《七王朝》 第1章 序曲 圣人之学,法于自然, 兴起于儒,合和于道, 为善则墨,为恶则法, 虚无则名,实则纵横, 断生判死,则兵家出, 七家并出,如霁后虹, 学有七门,国有七色, 存续千年,碑开乃变。 千年之前,最后一位圣人文中子羽化首阳山,留下了这样的一篇碑文。 几年之内,真如碑文所篆刻的那样,数百个诸侯国兼并吞噬,成为了七个大国,七国国主聚首首阳山,拜谒文中子墓,依文中子之意,以七色彩虹之名,各立国号。并以这一年为彩虹元年。 这天之后,文中子墓所在的首阳山成为了最后一个圣地,各国都派专人常年供奉,千年以来香火不曾有一刻熄灭。 彩虹纪年一千零三十年,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秋天的午后,赤乌国的供奉宫子建虔诚祭拜文中子后,起身看向那块立在那里千年的文中子碑。 那是午后的阳光,穿过层层的树叶,洒在积满了岁月的碑文上,现出神秘的金色,宫子建望向碑文的眼神,也随着移动的金色,先是崇敬,又是震撼,最终惊恐。 碑文断开了, 犹如一个雷恰好劈在宫子建的头顶,把他的头冠劈翻在地,发簪一劈两半掉在地上,发髻随之散落肩背。 然后是整个人的脊梁被莫名的力量抽走,宫子建无力的匍匐在地,顶起头颅再一次看向那块岁月的碑。 裂开了, 它裂开了, 它,确确实实的裂开了, 虽然只是一道细微的裂痕, 足以让宫子建看了又看,反复的看,生怕看错了。 宫子建看了许久,又想了许久。 最终鼓足了勇气,敲响了岁月碑旁边那个千年未响的混沌钟。 混沌钟, 千年不响,一响而惊天下。 沉寂了千年的神州,又一次进入了乱世。 而这些, 目前看来,还和修长城的丁亥没有太大关系。 “该死的青龙县令,昨天还是八个时辰,今天又加了一个时辰,迟早得被累死。”一个声音在丁亥身后抱怨道。 八个时辰,还是九个时辰,对于丁亥来说,没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少睡一个时辰,反正丁亥本身睡眠就很少,丁亥总是最后一个睡,第一个醒的那个人。 丁亥听到了后面越来越热闹的交谈,却没有丝毫停下脚步的意思,微微的调整了一下扁担的位置,抬起左脚,踏在前方有坑的地方,再拔出右脚,陷在旁边的脚印中。 炙热的太阳灼烧着大地,也拷打着人的灵魂,汗水从丁亥棱角分明的脸庞滑下,淌过宽阔的肩膀,流过厚实的胸膛,掠过完美的腰腹,爬过斧凿般的双腿,滴在坚硬的脚上,算是个炙热的脚板稍微的水冷了一下。 后方的声音越来越响亮,丁亥不用回头就知道一次仓促策划的暴动,即将发生。倒不是丁亥能掐会算,实在是这些年来,丁亥见得太多了,懒得再看了。 丁亥继续着自己抬脚——踏坑——拔脚——又陷坑的机械运动,冷漠的如同一台行走的木牛一般,这周遭的喊声已经成了打杀声。 沉重的扁担,硕大的箩筐,都成为了身后人反抗暴政的武器,狠狠的击打在前来镇压暴乱的兵丁身上。 丁亥还不知道他们这些人的名字,也没必要知道了。和往常无数次一样,十几个拿着扁担的壮士,在数百个拿着刀枪的兵丁面前,死路一条,毫无胜算。丁亥心中默默的数着数字,六十七,六十八…… 当丁亥心中的数字到了九十九时,身后的打斗声消失了,仔细再听,有沉重的喘息声传过来。 “唉,那个谁,先把这里收拾一下。这么热的天,放久了容易发臭。”一声野蛮粗暴的声音炸响在丁亥的耳边。 丁亥俯身放下扁担,沉默、闭目、转身、睁眼,看到刚才还在身后的那些人,东倒西歪的死在炙热的路上。 丁亥的眼中没有炙热,也没有愤怒,更没有光芒,只是灰扑扑的让人看不透的那种心寒。 丁亥走上前去,熟练的夹起一具新鲜的尸体,又抓起一个在手上,那只手也如是操作,抓了两个尸体。 丁亥没有抬头,也没有看向谁,对着地面说了一句, “劳驾,扔两个放背上。” 六具还淌着血的尸体,丁亥夹着、抓着、背着,血水滴在地面上,丁亥的脚再踩上去时,发觉大地没有之前那么炙热。 又向前走了几步,有几个取土的大坑出现在眼前,丁亥就将他们丢进大坑中,然后返回,再背,再丢,如是几次,十几具尸体都被丢进了取土大坑中。 随着最后一具尸体落入坑中,丁亥也跟着跳到了坑底。坑底新的尸体还在淌血,旧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 丁亥喊了一嗓子, “下面的烂了,埋了吧?” “嗯。” 一声沉闷的回答后,一把掘土锹扔了下来,丁亥熟练的凿动着四周的土墙,不多时,丁亥向上喊话, “绳子。” 一条绳索抛下,丁亥系在腰间,周围的土开始滑入坑中,将新的旧的一并掩埋。丁亥的手艺很好,被绳子拉出来的时候,大坑恰好被填平。 丁亥就站在那个曾经的大坑之上,踩了几下,又跑了几圈。 “平了。” “还是你?丁亥,你居然冷血至此。”那个沉闷的声音来自一个高大的人,他甚至比壮实的丁亥都高了两个头,他的一个眼睛有别人整张脸那么大,一条胳膊比别人的大腿都粗。他伟岸的身材甚至形成了一片凉爽的树荫。 “杀人的是你。” 丁亥回着话,便又去寻自己的扁担。 “丁亥,跟我走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沉闷的声音像一柄大锤砸在丁亥心上。 丁亥停顿了一下,却还是弯下腰,俯身扛起扁担,头也未回的说了一句 , “将军珍重。” “什么?”沉闷的声音发问,他似乎想不到此时此刻,丁亥还会如此回答。 丁亥的身形渐渐远去,没有回答的样子。 “将军,丁亥说你真重,将军,你是够胖的,这一路来都压死三匹马了。” 丁亥没有回话,回话的是站在人形树荫中的一个小厮。 小厮和将军完全是一对反义词,身份如此,身形也如此,甚至不仔细看,你都看不到原来将军身前还站着一位。 “就你话多,你可知道那丁亥是何人?”将军问出去却又后悔了。 “这谁不知道,将军每日里梦话不断,数十年前我赤乌国震惊天下的九王之乱,皇孙凋零殆尽,此……” 小厮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将军捂住了嘴,将军警惕的看着周围, “我真的说梦话?” 周围的人没有回话,只是默默的点头。 “坏了,连你们都知道了,那个人又岂会不知?”将军懊恼的拍着大脑袋。 “他当然知道,不然为什么派我这个心腹来当这么一个狗屁县令?” 回将军话的人,正是被无数打工人咒骂的青龙县令青龙一方,一个留着胡子,却剃了光头的青年男子。即使是站在如山般的将军面前,也不觉得矮小。 “掏肛狗?你还没死?”将军没有回头,听声便知道来人正是当年那场惨剧的始作俑者——天下第一毒士,专攻下三路的掏肛狗,犬正云。 “怎么说话哪,那是以前,现在本官是天高三尺的青龙县令,司徒将军一别经年,还是这么鲁莽。” “这么说,是那位的意思?”司徒将军回过身盯着青龙一方的眼睛。 “自然是,司徒将军听旨吧,算了我也懒得念,你也不想听,自己看吧。”青龙一方从怀里拿出一道旨意就扔给了司徒将军。 司徒将军展开旨意,上面写的很简单——青泥关破,速来。 字越少,事越大。 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有时候旨意写了一箩筐,但意思就是皇上今天实在无聊透了,烦死了,后宫又TM吵起来了,整个皇宫没有一块安静的地方。 这次一共就6个字,司徒将军却感到了这6个字背后的份量。 青泥关,赤乌国与青鸟国交界处,青鸟国,法家之国,全国百姓有且只有两件事——种地和打仗。 千年的积累和变革,使得青鸟国的实力,超越了曾经的霸主蓝山国,而法家的祖师又出自蓝山国的儒家,人常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便是说得两国关系。 而赤乌国,本也是以武立国,又精通兵法,以少胜多,以弱胜强,是赤乌国特产。 然而数十年前的一场浩劫,让赤乌国整个精英层直接断代,从此赤乌国一蹶不振,成为了一块案板上的肥肉。 只是碍于千年盟约,以及蓝山国的威势,青鸟国一直隐忍不发。 可如今,圣碑开,天下乱 ,青鸟国也找到了他们等待多年的借口,不管这个借口有多么蹩脚,因为他们本来也就是要个借口而已。 数十年前,赤乌国的那场关于皇室的浩劫中,有一个来自青鸟国的妃子死了,这便是青鸟国出兵灭赤乌国的借口。 尽管那个妃子在青鸟国的时候,只是一个掏粪的奴隶,就是为了羞辱赤乌国,才将这个女子强行许配给了赤乌国的上一任皇帝。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这个掏粪的女奴,经过青鸟国数名资深大法官的考证,实际上是青鸟国现任国主的亲妹妹,尽管现任国主已经百岁高龄,前任国主也死了八十多年了, 但这有关系吗? 没关系。 落后就要挨打, 这就是道理。 百岁的青鸟国主青蒙老夫聊发少年狂,举国来攻,青泥关只在青鸟国的兵锋下,存在了一个时辰,它便成了青鸟国新鲜的国土。 百岁青蒙踏在青泥关废墟之上,发表了着名的青泥盟约——赤乌十日,十二月陨,天有正义,此国当灭。 就在青泥关破的第二天夜里,赤乌国的现任国主赤七来到了青泥关前,看到的是青鸟国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武装到牙齿的大军,也看到了帐下破衣烂衫,老弱病残的赤乌军。 唯死而已。 这便是赤七给那些劝谏大臣的答复,江山在我手,我不能保,唯死而已。 战死殉国之前,赤七给心腹青龙一方发了那条旨意,旨意上没写让青龙一方去找谁,那是君臣之间的默契。 司徒将军反复看着这道旨意,良久,长叹一声, “好胆,现在真旨意可以拿出来了吗?” “没有旨意,从来就没有旨意。全看将军心意。”被发现假传旨意的青龙一方似乎不慌,直接摊牌不装了。 一副说不说在我,去不去再你。 反正我青龙一方天煞孤星转世,就算赤乌国灭了,以我青龙一方的才具依然可以在青鸟国成就一番事业。 “犬正云,今日老夫只问你一句,当年之事,你可有悔意?”司徒将军是拔出了腰间的战刀抵在青龙一方的脖子上发问的。 “昨日尔等鼠辈不知我,今日还不知我,哪怕是有一日真相大白了,尔等鼠辈也理解不了我。知我者,唯天乎。今日我方知先圣的孤独。”犬正云和青龙一方的影子重合在一起,他对着司徒将军说话,却像是对着远方的赤七说话,却又像是和自己说话。 他话讲完,没有等司徒将军同意或者反对,自己撞在刀刃上,锋利的战刀迅速的收割了整个赤乌国最聪明的头颅。 那个谜一样的男子,带着一身的秘密离开了这个世界,只剩下司徒将军一脸懵逼的看着无头的尸体倒下。 “妈的,是个狠人。” 司徒将军拎起青龙一方的头颅,反身走向丁亥忙碌的砌墙工地,也不再商量,一把夹起壮硕的丁亥,跟上来的兵丁有眼色的将丁亥捆成了一个粽子。 “由不得你了,殿下。” 第2章 相逢 马踏烟尘,数百里路上云和月。司徒将军一边快马加鞭的赶路,一边收拢着各地前来增援的军队。 不一日,司徒将军率领着五万余众出现在地平线处时,赤乌国国主赤七已经快要战斗到最后一个人,若不是百岁国主青蒙玩心大起,要看赤七一对一的角斗,赤七早已经去地下见先国主和他那些兄弟姐妹了。 没有片刻犹豫,司徒将军直接发起了一次突然冲锋,他自己身先士卒,犹如巨灵神下凡一般,作为刀尖的刀刃割开了层层包围圈,将已经浴血奋战了数个时辰的赤七抢了回来。 战场陡然发生了局势的逆转,百岁青蒙从宽阔的虎皮大座上站起身来,也是如司徒一般铁塔般的汉子,银白的胡须飘洒在胸前,手中长戈狠狠的敲击地面, “收兵。” 青蒙的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穿过了整个青鸟国大军,来到了疲惫的赤七耳边,犹如一道催眠符一般,击垮了赤七强撑的坚强,赤七安静的躺在司徒将军宽阔的臂弯中,像一个摇篮里的孩子一般。 “司徒大侄子,赤乌国眼看嗝屁了,不如跟着大爷混。吃香喝辣睡美女。”青蒙粗鲁的就像刚直立的猿人一般,哪里有一点的霸主气度。 司徒朗那也不是什么讲文明的好青年,当然是没什么好话给他,当时就扯开嗓子骂上了, “青蒙老贼,你爷爷要是去了青鸟,你的绿帽子可就有的戴了,到时候人们就不说你们青出于蓝,说你们绿出于青,你看头顶那片青青大草原,像不像我对你们全家女性的问候?” 一般人听了这话,纵然不暴跳如雷,也必然是面沉似水。 却不曾想,青蒙许是活得够久,人又够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那可太好了,司徒将军这样的人间俊才,能看上我青鸟国的女人,那是她们的福气,反正便宜谁不是便宜,与其便宜那些窝囊废儿子,还不如便宜司徒将军。” 青蒙不愧是百岁国主,秉持的就是一个,只要我没有道德,你就没法用道德绑架我。 “青蒙老贼,你可是要废了千年盟约,开启问鼎之战?”司徒朗也知道,如果论学识武功,对面这位青蒙可能连排行榜都上不了,但若论不要脸,没有下限这件事,他敢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什么?问鼎之战?千年盟约?那是什么?哎呀呀,叔父这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原来还有千年盟约啊,你看这事情弄的,怎么让我忘得死死的哪?” 论不要脸, 整个江湖都流传着青蒙的光辉事迹。 三岁,孔融让梨的年纪,青蒙作为当时青鸟国在蓝山国的质子,就把一坨屎拉在蓝山国主的宝座上,还贴心的那块布盖上,让蓝山国国主一屁股坐下去愣是坐了一个上午; 十岁,小朋友撒尿和泥的年纪,质子青蒙就把小半个蓝山国的王子公主骗到黑市上全贩卖了,间接导致蓝山国的人口贩卖行业九族俱灭; 十五岁,蓝山国实在受不了这位青鸟质子的胡作非为,赔偿了青蒙几十车珠宝玉器,才将其礼送出国; 二十五岁,青蒙途经赤乌国,愣是顺手就抢了赤乌国一半的后宫佳丽,还美其名曰,当国主要戒色悟空,这些苦难,就由他勉为其难的承受吧; 三十五岁,青蒙终于撕下了他调皮捣蛋的伪装,一出手震惊了整个青鸟国,他先以雷霆手段控制了禁军,囚禁了他父亲老国主青云,在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御驾亲征,率千骑横扫漠北,为青鸟国开疆拓土数万里,一战之后,老国主青云知道属于自己的时代已经过去,乖乖的退位让贤,而青蒙的兄弟们也自动避嫌请为质子; 五十五岁,只身一人再入蓝山国,与传奇大祭司商文泰论道三日,无人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只知道最后的结果是蓝山国自此日起,将天下盟主之旗交给了青鸟国; 此后数十年,天下再不也听不到青蒙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反倒是时不时传出他一次次打破了最大年龄喜当爹的记录,并且一直将这个记录延续到了上个月——他,一百零二岁寿辰。 就这样一个人,司徒朗原本也没打算几句话就能讨到便宜。好在司徒朗也不是来讲道理的,一轮象征性的箭雨,表明了态度。 那边青蒙国主也象征性的退兵几百步,算是给了面子,但又不多给。 司徒朗安顿好了五万大军,把丁亥从粽子里放出来,带到了熟睡着的赤乌国国主赤七面前。 “殿下,这便是当年的七皇子,你的七哥。” 丁亥看着赤七,血衣战袍已经褪去,血迹也已经被人擦拭干净,闭着的小眼睛就是睁开了也像没睁开,塌鼻子绣在一张纤瘦的脸庞上,显得尤为突出,更为突出的是一对半张脸那么大的耳朵,还有一张不仔细看,简直发现不了的樱桃小口。 五官上来看,是怎么看,怎么别扭,别说帅气俊郎了,就是说不丑,也算是昧着良心说谎。 再往下看,褪去了战袍后的朴素单衣,就和普通兵丁一样,既没有什么珍贵面料,也没有什么官家手艺,前胸上一个大补丁歪歪斜斜的盖在单衣上。 在补丁缝里,隐约看到了一道道新鲜的伤痕。 丁亥就这样一直看着面前的赤七,他的身材别说是魁梧了,连结实都算不上,夸张点讲,就是那种风大了,都得找个地锚给他拴上,不然就吹丢了。 许久,落日的余晖刺进窗户,赤七从噩梦中惊醒。 “谁,你是谁?” 赤七惊恐的缩成一团,将自己陷在被子里,夹在墙角。 “你派人把我绑来,反倒来问我?” 丁亥看着惊恐的像鹌鹑一样的赤七,反问道。 “全死了,都死了,那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孤不是他的对手。呜呜X﹏X” 赤七竟然从惊恐一下就跳到了哭泣,哭泣战神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蜷缩在墙角,背对着丁亥。 “司徒将军,你来解释吧,这家伙疯了。”丁亥向门外喊了一嗓子。 赤七听到了司徒的名号,大耳朵从被子里首先弹了出来,跟着的是半个小脑袋,那个小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司徒朗?孤没喊他来,他怎么来了,不会是来刺王杀驾的吧?这位英雄,保护孤王离开此险地……额呀,不行,孤王不能逃跑 ” 伴随着柴门被推开,一个伟岸的身影封死了从门缝里漏出的光,让整个屋子更加的黑暗,尤其是当他回身关门,然后坐在地上,恰好挡住窗户。 “陛下,是犬正云请末将来勤王。” “司徒将军,要什么就明说,这种谎言,孤王会信吗?且不说,犬正云数十年前就死于京城那场大火了,就算他侥幸逃出生天,他拿什么能请得动将军?”赤七警惕的看着坐在地上都比他坐在床上还高一头的司徒朗。 “他的头。” 非常时期,说话宜简单直接。司徒朗更是直接的把犬正云的头颅扔到了赤七面前。 赤七看了看, “他这次真的死了吗?” “死得不能再死了。” “哎,可惜了,那可是一条好犬。” “他临死时说,算了,人都死了……”司徒朗笨拙的展现着欲言又止的样子,那一只大眼巴巴的望着赤七,乞求着对方赶紧追问。 “也是,死都死了。这位壮士是谁?”赤七虽然身材不魁梧,但脑子不算笨。不但不笨,还会急转弯,话锋直接就转到了丁亥身上。 “根据末将调查,这人就是当年那场大火的另一个幸存者,也就是当年那两个没有找到的人中的一个,十……” “哦,原来是十弟,怪不得这么眼熟。” 赤七当时就活络起来,拉着丁亥的大手,和村头的大娘一样,有一句没一句的唠起了家常,完全将司徒朗晾在了一边。 急得司徒朗来来回回遛了好几圈,好几次想插话,就被赤七安排了临时任务。憋得硕大的汉子满脸通红。 “不行,再不说,我得憋死,那犬正云临死前……” “他是不是说昨日没人了解他。” “是,你怎么……” “他是不是还说今日也没人了解他?” “是,可是……” “他是不是还说,就算真相大白,还是没人了解他?” “这……这都是我的词,陛下怎么知道的?” 赤七不紧不慢的说, “当然是因为,犬正云给孤留了一封信,托十弟交给孤。” “不带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司徒朗就像个小孩子赌气式的,背对着赤七坐在地上,谁哄也不好那种。 “陛下,其实我……”丁亥刚想说什么,又一次被赤七打断 。 “七哥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如今,你应该是十弟,也只能是十弟。” “这是为什么?”委屈的心始终还是败给了八卦的魂,司徒朗反身追问。 “因为十弟的母亲,就是那位青鸟国的掏粪妃子。”赤七的言语同样直截了当。 大家都知道掏粪妃子只是个借口, 但没有人敢扫天下第一大混蛋青蒙的兴。 哦,以前曾经有头铁的, 现在嘛,青蒙都把他们铸在陶俑之中,守卫皇陵了。 “陛下圣明啊,这样的话,青蒙的借口就没有了。”司徒朗不由得赞叹。 “还不够。”赤七摇了摇头。 “还不够?”司徒朗求知的大眼睛快要怼在赤七的塌鼻子上,唾沫星子更是给赤七的小脸洗了个冷水澡——纯粹中带着一丝酸爽。 “犬正云都能为了国家,斩下自己的头,孤难道就不能让出这位置,来平息这场战争?”赤七的目光看着犬正云的头颅,他确实是死了,眼睛还睁着,赤七不想让他死不瞑目。 “陛下的意思是,将王位传给十王爷?用犬正云的人头,和十王爷登基来平息这场战争?那老不要脸的可不讲什么道理,翻脸不认人的事情,他干起来那是一点不犹豫。” “总要试试。”赤七平淡的眼神中掺入了一丝落寞。 “不是,两位,你们刚才谈论的那位继承王位的十王爷,总不能就是我吧?我前几天还在给长城贴瓷砖哪,这么大起大落的合适吗?”丁亥有些骇然的看着两位赤乌国的掌舵人。 第3章 高台 丁亥还在惊讶于自己的身份,一日数变的时候,透风漏雨的柴门被暴力推开,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群官员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口中高呼着万岁三思。 赤七压制了一下心底泛起的厌恶,和颜悦色的说道, “诸位,可有退敌之策?司马爱卿,你是兵圣后人,你先说。” 被点名的司马大人,起身往后窜了窜,口尊万岁,然后说, “兵者,诡道也……” “行了,孤是让你想办法,不是让你背课文。谁还有计策吗?”赤七的小眼珠子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上位者的威压第一次从这个瘦弱的青年身上展示出来。 爱卿已经变成谁了, 谁要是再头铁不识抬举, 那么, 接下来就是谁变成老贼。 此时, 除了磕头要响,就是山呼万岁。 就在这个透风漏雨的小茅草屋里,赤乌国完成了最简单却最重要的权力交接。 前几日还苦于挑大石头,给长城贴瓷砖的丁亥,像模像样的戴上了王冠,加冕成了赤乌国新一代的国主。 战争时期,一切都变得那么快捷,太阳还没落山,对面的青蒙就收到了赤乌国的国书。 青蒙来回看了几遍国书,非常的清晰且简练,第一,严惩当年那场浩劫的元凶犬犬正云,头颅已经摆在了青蒙面前;第二,赤乌国国主赤七引咎让位,让位给了那个掏粪妃子的子嗣第十皇子赤十;第三,赤乌国愿奉青鸟国为宗主国,年年纳贡,代代为臣。 可以看出赤乌国是比较有诚意的,虽然让位称臣这些事情可能是权宜之计,起码来说,这个犬正云的人头是真的。 “正云呐,多年之前,你我曾有一面之缘,那时我就说过以你的才具回到赤乌国只能是……哎,你都死了,就不嘲笑你了,这天下懂你苦心的也只有孤了。” 青蒙看着犬正云的人头,不免有些感慨物是人非, “也罢,就看在你的份上,让赤乌国再蹦跶几年。孤乐见对手强大,那样才有乐趣 。” 青蒙唤来使者,吩咐道, “孤同意了,就在此地砌高台,纪念两国盟好。三十日之内,孤要看到一座高台拔地而起。” “三十日?好啊,上官爱卿,你立大功了。”赤七看着送信归来的信使上官虞,心里已经起了别的打算。 夜长梦多,三十日的时间,足够赤七合纵其他五国,同伐青鸟国,毕竟唇亡齿寒的道理就在那里摆着。 赤七在这里调兵遣将,联合各家国主,对抗锋芒已露的青鸟国,百岁国主青蒙也没闲着,再次向世人展示了他天下第一混不吝的实力,就在两军交锋的前沿,青蒙拿着一张皱巴巴的图纸,命令手下的士兵放下刀枪,拿起锄头开始挖坑,青蒙要复刻上古暴君帝辛的酒池。 一天十二个时辰,青蒙愣是能十个时辰坐在那里监工,谁要是偷懒,上去就是一刀砍死,青蒙将他帐下十万余众分成了三波,每四个时辰轮班一次,并且提出了口号——大干三十天,酒池肉林现。 要说青鸟国这个执行力的真的强,几天时间,酒池已经初具规模,挖出的土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包。 就这,青蒙还嫌进度太慢,丝毫不符合他新一代人皇的气势,于是,他大手一挥,又连夜从国内调了五万民夫前来支援。 干活到底还是民夫好使,不但快而且好,这边青蒙玩命挖坑,那边赤七就用这些挖出来的土砌筑高台。 年老不讲筋骨为能,毕竟是百岁的老人,就是身体再好,也吃不住一天十个时辰的嚯嚯。果然,才没几天,就传来了百岁国主青蒙病倒的消息。 这消息马上就传回了青鸟国内,青蒙的那些儿子孙子们,立刻就把怀里的娇妻美妾推开,纷纷骑着快马来到了青泥关前,那一个个的鼻涕眼泪和不要钱一样咔咔的砸在地上。 消息传到赤七这里,他困惑了,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作为天下第一老流氓,就没有他干不出来的事情。 如果这事是真的,是不是该着手离间其继承者,从内部搞乱他们;如果这事是假的,那么这个老流氓在打得什么主意? 赤七思虑不定的在那间着名的茅草屋里踱步,其实这十几天,行宫已经建得七七八八,他临时扶上位的那个丁亥,哦,现在叫赤十,怎么叫着那么别扭,赤十赤十,听着和吃屎似的,一点也没有帝王的气质。 丁亥啊,丁亥。 你又是想要什么呢? 孤将王位相让,一是权宜之计,稳住对面那个老流氓,第二层意思是想看一看大臣武将中有那些人和孤不是一条心。 可这一个挖了那么多年石头的挑夫,怎么就那么沉得住气,每天依然是和城里的挑夫一样,一起上工,一起挑石头,一起砌筑高台,完全还是那个给长城贴瓷砖的劳夫模样。 朴实的让人有些看不透。 赤七晃了晃脑袋,刚放下对丁亥的猜忌,又想起了被埋没多年的大司马司徒朗。 二十年前,还是七皇子的赤七,和当时还是少年才子的犬正云策划了那次动摇了赤乌国国本的浩劫。 在那场浩劫中,所有人性都没有经受住考验,父亲杀儿子的,儿子杀母亲的,整个赤乌国,陷入了大利灭亲的怪圈。 这个怪圈,吞噬了许多传承了千年的古老家族,吞噬了许多无心权力游戏的闲散王爷,却独独在权柄最重要的的大司马,镇国公司徒朗这里绕开了。 那时,赤七才意识到这个铁塔一般的大司马,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粗鲁。 也正是这个人,在关键时刻,以雷霆手段,结束了那场浩劫。然后,更绝的来了,这位大司马,直接事了拂衣去,自己请命去监督北长城的建造,要知道那可是个狗都不去的地方。 从此,二十年来,赤七一直派人去打探,这位前大司马还就真的什么都放下了,真就成了一个黑心脏肺的长城总监工。 也是在这些年的监视中,赤七才发现,修长城根本就不是人干的活—— 一天干八九个时辰,已经是超出了极限。 就是这剩下的三四个时辰,都有人想剥削了去。 本来就是重劳力,又在陡峭的山间来回折腾,劳夫受伤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可一受伤,人手就少了,人手少了,就耽误进度,进度耽误了,县老爷是要掉脑袋的。 虽然青龙一方是个狠人,他真敢掉脑袋。但这样的狠人还是少数。更多的人考虑的还是怎么把进度赶上来。 要不然说,坏人虽然是真坏,但聪明是真聪明,在人少的情况下,只要把受伤劳夫的工时平均分给同队没伤的劳夫,这样一来,进度不就保住了吗? 这样一来,虽然明面上是工作八九个时辰,实际上每个劳夫每天要工作十个,乃至十一个时辰。 然后他们发现,既然劳夫工作十个,乃至十一个时辰也行。那么受伤的劳夫就没有必要再回来了,多出来的那份钱,监工兄弟们卖酒吃肉岂不是更好? 这个吃人的雪球越滚越大,直到劳夫们再也忍受不了,掀起暴动,然后镇压暴动,再派新的劳夫来,重新开始这吃人的游戏。 赤七每当想到这些,都涕泪横流,百姓们太苦了,而大臣们的建言献策,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再苦一苦百姓,这个难关就过去了。 难关,还是深渊? 赤七也拿不准,就像他现在都没有弄清楚,壁立千仞的青泥关,怎么说破就破了?他也不知道,青蒙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弄死他,却总要给他留一线生机。 赤七不知道老流氓青蒙打的什么算盘,青蒙却连赤七每晚吃什么饭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老流氓青蒙当然没有病,他就是故意留着赤七,一方面是青蒙确实喜欢和聪明人斗一斗,另一方面是青蒙更加喜欢耍一耍那些自作聪明的家伙。 “嗯,蓝山国也跟风了?田儿,你去敲打一下蓝山国那帮蠢货。” 不愧是老流氓,借着挖酒池的幌子,愣是给自己在地下挖了个指挥部出来。 白天,老流氓躺在床上装死,关上门,老流氓就从床上的密道下到了地下指挥部,根据各方汇总的消息,安排对策。 被喊到的青田,是老流氓的第六十个儿子,也是整个青鸟国最神秘的一个王子,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多大年龄,母亲是谁?就连父亲是不是老流氓也不太确定。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青田拥有着青蒙的无限信任,因此他便拥有了举足轻重的权力。 青田怎么看都不像老流氓的种,既不风流也不下流,长得也不像老流氓这样帅到犯天条,也没有继承青家的好身材。就是那种,放在人群里,他的脸总是你最后一个才能想起来的。 如果说出色是老流氓的标签,那么青田身上的标签就是普通。 听到了吩咐,青田并没有走,而是站在那里,想要说些什么,却怕冲撞到青蒙。 老流氓洞悉人性的本事自然是天下无双,不用抬眼就知道青田在想什么。 “放下了,真的放下了,烦不烦,一天问三遍。你若不是她的儿子,早死八百次了。滚滚滚。” “越是风轻云淡,越是刻骨铭心。” 轻飘飘的十个字如一把攻城锤,一下一下锤在青蒙坚硬的心扉。 “妈的,臭小子。” 第4章 过招 丁亥站在太阳之下,望着屋内眉毛在跳舞的赤七。 “七哥,有个事,我要和你说一声。” “知道了,你自己拿主意吧,需要什么去和司马建说,他主管内务。”赤七没有抬头,还以为是丁亥要做衣裳之类的事情。 “七哥,你知道我以前是给长城做劳夫的。做的就是挖坑砌墙。” “嗯,我看了你们砌的高台,又快又好,值得奖赏,也算小功一件。不过,如果顺利的话,那个高台怕是用不上了。”赤七满心得意的看着门口的丁亥。 “七哥,我说的不是赏赐的事情,而是酒池,我去看过那个酒坑,那个大小挖不出那么多的土。”丁亥凭借自己多年的打工人经验,下了一个足以改变战局策略的结论。 “土?说下去,说下去。”赤七好像是抓到了什么,却又稍纵即逝般的飘过。 “地道。”丁亥没有卖关子兜圈子,直接明了的给出了心中的答案,“青鸟国一定是还掘了地道,明为酒池,实际上是为地道做掩护。” “有道理,我说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总觉得忘了点什么,十弟提醒的好,我就说那青蒙老流氓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 赤七是个典型的行动派,有了想法就会去做,一刻也没有耽误,赤七就迅速布置的人手在各个要害位置安装了几口暗瓮。 暗瓮刚刚安放完毕,就有了动静。赤七又马上带着丁亥去到现场。 “额……” 两人同时出现,难住的汇报工作的1号大头兵斗召吴。 赤七看出了对面的尴尬,自觉的后退一步,影在丁亥身后。 此时,斗召吴才敢开口说话。 “禀王上,确如王上所料,地下丈余,有人在掘土作业。方向正是王上的行营所在。” 丁亥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是自己向别人禀告,还是第一次听汇报。 丁亥回头用眼神询问着赤七,寻求赤七的帮助。 赤七无奈只能又站出身形来说, “密切监视,准备些火油应急。” 斗召吴听了命令,继续去忙碌自己的监听工作。 赤七与丁亥难得的一起在破败的大街上闲逛,大街的尽头矗立着快要完工的高台,另一头链接着行营。 走着走着,赤七停了下来, “十弟,依你的眼光看,能够分辨出哪个是七哥的行营吗?” “不能。所有重建房屋都是同一个标准,没有哪个太好,也没有哪个更坏。”丁亥如实的表明自己的看法。 “那就奇怪了,连你这个亲手建造的都分辨不出来,敌人是怎么知道的呐?”赤七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谁,出卖了赤乌国?这事,十弟只有你去查,七哥只信得过你。” “七哥,堵不如疏。既然他拿了赤乌国的俸禄,没有理由不给赤乌国办事。” 就在赤七和丁亥着手整肃内部,挖出内奸的时候,老流氓青蒙终于出招了。 青泥关外,一杆紫色的大旗从风中渐渐清晰,那是一面紫狐国的旗帜,旗帜下是紫狐国着名的鬼谷军团,为首的正是这一代鬼谷派的传人羽天蓝。 而在他对面,迎接他的正是百岁国主青蒙。 “横成,则青帝一统。纵成,则赤帝复生。老国主,我家国主的建言,考虑的如何?”羽天蓝人如其名,说起话来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直奔主题。 “大家都知道,寡人不爱天下,爱美人,胸无点墨,连小志都没有,羽少爷就不要试探了。”青蒙打着哈哈,将羽天蓝让进了议事的地方。 “师爷,如今四下无人,可否给师孙交个实底,这把您打算搞多大。”羽天蓝说出了一个秘密,一个解开了青蒙失踪十年的内幕——因为实在是太闹,甚至引起了百年前鬼谷掌门羽蔓衫的注意,这不留意还好,越留意越觉得此子是天生的鬼谷圣体,主打的就是一个就怕寂寞,不嫌事大。 羽蔓衫对于青蒙的喜爱,甚至超过了他的独生子,也就是现在的鬼谷掌门羽生弦。羽生弦曾多次和羽天蓝说起过,若不是青蒙蒙家里真的有王位继承,那么鬼谷一派就从这一代改姓青了,青是青蒙的青。 “那老货怎么样?又给你娶了几个奶奶?”青蒙没有接茬,反手将了羽天蓝一军。 “唉,你说那老东西怎么就不死哪?他死了该多好,那么多漂亮奶奶,多浪费。”羽天蓝在青蒙面前完全卸下了架子,不用再装出一副世外高人,不沾红尘的鬼样子,反倒自在了不少。 “这次叫你来,你明白什么意思?”青蒙看着四仰八叉的嵌在王座里的鬼谷传人,非但没有生气,还亲手给他剥了个橘子。 “师爷,还是您老人家有眼色,求人办事是真上道。说吧,这把坑谁?”羽天蓝吃了人的橘子,就要给人办事,主打的就是一个敞亮人。 “谁有钱,咱就坑谁。”青蒙的手指向南一指。 “嚯,不愧是我亲师爷,这胃口是真大,也不怕撑死了肚皮,我那些奶奶们可就都归我了。” 南方,整个南方,只有一个国家。 而且还是最富庶,最与世无争的橙龙国。 此国疆域最大,国民最富,国主最逍遥,主打的就是一个无为而治。 千年以来,别说和各国发生战争了,连贸易摩擦都没有,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比如老流氓青蒙就亲自下场挑过几回事——非说橙龙国的商人的茶砖份量不足,欺人太甚,撸起胳膊,就带着二十万大军杀到了青橙边界的倒马关。 不过,尴尬的是,橙龙国的国相杨不修一人一驴,只身入营,在整个青鸟国二十万大军面前,将每一块所谓缺斤短两的茶砖一一称重。 结果嘛,每个标定一斤的茶砖至少都在一斤二两以上。杨不修表示山高路远,橙龙国商人不愿让友邦商人吃这个路损的亏,因此特意都加了份量。 当时,纵然是臭不要脸到极点的老流氓青蒙也不太好意思,只能是把手下的大臣喊过来,假模假样的训斥一番,然后黯然退兵。 当然了,能让老流氓屈服的从来就不是道理,而是四十万控弦之士已悄无声息将老流氓的大军团团围住。 这口气压在老流氓身上已经五十多年了,史称茶砖战争。 “五十年了,你知道爷爷这日子都怎么过来的吗?”青蒙开启了抒情模式。 没想到年龄不大,活得通透的羽天蓝根本不吃这一套,当面就揭穿—— “怎么过的?吃饭喝酒睡美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踹一脚赤乌国,心情好点时候,打一拳赤乌国。赤乌国倒了大霉,摊上你这个老流氓。” “唉,乖孙儿,这不能怪爷爷,谁让他们起名犯冲哪?赤乌是什么,赤乌是丑。”青蒙不愧是老流氓,能不讲道理的时候,他是一点道理都不想讲,想让他讲道理,除非你有他的把柄,或者说你揍他一顿。 “赤七这个家伙如何,听说师爷你故意放了他好几次,图啥?”羽天蓝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毕竟赤乌国已经在案板上的鱼了,老奸巨猾的青蒙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小兔崽子,别擦嘴,上好的白虎皮,贵着哪,你听过海大鱼的故事吧,要钓海大鱼,可得有一块可口的肥肉。” 青蒙也不客气,直接把用白虎皮擦嘴的羽天蓝抓起来,扔出几尺远。 好在羽天蓝也是练过,稳稳的落在地上。 “我紫狐国身在极北,也享不了南方的富庶的福分和水分,这是我紫狐国没好处啊。” 羽天蓝就是这样直白,哪怕他面前是天下最恐怖的青鸟国国主。 羽天蓝也有自己的道理,对于青蒙这种老流氓,什么小伎俩,小心思都是多余,都是班门弄斧,还不如想啥说啥。 听久了阿谀奉承和弯弯绕绕,乍一听这种直给的话,青蒙甭提多舒坦了,他不止一次下发旨意,公文也好,汇报也罢,有事直说,省钱又省力。 青蒙最烦得就是那种揣着个小心思,捂了又捂,都捂臭了,还怕人知道了。对付这样的人,青蒙上去就是两耳光。 反倒是这个大孙儿,就这么坦荡,就这么直给,就是喜欢这样的年轻小伙。 “大孙,我有好几个女儿,长得不赖,要不你全娶了,回去就和你爹一个辈了。实在不行,我的妃子你拿去几个,那你和你爷爷就是兄弟了。这好处够吗?”老流氓不愧是老流氓,正行那是一点没有,下限那是随时突破 。 羽天蓝的心是奔溃的,如果对面的是其他人,羽天蓝不说是上去扇他几个鼻窦,起码也要拂袖而去,太没正事了,谈着谈着国事,就谈到搞美女了。 可现实残忍的告诉他,在绝对实力面前,哪怕是青蒙放了个屁,他羽天蓝作为紫狐国的使臣也只能坐好了仔细闻。 “那就先谢过师爷了,这是我的好处,我们家国主的好处哪?我这鬼谷军走一趟,人吃马嚼的,不少钱呐。” “你青田叔已经去了蓝山国了,算算日子,应该是到了。”青蒙的话转得很急很快,羽天蓝却完全听懂,要是听不懂,他也不配当鬼谷传人 第5章 不亏 “师爷,你这柜子真心不错。”羽天蓝的话锋转得就和六月的风一样快,瞬间又关注上了青蒙的收藏。 “小兔崽子,别打歪心思啊,这可是爷爷我从黄泉国上任国主那里赢过来的国宝,正经值钱。”青蒙随手拿去一根孔雀翎剔起牙,“到底了年龄大了,吃点肉全便宜牙缝了。怎么样,小兔崽子,这买卖做不做。” “好东西啊,好东西,这柜子里的东西也是极好的,我整体都觉得满意,师爷,你看,这柜子怎么和我的八字那么合,这是不是咱们说的天命所归,合该是我的。” 老流氓的徒子徒孙没一个正经人,看上的就是他的,这个道理就这么不讲道理。 “行,这事你办成了,柜子就是你的了。”青蒙也知道这个来自北方的小狐狸盯上什么,什么就是他的了,虽有不舍,倒也不亏。 “要不然说还是师爷上道,你看我爷爷那个抠鬼,让他分一半家产给我,他都不肯。”说话间,羽天蓝已经扛起柜子准备离开了。 “我说的是事成之后。”青蒙倒是没有阻拦,只是阐述自己并不坚定的立场。 “还不是一样,我办事,还能有不成的?不如我先拿走,你对外就说我偷了你的宝物,被你发文通缉,追得越狠,我在橙龙国的人设就越稳。”羽天蓝没有停下脚步,说完就走。 “这趟,整体不亏。”羽天蓝扛着柜子告别青泥关,挥挥手又去嚯嚯橙龙国。 “这小兔崽子,我去,玉玺还在那里面那。”才反应过来的青蒙,这次是真心的急了,不只是玉玺,还有兵符,内库的钥匙。 “这把亏大了。” “亏了?” 正在青蒙懊悔低估了羽天蓝的不要脸程度时,他的第七十八个儿子青风来到了他的面前。 “酒池挖完了?”青蒙说不上哪里不喜欢这个儿子,一百多个儿子里,就这个儿子最强最得力,可就是不喜欢。 “是。” 能用一个字说的,从来不浪费第二个字,青风就抠到这个程度。和他说话,是既省心又闹心,他只陈述事实,从不顾忌对方感受。 “高台,他们砌的怎么样了?”这个秉性,这么多年了,青蒙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这青风错认得极快,就是不改。 “三分之二。”不偏不倚,不带丝毫感情,如同机械一般准确无误,这便是青风。 “你今天登上去看看。”青蒙也是放弃了,这天下真的有他拗不过的逆子。 “看了。”青风就是如此,问什么说什么,如果不问,他能在你面前一动不动坐好几个时辰,他的耐心足以耗死树懒。 “如何?” 质疑他,改变他,成为他。 饶是青蒙也不得不随着改变。 “齐了。”多说一个字,好像就是极大的浪费,他也从不考虑对方听懂听不懂。 好在,青蒙早已习惯他这种说话方式。 天下分七国,青鸟紫狐连横,橙龙超然物外,剩下四国蓝山、黄泉、赤乌和绿地合纵。 齐了,自然就是合纵四国的援兵都到齐了。 青蒙没有问青风是用什么手段探查清楚的,他即使问了,青风还是会板着脸说——无可奉告。就是这么个性。 对方已经落子,青蒙自然要出招。 但,作为拷打了江湖百年的老流氓,硬碰硬,是永远不可能。 “为父一百零二岁了,死一下是不是也很正常?”青蒙对着青风说出了自己的招数,是真的邪乎,自己给自己办葬礼。 “可。”青风主打的就是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真要气死青蒙了,王位还可能是他的哪,怎么算都不亏。 “好,下去准备吧,为父酝酿一下死法。” 就在老流氓琢磨着怎么死,最符合他的人设时,赤七再次的来找丁亥。 合纵大计已成,三国援兵齐至,赤七也不用再装了,准备和老流氓青蒙摊牌。 在摊牌之前,他想来再找丁亥谈谈,一方面是丁亥战后的安排,另一方面是想和丁亥推敲一下老流氓还有什么套路,毕竟上次地道事件就是丁亥发现的,多听听下面人的意见,是一个圣王的必修课。 “这个小女孩是哪来的?”赤七再见丁亥,发现丁亥身边多了个小女孩,小女孩也就六七岁的样子,戴着手铐脚镣都拖在地上,叮叮当当的。 “昨天我去视察东线的防卫,防卫营地里活生生变出个奴隶贩卖大市场,那些个达官贵人,一个个抢的头破血流,这个小女孩就是那里的奴隶。”丁亥描述着昨日的见闻,尽量的克制自己快要爆炸的情绪,隐去了很多腌臜之事,说了个大概情况。 “奴隶?哪里来的奴隶?”赤七一时之间有些转不过弯来,这前线刚打了一场大仗,哪来的奴隶。 “王兄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愿去想,不敢去想哪?” 丁亥很在意,作为一个冷漠的劳夫,同伴死在丁亥面前,丁亥都毫无在意,但此时此事,丁亥很在意。 赤七这时明白了,丁亥是故意将这个小女孩带在身边,故意要让自己看的,故意要让自己知道。 赤七有些明白了,却不敢相信,试探性的问到, “难道是那些烈士的遗孀遗孤?” 问出这句话时,赤七感觉自己的头从心里炸开了,他也不敢相信 ,那些为赤乌国血战身死的英雄们,他们的家眷不但没有得到妥善的安置,反而成了肆意买卖,任人玩弄的奴隶。 赤七眼巴巴的看着丁亥,他多么希望对方能够否定他的想法,哪怕是骗骗自己也好。 然而,生活的残酷就在于,它永远比你想象的更加残酷,丁亥残忍的点头,打碎了赤七最后的期望,他愣在那里,不知所措,这个国家怎么了? 他不停的问自己,为什么为国舍身的人,居然要被一群猪狗不如的家伙玩弄?为什么这群猪狗不如的家伙恰恰是每日山呼万岁的爱卿们?是这些大臣猪狗不如,还是他这个王上残暴不仁?这是不是上苍对他最残忍的惩罚? “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办?”丁亥出言如撞钟,一声巨响炸醒了在自我纠缠的赤七。 “法办,严办。”赤七的指甲已经刺进手心,血随着握紧的拳缝滴答而下,他以为这些人只是贪点,贪点就贪点呗,贪再多,最后还不是他赤七的小金库? “额。”丁亥欲言又止的看着双眼已经赤红的赤七。 “丁亥,”赤七还是第一次这么称呼丁亥,之前都是叫十弟,显得亲切和蔼。“不要怕他们的后台,查到谁就办谁,他们后台再硬,也硬不过我去。” “好,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北长城那边的监工来报,青龙一方的尸体不翼而飞了。”丁亥走出去几步又返回来,和赤七汇报了这个情况。 “青龙一方是谁?”这几日,赤七接待的官员武将一批接着一批,起码有上千人,搞得他头都大了。实在想不起这个青龙一方,在哪里听过。 “就是犬正云。” “哦,他啊,挺神秘的,说起来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现在倒好了,连他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了。也不知道是他瞒了我,还是我负了他。”赤七似乎想起了那个和他并肩面对二十年前那场浩劫的那个明媚少年,如今,他也不在了。 赤七望向空中,想从风里截取片片回忆,望向远方的都城,穿过时空和火焰,看着那个明媚的少年。 这一日,人头在青泥关前的废墟上,纷纷落地,像是相应这滚得满地的人头,大大小小的雪花随之落下。 “王上,别杀微臣,微臣有重要军情禀报。”尿了一滩的那位兵圣之后司马科爬着蹭到了行刑的临时国主丁亥面前。 “哦?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说,是不是有点晚?你大笔一挥,把烈属入了贱籍的时候,你想过吗?”丁亥的愤怒已经压了再压,似丁亥这般漠视生命的冷血之人,都气得热血沸腾,狠不能化身吃人魔将他们吃干抹净。 “司马大人,兵者诡道,言犹在耳啊,枉你还是兵圣后人,兵圣爱兵如子,你是一点都不学啊,你这个样子哪里像兵圣的种?”丁亥气得大耳光如雪花一般落下。 “王上圣明,明察秋毫,微臣本来就是小妾私通家丁,生得野种。微臣有紧急军情。”司马科磕头如捣蒜,只求能活着。 “讲,若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孤不介意让你品尝一下青鸟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凌迟。有99刀,999刀多种款式。”丁亥双眼的火光直冲司马科面门。 “大事,天大的事,那日,微臣去探访烈士遗孤,抚慰……” “抚尼玛个头,你说不说?”丁亥又是一脚,47号的大脚板直接在司马科的脸上留了个全息投影。 滚爬起来的司马科总算是甩掉了说话绕圈的坏毛病, “微臣发现,蓝山国来的援军不对劲。他们的口音不像是蓝山国的,倒像是……倒像是……该死要命的时刻忘得干干净净。” “你如何发现的?”丁亥问到。 “微臣家中有个歌女团,那一个个……额,微臣是说,她们都来自不同国家不同地方,有时候微臣闷了,她们用她们那里的方言给臣逗闷子,所以臣也算是通晓多种方言。” “你的意思是,再去京都把你的歌女团喊来,让你辨认口音?” “那倒不用那么麻烦,微臣的歌女团随身携带着,刚才被王上抓来了,就在那里。”司马科环顾一周,顺着墙一指,那边关着不少莺莺燕燕。 丁亥挥手示意,司马科赶紧去辨认,不多时,司马科连滚带爬的回来,惊慌失色的看着丁亥,却没有说话。 丁亥扯了扯身上青色的袍袖,司马科点了点头。丁亥双眼一闭, “罢了,念你有功,就不株连了,砍了算了。” “啊?王上,要不了换一换,把微臣的九族都剁了,留下微臣一条狗命,王上让微臣咬谁就要谁。”司马科委屈的想再争取一下。 第6章 杀人 丁亥没有再理会司马科,而是反身打开了旁边的门,里面一下就冲出了四五十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应有尽有,还有那拄着拐杖骂骂咧咧的,和在地上爬来爬去的婴儿。 从面相上就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家子。他们行动迅速且一致。 个子高的上去就薅头发,把稀疏的司马科薅得溜圆。 再矮一点的就拧耳朵,揪红了,揪痛了,揪破了,揪丢了都不撒手。 没有揪到耳朵的,只能沮丧的撕扯着司马科身上本就被打得破烂不堪的衣服,衣服扒干净就转着圈掐司马科上上下下的赘肉,掐了还不解气,又上牙去啃,一块块带血的大肥肉被吐了一院子。 跑得慢的,没赶上好位置的,只能是专攻下三路,大腿小腿和其他腿,腿腿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司马科的惨叫声,反而使得众人更加卖力,这哪里是卖力,分明是买命。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司马科宁愿九族授首,也要自己偷生。 那, 他的家眷也能为了活命,表演一出生吃活人,给满腔怒火的丁亥看,只求得卖力的表演,能够换来些许生机。 司马科终究还是死了。 “我这样杀了兵圣的传人,千年门阀的掌门人,天下人不会写书骂我吧?”丁亥像是问司马科的家眷,也像是在问苍天或者自己。 按照法理来说,司马科的发现确实能免于一死。这个事情让一直坚持守法的丁亥有些苦恼。 好在,千年门阀,聪明人不在少数。 有的是人给丁亥找理由。 一个非常有眼色的司马族人立刻说道, “司马科这个小人,素有狂疾,刚才就是病发死了,与他人无关。这事在司马家是个不公开的秘密。” “哪……” 丁亥只说了一个字,聪明人的领悟到了精神,连忙爬过来说道, “微臣检举揭发,司马科的十大,不,二十大罪状,条条有据,事事属实。” “嗯,孤听闻,司马家千年基业……”丁亥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敲竹杠的本事。 “那都是司马科侵吞的国产,理应罚没充公。” “懂事,司马科的职位,就你接着干吧,你叫什么来着?”丁亥挖了挖耳朵,看向聪明人。 “司马微光谢王上厚恩。” “退下吧,带着你的家人,去数一数,司马科这些年侵吞了多少国产,孤信你一回,你可不要辜负了孤的信任哦?” “不敢,下官不敢。”司马微光边退边说。 “这些歌女怎么处置哪?孤也不是那种喜好靡靡之音的凡夫俗子?”丁亥的声音故意的压了又压,似乎怕司马微光听得太清楚。 司马微光撅着腚一边退,一边想着该不该回这句话,最后还是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退着退着就退没影了。 转到了无人之处,司马微光才敢拿起衣袖来拂拭一下脸上脖子里的冷汗, 太吓人了,这位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王上,真是天不怕地不怕,自己刚才一个应答不对,司马家族就要被彻底抹去了。 “微光,这下好了,王上信任你,咱们家的宝贝都保住了,随便上交些不值钱的玩意,这关就过了。”司马微光的胞弟司马幼光拍着司马微光的肩膀说,言谈之间不无得意,鼻子都冲着天呼吸。 “蠢货,你是想给王上再次挥刀的机会吗?以后出街别说你是司马微光的弟弟,我丢不起那个人。是全部家产充公,听清楚了。” 司马微光看着不成器的弟弟,以及一班愚昧的族人,只能明说, “都听清楚了,身上一个铜板都不能留,家里一分薄田都不能有。穿着新衣服好衣服的,都换成破衣服。总之一个惨,要多惨有多惨。明天都给我排队要饭去,人家打你骂你,不能还口,更不能还手,听见了没有?” “可是,为什么呀,大哥,不就是死了个司马科吗?你不是接了位置,对于司马家没有损失啊?”司马幼光就是如此孜孜不倦,求学精神还是有的。 “以你的脑子,我很难给你解释清楚,总之一句话,谁不想死,按我说得做。” 处理完了,司马科主导的烈属贱籍案,丁亥看着满院子的脑袋和四处分散回合的血流,总算是出了一口气。 丁亥摆了摆手,手下将几个主谋的脑袋装进小木箱里,挂着高处示众,也自有人清扫院子里的血水。 下人在清洗院子中的血气,丁亥走出门要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气,才刚一出门,丁亥就看到密密麻麻的脑袋跪了一地。 当时就给丁亥吓了一跳,怎么的,这么快这些人就变成鬼找自己索命来了吗? 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己身边那个小女孩领着一群人在给自己磕头。 “王上圣明。” 又继续磕头,他们好像没什么要说的,只是过来磕一些头,表达一下心意。 圣明吗?丁亥没觉得,真要是圣明的话,这些人应该过上好日子。把本来该是他们的还给他们而已,最多算个本分。 “那边登记造册开始了,别去晚了,去晚了可就分不到好的了。” 丁亥随手点指一处房子,那里正有人给这些人重新办理户籍,和户籍一起发放的还有地契田契,算是奖励军功也好,赔偿损失也行。 这些人又磕了许多头,才奔向新生活。门前空地上,只留下了丁亥和小女孩两个人。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王月花。” “好名字。” “普普通通的好了。谢谢你,你真是个大好人,这年头像你这样的大好人不多了。”小女孩的话语老成得像活完了人生的耄耋老人。 “这可不像是一个普通兵丁的女儿说出来的话。”丁亥怀疑的眼神一直就没有离开王月花的身上,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人人都有秘密,不是吗?”王月花抬着头看向丁亥的注视,没有丝毫躲闪,全是真诚, “遇到这样事,你能不去管,你能不去问嘛?” 丁亥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给出了一个意外的答案, “不知道,我看不到前面的路。” “看来,你经历了很多?”王月花成熟的有些可怕,那双眼睛仿佛能够洞穿灵魂一般,看得丁亥都有些发冷。 只见王月花又捡起那对手铐脚镣将自己锁起来,然后叮叮当当的又跑回铁笼子里,坐下来锁上门,托着下巴看着这个世界,也顺便看看丁亥。 丁亥摇了摇头,这个小女孩怎么看都不简单,可以说是她借助了自己的善良,除掉了司马科,原因哪?理由哪? 丁亥绕了很久,也理不出个头绪来,索性就不再想,将这里的事情简单的总结了一下,写了一个简报,然后亲自去见赤乌国实际控制人赤七。 赤七看完了简报,听完了汇报, “十弟,或许你真的比我更适合坐这个王位,这件事你处理的好,结果也好,分寸也好,就是……” “不够大快人心?”丁亥看出了赤七未说完的意思,反问道,“快的了吗?” “快不了,却又慢不得。十弟,你来不只是这个简报吧?”赤七自然知道二人这些天都忙得不得了,不可能为了一件已经做完的事情,专门来一趟。 “是,司马科临死前透露了一个事情,蓝山国的援军是青鸟国军士假扮的。”丁亥的话说的很平静,却像一道惊雷一样,一下就把赤七炸了起来。 赤七小眼睛瞪着丁亥的大眼睛,双手掐着丁亥的胳膊, “十弟,这件事可不能有一点马虎啊。” “自然,我以劳军的名义,给蓝山国援军派了一个演出团,演出团里有咱们常去青鸟国的使者,他证实了这个说法。”丁亥详细的给赤七讲述了过程。 “其他两国哪?去试探了吗?”赤七依旧盯着丁亥的眼珠子,不肯转开。 “去了,并没有发现异常。” “好,辛苦贤弟了,蓝山国援军现在有多少兵马了?” “两万,其中有五千骑兵。不容小觑。”丁亥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贤弟以为该怎么办?” “王兄,小弟已派大司马司徒朗去会一会他们来。” “嗯?”赤七的面色不经意间有些愠怒。 “事情紧急,还请王兄恕罪。”丁亥自然是感觉到掐着胳膊的手使劲了。 “贤弟多心了,当此国家为难之时,你我兄弟其利断金,我疑虑的是蓝山国与青鸟国争霸多年,怎么可能暗中联合哪?”赤七赶忙解释。 “谁知道哪,不过算时间的话,司徒将军该到了。” 话音还未落下,司徒朗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两人面前, “十殿下也在,那正好。”司徒朗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甚至还带着蹲低的身子,看得出来,他要说的事情很重要。 “已经查清楚了,原来是那青蒙老贼的儿子青田去了蓝山国,登上了蓝山国大祭司塔,与大祭司商春峰论道三日……” “说重点,别说论道内容,直接说结果。”赤七强调道,他可是太知道这些大臣们侃侃而谈,长篇大论的能力了,尤其论道这种天下第一等风雅之事,更是被他们推崇备至,赤七要不拦着,光是论道的内容,司徒朗就能口不干舌不燥的连说三天,这都是发挥不好,发挥好了的话,就和说书艺人一样,仨月不重样。 “结果就是,青田赢了,得到了蓝山国的承诺——不插手此次青泥关战事,并且为青鸟国提供一定的便利。” 第7章 阳谋 一定的便利,是什么样的便利? 仅仅是默许了青鸟国军队伪装成蓝山国军队秘密潜入到合纵联盟吗? 还是有什么其他不为人知的计划? 赤七的脑子在飞速运转,他分析着青鸟国这步见缝插针的棋的意图。 连那么蠢的司马科都能发现的秘密,算是秘密吗? 青鸟国如此不加遮掩的上演这出戏份的目的在于什么? 这一切发生的源头是什么? 是丁亥恰巧发现了一个可怜的烈士遗孤被当做奴隶贩卖,是一腔孤勇,还是本身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查清楚那个小女孩的身份了吗?”赤七先问向此事的源头。 “查清楚,可就是太清楚了,反倒让我有些迷惑。”丁亥如实的说。 按照常理来看,像这样的军户,相关的记载都是寥寥几笔,有几口人,是儿是女,也就算是造册很尽责了。可这个小女孩的资料详尽的有些过分,甚至连什么时候,和那个老师求学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十弟,说一下你的判断。” “是青鸟国那边的谍报人员,不过目前为止,她还没向任何人传递过任何情报,而且她好像也没有刻意的隐瞒这重身份。这点让人很困惑。”丁亥说话时,始终想着王月花的那对通透的双眼。 “一个青鸟国人,跑到赤乌国来,就为了给烈属谋个公平?这事怎么看都透着邪性。”赤有些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她图什么呢?司马科?一个愚蠢且贪婪的家伙?六七岁能有如此的韬略和城府的,其价值远在这样一个肮脏的国家蛀虫之上。 丁亥没回答,因为自己也没有答案,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说到这里,司徒朗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如果,臣是说如果啊,现在就采取行动,把这两万伪装成蓝山军的青鸟军围起来干掉,会是什么后果?或者说得利的是谁?” 赤七随着这个问题也深入的思考,一个青鸟国的谍报,通过各种手段,把青鸟国的布置揭露出来,是为了给谁看哪? “或者微臣换个说法,要是这些伪装成蓝山军的青鸟军,有全套合理合法合规的身份,并且蓝山国也予以承认的话,那么……”司徒朗说着说着冷汗就下来了,所谓不怕暗箭难防,就怕明枪覆盖。 阳谋,青鸟国玩的不是阴谋,而是阳谋,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没错,就是我假扮蓝山军,关键时刻冲着你的腰眼子就是一下。 但是,你赤乌国,拿我没有办法,因为蓝山国和青鸟国穿一条裤子。 你如果先下手拔了这颗钉子,那么这颗钉子就是蓝山国善意的援军。攻击来援的盟军,是死路一条。 可如果你不拔这颗钉子,这颗钉子就是青鸟国的内应,随时随地都能里应外合,依旧是死路一条。 “横竖都是死,不愧是纵横百年的老流氓。”赤七想通这些关节,不由得赞叹起来。 就在赤乌国三大核心人物研究着怎么应对青鸟国的阳谋时,青鸟国的使者居然来求见,好像还很急切似的。 既然是面子工程,肯定要做全套的。 赤七起身,垂手站在左侧, 司徒朗退后一步,挎手立于右边 , 丁亥也只有硬着头皮,坐在中间的王座上。 门开,使者入。 三人的目光投向使者, 只见使者面容憔悴,身着素衣丧服。 三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死人了?谁死了? “三十日之期还未到,使者来此,是为了什么事情?”丁亥问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国遇到不可抗拒的事情,需要把三十日之期向后延期。”使者说到,颤抖的声音听出没什么大事,是塌天大事。 “延期多久?” “四十九日。” “大丧之期?” “是。” “老国主青蒙羽化了?” “是。” “那你还说没什么大事?这不是天大的事情吗?” “老国主年逾百岁,生死本就在天,青鸟国人早就有心里准备,而且我们心里难过,不希望把这种难过表现出来,变成弱小。”使者的回答干净利落,不卑不亢,一切都刚刚好。 “真死了?”赤七突然脱口而出,一个心中的终极假想敌,生命中难以逾越的高山,人生的究极目标,忽然就消失在面前,一时之间竟然让干练的赤七失态一问。 问出了口,赤七才发现不妥,赶忙的说抱歉。 使者略微回礼,回话也风轻云淡, “赤七王爷不必太在意,老国主性格跳脱,王爷有此一问,实属正常。就连在下心里也不是很确定,谁又知道这是不是他老人家给大家开的玩笑哪?” 好家伙, 这青鸟国是真的不养闲人吗? 这话说起来轻巧,实际上在告诫赤乌国,千万不要起那种趁着我国大丧之期搞事情的想法,你怎么就知道这不是我们老国主给你们赤乌国下得又一个圈套哪? 这便是一个人的威名,哪怕他死了,也没有人敢赌,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因为,曾经有很多人赌过,无一例外,他们都输了,输的代价就是死,而每次赢得都是青蒙,他斗到一代代的豪杰,并且始终站在巅峰,如果说他人生有什么污点的话,便只有五十年前倒马关一战。 赤七虽然年轻,冲动,甚至有些自负才高,目中无人。但也不敢和这位传说之的存在对赌。 这就是传奇的顶级压制力, 第一子落下,让整个合纵联军相互提防,形同虚设。 第二子落下,直接把整个棋盘掀了,让你无从应对。 “那葬礼?”丁亥注意到了赤七的失神,那种即使对手又是偶像的感情,过于复杂。 “七日之后。”说完了要说的话,使者便行礼退走。 丁亥自觉的让出王座,赤七却没有主动坐回,三人并肩站立。 赤七首先发问, “你信吗?” “不信。”丁亥和司徒朗异口同声的说。 “哦?为什么?”赤七的小眼珠子瞪起来都快有二人眼珠子一半大了。 “王上,天下还有比青蒙更狡猾的人吗?”司徒朗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抛出了一个反问式的问句。 “没有,自然没有。”赤七丝毫没有犹豫,因为他是一个很勤奋的人,他自问了解每一个国家的所有重要人物,他的依据是他走到哪里,带到哪里的十大车各国人物志。 “王上,天下有谁不知道青蒙的威名吗?”司徒朗再次抛出反问的句式,这一次司徒朗走到了地图前,手指到南方的橙龙国。 “大司马的意思是,这天下如果有国家轻视青蒙的话,只能是五十年前单骑退青鸟的橙龙国?”赤七看着墙上的地图,七国犬牙交错,赤乌国可怜巴巴的待在中间,随时有被大国碾压的可能。 “正是,王上请想,青鸟国的国力和我国谁强谁弱?”司徒朗指着地图之上被围在中间的赤乌国,对赤七发出了灵魂拷问。 “自然是青鸟国,这些年青鸟国变法图强,不断的锐意改革,而我们陷入了无休止的内斗。”赤七坦诚的说道。 他从不回避问题,所以他能够在如此复杂的国内环境中脱颖而出,成为混乱的赤乌国的主宰。 “青鸟国有四十万大军,为何只派了十万大军攻我,是青蒙没有能力指挥四十万大军,还是别的原因?” 这个问题一直是三人多日来讨论的问题,兵法上写得清清楚楚,兵法第一要务,依多为胜。 作为兵法立国的赤乌国更是精通此术,兵法,说到底就是利用一切条件,创造以多打少的局面。 青鸟国国力数倍于赤乌国,军力数倍于赤乌国,就连统帅,尽管赤七心里不服,但也不得不承认,也是数倍,乃至数十倍不如青鸟国。 但青鸟国如今放弃了自己的一切优势,把自己压缩成和赤乌国差不多的实力,是要和赤乌国打一场拉锯战吗? “王上,你会这么做吗?”司徒朗发出了终极一问。 问得不仅仅是赤七的选择,还有赤七对于青蒙的判断。 “不会,舍弃自己的优势,成全对方的优势,傻子都不会这么干,何况是天下最聪明的青蒙?” 赤七毫不犹豫的说出自己的判断,高度评价对手,不是胆怯,而是有正视差距的勇气和智慧。 “那么,接下来就是我们这几日反复讨论的最终议题,他做这场大戏,牵动了六个国,是给谁看的?”司徒朗再次将手掌拍在广袤的南方,那里只有一个国家,与世无争的橙龙国。 “十弟,你的判断哪?”赤七没有回答,而是转头问向也陷入思考的丁亥。 丁亥盯着墙上的地图,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这碗大肉汤都端上桌子了,我们没有理由不分一杯羹。”丁亥也说出了多日来思考的结果,“我想我现在明白,蓝山国口中一定的帮助是什么了,是这里,娄山关。” 娄山关,蓝山国与橙龙国的交界处,属蓝山国,由于两国一直以来的友好关系,所以整个娄山关方圆百里都没有多少驻兵,两边的驻军加在一起也就百十来人。 “这盘棋一直都是青蒙在下,虽然表面上是我们在落子,其实青蒙的棋早在棋局之外。不愧是纵横百年的老流氓。”赤七看着图上的娄山关,发出了老贼不死,孤不得眠的感慨。 第8章 青方 老流氓青蒙看上去似乎是死了,可没有人敢相信他真的死了。 基于对老流氓能力的深刻而清醒的认识,赤七等三人拨开了层层迷雾,找到了老流氓真正的落子处——娄山关。 然后,三人又激烈讨论了很久,从兵力调配,到后勤保障,从官员的轮岗,到间谍的渗透。把能想到,可能发生的都聊透彻了,结果却发现——他们还是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哪怕是娄山关之下就是一马平川 ,万里平原,赤乌国也只能在破碎的青泥关前,陪着青鸟国把这出戏唱完了。甚至什么时候唱完,都是由青鸟国决定。 这便是弱国的悲哀。 纵然,赤七有不逊色于青蒙的大局观,司徒朗有不逊色于青蒙的指挥艺术,丁亥嘛,还是暂时不要和青蒙比较了。 这些都没有用,知道却做不到,只能按照对方的剧本,装作不知道的继续配合。 三人在激烈的争吵之后,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两双大眼一双小眼都盯着墙上的地图,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到娄山关。 要不然说,青蒙是老流氓呐。 你明知道他在玩你,却又不得不陪他玩。 就在三人纠结于青蒙的第二子落在娄山关时,七日后,青蒙的第三子到了。 这个第三子,就是字面意思,第三个儿子。 这位老先生,怎么看都不像是青蒙的儿子,反倒是说青蒙的爹比较合适。 老态龙钟, 这个词安在这个人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在盛大而简朴的葬礼上,赤七三人看到这位老得站不起来的三王子青方, 看过去,起码得有九十岁的高龄了,一看就是老流氓青蒙年少轻狂,少不更事的时候犯下的错误。 葬礼的程序甚至比普通人家的仪式还要简单,连那种讲述一生事迹的烦人桥段都没有,只是简单的一句——这个人,来过。 一句,足够了。 他来过,这是多么大的气魄和胸怀。 他知道这天地永恒,什么也带不走,若是你硬要带走些金银珠宝,只能是便宜了盗墓小鬼的徒子徒孙,反倒不得安宁。 赤七近距离的看着躺在棺材里的青蒙,他可以确定,这不是青蒙。虽然很像,但王者之间有种感觉,这只是又一个替身。 不过,这个葬礼,说不定正是他想要的样子,毕竟他这一生看遍了繁华,只有这么简简单单的走,才配得上他的一生劳碌。 赤七走过灵柩,走近到青方的身边。 这个干枯的老叟张开双目,一道寒光自双眸印出,一个来自地狱般嘶哑的声音传来。 “绑了。” 赤七的身材矮小,很好绑。 只是他随行的丁亥和司徒朗却都不是那么好绑的。 只见那司徒朗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抢过了一个盾牌,把赤七牢牢的护在身后。 跟上司徒朗的丁亥也夺了一把刀,护卫在另一侧。 丁亥骂到, “你这老头,还是不是青蒙的乖儿子了,这可是他的葬礼,我等来观礼,你想造反吗?” “哈哈,这个机会,你知道我等了多少年吗?” 说话之间,刚才还干枯的老叟,瞬间变换了模样,一张人皮面具扯在手中,三尺长,如瀑布般的黑发倾泻而下,与长发一起随风飘扬的还有那根根如钢针的稀疏胡子茬,两道长眉弯曲而下,跨过了整张棱角分明的脸,点在岩石般厚重的肩膀上。 青方站了起来,那是一个不输司徒朗的巨大身躯。 “五十年,整整五十年,你们知道我每年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吗?” “我上哪里知道去,我又不是你的爹。”一刀砍翻一个胆子大的玩意,丁亥嘴上也不闲着,“呸呸呸,你爹都死了,我当你爹岂不是被你占了便宜?” “哈哈,你这小子倒是个妙人,来来来,让老夫会一会你,看看你的本事是不是从你师娘胯下得来的?”青方接过一柄战刀,两三步就到了丁亥的面前,说着话一刀就砍向丁亥的面门。 丁亥虽然个子大,力气足,年龄也占优势,可是不傻。 就自己这个力大砖飞,毫无技巧的把式,欺负欺负小兵还可以,对付这种一看就身经百战的家伙,纯粹是自己找死。 “你不能砍我,你妹青花在我手上。”丁亥急中生智赌了一把,就赌那个身份不明的王月花,就是青花公主。 “妈的,你要是早说还管用,现在?老夫连爹都不认了,妹妹算个啥?”说着,青方刀往回走,咔嚓一声,先把棺材里的头割了下来。 丁亥瞅准了机会,双脚用力蹬地,整个人如同炮弹一样,飞了出去,直接一头将青方撞进了棺材。 “果然,还是得靠力大砖飞。”丁亥晃晃有点懵的头,趁着青方还在诧异的时候,捞起棺材板直接盖了上去。 那青方又岂是等闲之人,方才只是一时失神,着了丁亥的道。 只见青方双膝回曲,然后用力蹬出,棺材板飞起的时候,青方已经一个翻身落地,来到了丁亥面前,手中的战刀低鸣,那是渴到要饮血的声音。 刀如雷丝,划过了丁亥的腰腹。 没有解渴,反而是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哈哈,幸亏惜命。”丁亥看向一击落空的青方,手中的战刀也不客气的砍了下去。 厚重的战刀,恰好和青方上迎的战刀撞在一起,这一下,可以说丁亥占了所有优势。 铛的一声, 双方的战刀都握不住,跌落在地。 鲜血从虎口处纷纷流出。 鸡贼的丁亥,装逼式的背负双手, 一副高人做派。 “果然是一员虎将,居然能和我交手而不死。” 这个逼格瞬间拉满。 青方一时之间也弄不清这个小子是什么档次,只道是少年英雄。 实际上情况是,丁亥被这一击反震得心神不宁,一口老血正压抑在胸口,只要稍微一动,立刻形象崩盘。 好在,队友司徒朗比较给力,那眼神是真好,一下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多日前视察高台进度的青风。 “青风王子,给个说法吧?这就是青鸟国的待客之道吗?” 话音落处, 穿着小兵衣服的青风王子拨开前面的护卫,站到了青方王子的面子,微笑着,用最亲切的语气说出了最冰冷的话, “三哥,你果然还是忍不住了。” 青风王子的话讲完, 一排排的人头莫名其妙的落地, 只有场子中央的青方在哭泣, 并没有人反对。 “这又是个局吗?”青方绝望的呐喊。 他也只能呐喊了,刚才那些掉落的人头,全是他多年来畜养的死士。 “父王知道你不安分,可你不该啊,你怎么敢小看父王呐?真是愚蠢。”青风说着话,没有丝毫吹捧的意思,只是在陈述事实。 “哪,我生存的意义何在?”青方的脑子里满是青蒙训斥他的画面,被奚落,被辱骂,甚至被鞭打。 回忆往昔,王子不如狗。 为此,青方忍了五十年,他以为他骗过了所有人,却没想到只是他以为,直到一个小厮站到了青风身边,他才知道,从一开始就输了。 因为那个小厮,是他的管家,掌握着他的一切秘密。 五十年的忍辱负重,只不过是一个笑话。巨大的冲击,让本来就精神混乱的青方彻底崩溃, 他发疯式的站起来,双手张开拥抱苍天,人却在快速的旋转,他的长发和长眉也飘在空中,或许这才是他? “设这个局,只是为了合理合法的干掉他?”丁亥看着失心疯的青方,问向青风。 “我和你很熟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不愧是老流氓的儿子,能不讲道理的时候,是一个道理都不讲。 一箭三雕。 丁亥心想。 第一雕,就是这个装了多年的三子青方,当然了,他现在疯掉都可能是装的,毕竟嘛,老流氓的儿子,为了活着,苟一点很正常。 第二雕,试一试,万一青方比较猛,把赤七,司徒朗都干掉了,顺势吞并赤乌国,也不是不可以。 第三雕,树立青风的威信,让其有独当一面的权柄,三王子青方成名多年,恰好是不错的磨刀石。 “如此,恭喜青风王子,这王位不疑有他了。”丁亥想通了其中的利害,抱拳道。 青风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走向棺材,将青方斩下的头颅重新摆了回去,然后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串头。 做完这些后,看向已经被绑起来的三哥青方,这青方起码年长他五十岁。 “我不管你的真疯还是假疯,你最好装得像一点。想活着的话,就安分一点,王位,不是你这种蠢货能够觊觎的。”青风的话说得很平静,却如一柄重锤砸碎了青方的尊严。 是的,他不但看出来了, 而且,毫不在意。 什么样的人,让人毫不在意? 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 是没用的人。 在青风眼中,他青方就是一个没用的人,一个不论死活都不重要的人。 青方倒真希望自己确实是疯了 ,那样他就不用感受这种听懂人话的痛苦了。 青方真疯或者假疯,没人在意。 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 青风,脱颖而出,成为了王位的有力竞争者。 “三位,父王有请。”青风低声的说。 赤七看看二人,心想,我就知道那老家伙没那么容易死。 第9章 借路 青风带路,将三人引到一处地下密室,然后自然的退出,掩上房门,屋内的灯光也随着关闭的房门逐渐亮了起来,由近及远的照亮了冗长的通道。 通道的尽头,是一片豁然开朗的光明,光明之中,一人盘膝而坐,正是在本该棺材里躺着的青蒙。 “来者是客,坐。” 此时的青蒙,褪去了奸诈和权柄,身着素衣,王冠方在一旁,脚也是光着的。那个慈眉善目的样子,看起来倒像是云游归来的道人。 赤七、丁亥、司徒朗依次落座,落座前,司徒朗专门的将自己的坐垫向后拖动了一小段距离;赤七看到后也将自己的坐垫向后踢了一脚,稍稍的突出了丁亥;丁亥倒是没存多余的心思,直接就坐了下来。 “有话想问?”青蒙继续开口,目光温和的垂在赤七面前。 “是,猫捉老鼠也有个限度吧?国若不存,有死而已。老国主这样反复折辱,是不是太过分了?”赤七没有隐藏自己的不满,不知怎么了,在这个人面前,赤七始终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不点就着,瞬间自燃。 “那,如果我说,这些不是折辱,而是考验,是赤心临终之前托付于我,你是不是也不信?” 青蒙抛出了赤心,也就是赤七的爷爷,上上任赤乌国主,曾和青蒙同在蓝山国为质子,不同的是,青蒙是欺负人那个,赤心是被欺负那个。 “爷爷?他为什么要托付给你?”赤七心中想起了那个慈祥而刚毅的面孔,抚摸着他的小脑瓜说着江山社稷就托付给他了。 那是一个很好的老人,他对百姓不错,减赋减税贯穿了他漫长的五十年执政,他对大臣也不错,大错小判,小错不判。 就这样,赤乌国在赤心的治理下,那是一年不如一年,贪官横行,恶霸遍地,民不聊生,百姓实在活不下去了,纷纷举起锄头来造反,到死的时候,这个老人都不明白,明明每年都在减赋减税,百姓为什么还要造反哪? “他老糊涂了呗,那还用说,他这个人啊,看似敦厚,实则贪婪。是个好家长,但不是个好国王。”青蒙毫不留情的对这位昔日老友下了个差评。 “老国主此时提及旧人,是什么用意?”赤七的小眼睛第一次看向青蒙,感觉像是看到了一团光一般,温暖和煦,如沐春风。 “江湖之上行走,帮忙是相互的,我帮你延续国祚,你也要帮我演好这出大戏。” 青蒙说话很直接,做事也很果断。帮忙也从来不白帮,利息自然不能过夜。 可以放赤七一马,但这一马归一马,放出去一马,自然也要收回来一马,甚至得是一点五马,不然,不占便宜不就是吃亏了吗? “赤乌国,小国寡民,弹丸之地,不知能从哪方面帮到带甲百万,战将千员的青鸟国。”赤七又是自谦,又是吹捧。自然是想在一低一高间讨个价格优势。 “借路,娘子关。不借,我自己去取,无非是麻烦点,我最不怕的就是麻烦。”青蒙的回复直接,没有给赤七讨价还价的余地,一锤子就将钉子钉到位,老辣狠绝,本色尽显。 “娘子关?”赤七脑子的问号连着问号,不是娄山关吗?怎么又成娘子关了呢?娘子关外面虽然也是橙龙国,但那里出去之后,是橙龙国的重镇,数十万大军在那里驻扎,借路娘子关有什么用? “少年,你心中莫非有很多问号?”青蒙这种时狠时皮的脸色切换衔接的太自然,“该你知道的,你一定要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你千万别知道。这就是至圣先师说得智慧人生。少年,你还想知道吗?” “那要看,老国主想不想让我知道。列国之战,箭在弦上,我赤乌国四战之地,又最弱小,只有耳朵,没有嘴。”赤七倒是活得通透,一副我弱我有理,反正总会被人掐死,谁掐死都一样的滚刀肉心态。 “怪不得,怪不得是你在二十年前那场角逐中笑到了最后,原来只是看起来莽,心里通透着哪。”青蒙看向赤七的眼光和蔼之中加了些警觉,看待对手的那种警觉,“你一早就算准了,我青鸟国不会现在吞下赤乌?所以才一人到了青泥关前线。看似视死如归,其实内心中稳如老狗。” 赤七避开警觉的眼神,迎合和蔼的目光,嘴巴张到最大的笑着,略显尴尬的挠着头上稀疏的短发, 所谓,长发搔更短,短发搔更秃。 赤七看着手中的一把断发,知道有一块头皮得见天日, “一切都在老国主的掌握之中,大孙子也是想借着您老人家的威名,拉一波名望。” “你这娃娃倒也实在,除了长得有些丑,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青蒙调侃着,不像是两国国主那般严肃认真,倒像是自家爷孙的嬉戏一般。“不像这位少年,除了长得好看,聪明,孔武有力,文武双全以外,就没有什么优点了。” 青蒙边说边把目光转向了一旁打瞌睡的丁亥,丁亥感到一道岁月长河中的光照了过来,那是青蒙洞穿世事的眼眸,这一眼,看破了丁亥身上所有的伪装,直接看到了丁亥拼死保护的秘密。 “有意思,有意思极了,想不到,我这把年纪,竟然能在此地,又遇到这样的少年。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哈哈哈。”青蒙的目光划过丁亥,笑着又看向一旁正襟危坐的司徒朗,“你小子,永远都是那么假正经,那些有的没的。” “老国主谬赞了,司徒不过是一介武夫,王上让我打谁,我就打谁。”司徒朗抱拳行礼,正式场合什么礼节还是什么礼节。 “得了吧,在老夫面前,收起你那一套糊弄傻子的功夫,能不能唠点实在的,你打算什么时候造这小子的反,再不造反,可就没机会了哦。”青蒙就这样轻轻松松的点破了赤七与司徒朗之间最大的忌讳。 司徒朗不是赤七的嫡系,不但不是嫡系,还是赤七兄弟赤十的亲娘舅,既是外戚又是大司马,甚至传说中还有上任国主赤眉临终托付——君可自取。 而如今,赤十就在这里。 可问题是,这个赤十,根本不可能是赤十。 不愧是青蒙,三言两语,就把赤乌国的三位掌权人搅得一团糟。 就在三人天人交战的时候, 青蒙再次将目光转移到丁亥身上, “所以,现在能说一说,你到底是谁?” “赤十,曾经消失的前太子。” “不对,赤十那孩子我见过,你不是他。”青蒙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在不断的拷问着丁亥的灵魂。 “那便是你人老,糊涂了。也是好事,人生不就是求得一个糊涂吗?”丁亥倒是一点也不客气,丝毫也不后退。 “哈哈哈,没错,就是老糊涂了,难得糊涂嘛,没想到,你小子还挺有悟性,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啊。”青蒙倒是也没有生气,愉快的接受了糊涂的新人设,还奉送一句易经的谜语。 “年龄大了就多睡觉,一个人睡才能身体好,亢龙有悔,凡事都有尽头。”丁亥也化身谜语人,和青蒙开启了悟道模式。 “这年轻人,有意思,有意思至极啊,依我看,将来你或许能和蓝山国的大才子商仲尼并驾齐驱。”青蒙对丁亥给出了一个很高的评价,不知是真心的慧眼识珠,还是假意的挑拨离间。 三人各怀心思,青蒙也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意思,关闭的房门也缓缓打开,外面的光线也照在三人背上、身上、脸上。 三人出了地下密室,又看到了始终微笑着的青风,和疯过了头暂时关机的青方。 “老爷子很看重你们啊,我都没有和他谈过这么久。”青风有些羡慕的吐槽着,“三位,以后飞龙在天了,记得这里还有个清风徐来的朋友哦?” 三人随着青风的指引,看到了那条地道。 “这是要挖过去偷孤的王妃不成?”赤七的扯淡能力也是与日俱增,把这么严肃的问题,说得这么轻浮,也是没谁了。 青风没有回答,人先进了地道中,赤七,司徒朗跟着,丁亥在最后,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没有看到那个发疯的青方。 丁亥摇了摇脑袋再仔细看,又看到有一个人背对着门,许是刚才看错了? 丁亥再回过头,三人已经走出好远,丁亥不再考虑其他,跟了上去。 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 太厉害了, 那个人太厉害了。 不愧是江湖上恒久的传说, 只一眼,就看透了一切。 丁亥甚至都没有辩解的机会和勇气, 因为, 他说得都对, 自己并不是他们苦苦寻找的前太子赤十 。 丁亥把自己伪装成赤十, 是因为有些事情,只有赤十办的到。 在这之前,丁亥一直伪装的很好, 这十年来,在长城防线的逆来顺受, 让所有人都相信了, 丁亥的秘密身份,就是那个突然不见了踪影的前太子赤十。 更不要说,还有司徒朗这个亲娘舅担保。 丁亥逐渐看到了司徒朗的背影, 也不知道司徒朗是否起了怀疑。 第10章 赌徒 这地道里的四人各怀心思,走出了许久,赤七才问, “这么说,这条地道不是来防着赤乌国的?” 青风没有回头,平静的说出了最扎心的话,“有必要吗?” 是的,确实没有必要。 如果,青鸟国愿意,直接平推过来即可,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还玩弄计谋,实在是多此一举。 “听说老国主最喜欢的宝贝柜子被人偷走了?”司徒朗突然抛出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想要试探一下青风的反应。 青风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正常的带路,正常的走,正常的回头又搬出至圣先师那句名言,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司徒将军要谨记先师的教诲才是,没事别瞎打听。” “我若是一定想知道哪?”司徒朗颇有些不识抬举的问,“毕竟这里我们三个人。” “三位,我父王有一百多个儿子,青鸟国少一个青风,不过是少了个帅气正直的有为青年,可我要是出一点意外,陪葬的怕是整个赤乌国了,三位,你们敢赌吗?”青风丝毫没有把威胁放在心上,大国的王子强过小国的王,这才是这片土地上的真理。 三位不敢赌,不代表就没有人敢赌。 这江湖之所以不安稳, 是因为有职业赌徒,敢于赌大的。 紫狐国的羽天蓝无疑就是这样一个病态赌徒,青蒙的本意是让他偷偷的潜入,利用鬼谷派的情报系统搜集一下橙龙国的军事部署情况。 可这位爷,他就不是一个按部就班的主儿,扛着个珠光宝气的大柜子满大街乱窜,见到人就推销自己扛着的宝贝,既不怕贼人惦记,也不怕暴露身份。 甚至都不用橙龙国的人来查证,羽天蓝自己就做个招牌,贴在大柜子上。 上面斗大的字写着——此柜是偷青蒙的,好东西多的是。 落款也不遮遮掩掩,大大方方的写着,青蒙的同门徒孙羽天蓝。 走得就是一个正大光明的路线,有好事者问,既然你羽天蓝是紫狐国的人,这等至宝为什么不献给紫狐国国主。 羽天蓝当时就把柜子放下,手搭在柜子边上,说道, “你是不是傻,青鸟国是什么实力 ?我紫狐国又是什么实力?我第一天回去,第一天下午就得被我们国主扭送给青鸟国。这天下之大,除了橙龙国,谁有福气消受这份至宝?” 不愧是鬼谷传人,看人家这个马屁拍的,不着痕迹,润物无声,让人怎么听怎么喜欢,有种说不清的亲近感。 整个橙龙国的人听了这番说法,腰杆不自觉的就拔高了一寸,午饭都能多干一碗,太提气了。 无为,则无不为。 夫不争,则天下莫能与之争。 别看咱们橙龙国低调, 但实力在各国人的心中还是最高的。 一时之间,不断有人跑过来和羽天蓝攀谈,有问四方风土人情的,有问六国民风习俗的,也有那登徒子悄咪咪的问天下美人的。 羽天蓝秉持的就是一个雨露均沾,不管谁问,一一对答。 终于有人问出了羽天蓝最想听到的问题——羽公子,你千里迢迢来到橙龙国 ,是来干什么的? 羽天蓝听到了声音,却没有注意到人,但这个问题一出,七嘴八舌的现场瞬间冷了下来,气氛瞬间紧张起来,橙龙国的人享受了一千多年的太平岁月,讲究的也是清静无为的清修生活。 突然来了一个这么闹腾的少年,扛着个柜子到处乱窜 ,确实是千年难得一见,客套完之后,人们最关心的还是那个问题——来干啥。 羽天蓝清清嗓子,开始了他的表演。 “我来橙龙国,一为钱,二为名,三为美人,四为功业。” “哦?钱是什么钱?”声音响起,清脆动听,随着声音的方向,人群让出了一个身影。 只见来人,一身青色素袍,一把素面折扇摇在胸前, 再看来人,几步就来到眼前,谈不上英俊,倒也不很丑陋,普普通通的像一个刚下山的小道童。但从人群的反响来看,这个普普通通的人,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虽然他看上去很年轻,很朴素,也很普通。 “钱,当然是善利万物而不争的干净钱。”羽天蓝的回复多少加了点橙龙国特色,也算入乡随俗了。 “鬼谷派传人,天下皆蝼蚁,唯我任纵横。居然不知道这段话是在说水,上善若水的水。”素袍素扇道人模样的普通人一句点明了羽天蓝的身份地位。 “我花钱如流水,钱,用对了地方,就其善如水,用错了地方,就其臭如粪土。这点道理,道圣没有传下来吗?”羽天蓝又坐在大柜子上,侧着身体,当啷着腿,拿着一只玉如意给自己挠痒痒。 “巧言令色,这就是你们鬼谷捭阖人心的本领吗?你莫非想用这捭阖的本领,在橙龙国闯出名声吗?”又一个洪亮的声音炸开了一条路,一个庞大的身形三两步来到了羽天蓝面前。 “名可名,非常名。道圣没有教过你们,人和人,成功的道路是不同的,学人家成功的方法,等于自寻死路。”羽天蓝此时又从柜子中翻出一个玉斧,自顾自的脱下鞋子,拿着玉斧修饰着自己走出老茧的脚底板。 “胡搅蛮缠,篡改道圣典籍,不耻于人,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就这副粗鄙的模样,也想得到美人的芳心,那真是小看我橙龙国美人的眼光了。”一道听上去就很帅气的声音,却迟迟没有走来人影,显然他被粉丝团包围了。 “小奢在物,大奢在心。今天我就当众把这一柜子宝物都散尽,难道不帅吗?”羽天蓝拍着身下的大柜子说道。 一听到羽天蓝这番话,数十双手在羽天蓝面前舞动,生怕抢不到好位置。 “那么功业又当如何?”平稳的声音出现时,刚才还很混乱的场面,瞬间规规矩矩的行是行,列是列。这就是气场,也彰显着这个人的实力和身份。 “功业还用说嘛?王上飞龙在天,在下利见大人。九五之卦,上上吉。紫狐国羽天蓝参见王上。”羽天蓝一改二流子的形象,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套紫色的道袍裹在身上。 “怎么个飞龙在天?又怎么样利见大人哪?”橙龙国国主橙世,人还在旁边的茶楼内,威压已经遍布整条大街,无人敢抬头看去。 “微臣在赌。”羽天蓝第二次感觉到了无边的压力,上次还是师爷青蒙发怒时。这个人没有发怒,威压却丝毫不逊色于师爷青蒙,甚至更强,毕竟那时师爷就是面对面。 “赌什么?”橙世的声音就如同他的名字,总有些脱离尘世的意境。 “赌王上,慕上古三皇五帝之伟业。”羽天蓝没有去恭维或者绕弯子,因为真正的强者不在乎这些,显然这个橙世便是这样的强者。 “你从青蒙那里来,东西也不偷的,通缉令也是假的,是青蒙指派你来的,你要来橙龙国窃取兵力部署,你是鬼谷派连横都传人。”橙世平静的说着这些话,不置可否,也没有责怪的意味,只是想说这些他都知道。 “是,不过臣改变主意了。连谁不连。”羽天蓝直接承认,也不做辩解。 “哦,青蒙是你的师爷,待你不薄,你这就背叛了他,孤又怎么敢相信你哪?”橙世的话音虚无,不像是在问羽天蓝,倒像是自我发问。 “王上无需信臣,臣本就不是可信的人。” “你倒是坦诚,是个聪明的少年。”橙世的声音逐渐远去,他离开了茶楼,也没有在大街上露面,甚至没给羽天蓝下个结论。 到底是拿羽天蓝当敌人给看管起来,还是当贵宾优待起来。 好在,那三个率先发声的人站了出来,邀请羽天蓝参加几日后的橙龙国论道大会,这才算是给这场大街演说画上一个逗号。 “杨天风,这个胖子是杨天奇,那个是杨天信,江湖人称,杨门三杰。”素衣素袍的人自报家门。 “久仰久仰。”羽天蓝也就是假客气一下,没想到三人还当真了。 “果然嘛?咱们三兄弟的大名都传到极北的紫狐国了。可喜可贺。”素袍杨天风抱拳恭喜两个兄弟。 高人?傻子?也许吧? 谁知道呢? 出门在外,爷爷叮嘱的第一戒。 戒轻视他人。 虽说,羽天蓝不怎么听爷爷的话, 但,这话有道理。 特别是他们这种拿着脑袋耍杂技的, 玩好了是满堂彩,挂六国印,纵横捭阖, 玩砸了是满身泥,五马分尸,九族俱灭。 不得不慎重,不可不…… “嗳,美人。 我与你相见,一定是前世缘起,今世缘在,来世缘续,就……” 看到了美人,思绪被横空斩断,又贩卖起那些不值钱的土味情话。结果美人跑得更快了。好在羽天蓝除了不要脸,还不气馁,见到一个就打个招呼。 “嗨,美人。 你知我千山万水的寻觅, 恰是你的一次回眸, 对不起,大妈,您还是转回去吧。 误会误会。” 当然了,误会得多了,也能碰上那么一两个不长眼睛的。 用羽天蓝的话说, 从来就没有失败的搭讪方式, 如果没成功, 那只是你没有遇到对的人。 第11章 仲尼 能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凭借着跳脱的性格打开局面,顺手还拐带了几个美女。 这趟橙龙国之行,已经不亏。 羽天蓝享受着人间极乐暂且不提,青泥关这边还有四个人走在地道里转了方向。 “这边,这边是东。”青风坚持自己的判断,虽然之前他的判断已经连续错了好几次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青风,你是个路痴?”赤七举着火把,没好气的问道,四个人转来转去,几乎把地道的老鼠都问候了好几遍了,这个青风愣是没找到出口在哪里。 “看着我干什么?我也在里面,出不去我也是个死。”青风看着三人渐渐不友好的眼神,连忙撇清自己,极力证明自己只是菜,不是坏,不然马上要坏菜。 “青风王子,能听我说一句吗?咱就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手里拿着的地图是另一张,而真正的地图还在你的靴子里哪?” 丁亥低着头,双手撑在腰上,高大的身躯钻这种矮小的地道本就费劲,还钻起来没完没了,愣是让挑一天大石头不累的劳夫累得直不起腰来。至于更加高大的司徒朗已经瘫倒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起来,不动地方了,一副大不了死在这里,起来再走,根本不可能。 “是吗?”青风仔细看着手中的地图,这里,那里,还有这个拐角,果然哪儿哪儿都对不上,你别说,还真如丁亥说中了,走了几千米,图拿错了,这就很尴尬了。纵使青风这么厚的脸皮也挠着头发,抽出靴子里的那份地图,再次详细比对。“这回肯定对了。” “等一下,我得看看,我不太敢赌命了。”赤七接过地图仔细核对,发现确实对的上,才将地图还给青风,“你家这个地道,是按照你的身高设定的吗?” “当然了,我这么标准的身高,高了显得突兀,低了就是矮。” 好家伙,一句话把在场的三位都得罪了。青风不好意思的捂了下嘴,加紧赶路的步伐,赤七也帮着分辨方位,毕竟这个家伙太不靠谱了,而丁亥疲惫的拖着更加疲惫的司徒朗。 “出口吧,我就说本天才不是路痴,你必须得给我写个证明。我回去给他们说。”青风叉着腰牛逼轰轰的说着,那个样子像是一位刚刚大胜的将军。 “得了吧,”赤七上前推开机关,走出地道,“不是我好几次强行变道,咱们现在还在里面转的哪?十弟,你先扶司徒将军回去休息。” 丁亥扶着累瘫的司徒朗爬出地道口,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行营,搭着司徒朗向行营一步步挪去。 那边,送到三人的青风,正要原路返回,却被赤七一把攥住。 “青风王子,我可不想因为一个路痴,让两国死战,你还是走上面吧。下面太危险了,你得饿死在里面。” 青风又尴尬的挠了挠头,再明媚的少年也有不为人知的暗伤,暗伤被揭开了,就只能黯然神伤。 路痴少年的身影在路上渐渐模糊,赤七站立的身影也被落日不断拉伸,他站在那里,良久未动。这不只是他的十字街口,也有可能是整个赤乌国的十字街口,往哪里走,很重要。 向东,黄泉国行营。 向西,绿地国行营。 向南,蓝山国行营。 向北,赤乌国行营。 赤七在十字路口彷徨,丁亥已经送完司徒朗,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了自己家门前,低头看到王月花正托着腮帮子坐在门槛上,东张西望的样子,焦急中带着可爱。 “你怎么在这里坐着?”说话间,丁亥也坐了下来,为了不居高临下,丁亥特意坐到了地上,这样恰好一抬头和王月花头碰头。 “担心你呗,”王月花气鼓鼓的两个小拳头揣在胳肢窝里,脸蛋已经鼓成了包子样。“不知好歹。”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丁亥微笑着看着王月花,仿佛看向自己的童年。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啊,笨死你算了。”王月花气得都要跳脚了,小脚丫在门槛上来回踩着,好像要把铁门坎踩坏了不可。“这两国要是没事,你就有事了。大笨蛋。” 丁亥收起了嬉笑,重新正视王月花,或者说真正的平视王月花,这个小女孩真的不简单,不但有胆气,而且看事情也很透彻。 不错,正如她所说,一旦青泥关的战事趋于平稳,那么丁亥的麻烦就来了,司徒朗和赤七就会有时间来查明丁亥的身份。 不管真假,丁亥作为赤十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了,所以,出于稳定大局的需要,这个年轻的赤十,必须英年早逝,这便是丁亥不远的未来。 “有事又能怎样哪?我能去哪里哪?”丁亥不无感伤得看着王月花,像看着自己的童年,又看向空旷的街道,像看着自己末路的人生,尽头就在眼前。 “跑吧,你和我私奔吧,咱们跑到青鸟国去,去找我舅舅,我舅舅最疼我了。”王月花摇着小手说道。 “私奔你个头啊,咱们这不算私奔,我也永远不可能和你私奔,你从家里跑出来很久了吧?该回去了,趁着家还在,多回去看看,不要像我,想回家,却找不到了。”丁亥站起了身形,一步跨过门槛,进了家门,不再理会王月花在背后骂大笨蛋。 丁亥是够笨的,不知道为什么,会陪着赤七演这场戏,这场注定卸磨杀驴的戏。而赤七还在十字路口彷徨,他没有走出一步,是因为他不断在面对自己,要不要除掉丁亥,什么时候动手,派谁去最合适,要不要一起除掉司徒朗独掌大权,什么时候行动,现在是两人最虚弱的时候,要不要下这个决心。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王上在犹豫,鱼与熊掌,该不该杀,该先杀哪个,该怎么杀?” “什么人?”赤七警觉的问道,也敏锐的觉察到了自己处在白龙鱼服的险地。 “王上不要着急,在下商仲尼,不过是一个路过的教书先生。”商仲尼站在赤七身前,赤七只看到商仲尼的下颚骨,就知道商仲尼一定是个美男子。 赤七退后一步,再打量对方,只见对方平静的像湖水一般,衣着不华丽却显得典雅,手中拄着一根很直的棒子,棒子的底儿都磨圆了,看得出来走了很远的路,背上还背着厚重的行囊,看得出来还真是路过,还要走很远的路。 “这么凑巧吗?正好碰上,你这位天下最富盛名的第一才子。”赤七对于商仲尼的突然出现感到惊讶。 这些年来,传说这位天下第一才子游山历水,用脚步丈量着神州大地,如神龙一般,时隐时现,见首不见尾,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行走,只留下了他的故事,故事渐渐的汇聚成了传奇,他是否还在走,在哪来走,又要去往哪来,没有人知道。 “不巧,在下特意在此地等了王上十日。”商仲尼指着不远处一个风霜洗礼的帐篷说道。 赤七没有问为什么,因为那是在小瞧这位天下第一才子的实力,虽然他手下连一个佣人都没有,但整个天下,没有一个君王敢于小看他。 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别的才子都是学会文武艺,报效帝王家。 但,第一才子必然有第一才子的气魄。 有人生下来,只是为了活着,就已经精疲力尽,如果能够活得比身边人都好,不免会沾沾自喜。 而有人,生来便是痛苦,却从不是为了自己而痛苦。 他,行遍山川,踏入过每一条河流,却始终困惑于一件事——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位传说中,生而知之,志在圣贤的儒家传人,弱冠之后,自己改名仲尼。 天不生仲尼,万古长如夜。 仲尼是至圣先师的字,是千年以来,人人都会避讳的,商仲尼却毫不避讳,他就是要做至圣先师那样的人,君子从来不掩饰自己的目标。 “圣徒等了这么久,有什么话要指教?” 圣徒,是天下人送给商仲尼的称谓,送给他,他便欣然接受。 “没有,只是来向王上讨要一个人,丁亥。”商仲尼说道。 “如果我不给哪?” “不给便不给,事情做到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成或者不成,都不重要。在下告辞。”说完就走,也不理会赤七的反应。 赤七愣在原地,本来就一堆困惑,现在冒出一个人,困惑却又多了 。 他为什么来,为什么说这番话,他和丁亥是旧相识?他怎么又走了? 赤七仍然在原地,看着东西南北的行营,而商仲尼背着行囊又上了路,没走几步,就被一个小女孩拦住了去路。 小女孩张开双臂,似要把这天地隔开。 “青花,你在这里?快回去吧,你舅舅找了你很久了。”商仲尼绕开小女孩,头没有回,脚步没停继续前行的路。 王月花便是青花,是青蒙最小的女儿,也是青鸟国大将军卫和最宝贝的外甥女。 青花小腿倒腾起来,哒哒哒哒的超过行走的商仲尼。 “仲尼哥哥,你带丁亥走吧,你不带丁亥走,丁亥就死定了,丁亥是个好人,青花不想看着丁亥白白死掉。”青花两只小手抓住商仲尼满是泥泞的大拇指和小拇指晃着。 “这世间,人和人的路不一样,丁亥的路,我替不了。”商仲尼抽回手指,手往衣服上蹭了蹭,看着干净了不少。 “不可能,舅舅都说,天下最聪明的人,就是仲尼哥哥了。”青花又张开双臂拦住商仲尼的去路。 “月花,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丁亥寻不到王月花便跑了出来,随后就看到了商仲尼。 “这个就是我常和你说的天下第一聪明人商仲尼哥哥。”青花蹦蹦跳跳的又拉起丁亥的手走向商仲尼。 “聪明谈不上,如果有,那也是短暂的一瞬间,愚蠢才是人生的常态。” 第12章 密诏 商仲尼的谦逊犹如一道春风一样,吹进了死灰一般的丁亥的灵魂,这纷乱的世界,还有这样干净的人。 “月花,别挡着人家的路。”丁亥一把拽回了青花,给商仲尼让出路来。 “浑水才能摸鱼嘛,做人呐,别总规规矩矩,哪有坏人不择手段,好人就得循规蹈矩的道理。”商仲尼留下了几句话,孤独的背影走进了夕阳下的迷雾。 “多谢指点。”丁亥躬身致谢。 “喂,你有没有觉得仲尼哥哥的走路有些奇怪?”青花看着迷雾里渐渐模糊的仲尼说道。 “哪里怪了?” “额,反正就是,他走路总是背着手,那么大的箱子在背上,背着手不别扭吧?仲尼哥哥该不会是顺拐吧?” 迷雾中那道身影平地上就摔了一跤,像是被揭破了伤疤。 “我就说吧,顺拐,他真的顺拐。”青花拍着小手,蹦蹦跳跳的往回走,“我要给舅舅写信,让他告诉天下人,仲尼哥哥是个顺拐。看谁敢再笑话我左右不分。”青花得意忘形的竟然自爆了缺点。回头眨了眨眼,“喂,刚才你什么也没听到,对吗?” “对对对,这边是右,对吧。”丁亥也逗起了青花。 “哼,不理你了,坏人。”青花气鼓鼓的跑了。 丁亥目送着迷雾中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迷雾中,也看到迷雾中走来一副硕大的身影,不用去猜,一定是司徒朗。 休息了一段时间的司徒朗,心中的疑惑堆积在胸口,越想越憋闷,就在院子里溜达,溜达着溜达着就走远,走远了也没有减少些许烦恼,就又走了回来,回来的路上还看到了一个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背着一个大背囊的青年行者。 司徒朗看不起行者,他认为那是在浪费时间和生命,有那个时间,练练功夫,看看兵书,或者一把子力气去翻翻地,都比这种整天漫无目的的游走要好的多。 “哼,浪费米饭。”看到丁亥一个人站在那里,司徒朗紧走一步,和丁亥分享一下痛骂虚无行者的乐趣。 “他是圣徒商仲尼。”丁亥白了一眼司徒朗。 “商仲尼有什么了……谁?你说谁?那个商仲尼?”司徒朗本就硕大的眼珠子猛然张开,像要把丁亥吞下一般。哈喇子也不受控制的滴在丁亥的衣服上。 “是。”丁亥嫌弃的将司徒朗的大脸推开。 “这么一看,果然不同凡响,不愧是圣徒,只有卓越的人,才能承受万里独行的寂寞。”司徒朗的态度马上180度大转弯,原地调头成了小迷弟。 “那人很厉害?看你很少这份模样,你对读书人向来不怎么感兴趣。”丁亥问道。 “不是厉害,而是一种希望,这神州大地已经一千年没有出过圣人了。” “圣人真的那么重要吗?” “真的重不重要,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人都觉得他重要,他便是不重要也变得重要了起来。”司徒朗颇有哲学意味的思辩,直接将丁亥震翻在地,想不到这位粗犷的将军,竟然有这般见识。 司徒朗明显的感受到了丁亥的惊讶,一副不屑的表情回应丁亥,“是不是一直心里看不起我,以为我是能动手不废话的粗人?谁规定的五大三粗的人就一定是个莽夫?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赤乌国唯一一个有资格参加龙场论道的人吗?” “龙场论道?你吗?就凭你?你是去维护秩序,还是去帮着布置会场?”丁亥知道司徒朗素来喜欢讲大话,平日里心情好,也就顺着他了,今天临时决定不再惯着他,当面就恶狠狠的揭穿了他,看他怎么下这个台。 “哎,这种以貌取人的陋习,遮蔽了你睿智的双眼。看看这个,就知道我从来不讲大话。”司徒朗从怀中掏出一封请柬,递给了丁亥,“你以为我在讲大话抬高自己,却不知道,那是你带着偏见在小看我。” 丁亥接过请柬,没有急于打开,“所以,你其实本来叫司马朗?那个二十年前一场大火后消失于天地间的人?” “吆,你虽然生在长城窑厂,见识倒是不少。没错,顺便说一句,司马科是我的弟弟,我一奶同胞的亲弟弟。这个事情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司徒朗的眼神由炫耀逐渐变成了冷漠无情。 “司马朗便是司徒朗,将军下得好大一盘棋。怕是连王上都不知道吧?你这也算欺君之罪。”丁亥边说话边向后退了几步,摆出个防御的姿势,防止司徒朗暴起杀人。 “那倒没有,我这伪装,是奉旨伪装,是先王的托付,先王的遗诏在司马朗身上,所以司马朗必须要消失。”司徒朗为丁亥展开了当年那场浩劫的一角。 “二十年前,赤七之所以要提前动手,也是知道有这份密诏在吗?”丁亥的眼中泛出一些带泪的火光,是不甘与气愤的组合。 司徒朗不再答话,他的行动替他答了话,第一次正面面对司徒朗,丁亥才知道司徒朗的可怕,眼皮都没来得及眨一下,司徒朗一个云身就到了眼皮下,一记锁喉抛摔,就把丁亥负隅顽抗的心思全击碎。 “你是谁?为什么设计让所有人以为你是十王子?”司徒朗看向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丁亥问道。 “你,你们是不是都有病。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十王子。不是你们一厢情愿的认为,我就该是十王子?”丁亥痛苦的在地上滚来滚去。 “你没说过?”司徒朗用力回忆着这些年的过往,翻来覆去的想了又想,豁然发现,这家伙真的没有一次承认自己是十王子。 那么自己是怎么如此坚定不移的相信,这个窑厂苦工就是十王子呐? “你个大傻子,被人给骗了,还帮人数钱。我特么不过是个诱饵,就是来钓你这个不露头的大王八。”丁亥虽然全身酥软,提不起一点力气反击,但属鸭子的嘴硬啊。 “骗了?谁骗我,谁能骗得了我?”司徒朗盯着丁亥,“我还是十王子的亲娘舅。” “要不然说你傻哪,是谁告诉你十王子还没有死。”丁亥忍着腰椎移位的疼痛给司徒朗解惑,也是为自己博一线生机。 “没有人啊?只是我暗中调查,发现赤七派出很多人去寻找十王子下落,这不就变相说明十王子没有死吗?这有错吗?”司徒朗回忆着一切的开始。 “笨死你算了,如果你当年就相信十王子死了,作为他的亲舅舅,你会怎么办?别控制,大胆的想,说出你内心的真实想法。”丁亥慢慢摸索着腰椎的位置,反手扳住那节腰椎,稍微一用力,咔嚓一声,将其扳正。这才勉强的盘腿坐在地上。 此时冷静了一些的司徒朗也没有了杀意,顺着丁亥的指引开始回想—— 二十年前,姐夫交给自己一份密诏,密诏里面写着是传位给自己的外甥十王子,而且为了防止意外,还把天下掌控兵权的兵符也一并交给了自己。 好死不死,那时的自己,太爱喝酒,这一喝酒就误事,这密诏的存在就泄露了出去。 好在没有人知道密诏的内容,所以十王子还是安全的。 但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坏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狠人。 毫无疑问,赤七就是那个狠人。 其他王子知道了密诏的存在后,都是想方设法的打听密诏的内容,然后攒一些黑材料,时不时的去父王面前去诽谤几个王兄王弟。 可赤七是个狠人,狠人的思维是跳脱的。既然不确定谁是密诏上的继承人,不知道正确答案,那么没关系,把所有其他答案都除掉,自己这个答案就一定是正确答案。 狠人之所以是狠人,而不是蠢人。 首先,就是对自己够狠。 那场浩劫中,第一个受到致命伤害的正是狠人赤七。相传有刺客行刺赤七,卫兵到达的时候,已经看到赤七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儿,不远处还有一只小眼珠躺在血泊中。 狠人第一刀,先刀自己。 赤七亲自动手挖掉自己的一只眼珠子。 相貌堂堂,威仪万分的人才有资格担任国主,赤七的长相本来就是零分,如今又瞎了一只眼睛,更是直接出局,不予考虑。 从此所有王子就放弃了对赤七的监控和怀疑,把精力放在对付其他王子身上。 “你是说赤七?是他让我相信十王子未死,是为了稳住我,不让我有造反的机会?”司徒朗从回忆中理出了一些头绪,和那些王子一样,当时所有人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个长得零分还瞎了只眼的七王子身上,而且那次烧死了所有王子的藏松楼宴会,召集人也是自己的外甥十王子。 “很难想象,你是怎么活了这么多年的。是不是现在还觉得当年那场轰动天下的大火,是十王子放的?”丁亥怒其不争的看着司徒朗,也不知道作为一个外戚,还是天下论道的参与人,怎么这么单纯。 “你的意思是,此事和十王子无关?”司徒朗深陷其中,很难以丁亥这样局外人的心态看整件事情。 “要不然说笨死你算了,你有没有明示或者暗示十王子就是密诏上的传人?”丁亥一下就抓住了所有事情的源头——那份密诏。 “明示自然是不能明示的了,暗示嘛,告诉我大外甥别和他们凑热闹,本分老实。算不算?”司徒朗的气势有点被压住,怯生生的回着丁亥的问题。 “那我问你,十王子是个大傻子吗?”丁亥没好气的看着二十年来梦都没醒的司徒朗。 “当然不是,我大外甥随他舅,聪明的很。”司徒朗在回忆大外甥时,心里不免有些自得,十王子确实被他教得不错,贤王的美名传遍了整个赤乌国。 丁亥白了司徒朗一眼,这个家伙,永远抓不住重点,总是爱耍些小聪明,而没有一个外戚权臣该有的格局和眼界,十王子八成就是被他坑死的。 江湖上有句话——蠢不可怕,可怕的是以为别人蠢。 “你想一想,你大外甥已经知道王位属于自己了,他何必再去和那些王子斗得死去活来呢?”丁亥叹了口气,只能是一步步的引导司徒朗。 “他不知道啊,我口风很紧的。”司徒朗这种有时候聪明有时候蠢的样子,要不是打不过,丁亥真想给他一把掐死。 丁亥眼珠子都翻上天了,眼白瞪着司徒朗,不得不把司徒朗的心思再拉回来,“当年那场大火,最后推定谁有罪?” “我大外甥啊,一场大火下来,所有王子,除了没有被邀请的赤七,也就是王上,只有我大外甥的尸体没在现场找到。”想起了这件事,司徒朗的思绪就再也止不住了,“可怜我那个苦命的姐姐,年幼时候被拐卖到青鸟国做掏粪女,好不容易被我寻了回来,入了王宫,诞下王子,结果十王子因为此事,被姐夫通缉,姐姐也羞愤自尽。” “哎,只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窝的蠢……”丁亥牢骚发了一半就忍住了,毕竟司徒朗虽然脑子时灵时不灵的,但下手是真黑。“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场宴会根本就不是十王子召集的,而是另有其人。” “哪还能是谁?所有王子都……等等,”司徒朗一脸惊讶的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那次宴会,组织者是赤七,他借用我大外甥的身份邀请了其他王子,然后……” “是的,当你找不到正确答案的时候,最好的办法不是去寻找,而是把其他答案都抹杀掉,让自己成为唯一的答案。” 丁亥做出了最后的总结——赤七先通过自残的方式,脱离所有人的视线,变成一个最不可能的答案,然后反手把其他王子团灭,让最有希望的十王子背起残杀兄弟的黑锅,那么,哪怕赤七是最不可能的答案,也是唯一的答案了。 想要被选择,最好的办法,不是脱颖而出,而是把其他的选择都干掉,让自己成为唯一的选择。 这便是狠人赤七的致命逻辑,而且狠就狠在,坏事都是他干的,恶名却由十王子来背锅,最后连赤乌国都是他的了。 “这么说,这二十年来,我找错了方向?我大外甥早就死了?这一切都是赤七为了稳住我,设得计策?” 司徒朗的脑子总算是转了过来,说起来倒也不是司徒朗和那些王子有多么蠢。而是当时那个环境和气氛,确实没人再看七王子一眼。 “那么,还是一开始那个问题,你是谁?这些事情都是王家秘史,连我这么聪明的人都才想明白,你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聪明的细胞再次占领脑子时,司徒朗又成了那个真正的兵圣传人。 “我是谁?你一开始就该知道的,你也说了,这些都是王家秘史。那么我的身份不是一目了然了吗?”丁亥没什么好气的看着司徒朗,这个人总是在不该聪明的时候聪明。 “不可能啊,所有王子都死了,尸首都是我亲自送入皇陵的,你又不是十王子,你怎么可能知道的哪?说,你是哪国的奸细。” 司徒朗翻看着自己的回忆,那些王子烧焦的遗体就在自己眼前,自己点了又点,点了又点,就想着万一是自己前面几十次都点错了,能有王子逃出生天,那样自己大外甥的黑锅就不用背了。可惜,他从白天查到黑夜,王子们的尸体都在,只是少了十王子的。 因此,司徒朗十分确定,丁亥不是其他的王子。 “我说我是王子了,难道除了王子,其他人就不能了解这些事情吗?”丁亥苦恼的挠着头,万万没有想到,这么耿直的司徒朗是怎么在那么狡诈的赤七面前,活了这么多年的。 “不是王子,难道是王妃?不对,年龄不对。那……”司徒朗正在开动自己不多的脑子思考着问题的答案 ,丁亥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只能自爆身份, “司徒将军,咱们就说,除了王子之外,有没有可能还有公主哪?” “你?公主?别开玩笑,谁家公主长得和我一样结实?”司徒朗仿佛是听到了一个玩笑,这么伟岸的身材怎么能是娇滴滴的公主。 第13章 公主 “你刚才还说要摒弃偏见,大块头也能有大智慧的,你现在不是偏见吗?谁规定的公主就得生得娇小柔弱的,就不能一拳捶死个老虎吗?”丁亥说着还晃了晃沙包大的拳头。 “何况,我是什么环境,要真是那么瘦弱,都活不过第二天。你也是眼睛够瞎的,十王子是你亲外甥,你都能认错。监视我这么多年了,男女都没分清。” “我不是寻思着那场大火毁容了,大外甥变了模样也很正常啊?何况我查过你的包袱里确实有很多王家才有的东西。”司徒朗尝试着解释自己的大乌龙事件。“而且当年也没听说,哪个公主不见了啊?” “是吗?您多忙啊,眼光多高啊,连处心积虑的七王子都看不见,何况我们这些平日里不常出现的公主们。”丁亥继续说道,“我取名丁亥,那是因为那一日,就是丁亥日。” “哪一日?” “就是那一日。” “也是那一日。” “当然是那一日,不然你以为什么名义能让平日里人脑子打成狗脑子的几位王子欣然赴约?”丁亥的话语中含着埋藏多年的愤怒。 那一天,又是那一天。 司徒朗的思绪再次回到了赤乌国所有事情的起爆点——那一年的丁亥日。 司徒朗记得很清楚,那一天发生了着名的天狗食日事件,钦天官推算是月气逆行,挡住了太阳的光芒,主牝鸡司晨,又与上古神书山海经中的十二月光芒盖十日的传说相吻合。 因此,一个传言迅速的扩散开来,赤乌国的光芒耗尽,赤乌当退,玉兔当升,下一任国主应该推举十二位公主当中的一人。 这传言一出,各个稳坐钓鱼台的王子们都慌了神,一下子跳出了12个竞争对手,而且还是些竞争不过的对手。要知道依照赤乌国的传统,公主会担任大祭司的职务,为国家祈福,而王子们主要是在军中效力,很少有百姓了解。 于是,一个同盟便成立了,要说还是王子们的斗争经验充足,调动各自的私兵,在各位公主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绑架走,同时安排了替身顶替她们的身份,然后马不停蹄的将十二位公主送到了各个边远地区的窑厂矿场。 这一切做完了就像没有发生一样。 日子照常过,太阳照常升起,而且没有了月亮阻挡的太阳,更加肆无忌惮。为了庆祝他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最豪华的藏松楼迎来了赤乌国王子专场。然后嘛,狠人赤七就出手了,他们几位王子的豪华专场,也就成了豪华火葬场。 “唉,”听着丁亥抖动的声音讲述这段秘密背后的秘密,顿感皇家无情,权力把每个人都扭曲成了人性灭绝的怪兽,“无情最是帝王家。我没想到,竟然能无情到这般地步。” “你没想到的何止是这些,你想一想,现在那些替身公主还有活着的吗?”丁亥继续拷打着司徒朗对于赤七本就不多的忠诚,这是她唯一一条活路。 司徒朗听言,掰着手指头开始数——“大公主三年前死于瘟疫,二公主两年前骑马不甚跌落山谷……十二公主去年被一匹受惊的驴给踢死了。没了?一个都没了吗?为什么没人注意到哪?” “因为她们是女人,还是结了婚的女人,没有人会注意几个结了婚的女人什么时候死,因为什么死。你能记得,只是因为你参加了葬礼,但即便如此,几年后,你也不记得她们是否死去了。”丁亥直接说出了灯下黑的原因。 “赤七的手段这么狠吗?” “何止哪?你以为青泥关的守将士兵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司马科可以肆无忌惮的篡改他们家属的籍册。”丁亥又在松动的忠诚上砸下了致命一锤。 “那些将士都是当年事情的知情人?赤七这个狗娘养的,里通外国,早就和老流氓青蒙有勾结,就是想让那些知道内幕的人全都闭嘴?”司徒朗放下了那该死的愚忠,一瞬间就想明白了这场仗的所有奇怪之处。 青泥关之战,是他从军四十年来,经历的最诡异的一仗,五万守军又有青泥关为依托,从破城到全军覆没,只花了一个上午时间,用手下一个姓楚的将军的话——就算是五万头猪,一上午也抓不完啊? 接下来,更加诡异的事情来了,本来坐镇国都,二十年没有踏出一步的国主赤七,突然一个闪现,出现在了满目疮痍的战场前线,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到的,也没有人知道他带了多少兵马,但所有人都知道,仅凭他一个人,一杆枪,将数十万青鸟大军牢牢的钉在青泥关的废墟上,不得寸进。 要说,赤七如果和赤乌国第一代国主赤乌本人一样,有举鼎拔山之力,有万夫不当之勇,那也还罢了,诡异的就在于,就赤七那个小身板,风大一点都得栓根绳子。 没有人知道这么一个瘦小枯干的赤七,是怎么坚持到三天后,司徒朗带着援军赶到的,甚至鸡贼的司徒朗到了之后又等了好几个时辰,见赤七确实是死不了,才出得手。 接下来的事情,更是接着震惊司徒朗,一向好战的青蒙居然一谈和就同意了,甚至这边条件还说完呢,青蒙的大印就盖在国书上了,那种迫不及待倒像是怕赤乌国反悔了似的。 后来丁亥发现了青鸟国修地道的事情,赤七也只是让监视,别说破坏了,还生怕这事传出去下了死命令。 然后是三人去葬礼,赤七竟然一个卫士都没带,见到了青蒙没死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张。 最后,司徒朗突然想到了地道中他恍惚之中看到了赤七将一张地图塞进青风的靴子里,或许赤七想用这种方式让两人自然死亡。 “这个阴人,真是太坏了,我越想越气,不行,我现在就得剁了他。”司徒朗想到这些年被赤七骗了这么久 ,还给人家数钱,还给人家磨刀,哪里知道刀磨快了,斩得第一颗脑袋就是他司徒朗。 “冷静哪,十哥就是这么被你坑死的吧。”丁亥白了一眼眼看就暴走的司徒朗,她确信,司徒朗的这般模样就是故意演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想办法。 “我大外甥没有死,谁死我大外甥都死不了,我这个亲舅舅最了解他了,要说其他的,我对他都没有信心,唯独这个生命力,那是异常的旺盛。”司徒朗突然精神焕发的说道,“这小子啊,从三层楼上摔下来都屁事没有,皮实着哪。” “哈哈,果然还是我亲舅舅了解我啊。”一个身影平白的从地底下钻了出来,身上穿着的是绿地国将军的服饰,一身黑衣,显着神秘而强悍。“十二妹,你居然还能活下来,那些腌臜没有把你丢到窑厂吗?” “丢到了,长城窑厂,最狠的地方,一天干八个时辰算休息得比较好的时候,这不是嘛,也有好处,你看我这身板。”丁亥苦笑着看着面目全非的十哥赤十。 “哎呀,那十二妹你可是受苦了,不像你十哥我,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这好日子过得吆,我都不想回来了。”赤十用他仅存的左手拍着肚子。 “别装坚强了,都不是外人,谁不知道你梨花太岁小苦猫。”司徒朗的大手拍在赤十的肩膀上。 “舅啊舅,呜呜呜”赤十就哭了起来,“要说你也是真的饭桶,这么多年了,这点事情都没查清楚,还要十二妹来告诉你。你这个饭桶将军名副其实啊。” “孩子,你受苦了,带舅舅去为你杀了那个昏君。”司徒朗推开怀中哭泣着的赤十。 “十哥,你怎么从地道里钻出来的?这可是青鸟国的地道。”丁亥没有理会司徒朗在那里吹牛,转而问向赤十。 “十二妹,我现在已经是这次绿地国援军的总指挥了,这地道的详图,都是那个叫青风的亲自送到我的住处,甚至还贴心的挖到了我的床下面。”赤十拿出一份地图来, “这地图……”丁亥看到这地图,分明是青风刚刚带领他们走出地道的那一份。 “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这绿地国也和青鸟国搞到一起去了,说是什么远交近攻,有共同的敌人才是最坚固的盟友。”赤十解释着两国看似敌对暗中联盟的关系。 司徒朗一拍大腿, “这狗日的青鸟国挖地道是为了和绿地国私会。” “话糙理不糙,是这个意思,他们似乎还有拉拢黄泉国的意思,但似乎黄泉国并不是很感兴趣。”赤十这些年真的是成长了许多,不再是曾经那个靠着命硬,什么都敢试一试的中二少年了,起码是中三少年。 “哇呀呀呀,想起那赤七……” 司徒朗的表演被大外甥赤十打断, “行了,舅舅,都是自己人,就别演戏了,现在赤七杀不得,你知道,十二妹知道,我也知道。” “可恶,这家伙这么可恶,居然杀不了他。就他那个小身板,舅舅让他一只手,咔咔就掐死他了。”司徒朗愤愤不平的比划着。 “我们都知道,现在他一人独抗青鸟国数十万大军,整整三日,已经是神灵附体了,国内名声日隆,舅舅要是现在杀了他,反倒是成就了他圣君的名声。” 赤十忍了忍心头的痛苦,接着说道, “他必须死,不死对不起那些兄弟姐妹,以及那么多国家的战士。但不是现在,得等到我把他身上的伪装一件一件的拔下来,让世人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是什么样的人,他才有资格死。” 第14章 黄泉 十字路口的赤七看着夕阳,看着晚霞,看着骤然而起的迷雾,自己也陷入了回忆,那是一份只属于他自己的孤独。 就在他享受和忍受那份孤独时,有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孤独,一个奇怪的人以奇怪的方式,在奇怪的时间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粉饰的再好,恶魔还是恶魔。” “什么人?”赤七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任何人,甚至连声音吹过的样子都那么模糊。像是幻听一般的不真实。 “你心中的鬼。”声音不知从何处飘来,它不在空气中流动,而是直接炸响在赤七的灵魂深处。 “孤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心中无鬼。”赤七那个眼眸紧盯着某个方向,“倒是阁下,装神弄鬼的把戏有点太老套了。” “你骗的了天下,却唯独骗不了自己。”那个声音没有在赤七看向的地方响起,而是直接在赤七的头顶砸了进去,砸向了他脆弱的灵魂。 “装神弄鬼的把戏还真不少,这畏首畏尾的样子,怕不是黄泉国的大仙儿来了吧。”赤七借着夕阳的光芒,看到了光芒下淡淡的影子。 “这夕阳太美,露了我的行藏。” 淡淡的影子上,摇摇晃晃的长出一个人来,一个没有面目的人,看不到他的眼睛,嘴巴和耳朵,恰似一个卤蛋放在细长的脖子上。 “江湖风雨本无晴,无色无相无面人。失敬。”赤七看着这个不像脸的脸,这个不像人的人,不敢有丝毫怠慢,连连施礼,还是规矩的弟子礼。 “既然遇到了,也算是当有此劫,扫你心头雪,补我旧时恩,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无面人转身就走,丝毫不担心赤七会不会跟上来。 赤七果然跟了上来,没有什么犹豫,甚至还紧跑了两步,因为无面人同样高大。 “去见什么人?” “去见一个你最熟悉的,也最陌生的人,那个真实的你自己。”无面人的话从现实走向抽象,进入了玄之又玄的妙门。 “这便是真实的我自己,我又去哪里见哪?”赤七指点着自己那个永远张不开的眼睛。 无面人不再搭话,只是往前走的步伐又快了些,穿过一条巷子,走过了一片树林,看着夕阳坠地,黑暗渐渐笼罩大地,无面人还是一句不说的蒙头快走,赤七也像木偶一样跟在无面人身后。 许久,月光刺破黑暗,洒在山间的小路上,掉在山间的小溪里,二人踏水的声音打破了山里的宁静。 “到地方了。”无面人停住了脚步,月光之下,是一个个的墓碑墓牌。 “不愧是黄泉国,一点人事不干。”赤七对着无面人伸出大拇指,也算夸奖了一番。 “对着活人,你总有忌讳。这里都是死人,连我也是个半死之人,你当看看本来的你。”无面人转向,额,赤七也分不清一个卤蛋的正反面,大概全靠心中所想。 月光,墓碑,无面人,这样阴森的布置,那些时有时无的鬼火,山风吹过的呼吸声。 赤七却未曾动摇,他连活人都不怕,些许死人,又能怎样,何况还是一些本来就无足轻重的人死了。 无面人再次说话,也不知道没嘴是怎么说得话,“这些可不是无所谓的人,是被你害死的兄弟姐妹,也是赤家的骨血。有心人将他们的骸骨收敛,葬到了这里。” “你胡说,我的兄弟姐妹都在赤家的王陵安静的躺着,哪里在这乱坟岗上哭泣。”赤七不以为然的看着无面人,当然了,卤蛋怎么可能看出表情。 反倒是让卤蛋看到了赤七的心已经动了,他四下打量着逃跑的退路。 “你若知道我是谁,便不会再狡辩了。青山不曾改,绿水绕城来。殿下可记起什么吗?”无面人看着,好吧,一颗卤蛋似乎也无法说看,但赤七总觉得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让他无处可藏。 “绿先生,你没有死?那场大火没烧死你?”赤七有些困惑的看着无面人,这两句诗是当年自己的谋士绿城的口头禅,他若开口,必定先说这两句。 可那个绿先生,早就死在那场藏松楼的大火之中,毕竟秘密这种东西,最好的保护方式就是知情人都死掉。 “可惜了,七王子,没有如你的愿望。绿城还剩了半条命。却再无面目见天下人。” “哪,不如你现在就去死吧,正好这里也都是熟人,你下去替我说声对不起吧。”赤七的袖里箭破空而出,飞向面前的绿城,呼吸都能听到的距离,绿城断无躲闪的机会,何况箭还是毒箭。 箭出,没有绿城的惨叫,只有一串叮叮当当的金属声,很明显绿城有了防备。 “七王子,见坏人,怎么能没有防人之心呐?”绿城拍了拍自己肚子。 “坏人?到底谁是那个坏人,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情吗?我的眼睛是怎么瞎的?”赤七说话也没停下手里的动作,向上射头,向下射脚,结果全都是叮叮当当的无用之声。 “别费劲了,杀不死我的,只会让你显得更懦弱,你到什么时候才能面对真正的自己,你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绿城看着散落一地的箭镞,掉在草上便灰了一大片。 “世人只看到了苍松楼上一把火,可是谁问过我,那些年受过多少苦?谁?”赤七赌气的扔掉袖里箭,责问向绿城。 “那些藏松楼里的王子们,他们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传说,亲自绑架自己的姐妹,他们不该死吗?” “自古嫡庶有别,孤是皇后所生,赤乌唯一嫡子,而老十不过是司马家的私生女所生,他配和孤抢这个王位吗?” “孤做得不够好吗?二十年来,孤殚精竭虑,为民操劳,不敢有丝毫懈怠,后宫之中,没有一个嫔妃使女,每日餐饮也是王后亲自下厨,便是九品芝麻官都比孤的生活精致吧?” “你说说,孤对不起谁了?你只知道这些王子公主死于非命,可你又有追问过,如果他们都活着,会有多少人死在他们的权势之下哪?” “孤有对不起你吗?绿先生,拍着你自己的良心问问,如果它还在的话,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事情,你怕不是以为孤什么都不知道吧?” 赤七说了又说,越说越起劲,他就是要将埋藏了二十年的话全说出来。根本不给绿城插话的机会,赤七手指点着那些墓碑墓牌。 “你问问他们,他们哪个人身上没有几条无辜的人命?你以为孤是残害兄弟姐妹?你怎知道孤不是替国除贼?” “你再问问你自己,绿城,字仲池,你无父无母,是遗腹子,生来母亲就难产而死,是你的兄嫂将你抚养长大,可是,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因妒生恨,才十岁的年龄就亲手掐死了还在襁褓中的亲侄子。你该不该死?” “你都知道了?”无面人再也没有了理直气壮的样子,像个泄气的皮球,瘫坐在墓碑之间,“我确实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岂止是十恶不赦,简直是万死莫赎。你的大哥大嫂,对你有天高地厚之恩,他们是怎么死的,说出来啊,你不是要让我见见真实的自己吗?那么你哪?”赤七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一眼就看在绿城的软肋上。 “我踏马猪狗不如,待我天高地厚的大哥大嫂,也是我亲手所杀,就为了该死的功名,就为了我给自己编造了一个豪门的出身。”无面人的精神瞬间崩塌,大耳光不断的抽打着自己,那些拷问别人灵魂的,必将面对自己的灵魂。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指点点?你又怎么知道,那些被孤送到青泥关送死的将士,他们本身就是万死难赎的罪人,只有为国战死,才能洗刷他们一生的罪孽?”赤七笑声中有嘲讽也有寂寞。 天下虽大,却无人知他。 他,走上这条路,便注定被误解,被妖魔化,注定是个孤家寡人。 “绿先生,孤实在没有想清楚,别人找孤算账,还有的说,你?也配?”赤七的目光屠杀着绿城所剩不多的自尊,令其匍匐在地,不敢生反抗之心。 “你到现在是不是还以为,藏松楼的火,是我放的?” “难道不是?其他王子都死了,你不但没事,还当了王。你获得了最大的利益,当然是你。”绿城攒了攒心中的勇气,说出了赤乌国大多数的判断。 “是你一个人这么认为,还是很多人这么认为?”赤七没有忙于解释,而是将话题岔开到了另一个方向。 “当然是很多人,不,甚至是所有人,心中都是这么想的,只是都敢怒不敢言。”绿城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你听过曾母跳墙而走的故事吗?”赤七没有忙于解释,为绿城分享起了儒家圣人曾子的一些故事,“三人成虎啊,曾子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孤这种凡夫俗子了。” “毕竟,人们相信的只是他们愿意相信的,人们始终把自己摆在永恒正确的道德制高点,颐指气使的评价着孤这样的当权者,仿佛这天地间的恶事都是孤一人所做。”赤七心中的委屈宣泄而出,如大河奔腾如海一般。 “人们愿意相信,一个机关算尽的王子,杀死了他所有兄弟,只为了那个至尊王位。却不愿意相信,其实这个王子和这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点关系都没有?王上,你这就有点自欺欺人了吧?在下可曾经是你的谋士。”绿城终于抓住了赤七言语上的漏洞,以为能揭开笼罩在真相上的迷雾。 “藏松楼的局是孤策划的,但火却不是孤派人放的,你别猜了,也不是犬正云,他那时候被我派出去寻找被掉包后发配到边疆的公主们去了。”赤七平静的说着话,仿佛一个局外人一般。 “那还能是谁?” “老十,一直是他,所有的事情因他而起。”赤七说出了另一个截然相反的答案。 在赤七的故事中,赤十是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坏人,是赤十和钦天官勾结—— 先是炮制了赤七无圣君相,面如魁拔,若为人君,天下大旱 ,将嫡出的赤七踢出局。 又劫持了上任国主,挟持着上任国主写下了那道着名的密诏,再用这道密诏搅动风云,让诸位王子的争斗之心更加浓烈。 接着,又炮制出十二月明,女主当道,天狗食日,诸王死寂,将祸水引到了十二位公主身上,忽悠着诸位王子斩掉了自己的臂膀,将其纷纷孤立。 最后一招,火烧藏松楼,一把火之后,就只剩下十王子,和那样已经不足为虑的七王子。 “你们各执一词,我该信谁的?”绿城无意识的反问暴露了一个秘密,赤十果然没有死,不但没有死,还已经见过绿城,并且识破了绿城的身份。 “谁都不要信,信你自己的良心。如果赤十掌了权,孤还能活到今日吗?还是你以为,孤不知道赤十现在的身份?真当孤这二十年王上是白干的吗?孤说得对吗?我亲爱的十弟。”赤七听到此话,觉察到了幕后主使定然是那个消失了二十年的十弟赤十。 第15章 兄弟 “不愧是七哥,果然了得。可笑啊,当年我们九兄弟都小看了你,没想到今天成就大业的是你。”赤十从黑暗中走到月光下,只他一个人,丁亥和司徒朗不见跟来。 “要说还得是老十,七哥这二十年来殚精竭虑,扭转颓势,如今果子快好了,十弟恰好就悲情主角登场了,这个分寸把握的确实好。”赤七忍不住为赤十鼓掌。 “七哥啊,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虚伪,明明心里想着一剑扎死我,还要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累不累啊?”说话之间,赤十将一把剑扔到了赤七面前。 赤七借着稀薄的月光看向那柄剑,锋利的剑刃刺入山间泥土之中,没入了五六分。剑柄正好在赤七手垂下的位置。赤七反手将剑拔了出来,挽了几个剑花,感受着宝剑带来的灵气。 “这算什么?武士的角斗吗?” 赤十用行动回答了赤七的询问,独臂快剑的光芒已经闪现在赤十面前。赤七竟然没有躲,也没有挥剑格挡,而是用他那一只小眼珠子盯着,他就赌,这一剑杀不死自己。 赤十及时的停住了攻击,剑锋偏了少许,划着赤七的衣服而过,在衣服和脖颈之间留下一条淡淡是血线。 “真是个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赤七收起剑不再攻击,一个不怕死的人,决斗对他毫无意义。 “你不会杀我,至少现在不会。”赤七说出了自己的判断,“看样子,你是成功获得了司徒朗的信任,这盘棋你终于是要坐下来和我下了。” “那是我舅,不信我还能信你吗?”赤十倒是没有丝毫的得意,这来自于这二十年来自己的暗中观察,一个人,在二十年里一件错事都没有,一点毛病都没有找到,那一定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也很想知道,你准备了二十年,都准备了些什么?不会就是找到了这个绿城吧?”赤七用剑指着坐在地上的绿城。 “有些不能说的,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有些可以告诉你的,不介意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敌人的敌人就是天然的盟友。”赤十将手中长剑甩回剑鞘之中,伸手搀扶起绿城。“绿先生,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你回去加紧布置吧。” “四大家族孙庞韩白的私兵被你带走,养在绿地国?”赤七说出了第一个猜测,赤乌国之所以乱,一是每个王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二就是这四大家族尾大不掉。 这二十年来,赤七用了各种手段去削弱四家的实力,可效果却适得其反,四家的实力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将触角扎得更深更稳更加的难以动摇。 赤七总是觉得这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对他的行动都未卜先知,总是能在他行动之前发出反击。 “七哥,你知道嘛?你在玩火,稍有差池就会玩火自焚,将我赤家的千年基业毁于一旦。”赤十看向赤七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恐惧。“四大家族不仅仅掌握着赤乌国的经济命脉,还垄断了赤乌国的教育核心,掌控了整个赤乌国的舆论风向。任何触动他们利益的人,都会被妖魔化为桀纣一样的昏君暴君。” “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父王是因为你长得丑,我长得帅气英俊万人迷,才改变的心思吗?”赤十在贬低赤十的时候,总不忘夸赞自己一番,显眼包的个性并没有因为成熟而泯灭。 “你这,多少有点不要脸。” “要脸有什么用,要脸你能知道四大家族有废立国主的权力?你能知道四大家主的印章合在一起可以调动赤乌国任意一支军队?”赤十有点气愤的看着赤七,“能干,不代表会干。看你这个吃惊的样子,连对手的底牌都不知道,你就敢赌上所有。要不是我,你早玩完了。” “你?你不是最希望我死掉,你好登高一呼,顺利继位吗?你会这么好心?”赤七有些怀疑赤十话语的真假。 “我是希望你死,可你要是被四大家族架空然后搞死,我再去当这个傀儡,有什么意义哪?”赤十一副看司徒朗的眼神,看着赤七,是不是待的时间久了,智障也传染。 “我凭什么信你?你连亲兄弟都下得去手。”赤七说出了自己心底的想法,他太需要一个解释了,一个他埋藏了二十年的痛苦之源。 “解释什么?难道不是你向我解释吗?谁得了利益,谁得了好处?”赤十反问向赤七,“好,你说是我干的,那么为什么我不连你一起干掉?是我没那个能力,还是咱们俩关系特别好?” “这件事这么清楚,既然不是我做的,那不是你还能是谁?”赤七始终无法忘记那个残酷的夜晚。 “等一等,真的不是你,韬光养晦,在暗中做局,把所有答案都排除?”赤十说着说着,发现了一个致命的盲区。 一个摆在天下人眼里二十年的谎言,要么是七王子卧薪尝胆策划了藏松楼大火,嫁祸十王子,使得十王子亡命天涯。要么是十王子以退为进,暗中图谋,掌控大局后再反戈一击。 第三种可能呢? 谁也没有想,自然谁也没有问。 但,如果存在呢? 赤十想到这里,指了指赤七,又指了指自己,然后手指伸到嘴前面,示意赤七不要回话。然后用两个人儿时游戏的手势比划着——七哥,另有其人,我们都中计了。 赤七也意识到,一直以来,自己的目标就是赤十,从来没有怀疑过。正如赤十的目标一直是他一样。 赤七也快速的比划着手势——会是谁? 赤十摇了摇头,表示毫无头绪。 别说头绪了,就是这种想法也是刚刚才有。 这时候就显示出赤七独特的冷静了,他快速结印——这人,必须是你我都相熟且信任的。 局面打开了,方向确定了,赤十的聪明劲就派上了用场。赤十穿过层层迷雾,一把就抓住当年大案的源头——那份密诏。 是谁,有条件泄露那份密诏。 首先应该是司徒朗,当然首先就排除是他。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司徒朗平时接触的人当中,谁和两位王子交情都深。 深得司徒朗信任的,和两位王子同时交好的,这样的人可不多。 赤十在心里盘算着,觉得就快要抓住问题的关键了,但总觉得还差点什么,差点什么哪? 赤十开始来回踱步,七哥为什么遭到嫌弃,只是因为长得丑吗? 丑,犯法吗? 七哥也就算了,丑鬼接受点不公正的待遇可以理解。 那么那些如花似玉的姐姐妹妹们,又有什么错哪? 赤十边思考边看向赤七,赤七要是知道赤十现在心里想得什么,一定得跳起来捶他的胸口。 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各位王子对于权力的野心,他们的野心埋藏了他们的良心,让他们变成了吃人的鬼。 那么,又是什么激发了他们的野心呢? 兜兜转转,还是那封密诏。 当然了,自己比七哥帅那么多,父王更喜欢也是很正常的。 想到此处,赤十不无得意的又看了看赤七,果然,七哥丑得有点犯法。 孤芳自赏之后,赤十重新冷静的思考了起来,这次他抓住了问题的核心——那时父王春秋鼎盛,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传出那封密诏? 赤十想到了这点,冷汗从后背流了下来,在山风的吹拂之下,跟着打了个寒颤。 密诏,谁能影响到春秋鼎盛的父亲立密诏,谁又能去刺激这些王子的野心,谁…… 想了又想,一个人终于浮现出来——钦天官方一龙。 想到此处,赤十将这个人名告诉了赤七。 赤七摇了一半的头,又停了下来,脑袋就那么歪着,一个小眼珠子转来转去。 钦天官叫方一龙吗?自己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也难怪,自己从来就不信那种天象命运的事情,也没有和朝臣们勾勾搭搭的习…… 等等,方一龙,龙一方,青龙一方。 这个名字倒转过来,冲进了赤七的脑子。 青龙一方这个名字,正是犬正云在做县令的化名。 莫非真的是他? 赤七的眼神从疑惑到坚定,然后用手势询问赤十——这个名字是他的真名吗? 这次轮到赤十陷入思考和回忆。 真名吗? 应当是真名,吏部的考察,那可不是闹着…… 赤十突然意识到,七哥的想法可能是对的,二十年前,吏部的主事者正是四大家族中的白家。 那么,很有可能,这个方一龙就不是真名字,什么人需要一个假名字? 答案呼之欲出,敌国的间谍。 赤十想通了这些之后,哭着笑了。 可悲又可笑, 赤乌国的这些王子们勾心斗角, 居然是给他人做嫁衣。 “让我来猜一猜,那个犬正云是不是一直在十二妹身旁,直到司徒朗打算起兵勤王,他割下了他的头,当作平息战火的筹码之一?”赤十突然开口说话,是因为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的人来了,他便不用再沉默。 “额,司徒朗都和你说了?” “没有,我猜的,以他的个性,这种事情做得出来,如果我还没有猜错,他的尸体和头颅已经不翼而飞了吧?”赤十双手交错,像是结印一般,快速的拨弄着。 第16章 杨家 赤十逐渐分析出了真正站在幕后的那个人——犬正云,他游走在七王子和十王子之间,是先王最信任的钦天官,还是司徒朗不多的酒友。 如今,他却死了,带着满腹的秘密死了,只给赤家兄弟留下了相互猜忌和一堆问号。 “找到他的真实身份其实也简单。”赤七毕竟还是对犬正云更加了解,“什么人会把注意力放在十二妹身上?” “紫狐国,按照约定十二妹要嫁到紫狐国去和亲。”赤十对于十二妹的了解显然更多。 “那么好,事实就清楚了,前些时候,传来了一则通缉令,上面的人正是紫狐国的鬼谷传人羽天蓝。”赤七述说着自己的判断,如今一手的知情人已经自杀,那么这个羽天蓝可能就是那个背后的背后。“面对强大而愤怒的青蒙,如果是你,你会逃到哪里去?” “这很明显,天下能包容,又敢包容,还包容的了的,只有南方的橙龙国。”赤十说出了这个不争的事实,随着老牌强国蓝山国的逐渐衰弱,锐意进取的青鸟国和清静无为的橙龙国逐渐成为七国中的强者。 “我听闻,几年一度的龙场论道大会就要开启了,我赤乌国虽然是小国,四战之地,说不定哪天就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但哪怕是这样,也要有人去发声,告诉这个世界,我们还在。”赤七以一种异常严肃的眼神看向赤十,那不是命令,而是嘱托。 “好,”赤十答应的很痛快,像耗子一样蛰伏了二十年,一直在暗中行走。今天解开了二十年的困惑,也该出去走走,结识一下江湖上新进的才俊,放下了担子的赤十,将一些东西交给了赤七,“我带十二妹一起去,让她也见见世面,这些年来她过得就不是人的日子。” 赤十安排好了制衡四大家族的一些手段,和亲舅舅司徒朗说清楚了当年的误会,邀请上已经换回女装的丁亥,甚至还带上了一直叽叽喳喳的青花,三人便踏上了南下赴约龙场论道大会的路。 三人在路上,羽天蓝已经在杨家三位公子的陪同下山一程,水一程,跨山越河,就来到橙龙国的国都玄都城。 龙场论道大会召开在即,玄都城里里外外,来来往往都是各国的青年才俊和大儒名士,把原本安静祥和的玄都城装点得才气斐然。 羽天蓝这山山水水的可一点没闲着,在钱塘江头顺着潮信抛洒金叶,在石头城上顺着晚风降临银票,主打的就是一个花钱如流水,也没见着羽天蓝宣称的那样,用到好的地方,钱就上善如水。 倒是吸引来了不少如水一般的女子,陪着羽天蓝山水相逢,一程又一程,看羽天蓝春风不减是样子,当真是好的不得了。 “咳咳,”杨天风干咳两声,打断了羽天蓝的湘王旧梦,“天蓝贤弟,到了。现在你想去哪里?” “去看看杨不修的坟吧?本少侠和他老人家神交已久,已经把他老人家当成了忘年之交。那可是我亲生的兄弟。”羽天蓝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只是想占杨家兄弟三人的便宜,毕竟杨不修就是哥仨的亲爷爷。 杨天风倒是也没当回事,丝毫不在意羽天蓝一副我和你爷爷是兄弟,你就是我乖孙的丑恶用心,竟然还是一副开心的样子,若有所思的想了又想,“羽兄这么跳脱的性格,还真就对老爷子的脾性,羽兄若早生五十年,老爷子还真就和你拜把子,游戏人间了。想来老爷子也是乐于见羽兄如此洒脱之人。” 羽天蓝口上不吃亏,心中却不敢有丝毫不敬,七国是世家的七国,每个国家都有名门望族传承千年,与国同寿,他们既是国家的支柱又是国家的蛀虫。 和其他家族不同的是,橙龙国杨家,传承更久,二千年来看遍了世间的兴衰,他们家祠堂最上面的那位就是全性圣人杨朱。 羽天蓝走进了这个古老而神秘的家族,没有什么亭台楼阁,也没有什么雕梁画栋,院子里只有鸡鸭乱跑,没有什么水榭歌台, 若不是三位杨家的公子指引,这个地方更像是城南一处菜市场一样,羽天蓝四处望去,竟是连围墙也没有。还不时有布衣百姓拎着水桶来旁边的水井打水,再往远处看,还有几个浣洗衣服的大妈在那里唠嗑。 “这就是杨家,天下第一家的杨家?”羽天蓝可以说是震惊到了,来之前,他便设想过,二千年的世家,无穷的底蕴,十几位圣人,杨家有多么富丽堂皇都不过分。 可,羽天蓝眼前的杨家,就是鸡犬相闻的一个普通城中村落,一条穿村而过的浣花溪,几间歪歪扭扭的茅草屋,七零八落的几十尊风格各异的雕像,这是杨家? “羽兄,着相了。”杨天风似乎看多了这样的反应,继续走着,继续说着,“不取一毫,不拔一毛。不是说说而已,说到的永远不是得道。呶,前面这头叫驴就是不修老爷子的墓了。” 一只驴,黑背白肚皮,大牙呲着笑看世间百态,两个前蹄交叉盘绕,如修道养神,飞腾而起两个后蹄,恨不得将苍天踹两个窟窿。驴身上歪歪扭扭的写着——看什么看,就是老子。 “这个就是名动天下的杨丞相的墓?”羽天蓝再次被震翻在地,这老爷子活得那叫一个通透,“也不知道老爷子喜欢什么,在下也没有准备,多少是有点唐突了。” “准备?那不用。老爷子这人生性洒脱,对于那些繁文缛节,早就放下了。”杨天风回忆着那个老人,“老爷子生平看不上什么骏马神驹,就喜欢听驴叫,羽兄如果有心,就和我们兄弟一起,学几声驴叫,让他老人家也听听新时代的驴怎么叫。” “驴叫?会不会不太恭敬?”羽天蓝知道杨不修本就是世间洒脱人,江湖逍遥客,但也没想到,洒脱到了这个份上了,祭祀学驴叫。 但,看着杨家三兄弟在那里真的学起了驴叫,还叫得花样百出,新意十足,才确定三兄弟不是在开玩笑,这位一驴退青鸟的杨不修,就是这个性。 羽天蓝,这个鬼谷传人,从生下来那一天,练得便是勾心斗角,纵横捭阖,他了解如何快速取得对方的信任,如何能够看透对方心中的欲望,如何利用对方的欲望来随意捭阖。 所以,他只身行走江湖,却好似千万人相助一般,逢山有路,遇水有船,主打的就是一个我知你心中所求,你必达成我心中所想。 今天,他遇到了自出江湖以来的第一个难题——对方无所求,也无所取。 羽天蓝也跟着学了几声驴叫,他心中极不喜欢驴子,他讨厌驴子那副慢吞吞的性子,讨厌驴子蒙眼围着磨子转的憨直,甚至连带驴肉火烧也一并不喜欢。 他喜欢高头骏马,喜欢穿过草原的微风,喜欢翻过大漠的狂沙,喜欢横贯江河的豪情,他属于那份自由。 “羽兄,你这驴叫可不行,不够豪迈,看我的。”说着,杨天风便双手着地,仰天……额,来了一嗓子。 听完之后,羽天蓝只能说,这一嗓子,真驴。真驴都叫不了这么好。 “羽兄,白马是不是马,黑驴是不是驴,有那么重要吗?”杨天奇走过来说道,“世人皆执着于目标、答案,有问过黑驴和白马怎么想吗?白马知道自己是马吗?黑驴知道自己是驴吗?你知道你自己是自己吗?” 羽天蓝还没来得及思考,杨天信的问题又到了,“羽兄,这天下,就算你跑断了腿,磨破了嘴,哪怕最后推翻了一个王朝,它便是真的改变了吗? 第17章 龙威 “三位,挺会藏啊,在橙世面前,一个个和傻子没有太大分别,怎么到了驴子面前,突然就大彻大悟了哪?”羽天蓝没有将目光看向三人,而是锁定在飞扬的驴子身上。 “看来,羽兄是没有打算给我们兄弟三人答案了?”杨天风代表哥仨给驴子上了炷香。 “按照你们的话讲,我给得答案,便是你们想要的答案吗?即便是,那真的是我心中的答案吗?”羽天蓝也打起了马虎眼,“你看,这个驴子就很悠然自得,它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千里马,也不在乎别人说他又矮又丑,这便是它的道。我想这大概也就是杨不修老爷子喜欢驴子,不喜欢马的原因吧?” 就在四人继续讨论着驴子和马的话题时,一骑快马踏破了杨家屯的宁静,来人很急切,说话也很明快——有旨意,宣杨家三兄弟入王宫,见驾。羽先生如果想去,也可以来。 三人看向羽天蓝,想在这突然的变化之间看出点破绽来。 “去,为什么不去,去看看橙世是远离尘世,还是痴迷于尘世。”羽天蓝没有给三人这个机会,向泥鳅一样滑了过去。 来人很贴心,身后就跟着四匹快马, “你们四个,跑步回去,四位大人请上马,小的前面带路。”说完,马已经转身,蹄子也在路上踏起尘土。 “倒是很麻利,没有那些繁文缛节,办事果然效率高。”羽天蓝颇有些赞许这样的行政风格。 “羽兄,你鬼谷派号称天下皆可纵横,人心皆可捭阖,不如就来捭阖一下,我们此去是为何?”杨天风旱地拔葱,飞身上马,飘然而上,身后的杨天奇和杨天信也如此,看得出来,三人表面书生,藏着得不只是才学还有武略。 羽天蓝点头,眼睛看向快马,只是一个眼神,快马竟然跪了下来,还将身子侧向羽天蓝,羽天蓝就这样在三人的惊讶中,跨上马背,“这样,够吗?” 捭阖人心,又何必是人心呐? 兄弟三人对于羽天蓝的敬佩和警惕又多了三分,和这样的人做对手,有机会赢吗? “厉害,羽兄真是让我们三兄弟大开眼界。这么年轻就修到了人我不分的境界。”杨天风也丝毫没有吝啬自己的夸奖,他想在夸奖之中看到羽天蓝的得意,人一得意,就会忘形。 “那是自然,如果我算得没有错,你们三兄弟就要分开了,有一人怕是要前往娄山关了。”羽天蓝对于夸奖,照单全收,并且没有丝毫得意,仿佛这一切赞誉本就应当应分,顺嘴还秃噜了一个重要情报。 “娄山关?羽兄,你确定不是倒马关?”杨天风在奔驰的马背上回问道。 “如果是倒马关,就没有这么着急了,不是吗?”羽天蓝给出了自己的分析,“当然了,你们也不用这么惊讶的看着我,我能猜得这么好,一方面是因为我天资聪颖,学习还好,纵横捭阖无一不通,另一方面哪,嘿嘿,我偷的那个柜子里,有一份青蒙的绝密计划。” “绝密计划?你怎么不早说?”杨天风的情绪在翻腾,这么多天尽陪着这个公子哥撩妹儿了,谁知道这家伙藏着这么重要的事情没说。 “你问了吗?你不问我怎么说?而且我说了,你们就会信吗?”羽天蓝不以为然的从怀里掏出那份失效的绝密计划,像丢垃圾一样丢给杨天风,“一边是世代通家之好,有情有义的蓝山国,一边是一个擅长纵横捭阖,投机倒把的美少年,你信谁?” “这……”杨天风不得不承认,只要是个人,就会选择信任蓝山国,毕竟鬼谷传人这四个字,和职业骗子是画等号的。 “既然我说了,你们也不信,而且甚至可能会倒打一耙,指责我妄图破坏两国千年情谊,将我以间谍名义当一份人情送给蓝山国。”羽天蓝的话很轻,份量却很重。 千年以来,便是如此。 那么,就不会变了吗? 这个问题拷问着杨家三兄弟,一方面他们深信蓝山国是仁义之师,一方面他们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五匹快马在一问一答之间,穿过街道,直入王城,所到之处,人员避让,城门肃清。 再抬头,五人变四人,那人事成身隐,四人看到了橙世站在不远处等候着他们,而且只有橙世一人。 橙世没有废话,将手里的快报递杨天风,四人先后传阅,内容和羽天蓝那份绝密计划基本上一模一样,简直可以说是按照计划实施后的必然结果。 杨天风看完后,将那份来自羽天蓝的绝密计划一并交给橙世。 橙世愣了一下,没有发问,而是继续看了下去,很显然,这是一份详细的军事计划,内容就是借道娄山关,十万大军插进了橙龙国的腰眼子东海州。 东海州,橙龙国最富庶的地区,甚至是整个神州最富庶的地区,但也是整个橙龙国武备最差的地区。 原因嘛,自然是那里只有一个邻国,还是千年友好的蓝山国。 别说重兵把守了,连边检站都懒得设一个。这也导致了借道而来的十万青鸟大军,一个猛子就扎到了东海州的首府盐城。 橙世没有反问羽天蓝,而是将绝密计划又还了过去。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说一说对策吧。羽爱卿,你知道的早,你先说。” 羽天蓝一下成了爱卿,也不知道是爱得哪门子的卿,看来,橙世是有些失了方寸,病急乱投医的样子。 “外臣不配、不敢,也不能说。”羽天蓝准确的拿捏着分寸。 不配,是因为事关机密,身份不够。 不敢,是因为不了解国情,无的放矢。 不能,是因为事关三国,利益纠缠。 “这个简单,现在开始,羽爱卿就是我橙龙国的特许客卿,爵同亭侯,官同宰相,赐姓橙,想说能说的都可以说。”橙世递台阶的功夫是上好的。 你刚才不配说,现在你是客卿,有了身份,刚才不敢说,现在是亭侯,有了地位,你刚才不能说,现在你是橙天蓝,你橙天蓝说得话,和羽天蓝有什么关系?和紫狐国有什么关系? 羽天蓝听到此处,没有更多的打马虎眼,直述了一半心意, “王上,千年未有之变局已经开启,曾经的朋友也不一定再是朋友。道,无恒道。” “嗯,一语中的,羽爱卿的见识果然了得,之前是孤心胸狭窄了。”橙世很容易的就批评了自己,像是批评一个小学生一般。 什么样的君王,敢于批评自己? 无比自信的君王。 “你们仨哪?有什么好主意吗?” “有,王上无需派一兵一卒,让这个胖子天奇去,可定东海。”杨天风的说话总是这么干脆而不留余地,甚至还替橙世直接就做了决定。 “好。”橙世的回复更加的简单明了。 一个好字,包含了信任,许可和自信。 “那么接下来,会有怎么样的变局?橙爱卿,说说你的看法。”橙世改称羽天蓝为橙爱卿,这自然是有些用意的,是希望他站在橙龙国的立场来说。 “王上,天下有你来,我不往的道理吗?”羽天蓝的话很轻巧,但话中的内容很重。 “自然是没有,知我者,橙爱卿,爱卿看得很透,不错,孤的前锋已经深入蓝山国百余里,击破城池五座。”橙世说着便笑了起来,“谁说,我橙龙国就是一头肥羊呐?” 这就是橙世,就是橙龙国。 你盟好,我也报答以盟好。 你刀兵,我也报复以刀兵。 就在蓝山国沾沾自喜借刀杀人的时候,蓝山国的南部三个州海宴、海滨、海港,在两天之内,遍插橙旗,整个官僚系统被从上到下,连根拔起,尽数驱逐。 从此,这三海之州,就姓了橙。 这就是橙龙国,天下第一国的雷霆手段。 暴风骤雨般的节奏,甚至让游走的客商都没有感觉到变化,除了城头变化的旗子外,三州之内的民事官事兵事一切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天风,龙场论道大会是不是快到了?”橙世没有再追问东海的事情,而是拐到了龙场论道大会。 “还有五日,便是正日子,这些天各国的才俊陆续的到了。” “商仲尼到了吗?”橙世特别一问。 “到了,不过此人好像对论道大会没什么兴趣,也没有和各国才俊在茶馆有什么辩论。”杨天风如实的陈述,却是震惊了一旁的羽天蓝。 要知道这些天,四人几乎天天在一起,一起寻花问柳,一起喝酒品茗,一起舌战群儒。 没想到,这杨家三兄弟,竟然和自己一样,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商仲尼也来了,看来有好戏看了。 第18章 茶楼 商仲尼到了玄都城,看到了这神州最繁华的都市,也看到了这神州最多的青年才俊,他们齐聚一堂,只为了在几天后的龙场论道大会上,可以一鸣惊人。 商仲尼却对此不感兴趣,他巴不得有人来把天下第一才子和圣徒的名声一并拿去,那样自己也不用装得很酷的样子,因为装酷真的很累,尤其是对于商仲尼这种生性懒散的人。 商仲尼斜靠在茶馆角落的柱子上,一只脚踏在长凳上,眼睛顺着半开的窗户向街上看去,茶馆里面很热闹,但这份热闹和他无关,和他有关的是,一个蛐蛐爬在窗沿上翻跟头。 他看着入了神,颇有些庄周梦蝶的深意,却有人注意到了他——一个穿着长衫却满是补丁的年轻人,像个乞丐一样靠坐在墙角,将所有人放在眼前,这样才能有些许安全感。 “喂,你也配穿长衫?”声音非常的暴戾,一听就是刚受了委屈,想踹狗一脚那种。 商仲尼不想起争执,也不想搭理他,自顾自的就脱下了长衫,叠好放进背囊,露出了里面的农家装扮。 “哈哈,果然是个泥腿子,让我给说中了,一定是看到我等在此讲经论道,也想来附庸风雅一番,回去好和隔壁的大妞吹牛说,这论道大会他也参加过。”输急眼了那位,似乎找到了一个更弱更好欺负的人,那输出起来,又快又稳。 商仲尼实在是觉得聒噪,又没有心思和他们争辩,本着懒散人的宗旨,能少一事,绝不多一事,商仲尼茶也不喝了,点心也不吃了,背起行囊就要往楼下去结账。 得了势,赚了面子的家伙,倒真以为自己便有了什么权力,瞬间变得更加理直气壮,想来是笃定了商仲尼一副窝囊样子,自该受这欺辱。竟然得寸进尺的堵到了商仲尼的面前,拦住了离开的路。 “谁让你走的?” “乘兴而来,兴尽则归。”商仲尼的手指轻轻点在对方的身上,对方便站立不稳的摔倒在了一旁,让出了半个身位。 商仲尼刚往了一步,一柄剑钉在墙上,封死了下楼的路。 “朋友,好功夫。如今天下英雄聚首,何不露两手。”被摔倒的那位已经翻身站起,腰间的剑已经横在了商仲尼面前。 “哎,真是麻烦啊,我是商仲尼。”商仲尼看实在躲不过去了,索性也就不躲了,直接自爆了身份。 “他说他是谁?”那剑的家伙,手都在抖,整个人笑成了一团,身子都直不起来了,其他人虽然没有他那么夸张,也表现出来了讥笑的意味。“你要是商仲尼,我今天爬着下楼。” “少侠,大可不必,商仲尼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个人名而已。”商仲尼自来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也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商仲尼没什么了不起的……伙计们听到了吗?看给他狂的,圣徒都不放在眼里。”拿剑的少侠摇头摆尾的对着众人,肆无忌惮的嘲笑着商仲尼。 “虚名而已,是各位朋友抬爱,仲尼不过一介布衣,凡夫俗子。”商仲尼显然没有意识到他自己在这些少年心中的地位。 “哎吆?,看给他狂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就是商仲尼了。” “他本来就是商仲尼,仲尼兄,到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商仲尼还没有回话,楼下就有声音随着脚步声传了上来。 “这又是哪……杨,杨大人。”带剑少年看到楼梯上走来的正是杨门三杰的老大杨天风,慌忙收起长剑,垂手低眉向后站了一步,让出了楼梯口的位置。 “天风兄,你这就扯淡了,我刚从杨府出来,他们说你外出还没回来。既然来了,就喝一杯吧。”商仲尼又重新坐回了那个靠着墙角的小桌子,给杨天风倒了一杯几文钱一大壶的高末。 “仲尼兄,这位你想必是有所听闻,鬼谷传人羽天蓝,现在已经是我国的上位客卿,官同宰相。”杨天风向商仲尼引荐着身后的羽天蓝。 “熟,熟得不能再熟了,除了他,谁能偷到我这个穷鬼身上?拿来吧?羽客卿。”商仲尼白了一眼羽天蓝,摊开得手伸向了对方。 羽天蓝那是什么人,凭本事偷得,凭什么还,还是不可能还,再说也不是什么珍贵之物。 “什么?商兄这就说笑了,谁不知道我,江湖人称仗义疏财,散财童子,爱仁好义,视金钱如粪土,我怎么可能偷你的三十二两零七十文钱哪?这都是诬蔑。去江湖上打听打听,我在钱塘江上,那金叶子都↑一把一把的洒。”羽天蓝顾左右而言他,立起了自己帅气多金的光荣形象。 “羽客卿,我这个人哪,比较的讲理,至于是道理,还是蛮理,就得你自己选了。”说话间,商仲尼就握住了羽天蓝的手腕,力道就直入对方经脉。 “哎呀呀,你瞧我这记性,”羽天蓝迅速的抽回手来,一拍脑门,一副恍然大明白的样子,“我这个钱包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一百多两哪?” 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商仲尼之所以一人横行江湖,一方面是他很少惹事,为人处世都低调的很,也很能吃亏。另一方面是他绝不怕事,那些实在不允许他低调的人,都成了乱坟岗的住户。羽天蓝深知这一点。 对于一个说不赢,打不赢的家伙,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入他。 几人离开了王宫,杨天奇骑上一头前所未有壮硕的驴子前往了东海,杨天信也借故筹办论道大会离开。 只剩下二人,直接就来了这个茶楼,就看到了差点被逼得无法低调的商仲尼。 商仲尼接过这一百两,弹了弹,别在了斗笠上。“行,这就算这段时间的利息。” “阎王爷都没有你这么黑的?”羽天蓝一个小跳蹲到了桌子上,丝毫没有他刚才吹嘘的翩翩美少年的形象,“我一共就拿了你三十二两,十年了,见一次面,就要还你一百两,黄泉家的驴打滚都没有这么高的利息。” “我这个人呐,最不怕的就是讲理。”商仲尼那一脸奸商模样,属实惊呆了后面的吃瓜群众,这特么的是圣徒,这简直比恶霸还恶霸,这么一个美少年被这么欺负。 “我来给你算一算,十年前,我准备用那笔钱来修行,突破圣人修为的。因为你把它给偷了,害得这天下少了一位圣人,世间多了许多纷争,我一次就要一百两,多吗?”商仲尼那个无赖的嘴脸,真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有那么高的修为的。 羽天蓝知道他是强词夺理,甚至是胡搅蛮缠,那32两,就是他自己买酒的钱,和修行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人家不但道理讲得好,蛮理也讲得好,人家说,你就得服。因为不服的,都成了永久居民。 拿剑少侠惊呆了,这还是刚才那个唯唯诺诺的窝囊废吗?怎么拿捏高高在上的客卿大人都这么无赖? “您,您老人家真的是圣徒?”拿剑少侠被众人推上前问。 “嗯,他们非要这么叫我,还白给我发薪水,我要是不同意,是不是不太礼貌。”商仲尼一边回答着,一边给羽天蓝满上狗都不喝的漱口茶。 “是,啊,不是,到底是不是?大人,小的错了,真的错了,小的不想成为乱坟岗的常住人口。小的给您老人家磕头了。”拿剑少侠语无伦次的回答后,是结结实实的磕头声。 “前倨后恭,人之常情。这笔账,我算在这位仗义疏财的羽大人身上了,你起来吧。”商仲尼之前没有和他起冲突,自然现在也不会为难他,只是这江湖上的传说太过可怕,他不得不将这件事情说清楚。“现在,你又欠我一百两了,加上之前的32两,哪就是一千三百二十两。” “不对啊,商大人,这一百加……”拿剑少侠就是这般耿直,怎么也不能让已经为自己背锅的羽大人再吃亏。 只是他话才说到一半,人已经被羽大人一脚踢开, “合理,太合理了。这是这一期的两千两利息。”羽天蓝的优点就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干得过就撸袖子打,干不过就加入。 杨天风那边忍着痛苦好不容易喝完了那杯茶,刚想扣过茶杯,一条茶瀑冲下就填满了茶杯, “杨兄一定是渴坏了,敞开了喝,羽老弟请客,一杯才五百两。” 商仲尼那副奸商嘴脸,要不是羽天蓝的气度大,真就一杯开水洗礼了他,当然了,主要还是打不过。 商仲尼有多高?不过一米八三。 商仲尼到底有多高? 只怕,没人敢答。 羽天蓝自然不是心疼钱,只是有点搞不清楚,对谁都谦卑和善的商仲尼,唯独对他和个恶霸没有太大分别,如果一定要说有分别,那就是恶霸还有点底线。 这家伙是一点底线都没有,就因为这么点酒钱,这家伙愣是追了他几千里,抓了放,放了又抓。和猫盘耗子一样,主打的就是一个玩。 这一路三千里,羽天蓝想了各种办法,请了各路高手,无一例外的都被商仲尼锤扁了又捏圆了。 甚至跑到青鸟国,躲在青蒙的寝宫里,都被商仲尼抠了出来。 顺手还给天下第一老流氓一顿爆锤,搞得老流氓鼻青眼肿,整整几个月都休沐,号称是和圣徒论道,有所得闭关修行。 那一路,是羽天蓝有史以来走过最长的路,一路之上的逃跑机会全是更漫长的套路。 最终,鬼谷派全员出动,连闭关的太爷爷都出面了,这才达成了羽天蓝生命中最不平等的条约。 羽天蓝一想起来就浑身疼,一看向商仲尼就满是恐惧,又一杯狗得不喝的破茶入腹后,常年的委屈终于战胜了恐惧, “为什么?今天就算是死这里,你也必须告诉我一个答案。” “非说不可?”这破茶,商仲尼倒是尝起来津津有味,喝了一杯又一杯,一点都不厌倦。 “非说不可。”羽天蓝赌了自己的性命,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他也始终觉得,这家伙就是想玩死自己。 “长城。还要我继续说吗?”商仲尼再次化身谜语人,说了两个字就停了下来。 羽天蓝愤怒转身,当然是对着拿剑少侠和他的伙计们,“各位,是不是该散散了?” 好家伙,面对商仲尼,羽天蓝像个小媳妇似的,面对这些少侠,瞬间感觉气势压到了胸口,众人立马收起了吃瓜群众的兴致,慌忙跑下茶楼。 “长城怎么了?说说嘛。别那么小气,和个谜语人似的。”杨天风主打的就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从旁边桌子扽过一盘瓜子嗑了起来。 “杨天风,别得寸进尺啊,别以为小爷不知道你们打得什么算盘,无非就是藏兵于民嘛。”羽天蓝出言制止了杨天风的八卦之魂。 “你怎么知道的?”杨天风吃惊的看着羽天蓝,这件事情可以说是绝密,知道的人也只限于杨家三兄弟和橙世。 因此,东海出了事,橙世才只喊来了杨家三兄弟,也信任他们能解决问题。 “这还不简单,五十两银子,我就告诉你答案。”商仲尼一副坐地起价的奸商样子,又把如意算盘打到了杨天风身上。 “这是二百两,说吧。”杨天风出手就是大方,二百两银票啪就拍在桌子上。 “我这个人就是讲信用,说五十两就是五十两,这个便宜我不占,先欠着吧,你有了五十两再给。”商仲尼说出这话的时候,羽天蓝的嘴角都快压不住了,得,又一个倒霉鬼。 见杨天风似乎没有觉察到,商仲尼就开口说了,“美人,可不光是为了养眼,何况羽兄弟我最了解,他那里也不行啊,哈哈。” 羽天蓝心中有气,却不敢辩解,他依稀还记得,上一个被商仲尼说不行的人,正是自己的发小,钢铁兄弟黄泉国名家的传人公孙胜,当时他甚至拉来了数十位黄泉名妓证明自己很行,结果嘛……哎,往事不堪回首,终是自己害了铁瓷,不过,祸福相依,听说他最近干到了太监总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当然了,作为一个大好青年,特别好得还是色,这种骨气还是不要有的好。 杨天风,那也不是等闲人物,毕竟是毛驴传家的杨家屯人,经过商仲尼稍微一点拨,立马就明白了—— 原来,羽天蓝这一副纨绔子弟,走到那里就勾搭一群美人,是在编制一张能够遍布橙龙国的情报网,自己还傻傻的以为这个羽天蓝只是在装一副玩物丧志的样子,消除橙世的戒心。 “你……”一想到被骗了,杨天风就气得说不了话 。 “我什么我?我不是第一天来的时候就说明白了吗?纵横天下,捭阖人心。你们不信,我能怎么办?毕竟不是谁,都像商兄这样,无条件的信任我。”羽天蓝两眼一翻,立刻不认账的说道。 “你,就不怕,我将你抓起来问罪?”杨天风的气势也上来了,暗中不远处仿佛有几道人影闪过。 羽天蓝急忙将身子往商仲尼那边蹭了蹭,一副欠扁的样子,“来打我,笨蛋。自己蠢,怪得了别人吗?” 那一副小人得志,狐假虎威的架势,被羽天蓝拿捏的恰到好处,身边坐着得是千年以来,文中子羽化之后,这神州距离圣人境界最近的人,这个便是羽天蓝的底气。 然而,梦想是美好的,底气最好还是自己给的,因为别人给的底气,随时会放气。 “三十两,我把他揍得他亲爹都不认识。”仅仅三十两,商仲尼就把羽天蓝出卖了。 “喂,有没有搞错,这些年你坑了我都不止一万两了,仅仅三十两,你就背叛我们这么深厚的友谊?”羽天蓝没想到这个奸商这么无耻。 第19章 不修 看着委屈至极的羽天蓝,商仲尼说道,“羽兄弟,你也可以开价嘛,我这个人一向公平,你是知道的。” “两家吃,吃了原告,吃被告,你可真是个奸商,我就奇怪了,你一天天的敲诈那么钱干嘛?你这一年的开销都到不了一两银子吧?这茶三文还是两文?”羽天蓝有些搞不懂这个商仲尼,这人的搞钱可以说比自己还不择手段,经常是找个借口就去抢国库,千万别拦着,拦着只会被抢得更多,但就他每天这个消费水平,一锭银子应该够花一百年的,赚钱图啥? “哪里?羽兄弟你是了解我的,我是那种花两三文钱买一壶茶的人吗?” “你不是吗?”二人同时发问,显然二人还是喝不惯这廉价到土壤里的漱口水。 “这茶是隔壁桌子没喝完的,没花钱。点心是上一桌客人剩下的,也没花钱。” 不愧是你,笑傲江湖,宴请宾客,分币不花。杨、羽二人对视一眼,算是服了这个老6了。 “这么说,你一路走来,也没花什么钱喽?” “花钱?为什么要花钱?路上有那么多好心的老板佘粥佘馒头的,还有那么多圣人的祠堂,为什么要花钱呐?”商仲尼也一脸问号的看着二人,仿佛不花钱才是常态。 “你牛,你厉害,你圣人以下无敌,圣人以上,现在又没有,就算是吃了霸王餐,谁敢动你啊?”羽天蓝抱怨着,也不知道自己那些冤枉钱都花在哪里了?莫非商仲尼也和自己一样,能力特别强,那方面比较费钱? “吃霸王餐?吃过,没事,被人揍一顿就好了,反正我皮糙肉厚的。”商仲尼那是将分币不花修炼到了极致。 “哪,你赶路总是要钱的吧?”羽天蓝绝望的给自己的钱找了最后一个出路。 “不要钱啊,路上走着走着,就遇到一伙山匪劫商队,我去和他们一协商,山匪幡然悔悟,商队慷慨解囊,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商仲尼描述着他蹭马车的经验。 “你厉害,你都这么厉害了,钱花哪里了?”羽天蓝实在想不出这么节俭的商仲尼还有什么花项 “钱,都给了药铺了。” “别闹,就您这修为,有人能打伤您吗?” “哦,那是没有。不过药铺的药实在是贵,那些百姓一辈子的积蓄,甚至都不够一付药钱,他们有这个药钱就能活,没这个钱,就只能眼巴巴等死。我受不了这个。”商仲尼的眼眸中悲悯之色泛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羽兄弟,杨兄,我等都是大家族的传人,甚至都是圣人骨血,是那种生下来就站在山顶俯视众生的人,特别是我,连你们都得俯视,也怪为难我的。可这些大街的百姓哪?他们没有我等这样的智慧、家世、眼界,但他们每天面对的一切,就足够他们耗费一生精力。” “商兄不愧是圣徒……”杨天风被说得涕泪横流,感动到不行,看看人家这个胸怀,这个兼济天下的决心和行动力,要不然人家是千年以来离圣人最近的人哪? “拉倒吧,杨兄,你还是太年轻,你知道这段话值多少钱吗?三万两。曾经有一个国王,他听了这么一段话,他感同身受,他很自觉的给了商兄三万两。”羽天蓝怒其不争的看着杨天风,也不知道杨不修老爷子那么一个放浪形骸的高人,怎么生出这么个崽,手上还是很诚实的将三万两银票交了过去。 “额呀,羽兄弟,这是误会我了呀,我是那种强迫别人的人吗?”商仲尼一边收起银票,一边瞟向杨天风,甚至还给他又把茶杯倒满。 杨天风看看羽天蓝,多么骄傲的少年啊,怎么就被嚯嚯成这样了,这个圣徒的坑人能力,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只是,这三万两,倒不是他杨天风没有拿,是他真的没有。甚至把整个杨家倒过来,都刮不出三万两。 “行,明白,欠着。” 只见,商仲尼从身后的行囊中掏出一个本子,翻开一页,记录着——橙龙国杨天风欠三万零五十两。 杨天风用余光偷瞄着,赫然发现,他的名字上面,正是他那名动天下的祖父杨不修, 上面写着——杨不修,老不羞,欠四百两。 “那个,打断一下,这个杨不修,可是家祖?”杨天蓝仗着胆子问道。 “是啊?怎么了?”商仲尼抬起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没看到吗?这一页上面写着橙龙国杨家屯,这都问,真愁人。 “家祖已经病逝三十年有余了,这笔账,怕是别人冒充的吧?”杨天风说出了其中的缘由。 “不可能,我去年还见到他了哪,他还和我又借了一万两,你不说我都忘了给他记了,这个老不羞光借不还,生儿子没屁眼。”商仲尼说着就在下面又加了一行。 “你这上面不用按手印,对方反悔了怎么办?”杨天风看着商仲尼随意写完就合上本子装回行囊。 “不会,天下还有这么坏的人吗?羽兄弟够坏了吧?你问他,他会反悔吗?”商仲尼又像关怀傻子一样开导着杨天风。 “不会,绝对没有可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羽天蓝甚至没有给杨天风询问的机会,就表明了自己坚定的态度。 开什么玩笑,天下第一老流氓青蒙都不敢反悔,我一个小小鬼谷传人,小的不能再小的小卡拉米,敢有这种想法? “你看,连羽兄弟这样的坏人都不会反悔,做人嘛,无信不立。圣人的话说得多好,没有信用的人,就不配站着。”商仲尼又给惊讶的一口喝完茶的杨天风满上。 圣人是这个意思吗? 当然,杨天风虽然比较杠,但不至于傻到那个份上,连一向飞扬跋扈的羽天蓝都这么乖,这其中一定是有道理的。 不管之前圣人是什么意思,今后,这句话,它就是这个意思了。 杨天风的脑子开始绕圈,绕着绕着,就发现了新大陆, “商兄,你刚才说去年还见过家祖,也就是说他还没死?” “废话,我的钱还没还完,他要是死了,我不是早就去杨家屯讨债了吗?”商仲尼也是头疼,那么聊得来的老哥杨不修,怎么就有这么傻的孙子。 “还请商兄明示,家祖现在何处?”杨天风规规矩矩的给磕了一个,磕得那叫一个瓷实,把楼下的老板都吓一跳,提着菜刀上来一看是杨大人,又退了回去。 “那老哥啊,骑着他的得道老驴到处给你找奶奶呗,嗯,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说要去拯救绿地国的失足少女。老哥真是活到老,干到老。吾辈楷模。” 商仲尼回忆着去年绿地国遇到杨不修的场景。那老头,那叫一个红光满面,甚至还焗了个头发,看着比杨天风还年轻几岁。 “额……多谢相告。”杨天风听着商仲尼一口一个老哥长,老哥短,无形之中他爹都成了他儿子了,当然了,也没有那个底气发飙,就算他身后站着橙龙国的暗杀组织无妙门。 “不客气,老哥是个对脾气的人,要不然我着急着走,我们俩非拜把子不可。他也说了,让他的子子孙孙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别想着找他。” 商仲尼回忆着和杨老哥的快乐岁月,要不说人家杨老哥是个讲究人,借钱请自己喝酒,这是什么格局?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特么借得是自己的钱,这个老不羞的。 想想就气,越想越气,既然你做初一,就别怪我拿你的儿孙搓汤圆。 “那是那是,我今天能知道家祖还活着的消息,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要是商兄能答应参加论道大会,那便是喜上加喜了。”杨天风顺杆就爬,不放过任何一个邀请圣徒的机会。 所有人,都以得到论道大会的请柬为荣。 除了,商仲尼。 这个人的份量, 一份请柬是请不动的。 因为请不动,所以也就没给他发过请柬。 就连杨天风也是客气客气, 因为想来,他是不会屈尊看着一群修行路上的小学生在那里叽叽喳喳的。 “你们倒是给我个请柬啊?请柬都没有,我去个屁啊?” 商仲尼的苦谁懂啊,所有人都认为他高高在上,高山仰止,不可亲近,也默认了请柬请不来这位圣徒,但就是所有人都忘了问圣徒本人的意见。 “啊?这个当真?”杨天风被商仲尼的答复震惊到了,原来商仲尼是愿意去论道大会的。 这就说明龙场论道大会是有价值的,是有意义的。 “废话,能白吃白喝半个月的地方,傻子才不去哪?”商仲尼此话一出,纵使是十分专业的无妙门刺客也笑得显了形状。 无数人向往的论道大会,在圣徒这里就是一个能白吃白喝十五天的大冤种。 “杨兄,我想我们都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把我们对圣徒的想象强加到商兄身上。”羽天蓝说一个字,瞄一眼商仲尼的反应,就怕那个字再欠了一屁股饥荒。 “知我者,羽兄,来羽兄弟,干了。”商仲尼的偶像包袱终于被他自己生生撕碎。 要说,人家橙龙国为什么能是神州第一大国,首先就是人家这个办事效率。 三人的茶还没有喝完, 一份特制的请柬就送到了商仲尼手中, “这请柬,这做工,费了不少心思吧?”商仲尼的双眼都迷成一条缝了,显然他对这份请柬的做工很满意。“羽兄弟,你看这么精美的做工,能换多少钱?” 完了,圣徒掉钱眼儿里了。 杨天风无比绝望的想着,看来有生之年是看不到圣人再现了。 第20章 橙世 听到此话,羽天蓝如临大敌一般,汗珠子顺着鬓角就淌在了三缕长须上,摇摇晃晃的不敢坠地,右手缓缓举起伸出了三根手指做比三十两。 却见商仲尼摇了摇头,羽天蓝狠了狠心,大不了再多卖一件青蒙的宝物,勉勉强强的又伸出两根手指做比五十两。 却听一道惊雷炸响在耳边,那么文雅的圣徒怎么说出那么冰冷的话语—— “五千两?羽兄弟果然是好眼光,自古宝马配英雄,货卖识货郎。成交。” 羽天蓝看着这个癞皮狗一样的商仲尼,要不是实在打不过,非揍他一顿不可。但大丈夫就是能屈能跪,虽不情愿但实自愿,一张五千两的银票还是出现在了商仲尼的手中。 “你们杨家就没有点值钱的东西?可以拿来抵债的那种?”商仲尼这个人最讲究的就是公平,哪里有只敲诈羽天蓝,不坑杨天风的道理,那不是看不起人家杨家大家大业吗? “真没有,杨家的历代先祖都是江湖逍遥客,给子孙后代留下的只有一屁股欠条。”杨天风的脸如同苦瓜一般,自己已经当官十几年了,一文钱薪水还没领过,每当发薪水的时候,都自动被划走抵债。“十年了,没见过一文钱掉进口袋里。” “你为什么不找我?”商仲尼拍打着胸脯,一副慷慨的样子。 “找你有什么用,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杨天风一想起那些祖祖辈辈还不完的账,整个人都不好了,双手抱着脑壳肘在桌子上,似要把自己埋葬。 “你不知道我的绰号?”商仲尼煞有介事的看着杨天风。 杨天风头也没有抬,略带绝望的说,“圣徒,江湖上谁不知道你的大名。可这不是要账,是欠账,理亏的是杨家。” “哎,那是虚名,我真正的身份是七国平账人,最擅长处理各种债务关系。你把欠条都给我,我去给你把账都平了。”商仲尼的双眼闪烁着让羽天蓝万分恐惧的眼神,那个眼神是商仲尼和老流氓青蒙谈判时出现过的,然后老流氓青蒙的国库就空了一半。 “不信,你可以问羽兄弟,我的平账能力,这天下我敢说第二,谁敢说第一。是不是啊,羽兄弟。”商仲尼的胸脯拍的嘎嘎响,一点也不像刚才那份什么都无所谓的脱俗模样。 这家伙平账的方式很简单,但很有效。拿着欠条去债主那里,先宣布这笔账肯定是还不上了,你也别指望了,不如你把这笔账就送给我,全当送个天大的人情。这样大家和睦相处,岂不是最好。 那些聪明的债主都会接受他的提议,毕竟这家伙在债务市场上的恶名昭彰,那几乎是没有人敢招惹。也有个别脑子比较轴的,那么商仲尼就会不辞劳苦的给他们治治脑子。 治病自然是要花钱的,更别说圣徒出手了,这样很自然债主就欠了他的债,账自然也就平了。 羽天蓝急忙说,“当然,商兄平账是业界良心。” “果然如此?那这些烂账就交给商兄了。”说着话,杨天风就从怀里掏出一大把各式各样的欠条,看得出来杨天风是有备而来,说公私两便也好,说假公济私也合理。定然是一早就打听到了这位圣徒的生财之道,甚至还按照金额的大小,贴心的整理了出来,恭敬的交给了商仲尼。 商仲尼没有接过那一大捆欠条,眉头微蹙,“嗬,这张可够久的啊,好家伙,甲骨文,这得有几千年了吧?我帮了你们家这么大一个忙,有什么好处啊?” “你想要什么好处?”杨天风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像是上了一条没有归路的贼船。 “从三海之州退兵,这个条件不过分吧?” 商仲尼张口就不同凡响,要知道现在三海之州已经划进了橙龙国的版图,官吏也派了过去,而且出兵也师出有名,毕竟是蓝山国先背弃信义在前,借道青鸟国,偷袭了东海州。 这还不过分? 哪还有过分的事情吗? 两国交战,酝酿了数百年,一朝得势,谁会拱手相让。 杨天风眉头紧锁,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商仲尼。 商仲尼倒是很善解人意,轻轻的拍了拍杨天风的肩膀, “杨兄,不必太过为难,刚才的我话,不是在问你,而是问他。” 商仲尼指着刚才忍不住发笑的无妙门黑衣人。 “我说的对吗?橙世国主。” 黑衣人爽朗的笑声,已经证明了商仲尼的猜测完全正确,他除下面具露出面容,正是橙龙国国主橙世。 “先生好眼力,还是那么犀利。” 橙世大屁股一撅,把杨天风往里面一挤,羽天蓝顺着凳子就墩到了地上,羽天蓝揉了揉屁股,起身站到了橙世右侧,杨天风见状也自觉的离开凳子,想要站到橙世左侧,来一个左右护法。 橙世稳了一下身形,还好练过,不然一国国主就要被杨天风闪一个大屁墩了。这个杨家小子做事瞻前不顾后的,什么时候能稳当一点。 “橙国主不仗义啊,这三海之州,枕了好多年了吧?就等着我蓝山国犯错。” 商仲尼直接精准的撕下了对方的伪装,这样迅捷而完美的突袭,已经是非常罕见,更加罕见的是,突袭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的精准,所有打击都是点对点,精准的缴械、围困、断粮、驱离、驻扎。 这一整套组合拳下来,要说是突然之间就有了想法,那是在骗大街上的二傻子。这其中对于每一处要害之地信息的完全掌握,那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所以,商仲尼用了“枕”字,将橙龙国的心思完全的揭露了出来。 “先生,拿回来的东西,你会送出去吗?”橙世没有在道义问题上纠缠,也没有表明是蓝山国不义在先的事实。 “你知道我的手段,三步之内,未必有人救的了你?”商仲尼威胁的意味已经很浓厚,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惹出问题的人,这就是商仲尼简单有效的行事方法。 “杀了我,又有什么用哪?橙龙国少一个国主,无非再选一个就是,虽然继任者不可能有我这么帅,这么完美,这么高瞻远瞩,但起码也是个人。”橙世的自恋程度一点也不比他的实力少几分,忽然他话锋一转,“何况,凭借先生的性子,若是有十成把握,早就进王宫自己动手了,何必在此等我?” “我不管,我这大话都说出去了,这个面子你得给我,要不然,我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商仲尼见威胁不成,又耍起了臭无赖,一副要糖不给,满地打滚的泼皮模样。 “先生看这样如何,三海之州还是不可能还的,两国共治税收三七开如何?这面子够大了吧?”橙世似乎很吃这一套,几乎在一瞬间就给出了一个巨大让步。 “够朋友,面子是互相给的,那些你晚上偷看绿地国公主洗澡的事情,我就不大力宣传了,够意思吧?”商仲尼显然很满意对方的让步,顺手还爆了个对方的小八卦。 橙世的脸已经憋成了橙色,你这是不宣传吗?现在七国的知名大喇叭羽天蓝都知道了,那不就是相当于天下人都知道了吗?我就不要面子了吗?再说了,那次偷窥好像你没去一样? “看什么看?我这么正大光明的圣徒,怎么可能和你这个卑鄙龌龊的国主一样偷看别人洗澡,啧啧,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你哪怕是提个亲,这事不就正大光明了吗?”商仲尼秉持着揭伤疤一定要彻底,继续宣传着橙世的质子往事。 “还不是多亏了某个好少年,不辞辛苦的千里相送,不然某位国主早就成了青鸟国花园的一筐肥料喽。”商仲尼吹着小流氓的口哨,一副你不服打我啊的欠扁嘴脸,哪里有一丝圣徒的模样。 那边杨天风后悔自己来到这里,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旁边的羽天蓝倒是听着津津有味,甚至还拿出专有小本本都记录了下来,怪不得自己去青鸟国,偷看公主洗澡时,护卫们反应那么快,原来根源在这里。 而居中而坐的橙世脸色已经铁青,拳头已经将面前的茶桌砸塌,看得出来,一腔愤怒无处宣泄,他扭头看向暗处的无妙门刺客, “上啊?砍了他,主辱臣死,觉悟哪?” “行了,别为难他们了,你又不是看不出来,他们早被我点穴了。”商仲尼再一次无情的拆穿了橙世的伪装,“如果说这三步之内,我没有把握杀死一个人的话,那么橙国主一定在其中。” 杨天风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瞬间开始怀疑人生,一直以来,橙世都看起来病病殃殃的,原本每日的早朝,也被他改成了半月一次,但凡一起风,这位国主就能自己给自己批一个月病假,而是时时刻刻身边都站着一堆无妙门的刺客。 被一致认为,橙龙国千年以来,最柔弱的国主。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国主,他的武功被天下一人的圣徒高度评价。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不得不说,这位橙世国主是真的能藏。 第21章 平账 橙世也是一个修为高手,一个能让圣徒坐下来讲理,讲理不过耍赖,但却没有威胁的高手。 这是一个颠覆羽天蓝认知的信息,他不得不重新评估自己的计划,之前他的计划都未曾考虑过橙龙国会有这样足以一人改变整个战局的恐怖存在。 只是…… 羽天蓝又悄悄的偷窥向商仲尼, 这个秘密,他为啥要说出来? 或者说,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泄露给自己这个这么重要的信息?总不能是打劫自己次数多,而心存愧疚吧? 旋即,羽天蓝又顺着这个致命的信息,想到了一个更加致命的结果——这是个致命的秘密,橙世守了这么多年,不惜连他最信任的杨家兄弟都蒙在鼓里,肯定是想在关键时刻发挥关键作用。那么现在自己不经意间听到了这个秘密,自己还有活路吗? 羽天蓝想到了此处,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本来就是出一趟师爷的肥差,谁能想到,在一个普通的茶楼里,听一听大佬的八卦,竟然把自己给听死了。羽天蓝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你说你没事来搅这滩浑水干什么? “羽兄弟,不用太担心,你还欠着我钱哪?谁也不许杀人,对嘛?橙世国主。” 商仲尼是真的黑,也是真的办事,拿来好处是真的为羽天蓝解决后顾之忧。感动的羽天蓝都要跪下拜见义父了,可又一想,麻蛋,这个大坑不就是这个大孙子亲手挖的吗?他不说这个秘密,谁能觉察到橙世的超然修为。 唉~,羽天蓝心中不禁感慨,什么叫水平,明明是商仲尼坑了他,他还得谢谢人家。人比人的死啊,自己这么多天的辛勤耕耘,开拓了遍布橙龙国的情报市场,就这么轻易的被商仲尼拿捏在了手里。 这时,被戳破了超然修为的橙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杨天风,满满的歉意,毕竟这位实心实意的大兄弟,这些年来为了能够治好橙世的“顽疾”,那是去北边爬过雪山,到南边打过黑熊,可没少弄些宝贝药材,可没成想,这个着名的药罐子,风一吹就到的羸弱国主,不但没有病,而且藏了一把摩天巨剑在心中。 “杨爱卿,这个不能怨孤,孤和你情同手足,从小长大,孤原本是不打算瞒你的,这都是杨老丞相的意思,他说你们兄弟仨才智武功自然是没有问题,就是太实诚。” 自己的弟兄,还是要适当的安抚一下,这个锅自然是自己能不背就不背,能甩锅就一定不要留着自己憋气。 “什么?王上也知道家祖没死?”杨天风是实诚,但不是傻子,一下就听出了话外的信息。 得,这下可好。 不但,锅没有甩出去,又一个锅砸在了橙世的脑袋上。 这个锅更加的要命, 橙世的超然修为,还能用国家机密来掩盖一下,可是人家爷爷还活着的消息居然也瞒了那么多年,这下橙世更加解释不清楚了。 既然解释不清楚了,索性也就不解释了。毕竟国主的最大好处就是拥有最终解释权和最终不解释权。 没有给杨天风任何反馈,王顾左右而言他,直接把话题强行终止转移,一脸笑意的问向商仲尼, “最多五五开,不能再退了。” “啊?这也行,你这挺没原则的。”商仲尼得了便宜,反倒是数落起对方来,“前线将士和后方谋士策划训练了那么久,你说让就让了,你这国主是真不怎么样,为了一点可有可无的私人隐私,竟然放弃国家利益,我从心里看不起你。” 天知道,这位圣徒的手里还掌握着什么猛料,橙世也不敢赌,因为据他的了解,那些敢于和商仲尼上赌桌的国主,一个个都输得哭爹喊娘,恨不得剁了自己爪子。 不得不说,橙世的警惕是对的,商仲尼从来不无的放矢,他能够来到橙龙国,和橙世坐到赌桌上,就是因为拿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足以动摇橙龙国的根基。 当然,这个秘密属于王炸级别的,王炸一出,天崩地裂,也难免会伤及自身,能不出还是不出的好。 当国主的第一要务,那就是不能太要脸,该贱的时候就不能硬邦邦的,显然,这方面,橙世很成功。 为了不让商仲尼继续爆炸黑料,橙世做起了店小二的营生,亲自给商仲尼沏了一杯好茶,当然了,这个茶是橙龙国最好的贡茶,不是刚才三人喝的那种狗都不喝的漱口水。 “先生能来参加这次龙场论道大会,真是蓬荜生辉,不胜荣幸。我敬先生。” “果然,和以前一样,非常的狡猾。好,既然是故人相逢,面子自然还是要给的。”商仲尼品了品茶,算是给了些面子,但也没多给。 “先生认为此处论道大会的题目,定什么好哪?” “你们还没定吗?就剩三天时间就开始了。”商仲尼故作惊讶的看向橙世身后正郁闷的杨天风。“老杨,你这工作是怎么干的,就算一分钱薪水也没领过,但工作你也不能落下啊?人家橙国主给你工作,那是给你成长的机会,你不要不识好歹。橙国主,你看,我替你骂他了。” 这个商仲尼,实在是可恶。 这哪里是骂杨天风, 这分明是戳自己的脊梁骨, 骂自己不给发薪水还使劲使唤人。 “误会,都是误会,一定是户部那里出了乱子。你们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喊户部的人,把欠下的薪水补齐。” 橙世手指蘸了些桌子上的茶水,飞花摘叶一般,用茶水就隔空解开了几个无妙门黑衣人的穴道。 桌子?羽天蓝懵逼树下结了懵逼果,刚才不是已经打烂了吗?怎么又完好如初了?羽天蓝看了看地下,又看看了四周,原来是旁边的一张桌子被挪了过来,那是什么时候挪过来的哪?羽天蓝却完全没有印象了,但看到橙世终于露了一手,羽天蓝直接否决了自己计划里的刺杀任务。这尼玛根本打不过,不但打不过,连一点生还的机会都没有。 可笑啊,自己天天吹嘘着纵横天下、捭阖人心,简直就是个二傻子。一个可怜巴巴、累死累活的工具人。 “误会?那,这些也是误会?”商仲尼直接就掏出了刚才杨天风给他的那一捆欠条。 超级平账人的专业素养第一条——任何时候,都要以客户的债务为第一要务。 “这个,杨不修欠橙龙国老国主三万两,杨老丞相单驴退雄兵,拿你们家点钱,过分吗?”商仲尼平账原则第二条,能讲理的,先讲理。 “不过分,这张是杨老丞相非要立的字据,家祖也是不同意的,先生英明。” 橙世似乎是早有准备,竟然也不知道从哪里拽出一捆欠条来,显然他拿的是债主那份。顺着商仲尼的话,橙世抽出一张欠条,撕得粉碎,从此这份三万两的账算是平了。 商仲尼还没有说啥,橙世身后的杨天风一脸惊讶,“还能这么平账啊?王上,之前您也没说啊?” “天风,你问了吗?”橙世也犯起了无赖劲。 杨天风又陷入了沉默,他没有问,他一直坚信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商仲尼又看向第二张欠条,念了出来,“某年某月,杨不修顿感寂寞,买下妓院十座,逍遥快活,欠国库三十万两。啧啧,老哥的身体是真的好……额,我是说,杨老丞相,这必定是为国忧思如此,日夜操劳,额,反正你懂我的意思吧?” 杨天风的脸上黑线连连,这位名动天下的爷爷黑历史是真多,就连橙世听到这条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好家伙,直接公款买妓院,这是正经人的操作吗?更离谱的是,自己的爷爷竟然就默许了,一对对的奇葩。那么自己能怎么办呢?只能默默的撕掉又一张欠条。 商仲尼以极快的速度,迅速清理着杨家这些年来的老账旧账,有理的就直接撕掉,没理的就先搁置起来,又续签一个债务无限延期协议。 短短的半个时辰,橙世和商仲尼各自手中的欠条就清了零,这个就是专业平账人的实力。 “老橙啊,”商仲尼的称呼也逐渐放肆起来,“要说你们家也真是不讲究,这么大的功臣,累世功勋,国之栋梁,竟然全家蜗居在杨家屯那么小一个地方,你知道错了吗?” “先生,我是该知道哪?还是该不知道哪?”橙世倒是一点也没介意商仲尼的不敬,因为当一个人的实力超越所有人时,他不需要刻意的表现出敬重。 “那你哪?杨天风?你知道错了吗?你们家祖上立了这么大功劳,就蜗居在杨家屯?”商仲尼转而又问杨天风。 “这……杨家一向俭朴持家,两袖清风,不在乎这些的。” “哎,怪不得老哥常说你们兄弟太实诚。你现在还不懂老哥欠钱买妓院的深意吗?以为杨老哥只是想快乐快乐,当然了,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商仲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追问着。 见君臣两人都一脸不解。 那样子就像是问—— 怎么得,欠钱买妓院,还成了一份功劳了吗? 商仲尼也是没有办法,只好瞪了一眼羽天蓝,羽天蓝立刻明白,大佬用他的时候到了,羽天蓝马上站出来说道, “杨老丞相高明,看人心看得透彻,这一手自污的手段,既堵住了橙龙国有心人的挑唆,又团结了同僚,还爽了自己,一箭三雕,佩服佩服。” 第22章 要债 “啊?”杨天风一脸惊讶,连忙和橙世解释,“我杨家断没有收买人心的想法,王上明鉴。” “起来吧,咱哥俩谁还不了解谁?这事错在我,没能及早的领会到爷爷和杨老丞相的政治智慧。”橙世自然是了解杨家兄弟的为人的。 “现在哪,杨家的账,我平了,是不是就是说,杨家最大的债主就我一个人了?我如果再向杨家要债,是不是合理合法?”商仲尼马上又换上了奸商嘴脸。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商兄你也知道,杨家还真没有你看上眼的东西?”杨天风确实是老实孩子,完全想不到商仲尼这话的用意。 “怎么没有呢?这败家孩子,羽兄弟,你告诉他,他杨家最大的财产是什么?”商仲尼又要将懒散进行到底,发挥能动嘴不动手,能别人动不自己动的懒汉法则。 “商哥,你这不也是为难小弟吗?就小弟这个脑子,您是知道的,挖出来直接称能压断称,晒干了再称能飞起来,都是水分。”羽天蓝也是狠狠的想了一大圈,愣是想遍了杨家屯的里里外外,作为行窃,额,行走天下的羽天蓝,只要看过一眼就能判断出一间屋子里最值钱的东西在哪里。 可到了杨家屯这个地方,他的这个超能力突然消失了,没有一间屋子里藏着值得一偷的宝物,这便是羽天蓝摇头的原因。 商仲尼见三人都一脸求知的看着自己,也就不再故作高深,直接说道—— “全性山啊,全性圣人的道场,当然是杨家的财产,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橙世急忙压下杨天风要反对的小手,一本正经的说,“物归原主,理当如此。老杨啊,你怎么不早说。” 橙世之所以如此激动,不顾杨家人的反对,也要把全性山赐给杨家,是因为橙龙国苦全性山太久了,久到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了,它就像一个枷锁一样套在橙龙国的脖子上,在橙龙国内,却不归橙龙国管辖,而且还像一双天空的巨眼,居高临下的窥视着橙龙国的秘密。 因为论道大会的超然地位,有许多才子参加完论道大会之后,就顿有所悟,便结庐全性山,后来结庐的人多了,也便有了全性派,不知道从何时起,这个全性派执掌了论道大会,请谁不请谁,都是由全性派说了算,甚至是本地人橙世也只有一两个邀请名额,就连刚才给商仲尼的请柬,都是原本留给自己的名额。 “既然,道理已经说清楚了,就麻烦老橙把全性山的地契交给我,老杨,你也得写一份抵债欠条,把全性山交给我,咱们两清。”商仲尼晃动着金光灿灿的请柬,催促着二人赶快履行还债义务和公证义务。 “这,王上,这能行吗?”杨天风的笔刚落下,就转头问橙世。 橙世可是毫不犹豫,直接拿出一份地契来,天知道,作为一个国主,身上就和百宝箱一样,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办公室,这不,连玉玺也随身携带,啪的一声盖上自己的大印,细致的吹了吹,递给了商仲尼,还不忘催促杨天风, “老杨,你快点,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杨天风也只好硬着头皮誊写商仲尼早就定制好的欠条,写好之后又不情愿的递给商仲尼。 商仲尼拿着欠条和地契,掂了掂说道,“现在,我作为全性山的产权人,去找山上的违章建筑负责人,是不是合理合法?” “太合理了,赶紧去,老杨还愣着干什么,去备马抬刀,额,备马就行。”橙世一副不嫌事大的样子,仿佛已经看到了圣徒去讲理,对方不讲理,然后圣徒就用实力让他们讲理的热闹场面,这恶邻终于遇上了更大的恶人。 不得不说,杨天风的办事能力还是很强的,当三人从楼上走下,踏出店门口的时候,四匹骏马已经出现在了茶楼面前。 四人不再多说,飞身上马,当然了,苟到无求品自高的老6橙世,还是伪装着需要黑衣人搀扶上马。 马踏烟尘,穿过繁华的街道,错落的民居,高大的城墙,掠过道路两旁成片金黄的油菜花田地,登上了烟雾缭绕的全性山。 还没到全性山,就遇到了数波全性的门徒拦路,大概的意思是圣人道场,下马步行。 商仲尼的回答是,看到了没有—— 这位橙龙国国主橙世,这地方他最大; 这位全性圣人的嫡传后人杨天风,整个全性山都是他的产业; 而他自己那可是最有可能继承圣人传承的圣徒; 额,还有一个其他人,他不重要。 商仲尼这么讲理,对方愣是不听,那么就是对方不讲理了,不讲理的人,自然该打。留下了几声惨叫,四匹快马的烟尘很快就从山脚到了半山腰。 半山腰有一间小庙,小庙门口站着五个人,一个秃头道人,后面并排站着四个长发长须长衫的长个道人,他们站在那里,像是这座山的神灵一般,神秘而强大。 就听到秃头道人开口说话,他一说话,整个山都在替他传音,这也彰显了他独特的地位。 “三位,来了,里面请。” 秃头道人说了三位,是不得不见的三位, 圣徒,天下行走,无宗无派不可去,自然算一位。 国主,毕竟全性山在橙龙国,抬头低头都是有用到人家的地方。 后人,更是和圣人血脉相连,那在全性派眼中,就是自己人一样。 至于,其他人,就只配站在小庙外面等着瞧。 “打狗还得看主人吧?”商仲尼成功的用一句话,激怒了所有人,“这位羽兄弟,是多么好的少年,哪家有寡妇,哪家有不得志的少妇,他都精心慰问,这样的青年才俊,你们全性派居然视而不见?” “咳咳,那个商兄,还有怀春的少女,”好在羽天蓝也不是个要脸的人,要脸有什么用,他敏锐的嗅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小庙里藏着不少好东西。 人在江湖,不能只出不进。 今天,倒霉遇到了惹不起的瘟神商仲尼,把这些年积攒的小金库都消耗殆尽,急需要补充一下,这不是瞌睡就来了枕头。 面子,面子是个屁,哪有金子重要。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这位少侠也一同进来就是。”秃头道人几乎没有考虑就给了商仲尼这个面子,虽然这个少年贼头贼脑,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但,一个人而已,全性派家大业大,他一个人去偷,能偷多少,何况还有四大护法看着。 秃头道人不经意间做出了一个后悔终生的决定。 商仲尼也没有绕弯子,刚刚落座就把两大证据摆了出来,“道友,你看这全性山是在下的私产,你们在在下的私产上私搭乱建,是不是看不起在下?” 秃头道人看着两份墨迹未干的所谓证据,苦笑得说道,“就算你是圣徒,也有个先来后到吧?本派在此开宗,已经五百多年了,圣徒也不过三十年华。” “你这个老头,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哪?你看看他,是不是全性圣人的后人?”商仲尼指着杨天风问道。 “自然是,不过,这不代表着全性山就是杨家的产业。”秃头道人直接跨过了商仲尼的伦理陷阱,“全性圣人,不取一毫,他老人家把整个天下都放下,又岂会在乎一个小小的全性山?” 以全性圣人压圣人后人,秃头道人果然有几分道行,你商仲尼不是说圣人后人有继承圣人遗产的权利吗?我秃头道人就偏偏不和你争这个有没有权利继承,而是和你争,全性山有没有被全性圣人拥有过。 “道友,你确定要这么说?全性山不归全性圣人?”商仲尼的平静话语中裹挟着奸商气质,“那可就太好了,橙国主,你都听见了,他说这山不归全性圣人。” 橙世那也是圣徒以下第一人,脑子活泛得很,“听到了,既然不是圣人的圣地,那自然就是一般的俗地,俗地的话,这个应当归我管。” “啊?”秃头道人突然发现自己遭遇了两头堵的尴尬,若说是圣地,那么人家带着圣人后人来,比你有继承权,若说不是圣地,那么人家带着国主来,比你有执法权。这个圣徒坏得很啊,一点机会都不给全性派留。 秃头道人沉默了许久,仔细琢磨着圣徒逻辑里的漏洞,是圣地归他,不是圣地也归他,这漏洞在哪里哪?全性派占据全性山的法理有从何处出发哪? 突然一束灵光冲进秃头道人的天灵盖,毫无阻碍的到达了心里,“圣徒,敢问,至圣先师他老人家羽化的岱宗,是蓝山国的,还是孔门后人的?” 一句话就扭转了局面。 没错,这是天下约定俗成的潜规则,圣人的羽化之地,不属各方势力,也不属圣人后裔。 橙世听到此话,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挺拔的脊背也略微弯曲,旁边的杨天风也觉得此行算是白来了,当然,早就溜出去品鉴小庙宝物,代为保管的羽天蓝可是知道,这趟没有白来。 就见商仲尼不慌不忙的问,“道友,你确定要这么问?这么问的话,可能结果还没有你直接承认圣地属于圣人后人,来得实惠,你还有一个机会,改变你的想法。” 秃头道人懵了,莫非商仲尼还有什么别的杀手锏吗?是在吓唬自己,还是真的有什么更厉害的招数。 自己身后是五百年的全性基业,岂能因为圣徒的一句话就吓退了? 秃头道人想到此处,把心一横,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正是,还请圣徒为贫道解惑。” “好,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说着话,商仲尼直接从怀中有拿出一份地契,上面赫然写着岱宗的归属者就是商仲尼本人,下面署名里,包含了蓝山国主,蓝山国大祭司,孔门掌门,儒教掌教。 “这……”秃头道人顿时感觉自己实实在在的踩在了商仲尼挖得大坑里,“蓝山国大祭司是令尊,这个不能算。” 然而,接下来,就是秃头道人的绝望时刻,商仲尼就像变戏法一样,又变出了法圣羽化之地钱来山的地契,兵圣嵩山的地契,谋圣姑射山的地契,墨圣羽山地契…… 秃头道人绝望了,因为他看到了最致命的一个东西,从地契中间掉了出来,翻了几个跟头,摊开在几个人的目光包围中。 那是一封古老的奇书——武当山,道圣显灵,亲传圣徒商仲尼代管一切世间道家门派。 “手滑,手滑。”商仲尼手指轻点,那个册子飞回手中。 “既然是道圣他老人家的旨意,贫道自当遵从。不知圣徒有何吩咐?”那个奇书,成了压倒秃头道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23章 老六 “好说,一切都好。我这人就是这么好商量。首先哪,我会讲三点,第一点哪,我先放着不说,先来讲第二点,而要讲清楚这第二点,就得先说一说这第三点,但是那,要说明白第三点,就必须结合第一点来谈,但正如我刚才说得,第一点,我先放着不说。” 商仲尼的奸商属性再次触发,心里还盘算着为羽天蓝妙手空空的拖延时间,又和秃头道人云山雾罩的聊了一顿。 估计着那边羽天蓝的文物保护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商仲尼才开始提要求。 “这全性山是属于我的地盘,这点道友没有异议了吧?” “没有。”秃头道人的后槽牙都咬碎了,说了半天废话,这把杀人的刀终于要落下了。 “那好,既然是我的地盘,那么这个欠了500年的地租是不是应该缴纳一下?”要债小能手商仲尼立马伸出发财的小手,看着秃头道人。 “商道友,这就不对了,你继承这片山,是最近的事情,你怎么能用现在的刀,砍过去的人哪?”秃头道人身旁的长须道人发出了灵魂追问。 “是吗?这么说,你是在说我不讲理,漫天要价喽?”商仲尼眼皮翻了翻,盯着长须道人,似要将他看得羞愧,“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如我们来讨论讨论,违规违建的事情,你们经过我允许了吗?就在我的地盘上开宗立庙?” “圣徒,莫和贫道师弟一般见识,您说什么,贫道应下便是了。”秃头道人倒是一个十分识相的人,不管有没有坡,驴是必须能下得去。 “你看,这才是一宗掌门的气度。”一个巴掌一个枣,反正马屁又不需要钱,“还没有请教掌门的姓氏,说来有些失利了。” 秃头道人的后槽牙继续经受着折磨,好家伙,说了大半天,太阳都从天上掉到山里头了,你这连对方是谁都没问,主打的就是不管是谁,直接管上吗? 秃头道人气归气,但毕竟全性山在人家手里捏着哪,一个应付不好了,人家化身拆迁大队,给你的庙上面画个圈,圈里面写个拆,你就得搬家。 “贫道俗家姓橙,是先国主的第六子。” “你大爷?”商仲尼转头看向橙世。 橙世一副别问我,问我就是不知道,问我就是与我无关。 就听秃头道人继续说道, “贫道虽然出身王室,但对那些杀伐争斗不感兴趣,很小就入了道门。说起来这全性山还是父王当年赐给我的封地。” 商仲尼真想抽自己个大嘴巴子,好端端的问什么姓名,这下好了,人家是正经的继承人,这还是人家正经的封地。 商仲尼斜眼挖着橙世的脸,如果目光如“锯”,那么橙世的脸皮已经被锯下来了,这个坏东西,一早就知道这地方是他六大爷的封地,就在那里装糊涂,居然还十分可恶的想利用自己。 好在哪,商仲尼也不是那个要脸的人,愣是平地里一个大跳,就直接忽略了橙老六封地的合法性。 “这山清水秀的,又有圣人光环加持,一天收你们一文钱,是不是非常的公道?”商仲尼开始缓缓的下饵了,钓过鱼的都知道,下饵的时候不能着急。 “公道,自在人心。”橙老六也不是软柿子,摆明了态度,你要是太过分了,那就别怪我不配合。 “嗯,果然是我。”商仲尼见这钩咬一半吐一半,说明大鱼还是心存警惕,这样可不利于自己的收成。“也不费劲算了,这么些年,就算一千两吧,这个价格够公道吧。还没有老橙一包茶叶贵。” “自然。”橙老六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从道袍里寻出一张千两的银票递给商仲尼。看得出来,虽然现在是秃了,毕竟原来是个王爷,家底还是有的。 商仲尼接过银票并没有要走的意思,继续说道,“这是住宿费,道友虽然清心寡欲,想来水还是要喝的,饭还是要吃的。” “自然。”橙老六明显感到不悦,他不是很理解,这样的人凭什么是世间距离圣人修为最近的人,整个一个大财迷。 大财迷继续补充道,“当然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又是老橙的六大爷,要太多呐,我也不好意思,也算作一千两如何?” “可。”橙老六连多一个字都怕脏了自己的嘴,袖子中又寻出一张银票放在地上,推到了大财迷身边,在大财迷接触那张银票之前,把手及时的收了回来,生怕沾染上这么俗的气息。 “六爷大气。”收到了两张银票的大财迷也改了称呼,当然了,改了称呼只是为了进一步忽悠起来方便,“六爷,这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橙老六仿佛看穿了大财迷的心思,啪得一声,又一摞银票拍在大财迷面前。 “六爷霸气,用不了这么多,滔滔河水,只取一瓢。两张就够了。”大财迷用拇指和食指捏起两张银票。 “还有什么节目吗?道友不妨再想想。”橙老六的厌烦中带着些威胁,毕竟也是当过王爷的人,谁还没有几分火气。 “嗳,六爷,咱都是自己人,我能坑你吗?没有了。”大财迷一副非常满足,六爷懂事的神情,看起来就像是个打秋风成功的小瘪三一样。 “真的没有了?”橙老六又加重了一点口气,“小世,你哪,不再看看你六大爷的笑话了?” “六爷要是非问的话,还有一件事情。”商仲尼好像很为难的说道。 “讲。”橙老六感到每一刻自己都在刷新自己的忍耐力。 “这龙场论道大会,也应该归我。”大财迷终于说出了最终目的。 “什么?你不要得寸进尺啊?给脸不要脸啊?”六大爷还没发话,长须道人已经一口气把他的长胡子吹得满脸都是。 “是有些过分。师弟,稍安勿躁,听到商道友的理由。”橙老六听到了最后的答案,反而平静了下来。 总算是知道这一行三人,一个国主,一个圣人后裔,一个圣徒,屁颠屁颠的跑到他这山间小庙来干什么了? 这龙场论道大会,可是一块大肥肉,每年光是安排住宿饮食,就是好几万两的进项,不要说还有什么焚香沐浴,斋戒休养这些增值项目。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一个山间小庙里,几千两银票说给就给的重要原因。 一句话,龙场论道大会就是全性派的主要财路,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不由得人家不急。 “你看,又急。”商仲尼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好意思,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全性圣人说过什么,不取一毫,你们这每天取这么多,沉迷于无边的物欲之中,静的下心来修道吗?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全性保真的境界?” 此话一出,如雷贯耳。 橙老六竟然就顿悟入定,向着圣人的方向迈出了很大一步。 “你看,长胡子老头,你师兄悟了。你羡慕不羡慕啊?”商仲尼的奸商属性再次上线,尽管他也不知道橙老六怎么就突然顿悟,但这不妨碍他坑蒙拐骗长胡子老头。特别是看到长胡子老头那急切的问号脸。 “请圣徒不吝赐教。”长胡子老头竟然恭恭敬敬的给少自己三十多岁的商仲尼结结实实的磕了一个,足见求道之诚,求道之急。 “小事小事,大道的好处归你,诸般俗世烦恼归我。”商仲尼看着长胡子老头恳切的眼神,不停的暗示着,可这长胡子老头,不知道是轴还是没开窍,就是没有丝毫表示。 还是橙世出言提醒, “七大爷,圣徒想要钱财。很多的钱财,才能为你承担道破天机的代价。” 嗐,要不然人家当国主呐,你看人家这个说法,既简单明了,又显得那么道德高尚。 “啊?我没钱啊?”长须道人居然也是橙世的又一个大爷,不用问屋外三个被迷药迷倒三个道人,也是他大爷。 他究竟有几个好大爷,为啥每个大爷都和修道耗上了呢? “没钱,你修哪门子全性?道在有钱,你不知道啊?”商仲尼开启了一本正经胡说模式,连道在有钱这种混账话都编了出来。 “道在有钱?怎么说?”橙老七的眼光突然就明亮了起来,丝毫也摸到了道的门槛。 “这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你们这么多修道都修了些什么。为学日益,为道日损。这总知道吧?”商仲尼也纳闷,怎么自己随口瞎说就能点化道友,自己却狗屁都悟不出来。 “自然。” “为道日损,你要是自己没钱,拿什么来损?又能损得了什么哪?” 一句话,劝人入道。 橙老七竟然也悟了。 “妈了个巴子,原来在这啊。多谢圣徒指教,贫道有钱,有钱。父王赐我的封地还在哪,这是地契,圣徒都拿去,今日之后,这些东西,于我如尘土一般。哈哈哈,我悟道了。” 说着,橙老七就发疯似的跑出了小庙,跑下了全性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唉,我这个命啊,又点化两个人,要不了多久,恐怕我这圣人之下第一人的位置就易主喽。”商仲尼不无感伤的说,命运就是这般可笑,造化总爱这般弄人。 “嘿嘿嘿,商哥,商哥,看看我,捎带手的点化我一下呗。”贱兮兮的橙世一张大脸贴了过来。“你要是让我得了道,我把橙龙国打包送给你都行。这买卖你不亏。” “拉倒吧,你和道无缘,我就是给你点碎了,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商仲尼一把推开那谄媚的大脸。 “我哪?商哥,我这清心寡欲的,一定是我,对不对?”就连一向一本正经的杨天风都谄媚的和个二哈似的,围着商仲尼串游。 “你……”商仲尼本想说实话,可又一想两人的关系还没到那个份上,“努力,努力工作,也是一种修行。” 第24章 相遇 橙老六从入定中悠然醒来,郑重其事的给圣徒行了弟子礼。 “恩师在上,受弟子一拜。” “嗳,六爷,不用这么客气,你若是实在过意不去,把这全性派的宝物送给我就行,我这人不挑。”商仲尼总是能够找到时机寻求最大利益。 橙老六方才得道,竟然就有了道心破碎的感觉,他实在弄不清这个大财迷是怎么有资格引人入道的哪。 “那是自然,过去确实是徒儿看得太重。”说着,还是把宝库的钥匙递给了商仲尼,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恩师,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是想说,我让你们放下物欲,我却和个大财迷似的?”商仲尼那奸商的眼神忽然变得模糊起来,像那看不透的迷雾,又像那井水里的明月,看不清的朦胧,说不出的美。 “是。” “如果你真的放下了,那么又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哪?修道之路,道阻且长,入道离得道还十万八千里哪?莫要看不起人,也莫要看不起自己。”商仲尼的样子忽然就高大了起来,那种伟岸的圣徒形象陡然而生。 “怪不得,怪不得都说他是离圣人最近的人,我差得还是太远,可笑可笑啊。”橙世在修道的路上走得最远,也就看得最清,看得最清,才知道入道和得道有多么遥远。 “怎么样?怎么样,我装得像不像。”只有一瞬,一瞬之后,高大伟岸,可望不可及的形象就自行崩塌,又成了那副奸商模样。 橙老六更加困惑了,自顾自的走出了房间,看到了被迷翻的三个老弟,还有一壶饮剩的茶。 橙老六挥了挥衣袖,三个长胡子老弟就醒了过来。 “那个猢狲哪?” “刚才我们还在这里喝茶,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再后来就看到六哥了。” “不好,去宝库。” 橙老六和三个老弟不多时就跑到了宝库前。 一个字,惨。 两个字,绝望。 三个字,很生气。 四个字,空空如也。 数百年的积蓄,被那猢狲搬了个干干净净。 “六哥,怎么办?” 若是之前的橙老六,肯定是火冒三丈,去把羽天蓝抓回来,扒皮抽筋才算解气。 然而,一朝入道,前尘皆去。橙老六拍了拍三个老弟的脑门,悠然的说道。 “八弟,九弟,十弟。难道全性的历代真人要我们守护的就是那些身外之物?还是我们这颗执着于道的心哪?” 一句话,也打开了三位老弟的心结。 他们兄弟五人,被困在这全性山太久了,久到忘了自己来时的路。 这一日,橙家五兄弟先后入道,将全性派交给了杨天风这个全性圣人之后,剩余四位兄弟就此结伴再入江湖。 “喂,六爷,要是遇见了我杨哥,给我带个好啊。” 这就是商仲尼送给四兄弟的临别赠言。 转过身来,商仲尼看向橙世, “老橙,你不厚道啊,这可都是你亲大爷啊,你就这么想赶他们走?” “嗳,没办法,老商,无情莫过帝王家,他们五人在这全性山,自以为只是修道,不问是非,却不知道名望才是最大的是非。这道理,别人不懂,你还不懂吗?”橙世不无伤感的想起了五个大爷带着儿时的自己骑马打猎的画面。 这道理,商仲尼自然懂,正因为他懂,他才会云游天下,四海为家,因为一旦他停了下来,这世间的纷争就会将他裹挟在其中,就会有人以他的名义,拉起大旗来造反。 “我现在逼他们走,总好过将来迫不得已的强吧?老杨,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好像第一天认识我似的,你也不用担心自己,你我君臣,必不至于到那步田地。” “不好,大事不好。”商仲尼突然想到什么,急得直拍大腿。 “怎么了?什么事情能让商兄如此大的反应?” “羽天蓝这个王八羔子,他跑了。” “跑就跑呗,腿长在人家身上。” “他带着全性派的宝藏跑的,还顺手放走了咱们的马,这个兔崽子。” 羽天蓝总算是在商仲尼面前扬眉吐气了一回,成功了摆了对方一道。 此时的羽天蓝心情正好,月光也格外可爱,马蹄踏着青草,整个人横躺在马背上,那种信马由缰的自在感,充满了羽天蓝的胸膛。 “这位少侠,这条是去全性山的路吗?”月光之下,站着两位和高头大马一般高大的来客。 羽天蓝悠然的从马背上直起身子来,也勉强比这二人高了一个天灵盖。 “二位,去全性山,可是去参加论道大会?” “正是,敢问少侠是否同路?” “不同路,二位看起来风尘仆仆,想必是远道而来吧?”羽天蓝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话,扫量着二人的装扮,并没有嗅到一丝的富贵气,显然就是个穷游二人组,劫道都浪费体力,兴趣自然也就锐减。 “实不相瞒,我弟兄二人从青泥关赶路而来,就怕晚了。” “哦,青泥关,那不是正在打仗吗?你二人看身材也得是个将军吧?怎么不为国征战,反而千里迢迢跑到这里坐而论道,真是有这份闲情逸致。” “不瞒少侠,我二人来此,是想借论道大会问一个人的下落。” “嗳,老哥,你这就过分了,咱俩有这么熟吗?你就让我担这份因果。” “熟不熟不好说,但鬼手谷神,例不走空,羽天蓝,想必就是阁下了。” “吆,看不出来啊,这么大的块头,脑子还这么好。怎么猜出来的?” “羽少侠的名满天下,整个江湖最明媚的少年,在那万千人中最为独一无二的明星,他耀眼但不夺目。”赤十毕竟也是经历的风风雨雨,马屁拍起来还是十分溜的。 “没看出来,阁下长得不怎么样,眼光还怪好的勒,继续,继续。”羽天蓝十分受用的点着头。 “没了,再说就是另外的价格了。”赤十的变脸速度也是一流的,脸一变,手也跟着动了起来,硕大无比的手向前一伸就将羽天蓝拎到了空中。 “唉,你这个大黑胖子,属狗的啊,说翻脸就翻脸,好歹有个过渡啊?”羽天蓝一边扑腾,一边试探着对方的实力。 他每增加一份力量,对方的大手就抓得更紧些,但那份力量又刚刚好抵消他增加的那份力量,倒是没有让他更加难受。 这种力道,人人都可以有,但这种力道的掌控程度,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练出来的。 “赤家的不传之秘,赤练功法。你是赤家的嫡系。不是赤七,他那个人我见过。所以,你便是那个消失了二十年的十王子。”羽天蓝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也就没那么慌张了。 “不错,果然是个聪明人。”赤十点了点头,“不过,聪明人最好不要自作聪明。你说是吗?羽公子。” “当然,当然,十王子看上什么宝物了,顺便拿,算在下送给十王子的见面礼。”羽天蓝的态度完全取决于对方的实力,现在对方一个人的实力就能把自己捏死,别说他身后还站着一个和他一样高大,长得也有七八分相像的人。 “问你问题,好好回答,懂?” “懂懂懂,太懂了。您问。” “犬正云是紫狐国的人?” “犬正云是谁?” “好回答,不过,我不满意。”说着,赤十身后的丁亥就站了出来,一个大耳光就扇了羽天蓝大半个脸肿胀起来。 “你又是谁?长得和这家伙似的,却完全没有修为,就是单纯劲大。” “你话有点多,是在拖延时间等什么人吗?”丁亥双手一用力,卸了他一条胳膊。 啊~ 从来都是温柔乡里醒复醉的花花公子,哪里受过这种虐待,一声杀猪一般的嚎叫刺破夜空。 “我说,我都说。我实在不知道谁是犬正云,但我请两位大侠想一想,如果他真的是我紫狐国派到你们赤乌国的,犬正云会是他的真名字吗?” “嗯,有理,对不起啊,冤枉你了。” “没,没事,都是小事。您继续问。” “好,那我来问你,你紫狐国是不是对我赤乌国的北边长城动了手脚?”这次是丁亥来问,她总觉得这个犬正云不太可能就简简单单的为了一个落难公主在长城隐匿了十几年。 “这位大侠是……啊,疼。” “回答问题。”丁亥又往脱臼的胳膊上加了一把力气。 “不知道,别,别,我真不知道。我就是表面风光,实际上是个样子货。” “什么叫样子货。” “我是双生子,我和我弟都是羽天蓝。我就是一个驴粪蛋,表面光,就负责一些偷鸡摸狗,吃喝嫖赌,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羽天蓝的话音里带着颤抖,也不知道是撒谎紧张的,还是害怕的厉害。 “你编了很好的借口,可惜,不是足够可信。”丁亥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种种迹象表明,犬正云的尸首同时消失和这个羽天蓝脱不了关系。 “我有证据,能证明我不是我弟,不是你们真正要找的那个人。” 第25章 真假 纵使丁亥把长城监工的十八般刑罚艺术都给羽天蓝用了一遍,羽天蓝还是一口咬定,他只是双生子里那个啥也不知道的菜鸡。 兄妹俩一时间没了办法,抓到了又好像没抓到,有一种满腔的热血空撒一地,浑身干劲打到了棉花堆里的憋闷感。 二人对视一眼,放弃了拷打,把羽天蓝身上值钱的东西搜刮了一番,决定来一个放虎归山,再顺藤摸瓜。 被洗劫了一番,蹂躏了一番的羽天蓝,连那匹俊朗的马也被夺了去,只能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在月光下缓慢的游荡着。 羽天蓝的心中自然是怨愤的,自己那个不着调的弟弟,为啥没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出来保护自己?不能总是送死他去,背黑锅也是他来,嗷,有好处的了,有功劳了,全是他弟弟一个人的事情了?这是什么破兄弟,什么破感情。 月光洒亮了前面的路,也照亮了羽天蓝俊俏的面容,苦中一笑的自嘲道, “还算有点眼色,没打小爷的帅脸。不然,小爷饶不了你们。现在去哪里哪?是回玄都城找老弟哪,还是重返全性山找老商哪?” 权衡了好久,找老弟吧,老弟肯定是耻笑自己一顿先,完事了还不一定帮忙报仇。老商就不一样了,只要给得起好处,阎王爷他都能帮你揍一顿出气。但问题是老商的要价实在是太高,值当不值当的哪?要知道上次请老商胖揍师爷青蒙,足足花了自己好几年的积蓄。 随着月光和晚风,羽天蓝在原地不停的绕圈,始终拿不定主意。反复权衡了很久后,羽天蓝终于下定决心的听天由命一回,从衣袖里摘出他的幸运小铜钱——正面就是老商,反面就是老弟。 “天下大势在纵横,世间人心可捭阖,鬼谷一出谁人敌,是正是邪看天意。” 羽天蓝嘴里叨念着自创的天意心经,然后抛出了决定他命运的那枚幸运铜钱。 铜钱在月光中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掉落在羽天蓝身前两尺的地面上。 “正面,看来天意让我去找老商。老弟啊,没办法,天意不可违。” 羽天蓝避开大路,免得再和赤十兄妹俩撞上,专走小路,从山坳山缝里跳上跳下,踩进小溪,翻过山梁,两点之间走直线,让跟踪了几步的兄妹二人彻底放弃了,这哪里是人能办到的,简直就是山里的灵猴,不停在树顶跳跃。甩开了兄妹二人的跟踪后,羽天蓝展现出了他真正的本领——缩地成寸,土行之术重出江湖,不多时又返回了全性小庙。 羽天蓝左右打量,确定那兄妹俩还没有追上来,想好了一套说辞,蘸了点唾沫当眼泪,画在眼睑之下,就开始嚎叫起来。 “商大哥,有人欺负你小弟,你可要为小弟做主啊?” 庙里正在商讨几天后论道大会具体事宜的三人听到这熟悉的嚎叫,停下了激烈的争论,都来到了庭院之中,借着月光,看到了破破烂烂、凄凄惨惨的羽天蓝,那样子简直就像是刚从哪个黑心矿场里逃出来的一样。 嗖~的一声,一个敏捷的滑跪,恰到好处的出现在商仲尼的大腿前面,一把就将他的大腿搂抱住。 “大哥,太欺负人了,打狗还看主人哪?我都说了,我是大哥的狗腿子,他们还是猛踹我这条好腿。” “什么人如此大胆,敢打我们玉树临风,俊朗非凡的羽公子,老橙你们国家的法律哪?”商仲尼看着羽天蓝身上的伤势,很明显,他没有撒谎,确实是被人给胖揍了一顿,这不是吗?都给揍胖了一圈。 “有还是有的。”橙世笼着手,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话里带刺的往羽天蓝伤口上补刀,“不过,橙龙国的法律自来不保护登徒子,尤其是严厉打击不问自取的梁上君子。” “梁上君子?谁啊?”羽天蓝一脸正义的反驳道,“我生平最恨的就是这种人,还有就是那种路上劫匪,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给揍了。我跟他们说,他们要找的人是我弟,他们就是不信。” “嗯,有理,他们打你是他们的不对。”商仲尼搀扶起表演的有些过的羽天蓝,解下身上的披风罩住他,“但打打杀杀这种事情,你是知道的,很累。” “明白,这是小弟帮你保存的全性派的宝物,物归原主。”羽天蓝像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个储物法器,递给了商仲尼。 商仲尼略微满意的点了点头,有意无意的说道,“我听老橙说,你整天背个大柜子到处跑,不累吗?” “累,累,还是大哥帮我保管才会,不然这些财物迟早累死我。”羽天蓝心疼的又从另一个储物法器里掏出了那个青蒙的宝贝大柜子。 商仲尼老实不客气的都收了起来,仿佛本来就是他的东西。“现在感觉神清气爽,能打死一两头牛。” 就在这时,庭院之外,有马蹄声传来,不多时,两个高大的身形牵着一匹马出现在了庙门前。 “商兄,别来无恙啊。”人还没有进来,铜钟一样的声音便先声夺人,“那个玩意是不是告了我的状啊?” “谁是那个玩意,我大哥在这里,你还敢这么横。”羽天蓝的身体半隐在商仲尼身后,露出半张脸和庙前的声音对骂。 “商兄勿怪,这件事事关二十年前那场大火,我是有些着急了。”赤十的人随着话语落地,已经跨步站在了商仲尼面前。 “自然,只是我收了钱,还是要办点事的。不然,江湖上不好混。” 说话之间,商仲尼的巴掌印已经烙在了赤十的脸上,打人专打脸。 “你们来问事,便要有问事的规矩。随意刑讯逼供,哪怕是你们确实有理,也是不对的。” “圣徒教训的是,我兄弟二人受教了。” “又不老实,兄妹二人,就说兄妹二人,这样遮遮掩掩的,莫非当我是个瞎眼的人吗?”商仲尼无情的拆穿了二人,然后看向赤十身后的丁亥,“看来,你们兄妹的误会差不多解开了,既然这样,又何必隐藏自己的身份呐?” “这不是为了少些议论吗?毕竟我这般魁梧的女子,要在江湖上行走,必然是惹起很多议论。”丁亥直接就顶了回去,目光也似乎没有避让,她可不管对方是谁,是天王老子也管不着自己是红妆还是武装。 商仲尼没有接丁亥的话,而是又将目光转回到赤十身上,“我今天打了你一巴掌,算是抵了我当年救你出火海的恩情,从此以后,你也就不用每天想着报恩了。放下恩仇,做个自己比较重要。” “放得下吗?圣徒对我的再造之恩大过天,哪里是一个巴掌就能抵得了的,我赤家多少儿郎葬身于那场大火,不把幕后主使挖出来,我怎能放下。”赤十的拳头握了又握,他像是回答商仲尼的话,更像是是在和自己的内心告白。 “放下,又不是让你忘了。算了,我不在其中,所以不懂你。”商仲尼劝到了一半就停了下来,分寸感是始终要掌握的,不然就算再亲密的关系也会走向破裂。“你们怎么来了,青泥关那边的仗不打了?还是戏不演了?” “仗也在打,戏也得继续演,所以我还在那里就不合适了。”赤十说得很直接,虽然说他的突然现身已经成了广为流传的秘密,但从程序上讲,赤十的通缉令并没有取消,他依旧是赤乌国大案的唯一嫌疑人。 “演戏倒是可以,只是别演过了,你看我们蓝山国的戏,就演过了。不但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还得到老橙这里卖人情,这趟真是爆亏。” 商仲尼并没有深问,一方面是在场还有另外两国的重要人物,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蓝山国目前的态度不明,即便是商仲尼本人也弄不清蓝山国打得什么算盘。 在旁边一直看戏的橙世,眼看提到了自己,有必要站出来表明一下橙龙国的立场,病秧子的固有形象随着他甩动披风而飘散,一个年富力强的强者形象跃迁在了众人面前。 “我橙龙国的宗旨始终都是清净无为,可要是谁不让我们清净,那就不要怪我们有为了。丑话先说在前头,各位都是各国的重要人物,孤的意思可以带回去,这盘棋是孤和青蒙在下,谁要是也想参和一二,先要试试自己的斤两。” “自然,自然,紫狐国是边陲小国,不敢有这个想法。”一旁的羽天蓝第一个搭腔,要将紫狐国先摘出去。 “哼,我不管你那个弟弟是真的还是假的,你也别当我瞎,我也就可以闭着一只眼睛,给你一些便利。但是,不要越界。”橙世的眼神变成从未有过的犀利,威胁完了羽天蓝,目光又锁定在赤十兄妹身上,“虽然,现在我还不知道你们来此地的目的,但相同的话,我还是要再说一遍,到了橙龙国,就要守橙龙国的规矩,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知道的别知道。” 丁亥这暴脾气,哪里见过说话这么横的家伙,抡起沙包大的拳头,就要揍橙世,幸亏赤十眼尖拦了下来。 “自然,赤乌国自身难保,我们兄妹二人也是来寻找自保的方法。” 赤十罕见认怂,这倒是让丁亥有些惊讶,面对二十年的追捕,他没有认怂,面对掌权的赤七,他也选择硬扛,怎么遇到这个橙世突然就认怂了哪? “十哥,我们两个人未……” “糊涂,且不说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是寻求帮助,关键是这家伙,咱俩一起上也打不过。”赤十小声的打断了丁亥不成熟的想法。 第26章 飞箝 橙世冷峻而凶狠的目光移向商仲尼时,自然的转化为和煦的模样,话语也变得轻松起来,“先生,你云游天下,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怎么这次破例在橙龙国现身。” 商仲尼摇了摇脑袋,带着些许困惑的说道,“不太清楚,总觉得是被人算计了,又说不上来哪点不对,想来是在这冥冥之中有高人驱使我到这里来,也恰好这些年来,光顾着赶路了,自己的心落下了很久。有全性山这么一块地方静静心总是好的。” “先生说笑了,先生之才,几近圣人,有通天彻地之能,能洞穿一切虚妄,又有谁能驱使得了先生。”橙世也不由得的夸赞起来,赶走了五个大爷,又来了一位大爷,看起来这位大爷是看上全性山这好山好水,打算常住下来了。 这可急坏了橙世,这样一个人,住在玄都城郊外的全性山,本身就是对自身权威的巨大挑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会慕名上全性山,只求见一见这位圣徒。 这还只是一方面,更为严重的是,万一他是代表着蓝山国来,那么他就会成为牵制自己的一股力量,他只需要往全性山上一坐,橙世就只能在玄都城的王宫里待着,否则万一他有什么出格的举动,除了橙世自己,没人拦得住这位圣徒。 听商仲尼这个口气,似乎是有什么人设计将他引到此处,故意给橙世设了这么一个相看两厌倦的兑子局。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青鸟国吗? 他们第一子就落在蓝山国,王子青田只身入塔,单挑大祭司,和蓝山国签订了借关之约。 他们第二子也已经落下,轻骑兵马踏东海,短短的半个月就占据了东海各个交通要道,俨然是要从橙龙国的身上薅下一大块肉。 那么,第三子呢?会不会就是青田和大祭司协议中隐藏的那一部分,这隐藏的一部分会不会就是商仲尼落子全性山哪? 或者,是一向不安分的紫狐国在其中捣鬼? 商仲尼没有再回答,他的眼神中也泛起了迷茫,是对道的迷茫,对未来,甚至是对近在咫尺的明天都充满了迷茫。 他便在那里站了一个整夜,看着太阳重新从地平线上升起,看着山间薄雾被风吹散,看到又有一群人来到了此山中。 人声渐渐的近了,最响亮的那个声音听起来那么的熟悉。 “各位,这便是全性山,两日之后,论道大会就会在这里召开,这一次的论道大会可不一般。” “羽兄请讲一讲,这次大会又有何不同。” “大不相同,以前的论道大会都是全性派那五个糟老头主持,以己昏昏,使人昏昏。说个话都要论资排辈,一群快要入土的老学究在那里寻章摘句,比每日的早课还有无趣。” 羽天蓝的勤奋和好客似乎是天生的,昨天刚被赤十兄妹捶了一个半死,今天又生龙活虎的跳出来,给新来的少侠们讲解着,仿佛他便是这山间的主人一般,这一草一木,一花一果,从他嘴里出来,就好像都是他亲手栽培的一般。 羽天蓝就是这样一个人,很爱说话,也很会说话,他说话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可以兼顾到每一个人,还让每一个人都感觉自己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这一方面是羽天蓝天赋异禀,天生就是纵横说客的材料,另一方面也是他武功不济,只练了逃跑功夫,在门中常被各种师兄师弟爆捶,捶多了,自然也就总结出了说话好听不爱捶的战斗经验。 “禽滑兄,第一次来橙龙国吧,这里的山水和绿地国的相比,别有一番出尘在其中。你闻你看,天边那云宛如龙挂,也是这山水有灵,知远客今天来,你要是昨天来,反倒看不着这副景色了。”羽天蓝敏锐的看到了一个朴素打扮的普通男子有些失神的落在队伍的后面,立刻就准确的说中了对方的心思。 这山水,确实让初出茅庐的禽滑犁跳出了一些成规,看到了新世界的一角,想去掀起它来,却又不知道在哪里着手。 “啊?羽公子,是在和在下说话吗?怠慢了,怠慢了。”禽滑犁听到声音,才从失神中转回来,重重的给羽天蓝施礼道歉。 羽天蓝自然是轻巧的让开,手已经将禽滑犁低下的身子扶起来,指着依旧站立在那里的商仲尼说道, “这便是最大的不同,此次大会,由这位仁兄主持,别看这位仁兄穿得邋里邋遢的,就算扔到乞丐堆里也看不出违和,但这位,可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各位公子不妨猜一猜,他是谁?” 禽滑犁遥望向站在石头上的人 不喜不怒, 平静如水,又内涵波涛。 这些感触一下就奔到禽滑犁的面前。 “能得到羽公子如此夸奖的人,必定是这世间第一等的俊杰。不才斗胆猜测这位莫非就是全性圣人的后人,杨家三杰之首,橙龙国黑衣宰相的杨天风?” “杨兄自然也是风采非凡,不过困于俗事,心念黎民,此次大会就只能挂名,不能出席了。如果有机会,各位会在今天晚些时候见到杨兄。”羽天蓝委婉的否定了对方,又给对方留足了面子,甚至还兼顾到了不在现场的杨天风。 “哦,既然不是风采照人的杨兄,还有谁有资格代替五位全性真人主持这龙场论道大会。”禽滑犁身旁一个眼睛闪啊闪的少女跳出来问道。 “公孙姑娘说的正是,这天下除了杨兄有资格代表全性圣人召开龙场论道大会之外,确实找不出几个人有这个资格。托个大说,即便是绿地国大祭司墨先生亲至,怕是这天下也有不服之人,但这一位,我若说出他的名字来,这天下便只剩下了一个服字。”羽天蓝算是吊足了这些人的胃口。 “哦,连师尊前来都不如他?他这般年轻,看起来也平平无奇,羽天蓝你这个就夸大了,修为一途,排在师尊前面的天下没有几人,若师尊都不配,天下实在没有几个人配的。那本姑娘就试试这人到底配不配羽公子这般盛誉。” 公孙玉兰一听对方提到了自己的师尊墨先生,而且还踩了一脚,只为衬托这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人。 话还在空中飘荡,人已经飞腾而起,一道凌厉的掌风已经奔向石头上沉思良久却没有答案的商仲尼。 随着公孙玉兰的飚起,身旁禽滑犁劝阻的声音也恰好发出。 “师妹,出手注意分寸,师尊让我二人来此盛会,是来结交朋友的。休要耍小孩子脾气,伤到了朋友。” 这个分寸拿捏的之好,连人精羽天蓝都有些佩服,绿地墨家果然不是一般家庭。 “没事,禽滑兄不必担心,那位更有分寸,不会伤到公孙姑娘的。”羽天蓝也就不客气的用了个“更”字,就揭穿了禽滑犁的小心思。他那声哪里是嘱咐,分明是为了打伤人之后的开脱,事情做到这个份上,纵使羽天蓝这么一个好好先生也有了一分火气。 这个“更”字,把禽滑犁臊得满面通红,自己那点小心思真的不该班门弄斧,这位羽公子那是什么人?生具七窍玲珑心,身兼纵横捭阖术。 论窥探人心这方面,更加务实风格的墨家子弟哪里是对手。 羽公子的话还没掉到地上,那边的战斗就骤然结束了。不出意外的公孙姑娘成一个大字趴在了地上。而石头上沉思的那个人还是那番模样,甚至连手都没有出过。 谁家师妹谁心疼,禽滑犁看着被门派上上下下宠溺的小师妹,十分没有排面的趴在地上,嘴上说着师妹太冒失,手上脚上可一点不慢。 闪步近身,一记扎实朴素的直拳就打向商仲尼,这一击,禽滑犁用足了力道。 一拳,蕴含了他四十年的苦修,他都有点觉得出手重了,毕竟这一拳,即便是师尊想要挡住,也要受一点小伤。 这便是禽滑犁,他没有多余的花哨,也没有修炼更多的法门。入门四十年,他便只练了这一拳。 他知道自己是一个笨人,无法像师兄弟们触类旁通,就在笨上下了最聪明的功夫。 他本是一个谦和人,就算有人辱没他,他也只会笑一笑然后离开,因为人间不值得,和不懂你的人争论,就更加不值得。 但,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整个墨家的逆鳞,就是这位公孙师妹。今日不管怎样,这气一定要出,至于事后理亏道歉,那是之后的事情了。 师兄的存在,不是让师妹和别人讲道理的,而是在师妹不讲道理的时候,站出来挺她。 对方没有动,甚至没有任何反应。 禽滑犁有些后悔了,倒不是后悔出手,做师兄的为师妹出手 ,就算是错也是应当的,他后悔的是出手重了,对方并没有任何恶意,甚至只是用自身的气场震飞了师妹。 “闪开。”已经停不住的禽滑犁大声喊着,他也不想一个大好青年就这样死在自己的拳下。 “好拳,当赏。” 这一拳的威力属实惊人,竟然将迷茫了许久的商仲尼从迷茫中震醒,醒来便看到了这一拳。 这一拳,真好。 好就好在,它心无旁骛。 好就好在,它直截了当。 商仲尼看到这一拳,竟然像是看到了同类,不由得生起了一种吾道不孤的喜悦。 这一拳朴实无华的穿过了商仲尼弹飞公孙姑娘的气场,扎实的打中了商仲尼的身体,纵然是强于圣徒,也被这一击打得向后退了一步,一口淤血压制不住的喷了出来。 商仲尼擦了擦嘴角的血,看了看被这一拳震碎了破衣裳,一身古铜色的肌肤暴露在阳光之下,雕塑般的身材看呆了众人。 “真他妈的好。这个才是功夫。”商仲尼没有还手,而是向着禽滑犁比出了一个大拇哥。 “啊?你接住了?你居然就这样接住了。师尊对我知之甚深,都没有你接得这么写意,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一记道拳,还没人能这般接的住。” 禽滑犁的惊讶更甚,这时候禽滑犁已经顾不得刚才出手太重,又是突然袭击,对于功夫的渴求,对于道的最终探索,仿佛就在眼前。 “墨先生的弟子吧?好功夫,不出十年,墨先生都不是你的对手。大道至简,可真能放下诸多妙法的人,又有几人。墨先生博古通今,可以说是当世第一聪明人,可他始终被聪明所误,于道一途,反而落在了你这个弟子后面,可惜啊可惜。” 说话的时候,商仲尼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那个给自己沉重一击的拳头,它看起来没有特别的出奇,便是一个普普通通庄稼汉的拳头,但这一拳,在道之内。 禽滑犁被对方的表现和洒脱完全震翻在地,什么样的人有这样的自信,随口点评一派宗师墨先生,甚至敢说墨先生执着于术,荒废了道,关键是他说的那么自然,没有带着一丝好恶,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的模样。 “敢问高明?”禽滑犁执弟子礼询问道。 “不敢当,这弟子之礼,我还不配,于道一途,我亦茫然,不然,我也就不会在这里傻站了一夜,连个屁都没想出来。”商仲尼急忙闪在一旁,谢绝了这个大礼,然后介绍起了自己,“商仲尼。” 简简单单三个字, 他说得不多,却已经够多了。 公孙玉兰明白了,她的功夫为何破不了对方的气场, 禽滑犁也明白了,他的一记道拳,为何被风轻云淡的扛了下来, 其他吃瓜群众也明白了,为何羽公子会说此人比墨先生更配。 唯有羽天蓝,小声碎念了一句——麻蛋,这货又变强了,没指望喽。 第27章 抵得 就在众人以崇拜的目光看向商仲尼时,在一个不明显的角落,有一双眼睛如同豹子一样盯着那个方向,那也是在那里待了很久的橙龙国国主橙世。 此刻,橙世更加确定了商仲尼的说法,一定是有人用计策让他恰好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参加这个大会。 以这些人对于他的崇拜来看,这一场大会将会从某种程度上成为他一个人的大会,其他人的光芒都将会被掩盖。 不管是届时将到场的大儒名士,还是正在不断到齐的各方青年才俊,都将见证一个历史性的时刻,商仲尼将会成为不可撼动的天下一人。 有人就会有江湖, 有江湖就会有崇拜 有崇拜就会有嫉妒。 此时此刻,妒火中烧的不只是国主橙世,还有一旁那个宛如蝼蚁小跟班的羽天蓝。 刚才一路上他都在施展飞箝之术,将每个人都夸得和花一样,就为了得到他们情感上的认同。 可如今,这个圣徒,他只是简单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直白的连修饰都没有。这些刚才还和他心连心的青年才俊一下子就变成了对方的迷弟迷妹们,而他又成了一个不被放在眼里的小喽啰。 这一热一冷的变化,让羽天蓝的心理产生了剧烈的震荡,他再看向商仲尼时,就像看到一片盘踞在头顶,从不散去的乌云。 生命中,总有些躲不开的厌恶。 其中一种,便是别人家的孩子。 这个商仲尼,就是终极版的别人家的孩子。 从记事开始, 羽天蓝就异常的优秀, 他不断的突破周围人对他的期许, 成为同龄人中第一个鬼谷亲传, 成为师兄弟中最出色的那一个, 甚至,已经隐隐的成为了当今鬼谷门最有希望窥见圣人境的那一个。 这一路之上,全是鲜花掌声,全是羡慕嫉妒。 直到有一天, 他愚蠢的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这天下还有谁?还有谁,比他更靠近圣人境。 然后,他就得到了一个绝望的答案,一个众口一词的答案,一个坚定无比的答案,也是一个成为噩梦的答案。 商仲尼。 一个站在云层中的名字,一个只是说出来,就让所有师长肃然起敬的名字。 从此,那些鲜花和掌声不再有,有的只是那句超级厌恶的——你看看人家商仲尼。 你看看人家商仲尼,二十岁就出使虎狼之国青鸟国而面无惧色,与青蒙分庭抗礼,未输半分。 你看看人家商仲尼,二十岁就和墨先生把酒论道三天三夜,墨先生执学生之礼一路送出国境。 …… 扒拉扒拉,凡此种种。 每当自己有所突破,干成了不小的一件事,就想着求大家一句往日里那种赞扬,然而得到的依然是——你看看人家商仲尼。 他恨,恨这天地不公。 为何要诞下商仲尼来为难他。 他已经很成功了, 可在所有人眼里, 他始终是比不上商仲尼的那个自家孩子,除了没事的时候数落两句,其他没什么好说的了。 所以他给商仲尼设下了圈套,假借着偷窥公主洗澡一事,挑动了商仲尼和青蒙之间的火气,就是想借着这位师爷的铁手狠狠的揍一顿这个厌烦的商仲尼。 甚至自己连说书人都找了七八个,就和他趴在墙根上,等着商仲尼被师爷青蒙拾掇了,冲进去咔咔就是一顿嘲讽。 嗳,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自己那位师爷也太不争气了,从来都是胖揍所有人的老流氓,被商仲尼给胖揍了。 那,揍得老惨了,一口牙被打没了一半,眼睛青一个紫一个,帅气的发型也就剩下几根头发掩盖着秃顶。 而且,这些惨相又被那些大嘴说书人给记录了下来,夸张一番之后宣传了出去。 于是,江湖之上,商仲尼的形象更加高大了。 三十岁,入虎狼之国,把最强悍的猛虎在他的地盘上胖揍了一顿,只为了神州太平,而且还发下豪言——再敢有坏心思,虽千里之外,必杀。 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后来羽天蓝又干了不少。可是,悲催的是,每一次都被商仲尼化解。不但是化解,还使得他的美名传播的更广,每当这个时候,羽天蓝都想自己把自己给掐死。 道阻且长, 羽天蓝还是没有放弃,甚至这次商仲尼来到全性山也是他的手笔。可目前来看,他又一次失败了。 “天下之势,有道,抵而塞之。无道,抵而得之。羽兄弟以为哪?”同样陷入别人家孩子魔咒的橙世站在了羽天蓝的身边。 “橙国主,你这份客气有点突如其来。”羽天蓝还是保持着应有的警惕,毕竟这个国主藏得实在是太深。 如果按照商仲尼的说法,这个深藏功与名的橙世,修为不弱于天下第一人的商仲尼。 羽天蓝一想到商仲尼这个评价,就更气了。都有这份实力了,还藏个屁啊?还藏得住吗? 可橙世恰恰就这么藏了很多年。他为什么藏?又为谁而藏? “客气吗?客气本来就是应该对待值得的人。之前是我看错羽兄了,只以公侯相待,是我失礼了,羽兄的心中和我一样,是万里河山,岂能屈居于一群饭桶之下。”橙世说话的时候始终注视着羽天蓝的眼睛,太平静了,没有起丝毫波澜。 “诽谤啊,你这话让人听去了,岂不是坏了我忠臣的名声。”羽天蓝话锋突然一转,从自身就转到了千里之外的东海战事,“橙国主,算算时间,杨天奇已经到了东海了吧?怎么没有听到捷报传来?这个时候,国主不应该在王宫内居中调度吗?怎么和我这俗世闲人较劲哪?” “东海之事,再大也是小事,羽兄之事,再小也是大事。”橙世一副举重若轻的样子,又将话题岔了回来,“羽兄若有心,橙某必鼎力相助。” “为何?我们不是朋友,你知道的,甚至连普通人的关系都没有。很多事,就是我做的。”羽天蓝忽然开启了坦白局,不再岔开话题,也不遮遮掩掩,直接和盘托出。 摆明了就是告诉橙世, 你猜得都对,这局就是我布的,坑你的就是我。我们就是对头敌人,你和我聊什么感情。 面对羽天蓝突如其来的坦白,橙世似乎早有准备,没有向羽天蓝灌输——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而是风轻云淡的用手一指商仲尼, “因为,我也受够了天下第二。” 羽天蓝再同意不过这句话了,那些说天下第二也挺好的人,他们从未到达过这个高度,不知道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痛苦和煎熬。 “你能给我什么?青蒙是我师爷,而且他给得也不少。” 橙世没有绕弯子,直接往北一指,“你北我南,横扫六合。如何?这个承诺,比你师爷大不大?” “国主的野心,可不像清静无为的橙家子弟。倒像是我师爷的虎狼之子。”羽天蓝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诺言这个事情,在鬼谷派这些人眼中还不如一张去厕所的纸。 “这是我的玉蝉令,”橙世从腰间解下一只蝉形的美玉递给了羽天蓝,“也是我橙世国暗谍的号令信物,见此号令如见我本人,一切行动全听从持此玉蝉者。这就是我的诚意。” “这蝉能卖不少钱吧?你就不怕我拿了蝉卖了就跑?”羽天蓝的眼睛盯住了橙世,要逐帧的研究他的神态。 他没有笑,没有皱眉,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你这是小看我们橙龙国的财富,还是小看我看人的眼光?再说了,羽兄缺钱吗?”橙世的回答很朴实,露富露得也很坦诚。 “钱,自然是越有钱就越缺钱。你没钱的时候,只想着二两银子吃好喝足”羽天蓝没有接对方的话茬,而是讨论起看有钱没钱的事情,“可等你有了钱,你就觉得你的院子配不上你的钱,你的车马配不上你的钱,你的娘子配不上你的钱,你的疆土配不上你的钱。所以越有钱的人越缺钱,不是嘛,橙兄你,富有四海,神州的整个南方都是你的,你还是觉得你的疆土配不上你的雄心壮志。” “我喜欢你这种说法。越有钱就越缺钱。没错,我便是天下最缺钱的那个。那么羽兄呐,你是缺钱还是不缺钱哪?”橙世注意到羽天蓝对他称呼的变化,羽天蓝的显然已经从心里接受了他的建议,接过了话柄又抛了回去。 “缺啊,我除了心眼,什么都缺,缺钱缺兵缺美人。” 缺兵,如此露骨的话,如此直白的表露了出来。说明初步的信任已经建立起来,说明橙世没有看错对方的野心。 众人还沉浸在对商仲尼的个人崇拜,缠着他问他那些英雄事迹是怎么做到的时候,一个日后最为重要的南橙北羽同盟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悄悄的完成了。 “你真的不关心东海的局势,现在咱们是自己人了,要不要我给你交待一些我师爷的底牌。”羽天蓝的话看似很合理,实则是最后一次的试探,如果橙世答错,那么羽天蓝就当这个同盟没有达成过。 幸好,橙世足够的骄傲,他挥了挥手拒绝了羽天蓝的好意,也通过了他的试探,“好的牌手,是不屑于通过作弊赢得胜利的,那样的人,本身就失去了一颗天下第一的心。即便是赢了,那也不是我想要的。” 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眼神永远的刻在了羽天蓝的心中,他知道了这个藏了几十年的橙世,终于不再隐藏自己的锋芒,他宛如他的国一般,已经从或跃在渊中超越而出,马上就要飞龙在天了。 橙世就像那即将翱翔于天的龙一样,挣脱了最后的束缚,即将一鸣而惊天下。而羽天蓝自己也第一次看透了自己的心,他还是第一次用心的捭阖自己,只为看到真正的自己,看到自己真正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没有错,橙世说得没有错,他受够了那些饭桶指指点点,受够那些饭桶一次又一次的把计划搞砸了之后,还要栽赃给自己。 他,要做自己的主人,做鬼谷派的主人,做整个北方的主人,那个才是他,才是他想要成为的人,想要做的事情。 如果,橙世是挣脱了最终束缚的龙, 那么,自己是斩断了所有犹豫的狐。 第28章 情愫 “羽兄,橙兄,你俩人是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吗?这手握了得有一刻钟了,不酸吗?”难得调皮的丁亥探出脑袋来问两个同盟者。 羽天蓝赶紧撤回手,反复在自己的锦缎摩擦,也不知道是生厌还是生电。橙世就优雅许多了,拿出一块手帕了擦了又擦后,直接将手帕用掌心火烧了个干净。 “赤十兄弟哪?怎么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人?”橙世拐弯话题的能力那是炉火纯青,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永远是他们。 “我哥说他多年在绿地国,遇上熟人就不好了,还让我顶替他的身份,今后就叫我赤十。”丁亥说出了原因,说着好听,其实就是怕绿地国的人揍他。 “又是一个可抵得的人。”橙世这话说得极其小声,连身旁的空气都没有注意到,更像是一种心理暗示。同时他又偷偷将视线扫过羽天蓝,发现对方也用同样的眼神扫视着自己,显然是打了相同的主意。 丁亥打断了二人的“眉目传情报”,转身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那个明亮的他。 此时商仲尼已经从随身法器里抽出一件单衣,掩盖住了完美的胴体,却掩盖不住空气中弥漫的迷人魅力。 商仲尼也看到了丁亥向他走来,他也不知道怎么的,人群之中,只是看过她一眼,却像是有三世不解的情缘一般,莫非这个奇女子就是自己独特的桃花劫不成。 “丁……” 商仲尼的话在空中被丁亥打断,“丁亥日大会开始,圣徒放心,一切已经准备就绪,赤十办事,还是很细心的。”丁亥说到赤十两个字时咬得格外清晰,就怕商仲尼听不懂。 好在,商仲尼也是个聪明的娃,立刻就表示,“赤兄,一路上鞍马劳顿,还要让赤兄为大会的事情忙碌,实在是过意不去。” “嗳?”公孙玉兰看着站在商仲尼身旁的丁亥,“有没有觉得这位赤兄的样子有点像咱们的赫穆将军?这身板这长相简直一模一样。哈哈,天下还有这么好玩的事情,早就该出来看看了。” 赫穆将军,正是赤十在绿地国的隐藏身份,赤十也正是因为有这重隐藏身份,才隐藏了起来,让丁亥来代替他参加论道大会。 公孙玉兰来了兴致,绕着丁亥走了好几圈,伸起小手来比量了一番,又张开双臂丈量了一顿。 “方方面面简直一模一样,就是多了个胳膊。该不会和赫穆将军是双生子,家里觉得不吉利,就把赫穆将军给扔了?” 公孙玉兰的小脑瓜开起脑洞来是一个接着一个,自己靠想已经脑补出一场人伦惨剧,什么哥哥赫穆被遗弃,哥哥变更性名,卧薪尝胆,就是为了将来能够在弟弟这里夺回失去的一切。 “你说,他们俩这么像,会不会爱上同一个人啊?哈哈,那就更有意思了。是该叫嫂嫂还是弟妹?” 公孙姑娘的思维是跳脱的,从这里一下就跳到那里,从那里又跳到厨房,闻到了香味,就忘了她大开的脑洞,要先填填自己的五脏,人也像个小旋风一样跑没了影子。 身后的禽滑犁还得出来,和个老父亲一样,拿出一个礼盒给丁亥道歉。 “赤兄弟,实在是抱歉,我家这小师妹,真是让人头疼,这点绿地国的薄利,全当是赔罪。” “这……”丁亥并没有觉得遭到了冒犯,反而是见到这样一个清澈的姑娘顿生好感,很想和她亲近亲近,毕竟自己的少年太过灰暗,她也想分享一下那正午的阳光。 但商仲尼却打断了她的话,替她把礼盒接了过来,丁亥对于他的擅自决定,还是有些气恼,两人的关系熟到这种地步了吗?我的事情用你管吗?没想到堂堂圣徒也是个大男子主义…… 丁亥想了一连串的问题,越想越气,看着其他人都安排了住处后,才来找商仲尼要个说法。 “你是圣徒就了不起啊!”丁亥莫名其妙的叉着腰开始抱怨,她之前从未有过这种举动,只是突然觉得应该如此,“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帮我收礼?” “额,”一向健谈的商仲尼突然就变得不会说话了,只能从他支支吾吾的间歇听到他抖动的心,紧张的双手来回搓动,局促的感觉和一个情窦初开的普通少年没什么两样。“这是个好东西,好东西。” “你在说什么啊?舌头捋直了说。娘们唧唧的,” 丁亥没有见过花开的样子,自然也就不知道这是春天的脚步,她还以为是商仲尼偶尔犯病来恶心自己,甚至她都从未把自己当作一个女子,毕竟她的前半生,也没人把她当作女子。 别说是女子了,那些背上还残存的鞭挞痕迹,述说着那些非人的岁月,便是一户善良人家的驴都没有那种生活。 有时候,丁亥就希望自己是那样一头驴子,干完活后能够饱餐一顿,再美美的睡一觉,那便是不可企及的美好生活。 从未有人如此对待过她,把她当个人,当个女子,甚至是令人心动的女子。她不了解这是一种感情,甚至她对感情都没有什么明确的概念。 “你……你喜欢我吗?我非常,嗯,你。”再明媚的少年也会在爱情面前自惭形秽,卑微到了尘埃里,那个和云一般高的商仲尼和一见钟情的傻小子没什么分别。 “喜欢?什么是喜欢。” 这是一个她从未触及过的领域,她的前半生只有两件事——扛石头和挨鞭子。 她不知道,喜欢是扛石头还是挨鞭子。 但她觉得自己两个都不喜欢。 那边臊红了脸的商仲尼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她这是委婉的拒绝吗?还是彻底的断绝?是我太冒失了?还是我…… 那患得患失的样子,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农家少年被邻家小妹拒绝的样子。 “你是圣徒嘛,懂得最多,不如你给我讲讲,什么是喜欢。”丁亥的态度非常的平淡而诚恳,不像是考验少年诚意的样子,就是单纯的没有涉猎过这个领域。 “喜欢,额,喜欢就是喜欢喽,怎么说呐?”商仲尼一时伤了脑筋,怎么来解释这个司空见惯的词哪,“喜欢就是那种大口吃肉的感觉,嗯,那种满足感。” “吃肉?吃什么肉?人肉吗?人肉不好吃,塞牙。”虎狼一般的词从丁亥的嘴中说出来,没有残忍的意味,只是悲惨的回忆。 二十年长城的苦役,不总是有饭吃的,有人饿死的,就有人吃肉的,什么肉都吃完了,就只能吃正在腐朽的尸体。 这就是这个女子的前半生,生命中未曾出现过喜欢二字,所有回忆满是痛苦。 喜欢?什么是喜欢? 是被司徒朗从长城苦役中带走,之后顿顿有饱饭,困了就倒头睡,还能睡在床上? 还是突然从一个生死边缘挣扎的苦役,一跃成为了定人生死的国主的亲戚? 丁亥不知道,她喜欢这几天在青泥关的生活吗?喜欢那种前呼后拥、颐指气使的感觉吗? 她总觉得这几天的生活不真实,不真实的就像某个落难的说书人口中的断头饭一样。 这世界突然对她这么好,她有点接受不了,现在还有人说喜欢她,虽然她不了解什么是喜欢,但应该是一种和吃饱了就睡一样美好的情感。 她想她大抵是要死了, 这个喜欢便是她的断头饭。 不然,这世界凭什么对她这么好? 商仲尼面对着这个身上和心里布满了伤口,甚至可以说是伤口堆叠成了这样一个人,她时刻都摇摇欲坠,却如暴风雨中的一根秧苗一样,始终对抗着这个世界的不公。 “不是,不是人肉。就像今天的晚餐一样,你喜欢吗?” “这个就叫喜欢吗?那我明白了。可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喜欢我哪?”丁亥想着下午准备的种种美食,光是看着就开心,更别说吃了,原来这就是喜欢。 那么,商仲尼为什么要喜欢我,他是要吃掉我吗?我果然还是要死了吗?成为圣徒的食物吗?也是个不错的死法。 商仲尼哪里知道丁亥心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吃人的想法,还在一本正经的解释,什么独特的人格,风雨中挺立的倔强,内在的生命力契合于道,那是越说越高深,越说越离谱,丝毫没有考虑到对方连喜欢这个简单的词,都才刚刚理解。 这就像对方还是才学会1+1=2的小朋友,你却一脸兴致勃勃的给对方讲什么大道至简、玄之又玄的道理。 不但无效,而且可笑。 可笑的商仲尼可算是遇到了自己的强项,那说起来真是口若悬河,从长江头说到长江尾,从鹦鹉山说到鹦鹉洲,从北海之鲲说到了南海之鹏,从西山之木说到了东海精卫。 听得丁亥着实入迷,虽然是一句也没听懂,但能有这样一个人对着自己一直说,还和颜悦色的,更加没抽自己一鞭子,这样的日子,大概丁亥是喜欢的。 丁亥的嘴角挂起了微笑,笑得很笨拙,就像是刚踢开蛋壳的小鸡笨拙的站起身来一样,但笑得又很美丽,这是她第一次笑,她想这些大概就是喜欢吧? “商仲尼,我也喜欢你。很喜欢。从未有人对我这么好。我是不是大概要死了呐?不然,老天爷凭什么对我这么好呐?” 商仲尼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虽然了解她的人生,却没有经历过一丝一毫。 他一出手就被整个世界捧在手掌心,吃喝自然不用说,你见过那个大祭司的儿子为这种小事发愁的。 他曾经想去了解一下那些好吃的菜肴是怎么做成的,但所有人都告诉他——君子远庖厨,这些事情和他无关。 和他有关的就是横渠圣人的四句圣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所有人都告诉他,人和人使命不同,而他的唯一使命就是成为这千年以来的第一个圣人。 他自小就遍访名师,入名川,踏名山,俯仰天地,学了很多,后来又损了很多,渐渐的他看到了圣人的门槛。 从此,他便不再是一个人,而是被称为圣徒,是人间最独特的存在,所有人都远远的看着他,希望着他登临圣人,造福苍生。 可,从来没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 他不愿意,他从不愿意。 他不想做圣徒,更不想做圣人 。 只是想简简单单的有个人喜欢他,他也恰好喜欢。 “你不会死的,谁要是欺负你,我就把他们都打死,狠狠的打死。”商仲尼小孩子般的用脚狠狠的踩死一只蟑螂。 蟑螂也是没想到,自己的生命最后一刻居然接受了圣人一击,也算是死得其所,下了地府后有的吹牛了——哥们,知道小爷怎么死的嘛?和圣人大战三百合,力竭而死。 两人谁也没有意识到,本来亮的月亮,更加亮了,本来红的脸,更加红了,本来摇曳的身子,更加动人了。 两个迥异人生的过客,在全性山中,找到了彼此,成为了彼此的归宿,命运的齿轮自然让美好的事情自然的发生了。 第29章 麻绳 丁亥醒了,从一生从未有过的幸福中醒来,没有看到阳光,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孤零零的自己,还未翻身已经被锐器刺伤,车轮碾碎着地上的花草,自己大抵是在一个黑囚车里。 那种长城苦役常见的黑囚车,总会拉来一些说不得的人,又拉走一些活不得的人。 自己大概是要死了。 那么,昨天呢?是个梦吗? 黑暗的囚车迎着太阳一直向东而去,而太阳光也扫到全性山的小庙。 一缕阳光惊醒了沉睡中的商仲尼,自己还从来没有睡过如此踏实的觉。 每天鸡还没叫,他便起来用功读书修炼,圣人一途哪有那么随随便便。 唯有今天,颇有些卧龙圣人当年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的惬意和得意。 他看到了阳光,接着就听到了外面的嘈杂,看着自己和丁亥的好事怕是瞒不住了,那岂不是正好,瞒不住就不瞒了吗? 商仲尼整理好了衣物,束发戴冠,回头看看还在被窝里使懒的人,她大约也是第一次睡这么足吧? 蹑手蹑脚的商仲尼拎着一双平底布鞋,小心翼翼的打开门,一开门就见到房门口围着禽滑犁等数人。 商仲尼颇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让诸位看笑话了。哈哈,哈哈哈。” 那样子就像是村口刚娶了媳妇的小二黑一样,傻傻憨憨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么得意。 “哼,没想到啊,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禽滑犁的手直接就薅住了傻乐的商仲尼的衣领,那记道拳正在路上。 嘭~的一声,饱含杀意的道拳就砸中了毫无防备的商仲尼,商仲尼像断线风筝一样直接躺碎门板摔到了屋里。 “禽滑兄弟,你这个婚闹就有点过分了吧?”爬起来的商仲尼还以为这是绿地国独有的婚闹模式,也没有往别处想。 “婚闹,闹个求。”出离愤怒的禽滑犁粗口直接爆了出来,“夺我师妹清白,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畜生。就算我师妹对你芳心暗许,你也该三媒六娉的堂堂正正的迎娶她才是,你这样让她……” “师哥,师哥。你看,你快看。师妹死了。”跟着禽滑犁身后进了小屋的师弟方瑙客轻轻的掀起了被子的一角,眼泪已经洗了整张脸,被子里面却是公孙姑娘。 昨天那个还活蹦乱跳的公孙姑娘,现在已经没有了气息。 那股愤怒瞬间激发了更加强大的道拳,“为道日损,今日我禽滑犁以五十年之寿命相损,求苍天开一记道拳。” 这一拳又把刚刚要站起来的商仲尼直接轰到了墙上,连着墙和柱子一起飞出,最终镶在不远处的山石里。 商仲尼也来了脾气,结结实实的挨了两记不明不白的道拳,换个泥人都火冒三丈了。 只见商仲尼气场全开,身后山石瞬间龟裂,双眉之间一道金光照出,衣襟无风自鼓,天空中平添一道惊雷助威,狂风从虚无中生起。 圣徒一怒,赤地千里。 禽滑犁连同他那十几个师弟瞬间被卷到了空中,被无名的怪风纷纷卷住。 “来。” 一身来字,禽滑犁已经被商仲尼擒在手中,真气自天灵而入,瞬间就摧毁了禽滑犁苦练四十年的所有修为。 “当我不会怒吗?我和丁姑娘情投意合,管你们墨家何事?对我尚且如此,可想对百姓是何等残忍,我便替墨先生清理门户。” 说着就要痛下杀手,结束禽滑犁的生命线。 “哼,狗贼,呸。你今日就是杀了爷爷,你也是人人得而诛之的狗贼。你看看那房中之人是死是活,又是何人?敢做不敢当的狗贼,凭你也配称圣徒。”禽滑犁修为虽尽数被废,但嘴依然很硬。 “房中?”商仲尼有点困惑,莫非丁姑娘也是墨家暗子,那自己确实是唐突了。可再仔细一看,道心瞬间崩塌。“怎么会是她?丁姑娘哪?” “呸,狗贼,行苟且之事就算了,你骗得我师妹欢好之后,为何还要将她杀死?你这个道貌岸然的狗东西。我墨家但有一人,虽天涯海角必杀。” 视如珍宝的师妹,殒命全性山,那还未开过的鲜花,被无情摧毁于盛放之前,那种愤怒足以让禽滑犁怒骂不止。 风停了,商仲尼飘然而下,身后扑通扑通的,是那些禽滑犁的师兄弟从风中掉下的声音。 商仲尼走到近前,看着被子里赤身的公孙姑娘,真气缓慢的输入,却迅速的被弹回,灵魂已归位,司命所属救不了了。 “怎么会是公孙姑娘呢?丁姑娘去哪里了?”商仲尼反复问自己这两句,像是魔怔一样。 “什么丁姑娘,这小庙里从来就只有一个姑娘,就是我可怜的师妹,你一定是看她崇拜你,诱惑她和你欢好,事有不成,便恼羞成怒的将她残忍的杀害了。”禽滑犁看着现场的情况直接的脑补了商仲尼的犯罪现场。 “有啊,就是昨天那个迎接你们的赤十,他就是丁姑娘假扮的,赤十是她哥哥,也就是你们绿地国的赫穆将军。”商仲尼的脑子有点不够用,怎么好端端的丁姑娘成了公孙姑娘,而且公孙姑娘还死了,种种迹象又表明他就是那个凶手。 禽滑犁这些师兄弟自然不信,但又确实实力悬殊,动手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恰好此处的打闹声惊动了刚刚布置好会场回来的橙世和羽天蓝。 商仲尼像见了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拉过羽天蓝,“羽兄弟,你给他们解释一下,赤十兄弟还有个妹妹,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名字是丁亥。” 羽天蓝摸了摸商仲尼的脑门,又摸了摸自己的,“商兄,你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吧?赤十兄弟一个人来的,就在东边的屋子里,哪有带什么妹妹,你不信的话,问问橙国主。” “是啊,先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开始说胡话?这里又是发生了什么?怎么把房子也拆了?”橙世折扇颠了颠,又看了看乱七八糟的周围。 “国主,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嘭~嘭~嘭, 脑门都磕破了一排。 “先起来,孤在这里,公道就在这里。” “国主大人,您看,这个奸贼,奸淫了我师妹,还残忍的将其杀害。还请国主大人还我们一个公道。”禽滑犁师兄弟们又是一顿磕头。 “这……这可不好办了啊,诸位,”橙世话说了一半又咽回去,又吐出来,“橙龙国的国法,只管得了橙龙国的人,即便是王子犯法,只有证据确凿,孤一定主持公道,将其明正典刑,绝不容情,但是,但是……” 橙世的沉默,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圣徒是法外之人,世间俗法不能审判圣徒。橙国主也是为难啊。大家理解一下,这事要不然就这么算了,谁让你们摊上对方恰好是圣徒哪?”捭阖人心无数的羽天蓝再次展示出了他拿捏他人心里的恐怖实力。 “难道,难道圣徒犯了该死的罪,就因为他是圣徒,就这么黑白颠倒的算了?”禽滑犁绝望的喊叫着,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只能如此了,谁让你遇到圣徒哪?”羽天蓝将圣徒两个字咬得特别清晰,简直就是在暗示对方,圣徒杀不得,但如果对方的圣徒被取缔了,那就杀得了了。 “圣徒,圣徒,去他妈的圣徒,我代表墨家要求召开百家大会,罢免圣徒。” “你怎么代表?你一不是墨先生,二不是钦定传人?”羽天蓝勾魂一般的声音冲撞着禽滑犁最后一丝理智。 “匹夫亦有怒,我禽滑犁血荐轩辕,以死明志,开启百家大会。” 说完了话,禽滑犁一头撞向全性派的石碑。 此时的禽滑犁一身修为已经尽数散去,不过肉体凡胎,自然一撞就死,死得很惨的那份死法。 “现在,没办法了,商兄,就算咱们兄弟关系再好,我再想庇护你,都办不到了。委屈商兄了,为防止商兄狗急跳墙,我还要封住商兄的经脉。”羽天蓝的嘴时刻挑战着墨家子弟的神经,手上可一点没有慢,封经脉的手法之娴熟,彰显了他圣徒以下第一人护道者的尊贵身份。 商仲尼虽然此刻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既然禽滑犁已经血荐轩辕,按照规矩,是要有这套流程的,而执行这套流程的人,还就恰好应该是护道者羽天蓝。 因此,商仲尼便没有什么戒备,任由羽天蓝封住所有经脉,直到最后一指,杀意才蓬勃而出,一指鬼见愁,鬼见了都愁,点到了商仲尼的气海之上。 只是一指,圣徒变凡尘。 他,也藏了很多。 当然,自己本该想到的,捭阖人心之人哪能将真面目示人。 “不好了,不好了。赤十大人也死了。”一个慌张的声音从东屋传来。那是杨天风的声音。 可是,他为什么会说“也”哪?他才刚刚回来,还没有到过这边。 众人又簇拥着橙世来到了东屋,赤十仰面朝天死在了屋子正中间,不见有什么伤势,就连手臂也是完完整整的。 “这不是赤十,赤十的胳膊是断的,这就是丁姑娘。你们合伙栽赃我。”商仲尼的眼神只剩下愤怒和不甘。 “栽赃你?拿我们师兄师妹的命栽赃你吗?事到如今你还狡辩,男女你都分不出来吗?”说着,方瑙客就用手中刀划开赤十的衣服,结实的胸膛露了出来,“看,这是姑娘?” 第30章 囚徒 赤十就那么光着上半身躺在那里,两条手臂完完整整。 商仲尼这才如梦方醒,他上当了,不是他不够警觉,而是他低估了人性,也高估了所谓的友谊和情意。 当所有人都在说谎的时候,那个讲真话的,便不可饶恕。 丁亥姑娘离奇的消失,赤十离奇的死去,而且还是完整的死去,公孙姑娘离奇的出现在自己的房间。 爆出这样的惊天丑闻,龙场论道大会戛然而止,场地倒是也没有闲着,等了不过四五天,青鸟国的王子青田、绿地国的国师墨先生,黄泉国的国相上官乌龙,赤乌国的国主赤七,紫狐国的鬼谷掌门羽生弦,最后一个到达的是蓝山国大祭司,也是商仲尼的亲爹商春峰。 再加上坐镇全性山,把控全局的橙龙国主橙世,全性圣人之后杨天风,以及护道者羽天蓝。 事实过于清晰,甚至九人还没坐稳,表决结果就出来了,八票支持一票反对,反对的那一票是离圣徒位置最近的护道者羽天蓝。 尽管他在会议是据理力争,认为商仲尼功大于过,处罚太重。但少数服从多数,他还是无奈的接受了商仲尼被罢免了圣徒的决议,稍晚的一些时候,他又再次以一比八的悬殊差距无奈的继任了圣徒之位。 终于,他终于不再是一人之下了。 他必须还得表现的诚惶诚恐给这些饭桶看,让他们以为自己还是那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 令他感到最意外的是,商仲尼的亲爹商春峰不但没有按照惯例避嫌,而且所有人都没有异议,更为诡异的是他也投了支持票。 然后,商春峰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的说道,“咱们是一路人,你厌倦了别人家的孩子,我又何尝喜欢被人称为圣徒的爹哪?” “明白,有没有我不重要。他犯没犯罪也不重要,没有修为通天的商仲尼,对于你们这些不安分的家伙,很重要。”羽天蓝倒是也没客气,直接就怼了回去,他虽然设了这个棋局,但他本能上讨厌每一个落子的人。 商春峰显然是没有想到,对方的回答是一点面子也没给,直接骑脸输出,嗷嗷开大,稍微的愣了一下,被旁边的橙世拽到了一旁。 紧跟着商春峰的是赤乌国的国主赤七,那个表情看不出悲喜,你感觉他左边脸在对你笑,右边脸在对你哭。 “圣徒先生珍重啊,路还长,可不要走不知悔改的老路。我们赤乌国有火葬的传统,不知可否借橙龙国的宝地,送我兄弟最后一程。” “那自然。”橙世在一旁顺口答应了下来,赤十的尸体没有运回赤乌国,就地便火化了。而且即便是赤七国主也是很配合的没有提到丁亥,仿佛这个人从未存在过一样。 随着而来的是白发白须白眼,一身白袍还拄着一根白杆子,却是墨先生。 “我绿地国的情况恰好相反,讲究一个入土为安,我两个徒儿命丧于此,也就没心情在此逗留,各位先告辞了。” 墨先生走得很急,似乎是怕耽搁太久,他的两个徒弟无法魂归故里。 “爷爷,是的,我准备好了。” 墨先生之后的是羽天蓝的亲爷爷,也是鬼谷派的掌门羽生弦,那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人,他没有再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拍了拍羽天蓝愈发挺拔的胸膛,一切尽在心中。 爷爷走了,装孙子的来了。一直隐世不出的上官乌龙像一只泥鳅一样滑了过去,羽天蓝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他和自己好像是击掌了一下。 不过,那一下更像是梢了一下指尖,要多敷衍有多敷衍,而且都没等羽天蓝有什么表示,人就又回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冷了起来。 排在最后的是青鸟国王子青田,他是唯一一个带着敌意眼神的人,他气鼓鼓的样子没说话,但他的神情已经看出来,要开口准没好话。 迎来送往了这么多达官贵人,羽天蓝完成了最后一次身份的跳跃,坐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圣徒之位。 最可喜的是,随着商仲尼被贬谪,橙世毫不犹豫的判了对方一个流放东海,商仲尼就这样跌落神坛,输了个干干净净,还被绑上手铐脚镣,关进囚车押送到了生死之地的东海州。 待众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了,悠悠全性山只剩下他们三人时,阳光也恰好掠过了三人的眉梢。 三人整齐划一的用手挡在额头之上,橙世调侃道,“果然,咱们这种阴暗的人最怕太阳。羽兄,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办到了一半,接下来,就是你的表演时刻了。” “那么我哪?”黑色斗篷里裹着黑色面具的人站在阳光之外的阴影处。 “君子藏器于身,以待天时。现在兄弟你已经藏得严严实实,还有什么所求吗?” 橙世没有直面问题,而是引出对方的需求,毕竟对方的加入也是突然的。他只是晚上拉肚子上茅厕的时候,恰好看到几人抬着公孙姑娘进去,又抬着丁姑娘离开,这还是丁姑娘有些重,让他们走起路来磕磕绊绊,发出了声音。 “我连自己最后一个亲人都舍弃了,想要什么,不是很明显吗?” 黑斗篷下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他有些见不得这些人打官腔,但木已成舟,他如果当时不是灵机一动上了贼船,恐怕是现在已经加官为棺,到地下去诉苦了。他甚至怀疑这个计划本身就包含这些。 “南橙北羽是大局,阁下的要求最好不要太过分。不然的话,阁下恐怕要再死一次了。” 什么样的脸皮,说翻脸就翻脸,一下就将黑斗篷逼到了墙角,不只是话语犀利,剑也没有慢分毫。 橙世突然暴露出不弱于当初商仲尼的强大气场,就黑斗篷掀飞出去,一柄袖里剑也暴露了出来,黑斗篷盯上了橙世,买卖若不成,就杀身成仁义。他一开始就找错了目标,挑了最强的一个,他还没有发动,刺杀就失败了。 不过,即便是他找对了目标又怎样哪?站在阳光下的这三位,都是那种不甘于一人之下的人杰,他怎么选,都是错。 事实上,他唯一的选择就是认命加认怂。这样或许三位大人物心情好的时候,还能露个一城一地给他去玩耍。 被凌空一击打到清醒的黑斗篷不再提要求,而是默默的退到影子里,从此也成为一个影子。 橙世这一手,实际上就是演给羽天蓝看的,羽天蓝自然看到了,但却装没看到,也装没听到。 “橙国主,你说我师爷青蒙下一步在何处落子?” “他哪儿也落不了,因为,现在轮我落子。”橙世的话总是充满不合时宜的自信,让人分不清是狂傲还是霸道。 “你落子?你有子吗?挺大个人了,儿子都没有一个,知道为啥全性五大爷一直是个威胁吗?” 羽天蓝一杆子戳到了橙世最痛的地方,身为帝王,四十多岁了,没有子嗣,悲剧中的悲剧,有万里河山,却无人托付。 “五个大爷有五龙锁,按照爷爷的遗愿,有废立之权。这个你要来考我吗?我还不是为了这个才想办法让五个大爷赶紧离开?” 橙世有些不明白,毕竟当初的计策就是两人讨论的,个中缘由,橙世都是和羽天蓝说得明明白白,这时候反问什么哪? “五个大爷,有儿子吗?儿子又生了儿子吗?” “自然,这五个大爷啥事没有尽研究生儿子,让儿子再生儿子了,多得我连封个亭侯都不舍得了。” “那就对了,动摇你根基的不是五个大爷,而是他们为数众多的子孙。说白了,橙家有的是人选,来当这个王。”羽天蓝捭阖人心的功夫深入了骨髓,哪怕是橙世这样的铁杆盟友,嗅到了机会也要捭阖一番,毕竟这世界最善变的就是人。 商春峰那个冰冷到骨头里的眼神,一直就在他面前晃悠。 父子尤且相残,何况一个盟友。 信盟友,就等于杀自己。 所以,商仲尼有天一般高的本领,海一般深的品格,还是免不了一败涂地。 羽天蓝可不是商仲尼,他不会傻到相信一个朋友,甚至连他爷爷也已经被他摆了一道。 人不狠,站不稳。 一直是羽天蓝的人生信条。 他有多狠,当初面对赤十兄妹时,他明明有一击杀死两人的实力,硬是忍到被两人打到半死。而这个忍,只是为了博得商仲尼的信任。 人,更容易相信一个弱者,而不是一个强者。 商仲尼终于还是信了, 他信,是因为他不信。 他不信有人为了博取他的信任 ,能够忍到被打个半死。 因此,他便说得一败涂地。 “你得意思是,这些子孙都绑起来?” “那多麻烦啊,还浪费米饭。” “你的意思是都宰了?” “宰什么宰?那叫身先士卒,为国捐躯。” “哪里最危险,我派他们去哪?” “相反。派他们去那些最安全的地方。” “为什么?” “民心可用。” 第31章 游街 羽天蓝随意拨弄着橙世的情绪,让他怒便怒,让他惧便惧。在他的刻意引导之下,橙世下达了一道很荒诞的旨意——五个大爷家的子孙们集体迁移到了北边的军事重镇歧路,仇恨的种子也就此埋下。 歧路再往北就是和赤乌国交界的娘子关,相传此地得名是因为很久以前,战火纷飞,镇守此关的将士皆死尽,有一位奇女子,组织起一支完全由女子组成的军队,出奇兵击退了来犯之敌,为彰其功,此关改名娘子关。 五个大爷的数百个的子孙被打包送到了边陲重镇歧路,这里在民间就有了个新的名字——五龙庄。 歧路不但是扼守娘子关方向的要道,还是整个北方防线的枢纽,向西的岔路一直延伸到倒马关前,而东向经娄山关、紫荆关,一直到东海之上。南边有一条大道直通玄都城,可以说一定程度上,歧路就是橙龙国的战时都城。 世人皆知,橙龙国第一要害之地就在歧路,而橙世将五个大爷的子孙扔到这里,也是一种王族守边疆的态度,也是一种小样儿,机会给你们了,有本事你们就造反给我看。 不过,即便是心中有沟壑,五大爷的子孙也明白,现在要是展现出来,那就是脑子里有坑,他们很安静,就和迁移到那里的军户一样,这点既让橙世放心又让他担心。 大笔一挥,将碍眼的五龙族赶到歧路戍边,总体上,橙世的心情是好了不少。更好的是,有人来禀告,商仲尼的囚车已经做好了,原定三天的游街示众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开始? 当然是要开始的。 不过,要等到他抢占最佳的欣赏位置,好好的看一看商仲尼的狼狈,和橙龙国的人心向背。 一行人下了山,又上了楼。 楼是玄都城第一高楼,在玄都城敢修第一高楼的,只有橙世自己。 而这个楼,楼名望北。 在望北楼上,和来自北方的圣徒一起,看曾经那个来自北方的前任圣徒游街,橙世的心情又好了一大块,冲淡了些无子嗣的忧伤。 “王上,他来了。” 大街两侧店铺的叫卖声,进进出出的顾客的谈笑声,匆匆赶路的行人的车辙声,随着这一嗓子都点上了暂停。 拥挤的人群自动散在大街两侧,吃瓜群众搬着小板凳已经就位。一辆颇有些豪华的囚车队伍缓慢的拖了过来。 四头有着橙龙国特色的驴子拉着那款别致的囚车,囚车怕走得快了,少了吃瓜群众的乐子和谈资,特意的把轮子卸了,装上了北国紫狐滑雪用的狗拉爬犁,也算是一直南北文化交流。 爬犁上面装着一款别样的囚车,囚车四周上下都立着大大小小的牌子,牌子上面写着大大小小的数字。 吃瓜群众一时还不明白这是哪路子的玩法,难道是标记了位置要凌迟这个该死的囚徒? 要说,杨天风办事,主打得就是一个贴心,怕吃瓜群众不知道怎么玩囚徒,还特意用斗大的金子在囚车的后面烫了好多金匾。 上面扼要的写着——此囚奸淫少女,先奸后杀,杀完又奸,罪大恶极,游街示众,砸中有奖。 其他的匾额上写着具体的奖励条目, 砸中头者,免一年税。 砸中车者,按砸中部位表示数字,减免税额。 看到还有这样的好事,不但能砸人泄愤,还有利可图。 旁边菜摊子的老板首先就站了出来,一记大力甩葱,一根比老板还高的葱就飞了出去,大葱在空中翻转三周半,精准的砸到了商仲尼头上,余劲未消,向下穿过了商仲尼的长发,外面看起来像是佩戴了一款大葱形的发簪一样。 葱白已经深入浓密的头发中,绿油油的葱尾随风摇着手。 “人生想要过得去,头顶还得有点绿。”想通了一切,看透了一切的商仲尼反而归于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好投,这一投,放在战场上,也是个好枪手。”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菜摊老板浑身就一哆嗦,嘛呀,该不会是露馅了吧? “臭手臭手,让你显摆。”菜摊老板懊恼的拍打着自己的神奇投掷手。猫下身子悄悄的隐匿在人群之中,就连他的摊子也不去管了。 “天风,跟一下,那根葱。” 橙世也看出了这一投实在是专业的有些说不过去了。打个比方,贵族们投壶比赛都是投到脸盘大小的壶口,这家伙直接一下子投中了投壶壁的兽面上针眼大小的鼻孔里。这就很过分了。 “羽兄,商兄弟看起来很享受啊,你看到他这么享受,你不难受?” “难受什么?”说着,羽天蓝抄起一个松花蛋扒了皮,撤步弓身,曲腿蓄力,右手低垂,然后整个人突然弹到空中,右手里散发着味道的松花蛋飞翔而出,无比精准的穿越热闹街市,正中商仲尼的鼻梁,立刻就碎了一脸,神奇的味道足足让商仲尼吸了个排量超标。 “正中靶心,多谢橙兄大方,免我鬼谷派商贩一年税,要不然说人家橙兄富有四海哪?有钱。” 一颗有味的松花蛋,一记精准的投掷,难受的人瞬间变成了吃瓜子群众橙世。被羽天蓝狠狠宰了一笔的橙世阴沉着脸,命人将金匾上的一年,改成了一百两,堵住了这个天大的漏洞。 “羽兄,你一定要时时刻刻都捭阖人心吗?朋友之间,就不能讲点感情吗?” “一百两,二百两,三百两……” 就在橙世低头吩咐,抬头相商的时候,羽天蓝的快手又嗖嗖嗖连发数枚松花蛋,枚枚都打肿商仲尼的鼻子。 “嘿嘿,有钱不赚?这好事也不是天天有。橙兄,你刚才说什么?” 橙世狡黠的一笑,抱着膀子看戏,“没事,你继续扔,开心最重要。” “好嘞,就知道橙兄这人敞亮,那我可就放开了扔哦。” 说着,就从随身法器里抽出了一筐臭鸡蛋。煞有介事的点得清清楚楚。 “一百三十枚臭鸡蛋,就是一万三千两哦?” “扔吧扔吧,我兄弟开心,我就开心。”橙世一点也没有慌张,毕竟天下最有钱的人,差这三瓜两枣的吗? 这么一说,羽天蓝憋闷了二十多年的来自别人家孩子的压迫和委屈,一下子就找到了突破口。 数十口大筐咔咔的飞出,数不清的臭鸡蛋照着商仲尼的大鼻子雨点一般落下,味道越来越浓,鼻子也越砸越肿。 不知道过了多久,羽天蓝纠集力量储备的臭鸡蛋都砸完了,气喘吁吁的瘫坐在椅子上,伸手向橙世要钱。 “给钱,扔了一百五十筐,一筐一万两,一百五十万两。” “咳咳,天风,咱们玄都城最近是不是在搞清洁运动。扔一个臭鸡蛋罚款多少钱来着?”橙世终于露出了他贪龙的本来面目,狐狸是非常狡猾,可是谁告诉你,龙就非常耿直了哪? “一百五十两,情节特别严重的加倍处罚。”杨天风专业的解答,让羽天蓝几乎就要相信橙龙国真有这么一条规定。但他不信又怎么样,一个国主,一个宰相,什么规定对于他俩来说还不是分分钟出台? “老杨,这就要批评你了,羽公子是咱们的朋友,对待朋友怎么能加倍处罚哪?”橙世语重心长的批评着杨天风,眼神里偷偷刀向羽天蓝,就看这小子上钩不上钩了。 “玩笑玩笑,都是朋友,哪能掉到钱眼里面哪?”羽天蓝瞬间就怂了,他发现杨天风真的拿出了条文,虽然明显是刚写好的,墨味还在飘荡哪。 “老杨,你这就过分了啊,待人以诚。是多么重要的美德。赔什么钱,咱差那点钱吗?”橙世见羽天了激动的不住点头,话锋突然就一转,“割点地吧?老杨,咱橙龙国商旅这些年来往南北是不是还没有个落脚的地儿,这岂不是我这个王上的罪过吗?朋友,你忍心让朋友承担这么大的罪过吗?” 输了,大败亏输。 那条南方清静无为的瞌睡龙终于露出了他侵吞天下的獠牙,第一口就咬向了自以为捭阖了对方羽天蓝。 一张看起来皱皱巴巴的国书,推到了羽天蓝面前。 羽天蓝冷汗在背后刺挠的厉害,想一下子呲得跳出衣服,忍着刺挠看一眼国书。 上面写得很简单,北方良港寂寞港,租赁给橙龙国一百年,行橙龙国体制。 租金那里空了出来。 “有钱,”拿捏了羽天蓝的橙世拽得和二五八万似的,翘着二郎腿,抽着彩云之南进贡的大水烟,云雾缭绕之间,甚是得意,“钱,你随便填,填得我不满意了,我不介意再换一个圣徒就好了。把柄这个东西,还是要留的。” 一句话,足以震碎羽天蓝的道心。 圣徒,他一直心心念念想要的地位。 对方却利用了他这种心念,反向捭阖了一个最擅长捭阖的人,让他掉入彀中。 羽天蓝无比确定,他那些陷害商仲尼的手段,都被橙世偷偷的以某种方式记录了下来,并且形成了足以颠覆案件性质的证据链条。 一句话, 听话,你就好好当你的圣徒。 否则,你就乖乖当我的囚徒。 圣徒有什么好的? 被天下人架到那么一个高位,所有眼睛都盯着他。 好的是圣徒所代表的权力,而不是高高在上的虚名。 智者务实,愚者图名。 橙世直接跳出了圣徒的诱惑,成为圣徒背后那个男人。 享受着权力,却没有遭受约束。 “不争,则天下莫争。签吧,圣徒大人,你还有其他选择吗?”橙世在烟雾之中笑意已经刺穿羽天蓝的灵魂。 羽天蓝眼睛一闭,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意味着,从这一刻开始,他背弃了紫狐国。除了取而代之,他别无选择。 搞定了羽天蓝,橙世也抽完了一筒子烟,三人又非常和睦的看向被不断砸晕又被砸醒的可怜虫。 第32章 苟活 囚车里的商仲尼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羞辱,笑看着这些平时连给他提鞋都轮不到的贩夫走卒们,一个个都化身成了水果战神一样,以他为中心,掀起了一个狂欢节。 无为,未必真无为。 这些人想来也是平素里被压抑的太牢固,就像现在囚笼里的自己一般。任人欺凌,还反抗不得。于是,心中有了郁结,久而成疾,就成了病人,这病人却无药石可医,非得他们再吃了人,蘸上人血吞下馒头,才能有所缓解。 那些扔下自己的臭瓜烂菜,何尝不是扔向他们埋藏在心中的那个病态的、不堪的、任人摆布的自己哪? 这么说,自己身在囚笼,反倒是成了治病救人的良医了,便是就如此死掉了,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不过,他估计,橙世可不会这么轻易的让他死,他还没有玩够。那副清静无为的面孔之下,藏着吞噬天下的野心。 商仲尼转了转脖子,甩了甩头,把头发上的烂菜叶和臭鸡蛋甩开,露出一部分眼睛来,来回打量着玄都城的街道。 看到了喧闹的人群,还在向他宣泄着压抑,看到又一个臭鸡蛋砸来,他本能的歪了歪头,躲了过去, 这一下可触了这些“大老爷们”的眉头。 他,竟然躲了。 这是好不容易,做了“大老爷们”的人所最不能容忍的,他们曾经被欺负、凌辱的时候,他们可是一动不动的都承受、忍受、享受了。凭什么轮到们欺凌人的时候,他就躲了哪? 这,如何使得? 这,如何忍得? 立刻,就有了“仁人志士”跳上了囚车,掰住了他的头,不许他躲,这样才叫公平,才叫正义。 而勇敢的仁人志士也得到了足够多的赞誉,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今日即便是死,也是值了。 商仲尼的眼睛又被臭鸡蛋糊上了,刺鼻的味道让他不敢大口呼吸,他有些困惑了,这些人知道他是谁吗?知道他这么多年奔走于各个国家是为了谁吗?知道他承受了多么大的冤屈吗?知道他敲诈各国王爷们的小金库就是为了给他们谋生计吗? 他们一定不知道,商仲尼还抱着最后的幻想,也是最后的宽慰。他不断的劝说自己,他们是因为愚昧无知,不知道自己做的事业就是让他们公平的得到教育,那样的话,这些人就还有救。 在商仲尼陷于自身困惑的同时,他的好大爹商春峰也在不远处的一个茶楼角落,品尝着南方的茶,并没有看向正在受难的亲生儿子,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又不多时,一个披着灰色斗篷的人从人群中挤出来,从两个人腰间先露出个脑袋来,然后侧过身子,又把整个身体送了出来,看身量是个不足五尺的小个子。 商春峰摇了摇头,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在长人如林,葱都有六尺多的橙龙国,便是十一二岁的孩童也少有这个身量,偏偏对方还是要故作高深的隐藏在一件灰斗篷下。 思之,怎能不令人发笑呢? 但,毕竟素质在那里摆着,能忍着的时候,商春峰尽量不笑。 就听到灰头蓬发出声音,“大祭司,可是来送儿子最后一程?白发人送黑发人,想来也是悲伤至极。” 商春峰拍了拍自己光不溜溜的大脑袋说道,“赤国主,这不是当着秃子骂光头吗?我这有发吗?就送。” “我特意变换了声音,你怎么听出来的?”赤七坐在椅子上,半趴着问道。 “你蹬一下地,就像这样。”商春峰有模有样的坐在椅子上狠狠的踩了一脚恰好爬过的蟑螂。 赤七试图学一下,却发现两腿根本接触不到地面,这橙龙国的椅子也特别的高大,就像他们国家的人一般,令人窒息。 赤七扫兴的摘下面具,褪去斗篷,托着腮帮子,气鼓鼓的问道,“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来了?心里一定笑话我矮人多作怪。” “是丑人,吆,抱歉,不是有意的。” 商春峰本想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毕竟高和帅总得占一样吧?看了对方一眼,气氛更加尴尬了。 还好,商春峰的修为还不错,愣是把三笑神经突涌给压了回去。 “小帅在形,大帅在心,国主心藏天下,帅得了不得。” “大祭司,你倒也不用这样安慰我,我家虽然穷,但还是有镜子的。谈正事吧,你真就这么忍心看着亲生骨肉遭受这种折磨?” 显然,从小到大,这种长相身材上的歧视已经多到了让赤七习惯的程度,只不过随着自己的王位越来越稳,这些声音都从嘴巴咽回了肚子里去了。 “做圣人,哪有那么简单?你说呐?赤国主?”商春峰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眷恋,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可那又能如何呢?当整个天下都想他死的时候,有没有罪又能怎么样呐? “圣人?他现在怕是想做个人,都很难了吧?”赤七的怨气不知道从何而来,他和商仲尼也只有在青泥关前的一面之缘。 赤七也问向自己的心,自己心中这种无来由的怨恨是从哪里来的哪?大概是所谓的求之不得、趋之若骛吧? “子孙,自己子孙的命运。他要成为圣人,怎能不遭受些非人的磨难哪?他自己都未放在心上,我又何必操这份心哪?况且,我操心也没有什么卵用啊?”商春峰倒是出奇的豁达,或许这些话又是劝解他自己的哪?是囚车经过面前的时候,那一抹愧疚“赤国主,说说你的计划吧?” “当今的局势,南橙北紫已成定局,纵然是贵国和青鸟国联手,怕是也讨不到好处。赤乌国是四战之地的小国,哪个国家随便放个屁就能崩死。哪里敢有什么计划,不过是一些不成熟的想法,供贵国参考。”国家小了,即使是王侯见将相,也自觉的矮了一截,“我已经探听到一直游离于诸国之外的黄泉国,也有和青鸟国联合的迹象,不知道,作为盟友,青鸟国有没有知会贵国?” 赤七既然问了,商春峰既然来了,就已经说明了问题的答案。 没有,甚至连一点风都没有透露。 这样的盟友怎么能不让人担心呢? 商春峰略带痛苦的摇了摇头,乱世已至,各国无不寻求最终的出路,联合西边的青鸟国,制衡天下,便是商春峰为蓝山国找到出路,否则,他青田又不是他的好大儿,怎么过得了祭祀塔的最终关卡——问道。 现在看来,这条路还没有开始走,就有了断裂的危险,青鸟真乃虎狼之国,不值得一点信任。 见商春峰有了回应,赤七就接着说到,“贵国有兵,敝国有将。敝国还是个小国,对贵国又没有任何威胁,这不是天作之合吗?” “有兵有将又如何?赤乌国陷在青泥关,还有余力吗?”商春峰直接点中了对方的痛点。 现实就是如此,大家都知道青蒙是在演戏,将精壮的士兵早就抽调走了,替换上的都是些老弱病残的劳夫。 可唯独赤乌国不敢赌,万一要是青蒙瞒天过海的计中计呢?所以,尽管赤七一直和青鸟国暗地里来往,但也不得不再来找一条大腿依靠,这也是他破例离开青泥关,千里迢迢来到橙龙国的原因。 本来想着用一张反对票来拉拢商春峰,虽然解决不了问题,但表达出了态度,没想到的是,商春峰亲自找到了自己,让自己不要做那种无谓又危险的选择,做朋友嘛,心意到了就行了。 “左右是个死,我选择走得体面一点。”赤七说出了他自己的心思,“三海之州,橙龙国无理侵占,如果不拿回来,天下人可就没人再拿贵国当盟主了。” 赤七提到了盟主。 不错,千年之盟的召集者正是蓝山国的建立者。 只是,随着青鸟国和橙龙国的崛起,所有人似乎都刻意淡忘了这个身份,淡忘了当年那份盟约。 如今又被赤七念了出来。 “有国侵他国地者,六国共击之。” 可如今, 青鸟国踏破青泥关,也只有三国象征性的派了几百人的支援团支持了一下。 青鸟国假途占东海,尸痕遍野,所有人都看到了,但就是谁也当他不存在。 橙龙国不去攻打青鸟国,也不去收复东海,转身侵占了蓝山国的三海之州。 “你的将,听你的话吗?”商春峰似乎也下定了决心,连一个小国都有宁死不屈的勇气,何况是千年来的霸主蓝山国。 “不听话的司马家,已经被我分散到北边的长城南边的娘子关了,还派了心腹时刻看着他们。”赤七赌上性命和国运的这份坦诚,足以打动商春峰和他背后的蓝山国。 “赤国主难得这么老实,那我也交个实底,我国的兵马已经准备齐整,就等着赤国主的好消息了。”商春峰伸出了手,递向赤七。 赤七赶忙抓住对方的手,有力又不失礼的回应着。 第33章 青黄 礼貌,还没到位。 一个什么东西嗖的一下冲了过来,哐~的一下把赤七撞了个四仰八叉,腾~的一声平地飞起到桌面上,借着商春峰磅礴的掌力,桌上二度起飞,再看时,那影子已经几个跳跃飞到了对面的屋顶之上。 “好俊的功夫,动如灵猴,势若奔马。”连商春峰也不禁赞叹一番,赞叹之余自然是伸手捞起被撞翻到桌子下面的赤七。 两人还未继续交谈合作细节,就有十几个公差挎着腰刀立在了面前。 “刚才那个货往哪里去了?你们又是哪里人?”公差甲看到两人的衣着实在普通,就生了轻慢之心,想来也不过是来凑热闹的破落户——银子没二两,倒是讲究的一身规矩。 “本地商贾。”赤七拍了拍尘土回应道。 “哈哈,我就知道出来准能钓到鱼。小的们,给我把这两个厮锁上,有大鱼。”公差甲悠闲自得的坐到了商春峰原先的位置上,命令着身后的公差们。 “本地的商人犯法了嘛?这是我的营业许可,这是财产证明。”赤七似乎没有找到关键的因素。 “哈哈,这个三寸丁,我们本地有这种矮冬瓜吗?”公差甲放肆的大笑就要把这茶楼震塌一样。 赤七再次遭遇生命不能承受之重,身上准备了那么多证明材料,结果对方就一句——你矮,我们玄都人就没有矮的。 赤七在那里生闷气,商春峰的大手一挥,邻桌的六七个人立刻起身,就把这十几个公差从二楼窗户丢了下去。 闯完了祸,商春峰身形一拧,像一只老鹰一样原地起飞,也三蹦两跳的消失在青砖灰瓦的屋顶之间,就连他手下的那些人,也个顶个的俊功夫,翻转跳跃的也不见了人影。 人面不知何处去,赤七原地在懵逼。 “我,我还在这哪?”赤七十分无助的看着怒气冲冲的公差甲从楼梯撞了上来。 “真是饭桶啊,”一个高大的黑斗篷不情愿的卷起了灰斗篷,将赤七带离了是非之地。 “多谢高人搭救,还……” “行了,七哥,我是老十,我没死。回见。”黑斗篷将赤七救出后,自爆了身份,咔嚓又跑没影了。 只留下赤七在原地感慨,这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好的功夫,就连刚才……等等,我的钱哪?被谁拿了? 就在赤七寻钱不遇的时候,菜摊老板终于摆脱了追踪,手里颠着一大袋元宝,“这趟是真的不亏,看不出来那个灰不点这么肥。” 菜摊老板在一个院子外反复走了几圈,确定没有人跟踪时,才一个翻身进了院子,嗖嗖嗖几步就到了后窗户,当当当三声后,后窗开了一半,他便一个拧身鱼跃而入,进去之后,顺势一滚,跪向开窗的人。 “大人,幸不辱命,他们应该是发现我了。” “好,不错。”开窗之人却是那个黄泉的上官乌龙,他也没有着急的返回黄泉,而是在这个小院子正正经经的过起了小日子。 “途中遇到两个奇怪的人,属下拿了其中一个人的钱袋。”说着把空空如也的钱袋交给了上官乌龙。 上官乌龙也不追究菜摊老板把钱私自留下,而是来回看着钱袋,像是想从空钱袋里看出钱来一般。“那两人什么样子看清了嘛?” “没有,当时跑的及,不过,有个人,挺矮的,也就比茶桌高那么一点。”菜摊老板比划着赤七的大致高度。 “不错哦,老九,你的本领又精进了,去多领些赏赐吧,就是我说的。” 菜摊老板老九领命退下,上官乌龙这才返身对着屏风里面说,“看来,大家都没闲着。” 屏风里走出一人,正是青鸟国的青田,他同样没有走,甚至还买了个下等公差的营生,看起来是打算长期为玄都的社会治安做贡献了。 一身低等公差装的青田从屏风后转出来,“这风看来是越吹越大了,杨家的老三可是好多天没有露面了。” “怎么样?田王子,价码可以接受吗?”上官乌龙坐下品着茶,不紧不慢的问着。 “你们还是出了名的黑啊,是真敢开口啊?不就是运几船人嘛?又不是让你运黄金。”青田挠着头发颇有些痛苦的反问道。 “运黄金,我到可以免费,但这是大规模迁徙人口,被橙世那家伙发现了,我们黄泉国都要搬迁去黄泉。” 上官乌龙恰到好处的停顿了一下,给对方一定的思考时间,自己也多品了一会茶香。 “拿不定主意的话,可以写信去问问青蒙啊,我这里不急,一点都不急。” “你不急我急啊,我的好叔哎,再让两成?”青田苦着脸比划着两个手指。 “让不了,不过,我可以送你一个光明正大的名义。”上官乌龙果断的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行吧,还请老叔赐教。”青田这几天来来回回的被上官乌龙拿捏,也知道没有再寸进的可能了。 “好,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在很久以前,神州有一位圣王炎帝,他有一个女儿,有一日……”上官乌龙摇摇晃晃的讲起了故事,像个教书先生一样。 “停停停,老叔,你糊弄三岁小孩哪,这尼玛不是精卫填海的故事吗?神州之上谁不知道。”青田的恼火从他的粗口就能看出几分。 “没错,这便是你青田,建立精卫国的正当理由。”上官乌龙又神在在的看着青田。 “老叔,你就不要考验我了,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看起来聪明,本质上还是个莽夫。”青田看上官乌龙又拿起势,赶忙一招见人低头。 “这炎帝是哪里人?”上官乌龙的手随着话向西遥指。 “西?青鸟国的祖宗。”青田的反应也是很快的。 “精卫填海,填的是哪里?”上官乌龙的手又一笔落于东。 “东海?老叔的意思是,东海州就是我青鸟国的祖宗精卫填海所得,理所应当是我们的栖息之地?”青田想通了这些环节,不得不给上官乌龙竖了一个大拇哥,“老叔,要说坏还是你坏啊。没错,事实就是这样的,蛮横的橙龙国占据我青鸟国的世代之地,现在理应还给我们。” “谬赞了啊,普通坏。怎么样,没有吃亏吧?”上官乌龙眯缝着眼,品着茶。 “太没有了,我这就回去写信,告诉青风。告辞。” 青田悄悄的退出了院子,大模大样的走在街道上,看到一个摊位不正,就上去踹一脚。看到哪个卖豆腐的水灵,就上去掐一把。做过一个瓜摊,肯定要拿起一个瓜来啃两口再随手扔掉。 一副公家恶霸的形象,穿行在玄都的大街上,周围的人好像也都习惯了一样,没人察觉到这个恶霸早已不是之前那个了。 “大盛哥,您老来了?”迎面走来的正是倒霉的公差甲一行,而大成,正是被青田替了身份的人。 “怎么样,今天收成不错吧?这么大的动静,耗子还少得了?”青田抬起脚来,便有那有眼色的小弟嗖的趴成鞋垫子,又有小弟拿着衣袖给青田刷鞋子上的尘土。 “不多,不多。”说着公差甲悄悄的塞了一大袋沉甸甸给青田,“关键今天还让那个菜摊的跑了,那可是杨大人专门吩咐下来的,抓上去少不了好处。” “杨大人交待的活,你都没办好?我看你是该交待了。”青田怒其不争的看了公差甲一眼,“狗剩子,我跟你说,天老爷子的令,地老爷子的命,都可以不听,但杨大人的话,怎么能不听呐?” “大盛哥,我这也是有小弟的人了,能不能别再叫我狗剩子了,叫我的大名国玉成。多正气的名字,我爹以前还是教书先生呐,取自玉汝于成。”公差国玉成说着自己的难处。 “嗯,是大哥草率了,国成老弟,你打算怎么样和杨大人交差哪?就告诉他,你不叫狗剩,叫国玉成,玉汝于成?能行吗?”大哥样的青田提溜着国玉成的耳朵,真正的耳提面命的吼着。 “大盛哥,疼,你可不能不管兄弟啊,谁不知道杨大人面善心狠,杀人如杀鸡。一言不合灭满门,敢有反抗,诛九族。”国玉成抱着青田的大腿就哭了起来,只有这些底层的公差才最看得起那些宰相的真实模样。 “起来,没出息的样子。拿去,这是那厮情人的地址。”青田老实不客气的借花献佛把上官乌龙刚刚交给他的纸条又转交给了国玉成。“快去吧,一会晚了,人家都忙活完了。” “多谢大盛哥,又一次救我狗命,今生做牛,来世做马,报答大盛哥的恩德。”国玉成正正经经的磕头作响,然后带着兄弟们冲向那个纸条上的地方。 好巧不巧,菜摊老板和一个美妇人刚刚扯完人生,正准备探讨一下生死时,大门被一脚踹开,国玉成拎着刀就进去把菜摊老板绑走了。 “让你跑,杨大人看上的人,跑得了吗?妈的,小子长得不咋地,眼光还怪好的,兄弟们守住门,我运动一下。”国玉成邪淫的目光暴露无疑。 “大哥,排队吗?” 第34章 潜伏 “狗剩子,你他妈还真是个狗剩子。”青田暴怒的声音打断了国玉成的“加班”行为,也扫了其他公差排队办事的热情,国玉成的耳朵被拧成麻花样的拽了出来,然后有被狠狠的赏了一只大脚板,踹到了院子里,“看看都什么时候了,也不怕杨大人等不及了,先砍了你们的脑袋解闷?” 一脸委屈加遗憾的国玉成牌狗剩子,耷拉着脑袋,押着武功高强的菜摊老板去见杨天风大人,偌大的院子只留下青田和那名女子。 “如何?”青田没有离开,而是和那女子又谈起了话,神态间可以看出两人是相熟的。 女子一边整理着被狗剩子弄得乱七八糟的衣服,一边回应着青田的问题,“和大人在上官那里得到的情况一致。” “嗯,看来上官没有骗我。”青田点点头,抬手示意对方坐下来回话。“他知道你的身份吗?” “以前是不知道的,但……”女子望着青田,剩下的话已经不必说了。 “恐怕以前就已经知道了。”青田拿出了上官给的那张纸条,“他可以在任何地方暴露,可偏偏选在了这里,就是为了看看我的反应。我的反应是过分了一点,这地方你不能呆了,赶紧撤离吧。” “是。” “去东海吧,顺路把这里的情报汇总给青风。” “是。” 处理完了这件事的尾巴,青田又重新回到街道上开启欺行霸市的工作模式,心中想着怎么应对杨天风接下来对那个女子的盘问。 杨天风看到了被绑起来的菜摊老板,上演了一出义释严颜的戏码,先是将国玉成等人狠狠训斥一番,又将菜摊老板请到了上座,那副礼贤下士的模样和他带人灭门灭族的模样,天壤之别。 “未请教,高姓大名,哪里人士?”杨天风的客气超出了菜摊老板的想象,那个样子和节奏,像一个无处容身的落魄书生一般,哪里像当朝宰相。 菜摊老板急忙站起身来,说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不敢相瞒,黄泉国人士,姓王名宗续,自幼家贫,山中学了一套打猎的粗浅功夫,还和村里的先生学了几个大字,倒有一半是就着萝卜咽了。” “哪,来我橙龙国是?”杨天风拍了拍对方肩膀,示意对方不要紧张,坐下来慢慢说。 “奉命刺探橙龙国各地瓜果蔬菜的价格。”说假话的最高境界就是说不完整的真话,菜摊老板王宗续的这句话就完全做到了。 “哦?奉谁的命?” “黄泉国农协会的命,不过小人怀疑背后定有黄泉国权贵的影子。”王宗续见杨天风追问,就继续爆料。 “你这小厮,奉人的命令,怎么反而出卖主人?”杨天风见过屈打成招的,可没见过还没打就抖搂的干干净净的。 “我这个人很简单,别人怎么待我,我便怎么待人,他们拿我当使唤下人,我便做使唤下人的活。大人拿我当乡间逸士,我便尽乡间逸士的责,来去坦白而已。”王宗续如实着说着心里话,也时刻注视着对方的反应。 “哪,若是我以国士待你呢?” “哪,大人还是趁早把我砍了,免得到时候误了大人的大事,百死莫赎。”王宗续的冷静超出了杨天风的想象,他似乎没有丝毫的惧怕。 “你的胆子很大,你不怕死?” “怕,怎么不怕,那些被大人抄家灭门的显贵不怕死就不死了嘛?”王宗续的坦然让杨天风又高看了他一眼。 “那么依你看,是谁把你出卖了呢?” “哪还用说,肯定是那个骚狐狸呗?我看她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哦?怎么讲。” “玄都城大门开,难免就会有我这种苍蝇蚊子飞进了,我和她应该也是臭味相投,我是个小间谍,她也好不到哪里去。整日里和那个叫什么大盛哥的公差眉目传情的,以为我是瞎子吗?”王宗续表演出了,我可以偷腥,但腥不许绿我的渣男心态。 “哦?还有这种情况,那公差为何不报我知?”杨天风直接把一半的心里话试探了出来,想看看王宗续的反应。 “嗐,大人,您洁身自好,自然是不懂下面的蝇营狗苟,这些个公差平日里就喜欢个踢寡妇门,踹老头坟,不欺行霸市,他们那俩钱,都不够上下打点的。”王宗续没有深挖下去,这就是间谍之间的默契,凡事说一半,日后好相见。 说了,但又没有完全说。 没有说一句谎话,但同样也没说一句实话。 “像你这样的,黄泉国还派来了多少个?” “那可就不知道了,大人,您会讲心里话,告诉您家看门的老头吗?” “你倒是坦诚。” “是大人明断万古,小的不敢撒谎。” “嗯,你这一身武艺,看瓜卖菜不是可惜了人才?这样如何,把你派到军中效力,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拜将封侯。可好?” “不好,平日里我就是搜集点小情报,换点钱花,哪怕是大人抓住了,也就是一顿板子的事。但要是大人把我派到了战场上,还重用我,那么黄泉那帮老爷,就会用家人要挟我就范,替他们传递军队情况,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王宗续这一趟来,主打的就是一个坦诚。 “哦?你还很有自知之明。若是我允许你这么做,你敢不敢?” “不敢,小人没有那个本事,一见了您这种大人物,就什么实话都说了。见到黄泉国的大人物也一样。” “那,好吧,我先给你安排一个特殊任务,去和那位你今天投葱入发的商仲尼,谈一谈。” “哦,那个人啊。怕是谈不出什么来?” “你这个人倒是实在,一点大话都不说。” “在您面前说大话,只会显得我更傻。” “你知道我派你去的目的?” “想办法狠狠的羞辱那人。” “好,你去吧,见完了,回来告我。” 王宗续便退出来,由国玉成引路,走向关押商仲尼的地方。 “王大哥飞黄腾达了,可别挑小的们的理哦?” “哪能,你我都不过是大人物手里的棋子,是黑是白,是去是留,由不得我们的。” “一看大哥就是个明白人,玉成交你这个朋友了,你可知你要见的这人是谁?” “知道个大概,但不太清楚,还请贤弟相告。” “好说好说,要说这人,那可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前年橙龙国大半国土伏旱,庄稼颗粒无收,是这位爷弹压各位国主,从他们的粮库中强行分出一半,送到了橙龙国,才让我们这些升斗小民活了下来,那可真是个大好人啊。”国玉成的眼神中泛起了泪花,还给王宗续跪下磕了一个,“王大哥,您一看就是有办法的人,您能不能想办法救救这个大好人,要是没有他,我们一家九口,前年就都饿死了。” “哦?是他?怪不得这金匾上不敢写名字。贤弟,起来说话。这种级别的大人物,别说是你我,哪怕是我背后的大人物都没有什么办法。我只能是给那位大人物解解闷,宽宽心,能报答他的恩情于万一,也算这辈子没白做个人。”王宗续扶起国玉成,两人继续在幽暗的地牢中前行着。 “那位爷,也帮过你们?” “自然,那是五年前,我黄泉国闹蝗灾,赤地千里,也是他救了我们这些小民。” “他可真是一个好人,哎,可这好人怎么就犯了那事哪?” “你信吗?” “我不信,以那位爷的实力,最大的麻烦应该是怎么拒绝。” “我也不信。”王宗续热烈的眼光看向国玉成,“你我皆是鸡鸣狗盗之辈,既然有此心愿,何不效仿旧时孟尝君之故事?” “实不相瞒,小弟正有此意。”说着国玉成就伸手在胸前做击掌状,王宗续立刻与他暗暗击掌盟约。 路上弯弯绕绕,两人不断的磋商着拯救商仲尼的细节,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地牢的最深处——水牢。 王宗续向看门人出示了杨天风的令牌,看门人打开牢门,王宗续捏着鼻子走了进去。 到处乱跑的老鼠,不断撕咬着王宗续的鞋子,让他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王宗续吹亮火把,将其插在旁边的壁挂上,接着火把的光芒,才看清了铁镣栓着的大抵是一个人,一边绑着一条手臂,鼻子以下都被浸泡在恶臭的水里。 王宗续轻轻的绞动绳索,确保左右两边同速提升,将水下的人提了出来。 “醒醒,大人。”王宗续走过去,脱下自己的衣服为商仲尼擦拭身上的臭水。 “啊?”商仲尼被折磨了一整天,精神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看人也有些恍惚,“你是谁派来的?” “杨天风派我来的,其实是我自己想来的。我是来救您的。”王宗续低声在商仲尼耳边说道。 “行了,一天都来十八回了,每回的词都一样,接下来,你是不是又要说,感念我的大恩大德,愿行鸡鸣狗盗之事,相救?不累吗?”商仲尼的话语中充满了疲惫和鄙夷。 “之前,也有人说过?这倒是奇了。” “有什么奇的,他们无非是想知道那个秘密而已。” “可小人什么也不想知道,只知道哪怕是大人犯了罪,小人也是非救不可。” “哦?我和你相识吗?我怎么完全不记得?” “虽未谋面,深受其恩。大人记得五年前黄泉国的蝗灾吗?” “嗯,你是黄泉国人?” “是的,正是大人当年的义举,才让小的一家老老小小活了下来。” “这么说,你是真的要救我?” “自然。” “壮士,有些事情,我还是要和你说清楚,我知道你一腔热血,知恩图报。但一旦你和我这件事情发生了关系,受到牵连的不只是你,而是你们整个家族都无法在神州任何地方立足。”商仲尼有些无奈的说道。 第35章 公道 王宗续没有在回答,而是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只见王宗续一个猛子钻到了那一滩臭水之中,摸着黑寻找到墙壁,上下左右敲了个遍,耳朵也贴在墙壁上,来回找着墙壁的薄弱点,王宗续的功夫也是真的好,憋着臭味,闭着眼睛,还垫着棉布愣是把光滑的墙壁凿出一个洞来。 王宗续的手很麻利的将那个水下的洞修饰一番,不多时,洞口的尺寸已经能够通过一个人,然后将一个震动小锤放在洞口的正中央,两头又固定了一番。 做完了这一切,王宗续才从臭水中翻身上岸,猛得呼吸了几口味道不怎么好的浑浊空气。 “行了,这边的定位点弄好了,我等回去挖井道来救您,您这边时不时的踩一踩那个洞里的小锤,我那边就能更准确的找到位置了。” “黄泉蚓门?上食埃土,下饮黄泉,名不虚传。”商仲尼认出了对方身上的独门功夫。 “鸡鸣狗盗的微末伎俩,您只需要静等三日,三日后,我定可救你脱困。”王宗续说完,也发现时间快要到了,假装的喷了一阵污言秽语后,又将商仲尼重新放回水牢之中,自己退出地牢,回去准备挖井营救。 而在水牢中的商仲尼又陷入了思考,应该说这样的生活,自己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折磨也从未承受过,也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遭受这般侮辱。 这些本身就已经够奇怪的了,更奇怪的是,商仲尼面对这种种奇怪,竟然一点都不感到奇怪。他的心有了前所未有的平静,虽然真气修为都被羽天蓝一指所废,但似乎和道的距离又近了好多,隐隐的感觉到了那扇门正在向自己走来。 或许是,天意真的让自己有机会补上这一课,让从来就高高在上的自己,体会一下人情冷暖和世间百态。 甚至连这肮脏的、厌恶的、恶心的臭水,都像是道对于他的最终考验。从某种程度上,他甘之如饴,甚至有些不想就这么轻易离开。 就在商仲尼继续体会这份遭老罪才得到的一些感悟时,地牢的锁子又响了,他也数不清自己今天这是第几次被绞起来,急忙的大口呼吸几口浑浊的空气,中和一下臭水的味道。 这次来的可是个熟人。 志得意满的羽天蓝挥手将两个随从打发出去,大模大样的端坐在自己亲自找来的椅子上,俯视着被吊起来一半的商仲尼。 “老商啊,你服没。只要你说个服字,我立刻给你松绑,还能免除你所有罪行。谁让咱现在是特权者圣徒呐?” “哼。”多个一字,商仲尼都觉得是吃了一口下面的臭水一般。 “看样子,你还是不服啊?你凭什么不服哪?现在,我是圣徒,你是囚徒。”羽天蓝身子探出大半,盯着商仲尼的头皮,期待着对方抬起头的一瞬间,用眼神制服对方的灵魂。 商仲尼缓缓抬头,又说了一个字,“哎。” 这一声哎,既简单又复杂。 羽天蓝竟然完全读懂了,那是惋惜,是痛苦,是绝望,是鄙夷。 可,他一个囚徒,凭什么鄙夷自己这个圣徒? “为什么?你都这样了,就不能和我服个软?你都赢了这么多次,就不能真心实意的向我认一次输吗?”羽天蓝腾的从椅子上窜起来,立在了椅子的靠背上,居高临下的他,以绝对优势的位置指责着水牢里打哆嗦的商仲尼。 “嗐。”商仲尼的回答始终是力求简单,至于理解到什么程度, 全看对方的心情和实力了。 这一声嗐,就多是自嘲,自嘲自己行事过于张扬,才有的今日之祸。同时又是一份豁达,即便不是羽天蓝,还有毛天蓝,熊天蓝,终究是该有这一劫。 这可是羽天蓝最引以为傲的运作,怎么能够换来一份豁达,不应该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自己剁成肉泥,甩去喂狗吗?他如果显得越暴躁,自己就会越满足。 “老商,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嘛?不,完全没有,这趟来得时候,我可是在我师爷那里拿了不少好东西,现在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后悔活着。” “哦。” 一个哦字,终于点燃了气口上的羽天蓝,压抑的怒火全都蓬勃而出, “来人,用刑,第三页,先给咱们的大才子活动一下筋骨。” 随着羽天蓝彻底失去耐心,商仲尼又被冲进来的两个狱卒解了下来,绑在一条石凳上。 脚越垫越高,疼痛的真实感,刺痛着商仲尼的灵魂。他真的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死去,什么为天地为百姓,都去特么一边去。要不是嘴被堵上,此时的痛苦,足够商仲尼从盘古一斧开天地骂到冥王九转天地合。 “七块砖?还真是一条硬汉子,这点你略微强过我。行了,别给玩死了,还有一本新鲜项目没体验哪。” 看到商仲尼的痛苦的小便都失禁了,一股油然而生的成就感充溢了羽天蓝的胸膛,原来这才是满足。 “老商,你那牛逼劲哪?怎么不再挺一挺,多大的人了,还尿裤裆里。想尿你说话啊,兄弟又不是不能帮你。” 羽天蓝走到近前,拍打着商仲尼的脸,肆意的嘲笑着他的丑态,低头就看到他嘴里还塞着破布,怪不得刚才没听到动听的嘶喊声,原来是物理阻断了。 “哦,忘了,你的嘴还被尿布塞着哪。谁把商大爷的嘴堵上的,还不拔出来,注意啊,重点,拔不下牙齿来,有你们好看。” 拔牙,第二项体验活动开始。 一开始,羽天蓝就对拔牙提出了严格的技术指标要求。 拔牙,重在体验过程。 那些劲大的,一下就拔下来的工具都是次品,而那些拔一下动一下的工具,才是极品刑具。 这就是行刑准则第二条——越不行的,越能刑。 被废了修为,又被连续折腾了好几天的商仲尼,哪里还能受得了这种酷刑,特别是还拿着那种小指甲钳,单纯依靠晃动来拔牙,过程是又慢又清晰。 他能感觉到牙根被慢慢摇晃,牙根下的血管一点的破开,血液随着牙缝流到喉咙里,然后就是直入脑髓的疼痛,将神经突然的扯断,登时眼泪鼻涕口水混着血水流了一脸。 满意,很满意。 羽天蓝看着疼到来回打滚的商仲尼,示意左右按住他继续拔,要一颗一颗的拔,要慢慢的拔,要等他疼过了之后再拔,要将他的痛苦全都拔出来,要让他屈服。 随着牙齿一颗颗的被摆放在羽天蓝面前,商仲尼嚎叫的力气也越来越小,虚弱的身子几乎不允许他再发出什么想动,他又恨不得马上就死去,什么抱负理想,统统都不要了。 羽天蓝没有理会那边晕死过去的商仲尼,而是摆弄着那几十颗带血的牙齿,这是他的战利品。 “老商,你这牙也不行啊,是不是不常刷牙,你看这个牙都又蛀虫了,还好我及时帮你拔了,要不然你得多疼啊?你再……你们都是废物吗?把他弄醒啊?这种时候,他怎么能晕过去哪?” 狱卒们连忙七手八脚的使用着地牢唤醒术,针灸配烙铁,要么醒,要么熟。 疼晕的商仲尼又被疼醒,腾的一下竟然挣脱了控制坐了起来,血丝充盈的双眼瞪着羽天蓝,像是要撕碎羽天蓝一般。 看到这个眼神,羽天蓝当时就跳起来。“对对对,就是这个眼神,这就对了,你就该保持愤怒,保持仇恨,不然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羽天蓝甚至扔给了对方一柄剑,更加兴奋的说,“来,砍我啊?罪魁祸首,你一切苦难的根源。” “啊~”商仲尼的剑没有挥向羽天蓝,而是斩向自己,他拒绝面对懦弱的自我,他只能死。 但他连死都由不得自己,因为羽天蓝享受这种快乐,他便不能就此死去,一道真气在剑刃到喉之前,将剑斩断。 “很好,这才是人嘛?今天就到这里了,不错,这本《一千个实话小妙招》,今天用了两招,来日方长,咱们兄弟慢慢处。哈哈,痛快痛快。” 终于满意了的羽天蓝摇着手里的折扇离开了水牢,狱卒们又七手八脚的将他绑在锁链上,沉入臭水中,甚至还怕他咬舌自尽,用一块抹布塞住了他的嘴。 外面的锁咔嚓一声,火把也燃尽最后的光芒,该死的水牢又恢复到空旷、黑暗、寂静之中。 这里,又只剩下了商仲尼一个人。 他的平静被打破了,是因为那些痛苦?还是因为他无法直面痛苦,而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懦弱? 这样幽暗的环境,反而给了他更多看清自己的机会。 一直以来,他都被赞誉包围着,他所做的便是最好的,他做到的就是最善良的,他的人格也连带着伟大了起来,这让他整个人都显得不那么真实。 他有太长时间没有问问自己的心了,只知道那个方向是走向圣贤的方向,那么他自己哪?除了这个圣贤之路外,真实的自己又是怎样? 不怎样。 这就是他今天的所得。 第36章 折磨 太阳或许照常升起,但在水牢中的商仲尼可感受不到这种力量,倒是美美的睡了一觉,反正这里除了挨打,也没有日月星辰,睡了多久,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知道的是,今天的第一餐饭,是从吃完的猪食盆里挖出来的,那盆边还刻着个“亥”字哪。 都到这个份了,人和猪,还有区别吗? 商仲尼笑了笑自己,牵动着拔牙的伤口,痛得又直歪嘴。 也不错,起码猪食烂乎,不用嚼,不然更疼。 他心里给自己找寻着安慰,真就像个猪猡一般,把一盆猪食全都吃下,吃完之后,还把盆子舔得特别干净。 他刚放下盆子就听到了熟悉的笑声,那是羽天蓝又来看他了。 这,真是个好朋友。 就是亲兄弟,也不能每天都来看你。 羽天蓝却比闹钟还守时,每次放下盆子,人就来了。 今天,又会是什么花样哪? “老商,今天这不是吃得挺香吗?要不然,人们常说,要想吃天下最好吃的饭,就得遭天下最难吃的苦。” 羽天蓝看着溜光的食盆,心情顿时好了几分,这个家伙似乎就要屈服了,还是师爷他家的办法管用——任何硬骨头,都是一顿打的事,如果解决不了,那就再打一顿。 “则卡八拿嘎啊。”被敲到了满嘴牙的商仲尼说话都漏风,没人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反倒成了一个小难题。 好在,羽天蓝是少有的聪明人。 “这个态度就很好,我那也不是那种为难人的,我问问题,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明白?” 商仲尼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好,我问你,你上首阳山是不是得到了了不起的宝贝?” 商仲尼摇了摇头。 “哦,那这么说那个传闻是谣言,你在首阳山一无所获?” 商仲尼先是点了点头,停顿了少许,又摇了摇头。 “难道你在首阳山有斩获?” 商仲尼点了点头。 羽天蓝欣喜若狂,却一时间没有了问话的方向,他要是问斩获的什么东西,对方说的话自己又听不懂。 旁边一个懂事不多的狱卒高声提醒,“大人,有没有一种可能,犯人,他会写字。” 果然懂事,果然不多。 羽天蓝自己都被自己气笑了,牙被敲没了,说不了话了,可以写字啊?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也都忘看哪了? 很快,一张纸案就抬了上来。 商仲尼便开始了书写,他写得很快,写得也很清晰,不多时就写了不少。 狱卒急忙拿给羽天蓝来看, “你说,你在首阳山得到了一个惊世大宝藏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就在橙龙国,所以你就来了橙龙国?” 商仲尼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嗯,靠谱,我说嘛,我怎么这么大魅力,给你写了封信,你就来了,这也太给面子了,原来是想挖大宝藏?” 商仲尼又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想挖大宝藏,还怕别人知道你贪财,所以才借了我的名义,来了橙龙国,上了全性山,等等,莫非秘密就在全性山?” 商仲尼犹豫片刻,旁边狱卒的棍子已经开始挥动,只好快速的点了点头。 “怪不得,那五个橙大爷,并没有把全性派托付给你,原来其中有这么件大事。你的意思是那个谁知道了那什么事,才急于对你下手的?” 羽天蓝说得很隐晦,但商仲尼却听得很明白,立刻的点了点头。 “嗯,靠谱靠谱,这才符合那家伙的性格。那我岂不是也很危险了?”恍然大悟的羽天蓝心里拷问自己,并没有将这段心里话说出来。 “今天,表现不错,两招改成一招,看看天意要你用哪招。”说着,羽天蓝又把他那本书拿了出来,随意的前后翻动,然后突然的停住,目光投到书上,“今天你运气真不错,只是烙铁而已,鉴于今天配合的好,就改成最小的那种烙个编号吧?今天恰好是乙未日,你可不能忘记这一天啊,就给你烙个乙未吧?” 于是,商仲尼也便成了囚徒乙未,耻辱的印记被烙在了额头上。 羽天蓝看着商仲尼被烙上象征着奴隶的编号乙未,心里顿时又开心了一些,甚至贴心的叫人给乙未加了一条狗链套在脖子上。然后十分满意的离开了。 他刚离开没有多久,一个明快的脚步声又在牢外响起,牢门的大锁再次开启,重要人物再次出现,倒也是熟人——杨天风。 “你都说了?”杨天风单刀直入。 商仲尼指指嘴巴点了点头。 “好,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你离出去就不远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犟哪?还你好好说话不行,非得扒你一层皮,你才肯合作。” 杨天风眼睛始终注视着虚弱不堪的商仲尼,他害怕对方,即便是现在,对方只是一只随手可以捏死的蚂蚁,但那种本能一直在提醒他,不能小看眼前人。 商仲尼苦笑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压抑的天花板。 “拔了牙也好,话少了,可以和自己多谈谈心。你确定他信了你的话?” 商仲尼点头。 “那么,依照你对他的了解,他的下一步会做什么?” 商仲尼手指在空中哗哗的比划着, “造,谣,生,事?” 商仲尼再次点头。 杨天风摸着颌下胡须,思考片刻,“造谣?哪方面哪?” 商仲尼很是时机的摇了摇头,毕竟自己身陷囹圄,知道太多,只能说明之前藏私了。 “嗯,昨天那个王宗续怎么样?”杨天风调转话头,聊到了王宗续。 商仲尼撇了撇嘴,又摇了摇头,那种不屑一顾溢于言表。 “我倒是觉得那小子身上有一股许久未见的忠义劲,是可造之才,要不要打个赌啊?你赌赢了,我就放你走。” 商仲尼再次摇了摇头,目光看向了牢门。 “我懂你的意思,你是觉得我上面还有橙世,这个主我做不了。” 商仲尼点头。 “那么如果我上面没有人了哪?一千年很久了吧?” 商仲尼点头。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那个人要是再来问你,知道该怎么说了吧?” 商仲尼再次点头。 对话也就此结束,然后杨天风照着惯例,拿着鞭子留下一些管理痕迹后,也离开了水牢,商仲尼又重新回归黑暗之中。 可今天的客来到实在是有些多,刚刚被放下的商仲尼又被绞了起来。 这个来人就更熟了,不就是那个许久不见的爹吗? 今天的太阳,一定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要不然这个老东西怎么也会出现? 果然,老东西和所有坏东西的目标一致——首阳山圣物。 商春峰也不玩虚的,直接就说,“儿子,反正你现在也是要死的人了,便宜外人,不如便宜你老爸。” “切。” 一个音代表了所有鄙视,他从来就鄙视这个父亲,因为他实在不怎么样,就连这个大祭司之位,也是自己找爷爷求来的,要说能力的话,整个商家连上牲口五百口,他爹排在499,仅比他自己那头倔驴略强。 “你是不是以为爹很菜?其实,那都是假象,你想想,你都这么强了,爹能菜到哪里去?”商春峰一边说着,一边手里暗暗比划着他们父子俩独特的暗语。 商仲尼有些明白了父亲的苦心,毕竟自己一枝独秀的太明显,难免会有人因妒生恨,但若加上这么一个不着调的父亲,那么就会平衡一些。 想到此处,商仲尼不禁为了错怪父亲而愧疚,也因为没有为父亲说话而痛苦。 商春峰走过去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想太多,也不要什么都不想。 商仲尼恳切而迷茫的眼神看向这个陌生的熟人,他想问一问,自己的圣贤之路是选错了嘛?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知子莫若父,商仲尼虽然口不能言,但他的眼神就足以让商春峰知道他的心思。 “你想要成为圣人,首先,你得先做一个人。过去的你,太忙于去做圣人,忘了怎么去做一个人。” 商仲尼的眼睛瞪得溜圆,他想不到菜如狗的老爹,竟然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来,这个该死的老爹究竟藏得有多深。 “不要惊讶,不要奇怪,我一直都说的实话,我一直说我是商家最优秀的人,只是你们选择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不是我。” 商仲尼真是搞不懂这个老头子,跑到这地牢来,一不嘘寒问暖,二不说什么营救计划,就是嘚瑟起了自己,这个脑子究竟是怎么长得哪?有时候,他真想给他拧下来看看。 “你小子,肯定又在抱怨你老爹,为什么不想办法救你,你但凡这么想,说明你还没有想通,你没有想通,救了也是白救。那你遭此一劫,就白经历了。何况哪?我也没有那个本事。” 要不是手脚绑着,商仲尼真想去揍这个老爹一顿,前面一副高人模样,云山雾罩的说一顿,最后才说是因为能力不够。 此刻,商仲尼终于明白老妈的恐怖战斗力是怎么来的了,活脱脱全是被他气出来的,这家伙太气人。 第37章 父子 气死儿子再生一个, 气死老婆再娶一房, 气死老爹继承遗产。 这便是商春峰的人生信条,他好像从来没有在乎过家里的任何一个人,用他自己的话说——他从风中来,到风中去,来此世间,惊鸿一瞥,已经是大家的福气了。 甚至,有时候,商仲尼也弄不清他俩谁是谁的爹了。谁家爹上朝去惹下一堆烂事,请求儿子出面去摆平。谁家爹和人家起了争执动了拳脚,被打了个鼻青脸肿,回家叫儿子来替他出气。谁家爹和自己爹吵架,大骂自己爹的儿子不如自己的儿子? 这匪夷所思的爹,也成为了蓝山国大祭司有史以来,论道胜率最低的大祭司,其胜率高达恐怖的0%,一次也没赢。 完全是靠后台过硬——上任大祭司是他爹,圣徒是他儿子,大将军是他老婆,国主是他小舅子。 这就是蓝山国第一大饭桶的美好人生。每天在祭司塔里和各路高手论道,不断的刷新着自己保持的记录,让他更加稳当。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小舅子实在忍不了了,才把他赶到橙龙国来,并且下了命令,带不回商仲尼来,你也就别回来了。 听着商春峰在那里吐槽自己的小舅子和老婆如何狠心把他赶出国门,他如何一路上颠簸来到橙龙国,又如何辛苦的才能见商仲尼一面。 商仲尼都想感动了,如果不是他拿出一张纸要自己画大宝藏的准确位置的话,好父亲的形象说不定就建立起来了哪? “没有?没有是什么意思?”商春峰看着儿子写下了两个孤单单的字,想从字缝之间看出钱来,翻过来掉过去,愣是没有看出个铜板来。 “你倒是说话啊,哦,你牙掉了,说不出来,哎呀,是不是又提到你的痛点了,实在不好意思啊,爹也不是那个意思。” 看着商仲尼有些触动,商春峰又换回了他那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模样。 “爹就是想着干出一番事业来,给咱家争点面子,你说我容易吗?我从小哪受过这种苦,哪在这种地方呆过,还不都是为了你这个臭小子。” 就在父子二人的关系即将破冰的时候,可恶的破局者拍着巴掌走了下来,橙龙国的国主橙世也来到了狭小的地牢。他来了,卫生状况自然要重新搞一搞,满地乱跑的鼠兄鼠弟被请到其他囚室关押,脏兮兮的臭水也被悄悄的换了,水牢上的通风口也被抠出来,新鲜的空气迫不及待的占领地牢,一条精致的红毯打着滚的翻进牢舍,周围七个壁挂上竖起了大型火把,将整个囚舍照如白昼。一把典籍里圣王才配拥有的宝座被七八个人小心的抬到了囚舍里面的里面。 两父子这才看清,原来这囚舍有里外两层,两层之间的墙壁是可升降的,里面那层的布置简直就是另一个寝宫配置,体现的就是一步仙境一步幽冥。 坐定了的橙世,抬头问商春峰,“大祭司,如果朕此刻就下旨杀了你儿子,蓝山国的军队会开拔南下吗?” 商春峰满面春风的说道,“我国大将军虽然是这逆子的母亲,国主虽然是他亲舅舅,但刀兵怎么能为私仇妄动。你要杀就尽管杀,杀完了,我好早点回去再生一个。” “不孝的子女,朕见得多了。像大祭司这样全无心肝的父亲,倒是少见的很,以大祭司的这个德行,是怎么坐上这个高位的?”橙世这是在斩断商氏父子的本就不多的父子情分。随便挥了挥手,就命人斩下了商仲尼左手的食指。 “要杀他的是你,又不是我,我只是无力阻止而已。至于这个大祭司,完全是依靠裙带关系,没有一点是凭我个人的本事。谁让我老婆和我儿子这么优秀哪?你儿子……哦,抱歉,忘了你生不了儿子。倒是挺能干,最后还不是便宜了别人?”商春峰看着痛苦中挣扎的儿子,面色如常,说话也是柔中带刚,即使是面对南国的霸主橙世也丝毫没有畏惧。 “你在玩火,在试探朕的底线。别说杀你这罪子,便是杀了你,蓝山国的国主都得到这里来赔礼道歉。你信也不信。”橙世似乎不满意有人能在他的威权下如此自然,眼睛一扫,商仲尼右手的食指也切去了一截。 “我父亲惹到你了,你斩我干啥?想知道什么,你倒是问啊?”急得商仲尼说话都灵光了,好家伙,两句话斩两指,两人风轻云淡的,有人想过他吗? “杀我有什么用?蓝山国少了一个饭桶,大祭司的位置上少了一个蛀虫,还让王族和祭司族团结一致,你将得到一个强大的多的蓝山国。这种蠢人才会做的事情,你会做嘛?”商春峰的角度极其刁钻,没有理会儿子的倾诉,而是把视角拉开到了国家实力层面上,杀敌人是为了削弱敌国的实力,但如果杀人却让对方的实力更强了,那么杀人的目的也就不存在了。 “能说出这番话,看来外界传闻有一半是不能信的。由此看来,论道胜率0%多半也是假的。” 橙世又摆了摆手,吓得商仲尼正要骂娘,发现只是把他重新关回原位,看来今天的手指是保住了。 “那个是真的,我这个人不喜欢辩论,尤其不喜欢论道。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离道十万八千里,仗着自己这点微末道行,去揣度天道,岂不是和瞎子摸象一样的无知。这种无知的要显示自己智慧的事情,我做不来。”商春峰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失落或者愧疚来,这种丢了大人的事情在他这里仿佛微不足道似的。 “哦,这倒是引起了朕的兴致,朕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你这样真正无欲无求的人了。开口吧,开口求朕,朕一高兴说不定就放了你这逆子。” 橙世也被这个说法吸引了,换个其他人或许觉得这话甚是无聊,但橙世作为这世间少有的入道之人,深深的感觉到,了解的越多,越是如履薄冰,越是谨言慎行,越是觉得天道不可言。 某种程度上,商春峰这个说法,算是他的知音人。 “你错了,你完全错了。你以为你赢了,其实你输得最惨。”商春峰玄乎的讲了两句谜语一般的话。 这话,成功的引起了橙世的注意。 他已经多久没有听到有人说他错了? 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输的乐趣了哪? 这人,有点意思。 也只有这样的二世祖、混不吝敢在他的面前说出这样不敬的话,因为他本就谁也不敬。 “哦,你说一说,朕一挥手就拿下你蓝山国三州,一跺脚就将你蓝山国最倚重的圣徒变成了囚徒。朕,有错的机会吗?有输的可能吗?” “当然,阴阳相生,祸福相依。今天之胜利,就是明日之惨败。你把圣徒的威风抢过来,戴在自己的头顶。这样是显得高大了许多,但同时也就成了新的众矢之的。之前那些讨厌我儿子的,你猜,他们现在最讨厌谁?” 这话说得很轻,没有那种咄咄逼人,非要对方认同的霸气,只是和风细雨,爱听不听的懒散劲。 这种懒散劲,却穿过了橙世预设的心理防御,他本来想了好几个理由来反驳他,定要将对方自惭形秽,口呼万岁。 可如今,他自己说服了自己。 坏了! 自己把天下富贵人的对手圣徒除掉了,那么,自己就变成了那个新的对手。 还是不对啊? 旧的圣徒虽然已经成了囚徒,但新的圣徒还在位置上坐着。 然后商春峰一句杀人诛心的话,击碎了橙世幕后玩家的美梦。 只听他懒懒散散的说,“你说,像我这么不着四六的家伙都骗不了,你那套傀儡术,又能骗得了谁哪?” 冷汗已经从脖颈流入脊背,如坐针毡的橙世又像是被钉子给钉牢在椅子上,坐立不得安宁。 他引以为傲的计谋被人看穿了, 本来这没有什么, 谁看穿了,杀了谁也就好了。 但,问题在于看穿的人是商春峰。 倒不是说商春峰太聪明太重要。 相反,正是因为商春峰不怎么聪明,不怎么重要。 杀了他也没有什么用处。 如他所说,他都能看穿的事情,别人会看不穿吗?杀了他,能防止秘密外泄吗? 答案是显然的。 当一个学霸,会做一道题时,不一定是老师讲的透彻,可能是人家天资卓越。 但当那个终极学渣,也会了这一道题时,意味着全班都已经学透彻了。 商春峰就相当于那个终极学渣,他都知道了,那么秘密还是秘密吗? 既然秘密不再是秘密,杀了他还有意义吗? 这些想法不断的冲击着橙世的脑子,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同盟将在整个北方兴起,六国的兵士从数个关口冲出,十几个口岸涌上来,数万的马蹄践踏在良田上,成排的舰船游曳在大江大河上。南方的每寸土地上都是狼烟,百姓流离失所。 “所以说,你错了。”商春峰的声音如同幽灵一般,萦绕在橙世耳边,“你想做执剑人,却成了天下最大的靶子。我这么蠢的人都不会做的事情,你偏偏做了。” “先生,先生教我。”不可一世的橙世,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瞬间放下了所有的雄心和架子,执弟子礼请教。 “好说,好说。你来看,这换清水不只是不臭了,还有意外收获。”商春峰手指着被商仲尼刻意掩饰着的那个逃生的洞口。 “呀,我防范的这么严密,竟然还能有人来挖这么个洞,严查一定得严查。” “莫急,我要你看得不是这个,这个只要不瞎都能看到,我要你看到的是未来。不远的未来,大概就是明天这个时候吧?儿子,你别瞪我,我是你爹,你这样很没礼貌的。”商春峰无情的堵死了儿子的逃生通路,还责怪儿子的眼神不敬,一个对谁都不敬的家伙,反而要求儿子要尊敬他。 “大祭司,不是说亲亲相隐吗?这可是你儿子的逃生之路,你就真的挥剑斩亲丝,一剑把亲儿子斩了?受累问一句,这是你亲儿子吗?”橙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按理说这是商仲尼最后的机会,商春峰说堵上就给堵上了。 “嗳,儿子不重要,江山社稷比较重要,两国要是开战,我老婆难免带兵南下,刀剑无眼,老婆可比儿子重要多了。”商春峰似乎不在于商仲尼刀剑般的眼神,自顾自说着话,“我和你赌一下,这是一条死路。” “哦?此话何意?” “这看着是一条不错的逃生路,但实际上只是有人设计的又一个圈套罢了,目的就是为了把这事闹得更大,牵扯更多的人,带动更多的国家,让你成为更加显眼的靶子。”商春峰的双眸仿佛能够洞穿未来一样,随手抛出三个铜板,算了一卦。“嗯,看来天意没有变,还是震卦。” “先生教我,是谁要竖我当这个靶子,又是为什么?”橙世的心中已经有了猜想,但未能笃定,而且影响太大,他必须慎重。 “自古疏不间亲,我纵然说得天花乱坠,你便信了嘛?与其我说,不如你亲自去看一看。”商春峰的话语停在了它最应该停在位置,进退的分寸拿捏的刚刚好。 别人叫你先生,无非是有求于你,并不是真的要你做他的先生。你若是当真了,真要做人家的先生,只能是自讨无趣。 言尽于此,止于此。 至于,要怎么看,看谁? 哪些都不是一个外人能够说的话。 谁说,谁就会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有很多聪明人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们觉得他们的道理光明正大,而且也是完全为了对方着想。 可他们漏算了人心,商春峰从小就得看周围人的脸色行事,这方面反倒比他儿子这种天选之子通透的多。 橙世不再说话,恭恭敬敬的给商春峰行礼后就离开了地牢,他离开了火把自然就用不了这么多了,鼠兄鼠弟自然也都回迁了,好在他临走时嘱咐了一句,清水便还是清水。 也算是给了商春峰一点面子,让商仲尼少几分痛苦。 目送着橙世离开,看着牢门又从外面锁住,商春峰转过身来,仔仔细细的看着多年未好好看几眼的儿子。 黑发之间生了白发,俊秀的脸庞上刻了刚毅和钢印,耻辱的“乙未”书写在困惑的双眸之上。鞭挞的痕迹撕裂了本就破败的衣服,露出了里面精壮了不少的身躯,双手的肿胀还没有褪去,看得出来,那是铁夹子的痕迹,看型号倒像是捕兽夹那么大的个头。血和脓水混杂在一起绕在残缺的双手上,两个断掉的手指血水依然在往池子中泛着红色。 清澈的水,让商春峰看到两条伤痕叠着伤疤的双腿,那里的裤子完全被打得只剩下几寸的裤头,水下特意被放入的蚂蟥还在不断的吸食着那些流血的伤口。再要不了多久,这池子清水,又要被染成血色。 他也不知道儿子还能不能挺住,还能挺多久。他能做的只有拿出行走江湖必备的创伤药给儿子涂抹遍了整个身体,顺手悄悄的将那吸血的蚂蟥都一个个掐死碾碎。 他从未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的儿子,他的儿子从生下来,便不是只属于他们夫妻的,他的儿子生而知之,落地就开口说话,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立下了为天地成圣的宏愿。 从那一刻起,他的儿子就从他们夫妻的身边被“夺”走,接受最好的教育,拜访最好的大儒大德,一步一步成为万众瞩目的圣徒。 他还从未像今天这样,能够如此自私的和他的儿子独处。起码这一刻,他的儿子不再属于天下,只属于他自己。 那个曾经天下最明亮的少年,此刻星光暗淡,但却依偎在天下最坚实的胸膛里。 曾经他飞的有多高,现在他摔得就有多惨。他不想以这副样子来见父亲,尽管他从心里是有一些看不起这个饭桶父亲的。 他的父亲却没有在意儿子眼中的嫌弃之意,反而拥抱的更紧,他要把这失去的三十年一次性的补偿回来。 许久之后,商春峰在他儿子的耳边说道,“所以,现在那个藏宝图可以给爹了吧?” 商仲尼摇了摇头,“本来就没有那个东西,是杨天风编造出来,诓骗其他人的,好让其他人狗咬狗,他好坐收渔利。” “这个可以有。如果你说它有,它没有也有。谁规定的只许杨天风编造,只许他诓骗别人?脑子活泛一点。”商春峰启发式的教育方法,为儿子打开了另一扇窗。 “您要是这么说,应该有。我现在就口述给你。” “不急,你的等暗中的眼睛都做好准备,不然咱爷俩的戏唱给谁哪?” 就这样爷俩有一句没一句的编造着全性山大宝藏的地图,越说声音越大,还不断的发生着争吵。 即便是身陷囹圄的商仲尼还是想将这笔意外之财,都分享给那些生活在苦难中的人。而商春峰的意思是拿这笔豪财换商仲尼一个平安。 两人争吵来争吵去,确保该听去的都被人听去了,商春峰的戏瘾又犯了,一时间声泪俱下,哭得池水都涨了一节,哭着哭着竟然晕厥了过去,商仲尼不得不配合着呼喊外面的守门人来将商春峰架出地牢。 出了地牢,和煦的风吹过,树叶沙沙入耳,商春峰也醒了过来,还要做势往地牢里冲锋,被守门人从左右牢牢不住,冲锋未果的商春峰不舍的离去,走一步三回头,全是泪水和感情,那份演技,真是闻者伤心,见着流泪,把舐犊情深的全部内容,一次性的展现给明里暗里的观众,大幅度的提高了整个橙龙国的演技档次。 商春峰的演出还在继续,整个玄都城都知道了世间有一位这般慈爱的父亲,甚至有童谣流传——嫁人就嫁商春峰,这样的男人不一般。嫁人就嫁商春峰,感天动地舐犊情。 这般神奇的演技,自然流传到了玄都的大街小巷,顺着低墙爬上高墙,传到了每一个深宅大院,那些待字闺中的女子,听了世间还有这等男儿,恨不得做小做妾也要生死相随。 当然,这些声音,从明里暗里,也都无可避免的传到了玄都城的信息总部——杨家屯。 在驴子雕像前面撒尿的杨天风,也听到这些传说。 “果真有这么个藏宝图吗?这个不是咱们编的吗?” 许久未在玄都城出现的三弟杨天信,此时正和大哥杨天风并排着往爷爷那头驴子雕像上撒尿。 大哥杨天风听说这话,本能的一转身,尿了三弟一裤子,三弟杨天信也不是善茬,也滋了大哥一鞋,看得出来,三弟的肾不行,尿湿的是自己的鞋。 “这个商春峰怕是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今天王上和他在地牢谈了很久,把我的人都撵出去了,不知道谈了些什么?” “大哥,你让我在歧路布得那个雷,就要炸了,是现在就让它炸响,还是再等等东海那个大雷,两个一起炸?” “你二哥那边情况怎么样?去了这么久一点进展都没有。”杨天风的口气中有点埋怨二弟杨天奇进展过于缓慢,让自己的大计拖了又拖。 “二哥遇到对手了,那个青鸟国的青风看着神经兮兮的,东边打一下,西边捅一刀,初看起来,像个没头的苍蝇乱撞一样,可就是不知道他怎么用兵的,每次总能避重就轻的吃掉我们的运粮队,久而久之,我们屯在东海的十几万大军,就被他圈在几个大城里,不能动弹了。”杨天信脱下被尿湿的裤子和鞋,赤脚短裤的一个猛子跳入旁边的小溪中,游起泳来。 “这还是个高手,也对,青蒙这个老流氓一百多个儿子,都不用,就用这个青风,必然是有过人之处,让你二哥小心谨慎一些,东海能守就守,不能守也别勉强,保命第一重要。”杨天风拎上裤子,蹲在溪边看着三弟洗涤着身上的风尘。 第38章 姐夫 杨天信拍打着水花,溅了大哥一身,也算报了刚才滋尿之恨,脸色归于严肃,说道,“大哥,我这些天,走过看过这些人,这些家 ,这些地方。橙世没那么简单,这条路,你确定要走吗?” “嘘,小声一点。你大嫂可在哪。她可是那谁的亲姐。”杨天风比划着,恨不得一把将大嘴巴三弟给淹在水里。也是灌三弟杨天信喝了几口溪水后,才放出水面。 杨天信冒出水面,直接还了大哥杨天风一嘴的水柱,“大哥,你要把你兄弟送走啊。有,有一个重要情况,我心里也不确定,倒马关那个方向似乎是有什么动静。”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只是派你去给那些将军官僚们送礼,没让你去探听青鸟国的动静。”杨天风的眉头略微有些紧张,话也说得有些沉重。 “我,上来给你讲吧,这事情说起来就话长了。” 杨天信一拧身,身子从齐腰的溪水飞旋而出,水珠如风雨中的荷叶一般,身姿摇曳,水打浮萍。再看之时,俊朗的杨天信已经立在了岸上。 “我办完了你交待的事情,我这爱拯救失足少女的善心又发作了。我就来到了倒马关前,那个最有名的妓院。你猜怎么着?” “我猜你个头啊?你不会又没带钱想白嫖,被人家打出来了吧?”杨天风的白眼都飘到天上去了,这个混蛋弟弟,办事是真能办,惹祸也是真能惹。 这玄都城十件坏事,就有五六件和他直接有关,剩下那些都是打着他名号犯得事。杨天风实在的头疼的受不了,才把这个祸害打发出玄都城去,任务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就是为了让他少些时间惹祸。 可看样子,自己的苦心似乎是白费了,在惹祸这方面,杨天风不得不承认三弟杨天信是有天赋的,机会是一点都不能给啊。 嗳,谁能想到杨家三公子忽然在玄都城消失,竟然是杨家老大怕他三弟惹祸太多,害得各方势力花了好大精力和金钱去搜集情报,结果自然是一头雾水。 短短的几天,杨天信的身影就出现在多个地方,出现在每个地方的原因都一样——去妓院白嫖。 “大哥,人是不是得讲理。你是不是人,你是不是得先听我把理讲完了再打我?”杨天信帅气的伸出手指拦下了就要暴起的杨天风。 “你讲,我看你能讲出什么花样来?你要是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把你打得驴子都不认识你。”杨天风一想起三弟那些胡作非为的事情就头疼。 “橙龙国的律法是不是规定官员不许嫖娼?我去了不给钱,是不是就不算嫖娼。他们非要我给钱,是不是知法犯法?”杨天信那种一本正经、理当如此的样子,仿佛便是他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行了,你快别丢人了,说事说事。”杨天风一只手捂脸,一只手扶着那只飞扬的驴子,催促三弟赶紧从他的谬论中走出来,说他的额外发现。 “哦,对,差点忘了。”杨天信尴尬的挠了挠头,继续说道,“我不是被人给打出来了吗?我一想咱有理啊?他知法犯法凭什么打咱。我就觉得给他们一点提醒。” “说人话。”杨天风右手疯狂的在额头上刮着。 “就是打算一把火把他们家给点了,小爷不就是没给钱嘛?小爷长这么帅,照顾他们家生意,还要……” “点着了没。”杨天风黑着脸,低沉着声音说道。 “那当然,咱什么水平,这点小事咱能办砸喽?咱经验多丰富啊?”杨天信那份自得的表情,完全是一种自我价值的实现。 “说重点。”杨天风再三压制着要想杀死这个混世魔王的冲动。 “哦,对。有个事情特别奇怪。整个妓院,一个人都没跑出来,也没有烧死一个人。他们全都人间蒸发了?”杨天信摸着脑袋回忆着当初的场景,火光很大,连临街的店铺都烧了几间。就是妓院里面没人叫喊,也没人跑出来。 “你是说,有地道。”杨天风捋了捋三弟的话语,切中了要害。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火灭了以后,我去废墟里面看过,确实发现了几处被毁掉的地道口,显然他们从地道里转移了。” “嗯,你的意思是?” “大哥,你是知道的,我在这方面是专业的,按理说,这种大火过后,这家妓馆的老板第一反应是不是得报官找凶手?” “嗯,你继续说。捡重点的说。” “好嘞,我后来打听了,没有人报官,我还专门去查了妓馆老板的身份,结果是个假身份。那里应该是青鸟国的一个情报站点。我不小心就立功了,大哥,你可得给我报功啊。” “还有哪?” “我顺藤摸瓜,带人去把和妓馆有来往的几家店铺都抄了,大鱼小虾网了一箩筐。把倒马关里里外外都查了个干净……” 杨天风再度按着太阳穴,“说重点,别吹牛。功劳少不了你的。” “是是,大哥,你是了解我的。打了我的,哪能就那么算了,场子肯定要找回来啊,我……” “别逼我动手啊?”杨天风像疯牛一样,大拇指按压这暴脾气。 “就快说道了,大哥你也真……啊?你特么还真动手啊,你个瘪犊子。敢打这么帅的三弟,就不怕三弟给你戴绿帽子,疼疼,啊呦,我说我说,发现了一条从关内直接通到关下的密道,里面有一人高,两三人宽,藏个万把人不成问题。”被胖揍一顿的杨天信只好老实的交待出他的意外发现,一条巨大的秘密通道。 “嗯,你这个发现很重要。知道这事的人?” “都宰了,一个没留。主打的就是一个办事靠谱。”杨天信说出这番话来,就像是说在后厨杀了几只鸡鸭一般轻松。 “哎,你呀,和你说了多少遍,杀人解决不了问题,要以德服人,你把他们关起来就行了嘛,何必要杀人那么严重呐?” “不打紧,他们都是和我一样杀人放火的坏东西,死了对百姓有好处。”杨天信就这样自然而然的说着,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一点也没有为自己卸磨杀驴的行为感到丝毫不妥。 “还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吗?” “有,不过这个不确定,只是我的猜想,说错了,你不许打我。” “说吧。” “这条通道如此大的工程量,不可能是一两个月能办到的,这一定是多少年的经营,他们不惜毁掉了倒马关内的所有情报站点的联系,就为了掩盖这条地下通道,说明了近期倒马关可能有大的行动。”正经起来的杨天信,不负杨家三杰的名声,将看似复杂的情况,一点点的排列开,迅速的得到了结论。 倒马关近期会有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这句话,太值钱了。 青鸟国的大军远在东海,正和他家二弟带领的各家族的私兵周旋,那么,青鸟国从哪里再抽调一支庞大的军队来攻打倒马关呢? 杨天风招呼了一下杨天信, “走,此事重大,要去禀告王上。到了那里,不该说的别说。” “知道,我多聪明啊。” 虽然天色已晚,夜已黄昏,宫门也关了,但来得可是杨宰相和他那混世魔王的三弟,任何一个长眼睛的卫士都不可阻拦。 已经在杨爱妃的寝宫里忙活了半天的橙世,正坐在床尾生闷气,“朕怎么一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呐?” 杨爱妃正要去哄一哄的时候,就有宫内人来禀告杨家兄弟有紧急军情来报。 橙世也不敢怠慢,平日里虽然勾心斗角,但大方向上两人还是互为姐夫的铁磁关系。 简单的梳洗一番,橙世穿着一件宽松的龙袍,就来见两位杨公子。 “坐吧,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拘束。” “王上,这小子到北边公干,带回个情报,臣听着有些困惑,还请王上解惑。” “老杨,你啊,什么时候都这么滴水不漏,都是自己还这么规规矩矩干啥?老三,有啥就说。” “王上,青鸟国的下一个进攻点,应该是倒马关,而不是我们一直关注的东海沿岸的港口登陆。” “嗯,朕也有这个预感。毕竟这个青蒙是天下第一老流氓,不能以常理推测。只是倒马关本就是险地,我军又有不少驻军在那里,他们打得下来吗?” “属下发现了一条大型的地下通道,并且怀疑不止那一条。” “嗯,这个消息很重要,老三啊,你就不要在京城停留了,朕任命你为西线总指挥,旨意随后到达,你点上一些御林军,现在就出发吧。” “是。”杨天信拿上令牌去御林军要人。屋子里就剩下两个互为姐夫的君臣。 “老杨,今天有人暗示我,有人将我竖起来当靶子,你说这人是谁?”橙世离开龙椅,坐在下面的台阶上,招呼杨天风过来坐。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人是我的可能性最大。”杨天风挨着橙世的身边坐了下来。 “哦?我听说天奇在东海不是很顺利,依你看,需要不需要给他派些援军去。”橙世的话题立刻转移到了焦点之战——东海。 “不必,东海的局势虽然艰难,但是天奇挺胖的。”杨天风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颇有点黑色幽默的味道。 “那个上官乌龙走了嘛?”橙世的思维跳跃的很快。 “已经查到了黄泉国的港口上停泊着大量的民船。” “民船?不是战船?” “不是,羽天蓝那个家伙今天离开玄都,在返回紫狐国的路上了。赤十又成了绿地的赫将军。墨先生回到了绿地后,就宣布闭死关,似乎有所顿悟。”杨天风如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这些人的去向都说了个遍。 “青蒙哪?” “从青泥关传回来的消息是已经病逝。” “这老狼,我死,他都死不了。赤乌国的赤七哪?他什么动向,那可是不是安分的人。” “他?被赤十带走后,就北归赤乌,现在还在路上。王上怎么想起来问他哪?赤乌国很重要吗?” “很重要,天下之心,得之,可得天下。首阳山还在赤乌国哪。” “你信这个?” “怎么不信,民众信圣人,我们就要信,这是一个统治者的基本觉悟。” “你打算怎么处理商仲尼?” “哪,可是个麻烦事,之前我也没想到,这事会变得这么麻烦。” “要不然,咱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他放走算了?” “老杨,你说我怎么就生不出儿子来哪?” “你要是困了就去睡,没必要为难我。” “人人都有儿子,连你们家缺德老三都有儿子,为什么我没有哪?” “说明你不仅仅是缺德?肾也不太好。” “胡说,你不信问你姐,你姐夫不知道有多威猛。商春峰这个人查得怎么样了?” “什么都能查得一清二楚,甚至连哪天去找了个小三,都能查到。” “有些过于清晰了,我总感觉这家伙,会是我们一统天下的大敌。” “要不现在就刀了他?省的夜长梦多。”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你只是搬开一块可能会颠簸一下的小石子,习惯了平稳的你,将怎么渡过大江大河?” “五位大爷的子孙们很安分,特别是老三去了一回歧路之后,乖多了。” “老三这家伙,恶心人是一把好手 你爷爷和五个大爷跑哪里玩耍了?有消息吗?” “没有,六个老头跑得太快,又很少停留,我们没有这样的专门人才跟的上。” “你还有什么没和我说的吗?” “我四儿子下个月百天,你这个做舅舅兼姑父的准备了什么大礼?” “滚蛋,你会生儿子了不起啊,那还不是我橙家的人肚子好。” “可惜,有人装着装着病,竟然真的病了。你到底是病了还是不行。不行的话,这里好东西。” “你可拉到吧,大不了,你儿子过继一个给我,反正都是自己人。” “心里想着怎么刀我吧?你这个人啊,虚伪都写在脸上了,你要刀得了我,不早刀了?” “还是你了解我,你要是个女的多好,那就是我的皇后了。那就没有那么多忧愁了。” “没有杨天风,还有庄天风。时局如此,非你我二人之力,能够逆转。” “那个赤十的妹妹,五大三粗的那个女子如何了?听不到她的消息了。” “没想到,你也好这一口。” “上一边去,我用天罡神算算过这女子的命格。” “如何?” “杀星出,诸星隐,天北柱折,丁亥为王。” “这么凶,那要不了还是刀了?” “你小刀会的嘛?一天到晚就知道刀刀刀,刀得了会是杀星嘛?” “那就是天罡神算错了,那丫头现在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囚车里,即将被送到东海的劳夫营里,她能杀得了谁?” “不可能,天罡神算怎么会错。” “那就是你学艺不精,毕竟你连个儿子都没有,不行也是很正常的。” “我特么杀了你。” “杀了我容易,那么多的黑锅,谁给你背,那么重的权柄,你再交给谁放心。” “你好歹尊敬一下我,毕竟我还是王上。” “王上多个啥,你再不努力,即便我不想造反,王位都得是我儿子的了。” “你真没什么要说的了?” “有,你要是真的……唉,别打脸,明天我还得上早朝。” 兄弟二人说得极快,答得也极快,是有很好的友情做基础的那种顶级默契,有时候问题并没有被回答而是引向了其他方向,那便是其他方向的问题更为重要,而最重要的,就是杨天风一直说的子嗣的问题。 说完也打完后,橙世总结道, “让老三去搞清楚倒马关的情况,从歧路再调一路兵过去,那是我们的粮仓,马虎不得。” “让老二继续压榨那些大家大族的潜力,这些年来他们都吃的沟满壕平的,是时候该为国家出一把子力气了,那里是我们的钱袋子,大意不得。” “让五位大爷的子孙们扎在歧路,看住娘子关方向的异动,青蒙既然能舍近即远的绕到娄山关,没有理由不在更容易呼应的娘子关这里做文章。那里是我们的枪杆子,犹豫不得。” “算路程,半个月以后,羽天蓝那个混蛋就会回到紫狐国,要保证他到达之前,关于他的那些事情都散发出去,不逼他一把,他怎么知道他有多优秀。” “绿地国那里还是加强监视,多余的动作暂时不要有,赤乌国那边,安排人在青泥关搞点事情,不能让他们那么舒舒服服的演戏。” “最后是黄泉国,这个家伙太不老实了,长久以来,蹭着我们的优良港口,进行大宗贸易,赚得盆满钵满,现在竟然想砸我们的锅,对于这些蹭饭砸锅的白眼狼,必须狠狠的打击,这件事,我会找个机会亲自去。” “哦,还忘了一件事,那个杀星命格的女子,算算时间,也快到歧路了吧,通知五个大爷的子孙们盯紧了,有情况随时汇报。” “嗯,记下了。商仲尼哪?” “他的事我还没想好,先搁置吧,目前他这条龙还在潜水里趴窝,危害不大。” “好,你生儿子的事情可要抓紧了,我昨天又编了个理由,把之前拿这事作文章的主谋之一吏部主事法办充军了,明天肯定又有言官拿这件事弹劾我。” “那正好,就借着弹劾的机会,下野回去躲躲清净,这战端一开,前方后方的事情都少不了,朝堂上这种吵架的小事,你就不要费心了。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人选。” “你之前说得那个大活,是不是也可以开始了。” “开始吧,都把他们从被窝里捅出来,让大家看看他们是人是鬼。” 两人商量的差不多时,老三杨天信也点足了御林军,回来交还令牌。 “王上,事情办妥了,臣突然冒出个想法,不知道王上有没有兴趣听一听?”杨天信低首询问道。 听到混世魔王又有了自己的想法,杨天风的反应是刮痧,橙世的反应是要不然听一听? “有拆就要建嘛,好好的一座妓馆,被一把火无情的烧掉,这是整个关城将士的损失。王上能不能拨点银子,给臣下指派个督造专员,就负责修复这些意外损毁的房子宅子?” “就知道你没憋着好屁,拨银子修妓馆,也就是你能想出来。这不是胡闹吗?”杨天风当即的给出了否定的答案,甚至没有询问橙世的想法,其实也不用询问,看橙世的脸都憋成橙色了,就知道他的态度了。 果然橙世也对杨天风的说法表示了认可,“老三啊,你这个想法太天马行空了,在那帮老学究那里通过不了的,别说通过了,单是提上去,我和你大哥都得被骂好几天。” “管他们作甚,王上姐夫,大哥,别以为我是胡闹,我刚才想了一路了,如果我就带着御林军这么冲过去,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倒马关有问题了吧?那么我辛辛苦苦背负那么多骂名才保住的情报,是不是也就一分不值了哪?”杨天信一改往日混世魔王的嘴脸,一本正经的分析起了问题。 确实,如此大动干戈的去接管倒马关军务,对面要是还没想到是地道暴露了,这种可能性太小了。为杨天信赋予一个合理的身份属实比较重要。 “姐夫,老三说得在理,你看什么身份比较合适。”橙世用上了比较亲昵的口吻,来称呼杨天风。 “姐夫,老三这个身份最好是能不引起注意,就算是带着很多人出现在倒马关,也不会引起大的怀疑的一个身份。”杨天风整个把杨天信的话概括了一下。 “你别说,老三这个提议这么看起来,很不错,除了办不到以外,是一点毛病都没有。”橙世看了眼杨天信,头瞬间就感到了疼痛。 “还有一个身份,老三是我爷爷的孙子。”杨天风的脑子高速运转,不多时就想到了一个突破点。 “大哥,你这不是废话吗?你不是我爷爷的孙子?” “你在倒马关放的那把火,是不是把爷爷的雕像也烧掉了?” “没有啊?我特意……烧掉了,这一定是青鸟国使的计策,想烧掉我们的精神寄托,他们真是太坏了。”杨天信瞬间就明白了他大哥说话的意思。 “我看这个办法可行,重修杨老丞相的雕像,老三作为老丞相的孙子,去监工合情合理又合法,毕竟五十年了,风雨侵蚀了雕像,也侵蚀了很多人的思想。这可以抓个典型。明天朝堂上好好议一议。”橙世果断的拍板,不但是因为这个主意确实不错,还因为这个主意可以彰显橙杨两家的关系牢不可破,从一定程度上可以给一些有心人震慑。 第39章 朝会 夜里,各自难眠。 拂晓,百家烟火。 一直装病偷懒的国主橙世,顶不住一封又一封的奏报,尤其是那些好几朝的老臣,仗着岁数大,是什么话难听说什么,完全没有把橙世当一个国主,而是一个不懂事的逃学小朋友 。 期待了许久的朝会,终于是要开了。 开还开了一个大朝会,在玄都城六品以上的官员都必须出席。这导致了大街上车来车往的好不热闹。 一向慵懒的橙世这次也早早的坐在宝座上,等着陆陆续续点卯而进的大臣小臣们。天空中的黑暗尽数褪去,人也陆陆续续的都到了,自有各部各司的人员去查校自家官员。 待天空完全泛白,太阳就要升出头时,殿门缓缓关闭,没有到的人员自己去吏部解释,橙世和几个前排的大臣先说了几句问候的场面话,朝会的内容就此拉开。 “王上,东海的战事吃紧,青鸟国步步紧逼,前锋已经跨过东屏山,进入了东部平原,围困了东海城,封锁了四方要道。臣再三请旨调兵东海,可都被宰相大人驳斥回来,臣想不通。”说话之人,是礼部的一个主事庄道笛,平日里负责一些日常节日的流程,今日不知怎么的,突然关心起兵事了。 当然了,这肯定是庄主事爱国的拳拳之心,和他在东海州开的十几个店铺一定没有关系。 “想不通,就继续想。”橙世的回答很简洁,也没有给庄主事展开论述的机会。 庄道笛不服气的偷偷看了一眼在第一排坐着的他二大爷庄文辞,那个号称千年以来最懂道圣的人。 二大爷庄文辞咳嗽了一声,毕竟是自家亲侄子,场面肯定是不能挨了欺负。 “王上,我大侄子说得有毛病吗?东海不该派兵去增援吗?那东海的百姓还是不是我大橙的百姓,东海的土地还是不是我大橙的土地?” “开阳侯,你这个小人,我说我外甥那副主事升主事这么正常的情况,怎么都通不过,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是给你侄子留好的位置?王上,臣张东来弹劾开阳侯庄文辞徇私舞弊、用人唯亲,弃江山社稷不顾,置祖宗礼法不理。实在当不起这个礼部尚书的担子。” 开阳侯的话音还没落,礼部左侍郎张东来就站起来直面顶撞他的顶头上司,一点情面都不留。 “你们都有理,孤这点能耐解决不了,那就赏你们二人去皇陵找列祖列宗说理去吧。”橙世眼皮都没有抬,按照庄张两家的秘密约定,六部对半开,尚书轮流做。这好几年来没有开朝会,也就没人计较是不是尚书,但如今朝会开了,就要好好掰扯一番。 “王上,这个张东来也不是个好东西,他们家欠了东海富商那边好多钱,他这是打着人死账销,所以才插科打诨,让王上忘到东海的危局啊?王上,臣弹劾张东来自私自利,趁乱发财,发得还是国难财,应该,应该把他流放到东海,看一看东海百姓的疾苦。”自然而然的,来在庄文辞的反击绝不轻饶。 “嗯,庄爱卿说得也很在理。” “在理个屁,你个昏君。”眼看自己兄弟张东来要流放东海,作为大哥的兵部尚书张东方站了出来,一道月牙形的伤疤贯穿整个脸庞,站起来像铁塔一般,说话像打雷一般,一看就是上过战场,立过功的将军。“儿子生不出来,就是你平日里缺德事办多了。王上,不会不记得两年前东海富商罢市,挑动百姓造反,最后你这个昏君答应东海自治,税收自理的窝囊事吧?东海不交钱,凭什么要兵部出人?” 一口一个昏君的这位,说话之所以这么硬气,是因为他脸上的那道疤,就是在田猎的时候,为橙世挡得老虎的一爪。 “嗯,张爱卿说得也好有道理,不纳税,就不享受权利。看不出啊,狗东方,一年多没见,文化涨了不少,再过个百十来年的,就赶上孤的十分之一了。”橙世也不恼怒,随口回复的也是称对方为“狗东方”。 “呸,好不要脸,怕死就说怕死,你要是怕死,臣请为东征大将军,为王上收复失地。”是庄不是张,庄文辞的弟弟庄文烈,却是个武夫,咔得一下就跪在殿上。“王上,我橙龙国带甲百万,上将千员,战船百余艘,青鸟国这种瞎猫烂狗,也配在我橙龙国面前自称虎狼?臣只需10万精兵,一个月筹备,一个月作战,一个月扫尾,三个月可收复东海全境。” “嗯,庄爱卿这份报国之诚,孤感受到了。这么看来还是庄爱卿说得最有道理。”墙头草的功夫,算是让橙世玩明白了。 “王上,千万不可信这种小人的狂言,你让他自己说,他打过仗吗?知道这些年青鸟国的武器配置吗?了解青鸟国士兵的训练量吗?他就是一个靠着庄家裙带关系爬上来的一个草包。”打仗亲兄弟,朝会好朋友。张东方也是帮手的,户部尚书李剑华站出来帮了兄弟一把,顺手还捅了庄文烈一剑。 当然了,这也全都是出于公心,和庄文烈抢了他看上的花魁一点关系都没有。 “好啊,好你个李剑华,鼠肚鸡肠,不就是一个万花楼的花魁嘛?你要记我一辈子吗?忘了当年科考时我给你答案的大恩大德了嘛?”好家伙,庄文烈真是个爆起来,生气起来连自己都爆。 张东来自然是不能放过这个一石二鸟的机会,“哦,怪不得,我这么才华横溢,当年怎么会屈居你们两个饭桶之下,你们俩这可是欺君之罪。王上,他俩,王上,哎呀,你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睡着啊。” 橙世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响彻大殿。 没有压制,庄张两家越吵越凶,吵架不过瘾,就搬起凳子来打架。 打着打着,橙世又醒了。 “你们是要刺王杀驾吗?”橙世好像完全记不得两边的争吵。 “王上,庄家科场舞弊,罪该万死。” “王上,张家强占民田,理应问斩。” “好了好了,都是孤的爱卿,都是孤的左右手,孤不能用自己的左手打自己的右手吧?舞弊?重要吗?你们换个人来,谁能有庄文烈把全国的征兵工作搞得像他一样,数量又多,质量又高,名声还好。孤当场就把庄爱卿的头砍下来。”橙世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指点着那些大臣,“青鸟国都打进来了,时不我待啊,怎么还为了以前的一点不愉快放不下哪?你说张家强占民田,谁有本事为孤也抢回蓝山国三海之州这样大的富庶之地?” “爱卿们哪,要彼此看到对方的优点,孤一下拥有了这么多爱卿,孤的目标难道只是保土安民吗?难道就不能是一统天下吗?” “那东海,是打还是不打?”一边思考的庄道笛发出了灵魂一问。 就在众人眼巴巴的等着橙世的乾纲独断时,埋好的第一个颗雷恰到好处的炸响了 。 杨天信手下的人从东海前线押回来的人,已经到了殿外,有人将杨天信的亲笔书信交给了橙世。 橙世打开扫了一眼,虽说心里有所预料,还是对里面的内容有些震惊,稳了稳心神之后,将那份奏报传给宰相杨天风。 众人的眼光又齐刷刷的从橙世转到了杨天风身上,这个和橙世形影不离,同样深居简出的神秘宰相。 只听杨天风面无表情的读着奏报,“查实林南庄府实为东海商会幕后老板,东海暴动系庄文笛一手策划,相关案犯俱签字画押,与奏报同步送达。” 随着杨天风平淡的话语从空中落到地下,刚才还趾高气昂的庄文辞,现在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人先是瘫坐到椅子上,然后又出溜到地上,手扶着椅子腿,头颅不断撞击着椅子。 不只是他,庄家的其他子弟庄文烈也熄了火,悄悄的往后退了两步,缩了缩身形,让自己尽量的看起来渺小一点,而那个庄道笛也一改硬汉形象畏畏缩缩的退到了一群朝臣之中。 朝堂上瞬间陷入安静,风吹进大殿的声音都那么刺耳,而更刺耳的却是随即爆发出来的笑声,源起张东方,传染到兄弟张东来,然后炸响了整个朝堂。 张东方威风凛凛的站在最显眼的地方,蔑视的看了一眼咣咣撞头的庄文辞,他知道今日之后,庄家完了。 但,捅刀子,从来都是讲究技巧的。 唇亡齿寒也好,兔死狐悲也罢。 张东方没有急于落井下石,而是罕见的为庄家开脱了起来。 “王上,庄家劳苦功高,又是立国以来世代为侯的国之柱石,怎么可能为了东海那点蝇头小利,就犯这种诛九族的大罪哪?臣请王上三思。” 这个就是水平,你若是一上来就要把庄家弄个不死不休,那么橙世就会考虑权力的平衡问题,把庄家除掉了,那么张家是不是就有一家独大的苗头了哪? 但张东方这么一说,让人们觉得庄张一家,越是要掩盖问题,说明问题越是严重。就要把问题挖得更深。 听到这话,撞头的庄文辞也停下了,刀眼剜着面善的张东方,一个头捶在殿上,压住了张东方的辩解。 “臣认罪伏法,臣想在临死之前,揭发一个巨贪大恶,张东方。臣查实张东方大小罪责一百条,桩桩件件都有据可查。王上尽管斩了臣的头,但这张东方也不能放过。”爆槽的庄文烈突然反手就将张东方一个举报,愣是从朝服里拽出十几个大厚奏报。 两摞奏报被侍卫抱着放在龙案上,那个高度都快要挡住橙世病殃殃的双眼了。看得出来,庄文辞非常的用心,连张东来家里舞蹈团不合规制都记录下来。 橙世草草的看了一遍,基本上都是自己早就掌握的一些情况,还是装出一副刚刚了解的样子又仔细的翻阅起来。 一个明亮的声音打破了橙世大事化小的心态,“王上,庄张两家,国之蛀虫,不杀不足以安天下,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臣请王上就两族上下,有罪的论罪,无罪的圈禁流放,以安天下之心。” 这么刚的声音只能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五品玄都知府海睿。他站在那里,一个人,便是一座山。 橙世见装不下去了,就打起哈欠,准备困遁,“众位爱卿,这天也不早了,都快晌午了,都饿了吧,孤在王宫准备了盛宴。” “王上,今日此二贼不除,明日天下人都会效仿二贼,来反叛王上。那时候,纵有万里河山,王上也无立锥之地。”海睿继续直言陈述。 “你和庄家有仇?还是和张家有恨?”橙世懒散的问道,看那个样子已经没有再多说话的力气了,倒是符合他体弱不能朝会的病猫人设。 “有仇也是国仇,有恨也是公恨。这几年来,庄张两家,依仗权势,趁着王上身体抱恙,欺行霸市,祸害百姓,草菅人命,犯下的罪行,简直是罄竹难书,单是臣那知府衙门里,就专门有两个仓库盛放着两家的罪状。” “宰相,你怎么看,你这百官总长当得不合格啊。”橙世没有理会海睿的慷慨陈词,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闭目养神的杨天风。 “都杀了吧,有什么好说的,这件事情,臣已经和王上禀报了八百多次了,和每次一样,臣的建议还是都杀了,一个不剩。”杨天风冷峻的说出再残忍的话。 “好你个虚情假意的杨天风,大把大把收礼的时候,你说什么了?放心大胆的干,天塌下来,你顶着。”刚才还跪地磕头求死的庄文辞一个高蹦起来,指着杨天风的鼻子就骂。 张东方也不甘落后,一口老痰就砸向杨天风,“狼心狗肺的家伙,我们两家加起来才占了三成,五成的红利全进了你这家伙兜里,你现在赚够了,说杀驴就杀驴啊?” “王上,张庄两家固然有错,但蒙蔽圣听,阻塞言路,上下其手的罪魁祸首杨天风也不能放过啊。”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呼呼啦啦的就跪下了一大片。 矛头齐刷刷的指向了宰相杨天风。 “那么,海知府,你看杨宰相该怎么处置。”橙世顺势就最大的皮球踢给了最刚的人。 海知府可不管那些,也没有那些弯弯绕,也不惧怕什么世家大族,“用杨宰相自己的话说,还有什么好说的,杀了也就是了,王上如果念及往日情分,赐毒酒给他留个体面便是。” “就不能通融通融?”橙说的脑袋在两大摞奏报中间探出来,恳切的看着海知府。 “怎么通融?欺君之罪,十恶不赦。”海知府可是一点不惧,甚至还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众人之前,据理力争,不避刀斧,也不避圣人。 “那就是说,杨爱卿也好,庄爱卿也罢,张爱卿也一样,他们的死罪都是因为欺瞒了孤?其他的大小罪过,都罪不至死,或者说可以军功折罪?”橙世探着身子,看向面前的海知府。 “是,按法理上来讲,是的,不过……” “好了,既然本朝最公正廉洁,刚正不阿的海知府都说话了,孤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偶尔欺瞒一下孤,孤虽然很不爽,但国家的工作要有人做,人又不是圣贤,掌握着那么大的权力,怎么可能不犯错哪?不如这样,各位爱卿自凭良心,交些恕罪银子,侵害百姓的田地要还,还有多还,侵占了一亩,要还两亩。这样如何啊?” “王上圣明。”除了海知府还站着以外,所有的大小官员咔咔的跪下磕头。 “王……”海知府还要说什么,被橙世摆了摆手制止了。 “嗯,这件事情要做好,要还百姓一个公道,那就要有天下最公道的人来主持这件事,孤决定派最公正的海知府为此事的全权大臣。有不同意的吗?”橙世的话语很随和,但意思很坚定。 “臣不同意。臣和海睿有私愤,臣恐……”一个不长眼的家伙跳出来忤逆橙世的旨意,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的官员一把按下,然后当殿就乱拳打死。 “哎呀,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这么一弄,倒像是孤听不进不同意见。岂不是坏了孤的名声。”橙世看着被当殿捶死的不长眼官僚甲叹息道。 “此事和王上有什么关系?是我等和这厮有私仇,携仇报复,冲撞了王上,这也是大罪一件,还请海大人审理的时候要写清楚了,莫让这么圣明的王上被误会了。”有那不长眼的,就那会说话的拍着胸脯来认罪。 “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爱卿们有这个改过自新的勇气,孤自然也要给大家这个机会嘛?现在到海大人那里自述罪状的,从轻发落,负隅顽抗的,那就是自绝于孤,自绝于百姓。”橙世很满意这个效果,既惩罚了坏人,又收拢了人心,关键是真的能够大赚一笔。 “王上圣明。”心里有鬼的大臣们纷纷将海知府围拢起来,争先恐后的举报着自己的有关罪行。 一时间,海知府也有些蒙圈,这算什么哪?君臣一体,沆瀣一气吗?可是这样一整,百姓们真的得到了不少的实惠,官场上也能够清廉一段时间,那些大奸大恶的人也会被推出来一波杀上一杀,就连国库都能充盈不少。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一场官场的剧烈动荡,在橙世的一句话后,风平浪静,甚至都有了欣欣向荣的表现。 然后,第二个雷就炸响了。 天牢之下的地牢,地牢之下的水牢,水牢之中单独关押的商仲尼不翼而飞,离奇消失了。 橙世摆了摆手,让来通报的刑部主事退在一旁,眼睛又扫向杨天风。 “王上不必惊慌,商仲尼跑不了。”杨天风一脸平静的说道,“他跑了,反倒不稀奇了。不跑才不正常。” 果然,不多时。 又有人来报,潜逃的商仲尼被抓到了,是从一口井里爬上来时,被恰好路过的税务稽查人员抓了个正着,还经过了一番足以立功受奖的搏斗后,将此贼再次擒获,现在已经押上殿外。 “不愧是宰相,果然成竹在胸。”橙世的话语中除了刺还是刺。是个人就能听出来他的不满。 世间之事,本就是投桃报李。 橙世刚放了张庄二家一马,杀头灭门的大罪,只打了一顿板子,甚至连官职都没说除掉。 庄文辞自然而然的要站出来怼一怼杨宰相,“杨大人,这该不会是你自己左手倒右手的把戏吧?一手放了人,一手再抓了,向大家显示你的淫威?别人怕你,老夫这一把年纪可不怕你。” “庄大人说得对,若不是要孝敬这杨宰相,谁不愿意和海知府一样清正廉洁,做个堂堂正正的好官,如今王上龙体康健,你还想玩你那一手遮天的把戏,不灵了。”张东方随后就跟上,似乎没有两人斗得乌鸡眼的记忆。 张庄二人一下场,后面的喽啰也就没有了顾忌,纷纷站出来述说杨天风的罪状。 面对这样的指责,和群情激奋的场面,杨天风不但没有反驳,反而又坐回了他独有的单独座位,尽情的享受这份热闹。 “诸位爱卿,稍安勿躁。不如咱们先审一审商仲尼,听听他怎么说?”橙世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建议。 既然那个不长眼的官僚甲已经被拉出去埋了,大家自然是一致同意。 商仲尼便被第一次带上了橙龙国的议事大殿。 大殿秉持着橙龙国的极简风格,柱子就是直接摘的大树移植过来,甚至殿外还能看到柱子上面枝枝蔓蔓的树枝和树叶。大殿的顶就是简单的把几棵大树那么一包,保证小雨不漏,大雨不用。四周的墙用得是一些竹子简单的一扎,门也没有涂漆,看着跟大山深处的原始部落没什么区别,就是稍微大了点。 第40章 午会 商仲尼就这样被带进了议事大殿,听着周围的大小官员议论着他。 居中而坐的橙世,已经把午餐端上了龙案,在叽叽喳喳的声音,先是狼吞虎咽一番。 “有什么,你们先说,说够了,先开饭。什么事情都没有吃饭大。”吞下一口后,橙世拿着筷子指点着宫内人摆放案子的地方。 “这……不妥吧?王上,与礼法不合吧?”礼部尚书庄文辞说道,毕竟这大殿是一辈一辈的君王大臣商议军国大事的地方,直接开席,还是在朝会中开席,未免有点太儿戏了。 “不合礼法的事情多了,留你的狗命就不合礼法。要不咱就先讲讲规矩?”橙世一边吃饭,一边不轻不重的敲打着又想给他上礼仪课的礼部尚书。 “额……吃饭,民以食为天。这体现了王上爱民如子……”庄文辞虽说是上了岁数,脑子急转弯带漂移都不含糊,吧啦吧啦又是给橙世一顿狂吹。 “海知府,来来来,到孤旁边来。这橙龙国有幸啊,能有你这样的直臣。”橙世招呼着海知府坐到了和杨宰相同样高的地方,就和杨宰相面对面。 “王上……”海知府还要说些什么,被橙世无情的打断。 “海知府啊,不要有顾虑嘛,都是孤的臣子,坐哪里都一样嘛。而且孤现在表彰的是德行,以德行论,你都能做他们的老师了,来来来,这位置你当之无愧。”橙世愣是降阶拉着海知府坐到了他的旁边,一把把他按在椅子里。 “老商啊,又见面了,气色好了不少哦。当年周文王悟出了周易,你有没有悟出什么易来?”橙世安顿了海知府,回身就把商仲尼拉到了他身边,挨着他的王座,就把商仲尼安排坐下了,看起来和个一字并肩王似的。 “老杨,快去后宫喊你姐,来看看她的大偶像商兄。她都和孤念叨了很久了。”橙世这一碗水端得那叫一个平。 “王上,后……”礼部左侍郎张东来职业性的谏言刚到了嘴边就缩回来,横渡漂移甩尾180,“厚德载物,王上对敌酋都如此宽仁,真是千年难遇。” “坐坐坐,众位爱卿都坐下。这都好几年没有见众位爱卿了。公事国事天下事,都不如咱们肚子里的事,吃饱吃好,吃好以后,都把肚子里那点存货倒一倒。做人做官嘛,都一样,正大光明。”橙世拿起一只酒杯,面向众人,左转45度接右转90度,殿内的这几百人算是都照应到了,确定没有被冷落的人后,橙世才一饮而尽。 杯酒下肚,便有豪情直冲云霄。 看到殿外的白云, 他说:孤山一片雪, 看到白云边上飞过的天鹅, 他又说:鸿鹄踏泥来。 见天鹅在大殿之上徘徊, 他叹道:想来不识月。 天鹅最终落在了大殿之上的树梢上。 他赞道:终是同路人。 他的话讲完,一个反对的都没有。 这说明上午的朝会开的很成功。 几年没有露面,一露面就完全把控了局势。 橙世重新从殿门口,拉着刚刚请来的杨爱妃,堂堂正正的走进千年来没有女性进入过的议事殿,无一人反对。 “吃饭喝酒,不议事。”橙世寥寥数字讲清了规矩,也封住了一些人的嘴。 “王上,这合适吗?是不是有违祖宗礼法?”这么说话的只能是杨爱妃,她的美是独特的,不真实的。 “嗳,爱妃,祖宗给我们定下规矩,是希望我们活得快乐,不是让我们活得憋屈。自己还一肚子气,哪有那个心力去造福百姓?”橙世为自己逾矩找到了一个不那么完美的借口,好在没有那不长眼的官僚乙来纠正王上的逻辑漏洞。 “爱妃,这位就是你朝思暮想的天下第一大才子商仲尼,怎么样?是不是又帅又有型?”酒刚入肚不久,橙世就出现了疯癫状,牵着杨爱妃的手,就来到了商仲尼面前,向她介绍起了对方。 “久仰大名,果然比我那三个不成器的弟弟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就算是大王,也只是险胜。”杨爱妃的说话没有顾及她弟弟杨天风的脸面,那种仰慕之情怦然而出,若不是橙世拉着,真能一下子扑进商仲尼怀里。 这女子属实生猛。 这便是商仲尼吓了一跳后,第一个判断。 这国主怕不是疯了。 这是冷静了一些后,第二个判断。 基于这两个判断,商仲尼也回了发疯才会说的话,“那是自然,不打听打听,我的英雄事迹,传遍了整个神州。没想到,你们这里的人,有眼无珠,居然诬陷我。” “嗳,没意思了啊?圣人哪有不经历磨难的?不经历磨难,那叫圣人吗?说好了的,吃饭喝酒,不议事。”橙世也没有在意杨爱妃对他的眉来眼去,毕竟绿意盎然才是春嘛。 “王上,臣有个不情之请,商先生既然是天下第一才子,是不是该让大家见识一下。”这次庄道笛突然变得会说话起来。 “好提议,你这个提议,值一级考核。吏部记一下。”橙世摇摇晃晃的身子还能点到人群之中的庄道笛。 “合适吗?在座的,不是道圣的后人,就是皇祖的传人。哪个不是修行高深之人,仲尼一个末学后进,怎么敢在各位方家面前献丑?” “哈哈,谦虚,太谦虚了,都有点虚伪了。大家可能还不知道吧,五位王叔,正是受了商先生的点化,才一朝入道,破了五十年的枯坐,云游天下去了。”橙世不给商仲尼任何退缩的机会,掌力已经顶在了后背,道理要是不行,就讲武力,谁让商仲尼现在修为尽废。 捧场王庄文辞自然当仁不让,当即就端着酒杯来到了商仲尼面前,“听闻商先生,遍访名山大川,无一对手,今日老夫就斗胆领教一二。道圣与惠子争鱼之乐,道圣是胜了,还是败了。” “非胜亦非败,得了。”商仲尼一看,这不是碰到强项了吗?讲理,谁还能讲得过他吗? “怎么讲?” “道圣之所以逍遥世间,知人所不知的快乐,就是他跳出了世间的因果宿命,自与天地成一体,所以,无论胜败,而是得了。” “得了,好一个得了。为这个觉悟,大家满饮此杯。”橙世俨然成了搞气氛的气氛组,用酒在考量着众人的反应。 直臣海知府虽面带不悦,但毕竟刚刚受到如此礼遇,面子自然还是要给一点的。 对面的权臣杨天风早已放浪形骸之外,纵情于天地之间,那酒根本就不用劝,小杯换大杯,大杯尤嫌小,端起酒壶来,一饮入愁肠。襟怀敞开,坦胸露腹,在酒案上翩翩起舞,宛如那在林中穿梭的蝴蝶一般,颇有种庄周梦蝶物我两忘的境界。 再看刚才还打成一团的张庄两家,对面畅饮,时而高歌一曲大江东去,时而附和一曲小桥流水。载歌载舞又载酒,箜篌笛笙响得各有特色。 而其他那些边边角角的臣子们,则在小心翼翼的喝着酒,时不时看着橙世的动作,留神着场中的气氛和变化。 “撤了吧,办点正事。省的百姓们,说你们拿钱不办事。” 橙世自己反正是吃饱喝足了,至于其他人有的揣着心思不吃不喝的,饿也是他们自己。然后,橙世的目光看向商仲尼,他正在和那些大臣们探讨学问,才不多时就搞了个粉丝团。 “商先生,站回来吧,先议一议你的事情。” 大殿的午餐会在这一句话后,迅速的结束,除了还忙着穿衣梳头的杨天风以外,其他人都已经站回了自己的位置,但杨爱妃并没有走,依旧坐在王座边上。 头铁的海知府直言劝谏,“王上,既然朝会重开,后宫理应避让。” 有头铁的人说第一句,自然就有大片的声音附和。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对不对?”橙世将话题岔开,引向了别的方向。 “是。”海知府回答的很老实。 “祭祀这么重大的活动,都要求后宫必须参与,祈求风调雨顺,那么真正可以让国泰民安的朝会,为什么要拒绝呢?”橙世的道理很直白,也很简单。 祭祀是和老天爷沟通,后宫都有资格,朝会是和你们这群凡夫俗子沟通,怎么反倒没资格了?你们是要反天吗? 海知府一时之间找不到反对的理由,看向在这方面精通的庄文辞,庄文辞自然是有一万个理由来反驳这种说法,但却没有一个理由开这个口。 他不想开口,橙世却偏偏要他开口,直接就点名询问他的意见。 庄文辞很自然的说道,“王上圣明,理当如此。如果有谁不明白王上的良苦用心的,臣自去说服。” “嗯,这个态度就对了,商先生的事情你怎么看?” 庄文辞一时拿不准橙世的想法,只能打起了太极,“王上,这件事的始末,臣都不十分清楚,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还请示下。” “嗯,也对,天风,和大家说说,商先生是怎么一回事。” 杨天风总算是穿好了衣服,但发簪不知道哪里去了,拿了根筷子串了起来。 “商仲尼,蓝山国人士,受王上邀请,参加论道大会,见墨家弟子公孙玉兰生得好看,就起了歹心,深夜将公孙姑娘诱骗到房中,先奸后杀,杀完后被赤乌国流亡王子赤十发现,追入其房中,将其残忍杀害,又杀一人后仍然没有逃跑,反而在尸体旁睡了一晚,墨家子弟去讨要说法,他不但没有自惭形秽,束手就擒。反而暴起,凭借其高深的修为重伤数人,还致使墨家大弟子禽滑犁身亡当场。” “太坏了,这人太坏了,不行,别拦着我,我要打死他。”庄道笛真是不放弃任何一个表演的机会,杨天风刚刚说完,庄道笛就冲到了商仲尼面前。 杨天风作为一个实干派,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办事不上,事办完了叉着腰比划的家伙。当即决定下他一下,“哦,给大家补充一下,商先生的修为圣人以下第一。想动手的踊跃报名。” 本来已经冲到面前的庄道笛瞬间刹车线踩出两道灰痕,钉在商仲尼面前三尺的地方。抱怨的看向杨天风,埋怨他为什么不早说。 杨天风嘲弄的眼神看向庄道笛,话锋一转,“不过,商先生过于危险,因此请到了紫狐国的鬼谷传人羽天蓝将商先生的修为尽数废去,现在商先生绝对是人畜无害。” “那还等什么?打死他。”庄道笛瞬间又来了兴致,挥舞着拳头就要来主持这个正义。 “那公孙姑娘长得如何,有本宫美吗?”杨爱妃突然开口,又是破了祖宗的规矩,不过今日里的规矩都破了一地了,也就没人在意这种细枝末节了。 “爱妃,她一个乡野丫头,哪里配和你这倾国倾城的貌相提并论哪?”橙世一方面是说真话,一方面也是深谙一个大道理——只要老婆夸得好,幸福生活少不了。 “所以,王上是因为臣妾的容颜才喜欢臣妾的?哪一日臣妾年老色衰了,就会丢在一边。”杨爱妃有点神伤的看着橙世。 橙世心想,那还用说,要不然谁当这个王上,不就是为了这种为所欲为吗?当然了,表面上肯定不能露出来,自然是悄悄的说一些海誓山盟的话,稳住后方再说。 “方才,本宫故意投怀送抱,商先生都不为所动,一个乡野丫头,有那么必要吗?”杨爱妃举了一个不可辩驳的例子,就赌没人敢来反对。 “没有必要。”杨天风负责给姐姐捧哏。 “再来说那个流亡王子,是叫赤十是吧?去把赤乌国的使者叫上来问问,这个王子为什么流亡。” 不多时,赤乌国的使者被带了上来,如实的回答了问题,赤十是因为二十年前那个苍松楼纵火案被通缉而流亡。 “那就是说,赤十是一个戕害手足的恶棍,死一个恶棍,是什么损失吗?如果不是他死在全性山,那么下一个他要杀害的人,是不是就是你们的国主?” 使者默然点头。 “死了一个坏人,保住了你们的国主,你们有什么损失吗?” 使者默然摇头。 “这个赤十如果没有死,你们赤乌国要不要杀死他?以绝后患。” 使者再次点头。 “那么,就是说这个赤十的死亡,对于你们赤乌国来说是一件好事。” 使者点点头。 “所以,即便赤十是商先生所杀,也是一件义举,是不是这样的?” 众人也不由得点点头,好像确实是这样的,杀了一个恶贯满盈的坏人,还要付出代价,那么下次见了这种人就不要杀,任由他去祸害别人。这说得过去吗? 张庄两派的官员在点头的时候,也称赞起杨爱妃缜密的思路,不愧为王上的贤内助,果然了得。 这点得到所有人的认同后,杨爱妃又把注意力转到了第三点——禽滑犁的死。 “王上,禽滑犁死的时候,您就在现场吧?是商先生在您面前出手将其击毙的吗?” 橙世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因为商先生之前身份特殊,是不受约束的圣徒。孤无权审问,所以,禽滑犁用血荐的方式开启了临时道门会议,来罢免商先生的圣徒身份。” “也就是说,禽滑犁是自杀。不是商先生动的手。” “是是是,不过,因为商先生之前废了禽滑犁的修为,间接造成了禽滑犁一撞就死掉了。还是有过失的。” “那也就是说,实际上商先生能够确定的罪责只有废除禽滑犁修为这一项,其他的都是基于想象?” “是合理的想象。公孙姑娘的尸体在他的屋子里发现的。”庄道笛抓住机会反击了杨爱妃的说法,他十分厌恶女子干政,哪怕她确实说得非常有理。 “好,这位大人,你自问你的聪明才智比商先生如何?” “自然是不如,不过,水平归水平,人品归人品,谁知道他这英俊皮囊下面藏着什么样的心肠?”庄道笛的怒火不敢发向高台,就瞪着面前的商仲尼。 “那么,问题来了,这位大人,你杀了人之后,会把尸体留在自己的房间,还陪着尸体过了一夜,第二天有人发现了也不逃走吗?” “当然不会。” “你这么傻都不会这么干,商先生比你聪明一万倍,他为什么要这么干哪?” “这,那也是他的问题,人家怎么就冤枉他不冤枉别人哪?” “好啊,你这般无情,那本宫可就把你夜闯寝宫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冤枉啊,臣从没有到过后宫。” “本宫会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嘛?而且刚才你说得,为什么本宫不冤枉别人,就冤枉你哪?你说,本宫好看不好看?” “好……好看。”庄道笛颤颤巍巍的说,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出门没算卦,怎么一下倒这么大的霉。 “看,这就是证据,这位大人觊觎本宫的美色,偷入寝宫,欲行不轨之事。” “冤枉啊,王上,臣冤死了。” “哼哼,你只有在被冤枉的时候,才能理解别人有多么冤枉。”橙世在一旁赶紧的帮腔,心中却想着狱中商春峰的那段话。 “就算这旧罪是被冤枉的,难道他逃狱也是被冤枉的吗?”上阵父子兵,看着大侄子被橙世两口子给戏耍了,庄文辞当然要来表示一下自己的存在了。要不然以后他在庄家还怎么混。 这句话看似是问杨爱妃,实际上是在问橙世,毕竟这个案子是橙世亲手督办的,人是他审的,罪行也是他定的,他要是说商仲尼冤枉,那不就在说他之前错了吗? 商仲尼的生死和君王的威严,这根本就是个送分题。 君王不能错, 橙世是君王, 所以橙世不能错。 说商仲尼被冤枉了,就等于说橙世之前做错了。因为橙世不能错,所以商仲尼没有被冤枉。 “没错,这件事就是孤的错。怎么了哪?庄爱卿,孤不可以犯错吗?”橙世直接连君王不认错的法则也一脚踏碎,坦然的承认起了错误,“孤当然是个君王,但孤首先是个人,是人就会犯错,你说孤不会犯错,那就是骂孤不是人。你说孤明明犯错了,还不承认,那就是骂孤是个昏君喽?” “这……”橙世的一波自爆推导,把庄文辞逼到角落,他也是没有想到这个几年不见的小子,一点套路都不讲,讲得就是只要我没有道德,你们就无法用道德来绑架我。 张东方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打击最大政敌的机会,指着庄文辞的鼻子就骂上了,“好你个老不死的,你敢暗讽这么圣明的王上,不是人,是昏君。好大的狗胆。我看你不是在意商先生是不是被冤枉的,你是看上那把椅子了。觉得自己屁股大,可以去坐一坐了?” “狗东西,哪里蹦出个你来,我哪里说王上如何了?王上的圣明仁哲,超出了我狭小的想象,我今后继续努力学习,争取能够跟上王上的脚步。我代表庄家,捐一千万两,弥补一下差距。”庄文辞直接不玩虚的,绕开了一切套路,拿出家产来咔咔往橙世心上怼。 橙世自然是很满意这个效果的,眼神不经意的掠过了张东方。 张东方多精明个人啊,立马就冲着庄文辞嚷起来,“哈哈,老东西,别尽想好事,以为拿着一千万就能让王上另眼看待你们庄家了吗?我张家出两千万两,给前线的将士们加个餐 。” “呀,你杠我?谁怕谁啊?我庄家出三千万两,给后方的百姓减个赋。” “我张家出五千精兵强将,为前线助威。” “你张家居然私藏兵将,这可是砍头的大罪。” “我说的五千精兵强将的装备,我张家奉旨开的铁匠铺子,那可不是绣花的。” “呀,又杠我,是不是,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庄家的绣坊?我庄家都不要了,全交给王上运筹帷幄。你比啊?” “人争一口气,我老张今天豁出去了,我张家的酒坊不要了,全交给王上。你来啊?我怕你不成?” “我这暴脾气,能让你得逞喽?我庄家千年来封赏的良田,一亩都不留了,我们庄家就是要做个孤臣。” “看不起谁哪?你们庄家的产业大半都在东海,已经都折进去了,我们张家可就不一样了,良田都在南方,大后方。也一亩不留,谁还不是个纯臣。” “叔,叔,你别说了,再说,咱们庄家就得当裤子了。”庄道笛哭丧着脸拿着算盘扒拉扒拉算着,越算越心疼,几句话的功夫,庄家从富可敌国,变成了负可帝国,负是负债的负。 庄文辞心中暗骂,带不动啊,一群蠢猪,今天这个架势,要么把钱留下,要么把命留下。真以为我们老哥俩喝多了上头吗? 王上都明说了,他也会犯错。 他说得是他犯错的事吗? 他说得是——我知道你们犯了错,但现在我给你们这个机会认错改错,机会给你们了,把握住还是把握不住,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可怜啊,偌大的庄家后继无人。 庄文辞能因为一个侄子放弃这个机会吗?当然不能。 几乎是想也没想,庄文辞就一脚将庄道笛踹翻,给武力值点满的弟弟庄文烈使了一个眼色。 庄文烈就直接多了,拎起庄道笛一记耳光打落了几颗牙,随手一抛就将庄道笛扔出大殿。 那边张庄两家的家底差不多都贡献完了,橙世才一副贱兮兮的劝架,“两位爱卿的拳拳之心,真是百官楷模,天风,散了会就作两块匾,一写国家柱石,一书社稷重臣,好好的表彰一下,谁说没有一心为国的官员了,这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嘛?” 百官楷模,国家柱石,社稷重臣。 听到这三个字, 张庄两家算是一块大石方落地,轻舟才过万重山。 百官楷模,既然楷模已经带头了。 那么,这又是点谁哪? 王上连千年世家张庄两家都反复拿捏,能不知道其他官员那点破事? 当然了,你可以赌。 赌,你这只苍蝇没被看见。 而聪明的官员已经在罗织自己的罪名了。 王上都犯错了,就你没错? 举世皆浊,我独清啊? 你那么能,是不是想造反,顶替王上啊? 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统管官吏作风问题的海知府是既忙碌又清闲。 说忙碌吧,一天从日升到日落,各地官僚一波一波的来,就没有断过。 说清闲吧,根本就不用查,不用审,每个人都交待了不少,甚至不是他们的锅都抢着认。 说回殿上,橙世既然当面认错,就给这个案子定了性——商先生就是被冤枉的。 当然了,最后一个糊涂人庄道笛已经被扔出去了,自然就没人来再问越狱的事情。 就在橙世满意的看着不断浮现出来的各种为商仲尼开脱的理由时,又一个惊雷砸了下来,万无一失的那个黑色囚车,跑到五个大爷子孙所在的歧路时,神奇消失了,现在五个大爷的子孙代表,橙世从小的伴读橙余已经侯在了殿外。 第41章 咸鱼 不得不说,五位大爷的子孙们是很有心思的,派来的人是和国主橙世关系最好的一个,也是最会来事的一个。 而橙世现在的第一反应是先把商仲尼押了下去,名义是案件的细节还需要进一步跟进,暂时先由杨天风看管。实际上是害怕橙余一个不小心说出来囚车中逃走的人就是丁亥,那样一来,橙世的这盘大棋就砸手里了。 处理好了商仲尼的问题,橙世稳了稳心神,在脑子中转了转,确定找不出什么太多问题,才宣橙余进来回话。 橙余像个小肉球一样,肚子大得遮住两条小短腿,稍微往前走快点就容易肚子着地滚着进了。一进来,哭声就起来了。 他的哭声,和别人的不一样,又高亢又响亮,还气息绵长。这也是多年伴读的工作经验,先生的鞭子还没落下,一嗓子就唤起了先生的怜悯之心,毕竟犯错的是橙世,橙余只是个专业代打。 他这一哭,让橙世回忆起了往事,他上山打猎被抓回来,橙余挨了一顿胖揍。他下水和鼍龙大战三百回合,橙余又被一顿毒打。他每闯一次祸,橙余就得脱一层皮。 想到此处,橙世的心就软了一半,说话的腔调也温柔了起来,“墩,起来说话,来人,给墩拿把椅子,说下慢慢讲,不要怕,有孤在,现在没人敢难为你。” 墩,是橙世对橙余的独有昵称。是饱含情意的称呼。 橙余被人搀扶着坐在椅子上,好好的顺了几口气,带着哭腔说,“大哥,墩没用啊,辜负了大哥的信任,前几日十辆黑囚车过境歧路,走着走着,却少了一辆,而且,我们几个兄弟找来找去,也不知道丢了的是什么人。” “嗯。”橙世的心中已经确定了七八分,被劫走的那个黑囚车,里面装着的就是被藏匿了身份的丁亥,世间查无此人,当然是没有任何资料能查的到。“天风,这事是你负责的,你来谈一下吧。” 杨天风点了点头,站起身看向身后的橙余,问道,“丢得那辆囚车可是篆刻着梅花?” “大老杨,你怎么还是那么聪明,怪不得以前挨揍的一直是我,你就和在现场似的,真是神了。梅兰竹菊、杨柳松柏、还加上莲花和荔枝。十囚车,你怎么一下就猜中了?”橙余对着杨天风竖起大拇哥,大老杨是三人之间的爱称。 说者或许无心,听者又岂能无意。 被压制了一整场的张东来率先将炮火对准杨天风,“王上,臣如果没记错的话,商仲尼的案子,和这次十囚车都是杨宰相越过刑部直接安排的吧?如今,商仲尼越狱被抓回来,十囚车也出了这前所未有的笑话,难道杨宰相不应该负责吗?” 他身旁的庄文辞只是略做思考,就和张东来结成了统一战线,一起围攻杨天风,“宰相大人,这虚君实相,虽然是祖制,但如果宰相不堪大用,而王上圣明仁哲,祖制也不是不可改。” 橙世微微的点了点头,罢了,不愧是三朝老臣,太知道王上需要听什么样的话了,这话恰好说到了橙世的心坎上——一个雄心烈烈的君王,岂能容忍强大的相权掣肘? 杨天风盯着突然跳起来攻击他的两个人,一股子危机从心头升起,莫非这场朝会的真正目的是借刀杀人?杀掉自己这个实权宰相,将权力重新收回橙世自己手中?所以橙世才将张庄两家的事情轻轻放下,便是为了此刻他们的投桃报李吗?还是说橙杨两家的铁杆联盟就要宣告终结,橙世已经做好了对杨家全面开战的准备了嘛? “二位大人,商仲尼不是抓回来了嘛?协助他逃跑的人也抓到了,提上来问一问,不就全知道了嘛?何必妄自猜测?” 随着杨天风的示意,被押在殿下许久,连午餐都没捞到一口的王宗续被推了上来。 橙世看到来人,张口就说,“这不是那个菜摊老板吗?他怎么和这事扯上关系的?” “他是黄泉的谍报,至于为何要救商仲尼还得问问,我也没太想明白,这件事和他们黄泉一点关系也没有啊?王宗续,我橙龙国自问,没有亏待你,甚至礼遇有加,你为何干出这种事情来?” 被绑着的王宗续腰杆挺得更直了,不到六尺的汉子看着倒有八尺的气势。“君子,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行事不问利害,只问一个义字,合乎义的事情,哪怕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惜。” “讲人话。”杨天风用手指洗了洗耳朵,不耐烦的提醒到,“我办事向来很周到,你的一家老小四十三口,连带那只大黄狗都已经被我请到杨家屯做客了。现在还没在路上,你再这么说话,我可不敢保证他们都到的了。” 这番话既是说给王宗续听,也是说给两棵墙头草听,还是说给草后的风听。 “商先生大仁大义,数次救他国百姓于水火,怎么可能干出那种事情?救这样的人,死了也值了。可恨那国玉成,白起了那么好的名字,屁得玉汝于成,整个一个软蛋。稍有点风吹草动就倒了下去,这两位大人看我干嘛?我说的是国玉成。”王宗续不愧的顶级的谍报人员,才看了几眼,就看出了朝堂之上矛盾重重,出口就挑拨了一番,将指桑骂槐的功夫施展了出来。 “国玉成是谁?”杨天风这个级别的权臣,显然不可能知道一个最底层公差的姓名。 “就是狗剩子,那天押我去见您的哪个公差,您不是还让他送我去地牢,说服商仲尼吗?”王宗续将事情的本末有选择的说出,恰好就在这个节骨眼上。 两颗墙头草敏锐的抓住了其中的机会,庄文辞这次抢了先,质问道,“宰相大人,真会装糊涂啊,明明是自己一手安排,一手策划的,如今那国玉成迷途知返,才让你的私自放炮商仲尼的计划泡汤,你竟然敢在这里推卸责任。” 张东来也不甘寂寞的问向王宗续,“说,那个国玉成是不是你的内应,是不是他给你提供的掩护,他为你找的作案工具?” “大人明鉴万里,正是如此,正是有此人配合,找到了一口距离最近的枯井,我才能这么快的挖到水牢之中。” “这就是了,再把国玉成带上来一问,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嘛?看那个大奸大恶还能一手遮天。”张东来抢在庄文辞前面,做出了重要判断。至于那个大奸大恶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怕是带不来了。那个国玉成已经死了。”王宗续这句话说得很巧妙,他没有说是自杀,还是谋杀,只是说死了。给人们留下了不少的想象空间。 “啊?这么重要的证人,竟然被谋杀了?”话到了庄文辞耳朵里,就过滤成了谋杀,而且还把“重要”两字摇得十分清晰。 “不言而喻,一定是有坏人怕事情败露,卸磨杀驴,斩草除根。”哼哈二将似的张东来赶紧给老搭档补充说明这件事情的恶劣性质。 “二位,不要这么着急,这个位置即便不是我,也断然不会轮到二位。王宗续,你继续说,你一个黄泉人,和此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仅凭着仁义二字,就要掀开你们黄泉国的全部部署吗?”杨天风丝毫不理会二人的狂吠,事实上他从来也没看得起这两颗草,即便是他俩跪着舔自己鞋底的时候。 “仁义二字,还不够吗?大人是官当久了,世间的污秽看多了,不相信世间就有这样的汉子,就有人为了仁义,豁出命去吗?”王宗续的态度很强硬,一口咬定就是普通百姓报恩,和黄泉国没有关系。 “好,是个硬骨头,你说得对,我的确久居高位,考虑利益,自然会多一些。可这位海大人,想必你也是有所耳闻的,他的眼睛里可不揉沙子。”杨天风没有反驳,而是将皮球踢给了一旁记录百官自爆黑料的海知府。 “啊?这里面还有下官的事情吗?下官只是个五品官,这合适吗?王上?”海知府虽然是头铁,但也不是蠢人,绞入朝堂三大重臣杨庄张的纠葛中,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事。 “合适,怎么不合适哪?这里是玄都城,你是玄都城的知府,玄都城里的人和事,自然你都可以管。”橙世这个偷换概念的能力又涨了一份,丝毫没有劝架的意思,反而觉得卷入的人还是不够多,热闹还是不够大。 “既然王上有命,宰相大人也有吩咐,又确实是下官辖内的事务,那下官就斗胆说上两句。”头铁不等于不懂人情世故,讲原则也不代表的不会圆通处事。 海知府先把缘由说在了前面,这事情不是他想管,是王上要他管,宰相要他管,他只是听命办事,不涉及个人恩怨。 摆清了立场后,海知府登场插足几人的纷争。 “第一个问题,是哪位大人劝国玉成迷途知返,最终破获这次越狱行动的?” “庄道笛,就是刚才被我扔出去那个臭小子。”庄文烈想了想,又看了看哥哥庄文辞,这才站出来说话。 “第二个问题,国玉成是死于自杀还是谋杀?” “别看我啊?我那时候已经把捆成这样了,只是在人群中看到了他的尸体,我哪里知道?”王宗续看到海知府那如炬的目光急忙摆脱自己的嫌疑。 “那么,宰相大人哪?对国玉成的死有没有什么解释?” “没有,只是,你们是知道的,我如果动手的话,他们不可能还有活口。”杨天风毫不掩饰自己的狠绝毒辣,是陈述,也是示威。 “海大人,哪,你看到了,他当着王上的面前都干威胁我等,更别说是对这些低等公差了。那还不是想杀就杀,这些年来,他杨天风杀绝的人家还少吗?”庄文辞借机夺到了海知府的身后,这正直的身躯能够为他抵挡一下来自杨天风的死亡威胁。 “杨大人,有理讲理,没有必要耍这种手段,不但吓不到下官,还显得杨大人涵养低了。”海知府自然是心底无私天地宽,没有感受到杨天风扑面而来的威胁,“或许第二个问题太大,不好说,那么,就将其拆解开来,一点一点说清楚。国玉成的直接死亡原因是什么?” “中毒,天下最毒的鹤顶红。他这个级别的公差应该是接触不到这种档次的毒药的。想必一定是谋杀。”张东来接上了海知府的提问,指出了毒药的稀有性和珍贵性,一下子就将范围缩小在在场的几个人中。 “先不定性,只先说事实。”海知府平静的驳斥了张东来的结论,继续往下问,“这种级别的毒药,是不是应该都是有记录可查的。查到是哪里丢失了这份毒药吗?” “海大人,咱们虽然不如你清正廉洁,可也不是饭桶,如果没有查到,怎么敢说谋杀二字,这份毒药是出自杨家屯。至于杨家屯和杨天风有什么关系,海大人应当是知道的吧?”张东来再次解释自己结论的形成,然后将一个查案的证据也摆了出来,查到了一份原料流入了杨家屯。 “杨大人,现在需要你来给出解释,这份原料去哪里了?” “莫名其妙,我杨天风一天不知道要干多少大事,对付这种蝼蚁一般的家伙,还要卑鄙到用下毒吗?”杨天风一改往日里挨欺负的老实人形象,一甩披风,大马金刀的又坐了下去,用手挨个点指着张庄两家的人头,“不想活了,就说话,杨某人别的不敢保证,能许你们一个死得痛快。” 话音刚落,就有嘈杂的声响传来,整齐的步点声很快的征服了殿中人的意志。 批判的武器始终抵不过武器的批判。 杨天风虽然平时看起来好欺负,每天都到处跑着还他爷爷欠得各种风流债,累得和大孙子似的,谁使唤起来也和自己的丫头一样呼来喝去的。 只是张庄两家,似乎忘记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整个王宫的御林军统领,也是杨天风本人。而且这个权力他掌握了快十年了,足够长的时间把军中每一个人都换成或训练成只忠于他个人的私军。 也就是说,尽管他们在狐假虎威,但是,他们惹到的是另一只老虎,现在这只老虎发飙了。 只见他右手随意的点着,点到哪里,哪个人家被两个侍卫冲进来拖走。 不多时,刚才还给庄张两人帮腔的那伙人被拿走了七七八八,剩下的一二分也都闭嘴不言。 “天风,你这是要造反吗?”说出这话的时候,橙世还是面带微笑的,看不出他有丝毫的紧迫感。 “王上说笑了,只是日常的清扫工作而已。垃圾嘛,就该去他们该去的地方,他们不是口口声声要报国嘛?哪干嘛不成全他们,他们现在已经被押送到东海前线,在最危险的地方建功立业去了。”杨天风面对这么大一顶帽子,也没有慌张,而是从衣袖中拿出一张纸条,徐徐的展开了,“查,这些刚才被我扫出去的垃圾,都是青鸟国贿赂的官员,这些人长期潜伏,搅乱我朝君臣关系,罪大恶极,判处刺配东海,去修工事。哪个大臣要是不服的话,按照法令,也算通敌。庄大人,你要不了说两句,我看你挺想说话的。” “嗳,宰相大人哪里的话,我等愚人被歹人蒙骗,愚昧无知,多亏宰相大人明察秋毫,才没有让我国遭受巨大损失,厥功甚伟。我有什么话,除了佩服就是崇敬,虽不能至,然心往之。”庄文辞连忙又往后退了两步,重新站回人群之中。 庄文辞感受到了一股炙热的目光盯着自己,他用眼角一瞟,果然是和自己同命相连的张东来。两人都以为合力能够一把扳倒最大的权臣,让橙龙国的权力格局重新洗牌。毕竟这个局做的已经够好的了,连罪证最后都落在了杨天风身上。 可谁想到,对方拥有的真正实力是掀翻棋盘,把棋盘上占尽优势的子,全都强行提走,而且看那些密密麻麻的罪名罪证,不像是突然之间就编出来的。 庄文辞暗道不妙,自己没有认清形势,就贸然的倒戈一击,结果对方也在蓄势待发,正好一次反攻,就让自己陷入了尴尬境地。 说吧,就坐实的通敌罪名。 不说吧,就代表着又和王上决裂。 可恨啊,两条那么宽的大道,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窄,窄也就算了,还设了关卡。 这座山,看来不是一时之间就能搬得动的,好在,在绝处之中总有一些机会,被聪明人敏锐的发现——橙余。 欺负不了杨天风,惹不起橙世,还弄不过个橙余吗?他不就是个伴读书童吗? “海大人,商仲尼的事情不要紧,反正他已经被抓回来了,今天审不清,明天再审嘛。这橙余公子的事情,更加要紧。”在杨天风拿杀人的手指降临在自己脑瓜顶前,墙头草再次飘向另一边。 海知府回头看看转舵如此敏锐的庄文辞,不禁有些佩服,不愧是三朝元老,这游戏规则都被他掌握透了。 海知府的心中缺不愿放下近在眼前的真相,他的眼神看向橙世,可橙世这个混蛋,在给他的杨爱妃画眉毛,完全没有关注下面的是是非非。 海知府虽然是头铁,可也不是那种硬往刀下递脑袋的愣种,既然大家都想先放一放,自己也乐得清闲。 “公子余,本官问你,你知道那黑囚车里装的什么人嘛?” “这位,怎么称呼?脸生啊,不知道我是谁?没听过我的威名?二十年前玄都城第一屁股,第一糊涂虫,第一饭桶。所以,这位大人,你是不是对本公子有什么不该有的奢望?” 橙余摸着他的大秃头毫不避讳的说着他的雅号,说着说着,满朝之上和这位公子差不多大的臣子们都开始会心微笑。 就连高台上的橙世也点了点头,一脸严肃的杨天风嘴角也压制不住的上扬。 “本官是才到任的玄都城知府,之前是外放的县令,自然不知道。既然公子余什么都不知道,歧路的总督为什么派你来哪?” 橙余对着海知府显摆了一下他的天下第一大屁股,还拍打了两声,“还不是因为公子余皮糙肉厚,还是橙龙国最大的关系户。我结拜大哥是国主,结拜二哥是宰相,谁敢动我?” 庄文辞不由得擦了一把汗,还好没有正面硬扛,不然,这位爷看似饭桶,但人家后台硬啊。 “也就是说,你什么也不知道,而且也没觉得丝毫的失职?”海知府的心中是有梦想的,有梦想的人最痛恨的就是这种咸鱼一样的家伙。 “失职?失什么职?本公子无官一身轻,哪有什么职好失的哪?这位大人,说话要讲理。”橙余颠了颠肚子,把肚子扒拉到两侧,抖了抖身上的公子哥衣服,示意海知府自己的身份,就是一个热心路人。 海知府现在头都大了,这些官老爷们,为了少挨板子,真是什么招都敢想,愣是派上这么一位混不吝来挡事。 还是杨天风看不下去了,出言道,“墩,不准赖皮,此事关系重大,知道什么就和海知府说,他可是咱们国主身边的红人。” 听到了二哥杨天风的话,橙余立马转变了态度和脸色,一脸谄媚的上前拉起海知府的手,就握个不停,“红人兄,你看,早说嘛,知道,我都知道。你问。” “这黑囚车中装着的是什么人?” “这个……不让说,你换个提问方式。” 不让说,就是说橙余是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的,只是碍于有些人的要求不能说,很明显能让这个混不吝不说的,也就只有高台上那两位了。 “囚车里的人是被什么人救走的?这个能说吗?” “这个能说,是一群流浪歌女,那身段,那嗓音,那……” “歌女?”海知府无情的打断了橙余自我陶醉的回想,继续追问到,“那些歌女是谁的人?” “红人兄,你这就有点为难小弟了,你看小弟这个肚子,这个屁股,像那种有脑子的人嘛?这么难的问题,你为什么要问我。” 混不吝就是混不吝,来京城汇报事情,自己什么都没有弄清楚,居然还怪对方的问题太难了。 海知府摇了摇头,都是千里马不和驽马同驾,可这二位人杰的队伍里,也混进一头懒驴,那种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又蠢又懒还又有理的。 “红人兄,别用那个眼神看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一起结拜三兄弟,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对不对?差距那么大怎么了?你们和我大哥二哥的差距小吗?我就是再努力,再上进,能超越我大哥二哥吗?我就是躺得再平,作死的再狠,有我大哥二哥罩着,我需要慌吗?”橙余就是如此的坦白。 “嗯,那么我应该问,那些歌女劫走人后往哪里跑了?” “嗳,这样就对了嘛,你问题搞那么难,我是答还是不答?这问题多好,往北去了,直奔娘子关。” 庄文辞嗅到了一些关键,问道,“黑囚车都有数十名精兵护卫,歌女是怎么从这些刀斧之下救走人的哪?” “吆,这不是庄大爷吗?您老还没死哪?得有个80多了吧?该让让位了。你您看这胡子,除了当年被我烧得那点秃了,其他地方都白了。” 橙余一下发现了老熟人,冲过就给了个大肚子撞击——凌空抱击——致命一吻,一套三连下来,80多岁的老庄头差点就当场开席了。 “庄大爷,别人不了解我,您还不了解我吗?我这人的优点就是见到了美女就走不动道了,好家伙,那些歌女长得啊,我不夸张啊,比你孙女都带劲。哦,你孙女那个孩子是我的,记得他长得了告诉他哦。” 久经风雨的庄文辞,一生阅人无数,伺候了三代君王,头上换了数不清的宰相,身边换了数不清的六部同僚,只有他一人,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 可只要是人,就有缺点,庄文辞的缺点就是这个混不吝橙余。这家伙豁豁他孙子去闹事,结果他孙子被关起来吃牢饭,这家伙跑到庄府和他孙女你侬我侬的,一个人就闹得整个庄家不得安宁。 这好不容易才清净了几天,这位爷又回来,一回来就给庄文辞带来天大的好消息——他那个未婚先孕孙女的儿子,找到爹了。 “别,余大爷,只要您老人家高抬贵手,不可着我一家祸害,您是我大爷。余大爷能说一说,那些歌女怎么击败装备精良的护卫,劫走囚车的吗?” “我刚才没说吗?庄大爷,你真的老了,哦,对了,你那个第十三房小妾的儿子,也是我的,不用谢啊,助人乃快乐之本。我刚才说到哪里了?对,那些歌女没有击败护卫,护卫被人调走了。” 气得庄文辞掐着人中往后退,挚友张东来怎么能放弃这个表现机会,“庄老,实在要是干不了了,让给小弟,小弟这年富力强的。都是为了国家嘛。” “呦,我当是谁哪?这不是那年找我买药的张大哥嘛?嫂子现在挺好?不在外面偷吃了吧?你放心,咱公子余的药,出了名的好。”橙余就像一道旋风一样,毫不留情的创死每一个有不能说秘密的人,非常的公平。 张东来的脸也有些挂不住了,毕竟也是礼部左侍郎,庄老头一死,那尚书就得是他。如今被这么一个混不吝当殿羞辱,关键他说得还全是真的。 “李哥,你笑什么笑?你儿子其实是你侄子,王哥,你也别笑李哥,你儿子其实是李哥儿子。王哥这点小事,你打李哥干啥?赵哥,帮忙啊,你女儿可是和王哥在床上讨论过人生……” 这位爷,往过一走一说,就有一大片官员相互厮打起来,本来有些事情,就是贵族间的秘密,结果被这小子绘声绘色的描述出来,那个老爷们忍得了? 本来一场好好的问案,三问两问,结果还没出来,问案的快疯了。 “红人兄,你说吧,你想搞谁的黑材料,包在兄弟身上。兄弟这开价从来公道。礼部尚书你想不想坐……” 庄文辞听到这里,赶忙爬过来,牢牢的抱住橙余的双腿,“余大爷,您是我亲大爷,那件事可不能说啊,说了,老夫可就真活不了了。老夫的小妾,余大爷看上了,就是余大爷的。请余大爷高抬贵手。” “庄大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橙余扶起庄文辞,一本正经的说道,“做臣子的,就要坦坦荡荡,做父亲的,就要堂堂正正,做人家大侄子的,就要恭恭敬敬。你这干说啊?我听说你庄家的财产都被我大哥二哥搜刮走了?你连个屁都孝敬不了你大爷我,我凭什么放了你,就凭我是你儿子他爹吗?” “二哥,做人要有气节,有死而已。”庄文烈实在是看不得他80岁的老哥下跪乞求的样子。 “吆,庄三大爷,正念叨您哪?您就来了,这不是巧了嘛?十年前,您奉命去剿灭苍梧山的匪寇,这件事,庄三爷不会忘了吧?” 窟统一声,庄文烈挨着他哥跪了下来,“余大爷,这事您也知道了?您可不能说啊,说出来,小老儿就没脸活着了。” “好说好说,只要你们不为难我两个哥哥,我这个记性啊,对了,庄三爷,您那个孙女是不是今年十六了?” “是是,还是余大爷记性好,正说给您送过去开导开导哪?您老这就回来了。” “哦,张叔,您这是跪什么呀?放心,您那批杀手的事情,没人知道。张二叔,您看看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这跪一地,让我大哥看了怎么想?” 一场审判,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以一种近乎羞耻的方式——审判者都给被审判者跪了一地。 唯有海知府的脊梁更直了。 “红人兄,像你这么什么也不图的官,还是少见。你看,就连我二哥,都有把柄在我手里攥着。”橙余搂着海知府的脖子,补上了致命一刀。 这个咸鱼竟然一点都不咸。 只见这个咸鱼大摇大摆的走到了杀人魔王杨天风面前,用手指捅着对方的笑穴,“二哥,别忍了,笑出来吧,别憋着了。你看你一天天的,多累啊,板着个脸,在宰相让给兄弟当两天怎么样?” “你?”杨天风突然有点恍然大明白的感觉,原来橙世的这一子是落在这里,釜底抽薪,狠啊。 “我什么我?除非你想让我把那个秘密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橙余赤裸裸的威胁到。 强悍如杨天风也只好妥协,“我倒是没有问题,大哥哪里,还得你自己去说。” “瞧好吧,我这能力。吃喝嫖赌哪样不比你家杨老三强百倍,对了,杨老三哪?怎么没见到?” “这里不便说。” “哦,明白了。那家伙太能惹事了,惹了事还不知道抓别人的把柄,迟早把你坑了。自求多福吧,我去和大哥唠唠。” 说完,橙余就大步走到了橙世面前,开门见山的说, “大哥,你要是不答应,别怪我拿出皇爷爷遗诏了啊?” “答应,大哥和你谁跟谁啊,不就是个宰相之位吗?你二哥哪里?” “搞定了,送了他七个八个美女。” “行,你先退下去。” 这位混不吝一进一退之间,直接从白身摇身一变成了当朝宰相,原来的宰相被降职成了右宰相兼任歧路都督。 关键是,这么大的事情,这么儿戏般的定了下来,居然满朝文武没有一个反对。 海知府本来是不同意的,但他无意间看到橙余身上的吊坠,那是自己救命恩人的物件。 当上宰相的第一件事,橙余就先给自己请了半年的假。 按照橙余的说法,有人爱干活,你就让他去干,我反正是喜欢躺平。 然后,在一片惊愕声中,连朝服都没穿上就要开溜。 还好杨天风追出殿来,一把将他拽住,“先把歧路囚车的事情说清楚。” “有什么好说的,公子余好色误事,误中了那帮歌女的美人计,将护卫唤来陪着歌女们一起剑舞。结果中了调虎离山计。”橙余凭借自己庞大的身躯继续向外走着。 “不对,你哪有召唤护卫的权力?” “这个好说,我拿着萝卜刻个令牌,再给那些护卫些银两,只要黑锅我扛,他们不是很在乎令牌的真假。” “这种事情是偶然的,还是一直?” “二哥,你是不是酒喝多了,要是偶然的,我为什么专门和你说哪?我直接搬出公子的身份不好使吗?” “你是说这种情况普遍存在,也就是说只要钱给够,我们的任何一个关卡,都可能从里面被自己打开?” “还不算太醉,是这个意思,要不然老大能这么急着把你派到歧路去整顿军务?我悄悄的杀了一批人,但收效甚微。老大才要换你这把快刀。” “怎么会成了这样?” “上行下效嘛,你看看朝堂上都是些什么人。那下面的人就更不用想了。就三个字——烂透了。” “那个商仲尼,你打算怎么处理?” “你和大哥都是一个毛病,哎,总见不得有人比你们强。哎,这毛病不改,迟早自己坑死自己。” “叫你回来是出主意的,不是让你发牢骚的。” “不是给他烙了个乙未吗?正好,越狱的罪名,刺配东海,去和之前你拉出去那些人做个伴。” “这样的人,脱离……” “唉,你俩啊?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哪?如果这个人要飞龙在天,他终将会飞龙在天。你要是实在害怕,杀了也就是了。” “我就是这个意思,老大不同意,说什么历史的车轮什么都。” “不同意就对了,你俩现在要杀了这姓商的,蓝山国可就没有一点选择了。” “蓝山国?不是已经没落了嘛?我们一个冲锋就拿了他们三个州,他们连个屁都没有放。” “二哥啊,将先取之,必先予之。这么简单的计策,就蒙蔽了你俩的智慧吗?” “你的意思是三州是他们的饵,商仲尼也是他们的饵?” “总算是有点明白了,你快去歧路吧,别耽搁了,那里的问题,可能比我说得还要严重的多。” “那,绿地国那边哪?他们怎么就像个绿毛龟一样,一动不动的,就像是和这世界脱节了一样。” “没动吗?他们墨家死了两个核心弟子,被我橙龙国和紫狐国算计,你觉得墨先生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嘛?” “那么,按照你的判断,墨先生会怎么做?” “我如果是墨先生,我会去娘子关。然后,兵进歧路,拿下歧路,就控制了橙龙国的整个北方防线。” “那么说,我更得快些启程喽?” “对了,绿地国那边还有我们一个重要的内应,他是……” “我知道,那个人野心太大,不可靠,你以后也不要在意他的情报了。” “有一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我心里,可以告诉我答案吗?” “不可以,我说了,你就必须得死。你现在还不能死。” “你是说我现在还不能死,而不是我不能死?” “这有什么奇怪的,大道无亲,天道不仁,别说你了,我自己,如果必要,也是可以牺牲的。” “你离那一步还有多远?” “以前我一直以为近在眼前,哪怕是老大的伪装,我也一眼就看穿了,但刚才我看到了商仲尼,我才知道,还差很远。” “你不知道?他的修为已经废了?” “废修为?这特么真是一个好想法,不破不立,怪不得他能领先我那么多。” “他是被废的。” “那不重要,原来正确的道路就在眼前。你快把他这几日遭受的一切告诉我,我也要照着来一遍。” “你要废掉自己的修为?你要承受非人的痛苦?” “不然哪?不然,我凭什么成为圣人哪?” “你这个疯子。” “我本来就是疯子,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第42章 宝藏 朝会从早晨开到了下午,终于被一个混不吝的橙余搅成了一锅粥,一个个都忙于舔舐被这个小王八蛋掀起的伤口,就连兴致一直高昂的橙世也贼兮兮的扫视着群臣,生怕有人听去了那句话。 不知是哪个贴心人说了一句——俩宰相都颠了,再议也议不出个什么来了。 这一句话,就像是及时的雨,滋润了要渴死在湖床上的众人,橙世心甚悦,大臣也是如此,朝会便在一致的默契中匆匆散去。 走在头里的庄文辞,今天也比往常快了许多,毕竟自己那些糟烂事,被那个小兔崽子扒了干干净净,虽穿戴整齐,犹如赤裸行走一般,怎能不加快脚步。 “庄兄,等等小弟,你那十三房小妾还要不要了,不要的话,记得给小弟留着,小弟专业收破烂的,不嫌脏。”能说敢说这么扎心的话,也就只有他朝堂上二十多年的老对头张东方了。 庄文辞头都没有回,“行啊,选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这家随老夫回家去取。” 他说“取”,就像是说一件不太贵重的日用品一样,随意的拿出来,随时可以交易给任何人。 “正合我心意。”张东方紧走两步,一把挎住对方的胳膊弯,挽着对方家大步朝庄府走去。 两人身后还在对喷的张东来和庄文烈一时之间看傻了眼,相互对视一眼,想起了近日来在玄都城的流言——老张和老庄,江山美人都不爱,唯有真心人,相爱相杀半辈子。 张东来和庄文烈你看我,我看你,同时打了个冷颤,嫌弃的摆了摆手,各自奔向城东城西的情人庄。 身后跟着的刑部尚书月染,七拐八拐的进了一串弄堂里,脚步声淹没在沿街小贩的叫卖声中,前行数十步,遇一漏风的柴门,轻轻的扣动门环,三长一短的节奏,左右顾盼的样子,分明是比偷人还偷人。 不多时,柴门吱吱呀呀的打开,月染撩袍而入,没有和开门人打招呼,开门人也自觉的没有抬眼看来人的面貌。 老街区的弄堂里,进了门,便是屋子,没有院子,也没有连廊。 屋子内的摆放很简单,每件物什都是常见的地摊货,晃晃悠悠,看着还断了几根的藤椅,是整间屋子里,唯一像样的家具。 就连藤椅也十分老旧,恰好配得上这间屋子的局促,除却这个显眼的藤椅外,占去了小屋三分之一面积的,就是嵌在墙里一小半的一张光板的竹床。竹床的一头楔在土坯墙里,剩下了两条床腿。土坯墙上画了一幅盘古开天的画,全当是床头。竹床的另一侧也镶在墙里,显得更加稳当了一些,仅存的一条床腿是由大大小小的石头堆叠而成的。要坐上去的话,怕是要会点轻功,还要加点小心才行。 这张床上现在便躺着一个人,一身低等公差的打扮,显然是换班后来此小憩一番,解解困乏。 “田王子,不出您所料,那个宝藏是假的,是那个杨天风编造出来的诱饵,就为了钓各国的密谍。” 床上的公差翻过身来,正是一直滞留在玄都城的青鸟国王子青田。 “阿染呐,你来橙龙国多少年了?还记得微水的味道吗?” “回田王子话,阿染今年五十岁,一岁就随父母举家搬到了橙龙国,到现在已经四十九年零八个月三天了,丝毫不敢忘记使命。” “嗯,你很得力,派往六国的细作,没有一个比得上你的,精明能干,都穿升了刑部尚书,就是在青鸟国,也能有这番成就。” “田王子谬赞了,卑职能有这份成就,全靠着田王子的指导有方,卑职只不过是田王子的一只手而已。” “极好,说一下今天这个几年一次的朝会发生了些什么?” “一切如您预料,橙龙国张庄两大世家遭到了里里外外的清洗,没有个二三十年恢复不过来。杨天风的宰相之位被橙余取代。商仲尼的案子被轻判刺配东海,橙世借着这次朝会,将后宫议政的新规矩定了下来。” “橙余是谁?以前没听你说起过。” “是全性派那五位王叔中一位的孙子,橙世的伴读书童,整个玄都城提到他就脑瓜疼的二世祖。” “这么重要的人物,你竟然漏掉了,不像是你的风格?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真是什么都瞒不了田王子的慧眼,犬女痴迷这个二世祖,说起来是件丢人的事情,犬女本来已经许配给了庄家子嗣庄道笛,轿子抬到半路,被这个二世祖抢回去,自己洞房了。偏偏卑职那个傻闺女还挺高兴。卑职实在是没脸说。” “这倒是个妙人。这么一个混蛋做了宰相,怕是那个头头脑脑的日子更难过了,以后你来我这里的次数也要减少了,能不来就尽量不来。这个人,我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通知我们的人,停下一切活动,再等等看。” “啊?田王子,现在东海的局势已经那样了,您不会是为了和风王子置气吧?” “你可真有想象力,就阿风那个路痴,现在怕是拿着地图找南北哪,他的绝大多数困难,就是地图拿反了。做这份工作就是要有超越常人的耐心。你看,他们没有这份耐心,现在是不是都到东海去喂鱼了?” “田王子高见,若非田王子当机立断,除掉了国玉成,让他们无从查起,卑职这些人,只怕也要去喂鱼了。” “行了,马屁的话少说。上官乌龙那边怎么样?他那个王宗续可是跳得很啊。” “是,那个姓王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个人就要张罗着救走商仲尼,还真让他成功了一半,人都已经救出来了,要不是国玉成急于立功升官,向刑部通报了情况,只怕这时候商仲尼已经坐上回蓝山国的马车了。” “嗯,那是个好狗剩子,可惜啊可惜。” 青田只是说可惜,却不说可惜在什么地方。月染却知道,这个可惜,就可惜在国玉成,他只是一个真正的底层公差,不是那谁的谁,也没有达官贵人庇佑。他卷入到这么一起大案,自然是命由他人,半分不由自己。 “至于那个王宗续,后来不知怎么得,黑不提白不提的就把这人给略过去了,现在押在刑部的后堂,也没个人来给个准话。是杀还是放。” “高手啊,这是要继续用这个老王做饵,钓一钓上官乌龙这只老鳖。就看他能不能沉住气了。” “哦,还有一件事,挺蹊跷的,坊间不知道从哪里又传出了一张藏宝图。” “同一个饵钓两次?真够节俭的。” “这次的不一样,真的有人找到了宝藏。” “谁?” “倒也不是外人,正是商仲尼那个胜率为零的大祭司爹商春峰。” “那个人啊,可是个不一样的饭桶。” “他不是田王子您的手下败将吗?盛传娄山关借道,就是因为田王子独闯祭祀塔。” “那件事情,一半真一半假,真的是确实有辩论,假的是借道原因其实是给了很多的钱、武器、马匹。你真当两国交锋是儿戏吗?不过,这个人,我始终有些看不透,搞不清他是真菜还是装得足够好。” “田王子过于谨慎了,他纯属运气好,人是纯傻,这不是嘛?想救儿子,却找不到门路,就从刑部的大门口开始一个一个的塞钱,一直塞到了我面前。” “你收了?” “没收。瞧不起谁哪?给我的银子和门口站岗的一样多。” “你应该收的。这事不说了,说说张庄两家的反应,他们真的就认打认罚了?” “这事我派了一个得力的人,晚些时候就有回信了。” “不会又是你那个不省心的女儿吧?” “什么瞒不了王子殿下。” 月染汇报完了工作,退出弄堂的小屋,在街上买了一串糖葫芦,包裹的严实了,又在街口叼了几个包子来填填肚子。 脸上露出了一个老怀安慰的笑容,他又想到了那个既让他不省心,又让他十分放心的女儿月青梅。 月青梅现在就站在庄府门口,叉着腰和门口的小厮对骂着。 “你这狗眼看人低的蠢货,你不知道姑奶奶是这家的少奶奶?你居然敢挡着姑奶奶。” 看门小厮的样子非常的不屑,拄着一根水火棍,抬起嘴皮来嘲讽道,“吆,这是哪家的大小姐,该不会是半路上自己跑掉的吧?庄家门槛低,请不动您这尊神仙。” “放屁,自己家没用,不敢去找橙余那个王八蛋算账,就将屎盆子扣在姑奶奶头上。真是一家子只敢窝里横的臭乌龟。活该从老庄到小庄一家子绿帽子满天飞。” “你这丫头,我庄府不和你一般见识,你自己私德有亏,反倒倒打一耙。我庄家哪点亏待你了?” 恰巧回到府上的庄文辞见到月青梅这丫头又来堵门骂街,忍不住上前说了两句。 “老王八,这时候你知道伸头了?早干什么去了?橙余那个混账东西,抢我的轿子的时候,就在你庄府门前,怎么不见一个人站出来说一句哪?你怨我,怨得着吗?连自己家的女人都不敢保护,呸。”月青梅说到激动处,还不忘了拿起腰间的酒壶喝上一口。 “成何体统啊?张兄,你看看这谁家女子像这个样子,你给评评理?”庄文辞一把拉过和他同行的张东方。 张东方那是武将出身,一般来说寻常的豹子野狼都不在话下,但奈何今天,对面是只斑斓猛虎,惹不起,更不惹不起。 “庄兄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月贤侄说得在理啊,是你们庄家怂得拿不起来。你们没有保护住月贤侄,还要为难月贤侄,不让她回自己的家。你这礼部尚书,一点礼貌都不懂啊。” “咦?老张,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明明说的是,谁敢欺负庄家,你一掌拍死一个。” “没错啊,现在是你们庄家欺负月贤侄。我自然要主持这个公道,月贤侄,来,跟着张叔叔,我看看谁敢拦你。” 张东方双目如电,扫视了一圈门口的小厮,小厮们自然是不敢动弹,只好闷声看着张东方哈着腰请月青梅了庄府。别说他们了,就是后面的庄文辞也只能摇摇头,跟了上去。 可月青梅可没打算让门口两个鹌鹑一样缩着头的小厮躲过去,翻回身来就补了一句——庄府上下数百人,竟无一副卵子。 两个小厮忍不了了,但被庄文辞一眼瞪了回去,果然,庄家出了名的窝里横。 “青梅,二叔和你张叔叔谈事,你去看看道笛吧,他今天的伤势可不轻。”庄文辞的嘴脸马上变成了和蔼可亲的家中长辈。 “啊?道笛又被你们打了?道笛可太倒霉了,升了个破主事,还要挨打,他这不是礼部主事,是臀部有事啊。怎么办哪?我家男人,我不心疼谁心疼。” 说着,月青梅就轻车熟路的拐到了名义丈夫庄道笛的房间前,走进去一步,捏着鼻子又退了半步。 好歹也是千年世家,祖上还出过圣人,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俗人。 艳红的灯笼挂起来,就像青楼妓馆一样的装修风格,进门就是一个裸女屏风,生怕不知道这主人的粗俗程度。 绕过了屏风,大大小小精美的瓷器被混乱的摆了一地,歌声舞声打赏声,俨然就是一场选花魁的堂会开进了相府。 再看,一张软榻横卧在莺莺燕燕之中,庄道笛侧卧在软榻上,屁股半裸着撅了老高,身后有人小心的上着药。 “轻点,这不是你的屁股啊?” 被戳中了痛处的庄道笛骂着身后的涂药人,手里还不忘摸一把转到身前的舞女。 “庄道笛,你是要上天啊?”月青梅的一声怒吼止住了转圈跳舞的歌舞团演出。 “谁啊?有没有规矩,在这逍遥楼,天大,地大,我庄道笛最大。懂……姑奶奶,您怎么有空来啊?”装到一半的庄道笛,这次还是没能装到底,见清了来人是月青梅后,他怂得速度堪比气球泄气。 “我再不来,你都被人欺负死了。说,这次又是那个庄家的王八蛋动我的人?”月青梅一只脚踏在软榻上,右手搭在膝盖上,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根狼牙棒,斜着扛在肩膀上。 “姑奶奶,您坐。”庄道笛忍着屁股的疼痛,愣是给月青梅先让出地方来,自己恭恭敬敬的垂手站在榻下,“上朝时,多了两句嘴,让三叔揍了一顿。” “你这个日子,看起来还蛮不错的嘛。小酒喝着,小舞跳着,有这么多甜妹妹,这点痛也不算什么吧?” 说着,月青梅的狼牙棒就捅在了庄道笛的伤口上,还往里顾涌了几个来回。疼得庄道笛一个高蹦起来,头差点戳到了房梁,破世界纪录那是够够的了。 “姑奶奶啊,您老人家到底想怎么样?要退婚的是您,依着您的意思,婚都退了,彩礼都没往回拿,堵着门来骂得,还是您。您老人家给咱们指一条活路。” 庄道笛捂着半个屁股,随手扯下一尺榻上的细布包扎起来,那股子熟练劲,让人心疼。 “我怎么了我?我要得是退婚吗?我要得是你们庄家挺直腰杆做人,要的是你们庄家去平推了那个王八羔子橙余。这点要求过分吗?” 月青梅说着话,手里的狼牙棒可不闲着,追着庄道笛的躲闪,无差别的击碎屋里的每一件装饰品,以及无辜的莺莺燕燕。 柔软而奢侈的卧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被一顿狼牙棒砸成了一堆实用的柴火。庄道笛就这么抱着半个屁股,在间不容发的空隙中闪转腾挪,避开每一次对要害的攻击。 “平推什么啊?以前他还只是个二世祖,还有些许机会。大不了是揍完之后,挨上一顿板子,你知道吗?现在这个二世祖,入阁为相,真正的一人之下了。”庄道笛站在屏风的另一头,没好气的和那边挥舞着狼牙棒的月青梅谈着,“现在,那家伙可威风了,一回来,就让我们庄家破产了。我还去找他报仇,他抬手就能把庄家捏死。” “哼,哼。”砸了一圈的月青梅拄着狼牙棒喘着粗气,鼻子眼都冒着不满意,那一只手夸擦一下把好大的屏风摔了一地,看着对面懵逼的庄道笛,说道,“要不然都说你们庄家上下几百口,卵子凑不出来一双哪?看我的,不就是个橙余吗?占了老娘的便宜还能有他的好?” 说完,月青梅扛着狼牙棒就往外面走,庄道笛看着背影远离,一颗悬着的心才归位,一屁股自然而然的坐了下去,又一嗓子嚎叫弹了起来。 “啡啡啡,”庄道笛疼得两只腿不受控制的左右摇摆,那些舞女还以为是庄公子又有了新的舞步,当时就起了拍子,跟着庄道笛的脚步一起跳了起来。 突然,月青梅那清秀又可怕的脑袋又从窗户上探了进来,吓得庄道笛再一次坐倒在地上,又敏捷的弹了起来。据说,舞女们根据庄道笛今日的步伐编排出了一种新式的舞步——弹簧步,一经推出,就引起了整个玄都城少男少女的追捧,成为全新的时尚。 “嗳,那个谁?来个人给我带个路,我去问问庄家大老爷……” “大老爷是我爹,早死多少年了,那是二老爷。我叔。”庄道笛还不忘了纠正一下月青梅的小错误,毕竟现在庄道笛混得就剩下这么一个长子长孙的身份了。 “行吧,派个人来带我过去,你们庄家太大了,我要是一不小心看到叔嫂啊,扒灰啊,多不好。” “快快,你,和大少奶奶一起去。”能遗祸江东,庄道笛自然是不会拒绝,哪怕是二叔庄文辞被锤扁了,那自己也不是很在意。 背着药箱子的郎中被庄道笛踢出来,领着月青梅三拐两绕的走向庄家会客的地方。一路上都是指指点点,三五个大姑娘小媳妇聚在一起说着月青梅的闲话。月青梅倒是一碗水端得足够平,不分老幼尊卑,每个人照脸踹了一脚,讹了一百两的起脚费。 打得多了,议论声自然也就小了。议论声小了,世间也就清净了下来,月青梅才得以听着鸟在枝头欢唱,听花在僻静处悄悄打开的模样,听那风穿过荷塘吹开水纹。 这庄家倒是有几分雅致,也不全是庄道笛那种俗到骨头缝里的艳红恶紫。 “大少奶奶,到了,里面就是会客的地方,小的就先告辞了,回去给大少爷配几副药,好得快一些。”郎中将月青梅引到地方,也赶紧背着药箱子头也不回的就跑掉了。 月青梅她爹月染派她来偷取情报,但她可最瞧不上那种偷偷摸摸的人和事,她要得到,就用明面的直接抢。 咣当一声,上好的门被砸了个大窟窿,巨大的声响引来了附近的护卫,护卫一看是大少奶奶,转身就当没看见,去了别的地方。 屋内的张庄二人也吓了一跳,二人正在谋划应当橙世扒皮抽筋式打压的办法,突然一声巨响,门就多了大窟窿 。然后就看到月青梅扛着根狼牙棒站在了面前。 “二叔,你们不地道啊。我们家道笛,是,人是傻了点,次次都给你们冲锋陷阵的,哪一次不是享福你们上,背锅他去?怎么能让我们家道笛受了委屈,还要受了打?有天理吗?” “没有,青梅,你张叔叔永远站在你这一边。坚决的反对庄家这种……该说什么行为?”张东方刷的一下,人已经和月青梅站到了一起,还不断询问着月青梅的意见。 “欺负老实人的无耻行为。”月青梅提醒道。 “道笛也不老实啊?孩子就是纯傻。”张东方都忍不住吐槽这位世侄,头也是真铁,人也是真傻,谁猛他怼谁,谁狠他惹谁。 “怎么说话哪?我家道笛那是大智若愚,都像二位叔叔这么聪明,国主早就动了斩草除根的心了,你们能逍遥到现在了?”月青梅颠着狼牙棒,看了看张东方,又看了看庄文辞。“坐啊,刚才不是聊得挺热闹吗?继续聊啊,当我不存在。” 说着,月青梅自己一屁股坐到了旁边,把狼牙棒搁在桌上的茶碗之上,拎起茶壶,直接就牛饮起来,“茶不错,二位叔叔继续说。” “这……”张东方欲言又止,无奈的看了看庄文辞,本来他摒弃两家多年的恩怨,赖着面子来到庄家,就已经非常跌份了,如今,又被一个庄家的晚辈这样的羞辱,说不生气,那是假的。 问题在于,这个庄家的小辈,自从被那个混不吝橙余劫持了一回后,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热衷起了搜集各家各户的八卦绯闻,并且还装订成册,分批销售。 张东方就有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八卦,被月青梅掌握了去,所以,他才是这副嘴脸。 谈还是不谈,这是一个问题。 谈吧?不出意外,谈话的内容会出现在明天的八卦消息中,成为人尽皆知的事情。 不谈吧?不出意外,这种鬼鬼祟祟的行径,又会被夸张放大,张庄二人的会面还是会出现在大家面前。 两难之间,张东方看看庄文辞,庄文辞又看看张东方,还真让两个老官痞想到了应对方法——密语系统。 这倒不是什么对付间谍用的高深手段,而是两个老官痞幼年一起求学时,应对老师抽查时的伎俩,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这套密语系统又发挥了巨大作用。 张东方领会到了老对手老朋友庄文辞的意图后,挨着月青梅坐了下来。 “谈吧,大侄女又不是外人,都是实在亲戚。今年的山茶真是好时节,百姓能过个好年。” 庄文辞也化身谜语人,端起一杯茶来,细细的品了品,“南方的百姓可就遭了罪了,听说那边好多天没有下雨了。” “是啊,兴衰皆是百姓苦,还好我们有一位明断万古的圣君,和一位明察秋毫的贤相,困难都是暂时的。”张东方说到橙世时,目光中带着泪光和真诚,遥看着王宫的方向。 “没错,昨日之事,昨日非。之前我们离圣君贤相的格局太远了。怎么能够干那么损公利己的事情哪?哪种事情,谁干了,谁就生不出儿子来。” “嗳?仁兄慎言,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就怕有人在圣君面前翻你的话,说你诅咒圣君没有子嗣,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额呀,贤弟,愚兄可断然没有这个意思啊。愚兄家里可没有王家的血脉,圣君即便是没有子嗣,万年之后,也轮不到我庄家头顶上啊?” “仁兄,你还不知道吗?那种事情,一定要真的有吗?他说你有,你便是有,意欲二字,足以为刀斧。” “二位叔叔,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哪?”月青梅一方面表达着自己的疑惑,一方面原原本本的把二人对话都刻进了脑子里。 “额呀,大侄女,这有什么难懂的,就是我和你张叔叔痛定思痛,以后一心一意的当官,当好官,才能不负圣君的重托。” “额,你们是这个意思?我听说朝会上,你们刚刚被橙世兄弟联手一红一白,搞得都倾家荡产了,然后觉悟竟然提升了?” “大侄女,这,当叔叔就要说你两句了,什么叫倾家荡产,四海之内,莫非王土,王土之上,莫非王产。我们只不过是王上财产的临时保管人。” “大侄子媳妇,这就是你年轻,目光还没看那么远。道圣当年就说了,无用之用,方为大用,一棵树,一个人,要没用得恰到好处,才不会被砍掉。” “二位叔叔,你俩说的这么悬,真的能做到?” “这就是你不了解叔叔们的地方了,平时,自然是做不到。”庄文辞捋了捋银白的长须,将它们一根根的装进须囊,放在身前。“但现在是什么时候,北方六国皆我敌,千年的世家能够没有这点觉悟?” “就是,你庄叔叔说得没有毛病,家财万贯算个什么?这仗我们若是打赢了,天下都将是我们的,那时候还差这一点家产?” “这么说,你们不打算收拾那个混不吝橙余了?他可是一回来就断了你们的根基命脉,把你们两家和各大商会的联系一刀斩断。”两个老官痞云山雾罩,月青梅不得不把话说得更加明朗一些。 “什么混不吝?大侄女,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公子余现在可是橙龙国的又一代贤相。他公正无私,善于体察民情,引导舆情。啊,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对对对,大侄子媳妇,以前的老黄历该翻篇了,现在公子余可是一国的宰相,你可不能像以前一样,一不开心就去喊打喊杀。庄家惯着你,公子余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你是说,现在公子余成了宰相了,我就和你们一样成了缩头乌龟,不敢去闹事了?哼,莫把别人想的和你们一样的胆怯 。不就是个宰相吗?照打。” “可不敢啊,别怪叔叔没提醒你,这次回来,公子余有了奇遇,据说是得到了五位王叔的灌顶传法,那种三脚猫的功夫,怕是不管用喽。” “就是,叔叔和你说啊,你可千万不要去找他的麻烦,他现在可是个天大的麻烦。” 两个官痞一唱一和,不断挑动着月青梅暴怒的神经。 “要不了就算了,反正丢人的又不是你一个。你看看你庄叔叔,他的小妾生得儿子都不是他的,而是他的,他不照样绿光满头,红光满面。” “就是,你看你张叔叔,学学人家那个肚量,都不是小妾,是正妻天天在床头挂着橙余的图画。人家说什么了嘛?没有嘛。人家还不是托了自己兄弟,该买药的买药?” “你这个老王八蛋,这件事你说好了不说的。” “额呀,贤弟啊,愚兄年岁大了,老糊涂了。” “我看你腿脚挺利索,敢不敢和我比划比划?” “哼,你个老小子,比就比,庄家爷爷还怕了你不成。” 话刚讲完,嗖嗖,两道身影就飞上了房顶。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吃我一记鲲鹏展翅。” 说话间,精瘦的白胡子老头双臂张开,宛如遮天长翼一般,挡住了明媚的阳光,让一切都黑了下来。 “大侄女,你快躲开,一会儿我们真打起来,可就讲不了分寸了。嘿,来得好,这一招鲲鹏展翅,就算是道圣亲至也不过如此了。” 在劝诫月青梅离场的同时,还不忘了吹捧庄文辞一波,当然,自己的威风也是不能丢的。 “接下来就看我的,南方有佳人,佳人思君归,看我这一招——长相思。大鹏飞得再高,一有相思便落凡间。” 黑暗之中,有微光点点,切断了黑暗,切成了一片片的云,雷声随即而来,打碎了天地间的宁静,闪电早已鸣镝,划破了黑暗的统治。 再看那只扶摇而上的大鹏,似要从云端跌落。周围的树木瑟瑟做响,地面上的残叶无风自卷飞入黑云之中,天地也变了颜色。 月青梅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便是自己再有什么想法,也只能先忍一忍了。 倒不是月青梅怕了这两个老官痞的威风,而是她在这些刻意流露的威风中,嗅到了浓烈的杀意。 这是最后的警告。 月青梅只能悄悄退走,不过出门前,还是给了那两个看门小厮一人一狼牙棒,谁叫他们狗眼看人低了。 他们是真的打起来?还是作秀给什么人看。月青梅倾向于后者,但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在街口,月青梅遇到了举着糖葫芦的父亲月染,她跳过来,扑进了父亲的怀抱,拿过那串为她准备的糖葫芦嗦咯起来。 月染慈爱的摸着月青梅的头顶,将她手中的狼牙棒也接过来,背在身后。 “你做的很好,他们还是上套了。” “当然了,他们说那些密语,他们以为我听不懂,他们哪里知道父亲的老师就是他们当年的同窗发小。” “这就好,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就安安静静的休整吧?” “还不行,我还要去揍橙余一顿?” “你若是揍不过哪?” “揍不过就被揍喽?要是连橙余都是拦路虎,都不敢去挑战,那么怎么帮父亲完成那个不可能完成的使命?” “好孩子啊。”月染不禁老泪纵横,又有些老怀安慰,他心中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不能说,谁也不能说。但冰雪聪明的女儿猜到了些许。 “看,他们真的打起来了。看样子是动了真火。” 月染寻声看去,只见两位尚书同僚,战斗从房顶一直落到了地面,俨然就是一部合格的拆迁办,所过之处,皆是碎砖断瓦,树木横倒在路上,花瓣在空中飞舞,那苦命的野鸳鸯也白花花的暴露在冷嘲热讽之中,成了玄都城茶余饭后的笑谈。 这一幕后来被玄都城最有名的说书人山重狂客编成了一个段子——两尚书飞沙走石,野鸳鸯浮出水面。 “打得越凶,说明他们的合作越牢固。” 看热闹的人群中,就有闲不住的混不吝橙余,正吃着瓜仰望着天空中的二人, “水平太次,太执着于术,花里胡哨的,没什么大用。” 吃着瓜的橙余冷酷的下着评语,肥大的耳朵被人拎了起来。 “好你个负心汉,又跑这个吃瓜来了。说,你回来了,为什么不来寻我?” 却是月青梅已经在吃瓜的人群中,看到了那个最比比划划的家伙,然后就拧住他的耳朵。 “姑奶奶呦,歉我都道了八百回了,你扫听扫听去,公子余什么时候这么讲过理。那天就是个纯误会,我以为是庄老头要娶第十四房小妾,我这不是想着别累着我庄老哥,给我庄老哥分担分担吗?全是乐于助人的好心啊。” 这件事公子余确实是吃了个大亏,让人给算计了,他得到的情报是庄文辞要娶小妾,谁知道掀开轿子一看,是大冤家月青梅。当时就又给完完整整的送回去,还赔了好些银子,这怎么还没完没了哪? “放屁,就因为你,本姑娘现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说什么都没发生,也得有人信啊?落入玄都城第一大纨绔的手里,完完整整的回来了?说出去谁信啊?就算有人信,我也不能那么说啊?连那些小妾丫头们都被你那样了,我完完整整的回来,那不是更没人要了?第一淫贼都嫌弃的女人。” 两头堵,信或者不信,有或者没有,月青梅的名声都被毁得彻彻底底的了。 “这……大妹子,这事是大哥错了,大哥不狡辩,大哥认罚。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哪怕你让我去拧下庄老头的脑袋给你出气,我现在就去。” 说着橙余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去揍人。月青梅看他这一脸急促的样子,反而被逗得笑出了声。 “哈哈哈,你这混不吝也有个怕?我还当你天不怕地不怕哪?” “怎么不怕哪?刑部尚书哎,那可是打板子的衙门。” “你现在不是宰相了嘛?尚书也得听你的,你怕他干什么?” “可是,我请假了。” “宰相也能请假?” “宰相不能,我能。你想想一天和这些老官痞们坐一起,哪里有一点快乐,那个班真没什么好上的。” “你倒是洒脱的很。” “我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活虽然一样不干,钱却一分也不少拿。” “你真的和庄老头的十三房小妾有关系?” “没什么关系,就是她想要个儿子,庄老头又帮不上忙,就请我帮了个小忙。不过,他孙女是真的漂亮,那天介绍你认识认识。” “你觉得需要吗?那是我大侄女。” “哦,差点忘了,你还是庄家大少奶奶。而且还是青鸟国最优秀的谍报人员。” “你怎么知道的?” “利益,才是永恒的主题。” “既然有人出卖了我,那……” “你父亲已经被我下狱了,你刚才没发现他带着脚镣吗?” “你在此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不是。我是要告诉你,我之前欠你的,现在你可以要求我还,什么条件都可以,包括为你杀死那个出卖你们身份的贵人。” 第43章 反击 “条件,你可不是那种白帮人忙的。”月青梅淡漠的看着不远处失神的父亲月染,那双眼睛中充满了无奈和不甘。 “还是这么痛快。你需要知道是谁出卖了你们吗?这个可以免费提供。” 橙余轻轻的挥了挥手,不远处的月染被两边的黑衣人带离了两人的视线,而橙余的脚跟翘起,转动身体,来到了月青梅的正对面。 几乎就在几个呼吸之间,橙余的身体发生了剧烈的变化,那个大铁球一样的身材变得雕塑般的挺拔,脸上的线条也如同刀刻斧削一般,述说着他的经历不是那么简简单单。 “这个还用说嘛?我父亲是青鸟国谍报的总负责人,还有谁能够比他给出的条件更能打动你。这个答案比这糖葫芦上的山楂还明显吧?”月青梅狠狠的咬下了一口山楂,囫囵的将一整个山楂吞下,糖葫芦上的糖碴子狠狠的划过她的喉咙,让她在痛苦中感到一丝清醒。 “你想知道我给他的是什么条件吗?” 听到这里,橙余那飞扬的眉毛往上轻轻的挑了挑,眼神中的柔和抽离成了刚毅果决,仿佛有什么事情要等待他决断一般。 “一个王子无法拒绝的条件,不也和公子你头上这顶白帽子一样明显吗?”月青梅看着一身素白,潇洒非凡的橙余,瞬间明白了玄都城第一浪荡公子,是有原因的。 而橙余在听到她的话的同时,也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那道光,那道光是生于最黑暗的深处。 同样的光,他不久之前,在绝望之中的商仲尼眼中也看到过。那是对他来说,是最危险的一种感觉,现在这种同样的感觉出现在面前的这个女子身上,他的杀心再也不掩饰。 “你这么聪慧,我在考虑要不要放过你,一般来说,比我聪明的,我都不想让他们活着。那样显得我像一个傻子一般。” 对于橙余赤裸裸的危险,月青梅只是一笑对之,因为她知道,橙余不是一个在死人身上炫耀成功的那种人。 “你这个大忙人,会和一个将死之人说这么多吗?” 被看穿的感觉很不好,不好到橙余想要改变自己的决定,带走这个准备留在棋盘上的棋子,“现在,我有些更想动手了。” “你看,那两个老官痞,他们自以为演得很好,但他们还不知道你是怎么样的对手。”月青梅没有理会对方越来越紧迫的威胁,反而是又将话题引回到了在空中打得昏天黑地的两位尚书。 “被人看穿的感觉很不好,以至于我想要改变我本来的想法,毕竟一个危险的棋子,对棋手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 磅礴的真气在橙余的掌心处显现,杀心进化成杀意,举手就要杀到。 月青梅也感觉到了危险,但她没有闪避,她始终相信自己的判断,那是在绝望中自己唯一可以指望的存在。 橙余的掌气冲涌而出,巧妙的从月青梅的身侧绕开,直击月青梅身后的空地,空地上瞬间出了一滩血,然后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那个东西根本不存在。而王子,有得是。” 地上的人突然弹起来,一道虚影掠过月青梅的耳畔,冲向面前的橙余。 任务失败了,就是死。 既然会死,不如搏一把大的。 这就是赌徒心理。 “不自量力。”说话之间,橙余轻轻抬手,那道虚影在空中就成了血影,溅了月青梅一身。“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他将承受应当承受的怒火,当然了,他筹码够的话,合作还是可以继续。” 橙余对着虚空喊话,不一会儿几条虚影在虚空中窜出来,对着橙余行了个礼,然后又消失在虚空中。 “虚空小队,你和你父亲怕是不知道,这才是他的底牌吧?” 月青梅沉默了,她想过被田王子出卖,那本就是个一身秘密的人,一个各方面能力都非常出色的完人,当然也是一个绝对理性的人。 他不会为任何感情所左右,不会被任何规则所束缚。 所以,只要筹码足够,魔鬼也可以坐在对面和他交易。 “从一定程度上说,出卖我们的恰恰是你,你的筹码给得太足,足够到他可以无视任何规则和良心。” “这么说也对,他不惜冒着和我翻脸的风险来杀你,说明这把我似乎是赌对了。你的手中有足够多影响他计划的情报。”橙余递给对方一块帕子,让她擦拭一下脸上的血渍。 “你看一眼嘛,毕竟两个老头都80多岁,这么兢兢业业的演这场大戏 ,就是为了给你看。你这个最佳观众竟然背对着表演舞台。”月青梅接过帕子,擦拭着脸上的血渍,又将目光看向不远处打得鼻青脸肿的两个老头。 “我内心已经很尊重他们了,但我知道,我想要赢下他们,需要依靠你这颗棋子为我走棋。” “哦?我很好奇,你竟然没有表现出一丝胜利者的喜悦。刚刚你可是连根拔起了整个青鸟国的谍报系统,把张庄两家压得没有还手之力。” “为什么会喜悦哪?所得非所求。从各自的角度出发,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都是自己的正面人物,我的胜利并不代表着正义或者其他东西,况且,我真的胜利了嘛?” “我怎么能相信你?” “黑囚车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自然,你就是用这个做借口,回到的玄都城,取代了杨天风的位置。” “黑囚车的真相你听说了嘛?” “据传,是你贪图美色,中了一群歌女的计策。” “你信吗?” “鬼才信。” “人就是我放的,如果说橙龙国还有人不惧怕橙世,那只能是我。” “这个解释合理,可筹码是什么?” “告诉你可以,但前提是……” “我父亲整理橙龙国的刑事档案,无意间发现了青田的真正身份。这够吗?” “足够,筹码是黑囚车里的人告诉了我,青鸟国真正的攻击方向是借道娘子关,攻击歧路镇。”橙余警惕的看看左右,小声的说道。 “从这件事情来看,你迈出了背叛橙世的第一步。也是我们合作的第一步,合作愉快。”月青梅伸出左手,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只见橙余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背叛橙世,因为我从来没有效忠过。他们的打戏倒也不难看。我是应该好好看看。”橙余背转身看向不远处已经打出真火来的两个老官痞,还不忘火上浇油的说一句,“两位,好好打,我在这里为两位加油。” 加油?都火上房了,加什么油? 添乱吧?毕竟这位的添乱本事着实不小。 打斗中的两人,也算是心意相通,打出了真感情,不仅是把毕生所学都倾其所有,还把小时候追逐打闹的王八拳法也都施展了出来。 既然说过了加油,那么哪里有不帮手的理由哪? 橙余飞身而起,第一脚踏地,地向下裂出了一个十字,第二脚踏在门前的石墩上,石墩碎成一滩石子,第三脚已经踏在庄家护国柱石的牌匾顶上,余威震震,将年久失修的四个字震落了两个字,只留下前一个护字,和后一个石字。第四脚再落下时,庄家几人高的围墙倒了一扇,站在街上就看到了一对野鸳鸯在假山后面交流感情,那大腚全被路过的乡亲们看了个真亮。 这四脚加油,可以说是言出必行的典范,不仅是给张东方出了一口恶气,还把真实的、高不可攀的庄府现场直播在吃瓜群众面前。 “何人放……” 这么大的动静,纵然是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式疗伤的庄道笛也听到了、烦到了,拎着一对阴阳铜锤就站到了院子里,往前一看,门外站着的是姑奶奶月青梅,底气便少了一半,再往空中一看,那道身影正是当年当街强抢花轿的橙余,他怎么又变帅了,真该死。 再看倒在地里的院墙,各色衣裳的行人都成了观景的客。庄道笛摇了摇头,既然这事摆不平,那还摆不烂吗?又看看空中打成对眼狗的两位叔叔,也不是自己能劝解的了的。想来想去,庄道笛转身又回到了他那俗气透顶的温柔乡,做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唱后庭花的富贵闲人。 很快,随着庄道笛的转身回屋,街上的游客发现了一片素雅中那突出一抹艳红,仿佛是看到了街市里的熟客一般,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跑了起来,冲了进去 ,然后是数十个,几百个人踩着名贵的花圃奔向那高雅中的一点恶俗。 庄道笛走着走着,感到身后有恶风袭来,回头再看不远处如狼似虎的人群扑面而来。“你们干什么?这里是庄府私地。宰相大人,您可看好了,按照法律,私闯宅院,打死不论。” “嗯,有这么一条。”第五脚落在屋顶的橙余不得不停下来补上一刀,“不过,私自扩充宅院,僭越祖制的宅院部分不受保护。拆了也就拆了。” “宰相大人,那么说来,他这个逍遥楼也是拆了不违法喽?”人群中有人给递了一嗓子,正是玄都城中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书人山重老头。 “懂事啊,不但无过,反而有功。侵占到公共利益的,也要还回去,协助朝廷落实旨意的,按照朝廷用工的一般标准给钱,朝廷的旨意可不是发出去就算了的。” 橙余在多看了人群中的山重一眼,这老头还怪有趣的,十处热闹,九处有他,就没有他不敢凑的热闹。橙余是制造热闹专业户,他是享受热闹专业户,也算是供求关系上的朋友了吧? 随着橙余的一声令下,逍遥楼瞬间就成了拆迁现场,橙余甚至看到山重从衣服里薅出一把锤头,大声嚷嚷着,谁要锤头,拆的快,只要五两。好人家谁出门带锤头,还一带就是十几把。有了锤头们的加入,拆迁进度明显就提上来了。 “宰相大人,让一下脚 ,我家里恰好缺一块这么好看的瓦。” 橙余低头再看时,他脚下已经挤满了人,瓦片墙皮已经被剥离的差不多了,甚至一低头就能看到里面瑟瑟发抖的歌舞女,以及满脸是灰,骂得嗓子眼都冒烟了的庄道笛。 “这还有王法吗?光天化日之下,宰相大人带人扒官员的房子?明日早朝,我必弹劾宰相大人。” “嗳,污蔑啊!赤裸裸的污蔑,庄大人,你不能枉顾事实啊,我哪里带领了?这是人民群众自发的力量。是正义和民主的体现。怎么?庄家是老虎屁股吗?许你们庄家侵占道路,就不许百姓们为国仗义执法吗?” “诸位乡亲歇一歇,我山重把事讲一讲,要说这庄家不讲理,四进的宅院成八进,六尺的宽巷成二尺,行车的道路行不了人,人人都得螃蟹走,一无天理二无法,谁人不骂庄连庄。”说书人山重极度配合的说出了长久以来,大家敢怒不敢言的真相。 太欺负人了,为了他庄家扩建,推小车的小贩要绕一个大圈,甚至稍微富态些的人侧着身子都卡里面,还得拿钩子往出薅。 这一顿说,更是把街坊们平日里怨气都抒发了出来,有的气不过专门回家去拿了镐头再重新来,听说有便宜可占,占得还是平日里野蛮了惯的庄家,这消息可就传开了,不多时,人数从数百个到了上千个,所谓人心齐泰山移,不一会儿的工夫,庄家的围墙被拆倒了一半,六尺的宽巷又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最惨的还是庄道都的逍遥楼,就剩下庄道笛抱着一块匾坐在那里,甚至那些歌女也不知道是被谁抢走了,还是识相的人送到宰相府邸去了。 “公子余,你这也太过分了吧?拆迁还有个缓冲期哪?你这直接上来就扒?”打架打不下去的庄文辞顶着一对熊猫眼,看着满地的狼藉,责问道。 “过分嘛?张大人,你来评评理你看看人家张大人家里,一散了朝会,人还没有到家,家里已经开始自我拆迁了。”橙余没有回应庄文辞的话,毕竟成事不说,往事不堪回首,拆都已经拆完了,自然是要拆向下一家。 “这……”一时之间,张东方陷入了进退两难之中,要说没有的事吧,那岂不是把自己陷入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与人民为敌吗?要说有吧?又妥妥的把刚刚建立起的两家同盟给出卖了。 “张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谦逊,响应的这么积极,我记得张大人的弟弟,还没有爵位吧?包在我身上了。一门两侯,这可不常见哦。”橙余抛出了一块糖,一块张东方无法拒绝的糖。 张东方一咬牙一跺脚,什么狗屁同盟,拿到手里的才是自己的,朋友不就是关键时刻拿来出卖的嘛? “宰相大人明察万里,下官本来想着这就是改正以前的错误,占地的还地,占物的还物,这实在是家中的丑事,没想到这也瞒不住大人的双眼,这个庄老怪,下官好言相劝,他愣是不听哪,迫不得已,下官才和他动手。惭愧惭愧。” “老张头,你太不要脸了吧?刚才还说什么攻守同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有了好处,立刻向新主人摇尾巴了?”庄文辞气得连须囊都挺起来了。 “庄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我张家,自古以来就是国家的孤臣,从来都是国家指向哪里,张家就走向哪里,没有丝毫的犹豫,不像你们庄家,时时刻刻藏着掖着。”张东方迅速的和庄家进行了切割,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还一脸正气的来劝说模样,完全把庄家推到了一个孤立的位置。 还是那句话,有庄家好,可以和庄家时而合作,时而斗争,保持恰到好处的纠缠态,就能在和皇权的博弈中占据先手。 但话又说回来了,没有了庄家,那可就不仅仅是好,而是大好了。甚至可以从棋盘中脱身,摇身一变成为执棋人,这个诱惑,张东方拒绝不了。 “张屠夫,别得意,大不了一起死。临死我也能拉着你垫背。”庄文辞像是来了真火,指着张东方的鼻子尖,就和个泼妇一样,当着那么多街坊的面,就骂上了,“你以为你是什么千年贵胄哪?别人不知道你,老夫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你不过是城西王屠夫和张家小妾苟且的杂种,在这里代表起张家来了?” 80多岁的张东方被同样80多岁的庄文辞指着鼻子骂杂种,却一点都不慌,一方面是因为王屠夫和张家小妾早就说冢中枯骨了,算是死无对证,另一方面,这件事情其实是一个乌龙事件。 “这么说来,庄大人,是有确凿证据了?不然的话,诬蔑同僚可也是不小的罪过?” “那是自然,你以为王屠夫和张家小妾死了多年,我就没办法了嘛?王屠夫的儿子还在,孙子还在,关键的是,王屠夫还留下了一本杂记。”庄文辞当时就从怀里拿出本破破烂烂的小册子来,展示给在场的吃瓜群众看。 “这种破破烂烂的小册子,也能成为证据?” “这可不是破破烂烂的小册子,这是青鸟国谍报人员专用的记事册,看,这里的飞熊是特殊的印记。这便是铁证如山。”庄文辞显然是准备和张东方鱼死网破,他活不了,对方也别想好过。 “这么看的话,张大人,确实是铁证。那个飞熊标记,确实是青鸟国谍报的专属印记。”跟在橙余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月青梅恰当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也相当于自白了自己的身份。 张东方看了一眼月青梅,没有太多的意外,又看了一眼橙余,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慌张,然后看向庄文辞,眼神中已经是得意涌现。 “说准了,这飞熊印记就是铁证。” “当然,青鸟国所谋甚大,早在一百年前就开始了布局,考察橙龙国的山川地貌,测绘地图,这份册子就详细的记录了这些内容,其中有一章,张大人一定感兴趣。”庄文辞左手端着,右手翻动书页,“啊,是了,这里,勾引张家的一房小妾,并诞下一子,起名东方。记名于此,以便将来唤醒。” “那么,庄大人有没有发现,册子这页后面缺了一页?”说着,张东方举起了一张和对方看起来一样的书页,念了起来,“东方我儿,三岁夭折,现张府东方,实为同家过继子弟,与我无关。又勾引到庄家一妇人,久之有孕,生儿得名文辞,此儿顺利长大,可备唤醒。” “你说是书页就是啊?拿来我验证一下。”说着,庄文辞就要上手抢夺。 “急了?不用急,庄大人,这个册子是伪造的。上面的内容都是编造出来离间橙龙国君臣的。这点,宰相大人已经查明。并且暗示我向你说明。”张东方话锋一转,用指甲划过那页陈旧的书页,“看,这不是真旧,是作旧。不过,你庄老哥不地道啊,留着这么一手对兄弟。” “嗯,确实是我。”这种突然冒出来的功劳,自然是不收白不收。尽管现在橙余还没有想清楚,张庄两人的大戏是不是唱完了,还是他们在演戏中戏。 “大人,卑职啄了眼,没看出猫腻来,请大人降罪。”月青梅有些不好意思的向着橙余赔礼道歉,毕竟这方面,她是一个专业人士,在其最专业的领域,出了这么大的判断错误,当然是有罪。 橙余却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道,“你救父心切,可以理解。但你父亲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抱有太多的希望。庄大人,你这围墙是自己拆哪?还是让百姓们帮你拆?” 庄文辞见自己拿出了法宝,竟然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反而是被老张头嘲讽了一番真假不分,脸上的硬气自然也就不见了。 拆自然还是要拆的,毕竟朝会上都拍着胸脯吹的,现在自然是不能往回缩,而且现在就算是赖着不拆,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因为已经是一堆破砖烂瓦了。 “拆,只是我庄府这么多人?住哪里啊?”遇强即屈,在矮檐下低头,是苟了几千年的世家屹立不倒的法门,眼看搞不过,那就马上调头加入,一锭十足金元宝塞进了橙余手里。 “这个简单,我既然负责此事,就负责找后路,全性山上有不少空着的房子,你们可以去那里暂住。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全性山上确实有数不清的宝藏,要不然杨天风那么鸡贼的人,为什么在那里,赖着不走?”橙余掂了掂那锭元宝,快速的收回袖子里,单手捂住嘴巴,凑到庄文辞耳边说道。“这点损失算什么?那里有大把的补偿。” 庄文辞听到了全性山宝藏,就递给了橙余一个狐疑的眼光,那意思,你是不是看我老头年龄大了,记性和鱼七秒一样了,刚刚在朝会上,那杨天风正是利用了宝藏的传说,将各国安插的谍报都一一擒获,现在同样的圈套,连地方都不改一下,你这个糊弄傻小子哪? 橙余却没有回应庄文辞的疑惑,而是拍了拍肚子,一副爱信不信的表情,机会给你了,信不信在你。 这份爱答不理的样子,反而打动了犹豫的庄文辞,反正也就是赌一把,赌赢了庄家就翻身了,赌输了,好像也没有什么损失,最多就是让府上的傻小子们锻炼了一下身体,反正自己又不去。 “如此,多谢宰相大人了。” “好说好说,动作要快啊,这种事情瞒不了多久的。” “自然自然,”庄文辞又将一锭元宝放进橙余的袖子里,“还有一事,买个人情,这事……” “懂,江湖上的规矩我懂,一鱼不两吃,一事不两知。” “告辞告辞。”本来想说送客的庄文辞,低头再看,脚下的地方已经被清理出来了,百年前的街道界碑也被挖了出来,看来这次只能先退让一步,好在也不是没有收获。 庄文辞领着庄家老小抢救自家的财物,张东方却还不急着走,他想搞清楚橙余说了什么话,让庄文辞的情绪变化这么快。 “宰相大人,你说了什么甜言蜜语,看把老庄美得。一颠一颠就走了。” “不能说,庄大人给了我一锭元宝,嘱咐我不能说,特别是不能和张大人说,人无信不立,张大人总不想我做个失信人吧?” “明白,”张东方也是明白人,自然知道明白事该怎么办,大大方方的递给了橙余两根金条,掂起来比那金元宝还重不少,“宰相大人不要误会啊,我实在是看到这条街道年久失修,响应国家号召,给百姓办点实事。” “我那,”橙余掂着两块金条,看了看几面的成色,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话是要算数的,自然不会告诉你和庄文辞讲了些什么。但是那,咱们又是这么好的朋友,我只能说,身为兵部尚书,去会见一下蓝山国的使者,交涉一下三海之州的情况,是十分合理的。” “多谢宰相大人提点,下官这就去。”说完,张东方的身影快速都消失在了视野中。 “你笃定那个商春峰会按照你的意思说?” “当然了,我是他解救儿子的唯一机会,我这条大腿他可得抱紧了,要不然他怎么第一时间就把宝藏图给我了哪?” “田王子那边,我可以现在去解决掉吗?” “当然不可以,人家卧底了那么久,扎了那么深的根,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就是为了在王座的博弈中占到一点先机。这有错吗?” “那,我们这些被他无情出卖了的工具人又有什么错哪?” “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别老是打啊杀啊,多煞风景?让一个男人最痛苦的,就是让他活着,然后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离目标越来越远。真正的绝望是触手不可及。” “不打不杀,就会被别人打杀,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丛林法则,公子余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怕是从来没有这种紧迫的危机感。” “那好,我可以成全你,现在就可以带你去见青田,要不要杀他,能不能杀得了他,全看你自己了。” 橙余听到这话,久无波澜的心颤动了一下,不争就死的危机感,这或许是自己修行之中,从未遇到过的,自己这一生太写意,太顺利了,要风得风,便是看上了谁家姑娘,也没有那些痴心男的苦思冥想 。要雨得雨,即便是宰相这般的高位,他也是唾手可得。就连自己的修行也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一路畅通无阻的就越过了人们说得一个个险要。 橙余临时改变了决定,同意了月青梅的说法,跟着月青梅来到青田那件弄堂里的小屋前。 小屋的门没有关,从堂口借着阳光就能把小屋看得清清楚楚,青田懒散的半躺在藤椅上,向走进来的二人打招呼,“这么快就来了?找地方自己坐。” “你……你为什么出卖我们,我们一家……” “我知道你很急,你先别急,坐下来慢慢的说。”青田的样子还是那样随和又普通,看不到王子的架子。 “你确实应该给她个解释,不然,她可是要杀你哦?”橙余看看周围都没有能下脚的地方,更别说还有蟑螂睡过的破竹床,心中嫌弃,不觉得往外退了一步。 “她要杀我,那很正常,就怕是公子余要杀我,那我可就没有活路了。” “我最终还是要杀你的,当然首先是你得活到那个时候。事实上,你现在就很危险,尽管你有虚空小队。” “这么说,你要摒弃诺言,动手了?这可不像你?难道你对这个丫头动了真心?” 两人快速交谈着,将月青梅反而晾在了一边,期间,月青梅刺出了四剑,都被青田轻松的格挡招架了,看得出来,如果橙余不动手的话,月青梅一点机会都没有,更别说还有隐藏在暗处的虚空小队。 “怎么会,我的诺言是我不杀你,又不是保证你在橙龙国不死,只要杀你的人不是我,那我还不算违背诺言。”橙余手指轻弹,从指间射出几道金线,绕过面前二人,钉在了墙上的某些地方。 “公子余果然是好眼力,即便是最擅长伪装的虚空小队,也逃不过你的法眼,领教了。”青田又接下月青梅攻过来的一连串飞刀后,指尖轻点,精钢飞刀应声而折,掉在地上,叮叮当当的,倒是有些动听。 “田王子谬赞了,不过是些看相学来的小把戏。不登大雅之堂的一些小玩意。”橙余的手再次举起来,一张网就突然的形成,刚才还稳坐藤椅的青田,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天罗地网,公子余,我始终还是小看了你。要杀我便杀吧,死在这样的对手手里,也值了。”眼见进退的路线被封死,青田把心一横,就要闭目等死。 “算是小惩大诫。”橙余再一挥手,布满了整个屋子的细线全数回到袖子之中,这时才听到墙上的一些地方,有人忍不住的呻吟,显然是伤到了要害,“一共20人,今日我伤其10人,就是要告诉田王子,有些规矩还是要守的,特别是你处于下风口的时候。” “我杀不了这个家伙,请你出手可以吗?”在扔出最后一件武器发簪之后,月青梅绝望的发现,她一番进攻,别说伤到青田来,对方连藤椅都没有离开,一只手就处理了所有攻击。 “你?”橙余像看三岁马驹一样,上下打量一番,比划了比划胸部,又比划了比划臀部,不由得的失望道,“不行,你这本钱太小了,坏我名声,让其他的花花公子知道了,他们该鄙视我了。” “我可以为你杀任何人。” “小姑娘清醒一点吧,我带你来这里,就是这个目的,如果那人我都杀不了,你能杀得了嘛?如果我可以杀,又需要你杀吗?你还没有弄清自己真正的本钱。” “要怎样,你才肯为我出手,你说过你欠我的。你得还我。” “你要拿他的人头来还,这么大的歉意?多少有的吃亏。” “哎?余哥,余大爷,你可答应了的啊,不亲自动手。”青田明显慌张的从椅子上弹起来,反跳到椅子后,拿起椅子隔开两人的距离。 “你别动啊,你一动,我不好瞄准。”橙余似乎改变了主意,袖子里的飞丝在阳光中格外刺眼,“我一下打不死你,那你可就遭罪了。” “余大爷,有话好说,咱能不能别动手,都是文明人,要什么您说话。青梅小姐,你父亲是自投罗网,不关我的事啊。这事我太特么冤枉了。”青田举着藤椅左格右挡,生怕对方一旦动手了,自己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父亲是自投罗网?为什么哪?” “我哪里知道啊,下午来我这里的时候,就神经兮兮的,说什么与日月同在。然后出了门就自己把自己给举报了。你不信可以问余大爷。” “是,他没说谎,你父亲是自己跑到我这里投诚的。” “哪你刚才让我猜谁出卖了他?” “我有说过,你猜对了嘛?” “你暗示了,我比你聪明。所以相当于说我猜的就是对的。” “姑娘啊,你知道世上有一种人叫做渣男吗?很不巧,荣幸的介绍一下我自己——玄都城第一渣男。渣男说得话,你也信?”橙余一点不脸红的介绍着自己。 “哪你图什么哪?” “当然是,图你引着我来见田王子啊?不然,我怎么知道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田王子住在这里哪?” “你不知道他住在这里?” “我凭什么知道,你父亲的嘴多严,哪有你这么好骗。” “那么,你刚才在街上杀了的虚空小队,也是假的了?” “自然啊,这不明显吗?如果那是真的虚空小队,我又何须你来带路。” “还是不对,你俩刚才说的什么诺言,是怎么回事?” “我在蓝山国的时候,论道,输给他一次,这小子虽然功夫稀松平常,大道理倒是讲的不错,当时赌约就是以后见面饶他一命。” “那,你说的歉意也是假的了?” “也可以是假的,如果你提太过分的要求的话,我不介意再骗你一次,反正我这种渣男多负一个姑娘,对于人设来说,反而是更加稳妥了。” “那么,杀死他,算不算一个过分的要求。” “不算,他很好杀。基本上没有什么难度,不太值得使用我为数不多的歉意。” “那么你就杀了他。” “可以。” “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青田的脑子飞速的旋转,今天真是倒霉催的,先是月染莫名其妙的自爆了,然后这个天杀的公子余就找上门来了,最烦的还是这个死脑筋月青梅,都已经说清楚了,她还是想让自己死,难道青田的命就不是命了嘛? “我有筹码,我有天大的筹码,足够保住我这个人头。我要见橙世,我不能死在这里,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我豁出去了。” 他一连说了七个我,求生欲之强,可见一斑。 “姑娘,现在恐怕办不到了,除非你的筹码再加一些。”橙余掐着袖子里的金丝,看向了一旁双拳紧握,银牙咬得咯咯响的月青梅。 “你这个臭流氓,就知道欺负人,呜呜呜。”月青梅蹲下哭了起来,“没有这么欺负人的,你就不能换个人来欺负吗?就欺负我一个小女生,有意思吗?好玩吗?” 月青梅似乎忘却了,自己拿着狼牙棒在庄府里耀武扬威的时候,似乎忘却了自己怎么把庄道笛欺负的和一只鹌鹑一样,似乎忘却了整个庄家大气不敢出一声的深层恐惧。 只知道现在她被欺负了,定然就是欺负她的那个人是错的,而她哭,也是吃准了这个混不吝最怕这一套。 “那个,这个,啊。”混不吝也有怕的事情,这一哭,就坏了橙余的道心,她要是在他面前死,那么他不会有一丝犹豫,因为那是渣男的勋章,但她要是哭了的话,那就是对第一渣男最大的羞辱。“你,你起来说话,大不了我再欠你一次。” “两次能不能换杀了他。” “你老想着杀他干什么?他怎么着你了嘛?” “我不管,我父亲不能是自首,只能是被他出卖,然后我出手杀了出卖父亲的大仇人,这才是女侠的剧本。我不管,反正不能是我傻乎乎的被你给利用了。” 第44章 危局(上) “女侠?为了你的女侠梦,就把我给刀了,是不是多少有些不太礼貌?”青田恰到好处的插了一句话,身形已经完全隐蔽在藤椅后面,背后还被几个黑衣人盖了起来。 “我不管,话本里都是这么讲的。你必须是那个坏人,女侠经过层层阻碍,手刃坏人。”月青梅还是气鼓鼓的像只肿胀的河豚一样,两腮鼓鼓囔囔的。 “你应该去问你父亲啊?他把咱们都给骗了,他是那个坏人,我也是个受害人。”蹲得就快和地面融为一体的青田,头已经缩在两腿之间,声音传出来也有些闷。 “我父亲现在被他抓起来了 ,怎么见啊?”月青梅气鼓鼓的弯下腰,故意大声向围成一个团的几人发动了音波攻击。 青田在其中无处躲闪,深受其害,甩了甩耳朵,双手拽过耳朵扇堵死耳朵眼,这样能够减缓一些,“他抓的你问他啊?他有说不让你去见吗?” “啊?”气鼓鼓的河豚像被针刺了气囊一样,又一次被人戳中盲点,“那个,公子余,我能去看我爹吗?” “能啊。你爹是自首,住得也是雅间。”橙余很意外的看着月青梅,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这么常识的问题。 “那你怎么不去提前说?”月青梅又将罪责怪到了橙余身上。 “大小姐啊,你也没问啊?”橙余有点被月青梅的思路气笑了,“我总不能说,大小姐,现在你父亲被我抓了,我欢迎你来探监吧?” “总之,总之就是你的不对。”月青梅实在找到什么像样了理由,冥思苦想的就开始翻旧账,“你要是不劫我的轿子……” “行行行,怕了你了,一说的没理了,就翻这旧账。田王子你今天是杀不了了,想个其他要求吧。”一听到月青梅又讲起他最失败的一次绑架新娘,橙余的脸当时就绿了 ,头一次绑架了新娘,一点好处没捞着,还搭了不少银子进去,丢人啊,丢人,这么丢人的事,就不要再扩大宣传了。 “嗯~,既然青田杀不成了,那要不了你带我一起去王宫,杀了橙世,这样我就能救出我爹,浪迹天涯了。” “这个也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有没有道歉的诚意?那我让你直接放了我爹,是不是就更不行了?” “这个,可以。” “啊?这个也可以?真就这么简单?” “当然可以了,你爹的骨头那么硬,我哪又不像杨天风那种变态,有屈打成招的瘾,我向来是以德服人的,你父亲又不说,我又懒得打,留在我那里,浪费我的米饭,吃穷了我们怎么办?” 橙余白眼向上翻着,手掌微微抬起,自有罡风暗生,将裹在青田身上的黑衣人吹飞,就剩下青田孤零零一个人蹲在那里,脑袋都藏到裤裆里面了,还在往下藏,双手颤抖着握紧藤椅的两条后腿。 “这个居然可以?你这宰相有没有原则了?这么重要的人犯,说放就放啊?不应该是女侠夜闯监牢,冲破层层障碍,终陷入大恶人的奸计之中,女侠面斥大恶人卑鄙无耻,大恶人面惭而退,又有一江湖大侠,听说此事后,纠集正义之士,围攻大牢,救出女侠。这样才够跌宕起伏嘛。” 月青梅还在讲述着从说书人山重嘴里听来的故事,那些故事中的女侠,都是侠义的化身,哪怕是遇到重重困难也绝不退缩,那才是月青梅想要的生活。 “以后啊,少听那个山重那个大嘴巴胡说八道,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我既然找到了正主青田,放了一条小泥鳅,完全在我的权宜之内。”橙余实在是受够了被话本毒害的月青梅的畅想,只能和她直接摊牌。 “那就是说,我现在就可以拿着你的手令去把我爹接出来,然后远走高飞?”月青梅抱着橙余不耐烦丢过来的令牌,像个宝贝一样擦了又擦。 “可以,你愿意去哪就去哪。”说话间,青田已经不由自主的被橙余隔空吸到了手上,后腰眼被橙余的手像钳子一般捏牢了。“走吧,田王子,和我一起去见见王上。另外提醒你一下,别再用土遁了,我的忍耐力是有限的。” “了解了解,我刚才不是想试试公子余的功夫吗?一试之下,果然威猛,在下佩服佩服。”青田的脸色立马变得就像一朵花一样。 “等等,我,我能跟着去看看吗?”月青梅总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无论从哪方面看,这位大小姐都不是一位合格的谍报人员。“我用你的一次歉意还不行吗?我都还没见过橙世长什么样子?” “可以,但想着别出手。” “我早听说橙世是个病秧子,打不过你们,还打不过他吗?”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为什么不杀了他,取而代之哪?难道是做国主,没有做宰相开心吗?” “你们可是堂兄弟啊,是亲人。” “笑话,你以后还是少听点书,多读点书。自古皇家哪有亲情,你知道橙世的亲兄弟都去哪里了嘛?还堂兄弟,亲兄弟他都一个也没放过。” “那个病秧子居然这么狠?哼~,都怪那个说书的老头,把病秧子说得那么惨。让人一听就不由得同情。” “这便是他的高明之处,人们都知道以强凌弱,又有几个人知道以弱胜强的道理哪?”橙余一边说,一边拿青鸟国做着比喻, “你看看青田他爹当年杀他大爷叔叔的时候,血流成河,怨声载道,民变暴动此起彼伏,国内战争整整折腾了五十年。你以为当年真的只是杨不修智退青蒙吗?是青蒙拖不起,多拖一天,那些支持他兄弟们的军阀就带着军队冲进他的王宫了。” “那么,橙世那些亲兄弟哪?” “没人知道,连我都不清楚,开始我一直以为那些黑囚车里就是那些突然消失的王兄王弟们。” “后来哪?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啊,我渐渐明白……吃饭吃饱就挺好,别吃撑了瞎打听。”橙余粗暴的打断了月青梅的八卦之下,足下生风,紧走两步,明显有摆脱月青梅纠缠的意思。 “嗳~,你等等呀,把话说清楚了。”月青梅的小短腿在后面都快抡冒烟了,背影却越来越远,眼看就追不上了,无奈之下,只能使出固有的绝技,“你这个臭流氓,劫……”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前面飞来的一个包子堵住了嘴,然后一根金丝缠上她的胳膊就把她拽得飞起到了橙余身边。 橙余铁青这脸,咬出一个字,“走。” “走就走嘛,干嘛铁青着脸。后来到底怎么样了?那些你的堂兄堂弟们都去了哪里?”月青梅咬下了那个包子,还是肉馅的,直接吞下后,仍然止不住好奇的问道。 “这问题,那个说书人山重是怎么编的?”橙余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民间的看法。 “什么编的,你都不知道那个说书人说得有多准。前几天,就在前面那个茶楼,他还说你会回来接任宰相一职,害得我和他打赌,还输了几两银子哪。” “哦?这个人居然有这般神通?”橙余也不由得对这个说书人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一个平平无奇的说书人,借着茶楼酒馆的地盘,上无片瓦,下无寸土,是怎么得到这些消息的哪? 橙余想问题的方式,向来和其他人不一样,一想如果想不明白,就不再多想,直接抓过当事人来问个清楚。 于是,正在说书的山重,就被几缕金丝从茶楼直接拽到了橙余面前。 “宰相大人,又见面了。”说书人山重看着橙余一手掐着青田,身后还跟着那个总是在他那里听书的月青梅,主动的先和橙余打了个招呼。 “我们见过面吗?”橙余听到这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丝毫想不起和这个说书人有什么瓜葛。 “宰相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就刚才我和宰相大人为民请命,平了庄家的违规建筑。” “额,这有你什么事?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宰相大人,可不能这么说啊,防民之口。” “你倒是知道我想听什么?你是自己说哪?还是我来问哪?” “自己说,哪里敢劳烦宰相大人。”山重看着白茫茫的掌气已经将自己包裹起来,立马认怂的表示合作,“没错,小的就是知道这位月青梅和宰相大人颇有渊源,才故意和她赌了一把必胜残局,就是为了向宰相大人自荐我这匹千里马。” “必胜残局?”月青梅不服气的挺起胸膛对峙道,“那时候整个玄都城注意到这个臭流氓的都没几个。” “月姑娘,这就是你不懂橙龙国的政治生态了。”说书人从袖子里拽出几根卦签来,以签做比,“这支长签比如是杨天风,他总是处在明处,杀伐果断,为官清廉,私德上没有一点毛病……” “咳咳,你说话就说话,不要隐射他人……”橙余尴尬的低咳两声提醒到说书人说话的方式方法。 “山重先生说得有错吗?不像有些人,没有一点道德,整天除了敲诈勒索,就是窃玉偷香,人事一件不干。” “你继续说。” “这长签就像杨天风,过刚则易折,他会成为所有人的靶子,所以迟早他会被换下来。” “有理,想不到玄都城市井之中还有这种能人。”青田也忍不住夸赞一句,如果这些话是出自他手下的幕僚的话,他没什么惊奇的,最多是有些惊喜。 “这位……不是衙门的大盛哥吗?这是得罪了宰相大人?是不是抓暗娼的时候撞见了宰相大人……” “你的想象力真够丰富的。别瞎猜,继续说你的。” “是,那杨天风也不是善茬,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就是一个靶子,要自保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立一个更大的靶子,所以就有了圣徒案,然后国主就成了橙龙国最大的靶子。杨天风也就相对安全了。” “不是?你一个说书的,朝廷这些事怎么比我一个专业谍报还知道的透彻?”月青梅不服气了,要知道自己的消息来源可是朝中的各位大人物,而对面这个小老头的情报只是茶楼里茶余饭后的道听途说。 “分析。”说书人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你说我没有脑子?”月青梅当时就要跳起来打人,被橙余一把按在头上动弹不得。 “继续。” “恕个罪说,咱们这位国主那可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他是绝对不愿意做这样一个大靶子的。因此,小老儿推测,国主会找一个杨天风性格迥异,又有能力弹压各方的人,来出任这个宰相,缓解这个局面。” “什么性格迥异,你直接说要找个臭流氓来恶心朝堂的其他人就行,我听的懂。”月青梅眼睛狠命的翻着按住她头的橙余,不知道按住头长不高啊? “在理。”橙余的话依旧很简洁,但没有丝毫求贤若渴的意味。 见橙余不慌不忙的样子,青田反而替他着急上了,“余兄,这等人才,你若是不用,我可就用了啊。” “不可能。”说着话,橙余的手箍得又紧了几分。 “哎~不行就不行吗?犯不着啊,犯不着。” 只见说书人山重一咬牙,一跺脚,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抛出了杀手锏,“豁出去了,有枣没枣 就看这一杆子了。宰相大人放的那辆黑囚车里,装着的就是全性山神秘失踪的那位丁亥姑娘,商仲尼没有说胡话,丁亥姑娘真的存在。” “好,当赏。”橙余终于是撕掉了自己一直紧绷的伪装,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得遇先生,是余之幸。先生请随余进宫面见国主。” “主公,小老儿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是,即使你不赌最后一把,我也打算招募你了。” “哎~一把年纪了,还是沉不住气啊。” “这不奇怪,毕竟这样的机会不是天天有,而且你今天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今天你必须成功,不成功就要死。所以你等不了了。” “主公英明,小老儿佩服。” “你既然敢触庄文辞的霉头,也就不奇怪这么多年,你还只是一个落魄的说书人了。你这种性格,便是海睿那种直人,也不敢用你。” “主公明鉴,小老儿原本就是想去海大人那里效力的,小老儿最敬佩的就是那种刚正不阿的官,最看不上的就是那种欺压良善的杂种。” “嗯,其实,海睿早就和我提过你,他写信给我,说市井中有一奇才,他不敢用,也用不了。” “您,早就知道我?哪为何刚才在庄府?”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还有一个原因,不只是我个人,整个橙龙国也将陷入一个危局之中,重虽是山野一匹夫,也不敢不站出来鸣上一声。” “诚然,这也是我现在就要去王宫,见国主的原因,这把火已经扔进一堆干柴中去了。” 王宫中,橙世几年来都没有这么劳累过了,一回到寝宫,就有宫女来给橙世和杨爱妃捶腿捶腰。 “爱妃啊,这上朝真不是人干得事,坐那里一动不动的。” “王上,怕是今天的风雨还没停。”杨爱妃的话还没有说完,宫外就传来了一大片女子的哭泣声,高低起伏,抑扬顿挫,还蛮有节奏感的。 “谁在外面哭泣?”疲乏的橙世本就闹心,自然话语中就夹杂了怒意。 宫女们立刻去看个究竟,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芷萝宫外姹紫嫣红的跪了好几排的妃子,都在哪里哭得此起彼伏的,甚是伤心。 “都来了?”杨爱妃咸不咸,淡不淡的塞了一句,“那就不是冲臣妾了。” 不是冲杨爱妃,还能冲谁? 答案显而易见,对象只能是乏了一天,心情极度不爽的橙世。 “孤还没死哪?哭什么丧?要哭滚远点哭。去去去,把她们都撵走,哪来的让她们滚回哪里去。” 一旁的宫女为难的向杨爱妃瞟来求救的目光。 杨爱妃接过话茬,“是太后也来了嘛?” “是,有说太后也在来的路上了。” “母后也……”橙世恼羞成怒的要骂自己的母亲忙中添乱,被杨爱妃一把捂住了嘴,这话可不能说,一说出去,她这个杨爱妃,就是再爱,也得被扣上离间母子的大不敬罪名。 第44章 危局(下) 就在橙世正在头疼怎么对付这些莺莺燕燕,以及正在杀到战场的最终Boss时,天籁般的声音传来——宰相橙余有要事求见。 橙世立刻就有了精神,跳下床来,蹬上鞋子就跑向议政的地方,那个速度像风一样,嗖~的一样从门口刮过去,地上还在哭泣的妃子们还没反应过来,橙世就已经冲出包围圈。 一边跑,一边想,“这老余今天这么靠谱,在这么危难的时候解救了我,实在是难得,这点就比老杨强不少,老杨人是好人,就是太过死板。” 三蹿两蹦,橙世就坐到了橙余的对面,“老余,你是听到什么风声,特来救驾的吗?工作做的不错啊,刚回来,宫里就建立起情报网了。你是没看见,那一个个的,哭得……咦,青田王子,你还没走嘛?” 说着说着,橙世就看到了旁边的青田,下意识中青田早就离开了橙龙国,回到青鸟国,完全没有想到还能在这个时候看到他。随后,橙世的目光又投向了另一边的月青梅。 “这位面生啊,看着像是在哪里见过。” “能不眼熟吗?上次去劫……”橙余话才出口,就被橙世的眼神瞪了回去,“街上微服出巡的时候,月尚书接待的嘛,这位是月尚书的女儿。” 橙世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总算是没有暴露了那次劫持花轿还有他的一份力量。 “老余,慢慢说,不着急,今天特别的不着急,你敞开了说。” “王上,这位青田王子有很重要的情况要向您反映。”橙余挥手点住一旁的青田。 青田略施一礼,然后说,“我来告王上一个绝密,青鸟国即将借道娘子关,南下歧路镇,扼住橙龙国的咽喉所在。” 橙世不解的看看橙余,这个消息不是早在橙余偷偷释放了丁亥时,就得到了嘛?今天怎么又来这么一出。 橙余的反应倒是十分的惊讶,激动的站了起来,“王上,这可是个重磅消息啊,之前我们一直在猜青蒙的下一步往哪里走,现在田兄,为我们指明了方向。” 橙世只是一愣,旋即就明白了橙余如此夸张的用意,既然全性山上那个谎言都建立在丁亥这个人不存在这件事情上,那么任何情报的获得都不能和她有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 “额呀,孤刚才还没反应过来,经爱卿这么一说,真是太重要了,尤其是这么重要的时候,青田王子弃暗投明,抛弃了青鸟国,投奔了橙龙国,可喜可贺。” “不是,”青田当时就炸了,怎么一回事,我被逼得不得已泄露了一个情报,还是一个虚虚实实的情报,怎么就成了橙龙国的人了?“王上,我?看清楚了,我是青鸟国王子青田。我背叛青鸟国,可能吗?”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孤听说黄泉国给你出了个主意,让你们借助精卫填海的传说,在东海建立一个精卫国,建一个新的国,首先就要移民吧?黄泉国港口那些民船就是移民用的吧?” 橙世进一步的暴露着青田的底牌,甚至连上官乌龙和他一对一时的谈话内容都说了出来。 其他的倒是可以理解,毕竟他们抓住了王宗续,那家伙多少算个重要人物,可这精卫填海的事,可就是两人私谈的内容,再没有第三个人了。 那么,深居王宫的橙世又是怎么知道的哪?青田在震惊之余,悄悄的扫向旁边的橙余,发现橙余比刚才还要平静,仿佛橙世就应该是全知全能的。 “王上厉害,但外臣也有外臣的风骨,要外臣做那种摇尾巴的老狗,外臣是万万做不了的。”青田排除了其他可能性,那个最不可能的也就成了事实真相——上官乌龙因为某种原因,投靠了橙龙国,做起了双面间谍。 “嗳,田兄,话不要说那么难听吗?以后孤一统天下的时候,大家都是孤帐前的一等功臣。目光要放长远一点。” 橙世的回答算是从侧面证明了青田的猜想,这才让青田重新认识了这个装了半辈子病鬼的橙世,他当真是一出手就天下惊。 见青田愣在那里,还得缓一缓,橙世的目光又看向月青梅,“你父亲的事情,老余已经密报给了孤,孤都知道了,你父亲是你父亲,你是你,孤不喜欢搞株连那一套,那都是胆小怯懦的人才干的事情。你要待便待,要走就走,不会有人拦你。” “谢王上,不过宰相大人刚刚答应了民女,许民女带着父亲一起离开,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 月青梅实在是个实在闺女,什么实话都往出说,这一说就弄得橙余很尴尬,因为这事他没有和橙世通报过,属于临时起意,并且准备随便找个死囚糊弄橙世。可这丫头直接就挑明了,这就搞得橙余和橙世相看两傻眼。 好在橙世也是多年老江湖了,心里的厚黑一点都不比其他人少,立马的理解到橙余的心思,马上调整了一脸懵的状态,和蔼的说道, “没错,你父亲属于幡然醒悟,情节从轻处理,而且这么多年审理刑狱,功劳苦劳都是很足的,又恰逢道圣羽化二千年,你父亲被特赦了。” “王上圣明,那个臭流氓说的我才不信,许是王上金口玉言,才做的了数的。”月青梅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踩低橙余的机会,甚至还回头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博弈的胜利感。 月青梅退到一边,准备看接下来橙世治臭流氓的欺君之罪,结果却让她很失望,她已经提示的这么明显了,但好像橙世没有注意到,直接就跳开这个话题,跃迁到了南方的一些突发情况,并且没有丝毫要回转的意思。 橙氏两兄弟说着说着,也不知道哪句没说对脾气,橙余率先就爆发了,指着橙世的鼻子就破口大骂,那话脏得比掏粪工的粪勺子还脏。橙世也不甘示弱,不一会儿工夫就给橙余罗织了十七八条罪行,够砍他七八次脑袋的了。 “你生不了儿子。” 无数个回合后,橙余终于使出了绝招。这一招过后,橙世再也无力挣扎,瘫软的靠坐在王座上,喃喃的说,“这就是他们的理由吧?” 他说得是他们,不是你。 那么,显然就不是对橙余说的。 “没错,王上刚才说宫里如何,莫不是也是这个原因?在外,他们散播这个消息,说我有不臣之心,而且很多大族拥戴,又有最正统的血脉。在内,那些其他家的妃子们怕是已经准备哭上门,责问王上为何独宠杨氏,不雨露均沾?” “已经打上门来了,要不是你来的正是时候,孤现在正被她们堵在屋子里骂哪。甚至连太后都下场了。” “那可是老惨了,要不要我搞个活动,纪念一下道圣羽化两千年,规定一下,你必须去全性山斋戒沐浴哪?” “还得是你,这主意都能想出来,要是老杨,肯定是让我回去努力造娃平息谣言,然后他跑到外面咔咔砍人。唉,这位仁兄,额不,仁大爷是谁?瞅着面生。”两兄弟聊着聊着,忽然看到了旁边的说书人山重。 “这可是个大才,有助于我推翻你的残暴统治,还橙龙国一个朗朗乾坤。” “你真要造反?” “局势这么好,群众呼声这么高,咱不把他们罪名坐实了?” “你不会是看着你的嫂嫂们貌美如花,假戏真做吧?” “你要是不放心那些嫂嫂们,一起搬到全性山上去也行。” “那我还上去干什么哪?这位大才怎么称呼?” “说书人山重。见过王上。” “这老头行嘛?怎么看着一股风就吹跑了?” “行嘛?把那个嘛字去掉。可太行了,你看这是什么?”说着橙余就把一张破旧的羊皮纸拍在橙世面前。 “兵力部署图?这兵部的东西怎么流传出去的。” “这就是那老头凭着自己在茶馆听八卦,自己分析出来的。” “真这么灵,那借我试试?” “那可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他还有留着那玩意生儿子。” “你就不能不谈生儿子的事情?” “肯定是报应,你把你爹的儿子都杀了,你爹的鬼魂气不过,才诅咒你没儿子。” “真的吗?你也听说了?我在宫中找国师解卦也是这么说的。” “这你也信?国师?现在国师是谁?” “张家人。” “哪你还信。” “我既然去问了,装也要装一下嘛。” “也是,今天张庄两个尚书,当着我的面,演了一场戏。” “效果如何?” “拆了一条街,把他们忽悠去挖宝藏了。” “宝藏是真有假有?” “真有,不然能吸引到那么多人?” “宝藏既然是真有,我们怎么不去挖?” “我们去挖,一是太累,二是挖一个就是一个。” “那他们去挖哪?” “挖到的和我们五五分账。” “那他们手续费挺狠的啊,只是挖了一下,要我一半的钱?太贪心了。” “有一点,我没和他们说。” “哪一点。” “地下的宝藏数量不足宝藏图上的十分之一,但是他们给我们……嘿嘿,你懂的。” “要说坏,还得是你,既累了傻小子,又让人当了冤大头。” “贪婪,使人目盲。这还得感谢老杨,他要是不搜刮的那么干净,那些人也不至于为了这批宝藏这样。” “老杨已经启程了,送他的时候,他让我小心你,别中了圈套。” “这个老杨啊,我是那种小心就有用的人吗?” “你说什么?” “我说,我是那种用小心的人吗?我这么坦诚朴实。” “谁?” “我啊。” “坦诚朴实的人全是这些歪主意?” “对付歪人,自然就要有对付歪人的手段。” “我看你对付实心人的手段也正不到哪里去,你看那个小丫头现在还气得和个馒头似的,你又把人家给劫持了?” “也算也不算吧?我就是误导了她一下,引导她带我去找到了青田这个鬼娃子的窝。” “你就不能换个人坑?” “这不是她恰好碰上了嘛?” “那你打算怎么坑这个说书大爷。” “发挥专长嘛,他不是说书好嘛,就好好给道圣大会说几天书,一定要说得庄家上下热血沸腾。” “说到庄家,他们两家有点异常宁静啊。” “不是宁静,是暗流涌动。据查,运往玄都城的粮食蔬菜这些必需品,都被停掉了,不出五天,玄都城将面临一个人为的粮荒。” “这些东西好大的胆子,这是要逼得玄都城的百姓选边站队。你有什么想法?” “上官乌龙什么时候倒向你的?” “他本来就是父王之前埋下的棋子,谁想到能力太强,做到黄泉国的大官。” “十一叔还是强,这一个妙手,就解了今日的危局。” “什么意思?父王的灵魂真的显灵了?他不会真的来抓我了吧?” “哎,还是不能做亏心事,我是说上官乌龙掌管的那些民船。你把上官乌龙借我用用。” “啊?我就这么一个能用的人了。” “装,继续装。我若是没回来,你打算任用谁代替老杨?” “这你也知道了?” “废话,那么多打,不白挨。” “商老头透露了一个秘密。” “生儿子的秘方?我要哪个有什么用?” “你听不听?” “听。” “蓝山国有意……”橙世抬起头看向其他三人,挥手把三人打发走,然后才说,“蓝山国其实也是一颗雄心,也不甘于人后。” “这算哪门子秘密?” “这当然不是秘密,秘密是蓝山国要反向借道赤乌国,在青鸟国大军南下的时候,直捣青鸟国国都高原城。” “玩得这么大?他们不是最讲仁义吗?” “商老头说了,仁义是对仁义的人讲的,对虎狼就得讲丛林法则,你强他就跪舔,你弱他就欺凌。” “商老头倒是有趣,他儿子是不是也给放了算了,毕竟本来就是你冤枉的他,做事还是不要太绝,像羽天蓝这种货色是没有朋友的,江湖上行走,谁又比谁聪明多少哪?” “这也是你和那个丁姑娘协议中的一条?” “没有,丁姑娘不至于如此为难我。” “我给丁姑娘算过一卦。” “天杀星?” “是,你也算过了。” “我是因为算过了,才决定放了她,我怕因果太大,我们承担不起。” “哪你因为什么要放了商仲尼。” “兔死狐悲吧,同类的哀伤,看到同类,被你们这些饭桶折磨,心里不好受。” “连我也是饭桶?” “不是吗?” “是,但你也不能说得这么直白,好歹给我留点面子,说个他们。” “你不是那种不敢正视自己的人。” “你还是挺了解我。可这个商仲尼,我还是不能放。知道为什么吗?” “就为了给我添堵?” “这还不够吗?” “让我添堵,对你有什么好处?” “精神愉悦啊。而且这样的人,不放在身边,我是真的不放心。” “你猜借道娘子关的人会是谁?” “青蒙有一百多个人,最信任的就是青田、青风和青方,现在青风在东海,青田在玄都,青方嘛,听说已经死在青泥关了。” “你有青方这样的儿子,你舍得杀死吗?” “别说青方这样上将军了,就是生出你这样的逆子来,我也舍不得啊。你的意思是青方?” “不是?” “哪会是谁?” “他自己。” “百岁国主亲自挂帅,千里奔袭?这么危险的事,你会干嘛?” “我不会,但他会。否则青田不会急于暴露。” “不是你找到的他吗?怎么说他急于暴露。” “我怎么找到的他。” “那个月丫头被你算计了,领着你去的,这不是你刚刚说的吗?反过来问我干什么?” “月青梅为什么会被我算计。” “你是渣男呗?” “哎,不要表扬我,还有哪?” “她父亲被抓,不对啊,她父亲是自首,你是这么说的吧?” “是,这里说不过去吧,一个潜伏的好好的谍报高层人员,谁也没有怀疑到他,他为什么要自爆哪?” “你的想法?” “除非他接受了上峰的指示,要求他自爆。” “合理,可上峰为什么要让他自爆哪?” “那当然是为了让我自己凭借能力找到这个上峰的住址,那样就不能太刻意,所以月染就一个字也不说,因为他只要说就有破绽,这件事要想没有破绽就只能让完全不知情的月青梅去做,而这一切,为得就是青田能够在你面前说出那一段话。” “青田说的那段话,你信几分?” “我一分也不信。青田这个疯子,他这样自爆,就是为了给我们传递一个假情报——青鸟国会故技重施,再次借道他国,发动袭击。” “不会吧?你对丁姑娘有救命之恩,她也会骗你?” “如果青鸟国是连赤乌国一起骗进去了哪?你我刚才是不是几乎就要相信了。” “是,所以你的意思是。” “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青蒙的目标始终都没有变,一直都是他五十年前退兵的地方——倒马关。倒马关派谁去了?” “老三,杨家老三。怎么有问题吗?” “杨家老三?他的忠诚倒是毋庸置疑,不过他色起来那是真的色,不像我只是拿色当掩饰。” “你是有什么担心吗?要不要快马去追杨天风,让他改道去倒马关?” “我们赌一把怎么样?” “赌什么?” “就赌,丢了这倒马关,这盘棋我们还能赢。” 第45章 选择 “好,那就赌。” 橙世果决的与橙余击掌,一掌击碎了所有猜忌和担忧,一只滚烫的左手,和一只修长的左手牢牢的握在一起。 “大哥啊,还有个事。” 手握上了,称呼也变得亲昵起来。 “说。”橙世鼓励的用闲暇的右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大嫂们得借我用几天,反正你也不用。” “你会让狗枕着肉骨头睡吗?” “哎,大哥你误会我了,我对美人不感兴趣。” “看我嘴型~哥吻。” “大哥,这种伦理玩笑不要开。” “滚哪,一天天的想屁吃。” “您要早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嘛?” “等等。” “怎么大哥回心转意了?” “转个头,你带来的仨还在隔壁的隔壁,欣赏太爷爷搜刮来的字画,记得带走。” “大哥就是大哥,不但让看,还让带走,这格局。” “慢着,我是让你把人带走,不是把字画带走,别想再占我便宜。” “那些字画,放那里,能为大哥开疆拓土吗?” “自然是不能。” “那如果大哥的疆域更大了,还愁字画不够多吗?” “自然不愁。” “那么大哥为什么不把它们拿出来,送给我,让我更有动力哪?” “你说得好有道理,但我偏是不听。” “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若是不送,难道我就会不拿了嘛?反正这些东西最终会掉到我的口袋里。不如就现在赏赐给我,还可以弄得大家都有面子。” “那不一样,我赐给你的,算支出,是亏损,你偷走的,算意外损失,还可以成立的盗窃案专案组,问国库报销开支。” “要成大事,能算小账吗?” “不积跬步,能至千里吗?” “你跟我对对联啊?你猜我想不想一掌震死你,自己来坐这个椅子。” “这椅子,你以为那么好坐吗?上面全是钉子,你得坐钉子上面,还得有本事把钉子都磨平了。” “吆,看把你给能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什么贤君圣主哪?其实就是一个腹黑的装病鬼。” “你能好到哪里去,虽说是子女遍玄都,但一个都不姓橙,生了等于没有。看看人家老杨,四儿子都要满月了,还不知道送他个什么礼物。” “送老杨美人吧,他最缺那个了,整天就对着一个四十多岁的黄脸婆,想想都可怕。” “那这份礼物算你的。” “凭什么算我的啊?那橙大姐那么虎,要知道是我的主意,我还有好日子过。” “你也知道啊。” “我还知道,大哥你一直拖着我,就是想趁现在把字画藏起来。” “聪明。不愧是只逊我一点的橙余。” “那你猜一下,我带青田来,是为了和你汇报北边的军情,带月青梅来,是为了把整件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那么问题来了,我为什么还要带着说书人山重来哪?” “给我炫耀,你得了一个人才?” “对了一半,你要是知道这个说书人的雅号,就能再说对另一半。” “他一个说书人,朝不保夕,还有雅号?” “妙手书生。怎么样?” “居然是他,坊间传说妙手书生,俊朗非凡,谁要是看他一眼,就沉迷不能自拔。怎么会是个糟老头子,我刚才没看出的话,他门牙都掉了两个了吧?” “那些传闻都是他自己给自己吹出来的,一个是满足虚荣,一个是隐蔽身形。现在,大哥知道为什么我愿意被你拖着了吧?” “混蛋,十级混蛋。那些都是我的。” “你可以报损嘛。” “为什么每一次,都是我吃亏?” “谁说的,杨大姐那次,不就是你赢了?王位那次,不也是你赢了。” “你这是事业爱情双丰收,还在乎那些针头线脑的小事干什么?” “你说的好像也对,可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你怎么还没走。” “再等等,那个门整体看起来就不错,要拆下来费点劲。” “你这厮,偷字画还不够,门板你也要顺走?” “嗯,现在时间差不多了,回见,不用送了。” “我没想送你。” “什么?窗户也送我了?谢了啊。” 橙余的身影消失在橙世面前,整个大殿只剩下橙世一人在里面生闷气——这个橙余,办事是真办事,抢劫也是真抢劫,再让他来汇报几次工作,王宫都能被他搬走喽,得赶紧的去全性山躲一躲。 满载而归的橙余腰杆子都挺得了,甚至心情大好的送了一副字画给苦着脸的月青梅。“青梅青梅,这副梅花图,正好送你。” “赶情,这位说书人的大才就是这个意思啊?”月青梅夹住那副长画,看向短短片刻,就把一座字画库拿空,门窗都打包带走的说书人山重。 “你听错了,是大财,财是财富的财。有山爷在,咱们的穷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橙余格外开心的拍打着山重的脑袋,像是捡到一件至宝。 “主公谬赞了,手艺还是生疏了,房顶没给主公带出来,那个整体看起来也不错。” 山重看着储物法器里满满当当的藏品,乐得就和一朵花一样,因为江湖规矩,谁动手,谁先分一成,往日里哪有这种机会,直接到王宫里偷,还没人管。 “不错,手艺还是多练,这一行,就是混个手熟,看看人家羽天蓝,都把青蒙的玉玺给偷了。”橙余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山重的后背,做出君当勉力的样子。 山重却不以为然的从怀里拿出个东西,递给了橙余,“是这个吗?主公。” 橙余也没见过,“我也不认识啊,要不要摔一摔试一下。听说这青山之玉,摔碎的声音特别都独特,很好辨认。” “我啊,我。”一旁的青田眼见橙余就要把他们的传国之宝给摔了,心疼的立马一个闪身就拿胸膛包裹住了那颗玉石。 “你怎么了?这玉石你也懂?还真是个全才。”说着,橙余就不当回事的把传国玉递给了青田。 “先生,果然是大财。”青田爱不释手的把玩着那颗玉,谄媚的向山重伸出拇指,自是好好夸赞了一番。“余兄,你是怎么知道这颗玉在山重先生身上的?” “理由很简单,羽天蓝北归的时候,半路上遇上了我,我二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引为知己,互……”橙余又开始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说重点。”青田脸上的黑线都快拉成黑丝了,这位橙龙国王爷明明是一身本领,怎么劲干些二流子的活。 “哦,习惯了。泡妞嘛,讲究的就是钱帅嘴活四项基本功,没钱都是扯淡,没帅那是骚扰,没嘴就没有梦想,活嘛,是流水线质量的保证。” 橙余又扯了些有的没的,让青田愈发的急躁,连青田都没有察觉到了,和橙余见面才一个下午,自己已经被激怒数次了。 这怪自己吗?谁面对这种不知道轻重,说话东一脚西一腿,谈着谈着国家大事,他突然跑进酒楼抢出一个美人,最气人的事,还让自己给他把风。 “好吧,我说,”就在青田快冒青烟的时候,橙余总算是绕了回来,“我把羽天蓝灌醉了,扒了他的衣服,借了他的储物法器。那里面没找着。” “借?你为什么不说抢?”月青梅无情的揭露橙余的恶人嘴脸。“羽公子,那多好的人啊,每次去我家都带很多礼物,不像有些人,貔貅一个。” “嗳,这就冤枉人了,我不是刚给你一副青梅图吗?何况,这个储物法器,我是打算还的。”橙余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储物法器,法器的角上刻着一个镂空的羽字,表明了原主人的身份。 “那你抢法器就抢法器,扒人家羽公子的衣服干什么?”月青梅竟然有些心疼羽天蓝,毕竟那是一个很有礼貌的富贵公子,谁又能不心生爱慕哪? “他骚包啊,他衣服值钱啊,能卖不少钱,反正得罪都得罪了,干嘛不得罪的彻底一点。” 橙余想着羽天蓝给自己吹嘘短短几日,摘下了多少玄都城富贵人家的鲜花,这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些鲜花都是他盯了好久的,却被这小子抢了先。 “月姑娘,你要理解一下,”青田抱着那颗玉,搂在怀里,没有丝毫归还的意思,“他们这个同行是冤家,有一个更有钱,更帅气,更文雅,更啊,那什么的花花公子出现,余兄这个老款的就不吃香了。” “就你知道的多,玉玺你还要不要了?”橙余被说中了心思,当时就恼羞成怒的要去抢青田怀中的玉玺,青田自然是死也不放手。 “要,说吧,开条件吧。” “青蒙的藏身之地。” “你要干嘛?” “你会想不到?” “那是我爹,我亲爹。我不会出卖他的。” “不是,他不是你爹。” “胡说,他不是我爹,谁是我爹。” “我,我是你爹。” “这种伦理的玩笑有意思吗?” “我说完了话,你就会叫我爹。” “你倒是说啊!” “你现在拿着玉玺,理论上说你是不是合法继承人。” “是。不然我抱着块石头干什么?” “你要继承青鸟国,先决条件是不是现在的国主得死掉。” “是,这话没毛病。” “可是,青蒙身体还挺好,而你很虚,你俩不一定谁走前面。这你承认不承认。” “我怎么能承认我虚哪?嗳,不对,我不虚,嗷嗷猛,人称青鸟国第一威猛先生,便是我。” “好,毕竟人越是没有什么,越是强调什么。你看刚才月姑娘骂你傻子,你就一点也不生气,因为你知道她是嫉妒。” “我什么时候骂他傻子了?” “心里骂了,我都听见了。” “你能听见我心里说了什么话?” “当然了,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是修为到了一定境界之后,感触也灵敏了嘛?” “不对,因为你心里有我,我自然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臭流氓,不理你了。” “那个,二位,要打情骂俏哪?回去关上门,这里是公共场合,还有这么多卫兵看着哪。” “放心先生,我们是最专业的卫兵,有八卦,我们充耳不闻,有热闹,我们视若无睹。”一个专业的卫兵给出了专业的回答,“但如果有人偷了王宫的东西,我们必……” 他正说着,橙余向他投掷了一枚金元宝,态度立马就变了。金元宝在身上擦了又擦,还啃了一口,差点把后槽牙崩掉。 “还得是咱们余公子,敞亮人啊,吃肉从来不忘给兄弟们留汤喝。” “你们认识他?”月青梅略微有些惊讶,毕竟这等级差得有点多,但看起来两方好像熟得不行。 “玄都不识公子余,腰缠万贯寸难行。公子余谁不认识,就怕他老人家贵人多忘事,把这些老兄弟们给忘了。” “那不能够啊,”橙余又从兜里拿出几锭元宝塞给对方,“我在玄都的这点虚名,还不是全靠兄弟们撑起来的?” “余公子仗义,你这回给得钱有点多啊,说吧,这次搞谁?” “什么搞谁?有笔大买卖,只有托付给自己兄弟,我才放心,你附耳过来。”橙余趴在对方耳朵边上,捂着另一边和对方交待着一些事情。 对方一直的点头,中间眉头皱了一下,接着还是艰难的点了下头。 橙余话讲完,才直起身子来,拍来拍对方结实的胸膛,“拜托了,兄弟。” 对方没有再回话,而是回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后,又重新回到岗位上,还像石雕一样耸立在月光下。 看着皎洁的月光撒在地面上,似有几只聒噪的鸟飞过,夜还是降临了,玄都城也暂时安静了一些。 穿行过空旷的街道,看着来回巡逻的卫兵不断和橙余热情的打着招呼,月青梅才意识到,这个混不吝真的用他自己的方式,实际上控制了玄都城的城防。 “月姑娘 ,你看这天色已晚,要不然今晚就别回去了。” 刚刚生出一丝好印象,又被他无情的掐灭,那一转头,那副无赖的嘴脸又浮现了。 “咳咳,余公子,这,这还有个人哪?” “你承认不承认,我是你爹。”橙余被打扰了兴致,又和青田开起了伦理关系的玩笑。 “承认,啊,不承认。你大爷,你到底要怎么样?”青田已经彻底被橙余的无厘头逼疯了,这哪里是两个王子的高端会谈,简直就是俩撒尿和泥的小屁孩在街口吵架。 “青蒙的藏身地,这是我第二遍说了,我对于男士,特别是帅哥,耐心通常都不是很多。”橙余袖口中的金色又有了聚拢的样子,看得出来,他有些生气了。 “这要是说出来,我就没有回头路了。能不能换个条件?” “不行,你以为你现在就有回头路了,山重先生,都给他记下来了?”橙余招呼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个小本本的说书人山重。 山重一拍胸脯,结果太激动拍重了,还咳了两声才喘匀气息,“放……放心,主公,给人写黑材料,在下是最专业的,整个玄都城,就没有比我更好的了。” “嗯,很好,没有忘掉本职工作,胜不骄败不馁,这就很难得了,把那个本子递给青田王子看看吧。” “遵命,请。”说着,山重将小本本双手奉上,顺嘴还补刀了一句,“田王子,不要顾虑,这是个副本,看着不爽的话,随便撕。” 青田接过小本本,看着上面的文字,念了出来,“田王子翻然悔悟,与我宰相大人余公子通力合作,一举捣毁了青鸟国的谍报系统,抓获人犯若干,极大的打击了青鸟国的嚣张气焰,为表彰其特殊贡献,特赐予田王子,玄都城荣誉市民称号。” “这能威胁到我?”青田还很嚣张的甩着小本本,丝毫不在乎上面的话语。 “往下看。”说书人山重很贴心的说道。 青田顺着山重的指引继续往下读到,“在田王子建议下,我王军将士化妆成青鸟国移民,乘坐黄泉国民船,游曳在大河之上,顺利的登陆,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包围了青鸟国在东海的全部军队。此战,田王子当为首功。” “你胡说啊,我没有啊?我怎么会害风弟?你这是要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青田此时的脸上变了又变,这些事情都是假的,但是能为他证明的人,都是橙余一方的人,所以假的也就成了真的。 “你们真的用这种方法去偷袭风弟了?” “这取决于你的表现,我只是告诉你,如果你不配合,我会怎么做。”橙余的眼神中是空洞、冷漠和淡然,看不出得意,也看不出在意。 “不,不能,你们要是这么做,风弟断无生还可能了。东海的青鸟国人也都没有归路。” “田王子,请收起您不该有的悲悯,现在你我两国正在打仗,我,作为一国宰辅,唯一的目标就是赢,就是把每一个青鸟国人都淹死在橙龙国的大江小河里。告诉世人,我橙龙国不争,不代表着可以被欺凌。” 那地狱幽灵一般的声音穿过了青田的所有防线,他仿佛看到了,在纵横交错的河道内,化妆成迁徙民众的橙龙军人,肆意穿插分割青鸟军的阵地,而青鸟国的军人不但好毫无防备,甚至还和他们友好的打招呼。然后,就是死亡,将不会再有任何一个青鸟国人活着走出东海州,哪里将成为天下最大的墓场。 现在选择权,到了他的手上,是选择去保护东海州的二十万将士和百万移民哪,还是选择去保护一个英明领袖。 他实在不知道如何选择,更加不知道这个混不吝,会不会在他选择之后,改变了主意——既让自己万劫不复,背负骂名,又让东海的青鸟人全都埋葬在那里。 看着他复杂又带有哀求的眼神,橙余还没有回话,月青梅先把持不住了,虽说青田是一路上看到过的最普通的那一个,他不像羽天蓝那么文雅优美,也不像橙余那样痞中带帅,甚至说丑,都没有说书人山重有特点,人家那两大肥耳朵,风大了就能原地起飞。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却给她感触最深,他住的那个弄堂里的小屋,富贵一点的狗都不卧在那里,他不耀眼也不起眼,有时候整个组织甚至忘了有他这么一个人存在,都以她父亲的命令唯命是从。甚至她父亲的突然自爆,也没有告知这个上司。 但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人,似乎有着超越所有人都某种力量,顽强不屈,与那些天才奋力一搏。 他就是那种,人们常说的在天赋面前,努力不值一提的那个一直努力的普通人,他是个王子,又是王子中最普通的那一个,家里没人爱他,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注意到他的也没几个,除了那个路痴的风弟,他对谁都很好,特别是对青田。 他这个王子当得像一个隐形人,甚至每次秋猎,谁也想不起还有这么一个人哪怕是想起他的人,也想不起他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除了他风弟,小手牵着他,站在众兄弟面前为他撑腰。 直到有一次,偶然的机会总算砸中了这个用命努力的普通人。那是恰逢至圣先师证道两千年,蓝山国举办了一个七国论道大会,邀请各国的王子显贵参加。 青鸟国以法立国,各个讲究的都是令行禁止,嘴皮子上的功夫是没有什么人擅长的,本来这种大场面,他也是不敢的,是他风弟托着他的胳膊,举起了手。 这才有了青田一入圣灵城,舌战群儒,辩压道友,最终夺魁,成为了一颗闪亮的心。后来逐渐成为了青鸟国最受器重的王子。 可,这一切都源于青风对他的不放弃,哪怕是他自己都放弃了。 而,如今,他要面对这样一个两难的选择,是放弃给予自己生命的父亲 ,还是放弃给予自己勇气的青风。 月青梅最是见不得这样的人受委屈,抬头看向一旁的橙余,“臭流氓,那两次歉意我不要了,你能不能不要再逼迫他选择了?你会把他逼疯的。” 臭流氓橙余听到了月青梅的话,愣了一下,他有些想不通,不久前还要刀了青田的女侠,怎么突然又走起同情风格了。或许这便是这位女侠与这世道格格不入的地方吧? 世间复杂,人人都在算计。可这位女侠,就是靠着一股莽劲,丝毫不去算计,有些笨拙,也有些感人。 橙余看了看月青梅,月光下仍不失色的月青梅,“月姑娘,你想简单了,这不是我和他的个人恩怨,如果他和我抢一个姑娘,我倒是可以看在歉意的面子上,让给他。可这是国家之间的战争,我若退让一步,就是卖国。” “哪,那你让他怎么选,左边是父亲,右边是兄弟。怎么选他都将被钉上叛徒的身份。你给他活路了嘛?”月青梅突然就咆哮起来,惊到巡逻的卫兵过来查看,看到是橙余之后,打屁了几句,夸赞余公子口味真重后,抱着些银子离开了。 “月丫头,你这就为难主公了,那活路是人给的吗?”说书人山重恰当的替橙余接住了月青梅的无名之怒。 第46章 日月 “没错,月姑娘,他没说错。”从痛苦中挣扎出来的青田,重新挺直的腰板,甚至用力往后顶了一下,整个人这才没有垮掉。“路,始终还是要自己走。余公子,今天您技高一筹,我输了,但还没服。” “你有了选择?” “是的,我还是不能放弃风弟,也就只好委屈青蒙了,他都活了一百多岁了,也应该活够了吧?这么多年,相信我也不是第一个出卖他的儿子,他应该也承受的住。” 青田给自己找了一个很烂的借口,大抵是其他儿子出卖过,那么我也是他儿子,我出卖他也没毛病。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跳出他心中的愧疚感。 “好吧,你写给山重先生吧。这件事由他来负责。”橙余似乎早就想到了是这个结果,没有再追问其他,而是把这个包袱直接甩给了刚收入帐下的说书人山重,然后扭头问月青梅,“天也不早了,你是不是随我到刑部大牢看看你父亲哪?” “好啊,国主可是已经答应了要放我父亲走的,你可不能临时反悔哦,那可是欺君之罪。”月青梅像是拿到了尚方宝剑一样,警惕的看着橙余,生怕他连自己最后一点希望也夺了去。 四人在街口处分开,青田和说书人山重拿着橙余的令牌,去往橙余的一处宅院,那里有很多江湖的奇能异士。而橙余和月青梅则是拐了几个弯,来到了僻静的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不比天牢,关着的一般都是些上面没打定主意怎么处置的人,所以看管也不是很牢,甚至还有几个人被关在一个风景尚可的花园里。 橙余表明身份后,立刻被引到那个关着三个人的花园里,才刚一踏过花园的月亮门,就听到了里面的响动,又是骂娘又是厮打的,好不热闹。 “月亮都升这么高了,你们还打犯人呐?”橙余略带不悦的询问着陪同人员。 “回相爷的话,没有的事,里面没有咱们的狱卒,就三个犯人,是他们自己相互厮打。” “没锁着?” “没,这也是惯例了,说不定这些大人明天又圣眷重照,我们这些人哪敢得罪。” “嗯,没你的事了,钥匙给我留下。” 橙余接过递来的钥匙,还没上前,手中的钥匙就被月青梅抢了去,怼进锁眼,咔吧一声大锁打开,锁头连同锁链当琅琅的滑落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一连串响声,压住了园内的响动。 随着锁链的落地,两扇看起来很违和的铁门被月青梅奋力推开,她身形一闪,跨了进去,两扇厚重的铁门毫无悬念的撞到门垛子上,发出两声一前一后的闷响,然后自然的反弹了回来,咣当又合在一起,给正要进入花园的橙余来了个贴脸吹风。 橙余尴尬的看看左右,幸好夜深人静的时候,是没有一个人的时候,不然,这面子可就丢大了,搓了搓被小夹了一下的红鼻头,也跟着再次开启的门扇进了花园。 然后,橙余就看到了另一把锁,一把人锁,一把四人相互纠缠组成的死扣——月染的双手被商仲尼用剪刀脚锁死,手里的尖锐也落在一旁,双腿被王宗续的双手牢牢都压在身下,商仲尼的双手又扽住了月青梅的双脚,而月青梅的双手又拉住了王宗续的双脚。 “嚯,好场面。诸位继续,不要管我。”说着橙余扛过一个条凳,就坐下来看戏,甚至还从口袋里抓出了一把瓜子,要问这瓜子哪里来的,当然是去找说书人山重的时候顺手在茶楼顺了点。 “老商,过分了,你踹他脸啊,怎么能踹哪儿哪。月叔,对对对,给老商来个黑虎掏心,看看他是什么铁石心肠。青梅,不是我说你,踹他,照脸踹,江湖上比我帅得都得先踹脸。那个谁,小心啊,月叔有脚气,回家记得洗手洗三遍,用醋泡啊,别的不好使。嗳,不兴踹姑娘的那个地方,她已经够平的了。” “臭流氓,你有完没完,快给解开啊?国主说了要放我父亲的。”月青梅听到橙余的话躲开了王宗续蹬向胸口的两脚,又伸手将他的两脚扣住。 “那是之前,你看那把40米长的盘古开天剑,他一定是想越狱去刺杀国主。”橙余指着跌落在地上那把几寸长的小匕首说道。 “你眼睛瞎了?那就是个木簪子,哪有40米,连刃都是秃的,刺杀个鬼啊,一定是他二人要杀了我父亲,我父亲无奈自卫。” “月姑娘,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和几个大老爷扭打在一起,庄兄弟看了该怎么想?几位,谁能告诉我怎么个回事啊?” “老余,你回来了?”扭打的空隙中,商仲尼扭脸来看,看到了悠闲的橙余正嗑着瓜子,翘着二郎腿,笑眯眯的看着缠在一起的四人。 “老商,小心,哎呀。”橙余出言提醒,但恰好还是晚了,商仲尼的脸被月染结结实实挠了四绺红,“月叔威武,不允许啊,整个玄都城不允许比我帅的人出现。月叔小心,那小子要猴子偷你的桃。青梅,他偷你爹的桃,你也偷他的啊。” “臭流氓,你不是有金丝吗?分分钟就能把他俩捆起来,怎么还坐着看戏,不帮忙啊?” 月青梅始终还是拉不下脸面来使用偷桃绝技,只是折对方的脚腕,让对方吃痛顾不得偷袭父亲要害,然后才想起来橙余一身的功夫,随时可以分开四人。 “青梅,虽然咱俩这么熟。但老商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是两面人情,互不相帮。”橙余手中的瓜子皮弹出去,正中王宗续的脑门,“我说你小子,差不多就行了,怎么就知道偷桃,你熏悟空啊,就惦记着王母娘娘那点蟠桃。” “哪儿蹦出个你来,你是个什么东西。”小小的瓜子皮歘得划出了一道血痕,王宗续不服气的回头看向橙余。 “看给你狂的。”橙余从条凳上站起来,拎着条凳走到王宗续面前,挥起凳无情的击打着对方的腹部,大脚丫子狠狠的踩在王宗续的脸上,踩平了还不解气,又碾了碾防止回弹。“我让你狂,玄都城居然敢不认识你家余大少,这罪过可就大了。必须弹桃弹到死。” “够了,四个人掐架,你怎么就打我一个人?而且,而且我也不帅啊,你为什么踹我的脸。” 王宗续被橙余突如其来的一套连招打出了火气,怎么说自己也是黄泉国的优秀谍报,总要有个原因吧?你哪怕是想知道什么,是不是得先问,你都不问,上来就是一顿连招。 “贵姓?” “贵姓王。王子亥的王。” “还是破落的大户人家,你不知道我是谁,这还不该打?” “你很有名吗?不知道你就该挨打?而且为什么只打我一个?” “当然了,你不知道吗?玄都不知公子余,腰缠万贯寸难行。他们仨嘛,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老商,这位是我的授业恩师月叔,这位是我的师妹青梅,你说,我不揍你,揍谁?” “臭流氓,谁是你师妹,呸。臭不要脸的。” “青梅,你爹没跟你说嘛,想……” “嗳,贤侄,有些话,还是不好讲。嘴下留情。”月染就怕橙余说出来他是哪方面的恩师,教授了些什么技能,哪样的话,他在女儿面前的光辉形象就全完了,这是月染最后的坚守。 “月叔,这老商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承认,他是有点帅得该死,可你这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了?” 橙余放下条凳,坐了下来,嘴里的瓜子皮就是一顿输出,啪啪啪几声过后,四人吃痛,纷纷松开了手,然后四道金色从橙余的两袖中射出,精准的拴住四人的左手,嗖~的一声将四人拽了起来。 “给我公子余一个面子,大家别打了 。月色正好,一起来喝酒吃瓜子,多好,什么矛盾解不开,非要打打杀杀的?” “我没问题啊,是你月叔要来簪我,我现在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簪我。帅,也是一种错吗?”商仲尼倒是想得很开,直接走过来,抓了橙余手里的一把瓜子,席地而坐的就嗑了起来。 “不行,贤侄,这事你别管,让我簪死这小王八蛋,回头你想知道什么,叔都一五一十的说个干干净净。”月染却依旧不依不饶的捡起地下都发簪要刺杀商仲尼。 “狂妄小人,休伤我家公子,吃老子一拳。”王宗续也要半路截下月染来斗一斗,只是两人还没有继续动作,就被橙余弹出的瓜子皮封住了穴道动弹不得。 “聒噪,哪儿都有你。”橙余白了一眼王宗续,“你看什么看,一个黄泉的奸细,蓝山国的商家 和你有什么关系?” “哼~,士可杀不可辱,你这般辱我,我偏偏不说。” “呀,硬骨头队的啊,你不说就不说呗,搞得很重要似的。不就是王子亥的传人,家族使命就是暗中保护商家嫡系血脉吗?” “你怎么知道我是王子亥的传人?是哪个不长眼的王八蛋泄密的?” “就是你这个不长眼的王八蛋,自己说得,还王子亥的王,怕人不知道吗?就你这个脑子,是怎么干谍报工作的?黄泉国那边这种工作,对脑子这方面就没有底线吗?” “你这样算什么好汉,有本事你放开我,咱们公平决斗。” “哈哈哈 ,没想到你这人脑子不怎么样,还挺有幽默感,老商,你看,人也不是完全都是缺点。” 商仲尼苦笑了一下,对犯贱的橙余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但这位王宗续又实在是为了自己在拼命,又不好寒了他的心。 “余公子,不如先问问你师父,他为啥非要攮死我?” “对啊,这也是一种办法,月叔,说说呗,你这处心积虑的自爆,就是为了刺杀老商吧?图个啥哪?你是刑部尚书,他是个囚犯,你要的不自爆,不是分分钟搞点猫腻,就弄死老商了?” “哼~,做官岂能徇私枉法,不错,我月族是和商族有不共戴天之仇,这种血仇世代纠缠,不死不休。但那是我的私仇,我岂能用公器去报私仇?那种事情是大丈夫能做的事情吗?”月染正了正衣襟,挽了挽袖子,将发簪重新插回去,背负双手,在月光之中,宛如一个大写的人字一样,立于天地之间。 “月族啊?那就不奇怪了。”商仲尼听到了月染自称月族后,脸上的迷茫就不见了。 “怎么讲?这个月族,和商族有什么仇恨吗?说说。” “那仇恨可就深了,商族原来被称呼为日族,这个想必你是知道的。” “知道,山海经里都写着哪。然后哪?” “那你应该记得,山海经里还写了十日炙烤十二月的传说吧?” “当然了,论八卦,谁比我行,我听说啊,二十年前赤乌国的那场苍松楼大火,就是因为十个王子杀了十二个公主而引发的。” “世人,皆以为日为王子,月为公主,这个传说也就这么流传了下来,那么这个传说的根源是什么哪?” “嗐,老商,你算是问对人啊,要问别人,他们都不一定知道。这山海经里的十日,不是别人,正是舜帝的十个儿子,而十二个月亮,是舜帝的十二个女儿。这十二个女儿有通天之能,世人称为十二女巫,她们在民间的威信,渐渐的盖过了舜帝的十个儿子,尤其是大儿子共工。” 橙余说到一半,故意停下来看看众人的反应,看到众人都是张大了嘴巴等下文后,橙余才满意的继续说道。 “这个共工啊,就联合他的九个兄弟,杀死有通灵能力的十二女巫,还把其中威望最高的两个曝尸荒野,这才引发了上古时期的一次大战,那两个被曝尸荒野的女巫的丈夫,就是上古的英雄后羿和后禹。” 适当的停顿,既可以用来对酒当歌,也可以用来饮茶引诗,茶间一壶酒,便是满城春色。人生嘛,就要及时行乐。 橙余端起酒杯,放下茶杯,对酒就要邀明月,明月来不来的不知道,把一旁的急性子月青梅急够呛。 “臭流氓,你倒是继续说啊,说话说一半。” “好好好,后来哪,这个后禹和后羿就联合起来,发动了对共工的讨伐,然后羿射九日落,共工的九个兄弟都被后羿杀死,最后共工自封高台,这就是共工之台,射者不敢北向。怎么样,老商,哥们可以吧?” “你这些都是哪听来的?” “当然是我自己横断万古,穿越历史的尘埃,把这前前后后串起来,才想到的。” “我不知道你那个说法对不对,但至少不是我今天要说的日与月的故事。” “哪又是如何?” “商族,也就是日族,月染他们家就是月族,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日族负责征战,月族负责祭祀,后来,日族的祖先随着不断征战的壮大了实力,不满足于和月族共享权柄,就动了杀意,从此月族被从历史中抹去,日族也就改称为商,自为人王。” “从历史中抹去,商公子说得真轻巧啊。那个整整的一族人。”月染看向身旁讲述故事的商仲尼,愤恨的补充道,“那我也讲讲,月族这边流传下来的版本。” “好啊,有瓜不吃王八蛋。” “上古时期,天下大旱,一古族沿着枯竭的大河西行,一直追赶着太阳落下的方向……” “夸父逐日?” “是,公子余聪慧过人,就是夸父族,他们顺着大河一路西行,沿途有很多族人都渴死了,活着的人怎么活下来的,那就要问他们的后人了。” “以我之血,续我之族。那些快要死掉的人,会割破自己的喉咙,把自己血放干作为族人的水源。”王宗续搭了一句话,然后又恢复到那副冷酷的面容。 “原来是这样,这就难怪夸父族有后来的事了。夸父族一路西行,路上见到的都是累累白骨,无数个古族部落被黄沙掩埋消失,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岁月,他们终于走到了昆山之下,终于看到了干涸的大河,有了断断续续的流淌,这便是月族的先民。” “原来两族还有这个交情,这么说是月族在日族就要灭亡的时候接济了他们?” “不错,可后来,日族又是怎么待我们月族的哪?啊?王宗续,你不是有理吗?你来说说。” “此事,是我族有愧。因为喝了不知道多少年自己族人的血,我族的先民变得好战而疯狂,然后日月两族的地盘就越打越大,两族也越来越繁荣。直到有一天,非常诡异的一天,那天的月亮出奇的圆,两族的粮食多到仓库堆得放不下,往年的旧粮成了酒,然后……”说着说着,王宗续不忍再说下去了,低下了高贵的头。 商仲尼接过了话头,继续说道,“也不知道是酒还是月,我族先民突然就陷入了一种不受控制的疯狂,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这天下都是我们日族的血液换来都,凭什么要和月族那些只会求神问卜的家伙共享,还不如宰了他们,独享天下。” “然后在狂欢之中,我族先民的眼睛都变成了赤红,像夜晚的狼一样,杀向了一同畅饮美酒,祈求赐福的月族。他们的战士被杀死,头颅被割下来系在腰间,女人也被吊在树上勒死,连小孩子都摔死在了石头上。” “当年,我这支的先民,恰好有喜事外出,回来时就看到那副惨状 ,片刻都不敢停留的逃到了昆仑山的最深处,这一藏就是很多年。所以说,我现在可以攮死他了嘛?” “休得猖狂,不许动我家少主。”王宗续的忠心也表露出真正要救商仲尼的原因,他们这一家世世代代都是商家的护卫,有些在明有些在暗,如此,商仲尼这些年来才能在各国游走,而没有遭到大规模的围杀。 “行了,你就别添乱了。”橙余指尖轻点,王宗续的身子直接起飞,精准摔进身后的一间屋子里。“出来我就打死你,反正我和你没有交情。” 王宗续自知实力太过悬殊,虽然心里不服,但还是忍气吞声的盘膝打坐,静静的听着院子里的动静,如果少主有危险,哪怕是死,他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月叔啊,我这个人哪,不喜欢叫人放下仇恨,也不是那种劝人看开点的人,你们想打哪?我也没有意愿阻拦。只是哪,月叔你也知道,橙世那个王八犊子陷害了老商,将他从圣徒变成了囚徒,把本来不属于他的罪过,强加给他,把他近乎圣人的修为都废了,这点上,我作为一个橙龙国的人,是有愧的。” “确实,如果商公子的修为还在,老月我没有一点机会。我这样乘人之危,也不是什么大丈夫所为。所以,我杀了他之后,会自杀,就不劳宰相大人费心了。” “月先生倒是不必在意这些,商某虽然事事都问心无愧,自问生平从未对不起任何人,也从未干过一件违背侠义的事情。但论手上的鲜血,商某怕是天下最多的一个。” “就你能,哪里有人能事事无愧?”月青梅不服不忿的怼道。 “嗳,青梅,商公子没必要撒谎,他就是这样的人,因为他太闪耀了,所以那些心怀黑暗的人,见不得……”月染说着说着突然不说了,转而看向已经是一脸笑意的橙余,看到橙余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正如月叔想的那样,月叔不过是有些人的手中剑而已,您被利用了。” “谁?” “还能有谁?” “是王宫里那个 还是大街上那个?” “都是,也都不是。” “怎么讲?” “他们并没有串通,甚至都没有直接的影响您,否则以您的智慧,早看出来了,又何必我说。” “是,没人和我接触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得,突然就想起了曾经的事情。” “茶楼,说书人。有人恰好讲了二十年前赤乌国的那段公案,有意无意的提到了十日炙烤十二月的传闻。” “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今天刚从歧路回来吗?” 月青梅有点奇怪的问道,按理来说,这个混不吝完全没有时间,散了朝会,就抓了自己父亲,然后引诱自己去找到了青田,之后就是立刻进王宫,结束之后,又回到了刑部大牢。 “当然是,山重先生告诉我的,你当时也在啊。” “啊?我也在,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你们青鸟国也和黄泉国一样吗?派间谍,不先查一下脑子吗?” “你?” “我什么我?山重先生说没说最近不知道哪冒出一伙说书人来,讲得都是新书,都是王宫秘事,让他的书都没人听了,这么一闲,就动了投奔明主的念头。” “有说吗?他不是只说了一句,最近买卖不好干了,青楼都去不起了嘛?那个老流氓一把年纪了还那么下流,一对的坏坯。” “你这不是听到了嘛?买卖不好,山重先生在玄都城讲了四十年的书了,我撒尿你和泥的时候,先生就在玄都城出名了,他的买卖怎么会突然不好了哪?” “不好就不好呗,许是他年龄大了 ,牙漏风了,观众们不爱了。” “你呀,你问问你爹,他现在爱听山重先生说书吗?” “当然了,山重先生的那书说得自然是极好。” “这就是了,山重先生的书说得没毛病,那么怎么买卖就不好了哪?而且这个茶馆不好,可以去另一个啊。所有的茶馆都不好,说明什么?” “你,你就不能直说嘛?非要笑话我一下?” “说明有新人,有新书 ,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这行其实很窄,这么大一个玄都城,其实有个三五个就足够了,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人,水平不逊色于山重先生,还都是说新书?” “你就不能明说?说一半留一半,让我猜,我有那个脑子吗?” 第47章 消息 “哪,我换个更直接的问法,如果说有人想让老商死掉,还是死在大牢中,凶手和青鸟国还有关系,这个人会是谁?”橙余的目光平等扫过在场的三个人,最后停留在一头雾水的月青梅身上。 “你看着我干什么,我像是能想出来的人吗?”月青梅理直气壮的挺胸怒怼。 “宰相大人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营造一种氛围,引诱我去杀了商仲尼,目的是为了嫁祸个青鸟国?可,这又有什么用哪?” “师出有名,如果我在橙龙国被青鸟国的人杀了,那么蓝山国就有了进攻青鸟国或者橙龙国的理由。”商仲尼实在是不忍心看着月青梅晃着脑袋在那里琢磨,直接宣布了正确答案。 “嗳,老商,你这就不地道了啊,你是学霸,解题可以直接出答案,你不得照顾照顾其他同学?你看人家月姑娘冥思苦想了很久,眼看就要想到这些新来的说书人打压山重先生,是为了打击橙龙国的文化自信。” “哎呀,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把山重先生压下去,玄都城的舆论导向就到了他们手里,就可以从文化上压制橙龙国了。”月青梅入神的只听到橙余的后半句,还真的以为自己总算是猜对了一回。 “这……”橙余无比尴尬的看着月染 ,那眼神分明写着老叔,你确定没被带帽子?这也不像你的种啊? “啊,这个啊,那个,哈,是吧。”月染也局促的搓着双手,表达着极度的不安,“当局者迷糊,我这不是也没看出来被人给利用了吗?” “月叔,你现在再往下想,结果会如何?” “商仲尼被我攮死,你们为了撇清关系,会将我换囚送回青鸟国,青鸟国为了摆脱关系,会将我交……”说到此处,月染顿住了,他震惊的眼神又看向橙余,“你的意思是,为了平息战火,青鸟国不只是会把我交给蓝山国,而是我们整个月族?” “如果我是青蒙,我会这样做。因为青鸟国承受不了双线作战的压力。” “哪,我岂不是成了月族又一次覆灭的千古罪人?” “是,要不然我也不能大晚上不睡觉的跑过来劝您。” “你劝了嘛?你分明一直在旁边嗑瓜子,喝酒饮茶赏月。”月青梅不服气的叉着腰揭露橙余的真面目。 “唉,青梅。不要这样讲话,若不是宰相大人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查得这么清楚,你我父女就会成为月族的罪人。” “罪人也是你,我又有什么罪?上当受骗也是罪不成?”月青梅这张嘴就没饶过谁,哪怕是她自己的父亲。 “也有可能,我如果没有猜错,这位月姑娘,是奉了橙国主的旨意来带走月尚书的吧?你们橙家兄弟不讲究啊,可着一个家子来回坑。”商仲尼看了看懵懵懂懂的月青梅,又看了看患得患失的月染,目光最后锁定在眼神游弋的橙余身上。 “啊,这个嘛,是月姑娘自己要求的,我们国主也是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不是也恰好赶上道圣羽化两千年。”橙余半低着头偷偷看向商仲尼,心想这个家伙被关在这里还是能够一眼就把事情看透,怪不得大哥橙世那么忌惮他,甚至于废了他的修为都不想放走他。 “没错,是我要求的,你这人,是不是见不得别人好,看着我父亲要离开大牢了,心生嫉妒。” “月尚书,也是这样想吗?”商仲尼没有理会月青梅的纠缠,转身问了月染。 不问还好,一问之下,月染的冷汗从毛孔处渗出,汇聚而下,凝而成珠,摔碎在地上。“宰相大人,真有此意?” “啊,这个吧,那个,今天的月亮真的是特别的圆,圆的就像屁股。”橙余不敢看人,只好望月。 “那就是真有此意了?也对,上位者,首先要考虑的还是国家利益,私人之间再有感情,反倒是其次了。是我狭隘了。” “多谢恩师理解。”橙余没有辩解,也没有怒斥商仲尼,甚至还有一些心中窃喜,他本来也是不喜用这样的卑劣手段的,被人点破了,反而对他来说,是松了一口气。 “梅儿,你回去吧,回到庄府中去,不要惹事。” “什么意思?我费尽心机才从橙国主那里求来的恩旨,父亲大人不领情,宁愿继续坐牢?” “哎呀,这世间怎么还有比我还心心眼的间谍。” 就连被甩到屋内的王宗续都忍不住要说话,也算是终于有机会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橙余不能说,商仲尼不屑说,月染不忍说,便只好他来说了。 “橙国主两兄弟就没安好心眼,你父亲自爆了你们的谍报身份,按照正常的套路是,两国使臣交涉,互换被抓的间谍人员。但这兄弟俩故意给你们父女开个特赦,这样一来,青鸟国你们可就回不去了,如果青鸟国回不去了,你们就只能为橙龙国效力了。” “父亲大人,真的是这样吗?你从这里被赦免,青鸟国就不会再接纳我们了嘛?” “是的。” “可是,您什么都没有说。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那个不重要,到时候橙世国主把他们那边谍报的一些事迹安在我头上,说是我举报有功,才特赦的。这样可以隐藏他们想隐藏的消息来源,还能让我们人人自危。” “他们,他们怎么这么坏?呐,青鸟国的人也会相信吗?” “为什么不呐?一个投敌的间谍,比一个漏洞百出的情报系统,更能让所有人满意。” “哪,我们哪?就没有人关心我们的命吗?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臭流氓,以前就知道你坏,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坏。哼~我再也不跟你好了。”月青梅气鼓鼓的双手环绕在胸前,对着橙余哼了一声,仿佛不跟人好了,就是最严重的惩罚。 橙余没有接起话茬,而是向园外张望,“算时间也该来了啊?路上遇到美女了?” “你看什么哪?我问你话哪?你怎么那么坏啊?呀!气死人了。” “啊?你刚才和我说话哪?这种事情月叔也没交给你吗?一入江湖,身不由己。月丫头,我不仅仅是个寻花问柳的花花公子,还是一国的宰相,我做事,首先考虑的是对橙龙国有没有好处,而不是会不会伤害到哪个朋友 。” “啊~”月青梅双拳上下挥舞,极度沮丧的发泄着心中的愤懑,那个她眼中的花花公子,除了时不时占自己点便宜,嘲笑自己脑子不够用,其他地方还是很和蔼的。 他会在庄家人要休掉自己的时候,亲自站出来从庄道笛一直揍到庄文辞,会在父亲月染生日的时候召集许多官员贵族来拜寿,会在自己又闯了一个什么祸,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挺身而出,一抹鼻子说全是自己干的。 她以为他们是朋友,什么话都愿意和他说,什么不能说的秘密都愿意和他分享,甚至她有时候还在想,就算哪一天嫁给他,也是愿意的。 可,事实无情的摧毁了她心中的所有美好,原来,在他的眼里,她只不过是一个工具,工具而已,随时随地都可以牺牲的工具。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跑了,在皎洁的月光下漫无目的的奔跑着。 他的眼神中飘过了一丝不舍,旋即就成了灰暗,无有无不有的说道,“她总是要成长的,是嘛?月叔。” “唉。”月染作为一个老父亲,本就不想女儿陷入这种玩弄人心的漩涡之中,但自己又已经在漩涡之中,种种的无力汇聚成了这一声叹息。 “需要派人去保护一下吗?”月亮门洞里伸进来一只大耳朵和一张不怎么好看的老脸,是说书人山重到了。 “不必劳烦先生了,小女有些功夫,对付些流氓足够了。几位聊,我就不打扰了。”说着,月染转身回到东边的那间屋子中,那个背影有说不清的落寞。 月光之下,庭院之中,两父女离开,两个不怎么好看的人走进来,还是四个人。 “先生总算是回来了,事情都查清楚了?”橙余很快的搁置了自己的复杂心情,重新振作自己的打工人精神。 “是,连这位不怎么好看的王先生的情人都查清楚了。” “你好看,大耳朵和小猪似的。”越是不怎么好看的人,越是在意其他人对自己相貌的评价,他们把所有评价都看成是一种攻击,条件反射的予以还击。 “哪不一样,你是不好看,我是丑。”说书人还是有说书人的涵养,冒犯观众的前提是把自己摆在观众的脚下,而不是站在道德的高地,那种说书人三天得被人揍十顿,每顿饭后吃饱了撑得揍一顿,攒够九次再免费赠送一顿。 “你行。你有理,我说不过你。”本来一团火气没处发的王宗续,正想找个由头来出出气,可老头一句话就给他逗乐了,谁又不喜欢这样的老头哪? “那就先说说他。”橙余手指指向王宗续,他一直比较奇怪,一个菜摊的老板,哪来的那么大的能量在那么多人眼皮下,挖出那么长的通道,还差点就成功的把商仲尼救走,这整件事情想想都觉得诡异,最为诡异的事情是,这件事上官乌龙一无所知。 “这位王老板可不是简单人物,卖菜是一把好手,种菜也是一个人才,这些年来,王老板将很多北方的蔬菜因地制宜的改良后,成为了玄都城的菜肴新品。”说书人山重边说边拿出几款代表性的王家蔬菜,递给橙余来看。 “这么说,王老板不是简单的卖菜摊主?”橙余看着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蔬菜说道。 “不是,据查,整个玄都城南城的蔬菜,有八成,出自王老板的菜园子。人不可貌相。” “唉?说书的,我也算是你的铁磁书迷了,场场去捧场,不带这么损人的。”王宗续一听到长相又蹦了起来,你夸奖他菜种的好,买卖做的大,他不以为然,但你说他的颜值,那就是不允许。 “这么说,王老板有独立于上官乌龙的另一条渠道?”橙余敏锐的抓住了山重话里的意思。 “正是,据查,王老板由于太会做生意,资产有点吓人,数目特别巨大,念起来有些费劲,主公还是自己看吧?”说着,山重将一本账册掏出来递给了橙余。 橙余快速的翻了几页,就已经被里面的数字单位震惊了,这货特么的太有钱了,比张庄两家都丝毫不差。 “不是,王老板,我承认我刚才对你的态度粗暴,现在我们还有机会做朋友吗?我这人最会和土豪做朋友了,你花不了的钱,我帮你花。” “宰相大人,我承认我在间谍这方面,确实是个门外汉,但要说到种菜卖菜,不是我王某人自卖自夸,玄都城内没有对手。” “哪,这是个人才啊,黄泉国有眼无珠,王老板您也是明珠暗投,他们居然让这么杰出的财神爷干这种一头猪都能干好的事情,暴殄天物啊。”橙余见猎心喜,又有了招揽人才的想法,这财神爷要是招到麾下,以后还用费心去敲诈别人?哪不是直接原地起飞,扶摇直上九万里? “宰相大人,你这脸是狗脸吧,一时风雨一时晴的,说吧,什么条件,才能放了我家少主。”王宗续被戳穿了身份后,反而一股自信冲上了心头,面对几番戏弄自己的橙余也不含糊。 “本来是没有的,只有些小小的请求。王老板能不能坐镇中军,帮我度过眼前的难关?”橙余那个谄媚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刚才他怎么爆踩对方。 “张庄两家憋不住了?” “是,王老板果然了得。” “这个有些难办,我的人回报说,张庄两家派了大量的人员渗透到了每一个向南方去的要道城镇。怕是有什么大动作。” “哦,山重先生,有这个情况吗?” “有,张庄两家隐藏的很好,没有从玄都城直接派人,而是从北方的几个不显眼都地方长距离调动,避开了玄都城的耳目。” “等一下,王老板,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少主了?咱们不是就在水牢见了一面吗?”商仲尼有些不理解王宗续的过度殷勤了,毕竟两人其实没那么熟。 “这个说来话长,我这人拙嘴笨舌的,不如让山重先生来说。”王宗续又将话递还给了山重。 “据查,多年前,王老板的父亲带着一家三口乘着马车去游玩,遇上了山匪,关键时刻,商春峰老先生从天而降,救下了王老板一家,从此王老板一家就认商春峰老先生为主人,商先生自然就是少主了。” “这个父亲还真能给我惊喜,还藏了这么一手,怪不得他敢一个人留在玄都城,我还以为他改了他那怕死怕累怕吃苦的作风了哪。” “少主放心,主人的起居饮食,自然是不敢怠慢。” “额呀,老商啊,我就说咱俩投缘,一见如故,要不了咱们就此结拜吧,从此以后你爹就是我爹。”橙余见缝插针的本事真是来得又快又好。 “停停停,这是你们橙龙国的内部争斗,别带上我。” “你就不想知道丁姑娘有什么话带给你吗?”橙余避开了一切阻碍,一句话切中了要害。 “你见过丁姑娘,这么说丁姑娘真的存在,那天也不是我做梦?”商仲尼大力摇晃着橙余,要不是他修为尽失,一代歪相橙余就得被他摇得带走了。 “冷静冷静,不要晃了,晕?_?”橙余倒是也没有用修为把对方震倒,只是?_?着脑袋,晃晃悠悠的说着话。 “你真的,真的有丁姑娘的消息?” “别晃了,”哇~的一声,橙余把橙世那里抢吃的好酒好菜倒了个干净,无奈的抽出手帕来擦了擦嘴,“就算你是我救命恩人,也别晃了。想知道什么直接问。” “丁姑娘真的还活着?” “她要是死了,我敢来见你吗?” “也对,那是你把她给放走了?还替她拦下了追兵?” “当然了,不然你觉得就司马科那些卖唱的歌女就轻轻松松把我骗了,轻轻松松的从几十万大军镇守的歧路重镇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娘子关?” “她还回到了赤乌国?赤乌国那个赤七可不是个好东西,她不会又有危险吧?” “放心吧,我办事,你还不放心?我早就查清楚了,那个赤老七和司马家的人不和,丁姑娘走后,就撤了司马家所有官僚的职务,都打发去守边关了,这个娘子关里面的守将,就是司马微光。丁姑娘冒充赤十的时候小惩大诫放了他们司马家一回。” “那就好,那就好,想不到,你还能办回人事。” “这叫什么话?我还不是可怜你铁树开花就这一回,要不然,我才懒得管哪。”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 “哎,谢就远了,把王老板借给我用两天就行。” “王老板自己不一定愿意。” “那个少主,我打断一下,这种稳赚不赔,大赚特赚的买卖,我可太愿意了。”王老板敏锐的嗅到了其中蕴藏着的巨大商机,可以借助暴力手段打击掉最大的竞争对手,这种买卖简直是无本万利。 “王老板,倒是显示出了巨商的精明,和你笨拙的谍报工作,完全不一样。” “术业有专攻嘛,搞个通道居然都能搞砸,我果然不是这个材料。既然合作了,还请宰相大人,解除我心中的一个疑惑。” “讲。” “这国玉成,到底是哪头的?” “谁是国玉成?” “就是那个告密的公差,狗剩子。” “他哪头都不是,就是一个一心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可怜人。” “那又是谁杀死的他哪?” “你没问啊?就是和你们一起关着的那位月尚书。” “月尚书,你为何要杀死国玉成,就是那个告密的公差?”王老板对着东屋喊了一嗓子。 “哦,那个人啊,他贪得无厌,以为可以要挟我,我找了个有经验的仵作,把他弄成了畏罪自杀。王老板怎么想起他来了,那种小人死也就死了。” “没什么,只是他欠了我一些银两,看来是要不到了。” “欠了很多吗?” “足足一百文。” “哈哈,王老板每天的利润是多少?” “有时候多,有时候少,几十万两的样子吧。” “那这一百文很多吗?” “那是我的私房钱,我挣的钱是家族的,那个一百文是我自己的。” “这么说,你是一个贫穷的有钱人。” “可以这么说,你可以从我这里贷走几万两,但很难从我身上借走一文钱。没想到看错他了。” “王老板这么一说,我底气就更足了,想必王老板这么说了,不会是毫无准备吧?” “哪哪能啊?这是做生意,可不能蛮干,我早就察觉到张庄两家的那些阿猫阿狗们在暗中悄悄的囤货。他们囤货的地点已经记在这里了,就等着有宰相大人这样的大人物,把它的作用发挥出来哪。”王宗续指了指他的脑袋。 “主公,这可是解决了大问题啊,刚才咱们的人来回报,被张庄两家的人盯得太紧,根本没机会查得这么细。看来主公这一趟大牢行,赚大了 。” “嗯,这还要感谢老商,让我能见到这样的人才。” “啊?你说什么?丁姑娘到底有什么话带给我?” “问世间情为何物,一物降一物。爱情在每个人面前都是平等的降智,哪怕是商仲尼也不能例外,这么重要的把柄,我可能轻易说吗?” “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吗?” “大不了以后我也救你一次,但能拿捏你的机会,一生也遇不到几次。” “你这样真的没有朋友,作为曾经的朋友,给你提个醒,不要太相信其他人,哪怕哪个人是你非常熟悉的人,时间和权力会改变人。” “老商,你不地道啊,挑拨我们兄弟的感情。” “感情?你是有,你确定其他人还有吗?” 第48章 七日 “山重先生,我让你找的施工队找来了没有?”橙余没有再理会商仲尼的挑拨离间,而是转头问身后的说书人山重。 “已经都扛着东西,在外面候着了。” “嗯,那让他们去装上吧?” 随着橙余的一声命令,自月亮门外,走进来一串人,扛着两扇大栅栏,就进了商仲尼住的西屋,叮叮当当就是一阵响动。 “这是什么意思?”商仲尼看着这许多人来来回回,忙得不亦乐乎,像是给自己的囚屋装修一般。 “我要住进去,总要装修一下,做个隔断。”橙余背负双手 满意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工匠。 “你住进来?你没地方住了?也用不着住大牢啊?名声上也不好吧。” “名声,我有名声吗?再说了邻有君子,才是最好的住处。” “我现在这个样子,还算君子吗?” “君子,本身就是一种人生的旅程。求仁得仁,求君子得君子,这些事情,和其他人和事又有什么关系哪?” “你这么说的话,我得和你喝一杯了。你要在此地住几日。” “七日。” 这一夜,两人借着月光借着酒,在花园之中,畅聊了一整夜,从天下局势,聊到了琴棋书画;从修仙问道,聊到了儿女情长;从圣人大道,聊到了君王八卦。独独没有聊当前的事情和各自的忧伤,两人不约而同的把自己藏好,也非常有默契的不去寻找真实的对方,且风且酒的醉了一夜。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在地平线上,醉卧在假山上的两人先后醒来,见那阳光不甚刺眼的滚落在山石间的水泽里,波光粼粼的有些春意浮现。 假山之下,山重先生不知何时,已经端着一些早点在那里安静的等待。 横卧在假山上的橙余,一只胳膊支撑的脑袋,向下挥手,“山重先生,来,现在这山石微凉,阳光微暖,正是一天闲卧时。” 山重先生动了动蒲扇般的大耳朵,显得那么滑稽,人已经从假山后的台阶走上了假山上的亭子,将手中的早点摆放在亭中的石桌上,撤下那些东倒西歪的酒瓶子,安静的坐在一旁。 “年纪大了,受不得凉了。” “怎么样?有了我这只晚起的鸟儿,那些早起的虫子,有没有叫唤?”橙余于假山间撑了撑腰背,还在微微有些暖的山石上蹭了蹭,换了个方式,继续卧在山石上。 “叫得可欢了,一听说国主已到全性山静修,主公在家闭关七天,那些老大人们突然就有了精神头,这夜无人入睡,都悄悄的走亲访友,各家各户都黑着灯,聊了一整晚。” “偷人都没这么积极,也对,窃国也是偷。” “有什么最新的消息吗?” “杨天风星夜兼程,已经到了歧路,掌控了那里的大局。” “嗯,二哥办事还是牢靠,不像他家那个杨天信,那个倒霉孩子,学我就学那杀人放火的一半,他怎么样了?” “杨天信,据情报显示,离倒马关还有一天的距离,倒也是正常的行程。” “这个家伙啊,该正常的时候不正常,不该正常的时候瞎正常,迟早被他坑死。张庄那两家有没有动静?” “暂时没有发现,不过户部尚书李剑华昨晚去了您府中找您,今天一早,又去了。已经喝了您两壶茶了。” “那个墙头草啊,风往哪边吹,他往哪边倒,不用管他,他再去就把茶叶换成高末的,臊着他。对了,老商的爹哪?那可是个妙人。” “和国主一起上了全性山,说是在全性圣人面前,替儿子赎罪。” “嗯,宝藏都挖得怎么样了?” “已经有人挖出了第一批,消息传开了,人越聚越多。” “好,有劳先生了,你去吧,来来来,商兄,昨日狂歌不尽心,今日再来三碗酒。”橙余晃晃悠悠从山石上站起身来,人像根无风自摇的竹子一般,一扭一扭的走到睡眼醉眼朦胧眼的商仲尼面前,作势空比,好比是有一坛美酒在手,畅饮而下。 “余兄,外面较劲的天昏地暗,你却来大牢里躲清闲。” “没办法啊,高处不胜寒,满朝文武,无一人是我朋友,也没有一个配做我的朋友。” “余兄心中似乎有苦楚想说,那便不妨说一说。” “说那些干什么,明天太阳还不是照常升起?倒不如多喝些酒,少讲点事。” “那,要不要我给你分享一下,得道的一些感悟?毕竟你要是没回来,我可能已经被送到东海挖矿去了。” “东海挖矿?这真是个好主意。” “你说什么?” “哦,那倒不必,有一个答案在那里,反而失去了乐趣。” “你不担心这七天玄都城翻了天?” “若我就是想让他翻了天哪?” 第一天,市场依旧繁荣,人来人往的潮汐还是往常模样,菜品和价格还都是那么令人满意。只是有点小的变化,傍晚收市的时候,那些剩下没卖完的菜,价格没有降,该是多少还是多少,这多少惹来了一些老太太小媳妇的骂声,许是顶不住这些骂声,菜还没有卖完,便都锁上了门。 第二天,是个阴天,天看上去要下雨,行人也时而看看天,时而加快脚步。 许是天气不好,那些平素里早起晚归的菜摊瓜摊,都还没有打开店铺,只有几家较大的商铺还是按时按点的打开门,一堆拥挤的老头老太涌了进去,看见东西就往篮子里装。 有消息灵通的大爷大妈知道了南方突降暴雨,道路被冲垮,这以后的日子可就更难过了,怪不得这商铺只开了一小半。 偌大的几个商铺,不到半个时辰,被抢了个干干净净,甚至连平日里玄都城都懒得看一眼的野菜也被薅完了,南城最大的李家铺子开业几十年,头一天这么干干净净,货架都不知道被谁偷走了几个。 高兴的李剑铭赶紧把仓库打开,把价格翻了番的往上写,就这也没有阻挡大爷大妈的热情,这次更快,刚才没有抢到东西的大爷大妈,再次变身手速超人,三下五除二又把李家铺子搬了个空空如也。嘴角都翘到天上的李剑铭亲自去把店铺的门锁上,再不锁上的话,货架都被抢购走了。 第三天,雨终于还是下了,下得极大,面对面的两个人对着喊,都只能听到雨声砸进地面,只能尝到微咸的雨水浇灌进嗓子眼里,路上的行人自然是少了,店铺自然也是能不开就不开,饶是如此,也有星星点点的人穿梭在暴雨之中,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车马已经陷在雨中,道路的积水很快的漫过了人的高度,实在有那些聪明人把马车拆了,划着车板做船,在风雨中往家里赶。临街的商铺很快又在里面加了几道防护,齐刷刷的跪在屋里,祈求龙王爷收了神通,别让他们喂了鱼虾。 不知是谁惹闹了龙王爷,众人的祈求毫无用处,雨反而是更大了,偏偏又来了风,风也像是报仇一样,如刀似剑的割开一切阻挡,拔起一片大树,掀翻了一串屋顶,接着,雨无情的浇在还在祈求龙王爷的人们的头上。 风雨之中,有人似乎听到了嘶哑的呼喊,声音很快被淹没在风雨之中,有那眼尖胆子大的人抬头顶着风雨硬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只见那水连水的天边出现了一艘大船,那船真的大,怕是能住下这一坊的所有人。 “海知府,一定是海知府,除了他老人家,没有其他人在这个时候冒这么大的风险。” 那艘巨大的船已经在波浪和雨水之中,到了众人的面前,一条条长长的绳索从船上扔了下来,早已被雨水泡透的众人,背着老人抱着孩子,抓紧绳索,顶着狂风割脸之痛,一步半滑的向船上艰难行去,先上去的人放下老幼后,又返身加入到拉动绳索的队伍中去。 不多时,这一片低洼地带的人都登上了这艘巨大的船,他们便看到了和他们一样被雨水浸泡了许久,官帽官靴早不知道哪里去了,还在四处安顿百姓的人,果然是他,真的是他,他从来没有让百姓失望。 他,自然是海睿。 “海大人,您怎么不在大船里居中指挥,这里有咱们这帮子人就行。大家可都指望着您哪。” “我也是农户出身,哪里有那么娇贵。快去组织大家,把船后面的小舟放下去,四处再找找,看看有没有被压住动不了的百姓。” “放下吧,大人,已经都放下去找了,大人,您从哪里找来这么大的船的,就咱们衙门那边,小的门清,怕是连个小船都没有吧?” “我去王宫,拿着国主之前给我的令牌,强行把祭祀辞圣屈原那个大船从国库里拉出来了。” “啊?大人,这可是国宝啊,私自动国宝,可是掉脑袋的罪。” “我没有私自动啊?我拿着国主的令牌。” “可是国主的令牌……大人,过去都知道您清廉耿直,没想到您这心思也挺多。” “别说这些了,你去告诉船长,把船直接开到张府,再告诉大家,张尚书秉承国主的旨意,将大家先安置在张府,一切开销由张府负责。” “大人,您这是让他吃哑巴亏,不吃也得吃。没想到您还有这么多鬼主意。” “快去吧,救完了这一坊,我们还要去看看护城河的大堤如何了。” 又过了一阵,大船骑到了张府的门楼上,开进了院子里,张东方不情愿的将那一坊的百姓安顿在张府,这不安排也不行啊?不安排的话,这么多人,当时就能给他们家抢了,把他这个老头子推倒强了。 张东方这里吃了个哑巴亏,庄文辞那里自然也没有被遗忘,海睿直接拿着橙余的令牌把庄家几个囤货的仓库征用贴了封条,气得庄文辞大骂一定有内鬼,不然不可能这么精准的找到庄家每一个暗库,那是一个都没放过。 这雨来的快,去得也快,第三天还是暴雨如注,第四天的太阳就晒走了遮天的乌云,海睿在大船上没日没夜的指挥着,疏通着大大小小的街道,安抚着流离失所的百姓,平整着风雨中损坏的房屋,都一一记录在册。 玄都城,因为有了这个人,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没有把城里的人心浇散,反而更加的团结了。 百姓相信这个人,因为他们亲眼看到,这个人和他们一样,光着膀子赤着脚,喊着号子和他们一起扛走那些东倒西歪的大树房梁。 第五天,海睿打了庄家的那些暗库,将里面囤积居奇的大量物资,发放给了受灾的百姓,还特意的出告示,写明了庄家深明大义,与国家百姓共患难,一顶顶的高帽子把庄家也架了起来。 而此时此刻的橙余,和商仲尼出现在城外的大堤上,他们对面跪着一排人。 “你们,就凭你们几个水匪,竟然能想到掘毁堤坝,水淹玄都城的毒计?” 这一群人,正是橙余和商仲尼好几天不睡觉,抓获的一群企图破坏堤坝,淹了玄都城的家伙。 “要杀要剐随便,我蓝山国的人,就没有怕的,你们抓了我们的圣徒,这就是天谴,就是代价。” “放尼玛的罗圈屁,老子就是你口中那个圣徒,你这口音根本就不是蓝山国,这种栽赃,太低级了。”商仲尼一脚将这人踢倒在泥里。 “素质,老商,注意素质。”橙余嘴上是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可一点也没停,不一会把这些人打得各个像猪头一样。“好好说话,谁的人?” “说,我说,大人慧眼独具,实不相瞒,我们其实是青鸟国的。” “呀?看我们青鸟国锅多啊?”这次暴走的是青田,面对这种泯灭人性的指责,青田也不淡定了,他普通人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不普通的犀利眼神,“老子就是青田国的王子。” 然后又是一顿爆锤,这几个人被翻来覆去的痛扁,倒不是几人有瘾,实在没有想到,天下还有这么坏的人,天灾面前,不去救灾也就罢了,居然为了一己私欲,想要扒开大堤,淹死这一城百姓。 趴在泥里的几个人看着这几个活阎王,也是服了气,这几人是出了名的水鬼,练就了一身的水下功夫,为了扒掉大堤,几个人愣是在水下挖出个洞府来,从白天潜伏到了深夜,可没想到这几位活阎王根本不睡觉,修为还奇高无比,几人还没有来得及跑,就被几根金丝抓了上来。 “我们说,大爷别打了,再打就全死了,我们说,其实我们是黄泉国的。” “呀,不拿我们黄泉国当人是吧?”王宗续相对客气,都是扔石子,可人家扔的准,发发命中丹田之下三寸。 “别打了,我们说实话还不行吗?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人是蒙面来的,就叮嘱我们如果被抓就往这三个国家上推。” “嗯,早说多好,受这份罪。”橙余嘴上是这么说,结果手上又是一套连招,把对方都揍不会了,说不说,说真说假,都挨揍啊? “这个海知府,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干才,这么大的天灾,两天就被他安置妥当了。”青田一边胖揍一个水鬼,一边说道,“这次得给海知府请功吧?” “欲取先予,田王子不会不懂吧?这场大雨一下,贵国的动作怕是又快了几分吧?你还不找个地方躲起来?”橙余点手唤来几个护卫,把这几个天杀的水鬼带走关押,饶有兴致的看向不请自来的青田。 按理来说,自己算上放了青田一马,正常人的想法肯定是连夜逃离玄都城,先消失一段时间,可这青田偏不,自告奋勇就来守大堤了,一点都不拿自己当外人,也毫不避讳自己青鸟国王子的身份。 “国仇归国仇,我起码还是个人,让我眼睁睁看着满城百姓被歹人害死,我的心肠还没有那么硬。” “你这么说,我反而不好意思为难你了,你走吧,趁着我还没有改变心意,不然的话,我恐怕不得不邀请你和老商做室友了。” “可是,天下虽大,我又能去哪里哪?” “哪我可管不着。告辞,江湖不见。”橙余抱拳行礼,带着几个人离去,只把青田一个人留在大堤上发呆。 橙余几人从大堤上下来,穿过城墙,和那里等待一些医生,先来到了地势最低,受灾最重的南城。 还没有进南城查看,橙余就被什么东西结结实实的绊倒了。 “谁?哪个孙子……青梅?快,御医”橙余回头看到躺在一滩泥里的,正是月青梅,那日她跑出去之后,两人就再未见过,如今才几日,就消瘦成这般模样,整个人和个泥猴一样。 “宰相大人,不必担心,这位姑娘就是累虚脱了。没有大碍。”御医诊脉后,说道。 “嗯,把她送去刑部大牢吧。” “宰相大人,她虽然绊倒了您,但也……” “想什么哪?她父亲在那里,方便照顾。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 “如果不算您一言不合就拆了一半庄家,就因为张东来喊您的时候不够尊重,就打得人家现在还在床上趴着,那么大人确实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 “你既然知道我这么小肚鸡肠,还敢这么说?” “我是故意的,锥子不自己掉到囊中,怎么能够脱颖而出哪?我叫李十针,不希望大人再喊我那个谁。”御医李十针对着橙余拜倒行礼。 “你看看这,十针啊,你这是干什么?” “大人受得起这一拜,这是代玄都城的百姓拜的。” “十针,这就见外了啊,都是兄弟。” “水,咳咳,水。”泥猴悠悠醒来,醒来就找水喝。 “快把这泥猴抬下去洗干净了。” “大人,知道知道,老规矩,洗香香,扒干净送您床上。”深知橙余作风的亲随说道。 “大人这……”李十针当时就傻眼了,没想到自己刚刚认下的主公,是这么一个混蛋,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胡闹,去去去。我们去和海大人汇合。”橙余一脚把亲随踹出老远,从地上站起来,抹干净身上的泥泞,向着受灾最重的地方走去,海睿一定会在这里。 行不过几步,橙余就看到了大街中叫嚷声最大的海睿。 “海大人,这里处理的如何了?” “宰相大人,多亏了宰相大人当机立断,把祭祀大船拉了出来,才保下了这一坊百姓,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下官擅作主张,把大船给拆了,给百姓们重建房屋用掉了。请宰相大人按律锁拿下官。” “哈哈哈,你牛,你把橙国主最喜欢的大船劈了当房梁,有想法有创意。” “啊?宰相大人,你不是应该恼羞成怒,指责下官擅自做主吗?” “想什么哪?你劈了那家伙的大船,我不知道多开心,省得……额,我的意思是,海大人体会圣意于不察,国主就是这个意思,祭祀本来就是为了百姓。” “这没问题?要是国主怪罪下来?” “他凭什么怪罪?他一个人跑全性山清静去了,海大人力挽狂澜,保住了玄都城,要是不给你封侯都说不过去,正好刑部尚书空出来了,你先干这个吧。” “宰相大人,下官这个品级,一步登天合适吗?” “之前不合适,现在合适了。什么是规矩,人心就是规矩。而且我听说你为了安置百姓,把朝中的大臣,城里的大户都得罪遍了,我要是再不给你一个能镇得住那些人的官位,你还被他们秋后算账?” “宰相大人,不必挂记下官,这些事情是下官分内之事,本就应当应分,就算是再来一遍,我还是得都得罪一遍,不然,当这个官还有什么意思?” “海睿啊,”橙余称呼了对方的名字,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或许很难理解,但请你相信我,相信一个还有些良心的人。” “宰相大人,这是从何说起?世人不知道您的伪装,难道海睿还看不到大人对百姓的护佑之心吗?没有这种心,哪个王公大臣能像钉子一样,钉在大堤上?” 第49章 封侯 “下官尽量,不过,就怕到时候,下官这个驴脾气再犯了。”海睿顿了几顿,想了几想,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问,“宰相大人,有个事情想和您核实一下。” “你说。” “去年的秋天,下官回京途中遇到了强盗,随行的差人都战死,幸好一个大侠路过,击退了那伙强盗,才保住了下官的性命。那天在大朝会上,下官看到大人身上的玉坠和那位大侠的一模一样,下官斗胆请问是否是大人救了下官的性命?” “不是我,我当时因为调戏庄文辞的十三房小妾,被抓了个正着,那时候正被抓到全性山面壁思过呢。哪有那个闲工夫?” “大人和庄文辞的十三房小妾真的有事?下官还以为你是编出来气那老庄头的。这么说来,哪个救我的大侠又会是谁哪?也不知道那些强盗又没有被打死,会不会以后再伤到人。” “真,真的不能再真了,那天也是倒霉,恰好赶上了大地震,把房子给震塌了,我这露着个大屁股都让人看去了,想抵赖也没办法了。” “大人,真的不是你偷偷跑不出去,路见不平?” “你长得很美吗?” “下官瘦骨嶙峋,有人骂下官——海骷髅,断然不是那种美貌的男子。” “那你想得挺美,凭啥救你啊?” “凭大人有一颗锄强扶弱的侠义之心。” “停停停啊,你这个人啊,这马屁不会拍,就不要硬屁,把马屁股都拍肿了。该去休息就去休息,看你那个黑眼圈,都快比脸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动物哪。” “还有最后一趟街,就全安排好了,下官对这事比较熟悉……” “停,海大人啊,我知道你能干,还廉洁,可你为什么为官都三十年了,还是状元出身吧?怎么才混到知府呢?” “大人刚刚不是提拔下官做刑部尚书了吗?” “我这个脑子啊,领会精神。这官场是什么?是脸面,是情面,这么大的功劳,您海大人一个人独吞,那其他大人怎么想?” “这……这下官没有想到,我就想着不能让百姓们多受苦,能快一些就快一些。” “哎,果然人无完人。罢了,太多的道理也不和你讲了,现在立刻马上,回你的府衙,额,刑部休息。这是命令。”橙余放弃了教导海睿成为一个变通的官,打发他到刑部去交接工作。 “是,那,大人这边的事情?”海睿显然还是怕这些涉及民生的事情又落到那些贪官手里,想着哪怕是走,也问个清楚,交待个明白,才算对得起玄都城的百姓。 “这你就不用管了,自然是会派给最有经验,最有权威的官。” “下官斗胆问,是什么人?” “户部尚书李剑华。海大人不会认为连李尚书也胜任不了吧?” “不敢,李尚书的话,下官没什么看法了。”海睿这才告辞前往刑部。 “余兄,你这是给自己请了个爹。”商仲尼走上来拍了拍橙余的肩膀,“这个人,真是一个干才,短短了两三天时间,已经把南城恢复到了原先的一大半。” “老商啊,这好坏都让你说尽了。你莫忘了,你现在还是个囚徒,就别忙着指点江山了。”橙余嫌弃的掸了掸被商仲尼拍过的地方,转身看到了一匹白马飞奔而来,马上骑着的正是好几天堵他的李剑华。 和其他尚书不同,这个户部尚书出奇的年轻,看那个样子也就是比橙余这个二世祖年长个一两岁,刚过三十的模样,而且长得极其俊俏,乍一看,像是戏台上的小生一样漂亮,眉宇间又透露着一丝含而不发的英气。 橙余和这位年轻的尚书没有太多交集,只是在那天大朝会,匆匆见了一面,之前橙余在玄都混迹的时候,也不太关心官场。说起来,今天才算是二人的正式相识。 只见这匹白马就要冲到橙余面前了,突然感觉到莫名的危险,立刻就像被勒住缰绳一样,死死的钉在了橙余面前三尺处,响鼻都不敢打一样,斜着大眼珠子试探性的看着橙余,仿佛是踏入了某个怪兽的领地一般。 李剑华翻身下马,这才看清,他的下身穿了一个绑腿短裤,脚下踩了一双草鞋,上身也是一副农户打扮,看这样子也是刚从田里赶回来。 “宰相大人,遵照您的指示,周边21个乡的同僚积极配合,在暴雨来临之前,都完成了抢收。有条件的水田改成了临时鱼塘,鱼苗已经投入鱼塘。” 怪不得人家这么年轻能平步青云,人家这话说得,这事本来和橙余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这几天就盯着大堤了,其他事基本上都不过问,就算是有空听听说书人山重的汇报,也多集中在张庄两家的动态。 可人家李尚书这么一说,就变成了都是橙余高瞻远瞩,忙活了这一切的李剑华只是跑了跑腿似的,甚至连跑腿的功劳,他都要平分给下面的官僚。 “好,李尚书的工作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不愧是国主寄予厚望的人,我看,再干个两三年,我就得退位让贤了,届时我橙龙国将会有一代名相。” 李剑华故意这么汇报,就是想试一试橙余的成色,看他对这份功劳动心不动心。没想到,这位比自己还年轻几岁的宰辅,虽然没有前任杨天风那么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但说话同样的厉害,只不过是那种绵里藏针的厉害。 第一句话就点明了利害,这话的意思就是告诉李剑华,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你和国主的特殊关系,还知道国主就是让你看着我的。 一句话表明了三层意思,表面上却还云淡风轻,怪不得临走时橙世就嘱咐过尽量看着,看不住就算了。 作为橙世身边的影子,无妙门的传人,李剑华之前的岁月,都是按照橙世的意思,去合理合法的让那些不听话的或者有危险的人死掉。 几乎没有人知道,杨天风从户部尚书被提拔为宰相之后,李剑华就从暗中冒出来,摘下面具做了一个墙头草的户部尚书。 但,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橙余却知道的清清楚楚。 不会是,橙世透露的消息,如果是他,那么就没必要让自己再来暗中看着橙余,可这件事情就只有橙世一个人知道。 “或者说,用不了两三年,这位置原本就是你的,只是大哥想保护他最锋利的刀,让我这个大斧子先去砍杀一番。” 这话,是从李剑华的心底响起的,李剑华看看左右,没人注意到橙余在说了上一句后,又讲了一句。只看到橙余十分热情的上前拥抱了李剑华,那个礼节甚至有点过于隆重和亲密了,俨然就是亲兄弟之间的久别重逢。 李剑华的神情微微的凝固了,他又想起了橙世临走时说了七八遍的话——不要妄图刺杀橙余,他的境界你想象不到。 橙世是个话很少的人,少到他觉得开朝会都没什么必要,三年才开了一次,就已经烦得要到全性山去清修了,但这一句话,他反反复复、不厌其烦的说了很多遍。 现在,李剑华理解到了橙世的良苦用心了,这是什么样的压迫感,他的气息能够悄无声息的穿过自己所有的防备,直接打在自己的灵魂之上,这实际上也是一种示威和警告。 “宰相大人谬赞了,橙龙国谁不知道,宰相大人和杨总督是帝国的绝代双骄,像微臣这点小聪明,也就是勉强能够做到为大人干些具体的小事。” “李尚书好好干,这把差事干好了,我去请王上,给李尚书封侯,翼阳侯怎么样?听说李尚书的家乡就在那里。” 橙余又是一脸真诚的用话语把李剑华的自信给击碎了。因为这话,橙世在临走前和他说过,而且一模一样。 “别瞎猜了,是修为。玄都城内,只要我想知道的,意念一动,就能知道。” 一句不知真假的话又一次炸响在李剑华的心里,此时,李剑华欲哭无泪,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坚持留下来替橙世看着橙余的时候,橙世那个眼神竟然是哀莫大于心死。 这不是妥妥的开玩笑吗?你还得意洋洋的以为替国主盯着橙余,结果一切都在橙余的掌控之中。 掌控? 李剑华突然发现,这几天办事为什么那么顺风顺水了,那些路上突然冒出来的经验丰富的农活好手,那些路上突然冒出来的贩卖鱼苗的贩子,以及主动上门联系业务的王老板,这一切都是那些刚刚好。 “哪里哪里,全靠大人运筹帷幄,卑职不过是贪天之功。”这次说话的李剑华再也没有刚才的傲气了,毕竟在这样的人面前,傲气也傲不起来。 “嗯,懂事啊。好了,你把手里的活交待一下,把南城这一摊子接过去吧。” “遵命。” “你说,庄大人家里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国主有没有带来什么最新指示?” “这个没有。”李剑华下意识的秃噜出来,也彻底的暴露了他和橙世的私人关系。 “哎,这个必须得有,你想想?” 这句话又是说在了心里。便让他想起了橙世之前说得一句——只要橙余不是要把天翻过来,都随他就行。 “这个没有问题。”李剑华变通也是极快的,“国主确实有这个旨意。” “那就好,要不然别人说我假传圣旨,那我这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京城第一帅的名头还要不要了?” “那么,国主的意思是不是封张东来一个关内侯,封庄文烈一个县侯?” “是,国主就是这样意思,你看这事,让卑职给忙忘了,忘得死死,卑职现在就去写……” “嗯?” “现在就去取国主派人送来的旨意。” “嗯,这样才对,要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弄权。那样有损我的光辉形象。” “怎么会哪?谁不知道大人忠诚无比、才华绝代、亲和友善、心系百姓。” “真的吗?大家都这么说我?我怎么没听说呐?” “哪有什么办法哪?大人你就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明明是您,调集了护卫,从国库中推出祭祀大船,才救了这南城的百姓,您却将功劳让给了海青天,这是什么样的胸襟,什么样的气魄。” “嗳,咋回事,剑华,不是说好了吗?这些事情你们这些大臣知道就行了,不用宣传我。” 要不是橙余的称呼从李尚书改为了剑华,他还以为自己拍错马屁了呐? “还是您,不辞辛劳对张大人和庄大人展开了教育,才让二位大人在冥冥中体察圣意,才有了自觉自愿救助百姓的义举。” “嗳,阿华啊,这些事情不好让人家知道的,主要还是王上平日里教育咱们教育的好,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只是按照他老人家的想法,做出来而已。其实功劳最大的还得是圣上啊。” “哦?是吗?那微臣怎么没有听说呐?”李剑华真是一个双簧的行家,能前能后,很是灵活。 “圣上他老人家就是这样,太上无为嘛,他总是做了不说,不然你以为谁还有神通让龙王爷撤了雨?这雨要是再下三天,你我都得成了鱼虾。你不会真的以为圣上到全性山去,是为了躲清闲吧?” “啊?不愧是宰相大人,只有宰相大人才能理解圣上的苦心。” “嗯,你知道圣上后宫佳丽众多,为何至今没有子嗣吗?” 这句话一出,李剑华当时就炸了,大佬啊,您修为通天,什么话也敢说,那天您和圣上对喷了一个多时辰,啥事没有。 我……我算个屁啊?这么严重的问题,答错了是一条死路,答对了,是死路一条。为什么要问我啊? “小李,不要紧张嘛,放心大胆的说出来,圣上明见万里,岂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 这下不是完犊子了吗?这要是再撑着不说,不就是相当于骂圣上是小肚鸡肠吗?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拼了。 “莫非,和此次雨灾有关系?” “正是,圣上的天罡神算世上无双,前知五百年 ,后知五百载,他老人家早就算到了雨灾,但天机不可夺,他老人家只有用自己命中本来有的子嗣的天命,和龙王爷一命换一命,这才让本来连下七天的暴雨,只下了一天。而他老人家还被一些坏人造谣说不能生育,不配为王。每当想到此处,我就感觉到圣上的高处不胜寒。” “宰相大人,若不是你今日为大家解开谜团,大家还要被那些坏人所蒙蔽。” 你要问李剑华信不信橙余这么扯淡的话,那肯定是不信的,但现在这个局面,僵在这里了,你要是不信,那你就是那些说圣上不能生育的坏人。 虽然这个理由很扯,所有人都知道它很扯,但没关系,只要否认它的代价无穷大,再扯的理由,也能得到所有人的推崇。 “余兄,你这招挺狠啊。”在一片欢呼中,置身事外的商仲尼悄悄的说道,“你这么一搞,三五年,橙世都不敢有子嗣。” “怎么会哪?人要学会变通。”橙余一边跟着所有人为自己刚编的故事欢呼,一边回应着商仲尼的调侃,“大灾之后,一般人的精神都非常脆弱,亲人的突然丧生,家园的毁于一旦,一切都要重新开始,这时候他们无比需要一个精神上的寄托,他们需要一个能和老天爷说上话的神人,老商你别说这个法子你没用过啊?” “用过,只是没你这么狠,一上来就让人家断子绝孙的。” “嘿嘿,这些嘛,也是因地制宜,你是没见到啊,后宫里我那些嫂嫂们眼睛都蓝了,嗷嗷的追着我,让我想办法让橙世雨露均沾,一定要把为橙龙国产下皇子的重担交给她们,甚至有人把鬼点子打在我身上了。我差点被麻翻,太可怕了。” “那万一以后又有了皇子,你该怎么解释?” “这还不好办?玉皇大帝感受到了圣上一片赤诚,特命帝子投胎下凡,为圣上子。” “你这人啊,就是胆子大。” “废话,胆子不大,敢把你放出来,就这么在大街上走来走去?” “你是不是又安了什么坏心眼,又拿我当鱼饵,去钓哪条大鱼?” “我哪有什么坏心眼,我这么善良的人,看有坏心眼的人,向我们扑面而来了。”橙余指向了道路上前呼后拥的两顶轿子,“好消息还是传播的快,剑华你的圣旨拿来了吗?” “拿来了,拿来了。”李剑华一溜烟的从屋里跑出来,手上还有墨迹未干的两份旨意。“嚯,这两位侯爷消息这么灵通吗?我这圣旨刚刚写……额,拿出来。” “好了,剑华,不要在乎这些细节。”橙余接过两份假的不能再假的圣旨,那简直了,除了纸张本来就是无妙门在保管,从字迹到用语,在到用印,哪哪都是毛病。就连一向粗枝大叶的橙余也皱起了眉头,“剑华,你这个手工活不及格啊,以后得多练啊。” “多练?这事还有下次?”李剑华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可不得多练吗?你自己来看看,两个人的事迹和名字都写反了,奖赏也写反了,现在张东来成了舞阳侯,庄文烈成了关内侯。”橙余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指着两道旨意上墨迹未干的哪两个名字说道,“好在都是侯爷,差不多,差不多。他俩应该不会介意吧?” “这他俩都能不介意?”李剑华尴尬无比搓着手,这下可是丢了大人了,堂堂一个尚书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砸了,多少有些愧对那些薪水。 “不介意,介意的话,我当场就动手,反正他俩加一起也打不过我。”橙余的理由总是这么突如其来,自己做错了事,却要惩罚对方,有道理吗?有道理。 张庄两位已经从轿子里下来,来到了几人面前,自然是先对着宰相橙余一顿吹捧,又对着尚书李剑华一顿恭维,然后对着堂而皇之站在大街上的商仲尼视而不见,眼神嗖~一下就滑到了旁边的王宗续身上,登时就热络起来。 两人一左一右拉起王宗续的手,殷勤的拍打着他的手背,满脸堆笑的望向王宗续不怎么好看的脸,开口就是吉祥话。 “这不是王老板吗?现在跟在宰相大人办事了?生意上的事情,还得请王老板多关照啊。” “嗳~,老张怎么说话哪?这些年王老板关照你的还少了吗?谁不知道你家的货物全靠王老板的商队运往北方,那天王老板遭受误会,怎么不见你挺身而出,装得和陌生人一样,现在倒在这里求情哪?”庄文烈就是这般性如烈火,直接就把张东来的虚伪面具撕了个粉碎。 “啊~哈哈,这个 ,那个,是吧。”张东来被庄文烈毫不讲情面的扒了个干干净净,头皮都快尴尬掉了,眼神恨不得把庄文烈扫死,“王老板不会怪我吧?毕竟王老板犯得不是生意上的事情,事关国家安危,见谅见谅。” “张老哥这是哪里话,谁不知道张老哥一片赤诚,别说个左侍郎,我看当个尚书都富裕,是不是啊?宰相大人。”王宗续表示要不起,并把此球传给了橙余。 “王老板,不要得寸进尺哦,”橙余背负双手,一本正经的讲起了官场规矩,“本官秉承圣意,体上天好生之德,让王老板戴罪立功,可不是让王老板来官场搬弄是非的。” “是,大人教训的是,那草民这就去安排手下人把货物清点好了,送到需要的地方。”王宗续借着橙余给出的台阶,一溜烟就跑远了,不给张庄二人任何蹭红利的机会,可以说充分的体现出了经验丰富。 “王老板这是……” “啊,不用管他,安置人员,整理街道,重置房屋,他的事情多着哪?” “其实,我们也可以为王老板分担一部分的,毕竟抢灾救灾,是每个人的义务,何况我们张家世受圣恩。” 第50章 智斗 “是,显着你们张家了,谁不知道啊,张家的院子比王宫还大,就算把南城的百姓都住下,还能空出一半,要不然也不用重新安置了,就在张家的院子里直接钉个牌子算了。”庄文烈的出招总是这么狠辣的不讲情面,特别是看到了旨意上的县侯,变成了关内侯以后,那个脸上已经没有半点好颜色了。 “不失为一个良策。”本来就存了离间之心的橙余抱着膀子,看起了两虎相争的戏码,时不时还给两只老虎加加怒气值,“张大人,你要是真的这么贴心,尚书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不就是个礼部尚书吗?找他的把柄还不容易吗?我串通一下十三房小妾,诬陷他强抢民女,反正我有便宜行事之权,起码能给他先停了职。” “大人,此话当真?”张东来话说出来,又觉得有些欠妥当,话锋一转,“那庄老头实在可恶,比这个欺行霸市的庄文烈还可恶,竟然敢强抢民女,今天他敢抢民女,明日他就敢抢王位,这种人渣姑息不得。” “嗯,有道理啊,老张还是你说的深刻,”橙余虽然是回着老张的话,眼神却瞟向了庄文烈,似乎在鼓励着对方说些什么,好挽回局面。 庄文烈虽说是性如烈火,毕竟是官场这么多年,见了这么多人,办了这么事,这些门道哪里还看不出来,这哪里是问罪,分明是宰相大人手头紧了,执法自然就严格了。 “宰相大人,这肯定是这个姓张的肆意诽谤,他为了当这个尚书,什么烂招都用过,大人明察秋毫,可不能被他给骗了啊。” “嗯,光察啊?”橙余那个赤裸裸的眼神,就差说磨蹭什么呐,赶紧给钱啊。 “宰相大人,你看我这个记性,您十年前在庄家铺子投资的那笔钱,十年的分红,您都没来取,让我给忘得死死的。” 庄文烈立马递上了一张数额不详但异常巨大的银票,率先表明了庄家的态度,你张家献出宅院算什么,那是给国家的,我庄家的钱直接给宰相大人,还帮着宰相大人养了两个儿子,小小张家,可笑可笑,你们拿什么跟我们庄家争。 “这个不好吧?”橙余的大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笑得抬头纹都能挤死蚊子了,还一脸假正经的一边把大额银票收起来,一边说道,“这些投资不急嘛?大家自己人,好说好说,你这个表现就很好,及时的捐款捐物,我看这个关内侯给小了,你俩应该调换一下才好,可惜啊,这事我做不了主,只能看圣上的圣意。不过,兵部代尚书的职位,我还是说了算的。” 可恶,着实可恶,这家伙是打算两头吃,这兵部尚书是自己大哥张东方,这个位置说什么也不能丢,哪怕是丢了,也不能丢到庄家人手里。 “啊,宰相大人,他今天这么一说,下官也突然想起来,十年前您在张家铺子的投资分红,也都没有拿走,您真是贵人多忘事。” “好说好说,大家都是朋友嘛,”橙余收了两个人的好处,自然也就成了两个人的朋友,甚至亲切的搭着两人的肩膀,仨人好得和一个人似的,“有二位的通力合作,这场天灾,一定扛得住。” “大人谬赞了,下官不过是本分而已,大人才是先天下而忧,国之瑰宝。” “老张这人为人虽然不怎么样,但狗嘴里偶尔也能吐出象牙来,在大人的带领下,大家立功封侯,开疆拓土,一统天下,易如反掌。” “嗳~别这样,别停,继续夸我。”橙余充分发挥了臭不要脸精神,只要我没有底线,你就拿我没办法,只要我没有道德,你就没办法绑架我,君子可欺之以方,我连君子都不做,你怎么欺负我?“哈哈哈,诸位自当勉力,待到那时,诸位都是开国功臣。” 张看看庄,庄看看张,不敢相信两人听到了什么,现在的宰相都这么狂了吗?才赈灾赈了一半,这就等不及要造反了吗?还这么光明正大的喊了出来? “二位大人不要误会,宰相大人说的开国,是开辟国土的意思。”李剑华恰到好处的垫了一句,才让诡异的氛围变得平静了下来。 “怎么这个眼神啊?”橙余倒打一耙,将脏水泼在二人身上,“不会是对本官的一颗赤胆忠心感到失望吧?还是说二位真的有其他的打算?我听说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和二位走得挺近啊?” “这,这绝对没有的事情。我们庄家对圣上的忠诚,对宰相大人的爱戴,可鉴日月啊。我们庄家连儿子都给大人养了两个。”说着庄文烈又递出了一张数额不详的银票,张东来也赶紧跟上。 “大人,张家虽然没给大人养儿子,但张家给大人养了好几个儿媳妇和媳妇,这是嫁妆,还请大人收下,不然小老儿没法回去交待。” “额呀~这么一说,咱们三家其实是一家人啊,你看这误会的。咱们家对圣上的忠诚,那还有的说嘛?什么?张老哥非要把自己的体己地送给小弟?这不好吧?你让庄老哥怎么看我?哦,庄老哥也要把自己最好的铺子送给我。这这,不是无功受禄吗?” “啊~宰相大人,下官突然想起来这几日救灾为先,兵部的事务有些耽搁了,下官这就先去处理国事,少陪了。”庄文烈再线条粗,也受不起一句话一个坑,一坑就是数万两,找个由头就要开溜,临溜还不忘补上一嘴,“礼部那边家兄说暂时没什么事情,其他国家的使节也都算安全,那张大人就留下来陪宰相大人一起赈灾?” 张东来还在心疼钱如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的时候,又被庄文烈摆了一道,被钉死在赈灾一线。 “这,大人,下官……” “好了,本官不是那种为难人的,收了你们好处,自然就是一家人,你去安抚一下各方使节,注意分寸。” “遵命。” 张东来的临时徒刑,也被橙余亲口解禁,一身愉快的离开。 “主公,张大人吃什么哪?那么开心。”说书人山重查完了那些诡异出现的同行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山重先生,查到了?” “查到了。” “是何人所为,又是谁在指使。” “如主公预料的一般,确实是蓝山国所为,幕后之人倒是商先生的熟人?” “哦,老商,你在蓝山国有什么深仇大恨的熟人吗?” “这个,还真有,不会是他吧?商叔至,我的堂弟,一辈子就一个乐趣,超过我。” “商先生果然冠绝天下,丝毫不差。” “他怎么来了?” “说起来,小老儿和商先生还是熟人哪?不知道商先生是否还记得?” “见过吗?没有吧?阁下这般非凡人物,我若是见过的话,自当是记得的。” “商先生不必顾虑小老儿的面子,您直接说我这两只大耳朵比我有名就行。商先生没有见过我,我却见过商先生。” “在哪里?” “在商先生第一个落脚的茶楼,我在包厢里说书,听到了商先生和杨天风、羽天蓝还是国主的对话。” “哦?那天啊,那天李尚书也在吧?就是那个笑抽过去的黑衣人。” “不,我不承认那是我,我是说我承认那是我,我是说不承认那不是我……”李剑华说着说着,自己给自己打了个结,还是个死扣,越挣扎勒得越紧。 “他们其实比商先生还先到。商先生和李大人也是见过的。” “那伙拿剑的少年郎?这可真的没想到,他们伪装的很好,连李尚书这种大师都骗过去了。” “商先生未免太小看我们无妙门了,事后,我去追查了,结果这几个人人间蒸发了,再也没了踪影,不想却又被山重先生找了出来。也算了却了我一段心事。” “说起来,我好像也见过这群人。”橙余想到了什么,补充了进来,“这些人想把那些黑囚车劫走,正好被我撞见,我打中其中一人一掌,不过还是让他们给跑掉了。” “黑囚车?他们的目标是黑囚车?”李剑华的眼神里有了不得的光芒闪过,以至于连基本的礼节都忘了,“你知道那些黑囚车里面都是什么人吗?” “听说是圣上的亲兄弟们,我也没打开看,也是偶遇,不知道很正常吧?” “要坏,要坏大事。我得赶紧去找圣上汇报这个新情况,那天朝会你为什么不说?” “我说了啊?我说得还很清楚,十辆黑囚车,走着走着就少了一辆,我们几个兄弟也不知道里面关得是什么人。(详见第41章咸鱼)” “可这不是说得那位丁姑娘吗?” “不是啊,丁姑娘,我知道是什么人,而且她的囚车没有丢,是被我藏起来了。丢得是另一辆。那辆车里面那个人我不知道是谁?” “宰相大人啊,你可把我们坑惨了。你不是说丢得那辆刻着梅花图案吗?那就没错啊,这事还是我亲手办得,梅花囚车里就是丁姑娘啊?” “剑华,既然他们都能在我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辆黑囚车偷走,那么有没有可能,他们在你们无妙门安插了卧底哪?” “你的意思是,那辆黑囚车早在出发的时候就被人调包了?梅花囚车里面的那个人是原本装在……” “兰花囚车,丁姑娘那个囚车刻着兰花。” “原本兰花囚车里的人,我想一想啊,坏了,比我预想得还要坏得多,这下可能出大麻烦了,我得赶紧走了,这边的事情只能麻烦宰相大人了。” “这么严重吗?” “比之前预想的还要严重的多,事实上这十辆黑囚车,都是幌子,哪怕是丁姑娘那辆丢了也就丢了,可那个人是万万不能丢得呀。” “这么严重啊,这人是谁?” “不能说。我得立刻去找圣上汇报了,无妙门的内奸,还得仰仗大人了,这是我们门派的令牌。” 说完,李剑华飞身上马,在泥泞的道路上留下两串深浅不一的马蹄印。 “老商,完犊子了,我好像闯大祸啊,那种超级大的那种。”橙余看着白马消失在雨后的青天白云间,怅然若失的说道,“我这可都是为了救丁姑娘。你可得给我想办法弥补。” “说来就奇了,五位王叔云游之后,杨天风就把你们几个猴崽子打包送到了歧路镇,是想鱼目混珠,让你去执掌歧路镇吧?” “这当然瞒不过商兄的双眼。” “奇就奇在这里了,丁姑娘上山的时候,你又不在,你怎么知道丁姑娘被装进黑囚车的?” “我不知道啊。要知道的话,我在玄都就动手了,我当时在闭关,我甚至连你被废被关也不知道,一出关就被通知集体搬到歧路。” “那你是怎么知道黑囚车装着丁姑娘的。” “这话说起来就有点绕,我本来是不知道黑囚车装着谁,还以为就和外界传言一样,里面装着橙世的亲兄弟。然后,那不是一辆囚车走着走着就走丢了吗?” “我不关心那辆走丢的。” “别急嘛,这事就得从那里说,才能说明白。那辆梅花囚车不是丢了吗?我们几个兄弟就商量着把囚车弄开,想着问问囚车里的人,看有没有知道的。我们就把囚车都弄开了。” “你们胆子可真大,是不是存了兔死狐悲的心,想借这个机会,放水,放跑里面的人?” “瞒不了商兄,我们兄弟确实有这个打算,毕竟都是堂兄弟,当年有不少还一起烧过爷爷的胡子,实在不想看他们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 “你这孙子,也算对得起你爷爷了。” “哎,你骂人。你占我便宜,你还听不听了?” “听,你继续说,咱俩互为爷孙,我是你爷爷,你爷爷是我,行了吧?” “这还差……老商别逼我动手打你啊。” “你说吧,咱们还得往下分析谁是哪个卧底。” “好吧,刚才说哪了?” “你爷爷是我。” “金丝绕藤,老商,对不起了,我忍了很久了。” 金丝从橙余的袖口中闪出,在空中蛇形游走,话音还未落,已经把商仲尼一个胳膊缠住,另一头拴到了歪脖柳树上,唰~的一声,商仲尼原地起飞,就双脚离地了。 “你那牛逼劲哪?来打我?”橙余那个贱样,完全沉浸在戏耍了商仲尼的快乐之中,把黑囚车的事情又忘得死死的。 这还是一旁的山重先生实在看不下去了,才给商仲尼扛来个桌子,垫稳了脚跟。 “你趁人之危,你有本事等我修为恢复了啊?这样算什么英雄?”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啊?我是天下第一混不吝,只要我没有道德,那么谁也别想用道德来绑架我。对,你猜得很多,我就是记仇,就是小肚鸡肠,虽然你救过我的命,还是好几次,但是那次比武,你为什么不让着我。” “我还要怎么让着你啊?大少爷,我都自捆双手,让你揍了,你自己学艺不精,行岔了气,晕厥过去,这也怪我?” “我不管,你要是老老实实认输,我还能行岔气吗?这就是你的错。” “好好好,我的错,你先放我下来,把刚才那事说完。” “刚才那事?刚才什么事?刚才有事吗?” “主公,黑囚车,您砸开了黑囚车。”山重先生皱着眉头看着一对活宝,知道自己再不搭话,又是那套你爷爷是我,我是你爷爷的互为爷孙,只好出来点题。 “啊,对,我们几个兄弟砸开了黑囚车,没想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全是金银珠宝,额~这么说不严谨,应该说大多数囚车里没有人,兰花囚车里装着的就是丁姑娘。” “那你就把丁姑娘放了?” “没有,当时丁姑娘已经昏厥了不知道几天了,我们几个兄弟怎么推搡都醒不了,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只好先把那些金银财宝替橙世先保管起来,一起去青楼放松一下脑子,想想对策。” “好人谁去青楼想对策?” “也对,我们这五个烂瓜,没一个好东西,去了青楼就走不动道了,恰好青楼又新来了一群美颜动人的女子,老商,你是不知道,那份快乐……,跑题啊,再扯回来啊,然后他们几个饭桶就被灌醉了,我多奸诈啊,就留个心眼装醉。” “你是想黑吃黑,把囚车的损失都算在那群歌女身上,自己把好处都拿了,还得让你几个兄弟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吧?” “嗳~老商,看破不说破,才是好朋友嘛,那些歌女也是本事大,愣是把我带着的兄弟们都灌醉了。然后乘着夜里就摸上来想带走丁姑娘。” “然后被你发现了,手起刀落,手起刀落?” “嗳~老商,你怎么一点怜香惜玉都不懂,美人嘛,点了穴,就足够了,辣手摧花的事情,我是不做的。总之,战斗过程很简单,你也知道,我的实力除了……哈哈哈,现在不用除了,老子就是天下第一。想想就开心。” “你有正事没有?你怎么不在脑门上刻个天下第一?” “怎么你脑门上刻个乙未了不起啊,也对啊,刻脸上太疼了,而是这么帅的脸多可惜,要不了铸造个大金锁,就挂在胸口。” “主公,无妙门的人已经召集齐了。您看。” “不急,让他们多等会儿,这些王八犊子,没少记老子的黑账。刚才说哪了?” “说到您擒获了那些想算计您的青楼女子。” “啊,对。然后我就先办事嘛,这段老商要不要听听,我办事的花样可多了,哪天我出本书,一定……” “差不多就行了啊。” “许久之后,我斗倒了那些青楼女子,她们都说从来……又跑题了。长话短说吧,这些女子是一个叫司马科的歌女团,本来就是达官贵人的玩物,司马科就是通过这些女子的肉体一步步的高升,真特么不是东西。” “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些女子就告诉我,黑囚车里那个女子就是对她们有恩的丁姑娘,她们无处可去,飘零至此,恰好看到了我们兄弟砸开囚车,见到了她们的恩人,就有了后来的事情。” “这倒是一帮重情重义的女子,比一些人模狗样的人强多了,她们甚至都不问问她们的对手有多强大。” “嗯,那个最漂亮的歌女说了,受人恩德,以死相报,这不是最朴素的道理吗?” “是呀,这道理原本不难。” “后来,过了几天,经过这几个姑娘的精心照料,丁姑娘醒过来,才和我说了你的事情,我这才知道了橙世和杨天风这两个小气鬼,二货病又犯了,他俩啊其他都好,就是见不得有人比他们更好更强。” “所以,你才伪装成天下第一混不吝的样子?” “差不多吧,原先我还有点放不开,后来发现,没有人设的生活,还真是自由自在。然后,我就找了个机会,送丁姑娘和那些女子回到了娘子关,而我自己找了借口回到玄都城。” “你和橙世做了交易,用什么换了我的命。” “嗨,没什么,不过就是效力十年而已,十年之后,老子又是一条赖汉。” “主公,是好汉,这里应该是好汉。” “你看我这样子像好汉吗?好汉是留给老商这样的君子做的,我可不做,太累了。走吧,老商,哎,老商,你倒是走啊?” “你倒是把我先放下来啊?我在这里单臂回环很久了。” “你看这事,一高兴竟然都忙忘了,快快快,你们愣着干什么,拿刀砍……额呀,我怎么给忘得死死的哪?这金丝刀斧砍不动。这可如何是好?” “你再贫,我可说那件事了啊?” “哪件事啊?”山重先生居然掏出了小本本准备记录,足以见人家的专业。 “去去去,别瞎问。把无妙门那些笨蛋都带过来。” 第51章 对齐 “五,十五,二十,三十六,六十三个,63个人呐,看你们这个数,也不知道凑一个弄成易经之数。”橙余伸着手指头胡乱的点着人头,点来点去,点了63人,刚刚逼死强迫症。 “报告大人,我们就是易经之数,你那个令牌。”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发言。 橙余看着手中来自李剑华的令牌,才想起来李剑华也是无妙门中人,当然了脸面肯定不能丢,必须找个理由打回来,“嗯,你这声大人叫得不够恭敬,拉下去先打着再说。” “主公,打着再说,是打多少板子?”山重一皱眉这个主公越来越放飞自我了,老是安排这种不具体的工作,让人摸不清头脑。 “打着再说,就是你想打几板打几板,这都要教,怪不得你说了五十多年书了,一个妞都没骗到。太老实了。” 山重虽然知道一百种方法怼得对方哑口无言,毕竟吵架这方面,还有比说书人更专业的吗?但在绝对实力面前,多少种方法就是多少种死法,苟起来才是王道。 “大人,你这个理由未免特牵强了呗。”又一个声音为兄弟鸣不平。 “还有更牵强的哪?你这个口音听着就像坏人,拉下去一直打。还有反对的吗?” “有,我反对,大人讲我等召集过来,一不过堂,二不审问,就这样拉出去就打,这岂不是寒了大家为国效力,隐姓埋名一辈子的心?” “姓名?” “李三六。” “拉下去打成李四六,让你四六不分。” “大人,我不服,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服。” “好,大人我讲得就是一个有理有据,无妙门门规第一条是什么?” “任何时候都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姓名。”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哪?李四六。” “李三六,李四六是我弟弟,刚才被大人无端拉走的那个。” “哪一个?是那个说话不恭敬的,还是那个有口音的?” “那个不恭敬的。” “好,知道了。你去领罚吧?” “凭什么?卑职都是听大人问话,难道大人问话,卑职不答,或者欺骗大人吗?” “我有问你李四六和你什么关系吗?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没有问过的事情?你这个警惕性,怎么保护圣上?” “可,您是大人,又……” “又什么?知道我为什么把你们都召集起来吗?你们中间有人被调包了,进了奸细。” “大人绝无这种可能,我们这64人,连李大人在内都是同族……”李三六也突然感觉到自己说得实在太多了,一捂嘴自己跑进旁边的板子房,自己和掌刑的差人说,“打,狠狠的打,不要留力。” “嗯,这个李三六也算孺子可教,知错改改。”橙余看着咬着牙挨板子的李三六,又看看剩下的60个人,横六竖十,看起来舒服多了,要是这哥仨知道他们挨打的真正原因,仅仅是橙余是个严重强迫症患者,打他们单纯是队没有站齐。 63个人,你可以横七竖九嘛,非要横六竖十,多出来三个人,这不是和强迫症过不去吗?不打他们打谁? 多年后,李三六垂垂老矣的时候,临终嘱托后来成为历史学家的李重楼——对齐,一定要对齐。 这话无人知道是什么意思,也成为七王朝时期的十大未解之谜。 而现在,被无端端拉走三个人。剩下的60个人各个噤若寒蝉,战战兢兢,连汗都憋了回去,呼出去的气吸回去一半,就怕被发现了。 “嗳,大家不要紧张嘛,所谓人的命天注定。大家不要怕。”橙余又笑眯眯的颠着一枚铜板,将铜板抛到空中,“正面的话,前五排挨板子,后五排打板子。否则就反过来。铜板没落地前,都可以交换站位。” 60个人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飞在空中的铜板,暴雨后的潮湿,让铜板在翻转中,带着一些阻滞,甚至能看到铜板的边缘从空中刮下一些水渍来,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了下来,生怕吹出的风,打扰到了铜板的翻转。 这哪里是铜板,分明是命运,是吉是凶,是挨板子,还是打板子,全看这一下了。 偏偏就在这最紧张的时候,树上的树叶动了,是风要来了,60个人赶紧将铜板牢牢的围了十层,不能让风决定自己的命运,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个脑子看起来有点不好的大人,要打多少板子。 就在所有人都围着那枚铜板,乱了原来的队形,成为一个圆圈套圆圈时,一个孤傲的身影独立在圈子之外。 “对对对,就你,看什么看,说得就是你,自己去领杖。”橙余对着那个圈外的人指点着。 “理由。”对方的说话很干练,不像李三六一说一大堆,什么秘密都得泄露了。 “无妙门门规第九条。” “与队友精诚合作,任何时候不单干。明白了,讲理。”那人自己就跑去领板子了,十分的自觉也没有反驳。 “主公,按板子这些人都可疑吗?” “嗯?山重先生这可是有点让我失望啊,可疑的人需要被教育吗?直接干掉不就行了吗?” “那你这理由?” “都是瞎编的,就无妙门这些破规则,漏洞太多,我能打到他们每个人心服口服。” “这样合适吗?毕竟无妙门,只听命于圣上。” “我命令他们了吗?我只是建议。注意用词啊,山重先生,官场可不比书场,有些事你做也就做了,但有些话可万万不能说,哪怕你知道我知道它就是那个意思,你也得换个方式说。” “受教。” “怎么样,结果出来了吗?” “是正面,大人,正面。” “哦,前五排的是不是特别的不服气,想不想再扔一次?想再扔一次翻转命运的请站出来。” 刷~刷,前五排的30个人中,很快就站出了20个。 “剩下的10个人,你们可以去挨板子了。好,现在这20位,你们是真正的勇士,你们将接受前所未有的危险挑战,赢或者死。” “这不公平。” “你现在走也来得及,这个挑战只有真正的勇士才配拥有,而你,是一个懦夫,去领你的军棍吧。” “谁是懦夫,谁不知道我最勇敢,来就来。” “那还等什么?开始吧,赢的那一个,这块令牌就是他的了。” “可那是李大人的。您无权……” 话还没有说完,那个最勇敢的人,无风而起,像被一只命运的大手扼住了咽喉,整个人在空中挣扎,看不出是在和谁战斗。 “剑华很讲道理的,他要是不想讲的话,我也有实力让他不讲话。操练起来吧?” 话音刚落,有眼色的人已经开始找寻对手,而更有眼色的山重,早早就把小板凳给橙余摆放好。 “这不公平,我们也是勇士。” “那动手就行了?你见过勇士是斗嘴的吗?” 那些拎着大棍子的后排人又走过来20个,橙余再用瓜子皮数人的时候,已经打趴下几个,站着的就剩下32人。 “老商,你押哪个人?” “押什么?输赢还是奸细?” “都押。” “你看我有能押的东西吗?” “有啊,你的孝心,你输了就喊我爷爷。” “喊什么?” “爷爷。” “哎,大孙真乖。” “有意思吗?” “有意思。你看,又倒下一大片,我押那个腿上有点伤的,他的伤是装出来的。” “你的眼力有精进了,可喜可贺啊。” “喜个屁啊,要不是这些人是来刀我的,我才懒得猜。” “我猜那个拿大刀的,那块头看着就结实。” 刀光剑影之间,场地上就剩下两人猜侧的两道身影,还在继续战斗。 “看来,咱俩的眼光不错。果然是他俩。” “都抓了吧。两个都是,一明一暗。” “不急,人家这么辛辛苦苦的潜伏进来,怎么也得让人家表演完了。” 二人说着话,场内的战斗进入了尾声,那个有伤的腿,真的如商仲尼预料的一般,立刻就好了,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击致胜。 “我赢了。” “没错,也暴露了。” “大人要毁约?” “什么约?” “令牌。” “你想要这块令牌?” “按约当如此。” “早说嘛,一个萝卜刻的令牌,给你就是了,不要那么生气。” “萝卜刻的我不要,我要李剑华大人号令无妙门那个令牌。” “那个令牌啊,那个怎么能给你呢,那个是圣上授予李大人的。” “你耍诈。” “诈得就是你。” “厉害,我死前能告诉我,我哪里有破绽吗?” “没有。” “那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我就试试,万一错了,我赔礼道歉就是了,反正咱也不是那种要面的人。” “也就是说,在我承认之前,你并不确定是我?” “是的,什么人想要令牌?” “每一个有雄心壮志的人,都不甘心趋于人下。这有什么错吗?” “没错是没错,可你往身后看看。” “大人让我看什么?” “你没看懂?那些人身上的伤口,就是你的破绽。” “不可能,从始至终,我都是用得李家的武学。你又在诈我。” “吆,这次怎么变聪明了,你再仔细看看,你的修为没到份上,需要仔细再仔细才能看出端倪。” “我自信毫无破绽,大人不用诈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我都没说要问你,你说个什么劲。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自己多么愚蠢而已,李三六,李三六,滚过来。” “哎,大人,小的这就过来。大人有什么吩咐。” “你去看看后面倒地上那几个人伤口有什么区别,别让我失望两次哦。” “得令,您瞧好吧,我……”李三六一捂自己的嘴,另一只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让你多嘴。” 李三六来到场中,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个兄弟的伤口,皱了皱眉头,又思考了片刻。 “大人,我就直说了,这伤口看起来一模一样。” “大人,你果然是在诈我。” “你别插话,我还没说完哪。这伤口表面看起来一模一样,但是这几个人的伤口仔细看的话,还是有不一样的。” “不一样在哪?” “叫你别插话,这几个伤口虽然看起来更深,但实际上力道只在最上面一层,而其他那些人力道穿透了整个伤口周围。” 说着李三六举起两个伤口差不多的手臂,“大人请看,这种内侧的伤逐渐的会显现出来,而这边这个没有。似乎似乎,大人,小人的修为低浅,说错了你别笑话啊。” “你说吧,你能看这么仔细,已经很了不起了。” “似乎是别派的人偷学了我们的武学,但只学了些皮毛,我们的武学是一门笨功夫,就是天天的马步站桩,可这时间就是最好的功夫。” “好,当赏,以后你就跟着我吧。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早就看出来了?” “当然,你们家圣徒没和你们说过吗?到了我这个境界,一呼一吸都能暴露你们。哦,你们家圣徒现在修为都没了。” “狗屁圣徒,叛徒。大丈夫有死而已,好过做人家的狗。” “老商,他骂你唉,这么嚣张,你为什么不揍他,该不会连他也打不过吧。” “打打杀杀的……哎,他真的过来了,余兄,保护我啊,”商仲尼本来还想着摇着羽扇,来一副山人自有妙计,装一波的,结果抬眼一看,场中那人已经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 “放心,有我在……” “别动,再动就攮死你。”场中那人的身影冲到橙余面前,忽然就消失不见,平空的就越过二人,出现在商仲尼身后,小刀已经抵住了商仲尼的后心。 “朋友,冷静啊。”该认怂的时候,商仲尼一点也不端着了,“大家都是蓝山国的,有话好好说,你杀我一个废人,也没什么用。” “闭嘴啊,你不只是个废人,还是个废物。你知道多少兄弟,为了救你客死异乡,你却在这里与敌为友,这让兄弟们怎么能不心寒?” “英雄,敢问姓名,要我死的话,是不是最起码要告诉我死在谁手里了哪?” “商十一,知道为什么是十一吗?因为我有十个哥哥,知道我十个哥哥现在在哪里吗?都死了!知道怎么死的吗?都是为了救你这个废物死的。你说,我有没有资格杀你。”商十一的怒火从他颤抖的手,喷发的口,瞪大的双眼,起伏的胸中冒出来,炙烤了商仲尼满脸。 商仲尼面对这样的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可以有一百种理由来为自己开脱,但却没有一个理由让自己张口,十条鲜活的生命,甚至可能还有更多他不知道名字的人,因为他的身份,因为他是一个比较重要的人,死在异乡,尸首都不知道葬于何处,灵魂也无法得到安息。 而最令商仲尼感到绝望的是,他对这一切,都无能为力。他再也不是那个胆可镇暴君,辩可压群贤的圣徒了,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囚徒,是一个玩物,是一个鱼饵。命运被人肆意拨弄,半点由不得自己。 就像刚才,橙余完全可以在商十一靠近之前结果了他,但他没有那样做,他只是放了放鱼竿上的线,然后就悄悄的躲在旁边观察了起来,没有丝毫担心商仲尼安危的样子。 “十一兄弟,伯仁因我而死,你把罪过归咎于我,我自然无怨无悔。”商仲尼已经没了通天修为,说话自然也不能像之前那样直来横去,该服软的时候,还是要服软,特别是对方的刀子已经扎进去几寸的时候,死犟只会让自己的血流的更多。 “谁和你是兄弟,我恨不得食肉寝皮,你最好老实点。” “这位兄弟,不必激动。放了老商,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橙余拢着手,笑看着在包围圈中的两人。 “哼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玄都城最阴险狡诈的人就是你橙余了,整个玄都城谁家的女子没有被你糟蹋过,谁家的财产没有被你豪夺过,哪条街道上没有你的眼线。你放我?不过是想顺藤摸瓜,找到我家主人。” 商十一不愧是十一个兄弟中唯一还活着的那个,除了几位哥哥卖命保护之外,他的不大的个子里也藏了不少智慧。 “那,你来说,怎么样,你才能放了老商,条件你看。”橙余见一计不成,直接把鱼竿也丢给了对方,任由对方开设条件,也能够最大限度的降低对方的戒备之心。 “把你们这种最快的马给我,不许派人跟着我,我发现一个,你就等着给这个废物收尸吧。” “可,给他备马。散开,让他走,谁也不许明追暗跟,发现一人株连全门。” “你这就放我走了,不怕我不守信用,跑了之后不放走这个废物?” “我这个人哪,识英雄、重英雄、敬英雄,对待英雄的要求,从来都是无所不从,当然了,要是有些人不愿意当英雄,说话不算数,要当狗熊,我这边还有狗熊的一百零八种吃法。” “爽快,想不到此行还能遇到阁下这样的奇才,如果不是各为其主,你我可以结为朋友。” “朋友?哪你可是想多了,我这个没什么朋友,也不怎么喜欢交朋友,目前为止,唯一的朋友正被你抓着,我会和你交朋友吗?” “坦诚,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坦诚的人,一般人在这时候都巴不得虚伪几句。可这个废物哪里配做你的朋友。” “配不配的,那是买卖,不是朋友。你用配不配去衡量,根本就得不到一个朋友。这点或许你现在不懂,也或者你永远不懂。” “哦,这么说来,大人以为我没有朋友?” “不是以为,而是确实没有。如果你有朋友,你就会知道,当你拿着别人的朋友威胁他时,你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大人,你这是要鱼死网破?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他?” “你要杀他,那是你的事情。但为朋友报仇,那是我的事情,你可能也听说过我这人小肚鸡肠,别人瞪了我一眼都要给人一个大嘴巴子。所以,你准备好为你蓝田村东边数第五户的瞎眼老母收尸了吗?” “你……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在哪里?你这个恶魔。” “永远不要小看你的对手,哪怕是你拿刀对着他的朋友。” “你……我的十个哥哥,就是你杀死的?” “不准确,我只杀了九个,最后一个,是把你们家的情况都一五一十的说完之后,自己羞愧而死。那个人不能算在我头上,我本来是想让他活得。” “你……” “商十一,无能狂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在选择之前,我已经撤回了所有选项,你只能如此,除非你是个不孝之人。” “啊……可恶,来日方长,日后,我必取你项上人头,驾。”商十一不再和橙余争辩,飞身上马,顺手把商仲尼也提溜上来,催马就离开了此地的是非。 “主公,您就这么让他走了?要不要兄弟们偷偷的跟着。”李三六非常识相的改变了称呼,也在无形中拨动了自身命运的齿轮。 “不必了,谅他也不敢,拿着自己母亲的命开玩笑。老商一会自己就回来了。” “主公,就算不派人跟着,是不是也派人去盯着商先生,他要跑了,可不好交待。” “你放心,他跑不了。现在全天下的人都想他死,只有我想让他活着,他只要不傻,都会回来的。” “主公,有个事,小的能不能问一下?” “说吧 ,都是自己人。” “主公为什么要放他走哪?别说是主公这高深莫测的修为,就是小的也有把握在不伤到商先生的同时留下他。” “你这个聪明的有点过头了啊,保持你装糊涂的风采,才能活得更久。” “主公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有眼光,看来你之前的愚蠢都是装出来的,就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一切都瞒不了主公的慧眼,无妙门中的人本就都是手足兄弟,那个商十一冒名的人,说不定就是这60多人中谁的亲兄弟。” “是。” “主公说不让手下人去追,可严格来说,无妙门中的其他人不是大人的手下。” “没错。” “自家的兄弟被人冒名顶替了,不顾大人的命令,擅自跟踪,想要找到失踪兄弟的下落,这是人之常情。” “是。” “那卑职就去问问,看看谁是哪个被冒名顶替的人的兄弟。” “好。” 第52章 叔至 商十一还是讲信用的,过了几个路口后,就把商仲尼丢在了大街上,自行离去,马再次停下的时候,已经被商十一一掌毙命,他可不想这匹马来个老马识途 ,把他们都一锅端了。 仔仔细细的绕了几圈,那几个显眼包都被甩掉后,商十一才悄悄的从一个角门进了一个院子,这院子平平无奇,一看就是那种长途贸易的老板伙计们歇脚的地方。 “主公在吗?”商十一探头问门边昏昏欲睡的看门大爷。 “十一爷啊,您怎么回来了。在,不过有两个贵客,你要是见得话,得等一会了。” “老德叔,喊我十一就行,我都是您抱大的,喊爷就生分了。” “那可不行,那不是让外人说我商有德不懂规矩吗?十一爷不是去……”商有德左右看看,“去那边卧底了吗?” “事情泄露了,不过还好七五还藏在那里,他们还不知道,自以为铲除了谍报,却不知道我们派得是双卧底。” “七五爷那孩子实诚,不想十一爷你鬼点子多,怕是不好应付吧。” “有德叔,你忘了?七五有个特异功能,他和他孪生兄弟七六心意相通,这才是咱走哪都带着他们兄弟的原因,简直就是毫无破绽的谍报天选之人,都不用传递情报,自然就双向互通了。” “嗯,老了,有些事情记不怎么真亮了,你这次见到少族长了吗?他怎么样了?听说他受了不少苦。” “哼哼~有德叔,不是……主公的客人好像是走了,回头说啊。” “去吧,主公的事才是大事。”商有德又重新躺回摇椅上,有一嗒没一嗒的抽着手里的旱烟,抽久了,就把烟锅子在鞋底磕一磕,磕完了再继续抽,反正只要门没丢,活就算干到位了。 “主公,我回来了。”商十一在门外拱手问话。 “十一啊,来,进来说话。”里面商叔至的声音传了出来,这个商叔至也是个非常了得的人物,不管是谁,只要他听过声音,就能记得住,商叔至方方面面都很出众,无论是样貌、学识、谈吐、修为,都是上乘之选,简直就是下一代族长的不二人选,当然得除了商仲尼以外。 “主公,我刚刚看到……”商十一说了一半,就把后面的话又吞了回去。 “十一,你这个人啊,和有德叔一样,太见外,咱们都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兄弟,你这谨慎的有些过分了啊。你没看错,刚才那两个人就是刚刚才封侯的张庄二人。”商叔至一副神神秘秘、智珠在握的样子,甚至和商仲尼同款的羽扇也摇了起来,那个样子分明是在说——快问我,问我是怎么搞定张庄二人的,让我展示一下。 商十一可知道,虽说商叔至这么说,显得礼贤下士,但也就是显得,他这个人啊,那是一点胸怀都没有,恨不得全家的人都跪在他面前叫他爸爸,他甚至觉得他自己的爹,也就是商春峰的弟弟商秋雨,也该如此。 “主公真是神了,那张庄二人,可以说是橙龙国核心人物中的核心人物,关键中的关键,紧要中的紧要,听说他们连橙龙国的国主都不服,颇有反叛之心,主公是怎么降服这两只虎的?卑职真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个一二来。人和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吗?” “哈哈,十一,你不要自责嘛,也不用自卑。这件本来就挺难的,你猜不到,很正常嘛。这张庄二人,被那个叫什么橙余的人,当众戏弄,反复拿捏,我在略施小计,就让二人听命于我,这有何难?” 商十一心里反驳道,难才怪,多半是张庄二人发现玄都城来了个好大喜功的大傻子,一天天就以为自己最聪明,其他人都是傻子,只要你装出一副傻样,那么他就肯为你背锅,自己的十个哥哥,某种程度上就是被这个纸上谈兵的家伙坑死的,还好自己够机敏,掐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不然也和几个哥哥黄泉作伴了。 当然嘴上肯定说不能这么说的,“主公你总是这样,把我们看起来根本不可能办到的事情,轻而易举的就办到了,还办的那么漂亮,这种举重若轻的本事,是您天赋使然哪,还是您业精于勤?” “嗳~十一,不要老是搞那套吹吹捧捧的嘛,我知道,商仲尼领导你们的时候,他喜欢这一套马屁学问,那是因为他自身虚,心里弱小,如今是我当家了,情况不一样了吗?做事说话要务实,这不是我一直强调的嘛?” 此时商十一心里一万只羊驼在草原上狂奔,其中的悸动压了又压,十个死去的哥哥想了又想,这才压下了翘起的嘴角。 “当然了,我这些都是天生的,你们学肯定是学不了这么好,但勤能补拙,也是能望其一二的。对了,你怎么回来了?” “橙余那个家伙太奸诈了,他让我们比武,试出了我的底细。” “七五哪?” “他没事,他平日就是练得那种笨功夫,恰好和无妙门的傻功夫对上。” “那就好,本来就是双保险,你暴露了,反而更加有利于七五隐藏,倒也不算什么。你有什么新发现吗?七六刚派出去,这几天的情况还没有反映回来,你就先说一说吧。” 这就是商叔至,七五和七六可以说是商叔至的两个最贴心的亲信了,即便如此,也一样是用人要疑。七六到底在没在,说什么了没说什么,十一是把握不准的,所以十一唯一的办法就是说实话。 “李剑华上了全性山,是为了梅花黑囚车的事情,看得出来他们都是刚刚才知道此事,那种惊讶装不出来。单这一点,主公已经领先他们好几步。” “嗯,不出所料。” “那个海知府,咔得升到刑部尚书,应该是要处理前任月染的案子,也可能会把那个叛徒的案子一并审了 。” “嗯,我之前是不是说过。” “属下去试探了橙余的武功,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厉害,那些玄都城内全知全晓的话,确认是谣言。” “嗯,我说什么来着,那比我如何?” 商十一心里咯噔一声,寻思着要怎么应对,说实话嘛?商叔至的练功都是浅尝辄止,会得很多,但没一样精通的,别说对上橙余这种绝世高手了,就算是十一自己一只手都能打他八遍不带重样的。 这么说行吗?商叔至是那种听实话的人吗?他还一直沉浸在天下第二的美梦中,哦,不对,现在天下第一商仲尼已经废了,他的美梦变成了自己是天下第一了。 说假话吗?万一七五那个实心孩子说真话了,自己不就尴尬了吗? 十一的脑海飞速都旋转,过滤掉一切错误答案,最终选择了一个稳妥的回答,“主公,你是知道我的,我这点微末修为,怎么能懂得了你们这种至高境界的事情,别说让我比较了,我连看懂都勉强。” “嗯,意料之中。这不能怪你,人的眼界和修为是一致的,修为越高,眼界才会越宽广,你能明白这个道理,也不枉我栽培你一番。” “属下还见到了那个叛徒。” “哦,那为什么没有当场格杀,或者带回来呢?” “那橙余用属下的老母亲威胁属下,属下只好如此,还请主公责罚。” “十一啊,这有什么好责罚的哪?人爱其亲,难道不是忠诚的表现吗?” “可惜啊,第一次在茶楼的时候,我们都围住他了,恰好来了橙世和无妙门,不然的话,那个叛徒都没有投降的机会。” “不过也阴差阳错的让你们化装潜伏进了无妙门,摸清了橙龙国的底细。这么看起来,那个叛徒还算是咱们的福星,每次他一倒霉,咱们就做成一件事。” “属下看来,那橙余之所以带着那个叛徒在大街上招摇过市,就是想引诱主公出手。” “哼哼~这种欲盖弥彰的小孩子把戏,也想来骗我,他橙余怕是还不知道,我给他们准备的是怎样一副大礼。北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主公,一切如您预料的一样,娘子关只是佯动,东海那边进入了拉锯战,看来倒马关就要有好戏上演了。” “嗯,倒是没什么意外,国内那些废物起兵了没有?” “还没有,说是在等那个叛徒确切的消息,说有被冤枉的可能。” “混蛋,废物就算了,还不听我的,不就是仗着他舅舅是国主,他妈是大将军吗?有这种裙带关系,谁还不是个人物了。” 此话一出,把十一震惊了好几次,这话是真不要脸啊,好像说得国主不是舅舅,他妈不是国师一样。要是背景太硬,就凭商叔至这个什么都懂一点,每点又只有那么浅,怎么可能脱颖而出,别说脱颖而出了,找个安稳的工作都费劲。 当然了,十一也不可能不要自己的脑袋,硬怼回去,只能是默不作声的等待着对方发泄完。 这时,七六也从外面回来了,和商叔至简要的汇报了一下七五那里传来的情报,与十一说得一比较,严丝合缝,商叔至满意的点了点头。 “七六,现在七五那边情况如何?” “很好,通过的一轮筛查之后,无妙门反而获得了更多的重用。七五被调去保护新任的刑部尚书海睿。” “山上的情况怎么样?这个橙世太鬼了,一定是提前觉察到什么。” “山上的防备外松内紧,咱们的人尝试了好几次,牺牲了两个,重伤了五个,怕引起注意,就先撤了下来。” “果然是我重视的对手,没那么简单。” “七五传回消息来说,李剑华要上山,我们抓住这个机会悄悄的把李剑华的一个亲随换成了五八,现在也算不辱使命的到了全性山。” “那怎么传消息回来呢?” “不用传回来,我们派了几批生面孔,拿钱有搞定了一些橙龙国的人,化装成香客,去全性山上香请愿还愿,五八就在上山的路上放消息便可。” “七六,你办事越来越周到了,全性山这么难完成的任务都被你完成了,不枉我看重你们兄弟二人。” “主公谬赞了,这些都是主公的点子,属下只不过是奉命行事,不敢贪功。” “七六,这就说远了啊,什么你的我的,我要那些功劳有什么用?不如分给大家,大家还能涨涨薪水,说不定还能混个爵位。” 七六和十一当然又是一顿的吹捧,听得商叔至神清气爽,就有给二人耳提面命的讲了很多的经史子集。 再来说领了侯爵,又和商叔至友好见面后,张东来和庄文烈一前一后走进了一间不显眼的麻将馆,里面已经有两人等待着开张,却正是张东方和庄文辞。 “坐,先喝口茶缓一缓,今天可忙坏了吧?”庄文辞转着圈给四人都倒好了茶水,把茶壶放在自己的左手边上,手里开始堆砌着麻将,制造出一些响动。 “二哥,橙余这个尕小子,居然敢伪造圣旨,你看我和张兄的旨意,名字都写反了。” 说着庄文烈就把圣旨从怀里掏出来,递给了右手边上的二哥庄文辞,与此同时,张东来也把自己那份旨意递给了左手边上的大哥张东方。 张东方和庄文辞看了自己手里那一份,又探出身子看看对方手里那一张,墨迹居然有些地方都是花掉的,印章也显得不那么牢靠。 “这假做的也太假了吧?橙余这是想干什么?丢一根骨头一块肉,让我们两家抢吗?”庄文辞看着上面错乱的文字,问向上首的张东方。 “谁知道,那个疯子什么做不出来,要防止他来个鱼死网破。你们两个回去的时候告诉两家的爷们,守好自己的女人和女儿,不要再让那个小王八蛋钻空子了。如今形势一片大好,可不能后院起火。” 张东方首先想起了两家的老大难问题,据不完全统计,两家的女人和女儿起码有四五十个和这个橙余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还只是那些胆子大的,不在乎个人脸面的,要再算那些自己想立牌坊的,那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有时候他都觉得这个纠缠不清的局面是橙余刻意造成的,而且应对这么多人,肯定除了天赋异禀,还有后天的药好,这才有了他托人向橙余买药,被橙余抓住把柄。 现在张庄两家联手,还和青蒙有暗中的默契,又加上和代表蓝山国的商叔至达成了初步共识,几乎就将橙世这伙人孤立了起来。 “庄老哥,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小心谨慎,我们要站在对方的角度上考虑问题,他们为什么犯这么低劣的错误?肯定不单单是协错了,或者是挑起咱们两家的纷争那么简单。” “有道理,橙余这个小王八蛋鬼精鬼精的,靠着甜言蜜语和他那个令女子着迷的浪子形象,几乎把我们两家的每一个角落都渗透了,这才把咱们挤兑到这么一个麻将馆来商议大计。”庄文辞想起最近几年,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行,儿子却越来越多,整个人都不好了,出门看到哪个小妾都像是橙余的情报人员。 “哼哼~既然橙余想让我们两家关系闹僵,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顺着他的意,真就闹僵了?”张东方将两件事情放在一起考虑,瞬间就有一条妙计涌上心头。“不是那个意思,庄老哥别急,现在是你们庄家受了委屈,本来的县侯,打折成了关内侯,老哥请想,如果你我不和,这事你忍得了吗?” “自然是忍不了。” “忍不了怎么办哪?” “去告御状,分辨个清楚。” “如果圣上他不承认哪?毕竟这两份圣旨假的不能再假了。” “那就状告橙余伪造圣旨。” “你看到这旨意是橙余写的了?” “啊?什么意思?难道还没处说理去了?你们俩愣着干什么,快一起想想。” “二哥,小弟有个发现,今天给我二人颁旨的是户部尚书李剑华,而且我还隐隐约约看到他手边还蹭着和这一样的墨色。” “他的衣襟上也有,多半就是他伪造的。”张东来也补上一句。 “那,麻烦就大了。”张东方揉了揉脑袋一副痛苦的样子。 “老弟,这都是自己兄弟,有什么就直说嘛。” “李剑华是谁?” “户部尚书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他从哪里来,是谁的子弟,还是谁的门生?” “这……我一直没留意,这个李剑华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就是个墙头草。” “这还是我那当王妃的孙女偶然得知的,李剑华出身无妙门。” “无妙门,就是那个号称世间无妙法,只有苦行人的隐秘门派?” “正是,那还是国主一次喝多了才提起的。无妙门意味着,我想大家都知道。” “死士,国主真正的自己人。” “那么,如果我们去状告国主的自己人,会是什么下场?” “国主表面上秉公办事,砍了李剑华的头,实际上只是让李剑华换个样子,换个名字而已。而且我们还因此招惹了无妙门。” “妈的,这个小王八蛋真是坏啊,计中计。一招伪造圣旨,就把咱们都装进去,绕了一圈发现,作为始作俑者,橙余最后居然和这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庄文烈的脑子就要裂开了,这就是他刚才想的,拿着假圣旨去参他橙余一本,让他橙余吃不了兜着走,可没想到,老张哥一顿分析才发现,这事即便是告到了橙世那里,不但和橙余一点关系都没有,还白白的得罪了无妙门。 与此同时,橙世也对着李剑华咆哮了起来,“剑华啊,我跟你说没说,说没说,别去招惹他,你还想给他设个套,给他安个罪名?我问你,旨意是谁写的,印章是谁盖的,旨意又是谁颁发的?” “圣上,不管怎么说,是他橙余授意的呀,而且圣上确实给了他便宜行事之权。” “额呀,剑华,你的脑子让杨老爷子的神驴给踹了吗?便宜行事这事,孤能认吗?还是你说他授意你,他不会否认啊?” 橙世生气的又多吃了一口饭,不得不说这几天全性山橙世的日子整体上还不错,那事也比从前更从容,更得心应手了,说不定这次就真种个龙种出来。 “字是你写的,印章在你身上,颁发旨意的也是你,这事从头到尾,和橙余有一毛钱关系吗?我的好剑剑,我是不是说过,别看着他,他鬼心眼多,你玩不过,你就是不听啊,非要和他玩一玩,玩啊,玩砸了吧?” “圣上,臣,臣以为余公子他是为了离间张庄两家,是出于公心,没想那么多,还故意把两人名字弄错,让这旨意显得更假。” “你啊,我说你什么好哪?死犟啊,我都不敢和他玩心眼,你是怎么想的哪?现在,如果张庄两府将状子递上来,孤该怎么办?治你伪造圣旨的罪吗?我知道你不怕死,可那是诛九族的大罪,要孤怎么给你开脱?啊?我问你。” “圣上,他们会这么做吗?” “为什么不会哪?借孤的手,砍断孤的左膀右臂,这事他们会不乐意做?” “哪,哪该怎么办哪?臣宁可一死,也必不使圣上陷于难处。” “行了行了,无妙门的忠诚,孤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的。怎么办?孤也没办法,你下山去问问橙余吧?态度好一点,别藏着心眼,记住了没?我的剑大爷,真诚友善,不玩心眼。” “圣上 ,使不得啊,折煞微臣了。微臣记住了,绝不耍心眼。那辆黑囚车的事情哪?余公子为何当初不说清楚?” “梅花黑囚车里面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怎么说,你让他怎么说?大殿之上,他要是当众说出来,孤还下得了台吗?” “那事后,君臣奏对的时候,他也没提啊?” “他提了,他提了七八遍哪,说孤生不出儿子是天谴,这种话说了好几遍哪?可惜孤当时以为是他这个鬼马性格使然,没有当回事。就连他抢的那个宝库,现在想起来都是在提醒孤。” “这个余公子也是的,整个一个谜语人,说什么话,不能明说吗?” “怎么明说,我的剑大爷,你的无妙门一共就64个人,每个人都是你亲自挑选的,还混进来奸细了,那些王宫里数千人能比你无妙门还难渗透吗?” “不会吧?” “不会吧?就刚才,你带着的亲卫中就有一人是蓝山国谍报,你想知道孤怎么知道的吗?” “圣上用了天罡神算?” “我天尼玛个头,非逼着圣人说脏话。你剑大爷牛啊,带了两个亲随,都是谍报人员,一个是蓝山国的,一个是橙余的。” “啊?不会吧?” “不会吧?橙不器,你出来吧。” “是,呀,主公,你还在这哪?”说话间一个亲随模样的人从帘子后面走出来,来到了二人面前。 第53章 不器 “不器啊,和咱们的剑大爷念叨念叨吧。” “得了,主公,我长话短说,余哥通过那梅花黑囚车的事情倒查,查到了你身上,因为涉及无妙门,涉及圣上,余哥特意让我暗中办这件事,我替换了你一名亲随,把你查清楚了,也查清白了,本来打算今天就撤出去的,结果发现另一个一起来的家伙,惊吓之间说话露出了一点蓝山国特有的儿化音。这才禀告圣上,一查果然如此。” “这……余公子岂不是把我们无妙门的活都干了?这些都是我们的活啊。” “是啊?要没有今天这一出,你就是到死那天恐怕都不知道余公子派人查过你吧?” “余公子这也太可怕了,我真是被骗的死死的,该死,我还想算计人家?圣上,微臣是不是显得特别的蠢。” “不然哪?不然孤为什么不让你看着他?” “幸亏余公子是自己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哼哼~他?自己人?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行了,这些暂时和你无关,你去吧。不器,你怎么私自跑京城来了?还拿孤的旨意当一回事吗?你知罪吗?” “大哥,别生气嘛,咱哥们谁跟谁。再说我也不是私自跑出来,是余哥威胁我来查案子的,大哥,你是知道我的,像我这种天下第一懒人,要不是余哥威逼利诱,我连床都不下,门都不出,更别说歧路到京城千里迢迢了,别说走了,想一想都觉得格外的累。” “也是,这个墩子真是了解孤,派你这么个第一懒人来,确实有说服力。功过相抵,就不奖不罚了。” “别啊,大哥,我这一年好不容易出这么一趟差,多累啊,怎么也得稍微奖一下。” “也是,要不然给你封个右侍郎什么的,张庄那两个玩意,活不久了,以后还得你们兄弟来帮孤。” “使不得啊,大哥,你这是恩将仇报啊,你看你这里有没有那种不用干活,福利还很好的活,我擅长这个。” “你别说,还真有,自从你那五个爹走了以后,全性派可以说是群龙无首,额,这话不恰当,毕竟龙也都走得差不多了。你杨哥又跑到北边去了,现在这个全性派可谓是名存实亡。不如这个掌门就由你干起来吧?” “这门派有没有什么规矩,大哥,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人最烦那些条条框框。” “没有,你的规矩就是规矩。你想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朝廷每个月还拨着五万两的香火钱。” “这买卖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需要走什么流程?” “走什么流程?我说你是,你就是了。去后面把印玺一拿,道袍一穿,谁敢说你不是?” “大哥,我也是了解你的,像这种好事,咔得一下落到我头上,是不是有什么条件?” “唉,不器,咱们兄弟谁跟谁,说条件就生分了,请求。大哥请求你在全性掌门这个位置上待够五年。” “别说五年,十年,这好活,谁跟我抢,我跟谁急。” “那让大哥听听,你准备怎么把全性派恢复起来。” “一个教派,要想发达,关键在于人才。额……大哥,你别看着我,我这肚子里也就这点东西了,要不我抽空去问问我余哥,他脑子转得快。” “去去去,拉倒吧,你可别把他扯进来,省的到时候你被他卖了,找我哭穷。” “哪,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橙不器没有任何思想包袱的摊了摊手,做好了光拿钱不办事的思想准备。 与此同时,张庄四兄弟麻将已经打了两圈,那两张假圣旨也被几人相互传阅了几十遍了,里里外外分析了个透彻,也没抓住橙余半点把柄。 “五万,”庄文烈打出一张牌,又看了看手边的旨意,以及压在旨意下的一沓银票 。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情,“二哥,你还记不记得,几天前,你和张老哥在咱府门前演戏给橙余看?橙余毁了咱们半个府,然后给咱们推荐了一个挖宝的地方?” “啊,记得啊,这事不就是你去办的吗?还扛回来不少的金银财宝,要不是有这些财宝,咱们还没那么些钱囤那么多东西了,可惜啊东西都白白送给那些百姓了,就换了个关内侯。你怎么想起这个来了。”庄文辞顺手打出一张三万。 “庄老哥,你这不厚道啊,这事你可没和咱们老张家讲。” “我怎么讲?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万一是假的,你还得埋怨我骗你去挖坑。就算是真的,我说是橙余告诉我的,就只有这一处,就恰恰好把我挖到了,你信吗?这其实就是橙余的挑拨离间计,利用那一点财宝,让我们两家互相猜忌,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二哥,我刚刚突然想到了橙余为什么要告诉我们那里藏着财宝,而他自己不去挖。” “哦?说来听听。”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理啊?如果他自己去挖,他身边有无妙门的人,这样就很难瞒住橙世,那么挖出来的东西就得上交国库,挖了也相当于白挖。还不如告诉我们,自己抽些水,来得实惠。”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你把那张藏宝图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庄文烈愣了一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了那张藏宝图,庄文辞接过去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没看出什么端倪,又递给张家兄弟来端详一番,两人也是没有什么头绪。 “我总觉得这什么有诈,橙余会那么好心吗?而且他这次抽成才一成,这是他的脾气秉性吗?” “庄老哥,可这藏宝图怎么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没有什么问题啊?你在怀疑什么哪?” “我也说不好,总觉得是跳进了一个大坑,橙余现在正在往里面填土,我们还不知道,傻兮兮在这里乐。” 说完就将藏宝图平放在桌子上,恰好此时一股小风从屋顶冲下,吹着藏宝图就飘了起来,像落叶一般摇摇晃晃的,最终掉进了旁边的一个浴桶里。 毕竟宝已经挖完了,四人倒是也没有太在意,庄文烈不紧不慢的走上前去,从浴桶里把藏宝图捞出来,准备拧干了水,晾晒一番。却突然有了新的发现。 “二哥你看,这里有一行小字显现了出来。” “念一下。” “我被仇家追仇,无奈埋宝于全性山,凭此图可寻得金银各百万两,望有缘人能凭良心分五成给我的子嗣,李二牛绝笔。” “多少?” “百万两。” “老三,知道你手黑,没想到你这么黑。” “我手怎么黑了,细直白嫩的,还怪好看的。” “别打岔,我问你,你拿回来多少的金银。” “各八万两啊,二哥不是亲自点过吗?” “这上面记载着各百万两,剩下的九成哪?” “天地良心,我庄文烈此心可鉴日月,绝对没有贪一枚铜板。” “行了,都是几十年的兄弟了,我还不知道你?没贪一枚铜板,金银不算铜板是吧?这套把戏你用了多少年了?” “嘿嘿,这不是也实在是家里女人花钱多,我总不能事事都找二哥来要吧,就留了一点体己钱,不多的。” “不多是多少?” “也就各两万两。” “两成了还不多?你比橙余都黑,橙余都只要一成。那也不对啊,这加起来才十万两,和这藏宝图里说得也对不上啊?” “天地良心,我真没再拿了。要不了我以我老婆的性命发誓,二哥,你是知道我的,我一般不敢拿她的命发誓。” “嗯,你也不用太激动。仔细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地方疏漏了?” “哪能哪,周围的耗子洞都被我挖干净了。” “那这就奇怪了,剩下那九成去哪里了?” “管他哪,说不定这个二牛没有把钱埋在一个地方,以后有机会来再去找呗。” “最麻烦的,还有分给他的后人五成,这五成可是百万两的五成,这不是里外里亏了四十万两吗?” “嗐,二哥你这就瞎操心了,这里面写了,被仇人追杀,他的后人不一定还活着,就算活着,他敢来找咱们吗?” 庄文烈此话一出,三人再次坐回了麻将桌,张家两兄弟想着多赢些钱,弥补一下心灵创伤,庄家两兄弟想着输点钱稳定一下情绪。 而另一边,又火急火燎的从全性山上跑下来的李剑华,一头就扎进了刑部大牢,穿过月亮门,看到了橙余正在和商仲尼对弈,绕过假山,登上亭子,站到了二人身边。 “来了,圣上怎么说?” “圣上说,让下官收起心眼,唯命是从。” “那好,你帮我去收一点债务去。”橙余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款和那个藏宝图一个风格的信件。 “债务?谁敢欠大人的钱不还,就连圣上……额,大人,这个李二牛是谁?他和大人有关系吗?” “李二牛是你爹,这你都不知道,还怎么理直气壮的去要钱。” “我爹,我爹活得好好的,就……大人,您的意思是,利用下官的身份信息保密这一点,就硬说这个李二牛就是下官的爹,然后下官就能理直气壮的要回李二牛的钱。” “不笨啊,圣上的教诲果然有用,是这个意思。” “可下官去哪里要哪?这茫茫人海,何况这个李二牛的家人要是找来了怎么办,那不就露馅了吗?” “李二牛都是我现编出来的,他哪来的家人,你就放心大胆的去找庄家要钱,哦,防止他们不给,你带上你的无妙门的兄弟,就一口咬死,这就是无妙门的财产。” “他们要是不认哪?” “那让你带那么多兄弟干什么哪?” “这样合适吗?刚才伪造圣旨的把柄还在他们手里。他们要是举报了下官,怕是圣上也护不住。” “越是如此,你越要显得蛮横些,你越是蛮横,就越有理。” “这是什么道理。” “我来问你,你的亲随里是不是有个蓝山国的奸细?” “是,还多亏了不器公子的慧眼。” “唉,你也别听他瞎吹,他就是懒得回来汇报,想让你给他跑腿。先不说这个,这蓝山国的奸细,圣上发现后处置了吗?” “没有,说是吃个虾米没意思,不如留着传递假情报,迷惑对方。我还专门写了道命令把他们俩都安排到禁卫军任职。” “嗯,圣上果然厉害,这样一来,你上山见圣上的事情,已经上山后又安然无恙下山,商叔至是不是就知道了?” “商叔至谁?他知道了又怎么样哪?” “商叔至,商仲尼,这关系不明显吗?也不说这个了,你只需要知道,张庄二人领了旨意后,去见了商叔至,说明了什么?” “他们之间有联系,商叔至知道了什么,有可能会通知张庄两家。” “没错,现在张庄两家知道你安然无恙的归来,他们还敢告状吗?” “大人的意思是,下官这一去一回,就坐实了伪造的圣旨其实是圣上默许的,而且下官已经将此事原原本本的报告给了圣上,并且获得了圣上的支持?” “嗯,是这个意思。那么你现在拿着这个信件,去找他们要钱,他们又会怎么想?” “他们会想,这是不是圣上设的局,这个信件是不是圣上在全性山给我的。而且这么急匆匆的来找他们,是不是说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他们一反抗,就全部拿下。” “不错,李大人经圣上一番教诲,果然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快去吧,别让他们反应过来了。” “是。” 李剑华拿上信件,点了十几个功夫好的无妙门兄弟,便向庄府走去,路程不远,几人便步行而去,挺宽的街道,李剑华居然撞上了一个行色匆匆的人,那人倒是没有在意,站起身来,三拐两拐就消失了,李剑华虽然心中狐疑,但还有事情在身,只当是那人不愿惹事,也没当一回事。 却说被撞了的那人,三拐两拐就敲开了商叔至的门,和门口的有德叔客套了两句后,便来向七六汇报了全性山上传下来的消息。 七六不敢怠慢,转身进了正屋,和商叔至如此这般的说了个清清楚楚。 “李剑华去而复返,而且还带着无妙门的人去庄府了?” “是,属下和七五核实了,确实如此。” “好,这个消息很重要,派人去通知一下张庄几人,让他们别打麻将了,去应付一下。” 七六没有派人,而是自己去了一趟,一来是距离比较近,二来是身份合适。 不多时,七六提着一壶茶出现在四人面前。 “吆,尚老板,你这大忙人,怎么有闲功夫,来给我们沏茶。” 七六正是这家麻将馆的老板。化名尚奇流。 “各位大人,我家商叔至大人,向各位问好。还让小的给各位大人带个口信,小心李剑华,他已经从全性山上又下来了,显然是得到了橙世的首肯,现在正往庄大人家里去哪。” “什么?你也是商叔至的人?那我们在这里的谈话,岂不是?” “放心,各位大人,我家主公要知道的事情,都是别人抢着自己说,他不屑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 “这么说来,今天的牌就打到这里吧,我和三弟要回去应付一下这个李剑华。告辞。” “那,尚老板,我们兄弟也回去了,府里还有那么多百姓等着安置。” 人聚人散,庄家两兄弟,一路上快马加鞭,总算是在李剑华敲响新修好的府门前,从后门来到了前门。 “吆,这不是李大人吗?这上午才见了面,蒙您的恩德,给我们家文烈请了一个关内侯,下午就又见面了,是又要给老夫请个开阳公吗?” 这一句既是调侃,也是威胁。表明了他已经知道封侯的事是李剑华伪造圣旨,搅乱张庄两家。 “这是哪里的话,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关内侯也好,开阳侯也罢,都是圣上的恩典,庄大人如果嫌弃,我倒是可以请圣上收回成命。” 李剑华这一句也合理的利用了双方的信息不对称,他们只知道李剑华上了全性山,却不知道李剑华因为什么事情上的全性山,那个梅花囚车里的人,是商叔至的王牌,他也不可能和盘托出。 这就给庄家两兄弟一个假象,伪造的圣旨,圣上已经承认了,而且调换名字就是故意的。而且现在即使是低了好几级的关内侯,圣上都不怎么愿意给了。 “那是自然,庄家的一切都是历代先王赐予的,这点李大人是知道的,不知道的是李大人是来喝下午茶哪,还是品尝一下庄府的晚餐?” “都不是,替家父来感谢庄家。” “令尊是……” “李二牛啊?庄大人都把我家的财宝拉回来了,想必已经厚葬了家父了吧?”李剑华毕竟是无妙门出身,接受了身份设定后,演技立刻就出来了,宛如就成了李二牛的好儿子。 “李二牛是谁?文烈你听说过吗?”庄文辞多鬼啊,直接就打算来个不认账。一个眼神就递给了老三庄文烈。 “啊,二哥,您见多识广,您不认识的人,小弟也没有耳闻啊?” “是吗?二位庄大人恐怕不知道吧,我李家有一个不传之秘,养了一种子母蛊,就母虫一叫,子虫也就跟着叫。”李剑华拿出了那封信件,按在了信件的一角,果然发起了一声叫声,紧借着庄文烈的怀里也传出了这种声音。“我拿着母虫寻遍了整个玄都城,这才找到了庄府,二位大人是打算不和我讲道理,那也行,小弟家里哪,二位大人也知道——世间无妙法,唯有苦行人,无妙门,练了点粗浅功夫,不如今天就请二位庄大人指点一二?” 庄文辞听到这里,知道道理是讲不过,物理的话,只怕也是搞不起。这无妙门的兄弟杀人于无形,可不是吹出来的。 “请,李大人,有话好说,屋里坐下慢慢谈。” “好,盛情难却,庄大人,今天我走的时候,按照约定,金银各五十万两,是不是我可以带走?” “我们就拿了十万两,大不了认栽,十万两你都拿走,多得一分也没有。” “文辞大人,这家里倒成了文烈大人做主了,看来这个关内侯封了以后硬气多了,这要是真封他个舞阳侯,我看,你敢这么和圣上说话吧?” “混账,这家里还轮不着你说话。” 庄文辞出手如电,在李剑华拔剑之前,就一个巴掌把庄文烈扇倒在地,一点也不像80多岁的老人,这点倒是出乎了李剑华的预料。他好像又被橙余摆了一道,这庄家没那么好惹。 “李大人,令尊这么慷慨,给我们分了一半,我们已经很感恩了,怎么还会有其他不满意哪?只是先前,我们并不知道李大人就是李二牛先生的儿子,这才耽搁了。” “嗳,这才是正常人该说的话,要不然人家是开阳侯,你就是个关内侯哪?学着点,都是知识。” “那么请李大人稍候,我这就命人给李大人装车。” “嗳,钱财身外物,庄大人历经三朝,笑看风云五十载,和杨老丞相把酒当歌,晚辈虽然是后学新进,但也信得过庄大人的名声,只是不知道家父的坟茔立在了那里,我自然是要去拜祭的。” “没……”庄文烈还没开口,就又被一个耳光扇翻在地,捂着脸惊讶的看着年长他许多的二哥。 “就在全性山幽灵泉旁,一棵老树下,很好找。” “那要再次感谢庄大人,寻回了家父的尸骨,还让他入土为安。” “受人恩德,理当如此。” “像庄大人这样知恩图报的不多了,倒是那种吃里扒外的人越来越多。” “哦?李大人这是何意?” “庄大人,请将那张藏宝图拿来,我演示给庄大人看。” 庄文辞从庄文烈手里夺下藏宝图,交到李剑华手里,李剑华拿过手边的一盏灯,在藏宝图四周烤了烤。 又一行小字显现了出来——埋骨之恩,无以为报,一颗商王夜明珠,聊表心意。 “看得出来,庄大人的惊讶不是装的。那么有人的惊讶就是装的了,虽说亲兄弟明算账,但文烈大人这个账未免算得太细了吧?” 第54章 硬卧 “文烈,你还有实话吗?” “有,金银确实就贪了那么多,其他的你也没问啊,最多我把夜明珠拿出来就是了。” “你还真的藏了?” “啊?夜明珠那么值钱,又那么好藏,为什么不藏哪?” 庄文辞算是被庄文烈的坦诚给打败了,贪得就是这么坦荡,没有丝毫的愧疚。 庄家的千年底蕴,毕竟不是假的,尽管是被坑了,五十万的金银也是很快的打包到了箱子里,架到了马车上。 “李大人,请移步门外,点查一下。” “不必了,世人都知道庄家最逍遥,对钱没有兴趣。自然是没有可能黑我的钱。告辞告辞。” 李剑华感受到庄文辞的怒火已经快要把房子点着了,也就是前两天才下了点大雨,不然都得找人救火了。又见到敲诈的五十万两金银已经准备好,自然就没有再留下来喝下午茶的必要了,起身就离开了庄府。 庄文辞怎么收拾这个贪心过重的庄文烈自不必说,李剑华看着这一车车的箱子,感慨万千,笑出了声来, “哎,什么人什么命啊,人不能和命争。四六,怎么样,七五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发现,”赶车的李四六说道,“不过,倒是有兄弟发现这个七五总是喃喃自语,不能是会什么巫术吧?” “很有可能,你别看现在蓝山国不行了,可毕竟是至圣先师的故土,真不一定有什么秘术传下来哪?哎,三六哪?” “哦,我哥被宰相大人传过去了,说是要留在身边,真羡慕我哥,跟着那么优秀的上司。” “咳咳。”李剑华尴尬的干咳了两声,好家伙,这是指点谁哪?橙余是优秀的上司,那么谁是那个不优秀的上司哪?已知他们之前就自己这一个上司。 “李大人,我不是说你,你虽然不很优秀,但是有时候有很蠢,不过哪还经常被人玩得团团转……” “行了,好好赶车吧。”李剑华被这几句话扎心的眼前都一片漆黑,假话虽狠,但真话才伤人。“梅花囚车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什么囚车?属下不知道啊!”李四六勒住缰绳一脸惊讶的回头看向抱着头使劲挠的李剑华。 “又记错了,那事居然忘记和你们交待了。该死,这些日子是怎么了?” “会不会是思春了,我听说最近玄都城不少青楼都来了新面孔。有好几个确实是不错。” “思……”李剑华刚想骂人,忽然一个人的贱笑闯进脑海,“你是说很多青楼都来了很多新面孔?” “是啊,咱们的兄弟回来都这么说。” “还都这么说?你们多少个人去过?你们不知道你们的身份保密吗?” “保密啊,我们都是用橙余大人的身份去的,反正他号称百变郎君,一天换个样子,他的黑锅那么多,又不怕再背两个。” “唉,我就说嘛,宰相大人就算是钢筋铁骨,也不能一天逛了四十家青楼,原来原因在这里。” “不只是我们,玄都城那些不愿透露姓名的阔少大亨,那些怕老爹怕老婆的,一水的都是报橙余大人的名号,又一次都排到橙余101号了。” “啊,怪不得哪,我说嘛,我和宰相大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宰相大人怎么就是逮着我这只羊往秃了薅,原因在你们这帮兔崽子们身上。” “大人冤枉啊,这现在都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了,你要是进去不报橙余大人,就显得你是个新手,不了解行情。” “行,你们倒是一个个的都了解行情,你还记得那个人吗?” “哪个人?” “就是那个人,很贱很贱,笑起来更贱的那个,我们在茶楼还见过的那个。” “杨天风大人吗?” “他不是贱,是闷骚。” “那就是商仲尼?” “他就在刑部大牢,我想知道什么过去问他不就行了,还用的着问你吗?” “那就是圣上了,你别说圣……” “别说,憋回去,知道就行了。也不是圣上,当时还有一个人。” “啊,山重先生,我看到他在橙余大人身边了,好像是成了橙余大人的幕僚。” “有吗?我怎么没注意到?” “要不然说你……” “憋回去,不准说出来,这是无妙门的机密,也不是山重。还有一个人。” “莫非是那个贱男羽天蓝。” “对对对,就是他,我记得好像谁说过,他的情报网就是青楼女子,现在多出来的那些青楼女子,是不是就是他的探子。” “呀?” “怎么了?” “这也没发烧啊,怎么脑子突然就好使了。” “你够了啊,怎么说我也是门主,你们就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我?” “你还要怎么尊重,我们没有另立门户,改投橙余大人,已经是最大的尊重了。” “你的意思是你和我说这些,就是为了告诉我,羽天蓝的情报人员又活跃起来了?” “不然哪?给你显摆我李四六在青楼多么威猛吗?拜托,我们是专业的情报人员,专业就是注意其他情报人员的动态,不是去青楼买笑。” “额~所以你的意思是,尽管我没有安排,但是你们已经把她们的底细都摸清楚了?” “不然哪?等您老人家想起来安排了,人早就都跑了。那天在茶楼之后圣上就交待过了。” “那,也不对啊?我直接对圣上负责,圣上应该告诉我啊?怎么会直接告诉你?” “因为,这件事非常重要。” “够了啊,四六,你也太不着四六了吧?这么赤裸裸的藐视我这个门主。” “我也想像崇拜橙余大人一样崇拜你,可这么多年了,你说,你给过我这个机会没有,一共就64个兄弟,丢了俩自己都不知道,这也就算了,毕竟我们也没发现,可你的亲随一共就8个,被人换了俩,居然要靠这俩人自己举报对方,这么多年,一共就办了一件事,黑囚车,居然梅花和兰花被人调包了也不知道。” “额~”李剑华有些无言以对,不知道怎么反驳,毕竟对方说得又都是真相,只有真相最杀人,“我这么差吗?” “还不止哪,被同一个卖了两次,两次啊,就算一头聪明一点的猪,也不能够吧?” “哪有,我怎么可能被一个人卖两次。” “还不知道哪?我的门主啊,要不然无妙门结业算了,伪造圣旨,是不是被橙余大人算计了一回,事办成了,背锅的却是你。” “啊,这我承认,我轻敌了,但他不可能战胜我第二次。” “还不可能哪。我的门主啊,我真为自己的前途堪忧,这次李二牛宝藏的事情,咱们无妙门是不是把梁子结下了?” “那不是从庄家敲诈钱财吗?这买卖不亏,五十万两金银哪。” “哼哼~李二牛是你爹吗?这些金银再多,能到你口袋里一两吗?也不知道你在傻乐什么?” “啊?你的意思是这些金银回去之后还得交给橙余那个坏种?咱们就屁颠屁颠的跑了一趟,一点好处没捞着,反而还惹了个大仇家?” “不然哪?你爹又不是李二牛,这笔金银凭什么是你的?” “可是,李二牛不是橙余虚构的吗?世界上哪有李二牛的儿子。” “一个虚构的人,会有尸骨吗?庄家可是还给他立了坟茔的。” “你的意思是,李二牛这个人真实存在?这宝藏是真的有?” “我的门主啊,老门主那么风华绝代,是怎么生出你来的,要不然你回去和老门主查一查吧,别是抱错了。宝藏就是橙余埋的,而且就埋了不多,但是和宝藏一起埋进去那个尸骨,他的儿子在橙余大人手里,这么说总算明白了吧?” “你是说,咱这次有给那个臭鱼白打工了?” “恐怕是这样的。” “他怎么能薅羊毛就在我这一只秃羊上薅哪?我也没得罪他啊?” “还没得罪?那橙余大人是怎么关的禁闭?难不成是国主天罡神算算出来的?” “啊?这件事他也知道是我干的了?那我们该怎么办?” “别我们啊,大人是大人,我是我,过些时候,我哥三六在橙余大人那边混熟了,就接我过去,我也是看在老门主的恩情上,对大人提点一二,听不听哪,全在大人自己。” “哪我该怎么办哪?我这个脑子就是转不过弯来嘛。你们一个个都有七八个脑子似的,我就这一个脑子还转着转着就停机了。” “唉,圣上没有说嘛?躺平,一切行动听指挥,别有自己的计策,你那个三十六计,每一计都是自寻死路。” “我正想说哪,我有一计,可以通过这些青楼女子向羽天蓝传送假情报。” “额~当我没说吧,驾,我们还是赶路吧,一会儿晚了,那边晚饭就凉了。” “别啊,四六,你就直说嘛,你看我这么多年,也没有怪过你们当面讽刺我吧?起码咱的肚量还是很大的。” “嗯,你也就这一个优点了。好,看在这个优点上,我就多这句嘴了。假设,这些青楼女子就是羽公子的情报人员,那么她们在收集什么情报,收集这些情报的目的又是什么,又通过什么手段收集情报,最后又通过什么渠道通知到已经回到紫狐国的羽天蓝。” “啊?看我干什么?这些不是你要和我讲的吗?” “唉,好吧,我的错,我换个说法,现在羽天蓝和圣上的那个条约,他把好几个港口都割让给了我们,这消息已经传回了紫狐国,如果他现在出现在紫狐国,会面对什么情况。” “那还用说,逮捕下狱,秋后处死,他这一支的被驱离或者屠杀。” “很对,那么如果你是羽天蓝,你会回紫狐国吗?” “当我真傻啊?这明摆着是一条死路。谁回去谁是个大傻子。” “嗯,既然李大人都不回去,那么羽天蓝是不是也不会回去?” “嗳,你又鄙视我?我是底线吗?凭什么我不回去,他就不会回去哪?” “既然,羽天蓝不会回去,那么他会在哪里哪?” “这……这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他心里的蛔虫。” “好吧,我这么问。他如果留在了玄都城,他最想做什么?” “这个我知道,逼着圣上重新签订条约。可是他作为一个异国人,有这个实力吗?” “好,这就是下一个问题了,他需要团结什么人,才能动摇圣上的决定。” “当然是团结大人物了,比如说一直想让圣上跌落王位的张庄两家。” “他们两家自然是少不了,还有哪?” “和张庄两家勾结了,也少不了商叔至。” “没错,但还有一人,他和羽天蓝的处境是一样的。他也是有国不能回。” “你是说青田。” “没错,他被橙余大人算计,出卖了青蒙,而且橙余大人返回头来就让我们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青蒙。” “那,你的意思是羽天蓝最可能去找青蒙?” “这不是我的意思,是橙余大人的意思。” “既然是他的意思,那么你告诉我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只是为了再次取笑我吗?我知道我不配当这个门主,我也知道你四六比我更适合来挑这个担子,可我让贤让了好多次了,你也不接啊。” “这倒霉工作,挣得一样多,领导的还是那几个人,干得还是那些活,还遭更多的骂,只要不傻……额,我是说我这人天生管不了别人,不适合当领导。” “行了,你我兄弟这么多年了,直接说吧,橙余又打算怎么坑我?” “橙余大人说了,打牌嘛,就要王对王,对方两个王子级别的人聚在一起,我们要派出相应的人才去制衡。” “停,不用说了,那个人才不会就是我吧?我这户部尚书干得好好的,有什么理由投靠他们两个落魄公子哪?” “李大人请看,这些是什么?” “金银各五十万两啊?怎么了。” “错,这是罪证。是你敲诈勒索庄家的罪证。有了这个罪证,您的这个尚书就当到头了。” “不是,四六,我这些钱没打算独吞,哪怕都给那臭鱼也行,咱们是兄弟啊,你可得帮我。” “怎么帮哪?尚书大人,你窃取了宰相大人的信件,假扮李二牛之子,行敲诈之事,证据确凿,你让兄弟们怎么帮你?” “不是,四六,这信件明明是橙余给我的,那些话也是他教我说的,你们不能一只羊薅三遍啊?” “大人,作为你的属下哪,我对你深表同情,作为你的兄弟哪,我要告诉你,快跑吧,通缉令已经在路上了。” “不是,四六,我往哪里跑啊?我,我为什么要跑啊,我冤枉啊!” “大人,您也该长大了,这些年因为你的失误,我们这64个人受了多少伤,受了多少委屈。看在老门主的面子上,咱们兄弟让你先跑半个时辰。我们把这几车金银拉回刑部大牢的时候,就是我们出击的时候,我们尽量走慢一点。” “四六,我往哪跑啊?要不我还是上全性山吧?跑到圣上身边,大不了就是他揍我一顿。” “我劝你别给圣上添麻烦,梅花囚车那个事,他已经非常愤怒了。你跑吧,往人多的地方跑,那些人自然会去找你的。” “四六,能不能再商量商量,我,我不敢去啊,万一他们发现了我,我不就死定了吗?” “大人,你错了,从梅花囚车消失那一刻,您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前面的路得你自己走了,我们这些兄弟就算再挺你,也无法替代你,这还是橙余大人给我们一顿板子才给我们打醒的。” 李剑华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踏上了逃亡之路,哪人多就往哪跑,一跑就跑进了怡红院,这里的人最多最杂,还没走两步就遇到一个熟人,倒也不是外人,庄家的少爷庄道笛。 自从庄道笛的逍遥楼被橙余强制拆迁了之后,庄道笛就整日泡在这里,甚至连门都没有出,自然也就不知道门外的勾心斗角已经到了什么地步,庄家的老哥俩也倒是没觉得少了些什么?反而觉得他们大侄子没在,多了许多清净。 “吆,这不是清正廉洁的典范、操守品行的楷模,李剑华尚书大人吗?您怎么也自甘堕落,来这种地方?”庄道笛搂着两只女子左手酒杯,右手酒的晃了过来。“去去去,陪陪李大人,李大人可是稀客,可是贵客,你别看他穿得和个乡巴佬一样,户部尚书,天下最有钱的人。” “大~人~,”两只女子左边那只,从庄道笛的臂弯中,一下就钻出来,乳燕投怀的钻进了李剑华的怀里。 “干什么?何方妖孽,想行刺本官吗?”李剑华毕竟是无妙门门主反应那也是快急了,一个起手,就把那女子抛了出去,只听嗙的一声,砸在旁边的酒桌上,撞翻了不知道什么人的酒席。 就在冲突要怼到李剑华脸上时,一个公子从二楼走了下来,羽扇轻摇,说不尽的风流潇洒。 “睁大你们的狗眼,这位是户部尚书李大人,还不快滚。”来人正是羽天蓝,他就这么直爽的出现了李剑华面前,连李剑华都没有想到,他一筹莫展的时候,这成功主动靠近他。 “哦?羽兄,你不是已经回紫狐国了吗?怎么还在玄都城逗留,这两日玄都城可不太平。” “嗳,剑兄,你就不要硬撑着了,我自己有我的消息,难道我还能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吗?不过是和我一样的一条丧家之犬。” “羽兄果然是高人,我这通缉令才刚下,你就已经知道了,莫非还是专程在这里等我?” “正是,你们兄弟四人,可以说是同命相连,不如携手干一番事业,未必不能翻盘。” “四人?我是知道青田王子也被那臭鱼戏耍的狠,还有谁哪?” “剑兄,是小弟隐身了吗?还是你没听说那臭鱼把我的逍遥楼也拆了。”庄道笛嫌酒杯喝得太缓,直接拿起酒瓶对瓶吹。 “这……你们就不怀疑我是……” “嗳,不至于,剑兄,说句不应当的话,派卧底能派咱们这种脑子的人来嘛?” “你是说我笨了?” “不是,我是说我们俩实诚,容易被人欺负。” “懂我啊,庄兄。你我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李剑华一把就抱住了庄道笛,连带庄道笛怀里的那只女子一并抱了进来,“不如咱们就在此结拜吧。” “剑兄,这世间只有你看得起我,把我庄道笛当个人看,我那些兄弟姐妹都把我当作花瓶。可他们哪里知道鸿鹄的志向。你我兄弟今日便义结金兰,看日后这橙龙国是谁的天下。”庄道笛拉着李剑华就要摆香炉结拜。 羽天蓝上前将二人拉起,给了那女子一个眼神,一左一右拍着两人的肩膀说道,“二位仁兄,今日良辰美景,青田兄也在二楼等候多时了。” “青田兄也在,那我们四人结拜如何啊?” “啊,结拜啊,当然要结拜,只是剑兄现在的情况,不太适合这么张扬。是吧?剑兄 ”羽天蓝本能向后退了半步,旋即又恢复了当初的热情,拉着二人往二楼走去。 “啊,是,还是羽公子考虑的周到。现在,我确实是不太适合,在这种大场合待太久。麻烦各位了 。” “嗳,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咱们是兄弟,都是被那条臭鱼逼得无路可走的。现在正是我们兄弟团结一致的时候。” “对对对,还是羽公子会说,我也是这个意思。” “往里面来吧,青田王子等大家多时了。” “谁能想到,我庄道笛今日能与三位豪杰结交,也不枉这一生。” 羽天蓝和李剑华心中都不由自主的叹息了一声,也是想不到有一天会和庄道笛这种人为伍,也算是造化弄人,两人看了彼此一眼,俱是无边的落寞。 而真正落寞的人,正站在窗边看向他们。那双空负大志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的灰色,是那种看不到前方的灰色。 他,青田,竟然要和这三瓜俩枣称兄道弟。 第55章 疯子 四人各守一方而坐,夕阳从西边的窗户下扫进屋内,一片金黄,四张影子。 先开腔的是青田,“羽兄,你觉不觉得今天的舞女跳得特别好?” “人逢喜事,看什么都是好的吧,这不是今天又结识了两位好兄弟,人一开心,看什么都觉得是人间绝色。”羽天蓝站起身来给青田的酒杯斟满。 “嗨,这算什么啊?我逍遥楼的歌女,比这个好十倍。可惜啊,被橙余那个混不吝给强拆了,那些好姐姐已经好几天没见我了,想来也是魂不守舍,牵肠挂肚,便如我一样,只能是借酒浇愁了。” 庄道笛睹人更思人,想起了逍遥楼的快活日子,和现在这种和一群乱七八糟的在一起共享美色,那真是没法比。 “剑兄,你看哪?”羽天蓝的主要目的自然是把李剑华的真实想法摸清楚,自然是要更多的了解一下对方。 他不知道的是,他虽然没有见过李剑华,但李剑华却见过他,李剑华深刻的了解这位羽公子看着喜欢结交各路朋友,实际上却是一个容不下朋友的人。 “羽兄,你这可问错人了,身在无妙门,练得都是耗费大量时间的笨功夫,哪有这些方面的享受。” “嗳,剑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生嘛?不享受的话,还有什么乐趣哪?在外面,身份都是自己给的,你不说自己是无妙门的,你说你自己是橙余,谁知道哪?” “还真是啊?我还以为我那些手下跟我打岔哪。不过仔细一看,这里的舞女却是是漂亮的很,比王宫里的也不次。” “哈哈,大家谬赞了,这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和王宫的御用歌舞比哪?如果说有什么胜过宫廷歌舞的,那么就是她们来自五湖四海,见得多了一点,会得多了一点。”羽天蓝听着自己人被夸奖,也是难得的高兴了一下,有些感慨这几个公子哥虽然水平一般,但眼光还是不错的。 “咳咳,诸位,时不我待,还是先谈正事,再叙风月。”青田一向对这些不感兴趣,还不是装的那种,一装就不像了,他始终想不通,看几片布裹着几坨肉在那里扭来扭去有什么美感可言。 “对对,先谈正事。”羽天蓝也收回了放肆的目光,把眼神聚焦到庄道笛身上,“庄兄,你知道吗?你一展鸿途的机会来了。” “切,我一个区区礼部的主事,就是混吃等死,等前面的官死了,我递补上去,如果一直活着,说不定能把前面的都活死,临死之前当几天尚书,这一切早已注定,有什么鸿途可讲。” 庄道笛醉眼仿佛看穿了时间的洪流,一眼就看到了生命的终点,一帆风顺,但索然无味。这就是庄道笛的人生,会在某个时候当某个官,等某个上司死了,接他的班,然后只等岁月白了少年头,混一个大一点的头衔好带进棺材恩泽子孙。 “错,现在是橙龙国历史洪流最湍急的时刻,能人志士无不加入这洪流中,改写自身的命运。” 羽天蓝极富煽动性的词藻敲打这三颗尘封的心,做侯爷的难道不想做国公吗?做了国公的难道不想世袭罔替吗?即便是当了王子的,难道就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吗? “这么说来,羽兄必然是要给我指一条明路喽。” “那是自然,大家坦诚相待,我也就不绕弯子了,玄都城的知府,现在空出来了,这要感谢青田王子的牺牲,如果他没有让月染自爆,那么海睿就不可能顶替他的位置,这个知府的位置也就不会空出来。”羽天蓝看看庄道笛,又向青田拱手致意。 “额~虽然但是,我还是要和大家说清楚,月染的事情,我完全不知情,外面很多关于我的传闻,都是橙余胡编乱造的,就是想把我整得有国不能回。”青田长呼了一口气,终于决定把事实一股脑的倒出来,“事实上,我现在和一直保护我的无影门都断了联系,有点像剑兄的状态,这无影门不但无法成为我们的助力,还得时刻防备着他们给我一剑。” “什么?月染不是你授意的?不是为了迷惑橙家兄弟,让你有机会出现在他们面前,然后把假的兵力部署装作不得已的透露给橙家兄弟?” “当然不是,如果是的话,我现在能这么惨嘛?像一个过街老鼠一样,已经在这里躲了好多天了。” “那,也就是说,是有另外的力量推动了月染的自爆行为。” “嗯,应该是这样的。” “那么会是谁哪?庄兄,是不是你们两家人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使出的计策?” “不大可能,我们庄张两家没养着多少情报人员,有也是一些扫听市场行情的商人,哦,倒不是说养不起,也是一种示弱的自保行为,毕竟要是又有钱还又通着其他势力,那就是取死之道。”庄道笛的醉眼中显出一丝智慧的光芒,能在这样的大家族中脱颖而出,哪有那种表面上看起来就很傻的人哪? “如果月染的身份,连我们家都知道话,专职情报的剑兄就没可能不知道,剑兄要是知道了,橙家兄弟能不知道吗?” “啊?也不是你们庄张两府?” “绝对不是,这是红线,除非他们打算今天就造反,不然不能这么愚蠢。” “既不是青田王子,又不是庄张两府,哪会是谁?” “羽兄,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面前坐着一个情报大亨,这种问题为什么要耗费自己的脑力去想哪?” 庄道笛掐在腰眼上的反问击中了羽天蓝的灵魂,他猛然一醒,是庄道笛醉了,还是自己醉了?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不愧为道圣后人,醉得如此清醒,醒得又如此沉醉。 是啊,整个橙龙国的情报头子李剑华就坐在他的对面,拿着正确答案等他问,他却一门心思的想要寻找那份正确答案。 “那么,剑兄请赐教。” “蓝山国,商仲尼的堂弟商叔至,羽公子其实见过他们,茶楼和商仲尼会谈那次,那几个惊慌失措的小侠客,就是他和他的人扮演的。” 李剑华倒是没有什么得意,甚至有些失意的说出了实情,毕竟这些实情十有八九倒是橙余查出来告诉他这个情报头子,然后又通过他,转述给了这几位,麻蛋,是不是又被这条臭鱼给耍了。这家伙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把这消息透露出来,才安排这么一出通缉的戏码吧?可恶啊,我这个脑子怎么总是慢那个臭一步哪? “哦?你是说那几个慌里慌张的混混们,收个剑能给自己手刺个血窟窿出来的?其实是蓝山国的人?” “是,据现在的情报来分析,他们当时就准备向商仲尼动手了,其中原因还没有查明,极可能是想嫁祸给橙龙国,但是却被你和杨天风的突然到了打断了计划。” “哦?你是说他们有实力干掉还是圣徒的商仲尼,那个通天修为的商仲尼?”羽天蓝在这条信息中嗅到了巨大的危机,他虽然现在也是圣徒了,但他这个圣徒,没人把他当回事,甚至他自己都时常忘记,只是有个职位空着,需要个人去顶一下罢了。 “从目前看来,他们似乎是有某种隐秘的手段,能够让圣人以下的所有人,短时间内失去战斗力。商仲尼当时也不是圣人。” “所以,剑兄的意思是,当时商仲尼是狐假虎威,借助我们,吓退了那些来刺杀他的人,反而又狠狠的敲诈了我们一笔?” “现在看来是这样的,当时我碍于身份,不便上前查看,不过羽公子你和他近在咫尺,不应该没感觉吧?” “麻蛋,又被那小子给骗了,借了我的威风保命,没说谢谢就算了,还敲诈了我一笔横财,我当时还以为是他的境界已经达到了我看不透的地步,没想到是被人控制起来。还好,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他的修为都化为乌有。” “额~算了,不说了……” 青田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羽天蓝直冒火,羽天蓝本以为自己是商仲尼以下第一人,自己把商仲尼搞下去了,自己就是天下第一。 结果却是,他成功的把商仲尼搞下去了,却发现那个病殃殃的国主橙世,咔嚓一下病好了,不但病好了,揍起自己来和揍儿子那么轻松随意。 他好不容易接受这个还是天下第二的悲剧设定,咔嚓一下,从歧路滚回一个胖球,变身成了玄都第一帅,拿捏橙世简直不要太简单,专横跋扈到那种程度,满朝文武居然没有一个敢站出来试一试的,他于是悲剧的发现,这个橙余,他就更打不过了。 可悲剧的还在后面,这种局面不断的刷新着,直到昨天,失魂落魄的青田跌跌撞撞的进了这青楼,一个人在那里喝闷酒。自己去夺他手中的酒杯,劝劝他清醒一点,结果却是——发现了,连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青田,收拾他,也和玩一样。 好吧,他这个圣徒,不是一人之下,而是谁都打不过。 更气人的是,他此时忽然发现,他可能连眼前这个两个被他视为饭桶的庄道笛和李剑华都不一定搞得过。 此刻,羽天蓝道心崩塌。 “田兄,你我兄弟,有什么明说,我还承受的住。” “那,我就说了啊,我只是猜测啊,算不得数的。”青田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看出了羽天蓝正在天人交战,不准备把话说得太死,“橙余那个疯子和我说过,他受到了启发,找到了一条通往圣人的康庄大道。” “额~田兄,这个我知道,你不用提醒我,我在橙余面前不是一合之勇。”羽天蓝本能的捂着胸口,这么一张普普通通的脸怎么说出这么扎心的话哪? “羽兄,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连我这种普通人都打不过,别说橙余那种疯子了。” 显然,普通人青田是懂补刀的,此话一出,羽天蓝当时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天旋地转,连跌数境,还好旁边的庄道笛弹出一枚丹药,恰好落入他嘴中,入口即化,一股清凉涌上心头,这才又恢复了往常。 “谢了,庄兄。” “小事,这个阶段的道心最容易不稳,渡过去了就是一片坦途了。” “多谢……什么?庄兄的意思莫非是你已经渡过去了吗?” 羽天蓝再遭重创,现在连这个玄都城知名废物公子庄道笛也凌驾于自己之上了吗?自己这个圣徒这么可笑吗? 庄道笛没有回答,而是狐疑的看向李剑华,又看向青田,然后说出了最杀人诛心的一句, “我还以为,羽公子是看上了我们三人的修为实力,毕竟我们仨现在都算是有家不能回的孤家寡人。” “你……你就算了,还你们仨,所以你们三个都相互知道彼此的实力,就骗我一个大傻子玩哪?”羽天蓝一点也不想和这三个心脏的人做朋友了。 “不然哪?不然,一向洁身自好的剑兄,为何执意要和名声还没狗屎好的庄兄结拜哪?”普通人青田又一次祭出了扎心飞刀,扎得羽天蓝和个马蜂窝似的,透心凉,心飞扬。 “你们,你们……” “哎,我仨以为你知道哪?都在心里夸奖哪,这羽公子虽然修为一般,眼光是真不赖。”老实人李剑华的吐槽最为致命,因为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哎,可笑啊。”羽天蓝倒是很快就接受了现实,“我还以为干掉天下第一,我就是天下第一了,没想到冒出一堆比我强大的人来?井底之蛙啊。田兄刚才说什么康庄大道?” “额~我先说,你理解不了的话,随时打断我。”普通人青田话很有礼貌,但是那种很干净的脏,“大家都知道橙余这个臭鱼的实力,我就不用再赘述了。那么现在的问题是,玄都城什么人能给臭鱼启发,是不是说明了能启发臭鱼的人,境界还在臭鱼之上。” “有道理。”庄道笛闻言点了点头,那份醉意早不知道去哪里了。 “没错。”老实人也露出了极其锋利的目光。 “是这个道理。”聪明人羽天蓝自然是要强挺着最后的尊严。 “那么问题来了,玄都城谁的境界比臭鱼还要高?答案很明显,我们一起说。” “商仲尼”“商仲尼”“商仲尼” “橙世” 四个人四个声调,两个答案。 三人尴尬的看向那个错误答案的羽天蓝。 “没事啊,这个正常,说不定他身处皇家,知道的多一点,也是有可能启发到臭鱼的。” “好了,你们仨也不用为我遮遮掩掩了,你们不如直接说,你们不如臭鱼,但橙世不如你们仨。你们不如直接说橙世的水平入不了你们仨的眼。” “额~虽然难听,但就是这个意思。橙世以为自己装得很好,其实论装得话,他远不如这二位。”青田指着老实人李剑华和臭狗屎庄道笛。“话说回来,这是不是意味着,商仲尼在被废了修为之后,境界不退反进,在通往圣人的路上走了一大步。” “是这个理,不然的话,像臭鱼那么高傲的人,不可能天天和商仲尼黏在一起,而不去找那些莺莺燕燕。庄兄,这点你最有发言权,毕竟那方面你俩是好兄弟。”李剑华想到了橙余和商仲尼形影不离的样子,又看向了终于不再装醉的庄道笛。 “哎,一言难尽啊,青田兄,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是风是云,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人就停下来了哪?所以,几年前那个月青梅的轿子被劫走的事情,我是主谋,就想着婚事赶紧黄了,没想到这个臭鱼栽进去了。” “你说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嘿嘿,就怕这个楞娘们月青梅。不过说了也是奇了,这次回京之后,他居然一次也没来找我去祸害其他人家的姑娘,反而是天天和商仲尼腻在一起,我还以为是他弯了哪?原来这小子不声不响的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那也就是说,你们看我猜的对不对啊?商仲尼兵行陷招,置之死地而后生,故意露出破绽,让人抓住,把他的修为废去,故意的遭受非人的凌辱,磨炼心境。这特么的疯子。”青田下了最后的结论,是商仲尼利用橙羽二人的嫉妒,把自己推到了险地。 “说得通,”李剑华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就站在橙世的身边,“要不然商春峰就是在不是人,也不能时刻都保护在橙世身边吧?看来他这个爹,也不是寻常人。” “当然了,那还用说 。”青田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性格,居然敢去闯祭祀塔,商春峰用一个手指头就把我揍扁了。” “啊?不是说你舌战群儒,理屈蓝山国吗?”这是三个人共同的惊讶。 “怎么可能哪?把我揍得和猪头一样,却在那里叹息,我居然能接的住他一招而没有死,那就是他输了。麻蛋,一家子疯子。” “我突然觉得,我好像被他耍了,他是不是借着我的手,摆脱了圣徒这个枷锁,然后海阔天空了?” “哎~”李剑华拍了拍羽天蓝的肩膀说道,“羽兄不必自责,他们都是疯子,疯子的世界,正常人理解不了,才是正常人。要是理解的了,就也是疯子了。” “你们说,这个办法到底可行不可行?”普通人青田抛出了终极一问,却只看了李庄二人。 “不可行。”老实人李剑华罕见的斩钉截铁的回复,把三人都惊了一下,“我们仨,额~我是说我们四个……” “剑兄,我知道你是老实人,不用在意我的感受。”千疮百孔的羽天蓝无奈的看着老实人不经意的歉意,更加的无奈了。 “好吧,我直说了,我隐隐的感觉到,不到那个份上,即使重新来过,也没有用。” “嗯~有可能,毕竟我们都是一直藏着,没有长时间的站在世界最顶点。先不说这个,先说庄兄出任知府这个事情,不得不说,羽兄抢点极准。”普通人青田收起了眼中的疯狂,那个样子简直是如果李剑华说可行,他就能当场请两人给自己废了一样。 “没错,我也一直在找破局的点,毕竟那个两个叔叔,我烦他们很久了。我还想过要不了给他俩都宰了?”庄道笛的獠牙终于露了出来,这哪里是一坨臭狗屎,分明是一匹嗜血的狼王。 “还是留着吧,留着他们,没人会把眼光放在你身上,我刚才去庄家的时候,甚至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你不在现场。” “那么好,现在确定了要去争这个知府的位置,怎么样才能保证一定争得到哪?”青田抛出了一个关键问题,想到和做到之间还有距离。 “我有一计,”羽天蓝终于等到了自己所擅长的——捭阖人心,“庄兄直接去和橙余去要官,简单明了。” “哦?羽兄为何肯定那臭鱼能答应?” “这个简单,月青梅。这事始终是他对不起你,他想要和月青梅走到一起,还得你高抬贵手,把月青梅赶出庄府。” “还有哪?臭鱼可不缺这一两颗水草。” “果然瞒不过庄兄,还有就是现在暴雨刚过,干柴都湿了,他需要一个比较大的火苗,来点这堆湿了柴火,而庄兄的伪装,再合适不过了。我甚至怀疑臭鱼这个时候通缉剑兄,就是为了把庄兄钓出来,当这个火苗。” 李剑华暗道,厉害啊,没有任何的情报,还被这三人刻意打击,道心差点碎了,还能凭借对于人心的精准把握,分析的七七八八,果然也不是一般人物。 “既然,羽兄认为是臭鱼在垂钓,那么为啥还让我去咬钩哪?” “阳谋,这就是阳谋,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哪?你要不要从两个叔叔那里夺回庄家的控制权?你要不要重新建立威信夺回无妙门?你要不要洗刷掉自己身上的污名?我要不要把那一纸条约抢回来哪?” 第56章 火苗 “羽兄说得对,确实,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也只能如此。剑兄,你是不是去接触一下那位藏了很久的商叔至。”青田思考了很久,才给出了进一步的建议。 “好,我这就动身,还好我留了个后手,勉强能找到他们。” “等一下,”庄道笛的眼眸中忽然闪过一道光,“剑兄,绕了这么多弯,最重要的事情,你还没说哪?” “什么事?剑兄不是都说了吗?连橙世长了痔疮所以才不上朝都说干净了,还有什么?”普通人青田也不知道庄道笛打得什么主意。 “梅花囚车,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你知道之后,立刻就跑去了全性山?” “庄兄连这个都知道了?真是深不可测。” “别说那些虚的,你不讲的话,在下还会一些拳脚,就来会一会什么叫世间无妙法,唯有苦行人。” “如果我说,我其实也不知道那个人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原本是被全性派的那六位皇大爷镇压在全性山的地牢里。六个皇大爷,被商仲尼点化,云游天下,这个神秘人就被提了出来,装进了囚车,这个解释合理吗?” “非常合理,橙世不是一个信任他人的人。他连臭鱼都不信,别说你了。不然,他也不会现在跑到全性山。”庄道笛点点头,显然比较满意这个答案,对方要是直接说出那个神秘人的身份,反倒是让庄道笛生疑。“好,我现在就去找臭鱼,也过一把父母官的瘾,只是可惜,这次要扮演一个坏人。” 庄道笛大笑着走出去,笑声和人影一起闪烁,很快就来到了刑部大牢,橙余依旧和商仲尼坐在假山之上的亭中。 “臭鱼,把写好的委任状扔下来吧?我就不看你断背的情意了。” “好,你总算是不再藏了。”橙余睁眼,从袖子中拿出委任状,丢给了对方。“其他的东西都给你放到位了,你去了就看到了。” “谢了,对了,有个问题,你方便回答一下吗?你真的也散去了自己的修为,打算不破不立了?” “不方便。” “那就算了,青梅怎么样了,我是不是该带她回家了,毕竟也是我媳妇,孩子真可怜被你天天算计。” “你喊吧,再大声点,她就醒了,她就在那边的屋子里。” “当我没说啊,我这个臭狗屎的身份,你可得给我保密。” “知道,你还想着怎么弄死两个老庄头嘛?不过也正常,毕竟当年护国公庄文杰死得蹊跷。” “你能给个实话吗?我爹当年修为高绝,全橙龙国,也只有你能那么无声无息杀了他吧?” “能,不是我。是我的话,庄家我都不会留下一个活口。你是了解我的,杨天风的狠辣不及我的一半,你也是知道那些圣上的兄弟是谁动得手,我手上的鲜血不差你们一家。” “倒是爽快,那以我父的修为谁……” “看来你已经想到答案了,没错,他们早有勾结。” “当真?” “不然,你以为仅凭羽天蓝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能够废了老商?” “嗯,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我所了解的商兄不是那种作茧自缚的人,也不是那种死守规矩的人。” “谬赞了。要不上来喝一杯?你看这清风明月,别误了好时光。”商仲尼醉醺醺的从石凳上站起转身,举杯相邀。 “商兄倒是豁达,一点也没有为自己的命运担心吗?” “庄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考较我,道圣早就提出了无用之用,我这棵朽木既然已经成不了材,也就不会有伐木的惦记,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的逍遥哪?” “没想到啊,我家道圣的逍遥竟然被商兄给学去了,惭愧啊,我还在这里争这为五斗米折腰的机会。” “庄兄,是在试探仲尼的修为是不是真的没有了吗?” “哪里?没有的事,只是看到商兄这样的才俊,有感而发,不由自主。” “我看庄兄其实不是在试探我,而是在试探余公子,庄兄是想赌一把大的,这次犹豫要不要下注。” “嘿嘿,没有啊,我突然想起来了,家里的歌女还没安置好地方,告辞少陪。” 庄道笛被说破心思,为避免更多的尴尬,庄道笛找了个很烂的借口,然后就溜走了。 橙商二人踮着脚往外看,确定庄道笛确实是走远了,两人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商仲尼一屁股坐到地上,手中的酒也洒在假山小瀑上,鱼醉了三天。 “老余啊,你非要玩得这么惊险刺激吗?你说说你,好端端的,正是用你通天修为的时候,你怎么就自废武功了哪?你就不能等一切风平浪静了,你再慢慢来?” 那边,橙余也没好哪里去,不怎么热的夜晚,汗出了满背,也跟着商仲尼坐到地上, “说实话啊,这个姓庄的,是我没想到的,不愧人家叫庄道笛,你看人家这装的,一装就装到底了,你再看某位国主,大家注意了啊,我橙世要开始装病了,看到没有我这里有个皱眉的表演,充分的展示了我内心的痛苦。分分秒秒都透露着刻意。” “你别有事没事就损橙世,怎么说他也有成功的时候,你看,他不就把我给弄废了吗?” “姥姥,傻就傻在这里,敌我不分啊,他难道看不出来,你是我请来的外援吗?” “或许,他就是看出来了,才会急于动手的。” “也有可能,这个家伙啊,脑子不太正常,总认为有刁民想害他。把屁股下那个座位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话说回来了,那个梅花囚车里,到底是谁?” “我也不知道,有次我犯错也被囚禁在全性山的地牢,就听到地牢里有人狂吼,却听不清吼的什么?我后来想再去那里的时候,那里已经空空如也了。” “这就麻烦了,现在,只有我们俩不知道梅花囚车里的人是谁,也就没法做出相应的对策。” “这倒是个不小的麻烦,不过还好李剑华已经打进去了,从庄道笛的反应来看,他们没有任何的怀疑。特别是李剑华也和这个庄道笛一样,藏得很深。” “一个个的都藏那么深,让羽天蓝怎么想,让橙世怎么想,他们还以为除掉我,他们就是天下第一了,结果十几天就在玄都城冒出七八个他们可望不可及的高手,你们这样,考虑过他俩脆弱的心灵吗?” “嗐,谁管那些,你是当惯了天下第一,你不知道这个称号本身就有无穷的魅力,以前是有你压着,谁也没有动这个心思,都是暗地里用功。现在你一下消失了,那些悸动的心还压的住,特别是上面坐着橙世羽天蓝这种货色,谁不想上去把他俩揍一顿?” “所以,你就故意放了丁姑娘,然后借着这个机会,急匆匆的赶回来,稳定玄都城的异动?” “是啊,毕竟是祖宗的基业,这橙世是急躁了些,是多疑了些。但说到底,还是自己家兄弟。” “既然是回来拯救自己兄弟的,你那么着急自废武功干啥?你再坚持一段时间,把他们都扫清了,不是更稳妥。” “你可别忽悠我了,你这几日道心一日千里,短短几天的时间,境界就破了几境,修为回流的速度,像大海狂涛一样,我要是再不下决心,只怕这辈子都别想赶上你了,我没猜错的话,今天劫持你那个商十一,只怕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吧?” “你看出来了?” “废话,我要是没看出来,能看着他劫持你,而无动于衷吗?你也是真能忍。” “都忍到这个时候了,我就想看一看,如果我是普普通人,能不能度过这一关。” “你呀,真是个疯子。” “谁又不是哪?” “听说,丁姑娘在娘子关组建了一支娘子军,正在日夜操练。” “哦,是吗?她倒是没闲着?是想千里奔袭,来救我?” “据小道消息,墨先生带着他的弟子也在娘子关。只怕不单单是为了救你。” “那,她是要报仇雪恨,冲到玄都城来,干掉橙世吗?可中间不是还有歧路挡着吗?杨天风不是还在那里吗?” “如果杨天风不得不离开歧路哪?” “你是说青蒙的攻击已经准备好了?那他还在等什么?他不知道夜长梦多,迟者生变?” “他当然是在等玄都城这把大火彻底烧起来,等着橙世和我自顾不暇。” “所以,你就先扔下了这致命的火苗,点燃这熊熊烈火?” “我现在还在想一件事,商叔至,他不会也像庄道笛一样藏得这么深吧?” “这你还真猜对了,他甚至比庄道笛装得还到底。” “不会吧,那你怎么不早说?” “因为没必要,叔至这个人啊,绝顶聪明,却又只是聪明,他不肯下一点苦功。偏偏平日里又有我护着他,其他人倒是也不敢赢他,渐渐的,他就真以为自己是个高手了。” “你的意思是……令各方都紧张兮兮的商叔至,那个号称你之下最好的商家年轻人,其实是一个草包?” “嗯,还不是一般的草包,我们看门的有德叔,一只手能打他十个。” “哦,那么说这位有德叔是隐藏的大佬?” “不是,他就是看门看多了,闲得时候跟着大家练一练,充其量也就是武馆教头那个水平。” “啊?商叔至名声这么大,居然草包成了这样,那你是怎么栽在这么个草包手里的。” “这不是大意了吗?这种刺杀我的把戏,这小子玩了二十多年了,次次都是碰一鼻子灰,谁能想到,这小子武功稀松,居然是个炼药的奇才,愣是从古籍中,把散功丹给炼出来了。也是合该我走背字,没防着这一手。” “散功丹?天下真有这种神奇小药丸?” “我这不是以身试法了吗?不然你觉得我是那种乖乖听话,束手就擒,等着人们给我开庭判刑的老实人?” “你老实?天下就没有老实人了,第一次见人家丁姑娘,就嘿嘿嘿。连我这么个混不吝都是第二次才。” “哎,别提了,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大意了,我自信我这修为早已百毒不侵,就算商叔至想害我,也没那么轻松,哪天,我本来是想告诉丁姑娘小心那个赤十的,那可不简单是个吃屎的货,谁知道你家的那个橙世,没憋着好屁,给我下了春药,而且那个春药还是和着散功丸的,哎。” “不用说,橙世是从商十一手里拿到的。那也不对啊,第二天,你不是还打伤两个墨家的弟子吗?还废了一个的修为。” “那是,靠这个。”商仲尼从袖子里抽出了几张符纸,递给了橙余。 “商家秘术,通天符?你居然有这个,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好让我把一些修为封印在通天符里,那样还用像现在这么提心吊胆吗?” “我以为你知道。我以为你猛,你还需要这个?” “我上哪里知道去?这秘术据说已经失传了二千年了,谁知道你居然会。这符,你还有几个?” “没了,就这两个了,要是多的话,我当时就把所有人撂倒先跑为敬了。这事你应该知道啊?” “不是我凭什么知道?就凭我是玄都城第一美男子?” “你说得呀,你说我之前修为通天,我没否认,我以为你知道了我把失传的通天符给弄回来了哪?” “大爹啊,下回有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能不能明说,能不能直给。我这个脑子虽然不错,但也不是每句话都能领悟到。” “可以,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我不知道你知道还是不知道,既然你要求了,我就跟你直说了,别小看我爹,他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有多不省油?” “值得我单独拎出来和你说的那种,比如有些事,我还没跟你说,像什么丁姑娘派了一些歌女渗透进玄都城啊,墨家的两个人其实没有死,被墨先生拉回去以秘法救了回来,有德叔其实是我的人哪,那些抢走山重先生饭碗的说书人,也是我安排的,这些都是不重要的事。属于说不说都无关大局。” “等等,我怎么有点懵哪?你让我捋一捋啊,”橙余猛然间听到这一连串的事情,桩桩件件都在他的预料之外,有都在情理之中,终于他在一团乱麻之中,找到了那个线头,“所以你的意思是,商叔至带着的那些人,实际上还是在听从你的命令做事,只不过他们表面上是打着商叔至的旗帜。那么你是真的疯了,用自己的人来坑自己?” “不完全是有几个人还是商叔至的亲信,只是大部分是我的人,那件放春药的事情太巧了,就没经过我的人,所以才翻了车,丢人哪,输给一个草包。” “不是,我天天和你形影不离的,你是怎么办到的?” “你能想过的,有一个人突然的闯进了你的视线,成为了你的左膀右臂。” “你是说,说书人山重先生?” “正是,你不觉得这个说书人太了解你了?有某人的影子吗?” “好你个老商,我辛辛苦苦的跑回来,用十年的青春,换你一条小命,你居然在我身边安插奸细。” “话不能那么说,要真安插,我完全可以不告诉你,我现在合盘拖出,是因为到了时候,也是因为这个庄道笛确实装到了,把我都装进去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同等对待你,别再藏牌了,弄不好就输球了?” “是这个意思。” “等等,还是不对,你刚才说墨家的两个弟子没死,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是刚说了吗?” “我说什么了?就算山重先生是你的人,那这和墨家又有什么关系?” “我有说山重先生是我的人吗?”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哪他是谁的人,我查了他的所有档案,没有任何发现。” “因为他是他自己的人。” “什么叫他是他自己的人?” “就好比,余公子,就是余公子的人,就这么简单。” “还是不懂,一个说书人,他可以谁的人都不是,但不能说他是他自己的人。这说不通。” “说得通,山重先生姓什么?” “姓什么?不是姓山吗?” “不是,那么下一个问题,墨先生是什么名?” “墨先生就是墨先生啊,谁知道他……墨山重?” “哈哈,小友依然是那么慧眼如炬,”墨山重不知何时站在两人的背后,“老朽就这么一点看家的本领都被你看穿了,老喽老喽。” “你,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墨先生?哎呀,晚生真是太失礼了。”橙余这才看到那个往日的山重先生和那位传说中的墨先生融在了一起。 “正式认识一下,老朽墨山重。” “这下稳了,有墨先生这个大高手在,我就没那么慌了。”橙余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这一天天的惊喜来得太密集了,一会儿是被庄道笛装到了底,一会儿又被商仲尼瞒了死死的,一会儿说书人成了墨先生。 “谁还不是个疯子哪?老朽在那个境界上等了五十年,那是何等的寂寞。”墨山重的眼神开始变得锐利起来。 “啊?墨先生,您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配老商这个疯子一起疯?把自己的修为也废掉了?” “到了我们这个境界,不疯一把的话,是一点机会都没有,这就是我这五十年来唯一的感悟。说来惭愧,五十年了,我都没有放下,反倒是让两位小友走到了我的前面。” “那……那也没事,有墨先生在,墨家的人就在。不慌不慌。” “他们不在。” “他们不在?哪他们在哪?”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他们在娘子关,为丁姑娘训练一支不败的娘子军。” “那……墨先生学究天人,有没有可能也准备很多和老商一样的通天符?” “没有,那个东西,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那,那不是完犊子了吗?三个世间的绝顶高手,都自废修为了,就靠着威名硬撑吗?” “所以,现在才是考验余公子演技的时候嘛。” “墨先生,你骗我骗的好苦啊。” “没办法,谁让你们那个橙国主得罪了我哪?” “哦,他哪里得罪了你了?你的弟子不是被救回来了吗?” “他要去杀商小友,虽然我有点生气,但是年轻人之间的战争,我还是睁一眼闭一眼就算了,但他居然牵扯进了我的弟子。” “好吧,我现在才知道,您老突然出现在这个是非之地,就是要给徒弟找场子。”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我也想知道那个梅花囚车里的人到底是谁?商小友既然解救他的人是你的人,那么你应该知道。” “很不幸,这个人的脸皮被揭掉了,嗓子也哑了,双手双脚也被砍断了,只能发出怪叫。” “是这样啊?哎,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些大人物争屁股,却让那些老百姓掉脑袋,世道啊世道。” 玄都城的大人物们完成了最后的选边,而玄都城的百姓们,也渐渐的感觉到,苦日子似乎是在救灾结束之后,慢慢的侵袭进了他们的生活,街市上的店铺越开越少了,里面的蔬菜瓜果的品质也越来越差了,但价格却像是每个人心中的怨气一般,直冲天际。 偏偏这个时候,海知府上调到了刑部,担任了刑部尚书一职,空出来的玄都城知府一职,由什么原来的礼部主事庄道笛担任。这位公子哥啊,上任之后,牛皮吹得震天响,一件正事没干了。 这天,庄道笛又是一身酒味掺着胭脂味的出现在愈发冷清的街市上,看着来往稀疏的人头,开启了他新一天的微服私访。 “咳咳。”庄道笛故意的清了清嗓子,声调怪异的瞥向一旁化妆成小跟班的羽天蓝,“阿兰哪,本府,今日微服出巡,没有惊动四方官吏吧?” 羽天蓝弓着身子,低眉颔首的样子,倒是有点小跟班的味道,可就是他的脊梁和腿太直溜了,跟班是不该有这样的直溜的,这样的直溜本身就是一种不敬。 “我说庄兄,你这都在街上溜了八趟了,街上的耗子都知道您老人家勤政爱民了,差不多可以收了神通,办点正事了。” “阿兰啊,你怎么能这么想哪?”庄道笛一捋颌下刚粘上去的三尺长髯,“民以食为天,看着这些百姓们都吃得饱,吃得好,这是一等一的大事,为官一任,自当造福一方。哪怕我这官是花钱从橙余手里买来的。” 第57章 湿柴 “我说庄兄,你也看到了,这大街上一共就这几个人,还都是衙门里的人,被你从被窝里拉过来充数的,这几家开张的店铺,也都是你硬砸开的,至于那些买菜的,前脚买完,后脚又把钱收回去,把菜还拿走了,简直就是土匪。庄兄,庄知府,庄大人,你这么下去,早晚被百姓当街打死。”羽天蓝哭丧着脸把街市的情况和庄道笛好好的说道了说道。 “羽兄,冷静冷静,”庄道笛低声的说道,“这些百姓啊,有时候你不逼他们一把,永远不知道他们有多大力量。你不是让我做这堆湿柴的火苗吗?那么一根火苗,能点着这一堆湿柴吗?你不得先把这些湿柴架到火炉上烘干一下,然后再点火吗?我现在就是在烘干湿柴。” “烘干?怎么烘干?” “你看这个。”说着,庄道笛递给羽天蓝一张告示。 “你还是个人了?这天灾加人祸,百姓已经苦不堪言了,就还要来个什么临时征粮令?现在百姓家里哪有余粮,你这不是官逼民反吗?”饶是羽天蓝这样的人物,见了这样雪上加霜的告示,也忍不住指着对方的鼻子骂了起来。 “哪能哪?我办事多稳妥,早就想好了,每家已经征用了一个劳力,派去抢修被洪水冲断的道路,这样他们就是想造反,我手里也有人质,况且留下的都是老弱妇孺,他们拿什么造反?” “那如果有人家里实在征不到粮食哪?” “这个好说,咱这人办事讲究就是一个灵活,征不到粮食的话,房屋田产,实在不行,老婆孩子都可以拿来抵债。” “你这说得是人话吗?作为玄都城的父母官,你就这么对待你的子民的?” “羽兄啊,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我要是再不筹措到足够的粮食,这玄都城的守军就要哗变了,那时候,百姓只会比现在更惨。” “橙余那条臭鱼哪?他不是一天八百个点子吗?他怎么不来想办法?” “他想了啊,让我看着办,要多大官给多大官,要多少人给多少人,但就是要钱没有,要粮也没有。” “不对啊,剑兄不是说,那臭鱼刚刚敲诈了你们家五十万两金银。这臭鱼有钱啊。” “哪还有什么钱,钱刚送到,就已经都花出去了,抢修道路,支援东海的战争,派遣劳夫,还要给倒马关和歧路镇派发粮草和增援部队,他都快把王宫拆了卖钱了。” “看来,橙龙国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糟糕。都已经这样了,橙世还稳坐全性山,难道真的准备实相虚君,自己去修仙问圣吗?” “哎,都快把我愁死了,我真不应该听你们的撺掇,去干这个差事,那个臭鱼啊,就像是用老杨家的驴一样,慢一下,鞭子就上来了 。” 庄道笛本以为是弄了一份好差事,搞点赈灾的面子工程,实在不行自己贴一点,给自己搞一个好名声,那么将来的官途肯定是一片坦荡。 可谁能想到,这个臭鱼那是一点人都不做,什么活都砸到他的头上来,但凡庄道笛说一句这活不归他管,一封任命就能甩他脸上,然后轻飘飘的一句,现在归你管了。 果不其然,庄道笛才在大街上抱怨了两句,橙余不胜其烦的声音就从旁边的茶楼里喷了出来, “快去干活,别墨迹。灾民都安置完了吗?道路都抢修好了吗?粮草都征收够了吗?你这个年纪是怎么闲得下来的。” 庄道笛只能不情愿的上了一匹同样累瘦的马,一拉马的缰绳,两腿一夹,很快的离开了这片暴风骤雨。 羽天蓝也急忙跟上,询问道,“你不是立志要打倒臭鱼,怎么反而帮他干起活来了哪?” 庄道笛精神有些涣散的说道,“私仇归私仇,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因为一己私仇,而废了国家公事?如果战端一开,有人竖起了反叛大旗,要驱逐二橙,那么我自当为马前卒,将二橙的脑袋砍下来,但现在,这些活如果我不干,那么会派什么人去?” “啊?当然是你那些叔叔舅舅们啊?” “如果要是派他们去了,百姓的一线活路,还会在吗?” “派他们去会有什么不同?” “你还真想派他们去,你就是不派他们去,他们现在都抢着去哪?要不现在我领你去看看?” “看什么?” “看看我的叔叔舅舅是怎么样发家致富的。” “救灾还能发家致富?” “驾。”庄道笛提起一点精神来,在马背上强忍着困意为羽天蓝带路。 不多时,二人就来到了东城的庄府外。 巨大的赊字招牌立在府门之前,一口口大锅煮着粥都开始翻花了,周围挤满了饥肠辘辘的百姓。 “这就是你说的发财的生意?赊粥怎么发财?” “你继续看。” “这能看出什么来?百姓们排着队去喝粥。没有什么稀奇的,靠这个能发财?” “你仔细看,那些喝完粥的人,都去了哪里?你有没有发觉那些喝完粥的人都突然就消失了,这条路上只有不断排队去喝粥的人,没有喝饱了粥回家的人。这正常吗?” “是吗?这人挤着人实在是看不清楚,而且这衣服都差不多,补丁摞补丁的,也看不出个分别。” “我起初也没看出来,还因为这事想和臭鱼动手打一架,我家已经这样了,他还要趁着这个时候敲诈我家的钱财,于是,臭鱼就带我来到了这里,让我仔细的看了一个下午。” “你看到了什么?” “触目惊心,我不知道怎么开口,你看那粥,还有些肉末……” “唩,”羽天蓝瞬间明白了什么,一口就将早饭吐了干干净净。许久方才直起身来,“他们,他们杀人做粥?” “是,我不明白,我的这些叔叔舅舅怎么会如此狠绝,这些人可都是给他们干了一辈子活的劳力,有些是我们家的佃户,有些是我们家的伙计,有些是我们家的马夫家丁丫鬟,他们怎么下得了狠心?” “在他们眼里,那或许就不再是人了,而是一群牛羊,他们杀牛羊没有负罪感,杀这些人也一样。他们自己不做人,便也不把别人当作人。你说的是对的,大丈夫不应该只记私仇,还应该有公愤。” “羽兄,你要干什么?” “我先去帮你清理一下门户,免得你晚上睡不着。” “额~” “有什么话就快说,你拽我衣服算怎么回事?” “你说,我既然怀疑我父亲就是死于两个叔叔的手,我有大把的时间,我为什么没有动手哪?” “为什么?你顾忌亲情伦理?” “不是,是我打不过那两个老东西,所以,我劝你也别去送死。这也是我为什么会改了主意,帮那条臭鱼的另一个原因。” “什么?你是说那两个老东西,比你还厉害,不对啊,那天庄文辞和张东方打架,所有人都看见了啊,场面很大,水平很次。” “真是那样的话,我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动手,就算被赶出庄府了,还是没动这个心思。” “你就这么肯定你的这两个80岁的叔叔,比你还要厉害?” “不只是厉害而已,是我根本没有一点机会,哪怕有一点机会,我都不可能不去尝试一下。” “不是,庄公子,你老实说,我这个水平的,在玄都城是不是谁也惹不起,是不是就该夹着尾巴做人。” “是,不然的话,你藏在青楼里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去找你的晦气?你看青田兄,三天换了八个地方,光是搬家都能养活十来户百姓,也算做了一点贡献。” “你们这玄都城到底藏着多少高手?” “一个,就那条臭鱼,其他人都是蝼蚁。” “不说他,就说像我这样的高手。你不用说准确的数字,给个大概就行。” “你这个水平的啊……”庄道笛陷入了长时间的思考。 “多少?10个?” 庄道笛摇摇头。 “50个?” 庄道笛又摇摇头。 “总不会有100个吧,你别摇头了,我承受的住。” “啊?我没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这个水平的在玄都城不算高手,我没注意过,所以不知道。” “你,你就跟着青田学坏吧,打击我的自信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有,起码不会让你那么早就死掉。说回正事,我喊你来这里,既是我的意思,也是臭鱼的意思,我们想借你这个天下第一聪明人的脑子用一用。” “什么?要借我的脑袋?不借不借。” “是脑子,不是脑袋。你擅长捭阖人心,怎么样能够用最小的代价戳破这个赊粥的骗局。” “这个呀,你早说啊,我还以为是你们嫉妒我的容颜,要砍我的脑袋。你看我的吧。” 说完,羽天蓝一撩长袍裹进腰带里,双腿快步在人群中穿梭,不一会儿的工夫,就被挤到最前面,到最前面的时候,羽天蓝的鬼手已经把自己打扮成了面黄肌瘦的百姓模样。 “大人,你们的粥是什么肉啊?不会是老鼠肉吧?俺听俺爹说过,雨后老鼠肉,吃了会死人的。” “去去去,一边去,吃就伸过碗来,不吃就滚一边去,庄家好心赊粥,不是给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人。” 对方很粗暴的将羽天蓝手中的破碗夺过去摔碎在地上,大手一推,把羽天蓝扒拉到一旁,又招呼着后面的人继续吃粥。 羽天蓝借着这一扒拉的劲道,直接撞翻了一口满是肉粥的大锅,一个锅的粥都撒到了地上,羽天蓝整个人趴在锅里,下面的火炉不知道怎么的灭了,不然都能把羽天蓝点着了。 “混账东西,你不吃就不吃,居然敢祸害大家的粥?什么东西。”那人上来就要往死里打羽天蓝。 羽天蓝再菜,也毕竟是个北方来的高手,对付这种糙汉子,还是没有什么问题,身体完全趴在锅里的他,甚至都不用转身,听声辨位的功夫,已经将对方的动作捕捉了去。 然后这口大锅就旋转着把那个糙汉子压到了锅底。 “快,快来人,这小子邪乎,八成是来闹事的,快去通知两位老爷。” 羽天蓝一听,这是要打不过请家长啊,那两个老东西出来,还有自己的好?进度必须得加快了,原来分四步走的计划,要调整成一步到位了。 羽天蓝鬼手的功夫再次施展了出来,愣是从滚烫的几口大锅中活生生拽出几只死老鼠来。 “看,我说什么来着,雨后死老鼠,吃了人没有。老王家大哥,你家儿子吃了粥之后,人是不是突然就不见了?” “是是是,你怎么知道的,小老儿打听了一天了,只知道来这里吃粥。” “那还用说,当然是吃了雨后老鼠,得罪了上仙,上仙收走了。” “胡说,我们这不是老鼠肉,是人……” “人什么?说清楚。” “好啊,你小子是派来捣乱的吧,庄家也是你得罪的了的吗?” “庄家?你小子阳奉阴违,私自克扣了庄家老爷给我们熬的肉粥,换成了老鼠粥,还是雨后老鼠,吃了当时就没有。你这么黑心,还要牵扯庄家的青天大老爷们。” “我看你根本就不饿,饿得人,谁这么能说?” “我这叫义愤填膺,兄弟姐妹们,这家伙肯定是把庄家青天大老爷给我们的好米好肉都藏起来了,我们进去搜啊。” 羽天蓝一边说着,一边把几口大锅都打翻在地,里面自然也显出许多死老鼠来,众人更加信了他的话,便跟着他冲向了庄家的大门。 尽管有门闩,尽管门闩后面还有一排家丁护院,但在几千个想要吃饭的饥民面前,一起抵抗都像是纸糊的一样,整个大门被直接推翻,那一排家丁护院被压在门板下,踩在众人脚下,死或者没死的都不敢喘气。 他们冲了进去,几千人前呼后拥,踩到了面前的一切阻碍,按理说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这股洪流,可这股洪流还没有流出两步就停了下来,接下来就震天动地的哭喊声。 羽天蓝举目望去,那是一排排的肉案,几个厨子模样的人已经在翻墙,被人扒了裤子拉回来,肉案上是些新的碎肉,和一些骨头,低头看向肉案的下面,那大大小小的泔水桶里歪歪扭扭的摆着的,是一个个脑袋,不是猪牛羊的脑袋,是人的脑袋。 他们就被毫无尊严的随手丢进泔水桶里,脸上还留着人间的最后一丝痛苦。 羽天蓝的身边不断有人碰撞着他的左右胳膊,冲向那些苍蝇绕着飞的泔水桶,在一个个扭曲的面容中仔细的分辨寻找着。 这一刻,仿佛有一柄小锤在羽天蓝的良心上敲了一下,他再也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他自问知晓天下人心,却实在想不到人心原来是无底洞。 看着那些歇斯底里的哭喊,那些抱着扭曲的头颅绝望的哀嚎,那些连头颅都没有找到,拉着几个光猪一样的厨子绑在肉案上的疯狂,他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很想说,不该那么去做,可是他始终说不出口,他无法想象,如果这些人就是他自己,如果那些泔水桶里的脑袋就是他最在乎的人,他还能不能冷静的保持一定道德底线。 这样的疯狂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又不断有人听到这里的消息加入了进来,形成了新的疯狂,庄府的树木房屋都被大火吞噬,那些家丁护院也被排齐了砍成了几截,马上这场疯狂就要冲进庄家的后院,那里住着他们平时都不敢看一眼的美丽姑娘和少妇。 就在这时,庄文辞和庄文烈出现了在了后院的门前,他们两个人站在那里,就像是千军万马一般,气势直接的让围攻后院的人不自觉的退后几步,和两人空出一段距离。 “小杂种,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哪?有本事就堂堂正正的打一场,唆使这些贱民,也算本事?” “二位,你说的小杂种是谁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做出这种把人当猪狗的事情来,那人就真是老杂种了。”羽天蓝难得硬气一番,当然前提是那条臭鱼的声音响起在了他心里,这把稳了,那么自然该装得都得装到位。 “哪蹦出个你来?古往今来最菜的圣徒吧?哈哈。”庄文烈扛起大刀蔑视的看着羽天蓝,“就你也配当圣徒,那整个玄都城起码有一个营的圣徒。” “哈哈哈,可笑 ,圣徒不以修为高低论,以心中的道义论。就算是死,心中的道义不能丢,这就是圣徒的意义。”羽天蓝一边强撑一边心里暗骂,这个臭鱼来都来了,又是这么好的机会,不出手等什么哪? 而臭鱼那里,自己种的苦果自己知道,为了诈走庄道笛,让庄道笛为自己干活,他说了一个谎——只有道义让庄家两兄弟死,他责无旁贷。谁能想到,牛逼才吹出去几天,庄家的大门就被攻破了。 那些罪恶的肉案现世的时候,什么道义都不可能再向着庄家了,也就是说现在该是臭鱼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可是,臭鱼心里苦啊,现在别说庄家两位大爷了,他现在连庄家看门的狗都打不过,这还是借了商仲尼一道通天符撑了撑胆子,可是这一道符,怎么打死两个人哪?让他俩叠起来,一掌双杀? “橙兄?小弟来助你,小弟帮你拖出一个。”说话的人正是刚搬完第十二次家的青田,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青田,有时候是热闹去找他,有时候是他去找热闹。 “还有我。”李剑华敦厚的声音出现,给了人额外的信心。 “我自然也在。”不用问,庄道笛又挽了个帅得不行的剑花,在空中飘然我而至,这波属实又被他装到了。 “哈哈哈,没想到啊,你们这些小王八蛋竟然穿一条裤子,难道我们就没几个朋友吗?有请这位,比曾经的商仲尼还厉害的,商家至宝商叔至。”庄文辞亮出了他的法宝,商叔至。 臭鱼一听这名字,当时就来了精神,心中立马就有了计划,一套彩虹连环屁就送了出去, “啊?阁下莫非就是传说中商家自至圣先师以来,最优秀的天赋,最杰出的人才,拳打商仲尼,脚踢商春峰,商家百战百胜,二十年的常胜将军,只不过是太淡泊名利,所以只有商家人知道的商圣?” “嗯~想不到这商仲尼这个废物,人品不怎么样,还是挺诚实,不错,我就是商圣。你莫非就是商仲尼那个废物常说的,隐藏在大江大河中的那条臭鱼。怎么,就凭你也敢和我商圣动手不成?” 臭鱼此刻的心里乐开了花,恨不得跑过去抱住商叔至就亲几口,天下还有这么好的人,瞌睡了送枕头。 “啊,那可不敢,仲尼说了,即便是他巅峰时刻,也不是商圣三合之敌。在下还不让仲尼,怎么敢挑战高高在上的商圣?” “嗯~你小子,修为一般般,嘴还挺甜,会说话。把商仲尼那个废物交给我,你可以滚了。” “这可不行啊,那只好硬着头皮领教一下商圣的高招了。” 臭鱼连忙出招,他主要是怕自己憋不住了笑出声来。 “什么?臭鱼居然敢和商圣动手?” 要说,商叔至一点本事没有,那也不对,起码这种唬人的本事,商叔至练到了家,一招一式看起来都是圣人模样,让人不得不佩服,加上他自己的宣传,庄家两兄弟真就被他给骗了。 要说也是巧了,臭鱼为了废掉修为重新来过,也专门搞了一套看起来很威猛的功法,其实就是个样子货。 这两个样子货就惊天动地的打了起来,看得一旁的人是目瞪口呆,不多时,臭鱼卖了一个破绽,一个擒拿将这个草包商叔至给擒获了。 接下来真正的装逼时刻就开启了,“哈哈哈,商圣没想到吧,我也突破了,被我骗到了吧?本来你我要大战三天三夜也不见得分出高下。” “卑鄙,你这哪里有一点圣人的模样。”不愧是大草包,倒驴不倒架,嘴是全身最硬的地方。 第58章 阋墙 庄家二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恐惧,圣人般的商叔至都被橙余单手擒拿,那么接下来 ,这里还有这么多如狼似虎的年轻人,还有这么多陷入疯狂的猛兽,庄家会不会在今天被终结了呢? “二位,是我一掌一个哪?还是你们自己动手哪?”橙余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弹压众人,打消所有人的妄想,自然是不肯放过。 “哼~我兄弟二人,血脉相连,同进共退,你武功高绝,大不了就是我们兄弟拼死一搏。”庄文烈握着刀的手已经在颤抖,看得出来,商叔至确实是用某种手段让两人相信,他这个大草包是隐藏很深的圣人。 如今,他们眼里的商圣,都被臭鱼给擒拿了,何况是他们呢?原本二兄弟辛苦练了一套连击术,才有了挑战臭鱼的信心。谁知道,这个家伙,居然迈过了那道门,也成为一位圣人。 那么,这就意味着,他们一切的部署都毫无意义,可能就连姻亲张家也会倒戈一击,简直都不是可能,凭借多年的了解,张家两兄弟一定在暗中观察,看着这风到底往哪边吹。 “庄尚书,开阳侯,这就是你们给我的交待?给圣上的交待?给这些无辜百姓的交待?”橙余敏锐的看到了庄文辞眼里的犹豫。 庄文辞又迟疑了,这迟疑让庄道笛感到熟悉,也让庄文烈感到了危险,他的刀尖不由自主的转向了庄文辞。 他颤抖的声音带着颤抖的手,刀片子也随着歘歘响,“二哥,你说话啊,你不能不说话,大哥的事情你就没说话,现在你还是不说话吗?” “二叔,”庄道笛的眼神盯着两人,“三叔,你们死之前,是不是把家父是怎么死的,先说清楚了?” “问你二叔,我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庄文烈的大刀片子舞得风雨不透,边挥舞着,边往后退着。 那,庄道笛能让这装傻充愣的三叔得逞了?一道人影闪过,李剑华的剑先一步卡住了庄文烈的退路。 然后是那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青田负手而立,出现在庄文烈身前,就是这个普普通通的人,给了庄文烈最大的压力。 紧接着,庄道笛也站了过来,那个臭狗屎居然也藏得这么深,居然有了威胁他的实力。 “二哥,二哥。你就这么看着吗?”庄文烈几近绝望的看着他一动没动的二哥庄文辞。 “庄文烈,我没想到啊。”庄文辞终于是开口了,“你竟然背着我做了这么多的坏事,今日你恶贯满盈,也就别怪你二哥大义灭亲了。” “二哥,你说什么啊?我不是都是按照你的指示办的吗?”庄文烈有些不认识这个相识八十载的二哥,哪怕是当年杀死大哥庄文杰,他当时都没有这般难受,这个二哥是要将他抛弃了吗?连自己都是他的棋子吗? “住口,你这个孽障。我本来以为你毒害大哥之后,能够幡然醒悟,这才放你一马。” 庄文辞的手可一点也没有慢,本来打向庄文烈左脸的巴掌,化而为刀,在对方的无限惊讶中,插入了他的胸膛。鲜血顺着手指流满了整只枯干的手。 “三弟啊,二哥平日里对你太过娇纵,没想到啊,你居然能做出这种狼心狗肺的事情来,乡亲们啊,是我庄文辞对不起大家,我一把老骨头,谁想拿去就拿去吧。” 说着,庄文辞径直走向疯狂的人群,将自己投身到了危险之中。 “庄二老爷是好人呐,他为了我们连亲兄弟都舍得杀,这事情他肯定不知道,我们可不能错杀了好人。”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这句话一出,齐刷刷的目光扫向了源头,连庄文辞本人都忍不住踮起脚尖来看向混乱的人群。 是谁?是谁这么有种,又这么鲁莽。这样洗白庄文辞未免太过直接了一些。好歹也得等庄文辞的戏再往下唱一唱,把当年和今日的来龙去脉都编圆了,然后再上演一出庄文烈的老婆孩子从后院出来,指着庄文烈的尸体跺脚痛骂,说庄文烈如何辜负庄文辞一次次的宽容,凡此种种,把戏得做足了,最后最好再出来一个德高望重的族老,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一步三摇的来到庄文烈尸体前,痛以杖责,翻然悔悟,将纵容的罪责也揽到自己身上。 而后,才能有这一嗓子点题。现在呐,这一嗓子上早了,把所有人僵在了那里。 庄文辞心里那个恨啊,这个商叔至是干啥啥不行,空有一身修为,练功怕是练傻了吧,安排的人不会看场上的局势吗?这台上戏还没演呢?你喝哪门子的彩。 商叔至也一脸的不解,按理来说,不至于啊,虽然说商家这些人圣贤书是读了不少,也不至于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啊,抬眼一看,又确实是自己安排的人,心中就更加的憋闷。 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不但没有给庄文辞洗脱什么,反而坐实了庄文辞是早有计划的弃车保帅,这可让庄文辞大义灭亲的戏码,一下子就变了味道。 “别看我啊,二老爷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一嗓子给不少钱呐?二老爷,小的这声洪亮不洪亮。” 上早了的这小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向二老爷庄文辞讨要赏钱。 “胡说,我不认识这小厮。”庄文辞急忙和这个莽撞的家伙划清界线。 “二老爷,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啊,明明是说好了的,你一掌打死三老爷,就是信号,有个这个信号,我就喊一嗓子。” “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疯子。” “呀?二老爷,这可是你先不守的江湖规矩,可就怪不得咱凶猛爆料了。来来来,今天我就给大家讲一段庄文辞夜会大嫂,庄文杰撞破奸情的戏码。”说着,那人竟然掏出了一副快板,看起来是早有准备。 “胡说,我庄文辞都八十多岁了,早已不能人道,哪来的奸情可言?” “咳咳,二叔,有时候呐,说谎话的时候,最好对面没有十分了解你的人,我还在这里站着哪?据我所知,二叔,你偷偷练了庄家的秘术逍遥回春功,这武功啊,没什么威力,只是能让八十岁的老头在床上发挥二十岁的实力。”庄道笛毫不留情的指出对方的错误。 “你,你竟然帮着外人,这么大的秘密说出去,你要毁了庄家吗?” “究竟是你毁庄家还是我?天道有常,自有定数,二叔敢不敢和大家说一下,这回春功怎么练?需要什么作为功法的引子?” “什么?”庄文辞明显感到了惊讶,他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和草包一样的大侄子,竟然连这个秘密都知道了,这个秘密可是连自己最亲近的老三庄文烈都不曾知道的。 “既然,二叔不想说,不如我来帮二叔说。所谓回春,自然是一命换一命,想要自己的长生,就得让别人去死,一生一死,用亲人临死的鲜血为引,方能修炼这套功法,亲人的修为越高,功法的效果就越好越持久。二叔,这就是你先杀了我父,现在又杀了三叔的缘故吧?” “你,你在胡说什么?”庄文辞已被说得恼羞成怒,恨不得跳起来就给庄道笛一掌,击毙这个祸根苗。 “我胡说吗?那么说,这个瓶子里的东西就不是二叔练功用的了?”庄道笛从袖子里滑落出一个翠玉的小瓶子,也就是拇指大小,寻常人一捏也就碎了。 “你……你怎么偷到的,还,还给我。”庄文辞的火气已经要喷涌出来,显然这个东西对他非常的重要。 “那这么说,这些瓶子很重要咯。”已经晃悠到众人面前的羽天蓝从袖子里面库库的往地上倾泻了数百个花花绿绿的瓶子。 “你……你是什么人,把我的宝库都偷光了?” “庄尚书真是贵人多忘事,鄙人羽天蓝,紫狐国使臣,还是庄尚书将我引荐给圣上的,圣上封我为客卿,尚书大人还请我来府上做客,让我看上什么就随便拿,怎么能说是我偷哪?” “你?原来是你?” “可不就是我吗?你没有感觉到,我来过之后,你的功法越练越没有效果了吗?” “感……赶紧离开,据我所知,羽先生被圣上下了逐客令,限期离开我橙龙国,如有逗留,人人可诛之。” “哎,老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和你们橙老大有矛盾,那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奴才,替主子着什么急。实不相瞒,就是橙老大让我暗中留下,看看你们这些奴才那个跳得高。” “各位,要不了你们一会儿再吵,让小的先说完这段,不然小的没完成任务要扣钱。”快板小哥再次乱入,打着快板的节奏生生的把所有人的耳朵扽了过去,“哎,咱们说一说,道一道,月黑风高那个会情郎,情郎居然八十多,十八的海棠正鲜艳,八十的梨花压上面,鸳鸯被里成双对,哪想却是是那偷情的狗,主人回来把狗踹,一踹踹中了狗要害,狗子急得直打转,海棠也在泪双流……” “闭嘴。”庄文辞那点老底,被这个快板小哥挖得一点也不剩,当然是愤怒的身子就闪现到了快板小哥面前,带着血的巴掌又作钢刀模样,似要再造一场杀戮。 “哎,一说狗子狗就急,狗急跳墙往下尿,一尿尿到了凤凰台,凤凰台上有凤凰,说那蓝凤凰,红凤凰,粉红凤凰,花凤凰。凤凰就在那个面前站,狗子那活可断个线,看得狗子心痒痒,一往下看愁断肠。”快板小哥不但嘴快,身法也不慢,想来是嘴贱学会了这套本领,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呀!”庄文辞双掌如挂风一般,照着快板小哥的脸嘴脖胸就劈了过去,每次都被快板小哥堪堪的躲开,快板小哥的身形也离着众人越来越近。 商叔至这才看清楚对方的模样,“伯牙大哥?怎么会是你?你没死啊?” 这快板小哥竟然是商家这一代的长房长孙商伯牙。 “没哪,不过也快了,你别说这庄老头有两下,你怎么回事啊?不在商家待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害得我还得从棺材里爬出来找你。”商伯牙的身体如柳絮一样贴着橙余和商叔至的中间就飘了过去,“这位公子,诸位公子我们家兄弟就不劳你教诲了,别追啊,追的话,你们的秘密,我也知道不少。” 就在众人眼皮底下,商伯牙带着商叔至就飞走了,大家各自心怀鬼胎,都不想现在就揭秘社死,只能看着两人飞走。 “商家兄弟果然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这就是传说中的活死人商伯牙吗?好俊的功夫,好毒的嘴。”羽天蓝对着飘远的背影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二叔,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讲。”庄道笛手中剑已经比了过来,一群年轻一辈的围杀一个八十岁的庄文辞,局势似乎已经大定。 吱拗一声,后院的月亮门从里面开启,十几个梨花带雨的妇人鱼贯而出,二三十个大大小小的少爷小姐跟随在后,趴在三老爷面前就开始一边哭一边痛述庄文烈这些年的暴行。 “哎,众位,来晚了,这一段刚才已经被那个打快板的剧透了,歇了吧。”自知水平有限,早早坐在一旁看热闹的羽天蓝正把玩着庄家的宝贝,抬眼就看到了这显眼的一出,友好的提示到,“你们哭完以后,是不是那个德高望重的族老要颤颤巍巍的走出来,再哭一顿?让老人家也歇了吧?这戏啊,都被剧透了。” 这话一说,把庄文辞的老脸臊得痛红,本来精心准备了一顿,结果被给说快板的家伙搞得一团糟,偏偏那个人还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都有不能说的秘密,谁也就不敢追。 庄文辞只好摆摆手,停下了排练好的戏码,一股威风自心中起,“这大江水前浪推后浪,尘世上,一辈新人换旧人,罢了,输在你们这些年轻人手里,倒也值得。这英雄自有英雄的死法,诸位,容我正衣冠,解佩剑,自刎而死,方……” “方你个头啊?”本来都死透了的庄文烈从地上弹了起来,指着庄文辞的鼻子就骂了起来,“庄文辞啊,庄文辞,你是真能装啊,你不就是想用佩剑里的毒针暗算诸位少侠吗?嘿嘿,你按下去试试?” 庄文辞闻言,手指按在佩剑的一个凸起处,凸起没有被按下,反而是一根细针扎进了庄文辞的手指,手指立刻就变得紫里发黑,黑色顺着手臂就向上蔓延。 “你?” “我什么我,我难道就不能防你一手吗?我难道就得是你的棋子吗?” “好,”庄文辞当机立断,另一只手直接挥剑将黑色入侵的手臂整条斩了下来。 “哎呀呀,二哥,你急什么急嘛?小弟还没有说完,这个不是毒针,就是一点葡萄汁,看给你吓的,又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说你亏不亏,一杯葡萄汁砍了一条手臂,和当年内裤掉色就割了那什么,一模一样的果断。”死而复生的庄文烈不在顾及两人的什么兄弟情分,将庄文辞的糗事彻底都抖了个干干净净。 这下,庄文辞的麻烦大了,一个和你共同生长了80年,掌握着你几乎所有的秘密和糗事,你在他面前透明的就像一张白纸一般,任何狡辩都显得无力挣扎。 庄文烈也像开了锅的水一般,咕嘟咕嘟的把这80年来庄文辞的桩桩件件见不得人的事情都讲了出来。 庄文辞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种社死的感觉,那是非常不好,他就像个被扒光了美女,四仰八叉的站在那里让所有人观瞻。 “哼~是哪位高人的手段,老夫自信这一手刀,天下没有几个人能救得回来。” “好说好说,来正式认识一下,这位老先生,庄尚书眼熟吧?”橙余指着身边的墨山重说道。 “说书人山重,在玄都城说了五十年书了,老夫还去捧过他的场。是不是前些时候拆我们家的房子,也有他的一份?一个说书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那么,问题来了。山重先生姓什么?” “这很重要吗?一个说书人,行走江湖,谁还没有几个艺名。” “那么换个问法,墨先生是什么名?” “墨先生?名动八表的墨先生?未曾听闻有人叫过墨先生的名,天下谁人配直呼墨先生的名?” “哎,有什么配不配的,姓墨,名山重,江湖上给个面子尊称一声墨先生,就是小老儿了。”墨山重对着庄文辞微微一笑,那缕笑意击穿了他最后的挣扎,他的佩剑掉在地上。 “我……我听了你五十年的评书,竟然不知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墨先生。” “无妨,墨先生也好,说书人山重也罢,不都是一副皮囊吗?” “那便是正常了,既然墨先生出手了,自然能救得活他。想不到墨先生竟然藏得这么深。” “藏了吗?只不过是大家的想象帮我藏了而已,大家的想象之中,墨先生一定得是那种仙风道骨的高人模样,谁会把一个其貌不扬的大耳朵老头和墨先生联系在一起哪?”墨山重看着各位惊讶的眼神,慢慢的解释到。 玄都城的每个人几乎都见过说书人山重,都听过他讲的段子,但没有一个人把他和墨先生放在一起比较过,尽管他用得就是墨先生的本名,这个就叫大隐隐于市。 “想不到啊,你这条臭鱼竟然能得到墨先生的相助,这么看来老夫败的一点都不冤枉。”庄文辞还在为自己的失败找着借口,那边疯狂的人群已经把后院墙的砖瓦扒了个七七八八。 已经有人冲了进去,扛起遇到的女子就跑,一时之间庄家的后院就成了大型的老鹰捉小鸡的现场,狂笑声,哭喊声,混成了一团。 庄文辞指着身后的混乱,骂道,“宰相大人,这就是你所谓的正义?他们是正义的人吗?他们只不过是一群没有机会犯罪的人而已,你一旦给他们这个机会,他们会释放出你想象不到的恶来,我庄文辞杀一些这样的人,又有什么错哪?各位,凭什么要来审判我哪?” “庄大人,你是不是该醒一醒了?你现在这种情况,需要我审判吗?我们这些外人都是来看戏的,不过就是看你们兄弟叔侄怎么相亲相爱一家人的 。”说着话,橙余甚至主动往后退了几步,防止血溅到了身上。 那些个,青田,李剑华也纷纷收剑入鞘,退后几步,在更远的地方形成一个稀松的包围圈,圈中只剩下庄家叔侄三人。 “老三,大侄子,咱们庄家的事情,咱们自己关起门来说,可不能让外人占了便宜。”庄文辞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想用大义压一压二人的怒火。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庄道笛知道眼下他不能再装一点了,毕生的功力全都展现了出来,排山倒海的压力涌向断了一臂的庄文辞。 “老三,你想什么哪?他杀了我,下一个就是你,上啊。”庄文辞一边躲闪一边呵斥着庄文烈。 “够了。 ”庄文烈的大刀已经说明了他的心思,这大刀一刀更比一刀快,刀刀不离要害,不多时就把庄文辞砍了个光膀子血条子大花脸短裤衩。 狼狈不堪的庄文辞卖了一个破绽,在两人刀剑齐至的前一刻,对着两人射出了藏在剑里的毒针,一击奏效。 “没想到吧,老三,大侄子,姜还是老的辣,我这剑穗里也藏着毒针。”庄文辞反败为胜不由得有些得意。 “没事啊,二位别怕,解毒的药水有的是,咱这手法。给。”羽天蓝当即给二人扔过去两个小瓶子,二人立刻接住,打开,服下。 “你?你连我的丹药也都偷走了?” “什么话,什么话?这是偷吗?是光明正大的取。”羽天蓝似乎要气死对方,看着来来回回扛着女子跑的人群,“哎,那个谁,你换一个扛回家,这个妞是爷的。” “好嘞,爷您慢用。” 第59章 流民 “老三,大侄子,你们回头看看,就算我有错,庄家这些女子有什么错?难道你们忍心看着你们的子女姐妹,受这份罪吗?你们还是庄家人吗?” “哎,和我可没关系啊,我家那些人,不是早被二叔撵到全性山上祈福清修去了吗?”庄道笛再次进剑说明自己的态度。 “二哥,你就别装了,虽说咱们姓庄,你骗谁也骗不了我啊,刚才这一掌,你可是一点也没留手。”庄文烈的刀也砍了过来。 庄文辞的那套说法不管用了,这二人是要和他不死不休了,关键是自己还断了一条臂膀,想赢是不可能了,打和的话,周围这几位,肯定乐意做个渔翁。 “庄尚书,都这个时候,你还不掀底牌,你是打算那张底牌带到地下去,和你那个护你周全的大哥打吗?”橙余恰逢时机的塞了一句话。 “底牌?什么底牌?”庄文辞在那里装了起来,一只胳膊也能和二人斗个有来有去,甚至还能从容的回应橙余的言语攻击,“宰相大人,可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样,想要架空圣上,我们这些臣子就算再不做人,也都是要做个孤臣。” “二哥,你这就又胡说了,前几天咱们才和张家的兄弟打了麻将,互通有无,算算时间,他们俩兄弟应该早就到了才是?”庄文烈的刀趁着这间不容发的空隙在庄文辞的脸上划了一道新口子。 “庄三爷,你们庄家的事情,我们兄弟可不知道啊,别把我们兄弟拖到泥潭里。”声音落处,张东方和张东来从内院中走了出来,“大外甥,舅舅们能做的可是都做了,庄家的那些家丁护院已经被我们派人锁拿,大外甥只管放心厮杀,舅舅现在就为你掠阵。” “呸,匹夫。”庄文辞一看,果然又来了两个推墙的家伙,不用说抓那些家丁护院的时候,顺手也接管了庄家的家产。“各位,江湖上混,凡事留一线。可别把老虎逼得太急了。狗急了还跳墙哪,老虎急了,可是会吃人的。” “你还老虎,我看你是个死虎还差不多,看刀。”庄文烈的刀舞动得更加猛烈了,又在庄文辞的大光膀子上添了许多伤口,鲜血已经把对方染成一个红人。 “既然各位不肯退这一步,那就都死吧。”说着,庄文辞就把腰间的信号弹打响。 然后,内院之中就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嘹亮的口号,接着,本就摇摇欲坠的内院墙被整面推倒在废墟中。 阳光恰好掠过了那个方向,像是照在千百面镜子上一样,反射回来的光晃瞎了众人的眼睛,一排排明晃晃的铠甲,一排排直插天际的长矛。 “军队?二哥,你竟然瞒着我,组建了一支军队?你好能藏啊。”庄文烈看到这足足有几千人的大场面,一时间竟然也想不到这些军队平日里被庄文辞藏在什么地方。 “二叔,这就是你说得孤臣?谁家孤臣蓄养军队?” “跑啊。” 那些人来得也快,去得也快,丢下了一地的尸体后,那股狂风一般的饥民快速的离开了庄府,形势一下子发生了逆转,庄文辞也拼着硬挨了几下,挤出了包围,和他蓄养的数千金甲长矛兵站到了一起。 “诸位,想走的,不拦着。” 庄文辞又披上了华丽的外套,又成了高高在上的大人,又有几个人举着一把兽皮椅子,让他坐在高处,甚至一杯好酒已经递了过来,两个美女像蛇一般盘在他的两侧,左边那位用嘴给他喂剥了皮的葡萄,右边那位也用嘴给他喂温过的女儿红。 “把属于庄家的东西放下,我就是在说你,羽公子,身为鬼谷派的传人,你这样小偷小摸的,是不是有失身份?” “嘿嘿,见笑了。”羽天蓝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袖子里裤腿里帽子里往外面倒着各种奇珍异宝,“大家误会了,小弟这点微末本事,哪是鬼谷派的传人,实不相瞒,小弟实际上是鬼谷派下属的一个三流门派鬼手派的传人。从血统上,小弟确实属于鬼谷派,但实际上小弟的功夫都是鬼手派的功夫。” “哦。”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所谓的鬼谷派传人竟然不能算做一个高手,原来是这家伙冒名顶替。 “这么说,羽公子的那些身份也都是假的了?” “那都是真的,都是我花了不少钱买来的,切,能动手买来的,为什么要动手打来?” “那么,真正的鬼谷派传人又是谁哪?”青田也是代表他那个被坑惨了老爹青蒙发问。 “嗳?田王子,这问题别人问正常,为什么你会问哪?你问我,那岂不是骑驴找驴?”羽天蓝略显惊讶的看着问他话的青田。 “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骑驴找驴?”青田也被他的话问得一脸懵。 “因为,鬼谷派传人就是你啊?你为什么反而来问我呢?” “什么?我是鬼谷派传人?我连鬼谷派的大门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就成了鬼谷派的传人了?” “你真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鬼谷派没有门。” “他有没有门,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关系大了去了,你该不会以为你身边的虚空小队,真的是那个不知名门派无影门派出来的吧?”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了,虚空小队其实就是鬼谷传人的护道者,他们只是借了那么个名号,留在你身边保护你而已。要不然,你以为凭什么那只臭鱼没有动手?是因为你的条件诱人吗?” “这……这是真的?臭鱼,你说,当时你真的是因为虚空小队在,才没有下杀手,而不是我的突然爆料?” “是,也算意外收获,没想到田王子居然是鬼谷传人。” “那,不对啊,我从你身边离开后,就找不到虚空小队了。他们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一样。” “他们和我作了交易,我留下你的性命,他们为我做一件事情。” “所以,我真的是鬼谷传人?那么我为什么不知道呢?” “嗳,各位少侠,”庄文辞一边享受着红唇舔舐伤口的痛并快乐,一边打断几位少侠的对话,他有些听烦了,什么鬼谷鬼手的,和他又有什么关系,“要是叙旧哪?请移步,老夫要清理一下门户,打扫打扫屋子,诸位如果还想来老夫家里做客,还请改日。” “老灯,别给你脸不要啊。”羽天蓝嘴虽然很硬,但身形已经藏到了墨山重的旁边,“小爷好心好意的给你传道授业解惑,你不感激也就罢了,怎么还嫌烦了哪?早知如此,刚才小爷就一刀结果了你。” “哼哼~羽天蓝,自重吧,原来都看着鬼谷的面子上,对你多有忍让,现在你竟然敢自爆身份,鬼手派,呵呵,谁会给鬼手派面子?”庄文辞看向羽天蓝的眼神写满了鄙视和不屑,只是叮了一眼就挪走了,仿佛多看一眼就是浪费。 “哎~”庄道笛长叹了一声,“二叔啊,你这个不许人把话说完的毛病,迟早害死你。” “哦?现在又肯叫我二叔了?还报不报你的杀父之仇了?” “二叔啊,你这个人啊,太过贪图美色,为了美色你可以背叛一切,而最后由美色来了结你罪恶的一生,是不是也算是完美。” “什么?” “难道,二叔没有感觉到浑身燥热难耐,忍不住想要来一下吗?哦,侄子忘了,二叔的那个,已经因为内裤掉色而舍弃了。” “你……你们是什么人?”庄文辞这时才低头看去,只见那些伤口不但没有愈合的样子,反而更深更宽了,再一用功,感到气血翻涌,不压制的话,就一口老血喷出了。“你,庄道笛,你果然装到了底,没想到。” “各位,这个老灯哪,马上就要死了,诸位要是扒了铠甲,扔了长矛,逃命去,本公子全当没看到过各位。各位若是在负隅顽抗,看好了,这里可都是玄都城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庄道笛话刚说完,就示范了一手鲲鹏掌,一掌打下去,几十个人,连盔甲带长矛都被卷到了半空中。 李剑华倒是一句话没说,只是默默的对着空气划了两剑,便又有几十人死在了原地,甚至死的时候都没有倒下,骨头像被抽走一样,软沓沓的就堆在了原地。 青田也不甘落后,衣袖一甩,几枚棋子就射穿了几十个太阳穴,他们到死都那么站着。 其他人还没出手,但好像就要出手了,那些盔甲下的人说话了 。 “各位大侠,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民,我们也不想造反啊,可是没有粮食,我们就得死,我们滚,我们现在就滚。” 说话之间,盔甲脱了一地,盔甲下的人一个个抱着脑袋离开队伍,跑出庄府。 这么来回一闹,庄文辞几千人的大军,就剩下个几百人的残队,看样子也就是这几个人再挥挥衣袖的事情。 这时,异变再一次的赶来,张家两兄弟笑嘻嘻的走到了庄文辞的面前,伸手毙掉了那两个算计庄文辞的蛇蝎美人,扳开庄文辞的嘴,给他喂下了一些丹药。 “庄兄,我说什么来着,你需要我们的帮助,你一个人搞不定我那亲爱的大外甥。” “张兄,你非要在这种情况下才站过来吗?” “锦上添花的,那是虚情假意,咱这雪中送炭的才是真情实感。”张东方登高挥手,刷啦啦从房前屋后的黑暗角落里,跃出64道身影,“庄兄,我早说过,靠这些流民,靠不住,他们是谁强跟着谁,看你不行了,转身就跑,真要是玩命还得靠自家的子弟。听闻无妙门有李家64卦,我老张家也就照猫画虎的弄了个张家64卦,打架嘛,还得父子兄弟。” “剑兄,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无妙门的64人就别藏着了呗?”想趁着人不注意莽一波的庄道笛,被张家的64卦阵轻而易举的挡了下来,恩赐了数道伤口后,又吐了出来。捂着伤口的庄道笛不由得向李剑华抱怨道。 李剑华无奈的摊了摊手,苦涩的看了一眼橙余,“庄兄,实在不是我藏私,实在是我的兄弟们都不认我了,他们嫌弃我脑子不够用,人太实在,都投奔了臭鱼。” “哦?臭鱼,你现在还装什么劲,快派人把张家的压下去啊?” “庄兄不要急嘛,人家老张家兄弟俩谋划了这么久,让人家先把话说完,这是最起码的礼节。”橙余表面淡定,实际上手已经捏在了那道通天符上,见势不好,扔符就跑。 “有理啊有理。”普通人青田收起宝剑,挪到了羽天蓝的身旁,和战斗的地方拉开了几个人的距离。“话说回来,月家父女和商仲尼怎么没看到?” “唉,田王子忘性真大,他们仨都被我扔到刑部大牢,由海尚书看管起来了?怎么还能出得来哪?” “海尚书?海睿不是知府吗?什么时候成了尚书的?” “前几天呀,这刑部这么多事情,牵扯各方的势力,不得找个谁的面子也不给的硬骨头嘛?” “在理在理……” “唉,你们俩说完没有,刚才你们已经说了那么多了,现在该是我们张家兄弟说话的时候了。” “你说呗,也没有姑娘拿嘴堵着你的嘴。” “你~我不跟你计较。”张东方没有理会混不吝的混蛋话,向众人抱了抱拳,“诸位,今天我们兄弟来此,只办两家事,替庄家清理门户,替圣上清除奸臣。其他无关人等,请退后。” 张东方的话刚说完,橙余就又往后退了几步,跟他站在一起几人也就跟着他往后退了几步,偌大的场子就只剩下庄文烈庄道笛叔侄和发呆的李剑华,与张家64人对峙。 “剑华,过来。”羽天蓝不得不出声提醒。 “啊?我不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个奸臣吗?毕竟是我敲诈的庄家的金银。”李剑华倒是人设立得很稳,始终表现出一个老实人的本色。 “额呀~我这个脑子啊,人家说的是臭鱼,臭鱼都厚着脸皮不认,你积极什么劲,那些金银财宝,你花了一分钱了吗?”羽天蓝急得直跺脚,也不知道这么老实的人,是怎么爬到这么高的位置的。 “哦,早说嘛,你们是不是都有病,说话就不能直给?非要让我猜,有意思吗?”李剑华悻悻的收起宝剑也归了大部队。 “诸位,不是说有难同当吗?怎么真有危险了,跑的比兔子还快?”庄道笛有些失望的看着众人,“特别是你,臭鱼。” “啊?我怎么了?我一不是庄家人,二不是奸臣,有我什么事?” “没你的事?这玄都城的热闹,十次有九次是你臭鱼的杰作。” “这不就是那第十次吗?此事可与我无关。” “哈哈哈,我今日才知道橙余是个怕死之人,罢了,当我认错了人。”庄道笛面露疯狂,气血开始翻涌,似乎是发动了什么秘法。 “大侄子,得罪了,三叔也想活命。”庄文烈变阵的如此凶猛,正在庄道笛要发飙的当口,迅速的点出了三十六指,把对方的穴道上上下下的封了个彻彻底底。“二哥,拿下逆子。” “好啊,老三,你能够识时务,回头是岸,二哥很是为你高兴啊。”庄文辞此时几度调息,已经稳住了伤势,虽然中气还有所不足,但已经能够开口说话了。“宰相大人,你就是再往后退,难道我们就会放虎归山吗?” “不是,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一直都在刑部大牢里,昼夜审问那几个囚犯。” “好个不要脸的,没有你的授意,海睿能打开国库,拉出那艘祭祀大船?” “为什么不能哪?祭祀大船本来就通灵,本身就承载着天恩,分明是它自己挣断锁链,游到海睿面前的,怎么能是海睿去抢哪?” “你强词夺理。” “那就是说,理还是被我夺过来了?我都有理了,你们凭什么还说我是奸臣?” “你你~就算你狡辩,那么没有旨意就胁迫我们张庄两府赈灾,这还不是弄权的奸贼?” “胁迫?这又从何说起?海大人,海大人来了没有?” “来了,刚到。”海睿的声音响起,随着他声音的响起,整齐的步伐又在庄府之外集结完毕,那是玄都城的护卫营,正经的王牌队伍,都是带着弓弩的部队。 “海大人来到刚刚好,对面那几个老灯,冤枉你胁迫他们赈灾,可有此事?” “没有,绝对没有。下官给宰相大人的奏报写的清清楚楚,是这几个老灯拦住大船,非要尽一份绵薄之力,非要表达一下累世公卿爱国爱民的心,下官要是不答应,这几个老灯就要在下官面前自刎。” “哦,原来如此啊,这么说是这几个老灯瞎编乱造,想冤枉好人?” “一定是这样的,大家都知道,我海睿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从不说谎。当时是下官考虑不周,下官本以为这几个人虽然坏,再不济也不过是让那些灾民少吃几顿,吃些树枝泥土什么的,没想到他们居然……哎,这点是下官的错,下官错把他们当人了。” 海睿一边说着,一边流泪,特别是看着满院子滚着的大大小小的头颅,那些可都是善良淳朴的百姓啊,他们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的挣钱养家,没有做过一件坏事,没有害过一个人,就是因为相信了庄家的千年声誉,就毫无尊严的葬送在了这里。 “什么?”骑墙派张东方再次开始了他的表演,“老庄头,你居然这么不做人?你不是跟我保证过,不亏待一个百姓?不饿死一个灾民,你就是这么保证的。呸,我真是看错了人。” 一边说着话,张家的人就扔了刀剑,高举双手走到橙余这边来。 库通一声,就跪在了橙余面前,“宰相大人哪?臣这副老眼不中用了,看错了人。” “嗯,张卿能够幡然醒悟,还是不错的,站到后面去吧,免得一会,血溅到你洁白的衣袍上。” “宰相大人,请让臣为您效犬马之劳,擒拿逆贼。” “这,合适吗?你们张家与庄家,累世通好,别坏了你们千年的情意。” “宰相大人,是他庄文辞自绝于祖宗,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匡扶正义。” “不勉强?” “不勉强。” “那就去吧,还等什么呢?” 张东方再次回转,只不过此次的敌人又变成了庄文辞,倒是把刚刚摇摆过去的庄文烈架到那里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拉着庄道笛当盾牌,杵在原地,等候的最终结果。 “圈上。”张东方大手一挥,庄文辞又被张家64卦阵围在了中央,“庄文辞,你这个奸贼,竟然私自扣押流民,蓄养甲士,你这是要造反哪。我张东方今日代表张家,与你庄家割袍断义,恩断义绝。” “行了,老张,”庄文辞倒是没有感到似乎的意外,一副略显疲惫的样子,像是看穿了世态炎凉,“现在风是从那边吹,但,风就是风,是会变的。” “额~”张东方竟然犹豫了,他又开始了摇摆,莫非这个老伙计还有什么杀手锏没使出来吗? “老张,你也说,上阵父子兵,难道我们庄家就没有父子兄弟,就我们老哥~额,就我一个吗?”庄文辞本想说老哥俩,看着庄文烈那副又想翻墙投入正确的队伍的样子,生生的咽了回去。 “额~”张东方不由得陷入了沉思,是啊,庄府这里的冲突从天亮已经打到黄昏,满院子滚着的脑袋,没有一颗是庄家子弟的,既然他的子弟能够组建一个64卦,那么庄家没理由就让庄文辞一个80多岁的老头,一个人蹦跶。 那么,问题就又来了,现在该不该再次转向180度,重新站到庄家这边来,因为橙余的手上似乎已经没有牌了。 电光火石之间,张东方眼眸一转,“围错了,是围庄文烈,不是庄文辞,这种吃里扒外,反复横跳的家伙,最是可恶。” 张东方硬是在正方或反方的夹缝中,选择了那个或,把庄文烈给孤立了起来,不管哪方赢,庄文烈都得死。 第60章 哗变 “我说,张老哥,你是真的溜啊。”庄文烈也被张东方的行为逗乐了。 “哎,没什么,就是手熟嘛。”张东方倒是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甚至觉得是一种夸奖。 张东方在等,等着庄文辞掀开他的底牌。庄文辞双目缓缓的闭上,像是不得不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一般。 “我来替庄尚书说吧。”橙余似乎是看透了对方的想法,“庄尚书在想,这底牌到底是揭开还是不揭开,不揭开吧,这个坎怕是过不去了,揭开吧,过了这个坎,庄家可就再没有回头路了。” “宰相大人好眼光,老夫确实是这么想的,不如大家一人退一步,都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这样岂不是更好?”庄文辞提出了一个新的解决方案——忘却。 “那,庄知府,也可以回去办公了吧?还有好多后续工作等着他。” “自然了,那可是我至亲的侄子,我拿他当亲生儿子一样,哪怕他误会我,我还是我。宰相大人说是不是啊?” “有道理,这坏人,就庄文烈一个人,大家都是被他蒙蔽了。” “宰相大人果然上道,那么,明天见?” “不行,”一个响亮的声音炸碎了这些蝇营狗苟,一个正直的身影站了出来,“这些枉死的百姓不能白死。” “海大人,宰相大人破格提拔你,对你有知遇之恩,你连他的脸面也不顾了吗?” “庄尚书,当年你读圣贤书的时候,可也是今日这般残忍无情?张尚书,当年你初进官场的时候,可也是今日这般随风摆动?各位大人,请想一想,那些年你们的初心,被丢在了什么地方,是向上攀爬时觉得累赘,丢了去,还是在勾心斗角中,忘却了自己为什么要出发?”海睿就这么一个人站在那里,倒像是一座丰碑,他平等的鄙视在场的每一个人。 “哈哈哈,”庄文辞居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海大人,这么多年来,你也是个老江湖了,怎么还信那些骗小孩子的的东西?快些让开吧,别在这里展示你的愚蠢了。” “宰相大人,难道你真的要和这样的人渣作利益交换?还要让他继续待在吃人的高位?还眼睁睁的看着他吃人?” “哎,海睿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也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政治就是政治,尽管我也不愿意这么做,但我又不得不这么做,你如果有什么想不通的,就回去慢慢的想。” “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这有什么可想的,这样恶贯满盈的人不砍了他的头,再好的法律,再好的制度,都是吃人的猛兽,都是吸血的恶鬼。宰相大人,此事,当仁不让。” “海睿啊,你以为我不想冲过去把这三个王八蛋的头,拧下来当球踢吗?你以为我看见这些无辜的百姓横死,人被做出肉羹,骨头被磨成粉,我不想把这些家伙都扒皮抽筋吗?” “那还犹豫什么?不会真是心疼那什么十三房小妾和她的儿子吧?宰相大人,借口的话,只要想找,就是再蠢的人,也有得是。” “不是借口,而是理由。把他们三个王八蛋的脑袋拧下来很简单,哪怕他确实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后招底牌。但是,海睿啊,你我都不是快意恩仇的侠客,而是国家的大臣,你看这满院的人,有绿地的,有青鸟的,还有紫狐国的,你看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难道就真只是道义使然?难道就没有趁火打劫的意思吗?” “哎,余公子,那是他们啊,我的目标很明确,搞钱。”羽天蓝毫不犹豫的把其他人出卖,把自己摘了出来。 “哦,不好意思啊,忘了你了。还有这种一心想搞钱的,这些人希望橙龙国越乱越好啊,你问问这位青田王子,青鸟国的大军为何多日不动,他们再等什么?要不了你可以问问墨先生,在茶楼一藏就是五十年,是何居心。” “哎,余公子,你怎么把矛头指向我了?我可是被你坑惨了,有国不能回,手下也被收编了,我都没吭声。”普通人青田不由得抱怨了起来。 “嗯,余公子这点倒是没有说错,老夫在茶楼五十年,确实是有所图谋,不过老夫图谋的和今天的事情,没有关系。如果公子不信,老夫可以代劳杀掉这几个老匹夫。”墨山重倒是非常实在,即使是被戳穿了另有所图,也坦然的承认了,甚至还要亲自动手来证明一下自己。 橙余暗自白了一眼墨山重,真是一只老狐狸,明明也已经自废修为,还在那里装出绝世高手的范儿,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让他出手,他还一脸义愤填膺的大侠模样。 “那,就请吧,这事既然是墨先生替天行道,我这样的晚辈自然是不好再说什么。”橙余反正是秉持着只要没有道德,就无法被绑架,就着坡,就把驴下了,反而把墨山重僵在了那里。 这自然也难不住江湖上的老麻雀,“哼~要不是顾忌绿地和橙龙两国的世代友好,我这一腔的怨愤还真就压不下去了,你们三个混蛋,庆幸不是绿地国人吧,不然,老夫一掌一个,管杀可不管埋。哇呀呀呀,气煞我也。” “余兄,你别看我啊,我倒是想,我有那个本事吗?谁打我不和打儿子一样。”羽天蓝十分委屈的承认了他一直都不想承认的现实。 “余兄,你看我也白看,现在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我能做什么。我为什么没有离开玄都城,余兄你最清楚。”普通人青田平静的讲述着自己的态度和现状。 “宰……” 李剑华刚要开口,就被橙余无情的打断,“你不用说了,你想得都是错的,你就听命干活,千万可别发挥想象力。” “怎么样?宰相大人,是准备玉石俱焚,还是海阔天宽?”庄文辞的面色也变得好了起来,看来这张底牌有点大。 “撤。”橙余咬着后槽牙说出了这一个字。 “不行,”海睿又站了出来,“宰相大人,千万不能纵虎归山。” “来人,把海大人押下去。对对对,羽兄就你吧。” “我?他身上连个铜板的没有,谁押他啊。” “你不押?” “押。也不知道你们都跟谁学的,武功高了不起吗?” “宰相大人,难道官官相互才是江湖?那么那些枉死的百姓哪?谁为他们申冤?” “海大人,你愚蠢不愚蠢,这世道就算再好,哪天不饿死几个百姓,哪匹千里马没踩死几个乡巴佬哪?他们宿命不就是如此吗?牺牲了多少,他们又会生出多少,又少不了做工的人,又少不了海大人的三餐茶酒,海大人何必那么计较?”普通人青田突然的爆出了这么一段话,算是彻底的把海睿这捆干柴点着了。 等橙余再去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已经一切都晚了。只见那海睿挣脱了羽天蓝的控制,也不知道是孤勇的力量大,还是羽天蓝也有意相助。 但,这么一个书生,硬是凭借他的一身正气,走到了三人面前,向三人刺出了毫无紧要,却最为致命的一剑。 这一剑名为舍命。 他是一个书生,一个真正普通的书生,那种连乡间的恶霸都能给他两脚的书生,他可不像青田那种看着普通,他是确确实实的普通。 “东来别杀……”张东方的话还是慢了一拍,张东来下意识的一个反刺就正中了对方的心脏,一招毙命。 把张东来也弄了个蒙圈,“大哥,他真的一点武功的不会啊,好歹躲一下啊。他怎么这么勇。” 这世间就是有那么些人,普普通通却异常勇敢。显然,海睿就是这种人,他知道他没有武功,他也知道对方都是武林高手,但这一剑他还是要刺。 “完了,东来,你闯大祸了。这下橙余说什么也收不了场了。”张东方无比绝望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海睿,他心中也是佩服这种赤诚之人的。 “宰相大人,我们现在再跳回来,还来得及吗?”张东方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问向橙余。 “容易,把海大人还给我。连庄二爷都有得商量。”橙余说得极为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是那种愤怒抽离了身体的平静。 “哎~庄老哥,你的底牌最好够大,要不然七天后就是咱们仨的头七了。”张东方见最后的希望破灭,只好又垂头丧气的和庄文辞站到了一起。 “这你就放心吧,我们的人已经来了。” “在哪里?” “在对面?” “对面?对面都是敌人。” “护卫营听令。”庄文辞来了精神,拿出一个奇形怪状的令牌来,“见此令,如见圣上。不服从者,杀。” 橙余身后的护卫营当时就乱了起来,也不知道有多少庄家的子弟掺杂在其中,但可以肯定的是,不是头一天掺进去的,其中有将军也有士兵,都训练有素的刺死了护卫营中的关键人物,快速的把这支队伍变成了庄家的私人武装。 这个,就是庄文辞的底牌,也是许久不见的庄家子弟的去处,与其自己建造一支队伍,不如去渗透一支已经成熟的队伍。 场上的局势再次改变,那支护卫营发生了哗变,站到了庄家那一边,橙余这边又一次剩下了哪几个人。 “你预料到了?”羽天蓝看着那些对着自己的弓弩,将身形隐藏在橙余身后。 “没有,有的话,就不调这支队伍了。” “哈哈,宰相大人,此刻你该不会是想,要是调其他队伍就好了。实不相瞒,其他队伍的情况也一样,这玄都城的兵都被我买下来了,你拿什么跟我斗?”庄文辞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释放出来,“田王子,还要多谢你的相助,你且站过来。” 普通人青田再次给大家上了一课,并不是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人,就没有伤害。 “没错,余公子,你猜得都没错,那些大批失踪的人口,就是我贩卖到青鸟国去做苦役了。你的预感一直都很准。” “你~你不是前几天还和我们义结金兰吗?”羽天蓝显然是没有想到青田的突然转身,把所有人都出卖了。 “羽兄,这就多少有点好笑了。咱们是什么人?奸细,间谍,哪里有实话哪?我骗了你,只能说明我比你高明而已。” “所以,这一直是个局?就等着我们钻进来,好一网打尽?”许久没有说话的庄道笛也开了口。 “庄兄啊,要装就该装到底吗?你这装一半了没忍住,等于没装。输了也不怨。只要把你们翦除了,橙世就不得不依靠张庄两家,那时候我青鸟要破橙龙国,易如反掌。” “余公子,你别看我啊,我倒是也那么想了,我有那个实力吗?我紫狐国有那个实力吗?”羽天蓝赶紧撇清自己的嫌疑。 “臭鱼,你既然知道我才是鬼谷传人,应该有所防备啊?这不太像你的作风,就派个李剑华来看着我?你们橙龙国对于卧底的脑子没有要求吗?你看看他,脸上就差刻着四个字——我是卧底。”青田第一次在局面上压制了橙余,难免有些得意,又顺便调侃了一下老实人李剑华。 “宰相大人,我真的装得那么大的破绽吗?” “是啊,庄兄的那些歌女……话说回来了,庄兄的歌女似乎一夜之间全都不见了。”羽天蓝调侃了一半,发现了一个新情况。 “哈哈,羽兄好眼力啊。”却见庄道笛不知道何时已经脱困,旁边的庄文烈也变成了一个女子。“田王子说的对啊,要装,自然是要装到底的。不如此,怎么能知道二叔你的底牌哪?” “你~老三居然是假的?”庄文辞此时才发现和自己并肩战斗了小半天的庄文烈居然是一个女子假扮,“文烈现在在什么地方?” “二叔,你这就不上道了,我要是说出来,我们这一二三四五六,六个人还能活着走出去吗?” “庄兄威武,我早就看出你是人中龙凤,比那个臭鱼不知道要高出多少。”羽天蓝一见大腿换了人,立刻就跑到了庄道笛身边。 “你的意思是,拿文烈的一条命,换你们六个人的命?这样我是不是有些吃亏?”庄文辞显然也没有太拿庄文烈的命当一回事。 “一条命不够,那么735条,够不够呐?”老实人李剑华第一次主动开口和庄文辞说话。 “什么735条?”庄文辞微微感到一点不安。 “当然是庄家上上下下的媳妇儿女了。” “不可能,我一直看护的很好,怎么可能让人掳走拿来做把柄?” “这有什么不可能哪?你真当我们宰相大人的女人缘没用哪,那……” “哎,剑华,这段细节就不要说了,说重点。” “好,本来还想让大家敬佩一下大人那方面的能力,好好羞煞一下某些人。既然大人不愿意炫耀,那我就不讲大人夜御二十女的壮举了……”这老实人气起人来,才特别的致命,他不但狗,还狗而不自知。 “总之吧,在宰相大人的努力下,那735口庄家人,现在都在刑部大牢关着。” “不可能,那么刚才被暴民抓走的又是什么人?” “是张尚书家里的人啊,你们两家本来就世代姻亲,长得甭提多像了,没费什么化妆的功夫。” “什么?我府上的人?”张东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胡说,我府上管得多严,可没有和橙余苟且的女子。” “是没有啊,所以,就用庄兄的歌女们顶包了一些。” “那些歌女长得又不像,你怎么以假乱真?” “花五块钱,买到了十块钱的货,你会找老板退货吗?” “麻蛋,你们这些色鬼。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不说……”张东方指着那64个张家子弟就骂上了。 “额~打断一下,张尚书,你媳妇也换了的,还满意吗?”老实人拆台就是有一套。 “满意……我是说你们还不去把自己的媳妇抢回来,等等,我媳妇就不用往回抢了。” “族长,那我们也不用了,现在的媳妇儿就挺好的,能歌善舞,还不顶嘴。” “混蛋啊,到时候你们怎么跟亲家们解释,还不快去,我亲家是死了,你们的亲家可都活着。坏了,那些歌女不会惦记我家的家产吧?” “放心,绝对不会。”羽天蓝贱嗖嗖的伸出半个脑袋,“因为在她们惦记之前,我已经帮张大人提前藏到一个好地方了。” “不愧是鬼手门传人,偷,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还得谢谢你吗?” “不客气,都是江湖儿女,说谢就客气,不过我在你们家地窖里见到了这……”说着羽天蓝从兜里拿出个小物件。 张东方一看是那个东西,连忙就换了脸色,“多谢羽少侠,帮我藏家产,好说好说。” 这边张家和羽天蓝扯皮张府财产分配的比例问题,那边庄文辞陷入了思考,若是往日,他说不定还真不在乎这735条女子的性命,反正媳妇没了,还能再娶。 可今天不一样,庄家的子弟刚刚夺了护卫营的兵权,正在对面看着他这个族长的发挥哪?要是发挥的不对了这些少壮派的心思,难免那些弓弩会对着谁开火。 “橙余,没想到,你堂堂宰相,竟然玩这么烂的把戏,靠着裙带关系,想反胜我一局?” “哎,庄老哥,你要是不想换可以明说,反正哪,我的本意也不是灭掉庄家,我哪,也不在乎什么宰相不宰相的,但就是觉得这庄家的重担该交到年轻人手里了。” “你~”庄文辞可被这一句话气到不行,因为他分明感觉到护卫营开始了一点骚乱,这帮臭小子真的继承了自己六亲不认的血脉。“好,我答应你。” “慢着,爹,这事不能是你说答应就答应啊?这里还有这么多叔伯兄弟哪。庄家这种一言堂的恶习,是时候改改了。”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人,正是庄文辞最疼爱的儿子庄道鸣。 “道鸣,你要造反吗?” “爹,时代不同了,现在你手里没有筹码了,你出局了,还看不出来嘛?” “道鸣,你急什么?爹百年以后,庄家全是你的。” “哎,爹,你现在就可以百年以后啊,你要是要这个体面哪,咱们就还是父子,你要是不要这个体面哪,那我这个儿子也就只好大义灭亲了。毕竟庄家的千年声誉不容抹黑。” “你好狠的心哪,你这样逼你的父亲,其他人能信服你吗?” “不需要啊,我又不打算当族长,族长还是您,只不过您的任务就是当好族长,每日在祠堂忏悔你的罪过。” “那么,现在你们父子谁说了算,我需要和谁谈?”橙余又拱手当个吃瓜群众,还不忘了在脆弱的父子感情上扎上一刀。 “爹,想好啊,要名声,还是体面。” “额呀~我今日感觉老迈昏聩,实在是记性不好,这事还得是年轻人们来做主。” “上道啊,宰相大人,敞开了谈吧,我庄家今天这事闹大了,肯定是收不了场,至于那些女人,大丈夫何患无妻,咱们兄弟脑袋都不一定保得住,何况那些女人。” “痛快,你想怎么样?” “借船,玄都城不能呆了,这宰相大人是知道的。我们要借船南下,竖起大旗造你们老橙家的反。” “以你们的实力,完全可以用抢的。何必和我借这份人情?” “哈哈,宰相大人难道不明白吗?我们庄家的机会,就在你们兄弟相疑。” “你这样明说,圣上怎么会怀疑我?” “是结果让人怀疑,不是过程。” “那,他哪?你们也一起带走?” “你会带一个80多岁,还野心勃勃,口蜜腹剑,六亲不认的人吗?” “不会,但他毕竟还是你父亲。” “对啊,所以要借宰相大人这把快刀,杀掉庄文辞,给我一个合适的造反理由嘛。废物利用嘛。” “你这个畜生……” “聒噪,”说着,庄道鸣就用弓弩被庄文辞另一只仅存的手臂也射了下来,“这样的话,应该就很好杀了,拜托,宰相大人,等我们到了南方再杀这个废物。” “我若是早杀了哪?” “不会的,月家父女的命还在我们手上哪?要不是那个姓商的小子,跟着那个姓王的钻地跑了,那就更稳了。” “你们把刑部都端了?” “是啊,不然的话,海睿大人怎么会一心求死,他是无法面对宰相大人。” “哎,这个海睿,人被抓了,可以去救吗?人死了不就什么都没有了。” “哎,可惜,海睿这样的人,天地间竟然容他不下。反倒是我们这种混账王八蛋活得如鱼得水,那就……后会有期?” 第61章 地龙 “不要那么着急嘛,大家好不容易聚一次,庄尚书好不容易把底牌都亮了,现在底牌要自己竖大旗单干。你这样,让庄尚书怎么想,让机关算尽的鬼谷传人青田王子怎么想?做人哪,不能光想自己。”橙余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自信一下就提上来了,竟然喊住了企图脱离此地的庄道鸣。 “宰相大人,我知道你和墨先生可能有圣人之能,所以我放弃赌这一把。不参与你们的纷争,这怎么看,对宰相大人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庄二公子,不要着急嘛,以你对自己父亲的了解,他就真的对你那么信任?真的毫无保留的把他保命的大牌交到你手上?” “这~”显然这句话戳中了要害,这也是庄道鸣急于摆脱的原因,谁知道庄文辞的伏笔后面还有没有埋伏。会不会还有什么预备的安排防着自己这一手。 “哈哈,老夫纵横官场五十载,想不到到头来,最了解老夫的居然是宰相大人。”庄文辞的脸色一秒钟变了六次,兴奋欣喜失望彷徨错愕坚定。“没错,痴儿啊,你真当为父是那么可欺之人吗?动手,翦除家贼。” 随着庄文辞的一声令下,刚刚才嘚瑟了两分钟的庄道鸣,身体已经倒在地上,和那些百姓的头颅混到了一起,倒下的时候,眼睛还是睁着的,还在幻想着南方易帜,裂土为王。 “禀主上,家贼已除。无用门听候差遣。” “先退在一旁,我先和宰相大人谈谈条件。” “哦?庄尚书竟然还会和我谈条件?我还以为庄尚书既然已经胜券在握了,干脆就把事情做绝了。杀了院子里的这几个人,连带老张两根草,甚至绝一点,连青田王子一并除去,然后被黑锅全扣我一个人头上。这样岂不是更好。” “哈哈,宰相大人说笑了,张家和庄家世代联姻,累世通好。岂是你一两句就能挑拨的了?”张东方立刻再次转舵,又站在了庄文辞身侧。 “青家击其北,庄家乱其南,张家在其腹心。这可是二位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知怎么的,青田隐隐的感到不安,只能再次抬出自己青鸟王子的身份,令其投鼠忌器,不敢有其他想法。“我若是死在这里,以我父王谨慎的性格,只怕就不会发兵了。” “哎,三位不要受这臭鱼的挑拨,咱们既然已有盟约,青鸟在北,庄家在南,张家居中,三家瓜分橙龙国,我又怎么会为了眼前的一点好处,而放弃将来天大的好处哪?” “三位不妨想一想,一个连自己儿子都不放过的家伙,一纸盟约,对他来说,有多大的约束力?三家分食,哪里有一家独大来得痛快,特别是张尚书,更该好好的考虑考虑,庄家为什么要和你们分这一杯羹?” “这~”张东方犹疑了,相知五十年,张东方太了解庄文辞了,就是太了解了,他听了橙余的挑拨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因为橙余说得这些正好是庄文辞这五十年来的真实写照,这一路之上,他就是不断踩着盟友的尸体爬到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田王子,你们鬼谷派,号称捭阖人心。但你可知道,面前这位庄尚书,才是这方面的顶尖高手。”橙余见好就收,又把目光扫到了也有些动摇的青田,“田王子定是以为人家庄尚书,没有你就没有和青鸟国青蒙沟通的渠道,才如此稳坐泰山的。那么,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你父王最疼爱的妹妹青花现在也在庄府,田王子会怎么想?” “什么?青花也在庄府?” “看来,田王子还不了解自己的处境,还在做着不切实际的梦。我说的对吗?青花公主?”橙余在说话的时候,看向的却是那位假装庄文烈的歌女。 只见那歌女身形一转,一掌就身边的庄道笛击晕,随后,厚重的伪装全部散落在地上,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出现在了当场。 “难怪父王反复说,橙龙无名士,唯有一臭鱼。宰相大人,果然非凡。这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你什么时候把仲尼哥哥放了,他可是个少有的好人。”青花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橙余。 “什么?你还不知道?我和你仲尼哥哥,那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江湖人称泥中有鱼,说得就是我俩的关系,咱们才是自己人,那个庄老头,不但年龄大,而且不洗澡,别和他一起玩。” “哼~臭鱼,烂鱼,你骗三岁小孩哪?本公主已经足足七岁了。青梅姐姐都和我说了你的丰功伟绩了,大坏人,大流氓。”青花叉着腰指着橙余的鼻子骂道。 “哦,这么说来,你早就告诉月青梅,会有人去挟持他们来威胁我喽?” “哼~就不告诉你,急死你,略略略略。” “田王子,现在,你还觉得青蒙对你的信任没有变吗?橙龙之事,还是非你不可吗?” “田王子,别听他的挑拨离间,我根本就没有见过青花公主。”庄文辞敏锐的嗅到了其中的危险,急忙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去。 “对啊~本公主确实不认识这个庄老头,田哥哥可不要怀疑哦,还有我是自己觉得闷得慌,才跑到橙龙国来玩耍的,田哥哥可不要起疑心哦?” “羽兄啊,你虽然只是鬼手派的传人,但你爷爷毕竟确实是鬼谷派的掌门,这鬼谷派的一些事情,你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吧?”橙余没有再和三人纠缠,而是问了羽天蓝一个问题。 “余公子,你的意思是,这位青花公主,是鬼谷派的那位隐世传人,也是唯一一个能够替代正式传人的?” “不错。鬼谷一派向来神秘,谁去假冒他们,他们都不承认也不否认,很大程度上给了一些用心不良者可乘之机,哎,羽兄,我说得不是你,你不需要脸红。这也导致了很多黑锅都扣在他们身上,因此他们的传人特别的隐秘,有时候甚至连传人本人都不太清楚。” “宰相大人,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吧?”庄文辞自以为抓住了对方一个破绽,便要乘胜追击,“既然鬼谷派如此隐秘,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所有的传人的哪?你可别说什么天罡神算啊?那玩意要是什么都算的出来,你今日能有此困境吗?” “庄老哥,”橙余这一句话,气得庄家那些后生控弦的手都抖了三抖,这不是摆明了充大辈,占便宜吗?“要不然说,朋友多了,路好走哪?有一个曾经是圣徒的朋友,那各种秘密简直和不要钱似的,滚滚而来。这点羽兄应该深有体会啊?怎么说,你这圣徒当了也快一个月了吧?” “嘿嘿,你还真别说,最近这一个月,咱这情报基本上都不用自己去收集,莫名其妙的就摆在了案上。”羽天蓝挠挠头,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 “好啊,你就是羽天蓝?那个害了仲尼哥哥,自己坐上圣徒之位的混蛋?”青花公主的脸说翻就翻,翻手就要打身旁的羽天蓝,还好羽天蓝早有防备+不要脸面,人像地葫芦一样,咕噜一下滚到了橙余的身后。 “几位,是不是觉得,戏演得好,就不用死了呐?”庄文辞再次粗暴的打断现场的争斗,把众人拉回到了你死我活的现实中。 “死?为什么要死呢?”橙余往前站了一步,“现在无非是两种情况,一是青花公主和你们是一伙的,那么你们首先要解决的是青田王子,而不是我们。另一种情况青花公主和我们是一伙的,那么月家父女定然已经获救,而且既然青花公主能在你们觉察不到的情况下救出月家父女,那么你说,你看中的护卫营,要么是忠诚不够,要么是能力不行。所以,我为什么要害怕哪?” “巧舌如簧,又能怎么样?” 庄文辞的心中都有了一些动摇,难道这个青花公主真的是青蒙派来相助自己的?否则她既然能够救出月家父女,那么也一定能够控制护卫营。如果她真的控制了护卫营,那么她就是战场中的主宰,自己的命运也要等待对方的审判。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这是橙余使诈,青花公主根本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她只是借助王宗续的纵地术,救出了月染父女,对护卫营没有影响,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怎么敢自爆身份哪?如果继续化妆成歌女,说不定还有机会逃生。 青田的心,那就更乱了。青花什么时间到的橙龙国,她来此的目的是什么?她是不是真的是青蒙派来清除自己的?自己都护卫虚空小队是不是已经被她收编了?这个庄老头会不会看到青花后 ,果断将自己奉上? “庄尚书可以赌一赌,我如果没有后手的话,为何还能如此镇定自若?你应该想一想,护卫营的粮饷是谁发的?护卫营的军官又是谁挑选的?那个人为什么能睁一眼闭一眼的让这么多庄家子弟渗透其中?” “这~”这话切中要害,不得不让庄文辞犹豫,是啊,这玄都城里的大权一直被橙余牢牢握在手里,官员将领的任免,都是他点点头的事情,以橙余的精明,怎么可能漏过这么多的庄家子弟,除非是想引蛇出洞,一网打尽。“你在虚张声势,真有那个本事,你怎么能够看着海睿死去?” “谁说海睿死了?你看到的就是真相吗?海大人,你这戏才是演的最好的,把庄老哥骗的死死的。” “宰相大人谬赞了,庄尚书,别来无恙啊,”海睿竟然死而复生了,这一下惊呆了在场许多人,唯独没有张东来,因为那一剑是他刺的,他知道深浅,也知道他刺中了一个护心镜。“还要多谢张大人剑下留情。” “你~你什么意思?”庄文辞责备的眼神扫向了张东来。 张东来却一脸满不在乎,“我不管你们怎么争斗,但海尚书是个难得的好官,我虽然也是个混蛋,但还没混蛋到你这个程度。” “你~你到底是谁的人?”张东方却是一脸惊讶的看着这个莽撞的弟弟。 “现在还看不清楚吗?我的大哥?”说话间张东来的宝剑已经比到了张东方的脖子上,“别动啊,剑很快。没有我的帮忙,那些歌女换的了嫂子吗?你怎么不好好想想哪?” “可是,这是为什么哪?谁能给我一个解释?”张东方这个反复摇摆的高手,被看起来莽撞的弟弟给摇摆到了,心中很是不服气。 “什么为什么?当二哥哪有当大哥威风,这点庄老哥门清啊?他没把他怎么算计死他大哥庄文杰的事情,告诉过你吗?” “你糊涂啊,现在是庄家得势,?” “大哥啊,是你糊涂啊。”张东来低声的在对方耳边说道,“这橙余虽然说很猛,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圣上手里一张比较大的牌而已,而圣上像这样的兄弟还有十几个,更别说还有比我们张庄两家加起来还厉害的杨家。怎么算我们都没有胜算。” “可是,我们还有青鸟国。到时候大军开到,我们里应外合。” “大哥啊,你糊涂啊。是因为有橙龙国,才有张家,不是因为有张家,才有橙龙国,退一万步讲,青鸟国就是真的杀进来了,轮得到我们张家来谈合作吗?青鸟国的达官贵人哪个和你有交情?” “这么说倒是在理,我听你的了,你把我放开吧。” “大哥真会说笑,易地而处,大哥会饶了我的性命吗?” “二位,稍安勿躁,”庄文辞见张家两兄弟又开始演自相残杀的戏码,急忙出言劝谏,“这一切都是橙余在混淆视听,颠倒黑白。根本就没有什么后备传人这个说法,这是青鸟国国主青蒙的亲笔书信。千万别中了他的计策。” 张东来小心翼翼的用剑接过这封书信,打开便将它念了出来,“南方的事宜,只由青田一人负责,通缉令为迷惑对手所发。” “田王子好手段,好胆识。但我只有一个问题。”橙余一边给青田鼓掌,一边问到。 “橙余,你还能翻出什么浪花哪?” “不要急嘛,优势在你,你着急什么。我来问你,通往外界的要道都被我派出无妙门的兄弟监视了起来。这封信件是怎么递进来的哪?” “我自然有我的渠道,这……” “不如我来替你说,你这封信舍近求远,以东海为中转,从海上到了南方庄家的郡望,然后才传递入玄都城,可是你忘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你忘记了,海上的船是谁家的。” “你又想诈我,不过到现在了,死就让你死个明白。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上官乌龙是你们前任国主埋下的暗子?那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还记得大老板王宗续那个小情人吗?你可知道她又是什么人?” “哦?王老板,田王子既然提起你的事情了,你是不是跟大家说一说?”墨山重突然对着脚底喊话。 脚底的土地突然向上凸起,不多时,从里面钻出一个人来,正是擅长纵地术的王宗续。 “墨先生耳朵真好使,到底是大了是不一样。”王宗续从地底爬上来,拍打着身上的土,还不忘调侃一下墨先生的长相,“田王子啊,你确实非凡,但也把大家都当傻子。你当我不知道,其实我只是白白占你便宜。那女子根本就没走出玄都城,就被主人拦住了,现在你看到这些信件,都是主人随手瞎写的,让那女子送回来,没想到你还当成个宝贝。” “主人?你是说商春峰,这也是他的手笔?” “当然了,你不会以为算计少主,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吧?实话告诉你吧,你那些事情,早被主人添油加醋的送给了青蒙,青蒙现在杀了你的心都有。” “不可能啊,我明明报得全是假情报,就算他们按我说得去,也不可能刺杀成功啊?” “没关系啊?你给的是假情报,主人那里有真情报,稍微的给无妙门透露一下,听说青蒙现在三天搬了四次地方了。这点你爹不如你。你搬得更加勤快。” “可恶,卑鄙,你们怎么能有这么恶毒的手段来陷害我?” “田王子,难道你忘了,全性山上你是怎么合纵连横,耍尽手段,要将少主逼死的了吗?难道你又忘了,你是怎么利用那些低等公差对你的无条件信任,而谋害他们的性命的?难道你还是忘了,你和他们仨人刚刚结拜,就把他们仨人卖了个好价钱?” “那是他们蠢,他们笨,他们不如我的智谋。死了也是活该。” “如今,不也是一样吗?只不是你变成了蠢的一方,你怎么就接受不了了哪?” “你~” “你不用威胁我,我这人素来胆小,武功倒是没多高,但论起逃命的功夫,你们一起上都抓不住在下。” “哈哈,你一个人跑了又如何,今天我就将橙余的头砍下来,挂在城门上,让人们看看。” “田王子,你就算笑得再大声,也瞒不住心中的恐惧,你心里清楚你搬了十次家,在躲避谁?” “住口,我让你住口。”青田第一次暴跳如雷,不再像一个普通人那样事不关己,“你这个腌臜的菜摊老板,一个胆小的泥鳅,竟然坏我大事,你知道不知道,我有什么样的雄心?” “你爱有什么雄心都行,但如果你的雄心就是不断的牺牲身边的人,谁信任你,你就出卖谁,你只能成为一个孤家寡人,好了,不说了,海大人,跳进来,我先送你出去。” 话音刚落,海睿就跳进了那个坑里,然后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场中一共就那么几个人,用不了几次,王宗续就都能给带走。 青田自然不能看到自己图谋这么久的事情,就被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给毁掉,双手一交错,旁边池中的水就如蛇一般起舞,顺着青田手指的方向就钻进了那个坑中。 “嗳,田王子,你就别白费劲了,我这地道防火又防水,还防毒,没点看家的本事,敢在各位面前浪吗?”地下传来了王宗续嚣张无比的笑声,然后王宗续不怎么好看的脑袋又从另一个地方钻出来,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已经把羽天蓝给拉到了地下。 “王兄,你是按照人品的顺序拽的吗?” “不是,是按照修为。” “修为?那特么还有个7岁的小女孩。” “嗯,我看到了。” “她,她也比我厉害?” “请相信我的专业眼光。” “王兄,你这话挺伤人的。” 青田见拿水泚了一阵,没有任何效果,王宗续还是轻松的又把羽天蓝也带跑了。 “庄大人,你还犹豫什么哪?再不动手,人全跑没了。下命令啊?”青田看着庄文辞那个疑神疑鬼的样子就来气,这么明显的诬陷,这个80多岁的老头,他又信了。 “注意你说话的方式,我是和青鸟国合作,不是和你合作,摆正你的位置,而且这里也不是青鸟国。是杀是留,我说了算。”庄文辞关键时刻的摇摆,给橙余等人的逃生提供了宝贵的时间。 “王大叔,你这地道里黑不黑啊?青花从小就怕黑。”青花也被抱进了地道中在王宗续的气场包裹下,在地底像龙蛇一样游走。 “嗳,王兄,你这气场还能发光吗?那怎么刚才黑布隆冬的就拽着我过来了?”不远处的一个小船内,羽天蓝和海睿把青花从河里抱到船上,看着闪闪发光的王宗续,有些吃惊的问道。 “哦,小姑娘怕黑,开了点特效。没什么大用。” “没大用?你但凡开一点,我也不至于脑袋上碰两个包。我怀疑你是携私报复。” “你把怀疑去掉,少主的事情,虽然你也是被利用了,但也是因你的嫉妒心而起。” “啊~这个,那个,王兄你还不赶紧回去?” “不回去了。” “里面还有我们好几个人哪。” “第一次是突然袭击,他们不知道我的地龙游能无声无息的进去,第二次是利用青田的暴怒,转移视线,第三次是利用庄老头的多疑。第四次去,是去找死吗?” “怎么讲?” “哎呀,天蓝哥哥真是笨死了,还不快来划船,王大叔一去一回,再去再回,田哥哥就是再笨,也能算出咱们是被运送到一条船上,不快点划,咱们就白跑了。而且……” “而且什么呀。” “你当王大叔是铁人啊,这一趟又一趟,他哪有那么多的气。” “是吗?” “是啊,快划啊,还问。” 第62章 息鼓 四人悄咪咪的划着小船,荡起双桨,离开了此地,院里的橙余四人已经被围了十几层,被逼到了假山石上,连地上也躺的满满的,就怕王宗续有钻出来带走人。 “墨先生,该你显神通了,我的牌是打得差不多了。指望他们两个,是有点不现实。” 橙余四人背靠背不断的用手中剑拨打着射来的弩箭,四人的底子还算不错,庄文辞又忌惮墨先生深不可测的实力,这样,四人才没有葬身在漫天箭雨的必杀技下,累得像狗一样,但好在都还活着。 “老夫只是耳朵大,有个屁的神通,而且老夫还是个外地人,这地方举目无亲的。” “那个,墨先生,您说话怎么和这臭鱼一样还说脏话。”老实人李剑华弱弱的问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什么文明礼貌用语,你们橙龙国的谍报人员是不是不需要脑子?” “是。”庄道笛的伤最重,因为他身上没有什么秘密,也没有什么人情,好在他还能苦中作乐,倒是一个乐天派。 补充弓弩的间隙,四人难得片刻安宁,可就这片刻的安宁,也很快就被打破了。 青田也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个大喇叭,隔着也就四五米的距离,放个屁都能听见声调,偏偏要加个扩音。 “四位,现在你们穷途末路了。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胡说,大丈夫男子汉,只有战死,哪有投……”李剑华还在义正辞严的发表着临终遗言,一扭头,看见墨山重和橙余的小白旗举得老高,生怕对方看不到。 “嗳,那是他啊,不代表我的看法,给谁打工不一样,打工人何必为难打工人。我投了。”橙余举着小白旗,一脸得意的昂着脖子下了假山。 “贤侄说得对啊,我一个外乡人,就是路过进来看看热闹,这事本来就和我无关,我也投了。”墨山重也没有丝毫前辈的风骨跟在橙余身后,也不断挥舞着小旗。 好家伙,这一下给庄文辞、青田、张东方、张东来四人整不会了。 说好的圣人风骨呢? 这就投了? 四人八只眼睛,互相瞪着,想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答案,却得到的全是迷茫。 不只是他们四个人,假山上剩下两个人也不会了,这是什么情况,对方甚至连威胁的第一招都没出,两个顶尖高手就直接投了。 两人彼此相看,也是迷茫+懵逼=不知道。 “停,你俩不要过来,是不是先借机俘虏我等为人质?”成功来得太过突然,青田也是一脸的戒备,喊住了二人不断靠近的脚步。 “良禽择木而栖嘛,是不是啊,墨先生,既然橙龙国这棵梧桐树倒了,那么咱这只凤凰肯定要找棵别的树。” “对对对,贤侄世事练达,高瞻远瞩,明……” “行了,两人就别相互捧哏了,你们有什么企图,我看到一清二楚。” “哦?那么不妨说说。” “你们先是利用羽天蓝制造了民变,将庄家的罪行公布出来,从而让庄大人不得不动用他的底牌来应对民变。这样庄大人不反也得反了。逼反庄家,是你们的第一步。” “没错。” “你们的第二步,就更可恶了,反复试探庄家的底线,让庄家人自相残杀,甚至还挑动了张家的人加入进来。” “好像是这样的。” “你们的第三步,彻底揭开了庄家对军队的渗透,为……不好,庄大人,赶快通知其他军队里的庄府中人撤回来,他们这是引蛇出洞的计策。” “罢了,田王子果然是田王子,分析的头头是道,佩服佩服。”橙余笑意终于再也压制不住,“没错,这就是我的打算,不把这些人引出来,我怎么能做到除恶务尽?” “不可能啊?你怎么办到的?”青田不可思议的看着橙余,“我一直都关注你的动向,包括墨先生,就连李剑华和庄道笛的行踪,我也了如指掌,甚至我都没有漏掉商仲尼,没有理由啊?” “有,刚才王老板已经说过了,你看不起的那些小人物,恰恰会置你于死地。” “小人物?可笑,他们的命运都是在我等的手指缝里掌握着,他们能做什么大事?” “你记得那天吗?” “哪天?” “就是我和你正式确立父子关系那天。” “橙余,你要是想变成一条死鱼,说话,方便的很。” “你看你又急,你还记得那天吗?你忽悠着我去见圣上,那一天我和圣上聊了很多。” “额~打断一下,橙世怎么说也不能算小人物吧?而且他在全性山的一举一动,也在我掌握之中啊?” “别急嘛,马上就说到了,你记不记得我们往出走,墨先生拿了好多东西。我还给了你一个玉玺,你还亲切的称呼我为父亲大人。” “记……橙余,你想死直说。” “你看你,怎么不懂幽默呐。然后我和月姑娘说,我能听到她心里说什么,她问我为什么?我怎么说来着。” “你说你心里有我,所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哎,你心里有我就行了,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我以后还怎么在……” “橙余,来人……” “你看你,又急。这不就说到了吗?你还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我们后来分道扬镳,墨先生和我一路,你和月姑娘一路。” “之前,在那之前。” “之前?之前我和墨先生在王宫偷宝物。” “借,借来鉴赏,我墨先生岂是窃贼?” “好,借。” “不是,是王宫门口,我碰到了一个护卫,和他耳语了几句。你没注意吗?” “你和一个看大门的护卫耳语,左右不过是哪家娘子好看,谁注意哪玩意啊,我可没有那么乏味低级。” “没错,就是这个你看不起,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的小人物,悄悄的办了一件大事。” “哦,这种小人物能办什么大事?” “他悄悄的查清楚了庄家子弟的名单,并且不动声色的每个人的右侧护甲里面涂上了红色印记。这还不算大事?” “什么?他一个小小的护卫,是怎么办到的?不对,既然他办到了,说明你早就知道了这一切,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要以身犯险?” “这个老夫来回答你,这臭鱼可真是个聪明人,他凡事洞悉十分,却只做九分,剩下的一分自然是要圣上前来收拾残局,摘取胜利果实。” 庄文辞也不禁为橙余鼓掌,因为他刚刚才翻看了那些子弟的护甲,确实如橙余所说,里面都有红色印记。 “不好了,族长,圣上的亲军从全性山杀下来了,眼看就要杀进来了。族长还是早做定夺。” 呼天喊地的一嗓子,证实了庄文辞的预言,现在庄家熟了,那么收拾庄家的人就该来了,这种天大的功劳,只能橙世自己来取。 为了橙世能够名正言顺的取得这份功劳的全部,整件事情的策划者,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等待橙世解救的囚徒和变节者。 “宰相大人,我们兄弟二人,保着你冲杀出去,但凡有我们兄弟一口气在,定不会让宰相大人受累。”两墙头草再次展现出他们卓越的站队能力,迅速的归建和橙余站在了一起,还比比划划的安排张家64卦的人转动大阵。 “嗳,不用啊,二位张大人,我这是中了庄家的计策,被困于此地。还背叛了圣上,要和庄家一起造反,你确定还要贴上来?” “这~宰相大人您真会开玩笑,谁不知道您赤胆忠心,独闯龙潭虎穴……” “等一下,我们也是人,不存在独闯。”老实人李剑华还不忘在百忙之中纠正张东方的措辞问题。 “你俩最好闭嘴,不然你俩只好英勇赴死,为国捐躯了。”张东方不无威胁的说道,这可是老张家最后的机会了,要是不把握住,整个张家就完蛋了。“宰相大人,您智珠在握,派我二人为卧底,就……” “张大人,注意措辞,是圣上智珠在握,暗中指挥你麻痹庄家,而且这事我不知道,你懂?”橙余摆了摆手,打断了对方的吹捧,并且赠送了对方一个正确答案 。 “您老早这么说,早就懂了。我们兄弟受了圣上的重托,可是这重托是不是得有个凭证?” “有啊,那封圣旨,封侯的圣旨,宰相大人……额,我是说圣上在你那份里面放了一封密信。”李剑华此时才知道当初橙余硬往张东来的那封圣旨里塞了张白纸的原因。 “那不是张白……”张东来说到一半就停住,赶紧重说,“那不是张白天看不见,夜里对着火光才能看到的密信,里面吩咐我们多和庄家亲近,原来圣上他老人家一眼就看到了现在,不愧是天下第一占卜神术天罡神算。” “嗯~这么说,是圣上料敌先机,安插了两位张大人作为内应,以防不测。” “对对对,还得宰……额,我是说再次感谢圣上明鉴万里。我到现在脑子都是闷的。” “你们几个有完没完了?把我们当死人吗?”青田看着这些位你一言我一语的给自己安排身份角色,笃定了他们大势已去的样子,自然十分不开心,“诸位,只怕你们等不到你们英明的圣上前来了。” “谁说的?孤这不就来了吗?”橙世无比准确的出现在了对面,与此同时的是,看不到边的军队围住了庄家子弟的护卫营,大声叫嚷着脱下铠甲验明身份。 “商叔至这个废物,不是说橙世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吗?怎么橙世都飞龙骑脸了,商叔至的情报都还没到?” 庄文辞又不由得责怪起商叔至来,说起来商叔至被突然出现的商伯牙抓走,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按理说已经又安顿好了,也不知道是出了玄都城,还是隐藏了起来。 “庄爱卿,你今天的动静可是有点大啊,孤要是今天不下山,还看不到庄爱卿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当个尚书实在是委屈你了,要不然,咱们把祖宗的家法破一破,封你一个异姓王?” 橙世的亲军攻击的时间选得非常巧妙,恰好是一轮速射之后,要清理弩槽,重新装填的时间,因此几乎没有什么大规模的械斗,战斗就结束了,不是庄家的人,急忙脱下护甲证明身份,庄家的子弟,也自觉的站在一起,把武器丢在地上,双手抱头的蹲得整整齐齐。 “圣上明鉴万里,微……微臣也是被那无良宰相逼得走投无路,这才铤而走险。微臣对圣上的忠诚日月可鉴,微臣不是在造反,是在清君侧。”庄文辞虽然已经是介于活着和死了的叠加态了,腿肚子都吓得抽筋了,但鸭子就是死了,嘴也是硬的。 “哦?这倒有趣了,你说宰相逼迫你,他逼迫你干什么了?”橙世看看举着小白旗,还一脸堆笑的橙余,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人如其名,这么一点小事都搞不好,还把自己搭进去了,最后还得靠自己来力挽狂澜,收拾残局。这要是杨天风还在,早就把这些人的九族杀得干干净净了。 “是他逼迫微臣赈济灾民。” “所以,你就假借赈济之名,杀人做粥,挑选精壮的饥民组成私军,还是甲士?” 橙余挥舞着小白旗反驳道,这橙世都赶来了,乾坤都定了,还能让庄文辞在嘴上占一点便宜吗?那岂不是有负橙余混不吝没理搅七分的盛名? “这么看来,爱卿是早有预谋,要杀宰相,培养几个死士就好了,你造了一支军队,你是要攻取王宫,还是要冲上全性山活捉孤哪?” “圣上,这可是天大的误会啊,圣上你不知道,这橙世他,他伪造圣旨,僭越封侯,反心已露,臣,臣是为国家除此权贼。”庄文辞又想起一根救命稻草,双手捧着那份假的不能再假的圣旨,递给了橙世。 “哦,这个啊,这是孤心血来潮,用左手撰写的,嗯~字是丑了点,不过,确实是孤的亲笔,就是最后这个名字填反了……”橙世绞尽脑汁的编者造假造这么假的理由,“实则是两位爱卿的一种考验,就是告诉两位爱卿,你们的反心,孤都一清二楚,劝两位爱卿好自为之。没想到圣意如此明显,爱卿居然不能体会,哎,枉费了孤的君臣情意。” 庄文辞看着满嘴胡说八道的橙世,自己知道对方说的是假话,对方也知道自己说的是假话,甚至在场每一个人都能听出这假话比这假圣旨还假,稍微一验笔迹就能辨别真伪,但他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是假的,他说了,就成了真的。 “还有,微臣还有证据,这是宰相大人敲诈微臣的证据,他先是假意告诉微臣一个宝藏的秘密,然后在派人来敲诈。”说着,庄文辞又将那张李二牛的绝笔书信递上,“今日找个由头,敲诈我金银五十万,明日又找个由头,拔了我庄家一半的房子,实在是欺人太甚,臣要是再不反抗,就得被他给欺负的无立足之地。” “这事,你怎么解释?”橙世也懒得给橙余再找借口,反正这事又没有牵扯到自己的亲信。 就在他洋洋自得,想看着橙余出丑的时候,自己那个不省心的亲信李剑华又站了出来。 “圣上,此事和宰相大人无关,是微臣去庄大人家取得钱……” 李剑华还要继续往下说,橙世已经摆了摆手停住了对方的输出,不用说,一切已经了然,和假圣旨的事情一样,这个臭鱼又和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啊,没错,这件事情是孤授意的,说起来,那个李二牛也不是外人,多年前他救过孤的性命,后来被仇家追杀,这才把这封绝笔书信送到孤这里,拜托孤转交给他的后人。孤听说庄爱卿挖到了他的宝藏,便想起了故人的托付,就派李剑华去和庄爱卿讨要李二牛后人的踪迹,没想到,弄出这么大的误会。”橙世又发挥出睁着眼说瞎话的本领,硬是把那五十万的金银给略了过去。 这话假不假?假得不能再假了,但话是橙世说得,它就必须是真的。 “还~还有,这宰相大人一边逼着我们庄张两家赈济灾民……” “哎,庄大人,你这就不地道了,我们张家是感念圣恩,自愿自发的,这不是每一个有良心的臣子应该做的吗?还需要人来逼迫吗?”站队艺术家张东方拍着胸脯表明了立场,同时又体现了自己的高风亮节。 “好~好,”庄文辞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这个家伙,五十年了,自己愣是没看透,“这个先不说,那宰相大人横征暴敛,不但不救济灾民,还把他们抽了壮丁,押到城外去修路,不但如此还颁布了征粮令,强行让本就没有粮吃的百姓,再缴纳粮食,这不是要把百姓逼死吗?圣上您说,这么混蛋的宰相,微臣造他的反,有错吗?” 橙世又一次看到了教训橙余一顿的希望,“宰相大人解释解释吧?庄爱卿这看起来是为民除害啊?” “圣上,这事和宰相大人无关。”橙世最讨厌的话再次出现,这次说话的是伤得很重的庄道笛,他已经被包扎的和粽子一样,勉强在鼻孔嘴巴的地方通了几个小孔。“这事是微臣体会圣意,没错,微臣是抽调了壮丁,但却是以工代赈,这大灾过后,你撒多少钱,不如让他们家家户户有活干,只有有活干,这一块钱流动起来,就能解决十块钱解决不了的事情,这也是圣上经常教导我们的,一切要从百姓的疾苦出发,不要在意法令的形式。” “嗯~很好,小庄,你进步了,孤心甚慰。继续说。” “多谢圣上夸奖,微臣记得圣上说过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而奉有余。由此,微臣领悟到,谁家有粮,像微臣这种官僚商贾家里有粮,因此微臣就特意下了一道临时征粮令,征得就是这些有钱人的粮,他们不交粮,就强征他们的房屋来安置无家可归的百姓,也可以说是一举两得了。微臣实在不知,这样做,怎么就祸国殃民了?二叔,你要是想造反,就说想造反,没有必要诽谤宰相大人。” “我~我,这些……” “好了,你还有什么话说,说什么能掩盖你把手伸到孤的军队里去哪?” 庄文辞不在说话了,橙世的突然出现,让庄家的美梦彻底的破碎,只是傻傻的在那里站着,似乎是介于发疯和崩溃之间。 “不,这不可能,我还有虚空小队。我还有父王的信任,我还没有输。”青田拿着剑站在了橙世的马前,“橙世,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只见橙世轻轻的抬了一下小拇指,青田就感觉万吨的巨石压在头上,不由自主的就跪了下来。 “这不是青田王子吗?怎么行这么大的礼?” “圣上神功盖世,连青鸟国第一高手青田王子都俯首称臣。”橙余第一个就吹捧起来。 “圣上,微臣兄弟二人,幸不辱命,揭发了庄家的罪行,还奉圣上命护住了宰相大人,特来交旨。” “嗯~不要说出来嘛?孤是那种看重名声的人吗?你们这样岂不是显得橙余特别的呆?” “圣上,臣弟惭愧啊,臣弟妄自尊大,自以为了不起,今天若不是圣上布置巧妙,只怕,只怕臣弟就要殉国了。” “嗳,咱们自己兄弟,分什么彼此,别哭了,让其他人看了笑话。墨先生,你骗孤骗得苦啊,妙手书生,妙手空空。” “圣上谬赞了,以圣上的慧眼,早已洞悉一切,小老儿也不过是逗圣上一乐而已。” “嗯~不错,孤确实早就知道你便是名扬天下的墨先生,这才放心跑到全性山去,没想到啊……” “圣上,都怪小老儿意气用事,要不是圣上来到及时,小老儿只怕要去江里赔屈子了。小老儿这就发挥自身优势,为圣上歌功颂德,去干小老儿的老本行,说书。”说完,墨山重又施一礼离开了庄府。 李剑华和庄道笛二人不仅是震惊,简直是叹为观止,这两人也太没有底线了吧?一顿操作下来,自己身上只有满身不是,全程都是大坑操作,全靠橙世超神带两坑。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看就要轮到他们二人了,多年官场的素养立马也有样学样。 “圣上,臣死罪啊,全性山上圣上就教诲微臣,让微臣盯住青田,微臣有负圣恩,死罪死罪。”老实人李剑华说起瞎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那边的庄道笛也不甘落后,立刻就想了一套说辞,“圣上,臣死罪,臣受圣上教诲,不能劝诫庄文辞,尽管配合青花公主,按照圣上的旨意,提前控制了庄文烈,但却未能阻止庄文辞拥兵造反。” “嗯~都起来吧,这些事情,都在孤的掌握之中。嗳,青田王子,你什么眼神,你为什么不起来哪?该不会是功力不济吧?”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青田已经把对方刀死好多次了,这都是什么人哪,明明只是最后来收一下庄稼,整得好像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一样,偏偏这些个大臣们还格外的配合。 第63章 迷雾 尽管青田王子很不服气,但眼下四周全是人家橙世的人马,就连本该是他的保护伞的虚空小队,也成了他的追命索,不然他也不会三天换八个地方,和个过街老鼠一样,现在被橙世擒获,一切事情浮出水面了,青田反而感觉到了一丝平静。 “这里,是不是少了个人?”橙世四下张望,反复确认,然后问向橙余。 橙余自然知道他说得是谁,却又不好正面回答,只能顺着说,“哦,墨先生回茶楼编写新书了。” “不是他。” “那是?青花公主?她和王宗续,哦,就是那个菜摊老板,划着小船走了,现在应该是回到刑部,梳洗一番,等待圣上的召见。” “也不是她。孤提示你一下,茶楼、全性山、圣徒。” “哦,圣上说得是他啊,羽天蓝和她俩一起走的,也是回到刑部,一起还有海睿,哦,说起海睿,臣体会圣意,让他暂理刑部,震慑宵小,圣上不会怪罪臣僭越吧?” “混账,孤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你还给孤在这里装是不是?你是想装到底吗?” “圣上,你喊微臣?”担架上的庄道笛缓缓的抬起胳膊,想要坐起来。 “抬走抬走,在这里抖什么机灵。墩啊。要不大哥再挑明了说,那人,他姓商。” “哦?”橙余一副恍然大明白的样子,“他啊,圣上你早说,他被人救走了。” “被谁救走了?” “被他们家大哥,人称活死人的商伯牙。” “哦,连那个活死人也出动了?” “是,看来商家所谋划的不只是这些才对。” “活死人怎么会去刑部大牢抢走人?” “圣上问的,不是商叔至吗?微臣把商叔至擒获,正要询问,便被突然出现的活死人抢走。” “我问的是商叔至吗?你又给我装什么?” “圣上,微臣庄舍莫听候差遣。微臣和庄文辞早就割袍断义,此次就是微臣体会圣意,协助侍卫大人给那些冥顽不灵的庄家孽子画得记号。”呼啦一声,面前跪倒一个威武汉子。 “你们庄家的名字,能不能起的正常一点?领我们去庄家的密室,然后功过去找海睿定夺。墩,你走什么?” “啊?大哥不是说功过找海睿定夺吗?” “我让你和我一起去密室,那些话能在这里说吗?我是问你商仲尼,商仲尼去了哪里?叛军攻破了刑部大牢,没有见到商仲尼,你在庄家闹到沸沸扬扬,你这位挚交好友,也没有出现,他人间蒸发了吗?” “额呀~圣上要是不说,臣把这事忘得死死的。不过,圣上找他干什么?他现在修为也没有了,地位也没有了,听说还被商家除名了,除了长得英俊以外,一无是处。大哥,你该不会是不爱红装爱蓝衫吧?” “闭上你的臭嘴,我看这玄都城里的谣言有一半都是你传出去的,我现在和杨爱妃不知道有多好,不出意外的话,几个月之后,就有王子诞生了,这事,记你一功。说回来,你把商仲尼藏哪里了?你是不是想借机把你这位挚交好友给放走?你倒是说话啊?” “不是你让我闭上臭嘴吗?怎么说?你这也太霸道了。不过,我刚才突然想到了一个事,非常的蹊跷,但又说不出来蹊跷之处。” 二人一边贫着拆台,一边跟着来到了密室。 “哦?你且讲来。” “大哥,你刚才说少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在想了,那位上官乌龙,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是大哥没有把他派给小弟吗?” “你说什么?你没见到上官乌龙?不可能啊,我早就派他过来了。” “还有一个事,不知道大哥注意到了没有。” “什么事情。” “那边有一具尸体,不见了。” “这有什么的,是他们清理现场的搬走了吧?” “不是,我刚才问过负责人了。” “你什么时候问的?” “就刚才,你戏弄青田的时候。” “那具尸体很重要吗?” “庄道鸣,庄文辞的儿子,庄家下一代的领袖人物,我现在怀疑庄文辞刚才负隅顽抗,其实就是为了给那个偷尸体的人打掩护,让我们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这个老东西,还怪精明的。派几个狠人好好的审审他,这老家伙在朝堂五十多年了,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哦,那月染父女是你悄悄放走的?” “确实存了些私心,我总是预感到玄都城的乌云还没散去,却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他们父女太过刚直,得罪人又太多。这点请大哥体谅。” “嗨,你把大哥看成什么人了,这次你把这么大的功劳扣在大哥头上,就是为了树立大哥的威望,甚至不惜抹黑自己,大哥要是再不懂这里面的情意,大哥岂不是白活了?那个商仲尼,你真的不肯说?” “大哥为什么总是追着他不放?他已经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了。” “你知道大哥会天罡神算,那种真的,要付出占卜者命数为代价的那种。” “嗯,这个我有耳闻,我那五个爹和我说起来过。说起来他们来,你不觉得他们五个突然就下山云游,也有些奇怪吗?” “先不说他们五个,先说天罡神算的事情,我给丁姑娘算过,这个你也知道。” “嗯,天杀星。” “其实,我也给商仲尼偷偷算了一卦,还是他被关在地牢,你还没回来的时候。” “算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算到,一片空白。” “那是什么?” “我强行运功再次强算,结果差点死地牢里面,搞得我气血两虚了好多天,还是什么都没算到。” “你是说……” “没错,天命所属,神灵护佑,万法不侵,占卜无问。” “我去,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以为你也算过了。” “我像是那种没事拿十年寿命算一件事的疯子吗?” “你还不疯?不是疯子,谁会自废武功?” “你看出来了?” “当然,要不然我这么火急火燎的跑下山来干什么?真是为了抢功吗?你是胆子真大。不怕他们看穿吗?” “问题不大,老商给了我一个通天符,实在不行,我就捏碎了逃命。” “通天符?他居然有那个东西。等等,这个疯子不会是早就计划好被我算计陷害吧?不然他怎么会提前预备好通天符?” “有可能,这家伙神叨叨的,那天也不知道是喝多还是他心里不平衡的吹牛。他说商家依然在他的掌握之中。还说让我们小心商春峰,说他爹不是省油的灯。” “你说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派人告诉我?” “嗐,这说不定就是他酒后狂言。” “哎,你呀,总是这样,大事明白,小事糊涂,我这几日和他那个迷雾一般的爹接触,知道了一些商家的趣事,什么商伯牙以棺为家,道号活死人。什么商叔至其实就是个大草包,聪明归聪明,一点苦功都不肯用,最关键的是这个,商仲尼住在酒坛子里,道号酒虫。他喝醉酒?可能吗?他就住这哪里。” “啊?可恶,我岂不是又被这小子给骗了?枉我好心好意的救他。哎,遇人不淑啊。” “装,你又不是庄家人,一天到晚装什么装。你是不是和他暗中有什么交易?” “哈哈,知我者,圣上。没错,就是我刚才说的,我隐隐的感觉哪里出了问题,却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我就请商仲尼转到暗处,关键时刻助我们一臂之力。” “那么,凭借你的直觉,你觉得问题出在哪里哪?” “说不好,但我总觉得千丝万缕的事情,似乎都指向了梅花囚车里的那个人。大哥,都到现在了,你还是不肯说梅花囚车里那位到底是什么人?” “啊?不是该你和我说吗?我不知道里面那个人是谁啊?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没有脸皮,没有手脚,也不能说话。我还以为你们过去在一个地方关过,说不定你能知道,你也不知道吗?” “见鬼,那个人真的是那个全性山地牢的人?” “是,五位大爷不知道为啥就跑了,也没有个交待,我和杨天风搜查全性派的时候才发现了地牢中这个不明人物,就想到了借着黑囚车的传说,把他转移到东海那边。没想到半路就出了事。” “那就是说,你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为什么会被关在地牢里,只是本能觉得危险,想把他藏到其他地方。” “是。” “那我们可能真的要有麻烦了,我们的对手知道他是谁,但我们却不知道。我那五个大爹啊,倒是留下一句话啊,太不负责任了吧。” “等等,我现在又想到了一件事,也是商仲尼无意之间提起的。” “又是他?什么事?” “他提到了前段时间见过杨不修老丞相。” “啊,这我也见过,还和他打了一架,不怎么样,水平也就一般,也就是把我揍得肿成个大球。” “那你没说。” “我以为你知道,我刚回来的时候不就是一个大胖球吗?而且当时你已经把商仲尼下了地牢,这点事情还问不出来嘛?” “他什么都没说,现在想来,他这个疯子是故意让我给他用刑,他好体会那种生死之间的玄妙,这个变态。” “有可能,这家伙的疯狂怎么高估都不过分。你接着说杨老丞相的事情。” “后来,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咱那五位大爹,他们听到后就先后下山了。” “等等,你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就咱五个大爹那点本事,去找杨老丞相晦气?那不是找死吗?” “他们五个集体入道了。” “这事情还能批量生产?这么不值钱吗?我五个大爹可没这本事,有这本事话,早就发现我从地牢里溜出去了。是哪位高人指点迷津?” “还能有谁?” “还是他?” “不然还有谁,你是指望我,还是指望你杨哥?” “你们俩?还不如五位大爹哪。” “哎,又来是不是。” “这么说,咱五位大爹是想去找找杨老丞相的晦气。” “应该是这样的。” “或者我换个说法,商仲尼利用咱五位大爹缠住了杨老丞相。” “是这个意思。” “可,为什么哪?他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哪?” “额~有一件事,我没和你说。有人递给我一个散功丸。” “哦,这事啊,这事我知道,还是商仲尼说的,这应该也在他的算计之中,他只是没想到还掺了春药。” “他连这都知道了?不过也正常,那人就是你查出来的商十一,算是商叔至的亲信。如果真像他吹嘘的那样,他完全掌控商家的话,那么倒也不奇怪。” “现在想来,他可能还真的没有吹牛,毕竟商家没有几个人能请得动他们那位活死人商伯牙。” “对这个商伯牙,你了解多少?” “不多,就六个字,活死人,商伯牙。” “这么说又是一个神秘人?无妙门那边有关于这个活死人的其他情报吗?” “很难有了,商仲尼倒是无意之间提过一嘴,说他这个活死人大哥,从未出过商家,只是他的名字问题,有好事者追问,才知道他上面还有一位大哥。但那些传言多半都是假的。” “我倒是从中琢磨出点什么来,既然这个活死人从未在江湖上出现过,突然就这么精准的出现,在必死之局中,救走了他的草包弟弟商叔至,那么接下来他会去哪里落脚?去会和谁汇合,这是不是一目了然。” “商仲尼?” “只能是他了,他那个迷雾一样的爹商春峰现在似乎还留在全性山烧香磕头。” “说起他这个爹,商仲尼倒是再三提醒我小心他,还反复要求我重视起来。你怎么看。” “商仲尼是怎么说的?” “他说这件事情非常重要,比墨先生用秘法把那两个全性山上死掉的弟子又救活了还要重要的多。” “什么?公孙玉兰和禽滑犁都没死?哪岂不是说……” “是,你们的勾当让墨先生全知道了。不然他也不会这么不愿意看见你。” “现在看来,我在全性山那点事是不是特别的蠢?一点好处没捞着,结了一堆仇人。” “还好吧,考虑到商仲尼和墨先生都是比较大度的人,最多会在小事上恶心你一下。” “那么,商仲尼的意思是,他那个迷雾一样的爹,比这件事情还重要的多?” “应该是这个意思,你和他相处时间不短了,有没有看出点什么来?” “没有,完全还是一团迷雾,和第一天见到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你想一想,自从全性山见到这团迷雾以来,他都干了些什么事情?” “和赤七私会茶楼,商量赤乌国出将,蓝山国出兵,夺回三海之州。” “这你怎么知道的?” “赤十,他投靠了我。” “好手段,接着说,好好分析分析这个迷雾先生。” “就在茶楼,他有意放走了菜摊老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哦,这个我知道,王宗续一家被商春峰所救,王宗续认商做主人,称呼商仲尼为少主。” “那,这么说的话,王宗续去劫地牢,也可能是商春峰的设计?” “王宗续没有说,但应该是不会差。” “他劫了地牢,为什么不从另一条路逃走,而是走了井里那条通道哪?” “你是说,王老板当时就挖了两条地道,那一条我们当时没派人把守?但是他偏偏走了有人把守的那一条?” “是。我就奇怪在这里,我还专门下去走过,另一条也完全能通行,甚至出口更加隐蔽。” “这个老商,没有一句实话,他这是又把我给骗了。他这是早就能跑,就是故意留下来,算准了我会回来换他一个平安。” “是吗?商仲尼连你从歧路回来都设计到了吗?” “非常有可能,不然那些歌女怎么恰好就出现在那里。这个混蛋,又把我给玩了。” “冷静,这些天我都习惯了,不过算起来,我们好像也没吃什么亏,基本上把庄家连根拔起,对张家也算有一定的震慑。” “你也说基本上,你也看到了庄道鸣的尸体不见了。如果他没有死,偌大的玄都城,什么地方会是他要去的地方?或者说什么人才能保住他的性命,甚至愿意重新给他荣华富贵?” “梅花囚车里的那个神秘人。” “应该是他。” “他现在会在什么地方?” “我想起了一个人,该出现得却没出现。” “谁?” “上官乌龙,我本来的设计是上官乌龙的大船从河上开过来,拉着那些粮食蔬菜,低价销售,让那些囤积居奇的家伙,菜烂在库里。结果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小弟就只好看着他们发灾难财,就只好赌这一把。” “你是说,那个上官乌龙可能认识这位神秘人?并且成为了他的助力?” “不只是这样,我还想一个人,他的出现也很突兀。” “墨先生。” “是,按照商仲尼的解释,他当初去茶楼,就是和墨先生接头,可这里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对,当时我也隐隐觉得有问题,那个说书人山重看到我们这一群大人物,居然面色如常。没想到他竟然是墨先生。” “不是这个身份的问题,是如果和一个人接头,会选在他的家里,暴露他的身份吗?” “不会,除非是月染父女那种老实人。” “那么,商仲尼是这种老实人吗?” “那个疯子,他要是老实,那我的墓志铭就是四个大字——老实死了。” “那么,合理的解释是……” “这个混蛋又把咱们给骗了,他当时根本没认出山重先生就是墨先生,他在打一个时间差,让我们产生一个错觉,墨先生也是为了当时要举办的论道大会来的。” “对,但实际上,墨先生已经在那个茶楼说了五十年的书了。这点居然被我们忽略了,我们完全忘记了是听他的书长大的。” “这个混蛋,那么这混蛋在恶心完我们之后,要告诉我们什么哪?” “很简单,一句话,墨先生来玄都城已经五十年了。” “这有什么稀……你的意思是五十年前,墨先生就化身山重先生了,他所谋划的事情一定和前些日子的论道大会没有关系。” “是,也一定和全性山上新发生的事情没有关系。” “五十年前?玄都城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只听说过杨老丞相骑着毛驴把青蒙羞辱了一番,送给青蒙生命中唯一一次战败。” “等等,你说的是五十年前,不是五十一年,也不是四十九年前?” “哪有什么不同吗?” “父王就是五十年即位的,当时传出正值壮年的爷爷病逝……” “你是说?” “如果有一个人,值得名动天下的墨先生五十年的等待,他会是一个小角色吗?” “断没有这样的道理,所以你的怀疑是爷爷当时并没有病逝。” “没错,这样就说得通了,杨老丞相为何在凯旋之后,挂印离去,五位大爷为何在全性山一呆就是五十年,墨先生又为何甘于装一个说书人装了五十年,以及上官乌龙为何不再听从我的调遣。” “你是说,那个梅花囚车里的神秘人,有可能就是被传病逝五十年的爷爷?” “没错,墩啊,如果我这些都没有想错的话,那么我们将会迎来前所未有的困难。” “你是说,商仲尼那个混蛋,可能早就知道了,他就是用这条消息,勾住了墨先生为他通风报信,也拦住了上官乌龙为我们服务?那么,现在我问一句,三海之州那边多久没有传回来消息了?” “啊?有关系吗?我没注意,一直就没留意,剑华的人哪?跑哪里去了。” “圣上。”无妙门的黑衣人显出形来,回话很直接,“已经一个月了,具体的说从宰相大人回来上朝那天算,都没有收到那边的消息了。” 第64章 春峰 “什么,哪岂不是说一直以来,三海之州那边的消息都是假的?” “恐怕是这样的。而且以我对商春峰的了解程度,此刻,王宗续怕是划着那个小船得先去见商春峰。” 橙余猜得果然没错,那条小船果然晃晃悠悠的绕过大街小巷,在一间茶楼附近停了下来。 “三位,请吧,主人在上面恭候多时了。” “主人?你一个被收编了的黄泉国谍报人员,哪来的主人。” “各位上去就知道了。” 三人在王宗续的指引下离船上岸,进了岸边一家茶馆,这个茶馆很清净,连个说书的没有,也很冷清,不知道是这大灾之后,大家没有心情,还是这家茶馆太过朴素。 其实说是茶馆都费劲,这间茶馆也就是取了一个茶馆名字的茶摊,借着两侧茶楼酒楼的墙,搭了个棚子,放上一张座子,几条凳子,再怼个茶壶在桌子上,就敢写——天下第一茶馆。 不过 ,这天下第一茶馆,也倒是天下第一安静,南来北往的,别说进去品上一看,连不小心?了一眼,也要擦一把脸再重新上路。 商春峰却端坐在里面,和一位看不清样貌,戴着斗笠,蒙着面纱,甚至分不清男女的茶馆老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吆,这不是我商叔嘛?您怎么还没回蓝山国啊?”自来熟的羽天蓝游过茶壶在茶碗里倒了少许的水。 “怎么样,这趟出来收获不小吧?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以后啊,做人做事稳妥一些,别被人利用了,还帮人家数钱。”商春峰解下自己的酒葫芦,仰面喝了一大口。 “收获太大了,这一个个都鸡贼的很,平时都藏得很深。结果发现我是一个都打不过,甚至都没你家仆人厉害。” “哦,你说宗续啊,他不是仆人,算个故交吧,他就是太客气,叫兄长就行,非叫主人,弄得好像我身份多高似的。” “商叔,你这半路把我们三人截到这里,是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没有,你们仨都知道事情,我如果不知道,那我不是白白虚长了你们这么岁?” “哪,难道就是为了请我们喝一壶不怎么好的茶?” “倒不如说,是劝三位尽早的离开玄都城。” “离开玄都城,我能去哪里?紫狐国我还回得去吗?” “回不回得去,你问你自己,你先问清楚你自己是谁。” “商叔叔,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还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哪,就这样回去,会不会太没有面子哪?”青花只是闻了闻面前的茶,没有丝毫的兴趣去触碰这个土得掉渣的味道。 “青蒙啊,也就是岁数大,孩子多,牺牲了一个,又送来一个。乖,听话,这将来的局势,商叔叔可保不了你周全。” “商先生,你说他们二人,我可以理解,毕竟说好听些是尊贵的客人,说直白点就是敌国的奸细,当然了,这里面也包括商先生你,你在劝他们离开的同时,自己哪?” “哦,不是他们二人,是你们仨,其实他们二人离开或者不离开,问题都不大,凭着这两人的机敏,就算做不成什么事情,性命还是无忧的,你就不一样了,我观你的面相,乌云压顶,灾祸不远了。” “商先生,你也信望气那一套,装神弄鬼的东西?便是有灾祸,我若不去挡,那么谁去哪?” “无所谓吧,既然海大人你要求仁得仁,我也就没有必要细说了。话听不听在你,就和这茶一样,喝不喝也在你。” “这个茶棚很奇怪,以我的了解,前些天,这里还没有这个茶棚。” “好奇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现在。海大人,二位,商某言尽于此,告辞。” 商春峰没有继续劝三人,而是拱拱手,就起身离开了。 这一走,就走到了商叔至那个小院子,看门的依然是有德。 “他们仨都在?” “都在,房顶都快吵翻了。” “那个神秘人是你放走的吧?” “瞒不了主公的眼。” “你也和他有旧交?” “没有,只是受他人之托。” “是谁不打算说?” “请主公谅解。” “有德还是这么见外。” “守规矩罢了。” “是啊,可现在有多少人,不想守这个规矩,还笑守规矩的人蠢。” “他们笑他们的,于我何干?” “那什么和你有关?” “我把大门守好了,尽了一个看门人的本分,也就好了。” “说得好,有德,你离道不远了。” “什么道不道的,有德不懂。主公快些进去吧。” “怎么,怕我再不进去,那三个混蛋玩意打起来。” “倒不是,主要是我想着坐下抽袋烟了。” “你倒是直率,好,那我就先进去。这位是王宗续,跟着我的,你们熟络一下。” 商春峰迈步进了三人争吵的屋子,刚才还要把天灵盖掀开的气浪,瞬间就安静下来。 “麻蛋,你又你小子猜对了,没意思。” 吊死鬼脸色的活死人看着门口的商春峰站在那里,又看了看旁边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哼小曲的商仲尼,丧气的说了这句话后,也不跟商春峰多解释。扒拉开身边的棺材就躺了进去。 “大伯,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惊讶的自然是商叔至,实际上这已经是今天他第三次惊讶了。 第一次是棺材常住人口商伯牙能够突然出现,加入时局,还在混乱之中把自己救了出来。 第二次是看着商仲尼精神良好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又是那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贱相。 这第三次便是他以为绝密所在,却被不问世事的大伯轻易的找了过来。 “这个不太重要,稍后再说,先说眼前的事情,你们仨打算继续闹下去,还是就此打住?” “这不是正吵着嘛,还没个结果,您就进来了。”商仲尼表面上是很恭敬,其实一直坐在尊位,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你倒是大手笔,以身为饵,把全家人都钓过来了。” “哪也得商家人相亲相爱才行得通。” “说吧,谁要回去,谁要留下,还有一个是想怎么办?我要是不来,你们仨是不是准备一直吵下去?” “先别说我们仨,先讲讲您吧,背着舅舅和母亲偷跑出来,弄个替身坐在祭祀塔里顶班。来了哪,又什么也不干,图个什么?” “哎呀,替身被人发现了?不应该是,装得挺像的啊。为了能逃……我是说行事方便,我刻意培训了小三年哪,这么快就露馅了?” “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选得那个替身啊,她是个女子,还是个大胸脯的女子,只要人不瞎,往这一看,就全明白了。”商仲尼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两个海碗扣在胸口。 “是吗?竟然如此粗心,要说整这种活,还得你来,你看你小时候整得那个木偶多好,代替你上了多少课。” “别岔开话题,说一说吧,您老人家不远万里来到这玄都城,是有什么额外的企图吗?” “这就没有良心了,你这么说为父很伤心,没有个几万两哄不好的那种伤心。我还不是知道了我的爱子被人诬陷,身陷囹圄,遭人……” “说人话。” “我找着儿媳妇了,就在那条街上搭了棚子卖茶。” “什么儿媳妇,那是我被这个玩意算计,误服了春药,是一个荒唐的误会。”商仲尼说着话,又狠狠的瞪了想要趁机开溜的商叔至,后者连忙钉在原地,后背紧贴着墙,脸也扭在墙上。 “所以,你们刚才在吵什么?那棺材佬怎么又躺棺材里面了?” “他呀,说那里面阴气重,他得好好补补,这几天尽晒太阳了,虚得慌。至于说刚才,当然是在友好的分析我尊敬的父亲,下一步要做什么,很不幸,我猜对了。叔至你别想跑啊,我余光看着你哪。” “没跑,真是服了你们这两个变态了,就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非让我冒充圣人,你俩咋想的哪?” “你不冒充圣人,死得更快。谁能想到你演戏演得把自己演进去了,竟然真的就相信自己就是那个绝世高手了。还好棺材佬到的及时。” “这不是真听真看真感受吗?咱们演技派讲究就是求真务实,要不是遇上个真圣人,我看他们谁也不敢轻易动手。” “那橙余啊,他也是个疯子,他竟然真的信了废除修为才是通往圣人之路的坦途。已经自废修为了。” “啊?他也是装的,演得比我都好,有空了可以和他切磋一下演技。” “这不是你走的那条路吗?”棺材里面发出了疑问。 “疯子才走这条路,我是行岔了气,不得不走这条路,鬼才愿意走。”商仲尼抱怨中又拿眼剜着商叔至,要不是他那颗春药散功丹,自己怎么可能行岔了气,一身功力便宜了那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丁姑娘。 “二哥,都过去了,这事你骂了我好几回了。你就不能让我赢一次,哪怕就一次。”商叔至可怜兮兮的伸出一根手指的哀求道。 “滚回来坐下,本来是一把平推局,被你这么一搞,我整个人都在刀尖上跳舞。我的三少爷,不求您帮忙,不添乱都做不到吗?”商仲尼越想越气,好好的一个布局,本来是能四方通吃的,被他这么一搞,自己竟然差点真的死掉。 “坐下可以,但你不能再骂我了,我爹都没骂这么难听。没有功劳还没有苦劳吗?不是我派人打进无妙门内部,也救不出神秘人啊,救不出神秘人,说不定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怎么说,我也算你的间接救命恩人。”商叔至贼着眼睛看着对方的反应,远远的坐在了棺材旁边。 “那么,我问你,神秘人是谁?” “不知道。” “谁放走的神秘人?” “这个,为父知道,我就抢答了。我刚才问了有德,他承认了,但他不肯说为什么。” “什么?居然是那个看门的老头?”商叔至有些生气的站了起来,看着是要去寻有德的晦气,但脚始终钉在地上,未曾挪动分毫。 “我跟踪过他,没什么发现。”棺材里的活死人又插了一句话,这句话彻底的让商叔至不气了。 连活死人都找不出对方的破绽,自己这点本事,要找他的晦气,多半是自己晦气了。 “这人,您知道什么来历吗?” “他是女的吗?长得好看吗?他很有钱吗?” “连你也不知道,那还是挺神秘的。现在,您可以说一说,来到橙龙国,有什么计划了吧?” “我刚才没说吗?找儿媳妇啊,你这也老大不……” “停停停,您老人家这一套回去再说,现在,请说人话。” “哦,那我就说了啊,我说了你们谁也不准生气哦。你的修为不是那啥,春宵一刻,都送给了儿媳妇嘛,我这不是想着,恰好我前些年挖出一本修为移植的秘术,就想去试试。结果,儿媳妇不领情,还把我揍了一顿。” “您有一套移植修为的秘术?” “是啊,不然我万里迢迢的来全性山凑什么热闹。” “您刚才不是说,为了救您的宝贝儿子我吗?” “我就是随便说说,我何德何能啊,还去救你,哪次不是被你卖了,还帮你记账?” “这么说,你这秘术已经使用过了?” “小试牛刀,也就吸了橙世一半的功力。” “您老人家是胆子真大,一个人就敢这么干,他功力衰退了一半,竟然没有觉察到嘛?” “嗐,他觉察什么,他还以为是自己和杨爱妃的运动做的太多,身体虚了,况且我还在他的饭里掺了大力丸。说不定他还觉得修为见涨哪。不过,这种事情,蒙不了太久,我这不就跑回来寻求你们庇护了吗?” “哎,也不知道那位橙国主,知道了他倚重的奇人异士,奇在什么地方时,他的心得有多痛。我作为一个好人,甚至都提醒过橙余,看来是他们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也不能这么说,这功法对他还是有好处,这家伙也是个疯子,好多种功法拿来就练,也不管什么相生相克,搞得那个经脉乱成一团,我都没法吸收,就顺手给他理顺了一下,嗯,也算阴差阳错,他的那个不育症,算是被我给妙手回春了。这么说,他那些修为就算诊金。” “您老人家还有这手绝活?怎么没听您提起过?” “虚名而已,愚者才争虚名,像咱们这种智者,一般都是苟到最强才出手。” “这么说,你也打算吸收丁姑娘的修为,结果被发现了,给胖揍了一顿。” “哎,别提了,儿媳妇的警惕性也太高了,我这才刚刚搭讪,她就不由分说的把我锤了一顿。” “我和她说得,我怕她吃亏,就告诉她,如果有一个极度猥琐的中年男人和她搭讪,什么都不要说,上去先一顿锤,锤完他就老实了。” “儿贼,人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媳妇还没进门哪,就又把爹给卖了。什么?你知道她也到了玄都城?” “你都知道了,我为什么不能知道?不然你以为凭借羽天蓝那些歌女就能把张府的女眷不声不响的换走?” “你已经知道我见过羽天蓝了?” “不是明摆着吗?有德叔现在正和王宗续聊天吧?” “你这小兔崽子,什么都被你掌握了,这商家到底谁说了算?” “谁有理谁说了算。” “我看你是要抢班夺权。” “嗳,春峰先生,认清形势,夺权哪,是对方要有权?你有权吗?” “有个屁的权,自从你成年以后,我逛个酒楼都得和你打申请,也不知道咱俩谁是谁的爹。” “这个我不跟你争,您永远是我心目中最伟大的爹。” “你这个兔崽子,还……你觉得橙龙国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我们是参与好,还是不参与好?” “你们不要参与,我一个人参与。” “什么意思?” “你不是和赤乌国赤七商量了两个方案,假途灭鸟,合兵南下吗?现在应该行动起来了。” “啊?那不是用来蒙事的吗?哪有什么具体计划,说白了,就是为了吸引橙龙国橙世的眼球,让他以为蓝山国既可以联盟又可能敌对。” “当时是不行,但现在的时机反而是成熟了,玄都城风暴一起,青蒙这只老狐狸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那么青鸟国必定空虚。” “儿贼,咱俩商量个事,要不了这个爹还是你当吧,我感觉自己不能胜任这个光荣的职位。” “他们走,我留下,保护你。”棺材佬说话总是那么简单直接 可能也是因为棺材里空气少。 “嗳?不对啊,我哪?我这白白跑出来一趟,刚一出场就被橙余擒拿,然后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了?”商叔至拍着胸脯要求参战。 “哦,这个呀,商七五还有全性山上那位撤回来了没有?我这一走,橙余就是再信任我,也该反应过来了。” “还说哪,全性山那位,还没发挥作用,就被橙世给挖出来了,传下去的全是虚假情报,还好有我在。”商春峰一脸得意的看着儿子,那个表情简直就是儿子快夸我。 “七五已经撤回来了,你来之前我确认过了,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那我可就真的是大草包了。”商叔至意有所指的说道。 “嗳,点谁哪?还有尊卑上下吗?我是你大爷。” “你……”商叔至正要和对方翻脸,一想对方虽然是粗口,但他竟然无法反驳,因为对方确实是自己的大爷,他虽然语气上不礼貌,但只是称述了一个事实。“你牛逼,行了吧,谁让您是大爷哪?” “爹,你回去,你再待下去,恐怕橙世反应过来,就该来剥你的皮了。叔至,你留下,你的演技不错,浪费了可惜了。” “啊?我的大少爷……” “二少爷,我还没死哪,虽然快了。”棺材佬还是很在意自己的身份的,罕见的不问自答。 “好,二少爷,现在橙余那边知道我是个草包了,神秘人那边,既然有德叔和他们一伙的,多半也是知道了,我还冒充高手,你是不是嫌我命太长,二少爷,我知道错了,不能因为我给你放过春药,你就把我小命交待出去。” “不要慌嘛,这不是有你大爷在嘛?” “我?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凭什么你让我回去我就回去?咱俩谁是谁的爹?” “我那帅气又迷人的爹,只需要貌美如花就够了,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交给我们年轻人就够了。作为商家的终极秘密武器,怎么能够轻易示人,所以,把您的那些修为送给叔至,这样不是很好吗?” “那是,还是我儿子了解我,作为商家的终极秘密武器,怎么能轻易……等等,你要我把好不容易骗来的修为,都传给叔至?” “是啊?这样不好吗?” “哪我不是白白来了一趟?” “怎么会哪?你都请羽天蓝喝茶了,收获少得了吗?鬼手门的长老先生。” “啊?这你也知道了,我还以为这个身份可以拿捏你一次,没想到啊,又被你识破了。” “所以,大爷,你是我亲大爷,那些修为给不给的不打紧,但鬼手派的功夫,大爷你得传给侄儿啊。我说那,您这么着急的见他们仨,难道真的是良心发现?” “怎么说话哪?跪好了。这分明是鬼手派长老在考验传人的能力,很不幸,他没有经受住考验。修为嘛,倒是可以倒给你,反正我在这地方也待得差不多了,能拿的也拿了七七八八。” “大爷,修为于我如浮云,您还是教我那套妙绝天下的鬼手吧?那个实惠。” “嗳,叔至,男儿膝下有黄金。” “大爷,您就是金山银山,我就是一个孝顺,我孝顺您比亲爹还孝顺。” “起来吧,这边的事情办好了,我请爷爷出面,让我爹教你。” “大哥,你真是……” “我还没死哪,他是二哥。”活死人做着顽固的抗争。 第65章 茶摊 “可以是可以,”商春峰思虑了一番之后,做了一个妥协,“不过,你得拿你那个散功丹,和我换才行。” “没有问题,那个东西本来……”商叔至的话说到一半就拐了个弯,“本来就是用来对付敌人的,谁用不是用。” 商叔至看着商仲尼想要刀掉他的眼神,赶忙把藏起来的散功丹一股脑的都拿了出来,扭头就塞进了商春峰的手里。 “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你要不要留一点防身?省得某些人老是在你面前嘚瑟?”商春峰看着这些精致细腻的药丸,又往深渊里推了一把。 “没有,没留了,一点也没留了。”商叔至分明感觉到了棺材板快要压不住了,很显然这个东西目前对棺材佬的影响最大,最想消灭这个逆天神药的也是棺材佬。 “儿贼,你让为父传功给叔至,为啥不直接传功给你呐?毕竟你那里为父的把柄……额~我是说,你才是为父独一无二的儿贼。” “那当然是因为叔至根骨奇佳,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说人话。” “叔至从小到大,都是在药罐子里泡大的,虽然修为不行,但骨骼经脉的厚实程度,就是一般高手也比不上。这点和您是一样的,所以这门功法,叔至才是最合适的传人。” “这可是人生的捷径,说实话,为父知道你被害之后,就想到这个嫁接的办法,谁坑了我的儿贼,我就必须得坑回来。” “那,不是我要走的道。最近我认识了一群人,无妙门的那些影子。” “他们,他们有什么不同吗?功夫修为都一般吧,很特别吗?” “他们讲究,世间无妙门,皆是苦行人。练功的方法很笨,但却窥到了道的门槛,按理说以他们那个修为水准连道的痕迹都不会看到,可他们偏偏就摸到了道的门槛。您说的那个捷径,不是我的道。” “那,二哥,我也要有我的道啊?” “你先别想道的事了,你假圣人的身份诳了张庄两家,庄家是倒了,你觉得张家能咽下这口恶气?你现在不得有点自保的本领?” “儿贼说得没错,侄儿啊,活该你有这个福分。来,今日先受我一掌,他日再去惊艳众人。” 夕阳下,茶棚里的羽天蓝已经连干了六海碗清茶,还是压不住心中的怒火。 “可恶啊,这个商春峰,谁能想到,一个长辈,居然腆着脸偷晚辈的赃物。” “你还知道是赃物啊。”海睿倒也没有着急离去,陪着对方坐了下来,几天以来难得有这样的清闲时光。“那都是我们橙龙国的财产。” “还有我青鸟国的财产。父王可是说了,那些东西只是借给你的。你可是要还的。”青花在旁边狠狠的补了一刀。 “那就是说我来橙龙国辛辛苦苦走一圈,什么都没捞着,还欠了一屁股债?” “也不能这么说,起码你还得罪了不少人呐。”海睿说起话来,是真的噎死个人。 “海大人,你不是最勤政吗?怎么有时间和我们俩个闲人在这里喝茶?” “我这不是得谢谢恩人吗?没有恩人的帮助,我怎么能够找到庄家的隐秘仓库?” “嗳,海大人客气了,举手之劳。” “嗯?羽公子误会了,你提供的那几个地方,我们早就掌握了,是这位老板娘提供给我们的才帮了我们大忙。”海睿的手掌朝向在忙碌的老板娘。 “客官客气了,小女子要是没有认错的话,客官就是海青天海大人吧?能为海青天效力,不甚荣幸,怎么敢求一个谢哪?”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啧啧啧。”青花这个女娃说起话来也和小刀子一样,咔咔的剜心。 “嗐,你又能好哪里去,你身上的财物还不是被那个商春峰给偷走了?不然也不能陪我在这里喝凉水啊?” “没有啊?商叔叔怎么可能偷我一个女孩子的钱哪?再说人家身上也没有装很多钱。倒是天蓝哥哥,现在穷得是不是就剩下再去偷,一条路好走了?海大叔,你不是管刑部吗?你可得盯紧了他,他一花钱,就直接抓他,把他扔到那个水牢里,他怎么折磨仲尼哥哥的,咱们就怎么折磨他。” “这样~好吗?怎么说我也是在为你父王效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好,简直是太好了。就该把你的头发一根根的薅下来。”青花小拳头紧握做着薅头发的动作。 “啊,今天天气不错啊,看这残阳如血,街上一片宁静。”羽天蓝赶紧把话头引开,避免过多的分歧。 “一鲸落万物生,庄家作为一个庞然大物,轰然而倒,自然会有一些宵小来分割庄家的利益,这应该是临时宵禁了。”海睿看着清冷的街道解释道。 “什么呀,你们都年龄大到耳朵也出问题了吗?没听到有打杀声越来越近了吗?”青花不服气的反驳道。 “打杀声?” “确实,听这个声音,好像就在这条巷子的另……喏,人来了。”海睿站起身来往远方望去,不多时就看到了两个浑身带血的人从路口窜入眼帘。 “那是谁?还有个好看的小姐姐。他们为什么追杀这小姐姐?”青花的视力极好,观感也特别的敏锐,别人才看到身影,她就看到了脸庞。 “路见不平,” 羽天蓝一身的怨气正愁没地方撒,这就来了见义勇为的机会,自然当仁不让的冲了上去,在追兵的刀剑砍下之前,鬼手探出,拎起两人的衣领,向后就是几个跳跃,不多时又回到了茶摊。 “怎么样,海大人,这两人你认识吗?” “这~”海睿欲言又止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认识但又不能说认识。“看着不像匪类。” “你认识就说认识,我们几个又都不是橙龙国的,有什么顾忌。”青花有些受不了海睿这个样子,抱怨了起来。 “咳咳,”被救的一人咳嗽起来,看向青花,“古灵精怪的少女,这位莫非是青花公主?属下月染见过公主。” “月染?”青花仔细的看向两人,“你就是月染?那你就是月青梅,是什么人在追杀你们?” “公主明知故问,国主派你南下,不就是为了我们这些人的性命吗?何必惺惺作态?”月青梅一把扶起要给青花公主行礼的父亲月染,眼神如刀剑一般的扫向青花。 “哈哈,还请了帮手在此地埋伏我等,月染,你好深的心机。”就在几人谈话的时候,后面的追兵陆续赶到。 茶摊老板娘上前两步,庞大的身形将五人挡在身后, “你们是什么人?敢来我这天下第一茶馆闹事?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吗?” 老板娘手指向地上一划,一道凌厉的剑气自手指涌出,逼得近前几人连忙后退,剑气毫无阻碍的剌进地里,犁出了一道浅沟来,将两边分割开来。 “这位大侠,这是我们家族的内部事务,还请大侠不要插手。” 果然会些拳脚的时候,对方都特别的讲道理,刚才还气势汹汹要一并把几人都砍掉的家伙,转眼之间,就卑躬屈膝的口尊大侠。 “多谢大侠相救,此事确实是……”月染正要说明情况,说出去话却被一旁古灵精怪的青花打断。 青花两个大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瞬间就想到了好主意,“此事确实是本公主的命令,嗯,你们做的不错。胆子很大,心很细,你们的诚意,青鸟国都看到了,这两个人就交给本公主处理吧。” “公主?你~您是哪位公主,能管得了我们月族的家务事?”来人虽有不服,但看着地上多出来的壕沟,说话明显客气了几分。 “这么沉鱼落雁的公主,天下间能有几位?睁开你们的狗眼看仔细了,这位是青花公主。”羽天蓝瞬间明白了这是青花公主要打个信息时间差,用自己的真身份来传递假情报,把这伙人唬住。 “青花公主?你~您怎么证明哪?不可能你说是就是吧?” 来人想要不讲理的硬闯,脚步已经伸出来了,踏过壕沟感受到残余的剑气依然那么有温度,又把脚缩了回来,同时缩回来的还有随着队伍不断壮大而生出的底气。 对方不一定能把这越聚越多的月族子弟尽数杀光,但那道壕沟分明在说——谁先过,谁死。 “吆喝,这是人多底气足,怎么想冲进来试试本少侠的剑快不快?”羽天蓝也从腰间拔出佩剑。 “羽公子,玩笑还是不要开的好,要不然我这些兄弟们有一两个脾气暴的,真的动起手来,羽老掌门的面子可就不好看了。” 很显然,来人在面对拳头不怎么大的羽天蓝时,就没有那么有耐心的讲道理了,大有一副试试就试试的威胁。 “哼~谅你们也不敢,不说是我爷爷到此,即便是我的鬼谷军团在此,也吓得你们不敢说话。”羽天蓝一看对方知道他是谁,也知道他爷爷是谁,这腰杆直接就硬了起来。 “羽公子,你这不是又开玩笑了吗?你这是蒙三岁小孩哪?自从到了橙龙国后,你还指挥得动这鬼谷军团吗?或者说得更直接些,你还见过他们吗?” 来人略带威胁的看着羽天蓝,那副看透了对方底牌,叫嚣着对方有本事全压的眼神刺穿了羽天蓝的所有骄傲。 见鬼了,自从进了橙龙国后,时刻陪在自己身边的鬼谷军团,一夜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个纸条都没有给羽天蓝留下,害得羽天蓝不得不购买了几十家青楼,把里面的歌女舞女都简单的培训了一下谍报,临时的组成了一个美女情报网,也算是打开了谍报工作的一种新形势。 连羽天蓝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伙仓促而成的歌女团舞女团的情报能力和行动能力居然如此的强,居然还能在自己没有指派的情况下,把张庄两家的女眷都换走。 按理来说,鬼谷军团的事情,连羽天蓝自己都摸不到头脑,不知道他们为何离去,也不知道他们去干什么,更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而直到今天,有一伙自称月族人的家伙,突然出现在玄都城街口,揭穿了他的底牌,指出他就是在炸胡吓唬别人,他们仿佛比自己还了解自己一般。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鬼谷军团的事情?” “羽公子,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若是再不让开,那么即便是和老掌门撕破脸皮,我们也不得不动手了。” “哼~”羽天蓝傲娇的向对方展示自己鄙视的大鼻孔,身子却自觉的一转,藏在了老板娘身后,“别吹牛,有本事你过来啊?” “请便。”老板娘竟然毫不负责的让开身形,甚至还礼貌的作了个请的动作。 “多谢大侠。”月族人就要往里面冲。 “嗳,老板娘,你刚才还说谁敢闯你的第一茶馆,现在怎么就怂了?” “我只有保护客人的责任。” “那,我也是客人啊,光茶就喝了八碗了。” “你有钱给嘛?” “嗨,看不起谁哪?江湖上谁不知道我羽公子富可敌国,会付不起你几碗茶水钱。” “那么,你现在有钱吗?” “额~”羽天蓝尬在了那里,悲剧了,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品尝没钱的滋味。 “你们哪?”老板娘又把眼光扫向踏过那道浅沟的月族人,“进了我的小店,总要喝些茶,才算客人吧?” “大侠的意思是?”月族人还是非常懂事的,尤其是对手又是一抬手把他们四十来个人的刀剑尽数震断之后,他们对于老板娘的每句话听得都那么恭敬。 “我的意思哪?”老板娘看了看月族人又看了看羽天蓝他们几个,“你要是外人,来我的店里打我的客人,那是不给我这个老板娘面子,但如果都是我的客人,客人之间难免发生点纠纷。” “懂,大侠高义。”月族人的领头人马上拿出足够买下整个茶摊的银两来,谄媚的递到老板娘手上,“您看,这不是巧了吗?兄弟们走得恰好就渴了,来此讨一杯茶喝。” “这样啊。”老板娘假装很为难的考虑了片刻,“你们要是打起来了,打死人的话,自然是不当紧,但要是打坏了我辛辛苦苦置办的桌椅板凳?” “明白明白,”月族领头人又塞在老板娘手里一张大额银票,“兄弟们都是粗人,难免会坐坏一些桌椅板凳,照价赔偿。” “嗯~既然如此,各位,我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请自便。”老板娘收起银票转到茶摊的里面,好像是去看看茶水开没开,就把五个人暴露在了四十多个凶神恶煞的月族人面前。 “嗳?老板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救一半,居然就不救了?”羽天蓝想要借着说话的空隙转身跟上老板娘,却被一只大手按到了板凳上,站不起来。 “羽公子,稍安勿躁嘛。这里又没有你的事情。羽老掌门的面子能给的我们还是要给的,打死自然是不会打死的。略微让你知道一些江湖的规矩,也算替羽老掌门管教了,想来他老人家也不会计较。” “呵呵,”羽天蓝有种装逼装大了,被人骑脸输出的尴尬,“各位,先说好,不能打脸啊,我还指着这张脸混饭吃哪。” “放心,这么多年了,兄弟们承揽各种教导贵族公子哥的任务,获得了无数好评,纷纷点赞,月族人的教育,正在形成一个品牌,冲……额~扯远了,那么羽公子,是不是先移步另一边,准备接受教育,请。” 把羽天蓝礼貌的请到一边去后,领头人再次看向四人, “青花公主,不管你是不是青花公主,这里哪,我们的不打算认。如果有冒犯,还请公主谅解我们这些小人物的悲哀,毕竟你看,我说了这么多话了,你们没有一个人关心我姓什么,叫什么。”领头人礼貌的把青花公主也请到了一边,甚至还贴心的派了三四个人给揉肩捶腿。 “这位是……”领头人看向依然坐在那里,和一根钉子一样的海睿,“是不想给在下这个面子吗?” “这里是橙龙国,他二人是我刑部的逃犯,我是刑部的官员,我坐在这里不合理吗?”海睿虽然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半点功夫都没有,但一股浩然气自在心中游,倒也没有半分惧怕。 “橙龙国还有如此有胆色的官?怪不得能独霸一方。佩服佩服,来人,把这位官老爷也请过去,他不起来就连凳子一块抬过去。” 海睿就这样连人带凳子的和青花汇合了,两人离父女二人隔着一张桌子,离羽天蓝也隔着一张桌子。 “怎么样?阿染,现在你还能怎么样哪?你做出了对不起整个月族的事情。还有什么话好说?” “那个谁。” “我不是那个谁,我有名有姓,是月家大少爷,月汾西。” “哦,汾西啊,你懂得什么叫做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吗?我若是真的杀了商仲尼,月族还能安安稳稳的活着吗?” “我不管,商仲尼必须死。”月汾西恶狠狠的盯着月染,手指探进对方的伤口中,肆意的搅动,看着对方痛不欲生的表情,月汾西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哈哈,你月染也有今天,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大少爷?不管你认不认,大少爷就是大少爷。杂种你看什么看,你只不过是月染和一个歌女生下的野种而已,就你也配姓月。” 陷入半癫狂状态的月汾西抽出腰间的断剑,贱兮兮的看向在向他疯狂吐口水的月青梅,另一只手从月染的伤口中拔出来,在对方身上蹭了蹭,然后扭身抓住了月青梅的秀发,挥舞着断剑,就当起了糟糕的理发师。 “大少爷,家主只吩咐把他们俩带回去,没……” “滚,本少行事,用得着你管吗?我不但要羞辱他们二人,我还要杀了商仲尼,杀了所有人商家人,为我们月族雪耻。” 月汾西歇斯底里的咆哮,手上的断剑不断的切割着月青梅的秀发,他还嫌不解气,一把将对方推倒,整个人骑了上去,用断剑犁着月青梅的发根,三两下就将对方剃成了一个半秃头的阴阳头型。 还想再进一步羞辱对方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凉风吹过,警惕的一回头,看到老板娘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他面前,而他那四十来个兄弟们早已东倒西歪的趴得到处都是。 “大侠,这是什么意思?”即便是处在报复的疯狂欲中,月汾西还是能够面对绝对实力时,选择礼貌和冷静。 “你刚才说要杀谁?”老板娘的剑气已经将月汾西华美的冠子削掉了一半,显然这个问题如果不能让对方满意,那么下一剑,可就不是一个冠子了。 “杀月染父女,大侠觉得不妥的话,还可以商量。” “我不认识他们,你要不要杀他们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你刚才说要杀谁雪耻?” “商仲尼,商家和我们月家是亘古以来的仇恨。” “这个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商仲尼是我的夫君。”说罢丁亥除去了斗笠和面纱,露出了本来面目。 “丁亥姐姐,你没有死啊,太好了,吓死宝宝了。”青花一看,老板娘正是丁亥,颠颠的跑了过来。 羽天蓝一看,心里顿时绝望,这下绝逼完犊子了,设计陷害对方,现在对方王者归来,在线急等解决方案。 “你就是丁姑娘?”海睿也打量起这位过于魁梧的女子。 “这~”月汾西尴尬的用断剑划着自己的手臂,“额~我的意思是,虽然两家有仇,但是冤家易结不易解。” 蓬~丁亥一掌,将月汾西的整条胳膊压进了桌子里,又紧根一拳砸在对方天灵盖上,月汾西的脑袋登时起了个大包,晕了过去。 “二位,勿怪,这附近还有高手潜伏在暗处,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女侠哪里的话,若没有……女侠今日搭救,我父女……二人,十死无生。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女侠能够答应。”月染忍着剧痛强打的精神,断断续续的说道。 “这~你还是先说吧,我这人不喜欢提前承诺。” “在下请女侠把小女收编进您的娘子军,带她离开这是非之地。” “就这些?”丁亥思考片刻后,追问道,“那么,你哪?” “我?我哪里……还有归路。”月染苦笑了两声,却又带动上上下下的伤口再次崩裂,笑着笑着就涕泪横流,“今日便是我的殉道之日,此地也恰好是我的魂归之地。” “早知道你要寻死,我也就没必要再得罪月族。唉。”丁亥也不劝解,转身踹醒两三个殴打羽天蓝的家伙,大声呵斥道,“工作做完了吗?就睡?” 那两三人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是再给羽天蓝加深一些印象。 “丁亥姐姐,你不去劝劝月大叔?他好像是想死。” “嗳,他不是想死,他是想让月青梅安稳的活着,他要用他自己的命,换一个和解。这种事情劝不来的,给他们父女些道别的时间,随他求仁得仁吧。”丁亥负手背身,不再看向月染父女二人。 “呜呜呜,丁亥姐姐,你最有办法了,连我父王都被你耍得团团转,你就不能弄个假死什么的?你还不知道吧?我三哥青方就是假死,实际上他已经秘密的带兵到了倒马关附近。” “我都告诉你这么多了,你能想办法救救他们吗?他们好可怜啊,明明是我们青鸟国把他们抛弃了,他们还要被自己的族人无休止的追杀。” “什么?青方没有死,还去了倒马关?”海睿震惊中还想问什么,却被青花轻轻的一个手刀打晕。 “真麻烦,还要动手。羽哥哥,你不会为难我吧?” “不会,我自己来。”又被揍了一顿羽天蓝很识相的捡起桌上都半杯残茶,一饮而尽,配合的晕了过去,那两位参与殴打羽天蓝也是人精,自然也主动的晕了过去。 “青花,你告诉姐姐这些,是存了什么心思吗?是不是这个青方总是欺负你,你想要借刀杀人?” “才没有哪,哼~好心当成驴肝肺。害得人家白白担心这么久,千里迢迢的跑过来,不跟你好了。”青花两手抱住自己,却只能抱住一半,两只小胖手在那里疯狂使劲。 “多谢丁姑娘,多谢青花公主,让我父亲能够体面的死去。”月青梅已经跪在二人身后,向着二人磕起了头。 “月姐姐,快起来,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也救不了月大叔。青花没用。”青花回身将月青梅搀扶起来。 第66章 八龙 “青花公主,千万别这么说,我们这些人的命运原本如此,用时是国家栋梁,弃时是跳梁小丑,有你这样的大人物,肯为我们说一两句话,就已经很奢望了。” 很奇怪,也很不奇怪。面对父亲的赴死,月青梅既没有表现出过分的伤心,也没有表现出多余的愤怒,一切平平常常,平常的令人毛骨悚然。 与此相对的,青花还是止不住自己的泪水,一头栽进丁亥的怀里,哭起来像是连夜雨一般,看不到要停下来的意思。 丁亥温柔的拍打着青花的脑袋,试图让她安静下来,她也是出奇又平常的冷静,“坐吧,说说想怎么做?你如果想让我帮你父亲报仇,我也可以破例把这茶馆里的四十几个人终结在此地。” “我~我也不知道。从小,我就没有见过母亲,也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她。”月青梅神色有些黯然的坐了下来,回忆起了这些年与父亲月染的点点滴滴,“我只在半夜里听到过他不止一次的喊着母亲的名字,但第二天他又绝对不认,只说是一个很久不联系的朋友。” “嗯,羽天蓝死了没有,没死得话,别装睡了,起来给大家倒上茶,一点颜色也没有,活该挨揍。”丁亥对于羽天蓝的愤怒是始终的,这个搅屎棍子,跑到哪里都能臭一大片地方。 “好嘞。”羽天蓝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地上蹿了起来,癫癫的去拎来茶壶。 “我一直都是跟在他的身后,他在青鸟国耕田,我便在他身后播撒种子。他在橙龙国当官,我就在衙门里跑进跑出。现在他也不在了,我还能去哪里哪?要不然我也跟他们回去吧,至少死后,还能见到父亲。” 月青梅浑浊的眼睛中是数不清的落寞,她回头看着倒在那里的父亲,想着要不然自己也这么死了算了? “那可不行。” 丁亥有些粗暴的打断了月青梅的思绪,高大的身形完全就落日挡在身后,青花也被她一只手拎起来放在脖子上,而她的另一只手已经砸进了月青梅拄着的桌子上,一个硕大的蒲扇印子,蓬的印到了月青梅的脑海中。 “这是你父亲和我做的交易,他用自己的命换你的命,那么你的命,就谁也不能拿走。包括你自己,月汾西,不知道我这么说,你赞成不赞成。” 也在装晕眩的月汾西见没办法继续苟着,只好摆了摆头,将手臂从桌子里抽出来,另一只手扶着举了起来,放在桌子上,老实本分的说,“我赞成,非常赞成。” “那么,月家找你要月染的女儿,你怎么说?” “大侠想让我怎么说?” “这要看你的心意,你的心意不到,我说什么也没有用。” “哪,我说没找到?” “不行,没找到还会继续派人找。太麻烦了,我不喜欢麻烦。” 她说她不喜欢麻烦,这可不是一句简单的抱怨,那么她不喜欢麻烦,又喜欢什么呢?那自然是喜欢解决麻烦。那么问题又来了,怎么样才算解决麻烦呢?把该杀的人都杀了,所以,这里她其实说得是她喜欢杀人。 月汾西完美的完成了阅读理解的部分,自然也就有了一个标准答案,“大侠,麻烦谁喜欢。这里的都是自家兄弟,都嘴严。而且月族人也没有一个人见过她长大的样子,现在想来她应该是死在之前庄府的大战之中了。” “是这样吗?你的理由充分吗?”丁亥的手又握住的对方的手,又将对方的胳膊塞进了桌子里。“别随便编个谎话。” “充分,十分充分。不瞒大侠,我们本来也没预料到能抓住他们,提前就偷了一具尸体。” “嗯~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这~大侠你吩咐。” “留下你一半的人。这个条件不过分吧?” “不过分,一点也不过分。非常的合情合理。我们多有叨扰,理当是留下一些人来赔罪。” “我是说也包括你,最近我要办些大事,难免要死些人,都是死自己人哪,我难免会心里不好受,你也不想我心里不好受吧?” “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对于一只手就能把他塞进桌子里的彪悍女侠,月汾西展示出来了足够的尊重。 “嗯,羽天蓝,用凉水把他们都泼醒吧。” “要不用尿泚吧,我的尿又长又黄。” “不用不用,嗳,我恰好就醒了,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里。” 刚才还躺了一地的人,瞬间就精神百倍的站了起来,而且还是一个个短暂失忆的模样。 月汾西挑选出一半的人,带着月染的尸体回去交差,剩下一半人,站在丁亥面前听候差遣。 “嗯~那今天就先下第一个命令,去把商仲尼找出来,不许动手,找到回来报我。”丁亥挥挥手又把这批月家的人打发去做寻找任务。 “丁姐姐,那边又来了好多人,都穿着官服,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骑得高,看得果然远,有了高度加持的青花充分发挥了她耳聪目明的优势,远远的就看到了一队官差。 “应该,应该是来找我的。丁姑娘,你让月姑娘回避一下。毕竟她名义上还是通缉令上的人。”海睿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走到了大街上,还不忘了回头嘱咐一句。 果然不出海睿的预料,这些官差就是来找他的。 “大人,出大事了,圣上钦点您回去审理案件。” “消息这么快吗?人刚走,圣上就都知道了?” “啊?大人已经知道了?那想必是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了。” “自杀的,这还用说?” “大人果然是青天在世,一下就猜中了。” “猜?等等,你说得是谁?” “庄文辞庄大人啊?大人说得难道不是他吗?” “是,他怎么了?他不是被关押到刑部大牢了吗?现在刑部大牢都空了,一个人住一个花园还不满意?” “啊?大人您刚才还说的呀,他自杀了。” “他也自杀了?” “还有谁?” “没有谁了,本官的脑子有些乱,话有些胡,你就当没听见。你来说一说他是怎么自杀的。” “这不是嘛,圣上带着亲军一举扑灭了庄家的阴谋,将庄文辞押到了刑部的大牢,等候大人去问询,谁知道,大人还没回去哪,这家伙上吊自杀了,卑职等去送午饭的时候,人已经凉透了。” “有可疑的人,出现在刑部周围吗?” “没有,庄家的事通着天,卑职等人怎么敢怠慢,一个个都恨不得把眼睛瞪得溜圆,哪里敢偷懒。” “有什么人去看过他吗?” “没有,奇就奇在这里了,他一路上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一句冤枉都没有喊,而且卑职也搜了他的身。没想到……” “嗯,确实有些奇怪,没人逼他,也没人见他,他就甘心这么死掉?你们路上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哪有,大人,您也知道,像卑职这种皂吏知道的事情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怎么可能有能威胁到这种敢造反的大人物。” “那么,你们回去的路上都说了些什么?” “卑职就是和他们抱怨了一下大雨过后,到处都成了河流,以前一脚就能踩过去的地方,现在也不得不用摆渡船。卑职回家为了省那几文钱摆渡钱,硬是绕了半个时辰的路。” “这好像也没什么。这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甚至连个消息都算不上,只要是雨后出门的都有感触。你们是不是还谈了什么不该谈的,刺激到了对方?” “不可能吧?卑职几个人都是十足的泥腿子,奉银都不够这位大人一餐的用度,娶个媳妇还是四里八乡挑剩下的那些倔娘们,大人你说,就卑职这样的,庄文辞嫉妒我们什么?嫉妒我们一天六个时辰工作但不洗澡吗?” “也是啊,庄文辞虽说确实是个小心眼,也不至于这么不开眼。哪会不会说你们无意说了哪一句话,恰好触动了他哪?” “触动?触动,大人你这么一说,卑职倒是还真想起些什么来,也不知道和这老东西自杀有没有关系。” “你且讲来。” “有个兄弟回了一趟歧路老家,他们家里办丧事,回来的时候说看到了几十艘十层房子那么大的船,比咱们那个大祭祀用的船还大。当时卑职等人都觉得他吹牛,就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那老东西听到这句话,突然就愣了一下,还把两边押送的人绊了一下。大人,这个重要吗?” “太重要了,那个兄弟在哪里?” “啊?就在后面,抬着大人的轿子。” “你去,让他别抬轿子了,牵两匹马过来,圣上还在庄家吗?” “还在,一直和宰相大人在密室里,没有出来过。” “你速去,把那个兄弟唤来,一起和我面见圣上。” “毕方遵命。”官差毕方退出茶馆在路口处,牵出两匹马来,回来时,旁边已经多了一个人。 “上马,有话马上说,丁姑娘,大恩不言谢,先告辞了。”海睿翻身上马,向着丁亥的方向抱拳行礼,又催促跟来的那个公差上马。 两匹马在夕阳下奔跑,毕方在后面看着,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位毕大人,不妨先进来饮一杯茶。”丁亥招呼的毕方进去说话。 毕方警惕的看看四周,敏锐的职业感让他感觉到这里仿佛刚刚进行过一次不小的战斗。 “你这茶馆,报备了吗?允许你开业了吗?是谁家的关系?” “毕大人,小女子哪,不喜欢惹事,至于喜欢什么哪?毕大人一看也是多年行走江湖了,想来也是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了。” “你这是在挑衅我?” “我更愿意称为劝告,你想海睿作为刑部尚书,他都没有说什么,毕大人为何非要蹚这趟浑水哪?” “你的意思是让我放你一马,就当没看见,那么,你不意思意思,就太没意思了。” “哦?毕大人没有看到我外面旗幡的字?” “你是真没明白我的意思,还是真的不想意思意思?那就别怪我的兄弟们对你不够意思了。” “毕大人,好大的官威啊。”羽天蓝拎着一壶开水就泼了出去,“连我都在这里端茶倒水,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想让老板娘意思意思?” “额~请问阁下是”毕方被迎头浇了一顿开水,还好确实是练过躲过了大半。 “我,你都不认识了?是谁把你从天牢那个臭水坑里,调动到刑部的?” “恩人,羽公子,真的是你,你怎么脸肿的和猪头一样,我一看还真没看出来。这家茶馆是您老人家罩着吗?” “什么什么,不会说话就少说,是这家茶馆罩着我。真是不知死的鬼。你刚才说什么大船,是怎么回事。” “啊,就是一些很大很大的船,游曳在歧路到玄都城的水路上,不过没人划桨,也没有启帆,好像是全靠浪打浪那么漂着。” “就是说,那些大船在那里,没有动?” “你要说没动吧,也随着浪花往前顾涌,你要说动吧,就那个速度,明年的今天,差不多能到。” “找到了,找到了。”羽天蓝兴奋的握了握拳头, “找到什么了?一惊一乍的。” “找到橙余那孙子有恃无恐的原因了,原来早就准备了后手,不用问,这大船之上,必然是又有人又有兵马,还又有粮草。” “切,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还能告诉你,那些船是黄泉国的船。”青花一脸不在意的说道,“该死的黄泉国,背信弃义,把答应好我们的大船送给了我们的敌人。” “敌人?”毕方警惕的抽出刀来,双手握住刀柄,看向丁亥肩膀上的青花,“你是什么人?来玄都城干什么?” “说出来怕吓死你,你什么级别,配和本公主说话吗?” “公主?本朝圣上无子无女,哪里来的公主,怕是敌国的公主吧?” 就在二人对眼威胁时,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一个晃晃悠悠的身形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众人看他之时,他已经倒在了地上。 “救命,救命,我是你们的圣上的十大爷,救了我,保你们一辈子荣华富贵。” “呀!你们这些反贼,胆子越来越大了,不但敢冒充公主,还敢冒充圣上的大爷,我是你大爷。看我不砍死你。” 说着话,毕方的刀就砍向了奄奄一息的橙老十。 “啊!我这个脑子啊,” 羽天蓝一个闪身过去,一脚就把毕方踢了个驴打滚,将橙老十从地上扶起来,仔细一看,还真是那位见了一面就跑下山,跑下山后就再也没出现过的十大爷。 “你不认识这些大爷们,你倒是问啊,你问都不问,上去就砍,你是嫌弃你们家族谱太长,人太多,非要逆天改命吗?十大爷,还记得我吗?羽天蓝,小羽,在全性派小庙见过的。” 说着,手中无中生有的变出一粒药丸,给十大爷吞下,吞下药丸后,十大爷要完的节奏算是停了下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后,十大爷缓缓的开口了,“小羽?那个偷东西的家伙?” “老爷子可别这么说,要不是我当初偷了这瓶灵丹妙药,哪有今天您老人家的起死回生?一切皆是妙不可言。” “也就你歪理多,也算让我这个老头子,死之前能死个清清楚楚 ,了无牵挂。” “老爷子,千万别说死,死都丧气,活得多好,你看我爷爷那个老不死的,前天还给我来信,又给我娶了一房小奶奶,比我还小二十岁哪。” “羽生弦那个老流氓,和他师弟青蒙一样,一辈子算是倒在女人肚皮上了。” “嗳,老头,不许你这么说我父王。” “她是?” “青蒙最小的女儿青花。” “倒是有青蒙小时候的影子。” “老爷子,你还知道青蒙小时候的样子,您看起来可比他年轻起码三十岁。” “你看得一点都没错,我确实比那两个老流氓年轻三十岁,而且一辈子都苦心钻研,没谈半点男女之事,额~跑偏了,刚刚我想说什么来着?” “老爷子,您要是想说就直接说,不想说哪,也没人问你。您随便。”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人心不古啊。怎么能欺负老年人哪。好吧,看在你们这么求贤若渴的份上,我就给你们讲讲八龙的故事吧。” “八龙?我行走江湖也有二十年了吧,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二十年算什么?八龙的故事是八十年前的故事,因为他们聚义首阳山,所以江湖上也叫他们首阳八龙。” “80年前的事情,嗐,老爷子,您老糊涂了吧,您一个60出头的年轻人,上哪里去知道80年前的事情?而且80年聚义的年轻人现在早就成了地府的人员了吧?” “是吗?” “不是嘛?哪有人80年前就名震天下,还能活到……卧槽,你是说我爷爷和我师爷,那两个老不死的就是首阳八龙的两位。” “不笨,孺子可教。” “哪也不对啊,他们比您老人家足足大出一辈人吧?您老人家是怎么知道的哪?” “小子,刚说你孺子可教,就犯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叫橙老十,我上面还有九位兄长。” “啊,有可能,可我只见过四个。橙老四,橙老三,橙老二,橙老大,都没见过,不对,甚至都没听人提起过。” “唉,老夫中了人的算计,命不久矣,没想到他竟然也是八龙之一,还颠颠跑去问他的看法。” “他?他又是谁?” “宫子建。” “那是谁?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赤乌国的首阳山大供奉,”丁亥站到了羽天蓝身侧说道,“没想到,他们居然是一伙的,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圣碑一裂,青蒙的铁蹄就踏碎了青泥关,打开了千年乱局。” “这位是……” “额~额,丁姑娘,你还是自己说吧,我也弄不清你是什么身份了。”羽天蓝想了又想,不知道从哪里介绍丁亥。 “丁亥,赤乌国的一位将军。”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嘛。 “哦,难怪,说回来,那天我们兄弟五人先后顿悟……” “别不要脸了,明明是受人点化,算什么顿悟。” “额~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总之吧,我们的功力见长,就想去山下去寻找可能知道当年首阳八龙的老人。而我不巧,就上了首阳山,然后就和宫子建提……” “老杂毛,又在这里胡说什么?”人随身至,红衣供奉宫子建如风吹过,再一睁眼已经坐到了橙老十的对面,“你算过数什么东西,我首阳八龙名震天下的时候,你还在橙老爷子裤裆里哪。这个小子,你是紫龙羽生弦的孙子吧?这贼头贼脑的样子,和他一模一样。” “是是是,师爷好眼力,您老人家不远万里来了,我爷爷也来了吗?你们来这地方干嘛哪?” “嗯,错不了,这个骚浪贱的样子,肯定是他的种,这个小妹妹,眼睛眨啊眨的,是青龙的女儿,还是孙女?” “回师爷的话,是青蒙最小的女儿,”羽天蓝又变出一把羽扇来,给宫子建扇着风,尽管天气一点也不热。“师爷,不用说,您是赤龙,那么还有五条龙又是谁哪?” “你们不知道?杂毛老道你也不知道?” 众人摇摇头,毕竟80年前 ,在座各位,除了宫子建还都是虚无。 “啊,既然你们都不知道,老夫又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哪?那样一来,老夫还有什么乐趣。” “死变态。”橙老十低声骂了一句。 “唉,橙老十,你就这点不好,这么夸奖我的话,大声点吗。怎么样,我乖孙刚刚给你服药了,是不是感觉好很多,来来来,你我再大战三百回合。” “赤龙大哥,您就放过我吧!我承认是我打扰到了您老人家的清修,但您这从首阳山一路揍到我玄都城,什么气也该消了吧?” “唉,橙老弟,怎么能这么说哪?不是你选的嘛?既分高下,也决生死。现在我们从首阳山到玄都城,虽然打了三百多次,但每次都是不分高下。” “赤龙大哥,小弟错了,要不然你一掌把小弟拍死得了,您完全有这个实力。猫抓老鼠都没有盘三百多遍的。” 第67章 赤龙 “哪怎么行哪?我首阳八龙之赤龙,想当年也是纵横江湖的豪侠,能做这种下作事情?况且这么多年来,还没有遇上你这么孜孜以求的武学奇才,怎么能不好好的切磋一下。” 赤龙宫子建一副认真模样看着橙老十,那副恭敬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草莽小子得遇名师时的那种狂热。 “赤龙前辈,”橙老十一脸苦样子,根本在板凳上坐不住,半弓着身子陪站在赤龙的身侧,那颗高贵的头颅也低到了茶壶嘴以下,“您老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我一马。” “放你一马哪,也不是不行,”宫子建的底线往后靠了靠,给橙老十在夹缝中让出一个大口呼吸的机会,“但,这就要看你能不能把握的住了。” “能,能,前辈请讲。”橙老十的腚撅得比头还要高傲。 “你也知道,我在首阳山一坐就是五十年,五十年来,我不问世事,也不理是非,本来哪,天年将至,往事和今生都将随风而去。可你这一去,反倒是破了老夫的这一丝执念,竟然有了薪火相传的心思。这样好了,你去给老夫找一个合适的传人。全当这段因缘的终结。”赤龙宫子建苍老的眼神中流露出孩子般的童真纯粹,那种未经世事的清澈,足以洗涤尘封的人心。 “不为难,”橙老十不问自答,想到了赤龙宫子建的前面,脑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双脚在地上划来划去,在计算着他见过的那些惊才绝艳都年轻人,“但不知道前辈对传人有什么要求?” “要求?”宫子建像听到什么世界难题一样,一下就陷入了冬眠式的思考中,橙老十的大腚实在是撅得难受,不得不扶着老腰站了起来,顺势跺了跺麻木的脚,也振动一下尘封的心,然后又一脸恭顺的双手交叉在身前,身体微微的侧向宫子建,在所有人的看不到的地方,一根三寸长的针已经藏在了他的手掌里。 宫子建那清澈的双眸,开始变得浑浊起来,仿佛是从首阳仙山,降临这俗世之中,沾染的尘埃,污秽了那双纯粹的眼。 又好像是回望这百年的人生,前半生的波澜壮阔,后半生的青灯古籍。也不知是大江大河见多了,所以心才会如此平静坦然。或是许久没有见大风大浪,所以人才如此平常知足。 这一刻,他仿佛是忘掉了世界,忘掉了过往,也忘掉了自我,携带着一颗纯粹的心,在无边的浩瀚中,漫无目的的行走,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往何处去。 孤独的像那冬天里从枝头摇曳而下的最后一片树叶,看向萧瑟的大地时,那种冷漠和无助,是师长死寂,是故友凋零,是江湖不在。 所有的情感,如同高山上的溪流,淌过一路崎岖,终将汇入大海,在他的灵魂最深处发出终极一问——我是谁。 就在宫子建物我两忘,进入那个道法之中可遇不可求的玄之又玄的境界之中时,与他毫不相干的外部世界,又有了新的变化。 橙老十试探了几次,终于确定了赤龙进入了深度最深的那种入定之中,他本来不该如此大意,大抵是五十年的青灯古籍,沾染了太多圣人的恢宏气度,忘了凡人的睚眦必报。 橙老十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手里的长针不再隐藏,弯腰撅腚的谦恭也早就收了起来,人也从恭顺的身侧,转到了危险的背后。 “呸,老东西,叫你声前辈,你就真的飘了?五十年了,江湖还是原来的江湖吗?”橙老十终于是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和包袱,这一针就要了结两人数日的恩怨,以及他这一路上的委屈。 “住手,”丁亥出声喝止了橙老十,人也挡在了赤龙身后,将两人隔了开来。“做人不能这么卑鄙。有本事就堂堂正正的较量,这种先做舔狗,再做疯狗,算什么英雄好汉?” “呵呵,”橙老十看着拦住前路的是那位自称赤乌将军的家伙,心里却又觉得好笑,人大抵最不敢面对的就是真实的自己,总要用一些虚伪的头衔来装点自己,将自己的懦弱牢牢都包裹在这些金光闪闪的名头之中,让自己看起来也像别人一般,但装出来的富贵,又怎么能是真的富贵? “丁姑娘,你骗的了这个久别江湖的老东西,骗得了这两个少不更事的小娃儿,你可骗不了老夫。你既不是什么赤乌国的将军,也不是什么紫狐国王子的未婚妻,甚至也不是赤乌国失踪的十二公主。” 橙老十的双眼盯向眼神躲闪的丁亥,后者明显是那种秘密被戳破的心虚,甚至不由自主的向后退着,险些就撞在入定的赤龙后背。显然,橙老十不满足于对方的愧疚,他要从灵魂深处击溃对方,因为他隐隐的感觉到对方无比危险。 “你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你只是一个长城劳夫的女儿,你是生来便叫丁亥,你的烙印不在脸上,而在心里。那个脸上刻着丁亥字样的赤家公主,早在十几年前就香消玉殒了,这里面怕是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吧?” “你~”丁亥埋藏了多年的秘密,被一个毫不相干的老头当场戳破,她甚至都来不及去质疑对方,就被自己的表情所出卖。 “丁亥姐姐,这个坏老头,说得是假的,对不对?” “丁姑娘,十二公主真的已经死了吗?哦,别误会,这句话是替我们家王子问的,答不答你随意。” “不,她不敢回答,她的面具戴久了,而且戴得非常舒适,她享受被人尊重的滋味,因为她是那个饱经沧桑的公主,才会有那么多流亡天涯的歌女舞女追随,才能够得到这天下曾经最夺目的少侠商仲尼的爱慕。你让她脱下这层伪装,面对她自己?不,她已经早把她自己忘掉了。那个受所有人欺辱,那个生下来就要被玩弄的劳夫的女儿。” 橙老十的话,就像幽灵一样,生生的往丁亥的脑子里钻,去打开她最不愿回忆的往昔。 “是的,你忘记了你自己。”橙老十的双眼泛起了宛如幽冥的鬼火,穿越丁亥强悍的皮囊,直视着丁亥千疮百孔的灵魂。“首先,你忘记了你那可怜的母亲,那是一个天下最可怜的女人。她没有名字,被一群劳夫藏在地下幽暗的洞穴里,只为满足他们那可笑的兽欲。” “你~”丁亥的恐惧从心底生起,这些最隐秘的事情,就连一直监视她的司徒朗和犬正云都没有发现,这么一个全性山上的怪老头,是怎么知道的? “你应该感到惊讶,而你之所以感到惊讶,是因为你还不知道我是谁。”橙老十绕口令一般的说辞,说得在场几人是更加没有了头绪。 “你就是个坏老头,专门欺负人的坏老头,哼~不和你玩了。”青花两个小胖手又紧紧的抱住自己,头往旁边一歪,对对方做出了她能想到的最狠的惩罚。 “姑娘,别怕,稳住心神不要慌,没有人可以去定义你,除非你舍得让他们去这么做。”慌乱的丁亥心中突然传来一阵暖流,心也随着话语和暖流安定了不少,她知道那个首阳八龙的赤龙从入定中醒了过来。 “橙老十,”宫子建宛若死神一般的声音从他那干枯的嗓子里发出,戳进了橙老十的心中,“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下作,竟然把偷心这种肮脏的刑讯手段,用在一个后辈身上,橙家二哥要是泉下有知,也会从地下跳出来,清理门户。既然如此,你又那么想死,我便成全了你。” “哈哈,赤龙,没错,我是惹不起你,可你难道忘了吗?我们可是有五个兄弟。”橙老十的脸上不再惊慌,只是往后退了几步,身后也多了四条身影显了出来,“老匹夫,你以为我为什么往玄都城跑哪?” 局势倒转,橙老十的四个哥哥也出现在了茶摊之中,把本来就不大的茶摊挤了个满满登登。 “没想到,没抓到杨不修,倒是逮住你这条红泥鳅。”多日未在玄都城露面的橙老六站了出来,站在了四个弟弟的前面,一脸鄙夷的看着宫子建。 宫子建倒也不是很在意,摸了摸耳垂,自己给自己倒了半杯茶,拿起茶杯来顺着茶杯沿缓慢的转动,让茶水湿润着干瘪的嘴唇。 “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点确实是没错,但有两个问题。” “哦?事到如今,你还能有这个气度,不愧是当年惑乱天下的首阳八龙。那你就说一说,有哪两个问题。” 橙老六也坐到了宫子建对面,自己拎起茶壶来豪饮了一阵,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放下茶壶的时候,茶壶被他的力道镶在了桌子里。 “哎,你们这些人啊,打架就打架,拿张桌子撒什么气,你看这左一道沟,右一道坎的,不知道还以为你们要在桌子上划沙盘哪。” 宫子建微微一笑,大红袍一挥,坑坑洼洼的桌面恢复如初,茶壶也被顶起来在空中转了个圈,又倾斜着壶身悬停在空中,壶内的茶水从天上倾泻到宫子建身前的茶杯之中。 “好功夫,赤龙前辈果然宝刀不老。不如今天之事,就此了结,也算给我们兄弟一个面子。” 橙老六自问没有这么精准的功力,心里自然也没有开始那么自信,五兄弟联手,虽说可以稳稳压住赤龙,但不敢保证他们五兄弟不会被带走哪一个。 “哪可不行。第一哪,你们兄弟的心可不齐,那是各怀鬼胎。我说得对吗?橙老九,这名字是真没起错,你还真是个老九。”赤龙宫子建反倒是拿捏起来,首先就点出了鬼鬼祟祟的橙老九。 “哦?怎么说。”很明显橙老六非常认同对方的说法。正在非常配合的钻进宫子建给他准备的圈套。 “我来猜一猜。你们五兄弟学有所成,想找人印证修为,分别时约定今日回玄都城,对也不对。” “这显而易见。不算前辈的本事。” “别急嘛,你们四个确实老老实实的去寻找那些世外高人,去印证自我,你就像橙老十,这孩子就比较老实,跑到首阳山去找茬,你们几个应该也是去各个名山访查高人,然后都被教做人了吧?” “这~” 橙老六略显尴尬的看向身后,他自己确实是不远万里去了北方的无极山,见到了羽天蓝的爷爷,自然是被一顿胖揍,临走的时候,还把衣服都扒光了。看几个兄弟的脸色就知道了都遇到了更高的山。 “嗯,看来是没有猜错,但橙老九就不一样了,他哪里也没有去,他就一直留在玄都城,还干了一件大事。” “哦?前辈从何得知?” “这个不急,我先说是什么大事,橙老九潜伏在玄都城,把庄家现在的领头人庄文烈给刀掉了,还代替他做了好长时间的庄文烈。” “什么?老九,果然有此事?”橙老五只是一听就下了判断,显然他已经相信了对方的话,因为老六从来就是这样的人。 “没有的事情,六哥,我你还不了解吗?这是赤龙的离间计,就想咱们兄弟不和,他才有机会。” “是吗?羽家那孙子,别躲了,都看见你了,大腚撅得老高,你来给他们说说。” 羽天蓝苦瓜着个脸,不情愿的走出来,指着橙老九手上的扳指说,“这是庄文烈的扳指,里面刻着他的名讳。” “老九,扳指拿来我看。” “六哥,你听我狡辩,啊,不是,解释,这个扳指是我在旧货店买的,我看着便宜,哪里知道是他们下的圈套。” “老九,你是很聪明,但这不代表其他兄弟都傻,大家只是信你,才会被你骗,并不是说你有什么特长。”橙老六的话说得很明白,“老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全性山地牢的事情,只有我们五个人知道,就连圣上和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都不清楚,那么消息是怎么走漏的哪?” “六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我也和你们一样,只不过我去得是绿地国,找墨先生讨教,谁能想到,后来出来商仲尼那一档子事,墨先生去了全性山,两厢走岔了,我这才多等了几日,好不容易等到墨先生,才向他讨教功夫,这才回来晚了一点……” “好了,老九,你的谎言还要编到什么时候?”橙老六的愤怒就要溢出来,显然最亲的兄弟的背叛是最不能原谅的。 “六哥,你为什么不信我,信一个外人呐?地牢的事情,怎么可能是我告密的呐?” “好,那么我来问你,墨先生长什么样子?” “要说起墨先生,他老人家好像那天上的谪仙人一般,风流不羁,鹤发童颜,长须长发……” “好了,够了,老九,你还要骗兄弟们到什么时候?现在大街上的小孩都知道了,茶楼里说书的山重,就是墨先生。怎么你在庄家的时候,没有听说吗?” “我在庄家的时……我是说,我没有在庄家,六哥,你听我说,我确实是没有去找墨先生,确实是去了庄家,但就是想搞点钱。梅花囚车的事……”橙老九说着说着就发现说漏了,急忙捂嘴,闪身和众人拉开一定的距离。 “九哥,真的是你?出卖了我们多年的情义?”橙老十不敢置信的看着橙老九。 “老十,你过来,九哥有话和你说。你是九哥一手带大的,九哥总不会害你的。” 橙老九一看自己内奸的身份暴露,先招呼过去平日里最信任他的橙老十,像是要有个沟通的桥梁。 橙老十也没有多想的走到了橙老九面前,脸上还挂着泪水,“九哥,真的是你?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为什么?”橙老九哈哈大笑,“可笑啊,你们一个个的清高,与世无争,可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凭什么把王位让给老十一来当,这也就算了,可凭什么老十一都死了,又要老十一的儿子来当。你们怎么不来问问我,问问我想不想?” “九哥,你听我说,现在回头还……”橙老十感到腹部一凉,低头再看一把华丽的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身体,刀柄上还篆刻着一行小字——贺九哥二十岁。那是数十年前,老十亲手送给他的九哥的生日礼物,现在他用这种方式完成了回礼,“为……为什么?” 橙老十瞪大双眼,死不瞑目,到死也没有明白,九哥为什么要杀死他。 “哎,可怜啊,这个老十,也太老实点了。我这一路之上,不止一遍劝他了,没想到他还是死了。”宫子建好像没有丝毫意外,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般。 “赤龙前辈,我答应你们的事情,已经做了,你们答应的事情,什么时候做哪?”橙老九面无表情的抽回匕首,抬起靴子来蹭了蹭匕首上的血迹,就像是杀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家禽一般。 “你~你居然勾结首阳八龙。你可知道他们是一群什么人?”橙老六的愤怒不只是因为眼前的突变,还是看到了橙老九的冷漠。 “勾结?谈不上吧?只能说是相互欣赏。现在你们三个人,我们两个人,六哥,你还有刚才的自信吗?” “误会了,各位,我和这个橙老九可不熟。你们还是先处理家务事。”宫子建笑眯眯的来了一手上房抽梯,把橙老九孤零零的撩在三个愤怒的哥哥面前。 “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说好了的呀。我帮你们打探好玄都城的内幕,帮你们救出那个谁。你们扶持我坐上那个位置。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呐?” 橙老九一边抵抗这三个哥哥的怒火输出,一边对着宫子建寻求支援。 “少年,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我们怎么会言而无信哪?我们是答应扶持你坐上王位,可没说要管你们兄弟间的糟烂事。你哥要杀你,和我们的承诺有什么关系,少年,只管放心,哪怕是你死了,我们也会把你的牌位立到太庙。首阳八龙,讲究的就是一个严谨。” “你~你们怎么能这样。我放弃了一切,为了什么?我处心积虑的谋划了五十年,你现在告诉我,只是把我的牌位放上去?” “橙老九,你凭什么觉得,只有你骗人,不会有人骗你呐?”宫子建说了一个朴素的真理。 “宫子建,你们答应我的,你若是再不帮手,我就把你们八龙的名字都公布出来,让天下人知道你们的底细,大不了一起死,哈哈哈。”已经被砍成半个血人的橙老九彻底陷入疯狂。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只能勉为其难的出手了。我给你拖住老六老七。你解决了老八。”宫子建不紧不慢的伸了个懒腰,像是大梦初醒的状态,散步到四人的战团中,红袍下的手来回抓了两下,就把橙老六扔到羽天蓝身边,把橙老七扔到了丁亥身边。 “小子,丫头,让老头子看看你们的本事。” 说完就又坐下来,当起了吃瓜群众。 “宫爷爷……” “哎,辈分乱了,你喊宫叔就行,那老不死的比我还大半个月呐。” “宫叔,你这样合适吗?橙家的叔叔们,为什么要和丁姐姐羽哥哥打架呐?” “啊,这就问到点子上了。因为他们的父亲,一个是被橙家的这几根葱设计陷害的成为一个老夫,一个是被橙家这几根葱直接害死了,嗯~都算是杀父之仇吧?” “什么?家父是死于橙家人之手吗?宫前辈你这话当真?” “自然是,不然青蒙为什么派你来橙龙国,难道真的指望你,完成什么大事吗?” “宫前辈,那我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唉,我本来早就该知道的,可恨是知道的晚了。你的父亲,是我的儿子。” “什么?那么说,你是我的爷爷?” “是的,我也是刚刚得知,还是那个橙老十有读心之术,我才知道,我那个儿子原来是被人骗到了长城做老夫。” 第68章 紫龙 “爷爷,您老人家要是再不出手,你的乖孙可就真的死这里了啊?”羽天蓝喊话的方向,俨然是那个路人一般的公差毕方。 “不错,功夫没长进多少,眼光倒是越来越好了。”说话间,毕方身上的低等公差的衣服崩裂开来,露出了紫色的长袍和雪白的长须。人也已经到了羽天蓝身边,替下了已经连挨了数拳的大孙子。 “紫龙羽生弦?你不是在无极山吗?怎么到了这玄都城?”橙老六本能的脸觉得疼痛了起来,要知道他可是确确实实的领教了对方的功夫,也确确实实挨了好几顿胖揍,自然了解彼此之间的差距。 “唉,还不是赤龙这个王八蛋,非要陷害我乖孙,我才懒得跑出来,就在远处保护我乖孙,不好吗?”羽生弦嘴上说着,手里也没闲着,又把橙老六按照配方重新揍了一遍,“听说你们还把我乖孙的爹弄死了?本来哪,我儿子那么多,也不是很在意,说不定他们站在我面前,我都想不起来他们的娘是哪一个。但既然人都来了,不揍一顿,确实是说不过去。” “对,狠狠的打。”宫子建在一旁加油打气,转过身来,看到橙老九和橙老八的战斗,已经要进行到最后,老八到底还是要比老九强上那么一点,不过宫子建丝毫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又将视线转移到了自己的孙女丁亥和橙老七的较量上。 看得出来,丁亥的修为很深,甚至比自己这个老头子还要高出一大截,或许已经要越过那道门槛了,但似乎实战经验基本上是没有,完全凭借着强压对方两个境界的修为在疯狂输出。这点倒是让宫子建感觉到了奇怪,莫非这个大孙女有什么奇遇,突然得到了这接近于圣人的顶级修为,不然这种内外之间的天壤之别,也解释不通。 好在,大孙女的修为实在是高出了对方太多,打得对方还不了手,也就不至于暴露太多实战经验不足的毛病,倒是也不用担心大孙女的安危了。 “赤龙前辈,帮手啊,再不帮手,我就要被老八活活打死了。” “无所谓啊,老八还是老九,对于我们八龙来说区别不大,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代言人。” “什么?老八,你也……” “哈哈,老九,没想到吧,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有野心。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就能躲开无妙门的监视,将梅花囚车里的人换掉?” “你~你才是他们选择的那个人,而我~我只是个被推出来背黑锅的鬼?” “不错,反应过来了,这种英雄剧本再适合不过了,你这个小人背叛兄弟,杀死老十,勾结外人,又杀死了六哥七哥,最后多亏我老八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就你这个叛徒格杀,逼退外敌,守住了六哥七哥的尸体。” “为什么?赤龙前辈,为什么会选他,而不是选我?” “并没有啊,你们俩谁赢,谁就是那个英雄,谁输,谁背那个黑锅,八龙做事从来都是讲一个公平。” “是那人指使的吗?这算是他对我们这么多年所作所为的报复吗?” “你说是就是吧。小心,别光顾着和我聊天,丢了性命可就不妙了。老八干啥哪?没吃饭啊,砍他 ,老九没喝酒啊,刺他。”宫子建又稳稳的坐下来自斟自饮的看着兄弟相残的戏码。 “宫叔,那个位子真的那么大魔力吗?能让相处了六七十年的亲兄弟刀剑相向?” “嗐,亲父子都杀得血流成河,兄弟又算得了什么哪?当年你父王夺位的时候,场面比这个血腥多了。” “哎呀,宫师爷,您是不是也看出那个公差就是我爷爷假扮的了,才故意激他老人家现身。”羽天蓝被换下来,也走到了二人面前。 “是,你爷爷啊,这条紫龙,鬼得很,简直就和泥鳅一样的滑,想要他出力啊,也只能拿住你这个软肋。”宫子建倒是也没有藏着掖着,点手又看向另一边,“你看,现在是哥哥砍弟弟,一会就是弟弟刺哥哥了。” “宫师爷,你们是在这里等人吗?”羽天蓝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闻到了空气中平添了很多的危险。 “不赖不赖,你这个小子,除了功夫不行,其他还真的没有毛病。当然是要等人了,不然你爷爷费劲的把大船消息透露给海睿干什么哪?” “唉,你们这几个老……人家啊,心都脏,就不能直接跑过去和橙世说,现在你大爷要坐你的位置,请你离开?”羽天蓝话到了嘴边,及时的转了弯,精准在了雷区周围徘徊。 “那样,会不会不太礼貌?”宫子建突然的向着茶摊的外面喊话。 “不会,怎么会哪?”橙世的笑声,随着话音一并传进来,后面紧跟着的就是橙余和海睿,“这王位,只要还是橙家人谁坐都一样。” “没想到橙国主去全性山待了几天,这个思想境界提升了这么多,连多年未愈的毛病都改掉了?” “赤龙前辈,我敬你是前辈高人,可是你也不要当着我的面矬子说矮话,那些我不育的事情,都是谣言,我已经把造谣的人都抓住了,他们还都写了自白书。” “大侄子啊,你敏感了,我说得是多年未愈的小心眼的毛病,是治愈的愈,不是生育的育。还有哪,这种事情,本来没人关注,你这么一搞,玄都城的都知道你确实有这个病了。” “额~墩,这就是你阻止我大张旗鼓的抓这些造谣者的原因?你为什么不早说?” 橙世悲剧的发现,对方说的是对的,就在刚才自己穿街过巷,从庄府到这个茶摊的短短几里路,他就听到了无数唧唧喳喳的声响,仔细一听就是说他不育的事情,眼光一扫却又看不到人。 “我没有说嘛?”橙余翻着白眼,“我都让你稳坐全性山了,你自己非要显示一下自己的聪明才智,我能有什么办法?打破这种谣言最好的办法,不是把造谣的都刀掉,而是让嫂子们的肚子都起来。” “是吗?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怎么没有想到。”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橙余的眼皮都快翻到篷布上面去了,“刚才,我是不是说,不要来茶摊,派两个人去喊一下就行了,你非是不听哪。” “所以说,这次又是我错了?你就不能让我对一次?” “拜托,大哥,我又不是你的爱妃们,我哪有那个心思,因为爱你而正确哪?而且你也看到了,这情况和我所说的有区别吗?” “我尽顾着想外人了,什么张家庄家,什么青鸟蓝山,独独忘了能够伤害我们最深的还得是橙家人。谁能想到,一场大变,炸出来这么多的蝇营狗苟。你看你那个爹,那是和哪位高人打在一处了,你不过去帮一手?” 橙余心里想踹他一脚,明明知道自己废武功重新练,还让自己去送死,也怪自己,演技太好,让所有人都以为,他还是那个高手。橙余捏了捏手中的那张通天符,要不了此时使用一下,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爹。 “哦,那位丰神俊朗,雄姿英发,勇武非凡的大侠吗?他正是微臣的爷爷。”羽天蓝此时站起来抱拳说道。 “你还没有走?”橙余有些好奇,他实在想不出已经全方位都暴露的羽天蓝为何还留在玄都城。 羽天蓝抖了抖袖子,拍了拍褂子,摊开双手做无奈状,“这不是遇上高人了吗?你能相信吗?我被人给偷光了,就在此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我成穷光蛋了,连喝个茶的钱都没有了,只能留下来买茶水还茶钱。” “哦?什么高手,能把我们鬼手门的高人给偷个精光,定要好好结识一下。”橙世想起了庄家空空如也的宝库,心里不由得暗爽,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 “啊?圣上你认识啊,还引以为腹心。臭鱼要是不回来,你还准备用他当宰相的哪?” 羽天蓝一脸惊讶的看着对方,显然对方目前还没有察觉,这顿时让沉郁了很久的羽天蓝一下就开心起来,自己倒霉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比自己更加倒霉,而且他自己还不知道,甚至还专门跑过来笑话自己。 羽天蓝硬是把难过的事情想了又想,才把扬起的嘴角放下,“圣上没有看看国库里有没有少什么东西啊?他可是我们鬼手门的长老,手比我还黑,连青花这么大的小姑娘都肚兜都不放过。” “你胡说,商叔叔才没有,他只偷你这种坏蛋的。哼~” “哈哈哈,羽公子多虑了,国库里早就空了,现在我恐怕整个玄都城最穷的人了,那个贼不开眼,会去偷我?”橙世突然发现有时候没钱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起码安全了不少,不用怕贼惦记。 “唉,唉。”羽天蓝欲言又止的那个样子充分的拿捏了橙世的好奇心。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有倒是有,不过事关本门机密,虽然本门没有那些什么泄露机密就弹鸡鸡弹死的鸟规定,但毕竟是,啊,你懂的。” “我懂?我懂什么?”橙世茫然的看着羽天蓝又向后看了看海睿和橙余。 “就是得给钱。”橙余从袖子里掏出一沓银票,递给了羽天蓝。“说吧,如果不值这个钱,就全当你爷爷的丧葬赔偿金了。” “你要干什么?臭鱼,你不就是你爹吗?我爹死在你爹手里,这事你怎么不说?” “因为我没看见,现在我看见的是你爷爷在殴打我父亲,我为人子的当然要尽孝心了。” “你~好吧,看在钱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们鬼手门有一门功法,练到最高境界之后,万物皆可偷。” “万物皆可偷,这五个字一文不值,那就替我给你爷爷再上柱香。”说着橙余就要跳过去杀人。 “等等,你怎么也急躁成这样。这个万物有讲究,可以是实的,也可以是虚的。” “虚的?虚的怎么偷?” “比如说功法修为是虚的,那么人就是这种虚物的容器,只要连通这两个容器,虚物就可以从一个容器转移到另一个容器。”羽天蓝给众人讲的知识完全的突破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这么说吧,人哪,就像这个茶杯,修为哪,就像这茶水,你把一个茶杯放在高处,另一只茶杯放在低处,然后再拿一根管子连通,那么上面茶杯里的水,就会流到下面。这回懂了吗?” “你是说,商春峰会吸别人的功法,给自己用?”橙余也像打开的新世界一样。 “对,是这个意思,臭鱼这个吸字用得极好。” “你是说,商春峰吸了我的功法修为?”橙世总算的反应过来了。 “从我上次见圣上来看,是这样的。您的修为至少损失了一半,是不是最近总觉得虚得慌。”羽天蓝说着话,手已经不知道何时搭在了橙世的手腕处。 “我不虚,谁……是,可恶,这家伙真的吸了我的修为?妄我还那么信任他,还想倚重他解决国内的乱局。”橙世本来还嘴硬,但经过这么一提醒,自己用了一下功,才知道对方所言非虚,“该死,我还以为是最近运动的太频繁。” “圣上倒是也不必太过生气,所谓祸福相依,这件坏事也许是件好事,不出意外的话,你的不育症,似乎是好了。”羽天蓝掐完了脉后,点了点头,“脉象平和,一改从前的暴乱脉象。是了,商师叔在动手的时候,顺手把您错乱的一些脉象理顺了。” “什么?”橙世有些难以置信,些许修为比起子嗣来说,又算什么?况且修为没有了还能再练,要是没有子嗣,即便是开疆拓土,打下万里河山,又能托付给何人哪?“羽爱卿,我知道你这人喜欢开玩笑,但你也知道我这人,唯独在这件事情上容不得别人开玩笑。” “圣上难道没有感觉到现在每次运动完之后,比以前更加劳累了吗?” “那不是被吸了修为导致的?” “嗐,哪跟哪。这么说吧,圣上之前的问题是经脉的成长赶不上您修为的成长,您一定是自己又用功又用药,想要尽快的突破,这样路子才走岔了。” “这么说,商春峰把我的修为吸走了,反而使得我的经脉恢复了正常,人也恢复了正常。” “还是师叔高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哪?我怎么只想得是怎么把溢出的修为填装回经脉里,没想到先把多余的修为抽出来,让经脉恢复正常的负荷,一切问题自己就解决了。嗯,不愧是师叔。” “额~打断一下,羽公子,你不是鬼手门的嘛?怎么对看病医人这么专业。”海睿也不禁要问一嘴,毕竟小偷和医生,看起来差得挺远。 “这个,很难理解吗?我们鬼手门讲究就是一个悬壶济世,伸手拿钱。遇到穷人就悬壶,可这悬壶悬多了,一个个跟个穷鬼一样,药材都买不起,不得开发点副业啊?” “还有这个说法?不过看起来,羽公子你主要的优势是在副业这边,没怎么见你悬壶济世。”海睿有些抱怨的说道。 “呐,海大人,你这就不讲良心了,每次暴雨之后,是不是必有瘟疫横行,这次玄都城为什么没有?” “是你?” “还不是我起早贪黑的去检查每一口水井,哪里有问题就跑到哪里蹲点,不然你真的以为单纯是你们运气好吗?只不过我这个人不喜欢夸耀自己的功绩,没人知道罢了。” “如此说来,孤代全城百姓,多谢羽公子的恩德。”橙世尽管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但也表示了一些敬意。 “别别,我还不了解你,心里想着,这家伙不会在水井里投毒吧?要不要抓起来先审一审,是不是?” “额~”王顾左右而言他,“九大爷要支撑不住了,六大爷已经被揍成个球了,墩,你还不帮你爹,你就要没爹了。丁姑娘的修为涨了这么多吗?” “什么?”宫子建的人影晃动,和橙世来了个脸贴脸,“你说她的修为涨了很多,很多是多少?” “额~怎么形容哪,大概是从海睿到前辈的修为这么多。” “那这位海老弟是什么修为。” “哦,他没有修为,就是一个穷书生。” “那你知道老夫是什么修为?” “看着和臭鱼差不多,拿不准,晚辈既没有那个境界也没有那个眼光。” “臭鱼?谁是臭鱼?” “我。” “这小伙子这么帅,怎么叫了个臭鱼 可惜了,嗯,我不如你,他没看错。” “前辈谬赞了,晚辈只是筋骨稍强,占了年轻的便宜。”橙余的心态主打的就是一个稳定,哪怕面前是首阳八龙之一的赤龙也是一脸风轻云淡的世外高人模样,任谁都不敢轻视。 “橙家能有你这样的晚辈。修为又高,品行又好,难得难得。紫龙啊,看着这位少年的面子,就放橙老六一马如何?” “哈哈,四哥放话了,有何不可,反正我的儿子又不缺,说实话我现在都不知道我乖孙他爹是叫啥来着?乖孙?”紫龙羽生弦极快的停手,一脚就把橙老六踹进橙余的怀里,又稳又准。 “嗐,爷爷,你问我,我问谁去啊,我一出生,您就把我扔给鬼手门了,这么多年来,我是只知爷爷,不知爹,要不是宫师爷刚才提起,我都忘了我可能还有个爹哪。” “这个~确实是我疏忽了,”紫龙羽生弦拍了拍脑袋,“到底是哪个?有时候儿子生多了是麻烦,200多个儿子谁特么能记得住。改天得专门找个本子记上。” “哦,这位少侠,我看你印堂发黑……” “爷爷,这是橙龙国现在的国主,不是随便忽悠的冤大头。” “但他确实是印堂发黑,我判断可能是染发的时候没染好。” “咳咳~羽前辈,你们二人诱我们来此,不是为了开这些玩笑吧?” “不是,哪。”羽生弦从袖袍里扯出一张纸,“这是最后通牒,限你与七天之内撤出玄都城,自动退位,免得到时候尴尬。” 橙世打开那个所谓的最后通牒,展了又展,最终羽天蓝、橙余、海睿、青花一人扯住一个角,才把一张硕大的纸展开。 那张能够盖住三个人的大纸,就孤零零的写了两个字——朕在。 够狂,自千年结盟以来,还无人敢如此自称,也就是橙龙国的国主偶尔在亲信面前放肆一下。 “这里面没有写啊?” “相当于写了,他说写太多太累太麻烦,口述也是一样的。” “他到底是谁?” “你不知道?” “我猜,他可能是一个和我有关的橙家人。” “你这不是知道了吗?” “所以,我问的是他到底是谁?五十年前那一天,橙家消失了好多人。” “我只能说他就是首阳八龙里的老大。” “赤橙黄绿青蓝紫,这是七色,哪来的八龙?” “哦,我们也是起完名字才发现的,这个属于后知后觉,所以干脆老大就叫神龙。” “神龙?” “这么说,他可能是橙龙国国主的某位继承人?” “可以这样说。” “八龙除了你们两位还有谁?” “大侄不是已经猜出一位来了吗?” “青蒙那个不能算,他这个也太假了,几十万大军集结了这么久,居然什么动静也没有,明显是要配合玄都城的什么行动。这位神龙也真是厉害,居然能调得动青蒙。” “还有一位,大侄子不是跑过来要和紫龙对质一下吗?” “紫龙?羽生弦?你们鬼谷门下纵横两大弟子,竟然都是八龙中人?” “你不了解大哥那个人,他就是那样的人,你若是和我生在同一时代,也愿意放弃一切去跟随他。” “这么说来,你们八龙是自愿聚集到玄都城,为他夺回王位?” “不准确,这王位本来就是他的。而且他也没打算夺,而且也看不上一个区区的国主,他只是看不得这个天下太乱,千年了,还没有一统,他有些烦了而已。” “这位前辈倒是够狂。” 第69章 绿龙 “他只是说了一些,你不爱听的实话而已。”紫龙羽生弦的眼神中充满了对那位神龙的崇拜,哪怕是那场首阳结义已经过去了七八十年,依旧像少年那样炙热。 “那,你们岂不是把我这两个大爷给骗了?你看他俩都快打成狗脑袋了。”橙世一脸鄙夷的看着两个快被对方打死同时还想打死对方的老八老九。 那边橙老七和丁亥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随着战斗的逐渐深入,丁亥如同蟑螂一样顽强的生命力,让她在战斗中学习战斗,再加上年轻人的体力优势,丁亥的攻势一波更胜一波。 刚开始还是勉强压制,橙老七甚至能够在两次压制之间,甩出一次辣手的攻击,那个时机和角度的把握,让丁亥只能凭借浑厚的身体去死扛一下,也要封死对方连续进攻的节奏。可打着打着,丁亥就熟悉了对方出手的习惯,总能在对方将反击还没反击的时候,送上一记凌厉的飞脚,打断对方的准备,越往后面打,丁亥对于对方节奏的把控越精准。 渐渐的,这场战斗就成了丁亥单方面的输出表演,橙老七再无反抗的力量,开始绕着茶摊的桌椅板凳乱跑,一边跑一边还呼叫支援,但支援是不可能有了,丁亥的巴掌可一点都没慢,终于在一记笏在天灵盖上巴掌,把橙老七打晕后,这场战斗也就算是结束了。 这边结束了,被胖揍一顿的橙老六也缓了过来,强忍着疼痛,走到加起来还剩下半口气的老八老九,一人赏赐了一个晕眩电炮。 “让各位看笑话了,橙老六教弟无方,这就返回全性山去修行,不敢在下山造次了。”橙老六拎起老八老九,又看了看同样躺在地上的老七和老十,老泪不由得就淌了下来,余光一扫,看到儿子橙余在那里和赤龙宫子建讨价还价,气就不打一处来。 “橙余,还不过来,把你七叔和十叔也搬回去?” “好嘞,爹啊,”橙余一只手拎起橙老七,一只胳膊夹住橙老十,开启了吐槽模式,“不是我说你,真以为入道了就天下无敌了?还厚着脸皮去访问名山高人,这下知道差距了吧?” “走走走,有什么话回家去说。”橙老六没有更多的纠缠,“还嫌我丢的脸面不够大啊?你也真是的,还是不是亲父子,看我被捶成这样子,也不说去帮我教训一下那条紫龙,就在一旁看热闹。” “爹啊,”橙余心里苦,又不能说,只好强撑着腰杆装横,颇有气势的环顾四周,点指着现场的每一个人,同时又小心翼翼的给橙世递去一个兄弟间的眼神,“他们这些虾兵蟹将,孩儿我还不放在眼里。” 橙余的话音还没有落,赤龙宫子建的利爪就带着风声划到面前,橙余哪里敢托大,当时就将仅有的一枚通天符捏碎,里面贮藏的修为勉强够橙余再装一盏茶的时间。 橙余管不了那么多,将所有的气息聚在一起,凝于手臂,灌于手指,一指点出,正击在凌厉的爪风之上,这一指就如同狂风突然遇到了高山,突的一下,就窝在了山脚下。 还没有等宫子建收招换式,橙余的手指凭空的长了一寸,点中了宫子建的掌心,带着的风彻底都停了下来,神奇的手掌又变回了干枯的模样。 宫子建暗道不好,但为时已晚,橙余的身子已经随着他一愣神的功夫缩地成寸,游弋到了宫子建的背后,迅捷的指法在宫子建反应过来之前,从头到脚将他的穴位尽数封死。 却又不做进一步的攻击,人影已经跳回,吐息吸气,平静的站在宫子建的对面。 “如你们刚才所说的那样,”橙余暗道还好这老头多年不下山,消息不太灵通,“我也只是说了一些你不太喜欢的事实而已。” “罢了,”紫龙羽生弦建赤龙受控,身影立刻飘了过来,拦在二人中间,不允许对方乘人之危,“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这江湖还是年轻人的江湖。” “我这点微末修为不值一提,”橙余想要试探一下,这两位老人家的消息到底闭塞到什么程度,“要说年轻一辈的翘楚,还得说商家的伯仲叔三兄弟。据说,最弱的三弟商叔至,江湖人称商圣,似有圣人之能。” “哦?”紫龙羽生弦略微有些惊讶,责备的目光转到了自己乖孙羽天蓝的身上。 “爷爷,这个可不怪我,消息我已经传出去了,可谁知道您的行踪不定。”羽天蓝急忙撇清自己。 “嗯~”紫龙看着赤龙身上的点穴手法,微微的有些惊讶,这手法,他竟然从未见过,现在的年轻人在道上已经走出了新路子吗? 首阳八龙,谁也不是轻易认输的主,尽管对解穴摸不着一点门道,也看不出对方的封印手法是出自哪门哪派,但还是强行催动功力,想着以力破万法的土办法。 “羽前辈,”橙余见对方要用大力出奇迹的办法来暴力解穴,急忙的喊停了对方的行动,“宫前辈好不容易才从首阳山上下来,这名山大川还没有故地重游一番,就连孙女也才刚刚相识,你就忍心,为了自己那点面子,送他去见他的故人吗?” “好小子,好眼光,好手段。”紫龙羽生弦见自己的想法完全被看透,而且一接触就隐隐的感觉到经脉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牵扯,随时都有暴走的迹象,他自己也不确定会不会在接穴的过程中,被那股莫名的力量所牵引,而控制不住自己的气息,那样解穴就变成了谋杀。 而更加让紫龙吃惊的是,这股莫名的力量竟然主动的缠住了自己,像是掣着自己的手,去引诱自己解穴一般,甚至自己的脑子里也把周遭的一切淡化,只有眼前浮现出的复杂的穴位封印阵法。 “伏羲先天阵?”紫龙的眼神渐渐的从疯狂的赤色变为了淡然的紫色,自身的修为抵抗住了那股令人发狂的莫名力量,“可怕,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可怕。单只这一手,我们首阳八龙,在你这般年纪,断然不是你的对手。” “知道就好。”橙余颤抖的双手自锁在背后,谁害怕谁知道,但表面上的装逼功夫还得拿捏一番,“江湖之上,一代新人换旧人,如果说年纪大就是功夫好,那么功夫最好的应该是我太爷爷养得那只王八,几百年了,现在还能骂娘哪。” “你~”紫龙羽生弦刚刚平稳下来的情绪,又被这无尽的嘲讽给再次点燃,太欺负人了,王八怎么骂娘? “前辈,”橙余向前踏出一小步,紫龙便拉着赤龙往后躲了一大步,“想要面子,得自己赚,靠别人给,要看别人心情。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只能把你的懦弱暴露出来。” “你~你虽说武功盖世,”紫龙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阵营,“但我们四个一起上,你也未必能够保住其他人的周全。” “前辈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橙余又仗着气势往前压了一步,脸已经距离紫龙非常的近,甚至都能看清楚对方数十年前留下的伤痕。 紫龙不由自主的又向后退了一大步,腰子直接就顶到茶桌之上,磅礴而憋屈的真气一下就找到的宣泄的地方,顺着那些纹理,就将一张八人的茶桌撕成了一条条的木叶,又被喷涌而出的真气吹飞漫天,像是木叶雪花一般,洒在众人头上肩上。 突然失去了支撑的紫龙,也被闪了一个不留意,将将稳住身形,再看橙余,那要命的手指似乎又有要发动的欲望,危险就在眼前。 “前辈有没有想过,这个茶摊,也是晚辈给前辈的一份礼物呐?”橙余已经迈出去的腿又收回来半寸才落下,这狗急了还跳墙哪,压迫感也不能太强,不然对方还没来得及怂,就要拼命,时间才是杀人的利器。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紫龙越来越不自信,显然眼前事情的发展,远远的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在计划之中,他们设下的这套连环计,就是要把橙家的老一辈小一辈全都拿下,为神龙复位扫清障碍。 “您不觉得太巧了吗?”橙余竟然又主动的往后撤了一步,给对方又留出了一些空间,“宫前辈找了五十年,都不知道儿子的下落,来这个茶摊,突然就知道了,而且还恰好认下了他之前都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孙女。” “这~你竟然不惜葬送你十叔的性命,只为了让他在此地,对着丁姑娘使用读心术?”这次吃惊的是一直以来都很安静的羽天蓝。他上前搀扶了爷爷一把,让他不至于在众人面前摔个屁墩。 “所以,余公子,你一直怀疑我的身份?”丁亥也站出来挡在了两人中间,身份一直是丁亥最大的秘密,她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哪怕是睡觉也睁一眼闭一眼,就怕睡死了说出来。 “是,不过,羽兄。”橙余的眼神中充满了嘲弄,“你不应该感到惊讶才对。” “什么?你要说什么?”羽天蓝隐隐感到了一些紧张,这个橙余似乎真的掌握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 “该知道的,自然是要知道。比如那个叫什么犬正云,还是青龙一方,还是方一龙,或者他根本不叫这些名字的那个人,他的尸首是被谁偷走的。”橙余适时的打出了这张准备已久的牌,一句话就将对面的临时联盟撕了个粉碎。 “丁姑娘,”橙余看向丁亥,“我记得当初在歧路时,我和你讲过,不要相信每一个人,包括我。自然也包括这位羽公子。” “余公子,你的救命之恩,我还没有相报。”丁亥已经用行动表明了立场,站到了橙余的身边,眼神扫向羽天蓝二人。 “羽兄,你应该知道这段时间我和谁一直待在一起。你在长城做的那些勾当,难道我还不了解吗?”橙余的话点到为止,没有过多的深挖。 “余公子,好心机。该不会这赤龙也是你引下来的吧?”羽生弦稳住身形,看了看慌张的孙子羽天蓝,很明显只要把长城的那些事情暴露出来,哪怕是有赤龙的情面在,这位赤龙的孙女也非得当场杀掉他们爷孙二人,而且可怕之处在于——这个赤龙刚认的孙女,真的有杀死他们的实力。 “那么,余公子,你绕了这么大的圈子,把自己的父亲叔叔都装了进去,还把我们这些五十年都不晒太阳的老家伙从山洞里引出来,是需要一个什么答案?” “这个不急,你说得答案,我也不会信。”随着丁亥站到身后,橙余的底气明显足了很多,回头看向橙世,“圣上,您不是有事要问吗?现在搞定了。” “有一事,我还是要问明白”橙世心里长出一口气,表面上还是非常镇定,倒是不敢托大自尊,也没有曲意逢迎,“庄文辞为什么听说了大江上停着大船,就自杀了哪?” 看众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羽生弦清了清嗓子,“要说清楚这个问题,需要先说清楚月族人受了谁的命令,追杀月染父女。” “啊?”橙余听到了月染父女的消息,略微的没有控制住担心,“他们父女没有走掉吗?” “这就奇怪了,刚才这位海大人就在这茶摊,他什么都没有说吗?”羽生弦很自然的将矛盾甩了出去。 “额~宰相大人,下官来没来得及说,就……”海睿低着头不好意思看橙余阴沉的脸。 “长话短说,结果如何?” “月染自尽,月青梅嘛,应该是被宫老哥的大孙女给救下了。”羽生弦熟练的踢皮球技术又让众人的目光看向了丁亥。 “是。”丁亥没有过多的描述什么,只是眼睛已经瞄中了橙世,今时不同往日,捶了一顿橙老七后,丁亥感到自己仇,自己也可以报了。“我可不像有些人,没事就喜欢把人关到黑囚车里。” “额~”王又顾左右而言他,“月染的事情,我不是已经都和青蒙说清楚了吗?他为什么还派人来肃清?青花公主,这个你不解释一下吗?” “哼~大坏蛋,小心眼,就不告诉你,略略略。”青花吐着舌头,跑到丁亥身边,两手放在耳边摆呀摆的嘲讽直接拉满。 “就算是青蒙反悔了,派月族人来清理门户,这和庄文辞也八竿子打不着啊?”橙世及时的转弯,避免了过多的尴尬。 “是谁说得,月族人是青蒙派来的?”羽生弦直接掐住了这个认识中的盲点。 “难道不是吗?月族一直受到青鸟国的保护,就连月染父女也是受青鸟国指派到的玄都城。”橙世没有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一直以来,你们都看轻了一个人,过去是,现在也是。”羽生弦扶着宫子建重新落座,“比如说,如今这个局面,我已经孤立无援,为什么不着急的逃走?而是留下来和你们讲道理哪?” “还不是你跑不掉了,要是能跑掉的话,你比谁跑得都快。”拆台的却是他的乖孙羽天蓝,作为最了解爷爷的人,他一向知道羽生弦做人的原则就是不做人。 “您是说墨先生?”橙余一下就想到了那个让自己感到不安的说书老头。 “你从前知道他是茶馆说书的山重老人,现在知道他还是墨先生,可到现在你都没有怀疑他也是首阳八龙的绿龙。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羽生弦的脸色渐渐的好看起来,神色也安稳了许多。 “别说他只是八龙里的绿龙,他就是神龙,远水也解不了近渴,我知道前辈的兄弟都很厉害,但这并不能改变前辈现在的困局。”橙余说着说不在意的话,眼神却在四处寻找那个大耳朵老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绿龙现在也在这小小的茶摊里哪?余公子还能不能像现在一样的有把握?”羽生弦的气势开始反过来扑向橙余。 “哈哈,”橙世身后的海睿忽然笑出了声来,衣袍一遮露出了本来面目,赫然正是庄府突然不见了的墨山重,“羽贤弟还是那么目光如炬,看家的本领都被你看穿了。” “你~你什么时候……” “圣上不用着急,海睿是难得的好官,老朽呐,这些年在玄都城也没少受他的恩惠,不会下狠手的。” “哼哼~墨山重,山重先生,墨先生,还是绿龙先生,我看先生其实是变色龙吧?”橙余看着从身侧走过去的墨山重,又特别的加了一句,“不过,墨先生似乎也走了那条路,还有多少实力呐?” “余公子,老朽说的话,你当真便信了吗?不再考虑考虑?”墨山重走到了宫子建的面前,手指轻轻一点,宫子建便恢复了过来,“倒是也没有白给余公子跑腿,这套伏羲先天阵算是看了些皮毛。” “你没有?”橙余此时有些慌了,对方知道自己的底牌,自己却看了一张对方错误的底牌,因此造成了一个严重错误的判断。 “商仲尼那鬼东西都有通天符这种手段,余公子凭什么认为老朽就没有类似的法门?难道又是单纯凭借老朽曾经说过没有,余公子便全然相信了吗?”墨山重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胜利的喜悦。 “难道,余公子没有问过自己,墨先生五十年来在玄都城说书,是为了什么吗?” “嘶~”橙余心中的不安,终于和眼前的现实重合起来,“难道说,先生已经在玄都城布局了五十年?” “一个人,特别是你我这样的人,是不愿意在同一个地方多待的。因为日复一日见同样的人,做同样的事,会让我们的术越来越手熟,但也会让我们的道心越来越模糊。渐渐的,我们将融入这个环境,我们将不再是我们,而只是他们的一部分。”墨山重的话说得很玄,只是在说给橙余一个人听。 “那么,墨先生现在还在等什么哪?” “正如,余公子不相信老朽的每一句话,老朽也从来不相信余公子的每一句话。老朽能够活到这把岁数,靠的就是这个谨慎。” “我其实对自己人一向都是说实话的。我手黑但心不脏。” “这就是余公子的高明之处,实话不是真话,比如余公子就不会告诉老朽,这个茶摊已经被无妙门和虚空小队的杀手团团围住。”墨山重摆了摆手,制止了宫子建想要冲上去报仇的冲动,指着茶棚两侧的建筑说道。 “好眼光,好气度。墨先生不愧是墨先生。”橙余夸赞着墨先生,同时挥了挥手,让两侧埋伏的人显出了身形。 “所以,现在余公子能告诉老朽,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海睿就是老朽假办的?又是怎么发现的?” “你一到庄府来报告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知道了,只是想将计就计,看着这个鱼饵后面连着什么秘密。果不其然就带出了首阳八龙这个天大秘密。” “哦?那时候就知道我是假扮的了?” “没错,要不然这些杀手也来不了这么快这么多。” “那么能说一下,老朽是哪里露出了破绽吗?最近老朽这个易容术为什么总是被看破?”墨山重最近有点怀疑人生,他的看家本领易容术数次被看破,好像和纸糊的一样。 “这个嘛,商仲尼依靠是他高出一个境界的眼光,羽前辈嘛,可能是你们比较熟悉。” “那你们哪?” “我们?我们没有发现你的破绽。” “那你们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您太有礼貌了。海睿虽说是个好官,但其实是个莽夫,去见我们的时候,从来都是踹门而进,按照他的说法,做人就堂堂正正,锁门就是有鬼。您敲门了。” “额~这个,也是没想到。”墨山重愣了一下,属实是没有想到问题居然出在太有礼节了。 “那么,庄道鸣,也是您带走的?” “是。” “您带走庄道鸣,是为了逼庄文辞说出什么东西的下落吗?” “没错。” “那看来,先生已经拿到了这个东西,不然庄文辞也不会死。” “是。” 第70章 青龙 “多谢墨先生为晚生解除心中疑惑,”橙余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既是尊敬又是佩服,毕竟一个人能在他的眼皮底下藏这么久,而且还能用身份来掩盖身份,值得他佩服。 “那么,现在就只有一个问题,青花公主,你来玄都城是为了什么?” “我?”青花见话锋转到了她的身上,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起来,“我来找丁姐姐玩啊?青鸟国的人都太无趣,不好玩。” 墨山重扶着宫子建,向各位打了个招呼,“各位少侠,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 “乖孙,你是跟爷爷走,还是?”羽生弦的态度很好,没有那种大家长非听不可的态势。 “爷爷啊,我可不跟你走,你这么丰神俊朗,和您站一起,美女一个都看不上我。”羽天蓝就这么插科打诨的拒绝了爷爷的请求,而且不显得突兀,也符合爷俩游戏人生的人渣属性。 “哈哈,有理。”羽生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仰天大笑出门而去,不一会儿,街道之上就看不到三个人的踪影。 “哎,”橙余墩坐下来,用袍袖擦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多悬哪,差点就玩完喽。” “怎么会?你这两侧的……卧靠”羽天蓝张望着两侧所谓的埋伏,竟然一下子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这不是我那些姐姐妹妹们吗?你拿她们来冒充无妙门的高手?你胆子是真的大。” “那有什么办法,无妙门的高手早就都派出去抓捕庄家的余孽和同党,谁能想到本来一切风平浪静的玄都城,突然就冒出了80年前叱咤江湖上的首阳八龙。”橙余端起不知道谁的茶杯,喝光里面的茶水压压惊。 “羽公子,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你此刻应该是在紫狐国。”橙世的双眼盯着羽天蓝,希望对方能够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大侄子,打断一下,是不是先派点人来,把你这几位大爷一起扛回全性山,江湖太险恶了,六大爷再也不下山了。” “老爷子,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让姑娘们送你们回山。”羽天蓝主动的站出来,收揽了一部分好感。 “嗳,挺好挺好,懂事啊。”看得出来,作为玄都城第一混不吝的爹,年轻时候也是风月场中一把好手,那面对美女自然是来者不拒。 该走的,该送的都离开了,茶摊里只剩下橙家兄弟,青花,羽天蓝和丁亥五人。 丁亥整理着东倒西歪的桌椅板凳,清扫着满地的血渍和茶渍,又重新变成了与世事无关的老板娘。 “公主,你来玄都城,是为了接替青田哪?还是为了除掉他?”橙世还是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表面上他问得是青田和青花,实际上他问的是青蒙的态度,因为青蒙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就是青鸟国的行动方向。 “都不是了,我来是来带田哥回家的,可你这个小心眼又不放人,那我就只好陪着丁姐姐卖些茶水,看着你们龙争虎斗了呗?” “你想要带走青田?绝无可能,”橙世摆了摆手,“你知道青田来到玄都城,给我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吗?” “小心眼,你无非是想讨价还价。也是吃准了我必须带回他去。呵呵,可你不知道的是,我父王要得只是这个人,生死不论。你拿他威胁不到任何人,自然也包括我。”青花不再嘻嘻哈哈的模样,平稳的像个久经风霜的谈判高手。 “你们不想要一个活青田?” “你还不懂吗?对于青鸟国来说,需要,但对于青鸟国的王子公主来说,不需要。不然,你那些亲兄弟是怎么样死于莫名的哪?黑囚车的传说,难道是空穴来风吗?” “额~”橙世分明听到提到黑囚车三个字时,丁亥扫地的扫把断裂的声音,这下麻烦了,谁能想到,这个娘们儿突然间修为高到了可以傲视天下的程度,偏偏自己还确实对她不住,要不是有橙余在他身旁,她都能把他给撕碎了。“青田也不是不能放,但怎么样也得有点好处吧?白白放了,我这脸面上也没有光。” “嗳,你早这么说多好,何必端那个臭架子哪?别看我年纪小,可是我在江湖上混,讲究的就是一个公平,我在你这里拿走一个王子,就会还你一个王子。” “哦?什么叫还我一个王子?你是要出卖东海的青风吗?你们青鸟国不是号称王子上百吗?怎么派了个路痴来指挥作战,现在,现在应该是被杨家那个胖子给困在东海城了,怕是也需要你想办法解救了,这个筹码,我可不认。” “哦?杨胖子还有这等手段?”羽天蓝惊讶道,“平日里他跟在杨天风身后,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胸中竟然有如此韬略。” “嗯,你以为都和你似的,除了偷钱就是偷香,正事是一点不干。拿来吧?我的法器上面涂了蜂蜜,很招蚂蚁的,你看看,你都被蚂蚁帝国包围了。” “臭鱼,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凭本事偷的,凭什么还给你。” “你还给我,我告诉你,为什么你的这些歌女姐妹,都遵从我的差遣。” “这买卖看起来还行,接着。”羽天蓝将顺来的储物法器抛给橙余。 “这个说来就简单多了,商春峰把你的令牌送给了我,我废物利用了一下。”橙余赶紧将自己的法器藏好了,说出了让羽天蓝崩溃的话。 “什么?就这么简单?没有什么机关算尽?也没有什么威逼利诱?”羽天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有,就是简简单单的拿着你的令牌,找到你的人,然后向她们出示令牌。” “就这,就把我的法器骗回去了?” “是我的法器。” “我不管,我偷了就是我的。” “想好再说哦。”橙余晃动着手上的令牌,“我听说,你的属下是只认令牌不认人。” “可恶,你拿什么和商春峰那老贼换得这块令牌?” “商家兄弟们在玄都城的落脚处。” “什么?你连这个都知道?那你为什么不派人剿灭了他们?” “你慌了?怕商家的人再找你算账?” “要是你,你不慌吗?站着说话不腰疼。” “商兄让我转告你,同时也转告大家,不必为了全性山的事情而愧疚或者说想着为他报仇,因为这一切都只是他计划中的一环,只是对丁姑娘要说声抱歉,那天是他本来是想提醒丁姑娘注意赤十的,没想到中了春药。” “我不后悔。”丁亥的声音很清脆,没有刻意的回避,也没有大发雷霆。 “什么?这又是那个家伙的计划?可,为什么呢?”羽天蓝一脸惊讶的看着对方,毕竟这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自己算计到了商仲尼,没想到依旧是对方的借刀杀人,只不过这次杀得是他自己。 “我之前也不清楚,我还以为是为了体验返璞归真的境界。”橙余暗自的叹了一口气,“哎,我还傻兮兮的跟着也自废了武功。” “什么?你自废了武功?那刚才?”羽天蓝又是一惊一乍的跳了起来,“我现在去找我爷爷还来得及吗?” “坐下,别激动。”橙余摆了摆手,“听我把话说完,现在我算是明白商兄的意图了。有他在,就像一把轩辕之剑一般,悬在每一个有心人的头上。谁也不敢第一个冒头出来,只有他不再是他了,这种平衡才会被打破,那些潜伏在深海中的冰山才会露出来。” “你是说首阳八龙。” “应该是的,所以,羽兄,商兄所说的长城的事情,你现在能说了吗?莫要又给你爷爷做了媒人。” “额~怎么扯到了我身上?长城那边能有什么事,最多也不过就是我安插了一下探子,或者说二十年前,赤乌国的那把火,是我派人放的,丁姑娘别生气啊,那时候我也不认识你啊?再说,你也不是十二公主。我要是不算计,你说不定现在还在长城扛石头哪。” “原来是这样,那赤七和赤十,岂不是误会了对方二十年?” “谁?赤十?他误会?他可一点都没有误会。这家伙鬼得很,一早就发现了我的计谋,居然没有举报,还配合我们演戏,当时我还觉得这小怕是兄弟相残杀红了眼,连脑子也割掉了。现在看来,这家伙是真的能忍。” “哦?这是怎么说呐?赤十背负着通缉令流亡了二十年。” “他是流亡了二十年,可这二十年,他可是一点也没有闲着,目前为止,就我知道的,他分别在绿地国,黄泉国,青鸟国都是自己的军队,而且那些军队表面上还是各国的军队,拿着各国的军饷,但实际上只听命于他一个人。” “紫狐国也有。当然了,橙龙国也避免不了。丁姑娘别看我,赤乌国就更不用说了,你想想这二十年追捕一个人,追捕不到很正常,但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就诡异了。”橙余补充道,“我估计着,大约是商兄发现了蓝山国有这样的军队,顺藤摸瓜的到了赤乌国。” “什么?”橙世不免有些惊讶,他记忆中的那个赤十,虽然诡谲,但似乎谋略粗浅的让人一眼就看穿,自己还以为当时就把他拿捏了哪,“这个赤十竟然把聪明藏在了聪明之中?” “大哥这个说法很准确。那种所谓的大智若愚的藏拙手法,听着很高明,实际上都是一种文人的空想,都是一种把对手当成傻子对待的胡思乱想。真正的藏拙,就是赤十这种,把阴谋诡计藏在阴谋诡计之中,故意让对手去识破他的伪装。” “这个赤十竟然如此危险?那么商兄的意思是……” “遇强即屈,借刀杀人。” “借刀?借谁的刀?” “谁得刀快,就借谁的。是不是青花公主。” “啊?”青花被橙余一声喝破,慌忙收起手里的匕首,“没有,余哥哥,我没想刺杀你,我就是想试试。” “想试试看,能不能为你父王除去心腹大患?”橙余点破了青花的心思,“这么说来,你父王的准备已经差不多了?” “不愧是父王说得天下最危险的七个人之一,这种功力,怕是某些小心眼拍马也赶不上吧?” “所以,青花公主,你的筹码是?” “青方,他没有死,但实际上他已经死了,只要价码合适,我父王可以成全你一场大捷。” “理由。” “羽哥哥刚才已经说了,青鸟国王子公主皆可为王位争斗,但有一条铁律。” “不许为外人做狗?” “是。” “这么说,青方成了赤十的狗?” “是。” “那为何青蒙还能忍得了?” “冰山始终会存在,是露出来的危险,还是海底的威胁?” “青田?” “是。” “死的还是活的。” “活的,但最好是那种快要死的,怎么也救不活的。” “公主好手段。” “帝王家哪有兄弟,可惜青田不懂。” “出卖他的莫非是他死都要扞卫的青风?” “余哥哥说这些干什么?” “你说,如果一个地方危机四伏,你又武功尽失,你会不会带你父王前去?” “我就说小心眼这种人,怎么突然胆子这么大,原来是想要一个答案的青田哥。” “那么,这一切都是真的?所有人都想让我死喽。”青田将面具摘下来,露出满是泪痕的脸,他不敢相信所有他珍重的一切,都成为了杀死他的刀。“父王叫你来,我就应该猜到结局,只是我把你们想得太好了,我以为你们起码还有点人味。” “青田哥,你没错,我们也没错,只是你实在不适合生在帝王家,你要得那些骨肉亲情,这里没有。” “如今,你们相距不过三步,我可以让你和我一起下地狱。” “那没有意义,你若是变成了我,那么青田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小妹,你在和我论道?你知道,我很擅长。” “不,你不擅长,你太执迷于道,反而脱离了道的本身,道的本身是实实在在的生活,不是虚无缥缈的玄之又玄。” “小妹今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一直以来,我们都小看你了,以为你只不过是个孩子。我若是没有猜错,风弟之所以打得那么艰难,恐怕与小妹也有关系吧?” “田哥总是旁观的时候,聪明非常,不错,对付一个路痴,只要在地图上动些手脚,就足够他万劫不复。” “你为了争王位,竟然如此狠绝?” “我狠吗?是谁把我迷晕了,卖到了奴隶市场上,要不是丁姐姐搭救,我这一辈子恐怕就是丁姐姐的前半生了。” “唉,那是风弟的错,可兄妹之间……” “兄妹之间?田哥,风哥勒死我母妃的时候,想没想过,兄妹之间?风哥把我卖到奴隶市场,任我自生自灭的时候,有没有想到,兄妹之间?” “这……”青田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青花一股脑的把王子公主的相互残杀摆在了桌面上,相当于拎着血淋淋的头颅问对方,什么特么的叫做亲情。 “田哥,你以为真心换真心?但你是不是今天之前,都无法相信,陷害你的就是你视若珍宝的风哥?” “我~”青田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他都觉得乏力,觉得无法面对青花的质问,他不曾害过那个兄弟姐妹,但却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害人,而没有阻止,本质上说也是帮凶。 “田哥,你知道怎么破局吗?”青花抛出了一个崭新的问题。 “破局,破什么局?” “兄弟姐妹相互残杀的死局。” “既然已经是死局了,还怎么破,就算我这样无心王位,不想和任何人争,只是想做些学问的闲人,他们也未曾放过。” “破局之处,在棋局外。” “棋局外?怎么破?” “干掉下棋的人,掌握棋局,做下棋的人。” “你想要干掉父王?” “他不该死吗?” “这那么多年,多少人想要干掉父王,结果哪,不过是累累白骨,奠定了他的威名。” “你怕了?” “我已经是给死人了,你见过死人害怕的嘛?” “啊欠。”万里之外的青蒙坐在帅帐里打了个喷嚏,“谁?谁在骂我?” “父王,你是不是染了风寒,这里夜间的山风冷的很,吹到骨头缝了的痒。”看着比青蒙还年长的青方在一旁关切的问道。 “行了,你这马屁的功夫能把马活活拍死,说正事吧。” “风弟那边,陷入了困境,被杨天奇围在了东海城,已经有三日了,黄泉国突然出兵横断了所有水路,打出了对抗暴青的旗帜。” “嗯~这个墙头草,再正常不过。” “小妹那边,消息传回来说,已经带着罪人青田往回走了,不出几天就能到了。” “嗯,知道了,这个小丫头还是有两下的,查到没有当初是谁把她卖到奴隶市场的。” “这……他们也只是怀疑,” “说,别吞吞吐吐的,撒谎这种事情,你来不了。” “青风,有证据显示,小妹的母亲也是被人勒死,不是失足落水。” “这么说,青风在东海的困局,有可能是青花促成的?” “目前还没有这方面的证据。” “说你的判断。” “是。小妹突逢大变,心性也变了很多,如果做出这种事情,我是不意外的。” “哦?看来你知道的不少?是从哪里听来的。” “想当然吧,如果孩儿也是七岁,只怕孩儿会比小妹更加的狠绝。毕竟,人性本恶,赖圣人教化而向善。” “你还知道圣人教化,这倒马关到来这么长时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是让你来旅游的,还是让你来相亲的。” “时机还未到,有时候急不得,就像父王你,五十年前急匆匆的想要展示你霸主的实力,结果却并不理想,只能是平分秋色。” “你不用往我脸上贴金,阵前大将一十八名,被那个杨不修尽数斩杀,大军被逼入死地,签下了城下之盟,赔了几百万的金银财宝,这能叫平分秋色?” “那么,父王,你现在能确定,那个杨不修不在对面吗?或者说他已经死了,再或者,即使他没死,父王也能拖住他?如果父王有这个把握,那么儿臣明日就可踏平倒马关。” “没有,”青蒙思来想去,得出了一个很沮丧的结论,“我几乎可以确定,那老家伙就在对面,我一直在这里坐镇,也是怕他突袭。” “那么,父王能不能联系一些高手,将杨不修暂时困住,不用太久,六七个时辰,儿臣就有把握让倒马关竖起青鸟国旗。” “唉,那些朋友,只怕都已经站在他那边了。” “那些朋友?父王和杨不修也是朋友?” “唉,说起来话长了,那是八十年前的事情了,我与七位兄弟在首阳山结义,誓要终结这千年的分裂,让天下重新一统。” “这~能与父王论交的,一定都是当世豪杰,儿臣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力量能阻挡首阳八龙横扫六合?” “你也听说过首阳八龙的故事?” “儿臣毕竟是您的第三个儿子,也活了一把岁数了,江湖上的逸事自然也是知道的多了一些。” “嗯~确实如你所说,我们八人皆是当时了不得的年轻人,他们先是帮着我夺下了青鸟国的王位……” “什么?这事也和八龙有关?不是说您惊才绝艳,力压诸子,脱颖而出……” “那些都是我为了抹杀他们的存在而叫人瞎编的。坐到了这个位置上,我的心态就变了,简单的说吧,我背叛了八龙,我不想和他们一起横扫六合了,我想一个人干这件事情。” “所以,阻挡八龙一统天下的,其实是父王您?” “可以这么说,当时我们的老大神龙,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突然就消失了。八龙无首,恰好方便我各个击破,我先去北方无极山,重伤了紫龙羽生弦,又去赤乌国,逼赤龙宫子建上了首阳山当起了供奉。本来想去找绿龙墨山重的麻烦,结果那个老乌龟听到风声就跑了。” “首阳山供奉?那个敲响混沌钟的人?” “是。” 第71章 橙龙 “还有三位呐?” “黄龙,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不足为虑,蓝龙,那老东西突然消失了,算是便宜了,这橙龙,你可知道他是谁?” “似乎是橙龙国的什么厉害人物。”青方明明已经猜出来来了,话到嘴边又留了一半。 “不必如此,你知道了就可以说,你我父子,没有那么多官场的弯弯绕绕。” “儿臣猜测莫非是那老丞相杨不修?” “嗯~方儿颇有长进。正是这个老匹夫。他本就与我功力相当,甚至还隐隐在我之上,是我踏上征途的最后一块绊脚石。” 青蒙回忆着往昔,不知不觉的就从帅帐中走了出来,穿行在士兵中间,和老老小小的士兵打着招呼,唠着家常,一点也没有西方雄主那种威武不可亲近的样子,甚至还有年龄小的士兵涌上前来,摸一摸青蒙,来沾一沾福气。 夜已深,月挂在空中,嘲笑着世间的无聊纷争,风吹过脸庞,倾诉着少年白发的忧伤。 “方儿,你说,我们这一代能让这天下重新归于一统?能让这些士兵回到田间地头,去享受天伦之乐吗?” 青方没有回话,因为他知道,父王虽然喊了他的名字,却是在问他自己的心。青方只是更加警惕的看着周遭的情况,毕竟这段时间以来,刺杀总能在不经意间发生。想到这里,他便更加痛恨那个本来就不遭待见的青田。 “你不必那么紧张,也不用过多的抱怨青田,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说不出的苦。这其中,也有我的责任。我将你们视为王国的鹰隼,熬之炼之,但忘了问一问,你们自己是否愿意做一只孤傲的鹰。” 青方依旧没有回答,他在想青蒙这句话是不是意有所指,是不是青蒙发现了自己和那赤乌国王子赤十之间的秘密?如果是那样,自己是选择现在就赌一把,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青蒙并没有觉察到青方的异样,还是一边左右环顾视察着大营的情况,一边问候着路过他身边的每一个士兵,他有过人的天赋,只要是见过的人,说过的话,他都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习惯于在大战之前和每个人都打一遍招呼,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为谁而战。 “方儿,你在想什么?我刚才说的话,你都记下了?”青蒙逐渐的发现青方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这才停下脚步,等着对方的回复。 “啊?记下了。要提防对方夜袭,不要放松警惕,现在比得就是耐心二字。” “这是昨天的话,你在想些什么呐?方便让我知道吗?” “没有,儿臣刚刚在想,今夜或许就是不错的时机。” “哦?今夜有什么不同吗?” “没有什么不同,就是最大的不同。” “这点,我倒是没有想到,你提醒了我。”青蒙的双眼突然看向了天空中的月亮,和月亮旁边的几个星星,一时间竟然入了迷 “小心,父王。”警惕的青方就像猎狗发现了兔子一般,鱼跃而出,一个飞扑,将青蒙挡在身下,头顶上箭矢横飞,就像是猎场上七八个猎手同时看到一个野猪一样的集火攻击。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青蒙愣了一瞬间,幸好被青方保护住,这才度过了那最危险的一愣神。自己是怎么了?是老了吗?是真的老了吗?这里是战场,自己难道连时刻警惕都做不到了吗?对方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这么了解自己,为什么能够在自己愣神的一瞬间发动致命攻击? 青方哪?他又是怎么发现的?他会不会也参与了进去?会不会是给我演得一出苦肉计?下面会发生什么?是青方将我拉到一个幽暗的地方,然后再露出他的爪牙吗? 青方不知道父王青蒙心里已经唱了一出大戏,依旧如猎犬一样盯着四周的情况,短促的箭矢破空之后,是长时间折磨人的安静,那种安静不是月光下的美好,而是暗夜中的隐雷,你知道它一定会响,但却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响。 “什么人?是爷们的,就站出来过两招,偷偷摸摸的,算什么英雄好汉。”青方大声的呼喊,一则是气势上震慑对手,二则是发出响动吸引自己人围拢过来,可以说这一嗓子是攻守兼备,就连青蒙也给了一个赞许的眼神。 随着青方的呼喊,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也就意味着刺客的机会,越来越小,同时还意味着那颗隐雷爆炸的时间就快到了,青方不断的告诉周围来支援的人,保持警惕,注意观察。 然而,攻击从青方意想不到的方向再次袭来,周围来支援的人,几乎同时脚掌被地上冒出的锋利刺穿了,剧烈的疼痛使得他们不得不集体的蹲下来拔除脚上的利器。 青方和青蒙再次的暴露在了黑暗之中,刚才停下的箭矢又一次的集中爆发,恢复过来的青蒙显出了他超凡的修为,气场散开,将飞来的箭矢尽数原路退回,黑暗之中的一声声惨叫暴露了那些人的位置,拔除了脚上利器的护卫,撒了些药粉,分批次的寻着惨叫声,把那些已经成了尸体的刺客扛了回来。 “父王,这里太危险了。还是先回帅帐。” “无妨,我青蒙又不是泥捏的,这种程度的刺杀,伤不到我。”这话一方面是给自己和支援的护卫提气,吃定心丸,另一方面也是诱导还在暗处的刺客拿出真本事了较量。 那些刚才惨叫的尸体被抬了回来,脸上的面纱也被人除去,露出的面容却让青方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怎么了?方儿,是遇到熟人了吗?” “不算是,这人我在田弟的府上见过。好像是那支挺神秘的虚空小队。”青方盯着一个喉咙被箭刺穿的尸体说道。 “哦?你除去他左臂的衣服,看看左臂上是不是纹着一只蝙蝠?”青蒙也有些困惑了,要知道这支虚空小队是他亲手交到青田手里的。 “有。还是一个一只眼的,这个也有,翅膀上缺了一块,你们看看其他的那些。”青方扒下那人的衣服,露出了左臂的蝙蝠纹身,又紧接着扒下了旁边那人的左臂衣衫。 “有,这个有。”此起彼伏的声音,印证了青蒙与青方的猜想,果真就是青田的那支虚空小队。 “人是没有错,只是,这功夫却差了很多。”青蒙给出了最终的判断,“虚空小队都是我亲自挑选的人,不可能连一箭都接不了。” “会不会是父王的修为更上一层楼,那些人没来得及反应?又或者。” “又或者,这根本就不是那批我亲手选的虚空小队,而是他们的替身,替他们来死,好让我们放松警惕……不好,青方快退,来支援的护卫有问题。” 青蒙觉察出了其中的问题,事情是仓促之间发生的,来支援的护卫又分属不同的将军,按理说应该相互不是很熟稔的,可是从刚才这些人扒衣服的动作来看,他们明显受过一样的训练,而且还长期配合。 但,问题,总是在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晚期了。青方毫不意外的陷入了重围之中,青蒙也被对方不远不近的牵制着,看来他们的主意是先打掉青方这个弱的,再集中所有力量对付青蒙。 “今日我们父子,可能命丧此地,还不知道来得是哪路好汉?”青蒙认清了形势,也就冷静了下来,甚至冲着一个人抱了抱拳。 “好汉谈不上,本来就是偷鸡摸狗的人。青龙前辈又什么时候放在过眼里?” “你们是黄龙那个老东西派来杀我的?” “青龙前辈的记性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你不妨再猜一猜,这些倒在地上的又是些什么人?” “他们有虚空小队特有的纹身,但又不是虚空小队。他们是那支虚空小队的子侄?你们是要拿这些尸体,作为我的罪证,逼反我的虚空小队?好歹毒的计划。” “不错,果然是青龙前辈,一眼就将我们的心思识破了。到时候他们看到了这些人身上只有一个伤口,以他们对前辈的了解,他们会怎么想?” “会想我卸磨杀驴。所以,今天你们并不准备杀我们父子?” “我倒是想,可惜实力不够。走了,后会有期。”说话间那些人卷起那些尸体,扔下几个石灰包,就消失在夜色和烟雾中,又只留下青蒙和青方,这时真正的护卫才集结赶来。 “圣上恕罪,属下来迟。” “敌人来得太快,不怪你们,你们的伤,我看的到。你们聚在一起来,是因为单独行动的人都被刺客杀死了吧?” “圣上明鉴。” “嗯~把遇难的兄弟都好生安葬。通知各营加强戒备,我预感到今夜不太平。”青蒙点点头,也不知是谁家儿郎,今日遭了横祸,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杨天信身边安插的人,是不是也该动手了?”青方试探道。 “嗯~你去安排吧,要给对方一点教训。” 消息从青方这里发出,几经传递就越过了关卡城墙,来到了杨天信身边。 此时的杨天信知道爷爷杨不修就在暗中保护,腰杆也硬了不少,都敢大晚上的像模像样的出去夜巡一番。可这走着走着,杨天信就觉得自己的五脏庙造了反,捂着肚子就向最近的厕所狂奔而去,那个速度把身后贴身保护的无妙门门人都没反应过来。 他在前面跑,李四六就在后面追。“大人,慢一些,小心埋伏。” “不行,慢不下来。”杨天信一手兜着肚子,一手兜着屁股,在路上狂飙。 这路上真就出现了劫道的杀手,还是固定穿搭,一身黑色的装扮和夜色很配,一把把明晃晃的钢刀在夜空中闪耀着月光。 “杨天信,你拆我青楼的时候,可有想到今天?” “没空没空,先让我拉完了,咱们再谈买卖。” 杨天信从两人中间做了一个撞墙的动作,在两人中间挤出一道缝来,灵巧的跃起,突破了二人的防线,面对后排钢刀的威胁,杨天信也不管什么脸面了,身子顺着钢刀挥过的方向就贴在地面上,双掌反着支撑在地面,似一只横行的螃蟹一般,又灵巧的从那人的裤裆之下滑了过去。 刚刚滑过后排的攻击,前排的二人已经转回身来想要追赶杨天信,被李四六左右拳齐出,一拳一个送到阎王爷那里报到。 被钻了裆的那位,自然也想回身反手挥砍杨天信,只不过他手中的刀才刚刚转动,身体还没有来得及回顾,他的左膝盖就被快速插上的李四六一脚踢得粉碎。疼痛之下,不由得身体往左侧一低,这头可就也低了下来。李四六没有等对方反应过来,右手推着对方的刀背,一刀就砍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几乎就在一呼一吸之间,李四六抬手就干掉了三个人,剩下的七八个黑衣人相互看了看,好像是在说正主死了,点子太硬,撤。 但又都眼神盯着李四六倒着向四周散去,生怕李四六一个不开心,也顺路再给阎王爷完成一个日常任务。 那边杨天信三蹿两跳的进了厕所,终于要放开心神痛快一回,突然厕所里又传出了一嗓子,紧接着杨天信一手拎着裤子,还露着大半个屁股就跑了出来,边跑还边喊,“变态啊,厕所里刀人,过分了啊。” 守在外面的李四六,先是见杨天信白花花的屁股跑了过去,又看到一满身无法形容的恶臭顾涌了出来,本来是不想靠近的,但碍于任务在身,还是捏着鼻子走了过去。 “盆游,”李四六说话的声音都变得瓮声瓮气,“现在走还来得及,这么能忍,也算你是个好汉了。” “谁能忍啊。”那坨恶臭忍不住的开口,“我特么是埋伏在房梁上,谁知道你们连厕所都是偷工减料,一个那么大的房梁,竟然承受不住我这么轻飘飘一个人。” “烧已,你不是那种为达目的,埋伏在屎坑里的无情刺客?”李四六捏着鼻子,手挽了个剑花,剑尖指着对方,既是给对方一个压迫感,也是防止对方靠近。 “啊!我草上飞的名声算是全完了。”那坨恶臭也厌弃的看着自己,没有了再去追赶杨天信的欲望,反倒是杨天信自己又折了回来,“嗳,你这人,我都不追你了,你还回来干什么?” “急事急事,一会儿说啊。”杨天信再次疯也似的跑回厕所,开启了一段荡气回肠的交响乐。 “他这是吃坏肚子了?” “额~阁下如果不那么着急,左转那里有个水坑,可以跳下去先洗一洗。就算一心求死,也别脏了我的剑。”李四六看出来人的杀意全消,就给出了一个合理的建议。 “好人啊,”恶臭本想握手感谢,可一看,尴尬的笑了笑,拖着一身味道,左转离开,不一会就听到噗通一声,想来了跳进了水坑里,“嗳,玩不起是不是,你也没事这水坑里还有陷阱啊?” 杨天信心满意足的从厕所中出来,也随着李四六看到了水坑中扑腾着的那个黑衣人,此刻他正在和渔网较劲,越是较劲渔网就越紧。 总算是一身轻松的杨天信腾出工夫来调侃对方,“嗳,杀人就杀人,整个渔网诱惑,是怕我杨天信没有看过见过吗?” “你个小王八犊子。待爷爷出去了,把你剁碎了,扔粪坑里。” “不急不急,粪坑刚才和我沟通了,他刚才吃得很饱,暂时吃不下了。”有了神气的杨天信抱着膀子看着那小子在水坑里扑腾,“四六,还是你坏啊,让他自投罗网。” “没办法,属下虽然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人见人爱,但还是有一个缺点的,有洁癖,剑下不斩污秽之物。”李四六又是一个帅气的剑花收剑入鞘。 “嗯~这个洁癖好,你顺便把我囤的那一筐衣服裤子也一块洗了。免得脏了你的眼睛,对了,青蒙那边如何了?刺杀成功了没有?”杨天信撩起袍袖,挽起裤腿,大脚丫子就踩在黑衣人头上,将那颗倔强的头颅踩进水坑里,他弹上来,杨天信又踩下去,玩得不亦乐乎。 “杨公子,士可杀不可辱,你这样辱没一个英雄,会遭报应的。”黑衣人倔强不只是脖子,还有他高贵的灵魂。 “学艺不精,就说学艺不精,自己轻功不好,怨房梁不结实,你家派刺客之前,不先检查一下脑子?”杨天信再一次的将对方的头踩到水中。 “你的房梁绝对是偷工减料了,那么粗的房梁,就是爬两个人的没问题。”倔强的灵魂总是认自己的死理。 “你现在纠结这个有意义吗?你已经被我擒获了,接下来的日子,我给你描述一下,被派到那个劳夫营,打上烙印,一直干活,干到死为止。” “有意义,我就是死,也不能憋屈死,你必须给我开个证明,证明是因为厕所房梁偷工减料,不是我太重。” “证明?证明给谁看哪?” “我不管,反正得有这么个证明,要不然我就淹死在水坑里,你什么都别想知道。” “你知道是谁派你来的?” “当然。你如果不答应我的要求,那我就是死也不告诉你。” “该不会是那个人左边脸上有一个痣,痣上还长着毛吧?” “啊?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死在你前面了。” “那岂不是说,雇主都死了,这趟买卖没着落了?” “你的心是真的大,现在你都这个样子,生死都全靠我的心情,还操心报酬的事情?” “哎,人在江湖,脑袋掉了碗大的疤,但拿不到钱 ,就是天大的事。” “你们为什么杀我?” “听说是你查封了他们家的青楼,还一把火把那个青楼给点了。” “哦?那你知道那家青楼的主人是对面的王公贵族吗?你为他们做事,就是投敌卖国。” “胡说,我蒋老三,从来不做这种不忠不义的买卖,我杀得人都是该死的。” “蒋老三是吧?让我来猜一猜。之前做过山匪,后来打劫一个路人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一个高手所阻挡,整个山寨的人,都被这个高手杀尽,就留下你一个人跑了倒马关,做些没本的买卖,也就是偷谁家的小孩,绑谁家的女子,一件做人的事都没干过,你也好意思谈忠义?” “你~你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 “你看见这位爷了吗?人称行走的档案馆,任何人只要是上了卷宗的,都逃不过他的双眼。”杨天信指着李四六说道。 “你现在既然都知道了,那还费什么话,直接给我来个痛快的。”蒋老三的气势很足。 “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杨天信看着那颗李四六手里的人头,计上心来,“你拿着这颗人头,悄悄的出关去,找到幕后的主使人,回来报我。” “我为什么还要回来哪?” “额~这话你应该心里说,说出来的话,你就得付出一些代价了。” “什么代价?我蒋老三,无儿无女,无父无母,既没有骨肉兄弟,又没亲朋至交。”蒋老三的为人很硬气,因为这世上和他有关的人,一个也没有。 “很好,很硬气,我记得刚才我说过这位爷的记性很好。” “那又怎么样?” “再好的记性,都比不上烂笔头,这位爷哪,除了有个好脑子,还有个好笔头。他已经把你刚才的惨样都画下来了,你若是不回来的话,嘿嘿。”杨天信又从李四六那里拿出一个画来,上面赫然画着屎一样的蒋老三。 “我去,杨公子也太狠了,我这人别的毛病没有,严刑拷打对我没用,什么美人计咱也不吃那一套,就是一个事——好面子。不过,我可不敢保证能见到什么大人物。”蒋老三十分狡猾的不经意的把那幅画拉到了水中。 “没事,这位爷画画讲究一个快字,你想要多少都有。” 第72章 黄龙 “好好好,我妥协了,”蒋老三举起双手来做投降状,“先给我拉出去。” 李四六抽出剑来,嘁哩喀喳的将渔网砍开,蒋老三一个鱼跃从水坑里跳上岸来。 “只有我一个人回去,恐怕是说服力不够,也太显眼。”蒋老三看着不远处的几具尸体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李四六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 “四六。”杨天信正要出言制止,却被李四六眼神婉拒。 “杨公子,这个家伙说得在理,而且我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去。”李四六直白的说出来自己的想法,蒋老三倒是没什么所谓,只顾着拍打身上的水渍。 杨天信便在水坑边与两人作别,待两人走远,一个伟岸的身影出现在杨天信背后,悠悠的说,“天信,我怎么总觉得那个蒋老三哪里有些熟悉?” “嗐,爷爷,他原先在青楼镇场子,您看着眼熟也不奇怪。” “你这臭小子,玄都城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紫龙、赤龙、绿龙一齐现身,庄家覆灭,还给圣上下了最后通牒,限期搬家。” “胡闹,现在的江湖,还是五十年前的江湖吗?”杨不修的眼神看向了高远的弯月,似要在这弯月中看清过往。 “爷爷,您不会就是首阳八龙里的橙龙吧?” “是,也不是。我早就和他们分道扬镳,说不定他们早就另选了他人顶替我。你刚才说庄家覆灭,是都死完了,还是还剩下个三瓜俩枣?” “听闻那全性山的五位王叔,也自相残杀起来,老十被老九所杀,老六心灰意冷,带着剩下几人重回全性山,再不参与世事。” “哎,那五个饭桶啊,我躲着他们,是怕打击到他们为数不多的自信,他们却以为是怕了他们,居然跑出去挑战各国的豪杰,也好,被捶一顿也就老实了。” “您刚才问的庄家,庄文辞自尽,庄文烈早就被橙老九所杀,庄道笛投靠了圣上,庄道鸣被墨先生救走。” “哦?这么说庄家人又一次两面站队成功,以全军覆没的代价,保住了最终的火种,无论谁胜谁负,庄家这棵苗还是可以茁壮成长。” “传闻,我大姐有喜了,圣上就要有孩子了。我这边是不是也搞点军功来热闹热闹。” “哎,”杨不修没好意思打破杨天信的妄想,也没有告诉他橙家兄弟原则上放弃倒马关战线的策略,他也只是出于拖延对方进攻时间的初衷,来到此地镇一镇场子。“这局势越是紧张,你越是要小心。” “我不怕,这不是有爷爷您在吗?就算青蒙自己来,他还不是被您打回去?我看他也不敢来” “爷爷怕是真的老了,没有半分锐气了。也不知道能保你到什么时候,听说天奇那边在东海进展十分顺利?” “玄都城的大局变了,庄家倒了,张家归顺了,东海的局势自然就好转了,那些过去怎么也找不着的人,现在都主动跳出来送人送粮,就怕搭不上报国的末班车。” “天风哪?他真就窝在歧路,像个王八似的一动不动了?” “爷爷,背后说人的坏话,可是有失身份哦。你看那个雕像那么帅气,你怎么就改不了这一身猥琐?”黑暗之中走出一人,正是应该在歧路坐镇的杨天风。 “你小子也来了?早知道你也来了,老头子就不用操这份心了,游山玩水可能比较适合我。”杨不修看到杨天风走出来,又开启了摆烂模式。 “爷爷,你瞒得够死的啊,我们兄弟几个还以为你早就驾鹤西去了呢?没想到您活得还是那么猥琐。” “潇洒,那叫潇洒。” “孙儿还是听外人闲谈说起,才知道爷爷还活着的消息。真不知道谁才是您的亲孙子。” “你说商小子和那条臭鱼吧?我是看他们蹦跶的太欢,想要让他们见见世面。” “结果哪?” “一胜一败,教育了臭鱼一顿,又被商小子教做人了一次。有时候我都怀疑,我这一把年纪是不是活在了驴子身上?” “这个爷爷不用操心,现在这两个小子都没了修为,听说是什么返璞归真,重新炼起。” “商小子胆子是真的大,他真的这么干了?不愧是千年难遇的天才。有想法,又敢干,我看啊,要不了多久,我们这些什么首阳八龙啊,昆仑六蛇啊,都得被他扫进历史的故纸堆里。” “昆仑六蛇是什么人?” “我就是打个比方,你怎么这么较真,哪有什么昆仑六蛇。你这点多向臭鱼学习学习,别看你是二哥,是不是总被他卖了。” “哪有?您是不知道,就连那个姓商的,也被圣上和我算计到了天牢里,孙儿没你想的那么蠢。” “那么,爷爷现在问你一个问题,那个商小子,现在在哪?” “在~最新得到的消息,他借着庄家的事情,从刑部大牢跑掉了。现在也不知所踪。” “哎,龙归大海喽。你们啊,一个小气鬼,一个小心眼。要狠就把他弄死,这样婆婆妈妈的,能成什么大事。让天奇早些动手,不要老想着围点打援,一网打尽。即时收网,多打几网不好吗?” 万里之外的商仲尼,无来由的打了个喷嚏,刚刚送走了父亲商春峰,大哥商伯牙又回到棺材里面练功,三弟商叔至自从得了修为后,整个人反倒变得稳重了许多。 “这是被什么人又惦记上了吗?有德叔,你输了这盘,总该透露点秘密了吧?”商仲尼拿起棋子就要将军。 “哈哈,果然是一辈新人胜旧人。你难道会猜不到吗?”商有德投子认输,没有直接说,而是拐了一个弯,“龙终归是要回大海去的,既然终究关不住,又何必要关哪?” “有德叔的见识如此高妙,看大门是不是委屈了?” “那要看,看谁家的大门,怎么个看法。” “有德叔像是在等什么人?” “少爷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叔至不可能知道日月两族的秘闻,他怎么能派出说书人影响到月染,进而去行刺我哪?” “少爷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有德叔,也并没有刻意隐藏。” “少爷派王宗续和我交谈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吗?” “比那更早,我第一次在茶楼里见到墨先生的时候,就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 “少爷既然早已经知道了,为何还要将自己处于险境之中?” “险吗?哪里险了。即便你真的是月族的掌门人,谁说得你一定要非杀我不可哪?” “不毁掉商族的希望,月族就永远没有明天。” “那么,我现在,还是商族的希望吗?” “额~这个嘛。”商有德突然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圈套在此刻套中了他,他要借着杀掉商族的希望,来凝聚月族的人心,没想到这个小子是疯的,直接自己把自己从希望搞成了绝望。 “所以,你现在即便是杀了我,又能怎么样哪?别说是振兴月族,重塑辉煌了,世人只会笑话你们月族,乘人之危。” “过去听说少爷的修为不一般,没想到少爷诛心的手段也如此高明。少爷莫非是想以自己一己之力化解两族缠斗了数万年的恩怨吗?” “不可以吗?” “少爷可知道这数万年来,死在这无边仇恨下的月族人的白骨都堆成了山?” “商家这边也成了冢。” “少爷知道我们经历了怎么样的背叛,是那种数万年无法原谅的背叛。” “你知道一筐鱼要想各个活蹦乱跳,打鱼的人就会往里面扔一条鲶鱼,而所谓的日月仇恨,说到底就是一条鲶鱼。” “你的意思是,祖宗编出这个故事,就是为了两族在仇杀中不断的提升自己,防止成为被历史淹没的族群?” “我去过昆仑墟,那里并没有古老传说中的灭族现场。反倒是找到了这个。”说着商仲尼递给了有德一块石板。 “这是一大段卜辞上的一小部分。有德叔应该是知晓这些文字的,也不必我来细说。” “机遇总在危险之中?十犬得一獒。”有德看着石板像图画一样的上古文字,很简洁,却像是开辟了一个新的方向,“你的意思是,所谓的仇恨是先民为了让种族越来越强盛而编造的一个故事?” “是,那里还有很多这样的石刻,有时间你可以去看看。很明显,上古时期的先民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单纯,但是这一辈又一辈的人,宁愿相信是无解的仇恨,也没有人去探究仇恨的真相。” “你就为了这些,断送了你自己的前程,让你自己从神坛跌落,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普通人?” “哎,有德叔,我可没你想的那么伟大无私,我是有私心的,我的那些修为也不是凭空消失了,只是转到了更加能够发挥出作用的人身上。而且只有这样,您才会愿意坐下来听我讲这些,不是嘛?” “是,你若还是圣徒,没人敢在你面前暴露自己的想法。” “那么,有德叔现在是不是可以看清事实,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呢?” “你不是为了在开战之前拉拢我?” “不是,月族在有心人的绞杀之下,已经从上古第一大族,成为一个微不足道,只能仰人鼻息的小族,让你们留下来的人,是拿你们的命赌他们的将来。” “你也知道是谁调动了月族。” “自然,首阳八龙一个个的浮出水面,只有蓝龙和黄龙,还不知踪迹,蓝龙大概是蓝山国的某个重要人物,就这个身份也调不动月族。那就只有是最为神秘的黄龙。” “少爷说得没错,说起来这事情还和那王宗续有关,对他,月族是有愧疚的,那是我们做错的一件事,我们以为王宗续是商老爷的私生子,不然他怎么会对他们那么好。” “那个王宗续故事里的坏人,就是你们?” “是,恩怨纠葛难免会误伤他人,可对于伤害的人,可能只是一时的愧疚,过后甚至都会淡忘,但对于被伤害的人来说,那就是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所以,你和王宗续说了当年的原委?” “没有直说,不过绕得弯子不大,以王老板的社会经历来说,应该是听懂了。” “这又和黄龙有什么关系?” “黄龙就是把我们从你父亲的复仇中救下来的人。” “他说过,那一次他杀了很多人,杀红了眼,他不知道怎么停下来,从那以后,他就再也不练功夫了。” “现在走,那黄龙会不会来报复我们,毕竟现在的月族风一吹就散了。” “放心,他不在玄都城,找不了你的晦气。” “啊?可他的大船……” “上官乌龙?果然是他,怪不得他一直不走,又不肯听任何人的命令。” “少爷,你之前不知道?” “我若是什么都知道了,修为会真的消失吗?” “少爷,你是在诈我吗?” “兵不厌诈,不过,我倒也没说错,上官乌龙既不在玄都城,也不在大河之上的大船上。” “哪他在哪里?” “他在倒马关。” 倒马关外,蒋老三领着李四六出了关城,专找那些僻静的地方走,在夜色的掩护下,慢慢的靠近青鸟国的军营。 “蒋老三,走慢些,小心被人发现了,就前功尽弃了。” “不怕,这里都是你的人,大不了被抓回去,再回来。” “刚才还是,跨过刚才那个沟子后,前面就都是青鸟国的地盘了,这里可得小心些了。” “哦,这样啊。那就更加不用小心了。你忘了我现在是谁?蒋老三,本身就是青鸟国的刺客,我现在是有功之人,被抓住了才能更快的见到青蒙。” “没想到,你这个看窑子的,还有这般见识,倒是一个人才。” “走吧,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什么意思?” “到了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到底是谁?蒋老三可没有这么快的脚程。”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真的能让你接触到青蒙,真的能给你一个一刺成名的机会。” “你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 “首先哪,你没有那个本事,其次哪,你又舍不得放弃这个成名的机会。走吧,再磨磨蹭蹭的天都亮了,你脸上的那些过了夜可就看得出来了。” “你不怕死?” “怕死,就不用死了吗?” “你是故意暴露,故意引我们前来的?” “你倒是不算太笨。” “为什么哪?” “我要见故人,怎么也不能空手去吧?高低也要带个礼物才行。” “我的人头就是你的礼物?可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黑衣人,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存在。” “你误会了,我的礼物是你的夺命一剑,我那个老朋友太久没有感觉到生命的意义了。” “你知道夺命一剑?” “你看我像那种窑子里镇场子的糙汉吗?” “那你怎么可能犯那种错误?” “因为有一个老朋友,他和你一样,也有洁癖,只有那样,他才不会靠得太近。” “老朋友?你说得莫非是杨老丞相?” “不错,你小子的脑子转得还不慢。” “那这么说,您在青鸟国那边的老朋友定然是青蒙了?” “不错,能有这样的眼光。” “如此说来,您的身份似乎也呼之欲出了?上官乌龙,首阳八龙里的黄龙。” “这无妙门若由你来执掌,那必然让天下瑟瑟发抖,可惜啊,李剑华是个庸才。” “这么说大人是承认了?” “我本来也没打算否认,我那么做只不过是想躲着杨不修而已,至于其他人,还没有让老夫躲避的资格。” “您就这样大摇大摆去见您的老熟人青蒙?” “谁说我要去了?” “您刚才不是还催促我快一些吗?” “对啊,所以这和我不去,有什么冲突吗?” “您是说,您要我去先给您趟路。” “没错啊,能有这么好的刺杀青蒙的机会,你会放弃?” “这机会好吗?看这一个个紧张兮兮的样子,定然是之前刚刚有了一场刺杀。” “那不是正好?对手越是警惕,难度就越高,难度越高,刺杀的成就感就越高。” “那,您为什么不先去,留着我去补刀?” “因为,无妙门的刀太慢,唯一的作用就是让青蒙放松警惕。” “你没有见过我……老掌门是你杀的,所以你怕见杨老丞相,所以你知道夺命一剑。” “不错,能窥一斑见全豹,这份分析能力,难怪橙余会单单把你派到前线来。” “您是想让我用性命来换取青蒙一时的松懈?” “是,全神戒备的青蒙,我还杀不了。” “您也要杀青蒙,他不是您的故友亲朋吗?” “孩子,至尊之路上,所见皆是敌人。” “你们八龙不是一条心吗?” “若是一条心,天下不是早就一统了吗?” “那么横亘在大河之上的大船上,又是什么人?” “谁说得,大船里面就一定要有大人物?就不能是其他东西?” “其他东西?什么叫其他东西?” “兵马粮草啊,橙世能够利用我的船为他运送士兵,困住东海的青风,难道我就不能利用橙世的路引,把我的兵运到倒马关的背后?” “你~你是想和青鸟国内外夹击,攻破倒马关?你不是和青蒙有仇吗?” “谁说的,我和他只是敌人,又不是仇人,当一块大石头共同拦住我们的时候,我们还是朋友。” “所以,你根本没打算刺杀青蒙?你只是想让我以为你会那么做?” “你这~未免有点聪明的过分了,你老老实实的去刺杀一下,青蒙假装被夺命一剑所伤,然后杨不修那个老混蛋定然不信,就会悄悄来查看。” “那么,你们就可以联手,杀掉你们侵吞橙龙国最大的障碍杨老丞相。” “嗯~是有这么一个初步的构想。但现在还有个问题,你都看清楚了,我该怎么说服你继续刺杀计划哪?” “这难道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吗?怎么反而倒问起我来?莫非我还能将自己的缺点告诉你嘛?” “哦,对哦,缺点,我想想,你和那个橙余身边的李三六是兄弟俩吧?你说我写封信给玄都城的八龙兄弟们,他们会不会帮忙出手干掉一个无足轻重的黑衣人。” “你~你真是个魔鬼,你怎么对我们无妙门了解的这么清楚?”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杀了你们的老掌门,自然也拿到一些你们的资料,不知道这些人的情况,能不能威胁你听命哪?”上官乌龙随手丢给李四六一本小册子。 李四六翻开仔细观瞧,越看越惊讶,这里面方方面面,简直是把无妙门的底裤都抄了出来,可以说一个秘密组织,在他面前已经毫无秘密可言。 “看来,你是答应了。” “您都按住我的命门了,还问我今天晚上吃什么?有必要吗?”李四六苦笑道,他知道今天便是他的最后一日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上官乌龙突然出手,将李四六擒在手中 怪不得他敢说无妙门的刀慢,他出手的时候,李四六甚至都没有感到风声吹来。 “告诉青蒙,就说故人来访,要是再装睡,可就太不礼貌了。” “哈哈哈,上官兄,这可真是一股好风吹来了贵客,快快快,进来坐,这位小兄弟是?”青蒙大笑着赤脚来迎接。 “李老杂毛的徒子徒孙,听说是来刺杀你的,半路让我逮住,正好今晚下酒用。” “你杀的李老杂毛,他为什么要刺杀我哪?上官兄,又想忽悠我?我可不是80年前那个小年轻喽。” “你看这事情闹的,我好心好意告诉你,还帮你擒拿了刺客,你不但没有谢意,还讽刺我,那我可就什么也不管了。”说着上官乌龙就又把李四六放了下来。 “嗳,上官兄,这是干什么?你看这小子双眼通红,一看就不是好人,来人哪,把这小子押下去。里里外外的检查检查,我听说有人躲在粪坑里杀人。” 第73章 蓝龙 “哈哈,青蒙兄还是那么爱开玩笑。一别五十年,这是当年那个跟在你身边的小机灵鬼吧?怎么白发比你还多?” 上官乌龙的眼光扫过青蒙,落在了青方身上, “怎么贤侄,是每天琢磨着怎么弄死他,自己来坐这个王位?别指望了,这个老东西啊,最怕死了,你知道他练得什么功夫?天地同寿功。” “父王,儿臣去外面巡视一下,别再有这种不三不四的家伙闯进来,扰了您的好梦。”青方直接甩给对方一个屁股,向着青蒙行礼后独自退出。 “这小子都这么老了,还是和当年一样的小心眼,这点和青蒙兄可不像。青蒙兄多大方啊?我听说批发了半个宫殿里的嫔妃给羽老弟,只求他五十年不出山?”上官乌龙直接越过众人,一屁股坐到了主位之上,像个主人一样安排着一切。 “借花献佛,”青蒙也很自然的整理衣袍坐在副陪的位置上,甚至还亲自给对方斟了一杯酒,“小弟倒是也想给上官兄送些礼物的,一来是实在不知道上官兄喜欢什么,二来也是数入黄泉国,无缘相见。这些年,哥哥让弟弟找的好苦啊。” “哼哼,是想杀我想的好苦吧?毕竟知道你那些卑鄙事的人,越来越少,你倒真觉得自己是个英雄了。” “你带来那个人挺有意思,问什么说什么,半分顾忌都没有。” 青蒙将话题又引到了李四六身上,青方实在是没费什么劲,路还没走出三步,李四六就把无妙门里里外外的事情抖了个干干净净。 “千万别好奇哦,好奇心害死老乌龟。” “我若是偏偏要好这个奇哪?” “那我只能坐得离你远一点,以免你一身血溅到我身上。” “你还是那么的怕死?” “你不怕,你怎么不去死。” “嗯~既然他有话说,那就押上来吧。” 青方又押着一脸轻松的李四六来到了帐中。 “开门见山吧,你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要一个成名的机会,我给你。”青蒙蘸了几点案子上的酒水,弹指成刀,飞出斩断了绳索。 李四六松了松肩膀,往腰间一摸,结果摸到个寂寞。 “还给他,壮士怎么能没有自己的剑呐?” “大王可知这柄剑的故事?” “哦?一柄剑还配有故事?” “大王就是在说,我这个人也不配有故事?” “名正才言顺,即便是你一剑夺命,史官也只会记一笔,国主青蒙死于橙龙国刺客之手,其名不具。” “人的名,也有高低贵贱之分吗?” “你问的时候,不就知道答案了吗?” “大王似乎不着急除掉我?” “只有着急去死的人,心才会浮躁。” “大王不问问我这一剑的名字?” “名可名,非常名。你连你自己的不懂,何谈懂剑?” “大王既然看得这么透彻,为何还要掀起波澜。” “风浪始终要起,浪打在北岸,淹得是我自家的田。” “这就是大王把那些不听话的家伙,都一股脑的送到东海,然后看着他们死的理由?” “一个刺客不该说这么多话的,你每说一句话,我就会多了解你一些。” “我本想让大王生气一些,这样容易露出更多破绽。” “看来,你未能如愿。毕竟年纪大了,不嫉妒人了。” “大王的意思是我嫉妒心太盛?” “谁不想生下来就是青蒙,谁又想奋斗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个不着四六?” “大王是要动摇我的忠心?” “看到一个饭桶,就因为生得好,一辈子都骑在你脖子上,心情一定很糟吧?” “大王还想动摇我的意志?” “你知道你是谁,所以你不知道你究竟是谁。” “大王是改行当了大师吗?” “你的人生,一早就被定义了,连结局也早就写好,如果你提前知晓,还会来吗?” “大王这话不像是说给我听,倒像是说着这位做了三十多年王储的王子说。在下虽然卑微如蝼蚁,好歹还能选择自己的爱情随着自己心。” “方儿,你真是这么想的?” “儿臣也想试试,毕竟儿臣是父王的儿臣。” “他一介武夫,能给你什么哪?” “一个机会。” “杀了我,又不用负责的机会?” “这么说来,之前的那次刺杀也是你安排的。” “父王不愧是父王,才这么短的时间,就想通了一切。” “就是说,你们三个都要来杀我?” “父王,别那么悲观,起码您还有您的虚空小队。” “你~你连虚空小队也收买了?” “说收买多难听啊,我用得毕竟是您的钱。” “那么,你们为什么还不动手?” “我们在等。” “等什么呢?这里都是你的人。”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父王这么多年,这样的大风大浪不知道见了多少。” “你倒是够警惕的。” “不警惕行吗?大哥二哥不知道比我聪明多少遍,可哪又如何哪?还不是成了微水河边的白骨?” “这么多年了,你还在为了那两个逆子的事情,嫉恨我?” “他们有什么错?是你要去杀他们。” “你现在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他们俩?” “还不是为了你的王位稳固?” “你现在想一想,那些莫名消失的兄弟们。” “你说这些干什么?那不也是你的罪孽?” “我早就想到了今天,你看,我连棺材都准备好了。” “这棺材倒是有些眼熟。”一旁看戏的上官乌龙也站起身来,和两人形成了品字的包夹,将青蒙的后路封死。 “上官爷爷好健忘啊。”棺材盖子打开,活死人商伯牙从棺材里坐起身来,“我去玄都城还是搭得您的顺风船,要不然,我扛着这个大棺材,不知道要走多久。” “商伯牙?你们蓝山国不是在准备奇袭青鸟国吗?你这岂不是卖国行为?”李四六斜着眼睛盯着这个从棺材里出来的人,看起来真像是就差一口气病死的倒霉样。 “都说了是奇袭了,被你们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奇的?”活死人商伯牙一步从棺材里迈出来,又一步就逼到了青方面前,回头看向上官乌龙,“不应该啊,声东击西这种计策,居然把大名鼎鼎的黄龙骗到了?” “你是说,蓝山国和赤乌国密谋,既不是为了奇袭青鸟国,也不是为了从橙龙国那里抢回那三州?而是为了侵吞黄泉国?”上官乌龙的眼珠子就要瞪出眼眶,嘴巴也将能吞下一颗鹅蛋。 “现在应该叫黄泉州了。”活死人商伯牙冰冷的声音击碎了上官乌龙的精神支柱。 “为什么?”上官乌龙的双眼盯住了死洋洋的商伯牙,“我黄泉国自问没有得罪你蓝山国?你们怎么可以不宣而战?” “那就要问上官爷爷了,我带兵进了黄泉国,为什么能够长驱直入,一点抵抗都没遇到,直接抓住了黄泉国主黄谦一家子,黄泉国那几十万大军哪?”活死人商伯牙依然面无表情的讲述着一场灭国之战,那个模样好像是在说出门撒了泡尿那么简单。 “上官兄啊,与其问别人,不如问问你自己,先是答应我,为我护送百姓移民,又给我上赶着出精卫填海的计策,然后反手就将我那些百姓贱卖到附近的矿山上为仆为奴。”青蒙轻声诉说着上官乌龙不干人事的模样。 “你都知道了?” “这位李兄弟,你怕是还不知道,就是这个人,伪装成橙十一的亲信,取得了橙家兄弟的信任,把国库私库都掏空了请他用大船运输粮食蔬菜解决灾后的危机,可这个家伙,不但把钱全黑了,还借着橙家兄弟的信任,用大船把几十万大军都运到了橙龙国的腹地。”青蒙将上官乌龙的计划和盘托出,搞得上官乌龙有些下不来台。 “青蒙兄,你以为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李兄弟就能信你吗?如果不是有我的大船威慑,庄文辞会自杀?南方的庄家会偃旗息鼓?” “李四六,现在你面前有个选择题,是杀死一个堂堂正正的对手,还是杀死一个偷偷摸摸的敌人。”青蒙将全场的目光拢到了李四六的方向,很大程度上来说,李四六的态度决定了几人的生死。 就在李四六有些动摇时,一柄短剑自后心刺穿了胸膛,剑尖从胸前冒出,李四六不可置信的看着出剑的青方,只见对方平静的收剑,入鞘,高傲的站回到了青蒙身后。 “你们真的以为我们父子相残,让你们坐收渔利吗?”青蒙的笑意终于压抑不住的涌了出来,“怎么样,上官老弟,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后悔?你以为我是一个人来的吗?墨兄,羽兄,宫兄,再不现身,就要给小弟收尸了。”上官乌龙突然就喊了一嗓子,声音才刚刚落下,几条身影就歘歘在面前闪过,和上官乌龙站在了一起。 “你们不是在玄都城吗?”活死人商伯牙皱了皱眉头,他显然是想打个时间差,没想到对方也是这么想的。 “人是长了腿的,何况还有来去自由的船?”墨先生站了出来,指着青蒙说,“多年前,你背叛八龙,重伤大哥,现在这笔账也该算算了。” “墨先生这句话说的好极了。”棺材里又坐起一个人来,正是本来也该在玄都城的商叔至。 “哈哈哈,”墨山重罕见的忍不住笑意,扶着旁边高他一头的羽生弦才没有笑倒,“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 “墨先生,同样的话,难道我不会送给您吗?你别忘了,我是谁的兄弟,现在江湖又是谁的天下?”商叔至丝毫不怂的站在墨山重对面。“要不然就比一比,看看是我商叔至是冒牌货,还是您墨先生是假大空?” “好啊?老夫就不信了,这才几天时间,你能强到哪里去。” 墨山重的攻击也随后而至,却见那商叔至身子一晃,变成了一道残影,后发先至的出现在墨山重的背后,一记重拳砸碎了墨山重所有骄傲。 他上当了,这个草包真的在短短几天内……等等,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那天在茶摊里,那个羽天蓝大孙子说过他们门中有一门吸人功法的武功,商春峰就是吸了橙世的修为,才让橙世体内气息阴阳调和。 可恶,自己竟然忘了这件事,那商春峰既然能吸,也可能会传,该死,自己竟然又中那个商小子的诡计,被一个大草包给诈到了。这回算是没脸回去了。 “哈哈,二哥说得对,墨先生总是纠结于那些没必要的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一掌废了墨先生,这下有得吹了。”商叔至看着倒地不起的墨山重,倒是也没有再下死手,很有风度的退了回去。 “大哥,你看这还行吧?没给你和二哥丢人吧?” “嗯~很争气,商家的未来主要就靠你了。” “唉,甩锅是不是?我一个商家老三,还是个大草包,何德何能……” “我那份钱归你,反正我用不着。” “话又说回来,能者多劳嘛,这商家的担子,我不挑谁挑,难道让爷爷从棺材里蹦出来挑不成?” “额~叔至啊,下次说话前哪,别给嘴开光。”商伯牙悄悄的往旁边挪了挪。 “啥……”商叔至话还没说出口,就觉得被一股气浪顶了起来,刚要还手,双手就被系在了一起,用功在脚底准备开溜,啪啪两声,脚指头也被踩进了地里,人都没有看清楚,商叔至已经和墨山重一样,重伤趴到了地上。 “你谁啊?” “我是你爷爷。” “玩不起是不是?打了人还占便宜,我大哥可是还在旁边呐。小心我让我大哥揍得你亲妈都不认识。”嘴硬一直是商叔至最重要的优点,哪怕是已经被对方揉成了一个麻花。 “额~老三,这个真的是爷爷。”商伯牙一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吊样,半同情的看着嘴硬的商叔至。 “爷爷不是早就死了吗?这些不是完犊子了吗?我睡了他那么多小老婆,他要是知道了……” “他已经知道了。”商文泰黑着个脸看着这个不省心的商叔至。 “没事,我爷爷最宽宏大度,不会和我一般见识的,是不是啊?爷爷。” “商兄,没想到你还没有死?没想到我们六兄弟再次相聚,居然是在这里。”宫子建看到商文泰后,直接道出了他的身份——蓝龙。 “哦,”商叔至恍然大悟,“我说哪,为啥多年前论道无敌的爷爷,会被这个大老粗青蒙给说服,原来你俩早就有猫腻。果然女人都是浮云,兄弟才是知心人。” “商兄,你要是不管的话,小弟可就代劳了,这孙子的嘴太贱了。”青蒙也没想到,天下还有人敢调侃的取向问题。 “唉,我说老青头,小爷我一掌震碎和你齐名的墨先生,你也不在……诶呦,疼。” 青蒙也不是一个惯孩子的人,又是一顿毒打,把麻花又反向拧成了油条。 “几位,还打嘛?”商伯牙站在一旁懒散的问道,“打的话,我看会热闹,不打的话,我回棺材里睡觉了。这几天来的时候,扛棺材里面还躺俩人,太累了。一辈子也没干过这么重的活。” 赤龙宫子建看看紫龙羽生弦,羽生弦又望向上官乌龙,上官乌龙也犹豫不决。打吧?估计是打不过,不打吧,来干啥了? 就在三人犹豫不决的时候,早就倒在地上的李四六,不知道什么时候顾涌到了青蒙的脚边,突然的暴起,从血窟窿里生生扯出一根肋骨,刺进了一心挑衅三个老友的青蒙的胸膛。 “夺命一剑,以命换命,虽死,名刻于竹帛,我名李四六,今日刺青蒙于倒马关前。” 李四六说出了他人生的最后一段话,倒在了青蒙随后追来的一记重掌之下。 万里之外,玄都城内,橙余身旁的李三六忽然眼前一黑。 “三六,怎么了?” “四六走了,他还是用出了夺命一剑。” “你也会了这兄弟通灵术?” “也不能让商家的人白卧底一回吧,好歹得拿他们点东西。” “那你还看到了些什么?” “七龙到了六位 ,看来他们准备把决战的地方选到倒马关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即刻启程?” “商先生说不定已经到了,我看到他爷爷,他哥他弟都在现场。” “可恶,又被这小子走到了前面。还有谁没有到?” “橙龙,按照他们的口气,橙龙应该就是杨老丞相。” “他们提到神龙是谁了吗?这个所有谜团的症结。” “没有,他们好像是刻意避开了这个人,仿佛他从来不存在一样。” “那这么说,这个神龙很可能也已经到了。就只留下咱们傻乎乎的在玄都城等着开战?” “没有,还有几位王叔,属下听说他们醒来又接着继续打了起来,也不知道打成什么样子了。” “唉,看看人家的爹,再看看我这些活爹。走吧,去劝一劝,实在道理讲不通,给他们展示一下拳法。” “主公,你的修为?” “嗨,别操那些闲心,像我这么怕死的人,哪会真的那么傻,不过是我和老商想出来诓墨山重的,谁知道他真的的信了。” “那,通天符也是假的?” “那个说不准, 老商这人神叨叨的,我有时候也分不清哪句真哪句假。” “那张家?会不会乘着主公北上倒马关,蠢蠢欲动哪?” “肯定会,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给丁姑娘送一封信,让她帮忙照看一下。” “丁姑娘会答应吗?” “她虽说是个女流之辈,但心眼比某些人大多了。” “你说得某些人,是不是就是说我?”一直很安静的橙世说道。 “听说大嫂真的有孕了?” “你拿这个堵我的嘴,让我不能一起去倒马关?” “是,你这好不容易有个孩子。” “那东海那边哪?是增派些人手,还是暗地里放走青风?” “听说蓝山国灭了黄泉国,已经改名黄泉州了,黄泉国主也被抓到蓝山国了?” “商兄出手果然狠辣,上官乌龙怕是没有想到,这背后一刀,居然是行仁义千年的蓝山国,你说得意思我明白了,没有永远的敌人。” “圣上,宰相大人,王宗续求见。” “喊进来吧,都不是外人。” “圣上,宰相大人……” “免礼吧,有事就说,你们商仲尼已经不在玄都城了吧?说好的互通有无,怎么开拔了都不说一声。” “这个,小人也不知道。小人只是被留下来平稳一下物价,不然闹腾太久了,吃亏的还是百姓。” “那么,你来是?” “哦,来禀报南边的路都修通了,南方的东西也能运进玄都城了。” “这件事情算橙龙国欠你的,你有什么要求现在可以提。” “还真有一个。把国玉成的家人放了吧?” “国玉成?那是谁?” “一个有些贪心的衙役,被月染定了罪,家人也被牵连了。” “这个,你找海睿,他不给你这个面子?” “圣上,你知道海睿那个人,认死理。” “好吧,我下道旨意。商仲尼也早就走了吗?” “啊?少爷嘛?他没走,他和丁姑娘去全性山了,说是要看一看全性山的地牢。” “他怎么想起来去哪里?” “可能是我无意间提了一嘴,我在里面关过,还听到了那个神秘人的声音。你说神秘人会不会有什么东西留下。” “你怎么不早说?” “你没问啊?我也就是那么一提,谁知道商仲尼当真了。” “别人不当真,他俩被这个囚车的事情搞出这么多事 肯定是要去看一看的。我们也一起去吧,顺便去劝劝那几位大爷。” “哦,还有个事,我差点也忘了,青花和青田脱离监视了,暂时还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那个羽天蓝哪?” “他倒是忙得很,开了间医馆,真的住了下来,那些歌女也被他培训成了店小二。” 第74章 神龙(一) 丁亥和商仲尼结伴同行,故地重游,就上了全性山,来到了全性派,刚一进门,就看到了闲得有些发慌的橙不器。 “吆,这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橙不器看起来非常熟络的和商仲尼打着招呼。 “你认得我?”商仲尼开动自己300匹的脑力也没想起两人在哪里见过。 “认得认得,”橙不器热情的将二人往里面迎,“我哥橙余,整天对着你的画像发呆,我都看眼熟了。” “你就是橙不器?最能成大器的橙不器?” 商仲尼想起了凉亭闲谈中,橙余提到的几位兄弟,提到其他人时,橙余都是侃侃而谈,或褒奖或贬损,唯独提到这个橙不器时,直嘬牙花子,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最后只给了一句无来由的评价。 “商大哥,你又宽慰小弟了。来,里面请,我那几位大爹在那边打架的打架,劝架的劝架,就不领你去看笑话了。”橙不器没有欣喜也没有落寞,继续领着二人穿过一个个的门洞,“我那个余哥,我了解,他那人啊,太严肃,他大概是犹豫的不知道怎么说我。” 商仲尼没有回答,而是在一个新亭子前停了下来,“之前,好像没有这座亭子。” “哦,这是我十叔的墓地,他这一辈子,就喜欢坐在那里发呆,有时候一呆就能呆上一整天。”橙不器望向那个亭子,像是跨越了时空,看到一个老人,面朝太阳,就那么坐着,“多么好的一个老人,沾染了世俗权力,怎么就变了一个人哪?商大哥,世人都说天下属你最聪明,你能告诉我嘛?” “你这多少有点高估我了,我连自己想要去做什么,都不很清楚。”商仲尼如实的回答,“或许,我刚刚化解和月族的仇恨,心里有些得意,想来炫耀一番?” “你们要去那个地牢?”橙不器忽然转过身来问道,他懒散的眼眸中第一次有了光芒,“很久都没人去了,我来了也没去过。他们说那里住着魔鬼。” “不是魔鬼,而是你另一位大爹,或者说首阳八龙之首神龙。”商仲尼徐徐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首阳八龙?”橙不器单手扶腮,作沉思状,“我六爹回来的时候提到了,他们就掉进了首阳八龙的陷阱,不但十爹死于非命,八爹九爹也暴露了野心,本来一生都相互依靠的五兄弟,如今不死不休。” “正是,不过,他们之中的其他七位,现在都在倒马关前,唯有这风云变幻的根源,还在这全性山里安静的坐着。”商仲尼向前走了几步,踩过的地方石砖都凹陷下去,几步过后,前方的假山处,一道石门落下。 “呀,在这里啊,我怎么没看到哪?那个,商大哥,我能跟着一起进去吗?”橙不器看着突然出现的一道门,想着进去问一问拨动风云的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器兄弟,你是这全性派的掌门,这种事情,你不需要问别人。”说完,商仲尼就取出火把走进了石门。 走了没有几步,三人就看到了一个岔路口。 “往左还是往右?”丁亥警惕的看看四周,零星的水滴击打着山石,鬼叫的山风来回游荡。 “不器兄弟,那个李二牛的宝藏在哪个方向?”商仲尼没有去辨别什么风向水情,而是问了一个已经尘埃落定的问题。 “李二牛?那是谁?”橙不器抬头看向商仲尼,完全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问起一个完全没有什么名气的家伙。 “就是之前,橙余诓骗庄家说,全性山有宝藏,让庄家来挖,那个宝藏就是李二牛的。”商仲尼将这条点燃庄家造反的导火索又揪了出来,摆在了橙不器面前。 “这个有什么关系哪?那不过是我余哥说得一个谎话,目地只是为了引庄家入坑。”橙不器知道了李二牛是谁,但却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提李二牛。 “你觉得这是橙余的一个谎话?”商仲尼摇了摇头,“那么我来问你,庄家那两个兄弟,就算再笨蛋,是不是还有一个人是你那个反骨的九爹橙老九,他可不是个傻子。” “那商大哥的意思是,这个李二牛不但真实存在,而且还是一个大人物?大到我那个九爹一听这个名字,就不再怀疑李剑华?”橙不器极其迅速的领会了商仲尼话中的余音。 “没错,这个李二牛,就是李剑华的父亲。无妙门的前任掌门。”商仲尼说出了自己的判断,“谁能想到无妙门的掌门能有这么土的名字,这就是橙余狡猾的地方。” 此时的山道之上,橙余也和盘托出,告诉了随行的李剑华,其实李二牛就是他父亲的真名。 “宰相大人是说,其实我确实是李二牛的儿子,那个宝藏也确实是我父亲留下的?” “是这样的,我那个九叔可是个人精,如果你要是冒名顶替的,凭借你的演技,你能骗过他的眼睛吗?” “九王叔?他不是下山去找高人比武了吗?” “额~”这句话说得,旁边的橙世都替他尴尬,橙老九假扮庄文烈这件事情,玄都城都传开了,主管情报的李剑华居然还蒙在鼓里,“九大爷当时在假扮庄文烈。” “什么?庄文烈居然说九王叔假扮的?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属下失察,死罪。” “行了,起来吧,真要治你的罪,一百个都不够死的。” “谢圣上,宰相大人,也就是说我父亲确实是死在了全性山?不是失踪了。” “是。” “那么你给我的那个遗书也是真的?” “是。” “所以,宰相大人,你一早就知道我父亲死在了全性山。” “没错。我很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去祭拜他老人家?” “我想让李老掌门的死,死得有价值。” “墩,我插一句啊,你是在全性山地牢里遇到濒死的李老掌门的?”橙世忽然想到了什么,把之前的事情全串联了起来。 “是,圣上猜得一点都不差,李老掌门挖穿了全性山,从他的墓穴一直挖穿了地牢。” “那么说,李老掌门见过那位神龙大人了?” “是的。” “这么说,李老掌门是知道神龙大人是谁的,不然的话,他没有理由装作失踪去没日没夜的挖山打洞。” “是的。” “圣上,你说得慢一些,臣这个脑子有点跟不上了,神龙又是谁?我父亲又为什么要去救他?而且如果要救他,又为什么要瞒着我哪?” “额~这个嘛,”橙世尽量的搜索着不会打击到这位情报主官信心的词汇,“啊,那是一个80多年前的强大组织,三六,你还没有把材料整理出来吗?你来解释一下,注意用词啊。” “首阳八龙,80年前,八个青年才俊在首阳山聚义,自号八龙,取七国之色,又加一个神龙为领头人,赤龙宫子建,橙龙杨不修,黄龙上官乌龙,绿龙墨山重,青龙青蒙,蓝龙商文泰,紫龙羽生弦,神龙的名字还不知道,种种迹象表明,神龙可能是排名比较靠前的一位王叔。”李三六面无表情的念着刚刚整理出来的情报。 “好家伙,”连李剑华听到这些金光闪闪的名字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大爹们聚义,天下还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的?圣上,微臣不是那个意思。死罪死罪。” “好了,别总是死罪了。我也未曾想到,就连老丞相,也是八龙中的一位。” “有迹象表明,老丞相似乎早就和他们分道扬镳,还是值得信任的。” “唉,这个商仲尼,要不要这么聪明,他怎么看出来李二牛就是李老掌门的?” “这个问题,待会见了他,自然就清楚了。” 另一边,橙不器已经给指出了李二牛墓穴的大概方向,商仲尼直接选了另外的一条路。 “商大哥,连李剑华自己都不知道他父亲的真名叫李二牛,你是怎么想到的?”橙不器紧紧跟着火把,似乎有些格外怕黑。 “不器兄弟,你现在是全性派掌门,那么这个问题,你应该是清楚的。”商仲尼又掏出一支火把,引燃以后递给了格外怕黑的橙不器。 “谢谢,我好多了。”橙不器拍了拍胸脯。 “切,还不如我个娘们,”丁亥在旁边无情的嘲讽道。 “我本来……”橙不器的话说到了一半又咽了回去,“商大哥是说,没有掌门的允许,不可能有人在全性山悄悄的挖了个坟墓?能在全性山修墓的人,也不可能是个平民百姓 。” “没错,理确实是这么个理,不过,我用了一个更加简单的办法。”商仲尼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向下走去。 “什么办法?” “我之前修为还在的时候,看上官乌龙不怎么顺眼,就捶了他一顿,让他把自己做的坏事都写了下来,里面就有趁着李二牛,挖地道的时候悄悄偷袭他的事情。” “哇,竟然这么简单粗暴,我还以为商大哥是用了什么逻辑手法,排除了一切不可能的答案,没想到商大哥是直接从出题人那里,把答案抢了过来。” 橙不器的眼睛闪啊闪的,吓得商仲尼一缩脖子,埋头继续向前走,一旁的丁亥不爽的用肩膀撞了一下橙不器,直接把橙不器拍在了不宽的墙上。 “啊欠,”万里之外,倒马关前,上官乌龙突如其来的一个喷嚏,打碎了长时间的宁静,“这是谁在背后骂我?” “做了那么多亏心事,有人在背后骂你不是很正常吗?”商叔至从兜里拿出一本小册子缓缓的展开,“要说还是二哥最靠谱,看这锦囊妙计准备的,多么贴心,《关于上官乌龙生儿子没屁眼的一千零一事》。” “商仲尼这个小王八蛋,仗着武功高,逼我写下这些违心的话,大家不要信他。”上官乌龙急忙的上前,想要抢夺商叔至手中的宝贝,那可是能让他当场社死+真死的致命武器。 “老八,不要着急嘛?和孙子过招算什么英雄,来来来,和你四哥我过过招。”谁家孙子谁着急,蓝文泰也一改自己的老学究形象,和上前的上官乌龙斗到了一处。 “这条,这条有意思。”商叔至捻着册页,读了出来,“五十年前,一招惜败于宫五哥,气愤不过,化妆成橙家兄弟的样子,把他的一个私生子绑架送到了长城去敲石头。” “原来是你?这么说来,玄都城的局,你在五十年前就布下了?”宫子建气得胡须都飞起来了,他虽然并不怎么在意那个便宜儿子,但如今有了那个很不错的孙女,自然要表达一下自己的舐犊情深,来拉近一些关系。 “宫五爷别急,后面还有哪。眼见宫老贼的儿子成了一个光膀子干活的劳夫,心里不由得觉得痛快了一些,但还不足以解我心中的恨,他为什么就不能假装让我赢一次,还说是什么兄弟。啧啧啧,自己打不过,还怨兄弟不让,比我还不要脸。”商叔至一边说一边评价,搞的上官乌龙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咳咳,”商伯牙轻咳了两声,“你也没好哪里去,要不是你的散功丸,老二能被他们那么欺负?” “额~大哥,格局打开,现在我是自己人,咱们兄弟的事情,关起门来再说。”商叔至回头唠叨了两句,又把眼光看到了小册子上,“这段,这段是真的坏,不怪二哥说这老家伙生儿子没屁眼。——我气不能消,于是心生一计,把宫老贼的女儿也绑了走,把她扒光了,扔到了那些劳夫回去休息的路上,他们果然是一群禽兽,将这女子挖了个洞穴藏了起来,供他们淫乐,我还看到宫老贼的儿子也被一群人按着,和宫老贼的女儿像狗一样交配在了一起,这下我心情才好了不少,该啊,谁让你赢我了,这就是代价。” “王八蛋,商四哥闪开,我和这个王八蛋过过招。”宫子建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抡着拳头就要杵死上官乌龙。 “七哥,你还看着吗?那件事我可就保守不住秘密了啊?”上官乌龙在两道拳风之间递出了一句话。 羽生弦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加入了兄弟战团,和宫子建斗在了一起。 “别急嘛,羽爷爷,”商叔至继续翻动着册页,闲暇时还看了一眼已经慌得不行的上官乌龙,“上官爷爷的水端得可平了,这么可能只坑五哥,不坑七哥哪?” “小王八蛋,你再说,我拼了命也先把你杀了。”上官乌龙拼着被商文泰一拳打中,借着势冲到了商叔至面前。 “大哥,救我。”商叔至也知道,自己这两下,唬一下人还行,真要是和八龙斗,也就能算计一下自废武功的墨六爷。 “唉,真是麻烦,明明比谁都聪明,就是一点功也不肯用。”商伯牙嘴上抱怨,但自己的兄弟还得自己护着,双手递出,一个野蛮的抛摔将上官乌龙精准的扔回了爷爷身边。 上官乌龙震惊了,人家这个孙子,是真孙子。这也太强了,与此同时,宫子建和羽生弦也因为这一幕停了下来。 “江湖,真是一辈新人换旧人。老了,商四哥,你有个好孙子啊。”宫子建不由得的夸奖道。 “那是,”商文泰更加来了精神,不过两三招就把上官乌龙拧成了一个大型的肉球,拍起来还很弹,“不看看是谁的孙子。” “商老四,你是真的不要脸啊。”青蒙在青方的搀扶下躺到兽皮椅子里,指着结束战斗的商文泰说道,“你像他这般年纪,有他这么好的功夫?” “嘿嘿嘿,”商文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三哥你又揭我的老底。” “上官八爷,”商叔至看着被挝成一个球形的上官乌龙,又欠欠的靠到他脸前,拿起那个册页要继续念。 “叔至大孙……额,叔至爷爷,老夫求你别念了,再念下去,老夫可没脸再活着了。” “唉,八爷,这辈分可不能乱,你若是叫我爷爷,那么我爷爷岂不是也成了我孙子?那我大哥就成了我孙子的孙,虽然我吃点……大哥,有话好说,我不想睡在棺材里,放我出去啊。” 商叔至还在调侃着,却被商伯牙薅着脖领子一个翻摔扔进了棺材里,棺材盖子还动扣了上来。 “在里面安静一会吧。杨二爷,您老人家这看戏打算看到什么时候?”商伯牙在棺材周围开了个护盾,防止有人给惹人烦的商叔至来一下子。 “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杨不修的身影在商文泰身后凭空的出现,人一出现,拳脚就到了商文泰身上,商文泰只能放开上官乌龙,着手拆招。 杨不修向后一脚,踹在球形上官乌龙身上,上官乌龙在空空转了十几圈后,又恢复了人的正常模样,除了大口大口的吐血以外。 “老四,你要和我动手吗?”杨不修简单的一拳,将商文泰震退三步,而后负手而立,一个人包围了在场所有人。 “二哥,你要来替这个王八蛋出头吗?”宫子建一边询问,一边向着上官乌龙靠近。 “商老四,”杨不修没有搭理宫子建,那其中的意思就是想怎么揍就怎么揍,留口气就行,“青老三,你俩一起上,我也不惧,只是我没有你这么好的孙子。不错,眼光上乘,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把商叔至救出去,功夫练到家了。” “杨二爷夸奖了,其实杨二爷不过是想试试晚辈的身手,不过出了三分力而已。”活死人就是活死人,即便是面对传奇人物杨不修的夸奖,也还是一副死人的样子。 “那么,你又出了几分力哪?我感到你还是有所保留,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在我面前还敢留力的人,额~麻蛋,第二个,那个商小子是变态,他不算。” 杨不修本来还摆着风度,但突然想起了不久之前,商仲尼从天而降,什么都没说,就给他一顿捶,捶完也没说,就跑了,每每想起来,杨不修就气得能多吃一碗饭。 “我擦,二哥这么吊吗?那我和二哥斗什么劲,我为什么不抱住大腿?”棺材里的商叔至突然的闷闷不乐,毕竟是自己把自己最粗的靠山给刨了,气得自己又抽了自己一个逼兜。 “算是五成吧,正如杨二爷所说,活死人在商家年轻人中都不是最好的,哪有资格骄傲哪?” “妈了个吧子,你故意捅你杨二爷的腰眼子是吧,我治不了商小子,还治不了你?”杨不修一听这个活死人居然给他阴阳怪气起来,从来都是他阴阳怪气对方,这能受得了? “杨二爷,”活死人商伯牙面对杨不修的暴怒一点也不慌,没有闪也没有挡,就那么站在那里,“您来这里,是为了这位上官八爷吧?或者说是为了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前辈,首阳八龙的大当家——橙老二。” “你怎么知道的。”七个一百岁上下的老头同时看向商伯牙。 “七位爷爷,别像看孙子一样看着孙子。我也会紧张。” “商老四,就你怎么生出这三个别致的孙子的。” “冤孽吧,我也束手无策,不然,我这么多年一直躺在棺材里干什么?唉,就算我躲到了棺材里,这个孙子居然就追了进来,这孙子是真孙子。怕我跑了,还特么学了个古老禁制,联合着那个变态孙子把我封印在棺材里了。”商文泰欲哭无泪的称述着这些年的遭遇。 “靠,还是特么的大哥二哥会玩,你看我,顶多是玩玩奶奶,人家直接玩爷爷,高明啊。”商叔至仗着古老禁制的庇护展开了嘴炮输出。 “唉,商老四,二哥有点同情你,我要是有这样的孙子,不得气死也得将他们打死。” 杨不修想着自己的三个孙子再看看人家商老四的这三个奇葩孙子,不由得老怀安慰,起码自己的孙子都比较正常。 “二哥啊,你以为我不想吗?”商文泰开始诉苦,“你们不知道我这些年过得都是什么日子,我那是他们的爷爷,简直就是商家公用的陪练工具人,每次这两个家伙有所突破,就把我的禁制解开一点,让我和他们一个档次,然后又给我一顿捶。” “唉,这么看有三个傻孙也是一种福气。老四,这么多年你受苦了。你也知道二哥收到了你的消息也想去了,结果……嗯,这个暂时不谈。” “哈哈,杨二爷,你不谈的那部分,是不是被我二哥抓住捶了一顿。”禁制里的商叔至格外的嚣张。 “额~不要在意细节。” 第75章 神龙(二) “啊!杨二爷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哪,”商叔至推开棺材盖,在里面盘坐起来,又掏出一本小册子,“还得是二哥靠谱,对付杨二爷的小册子也给我准备好了——《有关杨不修老不休的七八事》,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额~”其他老头们一脸期待的看着商叔至,唯有杨不修一脸威胁的扫过六位兄弟,“大孙子,这样,做一笔交易,今天你不念,以后在江湖上杨二爷罩着你。” “成交,商仲尼这个坑货,就不能仔细一点吗?书皮还能装错了,里面写得全是一个叫赤十的。无趣。”商叔至说着话,目光瞟向扶着青蒙的青方,提到赤十的时候,他的腮帮子颤抖了微弱的一下,看来商仲尼的预判是没有错了 。 果然,一直很安静的青方,眼见话题要折到赤十身上,也站出来扭转了话题,“杨二爷,这位神龙前辈,到底是什么人哪?” “说起大哥啊,那是一个纯粹的人,他就像谪仙人一般,不似凡间之人。”杨不修先是用一段极高的评价定下了调子,然后看向六个兄弟,“你们也一起说说,让现在的年轻人也知道知道,从前也是有英雄的,不光是我们这些乌龟王八蛋。老八,你先说,你乌龟的事情办的太多了。” “是,是,”上官乌龙死中偷生,生死全在杨不修一念之间,只要对方说一句老五,二哥不拦着你了,他上官老八的老命就见阎王了,哪里还敢不听杨不修的安排。“要说起大哥啊……” “住口,”宫子建怒火喷涌而出,今日之后,他儿子和女儿的乱伦故事将会在江湖上流传开来,自己虽然有些丢面子,但顶多是再回首阳山坐几十年的苦修,可怜那个孙女丁亥,恐怕一生就要被人指指点点了。 想到此处他又瞪了一眼商叔至,若不是他拿出那本什么一千零一事的小册子,这个秘密将永远都是秘密。 看着商叔至,他又想起那个出现在首阳山上那个商仲尼,他从未向其他人提起过,首阳山上,那个商仲尼同样是把他捶了一顿,临走的时候去看了看文中子圣碑,看完之后,圣碑就裂开了,宫子建才敲得混沌钟。 “你也配叫大哥。” “是,是。”上官乌龙深谙在矮檐下,就得要低头+低调的道理,该怂得时候一定得怂,保住老命才是最重要的,“神龙大人,他本是橙龙国现在国主橙世的二大爷,他是我们那一代人的标杆和努力的方向,我这么说,诸位没有意见吧?” “讲重点。”杨不修将地上李四六的尸体暂时收进了法器之中,看了眼青方,又看了眼青蒙,再摇了摇头。 “是,是。”上官乌龙一边点头,一边偷瞄向众人的反应,以便找到时机偷偷溜走,无奈至少有六七道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只好老老实实的继续说,“我认识神龙大人,是因为他救过我的性命。那时候我还年轻,喜欢到处找人挑战,结下了不少梁子。” “哼哼~说得好听,是那种你打赢了,就顺手毁了对方根基,若是输了,就想办法毁了对方家庭那种下三滥的做派。”宫子建悄悄的挪动到了门口的位置,就防着上官乌龙逃跑的意图。 “对,对。”上官乌龙似乎不抵抗,低眉带笑的赞同,“我年轻的时候,人品是不太好。” “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杨不修补充道,“哪个人品好的人,出一趟差把一个国家的军队都变成他自己的私有财产了?老八,我要是没有猜错,黄泉国的几十万大军,现在就在我倒马关后几百里外的大河之畔吧?” “二哥真是料事如神,小弟,小弟,是给二哥来看场子的”上官乌龙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一会儿功夫就把谎话编圆了,“青三哥来势汹汹,还联合了商四哥,小弟也是怕二哥单打独斗的吃亏,这才喊上其他兄弟为二哥站脚助威。” “哼,”青蒙实在看不下去上官乌龙的鬼话,当众就将他戳穿,“上官老八,这是你不仁的,别怪我做十五了,方儿,拿出上官老八的信件给大家看看,也好让大家知道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 青方从袖子中取出一封书信,不小心的掉落一个小瓷瓶,摔在地上撞了个粉碎,却看着是个空瓶模样,青方用脚把瓷瓶的碎片归拢了一下,踢到了一个不怎么碍事的角落,展开那封信件给各位爷爷念。 “三哥,见信如晤。一别经年,可安好?弟知兄有包藏天下之志,奈何有些狂徒,妄图以一己之力,阻挡天下大势,弟愿为兄将当年首阳山的那些狂徒悉数引来,助兄一臂之力。八弟乌龙上。各位爷爷请看。” 念完之后,就将信件递给了面前的杨不修,杨不修略微的扫了一眼,又递给其他兄弟。 “老八啊,你还是和当年一样,谁信你你就出卖谁。” “二哥,冤枉啊,这是青蒙这个老狐狸使用的离间计,他看到我们兄弟势大,想诬陷小弟,二哥,你是知道的,小弟自从被李二牛的夺命一剑斩中以后,拿笔都哆嗦,写不了这一手好字了,这……这一定是青蒙这个老狐狸拿着当年的信件拼凑出来的。” “嗯~倒是在理,李家的夺命剑,有自己的风格,老三你若是不信,现在你自己可以试一试。”杨不修点了点头,认同了上官乌龙这个说法。 青蒙没有试,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上官乌龙提前算计好的,他的双手从刚才被刺中以后就抑制不住的抖动,哪怕是背在身上,双手互扣,也没有缓解多少,他知道上官乌龙再一次把自己拉到了自证陷阱中。 青蒙回头看向棺材里坐着的商叔至,他相信既然商仲尼派这个混蛋来,必然是有所准备的。 “嗳,青三爷不要用那种初恋的眼神看我,我有灵魂洁癖的,年龄差太大,我受不了。”商叔至注意到青蒙炽热的目光,带着恳求和希望,转手就调侃了他一番,丝毫不给这位国主一点面子。 “不过哪?上官八爷,你这就扯淡了。李二牛是死在你手里了,可那是你正当对决杀得他吗?” “你~你说什么?”上官乌龙有些慌张的往帐外看了看,也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仔细回想一番那个被从天而降的商仲尼一顿捶后,写得那篇悔过书,文采什么的都不提了,但字迹肯定是按照怎么抖怎么来的。思前想后,确定了没有半点纰漏。 “你想要诈你八爷,你八爷也不是吃素的,第三百二十三事上写得清清楚楚,李二牛挖地道欲救神龙大人,不得其法,找到了我,我带着多年盗墓的丰富经验,一步步的教导他怎么去挖,又快又准……后来,起了冲突,我错手杀死了他,自己也被他的夺命一剑重伤。” “哼哼~”商叔至掂了掂那本小册子,“谁告诉你,我是从这本小册子上看到的?我就不能是自己听来的?” “哦?你还有这种本事?”上官乌龙毫不留情的撕下对方的伪装,“你这点功力也不过是前些天商春峰吸来的那点吧?” “你看,你早就知道,但就是不提醒一下墨先生,害得他成为一个废人,这就是你的兄弟情义?是不是因为你的初恋爱慕墨先生,所以你一直怀恨在心?”商叔至那是一点毛病没惯着,直接就把上官乌龙又一次拉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商叔至不无得意的看着上官乌龙,“知道小爷的绰号嘛?玉面狼君,狼是色狼的狼,色是色胆包天的色。你那个初恋啊,我睡了,很贴心。就是年龄大了一点,干巴的。” “你,你还知道什么?”上官乌龙的表情突然变得嚣张起来,伸出双手炫耀着,“没错,李二牛的夺命一剑没打中我,我只不过是借着这个理由,合理的隐藏了实力,就是为了这一天,将你们一网打尽。哈哈哈,首阳八龙,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老八,你在发什么疯?没吃药的话,找老墨拿两颗。”杨不修不可思议的看着有些癫狂的上官乌龙。 “哈哈,”上官乌龙的笑意更加的浓烈,“中了我的计策,还浑然不知,你们果然是一群没有脑子的野蛮人。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世上有一种灵药,叫做散功散,无色无味,装闻到它的人,只需要几个呼吸的时间,什么修为武功,全都没有了。你们真以为刚刚青方是拿我的信件吗?” “你在发什么疯?”杨不修更加的不解,“要不你试一下?看看二哥能不能把你钉在地上捶?” 说完,杨不修袍袖一挥,上官乌龙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直接压得五体投地,像个乌龟一样镶在地上。 “怎么可能,散功散的作用,我明明试过。我给黄泉国的国主一家子都用过,没有可能啊?这是为什么?青方,是不是你出卖了大人。” 青方还没说话,因为已经说不了话了,他已经被他身旁的青蒙掐住了咽喉。 “上官老贼,”商叔至贱兮兮的站起来,跳下了棺材,毫无阻滞的从禁制中走出来,“咱就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散功散只是本人研究的一款产品的边角料,捣鼓出来的残次品?” “你~你是药圣?”上官乌龙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哪有什么药圣,说你还真的信啊。不过是废物利用罢了,”商叔至也过去在上官乌龙的头上踩了两脚,“我蓝山国要吞下黄泉国,自然要借一把快刀,来把黄泉国的高手斩一斩,那么试问天下,还有谁,比上官八爷更加合适的哪?” “你,你们利用我的猜忌,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啊,你见过哪个英雄好汉睡自己爷爷小老婆的。不得不说,爷爷,你的审美是真不行,在这七个爷爷里,属于垫底的存在。”商叔至是懂得得罪人的,不过他现在有些有恃无恐,“嗳,各位不要着急动手,我刚才说了,那些散功散是我研发的残次品,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我还有更好的,各位爷爷要不要赌一赌。” “老四,你这个大孙子到底是哪一头的?怎么连我们也要一勺烩了。”青蒙有些看不清楚状况,询问旁边的商文泰。 商文泰一脸苦瓜像,“哪头的?反正不是我这头的,我特么就是个工具人,还是个小白鼠,你知道我这些年吃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丹药吗?天杀的,这三个瘪犊子,怎么是我孙子,我才是他们孙子,高兴了揍了一顿,不高兴了研发一些大力丸看看效果。” “四弟,这些年你竟然这么苦,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三哥?三哥就算赴汤蹈火,也救你出来。” “哎,没有用啊,这三个瘪犊子,除了不做人,其他的都做的风雨不透,好不容易传出一次消息给二哥,结果还是特么的,那个二孙子突破了,打我已经验证不了了,故意钓鱼。三哥,宝宝心里苦啊。”传奇大祭司倒在青蒙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把几十年来的心酸倒了个干干净净。 “嗐,青三爷,你别听这老家伙的一面之词,我们兄弟三人年轻的时候,可没少被他当药鼎,只不过是他做初一,我们做十五而已,你不用可怜他,他可怜的日子还在后面呐。”商叔至鬼魅的一笑,吓得商文泰抱着青蒙的双手更紧了一下。 “还有?不是说这次之后就恩怨两清了吗?怎么说话不算话?” “那是二哥说得,代表他个人意见,”商叔至回头看向一直闷不做声的商伯牙,“爷爷,你是知道的,我们三兄弟不内斗的时候,向来是共同进退,少数服从多数的,关于二哥之前那个说法,我不同意。大哥,你哪?” “一样。” “两票对一票,二哥的提案被否决了,爷爷,你看,这不能说我们不讲信用吧?” “老四啊,三哥有句话送给你。你这孙子是真特么的孙子。他们就没有一点尊老爱幼的心思吗?” “哪有啊?我的三哥啊,别说我是他们爷爷了,连他们三个的父亲,也没比我好太多。”商文泰满是委屈,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蜷缩在青蒙怀里,抹着眼泪,“这个上官老八,太不是东西了,连我们自己兄弟也坑。” 突如其来的转火,把地上镶嵌的上官乌龙吓得脖子一缩,躲过了一脚。 “老四,你这是?”杨不修也不知道刚才还幽怨的商文泰怎么突然就来了精神,宛如一个战神一般踩踏着地上的上官乌龙。 “二哥,你别管,我踩死这个王八蛋,你别躲啊,躲了我就踩不着了。我受这么多苦,全是你害的,全是你,死吧,吃我一飞坐。”蓝文泰瞬间化身小猛男使用各种地面技能,压制着想要遁走的上官乌龙。 “王八蛋,还想要遁走,当你四爹这些年的禁制白白受了?当年要不是你突然偷袭,凭着这三个瘪犊子,能那么轻易的困住我?想起来就生气,不行,刚才那下发挥的不好,看我冲肩压制。” “四哥,别打了,我投降了,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上官乌龙背上冒出一支小白旗,恰当得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好了,老四,目的达到了,你先停一会。”青蒙捂着伤口劝着有些兴奋过头的商文泰。 “那不行,我越想越气,特别是一想以后的日子,就更气了。呀,看我表演一个后空翻720,落地砸猪。” “四哥,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被废了武功的墨先生心里自然也很不爽,“既然商家的年轻人需要一块磨刀石,那么必须得是四哥吗?老八和四哥感情深重,他不是也能代替四哥吗?” “啊?能行吗?大孙,三孙?”商文泰带着期待望向两个孙子。 “我无所谓,反正是个靶子,抗打就行,你哪,老三?” “你别说,还是墨六爷有眼光,上官八爷不但练了很多横练的功夫,非常耐揍,而且常年盗墓,阴气补得比较足,是罕见的阴阳调和的药鼎,我整体是满意的。” “如此说来,那么以后爷爷可以获得自由了?” “还不行,二哥有一票否决权。还得看他的意思,毕竟您当年练他练得最狠,他心眼……嗯,我什么也没说啊。” “你刚才不是说你们是少数服从多数吗?还有原则吗?” “爷爷,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就是说一说,你怎么还真的信了。当然是哪个原则更有利于我们,我们就用哪个原则了。” “哪还要等二孙子来?他现在在哪里?” “应该是和神龙大爷谈心吧?他最喜欢那一套了。” 全性山中,幽暗的地牢终于是走到了尽头,一个悠远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 “你来了。坐吧。” 他只说了你,而不是你们。 橙不器非常识相的站在一旁,丁亥可不惯那个毛病,就大马金刀的也坐了下来。 丁亥刚刚坐下,就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把自己弹飞,拍在了黑暗的洞穴上,几声机关的响动后,她整个人被锁在了墙上。 “前辈,这算是下马威吗?”商仲尼将火把插在洞穴的墙壁上,转身问盘坐的那个背影。 “你是老七的女儿?都这么大了?”那个背影转了过来,手脚齐全,还有一张很干净的面容,一点也不像传说中那个神秘人的惨样。 “是,二伯。”橙不器怯生生的说。 “你没见过我,怎么知道我是你二伯?” “我翻看过家里的秘档,有关二伯的事情都已经被刻意删掉了。” “嗯,这也是家里的惯例了,一个人犯了错,不可饶恕的错误,那么他的存在将被彻底抹杀,仿佛像他从没有来过一样。那么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哪?” “字里行间,恕个罪说,秘档里记载的那些叔伯的水平,哪怕是加上爷爷,也不足以让橙龙国在短短的二十年内,扫清了千年都没有扫清的一些余孽,所以,必然有一个惊才绝艳的人,被历史吞没了。” “你倒是有些见识,好了,我要和这个小兄弟长谈一会,你去守住门,告诉我那些兄弟子侄们,我并不想见他们,既没有什么怨恨,也没有什么想和他们说得。” “是,那侄女就告退了。”橙不器趋步退出洞穴。 “她是个女子,我完全没看出来。”商仲尼一脸懵逼的看着橙不器离去的方向。 “无妨,又不是什么大事。小兄弟既然能够找到这里来,也算是我的一个知己。” “谈不上,我只是略微有些好奇,您其实早就可以离开,为什么又回来了哪?” “我出去转了一圈,却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就有跑了回来,只有这里,才能让我有片刻安宁。” “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墨先生的功劳吧?他这五十年来,一直在山下这么望着您。这样的兄弟有一两个就足够了。” “是,我这个墨兄弟啊,最认死理,我都说了很多次了,我是自囚于此,没有受得任何委屈,他愣是固执的认为,我是被不修迫害,不敢说真话。哎,他这个性子啊,早晚要吃大亏。” “说到墨先生,那个大亏他可能已经吃了,我和你那个橙余大侄子骗他说废掉武功重新来过,是抵达圣境的捷径,他应该是信了,现在恐怕连最后的根基也没有了,说起来我倒是挺对不起前辈的。” “你倒是也没骗他,那确实是一道捷径,我试过。” 这三个字一出,商仲尼的脑子直接炸掉了。 “您的意思是,那扇门,您推开了?” “是,不但推开了,还在里面坐了50年。” “您五十年前就已经成圣了?那么你为什么还自囚在这里,您不是要一统河山,结束千年以来的纷乱吗?凭借八龙的实力,晚辈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够阻挡前辈一统河山的。” 第76章 神龙(三) “你揍了我那么多的兄弟,没从他们嘴里撬出来?”橙老二很平静的述说着,看不到他的喜或者怒。 “没有,他们遇到你的事情,嘴都特别的严,他们就算把小时候扒女孩子裤子的事情招供了,对于你的事情,还是一字不漏。” “嗯,从情感上来说呐,我该现在杀了你,免得过一段时间,我死了之后,再无人能杀得了你。” “但,从道之一途来说,这天下怕是只有晚辈是前辈的同路人。”商仲尼也并未谦虚。 “你很了解我。” “我只是了解我自己。” “那已经很不简单了,有时候啊,人,总是那么好高骛远,连自己都还没有看清楚,就忙着去分辨世间的是非善恶。怎么能不迷茫呐?” “前辈没有想过再次出山?以前辈的实力,和那七位对前辈的忠诚,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能阻挡前辈的。” “你同样的话,刚才也说过,只不过是说过五十年前的我,现在你又说给如今的我。那么,我还是我吗?” “前辈似乎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人,总会有所恐惧。我,也不例外。” “前辈没有跳出去吗?” “我在想,跳出去的话,我还是我吗?怎么想也想不通,就又跳了回来。” “是一些当年的旧事所伤,前辈不愿提起吗?” “有没有人说过,你小子的嘴很欠打。” “他们心里可能也这么想,但不像前辈这么敢说。” “你倒是足够坦诚。” “在前辈面前装逼,有必要吗?反而会让前辈看低了我。” “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那些陈年旧事?” “我想知道同路之上的那个人,到底怎么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那,我们就来听听吧。”橙老二按下了石桌上的一个凸起,一根细长的竹管从洞穴顶部伸了下来,同时地面上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是橙余他们来了。” “听。” 洞穴里的竹管本来是个通气孔,被李二牛当年三弄两改的成了一个窃听的利器,也让橙老二这些年来,打发了很多无聊的岁月。 橙世橙余四人本来早就赶到,按照橙余的意思,一定是要见一见这位被历史掩埋掉的二大爷,无奈门口站着的橙不器挡住了去路,并且带出了二大爷的话——他并不想见橙家人。 “我,我哪?”李剑华突然聪明起来,“我想见一见这位前辈,打听一些我父亲的事情,今天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父亲就是李二牛。” “这个前辈也吩咐了,李二牛的事情不是什么机密,只不过他自己嫌弃名字土气,改了个李松柏,没有什么太多要说的,你若是非要问,去问那边打架那几位大爹也是一样的。这位大哥,你哪?”橙不器最后还不忘问了一下站在最后的李三六。 “我?大小姐高抬了。我一个无妙门普通人李三六,有什么脸面去见前辈,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连你也看得出来我是女扮男装?那我岂不是白打扮了?”橙不器气鼓鼓的把头上的冠摘下来丢到地上,一头秀发也随之洒落在肩上,太阳光刚好从假山顶掠过,扫在橙不器身上,沐浴着柔和的金光,瞬间美得不可方物,一时间看呆了李剑华,天下竟然还有这般女子。 “三六,又自作聪明,你这样显得剑华兄很呆。走吧,不器,也别给老变态小变态看门了,谁想进去送死,咱没有必要拦着,去看看各位大爹吧,再不去,他们非得死一个。”橙余听着不远处几位大爹的打斗声和叫骂声越来越小,就意识到事情可能要坏。 果然,穿过一片树林,拐过几个院子,一行五人,看到了四个橙老头都瘫坐在地上,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少伤口,也分不清是新添的勋章,还是旧伤口再次撕裂。 李三六赶紧拿出随身的一些止血药来,给四位大爹先把血止住了,橙不器去接了四杯水过来,一一喂他们饮下,李剑华也找了几个椅子来,让他们从冰冷的地上坐了上去,橙世扣扣搜搜的从法器里拿出一些甜点端到了面前,橙余也毫不吝啬的用修为给四位舒经活血。 经过众人一顿的捣鼓,四位大爹总算是悠悠的醒来,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继续接着打。 橙世、橙不器、李剑华和李三六一人拉住一个大爹,不让他们继续互相伤害。 橙余反倒是一脸贱笑的说,“放开他们,让他们继续打,我就不信,几个八十多岁的老头能打成什么样。” “墩,你这是不是有点过分,这里面可是还有你爹。” “就是,余哥,你不心疼你爹,我还心疼我爹哪。”橙不器也在一旁帮腔。 “你就让他们打,他们现在也打不动了,感谢四位大爹把功力都无私的传给了我。” “你~你什么时候把商春峰的邪门武功也学会了?”橙世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地牢之内,这一声问候传下来,商仲尼的脸色变了又变。 “这功法是你给他的?” “我如果说不是,是不是瞧不起前辈的脑子。” “你倒是想到蛮周到的。” “谢谢前辈夸奖。” “数月前,你在此地点化他们五个榆木疙瘩的时候,就算计到了今天?” “未曾。” “哦?这倒是多少有点出乎我的意料。那七个王八蛋都被你牵着鼻子走,何况这五个榆木疙瘩。” “哎,其实一开始,这五个大爹就没按照我的剧本走,每一步都走得天马行空的,真的不好预判。” “那你原本是怎么想的?” “我原先没想这么多,就想着点化了这五位,这五位信心大增,肯定会找前辈来比划比划。那我不就也能借光见到前辈,向前辈讨教一二了吗?” “你当时是想引蛇出洞,然后揍我一顿,拿我作为要挟,牵制那七个王八蛋为你所用?你小子想得还挺美。你就没想到你可能被我揍一顿吗?就像这位小姑娘一样被我困在洞穴里。” “丝毫没有,当时的晚辈,膨胀的不行,以为天下尽在掌握,特别是揍了杨不修之后,天下再没有什么人被晚辈看在眼里了,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这五个榆木疙瘩那么怂,即使是突破了,也不敢来找我,反倒是去找那七个王八蛋闹事。” “是,前辈说得是。” “嗯~再听听吧,他们应该很快就讲到我了。” 院子里,阳光下,四个八旬的老人喘着粗气,一个个怒火中烧的瞪着橙余。 “小王八蛋,你爹的武功你也不放过?”橙老六本想着运气疗伤,结果丹田之内空空如也,运了个寂寞。 “哎,我亲爱的父亲大人,你这么说,让我敬爱的三位叔父大人怎么想,说话的共进退的兄弟情哪?你就说儿子这一碗水端得平不平。”橙余窃取了四人的修为,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仿佛就是提前继承遗产一样理所当然。 “哎,也罢,好在没有便宜了外人,也不算太亏,”橙老七安慰着自己,也是安慰几位兄弟,“不器,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不在家里待着,到处出来惹祸?你见到那个人了?” “那个人?”橙不器撩了一下风拂过的秀发,“父亲,您现在都不肯喊他一声二哥吗?” “哎,那些事情,讲起来就都是伤口。”橙老七看看几位兄弟,又看看几个眼巴巴的年轻人,最终还是下定决心的说了出来,“没错,那个被史书抹去的人,帝国最深处的影子,就是你们的二伯父。” 橙老六接着说道,“要说起二哥来,其实我们几个了解的也并不多,他虽然说是我们几个的二哥,但实际上比我们几个要年长二三十岁,就像普通人家里父子之间的年龄差距那么大,很多时候我们几个只能仰望崇拜,并没有太多靠近的机会。” “嗐,六哥,你又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橙老八不甘心的捶了一下旁边的橙老九,一切雄图霸业转头成空,自己又变成了一无所有但有一身病的老头。 “哪里是我们没有靠近的机会,是二哥根本看不起我们兄弟,在他眼里,我们几个是什么?长不大的孩子?还是永远不开窍的榆木疙瘩?他有正眼看过我们兄弟五人一次吗?别说从前了,哪怕是后来关在地牢里,他已经是个废人了,他宁愿面壁而坐,也懒得看我们一眼。” 无尽的怒吼携带着多年的怨愤传到了地底,传进了商仲尼的耳朵中。 “看来,前辈的这几位兄弟,对前辈的印象实在不怎么样。”商仲尼趁着对方发呆,蹑手蹑脚的走到丁亥身边,把丁亥的锁具打开,悄悄的把她放走。 “嗯~放走就放走吧,我本来也没打算难为她,只是很少有人在我面前那么冲,一时没忍住。” “前辈,我有个朋友想问您一件事,如果真相,会伤害到一个很重要的人,那么还要不要去探求这个真相哪?” “哈哈,你这个朋友倒是有趣,他不会是叫无中生吧?你知道了一些会伤害到刚才那个姑娘的事情,犹豫是要现在告诉她,还是巧妙的借别人的嘴转述,这样你就没有那么愧疚了?” “那么,前辈的意见又是什么哪?” “不知道,我要是想得通,怎么会在这里枯坐五十年?” “有一个问题,如果前辈不愿意的可以不答,前辈如此惊才绝艳,子嗣也不可能是无名小卒吧?” “是的,你猜得没有错,我的妻子儿孙在五十年前,那场大动乱之前,就死了,被大火烧了七天七夜,我回来的时候,我的府邸已经是一片焦土。那一刻,我入魔了,然后就有了大动乱,我杀了好多人,真的太多了,有很多人是与那件事情毫无关系的。” “前辈果然是有苦衷的。” “唉,不过是借口的另一种说法而已,谁又没有苦衷哪?你不用安慰我,我要是连这点都没看透,这五十年的枯坐岂不是白费了时间?听听他们怎么说吧?我也很好奇,他们眼中的事情是怎么样的。” 地面之上,橙老九也想着还橙老八一拳,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毕竟是一世的兄弟,哪怕是都是无边的野心,现在也只不过是两个满腹牢骚的老头,还有什么看不开放不下的哪。 “二哥当年的军功太盛,一个人打出了半壁江山,愣是将我国的边界往北横推了数百里,将原先的中原大国赤乌国和黄泉国的领土面积强行压缩了三分之二,变成了两个谁都可以一口吞下的小国。现在想起来,也太蛮横霸道了一些。” “不止,北边各国看着二哥的兵锋如此之盛,竟然听了鬼谷派的教唆,空前团结起来,这才勉强的在七侠山脉挡住了二哥北伐的铁蹄。”橙老七也一起回忆着那段橙龙国最辉煌的岁月,以一国之力单挑六国之兵。 “唉,可惜父王在六国的强大压力之下,以七侠山脉重新划界,在几国的隘口之间分别修了倒马关、娘子关和娄山关,还将关口的掌控权交给对方,这才平息了六国的怒火。”橙老六惋惜的回忆着五十多年前的岁月。 “那时候我们都还小,没有赶上,六哥,你还是知道的。你给晚辈们讲一讲,让他们也知道知道,我们橙龙国曾经有怎样一位英雄。” 这个英雄的赞誉传到了神龙的耳中,他却非常的不屑。 “狗熊罢了,那时候我只知道向北再向北,踏过大江不够,我还要跨过七侠山脉,我要让我的马鞭堵塞大河的流淌,我还想到无极山去祭拜先圣,告诉他们,后世有一个小子,做到了。” “前辈若是当不起,那么其他人,岂不是笑话。不过他们确实是笑话,晚辈翻遍了各国的史书纪实,里面有可能出现前辈的地方,都被刻意抹去,实在避不开的,就将前辈的事迹按到了前辈的那七个兄弟身上,这点各国倒是出奇的默契。” “你小子,把我那七个王八蛋兄弟都揍了一圈,不会是想替我出口气吧?” “有这个成分在里面,主要还是他们嘴太严,咬死了不肯说,那不是拿我商仲尼当傻子吗?那种一夜之间退敌千里的本事,他们如果有人有,会被我捶得一个个和三孙子似的?” “你小子,把我的兄弟揍了,就是想引出我来,和你斗上一斗?” “前辈设下这个棋局,引我入局,难道不是也想和晚辈斗上一斗?” “哈哈,如果是五十年前,江湖上若是有你小子这么有趣的人,我就是晚上不睡觉也要披星踏月去和你打上一架,可惜你爷爷那个王八蛋那时候才刚把你父亲生出来。” “前辈可是顾虑晚辈身上的修为尽失,觉得胜之不武,便不想胜了?”商仲尼将自己的气场打开,竟然更胜以往。 “你居然没事?” “本来是有事的,但我跳了出去,之前的事,还叫事吗?” “你小子,所以你早就跨过那道门槛,不是修为被废,是返璞归真?现在要尊称你一句商真人喽。那你还,嘿嘿,也不是什么好鬼。”说着话,整个人凌空而起,一瞬间两人已经交手百余招。 “罢了,江湖果然还是少年人的江湖,我还是老了。”神龙的招数说收就收,仿佛没有发动过一样,又安静的坐了回去。 “前辈并没有那么想杀晚辈,不然晚辈也和那些前辈枪下的亡魂一样了。”只是短短几息的时间,商仲尼的身上就多了数十道伤口,却没有一处渗出血来,看得出来,对方一次重手也没出,每一次都是点到即止。 “见了一辈子的乌龟王八蛋,老了老了,见到了第一个聊得来的少年,我都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少,何况,我不过是多活了些岁月,我在你这般年龄,断然没有你这般横扫天下的气魄。调整气息,进入圣境不是终点,而是又一个起点。听听老六怎么说,这个人可是个滑头。” “看得出来,他们兄弟五个,就他一个秃头,肯定心眼少不了。” 橙老六从腰间解下一个烟袋,像个说书人一样晃了晃烟杆,橙余识相的赶紧点上,橙老六抽了两口,吐了一个烟圈后,这才把端着的架子放下。 “岂止是知道啊,去收缴二哥兵符的那个人,就是我。我那时还年轻,大概也就是二十刚出些头的样子,心中自然是万分佩服二哥的,恨不得成为他的马前卒,和他一起建功立业。可父王偏偏让我去做我最不愿意做的事情,然后我在三天的路程,硬是走了一个月。” “那没有其他人再传旨嘛?”橙世一下就听出了其中的问题,这种重大的事情,哪怕橙老六再是自己人,也不可能就赌他一个。 “都被我劝回去了,那些不听劝的,我都给埋了。” “唉,我的亲爹啊,你这哪是帮二伯拖延时间,分明是给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递刀子,你以为这些人回去以后会说是被你阻拦,所以没到达吗?那他们的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余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余哥的意思是,这些被劝反的人,不会表现自己的懦弱,反而会编造着自己是如何勇猛忠诚,从二伯父的刀斧之下突出重围,回京来报信,而那些人的人命也一并算在了二伯父身上,连同一项叫做抗命的大罪。” “唉,我当时也是年轻,没有想到这么多,只觉得自己痛快了,帮二哥挡住了那些人的拆台,甚至心里还有些得意。” “哪,也不对啊?”橙不器说道,“这么简陋的谎言,只要唤上各路的驿站的管事来核实一下,不就真相大白了吗?这么简单到了,我一个小丫头都知道,爷爷那么聪明,会想不到?” “他当然想的到,”橙世说道,“但如果他不想查哪?如果他就需要这样一个谎言哪?如果满朝的文武都不想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人压在他们头上,让他们看起来都和傻逼一样哪?” “大哥的意思是,我们的二伯父,整个橙龙国不世出的大英雄,其实是毁在我们内部人的嫉妒之中。” “是,有时候你太强了,哪怕你不争,也还是有人想把你弄死。” “唉,我错看了朝里那些人,也错看了二哥,二哥派人找到了我,将兵权交付给我,自己跟着我的衙役回玄都城受审。那些人给他罗织了各种罪名,他一句也不辩解,尽数认下。” “他辩解也没有用,没有人容得下这样的英雄,哪怕是爷爷那样的豪杰也不行。毫不夸张的说,像二伯父这种英雄,有没有兵符根本无所谓,只要他登高一呼,就算玄都城最忠实的御林军,也会站在他身后。” “当然,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只要二哥喊一嗓子,我就带着这些北伐大军反他娘的,父王也不惯着。可是二哥欣然接受了一切指责,一身的功绩被抹黑,身上的官衔爵位都被撸了个干干净净。带着一些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被派到南方去扫清那些余孽。” “带了多少人去?” 橙老六伸出一个手指,比划了个“7”的模样。 “七万人?也太少了吧,南方那些余孽闹腾了多少年了,我上次……不是,那是七千,也不是,七百,还不是,总不能是七十个吧?”橙余看着父亲一直的摇头,想到了那个人当年面对的是怎么样的绝境,毕竟自己几年去打那些死灰复燃的余孽,还带了10万人。 “7个人,父王只给了二哥7个人。父王就是摆明了想让二哥有去无回,结果,唉。二哥当时要是肯低一下头,也许。”橙老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地牢之中,商仲尼的八卦之魂刚被点燃,就听不到人再说话,敲敲竹管,又把耳朵塞进去听听。 “前辈,您就直接告诉我吧,这个老六也太多愁善感了。” “哪有什么好说的,我到,我见,我征服。”神龙平静的说出来,丝毫没有炫耀的成分,仿佛就是说我今天起来撒了一泡尿一样。 第77章 神龙(四) “可他偏偏就是带着这7个人,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把时不时就从大山里跳出来抢一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山头,一个一个的扫平了。” 橙老六尽量平静的没有添加任何修辞,但说出来的话,还是足够惊呆这些听众的下巴的。尤其是在那片区域有过作战经验的橙余。 “靠,真不是人。我带着10万人去了,一个没抓到,只是把他们赶跑了,他带着7个人去犁了一遍。”橙余也不由得敬佩的抱怨道,“有这样的神将,真是我们橙龙的福气,敌人的灾气。” “可惜啊,”橙老六第一次从混不吝儿子的眼中看到了敬佩二字,这个混蛋儿子,只佩服那些比他强大的存在,“他们当时以为,是橙龙国的国力强盛,装备精良,换谁去都一样,结果就把我换去处理北伐的后续事宜了。” “那不是完了吗?”橙余丝毫没有给自己的父亲保留任何的颜面,直接就揭了对方的老底,“就凭您那个纸上谈兵的吹乎劲,没有全军覆没,就算苍天保佑了。” “额~”橙老六哽住了,儿子的吐槽是最致命的,而且在场的还都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自己什么样子,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要不是自己太菜,自己的儿子也不至于16岁就挂帅出征,去前线解救他。 “哪倒也是不至于,二哥之前打得他们太狠,人虽然被调到了南方大材小用抓山贼,但兵马还是那些兵马,百战百胜的气势还在。而且你爹我也不完全是个饭桶,就乘着他们修要塞的工夫,突然三线同时出击,踏关而入,西路一直从倒马关打到了青鸟国的都城蒙山城。” “说后面,别光往脸上贴金。你哪点本事,在场的各位谁不知道。” “额~好歹给我留些面子,毕竟当年还是有阶段性胜利的,要不是父王那边不知道哪根筋抽错了,竟然往二哥的府邸放了一把大火,几百口人,没有一个跑出来。” “哎,又是帝王心机。”橙余说话的时候,还专门看了一眼橙世,“这么大的功劳交给谁,都不放心,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行。接下来,我要是没猜错的话,爷爷直接闪现到了前线,把爹的兵权也夺了,要自己御驾亲征。” “没错,你爷爷就是这么的霸道,根本不容我解释,甚至连罪名都懒得编,直接定了个逆子同党,把我也抓了起来。” “这下更完了,爹你虽然菜,但自己知道自己菜,不去干预具体的部署,那些将士还按照之前的样子打,所以该赢还是赢。爷爷可就不一样了,许是奉承话听多了,就真的信自己英明神武了,不但菜而且很有参与感,关键还很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橙余听了直摇头,这就是他们兄妹翻遍了家里的各种密档也解释不通的事实,好像他们那代人的所有才情都集中在神龙一身,其他人看起来都像是一个个没送就算赢的混子。 好在是二伯父足够强,愣是把这一群混子给带了起来,不过戏剧一幕也随后发生,这些混子大爷们,觉得自己也行了。撺掇着有同样想法的爹,把橙老二一家老小全烧死,而且在他回京路上 ,派出了无妙门全体去截杀。 “父王夺权以后,胡乱指挥,越打,蒙山城的守军越有信心,这拖来拖去,就拖到了,青蒙带着六国联军杀了回来。要说当时橙龙的兵是真的强,首战居然小胜一局。” “奈何父王展开了他的操作,被青蒙抓住了机会,反击得手,那青蒙可不一样,一有机会,绝不放弃,趁着这一场反击,不断积累自己的优势,始终让自己冲击的箭头威胁到父王的座驾,这样父王根本来不及指挥,倒是保住了大多数将士的性命。不过这一败就退到七侠山,若不是杨不修突然出现,舍弃前嫌,挡在了倒马关前,力挫六国联军,父王就得死在国门之外。” “可父王这个人啊,最见不得别人看到他失败,对于立下大功的杨不修,不但没有赏赐,反而一口咬定,杨不修就是二哥逆党的军师,该下大狱处死。杨不修不想起争执连夜跑出了倒马关,这才躲过了一劫。” “然后,就是玄都城的血月夜。二哥从南方回来,那7位勇士倒在了一次次的暗杀中,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本来他只是想问一问原因的,结果看到自己府邸的惨样。” “那一夜,玄都城的人第一次感受到了玉面阎罗的可怕,无论派了多少军队,都挡不住那一人一枪,那一夜后,父王的尸首吊在玄都城的城门,其他几位兄长也是一样,我当时在狱中,他们几个恰巧去云游访名师,才躲过那可怕的一夜。” “直到第二天,我的狱门被打开,我被带到殿上见二哥,他浑身是血的坐在宝座上,就像一只下山的猛虎一般,随时都可能咬人。” 说到这里,橙老六长出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多年来扛着的巨大包袱,整个人松在椅背上。 “橙余啊,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起名一个单字余吗?” “讲述您老人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辉煌人生吗?”橙余上手给橙老六捏着双肩,嘴上却半点不轻饶。 “你呀,早晚得吃亏在这张嘴上。这个余是劫后余生的余,那一天后,二哥也消失不见了,后来知道是自囚在此地。这就是你们的二伯父。是英雄也是魔鬼。” 地牢里,商仲尼津津有味的听完了橙龙国史书说都不敢记载的秘闻。 “前辈,我还是很好奇,7个人,踢场球都不够人,您是怎么做到的?” “你会猜不到?”橙老二没有答,而是反问。 “庄家?他们在南方的巨大势力,不可能是无根源的吧?” “要不然,我说你这人太危险哪。什么都想到了,你平时有朋友吗?” “这么说,庄家人,真正通过李二牛的挖的地道,很早就发现了您?” “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啊,就不能让我这个老人家保留一点秘密?” “也就是说,庄家实际上不是要造反,是要拥立前辈当橙龙国的国主?” “是这么回事。” “所以说,玄都城庄家覆灭后,盘踞南方的庄家势力一动不动,是前辈前去调解的?” “他们始终觉得我受了天大的委屈,这个王位本来就应该是我的。对我有很深的同情。”橙老二平静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波澜,似乎是想起了曾经的朋友。 “还有一个问题,就算橙家五老,您那几个弟弟离开了全性山,橙世也不可能不派人守卫这地牢出口吧?您是怎么来去自如的。” “哈哈,又问到点子说了,你来看。”橙老二按下一个开关模样的东西,地牢的地面竟然缓慢的分开,涓涓的水流声也随之传了进来,一条小舟斜着靠在水流和岸边的融合处,一根不粗的麻绳系着。 “这,你是说,你可以坐着这条小船,无声无息的离开这个地牢。” “是。” “既然如此,那么您为什么又任由橙世摆布关进了黑囚车?” “你不是猜谜的高手吗?不妨来猜一猜 。” “只有一个解释,处理黑囚车事情的无妙门,其实也是由您掌控。” “你该多猜几遍,这样我比较不容易下决心。” “下决心?下什么决心?”商仲尼有些警惕的看着对方,虽然打是打不过,但跑路还是没有问题的,这也是商仲尼敢于直面对方的底气。 “这个以后再说,我们先坐下听听,老九应该是有话要说了。”神龙关闭和地下暗河的通道,两人重新坐回石桌旁,神龙从石桌下抽出了两个听筒,递给了正凑到竹管前倾听的商仲尼。 “不是,前辈,您有这个,刚才为啥没拿出来?” “你没问啊,我以为你和我一样,已经能和世界融为一体,这方圆十里的情况,自在心中。” “你就是想恶心一下我,您可以明说。”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留神另一些细节,细节决定成败。听。” 橙老六说完了心中的故事,舒畅解脱的贴在椅背上享受着橙余的按摩服务,众人把目光投向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橙老九。 “老九,你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和大家坦白一下?”橙老八一边重新包扎着自己的伤口,一边低着头递出了一句话。 很显然,橙老九卧底庄家,替换掉庄文烈,这些事情都不在五个兄弟的计划之中,更别说他突然暴起,把橙老十带走了。 这些事情如果不说清楚,以后兄弟真的没法做了,哪怕是修为都归零了,还可以械斗决生死。 橙老九无奈的摇了摇头,长出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那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可以说了。我从哪里说起哪?八哥,您给起个头。” “就从你为什么出手杀死老十说起吧,这个不说清楚,咱们兄弟没办法做。”橙老八仔细的缠绕着绷带,还结了个好看的结。 “老十的事情倒是说来最简单了,一句话就说清楚了,五十年前,二哥家里的那把大火,是他放的,所以,他必须死。” “什么?老九,你这就有点扯淡了,五十年前,老十才多大,9岁,还是8岁,他那时候还是个孩子。”橙老七激动的从椅子上蹦起来,唾沫横飞的指着橙老九的鼻子就是一顿输出。 橙老九一脸平静的看着激动异常的橙老七,“七哥,你这么激动,是因为你也有所怀疑,只是不敢确信,宁愿相信,我是那个痴恋王位的坏人?” “没有,老十多么老实的一个孩子,从小到大,一件调皮的事情都没干过,怎么可能是他?”橙老七明显没有了刚才火力,自觉的退后两步重新坐了下来。 “当年我们四个,还有橙世的父亲,一起去各地游学,这事都没有忘吧?”橙老九揭开了刚才的话题,把大家重新带回了五十年前。 “那时候,七哥你15岁,老十一6岁,你领着我们四个,遍访名士大家,长了不少的见识。我记得有一段时间,大家逛一个集市,好像是南方什么族的一个什么节日,那场景热闹的,我到今天都还记得。” “你是说那天?” “没错,就是那天,大家一直以来都在学业的路上孜孜以求,都憋屈坏了,本来又都是些小孩子,七哥你就是大点,也不过就是15岁,那天所有人都玩疯了。” “老九,你想说什么,就快说,别追忆那个狂欢节了。” “八哥,五十年前见了一面,五十年了,你都无法忘记当年那个小妹妹的容颜吗?痴情莫过于此,话说回来,八哥也没闲着吧,早就和那个女子喜结连理了吧?听说还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算起来比几个大侄子还大一些,正经的将算是橙家长孙。” “你~你血口喷人,我哪有?” “有没有,你自己清楚,当然了八哥这种心机,怎么可能只是因为喜欢一个女子,还不是……” “老九,现在让你说老十的事情,你老往我身上扯什么?把我泼的再脏,我也没有手足相残。”橙老八适时的反击,又将视线转回到现在躺在棺材里的橙老十。 “好,那就先说老十,那天我们都玩疯了,谁也没注意到老十跑没影了,那年那个狂欢节还特意的长,好像是一连办了五天。” “这有什么问题吗?”橙老六张开双眼盯向了橙老九,而他的语气说明了,他已经发现了问题,只是希望对方给予证实。 “这种事情,大侄子最清楚,大侄子说一下那个翼族的狂欢节,应该是几天。” “一天。”橙余没有多余的话,直接给出了一个惊呆了众人的回复。 “余仔,你真去查了,”橙老六回头看向给自己按摩的儿子橙余,“我就是随口提了一句。” “查了,父亲,九叔,和你们猜想的一样,五十年前那个翼族狂欢节,之所以大搞了五天,是因为有人额外给了钱,这个给钱的人,最终指向了十叔。” “什么?老十那时候才8岁,他还是个孩子。他无缘无故的给翼族这么多钱干什么哪?”橙老七不敢置信的看着橙余,这一生他都未怀疑过那个温良的十弟,他也从未像老八老九一样,到处给他惹祸。 “七哥,不是已经有现成的答案了吗?老十跑回玄都城,在二哥最脆弱的地方,点了一把火,这把火将大半个橙氏家族焚掉,大哥,三哥,四哥,五哥,父王,都被二哥的无边怒火牵连,老账新账一起清算了。” “是,我是怀疑过,老十一直是个乖孩子,一下消失了五天,不过他回来时说,自己误闯了一个溶洞,里面的景色美轮美奂,他一时间忘了回来,那个溶洞,你们后来都去了,确实和他说的那样。” 橙老七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大抵是他心中还不愿意去接受一直看好的十弟居然是那样的人。 “就算二哥的怒火烧了玄都城,前面的兄长都因此死掉了,这王位也落不到他头上啊?这不是还有七哥,我和老九嘛?”橙老八信了一半,但另一半却不怎么信,毕竟这个利益关系看起来并不明显。 “溶洞,那个溶洞。”橙老九的眼皮抬了抬,“八哥不记得那个溶洞突然就塌了吗?要不是当时二哥送给过七哥一个护身法器,我们仨还能活着回来吗?” “这么说,真的是他?”橙老七的精神好像是受到了无限的打击,也和橙老六一样散在椅背上,只不过是心情不同。 “父亲,十叔装得很好,您没看出来,很正常。”橙不器上前安慰道,顺手也给橙老七松了松肩背。 “嗯,老十的事情,算你说清楚了。那么庄家的事情哪?” 橙老八点了点头,心中的怨愤显然是少了一大截,知道老九不是那种手足相残的恶人后,说话的语气也柔和下来了。 人嘛,谁还不犯点错哪?何况老八和老九还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自然是要比其他兄弟更近一点,所以,老九犯了错的时候,老八才会第一个站出来。 现在既然老九不是那种乱杀的坏人,那么说破天,不过是稍微有点野心,生在橙家,有点野心,这很正常。 “庄家的事情,就更简单了。” 橙老九自己心中也长出一口气,这么多年来,自己无数次的在他们面前说起老十的疑点,都被一一的驳回,搞得自己像个小人一样,很不受待见,甚至有些被排挤,就连自己的亲哥老八也是向着那个狡猾的老十。 “我之所以扮庄文烈这个人扮的这么像,就是因为,这世间本来就没有庄文烈这个人 。”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的脑子瞬间就不够用了,庄文烈虽然说不是朝堂上最重要的那几个人,但也是在朝堂上混了二三十年,怎么可能突然就没有了这个人哪? “三十年前,我们都还在全性山上看守着地牢中的二哥,有一天,我去后山打水,碰巧就看到二哥划着一只小船往玄都城去了。” “什么?二哥?他不是被关在地牢里吗?他是怎么出来的?哪天是谁当值?”橙老六听到这里,整个人从椅子上又跳了起来。“居然还有一条水路,能从地牢直通玄都城,那么,我们这么多年在山上守了什么哪?” “那天,我也是这么想的,就不知不觉的跟上了二哥,按理来说,我这点微末修为,二哥不应该发现不了的,可哪天或许是二哥有什么急事,没那么在意周围的情况,真就被我跟了过去,你们猜我最后跟到了哪里?” “庄家呗,还能哪。故弄玄虚。”橙老八不以为然的说着,其实心里也替自家兄弟担心,虽然知道是三十年前的事情,老九肯定是没遇到什么危险。 “对,就是庄家,到了庄家以后我才发现,二哥的手脚齐整,面容也恢复了本来模样,现在想来可能是二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跨过那道门槛。” “什么?二伯父这么猛吗?这不是完了吗?我还给人家关在囚车里,还想给人家找给黑矿上班。”橙世一脸苦瓜样子的看着身边的李剑华,却发现对方似乎一点也不惊讶,这个就比较神奇了。 “剑华,你好像并不惊奇。” “惊奇啊,我内心早就波涛汹涌了。”李剑华赶紧往回找补,“没想到,我们橙龙国居然有一位活着的圣人。” “坏了,”橙余忽然一拍肩膀,但忘了正在给橙老六按摩,一下就砸得修为尽失的橙老六连带椅子都墩到地上。“老商这下怕是有去无回了。” “老商是谁?商文泰吗?他也来了?”橙老七搀扶起地上的六哥,转头问向橙余。 “商仲尼,我刚才还领他们进去的哪,二伯父说等他们很久了。”橙不器补充道。 “他们?还有谁也进去了?”橙世问 。 “丁姑娘,就是那个被大哥关了囚车的丁亥姑娘。不过她一进去就被二伯父锁起来了。” “嗯,这样就说得通了,难怪二哥不愿意见我们哪,原来是想给这个商小子一个惊喜,哎,只怕今天以后,世间就要少个惊艳的少年了。” 橙老七也不禁哀伤起来,毕竟这个商仲尼不管怎么说,和他们还是有些恩德的,二哥这是怕他们抹不开面子,自己去做了那个坏人。 “啊?父亲你是说,二伯父会把商大哥给杀了?不行,我得去救商大哥,他是个难得的好人。”橙不器就要起身往地牢的方向去走。 地牢之中,二人却相谈甚欢,从各地的风光,谈到民俗,说到不同的方言,商仲尼都能站起来来上几句,又说到了各地的美酒美食,两人的嘴仿佛在神州大地上来回穿梭,一会聊聊这里的风土人情,一会说说塞外的北国风光,独独没有聊修为和生死。 “你来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个圈套了?”橙老二终于将话题聊到了原点。 第78章 神龙(五) “也没有那么完全。”商仲尼的眼睛第一次直视对方,却发现他只是看到对方,并没有看见对方,他在对方深邃的眼眸中迷失了方向,似乎是中了对方的某种幻术。 商仲尼甩了甩脑袋,让自己从失落中重新回归,再鼓着勇气望向那道深邃,尽量使得自己没有那么沉迷。 “你的眼睛似乎有某种魔力,让人有些不能自拔。” “哈哈,”神龙笑得极为爽朗,清脆的笑声在洞穴里来回游荡,时而合成,时而消散,仿佛在四周的天地都在替神龙表达着他此刻的心情。“你这少年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搞对象呐。” 商仲尼不好意思的整理了一下落在肩上的一些长发,“你似乎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尽管看起来很像是要掀桌子了。” “不着急,好饭不怕晚,先给你看个别的,你也算游历四方了,可这个东西,你绝对没见过。”神龙从袖子中抖落了七颗夜明珠一样的东西,夜明珠在地上自由滚动,分别溜进四周的凹槽,那个样子就像一个北斗七星的勺形一般。 “北斗通玄阵。”商仲尼在第一时间认出了这个传说中的阵法,传说上古时代,先民用此阵与盘古交谈,只是早就在帝辛自焚的时候,跟着最后一位人皇消失了。 “不错,你小子的见识真不错。”神龙很是欣慰,像是得到了传人那样的满意,仿佛现在他一切都可以放下了。“北斗通玄阵,跨山海,隔阴阳,通神明,得此物者,被人们称为——人皇。” “前辈,要把这宝物传给晚辈吗?”饶是商仲尼这种见惯了世面的人,也忍不住激动的看着洞穴里的异象,一幅硕大的画卷在墙壁上缓缓展开,几束柔和的光刚刚好点缀在墙壁的四周。 随着画卷渐渐的展开,商仲尼认出了画卷中的熟人,这不是商伯牙,商叔至嘛,还有八龙的剩下七位,这是哪里?是倒马关外吗? 商仲尼带着种种疑问,回答看向神龙,神龙微微的抬了抬头,捋了捋颌下的几缕山羊胡,“你可以喘气的,这东西说到底也没什么玄的,就是那边有个阵法启动,和这边的阵法产生了某种联系。” 神龙耐心的给对方解释着,消除了商仲尼的莫名和恐惧。商仲尼稳住心神,看向那幅神奇的画卷。 上官乌龙跪在地上,把他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一件一件的都抖了出来,越说旁边的几人脸色越难看,这老东西的水是端得真平,坑人从来是泥泞均沾,在场的几位兄弟,以及神龙本人,都被他坑得不少。 上官乌龙说来说去,总算是要说完了,但自己还在扳着脑袋想,尽可能的继续拖延一下时间,说不定还有哪位大侠来救一下呢? 宫子建看出了对方的算盘,不打算再听对方的丑事,当下上前就要击毙对方。此时神龙的声音从墨山重的方向传了出来,只见墨山重拿出个镜子模样的东西,扔到了半空中,那东西自己悬停在空中,还向下投射出两道身影。 一个是神龙,一个是打算打开暗道开溜的商仲尼,那个鬼鬼祟祟的样子也让众人看了去。 “子建,能不能给大哥一个面子哪?”神龙的声音对于他们来说,比什么圣旨将令,管用的多。 “大哥,”宫子建看到神龙的身影出现在身边,还是如当年模样,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淌了下来,“他们真的没有骗我?大哥你还活着?” “哈哈,”神龙爽朗的笑声,辅以洞穴的助攻,更加的厚重,“天下还有能杀死大哥的力量吗?子建哪,我见到了你的孙女,孩子倒是个好孩子,就是太莽了,上来还没说……嗳,你小子不讲究啊,什么时候把人放跑了。” 神龙本意是让宫子建看看他的孙女,结果往墙上一看,哪里还有丁亥的身影,就连商仲尼也猫着腰,提着两只鞋子,偷偷开启暗道开关,准备要开溜了。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的神龙前辈吗?好像也没有特别威武霸气,就像个普通的街边老头一样。”商伯牙看着神龙的投影转身去追商仲尼,扭过头问身旁的爷爷商文泰。 “大哥,那是我孙子。”商文泰喊道,看得出来,谁的孙子谁心疼。 “你放心,我手上有分寸。”神龙的身影越过他的身躯传过来,依然显得那么厚重。 “不是,大哥你误会了,我是说你往死里打,不必在意我,这乌龟王八蛋孙子,把你兄弟我当着人肉桩好多年了。”商文泰声嘶力竭的喊道,甚至还用手捂着嘴巴,将声音拢了拢。 “你小子看起来,人缘不怎么样啊?连你爷爷都坑?”神龙的双脚没有见这么动,但人已经截住了正打开盖板,往下跳的商仲尼,一伸手就又将商仲尼捏了回来。 “那个,神龙前辈,咱们聊也聊了,你看是不是就改天再见?”商仲尼转头问捏着他衣领的神龙。 神龙挥了挥手,商仲尼倒是没什么感觉,但那边的七龙却看到了两人大战的场景,不时还有商文泰幸灾乐祸的笑声传来。 “这是?”商仲尼注意到,一颗夜明珠的位置有了微小的变动,居然就给那边的人传递了一个假像。 “嗐,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一些骗人的把戏,你放心,现在我们说话,他们听不到,但他们说什么做什么,我们看得到听得到。” “前辈你还有时间专研这些东西?” “你别说,这五十年来,我什么也不多,就是时间最多。人在没有朋友的时候,反而更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 “前辈感悟归感悟,能不能先把晚辈放下来,双脚离地的感觉不怎么开心。” “不要着急嘛,我在这里五十年没有见过什么人,好不容易见到一个能够继承衣钵的少年郎,怎么也得考验他一番,要不然,他拿着我的修为心得去祸害苍生,那不就坏了?” “不用啊,前辈完全不用。”商仲尼挥舞着双手,表示完全彻底的拒绝,“晚辈这点功力足够行侠仗义了,就不劳前辈费心了。还有什么人皇珠,北斗阵,前辈都自己留着吧,我哪,现在没有那个做人皇的打算,也没有兴趣代你管理你哪七个葫芦兄弟。” “葫芦兄弟?” “可不就是葫芦兄弟嘛?七个惹事包,现在他们都不知道真正的敌人是谁?我也好奇了,像他们这么单纯,是怎么活到这个岁数的?” “哦?谁是真正的敌人?” “前辈,你这就有点过分了,想使唤晚辈,您可以直接说,用不着打哑谜。” “唉,我告诫过老九,让他们小心那个赤十,看来多半也是没当一回事情。” “无妙门?”商仲尼突然问了一个无关的话题。 神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把商仲尼还是放了下来,一人蹲在地上思考起来。 “无妙门已经脱离了您的掌控?”商仲尼试探性的问到,“那岂不是那几个姓橙的现在都很危险?” “李剑华应该是从赤十那里知道了李二牛的事情,不用说,他肯定是认为我卸磨杀驴了。”神龙在地上一顿的推演,又是画圈圈,又是作法,最后下了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结论。 “赤十也来了,您看。”商仲尼抬头指向画卷中闯进营帐的独臂汉子。 “我见过他。那是一个狠角色,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拉拢了很多人,他想拉拢我,被我拒绝了,还拍了他一掌。” “我说嘛,就橙世和羽天蓝那种货色,怎么能制住这位藏了二十年的赤乌国王子,原来是前辈出手了。” “这家伙藏拙藏得太狠了,把我也骗了,这才让他逃过一命。他的修为不在你之下。”神龙看着画卷中,赤十一出场就把商文泰打得鼻青脸肿,和上官乌龙组成了猪头二人组,下了一个判断。 “是,我也看出来了,这才想提醒丁亥姑娘,没成想,那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居然联手把我算计了。” “怎么看,你小子也不亏,原先你的路子走错了,那个方向根本走不通,本来我想出来指点你一二,没想到你小子简直就是个疯子,还真就被你趟出了一条新路。” “前辈既然早就看出来了,为什么不出手摆平无妙门,我不信前辈没有这个实力。” “我总会死的吧?”神龙空寂的眼神转向商仲尼,将他也带进了无尽的悲凉,“你以为青蒙雄兵百万,为什么迟迟不进攻,你真的以为,仅凭杨不修,五十年前就能退青鸟的大军?” “不能,我试过他两个的身手,不分伯仲,要真打起来,恐怕几天几夜也分不出个高低来,所以,我才想到这七龙之上有神龙,才会来到这全性山。” “你不用给我留面子,都捶得他们娘都不认识了,哪叫切磋?这七个王八蛋,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多久没有好好练功了,这次也算给他们一个教训。” “你看,我爷爷又首当其冲的被揍了,叫他好好练功,就是不听,现在被个年轻人给打了,也不知道心里如何。” “文泰啊,太在意那些奇技淫巧,今天炼个丹,明天涂个药,看似样样精通,实际上真打起来,还不一定打得过上官老八。” “你看人家赤十这个攻击线路选的,你再看看你这七个葫芦兄弟,哎呦,拿脸去撞人家的肘子,我说青三爷,您老人家就是脸再大,也不能这么勇猛吧?” “哼,你的兄弟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谁家兄弟谁心疼,被说到自家兄弟,饶是神龙已经修炼到不动如山,也不免心中不爽,“你看看那个商叔至,都吓得尿裤子了,还有那个商伯牙,你倒是踢他的裆啊,这个时候还讲什么道义,一个个的都是死脑筋。” “你听,上边也有动静了,看来无妙门真的动手了。” “唉,不管他们,他们要是连无妙门这种小角色都对付不了,那橙龙国就不该交给他们。看这边,杨老二,你倒是上啊,这个时候,装逼有什么用。” “额~前辈,您好像才是那个叫老二的人吧?” “哦?你叫一个试试。”橙老二的目光已经锯了过来,不是形容词,就是现实意义上的锯,那个怒火直接点燃了商仲尼身后的石壁。 “啊,活死人,你是死人吧,拿棺材怼他啊,我辛辛苦苦把伏羲的墓挖了,偷出来的人皇冢,不是让你躺板板的。” “我就说那个棺材怎么那么眼熟,我当年没拿,没想到便宜你小子了,怪不得你不喜欢人皇珠,你特么居然有人皇冢。”橙老二心里的怨气,就像小媳妇儿新婚之夜,新郎喝醉酒睡了一夜一般。 “彼此彼此,大家都不是什么好货,何况人皇他老人家也不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商叔至,干什么哪?你手里那个不是纸,是女娲长卷,拿起来干他啊,没见过你这么怂的。”商仲尼看着两个兄弟被赤十带来的人团团围住,也不由得的着急了起来。 “你小子,把女娲娘娘的墓也偷了?够胆。” “切,前辈又过谦了,下面那只小舟,我没看错的话,是冥河之舟吧?那东西是东皇墓里的吧?商文泰,你是爷爷啊,怎么被人打得和三孙子似的,我给你那根拐杖用起来啊,那特么是禹王定海神针。” “额~”橙老二看着商仲尼一次次的震惊他,瞬间明白他为什么不在乎自己的传承,原来人家是真的见过。“商兄弟,咱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不知道那些都是宝物?” “不可能吧,我和他们都说过啊。” “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直接说的啊,我就说这些东西都是好东西,是人皇冢,女娲长卷和禹王神针。” “商兄弟,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认为你在吹牛哪?毕竟你身上什么宝物……我勒个去。”橙老二正说着话,商仲尼把发簪取了下来,摆在了橙老二面前,“盘古开天斧,我说你小子怎么有胆气来找我的麻烦。” “唉,奈何,他们可没有前辈这么识货,我都告诉橙世八百回了,我这个发簪价值连城,能换好几个全性山,他就是以为我忽悠他。”商仲尼旋即又把小玉斧子别了回去。 “这个败家子啊,全性山有什么好的,不就是出了个圣人吗?何况全性山的圣气也被我吸了个七七八八,这就算了,身为一国国君,居然连盘古开天斧都不认识,唉,我要是死了,他们可怎么办啊。” “别说那个了,人皇的天地弓拿出来吧?我去翻了底朝天,也没找到,这在顺便把我怀疑的人都揍了一遍,结果还是没有,那么只能在你这里了。” “你小子,什么都瞒不过你,”说着,橙老二一伸手,墙上那些刚才捆住丁亥的环状物飞到了手中,七扭八歪的变成了一张弓的模样。 “看我干什么?射啊?天地弓洞穿天地,和北斗阵搭配使用,万里之外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 这时那边忽然传来了赤十的声音,“神龙前辈,您想好了,我虽然躲不开这天地弓的惊天一箭,但保证能在中箭之前,让您看到七龙的龙骨。” “婆婆妈妈的,拿来我射。”商仲尼看橙老二有些犹豫,直接一把夺过了天地弓,瞄准赤十的方向,都不等对方求饶就射出了惊天一箭。 赤十也是极其果断,从地上捞起上官乌龙和青方做了挡箭牌,自己的身影在一声惨叫后,消失在了画卷中。 “妈的,这孙子把炎帝的百宝药袋偷到了。”商仲尼不甘心的说道,“直接先自杀,气息就消失了,然后百宝药袋就会复活他。唉,我就说,前辈这么豪横的人,不可能拿了我的保命药袋,原来是这孙子拿了。” “额~商少侠,咱们都是去偷,哪有什么你的我的。”饶是橙老二这么不要脸,也没有商仲尼这种理直气壮。 “我看上了,还不是我的。嗯,这把天地弓整体上就不错。”说完把天地弓变幻成了一个金刚手镯带在了左手上,却又不小心露出了另一个黑色的手镯。 “大羿射日弓,你小子有这个东西,不是一样吗?” “用自己的东西,哪有用别人……额,当然了天地弓现在也是我的了,可惜啊,我都老实交代了好多次了,这几个手镯都价值连城,他们居然以为我是疯子。” “呃,”橙老二脆弱的心脏又被攮了一刀,“不管怎么说,赤十算是吃了一个暗亏,也算给我这些兄弟一个教训,我们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二人停下了抱怨,看向画卷,只见上官乌龙和青方已经被惊天一箭轰得到处倒是了,找肯定是找不到了,但扫一扫,还能扫起个百分之几来。 杨不修的胸口中了一刀,这已经算是最轻的伤者了。一个个都互相搀扶着,艰难的站在二人的投影前,而此时二人的投影也打得差不多了。 投影上,商仲尼拔出了盘古开天斧,一斧子就劈开了山洞,二人便从洞穴打到了天上,各种宝物像不要钱似的往出扔,看得在场的观众心得碎了,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到全性山等着宝物雨落下来。 斗到了最后,还是盘古斧破了共工台,一斧子把橙老二劈回了山洞。 那投影上的商仲尼威风凛凛的指着橙老二,嚣张的说道,“我在,你始终只能是天下第二。” 而真实的情况恰好相反,橙老二突然不讲武德的发动了袭击,几个回合就把商仲尼的护身法宝全抢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个红裤衩子兜着商仲尼雪白的屁股。 “前辈,别抢了,真的没有了,再抢就光腚了 。”商仲尼可怜巴巴的看着对方,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对方来得太突然了,明明身子没有动。 “你别当我是外面那群傻子,你那个是红内裤吗?你那个分明是真正的混沌钟,好小子,把首阳山的神物也偷回去了,我说前些时候听到那个混沌钟的声音怎么不对。” 画卷的另一侧,商叔至神气了起来,“哈哈,你们的神龙大哥不是我二哥的对手,约等于你们七个不是小爷的对手。” “打他,让他知道不是所有的孙子都那么豪横,有的孙子只能是孙子。”恢复过一些元气的杨不修,正好找了个出气筒,也不管什么辈分道义,五个老头围着商叔至就要捶。 商叔至拿出了那个写满上官乌龙罪证的长卷,威胁道,“你们再过来,我就撕了它,让你们都没有证据。” “撕吧,老八人都成渣了,有没有证据又有什么分别哪?” “我可真撕了啊……我靠,什么玩意,怎么撕不动。大哥,你快看,这个东西有古怪。不会是真的吧?二哥没有骗咱们,这玩意真的是女娲长卷?”商叔至撕着撕着,就有光芒从长卷里射出,打向围攻的五人,五人没有防备被打退了几步。 这一下,让在场是所有人都傻了眼,这商仲尼对家人这么到位吗?宝物随意送。 “那这么说,这个二弟天天让我扛着的漆都掉没了棺材,当真是人皇冢?”商伯牙也不敢置信的拍了拍身边的大棺材,恰巧就碰到了机关,人皇冢就一顿自我调整,变成了一个几寸的腰牌,落到了商伯牙手中。 气得商伯牙牙根都痒痒,“好你个商仲尼啊,明知道这玩意能变成个腰牌,非让我扛着棺材扛了这么多年。” “额~”商文泰看看自己手中那个弯弯曲曲,细到拇指一样的树叉子,“所以,这个狗都不捡的树叉子,真的是禹王神针?我怎么就不信哪,你要是禹王神针,有本事你带我飞啊。啊~我去,真的能飞。躲开,啊。” 商文泰的初次飞行,在短短的三秒后,以脸接触大地结束。 “这~”杨不修的脑袋当时就炸开了,没这么玩的,这不是欺负人嘛? “来啊,老杨头。”商叔至掂着长卷,杨二爷瞬间成了老杨头,“你刚才那个牛逼劲哪?小爷我今天把你们这七条,啊不对是六条,也不对,老墨都成废人了,那就是五条,额,自己的爷爷不能杀吧,那就是你们四个。” 第79章 神龙(六) 杨不修那也是能屈能伸的好汉,一见到情况不利于自己,立刻变了面孔,竟又换了一副谄媚的嘴脸出来。 “商少侠,其实啊,咱们是一伙的。坏人就是上官乌龙,我来哪,就是为了见见这些多年未见的老兄弟们,现在人也见到了,老夫就先回去了。” “唉,不要着急嘛,”商叔至的扫向在场的各位,“这见晚辈,不给点见面礼是不是太没有礼貌了?” “额呀,你看我这记性,年龄大了,脑子是转的慢了,这枚七宝戒指,看着就适合少侠的气质。” 杨不修从自己的手指上扽下已经卡在肉里的指环,递给商叔至,在矮檐下就得低头,何况今天还被那赤十重伤了,万万不是逞能的时候,待这阵过去,养好了伤,再去找他们算账也不迟。 商叔至将左手背回去,伸出右手,“还有我大哥的哪?他一天到晚扛着个大棺材多累啊。” “应该应该,”杨不修嘴上说着,两手就在自己身上上下摸索,可他本就是个简朴人,出门也就从来没带过什么贵重物品,稀罕宝物,摸了一顿也没翻出个好东西来,思虑一阵,从袍袖里抽出一个小册子。 “这个是老夫,这么多年来所感所悟。” “嗯,勉强吧,心意到了就行了,不像有些人,那么大的人了,一点眼色都没有”商叔至将那小册子来回翻了翻,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连个插图都没有,瞬间没了兴致,将其丢给了身后的商伯牙。 画卷之外,洞穴之中,商仲尼借一个石柱遮挡着自己光不溜溜的身体,想要抱怨两句,又委实打不过对方,看着橙老二一件一件的翻看着自己从里到外的宝物,心里就像新娶的媳妇被大官人给先睡了一样难受。 商仲尼从石柱后面探出头来,“神龙前辈,好歹给先扔过几件遮体的衣物来。” “哎,需要吗?”橙老二头也没有回,“这里就咱们二人,我又不贪图你的美色,你就是光着腚,我也不会看你一眼。何必那么在意?” “有道理啊,就是俩大老爷们,怕个啥?”商仲尼心里一下子就释怀了,从石柱后面转出来,又坐在了橙老二身边。 “当然了,”橙老二话锋又是一转,“如果有其他小朋友担心你的安危,没有撤走,还在这里的话,就是三个人了,是不是啊,丁姑娘。” “神龙前辈果然厉害,”丁亥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晚辈这招闭气功,可是瞒过了很多人,但始终还是被前辈看穿了。” “拿来吧你,”商仲尼在石桌上胡乱抢了一把,当二人再看向他的时候,他已经又是风度翩翩的少年了,主打的就是一个穿衣服快。 也就是橙老二一回头的功夫,石桌上的宝物都被商仲尼收了回去,甚至还得空扣下了石桌上的几颗猫眼石。 “你这个功夫可以啊。”橙老二看向光秃秃的石桌,没有了半分神采。 “手熟而已,前辈还有什么吩咐的吗?”商仲尼似乎感受到一丝危机,但对方身上明明又没有半点杀意,一时之间,商仲尼也猜不到故事将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但总的来说,这个危险应该和橙老二有关,只要离得他远远的,这世上应该就没有人能威胁到自己的生命了。 “你看你又急,那个橙余,怎么说也算你们两人的朋友吧?” “其实可以不算的,”商仲尼一边回话,一边扭动身旁的机关,准备跳上冥河之舟跑路。“大家各有所图,相互利用而已。” “你看你,又急。”橙老二挥了挥袍袖,好不容易被扭开的地板,又合了起来,“这条船就是给你准备的,不过还没到时间,先看戏。” 橙老二袍袖又是一挥,墙壁上又出现了一幅画面,却正是假山旁的橙世众人被人围困其中。 橙世手中的宝剑又砍翻一个黑衣人后,问道,“剑华,这是为什么哪?” 那边黑衣人领头的,正是无妙门的掌门李剑华,“可笑,圣上,你现在还这么问,是不是有些太天真了,我李家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年,你们橙家的影子,得到了什么?我父李二牛惨死在全性山,李家的人即便是死了,子嗣也不能去祭拜,凭什么。” “想造反就说想造反,不用找什么借口。”橙余看向一旁的李三六,“你也要和他一条路跑到黑?” 李三六手拿钢刀,不知道何去何从,李家若是败亡了,他自然也就没了靠山,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跟着橙余混,日子过得还不错。 “哈哈,橙余,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聪明,把我玩得团团转?”李剑华卸下了所有包袱,露出了最本来的面目,“你哪里知道,你那些爹们打得不可开交,都是我挑拨的,为得就是让你把他们的修为都吸走,让他们变成废人,这样要绑架他们做人质就简单多了,带上来。” 说着,橙老六四个老头就被无妙门的几个黑衣人押了上来。 “哈哈,你不是大孝子吗?现在你父亲在我手里面,你要不要一命换一命啊?”李剑华得意的看着对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哎。”橙余假装出一副很痛心的样子左拳锤在右掌里,“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影子有脑子哪?” “哈哈,事到如今了,你还想诈我?”李剑华挽了一个剑花,将冲上来想抢人的橙不器撞飞,“不怕告诉你,现在玄都城已经易主了,张家人已经控制了玄都城,举起了大旗。” “你,你竟然和张家勾结,妄我那般信任你。”橙世的生气倒不像是装出来的,当然在生气也没有耽误他的剑砍人。 “信任,可算了吧。”李剑华指挥着无妙门,二十个人围困橙世,三十人围困橙余,自己则是怜香惜玉的和橙不器戏耍着,“不器,捡起剑来,继续啊,你差一点就刺到我喽。” 橙不器见自己随身的三把宝剑都被对方震碎在地,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忽然就想到了地牢里还有两位大高手,只要把他们放出来,这些玩意儿根本不是问题。 想到此处,橙不器不再与对方纠缠,一边退让,一边往假山的机关靠近,眼看就要触摸到机关了,却被横空飘来的一句话打断。 ”不器姑娘,怎么想把下面的二位放出来吗?” 伴随着这一声更像问候的疑问,橙不器的身体飞到空中,被李剑华一个抛摔又扔了回去。 “可没那么容易。” 李剑华的剑花一挽,瞬间对着机关连出十几剑,将机关彻底破坏。 “这块落门石,还是我父亲亲手挑选的,重达万斤。不器姑娘,你这小身板就别打这个主意了。” 洞穴里, 丁亥问道,“要不要我上去帮帮他们?” “那块落门石?”商仲尼看看丁亥的身材,好像是又壮实了几分。 “没有什么问题。” “你确定?” “确定,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就没找到那个机关,掀起落门石进来的。” “你厉害,”商仲尼给对方点赞了个大拇哥,旋即又说,“不用着急,你忘了,我还有一份大礼没兑现呐。” “大礼,什么大礼?” “你忘了?青田的那个虚空小队,不是被我给抓了吗?我答应他们救青田,他们答应给我卖一次命。” “你小子。” 橙老二越听越不对,商仲尼如果提前知道了无妙门这些玩意反叛,依照他大炮轰蚊子的个性,早就带着大军来围剿了,现实反映出对于无妙门的叛变,所有人都是始料未及的,那么这个虚空小队是用来对付谁的,不言自明。 “嘿嘿,”商仲尼被对方一语到破,嬉皮笑脸的搓着手,“前辈见谅,毕竟晚辈来之前,也不了解前辈的脾性,不得多做些准备吗?” “多做?这么说,你留了不止这一手?”橙老二上下打量着这个比他小了八十岁的年轻人。 “嘿嘿,人在异国他乡嘛,多些准备,总是好的。哎呀,臭鱼教给你的功夫你倒是用啊?” “你教给他什么功夫了?” “莫法披锋拳,这路拳法专门应付这种人少打人多的情况。” “莫法披锋拳?老夫怎么没听说过,是蓝文泰那个王八蛋自创的吗?”橙老二一脸疑惑的看着商仲尼。 “他?他哪有那个本事,这么厉害的拳法,当然是晚辈这种才华横溢的人创造的了。这路拳法有六十四种变化,虚实结合,看起来非常刚猛,实际上不耗内息,但如果打中了又足以重伤对方。” “嗯,你小子对武学也算有些贡献,这个想法很好。”橙老二颇有一些赞许的点点头。 要不然说,当你吹牛的时候,身边最好是没有熟人。 “他?还贡献,其实就是两个乞丐对抡的王八拳,那种拳,使出来太没面子了。”丁亥无情的揭穿了商仲尼所谓的发明创造。 “是,它是不好看,好用不就行了吗?”商仲尼还在狡辩着,“话说回来,虚空小队的那些小瘪三也该到了,他们不会是想着我死了就死无对证了吧?前辈,放勋铃借我用一下,我提醒一下那帮家伙。” “你怎么知道在我这里?”橙老二从腰间解下一个挂坠交给对方,“尧都你也挖了?” “岂止,我还看到您老人家留的那一首烂诗了——天上有个大窟窿,地下挖个窟窿大,若是把窟窿倒过来,什么宝物搞不到。” 商仲尼是一点面子也没给对方,拿出一份契约,顺便还摇响了放勋铃,铃声可以穿越任何障碍,直达契约的另一方。 随着商仲尼铃铛的摇响,不情不愿的青花和青田带着他们的虚空小队从树顶上跳了下来。 “花,你不是说,里面的前辈非常厉害,那个混蛋必死无疑吗?这铃声是怎么回事?”青田一边抱怨着一边安排人去攻击无妙门的众人。 “田哥,我也不知道啊,那个仲尼哥哥鬼心眼最多了,谁知道他又说了什么好话,把那位前辈给蒙住了。” “哎,算了,对付这些人,总好过去对付那位前辈,我听父王谈起过那位前辈,他说他们七兄弟一起上,也不是那位前辈的对手。咱们若是遇上那位前辈,只怕就回不了青鸟国了。” 兄妹俩这一唱一和的,自然不是说给已经忙晕的李剑华,或者完全弄不清状况的橙世。当然是说给有些全知全能的那位神龙前辈。 “商少侠,你是不是给老夫解释解释?”橙老二听到了两兄妹的辩解,毕竟两兄妹为了脱掉干系,还特意从青蒙那里借来了精卫海螺,那玩意没什么大用,就是声音传得远。 “啊,这个,那个。这不是显示出,晚辈对前辈的尊重吗?”商仲尼被盯的冷汗直出,“前辈要不然你吃根香蕉?” “额~这里为什么会有香蕉?” “我这不是想着,万一打不过了……” “就把我的食物都毁掉,然后自己藏起来吃香蕉,等着我饿死?”橙老二眼神斜着看商仲尼,他实在也弄不明白,这般年轻就有这般修为的人,哪来的那么多时间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额~打的差不多。丁姑娘,劳烦你上去开一下门,前辈应……我去,前辈你有这种宝物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商仲尼看着画卷上无妙门的人一个个都倒在地上,又看另一个画卷上,商叔至把那些爷爷们的大金牙都快薅完了,转头又看到,橙老二居然拿出了人皇琴。 “你也没问啊,人皇琴刚刚就摆在这里,你却抠了几块猫眼石,就乐得不行。” “大意了,应该多看两眼的。” 随着橙老二拂动人皇琴,玄妙的旋律从指尖流淌而出,穿过洞穴的弯弯绕绕,飘进落门石的机关中,落门石也随着旋律缓缓的升起。 “快进来,商仲尼要杀我。”橙老二忽然变脸,拉起来商仲尼的手,一斧子就砍在了自己的胸口,“盘古开天斧,果然了得。” “哎呀,我这个脑子 。”商仲尼当时就炸开了,千算万算也没料到这个神龙前辈居然这么阴险,“不用问,那边七龙,啊,不对,六龙看到的画面就是我拿着盘古斧将前辈砍死。” “聪明,可惜明白的太晚了,你再抬头看看。”橙老二一口鲜血喷在石桌上,石桌开始诡异的旋转。 “牛郎织女阵?什么乱七八糟的?”商仲尼看着头顶的阵型,竟然变成了男女和合的牛郎织女阵,心中自然是疑惑万千。 “咳咳,”橙老二也有些不好意思的面色绯红,“这个阵法还有个名字叫同心阵。阵法会将两个人的修为从体内引出,然后相互消亡。” “嗳,老头,你这就不仗义了,你诬陷我砍死你也就算了,还搞这么一个阵法要吞了我的修为。那我岂不是要被你那些粉丝追着砍?” “这样不是很有趣吗?” “有趣你个鬼,老头我跟你说,你最好识相一点,停了这个阵法,不然我就真的砍死你了。”商仲尼手中的开天斧从实质变得虚无,橙老二却知道那才是开天斧本来的模样。 “怪不得,你明知我远胜于你,你还是敢来,原来你参透了开天斧的虚无,单是这一手,就只有你杀死我的份。不要急嘛,我只是将你的修为暂时的封印起来,作为补偿,你解开封印的时候,就会得到我的修为,我这个人向来是公平的。” “哎?不对啊?”商仲尼看着自己的修为源源不断的被人皇珠吸走,手中的开天斧也无法维持虚无状,又化为一个发簪模样,“那现在哪?这些人如狼似虎的冲下来,看着你就这么死了,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吧?” “我记得我刚才说过,那个冥河之舟就是给你准备的,那么,你现在还不跑,是在等什么哪?”橙老二的气息越来越弱,艰难的将地板再次开启,冥河之舟再次映入眼帘。 “等等,前辈,你图个什么哪?”商仲尼口里说着,可一点没耽误他,拉着丁亥跳进舟里。 “这五十年来,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怎么样就能把橙龙国的乱局彻底解决。”橙老二趴在石床上慢慢的解释到,“可思来想去才发现,原来所有乱局的根源在我,只有我活着,就总有人打着救我的旗号造反。” “额~前辈,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那些人也会打着为你报仇的旗号继续造反?”商仲尼一边解着绳索一边问到。 “想过,所以,我只能委屈你了,”橙老二那双眼眸第一次失去的光彩,变得暗淡无光,“我不能死在橙龙国的人手里,又要死得让人信服,我思来想去,就只有你,能让我死得理所当然了。” “那,晚辈就先跑为敬了。快划。”商仲尼听着上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手里的桨也划得越来越快,还不忘了催促身旁的丁亥。 丁亥划着划着,问了一句,“公子,这冥河之舟,算是个宝物吧?” “啊?当然了,橙老二那张石桌都是乾坤台,这东西当然是宝物了。问这个干什么哪?” “公子,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按下这个钮,这个舟就能自己跑?”丁亥按下了身旁的一个机关,冥河之舟果然自己跑了起来。 “哎?真的啊,你怎么知道的?我都没有发现。” “墨先生的弟子不是去娘子关教导我们兵法吗,顺便也学了些机关术。” “哎呀,家有贤妻,如有一宝。” “你说什么?” “我说,旁边那个钮是加速吧?好像后面有人追来了。”商仲尼听到了身后的响动。 “商仲尼,你杀我橙龙国英雄,我橙龙国与你不共戴天。”橙世的声音就在不远处响起。 “坏了,忘了冥河之舟有两艘,没把那一艘凿沉了。”商仲尼有些懊悔的抱怨道。 “还有,你偷了我橙龙国的那些镇国之宝,开天斧,射日弓,人皇弓,都乖乖拿回来。”橙世从最后一息的橙老二口中得知他虽然被暗算,但商仲尼的功力也被他消耗没了,胆子忽然就大了起来。 “橙世,我再说一遍,神龙前辈是自尽,和我没有关系。” “胡说,没有关系,你跑什么?” “废话,你拿着弓箭瞄着我,我不跑能行吗?” “你心里没鬼,就随我回去,辩个清白。” “滚一边去吧,我还不知道你们的货色,不就是惦记我身上的这些宝物吗?” “那是我们橙龙国的国宝,这个大家都可以作证。” “放你的驴屁,你不先看看自己的后院被烧成什么样子了。” “把你这个杀害我国英雄的坏人抓住,这些火就灭了。” “额~橙国主,我在等鬼谷军团接应,你在等什么哪?等死吗?”商仲尼看到光亮处的一队人马,赫然是那支消失不见的鬼谷军团,随手把席卷的人皇珠扔给对方,“拜托了。” “自然。拿钱办事,这是鬼谷军团的规矩,以后商公子还有这样的买卖,随时联系我。”羽天蓝一副奸商嘴脸的指挥着鬼谷军团将追击的橙世拦了下来。 “羽天蓝,你要干什么?就算你爷爷知道他杀了我二伯父,他也会下追杀令的,你给我让开。” “那是他的事情,我先把这笔生意做了,注意分寸啊,不要伤人,咱们是做生意,不是打仗。”羽天蓝吩咐到,“做生意嘛,就讲究个和气生财,话说回来了,圣上你要是给的起价钱,我们也不是不能做这笔生意。” “当真,你说吧,要多少银两?” “银两多俗啊,咱们什么交情,我只要那个洞穴里那个石桌,圣上不会为难吧?” “你这是趁火打劫,你明明知道,那个石桌就是……” “就是什么?圣上慎言,乾坤台可是我鬼谷先师的法宝,你这么说,是说那位神龙前辈盗了我鬼谷先师的陵寝,这是要向我鬼谷派宣战吗?” “没有,没这个意思,石桌就是石桌,公子看上了,拿去就是。” “商公子果然厉害,这趟买卖值啊,小的们,还不给圣上让开路,咱们的活干完了,去扛咱们的石桌。”羽天蓝看着商仲尼已经消失在地平线上,立马挥手让出条路来。 第80章 逃亡 羽天蓝带着他的鬼谷军团逆流而上,跳进洞穴里,施展一套秘法,收起那张长得像石桌的乾坤台后,转头看向了那位传奇当中的传奇——神龙橙老二。 如今的神龙,就安静的躺在那里,周围先是跪着几位老者,三个长发一个秃瓢,倒是眼熟,想来是全性派的那几位。 再往外一圈,跪着一个女子,却是一身的男装,眉目之间倒是有几分英气。她左边的橙余却抱着个膀子、斜着肩膀、一脸不屑的站着,即便是旁边的女子扯他的袖子,他反而拔得更直了,甚至脖子还向上梗了一下。 再后面就是青田青花这对兄妹,两人都铁青着脸,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结果,两人交头接耳的也听不清说些什么。 然后是一群黑衣人中间围着一个黑衣人,有点黑衣人聚会的感觉,中间那个黑衣人倒是差点拜把子的李剑华。 “剑兄,这是个什么情况?你们无妙门的什么特别仪式吗?”羽天蓝一时也搞不清楚状况,第一句话就踩了个雷。 “哈哈,”李剑华有些癫狂的挥舞着双手,像是要把苍天挠一个窟窿出来,“无妙门,世间无妙法,唯有苦行人。再也没有了,蓝兄,世间再也没有无妙门了。” “额~”羽天蓝那是什么人物,虽说是鬼手门的,主修治病救人,辅修偷富济己,但毕竟也耳濡目染了那么多年,“吆,这不是田师兄,花师妹都在吗?这鬼谷军团,物归原主。让一让,我看看神龙大人还有没有救。” 羽天蓝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里面挤,路过橙余的时候,还不忘调侃他一句——“臭鱼啊,别摆着你那臭鱼脸了,就算你不佩服他的所作所为,他也是你的二大爷。” “各位叔伯,让一让,晚辈鬼手门传人,神仙庙后燃一香,鬼门关前伸一手。”羽天蓝又拍了拍跪得紧密的四个人。 橙六没有回头,摆了摆手,示意三个兄弟都退后一步,那后面的人自然也很有眼色的先退了两步。 最前面,一个人站着,一个人跪着,一个人躺着。站着的人坐下来,给躺着的人把脉,而跪着的人也扶着石床站到旁边,气息都收的很小的看着,希望能在鬼门关前伸出那一只手。 “奇了。”羽天蓝拿不定主意时的第一句话,总是如此,这也是捭阖人心的一部分。 果然,橙老六急忙就问,“贤侄,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位老人家生机还没有断绝,但意志似乎已经消亡了,大抵是他这一生太过痛苦,对这个世界不存半点留恋,才会走得这么着急。”羽天蓝边说边看着众人的反应,见这一个秃瓢三个长发都不停的点头,就知道自己大抵是蒙对了。 “没错,贤侄啊,我们这一家人,最对他不住,木秀于林,不但是风必摧之,就是那片林子也没有一个想让那颗木好活的。可他,即便是死,想的还是这最狼心狗肺的一家。”橙老六老泪纵横的看着那个风光无限的二哥,他就那么冰冷的躺在那里,像个路边走街串巷的货郎一样。 “小侄怎么听说,这位前辈,是被商仲尼用盘古开天斧所杀?不知道是真是假。”羽天蓝问得时候,眼神扫过了前前后后所有人,他想要的不是一个人都的回答。 “贤侄熟知世间的宝物,难道看不出那道致命的伤口是什么利器造成的?”橙老六把问题抛了回去。 “哼~”橙余只哼了一声,就一个人离开了洞穴,连跟着他跑出去的橙不器都不等一下。 “羽兄别看我们兄妹,我们兄妹就是被借来的一把刀,结果用完了,没人给工钱。”青田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摊着双手诉苦。 “算了吧,田哥,这次仲尼哥哥怕是自身难保了,我们还是趁机快跑吧,等小心眼反应过来,又来抓你了。”青花拽着青田也离开了洞穴,和他们一起走的不止有鬼谷军团,还有那些黑衣人。 “额~剑兄,那些人不是你的人?”羽天蓝这才发现,李剑华被几个铁环牢牢的锁在地上,动弹不得。 李剑华也是没什么好脾气的说,“你见过有这样的自己人吗?是,你猜得都没错,我造反了,没成,身死,为他人笑,你尽情的笑吧。” “笑?我笑你什么?我不也背着卖国求荣的牌子?”羽天蓝倒是真笑了,不过是摇着头的苦笑。自己还有闲心来操心别人的死活,即便是已经死了,还是忍不住要来看上一看,除了接受了那四个老头的一点心意,又抠走了洞穴内一些其他外行人看不懂的宝物,羽天蓝真觉得这趟收获不大。 率先拂袖而去的橙余其实并没有走远,刚出了洞穴,就停住了脚步等橙不器出来。 “别说话,跟我走,快。”橙余不容置疑的语气,容不得橙不器思考,跟着橙余就绕过一个迷宫一样的小树林,到了一个幽静的地方,那里只拴着一匹马 “余哥,怎么说,二伯父也是为了橙龙国的稳定,你怎么对他那么大的意见?”橙不器忙不迭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狗屁,二伯父啊,聪明一世,可偏偏在这个事情上,蠢得和猪一样。你现在立刻马上骑着我这屁快马回歧路镇。”橙余的脸色铁青,没有半分好颜色,显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橙不器心中虽然仍然是七分之五的疑惑,但出于对橙余多年的信任,还是解开缰绳,催动马匹,顺着山路冲了下去。 见到橙不器走远,橙余铁青的脸色算是红润了一下,长叹了一口气,扶着身旁的高树,“三六,你赶紧去把圣上找到,喊他一起去歧路镇,要快,慢了的话,橙家就彻底完了。” 像橙余影子一样的三六,没有问任何问题,转身就走,可走得时候,略微停顿了一下,又摇了摇头,继续向山下走去。 安排完了身边的最后两人,橙余悬着的心算是回归了二分之一,“能做的,已经都做了,这还不行的话,就是天不让他活了。作为了臣子的是,该做一个朋友的事了。” 橙余的身影直接化为虚幻,消失在原地,看傻了偷偷在一旁看戏的青花青田兄妹俩。 二人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 “这家伙武功这么高,你为什么不提前说,我们的计划要改变了。”青花很快就做出了判断。 “你也知道,田哥的这个脑子,一半是浆糊一半是海水,除了拎不清,就是咸得慌。这臭鱼想骗你田哥,那简直不要太容易,你说说看,下面我们该怎么办?”青田倒也很大方的承认了自己情报的失误,一把将责任全揽了过来,而且还对仅有七岁的妹妹展现出了超凡的尊重。 “唉,”青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疑惑的看向东方,那是大海的方向,许久才说话,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我们也去杀仲尼哥哥吧。” “啊?”青田惊讶的张开嘴巴,也愣了少许时间,“你不是最喜欢商仲尼吗?还吵着要父王纳他为驸马爷?” “但,我也是青鸟国的公主,而且首先是。不是嘛?”青花的话中带着一些泪,说话声音很大,好像不只是要说服青田,更是在说服自己的心硬起来。 “是,我们都身不由己,宿命。”青田看着山边的红日,那红日似要落下,“你说,如果有一天,我们死了,天下会因此而发生剧变吗?还是说,死了就死了,某年某月,王子田卒于某地,终年多少岁?” “那位神龙前辈离开了,我青鸟国现在最大的对手就是商仲尼和橙余,而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来除掉他们了。”青花第一次咬着牙说出商仲尼的全名,这显然对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本来还热闹的全性山,来了的,又都离去了,只有羽天蓝一个人孤独的站在山头,望向那天外的天,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把西边的日头都看得跑到了山的那一边,才感觉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谁?”羽天蓝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把乾坤台砸出去,毕竟宝物不用,过期作废,谁知道这宝物明天还是不是自己的。 “我,你六大爷。别动手。”橙老六简单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又直接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贤侄啊,之前呐,橙家家大业大,你拿点偷点,也没啥。但现在,你看着这个局势,橙家用钱的地方少不了,能不能……” “断然不能。”羽天蓝直截了当的断绝了对方的希望,并向对方抛出一个道德绑架,“你以为那些钱都进我的兜里了?你以为我是那些花花公子?你错了,那些钱我都拿去扶助百姓,赈济灾民了,不是我拿了你们的钱,是我拿着你们的钱,帮你们办到了你们那点钱根本办不到的事情。你们不但不感谢我,送我七个八个美女的,还来问我要钱,多么肮脏。” “额~”橙老六顿时语塞,脑子里重装了一遍系统后,也没有清除道德病毒的干扰,还是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贤侄,你是不是觉得你有宝物在手,天下你有。什么都不顾及了?你不知道这宝物虽好……” “宝物虽好,但消耗少不了是吧?”羽天蓝从袖子里抖出一沓符纸,“想必六大爷听说过商仲尼的通天符吧,巧了,他送了我一沓,我数一数啊,嗯,大概一百多张,轰平整个全性山,一点问题都没有,所以,六大爷,我这个自信的理由,是不是很充分?” 宝物虽好,消耗少不了。 这个平衡价值的真理,羽天蓝知道,所以他虽然总是揣着很多宝物,但使用却很少,因为他很少有机会,能从商仲尼那里敲诈来通天符,但这次不一样,他一下敲诈来那么多,怎么也得好好计划一下,因此,羽天蓝才登到了山顶想一个人静静。 可这个道理,并不是每个人都懂,就比如倒马关前的商家两兄弟,仗着自己有两件宝物就撒了欢,蹦着高的展示强大,胁迫几个爷爷签订孙子式条约,可这贪心太大,宝物的威力太猛,消耗得两兄弟头晕眼花,走路都像喝了两斤烈酒一样。 这还不被几位爷爷给看在眼中,记在心里,运用在生活中? 受伤最轻的宫子建看似上前讨好的询问,暗自和商家兄弟各对了一掌,印证了六兄弟的想法,然后,局势就发生了逆转。 幸好兄弟两人多年来到处行骗,经验丰富,一对掌就知道露了馅,当时就什么也不顾,商叔至直接跳进人皇冢,商伯牙扛起大棺材,向六个爷爷丢出女娲长卷,转身就跑。 “大哥,二哥不地道啊,他怎么没说这宝物慎用啊?太坑了。”棺材里的商叔至还不忘了抱怨商仲尼的不贴心。 “哎,别埋怨他了,他叮嘱你多带些丹药,以备不时之需,你是一点没听进去。而且,他现在恐怕也不那么容易。”商伯牙叹息的说道,“你要不那么贪心就好了,但凡留两成空间,装你那些大力丸,咱们今天就能全身而退。” “唉,别说了,我这不是算着稳稳拿下吗?谁能想到……” “谁能想到,你们眼里吃屎的赤十,才是幕后大反派是不是啊?”话音一落,赤十带着青方原本的卫队围住了商伯牙,“二位,是想试试商仲尼的评语准不准哪?还是识相点认怂?”赤十丝毫没有得胜后的得意,只是在诉说一件平常且应当发生的事情。 “认怂。”该怂的时候,绝对不硬,这也是商家两兄弟行骗这么多年,依然活着的原因,商伯牙直接表明的态度,并且附赠一个商叔至大礼包,“多少赎金,十王子请说。” “嗯~不愧是商仲尼的兄弟,有些本事,我听说你们蓝山国趁着上官乌龙调走黄泉国大军,顺手把黄泉国变成了黄泉郡?” “没错,十王子这个样子,似乎早就知道了,但好像没有提醒上官八爷,而且据我看,十王子的起死回生丹也不只是一颗。” “聪明,你不应该叫活死人,应该叫迷死人。上官这老匹夫,自从掌握了几十万大军,竟然要指挥起我来了,这我能忍吗?我隐姓埋名这二十年,是为了叫他上官匹夫一句圣上吗?他不死谁死?” “那么,十王子既然无意给上官八爷报仇,那自然也不太关心黄泉国的存亡才是,为何十王子会提前已经是昨日的黄泉国?” “废物利用嘛,那些黄泉国的王公大臣们,你们蓝山国留着也没有什么大用,你不如给我,我有大用。” “哦?但不知十王子有什么大用?” “当着聪明人,我也就不摆花花肠子了,我要这些人来调动上官老贼横在大河上的超级战船,然后南下玄都城,分一杯羹。”赤十直接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十王子倒是痛快,可十王子怎么断定那些人在我们兄弟手上?” “来自对商仲尼的了解,”赤十一脸崇拜的望着东南方向,那是玄都城的方向,“一个人要想对这个天下感兴趣,就不能不了解商仲尼,除非他是橙世那样的二傻子。以我对商仲尼的了解,他敢派你们两兄弟来拔七龙的龙鳞,必然是给你们留了砸锅以后的筹码,我思来想去,只有黄泉国那些王公贵族有这么大的价值,所以,我就多留了一会。” “十王子果然厉害,一个人能忍一时是气度,能忍二十年,那就是境界了,我兄弟二人心服口服,这是钥匙,这是地图,这……额,十王子就当没看见。”商叔至从棺材里蹦出来,翻找着自己的大口袋。 “我看见了,”赤十不但看到了,还将那本小册子吸到自己手中,“二十年前赤乌国藏松楼事件真相考查?商仲尼做的?专门让你不经意的给我看的?” “嘿嘿,我就说,咱这点微末手段,骗不了十王子,你还非要加戏,让十王子见笑了。” “嗯~这就奇怪了,以商仲尼和我十二妹的交情,他为什么不把这个册子交给他?” “十二妹?谁是你十二妹?” “装糊涂是不是?丁亥啊,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那个,就是矮了半个头。” “丁姑娘啊,关系是不错,这件事说来话长了,十王子还是自己看吧。”说着,商叔至又把那份臭名昭着的上官乌龙一千零一事丢了过去,不过这次的是一个誊写的副本。 赤十打开来看,尽是上官乌龙这么些年来干得大大小小的缺德事,“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我会不知道上官老贼是个混蛋。” “往后看。” “什么?丁亥不是十二妹?真正的十二妹早就被上官老贼奸杀至死,丁亥还是……这个老畜生,死得太便宜了。多谢二位相告我十二妹的埋骨之地,大恩以后必报。” 赤十拱了拱手,不再追问其他事情,上了马匹就消失在夜色之中,看那个方向不想是黄泉国那些人的关押地,反倒是像十二公主的埋骨地。 “这位十王子也是一位性情中人,如果不是他这个身份,倒也不失为一个朋友。”商伯牙淡然的开口,丝毫没有为刚才的光速认怂感到任何羞耻,毕竟活死人没有感情。 “能得活死人这一句夸奖,胜过万两黄金啊。”远处传来了赤十爽朗的笑声,他实在是压抑了太久,久到忘了自己是谁。“真正的朋友又何必是朋友呢?” 路边的马蹄声渐渐远去,身后的马蹄声缓缓停下,商家两兄弟知道那六个爷爷总算是追上了,而似乎他们也在那里等着这次追击的相遇。 六兄弟相互搀扶着从青蒙的豪华大马车里出来。 “怎么不跑了?”青蒙率先发问。 “事情还没有办完哪。”商叔至似乎有点有恃无恐的样子,摆弄的自动飞回的女娲长卷,“刚刚啊,我们和十王子做了交易,他给了我们一些大力丸,我们告诉了他,黄泉国那些人的关押之地。” “什么?黄泉国的那些王公贵族关押在青鸟国?”久离尘世的宫子建首先沉不住气的站出来问到。 “是。这么大一条鱼,只卖了这么一点价钱,我们兄弟商量了一下,觉得有点亏,准备一鱼两吃。”商叔至没有任何愧疚的说着最不要脸的话,“当然,你们也可以赌一下这些大力丸是假的,过来直接抢。” “老四,你的孙子你了解,你怎么看?”青蒙拉了一把宫子建,反问商文泰。 “这两个小子确实可恶,可再怎么可恶,也是我孙子,咱们总不能给他们打死吧?何况只是去一趟,又不亏什么,实在信不过他们,让他们带路也就是了。”商文泰还是护着自己的孙子的,“二哥,你说哪?二哥,你想什么哪?” “啊,”明显有些愣神的杨不修,被商文泰喊醒,“行,你们看着办吧,大哥去了,橙龙国那边肯定有大事发生,我得先回去了,就少陪了。” 说罢,杨不修解下豪华马车上的一匹马,然后向倒马关而去。 “二哥怎么这么着急?”商文泰看着离去的背影疑惑的自言自语。 “他能不着急吗?他那颗不臣之心都燃烧了五十年了。”青蒙毫不意外的说道,“要不然,你们以为五十年前,我凭什么敢进攻强盛的橙龙国。” “三哥的意思是?二哥是你的内应?”宫子建问到。 “老五啊,你要不了还是回山上看着圣碑吧,山下的生活不太适合你。还二哥是我的内应,我有那么大的脸吗?” “三哥的意思是,二哥早有自立之心,只是碍于……碍于大哥还活着?”羽生弦听出了话外音,“所以,你们俩在这里耗着,就是二哥在不断的积蓄力量?” “是。大哥错了,他以为只要他在,就不断有人打着他的旗号造橙家的反,像前些时候的庄家,这些年不算少得了吧?”青蒙点点头,“但他不知道的是,那些人不敢造反,是因为有杨不修,杨不修还没造反,是因为他还活着,现在他死了,杨不修就一刻也不想停的回去造反了。属于咱们兄弟的黄金时代总算是到来了。” 第81章 分道 “咳咳,”墨山重咳嗽了几声,将注意力引到了自己身上,“各位兄弟,老墨现在一身修为尽毁,实在不适合和各位兄弟再跋山涉水了,还请见谅,就此告辞。” “老六,你就算没了修为,可还是墨家掌门,天下谁敢轻视墨家。”商文泰的刀眼看向商叔至,毕竟是这个三孙子闯得祸,虽然口上惋惜,但其实商文泰和其他人一样,的松了一口气,墨家没了墨山重的领导会四分五裂,而墨山重没了修为,也就不可能再执掌墨家,那么到时候神秘的绿地国也就不足为惧。 墨山重看着诸位兄弟各揣心思,都是为了自己身后的势力在窃窃自喜,怕是暗中已经在想何时出兵绿地国,让它成为黄泉国之后,第二个消失在大陆上的国家。 踩弱慕强,这些年来,他本来在茶楼上看多了,那些迎来送往的客,各个都是看人下菜碟的主,自己还一度自豪,自己又七位不看重这些朋友,唉,尽管自己已经快要百岁了,还是年轻啊,他有本事让断臂重生,却没有本事看透这些相熟了80年的老兄弟,或许,现在,是时候分开了。 从此,八龙是八龙,墨先生是墨先生,而他,还是做墨山重比较好,做墨山重与世无争。 “哈哈,四哥不必宽慰,我本来也没有很多悲伤,现在回首想来,大家也都百岁上下,却可有一日是为自己而活?”墨山重将话题聊到了人生观上,“这或许是个机会,让我真的为自己活上几年。告辞了。” 墨山重也解下一匹马,上马绝尘而去。 “六哥,”羽生弦看着尘土的方向,提醒到,“方向反了,那是去紫狐国的路。” “哈哈,”墨山重大笑三声,惊天动地还舒心,“如今踏破了金锁,天地如此广阔,何不信马由缰,管它东西南北干什么?” “六哥豪迈,以六哥的心境,说不定能第一个跨过圣人的门槛。” “不跨了,我为这破事烦了五十年,累了倦了疲了。趁这一身残躯,正好游历天下。”墨山重的声音越来越远,远到逐渐的听不到。 “其实,我也不能跟大家一起去了,你们也看到了,青方搞出来的这些事情,我要是不回去坐镇,只怕那个赤十若是带着青方的那些亲信折返回来,我的大本营就要改姓了。”青蒙也往后退了一步,袍袖一挥在地上画出一条线来,“诸位兄弟保重,再见面,恐怕我们兄弟就要钢刀归钢刀,各为其国了。” 青蒙左脚一踏地面,地面微微一颤,然后身体随着这微微的颤动弹射而起,在空中逆转身体,右脚再踏空而出,居然踩出了破空的声响,这一步看似是一步,人却已经在百步开外。 “他没有受伤?”宫子建转头询问商文泰。 “不,他受了很重的伤,所以他才迫不及待的展示自己的功力,就是怕我们现在就翻脸。”商文泰看着在空中踢步飞跃的青蒙,从一个伟岸的身影,变成天边的一个灰点。 “那我们三兄弟,还要不要跟着这俩孙子去看一看?”宫子建想当然的问出了一个愚蠢的问题,羽生弦想拦都没来得及,急得他直跺脚,看来这个五哥在首阳山敲钟是敲傻了。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力量发生了逆转,在场五个人,三个姓商,这是个危险局,宫子建却还傻呵呵的悍跳,羽生弦有些为自己的队友着急。 “啊?”商文泰的态度果然有了一个反向的转变,“老五你说什么?让我这个亲爷爷,帮着你们,欺负我两个乖孙,这话是人话吗?” “你,你怎么变得这么快,刚刚还……”宫子建还要再说些什么,被羽生弦一把拉了回来。 “啊,说乖孙来,小弟也好多天没看见天蓝那个臭小子了,也不知道他吃好喝好没有,五哥,你不是刚刚认了个孙女吗?你不想去看看?”羽生弦使劲的使着眼色,眼珠子都快瞪飞出来了。 “啊?啊,对。”宫子建毕竟也曾经是一方人杰,这些深浅的弯弯绕绕,原本也是知道的,只不过这么多年的清净都忘却了而已,“是,四哥,你看这事闹的,额呀,我那个大孙女啊,受得苦太多了。告辞告辞。” 二人连马都没敢牵走一匹,转身就加速到自己的极限逃离,不想给对方任何的反应时间,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爷爷,你们兄弟们的感情很一般啊,一个个的,一有事都跑了,一个都靠不住。”商叔至又来了精神,看着南南北北的道路发出了感慨。 “三孙子啊,你可别想再拿你那个什么圈套我,现在不是时候,二孙子可能被人算计了,我们商家将进入一个比较困难的时期。”商文泰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成交错状防御着商叔至的方向。 还真和他们说的一样,此时此刻的商仲尼已经狼狈的跑了一整天,而且还是那种漫无目的的跑。 和他一同跑的丁亥,总算是发现了不对劲,这才勒住马匹问到,“公子,你不会是跑迷路了吧?” “不会,哪能啊?我能和青风那个路痴一样吗?自己修的地道把自己的困住了。我只是现在一时分不清方向。”商仲尼看着长得都一样的群山,和群山上长得都一样的树木。 “所以,”丁亥的额头升起一道黑线,没想到洞悉世事的商仲尼的方向感,也不怎么样,“你还是迷路了,带着我瞎跑?” “纠正一下,是分不清方向,没有迷路,我怎么可能迷路。”商仲尼掏出一个指北针晃悠着要寻找一个方向,可指北针却一直在颤抖,根本停不下来。 “公子,你是不是一辈子都没有来过这荒山野岭?”丁亥看着还在摆弄着指北针的商仲尼,问出了心中的话。 “啊,是,你怎么知道的,奇怪了,这个指北针怎么不好使了?黄帝当年怎么用它打败蚩尤的哪?”商仲尼左晃晃右晃晃,想找到一个方向,让指北针停下来,却怎么做也是徒劳。 “唉,万万没想到,小时候挖过矿,也能成为一种优势。”丁亥躺在马背上,嘴里衔了一根野草,左腿搭在右腿上,头枕双手,对着天空吹起了欢快的口哨,“公子别试了,这里肯定有矿,指北针不能用的。” “你倒是不着急,”商仲尼斜了一眼丁亥,又怕被她发现,赶紧收回了目光,“我可就惨了,这个橙老二,好死不死的,临死之前,还要坑我一把,我招他惹他了。我冤不冤啊。” “公子也不用着急,那橙世这么长时间没有追来,想来是已经知道了玄都城里翻了天,张家的那两位兄弟,终于扯下了面具。”丁亥边说边吹着长城边上听来的山野小调。 “我不着急行嘛?你看,这不是又有人来问候我了吗?”商仲尼拿着指北针指着来时的路。 青花青田兄妹很快就出现在二人视野中,丁亥从马背上坐起,倒骑着马,看向越来越近的二人,疑惑的说,“他们两人怎么会来追杀你?” “唉,弱肉强食嘛,有什么好讲的。”商仲尼倒是也看得很开,“二位,能不能听我说一句话,就一句。” “哈哈,仲尼兄,大家都知道你巧舌如簧,我可不能……”青田的话才说出一半,就被旁边的青花挥手打断。 “讲。”青花的回复很干脆,言语间也没有什么情感波动,她已经学会了把真实的自己藏起来。 “二位的应该去东海。我话讲完,你们可以动手了。”商仲尼懊恼的看着指北针还在自己转啊转的,有心想摔了吧,再一想毕竟是件宝物,再不济以后当儿子的玩具,还能少掏一点私房钱,当然如果能留住的话。 “东海?”青花手托着腮帮子开始分析这个建议,“东海那边青风哥刚刚传来消息,他怕是坚持不了太久了,你现在让我们去?” “此一时彼一时也。”商仲尼见对方有了兴趣,心也算放下了一半,“杨家可不满足于一直打工,老板谁不想当?而且这种自立门户的事情,少不了你们青鸟国的支持,我敢说,只要你俩敢去东海,那个杨天奇就敢把东海整个送给你们,让你们去建立那个精卫国。” “这~”兄妹俩犹豫了,虽然只是商仲尼的设想,但这个设想的诱惑太大,青鸟国前前后后打了一年,一点便宜没占到不说,还死了数万的精兵,再打下去恐怕青风本人也得成为尸体,埋骨东海。 “你凭什么这么说?” “脑子啊,”商仲尼指着自己的大头说到,“现在的橙龙国实际上已经四分五裂了,只不过大家都深谙出头的鸟先死的道理,不肯去把最后的那一层皮给撕开。” “嗯,有些道理。可这不影响我们把你这个心腹大患除了再走吧?” “多恨的心啊,你忘了你脆弱无助的时候,是你丁姐姐救了你的小命?”商仲尼又开始打起了感情牌,“如今你怎么能杀你丁姐姐的如意郎君哪?这不是恩将仇报吗?恩将仇报的人,晚上睡觉都尿床。” “你们,你们在一起了?” “额~”丁亥不知道怎么说,她一直没有离开商仲尼,除了她其实也是个路痴以外,还想问问他自己的身世,毕竟这家伙看起来什么都知道,但自己心中是不是除了这些,也不排斥和他一直在一起哪。 丁亥心中不知,虽没有那种浓烈的像酒一样的感觉,却觉得和他待在一起,很舒服很自然,自己不必去伪装坚强,也不用强装镇定。 “你看,你丁姐姐不好意思了,害羞了。”商仲尼可是一点脸面也不要,他心里一边是借着插科打诨来蒙混过关,让青花兄妹先放自己一马,一边又何尝不是试探一下丁亥的反应,免得对方没有那个神女意,自己这襄王瞎使劲。 “这样的话,君子恩怨分明,有恩当报,告辞。”青花向二人抱了抱拳,驳马就走,来得快,去得也不慢。 “唉,小妹,就这样放过他们了?”青田急踹马腹追了上去。 “当然不是,”青花低声的说到,“这只是一个台阶,我们双方都需要的一个台阶,田哥,我来问你,你觉得我们这些人加起来能杀死洞穴里的那位前辈吗?” “开什么玩笑,就我们这几头蒜,要是能杀死那位前辈,我早就跑去杀了,还等这么久。” “可商仲尼却一个人杀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那位前辈实际上是自杀,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的有这个能力,或者换句话说,我们真的打得过吗?” “那你还这么火急火燎的赶过来?” “这是一种态度,我们代表父王表达一种态度,青鸟国和杀死神龙前辈的人不共戴天,不论他是谁。” “啊?合着我们这,人不喝水,马不停蹄的追来,就是表一个态,不是为了杀人?” “如果有机会当然可以杀,毕竟商仲尼的威胁怎么高估都不过分。但对方没有给我们这个机会,而且那个橙余应该也已经到了,我们再逗留的话,就是不识抬举了。” “不是,你俩一共说了两三句话,背后就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田哥,你觉得商仲尼那个提议怎么样,东海值不值得去冒险。” “值。” “那就去。” 青花青田的身影出现了又消失了,仿佛像没来过一样,不久,橙余也真的赶到了。 “你来了?”商仲尼好像早就知道对方要来似的,“你们这都什么破地方,山和山长得都一个样子。” “迷路就说迷路,一天天的尽事。地图都拿反了,你跑得了才有鬼。”橙余上去一把把商仲尼手中的地图抢过来,转了个方向,又塞回了对方手里,“丁姑娘,你看见了也不告诉他?” “嗐,我一个当丫鬟的命,自然是公子走得哪里是哪里了。”丁亥又如刚才模样躺回了马背上。 “你们俩啊,真是天生一对。一个不讲究,另一个不在意。”橙余摇了摇头,无奈的在地图上指了指,“这里,这里是玄都城,你看得那个地方是庄家的大本营,南方的天南城,离这里远的哪。” “啊?”商仲尼仔细看着上面的字,确定如对方说得一般,“那就是说,我刚才一直是走反了?这一个猛子快要扎到庄家的怀抱里了。” “是,我还有一个疑问,你为什么想杀我二伯父?” “啊,人不是我杀的,他是自杀。” “我知道,我问的是,你又是准备了这么多宝物,又是拉过去了羽天蓝和青花兄妹,还顺手把无妙门给逼反了,来纠缠着我们,你难道不是计划着要杀死他吗?” “你~你看出来了?” “废话,就李剑华那个脑子,不是有人和他说清楚来龙去脉,凭他能让无妙门的人都倒戈吗?你这是要拆橙家的台。” “余兄弟,听哥一句劝,橙家完蛋了,不管有没有我,橙家都完蛋了,我只不过是最后推了一把,其实橙家早在五十年前神龙前辈发疯的时候就已经完蛋了。” “哎,我知道,但我身上流着橙家的血,我又能怎么办哪?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你对橙家这么悲观?” “何止是悲观,简直是悲剧。”商仲尼摇了摇头说,“这么多天你也看到了,橙龙国有这么多的能人,况且都容不下一个爱好和平的我,更别说是那位锐意进取的神龙前辈,这天下容不下他那么牛逼的人。同样也容不下出过那么牛逼的人的家族。” “玄都城我们让了,我们退到歧路镇去当一方诸侯,还不行吗?而且二伯父也已经死了,他过去在惊才绝艳也好,也成为历史了。” “那么你哪?” “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仔细想想。你二伯父何来的底气,慷慨赴死。” “你都知道了?”橙余沉默了少许,问了这么一句。 “很难不知道,”商仲尼拍了拍他的大脑壳,“这里面要是水就好了,我就没有那么多烦恼了。神龙前辈的修为尽数传给了你,所以,实际上,你就是现在的天下第一。” “看不出来啊,余公子,真人不露相。”丁亥听到这里,自觉的站到了商仲尼身后 。 “干什么,干什么?”橙余两眼一瞪,“合伙打人啊?我是来带两个迷路精出山的。” “看来我还真的蒙对了,我就说橙老二虽然叫老二,也不能真的那么二吧?留下一堆强敌给橙家,自己这个最强者先死。” “你是蒙的?” “啊?可不是嘛,这件事情就你和橙老二知道,他不肯说,你不肯说,我上哪里知道去?” “注意你的措辞,虽然我保证不打死你,但我没保证不打你,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好遇。” “停停停,不要一天就想得打打杀杀的,我问你,现在你知道你们橙家最大的敌人是谁嘛?” “擦,叫你躲过去了,这还用你说,自然是占了玄都城的张家,这个墙头草,没想到藏的这么深,居然控制了玄都城。” “这个倒是不怪你没想到,而是即便你们想到了,也得接受这个结果。” “哦?什么意思。” “这个就是士族的陷阱,你看你们橙龙国有四大家族杨李张庄,杨家的势力在北,庄家的势力在南,李家已经没落了,就不提他了。” “是,这有什么稀奇吗?这些事情可能玄都城里的小孩子都知道。” “随着北部战事的局势越来越紧张,杨家的人被不断抽调到北方,这样玄都城内的势力平衡被打破,这才有的庄家造反,是不是。” “是。” “可庄家造反没成功,那么接下来,橙世要用人,用得会是谁家的人哪?” “你这家伙,一早就想到了,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自己煞有介事的跑到全性山来,帮着张家把我引出来,你到底是帮谁的?张家给了你多少回扣。” “额~这个以后再说,不重要。” “靠北,还真特么吃了回扣了。你小子是真的一点人都不做了吗?” “额~”商仲尼挠挠头,心里组织着语言,“我吃点回扣,他们也不能信我啊。你说是不是,毕竟张家没有你这样信任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别,千万别,这三个字太贵,我可享用不起,你知道不知道,这次你可是把我们橙家坑惨了,玄都城啊,我们橙家在这里几千年了。”橙余瞬间如丧考妣的哭了出来,那眼泪流的。 “行行行,别哭了,我还不了解你嘛?你不就是想着借着这个由头,敲诈我身上的一些宝物吗?直说不行吗?” “开天斧,那东西和我八字相合。”橙余的脸立马就大雨转晴。 “做梦,射日弓,不能再多了。” “那不行,除非你再加个人皇弓,那东西本来就是我二大爷的,我二大爷的就是我的。” “你就这么白不呲咧的硬要,不给我个台阶?”商仲尼已经把两个弓环摘了下来,递给了对方,看样子原本就是计划给对方准备的。 “还要怎么样?你不知道啊,这段时间我装得多辛苦,既要装着不知道洞穴里的是谁,又要偷偷的把囚车调换过来,还得自己去劫囚……妈呀,说走嘴了,丁姑娘,哎,我不是那个意思,别打脸啊,我靠这个吃饭。” 说秃噜嘴的橙余,作为整个黑囚车事件的罪魁祸首,遭到了丁亥的一顿对脸输出,因为实在是理亏,橙余倒是也没有还手。 “哎,商兄,你再不管你家里这口子,我可还手了啊。” “你还啊,反正你的黑料我有的是,要不了我稍微透露一点给橙世,看看他的心眼大不大?” “商兄,别,你是我亲哥,可不能这么坑我啊,我这容易吗?一天天的。” 第82章 劈柴 商仲尼两人在橙余的指引下,翻过一座座山梁,趟过一条条河流,路过一间间庄户,披星戴月的又行了好几天,这才又重新看到了玄都城。 橙余勒住马,抱拳行礼道,“商兄,丁姑娘,我就送到这里了,再往前的话,他们的人会把你们当做我的同党。” 商仲尼冲着对方挥挥手,“前去保重,事若不可为,便不可为。” 橙余驳转马头绕着弧线躲过张家的巡查北去歧路,道路上又出现烟尘。 “公子,青家兄妹的事情,你始终没和他说?”丁亥望着那缕远去的尘烟,在落魄的时候,能有这样一位舍命来相随的朋友,有一位也就够了,正是有了这样的朋友,这一路上才走得这么太平,简直就像是走马赶集一般从容,丝毫没有那种亡命天涯的惊险刺激。 不过,即便是对这样的朋友,商仲尼似乎还是有所保留,对于这点,丁亥很是不满意,她很少表明自己的态度,既然说话了,那么肯定是心中的不满已经藏不住了,到了不吐不快的程度。 “哎,”商仲尼罕见的叹了一口气,全性山公审,整个天下都冤枉他,他没有叹气,橙龙天牢水牢鼠噬虫咬,恶水流疮,他没有叹气,现在,他叹气了。 是懊悔?是不甘?还是别的什么,丁亥看不出来,她自来也不是那种善解人意的女子,她只是那么望着他,等着他的话解释他的气为谁而叹,为何而叹。 “我这个兄弟啊,看着一肚子心眼,其实再实诚不过了,你如果现在跑过去跟他说,我有大事隐瞒了他,他肯定不会信,他从来都是对朋友无限信任。”商仲尼的眼眸看向浩渺的天空,“同样,我跑过去和他说,他们从小玩到大的杨家三兄弟,也要分一杯羹,他也不会信。既然他不会信,我又何必要说哪?” “那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他自认为两个最好的朋友欺骗两次?”丁亥有些不忍心,想要催马去追赶橙余,她自来见不得这样的赤心人受一点委屈,她甚至有些埋怨她的公子,或许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商仲尼拉住对方的缰绳,眼神从天边收到了身边,“他总要成长的,不是吗?其实每个人都一样,哪怕是我对你,也是一样的,如果有一天,你知晓了,我希望你不要怪我。” “你对我?什么意思。”丁亥的眼神也盯到了对方脸上,不想错过他刹那的表情变化。 “和对他一样,有些事情,我明明知道,明明对你很重要,但我就是不说。”商仲尼一副欠扁的嘴脸,似乎颇为自得,又好像黯然神伤。 “你知道了多少?”丁亥的目光收回到马头前。 “差不多全知道,但却一个字也不能说。” “为什么?是我对你的心意不够明显吗?” “一脱困,就从万里之外的娘子关带人潜回玄都城,我便再是榆木疙瘩,也看得见。” “那是知道我不再是王公贵族,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私生女,觉得身份天差地别?” “不是,我本来就平等的看不起每一个人,当然也包括自己。因为我看到的每一个人,都离人太远,离禽兽太近。” “我不懂,我自问没什么不能对你说的。” “这可能也是我在人群之中,偏偏喜欢你的缘故。” “你喜欢我?不是因为那天的愧疚?我这样的女子配得上这份喜欢吗?” 商仲尼没有再接过话头,而是望向了越来越近的玄都城,“丁姑娘,你恐怕也要回到娘子关了。” “现在没有其他人,你还是叫我丁姑娘,和王姑娘,李姑娘,没什么分别吗?驾。”丁亥不等他再回话,飞马就要进城,有不长眼的守卫看到这么一匹好马要进城,自然上前想打些秋风,却被无情的长鞭刷在脸上,留下一道血痕和满嘴尘土。 商仲尼在后面摇了摇头,暗道,女人啊,实在是麻烦,你总是猜不到,哪句话能把她点着了。 “你,你,你。抓住他,他们肯定是一伙的。”被鞭打的守卫捂着脸,指挥着手下将文明行驶的商仲尼拦了下来。 “好不讲理,我也敢拦,”商仲尼身上的贵胄气质散发开来。 “你算什么东西,现在天都变。你左右不过是橙家人的狗腿子,看到了吗?橙世橙余都成了通缉犯,你算哪根葱?也敢在爷爷面前拔横?”守卫似乎大有来头,并没有被商仲尼的气势压倒,反而向商仲尼输出了一波。 “哦?”商仲尼将马略微的向后勒了几步,让出距离来再仔细观瞧对方,对方这话,看似蛮横,实际上却是一种提醒,提醒如果自己是橙家人,千万不要进城。“阁下是?” “吆,”守卫来了兴致,往前紧走两步,一把拽过马头,低声的说,“先生一看就贵不可言,想来和橙余宰相是相熟的,还请转告宰相大人,千万不可回玄都城。” “你是橙余的人?我是商仲尼,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不是,宰相大人的人,早已经,哎,不说了,以先生的聪明才智自然想的到。” “那你?” “宰相大人拿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当人看,往年遇到那样的大雨,我们这样的人家能活下来一半就不错了,这次不但一个没死,还多了个大胖小子。说到底,宰相大人是因为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得罪了那些大老爷们。” “你能有这样的见识,属实不凡。知道城里的王宗续老板吧?换了班后,到他那里来找我。” “知道知道,王老板可是天大的好人,要是没有他,那些大老爷们敢一两盐卖一两金子的价钱。只是……” “哦,明白。”商仲尼翻身下马,“岂有此理,小小的城门官,拿着鸡毛当令箭,居然敢扣押我的马匹,我进城去告你一状,那时候,可别怪本公子的刀快。” “装什么装?”守卫照着商仲尼的屁股就踹了一脚,差点没把商仲尼踹翻了,心里暗道都是戏啊,不能当真的。“这马匹老子认得,正是那贼子橙余的马匹。” 商仲尼被踹得一个趔趄,差点就啃到地上的马粪,又直起腰来,傲然的看着两侧的守卫,迈着官老爷的步,进了玄都城。 “头儿,他神奇什么,要不了小的,”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娃娃兵拄着一根白棒子凑到守卫跟前比划了一个割喉的东西。 “他妈的,多大了,学点好,干咱们这行,图财不害命,要不然和土匪有什么区别?”守卫毫不客气的赏了娃娃兵一个大逼兜,娃娃兵的军旅生涯彻底完整了。 商仲尼进城没有多长时间,果然就从城里冲出了一队人马,来人脾气可不怎么好,看到守卫就先是一顿马鞭伺候。 “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知道这是谁的马吗?商先生,那可是侯爷的上宾,瞎了你的狗眼。” “啊?那位是商先生,大人,小的也不知道啊,还以为是橙家余孽,教训了他一顿。”守卫边说话,边递银子。 银子一到手,脸子自然就好看了许多。 “这不知者不怪嘛,做错了,改过就行了,你现在立刻马上,牵着商先生的马,到他府上赔罪,他若饶了你,侯爷那边,本官自会给你美言几句。” “谢谢大人,大人正是方可的再生父母,大人,这商先生住哪里啊?”说罢,又是一大块银子孝敬上去。 银子到了,路子还会窄吗? “不错啊,小方是吧,这守城门屈才了啊,我看起码得是个百人长吧,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是是,张大人慧眼如炬。” “嗯,看在你小子这么懂事的情况下,本官就不为难你了,商先生现在在王老板那里留宿,王老板你知道吧?” “知道,玄都城只有一个王老板,其他的都是货郎小王和隔壁老王。” “嗨,你小子还挺风趣,去吧,好好表现,和王老板先打声招呼,报本官的名,应该没什么大碍。” 方可再三感谢那位不知道是张侯爷哪房亲戚的张姓大人,牵着马按照约定来到了王老板的府上。 方可刚要上前扣门,王宗续就从门里走了出来。 王宗续就像酒楼门口的迎宾小王一样,哈着腰,一手做欢迎状,一手曲在胸前,“方壮士,里面请,少主已经恭候多时。” “哎呦,王老板,你可折煞小人了,小人不过就是个普通看城门楼子的大头兵。”王宗续这一出格的举动,直接把方可吓得匍匐在地,头恨不得埋进土里。 “方壮士,这是干什么?”王宗续将对方一把扶起,伸手给对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那样子就像澡堂子门口送客的老王一样。 “王老板,您这,我承认我刚才那脚劲使大了,您也不用这么寒碜我啊。” “你看低我了,更看低少主了,我敬得是你这份义气,这年头乌龟王八蛋太多了,像方兄这样还讲义气的太少了,来来来,里面请。”王宗续一边说着一边将方可往屋里带。 “砍死你。”院里有一女子,拿着短刀正在劈砍一个木桩子,“王八蛋商仲尼,狼心狗肺,不识好歹。” “王老板,她在您的府邸,咒骂商先生,您不管管?”方可一副天真的样子问到。 王宗续本来就很长的脸,拉得更长了,“那个,这个。” “啊,我认出来了了,那个女子正是刚才飞马入城,还抽了我一鞭子的女子,哈哈,看我不打她一顿,给商先生出气。”方可一见有这么好的机会,挽着袖子就冲了上去。 王宗续也是一个没留神,没拉住,这小伙子蹭蹭蹭几步就到了木人桩前面,然后噼里啪啦一顿乱响,方可又一手捂脸一手捂裆的走了回来。 “王老板,她把我给揍了。” “走吧,你惹谁不好,惹那位活祖宗,没人能帮你。”王宗续无奈的说道,“也好,她揍了你,气就出了,就不会揍少主了,你也算立了一功。” “她这么牛吗?商先生也敢揍?这家的护院现在都这么猖狂了吗?” “护院?谁和你说是护院的?别怪老哥没和你说,那位是将来的少夫人。” “什么?哪我不是完蛋了?” “刚才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想说来着,没来得及,就被揍成这样了,要不我改天再来,这副样子见公子不好吧?” “好,太好了,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啊?” “不是,我是说,你来的这个时机刚刚好,哈,不是说你的样子,嘿嘿,好笑,呵呵。” “王老板,你的样子出卖了你,你多笑的直不起腰了。” “没事,不用管我,往前一直走,少主在池塘中央假山的凉亭里等你,我,我去旁边再笑一会,哈哈。”王宗续摆了摆手,让方可自己去寻路,自己反身走到了丁亥面前。 “王老板,刚才那个楞种是哪来的?我骂商仲尼那个王八蛋,和他有什么关系?要他多管闲事,怎么是他商仲尼骂不得吗?”丁亥对着木人桩又是几刀,刀刀都要高喊砍死负心人。 “他就是个普通的楞种,少夫人进城的时候,还抽了他一鞭子。” “是吗?我脾气有那么爆吗?随随便便就抽了他一鞭子?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还不是商仲尼这个王八蛋惹我生气?砍死你个王八蛋。少夫人?谁是少夫人?谁稀罕。”丁亥说着话,手里可没停着,呼啦啦又砍翻好几个木人桩。 王宗续摇摇头,自我安慰到,也不错嘛,短短一会的功夫,木人桩变成了满地的柴火。 王宗续一边陪着笑,一边指挥着家丁抬上来新的木人桩,把那些劈好的柴火都垛了起来,你还别说,府上的柴算是劈够了,而且大小长短粗细,都刚刚合适,看得出来,少夫人是个过日子的好手。 “王伯,你说,这商仲尼该不该死。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就是什么都不说?” “哦,中午啊,中午吃烤全羊,羊是从长城以北的草原拉过来的。”王老板不愧是王老板,装糊涂的本事是真高。 丁亥只好继续劈柴练功泄愤,王宗续在旁边陪着笑脸站着,方可也七拐八拐的找到了等了许久的商仲尼。 “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门口摔了一跤。” “被丁姑娘砍得吧?” “您知道了?” “这里能看到。”商仲尼指向不远处的院子,院子中间的丁亥看得很清楚。 “让公子见笑了。” “没有,老王头没和你说,你这算立功了?” “啊?说了还是没说啊,小的拿不准。” “那就是说了。如果现在有个机会,能够让你帮到橙余渡过难关,但十有八九,你是活不成了,你会去吗?” “不知道。”方可想了想,给了个不肯定的答案,“这种事情,小的之前没遇到过,公子说得困难,小的也没有面对过,吹牛哪,小的又正好不擅长。只能说不知道了。” “嗯,我很满意这个答案,这说明你不但有胆识,而且有头脑。这很重要。” “公子要让我做些什么哪?总不能是天天当少夫人的出气包吧?话说回来,少夫人的拳脚真重。” “少夫人?老王头说的吧?他这个嘴啊,比门口张大妈还松。她听了怎么说?” “反对的不强烈。” “那就说明还有戏?额~我是说,你和张侯爷那边的关系好像也不赖,这世道越乱,城门官越赚。” “公子难道不正是看到了这一点?难不成,还能是小的长得比王老板好看不成?” “嗯,你别说,还真的长得不孬,比老王头好太多了。你大概和老张家的什么人联系到了。” “只知道是姓张,怕是张侯爷八竿子打不着的什么亲戚,知道张侯爷掌权了,来蹭得红利,就是管四个城门楼子的,怕也不是什么大官,不过贪财的很。” “那个姓张的,是张侯爷的私生子,别看现在不怎么样,不久就会飞黄腾达。” “是吗?公子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自然是橙余说的,他和张家的好多位女士有着非常的友谊。” “坊间也有宰相大人的风流事,据说现在去青楼,报号全是用宰相大人的名讳。” “哎,你听过无妙门没有?世间无妙法,唯有苦行人,他们那些人可有意思了,每天就和她一样,在那里劈木人桩,不过他们用得是手。” “哈哈,天下还有这种傻子?小的真是第一次听说。” “我听闻他们双手都是先练肿,再练厚,最后练薄,练到如婴儿一样细嫩,就算大成了,你练到几成了?” “小的,才练到微微有些厚度。” “所以,你其实是李三六的人吧?” “不是,啊,不,我是问李三六是谁。哎,又被公子套路了。没错,不过,我这条线上面的断了,再上面的人以为我们这趟线上的人已经死了。” “那么,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说来也巧了,我不是喜欢偷鸡摸狗嘛,就被暗中开除了,他们换了地方,没有通知我,我就联系不到他们。估计是他们怕我泄密,把关于我的东西也烧了,所以后来没牵连到我。” “你说得偷,是偷人吧?” “公子连这个都知道?” “我不知道,从进来到现在,你偷偷的看来月姑娘十一次。” “十二次,”月青梅冰冷的声音响起,“还有一次,你看丁姐姐的时候,他偷看了一眼,我就说你今天怎么突然发了善心,还知道给我准备一套这么好看的衣服,都把丁姐姐气得劈了半天木桩子。” “她不是气你好看,是气我有话没说。” “那你为什么不说。” “因为不能说。喊你来,还有一件事。” “好事还是坏事?又去勾引谁?” “自然是好事,和你们月族有关。” “哦?月族?哪和我还有什么关系?我父亲就是死在他们的胁迫下。” “不急,我让你过来,一是试一下你的美色,二是看一看这小子的成色,你先去和你丁姐姐聊会天,帮我多说几句好话。”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有什么好处?” “啊?我这里突然有一封橙余的信,要不要烧掉哪?” “你,哼,去就去。” “她……”方可询问到。 “嗯,不出意外的话,是橙余的夫人了。” “那我岂不是?” “没事,橙余这人大度,他就是绿了玄都嘛,他不在意这个的。” “公子,你有什么吩咐?小的不敢再耍心眼了。” “嗯,早这样多好。还真有事非你不可。你去告诉张东来,不出半月,有一股神秘力量,将从大河上而来,让他们看好自己的地盘。” “我?”方可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我吗?公子你确定没有喝多,没有说错?我?一个城门官,无妙门曾经的编外人员中的垃圾?去和现在高高在上的张侯爷说这话?” “啊,不可以吗?张东来是人,你也是人,而且你们还都是玄都人,你们交流应该是没有障碍。” “不是,公子,我?我不是您,我是一个……一个屁,我就是跪死在张府门口,人家最多嫌弃我臭了一块地,人家凭什么听我的话。” “哎,不要妄自菲薄,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你说你是方可,那肯定没人理你,但你要说你是橙可哪?” “橙可?那是谁?” “你作为橙龙国的人,还是无妙门的编外人员,连橙可都不知道?” “他很出名吗?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他。” “他不是出名不出名的事,他是现在国主橙世的爹,你们的上一代国主。” “啊?那不是叫橙十一吗?” “当了国主后,他改了名字。” “这你怎么知道。” “我问过橙世啊,恰好他父亲是失踪,而且驻颜有术,看起来还很年轻,你去顶一下,应该没问题。” “可,小的没有见过啊?怎么装哪?” “这不是有橙余的信吗?” “那不是写给月姑娘的吗?” “我有说吗?” 第83章 冒名 “好吧,既然如此,也只好这样了,我还有多少时间?”方可接受了这个既定事实,只能头皮一硬往前冲了。 商仲尼伸出一根手指,微笑的看着对方,那个眼神,怎么讲哪,有些歉意在其中,就好像是谁家刚酿好的酒,被个倒霉孩子一脚踹翻后,孩子家长的表情一样。 “一个月?哪还行。” 商仲尼摇摇头。 “一旬?也有点紧,也还凑合,什么?也不是,难不成只有一天时间,一天时间怎么够嘛。” 商仲尼又摇摇头。 “那还好,吓死我了,以为真就只有一天时间。” “不是一天,而是一炷香的时间。” “什么?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 “考验你演技的时刻到了。” “要是演砸了,会是什么后果?” “那我们可就惨了,我被礼送出境,你被凌迟处死。” “这怎么听,也是我惨了。你只不过是丢一点面子。” “所以,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抱怨,而不努力起来呢?” “难怪李大人常说,就算是饿死,也不要去找商先生呐。太坑了,把人往死里坑。” “方先生,人生想要鲤鱼跃龙门,是要逼自己一把的,如果你认为自己不行,现在走,还来得及,老王头在这里修了地下通道,你可以一直从这里出城。” “妈的,左右是个死,与其窝囊死,不如赌一把,以后后人写历史的时候,商先生记得提一嘴哦。” 方可接过信件,开始快速的熟悉橙十一的一生,看来看去,只看到两个字——闹腾。 6岁即位,16岁就驾着一艘木筏子游历南海,一游就是10年,26岁回来,正式的当了一年国主,留下一个呱呱坠地的橙世和一封让位书,又走丢了。 “就是说,所有人对这位国主的印象都停留在他26岁的时候。现在又过去了30年。你要我一个26岁的年轻人,冒充一个56岁的中年人?可能还是吹了30年海风的中年人?” “有难度吗?青楼里的龟奴你不是扮得都挺好?那不也都是五六十岁,也是饱经沧桑。” “这你也知道?” “难道,我仅凭你名字像吗?” “唉,我在青楼的时候,就看出李剑华那小子心怀鬼胎了,可惜,我人微言轻,没能早认识公子。” “别扯过去的遗憾了,你要是练不好,或是扮得不像,那可就是终身遗憾了。” “我这也是头一回冒充这么大的人物,找不到状态啊?” “你就按着渔民那么演,说不上来的地方,你就拒绝回答。” 商仲尼在这边教导着方可怎么装扮成50多岁的橙十一;赤十的马蹄已经踏过青泥关,踩在了赤乌国的故土上。 赤十勒住了战马,登上那座半途而废的高台,两边的营帐都还在,但里面进进出出的都变成了一些商旅走贩,前些时日的旧战场,竟然一下子变成了大型的贸易市场。 赤十感慨着世事无常,变化太快,那个黄泉国的军营还在,旗帜也还在随风飘扬,但黄泉国却已经成为了过去时,绿地国哪?接下来,蓝山国的矛头会不会扎向哪里?或者是一直上蹿下跳的紫狐国? 他对蓝山国还是低估了,他想到了蓝山国可能要出兵,却没有想到,蓝山国一出兵就打了一场极其漂亮的灭国战,这完全打乱了他埋藏20年的计划,使得他不得不调整自己心中的沙盘。 会是哪个方向呢?蓝山国的爪牙已经露出来,是前所未有的强大,它的邻国都瑟瑟发抖,紫狐国急令羽家爷孙俩带着鬼谷派的人尽数回归。绿地国也给自己下了好几道命令,要求自己限期回归。 赤十在青泥关停下脚步,倒不是看什么夕阳无限好,而是在等两个人,他等的第一个人或许早就到了,这高台上摆好的茶点酒具就说明了一切。 赤十端起一杯酒,一口未喝,都洒在了地上,三杯都是如此,这第三杯酒刚刚落在台上,就有声音响起。 “十弟,这次动静不小啊,全都动起来了。”赤七不怎么起眼的身形从柱子后面转出来,手里倒是拿着一个精美的酒壶。 “七哥,那么,你想要分哪杯羹?紫色的,还是绿色的?” “橙色的,五十年前那一战,把我们从天下之腹的大国,打成了谁都能捏一把的弹丸之地。这仇也该报了。” “你早就知道,丁亥并不是十二妹?但就是不说?你想用十二妹来把我钓出来?” “十弟,你知道,论当国主,十个我,都比不上你,七哥也不是那种贪婪权位的人,与其说钓,不如说请,七哥还是那个请求,你不要到处跑了,留下来做赤乌国主,带着我们,重塑赤乌的辉煌。” “连我最信任的司徒舅舅,也这么对待我吗?还是说你自己知道没脸见你这个大外甥。”赤十忽然对着背后倒拔一剑,剑斩中同样的剑,剑后站着高大的司徒朗。 “哈哈,大家打平,你不是也骗舅舅 只剩下一条胳膊了吗?”司徒朗爽朗的笑声扫去了些许阴霾。 “有没有考虑,给青鸟国来一杵子,把咱这么好的青泥关,打得和一坨泥一样。” “啊?大外甥,你这出去一次,世面见了不少,口气也大了不少。那是青鸟国,他们不来揍我们,我们都得上香求保佑。” “这次,我见到了首阳八龙。额~应该说是七龙,最神秘那位神龙,我始终无缘相见。”赤十的话语转换的极快,还没等司徒朗解释完上一个,下一个话题又转了出来。 “八龙?那些老棺材瓤子,怎么想到聚会的?是有人在后面推动的吧?”赤七摇了摇头,显然他作为一国国主是知道这些秘闻的。 “商仲尼,那个家伙,我们还是低估了他,尽管我们之前认为已经是高估了。”赤十也没有纠缠,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哦?是他,他不是被橙世下了天牢吗?那个地方我去看过。” “橙余,这两个家伙早就有所勾结。不过那位神龙前辈,最后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哦?什么大忙?” “他大概是自杀了,却以死来诬陷商仲尼谋杀,这样或多或少,会牵扯两个人的精力,光是橙龙国里面的葫芦和瓢也够他们按一阵了,恐怕短时间内无法北顾,这就是我们为数不多的机会。” “这么说,这个神龙前辈,还真是我们赤乌国的贵人。” “哼哼,贵人,”赤十看着赤七,又看了看旁边的舅舅,“你们要是知道他就是五十年前那位所向披靡的橙家二王子,不知道会有什么感想?” “感想?根本不敢想。”司徒朗摇摇头,“那是一代人的梦魇,三代人的耻辱。你去问问相互不服气的韩白卫霍四家,他们敢不敢想,谁敢面对橙家二王子?” “你们知道丁亥在娘子关练兵的事情吗?”赤十还是没有过多纠缠,又把话题引到了丁亥那支娘子军的事情上。 “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哪?但这事,毕竟是我对不起她,我也不好管,只能装着不知道。”赤七摇了摇头,大概也是觉得利用完丁亥之后,随手就出卖掉,有些不太做人。 “舅舅,你怎么看这件事?” “小孩子瞎玩呗,练兵,还是练女兵,哪那么容易。” “所以说,你们都没有重视这件事?把它当个屁给放了?” “不是咱们不重视,你说她们哪里就是百十来个姑娘,拿着几根木棍,说是练兵,我看那个规模,还比不上一个广场舞。” “算了,丁姑娘现在应该也被困在橙龙国了,暂时问题还不大。长城那边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这个商仲尼反复拿长城的事情,敲诈了羽天蓝好多次,不可能就是犬正云这么一个谍报人员这么简单。” “查了,但……” “什么也没查出来?” “也不能说什么也没查出来,查出来了一些中饱私囊的官吏,改善了长城劳工的生活环境。” “额~”赤十一时之间语塞,不知道怎么和舅舅再往下聊这个天。 舅舅这个回答,简直是官油子的标准答案,明明是什么也没干,随便扒拉了几个替罪羊,党同伐异了一波,说不定还收受了不少好处,到他们嘴里走上一遭,那就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大实事。 赤十的第一个反应是赤乌国彻底完蛋了,无药可救了,特别是看到赤七那一副得意的样子,看来这么一查,他的公库私库肯定是满满当当,收获颇丰。 赤十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多说无益,他知道就算是站在这个高台上,有些人也只能看到眼前一米的地方,这个就叫格局,从赤七到司徒朗,再到下面的文臣武将,他们的格局比这个国家的五城四关还要小。 “十弟,多亏你提醒啊,”赤七一脸得意洋洋的说着,那张嘴都快连上耳朵了,“上上下下查出了不少,现在国库的钱都快堆不下了……” “七哥,我打断一下。”赤十实在是看不得这种乍富的嘴脸,急忙制止了赤七的继续发挥,“不要在和蓝山国做交易了,那是与虎谋皮。” “呵呵,”赤七更加来了精神,“十弟,你怕这个商仲尼,怕得有点过分了,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有些事情他也想不到,你绝对想不到这次我们从蓝山国那里拿了多少好处,而我们付出的只是韩白卫霍四家几个不那么重要的旁支子弟。” “这事,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你展开说一说,我们都得了什么好处?” “蓝山国最富裕的三海之州,他们答应租借给我们五十年,条件就是派一些边边角角的四家子弟去指导他们练兵。这还能有什么猫腻?” “只有这些?没有其他了?”赤十狐疑的看着赤七。 他心中总是有一种不安,这种不安来自猜不透对方这步棋的妙处,怎么看对方这步棋都亏得没边了,但赤十不断提醒自己,对方是商仲尼,不可能出这种低级的大漏招。 “没有了,商春峰特别的坦诚,甚至橙龙国的驻军都是蓝山国的军队打跑的,而且他们还把驻军撤的干干净净,现在三海之州,全是我们的驻军。” “这就奇了,这么亏本的买卖,蓝山国图什么?难道就图四家的那点纨绔子弟?这没有道理啊?不对啊,三海之州,和赤乌国不相连,你们是怎么派兵过去的?”赤十终于拨开了迷雾,看到了这招惊天大漏背后的一丝用心。 “这个啊,说来也简单,这个商春峰真的贴心,就怕两国因为这件事情产生摩擦,特别约定了双方持两国节过境,对方不得干涉。”赤七颇为得意的说了出来,显然他可能在节的设计上给出了不小的建议。 “就是说,蓝山国也能持这种节,入境赤乌,而不打任何招呼?” “是啊?这个不是相互的吗?何况你看到这个集市了吗?这个就是蓝山国搞起来的。” “什么?”赤十当时就蹦了起来,一腔怒火是压都压不住了,“蠢猪饭桶,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老十,你发什么疯,司徒,管管你这外甥,也太没有规矩了。”赤七不悦的扫了一眼旁边的司徒朗。 司徒朗赶紧出来打圆场,“大外甥,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圣上把赤乌国治理的有多好,国富兵强……” “拉倒吧,俩大傻子。”赤十的怒火已经足够让他捏碎手中的酒杯,酒杯的铜片刺在手掌之中,暗红的血液顺着手掌滴答滴答的淌出。“商世叔,出来见一面吧,久闻大名,咱爷俩好像还没正式见过面。” “哈哈哈,”一声爽朗的笑声,一身富贵土财主装扮的商春峰自台下踏阶而上,两手带着大大小小闪闪发光的二十多个戒指,脖子上挂着七八根大金链子,走起路来也是叮叮当当,显然腿上也没闲着。 “世侄不愧是高手,我那逆子常常说,天下配当他对手的,只有世侄。” “什么意思?”连赤七都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商春峰不是说只是来做生意吗?他怎么知道自己今天会和赤十在这里相会? “啊,这里还有个小土豆子啊。”商春峰拨动自己的头发,不让大金链子压倒发型,“还记得当初在玄都城,对方衙役判定你有罪的依据吗?玄都城不生长小土豆子。” “商世叔,你今日为何……” “如此无礼是吗?”商春峰吹了吹他那二十来个大戒指,“商人吗?唯利是图,谁能给我带来利益,那我自然是需要什么样的礼貌都可以,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你就是拿我当上马石,我都笑着给你撅一个。” “那现在哪?” “现在?现在你已经没有用了,我为什么还要浪费自己的感情,去照顾你的情绪?我巴不得你一言不合就开干,那样我还师出有名了哪。”商春峰的话无情而冰冷,刺穿了赤七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些许自豪。 “假的?”赤七质问到,“你说的三海之州是假的?” “你会拿你家的金矿去换邻居家的厕所吗?” “不会。” “那么,你凭什么认为,我们蓝山国会哪?我们蓝山国可以吞下黄泉国,那么为什么不能再吞下赤乌国哪?”商春峰挥了挥手,高台之下,那个巨大的集市露出了它狰狞的面目。 那,哪里是什么集市,分明是一支整装待发的大军。 赤七一下子就傻了眼,不知所措的看向商春峰,似乎在指责他背信弃义。 “贤侄啊,这可不能怪世叔啊,你们那些四家子弟,到了蓝山国以后,无恶不作,我们蓝山国一再的宽容退让,搞得我们蓝山国民怨沸腾,我们也是不得已讨不义之国。还请贤侄见谅。” “你~你早就打好了算盘,明知我派去的是一群纨绔子弟,也不揭穿,反而纵容他们为恶,并且以此为借口,攻打你们的盟国?” “唉,贤侄说清楚了啊,你我两国没有结盟,是纯生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就想说这生意这么大,没有我国主的默许不可能?” “难道不是?” “贤侄啊,世叔实在不知道,你都当了这么多年国主了,连点基本的结盟常识都不懂吗?盟书要有两国国主的印章。我们之间就是生意。” “这~”赤七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呆呆的看着盟书上的印章 ,赫然是商春峰的私印,当时就怕对方反悔,根本就没在意这些细节,谁知道这是个彻头彻尾的圈套。 “商世叔,好手笔,提条件吧?”赤十站了出来,挡在了瘫在地上的二人面前,让他们的囧态不至于那么丢人。 “条件?什么条件?我现在大军压境为什么还要提条件。” “因为世叔在等我。不是吗?这出戏难道不是唱给我看的?” “你们赤乌国还有什么资本谈条件,只剩下区区五座城池,四座关卡,哦,现在是三座了,青泥关早就不属于你们了。还是不对,蓝赤两国的关卡白壁关,我也顺手拿回去了,你总不能拿我的东西,和我谈条件吧?” “乾元城?”赤十试探性的问道。 “哎,这才是谈买卖的样子。但你说咱们两国世代盟好,因为几个纨绔子弟,就让你们割让都城乾元城,是不是有点过分?” “世叔,这话怎么说的。乾元城是我们兄弟的伤心地,一回到乾元城,就想起20年前那场大火。世叔如果肯代为保管,那真是感激不尽。” “你要这么说,我就舒服多了。可这样东边一个关卡,西边一个关卡,中间一个乾元城,岂不是将你们赤乌国一切两半了?” “那不是正好,我早就看着他们这些傻子烦了,不如世叔做主,南边的娘子关,高塘城,嘉元城归我,北边的长城关,雷山城,雪霜城归赤七。” “这样好吗?一个国两个国主,会不会有点多啊?” “哎,世叔,我们这是两个国,他是赤乌国,我是赤金国,不一样的。” “贤侄真是懂事。” “这不是生意嘛,首先得有的谈。” “你不怕史官秉笔直书,赤十卖国?” “卖国,起码国还在。” “你倒是不掩饰你的野心。” “那是,我可不敢拿世叔当傻子。” “你这少年倒是有趣的很。” “是吧,有一天,我刨商家坟墓的时候,希望世叔还能笑得这么灿烂。” “没问题,你什么时候去,我给你指路。那帮老王八蛋死了死了,还占块地。刨,都给他们刨了。” “额~世叔,我是在放狠话。” “可不能光说不做哦,我怀疑就是风水出了问题,不然怎么能生出那么个逆子。行了,不和你们扯淡了,这一下子多了个乾元城,我得先去看看。” “世叔走好。” 商春峰的轿子渐渐的远去,惊魂未定的赤七算是缓了过来。 “与虎谋皮啊,我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哪?还想着有了三海之州的赋税,将来就有了报仇的资本,可谁想到,对方不按套路出牌。” “好了,七哥,还是兄弟劝你的那句话,如果你发现一个人是傻子,首先不是去骗他,而是看看自己是否被骗了。”赤十颇有些无奈的说。 “如今,我又该怎么办?” “倒是不必太在意,乱局已开,赤乌国本来就是大家嘴边的一块肉,只不过是谁先谁后的事情。” “你倒是看得开。” “看不开有什么办法?我们赤乌国的人口还没有几个大国的军队多。而且四大家族又各怀鬼胎。” “那,你这20年……” “哎,弱国就是如此,哪怕你没有被骗,也无法改变今天的局势,说到底,他只不过是要点脸面,但那点脸面其实可以不要的。” “青泥关已经易主了,你还不走?” “我还需要等一个人,你们先走吧,回到北边,多长个心眼,事情要是实在不可为,记得来南边找我。我还能护你们个周全。” 第84章 十一 赤七一个人站在高台上,看着脚下这片不再属于赤乌国的土地,一切发生的都太快,突如其来的变化,再一次打乱了他的计划。 即便他心中藏着多少思念和愧疚,他也无法再北走长城关,去看一看十二妹的坟茔,也不再有心思和赤七分辨他为什么要在这件自己最在意的事情上欺骗自己。 赤乌国就这样,在商春峰数万大军的胁迫下,一分为三,本来就只有五城四关的弹丸之地,只剩下了四城两关,还被拦腰截成两个更小的国家。 说是国家,其实就是两城一关,说白了,就是给蓝山国守关城的奴才。 赤十盘算着北赤乌国的实力,雷山城、雪霜城,两个城的人口加在一起,也不过20万多一点,就算是最严苛的一户一丁,也不过能凑出4万多人,再刨一刨那些必要的杂务工,能有个3万兵,就已经是很严苛了。这点兵力依托着长城关,能抵御的住紫狐国的侵袭吗? 赤十心中犹豫,要不要现在把紫狐国的雷引爆了,给北赤乌国留出一些休整的时间?还是让这个雷留到开战的时候再炸,让他们自乱阵脚? 毕竟手上的本钱越来越少,做决定的时候,难免会想得更加全面稳妥一些。 那么,南赤乌国呢?情况没比北赤乌国好多少,表面上看起来橙家现在应该忙着和自家那些山头斗,应该是没有时间北顾,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稳妥的。关键的问题似乎在于怎么处理和利用,那支娘子关里的娘子军。 与赤十同样烦恼的,就要说玄都城里的商仲尼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遇到人生中有解不开的难题——丁亥。 劈完了木人桩的丁亥,怒气似乎一点都没有消,拎着宝刀,大步流星的上了商仲尼观赏玄都城的假山凉亭,身后月青梅紧赶慢赶的追着。 “你说,你说不说?”丁亥手中的宝刀已经架在了商仲尼的肩膀上。 “我说什么呀说。”商仲尼被这无来由的一刀打懵了,也弄不清丁亥想知道些什么,又不能什么都说。 “好呀,你果然有事隐瞒着我。” “我不说,也是为了你好。” “凭什么你单方面决定那些是为我好?” 商仲尼正愁着怎么说的时候,外面的门响了,也算救了他一命,商仲尼弹开刀尖,走下假山,穿过庭院,亲自来打开大门。 “张侯爷,您现在可是大忙人,怎么有闲情逸致来我这小屋?”商仲尼打开大门,外面果然是把玄都城掀翻了天的张东方、张东来兄弟两人。 “吃水还不能忘挖井人呐,若不是商先生搅动风云,哪里轮得到我们兄弟分羹,即便有,也只能是别人嚼剩下的残羹。”张东方挥了挥手,从门外走进来几十口沉重的大箱子。张东方再次挥手,“打开。” 几十口大箱子被同时打开,金色亮光一片片的,晃得商仲尼睁不开眼。“这~这怎么好意思哪,商某未立寸功,还给二位侯爷惹了一堆麻烦。这可当不起啊。” “先生过谦了,若不是先生以身为饵,给那橙世使了一招调虎离山之计,将橙世的亲信都调到了全性山上,我们兄弟哪里有机会翻盘。”张东方扭头看看兄弟张东来,示意他也说几句。 张东来一看兄弟的眼色,忙跟着说,“先生若是不喜欢这些钱财,那橙世后宫中的美人任君采撷,我们兄弟这把年纪就算有心也无力了。” “哈哈,懂我啊。”商仲尼放肆大笑,将二人往正堂上请,突然嗖得一支箭矢射中了商仲尼头上的帽子,“没事没事,不要在意,朋友在练箭。” 假山上的丁亥听得真真的,心里的醋坛子早就打倒了不知道多少个,弯弓搭箭还小声的嘀咕道,“朋友是吧,我让你朋友。” 嗖得又是一箭,这次商仲尼有了防备,伸手抓下了空中的箭,“两位里面请,我朋友最近有些不开心。” “哼,你都知道我不开心,为什么不来哄哄我?”丁亥再次弯弓,这次一弓搭了三支箭,毫不客气的还是对准了商仲尼,“我射你个透心凉,让你也开心不起来,看你怎么想着后宫的美人。我看你这么积极,就是为了那些后宫的美人。” 这次,商仲尼可不再相让了,袍袖一卷,一股罡风自袖出涌出,将三支箭都吹了个跟头,箭矢朝着丁亥飞来,一支打掉了她手里的弓,一支打落了她背着的箭袋,最后一支插在她的发髻里,余威将她连人带箭的钉在身后的百年大树上。 “过分了,丁姑娘。好自为之。” 冰冷的话,传到丁亥耳朵里,有了更冰冷的意思。“青梅你听到了吗?他叫我好自为之,他喊我丁姑娘。我待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我走了,再也不见他了。” 丁亥抽出靴子里的匕首,反手割断了被钉在树上的那些长发,碎发随风散落在周围,断发洒落在肩头,泪没有流在脸上,留在了心里。 “啊?”月青梅也有些弄不清状况,“丁姐,你这就走了?起码听他解释解释吧?或许他有什么苦衷哪?” “他,他能有什么苦衷,无非是想着怎么更好的利用我罢了,每个人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工具,有用了,就拿起来用一用,没用了,就锁起来生灰吃土。他们眼中啊,天下可比我们重要多了,那个臭鱼有来找过你吗?” “啊?丁姐,你说什么呀。额呀,我还是庄道笛的夫人呐,怎么能有那种想法?”月青梅红着的脸已经说明了她的想法。 “唉,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啊,明明想要,却要不说。说起那位庄公子,他现在怎么样了?” “庄公子啊,我听说他连夜出城去了南方。” “听说?不是人家冒着危险,亲口和你说,还要带你走,你就是不走的吗?” “呀,你怎么知道?” “拜托,你的悄悄话嗓门开那么大,我很难不知道。” “是吗?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鬼使神差的不想走。” “你是被臭鱼迷了魂?” “才不可能,我就是嫁猪嫁狗,也不可能嫁给那条臭鱼,你不知道,他最坏了,一天到晚,就知道欺负我。” “你是留着,还是现在跟我走?” “啊?丁姐你真要走?不是使小性子?” “不是,这也是那个混蛋安排好的戏码,还说了一大堆道理,不过我一句没记住。” “我怎么看丁姐是真生气了?” “或许吧,谁知道哪?我这样的人,有资格生气吗?” “我跟丁姐走,去见识见识娘子关的娘子军。不过商先生好像说还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是关于月族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将蓝山国最富有的三海之州,划给你们月族做自治领了。” “什么?商先生好大的手笔,他……他说了能算吗?” “这你放心,他这个人啊,要么不说,要说,那一定是算数的,也就这么一个优点了。我们北去,必定会经过歧路,余公子十有八九会在那里,到时候你再决定一次吧。” 丁亥和月青梅又闹出了一些响动,让屋里人觉得是生气大爆发,负气而走,甚至还再三劝说商仲尼,商仲尼始终不为所动,表现出了一种决绝之资,大有天下女子有得是,男子千万不低头的气势。 丁亥带着月青梅出门,并没有直奔城门,而是路过几家青楼,和里面的一些人简单的攀谈几句后,又继续赶路。 这一趟丁亥似乎走得很急,甚至忘了管被她派出去的那些月族人,月青梅几次上前提醒,都被她各种理由岔开了话题,似乎她并不愿意再提起那一撮人,或者是为了照顾月青梅的感受,起码,月青梅是这么想的。 屋子里的三人,七拐八拐,总算是聊到了正题。 “怎么样?二位侯爷能不能卖我个面子,把那个谁送给我?”商仲尼终于不再绕弯,摆出了自己的条件。 那个谁。就是那位帮助橙余标记了庄家子弟铠甲的那个王城护卫。 “这个,有点难吧?商先生,你不如要些美人来得实惠,那个人,和橙家牵扯太深。商先生该不会是受了橙家哪个人的重托,前来搭救的吧?” “这话怎么说的,我若是和那橙家是一伙的,我敢回来吗?” “那么先生为什么要救一个对橙家有恩的人哪?” “他对橙家有没有恩,我不知道。但他对我有恩,这个恩,我是非报不可。” “哦?他一个小小的王城护卫,和商先生能有什么交集?” “二位侯爷也知道,我被橙世那个狗娘养的诬陷关在水牢里,正是这个人,悄悄的把污水换成了药水,才保住了我的性命,二位侯爷说,这恩该不该报答?” “恩,这么说的话,似乎还缺点什么?你知道的,这是有关国家的事情,不是我们兄弟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要不了,先生还是挑些美人吧。”张东方的口气松了一半,余下的一半自然不能凭面子能搞定的,得是对方拿出些有价值的来兑换。 “二位侯爷,现在最缺什么?”商仲尼没有开条件,而是直接的反问对方。 “缺,什么都缺,缺医缺药,缺兵缺将,缺粮缺钱,就没有不缺的。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啊,才短短几天,几十年的家底差不多快空了。” “不,这些二位侯爷都不缺。” “缺,老缺了……” “哎,二弟,听先生讲完。” “二位侯爷最缺的是——大义二字。一旦玄都城传来橙世在歧路镇竖起大旗,纠集兵马南征,那么玄都城还有多少人能跟着二位侯爷?” “这~”张东方盘算了一番,并不是十分乐观,没有直接回答 ,“先生有什么妙计不妨直说,我们兄弟二人,不会亏待先生的。” “好,我来问,全性山地牢里关着的是什么人?” “橙家二爷,这个消息都传开了,是先生亲手杀的。” “这么聊天就没法聊了啊。” “先生的意思是?” “有一个人,一直被大家忽略了,他的法统地位,比橙世还要稳固。” “那是谁?先生请明言。” “橙可,也就是橙十一。” “他不是云游南海去了……先生的意思是,就说全性山地牢里关着两个人,一个是橙家二爷,一个是橙世的父亲?” “妙啊,还是先生坏。这样我们就可以说是橙世和那全性山的几个人囚禁了橙可,我们觉察到了秘密,派……等等,先生,还有个问题,我们手里没有橙十一啊?” “巧了,可能是天助二位侯爷。今天我在城门口就碰到了一位,他就特别像那位橙十一。” “那他是不是哪?” “他是不是很重要吗?” “不重要,只要这个故事能讲得圆满,他是谁都行。那让我们见一见这位高人吧。” “方可,”商仲尼冲着里屋喊了一嗓子。 里屋的人推门出来,站到了两人面前,两人不看还好,一看就吓了一跳,这不是活脱脱的橙十一吗? “圣上,你,你没有死?微臣……微臣……” “二位侯爷,可还满意?”商仲尼指着方可说道。 “啊?”张东方这才转醒,仔细看看,方可还是年轻了一些 ,但确实是太像了。 “二位侯爷似乎和橙十一很熟?” “熟,熟透了,我三叔死得早,没有留下子嗣,橙十一就是过继到我三叔门下的,若不是,哎。”张东方提起了往日的事情,但又没有继续说,可见五十年前的血夜不只是橙家一家的痛。 “那就更加说得通了,二位侯爷就是打听到了橙十一被囚禁在全性山,这才起事,迎回十一爷,既然二位都认不出来,相信其他人也看不出来,怎么样?这个礼物 ,二位侯爷可满意?” “等等,公子,二位侯爷,”方可突然把话接了过去,“有些话得说在前面,我这么做,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 “我听说,庄家人都跑了,但宅子还在。我这一辈子就没住过一次宽敞屋子。” “好说。” “那么,二位侯爷可以把那个护卫交给我了吗?” “当然不行。” “这是为什么?” “这难道不该问商先生自己吗?你会拿一个工艺仿冒品换一个古董真品吗?” “侯爷这话什么意思?” “先生会不知道?” “我,我知道什么?” “那个王城护卫,就是真正的橙十一吧?”张东方自信满满的给出了致命一击,微笑着等待对方的反应。 “哈哈,”商仲尼内心中有一丝的慌乱,就像炸糊的时候,底牌被对方道破一般,“侯爷真会说笑,侯爷若是有真的橙十一,怎么会来拜访我?” “我本来是不知道的,本来也是请你来拿主意的,但我看到了那个,想起了一个故事——五羊大夫。先生是个生意人,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既然做了这么大文章,换一个区区护卫,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个护卫的价值,还在这位方壮士之上。或者说,那是一张能够关键时刻压制方壮士这张牌的更大的牌。那么答案还不明显吗?” “先生,不要把别人想得太笨,那样很危险,哈哈,还是要谢过先生,告辞告辞。” 张东方连珠炮一般都把来龙去脉的说了个清清楚楚,还指着旁边的羊皮讲了个典故,然后,挥一挥衣袖,起身就离开了府邸。 目送两人走后,方可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躺在榻上,“公子,我演砸了。” “并没有,”商仲尼一扫刚才的颓废样,“这本来就是计划中的一部分,无论他们怎么选,都会掉入我给他们设计好的陷阱中。” “真的?”方可鲤鱼打挺的站了起来,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商仲尼。 “当然是假的了。”商仲尼又恢复了那副颓势,“谁想到,这两根墙头草反应这么快,我完全没有准备,但面子上还是要自己骗一下自己的。” “连公子也没有办法吗?哪我们是不是该跑路了?我听说王老板还是挖地道的高手,我们现在跑还来得及吧?”方可已经从几口大箱子里拾了几锭元宝。 “跑?为什么要跑?” “他们现在用不着先生了,但先生又知道他们的计划。这不是很明显嘛?” “你没有发现丁姑娘和月姑娘已经走了吗?” “所以啊,我们也该跑了。” “你也太小看王老板的能力了。” “少主,你又偷偷表扬我,下次讲大声些。”王宗续推开走进来,“庄家的人来了,也带了不少好东西,在密室,从地道进来的。” “好,带路吧。”商仲尼解下墙上的披风,罩在身上,跟着王宗续前往密室。 “我?” “你把院里的柴火搬后院柴房吧,少夫人劈多了,院里摆着不好看。” 两人进了密室,来得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庄道笛。 “庄兄,你现在是天高任鸟飞了,还回来这座死城干什么?” “商兄,我这不是挂念你吗?回来看一看。” “听说,庄家也想问一问鼎有多重?” “唉,庄家人自来淡泊名利,对鼎有多重不感兴趣。” “哦?那么庄家人对什么感兴趣?” “自然是世间的正义,庄家人就是要为橙家二爷鸣不平。” “你信吗?” “重要吗?” “你找我是为了什么哪?” “听说商兄新训练了一个假的橙十一,足以以假乱真。” “看来,老王家的墙头也不牢靠。” “少主,你知道做生意本来就是这样,只有给不起价的,没有非卖品。” “嗯,可惜啊,老张家那两位忽然就大梦初醒了。” “商兄是指那个王城护卫才是真正的橙十一?” “庄兄这个能力,真是越来越强了。” “如果不是这样,商兄会来和我谈生意吗?” “你要借这条地道?庄家的军队早就到了?” “不,我是要借王老板这个人。” “老王这个人,除了住在隔壁,能帮助别人照顾媳妇,别的事都粗手粗脚的。” “商兄的意思是不借了?” “不,不,我的意思是你诚意不够。” “诚意?还要什么诚意?我庄家自断一腕,把玄都城的底蕴全赔进去了,将强大的橙龙国搅得四分五裂,还有什么,比没有橙龙国,对商兄更好的?” “别说的那么好听,你们只是不确定到底庄文辞有问题,还是庄文烈有问题,索性就把他们都出卖了。别跟我说橙世真的是掐指一算踩着点来收拾残局?” “商兄果然厉害,不错,正是我提前通知了橙世。我父亲不能白死,他们理应陪葬。”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我多少有点困惑,庄文辞的儿子庄道鸣是怎么和你走到一起的?” “这个说来就更简单了,他本来就是我的亲兄弟,是庄文辞过继过去的。” “了然了,那么庄兄借老王有什么用?” “自然是有大用。” “现在不能说?” “你这里漏风太严重。” “那么,我有什么好处?” “那,你问对人了,请上眼,这本《恋爱宝典》,集齐了恋爱当中的五百个常见问题。” “这~” “这也太抠了,我老王就值一本书。” “额~我是问,这还有续集吗?五百个问题怕是搞不定。” “有,有,我连夜就给你写,包教包会,不会全退。主打就是一个诚信经营。” “嘿嘿,好,老王,你和庄兄去吧,我回去研究研究这本宝典。以后就不用愁了。” “啊?一本地摊货,就卖了?我老王这么不值钱。” “哎,王兄,你看他那么不识货,不如你来我这边?” “那可不行,我们家少爷要是没有我老王,出去买菜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王兄这个装糊涂的本事可是越来越好了。” “庄兄难道只是来和我打嘴仗的?” “当然不是了,这次我把庄家的气运全押上了。” 第85章 朋友 庄道笛扔下一本《恋爱宝典》,换走了王宗续,志得意满的从地道离开了。商仲尼如获至宝的捧着这本小册子,反复阅读,从密室中出来,又在庭院中徘徊,一旁的商十一又不好打断,就用手指捅了捅身旁的方可。 “方壮士,你脱颖而出的机会来了,现在谁都不敢过去打断公子思考,只有你,不受商家规矩的约束,你这么一出去,整个人的形象就立住了,以后有什么事,兄弟们就给你办了。” “十一兄,你莫要唬我,你为什么不去?” “我不能去,我的十个哥哥是怎么没的?” “怎么没的?” “都是擅自做主,去营救公子,结果事没办成,人栽里面了。” “里面?你是说你的十个兄长,在玄都城的牢里?” “怎么?” “你为什么不早说,别的我说不上话,牢里的事情你找我啊?我现在才知道公子为什么要挑选我,敢情是在这里等着我哪。” “展开说说。” “不复杂,二位张侯爷也是临时起事,他们的子弟亲朋自然是安插到那些要命的部门,像牢房这种地方,他们安排的就是我这类受过他们一点恩惠的边缘人。” “你的意思是,我的十个兄长,你能救出来?” “原本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现在增添了一些变数。” “什么变数?” “公子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刚才表现的太过激动,让两位张侯爷觉察到了那个帮了大忙的王城护卫就是橙十一本人,这样一来,张侯爷就算是再忙,也会把牢房里的人都彻查一边了。” “公子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目的,这或许就是告诫我们不要私自行动。” “嗯,十一,有长进了。”商仲尼鼻子哼了一声,算是对商十一的一份赞同。 “公子你都听到了?” “我只是在用眼睛看,耳朵又没合上。方可你没猜错,用你就是这个缘故。” “公子,属下有一事不明。”方可马上自认身份,将自己站到了队伍之中。 “你不明白,我为什么绕了一个大圈,就是为了让两位张侯爷,发现真正的橙十一,而不是直接告诉他们。” “是,公子显然就是想告诉他们,才安排了属下这个戏码。” “因为,这商贾之家四面漏风,我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另一方面哪,我实在是不想让我那个朋友太过艰难,他现在已经很难了。” 商仲尼口中的那个朋友自然是一人一骑在大路上向北溜达的橙余。 他的朋友不多,商仲尼算一个,杨天风也算一个,他实在是不敢往前走,也不肯掉头回去。 他觉得他对不起朋友,从一开始就把商仲尼拉进橙家这个泥潭子里,自己还扮演了个大侠模样的见义勇为,他觉得自己恶心,尽管丁亥已经替他的朋友捶了他一顿,算是把他对自己的恶心打出来了一点。 他又怕朋友对他不住,他的朋友不多,但把每个朋友都看得极重,他不敢催马狂奔,就是怕亲耳听到杨天风竖起独立的大旗,摆明了身份和橙家对着干。 他思考着,犹豫着,不知道是那位他负了的朋友会追上来,还是那么负他的朋友会出现在官道的某处,好歹给他一个解释。 他就这样走走停停,有时候觉得无趣了,就牵着马走上一段,甚至免不了把心中不便于他人说的苦闷,全和那匹白马讲了讲。 他没有等来朋友的原谅,也没有等来需要原谅的朋友,却等来了七八个带着锁铐的衙役。 “橙余,圣上有旨,你勾结外敌,致使玄都城沦陷敌手,罪无可恕,现免去一切官职爵位,押入天牢,等候处决。” 来人冰冷的念着旨意,又麻利的给橙余戴上冰冷的手铐脚镣。 “我能见见圣上吗?有些话我还有嘱咐一下。”橙余的面色倒是没有什么改变,这一切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橙世本来就是一个这样的人,既容不得臣下立大功,也不允许自己犯大错。 如今,玄都城丢了,橙世肯定是要找个替罪羔羊的,毕竟他要保持自己那圣明完美的形象。 “不必了,圣上嘱咐过了,说你巧言令色,他不想听你那些鬼话,让你抱着你那些聪明才智和地下的祖宗去说吧。”来人极其蛮横的推搡着橙余,生怕没有表现出极度厌恶,被橙世误会出同情来。 “唉,”橙余仰天长叹一声,回首望着天边的玄都城,“商兄没有说错,橙家早就完了。” “呀?”来人更加来劲了,拿着手中的水火棍三两下就把橙余的双腿打折,看着橙余痛苦的扑倒在官道上,想站又站不起来,只能半跪半爬的往前挪动,那些人的快乐便又增加了几分。“你刚才那个威风劲哪?你不是号称圣人以下第一人吗?起来啊?起来给大爷们看看你的本事。” 橙余没有回话,也没有争辩,他自然是不想也不屑和这些好不容易掌握了一点微末权柄,就迫不及待得要吃人的家伙,分辨个清白。 何况,他的腿并没有真的断掉,那点水火无情棍法,还不足以破开他的气场,甚至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当场格杀这些迫不及待加入吃人队伍的新鲜坏人。 他只是想感受一下,橙龙国的普通百姓,是被怎样对待,感受一下,为什么他的朋友会说橙家早就无药可救。 他只有两个朋友,两个朋友都这么说,他自己不愿相信,但不免会动摇会怀疑,而他的心中还有一些坚信——他是橙家人,不是什么其他的外人,现在橙家这条船漏了,其他人都迫不及待的弃船逃走,但他哪? 他只能留在船上,睁大眼睛看清楚,这艘船漏在了什么地方,即使自己无力补救,大不了也就是陪着大船沉下去。 “按照橙龙国的法律,执法人员不得私自对人犯用刑。凡有用刑者,罪同人犯。” “呀?摆谱是不是?显你能耐了,”来人那副无赖嘴脸尽显无疑,“不懂事的哥们见多了,可没见过你这么不懂事的,法律?法律是个屁。你说我不能私自用刑,谁看到了?你看到了吗?” “回大人,没有。” “来,我告诉你,法律怎么玩,我这不叫滥用私刑,叫做追捕过程中不可避免的暴力行为。他逃避追捕,我们不得已将他拿下,是不是啊?” “回大人,确实如此,你看,他还踹了我一脚,这里都紫了。”一个跟班的掀起胳膊来,露出一道紫青的淤痕,那种一看就是小两口吵架,女方的小手拧得。 “嗯,这可是工伤,回去记得报备啊。大家舍生忘死,为国护法,抓住了这个逆犯。” “哼哼,这个法还能这么玩?”橙余气急反笑,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制定的那些法律条文,都成为了这些爪牙杀人的利器,“那我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橙余不再装了,从地上站起身来,稍微一用气,就将手铐脚镣崩断,那些碎片飞出去砸晕了六七个喽啰,只留下一两个当头的,也已经吓得尿了一裤子。 “好汉,大侠,爷爷饶命,小的们就是想捞个偏门,就想着炸点油水。” “刚才不是很狂吗?还要给我讲讲什么是法律?起来讲啊?跪在地上磕头有什么用?磕得再响,能弥补我挨得这几棍吗?你刚才打了我三棍,我这个人最公平,我也打你三棍。” 说着,橙余故意第一棍打空,落在官道旁边一块石头上,石头当时就成了石屑,和官道的颜色混在一起。 “大……大侠饶命,是有人指使小人这么干的。” “谁?” “小人不敢说,反正就是很大很大的官。” “知道回去怎么解释吗?” “知道,路遇匪徒,幸亏大人不计前嫌,帮小的们赶走了匪徒。” “嗯,这次全当是个教训吧,以后不可再欺压百姓,要是再让我知道了。” “放心,大人,不会了,小的这也是第一次,小的立马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行,把他们喊起来,继续上路吧。” “大人,怎么敢让您戴手铐脚镣哪?这些东西,小的先背着,到了城门前,您老人家再戴上一会。” “这样好吗?会不会违法了哪?” “不会,怎么会哪?这路上不安全,有大人这样的高手在,匪徒才不敢轻易动手。” “你想的还挺周全。这前面的匪徒不会也是你安排的吧?” “大人,大人,说什么,说笑了。” “唉,又不乖了,我来说一下,你们敲诈完钱财,但进城的时候要搜查,所以不能带进去,就先安排一个人把钱财劫走,对不对啊?” “啊?大人,你以前是干这个出身吗?怎么这么熟悉?” “没有,我的一个朋友这么说过,开始我还不信。” “大人那个朋友是……” “杨天风,哦,现在应该已经是反贼杨天风了吧?” “大人说的是那个,把歧路一半人马都调到倒马关,拥兵自立的杨天风。” “正是。” “那大人您还是跑吧,小的们回去后最多是挨一顿板子,您要是跟小的们回去,只怕性命不保。” “哦?想不到你还挺关心人。刚才你可不是这副嘴脸。” “唉,大人,谁愿意啊,谁不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谁想做吃人的人。可今天的份钱要是交不上去,明天我们这波人就是阶下囚。我不想吃人,但也不想被人吃啊。” “现在,下面已经烂成这个样子了吗?” “唉,大人,您一看就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公子哥,您哪知道我们这些升斗小民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好好的走在路上执勤,一个贵族小姐说你偷窥她,不由分说的就拉到府上一顿毒打,打完后还得给贵族小姐赔礼道歉,这种情况的起码一次得是一百两,您说,我们这样的皂吏,上哪里去弄这么多银子?可不就得抢吗?” “这~这就没人管吗?官府哪?你们不就是衙门中人?” “大人哪,您是不知道啊,我们这些皂吏哪里敢报官,报官以后,先给你定个嫌疑人,把你的公差先停了,俸禄也停了,不出三四天,家里人就能把你闹翻,而且人家也没说不管,就是这么拖着你,你不服都不行。” “竟然这么严重?” “这还算轻的,明白事理的官,那些贵族人家的大老爷们,办起案子来,那叫一个随心所欲。” “办案还能随心所欲?” “可不是吗?这不是有案子破不了吗?大老爷们直接掐指一算,哪家哪户钱没有给到位,这个案子就是他犯的。” “他们就这么断案,百姓没有怨愤?” “怎么会没有哪?可大老爷们就等着民怨沸腾,这样他们才好把这些百姓变成他们的奴仆。” “歧路现在也是这个情况?” “圣上移驾歧路之后,情况变好了很多,他们不再那么明目张胆了。” “是谁给这些人撑腰,他们怎么这么大胆子?” “大人何必明知故问哪?这里需要用兵,那里需要赈灾,朝廷摊派到贵族老爷身上的,不都是那句——再苦一苦百姓吗?” “哪,圣上哪,他知道吗?” “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哪?这从上到下都是贵族老爷,如果逼得急了,哼哼,大人应该是知道结果的。” “所以,你是谁的人?是谁让你和我说这段话的?” “大人不知道吗?还是装糊涂。大人不就是想要个解释吗?” “你是杨天风的人,杨天风让你来绑我?” “应该说是请,小的冒犯了。” “这就是他造反的理由?” “杨大人问您,他当年杀了那么多贪官污吏,是为了他自己吗?” “不是。” “他们杨家勤俭持家,怎么就会欠下一笔又一笔的债?” “这?” “大人不好意思说,那我来说,因为橙家猜忌,现在好了,不用猜了。” “他派你来劝我?” “不敢,只是说清楚大人的下场。输赢都很惨。” “你代我谢谢他。” “大人,还是不打算和我走?和杨大人再造一个天下?” “我毕竟还是姓橙。” “那就只能就此别过了。” 那些人来了又走了,教训了一顿橙余,橙余也还了他们一顿教训,橙余心中多少是清楚了杨天风为什么突然就造反了,原来是这么多年积压了很久的不满。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队人马踏着尘土把他又围了起来。 “你们又是谁的人?也来给我上课?今天我的课程表安排的这么满吗?” “又?也?公子在说什么?不器小姐让我们寻到您,将您保护起来,嘱咐您,千万别回歧路。” “啊,自己人哪。说说吧,怎么回事,刚才杨天风的人拿着个圣旨吓唬我来着,说什么圣上要把我革职查办。” “什么?杨天风的人?公子您又有大麻烦了。” “大麻烦,还又?” “是啊,公子您想,这旨意确实是真的,也真的有人去抓捕您,这小姐才让我们先来寻您。” “啊,这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不妥,这些人虽然是被杨天风的人杀死了,但这个罪名还得您来背,杨天风现在兵强马壮,咱们不敢招惹,哪敢把脸撕破啊。” “这叫什么事啊,他杨天风杀的人,他承认,你们却不承认,还要光明正大的栽赃给我?” “嗯,是这个意思,现在圣上需要一个坏人,没有人比公子更合适了。” “那不器怎么说?她不能由着圣上胡来吧?” “不器小姐也被关禁闭了,怕是帮不上公子什么忙了。” “那圣上是什么意思,关得关,抓得抓。他还能用谁?总不至于还用李家人吧?” “公子猜对了,李剑华不知怎么的,又取得了圣上的信任,现在他接替了你的位置。” “这下不是彻底完犊子了吗?两小心眼凑一块了。还能有我的好果子吃。” “公子,你说什么,我刚才没听见,也可以没看见您在这里出现过。” “哎,等等,羽天蓝住在什么地方。我想来想去,住他那里最合适不过。” “羽公子啊,他当然是住在最大的青楼了,很好找的。” “你是不是接受了羽天蓝什么好处?这小子搜刮了不少好东西。” “没,没有,这个七宝指环是我家祖传的。” “是羽天蓝教你这么说的?” “不是,是我自己……公子,有意思吗?” “有,羽天蓝这个家伙啊,最抠了,他能这么下血本,额~尽管你那个是个高仿。想必是有事情托付你了。” “没有啊,他只是让我把他住在哪里透露给公子,别的什么都没有说。” “你这番话,是不是也汇报给了圣上?” “那是自然,咱们做臣子的,怎么能不忠心耿耿哪,何况咱们都是姓橙的。” “这个羽天蓝,想作饵钓我。哪有那么容易,你回去吧,别说见过我。” 橙余的身形在原地转了个圈,竟然在对方眼皮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伙人也只好回归歧路镇。 一番打扮以后,橙余推着个小车,戴着个斗笠,车上还有满满一车的蔬菜,来到了城门前。 “你,你,就是说你哪,停住。看着眼生啊,第一回来歧路镇吧?不会是奸细吧?今天爷爷可……哦,早说啊,隔壁村吴老二是吧,进吧进吧。” 几钱银子足以让一个陌生人变成熟人,橙余往下压了压斗笠,推着小车进了歧路镇,刚走到街上就窜出来一伙流氓,直接一个飞跃就钻到了车轱辘下面,开始哭天喊地的碰瓷。 这一哭喊,周围的人就越聚越多,橙余实在没那个耐心和这几个泼皮讲道理,三拳两脚讲了点拳法,就都收拾的服服帖帖,从此,橙余多了四五个跟班,两人推着小车,两人在旁扇风,一人开路,也算是这一带最有面子的小菜贩子了。 这一打一闹,引来了收钱的官差,好在这些人只认钱,橙余掏出一袋子钱后,还认了几个兄弟,那一个个的比亲儿子都亲。 橙余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在橙世的眼皮子底下做起了小生意,给橙世来了一个灯下黑。饶是橙世每天加派人手去找,也没找到橙余的踪迹,倒是街头巷尾都贴满了通缉令。 “怎么样?今天有什么消息吗?”日上三竿了,橙余才悠悠转醒,这么多天来这是睡得头一个踏实觉。 “有,大哥,”泼皮吴阿四说道,“我按着大哥说得,在北门蹲了一天,还真让我蹲着了,昨天傍晚的时候,有一个壮汉和一个长得很难看的大耳朵老头,从城墙上翻了进来,我一路跟着,那两人看起来功夫就不错,没敢跟太紧,看到他们进了圣上的行宫。” “哦?他们怎么搅到一起了。这事变得奇怪了。嗯,干得不错,这锭银子赏你的。”橙余倒是也不小气,直接丢给对方一锭银子。 “谢大哥,大哥到底是什么人,卖什么菜能赚这么多钱。”吴阿四问道。 “不该你知道,你不要知道,不知道江湖规矩啊,以后别说是我兄弟,我吴阿大丢不起这个人。”吴阿大也不废话,直接就给了吴阿四一个逼兜,看得出来这就是他们讲理的方式。 “告诉你们也无妨,我其实是南边王老板的马仔,王老板想做歧路的生意,让我来打个前站。王老板你们总该知道吧?” “那,王老板 那个富可敌国的王老板?传说他们家的虎子都是金子做的。那不得老有钱了,大哥你跟着王老板一年不得这个数?”吴阿大比划了个五。 “哎,你们给我盯仔细了,看看这市面上多了什么少了什么,大哥,亏待不了你们,王老板做的是通天的生意。但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偷奸耍滑,耍心眼,也别怪大哥手黑,反正大哥手上的人命也不差几条。” “是是是,大哥,您就放心吧,我们六个兄弟,对这歧路镇再熟悉不过了,别说是人,就是多只耗子,我们也能给您揪出来。” 第86章 分裂 歧路镇的晚霞,到底是没有玄都城那么炫丽,连那地上的光影都显得十分讨厌。南望那个待了20多年的玄都城,橙世的心情更加的急迫了,此刻,他不知道该相信谁。 他从生下来就被摆在王位上,就坐在玄都城的最高处,这一坐就是二十多年。最远的一趟出门,就是去全性山见几个伯父。玄都城承载这他所有的回忆和经历,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在这么遥远的地方眺望玄都城。 那个每时每刻都未曾离开的地方,成为了不可触及的遥远,不但是目力所不能及,心力也因此逐渐憔悴。 他的父亲,他从未见过,只是从几位伯父嘴里得到些许信息,大约汇聚在一起也就三个字——不着调。 哪个着调的人,放着王位不坐,跑到遥不可及的南海去做打渔佬,甚至怕被他找到,连打渔佬都不做,成了一个游侠 ,彻底的从人间蒸发。 他的母亲,他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印象,听说就是个普通的渔户人家,没有什么大的见识,只知道丈夫去哪里,她生死相随,只为了餐餐有热气。 他的兄弟,他不知道是有还是没有,或许父母云游天下的时候,给自己生了很多,也不一定。 他想玄都城,他想如果他一直待在原地,那么,有一天,父亲走累了,总会回来歇歇脚吧,那或许还能见上一面。 他最爱的杨爱妃,从她的弟弟竖起大旗之后,他就没那么敢爱了。特别是杨爱妃的肚子还有了动静,而现在橙杨两家,已经拉开了架势,他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来得居然不是时候。 他最信任的橙余,把一脚踹毁橙龙帝国的商仲尼看得比他还重要,他不恨橙余没有弹压住各地的势力造反,甚至有些讨厌屁股下的王座。 他怪,始终没有人,把自己摆在那个最重要的位置。不过,他好像一直如此,那些山呼万岁的人,还不是转头就都去呼喊别人。 他有一腔的委屈,却不知道找谁去倾诉。 “大哥,”橙不器清脆的声音,就像这浑浊世界里的一声莺语,给橙世死寂的心海推开一道波澜,“又在这里发呆了。” “是啊,南边那两位终于也耐不住性子,站了出来。七侠山脉以南,南海以北,广袤的土地上奔跑着,全是橙龙国的子民,这一切就要落幕了,橙龙国会变成比赤乌国还惨的小国。而我,也将成为那个末代的王。橙厉王,大约就是谥号吧。” “大哥,赤十和墨先生已经等候了几天了,你见不见给个准话。”橙不器里里外外忙了很多事情,好脾气早就被消磨干净,即便是对着橙世,说话也直接了很多。 “嗯?墨先生怎么会和赤十搅到一起?” “赤十是墨先生的女婿。”橙不器简洁的话语解释了一切不合理的合理。 “这么有意思,那还是见见吧。” “还有两个人,说起来也是熟人。丁亥和月青梅,她俩也出现在了歧路镇。” “她们啊,我不太方便见,你们都是女孩子,你去见吧,看看她们是什么来意。” “大哥忘了?” “忘了什么?” “忘了我的身份?” “那不是正好,师出有名吗?” 第二天,真是一个忙碌的早晨,坏消息是一个接一个传来,西边的杨天风正式立国,国号橙西,倒是听得节俭。 东边的青风和杨天奇达成了协议,杨天奇取道蓝山国和青鸟国回归新建立的橙西国,青风也把精卫国的大旗竖了起来。 最可恨的是南边的张家,随便从牢里抓出一个人,摆在王位上,宣布他就是消失已久的橙十一,还顺便宣布了橙世的非法性。 橙世看着这份刚刚发来的通缉令,自己的头像有一天也会出现在橙龙国的通缉令上,这个真是没有想到,看来,这个赤十是该见一见了。 “十王子,多日不见,又壮实了许多,不像本王,日渐消瘦。唉。”橙世一声长叹欲言又止的开了场。 “圣上,我们是同病相怜啊。我本想着南来和圣上借兵的,唉。”赤十不吃对方这一套,并且将欲言又止还了回去,还送了对方一顶高高的帽子。 “怎么?十王子也有孤的烦恼?”橙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问着,甚至身子还往前挪了挪。 “烦恼谁没有哪,只不过是各不相同罢了,卖伞的怕天晴,各有各的愁法。”赤十完全不给对方任何套话论感情的机会,反正赤乌国已经是那个样子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索性也就不急了。 “哦,这不是墨先生嘛,墨先生真是一条好变色龙,一次一变,这次怎么成了十王子的随从?”橙世见赤十八风不动的坐在那里,没有丝毫低头乞怜的样子,又把火力对准了一旁的墨先生。 “圣上,十王子同时也是绿地国的赫连将军,这次也代表绿地国。” “绿地国啊?”橙世望着墙上的地图,“它还在吗?北有紫狐国,南有蓝山国,怕是名存实亡了吧?” “这正是我来求见圣上的原因,相信圣上也听说了,蓝山国背信弃义,出兵侵占我赤乌国两关一城,将我赤乌国南北分治。其心似在天下。”赤十没有再拐弯,直接的说出了来意。 “这蓝山国着实可恶,把我橙龙国搞得四分五裂,无暇北上主持正义,自己却跳出来欺负邻国。孤虽然也生气,精神上和你们站在一起,但却没有什么办法。”橙世也直接摊牌了,自己还自身难保哪,哪有那个闲心去管北边诸国的事情。 “我来,是向圣上借道的。” “借道?又是借道。你们赤乌国当初要是不借这个道,我橙龙国也不至于四分五裂成今天这个样子。现在你又来谈借道,我还有什么道可以借给你们的。” “公道,我来向圣上,借一个公道。” “公道?什么是公道,现在天下还有公道吗?” “有,当然有。蓝山国这样的所作所为,昨天是黄泉国,今天是赤乌国,明天就可能是任何一个其他国家,若没有公道,谁愿意去招惹这么一头巨兽。” “十王子,你我都不是那种政坛的新客,这种公道自在人心的鬼话,就不要说了,说一说,你心里那些小九九,这样比较真实。” 屋外扮成扫地仆人的橙余略微的点点头,经历了这么事情,橙世也慢慢的成熟起来,不再是那种脑子一热就要推行一项改革的青年了。 此时,不远处的一间客栈,客栈顶上一间雅致的小屋,橙不器和丁亥面对面坐着,月青梅隔在两人中间,防止二人像刚才一样,什么话还没说,就先打了一顿。 “你还来干什么?”橙不器拿颗鸡蛋揉着被打的紫青都左眼。 “我回家,路过这里。”丁亥也如此揉着自己的右眼,这小娘们看着细胳膊细腿的,反应一点也不慢,也不是吃亏的人,下马威没给成,给自己弄了个乌眼青。 “我刚才看见你拿着阴阳鱼和仲尼哥哥隔空对话了。”橙不器指着桌子上,那个半面鱼形镜子。 “吆,去的地方不多,见识倒还是不少,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女子。”丁亥的话语中夹带了些个人情绪,她也不知道怎么的,一见到这个橙不器就有压不住的怒火。 “仲尼哥哥,”橙不器拿过鱼形镜子,熟练的结了个符印,镜子随后亮起,浮现出了商仲尼的样子。 “哎呀妈呀。”商仲尼赤身裸体的出现在镜子中,慌忙又闪出镜子面,披上一件衣服。“刚才不是都说完了吗?我这抽空洗个澡。” “仲尼哥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丁姐姐说啊?”橙不器看着商仲尼狼狈的模样,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头发披下来把脸都遮住了大半。 “你这鬼丫头又打什么歪主意。”商仲尼不由得隔着镜子打了个冷颤。 “那就是没有说哪,那就是丁姐姐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是未婚夫妻?”橙不器很大方的将镜子递给了丁亥,让她仔细看着商仲尼的表情。 商仲尼表情很尴尬,自己这趟南来,最大的目的其实就是把这个娃娃亲给退了,谁想到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倒是把这件事情给忘在脑后了。 现在麻烦了,当着现任女友的面前,又跑出个未婚妻来。 “商公子,你说得不告诉我,为了我好,就是指这件事情吗?你当我是什么人?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人?还是说要因为那天的事情,就赖上你一辈子?”丁亥尽量使自己的情绪平稳,尽可能平静的述说自己的想法。 “不是,你怎么这么想哪?那个鬼丫头骗你的,我和她之前连见都没见过,就是橙老七和商春峰有次喝酒喝多了,定得娃娃亲。你别误会了。”商仲尼急忙的解释,但解释的尤为笨拙,显然在这方面他的智商和情商,还是说不管什么商,都对不起他姓商。 “仲尼哥哥,你又骗丁姐姐了,你不记得我可记得,那年我遇到坏人,还是仲尼哥哥英雄救美,从那以后,我就芳心暗许,非仲尼哥哥不嫁。”鬼丫头橙不器是懂得火上浇油的技巧。 “别鬼扯了,什么英雄救美,不就是你和橙余掐架,我刚刚路过,去踹了橙余一脚吗?” “那,橙余是你最好的朋友,你肯为了我踹他一脚,说明你心中还是有我。”鬼丫头不放过任何一次空档。 “有什么你,那时候我都不知道你是个女子。” “你看,丁姐姐,仲尼哥哥他就是这样口是心非,明明一心想着人家,嘴上就是不说,他越是不说,我就越是喜欢,没事啊,我这个人宽宏大量,以后丁姐姐你嫁到我们家来,你虽然是妾,但我还是叫你姐姐。”鬼丫头不再给商仲尼反驳的机会,把符印终端,画面消失。 “我不知道他有未婚妻,我不会和你抢的。我不是那样的人。”丁亥将阴阳鱼推给橙不器,“这个阴阳鱼还请收回,是我解错了意。” 鬼丫头橙不器将阴阳鱼揣起来,脸上还是一份不舍的说,“丁姐姐,我不是要赶你走啊,我真的不介意仲尼哥哥再喜欢别人的,他就是这样的人,对谁都全心全意,难免被人误会。又总是粗枝大叶的,总要我来收拾残局。” “他对谁都这样吗?”丁亥喃喃的问,像是问对方,又像是问镜子那头已经接近发疯的商仲尼,更像是在问自己的心。 商仲尼对着自己那半阴阳鱼反复施法,奈何另一半阴阳鱼仿佛被下了什么拒接的符咒,多半是那个鬼丫头从哪里学来的奇怪本事,天知道那个鬼丫头会捅出什么乱子来。 “可不是嘛。”鬼丫头低头看到阴阳鱼一闪一闪,暗中又加了一道符咒,“仲尼哥哥就是这样,悲天悯人,就看不得那些有悲惨身世的人。丁姐姐的身世一定很坎坷吧?” “是,你听他说起过?”丁亥看着自己搓在一起的双手,不知道听到什么答案会让自己满意。 “没有,仲尼哥哥每天帮助那么多人,哪能各个都和我说,不过全性山那件事情,虽然错不在仲尼哥哥,但我们始终是男方,丁姐姐是吃了大亏的,仲尼哥哥又不好说,就只能我这个贤内助来帮他说了,丁姐姐要什么补偿,都可以提。仲尼哥哥最怕对不起别人了。” 鬼丫头的插刀本领也是多年搬弄是非练出来,这也不怪她十几岁的时候,就把一向对她爱护有加的橙余惹毛了,差点就要掐死她,让这个世界清净清净。 “原来是这样。”丁亥低着的头更低了,双手已经滑落到桌子下面,“我还以为……” “唉,丁姐姐,妹妹心里苦啊。”鬼丫头橙不器一看对方的阵势弱了下来,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立刻就梨花带雨的哭了出来,“仲尼哥哥这个桃花劫实在是有点太多了,我左挡右挡也挡不过来。又不是每个人都像丁姐姐这样通情达理,明白我这个未婚妻的苦衷。” “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的。”丁亥无力的解释,头埋得更低了,仿佛她自来是不配这份爱情的,如同做贼被官府拿到一样。 “小妹知道,仲尼哥哥那个人,一遇到女孩子嘴就特别的笨,其实他是心里烦,怕被沾上,却时常被人误解是真情使人怯场。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丁姐姐,你不知道,我这一天天的,操了多少心。”鬼丫头边说,边偷窥对方的表情,见对方的头已经埋下去快90度了,心中不免有些窃喜。 “咳咳,”月青梅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这鬼丫头明显欺负丁亥没怎么见过这种茶艺现场决斗,自己是站在丁亥这一边的,自然是要给丁亥撑腰的,“不器公主,你这么说,似乎是过分了。” “这不都是实话吗?我知道了,实话最伤人,所以仲尼哥哥不和丁姐姐明说,青梅姐姐还不知道吧?橙余哥哥家里儿子都好几个了,再过几年都能上马杀敌了,至于说情人的话,小半个玄都城,都是他的欢乐场。哦,对,你听过那个庄家的十三姨太吧?那才是余哥哥的最爱。”橙不器毫不费力的就把丁亥的帮手杀了个片甲不留。 “那,那不是假的吗?余公子都和我说了的,那些都是专门来恶心他们的。” “嗐,是你了解余哥哥,还是我了解?”橙不器抛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答案几乎就写在脸上,“余哥哥这个人啊,最坏了,到处留情,每次还得是我,给他去了断。就这,他见面还想杀我哪。” “啊欠。”正扫着地偷听的橙余突然一个喷嚏暴露了所在,不敢耽搁,立刻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就剩下一把扫帚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橙世几人听到响动,出来一看,居然是一把站岗的扫帚。 “看来,余公子回来过。” “剑华,四处找一下。” “圣上,不用找了,应该是他。” “你怎么确定的?” “三六被关在后面的柴房,刚才不见了。” “这倒是像他的作风,不放弃每一个人。十王子,还继续谈吗?” “那要看圣上的心情可好。” “目前还不错。” “那就再谈谈?” 几人又重新回到屋内,橙余和李三六的身形在不远处的大街角落里显出来。 “三六,你受苦……额,你怎么还长胖了。”橙余本来还想安慰两句,结果一看,三六不但没有受到了虐待,反而红光满面的又胖了一圈。 “嘿嘿,都是自己兄弟,都知道主公和圣上就是一时隔阂。”李三六一笑,脸上的肥肉又跳了跳,显然确实是吃得不错,又没怎么运动。 “你没光吃吧?我那个鬼精灵的妹妹,你看住了没?”橙余挠了挠头,想起了那个给自己到处造谣的好妹子橙不器,自己这点名声,一半是这个妹子瞎编乱造搞出来的。 “主公,你这就有点为难属下了,不器公主那么古灵精怪的,您都看不住,属下就更不用想了。”李三六一副我弱我有理的刁样,吃准了对方的心理,反正现在对方无人可用,豪横一点也没事。 “你还挺有理,那她去哪里了,你总得知道吧?”橙余白了李三六一眼,这家伙和自己越熟悉越不拿自己当个领导了。 “那,当然知道了,拐过弯去,那间客栈,丁姑娘和月姑娘也在,主公去了刚好开一锅麻将。”李三六随时拿起身边水果摊上的梨子,顺便撒下几个铜子。 “你倒是也没全忘记,被关着还能发挥你的神通?” “嗨,这算什么神通,关我的人都是我兄弟,除了整点的时候,要给圣上看看,我一天还是很自由的。” “你们这无妙门啊,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怎么突然就抽风要杀了圣上,突然又要保护他?” “嗨,谁知道哪?那个剑华老兄,脑子可能是被驴踢过,一阵一阵的。” “你没说实话。” “主公何必计较那么细哪?每个人的价值就在他自己的秘密。” “这倒是一个新奇的说法,你从哪里听来的。” “商公子说得,我本想将主公的吩咐转达给他,让他面对神龙前辈不那么被动的,但他用这句话拒绝了我。” “你是说,之前你还是见到了他,哪他没有说玄都城的事情?” “没有,他也用同样的话拒绝了我,现在看来,他恐怕是早就知道了那个王城护卫的真实身份。” “唉,他这是说给我听的啊,我当时脑子太热,听不进去啊。他这是劝我别去全性山啊。” “有这个意思吗?是主公为朋友开脱吧,毕竟他首先是蓝山国国主的外甥,然后才是主公的朋友。” “不,有的朋友不一样。” “难说,谁能想到杨天风大人,居然会有自立的想法,那是多老实的一个人啊,花八百两绝对不多记一文钱的清官。” “咳咳,你在隐射我贪得无厌,花八百两报销一万两吗?” “哎,到了,就是这间客栈,我在这里刻了记号。我给主公上去探探路。”李三六直接冲进客栈,熟门熟路的就敲响了三人所在的房间。 “谁?” “李三六,我家余公子听说三位三缺一,特来组局。”李三六没个正行的回复着。 “现在全城通缉他,他也敢公开露面。”月青梅像是就在门边一样,极快的打开门,探出身子来左右张望着,想早点见到那个贱兮兮的身影,确保他真的无事。 “月姑娘,放心,我家公子武功天下第一,那可不是吹的,他老人家……”李三六还在门口摆活着,早被随后赶到的橙余一脚踹进了屋里。 “下人不懂事,各位见谅了。”橙余的身影随后出现在了三人面前,那样子看着就像个扫地大爷,扔在街上还真就认不出来。 “不器,你是不是又造我的谣了?” 第87章 绑票 “没有,我给你提前打些埋伏,免得小嫂子看不清你的为人,误入歧途。” 橙不器见来人是橙余,又把那片阴阳鱼镜子拿了出来,抹去了上面的符咒,然后就传来了商仲尼的骂声。 “橙不器,我警告你啊,管好你自己的嘴,我的名声坏掉,你要负一半责任。” “什么?你要我对你负责任?”橙不器的翻译能力也是顶级的,“可以啊,你来娶我啊,娶我,我才能光明正大的对你负责任。” “你又说我什么坏话了,丁姑娘千万别信她的话啊,我一定是被冤枉的。” “唉,仲尼哥哥总是这样,话不明说,让我去得罪人。真是一对冤家。” 丁亥听着橙不器若有所指的冷嘲热讽,不想再多待,起身就走,走得时候还拿眼睛斜了一下橙余。 “不是,我招谁惹谁了。”橙余无奈的摊了摊双手,“不器,圣上派你来招呼客人,你就这么个招呼法?” “你管我?”橙不器双手叉腰,脖子略微一歪,就差踩着凳子高喊一声,小二上酒。“你自己跑没影了,害得圣上还得用这种方法逼你现身。要不要听听仲尼哥哥说什么啊” 阴阳鱼那边很快就传来了商仲尼的叫骂声,“他奶奶的,橙余,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怎么每个妹妹都不是省油的灯,我特么现在被堵在厕所里面了。” “堵厕所里面了?”橙余挥了挥手,一个显像法阵直接立体的显现出来,正是商仲尼在厕所里扒着墙向外看的模样。“这是哪位女侠有这么大的功德。” ”还能有谁,你那些玄都城的好妹妹呗,都乱套了,今天这都是第三波了,有什么庄文辞的十三姨太,庄文辞的大孙女,这俩人还领着两个倒霉孩子,把我园子里的花花草草折腾的死去活来。” “额~”橙余头上的冷汗在脑门上来回逛游,眼神偷偷的看向旁边都月青梅。 月青梅轻哼了一声,说道,“丁姐姐对这里不熟悉,我去跟着看看。” “还有哪,”商仲尼扒着墙沿的看着外面,“我说老余,你是真不挑食啊,张侯爷的续弦妻子都多大岁数了,而且长得也没什么特色。你也一概照杀?” “额~人嘛,不能光看颜值,那只是肤浅的风流。真正的风流是灵魂与灵魂的交流。你不懂的。”橙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介绍起了经验。 “滚滚滚,你风流也好,下流也罢,这些娘们来找我,是个什么情况?”商仲尼显然不喜欢橙余这种说法,直接的亮明了意思。 “这不是咱们关系好吗?你没听过好朋友托妻献子嘛?这说明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尽管橙余在努力的严肃,但他看着商仲尼那个狼狈样子,嘴角都快和鱼尾纹连成一个圈了。 “别乐了,下嘴唇都快把鼻子吃掉了。赶快想办法啊,我这还有那么多正事要办,总不能被这帮娘们一直堵在厕所里吧?” “王老板不是会土遁吗?这么多天你也没学两手?尿遁,啊,不对,是遁尿。” “仲尼哥哥,要不你答应娶我,我就过去帮你收拾这些臭娘们。还反了她们了。”橙不器也不忘了浇一勺油。 “滚滚滚,你们两兄妹没一个好东西,丁姑娘哪,月姑娘哪?” “仲尼哥哥,你怎么当着我的面,说其他姑娘,这样人家会伤心的。” “一边去吧,你愿意祸害谁就去祸害谁,别来沾我就行。老余,快说,有什么退敌良策,擦,这帮虎娘们开始拆厕所了。” “有,自然是有。”橙余拿起了架子,显然今天的这个场景,他早就预料到了,不但不急,反而给自己沏了杯茶,也不着急饮下,只是吹起数道涟漪,“不过哪,咱们朋友归朋友,买卖归买卖。我帮你的忙,可不能白帮。” “这是你帮我吗?”商仲尼指着墙外那些已经挽起袖子开始拆厕所的娘们,“你看看,好好看看,这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老娘们,哪个和我有关,不都是你的情人?这特么是我给你擦屁股。你倒贩卖起人情来了?” “我让你擦了吗?风流的人,血里带风,都风干,用不着擦。你就说你买不买这个人情就完了,你管我该不该卖人情干什么?”橙余倒是没有丝毫的内疚,仿佛还是对方给自己添了天大的麻烦,自己碍于朋友情面才想帮对方一把。 “你行啊,你等着。有你求我那天。”商仲尼开始气急败坏的放狠话了,“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们,你们的十一叔,那个酷爱钓鱼的橙可,被他们发现身份了,现在正在朝堂上坐着哪,这下,你们成反贼了,你求求我啊,求我,我就帮你。” “我不求,反贼就反贼,反贼才更好哪,以前还得装装样子,现在干坏事直接亮身份就行,老子连反贼都做了,你居然冤枉我是好人。”橙余完全不搭对方的茬,搞得商仲尼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 “老余,这可是你逼我的啊,”商仲尼脚边的墙已经被扒出了一个镂空风格,再扒下去就只剩空了,“停停停,诸位听我说。我知道橙余在哪里。” 这嗓子一出,扒墙的几个娘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在哪?”庄文辞的大孙女庄莉莉手里还拎着一个刚扒下来的板砖,“你不说就怼死你。被你砌到厕所了,熏也熏死你。” “他去了歧路镇,他不要你们了,他去找他心中真正爱的人了。” “唉,老商,你是不是玩不起?哪有上来就掀桌子的啊?打牌嘛,不得慢慢试探?”橙余的形象也随着商仲尼的挥手 ,立在了众女子中间。 “我看的出来,你们都是被他给骗了,这里有一个阴阳鱼,我就挂在这里,只需要五百两,你们就可以和你们朝思暮想的余哥哥说话了。”奸商就是奸商,在屎坑里也能发现商机。 说完这番话后,商仲尼大大方方的从墙头跳出来,将阴阳鱼挂在高处,煞有介事的弄了个炫酷的法阵,当然主要目的是为了让顾客觉得这五百两花的有面子。 要不还得说是大家大户的人家,吃过见过,指头缝里漏出来的都是银子,庄莉莉的一张银票就飘到了商仲尼手里。 “你早说啊,姑奶奶像是那种缺钱的人吗?余哥哥,庄道笛那个大恶人,要带咱们的冷儿走,说是什么庄家的骨血。你怎么扔下我们娘俩就走了哪?”庄莉莉一见到橙余那张帅脸,所有委屈都涌上心头,又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那哭得让人心疼的,谁都想上前扶一把。 “岂有此理?”橙余那是什么风浪没见过的浪里高手,“这个庄道笛是不想活了,宝宝别怕,他蹦跶不了几天了,商兄弟是信得过的朋友,而且我在他那里放了很多钱,你们现在就先住他那里,等我带兵过去救你们母子。唉,要不是还有家国千斤重担在肩,还有百万黎民的生计要思虑,我真想现在就穿过去,接你们母子离开。” “余郎,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是我小心眼了。”刚才还咄咄逼人的庄莉莉竟然开启了道歉模式,不得不说渣男虽渣,但说话是真的好听,尽捡些姑娘们幻想里的王子式对白来说。 “不,我不许你这么说。”橙余深情款款的望着庄莉莉,眼神流波的样子,像是擎着泪不忍流出,怕伤到对方一般,“你这是太爱我了,我不许你这般爱我,我不许你因为爱我,而失去了自己。我爱得是你高傲的自我,我不许你比爱自己更加爱我。” 商仲尼突然觉得这段话似乎在哪里看到过,伸进怀里把那本至宝《恋爱宝典》拿了出来,翻到某一页,赫然写着和这一模一样的话,上面标题还写着对付大姐大的三十六计。再翻到封面,赫然又写着爱情大师橙余先生又一部力作。 商仲尼顿时感觉和吃了二两屎一样,急忙把书撇到了地上,想了想插图还是不错的,又急忙捡起来拍了拍,藏了回去。 “唉,那个打断一下啊,你们余哥哥一文钱都没有留下。”商仲尼自然毫不客气的拆穿了对方的谎言。 “哼~姑奶奶像很缺钱的人吗?”庄莉莉扭回头来说,“姑奶奶要得就是这份心意,他都那么难了,还能想着我,不想某些人,无情无义,黑了好兄弟的钱,还有诬陷他。余郎也是大气,要是我……” “哎,我生气了,就算我再爱你,也不许你说我朋友坏话,人怎么可能没有缺点哪?我能因为这个朋友贪点小便宜就诬陷他吗?我不能。我能因为我的朋友没有我的境界高,就看不起他吗?那还是你喜欢的我吗?”橙余切实的把不要脸三个字发挥到了极致,顺便也堵住了商仲尼的回首掏,不是他橙余没留钱,而是橙余不和他计较黑了钱。 “啊,余郎,你总是这样凡事都为别人着想,这就是我最爱的原因。”庄莉莉已经沉浸在橙余的话术中不能自拔,倒不是说她有多笨多傻,只是一个愿意相信童话里王子的女子,和一个愿意扮演王子的浪子,灵魂契合而已。 “走开走开,你都和余郎说了好几句了,后面的姐妹还干看着哪。也不知道让让奶奶。”庄文辞的十三姨太李白白一锭金元宝抢过了发言权,大屁股一顶把庄莉莉挤在了旁边。 不得不说,李白白这名字起的是一点毛病没有,真白,也真能白话,嘚吧嘚的说了小半个时辰,一会是风花雪月,一会是诗词歌赋,一会又是圣人心法。 听得出来,这位李女士的学识在少妇界是拔了头子的。难怪人们说,情妇总会老,拼到最后就是拼个文化,你能为情郎出谋划策,哪怕是徐娘整个老了,也有一席之地。 商仲尼默默的拿小本本记下来,这个李白白是个人才,得找机会利用一下,要不然这忙可就白帮了。 李白白的话讲完,扭扭捏捏的张夫人才站上来,红着脸,声音细得像蚊子一样的说,“余郎,我怀孕了,算过日子,是你的。” “什么?”先惊讶的是商仲尼,这真是说话越短,信息量越大,李芳芳嘚吧嘚了半天,一句都不需要记住,张夫人就说了一句话,给商仲尼魂都吓飞了, “我说张夫人,玩笑不能这么开啊,现在玄都城,张侯爷可以说是一手遮天,你这不是要不小弟往死路上逼吗?趁着现在张侯爷没发现,你赶紧从地道走,现在就走。别连累了我。” “啊?”张夫人还一脸的惊讶,“这事有那么严重吗?余郎还说有什么事都不要怕,你这个兄弟罩得住,你这,也没罩住啊。” “我说这位大姐,现在能一样吗?现在整个玄都城都是你家张侯爷说了算,他跺一跺脚,再高的楼也必须塌。老余啊,你是什么人都敢勾引啊。” “哎,老商,我信你。这点小事根本难不倒你,好了,这边传来个坏消息,月姑娘被人给绑架走了,哎,我这颗见义勇为的心啊,老商,你就不能学学我?你看我,从来不怕担责任。” 橙余心里也头大,实在想不到什么应对的策略,刚好有人来通报,说见到一伙黑衣人绑走了月青梅,给了他一个体面离开的理由。 “切,看看人家余郎,多有担当,再看看你,拿了钱还不办事,还怕事大?事再大,也大不过一个理字。”张夫人突然就变得牙尖嘴利起来,显然刚才那副模样就是装给橙余看的。 “这位大姐,贵姓?” “杨,杨家屯的杨,怎么了?” “哦,那没事了,你放心住着吧。张屠夫不敢惹姓杨的。”商仲尼摇了摇头,怪不得人家底气这么足哪,原来人家娘家姓杨。 商仲尼给几位少妇安排的住处,摘下阴阳鱼又连通了自家那两个扛着棺材跑路的兄弟。 “怎么样,老大老三,现在跑到哪里了?” 女娲长卷从商叔至的衣袖里飘出,展开显像。 “别提了,二哥,现在带着黄泉那些贵族,刚刚躲过了青蒙的追杀,又逃过了杨不修的刺杀,这才刚刚到了歧路镇。” “你们在歧路镇?那太好了。” “歧路镇有什么好的,你知道我们又撞到谁了?” “撞到谁了?” “我们撞到了赤十。” “哦,那不是正常吗?他本来就和橙世走得比较近。” “我们还撞到了墨先生。” “这也正常啊,墨先生最喜欢到处游历了。” “哦,我们还撞到赤十叫墨先生爸爸。” “什么?墨先生也是隐藏很深的隔壁老余?” “哎,你小子怎么说话哪?你们算计老夫的账还没算哪,又来挤兑老夫?” “那你怎么当人家爸爸,不是父子滴血认亲?” “我滴你头个血,他是我女婿。”墨先生倒是没有为难二人。 “你们怎么聚到一起了?” “还不是为了你?” “为我?” “是啊,月姑娘被人绑架走了,丁姑娘听说后,就直接去找,结果她也被绑架走了。” “什么?丁姑娘也被绑架走了?还有人绑架得了她?肯定是小气鬼的毛病又犯了,给你盘古开天斧,你倒是砍啊。” “你小子倒是大气,盘古开天斧都送给她防身了?” “先不说这个,赤十是不是也在旁边。” “我在。” “黄泉的交易做了,把人都给赤十吧。” “二哥不再想想?我们的人也撒出去了,二嫂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了。” “来不及了,我们现在就需要赤十的帮助,没他搞不定的。” “仲尼兄慧眼,一定是看出了什么人绑走了十二妹。” “那件事你也没说?”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拿她当十二妹来看的,你看她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我已经通知了宫老爷子,他去杨不修那里卖情面去了。” “十王子下手真快。” “不快不行啊,前几天我就慢了一点,就被令尊割走了乾元城。” “我还你个玄都城,这样就算两清了吧?” “商兄果然知道我想要什么。静候佳音吧,十二妹不可能出事,我说的。” “二哥,到底是谁劫走了二嫂?我去扒了他的皮。” “青蒙,你去吧。” “话又说回来了,二嫂也不是非要救,你看要不然我给二哥再介绍一个?” “滚滚滚,我这还烦着哪,听十王子安排。” 商仲尼结束了显像,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围着假山开始了健步走,绕得水里的鱼都晕了。 “哎,那个谁。”庄莉莉又出现在商仲尼面前,“那个月姑娘是谁?余郎怎么那么紧张?” “哦,你们余郎见义勇为,和那位月青梅不熟。” “是她,庄道笛那个恶贼的妻子?可恶,余郎连她都勾搭上了,真是不挑食啊。” “你们都知道余郎是什么德行?” “废话,姑奶奶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那你们还趋之若鹜,赶都赶不走?” “商小弟,你是不是没有谈过恋爱?” “额~正在抓紧时间学习,这玩意真不简单,关键我根本什么都猜不出来。” “小弟啊,来嫂嫂告诉你,恋爱这个东西啊,不靠学习,靠脸皮,只要脸皮厚,恋爱没个够,但凡脸皮薄,根本轮不着。你要不了先拿嫂嫂练练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宜外人还不如便宜你。”庄莉莉的说法完全把商仲尼震得一动不动,好家伙,真是够狂野。 “别了,小弟的级别不够。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尽量说。” “哎,这就对了嘛,我听说三爷爷其实根本就不存在,是橙家九爷假扮的?” “你听谁说的?消息够灵通的。” “你这么说了,看来传言不假。我还听说大爷爷庄文杰之所以死,是因为误服了散功丸,这事是不是也和你有关?” “姐姐这个消息可真够灵通的,小弟都有点怀疑庄家到底是谁做主了。毕竟庄道笛那个抠鬼,就拿一本小黄书就打发了我。” “那就是说,这笔账,你也认了?” “认不认的,不就那么回事吗?散功丸确实是我提供的,可让庄文杰放心的喝下那碗茶,我办不到,庄文辞也办不到。” “你是在怀疑我?我可是庄文辞的亲孙女。大爷爷怎么可能相信我?” “有其女必有其父,虽然说反了,但好像挺适用。” “看来,你盯上庄家不是一天了。” “那要看,你还准备藏多久?” “小弟你见多识广,历史上有做女王的吗?” “真正卓越的人,总是创造历史,而不是被历史捆住手脚。你和她们不一样,你不需要一个庇护所,你要得是一个合作者。” “神龙先生和你说了很多吧?” “他提到这么多年来,最满意的弟子就是你。” “师父谬赞了,我突然有点喜欢你了。” “可别开这种玩笑,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把她们当做人质绑到了我这里,想把我也绑上你的战船?” “商先生果然厉害,不过你现在似乎没有选择了。因为你已经在船了。” “你通知了张侯爷?” “当然,要不然我那五百两银子不是白花了吗?那些法阵又不花钱。”说着,庄莉莉凭空就画出了一模一样的法阵,然后挥手就驱散了。 “你这样好吗?张侯爷要是杀进来,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但对你坏处更大,所以以公子的才情,应该不会认输吧?” “你也想要玄都城?” “这话怎么说的,我生于斯,长于斯,玄都城就是我家,我继承我家的玄都城,有毛病吗?” “没毛病,可惜,来晚了一步,我刚把玄都城送出去,要不然你换个条件?” “你倒是大气,什么美人啊,值得拿玄都城换?” “你怎么知道?” “你这是侮辱我这十几年情海风浪,一个智能通神的家伙,凭一己之力就把橙龙国搅得天翻地覆的家伙,整天捧着一本路边一文钱十本的《恋爱宝典》看。” 第88章 海睿 急促的砸门声已经传了进来,隐隐约约可以听到院墙外的步点声,整齐有序。 “来的这么快吗?嫂嫂这是一点准备时间都不给小弟留。”商仲尼回头看了一眼庄莉莉,这显然是对方给自己的第一道考题,决定了是合作还是出卖的走向。 “哎,别叫那么亲热,让别人误会。我可是很清白的,待字闺中的单亲妈妈。”庄莉莉摆了摆手拒绝了对方的试探,摆出了一副过了这关再来说话的架势,一个人独自登上凉亭,把商仲尼搁置在假山之下。 坐山观虎斗,谁赢她帮谁。 商仲尼边思考边往门口走,方可恰到好处的凑上前来,商仲尼也就顺嘴嘱咐了两句,走到门前,压着门的是壮实的商七五和商七六两兄弟。 “公子,要不要我们兄弟杀出去,替您出出气,他们这也太欺负人了,哪有这么敲门的,太粗鲁了。”商七五挥舞着沙包大的拳头,整个后背像一堵墙一样平复着门外的冲击。 “不用这么紧张,把门打开吧,注意一下,别摔外面人一个狗吃屎,这样不太好看。”商仲尼站在门前又站了些许时间,整理了一番衣服,这才慢悠悠的说话。 大门缓缓打开,好在商七五的力气和嗓门都很大,外面的人有了防备,也就没有造成拥挤踩踏的后果,反倒是站得整整齐齐,将二位张侯爷的位置凸显出来。 “张侯爷,昨天我们不是才见面吗?今天又有赐教?”商仲尼说着话,人已经来到了府门外,显然没有邀请对方入内的打算。 张东方没有先说话,而是用手指捅了捅一旁的张东来。 “咳咳,”张东来故意咳嗽两声,看向商仲尼,商仲尼本来就已经很高大,一人就堵住了一小半的门扇,身后还有两个更加高大的,像复制粘贴一样的汉子,往那里一戳,根本看不到半点门内的景色。 “商公子,我听说你府中进了盗贼,特来,特来抓贼,对,抓贼。” “七五,咱府上进了贼了吗?” “回少爷,没有,就算有,我们兄弟俩也不是吃白食的,哦,对了,倒是有两个鬼头鬼脑的家伙,像是来刺探情报的,非说他们是张侯爷的人,被我和他七六拿下了,栽在后院的花圃里。” “什么?那是我派来保护商公子的,你们竟然这样无礼,在玄都城的地盘上,不守玄都城的规矩。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张东来抓住一个话柄就直接将和善的面具扯下,露出了锋利的爪牙和兵器。 “别急嘛。”商仲尼搓着双手,从法器里拽出来一块看起来很陈旧的匾,上面还有些蛛网和灰尘。“呼,呼。二位侯爷看,这是什么?” 商仲尼两口真气一吐,把匾上的灰尘都吹到了二位张侯爷身上,原本看不出样子的匾,也看清了字样,上面写着四个鎏金大字——全性保真。落款杨朱。 “这……这是全性派丢失多年的圣人御笔,怎么在你手上?”全性圣人在玄都城的名声还是很大的,单单看到这几个字,刚刚还凶神恶煞的爪牙,现在已经跪倒了一地。就连二位张侯爷也不得不低头回话。 “你们认这个啊,那就好办多了。”商仲尼将匾甩给七五和七六。两人直接举起双手,就把匾托到了门庭上的匾额位,挂了上去。商仲尼回头看了看,“歪了,七五你那边高一点,对对对。这匾可得挂正了,要不然,人家张侯爷的头不就磕歪了吗?” 张东来看看张东方,显然没有料到对方有这么一手,张东方持了一下张东来的衣袖,也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匾额之前。他们敬的自然不是这块匾是个古董,敬得是落款那两个字。 一个消失在历史中的圣人,他的那个时代里,天下非杨即墨,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说法流传,但他的学术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于是就和他的人一样消散在了历史的尘埃中。 “你看这事闹得,我也没来得及通知二位侯爷,这橙家人走得急,又怕玄都城的子民少了祭拜的地方,就把全性派暂时交给我打理了,我嫌全性山太远,这城门三天两头就上锁严查的,百姓往来太不方便,就把全性观挪到这府里。二位侯爷没意见吧?”商仲尼说着就摸出象征全性掌门人的戒指戴了上去。 “这全性掌门人,一直是由橙杨两家嫡系传人执掌,怎么会落到你一个外人手里?” “哎,张侯爷,你难道忘了吗?从法理上来说,一个女婿也是半个儿。我和橙家可是还有婚约在身。”商仲尼又从怀里拿出了一纸婚约,本来是计划这次来和橙不器说明白的,结果事情赶事情,一直也没机会说清楚,反倒成了现在的一件利器。 “这~既然商公子体恤百姓,把全性观搬到了城中,那么,应该欢迎大家去祭拜吧?”张东方不再和对方纠缠真假,而是顺着对方的意思,达到进到府里的最初目的,绕开了直接冲撞全性圣人的大帽子,改为拜谒全性观。 “那当然是可以,不过据我所知,拜观的人一般不带刀剑吧?怎么你是想给全性圣人戳个窟窿?”商仲尼皱了皱眉头,没想到这个张侯爷的意念这么执着,看来这个府门,他是非进不可。 “放肆,怎么跟侯爷说话哪?侯爷奉命搜查余孽,我看你肯定是想用全性圣人遮掩过去。我看你分明是窝藏了逆犯。”二位侯爷身后传出一个声音,然后随着这个声音落下,安静的场景又嘈杂起来。 “敢问这位是?” “哼哼,商公子贵人多忘事,连海睿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那人抬起头,赫然是失踪了好久的刑部尚书海睿。 “哦,原来是你,我说的嘛,就凭这两根墙头草,怎么悄无声息的夺取的兵权,怎么样能做到推翻了橙家,玄都人还没有意见,原来全仗着海大人的清誉。” 商仲尼有些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就算是橙世太急于求成,对张家也会有所防范的,所以起到关键作用取得守城军队信任的那个人,一定是一个不设防的人,现在这个人终于浮出水面。 “商公子,本官劝你还是速速让开,不要袒护逆贼,否则视为同党。那时候可就没有这么客气了,而且商公子一个蓝山国人,在玄都城搅动风云,怕是要把自己也搅进去。” “哦?如此说来,海大人想得还挺多,是不是面具戴久了,真以为自己是青天大老爷了。还是说,你觉得橙家人真的没有防备着你。” “哈哈,商公子在这里拖延,无非是想借机让那些逆贼从地道出城吧?生意嘛,没有做成做不成,就看你想不想做。我说得对吗?庄公子,王老板。” 随着海睿的话音落下,庄道笛和王宗续从人群中站了起来。 “对不起,商兄,他们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让我猜猜,庄兄弟这是擅自做的决定,一定还没有问过庄家真正的当家人吧?”商仲尼的眼睛盯着庄道笛的眼睛,详细的说出了这句话,话说得语气不重,份量却很重。 “你说的?”庄道笛狐疑的看向身旁一同站立的王宗续。 “别看我啊?我也不知道,你有和我说过吗?不过,我好像和你说过,别小看少主,否则你将一无所有。”王宗续先是横着跨出了一大步,和庄道笛拉开了一定距离,然后小跑几步又站到了商仲尼身后,“少主,任务按计划完成。” “嗯,依旧优秀的那么稳定。”商仲尼点了点头,“给庄公子解解惑,免得他死不瞑目。” “是。”王宗续再转向庄道笛,“庄公子,大家要是做买卖,我这人最讲诚信,宁可亏钱绝不亏信,但你既然要玩手腕,那我这卖瓜的老王,也不是没在江湖上混过。许你骗人,就得许人骗你。实在不好意思,您名下那些财产,现在都姓王。还请你尽早搬离我的私人房屋。” “你,你为什么?商仲尼不可能给得更多。你为什么还要背叛我?” “少主给的东西,你永远也给不起,因为你没有那个东西。”王宗续不怀好意的往庄道笛裆部看了看,那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庄家的大少爷为了向庄文辞表示忠诚,把自己变成了太监。 “那个东西还能移植吗?”庄道笛的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庄公子,你想哪里去了,我说的不是那个,而是信任。你把人当工具,少主把人当心腹,这就是格局的差距。当然了也可能和没卵子有些关系。” “王宗续,我杀了你。”庄道笛既被搜刮了钱财,又被当众戳穿了臭事,属实是实在忍不了了,整个身子飞在半空中,就要来取王宗续的性命。 商仲尼轻轻的扫了扫袍袖,飞在空中的狂吼就砸到了墙上,镶在了里面,成一个“大”字形状。 “略微有些看不起我这一身修为了。”商仲尼又掸了掸衣袖,吓得身前的两位张侯爷往后退了几步,混在人群枪林中,才稍稍安心。 “侯爷,你要是实在不想听在下讲道理哪,在下还会一些拳脚。不知道侯爷要不要试试?” “商仲尼,你休要猖狂,就算你现在有圣人修为,你未必能将我们全打死?”张东来藏在人堆里,弱弱的回复完后,又猫着腰换了一个地方。 “的确不能,但我能杀到张家人愿意坐下来听我讲道理。”商仲尼的袍袖向左边一舞,平地就起了大风,将这一排排的枪林人海吹得东倒西歪,没了气势。 “商公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张东方从人群中被擒拿了过来,性命就在旦夕之间,说话突然变得好听起来,“都是打工人,火气不要那么大嘛。我也是奉命行事。” “嗯,这个态度才对,我必须要提醒你,给你脸的时候,你得要。否则你不要脸,那我就要你的命了。”商仲尼只手压倒了面前的数百精兵,还把张东方掐在了手中,这一切自然是表演给假山上的庄莉莉看的,在反复说明着三个字——他,值得。 “是是是,商公子说得是,我们兄弟就是带人来看看,公子需不需要人手。”张东方的态度完全取决于对方的实力,至于什么骨气,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东西。 “行,说说吧,你们两兄弟哪来的那么大的胆子,敢造橙家的反,关键还就造成了。”商仲尼随手又把阴阳鱼打开,确保橙余也能知道这边的情况。 “张侯爷,注意分寸啊,话可不能乱说。”一向正面形象示人的海睿阴沉着脸盯着张东方。 张东方打了个寒颤,把脸扭到一旁,哀求的眼神看着商仲尼。 “好,既然你不让张侯爷说,那么你自己说也是一样的。” “看商公子这个样子,似乎早就料到了?本官还是想先听听商公子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可没有你想象那么妖孽,很多事情都是身边人告诉我的,比如你,就是王老板告诉我的。” “王老板?我自问没有在他面前露出过破绽?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从小事上。在庄家那次,我用纵地术把你们三人带出庄府,海大人还记得吧?” “自然。” “当时海大人的气息太稳了,简直比我这个练习了多年的地老鼠还要匀。这引起了我的怀疑。” “你就单凭这个?” “当然不是,来到小船上,我故意划的很晃,连羽天蓝和青花公主都被晃得前仰后合的,但海大人却纹丝不动。这不合理。” “我却未曾注意。王老板果然是隐藏很深的高人。” “高人谈不上,只是买卖做多了,多了几个心眼而已。” “于是哪?” “我就悄悄的在海大人身上放了偷听蛊虫。然后就听到了海大人和墨先生的谈话,这才确定了海大人不仅仅是可疑。” “就这么简单?” “本来也不复杂。” “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何不及时阻止,反而看着我们成事?” “这~海大人想不通吗?我家少主又不是橙龙国的人,它好或者坏,又有什么关系哪?” “说得倒是有几份道理,你家公子有你这样的帮手,何愁不能立于不败之地。” “哎,你这话说得在理。你们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我身上,时时刻刻注意着我,就怕我有什么大动作。那我能怎么办,只好在这黄金屋里窝着,没事钓钓鱼。” “这么说来,商公子今天也是特意等我前来?” “哎,谈不上特意,只是有些刻意。我翻来覆去的想了很久,也没想通,你到底是谁的人。这不就借这个机会,找你来问一下。” “商公子,你问就问,能不能别捏家兄的脖子了,他的脸都紫了。”张东来上前来搭话。 商仲尼看看左手里的张东方,确实是已经脸色发紫,口吐白沫,两手不断挣扎着想掰开商仲尼掐住咽喉的手。 “哎呀,张小侯爷,你怎么不早说。你看看这事闹的,差点就误杀了。”商仲尼急忙放下手中人,转身又掐住了身旁的张东来,“你们兄弟齐心,我这一碗水得端平了,省得到时候你们兄弟起内讧。海大人你说是不是?” “商公子这个下马威已经立的差不多了吧?想必庄家真正的主人,就在里面看着吧?不然,商公子的演出不会这么卖力。” “戏过了?” “太过了,你明明可以一出手就把这两根墙头草连根拔起。” “失败啊,看来演技还得提升。众位,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留大家吃午饭了。”商仲尼另一只袍袖一甩,地下罡风自生,就跪了一地,不敢抬头的兵丁都吹出了好几十米,落地就连滚带爬的跑了,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哪还管什么侯爷不侯爷。 “现在清净了,几位,里边请吧,唉,庄先生,你就别勉强了,里面有砖块,七五带他去取一些来,把咱家的墙好好补补,头还挺硬。” “商仲尼,你欺人太甚,怎么说我也是庄家的掌门人,你竟然对我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哎,你俩放下我,别以为能逼我干不想干的事情。” 七五和七六嫌弃他喊得麻烦,脱下一只袜子就把嘴塞了个严严实实,架着庄道笛就去了后门。 “商公子,看来,我似乎是拜错码头了。那位庄公子似乎是拿不了什么事情。”海睿进门就看到假山上有一美艳少妇,风情万种的朝门口抛媚眼。 “是啊,老庄家藏龙卧虎,可没想到卧得最深的是只母老虎。” “商小弟,你说谁母老虎?” “我是形容那个威风的样子,没有其他意思。” “你居然还隐藏了实力,看来,这道难题,对你一点也不难。” “还是有些难度的,比如谁劫持了月青梅,为什么劫持她,劫持她想要挟谁?这些问题是庄大姐那里的答案,还是海大人这边的理由?” “谁?月青梅。和我无关,我还没那么下作。” “你说谁下作?海大人,不,或许该称呼你张大人。这位张东方大人的私生子。”庄莉莉的身影已经几个晃动来到了几人面前,那薄纱下的身姿更显得傲人。 “怪不得,怪不得庄公子不是对手,在这样的美人面前,只要是个男人……哦,我没有嘲讽庄公子的意思。” “说一个女子美丽,就是忽视了她所有的努力。没想到藏了这么久的海大人,居然也是这么浅薄的人。” “你确实厉害,短短的几天,就控制了玄都城的饮食交通,让我不得不低三下四的来求你。” “这要多谢王老板的鼎力相助,没有王老板的帮忙,我怎么能知道你们张家的那些秘密基地,然后再烧了哪?” “你想要如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两家争个头破血流的,反而让橙家再杀回来?”海睿承认了自己身份,张东方养在外面的私生子。 “这就是你们张家和我们庄家的区别,我们庄家就算是死,也死得坦坦荡荡。”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们庄家那些烂事,伯父睡了侄儿媳妇,侄儿通奸伯母,你们家和坦荡这个词有什么关系?” “你试图激怒我吗?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二位,听我一言。” “闭嘴”“闭嘴。” 两人在这件事情上还是非常有默契。 “莉莉,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 “我当年是没有办法,我就是一个穷小子,想认祖归宗,还被恶犬咬出来,被恶奴打出来,我拿什么给你将来?” “我要了吗?你问过我吗?你怎么总是那么自以为是?” “额~”商仲尼弱弱的问了一句,“二位以前就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 两人的回答还是如此整齐。 “那么说,是我那个余兄弟被戴绿帽子了,还是他给别人戴了。” “关你什么事。”“关你什么事。” “好好好,你们不认识,阿黄,你信吗?”商仲尼拎起旁边刚好路过的一只黄狗。 “汪汪。”黄狗许是被勒疼了,冲着商仲尼吼了两声。 “看,狗都不信。” “你的孩子真是橙余的?” “你管得着吗?你是我什么人?你不是不认识我吗?” “是你先说的不认识我啊?” “怎么了?我说得不认识你,你就不能说个认识我了?我苦苦等了你这么多年,就换回来一句不认识吗?” “啊,两位,我看出来了,你们俩原来是一对吧?” “多嘴。”“多嘴。” 要不然人家俩是两口子哪,一致对外的本领说出手就出手,给商仲尼一左一右加了俩黑眼圈。 “行行行,你们谈,最后告诉我结果就行,啊,我挺拔而英俊的鼻子,老王,你看少爷的鼻子是不是破相了。” “不能,少爷,你怎么样都是最帅的。” “你没有违心吧?” “哪能哪。” “那你笑个屁啊?” “我想到了开心的事情。” “你有个屁的开心事?” “老爷来信了,说舅老爷催少爷回去继承王位。” “舅舅还当真了?他那些儿子哪?” “他那些儿子也一致同意。” “是不是我妈拿着狼牙棒去问候了一遍她那些侄儿?” “友好的问候。” 第89章 故人 “老王,最近咱们蓝山国是不是有些跳?” “少爷,我是黄泉……哦,黄泉国没了。” “是啊,我将黄泉国那些王公贵族甩卖给赤十,你是不是不开心。” “当然不开心啊,我又不是那种全无心肝之人,毕竟是故国故土故人,怎么能没有感情哪?” “你理解不了,为什么不直接交给你,让你在玄都城完成黄泉国的复国大业?” “谁又想成为别国的二等国民哪?” “老王啊,天下的很多事,满就是亏,你还记得半年前,我刚来橙龙国的时候,橙龙国是个什么样子吗?” “只派出了杨家两兄弟就把北方最强盛的青鸟国拖住,还能腾出手来一口吞下天下最富饶的三海之州,兵力可以说是天下至强。” “那么现在呢?” “土崩瓦解,四分五裂,还相互争斗,橙龙国再无宁日。” “这才半年时间,那个不可一世,横霸七侠山脉以南的橙龙国,就轰然而倒,是什么缘故?” “当然是少爷纵横捭阖,妙计连出,他们遇到了少爷这样的对手,活该他们输。” “并不是,阴谋诡计也好,阳谋大义也罢,不过是一些细枝末节,即便是没有我,即便我没有来到橙龙国,它还是会不可避免的崩溃,这就是势,大势所趋,无可违逆。” “少爷说得有些高深了,我听不太懂。” “你把现在的蓝山国看成半年前的橙龙国,你就明白我的用意了。蓝山国这半年来四面出击,吞并黄泉国,收复三海之州,三分赤乌国,陈兵北境,威压绿地国和紫狐国,西居青泥关,威胁青鸟国腹地,其势不可谓不盛。” “所以,少爷的意思是要为蓝山国培养一个对手?一个足以威慑蓝山国的对手?” “是,蓝山国的问题并不比半年前橙龙国的少,只是现在在极速的扩张,所有人的利益都在增加,暂时压制住了各方内斗的心,一旦有一个方向受挫,那么就会和半年前的橙龙国一样盛极而衰,衰则分崩离析。” “少爷,你和我说这些是?” “我需要一颗插在赤十心口上的钉子,关键时刻能够要他命的那种,这个人既要有天大的本领,还要有绝对的忠诚,既能随机应变,又坚持原……” “少爷,你这样夸奖我,看来这个任务我是非去不可了。可有什么理由哪?”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故国故土故人。还有比这个更好的理由吗?你其实是黄泉国当年那个外逃的王子,对吗?” “啊?少爷知道了?哪,老爷知道吗?他不会是为了……” “不是,他不知道。我也是刚刚知道,叔至审问了你那些兄弟叔伯,才套出的话。” “那,属下这就告辞?” “不急,要等个由头。先去看看那两口子吵得怎么样了。” 商仲尼嘱咐完了王宗续,拎着一个酒壶,拿着几个酒杯,来到了假山上的凉亭中。 亭子下面,两位张侯爷低着头,不敢瞎看,怕自己的动作触怒了那个随时都有可能暴走的商仲尼。 唉,早知道如此,就该和这位商公子讲道理,而不是讲武力的。 现在二位张侯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围墙边被七五七六监督着砌墙的庄道笛,心里忽然就好受了许多。 “二位侯爷,是不是该懂点事了?”商仲尼从二人身边经过,甚至都没有停留,还是那位王老板停下来,赏赐了他们一句话。 “一定一定。只要商公子放过咱们这一马,以后玄都城的事,大家商量着来。” “我们家少爷又不是放马的,也不稀罕你这玄都城,只是希望侯爷能明白,拿着女人当筹码,这种手段太下作,我们家少爷不喜欢。” “是,是。我们,我们一定改,但是不是请少爷把我们家那口子放回家哪?我们必定重礼感谢。” “看来,两位侯爷还是没有觉悟啊,这里既然已经是全性观,那么此地的人,就都是跳出俗世的道人,和之前的过往,再无瓜葛,杨氏也不再是侯爷的妻子。” “啊,这小子在这儿等我……” “嗯?侯爷说什么?” “额~我说进了这全性观是不一样,整个人都精神多了,突然想给圣人像上炷香。还请王老板带路。” “好说好说,二位侯爷请。” 三人从假山绕道向后院的小庙走去,商仲尼也盘着小路登上了凉亭,结果看到了衣衫不整,像是刚整完的两人。 商仲尼放下酒壶酒杯,拿着托盘挡住脸,“二位,就算心急,咱家又不是没有空房子,也不用这么公开表演吧?” 被撞破的两人,自然是各自整理衣物,梳拢头发,重新变回两个端庄正经的人。 海睿或者说张睿,臊红了脸,不敢望向商仲尼,把头撇到了外面。 庄莉莉倒是满不在乎,还调侃起来,“嫂嫂就说便宜你吧,你不要,那嫂嫂就只好便宜别人了。” 从未涉足情场的商仲尼就怕这个,好在有托盘挡着脸,不然还以为是他和张睿有什么龙阳之好,被庄莉莉撞破了哪。 “我说庄大姐,你刚才不是说,和他不认识吗?这……” “怎么,你也想来试试。”说着,庄莉莉把外面罩得那层砂揭了下来,丢在商仲尼挡脸的托盘上,自有一股清香飘来。 “额~”商仲尼对这种人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庄姑娘,你知道贫道还会些拳脚。” “好啊,”庄莉莉起身,似彩云一样,飘到商仲尼身侧,手搭在对方肩膀上,脸凑在商仲尼耳朵边,小嘴轻轻张开,咬了一下商仲尼的耳垂,身子也无骨似的贴了上去,柔声细语的说,“姐姐就喜欢男人对我动手动脚。来啊?” 商仲尼似乎有了某种反应,赶紧撤步挡住,手中的托盘不解风情的砸在了庄莉莉的手臂上。 “请自重。” “哎,不好玩。你这人啊,木头疙瘩一块。无趣至极。”庄莉莉一个胡旋,裙摆轻轻的摇起,人已经又坐在了石桌前,嫌弃酒杯太小,独自拎起酒壶来,飞流而饮。“这酒配你这个的呆子,真是索然无味。” 商仲尼冷了她一眼,坐到了凉亭最远那个角落,“你们谈得怎么样?” “还没谈哪,刚切磋了一下技艺。”庄莉莉毫不避讳的起身,白皙的腿在她的扭动之下若隐若现,扭来扭去的就很自然的坐到了张睿大腿上,用食指勾起对方的下颌,渡了一口老酒过去,“时间长不练,生疏了啊。” “姐姐,有没有点正事?”商仲尼敲了敲身旁的柱子。 “有啊,”庄莉莉的身子又从张睿身上飘起来,如云朵一般丝滑的游到商仲尼身边,“知己,兄弟,一壶好酒,这样的好日子,不是天天有。得行乐时,且行乐。人生聚散离合,都是一味味苦药,唯有那星星点灯的快乐,是支撑你渡过无尽苦海的力量源泉。” “姐姐,还是个诗人?”商仲尼推开了伸过来的脸,一个闪身又去了离她更远的角落,“就在那里说,我这方面道心一般。” “天地间,本来就没有诗人。”庄莉莉将这一壶老酒抛在空中,靴子凌空蹬起,靴尖挂住酒壶,一道酒水从天而降,划着优美的弧线,落入口中。“只有那些怀才不遇的人,只有那些艰难苦恨的人,只有那些目光远大的人。他们哪怕身处烂泥之中,此心光明如日月,这便有了诗。” “庄姐姐这番见解,真的是配得上玄都城第一美人的称号。” “不要叫姐姐,要叫……不说了,你这人太无趣太死板,所谓美人,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哦?我还没有听说哪个女子嫌弃别人夸奖她的美貌?” “那是你没有遇到我,这四海七国,便只有一个我。就因为我是女儿身,所有人都以为我做到这一切,是因为美色,而不是我的头脑。这不是一种羞辱吗?”庄莉莉脸上的轻浮之色渐渐的红润,不知是酒入愁肠,还是情绪所致。 “你把它当成一种武器?” “不可以吗?才情,修为,都可以是武器,那么美色不可以吗?你能理解那种一生下来,就有人说你找个好人嫁了吧的恐惧吗?” “未曾。” “你能理解,你明明是庄家最有灵性悟性的人,只是想要去求学,就被关在祠堂反省了十年吗?” “未曾。” “那你知道,她就是想要找一个自己还看得上眼的混蛋过此一生,都被禁止的痛苦吗?” “感同身受。” “你不是我,但我跟你说了这么多,那是因为我想,天下如果还有一个男人能够有智慧和胸襟理解我这样一个女子,唯有你。” “高抬了。” “这个人,他心里装着什么?一腔的仇恨和委屈。”庄莉莉指着被迷翻的张睿说道,“他恨,他只是私生子,他委屈自己只能读书,没有丝毫修为……” “他有,而且还相当不错。”商仲尼打断她的话,“他藏得很深,怕是连你这样洞悉人心的都瞒过去了。” “怎么可能?我刚刚……” “欢好之时,窥探了他的灵魂?” “你怎么知道的?” “橙家十爷的手段,丁姑娘领教过。” “你连这个都知道了?” “我若是什么也不知道,敢放你这样的蛟龙进池塘吗?” “倒是也有些道理,只是你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 “那位橙九爷,他说谎了,他杀死橙十爷,并不是要为橙二爷报仇,不是嘛?他只是在转移视线,让大家忽略掉你的存在。” “厉害,看来姐姐这个美人计栽在你这里了。不错,橙九爷和橙十爷是为我争风吃醋,才起的杀心。可你既然这个都知道,应该知道他不可能隐瞒得了。” “如果,他连自己也骗了哪?” “连自己也骗?那是什么意思?” “他把真相藏在了假相后面,然后以假相为真相,这样就不怕别人逼问了。可想而知,他的少年生涯是多么的苦痛,才让他想出了这个苟全性命的办法。” “哈哈,想不到,这天地间还有如此知我之人。这杯酒喝得不亏啊。”张睿双眼张开,一股欣喜从心间流出。 “你没有晕过去?”庄莉莉有些吃惊,按照正常道理,那些剂量足够一个人晕个把个时辰了,断然没有理由这么快就醒来,“那药失效了?没有道理啊,庄文杰都放得翻。” “这不怪你,那药你便是来药我,我也得被药翻,但你偏偏不该去药他。”商仲尼手指中剑气弹出,将庄莉莉手中的酒壶打落到假山下的潭水中,片刻一条条鱼都晕了过去。 “商兄真是大才,连鄙人最深刻的秘密都了解?” “我不了解,但我这么多年,拿着商老头当靶子,越来越发现,那些最厉害的药,对商老头渐渐的失效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苦难的回报。” “不错,小的时候,那些张家的杂碎不但将我的双腿打折,关进狗笼子里,还让我吃他们瞎练的各种丹药,苍天护我,侥幸才没死,可他们看到我没有死,又要来欺负我。” “所以,你就想出了自己欺骗自己的方法,让自己随时可以表现出他们想看到的悲惨症状,以此来躲避更多的伤害。” “当时也只能如此了,我断了双腿,还被恶狗咬得遍体鳞伤,我连掐死一只老鼠的力气都没有,我能怎么办?” “这反倒让你在这些人的眼皮下,练出了不错的修为,而且还骗过了每一个人。你这份心力不可谓不坚韧。” “我不能输,我不敢输。我若是输了,我那可怜的母亲就白白被他们糟蹋死了。” “所以,张家那些公子们,一个个离奇的死去,都是你暗中动得手,然后再诬陷给我们庄家,让张庄两家,仇恨越结越深?”庄莉莉想起了当年的一些怪事,和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张睿连在了一起。 “彼此彼此吧,我可对你们庄家不感兴趣,那些庄家的拦路虎,你不也借了张家的名义处决的?” 得,要不然,人家是真两口子哪,做人做事那叫一个默契。 “二位,我不得不提醒你们,注意一个人,尽管我之前已经暗示过两位张侯爷了,但恐怕你们还是没有给他应有的重视。”商仲尼看着二人天雷勾地火的眼神,怕大战又一触即发,及时的转移了话题。 “谁?”“橙十一?” “是,就是那位号称一生爱做打渔佬的橙十一。” “他很重要吗?我在朝堂上远远看了一眼,现在最多算个面相不错的傀儡吧?”庄莉莉看了看张睿。 “商公子为何单单提起了这位十一爷?”张睿眉毛挑了挑,手指左右两侧滑过下颌,在光滑的脸上触碰刚长出来的胡子茬。 “因为,他重要。”商仲尼也摆起谱来,对着自己的空杯子点了点。 庄莉莉赏了他一个白眼,手中的酒壶推了过去,商仲尼摆摆手,一副山人不动碗筷,除非喂到嘴边的架势,拿捏的十足。 庄莉莉气呼呼的给商仲尼倒满酒,把酒壶往旁边一墩,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商仲尼慢慢的品尝这一杯酒,似乎要和这日头比耐心,问题是这日头才刚刚从划到一半。 “你说不说,不说,我可坐你大腿上了啊?”庄莉莉的威胁总带着那么一点暧昧,要换成橙余说不定早就答应了,反正虱子多了,也就习惯了。 “停,没见过你这样的。”商仲尼摇摇头,“橙家那几位大爷,两位想必也有所耳闻,橙世是个什么样子,自然二位比我还要清楚的多。” “你说这些干什么?这和那个橙十一有什么关系?” “等等,莉莉你先别急,商公子的意思是不是从他的兄长和儿子来看,他不可能是一个生性恬淡,与世无争的人。” “没错。我如果没有猜错,你这次急匆匆的跑过来,全然失了方寸,也是受到了他的挑唆。” “怎么可能,他虽然坐在朝堂的最高处,但很是识相,整个朝会,一句话都没有多……等等,有问题。” “怎么了?” “商兄说得对,今天朝堂上确实发生了一件怪事,平时三年不说一句话的一个侍郎,今天雄辩滔滔的说了一个早朝。和张侯爷争执的时候,还扯到了他夫人跑到你府上的事情。这么看来,吵了一上午,都是在为这句话的合理出现做铺垫。” “恐怕是这样的。你们太急了,不等我说完,就屁颠屁颠的把橙十一放了出来,我之所以要拿方可交换橙可,就是因为橙可,你们把握不住。唉,没想到了,你们败得竟然这么快。” “败?我们怎么就败了,而且现在还有了庄家的支持。” “谁说要支持你们张家了?”庄莉莉扭头嗔了他一眼,怒他爆出两人的交易。 “莉莉,看商公子的脸色,情况似乎很糟糕,我觉得应该以实相告。” “情况确实很糟糕,不过,我这脸色是昨天吃坏了肚子。” “额~不管怎么说,结论是对的。” “你不觉得你们张家这个造反,成功得太容易了吗?” “容易?哪里容易了,先是得到你要去全性山单挑神龙的消息,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再加上一些谣言,将橙家兄弟调虎离山,然后再告诉李剑华当年的一些真相,让他也加入造反的队伍,最后甚至还和庄家合作了一把。怎么看都谈不上简单。” “从头到尾,打了几仗,死了几个人?”商仲尼拨开眼前的迷雾,直奔问题的核心症结。 “这~好像没打什么仗,也没听说死什么人。你现在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奇怪。” “你俩既然是张家庄家的掌事人,自然是知道五十年前橙二爷造成的玄都城血夜,那天死了多少人?” “商公子的意思是,现在没有流血就夺取了权力,显得不太正常?” “正常吗?还是说橙家的人都那么好糊弄,只是橙家兄弟离开,他们对军队就一点掌控都没有了,甚至连个通风报信的心腹都没留下?如果他们是这个水平,那么橙世这几十年是怎么过来的?他就没有出城的时候吗?” “这~”张睿惊讶的看了看庄莉莉,庄莉莉摇摇头,表示她也未曾从这个角度想。 “唯一的解释是,有一个他们都信任的人,出面说服了所有人,让他们都按兵不动,配合你们二位的表演,然后等待一个机会。这个人只能是橙十一,这也就解释了庄家那么多的子弟,他是怎么一个个的悄悄识别的。” “机会?什么机会。” “你们放松警惕的机会,一个翻盘的机会。这个机会他等了50年了,从6岁孩童等到了一个中年人。” “放松警惕,开玩笑,我们怎么会放松警惕。” “没有吗?我看你们刚才就很放松。” “这不是在你的府上吗?玄都城还有比这里更放心的地方?” “或许,他正是等这一刻,话说回来了,你们怎么一窝蜂的跑到我这里来避难?橙余可不是那么负责的人,他和我一起从全性山回来的,期间他一句都没提这几位红颜知己。” “啊?什么?”庄莉莉双手捂住嘴,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恰巧靴跟挂住了地面的石头,人就要向后栽倒,顿时腰间一发力,原地翻了个三百六,又再次站定,“我见到橙余的玉佩,还有一封亲笔信,说是玄都城危险,找你避难。” “坏了,这下坏了,如果一个人是巧合,那么两个人一定是有人设计。”商仲尼看着递过来的信,“这倒是一封真的信,也是橙余亲手写的,不过,我们让他自己说吧。” 商仲尼抛出阴阳鱼,连通了橙余,两人没有寒暄,直接进入主题。 “老余,来解释一下这封信是怎么回事?” “噫,这封信怎么在你手上?哦,莉莉也在啊,莉莉,我爱你的心永远不变。” “别整那些没用的,这封信是你写的?” “是啊,还有别人能写我那么丑的字吗?问这个干什么?” “你什么时候写的?” “额~具体的时间忘了,大概是庄家那件事情之前,庄家明明还有实力没发挥出来,而且我当时也没有算到橙世会来得那么及时。” 第90章 真相 “我自罚一杯。”庄莉莉抱过酒壶,给自己满了一杯,对着橙余的虚影点了点头,“余兄弟仗义,我那么冤枉余兄弟,余兄弟都全盘接受了。” “嗐,这话说的,咱便宜也没少占不是嘛。况且你还帮咱照顾十三姨太了呐。”橙余摆了摆手,表示这点功劳不算什么,区区污名多一点没什么。“怎么,老商,你怎么突然问我这封信的事情,有什么问题吗?” “看庄姐的样子,这封信,她刚刚收到,收到以后就划拉了几位你的红颜知己急匆匆的来到这里。” “是。我被那个表面忠厚的橙十一给骗了。” “橙十一?十一叔?他不是云游南海抓鱼去了吗?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那封信我也没……我去,那个王城护卫就是十一叔?” “是。” “老商,这你就不地道了,你一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呐?” “我也是刚想明白。” “你又想明白什么了?” “神龙前辈功参造化,修为可以说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只要他还在,橙龙国再乱,也没有大碍。这么简单的道理,方可都懂,没有道理,他不懂?他既然懂,又为什么那么着急的去死哪?” “不是你说的吗?二伯父要以身为子,把所有的仇恨转嫁到你的头上。” “这是一种可能,但也仅仅是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当时我们没有想到。” “什么可能?” “神龙前辈发现自己做错了,冤枉了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非死不可赎罪。这才慷慨赴死。” “冤枉了人?” “他开始以为是你爷爷和你其他伯父的错,于是发动了玄都政变,但杀完之后,发现杀错了,所以他放下了唾手可得的王位,自断手脚,剥去面皮,自囚于全性山五十年。” “啊,这事,二大爷和我说过啊,他无法面对兄弟们,无法面对那些冤死之人,无面目面对世人。” “他只说了一部分,剩下那部分,因为你的身份,他不方便和你说。” “他和你说了?” “怎么可能,这天下你是他第二信任的人,我只是一个外人。我是猜的,现在看来,当时没有猜错。” “你开始装神棍了。” “我先来问你一个问题吧?” “不许问怎么泡妞啊,这个是天赋,主要靠帅的。你学不会。” “一边去吧,我要问的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和那四位长发叔父,为什么在全性山一呆就是五十年?” “看守二伯父……等等,二伯父实际上能自由的离开全性山,他们这五十年看了个寂寞?” “换个角度,不是他们在看守神龙前辈,而是神龙前辈在考察他们。” “考察他们什么?五个笨瓜,要不是你去点化一下,只怕现在还在下面那一层。” “哦,那个故事现在已经传成这样了,真是谣言使人神秘。老余,摸着你不多的良心,哎,良心在上面,你抓着小余干什么?我和神龙前辈比起来如何?” “你?和二大爷?嗯,二大爷说过,他在你这般年纪没有你这般境界和修为。”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到他那个年纪也不一定有他那般境界和修为。对不对。” “看着是有点拧巴,不过倒是像二大爷那个高傲透顶的性格,他倒不是刻意看不起你,他是平等的看不起每一个人,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跟一群猴争高低,有什么意思哪?” “如果我都能点化你那几个爹,那么神龙前辈怎么可能做不到呢?除非他不想,或者换个更直白的话,正是他镇压了你那五个爹突破的希望。” “嗯,我倒是没往这方面想过,不过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也像是二伯父能干出来的事,可为什么呢?” “怀疑。他怀疑那把火是那五个兄弟当中的某个人,或者某几个人干的,并且误导他凶手是其他人,所以他变相囚禁了你那五位爹50年,就是想等他们露出破绽。” “你怎么会想到这个方向?” “这还得说回到那个点化的传说。你知道我怎么点化的吗?” “江湖上不是都传开了,而且当时橙世也在场。” “他是在场,但却没看懂,他以为是我的几句话让他们茅塞顿开。” “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踩碎了一个阵法,感受到了来自地底的力量,那股力量我无法抗拒,无法抵挡,但他并没有恶意,也没有阻挡我踩坏他的阵法。” “是二伯父?二伯父在全性山布了大阵,压制了他们五个的修为,还把他们困在其中。” “是,所以我踩碎阵法后他们五个迫不及待的下了山,说是云游天下,实际上是想逃离这个困了他们五十年的牢笼。” “这才是真相?我在地牢里也待了很长时间,怎么没有发现这个阵法?” “此阵名为道,非圣人境,不得其门而入。” “说人话。” “不到圣人境,看不到阵眼所在。” “你?” “当然了,不然怎么敢去掠神龙前辈的龙须?就算打不过,也死不了。” “那你这个混蛋还装得那么可怜,等我去救你。” “哎,这个一言难尽,我本来已经是一个赌狗了,没想到神龙前辈是个终极赌怪,他异想天开的把那个被我踩碎的阵法,打入了我的身体里,除非我的修为超过他的巅峰修为,否则,嘿嘿,我就悲剧了。” “额~你为什么不早说,你要是早说,哪怕是有危险,我也会和你进玄都城的。而且……小心身后。” “张睿,你干什么?”庄莉莉的身姿挡下了半空中飞来的一只镖,镖插在肩头,殷红的血染了素白的纱。 “哈哈,商公子怪只怪你太大意,你不该在陌生人面前交底的。刚才我差点就被你唬住了。你挥手就展现了圣人实力,让我也想先讲一讲道理。”张睿的手中又多了五柄飞刀。 “我勒个斗,海睿你个王八蛋,忘恩负义,不是大爷救了你,多年前,你就是个尸体了。”虚影的橙余只好无能狂怒,有劲也使不出来。 “哈哈,余公子,你有没有想过,那不过是我的一个局,就是为了引你出手,让我进入你的视线?别怪对手狡诈,不过是你无能而已,你就眼睁睁看着你的朋友死在你的面前吧。” “额~打扰一下,这位张公子,不要这么暴躁,神龙前辈虽然功参造化,但我也不是傻子,想必你还记得通天符这件事情吧?”商仲尼不慌不忙的从袖子里抽出了几百张符纸,“一张符是半个时辰,我这里有三百张,你要不要赌一下,我是不是在诈你。笑话,我早就知道神龙前辈在全性山,为什么足足拖了半年才去。” “哈哈,我刚才和商公子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误会误会。” 张睿怀疑,但他不敢赌,他能活下来,就是因为他足够谨慎,他从来不赌,他的每一步都是算计好了得失再出手,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承担不起犯错的后果。 庄莉莉狐疑的看向商仲尼,对他的态度又有了转变,原先只当他是一个运气和天赋都被老天吻过的幸运儿。 从一开始就是万众瞩目,从一开始就是众星捧月,从一开始就是一帆风顺。这个人好像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坎坷。 她以为他是一池清水,一眼就能看到池底的景色,但实际上是,清水还是清水,只是水深则渊。 渊,不可知。 商仲尼的手抚过庄莉莉的肩头,飞刀飞出到了商仲尼手中,肩头的伤口也瞬间愈合。 “你?” “庄姐,怎么觉得我那么好欺负吗?还是想借这个人情,求我放他一条生路的苦肉计?”商仲尼袍袖一甩,一股罡风把张睿吹了起来,手里那枚飞刀插中张睿的发髻,把他钉到了树上。 “你都看透了?” “我劝你不要尝试,否则即便是有老余的面子,我也要动手了。”商仲尼稀松的睡眼突然爆出两束金光,照耀着庄莉莉的心思。 “哎?什么情况,莉莉,别动手啊,这小子坏得很,你知道杨不修老丞相吧?他老人家百岁寿诞你也去了吧。” “啊,当时你不是也在场?怎么想起了这事情。” “你还记得他老人家没有出席吧?” “是啊,大家等了好久,就为了看一看那位传奇丞相,结果扑了个空。” “嗯,杨老丞相,就是被你面子这个小子给揍得破相了。你还是要和他讲道理。再跟你讲一个人,你刚才也听到了,神龙前辈,就是我二大爷,他老人家原本是计划和你眼前这个王八蛋同归于尽的,结果,你也看到了。” 庄莉莉琢磨着橙余这话的真假,他会不会是故意这样说,是救自己还是救对方? “哎,老余,你不让庄姐试一试,她不甘心哪。就比如,这张睿的飞刀,其实是庄家的绝技。庄姐的飞刀想必比张睿这个二把刀要好的多。” “你~你怎么知道?这连余郎都不知道,你太可怕了。”庄莉莉向后自然的退了一步,一柄飞刀当浪浪的掉落在地上。 “不要急嘛,我说了很多次了,你们张家和庄家,都有一个最大的毛病,看不到谁才是真正的敌人,看不到谁才要置你们于死地?谁只是单纯的想利用一下你们的势力。” “你想要干什么?告诉你,我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风流成性,但实际上是个刚烈女子,你若是用强……” “哎,一天天的尽想那些没用的,多想一想,谁让你们来的,为什么让你们来。而且就算你们把我弄死,又有谁最得利哪?” “你是说,那位傀儡国主橙十一?” “傀儡?你们俩还真是心大,也不奇怪,在一个未知的场所,居然还……哎,怎么说你们哪,没死全靠命硬。”商仲尼斜着眼睛看着庄莉莉,摇了摇头又坐了下来。 “你~”庄莉莉也被这一句话怼的哑口无言,气鼓鼓的背对着商仲尼坐下。 “这就是我刚才说的,神龙前辈最后自杀的原因,他发现了他错过了那五个被他困了五十年的老头,甚至橙老十还因此而死。他无法面对他那些兄弟,他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只因为自己的怀疑,空耗了他们五十年的时光。” “你是说,当年下手的那个,不是十叔,而是十一叔?怎么可能,他当年才6岁。” “恶魔,从小便是恶魔。不然你以为橙十一为什么要云游南海,真的是他放下权力了吗?他是怕神龙前辈觉察到当年事情的真相。不给其他人更多了解他的机会。” “你这些判断有根据嘛,你也知道现在橙世……” “你想一想,依照橙世那个多疑的性格,什么人给他通风报信,他才会毫不迟疑的全部押上,而不怀疑送信人的意图?” “你是说,当初往全性山送信的是十一叔?那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绕这一大圈哪?” “因为,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信,自己的儿子来当,哪有自己来当的好。” “哪你,看出了他的圈套,还往里跳?这说不通吧?” “说得通,你那边是什么情况,那两个人找到了吗?” “找到是找到了,但情况有些复杂。” “哦?莫非又是咱们的老熟人作案?” “你真是一猜一个准,一点也没错,就是青田青花兄妹俩。” “他俩怎么跑歧路去了,我不是和他们说去东海建立精卫国吗?” “你小子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你把他们劝到东海,那不是又在我们的背后插了一把刀子?” “哎,不能这么说,有压力才有动力嘛。况且把东海那摊子搞大了,也是对青鸟的削弱。” “隔着这么远,我就听到你的算盘声了。我现在可是犯难了,这人救还是不救哪?” “当然得救了,这你还犹豫个屁啊?不看看绑架的是谁,你坑了她俩多少次了?她俩要是出点事,你晚上睡得着觉吗?” “哎,你这人,怎么一到坏事,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这事还不是你挑得头?我不过是顺势而为,最后果子还让别人摘走了。” “有时候啊,敌人也可以的帮手,一些你不方便做的事情,可以交给他们做。” “切,你说得到轻巧,这是歧路镇,橙龙的大本营,哪有那么多……你小子神了。回见。”橙余正随口反驳着,忽然想起了来得路上那波假装公差的杨家人,这不是想睡觉有人递枕头吗? 橙余别起那半片阴阳鱼,心中还责怪着商仲尼有这好东西,要是提前拿出来,还能被十一叔钻这么大的空子,但转念又一想,自己有点一厢情愿了,对方就算跟他关系再好,再是知己兄弟,那也是大争之世的两争之国。 橙余放下了心中的不快,指挥吴家兄弟寻找杨家人的踪迹,既然杨家把那一伙人派出来,断然不只是为了跟自己打个招呼。 要说这吴家几个兄弟,找人还真是一把好手,不但比那些什么禁卫军更先找到月青梅和丁亥被绑到的地方,还很快就找到了藏匿在城中的杨家人。 这不比老李家那个无妙门好使多了?橙余暗自窃喜自己抓泥鳅居然抓了个蛟龙,用银两夸奖了四人之后,带着那个造谣小能手橙不器就登上杨家人藏身的画舫。 “天信,好多天没见,竟然又增添了一些雅致。这批姑娘属实不错。”橙余撩珠帘进入画舫中,看到杨天信正在教几个姑娘弹琴。 “吆,这不是余大爷嘛,别来无恙啊,听说你最近老惨了,怎么样要不要过来和你杨爷爷一起干?”杨天信反身面对橙余,膝上放着一张古朴的琴,轻轻的拨弄了两下,“看到没有,这个音就高了。” “别开玩笑,就杨爷爷那个身板,比我都硬朗,根本熬不出头来。况且你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听说杨天奇也回去了,那还不如你来哥这里。” “你这算是挑拨离间,还是策反,策反也要橙世来吧?你现在是一什么?通缉犯。” “哎,那都是假象,圣上还是很信任我的,都是用来迷惑那些笨蛋的假象。” “假不假的,我不知道,我知道你再绕弯子的话,后面那艘船上的真公差就就会冲过来把你带走。我不怕,我时间比较多,如你所说,我爷身体好,我哥干劲足,我现在躺平,合情合理。” “不可能啊,我明明化妆了的,他们没……你……” “没错,就是我,余大爷又猜对了,我就是单纯看你不顺眼,凭什么啊?你告我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你这个问题问得完全摸不着边际。” “我从小啊,就是家里的小透明,我努力修炼啊,可我爷爷说什么?你别努力了,没有天赋,再努力都相当于前面乘了个零。” “这也怪我?” “怎么不怪你?你就是一座高山,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每次我好不容易有所突破,去找爷爷要一些关注,爷爷永远都是那句话——看看人家橙余,人家那么高的水平都不骄傲,你这有什么好显摆的?” “这,这是老杨头变态啊,和我有什么关系,人们还总说我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商仲尼万分之一哪,我去杀了他吗?人不行,偏怪路不平。” “好,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送客送客,小爷不伺候了。” “别别别,哥哥给你赔不是了,是哥哥说错话了。这人各有长,不能强求。” “这还差不多,我接着说,你要是不爱听,随时走。” “爱听,你说。” “我一看这练武确实是需要些天赋,这方面确实是勤也补不了多少拙,况且人家有天赋的人又怎么会懒哪?于是,我就转移了努力的方向,可你怎么还是和我对着干?” “啊?这还有我的事?” “我就想做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在玄都城扬名,我也不管是名还是恶名了。可为什么,每次不管我做了多么出格的事情,所有人都认为那是你做的,你能理解这种痛苦吗?” “这个,你可怪不着我。” “不,你不理解。你不知道那种渴望被认同,渴望被知晓的强烈欲望,我甚至带着作案时的赃物去自首,结果那个糊涂知府给了我一个五好市民奖。鬼要那个奖,我要得是第一纨绔。” “额~也算歪打正着。这不也是出了名吗?” “谁要出这名,江湖上的朋友流传开我的正义形象,都说我嫉妒你去衙门举报你。还把我列为了青楼最不受欢迎名单。把我纨绔子弟的道路堵得死死的。” “这个真不怪我,你要怪,怪她好了。”橙余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把身后的橙不器推到了身前,“都是她上蹿下跳的给我造谣,才成就了我第一纨绔的美名。其实啊,我这个人啊,洁身自好的很,青楼是一次也没去过。” “哎,余哥,你这就不讲究了,这么多年,你说这个身份给你省了多少麻烦。你不能光得了好处,就杀厨子啊。”橙不器不服气的争辩到。 “好吧,我勉强接受你的解释。” “别啊,你怎么就接受了哪?你应该乘机敲诈一点小钱钱。这都是江湖规矩。” “那好吧,大羿射日弓,我看着就挺喜欢。” “天信兄弟倒是很有眼光,这都能看出来。”橙余除下手腕上的一个手环就抛给了杨天信。 手环在空中翻滚着就展了开来,到了杨天信面前的时候,已经成了一把弓的形状。 杨天信不敢怠慢,先将膝上的琴甩在一旁琴女的怀中,人瞬然起身,也成一个弓形模样,双手握住了那张看似很慢实则很快的神弓。 神弓一入手,杨天信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向前一倒,又急忙的稳住身形。 “果然是一口好弓,说吧,要我做什么?” “从两个朋友那里救两个朋友。” “你这话的意思是,人是要救,但一个也不能伤,不管是绑人的人,还是被绑的人?这可有些难度。” “不然,也不能来找你这玄都城第一平事人。” 第91章 解救 杨天信顺势拉了个满弓,弓弦上有一道寒意顿生,一支冰霜一样的冷箭凭空的搭在了弦上,“好弓,好箭,这趟买卖值了。余大爷,你没其他心眼了吧?别和上次一样,帮完你忙,姑娘跟你跑了。哎,这怎么还上手了哪?” 再看橙余,已经很熟络的教着几个琴女如何弹琴可以风雅又妩媚。 杨天信甩手收起射日弓,抖了抖手腕上残存的寒霜,上前一把将橙余怀中的琴扯出来。 “额~我现在教大家一个口技,这个很重要。”橙余就和回到家一样,和这几个爱好学习的琴女瞬间就打成了一片,似乎看不出半点生疏。 他人帅,极其随和,还特别风趣,比那个假装风雅实则粗鲁的杨天信自然是更讨女孩子开心。 “余大爷,又来是不是?我在前面打猎,你在后面偷家?”杨天信将琴重重丢下,咔吧一声断成了两截,人随琴落,也盘膝坐了下来,双手抱在胸前,头歪向另一边,像个赌气绝食的小朋友。 “不至于吧,钟子期还没死哪,俞伯牙摔哪门子的琴?”橙余挥手吸过断琴,好在琴弦未断,手抚在琴断之处,且哀且叹,似这光阴流转,似这日月穿梭,琴知他苦,他知琴殇。 其情,落寞中带着一丝疲惫,温柔中带着一点悲凉,人也如歌一般,看着如同冬日里最后一片在枝头挣扎的枯叶,是生命的终点,是命运的折磨。 看得身旁的琴女,不自觉的也共情起来,想起来各自的不得意和情非得已,那些笑着的人,却不是自己,是面具,是生意,是一次的践踏自己的尊严。她们又何尝不和这个断琴的命运一样,喜时醉卧司空怀,怒时魂断鸳鸯楼。也分不清是怜物怜人,还是顾影自怜。 这种伤感,配得楚音,更加的浓郁,像是那传说中的英雄,拔剑四顾,周围各个都是等着分他尸首,就可做万户侯的故人。 “哎,骂人是不是?谁不知道我们杨家就是捡了英雄的一条大腿?事你还办不办?人你还救不救?” “救,”橙余收起哀伤,旁边的琴女早有人拿出手帕来为橙余擦掉眼角的泪水,“睹物思人了,你看这事闹的,绝对没有嘲笑你们杨家趁人之危的意思。哦,我这里有一款胶水,特别的好用,我给你黏上。” “断了的琴,还能粘上吗?”杨天信一语双关,既是琴也是情。 “能,但首先哪,”橙余往断琴处分别抹上胶水,胶水一沾琴木,断处就变得光滑笔直,甚至还生出了龙纹模样,橙余双手掐符,一道金光一道蓝光,将断处完美缝合。“你得知道它断在哪里。回来吧。” “你是说这把琴?还是说别的?”杨天信也听出了对方的双关之意,“不太可能,爷爷受了太多的委屈,他不说,只是怕对不起故人,并不是他忘却了。我看他能不出手,就已经是最大的忍耐了。” “我刚才知道了一个秘密,一个打开你爷爷心结的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行行行,你不就是催我快些行动吗?被抓的是什么人,你这么紧张。” “替朋友办事,朋友的心仪之人和她的侍女,被青家人抓了。” “是丁亥和月青梅吧?怎么把自己摘那么干净?你啊,是真痴情假风流,你不是那漂泊的风,是流浪的猫。” “你什么时候也和老商一样,神神叨叨的,又是风又是猫的。” “老商,那可是个妙人,一个人就把整个玄都城的人骗得团团转,有机会真要见识一下才好。” “我劝你还是不要打他的心思,别想着在他面前出风头,你还是快去吧,这里我给你看着,你就放心吧。” “就是有你看着,我才不那么放心要不我给你写一封信,你带去和他们谈判?” “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你值得被信任吗?” “那你写吧,写上如果不放人,杨家军定冲出倒马关,活捉青蒙,踏平青鸟国,把祖坟都扒了,曝尸荒野……” “拿去。” “我还没说完,你就写完了?”橙余接过纸条来看,翻过来调过去,看了又看,还接着漏进来的几束光线看,怎么看都只有两个字——放人。 “这也太言简意赅了吧?你这里面莫非有无上剑气,对方只要一打开就感受到莫名的压迫?要不了就是有传奇阵法,人一看就深陷其中?” “没有。都没有,就是普普通通两个字。写得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写的。” “你也成了谜语人了?你是想说只要青家两兄妹知道了你的态度,你们杨家的态度,他就必然会放人?” “然,送客。”杨天信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橙余也只好拿着那两个字退出画舫,只是那些琴女恋恋不舍,送了一程又一程,搞得本来想拿捏一下橙余的杨天信也只能在后面跟着。 “余哥,你使了什么法术,她们都和丢了魂一个跟着你。”橙不器小声的问道。 “希望,我告诉了她们,娘子关有支娘子军。”橙余也小声的回答。 “那也不是你把我的人拐走的理由。”声音虽然小,但耐不住偷听的人耳朵好,杨天信已经踩着花步到了二人身前,张开手臂挡住了去路。 “你的人?我刚才已经用射日弓给她们赎身了,她们现在是自由身了,想去哪里都行。” “你~这射日弓是你请我帮忙的酬劳。不是什么赎金。” “老商说得一句话,我很喜欢。” “他说什么?” “阁下若是不喜欢听我的道理,我还略懂些拳脚。” “你这是强买强卖,不公平不公平。” “我要是你,现在转身就跑。” “为什么?” “你看。”橙余手指一点,街头跑过来几个身影和不远处的另一伙人斗在了一起。“杨老三,你带这么多人,是不是想借机刺杀圣上?” “我没有啊?我就是想……” “想什么?” “想……,唉,我为什么要告诉一个通缉犯哪?”杨天信看着墙上的通缉令,又看看橙余,笑出了声来,“快了抓人啊,五百两的通缉犯就在这里。” 杨天信这一嗓子立刻喊停了对面打在一起的两伙公差,一伙是听到杨天信的声音,停下来,往这边跑,另一伙是听清了杨天信的声音,跟上去,也往这边跑。 “哪里有通缉犯,竟然如此大胆,还把你爷爷歧路小太岁竹五能放在眼里吗?”一个不太漂亮的秃脑门,配一把没开了刃的鬼头刀,脸上的横肉随着跑动上下颠簸。 “吆,还歧路小太岁,问过我了吗?”橙余看着鬼头刀扛在肩上的竹五能,“听说过,有余在歧路,谁也别拔横吗?” “您老人家是?”好在竹五能虽然鲁莽,但也是知道一些官场套路的,这种大张旗鼓的通缉犯,那都不是简单人物,绝对不是自己这种小角色都算不上的人能惹得起的。 “好说,其实我在执行一项秘密任务,这个通缉令就是一个掩饰,我告诉你,是觉得你忠诚可信。可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希望哦。” “不会,不会,敢问大人可是找两个青鸟国的兄妹,还带着两个女子?” “正是。” “我们刚才就发现了那些人的踪迹,刚要去追查,可就被他们给拦下来了。大人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歧路镇?”竹五能指着对面的另一伙公差问到。 “他们啊,说起来他们可就有来头了,你看到这位公子了吗?杨家的三公子杨天信,也就是俗称的反贼,他的通缉令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五百两哦?”橙余没有犹豫哪怕一秒钟,顺手就把杨天信出卖了。 “好啊,杨家叛逆,竟然敢在歧路横行无忌,这是不把我歧路小太岁放在眼里啊,兄弟们上。”竹五能一挥手,两伙人再次斗到了一起,橙余趁着这个空档,挤在琴女之中,矮下身子,离开了是非之地,来到了月青梅被关押的地方。 一进门就看到青花、青田、月青梅和丁亥四人坐在那里,脸上还贴着纸条子,在那里推牌九,气氛十分的祥和,没看出什么绑架的紧张气氛。 搞得橙余本来一腔的怒火,不知道朝哪里发,无奈的捶了一下身旁的一颗柱子。 “来就来嘛,你捶那颗柱子干什么?我这打牌没有人了,请了两个搭子,你那么着急干什么?”青花从牌桌上站起,转身面向橙余,隔着橙余的身体左右看了看身后的橙不器和那些琴女。 “大公子出行是不一样啊,怎么还带了个歌舞团出来?我就说嘛,大公子可不是那种甘于寂寞的人,月姐姐又瞎操心了。” “那是,谁不知道我余哥,天下第一风流,天下第一纨绔,你还不知道吧,那个谁,还有那个谁,他们都被我余哥戴了绿帽子……”造谣天才橙不器拍着胸脯又向众人推介了一波橙余的光辉岁月。 “祖宗哎,”橙余一脸苦相的哀求到,“你可别说了,这些事情,哪件是我做的,不都是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编造出来的吗?” “如果是谎言,你为什么不反驳,不反驳就是心虚,心虚就是事实。”橙不器的鬼魅逻辑让橙余不得不服,“这些都还是小事,你们知道吗?原来我大哥是没有子嗣的,可我余哥一回来,你们猜怎么着?” “你大哥?”青花虽然见过一面橙不器,但二人并未交谈。 “哦,我是橙不器,橙家最不成器那个,我大哥是橙世。” “莫非,余哥哥连橙世的妃子也敢……” “咱可没说啊,只是你说,我余哥进了两次宫,我大哥的妃子就怀孕了,天下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造谣天才的逻辑总是那么恰到好处,你说她造谣吧,她讲得都是事实,只不过是把毫不相干的事实都捏到了一起,再加上背景的渲染,使你不得不相信,这件事情,确实和橙余有关。 “我进宫是和大哥商讨国家大事。”橙余一个头两个大,和疯牛一样,大拇指捻着太阳穴压制着暴走的情绪。“也不知道,你一天天给我造这么多谣言,图些什么?” “谣言?怎么可能是谣言?一个浪荡公子,一群深宫怨妇,这两边走到一起去,还不是天雷勾地火,噼里啪啦。” “你这都是哪里淘换来的词?” “你不要在意这些,你看你又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你不会是连青花小妹妹也惦记上了吧?也对,青花公主睿智聪慧,模样清丽,我见犹怜,更别说你这种花花公子了。” “你不要再造谣了。”橙余气得一把薅起橙不器的领子,要把她摔出去。 “嗳,狗急了,心中要是没有鬼,你急什么?” “不是,你到底是图个什么?” “那,我能告诉你嘛?这可是秘密。” “余公子,不妨我来猜一猜?”青花看着盛怒的橙余,劝说道,“这位不器姐姐,她就是要让你愤怒,她有两个目的,第一是把你污名了,绝了你抢班夺权的可能。第二嘛,这个姐姐还有个私心,她大抵是想激怒我,把丁亥姐姐杀了。” “真的?” “你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什么真的假的,”橙不器又耍起了无赖,张开嘴直接咬了橙余薅住她衣领子的手,“我来是为了解救人质,你为什么要绑走月姐姐和丁姐姐,是不是想拿她们两人要挟我余哥,让他拿条件交换。” “你~”这种谣言,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是一说一个生闷气,你有心反驳吧,关键她说得又全部都是事实,只不过是胡乱嫁接的事实。 “所以,余公子是听了这位美女的话,才相信了我们绑架了月姑娘?”青田从后面走上来,拍了拍独自生气的青花。 青花转到后面,又气鼓鼓的坐了下来,双手托着腮帮子,把脸也挤得变了形。她也是没有想到,怎么经橙不器的嘴一说,自己就成了坏人,关键她这牙尖嘴利的,居然反驳不了,怎么能不气。 这哪是橙不气,分明是成心惹人生气。 “啊?”橙余回想着,似乎也确实是这么回事,这么说,其实是一场误会? 橙余还在愣神,外面竟然又来了人。 来人正是另一波寻找丁亥的赤十一行人。 “青田兄,多年未见,怎么还没篡位夺权?兄弟我都已经是南赤乌国的国主了。”赤十的笑声震得房梁上的土都哆嗦,自然也格外的刺耳。 “南赤乌国,什么时候有了个南赤乌国?”青田看看橙余,见橙余也不是很清楚,又看向了赤十,希望有一个答案。 “这还要感谢我身后这两位商家公子,要不是蓝山国拦腰一刀,将赤乌国斩断,我这国主,怕是没指望了。青田兄,在这里绑几个女子,小打小闹的,不如把我身后这两位商公子绑走,让蓝山国也对着你们青鸟国拦腰一刀,分成南北两国,那时候,你不就有盼头了吗?”赤十闪开身,把商伯牙和商叔至介绍给了众人。 “哎?十王子,你这也太不仗义了,咱们的买卖刚做完,你反手就杀合作伙伴。”商叔至可不是那种吃亏的主,立刻就进行了反击,“你要是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你那些秘密我可就说了啊。” “秘密?我有什么秘密?”赤十不以为然的说道,“无非就是我和墨先生的关系,这个事情,整个绿地国的人都知道,算哪门子秘密。不如我给你分享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秘密,我的妻子被玄都城的一个人劫持了去,我作为她的丈夫,难道没有去救她的权利?” “哎?还能这么玩,是吧?”商叔至忽然发现这个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赤十,说起来话来竟然也如此厉害。 “怎么玩?我让他们绑架你们俩,也没说你们不可以绑架他们啊?反正你们蓝山国早就看青鸟国不顺眼,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分一个高下。”赤十没有继续刚才是话题,而是一句话就挑起了两方的争斗。 “如此,我就来领教一下,活死人的功夫。”青田没有做任何的澄清和辩解,或许是他心中早就希望能有一场像样的翻身仗,能够一扫自己在庄家造反一事上的巨大挫败。 话音还没有落,人已经来到了商伯牙面前,他来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数道黑影窜出,将二人和其他人隔开,既是防止其他人多打一,偷袭青田,也是存了万一不敌 ,快速救援的退路。 商伯牙倒是也没和他客气,摘下腰间玉佩,又变幻成棺材模样,咔得一下,就把青田整个装了进去。 “神器,人皇冢。各位就别拿你们那些破铜烂铁往上面划了。”商伯牙一招制敌,身子倚在巨大的棺材旁,看着周围的黑影玩命的往棺材上砍啊刺啊,而棺材甚至连漆都没有掉。这给了商伯牙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本来还坐着生气的青花,也像一朵风中花一样飘了过来,伸手就要把棺材扛回去,可是俯身下去一抬,却像山一样坚固。 “哦,”商伯牙一拍脑门,“看我这记性,人皇冢落地生根,与天地一体。青花公主还是别较劲了。” “你~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把田哥关起来?” “他先动得手。”商伯牙拍了拍棺材,“田王子别费劲了,里面那个禁制,原来是关我们老爷子的,现在困你,属实是大材小用了。嗳,你别说,这个成语放在这里,还有莫名的喜感。” 商伯牙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的修为,只是一招,就将青田困住。这不由得让人侧目。 就连赤十也看了一眼橙余,橙余却也回复了他一个摇头的表情包,他也做不到。 赤十再次看向橙余,话一句没说,但眼神里的内容,双方都懂。 这,是不是那个商仲尼故意派来的一个威慑? 于是,橙余只能再次掏出阴阳鱼,接通了正在教育庄莉莉张睿二人的商仲尼。 商仲尼的虚像也立到了众人面前。 “呀?又有事啊?人还挺齐,除了没到的都到了。赫连将军也来了?”商仲尼先道破了赤十的另一个身份。 赤十没有反驳,那些什么一臂二臂的谎言,拿来骗这位商仲尼,显然是不够的。 “我给你问出来了,你媳妇就是被树上钉着的这小子,给绑了去。”商仲尼指着树上被鞭打的皮开肉绽的张睿说。 “嗳?”橙余刚才没有注意,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老熟人海睿,“这不是海大人吗?怎么被你绑起来了?” “他?他本姓张,只不过是张家的私生子,没权利姓张,就冒姓海。没错,你没猜错,他就是你那个莉莉的老相好。我都给你问出来了。”商仲尼指着一旁拿着鞭子的庄莉莉说。 “这娘们可真狠啊,刚才……哎,我是不是话有点多,你们刚才找我什么事?” “咳咳,”赤十咳嗽两声,“商兄布得好局,把我们都往棺材里装。我们乱做一团,你蓝山国好趁机渔利。” “没错啊,大家都是打渔的,就看谁本事高了,不过说起打渔的,这边倒是有个高手,估摸着差不多也该来了。我先审一审这对苦命鸳鸯,你们先玩,一会请你们看大戏。”商仲尼没等他们回话,又关闭的通话。 “败家玩意,不知道阴阳鱼启动一次花好多元宝,都是钱啊。” “换人,我拿两个人换青田一人,你们不吃亏。”青花举了半天棺材,却发现棺材的底边渐渐融进了大地,才知道商伯牙所言非虚,这才放弃了要扛一个棺材跑路的念头。 “不急,先说清楚,你们是绑架了她们?还是她们自愿来的。如果不是绑架,我自然也不需要赎人。” “是,是绑架。”到了如今,青花也不得不咬着牙说违心的话,她知道局势已经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第92章 离开 “那要是绑架的话,就有的谈了。”商叔至的眼光扫到了身旁的赤十。 赤十顿时一阵紧张,双手不自然的捂住要害部位,这个家伙,刚才自己就是说错一句话,拿着女娲长卷就敲自己的头,还想……总之还是防着点好,这兄弟俩看起来都像是有些大毛病。 “那个谁,南赤乌国国主,你不要紧张嘛,你是主角,你得站正中间。丁姑娘说到底,还是你们南赤乌国的人,自然是你这个南赤乌国国主来说话。” “我,我吗?”赤十指着自己的时候,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离得商叔至更远了一些。“你们商家父子兄弟就不能换个人坑吗?我刚回到赤乌国,想做一番事业,商春峰就咔嚓一刀把赤乌国切成了三份,他还挑走了最肥的那份。” “什么?”这次该青花惊讶了,她从这些吐槽中得到了一个信息,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蓝山国打通了直插青鸟国腹地的道路。“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蓝山国已经和青鸟国接壤了?他们想什么时候去打,就什么时候去打?” “啊,是啊。”赤十狐疑的看了青花一眼,这都好多天过去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不知道,这似乎是有些不正常。 要么是蓝山国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只是扣押了青泥关那些留守的青鸟国士兵,还让他们正常通讯。 要么是青鸟国那边因为某种原因对青花封锁了消息。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蓝山国都抢占了一定的先机。 “我这次南下歧路,就是想通过橙世来告诉大家,小心蓝山国。它远比我们看到的可怕的多。” “那你身边还有两个商家兄弟,看得出来,你刚刚和他们做了一笔很大的买卖。”青花对赤十的印象并不是很好,她一直觉得这个人鬼鬼祟祟的,总不是什么好东西。 “青花公主果然聪明。”商叔至顺手敲了敲棺材,震得里面的青田哇哇乱叫。“不像青田王子,明知道不可能挣脱,还要挣扎,有什么好处哪?” “你不要岔开话题,搞得我和你们狼狈为奸一样,”赤十指着商叔至兄弟二人,“我就不该信你们的鬼话,什么全听我指挥,什么救人最要紧,都是你们的圈套,你们无非是想让所有人以为我带着南赤乌国已经投靠了你们蓝山国。” “难道不是吗?否则的话,我叔父凭什么要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出任南赤乌国国主?我们扶持丁姑娘不是更加稳妥吗?”商叔至一直以来的那种紧张,到此刻完全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你们就是想陷害我,让天下都以为我是你们扶持的傀儡,代表了你们的利益。”赤十的脑子有些反应过来了,终于明白为什么商家两兄弟上赶着要把黄泉那些王公贵族的塞给他,甚至连讨价还价都没有,像是怕他一犹豫就后悔了一般。 “哎,哪有的事情。你我是兄弟之国,各取所需,现在黄泉国的余孽还在你手上,黄泉国那些丢了主子的大船还在大江上游曳。赤国主,不必为了吸引青花公主的注意力,让青鸟国把矛头对向我们蓝山国,你好趁机南下夺取玄都城,这种还没卸磨就杀驴的套路,可不是很礼貌。”商叔至的话也是真真假假,让人很难分辨。 到底是两家合伙,一路向南,一路向西?还是各怀鬼胎,相互拆台,把对手都调动到对方那一边去? 青花一时也拿不定主意,眼神不由得扫向了橙余身后的造谣天才橙不器。 “不器姐姐,你来说一说,他们谁说的是真的?” “都是真的,也都是假的,这完全取决于你和我大哥更信谁的。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两方都分别和我大哥刚刚长谈过。”橙不器在造谣这方面确实是有天赋,一眼就看穿了双方的用意——谁能团结到更多的人,谁的假话就能变成真话。 “那,依照你对橙国主的了解,他会怎么选择?” “他没有选择。只是把这个难题丢给了你。要不然我怎么有胆子造谣说你绑架了两位姐姐?”橙不器的话锋中也带了一些暗刺,是要试一试青花公主的水平。 “丁姐姐,我跟你最好了,你说信谁,我就信谁。好不好啊?”青花转身问向还在看着牌九发呆的丁亥。 “啊?你们刚才说什么了?”丁亥也只是看着傻大憨粗,若真是不长个心眼,怎么能在长城劳工营那种十不存一的恶劣环境下活着哪。 “丁姐姐,你不要装糊涂吗,南赤乌国,蓝山国,你选哪一家?”青花直接把话挑明了说,不给丁亥装糊涂的退路。 “家?”丁亥的眼中泛起迷茫,那是迷雾后的黑暗,是不堪回首的过往,“我没有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那些号称爱我的人,他们都想让我死。仿佛我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世间一般。” “啊?什么意思?丁姐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青花面对丁亥的答非所问,又一脸的痛苦,也不知道是该继续逼迫,还是上去抱抱她,比较合适。 “你不懂,但有人懂。只是他们即便懂,也断然不会说。他们以爱的名义,替我做了决定。” “你都知道了?”赤十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即便是商春峰的十万大军就在高台下,赤十也并未低下他的头颅,现在,也不知道是愧疚还是内疚,他总觉得自己不敢看对方的眼睛,那眼睛里一定满是火。 “我只是没想到,最后告诉我的,是和我没什么关系的墨先生,而不是你或者他。” “艹,这个老东西。”赤十和商叔至几乎同时爆了粗口,然后又相视了一眼,看出了彼此眼中的不满。 “怎么,你们就那么害怕,我知道了我是谁?还是说,你们害怕我会赖着你们不走?”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现在可能承受不了。” “所以,你就选择了隐瞒?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你的十二妹?只是一对兄妹乱伦生下的下贱坯子?所以你才不担心我抢了你的位置?才会故意让司徒朗将军发现,就是想拿我去试试赤七的态度,是不是?” 赤十面对这样的指责,陷入了沉默,长久的沉默,事实上在丁亥问他的时候,他也在问自己,自己潜藏了二十年,发现了一个和自己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一个人,本想做替身的,结果却是个女子。 于是,他就暗中改掉了十二妹的档案,把这些线索栓到了丁亥的身上,他知道凭他舅舅对当年事情的愧疚,他发现了十二妹的线索,肯定会跟进,并最终顺着他的假线索找到丁亥。 这样他就可以通过丁亥,来试探赤七的反应。如果赤七一见丁亥,就要杀了她,那说明他心中有鬼,那么自己杀掉赤七,也就没有心理障碍了。 不管怎么样,自己都始终处在安全的黑暗中,看着赤七的一举一动。 但,赤十拷问自己的灵魂,他有想过这个本来被命运作弄了很多年的丁亥,她的想法,甚至是她的死活吗? 他没有,他从没有这么考虑过问题,他只当对方是一颗棋子,自己比她聪明,便可摆布的棋子。 这颗棋子,陪他上了全性山,又一次不出意外的中了他的圈套。而等她逃出来后,第一件事情竟然是想要练兵去玄都城救自己。 赤十从未如此自责,他自幼生在帝王家,早就没有了什么兄友弟恭的假客气,一个个的都巴不得对方早死,突然有一个人这样对他,信任他,从未怀疑过他。 而他哪?自始至终,都只是拿她当个棋子,丢出去能够完成一些任务,仅此而已。他在那道地位的鸿沟前站了很久,几次想迈过去,却又收回了腿。 他骗了一个人,一个最信任他的人,一个为了救他,练了一支娘子军的人。 “是,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的多。”赤十最终还是选择了面对,哪怕这样的面对,他百般不愿。 “很好,那他哪?”丁亥的目光又锁定在了商叔至身上,“他随手就给了阴阳鱼,我不相信他就那一个。” “哎,怎么说哪,始料未及吧。那事其实怪我,我更新了配方,没告诉他,他才中了招。”商叔至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说,“我就是想赢他一回,没想到牵连进了丁姑娘。” “是这样啊,连那个都是假的,我还以为,哎,我真傻,怎么可能哪?他是天下的星,而我是什么,泥坑里散发着臭气的污泥。”丁亥摇了摇头,似要将一切都抛开。 “不是的,二哥,二哥他是真心喜欢你,不是来假的。”商叔至还想挽回些什么。 “你不用为他辩解了,他如果真的在意我,又怎么会让我离开?算了,你们都太聪明,我这种傻人,和你们玩不起。”丁亥说着话,就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她走得很坚决,没有一次不舍的回眸,她当是伤心透了,失望够了。 “她会去哪里?”赤十看着远去的背影,悠悠的说了一句,也不知道在问谁。 “不知道,我只知道玄都城,我是不去了。伯牙兄,就拜托你了。”商叔至冲着商伯牙拱了拱手。 “棺材该打蜡了。”商伯牙悠然的说了一句,表示了委婉的拒绝。 “别呀,大哥,你多厉害啊,二哥不敢对你怎么样。最多,这个女娲长卷我送给你。”商叔至苦着脸哀求。 “我去,女娲长卷给我,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橙不器从橙余身后钻出来,嗖的一下就抢走了商叔至手里的女娲长卷,还不等他反对,人已经像一朵云彩一样飘向天边。 “完了。”橙余叹息了一声,左手锤在右手上。 “嗐,余公子,有人愿意去还不好?我都没说什么。”商叔至有些庆幸自己不用去面对发怒的商仲尼。 “你得意什么?你知道刚才那位是谁吗?” “略有耳闻,在全性山上,把我的密探都抓出来了,巾帼不让须眉。” “你倒是心大,她还有一个称号——不嫌事大。在江湖上没有事,她能搞出点小事,有点小事,她能闹出大事。现在你把一件大事交到她手里,你能理解我现在绝望的心情吗?” “不至于吧?一个区区女子,再能惹事,无非是撒个小谎,这算什么?” “不至于吧?年轻人,你还是太年轻。我这人本来是个苦行苦修的万古宅男,没事就喜欢宅在家里,提升提升修为,看看先贤的典籍,别说沾花惹草了,连大门都很少出。有一次我闭关了一年,结果再出去,我就成了家喻户晓的第一纨绔子弟了。全是她的功劳啊。” “那岂不是,现在追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的话,我不是早就追了吗?她本身就打着我都名号四处惹事,自然要练一下逃跑的功夫。你又把女娲长卷给了她,那还追个屁?” “额~这和女娲长卷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啊,老商也是心大,女娲长卷最大的一个能力,是缩地成寸,一日千里。是老商给你逃跑用的。你不会只拿他砸人吧?”橙余瞟见了赤十头顶的大包。 “啊?那是个逃跑神器?” “是啊,要不然那丫头能那么兴奋,有了那个东西,可就谁也逮不住她了。我今天先把话放在这里,我在全性山受了神龙前辈的传承,准备闭关,至少是一年,各位如果再见到我,不要怀疑,那一定是这丫头假扮的。至于是抓是杀,各位就随便了。” “余兄是不是过虑了?令妹看起来,除了古灵精怪一点,也没什么不同啊?”搭话的是杨天信,他总算是摆脱了那些公差的纠缠,来到了这里。 “过虑?那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橙余瞪了一眼杨天信,然后柔和的看向孤坐在桌旁的月青梅,“青梅,要不,你跟我回去?这江湖上风太大。” “我?我想去丁姐姐的娘子军去看看。”月青梅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有个自己的活法。” “也可。”橙余点点头,“那叔至老弟,卖我个面子,把青田兄放出来吧,他这人爱放屁,一会再把自己熏死。” “没事,这个通风。”商伯牙的回答总是刻板中带着喜感。 “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里面睡了二十年,冬暖夏凉,很是舒服。” “额~有人谁棺材里面吗?” “我。” “那要怎么样,你才会放人?” “帮我个忙。” “哦?说来听听。” “帮我找个对象,愿意睡在棺材里的就行。” “这,有点难,不过还真有个疯匹女人,只是她好像有相好的了。” “无妨,我不争名分。” “你倒是挺想得开。” “她在哪里?” “额~只怕你不敢去。” “天涯海角,就算是圣地,我也敢去。” “就在玄都城,和老商待在一起哪,就那个刚才挥舞小皮鞭抽人那个。” “额~你说得对,我不敢去。” “你俩为什么那么怕老商?” “我俩犯了个大错……” 蓬得一声,棺材里面的靓仔跳了出来。 “哈哈,小爷我真是天才,禁制让我破了。”青田灰头土脸的笑个不停,看着不似正常人。 “哪,你看见了,你觉得这个大错,仲尼能原谅我俩不?”商伯牙指着蹦出来的青田说。 “悬,我要是没看错,你俩自己瞎鼓捣那个禁制,把那个原来的禁制给拆了,临时按了一个假禁制,来凑事吧?” “是,原来能关个圣人,现在嘛,能关个甚人。”商叔至叹息道,“一天丢了两件法宝,我是没脸见二哥了。” “哎,你们俩啊,快赶上我的名字了,败事有余。那,阴阳鱼还给你们,自己想办法解释吧,这个锅太大,我的面子也扛不动。”橙余摇摇头,又把阴阳鱼扔回给对方。 “哈哈,原来如此,那你们俩还嘚瑟什么?赤兄,上去把他们打一顿再说。” 脱困的青田,和本来就一身气的赤十再次的冲了上去,似乎没有理会橙余略带担心的提醒。 两道冲上去的身影,还没来得及交错,就被一只无情的拳头,击碎了所有的幻想,他们这时才想起了橙余的提醒——别冲动,是多么理性的关心。 被揍成三胖子的两人,仰面朝天的摔倒在地上,虚空小队赶紧把两人先围在中间,警惕的看着那只拳头,背后的主人——活死人商伯牙。 “哎,就是不听。”橙余有些惋惜的说,“你们不想想,我这么不讲道理的一个人,为啥今天特别的讲道理?还不是因为打不过吗?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怎么就不懂哪?” “余哥,你也没说啊,兄弟怎么能知道哪?”倒在地上的青田浑身是软的,只有嘴还是硬的。“我这被关了那么多天了,也想活动活动腿脚,谁知道遇到硬茬了。” “这岂止是硬茬,单挑首阳八龙都毫无压力的选手,青蒙国主没和你说吗?”橙余蹲下身子挥了挥手,把震断的胳膊腿都接上。 “没说啊,只是说让我们小心,有个小子和我们差不多大年纪,扛着个棺材……我去,就是他啊。”青田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面前这位就是父亲青蒙说得那位不次于自己的年轻高手。 “哎,说你什么好哪,青蒙国主都说这么明白了,让你绕着走,你倒是好,不但没有绕着走,还冲上去要干他。你是真牛逼。”橙余还不忘了给对方送出一记嘲讽的大拇哥。 “余哥,不要嘲讽我了,你看是蓝还是赤,你给个准话,我跟着你的判断。” “你可闭嘴吧,她说让你选,你就真选啊?选了还有好果子吃吗?不器那丫头,不嫌事大,是往沟里带你们。” “啊?那丫头看上去清清爽爽的,心眼这么多吗?”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派谁去都能伺候的了那位过世的神龙前辈吗?之前去过几个兄弟,都是被打回来的。” “这你怎么不早说?” “我和你很熟吗?你这一天天的尽想着怎么把橙龙国推翻了,你青鸟国就一家独大了。现在橙龙国翻了一大半了,你青鸟国抢下哪怕一块土地了吗?” “怎么没有,东边,东海州,精卫国已经建立起来了。以后我们东西呼应……” “唉,不是,给你们个口袋,你们还真的往里面钻啊?” “什么意思?我青鸟国在东海得了一州之地,是什么坏处了?” “当然是坏处了。我要是没猜错,这又是老商那小子的建议吧?让杨天奇带着他的部下过境蓝山国和青鸟国,返回倒马关,而你们接管东海州。” “是啊,可我们没听他的,他想让我们都去东海,这样我们青鸟国对橙龙国的影响就小了,可我们根本就没去东海,反而跑到了歧路,来把这潭水搅浑。怎么能说是中了计哪?” “唉,心累啊。你们是不是到现在还不知道吃亏吃在了什么地方?” “吃亏?没吃亏啊?不费一兵一卒,彻底占领了东海州。这怎么看都是占便宜了。” “我提醒你们一下,刚才青花也说了,现在蓝山国已经和青鸟国接壤了,现在体会到危险了吗?” “你~你是说,杨天奇那伙人,假意借道,实际上是和蓝山国的合兵一处,要偷袭青鸟国?” “还不算太笨,老杨你们家不讲究啊。这拉大了声势要和歧路镇决一死战,结果是个烟雾弹?” “余大哥,你看这话说的,你这个花花公子是假的,我这个可是真的,你说得那些,即便是有,我爷爷也不能告诉我啊。再说了我和这两位商家兄弟也不相识。” “编,继续编。你和两个商家兄弟不相识,他们俩是怎么从倒马关前线飞到这里的?莫非是横穿了整个青鸟国,但青鸟国的人谁都没看见。” “额~这个,那个,天很蓝。” 第93章 长城 “天蓝不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现在很难了。”橙余斜着眼睛刀了杨天信一下,杨天信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气冰到打了个寒颤。 杨天信转头再看,他带来的人已经被另一些人团团围住,看来今天想脱身都没那么容易了。唉,真不该贪图什么射日弓。这下中了对方的埋伏了吧? 本来是想着悄悄的到歧路镇来,配合着商家两兄弟搞些事情,让橙家自己先乱起来,这样自己家那边就不用提防着橙家的背袭,能腾出手来,专心的对付青蒙了。 可谁能想到,青家的两兄妹误打误撞,竟然把蓝山国和杨家设得局,给提前拆解了。最让杨天信郁闷的是,商家那两位兄弟抱着膀子看戏,仿佛自己的事情,和他们无关,全然不顾了自己一路护送他们的情意。 还有他那些带在路上消遣的琴女,一首新曲子,从倒马关到歧路镇,八百里的路程,走了三四天,这几个人愣是没有一个学得会的,即使学会了一半的,弹出来的音都像木工锯木头一样聒噪。可就这样不堪的琴女,也想要远走高飞。 早知就不该来,应该安安稳稳的留在倒马关,说不定还有机会骑上战马去捅青蒙一个大窟窿,再不济也能在城里平平安安的修厕所,搞搞基建,不至于再让哪个八龙的前辈挂在梁上的时候掉屎坑里。 唉,自己也是倒霉催的,听那商家兄弟二人绘声绘色的讲着智斗首阳八龙的故事,不由得心中豪气顿生,都是大好男儿,谁又比谁差多少。当下就和两人拍了胸脯,保证这一路上有自己的护送,那一定更加精彩。 精彩倒是精彩了,悲催的是,他没成那个耍猴看戏的,成了被耍的那只猴子。成了一个筹码。 “叔至,咱们这样真的好吗?是不是不太礼貌?”活死人好歹还是生出了一点良心,总觉得对不起这个一路上的饭票,也可能是觉得这张饭票卖得有点亏。 “大哥,你糊涂啊。这是杨兄自己的意愿,你怎么能强人所难呐?” “我意愿个头,商叔至,不救就不救,犯不着落井下石吧?怎么说你们一路上吃我的喝我的,就没换个好?”杨天信也是属实没有见过这种杀驴杀这么痛快的家伙,他甚至连假装一下,都懒得敷衍。 “哎,怎么说过的话都忘了呢,你不是要说护我们兄弟周全的吗?” “我都被盯成这样了,还怎么护你们?” “可也说得哪,这趟差事,是杨兄你护送我们,我们要是出手,那不就是把杨家的恩情给还了吗?这恩情都还完了,可不是什么好事,青花公主你说是吧?”商叔至突然转向到了一旁正准备开溜的青花青田兄妹二人。 “啊,哈哈,叔至哥哥真会开玩笑,你们大人的事情,我一个小孩子,怎么知道呢?我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没看见。”青花双手摇得和风中的花朵一样。 “小孩子,老人,女人,江湖上最危险的三类人,青花公主一人就占了两样。今天青花公主设下了这个局,却想着置身事外,是不是有点过分?” “这不是出来时间久了,小孩子难免想家,所以就走得急了,没有和各位哥哥姐姐打招呼,失礼失礼。”青花公主始终不接商叔至的茬,像一条泥鳅一样嗖得滑了过去。 “哦?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商叔至三两步走到桌子前,袖子一挥,七八个碟子在桌子上散落开来,指着桌上的碟子说,“这些碟子就好比是我们各方势力。西北的是青鸟,西南的是杨家,中间的是橙家,北边的是蓝山国和赤乌国,东边是精卫国。现在杨家被橙家牵制,蓝山国被更加北边的紫狐和绿地看着。那么接下来,这桌子上,哪一个碟子先碎?” “赤~赤乌国,我们赤乌国。”赤十如梦方醒,冷汗直出,一直以来他的目光始终放在蓝山国和商家身上,早就忘了是青鸟国的铁骑踏碎了青泥关。 “十王子好眼光,可惜已经迟了,当你把所有目光都放在我蓝山国身上时,青鸟国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我说得对吗?青花公主?” “额啊,”再次企图偷偷溜走的青花,被商叔至从桌子下面薅出来,墩到了桌子上,恰好坐住了代表蓝山国那个碟子。“叔至哥哥再说什么话,我怎么完全听不懂,我们虽然叫青鸟国,但不是真的会飞,以前或许还行,现在赤乌国被你们蓝山国一切三份,我们就算是想摘这个果子,也没有那么长的胳膊。” “哦?是吗?”商叔至看着还在狡辩的青花,决定把所有事情全挑明了说,因为屋外的响动已经告诉他,再不直说,也许就没机会说了,“杨家军从东海离开的时候,是15万7千人,可到了青泥关的时候,只剩下了8万人,那7万7千人是拉肚子拉丢了吗?” “叔至哥哥这话说得好奇怪,杨家军丢人了,你不去问杨家人,跑来问我干什么哪?我就是一个小孩子,我能知道什么哪?” “那么青田王子哪?”商叔至又在一根柱子上抓出了栖身在上的青田,“你总不是小孩子吧?” 青田被商叔至薅着后脖领子,陪着笑意回复道,“嘿嘿,你也知道,我这舅舅不疼,姥姥不爱,属于青鸟国位高权不重的边缘人物。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也是听了就义愤填膺,如果蓝山国要组建踏青联盟,我第一个报名。” 青花青田兄妹二人一口咬死了,就是一问一个不知道。 “好,这个先不提。那解释一下,你们身边的鬼谷军团去了什么地方?二位的鬼谷少掌门的身份已经泄露,不需要人来保护吗?” “哼,我们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坏人惦记,不需要人保护,再说了我们还有虚空小队哪。”青花从桌子上蹦下来,站到旁边的凳子上,高高在上的看着众人。 “高就高在这个虚空小队,这个虚空小队,据我所知,可是那位死在倒马关前的三王子青方组建的,大家可能还不知道,我和大家透露一下,赤十国主这二十年来兢兢业业,在各国都安插了重要卧底,这个庞大的组织效仿当年首阳结义,自号七彩流霞。这个青霞就是青方。是不是啊?”商叔至毫不留情的把赤十的老底揭了出来。 “额~”赤十顾左右而言他,“二十年前,我赤乌国藏松楼一案,鬼谷派怕是脱不了干系吧?那个犬正云,恐怕就是你们鬼谷派的门人吧?他骗取我兄弟二人的信任,就为了调到长城关吧?可现在他人已经凉了快一年了,所以你们鬼谷派,在长城关的阴谋是什么?” “赤十国主,你确定要谈二十年前那场旧案吗?确定要让我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把你当年那些龌龊勾当全都摆出来说一说吗?这些事情,我劝国主还是想清楚了再说,不要意气用事,也不要赌,因为你输不起。”青田反客为主,步步紧逼,而赤十却不敢回嘴,青田说得对,他不敢赌。 “话说回来,”商叔至伸手拦住咄咄逼人的青田,“二位,故意把虚空小队留在身边,不就是为了钓出赤十国主这条大鱼吗?能利诱就利诱,不能利诱就威逼。不过,二位,我还在这里看着哪,你总不能把我当成一只记忆只有七秒的鱼吧?” “哎?商叔至,你说话怎么夹枪带棒的骂人哪,你说你的,连上我干什么?再说了我记性多好啊。”橙余本来还在逼问着杨天信到来的用意,听到商叔至无来由的涮了自己一下,自然是要反击一嘴的。 “你记性好?”商叔至撇了撇嘴,眼睛往一侧一瞟,“那好,我问你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七岁女孩都知道的问题,不会太为难你吧?” “你这也太看不起人了吧?谁不知道我才高九斗半,学富十二车……” “停停停,你是真不要个脸。玄都城的一系列事件,你都参与了吧?问你玄都城事件的相关内容,不算超纲吧?” “你要问什么就赶紧问,这肚子里面全是知识,脑子里面全是智慧。哎,老杨你笑什么?” “我没笑啊,我是疼得咧嘴。”杨天信指着自己被刚刚打折的胳膊说。 “好,那我问了啊,羽天蓝你熟吧?” “熟啊,那小子鬼手门的愣冒充鬼谷派的。” “这就好办了,羽天蓝他现在在哪里?” “那还用说,玄都城的事情已经完了,这小子捞了不少好东西 肯定是回紫狐国去了。” “错,所以我说你记忆只有七秒。青花公主刚才明明已经说了,你现在就忘记了,还说你不是一只鱼?” “瞎说,刚才你们说得话,我都拿小本本记下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她根本没说过这话。”橙余很配合的抓过一个小本本打开念起了几个人的对话,真的是从头到尾一字不漏的记录在案,这人才,当书记员绝对是一把好手。 “她刚才说,青鸟国不是真的会飞。你本本上不是记了吗?这句话就明摆着告诉大家,羽天蓝在什么地方。” “什么?居然如此高深?”橙余装模作样还拿起一支笔想要再加批注,“额呀,这么小的年龄就有这么深的心机,长大了那还了得。” “咳咳,余哥,你戏有点过了啊。”商叔至都不好意思的掩着嘴低声说。 “是吗?”橙余痛苦的挠了挠头,“没办法,剑华要是在就好了,演傻子,我经验不足。继续吧。” “哈哈,余公子你可知道青花公主这句话的真实含义吗?” “不就是说,青鸟国的人也是人,不是畜生,不能飞过去吗?有什么奥秘吗?” 青田脸都绿了,“哎,你们俩演戏烂也就算了,怎么还骂上人了哪?” “错了,余公子,这句话的意思是青鸟国找到了别的路子可以出现在赤乌国想不到的地方。”商叔至完全没有理会对方的抱怨,敬业的完成了大戏的拍摄。 “哦?是吗?竟然还有这层深意,我怎么就完全没有看出来哪?这么说来,羽天蓝就在这间房子里面了?” “额呀,余公子果真是才高九斗半,学富十二车,一猜就猜对了。”商叔至忍着恶心念完了预定台词,他也是服气了这位余公子,有必要用这么烂的结尾吗? “惭愧惭愧,咱这个人啊,就是低调,才华内敛,但就是太多了,有时候忍不住就泄露出来了。天蓝兄弟,你这个店小二当得可不怎么样啊,我都在这里说得口干舌燥了,酒哪?”橙余话音一落,一脚踢起一只凳子就砸向柜台后面站着的店小二。 “好眼力。”羽天蓝一脚踹碎凳子,抹去脸上的伪装,跳出了柜台,来到了众人面前,“各位别来无恙,全性山一别,甚是想念啊。这是那阵风,把各位都吹到我这小店里来了?” “羽公子,你这就不仗义了吧?说好了和我赤乌国共进退的,怎么转眼就投了青鸟国?”赤十抢出一步,话和手同时到了羽天蓝面前。 “赤十国主,”羽天蓝慢条斯理的翻着斜挎着的一个木头箱子,木头也只是一些寻常的枣木。“我劝你善良,你看人家活死人大哥,人家为什么一动不动?” 赤十也感觉到了羽天蓝和之前在玄都城中,有了很大的不同。回头看向场中最有排面的商伯牙,对方却把头扭到另一边,拒绝了他的眼神试探。 “上啊,赤十国主,你在全性山能吊打他,没理由现在不行的。不要怂。”商叔至整个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倒是和那位造谣公主配得很。 “你怎么不上?” “家有长子,蓝山国最讲究礼仪了,我大哥还在旁边站着哪,哪能轮到我?”商叔至顺手就把锅甩给了一旁独自发呆的商伯牙。 “啊?我嘛?”商伯牙指了指自己,掀开棺材盖子,整个人跳了进去,对着外面的人说,“我在琢磨那个禁制的事情,这回祸闯大了,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就行,反正平常这个点,我也躺棺材里休息了。” 棺材咔得一声,合了上去,再无人回答赤十的疑问,但他几乎可以确定,羽天蓝斜挎着那个木头箱子,必然不是凡品,经此一问,本来有些激动的赤十也迅速的归于冷静,分析着屋里的形势。 现在看来,杨家和蓝山国有一定的合作意向,但并不强烈。青鸟国似乎和紫狐国建立了很高级别的信任,橙家这里似乎没有表现出和任何一方势力有联合的意愿。 是要拆开杨家和蓝山国的联系,顺势一把搂住蓝山国的大腿?还是索性投向青鸟国,作为他们的仆从军,将蓝山国赶出国境?又或者是坚持原来的想法和橙世联合,共同进退对抗周边的敌对势力? 还有最后一条路,那就是商仲尼给出的选择,接过黄泉国的复国旗帜,舍弃了四战之地的赤乌国,南下玄都城,在南方开辟一番事业? 要说最简单的,最没有风险的无疑是搂住蓝山国的大腿,但谁又知道他们有没有并吞天下的野心哪? 而选青鸟国,最对得起养育自己的赤乌国,能将赤乌国从蓝山国的魔爪中拽出来,却又难免和青鸟国纠缠不清。 若是选了橙世,可能是唯一一个腰杆能挺得直的选择,是个为数不多的做人的选择,可两弱联合,也不见得就是强。 最后那个选择,赤十从未曾想过,尽管看起来不错,好像也不用做狗,而且能够一下就变得强大。 也不知道是故土难舍,始终放不下赤乌国。还是心中一直存在着一面镜子,他可以接受所有人的帮助,除了那个被他视为终极对手的商仲尼。 “怎么样?赤国主,决定了倒向那边了吗?”羽天蓝把那个箱子放在桌上,敲了两下桌面,抬头看向了犹豫中的赤十。 “这么说,你承认了青紫两国已成联盟之势?”橙余放下手中的青田,回身问向羽天蓝。 “我承认不承认有什么关系,两个盟好的约书,不出三天就会传遍天下,难道我就为了一个三天后大家都知道时候,得罪这么多朋友吗?” 羽天蓝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玉璧模样的法器,对着橙余那个方向晃动了一番,橙余手中的青田就被一股力量吸到羽天蓝身边坐了下来。 “你说得是真的?父王终于下定决心了吗?太好了。”青田为此还特意起了一杯酒,尽管他最不擅长的就是饮酒,不擅长到什么程度哪,酒才喝进去一半,人已经醉倒在桌面。 “情况哪,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们忙活北边的事情,暂时还打不到这里,所以目前来看,我们还不是那种直接的敌人。”羽天蓝取出一只碗代表紫狐国,将碗压在了代表赤乌国的碗上。 羽天蓝其实是为所有人算清楚了仗,也是给杨家敲了警钟,想吃下青鸟国,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胃口,同时那,又把商家两兄弟和她们背后的蓝山国摆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呀,偷鸡没成功,丢了半袋子米。”商叔至很没有风度的抠了抠鼻子,然后抹在商伯牙视为窝的棺材盖上。甚至连赤十都和羽天蓝坐到了一起,开始推杯换盏。 “既然,商公子觉得护送的事情谈不下去,那么杨家也只好袖手旁观了。”杨天信在这关键的时候,也玩了一手抽梯子,旗帜鲜明的站到了对方的阵容。 “余大哥你哪?” “有时候啊,纷争发生的时候,我们要站到正义那一方,而不是站到友谊那一方。”橙余也找了坐,和其他几人坐在了一起。 坐下了就好谈了,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没坐下的,就出局了,这也是万古不易的事实。 “啪啪啪,”商叔至鼓起了手掌,“这番话高明啊,这么一说,就可以合情合理的赚两边的钱了?帮他们是正义,但不妨碍赚我们的钱,是这个意思吗?余公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滑头?” “是那个意思吗?那是你自己理解的。橙龙国和蓝山国的千年情意,不会因为几个妄人而改变。”橙余自己给自己提了一杯,算是自我点题。 “妄人?不用说,就是我们兄弟三人喽?” “商老三,我在考虑一件事情,你为什么还不跑?是女娲长卷被拿走了,跑不快了?还是在拖延时间,等着什么能够逆转局势的大人物?又或者你在赌商伯牙能不能修好那个禁制?”羽天蓝主人模样的给几个投靠过来的人都倒满了酒,诚意都溢到桌面上。 “对也不对,各位没有发现吗?桌上的碟子少了一个?” “哦?你是说绿地国?那里的情况我最清楚,那里的人最不喜欢争斗了。搞得我这个大将军都无事可做。”赤十感慨中回想着自己在绿地国那些闲散的日子。 “各位的记忆力是不是都被那条鱼传染了,忘了我二哥刚才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又怎样?他现在远在玄都城,那里的一摊子事他都不一定搞得定,哪里有空来管你的事情。” “当然了,我二哥,那可不是凡人,那是真烦人。额~先不说这个,大家一定还记得刚才我二哥说他抓住了两个人正在审问吧?” “怎么了哪?” “我记得刚才赤十国主说自己的妻子被人掳走了?” “怎样?” “咱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二哥把赤夫人从玄都城的坏人手里解救了出来,然后墨先生感念我二哥的恩情,破例请绿地国出兵哪?” “什么?救出来了?”赤十和羽天蓝同时起身,相互望了一眼,一眼惊诧一眼恨。 “是,现在绿地国的大军已经渡过北边的易河,推着他们的攻城器械,大概是快到紫狐国的首都北芒城了。” 第94章 北境 商叔至看着众人惊讶的表情,不急不慢的拿出一封信来,递给了嘴巴张大到能吞下拳头的羽天蓝面前。 “墨家非攻,不喜动刀兵。”羽天蓝看着什么熟悉的字迹,正是墨先生的笔锋,“但世上有不仁不义之国,可以伐之。紫狐国多年来搬弄是非,挑拨离间,为天下乱之源头。” “赤国主,看看吧,这就是你的好老丈人。”羽天蓝又将信件转递给赤十。 赤十继续往后观瞧——伐无道之国,正世间之义,君子仗义而行。此事没有和你商量,也是考虑到你对得失看得太重,对道义看得太轻,望你日后能多思量道义,否则万人之中,犹如独行于世。 “我说墨先生怎么突然的不见我了哪,原来是心中有愧,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赤十合上信件,压在手里,没再给其他人观看,也很快的对信件做了个整体评价。而心中也不免抱怨墨先生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和自己通气,闹得他现在十分被动,想起身离去吧,又觉得有些不合时宜,可要继续坐着吧,又确实是坐着不那么得劲。 “那,我说句公道话?”橙余打量了一番众人,见每个人似乎都有了新的思量,决定去加一把柴,“那些强大的,不要忙着去欺负那些弱小的。这样实惠没得多少,反而暴露了野心,丧失了民心。” “我们青鸟国没问题啊,只要蓝山国退出青泥关,不再欺压赤乌国,我们也可以马放南山。”青田首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还不忘了拉踩一下同样是强国的蓝山国。 “哈哈。”商叔至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的,一下子就笑懵了众人,这莫非就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哈哈大法,传闻此法,可解一切尴尬和难为情。 “哼,今天抓住你们兄弟,未必不能让蓝山国收敛。”羽天蓝太急了,他不能让对方继续说下去了,因为再美丽的谎言,都要面对事实,而对面这个人显然已经把事实推到了他们眼前,只是还没有掀开那面笼罩在事实上的面纱。 这就给了羽天蓝最后的一丝机会,他手中那个不起眼的箱子,再次被他拿了起来,身体也是转到了商叔至的正对面,前后左右也多了几道鬼谷军团的身影将商叔至围在了中央。 “哎?羽公子,不要着急嘛,咱们的无妙门掌门李剑华还没有发言,混在公差里已经很久了。下面有请李掌门发言,大家鼓掌。”商叔至手指夹着一道符印贴在了羽天蓝的箱子上,箱子上的神秘气息顿时安静了下来。 “破魔封,你竟然有这东西?”羽天蓝再看自己的宝贝法器,已经变得就像一只普普通通的箱子。 “说些什么哪?把你们这些作乱份子全都抓起来砍头吗?你们是不是真当歧路是法外之地?”李剑华果真从公差的队伍里站了出来。 “李掌门也别急,难道大家不想知道,全性山,李掌门想置橙世于死地,他为何还是能够得到橙世的信任,难道是橙世胸怀宽大,有容人之心?” “你这狗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羽公子,我助你杀了这个口舌小人。”李剑华的剑可没有他的话那么客气,眨眼间就到了商叔至的眼前。 “你看,又急。”伤叔至轻轻的伸出两根手指,对上了刺来的夺命一击,手指点在剑上,剑断,断剑飞还,刺中李剑华肩膀,肩膀吃痛,另一半断剑也从手中脱落。 “这不让人把话说完,可不是一个好习惯。李二牛前辈当年没告诉过你这个道理吗?这山外……” “你烦不烦啊,今天被你制住,一死而已,何必那么多废话,难道我听了你的话,就不用死了吗?” “这是个好问题,人生无常。你或许不怕死,但你至少也得知道为谁而死吧?” “我不需要知道。”李剑华回答的很坚决,“求死,求速死。” “抱歉了,恐怕你还得受累活着。你受了橙世的命令,找个绝佳的机会,除掉橙家四老,连带余大哥和那位跑得很快的不器公主。你要是就这么死了,那个橙世岂不是又能装出一副虚伪的样子,让余大哥和不器公主为他卖命了吗?” “你~你……”李剑华眼珠子恨不得瞪出眼眶,其中的恐惧更多过惊讶。 “我怎么知道的是吗?我其实不知道,我只是照着那个人的性格猜了一下,没想到还真让我猜到了。你说巧不巧?但你其实还受赤十国主的命令行事,这点怕是橙世也没有想到吧?那你就是橙霞吧?那个安插在橙龙国心脏位置的七彩流霞人员。” “什么?他还是七彩流霞的人?我看他平时一副憨样,总忍不住想要戏弄他一下,没想到这家伙隐藏这么深。”橙余听到这个消息,显得格外的愤怒,这就像上学时,一流的学霸被垫底的学渣超越了的感觉一样,苦,但难以诉说。 唰得一声,又一道剑影切向了商叔至的面门,赤十也终于坐不住了,不能让这家伙再说了,天知道,他下一句又会把谁暴露出来,那样自己这二十年的藏匿就没有一点意义了。 商叔至口中念念有词,如果凑近了听,就听到他在碎碎念——砍不中,砍歪了,偏左了,偏右了。 而赤十的剑锋也正如商叔至说得那样,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可就是怎么也砍不中,站在原来没动没还手的商叔至。 “这套剑法不错,剑也不错。”商叔至的嘲讽简直是直接拉满,剑法不错,剑也不错,但就是怎么打都打不着,那么是什么的问题哪?人不行。 到底是商家,诗书传家,骂人都显得这么有礼貌。 被贴脸嘲讽的赤十,怒气更盛,使出了家传的绝学,势要把商叔至砍死在剑前。 “李兄,你主公需要你帮忙,你还傻看着干什么?”商叔至从容的在怒火剑下躲闪,甚至还有空把插在李剑华肩膀的半截断剑拔出来,用手指夹着和怒火剑斗上几招。 “羽兄,你也别闲着啊,宝匣被封印了,你不是还有鬼谷鞭吗?拿出来一起玩玩。” 商叔至嘴上挑动着三人来围攻自己,身子却早就绕到了橙余身后,“余大哥,对,就是他们仨合伙陷害的你,你还不知道吧?橙家那几个老爷子,都被他们弄死了,而且把罪名还按在了你的头上。这你还能忍?要是我,我早拿人皇弓一射一个不吱声了。” “商老三,有种你别跑啊,”羽天蓝真的抽出了鬼谷鞭,用足了力道要教训一下这个碎嘴子时,商叔至已经趴在地上滑到了桌子里面。 “等等,他说的是真的吗?”橙余喊停了要掀翻桌子的三人。 “怎么可能,就算有那个想法,也不可能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动手啊?何况几位王叔已经修为都没有了,掀不起一点浪花了。这不是自找麻烦吗?”李剑华苦笑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哪一步踩错,然后就越陷越深,无法回头。 “看,他承认了吧,他们三个合起伙来清君侧,至于那个侧是谁,就不用我提醒了吧?”商叔至趁着三人注意力都在橙余身上,从桌底钻出来,照着羽天蓝的屁股就是一个大脚。直接把没防备的羽天蓝踹到了桌底。 “二对二,赤十国主,你没有胜算的。” “谁说是二对二?”青田和青花兄妹从桌底把羽天蓝捞起来,很自然的站到了他们那一边。 “现在哪?你的胜算还那么大吗?” “反而更大了,赤乌国本来就是一个小国,现在就更小了,无论是蓝山国还是青鸟国,一口吞下都解不了饿。” “但是哪?”杨天信垫了一句场,也站了过来,不再伪装自己的倾向。 “紫狐国却足够的大,即便是四家分食,也绰绰有余。”商叔至说出那句致命的话,而羽天蓝却没办法阻止。 第95章 瓜分 “既然青鸟国已经借了道,那么去打谁又不是打哪?”商叔至又再倾斜的心理天平上加了个砝码,“何况,长城关是天下雄关,易守难攻,但紫狐国就不一样了,一望无际的草原连着草原。” “你~你好狠的心哪,你以为凭着三言两语,就能道破我们两家牢不可破的情意吗?”羽天蓝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尽管他看到青田两兄妹的眼神已经不太和善,大有那种要把他作为人质的想法。 同时动摇的还有赤十,商叔至确实给出了一个更好的选择——战火一旦北移,那么他带着黄泉国的军士南下的路,也就畅通了,而且一旦紫狐国被瓜分完毕,那么赤乌国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但这条路是商仲尼帮他选得,如果还有其他门路,他不会往这里思量,毕竟他不知道商仲尼那个脑壳里还在想着什么。 李剑华同样也动摇了,他的动摇和其他人不一样,不是倒向谁,他本身就是七彩流霞的人,今天被商叔至道破,结局就已经注定了一大半,自然是不能再回到橙世身边,就算能回去也不是现在的身份。 他的动摇,只关于他自己,他突然发现在这些公子哥的棋局中,甚至连自己落子的机会都没有,哪怕他已经把自己委屈成了一颗棋子,偌大的棋盘上,竟然没有自己的一格子生存空间。 比闲棋冷子更难受的,是荒棋废子。他似乎就成了一颗废子,落子的人想要占得先机,必须弃掉的那枚废子。 赤十没有明确表示,但从他逐渐果断的眼神中,能够看出,他基本上没有太多的犹豫,就做出了弃子争先的决定,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自然,从来没有那个棋盘上的人,会问问棋子的意见,听听他们怎么想。 李剑华顿时感到了悲哀,这或许就是他们李家,父一辈子一辈的宿命,成为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在某个值得被铭记的时刻被舍弃掉。 他父亲李二牛是这样,当打通了全性山地牢与外界的联系后,就被那上官乌龙一掌拍死,并且还就近埋在了全性山。 如今,这种命运到了他的身上,而要拍出那一掌的人,换成了赤十,除此之外,并无不同。 他会怎么对自己哪?把这些年来对不起橙世的事情都暴露出去?让自己没有立足之地?应该不能吧,那样一来,橙世只会更加的不信任赤十,而且信任本来就不多。 赤十也感觉到身旁的李剑华眼光越来越炽热,像是要烤炼他的人性一般,直把他的灵魂都都看穿了。 或许在真正出卖他之前,自己应当表现出一些礼贤下士的样子? “李兄,你就不想恢复李家当年的荣光了?永远甘心做一个影子,一个在历史里不会着墨的透明人?但要做到这一切,必然需要伟大的牺牲,这一切都看你怎么选了,但你要记住一点,我们是合作,这艘船,你随时可以下。” “合作嘛?”李剑华有些狐疑的看着赤十,在分辨他话语中的情愫和真假,他是否拿同样的话语和上官乌龙、青方都说过?但危险一来的时候,又毫不迟疑的拿他们俩去堵? “我还有那个合作的资格吗?” “没人可以定义你,支配你,除非你放弃你自己,除非你不再是你。” “是吗?我还能相信你吗?你这一路,哪一步不是踩着同伴的尸骨,往上爬?” “这世道就是如此,你要与虎谋皮,就要做好被虎吞下的结果。黄泉的国主是一个好人,他一辈子连只鸡都没杀过,可结果如何哪?人死国灭为他人笑。你既然以身入局,又怎么能惜身保命哪?商三公子,你说是这个道理吗?” “啊?我嘛?我哪里懂那么多大道理啊,我二哥叫我打谁就打谁,打不过就摇人,按理来说,那两位爷爷也该到了,不会是时间长没下山,憋得慌,流连忘返了吧?这么大岁数了可别双双死在床上。” “小兔崽子,四哥,我就说这个三孙子背后肯定没好话,我不过就是在外面劝了我那可怜的孙女几句。你也不过是和那月家的小娃嘱咐了几句,竟然被他如此诬陷。这小兔崽子,你要是不留着过年,我今天可就杀了解闷了。”洪钟一般的声音后,走出了宫子建和商文泰二人。 “哎,两位爷爷,我可算把你们盼来了,你们要是再不来,这些小王八蛋就要把乖孙子剁了。”商叔至急忙给两位爷爷拉开椅子,用袍袖掸了掸本来就很干净的椅座。 “你又怎么欺负我那孙女了?她本来就够惨的了。”宫子建的眼神始终盯着商叔至,即便是他陪着满脸笑意,也没有减少半分怒火。 “哎,这不关我事。是你们那个墨先生,他多事,非要说出当年的真相,我二嫂接受不了,只能选择逃离。” “二嫂?哼~我还没答应哪。”宫子建鼻子一哼,撩袍坐了下来。 “额~赤龙前辈,我二哥就是商仲尼,就是前几天弄神龙前辈那位。他可不和我一样,这么尊重长辈。您说话是不是注意一点分寸。” “你在说什么?”宫子建眼珠子一瞪,胡子一吹,白发白眉白须都飘了起来,倒是也好看中带着威风,“你宫爷爷是那种欺软怕硬之人嘛?我只是觉得他们两个年轻人非常的合适,你小子不会反对这门亲事吧?” “不会不会,小子哪能那么不懂事哪?这种事情,哪有我这种小子说话的份,是不是啊,我最亲爱的爷爷。” “你小子。”商文泰满腔的火气憋了一路,但对着这张谄媚的脸,怎么也发不出来,“又想了什么毒计来骗老头子我啊?” “嘿嘿,爷爷,你还不了解我嘛?我这个脑子都是空的,从来都是二哥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有什么得罪到爷爷,爷爷都去找二哥算账就行了。爷爷这种江湖高手,不会也怕了二哥吧?” “哈哈,”商文泰尽量用大笑掩饰着尴尬,不怕?被当靶子打了二十年,说不怕那是骗小孩子的。但要说怕吧,这岂不是丢了八龙的面子。“商家的子弟成材,难道不是我教导有方嘛?” 看看人家这个气度,商叔至不禁在心里给爷爷的脸皮挑了个大拇哥,能把这么不要脸的话,说得这么坦然,他教导?他是被教导吧? “二位爷爷既然来了,那么此间的公道,自然由二位爷爷来主持。”商叔至再次退位让贤,把两个老头子顶到前面,自己则抱着一壶酒请后面看戏的琴女喝了起来。 “你们打算去哪里啊?这世面上,你们叔至哥哥都熟。” “商三公子,我们听说从此北去,有个娘子关,娘子关里有个娘子军,我们想去那里看看。不知公子有没有闲暇?” “你也看到了,我这人一天到晚忙的啊,顾头不顾腚,脚打后脑勺的,甚至这么大年纪了,连一房妻子都没有说到。这时间哪,本来是没有的,但是哪……” “但是什么?” “如果有人亲我一口,或许能挤出一点时间,拨出一些人马来……哎,一个一个来,矜持矜持。” 听到了无望中的一丝希望,这些女子自然是要拼了命也要抓住,不一会儿功夫就把商叔至吻得脸都肿了,衣衫也碎成几十片。 “公子可要说话算数哦。” “算数算数,就是没想到,这么暴力。不过,那个娘子军的人,我见识过,各个身怀绝技,想来都是吃了不少苦。” “我们不怕吃苦。” “那是你们没吃过苦。” “公子怎么会这么说,我们可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姐公子,可没有什么护道保镖。” “那是我多话了。”商叔至拿出一块看着很古老的白玉揉着脸庞,这些娘们是真有劲啊。 随着两位老者的到来,其他人心里的天平也最终有了选择,羽天蓝那一桌,也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其他人都恭敬的落坐在两位老者的下方。 “你~你们,竟然都是墙头草,随风倒,看见那边的势力大,就都跑过去。”羽天蓝有些气急败坏,毕竟从全性山到歧路,这一路走来,每当自己想到一个计策,商仲尼就会跳出来给自己当头一棒,打得自己痛苦不迭。 如今好不容易布了一个完美的局,紫狐国眼看就要崛起了,却又被商仲尼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不但是解决了,怎么还有些一劳永逸的意味。 他们似乎已经在讨论如何瓜分紫狐国的广袤领土了,而把自己这个主谋者,当做店小二一样晾在了一边。 “这西部大草原,青青草原,这名字上就和我们青鸟国,八字相合,一看就是天意如此。”青花公主手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弧线,像是割掉了一块土地一般。 羽天蓝踮脚看到,她那么轻轻一画,就是成片成片的草原,就那一片地方,别说牧马放羊了,就是把青鸟国所有人都安排过去,也住的开,那可是足足七个北赤乌国那么大。 “那可不行,”赤十第一个就不答应了,这一笔划出去这么大地盘,而且还是直接连着北赤乌国的,那以后青鸟国来得不是更加方便了吗?“谁家的马匹,不需要草原?谁家的牛羊,不喜欢青青草原的牧草?这个草原,得平分,还得算是绿地国。” 赤十知道南北赤乌国,就算加在一起,可能也没有青花公主一句话的份量重,这国与国之间嘛,讲的还是实力,因此尽管他的岳父这次是背刺了他,他也不得不拉着岳父的绿地国,一起来讨个公平。 “绿地国,已经要占领北芒城了,他们能看上这点小草?该不会是赤国主想和我青鸟国先较量一下吧?”青花公主毫不客气的威胁着赤十,说什么绿地国,直说你不满意青鸟国,那么不满意很简单,就揍到你说满意就好了。 不管是赤十本人,还是他背后的南北赤乌国,本来就一直是青鸟国枕得一只咸鱼,现在已经被切掉了最肥美的乾元城,剩下的鱼头鱼尾,竟然还敢有想法。 “哪个,我能说一句吗?你们这个分法,我紫狐国是不可能同意的。” 没有人理会羽天蓝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像是谁也没有听见一般。 “这样吧,”蓝文泰开口说话了,“以大河为限,雁山为界,给赤乌国保留一点空间。大家各退一步。如何?” “哎,还是蓝爷爷这个说法公平合理。” “这不是和我说得一个意思吗?” “错,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没有错啊!” “你错在,不该你说话的时候说话,你要去拿那把分蛋糕的刀,这就是错。” “还不是弱肉强食?” “又错,这个叫公平正义。你那个想借黄泉余孽复辟的想法,才是恃强凌弱。” “你~你怎么知道的?” “这不是很明显的吗?橙世多么小气的一个人,他见赤七的时候都没有那么殷勤,何况你现在还只是三分之一个赤乌国的国主,他凭什么对你言听计从,还派人把城门都关了,害得我们都出不去,窝在这个客栈里。”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分析啊,这上官乌龙是你的左膀右臂,你却拿他来挡灾,这说明他的死,对你更加有利。而且商家两兄弟又突然出现在这里,以他们和橙家那种不死不休的缘分,他们必定不是来找他的,而丁姐姐和月姐姐的事情,也是我临时起意,断然没有人能够提前预判。所以答案很明显,商家两兄弟是和赤国主谈交易,这也就是你拿捏橙世的筹码。”青花越说,赤十的脸越是难看。 本来自以为机密的事情,都已经刻意绕过青鸟国了,还是被面前这位七岁的小女孩给刨了出来,摆在了众人面前,也就是摆在了天下面前。 “哎,你不要想着暴起,杀了我,先不说你有没有那个本领,就算你有,我手下的虚空小队已经带着我的消息出了城,这消息早就插上翅膀飞回青鸟国了。阴谋嘛,总有被识破那一天,你看咱们羽公子,他的阴谋还没说出来,就被破得干干净净。”青花公主一边说着话,一边搬着椅子坐到了两位老者中间,不再给赤十出手伤她的机会。 “你……” “你别盯着我了,我最多也就是把你的想法说了出来,除了让大家知道你是什么目的以外,没有任何的伤害,但杨三公子就不一样了,你们不觉得他出现在这里非常的突兀吗?” “啊?有吗?我就是带着人来游玩游玩,是橙余给得太多,我才来掺和一下的,早知道这么麻烦,我还不让不来哪,哎,这一趟,真是赔到底了,人财两空。”杨天信摊开空空的双手抱怨到,那幽怨的小眼神时不时的望向那些去意已决的琴女们。 “怎么?到现在了,二位前辈都亲自下场了,杨三公子还是不肯说实话吗?” “什么实话?我这句句说得都是实话,可没有一句假话。我就是想挑拨一下橙家兄弟间的关系,本来都打算走了,是橙余又给我拽回来的。”杨天信在赌对方只是想诈一下自己,怎么也要先扛过一波攻击,看清了对方的意图,这样才好反击。 “看来,杨三公子是需要我提醒一下,你总不会白白护送两位商公子,从倒马关到歧路,这一路可不近吧?” “唉,别看我,我嘴多严啊。肯定是你自己那边出了问题。”当杨天信的眼光扫过来的时候,商叔至直接就把所有预料到的责任都推了出去。“而且,如果我没有疯的话,我为什么要出卖你哪?” “这也不一定,毕竟你们商家十有八九都是疯子,能做出什么事情了,真的说不准。那个商仲尼不是又自己陷到了玄都城中,就想着拿自己的智慧赌一赌橙龙国这么多年来的积淀。不是疯子又是什么。” “说你的事,就说你的事。扯什么我二哥。他可没做对不起朋友的事情。”商叔至刚甩出这句话,立刻发现失言,习惯性的捂了一下嘴,还画蛇添足的补充了一句,“我说得不是这次。” “你~”杨天信不知是真怒,还是借机,立刻就来到了商叔至身边,一个背摔就把还在和那些琴女聊天的商叔至摔出了人群,落到街上,随后人也跟着追了出来,欺身向前,脑门顶住了商叔至的头颅,低声的说,“快想办法,她要是说出来,咱两人都跑不了。” “那是你,我爷爷还在里面,我现在怕谁?” “你信不信,我能在他们救你之前,把你杀掉。” “不是,哥们,你玩真的?真的要动手?” “我也不想的,只是兹事体大,一旦暴露出来,整个歧路镇的人都将视我为共同的敌人。那时候我还怎么跑?” “好在你认识了我,我哪,当时又留个心眼。跟玄都城的王老板学了一手。挖了一条地道通向城外。” “有这,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本来是留着给我自己用的。” “够意思,不愧拿你当朋友,这种秘密都肯告诉我。” “大家都是场面人,不能让我白帮吧?” “出来的急,身上没有什么好东西,只能把橙余刚刚送给我的射日弓,再送给你了。” “勉勉强强吧,到底是什么情况,你竟然如此紧张。” “不能说,你要是知道了,他们一样要抓你。你忍着点疼,我一脚把你踹回去。” “有必要吗?你放了我就行,我这嘴,你就不用担心我的解释能力了。” “你真准备带那些琴女去娘子关?” “带不带那些女子,这趟娘子关,我都必须的去,不管怎么说,二嫂在我眼皮子底下被气跑了,我就有责任追回来。” “你们兄弟们感情真好,不像我们兄弟,冷漠的就像三个陌生人,就算在大街上站成一排,也不会有人认为我们是三个兄弟的。” “好个屁,要不是那个混账老是以力服人,谁愿意趟这趟浑水?和你一样游戏人间,难道是不喜欢吗?” “这会不会也在你那个变态二哥的算计中?” “有可能,那个家伙,脑子里不知道装着些什么?总是看起来惨兮兮的,最后大好处都让他捞去了。你可得提醒你们家兄弟和老爷子,小心那个变态。” “你这算是叛变了商家吧?” “哎,我说不说又能改变什么,我不说,你们就不小心了?我说了,你们又能再多做什么吗?我只是不乐意他太得意了,哪有你心里想得那么复杂,还又是反间计,又是计中计。” “你能看透人的心思?” “要不然说,朋友多了路好走,学习使人进步哪?你当我那颗给庄文杰吃下的散功丹,助庄文辞坐上族长之位,是白帮的吗?” “你和橙家九爷,不对啊,会读心术的是橙家十爷。”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死脑筋。我帮他们这么大忙,去见一下橙老十,让他们引荐一下,不会太为难吧?” “哪,你又拿什么打动了橙老十?” “很简单啊,橙十一的下落和身份。这个应该值吧?” “自然值,你该拿这个和我们老爷子换,橙老十的那个读心术只是个皮毛。说得到这位橙十一,你很早就了解他的伪装了?” “自然,正是因为我了解了这个,我那个变态二哥才会出现在橙龙国。” “怎么讲?” “要撬动一个大石头,只靠外面用力是很困难的,除非里面也有人推一把。” “你的意思是,橙十一推动了这一切,他在幕后亲手葬送了如日中天的橙龙国?” “没错,没有他的话,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想想,我二哥就是再变态,他怎么能对玄都城各派势力了解的那么透彻,别说他一个外人,你这个土生土长的花花公子,也不行吧?” “不行,我还以为他和橙世一样,会什么天罡神算哪。” “你信那种东西?” 第96章 父子 “额~两位聊完了吗?”橙余的声音才打断两人边打边聊天的节奏,两人停下手里的动作,再看向声音来的方向,所有人的都从客栈里面走了出来。 “戏过了?”商叔至有些懊恼的挠了挠头,“看来你这下走不了了。” “都怪你,没事非给我讲什么玄都城橙十一。” “谁?谁在谈论我父王。”橙世终于是赶到了现场,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和陌生的面孔。“这,聚得还挺齐,围上都围上。” 橙世从马上飘落下来,站在了二人面前,看了看橙余,“你害死了几位伯父,不赶紧跑,还敢回来?” 又看看李剑华,“你哪?今天遇到主子了,还在我这里白拿薪水,不合适了吧?” 再看看赤十,“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啊,无妙门可是我们橙家最信任的,你也拐带走了。” 不等众人回复,橙世又往前两步,又站到了宫子建和商文泰面前,“两位前辈,年龄大了,就在家里待着,别老出来走动了,江湖,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当然了,小孩子还是不要随便跑出来,外面坏人很多的。” “羽爱卿,合作愉快。”橙世返回身,从人群中,把羽天蓝一把拉过来,还和他击了个掌。 羽天蓝耷拉着脑袋,任由橙世肆意的夸赞着他的计谋,如何设局先让青花兄妹进入圈套,如何又鼓动青花兄妹请走丁亥和月青梅,又如何的给外界放出风声来,说是月青梅丁亥遭遇了绑架。 当这些风言风语传遍了歧路,那些偷偷苟起来,静观其变的那几位,也不由得聚集了起来,这也恰好给了橙世一个一劳永逸的机会。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丁亥和月青梅似乎是得到了什么高人的指点,真正的消失了,橙世派人沿着她们走过的路追过去,却什么也没有追到。 而意外之喜是,抓住了足以作为筹码的商文泰和宫子建。 橙世很满意羽天蓝,也很满意自己,毕竟若没有自己的信任,羽天蓝的活,也不可能干得这么顺利。 但羽天蓝却并不满意,或者说他并不在意,即便是他赢下了客栈之中的所有算计,即便是他聪明过了所有人,可那又怎么样哪?紫狐国还是无法逃脱被瓜分的命运,他也会像那些黄泉国的王公贵族一样,成为大江大河上漂浮的小船。 “留下来吧,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回去也挽回不了什么了。你留下来,我不会亏待你的。”橙世发现了身边人的低落,略微的沉吟一刻,就拍着对方的肩膀画了一个饼,画完了觉得还是不够,就又画了一个,“将来,橙龙国复国以后,我封一州之地给你,足够你安顿亲朋了。” “我说,”商叔至拍打了拍打身上的浮土,刚才尽在土里滚了,搞得这件衣服都有些破损,而且戏看起来还演砸了,有些得不偿失的样子,那么商叔至自然也就没了好心情。“这位小心眼子,你哪里来的自信哪?” “你说什么?我劝你想好了再说。我哪里小心眼了,橙余犯了这么大的罪,我不过是通缉了他,都没有杀他。天下还有比我更贤明的君主吗?” “你贤明?你贤明你能不知道你父亲橙十一给你看了十年的宫门?你要是有一点贤明,哪有那,父亲来反夺儿子王位的?” “你说什么?父王?他真的还活着?真的在玄都城?不是张家人拉大旗做虎皮,让他们显得正义一些?” “嗯,算算时间的话,橙十一那个老东西也差不多要到二哥那里了,余大哥,把二哥摇上来吧。”商叔至没有理会橙世的问话,招呼一旁发呆的橙余拿出阴阳鱼来联系商仲尼。 “啊?什么?”橙余从漫长的思索中醒来,还沉浸在父亲和几位叔父,做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而这些又成了他身上的横加之罪,他可以解释,但却没有人愿意听。 橙余本想着,父亲和这些叔父没有了修为,对橙世,对王位就不再有威胁了,那么也就可以安安稳稳的做个富贵闲人了。 可没想到,这富贵闲人是一天都没有做成,就被橙世当作罪名给处死了,那个疯疯癫癫的丫头怕也是无法面对这样的橙世,才借机逃离歧路镇的吧? 歧路,歧路,这橙世是不是走上了歧路哪? 危机四伏,他不想着怎么应对,一门心思的把功夫都用在了怎么合理合法的弄死自己上,这真是有些不知轻重。 或许,这也是橙龙国的一个宿命? 那一瞬间,橙余甚至把希望寄托于那个假扮王宫护卫十几年的十一叔,或许,他可以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 “阴阳鱼,你十一叔应该要出场了,你也不想现在就没命吧?”商叔至捅了捅橙余的胳膊。 “哦。这。”橙余没有直接打开,而是顺手递给了对方,而他又再次陷入思考,无法自拔。 自己这些天,做的事情对嘛?信的人对嘛?有没有什么事情是做得过了分,功高盖了主的哪? 自己这样一个花花公子的形象,是怎么遭到了妒忌的哪?是什么原因,让一直和他一条心的橙世直接180度转弯的哪? 这些天来,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变化吗?什么样的变化,足以改变橙世的信任?或者说,什么样的事情,让橙世哪怕是对自己再信任,也要亲手除掉自己。 想来想去,橙余终于想到了一件事,那还是羽天蓝偶然提起,橙世的气顺了。可那天是青田假扮的橙世。 但从羽天蓝的口吻来看,又像是却是提前知道了这个事情,那么这其中隐藏着什么哪? 橙余想着想着,目光锁定了同样呆滞的羽天蓝,他似乎也陷入了某种困境。 鬼手门?鬼门关前强伸手。 “圣上,是王妃有喜了吗?”橙余结合了前前后后的反应,得出了一个最靠谱的结论,橙世后继有人,他便急着为他那个还没有出生的继承人清理障碍。 “这,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是这般吗?王兄,你考虑过没有,你把橙家的枝枝蔓蔓都砍光了,谁来为你挡强梁?” “这是遗传,改不了的。”商叔至双手搓动阵法,玄都城那边的景色渐渐的显示出来,一山一水一亭,亭中东南西北各坐一人。 北边那位,粗略一看,简直和歧路镇的橙世一模一样,仔细一看,那张脸上多了些风霜与皱纹,不用介绍,大家就都把目光投向了橙世。 “这就是父王吗?我从未见过的父王?”橙世的眼中已经有了些泪水,只是碍于身份,在努力的克制。 “哦,世儿啊,你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我哪,从来没把你当儿子,也没尽过一天父亲的义务,本质上来说,咱们俩除了有些血缘关系,就是橙龙国王位的竞争者。” 北边那个长得和橙世一样的人,抬头看到空中漂浮的影像,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似是早就了解了一般,平静的表述着自己的想法。 “父王,父~王。”橙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跪向那空中的虚像,“这王位本来就是父王的,孩儿,孩儿怎么敢去抢?” “站起来,废物。不成器的废物。”橙十一看到虚像中跪倒,还欲磕头的橙世,白胡子都吹飞了几绺,“想我橙十一何等的英雄,怎么就生出你这样一个没有骨气的孬种?我现在不是你的父王,是抢了你王位,把你赶出玄都城的大恶人。” “父王,不,你不是大恶人,你是有苦衷的,对不对?”橙世并没有起身,而是以膝盖为脚,左右挪动的向前了几步,“一定另有隐情是不是?” “起来,起来!”橙十一指着虚影中那个惶惶不安的橙世骂到,“你是橙龙国的国主,是一个国家希望所在,是亿万黎民的脊梁,你怎么能下跪哪?古来成大事者,哪有什么父母兄弟,不都是孤家寡人吗?” “父王,孩儿不想要这王位,不想,孩儿只想能待在父王身边,聆听父王的教诲。”橙世起了身,却还是躬着身子。 “饭桶,”橙十一尽量用最恶毒的语言来压制自己体内的舐犊之情,“我听这个商小友,你把我那几个哥哥都杀死了?” “没有,没有,父王,那是橙余,是他,他利欲熏心,用邪功吸走了几位伯父的修为,这还不算,还要几位伯父写下废立诏书,几位伯父不肯,他……” “哈哈,杀得好啊。痛快。”橙十一突然由怒转喜,甚至还笑了出来,左手拍着大腿,右手捻着几根山羊胡子,那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这才是我的儿,早该如此了,那几个废物留着简直是浪费米饭。” “父王~这,人是橙余杀的。橙余您还没见过吧,就是这个,是六伯父的儿子,比孩儿小三个月。”橙世有些迷糊的指了指一旁的橙余。 “小鱼啊,我早就见过,我们俩还是老熟人哪。他每次去宫里偷了金银财宝,都不忘了分我一锭元宝。”橙十一看着橙余的狐疑的眼神,肯定了他心中的疑问。 “你~你真的是那个王城护卫?也就是说,是你去全性山报的信,而我给你的那些信,你当时截留了,现在才给她们?” 橙余理着当时玄都城一些解释不通的事情——橙世为什么来得那么凑巧?那些该躲上全性山的人,又为何还留在玄都城里? 如今,这一切都说通了。 就是这个扮成了护卫的橙十一,从全性山喊来了橙世,也是这个橙十一,移花接木,把那些信件留到了现在,埋了另一个坑。 “父王,孩儿当时听说庄家有父王的消息,孩儿激动的啊,没有穿鞋就点齐人马冲进城中,不想还撞见了庄家造反。父王这是要给孩儿树立威信,真是用心良苦。” “狗屁。我只是在利用你,利用你除掉二哥留下来看着我的势力。你道这蛟龙为何不飞,是那命运的锁链卡住了咽喉。我只是利用你帮我扯断着锁链。” “父王,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相信父王会害我,父王绝对不是那种贪婪权位之人,如果是,父王也不会一别就是三十年。” “你知道个屁,我是不喜欢这位置吗?谁不喜欢一呼百应,谁不喜欢指点江山?我是被人捆住了手脚,而那些人的考验又无穷无尽。” “是谁?是谁让父王这三十年过得如此不快乐?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孩儿也要为父王除掉此人。” “你已经除掉了,就是我那几位兄长,你那几位伯父。他们一直猜忌我,一直怀疑我。当然了,他们的怀疑都是对的。没有错,我才是当年王府大火的主谋,至于那个傻蛋老十,他只不过是我的一枚棋子。” “父王,你在说什么啊?你纵然是想激发孩儿的争斗之心,也不用如此自污啊?况且现在几位伯父已经归天,当年的事情无人知晓,父王又何必如此哪?”橙世有些着急了,好不容易把屎盆子都扣到了橙余头上,自己的父王一把抢过了屎盆子给自己扣上。 “他怎么可能不说哪?”商叔至倒是没有丝毫的意外,“这些年,这些事,他都憋了三十年了,他没有和一个人说起过,他憋不住了呀。” “没错,这位小友说得不错,这些事是我做的,我当然要说,我不怕人们非议我,我怕得是人们忘却了我,怕得是人们不知道我是我,我不是那个被随随便便摆在王位上的吉祥物。” 橙十一说着说着,似乎也陷入了过往的云烟中,他仿佛看到了杀得浑身是血的二哥向他走来,质问他,见没见到是什么人放完火后,还把王府的每个出口都堵了起来。 他当时只有六岁,面对血染的神龙立刻就吓得屎尿了一地,瘫坐在地上。饶是那神龙天纵奇才,也不可能想到还不到6岁的小弟,是怕真相被道破后的惊恐,而不是看多了血色后的害怕。 他就凭着哭声,在自己的屎尿上坐了一天,反而倒是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居然就得到了那个梦寐以求的王位。 他六岁便坐到了上面,却发现坐上去,只是故事的开始,试探和考验从未停止,尤其是那个傻呵呵的十哥。 虽然是他放得火,但那些出口可不是他派人堵死的。橙老十一边心惊胆战的害怕往事被发现,一边又处心积虑的试探着比自己还小几岁的橙十一。 于是,橙十一就离开了,离开了玄都城,到了广袤的南海,结识了一位同样出逃的女子,她似乎也有很多埋在心里的故事。 两人很亲密,无事不做,相互排解彼此心中的寂寞,却又很疏远,彼此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不谈相互的过往,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一般,许是两人心底的秘密,只能说给自己听,就连睡觉,两人也刻意隔了很远。 直到,橙世的降生,橙十一的希望再次被点燃,他没有和那位神秘的女子告别,抱着襁褓中的橙世就回到了玄都城。 然后瞎编了个故事,让橙世的出现不那么突兀,就再次消失在了几位兄长的视线中,和几位兄长玩了一手敌明我暗。 “父王,孩儿,孩儿还有一事相问。”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母亲是何方人士,也不知道她为何飘零到南海。正如她不知道我一样。” 这问题触碰到了橙十一内心中唯一的柔软,他竟然一句谎话也没有的说了出来。 “哪,孩儿到哪里去找母亲哪?” 橙世还在追问,追问一个明知道没有结果的答案。但他只有不断的追问,才能保住自己的希望,他心中不知道追问了自己多少遍,今天总算让他见到了父亲,也许,他再追问这么多次,母亲也会出现在他面前。 “不知道,之后三十年,我再未见过她,或者,即便是我见到了她,也不一定就认得出来,我在宫门前,看了你那么多年,你不是也没有发现吗?” “也好,也好。不见也好。”橙世劝慰这自己孤寂的灵魂,那无处依靠的感觉,第一次的开始消失,起码父亲出现在了面前,茫茫人海,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人了,“只要母亲她还活着,见或者不见,也没那么重要。我就在原地,终有一天,母亲想起了我,她会回来看我的。” “或许吧,”橙十一毒蛇一般的嘴也软了下来,他也舍不得给这个最孤独的灵魂再增加伤害,尽管他确定那是梦,但就让梦在那里吧,“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哪?你哪,我看你一下子抓了那么多人,你是准备和北方诸国全面开战吗?” “啊?孩儿倒是没想到,只想着抓了他们的人,能够敲诈他们一笔,这些天来老是他们敲诈孩儿了,孩儿怎么也得往回找一些吧?” “哼哼,商小友,你的心机好深啊。我忙着和橙家划清界限,你就又把界限擦掉,告诉天下人,我代表得就是橙家。” “哪有的事情,我可一句话没说。”商仲尼摊开双手,表述着自己的无辜,“哎,海大人,虽说你八块腹肌,也不用这么袒露吧,是不是笑话我身材比不上你?” 被鞭打到上衣自然脱落成了围裙,挂在腰间,还要被商仲尼无情调侃,但又能怎么办哪? 且不说,他完全不是商仲尼的对手,甚至连他有多高都看不见,就连他的心上人似乎也倒了过去,那身上的鞭痕记录了这一切。 最悲催的是,他看到了橙十一气宇轩昂的走了进来,坐在那里,就把他的后路都断了。 “商小友,不要转开话题。你处心积虑,引我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让世人看清楚我吗?” “处心积虑?那你多虑了,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这,最多算是顺势而为。而且还有很多事情,我知道了却没有说,都是给你留着面子哪,但你好像有点给脸不要脸的意思。” “哦?你又开始故作神秘了?这招对付我那个傻儿子好用,可对付我这个老泥鳅,是不是略显稚嫩了哪?” “怎么会,你儿子可比你聪明太多了。你儿子知道该相信谁,不该相信谁。但你似乎谁也不敢相信。” “这难道不对吗?你又相信了什么人?又有什么人值得我们这样的人相信?我听说你见过二哥?” “是。神龙前辈和我谈起过你。” “哦?他怎么说。” “他说,你这个人啊,就是机关算尽太聪明,终有一天……” “终有一天什么?” “哦,下面是付费内容,如果想听,你得拿东西来换。” “拿什么来换?” “我问你问题,你老实回答,就能换一句。” “可以。” “杀死李二牛的,其实是你,上官乌龙只是个背锅的,是不是?” “你~是,他知道的太多了,他已经探明了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才急着要见到二哥,但我又把他贬了官,他从正门进不去,只好找到上官乌龙挖地道进去。你可以说了吧?” “什么?原来是你这个老匹夫害死我父亲?”那边的李剑华直接出剑要斩虚像。 “有本事冲我来,斩我父王,就算是虚像也不行。”橙世持剑拦住了李剑华。 “能说,终有一天,会被你的儿子以同样的方式烧死。” “哈哈,二哥啊二哥,你一直都知道,只是不说,害得我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年。” “没错,连你我这样的俗人都知道,神龙前辈才情千古未有,你那点小伎俩怎么能瞒得过他。” “哪他还?” “你不是个好兄弟,不代表着,你不是一个好君王,这点神龙前辈分得清,他知道自己义气用事,不够果决。也知道你,说是云游南海,实际上却是暗自考察了南方的每一个县,每一个乡,用自己的脚步丈量了整个橙龙国。” “二哥,二哥他竟然这么了解我?” 第97章 观行 “岂止是了解,他为了你心安,安安稳稳的来坐这个位置,不惜终结了自己的性命。” “那,你看歧路那边会有什么变化?” “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 “你这样说是不是有些圆滑,说了又相当于没说,这可不是算尽天下的第一才子。” “有神龙前辈这样的人存在过,说自己是第一才子,那确实是有些不要脸了。” “那这边哪?” “也会有意想不到的人出现,改变眼前的局势。” “眼前的局势?眼前什么局势?” “当然是橙国主主导的局势。” “既然是我在主导,我又为什么要等到它变化的时候,再去解决问题哪?” “因为你不得不等,形势永远比想法重要。” “或许我可以试试,把想法变成现实,不去管什么形势。” “那样急躁的人,不可能等一个机会,等三十年。” “你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这更让我感到危险。” “你来的目的,只是听说了我有这块阴阳鱼。” “那又怎样?” “你也嗅到了危险,想在必要的时候提醒橙世,所以你现在还不会动手。” “我要是非杀鸡取卵哪?” “那么,你猜我有没有砸碎这个阴阳鱼的时间?” “你赌我不敢赌?” “我从来不赌。” “那么这二位哪?你们俩又在赌什么哪?” “不赌,不赌。我就等着二位能放我们一马,我们就是个小卒子。不该惹到二位的争斗里来。”张睿连忙摆摆手,述说自己的请求。 “卒子过了河,那就是车了。我倒是愿意放了你们俩,只怕商小友不那么情意。” “未必。橙国主,如果我告诉你,你在南海邂逅的那位美人,就在他们二位手里,你还会坚持你的决定吗?” “你说什么?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们又是怎么抓到她的?”橙十一显然没有自己说得那般冷漠,只是听到了她的消息,所有的架子都卸了下来,冲上去拽住商仲尼的衣领子,使尽浑身力气摇晃着商仲尼,好像真相可以摇晃出来一般。 “哎,橙大爷,你悠着点,我只是说如果。你别那么激动。” “你敢骗我,我一掌……额~我是说,我一掌劈死这个假扮清官的私生子。”橙十一本来想着威胁一下对方,但一想到对方是敢和高山般的二哥对垒的家伙,话说到一半,话锋和掌风就急转拍在了张睿的脸上。 “啊→啊!”一掌之威,把张睿直接从凉亭里扇下了假山,跌进了山下的寒潭中,还能隐隐约约的听到张睿双拳击水,大声抱怨着,“这关我什么事?” 这一掌打出,打的张睿捂着腮帮子直骂,不过也只敢小声骂,边骂边趴在寒潭里寻找着被打落了半嘴牙齿。 “橙国主好功夫,那个,要是这里没什么事情,我先去把少爷的衣服洗干净去。”庄莉莉蹑手蹑脚的想从旁边滑过去,却被橙十一拦住了去路。 “商小友这个家伙,虽然奸诈无比,说他是王八蛋都少了好几个蛋,但他这人说话从来都是有缘由的,他说你们抓了她,那一定就是如此。”橙十一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橙国主,我一个妇道人家,还有一个孩子,每天就窝在庄家不出门,你说得这些事情,和我能有什么关系哪?” “商小友,她这么说,你怎么看?” “他俩嘴很严,你没来之前,我问了很久,他们一个字都没有说。我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不如我把他俩当个礼物送给你,你看如何?” “那么,小友打算得到什么好处哪?” “给神龙前辈立一块碑吧。” “这个要求似乎太简单了吧,但知道他是谁的人,又都不会去祭拜,立了不也是白立吗?” “算是一个希望吧。希望有一天,天下一统的时候,人们会记起还有这么一个绝代风华的人出现过。” “那么你哪?你打算要什么好处?” “陪我坐一会儿吧,给我讲讲神龙前辈的故事。也等一等歧路那边的变化。” “好,给你砌墙那个,我要是没看错,是庄家那个庄道笛吧?” “是,他脑壳太硬,把我家墙都砸坏了。” “那在那边扫着后院的,是两位张侯爷?” “他们说就喜欢运动运动,我也不能太不给他们面子。” “你以为拿捏了张家和庄家,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 “我就是独行一人,你也拿我没什么办法。因为我不求,你就始终威胁不到我。” “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把我看得太浅了。” “那就等等看。看是你对,还是我对。” “我从来不赌,赌,从来都是庄家赢。” “那就你来做庄家,你先选。” “赌什么?” “就赌这歧路街头的局势。” “这还有什么好赌的哪?不是明摆着吗?我的世儿一举挫败了所有阴谋。你拿什么和我赌。” “我就赌,橙世大败亏输,一蹶不振,准备上吊自尽。” “你倒是敢赌。那你出什么赌注?” “那个女子,不只是庄家的女儿,还是整个庄家的掌舵人,控制了她就等于……” “控制了橙龙国整个南部地区,小友这个抢点极其精准。” “这还得感谢你那封迟到的信件。” “信件?什么信件?” “哪,这个。”商仲尼说着把那份书信又递给了橙十一。 “这个,这个我早就送出来啊?那时候我还要隐藏身份,不可能留着这么大的把柄,等人来查的。况且那个大侄子又鬼得很。你说信件迟到是什么意思?” “她们这些女子,都是刚刚接到信件。” “不可能啊,庄家造反那个事,都快有两个月了吧?我是把这些信送完后才去的全性山通知世儿收拾残局的啊?” “意想不到的人,这不就出现了吗?我们先叫他神秘人,他截留了你发出的信件,藏了起来,直到今天才又发了出去,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哪?以及他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我就已经是藏得很深的局外人了,我背后还藏着人,在想方设法的算计我?”橙十一本来已经迈下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他突然对于审问庄莉莉,得到那个女子的信息不太感兴趣了,毕竟无论什么人,都远不如自己的安危重要,至少对于橙十一是这样的。 “不要着急嘛,水落终会石出,他布了这么大一个局,能忍住不站出来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是谁?橙大爷你这么能忍的人,都忍不住。” “你这是在夸奖我嘛?” “快看,那边有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虚像之中,歧路镇的大街之上,从未来过这么多尊贵的客人,连路过的鸡鸭鹅都拔着胸脯,分外骄傲,能踮着脚看一眼大人物的纷争,死,也值了。 人生实在是无趣,有这样大的热闹,苦哈哈的百姓没有理由不凑上前去?一眼,一个十窍九通的家伙正拢着袖子,拿袖子擦着将淌下来的鼻涕,给旁边那位扒着眼望的家伙讲解着场中人物的关系。 人也就这样越围越多,谁不想在自己平淡的生活中加些辛辣佐料,谁又不想加点茶余饭后的谈资哪? 这人一多,问题自然也就多了起来,推搡的,叫骂的,嫌弃挤在前面的汉子个子太高挡住了视线的,厌恶后面的流氓不分男女往屁股上蹭的猥琐下流。 橙世只是觉得有些心烦,不过,这一点点心烦,早被满腔的得意冲到了九霄云外。能在这么成功的同时干掉这么多对手的时候,还被自己的百姓看到,那自己无所不能、天下莫敌的人设算是立住了。 橙世甚至还专门腾出心情来,不停的往四周打着招呼,在嘘寒问暖间,不经意的透露自己“客栈战役”的大捷。 橙国主上兵伐谋,动于九天之上,将敌人掐死在萌芽之中,既节省了花销,又不至于让百姓枉死,那真是怎么吹嘘都不过分。 “要我说啊,橙龙国自古以来,就没有这么伟大的国主,歧路镇就该给他老人家立一个雕像,大家说是不是啊?”隐藏在人群中的吴阿四凭借优势的身材在那些裤裆下钻来钻去,自己喊话自己叫好,一时间倒引起了不少人的哄闹。 “这~孤可不是那么爱慕虚荣的人,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孤还要带着你们重现橙龙帝国的荣光,还要带着你们饮马大河,马踏雁山,从一个胜利走向下一个胜利。”橙世不自觉的走到了人群之中,享受着人群的欢呼和簇拥,这一刻,他才感觉到孤家寡人的魅力。 这份高兴,来得快,去得也极快。越聚越多的人群,像是被什么力量驱使着,冲破了卫队的封锁,闯进了“客栈战役”的现场,无尽的人流把“战役”现场那几个“俘虏”也各自冲散。 橙世这才发现,他对局势失去了掌控,但他和“战役”现场隔着山隔着海,想过去制止这突然的喧闹,可这喧闹似乎不受控制的在膨胀、吞噬,宣泄着压抑已久的情绪。 “这些人,就是这些人,他们把我们陷入了无休止的征夫拉丁中,他们是万恶之源,拿起手中的石头,砸死他们。”吴阿四蹲在人群之下,像一只灵敏的老鼠一样,穿行在裤裆下面。 “老大,老大,我们兄弟听说你有难,来救你了。”吴阿四的脑袋从橙余的裤裆下探出来,“这狗有狗道,鼠有鼠门,这地上是他橙世说了算,可这地下就是咱爷们的天下。” “你~”橙余有些哽咽,他万没想到,他只是拿这六个兄弟当做一个消息耗子,为自己收集和发散消息,半点也没有什么兄弟情义,还存了事后卸磨杀驴的想法。 但就是这些他看不起的,地沟子里刨食的流氓耗子,在这种情况下,来搭救自己。 “你那五位兄弟哪?”橙余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他看到了那丝兴奋眼神中的些许哀伤。 “他们~先不说他们了。大哥你快跟我走,这边往过一拐有个下水道,我们兄弟昨天才掏通,里面可干净了,不臭。” 吴阿四没有回答,又猫低了腰,和个圆球一样,滚到了路边,打开了一个下水道口,自己先跳了下去,然后再招呼身后跟随的橙余。 橙余也像只滚地老鼠一样,跟着吴阿四步伐,跳下了下水道中,别说味道虽然有些难闻,但勉强还能接受,脚下走起来也没觉得有什么阻滞,看来他们六个兄弟下了大力气,而自己好像早就把他们忘在了一边。 “他们五个哪?” “大哥你别问了,这里面味不好,路也不好走,你跟着我的脚印走,只要兄弟们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让大哥死在兄弟的地盘上。” 吴阿四说得很决绝,他没有说他们几个小流氓要聚集这么多人,费了多么大的劲。也没有说,把这泔水都不太通畅的官道,挖得能够走人,费了多大的心血。 他只是说,这是他的地盘,橙余是他们认定的大哥,绝对不能让大哥出事。 “我对不起你们,我……” “大哥不要说了,再说下去就伤感情了,我们兄弟知道你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也知道这些天,跟着大哥干了了不得的事情,这些就足够了,哪怕是因此死了,史书上说不定还会记一笔,某年某月某日,余王子为吴姓义士所救。那就值了。”吴阿四一边在前面开路,一边不忘了回头让橙余低下了头。 橙余也不知道和吴阿四在这下水道里走了多久,久到鼻子里呼出来的气,都能把自己呛倒。 “到了,大哥,我先上去,望望风。”吴阿四说出了最美妙的一句话,然后顶开了角落里的一个盖子,头从里面探出来,四处张望。 这里本来就是一处死巷,又堆着大大小小的泔水桶,谁过去都得捏着鼻子快跑,自然没人进去看上一眼。 吴阿四确定没人注意后,掀开盖子,蹦了出来,又转身蹲下,把橙余拉了上来。 “带我去见见你那五位兄弟,我不能让他们白死。”橙余忍着悲伤说,他第一次有了对人不起的心思。 “啊?大哥,你说什么哪,他们都没死,就是昨天挖了一天水沟子,累得得在家里睡大觉哪。”吴阿四贴心的从墙根底下的石头堆里翻出两套还算干净的衣物,把那套新的递给了橙余。 “没死?那你说那么伤心。”橙余一边换着衣服,一边抱怨到,这好不容易表次情,还表错了,哭坟才发现是大炕。 “哎,别说了,不知道那个混蛋小子,一脚踩了我的命根子,现在还疼哪,喔哦嗷。”吴阿四捂着自己的裆部,慢慢的褪下衣衫,换上准备好的干净衣服,扶着墙站了起来。“走吧,大哥,趁现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混乱还是会过去,橙世最初是被这激动的人群,冲击得有些飘飘然,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又调来一些熟悉当地情况的公差来维持秩序,还敏锐的把注意力又拉回到战役现场。 橙世回身挨个数人头,数来数去才发现,那个最有可能和他争夺王位的橙余消失了,甚至连身边的那些人,都不知道橙余是怎么没的。 商叔至甚至已经猜测,是不是橙家有什么绝密功法,能够让人隐身逃走。嘴里说得天花乱坠,又是什么圣人修为不可测,又是什么神龙的传人,有一两项绝学不奇怪,但脚很诚实的踩在那块有些不平的地盖子上,长袍盖住了脚面,也遮盖了地面上的一些痕迹。 “橙家还是有高人哪,看来橙龙国哪怕是瘦死了,也比马大得多。有这样的高手,橙龙国何愁大事不成。” 商叔至的每一个字,表明上是在夸奖橙世,实际上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夸奖橙余能在这种情况下脱身,也顺手打了橙世的脸。 现在,橙余跑了,在橙世的眼皮子底下跑了,而且还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跑的,强烈都挫败感,使得橙世的火气再也控制不住。 “绑起来,都绑起来,一个个的审,直到审出结果了。” “嗳,”杨天信高高举起右手,甚至还在人群中蹦跶了几下,“大姐夫,小弟有话讲。” “别跟我套近乎,这是国家的事,没有私交可言。”橙世没有给杨天信这个机会,出手制止了他的发言,并随机赠送了他一副锁铐。 “哎,大姐夫,这就过分了吧?我就是听说我大姐有喜了,来送几个侍女,这也是罪过吗?”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能掐会算啊,大姐夫你是知道的,这天罡神算,你学了上半本,我学了下半本。我自然是算出来的。难不成我还是把我大姐绑架出来,拿我大姐和肚子里的孩子要挟我亲爱的大姐夫,放他亲爱的小舅子离开吗?” “好,你好。”橙世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可说哪,这杨爱妃怎么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就算最近自己雨露均沾,去温暖了其他姐妹,她也不能带着自己的骨血出走啊? 原来是杨天信这小子拐带走了,现在还拿这个来威胁自己,属实是可恶。 “你拿你的亲大姐来威胁我?这样合适吗?” “没有啊,诽谤我,我什么时候说我绑架了我大姐,我说的是难不成。” “什么是难不成?” “难不成,就是如果你一意孤行,老是想着橙杨两家的恩怨,亏待我大姐,那我们娘家人,也不能坐着不管,反正揍谁不是揍。” “你在威胁我?拿你大姐的性命?” “不不不,大姐夫,你误会了,我怎么会拿我大姐的性命威胁一个不关心她的人哪?小弟是说,小弟从来不白帮忙,你是知道的。商兄弟,我现在能说了吗?” “自便。”商叔至把地盖子踩回去后,一个翻身坐到了活死人那口棺材上,见有人喊他,便挥挥手表示了同意。 “那我可就说了,大家都盯着黄泉国那些点肥肉,都恨不得一口吞下去,这争来抢去的,反而让他们坐地起价了。” “说重点。” “大姐夫你急什么,小弟自然不是那种吃亏的人,这次帮忙的酬劳就是十艘黄泉战船,有了这个战船,我杨家军三日之内,就能沿着江水,顺流而下,前来勤王,清君侧。我可要提前恭喜大姐夫了。” “你~”杨天信把围攻歧路,说成了勤王清君侧,直把橙世气得不清。 “本来哪,我们是不太敢的,你也知道我余哥那神通广大的,连我大哥那么奸诈的人,都老在他手里吃亏。可这朝堂上有小人,把我余哥排挤走了。圣上岂不是没有忠臣良将护卫了,那,我们杨家赤胆忠心的,这个差事可不就得我们来吗?” “我若是不放你又如何?放了你又能怎样?”橙世已经开始让步,毕竟对方太了解自己,每一句都说在了他撕裂的伤口上。 “大姐夫,你这一家人又说两家话,你不放我,我就在歧路为国效力,你放了我,我就去告诉我大哥,大姐夫力挽狂澜,平定了叛乱,歧路镇的小人被除干净了。” “当真?” “你还有什么选择吗?我听说赤国主的兵马也早早的聚集在娘子关,恐怕不能是去参观那里的景色吧?” “杨三公子,你这话就说得过分了,赤乌国和橙龙国自古以来就是兄弟之国,这橙龙国危难之际,我怎么能不帮帮场子哪?” “你也,你别忘了,你现在还在我的手里。” “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和棺材里躺着那位一样,早在二十年前,那把大火之后,就是个活死人了。” “你,你们联手来威胁我?” “怎么能说是威胁哪,是劝谏,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忠言逆耳哪。” “你们俩兄妹也是这么想的?” “橙国主多虑了,人哪,通常只能看到别人,看不到自己。所以需要镜子来警示自己,性急则佩韦,性缓则佩弦。现在橙国主亲手把自己的镜子砸碎,那么自然就看不清自己了。” 第98章 黑白 “这话说的多好?值得一片掌声。”掌声落处,李白白踩着步点登上了假山,站到了几人的面前,“听说大家在找我,我这不就来了吗?阴阳鱼?商兄弟是移动的宝库吧?浑身上下都是宝贝。自我介绍一下,李白白,无妙门掌门人,哦,也是李剑华的姐姐。橙国主,能不能看着我的面子上,把我那个不成器的兄弟给放了?” “你?你有什么面子哪?庄家的小妾,还是橙余的姘头,哪个看起来像是有面子的人?无妙门掌门?今天过去后,还有这个门派吗?” 那头的橙世丝毫没有给对方面子,当着她的面前,就把李剑华绑了起来,吊在了大牌楼下,悬空示众。 “啪啪,”李白白击了两下手掌,自假山下面,陆陆续续上来了12个人,把几人围在了中央。 “商十一,方可?你们什么时候跑到她那边去了?是中了美人计吗?还有这十位长得和十一的连体人似的,怕不是你那十位哥哥吧?” 商仲尼看着上来这几位,这可都是自己手下的人才,怎么突然就听一个住客李白白的指挥了哪?都是说喧宾夺主,这李白白也不喧闹啊? 莫非对方会什么巫术?被这几个人的心智都迷惑了?还是说这几个臭小子经不起美色的诱惑,还别说这李白白虽然算不上国色天香,但那种由内而外的书香气质,更是人间绝品,更能勾起这些登徒子的好色心。 “停。”李白白对着商仲尼比划了个暂停的手势,看着对方两个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一会看看那12个人,一会看看自己,心里那肯定是没有什么好想法。“别把人想那么不堪,并不是所有女人做事情都要凭借美色。我只是做到了一个主公该做的事情。” “哦?吃我的,住我的,到头来,还把我的人挖走了,我还得谢谢你呗?” 商仲尼心中的不悦已经浮现在了脸上,眉毛都快和头发梢拧到一起,额头上也出现了个“三炮”的三字。 虽说这些人他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想用得时候,招呼过来用一下,想不起来的时候,就把他们忘到了九霄云外。 但毕竟还都是端着他饭碗的人,这个方可也倒罢了,最多算个知遇之恩,还就知了一半,再加上人家本来也就是无妙门的编外人士,这也算是回归老东家。 可,商十一和他这几位哥哥,那可是根正苗红的商家子弟,怎么的,为了一个女人,连祖坟也可刨了? 商仲尼的眼光瞟向歧路那边的商叔至,那个眼神仿佛在问,这个商十一不是你保举的人吗?怎么跑这里爆菊我了哪? 商叔至本来就搞砸了丁亥的事情,不太敢看向商仲尼,但眼神即便穿过遥远的虚空,也特别的寒冷,让商叔至不得不给个回应。 “二哥,商十一人品没问题,多少艰难的任务,抢着上,怕是有什么苦衷吧?”商叔至一边回话,一边从怀里又掏出一件宝物来,把橙世那些卫士射出来的箭雨,照单全收。“谢谢啊,橙国主,还是这么客气,知道我们小家小业的,特地来送一点。” “射,给我狠狠的射,射到他哭爹喊娘。”橙世哪里能受得了这种挑衅,亲自上手夺下旁边人的弓箭,运足了气劲射向商叔至。 他尤其愤怒商叔至,特别是看到商叔至的修为里全是自己的影子,就知道是那个商春峰吸干了自己,反哺了商叔至,把他从一个草包打造成了一个高手,再配上商叔至本来就五花八门的架势,真就打出了很大的气势。 “二哥,这厮太猛了,你自己问他们吧!我先躲一躲。”商叔至人随话起,话未落,人已经躲到了棺材后面,这一轮箭雨又是射了个寂寞。 商仲尼眼看如此,只能是回身再问商十一,“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商家的米饭就是再不养人,也不能养条狗,即便是条狗,走之前,是不是也先摇摇尾巴?黯,怎么不说话,心虚了吗?” “心虚什么?六哥九哥别拦我,我今天非说不可。”商十一奋力挣脱身后六哥九哥的阻拦,就一切委屈倒了出来, “半年了,半年时间,您设计自囚牢笼,有没有告诉我们兄弟,没有!” “您早就有了全方位的打算,根本没有性命之忧,有没有和我们兄弟说?也没有!” “您假意投降,实则是嵌入对方,你有没有让我们知晓?依旧没有!” “您和三公子唱双簧,大戏连连看,把别人骗得东倒西歪,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兄弟的感受?根本没有!” “哼哼,”商仲尼撇了撇嘴,“笑话,我需要先向你汇报了?还是扯着嗓子把阴谋诡计都告诉每一个人?” “是是是,您高贵,谁不知道您啊,含着金汤匙出生,连蓝山国的王位都不稀罕,不到十岁,就成了整个蓝山国唯一的异姓王。您做事不需要向任何解释,甚至包括国主。我们这些蝼蚁,不过是您老人家掐指一算时的筹码而已。对不起了少爷,我们兄弟不伺候了。” “哈哈,哈哈哈。”商仲尼气急反笑,用手点指着李白白说道,“商十一啊,商十一,你要卖自己,也给卖个可靠的下家吧?就卖给一个小妾兼姘头,你该不会觉得诗文背得好,就是有文采吧?” “商公子,你的傲慢会毁了你的,没有人永远是赢家,何况一个如此狂妄的人?”李白白面对这样的羞辱,没有恼羞成怒,反而是出奇的平静,像是听惯了这种讽刺,也就变得坚强起来。 “我只是帮了他一个小忙,只是让方可假扮橙十一,去天牢里把他那十个为了救你被抓进去的哥哥,捞了出来,仅此而已。” “不是我多么高明,也不是我用了多么下贱的手段。只不过我把他们当人,活生生的人。” “我说过,现在情况不明,不宜轻举妄动。再给我些时间,你就这么等不及了吗?你是不是得了谁的好处?要在这个时候,给我玩弄釜底抽薪是伎俩?” “等?你让我等到什么时候?您说得多轻巧,又是什么大势,又是什么大谋,可我知道,我这十位哥哥,在里面的每一天都是煎熬,他们咬紧牙关也不曾吐露您老人家计划的一个字。” “来,您老人家看看,这个被挖了眼睛,这个被敲断了腿,这个满口牙被一个个的拔出来,这十个人哪个还有个人样子?”商十一边说边撩起几位兄长的衣服裤子,诉说着那些可怕的刑具反复拷打的后果。 “这~”商仲尼默认了,他想过这些人会经历严刑拷打,但没有想到连拷打都是分三六九等的。 对于他,下手都留了分寸的,可对于这些为他卖命的路人甲乙丙丁,那只能是要么死要么招。 他们没有招,就只能是往死了招呼。 “您老人家多牛啊,谈笑间就有了不得的大人物来帮忙。可我们呢,我们可以依靠谁?” “十一别说了,终究是我们对不起商家,商家少爷,我们要报无妙门的恩,也只能再一次对不住商家了,不过我们这副鬼样子,拜少爷所赐,也就欠商家什么了。”一只眼的商老大站出来打断了商十一的抱怨。 “呵哼,我第一次听到有人把背叛家族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我劝你们还是考虑清楚,商家惩戒叛徒的手段,你们也是知道的。” “少爷,家族是您的家族。我们算个屁,十一条将死未死的烂命,我们的亲人都已经在少爷和老爷一次次行侠仗义中,成为那些不可避免的牺牲。记在家族功劳簿边边角角的折损里。”商十一的眼睛越说越泛红,他要说,不说没人知道他们兄弟受了怎样的委屈。 “少爷只看到,大功一件,折损两人。就觉得这是上佳的计策,可那折损的两人,偏偏就是我们这样的人。” “好了,受再大的委屈也是家族内部的事情,不能商量着解决吗?非要如此吗?” 商仲尼挥手打断了商十一的陈述,他不是不想听,是不敢面对。他从未站在对方的角度上那么考虑过问题,对方的每一句话都正中他的软肋。 他本来就是要建立一个公平的王朝,可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都遍地是不公平,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走对了方向。 “商量?我们是什么?有什么资格和少爷商量?少爷,我知道少爷修为通天,一掌就能打得我们十一个渣都剩不下。可是,少爷,难道只有我们兄弟才有委屈吗?杀了我们兄弟,能让问题解决吗?”商十一面对商仲尼举起的手掌,直接迎了上去。 “不能。”商仲尼吐出这两个字,重重的跌倒在石凳上,痴呆呆的望着凉亭外树缝间的那一线天。 “商公子还是有些良心的。”李白白把这一切都看到了眼里,她的出身决定了她可以理解商仲尼的心态,她的经历又使得她特别能够共情商十一的委屈。她便是这样既高傲又委屈的矛盾集合体。 商公子是有良心的,那么言下之意就是有些人没有良心。这有些人是谁哪?简直是一目了然。 橙十一也就不等着对方点名了,索性就接下了这个没良心指控,“这么说,是你截留了信件,又换了个时间送了出去,达到了今天这个一勺烩的效果?” “正是,我本弱小,任谁都想来踩一脚,自然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我的身上,反而方便了我行事。” “你不惜嫁给庄家那个糟老头子,也是为了查询李二牛的死亡真相?” “不错,但我万万没想到,我父亲最后是死在他最信赖的人之手。我父亲挖那条地道,只是为了让神龙前辈来证明你的清白,让你的几位兄长放下对你的成见。” “我知道,但他知道了些他不该知道的,我没法留他了,对此,我也感到十分抱歉。” “可他没打算说出去。” “我也是杀了他之后,才看到了他写的日记。可惜了,他是我见过最忠心的……” “狗而已,”李白白直接揭穿了对方的煽情,并且赠送对方一记响亮的扇动,五个细长的指印牢牢的印在了橙十一的脸上,“这一巴掌是为他眼瞎看错了人。” “李白白,你敢打我爹,我就把你弟弟吊死在大街上。”橙世咆哮着的大脸快要怼出来的样子,看得出来失而复得的橙世,真的很在乎他这个超级不靠谱的父亲。 “来而不往,不合适吧。看箭狗贼。”商叔至终于寻到个空当,从棺材下面翻出身来,一抖手中的宝贝,把那些刚才射向他的箭雨又原样送回了。 送回可是送回,对面可没有他商家三少爷这么厚的身家,那些箭很轻易的收割走了一些还想活下去的生命,以及要一些想活得很好的生命无法继续很好的生活。 就连扯着嗓子骂街的橙世,也在盾牌手掩护下,屁股上中了一箭,疼得一跃而起,跳出了画面。 “李白白,我二哥那人心眼实,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你将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无边的怒火。”商叔至说着话,对杨天信挥了挥手,后者心领神会的张开射日弓,就把牌楼上的李剑华射了下来,摔在了地上。 “那不能,”李白白马上换上一副笑脸 “商李两家是亘古以来的通家之好。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过不去,放心,只是挫一挫他的锐气。” “那就好,他那边输,我这边赢,这样我就很满意了。”商叔至也邪魅的笑了一下,只是这个笑容没有在脸上停留太久。 “你又迫不及待的自我感动了?”商伯牙终于修好了法阵,从棺材里面爬了出来,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看着被重重包围的局面,刚擦去的汗水又浮现出来,只不过这次的像是冻在脸上,没有往下流淌。“爷爷哪?” “前面,前面抵挡着攻势,橙世这个王八蛋,打仗不见多么积极,就这几个人,把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前面已经毁了半条街了。我劝你还是别逞英雄,咱俩找个机会,偷偷溜走才是正事。” “这橙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猛。” “额~我也不知道,但肯定和我射中他的屁股,让他当众难堪,没有关系。” “对,也和我悄悄把大姐偷走了,他派人回去发现肚子里的继承人没有了,没有丝毫关系。”杨天信也跑了过来,“这家伙就是显摆,从小他就这样,有点什么好东西就拿出炫耀。” “你,你们俩,真是不嫌事大。本来他的首要目标是青家那两兄妹,现在我看这个架势,就是要你们俩死。” “你说他一个国主,怎么就那么小心眼哪?” “可也说得哪,不但心眼小,还生儿子…呸呸呸,那是我外甥,不算啊。商大哥,现在怎么办?他好像盯住我们俩了。” “你们是不是想问,我能不能再把你们放在棺材里,就和倒马关前一样,扛起来就跑?” “大哥就是大哥,要不然人家是大哥哪,你看看人家这个脑子。” “可不是嘛,那也得看谁的大哥,你们我的大哥,啥也不会,就会噗出噗出的生孩子,听说我大嫂又有了。” “你们俩别拍了,要是能得话,我早就扛着你们俩跑路了。那个法阵之修好了一小半,根本就跑不了。” “那不是完了吗?要不这样,和橙世谈一谈,投降输一半怎么样?” “他能答应吗?而且输一半是什么意思?” “能吧,买卖嘛,总得各有所图,才能长久。” “你还没说什么是输一半。” “你看你非问,本来他是要弄死我们两个,现在咱们去谈一谈,看看能不能只弄死你一个。这样我也有利,他也不亏。” “那特么我哪?” “你怕什么,你是他小舅子,他还敢真的弄死你?” “小舅子多个6啊,亲手把他抚养长大的几个大爷,他说杀就杀了。” “那是挺狠的,别急啊,我再想想,肯定是有办法,小爷不可能就死在这里了。” “快想,再想不出来,咱们就黄泉下面见了。”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是你爸爸。你听见了没有。” “不是这一句,你说黄什么?” “黄泉,怎么了?” “对,就是黄泉。” “疯了吧,听到黄泉怎么还笑上了。” “你这次要的酬劳是十艘战船,开来了吗?” “当然啊,你这猴子,我不带在身……你是说那战船干一火歧路镇。” “有没有搞头?” “想想就刺激,那就来,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说着,杨天信就点燃了自己手中的信号箭射到了天上。 “白痴啊,这不是暴露了位置了吗?你不会喊个小弟去射吗?跑吧,看什么看?” “完犊子了,有个好消息和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我哪个也不想听,快跑吧,橙世这厮把攻城锤也开过来了,一会这小破楼就得成渣。” “你爷爷……” “你爷爷的,我好心好意拉你出来,你还骂我?” “我是说,你爷爷他们还在后面顶着哪。” “管不了那么多了,这回好像橙世下了血本了。他怎么突然变得怎么暴躁?” “形势。”青花不知道从哪里也跳了过来,“现在的橙龙国,再也经不起失败了,哪怕是一场很小的遭遇战。” “你说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不在家里好好念书,出来疯跑什么?你要是死在这里,我怎么和青蒙那个老流氓交待?” “商兄,还有我哪?我能保护花妹。”青田也灰头土脸的扒开一扇破窗走进来。 “跑啊,都是猪啊,愣往一起凑,是嫌人家橙世瞄不准吗?” 几乎就在商叔至吼出来的一瞬间,摇摇欲坠的客栈又挨了一块千斤大石,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塌。 “都在吧,没什么事情吧?” “没事,该说不说,商大哥这个棺材真结实,什么木料的,我也搞一块。” “补天石。”商伯牙冷淡的回答到。 “哦,石头的啊,我说怎么结……你说什么石?” “补天石。” “就是那个女娲娘娘补天用得石头?” “是。” “你还有没有,卖我一点。” “没。” “哎,可惜了,嗳,人怎么还少了仨。他们哪?” “那边。” “你一直这么说话?” “偶尔。” “什么时候这么说话?” “上面顶着一块房梁的时候。”商伯牙指着大棺材顶上一根房梁说道。 “我擦,你不早说,我先给你搬开他。”杨天信急忙窜上去一掌击碎本就坏了一半的房梁。 “多谢。” “客气了,叔至走了,干啥哪?” “青田被压住了,青花哭着不肯走,我又劝不了。” “真是麻烦。”杨天信走到青花背后,一记手刀砍在脖子上,俯身扛起被打晕的青花公主,大步朝前走,“走,西边码头。有船。” “那青田?” “你管他,你俩一起死。”杨天信冷冰冰的回复,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青田兄,你死了鬼魂别找我啊,我也是迫不得已,没有办法。”商叔至眼睛还望着被压在废墟下,只露出一个脑袋的青田,腿早就向后面的缺口跑去。 青蒙只交待了照顾青花,至于青田?谁管他是谁,青蒙压根就没说一个字,甚至商伯牙提到的时候,还被对方故意绕开了。 不用很好的脑子就能看出来,青花是掌上明珠,青田嘛,像鞋底的翔,能蹭掉就赶紧蹭掉。 商叔至紧跑几步,跟上杨天信的脚步。 “你行不行啊,你的战船哪?” “快走,我特么一着急放错信号了,那个是向这里投射的信号,一会陨石雨就该来了。” “你为什么不早说,那好消息哪?” “这个就是好消息。” “什么?这还是好消息?那什么是坏消息?” 第99章 取舍 “坏消息是,来的船,不是我敲诈的那十艘,是还在他们手里的那几艘。” “什么?”商叔至停下了脚步,“那还跑个屁,这岂不是从虎穴跑到狼窝?就那些人恨不得把咱们仨剁成肉酱喂狗。” “你们俩,这事我没参与。”活死人冷漠的回复着,同时抡起棺材来揍飞一个冲到面前的追兵。 “这个时候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哪次我闯祸,锅不是五五分成。”商叔至说得还振振有词,当然也不忘了给被抽飞的追兵补上一下子。“老杨,你怎么看出来,这不是你的船?” “这还用看?我的那群饭桶们,除了吃饭和泡妞比较积极,连起床都得喊三遍,哪可能我这里一发出信号,那边就发动了攻势?”杨天信送了商叔至一个白眼的同时,挥剑砍断了一个招牌,让它掉下来挡在路上。 “那些黄泉国的余孽们,不会真的想复辟一下子吧?这攻势看起来很猛啊,连橙世都不得不把大部分包围我们的卫兵调到南边防卫了。要不了,我们杀他个回马……唉,等等。”商叔至的话还没有落地,大棺材已经从商伯牙的肩头飞了出去。 行动派,永远走在理论派前头。商家和杨家两个老三还在商讨计策的时候,活死人已经扛着棺材又杀了回去。 “爷爷,还在里边呢。”商伯牙的陈述很明了,目的也很清晰,行动就更加干脆了。 身后的追兵,本来还正美着,不用去南边对付黄泉国的战船,而是被分配来追赶几个匹夫,这怎么看也是有的赚。 可下一秒,一口硕大的棺材就拍在脸上,砸下马来,压在地上,直接就搭乘了阎王号特快,连黑白无常都没见着,就过了奈何桥,只留下一地的鲜血和身旁嘶鸣不已的战马。 商伯牙不做停留,一脚再次将落地的棺材踢起来,人也跟在棺材后面,继续向前,有那倒霉鬼被刮上碰上了,自然也是搭乘了特快,倒也有那些机灵的,自己摔倒战马,躺地上装死。 “青田大约是死了。”商伯牙看着凌乱的客栈废墟,等了等身后陆续跟上的商叔至和杨天信,指着那个已经动弹不得的头颅。 “唉,也算有个交代吧。”商叔至拿出匕首将青田的头颅从尸体上割下来,“帮不了你太多了,只能让你的头回家。也算哥们尽力了。” “前面。”商伯牙话讲完,人已经再次冲出去,这次围过来的追兵,明显是有经验的老兵,看着商伯牙冲过来,很合理的绕着他的路线,发动了弧线冲锋,主打的就是一个避实就虚。 冲得最猛的商伯牙就这样一路毫无阻碍的来到了商文泰两人面前,再见到两人时,两人那份山中仙人,竹林闲人的风范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老哥俩披头散发,浑身血污的背靠背的站着,脚下身边都是倒下的死尸,手上的长刀短剑还在拨打着一直不停的箭矢。 “嘿嘿,我赢了,我就说伯牙看起来冷漠,其实是个热……哎吆,这真特么的疼,扎腰子上了吧?”商文泰本想举手示意一下,可一扭动就扯到了后背的伤口,伤口再次撕裂,酷酷的往外冒血。 “风度,注意风度,首阳八龙,就算是死,也要死得顶天立地。”宫子建一边帮商文泰上着刀药,一边还唠唠叨叨的说个没完。“你这大孙子可以啊,没白养,又硬生生杀回来了。” “别误会,”商叔至的手从宫子建的背包离开,看着对方狐疑且愤怒的眼神,“我就是想给您老保管一下。” “滚~” 不得不说,长期在首阳山上撞钟打坐的人,气就是长,一口气差点把商叔至掀个跟头。 “嗳?你怎么把这小丫头也背回来了?这不是闹笑话吗?”商叔至转身看着跟上来的杨天信,肩膀上还架着青花。 “我没地方放。南边打上来,出不去了,还得另外想办法。呼叫呼叫商仲尼,看看他有什么后备计划没有。”杨天信一脸沮丧的望向商叔至,“我那些饭桶手下,自己开着船去进口粮食了,全然不管我了。” “不是你说的吗?搞钱,是头等大事。你还记得那个阴阳鱼在什么地方吗?” “不是在你身上吗?” “我给了橙余……王八蛋,那家伙自己先溜了,太不仗义了。” “不对啊,他溜得时候,好像没带走。” “在爷爷我这里。”宫子建晃了晃手中的阴阳鱼说道,“我看着这东西一闪一闪的,就收起来了。” “还得是老人家,办事特别靠谱,不像那个臭鱼,自己开溜了。” “啊欠,这哪个兔崽子骂我?”刚刚洗了第八遍澡,味道终于是可以自我接受的橙余,对着太阳就打了个喷嚏。 “大哥,乱套了,全乱套了,城南城北都打起来。” “都打起来了?都谁和谁打起来了?”橙余抹完了脸,往耳朵里狠狠的转了几圈。 “城北的是一伙女人,好像叫什么娘子军,城南是一排战船,挂着黄泉国的旗帜。大哥,你是时候出手了。” “我?我出什么手?” “大哥,我兄弟们都敬重你是条汉子,区区委屈,哪里能挡住大哥的报国之心。” “你想偏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圣上搞得定,他现在非常需要这场胜利,来说服百姓,也是说服他自己。我去了,反而适得其反。” “圣上?他行吗?一开始是杨老丞相,后来是杨少丞相,再后来是大哥,圣上虽说是明鉴万里,但始终没有处理过这么具体的事情。” “行不行,都得行了。刚才你在外面吵什么?” “哦,有个自称李三六的,说是大哥的心腹,我看是心腹大患,就没让他进来,现在那傻蛋还在门口对着石狮子撒气哪。” “三六来了?太好了,把他喊进来吧。” “他真的是大哥的心腹?怎么看起来傻呵呵的,让他问门口的石狮子答应不答应,他就真的去了。 ” “是,他们老李家人,都有点过于严谨。” 李三六进来还没说话,就咔咔一套行礼,过程利索的不带半分思考。 “大哥,你们家规矩这么多吗?” “大哥家规矩不多的话,我也不会到你这里躲清净啊。去烧壶热茶,三六兄弟跑了好远的路。” “主公。” “事办妥了?” “妥了,主公这招釜底抽薪,高明啊。” “唉,朋友又要少一个了。” 橙余洗得白白净净的,和三六交待着后续事宜,城中的“客栈战役”也快要到尾声。 商伯牙三人去而复返,橙世那边又不断的往南城北城调派人手。更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很多黑衣人。 像是开黑衣人晚会一样,相互对视一眼,看到商叔至拎着青田的头颅,本来要拔刀相见,结果再一看青花公主安静的趴在杨天信的肩膀头上睡着了。 另一伙黑衣人夹着李剑华走了过来,相互对望了一眼,对手归对手,现在还必须联手。 “不要误会。”商叔至晃悠着青田的头颅,“他被倒下的客栈压死了,我这是想把他的头带回王陵安葬。” “多谢。请把青田王子的头颅给在下吧。”一个黑衣人站了出来,接过了商叔至手里的头颅,“几位公子能够去而复返,足见是侠义之人……” “拉倒吧,不用吹捧了,那是我大哥,我和这个瘪犊子,单纯是因为往北边跑,被人包了饺子又跑回来了。”商叔至显然不吃这一套,毕竟他才是这一套的活祖宗。 “不管怎么说,相逢就是缘分,不如就由公子来指挥大家有序撤离,免得令出多门。” “滚一边去吧,还跟我玩上心眼了,你不就是想让我们家这两位老爷子断后吗?这特么是人话吗?”商叔至似乎没有接受对方的吹捧,反而反手将对方的心思说出,“去找赤国主吧,这事他最乐意。” “那,青花公主?” “那不行,我以后还要敲诈青蒙哪,回去告诉那个老狐狸,咱们有账慢慢算,额~如果你还回的去的话。爷爷,宫爷爷,跑啊,橙世那家伙疯了,他推来了几架床弩,把街前街后都封死了。”商叔至嗅到了空气中的暴戾,当然这也是阴阳鱼的另一个妙用,能够监视周围的动态。 商叔至一嗓子喊出去,脚勾起地上那块盖板,捏着鼻子就跳了下去。 “这能行吗?”杨天信将小丫头抱给商叔至,自己也跟了下去。 “橙余那孙子就是从这里跑掉的,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觉得味道太大。” “你跑回来,就是因为这里有这个地道?” “废话,难不成还能是因为孝顺不成?” “直白。放心多了,这么多人,跑的了吗?” “嘿嘿,我有让他们跟着吗?这帮孙子,一个个年纪轻轻,不知道出力,全靠两个老头子在前面顶着。我能让他们好过了?” “嗯。” “哎,你这话痨什么时候说话这么节俭。” “味大。” “你没有拿棉球堵着鼻子吗?你没有佩戴防毒面具吗?”商叔至回头敲击着自己头上的面罩。 “你什么时候有的?” “跟着王老板挖地道的时候,总觉得味大,就做了一个。” “后面的人怎么解决?” “不急,前面有好几个路口,有一个路口直通城南的,咱们绕一下,就把他们甩了,姥姥,想搭我的顺风车,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这地道,你怎么知道的?” “感谢王老板,这个项目他投的。” “王老板真是你家的干将。” “嗯,造起反来,哪就不是好玩的了。” “你连他都怀疑?” “因为他太可疑了,太没有任何欲望,就一门心思的给我家干活。” “这也不行?” “我问你,你白帮忙吗?” “那怎么可能,我又不傻。” “那王老板傻吗?” “他傻?橙龙国就没有聪明人了,听说他家里的钱都堆成山了。” “那就是了,到了,准备,我数到三,你就撞右边的墙壁,那是一个翻板。三。” “我尼玛。”杨天信在被撞了一个大包后,滚过了翻板的另一侧,“直接数三啊。” “嘘,等等……好了,他们没发现,还以为我们跑的快想把他们甩了。” “叔至,爷爷过去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种才能?”商文泰也戴着一个面具走了过来。 杨天信回头看看,商伯牙、宫子建也都戴着,合着就他一个人是呼吸着臭气。 “你不是说做了一个吗?” “是啊,一人一个,”说着,商叔至又变出了一大一小两个面具,小的那个给青花扣上,大得递到杨天信面前。 “现在才给我,晚了,哼,没有十件八件宝贝,哄不好。”杨天信来了脾气,顺手就丢了面具,“没有面具,我照样行。” “那好吧,接下来,我们需要从这条臭水沟下面出去,我给大家展示一下。”说着,商叔至就直接跳进了身旁乌黑的臭水沟里,一个猛子就不见了踪影。 “你狠。”虽然不服气,杨天信还是捡起了面罩戴上,跳了下去。“这是去往哪里?” “到了。”游了一阵后,商叔至再次浮上来,已经有一束阳光从外面照进来,商叔至伸手挡住,侧着头往光亮的地方缓慢的移动。 “哎,你这厮,到这里,怎么慢……我去,这洞口怎么有头熊。”跟着上岸的杨天信看清了商叔至脚边趴着一头睡着的熊,那熊的块头,看起来一顿吃他一个都不一定能饱。 “嘘,这不算什么。”商叔至慢慢的挪动过去,回头招呼后面的人加快脚步,毕竟谁也说不准,这头熊什么时候醒。 杨天信直到出了这洞穴,感受到阳光的肆意,和微风的惬意的时候,才明白了商叔至那句这不算什么,真的是一句很写实的话。 杨天信看着眼前的景色,苦着脸回头看向商叔至。 “啊,怎么了?外面没点猛兽看家,这地方早被人发现了。”商叔至倒是不以为意的掏出了一个神秘的骨笛,随着微风吹了起来,这一吹就把面前拦路的几只猛虎给吹得让了路。 “蚩尤笛?蚩尤驱百兽,战黄帝。” “好眼力。” “我说你怎么这么大胆子,直接带我们走猛虎山跑路。” “危险的地方,才安全。他们就是追上来了,也会放弃的。” 猛虎山,在歧路镇之北,因有猛虎时常出现而得名,附近村庄也有猛虎吃人的传说,这也使得这个地方越来越荒凉,反而倒成了几人跳出包围圈的好地方。 而那群黑衣人,连带着已经清醒过来的李剑华和赤十,走着走着才发现前面带路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而后面追兵的脚步又越来越近。 一行人只能是硬着头皮继续向前,在走了几个死路后,终于是找到了一个出口。 李剑华当仁不让的第一个冲了上去,一冲上去,李剑华就傻眼了,不只是他傻眼了,他对面的人,以及对面对面的人,都一同傻眼了。 要说王老板这工程干得是真讲究,出口设在了瓮城里,李剑华刚一出来,就接受了一次箭雨的洗礼,抬头望去,还是故人橙世。扭头一看,大旗上写着黄泉。 城楼上的橙世指着李剑华说道,“你果然是早就有了想法,只是没想到,你居然和黄泉国的人勾结在一起。要勾结也选的厉害一点的人,这些人他们都吃了上顿没下顿了,跟他们混有什么好处?” “跟你混有好处,我父亲又怎么会不明不白的死去?”李剑华没有丝毫的愧疚,反倒是挺起胸膛来怼了回去。 “麻蛋,又被商叔至那小子耍了。”身后的赤十,看着外面的情况,再听听里面的响动,知道不出去也不现实了,于是就整了整衣衫,走了出来,“好在,我留了个心眼,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把阴阳鱼偷了过来。看看你大姐那里,能不能给咱们求情吧,眼下也只好如此了。” 玄都城,王府假山上,凉亭中,犯困的庄莉莉一只手撑着脑袋打摆,装睡的商仲尼仰面朝天躺在栏杆上,鼻子边还冒着泡,想一头撞死在树上的橙十一正面对着李白白无休止的询问。 “我说,你这个问题问了八百遍了,我也回答了你八百遍了。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双眼渐渐失去了光芒的橙十一,无奈的看向拷问他的李白白。 “我问你这么多次,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说真话?” “我说得一直是真话,人虽然是我杀的,但让我杀他的正是你父亲本人。他就是做了一件对不起二哥的事情,他无法面对自己了,才让我帮这个忙的。” “你胡说,我父亲光明磊落,生平最敬佩神龙前辈,怎么会做对不起神龙前辈的事情,再说就算有对不起的事情,还有什么解释不开的?”李白白又往橙十一脑袋上泼了一盆冷水。 “这个事情,我答应了你父亲,打死也不说的,你就是再问一百遍,一千遍,我也不能对不起故人。”橙十一打了个冷颤,看着湿漉漉的衣服,早就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健硕的身材,还特么颇有一些诱惑。 “我就不信你不说……”李白白抢过庄莉莉手中的鞭子,抽在橙十一的背上。 清脆的鞭声,撕破了衣衫,露出了蝴蝶一样的优美后背。 “哇,这才叫男人。大叔,你这年纪,迷倒不少寡妇吧?”犯困的庄莉莉突然就来了精神,气得山下的张睿,自己打水花玩耍,奈何他自己确实是没有那个资本。 “惭愧惭愧,红尘三千,皆不入眼,俗世万千,海内一人。” “不行,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商仲尼不再装睡,站起身来,刚想要说什么,阴阳鱼的虚像就又显了出来。 这次,形势比刚才还明朗,赤十和李剑华,以及那些是一伙,不是一伙的黑衣人们,已经在满城弓弩的帮助下,自己捆住了自己,虔诚的跪在地上,乞求橙世法外开恩。 “你输了。”李白白看着商仲尼说,她说得是之前那个赌约,现在怎么看都是橙世赢了。 “哦?未必吧,你没发现大部分都不在吗?就只剩下最弱小的两个被抓回去,能改变什么哪?” “橙世国主,咱们一换一如何?拿你父亲换我的兄弟。”李白白也派商十一他们先把橙十一绑了起来。 “笑话,你绑了我父王,门外那些人都是吃干饭的?” “我这不是还给他找了个替身。”李白白一挥手,方可走了上来,那个行走,那个举止,那个样貌,简直了。 “坏了,你摆这么大一个局,引我进来,就是为了让这个人代替我?” “大家都知道,橙国主左臂有一青龙形状的胎记,你说你是橙国主,你有胎记吗?” “当然……看?嗯?我胎记哪?” “好了,李掌门,不要再耍那些江湖把戏了,说说你的条件。”橙世坐在刚搬来的龙椅上,稳稳的向后仰在椅背上。 “刚才已经说了。” “不够,把你真正想要的说出来,大胆的说。” “好,我要无妙门所有人安全离开。” “可以。” “唉,打断一下啊,”商仲尼伸起一只胳膊,“据可靠消息,歧路镇北门失守了。橙世恐怕很快要从牌桌上滚下去了,你还是坚持和他做生意,而不来问问我?” “什么?北门失守了?丁亥的娘子军打进来了?”橙世和李白白同时惊讶。 “对呀,要不然我是吃了疯肉了吗?没事去气丁姑娘,让她负气而走?” “你一早就有此计划?”橙世的眼光先是扫向身边的人,那人沉默的点了点头,再将眼光盯住了商仲尼,生怕他在面前消失。 “那你说得,将黄泉余孽交给我,也都是骗我的?”赤十也爆发出了相同的怒气值。 “算不上吧,我想着这山高路远的,就别让你瞎跑了,就把他们提前调过去了。你们不会是没谈拢,开打了吧?” 第100章 交换 “你也不必笑得那么开心,世道如此,可能明天的你,就是今天的我哪?”橙世经历了一些,自然是也成熟了一些,稳重了一些。“没有看错的话,李掌门身后那些人,都曾经是你的奴仆吧?” “嗐,不识好歹的奴仆,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你就不同了,丢了玄都城,丧失整个大江以南的管控,现在又一败再败,歧路镇已经是最后的底线了吧?你还能往哪里退?” “那也没那么悲观,我这手里不是还有南赤乌国的国主赤十,据说你和他做了一笔交易,那些黄泉国的王公贵族现在在他手里。而这个交易在歧路镇进行的,况且在那之后他都没有离开过歧路镇。” 橙世的话说得已经很诚实了,什么一网打尽,什么前恩旧怨,都是幌子,说到底只有一句话——眼馋赤十可以通过一笔交易,掌握到群龙无首的黄泉水军。 “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瓮城里躲着箭矢攻击的赤十,听到二人的谈话,才从狐疑中清醒过来。 怪不得,怪不得,只是帮了个小忙,商仲尼就肯回这么大的礼。有这天大的好处,商仲尼为何自己不要? 原来,这又是一个饵,钓得就是赤十的贪心,特意选了歧路镇这个地方,借口说是就近原则,其实多半还是存了让他去和橙世发生碰撞的意思。 结果,出乎商仲尼的预料,橙世直接不顾风度,带兵围了客栈,脸都不打算要的开启了明抢模式。 最可恨的还是那个吊儿郎当的商叔至,看起来挺好骗的感觉,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大男孩一般,做事好像全凭着脑子一热,拍脑门就往上冲。 可结果却是,这些都是他演出来的,所有的这些演出,都是为了下水道里那次突然失踪,埋下伏笔。 因为相信对方没什么心眼,所以渐渐的放松了警惕,忘了对方即使在没有任何修为的时候,都和商伯牙、商仲尼并称商门三杰。 “啪,啪。”赤十使出浑身力气,对着自己的脸,一左一右就扇了两下,“让你小瞧人。” 懊悔的人不止他一个,城楼之上的橙世同样也恼火的很,早就说了小心老人、女人和孩子。 自己可以说是在一句话上绊倒了三次,小看了垂垂老矣的张家兄弟,丢了玄都城,小看了乳臭未干的青花公主,中了客栈的圈套,小看了五大三粗的丁亥姑娘,城池的北边已经被攻破了。 他也想狠狠的扇自己几下,怎么就不长记性哪?不知所以的骄傲和不可名状的高傲,都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哪? 现下,橙世已经顾不上父亲橙十一的生死了,甚至还有种奢望——他死了,或许局面还能简单一些。 好在,橙世现在手上还有赤十、羽天蓝、李剑华,这三张牌可以打,还没有到完全退出游戏的份上。 “这样如何?赤国主,你我意气相投,你先把那些人交给我,我带着黄泉水军收复了北门,再把人马都交还给你。然后护送你们离开,你们是北归也好,是南下也罢,我都不干涉。” “啪啪,”这次不是打脸,而是为橙世话,鼓起了巴掌,“橙国主的话说得真漂亮啊。我若是都给了你,没了利用价值。我猜我会死于流矢之下,和那个青田一样,死都不知道为什么而死。” “这个提议不好吗?总胜过你我自相残杀,把人都打完了,让北边那位女将军得了利吧?” “我,我有个新鲜出炉的提议。”商仲尼上赶着举起手,“丁亥本来带着的也是南赤乌国的兵,赤国主与其跨越歧路镇,南下玄都城,不如南北并进,直接把歧路镇占了,以娘子关为基地,以歧路镇为跳板,虎眺整个大江以南,然后你的战船往大江上一摆,你说说,这什么李张橙庄的,还不都是江里的王八和鱼?” “你少说两句,”李白白却是第一个站出来威胁商仲尼的,而且是实质性的威胁,拿出个麻绳来就把商仲尼绑了个结结实实。 就在所有的眼皮底下,把风度翩翩的商仲尼,捆成了个粽子,而且还是她一个人,一条绳,甚至只用了一只手。 “剑华,你姐这胆子大啊。这么多人,都怀疑商仲尼从全性山地牢出来以后,武功尽废,但只有你姐敢真的去试。”橙世看到了这副场景,不禁摇了摇头。 自己曾经有无数次机会,这么简单粗暴的把商仲尼捆起来,可他始终是害怕,这又是商仲尼的一个计策,因此他即便是追赶,也不敢离得太近,追得太紧。 如今看来,什么文韬武略,都不如胆子大,要是当时自己能够领悟到先干了再说,这种质朴的道理,只怕自己现在还在玄都城统领全局,甚至橙龙国也不会四分五裂。 李剑华也摇了摇脑袋,拿剑刃划了一下耳垂,血立刻顺着剑身流到手上,“这是真的啊?这么难搞的商仲尼,就这么被我老姐搞定了?不需要什么暗杀刺杀,一根麻绳解决了?” 李白白抬头看向众人,皆是一脸的惊讶,好像她刚才办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她只不过是捆了一个白面书生而已,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唉,早知如此,我还费那么大劲干什么?直接带兵冲进来不好吗?”橙十一也抱怨起了自己的多疑。 这多疑也是多年躲躲藏藏落下的病根,想必商仲尼也是抓住了自己的多疑,又给自己演了那么一出府门前的“大战”。 “你,你们合伙演戏骗我?”反应过味来的橙十一看向不远处的庄莉莉,和终于从假山下又回来的张睿。 “谈不上骗吧?”本来应该在门外砌墙的庄道笛也走了上来,和他一起上来的还有监工商七五和商七六,“只是这事情太多巧合,不得不令人怀疑。吆,这不说小二婶嘛,你不装了?摊牌了?” “你早就知道了?”李白白看着方可、商十一这十二个人,在商七五打了个响指后,痛苦的捂着肚子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嚎叫,就知道这事情只怕是中了圈套。 “并没有那么早,当然好像也不算太迟。小二婶,只能说你不太走运。”庄道笛反手扔给赤膊的张睿一件衣服。 看着被绑成粽子的商仲尼,正要一刀断绳的时候。身后的庄莉莉说话了,“且慢,先绑他一会儿吧,让他也受受苦,没道理同样演戏,只有我们受伤。” “你们,你们怎么知道的?他们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李白白趁着这个空隙,把商仲尼拉到身前当做盾牌。 “我说李大姐,你把商家想得太好了。”商仲尼命在对方手里,说话也就直接了很多,平常绕得弯,现在都改走直道,“忠诚是靠不住的,靠得住的只有手段。这商十一本来就对我颇有微词,我能不防他一手?” “那他这些哥哥……”李白白小巧的身姿完全躲在商仲尼身后,锋利的匕首抵住对方的咽喉。 “别忘了,海大人还当过几天刑部尚书哪,这种往饭菜里下点药的事情,那不是简简单单?”商仲尼指着张睿说到。 “那方可?” “他这个,不要太明显。谁家正常人听到假扮国主,居然一点惊讶和胆怯也没有哪?” “你早就知道?就是为了引我出来?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李白白的眼睛向四周寻找的退路。 “好处?自然是让大家看清你们无妙门的真面目,不要被你们装出的一副憨傻楞直的样子给骗到,比如说橙国主,他还一直以为他心心念念的妻子,不愿意见他。” “什么,你说她和无妙门有关系?”橙十一向前冲了两步,面对李白白的匕首威胁也没退却,李白白急忙变招,匕首划着橙十一的肩膀和左臂,溅出一道血花。 “正是,”商仲尼又卖起了关子,“哎,橙老国主这么关心妻子去哪了,这么橙国主就不关心妈妈去哪了?” 正在调集力量增援北边的橙世,回头看看那边的场景,这一个没注意,又发生了逆转,那个李白白的人好像被控制住了,只是商仲尼似乎成了人质,连自己那个从未谋面的母亲,似乎也有了一些线索。 “告诉我,我母亲的下落,我可以放了李剑华,甚至可以放过你们无妙门,所有人。”橙世开出了他的条件,非常的宽厚,可见他内心之中翻滚着的思念,又多么的悠长。 “闭嘴,再多嘴,就先送你去见阎王。”李白白拿下匕首,扎在商仲尼的大腿上,还用力挖了一下,挑出了一小块肉来,塞进了商仲尼的嘴里。匕首再次回归到脖子上。 “你放了他,换我。”橙十一一手指着商仲尼,一手拍着自己,“我比他值钱。” “哼哼,你不过是想知道南海女子的下落,他又不知道,你问他,还不如问我。”李白白说完话,小巧的身子又藏到商仲尼身后,不给对方任何射杀的机会。 “好,那我问你她现在在哪里?” “就这么直白的问,不合适吧?” “哪要怎么问?你才肯说?” “想想你身上有什么,是我需要的,然后再开口,这样比较礼貌,就像人家少国主那样,交易嘛,总要各取所需。” “我身上?”橙十一拍打着自己身上,搜出来一个烧饼半个馍,她莫非是饿了?想吃点什么东西又不好意思开口? 橙十一抓了抓脑袋,硬着头皮把这一个烧饼递了上去,半个馍是没法递,上面还有他的牙印。 沧浪一声,李白白腰间的长剑出鞘,斩落了半个烧饼,“老国主,打发要饭的,也不能只给一个烧饼吧?” “你怎么知道我还有半个馍,馍不能给你,我咬过了,牙印还在上面哪。” “谁要你的烧饼和馍?”李白白另一手持剑又把橙十一手里仅存的半片烧饼切了七八瓣,如落花一般,碎了一地。 “你这丫头,好日子过多了。”橙十一一边说着,一边拿袍袖从地上扫起那些碎饼,揣进兜里。“你不要就不要嘛,犯不着和它生气。你这女子,想要什么直说嘛,我又不是你相好的,哪里能猜出来,你想要什么?” “兵符,印玺。”李白白不再拐弯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要这些干什么?”橙十一嘴上问着,手里已经将这两样递给了对方,放在对方的长剑上“这只不过是两块雕刻精美的石头而已。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她在哪里了吗?” “有真的谁用假的,有假的谁管真的。”李白白说了两句套话,收剑回来,掂起两物,再把长剑一甩,长剑自己划一个圈,落入剑鞘,两个精美的石头落在李白白手心,“那女子说起来也不是外人,我都要喊一声姑姑。” “姑姑?李秋华?她是李秋华?”橙十一向前又走了一步,贴在商仲尼身前,鼻息甚至喷了商仲尼一脸。 “怎么?你和她相处多年,竟然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吗?”李白白有些好奇的问到。 “不知道,我没有问,她也没有,既然大家飘零南海,必然是有不能说的苦衷,又何必揭人伤疤哪?”橙十一抬头看向树叶间洒下的星星点点,似是回忆那痛苦而美好的往昔。“她怎么样了。” “当年她是叛出无妙门,后来是被抓回来的。老国主还要继续问吗?”李白白的话说得很直,橙十一已经能够想象,她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过着非人的生活。 “你要怎样才能放她出来?”橙十一没有追问细节,他不愿她的惨状让别人听了去,那或许是他能守护的最后一点尊严。 “玄都城,你把玄都城交给我,我就做主放了她,让你们一家人团圆。” “父王,不可。”橙世急切的劝到,“现在歧路镇的情况非常不好,守住的希望只剩下不到一成,要是再丢了玄都城,那我们橙家,就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没有就没有吧,世儿,我这么多年,在南海上,就学会了一个事情,放下。有日升,就有日落,没有亘古不变的强大,也没有永不断绝的传承。事不可为,不必执着。” 橙十一没有看向儿子橙世,而是看向了遥远的天空,希望在天空中看到往昔,是悔恨,还是歉意,又或许是无法自拔的权欲,和求之不得的爱情,这些以为会随时间淡去的,都凝刻在时间长河里。 “可是,橙家两千年基业,怎么能毁在我手上?”橙世是不服气的,就在刚才,自己还沉浸在一网打尽所有同辈王孙公子的快乐中,可一转眼,自己就必须面临最残酷的选择。 一边是从未得到过的亲情,一边是刚攥在手里就要消失的江山,他都想要都不想放手,却又都无能为力。 丁亥的娘子军已经冲破了中街的防御,冲着南边杀了过来,恐怕要不了多久,他便要感受腹背受敌,被人压在城楼狭窄的走廊里,负隅顽抗的感觉。 “大哥,”一声明亮的呼喊,打碎了他的沉郁,是那乌云压顶的时候,那一道划开黑暗的惊雷,那个人回来了,尽管自己那么对他,他还是在关键时刻站到了自己这边。“分派任务吧,小弟的长刀已经好久没有饮血了。” 橙余不计前嫌的出现在了橙世的身后,而橙余的身后还站着一群人。 “这是?”橙世看着兄弟身后那些生面孔,不知道兄弟从哪里变出了这么多帮手来。 “哦,这些人啊,这都是被赤国主藏起来的那些黄泉国的王子王孙。他们可讲究了,答应助兄弟一臂之力。” “橙余,你个王八蛋,怎么能偷走我的人。”赤十看清楚了城楼上的情况,原来是那橙余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自己扣押黄泉国人的地方,带着人去把那些人救来,现在自己的手上彻底没有了筹码,只剩下无能为力的破口大骂了。 “嗳,赤十兄,怎么这么说哪?你待他们如囚寇,我待他们若宾朋,他们也是有自己想法的人。对对对啊,黄钦公子。” 黄钦向前走了一步,对着橙世行了一礼,“正是,多谢橙余公子救我们出来,如有所命,莫敢不从。只是我有一件事情,不知当问不当问?” “公子莫非是想问,我是从何得知你们的藏身之地的?” “正是,连我等都不知道自己藏在哪里,无法通知亲朋旧友。” “不是你想的那样,”橙余摆了摆手,“这事和商家没有关系,全仰仗我的好兄弟吴阿四。老四,你和大家说道说道。” 被点到名字的吴阿四,挠了挠头,看着左右前后围拢过来,听他说话的这些大人物,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直击面门,清了清嗓子,端了一个戏台上的架子,看起来有些别扭,好歹是撑住了场面。 “其实吧,也没有什么,我们兄弟就是下水道的下贱粗人,就负责这城里臭水的疏通工作,然后我们就发现了之前很畅通的地方,最近出了问题,我们顺着堵塞往上摸,就摸到了地方。就这么简单。” “什么?我处心积虑找的隐秘之所,就被几只地老鼠给识破了?”赤十刚才还怀疑是不是商叔至这个不做人的玩意,两头卖好处,结果竟然是几个掏地沟的混混,就把他的大计识破了。 “赤十兄,你现在好像处境不太妙。”橙世意识到了转机已经出现,现在可以开始和谈了,“你看你是发挥自己兄长的威力,让丁亥退军哪?还是我们帮丁亥一把,把你给刀了,让她顺利即位哪?” “呵呵,”赤十只能是苦笑一声,“你这是给我选择,还是逼我选择?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我这不是看看,赤十兄是不是要舍生取义嘛。” “看来今天的城下之盟,我不签也不行了。只是那丁亥,现在未必肯听我的,不知道谁多事,把她的身世告诉了她。” 一直缩在城楼上的羽天蓝这时才被人注意到,“我本来是想分化一下赤乌国的力量。” “好方便,你们南下长城关,从长城关早就预留的缺口,偷偷进来,是嘛?”赤十略带讥笑的问道。“这就是犬正云在长城关这么多年的目的,不是吗?” “你,你怎么知道的?”羽天蓝有些紧张了,这一直是紫狐国最大的秘密,为了保住这个秘密,紫狐国最好的间谍犬正云不惜牺牲生命,可如今却被赤十一语道破。 “看来,商家兄弟也不全是混蛋,有时候他们也说些真话,只是那真话说得像放屁一样,让我给抛在一边了。”赤十想起了在全性山初见商仲尼的那个晚上,当时他就存了干掉商仲尼的想法。 两人初次交手后,他自己是大败亏输,想要任凭对方发落,对方却神神秘秘的说,赤乌国最大的隐患是长城关,犬正云那家伙在那里那么多年,肯定没干什么好事。 自己当时只是怀疑这商仲尼说不定是挑拨关系,但也派人去查证了一下,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几里的长城关城墙,居然有几段百米宽的城墙都是外面贴了两层薄砖,里面全是空的。 别说是攻城锤了,拿根狼牙棒锤几下就塌方了。 “噗,”商仲尼急着要开口说话,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肉,“赤十兄,你这话就不仗义了,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是你自己不信,怪我喽。” “哼哼,你少装好人了。”赤十用粗大的鼻息声,透过虚空,表达了自己的鄙夷,“这种地下水道的事情,你别说你不知道啊?你不知道的话,你的兄弟去哪里了?” “哎呀,这个叔至啊,又自作主张。他肯定是想空手套白狼,八成是又抹回去想抢回那些黄泉公子们。”商仲尼一副与己无关的鸟样,看得赤十隔着虚空,就给他一杵子。 第101章 秋华 “啊欠,谁,谁骂我?”商叔至带着一群人,无比熟练的翻山越岭,又偷偷的回到了歧路镇,直接就朝着先前赤十藏人的地方摸了过去,还真让商仲尼说着了,他就是打算干一笔没本的买卖。 这个骚操作惊呆了一旁的杨天信,万幸他没有用同样的方式来对待自己。 “嗯?人哪?”商叔至打开暗门后,发现了里面空空如也,“不可能啊,这里已经是……肯定是那个臭鱼,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好心好意看他挖下水道辛苦,给了他个排水图,他八成是顺着味,找到这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杨天信看了一眼肩头的青花,刚才她就动了一下,现在多半是在装睡了。 “别想了,有旨意。”许久不见的墨先生,竟然从下水道里钻了出来,站到了众人面前。 “旨意?你一个绿地国的老头,给我们发得着旨意吗?”反正墨先生现在已经是墨老头了,那就不用太尊重他了,商叔至都是看在心情好的份上,才嘲笑他两句。 “我自然不能给你们发旨意,那么蓝山国的蓝国主能不能哪啊?” “我舅?他老人家那么懒……”商叔至还在否定着对方的说法,对方已经拿出那旨意特制的纸张。 “你还真有办法?”商叔至没等墨先生念出来,一把就抢在了手里。身后的杨天信想凑上前来观瞧,被他一眼瞪了回去。 商叔至又向前走出一步,还不放心的回身面向众人,一只眼盯着众人的动作,一只眼看着旨意上的内容。 这内容倒是没几行字,可商叔至偏偏看了又看,像是想从这字里行间看出什么花来。 “不应该啊,我舅最疼二哥了,恨不得把王位都让给他,怎么能下这样的旨意啊,这不合常理啊。” “怎么了?”商文泰还是看出了异常,扒开杨天信,站在了商叔至面前。 “爷爷,你看,这诡异不诡异?”商叔至将旨意的一端让给商文泰,二人共同观望,一观两默认。 “这……老六,该不会是你小子伪造的旨意吧?”商文泰瞬间就想到了一个拒绝来旨的理由。 “嘿嘿,四哥,早就防着你这手哪。”墨先生拿出一个石子一样的东西扔在空中,蓝国主的形象就跳了出来。 “一切以旨意为准。拜托。”蓝国主的影像随后消失。 “嗯,有没有可能是墨老四调包了哪?”商文泰见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四哥,你不如直接说,你不想接这旨意。”墨先生苦笑到。 “如果啊,我是说如果。如果老六在送信路上被歹人暗算了,那么我们接不到旨意,是不是也很正常?”商文泰腰间的长剑已经递出。 当啷一声,宫子建看不过去了,出手挡掉了商文泰的剑,“四哥 ,你过分了,你家三孙子,把老六的修为都废了,你还要下死手?我这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说完,宫子建就横剑护在了墨山重面前。 “不至于,老五啊,你就是太严肃,一点幽默感也没有,我说杀他,能真的杀吗?”商文泰被阻了去路,见此计也行不通,立刻就变了面孔,“这不是兄弟之间的商量嘛,要不了老六你就回去说没有遇到我们,我们哪,将旨意还给你,就当我们从没有见过。” “不行。”墨山重没有过多纠缠,直接给出了最终的态度。“你要么砍死我,要么接旨意办事,没有第三条路。” “路嘛,大家商量着来,总会有的。你也不用那么轴,最多以后瓜分紫狐国的时候,我们家那份好处,分给你。你看如何?”商文泰低声下气的求到,身体已经从笔直,弯到头磕到膝盖的份上,可以说面子里子都给足了。 “不行。”墨山重没有丝毫受影响,依旧坚持自己的立场,“我若是同意了你的条件,我和你这个老滑头还有什么分别?我还值得别人信任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是不是非要打这一架?我们这里可是人多,老五,你要是还护着他,可别怪哥哥手下无情了。” “到底旨意里面说了什么,四哥如此的抗拒?”宫子建左右看看商家的两个孙子,二人并没有以多欺少的企图。 “我不是抗拒,是拒绝。这事就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不然,我来猜一下吧。”杨天信自告奋勇的解说到,“蓝山国放弃了商仲尼,全部撤离橙龙国,不再参与七侠山以南的任何事情。” “不错,杨三公子,果然不是一般纨绔。”墨山重点了点头,这些年就数他和杨家这位三公子接触的最多。 这家伙啊,有事没事,都爱去茶馆听一耳朵,遇到些许的流氓无赖,他就仗势欺人一下,要是遇到那俊美娘子,他也要风流一番。 “嗳,山重先生过奖了,”杨天信还是习惯这样称呼对方,毕竟在他眼中,这个老头是山重先生的时间更久一些,而且墨先生又高远又神秘,和他一点也不对脾气,哪有隔三差五的讲几个荤段子来开胃的小老头有趣。 “该不成器,还是不成器,这趟差事,不是又搞砸了吗?那些小王八蛋不听我的号令,自己开跑船去进货了。搞得我很没面子。” “哈哈,杨二哥最近还好?”墨先生再次转了话锋,问起了杨不修。 “好,不是一般好,每天能和他那头犟驴对骂一早晨,就是有些想念你们这些老兄弟,说是若不多见见,就怕和神龙前辈一样,一别就是永恒了。” “二哥还是那么体贴,你们来此地是要抢那批黄泉国的王孙公子吗?” “正是,六爷爷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来了,佩服佩服。” “嗐,这要什么眼光,我若是有眼光,也上不了你小子的恶当。不过是橙余那个小子,感念我当年帮他的恩情,告诉我的而已。” “好啊,果然是那个没良心的。我二哥信任他,比信任我都多,他居然,嗳,交友不慎哪。” “那你们这旨意是接还是不接?” “其实还有第三条路,也不用让五爷爷为难,又不伤你们的兄弟情义。” “哦?还有这种好事?快说来听听。” “不着急接。”说话间,商叔至对着商伯牙暗自比了个手势。 商伯牙的大棺材就张开大嘴,把墨先生吞了进去,然后又无情的合上。 “嗯,五爷爷你别费劲了。”商叔至劝解到,“那个棺材,你又不是不知道,是补天石炼制而成的。” “嘿嘿,我就是表示一下兄弟情义,老六,对不住了,五哥尽力了。” “尽力你个头,你们是一伙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踩着坤位,不让我用遁术逃走,当我没看到。”棺材里的墨先生吼到。 “什么?额呀,这年龄大了,耳朵是不怎么好使了。你们忙,我去北边看看我大孙女,可不能让坏心眼子的家伙再欺负她了。”宫子建拍了拍棺材,又拍了拍商伯牙的肩膀 ,离开的众人,独自向北走去。 “四哥,五哥是不是气我说了丁亥的身世?” “你说呐?老五这么多年来都在追寻这件事情,要是能说,他不先说?” “唉,我也是被那丫头骗了,她说有我女儿的下落,说出来和我换。” “你就在棺材里待着吧。杨三孙子,咱们也就此别过吧?不管你的船是真的去购物,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带声好给二哥。就祝福他,天天能和犟驴对骂。” “四爷爷,您老人家又说笑了不是,我这出来一趟,身边的琴女都被拐跑了,尽做亏本的买卖,回去还得护送这位装晕的小公主,我这个命啊,操劳。” 杨天信一边叹息,一边给了肩膀上的青花一个脑瓜崩,“下来自己走,我不是交通工具。” “凶什么嘛。”青花撅着嘴从杨天信肩头滑下来,背着两只小手,迈开大步子,气鼓鼓的先走了。 “等等我啊,你一个人这么走,早被坏人抓走了。” “你是坏人,这下回去肯定要挨揍了,田哥死了,虚空小队全军覆没,连鬼谷的那些人多半也都活不下来了。还不都是你们这些坏人?”青花的小短腿紧跑,勉强能跟上杨天信的步伐。“咱们去哪里啊?青鸟国在西边,倒马关也在西边,这边是东。” “咱们就是要去东边啊。” “去东边?去东边干什么啊?我身边的保镖都死了。” “因为,我的船在东边。”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没有说啊?” “当然了,既然是秘密为什么要说哪?” “那我说一个秘密,换你一个秘密怎么样?” “好啊。你说。” “我父王正计划着北伐紫狐国哪。” “这不算秘密,大家都知道。” “那我再告诉你,青风是个路痴。” “这我二哥来信的时候,就已经说了。” “那,你知道我喜欢谁吗?” “瞎子都看得出来了,商仲尼。” “是吗?有那么明显吗?” “你刚才第一反应是往南走。” “你看见了?如果我再告诉你,我其实不只是七岁哪,这算不算一个秘密?” “算吧。” “太好了,你也要和说一个。” “好吧,我跟你说一个秘密,我不知道你不只是七岁。” “你混蛋。吃我一飞脚。” “他们走了,你放他们走了。”商文泰负手而立,看着远处打闹着的杨天信青花。 “爷爷,你想说以后他们身后的力量是我们蓝山国的最大威胁吗?” “难道不是吗?” “哈哈,爷爷,我听说聪明的走狗都不会杀死最狡猾的兔子。” “嗯?还有这个说法?” “狡兔死,走狗烹。二哥这个教训还不够深刻嘛?他为蓝山国争取到了多好的机会?说放弃就放弃了。”商叔至催动掌力把旨意粉碎。 “你这是……逼我们商家反出蓝山国?”商文泰看着粉末状的旨意,意识到了自己又被这个三孙子拿捏了。 “不急,但早晚的事情。既然他橙余要对不起朋友,那我就让他知道知道背叛朋友的下场。”商叔至的眼神中平添了一丝狠辣。 赤十和李剑华,没有气势,也没了帮手,只能低着头,被人从南门推到了北门,那个狼狈的样子,让满城的百姓看了个心满意足,商仲尼曾经享受的菜叶子雨,臭鸡蛋雹,也给他俩洗礼了一遍。 很快两人就看到了真正的救星——丁亥。 “怎么样,丁将军,你家的国主被我俘获了,你看能不能坐下来谈谈。” 橙世在两军交锋的最前沿,摆上了一个酒桌,拿上了两罐子酒。 一屁股就坐在街上,等着对方的回复。 “好啊,这一路上跑来跑去的,尽喝茶了,茶哪里有酒解渴。”丁亥翻身下马,三两步就走到橙世面前,拎起一个酒罐子,就开始豪饮。 橙世看着自己刚刚摆好的酒具,颇有些悲剧,对方一下就把他将在那里了。你说喝吧,拿着酒杯多没气势,你说不喝吧,面子往哪里放?你说按照人家的方式喝吧,又属实不敢。 “酒不错,人不行。”丁亥放下酒罐子,手指在橙世面前,鄙夷的晃动着。 “好英雄,可惜我橙龙国,没有这样的巾帼英雄,满城男儿,竟然被一女子比下去了。”橙世顺势将对他个人的鄙夷,转嫁到满城军士的身上。 “我来,”人群后站出一人,是一女子,绝代风华,“怂样子,除了会猜忌这个,怀疑那个,还会什么?” “爱妃,你没有和杨天信走?” 来人正是传闻已经偷偷逃走的杨爱妃,“怎么喝?是我先赔你一个满贯?还是赛个七星?” 说话间,杨爱妃已经回敬了丁亥一坛子酒。 “爽快,”丁亥抬头看着对方,又看了看对方身后的阵仗,估算了一番自己的实力,多半是没什么神算,看来这戏差不多是唱到头了,在这里扬一下威风,让各国不敢小视,也能自保一段时间了吧。 “就冲这一坛子酒,这个军,我撤了。” 赤十被推了过来,他略带惋惜的回头看看,那些黄泉的甲士,原本是他的财产,没想到便宜了橙世。 “且慢,各位,容我说两句。”欠登的商叔至这时又从哪个胡同口走了出来,手里还牵着一条长绳子,长绳上前前后后拴着四个老头,一个秃子,三个长发。 “父亲!”“大爷?”橙世兄弟相互看看对方,一脸的疑问,又揉揉眼睛看向对面,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你不是杀了他们吗?”橙世问到。 “我?不是你排除异己吗?”橙余反问到。 “是,我是小心眼,可我也不是脏心烂肺啊,几位伯父抚养我长大,和亲父一样的。” “那是哪里出了问题?” “咳,咳。”商叔至清了清嗓子,“橙余,既然你不按剧本走,那就不要怪我剧透了。来来来,几位老爷子,分享一下个人心得。” “心得?什么心得?”橙老六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个少年郎,自己和兄弟三人厌倦了这些算计,躲到猛虎山中修行,结果被这小子给抓了个正好。 “当然是,五十年前玄都城血夜的心得。我听说九爷研究的比较透彻,还打入庄府内部多年。你先来给大家说说。” 橙老九(庄文烈)一看实在是躲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说到,“我在全性山是撒谎了,我杀老十,不是因为他和血夜有关,而是一个人逼我这么做的。” “谁逼的?”橙世问到。 “你妈逼的。” “嗳,你这老头,注意素质。不许说脏话。”商叔至还给他们宣扬礼貌用语。 “没有啊,少侠。我记得你,那个散功丸就是你给得嘛。” “额,不要跑题,说正事,是谁逼的?” “他妈逼的。” “你这老头,是不是有瘾啊,文明用语,懂不懂啊。”商叔至直接一鞭子打得对方皮开肉绽,给了他一个教训。 “少侠,饶命啊,再这么打下去,我就得死这里了,就是圣上的母亲,李二牛的妹妹,李秋华。她才是幕后黑手。” “胡说,你们兄弟争权夺利,和我母亲有什么关系?”橙世不能接受这个说法。 “不,他没有胡说,这的确是我逼迫他的。”李秋华从商叔至出没的那条胡同中,走了出来。 “惊喜不惊喜?橙国主,我们兄弟对你多好,又给你找爹,又给你找娘。” “你,你是我娘?”橙世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位看上去怕是比自己还年轻的女士,居然是他的亲娘。 “是,也不是。我是生了你,但没有想到你连一碗酒都不敢喝,实在不配当我儿子。” “娘,你心中一定是有数不尽的仇恨,为了……” “没有,丝毫没有。这橙龙国的王位几千年了,凭什么就你们橙家一家坐?我这么做,有什么错。我那个无能的哥哥,居然把我驱逐出无妙门,让我在南海飘零。” “你知道,那件事最后牵连了多少人嘛?让多少人终日不得安宁嘛?”橙余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他翻看过那段历史,上面什么都没有写着,只是恰好一天碰巧死了六个史学家,碰巧都死在写史的地方。 “那不是你们橙家自己的野心吗?你问问他橙老六。他当年在监狱里都不安分,四处鼓动人。你再问问他橙老九,他有没有想法?你们凭什么说我,就因为我不姓橙?” “秋华,回头吧。”橙十一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呸,胆小鬼,你怕什么怕啊?这王位本该就是你的。你为什么就不能站起来争一争哪?你要看着你这个愚蠢的儿子,成为亡国之君?还是要看着你这些利欲熏心的哥哥们自相残杀?”李秋华没有丝毫的让步,反而鄙视了橙十一一回。 “那是李二牛的儿子吧?那副倒霉样子,那副自以为正义的表情。橙老六的儿子?和橙老六一样的虚伪,想要又装作不要。” 李秋华啪啪一顿说,把在场的老少都数落了一遍,最后目光停在了丁亥身上。 “宫猥琐的孙女?” “正是,怎么你今天终于肯露面了?”宫子建走了出来。 “哈哈,那是商家这个小兔崽子本事大,和你们这些老东西有什么关系?” “哦?三孙子,人生何处不相逢。又见面了。”宫子建顺手还和商叔至打了个招呼,“哎,我四哥和大孙子哪。” “嗐,这点小事,我一个人就办了。接着说啊,李阿姨,把他们那些事情都说说。” “你让我说,我偏不说。除非你亲我一口。”李秋华的脸凑到了商叔至面前,场面一度非常的尴尬,商叔至看得出来,在橙世的眼里,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咳,咳。”商叔至清咳两下缓解如山的尴尬,“医生说你妈妈的脑子受伤了,精神有点,不正常,大家不要介意啊,我这也是治病救人。” 说着就按着李秋华的头,吻了下去,背后几乎同时就有飞刀袭来。 李秋华左手虚弹,一道凌厉剑气自手指而出,斩断了袭来的飞剑。“世儿,不许对你商叔叔无礼。” “商……叔叔。”橙世的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子,今天这个见识未免长得有点多,先是那个便宜爹抢了自己的王位,然后窜出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娘,还领回来一个三孙子叔叔。 “嗳,客气了,橙国主。现在不急着改口。”商叔至贱兮兮的拉起李秋华的手炫耀着主权。 那边的橙十一已经把石桌制作成了石桌碎片,还要把商仲尼也制成碎片。 “是不是你指使的。小王八蛋。” “冤枉啊,我要有他那个本事,个人问题也不会那么困难了。” 那边的橙十一暴跳如雷,这边的橙世也是拳握进了肉里。 “得着急了,再过个一年半载,给他添个弟弟。到时候让他改口喊爸爸。”李秋华是似乎没有考虑自己儿子的脸面,一门心思和自己的小情人独自开心。 第102章 无妙 “我说,十一叔,这他是我的胳膊。你要是有气,捏自己的去。”商仲尼指着自己被橙十一愤怒的虎爪捏肿了一圈的左臂说道。 “你的修为果真被二哥封印起来了?不是故意装怂来引诱我出手?”哪怕是在盛怒之下的橙十一,其实还是存了些心思的,他借着这一次合理的爆怒,把商仲尼从李白白的剑下拽回来不说,还顺势探查了一下商仲尼的识山气海,果然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束缚着。 只是如此,李白白就陷入了尴尬,本来仗着有商仲尼在手,对方人虽然多,但总有些忌惮。但这狡猾的姑父橙十一,假意醋劲大发的胡乱发疯,瞅准了机会就把商仲尼从自己手中抢了回去。 现在,所有人都站在了李白白的对面,就等着商仲尼喊一嗓子,李白白就香消玉殒了。 “额呵,”商仲尼缠着身上的绳索早被身后的七五起手斩开,商仲尼活动活动手臂,扭了扭脖子,侧眼看了下还在淌血的大腿,七六已经给包扎了一半。“李掌门,你现在,是不是很尴尬了?所求无所得。以为自己控制她,却不知道你一直在被她利用。”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李秋华。 表面上,是李白白在暗中做局,用李秋华为饵,来钓住看似随性,实则痴情的橙十一,可实际上,这个李白白眼中的饵料,早就翻出池塘,脱离了李白白的掌控。 “你,你是怎么逃出去的?”李白白还是不甘心的问到。 “吆,这不是李二牛家那个白白吗?”李秋华看着虚空中的李白白,被人挤到了角落,眼看就要结束这憋屈的一生了,“就你和庄文辞那点本事,也想困住我吗?你不会真的以为,你那个傻蛋爹,掌控着无妙门吧?” “什么?什么意思?”李白白的话还没有说完,腹部就中了一刀,她吃惊的看着刺客,竟然是一直在地上打滚的方可,“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的戏唱完了。”方可抽出短刀在鞋底擦了擦,又别回了小腿上。反身对着众人抱拳拱手“各位,无妙门清理门户,与其他人无关。” “无妙门还真是狠啊,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也蛮狠的。”商仲尼似乎并没有意外方可能够突然的起身,完成这次众目睽睽之下的刺杀,也不关心无妙门内部的恩怨纠葛,略微表达了一下态度后,又扭头和橙十一谈起来利益划分。 “我说的话,商公子没有听到吗?”方可显然不想就这么被忽视了,匹夫一怒,要得就是这个面子和名利,自己做了这么一件光彩的大事,怎么能不被重视。 “十一叔,你说将来十一婶要是和我三弟成了,咱们不就是一家人了吗?还分那么清楚干什么?”商仲尼推开对方的“三七分”,伸出了”五五分”的巴掌。 “滚一边去,你这说,我世儿还得管你叫大爷了?最多四六,我也不是一个人吃饭,也得给下面的人喝汤不是吗?”橙十一推开对方的五五计划,向后折中了一步。 “说起这……” 商仲尼的话,被方可硬生生的打断,“你们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杀了李白白,又为什么没有中你的手段?” “不是很关心。”商仲尼贱嗖嗖的翻起白眼,头又转向橙十一,“十一叔这么多年,下面发展了不少人吧?是不是都让大家出来见见阳光?” “哈哈,贤侄这是在试探我的底细。算计着能够吃独食吧?”橙十一也没有理会已经隔在两人中间的方可,偏了一下头继续的和商仲尼拉扯着。“看这个局势,贤侄布置的黄泉军士,已经落入我世儿的袋中,贤侄算盘上的珠子可是又少了一颗,我若是全亮出来底牌,怕是这四六,就要不能够了。” “嗳,橙十一,你看看我,我正和小情人你侬我侬哪。”被忽略的李秋华也不乐意了,弃了商叔至,从空中抓下阴阳鱼,脸贴在镜子前,述说着这些年的委屈,她不过是一个被人遗忘在角落的尘埃。 “十一叔,你这有些过分了啊,明明心里都有,偏偏要相互矜持。已经白白错过看大好青春,连这夕阳也不想挽留了吗?” “你知道什么,这里的纠葛太多,不是不爱,只是爱不起。” “扯那些,不还是放不下架子,双方都彼此端着,就怕一低头,被对方俘虏一辈子,却因此错过了大半辈子,值吗?” “你小子,自己啥也没经历过,还扮演起情感导师了?别想借着这两句话,就想多拿多占,四六是不可退让的底线。”橙十一谢绝了对方的好意,并且道破了对方的目的。 “也,没有那么绝对。歧路镇被怎么一搞,所有人都知道橙世那边就是个空架子,连一支几千人的娘子军都可以长驱直入,逼迫橙世签订城下之盟。那么其他坐拥十万大军的猛将兄还会矜持多久?”商仲尼打出了自己最有利的一张牌——时间。 如果给橙世足够的时间,重新再把玄都城的力量再利用起来,那么歧路镇将成为一个堡垒。 但如今问题就出现在这个时间上了,这一场仗下来,歧路镇军备之松懈,调度之混乱,全都展现了出来。 左右前后的强敌怎么可能给他时间去调整,不出意外的话,新一轮针对歧路镇的联盟即将形成,它已经从一个前沿堡垒,变成了枕边肥肉,哪里还会有人去等着它恢复。 橙十一也深知这一点,自己固然是可以带兵前去增援,但自己一旦离开玄都城,玄都城的各派势力可就不会这么听话了,谁又不想走向那个王座哪。 因此,尽管橙十一心中已经赢了大半,但还是保持着谨慎的态度,希望和搅动风云的源头商仲尼达成一个临时的协议,好让自己腾出手里,专心的和儿子去对付歧路镇即将到来的巨大危机。 “你也看到了,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世儿那边掌握了黄泉国的战船,实力大增,歧路镇的力量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我给你四六已经是很给面子了。”橙十一也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情况发生了变化,商叔至的空手套白狼计划,棋差一招,被橙余抢先一步的顺手牵羊。 歧路镇虽说了城内城外都遭受了严重损失,然而黄泉战船的加盟,也使得这点损失算不了什么。更何况橙世又重新开始信任橙余,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这使得商仲尼也不得不重新评估歧路镇的新局势,丁亥的娘子军达成这样的效果是他所没有想到的,他本来以为,一群女子就算是经过了墨家的训练……等等,墨家的训练? 商仲尼的脑子迅速都回转,发现了心中那个莫名的担忧所在——墨家。 自从墨山重被商叔至算计到修为尽失以后,商仲尼就把墨家这个因素从他脑海里的势力沙盘中拔除了。 现在看来,他这个拔除有些鲁莽了,有些人,即使是没了修为,也依然能够凭借自己的威望去影响很多人,从而促成很多事。 比如说他自己,但他却从来没有把自己作为一个范例,而是当做了一个特例,不可复制的特例,因为这种特例来自家族的绝对信任。 但他却忘了,要说起绝对信任四个字,天下恐怕无门无派能出墨家之右。 墨山重?自己还是小看他了。他能够影响丁亥的情绪,能够在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就瞒着所有人把几千人的娘子军调到了歧路镇外围,这中间经历了多少双眼睛,可这墨家就是有这个能力给它都按住。 “墨先生哪?叔至,你见过他没有。” “没,没有。墨先生肯定对你够不成危险了。不用担心他。” “哦?你这说话的风格倒是不太像你。伯牙兄,是不是你感染了这混小子?” “没,没有。”商伯牙的开场白一模一样,眼睛还不停的往身边的大棺材瞟去,任谁都看得清,棺材里肯定藏着些不能说的秘密。 “这么说,你们又擅自行动了?”商仲尼的脸色阴了下来,修为被封印后,他总是莫名的烦恼,觉得这世界就要抛弃他一样。 “不可能,”商叔至没让商伯牙面对这灵魂拷问,毕竟活死人这方面经验基本上没有,而他,这些年就靠着这些经验混着活着,“我们一直是按照既定的计划在走,而且你看,李秋华也倒向我们了。” “行行行,你可别被老江湖给涮了,墨山重没影响最好,我最怕他去蓝山国找人要人情。你也知道……”商仲尼说着说着,就发现商伯牙的神色掠过了一点惊讶,他这个大哥本就不善隐藏心事,这表情简直就是在说,你怎么知道的。 商仲尼就是再笨,结合他之前那个鬼鬼祟祟看向棺材的眼神,也能知道墨山重被他们扣在了棺材里。 甚至都不等商仲尼发问,在丁亥身后的公孙玉兰催动马匹来到了橙世面前。 “橙国主,赤国主,羽公子,惊喜不惊喜?又见面了,牛头马面让我转告你们,害人的人,命长不了。” “你~是人是鬼?”亲自动手掐死公孙玉兰的羽天蓝惊掉了下巴,半只手塞进了张开的嘴巴中,怕自己因为太错愕咬了舌头。 “我自然是人了,羽公子好狠的心啊,小女子不过没有接受你的表白,就要下手掐死我?” “啊?有这回事吗?不要胡说哦,江湖上谁不知道我羽天蓝红颜知己最多,桃花开的最泛滥。”羽天蓝躲闪的眼神一半是心亏一半是理亏,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半年前的一次冲动,会在半年后命中自己。 当他把眼神和希望都寄托到橙世身上时,他发现橙世根本不值得信任。 橙世果然开口了,“公孙姑娘还活着,那真是太好了,孤也是被这小人蒙蔽,犯下了错事,冤枉了商兄,如今想起来,唯有替公孙姑娘手刃此贼,方能弥补愧疚于万一。” “嗳,橙世,你这个王八蛋,当初不是你……” 噗得一声,一前一后,两柄刀凑出了一个声音,把羽天蓝砍了个透心凉。 不只是橙世,赤十也不允许他再说下去了。 “你,你们……”羽天蓝想骂,却疼得骂不出来,回忆过往,又觉得对方也没有杀错人,长叹一声,离开了这个短暂的世界。 橙世和赤十急于出手,任谁都知道他俩心里有鬼。 公孙玉兰前前后后调查了半年,所有罪证都指向了羽天蓝,她有信心逼迫羽天蓝招出他知道的一切,到那时候,他们三个的阴谋就公布于众。 那么,墨家所主导的青鸟、蓝山、绿地的同盟,就能顺理成章的入侵七侠山之南了。 可现在,羽天蓝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公孙玉兰一肚子的委屈,不知道如何倾诉。 而对方两人,一个是丁亥名义上的国主,另一个又是这片土地的国主,显然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墨家弟子能够对抗的。 那就只有最后一招了,搬出师父墨山重来。而且她知道师父就在那口别致的棺材里躺着,毕竟女孩的心思始终是多一些,商伯牙的异样,全被她看在了眼里。 “伯牙兄,我师父当年还救过你家国主,你家国主说是要以师礼待他,你们家的师礼就是把我师父扣在棺材里吗?” 此话一出,旁边的丁亥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是商家两兄弟自作主张,还是商仲尼的指派哪。 她的眼光不由得看向虚空中的阴阳鱼,却发现商仲尼没有看向这边,而是在和橙十一继续的讨价还价。 “十一叔,羽天蓝死在你儿子手上,你手中那个紫狐国的南北呼应的筹码不算数了。”商仲尼没有注意到那边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还和橙十一不知道在争着什么。 “嗳,一个纨绔子弟死了,怎么能改变我们多年的盟好,你这个理由太……” “你们能不能听我说啊。”方可强烈的表现欲望却没有人欣赏。 “说吧。”橙十一、商仲尼,齐刷刷的看向方可,倒是把方可看的一愣。 “我无妙门已经控制玄都城各个重要的衙门,识相的把印玺和虎符交出来。”方可终于能长出一口气,这种俯视一切的感觉真好。 “那个,打断一下啊。”橙十一十分谦虚的举手提问,“你说的那两样东西,就在李白白手里攥着,你不用大喊大叫,自己去拿了就行。” “额~是吗?你把虎符和印玺已经给了李白白了?” “就你这个脑子,以后还是别假扮我了,我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哼,凭什么?我活了这么多年,就是因为长得像年轻时候的你?就要一辈子做你?” “你也可以不做,但前提是她得答应。”橙十一指着此刻缠在商叔至身上,令商叔至尴尬不已的李秋华说,“不过哪,你如果不扮我,那就没有什么用了,这女子可不留没用的人。你年纪小,估计还不知道她为什么叫暗夜螳螂吧?”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她比我还大三岁哪,你看她那个状态,像60岁的人吗?你听过江湖上有采阴补阳的吧?她练的是另一种采阳补阴。她每欢好腻了一个小白脸,就把他吃掉,额~字母意思,她这么功法好像就是这样,我也是当年跑得快。” 橙十一把李秋华的老底全抖了出来,直吓的商叔至一把推开怀里的李秋华,不顾商伯牙的劝阻,掀开棺材,把里面的墨山重替出来,自己躺了进去,盖上了盖子。 “橙十一,老娘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千年不遇的药鼎,浑身上下散发的都是草药的香气,也被你搅黄了。我跟你没完。”李秋华尝试了几次推动棺材,结果纹丝没动,想去魅惑一下商伯牙,却发现对方已经举起了手中剑,活死人果然不好色。 “看,我救了你兄弟一命,四六不过分。”橙十一不理会对面李秋华的咆哮,执着于他的四六底线。 “晚了,一切都完了,你现在就是说九一,也没用了。”商仲尼看到棺材里果然扔出来的是墨山重,“最坏的情况发生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这棵秀木,被风摧了。” “什么意思?”橙十一有点跟不上商仲尼的节奏。 “墨先生曾经救过我们国主,我们国主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他现在出现在这里,怕是国主还了那个人情。好了,这里没我的事情了 。”商仲尼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被捆绑的勒痕,就要往假山下面走去。 “且慢,贤侄,到底是怎么回事?五五,最多五五。” “简单的说哪,墨先生用他那个天大的人情,使出了釜底抽薪的计策,换了国主把我驱逐出商家,驱逐出蓝山国。我现在可不就是一个山野闲人了吗?十一叔又何必和一个山野闲人谈论哪,那岂不是浪费时间?” “少爷,为什么啊?”七五七六为商仲尼感到不值,两个硕大的汉子各抱着商仲尼的一只胳膊就哭了起来。 抱他们也不好好抱,不看看他们那个顶着门框的个子,直接就一左一右把商仲尼拽离的地面。 两人边哭还边说哪,“嗳,少爷,你好像又长高了,快和咱们兄弟差不多高了。” “我长高你个大头鬼,你俩夹着我哪,我不要面子吗?放我下去。”被封印了修为的商仲尼此时只能无能的在空中蹬腿,显得特别的滑稽。 “哦,我们还以为少爷你又长高了哪?少爷,我们能问个事不?”七五七六眼珠子瞪得溜圆,一副非常认真的样子。 “问吧,少爷现在很闲。” “那个,没有连累到我们兄弟吧?少爷,你别误会,我们可不是十一那种叛徒,实在是我们俩吃得太多,少爷,你未必养得起。” “不知道,应该是没有吧?” “那就好,那就好,饿不着就行,哪个少爷不是少爷……额~少爷,我们的意思是,我们帮你卧底,吃穷商家,为你报仇。” “行行行,一边去吧。” “少主,我~”王宗续适时的站了出来,时间把握的刚刚好。 “你来得正是时候,你和橙十一谈吧。” “那少主能不能给小人把把关,这种事情,小人也是第一次做。” “看看,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俩,能比吗?”商仲尼本想敲七五七六一个一个脑瓜崩,结果这俩小子往高得又蹦了一下,让商仲尼扑了个空,“要不然人家是富甲天下的王老板哪,看看人家多会给台阶。再看看你们俩一天到晚吃吃吃。” “少爷,我有一计。”商七五神秘兮兮的侧耳过来,拿着蒲扇般的大手挡着他海碗大的嘴。 “你还有一计。”商仲尼跳起来好不容易砸了对方一个脑瓜崩,“不会是把王老板打晕偷了他的库房钥匙吧?” “少爷,咱们俩意念合一啊。” “俺也是这么想的。咱仨想一块去了。”七六补充到。 “想一块去个头,我是讽刺,讽刺不懂吗?” “粉刺?少爷,脸上长粉刺,那是火气大,你得多喝凉水。” “滚滚滚,滚去吃你们的午饭吧。” “少爷这句话说得最有水平。”七五点赞道 。 “就是,要不然人家是少爷哪。这么一说,我还真饿了。”七六附和道。 “少主,你预感到这事了?”王宗续一边往回引商仲尼,一边问了一嘴。 “没有,算是个备份计划吧。” “少主,我有些生气。”王宗续说着生气,但面色一点不变。 “为什么哪?” “你修为被完全封印了,你居然没有告诉我,还把自己丢到险境中去,这是不拿老王当干部的行为。你那个备份,就是备份万一你死掉以后的事情吧?” “王叔,我错了。” “既然你喊我王叔 ,那我就托个大,诚然,这个世界上,利益至上,有很多人,为了利益,连父母子女都能出卖。但,这不意味着你不能去相信别人,不意味着所有人都不值得你信任。我希望你能记住。” 第103章 明昧 “师父,”公孙玉兰看到墨山重被人从棺材里踹出来,连忙上前接应了一下,让墨山重安安稳稳的脚先落地。 墨山重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衣衫,破口大骂,“这就是你们商家的作风?我还是代你们蓝国主宣旨,都把我直接关了起来。” 商叔至去棺材里躲清闲,商伯牙自然是一副不关我事的冷漠脸,商文泰就只好搓着双手,陪着笑脸,凑上前去。 “哎呀,这是他们抓错人了吧,他们一定是年纪小,眼光浅,没有认出六弟来。这也说明六弟的易容术,登峰造极,炉火纯青,可喜可贺。” 商文泰瞪着眼睛说瞎话,竟然丝毫没有脸红的迹象,看来癞皮狗这个属性是遗传,而且还是显性遗传,商家三个孙子都不同形式的体现了出来。 商伯牙的打死不说,商仲尼的说了不算,商叔至的算了就闪,可以说衔接的非常到位。就连商文泰提起这三个孙子,也只有挠头苦笑的份。 “易容你个鬼啊!”墨山重本来就被商家的三孙子给算计没了一身修为,火气早就满额了,这商文泰又在火上浇了一把油,墨山重怎能不燃不爆炸? 扯着自己90多岁的脸皮,就展示给所有人看,“这是真皮,我哪里有易容?你不要找借口。” “那不是说明六弟你的易容技术好嘛,我听说易容的最高境界就是用真面孔变换气质,达到形不变,神已变的最高境界。”商文泰随口肆无忌惮的编造着,不等墨山重回击,又一句话堵了回去,“天下的年轻人,谁不想和墨先生较量一番,即便是我天资聪颖的孙子,也不能免俗。” “嗯,那倒是。”墨山重本来想反驳,可四哥这个马屁拍得极其舒服,而且又把他修为尽废的事实掩盖了下去,既然对方给了自己应有的面子,那自己也不能太不懂事了,“四哥的这三位孙子,当真个顶个都是人中之龙啊,四哥也是老怀安慰吧。” “哈哈,彼此彼此。六弟的弟子都能独当一面了,可喜可贺。”商文泰被对方戳到了痛处,对方明知道这几个孙子忒不是东西,拿自己这个100岁的老年人当靶子,哪有什么老怀安慰,全是不该提起的伤。 “四哥,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你那两个孙子,若再向我讨教功夫,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哦。” “那是那是,那个啥?能不能那个啥。”商文泰腆着脸堆着笑问到。 “办不到,”墨山重从袖口里又扯出一道旨意,“你们家国主是真了解你们的德性,特意给准备了个备份。接旨吧。这么多人看着,你总不能再耍花样吧?” “就不能再商量商量了?” “不能。从接旨之时,商家所有人撤离七侠山以南,五日内回到蓝山国。四哥接旨吧?”墨山重不给对方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读了出来。 “接旨?接什么旨?”癞皮狗属性再次附体,商文泰向后退了一步,“十年前,商文泰就已经失踪了,户籍都销了七八年了,我一个死人,接什么旨?” 商文泰的操作直接把所有人秀了一脸,墨山重也是没有想到,四哥的癞皮狗天赋竟然又进化了,竟然发挥出了死不认账的层次。 墨山重又把目光投向商伯牙,商伯牙冷静的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来,递给了墨山重。 “商伯牙,五岁死于疫病,后商仲尼感念兄长早亡,令一路边同龄乞儿继承其名。” “很抱歉啊,各位,我也想接,可我说到底不是商家人,没这个权利接。”商伯牙那份真诚的样子,让你想发火都找不到理由。 “那他哪?他总不会也是死人吧?总不会也是乞儿吧?”墨山重气急败坏的踹了一脚棺材,指着躺在里面的商叔至,但脚好像踢到了刀尖一样,当时就被剌了个口子。 “他倒是没有死,也是商家的血脉。”商文泰点了点头,但话锋又一转,“哎,奈何啊,这个三孙子行为不检点,十几年前,我还是商家族长的时候,他就偷腥偷到我头上来了,我一气之下,将他逐出了家门。所以哪,他也没资格接这个旨意。” 好家伙,一死一替身,好不容易有个是真身的活人,还被逐出家族了,这个操作是真的骚气冲天。 “哪,七侠山以南,就没有人有资格接这份旨意了?”墨山重发出了灵魂一问。 “有啊,我那二孙子商仲尼,他没病没灾的,而且人品贵重。你去让他接吧。”商文泰双手环在胸前,挑衅的看着墨山重。 “我……你,你还能这么玩吗?”墨山重这时想起了蓝国主那句语重心长的话,“前辈,别抱太大希望。” 果然啊,这条癞皮狗,简直有一万种方法拒绝这道旨意,这才向他展示了三种。 好家伙,也亏这个老东西能想出来,自己拿着这旨意去找商仲尼,难道商仲尼就不会有样学样,找个什么理由来拒绝接旨。 那边,王宗续也好奇的问到,“少主,如果是你,你有什么理由拒绝哪?” 商仲尼掏了掏耳朵,指着后院的香火,“王叔,你忘了吗?我现在是全性派的掌门道人,出家人了。能算商家的人吗?” “牛,我说少主这么一个怕麻烦的人,怎么有闲心接了这么个差事,”王宗续笑着给身边的年轻人点赞,看来这个年轻人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鲁莽。 “王叔,你是想说狗,癞皮狗吧?” “我可没说啊。不过既然是全性派的新掌门,橙龙国的事情也有份参与啊,请。”王宗续的脑子转得多快,瞬间就给商仲尼把新身份套了上去,“各位,重新介绍一下,全性派新任掌门田园道人。” “田园道人?”商仲尼心里暗骂,败笔啊,竟然忘了给自己想好道号,被不正经的王叔钻了空子,田园,那不是狗的名字吗?中华田园犬,知名神狗,二郎显圣真君的好伙伴。 橙十一那自然是道上行走了多年的人,这么一说,立刻就了然了,连忙起身相迎,“原来是田园道长,快请坐。” 好嘛,两人主宾倒置,橙十一反而安排起了对方。 田园道长这四个字,橙十一咬得非常狠,自然也传到了阴阳鱼的另一边。 “哎,可惜啊,就差一步。”商文泰拍打着快要气晕过去的墨山重,见过狗的,没见过一家都这么狗的,“这个二孙子啊,竟然出家了,那也就不能算是商家的人了。恭喜六弟啊,提前完成任务,七侠山以南,一个商家人都没有了。” 这一番操作,把不怎么要脸的纨绔子弟橙余都看不下去了,不由得举手提问,“蓝龙前辈,晚辈冒昧的问一句,如果今天在场的是商春峰和商秋雨两位商家的当家人,您老人家是不是也有办法狗掉他们商家人的身份?” “你这小子,挺冒昧啊。你蓝龙前辈是那样的人吗?这问题问得多低级。”商文泰又摆起了自己首阳八龙的高手风范。 “晚辈也是好奇,前辈若是能解答晚辈心中的疑惑,这个人皇弓,晚辈就借花献佛孝敬前辈,用作教育经费。”橙余说着把人皇弓摘了下来,大抵也是借这个由子,还一点商仲尼的人情。 “哎,你既然这么好学,老夫也不能不指点一二。”商文泰一边说一边把人皇弓戴在自己手腕里,“你看啊,这个春峰和秋雨,都是娶了蓝国主的姐妹,按照蓝山国的规矩,他们俩都是驸马,驸马自然是入赘到蓝国主家的,那么自然也就自动失去了商家的身份了。” “噗,”墨山重一口淤血喷出,这说来说去,蓝山国第一大家族商家,竟然没有一个人是商家人,狗,是真的狗。 “多谢前辈解惑,晚辈又学到了。所以晚辈叔父和父亲被杀的谣言,也是你们造的?”橙余刚刚谢过,人已经到了商文泰面前,和他对了一掌。 “好俊的功夫。”商文泰将手背在身后,悄悄的抖了抖震麻的左手,依旧保持着卓尔不群的高人风姿,“年纪轻轻,就能抵挡我三分功力,真不愧是二哥的传人。” 橙余这边也略微吃惊,莫非商仲尼没有拿自己当亲朋友,连这件事情上也骗了自己?他明明说得是他这个爷爷商文泰和橙余的实力差不多的呀,自己又新得了神龙二大爷的传承,没有理由打不过啊? 那边的田园道人已经捂起脸偷笑了,心道这个橙余哪里都好,就是为人太实诚,他说三分力,你就真的信了?你以为他是在哪里夸奖你?实际上他是被你震得手脚麻痹,不能动弹。 这个橙余啊,对自己的战斗力,和他神龙二大爷的凶猛程度都严重的低估了。 说到底还得太实诚。 “田园道长,为什么发笑哪?”橙十一也看出了田园道人的异常,不由得追问一句,心中也是佩服商家人全家上下集体狗的战术。 “没什么,想到开心的事情。那个方可,你也坐吧,站着怪累的。”田园道人招呼在一旁不知该进该退的方可落座。 “五十。”商文泰悄悄的和身后的商伯牙说到。 “一百。”商伯牙没有什么表情的回复到,手上还拿着抹布打磨着棺材盖。 “七十。不能再多了。这是我多年攒下来的棺材本。” “八十五,我这有棺材,你不用攒棺材本。” “八十,最后的底线,不干拉倒。” “成交。”商伯牙话说完,手里的棺材已经飞了出去。 “嗳,我还在里面哪,我还没出去哪?”商叔至杀猪一般的嚎叫从棺材里面渗出来。 “不急,”商伯牙的人随棺材到,已经到了橙余面前。 橙余见是人皇冢砸来,自然是闪开一边,让了过去,跟上前去接下了商伯牙平平无奇的一拳。 却觉得浑身像是被雷电打中一样,酥麻了全身,无法正常思考,然后后背就被拐了弯冲回来的棺材拍了一下,直接就扑街了。 只一个照面,橙余的雄心壮志就被商伯牙粉碎了。 而另一边知道这里面门道的田园道人已经笑成了个虾米样。 “道长,你家高兴的事情这么多吗?”橙十一也是不解这场上的变化居然如此之快,快到令他都怀疑神龙二哥的水平,到底是不是天下无敌。 “没事,没事,就是高兴。”田园道人手扶在桌子上,从地上跪坐而起,心里说到,这个伯牙兄居然也这么狗,居然带着那款专门坑人的电石手套,一下就把橙余震住了,还黑了老头子一大笔养老钱。 商文泰那边也一脸蒙圈,这个大孙子强是强,但也不至于这么强吧?一个照面就把神龙二哥的传人给废了?自己是不是需要重新评估一下这个大孙子的实力? 棺材里的商叔至杀了商伯牙的心都有,这神奇手套是他造出来搞恶作剧的,坑了大半个商家,今天这份荣光本来是自己的,结果被这小子抢了先,这也就算了,自己还在棺材里转了十几圈,搞得头都是晕的。 “好功夫,橙余自愧不如。”橙余表面上纨绔,但说到底还是个老实孩子,压根就没往那种歪门邪道上想,技不如人就大方承认。 “不错,你能接我一记雷霆万钧掌,还能站着说话,已经是只在我一人之下了。”商伯牙冷着面说着话,让人感觉就是一个绝世高手,一招击败对手,还给足对手面子的武力武德双充沛的大侠形象。 只有商家的两兄弟了解,这副冷峻的面孔下,藏着一颗多么狗的心。 那边,橙十一看着田园道人一手扶桌,一手捂着肚子,极力的压抑自己的笑意,心中生起了些许不快。 “道长,你是要笑一个时辰再谈吗?” “好啊,完全好了。”田园道人将肚子顶在桌子沿上,压迫着笑感神经,“明道若昧,进道若退。橙老国主算一算手上的筹码还有多少,另外再告诉你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杨天信和青花公主没有往西走,而是往东走了。” “哦?往东走了?你的意思是杨家还有埋伏?” “我可没说,这是你自己分析出来了,不过橙老国主,贫道有一个疑惑。” “请讲。” “你这子侄怎么就没继承你一点心眼哪?一个个都和直球子一样,一点弯也不拐。” “唉,谁说不是啊,但凡他们俩兄弟和道长一样,我也懒得再站出来了。” “你看吧,接下来,就是橙国主想要领教商伯牙的高招了。”田园道人指着虚像里跃跃欲试的橙世。 果然,橙世见自家兄弟橙余被一掌摄服,心里非常不悦,立刻就飞身来到了商伯牙面前,摆开了架势要和他较量一番,就算是输了,也不能折损橙家兄弟的气势。 商伯牙看着橙世冲过来,不屑的撇了撇嘴,没有丝毫要动手的意思,反而怀抱双手,任由橙世的拳脚在打在身上。 “你,不行。”橙世一顿拳打脚踢之后,捂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和腿,商伯牙伸出一根手指,轻蔑的摆动着,无情的嘲讽着对方的无能。 “道长,令兄的武功已经高到这个地步了吗?”方可自然是一脸惊讶的问到。 橙十一郁闷的把脸埋在双手之中,还真让田园狗道说中了,自己的儿子这也太实在了,“狗屁武功,那是东皇钟残片甲,天下至坚之物,老天啊,把我这脑子分给我儿子一点吧。” “老国主好眼力。”田园道人尽量忍着笑意,实在觉得快忍不住了,就想想伤心的事情。 “世儿,打他的头顶,他身上有天下至坚的东皇甲。”橙十一实在忍不了了,直接开口提醒。 “额~”田园道人欲言又止。 “怎么了,老子关心儿子,天经地义。” “没事,没事。” 田园道人的声音刚落,橙世飞在半空中的身体就又倒飞了回来,重重的拍在了地上,立刻有人围上去抢救。 “无极铁头功?”橙十一不愧是见过世面,瞬间就明白了田园道人刚才是想提醒自己,不想占他太多便宜,可自己偏偏不听,不许人家提醒。 “没错。老国主博学。” “这门笨功夫居然还有人练?” “私欲深,则天机浅。活死人哪,有一个天大的好处,时间有得是。” “倒也有些道理,可这无极铁头功,没听说又练出大斧开山的效果啊?” “额~这个嘛。” “我世儿都被算计了两次了,这点事也不能说嘛?” “倒不是不能说,只是有点丢人。我们三兄弟有次去拜谒黄帝。” “盗墓就说盗墓,拜谒,说得挺高雅。” “不要在意细节,谁知道里面有埋伏,我们三兄弟被困在里面,多亏他这个铁头功,把山石一点点撞碎,这撞得久了,就越来越锋利了。没想到,竟然进化成了开天辟地铁头功。” “你刚才就是想说这个?” “是啊,以后李秋华进了门,咱将来都是一家人,我也不忍心看着橙世大侄儿吃那么多亏。” “别逼我动手啊。” “老国主别急,看,李秋华也上了,到底还是母子连心,说着不关心 ,橙世被揍了,她还是第一个站出来。” 那边的李秋华也已经闪现到了商伯牙的面前,“硬功?不知道你的罩门和其他人一样不一样。” 说着话,袖子中飘出一副银色爪,直接绕过商伯牙抓向他的后脖颈,那里是连硬气功的弱点。 “来得好,有其子,必有其母啊,娘俩一样的彪。”商伯牙依旧不躲不闪,任由对方的银爪抓住自己的后脖颈。 “哈哈,吹牛谁不会?” “阿姨弟妹,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活死人吗?”商伯牙开创性的发明了这个极具攻击力的称呼,那是既体现了对方的老,又体现了对方的骚,可以说是攻守兼备。 “谁关心那个。” “所谓活死人,就是活着的死人,死人哪里有什么罩门。阿姨弟妹,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你这是……”李秋华还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气推飞了数丈,那个银爪也粉碎成了颗粒飘落在商伯牙周围。 “这是?”纵然是博学的橙十一也看不会了,商伯牙连动都没动,是怎么做到的。 “没什么。你在弱水里游个泳,也这效果,她不该用银器的。”田园道人很平静的说道。 “弱水?疯了,那也是人能去的地方?” “所以,他有资格叫活死人。” “你们兄弟身上还藏着多少秘密?” “那能和你说嘛?说了以后怎么阴你们?比如方可,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聪明,我给的丹药偷偷藏了起来 ,没有吃,所以没有像商十一他们中了手段?” “啊?你知道?” “自然,只是你不知道,那个丹药其实是解药,真正的手段是你洗脸的那盆水。现在你自作聪明,命恐怕是不会太久了,除非……” “除非怎样?什么事情我都肯做。” “啊,这个态度就很好了。你这个人哪,擅长易容,我哪,又不喜欢天天在道观里坐着。你明白?” “小的明白,替道长坐课。” “不错,这里没你的事情了,先去把今天的功课做了吧?” “是。”方可退走,回到后院的观内做起了功课。 “道长好手段,真正的手段在道观里吧?”橙十一抬头问到。 “瞒不过老国主,老国主派两位张侯爷来刺探,也该有个结果了吧?” “你早就知道张家兄弟是我的人?” “否则,我想不出张家侯爷造反能够成功的原因。” “事情变得有趣了起来。” “张家那两位侯爷,没把道观拆了吧?” “怎么会哪?张家人最信道了。” “我听神龙前辈说,老国主的功夫也相当不错。老国主孤身一人至此,是不是依仗着自己的武功?” “我还听二哥说,田园道长天机深厚,你安排了这么多人,引我过来,是不是仰仗着人多势众?” 第104章 鬼手 商伯牙顶着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连续坑了三个人,商叔至晕晕乎乎的推开棺材盖子,从里面爬出来,翻出来靠着棺材帮子,敲了敲自己晕眩的脑壳。 李秋华虽然可怕,但这商伯牙是真的不留手,他还是先爬出来再说,谁知道那小子一会又使什么招。 商叔至扶着棺材站起来,搭着手望了一下被揍得不省人事的李秋华母子,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羽天蓝面前,脚尖踢了踢对方的脑袋。 “喂,庸医,起来救人了,救完再装死。” 赤十的手中还握着刚才刺穿对方身体的宝剑,用关爱狍子的眼神看着商叔至,这家伙是不是在棺材里面关失忆了?被穿了糖葫芦的人,还能站……我去,这个世界太疯狂。 就在赤十对商叔至的行为嗤之以鼻的时候,血泊中的羽天蓝竟然真的就站了起来,不但没死而且看起来甚至连伤都没有。 “好眼神啊,又没蒙过去,这谁需要医治啊?” “我老婆和我儿子。”商叔至指着两人说。 那边橙十一已经爬上石桌,对着虚像开始威胁,“他,他说的是我的词。” “要不然说你是前辈哪。”田园道人贱兮兮的调侃道。 羽天蓝略略的看了一眼,“不用救,商大公子出手很有分寸,两个人都没事,拿盆凉水一浇就醒了,要是嫌麻烦,我倒是还存了些尿。” “不麻烦,不麻烦。”一旁的橙余连忙拉住正在宽衣解带的羽天蓝,喊了两个人端来两盆水,倒也不敢真的就泼上去,只能轻轻的、一点点的按压。 “你,你这,被穿了糖葫芦,都没有事?”赤十拎着宝剑,哆哆嗦嗦的靠近羽天蓝。 “唉,你想干什么?再给我来一下子?我说赤国主啊,我知道你从小活得苦,这二十年也担惊受怕的,可你也不能背后捅刀子啊。”羽天蓝看到赤十手中剑又离自己不远,连忙向后跳了两次,拉开了一段距离。 “鬼莫伸手,阎王低头。”商叔至看着羽天蓝身上的伤口都不再流血,“羽公子好俊的功夫。” “哪有,”羽天蓝看看左右,从内衬里前前后后拽出来了十几块垫板,“不过是防贼的心多了一点罢了。” 被称为贼的赤十,脸红脖子粗的向后又退了几步,本来卸磨杀驴就够丢人的了,结果还被驴给耍了。 “二位,都醒了就别再装了,装能解决问题吗?”商叔至又走到李秋华母子面前,一人给了一小脚。 李秋华看了一眼橙世,橙世也看了一眼李秋华,不愧是母子,想法都是一样的。都想着装晕来躲过之后的问题。 一看这也装不下去了,两人只好先后站起来,橙世还孝顺的扶了李秋华一把,“商三公子,还有什么要讲的吗?没有的话,我可要送客了。当然客送不走的话,只能逐客了。” “嗳,翻脸就不认人是吧?”商叔至看着这娘俩直接整这一出,居然和癞皮狗玩起了这个,这不是撞到了长处上了吗?“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也是知道的,之前哪,我行走江湖,靠得就是各种各样的神奇小药丸,你不是还买过一颗嘛?” “额~没有的事,全性山那件事情,都是羽……羽,嗳,你怎么还活着。”橙世还想把锅甩给羽天蓝,结果回头一看,羽天蓝正微笑着注视着他。 “我当然得活着了,我若是死了,不是任由你们抹黑吗?” “抹黑?谁啊?谁抹黑你了?我说得都是与我无关,哪里提到你了?”橙世的脑子临时拐了个谐音的弯,算是给这事绕过去了。 “好吧,”商叔至倒是也懒得纠缠半年前那点事,一来呐是给对方留点面子,二来呐是他自己也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但今天这事情,如果不是我大哥手下留情,二位只怕是要到阴曹地府相聚了,这笔债怎么还?” “还,一定还。”橙世看了看身边一脸关心他的李秋华,先不说对方手下留情的恩德,单是打开了他们母子心结这一块,就是一笔天大的恩情。“商三公子指条路出来吧?” “我看这样吧,”商叔至点了点头,“娘子军来一趟也不容易,是不是也有有所补偿?” “是,是,这个自然。”橙世虽然心里想把对方全刀了,但面子上还得维持着谦和。“商公子尽管说,我努力办到。” “我也不要求你割地赔款了,那样不是显得我们强盗行径了吗?”商叔至内心盘算着,要点什么东西,既能让对方爽快的同意,还能狠狠的挖对方的心哪,“你也知道,我们商家这买卖,做得遍天下,这来来往往的,还没有个歇脚的地方。是不是不太合适?” “商公子看上哪个客栈了?我立刻去安排他们搬走。”橙世心里长出一口气,只要不是惦记自己军队和土地,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何况那个商伯牙万一抽风冲过来,把他们都刀了,哪岂不是一切都完蛋了。 “嗳,橙国主,人家客栈老板干得好好的,你为了我把人家赶走,这多败坏我的名声。”商叔至居然怜惜起自己并不存在的名声,这话一说出来,即使是癞皮狗专业户商文泰都扭过身去偷笑了一番。 “额~”橙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但也能从他的话语中听出来,肯定是不可能满足于一个小小的客栈,又只好硬着头皮回应道,“是是是,我这考虑不周,商公子的名声最重要。那要不了,我的行宫腾出来给公子当落脚的地方,这样就不会叨扰百姓了。” “嗳,”商叔至摆了摆手,“橙国主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客栈太过无聊,无非是一个瘸腿店小二,一个黑心店老板,最多再有个偷吃的厨子,我要这些干什么?” “哪,公子想要的是什么?” “我要那春风拂面的温柔,要那夏花盛开的炫丽,要那秋水伊人的芳香,要那冬雪枝头的宁静。我这么说,橙国主应该了然了吧?” “更加迷茫了。商公子不妨直说,我这人脑子直,俗称一根筋。” “这有什么迷茫的,春夏秋冬就是四季,他要得是这里最大的青楼妓院四季馆。”橙余虽不是真纨绔,但也不是假风流,这些道道上的事情,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 “忒,不要脸。”公孙玉兰听到商叔至春夏秋冬的美丽句子,还以为他是什么文生雅客,竟然有些亲近之心,没想到说来说去,竟然是浪生嫖客,真像是看到一个美丽的蛋糕吃进去才发现是坏掉的一样。 “以后常来啊,墨先生。”商叔至扭头就和墨山重打了个招呼,一点也没把自己怎么反复坑墨山重的事情放在心上,似乎已经代表对方原谅了自己的种种行为,“提我名,打十一折。” “呸,我师父是堂堂的正人君子,岂能到你那种腌臜之地?”公孙玉兰堂堂正正的帮墨山重拒绝了,完全没有理会墨山重已经死了老伴十几年,那个孤寂的心也需要慰藉的心理需求。 “玉兰,师父那是去劝导那些女子迷途知返。”不枉墨山重费劲救了他一次,在这种关键时刻,禽滑犁站出来,说了一句话,既维护了师父的形象,又照顾了师父的需求。 墨山重赞许的点了点头,看来这墨家的事情,交给这个禽滑犁来办,也是可以的,反正自己现在已经是这样了,与其在江湖中翻腾,还不如在这四季馆,干起老本行,说说书,喝喝酒,聊聊人生。 “商公子,去哪,老朽这种正人君子肯定是不会去的,何况你还打了个十一折?但老朽有个想法,想把我们八龙的故事都写成书,就在这南来北往的四季馆,讲给这些后辈们听,也算老怀安慰了。不知道,商公子认为如何?” “行,墨先生肯赏光来我的四季馆,那以后生意肯定更加红火,你这岁数也大了,腿脚也一天不如一天了,天下的事情也该交给年轻人去办了,您又何必劳神费力,还容易成为人家崛起路上的绊脚石。”商叔至说着说着,就道破了墨山重最真实的想法。 墨山重也不由得一惊,看来这个商三公子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墨家有子初长成,先挑宗门再压庙堂,这次围困北芒城的计划,就是他的一个侄子墨染制定的。 墨山重与其说是云游天下,不如说是老无所归,被赶出家门的流浪。 “如此看来,北芒城的行为,倒是错怪墨先生了。”羽天蓝只是看了一眼墨山重,就看穿了对方的处境,离而不走,不是故作姿态,而是确实没有地方去了。 想到此处,羽天蓝顿时觉得,或许北芒城的危局,可以在这歧路镇解开了,当即掏出一个山河镜来,扔到半空中,不多时,也又一道虚像从山河镜中汇聚而成,赫然是有些狼狈的羽生弦。 “乖孙,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爷爷这边不知道还能不能顶得住了,墨家太猛了,平时他们不显山不露水的,天天劝导别人不要打仗,要相互友爱。可没想到真打起来,一个个都这么不要命。嗳?六哥四哥,你们也在啊?六哥,能看在老兄弟的份上,劝你们这些墨家子弟坐下来谈谈吗?要什么都行,要是盖房子没有土,可以把我家祖坟扒了去填上,烧炕没有柴火,把我的棺材劈了。” 听得出来,北芒城那边的情况非常的不好,急得一向沉稳的羽生弦全然没有了一点风度,简直就要给众人跪下来讨一条活路了。 他跪了,他真的跪了,他当着北芒城里城外那么多双眼睛,跪在了那里。 “乖孙啊,爷爷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能想的办法已经都想了,那些看着你长大的叔叔大爷,都已经重新归于这片土地了。马上就轮到我这个老骨头了。你看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求哪,哪怕是求人家给咱一次当牛做马的机会哪?” “墨先生,这对您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翻盘机会。除非您内心真的想到商兄弟那里去端盘子。”羽天蓝倒是没有那么急切,还是正常的说着,首先就点出了墨山重的处境——有家不能回,需要一个翻盘机会。 而这个翻盘的机会,本来蓝山国国主给了他,给了他调配这些七侠山以南的商家人的全权,可惜的是,商家这帮爷孙们,都是癞皮狗,有自称死亡销户的,有自称替身黑户的,还有被逐出家门的,以及出家入道的,反正转了一圈下来,半数商家人居然没有……额,不对,还有那入赘改户的。 这么里外里一算,商家竟然没有一个人是商家人。想要借势而起的墨山重,竹篮子打水一场空,除了磨了些嘴皮子和鞋底子,一无所获。 而现在,确实,一个天大的机会就这么咣当一下砸在面前,只要帮着羽天蓝去击败侄子墨染率领的攻城军团,挫了他的锐气,让他兵败北芒城,那么就能很好的打击他的威望。 这种行为,一是不忠,二是不齿。诚然他确实是被这个强势的侄子墨染赶出了家门,带着几个弟子四处流浪,想借用外部势力重新夺回权力。 可是,夺回权力的方式,应当是有底线的,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卖国求荣,墨山重是肯定不能做的,哪怕是有再大的好处。 羽天蓝是什么样的人物,从小看得学得都是揣摩人心,一下子就看出了墨山重为难的地方。 “墨先生多虑了,晚辈怎么可能提那种过分的要求?哪不是把前辈架在烈火上炙烤吗?晚辈需要的只是墨先生带着这些鬼谷派的人,回到墨家去,夺回本该属于墨先生的一切。这些,橙国主没有意见吧?” 羽天蓝不愧是羽天蓝,一句话既解了墨先生的难,又让被扣住的鬼谷军团的人脱离了困境,还顺便还了橙世一个面子。 “没有,没有,这鬼谷的人,既然也是羽兄弟的人,那就都是朋友。”橙世感觉到了,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逐渐的笼罩着自己,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能退的时候,尽量退的远一些,别真的成了网中之鱼。 橙世心里清楚,表面上看起来他是有些优势,但这些优势建立在微妙的平衡上,这个平衡就在于是蓝山国灭了黄泉国。 可刚才一个微妙的变化,被橙世捕捉到了眼里,身后那些黄泉的将领们,看到商仲尼身后的王宗续时,都同时有一个吃惊和欣喜的叠加。 这意味着,他自持的那个平衡点,很可能早就被商仲尼拿捏在了手里,也正是如此,掌握了玄都城大局的父王橙十一才会有耐心,坐下来和商仲尼商谈。 他不能赌,因为输不起。他只有退,在退的过程中和更多的人达成共识,不让自己陷入一个必须做选择的绝境。 “既然都是朋友,那么朋友租借歧路镇以北,喂喂马,放放牛,是不是也可以哪?”赤十见到场中的风云再次变化,形势变得利于他,悄悄的趴在地上,从腿缝间快速的爬回了丁亥身边,一回到自己人身边,勇气也跟着冒了出来,直接就要拿刀割地。 “额~”橙世犹豫了,他看了看橙余,橙余无奈的摇了摇头,要知道歧路镇以北,虽说到娘子关不足百里路程,但都是天下最肥沃的土地,只是那不足百里的地方,就能养活歧路镇这么多人。 “橙国主,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既然你不给,那我们就只好自己来拿了,我相信商公子不会嫌弃多几个馆子,多几个码头吧?”赤十迅速的抛出利益的大刀,拉拢了刚才还互相算计的商叔至。 “盛情难却,盛情难却。” “好,不过百里太多了,最多五十里。”橙世咬着牙又退了一步。 赤十便就又进了一步,“我听说猛虎山中的猛虎野兽多,那我们的牛羊会不会被野兽吃掉?橙国主又那么忙,让橙国主来帮忙,实在是不合适,不如我们自己在歧路镇北城组建一支护牧的马队。橙国主应该不会反对吧?” 这哪里是护牧,分明是驻军。 “赤十,你不要太过分啊!泥土都有三分火气,惹急了我,大不了玉石俱焚。”橙世再也忍不了这几个人的轮番敲诈,爆发了出来。 “过分了啊,赤国主,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点面子都不给橙国主留吗?那这样的话,我春峰大爷也正好想南下看看江南的风景。” 商叔至的话说得极有份量,因为他是代表商家,代表蓝山国说的。 赤十可以不听任何人的话,但蓝山国已经把一把匕首塞进他的被窝里,他就不得不听了。 “商三公子说得对,还请公子指点迷津。” “马队自然是不行,但镖局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哪?橙国主,你说哪?面子我是给你了,你要是不需要哪,我也可以撤回来。” “嗳,商公子哪里的话。面子谁不要啊,况且镖局这个建议非常合理。”橙世很快就答应了,当然原因肯定不包含刚刚把他们母子打晕的商伯牙又在那里无聊的练起了拳脚。 商家是讲道理的,当然了,如果你不听,他们也略懂一些拳脚。橙世刚才已经领教过来自商伯牙的真理,自然印象很深刻。 “那,就这么定了?丁姑娘,你看你还有什么要求吗?毕竟这趟差事你最辛苦。”商叔至招呼了一下,一直在发呆的丁亥。 “啊?问我吗?”丁亥指了指自己,看见众人都默契的点了点头,“我没什么,就是没见过那么大的船,一时间……” “嗯,丁姑娘说她要船。橙国主能不能给安排一下。”商叔至不等丁亥说完,就提前下了判定。 “啊?我没……” “不,你心里想说,拿着吧,你吃不了亏。”商叔至制止了丁亥的话,并且给了她一个一切有我的眼神。 那边,田园道人不淡定了,也和橙十一一样,爬上石桌,就开骂,“我杀了你,连二嫂也勾引。” “嗳,王老板拉住道长,道长,出家人,七情俱灭,六欲皆空,要懂得放下,你刚才不还劝我嘛,都是一家人。”橙十一在一旁也说起了风凉话。 这边田园道人狗叫,那边橙世真是感觉自己像狗一样,不停得向每个人摇着尾巴,签订一个个不平等的条约,还得特么陪着笑脸。 “我要这船有什么用哪?又没有地方放。”丁亥不禁一问。 商叔至一拍脑袋,“你看我这记性,那橙国主,你就随随便便在租几个码头出来,给丁姑娘停船可好?” “好,好。”橙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挤出了这两个好字,只为了送这些瘟神快点离开,但一想到,最讨厌的商叔至可能常驻,就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可惜啊,我那对脾气的杨兄弟走得太急,要不然还能问问他需要点什么,难得遇到橙国主这么大方的友人。嗳,对了,墨先生,先前对你不住,这正好橙国主慷慨解囊,你看你需要点什么?”商叔至毫不客气的替橙世大方起来。 “我?还有我的事情吗?我还是算了吧,我马上就要回绿地国了,相识就是缘分。”墨山重还是非常要脸和注重身份的,不可能和商叔至一起落井下石。 但所谓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这么正常的一句客套话,经过商叔至这么一翻译,完全变了颜色。 “啊,墨先生想得周全,朋友要走了,橙国主不送点川资路费?” “自然,自然。”橙世确信自己的牙齿早晚有一天得碎。 “那就这样?墨先生,啊,说起来,这事情我对你不住,现在你要回去夺回失去的一切,我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了。” “多谢,多谢。”墨山重也不知道这家伙的帮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有这家伙的加入,力量是大了不少,但这家伙的不要脸程度,怎么高估都不过分。 果然,商叔至紧跟着就是一句话,“那份旨意,墨先生是自己弄丢了吧?” “啊?是,是。”墨先生那也是老江湖,迅速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那就好,免得人家说我们商家尾大不掉,不听招呼。丁姑娘,要不要去绿地国散散心啊?” “那边有什么好的吗?”赤十出口拦了一句,显然他不想自己帐下最强的军团被别人使唤。 “不去也行,那我就不敢保证,我那个春峰大爷不思念他的儿子喽。毕竟父子亲情嘛。你懂的。” “去,十二妹,形势比人强,只好辛苦你,再跑一趟了。”赤十对着丁亥行了个大礼。 “嗳,三孙子,你这怎么把我孙女也拐带走了哪?”宫子建本来是漠不关心,天下方也好,圆也好,都不耽误他回首阳山撞钟。但眼见自己的孙女刚出险地又跳深坑,自己的孙女自己急啊。 “我说五爷爷,你老人家跟着不就是了,顺便和我爷爷叙叙旧。爷爷,您老人家去哪里啊?”商叔至头都没有回,就喊住了已经化妆跑出几百步的商文泰。 “哎,真特么的倒霉,又没跑了。”商文泰耷拉着脑袋,不情不愿的又走了回来。 “四哥,这都是自己孙子,你跑什么哪?”宫子建问道。 “哎,老五啊,你还是太年轻。” 第105章 转机 随着商叔至面面俱到的敲诈行为结束,橙世悬着的心才算落到地上,他好几次隐约感觉到后背凉风阵阵,那些黄泉国的遗老遗少们,恨不得就能有这么一个机会。 但凡橙世一个不同意,商叔至站起身来,把桌子一掀,然后振臂一呼,说不定就是黄泉国的复国之日。 黄泉国的遗老遗少们之所以这么兴奋,是因为他们透过阴阳鱼看到了那个流亡的王子黄宗续,活得好好的,于是,就有了新的希望。 毕竟当人家的臣子,哪里有当自家的复国功臣来到实在。 别说橙世了,便是那边的橙十一也紧张的左手抱着右手,生怕儿子一个忍不了,和对方谈崩了,那么不但歧路镇肯定是废了,就连玄都城也将暴露在兵锋之下。 幸好,这个儿子看起来心直,但好在没有看不清局势,及时的忍住了自己的情绪,尽管签下了很多恶心人的条款,但却给歧路镇,乃至橙龙国争取来了难得的宝贵时间。 这也算一种成长吧?他本来就是担心儿子都不过商仲尼,才想了这么一个办法,把儿子支到远离玄都城的歧路镇。 可没有想到,那里竟然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圈套。这是自己失策吗? 橙十一忍不住问自己,应该不是,就算自己是坐镇歧路镇,不说也无法完全先知先觉的识破对方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设得这么一个局。 即便就是看破了,识破了,也不一定有用,因为玄都城才是最重要的问题,如果不是他在玄都城坐镇,真不知道这个田园道人还会干出什么更狗的事情来。 也许那时,整个玄都城都不再属于橙家,橙龙国也将会真正的谢幕? 想到此处,橙十一的目光看向了和他一起踩上石桌的商仲尼。 感受到了这份目光的热烈,田园道人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却忘了在石桌上站着,一下就仰面朝天的摔了出去。 好在七五七六跟随们兄弟多年,人也机灵步子也大,两三步跨过人群,大手往左右一扒拉,挤到最前面就把商仲尼抱进了怀中。 “嗯,干得不错。今天放开了吃。”商仲尼整理了整理道袍。 七六肘了一下七五,“看,我说什么来着,这把亏不了。” “没错,赚翻了。”七五回应着。 橙十一这时也从石桌上跳下来,大约也是没想到他的眼力这么惊人,一下就把对方给震翻在地。 “道长,你看那边的事情差不多也告一段落了,那么这边的事情,是不是能商量一二了?” “商量?商量什么哪?贫道一个出家人,不理你们这些俗事的。”田园道人虽然没有摔个狗啃屎,但气还是不太顺,心情自然也没有那么愉快了。 “那,道长是今天不谈了?还是不打算谈了?”橙十一点眉头一挑,知道这家伙的狗性又犯了,怕是又要上前来咬谁一口。 “这不是有王老板吗?给橙老国主郑重的介绍一下,王老板本姓黄,黄泉国的黄,按照继承顺序的话,黄泉国如果还在的话,你应该喊他一声黄国主。”田园道人不再想和橙十一絮叨,将王宗续推了出来。 这话一出,歧路镇那边本来安静下来的情绪,瞬间就炸了锅。 橙世身后那些黄泉的遗老遗少,本来只是觉得这个王老板有些长得像逝去的国主和走丢的王子,不免有些思念旧君。 可经过田园道人这么一说,实锤了王宗续的身份,而且又展示出了他和商家的良好关系,那么他们心中从未熄灭,只是暗弱了的复国之火,又有了熊熊燃烧的动力。 “此话当真?”不知道是谁,在一片交头接耳中,吼出了这一句。 那边王宗续已经展示了一下物件证明了自己的身份,自然是换来了歧路镇的一阵哭雨,那是在绝境中的灯火,是无尽的坚持后看到的黎明。 天亮了,他回来了。 “世儿,快收起阴阳鱼,别让事态扩大。”李秋华看出了不对劲,在橙世身边小心的提醒到。 “好。”橙世催动着法术要把空中的阴阳鱼收回,可法术打在阴阳鱼四周,被巧妙的弹开,根本就接触不到阴阳鱼的镜面,“墩,你说的法诀怎么不好用了?” 橙余看到橙世的法术用在阴阳鱼上,被弹了开了,心中已经明白了一些,但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自己也捏起法诀打了上去。 果然,和橙世的结果差不多,只是勉强的向里推进了一些,但还是没有碰到阴阳鱼。 不用问,一定又是商叔至在中间使了什么花样。 橙余的目光随即扫向商叔至,发现他真的没有一走,只是一个人骑在一匹看起来是杨家特产的驴子上,也很有默契的看向自己。 “叔至,你这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哪?” “哎,余哥,怎么能这么说哪?”商叔至绕过了对方的责难,不说自己占了多少便宜,而是打起了正义的旗帜,“人,都是有知情权的嘛,何况我都骗了人家这么久了,也该兑现一点当时的诺言了。要不然你以为这些黄泉的大侠,凭什么听我差遣?咱不能光让人家干活,不给人家糖吃,不是嘛?” “那,你非要选这个时候嘛?” “嗳,余哥,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不要急,我是看破了,但我没说破,所以咱们还是好朋友。说破的是那个田园道人,可不关我的事情。” “那你这阴阳鱼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东西是田园道人的,他送给了丁姑娘,后来你接手过,那个能造谣的女孩子接手过,赤国主接手过,橙国主也使用过,从头到尾,这东西和我有什么关系?” “啊?这~那你有办法关掉它吗?” “有是有,可凭什么哪?你又不信我,出了事情,哪怕我和这个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第一个想冤枉的人,就是我。” “你,你还要什么好处,不妨一起说了。”这近在咫尺的哗变,就像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一样,让忍了又忍的橙世终于忍不住了。 “什么态度?我还不帮了哪?我好心好意的想帮你们解决问题。反而被冤枉。”商叔至像是受了欺负的小媳妇一样,两腿一夹驴腹,手一牵缰绳。 那头青花大毛驴,扭头就往城外走去。 “条件你开。”橙世还是妥协了,时间真的不等人,他不敢确定再让他们彼此联络一下感情,这歧路镇还有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痛快,那就把四季馆旁边的那片空地给我吧,你留着还得清理杂物。” “四季馆旁边哪有空地,那一片最是繁华。” “以前没有,今天你拿攻城车锤了一天,自然就有了。” “可以,你施展神通吧?” “让开啊,我这个阵法威力巨大,崩着你们就不好了。”商叔至调转驴头,煞有介事的双手指天,三人一看这个架势,当时就后退了七八步。 只见商叔至气息悬于周身,有风自虚无中出,吹起周围的砂石。看来这个法阵的威力巨大,这么说来,商叔至要那些东西倒是也不为过。 单单是准备程序就如此繁琐,看来上古神器果然不是等闲人能驾驭得了的。 要不还得说橙十一见识多,一眼就看出来了,“好功夫,通灵风行阵。此阵法我只在秘库的古籍中看到过。说是此阵开启,可瞬间数里路程,可这个阵法,和阴阳鱼有关系吗?” “没有啊?”田园道人看着三弟商叔至又一次狗到了对方,心里的那股不舒服,犹如一个屁一样排出了体外。 “那他这个阵法是……不好 ,看住他,他要跑路。”橙十一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奥秘,但还没喊出去,沟通天地的阴阳鱼早被田园道人给收了起来。 那边的众人看到阴阳鱼的虚像越来越模糊,然后和风沙混在一起,消失不见了,同样消失不见的还有那块高悬的阴阳鱼镜,以及那位狗到极致的商叔至。 “还好,商叔至也算说到做到了。”橙世叹息了一声说到。 阴阳鱼是收走了,羽天蓝扔出去的山河镜还在空中挂着哪。 只见羽天蓝的脑袋从山河镜里伸出来,嘲讽十足的说,“什么说到做到,这种通灵的子母法器,都是母法器那里才能收回去。他不过是又敲诈了你们一笔而已。” 嘲讽完成后,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空中的山河镜也化作一道流光去追赶已经出了北城门的羽天蓝。 “可恶,这个狗东西。” “啊欠,”几里之外,商叔至早就等着众人前来会合,“也不知道是谁骂我。” “还能有谁,无非是橙世那两个兄弟。你这个风行阵,能一下子把这些人都带到绿地国吗?”羽天蓝给几人描绘了一下知道真相后橙世气急败坏的样子。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和橙世有些恩怨,自然是没有人向着橙世讲话。 “你想哪里去了,这就是个骗小姑娘的小把戏,准备时间极其漫长,而且可以随时打断,实战中,那是一点用也没有。”商叔至摸了摸羽天蓝的口袋,“你看,才用了一次,你的口袋就瘪了。” “我用你摸了,还回来了,我辛辛苦苦攒的零花钱。”羽天蓝立马意识到,自己的辛苦钱被这个狗东西顺手牵羊了。 “你要钱有什么用?是不是办事?你就说,什么事情,哥不是给你办得明明白白的?你就说药翻商仲尼,那可是我至亲二哥啊,我有没有说到做到?”商叔至勾肩搭背的教导着羽天蓝。 “是,是,叔至哥确实是给钱就办事,而是不管事情多难,只要收了钱,就一定行。” “所以说嘛,你要钱干什么?你把它给我啊,我能办事,所以说,我不是要你的钱,是……” “用我的钱,办我的事。” “哎,对了,你就说,如果只凭你的面子,丁姑娘的娘子军能去吗?首阳八龙什么身份,你也知道,就要你这么两个小钱,多吗?” “不多不多。”羽天蓝再也没了刚才的怒火,反而是感谢商叔至够朋友。 跟在后面的首阳八龙的三位听到此番言论,也都瑟瑟发抖。 墨山重焦虑的捋着胡须问,“四哥,我怎么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哪?” “唉,”商文泰长叹一声,“那对的了才奇怪哪?老六啊,你自求多福吧?四哥怕是帮不上你一点了,只能洁身自好的不再踹你一脚,就是最大的善良了。” “不会吧,四哥你过于悲观了吧?要知道以前你可是号称天下第一狗,谁能狗过你啊。”宫子建一脸不信邪的问道。 “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啊。赶路吧,以后你们会知道,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商文泰没有进一步的解释。 “解释,你给我一个解释。怎么嘎一下,说没就没了?”橙十一怒目的看着田园道人,不用说自己又一次被对方狗到了。 “什么解释,这个东西是我的,自然最终解释权在我这里,我想让它回……我去,咋还没回来哪?而且还失联了?什么情况?” 本来嘚瑟着狗了对方一次的田园道人,左等右等,那半块阴阳镜迟迟不回来,而且启动了好几次也没有反应。 “你装,还装。” “不是,是真的失联了。庄姐,你人脉熟,你拿着这半块垃圾去找找那半块吧。倒了大霉了。”田园道人丧气的把只剩下一半的阴阳鱼撇给了庄莉莉。 庄莉莉刚入手阴阳鱼,就觉得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拉动的自己向一个方向。“道长,如果我现在放手,跟着这半片,是不是就能找到另外半片?”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多带些人,能破了这个法阵的,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走吧,老张,别在这里显眼了,下面的话不是说给我们听的。”庄莉莉拉起张睿就出了府门。 “真丢了?不是计中计?”橙十一实在是不敢再相信田园道人的举动了。 “有人出计是为了让自己吃亏吗?橙龙国还有这么厉害的隐藏高手,橙老国主可要当心了。”田园道人摊开双手,展示着刚才为了稳住要飞走的另一半阴阳鱼,震出的伤口。 “橙龙国还有这样的高手吗?”橙十一陷入了思考,“不可能,我都想了一遍,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高手,如果有,他早就死在二哥的掌下了。” “哪会是谁?会不会是杨不修那个犟驴?”田园道人分析道。 “不会吧,一来是他还是有点要脸面,不屑于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二来,他们杨家应该也不缺这类宝物吧?”橙十一摇了摇头,说出了对杨不修的看法。 “这下可坏了,我们成了没有天眼的了,怕是这个便宜还是让橙世给占了去。” “额~道长,我有件事情,不知道该说不该说。”王宗续眼珠子转了转说。 “说吧,这就咱们仨了。七五七六都蹲厨房门口了。” “像阴阳鱼这种东西,我也有一件,是从黄泉王宫里拿出来的。不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用了。”王宗续说着从袖子也拿出一个镜子一样的东西,“奈何盘。” “你真的是流亡王子?”橙十一看着这个盘子,他确实曾经在黄泉王宫里见过。 “如假包换。一个亡国之人,有什么好冒充的。” “我觉得我们可以做一笔大生意。” “把驴都买光,让杨不修无驴可骑?”王宗续也罕见了幽默了一次。 “道长,怎么人跟着你久了,都变得这么狗了吗?”橙十一翻了白眼抱怨道。 “他说的,和你想说的不是一个意思吗?要说这天下你最恨谁,那就是杨不修了吧?” “倒是这个道理。可杨不修背靠着倒马关,万一把他逼急了。” “你是怕他开关投敌,投靠了青蒙?” “正是,如果倒马关到了青蒙手里,那么如今四分五裂的橙龙国,还够看吗?” “啊?我想到了。”这时田园道人突然一拍脑袋。 “怎么了?发疯了?” “有可能是被狗咬了。” “他不就是狗吗?还有比他更狗的?” “你没听过吗,不知狗中狗,方为狗上狗。” 两人互相吐槽着田园道人的人品,都没着急的问。 “我想到了另一种情况,同性相吸。” “不是异性相吸吗?” “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阴阳鱼,本来就是女娲造出来的,如果一个人拿着另一件女娲造出来的东西,会对半片阴阳鱼产生致命吸引力。这就是那半片阴阳鱼为什么没回来的原因。” “你是说,有人拿着同样是女娲的宝物,吸走了那半片阴阳鱼?”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可女娲宝物本就稀少,会是……” “我知道是谁了。” “你知道就知道呗,敲我脑壳是什么意思?”橙十一捂着被敲起一个包的脑袋问道。 “橙不器,她拿着女娲长卷。肯定是在飞行中刚好撞上回程的那半片。” 还真让田园道人猜中了,那半片阴阳鱼正在橙不器的手上,准确的说,是手边。 她本来踏在女娲长卷上,在空中悠哉悠哉的飞着,看着征雁野鹤从两边飞过,呼吸着从未到过的高空,甭提多畅快了。 可这飞着飞着,就被一个不明飞行物撞到了后脑,一下就从云端栽了下来,好在女娲长卷有护主技能,把她托着落到了地上。 橙不器属实也是皮实,被砸了一下后脑,什么事也没有,坐起来就看到了罪魁祸首,正是自己曾经见过的那半片阴阳鱼。 “嗳?这鱼怎么跟上我来了?”橙不器刚想捡起阴阳鱼来看看,女娲长卷居然给她一个耳光,然后展开挡在了她的面前。 “呜呜呜,我被一张纸扇了一个大鼻斗,没法活了。” 橙不器抹着没多少的眼泪,看着那半片阴阳鱼和那张纸,居然打在了一起。 那鱼毕竟才半片,打了一阵就赖皮的贴在地上不起来了。那张纸像得胜的大将军一样,迈着官步钻到了橙不器两手之间。 橙不器都看傻了? 这是什么个情况? 自己被一个镜子偷袭了, 然后一张纸把那个镜子打了一顿。 就在橙不器还在迷糊的时候, 她的左脸又被扇了个大鼻斗, 回头再看的时候,半片的阴阳鱼已经完整了。 完整的阴阳鱼又站起来揍了那张纸一顿。 “我说,你们别打了。” “好的,主人。”阴阳鱼和长卷同时放开了对方,像人一样对着橙不器点了点头。 “那个,二位大仙,我那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平时哪 就爱撒个慌,造个谣,而且也不是你们的主人。这两件东西都是我从商家兄弟那里借来的。”橙不器一手捂脸一手捂后脑,就怕这两个玩意再揍自己一顿。 “不会错的,我们是女娲娘娘的意念留存,你就是女娲娘娘的转世。只是你现在失去了本来的记忆。”女娲长卷展开了画面,里面浮现出得都是女娲娘娘和洪荒巨兽战斗的场景。 “等等,你们让我冷静一下。”橙不器从兜里摸出一根狼牙棒冲着自己的脑门狠狠的砸了下去,鲜血顺着流了出来,“这也该醒了啊?是打开的方式不对吗?” “这代的主人,好像是傻了。”阴阳鱼看着长卷说道。 “本来她也不聪明,就是力气大。”长卷吐槽道。 “你这话,怎么不敢和女娲娘娘说?” “废话,我又不是一只鱼。” “我还不是厕所的纸哪。” “咳咳,你们二位真的是女娲娘娘的意念所化,我真的是娘娘的转世?” “错不了,主人你身负重任,一定要找回你的记忆。” “我现在这水平也不差好吧?” “哼哼。” “哼哼什么?难道我真的很差吗?” “是的,难道你心里没数吗?” “你要说那么明显吗?” “事实都这么明显了,你都不认吗?” “你俩能带我找到记忆?”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不说了,有人来了,记得不要轻易展示你的身份。” 第106章 快乐 再抬头,已然是满天繁星,点点的星芒映入水波一般的眼睛里,点亮了那一汪秀色。 “我真的会成为女娲娘娘那样伟大的人吗?可我只是个小淘气包,我好像除了会闯祸,别的什么都不会。”橙不器突然就不想赶路了,她觉得在赶路之前,先要想明白去哪里比较重要。 她躺在山坡上,嘴里叼着一根野草,双手枕在头下,闭上双眼静静的听那晚风吹过山岗。 听着山坡下零零碎碎的脚步声,近了又远了。和那脚步声一同传来的说笑声,听起来年轻极了,便是她这般的女孩子和男孩子在一路嬉闹。 风也缠绕了进去,声音若明若暗,没有被打断的,是那纯粹的欢乐。 她在这不知名的山坡上,感受到了纯粹的欢乐,那些山坡下的男孩子可能只是在路边草丛里抓了个叫得响亮一点的虫子,抓起来吓了身旁的女孩子一跳,换来了一声娇嗔。这已经够他们奖励自己一次忘乎所以的快乐了。 快乐大抵是相同的,就在橙不器放下心事和家国,惬意的寻找着快乐时。玄都城里折腾了一天的田园道人,体会到了反复压榨对手的那份快乐。 连一旁帮腔的王宗续都被这份快乐感染,忍不住的提醒到,“差不多了吧,花生油都没有榨得这么干净过。少主,真是做生意的一把烂材料。” “嗯,那是,嗯?什么?怎么成烂材料了?你这吹捧怎么断断续续的?”田园道人还在想着哪方面可以继续深挖橙十一的潜力,下意识的点着头,却发现褒奖变成了批评。 “做生意哪,讲究的就是和气生财,大家都有钱赚。总是你一个赚钱,是长久不了的。”王宗续非常忧虑的提醒到。 “你意思是吃下去的,再吐出来?让橙老国主回去的时候有个交代?”田园道人认真的思考着王宗续这个提议。 “不只是要吐出来,还要都吐出来。” “那还谈什么生意,白忙活一场,还不如在家躺着睡大觉,那样起码还换个好身体。” “少主,这生意要想做的长久,第一笔买卖不能赚钱。” “不赚钱哪图什么?” “人情,第一笔买卖赚得是个人情。” “怎么个人情?” “向上打点,是人心,向下打点,是人情。” “你这话说的不错,等等啊,我拿小本本记下来。”田园道人翻出来他日常记事的小本本,在新的一页上写下王宗续的这句人生格言。 眼睛却在这时瞟向了一组名字——庄莉莉,李白白,杨芳芳。 这三个女子同时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都是号称橙余的密友,都寻求保护,从前两个人来看——一个是庄家的幕后老板,和张睿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另一个则是无妙门的影子掌门人,现在就躺在自己的脚边。 那么,最后一个人,杨芳芳哪?她除了是杨不修的小女儿、杨天风的小姑,还有什么别的身份吗? 她的到来是巧合,还是和前两位一样,要在这棋盘上逐鹿一番哪?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就忽略了这个闷葫芦一样的幽静女子。 思来想去,田园道人决定还是要问上一问,“橙老国主,你知道不知道,除了两位张侯爷,一位侯爷的杨夫人也在府中做客。” “哦?”橙十一本来憋着一口气,对方无论怎样加码,他都直接掀桌子走人,没有这么欺负人的,不就是派兵打个策应吗?十成好处分走了九成,还不满足? 橙十一的双手都掐进石桌里了,听到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又把手缩了回来,很自然的回复,“道长怎么忽然说起这事?不是查清楚了吗?罪魁祸首就在你脚下躺着哪。” “这就是事情最奇怪之处,李白白能把庄莉莉骗到这里来,这个很好理解,一方面是李白白对庄莉莉足够的了解,另一方面是庄莉莉本身有所图谋。可这两点放在杨芳芳身上都不合适。”田园道人手指弹了弹石桌,发出一段清脆的音符。 “哦?还有这么个说法?你的意思是杨夫人来此地,也一定是带着一些目的的,而这个目的,你现在还不知道?”橙十一留意了一下石桌上走出来的音符,这才发现这个看似普通的石桌,也实属非凡。 “是这个意思,我们蓝山国有句俗话——趴在草丛里的老虎最危险。”田园道人继续敲击着石桌,音符和音符便连在一起,奏起了欢快的音乐。 “道长是不是有些多虑了,即便她是杨不修的女儿,她在玄都城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哪?别忘了,杨家屯的那些人,大部分都随着杨天风搬到了倒马关,你要说歧路镇有杨家的埋伏,这我信,毕竟他们在那里经营了半年。可玄都城,他们早已经放弃了。”橙十一小心翼翼的分析着局势,就在两人交换意见的时候,张东方和张东来两位侯爷也站到了橙十一身后。 “哦?张侯爷既然来了,那就给我们说一说,你那位续弦的杨夫人。”田园道人的手指停下了音乐的演奏,回手摸了一把稀疏的胡子,道人嘛,总有有几根胡子,看着才庄重。 张东方眉头一皱,他知道橙老国主要和来这商仲尼谈判,可没想到谈来谈去,不但谈到了自己身上,还谈进了他私密的生活后院。 “这?”张东方心里不愿意谈,眼神向橙十一发出了求救的信号,那个意思是老国主,这事丢脸面。 “照实说吧,这里都是见过经过的,不会笑话你的。”橙十一没有顾及他的颜面,倒不是不关心张侯爷的心情,实在也是和田园道人担心的那样——万一这个杨芳芳是藏起来的那只母老虎哪? “遵命,”张东方一咬牙、一跺脚,该说的不该说都都倒了出来,“那就不怕大家笑话了,属下和这个杨夫人,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也不怕大家知道,早年间,我从军打仗,打坏了腰子,那方面早就不行了。但又不想让同僚笑话,就不停的娶妻纳妾,实在是自欺欺人。” “额~”田园道人一阵无语,他的本意是让张东方讲讲杨芳芳的性格和喜好,谁成想这老家伙,把自己的黑料爆了出来,“张侯爷,我打断你一下,我们哪,想了解的是,这位杨夫人平日里都和那些人接触,不太关心你的个人生活。” “啊?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你要知道她那个孩子是不是我的哪。这个姓杨啊,当真是没有姓错,那个水性杨花的吆,恨不得和屋里的狗都有一腿。你是不知道……” “咳咳,说重点。”橙十一帅脸一红,咳嗽了两声,把话题从桃色事件上拽了回来,看得出来他在提醒中带了些紧张。 “嗳,等一下,这段别跳过去,橙老国主这么紧张,是不是你也是入幕之宾?”田园道人那是什么鼻子,闻到味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去? “没有,怎么会哪?老张,你说是不是啊?”橙十一威胁的眼神看着张东方。 “没有,肯定没有,我为圣上作保。那些谣言都是空穴来风。”张东方特意的拔了一下胸膛,一手拍了上去,显得底气十分的足。 可这君臣的一唱一和,还没落地,一声女子的轻笑就击碎了二人的合奏。 “呵呵,敢做不敢当嘛?”杨芳芳随着这声叱责,出现在了几人面前,上了凉亭就看到李白白倒在脚边,不解恨的上去补了一脚,“晦气,出门踩到狗屎,你算个什么狗东西。” 杨芳芳的这一手指桑骂槐 明明说得是李白白设计让她们三人跳这个是非坑,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说得是橙十一吃干抹净又不认账的猥琐行为。 橙十一始终是有所愧疚,就给身旁的张东方递了一个眼神,张东方自然是心领神会,跨出一步,挡在二人中间。 “夫人,我哪里寻你都寻不到,原来你在田园道长这里做客。”张东方只用一句话就驳倒了对方的立场,不管怎么说,明面上杨芳芳还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不是做客,我是被这个骚货骗到这里来的,”杨芳芳还是不解气,又踹了李白白的小肚子一脚,“杨不修老糊涂,为了他所谓的权力平衡,让我嫁给你这么一个废人。别滚出来惹人生气。” “这么说来,杨夫人早就把李白白掌门的计策看穿了,是自投罗网喽?” “掌门?她居然还是掌门?李?无妙门吧?那就不奇怪了,无妙门的人,脑子都不怎么正常,总认为自己是幕后玩家。”杨芳芳总算是放过了李白白,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加入了三人的谈话。“聊什么哪?也说来让我听听。” “怕是不方便让你知道。”田园道人似乎并不意外杨芳芳此时的出现,话中没有半分的退让,甚至还略带了些挑衅的意味,“也就是怎么让杨家完蛋得快点。” “有这好事,你不找我?”杨芳芳两眼放光,抓起石凳就往田园道人身边凑了凑,“这事你找我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杨家,也没有人比我更恨杨家。老弟,你这是拿姐当外人啊。” “额~这位杨夫人,我们之前见过吗?很熟吗?还有谁是你老弟啊?”田园道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劲,弄得有些不自在。 “没事啊,老弟。姐不挑你理。姐这人可老好了,你就是认识姐,认识得晚了。要不然玄都城平趟。什么橙十一,饭桶!什么橙余,胆小鬼!还就得是老弟,一表人才,翩翩君子,最难得是还有一肚子坏水。老弟,你说你和你姐是不是一见如故、天作之合?”杨芳芳大马金刀的一只脚蹬在桌子上,胳膊把田园道人搂了过去。 “听你这个口音,怕不是和一个叫羽天蓝的也玩耍的很好?”田园道人挣脱开杨芳芳的过度热情。 “羽老弟啊,那可是个会玩的老弟。不过,你姐不喜欢他那样式的,太滥情了,对谁都好,就是最高级的冷漠。” “这么说来,倒是橙余被戴了绿帽子,羽天蓝那小子占了大便宜?” “嗳,老弟,你怎么这么狭隘,就不能是姐贪图他们的美色,他们看上了姐背后的实力?老弟,要不了你还是跟姐混,姐可不会像蓝国主一样,逼得老弟出家躲难。” “实力?什么实力?” “老弟,是不是有些急了,你呀,得先跟姐谈谈风花雪月,聊聊诗情画意?” “能不急吗?再不急,杨家的战船都快开到我这池塘里来了。是吗?杨夫人。” “哎呀,老弟,说那么扫兴的话干什么?你这把姐好不容易攒得那点高兴劲都败光了,那姐可就要生气了,姐要是生起气来,没有三五万可是哄不好哦?” “那好,既然说开了。其实杨家的目标既不是借道蓝山国,吞下南赤乌国,也不是顺江而下,占领要道歧路镇。而是这里,玄都城。” “老弟,你这股子聪明劲啊,可太招姐稀罕了。来过了,让姐亲一嘴子。姐保你一条小命,要不然这太聪明的老弟,可是活不长。” “粗鲁,粗鲁 。杨家怎么生出你这么粗鲁的女子,丢人哪。”张东方越听越听不下去,举起手来就要打人。 “呀,阉人还来暴脾气了。老弟不怕啊,看姐怎么爆揍阉人。” 杨芳芳说着话,人已经来到了张东方的面前,不讲道理的一把薅住了张东方轰过来的拳头,往里一捏,竟然将对方的拳头捏得疼出了汗珠子。 顺势往怀里一带,身子随着这股子力道,往后一跃,把张东方就带在了空中,不等对方落下,杨芳芳的左腿就高高踢起,蹬在了张东方没什么用的地方,让他继续在空中飞得更高。 杨芳芳撒开了捏了张东方左拳右手,双手齐出,扣住对方的肩膀,把对方在空中翻了个身,大脑袋直接冲着地上的青石就砸去。 不待这青石见秃头,杨芳芳的脚尖勾住对方的鼻尖,又踹了个空中360度。然后闪身侧步,一只手捏住脖子,一只手捏住脚脖子,就抡了起来,这要是洗干净的衣服,怕也甩干了几分。 杨芳芳甚至还有闲暇逗田园道人,“你看这像不像田园里的水车转啊转的?” “休上我哥哥。”上阵亲兄弟,张东来自然不能再一旁看着,大喊一声也加入了战团。 “呀,这会来了兄弟情义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呸,恶心。”杨芳芳连同张东来交手的心情都没有,直接把手中的张东方当做暗器扔了出去。 “老弟,你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紧张啊,你看咱们橙国主,已经在找你家的地道了。” “当然不紧张了,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嘛,我这身边的大将不已经去抵挡从水上来的敌人了吗?况且,嘿嘿。”田园道人想着想着忽然就笑出声来。 “贤侄啊,这时候了你还能笑出来,你听到刚才那个信号弹了吗?那是江防要塞失守的信号,看着贤侄的预料都是对的。咱们还是讨论一下如何跑路吧?”橙十一没有去理会摔在一块的张家兄弟,而是拉着王宗续制定起了撤退计划。 “我有什么笑不出来的,你忘了,杨家的船是和谁买的了?” “你这,这不是明摆着吗?肯定是那些黄泉余孽……额~我是说黄泉志士,没有吃喝了,拿战船换得粮食。”橙十一说着说着,看到王宗续不悦的眼神,立刻改了用词。 “那么中间经了谁的手哪?”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那三弟商叔至啊。” “我这三弟商叔至是一个善良老实的人吗?” “他要是善良老实,街上的老鼠都是圣人。” “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去为杨家担心,反而要担心自己哪?” “你是说叔至在战船上做了手脚?” “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到答案了。是吗?杨夫人。” “那又怎么样?”杨芳芳话虽然说的很硬气,但已经开始怀疑对方说话的真实性,毕竟这个商叔至连墨先生都能反复坑,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和杨天信做买卖哪? 而且,现在看来,田园道人又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似乎是提前预知了自己的存在和杨家的计划。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杨家的计划还有几成机会能成功。 “还有一个人,”田园道人在杨芳芳本就失衡的心理天平上,加了一个很重的砝码,“青田王子,他看似是死在了客栈的废墟下,其实不过是找了个替死鬼,目的就是瞒过杨天信的眼睛,当然了,杨天信那么聪明了,时间长了他肯定能够发现一二,于是就有了地下水道分道扬镳这一出戏。现在,杨夫人还像刚才那么自信吗?” “什么?青田也没有死?”这下杨芳芳是真的惊讶了,这意味着青鸟国完全知晓了杨家的兵力空虚,就连杨天信一直要带着青花,也是为了让青鸟国那里不知道杨天奇和杨天风两路大军集体南下的动向。 “所以,杨夫人,现在是不是可以好好说话,不搞江湖豪情大姐大那一套哪?” “自然,自然。”杨芳芳意识到了,青田的脱困,不只是意味着青鸟国知道了杨家的兵力部署,还意味着天下最强大的两个国家形成了事实上的军事联盟。“还请商公子放一条生路,条件好说。” “贤侄,这是怎么回事?”橙十一从地道网图上抬起头,看着蔫坐在石凳上的杨芳芳,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没什么,就是商春峰请青蒙吃了顿饭。” “哦,请吃饭啊,那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说谁请谁吃?你们两家联手了?”反应过来的橙十一腾一下就站了起来,那可怕的场景已经浮现在他面前。 “不要那么敏感嘛,聪明的庄家已经一早就站过来了。就看二位的表现了。”田园道人看着两人跃跃欲试的样子,立刻出言说破,“当然了,二位也可以选择铤而走险,赌一把,挟持了我能不能换到什么好处。” “贤侄误会了。” “老弟,你怎么能这么想你姐哪?” 二人被道破天机后,安安稳稳的又坐了下来。 “先来谈庄家的事情,我提个建议,庄家正式建国,与橙龙国以橙龙江为界,江南为庄国,二位以为如何?顺便说一句,青蒙国主觉得不错。” “好,好。”橙十一心里数着自己的实力,只能咬碎了牙,昧着良心说好。 “杨家劳苦功高,橙家确实对他们不起,作为补偿,以大江为和七侠河为界,两河交汇以西的归杨家。二位怎么看?” “理当如此。”橙十一只能一再让步,尽管刚才已经觉得快要压死了,但现在还是毫不犹豫的退让,因为敌人更强了,他已经没有了选择。 “杨夫人,你无故南下,侵扰玄都城,祸乱天下,当罚你们杨家,退出倒马关,你觉得如何?” “老弟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蓝山国需要人质,姐可以马上就去。” “暂时不需要,哦,顺便说一声,你回去告诉杨不修一声,带些财物去赎杨天信吧,他应该已经被扣起来了。” “多谢主公提醒 。”不知不觉间,杨芳芳已经换了一个称呼,把自己和杨家摘了开来,旗帜鲜明的站到了商仲尼这一边。 “也好,有你去节制杨不修,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不过怎样?我什么事情都可以为主公做的。” “不过,你似乎是来晚了。在你投诚之前,已经有人这么做了。” “谁?” “当然是我了?”被杨芳芳前前后后踹了三脚的李白白从地上爬起来,“要不然你以为是谁把你的情况摸得那么清楚?” “你,你居然背叛了橙龙国?” “哎,这话过分了,现在还有橙龙国吗?” “你假死,就是为了骗我出来?” 第107章 应命 “不是骗你出来,是引你出来。”李白白扫了扫身上的血包残片,“不然的话,我们这么多人,费了这么大劲,结合两地演员,排了这么大一出戏,岂不是没了观众?” “你们,你们一开始就是针对杨家设的局?这么说来,墨家的女儿受绑是假,商家的护卫叛变也是假,庄莉莉去寻找那片阴阳鱼也是假?你们什么是真的?” 杨芳芳一直在暗中观察,看着这些人勾心斗角,你方唱罢我登场,斗得不亦乐乎,心中自然是自喜可获渔翁之利。 可没想到,这些所谓的鹬蚌,都是钓鱼佬伪装的,就是为了钓起杨家这条鱼来。 “如果不演这出戏,杨夫人也不可能连着发了十三道急令,要求杨家的战船不怕疲劳的急行军。”刚才还在地上打滚求饶的商十一已经笑嘻嘻的站了起来,一脸得意的问田园道人,“二少爷,咱哥们的演技是不是有大幅度的提升了?” 田园道人点了点头,“不错,已经能够骗到杨夫人,让她相信了商家并非铁板一块,商家能搅起的风云,她自然也想试试。” “老弟啊,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看着商十一从地上一跃而起,杨芳芳并没有过多的惊讶,或许是见多了,也或许是顾不上惊讶,“现在,玄都城,整个玄都城都在我舰队的包围下。” “眼光放远一点,别就盯着一个小小的玄都城不放,下棋的人都知道,真正的胜负在棋局之外。”田园道人没有被对方的威胁恐吓到,反而是有闲心坐了下来,自斟自酌的小饮了一杯,似乎是胜券在握的模样。 蒙山城。 一场盛大而隐秘的欢迎仪式,刚刚落幕,参加集会的人,大都不知道欢迎的是谁。但一定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大的阵势。 青蒙拉着商春峰的手,已经攥在手心里一阵了,却还是不肯放开。 “三大爷,你还有这个爱好,以前没听说过啊?”果然,狗病是一种遗传,商春峰自然也不例外。 “嗐,”听到这话,青蒙哪里还能继续保持这种过度的热情,厌恶似的甩开对方的手,还拿出个手帕来擦了擦,以表示直接的嫌弃和正直。“你们老商家的人,不狗就说不了话吗?” “倒是也能,那样,人生不是少了很多乐子?三大爷当年闯下天下第一流氓的名号,不也是为了快乐吗?”商春峰忽然又提前了八十年前的往事。 “唉,故人已去,往事不愿再提。你以为只是我一个人就能闯那么多祸吗?你以为我是没正事,只是调皮捣蛋吗?你……算了,不提了,这些事情和你说不着。”青蒙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是勾引商春峰继续追问。 商春峰自然是不能扫了老人家的兴致,很配合的问到,“三大爷还是讲一讲,说不定,小侄能够帮你分忧哪?” “不是不和你讲,也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你不知道这里面的凶险,而且你也不是应命之人,我便是告诉了你,也不过是图增你的烦恼。”青蒙的目光从商春峰身上移开,转到了目不能及的远方。 “你们这些老头,都和我父亲一个样子,神神秘秘的,算了,不说我也懒得问。仲尼那小子在玄都城设了一个局,能把杨家的半数人马吸引过去,三大爷不会放弃这次机会吧?” 商春峰也没有追问,大抵是这样的场景见得太多了,家里每一个人都神秘兮兮的,老爸神秘兮兮的躲在棺材里当了十年陪练靶子,老婆神秘兮兮的在首阳山坐了十年的枯禅,小舅子神秘兮兮的十年来一天早朝都没开,儿子也神秘兮兮的四处点火。 “那是自然,倒马关前,我被那头犟驴算计,折了青方,还折损了几万人马,准备了多年的南下计划,不得不搁置,眼看着他平地起高楼,依托倒马关建立了自己的国家,这口气,我能咽下去?”青蒙说得挺严重,但面色上却十分的平静,既没有抱怨,也没有狂躁。 “那么,三大爷还在等什么哪?小侄来此地已经三天了,青鸟国的美食美酒美人都品尝的差不多了。”商春峰不知道第几次催促青蒙出兵了,但这位三大爷似乎只是口号喊得震天响,隔天又摆一桌盛宴,又是一顿吃吃喝喝。 “不急不急。那头犟驴虽然是犟,但可一点也不蠢。他可没少派细作来探我的底。实不相瞒,我估计啊,以我对他的了解,我现在每天穿什么颜色的底裤,他都能在一天之内知道的清清楚楚。” 青蒙也和好大侄商春峰倒起了苦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青蒙发动政变借助了很多外力,其中很大一部分功臣就是杨不修那头犟驴引荐的,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这头犟驴通过这些明面上的人,又发展了多少人出去,他就真的心里没数了。 这也是为什么多年前,他能够势如破竹的反推到倒马关,但是那头犟驴一出现,他就必须得退兵止戈,因为他赌不起,他不知道这么多年那些钉子又发展了多少小钉子。 “一石二鸟?这么说三大爷是再等一个人?一个绝对不可能被杨家侵染的可靠的人?”商春峰略微的思考了一圈,这几天酒也不是白喝的,青蒙充满心机的带着他,一波一波的介绍着身边的能臣干将,是一种试探,同时也是一种考验。 “不错,商家能人辈出,贤侄能够在这么多能人中,坐稳族长的位置,眼光定然是上乘的。要打掉杨家的威风,就得先肃清蒙山城的内鬼,不然,我就是放个屁,那头犟驴都能闻出咸淡来。”青蒙赞许的点点头,用一个粗俗的比喻说明了事态的严重性,和自己不得不谨慎再谨慎的原因。 “那就再喝他三天三夜?毕竟咱爷俩头圆。”商春峰领悟到了青蒙看似胡闹,实则充满了心机的铺张浪费式的欢迎仪式。 棋在天上行,人在局中坐。人一旦入了局,反而不知道自己身在局中。 不知道去何处寻找女娲机缘的橙不器又把两件灵器摆了出来,“严刑”拷问了一番,两件灵器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们说,我是女娲娘娘的转世,是应命之人,那我应得是个什么命?” “天柱折,天欲倾,女娲娘娘炼五彩石补天。主人既然是娘娘的转世,应得命也差不多是这样的。”女娲长卷幻化成一个小孩子模样说教了起来。 “天柱在哪里?”橙不器在故事中听到了一些端倪。 “不知道。”两个化形成小孩的灵器一屁股坐在山坡上,摊开小手无奈的说道,“数万年来,沧海桑田,这里早就不是旧时模样了。” 应命之人正在发愁着到哪里去寻找传说中打开命运的契机,而非命之人,还在和老天爷争着自己的命运,自己来做主的机会。 青田也不知道在客栈的废墟中趴了有多久,总算是等到了所有人都散去,他才从一堆废墟之下,先探出个头来。 若是有旁人看到了,多半会被直接吓尿,毕竟白天的时候,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他的头被割下来带走安葬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现在是一个还活着的死人,这也是他和商叔至商量的脱身之法,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实在是那个杨天信贴得太紧了,商叔至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份杨家密探的名单,对照着一看,无论是虚空小队还是鬼谷小队,都被渗透得千疮百孔的,可以说他即便是拉个屎,杨天信都知道是什么形状。 完全没有任何秘密可言,而且这杨天信看起来是个不着调的花花公子,手下的琴女都看管不好,纷纷都投靠了娘子军,但实际上又是借着这个机会,光明正大的把眼线安插到了丁亥的娘子军去了。 就连一向机敏的青花,似乎也中了杨天信的花言巧语,快和他好成一个人了。 青田只能靠自己,他打开商叔至给他留下的一个神秘盒子,以为定然是什么锦囊妙计,结果华丽到边上镶满宝石的盒子里,居然是一个千疮百孔的乞丐装。 青田转念一想,也只有臭烘烘的乞丐,才没有人有耐心盘查,才能够悄悄的回到蒙山城,只是这一路上怕是少不了受白眼受欺辱了。 白眼和欺辱,或许是丁亥的人生常态,她低着头,放着缰绳,跟着大部队的方向前进,心中的思绪却是万千的理不清。 身旁一直注意着她的宫子建自然是看出来孙女的异常,但他对于孙女而言,也不过是个有血缘的陌生人,甚至还是一定程度的罪人。 如果不是他年轻时候的任性风流,那么怎么会兄不知其妹,妹不知其兄?又怎么会让丁亥产生如此深重的负罪感? 宫子建想劝,却又不敢劝,矛盾的眼神求助办法最多的四哥商文泰。 商文泰看着宫子建那饱含自责的眼神,也知道了他的用意,叹息了一声,就开口说话,“丁丫头,要不要去首阳山去看一看?” “啊?”丁亥不知道这个商仲尼的爷爷怎么突然问起了自己,自己能够决定去哪里吗?难道不只是商叔至要拉着这些人去往绿地国的广泽城吗? “你不用管他们的想法,你就说说你自己的想法。”商文泰提马和丁亥并行,言语间满是关切。 “我的想法?”丁亥尽量的集中自己的思维,追问着自己的内心,却发现是一片空白,“可我没有什么想法,我不知道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要去哪里?甚至不知道我是谁?我的父亲强暴了我的母亲,他们还是亲兄妹,所以,蓝龙前辈,我这种人算是罪孽之子,天生有罪是吗?” “唉。”商文泰本来想说不是,可刚刚路过娘子关的时候,路上冲出了好多人,拿着烂菜叶臭鸡蛋,丢向丁亥,不许她再留在娘子关,说她是灾祸本源,就是因为她,娘子关的公鸡都不下蛋了。 这样的情况,不只是在娘子关,而是在沿路经过的所有大小城镇。 商文泰知道这背后,一定有大势力在推动,至于他们怎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商文泰一时还看不清楚,但他清楚的是,不能让丁亥继续接受这样无端的侮辱了,必须为她找一个庇护之所。 思来想去,只有地位崇高的首阳山最为合适,那里不但一般人去不了,又是宫子建自己的地盘,关键自己那个霸气的儿媳妇又是一个天下最护犊子的人。 “叔至那边,你不用管,我去说服他。” “哦,那就多谢蓝龙前辈了。我也正好想找个地方安静安静。” 商文泰点点头,调转马头到了队伍的最后,“三孙子,丁姑娘要上首阳山,你不用给我面子,我也没什么面子,但你二哥的面子,你不能不给吧?” “爷爷,这话怎么说的。就是你不说,我明天也得上首阳山不是吗?我大姨母兼我大伯母还在山上哪,我有几个胆子,敢不给她老人家请安就滑过去?”商叔至挖了挖耳朵,给了商文泰一个合理的解释。 别看,他的大姨母兼大伯母在首阳山一待就是十年,但商家的事情谁说了算,商叔至还是知道的。 商叔至敢拿爷爷商文泰当药鼎拳靶子,但不敢在这位长辈面前造次,她那洞穿一切迷雾的眼睛,还有那砸碎一切不服的拳头,都让她老人家的道理那么的悦耳动听。 别说是他了,就连什么都不关心的商伯牙,今天都特意过来提醒了他八次,首阳山马上就到了。 “嗯,你有这个心就好,就怕你飘了。” “嗨,爷爷,我能飘到哪里去。到时丁姑娘是留下还是走,还不是得看大伯母的态度?” “伯母是个什么样的人?”丁亥也跟着来到了商叔至身边,问了商叔至一个送命题。 “额~我这种小角色不配评价她老人家,姐姐能不为难小弟了吗?”商叔至苦着脸询问。 “你似乎很怕她,她很可怕吗?” “唉,姐姐,可不兴这么坑我啊,我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大伯母,是天上的仙人临凡,是可敬可爱,不是可怕。”商叔至向着四周不停的赔罪,像怕得罪了山神一般。 “她真有那么可怕吗?我倒是想跟她打一架,看看谁才是女子第一高手。”丁亥突然来了兴致,举着拳头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商叔至擦了一把不经意间流出的冷汗,这丫头片子真的不怕不怕风大闪舌头,居然还想挑战大伯母?唉,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小叔至,我听说你很怕我?”一个恶魔般的声音在商叔至心里响起。 “没有,大伯母,孩儿知道错了。”商叔至立刻滚下马来,匍匐在地,头颅当当的往地上砸。 “你看伯牙还知道要来看看我,你是打算就这么绕过去吗?”声音似乎只有商叔至一人听了去。 “不敢,不敢。” “好,那你们就来吧?我正好也要出关来看看了。” “是,是。”商叔至这才站起身来,但再也没有上马,只是牵着马向前走着。 玄都城。 杨芳芳也坐了下来,收起了之前的粗鲁,也饮了一杯小酒,“这才一转眼的功夫,老弟就成了田园道人?倒不如真就归隐田园,那样才适合你。这个棋局太残酷,而老弟你又是天下第一心软之人,注定要吃亏,吃大亏。” “哦?杨夫人且说说,贫道会吃什么亏?”商仲尼也摆起了得道高人的姿态。 “首先,你吃得第一个亏,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怎么说?” “按理来说哪,疏不间亲,我一个外人,哪怕说你们兄弟的坏话说得再狠,你也不一定听得进去。” “讲。” “你有没有想过,你兄弟待你没有那般真诚,或者说他心里藏了私,并没有像你想象的那样亲密无间。”杨芳芳一步步的攻心,“你想,从全性山开始,虽说是你们的计划,但你确实每次都陷入了险地,如果应对不好,你真有可能就死了,而他哪,还能拿出计划来说,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这叫进退自如。你活着,他领功。你死了,他无咎。” “你是想说,商叔至并没有给你们的战船做手脚,他有意让我死在玄都城,他好掌控商家?” “难道没有这种可能吗?” “有倒是有,但你的一切推断都基于一个假设——我掌握着商家的运行,干掉我,商叔至就能掌控商家。” “难道不是吗?你爷爷商文泰,你父亲商春峰,你兄长商伯牙,无一不是听你命令行事,甚至为了维护你,不惜得罪蓝国主,拒接旨意。” “十一,她说商家是我在掌控,你怎么看?”商仲尼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回头问了一嘴商十一。 商十一轻轻一笑,“二少爷,这不能怪她,毕竟女人家通常都头发长见识短,有几个能像主母一样完美无缺的。” “你,你是说商家不是由商仲尼在掌控,而是他那位在首阳山上坐枯禅的母亲?”杨芳芳的消息还是灵通,一下就反应了过来,这意味着之前的谋划都针对错了对象。 “这就和你们杨家一样,看起来都风风火火的,这个说了也算,那个也能代表,但真正说了算的,恐怕是那个大胖子杨天奇吧?是吗?天奇兄,既然来了,还藏着干什么哪?再说你那么大的块头,藏在树后面,腚都露出来了。”田园道人对着一棵粗壮的树喊话,果然大胖子杨天奇从树影中走了出来。 杨芳芳赶紧让出了位置,垂手侍立在一侧,尽管从辈分上说来人是她的子侄。 杨天奇也没有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商兄,哦,该叫道长才是。道长,你这个石凳不友好啊,只能坐半边屁股。” “你怎么不说你长得胖。”田园道人那是一点也没客气,直接进行了人身攻击。 “那倒也是,”杨天奇没有生气,只是伸手吸过三个石凳一起垫在屁股下,这才坐得稳当了一些,“我之前见过春峰叔,他老人家身体挺好的。” “你想说的莫非是,即使你现在干掉我,商家也不会因此和杨家翻脸?” “你要干掉他?”橙十一的眉头第一次皱成了川字模样,比他儿子被商伯牙震晕还要担心,“你不能干掉他。” “哦?十一叔,你这泥胎还担心别人会不会淹死,是不是想的有点多?” “不是,你真的不能干掉他,犟驴没和你说过吗?商仲尼是应命之人,杀不得。” “哈哈,十一叔,你也信那种八龙编出来哄骗世人的鬼话吗?应命,应什么命?你只要能说上来,我就改变主意。” “不知道。”橙十一摇了摇头,便是应命这个说法,自己也是前不久去看望求死的二哥时才知道的,但自己问了好多遍 ,应得什么命,二哥却始终是不说。 “你也不知道吧?我问了我爷爷,他也含糊其辞,我看大约他也不知道,所谓应命,只是神龙前辈编出来的一个故事。这个故事的谜底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而他选择了带着这个秘密死掉。” “你这么说,也有些道理。”商仲尼接过了话茬,“既然你打定主意要杀我,自然是做了万全准备的,那也就不在乎我多活一会儿吧,毕竟遇上一个聪明人不容易。” “你想问我什么?看在你就要死掉的份上,我都可以告诉你,不管是杨家的机密,还是我要用什么手段来策反你身边这些得力干将,我都可以说。” “那些我都不关心,我既然是应命之人,就不会轻易死掉。我想问得是,你怎么看神龙前辈的死。” “这是一个好问题,我专门停下所有事情,想了一整天。得出了唯一可能的答案。” “什么?” “他似乎用他的死,来推迟什么重大的变化,给我们这些年轻人一个成长的时间。” 第108章 鬼神 首阳山脚下。 “丁姐,你信鬼神吗?”丁亥身旁的公孙玉兰突然无来由的问了这么一句。 丁亥扭头看了看小姑娘,许是劫后余生,让这个小姑娘一夜长大,她那曾经清澈的双眸也笼罩上了一层雾气,平添了些神秘色彩,“为什么这么问哪?” “哦,没什么。墨家的典籍是有鬼神篇章,丁姐见多识广,我想问问。”公孙玉兰眼神躲闪,也将话题顺势结束。 “或许有,或许没有。”商叔至接过了话茬,神色从未那般严肃,“不管是有还是没有,鬼神都不会眷顾好人,而只会眷顾坏人。” “这小子,又在讲什么歪理邪说哪?”商伯牙毫不客气的对着商叔至的脑袋就半轻不重的拍了一下,不疼但响亮,分寸拿捏的极好,“我代大伯母先给你一个教训。” “哎,理不辩不明,伯牙,你且让他说个一二三出来,老夫倒要来会会他。”本就看着商叔至来气的墨山重,自然不会放过这种用知识来羞辱他的机会。 “那我可就说了啊,到时候你墨老头道心不稳,走火入魔了,可不能赖我哦?” “哼哼,小友似乎自视甚高,是什么让你有了这种错觉?真以为仗着些神器和药丸,把老夫击败,就是真正的本事了?告诉你,年轻人,真正的修为,在德不在才。” “确定不要先吃一个安心丸,护住经脉,虽说你经脉已经废了一半。”商叔至为了气老头,还特意倒出三丸来,当花生豆一样嘎嘣嘎嘣的吃了。 “费什么话,你讲不讲。” “好好好,老头你急什么?我爷爷比你岁数还大几个月呐,他都没急得死,你急什么?” “你竟然咒我死,商家不是最讲尊老吗?” “尊老,自然是尊重老人的意愿,老人想死的话,让他去死,也是一种尊重。” “放屁,我什么时候说我想死的?” “好,让我们回到开始的话题,前辈信鬼神,我不信鬼神,前辈认为我是错的。” “当然,三代以来,古书典籍无不记载着鬼神之力。鬼神当然是有的。” “好,就算鬼神是有的。那么鬼神是好的,还是坏的?” “鬼神无私欲,当然是好的,是至善至美的。” “那么,君子是不是向往至善至美?” “当然,这道道理,怕是小学堂的童蒙都懂吧?” “既然如此,像墨先生这样的大修行者,死后定然是能见到至善至美的鬼神的,这不正是墨先生毕生的追求吗?那么我说墨先生着急的去死,怎么能说是没有礼貌的诅咒哪?” “师父,他说得好有道理了,君子求义得义,无怨无悔。师父你信鬼神,那么早点死就可以早点见到信奉的鬼神,又有什么问题哪?” “哼,”墨山重一鼻子哼一人,这些年轻人还是太浅薄,连圣人留下的圣言都要质疑一番,“这都是圣人的圣言,岂是你们这些小字辈能够篡改的?” “这话说的,本身就有问题。如果圣人的圣言都是对的,那么为什么后起的圣人会攻讦先前圣人的言论哪?如果后起的圣人可以去攻讦先前圣人的言论,那么为什么,再后来的我们,不可以去质疑后起圣人的思想哪?除非你认为墨家的兼爱是错的,你爱墨圣,多过爱小子后辈。”商叔至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把墨山重愣在了原地,脑子飞速的运转,莫非自己一直以来都信错了? “我现在找不到言语来反驳你,但不代表我同意你的观点。”墨山重让了一步,又好像没让,“回到最初的问题,你说鬼神是眷顾坏人的,是怎么讲。” “这个很简单,因为好人,不需要赎罪,自己就可以睡得安稳。所以鬼神设计出来,就是为了让坏人做了坏事后,有地方倾述,它接受坏人的供奉,自然会眷顾坏人。” “难道好人就不会去供奉鬼神?” “不是不会,是没有坏人那么舍得下本钱,好人有了钱,要齐家,要帮扶老幼,要赈济灾民,而坏人有了钱,可以全部奉献给鬼神。那么你说,对于鬼神而言,是奉献多的回报大,还是奉献少的回报大?” “你这是歪理邪说,鬼神自然有能力判断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坏人。怎么会因为供奉的多少,来判断人的好坏?” “前辈别急,好,就按照你说得意思,鬼神不会因为供奉多少来判断人的好坏,那么也就是说,一个好人,只有行好事,即便是不去供奉鬼神,鬼神也应该给他最多的赐福。而一个坏人,哪怕是用金山银山开路,鬼神也还是会惩罚他。” “那是自然。” “那么,好人不会去供奉鬼神,因为他不需要供奉鬼神,就能够得到赐福,同样坏人也不会供奉鬼神,因为他们即便是供奉鬼神,也不会得到任何好处。那么,请问墨先生,如果没人供奉鬼神,鬼神存在或者不存在,有区别吗?” “这~”墨山重被这一番胡说八道震碎了三观,好人不需要供奉,坏人不去供奉,那么鬼神就会被遗忘,被遗忘的鬼神即使是存在,也相当于不存在。 靠在身后的山石上缓了很久,墨山重才发出了终极一问,“如果你不信鬼神,那么你家里的祠堂祭祀什么哪?” “权力。”商叔至的话石破天惊,像是说穿了什么千年的秘密,一道天雷就劈在了他的面前,他倒是毫不在意,许是他胡说八道惯了,肆意妄为多了。“任何靠近鬼神的人,都得到了定人是非对错的权力,越是靠近鬼神的人,就越是享有无上的权力。这就是鬼神的真……唉,疼,疼。” 商叔至气宇轩昂的样子,一下子就垮掉了,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服,踩着一双露着十个脚趾草鞋的中年妇女,拧着商叔至的耳朵来回的转圈。 “我的话,你是一句也没听啊?”中年妇人旁若无人的教训着商叔至。 许是动了心,从未见过如此少年的公孙玉兰刚要出声阻拦,就被身旁眼疾手快的商伯牙薅住脖领子,拎小鸡仔一样,拉出了几丈之外。 禽滑犁一看师妹吃亏,闪身上去攻击商伯牙的下山路。商伯牙本来就是一个冷漠到有些冷血的人,除了少数几个人,他很少在意其他人的死活,很显然,禽滑犁不是那少数几个人。 商伯牙抬手召唤出人皇冢 ,没有废话,直接把他压在棺材之下。 “你是哪家的泼……颇狠辣的人?”墨山重话说了一半,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就连自己的商四哥都躲在大石头后面,生怕被这个中年妇女发现了,急忙就强行转了话锋。 “蓝明茵。”中年妇女只说了三个字,没有任何的铺垫和后缀,仿佛这三个字就应该起到了震慑全场的效果。 “四哥的大儿媳妇?商仲尼的妈,商春峰的妻子?”墨山重瞪大了眼睛,也不敢相信蓝山国最有权势的人,竟然是这么一副打扮。 “宫叔,山下回来了。” “回来了,呵呵,回来了。”宫子建从山石后面绕出来,在离着蓝明茵几丈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吆,父亲,你也在哪。怎么躲在山石后面?” “哈哈,”商文泰只好从山石后面走出来,也站在宫子建身旁,没有再往前走半步。 “先不说你们了,叔至,你是不是又陷害我宝贝儿子了?”蓝明茵回身问着手里捏着的商叔至。 “哪能哪,大伯母,你还不知道侄儿我吗?我就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啊?” 无名山坡上,橙不器站着想,坐着想,躺着想,也没想明白,自己这么一个捣蛋鬼怎么就被选中成了应命之人。 “小长,”橙不器这么称呼陪她聊天的女娲长卷,“你说女娲娘娘看上我哪点了?我现在改,还来得及吗?” “许是看上了你这造谣生事的超能力,你看看你来了这个宁静的小山村才一天,人家本来和和美美的十几个猎户,都打了七八架了。” 小长也是自己贱得,非要去见识一下橙不器说得捣蛋能力是什么,结果就是安宁了几百年的小村落,一天之内鸡飞狗跳,它也算是服气了,她说自己捣蛋鬼,真的只是谦虚,岂止是谦虚,简直是太虚了。 “啊,对啊。小长,你启发了我。你不愧是我的本命法器。么恩。”橙不器在它的小额头上亲了一口,像是想到了什么完美计划。 “不器,”小长不再喊主人,因为橙不器不喜欢这种上下尊卑的感觉,就让它直接喊名字,何况这个名字也是她自己取的,原先她自然是和橙世、橙余一个风格,都是单名一个云字,她实在觉得无趣,就改了不器。 人人都想成器,成大器。她偏偏就要不成器,橙不器。 “你不会是又想出什么杀人放火金腰带的毒计了吧?放过这个村的男女老少吧?” “不能,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是在想,这小山村今天这么热闹,明天乡里的是不是肯定的来人问问情况,万一派个明白人,把事情问明白了,哪我不是白忙乎了?” “怎么你又想出了什么毒计?” “你说我把这些金豆子埋起来,然后在众人面前挖出来,会怎么样?”橙不器掂着手中那些金灿灿的豆子说道。 “那,这些猎户还不得疯掉,不只是他们疯掉,就算再来十个明白人,也得跟着一起疯。” “那就这么办,一会儿你钻到地底下,把我这些金豆子都埋起来,记得埋得分散一点。” “啊又是我?小鱼怎么不去?” “它,它还有其他任务。这回事得闹得大一点。” “不器,我有什么任务?” “你扮成一个富商去县城,把这个山村的土地都盘下来。” “啊?这是什么任务,你是钱多烧得慌?” “让你去,你就快去。” “好吧。” “啊,这下也算补偿了这个小山村了,没让他们白白破坏了感情。也不知道女娲娘娘是不是瞎了眼,怎么看上的我?” “可也说哪?怎么倒霉事都让我摊上了。人家出门风风光光,我出门凄凄惨惨。”一身破衣烂衫的青田拄着一个棒子走过了那个无名山坡下。 “呆,此山是我开,此树什么来着,不重要了,给钱给钱。”橙不器跳出来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青田扒开好几天没洗的卷发,看到橙不器叉着腰,拿着一个竹竿子挡在了路中间,“不器公主,我,青田哪,怎么在这里碰到你了哪?” “额~”橙不器被人道出身份,尴尬的拿竹竿子顶着脑袋,直接把前面的事情全翻篇,“额呀,你来得正好,我正愁没有得力干将呐。” “那个,不器公主,我着急回蒙山城去,没工夫和你玩劫道游戏。” “哈哈,你走吧,你一走,我就通知我大哥,你这么鬼鬼祟祟的,肯定是没安好心。” “别别,姑奶奶,怕你了,您老人家这一张嘴要是一开,我这副糗相,全天下都知道了。”青田欲盖弥彰的掩饰了自己的真正目的,只能暂时的留在这个不知名山村里。 这可苦坏了,在蒙山城等消息的青蒙和商春峰,这美食美酒美人,就是再爱,顿顿来,神仙都发虚。 “我说老哥啊,那谁要是再不回来,老弟我啊,得醉生梦死在蒙山城。”不知喝多了几次的商春峰搭着青蒙的肩膀就论起了兄弟。 “老弟,你绝对是喝多了。你父亲喊我三哥,你喊我老哥,怎么的,你是你父亲的亲兄弟啊?” “老哥,你听我说。咱们各论各的,他是我老爸,你是我老哥,都是老字辈的,有毛病吗?” “对对对,还是老弟想得明白,老哥的错,罚一杯。” “哎,老哥,你上了年纪了,酒还是要少喝。咱家我大侄子什么时候回来,该不会是掉到哪个小浪蹄子洞里了吧?” “老弟啊,咱们不等他了,机会不是等出来的,看看你家我大侄子,在玄都城呼风唤雨。” “老哥啊,你这手伸得够长的啊,玄都城的事情,我都还不清楚,你就知道了?” “那当然,不看看你老哥是谁,首阳八龙排行老三,那是吹的?我跟你说啊,这还是现在,放在五十年前,你根本就喝不过我。” “我就不愿意听这话,酒量酒量,是喝酒的胆量,哪有喝过喝不过,只有酒逢知己千杯少。老哥给兄弟讲讲,玄都城的大势如何?” “老弟,你这人啊,就是太谦虚,谁不知道,你那个儿子,真正的人中之龙。有他在,没意外,你还不如多喝两杯。我听说弟妹的闭关快要出来了?珍惜这好时光吧。” “老哥,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是不是。咱商春峰在家说话,说一不二,我让她站着就站着,让她坐着就坐着。” “老弟,我跟你说啊,男人嘛,很正常,在外面说点大话,要脸面嘛,哥哥懂,哥哥也是过来人。” “没过去吧?听说你那个相好的也在首阳山?” “你小子没喝多啊。” “老哥你听我说,这蒙山城是个好地方,不管是往南向北,都是四通八达。” “老弟的意思是?” “管他那么多,能吃下一个算一个。莽过去就完了。” “老弟真是我的知己啊,不瞒老弟,我的先锋已经抵达了北芒城下,现在应该和绿地国的墨染会师了。” “老哥可以啊,就比我慢了一步。我弟弟商秋雨带着我弟妹已经于一天前抵达北芒城了,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三军大会师。” “那就喝他个不醉不归?” “喝。” 北芒城外,又一路大军自西而来,外城终于坚持不住连番的攻击,塌开了一个口子。 这支生力军来得恰是时候,一个猛子就扎进去,迅速的占领了要道,等羽生弦聚拢败兵准备再战时,整个外城已经全面失守。 羽生弦只得退到内城,重新清点人数,安排新一轮的布防,他能感觉到,这或许就是自己的最后一战了。 城外,西路军的指挥赫然是本来应该在东海的青风。 “墨家墨染,这位是商秋雨,这位是蓝明伊。”墨染早早就在那个打开的豁口处,等候着青鸟国的将军。 “青风,青风不识路,总是胡乱走,本该昨天就到的,又迷路了。惭愧惭愧。” “少年英雄啊,青风王子还没有三十吧?已经为青鸟国拿下了东海,还搞得我那弟弟很是头疼。”蓝明伊夸奖到。 “不敢当,那是长辈们给面子,让晚辈侥幸获胜。” “嗳,这里都是平辈,都是首阳八龙的子侄一辈。”商秋雨摆了摆手,拒绝了对方抛过来的高帽,“青风果然是青风,这风一到,城墙就倒了。” “二位,咱们是不是到我的帅府谈?我来得早了几天,恰好修了一间。”墨染不动声色的宣示自己的主导地位。 歧路镇,繁华落尽,满眼的废墟,该走的都走了,橙余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黄泉余孽的暴动又压了下去,只有李剑华傻傻的站在客栈的废墟上,一站就站了一整天。 “剑华,你还在这里啊?”疲惫的橙余卸下满是鲜血的战甲,也坐在一堆废墟之上,“想什么哪,这么入神?”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就瞒着我一个人?我是说所有的这些事?” “是,也不是。这些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隐隐有些感觉而已,你不需要为此苦恼。” “我,我真的那么差劲吗?被人玩的团团转?” “不,你非常的优秀,杰出。具有每代无妙门掌门都没有的优点。” “可我,甚至连这个掌门都是假的,不管是小姑还是姐姐,都是比我更好的选择。” “你猜我为什么今晚会来这里?” “来安慰我?怕我想不开?” “额,有这个因素,还有哪?” “还有?你要等什么人?” “没错,有一个人,来得很突兀,走得也同样突兀,你说他是谁?” “杨家的杨天信,他好像来了一趟,除了丢了一些琴女什么都没得到。” “以你对他的了解,这是他的作风吗?” “当然不是了,当年在玄都城,我一天就能抓他八次,刚放了就犯案,就不是一个省心的主。” “哈哈,还是剑华懂我。”笑声中,杨天信从黑暗中走出来,“你这几个吴兄弟真不错,能办大事。” “你又回来了?” “我本来也没走,我正事还没谈哪?去哪里?” “你还能有正事?” “太能有了,杨国回归橙龙国,算不算正事?” “这事,你也能决定?” “不是来先谈谈吗?万事不得先谈起来吗?” “你身边那个拖油瓶小丫头哪?” “要破这个棋局还少不了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哪。” “棋局?什么棋局?” “当然是这天下的棋局,东蓝西青,两强结盟,天下谁与争锋的艰难棋局。”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蓝青联盟了?” “就在刚才,”青花也从黑暗中走出来,“蓝青联盟攻克了北芒外城。” “青花公主?你怎么会也在这里?” “我不应该在这里吗?我不在这里,你们的计划又有什么意义哪?” “什么意思?” “你们无非是重现橙龙国往日的风光,这一切都有个前提,青鸟国需要一个不出兵南下的理由。而我就是那个理由。” “道理都懂,可你为什么来帮我们哪?” “我不是在帮你们,我是在帮我自己。我直说了吧,我需要你们的力量来夺取精卫国。” “她的话可信吗?”橙余看向杨天信。 杨天信摊开双手,“不知道,但好像这已经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了。除非你想做蓝山国的应声虫。” “还有一个问题,玄都城那边?” “那边有杨家真正的掌舵人在,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我知道你对杨天奇很有信心,但那可是商仲尼。” “谁都一样,只要是橙龙国的人魂还在,商仲尼这局就赢不了。” 第109章 二柄 玄都城。 城墙上的士兵已经能够远远的眺望到数十艘战船,在大江上一字排开像一道锁链一样封住了北望的视线。 杨天奇坐在四个石凳上,让李白白、橙十一、杨芳芳无凳可坐,只能垂手站立,像个喽啰一般。 “让我来猜一猜,道长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能够让这几位都听命于你,无非靠两样东西——棍棒和糖果。” “不错,法家讲二柄,我虽然不屑,但也无法免俗。” “好,我现在就来破你的第一块糖果。庄家虽然不在此地,但应该能够得到这里的消息。你许给庄家的不过是他们已经得到的整个南方。而我可以给他们,你给不了的东西——东海州。” “东海州在青鸟国手里,你拿别人的东西做买卖,有失厚道。” “好,既然你不信我,没关系,那就先放在这里,庄家这杯酒就先算你的。”杨天奇将面前的一个酒杯盛满了,推到商仲尼面前,“接下来,该谁了?李白白?无妙门?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策反她?” “杨胖子,你不要小瞧人。女子未必就没有骨气和气节。也不是哪个女子都是给一串珠宝就骗得走的。”李白白很不服气的绕到前面来,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指到了杨天奇的鼻子上。 杨天奇拨开李白白的手,一把将她拉在怀里,埋头就吻了上去,一瞬间天雷地火相逢,旁若无人的放肆,他甚至都没说一句话,李白白就羞涩的捶着他的胸口,嗔他讨厌。 “人情是人情,买卖是买卖。”杨天奇意犹未尽的抿了抿嘴,深情注视着怀着化为水的李白白,她的头枕着他的肩,她的发缠着他的背,她的耳朵放在他的心上,“我自然不会让自己人吃亏。” “自己人?”李白白咬了咬嘴唇,伏在杨天奇耳边吹着香气,“你还有多少个自己人?” “李家,无妙门。这么多年来一直做橙家的影子,白手套。做着惊天动地的大事,却无人知晓,这不公平。我来就是为了给你们李家这个公平。”杨天奇说着,手不由自主的在李白白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怎么样才算公平?”李白白的头依然枕在宽阔的肩膀上,那是世间最踏实的归宿,双手给杨天奇的头发编着花样。 “公平就是,还全性山原本的名字,青莲山,还无妙门本来的名字众妙门,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不应当埋没在光影里,应该堂堂正正的给人家知道。” “真的吗?”李白白从杨天奇的怀中坐起来,她虽然早就和杨天奇暗地里郎情妾意了很久,本就是杨天奇埋在无妙门、玄都城的一枚重要棋子。 但即便如此,李白白也没有想到,杨天奇会为了她,放弃杨家的修行圣地全性山,要将全性山的道场还给李家。这是她做梦都想得到的,却也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自然是真的。这是全性山的地契和杨家大会的决议。”杨天奇说着递给了李白白两张纸。 李白白翻来覆去看了良久,不觉有热泪流下,低声细语的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从杨天奇怀中站起身来,对着商仲尼鞠躬到底,口中深衔愧意的说,“对不起,田园道长,他给得什么是太多,多到我的尊严不那么重要了。” 田园道人商仲尼挖了挖耳朵,然后吹了吹,不知是早有预料还是装作镇定,只在牙间舌缝里冒出几个轻飘飘的字——知道了。 知道了,不是好也不是坏,只是知道了。李白白只得趋步退在一旁,双眼低看着鞋尖,不敢回望。 “天奇果然是有奇的一点,首先就是不挑食。这样老东西杵过的物件,你也享受的了?” “道长,不管是在家还是出家,都要留口德,很多人,她们没有选择。不像你我,天生就拥有一切,但这不代表着你我就可以站在道德高地去指手画脚。”杨天奇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更让在场的‘下等人’腰杆子一下子就挺直了不少。 “厉害,”商仲尼没有去辩解对方的恶意曲解,反倒是送给对方一个大拇指。“我现在相信杨家选你做话事人了。” “惭愧惭愧,这个事没什么好话的。”杨天奇一样很有风度的拱手致谢,“是姑姑忍辱负重打开的局面,是三弟只身犯险扭转的局势,是爷爷坐镇中央稳定的人心,我只不过是贪天之功而已。” “那么,杨天风哪?”商仲尼没有理会对方若实若虚的谦逊,而是抓住了谦卑背后的讯息,一个重要的人,被滑的过去。 “那,当然是杨家的王牌。怎么能轻易暴露哪?你说哪?”杨天奇一招无极推挡,拦住了对方的好奇之心。 北芒城。 内城远没有外城那样坚固,连外城都是为了看起来有都城的威风。 “这进展是不是有些快得不正常?”蓝明伊看着就要被攻破的内城问道。 “快吗?一路上紫狐国人不是望风而逃,就是迎风而降,这爱动心思的人,有几个是硬骨头,刀兵一到,就露出了本来面目。”商秋雨看着手下的军士从一个胜利走向又一个胜利,不由得有些志得意满。 “就是这样才奇怪,我们和青鸟不提,绿地国可是和紫狐国差不多的,没有道理首战就发生在北芒城吧?” “夫人哪,你就是太过谨慎,你说这么多年,咱们因为你这个毛病,错过了多少和大哥一家一较高下的机会,我这一辈也就算了,难道你还要我们的儿子走我的老路?一辈子只能做别人的棋子?” “雨哥哥,你怎么这么想?仲尼的母亲是我的亲姐姐,父亲是你的亲哥哥,咱们俩人都是他俩牵线搭桥的,不都是一家人吗?谁的荣耀不是荣耀哪?” “那些现在,你再往后想哪?你知道商十一这些人的爷爷也是父亲的亲兄弟吗?现在叔至拿他们当兄弟吗?如果我们现在不博一把,那么将来叔至的孩子,就会和商十一一样,连名字都只能是毫无感情的数字。” 商秋雨说出了埋藏多年的心里话,他要赢,他不要等,他不要他的后辈变成商十一一样的工具人。 “可是……”蓝明伊还想说什么,被商秋雨摆手打断。 “这样的机会,我们要是再不把握中,我们的子孙将来会在坟前骂娘的。是我们剥夺了他们做人上人的机会。” “雨哥哥,我知道你立功心切,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小家,可越是如此,你越是要冷静,打仗和过家家可不一样,冲动是要付出代价的。” “连你也认为我冲动、愚蠢吗?大姐这次让你跟着来,是不是就有监视我的意思?” “没有,你怎么这么想呐?大姐不是那样的人。” “那我是那样的人,行了吧?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满意了吧?为什么?我总是错的那一个,为什么?我总是不受待见的那一个?明伊你告诉我,为什么?”商秋雨握着蓝明伊的双肩狠力的摇晃着,多年的压抑在此刻如决堤的洪水一般肆溢。 “雨哥哥,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害怕。大姐说……”蓝明伊解下腰间的锦囊,刚要打开,就被商秋雨一把抢过去,丢到了几丈之外。 “大姐大姐,什么都是大姐 ,大姐是你姐还是你妈啊?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依靠大姐的锦囊,那这功劳算我的,还是算大姐的?” “呜呜呜,你怎么凶人家,不跟你俩好了。”蓝明伊难过的跑开。 “哎,这个小孩子脾气。”商秋雨长叹一声 ,最终还是捡起了丢出去的锦囊,打开了看了看,“切,我以为是什么妙计 ,原来还是那些小心这个小心那个的陈词滥调。” 长城关。 赤七带着司徒朗正在加班加点的加固着那些犬正云留下的方便之门,抽空去方便了一下,然后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客来得时候是夜晚,穿着的也是夜色的衣服,甚至脸上都和黑夜融在了一起,但他一开口,赤七就想起了来人是谁。 “阁下,从夜色中来,自然是要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喽。”赤七没有客气 ,间接的点明了对方的身份。 “赤国主果然像传说中那样过目不忘,天赋异禀。”来人也没有隐瞒,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反而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又是借道?”赤七直接追问,在对方尚未开口之际,预判了对方的预判。 “是。” “青泥关一别,半年有余。影殿下似乎就和这黑夜一样,让人难寻踪迹。”赤七进一步挑明了对方的身份。 青影,一个不存在的人,他可以是一个跑腿的信使,可以是一个马夫,可以是客栈的店小二,但唯独从未是一个王子。 青影摘下了面具,里面依然是一个面具,还是凶神恶煞的样子,“赤国主好手段,我们只在青泥关见过一面,那次我扮做信使来送信。也未曾表露身份。” “小国嘛,在大国的夹缝中生存,自然是要多听多看了,要不然一个不小心,容易被屁股坐死,就和昨天的黄泉国,今天的紫狐国一样。”赤七没有炫耀自己的智慧,而是讲出了自己的难处,这种聪明是迫不得已的聪明。 “赤国主能有这个认识,就已经超越了所有国主,国无恒强,乾坤未定,也许明天青鸟国也会和橙龙国一样四分五裂。”影殿下也没有那种大国公子咄咄逼人的架势,倒像是一个老朋友谈心一般,互诉衷肠。 “影殿下什么时候,自己挑头出来独当一面?以影殿下的实力,何必当青田青风这些人的跑腿小弟呐?” “赤国主,这就开始分化瓦解了吗?急了点吧?蓝山国将你赤乌国一切三瓣,自己拿走了最肥的那一块,赤国主就一点都不想报仇雪恨?” “想,有什么用?我就是多放了个屁,也马上会有人报告给商家的人 。要不然也不至于委屈影殿下,茅厕里相见。”赤七憋屈的叹息道。“影殿下也看到了,我便是有什么想法,心里一万个同意,恐怕也躲不过他们的耳目。” “赤国主,你觉得犬正云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偷工减料,给长城关留几个口子?就这点事情,值得他殉国吗?” “哦?这么说,埋伏后面还有埋伏?” “赤国主可曾记得青泥关前的地道?那样的地道,在这里已经修了十几年了。” “莫非?紫狐国的人早就渗透了进来?” “这就是我敢于借道的底气。” “可是,紫狐国的北芒城都要破了,他们这么做,有意义吗?” “要破,不是还没破吗?” “有几成把握,赤乌国有什么好处?” “九成以上,听说蓝山国派了刚愎自用的商秋雨。至于国主的好处嘛,自然是可以得到一个完整的赤乌国。” “你们不要乾元城?” “青鸟国从来就不是一个好斗的国家。” “那你们要什么?” “要一个永世盟好。” “就是父子之国喽?” “我刚刚说过,国无恒强。眼下这是最利于殿下的选择了。他日若局势倒转,殿下毁约便是,强者,是不受人责备的。” “如此说来,我只有答应,这一条路可走了?” “这在国主,国主如果躺平,做个闲散王爷,那么大可不必冒这个险。” “还有你这样劝人的?生把对方往回劝。” “青影,百无长处,唯有真诚。” “真诚才是最有力量的,一切阴谋诡计,在真诚面前都不值一提。就这么说定了。” 首阳山,文中子碑前。 “裂纹好像收敛了一些,真是怪事。”宫子建看向碑文,发现那道震惊天下的裂纹,竟然好像小了几分。 “我刚刚问过那些孩子们了,裂纹缩小的那一天,正是神龙前辈仙逝的那一天。”蓝明茵抚摸的碑上的裂纹,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想要挣脱碑文的束缚一样。“这个碑确定是千年之前,七国之祖,共同立的吗?” “啊,史书里都是这么写的啊,哪里不对吗?”宫子建在首阳山这么多年,从未这么思考过问题。 “说不上来,总觉得这碑不止那么简单,像是被真相包裹住的真相一样。”蓝明茵摇了摇头,这几天她已经反复试探了很多次了,但每一次碑文给她的反馈都是一样的,柔弱但有力。 “或许,让那些孩子们试试?”商文泰在一旁提出了一个建议。 “不妥吧?那些孩子们毛手毛脚的,再把这圣人碑文弄坏了,尤其是那个三孙子,他说不定能把这碑挖出来卖了。”墨山重听到四哥商文泰这个建议,不由得摇起头来,一想到那个三孙子,一件人事也不干,墨山重就觉得自己的耳朵又大了一圈,都快能看到了。 “也是个办法,都过来吧,别鬼鬼祟祟的在那里趴着了。”蓝明茵显然是觉察到了那些晚辈都蹲在草丛里,出声喊破了众人的藏身之地。 第一个从草丛里蹦出来的是墨山重的女弟子公孙玉兰,冲出去抱起蓝明茵的胳膊就开始撒娇,“哇,我们藏得这么好,蓝姨一眼就看出来了?快教教我。” “乖,旁边站着去。这没你的事情,肯定是他们俩撺掇你的。”蓝明茵胡噜胡噜公孙玉兰的头发,把她放在一边,眼神锁定了草丛中鬼鬼祟祟的两道影子。 “出来吧,腚都露出来了。”商文泰也看到了草丛里的异常,两个大腚高高的对着天空,像是要给老天爷嘣死一样。 “额~天蓝,我说不要来吧,你非要来,你看,这多不合适。”商叔至一边把铲子往后腰里藏,一边从草丛里拽出羽天蓝来挡在面前。 “哎?又来这一套是不是?每次被抓到都赖我,哦,不是你惦记圣文碑,要把它挖出来卖钱喽?”羽天蓝自然是一点都不客气的把两人挖碑卖钱的宏伟计划和盘托出。 “不是,你小子还真是好胆。”宫子建回头忒了一声。 “谢五爷爷夸奖,什么大都不如胆子大,几位要是没意见,让一让,我就开工了啊,时间不等人,挖完了,还要帮六爷爷回去抢老婆哪。”商叔至从后腰抽出铲子就要上前挖碑。 “我没夸他啊?”宫子建一脸无辜的摊手看着众人。 “来来来,都搭一把手,人多好干活,都别闲着。”商叔至就像变魔术一样,嘁哩喀喳的又变出五六把小铲子来 每人给发了一把,“大伯母,您就不用亲自干活了。负责监工就行,尤其是爷爷,数他最懒。” 商文泰拿小铲子挡着脸问,“你就由得他这么干?” 虽然没有点名,但大家都知道这话是说给蓝明茵的,在场这些位,要说他商叔至还有个敬畏的,也就是蓝明茵了。至于其他三人,别看是爷爷辈,大抵是挫骨扬灰了,还嫌弃骨头的焰火不够艳丽。 “我也想看看,这孩子虽然胡闹,但好像也看出了什么端倪。”蓝明茵往后退了几步,让出了商叔至的作业空间,还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叔至,不要用太大力气。” “好嘞。”说着话,商叔至一铲子对着圣文碑的根基就扎了进去,刚触碰到土壤没多深,商叔至连同铁铲子就一股莫名的力量卷带而起,身子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大伯母,有诈,救我。” 蓝明茵向天一指,一道真气就捆住了商叔至的腰,把他安稳的拽了回来,“怎么样?什么感觉?” 商叔至伸出两个被震裂的手掌,“呐,都看到了,就是非常疼的感觉。这碑文肯定有古怪。” “嗯,我也这么觉得,你看谁能解开这里的秘密?” “嗨,千年前的事情谁还能记得,谁那么小心眼一件事情记一千年,除非他记住了就忘不了,而且会烙印在脑海里传给子孙后代。” “也是,千年前的事情了,史书上未见的是敢说实话。” “额~二位,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羽天蓝也不信邪的拿着小铲子试了一下,当然没没有使那么大的力气,也就摔了个720度。 “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 “那我就说了,其实有一个族,他们就是能记住千年前的事情。说起来倒也不是外人,就是月青梅的月族。” “哦?月族还有这个本事?怎么之前没听二哥说起过?” “仲尼兄肯定是忙得忘记说了,月族既然能记得数万年前的纠葛,那么他们必定有一种特殊的传承方式。” “有理。”蓝明伊点点头,右手往空中一抓,就见月青梅不受控制的从空中飞了过来,一脸蒙圈的落在了人群之中。 “前辈,这是什么意思?”月青梅本能的警惕着,毕竟说到底,日月两大古族的纠葛,始终是血脉里的记忆。 “关于这个圣文碑,你们月族的古老记忆中有提到吗?” “圣文碑?就是这个吗?怎么都有裂纹了?”月青梅指着开裂的碑文问到。 “怎么样?有想起什么吗?” “没有,月族的古老记忆中,没有出现过圣文碑,这个东西应该不属于古老年代。”月青梅搜刮了几遍自己的记忆,有些劳累的手扶在了碑文上。 然后,碑文忽然就亮了,月青梅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正当几个人愣神的时候,消失在原地的月青梅,又原封不动的出现了。 “发生了什么?你被吸到碑里面去了?” “我知道为什么这个圣文碑没有出现在古老记忆中了。”月青梅将刚才那一瞬间眼前划过的种种联系了起来。 “莫非圣文碑不是千年前所立?是后来伪造之物?” “恰恰相反,圣文碑比千年还要早,是来自古老时代之前的遗存之物。大家其实都听说过,只不过它那时候不叫圣文碑。” “不叫圣文碑,哪叫什么?” “天柱。天柱折,女娲补天。” 第110章 所染 北芒城。 青、绿、蓝三军会师,踹翻外城,围困北芒内城已经有七八天,进展没有像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绿地国的墨染表示,绿地国久战兵疲,先退下来休整再战;青鸟国的青风也表示,青鸟国长途奔袭,车马劳顿,宜养精蓄锐。 蓝山国的商秋雨倒是表现的非常积极,亲自在一线督战,但前几天还一触即溃的紫狐军,像是各个都脱胎换骨一般,一个个的都死战不退,箭射到肩膀上,都拔下来继续干。 一将的功还没成,几百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逝去,实在看不下去的蓝明伊不得不的使用监军权力鸣金收兵。 “你听见他们都骂我什么了吗?商家的稀世废材。”商秋雨一回到帅帐就把头盔甩到地上,又跟进一脚踹飞头盔砸在了中央沙盘上。把各色旗帜砸了个东倒西歪。 “发什么神经?”蓝明伊眉头一皱,伸手把头盔捡起,挂在架子上,又俯身去把一个个旗子重新插好,“你看不出来吗?三家打默契战,就累你一个傻小子。仗不是这样打的。” “没有他们俩家帮忙,我就打不下北芒城了吗?今天我的攻势刚刚有些效果,你怎么就给撤下来了,你这不是拆我的台吗?” “伤亡太大,牺牲了几百人,连城墙的边都没有摸到,再打下去,就陷进去,撤不回来了。” “那就增兵,我就不信,一路上都势如破竹,望风而逃,到了北芒城倒是生出来了骨气?”商秋雨拔下一个蓝色旗帜又插在了自己的阵地上,“拿下北芒城,我蓝山国就没有后顾之忧,可以腾出手来,专心对付青鸟国了。那时候青鸟国就知道对我的嘲笑,是多么的致命了。” “增兵?不是那么简单的,”蓝明伊摇了摇头,心中盘算了一番,还是没有把全部实话都说出来,只能捡商秋雨接受得了的方式说,“蓝明星已经御驾亲征,带领着全部三十万大军南下了。” 蓝明星,蓝山国的国主,也就是商秋雨的大舅哥,商春峰的小舅子。 “什么?”商秋雨眉头一皱,“自古以来,用兵最忌讳四面出击,明星这是要玩什么花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 “消息是刚到的,算算路程也就是五六天之前。这就是我一定要鸣金收兵的理由,我们不会再有后备军了。” “不,还有,大哥还在乾元城留了几万人马,把那几万人马调过来,北芒城弹指可破。”商秋雨指着地图上,正南方三百里处的乾元城说到,“而且乾元城距这里又不远,援兵几天就能到达。” “不行,那是大哥留着应对意外的,况且乾元城到我们手里没多久,你把这几万人马调走,那乾元城还属于我们吗?” “你懂什么?打仗就是比谁敢冒险,我从乾元城调来援军,一举拿下北芒城,灭了紫狐国,到时候赤乌国,他敢动乾元城的心思?” “不行,这绝对不行,还有青鸟国哪,那可是虎狼之国,只讲胜利,不讲情义的。如果没有那几万大军威慑,青鸟国只怕要长驱直入的取下两关一城,反过来威胁蓝山国的腹地。那时候局势倒转,只怕大哥在青鸟国就回不来了。” “那岂不是更好?一石三鸟。”商秋雨有些洋洋得意的竖起三根手指,“一可以增兵拿下北芒城,二可以挑动青鸟国的对立,师出有名。三……” “三可以让大哥有去无回,你好占据商家族长的位置,是不是?秋雨,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蓝明伊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没有喊他雨哥哥,而是秋雨,这两个字里包含着莫大的失望。 “我也不想啊,你想想商十一那十一个兄弟,他们可也是二叔的亲孙子,这才几代人,就变成了随时可以牺牲掉的工具人?这个位置,我不去抢,那么叔至的儿子就会成为这样的工具人。”商叔至神色黯然的说着。 “秋雨,我相信大哥和姐姐不是那样的人,他们会照顾好我们的孩子的。这个心思你不该有,你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 “大哥和嫂子是不会,那么仲尼哪?那个小子可是个狠角色,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他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当回事。你指望他去照顾叔至的孩子吗?” “你这只是怀疑,仲尼那孩子面冷心热,不是那种狠得下心来的人。你这样做,就是把大哥置于险地。” “这个险,肯定要有人来扛,不是大哥,就是我。你要么选择他,要么选择我,没有更多的选择了。等那两家反应过来,所有的战机都消失了。” “非要如此吗?”蓝明伊有些犹豫了,她捏着姐姐的锦囊妙计,上面写着——寻机撤军,回乾元城。“大姐的意思是,寻机撤军,她判断这是一场针对你的阴谋,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还是建议咱们撤回乾元城。” “哈哈,她当然希望咱们撤军回乾元城了。乾元城是大哥忽悠下来的,咱们退回乾元城,保住乾元城,自然就保住了大哥的位置,嫂子这个算盘打得是真响。是一点都不为兄弟考虑啊?寻机?怎么寻?就是让我背一个临阵逃脱的罪名,好方便她以后收拾我嘛。”商秋雨听到这个建议,不由得就笑出声来。 “秋雨,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的戾气。”蓝明伊也皱了皱眉,商秋雨的异常有些太明显,一直以来,他对自己都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的,今天这是怎么了,突然就这么的富有主见,“是不是墨家的那个黑袍小子和你说了些什么?传闻他之所以叫墨染,是取《墨子》中所染一章的意味,和他接触过的人,都会被他感染,变得浑身戾气。” “没有,怎么会。”商秋雨摆了摆手,表示对方多虑了,“就墨染那个小子的那点韬略,还骗不过我的眼睛,我怎么可能被他影响?” “不是就最好,就怕了中了他的幻术,还不知道。”蓝明伊说话的时候,紧紧的盯着商秋雨的眼睛,她总觉得那双过于天真的眼睛中多了些什么,却又暂时说不清。“援军的事情,我劝你还是别再想了,他们两家这个态势,都藏在营里操练,就算往好处想,也是想拿我们当冤大头。” “他们拿我们当冤大头是不假,难道我们不能将计就计,调动援军,直接拿下北芒城?到那时候被动的就是他们了。” 墨染军营。 “墨兄,你还打算休息几天?”不识路的青风倒是知道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用最短的时间来到了墨染的营盘。 “青兄,是休整。别说漏了。我这不是等着您老人家的指示吗?” “指示?什么指示?我怎么听不懂?” “青兄,你这就不仗义了,都是江湖儿女,又不是商秋雨那种天真儿童。你打得什么主意,当我看不出来吗?” “墨兄这是在试探我哪?还是在试探青鸟国?” “哎呀,青兄这是哪里话,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参谋将军,哪里敢试探精卫国主,将来的青鸟帝国皇帝陛下?我那不是嫌自己活得长了吗?” “墨兄倒是蛮会说好听话的,不知墨兄又看出了什么?” “看出了青兄的野心,青蒙国主的雄心,那些志在天空的雄鹰啊,他们是不会低头看路上的野草的。” “你还是个诗人?不知道你这位诗人怎么看?” “紫狐国这盘棋早在半年前,羽天蓝到青泥关的时候,就定下了吧?后来因为商仲尼在南边掀起的浪实在是太大,才耽搁了你们的计划吧?” “我完全听不懂墨兄在说什么?什么羽天蓝,什么计划?我倒是听说羽天蓝现在和商叔至那些人在一起,保着你叔叔墨山重要回去抢你的位置。” “那不重要,记得庄圣曾经说过,你捂着老鼠怕凤凰看到,凤凰又志不在此。重要的是,我从绿地国出来,一路上没有遇到一支紫狐国的军队抵抗,甚至连零散的埋伏都没有。这种程度的反常,让我不得不怀疑半年前青泥关,青蒙国主到底和羽天蓝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才配得上这份信任。” “你想知道什么?” “紫狐国的兵力部署图。我不在背后捅刀子,当然我也希望背后是可以依靠的墙。” “你怎么知道我有?” “我听说,青兄是个路痴?” “消息还是蛮灵通的嘛。以后要是在绿地国待不下去了,可以去我那里搞搞情报。” “路痴如果没有对方的兵力部署图的话,很容易一个猛子就扎进去,那样这么庞大的计划不就白费了?” “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按照几天前的情报来看,你应该早就攻破外城了,不会等到我们都来了还差一点的。” “从我率军抵达北芒城下那一天,我就知道这个北芒城就是一个坑,谁要把它打下来,那谁就是注定被埋在坑里的王八。” “你就火速进兵,龟速攻城,那几天都是做做样子?” “也不能说完全是做样子,既然要助演嘛,必要的功课还是要做的。不然这么骗得了我那个叔叔。” “哦?这么说我们是心有灵犀喽。” “也不完全是。” “那是什么?” “我刚才说了,听候国主的指示,我觉得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你要背叛绿地国,背叛墨家,投靠青鸟国?” “我刚才称呼青兄是国主,而不是王子。” “哦,你说精卫国啊?那就是个筹码。或者说诱饵。并不是我的长久之地。” “我觉得那个故事很好。精卫填海,青鸟国是炎帝的后代,我希望国主把这个故事继续的讲下去,而不是用这个故事换什么筹码。” “说下去。” “我若是没有猜错,青蒙国主早就和杨不修达成了和解协议,他收拾橙龙国的残局,青鸟国不得干预,青蒙国主横扫七侠山脉以北的五国,杨家也不能出手。” “好想法。” “但七侠山脉在蓝山国的娄山关就没有了,所以……” “所以,精卫国实际上不算七侠山脉以南?” “而且,答应这件事情的是青鸟国国主青蒙,和精卫国国主青风又有什么关系哪?” “说得好。但这样会不会引火烧身?” “可能会,因此青兄需要找一个靠山。” “靠山?青鸟国不就是最好的靠山吗?” “错,青鸟国是国主最大的对手。” “讲下去。” “青蒙国主可以说是玩弄权术的高手,他将青兄调回来,给青兄来了个计中计。” “怎么讲?” “如果青兄不听号令,执意攻打北芒城,那么想必就会有另一位青鸟国的王子殿下找到我,和我结盟,就在此地解决青兄。” “会是谁?” “我对青鸟国不是十分了解,只能猜个大概,具体是谁,还得青兄对号入座。” “好,你说。” “青鸟国有没有一个王子,行动隐蔽,外人几乎不知道他的存在。” “有。” “这个王子是不是青蒙国主非常信任的。” “是。” “这个王子是不是和赤七国主也有交情?” “说不准。” “最后一个问题,这个王子是不是有权力随时解除青兄的一切权柄。” “是。” “那么,青兄心中应该知道是谁了吧?” “青影,人如其名,他就像青蒙的影子一样,权力大得离谱,节制一切诸王子,内外军政,我们给他起的绰号是人形节钺,行走的兵符。” “嗯,不出意外的话,你很快就会见到这位影王子了,你接下来的举动会决定你是飞龙在天,还是龙战于野。” “你是说,他来了。要夺我的兵权?那我也不是死人,会眼睁睁的让他夺吗?” “不,你应该让他夺去。” “什么?墨兄这不是开玩笑吗?我和这位影王子的关系可是比一般还一般。” “那就更该让他夺去了,你听过一句话吗?你所拥有的,就是你的枷锁。” “没有,那个圣人说的。” “哦,我瞎编的。说回正题,你如果不让他夺走兵权,那么青蒙国主信谁?” “信他。” “那么,你将成为……” “青鸟国的叛徒。然后被当做筹码扔给橙龙国。青蒙这么狠吗?我可是他的亲儿子。” “我听说青蒙有100多个儿子,现在只剩下10几个。莫非那90多个都是老病而死的嘛?” “我明白了,可是被他夺了兵权,我还有什么可以依仗的?” “所以,青兄要做的就是主动献权,退出青鸟国国主继承人的争夺。成为他的助力,而不是阻力。”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他凭什么信我?毕竟我们的关系真的很一般。” “你听过一个叫七彩流霞的组织吗?” “赤乌国赤十建立的那个特务机构?只听说李剑华是其中的人,其他人就不得而知了。” “我,我也是。等影殿下来了,青兄就把我举报了。派兵围了我的营帐,劫持走我。” “这样不合适吧?” “青兄,你帐外埋伏了那么多人,不就是做这个用得吗?” “你发现了?” “哪有什么关系,只有我们目的一样,互相玩点心眼,实属正常。” “这么说,你也有所隐瞒。”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没有秘密的人就是一个活着的死人。” “这句话说的好,我在这里劫持了你,你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哪?” “那肯定是要把你们围起来,然后喊商秋雨来评理。” “为什么要喊他?” “不让他看到我们俩都在,你的大军怎么南下夺取乾元城。” “厉害,连这都猜出来了?” “这还用猜?明眼人都看得到,橙龙国分崩离析,天下非横即纵,横成,则青鸟国飞龙在天,纵成,则蓝山国问鼎中原,而这个关键的关键就在赤乌的两关一城,它就像一个伸出的拳头一样,在哪一方的手里,哪一方就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 “墨兄大才啊,可惜生在了小国。” “所以我打算就此别了故国,来到最有希望问鼎天下的青兄身边,做一个马前卒。还望青兄收留。” “哎呀,咱们想一块去了,我原本想着你要是不愿意,就算是绑也先绑走。” “是吗?” “是吧,墨兄别在意这些细节,你看我们的大计什么时候开始比较合适?” “当然就是现在。” “现在?现在把你绑走,商秋雨那边怎么就知道了?” “哈哈,我给他们下了个饵,对商秋雨使用了一点幻术,往他身上加了戾气,蓝明伊是个细心的人,一定会过来探查一番。那就肯定会知道我被青兄掳走了。” “墨兄倒是想得长远。” 玄都城。 “接下来,就是商家这十一位兄弟。”杨天奇手指向商十一和他的十个哥哥。 商十一站出一步说,“别傻了,我们那都是演给这个傻妞李白白看的,你以为我们真的背叛了商家啊?” “谁说我要你们背叛商家了?”杨天奇摇了摇手指说。 “不让我们背叛商家,哪还有什么好讲的?” “你们兄弟十一人,完全可以在橙龙国开枝散叶,成立一个新的商家,何必给别人卖命哪?李家从无妙门改回了众妙门,从暗处走到了明处,那暗处的工作还是有人做的吧?”杨天奇抛出了一个商十一等人无法拒绝的条件——接过无妙门的活,成为一个新的世家。 “杨兄好手段,一块糖居然掰成两块吃,高明。”田园道人给对方伸出了个大拇指,“不过,杨兄似乎忘了,全性山的地契,半年前令兄杨天风早就输给我了,连带杨家在玄都城的一切财产。所以,李白白,你手上那份地契,是个副本,正本在我这里,刚刚请橙老国主新盖了戳。” “什么?地契输给你了?半年前就输给你了?我说这个天坑怎么打死不来玄都城,还说什么简单的事情让我做,这特么是让我坐蜡啊。”杨天奇看着田园道人真诚的眼神,确定对方不像是在说谎,这个杨天风可是太坑了。 “李白白,你的众妙门是没戏了,况且我还是认证了的全性派掌门人哪。那么,十一,他许诺给你们那个无妙门的活也就没有了。” “哦?原来在这里等着我,”杨天宝不由得为对方鼓掌,“我说嘛,商兄一个吃面都吃蒜的俗人,怎么想起来出家的。你这是堵我的后路。” “哎,也是凑巧了。本来是借这个身份方便多去神龙前辈的洞穴看看,能够常常回想起他老人家对我的教诲。” “说人话。” “他横行天下五十年,洞府里的宝贝不该那么少。” “我说嘛,你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怎么还主动接过这么一个苦差事。到时候发现什么分我一半,我保你一条性命。” “你就赌定你赢了?” “其实你也知道,不是吗?你所依靠的不过是商家,就算商家的爷们够意思,不肯为了利益放弃你,那么如果蓝山国放弃商家的话,你还有什么依靠哪?” “什么?蓝山国要放弃商家?”橙十一从后排冲了过来,晃着杨天奇的肩膀,“真的假的,你小子从哪里来的消息?” “我自然有我的渠道,十一叔别晃了,下面来说说你的条件。” “我?我岂是那种首鼠两端的人?而且你好像也没有什么能打动我的吧?” “橙龙国是没有了,但如果原来橙龙国这些分出去的国家都组成一个联盟,请十一叔来做这第一届的盟主,你看如何?” “哎呀,贤侄啊,我从小就看出来你是天生奇才,你这名字还是我给取的哪,果然不负我的期待。”橙十一激动不已的握着杨天奇的手就摇个不停。 “那就是说,十一叔答应站到我这边来了?” “当然了,咱们是一家人,他一个外人,十一叔还分不清吗?” 第111章 无名 无名村火了,不是小火,而是滔天大火,不但许久未见的地主老爷的管家光临无名村来收取租子,十里八乡的小伙子也拿着锄头铲子涌入了巴掌大的无名村,和村头街尾的本村小伙打成了一片。 红的黄的流了一地,出了事端,官老爷摇着肚子才好下场,眼珠子一瞪,胡子眉毛一吹,各打50大板,纷纷闭门反省,然后在发现了金豆子的山坡坡上画了一个圈。 说是上面来命令说,要在这个圈里设立什么军事禁区,无名村的乡亲父老,不懂什么是军事,也不管什么唠子禁区,只知道阻挡他们挖金豆子的,就是格老子的。 格老子是骂人的话,但通常骂得都不是人的玩意。憋屈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无名村乡亲当然不会只是骂骂格老子,他们手里的锄头铲子挥舞起来,把官老爷的肚子都削平了三寸。 官老爷像头猪一样,滚着爬着,跑都嫌慢,四条腿来回扑腾的出了无名村,他们还并不了解外人的狠毒,还以他们朴素的格斗定输赢,过后不算账的心态看待外人。 这不会是好事,发现械斗就发生在村口的狭窄区域,怎么打都是少打多,这样根本进不了村,抢不了金豆子的外乡小伙子们打起了歪主意。 村口留下七八个小伙子与对方继续纠缠,剩下的小伙子绕远爬房顶跳矮树,从其他地方突袭了无名村,不一会儿功夫就抓到了几十个儿童和漂亮的村妇,这便有了谈的条件。 山坡上的金豆子或许已经被人挖完了,但所有人都愿意相信,只要再挖深一些,皇天不负苦心人的。 橙不器看着被她弄得更乱的无名村,心里有一丝的不是滋味,当然更多的还是幸灾乐祸,她始终相信贱民就是贱民,你哪怕是给了他们足够改变命运的财富,他们也会狗咬狗的都在一处,最后被旁边的豺狼抢走了果实。 村民之间的谈判还没有个长短,豺狼就真的来了。三年断不清一个案子的官老爷,这次的行动可以说是非常迅捷,大抵是早就埋伏好了人马,只是想寻个借口。 如今借口既然已经有了,刁民殴打朝廷命官,村民全都恶意回护,自然是通通的打进锁链里,一起带走。 凶神恶煞的官老爷不再假装客气,声色俱厉的和所有人谈了问题的严重性,将械斗升华到了聚众造反的高度,不诛几个九族是不能罢休的。 官老爷许是太急了些,要知道洋葱都是一层层的剥,直接一刀切是辣眼睛的。村民们真的没了退路,也只好如了官老爷的希望,真的就地造反了,不知道谁家娘们的红裤子往竹竿子上一挑,金豆子国就算成立了。 荒唐的事情在往着更加荒唐的方向发展,里里外外的村民,停止了彼此间的争斗,真的坐下来谈论起了建立金豆子国的相关事宜。却都是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的穷苦乡民。 即便是来收租子的管家,也只知道租子收不齐会挨板子。这商量来商量去,总要有个见过世面的人来当这个皇帝。 然后荒谬的事情就走向了更加荒谬的方向,刚才还被捆成过年的羊一样的官老爷,现在被推上了王位,稀里糊涂的成为金豆子国第一任国王。 官老爷大抵是见过世面的,说起来自然是头头是道的,一上台,他就旗帜鲜明的提出了,攥紧的拳头才有劲,所以金豆子要集中管理,那么管理自然要有个见过世面的人来,那么这里谁见过世面,不言而喻。 有那眼色的村民,早就开始上交金豆子。而那些还在护着金豆子,做着美梦子的村民,顺理成章的被打成了朝廷的奸细,一个个都拿绳索捆了起来。 他们是奸细吗?大抵都不是。 那么其他人知道他们不是奸细吗? 大抵也都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没有站出来反对呢? 这或许就是人性。 永远经不起考验的人性。 我既然交了金豆子,又变得一穷二白。那么理当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懦弱的人不仅自己懦弱,还见不得其他人勇敢,因为那样会显得他们更加的无能和无耻。 事情开始向着更坏的方向发展了,橙不器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毕竟这场混乱是她点得火。 “都是假的,没有什么天降金豆子。都是我提前埋下去的。”橙不器站在一棵很高的树上,对着下面喊话。 “她要夺取金豆子国的胜利果实。”当上了皇帝的官老爷,也有了别样的派头,“她就是朝廷派来的鹰犬,不要放走她。”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听我说,不要相信那个家伙的话,橙龙国早就亡了。” “胡说,我,额~朕我是本地的县太爷,朕我怎么不知道橙龙国亡了?” “各位,在下纯路过啊,告诉各位一个秘密,这位姑娘是姓橙,是橙龙国王叔的女儿。”青田毫不客气的揭开了橙不器的底细,“没错,橙龙国也知道了这片地上长金豆子,自然不能便宜了你们。” “你又是谁?” “我?哦,我谁也不是。你们看我这个样子,就知道我和你们一样,是被橙家迫害的可怜人。” “他是青田,橙龙国灾难的罪魁祸首。” “看,这就是上位者的骄傲,金豆子国皇帝陛下,您之前就是当官的,见过世面,您最知道什么人该抓。” “没错,这位朋友说的没错,这个姑娘来头小不了,把她抓起来,给朕我当妃子。” “呸,癞蛤蟆白日做梦。不照照镜子,腿短腰粗屁股炸,满脸麻子斗鸡眼,站着没缸高,蹲下看不着,就你这样的,扔大街上还以为谁家阿黄丢了哪。” “呀?给我按住了她,我让她知道知道嫪豹的厉害,告诉告诉她,什么叫做王法 。” 官老爷姓嫪名豹,官是家里花钱捐来的,案子是一个也不知晓,妹子是一个也不放过。原来他这个县太爷是当到头了,可偏偏赶上玄都城接二连三的出事,也就没人理会这个靠近杨家势力范围的偏远县了。 嫪豹别得本事没有,但论起脱衣服的本事,嫪豹自认第二,前三都没人敢抢,三四个精壮小伙,还没把橙不器按住,嫪豹就脱得剩下一条豹纹内裤了。 “我看你们是吃了豹子胆了,”橙不器斜眼看着旁边要把她绑起来的精壮男子,一股子杀气从眼底泛出,吓得这些乡民纷纷退后两步,正好嫪豹抢了面前。 橙不器不再客气,抬腿一脚正中嫪豹的要害,进步薅住嫪豹的头发,轻松的就把几百斤的嫪豹砸到了地里。 “姑奶奶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姑奶奶就当放屁一样,放了我吧?”只一招,嫪豹的傲气就都被摔得稀碎,“这个金豆子国皇帝,姑奶奶当最合适了。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是。”乡民又向后退了几步,他们也没想到这么一个秀气的女子居然比山里人的力气还大。 “可拉倒吧,谁稀罕一样。乡亲们,别再找金豆子了。那些真的是我撒下去的。” “姑娘,你说得是山坡上的金豆子吧?这金豆子可不只是山坡上有,山洞里也有。” “山洞里也有?青田,你放的?” “没啊。” “姑娘,不信你看。”一老者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金块放到了橙不器面前。 “这,这,不是巧了吗?橙龙国为什么会四分五裂,利益不均衡?说到底还是没钱,要不然也不会急着去抢蓝山国的三海之州,要不然也不会放任东海州成了精卫国。”橙不器看着这块成色不错的金疙瘩,或许自己误打误撞的,真的找到拯救橙龙国的方法。 “山洞?你们这里还有个藏着黄金的山洞?” “以前没发现,这不是发现了金豆子,大家就到处去翻,抢不到山坡的,就只能到有名洞里去碰碰运气。” “等等,你说什么洞?” “无名村,有名洞啊?传说哪里出过仙人的。”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橙不器心中盘算,原来这个村子的名字就叫无名,而并非无名,这天地之始,万物之母,会不会和女娲娘娘的传承有关系,自己不会真就这么好的运气撞上了吧? 她心里这般盘算着,对面瑟瑟发抖的乡民也在盘算着,怎么样才能让这个可怕的女魔头相信了他们的话,自己去那个有人进去没人出来的有名洞。 “在哪里?带我去。”橙不器把嫪豹的豹纹内裤扒下来戴在头上,“不许摘。否则剁下来喂狗。” 首阳山。 碑文后的真相第一次浮现在众人面前。 “也就是说,这个碑是亘古以来就有的,碑文是后来的圣人刻上去的。”宫子建想从裂纹的缝隙中看到里面的天柱长什么样子,可始终每每试探的力量都被浑厚的碑文所吸收。 “这碑文有古怪,它好像能吸收我的力量。”宫子建再三确定,都是泥牛入海一般的不见波澜,“这就奇怪了,之前五十年我不知道接触了这碑文多少次,从未有过这种体验。” “嗯,是有些奇怪。”蓝明茵也点点头,“我在这里十年了,也就是十五天前,才有了这个异样。” “十五天前?前辈确定是十五天前,不是十四天前,也不是十六天前?”羽天蓝的眉毛拧成了一股绳。 “是,那天我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心悸。然后就到碑文前看了看,发现……,就是碑上的裂纹缩小的同一时间,也就是……” “大哥离开的那天。”宫子建点点头,他们总算是把几件事情联系了起来。 “这么说,神龙前辈最后还是找到了传承人?是哪位青年才俊?”蓝明茵问道。 “还能有谁,可不就是前辈的宝贝儿子吗?”羽天蓝颇有些酸楚的说,“我搞了那么多事情出来,还是搞不定命运的安排,我倒是早早就找到了神龙前辈,可他老人家甚至都不愿意见我一面。” “不必羡慕他,不见得是好事。命定之人,一生都在挣脱命运的摆布,即便是神龙前辈这样惊才绝艳的人,也最终还是没有摆脱命运的安排。” “或许,我是说或许啊。”商叔至说话第一次这么谨慎,“神龙前辈的死,就是摆脱命运的方式。” “说下去。”蓝明茵拦了一下要上前阻止商叔至刨地的宫子建。 “先做一个假想,如果神龙前辈没有死,现在的局势将会怎么发展?” “杨家不会有异动,庄家也还是安静的很,橙十一不敢擅自行动,即便是是商仲尼有心搅动风云,只怕橙龙国还是橙龙国。” 羽天蓝率先给出了自己的判断,这也是他好多次要尝试着刺杀神龙的原因,他惊奇的发现,几乎橙龙国所有的内部矛盾都靠这一个人的存在而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羽天蓝相信,既然他能看出来,那么比他还聪明一点的商仲尼,自然也是这个想法。 “好,看来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如果故事按照这个节奏发展,是不是有可能重复多年前的故事,神龙前辈一人压六国,完成天下一统的伟业?” “嗯,这是有可能的。”蓝明茵点了点头。 “现在问题来了,如果这是命运的安排,那么神龙前辈为什么要阻挡这种命运哪?” “你不是不相信有鬼神吗?”公孙玉兰反驳道。 “我不相信有,是因为觉得他们没有存在的必要,但没有必要的存在的东西,也是有可能存在的。” “哼,怎么都是你有理。” “你不懂,这是最高思维层面的思考。” “你才不懂哪,你知道……” “玉兰。”墨山重厉声喝止。 公孙玉兰只好乖乖的闭嘴。 “等等,”商叔至似乎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眼光转向墨山重,“所以,墨家说得信鬼神,不是说相信鬼神的存在,以鬼神来别是非,而是真的有办法和鬼神沟通?” “哪有的事情?叔至,你想多了,我要是能请神,还不一个惊雷把你先劈了?”墨山重鼻子一抽抽,衣袖下意识的抹了一下鼻子尖。 “倒也是,如果真有鬼神在,我早被雷劈成八瓣了。问题扯远了,神龙前辈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和生命,向命运的安排说不,一定是想阻止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同感,我把他的死,看成某种献祭。他的死使得碑文的裂纹缩小,并且有了吞噬力量的能力。”蓝明茵又点了点头,“基于合理的推断,足够的力量,会使得裂纹愈合。” “那么值得他如此牺牲的,就应该是整个人类的命运。他是一个崇高的人。” “或者说,他自囚五十年,实际上是一直在默默的对抗着某种超自然的力量。或者直白点说,就是神。” “所以说,碑文开,天下变。这里面的意思是说天柱内的力量,突破了碑文的限制。神族就会降临人间?”商伯牙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是惊雷。 “也就是说,我们将会面临一场人神之战,而我们人间最强的战力,还不到圣人修为?”商文泰补充道。 “咳咳,到了。也算十年闭关的小小收获。”蓝明茵徒手在空中画了个圈,然后从圈里直接拽出了喝得酩酊大醉的商春峰。 “该死,这下想翻身更没指望了。”商文泰爆了一句粗口,隔空摄物,被认为是踏入玄妙之门的标准,结果儿媳妇直接从虚空中抓过来了远隔万水千山的儿子商春峰。 看众人惊讶的表情,商明茵忙解释,“目前还只能抓来他,对其他人都没有效果,仲尼都不例外。” “你把他拽回来干什么?他正在和青蒙商谈合作的事情。”商文泰看着醉醺醺的儿子,晃晃悠悠的还要和谁喝酒,就知道儿子又中了老流氓三哥的诡计。 “没有什么合作计划,是吗?天蓝,如果不是神龙前辈的突然死亡打乱了你们的计划,现在恐怕,连首阳山都姓青了吧?”蓝明茵的眼光盯上了一直在往后面藏的羽天蓝。 “这个,那个。是吧?我就是一个小卒子,就算杀了我,也解决不了问题,不是吗?”羽天蓝见躲不开,索性就直接摊牌不装了,“就算没有羽天蓝,还有羽天明,羽天心,我不过就是个跑腿的,给大家一个错觉,青鸟国要挑战得是橙龙国的权威,要报得是五十年前的倒马关之耻。” “你倒是也很直爽。” “当着真人,哪里敢说假话。我即便是说了,在场的哪一位不比我羽天蓝聪明百倍,又岂会看不出来。何况商叔还是我鬼手门的亲师大爷。商叔,你要是再装醉,你那些秘密可就过了保质期了哦。” “嗯?我怎么突然就好了哪?”本来还东倒西歪的商春峰直接就变得精神百倍,事实再一次证明,只要你把柄足够多,哪怕是深陷敌营,也如履平地。“老婆大人,这是哪里啊?我不是在蒙山城吗?不会是老婆大人的神功大成了吧?哈哈,这下威风了,我看以后商仲尼还敢打我?” 众人听着一阵爆汗,这都什么家庭,武力值说了算吗?谁能打谁是当家人?这不是原始社会的习俗吗? “老婆大人哪,小天蓝那可是自己人,和咱们是一条心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跟着叔至来见你啊?”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哪?” “这个,那个……” “还是我说吧,其实我是来认祖归宗的,我是商仲尼同父异母的弟弟。”羽天蓝一句话震惊所有人,吓得商春峰立刻展开从王宗续那里学来的保命地遁术想逃走,结果还是被虚空神抓擒拿了回来。 “老婆大人,你听我解释。我是被动的,你是知道我的,我不爱什么武艺,从小跟从鬼手门的扁鹊神师的第七十五代传人学医。” “说重点。” “我有次喝酒喝醉了,就走错了房间,然后,就然后了。”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你儿子的?” “羽生弦的儿子没有生育能力,这是鬼手门都知道的秘密。他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一定要让他老婆生一个,不管这个儿子是谁的种。” “这么说,你还挺乐于助人。” “那是,助人乃快乐……额,我是说,我当时可后悔了。” “不省心的玩意,站一边去吧。天蓝,我不管你说得真也好,假也罢。既然你有这个心,是不是要拿出一点行动来证明一下自己?” “阿母,那是当然,我既然弃暗投明,定然是和那边一刀两断,断得干干净净,再说了我爹虽然就我一个儿子,但我爷爷的孙子可不比青蒙的儿子少。我这第一功就是——月青梅其实不姓月,姓墨。”羽天蓝的说话总是能把人惊出冷汗,刚才流汗的是商春峰,现在轮到了墨山重。 “哦?是这样吗?墨六叔?墨青梅?” “哈哈,这也不算什么秘密吧。”墨山重搓手表示着尴尬,“每个人都有这样那样的秘密,不是吗?比如说蓝明星已经放弃了商家,贤侄女怕是也没有和他们说吧。” 墨山重反守为攻,直戳对方软肋。 一边是夫君儿子,一边是国君兄弟,蓝明茵就是不知道如何抉择,才在这首阳山上躲了十年 。 然而,该来的还是躲不过去,这命运的两难选择还是摆在了蓝明茵面前。 “等等,”蓝明茵还没有开口,商叔至突然开口说话了,“这不对啊,你们都知道这样那样的内幕,我父母还像个傻子一样跑到那个坑里面去哪。” 寂静、沉默,没有人给商叔至一个回答。 商文泰低下了头,商春峰转过身子,蓝明茵也借机拧住他的耳朵,说着私生子的事情。 没人,没有人关心他的诉求。 只有不常说话的商伯牙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有说。 商叔至竟然就明白了,因为拍他的人是商伯牙,他不是商春峰夫妇的儿子,但没人再提起他的父母是谁。 这就是世家背后的残酷无情,若不被选择,终为棋子。 第112章 有名 无名村,有名洞。 往里一看黑洞洞,橙不器跟在一个老者身后,七拐八拐的老者也不知道在哪个分岔路口走丢了,黑漆漆的山洞里,就剩下橙不器一个人摸着湿润的石壁继续向里走去。 她隐约听到了洞口来的方向又大石头滚动的声音,那束从洞口照进来的光似乎一下就散开了,大抵还有一阵阵狂笑自洞口方向传来。 橙不器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被骗了,被大石头封死在这山洞里了,洞外面的金豆子国,有了世事练达的青田帮忙,在极速的扩张着,俨然成了杨家和橙龙国交界不可忽视的一支新兴力量。 橙不器小心翼翼的打着火折子,借着火折子的微光,看着两侧石壁,先映入眼帘的枝枝蔓蔓的藤和奇形怪状的叶,上前扒开了藤,摘下了叶,露出青苔裹满的石壁。 青苔弯弯折折,或深或浅,勾出一幅幅生动的图案,再小心的刮干净青苔,露出了一幅幅石刻的图形。 “可惜,月姑娘没在这里,要不然,她们月族古老传承的记忆,肯定能看出些什么来。” 橙不器看着这些活蹦乱跳的小人图案,从法器里拿出拓纸来,把一些看着有趣的都拓印了下来,装在法器里,等回去了找点专业闲散人士,好好的研究一番。 拓印完了石壁上的石刻,橙不器继续的向更深的地方,寻找可能存在的下一个出口,她仿佛听到了潺潺流水,那水声正好和这些青苔呼应了起来。 橙不器顺着听来的水声前行,路上甚至还遇到了七八具东倒西歪的白骨架,说是白骨架,也是长满了青苔绿毛,那骨架一碰立刻就塌掉,变成了碎片和泥土混在了一起。 “看来这地方以前来的人,都死在了这里。可这地方一没有怪兽,二没有毒气,他们又是怎么死的哪?”橙不器见收尸不成,只好往一堆碎片处拜了拜,全当心意到了的歉意。 “陷阱吗?”橙不器顺着这些残存的白骨架仔细的摸索两侧都石壁,脚下轻轻的蹭着地面上的青苔。 “这也没有陷阱的样子啊?那这些人是怎么死的哪?” 正当她满怀疑问的时候,黑漆漆的山洞里,忽然有人声传来,真是把她吓了好一跳,“竟然还有人来打扰老祖的清修,都活腻歪了吗?” “喂,你什么人啊?装神弄鬼?报出名号来,让我听听有没有我二大爷神龙厉害。” 橙不器听这声音,起码是五十年往上的风雪沧桑才有的烟嗓,想了一圈,觉得这偏僻的地方,寂静的山洞,一定不知道二大爷已经死了的消息,就搬出了五十年一人压天下的二大爷。 “什么?橙老二还没有死吗?那我这么多年的苦不是白受了?” “你认识我二大爷?” “他刚生下来,我就认识他了。我是你亲大爷,来,进来坐,给我说说外面这些年都发生了些什么?”随着声音的再次响起,一道门在橙不器面前开启,柔和的灯光从里面流出。 “亲大爷?你不要诓我,我看过实录,那年血夜,大爷一家也蒙难了。” “你是谁家的丫头,我骗你做什么?那时我恰好有差事。” “老七家的丫头,你既然是我大爷,怎么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 橙不器已经顺着光芒,看到了坐在石室里的人,普普通通,长相不英俊,身材不挺拔,弯腰驼背,老态龙钟,头上没剩下几绺白发倔强的缠绕在一起,胡子有的长到了胸前,有的短的还在脸上站着,怎么看都不像是世外高人的模样。 “你看到我好像很失望的样子,我在这里呆了五十年,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橙老大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形象也自嘲到,“也是,这么一个怪老头,非说自己是惊才绝艳的神龙的大哥,任谁也不会相信的。” “我现在有些信了,你们老哥几个是不是一个毛病,都拿袖子擦鼻子。”橙不器看着对方脏兮兮的袖子口,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橙老大看看自己的袖子,不好意思的裹在怀里,“倒是让大侄女看笑话了,这地方你怎么找到的?” “嗐,我被我自己害惨了。”橙不器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这几天在无名村的所作所为、所见所闻都说了一句,但可以跳过了女娲传承的事情。 “嗯?二弟真的死了?你亲眼所见?” “啊,就死在我面前,我看的可真了。” “不应该啊,以二弟的天赋、勤奋、机缘,不可能有人把他杀死啊?” “他可能是自杀。” “可能?” “嗯,当时在场的只有商仲尼一个人。我们再进去的时候,二大爷已经走了。” “商仲尼是谁?” 这句话可打开了橙不器的话匣子,唠起了商仲尼大大小小的奇闻异事,一讲就给五十年没怎么出去过的橙老大,讲得想继续隐居了。 好家伙,现在江湖上居然出现了这样的年轻人,那自己出去,岂不是被吊打圈踢的货色? “等一下,你说了这么多。你不会是喜欢上这小子了吧?” “他是我未婚夫,来橙龙国原本就是和我完婚的。” 全性山,地牢。 杨天奇听到了商仲尼的话,立时就动了去全性山一探究竟的心,一行人呼呼啦啦的就从玄都城又上了全性山,走进了那个神龙前辈住了几十年的地牢。 “这里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嘛?就是个普通的地牢。”杨天奇四周走走看看,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特别之处。 “看似无奇,其实最奇。这里要是有什么珍奇的物件,绝世的宝物,那是一点也不奇怪,可奇怪的是,什么宝物都没有。”商仲尼临来的时候,还特意换了风格相同的道袍,现在看起来更像个出家人。 “你想用这里,将这些人都困住?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杨天奇听到上面的石门缓慢的落下,不由得问到。 “想多了,”商仲尼随手拨开脚下的机关,“这下面直通玄都城,我真的是想请大家来琢磨一下这个洞穴。” “这里我都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了,里里外外的石头我都翻起来过,可也没见到什么。”橙十一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端详着四周的石壁。 “换个角度看哪?”商仲尼抛出了一个新鲜的说法,“神龙前辈为什么选在了这里。正好,橙家、杨家、李家,和这座山有关系的人都在,你们来拼凑一下,各自家里传下来的关于这座山的情况,说不定就知道神龙前辈的意图了。” “那,我先说。”李白白第一个站了出来,她本身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商仲尼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但从未想过揭穿。 首阳山。 商叔至知道了这些计谋背后的真相,也见到了所谓亲戚朋友的冷漠,反倒是一直冷漠的大哥商伯牙带给了他唯一的温暖。 或许是因为他们是同命人,都是走向工具人的中间一代,升则成为主宰,降则沦为奴仆。 “我要去北芒城,让我眼睁睁看着父母这么被算计,我做不到。” “不行。”一向对商叔至百依百顺,甚至还有些逆来顺受的商文泰第一次如此坚决,“叔至,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又何尝不是哪?那可是我亲儿子啊。可又能怎么办哪?商家如果不断腕,那么这棵大树就只有被连根拔起了。” “狗屁大局,再废话连你一起揍。”商叔至的眼神从未如此的坚决,任何胆敢挡在他面前的人,都会被他的怒火点燃。“大伯母,即便你现在是圣人修为,我也不惧。” “我并没有要拦你。”蓝明茵看着怒火中烧的商叔至,“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事情可能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如果要一意孤行,我也由得你去做,只是这后果可能会比你什么都不做,还要糟糕的多。” “那我也必须去。”商叔至握了握拳头,坚定了自己的信心。 商伯牙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的跟了上去。 有时候,真正的好兄弟就是这样,没事的时候,损你最多的人,一定是他,你的那些糗事,就是他挂在嘴边的八卦。但有事的时候,他就那么默默的站出来挺你,告诉你,无论对错,生死相随。 商伯牙便是这样的人。 “这一去,生死可就难料了。”商叔至还是不忍的回头说。 “我也一起去。”出乎意料的是,和商叔至斗了一路嘴的公孙玉兰站了出来。 “你去什么去?”墨山重跺着脚,“你去了,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和故去的师哥师姐交代。” “我现在还有什么好失去的吗?而且这难道不是一次最佳的机会吗?” “那,你就去吧。”墨山重无奈的让开路,一脸落寞的看着公孙玉兰的背影追上了下山的两位商家兄弟。 “等等我,别跑那么快嘛。”公孙玉兰小短腿紧撵,可这两个家伙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看着比公孙玉兰还高的两双大长腿,在她面前大步向前。 “哎吆,这是谁家小土豆没看好,跑出来了。” “人家好心好意的帮你,你不领情还嘲笑人家。” “我用你帮了吗?” “好,这句话你记住,等到时候,你用我帮得时候,非得喊一百声姑奶奶我错了。” “照顾好你自己吧?我听说你上次在全性山就差点死了?” “还说哪,可不就是你那个刚才认的兄弟羽,哦,现在叫商天蓝了,我看他干脆叫商天害理比较配。” “那家伙绝对不简单,不过有大伯母在,谅他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你对你大伯母很自信啊。” “当然了,她除了是我大伯母,还是我大姨,两门亲。” “那他哪?怎么没听说他的父母。” “都死了。和我父母今天的情况一样。” “哦,那商大哥和我的身世一样,我也没见过我父母。” “不一样,我见过,我没叔至这么勇敢。” “那当年,你怎么不帮商大哥,你这个没良心的。” “我倒是想帮,我还没出生哪,就连仲尼二哥也刚过了满月。” “那当年是为了什么事情?” “据说是给黄泉国的什么王子赔礼道歉。” “这才是商家一定要灭掉黄泉国的原因吧?” “你有些过于聪明了。” “聪明的老婆娶回家里不好吗?” “而且胆子也不小。” “我父母都死了,我自己的事情,可不就得自己做主,娶了我这么个大美人,你不吃亏不上当。” “嘿嘿,小短腿,你跟得上吗?”商叔至本来就很大的步伐,走得更快了,急得小短腿在后面狂追,还是离商叔至越来越远。 “嘿嘿,你追啊!追上我就答应……我去,大哥,你帮她作弊。”商叔至自信回头,知道小短腿肯定是越离越远,也离危险越来越远。 可这一转头,就看见小短腿在商伯牙肩头站着,就在他头的上面。 “大哥,你这……” “人生苦短,有人能瞎了眼,看上你这倒霉孩子,不亚于瞎猫碰上死耗子。” “不算,不算,你们这是作弊。” “是啊,我当时要是也有一个生死兄弟,有一个红颜知己,那么一琴一剑,足以。” “哎哎,大哥你别回忆刀了,我答应了还不行,真服了你了,一说就是忆当年,我生君未生。” “管用就行,而且墨先生这次似乎没按什么好心眼,弟妹跟他回去,未见得是件好事。” “嘿嘿,大哥认可了哦。”公孙玉兰蹲下身子,居高临下的拍着商叔至的脑袋。 “你也发现墨先生的异常了?” “是,弟妹,既然是一家人了,刚才墨先生阻止你说得是什么话?” “不能说,抱歉了,夫君、大哥,不是我刻意隐瞒,是因为说出来,谁也不会相信。只能说时机未到。” “那就不说,没有秘密的人是死人。月青梅居然变成了墨青梅,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说起来倒是不复杂,月青梅是随母亲姓,她母亲是月染的妹妹,墨是和父亲姓,她既是月族的血脉,又是墨家的传人。” “这下,月青梅也好,墨青梅也好,恐怕是要面对两难的选择了。我听说她和橙余那条臭鱼不清不楚的,又是赤十的妻子。” 三人向山下跑,山上的人,还在碑文前发呆。 “老六,你可真是个老六。女儿都交给别人养,养大了,逼人家舅舅自杀,然后女儿就又回到身边了。”宫子建忍不住吐槽到。 “自杀?他能自杀?” “这,我们亲眼所见。”羽天蓝看了看当时一起在茶摊的丁亥、月青梅。 “假的,墨染就是月染,玄都城死得那个不过是他众多替身的一个。”墨山重直接掀开了底牌。 “什么?墨染就是月染,那墨家和月族?”好奇宝宝羽天蓝似乎发现了什么。 墨山重点了点头,“没错,你没猜错,天色如墨,皓月当空。月就是墨。” 蒙山城。 “什么?人不见了,是什么意思?”青蒙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强打着精神听着不知道是哪个妃子生得哪个儿子的汇报。 “就是字面意思,儿臣去商先生的住所去请商先生来赴宴,可他的属下却说,商先生不见了,而且他们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正在四处寻找。看样子不像是假的。” “他说不见了,你就信了?” “哪能哪,我们不是有内线嘛,儿臣和内线联系了一下,得到的答案一样,商春峰突然就不见了。没人知道他从哪里离开的。” “这个商春峰果然还留了一手,我说嘛,他这么猥琐的人,怎么能干出单刀赴会这么有种的事情来。派一两个人盯一下他留下来那些人,不要让他们起大乱子就行,剩下的人撤回来,交给阿影吧。” “是,父王。影殿下已经传回了消息,赤乌国那边的事情,他已经谈妥了,现在他已经北上,和风弟汇合了。” “嘿嘿,你这小子挺奇怪啊,喊阿影是殿下,喊阿风是兄弟。”青蒙手依旧扶着额头,但眼神中已有一丝醉意苏醒的样子,老虎醒了,可是要吃人的。 “父王,我这就是看人下菜碟,捧高踩低,我这人就这样。” “哦?你倒是还算坦诚。这么多年也算是鞍前马后、兢兢业业了。还没给你个一官半职,你是不是心中怨恨父王?” “我知道父王这是在保护儿臣,儿臣母家势弱,不足以和诸位王兄争锋。” “你既然坦诚,那为父也不装了。你想多了,孤就是女人太多,儿子也太多,你长相又不出众,把你忘在脑后了。对了,聊这么久,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青蒙的夺命三连问,第一问,问得是心中是否有怨恨,第二问,问得是胸中是否有块垒,第三问,问得是脑中是否记得自己是谁。 这三问要是答不好了,只怕他也和那些陵墓里的兄弟一样,到地下去给列祖列宗尽孝。 “父王既然为我取名为直,我自当谨记教诲,以直报怨 以德报德。不负父王的期望,也不轻易委屈自己。” 青直主打的就是一个说话耿直,青蒙用他,就是用他这个直,以直来破掉官场上的一些弯弯绕绕,这就是青直的价值所在。 青直面对父王的夺命三问,依然坚持了自己的价值,以直对直,破开了一切虚妄,也承认了心中怨愤,还没有引起青蒙的反感,可以说是既坚持了原则,又展现了魅力。让夺命三连问,变成了一份满分试卷。 “哦,对,青直,名字还是我取的哪,你看,这年龄大了,脑子是不中用了,我看哪,再干个两三年,就得选你们当中的贤能之人,来坐这个位置了。你这人说话直,我想听听你说直话,说实话。你觉得我这么多儿子,你那么多兄弟,谁最合适?” 青蒙醉着的另一只眼睛也睁开了,老虎并没有因为猎物的坦白,而放弃捕猎的欲望,青蒙也是。 依旧是夺命三问,第一问,有没有人嫌青蒙坐得时间长了,等不及要造反了。第二问,青直如果知道,为什么不早说,要等青蒙问到才说。第三问,青直是自己有野心还是加入了谁的党。 青直是直,但又不是傻,明摆着是个坑,他当然要架个尺子从上面跨过去。 “青直就是父王手里的一把刀,刀下只有是非,没有私情。除非父王把刀柄交给心中之人,否则青直永远是悬在所有兄弟头顶的戒错刀。” 青直跳过了青蒙挖的大坑,不谈其他兄弟的动向,表明了自己并没有私下接触,那么也就没有更深的了解,又说明了自己的价值所在,刀砍向哪里,在于持刀的人是谁。 “嗯,你能这么想很好。这样我就放心让你去协助阿影了。你收拾一下手头的事情,尽快去与阿影汇合吧,阿风可不是和煦的风,加些小心。” “是,父王。”青直告退。 “你看,我这个儿子如何?”青蒙扭头对着帘子后面说到。 “三爷爷的每个儿子都是天风的长辈,臧否长辈,不是晚辈应该做的事情。”消失了许久的杨天风扮做一个太监模样,陪侍在青蒙左右。 “那倒是我的不对了?我那个杨二哥到底打得什么算盘?为什么不打开倒马关,你我兵合一处,直接南下?” “时机未到,欲速则不达。” “别玩打板算卦那一套,我平生最狠术士,昨天还烹了两个,肉不好吃,酸,一股子穷酸。” “三爷爷莫忘了,现在为止,蓝山国只出了商家这一张牌,而蓝山国不只是这一张牌,而且还是蓝明星想削弱的一张牌。” “嗯,算你小子有心了,年龄不大,气度不小,冷静的很哪。我的那些儿子要是有你一半,不那么毛毛躁躁的,我就老怀安慰了。听说你们家和老商家一样,都是二孙子拿大主意,你就没有一丝嫉妒?” “竹竿子高,拿起挑水,一压就折。天奇能做到的事情,我做不到。我能做到的事情,他也无能为力。就像三爷爷,论才华,论人品,论长相,论修为,都远远不如神龙前辈,但他现在身死道消,为天下笑,三爷爷你俨然一副圣君模样。” “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哪?大哥所求,不是人间富贵。纵然是死,也必然是死得其所了,不是我们这种俗人能窥探的。” “三爷爷也觉得神龙前辈的死有蹊跷。” “二哥让你来试探,你是不是多少绕个弯?” “和洞庭湖的老麻雀玩心眼,那是傻子才干的事情。” “你倒是很会说话,也好,回去告诉你爷爷,我那个整天不知道在盘算什么的二哥,就四个字封印松动。他自然会明白的。” 第113章 诅咒 全性山。 “李家一直作为橙龙国的影子,除了老祖他老人家确实生性恬淡,与世无争以外。李家人身上的隐疾也是一个原因。许是无妙门的功法过于刚猛,刚猛之力,既可挫敌,也能伤身。有记载以来,李家的男丁就没有活到60岁的。” 李白白叹了口气后说,“这也是为什么家父会不辞劳苦,要挖穿这全性山救出神龙前辈的原因。天下如果有一人能解我李家隐疾,破除这个数千年的诅咒,应该就只有神龙前辈了。” “到我了?”跟着一起来到地牢的张东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今天真是热闹,我这一辈子80多年,都没有今天一天热闹,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心眼啊,随便哪一个人比我们这些老东西加起来都多。” “好,先不说这些,说说张家的事情,和李家一样,张家也有不能说的秘密,这个不能有些难以启齿,不过既然芳芳也在这里,也就没必要隐瞒什么了。” “张家男丁的诅咒是30岁以后就不能房事,简称性无能。因此历代橙龙国的大太监其实都是张家男丁,橙龙国的国主掌握着这一秘密,也因为这个秘密,始终相信张家没有造反的动机。”张东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时而瞟向杨芳芳,那是一种愧疚,时而瞟向橙十一,那是爱恨纠缠的复杂。 “张家的人坚守着这个不能说的秘密,反倒要多娶妻妾来掩盖自己的无能,也因此害了很多像芳芳一样的女人,这是张家的罪孽。” 张东方不无忏悔的说到,“从此,杨芳芳是杨芳芳,不再是张夫人,府中的一众姬妾,我也会陆续遣散,一家苦,总好过家家哭。” “多谢。”杨芳芳很江湖的抱拳行礼,也算是江湖儿女江湖再见的意味。 “庄家的情况,并没有比李张两家好多少。”四处寻不到阴阳鱼动向的庄莉莉带着庄道笛也上了全性山,料想是这些人必然会来此怪地。 “庄家疯血,庄家人最致命的诅咒。一旦发疯,男杀女奸,六亲不认。正是这个原因,全家所有人才集合力量,杀死了那时候离圣人境界只差一步的庄文杰。” 庄莉莉回忆起那段艰难的往事,那个既是她大爷爷,又是她的父亲的老男人,还要做她的相公。 这种臭不要脸的种马行为,激怒了庄家上上下下每一个人,然而当时庄文杰的实力又太强,而且道德功课做得极好,在朝称贤相,出外为良将,百官称完人,百姓赞青天。 就是这样一个人,对于庄家来说,是最大的噩梦,每当月圆之夜,疯血沸腾,庄家就是一片血雨腥风。 可别想着,算到月圆之夜,然后全家躲出去,他能顺着那股味道,直接找到众人躲藏的地方。 庄莉莉收回了痛苦的回忆,“那些有德行的庄家男人,会在感受到自己被疯血吞噬时,杀死自己,避免自己沦为庄文杰那样的衣冠禽兽。庄文辞就是这样的人,他的死,就是因为他感应到了他要被疯血所吞噬。” “别看我,”一旁的庄道笛被众人看得连连后退几步,“我这点微末功夫,大家都知道,还到了要发疯的层次。” “等等,你是说,庄家这个疯病,和修为有关?”商仲尼好像是把握到了什么毫末。 “啊,不过也是我猜得,家里有个族老,因为害怕得这个诅咒后,做下猪狗不如的事情,就终身没有练武,现在100多岁了,还在祠堂天天骂娘哪。”庄道笛不无担忧的讲,“这些年,我的修为一种这样钓着,也是怕重走了那个人的邪路。而我,本身也是那个人罪孽的一部分。” “叔哥,”庄莉莉拼凑出这么一个奇怪的称呼,既是她的叔叔,又是她的哥哥,这就是疯血造得罪孽,它让每一个庄家人都抬不起头来面对彼此。“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张家那方面的事情,是不是也和修为有关系?”商仲尼没有理会两人的黯然,而是追问了张东方。 张东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狐疑的看了看张睿,张睿点点头,“没错,我从小没有在张家长大,修为全靠自学,那方面反而是没怎么受影响,就因为这个他们才特别看重我。唉,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那么李家的死亡诅咒,是不是也是越厉害的人,死得越早?”商仲尼举一反三,又问像李白白。 “是吗?李可?”方可原来也是李家人,而且还是李家很核心的人员。 “之前没有注意到,商公子,哦,抱歉,田园道长这么一说,我想了想家里死去的那些长辈,除了叔父李二牛是被上官乌龙拍死的,其他自然死亡的长辈,还真就是谁修为高,谁死的早。” 李可黯然神伤的眼神,里面满是思念,“我没有见过我的父亲,李大虎,传说他是李家千年以来最才华横溢的传人,但20刚出头,就暴毙身亡,我也是他的遗腹子。” “我不知道怎么劝你,但我们聚在这里,起码看到了一点线索,这种诅咒,与修为有关,与各家的功法有关。”商仲尼走过去,拍了拍李可的肩膀。 “那我来说说,杨家的诅咒,那头驴子。”杨天奇还特意学了一声驴叫,听得出来,平日里没少练习,既婉转又动听, “杨家有个奇怪的诅咒,谁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的,杨家人的性命和一头命中注定的驴子绑在了一起,每个人都会有一头这样命中注定的驴子。” “如果没找到这头驴子,这头驴子就死了,那么那个对应的杨家人也当时就七窍流血而亡。要杀死一个杨家人很简单,只要把他的那头驴子杀死就行了。” 说到这里,杨天奇顿了顿,又说,“很遗憾,我还没有找到我那头命定的驴子,这也是老爷子为什么要推我为当家人,他想我利用更多的资源,去找那头驴子。” “这么说,杨老爷子那头驴子发生了异变,不然一头驴子,怎么也活不了100岁吧?”商仲尼摩挲着下颌,寻觅着字里行间的话语。 “商兄不愧是商兄,正是,当年爷爷和神龙前辈,就是在这个地牢里发现了那头驴子从光芒中走出来……” “等等,你说什么?光芒?”橙十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直接打断了杨天奇的描述,“你确定是光芒?” “啊,”杨天奇扭头看了一下有些过分激动的橙十一,“我是这么听说的,但不排除那头驴子是爷爷的命定之驴,他自己夸张了。” “不重要不重要,”橙十一摆了摆手,如释重负的说,“对上了,全对上了,这就说得通了。” “什么对上了?” “诅咒。”橙十一继续说到,“缠绕在橙家世世代代的敖犬诅咒。” “敖犬,十犬一井,最后活下来那只是敖。橙家每代的传承都是这样的,都有说不清的原因,父王那一辈,爷爷那一辈,到他们继承王位的时候,身边就他们一个人了。” “那不还是王位闹的?有什么奇怪的?” “是,也不全是。总有些性格闲散的人,无心此位,可就连那些人,也都不明不白的死了。我们这一辈是活下来最多的一代。现在想来或许是因为二哥的出现,打破了这个诅咒。” “而我,之所以云游南海,也是因为触发了这个诅咒,反而害了劫后余生的几位哥哥。” “也就是说,”商仲尼扫视了一圈,指着身后的石壁,“橙家的诅咒和杨家的诅咒,因为这里得到了破解。那么,是不是合理推测,其他几家的诅咒解除之法,也在此地?” “在理。爷爷那头驴子,看起来不像凡物。不似人间那种嗷嗷叫的驴子。它也不叫,它也不闹,甚至心情好的时候,还会骂街。” “额,你们别看我,就是字面意思上那种,一头能说人话的驴子。”杨天奇看着周围人看自己怪怪的眼神,忙着补充道。 “那么,我的猜测是这样的。这里蕴含着某种力量,你们几大家族的使命就是保护这里,但又不准你们实力太强到可以破坏这里的某些东西。或者简单的说,诅咒就是阻碍你们成为圣人的枷锁。”商仲尼看着在场的所有人,说出了他们心中共同的答案。 “你有这么好心?”杨天奇是第一个清醒过来的人,看着好像一切都正常,商仲尼似乎真的要为五家解除身上数千年的诅咒。 但不要忘了,就在刚刚,这些墙头草,还随风飘摇,哪边风大就倒哪边。几乎就把商仲尼逼到绝境,要不是当初敲诈了杨天风那么多地契,只怕现在这地牢就真的是地牢了。 “我是为了我自己。”商仲尼见众人的眼光都各自清醒的瞄向自己,知道不说点什么秘密,今天这个坎是过不去的。“诸位,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我现在浑身上下的修为,都被封印了。我想解除这个封印,自然要到封印发生的地方,但我现在又没有那个能力打开这个封印。” “你说你被封印了?七国九山,谁能封印得了你?”杨天奇又是第一个站出来质疑,“你可千万别说是什么橙世橙余这种货色哦?”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我说要回到被封印的地方,正是此地。” “你是说神龙前辈?” “除了他,还有别人吗?” “那就非常合理了,既然神龙前辈把你封印起来了,我们何必自讨苦吃,替一个来自蓝山国的敌人解除麻烦哪?” “因为诅咒。你刚才说了光芒,我相信光芒就在这片石壁后面,但是哪,以你们这些人现在的实力,根本打不开这扇通往光芒的门。你们需要我的力量,而我需要你们的力量帮我解除封印,这应该也就是神龙前辈的临终希望。” “不对,你蒙得了别人,蒙不了我。”杨天奇摇了摇头说,“如果我们给你解除了封印,你翻脸不认人怎么办?那时候我们都已经力竭,你趁势反杀怎么办?” “风险嘛,总是要冒的。以一人的安危,换全家的幸福,这笔买卖不亏。” “瞎说,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家训。”杨天奇对这个牺牲个人,成全大家的道德绑架完全没有兴趣。 “你不愿意,但不代表其他人不愿意吧?十一叔,如果你身死在此地,能够解除你们家世代仇杀的宿命,你现在敢死吗?”商仲尼抬头问到。 “义不容辞。”橙十一立刻就走了出来,将手心按到了商仲尼后腰上,助他突破封印。 橙十一的手掌贴上去那一刻,一朵莲花一样的气,从商仲尼的腹部飘出,悬在了他的头顶,可以看到上面若明若暗的锁链困着那多雪白的莲花。 “算我一个,罪孽就在这一代终结吧。”庄道笛也站了过来。 “你退一边去吧,我来。我本来就是罪孽之身,死了也不可惜。”庄莉莉此时表现出了当家人的风采,拨开庄道笛替下了他的位置。 一旁的李白白一句话没有说,手掌抵住庄莉莉后心也加入了进来,锁链上泛出了三种颜色的光芒,莲花看起来就要挣脱束缚了。 “嗐,一把老骨头了,还没这些晚辈想得开,怕个球啊。”张东方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也加入了自己的气。 四种颜色的光芒缠绕在一起,锁链也开始变得虚无起来,那朵莲花,眼看就要盛开了,就差这最后一口气。 “如果我说,你命中的驴子就在这石壁后面哪?”商仲尼吐出一口郁气后,扭头看向还在怀疑的杨天奇。 “当真?”杨天奇还是保持谨慎,没有轻易出手,而是转到了商仲尼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话。“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说大话,毕竟如果把这里的人全杀了,七侠山以南,可就再也不是蓝山国的对手了。” “最不该犹豫的其实是你。”商仲尼笑了笑,看着头顶的雪莲开了又好像没开,那道锁链变暗了,却也变强了,况且那种力量的消耗,身后的几个人怕是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哦?我现在有个主要,趁着你们现在这个样子,我把你们一一击毙,哪岂不是省了很多麻烦?既然谈不拢 那就不谈了。” “一个月,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你25岁生日之前,不找到那头驴子,你就会死掉了。这才是你脱离你的舰队,冒着风险跑来找我的原因,不是吗?” “厉害。”杨天奇说着把手掌抵在商仲尼的头顶,在帮助对方的同时,也留了一手,只要商仲尼有异动,直接一掌拍死。 随着杨天奇的加入,锁链完全的消失在空中,雪莲慢慢的绽开,里面飘飘而出一个白衣男子,却正是在此地仙逝的神龙橙老二。 “你还真的把他们几个都聚在一起了?比我想的快了10年,了不起啊!”神龙橙老二的虚像还给商仲尼竖了大拇指。 “二哥,是你吗?我该死,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 “好了,你不必道歉,我死都死了,这不过是一缕残魂。你们算是通过了我留下的考验,至于接下来会怎么样,那就交给命运吧,十一,不要太想我哦。”话说完,虚像变成点点星光飘到了石壁上。 “有门,门开了。卧靠,我爷爷没骗人,真的有驴子从光芒中走来。” 随着星光落在石壁上,商仲尼站起身形,手按在了石壁上,一道隐秘的门缓缓打开,里面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地穴,一头响亮的驴子也从光芒中走出。 “快说,你们哪个是杨家的应命之人?我就是他那头应命之驴。”光芒中的驴子真的开口说话了。 “我。我!”杨天奇在驴子面前转了好几圈,驴子愣是一眼都没瞅他。 “年轻人,是你打开的大门吧?我能感受到你的力量。”驴子无视了上蹿下跳的杨天奇,转头问商仲尼。 “这位驴大爷,确实是我打开的。这个大胖子确实是杨家的。” “麻蛋,太胖了,还不得把老夫压扁了?能商量一下换一个嘛?” “应命之人还能换吗?” “哎,算老夫倒霉吧,小胖子,先说好啊,你可不许骑,老夫这腰还要留着泡妞哪。”驴子原地转了圈,居然就变成了一个花样美男子。 “驴大爷,您一看就是老犟驴了,这光芒背后的东西,您肯定一清二楚吧?”商仲尼并没有鲁莽的闯进去。 “不错,小子不错。不急躁,很难得。你们要是直接往里面冲,就死了。”驴大爷一仰头,光芒黯淡了下来。“来,见识一下,小的们,南国天柱,女娲补天,重新立的,封印于此地,今日方见人间。” “没道理啊?”商仲尼看着不远处橙色的一根柱子,摸着下颌刚长出来的几根须子,“神龙前辈那么鸡贼的人,怎么可能不把这宝物据为己有?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死命贴着驴子大爷的杨天奇歪过脑袋来问到。 “除非,天柱不能动。上一头驴子就是引诱杨老爷子破坏天柱,但被神龙前辈看穿了,才将此地封住,他老人家自己守在这里。” “好,很好。没想到五十年过去了,还能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人类。” “人类?你不是人类吗?” “废话,我特么是一头纯洁的驴子,谁是你们肮脏的人类啊。” “所以,你也一样,想蛊惑他们破坏掉那根橙色的东西?” “不,根本不需要。”驴子大爷笑了笑,“你把他们带到这里来,他们就一定会破坏掉这个天柱,这就是宿命。” “五十年前,你和你另外一头驴子就错了一回了,现在,是哪里来的自信?” “少年,宿命就是宿命,何况你刚才也说了,你以为诅咒是哪里的力量?况且你虽然强,但没有强到当年那个变态的程度。” “诅咒?你是说打碎那个橙色的柱子,我们五家的诅咒就解除了?”杨天奇离得近,听得最真,也反应得最快。 “我没这么说,我只是说我看到上次那个变态在柱子上刻了一段文字,然后他就突破了枷锁,成了一个圣人,但神奇的是,他没有走,在门外看了五十年的门。那真是个怪人。”驴子大爷回忆着那个嚣张跋扈到他们两兄弟无可奈何的橙老二。 “你看,少年郎,他们不需要我鼓动,已经迫不及待的去了。”驴子大爷指着从面前而过的五家之人。“少年郎,你好像并不是很着急?” “着急也没有用啊,好不容易看到这么一个有趣的驴子,能多聊几句也是好的。” “你倒是挺抬举你驴子大爷。看你这样子就没憋好屁。说吧,想知道些什么?只要你不破坏驴子大爷的计划,驴子大爷都和你说。” “你其实离不开这里,是吗?你根本不是那头命定的驴子,你把那头命定的驴子吃了。你是那头命里留在这里的驴子。” “不错,我也瞒不了你。凭什么他们都可以出去,我就要在这里几千年?凭什么?” “因为,你是瘟疫之源。瘟疫之源当然不能随便走。” “你说什么?老夫是一头纯种大野驴。” “驴子有活几千年的吗?有永生不死的吗?” “我沾染到了天柱的圣光,得到了进化。你看他们也沾到了圣光,不久之后,他们就能突破枷锁,和那个变态一样成为圣人。” “你没有说实话,天柱并不是要撑起苍天,而是封印你们这些恶魔。” “你在说什么?驴子大爷完全听不懂。” “你懂得很,这橙色柱子下面就是你的力量本源吧?封印经岁月而变弱,你乘机从缝隙中钻出一些来,腐蚀了那两头看守柱子的驴子。” “你这是在编故事,你证明给我……哈哈,没错,你说得全对,可惜啊,他们可没有你这么冷静。”驴子大爷看着身上的力量逐渐都变强,也就不再伪装,直接摊牌了。 “几千年,还是几万年了?太久了,这片大地上太久没有我的气息了。如今我回来了,我率先回来了。”驴子大爷的眼睛突然变成了鬼魅的绿色,绿色中还燃烧着蓝色的火焰。 “少年郎,给你一个机会,臣服我,成为我最忠心的奴仆。你将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第114章 惕若 乾元城。 下了首阳山,便算进了乾元城的地界。不过要真正走到城中心去,还要走上好几天,好在一路上,有知己,又有兄弟,倒也不算太闷。 又加上心中焦急,害怕走慢了耽误了事情,三天的路程,三人只用了一天半的昼夜兼程就到了。 “谁能想到,这乾元城,成了我们的管辖之地,而且没费一兵一卒。”商叔至看着高耸得有些害怕的城墙,发出了感慨,“这要是真的的打起来,没有十几万的尸体垫在下面,根本够不着城墙的垛子。” “天下第一雄城,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别感慨了,快些去城主那里,去调他手里的兵,前去救援叔父吧。”商伯牙没有兴趣和商叔至感慨这座城墙的伟岸,而是拽着他就到了城主府,城主倒也是熟人商有德。 “有德叔,你不是回归月族了吗?怎么在这里?”商叔至看着装着一身官服的商有德还有些不自然。 “别提了,二位公子,我本来在那边过得好好的,被族长一封信又请了回来,说什么这里还得有我掌舵?我掌得哪门子的舵,我又晕船。”商有德抱怨了起来,“三公子,你来得正好,这城主还是你来干,我回家当我的小地主去了。一天天的这心根本操不完。” “等等。”商叔至顿时感觉到了奇怪,商有德没道理跑这么快的,除非他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我怎么记得我进城门的时候,一个守门的卫兵都没有看到?” “这地方多太平啊,哪需要什么卫兵。” “说实话。” “城里的兵,刚刚被秋雨老爷调空了,现在乾元城就是个空壳子,我正准备收拾东西跑路哪。” “都调走了?” “千真万确,连个勤务兵都没有给我留,今天早晨我还是自己挑得水,我这肩膀还生疼,这什么狗屁差事,还不如我以前看大门舒服。”商有德又恢复到他之前那个唠唠叨叨的看门大爷的状态。 “走了多久了。” “半天了吧。你再晚些来就好了。” “好在哪里了?” “我也就跑出城了。” “你就踏踏实实当你的城主,现在就写信把月族的人喊过来。” “凭什么啊?我都想跑了,我还让我的兄弟蹚这趟浑水?” “告诉你一个更加不幸的消息,蓝明星,也就是我舅舅,开始打压我们家了,他没有向西,也没有向北,而是向南去了,你说他去找谁的晦气?” “我们月族?天地良心啊,我们月族和你们商族不共戴天。不是你们的附庸啊。” “这话你自己信吗?” “那一定是我刚才还演的不够真诚,我重演一遍啊,天地……”这次商有德声情并茂,眼泪鼻涕汗水一道的滚了满脸。 “怎么还真演上了?好了,我已经知道你们月家就是墨家了。你就不要再装了。” “什么?墨先生连这个都说了?嘴比棉裤腰还松。活该他被公子打得修为全废。” “有德叔,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墨家既然能和青鸟国合作,坑蓝山国,无非是害怕蓝山国国强而霸,但青鸟国也不是什么善类。你还是可以和我合作,再打击一波青鸟国的气焰。只有两边都弱了,绿地国才有活路。” “你倒是坦诚。那我也给你个明确的答复——不谋而合,我早就喊我们月族的兄弟们带着守城的器械赶来了。不过,我还是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呐,我刚过门的妻子公孙玉兰。墨家核心弟子。”商叔至介绍起了身边的她。 “见过前辈。”公孙玉兰抱拳行了个礼。 “哦,原来如此啊。不错啊,这么短时间,就把墨家最美的花给摘下来了。”商有德上前重重拍了拍肩膀,一下,两下,三下。 “明白了,我这就给首阳山的大伯写信去,告知他们这里的情况。请他们酌情处理。” “哪你哪?” “我要赶到北芒城去,我父母还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不可能在这里享福?” “三少爷,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或许知道这是一个坑,知道自己就是一个诱饵,但他们还是去了。他们是为了什么?或者说是为了谁?” “有德叔,我懂,所以更要去了。我商叔至的前途命运,不需要父母做出这样的牺牲。那样的命运不是我想要的。” “行,自己想清楚就行。那我也就不留你吃午饭了。你这路程也挺赶的,我就送你三匹好马,算是一种支持吧。” “如此多谢。” 三人穿城而出,向着北方继续的前行。 “大哥,刚才你应该留下的,乾元城将会是一个建功立业的好地方。”商叔至回头望了望渐渐模糊的乾元城。 “驾。”商伯牙没回话,只是催马向前再向前。 “我是说真的,本来我以为这里有援兵,大哥你的指挥才能又那么好。但现在咱们就三个人。你真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风险。” “再说,我就恼了。”商伯牙回头看向商叔至的眼神,像是草原上孤狼的回顾,凶狠而刚猛。 商叔至知道戳到了大哥的伤心处,不好再说,这趟去,与其说是为了救他的父母,不如说也是救少年时无能为力的商伯牙。 “那,既然要去,是不是计划计划?我看二哥都是常讲谋定而后动。咱们仨就这么莽过去,目标也有点太明显了吧?” “我脑子不好。”商伯牙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表示想问题这种事情,他不擅长。 “分道扬镳,我们三个人,走三条路,我目标最大,就走大路,直奔长城关,再从长城关一路向北。大哥你绕道蓝山国,能借多少兵就借多少兵,然后绕一个大圈,从北面到北芒城,玉兰,你取道绿地国,假借墨染的名义,申请援军,你就混在援军中,大大方方的从东面过去。咱们来个三面合围。” “好玩,那墨染知道了,鼻子还不得气歪了?” 北芒城外。 墨染的队伍围着青风的营帐区已经半天了,他们却不知道他们苦苦担心的墨染,正在和青风喝酒跳舞,好不快活。 “这商秋雨还挺沉得住气。都这么半天了,人还没来。”青风看了看帐外的情况,“你这些兵够意思啊,都来了。是不是你们那里的连坐制度比我们青鸟的还狠?” “好人谁搞连坐那一套,咱这是人心换人心。我的伙食比他们的还差,他们喝酒我喝水,这样的统领谁不爱。” “看不出来,你收买人心的套路还挺多。你听说了吗?商秋雨把乾元城的守军都调空了。这不是天赐良机嘛。” “你这消息还是昨天的吧?”墨染不屑的说道,“你知道他们的儿子商叔至已经气势汹汹的向北而来了吗?” “你都被抓到我这里来了,居然听风比我还快。不简单呐。” “都在江湖行走,谁不给自己弄个三窟四洞的?这不是也是方便青风王子少打歪主意,正正经经的做了这单生意嘛?”墨染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 他说了商叔至会来,可没说公孙玉兰也和他一起下了首阳山,更加没有说蓝明茵已经是又一个跨过圣人门槛的人。 理由嘛,也很简单。他和青风青影的合作,只限于北芒城,至于到了其他地方,还是拔出刀来就捅要害的对手。 “算脚程,影殿下也该到了。莫不是安排了什么考验我真心的项目?”墨染盘算着这个北芒城计划的灵魂人物青影的行踪。 “不急,影殿下一定是想等到商秋雨的援军赶到,要吃饭就一口吃饱。”青风永远都是这么谦卑,这么做的好处就是,当青蒙提议他做精卫国国主时,无人反对。 商秋雨的营帐内。 蓝明伊用身体堵住门口,不如商秋雨出去点兵。 “蓝明伊,”商秋雨一急就喊了对方全名,“你能不能不要再使小性子了。你都堵了我几个时辰了,太阳都快落山了。” “我不信你还没看出来,前面就是一个大坑,人家两伙人,甚至三伙人,是一条心的,就等你主持正义的往里面跳哪。” “我知道啊?可我知道又有什么用哪?如果我们的使命就是牺牲,那么我慷慨赴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点看不懂你了 你知道是坑还往里面跳?” “伊伊啊,这个坑不跳,我们就不会死了吗?我们不死,他们怎么入局?我们不死,怎么能够保住儿子的富贵一生?” “我不管,那你再等等,等援军到了,哪怕是一对二,咱们也有底气了。” “不能等了,一旦咱们的援军到了,就是他们总攻发起的时候,那时候就一点操作的余地都没有了。” “那你现在去,又有什么意义哪?” “有,可以进一步的助长他们的气焰。” “当初我就不该同意你接这个任务,不然也不会这么为难了。” “傻瓜,你说不接就不接了吗?大哥是族长,那青鸟国不该去还得去?仲尼是少族长,不还得一个人闯橙龙国?这家族想要长盛不衰,就要有一辈辈的人,甘于奉献,敢于牺牲。我眼前这些我倒是不担心,你我夫妻一场,能同生共死,已经是一个武人最浪漫的结局了。我反倒是有些担心叔至。” “你担心他什么?他不是在首阳山,大姐那里吗?有什么危险?” “不会,他的性格外冷内热,嘴上说要跑到天涯海角流浪,实际上最惦记咱们。那孩子呀,现在一定在赶来的路上。伊伊,你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 “咱们可以死,但不能将儿子也拖进这个漩涡中来。我不拦你了,我和你一起去。” 青风营帐。 “吆,这是怎么说得,我们夫妻就过了个结婚纪念日,外面的天都变了,到底是墨染了青风,还是青风吹散了墨?”商秋雨在两伙对质的人群中间穿行而入,两边都默契的各自退后一步,两夫妻顺利的进了营帐内。 “秋雨兄,你怎么才来啊,你要为我主持公道啊。”墨染一见商秋雨进来,抱着他的大腿就嚎开了,“这个青风,他欺负我,把我绑架到这里来。” “秋雨兄,你看到了,他没有被绑,很自由,我不过是和他谈谈,没有谈拢,他就倒打一耙,传来他的人,围住了我的营帐。这是他绑架我啊。”青风倒是没有那么浮夸,只是撩开帘子,让外面的吵闹声传进来。 “这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说不开的哪?”商秋雨边说边往外扒自己的腿。“来,墨老弟站起来,慢慢说。” “秋雨兄,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才说了一句,我们绿地国是个小国,经不起这么经年累月的打仗,想先撤军,明年再打……” “你听听,你听听。”青风从门口转身回来,一手叉腰,一手点指着墨染,“这是人话吗?好打的时候,跑得比兔子还快,现在稍微有些困难了,就要撤军。这还不知道私下收了多少好处。这样的人,我揍他一顿不应该吗?” “秋雨兄你看,我只是商量商量,又没说一定要走,他就咔一下打了我一个巴掌,你看看,这耳根子都打红了。”墨染拉着商秋雨的胳膊,给他看自己红红的耳垂。 “你都说啊,别说一半藏一半啊。你还说了什么话?说啊,把你那些脏心烂肺的话都说出来。你怎么说来着,咱们只要兵合一处,里应外合,就把秋雨兄夹在中间,让他进退不得。这话你怎么不说,啊?” “胡说,青风,你不要血口喷人,明明是你自己那么说,我们绿地国一个区区小国,哪里敢招惹蓝山国的秋雨兄,这天下敢算计蓝山国的,也就只有你们青鸟国了吧?” 然后,两人就又打成了一片,商秋雨也不去拉架,甚至干脆坐下来,看着他们继续演戏。 “二位,不如各退一步,”看两人的戏演得差不多了,商秋雨才又站起来隔开两人。“紫狐国已经是瓮中之鳖了,只要我们一人才出一点小力,那紫狐国就是历史中的尘埃了。” “哼哼,秋雨兄说得好啊,你当然是希望快点解决了,解决北芒城,你们两国瓜分个干干净净,我们绿地国打了个什么?” “哦,原来墨兄弟是觉得不公平了。不是真的想退兵。” “打成这个样子了,真火都打出来了,谁想这么灰溜溜的回去?还不说我那个墨山重叔叔还虎视眈眈的想找我的麻烦。” “那这样如何,我蓝山国再拿出一州之地来,你看能不能再坚持坚持?” “哎,看见了吗?青风王子,这才是谈判的风度,你要早这么说,我还能说那些气话吗?”墨染满意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哼,没想到,堂堂墨家的传人,竟然是个贪图小利的家伙。” “咱们小家小户的,比不了青鸟国,要不了青鸟国也大气的给我们一个州?” “你想屁吃哪?出力最少,打着打着还往回调了一半的兵力,就这三家都平分了还不满意,还有多拿多占。什么东西。” “好啊?谈不拢就不谈了,你青鸟国就算有大国的威风,我绿地国也有小国的气节,大不了我绿地国担任先锋,让你也看看我们的勇气。” “好,你可别将我,你绿地国要是能打这个先锋,先登斩旗,我就代表青鸟国做主了,也给你们一州之地。”青风的手伸向墨染。 “我就让你看看,绿地国的勇士。来人,点将。我冲在最前面,儿郎们,跟着我的马蹄,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武勇。”墨染越说越激动,走出了营帐就地点兵点将,牵过一匹马来,就一马当先的奔向了北芒城。 “来了,来了。”北芒城墙的兵丁看到许久没看到人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冲过来一大片,握着长枪短刀的手都有些颤抖,也分不清是害怕还是兴奋。 “谁?来得是谁。”羽生弦这几天才好不容易睡了个踏实觉,一顿喧闹,他又不得不披挂整齐,站在了兵士们中间。 紫狐国的国主,那可真是一只狐狸,别说是这种场面了,就算是稍微危险一点的进香祭祀这些日常活动,都一并推给羽生弦来搭理,搞得羽生弦三天两头要出去走走。 这种情况更是不要说了,从开始,即便是羽生弦都没看到过这位国主的面孔,不只是国主,连平日里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武将都很少见到。 “是绿地国的墨染。” “墨染?他不是昨天刚谈妥吗?割让一个州,他就撤军,这是又发哪门子疯?” “太师大人,咱真割让给他们?” “啊,哪还能有假?” “我寻思着咱们也不比绿地国差啊,青鸟、蓝山来欺负咱们也就忍了,他们一个绿地国,也来欺负咱们?” “哪能怎么办哪?” “出兵,打击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 “可我得到的命令是固守待援,不可妄动啊?” “大人,你看看兄弟们的士气,再不去痛痛快快打一场,真的要憋疯的。” “真的非打不可?” “非打不可。” “那好,我有个要求。只冲杀一次,不管斩获如何,立刻退兵。” “大人,可是……” “没有可是,行是一个字,不行是两个字。” “行。” 城门打开,憋屈了好多天的紫狐国军士终于有地方出这口恶气,那一个个的双腿迈开和飞似的。 墨染还没有反应过来,前排的马队就被突然冲出来的一伙人给生抢了去,抢了还不算完 催动马匹又直接冲阵了,这伙人既不贪功也不冒进,旨在冲乱阵型,然后驳马就走 ,绝对不和迅速补位的对手有一丝的纠缠。 这猛然一冲,就冲散了墨染大阵的一半,那些夺来的马都被射成了刺猬,而马上的人早就提着短刀四处收割。 “不要慌 ,他们人不多,把他们围住,用弓箭招呼。”墨染从最初的震惊中醒过来,部署着围困这队突然冒出来的家伙。 “墨染,你小子言而无信,来来来,和你家羽爷爷较量几招,我顺便教教你怎么做人。”羽生弦直接从城头飘落在墨染面前。 “不是说好吗?摆摆样子,之前的默契哪?” “这样,你才好解释嘛,要是挂点彩,那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了。” “不是,你来真的啊?” “你要演戏,需要演戏的资本。没有实力谁和你演。我看你这军队太懈怠了,我只不过出了一个50人小队,就把你这8000人的军阵冲了个七零八落,现连死带伤的,怎么也有500人了吧?1:10的战损比,你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那你是要撕毁协议了?” “绿地国都快没了,你还和我谈协议,你不觉得我紫狐国的兵力有点少得可怜吗?” “绿地国没了才好哪。我正好在此地重建,还省得我搞什么禅位弑君的名头了。” “你倒是想得很长远,你回头看看那二位,完全是在看笑话,你和他们合作,与虎谋皮。” “我更喜欢用与狼共舞,面子我是给足你了,这么高的回报,也足够你鼓舞士气了,不要得寸进尺。” “进尺哪里够我的胃口?起码得进丈,你有没有想过,功高莫过于救驾。如果你假装溃败,用溃军去冲散后面看戏的那两伙人。然后你在救了他们,他们还会怀疑你火中取栗,想让他们两败俱伤的心思吗?” “我战是为了不战,不战的最好办法,就是大家实力差不多,相互忌惮。这事不只是对绿地有利,对你们也有利。” “现在由你抉择了,一是配合我,成全了我的名声,同时打击了两家,二是给他们当出头鸟。” “你早就做了这手准备?”墨染看着从城里涌出的各类军士,很明显这是一次早就计划好的突袭。 “谈判嘛,总要有点本钱的。两手空空 ,那是等着被宰的猪。” 第115章 出洞 北芒城。 羽生弦带着一腔怒火的兵,一次突然的袭击,撕开了一个口子,也戳破了墨染的童话,好好的先锋队伍四散奔逃,墨染精心准备的阵型被冲了个七零八落,首尾不能呼应,各自为战,一退再退。 哐当一下,撞在了后面观战的青风、商秋雨的腰眼上。 青风犯了难,本来按照计划,是墨染先锋登上城楼,与敌血战,纠缠不清,然后青风鼓动商秋雨增援,待商秋雨的队伍陷入混战时,城里的调转枪头,城外的青风断绝后路。 但,计划好像有点赶不上变化,墨染居然溃败了,而且看起来还不像是演的,或者是演技太高超,把自己也骗了。 青风还是不想动,这个节骨眼上,谁先动谁吃大亏,他在等着商秋雨先入场,那样青风就可以获得一个观战的机会。 可商秋雨似乎也完全不着急,随意的指挥着手下让开一条道路,让不管是被冲散的,还是正在冲锋的,都先过去再说。 青风也是打了这个主意,于是战场上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两面盾墙纷纷让出一条路来,这溃败之军,好似得胜还朝一样,接受着两侧将士的注目礼。 “差不多得了啊,再打我可要翻脸了啊?”墨染还在威胁着羽生弦,但他的威胁已经不起作用了,羽生弦用一次致命突袭,扭转了两个人在预定剧本中的咖位。 羽生弦笑了笑,“年轻人,此一时彼一时,形势是随时都在变化的,你就这点水平也敢和老六斗?怕是连埋骨之地都被选好了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要背弃盟约吗?”墨染有些紧张了,那些说好了的盟友并没有他们说得那么深情厚谊,甚至连射箭射住阵脚这种操作,他们都没有做到。 两面冰冷的盾墙,两位既高且远的观战者,两份殊途同归的冷漠,都让墨染感觉到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不是自己设局坑害商秋雨,再做局让两强相斗嘛?怎么自己掉到了局中,成为了所有人的笑柄,那个被耍的猴,怎么就成了设局的自己? “盟约?哪有盟约?盟约是给有实力的人准备的,你现在这个实力,不配有盟约,甚至都不配有盟友。”羽生弦算定了三家之间的勾心斗角,选择了一个最恰当的时机,最恰当的对手,只用一次简单的冲锋战术,就戳到了三家微妙平衡的痛点上。 墨染还想整顿队伍再战,羽生弦哪里会给他那种机会,那50人的小队终于展示了他们真正的本领,像幽灵一样快速横跳在溃兵之间,精准的刺杀着那些承上启下的中低层军官。 这些人虽然机敏,但本身的修为并不高,多是一些比较聪明的庄户人家,当兵也就是为了吃饭 可这50人却是羽生弦一直藏起来的秘密武器,本来计划是刺杀青蒙使用的,无论是修为还是经验都是上乘,用在这里虽说是有些大材小用,但却到达了出其不意的良好效果。 墨染又一次重整旗鼓的计划被打破了,失去了熟悉的直属长官的军士变得更加急躁和慌乱。再加上鬼谷派自来喜欢攻心为上的行动派+心理战的双管齐下,溃败的情绪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着。 “你到底要怎样?”墨染自己被羽生弦缠住,他分明能感觉到对方就是在戏耍他,但他却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无能狂怒的再说起什么契约精神。 “我自然是要帮六哥清理一下门户,不要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来欺负首阳八龙,我们只是老了,又不是死了。” 羽生弦终于说出了心里的话,他太烦这个墨染了,打心眼里烦,他几乎只用一眼,就看出这家伙就是在那个玄都城诈死的月染。 尽管他伪装的很好,但他的眼神出卖了他,那是世间最贪婪的眼神,最自以为是的眼神,最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的眼神。 “哈哈,首阳八龙的时代早就过去,就算你今天打爆了我,那也只是我一个不小心,我把你想得太好了,没想到你能够厚着脸皮这样做,并不是你有多么高明。” 墨染虽然知道局势无法挽回,但嘴还是很硬的,他不可能低头,尤其是在这些他认为已经被时代洪流淘汰了老骨头。 “我确实不算高明,但你未免太天真了。在橙龙国是这样,在北芒城也是这样,你总以为自己骗了所有人,却不知道自己转身的时候,是光着腚离开的。” 羽生弦的冲锋在就快要取得全面胜利的时候戛然而止了,50人的小队率先从人群中返回,护卫在了羽生弦的身旁。 “哈哈,就算如此,你的实力也只有这么一点吗?”墨染看到了羽生弦的攻击突然的停止,知道两边的看客们终于是决定下场了,“你现在孤军深入,还跑得了吗?” 羽生弦又摆了摆手,50人的小队领着各自麾下的扈从,成‘人’字型岔开两路,分别奔向青风、商秋雨。 “擒贼先擒王,年轻人想要后浪摧前浪,那就得够浪。敢输的人,才配赢。”羽生弦说完这句话,自己也舍了墨染,直奔阵中的青风。 “护驾,护驾,这老头特么的疯了。”突如其来的变化,青风的阵型也被冲散了一部分,更糟糕的还在后面,商秋雨不甘寂寞的站了出来,大喊着全力援救青风,千万不能让青风王子出了危险。 商秋雨的兵就这么名正言顺的压了过来,把本来就快要散掉的阵型冲得更乱了。 “保护青风王子,什么?你们不知道哪个是青风王子,穿绿斗篷那个就是。”商秋雨甚至从法器里拽出个喇叭来,对着混乱的人群喊到,生怕刺客不知道青风的位置,时刻的更新着他的方向。 “左边,哎,对,再往前十步,就能救到青风王子了,努力,努力。” 形势既然已经发生了变化,商秋雨自然是要抓住这难得的机遇,为自己寻找到那条可能的出路。 “商贤侄,别来无恙啊?”羽生弦只是在青风面前一闪,又晃到了商秋雨面前,“你这是要掘了我的祖坟啊,三军之中,就数你最积极。” “嘿嘿,羽七叔,自己人哪,不一定看起来像自己人。我不打得凶,怎么能为七叔你取得他们的信任?”商秋雨一边如此说着,手上可半点没留情,照着羽生弦的后背就来了两棍子。 羽生弦也是没有想到,这一家子人都是这么的狗,上一句还礼貌恭敬,话没说完,冷棍就打过来了,结结实实的受了两个教训,吐出了多日来心里淤积的血,也算好受了一些。 “七叔,正如我刚才所说,我不打你打得凶一点,他们会认为咱俩是一伙的。”商秋雨得了便宜,驳马就走,直接冲着青风的方向就前进,嘴里还不忘了喊,“保护我方青风王子,不要让敌人靠近。” 有了商秋雨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指引,那些刺客找青风王子容易多了,不多时,青风周围就倒下了几十具尸体,也分不清是来救驾的,还是来刺驾的,就那么来回叠在一起。 “商秋雨,你别来添乱,看好你自己的人,你看看你的人,把我的阵型都冲散了,我还怎么指挥反击。” 青风本来还有更脏的话要骂,但看到商秋雨一闪而过,用手中的棍子帮他挡住了刺向他后腰的一把匕首,所有的话都生生咽了回去。 感激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商秋雨的马就跑出了三四步,“撤出来,撤出来,不要让青风王子误会。” “借过,借过,你们打,我们老大喊我们回家吃饭。忙,各位。” 什么样的统帅带什么样的士兵,商秋雨带得这些人,一个个都狗气十足,主打一个文明礼貌、能屈能伸,过不去的路,也不死磕,转身就走,能商量的地方,绝对不动手。 本来商秋雨已经领着人突进来,然后在众人眼皮下面,又撤了出去,给那些本来在外圈的刺客留出了巨大的发挥空间。 “商秋雨,你这是救我,还是害我,你的人撤了,那刺客不就更多了?” “哎呀,这可太难伺候了,救也不行,不救也不行。这样吧,你在这里牵制敌军,我去为大家拿下北芒城。”商秋雨瞅准机会,战马一驳,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直接一个冲锋就毫无障碍的进了北芒城。 一进北芒城,商秋雨一秒钟都没有耽搁,就把吊桥收起,把城门放下。危险恫吓的把残留在城内的一些老弱缴械招降,自己登上了城楼。 狗气满满的掏出他的专用大喇叭,向城外喊话,“青风王子,这招引蛇出洞,真是太妙了,我们果然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北芒城,墨染公子能够以身为饵,真乃吾辈楷模,这一战,你当是首功。” 墨染一边包扎着伤口,一边看着东倒西歪的残兵败将,还要经受商秋雨的二次伤害,这特么哪里是以身为饵,分明是成了人家的下酒菜。 青风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墨染的溃败,商秋雨的脚底抹油,羽生弦那边高昂到爆棚的士气,自己这边越打越胆寒的士兵。 方方面面,一场可以预料的大崩溃就要到来了,这时候要是能有一支援军出现,那就好了。 想援军,援军还果然来了。 正当青风开心的以为心想事成时,上面飘扬着的墨字旗,让他有些欣慰,但又没那么高兴。 墨染本来是高兴的,以为这翻盘的机会说来就来了,但仔细一看,带兵的那位却是公孙玉兰,心里刚刚燃起的热情,瞬间冷却。 公孙玉兰怎么来的这么快?按理说乾元城的援军早了半日出发,公孙玉兰有兜了个半天的圈子,怎么也应该是乾元城的援军先到。 乾元城的援军在哪里哪?商秋雨看着远处的墨字旗不知是敌是友。 乾元城出来的援军,没有怠慢,只是遇到了麻烦,而且还不是小麻烦。 长城关守关的司马幼光倒是十分友好的为他们开路带路,然而,刚出了长城关,还能看到长城关上继续修筑的劳夫,麻烦就迎面撞了上来。 月汾西自打跟从了丁亥之后,得到了商家很多的关照,这次乾元城的援军,族长月有德就罕见的把队伍交到了他的手上。 靠着丁亥给的一些书信令牌,一路之上那叫一个畅通无阻,可刚出了长城关,月汾西就傻眼了,这长城关外的大漠之中,什么时候起了一座冰城? 然后他就看到了紫狐国的旗帜,紫狐的军队,以及紫狐国的王——紫昆仑。 “这阵仗是不是有些太大了?我就是一个小卒子,就负责运兵到前线,对方直接把国家的绝对主力都压了过来?”月汾西回头看看自己带着这一万来人,再看看前方一眼望不到边的人,少说也得有七八万的样子。 紫昆仑踢马出列,点指向月汾西的方向,“为什么侵扰我紫狐领地?” “误会,误会。”在矮檐下低头,都是正常操作,何况和商春峰待了几个月,他身上的狗气也传染到了一些,“我们是借道,去接我们家副族长回来。绝对没有挑衅贵国的意思。” “你说这个话,你自己信吗?”紫昆仑挥挥手,黑压压的军队向前走了三步,那气势直接压到了月汾西脸上。 “我们是受了骗哪,是那青风,说什么北芒城发生了叛乱,羽生弦篡位登基,陛下您不知所踪,这样我们家副族长商秋雨才带兵去为陛下讨说法的。” “我姑且相信你。”紫昆仑并没有过多的纠缠对方语言里的种种漏洞,“但有一点,如今我想占了长城关,顺势灭了北赤乌国,但苦于没有借口。你看,我闲得在大漠里筑了一个冰城。” “怎么会哪?天下人都知道赤乌十二公主,本来是要嫁给紫狐国的,可赤乌国不顾两国大局,残忍的杀害了十二公主。事后不但不反悔,还找人代替十二公主,继续欺瞒陛下。陛下这是师出有名的正义之师。” “能行吗?我就这么放你过去,万一你进了紫狐国肆意妄为怎么办?” “哪不能,我这人最遵纪守法了,路上连个蚂蚁都没有踩死过。” “没踩死过蚂蚁,不代表没踩死过大象,这样吧,你就留下来,给我当个狗头军师,你这些人也暂时就在这里吧。你不会不同意吧?” “哪能,陛下既然开了金口,小人自当服从遵命,不敢违逆。”月汾西倒是想违逆,但实力好像是不允许,只能是带着一万人做了紫昆仑的人质,或者说俘虏。 “月爱卿啊,在那边,他们给你什么官?要不要考虑来孤这里发展发展?孤看好你这个人才。你们月族流浪了万年,也该找一块地方定下来了。”紫昆仑三言两语就把月汾西给安排明白了。 长城关里。 赤七正看着这座在四五天时间里,拔地而起的冰城生气,本来计划好的北上北芒城,趁火打劫一波,现在紫昆仑带着十几万大军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眼皮子下面。 这别说什么北上北芒城,就是上北炕都睡不踏实。十几万人就贴脸筑城,好像昨天出去那一万来人也被扣押了,那就是又多了一万的生力军。 失败啊,要是昨天不让那一万人出去,或许事情还有转机,起码自己多了一万人,对方少了一万人。 就在赤七纠结烦恼的时候,外面有人来报,说什么商叔至前来拜访。 这半年来,最出风头的两个商家的年轻人,商仲尼,他倒是见了几面,这个商叔至,他还没有见过。 见一见或许也好。 “感谢陛下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见外臣,不胜荣幸。”商叔至客客气气的行了一个臣子礼。 “行了,谁不知道你们商家现在势大,商春峰的一句话,孤的赤乌国就分成了三分,你这份恭敬只会显得孤特别可笑。”赤七摆摆手,拒绝了对方的礼貌。 “陛下似乎有什么烦心事?不如说出来,外臣也好为陛下分忧。”有求于人的时候,商叔至都收敛了自己的狗气。 “你看不到吗?大漠之上,起了一座冰城,紫昆仑屯兵十万于此城。这只是烦心事吗?”赤七有些不耐烦的抱怨着。 “这点事情啊,外臣请单刀赴会,为陛下分忧。” “呀?”赤七从半躺的状态坐了起来,显然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自信,“你就单凭口舌,就能退兵?你哪里来的自信?” “陛下既然不信,那不如放臣出去,若臣应对不好,那么臣的性命必定玩完,于陛下是件好事。臣若应对的好,那么紫昆仑退兵,于陛下也是有利的。” “好吧,都说天下才子,不过二商。” 商叔至从一个吊篮上跳出来,刚刚落地就被几个紫狐国的斥候发现。 “什么人?不知道这是两国交战的禁区?” “给紫狐国送泼天富贵的贵人。”商叔至扫了扫身上的浮尘。 “你说贵人就是贵人了?月汾西那才是贵人,送了我们陛下一万多的援军。” 月汾西果然在这里,那些援军也在这里。商叔至心想,好在月汾西没有硬杠,算是留住了一些希望。 商叔至很快被押到了紫昆仑面前,紫昆仑自然又是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亲自给商叔至松绑。 “哎呀,这不是叔至贤侄嘛,这是那股香风,把贤侄吹到叔叔这里来了?”热情的如同真亲戚一般。 “陛下,外臣来给陛下送一场富贵。” “呵呵,好啊,贤侄且来说说,我这长城关盯了好久了,但那些漏洞好像是都被察觉了。几次偷袭都铩羽而归,叔叔正头疼的薅头发哪。” “陛下,长城关这么坚固,陛下何必在这里死磕哪?” “嗯,这话对味啊,继续说。”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如果陛下肯让小侄带着人马去救小侄的父母。那么蓝山国也可以借道,让陛下从腹地插入北赤乌国。” “你能做主?” “家主就在首阳山,陛下可以请紫狐国的首阳供奉去问一问。” “嗯,你既然这么说了,那叔叔就信你这一回,只是……” “世叔是怕一旦离开,就被赤七发现了意图?” “嗯,有这个意思。” “小侄还有一个办法,这办法老早前青蒙用过,陛下找一下百姓,让他们穿上差不多样子的衣服,成天就在长城关外面晃悠。” “嗯,这是个办法,你们蓝山国真的能够借我道路,而不伏击我?” “保证没有屁用,利益最重要,我们的首要目标始终是青鸟国,那自然需要一个坚定的盟友,北芒一战就试出了绿地国首鼠两端、不足与谋。” “那要是你蓝山国收拾了青鸟国之后,再来对付我们紫狐国哪?” “陛下未免太自谦了,以陛下的实力,到时候恐怕已经把绿地和赤乌都吞进了肚子里,那时候的陛下可就不是现在的陛下了。” “这话倒是说着顺耳,那就是说我们之间也必有一战了?” “好男儿,不喜战也不畏战。” “你这个回答很好,很合我的心意,不过,你还是不能走。” “为什么呀?” “因为你说得对,说得太对了,这种伪装的事情,还有什么人才能比贤侄做的更好哪?” “可我父母?” “贤侄啊,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他们既然这么选择,你又何必搅进那个漩涡哪?你看叔叔不也是置身事外吗?北芒城可是我住了五十年的王城。” “陛下的意思是让我在这个冰城里 冷冰冰的看着,不插手北芒城的事情。” “是,你不插手,青蒙就不会亲自下场,那么你父母还有一线生机,你如果这时候下场,那么青蒙会不顾一切的亲自下场,到时候即便是我和你舅舅都站出来,你父母恐怕也没有丝毫生还的机会了。” “我舅舅?他不是率大军南下了吗?” “傻孩子,他哪有那么冷血。不过做给朝廷里那些反对你们家做大的官僚的权宜之计。” 第116章 唯诃 全性山。 “我再看看,反正大家都不怎么着急。”商仲尼既没有表示反对,也没有表示赞成,在赞成还是反对中,选择了还是。 “无妨,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身上的诅咒力量会转移到我身上,我将迎回我真正的力量。那时候,你会明白的。”驴子大爷高傲的抬起了头,像是那种恩赐千载难逢。 “还没有请教这位上神的名号?会不会有些不太礼貌。”商仲尼看向光芒之中,围着橙色光柱落座的五个人。 李白白在东,杨天奇在西,庄莉莉在南,张东方在北,橙十一盘膝悬在中央,五色光芒分别从五人的耳、鼻、眼、口、胸前涌出,源源不断的注入中央的橙色光柱中。 光柱中又有黑色的细线隐隐的和那头门口的驴子大爷连在一起。 “唯诃,不过,我愿意称呼我为橙十一国主。解除诅咒从来不是没有代价的。”驴子大爷的脸在虚幻中变幻成了橙十一的模样。 而悬在空中的橙十一渐渐变成了一头驴子模样,其余四人抬头一看橙十一竟然凭空变成了一头驴子,都是心里一惊,急忙往后连退几步,却又被那五色气带扯了回去,眼看也要和橙十一一样,变成一头头驴子。 “慢,唯诃大神,我有一计。” “你还有一计?不妨说说。” “您老人家神功盖世,少几头,多几个驴子,对您老人家没有丝毫的影响。” “那倒是,你想让我留下他们,不把他们变成驴子?似乎需要更多的理由。” “唯诃大神,您老人家既然能把他们变成驴子,自然也能把他们变成傀儡吧?” “这有何难?抬抬手就办的到。只是我不觉得留下这几个蝼蚁,有什么好处。” “有,当然有好处。你要是把他们都变成了驴子,那么您老人家的身份可就藏不住了。” “藏不住就不藏呗,只有弱小的力量才躲躲藏藏。” “那是,那是。有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上神。我之前恰好捡到了女娲娘娘留下来的两样宝物,一样是长卷,一样是阴阳鱼。” “什么?女娲遗物现世了,你快拿给我,我可以饶你不死。” “哎 ,唯诃大神不要着急嘛,听我慢慢说……”商仲尼愣是从半年前开始说起,一口气讲了三四个时辰,总算是绕到了最后,“就这样,阴阳鱼弃我而去,据我所知,只有一种可能阴阳鱼的子母镜会断了联系,大神想必是知道的。” “阴阳和合,女娲复生。是女娲的转世觉醒了,才能把你的母镜吸走。” “不愧是大神,一下子就想到了,要是我们这种凡人,没有个三五天根本想不明白。” “然后哪,你想说什么?”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柱子就是女娲补天的天柱,而上神也是女娲娘娘镇压在此地的神明。上神当然不怕我们这种凡人,但如果觉醒的女娲转世,知道了上神破了封印……” “对对对,你这小子真是好人呐,事事为我着想,我还没见过这么淳朴的人类。” 淳朴?在场的其他人强忍着笑意,他们也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反正呐,你已经把橙十一变成一头驴子了,那么大神以后就以橙十一的身份在人间行走,而他们,本来就是橙十一的家臣,你就是不把他们变成驴子 ,他们也会听你的命令的。” “是吗?我怎么觉得他们靠不住呐?一个个都各怀鬼胎,哪有小兄弟这么善良。” “上神 ,您想啊,成为上神,固然很威风,但很容易被女娲娘娘盯上。虽然说上神不惧怕她,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上神不如就做个人间的王,把他们当成你的仆从,这样一来,你既能享受到供奉,又能体会人间之乐,还不用操心其他事情。” “嗯,小伙子心眼真好。这确实是个好计策。我大概是被关在这里太久了,一时之间想不到这么好的计策。说吧,要本上神怎么奖励你。” “那,你把他们都放了吧,他们不过是一些蝼蚁。”商仲尼反手指向洞穴中的其他随从人员。 “这倒简单,你们吃下这道符,如果谁透露今日之事,当时就被五雷轰顶而死。”唯诃上神幽绿的眼睛一眨,所有人的面前出现一道符,众人不敢犹豫,急忙抓过来吞下。 “怎么样?年轻人,现在见识到本上神的力量了吧?有没有兴趣做我的扈从?你将从我这里获得无尽的力量和永恒的生命。” “上神,我内心是十分愿意的,可上神又忘了,女娲娘娘已经转世,我如果要成为了上神的扈从,那么等于告诉所有人 ,这个橙十一是上神所变。” “嗯,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那么你既然做不了我的扈从,还有什么愿望吗?大胆的提出来。” “我虽然明面上不能做上神的扈从,但我的心里已经是上神的仆人了,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样的天柱不止一个吧?其他天柱里藏着的也是上神这样强大的存在吧?” “额~”唯诃犹豫了,毕竟他是被封印的九上神中最弱的一个,正是因为他最弱,女娲娘娘当年就随手封了一下,没下太多功夫。 这也是他这里的封印为什么松动的最早的原因,唯诃自然是不希望商仲尼看出自己的窘迫。 “这个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不急。其他人的神力不如我,他们破不了里面的封印,你就是找到他们,也救不出,反而暴露了行踪,得不偿失。”唯诃支支吾吾的找到了一个借口。 果然,这家伙果然是几个被封印的神灵里最弱的那一个。而且这家伙私心很重,为了保持自己的无敌形象,竟然不想把其他八位同伴从封印中解除出来,这无疑对于商仲尼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如果说,诅咒是唯诃施加在橙龙五族身上的反作用力,那么封印唯诃作用力应该就是他们各自独有的功法,这应该就是全性山成为橙龙五族共同圣地的原因,他们五族所谓的祭祀,或者论道大会,都是为了让封印更加的稳固。 商仲尼心里琢磨着,怎么让这个现在脑子还不太灵光的唯诃,自己掉进封印的大坑里。 “喂,少年郎,你在想什么?”唯诃见商仲尼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独自发呆,也走了过去,顺着商仲尼的目光看过来,看到了一张光板床,一个无字墓碑。“那是谁?” “牵走另一头驴子的人。” “哦,那个怪人啊,他是疯子,他竟然想吃掉本上神。” “哦?上神不是无敌的吗?怎么还有凡人能伤到上神吗?”听这个话,神龙前辈似乎找到了应对唯诃的方法,唯诃刚才下意识的后退证明了他内心的恐惧。 “我当然是无敌的,不过那个疯子也不算是普通的凡人了,超凡入圣,从某种程度上说,已经不是个人了。那是一个不错的对手,他如果今天还在,我断然是不敢这样贸然的出现的。” 超凡入圣就可以了吗?唯诃故意这么说,是不是想引诱自己出手,但如果现在不出手,让唯诃真的从这里出去,主宰了橙龙国,用橙龙国的资源再壮大他自己的实力,到那时候,是不是差距会越拉越大哪? 商仲尼的脑子中在天人交战,是委曲求全呐,还是拼死一搏。他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 “少年郎,人生嘛,有很多尝试,不试试岂不是怪可惜的?”唯诃看向商仲尼的眼神已经没有了片刻之前的单纯,而是混合了橙龙五族的灵魂反馈,“我也是通过他们五个,才了解到,少年郎,原来是一个这么有趣的人。” “呵呵,这个嘛。”商仲尼此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他只是想凭借着唯诃对世界的陌生,打一个信息差,全然忘记了唯诃那属于上神的精神共享属性,能够很轻易读取其仆从的记忆。 这下子,商仲尼仅有的一点优势也荡然无存了,眼前就只有放手一搏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想清楚了这些,商仲尼对唯诃出手了,一出手就是盘古斧,偷袭得手,生生的砍进了唯诃的头颅,那个头颅应声掉落,还没等商仲尼开心片刻,一个小一号的头颅,又从伤口处长了出来。 “你小子不讲究啊,你这个修为在凡人中也算是顶级了吧?怎么一点君子风范都没有?偷袭就算了,还拿盘古灭世斧,你这是要把本上神打个魂飞魄散啊。可惜,你不知道本上神的头颅可以无限复生,而且每复生一次,力量增加一倍。唯一不好的地方就在于,自己砍掉的不算。” 也不见唯诃念诀,一股无形的力量就包裹住了商仲尼,让他无法进退。 “没有一斧子砍死你,算你命大。” “不不不,”唯诃摇头着手指,有些开心的说,“自洪荒以来,我这个头颅已经复生了三次,越是复生,就越是坚硬,越是坚硬,就越不好复生。我还得感谢你,我从他们五个那里得知了你身怀盘古灭世斧,这可是天地间为数不多能够伤到我的东西。” “你是说,我之所以能够砍下你的头颅,是因为你诱导我那么做的?” “没错,但你现在已经没有用了,没用的人,都该死。”唯诃的眼神看向商仲尼,那一团包裹着商仲尼的无形气团开始实质化,先是变成凝而波动的水,又变成明而坚固的冰,逐渐的缩小,向内积压着商仲尼。 危机关头,王宗续再次站了出来,“上神,我有话说。” “哦?让我看看是哪个小爬虫?” “你不能杀他。” “为什么?就因为他救过你的性命,但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我是因为他的好奇,才被释放出来的,这也不过是他的因果报应。” “他是人王之后,是应命之人。你如果把他杀了,那么人王就不得不亲临人间来查看情况了。” “哦?还有这个说法?那你说,该怎么办?我又不想放了这个家伙。” “有办法的,小人在东海那边有很多的黑煤窑,只要上神把的修为封住,把他扔进黑窑中,他就既死不了,也不会给上神带来麻烦。” “嘿嘿,你小子,他不是对你们有恩吗?你们人类不是讲究知恩图报吗?你这算恩将仇报吧?” “上神,这么多年来,小人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他们的恩德早就还清了,而且既然有上神这么强大的存在,那么我为什么还要给商家当狗哪?既然都是当狗,狗不愿意找个更强大的主人吗?而且小人身负家国重任,放眼天下,能帮小人复国的,也就只有上神了。” “嗯,你这小子的建议不错,你怎么保证你那个黑煤窑,他逃不出来?” “那个黑窑,只有进去的路,没有出来的路,进去以后,吃喝拉撒,生老病死,都在里面,本来就是小人专门为各国达官贵人秘密处理他们对头的场所。” “嗯,要说坏,还是你们人类坏。本上神从你的灵魂中,看到了你们黄泉国的奢靡,还是你们人类会玩啊?” “不敢,不敢,小人也是厌倦了那份奢靡,才从黄泉国逃出来的,这些上神是可以看到的,我对上神没有一点保留。” “嗯,你小子倒是诚心的很,不像这个家伙,一开始就打了干掉我的想法,他还以为我不知道,可笑,我一个上神,能不知道他想什么吗?也罢,不管怎么说,我能出来,多亏了这小子帮忙,我就留他一条狗命,又何妨。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对了,你们黄泉国那个极乐岛在哪里?本上神恢复修为,需要那些补品。” “在东海之东,大江入海的地方。” “嗯,那这么说,还挺顺路。” “顺路?” “不该你打听的,你少打听。”唯诃意识到说漏了嘴,急忙咳嗽了一声结束了话题。 “是,是。有个事情,还要和上神讲。歧路镇的那些人,不知道怎么的,出现在了玄都城北不足百里的地方,眼看就要到了。” “哦?是吗?这不正是拿下他们的好机会吗?你看我现在像不像橙十一。” “不是像,简直就是。还是上神的办法好。” “那是那是,我们五族在神龙前辈的陵前,促膝长谈,摒弃了往日恩仇,决定重新出现,你看这么说,他们能信吗?” “上神真是有大智慧,小人是万万想不到这么周全。” “那这小子的那些仆人能同意?” “这点小事还用麻烦上神的话,那我这个奴仆不就太没用了吗?我给他们的饭菜中都加了点料,等他们醒来的时候,我就说商仲尼有事先回去了,让他们留下来听我调遣,反正那小子的令牌还在我这里,而且我忠心耿耿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嗯,好奴才。这样才对嘛,你们虔诚供奉,我恩赐你们无尽的力量和永恒的生命,作为交换,你们提供的养料要充足。” “是,那是自然。”脸上不能露出来,这个不难,毕竟是大江南北闯了这么多年了,但心里也不许想,甚至不能有这样的苗头,这个就是伪装的最高境界了,好在王宗续毕竟是王宗续,这种虚与委蛇,是达到了满级。“那,还请上神,移步玄都城,会一会从歧路镇南下的那帮家伙?” “嗯,你这个小子不错,心口是一样的,不像这个家伙,嘴上笑嘻嘻,心里贱兮兮,一点都不老实,用你们人类的话说,额~是不是,太狗了。” “是,是,上神的智慧真是通天彻地,还请上神把奴才的记忆也抹掉一段,奴才的骨头没那么硬,万一被人类抓住了,也不会泄露了上神的行踪。” “嗯~,懂事啊,我刚才还在想怎么开口,抹杀他们的记忆当然好说,但你这么好个奴才,又给我出了这么好的主意,好在你能够体谅本上神的心思。” “小人只知道,伺候好了上神,不愁复国的事情。” “这个你放心,你即便是不说,我也要帮你复国,毕竟没有黄泉国这样的变态国度,我那些养分也不好找啊。你说是不是。” “是,是。黄泉国就是生不逢时,如果早遇到上神,早就是天下第一大国。” “嗯,你这话,不无道理。本上神一出手就是绝招,会不会……” “小人有一计,上神既然扮成了橙十一的模样,何不就把橙家的武功拿来用哪?橙十一本来也神神秘秘的,天下人都不知道他的实力有多强。” “嗯,这个主意不错,不过,这五族的武功,本就是封印本上神而生的,本上神若是拿来练,会不会自我封印?你不会是存了和那小子一样的心思,让我练着练着,就又回柱子了去?” “上神,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奴才敢这么说,自然是有一定的道理。奴才家里有一套功法,叫照猫画虎功,就是能把别人家的功法模仿的一模一样,但内息还是自己的内息。只是看着一样,实际上上神用得还是自己的功法。” “嗯,考虑的周全。这样如何,我先去玄都城,和歧路镇那帮家伙讲清楚,然后两家合兵,去东海,帮你抢回那个精卫国,给你当复国的地方,我哪,就住在极乐岛。” “上神考虑的周到,我帮了商家这么多年,我复国的事情,他们一嘴也没有提。” “那是,我能和他们一样吗?我可是无所不能的上神,走,咱们先去摆平歧路镇那帮人。” 玄都城外的江面上, 两艘一模一样的战船,彼此缓慢的靠近。 “世儿,想死为父了。”唯诃向着对面战船上的橙世挥手,那份感情饱满的都要溢出来了。 “上神,有点过了,橙十一和他儿子没那么亲密。”狗腿子王宗续在耳边小声提醒。 “是吗?久别重逢嘛,不都是眼泪当钱用吗?还有那个李秋华,本上神该怎么应对,你们人类真是麻烦啊。” “不热情、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渣男四大原则。” “你说我是渣男?” “橙十一,您现在扮演的是橙十一,他是渣男。” “哎,这真辛苦,比练什么功法都辛苦。嗨,秋华,你知道吗?每一个夜都是我想你的夜,每一天日出,都是我盼望的重逢。”上神唯诃的学习能力真不是盖的,从商仲尼身上找到那本《恋爱手册》可帮了大忙了。 “嗯?世儿,你有没有觉得,你父亲有些不对劲?好像,好像过分热情了。”李秋华眉头一皱,觉得这事情不简单。特别是到手的药鼎,浑身药香的商叔至离开后,她脸上的光泽也黯淡了,连带着心也灰暗了,看什么都是灰的。 “娘,一定是那家伙有求于我们,不然得话,他都懒得多说一句。一会儿你可得拿住分寸,别两三句好话,又被骗了。” “你看这话说的,娘都五十多岁了,还是那种二十岁的少女吗?再说了,你父亲现在也老成那个样子了。我能动心吗?” 唯诃也是没有想到,自己抄袭《恋爱手册》的话,居然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响,对方还分析了又分析。 “我们五族是兄弟之族,合则利,分则害,经过为父的耐心劝导,在二哥的墓前,总算了达成了共识,现在啊,橙龙联盟正式成立了,世儿啊,这个盟主,还得你来。为父年龄大了,这江山还是你来坐。”唯诃上来就挑明了来意。 “绝不……啊,你说什么?我来坐?”橙世做了多个拒绝方案,结果对方直接明牌投降了,“那您干什么哪?” “我?我自然是去极……” “咳咳,”王宗续在身后扯了扯唯诃的袖子,“急橙龙之所急,收复失地,为国戍边。” “我自然是去急橙龙之所急,收复失地,为国戍边。有跟随我去收复东海州,赶出青鸟那些鸟人的吗?”唯诃及时的刹车,转了方向,心里暗自佩服这些人类的虚伪。 第117章 狂疾 无名村,有名洞。 一老一少的谈了很久。 “狂疾?你是说,咱们家都有狂疾。所以祖祖辈辈都手足相残。你为了躲避这样的命运,自己把自己封在这里?”橙不器将听到的种种秘闻联系到了一起,得出了一个结论——橙家人都有病。 “狂疾吗?这词挺准确的。你进来的时候,我差点没克制住,还是因为坐着这至寒的石床,才压制住那种心底的冲动。不过,今天起来,好像那种感觉完全没有了,不知道是不是你这个小姑娘特别有亲和力的缘故。对了,你怎么会到这个山洞里来?” “我来找……”橙不器说一半突然停下,想起了女娲长卷的叮嘱,身份千万不能外泄,实力恢复之前,所有人都是敌人,“找一处金矿矿脉,无名村的人说这里产黄金。” “唉,最终还是瞒不住了。这事除了你知道,还有什么人知道?”橙老大叹了口气问道。 “无名村的村民,还有聚集到无名村挖宝的附近乡民,这个偏远县的县太爷嫪豹,额,还有一个青田。” “青田是谁?”听到这个名字,橙老大的眉头微微一皱,觉得这事情可能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青蒙您总该知道吧,青田是他众多儿子中的一个,而且好像还是最不受待见的一个。” “这么说,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你知道这里离哪里最近吗?” “杨家啊?翻过这座山,就是杨家的地盘了。不会这件事情,和杨家也有关吧?” “没有关系的话,我这条手臂是被谁砍伤的哪?”橙老大褪去胳膊上的衣物,一条长蛇一样的疤痕显现了出来,看得出来,他被伤得很深。 “是杨家的那个人,大伯父没有抓住他吗?” “人虽然没有抓住,但能和我五五开的,不就只有杨不修一个人嘛?” “世伯,你太高看自己了,这么多年,你为橙家守得这条金龙脉,辛苦了啊。小侄杨夜驰拜见世叔。”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一个摇着折扇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认识一下,杨家暗门中人,你们认识的天风、天奇、天信,都是我的儿子。” “你什么时候藏在这里的,怎么我没有丝毫的察觉?” “世伯,山中无岁月,您太久没有出去,不知道这江湖上有了怎样的变化,这种再基本不过的藏石,您都看不出来的话,您还是别去江湖了,那里水太深,不适合您这样的旱鸭子。” “你来此,是受了杨不修的差遣吧!想和我们橙家分这条金脉?那是做梦。” “世伯,你这就有点不识抬举了,您不知道吗?外面的天已经又变了,橙龙国倒了,橙龙联盟建立了,现在杨家是杨家,橙家是橙家,是友好邻邦,不再是上下级的关系了。世叔,还是不要再拿那个老腔调来命令人了。” “什么?橙龙国亡了,不器,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和我讲。” “马上,他要不出来捣乱,我下一句就要说了,只是橙龙联盟又是什么东西?” “看来,你们在这山洞中,确实是消息不灵通。五族共举,橙十一前辈力排众议,和解纷争,杨家,庄家各自建国,三国为兄弟之国,共同进退。” “那也好,只是此地是橙家的地盘,你这算不算踩过了界。”橙不器想了自己离开歧路镇时候的情况,能有这样一个结局,已经是比较能够接受的情况了。 “踩过界?不器公主难道忘了吗?这里刚刚宣布了自立,已经是金豆子国了。我们和橙家友好,可没说和金豆子国友好。”杨夜驰摆出了自己的态度,友好归友好,该得的利益一分都不能少。 “这场闹剧,恐怕就是你们杨家主导的吧?我就不信,连县太爷都没见过一次的村民,能想到独立建国这种操作。”橙老大阴沉着脸,抚摸了一下手臂上的疤痕,看着杨夜驰几寸长的铁指甲,他就是那个暗夜中的对手。 “唉,世伯,可不能这么说啊,这么说不是破坏我们两国的关系吗?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去了,你就比如说那个投错了路的青田,岂不是给我们两国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 “哼,那你说怎么办?” “这样,咱们两家各退一步。就以这个金豆子国为缓冲地带,我杨家不吞了这里,你们橙家也不要打这里金脉的主意。你看怎么样?” “放屁,这里自古以来,就是橙家的,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土地,这里的天,都是橙家的固有财产。” “世伯,形势比人强。什么屋檐下说什么话,你这样激动有什么用,现在橙家要向北用兵,要驱逐东海的精卫国,还有防范蓝山国的南下。哪里有精力来应对这个无名村,这么小的事情。” “你们这是趁火打劫,我就不相信老十一能同意。” “事实是,他同意了。并且还责令世伯限期返回玄都城,否则按照脱离橙家处理,不再承认世伯是橙家人。” “嗯?老十一这是哪根筋不对了,他以前可是最烦见到我的,我一来,他就躲的远远的。” “那世伯要回去自己问了,不过只怕是遇不到了,十一叔已经点齐兵马,驾船去东海收复失地了。” “那商仲尼哪?”橙不器问道。 “他?他被十一叔装进囚车,一并拉走了。” “那就是说,玄都城已经不用我去了?” “倒是没有这样的旨意,如果公主感兴趣,也可以来杨家走走。杨家的俊俏小伙也不少。” “嗯,正好,我在这里,左右想不明白,去问问老丞相,他见多识广的,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公主宜称西川国陛下。” “嗐,你倒是讲究上了,都是熟人,叫什么不一样。那就劳烦西川国夜驰殿下前面带路?” “不胜荣幸。” 三人几个拐弯,从山的另一侧推开一个石头,出现在山坳里。 “丫头,要不然我和你一起去吧?杨家这些玩意,我总是有些担心。” “世伯,我还在这里哪,你这打人打脸。” “怎么了,我主要就是不放心你。从小就数你坏水最多。” “那是老黄历了,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捶打,我已经把恶习都排出体外了。” “大伯,你不用太担心,既然你要回到玄都城,那么大家就都知道我的去向了,夜驰兄总不能这个时候下手吧?”橙不器说话的时候看了看杨夜驰。 “是,是。公主殿下说的对,杨家犯不着耍这种小聪明。世伯也大可以放心。” “我早就听说,杨家人的干劲足,不到一个月,西川城就拔地而起了,正好也去见识见识。” 有名洞这行,并没有发现自己心中的女娲遗迹,反倒是把失踪多年的大伯父给重新发现了。 橙不器下意识的拍了兜里的女娲长卷,回头看了一眼山那边。 “你说,青田那家伙,会不会真就凭借这块巴掌大的地方,咸鱼翻身了哪?” “不会,从他被你发现的那天,他就已经死了。”杨夜驰摇了摇头,“只不过现在双方都需要一个中间派。” 西川城。 坐落在几座大山挤出来的一个小盆地上,大江自盆地的边缘流淌而过,到了这一段反而平和如镜。 “豁,”初看到西川城的橙不器吃了一惊,她原本想着,就半个多月的时间,最多也就修成歧路镇那个样子,能够五脏俱全就不简单了。谁知道那个规模,简直比玄都城还要豪华。 “这就是西川城啊,这么宏伟,你不说,我还以为是千年古城,工期又紧,任务又重,死了不少人吧?” “没有,一个人也没死。这里的重活都是杨家人带头干,你看,上面那个扛着最大块石头的就是家父。” “不取一毫,不拔一毛。杨老丞相,额,杨国主是真的做到了。我现在有些对你们杨家改观了,你们不只是抠,也有一些优点。” “公主殿下这是夸还是讥讽?” “陈述。” “走吧,家父正好有好多话和公主殿下说。” “嗳,夜驰兄,你把话说明白,杨国主不是要和橙龙国的公主说,是要和我本人谈,因为我是我,还是因为我是公主?” “这不一样吗?” “不一样。” “因为你是你。如果因为身份的话,我会挽留的是橙老大。” “这么说,你知道一些什么了?” “没有,这都是家父的命令。” “奇怪了,杨老丞相,你别瞪眼,我这么叫习惯了。他能有什么事情和我谈,他年纪一大把了,长得也一般,不会是想让我给他当小妾吧?虽然仲尼哥哥被抓起来了,但我还是很看中名节的。” “姑奶奶,你别瞎猜了,往前走两步,一问就知道了。父亲,人请回来了。” “好。”杨不修将最大的石头放在地上,“你回去休息吧,来,丫头,过来坐。” 砌城的大石头,成了二人的座椅。 “老丞相,你该不会有黄泉国那帮变态的爱好吧?喜欢未成年少女?” “噗,”杨不修被气笑了,“没有没有,我虽然生性风流,但不是变态。你放心,我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的脑子都在想些什么。” “那你喊我来,干什么哪?橙龙国的事情,我可是一件都做不了主。这块石头真大,平时怎么也得十几个抬着才能上来吧?这活,您老人家其实不用做的,有的是人做,您老人家应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哈哈,丫头啊,我一天能够搬几块,很有限,但是只要我在这里,你说,那些监工的,敢不敢不拿这些民夫当人,皮鞭伺候,他们敢不敢作威作福,从中渔利?” “哦,原来还有这方面的考虑。” “不止啊,丫头,这些事情,别人可以不去考虑,但你必须得去考虑,因为你身上肩负着责任,是整个人族的责任。” “停停停,我就是个小捣蛋鬼,别跟我说什么责任不责任的。天下的责任有老丞相,有仲尼哥哥,还有好多好多男子汉,女子汉,哪里轮得到我一个捣蛋鬼?” “你是在试探我吗?还是说谁告诉了你要保密?”杨不修挥手撑起了一个隔音的罩子,“这样如何哪?现在其他人都听不到了。” “什么试探,什么保密,老丞相,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么,我是不是称呼您,女娲娘娘,更加合适?” “你说……你都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你一出生,我就知道了。” “你莫非是我亲爹?”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只是恰好在场。这些事情是你二大爷告诉我的。记得关他的那个地牢吧?” “嗯 。” “我的那头老不死都驴子就是从里面牵出来的。我们在那里发现了天柱。” “天柱?你是不是说天柱?” “啊?怎么了?” “有个东西告诉我,要想寻回女娲娘娘的记忆,要找到九个天柱。你刚才是不是说,二大爷那间地牢里有一根天柱?” “有个东西?” “呐,”橙不器把女娲长卷拿出来,“快变成人的样子,和老丞相说一说。” 小长从地上缓缓站起来,已经是五六岁孩童的模样,“我不是说谁都不能说的吗?” “老丞相知道的比我多,不算我说的。” “那好吧。既然你都知道了,告诉你也行。你和橙老二猜得没有错,天柱下面封印着九个洪荒时代的恶魔,他们自己称呼自己是上神。” “等一下,封印里面真的有活物?” “你不是从那个天柱旁牵回一头驴吗?” “倒也是,但那头驴充其量就是些许戾气所化,算不得什么恶魔。” “橙老二应该是还感觉到了什么。” “是,之前我们见过一面,他说要用自己的命,为天地苍生,续命几年。我当时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哎,事情总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我闻到你身上的诅咒气息,已经完全没有了。” “是,今天觉得干什么都特别舒畅,早晨还干了十几个……馒头,我是说馒头。”杨老丞相的车开到一半,看到旁边的橙不器慌忙甩尾变道,成了馒头。“诅咒气息没有了意味着什么?” “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当然是先听坏消息。” “坏消息是你身上的枷锁没有,不出意外的话,你成为圣人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这是坏消息,那好消息得好成什么样子,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好消息是不只是是你,你们橙龙五族的诅咒都消失了。” “这果然是……等等,你刚才说橙龙五族,你见过其他人了?”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的?” “天柱镇压的东西出来了,诅咒的力量自然回到它身上,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你是说,那个什么上神,从天柱的封印中出来了?” “我以为你是知道了这些,才迫不及待的见主人的。” 大江之上,大船之中。 商仲尼被绑得和粽子一样挂在船舱的天花板上,供人欣赏和练拳。 “不对啊,这里面还是不对。”唯诃叹息到。 “怎么了?橙国主?”王宗续捣了商仲尼腹部一拳后,扭头问到。 “我一降临,橙龙五族身上的诅咒就都消失了,哪里还能瞒得过别人?”唯诃像是反应了过来,觉得王宗续似乎也在骗他。 “没关系的。他们知道您降临又怎么样哪?他们能知道您降临在谁身上吗?当时地牢里面老老少少有二十多口,他们就算一个个的查,得查到什么时候?就算他们查出来了,上神的力量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还怕区区几个凡人吗?”王宗续显然是一早就想好的如何应对,把前前后后的事情都说了个清清楚楚。 “嗯,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原来你当初让我留下那些蝼蚁的性命是这个意思,亏我还误会是收了他们好处。” “我是收了他们好处,有些人啊,你不收他们好处,他们会宁死不屈。只有收了他们好处,他们才会心安理得的乖乖配合。” “王,你对人类的弱点把握的很到位啊。” “嗐,没什么,这都是多年卖菜的经验,你要说这菜便宜卖给他,他不一定买,但你要是串通其他卖菜的一起涨价,那菜卖得比平时快多了。” “王,我身边就需要你这样的坏人。” “多谢上神的赏识,我觉得上神既然是瘟疫之神,那么就不应该只把气息散布在那二十几个人身上,防止他们狗急跳墙的下了狠心,上神应该像瘟疫一样,把气息传染出去,让人人自危,这样才能藏得更久。” “嗯,你这个想法不错,你觉得先从谁开始哪?” “当然是先从奴才开始。” “嗯?你要是被发现了,岂不是会被当做异类处理掉?你这么贴心的奴才,我再到哪里去找?” “正是如此,如果奴才这里先暴露了,他们才会把视线从这里移开,把焦点放回玄都城。这个叫弃车保帅。” “辛苦你了。” “为上神分忧,都是应当应分的。” “不说这个了,这个小子审出什么来了吗?” “没有,这小子浑身上下都软了,就是嘴特别的硬。我看还得我把他送到黑窑里锻炼些时日。” “嗯,都四五天了,也确实什么也没问出来,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 商仲尼被从天花板上放下来,整个被几个黑衣人抬上一艘系留的小船,离开了这些东行的船队。 也不知道是靠桨还是靠浪,这小船总算是靠了岸。 “少爷,醒醒,是我们,七五七六。王宗续安排我们在这里接应你。”七五的大脸蛋子注视着商仲尼。 “七五?七六?这么说王老板没有背叛我?而是委曲求全,保住了我的小命,而且还是在一个神灵面前?” “少爷,你又说胡话了,哪有什么神灵,就是人家橙龙五族和解了,咱们被人家一脚踢出来了。快跑吧,跑慢了,人家就追上来了。” “不行,我这一走,王老板就暴露了。这黑窑我必须得去,现在这个阶段,王老板,比我重要的多。人类太需要这段时间了。” “少爷又说胡话了,七六背上少爷走。我在后面把风。” “好。” “你放下我,我跟你们说,我是少爷,你们必须得听我的。” “嗐,王老板说得对,他中了迷魂香,你看这话颠三倒四的。” “放不放?不放我自己攮死自己。”商仲尼取下头上的发簪,对着自己咽喉,威胁道。 “七六放下吧,王老板说了,少爷要是坚持,就听少爷了,让我们赶紧回去把这些事情告诉老爷太太。那少爷,咱们就此别过。”七五七六两条大长腿甩开了,不多时就看不到身影。 “回来啊,至少先给我把绳索解开啊?” “唉?还有这好事吗?路上就见到了指标。”一个兴奋的声音出现在商仲尼耳边。“爹,快过来看,拿他当替罪羊,弟弟就不用去黑煤窑抵债了。” 得,这个黑煤窑,和商仲尼是命中有缘,不知道哪里冒出爷俩,像抬小猪一样,一前一后,拿根手腕粗的树枝,就给抬到了黑煤窑的门口。 “嘿嘿,王大爷,这就是我那个弟弟,白净水灵,还能干活,抵那五十两绰绰有余了。” “你说有余就……啊,会来事啊,小伙子有前途,这不会是哪里绑来的吧?有这买卖,怎么不介绍给兄弟们。” “哈哈,路上捡来的。还请哥几个高抬贵手,睁一眼闭一眼,放我们爷们一马,反正都是要人挖煤,谁不一样哪?” “行,都是朋友嘛,以后有这样壮实的,也可以卖过来,还是一个五十两。”说着拿出那个借据还给了那爷俩。 “狗剩子,你说咱这么做,是不是不仗义?”年龄大的那位抽了口手中的旱烟,一步三回头的望向商仲尼。 “爹,你仁义,那是你去顶,还是把我绑过去?总不能让才16岁的小弟扛这个雷吧?那个煤窑,我就没听说有一个人活着出来的。” “哎,合该这人命里有劫,初一十五烧纸的时候,记得多烧一份吧。” 第118章 攻心 北芒城。 青风看着羽生弦,羽生弦看着青风,多少感触在两人心前流淌,一个是无处可退,一个是无路可走。 而那个本该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商秋雨,此时正在北芒城内吃着中午饭,吃饱了还给他们摇旗呐喊一番,看样子是非要分出个胜负生死来,才肯把那该死的城门打开。 他们俩虽说憋屈,但不至于沮丧,沮丧属于墨染,当墨字旗出现在地平线上时,他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希望了了。 可希望到了面前的时候,却是最厌烦他的公孙玉兰,公孙玉兰没有任何客套,直接掏出令牌来,解除了墨染的前线指挥权,还给他贴心的带了一副镣铐,命人把他押送回墨家,等候家法。 墨染戴上镣铐,回首看看近在咫尺的北芒城,难道这一生的路,坎坷了半生,就要终结在这里了吗? 心中自是有千般味道翻腾,往事在眼前走过,那些光辉的、阴暗的、能讲的、不好讲,全浓缩在了那一撇不舍的回头中。 “山重叔已经回去了吗?你怎么会来得如此快。” “不是我快了,是你们慢了。你们既想要脸,又想要赢,顾虑的太多,戏瘾太重。” “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来得这么快?绿地国最近的军营到这里都要三天路程,你没理由两天就能到的。只需要再等一天,我的计划就成功了。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破坏我的计划?” “你忘了一件事情,海上,一天就能到。我花了些钱,买通了紫狐国港口的官军,然后就出现在你面前了。” “可恶,你竟然使诈。从根本行不通的地方过来。” “纠正一下,从来就没有走不通的路,只有走不通路的人。你很聪明,但不意味,其他人就要傻呵呵来衬托你。” “你赢了,随你怎么说。都是有道理的。但有道理的不是你,而是胜利。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押回广泽城,交给有司衙门审理。” “你会那么好心,哼,只怕是又要使那种半路遇到伏击,身死异国的桥段吧?你还不如来个痛快的,生死不过就是一刀吗?” “实话吗?我嫌脏了刀。押下去吧,我不想在听到这个人的声音了。我们去看看那两位的戏,演得怎么样了。”公孙玉兰挥挥手,还在咆哮的墨染被押了下去,她带着人马包围在了青风、羽生弦的外围。 “二位,是谈,还是打?给个痛快话。打得话,我给二位让出场地,谈得话,我给二位备了美酒。”公孙玉兰完全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样子,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青风犯起了难,你要说谈吧?羽生弦手下就没剩下几个还能站着不打晃的了,摧毁对方,也就是再一哆嗦的事情。 你要说打吧?就公孙玉兰这个气势,带领着一支生力军加入战局,对付两伙已经打到意志涣散的疲兵,那绝对是一边倒的情况。 无论是战是和,他青风都半点好处都捞不到,此时,他无边怀念那位来无影去无踪的影殿下,要是他在就好了。 青风在这个愁绪万千,羽生弦就爽快多了。“当然是谈了,打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诸位不要忘了,我家国主和主力,都不在北芒。如果北芒城丢了,我也死了,那么我军主力,将毫无牵绊。只怕到时候哭得不只是一家。” “那么青风王子哪?你如果想打,小女子可以陪你打一阵,如何?” “都是误会,都怪那个墨染,我不过是换防路过此地,他非说是北芒城造反,羽七叔篡位,我这才过来看看,谁想到卷进这么多的事情。既然没这么一回事,那北芒城还是紫狐国的,不是紫狐国的军队理当退出此地。”青风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一手推挡,把问题又丢给了城里的商秋雨和城外的公孙玉兰。 那既然要和,所有人都要退回战前状态,不只是内城,还要退到外城,退回各自国家。 反正自己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那就肯定不能让其他人得一点好处。不然,这仗还不如同归于尽来得划算。 青风还有一个想法,只要是和,就要谈,谈就要扯皮,扯皮就能拖延,什么时候拖到自己的援军到了,那么就能站起来撕掉扯皮的所有东西,拿起武器来接着打。 “原来如此啊,是七叔误会了贤侄了。说来也都不是外人,各个都是八龙的子弟,也就是羽某人的子侄,我这老头子竟然没有尽地主之谊,宴请一番,实在是失礼的很。”羽生弦自然也是能多拉过一个帮手,先拉过来一个。 “七叔啊,”商秋雨看到两边都停了下来,猜到是要和谈了,又把他的大喇叭拿出来,“要谈嘛,进城了谈,外面怪冷的。都是自己人,你又是长辈 ,不会是怕我埋伏了人吧?” 商秋雨也给对方出难题,你们要谈就进来谈,那在自己的掌控之下,结果只会是有利于自己。你们要是不进来谈那,商秋雨就装作不知道,还赖在北芒城不出去。 “不谈了。”声音随着漫天箭雨落下,地平线上黑压压的又来了一路援军,这队伍的声势,比所有在场的军队还要浩大得多。 “阿风,我记得和你说过,虎豹捕兔,也要用全力。青鸟国最多的是什么?是弓箭和士兵,最少的是什么?是权谋和盟友。你这样发挥自己的短处,攻击别人的长处,是不对的。” “影殿下教训的是。”青风低头看向来人,眼睛只敢往上瞟一下。 青蒙没有立嗣,所有的兄弟肩膀一般高,但只有青影被所有王子称呼为殿下,他们所有人都默认了影殿下高他们半格,是离王位最近的那个。 “诸位,本来哪,我是要早一点到这里的,但是哪,我琢磨着,不带一点人来,说话也没有什么份量。就回了趟家,带了些人来,现在我说话是不是就好使一些了哪?”青影话讲完,扫过城外诸人后,挑衅的看向北芒城。 “影殿下,这是来主持公道,还是来一口都吞下去呢?”公孙玉兰估算了两方的实力差距,根本不是鼓舞一下士气就能弥补的,说话自然也柔和起来。 “本来哪,打算和羽七叔里应外合,没想到羽七叔给大家玩了一招吃里扒外,结果呢,还把自己锁在城外了。”青影没有接对方的话茬,而是把话题引到了羽生弦的身上,如何正确处理羽生弦,才是战役能否继续进行下去的关键。 “贤侄,莫要这样讲。你们来围我国都,我身后没有寸土可退,还不许用些心眼吗?我相信贤侄来迟了,一定是路上遇到我家国主紫昆仑。”羽生弦收剑入鞘,贱兮兮的拿出一把鹅毛扇摇了起来,感觉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一样。 “羽七叔,倒是长着一对千里眼,外加一对顺风耳,几百里外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不但知道的一清二楚,还知道国主紫昆仑在长城关前砌了一座新城,一静抵了十动,抢住了关键的点,把贤侄的整盘计划都打乱了,这也使得贤侄在犹豫再三后,不得不放弃南线作战计划。转头集中所有兵力来吃下北芒的所有对手。” “羽七叔真不愧是鬼谷掌门,料敌先机这一块,可以说是状若神明。不过,再好的点子,也要有人来支撑才行,紫昆仑给羽七叔留下这些老弱病残,俨然是想让羽七叔死在这里,这是最幼稚的借刀杀人计策,羽七叔不会看不出来吧?” “贤侄,虽说攻心为上,但也要分场合,分对象,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就是有此心,人还是要做的。况且你又看错了我,如果能说的动,国主也就不会全盘托付了。君待臣以诚,臣报君以忠。” “看来,羽七叔这颗心是横了下来,我也就不好再劝了,那么公孙姑娘哪?你是要退一步驻足观赏哪?还是要进一步螳臂当车哪?选择就在面前。” “影殿下想必也知道了,小女子和商秋雨的儿子商叔至缘定三生,他的父母便是我的父母,为人子女,父母陷于绝境,不可袖手旁观。”公孙玉兰不卑不亢的看向黑袍笼罩下的影殿下。 “倒也是性情中人,这种时候,还能说出这种话来,不简单呐。看在公孙姑娘的面子上,我让开一条道路,让你们进城去,兵合一出,将打一家,一家人嘛,就要整整齐齐的。” 青影给公孙玉兰抛了一个难题,北芒城的内城,已经不是一开始那样坚固了,况且城内的粮草也到了一个临界点,要不然羽生弦也不能冒险来赌一把,就押上了所有。 公孙玉兰如果选择进城,城里的人越多,粮食消耗的就越快,粮食消耗的越快,城破之日就越近。 如果选择在城外那,又会成为一支孤军,青影完全可以把她的队伍围起来当点,或围困而死,或围点打援。 不论怎么选,都是被围困的命运,只是后者能够减轻城内商秋雨的压力,也能给他们多一点时间和希望。 公孙玉兰望了望城楼,又望了望远方,她才刚找到良人,心才刚有了歇脚的地方,人就要歇菜了?心里难免有些不服,还有些抱怨,一向办事靠谱,只做不说的商伯牙怎么掉了链子。 商伯牙当然没有掉链子,他没有来,是因为被人拦住了,或者说是他主动拦住了别人。 紫昆仑要借道蓝山国,绕道背后袭击北赤乌国,将北面的几座关城收入囊中,而商伯牙就在半路拦住了他。 “吆,刚遇见了弟弟,这又遇到了哥哥,接下来我又会遇到什么人呐?”紫昆仑倒是也没有恼怒商伯牙的突然出现,不但延缓了他行军速度,也暴露了他行军的方向和目的,这次绝密的奇袭计划怕是因此打上句号了。 “我来哪,是劝陛下早日回家,大国的纷争,劝陛下还是少参与为妙。”商伯牙的态度很谦卑,又是称呼陛下又是行臣子礼的,但话语却很强硬,尽管没有明说。 “怎么?你们两家又达成了新的苟且目标?这次又是打算去瓜分谁的领土?”紫昆仑也觉得这事情不简单,据他的了解,这位商家的大公子一向是不言不语的行动派,都是跟在商仲尼或商叔至身后的打手。 “不妨挑明了说,正是陛下的紫狐国,再狡猾的狐狸,也终究逃脱不了猎人的圈套。”商伯牙那个样子,不像是在扯谎。 紫昆仑陷入了沉思,对方一家向来以狗着称,连自己国主的旨意都能想尽办法避让,更别说戏弄别国国主了。 那么,对方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如果是假的,自己就此放弃了筹划多年的计划,那损失可就太大了。 可如果要是真的,青鸟国、蓝山国都投入了优势的兵力,并且是表面上做戏,来回折腾自己的主力,待自己疲惫之时,一击得手。 紫昆仑犹豫了,他不敢赌,尽管他相信,这多半是假的,蓝明星的大军业已南下,就要渡过大江,奇袭精卫国了。而青鸟国的主力还在倒马关与杨家纠缠。 想到杨家,紫昆仑又一次疑惑了,这个杨家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行动,只是在西川建了城,把倒马关修了又修,听说最近还接待了一位来自橙龙国的公主。 方方面面来看,杨家并没有进取天下的雄心,倒是像打算永久偏安一隅。可问题就在于,紫昆仑还得到情报,杨家的头面人物杨天风已经和青蒙畅谈了三天三夜。 可这情报又是从青蒙那里传出来的,青蒙可是江湖上最奸诈的老流氓,他的十句话,你信一句,就是作死,一句不信哪?又是等死。 如果青蒙真的和杨天风达成某些友好的协议,或者说青蒙以精卫国换紫狐国,撬动了蓝明星的心思,那么两大强国就真有联手的基础了。 “怎么样?陛下,时机这个东西,稍纵即逝。”商伯牙心里其实是没有什么底的,他回去调兵并不十分顺利。 说不十分顺利,都有点自夸的成分。当商伯牙掏出调兵令牌的时候,不但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兵员,还被乱棍打出,污蔑他是敌国的奸细探子,立即就纠集了人马来围剿他。 商伯牙只能是仓皇而逃,幸好在路上得到商叔至送来的情报,知道这是紫昆仑的必经之路,就打算单刀赴会的赌最后一把。 “额~你说的这个有多大可能?毕竟阁下这个样子,不像是被器重的样子。”紫昆仑指着商伯牙狼狈不堪的样子说道。 “不瞒陛下说,蓝山国发生了剧变,我舅舅有了新宠,商家成了随时可以牺牲掉的配菜。我也是刚从追捕中逃出来的。陛下如果还是打算用北芒城牵扯住两面,让两国都陷入泥潭,不断增兵,怕是不再现实了。”商伯牙半真半假的话,让对方更加的狐疑了。 紫昆仑原本的打算是以北芒城为诱饵,联合绿地国做局,把蓝山国和青鸟国的主力都陷进去,自己好从容不迫的先灭掉赤乌国,待两国交战都陷入疲态,再无援兵时,再回首一击。 可事实好像偏离了预定的方向,蓝明星似乎真的放弃了商家,不再给出相应的增援,那么北芒城的战事就会很快的结束。 一旦北芒城的战事过早的结束,那么赤乌国就有了来自北面的强援,自己若是还执意偷袭,那只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陛下,臣以为,自古立业平天下者,都是稳固根基,然后图谋天下,陛下的根基是北芒城。北芒城若失,陛下就成了无根之木。” “嗯,你说得有道理。全军回援北芒城,把那些狼崽子都赶出去。”紫昆仑权衡再三,虽然很大可能被骗,但万一是真的,自己就输不起。 紫昆仑的军队回到北芒城时,青影已经分别围困公孙玉兰和商秋雨五六天了,城内城外的粮食已经断顿了,只能勉强的熬些看不见几粒米的粥来吊着性命。 最惨的还是羽生弦,他的豪气并没有帮到他,反而让他被捆在了树上,好在这时的日头并不是狠辣,不然只怕羽生弦就变成鱼生片了。 随着紫昆仑的队伍陆续的在城前展开,城内城外的人都来了精神头,就连树上的羽生弦也张开了绝望的双眼。 “陛下,是陛下回来了。有救了。”羽生弦干裂的嘴唇艰难的说着,给身边的人打着气。 “吆,紫昆仑?”青影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外,甚至还有些欣喜,他所期待的大鱼总算是上了钩。“怎么?不去灭赤乌国,要等着他们把地道都堵死,把缺口都砌好了,再去吗?” “可恶,就是你告密的吧?”紫昆仑本来就是下了奇袭的计划,利用犬正云这么多年的经营,打算表面上虚张声势,暗地里通过那些隐秘的通道绕过坚固的长城关。 可那些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据商叔至来时说,他看到了赤七在集中烧毁着一些尸体,那多半就是那些突袭的勇士。 “嗳,怎么能说是告密呐?只是小小的建议,是赤七国主聪慧过人,自己想出了应对方法,我可不敢贪功。” “你好像并不惊讶,似乎早就料到了我会回援?” “料是料到,没想到你回来的这么坚决,我以为凭借你多疑的性格,怎么样也得晚两天才能回来,不会是路上遇到了高人指点吧?让我来猜一猜,是商叔至还是商仲尼?” “影殿下好心机,好手段。但可惜了,这个北芒城,你是攻不下了。” “我要北芒城干什么?这本来就是协议里赤七国主的地盘,我可没有闲心为他打江山。” “赤七?北赤乌国不过弹丸之地,他也敢参与进来?” “昆仑兄,这么说话,有些不礼貌吧?”赤七的军队真的出现在了紫狐国主力的侧后方,人数不算太多,都是清一水的轻骑兵。 “你是怎么绕过冰城,到达这里的?”紫昆仑显然对赤七的到来没有准备。 “当然是商兄弟了。他建议我出兵围冰城,围而不攻,你的斥候派不出来,那么我的人马不是想走就走?” “可恶,又是这个商叔至。” “昆仑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叔至兄弟只是要来救自己的父母,你却夺情把人家扣留在冰城。” “现在是怎么样?你们四家共同穿一条裤子?挖了个大坑等我来跳喽?”紫昆仑小心的试探着。 “你可以这么理解。怪只怪你把自己想得太聪明了,把别人想的太笨了。”公孙玉兰抹去脸上的苍白色,也站了过来。 北芒城的城门打开,商秋雨从里面冲出来,堵住了紫昆仑前行的路。 “这样啊,”紫昆仑看着渐渐围过来的四伙人,心中立刻就下了个决定,“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得不说青泥关前,羽天蓝按照我的旨意,和青蒙国主谈的条件了。紫狐国并入青鸟国,成为青鸟国一个州。” “什么?”商秋雨勒住了前行的马匹,在马匹上发起了呆,他错误估计了形势,他以为青泥关之约,只是形成了一个松散的联盟,没想到是紫昆仑迈出了这么大的一步。“那么,羽七叔这顿打,不是白挨了?” “不白挨,不吃点皮肉苦,怎么能把你从城里骗出来哪?毕竟这城以后我们还都自己住,打坏了也得自己修不是。”紫昆仑驳马行向了青影,两股力量合在了一处,应该说是三股,还有赤七为数不多的轻骑兵。 “这~影殿下,这是怎么回事?”赤七踢马来到青影身边,低声询问。本来他想着来分一杯羹,没想到这杯羹老早就在大佬的锅里了。 “这,当然是父王高瞻远瞩了,早早就布好了局,就是墨家来插了一杠子,让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本想借此机会吸引蓝山国入套,结果蓝明星那个家伙,不但自己不中计,还剥夺了商家人调兵的权力。既然蓝明星不玩这局大的,我也就只好先吃了这波小的。” 青影的手臂高高举起,迅速的落下,身后的三方大军立刻对面前的敌人展开了屠杀式攻击。 平地之上,没有一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障碍,一方有算,一方无算。 随着北芒城的城门从里面被关上,商秋雨的大军彻底的溃败了,公孙玉兰的援军也没有坚持太久,身边的卫兵也被穿插而上的骑兵分割开来。 公孙玉兰在人群中,看到失落的商秋雨傻傻的愣在原地,拼着挨了一刀,把对方扑到马下,忍着背上传来的疼痛,扶起商秋雨,拉上蓝明伊,向前突围。 “你带着他走吧,还能活两个。我留下来和他们同归于尽。”蓝明伊挣脱开公孙玉兰的手,转身一人挡住了来人。 公孙玉兰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被一股巨大的气浪卷上了天,直接摔出了包围圈,落在了一匹枣红色的马上,那枣红马似乎颇通人性,嘶鸣了几声后,就冲向了明伊的方向。 蓝明伊回头,温柔的看着枣红马,以及枣红马上的两个人,“走吧,我为你们断后。回去告诉叔至,好好活着,不要报仇。” 枣红马再次嘶鸣,却停住了脚步,好像是哭泣般的抽噎了两下,然后赶在新的合围形成之前,就向南冲了出去。 “玉兰,你先走吧。”商秋雨说得很决绝,做得也很干脆,翻身下马,用剑柄捅了一下马屁股,“我说好了要同生共死的,我这个人没那么光鲜亮丽,也没那么聪明,甚至就是家里一个透明人,但总要说话算数才好吧?” 商秋雨说完之后,又朝着包围圈中的蓝明伊走去,他去时犹豫,回来时却异常的坚决。 就是这从未有过的坚决,竟然吓退了包围他的人,谁都不敢上前,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又走到了蓝明伊的面前。 “你回来了。”蓝明伊笑得如此灿烂,她就知道,他不会抛下她一个人的,尽管所有人都说这个商家的二公子是个花瓶,没有什么像样的才能,但那也是她的选择。 她的选择是希望他活着,他的选择是绝不独活,这说明了她还是没有选错。 “生命或许只有刹那光辉,但那已经足够我们追寻一生。”商秋雨深情的拉起蓝明伊的手,就在重重包围中翩然起舞。 “退,快退。”见多识广的羽生弦虽然还被绑在树上,但还是忍不住嘶吼着提醒围拢得越来越紧的人群,“是蓝山独有的玉石俱焚。” 羽生弦的喊声还是慢了,商秋雨夫妇像浴火的凤凰一样,心手相连,身上爆发出夺目的光芒。 青影眼疾手快,一把抓过赤七挡在前面。大冤种赤七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击,舍了一条手臂,保了一条命,疼得嗷嗷直叫,也没敢还青影一个责备的眼神。 第119章 生命 “全部后退百步,没必要陪他们发疯。”青影将失了一条手臂的赤七丢回他的马上,挥手让队伍向后撤走,给商秋雨夫妇二人留出了越来越大的空地。 “冷酷,冷血,冷静,不愧是位于诸子之上的影殿下。”商秋雨的嘴角开始渗血,体内的气息已经不再由自己控制的狂奔,弃了性命的璀璨一击,竟然只取得了些许战果,就被青影看穿了效果。 玉石俱焚,说到底就是一次气息的瞬间爆发,必然是离得越远,伤害越小。青影放弃了与对方争一时的高低,决定用时间来打败这种赌命行为。 “我终究还是不太聪明,对不起,又连累你了。”商秋雨拔剑四顾,剑挥出的地方,却没有任何一个敌人。 “雨哥哥,一切还没有结束,阿姐还教了我最后一招保命技能——生命之门。”蓝明伊轻轻的拭去商秋雨的泪水,将一颗红色的药丸塞到他嘴里。 她双手高举问天,自有七彩流霞从天上降下,美了人间。手如风一样摆动,流霞便在两手的魔法之间幻化出了一个彩虹一样的拱形门来。 世间竟然如此美好,只是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也吞了一颗褐色药丸,脸色才渐渐的红润起来,彩虹拱门逐渐的成型,真就有一扇金色的门从虚无中打开,将光明照向四方。 “雨咳咳,看我还流了一手。”她是话语中已经含着血,不想让商秋雨看出来,又强忍着吞了下去,但话语就不那么清晰了。 “伊伊,你说,这生命之门是不是以你的生命为代价,打开的?”商秋雨眼里浸着泪水,不愿让它流出那份伤感,这或许就是永别,但他还没有看够她的笑容。 “咳咳,没有,就是有点消耗大,我平时不练功,偷懒。今天有点吃不消。”蓝明伊快要支撑不住了,将商秋雨往生命之门里推去。 “影殿下,不下令制止吗?”断了一条手臂的赤七,自然不希望两人有任何一个就这样在众人眼皮子下安然离开。 “我不忍破坏这份难得的美。我们不过是利益相争,又不是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恨。” “他,他们断了我一条手臂。” “那,我们又杀了他们多少的属下亲眷呐?赤国主,嗜杀,是不吉的。” “他们若是逃走了,那么我要请兵反攻乾元城的事情,也就藏不住了。” “那是你的事情。” “风殿下,影殿下就一直是这个态度吗?他的态度代表你们青鸟国?” “是。”青风的回答简洁干脆。 “那我也不能便宜了他们。他们蓝山国多霸气啊,说了几句话,就把我的乾元城抢了去。”赤七的怒火战胜了理智,策马就冲向了那道不真实的美丽。 “影殿下,你怎么不劝劝他。”青风眉头微微一皱,对自己兄弟这份过度的冷血,感到担忧。 “劝得动吗?阿风,他心中的苦和仇,太深了。”青影摇了摇头,“我专门去青泥关看过他,他的手下都暗地里讽刺他的容颜短小,不似人君,而赤乌国在他的带领下,也是越打地盘越小,他若是再不胜一场,胜一场漂亮的,只怕他那个野心勃勃的兄弟,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青影在说到野心勃勃四个字的时候,刻意的加重了音调,就是要说给青风听的,劝诫他收敛自己的野心,尤其是在青影面前。 青风听到这话心里先是一惊,再是一喜。惊得是,影殿下敏锐的洞察力看透了自己的伪装,喜得是,这说明他的存在已经让深不可测的青影感受到了威胁。 “影殿下,兄弟们都知道,我就一个路痴,连路的方向都把握不住,全靠影殿下提携。”青风既舔又卑微,主打的就是一个乖巧懂事。 “嗯,你在东海那边做得很好,父王和我都很满意,看来确实要给你一些重任了。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你去倒马关和杨家较量较量吧。” “遵命。”有时候急促不假思索的回复,是最好的马屁。它表达出从思维层面的彻底服从,顺从 乃至盲从。 “看,过多的仇恨,只会伤到自己。”青影抬手指着一次次被那诡异洞开的生命之门弹飞的赤七,既是说给蠢蠢欲动的青风,也是说给心中充满了不甘的紫昆仑。 商秋雨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生命之门中,那金色的门也褪去了光泽,自天而降的彩虹,也随着一阵微风,飘散到尘埃之中。 所有的光鲜亮丽,成了一个凄凉的废墟,蓝明伊再也支撑不住的倒在了废墟之中,是花是叶,随风一样停在她的脸旁身上,不想她那么快的凋零于凄凉。 “我,我要将她碎尸万段。”被弹飞了数次的赤七挥着手中的鬼头刀,又要来砍下商明伊的头颅。 “赤国主,过多的愤怒,会让人面目全非,会让人不是人。这个教训,我希望你记住。”不见青影有什么动作,但赤七的宝贝鬼头刀已经就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刀柄,整把刀就插在他大脚指和二脚指中间的那道缝里。“明伊殿下的遗体,阿风,你亲自送一下,有人敢动心思,就是与青鸟国为敌。” “想不到影殿下还这么怜香惜玉。”紫昆仑那边打扫完了战场,把阵亡的一起挖了坑埋葬,俘虏了的也都圈在一片空地,等候影殿下的指示。 “紫国主,你能识时务,这很好,但可不要像赤国主一样,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自然,影殿下教训的是,那些俘虏还等着影殿下来处置。” “嗯,你做事很小心,那就由你决定吧?赤国主,与其在这里感慨,不如随我南下,夺回你自己的东西。”青影话一说完,不再理会紫昆仑的其他诉求,驳马就走,没有片刻停息。 刚刚还烽烟弥漫的北芒城,转眼的工夫就剩下紫昆仑和羽生弦两个人。 看着破败的外城,和摇摇欲坠的内城,满腔的焦土之味,直往鼻子里拱,说起来只有两个字——胜利。 可谁也知道,这胜利背后,是数不清的仇恨叠加。 “师父,”紫昆仑一直如此称呼羽生弦,哪怕是羽生弦一再的拒绝,说这样会有损君威,他也还是一意孤行,“你说我们这个选择,是对的吗?” “陛下。”羽生弦的位置一直摆得很正,并没有因为紫昆仑的尊敬就高人一等,这也是满朝文武都不怀疑他的原因之一,“我们还有选择吗?” “你说得没有错,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那两位商公子了,要不了我拦着他们,他们一个带着援军,一个就能回国调兵了。” “陛下毕竟是陛下,不是江湖上那个大侠。”羽生弦劝解到,他了解紫昆仑,知道紫昆仑最是看重情义,可偏偏这紫昆仑是老紫家的独苗,既无兄弟也无姐妹,一个最重情义的人,偏偏让他是个独生子,这不得不说是命运之神的诅咒。 “那个影殿下好强大的气场,他心里定是将这些大大小小的国主当成了草芥,只怕他火急火燎的南下,是想和商家那几位公子分个高下。” “商家那个二公子好像消失了一段时间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说不定就等着给青影一个惊喜。” “唉,别想那些了,我们还是想着怎么把北芒城再修起来吧。折腾了一圈,什么好处没捞着,结了一堆仇人。” “不还有那些俘虏吗?正经不少人呐。” “师父,您老人家这是又在考验我喽。谁不知道这是影殿下留下来的倒钩,不咬,他反身就杀回来,彻底把紫狐国抹杀掉。咬钩,无疑和蓝山、绿地彻底决裂,就要为青鸟守边。” “陛下说得是。这个影殿下不简单啊,看似施恩,其实是施压。那么陛下打算怎么做哪?” “不做,天下又不是没有傻子。我刚刚去把墨染放了出来,他可是满腔的怒火,我们师徒忙着战后重建,安抚百姓,忙得顾不过来,这不能怨我们吧?” “陛下高明。” “师父又考较我,话说回来,天蓝那孩子怎么跑到首阳山去了,莫非那个传闻是真的?” “真什么真,那孩子,心太高,说要打垮蓝山国,就要毁掉商家。” “那本钱可是花得挺大的,还因此让早逝的师弟背了一顶绿帽子。” “你师弟,其实还活得好好的,一直在无极山闭关修炼,我的天年大概快到了,天蓝那孩子又太跳脱,我总得给陛下留下个帮手。”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师父您真奸诈啊,把一个大活人藏了三十年。” “有这么说师父的吗?” “对对对,是聪明。敌人才是奸诈呐。” 去往长城关的路上。 青影停住了马蹄,回身问身旁的赤七。 “你见过商仲尼?” “两次,一次是在青泥关,他路过,一次是在全性山,他被诬陷。”赤七如实的回答。 “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睿智奸诈,还非常的狗,有原则但不要脸。” “看来和坊间传说的差不多。赤国主觉得他比起我来如何?” “那小子怎么能和殿下相提并论,是殿下隐匿多年,他才得人间虚名。” “你没说实话,你心里是更看重商仲尼一些,不过不用道歉,我也是这么想的。换我去干他那些事,我未必有他做的那么好。” “影殿下真是又有风度又有气度,真是令人敬佩,使人折服。” “行了,赤国主,你这拍马屁的功夫,差远了。” 就在人人都在叨念着商仲尼时,商仲尼正悲催的被丢进了一个矿坑。 “吆,又来一个倒霉蛋。下注下注,这家伙几天死。”黑暗中很快有十几道身影围拢上来,七手八脚的把商仲尼身上不多的物件抢了空,只给商仲尼留了个红裤衩子。 “吆,小兄弟,本命年啊。这一劫怕是过不去了。” “还未请教?”商仲尼先是运气在丹田,发现空空如也,再运气于命门,还是一无所获,深入识海,干涸得像戈壁一样。 完犊子了,这把玩大发了。这回可不是修为被封,而是彻底的清空了,也是自己没事想调戏神灵,但忘了自己不是人王,只是人王那没有觉醒的后裔。 商仲尼抬头看到黑不出溜的洞穴中,几个黑不出溜的脑袋正盯着自己。虽说是看不到,但能够感受到空气之中的紧张。 “还特么是个小白脸,总是得罪了那个富家少爷,要不然就是勾搭了哪家的千金小姐,被人家给寻仇扔了下来,你摸摸这手,比怡红院老鸨子的手,还细。” “放屁,怡红院你去过?” “别小看你爷爷,当年你爷爷也阔过,七个八个美女不下身,七八天不下地的荒淫,也是有过。” “尽吹牛,谁不知道你歪脖子老李,到现在还是个童男子,你知道什么是女人的味道?” 几人自顾自的调侃,互损,却把商仲尼又撂在了一旁,这种被赤裸裸的无视,商仲尼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 “各位,能不能听在下说一句话。” “嗐,你说就说呗,又没人堵你的嘴,这里谁也看不见谁,又不用看他人脸色,那么假客气干什么?” “我本是一个富商的……” “停停停,你可以不说,但没必要骗大家,能在这黑漆麻虎的地方活这么久,谁还不是老江湖。” “哦,那我就实话实说,我是商仲尼。” “你说你是谁?商仲尼?别逗了,老哥们虽然现在是落魄了,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但老哥们以前也是阔过,这胳膊上也跑过瘦马,腿上也跳过后庭花。你要是商仲尼,那我就是最神秘的青影殿下。” “我真的是商仲尼。” “我还真的是青影呐。” “好吧,被你们识破了,其实我就是一个偷心的贼。” “采花贼就说采花贼,你们这些文人,都到了这份上了还改不了这臭毛病。” “点子太硬,就把我扔下来了。” “唉,这才实在话,摸你这手,没少祸祸良家少女吧?” “嘿嘿,不多,才区区三十几个。” “那你小子也算回了本了,就算是死了,也不亏了。” “死?我还想出去继续我的辉煌人生呐。” “哈哈,那你可就想的有点多了。这里从来还没有人可以活着出去。” 铛铛铛。刺耳的铁管敲击声,打断了众人的讨论。 “干活干活,再特么的偷懒,晚饭不特么的送了。”监工粗鲁的嗓音顺着敲击声递了下来。 “动起来吧?新来的兄弟怎么称呼?”一把铁锹塞到了商仲尼手上。 “草上飞。” “行吧,都是个代号,就叫阿飞吧。这个是二黑,二黄,二嘎子,三起子,四狗子,我是大虎,你喊虎哥就行。” “虎哥。” “行,你新来的,跟在我后面,不要乱走。这里塌死了很多人,死很多人。” “多谢虎哥。” “别整那些没用的,小心点自己的小命。比什么都强。” “好,哎呦,什么东西?” “要学会弯腰。”大虎头都没有回,就知道是商仲尼磕到了头。 “这里连个光都没有,你们是怎么躲开的。” “磕得多了,就知道了。”大虎在前面点着了墙壁上的一盏灯,“这是生命线,这个灯要是灭了,就说明里面没有……二黄,昨天不是让你喊四狗子吗?他怎么死在这里了?” 灯亮起之后,众人才相互看到对方,才顺着大虎的声音看到了商仲尼脚下踩着一个人,这才碰扁了鼻子。 商仲尼看清脚下是一个已经硬邦邦的尸体后,急忙撤回脚去,往后退了几步,后脑又撞到岩壁上。 “哎,四狗子没这个命,二黑,二黄,你们俩留在这里,挖个坑,把埋了吧。晚饭的时候记得提醒我一下,我好和上面的狗杂种们汇报。”大虎看着四狗子的尸体,眼神中有一些怜悯,但很快就闪了过去。 “阿飞,你是不是怪虎哥太冷血?过两天你就习惯了。如果我有这么一天,你埋我的时候,要用黄土,右边那个巷道里面的黄土,这样也算人死了,魂回去了。” “你们都死不了,我说的。”商仲尼看着二黑二黄麻木的抬开四狗子,极其熟练的在原地挖了坑出来,然后手脚并用,把四狗子推进坑里,埋上了挖出来的土,几个人上前蹲跳着踩了踩,就算是人生的终点。 “你还真以为你是商仲尼,醒醒吧,即便你是,你在这个黑窑里,也只是阿飞。”大虎头也没有回的继续向前,隔一段路就点一盏灯。 “商仲尼那小子的故事都传到这里来了?”商仲尼有些奇怪的问道。 “你以为我们几个在下面挖了多久?” “一年?半年?三个月总该有吧?三个月都没有,那么一个月?” “六天,这里,我待得最久,六天。” “不是吧,六天,你们就这么熟练了?” “由不得你不熟练,你少干一点,所有人都没有饭吃。” “那之前的那些人哪?” “你刚刚看到了啊?巷道的两侧,那些堆起来的小石头,一块小石头代表着下面埋了五个人。鬼知道这条巷道里埋了多少个我们这样的人。” “那你们没想过逃出去吗?” “怎么逃,井口有几十米深,上面坐着七八个吃饱喝足的打手,你看看就我们这个样子的,上去几个能跑出去?” “我有一计。” “你别有一计,有一计,不如多刨一锹土来得实在。不是没有人试过,你看看另一边地上没有埋的那些骨架,那都是你这样有想法的人。踏踏实实,活一天算一天,那天阎王要是来喊,说明这辈子的罪遭完了。” “我是说,我真的有办法出去,不是一个构想。我之前就被关在玄都城的天牢里,我都能从天牢里跑出来,这点黑窑算得了什么。” “你真的是商仲尼?除了他,我没听说谁,能从天牢里跑出来。” “货真价实啊。我骗你们我是狗。” “好了,太好了,兄弟们,我们能出去了,我们终于有出头之日了。” “哎?什么个情况,我救你们出去,你们把我捆上,我还怎么救?” “对不起了,商公子,你既然是要救我们哥几个,那怎么救不是救哪?你还不知道吧?朝廷已经发出文书了,只要抓到你,不论死活,过去的罪过都可以一笔勾销。这也是咱们哥们的缘分。” “我要说的是带你们挖地道挖出去。” “不用啊,反正我们都是谢谢您,怎么谢不一样呐?把你交出去,我们哥几个就能回家了。” “大虎,你听我说,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的主意,你们还是别打。” “怎么,怕你报复我们?实话告诉你,什么大虎,二黑都是化名,出去之后,谁知道谁是谁?” “不是这个意思,是我的事情牵扯的太广,你们要真把我交出去,那就只有被那些人灭口一个结果。你们可要多想一想。” “真的?我怎么能确定你说的是真话?这可是我们难得的机会。” “那,我给你们示范一下,你们先往巷道里去,我回洞口去,对着上面大喊我自己的名字,不出一刻钟,你就能看到结果。”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不用相信我,相信你自己的眼睛,一会看得时候,用手把下巴托住。” “为什么?” “因为会惊掉你的下巴。” 商仲尼原路返回洞口,拢住声音向上面喊话——商仲尼在此,商仲尼在此。 上面的盖子立刻就开了一条缝,一只斜斜的眼睛向下窥探。 “你怎么证明你是商仲尼,这些天有好多人想冒充他,上来透透气了。” “敢问大爷的名讳?” “刘三麻子。” “刘爷,你那里有那种留着手印的海捕文书吗?我在天牢的时候,留下过手印,一对比,您不就知道真假了?” “嗯,是个好主意,你等着啊,不许喊。”刘三麻子离开不长时间,就拿着文书回来了,“印泥没找到,你自己咬破手指沾点血吧。” 一个圆桶被缓缓的放了下来。商仲尼按照刘三麻子的方法印了个手印上去,把文书放回,然后晃了晃绳子,圆桶又被提了上去。 “妈的,你还真的是商仲尼,老子这不是发达了吗?你小子到底干了什么坏事?有罪的免罪,没罪的封爵?我以后也是子爵大人了。” “没什么,就是把你们国主的老婆给睡了个90%。帮你们国主完成了播种任务。”商仲尼知道这种说法,更能让刘三麻子相信和接受。 第120章 鸿运 “你小子当真艳福不浅啊,怪不得陛下这么着急抓到你呐,嘿嘿,这下我可要飞黄腾达了。”刘三麻子看向井里的商仲尼,像是看着一沓花不完的钱,怎么看怎么顺眼。 “好事可是好事,你可千万不要往外说,不然你活不过今夜。”商仲尼虽说可怜的就剩下一条红内裤,但气势上还是压了刘三麻子好几头。 “不说,肯定不说,我直接报个县老爷。他老人家今天上山来了。”刘三麻子也是一个听劝的人。 “这么说,这个黑窑有县太爷的一份钱了?”商仲尼顺着话往深了问。 “岂止是一份钱,是一半的钱,要不然怎么没有一家人能告得赢的。这里真正的衙门口开在山上。” “听你这口气,你和县太爷还挺熟络?” “那是,县太爷那是我姐夫。不然我就和他们一样,成了没有名字的鬼了。” “哎,可惜啊。” “你叹什么气,什么就可惜了。” “可惜,你这份富贵荣华,怕是得不到了。你还是快跑吧,这份富贵你承受不起。” “你这人怎么神神叨叨的,那我姐夫还能杀了我不成,他杀了我,我姐能让得了他?” “三麻子啊,你还是不了解这些人,他们可比土匪恶霸坏多了,他们不但要杀你的人,还要诛你的心。” “猪心?你都这样还敢骂我?要不是看你是一场富贵的面子上,我早把你吊起来打一顿了。”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要是再不跑,就只能下来和我一起挖矿了。” “哼,你这人就会胡说,我现在就去讲给我姐夫听。”刘三麻子拍拍屁股,离开了井口,来到了县太爷休息的地方,里面传来了女子的笑声,还不只是一个人。 “姐夫,姐夫,有个天大的好消息。”刘三麻子哐哐的砸门,扰乱了县太爷张温隆的雅兴。 “三麻子吗?滚进来说。” 刘三麻子推开门,看到张温隆正裹着一条松大的毛巾,上下半身都露着肥肉,肚子翻出来把大腿都盖得严严实实,脸上的横肉,一生气都打颤,幔帐里面隐隐约约的看到几个女子。 刘三麻子也不敢抬头,只能先乖乖的听了张温隆一段含妈量极其丰富的训斥,心中却美滋滋的想,莫非县太爷看上了他那个守寡多年的小后妈?本来自己还惦记着,现在要不了送给县太爷,那就是两重亲戚了。 “说啊,你怎么不说,来这里什么事情?你最好说出个让我满意的答案。” “地牢里有一个人,他说他叫商仲尼。” “嗐,管他什么仲尼,进去以后都是猪猡,累死算拉……你说谁?” “商仲尼,通缉令上的商仲尼。” “兄弟啊。”张温隆还是第一次这么客气的称呼刘三麻子,其实他姐姐不过是张温隆在大街上随意强暴的一个女子,是刘三麻子这家伙善于钻营,想办法又给张温隆送到了床上。“姐夫哪,突然想起来有些紧急的公务要处理,你呐,就先在这里等着。嘿嘿,上面的美人,你看上哪个,都可以享用,咱们兄弟之间,不要太见外。” 说罢,张温隆撩开幔帐,三只明艳女子蛇一样缠绕在一起,都挑逗的看向刘三麻子。 刘三麻子也是正经精壮光棍子,哪里经受得起这种级别的考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站还是坐了,紧张到双手都搓出了鸡屎味。 那三只女子却已经缠了上来,这姐夫真是攀得值当,要不是自己大意灭姐,断了姐姐要越级上告的念头,从了县太爷,自己能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 即便是现在就这么死了,刘三麻子也觉得人生无憾事了。刘三麻子享受着三只女子的精心服务,全然不知张温隆什么时候离开,全然不知道这间小屋怎么就着了火,也全然不知道自己手里怎么会有一个火把? 就在刘三麻子前前后后把三只女子扛出被大火吞没的屋子时,张温隆又出现在了刘三麻子面前,没了刚才笑意,一脸的严肃。 “抓起来,丢下矿坑去。这家伙竟然想纵火烧死本官,还好本官闹肚子,在厕所,这才躲过一劫。”张温隆瞬间的翻脸,让刘三麻子想起了商仲尼的忠告。 “不是,姐夫,这不是您让我……” “住口,满嘴胡说,我家夫人是京城张侯爷的小女儿,明媒正娶,本官为人正直,和你那下三滥的姐姐又什么关系?难道她想当街非礼本官,还成了本官的错了?”张温隆倒打一耙,颠倒黑白,愣是把自己当街强暴民女,改成了刘家女子意图非礼他。 “县太爷,您就算不看我姐的面子,那商仲尼可是小人发现的,您不能卸磨杀驴。” “住口,还在满嘴胡说,这里哪有什么商仲尼,我已经查明,都是你自己胡编乱造,幻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但山鸡就是山鸡,变不了凤凰。”张温隆再次粗暴了打断对方的话。 “这三个女子,都是县里报了失踪的良家女子,原来是你绑到这里来,供自己淫乐。来人,把这三个女子用水泼醒,本官要好好审问审问。”张温隆点手唤来一个衙役,自拎着一满桶水,先后浇醒了三只女子。 那三只女子一醒来,就惊慌的爬离刘三麻子,跌在张温隆脚边,哭声登时撕心裂肺,像是来自地府的不屈嚎叫。 “青天大老爷,可要替民女三人做主哪,这恶民刘三,打着青天大老爷的旗号,将我们三姐妹诱骗于此,将我们强暴了还不算,还要我们卖身于他,他好转卖给妓院青楼,得一笔款子再去欢乐。我三人宁死不从,谁知他就放火烧屋,想将我们三姐妹烧死在屋里,毁尸灭迹,来个死无对证。” “嗯,大胆刘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又有本官在此,你尚敢如此欺压百姓,这还了得。如今有人证在此,你手上的火把就是物证,本官看你如何抵赖?”张温隆边说边挤出一滴眼泪,凸显一个为民流泪。 “大人,草民没有和您争功,您占您的功,草民就要一亩三分薄田,大人,您何必诬陷草民呐?” “本官听不懂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功劳?你莫非把强占民女,当成了功劳,简直是无法无天,人,怎么可以坏到这个份上,还好这巫罄县有本官这样的清官在。”张温隆继续往自己脸上贴金,不管别人信不信,他早就把自己打造成了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张温隆,你别忘了,你是怎么起的家?别人不了解你,我可知道。你要是非不如鱼活着,那网也得破。”刘三麻子终于忍不住的和张温隆摊牌了。 “大家都看见了,这恶贼在本官面前,在铁的事实面前,都敢如此嚣张,可见平日里欺压的百姓不在少数,你们有没有听说,但不敢说的,现在都可以说了。”张温隆给左右使了一个眼色。 “禀大人,这恶贼还是杀害我家那可怜的婆娘的凶手,他还明目张胆的说,他是大人的小舅子,他就是这个地方的法,就是这个地方的规矩。”明白人立马跪下开始了罗织罪名,一番胡说八道下来,刘三被砍十次都不冤。 “嗯,看来本官今天是抓对人了,来人,把他先丢到井里,让他也享受一下被人欺负的感觉,等本官搜集齐证据,再把他砍了,还巫罄县一个公道。” “大人真是百姓的青天啊,快,多给大人磕几个头。” 就这样,刚才还想着人生平步青云的刘三麻子,被扒得干干净净的丢进了井里。 “又见面了,刘三。”商仲尼依然在井口附近蹲着,似乎不意外刘三被丢进来。 “我应该听你的,没想到这个张温隆这么王八蛋,翻脸就不认人了。他还说收集齐证据就把我砍了,这可怎么办?” “不急,先听听他怎么说?” “里面的那位,我不管你是不是商仲尼,来到这里哪,你就是一只注定累死的猪猡,早早打消你的念头,没有人会来救你的。”张温隆的声音传了下来。 “这个王八蛋,他想独吞这份功劳。” “不要急,我吩咐你说的话,你散布出去没有?” “说了,逢人就说,矿坑里发现了铁石头,这有什么好说的,这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 “我来问你,这样一个黑窑,上面的人,会不会承认和他们有关?” “那自然是不会,一旦有事,就像那个王八蛋拉我抵罪一样,罪过肯定都推在张温隆一个人身上。” “那好,如何一个黑窑里,既产煤又产铁,还神神秘秘,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很赚钱,我见过张温隆那个王八蛋枕着一屋子银子睡觉。天晓得他赚了多少钱。” “还有哪?” “有了钱,就可以搞很多女人,今天上得那三个女子,虽说都是蛇蝎心肠,不过各个美艳动人,也值了。” “还有哪?” “还有什么?” “武器和人马,钱粮,是造反的三要素,现在张温隆全都具备了,你说他和我们在下面团聚的日子还会远吗?” “原来先生是打了这个主意,那要是这家伙真打算造反,不还是成全了他?” “那我们就静观其变,用不了几天的,我先带你见见下面的朋友们。你和他们说说,你的悲催故事,让他们放弃举报我的念头。”商仲尼已经领着刘三麻子到了众人挖掘的工作面。 众人一看来得居然是刘三麻子,不由分说的先揍了一顿。 “阿飞,你怎么把他引下来的?他可是这矿坑最大的王八蛋,这家伙往我们的饭里拉屎撒尿。”大虎看着把捶到地里的刘三麻子说道。 “嗐,就是我说得,恶人还有恶人磨,那个县太爷比他还不是东西,给他按了一堆罪名,现在他也算我们同事了。他已经这么惨了,你们就放他一马,以后我们还得用到他。” “不行,阿飞你不知道这个死变态怎么折磨我们的,往饭里掺石头,这些就不说了,他把他的屎也掺进去,还看着我们吃完,再问我们是什么馅的。”大虎骑到刘三麻子身上继续左右摆拳疯狂输出。 “那就明天再揍。” “为什么?报仇还有攒着的?” “你想啊,这么坏的人,一顿给他打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他吗?要想起来了,就揍他一顿,看不顺眼了揍他一顿,让他活在时刻挨揍的恐惧中,才是对这个死变态最大的折磨。” “嘿嘿,还是你们文化人坏啊,这么好的点子,俺们咋就想不出来呐?” “好了,现在你们相信我的话了?这家伙以前是张县令的小舅子,他都能被这么对待,你说你们把我举报了,会怎样?” “人间消失?可我们已经消失了呀,还能怎么更坏哪?” “就只有死了。” “没错,而且现在的情况也是一样的。”商仲尼又往他们本就失衡的心态上踹了一脚。 “啊?怎么会一样呢?我们又没有去举报你?” “一样的,张县令现在是在等玄都城的指示,一旦指示到了,我嘛,有两种结局,就地弄死,绑回玄都城。但你们,只有一个结果,被活埋在这里。” “什么?我们已经这样了,只是想多活几天,这样都不行吗?” “所以,现在你们如果不想被活埋,就只有一条路,跟着我,咱们把山挖穿。” “怎么可能,这山不知道有多大,就凭我们这七八个人,挖到哪年能挖穿?”大虎摆了摆手,拒绝了商仲尼的提议,“哎,反正我们左右也是个死,四五天死,和六七天死又有什么分别哪?” “挖得穿,我们不往前面挖,往下面挖,你们看着岩壁,这边特别的潮湿,说明下面有活水。咱们顺着着潮湿的地方一直挖下去,就能挖到活水。有了活水,还怕挖的日子久吗?” “可是,就算挖得再顺利,三四天也挖不到吧?而且就算挖到了,也跑不掉吧?”大虎看着潮湿的一侧,问道。 “这就要看各位的真本事了。” “怎么说?” “现在,我们需要食物、水和时间。” “这不是废话吗?有这三样,其他的事情包在我身上。可现在,这三样,一样都没有。食物和水是每天定量定时,时间的话,你也说了,就是信件来回的几天时间,根本就不够。”大虎不由得抱怨道,像是看到了希望的同时,看到了希望的渺茫。 “有,我们有食物和水。” “在哪里哪?” “这里。”商仲尼指着被踹得不成样子的刘三麻子。 “额~阿飞啊,刘三麻子,这人是坏,但你要让兄弟们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兄弟们还是过不了自己那关。” “嗐,想哪里去了,这刘三麻子身上一共也没多少肉,再说人肉也不好吃。” “你怎么知道人肉不好吃的?” “我吃过啊?” “什么?你吃过人?”大虎等人纷纷往后退去,就连刘三麻子也挣扎的想爬走。 “你们怕什么,我是没东西吃了才吃的,现在我们有东西吃,是不是啊,刘三麻子。要是实在没有的话,也别为难。”说话的时候,商仲尼的舌头故意在牙齿上舔了舔,一副马上就要开启吃人模式的节奏。 “有,有。要多少有多少。窑上一天供的伙食,被我截留了一大半,就藏着井旁边我自己挖得一个大坑里,然后我换班的时候,就刨出来,带下山去换酒钱。”刘三麻子两腿之间又是一阵冰冷,急忙说了实话。 “哪有多少?”大虎急切的问。 “嗯,这几个人,保持最少的伙食的话,能吃一个月。” “那么多?你平日里克扣了我们多少份额?” 刘三麻子勉强的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成?还是留三成?” “都不是,他的意思是就够三个人饿不死的份,其他的都扣下。就是要人死得快,才不会有人发现他的猫腻。”商仲尼又往失衡的心态上猛踹一脚。 “混蛋,打死他,忍不了了。县太爷只是让我们干活,这个死变态是让我们活活饿死。” “还有,还有,水也有。水的问题,我也能解决。我还有用,商先生救我。”刘三麻子在人群中呼喊,商仲尼是他唯一活着的希望。 “要说快说,这岩壁越来越潮湿了,再刨个两三天,我们就用不着你了。”商仲尼头也没有回,持续着对岩壁的刨掘。 “说,我说。”刘三麻子急忙说到,“那口井,原本就是一口水井,这个秘密只有我和县令知道,这本来就是他养小老婆的地方,结果一不小心发现了井下面有矿。就把水井拿石头盖住了。” “嗯。和我想得大差不差,我就说嘛?傻子都知道,斜坡拉矿石,省劲的多。” “现在,食物和水解决了,时间哪?” “时间,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手艺怎么样了。” “怎么说?” “掐好时间,制造一起事故,让外面的人进不了,让他们相信里面的人都死了。有没有困难。” “没有。”说话的是不怎么做声的二黄。 然后,就是一阵的寂静,所有人都想到了巷道口四狗子的尸体,从二黄坚定的语气看,他不是第一次制造这样的死亡了。 “为什么哪?二黄,都是兄弟。” “没什么?我计算过,之前的食物,再不除掉一个,四五天之内,我们都得先后饿死。我杀他,不只是为了我一个人。现在这个刘三麻子没有用了,我可以杀掉他吗?放心,这活我很熟,谁也看不出来。” “你怎么能这么做哪?四狗子最照顾你,他干得活也最多,还把他多挖的分给你。”大虎有些悲凉的说到,他无法责怪二黄,因为他知道二黄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 “他吃得最多,把他干掉,我们都能多活好几天。”二黄言语中的冷漠,让商仲尼对他起了兴趣。 二黄或许不只是二黄,正如大虎不是大虎一样。 “商公子,你不用试探我,我的身份就是没有身份。” “你知道我?” “自然,不然刚才你也会死在那块掉落的石头下,你比四狗子还能吃。” “二黄,你到底是什么人?” “大虎,知道了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你只需要知道,你们几个人运气比较好,遇到了我和商公子,真的可以活着离开这里。” “我知道你是情非得已,但我还是受不了你这样恩将仇报。” “四狗子是这个家伙的线人。你不信可以问问,正常人是不可能吃那么饱,又用不完的力气的。”二黄上前又踹了一脚刘三麻子的麻子脸。 “是,是。这四狗子是我的眼线,我让他吃饱喝足,他给我你们的情况。二爷是怎么知道的?” “废话,谁家黑窑里的倒霉蛋,嘴里还有酒味?”二黄眼睛一瞪,吓得刘三麻子直往商仲尼背后躲。“别躲了,快领着咱们去把那些事情都办了,别等着张县令回过味来。” 二黄拎着刘三麻子就先往井口去。 大虎跟上商仲尼,问到,“商公子,咱们真的能出得去?” “你相信能出去,就能出去。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即便是出去了,也不意味着就是新的开始。” “怎么说?” “到时候,你就明白了。看在你照顾我的份上,劝告你一句,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你怎么这么说,都是同患难共生死的兄弟,这若是还不能相信,人生岂不是太悲惨了?” “或许,你真的适合在这个地方一直待下去。” “怎么个意思?你又怀疑谁?莫非还有上面的线人?” “哪要问问你自己是谁,因为什么事情才被抓到这里来。”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说明你已经听懂了,刘三麻子就这样直接被扔了下来,显得多少有点突兀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那个内鬼?” 第121章 二黄 “是不是内鬼你自己心里清楚,只待了6天的人,不可能在这种狭小的巷道里一下都不碰壁的。”商仲尼的笑意挂在了嘴角。 “你就是从这一点上判断出来的?”大虎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拢手准备扯开嗓子喊人,却被身后的二黄,用一把锐器抵住了后心,那应该是一把骨刀。 “你可以试试,我说嘛,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我这样身手的人,都不免蹭破皮。还是商公子眼睛毒。”二黄手中的骨刀没有丝毫客气的刺入了两分。 “我说,我说。我确实是县太爷派下来的,给县太爷看着这些人,哪个要闹事,或者有闹事的想法,我就汇报上去,自然有人在他的饭菜里做手脚,然后我再借用他的死,发一通牢骚,如果发现有附和的,就把这些人也记下来,等他们睡觉的时候,拿一个装满了矿气的袋子,套在他的头上,让他不明不白的死了。然后我就会说是这人惊了神灵,劝大家少说多做。”大虎的脸被吓得煞白,双手不自主的也举了起来,那一副怂样子,完全是被吓破了胆。 听到这些话的其他人,自然是感觉到背叛、气愤、愤怒,恨不得直接把他捶死。看向大虎的眼神都带着刀意。 “我也没有办法,我们全家老小都在县太爷手里,我要是不干,我们一家子都得死。”大虎自己还觉得委屈上了,“只要大家安安稳稳的干活,我保证大家能一直活着。那种脏手的活,我再也不干了。” “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把你掀出来吗?”商仲尼看向大虎的眼神也充满了鄙夷,特别是对他那段自以为是的解释。 “怕我趁你们不注意的时候,汇报里面的情况?” “这是一方面,我们需要从你的豪华套间上到地面去,拿回那些食物,这样才能躲开井口的监视。”商仲尼慢慢的说道。 “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莫非你真的是商公子?” “真假不重要,有没有良心很重要,不能因为自己想活着,就让别人变成白骨。” “商公子说得轻巧,我最多也就是杀了五六十个而已,商公子哪?哪一个计策不得死上成百上千的人?要说没有良心,我哪里比得上商公子。” “你没听说啊,我现在出家了,道号田园。过去的那个商仲尼已经被斩断在时间长河中了。” “商公子,你怎么知道这小子有自己的套间的?我暗地里跟了他两天都没有发现。”二黄也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被扔下来的时候,大家一拥而上,抢衣服的抢衣服,扒裤子的扒裤子,而他,一动没动的在旁边看戏,那个样子像是斗兽场里观战的有钱大爷一般。” “你能看得到?当时那里一片漆黑。”二黄也有些吃惊,饶是他这种行走江湖多年的汉子,也没有在黑暗中看清人脸的双眼。 “不是用眼睛看,而是用心去看。眼睛看到的只是别人想让你看到被打扮成真相的假相,想要寻求真相,只有用你的心去扩张,去感受。” “能不能说人话,完全听不懂你在讲什么。”二黄挠了挠头,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你闭上眼睛,听一听这几个人的呼吸。尤其注意一下大虎和其他人的区别。” 二黄闭眼,放开自己的识觉,去触碰几个人,其他人的呼吸都非常的急促,大口的喘着气,但大虎的气息非常平稳,不注意的话,都发现不了。 “气息,他的气息太平稳,像是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情况。” “没错,他的第一个错,就是把巷道之外都弄成了一片黑暗的世界。” “这有什么错?” “一般人,看人都用眼睛,你把他们的眼睛关上,他们会六神无主,希望出现一位情绪稳定的领导者。这就是他们打得第一个主意。” “这么说还有第二个?” “当然了,那就是不让你们发现,这里有一间豪华房间,甚至比地面上的房子还舒服。怎么样,大虎,不带兄弟们参观一下吗?” “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大虎不敢向后,背后是入肉的骨刀,只好低头哈腰的尽量离骨刀远一些。 “这次,我是用看的。你牙缝里那块肉,想必都比他们几个人一天吃到的多吧?吃好了,自然要考虑住的事情。带路吧。” “服,服了。不愧是和玄都城那些大老爷们掰手腕的人,我在您面前全是破绽。”大虎向前几步,熟练的往石壁上拍打了三下,一扇石门缓缓开启。 还没等商仲尼发话,其他几人挤过肩膀,就冲了进去,一进去就一哇再哇,然后就傻眼的站着。 这哪里是苦窑,分明是地下宫殿,一丈有余的高度,别说伸直了腰,就是在里面翻跟头都不怕碰到头。 大虎也被几个人从二黄的骨刀前扯了进去,被几个人簇拥的介绍这个小宫殿,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二黄扯了扯商仲尼的袖子,“商公子,你真的是这样发现的?” “嗐,出来混嘛,神秘感是自己给的。那个傻蛋,腰牌都露出半截来。这下面需要腰牌吗?”商仲尼回头对着二黄笑了笑。 “就这么简单?哪你说得那些?” “临时胡编的,让他以为我神鬼莫测,什么都知道,他自然就会自己说出去,其实就在刚才,我都不确定这里是否真的另外有一间这样的房间。计诈并用,我的智慧一大半来自对方的想象。” “那么,商公子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哪?这可不像商公子的为人。” “简单哪,因为出去之后,很多事情要仰仗你,如果你不能够完全信任我,那么将会非常的麻烦。” “你是说非常麻烦,不是办不到?可见商公子还有别的计划。” “你不也是揣了一肚子心思吗?好在我们现在起码是同样的目标。这点你和我是可以互相放心的。” “商公子就是商公子,即便是在这种一点希望都没有苦窑里,都能兴云布雨。” “商大哥,二黄哥,前面发现一个台阶,不知道通向哪里的,打了那两个家伙两顿,他们愣是谁也不说,”二黑走过来做了一个汇报。 “无妨,你附耳过来,我给你说一段话,你传达过去,他就什么都说了。”商仲尼又神秘兮兮的对着二黑耳语起来,听得一旁的二黄直皱眉,这个商公子果然不是寻常人物。 “你说的那个办法行得通吗?他们能信吗?” “信不信试试呗,万一要是成了哪?反正又没有什么损失。”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明的逼供手段,还不如我去给他们拆一遍骨头,来得实在。” “不要急嘛,等一等,有时候,时间才是最锋利的武器。” “找着了,商公子,二黄哥,找着了,真神了嗨,按照商大哥说得,一下就找到了。” 不一会儿,二黑就兴冲冲的跑了回来,他好久都没有这么畅快的奔跑了,腿脚都有些不协调,后脚差点在踩前脚上,好悬就摔一个四脚朝天,还是二黄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 “你不是说你之前还不确定这里有一间这样的房间吗?那个通道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啊?我没发现啊?我只是让他们俩以为我们发现了,然后你如果是他们俩会怎么看?” “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善类,肯定都是觉得对方扛不住了,说了实话。” “对,要得就是这种效果。” “等等,你怎么刚才不直接告诉我?” “我说过了,时间是最好的武器。现在你可以过去随便拆一个人的骨头了,一句话也不用说,拆完了就把他扔在那里。” “诛心?果然还是你们这些读书人最坏。让挨打的以为是对方说了实话,让没挨打的有更深的恐惧。” “正如我所说,我的智慧,一大半依靠对方的丰富想象力。现在能够保住他们小命,不被二黑几个人弄死的,就只有你了。你打了他们,他们反而感谢你,说明这事,你管了,说明留着他们还有用,那他们为了证明自己有用,自然是要说些真正有用的。比如,秘密的下山通道。” “什么?这里有秘密的下山通道?那你还装腔作势的要挖地道?” “嘘,这事只能和你说,和他们一说,人就疯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你只有表现得越是无关紧要,无足轻重,对方越是上赶着告诉你。但你越是显得重视,他就越是有恃无恐。”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挖地道?” “有现成的,为什么要自己动手哪?你干活有瘾吗?” “你又是怎么知道,有这样一条秘密通道的?” “你说,刘三麻子和大虎,是不是不怕死的好汉?” “当然不是了,但这和秘密通道有什么关系。” “你带入他俩的角度来看,他俩这前前后后,一唱一和的为我们开挖地道创造有利条件,是他们心眼好嘛?还是说他们想借着我们开挖地道的时候,自己干些什么哪?” “当然是后者。” “再考虑一个问题,如果这些挖矿的人都消失了,他俩能有好结果吗?” “当然没有。 ” “那就是说,他们有把握在我们挖地道逃走之前,离开这个矿窑,那么不是有现成秘密通道,又是什么哪?” “商公子你这个脑子是和我们不一样啊,一点直得地方都没有,全是弯弯绕。” “听得出来,拍马屁这种事情,你不太擅长,但挖地道是真的擅长,我如果没有猜错,你应该就是无妙门的李二牛吧?” “这你也知道?真是神了,不会从二黄上想到了二牛吧?”二黄眼睛闪亮的看着商仲尼。 “又想复杂了,令郎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很难认不出来的。”商仲尼苦笑着打断对方对于自己智慧的高估。 “嘿嘿,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和陛下一样,会天罡神算哪。” “会得话,我怎么可能倒霉成这个样子。那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接下来就看你的表演了。” “放心吧,让人说实话这方面,我有经验。”二黄挽起袖子就冲到了大虎面前,不由分说就来了一套大型的正骨刑罚,然后一句话没问,丢下大虎,就带着三分笑意,七分寒意走向了刘三。 “我说了,我说,下面有一条路,直通山脚。我能给打开,不用再挖地道了,现在就能出去。”刘三麻子不过就是个祖传地痞,哪里见过这种大内高人的手段,当时就有什么说什么,一五一十的全招了。 二黑等人眼睛一下就亮了,也不去捣鼓发现的那个台阶,押着刘三就打开了下山通道。 看着一条通往希望的路被打开,商仲尼也难免有些激动,这趟矿窑行,虽说没有受什么磨难,但却看到了不少曾经发生过的苦难,他们已经这么难了,那些人偏偏还是不满意。 “出去以后,你们准备去哪里?”商仲尼问到。 “不知道,管他哪,去哪里都行,活着就行。”二黑的回答非常的真诚,身体也特别真诚,第一个就跳了进去。 “这事只怕,还得你来办了。”商仲尼看了看二黄,也就是李二牛。对于无妙门来说,搞到一个合法合规的身份,本来就是家常便饭。 “自当如此,无妙门首先的责任是护佑百姓。”二黄点点头,暴露了自己一半的身份,“不要惊慌,我奉命调查张家在各地的情况。在这里卧底。” 李二牛给自己的身份,按了个合理的借口。 “可能,这次还真让你歪打正了。”商仲尼看着通道里的灯火,悠然的加了一句。 “怎么讲?” “庄家,杨家都有造反的心,张家就那么乖?而且是不是有些太乖了。” “不应该吗?君待臣以诚,臣报君以忠,这一直是李家的信条。” “其实哪,你们李家,心里活泛的也不少,像李秋华、李白白啊,都不是省油的灯。还有那个李可,把自己搞得和橙十一一模一样,你说他们没有二心?我是不信的?” “还有这种事情,看来出去之后,我需要回玄都城整顿家务了。不然李家不知道被他们祸害成什么样子。” “你这个样子回去,不会吓到他们吗?所有人都以为你五十年就死掉了。” “我告诉你一秘密,墨家能让人起死回生,这些年我一直在调查这个事,但我渐渐发现,以我的能力,根本接触不到事情的真相。” “哦?你的意思是把这个锅,甩给我?让我去招惹那个神秘的墨家?” “你就算不想招惹,也招惹了。还怕再招惹一下?” “那倒也是,虱子多了不咬人嘛。我也有一个秘密,不过现在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 “说出来,对李家是灭顶之灾。除非哪一天,二黄哥跨过了那道门,那就来商家找我。” “看来这件事情有些严重,不然你也不会这么谨慎。这里的县太爷哪?要不要一起除掉。” “不用,我给他们留了惊喜。” 山脚下,几人终于又看到了月亮,纷纷捂着嘴在心里嘶吼。 大虎被扔在他那个豪华的套间,手脚被折断,嘴巴塞着不知道哪个臭脚汉的袜子。 刘三麻子也被随意的丢在了一个树洞里,拿几块石头堵住洞口,是生是死,就看天意了。 二黑几人去而复返,傻呵呵的站在一旁,像是等着要说些什么。 “怎么?还有事情?”商仲尼中断了和李二牛的谈话,看向一脸激动的二黑等人。 “恩人,我们这都是附近的庄户人家,也不知道怎么报答恩人,还请恩人到家里,吃一顿饭。” “你们还打算回家?自己去再被那个县太爷抓回来?” “那怎么办哪?家里的人总不能不管吧?” “你们想让我帮你们除掉这些人?” “可以吗?” “不可以。”商仲尼果断的拒绝了,并且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身上的麻烦更大,我要是亮明了身份,这周围知道的人,都得死。” “那,二黄哥哪?你最好了,咱们又是过命的交情。” “只怕,也不行。我不能打草惊蛇,因为这些事情,坏了朝廷的布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只有坏人欺负我们的份,没有我们报仇的时候?” “有倒是有,看你们敢不敢了。能真正救你们的,始终只有你们自己。” “恩人,你就别绕那些弯弯绕绕了,我们也听不懂,我们信你是个大好人,你就直说了吧。我们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大不了再死一回,可这些王八蛋不除了,我们这里的人永世见不到光明。” “好吧,既然你们这样选择了。那就去树洞里,先把刘三麻子抠出来。要对付坏人,一定要比他们更坏。刘三麻子这方面要在行的多。” “那不是便宜了他吗?” “二黑,你说这山高夜黑的,摔死个把人,是不是也是常有的事情?” “啊?啊,还是恩人坏。” “办法哪,我都写下来了,你们按照上面的,一步一步的来。” “恩人,你既然早就想好了,为什么不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哪?” “二黑,这是你们的战争,不是我的战争,你们只能靠自己去赢。如果是靠我,那最终的结果是什么?你们想过没有?” “恩人,您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神人,对付个县太爷,能有什么后果?” “我是说,胜利之后哪?你们是不是还得报答我?” “那是自然啊,山里人最是实在,恩人的再造之恩,那岂是几句感谢就行的。” “你们是不是还打算当牛做马来报答我?” “自然了,山里人什么也没有,就这一把子力气,恩人能用的上我们,那是我们的福气。” “那么,我和那个县太爷又有什么区别哪?” “恩人,你这话太深,俺们听不懂,俺们只知道,谁对俺们好,俺们就加倍对谁好。” “好吧,道理暂时不讲,你们就当我还有其他地方的百姓要救,不只是这一个地方,你们说对吗?” “恩人这么说就明白了,咱们得了救,总不能看着其他乡亲受苦。俺们不再为难恩人留下来了。” 众人让开一条路,商仲尼和李二牛穿过众人的注目,走出了深山。 “你真的要去救其他这样的苦窑?” “哪还能有假?” “你真的是蓝山国的人?怎么比我们橙龙国的人还上心。” “我是橙龙国的女婿,你还不知道吧?” “你留下的办法,真的能帮到他们?” “那不是还有你家的无妙门吗?” “你早就打了这个主意,好像吃定了我?” “不至于,民心嘛,自然要放在好人手里才放心,只要你把这里的民心稳住,张家就翻不起什么浪花。” “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于私哪,我欠了令爱一个好的结局,这事是我愧对她了。于公的话,现在还不能说。” “还是那个原因。” “是。” “你真觉得这些小地方,有那么重要?” “以后你就知道了。” “以后是什么时候?” “到了你就知道了。” “公子很擅长打哑谜。” “没办法,有些话还不适合明说,据你这么多年的调查,这样的黑窑还有多少个?” “不下2000个,分布在附近两州十三县里,是一股不小的势力,更可怕的是这些势力背后,牵扯着……” “橙世,对不对?” “公子怎么知道的?” “猜的,如果是其他人,无妙门会惯着他们作威作福吗?” “所以,我能做的并不多。” “你已经做了很多了。如果有一天,你是选择背弃良知,还是选择背弃对橙家的忠诚。”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两个背弃任何一个,我都会从这个山崖上跳下去。” “你是一个真诚的人,这很难得。” “那么公子哪?” “我?我是一个懒人,我想让大家都各司其职,我好回去睡大觉。” 第122章 驴马 人是第一天夜里下了的山,第二天都快中午了,才有人发现,之前往下面送饭的刘三麻子也被丢到下面,这才从驴圈里擓了一马勺,放在饭桶里,搅了下去。 “一群死人啊,没放饭也不知道喊嘛?还不如我的驴聪明。”平时喂驴的张倌头一天换了这个差事。 没有回音。 “呀?这么倔嘛?饭也不吃了?不吃拉倒,我提回去给猪多吃点,比给你们强。” 张倌也是一点毛病没有惯,直接把刚刚放下去的饭又给搅了上来。 这招欲擒故纵,对驴子就很好使,哪次驴子要是上来了犟脾气,张倌就把食槽扫得干干净净,自己一个人在驴子都看得见的地方晒太阳。用不了几分钟,再犟的驴子脾气就好了,一个个排着队的站在食槽前,甭提多乖了。 这人再犟,还能犟过驴去?犟驴他都有办法,何况是几个平日里就吃不饱的饿汉子。 可这左等是寂静无声,右等是无声寂静,张倌就觉得这件事不对了,人不可能犟得驴啊? 张倌又喊来了专门喂马的李倌,李倌也围着井口转了三圈,摸着光秃秃的下颌说,“一点也没吃?” “动都没动一下。” “是不是今天的驴食太难吃了?” “不可能,我家驴吃得可香了。” “不会是,下面出了什么事情吧?” “我这不是叫你来看看?” “我一个喂马的,你一个喂驴的,咱俩最多能谈论一下配骡子的事情,这有没有问题,你和管事反映啊?” “可管事就是刘三麻子,他昨天也被县太爷扔下去了。” “那就去找县太爷啊?” “县太爷昨天夜里连夜上了州府,不在县里。” “那就找县里面能管事的。” “有规定,没有批准,不能下山,否则丢进矿坑。” “那就找人批准啊?” “批准假条得找管事。” “那就找管事啊?” “管事就是刘三麻子,他也被扔井里了。” “那怎么办?” “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喊你来参谋参谋。现在呐,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没有县太爷和管事的批准,谁也不许下矿坑,谁也不许下山。”张倌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样的情况还不知道会持续几天,更倒霉的是,送给养的昨天刚来过,拉矿石的今天早晨刚走,未来10天里,是不会再有其他人来这个鬼地方了。” 在二人没有注意到的树丛里,二黑那几个人又折返了回来,听到了张倌和李倌的对话,顿时明白了商仲尼的良苦用心。 “这也就是说,这个矿坑,现在就他们两个人,加上那十几个护院?近期不会有人再来了。我们干完这一票,还有足够的跑路时间?恩人考虑的真周道。”二黑感慨到。 张倌和李倌,又陆陆续续把那十几个护院喊在一起,十几个脑袋围着井口,愣是没想出个办法来。 “真要是就这么把人都饿死了,县太爷回来还不把咱们皮剥了?”李倌担心的说道。 “是啊,所以才把大家都叫过来,看看谁能想到一个好的解决办法。”张倌也看了看其他十几个人。 “张老哥,你别看我们啊,我们都是街上的地痞流氓,一向都是大哥让打谁,我们就打谁。哪有脑子啊?” “你们大哥哪?把大哥叫出来不就行了?” “大哥昨天被丢井里了。” “这可就难办了,我们这十几个人,就干瞪眼在这里看着,既不能下到井里去看看情况,又不能下山去找能管事的人。” “好办哪,我这不是给你们把管事的领来了吗?”二黑壮了壮胆子,把肩膀耸了老高,看着魁梧了不少,跨出树丛,站在了众人面前,手上还拎着刘三麻子。 “你是谁?大白天的穿个夜行衣干什么?”张倌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家伙,不由得的问道。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问你们几个问题,第一,如果下面的人跑了,你们该当何罪?” “千刀万剐,死无全尸。” “好,第二,如果县太爷回来找你们要人,结果人早就死干净,你们该当何罪?” “被扔到井里,像那些人一样做苦工。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办法让你们既不用死,还不用做苦工。” “真的吗?英雄,那你就是我们的大英雄啊。” “当然是真的。这第一步,把井口破坏掉,制造一下打斗痕迹出来 。” “那是为什么?” “哪那么多问题,我是来救你们的,不是来给你们回答问题的。不听拉倒,死得又不是我。” “别,英雄,我们照做就行。”张倌也摸不清二黑的套路,但本着试一试,无伤大雅的心,拉上十几个护院就配合了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前厂后院弄得一片狼藉。 “怎么样?英雄,现在是不是可以了?” “别着急,这才是第一步,第二步,我看看这第二步……”二黑偷偷看着藏在袖子里的字条,“劝他们自己绑住自己。” “劝谁?英雄为什么要让我们自己绑自己?” “傻啊,你想啊,如果我们也是受害者,县太爷不好处罚我们的。”李倌倒是给解释上了。 “啊,对,是这个意思 。”二黑擦了一把汗,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恩人怎么不写清楚哪?差点露馅了。 “那县太爷能信吗?” “能,这不是有替罪羊吗?你看这是谁?”二黑解下了缠在刘三麻子脸上的黑布。 “刘三麻子,你来得正好,快批准我们下山。”张倌也是急了。 “疯了你,老张,刘三麻子已经不是管事了,他都被县太爷丢下坑里了。你还找他准假。” “哦,对哦,有点不合适。哎?不对,他在坑里,是怎么上来的?是不是你们几个偷懒了,没看住井口?” “没,没。”护院们急忙否认,“昨天夜里到现在,连个苍蝇都没飞出去,更别说大活人了。” “那就奇怪了,刘三麻子长了翅膀飞出来的?” “你们别管他怎么出来的,你们需要的只是一只足够替罪的羊,刘三麻子刚刚合适,这就是缘分。你们可以一致说,刘三麻子勾结外人抢了这个矿坑,还把你们给绑起来,把里面的苦工都抢走了。最后他和那些外人分赃不均,被人家遗弃在这里了。”二黑一口气读完了商仲尼给的纸条子,不由得佩服恩人对这些人想法的把控力。 “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 “随便啊,我不强求的。我不过就是个路人,正好有人把这个刘三麻子卖给我,说他埋了一些县太爷的宝物。” “他说得好有道理啊,只有我们把罪都推给刘三麻子,我们就都没有罪了。” “不行,万一我们绑住自己,他趁机杀死我们怎么办?我们都不清楚他的来路。” “你这说的也有理。” 几人七嘴八舌的谈论了起来,倒是把二黑和刘三麻子甩到了一边。 “咳咳,诸位,刘三麻子有一个秘密的藏宝箱就在这里,我只要里面的东西,你们把箱子给我,我给你们刘三麻子,至于你们是听还是不听 就与我无关了。”二黑居然还用了一招以退为进,让了他们一步。 “什么箱子?” “就在井旁边三步,往下挖个一尺,就能看到。” “张老哥,下面果然有箱子。”不多时,刘三麻子的宝贝箱子被翻了出来。 “起出来。” “哇,这狗东西平日里没少贪啊。”箱子打开后,一半是一些腌肉,一半是金银,着实了亮瞎了这些人眼睛。 “要不然,咱们把钱一分,散伙算了,跑得远远的,还怕县太爷?” “别想美事了,你以为这么大的事情,县太爷一个七品脑袋就扛得下来了?上面的关系都通着天。你能跑到哪里去?” “哎,这话就对了。你们有命拿,也要有命花才行。这种富贵不是你们这些小人物能拿捏的了的。”二黑又耸了耸肩,让自己显得高大一些。 “好。”张倌一拍大腿,“就这么干了,左右是个死,还不如就赌一把,赌赢了就赚到,赌输了,也不过和现在一样。” 随着张倌下定决心,众人开始了蒙骗计划,又把矿厂里里外外折腾了个乱,然后分别给对方开了几个不轻不重的血口子,最后才相互捆在了一起。 确认了所有人都捆在一起后,二黑把那几个兄弟都喊了出来,在这些人的眼皮子下面,里里外外值钱不值钱的东西,都打包装上车,套上驴和马,赶着车就悠哉悠哉的下了山。 “张老哥,咱们怕是被这些人骗了吧,我瞅着这些人就像那几个苦工哪?”李倌率先反应了过来。“快,把刘三麻子弄醒,他肯定知道点什么。” “啊~这是哪?是阴曹地府吗?怎么看的这么眼熟?”刘三麻子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透着心虚。 “刘三,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老张,老李,你们也下来了?不过也合理,你俩也都不是什好货。” “你最好快点说。”喂驴的张倌心眼就是多,绑自己的时候,绳子头攥在了手心,一拉就解开了,伸手就是一个耳光。 “我说,那个商……那几个苦工,发现了咱们下面的眼线,严刑逼供,咱们的眼线没有扛住,就说出了下面的一条密道。那些苦工就顺着密道跑了。”刘三麻子偷龙转凤的把泄露密道的事情,按在了大虎身上。 “那你哪?他们怎么会放过你?” “嗐,你们还不知道你刘哥,嘴硬又讲义气,谁都不肯出卖,他们八成是敬佩我,才把我放回来。” “敬佩给屁,现在你留在这里,就是坐实了你勾结外人,捣毁了矿厂,等着县太爷回来点你的天灯吧!那个眼线哪?” “还在,不过胳膊腿都打断了。” “那就行,就让他烂死在里面吧,免得他出来说三道四,大家都没好结果。刘三,你想清楚怎么说了吗?” “明白,咱们兄弟们谁跟谁,我致死不屈,你们临危不惧,打跑了外贼,扞卫了矿厂。”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 “兄弟们不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拉你们刘哥一把吗?” “你有什么情分?你说这个兄弟家的女眷哪个没有被你祸害过?你不就仗着县太爷吗?” “你要是识相,就好好说,要是不识相,咱兄弟们骟驴的技术可是很到位的。” “好说,刘哥开个玩笑,所有的事情,我扛了,就是我,气愤县太爷把我扔坑里,勾结外人摧毁了矿厂,然后又被抛弃了。这么说总行了吧?” “你最好是识相一点,不然,你就下去陪那个眼线去吧?麻蛋,眼线做到他这个程度,丢人现眼哪。” 北芒城外。 商秋雨不知道站了多久,两行热泪被风拂干,再没有泪水可以涌出,只剩下干涸的心田承受着思念的折磨。 他满眼都是那个不顾一切,向他扑面而来的女子;是邂逅在懵懂的少年,是在红火的青年时代走散的背影,是那迷途知返,追上背影的庆幸,是人到中年还能和彼此耍小孩子脾气的安稳,是抹不散的回忆,是忘不掉的柔情。 可这柔情,似一把尖刀,割碎了他所有伪装的铠甲,将他的心也剖走一块。情之所起,不明所以。情之所终,无以名状。 他身后就是退路,是她洞开生命之门,耗尽自己生命光辉开辟的一条逃生通道,然而,这次他却累了,他不想在逃了。 他的一生都在逃,逃着和兄长比较高低,逃着和心上人诉说真心,逃着和儿子说一句关心。 这次,他终于鼓足了一生的勇气,不再想逃了,命运却带走了他最重要的部分。他知道,他可能一辈子也做不到兄长那样,拿的起放的下了,他放不下,放下了,他就不是他了。 他听着风,看着河,也问着自己,数着自己的年轮。时间仿佛凝固在他的身上,往前,最终他还是决定断了后路,往前,到她消失的地方去。 他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他不是大嫂,不可能有一人退敌的恐怖实力,也不是大侄子,那条舌头能忽悠的石头里面都蹦出个猴来,甚至不是他儿子,能够在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他只是他自己,一个在光芒万丈的家族里,唯一不发光的那个人。 他行走在回去的路上,耳边的风好像是更急了,似乎有人不断和他说着什么,但他一个字都没听清,只是笔直的往回走。 谁要拦在那条笔直的路上,就会被他手中的长剑砍翻,他有时候觉得后背有些凉,不过走着走着也就习惯了,可能是这关外的风,格外疼人,往骨头缝里的疼。 来来回回的人,似乎都发了狂,他们偏偏要那么不开眼的挡在那条笔直的路上,他就只好一次又一次的把一些看不清面目的恶人砍翻。 笔直的路还是那么笔直,可他似乎再也走不到他的归宿了,他不知道怎么的,仿佛是看到了站在两行血液铺成的轨道上。 那是谁的血?他自己的?还是那些要拦他路的人。他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拦他,他没想着报仇,他只是想最后看她一眼,然后完成他当初的承诺——生不负卿,死必相随。 这就或许那些花花公子,一天能说个七八遍,能把六七个女子骗上床,但他这一生,单调到只对一个人,说了无数次。 而每一次,都是从心出发的真诚,或许这就是他一生所有的运气。现在,该是他兑现诺言的时候了,他行得更加艰难了。不知道是伤痛让他举步维艰,还是悔恨让他寸步难行。 他踏着台阶走在笔直的路上 那里原本是没有台阶的,他不能理解那些人的疯狂,他们为什么不能像自己这样冷静,他可是刚刚失去了自己的爱人。 她不只是自己的爱人,还是他的梦想,是他曾经和现在的高不可攀,是非要做出些什么来,才有脸面对的理想之想。 她是一切,是所有。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要阻拦他去见一个他最想见的人。 他也不知道这条路怎么这么短 怎么又这么长。短到,他还没有闻到幸福就到了终点,长到那个终点看得到,却得不到。 一切从未到达的彼岸,都是人的痴心妄想。可他偏偏就梦想成真了,如今就在眼前 ,他都看到了她还是那样甜美的躺在那里。 却不知道怎么的,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双脚,只能双手撑着身子,向着那个渴望的终点爬行。 他就是要去,哪怕走不过去,也要爬过去,渐渐的,他看到了他的双手落在了后面,眼前的人,一个个都高大的像摸到天一样,他继续向前蠕动,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的手却永远告别了他。 再向前一步,他就能吻到她的唇,到达彼此约定的终点。 “让他过去,我说,让他过去。”青影沉重的喘息声在人群中传来。 商秋雨面前终于只有他最想见的那个人,他折过身去,靠在旁边,闭上了眼睛,完成了那个他说了无数次的诺言。 “影殿下,他砍伤了您,将风殿下砍成了重伤,还斩杀了我们一百多精兵和两位将军。这个疯子,不该……” “阿直,你要教我做事吗?”青影面色铁青,话里的份量也很重。 “不敢,只是小建议。” “你说的很好,但我不采纳。我们为什么会打仗,就是因为,你我这样的人太多了,他这样的人太少了。我们现在又杀了一个这样的人,那么这战争只会越打越久。” “影殿下,你想说什么?” “我累了,不想在南下管赤七的破事了,等阿风伤好了,你和他一起去吧。你也是时候去闯一闯了。” “遵命。那影殿下你?” “哎,寂寞啊,听说商仲尼又失踪了,少了一个对手,实在是无趣。” “据报,商伯牙也赶到了冰城。” “两头狼,赶不上一只虎。你们俩去就足够应付了。” “可那商仲尼只怕已经是没牙的老虎了。” “哦?怎么讲?” “据青花传回来的消息,神龙前辈把商仲尼的修为完全封存了。一身修为用不出来,可不就是没牙的老虎吗?” “错了,这才是他露出牙齿的时候哪,以前他只需要吓唬吓唬,人们就能感受到他的王者之威,但现在他必须一次次的咬死人 才能证明传言是假的。” 巫罄县。 “啊欠,谁又这么想念我?”商仲尼刚折回来,在树上观看了二黑智斗矿厂的戏码,就被一个喷嚏暴露了行藏。 正被醒过味儿来的张倌李倌追着砍。 “我说二位,听我说两句,不多就两句。” “我没空听你扯谎,站那里别动,先让我砍中一刀出出气,你小子也太能跑了。” “我劝你想仔细了,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你的葬身之地。” “慢着,你过线了,根据规矩,矿厂里的人,没有批准,不能出厂线。” “你是什么人 ,怎么知道我们的规矩?” “实不相瞒,我是上面的人。上面派我来查查账。” “谁家查账的,爬树?” “这叫抵近侦察。先在大面上了解。” “你有什么凭证?” “你是不是傻,就你们这破地方,烂大街的魔窟,正常人谁没事干,往魔窟里跳?” “嗯,有些道理,可也证明不了你的身份。” “那好,我说一个名字,你们够胆就听一听。商……” “大人,您千万别说,我们管事就是知道了这个人,被县太爷丢进坑里,我们信了。” “这就行了,不看看腰牌信件?” “那些哪里是小的们有资格看的。” “你这小厮倒是乖巧。也罢,先把管事的押上来,我解解闷。” “你,你。”刘三麻子被拽进来,看到商仲尼高坐中间,那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心道这孙子一日三餐都在卧薪尝胆吗?这么大的胆子? 第123章 突袭 商仲尼连哄带骗,让这些人相信了他杜撰的监察使的身份。或许他们根本就不相信,但谁也不肯把自己活活饿死,都姑且相信了商仲尼的身份,甚至还领着商仲尼去附近的几十个矿厂一起看了看。 这一走一看,几天时间就过去了,商仲尼再从群山怀抱中转出来时,发现二黑那几个人还在原地等候,他们并没有拿着钱财自己先跑路,即便是那样,商仲尼也不会奇怪。 “你们怎么还在?”商仲尼看着几个眼巴巴看着他的人。 “恩公,我们还没把这些财宝交给您。怎么能走哪?再说了,走,又能走到什么地方去?”二黑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似乎已经有人尝试下山探路,被截了回来。 “看来,问题比我想的要严重的多。既然你们现在也无处可逃,那就帮我去做几件事情。”商仲尼看着对方眼中惶恐不安的样子,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恩公这是说什么话?恩公有事尽管吩咐,只怕我们这些人手笨脚拙,把事情办坏了。”既热情又冷漠,既承了心意,又婉拒了来意,言语中透露出山民的聪明,或者说狡黠。 商仲尼略微一愣,他也是没有想到,他们与生俱来的警惕,即便是对自己,也还是防了又防。 不过,想一想,又觉得应当如此,毕竟他们一个个的被骗到这暗无天日的矿坑里,哪一个不是相信了自己最信任的人。而这份信任又被反复的辜负。 让他们很难再去相信人,即便是有人对他们无条件的好,他们的反应也是警惕对方再把自己转卖到其他更加恶劣的矿坑。 “不用紧张,照猫画虎,这事你们已经有经验了,我这几天去其他的山头矿场也走了走,把周围的情况都摸了个遍。同样的事情,还能再来几遍。” “恩公是说再去抢几回?那这下再用什么理由哪?”二黑的眼中明显又有了光芒,这样的活既刺激还又安全,关键好处还很大,只愁不知道其他的矿场所在。 “什么叫抢?说得多脏,是征收。我已经和那些矿场预先打了埋伏,给了他们几天整改时间。自然也就是让他们准备些财物来孝敬我。” “恩公,你是不是会什么法术,你怎么让他们相信,你就是督察使,而且似乎从来就没有这么一个官?” “事情呐,都要提前的铺垫,我在玄都城得势的时候,敲诈了张东方张侯爷的几块贴身玉佩,拿出来吓唬几个有点见识但不多的管事,还是相当好用的,另外还要感谢张侯爷私生子众多的好名声。”商仲尼也是没有想到,当时在王宗续的府上,立得那么一个小道观,本想敲诈些财物,恶心恶心他们,谁知道今天竟然派上了用场。 “额~恩公,我不是想冒犯啊,你进去的时候,都被扒光了,哪里还能藏下这些东西?” “我那件红内裤是件法器,能藏好多东西,你们没发现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一身富贵公子装扮,甚至还梳了个帅气的发型吗?”商仲尼指了指自己。 “哎,早知道……” “嗯?早知道什么?” “没有,没有。恩公,算算日子,那县令也差不多要回来了,要是撞上了县令,该怎么办?” “不用怕,不是还有你二黄哥吗?他可是个正经的大人物。他也去搬救兵了。”商仲尼先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那这么说,我们这几十年来的苦日子,算是熬到头了?” “难说,最终救你们的,还得是你们自己这取决于你们有多少勇气。”商仲尼未将计划说出,而是先逼迫了众人一步。 “我们?我们能做什么?”二黑等人听到了困难和危险,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 商仲尼心里暗叹,这些问题显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他们,甚至他们的父辈祖辈都接受了这种不公平,让他们把这种不公平习以为常了。 又抚慰了几句话后,商仲尼又从法器中拿出了几件公差的衣物,说起来这还是准备去救商十一那十位哥哥预留的,现在恰好派上了用场。 二黑哥几个穿上公差的衣服,一个个也神气起来,那个鼻孔朝天的样子,真像横行霸道惯了的恶官人。 长城关外,冰城。 城是冷的,血是热的,人是麻木的。 商叔至跪在父母的的面前,已经不知道跪了多久,公孙玉兰也就陪他跪了多久。 “玉兰,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商叔至似乎是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是,我本来已经死了。是师父和鬼神交易,又把我换了回来。”公孙玉兰点点头说。 “所以,真的有鬼神?你们信鬼神,是因为你们真的能通鬼神?”商叔至又想起那天在首阳山脚下的辩论。“墨先生当时制止你,也是怕你说出这个墨家最大的秘密?” “是,大隐于市,要把真相隐藏起来,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夸张的方式,让所有人都看到,都反对。”公孙玉兰说道。 “代价哪?代价是什么?鬼神不可能吃亏吧?” “灵魂,你的灵魂将会被鬼神驱使。” “等等,你刚才是不是说,墨先生和鬼神交易过。” “是啊。要不然我怎么能死而复生?” “那也就是说,从那时候起,他的灵魂就是鬼神的了?” “可以这么说,不过鬼神不知道为什么,之后就没再出现过了。” “我好像中了你师父的计了。不,应该说是鬼神的计策。” “怎么讲?” “鬼神要降临,必然是需要一些条件,其中之一,可能就是出卖灵魂的人,本身的修为尽数废去。” “你是说,我师父故意让你废了他的修为,好方便鬼神降临?” “应该是这样的,而且还不止这些,从你看到的北芒战场来说,墨染根本没有能力篡取你师父的位置。他连你都斗不过,更别说你师父了。” “那你的意思是?” “墨先生前面铺垫了这么多,就是让我把戒心去掉,带他上首阳山。” “他上首阳山?他和宫子建是结义兄弟,他想去,不是随时去吗?” “不一样,如果以首阳八龙的身份去,会受到所有人的注意,但如果是一个失意,落魄,修为尽废的老头哪?谁又会怀疑到他。” “你的意思是,首阳山上有鬼神的宝物?” “不清楚,但墨先生费这么大的时情,兜了这么大的圈子,总不能是上去游览风景吧?” “你怎么想到了这些?” “我在想,如果有鬼神。那么鬼神是什么?他们对于我们人来说,是敌是友?” “那么你的判断哪?” “是敌,如果是友的话,不需要这么鬼鬼祟祟的。” “是敌的话,你就放弃救你的父母了吗?” “不是这样说,我是有家人,我自然希望他们复活,但如果他们复活,会使得我被鬼神操控着来对付人,让更多的家庭陷入灾难。那么,这个问题我需要再想想。” “再想想?” “是,我自来也不是那种能舍己救人的英雄,天生就是掉进俗窝的痞子。天下不天下的,从来就不在我的想法之中。我始终还是看亲人比看乡党重要,看乡党比看路人重要。” “你是想着有什么办法能够既解决了问题,又不付出代价吧?” “还是你了解我。” “那,你是让我背叛师门?我要不要也再想想呐?” “很难说,如果我之前的想法没有错,那么你师父应该已经先行背叛师门了。” “不可能,墨家就是我师父的生命,他不会为了任何事情背叛师门的。” “如果,鬼神开出的条件是复生墨圣哪?你师父还扛不扛得住,而且鬼神已经充分展示了自己的能力,把你们师兄妹复活了。” “你是说,师父救活我们两个,不过是鬼神取信我师父随机赠送的礼品?” “嗯,大概是这样的。你总不会认为你和你那师兄,值得他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吧?” “不会,师父那个人,很威严,也很坦诚,但就是没有什么情感,甚至连他的女儿,他都不怎么关心。” “月青梅?墨先生这招不可谓不厉害,把自己的女儿卧底到了自己最大的竞争者身边。” “哎,也说不得是好还是坏,我敢确信,如果师父要砍墨染,青梅肯定拼死保护,但情况倒过来的话,她只怕要添上一剑。” “那是他的事情了,现在我们眼前的事情更加的紧迫。这个青影,放了你一马,又放了我一马,甚至还直接就将冰城让给了我们,自己领着几国联军直接就进了长城关,甚至都没有隐瞒他自己的去向。这说明了什么?” “他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想让我们来传递恐惧。” “没错,那么他们想让我们做的事情就是回援乾元城,这样他们好一网打尽。可我们就偏偏不受这个约束。反手一击,直插青鸟国的腹地。” “这个想法很大胆,一旦被发现了,我们就没有退路了。” “现在还不是想退路的时候,是要想怎么能够瞒过青影的耳目,从长城关前消失掉。” “我有一个想法,伯牙哥和你长得那么像,如果他打着你的旗号,而且我也在那边,那么他们会认为你消失了吗?” “好主意,可人马哪?蓝山国未必支持我们的做法。” “伯牙哥已经想到了,他来信说,他从商家的合作伙伴那里借来了一万多的民夫劳力,打仗是没什么用,但装个样子还是不成问题。” “伯牙哥还是那么的可靠。那我就先行一步了,我相信不会只有我看到青鸟国这个巨大的空档。一定会有人愿意一起分一杯羹。” 商叔至的眼中又有了光芒,望向冰棺中的父母,眼神又看向公孙玉兰,“玉兰,父亲母亲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公孙玉兰点了点头,商叔至离开冰城和商伯牙会合,手下的人马也一波波的暗中互换,出城是多少人,回城还是多少,就这样,在赤七的眼皮下面,商叔至的万把人消失在了冰城之下。 商伯牙每天带着他手下的那些劳夫,往东一直走,就怕赤七的人追不到,行出一段时间,就把大旗打出来,向着蓝山国的方向迂回前进。 商叔至昼伏夜出,化整为零,只用了三四天的时间,就踏进了青鸟国的土地上。 正如商叔至所想的那样,不只是他惦记着青鸟国这摊子事情,一直在蒙山城晃悠的杨天风也秘密来到了倒马关前,和前来迎接他的杨不修、橙不器接上了头。 “现在正是好时候,青影、青风、青直,各带了一路人马,从长城关,青泥关两个方向进攻乾元城。青鸟国国内空虚。”杨天风分享了自己这些天在蒙山城花天酒地的一些收获。 “乖孙,咱们恰好想到了一起了。这些天我们也完成了换防,部队已经绕过眼线。就等着一个出击的机会。五十年了,这仇是时候报了?” “报仇?不是你一人一驴退了青蒙几十万大军,让青鸟国五十年不敢窥视倒马关。” “这个说法,你信吗?你看我是长得特别帅,还是特别有王霸之气,虎躯一震,就能让青蒙退军?” “是不怎么合理,传言杨老丞相只手引九天玄雷,吓退了百万雄师,多少是有点夸大。” “岂止是夸大,简直是颠倒黑白,把一场大败,吹成了大胜,青蒙又懒得解释,其他人也乐意相信一个英雄,一个传奇,足以影响一场战争。但真要有那么大的实力,老夫这五十年,为什么不北伐青鸟国,而是龟缩防守?” 杨不修又想起了五十年前的那个日子,他的部队被青蒙设伏击杀,杀到最后,杨不修浑身是血,连亲卫队都尽数死绝,眼看杨不修就准备殉国,青蒙挥挥手停止了对杨不修的围杀。 青蒙从高处走下来,没有大获全胜的得意,平静的伸出手将血泊中的杨不修拉起来,还像当年首阳结义时一样,那双眼神从未改变过。 “二哥,你赢了,按照之前说的,日落之前,我并没有攻破你的防线,我青鸟国即日撤军。”青蒙的声音就像针一样刺进杨不修骄傲的内心。 “我这样谈得上赢吗?你啥要我一辈子都活在你的阴影下?活在对你的恐惧下?”杨不修的血眼中露出最后一丝不服输的神情。 “既然承诺了,就要做到。不管当初的承诺,现在看起来有多么荒谬。”青蒙的笑容中增添了一些神秘。 杨不修仰望的眼神穿过50年的风霜,泪水不知是为何而流淌。 橙不器的声音打断了杨不修的回思,“老丞相,听到了吗?” “啊?你说什么?” “我说,你调重兵突袭青鸟国,那橙世可不是省油的灯。别看他是我橙家的人,我可不维护他。” “不重要,何况天奇和天信还在,他们足以应对橙世一些时候。”杨不修摆了摆手,表示并不是很在意。 “你不知道,橙世弄过去黄泉国那些战船,就是为了从水路上突袭西川城。” “也无妨,那些地方本来就是橙家的地盘,我只不过是借那些地方来练兵,此去,没打算回头。” “老丞相倒是大度。” “时间不多了,种种迹象表明,全性山的那个天柱已经断掉了,必须尽快送你返回女娲祖地,而女娲祖地的秘密,就在青蒙的王宫里。这也是我不得不赌上一把的原因。” “女娲祖地?那是什么地方?” “一个传说中的地方,见于典籍,却不见于人间,没有人到过那里,也没有人知道那里是哪里。” “啊?还有这样的地方?” “只知道的是,青蒙的王宫里,藏着一些相关的秘密,但那个秘密是什么,即便是青蒙自己也不清楚。” “就是说,哪怕是打破了青蒙的王宫,也不一定就找得到女娲祖地?” “那倒不是,不是不一定,是一定找不到。要是那么容易,当年大哥早就冲进青鸟王宫了。只能说是一个终极谜题的入口处在那里。” “那,杨老丞相你,要为了这个入口,赌上全族的命运?” “嗐,我算什么?徒有虚名的老不死而已,人活得越久,越是怕死。知道的越多,想得就越多。既然连大哥都舍得,我杨不修又算得了什么?”杨不修的眼神之中有些决绝。 他就是在赌,赌青蒙了解自己的历来谨慎,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心理优势,他有了新的目标,不再执着于胜负,也就跳出了胜负的圈子。 蒙山城 “你说什么?在城外百里处,发现了商叔至的队伍?他怎么会出现在我青鸟国的腹地?”青蒙的胡子都吹起很高,看着眼前来报告坏消息的官吏。 “陛下,百里驿站回报,臣已经查实,这才敢来禀告陛下。” “这是怎么回事?从边境到这里,数百里,沿途的烽火驿站都死了吗?怎么到了眼皮子下,才发现?” “陛下,这贼子狡诈,化整为零,百人一队,没有集体行动,骗过了沿线的观察,到了百里之外才又重新汇聚。但……” “但什么?” “但,百里驿站仓促应战,只来得及将最后一份快报送出。” “嗯,孤料到了。这左右还有多少兵可以赶来勤王?” 第124章 出兵 蒙山城。 青蒙那死神镰刀一般的手,扣住面前跪倒的一排排文武大臣的心跳。 微微举起,心跳加速,汗如雨下。 举到一半,犹豫思量,汗流浃背。 手掌过顶,心跳失速,汗不敢出。 谁知,这手掌落下的时候,这一排排的脑袋,有几个成了滚地葫芦满地跑? “都起来吧,孤思量很久,这件事情,和你们无关。本就是我授意和蓝山国搞好关系。” 真是青蒙说得这样吗?是没人犯错吗?在场的人都知道,他们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难辞其咎。 但,有时候,只要你的祸闯得足够大,牵连的人足够多,就会有一个台阶自天上而来,让所有人都获得一条退路。 青蒙知道,在场的文武也清楚。人人都有错,等于人人都没错。青蒙不得不给众人一个台阶下,哪怕是他心里想着现在就把这些人的脑袋拧下来。 “陛下圣明,臣请为先锋。驱除商叔至,这个不知死活的小爬虫。”说话的人底气很足,一半原因是公叔范本人长得很威武,另一半原因是他的大外甥是影殿下。 “嗯,勇气可嘉,不过,蒙山城的兵还要镇守京畿,怕是给你派不出很多人。”青蒙的眼神扫向在场的每一个人了,他给了所有人一个台阶,但对方也得接的住这个台阶才行。 公叔范的胸脯子早就被捶得当当作响,“陛下,臣家里的一切原本就是陛下恩赐的,臣的封地就在蒙山城附近,若陛下准许,臣带着臣那些看家护院的孩子们,去厮杀一番,也好替他们谋个出身。” “嗯,这个吗?合适嘛?”青蒙的眼神早已看向众人。 “陛下,臣嘴笨,俺也一样。” 随着第一个聪明人站出来,其他人立马也知道了怎么来应对青蒙的天价台阶,纷纷表示一些故旧的孤儿亲朋,都求一个给陛下出力的机会,甚至连一应钱粮都是家中自备。 “嗯,如此,孤心甚慰。那就这么办吧,既然是安阳侯先请的令,那这个先锋将军,就由安阳侯来当,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 青蒙挥了挥手,喊停了对他的各种味道的拍马屁,也随手解散了这次原本人头滚滚来的杀人朝会。 “阿直,你怎么看?”青蒙没有回头,他知道青直一定是藏在书房的某个位置,保卫着自己的安全。 “儿臣觉得,这是个机会。安阳侯无论是人品,还是武功,都足以胜任此次先锋任务,定能顺利完成目标。” 青蒙的眉头微微一皱,旋即又散开,像是漫天的乌云被太阳刺穿一般,有了光明。 “阿直,为父给你取名一个直字,就是希望你能够为人耿直。要是听这些恭维的话,我又何必给你取名阿直?” “父王又在考较儿臣,谁不知道父亲是出了名的钓鱼大师,自然知道,要想钓到大鱼,就舍得下大饵的道理。父亲故意让文采斐然的安阳侯来领兵,这个意图,儿臣要是还不明白的话,哪不是枉费了父亲和影哥多年的教诲。” “文采斐然,好个文采斐然,阿直果然是又有了长进,说起来,安阳侯也是你的舅舅吧?你舅舅担任了先锋官,你这个做外甥的,是不是可以去表示一下祝贺?” “儿臣只有君父,别无亲眷。” “唉,忠心以后再表,为父需要你去探一探你舅舅的口风。” “遵命。”青直从自己习惯了的阴暗处走出来,却是一套血色长袍从头笼罩到了脚,步幅不大,但步频很快,青蒙还没有站起身离开王座,红色的长袍就离开了大殿。 红色,是蒙山城中的禁忌颜色,因为他穿了,就再无人敢去穿相近的颜色。几乎是所有人看到那一抹红色的同时,就闪出了一条通达的六尺人巷。 没有人敢上前掀开红色长袍,验证一下长袍下的人是否是哪个谈之色变的恐怖存在,即便是平日里跋扈惯了的公子哥们也纷纷赶着自己的车绕道而行。 青直这一路走得极其顺畅,甚至他到安阳侯府之前,安阳侯已经恭候在门口,许久不开的大门也敞开得像酷夏的衣衫一般,一眼就能看透家中的花花草草。 “舅舅,哪有您出门迎接我这个晚辈道理。” 事实上,红袍下的青直格外的谦逊好礼,完全没有故事中那种想象的杀人喝血、生人勿近的魔头形象。 他喜欢穿红袍,也不过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皮肤白皙,配上这种大红色,显得更加亮眼,完全没有考虑到会带来那么大的恐怖效果,并且成为坊间故事中,每餐必喝三碗人血的大魔头。 看着自己的亲舅舅也如此恭敬的撅在自己面前,青直苦笑的摇了摇头,伸手扶起了安阳侯公叔范。 公叔范感受到那温暖的双手衬在自己双臂下的温柔力道,心中既是欣喜又是惶恐。喜是喜在,那个骑在自己头上看风景的小屁孩,终于独当一面了,恐是恐在,如今他已经不是那个什么话都可以说的小屁孩了。 公叔范的眼睛始终飘忽在青直长袍的领口处,不敢向上看他的脸和眼睛,更不敢对视。 青直的手顺着公孙范的手臂,抚在公孙范充满谦卑的脊背上, “舅舅,这次来,没有公事。还和以前一样。” 能一样吗?公叔范的眼睛看着自己的鞋尖,心扑通扑通的问着自己,以前有人信了这个大外甥的话,现在他们都成了护城河里王八和鱼的饲料了。 “殿下,您是君,我是臣,君臣之礼,不可失,还请殿下莫怪臣迂腐。”公叔范一边往前领路,一边用长袖扫着青直面前的路,尽管那条路已经非常的干净。 他的谦卑,像一个迎客的奴仆。 青直又摇了摇头,知道人心中的偏见就像是这天边的蒙山一般,看不到头,也看不到边。只能凭着各自的印象,硬着头皮装出一副架势,进了安阳侯府。 转过影壁,才看看安阳侯府的老老少少跪了半个院子,饶是习惯了各级官吏谦恭模样的青直,也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舅舅,这是演得哪一出戏?” “殿下,陛下既然派您前来,老臣的结局自然是不再奢求,但能否看在……”公叔范的泪水已经打湿了脚面,头埋得更低了。 “嗐,”青直叹了一口气,有那个胆子小的,被这一声叹息吓晕了过去,“哪有的事情,是父王说来看看舅舅这边做先锋还有什么缺的没有。” “老臣罪……嗯?陛下不杀我了?不抄家灭族了?”公叔范的头刚磕在地砖上,听到话锋不对,这才抬起头来看向青直,当然也只敢看着青直长着山羊胡的下颌。 “额……”青直也为自己尴尬,其实也不怪舅舅误会,这么多年来,自己很少在外面露面,几乎是露一次面,就灭掉一个大家族,都成了蒙山城的人形九族灭绝器了。“这不是影殿下带军在外征战,往日里他抚恤大臣的差事就由我暂代了。” “哎呀,”公叔范想往前站,腿一酸麻,一个屁墩坐到了地上,满院的人想笑又不敢出声,嘴角都挒到耳朵根了,脸都憋通红,头塞进裤裆里,暗自高兴着。 “大外甥,你怎么不早说, 来来来,里边请。”公叔范从地上又一跃而起,手想要往青直的肩膀上拍,但拍出一半又自觉的收了回来。 “哎,这也怪不得你们,是我这些年的凶名太盛了,都让弟弟妹妹们起来吧,都实在亲戚,我也没打算给红包。”青直自以为幽默风趣的看着跪了半院子的表弟表妹们,不得不说舅舅正事是真没少干。 可这风趣,在空气中凝结成了冰刀,刺在每个人的心里,这些人相互偷偷的观瞧,是哪个人跪得不够恭敬,触怒了这位蒙山城活阎王,反倒连累了谨小慎微的自己? 没听说吗?没打算给红包,这简直就是和几年前他送平阳侯一家上路时的语气。 看着满地的头颅又砸在地砖上,青直索性也不解释了,一甩袍袖就进了屋 ,留下了半院子的磕头声,和偷偷的抽泣声。 公叔范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是让这些亲眷都各回各屋呐,还是选两三个漂亮嘴甜的进去伺候着,就愣生生跨在屋门口,呆了片刻。 “安阳侯,进来回话。”青直也是无奈,只好又把放下的架子端了起来,一脸严肃的样子,盯着门口的方向,如屠刀一般的眼,仿佛只要回不对一句话就会落下。 嗯,舒服了,这才对嘛。安阳侯一听到那六亲不认的声音又响起,顿时心里温暖了许多,看来真的是陛下有旨意,不是陛下有杀意。 公叔范回身先对着门外摆摆手,磕头的就不再磕头,跪着的又重新站起来,但可谁也没敢回去休息,属实也是怕这一休息就休息了。 双手慢慢的关拢屋门,把门口的灯芯又挑了几下,公叔范这才来到青直面前,停在了三尺之外的地方,拱手低眉站立。 “舅舅……额,安阳侯,”青直本想喊得亲近一些,好展开话题,但话才出口,就看见斗大的汗珠在脸上滑下,只怕青直再这么说,安阳侯就又给跪了。 急忙停住了自己的恭敬,拿出了公事公办的臭脸,对着安阳侯府上下就是一顿的臭骂,骂得安阳侯是感激涕零,甘之若饴。 听完了无法显示字样的一大段国粹之后,安阳侯整个人精神舒畅了不少,该送给青直的礼品,也端了上来,该送给青直的美人,也在背后敲起了背。 “安阳侯,坐,你自己家里,还和本殿下客气什么。”青直只好端着架子,指挥起公叔范来,那种语气和指挥一个摆放花盆的小厮没什么区别。 “谢殿下。”公叔范战战兢兢的退后三步,跌坐在自家的椅子上,一颗心也牢牢的靠在椅背上,这样大抵是没有事情了。“不知殿下今天前来,有什么旨意?” “没什么旨意,就是父王有几点盼望。”青直又清了清嗓子,后面捶背的人,自然知道分寸的跪退在阴暗处,自觉得都用手指塞住耳朵,背过身去。 刚刚坐下的公叔范又从椅子上面跌了下来,跪爬了几步,来到青直的脚前。 青直也懒得再去纠正他的过分谨慎,话就减断了说,“这次的仗,安阳侯打算怎么打?” “怎么打?”公叔范一下就被问蒙了,自己只是抖机灵,捧个人场,怎么还真让自己上了,谁不知道自己就是个饭桶,对军事上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 但既然都问到面前了,就算是硬着头皮也要说,“竭尽全力,不成功便成仁。” “嗳,”青直伸手将公叔范又搀扶了起来,放在身边的座位旁边,双手轻轻的拍打了拍打公叔范的胆怯,“仗,不一定要赢,如果要赢的话,父王又怎么会考虑到舅舅哪?” “不用赢?谁家打仗不是求胜的?”公叔范也懵了,本来用自己已经够离谱了,结果还不许自己赢,这又是耍得什么心眼。 “舅舅,你想啊,这么多年了,当年那些被父王压制的叔叔大爷们的儿孙,磨了多少年的刀了,不给他们一个表现机会嘛?”青直的脸贴在公叔范的脸侧低声的说到。 “这样啊,臣明白了,臣一定输得漂漂亮亮,让外人看不出一点毛病来。”公叔范刻意的把外人两字咬得特别的真。 “嗯,父王就说这件事情,只有舅舅给做的最漂亮,最不惹人怀疑。” “阿直,你快别夸了,舅舅这脸上都红透了。”公叔范甚至还害羞得做了个捂脸的动作。 就在青直和公叔范商讨着如何借着一场预定的败仗,来钓出那些阿猫阿狗的时候,一只南方来的猛虎已经悄悄的就位。 蒙山城东南方向,沿着那个方向一直走,就是青泥关,如今,一支南方来的大军正在悄悄的穿越这片地区。 “我橙龙国作为昔日的第一大国,哪里有只挨打,不还手的事情。”橙世这次的决心下的很快,从未有过的坚决。 在大江之上,与唯诃入魂的橙十一作别之后,又草草把杨天信和青花打发走,橙世立刻拍板就发起了秘密的北伐。 由于和赤十、商家都建立了比较良好的关系,橙世亲征的队伍,就这样在来来往往的人群的掩护之下 ,直接插到了蒙山城的东南方向百余里处。 一起随行的橙余,也是暗自佩服兄长这次的坚决和果断,自从二大爷自囚全性山后,橙龙国沉寂了太久,久到所有人都忘了这只猛虎的威严,谁也想去摸一把老虎屁股。 “陛下,这次的计策可以说是相当的成功。相信过不了几天,定能让那青蒙大吃一惊。” “他吃不吃惊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他以后都吃不了惊。”橙世的眼光中有从未拥有过的豪气。“我要得可不是这一城一地,我要得是整个青鸟国颤抖。” “王兄,这次我们可是有几个对手,也看上这盘菜了,刚才李家的人来报,杨家那几位,还有商叔至的大军也在附近,要不要去联系一下?”橙余将刚刚接过来的信件递给橙世。 橙世没有接过去,而是推了回去,“这些我都知道了。我们不急,青蒙那个老滑头,我研究他很久了,他最喜欢钓鱼。咱们最好还是隐身在暗处,等他们都打到不可开交时,再去渔利一番。” “知道了?这是他们刚刚来的。陛下真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行了,自家兄弟用不着这些吹吹捧捧,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失踪多年的李二牛又回来了,而且还给我们带回来一个大消息。” “什么?李二牛诈尸了?这都多少年了?骨头都成灰了吧?” “好了,我知道你已经听说了,再装下去,咱们兄弟都没得做。他带回一个重要消息,巫罄县那边将有大事发生,而且我们的一个老朋友也出现在了那里。” “老朋友?那是谁?” “自然是把我们橙龙国搅得天翻地覆的商仲尼,听说他掀翻了一个矿场,救出了不少的苦力,那个人啊,只要还有口气,就总能弄出点动静来。”橙世的目光望向巫罄县的方向。 “巫罄县,那不是张家的地盘?李二牛的意思是张家也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嗯,确实是这个意思,我又把他派回去了,一方面是帮我看着点张家,一方面那也是帮我们照顾照顾老朋友。” “真的只是照顾,不是找他的晦气?他已经那样了,据说商家也将他除名了,咱们何必要落井下石哪?” “墩,我现在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哪,不是想听你抒发什么友情地久天长,而是正告你,这个老朋友的事情,不允许你插手,否则就不要怪大哥,不念及兄弟之情。” “王兄,你莫非是想大义灭亲?” “义大不大,不打紧。重要的是,你必须清楚,底线在哪里,站在你应该站的地方,做你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反复试探。” 橙余愣了一下,随即转移了话题,“十一叔沿江南下,说是要收复东海州,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父王的事情不用我们操心,他自然有分寸,而且还有王老板相助,再说青鸟国早就放弃了那地方。不会有太多变数的。” “臣听说,蓝山国的国君御驾亲征,带着不少人,已经出现在了原先黄泉国的地界上。会不会和十一叔都是去同一个地方?” 第125章 投缘 “那不是很好吗?这对我们还是我们的朋友都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橙世回头看向橙余,“听说,不器也和杨家的人一起来了,你派人去打听一下。那鬼丫头别再给天捅个窟窿。” 橙余点了点头,“大伯回来的时候,说起那个青田,他居然没有死,还在那个什么无名村,建立了个小国家。弄得也是风生水起。咱们从橙龙国离开,会不会被他占了便宜?” “不会,你太高看青田,小看那些叔伯了,我们将他们留在橙龙国,足以应付这种变化了。倒是这个商叔至,让我又意外了一番,他手下也就万把来人,他敢打蒙山城?怕是连城墙皮都抠不破吧?” “嗯,这商叔至多半是疯了,听说是他的父母双双死在了紫狐国的北芒城外,这种情况下,做出不冷静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不是不冷静,而是太冷静了。冷静的有些不正常,不冷静的人,应该追着青影的队伍打,而不是千里奔袭到蒙山城,来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源。” “你说他冷静?他不知道他那点人,连城皮都啃不动?” “如果他没打算啃哪?” “他没打算啃,那他跑这么远的路,是为了参观一下蒙山城的宏伟?” “错,这个老朋友,过去一直活在我们另一位老朋友的阴影下,导致我们都一直把他当做另一位老朋友的意志的体现,而忽略了他个人的才能。” “大哥,你最近说话有些深沉的神秘。” “额~别在意这些细节,这个位置坐久了容易染上这种假大空的毛病,但确实我们好像从来没有好好的了解这位商叔至,还把对他的了解,停留在商仲尼的弟弟这一点上。” “大哥,你的意思是,这小子带着这么点人,不是要攻击蒙山城?” “当然不是,第一千里奔袭,都是攻其不备,而蒙山城恐怕是天下防备最严密的城池,更别说还有天下最狡猾的青蒙坐镇,别说他那点兵力,即便是我们和杨家全力出击,恐怕是讨不到好处。” “三家一起出兵也讨不到好处?那大哥怎么还力主北伐?这不像大哥一贯的沉稳作风。” “如果我们换个思路哪?不把目标定为攻陷蒙山城,而是借机杀死青蒙,让蒙山城自己乱起来,是不是就要简单的多了。” “杀死青蒙?这个想法很大胆,这么多年了,不知道多少人,甚至包括他那些儿子孙子,想要了青蒙的命,但好像他们都成了坟墓中的骸骨。” “这次不一样,杨老丞相下定了决心,他大概是知道些什么,可能是要跟着二伯的脚步,和青蒙极限一换一了。那么我们所要做的,就是给杨老丞相制造这样一换一的机会。” “大哥这些年来,韬晦的很辛苦吧?一直不用自己的真正才能,伪装的像个昏君一样。” “嗐,这东西嘛,就和打牌一样,总不能上来就出王炸。可现在这个情况,再不出手,很可能这个位置就坐不下去了。” “那,依照大哥的意思,我是不是悄悄的去一趟商叔至那边,看看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嗯,我也正有这个意思,还是那句话,别总是把他看做商仲尼的弟弟。” “是。” 橙余领了命,简单的化妆一番,变成一个走街串巷的小买卖人,赶着一个驴车向商叔至集结的地方靠近。 “谁?什么人?停下。” 道路两旁的草丛里,嗖嗖嗖蹦出三个人来,一个个都拿着半长的枪,枪头还没来得及装,就拿这个秃木头比划着。 “别动手,自己人。”橙余从怀中解下一个刻着商家符号的玉佩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好歹拿个银子吧?再不行总有铜子吧,拿个破石头糊弄鬼哪。”来人显然不是那种识货的高级人才,对没有二两重的绿色石头不感兴趣。 “你们把这令牌拿给你们长官,他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橙余摇了摇头,这真是小鬼难缠的事情,落到了自己头上。 “老实待着别动啊,我去汇报一下,要是长官也不知道,那你麻烦就大了。” 不多时,那人就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吏一样的长官。 “先生是贵客,这令牌是二公子贴身之物,小的有幸见过。” “这破石头……” “住嘴,还不帮先生,把驴牵过来。先生,请随我来。三公子正在前面迎你。” 橙余很快就见到了商叔至,却一时间不敢相认,那整个人都瘦脱相了,脸庞马上就把高耸的颧骨刺穿一般,眼窝深陷,黑眼圈套着血红的眼。 “余兄,一别多日,没想到在这里又见面了。”商叔至自然也是认出了打了不少交道的橙余,尽管他化妆的很巧,但那股英气还是没有掩盖住。 “贤弟,你受苦了。”橙余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商叔至的肩膀,“你本来不该来的,就算你不来,这个仇,哥哥们也能给你报了。” 商叔至下意识的躲了一下橙余拍过来的手,但并没有躲开橙余拍过来的手掌,商叔至一愣神,自己这几天悲愤交加,思念纠缠,每每清空自己的识海丹田,才能稍微了安睡片刻,可这无奈之举,反倒是让他久久停滞不前的修为,大幅度的前进,甚至摸到了那扇圣凡之间的大门。 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躲开橙余随意的一拍,那是不是说明橙余已经跨过了那道大门? “还要恭喜余兄,跨过了圣凡的门槛,当为当世第一人。”商叔至试探性的问道。 橙余拍在商叔至肩膀上的手,迟滞了一下,这一直是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目前来说,只有那个死变态商仲尼给诈出来,他连橙世都没有告诉,可今天,商叔至一见面就道破了他最大的秘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既然连商叔至这种对自己只有几面之缘的半个陌生人都能看出来,那么和自己相知多年的那些橙家人,杨家人,是不是也都知道了? 他怕得倒不是这些人知道了去,他怕的是全性山镇压的那个东西,知道了去,那样的话,二伯父苦心经营的计划就全落空了。 他可能是为数不多没有受到那个叫什么瘟疫之源影响的人,而且他还发现这种影响几乎遍布了整个橙龙国的上层人士。 不愧是叫瘟疫之源,这种传播的速度太惊人了。 橙余长时间的沉默,引起了商叔至的注意。 “余兄,你在想什么呢?”商叔至双手在橙余呆滞的目光前晃动着,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 “啊,失态失态。有件极其诡谲的事情,我没有人可以说,但又极其重要。说出来又怕叔至兄弟笑话。”橙余收回失神的模样,眼神有些漂移的说。 “多诡谲的事情,我这几天都见过。余兄不妨说一说。” “这事情还得从全性山说起,你知道全性山的地牢里有什么吗?” “天柱,镇压某种自称为神的上古遗存。” “你怎么知道的?商仲尼和你说的?” “首阳山的圣文碑也是天柱,拥有古老记忆的月族知道一些秘密。” “哦,这样啊,那就简单多了,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全性山天柱镇压的那个东西,叫瘟疫之源,跑出来了,应该是替换了橙龙国某个上层人物的灵魂,但具体是哪一个,现在我还分辨不出来。” “分辨不出,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已经跨过那道门槛了吗?”商叔至疑惑的看向橙余,“不管那东西是什么,它的气息肯定和人间的气息不同,你能看不出来?” “唉,这家伙太狡猾了,它将自己的气息不是掩藏,而是传播扩散,现在一大半的橙龙国人都感染了它的气息,我总不能一个一个去查验吧?而且它的气息还在继续传播。”橙余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得出来,他不止进行了一次尝试,自然是次次都没有什么好的结果。 “它的气息还能传染?传染之后有什么变化?” “目前来看,被传染的人,会变得亢奋,更加的果断和细致,似乎不怎么需要休息。额~,不是我,是橙世。”橙余看着商叔至防备的样子,急忙解释道。 “橙世也来了?橙龙国的老家你们不要了?跑来这里凑热闹?” “准确的说是看热闹,橙世没有打算参与你们的争斗,只想着最后能捞些好处。” “哪,你这算什么?出卖了兄弟?” “是一种请求吧,我想这世间如果有人能够破除瘟疫之源的传染,也只有精研了多年丹药的叔至兄弟,有这个本事了,毕竟在玄都城的时候,叔至兄弟可是一颗小药丸就扼制了一场瘟疫。”橙余终于说出来此行的真实目的。 “难得你这么信任我,你有些高看我了,大概是我那个不着调的二哥吹得太猛,你真的以为我有那个直抵灵魂的医术了。”商叔至略带惋惜的说道,像是责怪自己浪费的青春年华。 “连你也做不到?”橙余的失望堆满了整张脸,神色一下就塌了下来,连带着脊背也弯了一些,“那,橙龙国岂不是没有希望了?” “也不见得。药方或许就在你们身上。”商叔至眼神看向了橙余,“你是不是在门槛上呆了很久,然后,有外力的帮助才跨过去的?” “神了哎,我从来没和别人说起过,叔至兄弟真是真人不露相。”橙余的眼神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可这些和瘟疫之源又有什么关系哪?” “我在玄都城的时候,接触过你们橙龙国的不少人,发现了一个秘密。”商叔至的话说到了一半就闭上了嘴。 “明白,我会说服橙世,改变主意,配合你的行动的。”大家都是江湖上行走多年的浪子,这点人情世故还能不懂嘛。 果然,商叔至继续说道,“我发现,像你这样的,骑在圣凡门槛上的人,有好多。这让我得出了一个结论,你们身上有某种禁制类的东西,阻碍你们突破自我。” “确实,我们橙李杨庄张五家身上有五种诅咒,要强行突破的话,只能是身死道销。” “这就对了,你反过来想,瘟疫之源一直在,之前你们为什么都没有遭殃哪?” “你是说?诅咒其实就是瘟疫的解药?” “没错,应该是这样的,这种禁制不只是限制你们的自我,还有隔绝你们和瘟疫之源之间的联系的功效。只可惜,你们可能是被这禁制纠缠了太多年,太想摆脱它了。” “叔至兄弟既然能够想到,自然也是有了解决的办法吧?”橙余希望的目光已经投放在了商叔至脸上,就等着对方点头。 可商叔至沉思了良久之后,却摇了摇头,“恐怕是不行,第一,我不知道这些禁制具体怎么做,第二,就算我知道了,我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对抗瘟疫之源的侵蚀。” 商叔至的表述很清晰,不像是不负责任的推脱,像是经过了仔细演算的深思熟虑。这反倒让橙余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再次熄灭。 “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商叔至的话又再次给了橙余希望。 看着对方十分恳切的眼神,商叔至也不再和他绕弯,“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我那个不着调的二哥搞出来的。你去找到他,他说不定有办法。” “找到他?”橙余眼神中的迟疑溢了出来,被商叔至捕捉了去。 “怎么,余兄似乎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倒也不是,只是有些困难,橙世明示了我,不许去找商仲尼,还说我如果去了,就大义灭亲。” “这么说,你是知道他在哪里?” “巫罄县,张家的一片矿场。” “那就好办多了。我想办法通知王宗续老板,他总是有办法的。”商叔至对于王宗续的信任似乎达到了某种盲目的狂热。 “你们兄弟似乎非常信任这个王老板。”橙余也不免好奇的问道。 “因为他值得信任。好了,这不说了。说说眼下的问题吧?我这万把人的状态,你也看到了,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我实在没想到,青蒙这个老家伙,坚壁清野的工夫也太到家了。”商叔至提出了他的第一个要求——借粮。 “这你可算是问对了人,”橙余终于是占据了一次上风,腰杆也挺直了几分,“我过去在青鸟国做质子。顺便游历了青鸟国的名山大川。当然也结识了不少绝色佳人,咳咳,又跑偏了,我是说,我知道有一个秘密的粮仓,就在这附近,你派人直接去拿就行。” “如此,可要感谢余兄的救命之恩了,你刚才说的绝色佳人什么的,也可以分享一下嘛。你看我这望眼欲穿的样子。”商叔至指着自己的脸庞说道。 “啊?同道中人啊,嗐,早说啊,害我端了那么久的架子,我跟你说啊……” 松懈到纨绔子弟状态的橙余明显熟练了许多,和商叔至绘声绘色的讲起了那些年在青鸟国的见闻,商叔至也时不时的补充几句,两人越聊越投机,越聊越觉得同是风流客,相见如此晚。 “还是叔至兄弟厉害,连自己爷爷的小妾都不放过。” “嗳,余兄过谦了,橙家王宫中余兄的绯闻也不少啊。” “那都是污蔑,我这个人,纯洁如水。”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这么说,余兄是做好事,不留名的风流浪子?” “叔至兄弟懂我啊,我听说青蒙的王宫里,三千佳丽也有两千九的寂寞。” “嘿嘿,余兄懂我啊,我这行头都穿好了,你再晚来一会,我就出发了。”商叔至直接解开长袍,露出了紧身的夜行衣。 两个家伙越聊越对心思,特别是相互解决了对方心中最大的忧虑之后,更是彻底放飞了自我,悄悄的从军营里摸出去,运起各自的陆行术,不多时就穿越了百余里的路程,翻进了青蒙的王宫后院。 “余兄,这里你熟,你说接下来怎么走?” 夜色掩护下,商叔至藏在一片假山后面,呼唤着刚把一个倒霉侍卫打晕的橙余。 橙余一边扒着那名侍卫的衣服,一边说道,“不急,咱们还常驻哪,先给自己置办一身行头。” “不愧是余兄,胆子出了名的大,青蒙的王宫也想常驻。” “嗳,助人乃快乐之本。何况,我现在已经跨过那道门槛,他就算抓住我了,我揍他就行了。”橙余真是把无赖发挥到了极致。 “余兄说话,总是这么动听。比我那个变态二哥有趣多了,真是相见恨晚啊。”商叔至一边说着,一边放倒了一个背着药箱子的家伙。 然后也和橙余一样,把那个御医的衣服扒了个干净,捆一捆,扔到了假山里面。 “吆,余侍卫,这是去哪里啊?”装扮好了的商叔至向着橙余打招呼。 “叔至太医,正寻您哪,蓝妃娘娘的旧疾犯了。” 两个坏家伙,煞有介事的聊了一阵,大摇大摆的向着蓝妃的住处走去。 好巧不巧,还真让他们给蒙对了,那个倒霉的御医,真的就是给蓝妃来看病的。 “都下去吧,”蓝妃懒散的声音从层层的幔帐中飘了出来。 两个纨绔子弟相互对视一眼,就知道这个蓝妃也不是善茬,这分明是养了御医小白脸。 宫女太监都从两人身侧出去,橙余也推了一把商叔至后,转身出门把门掩了起来,就听到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声在那里训斥到,“都把嘴关住了,我听到一点风声,哼哼。还有你,那个班的侍卫?” 听那个上了年纪的女声问到了自己,橙余立刻就给自己编了一个崭新的身份,“娘娘的家里人,侯爷送进宫里专门照应的。” “哦,听说了,前几天侯爷进宫的时候,提起过,没想到这么快,人就来了。你随我来,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叫什么啊?规矩,侯爷在家里教了没有?” “小云子,侯爷说了该知道的都得知道,不该知道的都不知道。还让我一切听姐姐调遣。” “哎吆,小嘴还挺甜,我都快五十岁了。”女人回头看向橙余,那副色中恶鬼的样子,恶心的橙余想死的心都有。 凭什么啊?自己就得应对这老斑鸠,叔至兄弟就享受凤凰和鸣的待遇,世道不公啊。 “姐姐又说笑了,要不是小云子初来乍到,怕冒犯,都想喊妹妹了哪。”橙余自己都恶心自己的话,硬是扛着反胃说出违心的话。 “哈哈,你这小子行,不像前面几个,一个个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放心,只有你跟姐好,姐保你平安。”肥大的手在橙余细滑的脸上捏了一把,甚是满意的又挽住了橙余的胳膊。 “这擅离职守,不太好吧?”橙余一只手扶着柱子,对抗着肥大女子的拉力,一边述说着心中的理由,“我听说最近蒙山城不安分,我怕这个关键时刻,娘娘的对头们来找娘娘的晦气。” “你小子还挺有良心,不错,我刚才就是试试你,你通过了考验,果然没有被美色诱惑,而放弃了自身职责。”肥大女子见实在是拽不走,又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只能端正态度的说教一番,心里却早就将这个花一样的橙余打了个不识抬举的零分。 天地良心,橙余从来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但不能这样侮辱风流浪子的审美。 那肥大女子又夸奖了橙余几句后,拎起一个瘦小白净的小厮就走到了暗处,只留下橙余一个人在殿外听风。 却说进了幔帐之中的商叔至,瞬间就被蓝妃发现了身份。 “你,你是谁?王太医哪?” “你说我是谁?”商叔至一点不慌的反问到,主打的就是一手,只要我不慌,慌得就是对手。 “你,你是陛下的密探?你把王太医怎么了?” “娘娘,你还是担心你自己比较好,你是知道的,陛下最忌讳有人给他戴绿帽子了。” “是,是,明妃妹妹就是被密探发现后 满门抄斩,连家里的狗都没放过。” “所以,我在给你机会。说服我怎么才能不禀告陛下。毕竟我对陛下忠心耿耿。” 第126章 雪若 “别,别。求求你了,陛下本来就厌烦我,你再一说,我就非死不可了。”蓝妃双手抓着商叔至的袖子哀求道,身子已经非常自然的贴了上去。 不得不说,青蒙这个老狐狸,虽然年龄大,但看人的眼光还是非常的准。这既温柔又妩媚的劲头,让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的商叔至,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有便宜先占了再说,这可苦了橙余一个人在门外看着月亮,听着屋里的鬼哭狼嚎。 许久之后,商叔至又重新穿戴整齐,背起药箱子正要往外走,却发现药箱子好像没跟上自己的步伐,再走两步,自己都得被拽倒。 回头一看,原来是蓝妃正恋恋不舍的压在药箱上,美好的身姿恰好把药箱完美的掩盖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天下第一淫贼商叔至。”蓝妃的这句话恰好点燃了商叔至的杀心,他下意识的将手摸到了腰间的短刀鞘上,“胆子又这么大,活又这么好的,天下除了他,还有谁?” 商叔至的手才从刀鞘上挪开,原来是自己的艳名太盛,都成了夸奖姘头的专业术语了,吓得他还以为自己的伪装被人认出来了。 “不,商叔至也没有你的胆子大。你知道我是谁吗?” “宫里的谁不知道蓝妃的大名。” “你就不知道,你如果是知道了,怎么敢与我胡来?” “那王太医?” “他真的是来给我看病的,我烦那个老男人,就故意装病来骗他。” “你……” “怎么?吃惊的说不出话来,这么看起来,你还真的像那个商叔至,你不会就是他吧?我听说他好像到了蒙山城百里外。” “想不到蓝妃在深宫里,还能知道宫外的事情。” “你真的不是青鸟国的人,青鸟国的人,不会问出这种问题。” “怎么说?” “青鸟国的人都知道,我的父亲是安阳侯,我的姑姑是王后。我的表哥是影殿下。”蓝妃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又上下打量着商叔至,然后钻进幔帐中,从床上的暗格里拿出了一张画像,怼在商叔至的左边,看一眼画像,看一眼商叔至。“呀!你还真的是商叔至,你好大的狗胆,竟然敢来我青鸟国的后宫。” 商叔至扭头看看那张自己的画像,和自己有个七八分相似,特别是眉宇间的那份骚气,还确实是传神的很。 “这画,画得确实不错。”商叔至称赞了一番画像,算是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哇,真的是你。你带我跑吧!”蓝妃整个人一跃而起,盘在了商叔至的身上。 “额~恐怕……” “我不管,你不带我走,我现在就喊卫兵进来杀死你。反正那个老家伙又不敢把我怎么样。” 蓝妃突然的热情,搞得也是见过些场面的商叔至很被动,本来是来打听一些情报,把青蒙的后宫弄乱,让他内外分神,没想到,事情还一件没办,反而自己倒是陷进去了。 “我不管,我生下来就被安排,要知书达理,要这要那的,没过过一天自己想过的日子,我无数次的幻想,有个飞贼能像小说话本里一样,把我劫持走了。可不管是安阳侯府,还是这王宫之中,都不是寻常贼子敢来的地方。” 蓝妃也不管商叔至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地上来回转圈,只是头颈靠在对方肩膀上,慢慢的倾述着自己的心事。 “我想,大概也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天下第一淫贼,也就是你,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把我从这牢笼中救出去。” “我还每天都向老天爷祈祷,老天爷一定是听到了我的声音,这才把你派过来救我出去的。” “额~”商叔至一个头七个大,他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人,但正经的恋爱也是没正经谈过,从来都是他骗完了人,甩下一沓子钱,转身就走,还没被人这么彻底的缠住过。“蓝妃娘娘,请自重。” “他也叫我自重,你也叫我自重。你们都来欺负我,我咬死你。”蓝妃听到这个词,反应非常的激烈,直接一口就咬下了商叔至肩膀上的一分肉,疼得商叔至只敢捂着自己的嘴,跺脚跳。 “色字头上一把刀,这把刀最终还是把我给砍服了。”商叔至叹息道,他是真的没想到,主要也是这样的事情,他过去也没少干,还往往能够敲诈一笔不小的封口费。 但他就没遇到过胆子比他还大的女子,居然要和他玩小说话本里那套私奔的桥段。 “等等,你刚才说谁?安阳侯?就是那个要领兵去把我灭了的安阳侯公叔范?”商叔至这些天的情报工作也是做了一些,当然仅限于前朝大臣,尤其是对安阳侯做了比较深入的了解。 依照他的了解,这个安阳侯就是纯粹命好,有个好姐姐,有个好爹。其他的,实在是说不上了。 就是这么一个人,青蒙居然派他来当先锋,这就令商叔至感到焦虑,青蒙哪怕是派战绩再惊艳的将军来,商叔至都能够根据他们的特点,有所应对。 可现在青蒙突然出了一张废牌,一时之间,商叔至也不知道如何应对了,这也是他答应了橙余这个看似胡闹的闯宫计划的原因之一,又没想到的,一下子就碰到了可能是天下最了解安阳侯的人——他的女儿蓝妃。 “是啊,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父亲呐,不懂什么打仗,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到时候等他来了,我和你一起踢他的屁股。”蓝妃这个泼出去的水,真是溅了亲爹一身好泥。 “你是说,安阳侯真的和传闻中一样,不是韬光养晦,藏器于身?”商叔至当时想来想去,只想到了这么一个理由——久经战场考验的青蒙,竟然派出了最不像将军的将军,去统领一群乌合之众,去打首战,只能是这个将军伪装的很好。 “藏什么器?他就是那个水平,他要是藏器,那个老东西早就把他除了。因为他是个废材,所以官就越当越大,反正都是给姑和表哥面子。”蓝妃直接和盘托出,也解了商叔至心中的一大困惑。 “你就这样走了,你家里的人怎么办?” “他们没把我当个人,我又何必管他们呢?而且就算把我抓到,我还可以说是你劫持了我。” “你倒是很直白。和其他女子不太一样。” “直白一点不好吗?谁能总有心情去猜你的小心思,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让其他人累得像条狗一样,那很好玩吗?对了,别喊我蓝妃,我最讨厌这个称呼,喊我雪若。” “雪若,你这场逃跑是蓄谋已久的吗?” “是啊,这么想了好多年了,可惜一直都没有机会。” “现在也没有机会啊,这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卫兵,就这么带着你出王宫,只怕出去就成了夫妻废片了。” “讨厌了,什么夫妻废片。那个门口站着那个,是和你一起来刺探情报的吧?把他骗进来,拿那个香炉把他砸晕,换上我的衣服,塞在床上。我换上他的衣服,就这么不就出去了。这还用得着想。你到底是不是天下第一淫贼?” “额~”商叔至惊讶于雪若的想法,这完全是土匪的想法,哪里是一个世代公侯的大家闺秀能想出来的,“你的想法不错,但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咱们两个人,打不过他。” “偷袭也不行吗?” “不行。” “那,用这个哪?”雪若从背后抽出一个尺子一样的东西来,在灯光下有些极暗的光吻在尺子的边缘。 “这,这是量天尺?你怎么会有这种神器?” “大表哥送得,说是谁要欺负我,就打他一尺子,保证好用。” “好险,好险。”商叔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要是刚才给自己来上一下子,只怕他现在得去见自己太姥爷去了。“不太好吧,那个人怎么说也算是一个朋友,这个东西砸下去,就没有活的可能性了。” “这么厉害吗?大表哥真是个好人。” “哼哼,不见得,你想啊,青鸟国的人,谁敢惹你?青影又想让你,拿这个量天尺去送谁见阎王。” “哎,你别把人往坏了想,那可是大表哥的亲爹。” “他当了多少年的王了?青影又当了多少年殿下了?” “是很多年了,三十年,四十年?不过……等等,到时间了。” “什么到时间了?” “那些被青蒙关着的兄弟们,他们的刑期到了。” “嗐,多大点的事,再给他们罗织一点罪名,罚他们个二罪归一,再多判几十年还不是在便宜之中。” “不行的,那是其他地方,在青鸟国这里,法比国王大,国王也不能凌驾于法之上。” “那些什么人很可怕吗?” “不知道,他们被关进去的时候,我都还没出生。”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出来的时间到了?” “因为我父亲啊,他本身就分管那一摊子的事情,说是分管,其实就是不管,他甚至连去都没去过几次,倒是进宫的时候,闲聊的时候,提起过再有多少时间,这些人就出来了,他就不用再每年上一次朝了。” “每年上一次朝,他都嫌多?” “你不知道我父亲那个人,他有多怕见到青蒙,他的名言就是不见面,就不会龙颜震怒,不发表意见,陛下就不会有意见。” “也是青鸟国官场的一朵奇葩。就这样还有人能忍受他?” “唉,他的人缘好到不得了,这些人情世故算是被他玩明白了,你看着吧,到时候军阵之前相遇,肯定还能惊吊你的下巴。” “倒是一个有趣的人。不过我还是想不通,青蒙派你父亲打这个必败的仗是图什么?” “刚才我也不知道,但现在嘛,自然是有些明朗了,那些人出来了,不再造成点既成事实,怎么把他们合理合法的再关进去哪?” “哦?青蒙不愧是老狐狸,竟然想到了利用我为他办事,那我不是吃亏了吗?” “你不吃亏,你把他的蓝妃都撬走了,偷了他的家。那老家伙知道以后,还不一定气成什么样子哪。” “二位,再聊的话,天都要亮了。”橙余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不管是把我打晕,还是绑住。都该有所行动了。” “哎呀,咱们说悄悄话,他能听到啊。那岂不是敲不成闷棍了?”雪若颇有些惋惜的收起量天尺。 “能,他可能是想借着机会来刺杀一下青蒙,估计是没有发现青蒙的藏身之处,才在外面傻站了一晚上。” “什么?他这么厉害啊?那早说啊,我知道青蒙的住处,那老家伙最狡猾了,在关押犯人的刑人塔里面,给自己挖了个单间,每天就睡在那里。” “谢了。”橙余离去的声音随即传来。 “他真的去刺杀青蒙了?他头是铁做的?青蒙可不好惹。要不然大表哥也不可能把量天尺给我防身。” “没事,你不用担心他。反倒应该担心一下我们,这天亮了可就不好走了。” “你说什么?”雪若拍了拍商叔至的肩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背上下去的。 商叔至转身,没看到雪若,却看到橙余模样的雪若站在他面前,属实是吓了一跳。 “雪若,好俊的功夫,这么快就画得这么像。” “总得有点本事吧?不然和我那个废物爹一样,婆家是会挑理的。走吧,我这地方,没有我的命令,没人会进来的。”雪若拉起商叔至,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出了王宫。 “这小子还真的去了。”商叔至望着不远处一个高塔,“还真是头铁的很,你随便一说,他就信了。也是够单纯的。” “我说得是真话,”雪若白了商叔至一眼,“你都不知道我们俩有多危险,那个家伙的杀意已经很浓烈了,我但凡说一句假话,他真的会对我们动手的。” “嗯,很有可能,他有些不正常,总想着争什么天下第一。” “你就不想争一下,你又不是没有那个才华。” “嗐,争那个干什么?一天天的,除了练功就是较量,大好的时光都浪费在了上面,还不如……” “还不如什么?”雪若的手可一点不慢的拧在了商叔至的耳朵上。 “还不如清风明月俏佳人,花间美酒醉红颜。” “油嘴滑舌,你呀,把这嘴皮子上的功夫,用到正处,人们就会说商仲尼是你的哥哥了。” “唉,他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去,只怕现在正在遭受橙龙国那些人的集体报复,人,太聪明了,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你还挺伤感,商仲尼要是没了,那未来商家不就是你做主吗?你怎么还有些难过哪?” “我懒啊,谁愿做那个顶梁柱,谁去做。即便是商仲尼没了,还有商伯牙,商伯牙没了,还有商一,商十一,实在不行还有商七五,商七六,反正别轮到我身上就行。” “那你能对得住你父母的期望吗?” “嗐,你怎么也说教开了,一说教,美丽就减半,再说教,就面目可憎了。” “你似乎听不进不同的意见。” “你似乎迫切的向介入我的生活。” “难道不应该吗?” “你早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让风停下来,他就变得一无是处。” “你要去看看刑人塔那边的情况吗?” “不用了吧,他就算是迈过那道门槛了,青蒙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要不然我大姨早就动手了。” “你大姨?蓝明茵?她也是圣人修为?” “自然是,不然的话,我提她干什么?” “那就对了,怪不得前些天,商春峰突然就消失在蒙山城了,想来是那位蓝明茵的手段。” “是,不过……” “我怎么知道的?是嘛?你想偏了,我可没有圣人修为,我要有那么厉害,自己早跑了。我就是在商春峰身上抹了比较特殊的香粉而已。” “你在他身上抹香粉?为了什么哪?你早就预见到他要跑?” “哪有的事情,我又不是神棍,我只是想用他做个探路的人。帮我标记一下王宫藏在暗处的侍卫。不然的话,咱们这一路出来,怎么一个盘查的都没遇到。” “高明,你要是个男子,只怕,青蒙可真要防备你们家了。” “我便是个女子,也要让他们知道厉害。你这次带来了多少人?” “一万人?打个袭扰还行,强攻的话,城墙皮都咬不动。” “打仗谁去啃城墙啊,我在蒙山城这么多年,要是连城门都让你进不了,以后还怎么当你的贤内助。” “额~这个,我必须先说明一下,在下已经婚配了,名字倒是和你很像,墨家的公孙玉兰。” “居然是她?你知道不知道她是谁?” “墨家的弟子啊?怎么了?” “墨家人,有姓公孙的吗?” “没有啊。” “我姓什么?” “你爹姓公叔,不出意外的话,你也姓公叔。” “你还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 “公孙玉兰为什么诱导你千里送人头?你想过没有?” “她没有啊,是我自己……等等,你认识公孙玉兰?” “她化成灰,我都认识她。蛇蝎心肠,天下最恶毒的女子。”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仇恨?” “因为,这该死的蓝妃,本来是该她来当的,她自己跑掉了。就把命运推给了我。” “额~这么说,她是你亲姐姐?” “什么姐姐,她是最恶毒的女人。” “也就是说,她表面是墨家子弟,实际上也是青鸟国的谍报?坏了,伯牙兄有危险了。” “商伯牙吗?你知道他的底细吗?” “嗯?你是说我的大哥商伯牙,我怎么不了解他?他的父亲是我逝去的大伯商冬凌。” “他母亲哪?” “他母亲?哎?对啊,他母亲,我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他母亲是我的小姑。我也不知道他们为啥没对你下手,是因为你比较菜,没有什么威胁吗?” “什么?他也是你们青鸟国的人?” “算一半吧,听说最近不怎么听话了。” “好家伙,这一个个的都有这么多身份,合着就我一个是傻子?” “你才知道啊,别为其他人操心了,我们先把眼前的事情摆平了,给青蒙一个教训。” “我,你是说我吗?我凭什么给青蒙一个教训?是凭我那一万来面黄肌瘦的疲兵?还是所有人对我敬而远之的态度?就连那个橙余也是打了利用我为他们解除瘟疫之源的影响。” “瘟疫之源?什么瘟疫之源?” “一个自称是神的家伙。” “自称是神?刑人塔下面也压着一个自称神的家伙,小时候乱跑的时候撞到过。” 第127章 刑人 “刑人塔?这样看起来,必须得去一次了。”商叔至听到这里,直接弃了回程的路,在岔路口奔着那处视线中的高塔走去。 被甩在身后的雪若紧跑两步追上来,“刑人塔危机重重,你去那里干什么?一个不小心,咱们容易被关进去。” “你不知道,玉兰透露过一个秘密,说镇压在青鸟国的神灵,名为生死之门,可以让死去的人复生。她和一位师哥就是墨先生利用秘术和这位神灵达成交易,给勾魂勾回来的。” “玉兰,玉兰,整天说着你的玉兰,好像一会不说,怕把她忘了一样,这个该死的家伙,一生都在抢夺我的命运。”雪若赌气的站在原地,却发现商叔至并没有迁就她的意思,只能自己带着一腔闷气,又追了上去。 “嗳?这刑人塔怎么看着不远,走了一阵,怎么也不见走近哪?”走出好一阵的商叔至,只顾低头走路了,没有注意到雪若在某个路口停了下来,笑呵呵的看着他。 商叔至只好再返回路口,拉起雪若又要朝着塔的方向前进,雪若却用另一只手打掉了他的手,伸出玉指来指点道,“进道如退,明道若昧。你看到的只是别人想让你看到。你想看到你看到的,就得拨开别人想让你看到的。” “这不是橙余那小子的口头禅吗?你这装扮属实是由里到外,连说话的腔调都那么像。我还得尊称你一声余兄。”商叔至觉得好笑,甚至还假模假样的行了拱手礼。 “哎呀,这大街上不知道有多少青蒙的耳目,你再这般亲呢,有那些眼睛贼的家伙,肯定能够看出破绽。”雪若打掉商叔至摩挲上来的手,警惕的看看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发现并没有人把目光放在这边,才放心下来。 “你怎么忽然在这里了?还说了那么一段莫名其妙的话?”商叔至不再胡闹,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你要去刑人塔,走错了路,应该往这边走。”雪若的玉指指向通往幽暗的一条小路。 “这条路?方向上都不对啊?不是越走越远了吗?”商叔至看看那条小路,又看看不远处却怎么也走不到的刑人塔。 “想要靠近,就要远离。能关住人的,从来不是塔,而是心。”雪若那个神在在的模样,真就和时常掉书袋的橙余光影重合在了一起。 “既然是这条路,那就走吧。”商叔至也不再追问缘由,埋着头就要走进那条通往幽暗的小路。 雪若伸手将商叔至挡住,“不要着急,我知道你很急。你父母的事情,我听说了。他们的事情可能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你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你怎么打扮成那条臭鱼,连说话的口气都和他一模一样了?” “这不奇怪,我和他早就认识,他不是和你说过,他在青鸟国做个质子吗?”雪若悠然的说道。 “所以,又是你们两个做了个局,把我当傻子给圈进来了?”商叔至有点反应过来了,如果两人早就认识,而且还熟悉到了这种程度,没有理由两人之间没有什么秘密的联络方式。 要不然,昨天晚上,橙余只是凭着月色就恰好撞对了蓝妃住处的方向,恰好就撞见了两个出来的侍卫,恰好那些侍卫就是为蓝妃办事的人。 世间哪有那么多恰好,如果你恰好遇到了,说明那恰好是一个圈套。 商叔至越想越气,自己还以为自己英雄救美,没想到高端的猎人总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所以,你和他是交换?你告诉他怎么去刑人塔,他把我带到你身边?” “你又没有吃亏,上点当又有什么损失哪?还白捡一个巾帼军师。”雪若没有遮掩也没有回避,直接了当的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当年,我助他,逃出蒙山城,现在换他来还这份人情,至于你嘛,算是他附赠的小礼物。” “哼,小礼物。这刑人塔,谁爱去谁去吧,我是不去了,指不定还是某人早就安排好的圈套。人,就不能单纯一点吗?”商叔至少爷脾气又上来了,抱着膀子,杵在原地,怎么拉扯都纹丝不动。 “如果可以,谁又不想哪?但身处是非地,便为是非人。你不去绕这个弯,这个弯就让你玩完。”雪若悠然的看着不远处若隐若现的行人塔,淡淡的说出了这句话,没有再去拉扯商叔至的衣服,而是略带些失望的走向那条幽暗的路。 若无人与我前行,我便一意孤行。这个就是雪若和那些王宫关着的金丝雀们不同的地方,她首先是她自己,然后才是别人的谁。 “嗳,你等等我,我也没说一定不去,好歹哄我一下嘛。”商叔至死皮赖脸的跟了上去,他心中对于刑人塔的渴求,大过了所谓上当受骗的面子问题,哪怕是明知前面是个坑,这个坑,他也是非跳不可的。 “叔至,以前哪,你是个孩子。”雪若幽怨的回眸,“别急着反驳,以前你有父母,有兄长。你不需要去考虑什么应该做,应该怎么做,路已经给你铺到了脚下。但现在不一样,你的父母已经离开你了,哪怕你再不愿意接受;而你内心最在意的商仲尼,他自己已经深陷泥潭了,将来还会面对瘟疫之源的绞杀,怕是再也顾不上你了。” “你这话说的,仿佛你是长辈一样。”商叔至知道对方说得都是对的,但内心的倔强使他拒绝承认,强挺着脖颈反驳了回去,“其实你还比我年轻好多哪。” “成熟哪,不一定是年龄到了,而是一种重塑,旧有的一切被打成碎片,然后一片一片的将它们捡回来,按照自己的方式再拼起来,哪怕拼的七零八乱,也是一种成长。”雪若的眼神中带了些许商叔至理解不到的忧伤,那或许就是她所说的成长。 商叔至还在思考这个比他还要年轻几岁的丫头的话,脚下的路已经走出了很远,一抬头就看到了刑人塔立在了面前。 古朴、冰冷、幽暗,三个词同时挤进商叔至的印象中,也让商叔至下意识的裹了裹衣服,往后悄悄退了一步。 “这不像是现在的塔,看着怪吓人的。连这里的天空都连带着电闪雷鸣的。” “来都来了,你就是再害怕,也不能现在就表现出来,不然他们该笑话我的眼光了。” “等等,他们?你是说,青蒙真的在里面,然后我拐带了他的王妃,还贱嗖嗖的带给他看。我想请问一句,青蒙的脾气好吗?”商叔至的冷汗一下就攀上了额头,这都是什么事情,一个坑接着一个坑,根本就没有内心舒坦的平地,哪怕有,平地里说不定还藏着一声雷。 “你怕什么,青蒙现在顾不着来找你算账,他正在忙着应对橙余哪,那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雪若看到商叔至有些想要退缩的样子,忍着想笑的冲动,几乎是用扽的方式将商叔至拉进来他并不想进来的刑人塔。 “我说不进来吧,你偏偏要让我进来,现在进来了,你又站在这里不走,到底是几个意思?”商叔至一头雾水的看着盘坐在地上的雪若,又看向更加幽深的前方,“你们家也是真抠,你买几个蜡烛也算,费不了多少钱,这黑漆漆的,谁能看到谁?” “别说话,有东西过来了。”雪若一把将叽叽喳喳的商叔至拉到怀里,颇为霸道的眼神看着对方的双眸。 几乎同时,商叔至刚才站着的那个地方,落满了箭矢。 “这,这是什么情况,你们青鸟国就是这种待客方式?” “你是客吗?不请自来,是贼。青鸟国对待贼,从来都是法办。”雪若瞪了商叔至一眼,也告诉了他,刑人塔从来对待外人有着天然的不友好。 “我去,这也太猛了吧,要是没有你在,我这刚进来就归西了。”商叔至看向地上手指般粗细的箭矢,在黑暗中还闪烁着寒光,一看就特别的危险。 “这还只是见面礼,小场面。你给我撑住了,要哭也回家再哭,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你怎么知道我爱哭的,这可是商家的不传之秘。”商叔至这才觉得雪若怀抱自己的姿势有些诡异,挣脱了束缚,自己独坐在一旁,甚至还盘腿向外挪了一小步,但又觉得危险在那边,又再挪了回去。 “我刚才不是已经和你说了吗?商伯牙的身份,你们两兄弟的资料都快在青鸟国的档案馆里多到发霉了。”雪若白了商叔至一眼,她也不知道脑子这么空的家伙,是怎么在商家这种大家族里存活到现在的,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命好,被人一脚踹下来的时候,总能碰上有人在下面接住他。 正在二人斗嘴皮子的时候,一声苍老的声音从顶上传来。 “吆,橙余,这次来还找了两个帮手。” “什么帮手?我不认识他们。”橙余一扭头看到面前凭空出现一个镜子,镜子里蓝妃安静的盘膝而坐,商叔至的毛毛躁躁的左右观瞧,生怕哪里再冒出毒箭来。 “哦,是嘛?那这样的话,你就现在这里和我的兄弟们操劳一下。我去处理这两个家伙,好家伙,这绿帽子戴到我头上来了,真是好大的狗胆。”青蒙撤去一些力道,向后退了几步,橙余哪肯放过这种证道的机会,立刻跟着前进了几步,又把青蒙逼到了不得不伸手接招的份。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就不要装神弄鬼了。” “谁说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你不是知道刑人塔是关什么人的地方吗?你在这里当了七年的质子,我自问未曾亏待你,就连你偷偷跑掉,我都没有追究。我不知道你哪里来得那么多的火气。”青蒙一边往后继续退,一边踏动地上的机关。 一面面的土墙,反复在青蒙面前升起。橙余要想接近青蒙,就要打穿这些土墙。可打穿了这些土墙,又会给青蒙继续后退转向等一系列动作,留出足够的时间。 青蒙一直退,土墙一直升,橙余一直捣毁面前的一切阻碍,这种劲头要是一直延续下去,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是土墙打着打着没了,要么是橙余打着打着没了。 可在这漫长的循环才进入循环不久,就有人一脸不情愿的从一面墙里钻出来,给了橙余猝不及防的一拳。 “混蛋,青蒙,五十年前你多么卑鄙,现在竟然还是一样,你既然利用祖宗的共同防御条款,来约束你的王位竞争者。”那人也有五六分青蒙的样子,只是更加的精壮。 “哎,打仗亲兄弟吗?作为我最亲爱的弟弟,青莲,这已经是你的战斗了。上吧,为了祖辈的荣耀,不让任何一个人威胁到刑人塔的安危。”青蒙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反倒是做起了只说不干的指挥艺术家,大手一挥,青莲也只好一低头,冲了上去。 “青莲,这名字倒是挺柔美的,没想到人却很粗野。有点名不副实。”胸口挨了一电炮的橙余,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甚至一只手倒背回去,单手应对来者的挑衅。 “你也太小看我了,竟然用单掌来接我的雷鸣双拳,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了。”青莲刚被青蒙算计到,翻过头来又被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如此轻视。 这可是让他这几十年的怨气,一下子都激发出来,一手拎了一面破损的土墙,就要来个双耳灌风,挤死橙余。 也不见橙余有什么动作,左手轻轻抬起,手臂好像是忽略了两人之间三五步的距离,直接的点在了青莲两眼中央。 只是一指,就让青莲的所有攻势被迫终结,原本精壮的身体也立刻的萎缩成了枯瘦的老年模样。 “圣人以下,皆蝼蚁。”青蒙看到这一幕,无比庆幸刚才自己那种极限怂的行为,要不然现在那个跪在地上数着自己苍老模样的家伙,就是自己了。 青蒙稳了稳心中的震撼,继续卖力吆喝,“各位哥哥兄弟们,大家也看到了,这小子确实不是一人可以力敌,只有我们兄弟齐心,合力攻杀,才能将他的修为耗尽,才能扞卫住刑人塔的荣耀。” “哼。”随着一声声的闷响,那一面面坏掉的土墙都炸裂开来,里面纷纷走出了十三个和青蒙相似的中老年人来,看着都差不多,衣着也都是极其凉爽的背心裤衩大拖鞋。 橙余收回目光的时候,青莲已经被抬出了较量的区域,他也被八个人围在了其中。 “这次出来,本来只是想见识一下青蒙三伯的功法,没想到,这还卖一个送一打,那我可要好好的打一打。” “你小子少油嘴滑舌的。别以为你成了圣人就了不起,我们这青家伏龙圈,就是专门对付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圣人的。”青蒙也不知道是帮橙余指点迷津,还是帮各位兄弟加油打气。 “阿蒙,你不说话能死吗?”和青蒙站在一起的另一位老者不太满意青蒙的言语,事实上不只是他不满意,这些人也都不满意,要不然也不会看着青蒙挨锤,不主动站出来帮忙。 “伏龙圈?青蒙三伯,他们这是要伏你们首阳八龙,这么克你的存在,你怎么还允许他们活着?”别看围起来的八个老者来势汹汹,橙余还是有闲心一边和他们拆招,一边和青蒙唠嗑,防止着青蒙乘机溜到门口把商叔至给刀了。 “嗐,贤侄你又不是不了解你蒙三伯,你蒙三伯日御百女,虽然说是钢筋铁骨吧,可也是虚啊。哪里有你这年轻人厉害。贤侄该不会不想帮三伯这个忙吧?”青蒙的言语让周围的几个兄弟瞪着他的眼睛更加大了,哪有这样的,自己兄弟还在前面卖命,他青蒙已经打算把他们都出卖了。 “哎,各位兄弟,不要误会,这是激将法,让对方骄傲自满,那样一来出招就会有漏洞。计策,都是计策。” “我看你想计策,也不知道都是虎兄虎弟,怎么就冒出你这么一只狐狸。” “是是是,大哥教训的是。今天只要你们能打败这小子,我一定退位让贤,把这王位让出来。”青蒙已经在想下一个圈套去套谁的时候,他那些虎兄虎弟还不知道上一个圈套在哪里,纷纷又觉得这么多年,青蒙终于是被他们感化了。 橙余自然是不能够眼睁睁看着这群虎逼被老狐狸玩得团团转,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不再闪避攻来的拳脚刀剑,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捶,然后很配合的吐了两大口血。 说起来,这些玩意还是从商叔至那里要来的哪,这个鬼小子,这种不正经的玩意是层出不穷。 “罢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天余某不敌各位兄弟,改日再战。” 说完,橙余装做重伤不敌的样子,从窗口一跃而下。 “别让那小子跑了,阿蒙答应了,谁打败那小子,王位就归谁。”这些的虎兄虎弟也跟着橙余跳下了刑人塔。 青莲半躺在地上,看着兄弟们一个个的从窗口飞出去,却不见青蒙有什么动作。 “阿蒙,你真的要把王位让给他们?你怎么还不去追?” “嗐,我又不是圣人,这里是塔的十九层,就这么跳下去,少说摔个狗啃屎。咱是要面子的,走下去不好吗?” 说着,青蒙走到拐角处,拉了一下绳子,一个直上直下的坐篮从顶上摇摇晃晃的到了面前。 “莲弟,你就好好休息吧,你这伤没有十年八年应该是养不好吧?下次记住啊,别见人就上,长得好看的小白脸,也有可能是硬茬子。教训深刻哪。” “你,你帮着外人来算计自家兄弟,你以后有何面目去地下见列祖列宗。” “我一直活着不就行了吗?我想想啊,今天你们的刑期就都满了,我来记你们个什么罪过哪?殴打钦差,企图篡位,你觉得如何啊?” “钦差?谁是钦差,哪不是闯入者,要袭击刑人塔吗?再说,不是你说的让位吗?怎么成了篡位?” “阿莲哪,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刚才没有看到我被他们几个围在中间,我给钦差大臣橙余面授机宜?刚才我是被他们胁迫,被胁迫时说得话,在法律上,被认可吗?” “不被……不对啊,你又把我们兄弟给玩了。你早就算好了,会有人来,这才故意跑到这刑人塔上来。” “不错嘛,这么多年,也就你有些长进。也罢,你蒙哥就给你这次机会。我大舅子安阳侯,过几天就要带兵出征了,他是什么水平,我不说你也知道。” “废物加饭桶,有他不如没他。”青莲毫不客气的给出了评价。 “嗯,虽然如此,怎么说也是我亲大舅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蒙哥的耳根子怕是清净不了了。” “明白了,你要我暗中跟着公叔范,必要的时候去救他。可我现在这副样子,我很为难啊。” “好了,自家兄弟,我还不知道你。要说你也是真的能装,明明也是一只狐狸,偏偏和那些虎兄虎弟装得一样。” “阿蒙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眼力,不过那小子的力道确实霸道,是那位的传人吗?” “是,这次八成就是我那位结义大哥的临终嘱托,让他来清理掉我这个背叛八龙聚义精神的家伙的。” “你那位结义大哥真是位了不起的英雄,再也不会有那样,让全天下男儿都俯首的英雄了。” “有的,会有的。” “阿蒙,我想听一句真话。” “爱过。” “滚一边去,我问得是你要怎么处置那些人。” “当然是依法办事了,这不是青鸟国一贯的标准吗?” “你?你有把青鸟国的法看在眼里吗?” “当然了,我要不是为了守这些束手束脚的法,早就将那些人埋进困蒙山了。” “阿蒙,你会带青鸟国走到什么地步?” “不知道,要么一统天下,要么世代为奴,没有其他的路子,当人家臣子的事情,我是没那个脸面。” 第128章 剥茧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极端呢?就这样不好吗?”青莲不解的问道,他也不知道青蒙那股子劲儿是从哪里生出来的。 “你懂什么,和你说也说不清楚,总之,你只需要像以前一样的相信我,就可以了。”青蒙没有回答青莲的追问,而是给了对方一个白眼后,就启动了吊篮,从顶楼开启了速降。 “这家伙,总是把问题想得那么简单。这次难道真的就是我的劫难了吗?还有谁能来给我挡一下这个灾星哪?” 青蒙的脑子在飞速的旋转,“商春峰突然消失在蒙山城,会不会是商家有什么也成了圣人。那么能不能利用商仲尼那小子和橙龙国的矛盾,来请商家那位圣人出面呢?” “就算商家那位圣人肯出面,那么血气方刚,谁都不服的橙余会不会卖面子哪?况且商家的那位圣人,就一定会站……嗳,对啊,商家那个三少爷不是还在一层吗?” 想通了这一切的青蒙,没有等吊篮停稳,就跳进了二层的楼梯间,几个翻滚就滚下楼梯,站起身来打着手边的开关,就看到了商叔至和雪若。 “你打算和他一起走了?想好了?”青蒙并没有想象中的暴跳如雷,语气平静的像是询问女儿的老父亲模样。 “你那王宫实在是没趣,你那么多的妃子,少我一个又没有什么影响。”雪若眨眨眼睛说道,那话语也不像是被撞破了奸情的妃子。 “我说,青蒙国主,你们能够别可着我们商家一家祸祸,我们这代人丁本来就不旺盛,你再祸祸两下就绝户了。”商叔至反倒是不愿意了。 不过也不能完全怨他,他现在刚刚想明白,这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针对他的钓鱼执法,自己身边已经有一个身份复杂的公孙玉兰了,这再给自己加一个公叔雪若。 然后两个人之间,好像还有解不开的心结,那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得了。 青蒙没有搭他这个茬,直接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你们家,谁到了圣人的境界,可以借来给我镇镇场子吗?这个橙余有点入戏太深。” “你猜不到吗?”商叔至白了青蒙一眼,“又何必问我,不就是想让我大姨知道,我在你手里,让她给个面子嘛?” “三少爷果然非凡。” “行了,你们就可着三少爷坑,二少爷来得时候,你们恨不得把金山银山都送给他。到三少爷这里,除了坑就是锅,习惯了。哎,话说回来了,我听说你们家青田,在一个山沟沟里建了个小国家,你听说没有。” “你提青田是什么意思?当初你们不是在歧路客栈亲眼看到了吗?为什么还要来和一个白发人再分享一遍。”青蒙的口风很紧,不理会对方的试探,把来路完全的堵死。 “那好,不提青田,提提青影,他把紫狐国都收服了,现在又去夺乾元城。你就不怕他哪一天兵强马壮了,给你来个兵谏?” “是吗?我不是命令他,北芒战事一完 快些回来吗?哎,看来这儿子长大了一点都不由爷了,别急啊,我这就给他写信,让他立刻停止行动,克日返回青鸟国。我可完全没有要和商家做敌手的想法。” “是橙余的出现改变了你的计划?还是说杨不修的坚决,让你意识到了更加残酷的考验来自南方的橙龙国。” “杨不修也来了吗?多谢相告,我就说嘛,这个老家伙,怎么可能就安安稳稳的修他的西川城。还有谁也来了。” “青蒙国主,您这一手装糊涂的本事,当年忽悠了不少兄弟吧,你看你那十几个兄弟,那皮肤白皙的,一看就是被关了五十年的大冤种。”商叔至毫不客气的戳穿了青蒙的谎言。 青蒙向外面看了一眼,几位兄弟的功夫似乎更加的精纯了,甚至连入了圣人境的橙余,应付起来都有些吃力,当然也不排除这小子又耍什么心眼。 青蒙的目光随着商叔至的嘲讽拉了回来,重新审视起面前这位比自己孙子还年轻的家伙。 长久以来,青蒙,或者说大多数都只是把这个小伙子看成是商仲尼的影子,而没有把他看做他自己,这显然是一个错误。 “叔至,如果一个人,带着几千疲兵,奔袭千里,要攻打天下第一坚城,你说有没有可能?” 青蒙用了平辈的称呼来表达自己的重视,不只是对于他商家三少爷的身份重视,更是对他身为独一无二的商叔至的重视。 “阿蒙啊,”商叔至就坡上驴的本事还是那么的不要脸,对方敬他一尺,他就能往前顾涌一丈。“这就是无志空活百年的典范了,事情哪,你首先要敢想,才能成。你若是前怕狼后怕虎,准备得万事妥帖了,机会早就没有了。别忘了三思而行的后面,跟着的是再思可矣。” 那副老学究的模样,让青蒙恍如昨世一般,上次听到这个声音还是九十年前,自己求学之时。 怎么今天这个小了自己八十岁的少年,也来教训起自己了,甚至他自己都感到了自己的怒火在丹田处燃烧了起来。 青蒙多久没有发过火了?三十年,还是四十年?他也记不清了,大约早早就到了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周遭的变化,旁人的眼光,似乎都无法使得他的内心泛起一点波澜。 但今天,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年,激起了他内心的波涛和火焰,他竟然有了和眼前这个少年一较高下的争斗心。 “老夫,纵横天下八十年,敢这么和我说话的少年,都埋在了困蒙山,叔至小友也想做下一个?” “行了,别吹牛了。还纵横八十年。真是不要个脸,有橙二先生在,江湖谁敢说自己是英雄好汉?是行事谨慎的你,还是行事鬼祟的杨不修?说到底,八龙中的其他七位,不过是凑数的庸才而已。”商叔至丝毫不给青蒙装腔作势的机会,冲上去直接撕掉了青蒙营造的高人形象,然后把它揉吧揉吧,摔地上跺两脚。 “你……你这么说,那不是也是在说你的爷爷商文泰?” “他?他当然是饭桶了,商家,人王之后,拜个把子,还混到个老四,不是饭桶是什么?真是不知道他这么多年怎么有脸活着的,我要是他,我早找个绳子了断自己丢人现眼的一生了。” “你似乎在挑衅我,试图激怒我?但你考虑过激怒我的后果吗?你值得君王一怒,伏尸百万的典故吗?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拿你那几千人没有办法吧?” 青蒙此时真的有些急了,那边的剧本没有照着自己的想象去演,橙余跳出来剧本,和他那几个脑子不怎么灵光的兄弟们,比试起了掰手腕。 青蒙本来的打算是两伙人两败俱伤,他好从中渔利,一网打尽,永绝后患。可这个橙余果然不是看起来那么老实,打着打着就和那几个兄弟谈好了斗腕比赛。 这样不论输赢,双方都没有什么损失,特别是这小子蔫坏的提出了一个建议——谁输,谁得替赢家办一件事情。 不用想都知道,这小子没憋什么好屁,总是计划好了利用这些兄弟来做些什么,甚至哪怕是输了,对他也是只有好处。 青蒙发觉自己好像掉到了一个坑里,坑外面全是敌人,都在坏笑的瞅着陷在坑里的自己。 所以,他必须反击,必须要有所作为。 而这个突破口,还是在商叔至身上。 “那,就让我这个老家伙 来猜一猜,你这个青年才俊的想法,你带着几千疲兵跑到蒙山城,不是为了攻城,也不是为了地下锁着的那个什么主宰生死的神灵,而是替一个人拖住我的视线。” “八龙不愧是八龙,眼光还是那么的独到,不知道你外面那些兄弟,知道不知道,你在几年前悄悄改了历法,青鸟国的大年初一,比往年来得更晚一些。事实上,明天才是他们刑满释放的日子,今天他们跳出塔外,已经是算越狱了。这样一来,按照青鸟国越狱用重典的规矩,你又能关他们五十年了。”商叔至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用一番话,掀起了青蒙兄弟们的矛盾。 那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舍了橙余,刷得一下,一半人围上了商叔至要问个明白,一半人围上了青蒙要讨个说法。 “阿蒙,这个小子,他说的是真的?”一个比青蒙还要魁梧一些的兄长晃动着青蒙的肩膀,代替所有兄弟发出了灵魂一问。 “哈哈,大家亲兄弟,怎么能听外人的挑唆呐?而且大家如果知道他是什么人,就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了。”青蒙一手拨开两只热情的大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步可退得太糟糕了,这无疑是承认了他的心虚,以及那位年轻人说得一切都是真的。 青蒙居然又一次利用了兄弟们对他的信任,用青鸟国的法,和兄弟们对法的绝对信仰,把他们困在了刑人塔中,说不定就又是一个五十年。 这里哪怕是年龄最小的也有七十岁了,谁也没有再一个五十年的岁月了。 “他不敢让你们出去,是因为你们的子嗣,都已经被他尽数除掉。他背弃了青鸟国兄终弟及的古老盟约。”商叔至一看来了撑腰的,索性就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说了出来。 “阿蒙,你不要解释一下吗?你真的当这些老兄弟们都是傻的吗?” “各位兄弟,千万别着了这小子的道。你们只知八龙行天下,不知七虎镇九州。” “什么七虎八龙的?阿蒙你说话能不能直说。” “好好好,就直说,几年前,七个人效仿我们当年首阳八龙结义,也在乾元城结义,自称七虎。这七虎可不是简单人物,是要并吞天下的七虎,而这个商叔至,就是七虎中的一个。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打散咱们兄弟之间的情义,让青鸟国成为一盘散沙,各自为战,好达成他们七虎不可告人的目的。”青蒙被众兄弟逼到了墙角,不得不拿出本来那张最后再出的王牌,以期逆转兄弟们对自己的偏见。 “七虎也好,八龙也罢。都是一个关于梦想的旅程,天下谁人不想重走当年人王一统天下的至尊路?我们只是不屑于隐藏自己的目的而已。”商叔至没有丝毫的意外,直接接下了对方对自己的指控,他便是七虎中的一位,“我们可不像有些人,刻意隐瞒自己血脉中的问题,圈禁自己的同胞兄弟,用他们的血液来压制自己的血脉问题,既然本来就不是青鸟国的血脉,何必要装出一副高贵模样哪?” 商叔至说话间,从法器中掏出一本本的小册子,分发给聚拢过来的众位青家兄弟,而册子的封皮上赫然写着《青蒙身世真相》, “不要看,我命令你们不要看。你们必须要服从,否则就是违背了青鸟国法律的尊严。”青蒙耍起了泼皮无赖,妄图把这些小册子都抢过来,一团团的塞进嘴里。 商叔至慢条斯理的从法器中扽出一个麻袋,整整一麻袋的小册子倾泻在了冰冷的地板上,“阿蒙你好这口啊,早说啊,有的是,量大管饱。而且我有必要提醒大家一句,刑人塔,是法外之地。” “不许看,都不许看。”青蒙整个人扑在那一堆小册子上,手脚并用的聚拢着掉在身体之外的册子,誓要把每一本册子都压死在魁梧的身体之下,这些秘密不能给任何人知道,不能。 “阿蒙,你这又是何必呢?”最老的那位分开众人,来到了青蒙身前,枯干的手抚过青蒙的头顶,“我们一早就知道了,青鸟国都传承,从来都不是血脉,而是信仰,对于法的绝对信仰。是你自己一直看不透,放不下。” “什么?大哥你说你们都知道了?”青蒙惊恐的回眸,还不忘用脚勾回去两本小册子。 “自然是早就知道了。咱们兄弟们都是一根筋,偏偏你和阿莲,心眼比莲藕都多,这正常吗?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不必自责,若是这王位换个人来坐,只怕这些兄弟早就住到困蒙山里去了。” “大哥,我,你,唉,我太不是东西了。”青蒙从那一堆小册子上爬起来,沮丧得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自己日防夜防的兄弟们,居然这么理解自己,甚至了解自己最致命的把柄,却没有一个人拿着这把柄来要挟他,反倒是他,利用了历法漏洞,想再关他们五十年。 “好了,知道错了,比什么都强。大争之世,你如果连自己兄弟都信不过的话,你又能依靠谁哪?”大哥拍了拍青蒙的后背,另一只手一挥,“刚才的比试还没有完,把那个橙余请进来比,外面凉,别冷了小友的热心肠。” 大哥说话一语双关,分明是在指点青蒙如何应对商叔至。 第129章 脸色 就在青蒙侥幸大哥青明的宽宏大量时,二哥青泥一把手攥住了青蒙的肩膀,将他恶狠狠的逼退到墙壁上,手肘顶着青蒙的咽喉,双眼冒着血光之气,就那么脸对脸的盯着青蒙,青蒙甚至都能感觉到对方呼出来的气,喷进了自己的鼻孔里。 “大哥好说话,不代表所有人都好说话。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格局。我永远也不可能忘记五十年前,你用一滴鸡血污蔑我不是青家传人的场景。现在你告诉我,这五十年,我的监牢白坐了?那个该坐牢的人一直坐在王位上?姥姥。” “二弟,不要冲动。”大哥青明走上前来,没有去直接掰青泥的胳膊,而是拍打了几下他厚实的肩膀,“心中有气的话,教训一顿也就是了。反正青家的人都普遍抗揍,打一顿不碍事。” 青蒙听到这话,眼睛瞪得溜圆,艰难的扭动脖子,撇过脸来给了大哥青明一个哀求的眼神。 青明就全当是没有看到,转过身,对着同样一腔怨气的几个兄弟挥了挥手,早就按捺不住的几个兄弟,一挽袖子就加入到了青泥的阵营中来。 青蒙本想着用功来抵挡一下,奈何兄弟们下手太快,就在自己聚气的时候,青泥的膝盖已经顶在了青蒙的丹田之上,两个肩膀又被青苏青达按住,两条腿被青德青克捆在怀中,青蒙连个闪转腾挪的空间都没有,丹田上刚聚上来那口气,就被青泥一记认穴极准的膝击打散。 这还不算晚,青蒙好歹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老狐狸,任何时候都准备了B计划。见丹田之气无法聚拢,立刻咬碎了藏在舌下的灵气丹。 磅礴的灵气从口鼻向四肢蔓延,可还没等青蒙得意自己的小心谨慎,本来已经行出两步的大哥青明,一个转身,直接掠到了面前,右手三个指头如同鹰爪一样扣进了青蒙的脖颈处,一股生命被剥离的绝望涌上一片空白的大脑。 “兄弟们待你以诚,你和兄弟们玩手段。那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手段。”青明的手可一点没比他的话语慢。 突然的一抓之下,灵丹的大部分灵气,不得不从口鼻中喷出,余下的灵气还欲挣扎,早就被青明另一只手上射出的飞针,钉死在几处穴道之中。 青明只是稍稍出手,青蒙精心准备的B计划就破产了。不过老狐狸之所以是老狐狸,能够逮的住狡猾的兔子,自然是知道狡兔三窟的道理。 狡兔尚且三窟,何况是狡猾的狐狸。即使是看似精妙的B计划,也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C计划。 青蒙心中暗喜,这些兄弟们怕是还不知道,这些年自己的功夫,已经从下丹田,练到了上丹田。气盈百会,而藏气于顶。 现在恰好是自己的准备奏效的时候,心念一动,气息就像突如其来的暗涌一样,极速的冲过枯竭的穴道,弹开封住穴道的飞针,撞开掐住咽喉的指抓,顶开丹田之处的重击。 青明和青泥同时被震了出去,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的震惊,这个妖孽的功力是一点也没被高高在上的王位耽误。 就在二人一愣神的功夫,青蒙从原地跃起,带着扣住他手脚的青苏青达青德青克在空中横着飞速旋转了起来,巨大的离心力将捆住青蒙手脚的四兄弟都甩飞到了四周的墙壁上。 再看青蒙时,已经潇洒的掸了掸袍袖,气定神闲的冲着青明和青泥的方向,微微的拱手行礼。 看似十分有礼,过程却极其嚣张,而且胜而不追,更是有一份绝对的鄙视在其中。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就压倒了七八个兄弟的气势,哪怕是那些本来没打算动手的兄弟也都跃跃欲试的要压一压他的风头。 青明青泥一人伸出一只胳膊,将冲上来的几位兄弟拦在身后。 “罢了,阿蒙的实力果然是又精进不少,哪怕是我们六个人一起上,也在你这里讨不到一点好处。不过,是非对错,不是看武功高低,是看道义,你说是不是啊?”青明阻止了几位兄弟想要报仇的行动,重新给青蒙划了一条路出来。 “对,还是大哥明白事理。你们以下犯上,我也就念在兄弟情义,不追究了。”青蒙装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 “你知道,我说得道义,是族老议定会。既然你的血脉有问题,那么是不是还合适来坐这个位置,我说了不算,你也说了不算,我们都得听族老议定会的。”青明打断了青蒙的假慈悲,抛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族老?这都多少年了?我上哪里去找那些族长哪?大哥这有些难为我了。”青蒙自然早就发现这个族老议定会是最大的阻碍,一早就想了各种办法分化瓦解,流边的流边,下狱的下狱,早就把它拆得连个办公的地方就剩下一个招牌了。 青明微微一皱眉,毕竟他们这些都被关了五十年了,又一个个都恪守青法,哪怕是没有什么禁制,也能做到画地为牢。 这五十年来,青鸟国发生的事情,他们还是真的不清楚,任他们怎么大着胆子想,也不敢想青蒙居然有胆色有能力,把青家王族头顶那把裁决之剑给撅折了。 青明倒是有些佩服青蒙的胆色了,这么多年来,这么多代,出来多少君王,可就没人敢像青蒙这样,直接把族老议定会给裁撤了。 这一下,恰恰打中了兄弟几人的思维盲区,青蒙既然敢把那把悬在青家头上的族老议定会都解散了,那么他们似乎也再找不到什么力量可以制衡青蒙了。 青明不由自主的又将目光看向了和他们一同进来的橙余,此时的橙余正拿着一把小刀抠着地上闪闪发光的地砖,哪里有一点圣人的风度,活脱脱一个混世魔王。 “如此啊,那这么说来,我们倒是没什么用了?”青明又向后撤了几步,说话也加了重音,“王上既然思虑这么周全,想必也就不用臣下多虑了吧?我等就在此给王上掠阵,看王上独斗南边来的圣人。也让他们见识见识,我青鸟国国王的实力。” “哎,说你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商叔至走过来用手指捅了捅专心抠地砖的橙余,“起来打架了,地砖一会再抠。” “别说啊,这地方,整个我都挺满意的,要不然给它打包带走算了,我最新翻看二大爷的笔记,学了招收放的法术。”橙余抬起头来,顺便还看了看金碧辉煌的墙壁,脸上的笑意和满意都溢了一地。 “这架,你还打不打?青家那几个帮手好像是不准备帮着青蒙了。”商叔至简略的用一句话概括了现在的场上形势。 “哎?叔至兄,你怎么也在这里,你拐了人家的妃子,还跑人家面前来炫耀,这事做得不地道啊。”橙余像是一个无关人员一样,一脸惊诧的看着商叔至以及依偎在他身旁的雪若。 “别装啊,不是你们设得套,把我装进去了,还在这里摆无辜。这架你还打不打?” “你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这架哪,现在没什么兴致。当然青蒙国主如果有兴趣,非要再赐教我几招哪?我也不反对。”橙余充满挑衅的伸手直接把墙壁上挂着的一面镶满了各种宝石的盾牌拽了下来,当着所有人的眼睛,塞进了自己的法器中。 “我怎么敢赐教哪?橙余公子随便看,喜欢了尽可拿去,全当我青鸟国给圣人的贺礼。” 能屈能伸也是老狐狸这么多年熟练的保命技巧,开什么玩笑,这么多的兄弟都没有伤他分毫,自己一个人?又不是头铁,谁会去主动招惹一个圣人。 “嗯,怪不得我二大爷笔记里了,要想富,找青蒙,大方慷慨又多金。二大爷诚不欺我。”橙余就坡上驴一把夺过商叔至手里装小册子的麻袋,围着刑人塔开启了他的寻宝之旅。 “三孙子,现在,可以谈谈你的问题了,你拐了我的王妃,还敢在我面前出现。总要有个说法吧?这样,我也不让你吃亏,说出你们七虎里都有谁,我便放你离开,如何?这笔买卖不亏吧?”青蒙本来是不在意这个不怎么听话的雪若离开的,但既然有现成的借口,为什么不能拿来换点东西哪? 从三少爷,到叔至,再到三孙子,辈分不断的变化,青蒙的心情也在变化,现在的局势明显得有利于他,不利于商叔至。 商叔至成了那个必须要说点什么,才能挽救自己的人。 “咳咳,”商叔至清了清嗓子,眼睛向上看着魁梧的青蒙,以及他不远处的同样魁梧的八个兄弟,“非说不可吗?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就不能是三爷爷你大人大量,把我当个屁放了?” “少来这里套交情,因为你,我最器重的儿子青方殒命倒马关前,最得力的儿子青田殒命歧路镇,哪怕有再深的交情,也抵不过这个杀子之仇吧?还是双份。” “三爷爷你又何必在意哪,你一百多个儿子,而是青春年少的,我看您还能再生他个百八十个,一两个儿子而已。哪有一个铁杆盟友重要。” “嗯,你说得倒是……对个屁啊,那是老子的儿子,你是不心疼啊。我不管,你今天不说,就是不准走,反正在刑人塔地方宽敞,再关个三五百人没问题。到时候,即便是你家那位圣人要出手,也是可以谈些条件的。” “那我可就真说了,你可不要后悔哦。” “笑话,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七虎,我是不知道的,或许有,但和我没关系。不过哪,我这个人向来是热心肠,时常开业大酬宾,买一送一的,族老议定会这个事情,我知道。”商叔至意味深长的看了青蒙一眼。 “而且我这人啊,就看不得有人独断专行,特地还带着兵保护他们前来。哎,三爷爷,说好不急的,你看,你又急。没有错,我之所以带着几千人就敢来天下第一坚城 是因为我受了族老议定会的委托,护送他们前来蒙山城,召开第多少届来着,记不清了,反正就是他们打算重新召开议定大会,罢免了你这个独裁者。” “什么?你居然知道族老议定会,那可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大哥青明对于知道的有些多的商叔至也感到了一丝意外。 “不要慌嘛,事情要一件一件的来。我怎么发现,你们这些兄弟,年龄是一个比一个大,但记性也是一个比一个差。刚才的事情,现在就忘掉了?”商叔至再次挑起青家兄弟和青蒙的矛盾,“你们自己可以不在乎,但你们的儿女哪?这些年他们又是过得什么日子?就因为你们的不争不抢,让你们的子女成为了别人的奴仆。” “什么?奴仆?你再说一遍?”青泥已经越过众人走到了商叔至面前,两只铁钳一般的大手死死的薅住商叔至的衣领子,没怎么用力就把他从地上扽起来一尺高。 “奴仆,那还是好的哪,虽然说吃不饱,穿不暖,但起码不至于暴死街头,成为那无名的鬼魂,游荡在街头巷尾。”商叔至是懂怎么往伤口上撒盐的,当然说这话的同时,他又从法器中拿出了在场的青家兄弟家庭成员的情况简介,并抽出一支来递给凶神恶煞的青泥。 “事情哪,就是这么个事情。说不说在我,信不信在你。” “你敢保证你说得都是真的?不带有丝毫的情绪?莫不是你想趁着这个机会,让我们兄弟阋墙?”狂暴的青泥依然保持着一份对得起青鸟国的清醒。 “这个道理很简单,这上面,有些人死的时候,我还没出生。” “这并不能作为你的证据。”青泥将商叔至放下,甩了个狠脸色,展开册子来观瞧。“你这上面说,我的妻妾都充入了他的后宫,子女都被发配到了边疆?” “也不完全是,”商叔至故意顿了一下,制造了一下神秘的气氛。“如果是那样,青蒙只能算是一个普通的坏人,还谈不上一个狡猾的坏人。” “哦?再坏能坏成什么样子?” 第130章 对垒 “先别提我坏不坏。”青蒙意识到不能让这个家伙再说下去了,天知道这个家伙还能揭露出什么王朝密档。必须想办法在他说出更多之前,堵住他的嘴。 当然了,要堵住对方的嘴,最好的办法绝对不是比对方有道理,而是让对方不得不懂自己的道理。 青蒙的身形在话还未落地的时候,就已经略过众人,到了情绪激动的青泥背后,收掌成爪,在青泥反应归来之前,就将他抛到了身后青明的怀里。 不等诸位兄弟的拳脚过来,青蒙拎起商叔至就向前连着几个跳跃,一眨眼之间 ,就和自家兄弟隔开了几个身位。 “三孙子,你最好识相一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把握了局势的青蒙对着商叔至放了一句狠话。 商叔至双手拍打着青蒙钳子一般的大手,脖子艰难的在大手的缝隙间挪动,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说三爷爷,你急什么哪?这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此时青明几个兄弟已经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刷刷刷几个跳跃,又将青蒙围在了中央。 “阿蒙,放开他。兄弟们需要听到真相。”青明发了话,但青蒙却不可能在此时放弃自己唯一的屏障。 一只手继续扣住商叔至的咽喉,身子藏在商叔至身后,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匕首来抵住了商叔至的后腰。 “往后退,不然大不了,我和他同归于尽。” “三爷爷,不至于啊,你多虑了,我看你这些兄弟们并没有想和你争王位,你这么多年的防备属实是多余了。”商叔至依然能够云淡风轻的和青蒙谈话,好像也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生死。 青蒙略微迟疑了一下,心中盘算着手里拿捏的小命的这个家伙,有什么狂的理由,无非是自己的位置,不可能和他一换一,他便吃定了自己。 “小子,别得意。这个王位我也早就做够了。我这一辈子还没怎么吃过亏哪?就是你小子见了两面,吃了两回亏。把你带走,怎么算都不亏。若任由你发展,将来必定是我青鸟国一统天下最大的障碍。” 青蒙说这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扫向身前的几位兄弟,显然这话起到了不错的功效。多少代以来,青鸟家族,无论老幼,一直都有一统天下的野望,任何阻挡他们野望的家伙,被视为第一等的敌人。 “三爷爷,你这多少就有点不要脸了。我是个什么东西。商家一个无足轻重的儿子商秋雨的儿子,能调动的军队也不过就这几千人,这还是花费了我多年积攒的丹药……额,我是说威望。”商叔至故意透露了一些自己的价值,然后警惕的捂住了嘴巴,又顾左右而言他,似要把自己刚才说过的话遮掩过去。 “别藏着,我听到了,什么丹药能让这么多人,为你甘心卖命?”青泥非常配合的揭开了商叔至刻意的遮掩,并且还进行了专业的分析,“肯定不是寻常的大力丸,一时爽和好好活着,任谁都分得清。必定是一般人无法拒绝的诱惑。” “哎,真是什么也瞒不了您。”商叔至略带惋惜的叹息道,似是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要从口而出的无奈,“这么和您说吧,你也知道这练气修圣之道,并非人人都可以练,一旦练出了气,这辈子的荣华富贵算是有着落了。” “嘿,你小子说这些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情干什么?要是人人都能炼气,岂会数百年也不出圣人?” “圣人?说到这个,我就有发言权了。三爷爷你不想听听吗?”商叔至拍打了一下青蒙的手,示意他松开一些。 “你小子能知道这其中的奥秘?” “你可别小看我,你看那位橙余,他就是在我的指导下,突破了圣人修为。而且我这个人哪,心善,又把这个方法交给了橙龙国四大家杨庄李张,不出意外的话,这几个月就能再出十几位圣人。到那时……嘿嘿,三爷爷你要想得就不是一个能炼点丹药的小商了。”商叔至拉过橙余的大旗,一半猜测一半忽悠的说道。 这消息一出来,瞬间引爆了青蒙几兄弟的神经。什么关押五十年的委屈,什么子女下落不明的气愤,什么族老的失踪。与这件事情比较起来,都统统不值一提。 如果这个家伙说得是真的,那么就凭两国之间的交情,那些圣人第一个的出手目标,不会做第二人想。 而自己这些兄弟,之所以装糊涂被自己囚禁在这里,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想群策群力的破开圣人的门槛。 “三孙子,你不要危言耸听,橙余那小子是捡了神龙大哥的传承,才能跨过那道门槛的。其他人哪有那个条件?”青蒙率先清醒过来指出了商叔说法的漏洞。 “对啊,其他人哪有那个条件。” “是吗?你们确定这四家就没有这个条件吗?现在是没有多少圣人,可是一千年前哪?两千年前哪?你又怎么知道这些传承没有留下来,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商叔至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的看向正在四处找寻宝物的橙余,那个偷偷摸摸的眼神,反而让青蒙及众兄弟更加坚定他们的怀疑。 青明甚至向前走了两步,拍了拍扼住商叔至咽喉的那双铁样的手。 “阿蒙,别冲动,这说不定是青天神给我们的指引。” 青蒙扭过头,先是看向眼神压制不住激动的大哥青明,然后再习惯性的甩头看向其他几位兄弟,也都是一个个两眼放光,像是那种西北大漠里饿急了的狼一样。 “大哥,你别信这小子的,他满嘴胡话,还是一掌劈死来得实在。” 青蒙不得不再次提醒,多年来执着于武学,早就忘却了人性险恶的诸位兄弟,甚至又耐着性子把倒马关前,首阳七龙聚会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以此来凸显这个手里的家伙有多么的狡诈。 但,效果嘛。 好像是适得其反了。 青蒙越是讲述商叔至的狡诈,这憨憨的诸位兄弟就越是坚信唯有大智慧才能有这般的狡诈,反倒是为商叔至随口的胡诌增添了证据。 青蒙见这一计走错了方向,及时的调整了说服的方法。 “大哥,这个商叔至在诓骗你们。他一早就离开橙龙国,只在歧路镇走了个过场。那时候橙余已经是接受了神龙大哥的传承,成圣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是吗?”青明略带失望的问向商叔至,希望这一次还是青蒙在骗他们,就像往常的无数次一样,起码他们还能找到那扇门的方向。 哎呀,大意了。 商叔至心里捶了自己一下,光顾着拉大旗作虎皮了,忘了青蒙这家伙的眼线遍布了整个橙龙国。 不用问,肯定是那个成天装小姑娘的恶毒女子青花通报过来的。 商叔至知道,自己多迟疑一秒,对面的怀疑就会多一分,自己的小命也就会悬一点。 看来以后还是要勤恳一些练武啊,练到了才是自己的,别人再强,终归只是借力,万一哪天又和今天一样,没有什么力可以借,不是又受制于人了吗? “咳咳,”商叔至脑子飞速的运转,想到了一个事情,“三爷爷,你消息这么灵通,想必应该知道。全性山下压着的神,跑出来了吧?” 商叔至说出了这个经由王宗续及多名商家情报人员传递过来的大新闻。当然前不久见到橙余的时候,他也提起过。 两方一验证,说明此事是确实发生了,而不是什么人制造的恐慌。 “神?什么神?” 青蒙的眼睛瞪得溜圆,听到了一个从未接触过的事物,无法理解对方语言当中的事情。 “哦,你还不知道啊?难怪,你那些蝼蚁们,接触不到这么至高的存在。这不怪你。你不懂这个世界。” 商叔至在给青蒙一顿嘲讽后,又故意拔高了自己的声调,哀怨中又带着一些惋惜,惋惜中又夹杂着一丝孤独。 那种独立山巅俯视人世的孤独,那种不屑于和凡人争辩的孤独,那种懒得无意证明对错的孤独。 反倒是让商叔至世外高人的形象又在青蒙诸位兄弟面前立了起来。 “阿蒙,快放开商先生。”青明的口气中已经给商叔至自动加辈,甚至都有点超级加辈,要不是青蒙还在这里,怕是要给商叔至跪下磕头了。 效果很好,商叔至很满意这种效果。也算是错进错出了。 “大哥,你别听这小子胡咧咧,他都是道听途说。那事和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青蒙急啊,第一次觉得这些兄弟们脑子不好使,不是一件好事,饶是自己苦口婆心的列举了商叔至的种种恶习,也不免被加工成非常之人当有非常之性。 “哎,阿蒙啊。” 商叔至现在架子也端起来了,也和青明一样,称呼对方为阿蒙了。 “你不要着急,本座既然来到了此地,自然是给你们解决问题来了。要不然本座云游天下岂不快活,何必陷入你们这滚滚红尘来哪?” 商叔至的架势被自己装了起来,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宛如仙人临凡一般。一种以万物为刍狗的目空一切,真是把几个心思单纯的兄弟又唬住了。 纷纷退回几步,跪得端端正正的聆听商叔至的教诲,青明甚至还强拉着挺得笔直的青蒙,按倒他的头来向商叔至表示谦恭。 商叔至看得出来,要不是实在是有种种事情对不住这些兄弟,青蒙现在就能把自己给宰了,只是也不知道他是喜欢清蒸还是红烧。 毕竟清蒸去腥,红烧去臊,自己这又腥又骚的,自然加工的工艺要多几道。 商叔至之所以知道这么多,还是因为商家那个秘密,和七五七六一样的秘密——双生子心理感应。 没错,商叔至的生身父母是商春峰和蓝明茵,是商仲尼的双生子弟弟,后来过继到无所出的商秋雨门下的。 这也是商叔至并没有那么急切的想要复仇,或者说复活商秋雨夫妇的原因。 有时候,他甚至希望商秋雨夫妇早些去死,那样自己就可以回到自己的父母身边了,不用再去伪装自己的情绪。 待商叔至活灵活现的说完了那天在全性山中,瘟疫之神唯诃降世的场面后,甚至连青蒙都有些信服了。 也不由得青蒙不信服,本来还在四处挖宝的橙余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小子有事情瞒着我。我都没有知道这么详细,快说,你是不是知道那唯诃上了谁的身?” 橙余拦在了青蒙和商叔至之间,只是光芒一闪,青蒙还没看清 ,就被斗篷带起的气浪卷到了众兄弟身后。 “啊?余圣,那个什么神,真的存在啊?不是这小子瞎编?” 青蒙后空翻落地后,称呼上也尊重了几分。 “对,他说的基本属实,只不过这些事情都是他哥哥商仲尼所做,但他哥哥现在在一个苦窑里关着,他是怎么知道的?” 橙余点了点头,袍袖一挥把企图上前行刺的雪若卷到了几步之外,摔了屁墩。 雪若揉了揉摔得犇疼的屁股,“你这人最坏了,忘了当年我救你的恩情了?圣人就了不起了?” “公叔大人,你是现在把令嫒领走哪?还是一会,我把你胖揍一顿后,你再领走?” 橙余对着空旷的塔外喊了起来,这一嗓子下去,塔前的草丛树丛都省下了清理的过程,直接风吹草低树折,就把公叔范的大秃脑袋露了出来。 “嘿嘿,余圣息怒,小女娇纵惯了,在下这就带回去管教。还不快走,这里也是你能来的地方?” 公叔范三步并作两步,就窜到了雪若面前,也不由得雪若反抗,一拎手反摔在他的肩膀上,快步就要逃离这是否之地。 “唉?公叔范?孤不是命你领兵去消灭商叔至的大军吗?你怎么在此地?莫非是想刺王杀驾?” 青蒙缓缓站起来,拦住了想乘机溜走的公叔范。 “嘿嘿,”公叔范眼见没跑了,摸了摸大秃脑袋,又开启了装傻模式,“陛下,您教导我们,擒贼先擒王,我这不是跟着商叔至。” 第1章 先王不足法 青蒙看向公叔范的眼神,第一次认真起来,这个唯唯诺诺的大舅子兼老丈人,似乎也没有那么简单。 “你这是要把孤的爱妃,带到哪里去哪?难道是送到这小子的营帐里吗?” 青蒙翻出之前并不在在意的情节,摆明了强调雪若的身份。 公叔范还没有想好,怎么回复最为妥当,既能顾及到青蒙的脸面,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雪若却没有那个耐心,和一把年纪的青蒙纠缠,迅速的甩开父亲公叔范的手,瞪着两个大眼睛就站到了青蒙的对面。 “老不死的,我忍你很久了。你是不是屁股在那张王座上坐太久了,就真的以为自己一手遮天了?” “唉,”公叔范赶忙上前又把女儿一把拉回到了自己的身后,双手合十在脸前,身子躬成一个虾米状,不断给青蒙道着歉。 “范卿,”青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别说是他那些大臣儿子,就算是他身边的这几位兄弟,也没有人敢这么说话,“你这是提醒孤不要忘记你们公叔家当年的恩义吗?算是挟功威胁吗?难道,你也想反了不成。哦,对了,我恰好忘了,你最近还新掌了兵权。如此看来,你这外面怕不是已经漫山遍野都是来兵谏的了?” 青蒙的话说得很平稳,但态度就像是舌头舔着刀尖的模样,虽然没有见血,却满屋子的血腥味。 被扣上造反帽子的公叔范并没有急着为自己辩解。刚刚弯下去的腰现在已经拔得笔直,比站在他面前的青蒙还要高上一个头。 公叔范甩了甩袖子,索性就破罐子破摔,“陛下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微臣。兵谏哪,微臣是万万不敢的,陛下身边哪有奸臣啊?都是我青鸟国的忠臣良将。只是……刚才微臣似乎听到了,陛下这个王位似乎来得不是那么正当合理。是不是啊?青泥王爷。” 被点到了名的青泥,早就按捺不住的蹦了出来,指着青蒙的鼻子先骂了五分钟的脏话,情绪逐渐平稳下来后,才转入了正题。 “没有错,这家伙,根本就不是青家的种,他根本没有资格站在这里,或者坐在那里。这么多年来,他诓骗了多少青鸟国的皇亲国戚,分化瓦解,各个击破,把个偌大的上古神族青族,变成了他青蒙一个人的青蒙族。还把我们这些流着高贵血脉的青家嫡系,囚禁的囚禁,杀戮的杀戮,驱逐的驱逐。” “二哥,”青蒙抬头看着不断输出口水的青泥,还是亲切的喊了一声二哥,却在口气中带出了许多的无奈,“兄弟间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你会信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吗?难道说,他就没有私心?他现在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贵。他舍弃我,来帮助你,又是为了什么哪?难道仅仅是因为二哥,你长得比较帅气?” “嘿,你这小黑子,尽说实话。”虽然说上了岁数,头顶的白发都没有几根了,青泥还是用手捋了捋,那几个坚守孤岛的勇士们。 “他一定是被本王身上的英雄气给折服了,这才弃暗投明的。” 青泥糊涂,青明却看得明白,不用说,如果有人放弃了尊贵的地位,去帮助一个一无所有的人,那么他一定是想得到的更多。 “公叔范,你小子想当摄政?” “哎,明王爷,这话说得就太露骨了。微臣也没有那个才能。当然,如果泥王爷一定要微臣做的话,微臣也只好是勉为其难了。”公叔范反倒是客气上了,看得出来,他这次来得很有把握,都不打算装一装了。 “青苏,青达,保护好陛下。我来领教领教这位公叔逆贼的功夫,看看他功夫是不是和他的心机一样的深?”青明左脚一挪,横在了青蒙和公叔范的中间。青苏和青达跟上来拉着青蒙又往后退了几步,捎带着把商叔至也拖到了身边。 “哈哈,明王爷,您今年高寿了,怕不是得有个150岁了吧?这年纪比我爷爷都大。您还要动动腿脚?有一句叫做年老不讲筋骨为能。你没听说过吗?” “少说废话。”青明没有废话,直接就勾指成爪,奔着公叔范的脸就袭来。 公叔范没有料到,这个比这座刑人塔 还老的家伙,竟然出手这么突然而迅捷,就算自己本来就加了小心,隐匿了许多功夫。 也堪堪的躲过去了八成,剩下的两成,在脸上刺出了三道血痕,八成以后是会留几道疤。 “好俊的功夫。”公叔范抹了一下脸上的血痕,舌头把手掌中的鲜血又舔了回去。 夸赞的同时,公叔范可没有停下来,趁着青明得势不饶人,再度跃起,想要抓公叔范的顶门时,公叔范的右臂突然弹射而出,一把就锁住了青明的手腕。 还没有等青明从诧异中惊醒过来,公叔范的右腿已经踢中了青明的腰眼,将青明本就跃起的身形,踢得更是飞了起来。 公孙范横过身子来,腾出左手,带住青明的裤腰,在半空中把青明抡得像风火轮一样,呼呼生风。 然后一个背负,把青明的脊背死死的摔在了刑人塔的石板上,这一下力道是用实在了的。 公叔范不再掩藏自己的功夫,从气势上压制了青明的几次反扑,在拉扯中不断消耗着青明的护身真气。 直到把青明的真气消耗殆尽,才用自身的蛮力把一个150多岁的老头,砸进石板里。 这一砸,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本来就差一脚,就能踢开圣人门槛的青明,竟然一下就被摔死了,甚至连一句临终遗言都没有来得及说。 “这……”就连一旁的青泥也震惊了,他着实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极其温顺,时不时来给自己送些美女美酒的家伙,竟然有这样的实力。 大哥青明已经是整个青家这一代,最杰出的武学奇才了。这也是他刚才担心所在,他甚至都做好了,关键时刻救下公叔范的打算。 只是没有想到 ,这个公叔范竟然藏得如此深沉,深到把自己都整个装了进去。 “二哥,你也看到了,这厮绝非善类。今天他能够这么对大哥,明天,他也能这么对你。”青蒙看到了青泥动摇的心智,急忙将他往自己这边拉。 公叔范看着地上没了气的青明,狠狠的对着老头啐了一口,“呸,老东西,凭你也配挡爷的路,150年了,岁月都活到女人肚皮上了吧?” 公叔范扭身,那个一故谦和讨好的形象,变得凌厉了起来,眼睛了凶光没有丝毫隐瞒的宣泄出来。 “还有谁?想知道正义二字怎么写?” “额……打断一下啊。”橙余贱嗖嗖的用食指捅了捅公叔范的小腿,“挪一挪,这块地砖是来自橙龙国的,我得带回去,劳驾。” 什么人?什么时候?他要干什么? 公叔范懵逼三连问,没有出口却满是惊讶的连续三次后跃。 就在刚刚他霸气外露,一招毙敌,让活了150多年的老家伙驾鹤西去后,一个不知道什么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了自己身底。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公叔范双手挡在胸前,防备着对方的突袭,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人,虽然年轻,但比这一屋子的人都难对付。 “这不是嘛,家里房子旧了,抠点地砖墙砖房瓦,回去修补一下。”橙余一边回复着对方的问题,一边摘下自己靴边的小刀,开始撬动地上的地砖。 “这是青鸟国的刑人塔,谁允许你上来撬地砖了?再说了这么繁重的工作,哪能您这么尊贵的客人亲自办,您说个数,我给您直接送府上。” 公叔范话开始说得很硬,但越说越软,说到最后就差没有跪着喊橙余爸爸了,那多半也是橙余没有表达出这方面的意愿。 压迫感,强烈的压迫感。 公叔范在不隐藏自己全部修为的情况下,还是感受到了这股强烈的压迫感,那种足以把他压成饼干的窒息。 “吆,”橙余抬起头看了公叔范一眼,三道血痕,一脸怒意,好似有天大的憋屈把五官挤在了一起,脸的百分之八十都是空白处,让人直想往上面作画,那脸是真的平,又白。 “蒙三叔,你们家还有这样的妙人,我家旺财最近死了,不介意我牵回家去吧?” “哎,余老弟客气了。咱们什么关系,我的就是你的。你看上了,拿走就是了。”橙余给了青蒙面子,但青蒙可不敢全要,连忙给自己就地降了一辈,成了对方的老哥。 “我说,这位公叔大人。你可真高啊。” 说着或是无心,却惊出了公叔范一身的冷汗,顿时觉得自己刚刚拔直的腰板,是那么的不礼貌,连忙纠正自己的错误,双膝双脚离地,双膝直接砸进了地砖里,实诚的头颅也磕了一个坑出来。 一句话没说,愣是舔到位了。 “你这,” “太不要脸了,余老弟,你可不能信了他啊,老哥过去就是栽在他这副模样上。”青蒙连忙提醒道,却是怕万一两人真得走到了一起,那么对青鸟国的皇室是一次灭顶之灾。 “嗯?你是说,我和你一样蠢吗?”橙余自从一步登圣以来,说话是越来越对了,也就越来越自信了。毕竟这以后,就再也没人批评他的错误了。 “不敢,不敢。”青蒙急忙的道歉,想他青蒙这么多年来,给谁道过歉,还别说他眼里的一个毛孩子,就算是那位山一样的神龙大哥,他也是有几分不服气的。 但,眼前这个年轻人,率先踹开了那扇门,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神龙传承就能搞定的,否则橙龙国早就再出圣人了。 “嗯,那就好。你先把我叔至老弟放了,都不是外人,说起来,我这叔至老弟,还是我妹夫的亲弟弟呐。” “妹夫?” “啊,忘了说了。我有个妹妹,橙不器。她啊,最能造谣生事了,你要是见了的话,可别跟她说话哦?” “是,是。”青蒙心想,谁关心你妹妹是谁,要不是你那一身通天修为,老夫现在就给你炖了喝汤。 “要说到我这个妹夫啊,那可是个大名人。商仲尼,都听说过吧?来,叔至老弟,过来坐。” 橙余从法器中扽出一张两米多的大床来,然后拍打着身边的位置,示意商叔至坐过来。 商叔至低着头,走过来,缓缓的坐下,双手紧张的搓着双腿。 “叔至老弟,都是熟人,这次你怎么这么紧张?该不会是有什么事情骗了我吧?我对不诚实的人,可是很残忍的哦?就像这样。” 说着话,橙余一抬手,公叔范的那条能够弹射的右臂就被卸了下来,吸到了橙余的手中。 “想着,趁我不注意,给我一杵子呗?” 公叔范那边已经疼得满地打滚,商叔至的手时不时都擦着汗。 “有那么热吗?咱们这走了一路,你不会是瞒了我一路吧?” “没,没有。余哥,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人从小就藏不住事,人称江湖小喇叭。” “是吗?真的没有了?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要不然 ,就算看在妹夫的面子上,我也不能再放你一马了。” “有,有。余哥,你看我这个记性,怎么给忘得死死的哪?其实哪,我是你妹夫的亲弟弟,孪生的那种亲。我是出继给商秋雨夫妇的。” “嗯,这样就比较合理了。要不然依照妹夫的性格,没有理由只给好处,不挖坑的,就对你小子例外,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你们俩也和七五七六一样?” “余哥,你真是见识广博,连七五七六都知道?” “没什么?你们往我橙龙国安插了那么多探子,被你们坑一回,是我轻信了朋友,但如果是两回,那就是我蠢了。” “啊?橙龙国的事情,我就是个打杂的。有事你找仲尼。” “嗯,这个自然。我说得是这里的事情。你好端端的跑来青鸟国插这一杠子,是什么说法?” “我那爹妈不了吗?我总得表现出一个急切报仇的心态来。” “嗯?什么意思?” “哎,国情不同。蓝山国不是守儒家那一套礼法吗?父母没,子女守孝三年。我如果不闹出点动静来,就得回商家的祖地待三年了。” “是吗?你们那边还有这个说法?我权且信了。那你这把人家青鸟国的青蒙兄弟们搅得一团糟,总不会是为了雪若出气吧?” “知我者,余兄。”商叔至捶打着橙余的肩膀,“青蒙这个老匹夫,100多岁的人了,看上16,17岁的。真是不害臊。要是都被祸祸完,那小爷我去祸祸谁?” “嗯,这才符合你的气质。”橙余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商叔至这个说法,毕竟江湖有一个真的淫贼,有助于自己形象的恢复。 “公叔范大人,装够了的话,上前来回话。”橙余看着那条精美的机械手臂,甩了一句话出去,下一刻公叔范就出现在了脚边。 “公子,您问。”公叔范以一条机械手臂的代价,验证了自己的猜想——此子不可力敌,亦不可智取,只宜跪舔。 “你这个手艺,是墨山重亲自打造的吧?”橙余一出口就石破天惊,道出了公叔范最大的秘密。 “这……”公叔范只是挣扎了片刻 ,立刻就意识到一山更比一山高,这腿却比那腿粗,把心一横,就把墨山重出卖了个干干净净。 “公子慧眼,就是墨山重那个老东西的手笔。多年前,我去橙龙国出公差,路遇劫匪丧失了右臂,恰好就碰到了墨山重那个老鬼。” “这么说来,你这身功夫,也是他教得了?”青蒙忍不住上前问了一句。 “切。”公叔范鼻子哼了他一声,并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 但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个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墨山重,倒是处处埋了大子。 “你一定是想着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你受到的所有屈辱,来日必定十倍奉还。你这么想,是不是仰仗着埋伏在塔外的三千甲士?” 第2章 王侯宁有种 见橙余一语道破自己心中最依仗的秘密,公叔范也就不再伪装了,径直的站起身形,又自顾得从腰间的法器里摸出一只机械臂来安装上去,重新恢复了他刚刚杀死青明时候的那种凶气。 “既然如此,那要么是鱼死,要么是网破。动手。”公叔范自信的挥挥手,几层甲士就从塔外冲进来,把这些人围了个瓷实,只是橙余那种大床好像是施加了什么妖法一样,任谁过去都会被弹飞。 不用说,连张床都这么厉害的人,肯定是个狠角色,那就留着给公叔范自己想办法拿捏吧,反倒是青蒙和那些老头们一个个,虽然看起来魁梧,但好像可以欺负一下的感觉。 纷纷都被枪啊,槊啊,捅着屁股眼,双手爬在墙上,身子贴墙踮脚尖站立。 “看来,你的士兵,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勇猛。”橙余指了指那边挤成一团的模样,和自己这边的一眼望不到人的宽松,继续刺激着公叔范。 “你是不是以为,我没给你准备惊喜?如果没有的话,我敢这么狂吗?”公叔范也不请自坐的在那里述说着自己的心路历程。 从兵变失败,到更名换姓,如何忍辱偷生,怎样谄媚献妹,又怎样厚颜献女,又怎么一步步的爬到了今天的位置。 这一桩桩,一件件,极其不要脸的事情,由他嘴里说出来,都成了大丈夫逼不得已的权宜之计。 商叔至可不惯着他这毛病,直接就丝毫不留面子的拆穿他,“怕死,就说怕死。整得那么高大上,你也配?” “你,竟然是你?”被众兄弟护在身后的青蒙,此时方恍然大悟,看到了那个始终谄笑的公叔范,那张已经扭曲的脸背后的真面目。 “不错,”公叔范咔得一下,掀开了一层脸皮,在那层依稀还能看到俊秀的面皮之下,是一张可怕的脸。 那是一张没有什么肌肤的脸,曾经的火焰吞噬了那张脸的本来面目,上无发,中无眉,下无须。 眉骨隐隐约约的露着一些,上下眼睑都无法合拢,眼珠子直愣愣的塞在两块若隐若现的眼眶之间,黝黑的眸子更加的深邃,那眼睛中射出来的光,像是从地狱深处的寂静中发出的。 鼻梁也完全不知道去了何处,只有两个正对着所有人的鼻孔,在诉说着他这么多年来非人的痛苦。 上面一排牙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那是和眼睛一样的黝黑色,下嘴唇还勉强保留着他最后一丝做人的尊严。 “你居然没有死?还活了这么多年。二哥,你之前就知道他是谁吗?”青蒙的眼神中带了些许的火气,看得出来两边是有些新仇旧恨化不掉的。 “啊?什么?他是谁?他不是你大舅子兼老丈人吗?你怎么反倒问我?我和他只不过是泛泛之交。”青泥看着青蒙的眼神,太熟悉了,那个眼神,他只在多年前,父王被大将军姚堆用腰带活活勒死在龙椅上的时候见过,后来青蒙借橙龙国的兵平叛成功,足足杀了这个大将军三天三夜。 现在这个眼神,又一次出现了。 “姚堆的孽子。当年的大将军府都烧成白地了,你是怎么活下来的?”青蒙直接的说出了因果。 “啊,他的孩子啊,那也不是没……”青泥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因为他看到了青蒙那个杀人的眼神望向了自己。 “看来,范叔和这家人的渊源不浅啊。我怎么说也是你女婿。自己人。”商叔至一拍胸脯,把保证许得和真的一般。 “渊源?我倒情愿和这家人从来就不认识。你道我是天生贱种吗?你道我愿意把妹妹和女儿都献给这个老不死的青蒙?你道我姚家是那种谄媚奉迎的佞臣贼子?”公叔范也直言不讳的说道,他同样讨厌这个面具,虽然这个面具让他看起来像个人,而不是从地狱逃脱的厉鬼。 雪若哪,她只是愣在那里。既没有上前去拥抱一下父亲,也没有趁着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走。 就那么呆呆的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那个面目全非的父亲,那个性格一变再变的怪人。 那个眼神被商叔至又捕捉到了,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能够有如此的香艳名声,自然是处处留情的同时,也处处留心。 那个眼神,叫做寂静,也叫心死。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失望,和知道了全部真相的空虚,心中有满腔的仇恨,却不知道向谁去宣泄。 没了敌人,也没了自己。 商叔至弹起,来到了雪若的身边,没有说话,而是将她揽在了自己的怀里,尽管那里已经温暖了好多绝色,但各个都分享他的真心。 此时无言,却胜过一切。 公叔范看到了这举动,略微的愣了一下,是他那颗充满的仇恨之火的心,似乎涌入了一丝的温情,旋即,这一丝的温情也被烈火重新燃成灰烬。 他注定是从废墟中走出来的火种,他身上除了有恨,什么都不配拥有。 这句话,是他这些年每到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鞭策自己的话。 “姚家?”连青泥的脸上都出现了惊恐,那是青蒙最为禁忌的字眼,哪怕是他多次想抢青蒙的王位,都没有提起姚家这样字眼,更能让青蒙愤怒。 “阿蒙,你是知道二哥的,二哥和他们姚家,绝无半点关系。我就是想大王轮流坐,你都坐了五十多年了,也该轮到我了。” “是该轮到你了。”回话的却不是青蒙,而是刚才还坐在那张宽敞的床上的公叔范,现在已经突进了青泥的面前,“你们兄弟情深,你下去赔你大哥吧。” 公叔范说着话,左手掐住对方的脖子,右边的机械臂对着对方的腹部就要来上一记致命铁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青泥的两个好兄弟,青德青克也冲了上来,一左一右的夹击公叔范。 可这厮愣是不躲不闪,硬是要把这一拳打实在了,才肯罢休。 拳在公叔范预料之前就击中了腹部,不过却是赶来救援的青克的腹部。 公叔范收回铁拳,看着青克透心凉的腹部,和那不可思议的回眸。 他的心伤透了,也凉透了,就只好死了。 青德却还在做着没什么用的抢救,甚至连滚带爬的抱住商叔至的大腿。 绝望的央求道,“叔至大爷,江湖上都传说你这里有起死回生的药丸。你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只求你救救我那可怜的弟弟。” “青泥,你好不要脸。”青蒙大喝一声,也加入了战斗,“你为了保自己的性命,害了自己兄弟的性命。” “行了,加点小心吧,这家伙邪乎的很。大哥就算不是被算计到,也绝对撑不过三招。” “嗯?青蒙,你怎么过来的?那些甲士?”公叔范明明记得那些甲士都把青家几兄弟戳墙边罚站了。 “我说,这位公叔大哥,你好歹尊重一下我嘛。”橙余懒羊羊的伸伸腰,斜卧在大床上,“我怎么说也是个圣人,定住个把常人,很困难吗?” “你,你图什么?这是我和青家的私人恩怨。”公叔范猛然想起,这塔里还有一位圣人,他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在场人的生死。 “我刚才说过了。你哪,是墨山重的人,他布这个局,是为什么?我既然来都来了,瓜都吃一半了,总不能吃个生瓜蛋子吧?” 公叔范还没有搭话,青蒙就抢先一步追问,“你明明可以做到,明明可以不让我的两位兄弟死的。难道这就是圣人以苍生为刍狗吗?” “唉,阿蒙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能不能做到,和我想不想做到,并不矛盾。何况,你的兄弟们死了,才没人和你争王位,岂不是更好?”橙余的口气也变成了阿蒙兄弟,这是言语上的示威,提醒对方要注意现在的局势。 “你,我想不到我大哥的传人,竟然是趁人之危的家伙。苍天啊……” “行了,别摆高姿态了,神龙大爷背后的那个掌印是你拍得吧?他怎么死的,别人没数,你还没数吗?要我说得再明白点吗?”橙余粗暴的打断了对方的假正义,并且翻了当年八龙决裂的旧账。 “额……就算如此,我用刑人塔里的秘密,换你个两不相帮,可行?”青蒙感觉到了橙余身上淡淡的杀气,不浓重但很果决,说是两不相帮,实际上就是以钱换命。 “你呐,今天杀,和明天杀,没有什么区别。我只是提醒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今天这个关,你只怕就很难过了。”橙余环顾了塔内的陈列,确实是一笔不错的买卖,说话的锋度自然就变润了。 “哈哈,只要余大侠不出手,在青鸟国这片地方,还是没有人能算计得了我的,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未必吧,家兄的半个仓库的东西都是从你这里撬走的吧?”商叔至真是当面揭短的好手。 “额……那是资助,资助。”青蒙的脸皮果然是厚。 “青蒙,不要再玩花花肠子了,是爷们的,就和我一对一,成王败寇,敢不敢?”公叔范突然发现这两兄弟的配合,简直不要太好,他竟然一时之间落入了下风,而那个该死的橙余明显偏袒对方,再这么打下去,自己完全没有胜算。 最可恨的是自己那个女儿,居然这时候还只顾着伤心,不说联合现在的女婿替父亲,揍以前的女婿,真的是大逆不道,有辱门风。 公叔范越想越气,忙里偷闲的按下了右臂上的一处开关。 那边,雪若脖子上的项链瞬间成了要命的锁链,紧紧的锁住雪若。 雪若用力拍打着商叔至,好让对方能够注意到自己的窘迫。 商叔至再低头的时候,公叔范的祖宗十八代都被他问候了个遍,“还好,离开首阳山的时候,和那个墨山重学了一手。乾坤无定手,解。” 商叔至握住正在勒紧的项链,气息从指掌间涌入项链,瞬间摧毁了里面的法阵,项链的光芒也变得黯淡下来,重新变回一条漂亮的装饰品。 “别说,老奶奶的话还是真的对。漂亮的,往往致命。” “公叔范,你连你亲女儿也杀吗?”雪若一把扯下项链,摔在地上已经散开,还不解恨,又补了几脚。 “哈哈哈,亲生女儿?你知道什么?”公叔范的笑声中充满了得意,戏谑的眼神瞟过青蒙那张愤怒的脸,“这才是你的亲生父亲,也就是你的夫君,青鸟国最尊贵的国王大人。” “你……”雪若顿觉气血翻涌,正要和公叔范一决生死的时候,被商叔至一手刀敲晕,“拜托,你那点功夫,就不要显眼了。遇到了坏人,又不是你的罪过,何必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哪?” “你这句话,也是在点我?让我不要因为神龙大爷的死,而陷入自责。有心了。”橙余对着商叔至点了点头。 “客气,客气,都是朋友。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你这张共工台,可以送给我。我不嫌弃东西旧。” “我还嫌你脸皮厚呐。不过,你的眼光……等等,你和仲尼兄,也和七五七六一样有通灵的本事,所以这话是他说得,对不对。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呀,你不用担心,那可是在刑天墓里面都能吃烧烤的主,天生的乐天派,什么困难都干不倒他,现在正领着矿工,造那些窑主的反哪。” “倒是一个心大的人,我还想着这边的事情完了,去解救一下他,毕竟他的修为都被神龙大爷封印了。” “你信他,他沾上毛,比猴都精。他多半是想借此机会,嘿嘿,”商叔至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多,就及时停住了嘴,手往前一指, “三位继续,别管我们哥俩,我们聊一会八卦。阿余啊,你听说了吗?青蒙的孩子,其实都不是他的。他从小就不能生。有些是青泥的,有些是青莲的,还有一些,听说是那个公叔范的。” “嘘,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瞎说。” “我没证据?这些年,青蒙不知道找我讨要了多少房事丸,我给他的都是败火药,他要能行,才是有鬼。” “啊!”青蒙再也忍不住了,舍了公叔范杀向满嘴跑风的商叔至。 “哪,急了。” 第3章 赏繁奸佞生 “你放屁。”青蒙青筋暴起,满脸胀得通红,好似那红得发紫的火炉一般,身形也如鬼魅一般,绕过公叔范,直奔商叔至而来。 “嗳,小蒙子。”商叔至贱嗖嗖的指着右臂弯里的雪若,“一日夫妻百日恩,这怎么说也是你的前妻了,你就一点也不留情?以后我要是想起今日之事,对她不好那可全是你今日之祸。” “小东西,我叫你再胡说。”这个质疑甚至比刚才那个身世秘密的小册子还要致命。 要命就要命在,青蒙现在确实是不行了。也不知道是年纪到了,还是那次暗算神龙大哥被反噬的后遗症发作了。 再加上之前那本小册子里的东西,又十有八九都是真的黑料,这无疑增加了商叔至这番谎话的可信度。 关键是也动摇了青蒙的统治法理,朝臣也好,还是兄弟们也好,可以忍受青蒙是青家的某个远房的私生子,但绝对不能够忍受坐在王位上的那个人,不是一个真男人。 “急了,”商叔至一边耍着嘴皮子,一边从容的应对着青蒙的怒气攻击,“你要说是谣言,掏出来试一试不就不攻自破了吗?该不会……嘿嘿,大家都懂的。” 事情多少有些出乎商叔至的意料,本来他就是没事恶心一下青蒙,没想到居然瞎打误撞的点中了对方的死穴,可以说是意外收获。 “商叔至,今天我非撕烂你的嘴不可,和个长舌妇一样。拿命来。”青蒙的攻击怒气降低了,但准头反而是增加了,居然划破了商叔至的衣服。 商叔至看看自己这身素白的长衫,属实是有些可惜了,怎么说也是大工匠的作品,在地摊上都能卖不少银两的,现在却成了个乞丐装,四处漏风,八面来财。 “停。”商叔至左手掌推出,已经碰到青蒙的鼻子尖,但没有继续拍下去,只是停在那里,那一嗓子仿佛是喊得他那闪电般的左掌,而不是错愕中的青蒙。 青蒙迅速从错愕中醒来,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做的,上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只有青方的水平。再上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甚至都是个不懂功夫的药罐子。 而现在,这一掌,就足以把自己的胆魄都吓出来了。 “叔至三孙子的功夫,进步的很快啊。这才多长时间,都赶上三爷爷了。” 见功夫上讨不到好处,就在关系上再拉扯一番,也算给自己找回一点面子来。 没成想,商叔至并不打算给他这个面子,“可拉倒吧,我连亲爷爷的面子都不给,何况是你这种干爷爷。不行还不让人说一说,也太霸道了些。你这样,你的兄弟们会满意吗?” “当然不会。”形势明显的有利于青泥,特别是一直拦着那里的青明都死掉了,“阿蒙,大哥能容忍你胡来,二哥的眼里可不揉沙子。你如果只是一个私生子,但凡是有青家的血脉,大家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你这么多的功劳苦劳疲劳都看在眼里。二哥也是没办法啊,这个王位,二哥也不想要啊,但命中注定,二哥也不好一再忤逆天意。” 青泥的话说得很直白,就是逼得青蒙禅让给他。 “你们哪?你们也是这个意见?”青蒙的眼光搜寻还活着的另外三个兄弟青苏青达和青克。 青克本来还抱着商叔至的大腿,跪求神药,不想被商叔至躲闪青蒙的时候,一脚踢飞到了墙上,好死不死的砸开了一串甲士的穴道。 反而让青克陷入了甲士的怒火攻击,而青苏和青达,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一个抓耳,一个挠腮,本来平日里两人都没有动脑子的习惯,现在突然让他俩来做决定,他们自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定。 “不如,让我这个外人来给个建议。”说话的人很欠打,人家青家兄弟的家务事,他咔嚓横得插了一杠子。但当大家看清楚说话的人,是圣人境界的橙余的时候,就立刻觉得他的话那么有道理,尽管他还没开始说。 橙余看着众人殷切的目光,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两声,“我建议呐,青蒙国王,该让让了。至于谁要上嘛,这是你们的家事,我就不掺和了。” “说得好,不愧是圣人,金口玉言。”青泥第一个就把巴掌鼓得震天响。“那么,我也就当仁不让了,本来哪,我是不想当……” 青泥正在十分高兴的宣读他心里打了几万遍草稿的登基词的时候,一把七寸长的袖剑,从他的后背刺入,从他的前心探出。 青泥一只手掰住袖剑,艰难的扭过身去,“是你?为什么?咱们不是说了,我做了王以后,立你为王太弟。” 背后握袖剑之人,正是刚才还显得慌里慌张,没有丝毫主意的青苏,他另一只手的袖剑也同样在淌血,看来青泥不是他杀死的第一个人。 青泥再低头,看到了那个真的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听命令的苏达,就静悄悄的躺在他脚下,他连死都没有吭一声,他是多么信任那个给了他背后一剑的那个人。 “你连青达也要杀?你这个屠夫,他可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这么多年来,他为你挡了多少刀剑?你怎么下得去手?”青蒙也看不下去了,舍了多嘴的商叔至,抱起了躺在地上的青达,把他平稳的放在了橙余那张大床上。 “嗳,小蒙,这费用可另算啊?没想到你小子眼睛还挺尖。”橙余一副前辈口吻,颐指气使的指挥着青蒙摆放的位置。 “你的意思是,他还有的救?那刚才的青德,青明,两位兄长哪?”青蒙只是想让青达死得不那么寒心,起码还有兄弟真心对他。 “救不了了,公叔范这个家伙坏得很,拳头里面嵌了毒的。至于青明嘛,这个怎么说哪?”橙余犹豫的看看青蒙,又看了看地上的青明。 “怎么?莫非需要什么宝物相换,还是你要这刑人塔中的秘密,我都可以答应你。”青蒙的眼神中带着炽热,尽管他和这些兄弟们可能血缘比较远,但他真的当他们是兄弟,很亲的那种。 “额……他没死,而且一点伤也没受。”橙余犹豫了半天,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令兄想来是练过一下龟息的法门,让他自己看上去像是死了一般。但很拙劣。” “什么?”青苏当时就一狠心把袖里剑从青泥身体里拔出来,再补上解恨的一脚,让这个张狂的家伙,脸朝地砸了下去。 青苏急忙一个闪身 ,来到了青明的身侧,一只手探向青明的鼻息,一只手背负剑保护的后心,并且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了同谋公叔范。 他可是答应了一旦事情成功,就给公叔范平反当年的事情,这样相互需要的盟友,比青蒙,青克这种同样有资格坐王座的兄弟,可是忠诚的多。 即便是这样的盟友,青苏也防了他一手,他的信条就是这样——任何人都不值得绝对信任。 青苏的手没有探到鼻息,他的眼睛却看到了青明突然睁大的双眼,就在他错愕的时候,他那只探出去的手已经被青明锁在了两手之间,动弹不得。 青苏不得不将另一只手,挟着袖里剑,画了个半圆刺了下去。 “噗”得一声,一把袖里剑从背后刺入,从前心钻出,青苏和两个兄弟一样的方式,倒了下去。 只是持剑人是公叔范,他的武器,从来都是淬了剧毒。 “你?你为什么?” “哈哈哈,你还不知道吧?当年那场兵变的主谋就是你大哥青明。”公叔范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原来早在他结盟的多年前,青明已经和姚家绑在了一起。 “唉。”青蒙一声长叹,透露出了很多信息。 青苏不甘心的问,“阿蒙,你早就知道了?” “是?我本想着,让他在这刑人塔里待个几十年,他身上的那些戾气,会随着时间散尽的。这次我刚见到你们的时候,我还以为我的想法成功了。”青蒙无奈的点了点头,这也是他要把这些各怀鬼胎的兄弟们囚禁在刑人塔里的原因。 青明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踹了一脚还没死透的青苏,眼睛一夹,鼻子一抽,嘴往旁边一歪,“就你,也配与我争这个位置?” “住手,他纵然有千般不是,但已经死了。”青蒙大声的打断了青明对青苏尸体的羞辱。 “吆,咱们的阿蒙,不但是个多情种子,还会表演兄友弟恭。”青明真实的嘴脸 在几十年后再一次的露了出来,之前的憨厚无争一扫而去。 “大哥,你做错了。你将兄弟们都设计杀死,那么谁还敢来帮你?靠这个姚范吗?” “余圣人,阿蒙能给你,我同样能给。这又是我们的家事,你看……”青明没有搭理已经孤军奋战的青蒙,而是问向了塔里最危险的橙余。 “我都行,我乐见你们自相残杀,你们死得越多,我们橙龙国就越安全。”橙余直接了当的说明了自己的态度,他没有用什么正义啊,情义啊,因为对面这人根本不信这些,所以橙余只说了利益二字。 “那就好,商公子,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该不会出手帮青蒙吧?”青明一向谨慎,在稳住了最危险的橙余后,又去试探商叔至的态度。 “不会,怎么会哪。只是我想提醒一下青明王爷,你们似乎还有一个兄弟,刚才在场,现在却没了踪影。”商叔至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关心青家的争斗,并且还友情赠送了一个险情提示。 “青莲?”青明这才意识到,他们这些兄弟中,最聪明的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螳螂捕蝉是很好,但要小心黄雀在后哦?”商叔至一边说着话,一边拉着雪若藏到了橙余的身后。 “哈哈,你这个小鬼头,这里里里外外都是听命于我的甲士,就算他有什么后手,他进得来吗?”公叔范看到自己的甲士都恢复了正常,而橙余确实信守承诺,没有再出手之后,他知道该是他表忠心的时候了。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看你们筹备的这么辛苦,给你们一些提醒。你们要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商叔至摊开双手,无所谓的笑了笑。 “陛下,无需害怕,那小子诈我们的。现在这里都是我们的人。”公叔范已经自觉的换了对青明称呼。 “是吗?我怎么觉得那个小子说得很有道理呐?而且,你好像是忘了一件事情。”青蒙接过了话茬,也算是耍了些小心思,造成一种下意识的猜疑。 “哦?我忘了什么?青蒙,你不会是穷途末路了,才想起来编故事吧?” “我是不是编故事不要紧,你应该记得商公子并不是孤身一人到得蒙山城。他手下还有万余精兵。”青蒙忽然又将话题牵扯到商叔至身上。 “没错,你打我啊!”商叔至蹲在橙余身后,狐假虎威的嚣张放肆。“我就是和青蒙陛下达成了秘密协议,他给了我通关的令牌,你得那三千甲士,早就见阎王去了。” “青蒙,你这是卖国行径。”公叔范厉声指责道,只是眼睛不自主的往四处观看。 “别看了,这塔里的几十个甲士,也是我的人。”商叔至揭开谜底,“对付几个甲士,还不用劳烦圣人手段。请圣人来,也不是要对付你们,只是你们赶巧了。” “你……你什么时候和青蒙勾搭到一起的?我怎么不知道?”公叔范刚才满满的信心,被商叔至三两句话,给摆平了。 “怎么说是勾搭哪,我和雪若这才是勾搭,和青蒙是合作。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共同的利益。当然,这也是我唯一一个能够死中得活的机会。”商叔至探出半个头来鄙视了一下公叔范,又缩了回去。 “你带走我的女儿,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你帮了为父,以后为父的所有都是你们的。” 第4章 蠹众而木折 “此话当真?”商叔至闪出整个身子,看着已经在做困兽斗的公叔范。 “当然,我姚家的信誉在那里摆着,我可以对天盟誓。”公叔范仿佛在摇曳的风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绳索,拼命的表现自己真诚,用袖里剑割破手指,扯下一块衣袍就写起了血书,生怕写的慢了,商叔至又改变了主意。 “不许帮,我说,不许帮。”雪若跳出来拦住了商叔至的友善,并且狠狠的用眼刀了一番正在埋头写血书的公叔范。 “呐,不管你是姚范,还是公叔范。这个忙,我怕是帮不了了。”商叔至立刻就转移了态度,他分明是看到了雪若的眼里擎着泪水,正在努力的不使悲伤外溢。 “商公子,女人?女人算个屁啊?这样的女子,你如果需要,姚家要多少有多少。都是新鲜的货色,您何必在意这一个破烂货哪?”眼看着逃生通道就要落下,公叔范情急之下口不择言的就把面前的雪若贬低到了泥土里。 “哼哼,”商叔至轻笑了两声,“我本以为,我就够不要脸的了,哪里知道,比起公叔范来,还是差得远。和您这样的人合作,有命挣钱,有命花吗?” “别啊,我这不是着急嘛,一时说错了话,我自掴五十,给小主子解气。”公叔范死死的抓住最后一丝希望,两个手抡圆了对着自己的脸就做了全程功,不一会就把一张脸打成了发酵的面团一般,圆了起来。 一边打还一边说,“商公子,你就当是多养了一条看门狗,每天丢几个骨头就行。这雪若,还有玉兰,你是当妾也好,当丫头也好,全凭您的喜好。” “您可是真的大方啊。我亲爱的父亲。”声音落下的地方,公孙玉兰出现在了光影交汇的门口,还带着些许的嘲讽。“商郎,你是一会也不闲着啊,我就不在几天,你又勾搭上一个。勾搭个好的,我也就认了。就我这个妹妹,样样都不如我。你看上她什么了?刁蛮任性?还一脑子浆糊?” “哎呀,我当是谁哪?原来是我的亲亲玉兰啊。来来来,多日不见,这里又有一张大床,真是天作之合。大家都配合一下,把身子转过去,我处理点家务事。”商叔至本就不怎么要脸,自然也就不会被什么道德标准绑架住。 反倒是雪若,像是犯错的学生,被先生抓到一样,像只小羊一样蜷在商叔至的身后。 玉兰斜了一眼吓成一团的雪若,也没有继续攻击,而对不要脸的商叔至,显然是不可能通过言语来讽刺到他一点。 “我说,岳父大人,你真的挺失败的。两个女儿啊,但凡有一个肯帮你一点。你都活下来了。”商叔至仗着胆子,走到了公叔范的身旁。 “商公子,我都写好了。”公叔范仿佛是屏蔽了两个女儿的反对声,或许在他心中,这两个女儿,除了是工具以外,就没有存在的意义,自然也就是无声的。 商叔至还是接过了那份新鲜的血书,上面写得倒是详细,有多少房屋,多少土地,多少童男童女,多少佣人家丁,多少财产珠宝,等等。 商叔至草草的看了一遍,把它甩给了身旁刚刚进来的玉兰。 玉兰倒是看得非常仔细,边看边点头,“不得不说,这次这老东西是没有藏私。姚家那点东西都被他写到上面去了。好东西确实是不少。要不,你再想想?毕竟那个废物女人,挺费钱的。” “我才不是废物女人!”雪若探出脑袋来喊了一嗓子,又蜷缩了回去,似乎那里是唯一一个感到安全的地方。 “切。”玉兰不屑的哼了一声,吓得雪若把自己团得更紧了些,连头都藏在衣袍里。“你是属乌龟还是刺猬啊。” “要你管。”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衣袍下渗透出来,显得还是那么的理亏。 “东西嘛,确实是好东西。但我有一个问题,请教一下姚范先生。” “看主人说得,吩咐吩咐。”公叔范又熟练的切换到了哈巴狗的恭顺状态,一口一个主人,一口一个吩咐。 那个样子,看得玉兰都想吐。 “你为什么把我的东西,拿来做交易呢?” “这,这怎么会是你的哪?” “青蒙国主,根据互助协议,我助你平叛,这叛臣的财产是不是抵我的军资?” 青蒙微微一愣,旋即就说,“是这样的,理应如此,谁家也不能白让朋友帮忙。” “那就是说,这上面的财产,哪怕是我不帮姚范,它也同样是我的。” “当然,毋庸置疑。这些财产是商先生神圣不可侵犯的私人财产。”反正又不用青蒙来出,现在这个情况,多个朋友不是坏事。 “你,你们。说话啊,青明王爷,你怎么哑巴了?”公叔范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到了身后的青明。 青明的大手拍在公叔范的肩膀上,“姚范,败了就认吧。我们没有再来一次的时间了。” 公叔范瞠了青明一眼,“废物,我都没有放弃,你为什么要先投降?姚家押了你的宝,真是瞎了眼睛。” “还有没有人,来解救姚大人的?不出来的话,可就来不及了。”商叔至突然来了这么一嗓子,喊得周围的人都很懵圈。 这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哪里还有什么其他人。 “有啊?这不是得讲究个长幼有序嘛,先看诸位前辈的表演,前辈们表演完了,晚辈才出场。商大哥,你们那边是不是这么讲的。” 声音落下之处,那个小王爷青直,也出现在了光影交汇之处,不同的是,他手持着虎符,领进来一队金甲卫士,缴械了商叔至的那些死士。 “你果然还是来了。”商叔至似乎并没有对青直的出现感到意外。“看来,你真的是青明的儿子?” “商大哥,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这么一说,我岂不是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反贼了吗?那怎么符合我公平正义、铁面无私、执法如山的光辉形象。” 青直又挥了挥手,几个高手模样的家伙,分别把青蒙、青明、公叔范围了起来。 倒是对商叔至和橙余还算礼貌,甚至扛来了三把椅子,请二人落座详谈。 “直王爷,真是好大的手笔。”商叔至大马金刀的坐下,环顾了一下青直带来的这些人,“你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吧?” “余兄不坐吗?”青直又去招呼在一旁医治青达的橙余。 “不了,金蛟椅,上古遗存。锁上就跑不了,是天下十大刑具之一。”橙余头也没有回的说道。 “姓橙的,你怎么不早说?”商叔至刚想要跃起,脖子、手腕、脚腕、腰腹就被椅背中弹出的乌金锁扣死死的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你又没问,而且直兄弟也没有太大恶意,他只是想请你看看戏而已。”橙余依旧没有回头,手托着腮帮,看着还没有苏醒的苏达。 不应该啊,按照道理来讲,早该醒了啊? “没错,商大哥不必多虑,你我还是朋友,这血书上的东西还是你的,这两个娘们也是你的。”青直摆开了说, “只是你们兄弟这些日子在江湖上掀起的浪实在是太大了,就连我那个隐忍了那么多年的三哥青方,也被你们兄弟算计致死,我也不得不小心一下,以示尊重,如果有所冒犯,商大哥可以拟定赔偿条件,小弟尽量满足。” “懂事啊,懂事。姚范,你看看人家,这叫办事的人。既然你这么痛快了,我也不妨友好一些,你爹还准备着一张底牌,你那个叔叔青莲。” “错,那是我的父亲。”青直纠正道,“有一点你说得很对,青蒙的一百多个儿子里,有些是青莲的儿子,包括我。” “这么说来,青蒙也算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出卖了两次了?”商叔至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顺嘴瞎说的,居然又说中了,他不由得拿出个镜子来,照着自己的嘴,看看是不是开了神光?怎么都言出法随了呢? 青直看到商叔至这个调皮捣蛋的模样,不禁的摇了摇头,能在刑人塔这种生死之地,照镜子的家伙……等等,自己好像是忽略掉了什么? 镜子~,他怎么会拿出镜子呢?他的手腕不是被乌金锁扣锁死了吗? “因为,我有钥匙啊,笨蛋。”就在青直还在想问题出在哪里的时候。 商叔至在中间,雪若在左,玉兰在右,一人抡着一个狼牙棒,就对着坐在金蛟椅上的青直一顿招呼,不一会儿功夫,就打得上气没下气。 “在你商大爷面前显摆上古法器,看看这个椅子底下写着什么?睁开你的狗眼,念出来。” 商叔至抄起一把金蛟椅,椅子的四腿卡住青直的脑袋。 “这椅子太硌,弄个垫子更好,差评,商叔至。”青直念出了上面的字,自己现在真是又青又直了,本想显圣结果显眼。 “不好教育教育你,你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居然敢用我的宝物锁我?你想过后果吗?” “商大哥,我母亲是她们二位的亲姑姑,您能不能看在她老人家的面子上,把我当个屁放了,全当今天我没来过?这椅子就孝敬您了。”青直也算是姚家血脉,平日里板着一张脸,但谄媚这种事情,是天生就点满了的。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伤害。金蛟椅啊?上古时情锁蚩尤这种坏人的,你居然拿来对付我这么一个优秀青年。这以后传出去,我还怎么混?” “有钱,有钱。看在钱的份上,您老人家能不能高抬贵手。”青直的态度很诚恳,声音还没落下,就有几个高手兄抬着箱子走到商叔至面前,打开之后,那是金光闪闪。 “嗯,懂事啊。不怪你那影哥总是夸你。”商叔至看在钱的面子上,勉强让两位夫人停止了单方面殴打行为。 “咳咳,商三公子。”青莲终于忍不住的出来,“你这样对待犬子,无非是想引朕出来。显然,你成功了。但你也将为此接受后果。” 不得不说,青莲是懂装逼的,人家都不是走出来的,而是飘过来的,好像特意还去换了件不一样的皇袍,头上还带着几个珠子串,听说是叫什么冕旒。 “朕你妹啊?你就是个造反还没成功的落魄王爷,装什么大尾巴狼?”商叔至看着这个鸟人这副鸟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大胆,皇儿,汝没有告知他,玉玺被朕寻到了?朕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岂是尔等凡人能够理解的。”青莲从袖子里翻出一方印章,上面果然刻着那八个令所有人疯魔的字眼。 “青蒙国主,你要是再不出手。这个场面可就被他装住了哦?”商叔至懒得理着疯癫的青莲,而是呼唤了被那些金甲士叉开的青蒙。 “哈哈,你让他再演一会嘛,毕竟筹备了这么多年了,就等着这一刻。”青蒙突然出手,手掌重重的拍向墙壁,“注意躲一下哦,三孙子,误伤到你可就不好了。” 话还没有落下,四周的墙壁就现出了数十个箭孔,突然之间就从箭孔中飞出一支接一支的羽箭,几乎就在一瞬间,青直带进来那些人,也不管是什么高手兄,还是金甲弟,都被那看起来不起眼的羽箭射到了一片。 确定在场的再无人站立后,青蒙又是一拍墙壁,箭孔瞬间消失,青蒙的王者气息又重新凝聚到身上。 “别忘了,这里是刑人塔。而孤,是这一代的塔主。”青蒙负手而立,小心的踏过尸体群中的空当,来到了被射成马蜂窝的青莲面前,掰开他的手指,取出那枚印章,然后…… 把它摔到地上,又跺上一脚,碾个粉碎。 “不要啊,那是朕的宝物,尔等贼子怎敢以下犯上。”青莲用尽生命的最后力气呼喊着,他也没想到自己君临天下的梦这么快就碎个稀巴烂。 第5章 老聃言失鱼 “看到了嘛,这个就叫智慧。青莲那个,最多算是聪明,而且还是自作聪明。”商叔至左拥右抱的评价着正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青莲。 他或许如他的名字一样,洁白如莲,但还是没有躲过那八个字的致命诱惑,堕了魔道,也就只好命归黄泉了。 不知怎的,叔至在谈笑间,似乎看到了青蒙的眼神里划过一丝悲伤,但很快就被兴奋遮掩了过去。 他还是他。这半天以来,憋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一个个的都看中了这个他落单的好机会。焉知,这个所谓的好机会,不过是青蒙用来下钩的饵。 看着倒在地上,血都快要流尽,再无可能站起来的青明、青泥、青苏,这三位本就包藏了很久祸心的家伙,终于倒在自己面前,是解脱?或是兴奋?反倒有些怅然若失的空虚。 “微斯人,吾谁与敌。”青蒙也不免在心中呐喊道。 再看看冤死的青德,被自己气死,还做这皇帝梦的青莲,以及那个不知道斤两,就冲进来送死的便宜儿子青直。 这个青鸟国,到底应该交到何人手上,他才能安详的死去?或者说,死去之后,不会被人刨坟曝尸。 “要说,还得是人家青鸟国的手艺好,你看死了这么多人,流了这么多血,可这地下,愣是没剩下一滴。这都是学问。”商叔至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撇向了橙余,好像是在提醒对方什么东西,又好像单纯是赞美刑人塔的流水工艺。 橙余还没有搭话,就又有新的人闯了进来。 “看来,他们死得还是物有所值的,起码帮我试探出了父王的底线。谁能想到这刑人塔里,还有这样狠毒的机关。我这个弟弟和叔父啊,还是太急躁。”青影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一个从头裹到脚的大斗篷遮住了一切外在。 “你倒是不急躁。”商叔至哼了对方一声,似乎是嫌弃对方的出场有些缓慢,“就把朋友往火坑里推,自己反倒是隔岸观火,好不自在。” “嗳,叔至兄。消消气,这趟你不是也没白来,我这两个表妹,都跟了你,你倒享齐人之福。”青影的话语显得很亲密,一点也不像杀父母仇人和子嗣的对话。 “青影?”青蒙的眉头皱到了一起,“你不是应该在乾元城指挥三国围困的战斗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看,我就说父王老糊涂了吧?”青影一打响指,在墙边撅着的青克,立即对着墙壁就是一顿拍打,墙壁里巨大的机械碰撞声不多时就传了出来。 “青克叔父,青鸟国最着名的机械大师,对付这些伤人的暗箭再合适不过了。这点父王是知道的。” “你……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你让我们老兄弟们内斗,你好坐收渔翁之利?”青蒙看着这满地的死尸,幡然醒悟,自己所依仗的底牌,就是这些虽然勾心斗角,但关键时刻能够为自己撑腰的老兄弟。 可如今哪,他们一个个的都在这场名为权力的游戏中,一个个杀红了眼,先后离自己而去,或许这就是一个王者的最终宿命——孤家寡人。 兄弟不是兄弟,父子不是父子。 铁塔一般的汉子绝望的跪在众兄弟中间,欲哭,泪早已铸成了钢铁意志。 “父王,还有人,你的儿子都是王八蛋,但你还有女儿。”青花的声音在青蒙最绝望的时候响起,宛如天籁一般,打进了青蒙幽暗的灵魂,那是死渊的第一缕光。 这缕光芒从门口照进来,竟然把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的青达也照醒了。 “多谢余圣人。”青达还是尽量保持一些礼貌在身上,表达过感谢后,立刻站到了青花的身侧。 “呀,这真是啊,谁的儿女谁心疼。”商叔至在两方忙于对质的时候,悄悄的把几把金蛟椅塞进了自己的储存法器中,也算是先收取了一些误工费。 “你是和那橙不器学的造谣生事吗?”青花的眼光扫了一下商叔至。 “造谣?”商叔至摇了摇头,又摇了摇手指,“不,不,应该说是合理的猜测。目前来看,我猜的答案都对了,或许是青花公主自己蒙在鼓里也说不定哪?是不是啊,青达王爷,你敢说,你和青花的母亲没有什么道不明的关系?” 青达微微的低下头,躲开青花回头询问的眼神,青蒙在旁边把眼睛一捂,自己家里这些破事,什么时候都让这个缺德的小子都掌握了,天知道这家伙还知道多少。 “不是吧,又蒙对了?”商叔至看着青达扭捏的表情,青蒙沮丧的情绪,以及青花就要爆发的状态,确信这次又让自己蒙对了。这个青家还真是,兄弟之间不藏私啊。 “咳咳,”青影轻轻咳嗽了两声,把众人的目光再次凝聚到他的身上。“父王,你就算是加上了这个丫头,这借出去的东西,还收得回来吗?” 借东西要归还,这是自然的道理,问题在于,如果借出去的是一国的权柄,那么就还不回来了。 “怎么,阿影,你想要和为父较量一番?”青蒙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那是刚才和墙壁零距离接触沾染到的,他本人极其抗拒这些灰尘泥土,总是时时刻刻把自己保持的很干净。“为父可是提醒你,你有几十个哥哥都想试试,现在他们都埋在这刑人塔外的青家祖地。” “刚刚是不是有人说了——借字?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都在江湖上,给我商某人一个小小的面子,影王子就把东西还给青蒙国主,当然了,我也不能白忙活,起码要二八分账。”商叔至依然凑着脸贴了上去。 “滚。”青蒙父子俩异口同声的吼了出来。 “好嘞,”商叔至没有在意对方的态度,拉起两个美人径直就出了刑人塔。更是给每个人都贴了一道神行符,化作三道魅影,在那些将士的眼皮子下面,唰唰唰几个闪烁就离开了这片神秘气息很浓的刑人塔。 不知道跑出去了多远。商叔至堪堪的刹住脚步,两位美人不太习惯贴神行符跑路这种二流子操作,不免驾驭不了,纷纷投入了商叔至的怀抱,三人一起砸到了地上。 “哎吆,拉我起来。”商叔至摸着后脑勺,不偏不倚的伸出了两只手,甚至连角度都一样。 “商郎,你摔疼……哼,贱人,去死吧你。”玉兰雪若不愧是两个姐妹,说得话一样,做的事一样,连最后的一电炮打斗地方也一样,只是可怜商叔至变成了熊猫眼。 “不拉就不拉吗?也不用杵眼睛啊。我眼睛瞎了,谁来欣赏你的美?” “我美还是她美?”两姐妹又同时问,问完又各自扭开头,不理对方。 世界性的难题摆在了端水大师商叔至面前,这个问题,难就难在,怎么答都是错。 “嗳,我余兄弟恐怕是难逃此劫了,也就是我天资聪颖,才躲开了一难。”面对答不了的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拒绝回答,把话题引到其他地方去。 “你担心你好了,你那几百勇士,算是你那群乌合之众的精锐了吧?你把他们丢在刑人塔,你回去怎么掌控那近万人的队伍?”公孙玉兰显然先被带跑偏了,注意力集中到了商叔至的那支部队上。 “这个你就不懂了。我就是要他们乱。他们越是乱,我才越有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雪若也不甘示弱的投入到新的话题中,这一关算是暂时度过了。 “不急,不急。就快有最终的结果了。咱们就在这里找一家客栈等等。”商叔至颇为自得的走到了前面,还在佩服自己的机智。 好死不死,迎面就撞见一个酒楼,酒楼的名字是天杀的——谁最美酒楼。 那大旗迎风飘扬,斗大的烫金字随着阳光晃晃眼睛,很难不勾起二美的争斗心。 “你,说,谁美?必须说,现在。”玉兰扯着左耳朵,雪若揪着右耳朵,雷霆暴雨一般都声音灌得商叔至脑子嗡嗡作响。 “嗳,谁最美我不知道,谁最累的话,我可能可以竞争一下。小二来壶酒,那种一喝就醉的。”商叔至挣脱不了二美的枷锁,只好一手抱起一个,进了酒楼。 “公子好福气啊。您来些什么菜下酒啊?”店小二搭着一个汗巾就小跑了过来。 “最烈的酒,配最美的人。” “谁最美?”玉兰雪若依然不肯罢休。 “两位真是行家,没错,本酒楼,最好的酒,就叫谁最美。男人喝了顶呱呱,女人喝了乐哈哈。这十里八乡,没有不知道的。楼上雅座三位,三壶谁最美,一套闭月羞花餐。”店小二那个反应也是相当的快的。 商叔至抱着二美上了楼,胳膊都有些酸痛了,放下二美,从腰间的药葫芦里,拿出一个丹药吃了下去。 三人落座点菜,谈论风土人情且不提,再说刑人塔里这几位,一直插科打诨的商叔至,携带着他两个女人离开后,气氛顿时冷了下来,那些心眼多的甲士高手们,也纷纷有了异动,只是碍于长官都还在,不好擅自离开。 商叔至带来的那些金甲士就比较灵活了,本身就都是商叔至在各地抓来的流氓头子山大王,一个个的察言观色的能力都是与生俱来的。 觉察到形势不对就赶紧卧倒装死,就算是青蒙留了一手的漫天箭雨,也没伤到几个,这一看带头大哥都带着老婆先跑了。更是直接诈尸跳起来往外面跑。 “哥们,你跑啥?” “你不是也跑了吗?管他哪,老大都开溜了,说明这地方有危险,危险大到,老大可以放弃那些财宝。” “对,各位大哥,行个方便,就当没见过咱们。”这群人一下涌到了塔门口,把门口堵了严严实实。 搞得不管是青影的敢死队,还是青花的护花卫,都不好下手。 “懂,懂。这是两千两买命钱,不会让哥几个白干的。我们就地解散,绝不给哥几个添不必要的麻烦。” 敢死队看看青影,护花卫看看青花。两人无奈的摆了摆手,也是对商叔至哪里找来的这群活宝惊讶,但毕竟能多个朋友总是好的,这群乌合之众就这样逃出了刑人塔,尽管他们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危险。 要说这些家伙,还真是一群干山贼的料,就在这些人眼皮下,把那一箱财宝就拿空了,还顺便把塔里的那些尸体都扛出去整齐码放,不用说身上的东西自然是物尽其用了。 这一下子,塔里的空间宽敞了不少。青影的敢死队,和青花的护花卫也陆陆续续的进了一些。 青影、青克,还有一直趴在死人堆里,现在死人堆被乌合之众扛走后,藏不住的公叔范,站在塔的右侧。 青蒙、青花、青达站在左侧。 橙余反倒被包围在了中央。 “所以,这就是那个小子撒丫子就跑的原因喽,你们搞这么大的阵仗,是冲我来的喽?有趣有趣,我还不知道,你们打算怎么留下我。” 两侧的人群却没有一个人搭理橙余,仿佛他就和空气一样,真实存在,但是看不到。 “青蒙,这王位,你都坐了这么久了,该让让了。”青影略过橙余的眼神,看向青蒙。 “这王位,为父也不想一直坐啊,奈何,一直都没有一个可以托付江山的贤君,为父只好努力在干两年。”青蒙也没有搭理橙余,说话的幅度甚至都慢了几分,这就搞得橙余摸不着头脑了。 他们似乎在等什么东西,等什么呢?还有人会来吗?就算有,又怎么样呢?多一只蝼蚁,和少一只,又有什么分别哪? “青蒙,你蓄意挑起兄弟们的争斗心,让兄弟们死于非命,我阿达和你拼了。”刚刚死而复生的苏达突然暴走,抡出两把板斧就砍了过去。 “呀,呆。阿达,阿蒙是青鸟国的王,你不但是他的兄弟,更是他的子民。吃我一雷电锤。”苏克的手里抡出了两柄看不起材质的锤。 第6章 青人岂无衣 “小二哥,这张,这张,还有那张,那张。我全包了。准备酒菜吧。”商叔至挑开窗户看向不远处的刑人塔,反身就拿着手指在四处指指点点,最后还绕在头顶上画了个圈圈。 “得了,客官,你是要结婚摆喜宴吗?这二位娘子可是这蒙山城里少见的绝色佳人。”店小二的嘴巴也是能够赚钱的,好听的一说,几两散碎银子到手,对于这些抛金撒金的公子哥不算什么,可对于一个普普通通的店小二,那可是小半年的收成。 商叔至自然也是不能扫了这份兴致,咔嚓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够这个店小二来来往往干一整年的了。 店小二很懂规矩,没有先接过这些银子,只是躬身询问,“有什么事情,公子尽管问,小人如果知道,再取也不迟。” “可以啊,想不到在这俗气冲天的酒楼,还能有这般雅士,要不然你以后跟我混怎么样?” “不怎么样。小人看得出来,公子做得买卖,风高浪急的,不适合小人这种晕船的寻常人。” “你这么一说,反倒是更合适了。你就留在这里,做我的眼线,每月有五十两,如何?” “公子的好意,小人只能心领了,只是君子有所不为。小人虽然落魄至此,但还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做的。” “眼光倒是不错,城府也足够深沉,假以时日,得遇贵人,未必不能创一番事业。” “公子的话,说得很对。” “你倒是不客气。” “小人若是客气了,那岂不是既得罪了公子,又小看了自己。” “嗯,想不到,想不到。关于这刑人塔,你知道多少?” “不多,能说予公子的一句也没有。看来今天,小人和这锭银子无缘了。三位慢慢品尝,小人去给三位备菜。”店小二慢慢的退了下去。 待店小二走远了,商叔至才和对面坐着的玉兰雪若说,“这个酒楼真是藏龙卧虎,一个店小二能有如此谈吐。不简单呐。” “切,我们蒙山城也是天下的大城,熙熙攘攘的不知有多少能人异士,一个有些见识的店小二,算得了什么?”雪若自是见惯了宫廷里的奏对,早已习惯了各个揣着一肚子心思 。 “错,”玉兰即刻纠正道,“如果是王公大臣的家里仆,那算平常,可这里就是一个寻常的酒楼。甚至不是蒙山城什么出名的酒楼。毕竟谁会把酒楼开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来。这恐怕才是商郎的意思。” 商叔至点了点头,换来了玉兰得意的微笑,和雪若气鼓鼓的腮帮。 “这酒楼,确实是生得古怪。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个店小二说话的口气,和什么人很像?”商叔至手指弹着桌子,问向玉兰。 “口气?你这么一说,好像似曾相识,在什么地方也听过这样的话。” “就在刚刚嘛,刑人塔里,那个嚣张得不行的家伙——橙余。连我这种货色,都知道蒙山城是龙潭,刑人塔更是虎穴。他会不知道吗?”商叔至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很快,寂静的街道上开始了吵吵闹闹,商叔至从窗户上探出头去,果然是他那群乌合之众,正丢盔弃甲的说笑着走向酒楼。 商叔至挥了挥手,“哥几个,楼上有请,已为诸君备下数坛美酒,庆祝我等大胜而归。” “那人是谁?” “不认识啊?你认识吗?” “完全没有印象。” 商叔至听着这些人故意的喧闹,倒也没有丝毫的意外,本来就是单次任务团,合约里面就到刑人塔就完结了。 “我知道青蒙的王宫怎么进去。” 商叔至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这些流氓地痞立刻擦了双眼。 “哎呀,这不是大哥吗?都怪小弟刚才战斗太过激烈,鲜血糊住了眼睛,没看到大哥伟岸的身姿。” 这一群人呼呼啦啦的就冲进酒楼,冲上二层,冲到商叔至的身边,激烈的表达着忠诚。 “先别说那些没用,刑人塔到底有什么猫腻。你们有查清楚的没有?” “那,有肯定是有,但,呵呵,比较贵。”一个精瘦的小个子钻过一个高大汉子的裤裆,顶着两个脑袋大的头盔丁零当啷的出现在商叔至面前。 “那不问了,你烂肚子里吧。来,大家先喝酒。”商叔至瞄了一眼这个精瘦的小个子,衣领处都能够看到两片锁骨支棱着。 “别啊,老大,其实也没那么贵。我爬遍了刑人塔底下的下水道,好不容易才查出来的。多少得给点辛苦费吧?” “这样吧,不如我赐商姓给你,你以后就算是我的儿子,将来有一天……” “老大,你这是有求于人的态度吗?” “确定不说?” “合约里面没有的事,不得另算钱吗?” “那你烂肚子里面吧,就算你不说,事情很快就会爆出来,无非是喝着小酒等一会儿。” “别,别。那我就白忙活了。”小个子狠心的一跺脚,“算了,亏就亏吧。这个刑人塔有古怪。” “废话,还用你说。” “别急嘛,我也得捋一捋,才能说清楚。刑人塔的地下还有至少三层。下面有大恐怖,我没敢再往下走,怕回不来。” “就这些?” “啊,就这些,你们不知道,青鸟国的人有多么变态,下水道里都有人把守,好几次我都差点被抓住,哪里还敢多看?” “下水道还有人把守?怕有人偷了他们的屎尿?”商叔至疑惑的看着小个子。 “真的,老大。我隐隐约约听到下水道里有些机关响动的声音,但把守的人太多,你也知道我这点本事。” “嗯,大抵和我想得差不多。看来谨慎是完全有必要的。你们说,趁着青蒙都在刑人塔里,返回去抄了他的窝,会不会大赚一笔?” “那肯定的啊。” “好,那我们就先喝酒,喝完酒,就去光顾一下青蒙的财产。” 众人坐定喝酒,刑人塔那边的局势也开始变得明朗起来,青家的戏唱到了压轴,青达和青克终于互殴身亡。 青蒙便再也不伪装了,直接的笑出了声来,手指一道剑气射向顶上的匾额,巨大的匾额上书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刑人塔。 待这一指剑气刺上,“刑”“人”中间的黑色被打落下来,露出了一个“圣”字。 刑圣人塔。 “都说,刑不上大夫,可这座塔,却是专门刑圣人用的。大侄子作为第一位客户,想必也感觉到了光荣。” “这就不装了?按照剧本,不应该是再装一会,父慈子孝,一会是儿子痛诉父亲如何薄情寡义,一会是父亲责骂儿子如何忘恩负义。这样故事才够完成。情节才能形成闭环。” 橙余抬头看看,三个字变成了四个字,两伙人变成了一家人,或许不是变成,人家本来就是一家人。 “大侄子,你似乎信心很足啊。你完全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青蒙一扫之前的颓废态势,“我的七个兄弟,一个儿子,先后赴死,就是为了以青家血脉,开启这个八卦血祭阵。而……” “所以,那个混小子没有说错,你的血脉不纯?” “住口。不许笑,谁笑谁死。”这便是青蒙不可触碰的逆鳞。 是的,之所以是他儿子,而不是他,就是因为他的血脉出了问题,根本就启动不了大阵,只能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不知道,你没有资格嘲笑我们的付出,我们用自己的忠诚和鲜血,跨过了那道该死的门槛,即便你是圣人修为,今天也只能留在这里了。” 随着青蒙话落下,墙壁上泛出一道红色的光圈,将众人围在了中间。 仔细的观瞧,是一个极速转动的血色八卦图,每转动一圈,就缩小一块砖的距离。 “你们这是要把我困在这里?甚至不惜搭上你们自己的性命?”橙余看了一眼那个血色的八卦,看出了一些端倪。 “什么意思?”青蒙看看青影,青影却摇了摇头,表示也不知情。 “什么?你们竟然不知道?八卦图一旦生成,确实能够困住圣人境界的人,这也是它被称为圣意八卦的原因。但……圈内,那些没有达到圣人境界的人,将会被圣人的圣意和圣意八卦的圣意,对冲得灰飞烟灭。”橙余说得时候尽量的保持平静,但已经足够吓到在场的每个人了。 姚范再一次从地上爬起来,发疯似得往外跑,跑到了圈子边上,拿机械臂挡了一下。机械臂竟然真的原地消失了,吓得姚范再次折回来。 “你们对我真的不错。”橙余稳稳当当的坐下来,看着那些不信邪的人,疯狂的冲撞着越来越小的红色圈子。 “今天你我就要在这里同归于尽,有什么好不好的?”青影看着逐渐紧张的局势,不敢轻易去尝试,只是把妹妹青花护在自己身后,就算是要死,也必须是踏过他的身体。 “错,又错。三位,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个圣意八卦阵,其实是太古时期,圣人用来收割凡人精血的一个邪恶法阵。也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寻来的。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笑纳你们这么多年的修为了。 我的代价嘛,仅仅是在这里关一个月而已。”橙余有些无奈的看着青蒙三人,实在也想不到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们,逼得他们要用这么恶毒的法阵来惩罚自己。 “什么?我们灰飞烟灭,你只是在这里困一个月,而且还是吸收了我们的修为?”青影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橙余,谁能想到辛辛苦苦搞了几十年,用来对付圣人的大杀器,居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头。 “不信吗?这是我的圣火,我外放出来给你们看。”说着橙余掌心搓动一紫色的火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你们看,现在是不是比刚才更亮了?咦?” “怎么了?”生死面前,人总是会不自觉的聚拢在最强大的人身边,甚至连敌我都忘却了。 这些不想这么憋屈死法的人,紧紧贴着橙余站立。 “你们好像歪打正着了,暂时是不用死了。看那个圈子了吗?它停下来了。”橙余点指着已经围到众人身前三尺距离的血色圈子。 青蒙回头,果然发现一眨眼就从几十丈的大圈子缩到三尺小圈子的八卦阵,真的停在了身前,不再往里收缩。 “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也是命好吧?这塔底应该锁着一个恐怖存在,恰好此时苏醒,力量又恰好和我相当,三方拉扯之下,这个阵法就卡住了。”橙余思考了片刻,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恐怖的存在?那是什么?” “就是人们说得神灵。好在这只神灵的元气伤得很重。” “呼。”听到暂时死不了了,青花长出一口气,坐倒在地上,泪水从鹅蛋一样的脸上滑了下来。“都怪我,去找来这个法阵,害了这么多的人。” “怎么能怪你哪?人家都有圣人,就咱们没有,那咱们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青影安慰道,但他好像也不怎么擅长这份工作,要是商叔至那个混蛋在就好了,说起那个混蛋来,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啊欠,谁在骂我?”吃饱喝足的商叔至带着他的土匪大军,挨个洗劫青蒙的宝库,有着雪若这个指路明灯,找起来真是好不痛快。 “拿的差不多了吧?多少给影哥留点。”雪若看着这些土匪们大麻袋小麻袋的都把脸挤没了,还坚持能行,不由得有了一些罪恶感。 “大夫人,这钱哪有个够啊?这以后您和公子,不得生个十个八个麟儿凰女的。这都是花钱的地方。” “额……那再拿点,我还知道几个地方。”一关系到自己的利益,雪若的算盘都快打碎了,领着这群土匪继续横扫各个仓库。 那看库的卫兵都是死人吗?不知道拦一下吗? 拦不了,根本拦不了一下。 商叔至这个混蛋,直接一句话,把门打开,财宝五五分,锅我一个人背。 什么他娘的职责,什么他爷的忠诚,都是狗屁。 那看库的护卫们,领着这群土匪就开启了洗地模式。 第7章 人臣之所苦 商叔至领着这些土匪,伙同早就想发点大财的青鸟国守卫们,愣是光天化日之下,把青蒙的数十个仓库清理了个干干净净。 “老大,这趟来得值啊。打仗,哪有这样来钱快。” “嗯?你说什么?” “老大你怎么赚了钱,还这么不开心?” “这月亮都升起来了,刑人塔那边愣是没有一个人再出来的?” “嗐,管他哪,他们都死了才好。那就没人知道我们来过了。” “嗯,也对。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吗?” “收拾东西回家啊?” “错,把金银财宝都散出去。散给那些穷人们。不但要给钱,还有给兵器,生给。” “老大,你是不是刚才在谁最美酒楼喝多了?这也不发烧啊?话怎么这么骚?” “你懂个屁,有一百两黄金,你是个有钱人,有一万两,是个富人,当你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时,你就是每个国家都想宰掉吃肉的猪。” “听不懂。咱们辛辛苦苦抢来的,就这样散出去?” “有错,今天散出去,明天才能收回来更多。天下最赚钱的生意就是让一个国家崩盘。这里面的门道多了去了,跟你说也是白说,你只需要知道,黄泉国崩盘,我们商家赚到的钱是之前这几千年来的总和还要多。” “老大,就这么都发了?我怕兄弟们不同意,老大,你是知道我的,我肯定是没有问题,但这众人跟着老大,就是来赚钱,你现在让他们散钱,那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实心眼啊?米里掺沙都不会吗?你搞得那么公平,这蒙山城的百姓都记青蒙的好,那我们还玩个屁啊?也不知道你这土匪是怎么当的。” “懂了,老大,你早这么说,大家早就懂了。兄弟们还以为你被那南方的唯诃传染了,居然有了良心。” “去去去,嗳,回来,谁告诉你唯诃的事情了?” “嗐,早就都传开了,都说那位橙大人,之所以独闯刑人塔,就是为了找到压制唯诃的办法。” “我好像在空气中嗅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好啊你,果然外面还有女人。说,是谁?”二美再次一左一右拧住了商叔至的耳朵。 “嗳,嗳,松手。这不是什么女人,是二嫂。准确的说是没来得及退婚的未来二嫂。橙龙国最会造谣生事的家伙——橙不器。” “造谣生事?那不是你的专长吗?还有人能够在这方面和你比肩?” “岂止是比肩,简直是泰山北海。” “这么厉害?那可要去会一会。” “你知道她在哪里?” “狐狸的尾巴都露出来了,狐狸还能不在洞里吗?”玉兰轻轻一指,正是刑人塔的方向,那个在夜色中还有光亮的地方。 “你也这么觉得?”商叔至心中是同意玉兰的想法的,还是又问了雪若。这齐人之福的关键就是端水,明明是无用功,但必须得都照顾到,少一句话,就是天崩地裂。 “嗯,这刑人塔透露着诡异,不管是谁赢,总该有人出来了。可现在还是没有动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双方僵持不下。”雪若也给出了自己的判断,顺便预言了一波塔内的情况。 “你,你,对就是你 过来。”商叔至点手把那个瘦皮猴子喊过来。 瘦皮猴子别看瘦,骨子里面全是肉,扛着一个比自己大三四倍的麻袋,艰难的埋头行走,是真的英雄。 “你还有你,帮他一把啊,他要是被压死了,这趟全都白干,这是技术型人才,怎么能干这种体力活哪?”商叔至左右各踹了一个人过去,把瘦皮猴子身上的大麻袋卸下来,结果尴尬的是两个铁塔般的大汉居然抬不起来。 “吆,这是捡到宝了。内家功夫?”商叔至看着瘦皮猴子,眼神中带了一丝挑衅。 瘦皮猴子笑了笑,双手有些无奈的摊开,“藏了几十年了,还是见到钱,就格外的亲热。让公子见笑了。” “不见笑,你的那一麻袋,依旧是你的。不过……” “给公子画塔底的路线图是吗?倒也公平。”瘦皮猴子从衣服里面一扯,一块画满了红蓝线的布就甩到了商叔至面前。 “这么说,你本来就打算给我的?” “本来想卖个好价钱,但这次的收获已经不错了,人,不能太贪。” “如果我现在正式邀请你加入哪?” “加入什么?是商家?还是七虎?” “你知道的有些多,这点很危险。” “和危险共舞,才能赚更多的钱,不是吗?” “你说的在理,刚才你是不是还有没说完的话?” “那是另外的费用,我这个人,喜欢公事公办。” “再多一袋,你能扛走?” “贪婪的程度,取决于他的能力大小。不是吗?” “你不要被这些钱给压扁了。” “公子也不要把人看扁了。” “你倒是十分有趣?是我舅父蓝明星派来看着我的吧?” “这个,按照原则,我不能说。” “那我换个说法,你是在舅父那里领薪水吗?” “是。王上给得挺多,但再怎样也没有公子大方。” “这样啊,我父母的死,和他有多少关系?” “按照原……” “行,那我问,你是否私下见过青影,这个可以说吗?” “公子,这是同一个问题,你让下属为难了。” “好,我知道了。这军中有多少人知道你的身份?” “公子,这……” “好,是我问多了。现在集合人马,朝着刑人塔再杀回去。说不定还能捞上几个救命之恩。”商叔至审视的眼神从瘦皮猴子身上挪开,挥了挥手,安排了一些人去发钱,剩下的人,都跟在他后面。 “嗳?不对啊?”商叔至扭头看着这乌央乌央的队伍,“我出门只带了三百人,拨出去一半去街上撒钱,这身后怎么足足有上千人?” 玉兰率先看出了商叔至的疑惑,拿手指捅了捅他的胳膊,“这都是那些库管们,觉得和夫君混太赚钱了,自觉的跟了上来,然后越跟越多,就这样了。” “这样啊,一千人,一个营的兵力了,取个什么名字好哪?” “不如直接点,就叫搞钱营。”雪若自从跟了商叔至之后,也逐渐的放飞自我了,以前的日子就算是笑都要有定数,牙齿要露几颗,露在什么地方。 “会不会有点太俗啊?”商叔至又看向玉兰,希望玉兰能够否决这个俗透了名字,这样一来,矛盾就能转嫁出去了。 玉兰才不去上他这个当,立刻表示了赞同,“你都是铜臭堆成的。什么名字能俗过了你?就叫搞钱营。” “你们一个鼻孔出气。” “你说是就是吧,你确定取一个文雅的名字,这帮地痞土匪听得懂?” “这倒也是实情。”商叔至转过身来,面向这一千多人,“蒙各位不弃,影从跟随,金石可镂,山海可平……” “老大,你在说啥?”瘦皮猴子抓了抓头,问出了所有人的迷茫。 “咳咳,习惯了。大家不要介意,今天成立搞钱营,搞钱营呐,有三条规矩——搞钱,搞钱,还特么是搞钱。” “老大,你真帅。下属要是个女子,肯定会被你的风采折服的。” “那是……”商叔余光扫到了危机,“不可能的,大家要专心搞钱。出发,刑人塔。” “老大,我有个问题?”人群中有一个声音传来。 “讲。” “我家里还有三个弟弟,一个兄长,还有几个表哥,能不能一起带过来,跟着老大吃香喝辣?” “嗯,这个嘛,原则上是可以,可你们也知道,我一个外地人,手里没多少粮食。”商叔至为难的说道。 “老大,不用担心,我家就是米贩子,这蒙山城的米贩子基本上都是我家亲戚,能不能一起来啊?这样的日子真的是太值了。” “这样好嘛?你们老大我,虽说是天赋异禀,可也没带过这么多人啊?” “老大,莫非你不要小人了?嫌弃小人不能干吗?” “额……老黄,统计一下,能有多少人还想来的。”商叔至点手把瘦皮猴子喊过来。 一段时间后,瘦皮猴子拿着一串数字回来了。 “多少?” “保守估计,7万。” “多少!” “7万,这还不算随军的家眷,都是青壮的小伙子。” “老黄,我这是不是闹得有点大。舅舅不会把我脑袋拧下来吧?” “老大,这公叔范的两个女儿,为报父仇,散尽家财,招兵买马,和老大又有什么关系哪?” “有道理,有道理。7万人的话,那就玉兰掌左卫军,雪若掌右卫军。” “老大,那你哪?” “我掌握她们两个。”说着手就探到了男人都懂的地方,去把握一下。 “老大英明。” “英明个屁,这么多人,跑刑人塔去,都能给塔挤爆了。你快想个办法,安顿一下这突然多出来的两个军。” “我?我吗?老大,我就是个鸡鸣狗盗的探子。我哪行啊?” “嗳,人啊,首先要相信自己,其次要坚定的相信自己,然后要毫不动摇的相信自己。你行的。” “那,我试试?各回各家召集你们能召集的所有人。左卫军去抄城南那些大臣的家,右卫军去城东拉拢禁卫军,能拉过来多少算多少,实在忠诚的,就送他们去见先王。留下一百人,随侍大人左右,出发吧,天亮之前,没有回到南门的视为叛徒。”瘦皮猴子并没有他自己说得那么不堪,起码那个气势,真的像一个大将军。 这些人呼呼啦啦的散了去,商叔至也点了点头,看来舅舅真是暴殄天物了,这样的人才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探子。 “老黄啊。” “老大,我不姓黄。” “这个不重要,明天我们这搞钱军的名声就能臭出百里地去,你总不想让我舅舅来和你谈谈吧?” “老大,你这是在坑我。” “你不是也很自愿吗?大丈夫飞而食肉,又岂是一个刀笔吏能够限制住的?” “老大,你真是下属的贵人。” “贵不贵的我不知道,你要是再跪着,兄弟们就要骂娘了。出发。” 不知道第几次喊了出发后,一行百余人,才又往刑人塔的方向走去。 一段时间后,商叔至带着这一百人来到了刑人塔外。 地上东倒西歪的躺着各种样子的甲士,上去摇了几个,大概是都死透了。 “这是谁干的?老黄,沿路的哨子都派下去了吧?今天这有点异常。” “放心,老大,这个事情,我还是比较在行。” 刑人塔的大门紧闭,塔外除了尸体就是吓人的夜风。瘦皮猴子刚要去推开那扇门,看个究竟。 商叔至警惕的阻止了他,示意所有人都躲在一边。 只见商叔至左手托天,右手罩地,似有无形真气在胸前荡漾,突然一个金色的光芒飞了出去,只听得当得一声,塔门被狠狠的撞开,塔内的红光瞬间从敞开的门里照了出来。 “躲,都躲。”商叔至提醒道,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本能再一次的救了这一百多人。 瘦皮猴子又要上前去看,又被商叔至拦了下来。 商叔至摇了摇手指,表示山人自有妙计,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又在胸前一顿鬼画符,搞得要多神秘有多神秘。 只见大约七八分钟的健身操做完后,商叔至气沉丹田,足蹬大地,源源不断的力量从大地传到四肢百骸,隐隐有一种蓬勃而发的架势。 就在这一百来人,两百多只眼睛的注视下,商叔至的真气运到了鼻口,双手拢住,似乎是怕真气外溢伤及无辜, 然后,大声喊到,“余大哥,里面安全吗?” 众人绝倒。 “不安全,你可千万别进来。”橙余懒散的声音传了出来。 商叔至听到声音直接就进了刑人塔,瘦皮猴子一把拉住,“老大,里面人说不安全。” “他说不安全,就是安全。哎呀,这么笨,怎么当土匪啊?” 商叔至甩开瘦皮猴子,走进了塔里,一进来就看到和刚才那个红色一样的圈子围住了所有人。 第8章 试药三分毒 “哎呀,这还真的是很不安全哦,这次你居然用不骗我的方式,来骗我进来。你真是越来越坏了。” 商叔至一进来就看到了圈子里的几个人紧紧的贴在橙余附近。 “叔至老弟,就你鬼点子最多。不如你给大家想想办法,看怎么解决眼前这个困局。”橙余看着贴上来的几个人,都有青鸟国着名的身体特征——狐臭,表情当时就不那么美丽了。正是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对方竟然使用魔法攻击,呛得橙余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更加睁不起了。 “哦?这么说,是有求于我了?”商叔至从法器中揪出一把金蛟椅,翘起二郎腿坐了下去。一只手拢在耳朵上收声,一只手做着点钱的动作,“是你一个人求我,还是其他人也有求于我?” “哼,就凭你小子的尿性,从清晨到黄昏,整整半天的时间,怕不是这蒙山城的宝库都被你拿了一半,最多,我事后不追究就是了,还要什么封赏不成?”青蒙的气势还是保持的很好,尽管眼神的慌乱出卖了他,要知道他可是在最外圈的。 没办法,该死的人设,使得他不得不时刻表现中高姿态来,哪怕是他身后站着他可能都不知道名字的谁家的护卫。 “不就一个红圈子吗?大踏步的走出来不就好了?诸位何必画地为牢?”商叔至打量着这个血色大阵中的符文,看到是基本没希望。 “说得轻巧,刚才有几个人想往外冲,登时灰飞烟灭,连渣都没有剩下一点。”青影眉头微微一皱,这个七虎中最为吊诡的家伙,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义结金兰的情意。 “我说你们啊,贪,太贪。贪小便宜吃大亏。这是你们青鸟国一贯的毛病。我没看出的话,这个大阵应该叫圣意八卦阵吧?主献祭,主吞噬。你们呀,这真的是自找苦吃。不过……” “不过什么?”生命力顽强如水熊虫的姚范紧急的追问到,他不能不急啊,这圈子里全是仇人,闲着就打他一顿,一直闲就一直打。 “不过,这阵有些古怪,按理说,你们早该灰飞烟灭了的,挺不了这许多时辰,青蒙,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讲。”商叔至若有其事的看着那停滞不前的符文红圈。 “是,是。这刑人塔之下,关着一个和那个唯诃一样的上古遗种。他苏醒的力量刚刚和橙余相当。” “哦,那这样问题就简单了,你们是要活着,还是带着你们的功法去死?” “什么意思?” “本大侠哪,学究天人,这点大家都是知道的。我这么搭眼一看,就知道这个破圈子致命的弱点……”商叔至说着说着就顿住了,停在所有人的期待中。 “你快说啊。”连青花也忍不住要吐槽了。 “别急嘛,谁家长工短工也不能白干活不是?接下来,就看你们是在乎那些身外之物,还是在乎活着了。”商叔至干脆闭上眼睛,不再看那些人对自己人格的负面评价。 当,青花率先抛出一个法器。 “不错,有识相的,为了照顾大家的情绪,也为了鼓励这位勇敢的女士,这颗极品的假死保命丸,就无偿送给这位女士了。”商叔至掂量了一下法器,用功法破开禁制,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看来还是小丫头的心肠最好,也就难得的大方了一回,从葫芦里拿出一枚药丸,抛了进去。 嗖得一声,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的姚范,窜了起来,用手抢下了那枚假死丸,正要往嘴里塞。 商叔至不急不慢的补了一嘴,“先吃,未必是好事。这个事情哪,目前来说,都是靠我个人的猜测,要是猜错了……” “青花公主,下官给您接住了。”姚范立刻转身递给了青花。 青花也不知道怎么的,对这个不着四六的家伙,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她总觉得对方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死,但原因,她没有猜到,却肯定不是男女那点事,这家伙对她这种胸部小巧的女士,没什么兴趣。 青花接过药丸,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药效是真的好,青花甚至都没来得及往圈子边上走两步,就倒了下去。 “她是信我了,就看你们敢不敢赌了。”商叔至一眼就看到了青蒙青影的犹豫。 “怕什么?”姚范来了兴致,“一个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还不如一个小女子。我来。” 说着,姚范抱起身材娇小的青花就往圈子边缘走。 “拿开你的手,否则它会掉在地上。”青影的眼神如刀,似要切碎姚范的虚伪,接过了青花,转身面向圈子外的商叔至。“现在又该怎么办呢?” “像丢沙包一样,丢出来。” “会不会有危险。” “不知道,但我分析,应该是没事。” “我就信你这一次。如果她有事,我天涯海角……” “行了,烦不烦啊,你自己还自身难保呐。”商叔至拒绝了对方的胁迫,并且给了对方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青影没再说什么,双臂一用力,将青花甩了出去。 青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闪出红圈围成的帷幕时,红光一闪,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青花看似安全的到达的圈子外。 “嗯,看来,大体上没有猜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后遗症。对了,刚才她给得是假死丸的钱,如果没有解药的话,那假死就变真死了。”商叔至继续秀着自己的下限,是一点感情都不讲,用他自己的话说——一下多了七万张嘴,讲感情,吃得起饭吗? “拿着 。”青影丢出一个钱袋子。 商叔至接过钱袋子,迫不及待的把头伸进去好好的看了看,然后把它系在腰上,又打开他那个什么都能装的葫芦,晃了半天,愣是一颗药丸没晃出来。 “别急,别急。”商叔至看着青影杀人的眼神,连忙解释,“我还会法术解法。” “法术解法?” “醒来。”商叔至就简单的说了两个字,青花就缓缓的醒来了。 “哎,我没事,我没死。爹爹,哥哥,我没死。”青花开心的笑着。 “看看有什么后遗症没有?”青影实在是不放心这个结义兄弟。 “没,没有啊?咦,我脸上的雀斑怎么不见了?”青花拿出镜子来照了又照,才确定了自己身上的异常,不但脸上的雀斑不见了,连皮肤都更有弹性了。 “嗯,这次的副作用比较好。”商叔至翻出一个本子来把这个药丸的配方从脑海中誊写了下来,回手递给身后的瘦皮猴子,“按这个方子生产一批药。下一个,谁来?” “我来,我。”姚范不由分说的就丢了两个钱袋子出来,从份量就看得出来,这个人心很诚恳。 “提前说好啊,这种药哪,药性不稳定。副作用不可预知。”商叔至首先就把埋伏打好了,再从法器中又掏出一个新的葫芦,这个葫芦是黑色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说不定是从他爷爷商文泰那里抢来的。 葫芦里倒出了一红一绿两丸药。商叔至掂量了一下,把红色的丢给姚范。 姚范想立刻吞下药丸,却发现了悲剧的问题,谁把自己丢出去哪?姚范哀求的眼神扫过圈子里的所有人,却都在躲避他的目光。 “哎,也罢,救人救到底。我丢个绳子进去,你绑住自己,倒地之后,我把你拉出来。”商叔至摇了摇头,一副好人嘴脸的叹息道。 姚范使劲点头,一把吃下那颗药丸,却死得并不痛快,先是喉咙里如着火一般的辣,然后是腹部一阵绞痛,牵扯着头颅都好像要开花了 。 “这,怎么不一样?”青影不免有些担心的问道。 “人和人不一样,有好人也有坏人,这药的全名是赏善刑恶假死丸。”商叔至一脸无所谓的看着姚范抽搐成一个虾米状,然后用绳子拖了出来,把那颗绿色的药丸又塞进了姚范嘴里。 “你都知道他不是好人了,你为什么还要救他?”玉兰眉头一皱问道。 “嗳,站在他那里,他自己是好人,其他人都是坏人。” “你这话有点装。” “好吧,我想让他活着感受痛苦,他带给你们的痛苦,必须偿还。”商叔至摇摇头,站起来,左拥玉兰,右抱雪若,真是侠骨又柔情。 不多时,姚范便醒了,姚范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遍,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副作用,看来那小子说得赏善刑恶,是说得假死之前。 “他,他没事?”连青影都觉得奇怪,不应该啊,商叔至这个睚眦必报的家伙,就这么放过这个家伙了?要知道玉兰和雪若受过的侮辱,连自己这个做表哥的都有所耳闻,更别说他了。 “额……”商叔至刮了刮自己的鼻子,跳开了对方的追问,“下一个是谁。节奏快一点,下面那个家伙,恢复速度不是一般快,橙余那个家伙,恐怕撑不了太久了。” “我有一个问题?既然能用绳子拉出去,为什么要一个个的来哪?”青蒙发现了这其中的漏洞。 “额……”商叔至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然后一拍脑门,“哎呀,还得是洞庭湖的老麻雀,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哪?” “他是想坐地起价。”橙余脸色微白,嘴唇发干,眼里已经泛起了血丝,看得出来,扛得十分辛苦。 “余圣人,你不愧为圣人,我们那么对你,你还以德报怨,不计较个人安危。真让老朽汗颜呐。”青蒙也不由得敬佩这个小自己七八十岁的年轻人,或许他的心比自己走得更远。 那么,对比以德报怨的余圣人,反观坐地起价、借故要挟的某些人,自然只能得到金钱和鄙视。 当然,只要钱到位,商叔至是不在意这些,至于有没有附加什么副作用,那就不好说了。 毕竟青影那瀑布一样的黝黑长发,愣是成了一半区域,寸草不生的阴阳头。青蒙的三尺美髯,也秃成了“光猪”。 反倒是姚范,暂时还看不出什么副作用。 如今,红色圈子里,就只剩下橙余一个人,圈子好像隐隐有了转动的迹象,橙余就快要撑不住了。 “贤弟,你没办法救救他吗?”青影也不隐藏自己七虎成员的身份,一把握住商叔至的手,发出了请求。 “额……二位,我今天怎么说对二位也有救命之恩了,我也不奢求你们报答了,只要今天的事情翻篇就行了。但橙余的劫难,根本就不是我们这种凡人能够插手得了的。” “怎么说?” “现在地底那个东西,之所以还没有出来,就是橙余这个傻子,凭着自己的那股子傻劲。利用圣意八卦阵,来强行吸取地底那个东西的生命,当然代价你也看到了,以人弑神,其祸百倍。” “什么意思?” “就是说,橙余抽走对方1%的生命力,就要搭上自身素身之时100%的生命力,他现在虽说是成圣了,那也要十换一,没得搞。”商叔至说到这里,不免有些绝望的摇了摇头。 “有的搞,叔至。”橙余的白发已经从鬓角处开始蔓延,容颜也开始枯老,“你还记得歧路镇那吴家几兄弟吗?这次我把他们也带来了。” “吴家六兄弟?那是谁?很厉害吗?”青影问道 。 “没有一点功力,就是六个街溜子。” “那有个屁用?” “不,或许,有用。”商叔至摆了摆手,“这阵法也好,地底关着那东西也好,都是通过先天一气来控制人的,但如果那个人本来就没有先天一气哪?” “对,就是这个意思。但就是不知道我还能不能顶得住。”橙余的嘴角开始往外淌血。 “顶得住,不愧是橙家的好儿郎。”声音落下的地方,杨不修带着儿子杨夜驰,三个孙子天风,天奇,天信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那个气息,居然也是一位圣人。 “圣人,又出了一位圣人吗?”青蒙喃喃自语道,虽说这些圣人看起来对青鸟国不感兴趣,但万一有一天他们改变主意呢? 第9章 忘长发之利 青蒙还在那里感慨,橙龙国的福气好到爆表,一下子出了这么多的圣人。就连那个被自己压了一辈子的杨不修,也后发先至的推开了那扇圣凡之门。 而自己呢,不但在原地踏步,甚至最近这些年功力好像被什么吸走一样,再努力的加练都抵不住年华的老去。 “怎么?怎么回事?”青蒙心念所想,就运气行功,却发现丹田或是百会,都空空荡荡,就像第一次练武的感觉一样。 青蒙不由得把眼神望向了商叔至,定然是这个小子搞得鬼。 商叔至挥了挥手,“别看我啊,我早说了,假死丸有副作用,谁越是在意什么,就越会失去什么。” “你敢说这不是你故意的?你看看他,还有她,不但什么都没有失去,甚至变得更加靓丽了,这是他们在意什么?失去了什么?”青蒙显然是不太买账,举出了青花和青影两个反例。 若是他俩也就罢了,毕竟还是自己的儿子女儿,虽然说有可能是别人的种,但也是这么多年的感情。 可偏偏那个姚范也和没事人一样,这就让青蒙不能忍了。 商叔至看着青蒙,眼珠子往上一白,“他俩最不想出风头,就想苟着。那老天爷自然不能如他们所愿,必须得让他们风光无限的活着。”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那他哪?”青蒙指向姚范。 “他?你确定要和他比?”商叔至歪了歪嘴。 “我怎么了?我不过是个一心复仇的落魄公子。可比你强太多了,这么多年来,你杀了多少名将故吏,造了多少冤假错案,这青鸟国上空久久散不去的,不是乌云,而是数不尽的冤魂。”姚范还来上劲了,他总算发现个比他更惨的人,可以放心的输出,而不用担心对方反击。 “你……”青蒙被一句句的大实话怼得开不了口。 “好吧,本来想等他自己去发现,这样惊喜才足。但既然事情到了这个份上,青蒙三爷都质疑苍天不公了,那就提前揭晓答案吧?从现在起,姚范就可以去宫里上班了。”商叔至忍着心中复仇成功的笑意,平静的说。 “什么?你说什么?”姚范果然就怒了,抡起拳头来就要捶商叔至,那商叔至能让得了他? 指尖轻轻的掐动,指甲盖里发出低声的蛊鸣,姚范的肚子里跟着也鸣叫了起来。当时痛得姚范就满地打滚。 “吃我的药,还要砸我的锅?有这种好事吗?” “大侠,商大侠,我再也不敢了。”姚范嚎叫道。 “你敢不敢又能怎么样,我总不能因为你一条命,而毁了我这蛊虫吧?能怎么办哪?” “还有,我还有很多的财宝。” “你家灭门在即,人死了之后,不都是我的吗?你怎么又拿我的东西贿赂我?”商叔至看着地上磕出花样来的姚范,转而问青蒙,“怎么样,三爷,要不要换换?” “不、不,不!不。”吓得青蒙一边后退,一边连说来四个不字,“年龄大了,武功没了就没了吧。这王位我也早就坐腻了,恰好就在今天禅位给阿影吧,省得日后父子成仇。” “啊?这么突然吗?我都没有一点准备。”青影自然要假模假样的吹嘘一番父亲如何春秋鼎盛,如何威风八面,自己比父亲犹如那皓月与萤火。 “行了,你也不必装了。你真当为父糊涂啊,你在家里龙袍都不知道穿了几次了。” “那是四爪的,不是龙。” “你那个是五爪的。怎么要我说出在哪里放着,然后咱们爷俩都下不来台吗?” “嗳,没有的事,父亲说是,那自然就是了。看那边,杨家爷孙出手了,橙余被替换下来了。”青影点头,迅速的把话题扯到了现场的圣意八卦阵。 众人目光再次看向那个血色的阵法,橙余已经坐在地上吐息调养,那些倦意逐渐的褪去,只是白发便就是白发了。 杨不修接替了橙余的位置,天风、天奇、天信,各自在左,中,右助一臂之力。杨夜驰嘛,他还是老样子,从兜里翻出瓜子来,稳稳的看戏。 “橙龙国的人都有侠义风,可惜我们还以小人之心,去猜疑他们。”青花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现在的局面,他们搞出来的烂摊子,到最后,反倒要橙龙国的人豁出性命来善后。 “橙余那个大傻子或许是,杨不修?哼哼,蒙山的老泼猴,都没他精。”商叔至意有所指的说,时不时还瞟向青蒙。 “你看我干什么?”青蒙功夫没了,涵养也没了,脾气反倒是更大了,“我都已经这样了,再有什么鬼心眼,还有什么意义?” “没事,我就是看看三爷是不是装的,毕竟三爷的演技,这些年来骗了不少人。你看看这一箭好多雕的机会,把自己的兄弟排除了,自己有异心的儿子,捎带手还把敌国最强战力也拉进来陪葬。妙啊,妙。” “你,你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如果所料不差,今天你可没有少发横财吧?” “确实不少,整整七万。”商叔至比了个七的手势。 “七万多两金?白银?黄金?”青蒙连续的问,商叔至连续的摇头,“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是什么?” “人,千金散尽,我得了七万兵,暂定名称搞钱军。” “多少?你说多少?” “七万啊?不少了吧?” “当然,”青影吓得汗都不敢出,“你知道这蒙山城才有多少守军吗?三万,只有三万。” “哦~”商叔至突然拉了个长音,“也就是说,只要我想……” “不,你不想,尊贵的大将军阁下。”青影立刻就急了,他仿佛看到了他青鸟国末代国王被人推下王座,绑上断头台的那一刻。这家伙真是太能折腾了。 “什么?”商叔至掏了掏耳朵,吹口气把一些碎屑吹跑掉,“我刚才没太听清楚。” “哦,”青影一听,好家伙,这是嫌弃给得官太小了,虽然这种被人掐着脖子谈条件的感觉很不好,但青影也只好说,“大将军王,爵同王太子。” “什么?你把我当你儿子,要我认贼作父?” “你嘴巴放干净些,谁是贼。”一旁的青花忍不住来,上来就要暴打商叔至,被青影及时得挡在了身后。 “这样如何?自蒙山城以北的广袤土地,皆是齐肩王的领地。齐肩王若是再不同意,我只能放手一搏了。” “同意,我刚才就想同意来着,这不是让青花公主给打断施法了吗?” “那就还按刚才说的……” “嗳,君无戏言啊,谁跟你刚才。行,这整个我就挺满意。”商叔至打断了青影的话,又补上一句,“你要是再说其他的,咱们可就要论一下家父家母的事情了,父母之仇,枕戈待旦。” “好,好。你刚才说杨不修不是侠义精神?”青影放弃了和一个无赖,特别是手上又有了大刀的无赖谈价,又把注意力移动到了杨不修身上,看了半天,愣是没能理解商叔至的意思。 商叔至摇摇头,递给了对方一副墨镜,“生看啊,哪能看出什么来。来,戴上这个看。” 青影戴上这个地摊货,看到红色的气正在往杨不修体内汇聚。“这,他是要把下面那个神灵给吸干抹净?杨家还有这样可怕的功法?” “这可不是杨家的。这才是真的的可怕之处。”商叔至摇了摇头,“全性一脉,最讲究浑然天成,不取一毫,怎么会有这样的霸道功法?” “那,会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他都藏了这么多年了。” “那你好像很懂的样子。” “这样不是显得我帅吗?” “你真的没有对付他们的办法?” “根本没有。” “那你还这么自信?” “我又不在蒙山城常住,这里毁不毁,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叔至,你真的没有办法了?”缓过来的橙余就这样轻松的走出红圈子,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有倒是还有一个,只不过那个办法有伤天和。” “要让杨不修这家伙吸饱了,天下就永无宁日了。”青蒙在旁边发出了感慨,“你们不知道,当年他就想释放唯诃,是神龙大哥及时的发现,才制止了。” “他说那个人是你。你说,凭你们俩的名声,我们该相信谁?” “这……”青蒙沉默了,他自己想了想,这个杨不修最擅长维护自己的人设,真是把自己搞得美强惨。 “诸位,老夫的耳朵并没有聋掉。麻烦算计老夫的话,小声一些。”杨不修的气势更胜之前,像是吃饱了的罗汉一般,拍了拍肚子。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各位想听哪个?”商叔至看向杨不修,回头又看看众人,来了这么一句。 “好消息是?” “那个神灵又陷入了沉睡。” “那坏消息?” “杨不修比那个神灵还要危险。” “余圣人,这里只有你能阻挡他了。” “我只怕是无能为力了。”橙余试着提气,但实在是刚才消耗过大。 “那叔至贤弟哪?” “关我什么事。他们是来找青鸟国的麻烦的。和我玄天国有什么关系?” “玄天国?” “啊,你刚才不是把蒙山城以西全封给我了吗?我喊自己的地盘叫玄天国,有毛病吗?” “你这就行使上权力了?” “不然哪,和你一样,等着身体比你还棒的人,自然死亡吗?” “你讲话讲清楚了。” “好了,你们能尊重一下我吗?”杨不修终于撕下了多年的面具,彻底不装了。 “啊?尊重?你谁啊?反叛自己的国家,这是不忠。背叛自己的兄弟,这是不义。背弃人类投靠神灵,这是不仁。没给我磕头,这是不孝。似尔等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老天爷下一个雷就劈死你们。”商叔至一边开启嘴炮模式,一边在法器里寻找远程跑路的法器。 也是巧了,一道红色的闪电,从塔外劈了进来,不偏不倚的劈到了杨不修的脑袋上,直接给老杨来了个等离子染烫技术。 “你看,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你说你为什么这样做?” “哈哈,你们都有理是吧?”杨不修爆炸的发型,配上疯癫的表情,还真有些摇滚巨星的风采,“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天才,都不稀罕,什么事情不是信手拈来自有神?可我哪?明明已经非常努力了,却还是八龙之中,最没有存在感的那个。这不公平。” “就……就为了这个?”青蒙有些不敢相信,杨不修的理由居然如此简单。 “什么叫就?你这言语中就带着那种高贵的傲慢,你凭什么,不就是生了好地方吗?凭什么我就不能让这天变一变?啊?凭什么?” “我说,杨二爷,别太激动。这好戏才刚刚开始,你能想到的,难道别人想不到吗?且不说别人,橙龙国四大家李杨张庄,哪家没有几个在门槛边苦守多年之人?” “你说什么?你都知道些什么?” “啊,杨二爷想必还记得这个大阵,叫做圣意八卦阵吧?那么青鸟国弄出这个阵法来,不惜牺牲自己八个族人的生命,是为了什么哪?” “当然,当然是为了能够困住圣人。但他们想简单了,他们不知道这个是圣人的一个甜蜜圈套。” “咱就说啊,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一个有志青年,他精通阵法,把原有阵法做了微小的改动?” “世间不可能有这种人,能够改变圣意级别的阵法。哪怕是你爷爷商文泰也做不到。” “我说得不是他。” “大孙子,这阵法和你那炼丹一样,有天赋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哪怕蓝明茵是圣人,甚至是圣人之上的圣王,也解不开这圣意级别的阵法。” “我说得也不是她老人家。” “哪还有谁?” “杨二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忘了倒马关前,我大哥伯牙,看着棺材揍你们兄弟了?我大哥顿有所悟,解开个把圣意阵法,不是轻轻松松?” “嗳,叔至,过分了啊。不轻松,出了一身汗。”商伯牙的声音从地底传了出来。 第10章 图穷终匕见 熟悉的商伯牙,又扛着那个熟悉的大棺材登场了。 “不可能,乾元城那边战事在即,三国会盟,兵困一城。商叔至跑到这里,已经够离谱了。你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杨不修的心中暗暗的有些不安,这个活死人总给人一种绝望的感觉。 “很简单吧。因为我想让他们死,都死。这样,我这个庶出的长子,才能说得上话,不用每天再装这活死人了。”商伯牙虽然知道了这大棺材是法器,可以缩小收纳,但始终还是觉得这已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即便是现在,那口棺材也还在他的肩上。 “嗳,大哥,这心里话说出来不好。毕竟我还在这里呐。”商叔至友好的提醒道。 “我没说要你活着离开吧?我亲爱的兄弟?”商伯牙轻轻的扭头,人生中第一次挤出一抹微笑,露出了右侧的一颗虎牙,他整个人也和这颗虎牙一样,是时候展露自己的锋芒了。 “完了。”商叔至毫不担心的一摊手,眼神看向杨家的爷孙五人,“这下彻底玩完了。本来想着来招驱虎吞狼,结果虎是来了,却要吞我。” “伯牙大孙子,你到底动了什么手脚?”杨不修悄悄的运行了一遍真气,没有发现丝毫的问题,不安定的心总算是平息了一点。 “手脚?没有,咱这人品,老人家还不相信吗?可不和他俩一样。只是恢复了它本来的面貌。现在这个阵法可以锁住圣人了。不信,老人家可以试试。看看自己能走到哪里。” 商伯牙一抬手,刚才散去的那些红色光圈,出现在了杨不修的手腕、脚腕、脖颈之处,化为红线,缠住了这些地方,红线的另一端走出一段距离后相互靠近,最终拧成了一股红绳连在了刑人塔最中央位置的一块古朴地砖上。 那块砖,橙余一开始就相中了,但抠了半天,还是纹丝不动,就放弃了,没想到竟然是大阵的阵眼,怪不得那么结实。 杨不修不敢去尝试,因为他已经一百多岁了,再也输不起了。他还没有成为那个天下都仰慕的人,他还不能死。 于是,只是犹豫了片刻。堂堂的杨不修,就开始了下跪求饶,那个措辞之丰富,感情之至诚,连一旁黯然神伤的姚范都有些佩服。 “这……”看到这里,首先动摇的是杨夜驰,自他出生以来,他就像崇拜神灵一样,崇拜着父亲。 他刚才甚至都想好了父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英雄气概,那样的话,自己也将随父亲而去,免得他一个人上路孤单。 他是知道的,父亲特别怕走夜路,尤其是那种很深的暗巷。而父亲又最喜欢晚上出去走走,所以他就只能远远的看着,跟着。在那些黑暗的地方点起一盏盏的灯。 可如今,父亲怂得像一条狗一样,匍匐在地,恨不得去舔商伯牙的鞋尖。 他莫名的失望,也不知道自己该去何方,他竟然就这么走了,没有理会乞活的父亲,也没有知会错愕的儿子们。 甚至也没有一个人想起来去拦他一下,他仿佛有一种超能力,让人忘记一切的能力,每个人看到他,都会自觉的让开一条路,让他过去。 这当是一种魔力。 商伯牙第一次有些惊讶,他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不算计到100%的胜率,他就安心的做自己的活死人。 他算了在场每一个的战斗力,甚至没有漏掉橙余在歧路镇结识得那六个吴姓兄弟。但唯独忘了杨夜驰。 这似乎又不能怪他,这是一个从来未出现在大家视野里的人。 人们一直是认为杨不修以下,就是三位杨家公子天风,天奇,天信。时间长了,大家都默认中间那一代死绝了。 可今天,他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来,做了奇怪的事情,最后又奇怪的离开了。 商伯牙向后退了一步,离塔门就近了一步,自己是不是还是心急了,这个变化没有被自己意料到,那个人出去之后,这里就没有秘密了,即便是他都把这些人一网打尽,那自己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而且还会被很多人追杀,而亡命天涯,这样似乎又不太值当。 商伯牙在过度谨慎中犹豫时,三位杨公子,也陷入了彷徨,他们从小就被灌输——爷爷杨不修战无不胜,单骑退青蒙五十万大军,所向披靡,是橙龙国的护国柱石。 然而,现在,这个柱石像一摊烂泥一样,趴在地上,摇着不存在的尾巴,讨好着面前的商伯牙。 他们都还在犹豫的时候,商叔至可不犹豫,一左一右拉起玉兰雪若,直接就开跑,跑之前还特意踹了橙余一脚。 塔门就在眼前了,只要冲出来,召集自己的搞钱军,七万多人,一人一口唾沫,还不把他小子淹死? 败笔啊! 商叔至一边跑,一边想。怎么能怕麻烦就把人都撒出去呢?都带在身边,看哪个敢动。 “叔至,我最亲爱的兄弟,你要去哪里啊?”活死人真的就和蝙蝠一样,倒吊在天花板上,抱着两个膀子,和商叔至弄了个嘴对脑门,眼对眼。 “哈哈,大哥,你先忙。我这嘛,自然是洞房花烛夜,嘿嘿嘿嘿嘿。”商叔至避开话题,眼泛桃花尽是春色。 “还是别走了,咱们兄弟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现在仲尼还不知道在哪里。”商伯牙的手指一点,一道红线就把三人捆在了一起。“你可不能再跑丢了,不然我怎么对得起逝去的叔父叔母?” “余大哥,救我啊。”商叔至可没有那种死要面子的矜持,搞不赢就直接喊打手。 橙余一脸无奈的摊了摊手,“我恐怕爱莫能助,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我们家不器,还在他手上呐。” “余圣人果然非凡,当世也就只有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仲尼,可与你相提并论。”商伯牙一个翻身,从天花板上旋下来,递过去一根金色的绳索,让橙余自行绑缚,也算是赞赏了他的眼光。 “哦?那么阁下又当如何?”橙余自然的将自己绑了起来,好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做游戏那样听话懂事。 “我?可惜啊。神龙前辈走得太急。不然的话,或许还有个对手,不至于这么寂寞。”商伯牙志得意满的装了起来。 “是吗?或许吧?”橙余看了对方一眼,对方的眼神中是被反复压制的愤怒和不甘,“你既然已经绑了不器,应该是知道她是灾祸之体了吧?” “主子,别听这个小子的。那小女娃是女娲转世,奴才将她骗到这里,就是想用她献祭给神灵,做笔大买卖。”杨不修眼看商伯牙要吃亏,赶紧说道。 “哦?女娲转世?有些意思,这么说来,那些古书里面写得上古神话都是真实存在的了?比如夸父逐日?” “那是上古大旱,黄河断流,夸父一族顺着河床找水源的故事。” “你这老东西懂得还不少,以后留在身边说不定还有点用。绑在这里多少是有点浪费了 。” “是是是,主人慧眼。” “但是哪,你这修为,我这武功,不是一个水准的。你若是脱了困,不把我一巴掌拍死?” “不会,绝对不会。奴才是真心投靠,可以签下主仆契约,我把自己的真元交给主人,主人只要一个意念,奴才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你倒是想得周全。”商伯牙吞下杨不修的那份真元,和杨不修签订了极其不平等的主仆契约。 搞定了契约后,商伯牙看向三位杨公子,“怎么样?三位公子?有了打算了吗?” “有,自然是有。杨家不全是软骨头。”杨天风首先站了出来,要和商伯牙一决高下。 杨天信想提醒什么,被身旁的杨天奇按住,又后退了一步。 战斗比想象中的还要快,杨天风根本就没有出手,就被打趴下了。 这时,他才想起当初在茶楼,商仲尼那句——我们兄弟仨,我功夫最差,只不过是运气好一点,不完全是谦虚。 他也明白了爷爷为什么怂得像一只狗,因为面前这个活死人,就算是放开束缚打,杨不修也照样打不赢,他藏得太深了,如同他的人,不做事的时候都睡在棺材里。 “又一个圣人吗?”青蒙今天算是开了眼界,这圣人和批发了似的,一个个都出现在了刑人塔,是不是这个名字犯忌讳?“这青鸟国还有未来吗?” “青蒙国主有眼光,不愧是洞庭湖老麻雀。青鸟国可以不存在了。你们对我家兄弟都那么大方,直接割让了一半国土,那么对我也不能太寒酸了吧?毕竟我身上真的有青鸟族的血脉,算是咱们青鸟国的自己人。” “你还知道你是青鸟国的探子啊?我还以为你早就忘掉了哪?这么多年来,你是一个任务都没有替青鸟国完成过啊?说来也是巧了,每个给你派任务的人,都死于非命。我这人哪,不太相信巧合的事情能一直发生,你哪?”青蒙翻起了旧账,就算是这一劫逃不过去了,死也要死个明白。 这么多年,花了这么多钱,好不容易楔了一枚钉子在商家的核心地带,这个钉子居然像风筝断了线一样,一次次的飘走。 “哪有巧合,只不过是他们想念先王了?说起来,我也不算是没完成任务,因为我压根没接到过任务。” “哪,那些钱?都花在什么地方了?” “什么钱?还有钱?不是白劳动吗?” “啊?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青蒙好像想到了问题的关键。“商叔至,又是你干得好事?” “额……”商叔至看着无能狂怒的青蒙,两手一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错 就是我。钱,我先替我大哥保管着了。” “你给我保管着?哪能有个好?不是嫖了,就是赌了。”商伯牙摇了摇头,对于叔至这个兄弟,他的感情是尤为复杂的。 自己本身就是庶出,而叔至哪,好好的一个嫡出,因为过继,也成了庶出。和自己一样的沦为了工具人的命运。 “可不是啊,这次我可把钱花在正经地方了。招募了一万多土匪山贼,又抢了几百个仓库,用这仓库里的钱,又招募了七万多人。” “什么?你啥时候有得七万多人?”商伯牙也有点吃惊了。 “没办法啊,青鸟国百姓过得太苦了,我就随便在大街上施了点恩惠,他们就死拽着我的腿,非要跟我走,还说什么不走也可以,说着说着,把这龙袍也披我身上了,我真是不愿意啊。”商叔至解开披风,露出了一件戏装的龙袍。 “这是戏装,不做数的。”青影在一旁酸溜溜的说。 “叔至,你说这段话的意思,是不是想告诉我,你代表着民意,民意不可夺?”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这个王位,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奈何百姓拥戴,群臣劝进,我总不能寒了大家的心吧?” “还有群臣?”青蒙也跟着吃惊了起来。 商叔至催动了一下蛊虫,姚范立马演示了一遍劝进流程。 “你看,这是民意啊。”商叔至说完,又坐回他的金蛟椅上,刚才绑缚的绳索,不知道什么时候转移到了姚范身上。“大哥,你又忘了,比天赋的话,你二人不值一提。” “你这话什么意思?”商伯牙开始警惕了起来,他之所以敢行动,是因为确信了完全了解商叔至的全部实力,但显然,刚才那招移形换影,他从来不知道。 “嘿嘿嘿嘿嘿,懂的自然懂。”商叔至翘着二郎腿,装起了神秘大佬,内心的小九九却在打鼓,刚刚在一个杂耍艺人那里偷了一招,希望可以触碰到商伯牙的知识盲区,让他的过度谨慎引起一连串的猜疑。 商伯牙确实是犹豫了,但奈何,恶人旁边还拴着恶狗,杨不修可是走了多少年的江湖,什么杂耍没见过,一眼就看穿了。 “主子,不必惊慌,他那个不过是天桥上的手艺,不是什么真功夫。就是逗小孩子开心的。” 第11章 老鼠啃大象 “杨不修,你摇尾乞怜的样子,让人恶心。从此我杨天风,和你再无瓜葛。”杨天风看到爷爷杨不修这副嘴脸,终于忍不住了,走到杨不修面前,用手中剑割断身上的长袍,然后把剑和长袍都丢在了杨不修面前。 “商伯牙,我与你弟仲尼一见如故,引为知己,却不想他竟然有你这样的兄长。可想而知,他这些年活得多么不易。” “你的功夫若是有你的胆子一样大,你的话,我还能畏惧几分。”商伯牙招招手,就把杨天风隔空擒在了手中,扼住了他的咽喉,但并没有用力摧毁。“我商伯牙,从来不惧怕对手。但问题是,你得给我舞台啊?你们这群蠢猪,一个国家的人被我二弟玩的团团转,还好意思高攀他。我是恨他,也是要杀他,但你们这群蠢猪,连提他的名字都不配。” “桑噗啊,”杨天风的咽喉被捏着,本来咆哮的喊出商伯牙的名字,非常的有气势,体现了各种气节,可惜声调变了个乱七八糟,商伯牙也就变成了桑噗啊。 商伯牙抬头看看杨天风,这个仲尼信中最是敦厚老实之人,未免有些正得太迂腐了。 “你放开我大哥。”杨天信挣脱开杨天奇的拉扯,站了出来,直面这塔里最大的魔头商伯牙。 “哦?”商伯牙转过脸来,看着一脸认真的杨天信,“我听叔至讲,你在全性山那个洞穴里,得到了另一匹驴子?那么一个问题来了,你到底是不是人?” “嗯?”杨天信一愣,“阁下也是超凡入圣,打不过你,无非是个死,何必出言不逊呐?” “哦,我可能没有说清楚。”商伯牙空出来那只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你们兄弟是不是那个被自称为神灵的杂碎唯诃感染过了?” “什么唯诃?谁是唯诃?”杨天信完全听不懂对方的话,眼神转在四周寻找一个能够给他答案的人。 “我来问吧,你连个话都不会说。”商叔至又小小的打击了一下商伯牙脆弱的自尊,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最近一次到全性山,是什么时候?” “最近?最近没去啊,之前在西川城,再之前是歧路镇,那时候你们也在。” “那就奇怪了,杨家如果没人去的话,枷锁怎么解得开?” “额,你好像弄错了,去全性山,和找驴子的那个,都是杨天奇。” “哦,那一回事。你们都受了感染,算是那个什么唯诃神的子民了,也就是自绝于人族,做了神灵的走狗。”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杨天奇,杨天信同时问向商叔至。 “他们不知道?”商叔至回头看向气色逐渐正常起来的橙余。 橙余摇了摇头,尽量避免过多的说话,延缓自己的恢复,他猜商叔至搞出这一出,就是在拖延时间,给他恢复。 事实上呢,他猜对了前一半。商叔至突然整这一出,而且还是半真半假的老早就给商伯牙说了去,让他一见到这家兄弟就会自然蹦出来这种想法。 然后自己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 ,质问两个其实当时被抹去了记忆,什么都不知道的当事人,两人越是不说哪,疑心重的商伯牙就越是会自我联想。 他会想这二人如此有恃无恐,是不是现在还有什么更厉害的人物在们身边,那个人物会不会就是那个唯诃。而他目前还没可知的办法来对付唯诃。 果然,商叔至是了解他的大哥的,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你们俩丝毫不畏惧他,是不是像表现给什么人看?” “没什么人?君子自有良心,天地自有正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俩兄弟刚才不是还你死我活的吗?现在怎么又好得和一个人似的,他的问题,要你来问,他是哑巴了吗?”杨天信今天也是出奇的刚,真是一句一怼,螺旋上升,直把没有说话的商伯牙生生的又给憋了回去。 “我们兄弟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和你们兄弟有什么关系?啊,说起来,咱们两对三兄弟还蛮像的,大哥都是表面忠厚,实际上阴的很。二哥哪,看似不争不抢,但话语权牢牢的掌握在手里。老三嘛,你……额,在长相这方面,咱俩碾压他们四个。”商叔至的话越说越绕,越绕越长。 “好了,叔至,你究竟想说什么?”商伯牙的耐心快要耗尽,这是他人生第一次以主角登场,他不想出什么岔子。 “大哥,你看啊,现在青鸟国是我们俩说了算,咱们控制着青影当傀儡,然后在控制杨不修,这样就能拿下西川那边。如此一来,整个西部,都是你我兄弟二人的天地。”商叔至又推销起了他所向披靡的搞钱军,尽管他还没看到那七万人聚集的盛况,但已经给商伯牙绘声绘色的描述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我不杀你?咱们合作?” “不是,大哥。你为什么要杀我呐?像咱们这个档次的人,杀人,必然是要有目的的。要么是钱,要么是权,再不然就是女人。” “嗯。” “你看啊,大哥,女人你不喜欢。” “嗳,三弟,话也不要说得那么死。” “好,先揭开这个,说钱,我的钱,那不就是你的钱吗?我问你,从小到大,你花过一毛钱自己的私房钱吗?不都是花我辛辛苦苦炼丹的钱?” “这个倒是,我想杀你,应该不是为了钱,你这人虽然不正经,但没把钱看得很重。” “什么叫不正经?我这人的人品天下尽知。” “拉倒吧,那谁,还有……”商伯牙正要爆料商叔至的一些异性朋友,被商叔至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 “抢下宝库里的分你一半。” “八成” “六成,不干拉倒。” “成交。没想到你这么在意。” “额,不说这个了,说回刚才的话题,权力,我也没权力啊?你仔细想一想,我连商有德这种看门大爷都使唤不动,有个什么权力哪?去求援兵,没有一个人给我面子,我自己愣去深山老林里挖了一万来土匪头子,我有什么权力值得你惦记的?” “嗳?你这么一说也是啊。杀了你好像解决不了问题。这么说,咱俩之间,没什么仇恨才是。” “不对,主人,别让这小子蒙骗了你。现在商家继承人商仲尼下落不明,这商家未来有可能就由他掌控了。” “显你了。”商叔至抬脚刚想踹,但考虑了对方的实力,虚踩了一步,没有踹出去。“你知道什么?我二哥仲尼天纵奇才,就张家那点弯弯绕,能把他怎么样了?” “主人,你不知道,张家那些个黑窑,进去就没有活着出来的。他在诈你。” “是吗?我亲爱的兄弟。” “怎么会哪,可惜啊,女娲长卷不翼而飞了,不然摇出来让大家看看。二哥仲尼现在日子过得不一定多滋润哪。” “谁?谁喊你家卷爷呐?”寻着声音看去,一个白衣少年郎无来由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没见他从哪里进来。 “你是何人?”变故又增加了一些,对方实力不明,气息几乎觉察不到,关键是敌友也不明。 “刚才那个小子不是喊卷爷我的名字吗?我不就站出来给大家看看?要不然大家真以为卷爷徒有虚名。”白衣少年往空中一跃,那一层的天花板就变成了一面大镜子。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他们想看到的人——商仲尼。 “嗳?大哥,三哥,你们又把长卷寻回来了?没伤着不器吧?本来打算当赔礼道歉的物件的。”商仲尼正在指挥着那些窑工瓜分窑场头目的财产,忙得不亦乐乎,突然就眼前开出个镜子,看到了刑人塔中的景象。 “挺好吧?怎么去了刑人塔了,那下面那个东西太危险,你们趁早出来吧?还有啊,大哥三弟啊,那个商家呐,你们谁爱要谁要,那倒霉玩意,谁要谁作死。”商仲尼许久没有见到熟人,逮住了话头就说个没完。 “什么意思?天下第一的世族,传承最悠久,从无断绝的第一大家族,怎么你就这么不稀罕吗?”商伯牙有点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自己本来预计好了几个回合,连台词都想好了——仲尼,没想到吧,我比你强,我才该是这商家的继承人。 相当于自己的情感都梭哈了上去,对方突然来一句——不谈了。 “满招损谦受益啊!这点道理,不用我讲吧?商家动辄就灭黄泉,取乾元,分赤乌为三,乱橙龙为四。这种情况下,还不成了天下的公敌吗?三弟父母的事情还不明显吗?”商仲尼给两位兄弟分析着当前的局面,一个字概括——乱。 “等等,仲尼,你说得这些,不都是你的功绩吗?你身背这些功绩,你就是不去争,只怕是也推不掉吧?”商伯牙说话的方式松软了下来,好像自己又一次找错了敌人。 “嗐,你真的以为,我一个人就把人家一个国家的人玩得团团转了?我不过就是一个场面上看好看而已,私底下的拉拢勾结,都是有这样那样的人来的,要不然我哪敢一个人独闯橙龙国,我就算拿捏橙余吧?那不是还有神龙前辈在吗?我莫非头铁得连他老人家的虎威也敢冒犯吗?” “哪?”商伯牙有些看不清楚了,仲尼为什么这般说,好像一切和他无关。 “很简单嘛,你看一个人是不是主谋,你别看他干了什么,你看他最终得到了什么?你看我,看看我 。得了什么?一双洗了八百遍还没洗干净的双手,还有一群苦哈哈的窑工兄弟。只怕还没有叔至去一趟阿蒙的库房,得到的万分之一多吧。好了,收回去吧。我得去锄地了,都是刚学。”商仲尼中断了连线,扛着锄头,应该是去哪里刨地了。 镜子一转,从空中落下,又变成了那个少年郎。 “怎么样,卷爷是不是有这个能耐?” “是是,卷爷,怎么就你一个人来。橙不器哪?” “哎呀,你一说我才想起,主人被这个家伙给掳走了。”少年郎指着商伯牙说道。 “是我啊,我刚才就说了,你们不信啊。”商伯牙摊开手,恰好把杨天风放下来。 “我信啊,所以我才说了这么多。” “我知道,所以我才给你机会,让你说这么多。就是想看看你的能耐,配不配做我的对手。” “恐怕超乎你的想象。” “哦,是把叔母请来了吗?不太可能吧?乾元城若是没有她坐镇,能守得住几天。” “不是,这次我请来的是一些小人物,有舅舅派来的探子,还有橙余意外结识六个地痞,以及我那伙山贼里比较有脑子的几个。” “哦?你不去请更厉害的人物,请这些人,他们甚至连你都不如,能对我造成什么伤害?” “你听过那个故事吗?” “哪个故事?” “就是那个,锲而不舍,老鼠啃大象的故事。” “你倒是会比喻。” “我没有用比喻。” “那就是夸张喽,计较这么仔细干什么?” “当然要仔细了,差一点,放跑了一个坏人,都是损失。” “你这话越说越有意思了。” “更有意思的还在后面呢,你没有感觉到身体的气已经在向外向内同时走了吗?” “这不是正……什么时候的事情?”商伯牙的脸色终于不淡定了。 “刚才我不是说了吗?他哥仨和咱哥仨一模一样,老大看起来憨厚,但其实阴得很。杨天风就把那种散功丸碾碎了涂抹在脖子上,赌得就是圣人的高傲。显然他赌对了。” “你这散功丸,真的能散功?” “那是当然,你不记得了吗?我的功力还是从橙世那里来得呐。” “你,你早就发觉我不对劲?” “不然哪?你也说了,商家是天下第一大家族,会不知道谁是哪家的探子?” “我……我做得很仔细,那些给我派任务的人,从来没有和我发生过任何联系,而且我都把他们除去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额……没那么复杂。我往你身体里种了蛊虫。” 第12章 叔至是仲尼 “蛊虫?”商伯牙摇了摇头,“别开玩笑了,你道我成天睡在这棺材里,是因为这里非常的温暖舒适吗?还不是因为里面的法阵能够诛一切邪淫?” “那你?” “我当然要表现出还没有发现你的蛊虫,事事都让你知道了去,这样一来,你们才能真正的对我放心。我才会有时间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商伯牙说话的时候,手里也没有闲着,分出一根红线来,把杨家三兄弟也肩搭肩的捆成个三角形,一个人稍微动一动,二个人就疼得直叫唤。 没错,商伯牙捆得是脖子,不是手。 “看得出来,这件事情你准备了很久,准备得很充分,甚至都留出来,如果伯母突然赶到的预备方案了吧?”商叔至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自己的好大哥保持着闲聊状态,大哥要去捆谁,他管不了,也全然不想管 。 “你刚才说得,今天会有几个小人物登场,来改变着塔里的局势,我想知道一下,他们用什么来改变?”商伯牙真是勤劳打工人,又拿出一根红线,把青蒙、青影、青花绑成了三角形,还是绑的脖子,确保三人相互卡死,谁动一下就勒死另外两人后,又把这三个人丢到来杨家兄弟旁边。 路过姚范的时候,低头看了看,拿脚尖踹了几下,这家伙还在疼得打滚,“你看,这才是被种蛊虫的正常反应。不行的话,你催动一下。” “当真?”商叔至也怕大哥和他玩狡诈,还是忍不住的又催动了一下,果然虫鸣声呼应上了,但商伯牙什么事情都没有,甚至从袖子缓缓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葫芦,虫鸣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是这种叫声吧?你的胆子也是真大,手段也是真毒,对商家不少人都用过这个吧?可惜啊,商家都是人精,就没有一个人中了这东西的。一个也没有,包括你做实验用的老狗,都偷偷排泄在了花丛里。”商伯牙晃动着叫个不停的小葫芦挑衅着商叔至的自尊。 商叔至一向以功夫为短,计谋为常,从未考虑过自己身边的人,拥有和自己一样的智谋,甚至还要多一些,但却愿意接受一个工具人的命运。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聪明,不代表别人就傻,你说是让人都看出聪明的聪明,是聪明,还是让人都看不出聪明的聪明,才是聪明哪?”商伯牙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竟然和商叔至玩起了绕口令。 “你是想提醒我,聪明反被聪明误?那我也得提醒你,天狂有雨,人狂有祸。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事情已经开始有了改变。” “你是指橙余快恢复了,还是地下那个东西快苏醒了?” “都不是,我是说,你被那个看起来俯首称臣的杨不修给骗了,真正在拖延时间的人,实在是他,我最多算个话痨嘴多。” “什么意思?”商伯牙回头看杨不修,杨不修已经挣脱开束缚,那一掌正要拍到他的后心。 商伯牙顺势一个翻滚,避开了杨不修灌注了毕生演技的致命一击。 杨不修一击不重,立刻就迁怒商叔至。 “多事的小鬼。要没有你的提醒。这一掌下去,此间的事情就平了。” “哪可平不了,杨二爷可不是那种人。” “哦?我是哪种人?” “贪婪的人,丞相不够,大王也不够,你要得是天下臣服,万民同贺。” “小子看人真准,我可以考虑最后再杀你,先解决这三个逆孙。免得我的光辉形象被抹黑。”杨不修一击不中,就倒飞回去,抓起捆住三个孙子红线 ,就要将三人当场勒死,所有人都可以一会再杀,但背叛自己的必须优先死亡。 商叔至没有理会商伯牙投过来的疑惑目光,他要去夺回杨家三少,毕竟以后还有用,别被杨不修一发疯给弄没了。 “不急,我刚才不是说过吗?今天这出戏叫来自普通人的暴击。” “你说过吗?” “说过吧。” “什么时候说过?” “刚刚啊?” “刚刚也算?” “怎么不算?刚刚不算的话,杨二爷的赌咒发誓,可是要烂屁股的,可现在杨二爷的屁股还是好好的。”商叔至的嘲讽让杨不修完全裂开,又舍了三个逆孙,来对付满口胡说的商叔至。 “杨二爷,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商叔至面对杨不修的攻击丝毫不慌,也没有要闪躲,甚至是格挡的意思,那种平静的语气带出得是一种蔑视。 “什么?你小子又在那里装神弄鬼。”杨不修嘴上是这么说,但手上已经表现了出来,伸了一半的拳头又缩了回来,重新打量起了商叔至。 “既然,我与仲尼是双生子,你又怎么知道叔至不是仲尼,仲尼又不是叔至哪?”商叔至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从来没有人这么考虑过,两兄弟虽然容貌上分辨不出来,但性格是天差地别,根本不用仔细分辨。 但,如果,这原本就是两兄弟刻意为之哪? “什么?你说你是仲尼兄?仲尼兄怎么会像你这么轻浮?”杨天风第一个不服,虽说他是第一个被商仲尼坑穷的,但商仲尼好像没有他这个花花肠子。 “我并没有这么说,我只是问二位圣人,或者说三位圣人,敢不敢赌一赌?赌叔至就是叔至,而不是仲尼?”商叔至又玩起了文字游戏,一会儿仲尼,一会儿叔至的。 “你能看出,我是装成这个样子的?”刚才还气色像行将就木的橙余突然就容光焕发的走到了商叔至的身边。 “拜托,演戏这种事情,是要天赋的。”商叔至指了指橙余从未散去的护体真气。 “这么说,你真的商仲尼?”橙余颇为不好意思的收起真气。 “也不一定,不过还有一个问题,请大家考虑一下。商仲尼惊才绝艳,商伯牙天纵奇才,难道作为他们的兄弟,商叔至,就真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炼丹术士?”商叔至又在这三个怀疑的人生里加了几瓶怀疑的酒,搞得三人更醉了。 “我证明。”说话的居然是女娲长卷幻化的少年郎,它刚刚摸了商叔至背囊里的酒来喝,喝得小脸红噗噗的,脚下都开始拌蒜了。“叔至就是仲尼,仲尼就是叔至。叔至是未来的仲尼,仲尼是过去的叔至。” 本来紧绷的气氛,被这少年郎一搅和,变得缓和了不少。 它还在那里说着玄之又玄的事情,商叔至一脚把它踹回背囊中,这少年郎又看到了和刚才一样的酒,就又喝了起来。 “好了,现在几位可以下注了,信我的,站在我这边,不信我的,站在对面。”商叔至开始为自己的瞎话造势,俨然一副你们一起上吧,我天下第一怕过谁的无敌姿态。 橙余本来就在商叔至身边,不用做选择。商伯牙哪,不管是叔至还是仲尼,都是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自然也不会选择。 倒是杨不修,犯起了难,选这边吧,他好像刚才得罪了商伯牙,选那边吧?万一这家伙说大话,橙余又是强打精神,到时候岂不是还是自己和商伯牙正面硬杠? 最难得是,如果不做选择,那么所有人都希望他死,他就更难了。 就在杨不修摇摆不定的时候,一头驴子从背后踹了他一脚,把他踹翻在了地上,然后又踢上几脚。 嘴里还大骂,“敢欺负我主人,踩死你,让你断子绝孙。” “额……驴哥”杨天奇很不好意思的说。 “咋了?” “我们仨都是他孙子,你让他断子绝孙,就是让我们仨死。” “这么说,大意了?” “呀~谁家的驴子,敢踹我家大哥。”又一只驴子从掉落的法器中摔出的烟尘中出现。 “咦,怎么是你,你也出来了?”两个驴子开起了小会,浑然不觉的给杨不修来了一套八蹄踩背。 “滚蛋。”杨不修翻身起来,用真气振飞两头驴子,胡子被气得吹了起来,头发也被气的飘了起来,整个人都蓬松了不少。 “怎么样?墙头草,打算站哪头?”商伯牙抱着膀子,扬起鼻孔来看着对方。 “当然,当然是主子这头了,我,啊不,是奴才刚才……” “好了,知错能改,就是好奴才。怎么样,我也不管你是仲尼还是叔至,我都照打。”商伯牙很满意杨不修的选择,立刻就做出了判断,照打。 这可又难住了杨不修,下面就是挑对手环节了,对方要是叔至,那么他挑橙余,就是吃亏,但对方要不是叔至,而是仲尼,那他就是找死了。 好像怎么选都有风险,杨不修一直不喜欢有风险的事情,所以他一直在等,等到神龙大哥去世,等到橙家上一辈斗到差不多都死掉,他才肯出手。 “怎么?你不知道怎么选?那我替你选好了。我们亲兄弟明算账,你们师徒俩叙叙旧?”商伯牙给分配好了对手。 杨不修的脸立刻拉得比那两头驴子都长,虽说是师徒,但弟子真的不必不如师,他这个徒弟啊,最擅长的就是打击他这个老师的自信心。 “时隔多年,徒弟有幸再受恩师的指教。”橙余的话说得很给面子。 但杨不修自己知道,他差得比较多。 “来来来,不管你是叔至也好,仲尼也罢,对旁人不同,与我而言,没什么分别。”商伯牙这边的兴致反而是高了,他倒是真希望,眼前的是仲尼,而不是叔至,那样他就不必千里迢迢的去橙龙国了。 “慢,”商叔至双手交错,护在胸前,腿脚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兄弟自有兄弟的斗法。我在这里画一个圈,你能在里面站一炷香,就算我输。” “哈哈哈,你决然不是仲尼,仲尼说不出这般没有志气的话来,别说面对我了,就是面对神龙前辈,想来也只有他,能够做到不卑不亢,亦如平常。”商伯牙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另一位兄弟的崇拜。 “你管我是不是,你就说你敢不敢吧?”商叔至再退开一步,用脚在地上抹了个圈出来,别说画得还挺圆。 “有什么不敢的哪?只不过似乎太容易了。”商伯牙迈步进圈子,看到了脚,下的圈子一直在变小,最初还有两个脚掌那么大,才眨了几下眼,就能剩下半个脚掌了,商伯牙足尖点地,单腿站立,自信满满的看着一脸诡计得逞的商叔至。 “怎么了,我又没说,这圈子是死的?你觉得不公平的话,可以重新来啊?别说我欺负你。” “不必,这也不是什么难……靠,还在缩啊?有完没完啊?”商伯牙本来还一副高人姿态,陪着小孩子玩游戏,再低头一看,连半个脚掌都没有了,只留下一个大脚指的圈子了,也不由得骂了一句。 “要是觉得……” “没事,我能坚持。”商伯牙主打的就是一个要面子,把一只鞋子甩掉,大脚指单点地,就那么立着。 虽然汗已经下来了,但仍旧故作轻松的说,“我这样是不是有点胜之……我勒个去,还让人活吗?” 胜之不武还没有嘚瑟完,本来大拇指大的地方,已经变成了小拇指大小。 商伯牙抱怨了一句之后,从口中衔出一根针来,牙关咬紧那根针,以针点地,倒立而起,手里还是誊出功夫来,比了个小场面的手势。 好在圈子就缩到这里,不然商伯牙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商伯牙在欣喜之中又特么的绝望了,他就知道事情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商叔至这个家伙,从法器里愣是拽出一根比塔柱子还粗的香,点着了墩在地上。 对,就是墩。 商伯牙甚至还感觉到地砖晃了一下,这香真是好香,点上以后,商伯牙盯着它看了半天,没见下来一点。 这一炷香要是烧完了,只怕商叔至的儿子女儿都会喊自己——大伯父,倒立好玩吗? 一想到这画面,商伯牙就觉得自己的脑子很感人,怎么就信了这个天杀的小王八蛋的正当比试? 第13章 仲尼是叔至 商叔至靠着奸诈和伯牙的古板,用一棵香和一根针,把商伯牙钉死在了原地。 而这边的师徒之战,师父杨不修很快就吃了终日风流的亏,才斗了几个回合,就头晕目眩,真气流转不畅,眼看着就要栽倒,辛亏对面的橙余许是念得往日的情分,并没有下狠手搏杀,这才让老夫子有喘息的机会。 老夫子卖了个破绽,踉踉跄跄的就要撞向旁边的柱子。橙余不忍心老师这么大的年纪,还出这么大的丑,张开双臂,向前跃出,就想在老夫子头撞上去之前,把手垫在头和柱子之间。 橙余双眼盯着柱子,全然没有注意自己的胸前门户大开,双掌的力道完全使老了,收不回来。 只见那老夫子猛然间一个狮子甩头,整个身体拧了过来,以头作锤,从地上弹起来直接撞进了橙余不设防的胸口。 橙余完全没有防备,被顶了个十分实诚,一口鲜血就吐了老夫子满背,双掌回收,就要砸老夫子的后脊梁,砸到一半,改变了主意,变砸为抓,抓住老夫子的后衣领,就他抛了出去。 “咳咳,师父,还是您老人家技高一筹。” “他高个粑粑,臭不要脸,张嘴,含上,别死了。”商叔至一个滑步接下橙余,手一转一颗药丸从葫芦里跳到手心,给橙余硬塞进了嘴里。“老头,你也太不要脸了吧?” “哼哼,要脸,有用吗?现在是谁赢了哪?”杨不修扫了扫身上的灰尘,又恢复到世外高人的模样,全然忘了他刚才的恶心举动。 “来来来,和小爷比划比划,小爷可不惯你这个毛病。”商叔至挽起袖子就要和杨不修动手。 “凭你?先打赢我三个孙子再说。”杨不修一挥手,捆着三人的红线就飞进他的手里,“我知道你们仨不喜欢我,但喜欢或者不喜欢,这件事情你们都得做,这就是宿命。” “他们仨不行,不配和我打,我只要弹一个响指,他仨就得给我跪下。” “你少侮辱人了,看来你只是叔至,仲尼兄可不会这么说的。”杨天风就要上前动手。 商叔至就真的弹了一个响指,杨家三兄弟倒是没有跪下,不过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三人站的那片地方,突然就塌了下去。 三人不备也跟着摔了进去,杨不修走过去看时,三人真的就跪在那里,又被六七个不知道什么人捆起来。 “你看,我赢了吧?” “鸡鸣狗盗,找了挖地龙的高手。把下面掏空,然后把他们仨闪下去。你这也很卑鄙啊。” “先师说过,以直报怨。对付你这样的坏人,自己要以卑鄙对卑鄙。” “好计策,很可惜啊,你把它浪费在了这三个小子身上 那可就用不到我身上了。” “放心,像这样的计策,我还有1080条,条条致命。” “真的假的,那你怎么不用出来?”头脑晕晕的青花多余的插了一嘴。让商叔至后悔被把她嘴塞上,这时候,出来添什么乱。 “哈哈,还想要诈我,你左右是挖通了地下,老夫练就一身本事,就盘在这塔柱子上,看你奈我何?”杨不修腾身而起,两腿盘住一根塔柱,双手环抱,嘴撇到一边去,眼睛直直的看着商叔至,就不信他还能有什么花招。 没想到,商叔至竟然转身了,“哎,优秀总是让人烦恼。成功总是这么扑面而来。两位圣人,已经拿下。橙余 ,现在该你了。那颗药丸没有吞下去吧?” “没啊,你不是让我含着吗?” “还挺听话。那就好,把那颗药丸吐出来吧,那就是个石头,没什么用,防止你气血攻心,吞舌头的。” “叔至用心了,但不知你需要我做什么?我看你似乎是摆了一个什么阵法。” “好眼力,这个叫三才阵。天地人为三才,商伯牙夺天时,祸从口出,他镇天字位,杨不修不是人,不干人事,他镇人字位,你太地道,占地字位。” “哎,小鬼,你家爷爷可没答应。”杨不修喊到,自己好像是被无视了。 “没什么,老爷子试试你的腿脚,看看能不能松开了。” “你想骗……你施了什么法术,我的腿不能动弹了。”杨不修慌了,对方莫非真的是商仲尼,一直在扮猪吃虎。 “嘿嘿,你以为你的弟子是傻实在,怕你撞到柱子上死了?他是怕你撞上去发觉上面都是强力胶,不上当可怎么办。”商叔至回身嘲笑到。 橙余擦擦嘴角的血,“哎,叔至兄弟这种脏话以后还是别让我来了,我好几次差点就自己说出来了,还得假装去抠人家的地砖墙瓦,实际上就是把强力胶都抹到柱子上去。” “你做的很好啊,我做得话,他们会怀疑。” “你这个三才阵,有什么用?” “把地下的那个东西,彻底吸干抹尽。他的法力你们三人平分。” “那你有什么好处?” “我取他的神性,将来有用。” “所以,你早就想好了,引我们三人聚在此地,就是为了你这个三才阵?” “也没有那么神奇,这不是事赶事,恰好赶到了这份上了,就试试。没想到还真的成了。” 商叔至说完这句话,一个冒着绿光的不起眼阵法就出现在三人中央,比起之前的圣灵八卦血阵,这个三才阵的规模也太小了点吧? 不仔细看,还以为谁家绿豆糕掉地上了哪,就四四方方,一个手掌那么大。 “笑什么笑,你们真当我是仲尼了,我哪有那么多的法力去撑场面,小怎么了,够用就行了。” “你这个是绿豆糕阵吧?这么一点。”连身旁的雪若都一皱眉,这也太没有气势了。 “天地人三才大阵,上古遗存的斩神阵之一。闹哪,你往里面输功力试试。”商叔至一撇嘴,怎么是个人都敢嘲讽他。 雪若真的照做了,但绿豆糕还是绿豆糕,甚至没有变成大一点的绿豆糕,还是老样子,雪若这才知道深浅,停下了自己的功力输出。 “这么好的事情,你可以明说。何必哪?”杨不修感受到了身上越来越多的力量涌了进来 ,知道商叔至所言不虚。 “我是明说了啊,我和橙余明说了,他就信了。但你们俩问问自己,我说,你们信吗?” 杨不修摇摇头,他谁都不信,甚至包括自己。 商伯牙没法摇头,他把两条腿交叉起来成一个?字,表达了自己的心情。 “那不就是了,我只能想这么个办法。这要是仲尼在这里,还便宜得了你?” “是是。以后叔至小爷有什么吩咐,老杨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杨不修隐隐感觉到这次的好处,可能是他修炼十年都达不到的效果。 “知道就好,神灵算个屁,过去多少年了,犯不着给他们当狗。”商叔至这话,是说给杨不修听得,也是说给每一个人听的。“卷爷哪,找到你家主人了吗?还这么废物啊。” “你才废物,”少年郎喝得醉醺醺的临空一点,“我当然是把主人真身藏起来了,弄了假的忽悠他们。” 然后,橙不器从光幕中走了出来。 “干得不错啊,当赏。”商叔至扔给少年郎一块古朴的钱币。 少年郎接住钱币,仔细看了看,“你小子怎么会有盘古遗物。” “问那么多干什么?你要不要?” “要当然要了,有了这东西,卷爷就不再是一般的卷爷了。” “那是什么?” “就是那种很特别的卷爷。能够开启女娲祖地……啊,不。我特么是把钥匙?”少年郎吞下了古币突然许多记忆涌入脑海,一下子就清楚了自己是谁,来此干什么。 “不然哪?我无缘无故把你交给橙不器,又无缘无故的赏你个盘古币?” “我感受到了,女娲祖地就在这个塔的下面,但入口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别急,这三个家伙现在就在吸干那个挡门的家伙。”商叔至指着已经配合在一起,运转功法扩大绿豆糕阵的三人。 现在的绿豆糕阵,已经开花了,开得像一朵莲花一样,还闪着光芒。 许久之后,绿豆糕阵又恢复了开始的模样,三人收功,各自离去找僻静的地方去消化所得。 “嗯,我看到那扇门了,那个挡门的不在了。” “可怜的契轩神啊,还没苏醒就挂了。”商叔至两指之间捏着一撮绿光。 “下贱的凡人,你竟然敢亵渎神的灵魂。”被喊到名字的绿光扭出个脸来,看着商叔至。 “呀!都这个逼样子了,还敢嚣张,你这不知所谓的高傲是哪里来的?没人教育你吗?”商叔至把那一撮绿光扔到地下,跳起来踩了好几脚,踩得绿光灰不拉几的,连连告饶。 “老实了,进去吧。”商叔至打开他那个万能的葫芦,把绿光塞了进去。 但绿光生出两个触手,扒在葫芦口就是不肯进去。 “你怎么不进去?” “你休想骗我,这可不是葫芦,这是……”绿光神还没说完,就被商叔至一小拇指抿了进去,然后不由分说的盖了盖子。 “它最后说这不是葫芦,是什么?”随着三位圣人的离开,刑人塔再次一片和谐,塔里没了值得觊觎的宝物,大家说话和气多了。甚至连姚范都敢问问题了。 “我说老丈人,你这时候还不跑,等什么哪?等着那爷仨找你算总账吗?”商叔至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并且对他的仇人发出了报仇邀约。 “不是,女婿,我的家产多半是被你的人抢空了,我的两个女儿也归了你,你就不能看在这个份上,保护一下,我这个废人的周全?” “嗳,停。事情哪,咱们要说清楚的,好像我占了你多大便宜似的。家产哪?你一个侯爷,有多少俸禄,我现在就退给你。绝不占你一分钱的便宜。” “青鸟国的官员挣得少,像他这样的侯爷,一年是五百石俸禄,折银子的话差不多是200两。” “200两是吧,我算你50年,就是一万两,那就是1000两金,50两的极品黑金,呐,这块黑金,至少是80两,你只赚不赔。”商叔至假装很大方的从原先姚范给他那个袋子里取出一块大个黑金,递给了对方。 “这……那袋子钱都是我的,还有家里的,庄园里的。” “嗳,别污蔑我岳父啊,我岳父清如水,明如镜,怎么可能贪污哪?我听说青鸟国的法严苛,贪银十两割鼻子。你这……” “没有,女婿算得对,但我这两个宝贝女儿……” “她们啊,你问问她们,她们愿意的话,我没问题。我想青影国王,和青蒙太上,也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当然。”“当然。” 开玩笑,这家伙外面还不知道搞了多少人,这个时候自然是要给足面子的。青蒙青影那个点头之快,生怕慢一点被丢下去和杨家三兄弟作伴。 “不可能。”玉兰和雪若的意见很少这么一致,“你那些丑事,我们碍于父女血脉就不提了,但帮你,是万万不可能。” “哪,没办法了。我总不能为了岳父,得罪老婆吧?” “哪我以后怎么办?” “你是青鸟国的大臣,自然是青鸟国的国主来处置,我一个外人,怎么好插手青鸟国的内部事务哪。” 此话一出,青蒙的内心一草原的羊驼跑过,真不要脸啊,蒙山城都被他小子翻过身来搜八遍了,居然来一句不便插手? 但又能怎么样?形势比人强,弄不好这小子出去就被什么人皇袍加身了,还得指望这小子的人品哪。 青蒙青影只能是相看两无言,又加了几句吹捧的话。 就在双方拉扯的时候,地面裂开,一道台阶向下延伸,终点是一个看起来很旧的门。 少年郎变成钥匙模样,飞下台阶,撞进门里,门缓慢的开启。 “请吧?各位,没别的事的话,该干嘛干嘛吧?”商叔至一边请橙不器往下边去,一边请其他人离开。 第14章 仲尼还是仲尼 随着古朴的石门开启,橙不器在前,商叔至跟在后面,玉兰雪若在他身侧,青花也跟了进来。 比较奇怪的是,又化身成少年郎的女娲长卷蹲在门口,没有进来。 “卷爷,请啊?”商叔至还不忘了回来讨好一番,毕竟里面的上古遗存谁知道有什么机关没有。 “我……我有点想仲尼哥哥了。他一个人在那个巫罄县,周围都是坏人,我有点担心他,是他把我从洞里带出来的。”少年郎托着腮说道。 “你刚才不是看了吗?他在那边带着窑工搞暴动呐,没什么危险。” “不是的,他身旁那个叫二黑的,一看就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不是个好东西。” “那你现在通灵给你仲尼哥哥,让他小心防备就好了。” “我试了,不知道是我酒喝多了误事,还是他那边发生了什么情况。联不上了。呜呜,我真没用。” “不哭,不哭啊。你去找橙余,他在那边关系多,人多,肯定能够帮到你仲尼哥哥。” “哎?我哥哥不也是你哥哥吗?还是你亲哥哥,你怎么看起来毫不担心?” “啊,这个 那个……” “你不懂,他巴望着他哥哥死哪,他哥哥死了,家里的财产就都是他的了。”青花特意返回来怼了一嘴。 “吆吆吆,也不知道谁,赖着不走,假意是要见识女娲遗迹,一听到某人的消息就凑过来了。你这么关心,和这个长卷小子一起去呗。” “去就去,谁怕谁。我可真去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我求你了,你快去吧。” 青花被挤兑得拉起长卷就冲出刑人塔,走到大街上看到了正在发呆的青影和青蒙。 “怎么了?” “完了,千年古都,毁在今朝了。商叔至没有说实话,这哪里是七万,至少是二十万,整个城到处都有动静,到处都是火光。”青影指着远远近近的大火小火感慨道。 “什么?二十万,那不是比蒙山城的禁卫军还多?” “禁卫军,我所料不错的话,禁卫军就是叛乱的主力。他们的任务又重,饷银又总是发放不及时,各级文武官又克扣一部分,他们心中的怨气早就冲天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那,现在怎么办?看着他们把蒙山城给祸祸没了?” “商叔至哪,能叫他出来吗?什么条件任他提,不能这么乱了,这么乱下去,不出三天,蒙山城就连一块砖头都剩不了。” “微臣,有一个计策。但要陛下赦免微臣的罪过。”姚范打开最后商叔至塞给自己的纸条,喜笑颜开的和青影谈起了条件。 “可以。”非常时期,青影就先答应下来,左右过后不满意了,还能赖账。 “这些人是祸水,只有把他们适当引导,引向别的地方,比如说西川城。” “好计策,你去执行吧。青花,你这行色匆匆的,是要去什么地方吗?” “我去橙龙国的巫罄县,总要让他知道吧?”青花抬起头来,看着南方的夜色,一半已经被城中的火光映红。 “只你一个人去吗?如今这各家都在打仗或准备打仗。”青影不免有些担心的问。 “这么多年,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青花有些好奇的看着青影,仿佛不认识这个人一般。 自七岁开始,青花就在天下各国间来往,不知道帮着青鸟国做了多少大事,怎么这十几年过去了,自己马上就二十岁了,青影才刚刚想起来一个女孩子家在外危险这回事。 “过去我也想说,只是不能说。”青影回头看了看青花,其中的意味自然明了,过去是青蒙当权,青影虽也有权力,但还是一人之下。 但如今哪,随着青蒙的老兄弟们为了那个八卦血阵先后死去,青蒙再也没有左膀右臂,青鸟国的权力就算是青蒙不让,也自然而然的到了青影手中。 当然,青蒙这点觉悟还是有的,早早就交出了印玺和兵符,打算做个乡野老翁,没事钓钓鱼什么的,反正他自己也已经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头了。 “哦,习惯了。我先去找橙余圣人,有他在我身侧,你应该就不会担心了吧?” “那样最好。我还要处理蒙山城的这些事情,就不能和你一起去了。就在此地告别吧。” 说完,青影就向着蒙山城的王宫走去。 “他好像变了。变得会关心人了。”青花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背影说道。 少年郎也学着青花的样子,照实来讲,两个人长相上还是很贴合的,都是好像年画里的娃娃一般。 “或许他本来就是那样。我们快走吧,这圣人跑起来可快,才一会儿的功夫,橙余已经快跑出蒙山城了。” “什么?这速度,我们还能追上他吗?” “那还不快点?” “等等,你好像是女娲长卷。” “怎么了?” “你不是会飞会说吗?直接可以和他隔空喊话。让他等着我们就行。” “额~我刚才酒喝多了,法术好像是不灵了。” “你也喝酒?” “不喝酒干嘛啊,这漫漫长日,几千年啊。” “你怎么知道用不出法术来的?” “刚才我试了一下。” “说不定是他那边的问题哪?” “对啊,我再试试,喂喂喂,橙大生圣人在吗?” 一个镜子凌空出现。橙余正坐在一个酒肆喝酒。 “怎么了?卷爷,想通了,要和我一起去挖宝?” “嘿嘿,灵,还灵。” “那就是说,商仲尼那边出了事情。你乐个屁。” “谁?你说谁?” “商仲尼,你那个朋友。这家伙联系不上他了,肯定是他那边出了问题。” “嗐,他能出什么问题,说不定是……等等,你们站着别动,我马上回来。” 说马上,就真的是马上。镜子还没折起来,橙余就返了回来。 “事不宜迟,卷爷辛苦了。变成飞行模式吧。”说完,卷爷不情愿的哦了一声,变成了一张地毯。“上来,抓稳,老快了。” “啊?你是说这个东西,能飞?而且很快?” “是啊,那些年我和仲尼我们盗……啊不,考古,探索上古文明,就是坐得这个家伙,眼睛一睁一闭,就到橙龙国的歧路镇了。” “这么夸张,那谁还能玩过你们了。” “快快快。” 嗖得一声,两人一毯在原地消失,再一睁眼,青花看到正在办事的橙世和杨爱妃(她名字就叫爱妃)。 橙世裹上浴巾,跳起来怒骂,“说了多少次,定点别设在这里,我特么杀了你。” “王兄请自重,你打不过我的。”橙余回头看了一下杨爱妃,“啧啧,这身材真好。” 然后拉起懵逼中的青花又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你特么就是故意的。”橙世的咆哮声传遍整个王宫。 “对啊 ,你能拿我怎样?哈哈,走了。” “不走,累了,谁爱飞谁飞,爷是不伺候了。”卷爷幻化回少年郎模样,成一个大字躺平。 “卷爷,卷爷。” “你不是圣人吗?你怕他。” “我倒不是怕,多少有点理亏。” “你又干什么不靠谱的事情了。” “也没什么,就是杨爱妃洗澡的时候,我把她的浴室给炸了,当时玄都城有一半人都看到了,她们两口子就因为这点小事生气,真是没有肚量。” “小事?”杨爱妃的咆哮声丝毫不弱于橙世,“你是不是还忘了,是特么连续一年,天天如此,我们都躲到山洞里沐浴了,都被你炸出来了。” “那你还是挺过分的。” “嗐,你们两小屁孩不知道,这个杨爱妃有问题。”橙余很神秘的说。 “有什么问题?” “我严重怀疑,她暗恋我,但我是那天上的云,怎么会为了一两瓣花停留。所以我得让她讨厌我。我这该死的魅力。” “额~橙大圣人,你可能想多了,她躲着你,单纯就是讨厌 没有要引起你注意的意思。” “是吗?我这个魅力,橙世那个长相,不合理啊?” “他床上比你猛。”杨爱妃也是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说什么?你们果然有一腿。橙余,我杀了你。”橙世的身影已经冲了出来。 “不对啊,王兄,你不是应该在蒙山城郊外吗?” “额,这个,那个,是吧,其实那,一家人嘛。是吧。” “不行,这事你得说清楚,你怎么可能比我还先到?” “替身啊,这还用说?他想让你去送死,又怕你不去。就弄了个替身陪你。”青花火上浇油的来了一嘴。 “好啊,橙世,我为你走南闯北,吃了多少苦,不就是睡了四次杨爱妃吗?你就要杀我?” “胡说,造谣。”杨爱妃裹着一个纱巾出来,不但没什么用,反而更勾人。 “就是,我家爱妃怎么可能和你。” “不是,我是说明明是五次,他少说了一次。” “我特么杀了你。”橙世不管不顾的冲了下来。 橙余一伸手,橙世无可奈何的定在原地。 “王兄,这上个蛇蝎美人,你把握不住,让我来。” “吐,放你妈的屁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哪,你就不能给我留一片。” “你看,你又急。你想一想,杨家都造反了,她为什么还留在你身边。” “因为爱情啊?” “拜托,你拿镜子照照自己,尖嘴猴腮的,有一点人君的样子吗?她就是在利用你。” “你胡说,歧路镇,她和我共患难。” “王兄啊,怎么说你才能懂啊。她可没那么简单,你想一想,你原来多风流一个人,怎么遇到她,就转了性子?” “这就是真爱,除她以外,我别无所求。” “行吧,那你再想想,你是不是每隔一段时间行气都会出现问题,都是杨爱妃帮你解决的?” “啊,是啊,杨爱妃是着名的医道传人,她会治病很正常啊。” “但这么多年,你虽然对她专宠,她是不是一个孩子都没生出来?” “那是时机还没有到。” “什么时机?你们大白天的都在办事,还弄出个替身来糊弄我。我的王兄啊,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有一天你死了,她说那个替身就是你,我们这些人该怎么办?看着她操作傀儡,窃取橙龙国?” “你不是不关心这些事情吗?莫非你还没有对王位死心。你要得话拿去好了,左右我也不稀罕,我只要你别再来招惹我们。” “陛下,你说什么胡话哪?你要是让出王位,还有我们母子活命的机会?”杨爱妃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说,“这里面可是橙家的血脉,你要是不怜惜,我就一掌拍死,左右一尸两命。” “他妈的。”橙余暗骂一句,他被这个女人彻彻底底的玩弄了,不用说,那个孩子十有八九,是特么自己的。是那次歧路镇混战,自己昏迷了片刻,真是该死,要不然她说是五次。 “看见了没有,橙余,谣言不攻自破。”橙世炫耀着。 橙余两眼一闭,仰天长叹,“橙家为什么会有世郎。” 说完转身就走,走出很远后,倒踢一块石子飞过去解开了橙世的穴道。 “哈哈,我终究还是在一件事情上胜了你。那就是专情。你爱得多有怎么样?你有我爱得这么深沉吗?” “行吧,看来是劝不了了。好自为之吧。杨爱妃,我这一双眼睛盯着你哪,你最好是老实点,不然的话……”橙余弯了弯手指,杨爱妃头顶的发簪折断,刺在了杨爱妃抬起的左臂上。 “大胆狂徒,你有本事不要走啊。” “他人都走远了,你就只能这么看着他一次又一次的欺负我们娘俩,就算他当着你的面子,把我再睡一次,你又能如何哪?都这样了,你还有什么顾虑哪?你就不能为了我和孩子,像个男人一样,活一次?”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你就只会说这两句,把他激怒了,他又来凌辱我。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爱妃,我知道,这事不怪你。是我太懦弱,不,是以前太懦弱。” 第15章 不知为何人 巫罄县。 商仲尼的麻烦终于还是来了,县令张温隆带了许多兵马前来,冲散了几路起义的队伍,眼看就打到商仲尼誓师的总寨了。 商仲尼看着陆陆续续跑回来的残兵败将手中拿着七五七六的来信,说是乾元城也吃紧,青鸟、赤乌、紫狐三国合兵围城,月有德东拼西凑也只能给他们带百十来人。 手中的另一封信是李二牛来的,他倒是说得挺好,什么已经汇报到了橙世那里,正在开会研究怎么办。一旦研究出了结果,一定第一时间再来信告之。 这时,跟自己最早的左路军将军二黑,裹着一头的纱布,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人还没进来,杀猪一样的嚎叫就传遍了整个寨子。 “老大,完蛋了。官军杀上山来了。” “哦?他们怎么知道这里?这里没矿没水,僻静的不能再僻静了。”商仲尼的眼睛始终盯着这位一夜富贵起来的二黑。 现在二黑可不黑了,洗得白净极了,衣服都是穿缎子的,菜都要四凉四热,顿顿都得有酒有肉。 二黑不敢直视商仲尼的眼睛,“许是官军中有人是这一带的山民,知晓这里的地形。” “就不会是有人告密?想踩着兄弟们的尸体,去当大官?我也是奇怪了,一个区区的七品县令,他能许你个什么官?你还真的是一朝富贵,再无兄弟。你要走,我不拦着,但你要断兄弟们的活路,这我可就饶不了你了。” “哈哈哈,”二黑索性就不装了,“活路,跟着你造反有什么活路,拢共就几把破锄头,能成什么大事?官军才刚刚一到,就如野兽散,本来说好了一起去围攻县衙的三千人,走到县衙只剩下三十个人,还都是看在我二黑的脸面上。既然造反没有活路,那我领着兄弟们诏安,去吃官饭,有什么不可?” “你好像说的很有道理,要是抛开你出卖了几个将军的家眷所在地,劫持着他们的家眷去要挟他们放弃抵抗。就会完美许多。” “你,你怎么知道的?你在这山中坐着,你怎么知道山下的事情。” “我会算卦啊?比如今天,我就好心好意的给你算了一卦,很不巧,是个死卦。看来你今天是凶多吉少了。” “哦?我倒要来听一听,县太爷已经答应了县丞的位置,让我来坐。连这次围困都是我指挥的,你要拿什么来杀死我?可笑啊,名动天下的商仲尼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死在一个窑工的手里。” “不要急,这么大的功劳,你一个外人,凭什么给你?若把这功劳给了你,你还不得封个郡守。那岂不是压在他们的头上。这种事情你会干嘛?张县令?” “哈哈哈哈,商先生真是世事洞明,本县奉命剿匪,现山中遇两匪首,本县身先士卒,力斩二贼,枭其首,以平暴乱。这封奏报不知道,商先生满意不满意?”张温隆从人群之后走了出来,抹掉了脸上的伪装。 “满意自然是不能满意了,不过还算是过得去。你在这里到底是为谁看门?今天我就要死了,我死后,你名声鹊起,扶摇直上。好歹让我做个明白鬼。”商仲尼的眼神没有看向张温隆而是依然注视着二黑,他是想让张县令说实话,还是想让二黑讲真话。 “不错,你可真是一条大鱼,上面给得好处,比我这些年来,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山头上,守着这些挖矿的辛苦费还多不少。你马上就要称呼本县,刺史大人了。哦,不对,你看不到哪一天了,也是挺遗憾的。”张温隆的兴奋溢于言表。 “张,张大人,我是自己人,是我检举揭发了这些乱匪,是我给官军引的路,是我把那些头目逼降的,大人,你可不能忘了我啊。” 二黑有些明白两人话语中的内容了,这口气是大河已过,桥自然就要拆掉了,不然后面的人不就白白过去了吗? “什么?满嘴胡说。明明是本县微服探查,觅得贼巢,以王道化贼。和你这个贼首有什么关系?来人,先把这个妄人射死。”张温隆挥挥手,一波箭雨向二黑覆盖而来。 二黑只得躲在商仲尼身后,箭到了商仲尼身边,突然的就软了下来,纷纷掉落在商仲尼的周围。 “张大人,这份功劳太大,你根本撑不住,还是把你背后的主子喊出来。不然的话,我可要动手了。你也看到了,你们的弓箭根本伤不到我。”商仲尼俯身捡起一捆箭矢,在手中搓了搓 ,就变成了一杆长矛。侧身投掷,长矛划过天空的寂寞,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一杆子就把张温隆骑着的高头大马的头给戳穿了。 张温隆被已死还未死透的马掀翻下来,一条腿还被几百斤的马死死压着,想跑得跑不了。 这些官军也不过是张温隆现拉的壮丁,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当时胆子小的直接吓尿在原地,胆子大的拽着兵器就逃跑了。 见商仲尼又俯下身子去搓长矛,就连剩下的几个随从也丢下武器,转身逃走,刚刚乌央乌央的几千人,跑得剩下了一人一马。 马已经死了,人被死马压着一条腿,动弹不得。眼看着商仲尼背着双手到了自己的面前,张温隆抽出马刀就要砍断自己那条被压住的腿,企图断腿逃生。 “张大人,何必呢?”商仲尼一弹指,那种死透了的马,就飞了起来,摔到另一边恰好把企图逃跑的二黑给砸晕在那里。 “商先生,你没事?不是说,你在全性山被神龙王爷封了血脉?”张温隆抱着那只压麻的腿,使劲捶着,想着趁个机会跑走。 “不怎么说,你不是早跑了,还会回来吗?怎么样啊?张大人,活动好了没有,能站起来了吗?带我去见你的主人吧?”商仲尼俯身问张温隆。 “什么主人,本县是奉王命剿匪平叛,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温隆眼神躲闪,嘴还是很硬的。 心里想到,坚决不能说啊,说了就没有价值了,在主人那里,没有用的家伙,只配剁碎了喂狗,是吃狗还是被狗吃,就看自己能不能咬住这个牙了。 “呀,这是要当一回打死不说的啊。这矿上的大夫哪?来给县大老爷,来一套蜻蜓点水。” 蜻蜓点水,是这黑矿窑为了折磨窑工的一种私刑,把人整个倒着吊在井里,然后像摇水桶一样,把人摇到水面上,让犯人用嘴来接井里的水,接够了一缸,算是一次点水完成。 “别别别,商先生,您想问什么,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往往越是那些凶神恶煞的人,当他们那些折磨人的本事用到他们自己身上时,怂得就越快。 这连吊还没有起吊呐,张县令就已经把自己的靠山,自己的关系,甚至是自己的情人吐了个清清楚楚,只怕慢一点,就被点了水。 商仲尼抱着膀子,看张县令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一桩桩一件件都说得清清楚楚。 “说完了?再没有隐瞒了?” “没有了,绝对没有了。我对天发誓。”张温隆规规矩矩的跪在那里,比起三个手指,向天发誓。 “嗯,我姑且相信你了,但我也不是那种说话不算的人,对吧。” “是是,谁不知道商先生一言九鼎,金口玉言。” “那就好,伺候县老爷点了刚才那遍水吧。” “别啊,商先生,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 “对啊,我刚才不是表扬你了吗?但这和你要蜻蜓点水有什么关系哪?你之前矿上的窑工认了错,你就放过他们了吗?” “当然,当然。卑职只是听命行事。” “放屁。”周围许多的声音淹没了他的辩解。“先生你别管了,这个点水,我们有经验,保管给您老人家留一条小命。” “他这个命,留着何用?” “有用,大人,有用。您不是要造反……啊,不是起义吗?起义怎么能没有武器哪?这大山里有一个武库,是我炼了铁之后,克扣到黑市上换钱的。” “嗯,愣着干什么?开始啊,让我也学习一下,什么叫蜻蜓点水。这家伙就这点花样吗?” “哪啊?先生,这家伙折磨人的办法可多了,都够写一本书的。还有什么螳臂当车,鱼跃龙门……” “这螳臂当车怎么讲,手别停啊,县老爷就要喝到甘甜的井水了。” “先生这口井早就废了,下面都是屎尿。” “那不是更有营养,便宜这小子了。你继续说,什么是螳臂当车。” “螳臂当车,就是把马车的轴卸掉,把人的两只手穿过车轮当轴,把人的身体绑在车底。然后找四匹有力的马,拉着马车跑十里山路。” “嗯,这个更坏,把他拎起来,刷一刷绑马车下面,我来驾车,我可是先师的后人,我们家祖传的驾车高手,我的车跑起来老快了。” 张县令被提起来,众人捏着鼻子,拿水管子滋了三四遍,总算是味道小一点,这才把他绑在一辆马车底下,用他的办法让他当车轴。 “商先生,还有,那个什么地方,我藏了一批宝藏。这事谁都不知道。” “去,按他说得地方去找。” 不多时,几人抬着几个大箱子回来,从脸色上看,就十分有谱。 “都分了吧,我对钱没有兴趣。你看你们得加紧折磨县老爷,不给县老爷服务好了,他怎么给你们发奖金。驾,县老爷,你就说,咱这马车快不快。” “快, 快。” “好嘞,这就给县老爷快起来。” “不是,慢,慢。” “这还嫌慢,倒是我的不是了,我再卖把子力气,可不能堕了我家祖传的绝学。” “我说,我说,其实背后的大老板是李二牛,他故布疑阵,把张家推在前面。” “哎,这才是实在人,看来这项服务,县老爷是满意了,看到了吗?就按我这个服务标准,把县老爷发明的那些服务项目,都给县老爷体验体验。” “是,先生,你就看好了吧,县老爷家里要是还能藏一个钢镚,说明兄弟们没有尽力。” …… “说了吗?” “都说了,连祖坟里埋了三百两都招了,应该是榨不出一点油水了。” “这样啊,把他招得那些,都写出来,贴他身上,然后把他送回县衙去。” “先生,不要啊,你这是要小的的命啊,小的全招了,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杀得你。我已经很被动了,你看看他们的眼睛,里面都冒着火,都恨不得生食汝肉,夜寝汝皮,吹弹汝骨。” “先生,看在我什么都招了份上,放我一条生路吧。” “生路哪,也不是没有。” “先生您说。” “只怕你不敢。” “我没什么不敢的。” “好,我就知道你是痛快人,来给县老爷签字。” “这……这是什么告示,造反的还敢贴告示?” “什么造反这可是正经的,宣告独立,自即日起,燕然湖以东的广袤区域,三州二十六郡宣布脱离橙龙国,建立燕然国。你可是发起人,算是开国功臣。” “那……我方便知道一下,这第一任国王是?” “二黑?二黑哪?” “先生,他还被那匹马压在那里哪,没您的话,谁也不敢动。” “把他拉过来,让他来当这个国王。不比什么县丞实惠?” “那小人哪?” “护国大将军啊。这个职位舍你其谁。” “谢先生。” “不忙,你还得辛苦一趟,把李二牛再请回来。” “先生,他凭什么相信我这小人物。” “不需要,你只需要告诉他,我的功力并没有消失,他会星夜赶来的。” “是。” 张温隆颤颤巍巍的倒在马车上,一声鞭响,马车轰隆隆的下山去了。 “先生,真的就这么放他走了。” “不要急嘛,要钓大鱼,你就是看了他,明天派下个李县令来,还不是一切照旧?” 第16章 何人不是客 送走县令张温隆,又小小的惩治了一下有二心的二黑,顺便知道了他的大名叫李栓柱,倒是个朴实人家的名字。 商仲尼特意选了这片山,作为大本营,就是因为这片山,不同寻常。 早年间,商仲尼游历南北的名山大川,见到了不少的美景,唯独这里,给他的印象最深刻——他愿称之为“世外桃源”。 倒不是这里的景色有多么别致,许是这里地下的矿藏丰富,改变了这里的气场,人一旦身处其中,就像离开这个世界一般,所有气息都被锁在了此山之中,任凭外面有什么神仙大能,或者上古法器,也无法就是野开在这里。 这也就是刚刚长卷找不到商仲尼的原因,至于为什么恰好还连接上了一下,那是商仲尼恰好下山去采买粮食,出了这桃源的范围。 “这个地方还是不错的,不用担心那唯诃找过来。可以安心的修炼功法,然后找到再次封印他的机会。” 商仲尼本来也不在意这些窑工的暴动能不能成功,万一受挫了,自己就出手打破平衡,助他们一臂之力,这打着打着,需要商仲尼的事情就越来越少了,他倒也乐得清净的一门心思的研究去如何对付唯诃。 可以说刑人塔下面的那个神灵就是他的第一个实验对象,好消息是他成功了,坏消息是剩下的三个人得到的馈赠太大了,实力会压制自己,以后恐怕很难有这样三才聚会的机会了。 乾元城那边怎么样了哪?丁亥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呢?是留在首阳山装聋作哑,避开这场纷争,还是会去到乾元城里,和商家的那些人一同战斗哪? 叔至进了女娲祖地,也不知道女娲祖地会不会有危险,他身上的修为实在是个问题,随着唯诃的出现,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这种家伙再蹦出来,他要是还靠着那几颗药丸搞诈骗,只怕很难再那么顺了。 伯牙兄呢?这次助他更上一层,是否扫去了他心中的一些怨愤哪? 商仲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了很多,唯独没有想到两个人会驾着女娲长卷,千里迢迢的来寻他。 算了,不去想了,个人自有自己的命运,每个人只是别人生命的过客,无论是时间长一些,或者短一些,细想起来,没有什么分别。 县令张温隆回到了县衙,绝口不提他在“桃源”立得誓言,找来县里的土豪乡绅,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人,连哄带诈的纠集了三千来人。 “恨少啊,那个商仲尼要是真有圣人的本事,这三千来庄稼户,就是一团渣渣。” 三千兵力,按理来说,对于一个县来说,已经很不少了,可张温隆总觉得不保险,又带着这三千人去敲诈了一番那些叫不来的骑墙派,强令他们点出了两千人。 有了这五千人,张县令的腰杆明显有劲多了,先是找来刘三麻子的姐姐泄了泄火,更觉得火气还是拦不住。 举起令旗想要夺掉商仲尼的大本营,然后再逐步的夺回商仲尼的乱军占领的各个交通要道。 可这令旗举出来又放下,决心不是那么好下的,对方既然敢就这么放走自己,那一定有其他的后招。 只不过是自己现在还没想到,但绝不能和上次一样,一莽上去,要利用好民心,徐徐图之,才是正道。 张温隆这边一边练兵一边招兵,忙得不亦乐乎,都是为了再见到商仲尼时,能够以足够的兵力去拉对方一把。 商仲尼不知道张县令的宏伟计划,或者说商仲尼已经把这人,从自己的关注列表里面取消了,只当他是一个土没完全埋死的将死之人。 没有人会放过他,他伪善的面具被揭开,巫罄县的百姓不会放过他。他把这事情的后台都说清楚了,那么后台的人和前台的狗,会冲上来撕咬自己这个丧家之犬。 那既然这样,谁都靠不住,还不如靠自己,毕竟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军队才是好军队。 不然只能一直做砧板上的鱼肉,铁锅里的大鹅。 就在张温隆打定主意,自己给自己做主的时候,张东方张东来兄弟的突然驾临,让张县令本来就内弯的腿,再次顺势跪倒。 “起来吧,我们都听说了,你已经做到很不错了,当时形势所迫,也怨不得你骨头软。”张东方自然是坐到主位上,接受对方的跪拜。张东来很识趣的负手跨立在张东方身后,神色略显严肃。 “侯爷,麻烦大了,这东拼西凑的暴民,人越聚越多,加上新降过去了几千白眼狼,只怕得有两万余人了。”张温隆以头戗地,磕得咣咣响,以削弱两位张侯爷对自己的怀疑,毕竟张侯爷其实只是想做些买卖,没让他这么干。他之所以会这么干,那是受了李二牛的指点或者命令。 张家两位侯爷也是云里雾里,自家的财产不少,矿产就更多,可怎么单独就这里发生了这么大规模的暴动,让他们张家不得不在不惊动橙世的情况下,悄悄的派来了五万多人。 这五万人是以退下来的老卒为骨干,挑新兵是他们先把那冒头的都掐回去,平日里只顾的习武练阵,不从事什么劳动工作。说他们的战斗力不亚于玄都城的禁卫军,那点一点也不夸张。 杨家公认造反,庄家也随在其后,张家在抉择的时候,站到了橙世这一边,结果最后论功行赏的时候,活活把张家给抛在脑后,一点好处也没捞到。 前些天有个自称李二牛的登门拜访,云山雾罩的说了一气,说什么时间到了,该报仇的就报仇,好像说得橙世身边那二十万大军不存在一样。 更不要说,他那个本来就神秘兮兮的爹橙十一,从全性山回来之后,变得更加高深莫测了 。 不在玄都城坐镇,反倒一口气跑到了大江的出海口,去看黄泉国原来那个快乐岛了。 李家擅于隐忍,张家这方面也不差。这一年多来,他们什么都没主动做,但玄都城的美誉慢慢的转到了他们头上。 前些天,橙世甚至暗示他,侯爷太委屈他们兄弟了。 看来他们兄弟们的鸿运要来了。橙龙国都多少年没有封外姓人做公爵了,即使是杨不修这样的三十年太平宰相,也不过是玄都侯,封地封到了国都,也算是打破了不少惯例。 公爵?公爵又怎么够呢?难道张家隐忍数十代,纵横几百年,就是为了一个狗都不要的公爵。 不用想都知道,橙世一定是想用这个公爵,拴住他们俩兄弟。 可那预先反叛的杨家、庄家不但什么事没有,当了王,裂了土,还不再受约束了,这等好事,他们怎么就没有想到。 “有没有和商仲尼谈谈条件?” “没有,绝对没有,小人对侯爷的忠诚,可鉴日月。” “不,我是说你应该去谈谈。” “谈什么哪?” “让他来做这个幕前的英雄,我们只做这个幕后的玩家。” “那姓商的冥顽不化,去了也没有用。” “你都还没有去,怎么就知道不可以呢?” “这个商仲尼狡猾的很,二位侯爷千万别被他蒙骗了。” “我们比你了解他,在玄都城就和他过了几次手了,说实话,一般,相当一般。”张东来比了个渺小的手势。 “哦?是吗?侯爷,原来仲尼在你心中一点都不重要,这我可是要伤心的。”商仲尼竟然混在那些新招募的兵勇当中,站在了三人面前。 “拿下,快把他拿下。”张县令首先躲到椅子后面,觉得不放心,又钻到桌子下面。 “看什么看,抓他啊,你们抓错人了,我们是你们主子的主人。”张东方和张东来被人用麻绳捆在了一起。 “错不了,这还要多谢张县令了。出来吧,网往了两条大鱼 没人在想烧烤你这只本地泥鳅了。”商仲尼拿着手中钢刀的刀背拍了拍那张八仙桌。 张县令这才从桌子底下钻出来。 “商先生,你让我办得事情,我也办到了。你看……” “不行,这才是什么人物,两个闲散侯爷,在朝廷上连个屁都不敢放的家伙。”商仲尼摇了摇头,拒绝了对方想开溜的请求,并且给了对方一个你能行的鼓励眼神。 “罢了罢了,商公子果然还是商公子,这锐利的目光,是半分也没有减。”庄莉莉和张睿拍着巴掌走了进来,同时有人冲上来把商仲尼的人都拿刀架了走。 “一别多日,想不到在这区区巫罄县,居然又见面了。”庄莉莉看向商仲尼,“不过这次你可没有上次那些好运气和好帮手了。而我们准备了很久。张县令,这地方很多年没迎接过上官了吧?看着县衙破的,漏风漏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一个清官哪。” “大小姐谬赞了,小人时刻不敢忘记大小姐的教诲,和敌人虚与委蛇,暗中通知大小姐做好准备,来个黄雀在后。”张县令又踮着脚把殷勤献到了这边。 “张县令,你到底是谁得人?连我都有些糊涂了。你夫人是张家的?” “对。” “你自己又是庄家的奴仆?” “是。” “但你实际上又是李二牛派到庄家的卧底。” “难怪都说商先生不好对付。都到这个份上了,还在攀咬他人。” “那么,张县令有没有想一个问题,我又是谁请来的呢?” “这种大事情,先生让一个区区老朽猜,也太看得起我了。” “其实也不难猜,只要看看谁获利最大,谁得势力越来越强。” “你……你是大小姐的人?”张县令狐疑的目光又看向庄莉莉。 庄家虽然一开始被算计死了庄文辞,庄文烈也是被橙家的调包。但势力确实是越来越大了,整个南部的四州三十郡已经都悄悄插上了庄字旗。 橙家的势力,出了玄都城只能向南传五十里,西边也尽归了杨家,只剩下东部这些州,还陷入了大大小小的暴动中。 “你一个小小的县令,竟然如此的聪慧,莫非你真的是李家的暗子?” “我是不是李家的暗子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三家的对手橙余已经在来的路上。据可靠的情报,昨日他已经出现在了歧路镇,而前一天他还在蒙山城。” “也就是说,今天他就会到达这里,把这里的叛党尽数剿灭?这就是你们李家老爷的毒计吧?借了橙龙国这把锋利的刀,把庄家和张家都斩落,大权自然就落在李家手里。高明。” “放心,他来不了了,他被人绊住了。”商仲尼折扇一摇摇,喝了一口茶。 “胡说,橙余公子修为更上一层,天下谁能拦得住。” “怎么没有?橙十一前辈的功力不就很厉害?” “一笔写不出两个橙字,他俩怎么会动起手来。” “当然是我埋的伏笔了?” 巫罄县外百里处。 橙余被橙十一(唯诃)一人一驴拦了下来。 “十一叔,你拦侄儿做什么?侄儿去处理要紧的事情。” “我不拦你,你把那个小孩留下,我对你俩都没有什么兴趣。” “十一叔,这还是个孩子,而且是个男孩。你还有这方面的癖好?” “当你叔傻吗?这哪里是小孩,分明是上古遗物女娲长卷。女娲祖地的开启钥匙,女娲复生的关键法宝。” “这些,十一叔是怎么知道的。” “废话,当然是商仲尼那个小子告诉我的。” “商仲尼,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不知道,那小子鬼头鬼脑的,一天八百个心眼,不过这个长卷对我确实重要。” “这是侄儿借来之物,不可能给十一叔。” “我用你给了吗?看不出来,我是来抢的吗?” “十一叔你可要考虑清楚。” “我有什么好考虑的,听说你们把刑人塔里面关着的那个老东西弄死了?你们本事还是蛮大的。用得什么办法?” “三才阵。” “哦,那个东西啊,早就失传了,这是又被哪个小子翻出来了,看来我以后行事要谨慎一些。” 第17章 偏方治大病 橙十一(唯诃)手指轻弹,幻化出一缕蓝光,将旁边看热闹的青花锁在了路边的大树上,免得她跑掉了,再遇到坏人。 “三才阵,那可是个好东西。商仲尼那个臭小子又把谁的坟刨了,才挖出这么一个唯一能限制本神的法阵?”唯诃彻底不装了,展现出了他远古神的面貌。 “有没有和你说过,你看起来好像一条狗。”橙余看着唯诃现出原形,一个狗头模样的家伙,不禁是笑得前仰后合。 “我实在想不出,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你要怎么对付我哪?” “这么看起来,你似乎和商仲尼关系还不错,恰好,我和他关系也不错,这样算起来,咱们就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何必打打杀杀哪?这个女娲长卷,你要是想要,你可以说啊,对于朋友的合理请求,我从来不拒绝的。” “哦?是这样吗?这有何难,朋友,请你把手中的女娲长卷借给我观瞧。”唯诃也是很懂礼貌的照做了。 “对不起,朋友,你这个要求不合理,恕我难以答应。”橙余臭不要脸的元神再次发动,拒绝了对方的请求,并且给对方额头上盖了个煞笔的戳。 这可惹怒了不怎么擅长和人打交道的唯诃,也难怪,在唯诃这样神灵眼中,人类只有狗腿子和食物两种。 狗腿子,就像王宗续,根本不用打交道。 食物哪,都要吃他了,他的意见有那么重要吗? 朋友,是个唯诃完全没有触碰过的新鲜事物,甚至他和那八个玩意,都算是相互利用,都想着能吞噬对方的交情,这实在算不上朋友。 “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说好的事情,又变卦。你知道我为什么单单放过了商仲尼吗?” “哦?莫非是因为他是你爸爸?”反正左右是跑不了,喊破喉咙也没有用,索性不如嘴上先痛快痛快。 “嗯~,你们人类是不是不好好好说话?难道你就不感兴趣,你最好的朋友为什么出卖你吗?”唯诃快要被这不按套路来的橙余逼疯了。 “那么问题来了,”橙余抓住了对方语言中的一个小漏洞,“你既然知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怎么能确定,他是帮你,还是帮我哪?毕竟我才刚刚在刑人塔吃了一只你的同类,说实话啊,干吧的,没有肉,味道也有些老,整体上我不太满意。” “你以为,你能吃得了它,就能吃的了我吗?哈哈哈,你真是太天真了。”唯诃不屑一顾的放声狂笑。 “嗳,所有反派的通病,得意忘形。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橙龙国是道家的橙龙国?” “那又如何,你们那些可以和我掰手腕的先贤都已经作古,现在只怕是灰都没有了吧?” “学习哪,要不然说人得保持谦虚,持续学习哪?” “你小子又想玩什么鬼花样?” “没什么鬼花样,只是想让你涨涨见识,一个人的三才阵。” “你吹什么牛?你当我不知道?商仲尼来得时候都告诉我了。你们仨在刑人塔开启那个三才阵的时候,都是修为刚刚到门槛,三个人才勉强开启,现在你就一个人,你开什么开,开玩笑吧你。” “到底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个密泄的恰到好处。他只和你说了开启的时候勉勉强强,想必没有和你说,关闭的时候轻轻松松吧?” “啊?哪有什么不一样吗?” “这么说吧,今天不管是我吞了你,还是你吞了我,剩下那个都会更强。同意吗?” “那当然啊,不然我会受商仲尼的驱使,在这里拦着你?” “等等,你受他的驱使?你不是把他丢矿坑,自生自灭了吗?” “哈哈,那小子果然是最狡猾的小爬虫,定是又自编自导自演了一部好戏,把你们这些蠢材骗来给我吃。” “你们这些神灵,是不是都有一些,不知道从哪里生长出来的自信,甚至是狂妄哪?我刚才都说了,关闭的时候轻轻松松,你怎么还站在原地不跑?” “跑?为什么要跑?你左右不过是吸收了那个老不死的几成的功力,又只有一个人,开启不了三才大阵,能把我怎么样?” “哎呀呀,你看这事情闹的,上课要认真听讲啊,唯诃小朋友,我刚才提到了橙龙国是道家的橙龙国。这是重点啊,要考的。” “考?什么是考?考什么?” “烤你都不懂?是一种烹饪方式。” “还是不明白,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再看哪?道家有一门功夫——一气化三清。不巧,我刚好会。所以现在三才阵的人头恰好够。受死吧。你这个怪物。” 橙余的身体里幻化出一黑一白两个虚体,分别站在各自的位置,将唯诃围了进去。 直到这一刻,唯诃才意识到,受到了商仲尼的欺骗,早知道如此,在全性山那天,就该把所有知道真相的人,全都杀干净了。 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有个黑袍下的人,翻开一个笔记本记录到——一气化三清,一个人就可以开启三才阵。原来这才是商仲尼留给唯诃这个蠢猪的大餐。 “谁?什么人?”刑人塔之后,橙余的三觉五感都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百里外树枝断裂的声音都像是在耳边炸响一般,更别说附近有人正在专心的记笔记,那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橙余心里重组——三清,三才,唯诃。 看来这个人是识得唯诃真面目的人。 那人走了,橙余没有去追,因为阵中的唯诃并没有放弃抵抗,他无心旁顾,甚至就因为他问了一句谁,他的胸口挨了唯诃一记头捶,好悬道心不稳,困不住他。 幸好这次商叔至不知道怎么的,特别的大方给了一葫芦的样,胡乱塞了几颗进嘴里,顿时就又觉得自己行了。副作用就是里面有春药,症状嘛,吃过没吃过的朋友都知道。 “嗳,你不要过来啊,我可是神灵,而且你也说了,我长得和狗一样。啊!橙余,我不会放过你的。”唯诃感到背后一凉,痛下决心,斩了自己一半的修为和神格,化作一缕黑烟逃出生天,捂着屁股飞走时,还不忘了骂街。 “喂,别跑啊,跑之前,先把我解开啊。橙余,你不要过来啊,我可是视死如归的。” 青花看着暴走状态下的橙余,吃了那葫芦里该死的药,贪婪的吞噬着唯诃断尾求生留下的遗蜕,大声的尖叫着,心里还有点小激动,似乎怕对方没注意到自己,药效就过去了,那可就白期待了。 “呼,”橙余稳住心神,盘膝打坐,将体内狂暴的气息一层层的压制,许久之后,才长出一口气,解脱的说道,“虽然有点恶心,好在是保住了公主的名节。” 橙余挥手解开青花脖子上的禁制,那个写意的程度,就知道他的功力又上了一层高楼,现在再对上唯诃,只怕不用什么计策,用拳头去直接打,也能有个几分赢面了。 青花气得直跺脚,这个大木头,不该冷静的时候,瞎冷静。名节?我要那玩意干嘛,带到棺材里面立牌坊吗? 橙余没有注意到青花的异常,还当她是被捆的时间长,脚站麻了跺一跺。 “这趟出来,收获不小啊,光是神就灭了六分之五个。” “怎么讲?”青花确定了这个家伙是给机会也不中用。 “那个算三分之一,这个算二分之一,加起来正好。” “它没死?” “哪就那么容易了,这些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怪物,保命的本事不知道有多少。抓紧时间上路吧,后面还不知道给我准备着什么惊喜哪?” “你被你朋友算计了,好像一点也不生气,甚至还有点亢奋?” “我为什么要生气?每被算计一次,我的实力就上一个台阶,就可以暴打一群人,现在让我返回去单挑商伯牙加杨不修都不在话下。这种好事,这种好朋友,可遇不可求。” “你现在这个实力了,还有什么人能给你造成麻烦?” “不好说,大千世界,我不了解的事情还很多。” “比如哪?” “我就不知道你刚才心里想什么?” “滚,滚啊。”青花捂着脸跑开了。 “她这是怎么了?我就想问问她,晚上要吃什么,我点个她喜欢的菜。”橙余不知所措挠了挠头,转头看向一脸无奈的卷爷。 卷爷摇了摇头,一副深沉的模样,“少年郎,这女孩的心思啊,你别猜,猜了也白猜。而且呐,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巫罄县。 商仲尼被新来的庄莉莉无情的绑在柱子上,倒是没上皮鞭辣椒水。 “怎么样?还是不说吗?”庄莉莉问向她的铁杆情人张睿。 “啊?你也没说要问啥啊?我还以为是你要问,我就没问。”张睿眼皮一翻,把困意压制下去。 “我说,二位。你们想知道什么,倒是问啊这种机会可不多。”商仲尼好像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看起来很悠闲,只是略微有些疲惫,毕竟被这两个有大病的家伙盯了一个晚上,一句话都没问,也没动家伙,他们难道是等自己老死?真是太恶毒了。 “好,我来问。你的功夫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张睿问出了第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决定着他们的态度。 “有但不多,更多的当年行走江湖时,学得那些唬人的把戏,装装样子行。” “什么?你都是装得?”张县令刚刚苏醒,又被这句话给气晕过去了,他赌上所有和靠山决裂,依仗的就是商仲尼从前天下第一的名头,没想到真被二黑说中了,就是个卖艺的手艺人。 “不管你是不是在胡说,暂且相信你。第二个问题,你到巫罄县来查什么?别和我说是查这个县令,也别说是这几个黑窑厂啊,您老人家这么重的身份,能有空干这种事情?” “嗳,勿以善小而不为。这都是圣人教诲。不过哪,也确实不是为了他们而来的。不知道你们发现了没有,这里有一个真气禁区,我是为了解开那个东西,才来的这个地方,至于你们橙龙国庄狗咬李狗,还是李狗踹张狗,我都不是太关心。” “你就为了一个什么禁区,就组织起了动摇张家根基的暴动,一下子就遍布了附近的三州十八郡五十县?” “没办法,这该死的魅力,干什么都那么行。” “好好说话。好好回答问题。” “你说得对,有人推波助澜。” “谁?” “不知道啊,我也正在查,而且我还不太关心,反正翻过来覆过去,都是你们这……” “怎么了?” “没什么,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一直以来,我都忽略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你知道的,我不太看得起女人。我总认为她们只是男性的附属品,当然,很显然,我是错了。” “哦?商先生能够认错,这很难得啊。但不知道这个能让商先生认识到错误的女人又是谁哪?” “杨爱妃。” “她?她人在王宫,能有什么影响?” “问题就在这里了,所有人都会在考虑问题的时候自动略过她,她就这样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里。但问题是,她如果什么都没有做,凭一个替身,怎么可以调动橙龙国的军队?难道橙家几老,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知道吗?” “这?你是怎么知道橙世用了替身的?” “当然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朋友告诉我的。” “哦?你在橙龙国还有这样的朋友?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荣幸见一见。” “当然了,他已经来了。” “让开让开,谁敢欺负我家哥哥。我撞死你们。”一个圆球滚了进来。 “这谁啊?” “自我介绍一下,偏远山区县令,嫪豹。” “那是谁?” “我好像听橙家大老爷提起过,无名村那边建了一个什么国。那个疯子好像就叫嫪豹。”张睿微微皱眉回应着。 “对喽,那个什么国的名字,本王也忘了,但本王说起来也不是外人,是各位张李庄杨橙,五家的总债主。” 第18章 走背字的神 唯诃正郁闷的往东海那边赶,时不时的抽自己几个嘴巴子,自己怎么就缺心眼,信了那个商仲尼的圈套——说什么凡人有什么好吃的,要吃就吃圣人。 吃个球,不但分币没吃到,还损了一半的功力和神性,真是倒…… 噗……黑暗中伸出一只手,照着唯诃的腰子就来了一下。 是那种无可抗拒的神性,无可违逆的强力,不知道过了多久,唯诃觉得自己就剩下一个空壳了,回头,但那人又好像从未出现过。 唯诃连提了几口真气,可除了三大口淤血,什么也没提上来。 惨了,绝逼惨了。一点功力都没有了,现在别说是圣人了,来个稍微练点武功的,或者只是单纯长得壮实点的后生,就能给刚才还幻想着制霸天下的唯诃神踹翻在地。 “商仲尼,我与你不共戴天。”唯诃在愤怒中高呼。 这一喊不要紧,引来商七五商七六两位壮汉,一听有人和商仲尼不共戴天,这简直是不想让他们兄弟俩吃饱了饭。 这兄弟俩能忍得了,当时就放下手中的大饼,给虚弱的唯诃神又一顿灵魂的洗礼,揍得唯诃神连连道歉,最后把仅存的一点神基灵液也拿出来孝敬了两位壮汉。 两人咔嚓一口干了,那可是几万年才存下来的,然后……又是一顿爆锤,理由居然是特么的量太小,不解渴,有罪。 可怜的唯诃神,被两个壮汉敲诈了不少好东西,又都遭到了嫌弃,只是七五七六,此时还不知道,两人的内息已经在产生质的变化,只是觉得揍了这家伙两顿,也算出了月有德不给面子的气。 “二位,停手。” “你让停就停啊?那多没面子。” “不是,我说的。” “那是谁?” “我,李三六。” “那是谁?不记得了。” “玄都城嘛,橙余少爷身旁那个……” “啊,那个傻不愣登的狗腿子,幸会幸会啊,你这是去哪?” “我听说橙余公子回来了,自然是去寻他。” “你这狗腿子倒是忠心的很,不过我们没见到橙余公子。” “我,我见过橙余,你求他们把我放了,我就告诉你。” “二位留着他还有用?” “没什么用,就是事情没办成,气不顺,刚好听见他骂我们家公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捶了他一顿。” “那就给我个面子,放了他?” “行,当年我们兄弟在无妙门卧底,没少麻烦兄弟。” “好了,你可以说了。” “沿河一直向前追。”唯诃瞅准的空当,化作虚无消失在了三人面前。 “坏了,刚才那家伙可能不是个人。” “不是人还这么弱,那就是菜鸡了?” “管他哪,二位这是去哪里?” “别提了我们公子交待的事情没干好,正犹豫要不要去哪。” “我能受累问一句什么事吗?” “找一个人,借一些兵。” “这事,你找我啊?” “找你有什么用,一个无妙门的小透明。” “嗨,你们可别小看我,我有我们橙余公子的大将军令牌,调个几千人还是没有问题。” “哎呀,你真是我们的好朋友。” “你们变化的也不用这么快吧?” “哎,朋友之间,不要那么生分吗。” 李三六实在是犟不过这两个人,只得用橙余的令牌,调了几百兵马过来交给了七五七六两兄弟。 “嗯,这下稳了。” 三人不知道的是,这件小事,将会导致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成为一系列骨牌反应的开端。 “啊欠,”正在往巫罄县赶路的橙余突然打了个喷嚏。然后掐指一算,就从法器来取出帐篷,扎起来,坐进去开始打坐,青花去推了好几把,眼睛都没有睁开。 “你在不睁开眼,我……我脱衣服了啊。”青花既知对方是正人君子,自然就耍起了女流氓那一套。 “这招对我没用,我的名声早被不器给害惨了。有时候啊,名声差,实在不是什么坏事。就算人撞见了,最多也只会说我旧病复发。” 橙余现在倒是有些感谢那个古灵精怪的堂妹橙不器了,要不是她四处造谣,树立了玄都城第一渣男的形象,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现在的局面。 “你倒是虱子多了不怕咬。那我可真脱了。”青花还想继续试探一下,实际上手都没往衣服上放。 “婆婆妈妈的,你倒是脱啊。”羽天蓝都有的至贱嗓音宣布了他再次回归橙龙国,“没事,他不爱看,我爱看,脱吧,不会是里面没有什么内容,尽是噱头吧?” “你……找打。”青花被说到了伤心地,和羽天蓝厮打了起来,一动上手,青花就感到不对劲了,羽天蓝的底子,她是知道的,基本上略逊于自己。 他现在看上去狼狈,但其实十分的从容,以羽天蓝的功力,断然没有这个道理才是。除非这家伙得了什么了不得的机缘。 还是打坐的橙余开口了,“昊天大帝的传承,你小子撞狗屎上了吧?这也能被你找到?公主停手吧,他是来找我比试的。” “啊,啊?他?就他?找你比试?”青花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笑得前胸贴膝盖了(某蓝乱入:可不是嘛,胸无点墨的可不就胸贴膝盖嘛,人家都是压,只有她是贴)。 “哎,瞧不起人,是不是?今天的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当然要和余兄来分个高低。”羽天蓝说完了话,就一脚开出,把青花公主逼退了三丈。 然后抢步上前,对着橙余连出了三拳。 一拳封眼鼻,一拳镇膻中,一拳击丹田。 只见橙余不躲不闪,亦不还手,身上泛起一阵绿色的光芒,将羽天蓝的三拳弹了回去。 羽天蓝不敢怠慢,拔剑斩断弹回的攻击,然后双手持剑,等着橙余的反扑。 但,等了寂寞。 橙余睡着了,站着睡着了。 “你这个对我最大的侮辱,虽然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羽天蓝既生气又无可奈何,在绿光幕上胡乱看了七八剑,结果光幕没散去,自己还被绷了几个口子,气得更是跺脚骂娘,奈何橙余此时已经入定,听不到这美妙的话语。 “嗨,你有完没完了,看人家都不搭理你,你还不知羞,非要人家动起手来,卸你个胳膊腿,才开心?你这搅屎棍,又来橙龙国干什么?”青花喝止了羽天蓝像和自己赌气的无效攻击。 “当然是来搅你这坨屎了。哈哈哈,”羽天蓝见实在是讨不到什么好处,占了些许嘴上的便宜后,就飘然离开,走之前还留下一句话——告诉橙余,我先去了。 他先去了?去哪里?干什么? 一句话激起了青花公主三个问号。 “他也去巫罄县。”橙余睁开眼睛,“我实在不想见这人,不器大概就是照着他的样子,给我造得谣,我堂堂正人君子,有他那么不堪吗?” 是,你正人君子,太监都没你正,春药你都挡的住。青花公主恶狠狠的看着对方,比侮辱更大的侮辱是无动于衷。 “仲尼这次麻烦大了。” 青花听到这句话,就准备继续赶路,但一回头,看到橙余又又又坐了下来。 “哎,你刚才不是说商仲尼麻烦大了吗?哪还不赶快走?” “你这是什么道理,麻烦大了,自然是要躲得远远的。去凑什么热闹。”橙余翻了白眼,让青花公主自己体会。 “你这算是什么朋友,朋友有难自当全力以赴,虽死,不负朋友之义。青花虽说是一介女流,也知道这份道理。” “哎,别这么说,我已经尽力了。我刚刚单挑了一个神灵,神灵哪。还不够帮朋友忙吗?你想想,打了一个神灵哪,那得多累啊,我现在困得只想休息再休息,你若还是聒噪,我只有点了你的穴位。”橙余打着哈欠又钻进了帐篷。 “你怎么这样,这商仲尼是你请来平橙龙国的乱局的吧?他现在有难了,你还在这里睡大觉?”青花说着说着,就觉得喉咙一紧,再也说不出话来。 “聒噪,你知道什么?这叫勿入因果。商仲尼身上的因果纠缠太深,我以前还看不到,自然是义不容辞,但现在看到了,再去的话,只会让他在因果债上背负更多。”橙余空寂的眼神望向巫罄县,这一刻没人懂他的孤独。 返回来再说咱们倒霉的唯诃神,今天真的是背到了家,被橙余吸了一半不说,走在路上不知道被什么人给掏空了身体。最可气的是,刚刚还被两个傻大个胖揍了一顿。 唯诃神越想越不开心,掏出珍藏已久的上古神符,就要给商仲尼下绝命诅咒。 这要说,神倒霉起来啊,就该在家盖着三床被子睡觉,这保命的神符刚刚拿出来,就被一只手咔嚓抢走。 “这是什么符啊?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老哥,谢了啊?”贼不走空,本来就是鬼手门传人的羽天蓝看到前面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搓符,当然就先借用一下。 “放下,那是神符。至高无上的昊天神符。你拿着也没有用,需要用……” “昊天神掌来催动,对吗?”羽天蓝看着这些神符和自己误入的那个昊天神墓里的有些相似,当即就催动昊天神掌,果然神符有了灵性,纷纷钻入羽天蓝体内,“兄台,你真是个大好人,后会有期。” “回来,回来。那是我的神符。”唯诃神居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这是什么嘛,自己明明是至高无上的神,怎么被这些凡人欺负得和狗一样。 “太不像话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当街抢东西。”也同样往巫罄县赶路的李剑华路见不平,这就要拔刀相助。 “是嘛,敢问大侠是?”唯诃神现在很弱小也很卑微,见谁都是大侠。 “好说好说,无妙门李剑华。我正在追捕江洋大盗羽天蓝,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家伙?” “是,就是他。” “好,好,谢谢你的配合。你刚才说你丢了什么?神符?什么是神符?” “就是那个很厉害的一种符,”唯诃神渐渐的也懂得了人世间财不外漏的道理,不敢在有什么说什么。 但,他哪里知道人心的险恶。 “这位受害人,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就这样描述,我很难理解你的意思,你有没有实物,让我记录一下。” 你看人家这抢劫就有水平多了,记录一下。 唯诃神那单纯的心思哪里知道人心有多坏,当然是拿出了最后一部分的神符给李剑华来记录。 “嗯,这就是神符啊?它也不神啊?” “它这个神符,需要昊天神掌,什么你不知道什么是昊天神掌,认为我胡说,我没有胡说,你看这就是神掌的秘籍。” “果然,谢谢了啊,没想到啊,我李剑华也有能骗人的一天。”李剑华祭起飞剑,直接也跑掉了。 可怜的唯诃神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唯一的好人王宗续说得那句——外面很危险,是多么的正确。 王,总是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出现。 就在唯诃神找了个歪脖子树,要了断自己悲催的神命时,王宗续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王,我的王,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呜呜,外面太危险了,坏人实在是太多了。” 唯诃神竟然趴在王宗续的怀里哭了起来。 “不怕啊,他们都是坏人,咱们回东海去,我找些岛国的童男童女,给你好好补补。” “王,幸好这世上还有你。” 王宗续心想,可不是嘛?没有我,你那一半修为也不至于被掏空啊。 人还是神,都一样,只有在落魄处,才能见到真情意。 这么一想,王宗续就原谅了自己对唯诃神下黑手,把他掏空。 “神,不要气馁,传说盘古原神,经历了三万八千次破而后立,才开辟了天地。这或许是冥冥的考验。” “是吗?王,这是冥冥的考验?可冥冥已经沉睡了三万九千个纪元了。” “哎,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是人还是神,都不能否定自己,大不了就是重新出发。” 第19章 倒霉会传染 “上神,你不是神力枯竭,神性的重创,神符被抢,那您现在这是?”王宗续看着唯诃神一边打坐,一边默念什么神秘咒语,就好奇的问到,都已经被打成三胖子,不找个山洞苟起来恢复,反倒在这里光明正大的打起坐来。 万一再来个黑袍人,酷嗤照腰子上再来一下,那不就完了吗? 转念一想,自己不就是那个黑袍人吗?担心有点多余了,猪要宰,也得等肥了啊,现在的唯诃神都瘦脱相了,还是养养再说。 “这是最恶毒的诅咒,神魂诅咒,不死不休,强行将商仲尼的运道和本神的运道融合,不能就本神一个人倒霉,让他也试试喝凉水也塞牙的日子。” “神魂?那是什么?” “作为神呐,有三样,神力,神性和神魂。神力可修,神性可传,唯有神魂是自我觉醒,无可替代的,可以说没有神魂,就不配为神。” “额~,打扰一下,上神,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你为了让商仲尼倒霉,把自己的神魂送了一半给对方?” “啊,是可以……妈的,你怎么不提醒我,真是倒霉起来尽干蠢事,不过凡人怎么能接住我强大的神魂,他不出多久就会被倒霉死的。除非他是天生贵种。” “额~,再打扰一下,不知道觉醒了人王血脉,算算是天生贵种。” “当然了,王,你不是第一天跟我了,你对神的了……等等,你是说那个商仲尼是人王血脉,那岂不是说……妈的,我就说不出来不出来,倒霉透了。” 巫罄县。 不知道是不是唯诃神耗了半管神魂下的降头发挥了作用,商仲尼的好运真的是到头了。 刚刚请来的朋友,偏远地区的的县太爷嫪豹,直接给庄莉莉跪了,这里不是形容词,是确确实实的跪下了,不但跪下了,还要变态的去亲吻对方的脚指,非要给人的鞋子扒下来。 这突然的举动,给庄莉莉都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她的情人张睿急忙站出来,顶在她的面前,阻止了对方恶心又变态的举动。 可万万没想到,人家嫪豹根本不在意眼前之人,是男是女,是俊是丑,就是一个舔得人人平等,又要上手去薅张睿的鞋子。 “商仲尼,你从哪里找得这路货色,你是想把我们都恶心死吗?” “嗳,一码归一码啊,他这个举动,也是我没有想到的,谁知道挺正常一个色鬼,居然是有恋足癖。怪只能怪,你们二位的脚长得比脸好看。嗳?不对,他怎么还冲着我来了,我的脚可是汗脚,味。” 无人阻止嫪豹,都纷纷跳到高处躲避这个变态,只剩下倒霉的商仲尼被绑在中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嫪豹一只一只的扒掉他的鞋子,褪下他的袜子,捧起他那顶风臭十里的汗脚,陶醉的刚要把玩,就被魔法攻击到不省人事,直挺挺的倒在商仲尼的脚边。 再看刚刚还都在屋里的男男女女,现在都隔在门外,另拿一支盾牌挡住,隔着门往里面喊话。 “商仲尼,你到底使用了什么法术,怎么毒性如此之大,房梁上为你精心准备的七步蛇都被毒死了,你比毒蛇还毒。”张睿大声喊到,顺手把来不及跑出来就摔倒的县令张温隆扯了出来。 “哎呀,我都说了,一再警告了,我这脚是汗脚,你们非是不听,以为我在恐吓你们。现在这样又能怪谁哪?”商仲尼自己倒是免疫了自己的臭脚,并且还挺得意的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 “喔,醒醒,让你来救我了,你怎么着了迷?”商仲尼拿脚指扒拉着晕倒的嫪豹。 嫪豹悠悠醒来,屋外欢呼。 “快看,他醒了,这毒,它不致命,只有眩晕效果。”张睿自作聪明的分析道。 嫪豹晃晃脑袋问,“老表,刚才我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晕……喔,老表,先把鞋穿上,你不知道……哦,你被绑着,我给你穿。” 嫪豹一只手捏着鼻子,一只手给商仲尼胡乱的按到鞋子里,这才长出一口气,赶紧去打开四周的窗户,然后看到男男女女眼巴巴的看着他,像是在看某种实验中的动物。 “别看了,没什么毒气,就是脚臭。”嫪豹解释道,“刚才是那位女士的媚术,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了我内心纯洁的想法。” “想法?还纯洁,不是,你是不是对这个词有什么误会。”第一次施展媚术就给自己惹了一身骚的庄莉莉听到这话,更加的气体不顺。 “嗳,不要在意细节。你们不是想问那家伙吗?一起啊,我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他。”嫪豹突然跳反,和屋外的男男女女站到了一边。 “不是吧?阿豹,你就这么没有义气?”商仲尼顿时感觉自己被倒霉缠上了,被叫来帮忙的朋友,成了帮凶。 这些男男女女陆续进来,相互对视之后,还是派出庄莉莉来,和商仲尼交谈,毕竟她的媚术刚成,不再试试可惜了。 “说,你爱谁?”庄莉莉肩膀半露,身体贴着商仲尼的身子起伏,屡屡不经意的摩擦到商仲尼的某些部位。 “我说庄大姐,你这套是不是五块钱,门口路边小店学来的?你魅惑个啥?”商仲尼白着眼看庄莉莉的把戏,他虽说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没有橙余那么能忍,被上了药也顶不住,但就这种货色,还是引不起他丝毫兴趣的。 “好了,别扭了,再把你40多岁的腰给扭折了。你倒是找个年轻的来了,你现在弄得我,就算想说什么,也不能说了,毕竟这事关我的眼光和名声。”商仲尼继续吐槽道,顺便还打击了一下庄莉莉的自尊。 “你才40多岁呐,明明才35,你不要对女性这么大的恶意,自己会吃亏的。”庄莉莉见自己的诱惑不但没什么用,还被对方完全鄙视了,心里自己是不舒服,尤其是年龄,她一直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对外都是21,今天忽然被商仲尼道破,脸上自然是挂不住。 “吃什么亏,我能吃什么亏?”商仲尼一副我就是不要脸,你能拿我怎么样。 “好,这是你选的,少年。”说着庄莉莉就抽出一根针管,噗嗤一下精准的刺穿了商仲尼的某处要害,然后嘎得吸了一下,痛得商仲尼直喊姑奶奶。 只见这个狠人,把抽出的那些东西,嘎得又注射到自己体内。 “不是人王贵体吗?贵得是这个血脉,又不是你这个人,我就这样一天抽一次,什么时候怀上人王的血脉,什么时候就把你杀掉。” “不是,大姐,大姨,祖奶奶,这种事情,咱们可以商量商量嘛,虽然说你人老珠黄,也历经沧桑,饱受摧残,但就算帮扶也行啊,你这算什么?我成了什么了培养液吗?”商仲尼感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特别是在这个上了年纪的女人面前。 “你还说是不是?你逼着我用更加粗暴的办法解决问题吗?”这庄大姐也不知道哪根筋错乱了,上来又要扒商仲尼的裤子。 “嗳,嫪大爷,你管管啊,张大爷,你情人呐,就让她这样?” “管不了,商公子你是知道的,她爱慕你好久了。”张睿一摊手说。 “我说,怎么样?打平?”嫪豹一个背摔就昏昏沉沉的庄莉莉摔出去,“媚术,不只是你一个人会。” 清醒过来的庄莉莉看着自己身上的针眼,再看看裤子被褪下来一半的商仲尼,多少知道了些什么,羞得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 “不是,你听我解释,我是喜欢你,喜欢的要发疯,但刚才都是他在操纵我。”庄莉莉一边解释,一边和嫪豹缠斗起来。 “我可不是操纵你,只是释放了你心里的想法。你不是一直希望有个我兄弟的孩子吗?我这都帮你到这个份上了,你该怎么谢我。”嫪豹轻松+写意的闪过庄莉莉的两腿一掌,并且一个肩撞把对方撞回到张睿身边,展现出了绝不是一个边缘县令能有的功夫。 “不是,你们看我干嘛?我特么就是个蝼蚁,不是每个偏远地区的县令都是高手。”张温隆看着众人警惕的目光发了飚,谁能想到自己这个小破县,十年来都没有一次巡查刺史,居然一下来了这么多跺一跺脚,京城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也是八辈子的霉一天都倒了。 “南部分你两郡之地,做你的封地。”庄莉莉鬼使神差的又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怕还是不牢靠,干脆点了自己的哑穴,天知道自己现在这张嘴有多么爱说心里话。 “多谢女王陛下了。”嫪豹很绅士的行了个礼,身子都没有回,指尖剑气射出,将捆绑商仲尼的绳索打断,“看我就说这买卖不亏吧?怎么样……哎吆,我艹。你怎么不识好歹。” 嫪豹的话还没说完,商仲尼的老拳就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 “行,也行吧,一顿揍,换两个郡,这买卖能干,还有谁想要人王贵种的,包教包会,便宜实惠。”嫪豹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继续贩卖着商仲尼的良好种子。 “你还有没有点正事了,喊你来,是来揭露一个人的阴谋的,不是让你把我当种猪的。”商仲尼怒气冲冲的看着嫪豹。 “知道了,知道了,那么小气,扎一管又死不了人,还能造福苍生。好,不说了,现在我来揭发一个人,是的,你们都被骗了,橙老大才是幕后黑手,我话讲完,对了,女王陛下,具体是哪两个郡?” 庄莉莉没有理会他,倒是张东方发问了,“橙老大?那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躲了几十年的家伙?他有这么厉害?” “当然了,当年的事情,现在的事情,都和他脱不了关系。” “你说是就是啊,你当你是谁?” “自然,我说是就是了,我是世上唯一有资格这么说的。” “哦?这我可要听一听,还有谁敢这么说老夫?”橙老大的声音传来,身后站着一众老兄弟。 “这……”张东方看看兄弟张东来,还真让这小子说准了,看这个架势,橙老大这么多年绝对没有闲着。 “受死吧,商仲尼,如果不是你惹这么多的事情,我们的功夫还需要重练?”橙老六那几个家伙显然是恢复了功力,再见到商仲尼,那真是分外的生气。 “嗳,各位这就不讲道理了,你们的功力都是橙余吸走的,他是你儿子,关我什么事,我和他妈是清白的,我又不是他爹。你找我要什么债?” “呀!先撕了你这张烂嘴。”橙老六冲出来和商仲尼交手。 要说人倒霉了,是,就该在家睡大觉,千万不要打打杀杀。 商仲尼刚刚看到对方一个破绽,脚勾起了刚要踢过去,就踩到一个瓜皮上,唰得一下就摔到了橙老六的膝盖前,恰好让橙老六顶了实实在在。 “谁?谁这么没有素质,瓜皮乱丢。” “额~打扰一下,是商先生自己丢的,你们继续。”张温隆冒头来说了一句。 “那~那你为什么不及时清扫,堂堂的县衙,卫生都不能做到时刻保持干净整洁,你就是这么当官的吗?” “额~打断一下,是商先生你自己说的,我就不信,这么大一块瓜皮,傻子看不到吗?” “是,是吗?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 “是,小心……嗳,我怎么会为他考虑?”张温隆挠挠脑袋继续躺平装死。 “多谢,看我猛虎翻……哎哟哟,抽筋了,六叔,能不能等会再说,我这腰抽筋了。” 倒霉的事情还在继续发酵,商仲尼甚至连翻身侧踢都会扭到腰抽筋。 “可以啊。咱们什么关系。不过你手藏怀里是个什么意思,是准备好飞镖飞我吗?” “绝无可能,我若有此心,让我被自己的飞镖戳五个洞。” 话没说完,脚下再次拌蒜,手里的飞镖没扔出去,都实实在在的扎了自己五个窟窿。 “什么情况?倒霉难道还传染不成?” 第20章 倒霉无休止 商仲尼被自己藏得镖镖出了血,甚至也想像张温隆一样躺地下装死了。艰难的转身,坐在椅子上,刚刚好有那么一颗钉子刺在左边屁股上。 嗖得一下,商仲尼就弹起来,啪的一下就拍在了顶梁柱上,“张温隆,你的漆都没干,为什么不挂警示牌?” 商仲尼转回脸的时候,已经成了红漆脸的汉子,两手上满是甩不掉的红漆。 “挂了,是您老人家嫌弃麻烦,自己进来的时候扯掉的。”张温隆只是动嘴,人还是躺平在那里。 “我就不信,我能一直倒……哎呀,我去,谁在地上扔得碎石子?”刚刚才恢复了自信的商仲尼还没有走出两步,就被尖锐的石子扎破了脚掌。 “不对?我的鞋子哪?”感到疼痛的商仲尼才反应过来,刚刚嫪豹不是给自己把鞋子又穿起了吗?它们莫非自己长了脑子跑掉了? “额~商先生,衙门里有一块地方常漏雨,我就把它给刨开,种了点小菜,现在还没长出来,就拿盖板盖着,你不会那么不小心,正好踩穿了盖板,把鞋子陷在那一小块泥里吧?”张温隆又往边边角角顾涌了一下,防止自己被倒霉到。 商仲尼回头,看到椅子前面果然插着一双鞋,鞋子踏碎的木板还把两双栓在一起,下半部分已经陷进了泥里。 “我靠,真特么的倒霉。”商仲尼一拍脑门,忘了手掌和脸上都是红漆,这一拍,生生的挤到了眼睛里,疼得他又满地打滚,却又忘了地上是碎石子又挤了一脸。 沮丧的商仲尼只好抱着双膝坐在柱子边上,只要不动,应该就不会那么倒霉了……为什么啊?商仲尼心里狂吼,直想问问这贼老天,为何如此作弄自己,自己就是坐着,一根房梁就断了掉下来,一屋子的人,就竖着戳中自己的脑袋。 上步一躲,房梁一歪,又砸在了他的背上,把他砸倒在地。 好巧不巧,头掉下的地方恰好是他那双生化战靴,第一次被自己的生化武器攻击,商仲尼一点防备都没有的被熏晕了。 “这,这就是你们谈之色变的商仲尼?”橙老大倒负双手发出了灵魂拷问,“老六,你还没动手,他就倒下了,看来你的功力有长进啊。” 橙老六挠挠秃头,也看不明白情况,但根据数次被坑的经验,商仲尼肯定还有后面的手段。 “大哥小心,这个家伙最是狡猾,在全性山是设计让我们众兄弟自相残杀,他好渔利。”橙老六看着橙老大不屑一顾的样子,好心的提醒道。 “看来,你们这么多年,退步了。对付这样的货色,出动这么多人,居然还没有成功。庄家的丫头,叫你们庄家的当家人来,我只和他谈。”橙老大把商仲尼踢到一边,连带着他那双生化鞋,然后自己坐在那个有钉子的椅子上,竟然用内力把那根钉子坐回了椅子里。 橙老大这一手,震慑了在场的男男女女,不愧是当年和神龙前辈,并称橙家双子星的恐怖存在。 他一出场,庄莉莉就觉得自己血液像开了锅的水一样沸腾着,总想用拳头和对方比一个高下,她引以为傲的脑子,完全被气场盖住,无法运转。 庄莉莉第一次直面这样的强者,其实是第二次,全性山那次她们都忘记了。 就连老江湖张东方张东来,此刻也像两个哈巴狗一样,一左一右自觉的站在橙老大身后。 “我听说这里有煤,还有铁,还有不少上好的工匠,怎么?和庄家学,也要造反了?” “橙大爷,冤枉啊,我就是个小小县令,做不得主的。”张温隆一听说到了自己,赶紧又翻起身来,把情况说了个清清楚楚。 “哦?这么说,你还不只是他们俩一个主家,还有谁?要么现在说,要么一会死。我这人很公平的。”橙老大手里把玩着商仲尼刚才镖到自己的五支飞镖,心里不由得想笑,飞镖镖中自己的人才,也是没谁了。 “李二牛,无妙门,是他在操控一切,他就是拿这个当诱饵,让所有人都眼红,然后……” “说呀,怎么不说了?然后怎么样,一网打尽吗?这个二牛还是蛮贪心的啊,和五十年前一样,真以为橙老二死了,他就无敌寂寞了?下来吧,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橙老大往天空一抓,本来就不结实的屋顶,镗的一声就碎了一大片,有一黑衣人从上面飘下来,稳稳的站在当中。 “说到躲躲藏藏,谁能比得过橙家大爷,在无名村像个乌龟一样,一躲就是五六十年。”李二牛摘下面具,直面橙老大。 “咱俩半斤对八两,谁也不用笑话谁,你怕那橙老二寻到,就自己把自己关进了巫罄县的黑窑,一关就是五十年,谁要是发现了你的秘密,你就将知情人全部杀死,继续隐藏,这里的县令两年换了七个,也是这个原因吧?”橙老大显然调查了不少,甚至比县太爷张温隆本人知道的还详细。 “什么?你当初喊我来做官的时候,说得可以两年内七个县令先后得到了升迁,这是一个肥得流油,又前途无量的县令职位。” “升了天,迁了坟,简称升迁嘛,一点幽默都没有。橙大爷这次怎么舍得出山,莫非是终于知道橙老二仙逝,要来拿回橙龙国的至尊位了?” “大家彼此彼此,你难道不是同样的原因,才选择露面的?不过你也真是笨的可以,让这么一个镖到自己的人,发现了行在,暴露了身份,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你还活着。而且看起来活得还很不错。” “啊?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会在这里。”从晕眩中醒来的商仲尼脑子一片空白,看看身边是橙家的几个老头,而自己那位朋友嫪豹早不见了踪影。 “吆,废柴醒了。怎么样,说说吧,你又有什么宏伟的计划?”橙老大饶有兴致的盯着商仲尼。 “没,没。我现在不敢有什么计划了,一定是今天黄历上写着诸事不宜。”商仲尼左手扶着腰,右手按着屁股,半侧着身体靠在墙上,无力的伸手表示不要在意自己,当自己不存在。 “那好,李二牛,那就先来清算你我的恩怨。如何?” “我没意见。”一片寂静中,张县令举手示意了一下,被张东方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我也没意见,毕竟有些人,躲都躲不掉,一个在西,一个在东,都能碰在一起。只是希望你不要像当年那般怂,事情做下了,又不敢认,推给这些根本承担不了后果的兄弟。” “你还不是一样,自己消失了这么多年,你儿子都以为死透了。就连那个上官乌龙到死都不知道,你给他设了一个局。” “好,既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就不要讲什么道义了,手底下见真章吧。请。”李二牛不再纠缠于过去,而是闪身来到院子中,将外面的黑斗篷甩去,露出里面的一身素白衣。 橙老大笑了两声,双手一拍椅子,人从屋中飞出,大红色的袄子甩在一旁,里面穿得一身红彤彤的小坎肩配大裤衩,足底蹬一双懒汉布鞋,倒像个放羊倌。 众人跟着二人纷纷跳到院子外面,只有县令张温隆过来扶起商仲尼,商仲尼还没感谢对方的以德报怨,对方已经又把他推倒在碎石子上。 商仲尼也不清楚,一个县衙大堂怎么破败成这个样子,东一块漏雨,西一块漏风,南一块掉漆,北一块地板崩裂成碎石子。 “橙余啊橙余,快来救救我吧,我快要倒霉死了。”商仲尼在地上艰难爬行,时不时又刮到镖中的血窟窿,心里一酸,老泪纵横,这才想起了朴实人橙余的好处。 “啊欠,这又谁念叨我哪?是不是你啊?青花公主,告诉你,我们俩是不可能的,你在青鸟我在橙,这辈子注定是有缘无分,你死了这条心吧。”橙余的午觉都睡到傍晚了,抬头看着星星,和冒着星星眼睛的青花,伸了懒腰,换了个姿势又倒下来补充睡眠,丝毫没有要赶路的意思。 “哎,都睡了五个时辰了。商仲尼那边都不知道怎么样了,你还不着急?”青花蹲在橙余头边,扯着他的耳朵说道。 “不着急,你当这神力是好消化的?我看着非常轻松,实际上已经经历几次鬼门关。仲尼既然安排我学了这个三才阵,又撞上唯诃神,一定是有那种非要神力才能解决的问题,等着我去解决的。我如果不把神力消化掉,去了也没有用。” “是吗?我还错怪你了。” “可不是,你想啊,仲尼兄是多聪明的人,应对那些蝼蚁,还不是简简单单。咱们又何必要着急的抢他的风头?” 青花还要再问什么的时候,橙余的呼噜声已经拒绝了她。 气得青花踹了他一小脚,然后抱着双膝蜷在帐篷边上,看着外面的那堆火,对自己说,“也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人家的心思。” “知道,当然知道。借火烤烤鱼啊。”羽天蓝去而复返,一屁股坐在青花旁边,把青花又往角落里挤了些。手里的几条鱼迅速的被扎在剑上翻烤。 “嗯,好香啊。”橙余闻着味就醒了过来,“你怎么回来了。” “我寻思着,仲尼既然把你也请出来了,说明前面的危险小不了,需要你才能解决,我就不要这么头铁的去尝识了。”羽天蓝一边翻烤着鱼,一边说,“抓了几条不错的鱼,想起了你可是吃货界里的老饕,就来给你品尝一番。” “就拿这两三条比你还瘦的鱼,就算你的保护费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抠了,我记得你刚来橙龙国的时候,金子银子都是一把一把的送。” “吃不吃,不吃拉倒,这可是小爷亲手烤制的,有多少钱能买来。” “哎,也不用那么绝对嘛。”橙余夺过一支鱼,“你这宝剑跟着你可惜了,不是叉鱼就是砍树的,没干一点正经事。” “我跟你说啊,我今天碰到一个大傻子,我从他手里顺了一沓神符,我刚才试了试,威力还挺大。”羽天蓝说话间把从唯诃那里生抢的那沓神符也拿了出来,分了一半给橙余。 “别人的东西 你还是这么大方。不过这也是我应得的,那个大傻子,是我打残的,它要是满血的话,你估计……现在已经是肥料了。”橙余看着这些神符,发现体内的神力吸收又快了几分。 “这可是好东西啊,你怎么舍得给哪?” “嗐,别提了,咱也不是那种大方的人,恰好连这个昊天神掌,我也在昊天神墓里得了传承,本来挺好的事情,结果用了两三次,真气特么的没了。不敢再往前走,只好返回来找你。”羽天蓝开始诉苦,他完全忘记了神符的神字,不单单指威力,催动它也很费力。 “羽兄,你怎么不早说。”一个像是被女鬼吸干了的李剑华,一手扶一肩,挤到了二人中间,眼圈都凹到眼珠子里,眼珠里除了血丝看不到黑白。 “这是用力过猛了?”羽天蓝看着这小子和自己一样的症状,知道他也是强运真气来使用神符,没想到实力不够,被神符倒吸了精气,才会像被采了花一样的萎靡不振。 “问题不大,就是虚。”橙余上手搭脉,脉象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跳的虚,“还好,叔至在走的时候把葫芦给我了。你们要是有东西交换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有,这些神符,反正我们也没用。” “这样好吗?我像是在趁火打劫。” “没事啊,兄弟们就是这么敞亮,神符都给你了,还有昊天神掌的修炼方法,这东西就特么不是人练得,要禁欲,那还练个屁?我辛苦修炼就是为了欺男霸女……额~我是说行侠仗义。对,行侠仗义。” “俺也一样。”李剑华的话简单易懂。 第21章 倒霉加个钟 “羽兄,给我来这块大的。我一直赶路,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你看我都瘦了。”李剑华嘟囔着越来越圆的脸,满嘴塞满了他刚刚打来烧好的野味,还要安排接下来他吃哪一块。 “剑华啊,这半年发生了什么?半年前,你还是剑眉星目的少年郎,怎么短短的半年时间,就就成了球圆丸润的圆脸剑客了哪?”羽天蓝吐槽着李剑华失控的身材。 “别说了,我算是看透了,我以前真是太傻了。”李剑华咽下一口兔肉,又塞进嘴里一只兔腿,“这地方的兔子有点柴,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雨下得有点多。另外啊,你这个盐巴也不行,用我的这个。” “好好好,那你说一说,你怎么放弃了做一个风流倜傥的侠客,改走重量型了?” “嗐,别提了,这不是被你们给逼的吗?我回去想了一圈,这遇到的所有人都比我天赋要高,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我不是这个当侠客的命数,越早改行,越早重新开始。” “你改行了?改了什么?” “看不出来吗?我这个身材,接了王老板的生意,成为了王老板在玄都城的代理人。玄都城的吃喝都是我来供应。这我得给大家的饮食安全把关吧?一把二去的,就圆润起来了。嗳,我是去东边进些海鲜,你们这是去哪里。” “去,去抓你爸。” “嗳,你怎么骂人呐?我爸早死二十多了。你去地下抓啊?” “没有,他也是诈死,其实一直躲在巫罄县。” “诈死?还也是。还有谁。” “橙家的大爷,橙老六他们的大哥,原来都是他在后面搞鬼。” “那就是说,现在我爹一个人,面对他们橙家好多人?” “大概是这样的。” “那还等什么,快去救我爹啊?” “我不是也被这神符榨干了嘛,这位余爷好像不怎么愿意动地方。” “给钱也不行吗?” “那要看你给多少了。”橙余终于听到自己感兴趣的了,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给你一天的利润。”李剑华狠了狠心,一咬牙说。 “切,才一天的利润。打发谁哪。” “成交。我对钱兴趣不大。” “没真是什么单子都接吗?” “那你知道一天的利润是多少?” “多少?能有多少?撑死也不过五万两。” “天蓝兄猜的极准,不愧是紫狐第一公子哥,只是这个五万两是黑金。” 一两黑金是一百两黄金,一两黄金又是一百两银钱。 “啊?这么多哪?那剑兄需不需要一个助手。我要得不多半天,啊不对,一个时辰的利润就行。” “对不起,商人在商言商,我们不雇佣废物。” “好啊,你敢说鬼手门的少掌门是废物,你摊上事了,没有一万黑金平不了。” “是吗?余大侠有没有兴趣再接一单,打得他闭嘴。” “可以,我正好活动一下筋骨,睡了一天了,人都睡麻了。” “嗳,有话好说吗,是不是啊,咦,这里什么时候有个小孩子。” “卷爷醒了?”橙余看到地上又化为人形的女娲长卷,果然这些神符有助于长卷苏醒。 “你从哪里弄来的神符,按理说这世上没人会弄这东西了。” “不还有个唯诃神吗?这二位一个偷,一个骗,搞了一些来,这些神符应该够你恢复到全盛状态了。” “等等,余哥,不对啊,你刚才说这些神符对人体有害无益,怎么转眼就忽悠起了小朋友。” “因为,它不是人啊?” “人家虽然长得小,但也不能这么羞辱人家吧?” “我没有羞辱它,它就是个上古遗存的宝物,机缘巧合之下开了灵性,可以幻化为人形,但其实还是一个宝器。” “你别骗我了,它是宝器,我把这堆兔肉都吃了。” “那你吃吧。”卷爷瞬间又变成了一棵树。 “嗳,不带这么玩的,谁能看出来。” “你身上有昊天那小子的气息,你把他的坟刨了?” “我,我吗?我连打开他老人家的墓道都费劲。” “奇怪了,昊天那小子看上你什么了?” “可能是比较英俊吧?” “这是昊天,这是你,醒醒年轻人。”卷爷唰的一下投影出昊天和羽天蓝的模样。 不比不知道,一比,羽天蓝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卷爷,干点正事,现在看看能不能连上仲尼。” “好嘞,别抱希望啊,哎,脸上了,我切过来啊。”卷爷把画面切了出来,自己翻身也坐在了一起。 画面中看到商仲尼正在爬行,两条腿已经鲜血浸染了裤子条,双臂上不时有鲜血淌下,肩膀上五个血洞尤其明显,脸上被漆成了红色,差不多也快和脸干到一起。 “仲尼兄这,是不是和少妇偷情,让人家老公给抓了,不然怎么这么惨,这眼看着就要死了。” “啊?仲尼哥哥。”青花也看到了画面中的惨像,不敢相信那个人就是商仲尼。 “嗯,情况基本可控。仲尼身上没发现什么致命的伤,就是疼,但死不了。”橙余仔细观察后得出了一个初步结论。 “那个大秃头是谁?太惨了一个人对一群人。”李剑华看到画面中一个秃头老者正在被七八个老头围攻,不由得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你爹,李二牛。” “不可能,我们家祖传长发飘飘系在腰,这个秃头怎么可能是。” “就是他,我问过。”那边的商仲尼倚靠着门板坐直溜了,“这山中无日月,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每醒来一次就拔一根头发,长年累月的也就成这样了。” “那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你不是一直智算千里吗?” “没办法啊,我好像被谁下降头,今天诸事不顺。你们敢信,我刚才一扶柱子,柱子倒了,直接给我砸一个趴下起不来。”商仲尼说着,比划着一扶身边的门。 然后,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个门板直直了拍了下来。那商仲尼自然是躲了,可这一躲,好巧不巧就踩在门槛之上。 那门槛又恰好被白蚁蛀空了,一脚就陷了进去。 白蚁眼见自己的窝被踩了,又纷纷去叮咬商仲尼的脚,还好生化武器的威力足够大,把农药的灭不了的白蚁,愣是熏死了。 还没来得及窃喜自己的灭蚁神功大成,门板已经砸到他头上,砸成一个大型的项圈。 商仲尼刚想上手去把破败的门板摘下来,结果门板一动,往高处一划,恰好又砸碎了墙角的马蜂窝,马蜂可不管你什么仲尼不仲尼,直接就往脸上飞。 可喜的是,飞脸上的都被油漆粘住了,但可悲的是,马蜂哪都飞。不一会就把商仲尼的屁股给蛰肿了,已经翘到能顶起一个水桶来的肿。 “现在,你们信了吧?今天,我是真的倒霉透顶了。” 正说着那,一只斑鸠飞过,恰好一坨鸟粪掉在了头顶上。 “有完没完啊,连只鸟都来欺负我。有本事劈个雷劈死我啊。” 然后晴空万里的天上,就生出一道雷来,咔嚓一下就把套在商仲尼脖子上的门板给劈焦了。 窟通一声,商仲尼就给天道大哥跪了,“天道大哥,小的说着玩了,您老人家别当真,收了神通吧。小弟错了。” 这一跪,正巧又跪在院子里地窖的上面,咔嚓一下,又摔进了地窖之中,好在地窖中多年没放什么东西,也没进去过什么人,除了没什么氧气之外,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能让商仲尼安心的休息一会。别说这地窖的地板还是软绵绵的,像是什么动物的毛发。 等等,毛发? 商仲尼扭头看向黑暗,黑暗中一双绿色的眼睛也盯着他。 这位不速之客似乎打扰到了它的休息。 商仲尼长呼吸了几口,好消息是这里通风比较良好,应该是不会闷死。坏消息是那个碧绿色的眼睛后面是一只斑斓猛虎。 “张温隆,你特么的地窖里,为什么会有一只老虎。”商仲尼急于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死掉。 “商先生,这只老虎是十年前,神龙大人路过这里的时候寄养的,我竟然把这事忘得死死的,我上任半年了,都没有喂过,它怎么还没死?”张温隆倒是态度依旧,他一直秉持着小人物的永不得罪原则。 “什么?你的意思是,这个家伙现在很饿?” “是这样的,商先生,保重啊。” “我说,虎哥,咱们打个商量行不行。” 虎哥竟然点了点头。 “你能听懂?” 虎哥又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是只神虎。” 虎哥竟然咧开嘴笑了起来,爪子在墙壁上一划,地窖里的数盏灯把地窖照得通明。 唬~,虎哥转身向前面走,还回头吼一下商仲尼,怕对方没有跟上。 商仲尼借着灯光看向这个地窖,好家伙,怪不得虎哥没有饿死,这地上全是骨头,天知道上任县令有多敬业,准备了那么多的食物。 虎哥往地窖深处走去,商仲尼每两步就会踩到一坨屎,这个运气也是没谁了,好在这屎味还不如他的生化脚,他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七拐八拐的,虎哥带商仲尼来到一个密室前,然后对着商仲尼又吼了几声。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这扇门打开?” 虎哥颇有灵性的点点头。 商仲尼看着眼前这道门,门上没有什么机关,也没什么锁眼,就刻着一句话——道,是什么? 商仲尼当时就来火了,冲着这扇诡异的门,连踹了数十脚,除了疼以外,还换来了虎哥的一阵嘲笑。 “好了,不要笑了。给你看些真本事吧。道是什么?哪还用说,道就是我。开门吧,神龙前辈,这哑谜我猜到了。” 只听吱呀一声,这个门升了起来,还没等商仲尼去看个究竟,虎哥已经一虎当先的冲了进去。 商仲尼仔细看看四周,确定脚下不是屎,头顶也没有马蜂窝,这才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过了这扇门,竟然别有洞天。 虎哥已经跑到一个温泉里开始玩耍,墙壁四周布满了图画和文字,刚进门就有一块碑立在那里。 “命定之人,欢迎来此圣地。” 商仲尼口中暗骂一句,什么命定,倒霉催的。 “自蛮荒以来,诸神归去,……” 后面还有很长,商仲尼没什么兴致看下去,知道无非还是那一套为了天下,牺牲自己的破道理。 弃了石碑,就走了进去。 “这地方还不错啊,看来虎哥,一定也是什么上古神物有了灵性幻化出来的。” “是的,年轻人,你很聪明,不枉为我的传人。”一个遥远的声音传来。 “别搞得那么神秘了。墨先生墨山重。出来吧,咱爷俩好长时间没有见了。” 墨山重的身影从石壁后走了出来,“你的智慧超过了我的想象,你怎么知道这里的人,就是我的?我自问毫无破绽。” “快别说了,你看看那碑上的字,天下还有谁,有那么烂的字,还好意思刻到石头上?”商仲尼说道。 “哦?我还未曾想过,这还是一个破绽。这个石室这么隐蔽,即便是神龙大人,也没能开启那门,你是怎么进来的。” “就摔进来的,门上问道是什么,我就说道就是我,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所谓修道不就是在寻找真正的自己吗?有什么难点哪?” “果然是人王贵种,这个问题难倒了多少英雄,在你眼前居然如此的自然而然,或许,这个就是命运吧。” “行了,您老人家也不用装神弄鬼了。额~,这么说不准确,准确的说法是您老人家恐怕也是一位神吧?敢问您老人家这个神又是什么神?” “小伙子的眼光果然锐利,你还是第一个能看破我伪装的人类,没错,我正是主宰生命的神,我名黑白。” “黑白先生啊,你又高看我了。” “哦?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即神的?” “简单啊,人都会老,而你连老的迹象都没有,所以,你不是人。” “哦,这怎么讲?” “没有人,会空耗五十年的时间,待在一个茶馆里,说了五十年的书。除非,时间对他来说没有意义。” 第22章 倒霉的力量 山洞之中,只有商仲尼和墨山重二人,还有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灵器幻化出来的老虎,正在快乐的玩水。 “墨先生,这里还是很安静的。上面的几位都快打成狗了吧,怎么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墨先生一边摆弄手里的茶具,一边挥手唤出一团火焰,凝结在空中,烧制这茶水。“你们儒家,不是讲究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吗?何况他们的因果,和你又没有关系。” “这些道理你也知道?你不是假装的墨家的先生吗?什么时候偷学了我儒家的要义?”商仲尼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反正已经这么倒霉了,就算余生被关在这里,还少了人观看自己的丢人倒霉大合集哪,便是就此殁了 ,也没什么好惋惜的,毕竟自己的胞弟最终还是走回了正路,不再痴迷于炼大力丸了。 此生无憾,唯愧一人。 也不知道那个比自己长得还爷们的女子丁亥现在如何了。或许是自己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改变了她的一切。 就在商仲尼胡思乱想的时候,整个乾元城的人,都在找丁亥。 丁亥布置了防御策略,训练好了预备战士,还留下了训练方法,作为这一切后,她就消失了,再次出现就是一年以后了,这一年时间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 当然这是后话,翻回来再说商仲尼,看着墨先生把茶沏好又倒掉,沏好再倒掉,如此三次。 “墨先生,是茶脏,还是水脏?” “都不是,是你的嘴脏。”墨先生丢过一面镜子去,镜子里的商仲尼的红漆脸已经恢复了当初的帅气模样。 商仲尼把镜子别在腰上,许是个宝贝也不一定哪,他才不理会墨先生急了眼的别别别的三连劝告,越劝越说明物有所值,商仲尼就越别得紧,生怕墨先生冲过来抢了。 “我就别,你能拿我怎么样啊?”商仲尼还把那个套镜子的绳结打了个死扣。 “哎。”墨先生无可奈何的一捂眼睛。 商仲尼只觉得后面恶风袭来,什么东西咬住自己的腰带,就不撒口? 不用问,墨先生虽然很狗,但不会真的拿嘴去咬,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个一直很友善的虎哥正咬着他的腰带,帮他做谐振子运动哪,忽上忽下,忽快忽慢,啪啪的往地上摔啊。 “墨先生,什么个情况,虎哥不是脾气很好吗?一路上它一句脏话都没说,怎么变得这么暴躁。哎呀,腰断了。”商仲尼无助的请求还在洗茶的墨先生。 “你把镜子拿下来,那个东西是它的,它的原形是个梳妆台,你把它的镜子卡身上,它当然不开心了。” “你怎么不早说,你早这么说,我别这个干什么?”说着商仲尼开始解腰带把镜子摘出来,毕竟自己系得死扣,还得自己来解。 “别别……” “我知道了,我这不是往下摘的吗?没别了呀。” “算了,你当有此命。”墨先生终于放弃了自己的无效沟通,随商仲尼自安天命。 就在商仲尼疑惑不解的时候,答案向他扑面而来,就是字面那种扑面。 刚刚还小股翻涌如花朵绽放的温泉,突然就无来由的喷发了,还是怼着他的脸喷发了,一股强劲的水流,把他和虎哥都卷起来,冲到了下一个山洞,在这里也有一个墨先生,只不过是穿着一身黑衣服,手上的不再是茶而是酒。 “嗨,小兄弟,你来了。我就知道我们有缘。要不要整两口,这酒可是不寻常,采东海尽头的第一滴水,去西海深处沉默千年的泪,合人间十九州亿万生灵的悔恨,终得这一壶——断肠酒。” “这断肠酒,不会是毒酒吧?” “什么是毒?求之不得是毒,趋之若鹜也是毒,这酒有什么毒,最毒的是相思,少年人,你若无相思意,又岂会有断肠毒?”黑衣墨先生看起来更像一个世外的高人,反正谈吐是不一般。 “额~打扰一下,这位和墨先生长得一样的高人,是哪一位?”商仲尼总算把镜子还给虎哥,虎哥又捧着镜子,人立而起的自己玩耍去了。 “我便是墨山重。” “那,外面那一位穿白衣服的哪?” “也是。” “怎么会有两个墨山重?” “怎么不可以,你都可以是个二心的,墨山重为什么就不能有两个呐?一黑一白,于山巅处重合,于山脚处分开。” “墨先生,你说话很高深啊。是不是小时候得过什么大病,脑残没有治好?”倒霉透顶了的商仲尼主打的就是一个浑身是伤,嘴还是硬的。 “少年郎,生气又有什么用哪?你困在这里,又出不去,别人又进不来。” “别人怎么会进不来?” “你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不就是一处藏了秘密的山洞。” “错,这是你的心,或者说——神魂。” “什么玩意?神魂?我一个倒霉鬼还有了神魂?” “不错,若不是神魂,怎么能看到我的两具仙体,一阴一阳之谓道,若是寻常人的眼睛,又怎么分得清黑白,还不是大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以为自己维护的是正义,就扯着嗓子喊两声,却不知道只是邪恶畜养的狂犬罢了。”黑衣墨先生说话总是神神叨叨的,一会正义,一会邪恶的。 “你说这是我的神魂,你有什么证据?” “还记得那个门上的问题吗?” “道是什么?” “你是如何作答的?” “我就是道。” “那不就对了,既然你就是道,这里的道,就是你的神魂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黑白。” “连你和那个白衣服的也是?” “可以这么说,也不可以这么说。世事本无绝对,我是你心中所想,也非你心中所想。就像哪怕你的神魂碎了,这个世界还是存在。因为这也是我们黑白的世界。” “额~我说墨先生,你这么说话不觉得累吗?不给自己憋死了?” “何为累,是灵魂被琐事羁绊,心中不得自由,疑惑不得求解。我与白兄,无琐事,无疑惑,为何会累?今日便没有你这个小子闯进这方世界,明日也会有其他小子闯进来,门,就在那里。至于是谁,证了道,都是一样的。”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刚才那扇破木头钉成的门,是传说中的证道之门,也就是那道通过去之后就成了神仙的仙凡界门。” “正是,我与白兄,就是负责接引的仙人。” “我这个脑子有点懵啊,你帮我捋一下子,我今天都倒霉透了,你看我身上这……哎?伤哪?咋没了?” “我说了,这里是神魂世界,你不再是你,你是神仙,又岂会被凡物伤到?” “不不不,你等一会儿啊,让我想想,我辛辛苦苦的干掉了一个半神仙,然后,我特么自己成神仙了?” “没错,仙位就那么多,要不是刚刚死了一个,你也不可能成仙。” “不对啊,既然墨先生你是神仙,绿地国怎么可能那么的弱?你哪怕是分出一点力量,就像唯诃那样,绿地国的圣人就像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那样你的力量不是能够疯涨?” “万事有因果,唯诃是末代神,它还不能完全理解力量的真正涵义,是以它拥有的越多,毁灭的就会越快,天道忌满。”黑衣墨先生总是让人有一种既看不透又想揍一顿的矛盾感。 “这样说来,你是不是知道其他几只神都在哪里?快告诉我,我去把他们都收拾了。” “你拿什么收拾?” “三才阵啊?我有一个朋友啊,他励志天下无仙。他可厉害了。”商仲尼为橙余吹起了牛逼。 “啊欠。这个商仲尼迟早把我害死。卷爷,你的能力暴涨啊,神魂世界你都看得到了?” 卷爷困倦的拍着肚皮,“一般了。” “我刚刚说过了,天道忌满。” “满了又会怎么样哪?” “满了当然溢出来了。这种事情小孩子都知道,你还要问,我不知道你怎么成得仙。” “溢出来?你是说,会遭到某种反噬?” “差不多吧,和你一样,会各种倒霉,最后自己把自己倒霉死,回到原点重新开始。” “所以,这就是你们仙人戏耍圣人的把戏,对吗?墨先生。” “你这个小子,真是聪明起来让人害怕。不错,你猜对了,圣人,不过是我们这些仙人的玩具而已,等他们满了,溢了,就会全数的回馈给我……你在干什么?” “我有一个想法。如果倒霉也是一种力量哪?黑白仙人?”商仲尼的手诡异都抚在了黑衣墨先生的头顶上。“你说得嘛,天道忌满,本来苏醒了三个仙人,这点玩具是你们三个仙人来分,你却要一个仙人独占,这难道不是一种满吗?是满,皆可用。正巧我手里什么都没有,就是倒霉管够,你老可接住了,接不住的话,爆体而亡,再入轮换,可就怪不到我了。” “可恶,停手啊,最多咱们两个平分,一人一半。” “你是两个人,不公平。” “我两个算一个人了,对半分,唯诃那个傻子,他造就了一大批圣人,等着我们前去收割他们的气运,咱们又何必自相残杀哪?” “不,我对那些弱爆了的圣人没什么兴趣,我只对众生之上的仙人感兴趣,不是都说吗?仙人抚我顶,我偏偏也要抚一抚仙人的顶,把我的气运也分给他一半。怎么样,够大方吧?感动不感动?” “我感动个鬼啊,你的神魂是纪元以来独一无二的倒霉神魂,什么能力都没有,对凡人无效,唯一的效用就是让仙人开始变得倒霉。谁特么要你的倒霉气运。”这真是逼得君子爆粗口,黑衣墨先生胸膛处忽然钻出了白衣墨先生,两人开始对抗商仲尼。 “倒霉仙君,停手吧,神魂世界之外,你的倒霉一点没有影响你,你踩进的是粪坑,现在快淹死了。”黑白仙君抵抗着倒霉气运,给对方开出了外在世界的全图。 只见商仲尼此时正泡在粪坑里游泳,甚至时不时的还喝上两口。 “我,我该怎么出去?你俩肯定有办法。不然我拼着死了,也把气运都送给你们。” “别,倒霉仙君,手下留情,我二人放你出去就是了。” “噗~”商仲尼被从神魂世界中释放出来,才知道处境有多尴尬,心底里提一口真气,却发现真气不知道什么时候空空如也。 难道他倒霉仙君刚刚得证仙君,就要被粪坑淹死? 商仲尼的脑子一转,计上心头。唰得又冲回神魂世界,吓得来不及关门的黑白仙君直发抖。 “倒霉仙君,说好了的。不许反悔。” “知道了,真是一点也不敞亮,送你气运你都不要。我借你点这个能爆发的撒尿温泉,把我的身体冲出粪坑,不然的话,我可要把我的气运都借给你们了。” “拿去,仙君的需求就是我们的需求。” 商仲尼收起喷射温泉,再次出了神魂世界,吓得黑白二君怕对方再回来,连忙用法力加固着仙门,还下了个恶毒的诅咒——倒霉仙君与狗不得过此门。 “唰~嗖”, 商仲尼释放喷射温泉,把自己从粪坑中拯救了出来,却也溅了满院子的人一身味道,这仗实在是打不下去了,竟然各自散了,找地方洗漱,明日再战。 许久不见的嫪豹这时贴了过来,“朋友,你这是去哪里了?我好找啊。” “你找个鬼,刚才就不见人影。” “你也知道,我怕他们认出来嘛,现在我父不在了,他们不是随便欺负我?” “你知道我刚才去哪里了吗?” “都看到了,踩粪坑里了,还溅了大家一身,不过也因此止战,也算是为了和平趟屎坑。” “你怎么还押上了。” “嗳,单押不算押,你托我办的事情,我给你办了啊,别说你那个舅舅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不比我这几个大爷差。” 第23章 倒霉不打烊 商仲尼自粪坑里被喷射出来,把众人都熏走,也用一种诡异的方式达成了临时和平。藏了许久的嫪豹也捏着鼻子跑过来。 嫪豹嫌弃的看着商仲尼,在十步开外停住了脚,因为捏着鼻子,说话的声音有点瓮气,“哎,就站在那里说啊,往前走一步,我转身就跑,不带丁点犹豫的。” 商仲尼止住的前行步伐,看着自己的满身污臭,自己都想离自己远点,也就不怪嫪豹贱人矫情了。 “好,我站这里。我说神龙前辈的大公子,你准备什么时候站出来告诉大家实情?告诉大家所有人都被橙老大给耍了哪?” 这嫪豹原来不是寻常的倒霉县令,是鼎鼎大名的神龙橙老二的长子,也是神龙从很多年前就埋下的一颗暗棋。 这嫪豹看上去颇为年轻,实则已经快七十岁了,比橙家的老九老十还要大一些。当年神龙也知道自己实在是太过木秀于林,哪天非被狂风卷了不成。 于是,神龙橙老二料敌先机,在所有人对他还没有那么大意见的时候,就悄悄的安排自己的长子橙虎“夭折”,实则化名为嫪豹,随他最信任的亲随嫪龙回到嫪龙的老家,也就是现在庄家在南方称霸的那个地方,成了嫪龙名义上的儿子。 这一晃就是六十多年,甚至连嫪豹都忘记自己的身份了,直到某一天,一个自称商仲尼的朋友,拿着神龙的亲笔书信见到了嫪豹,告诉了嫪豹当年那些事情的真相。 还告诉了他,他们父子最大的仇人橙老大就在他治下的无名村后的有名洞里猫着。这嫪豹才想起父亲六十年前的嘱托——如果有一个人,持我的亲笔信件,见你,那个人就是我的传人,你可以完全信赖他。 “送信那人是谁?和你什么关系?家父不是让你亲自去吗?”嫪豹问道。 “当时,我被看管得很严,所有人都怀疑我得了令尊的传承,实际上令尊只是封印了我的圣力。我即便的硬要走,也打不过那些庄李张杨橙五家的子弟。青花那个丫头,她暗恋我,不用白不用,说不定哪天她就真的知道,其实她喜欢的是橙余那种正经人。”商仲尼解释了为什么自己没有去,而是派了青花去的原因。 “橙余?六叔的儿子吗?我还没有见过他,他人怎么样?”嫪豹有些关心的又往后退了一步,“谅解啊,味过来了。” “不错,那个人正经不错,就是太愚了,我都让我的未婚妻,他的妹妹,哦,当然也是你的妹妹橙不器,给他辛辛苦苦的造谣,把他的人设彻底拉崩溃。额~虽然你的年龄做她爷爷都绰绰有余。”商仲尼临了还不忘加上一句年龄梗来嘲笑一下老年公子橙虎。 “你不说,谁知道。我这些年没心没肺的吃了睡睡了吃,除了长胖以外,皮肤还特别的好,看着也就四十来岁吧,谁能想到我七十五岁了哪?你刚才不是问我什么时候亮明身份吗?你别急啊,等我撬一个年轻女子回家,把个人问题解决了。再来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说着,嫪豹拿出镜子来,看着镜子欣赏起来,“你说就咱这脸,你就说是35,也有人信啊。” 商仲尼顿感自己的倒霉可能不用下班轮岗,它一直在,好不容易请来了这尊大神,结果大神说,别慌,他先处个对象。 “倒是有一个人选,从小就缺少父爱,一定不会嫌弃你年龄大的,算算时间,差不多明天也该到了,我前些天还答应她父亲给她找个好姻缘。”商仲尼想起来多天以前在黑窑口和李二牛敷衍的那几句,竟然要一语成谶了吗? “是吗?人怎么样?漂亮不漂亮,身材哇塞不哇塞 ?腿长不长?” “你怎么这么肤浅?枉你还是神龙前辈的儿子。” “没办法,我从小跟着那个兵痞子长大,我爹那个儒雅气质,我是一点没有,反倒是那个兵痞子的臭毛病,让我学了个五毒俱全。” “你不是应该问问人家的性格如何,家教怎样?” “嗐,那些我又不关心。” “你倒是难得的实在。好吧,告诉你了,无妙门的人。” “喝呀,兄弟,你可不要害我,你不知道橙龙国有一句话——无妙门里无妙人。你就这样对你最好的兄弟吗?” “你什么时候成了我最好的兄弟了?” “就刚才啊?我俩一见如故,倾心相交,久别重逢,天雷勾地火……” “好了好了,你还不知道吐说什么象牙来哪。无妙门的李白白,这个人很有意思,也很孤独,迫切需要你这样的无敌老骚男去温暖一下。” “仲尼,你活得累嘛?” “啊?什么意思?” “事事都在算计,时时都在算计。敌人你也算计,朋友你也算计。” “啊?是吗?可我也没有办法啊?” “怎么就没有办法了?你就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对朋友真诚,对敌人狠辣吗?” “目前不能,你爹他们当年把事情搞砸了,情况远比你看到的严重的多。” “那个什么唯诃神,不已经被你算计的快陨落了吗?还有什么严重的?” “唯诃?它就是一个那边抛出来问路的石子,本身就是仙人们捏得一个试验品。” “什么?搅和的橙龙国不得安宁,圣人像雨后春笋一样,唰唰的疯长,居然只是一个探路的石子?” “当然了,不然一个三才阵就能对付的东西,何必去算计这么多,我又不是不会一气化三清。” “什么,你怎么会的一气化三清,这是我们道家的法门。” “你不应该奇怪啊,我是令尊的传人,他会的那些本事,我自然也是都会的。” “那你现在岂不是可以大发神威,把在场这些乱七八糟的人都突突了?” “然后哪?我问你,然后哪?” “什么然后?把他们都弄死了,还有什么然后。” “你看今天出现的那些家伙,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令尊活着的时候,他们的本事恐怕连你的小指甲盖都比不上吧?现在哪?你还能打过谁?” “哎,不要拆台嘛,那个张县令,我俩级别一样,我对他,包赢的。”嫪豹身上的兵痞劲再次展现了出来。 “包赢?你就包赢一个地痞流氓,让神龙前辈听到了得气活过来。” “不会,我爹那人脾气好极了,早就知道是橙老大的主谋,也知道他就猫在那个洞里,哎,就是能忍。” “因为,杀了他们毫无意义,留着他们还能顺着他们摸到后面的人,你把他们杀了,后面的人可就又猫起来,他们可不在意时间,反正他们又不会死,也不会老。” “不老不死?你是说万年之前,统治天下的不死族,又要出来了?” “吆,知道的还挺多嘛。现在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 “嗯,是够严重的,你这个脚真牛逼,屎味都盖不住,苍蝇都不敢落。”嫪豹又往后退了两步。 “你懂什么?这是我的必胜法宝。” “那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刚才你去了哪里?只是粪坑的话,早被呛死了吧?”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一个?” “好消息吧,最近坏消息有点多,橙世那个小王八蛋要把我的县令给撤了,我辛辛苦苦干了四十年的县令,我容易吗我?” “好消息是,我也成了神仙了,现在你可以称呼我仙君了,跪拜吧,凡人。” “我跪你奶奶个腿,说坏消息。” “坏消息是,这特么神魂是倒霉,神力没有,神性也没有,神魂对凡人无效。” “哈哈哈,这才是正经的好消息,倒霉仙君,一切仙人的终极克星,有时候哪,你不得不感慨造物的神奇。你现在是仙人头顶的一把剑啊,让他们砍谁,他们就要去砍谁。这还不牛逼?” “哎?是啊,这个倒霉神魂还能这么用,人才啊,不愧是神龙前辈的儿子。” “我就知道得是这一句。干得好了,不愧是神龙前辈的儿子,干不好了,虎父也有犬子啊。做他的儿子没什么好处,还不如做那个老兵痞的儿子,我小时候打酒会找零钱了,都够他拉着我吹嘘一整天街的。” “现在的问题是,仙人都躲着我走,所以我有一个想法。” “不,你没有。毕竟是老兵痞的儿子,这种察言观色的能力,老兵痞早就告诉我了——当一个邪恶的人,对你很有礼貌的时候,他就是想要算计你。” “哎,你怎么能这么看我,我哪里邪恶了?” “哪,我给你算算。你出山这半年多以来,你把橙龙国祸祸成了三份,把黄泉国祸祸没了,把紫狐国祸祸成了青鸟国的儿子国,把赤乌国祸祸的剩下了两个城,还给安排了两个王,把青鸟国祸祸的老一辈都死完了。你还要怎么邪恶。” “嗯,你这么一说,这个人可真不是个东西。居然把绿地国给漏过去了,太不敬业了,正好,绿地国那边有个可以使唤的仙人。” “黑白大仙,我知道你能听见,你再不出来,我可强行度运了啊?”商仲尼想到了墨山重。 “别啊,仙君,咱俩认识这么久,交情这么好,你可不能拿我这个老头子祸祸。”黑白仙君一阵青烟后,飘在空中出现,“咦,这个胖子是神龙大哥的种?我这么多年怎么没找到?” “你特么说谁胖子哪?你再说,我喊我兄弟把他的倒霉转给我,我每天什么也不干,就追着你赐福,我看你能承受几天。” “哎呀,小仙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小神龙前辈,好说好说,小仙说话不当,这颗仙草全当赔礼,吃了以后龙精虎猛。” “你在嘲笑我?” “没有,绝无此事,这个仙草啊,能让人长高。哈哈,非常的好用,用过的都在转车轮。” “长高有什么稀罕……卧槽,仙君大恩呐,我给仙君磕一个。”嫪豹服用之后感到看长高的好处,仙气飘飘的双脚都离地了。 “好说好说,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小仙知道哪里有那些坏仙人,二位大人去给他们度运,然后小仙去趁火打劫,到时候咱们三个坐地分赃,岂不快活?” “卧槽,仙人也这么狗吗?” “唉,不狗能成仙人吗?英雄是活不久的。”黑白仙君墨山重说出了仙人的真谛。 “仙君高见哪,那这里的事情?” “小事情,包在我身上,等他们全都到齐了,仙人以下我无敌,仙人以上有二位大仙给他们度运,我也是无敌。哈哈,让我们咔咔乱杀。”黑白仙君突然就发现了盲点,就是以前怎么没想到,倒霉就是幸运,这是多么简单的道理。 在成功绑架到一个非常狗的仙君之后,二人的气势明显提升了一大截,反正是包赢的,那气势上肯定不能输。 那边,巫罄县郊外。 “卷爷,什么情况?”橙余拍打着喝醉的女娲长卷。 “没什么情况,就是我不想沾染到霉运,商仲尼变质了,他不再是以前的他了,你们现在应该叫他,倒霉仙君。” “倒霉仙君,他成仙了?” “也不是什么正经仙人,神力没有,神性没有,神魂对凡人无效。” “那他这是厉害还是不厉害?” “不知道,反正现在他们讹诈到一个仙人来护体,死应该是死不了。” “这个商仲尼还真有点狗屎运。等等,我把唯诃打成那样,它为什么不诅咒我?” “庆幸吧,他要是诅咒你,你就死了。你有商仲尼的人王神魂体吗?” “额~没有,不过,我有橙家的一气化三清。” “那玩意是祖师想出来看孩子用的,孩子太多,一个人看不过来,没什么大用。” “那我们祖上还出过好几个圣人呐。” “圣人?我们仙界,把圣人叫做甜点。” “甜点?仙界?” “对啊,就和你们人类吃饭一样,我们仙人也是要吃饭的,只不过圣人更好吃一点。” 第24章 好运来敲门 搞定了黑白仙君,两个家伙心里有了底气,有些憧憬着明天如何大杀四方。 天亮了,早起的虫儿已经沦为了鸟儿的早餐,昨天在县衙斗得不可开交的男女老少又都聚集到了一起。 商仲尼这次首先跳出来,“从各位身上的新伤可以看得出来,大家昨天晚上都没有闲着,矛盾绝无和解的可能,这样哪,我也就放心了。千万别我左右横跳了半年,最后,你们五家又手拉手好朋友了。那样我多尴尬啊?” “商仲尼,你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吗?现在你还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说话?你不过是个区区圣徒,现在谁家还没有几个圣人。”橙老大放开自己的气场,彰显着自己的圣人实力,有实力自然不会把没实力的人放在眼里。 “说得对啊,谁还不是哪?”连最窝囊的张东方、张东来哥俩都释放了自己的圣人气场。 “咳咳,有什么好显摆的。”庄莉莉咳嗽两声,左手一挥,刚才好不容易逮到装逼机会的张家老哥俩,就被封了嘴,说不得话。很明显,庄莉莉的实力在二人之上。 “好家伙,这个唯诃神真是有点傻实在在身上。我只是让它解开你们五家的生死诅咒,让你们可以不受限制的跨入圣人门槛,没想到,它居然替你们直接把门槛给拆了。”商仲尼看着他们这些速成的快餐圣人,一眼就能看到他们灵魂深处的虚弱。 这神魂虽然对凡人没有用,但好像视力好了不少,居然可以看穿对方的气场,洞悉到对方气息的漏洞。 “商仲尼,你一个区区圣徒,敢在这里大言不惭,还不给我滚到一边去?”橙老大一跺脚,一阵地烈波从地上袭来。 “咳咳。”商仲尼咳嗽着提醒黑白仙君,然后开始放狠话,“昨日,尔等为凡人,见我,犹如井蛙见明月。今天,尔等初为圣人,见我,应知蜉蝣见天河。破。” 随着商仲尼的一声破字出口,橙老大直接飞了起来,向上击穿了房顶,又从那个窟窿砸了回来。 “你,可服气?”商仲尼对于这种装逼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圣人亦是蝼蚁。现在我可以说两句了吗?” 橙老大已经晕了过去,那么问向的自然是庄莉莉。 “自然,奴家是一直都喜欢听商公子说话的。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哪里。”庄莉莉口气中带了些暧昧,人也走到商仲尼身边,一跳就搂住商仲尼的脖子,进了他的怀里。 看得庄莉莉的情人张睿怒火中烧,手上顿时生出一道剑气直接刺向了商仲尼的面门。 “你这小子,真是没有礼貌。”商仲尼心里慌得一批,这个蜘蛛精,看似投怀送抱,实则瞬间制住了自己身上的八处大穴,让自己气息无法调动,真的是妖精脸,妖精身材,妖精心肠。 但是哪,问题不大,因为商仲尼本来的修为也被封印了,而且哪,神魂也不是白来的,是消耗掉了之前的所有真气,附带上神龙前辈最后赠送的那一笔,才勉强化解了唯诃神的诅咒,凝聚成了神魂。 所以说呢,她基本上是封了个寂寞。 但庄莉莉不知道啊,她还以为自己突袭成功,美人计把商仲尼顺秒了,那么接下来按照庄莉莉的剧本,就该是张睿气急败坏的一道剑气把商仲尼砍掉,然后她扶持张睿执掌张家,再联合张家做掉这几个碍事的橙家大爷。 当然了,想法是很好的。 只可惜,这部书,主角是倒霉仙君商仲尼,传说中的版本之子,自然不能就这么被刀掉。 黑白仙君虽然不情愿,但看着商仲尼那个捏神魂的样子,还是不敢轻易的赌。黑白仙君再次于神魂世界中出手,那道剑气直接在空中拐了个弯,撞进了张睿自己的身体中。 好在自己的剑气伤害不是很大,只是蹭破了一点皮。 “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们无法理解的强大?你们都还停留在什么穴位,气海的低级层次,而我哪,已经在三十三重天外天上,恭候你们多时了。现在只是怕了吗?小爬虫女士。” 黑白仙君辛苦打工,连脸都没露,结果B格全让商仲尼一个人抢了去。 “你……你早就在圣人之上了?”庄莉莉也慌了神,检查了一番,那些穴位还封得很死,气海还是空空荡荡。 恐惧,来自无知。 庄莉莉弄不清楚,商仲尼的力量从何而来,为什么能够违反大家练武的常识? “我早就说过了,圣人亦是蝼蚁。刚才我若趁你不备,给你一掌,你岂有命在。只不过我们这些高人从来不屑于此。” 嫪豹在旁边暗挑大拇指,罢了,这不要脸的功夫,值得我悉心学习二百年的。 “商公子~”这一声绝对在10个+号以上的甜度,双手环着商仲尼的脖子,双腿盘住他的腰,嘴就在商仲尼的嘴前面两寸,还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美人计?”商仲尼一歪头,躲过对方的致命一击,“起码也得是个美人吧?要不退一步,起码得是个人吧?” “蛇蝎美人,也是美人哪。谁强大,我便臣服于谁,那些弱小的男人,只会成为我的点心。而你这样强大的男人,才是我的一切。”庄莉莉一吻不中,又扭着腰继续她的攻击,她就不信有男人能够顶住她的进攻,除非他不是男人。 “唉,早知道你们俩个狗男狗女,我也不用费心魅惑了。”嫪豹这时走了出来,毕竟B格不能一个人装,有仙君打工的日子,又不是每天都有。 “去,去你该去的那里。”嫪豹也玩起了言出法随的那一套把戏,虚空之中的黑白仙君沦为打工人,再次出手,将庄莉莉从商仲尼身上扒下来,扔了回去,砸进了张睿怀中。 黑白仙君也是气性大,可能也是没受过这种窝囊气,这一抛,不但顺便砸折了张睿的鼻梁骨和三根肋骨,还连带着把他身后的墙也戳了一个大窟窿出来。 “看到了嘛?我的强大,超乎你们的想象,而我只忠于一个人,那就是商仲尼。识相的赶快站过来,不然我可以发飙了。” 商仲尼不由得欣慰,原来这不要脸的事业上,自己并不孤独,那个认真样子让人很难怀疑他。 “装神弄鬼,看我青山无悔剑,斩世间虚妄。”李白白的俏声自屋顶那个大窟窿降下来,一剑就劈到了嫪豹双手之间,更劈进了他的心里。 “这就是你说的要给我介绍的对象?可以啊,老弟,不枉老哥这千里捯双腿。这趟买卖来得值。” 嫪豹空手接白刃,掌心化火雷,一阵红光闪过,李白白的宝剑就嫪豹的掌心火给烧得剩下一个剑穗。 没错,哪怕就是没有黑白仙君的帮忙,嫪豹也是很能打的,完全不像他那一脸废物的模样。 “你,你赔我的剑。这可是当今十大锻造大师龙阿婆锻造的青光紫电剑,你赔。”李白白拿剑穗指着对方,虽然知道自己好像没什么道理,但试试呗,万一对方赔得话,岂不是赚到了。 嫪豹一卷袖子,从袖子里叮叮当当的掉出十几把剑。 “这把剑,是娥皇剑,平平无奇,没什么好说的。” “这把哪,黑不溜秋的非金非石,轩辕剑,不值一提。” “啊,这把,个大,卖废铁能卖不少钱,玄天灭道剑。” “这是无极剑,没什么大用,拿着砍个仙君什么的还是可以的,特别是那些不想打工,只想下班的仙人。” 嫪豹拿起无极剑对着虚空吓比划,却把虚无中的黑白仙君吓了一大跳,这把剑竟然能够刺破虚无,将他的胡子给剃光了。 这也算是嫪豹对他的一种警告,警告他不要再打人间的主意,否则他将持无极剑刺破虚无,尽斩仙人。 “怎么样,女人,选一把吧。”嫪豹挺得大肚皮,摆了个以为很帅的姿势。 “我,我能都要嘛?” 女人,你的名字叫贪婪。 “不行,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把我要了,这些,还有这些,”说着嫪豹就又甩出一袖子神话典籍上的神剑来,再次刷新了李白白的小白视野,“就都是你的了。” “行啊,丑是丑了点,不过你多剑啊。”李白白的眼光全在这些神剑之上,从兜里翻出神剑宝典一一对照着找,“这个有,这个还没有,记一下。” “额~打断一下,白姐。”庄莉莉本来寄希望于李白白的凌空一击,扳回局面,谁知道这个剑痴,一生只痴于剑。 她可以为了一把青光紫电剑为自己卖力,自然也可以为了一地的神剑不理自己 。 “什么?”李白白头都没有抬,还在神剑宝典上画着?和?,“这个,我在庄家那边的宫殿里见过,她们不肯给我,说要我完成了任务才行,你能不能搞过来?” “没问题,不过你要这么多剑干什么哪?总不能吃……我去,你真的能吃剑啊?”嫪豹也是大开眼界,只见李白白左手一把娥皇剑入口,右手一把轩辕剑入腹,看来看玄天灭道剑,实在是太大太沉,就先放弃了。 “你不会介意吧?你有这么多,我吃上一两把,应该不会吃穷你吧?”李白白擦了擦嘴。 “不会,你放心,咱这人要多剑有多剑。吃不穷的。不过这把无极剑你不能吃,我还留着它,给仙人剃胡子哪。”嫪豹说着再次威胁想下班的黑白仙君。 黑白仙君只好再次出手,把在一旁看热闹的李二牛和橙家几位大爷也都打得不能自理。 吃下了轩辕剑和娥皇剑的李白白,很快,身体就有了变化,嘎得一下就变成和嫪豹同款的大肚皮。 “这下舒服多了,可以放开吃了。唉,爹,你什么时候活过来的。我这个封印好像也解开了,还有数不尽的剑可以吃,今天真是够幸运的。” 变胖后的李白白终于可以挑战一下玄天灭道剑了,刚要把玄天剑放进嘴里。 “等一下。” “怎么后悔了?” “那倒也没有。我有句话要说。” “你说嘛,又不耽误我吃剑。” “额~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的吃剑。” “哦?你竟然不是问我为什么吃剑,你知道原因?” “你这是先天剑体,需要吃灵剑来补充剑气。” “看不出你还挺博学。” “那是,我爹可是神龙大人。” “你就吹吧,谁不知道神龙大人说天下第一美男子。” “我没吹,商仲尼,你说我吹了吗?” “这句没吹。” “那你说我不用吃剑又是什么意思?” “你无非是想补充剑气,我这里有本剑气入门集,你可以看看。” “切,才给个入门集。姚重华着,是帝俊仙君?” “唉,不要喊那么大声,显得没见过世面。” “他为什么写入门集啊?” “因为,这个门,是仙门的门。” “然后,他就随手写在这么一个抹布上了?” “嘘,帝俊仙君心眼最小了。” “你还认识帝俊仙君?那不是神话传说里的存在吗?你真的知道好多啊。” “那是,好了,你在这里练剑,我替仲尼兄弟,把这里的事情摆平一下。” 嫪豹为了展现个人的魅力,又把李二牛拎了起来,“现在也算我老丈人了,那你得就是我的,无妙门交给我,是行还是好?” 嫪豹没有给出否定的选择,李二牛自己也很识相的选了一个行。 “嗳,等等,各位,是不是说以后无妙门就和我无关了?”窥探县衙的李秋华忽然明白过来,自己这个便宜姐夫这是要抢自己的家产,冲着自己来了。 “不行,我得去趟县衙,和我姐夫说道说道。” “他都抢了你的家产,你还认他这个姐夫?” “废话,你当我是你啊,谁都打得赢。” “我也不是谁都打的赢,有一个人,我就没把握。” “谁?商家兄弟?” “不是。” “杨不修?” “他?枯骨。” “那是谁?” “你的王老板,王宗续。” 第25章 小事中事大事 嫪豹那边把架打完了,橙余这边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进入巫罄县。 李剑华跟上来问,“大佬,怎么现在想起出发了?” “现在要是再不去,连口汤也喝不上了。你们真的以为商仲尼找这块地方来惹事,仅仅是为了一个隐藏很深的李二牛吗?” “难道不是吗?这里的二牛太鬼了。”羽天蓝感慨道,“我都没有想到,一个人的生死可以瞒着自己的儿子女儿,而且一瞒就是这么多年。这样的人物还不值得动手?” “那叫插手,这毕竟是我无妙门的内部事情。他有些管太多了。余公子你觉得哪?他可是连你爸爸都说揍就揍了。”李剑华反驳道。 “揍了就揍了吧,他们这几个人越老越糊涂了,被人家兄弟俩利用了一辈子,还觉得是他们哥几个纵横之术玩的漂亮,可以在老大和老二之间来回横跳。”橙余似乎对自己这几个叔叔和爹,没有什么太深厚的感情。 巫罄县衙。 李白白消化完了两柄神剑,拍了拍肚子,又变回了之前的丽人模样。嫪豹又跟着拍了拍肚子,只看到两坨肉在肚子上晃荡过来,晃荡过去。 “不好意思啊,我这不是道术,是纯胖。让大家见笑了。不是,张睿你还真笑啊。”嫪豹正愁没人出气呐,走到张睿面前就要去教训他。 正在这时,橙余从外面进来,然后人影一闪,变成了三个红黄绿衣服的橙余分身,“你最好不要动手。” 黑白仙君当然知道这是说给自己的,当即关闭的虚无空间的通道,跑回自己的仙府,关上山门睡起了大觉。 三色橙余再一个闪身,红黄绿又合成了橙色外套,摇着纸扇的橙余出现在门口,脚在地上一踏,在场的人就恢复的正常。 “一大爷,这么多年来,你贪得已经够多了,是时候收手了。” “李二牛,你如果一意孤行,那么无妙门,只好变成无门。” “庄莉莉,现在就交出印玺,解散庄府的军队,庄府嫡子全部入玄都城等候处置。” “嫪豹,我知道你有很多委屈,但别和我说,你是做个县令还是闲散王爷都可以。” “仲尼兄,最后是你,虽说我这一身本领,大半靠你的算计而来,但咱们公私分明,要囚禁你的是橙龙国摄政王,为你哭泣的是你的兄弟橙余。” “我话讲完,有没有反对的?” 橙余转身,威压众生,别说一个不字了,连嘴都无法张开。 “很好。我喜欢你们的诚实。” “反对,我反对。”商仲尼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举手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威压这种东西,恰恰是商仲尼唯一不畏惧的东西,毕竟要威压一个仙君,还是需要些本事的。 “兄弟,你这未免有些太不厚道了。你看看你,都不让人家讲话。”商仲尼先是走到了橙老大面前,然后指着他说,“你看看人家,在山洞里躲了五十五年,眉毛胡子头发全都掉光了,等得多么辛苦,不就是为了把比他厉害的橙老二等死吗?人家容易吗?人家既嫡又长还贤,凭什么太子就得是他橙老二,这公平吗?” 橙老大虽然动弹不得,但他的泪水已经挂满了眼眶,只要一能动弹,立刻就落地而响,知音啊,知音。 这么多年了,所有人都认为橙老二这个太子之位理所当然,别人要去夺这个位置,就是利欲熏心,可没有一个人说过,那个位置本来就应该是他的。 橙老二是光芒万丈,但越是光芒的人,得罪的人就越多,这些被得罪的人,可都是他橙老大去一家一家的登门道歉,这次维护住了橙龙国上层团体的团结。 可这些却从没有人说,他们只知道橙老二一马镇六国,却没有人问一问橙龙国无岁不征,那些军粮和军士都是谁调配来的,这些看不见的事情,都是他。 “再来说咱们的二牛先生,他就更不容易了,谁能在那个黑窑里待二十多年,反正我试过,待了一共两天,我就想办法出来了。你们以为二牛先生单单是为了自己吗?不是的,他是为了橙龙国,甘愿牺牲掉了自己的青春,橙龙国有多少不能说的秘密,如果他要是出去了,又有多少新仇旧恨会再起波澜?嫪豹,你父亲当然是受了最大的委屈,但是哪,他有没有玄都城血夜,哪里冤死的人不在少数吧?这么多年,有人去骚扰过你吗?你能长这么胖,还不赶紧过来谢谢这个隐藏很深的救命恩人。” 李二牛那个眼神,分明是现在即便是死了,也是可以瞑目了,这么多年了,谁知道他,藏了多少秘密,让多少世仇化为无形,无妙门为这些人背了多少锅,那种心里清楚,证据充足,但就是一句也不能说的感觉,太难受了,使得李二牛只好自囚黑窑,一个绝对不会有人找到的地方。 “是,是吗?”嫪豹问向自己的女人李白白。 李白白摇摇头,可见李二牛这个保密工作有多么到位,连自己定的接班人都还不知道。 “再来说我庄大姐,她容易吗?哪有那么多的坏人。这天下本来就是你们橙家夺了庄家的,现在她只要你们还一半,过分吗?” 庄莉莉那个非君不嫁的眼神,吓得商仲尼连连退后几步。 “怎么讲,什么就是他们庄家的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七国之君赤橙黄绿青蓝紫,当年都不过是庄家先祖的几位将军而已,庄家先祖见世道丧乱,建立七色教,诸位国君的先祖分属一教,以教色为姓。然而,天下略定之后,庄家人才凋零,只剩下孤儿寡母,这七位分教教主就把末代七色教教主囚于首阳山,镇于圣文碑下。这才有了千年之盟。” “什么?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咳咳,这说出来有些不好听,我想看看首阳山下面有什么好东西,结果就找到了末代七色教主和他留下的自述书,末代教主寿终一千零三十岁。” “一千零三十岁?那不是,千年前七家盟约之时。而且你说的是他本人,不是遗骸。” “不错,那时候,末代教主不过百日婴儿,尚在襁褓中。这一千年来他靠着冲天的怨气一直撑到我见到他的时候。你们都觉得自己冤,谁有他冤?父兄为百姓打天下,各个战死沙场,他却被囚禁了一千多年。” “如此说来,这七国气数该尽,我也不必执着于什么保卫橙龙国的狗屁使命了。”橙余放下千斤重担,右手凌空一扫,所有人都恢复了正常。 橙老大先跑过去,抱住商仲尼的左腿就开始大哭,“知音难觅啊。” 李二牛也不甘示弱,嗖得窜过去,捧住右腿开始大嚎,“最懂我的人是你。” 庄莉莉也抓住他的中……额~,中式衣领,试图一吻定情。 “嗳,大可不必。我的话还没说完,等我说完了,大家再激动也不急。”商仲尼在两人锁腿,一人锁颈的情况下。 唰得一下消失在原地,然后出现在了几步远的地方,原来那个地方换成了一根柱子。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大家都知道你是为了天下的正义奔走,别人不知道,只要商公子登高一呼,我李二牛全家必定影从。” “嗳,不必啊,等我都说完,你们不会像神龙前辈那样扁我就行了。” “你难道还有什么隐瞒的吗?” “不对,有个地方不对。”随后赶到的羽天蓝听到了商仲尼最后的慷慨陈词,一开始还挺热血沸腾的,后来觉出了问题。 “什么地方不对?” “我们从歧路镇到首阳山后,打开过圣文碑,里面并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我不是说了吗,等我说完,你们不砍死我就行,我肯定还是犯了一些小小的错误,当然比起我救国救民救天下的正义感来说,不值一提。” “人嘛,哪有不犯错的。何况是小错。” “对,你看还是橙大爷懂事理,就是嘛,圣文碑都几千年了,它说不定受够了风吹,想开个缝透透气,肯定和我那天在碑底没有关系吧?” “等等,差点让你划过去了,你说的小事就是——圣文碑裂开,是因为你在下面搞动作?” “也不一定是我,或许就是圣文碑它一开心,就裂开了,也不一定。” “说,你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看着末代教主憋屈,为他鸣不平,拿着盘古斧凿了几下,想把困住他的禁制砍开。结果手滑了一下,盘古斧就砍到了圣文碑的底座上,什么圣文碑嘛,才一斧子就裂开了。” “所以,这就是你上赶着要把盘古斧送给我的理由?早就计划好了,万一查出来,这盘古斧就是罪证是吧?”橙余这才想起来,一向抠得很的商仲尼那次怎么就突然大方的把神器就送给自己了,原来是个大坑。 “也不能那么说,你知道的,我是不小心的,都怪这斧子太滑。” “再等等,你刚才说这是小事?” “啊?小事啊,放出几个神仙来,调节一下气氛,让大家努力修炼,没什么大事吧?” “那什么是大事?” “大事?我能不能先说中事,我怕你们一时接受不了。” “你特么还有中事,你咋那么多的事哪?”嫪豹都忍不了了。 “你这就不地道了,我不那么多的事,你这些神剑哪里来的,真以为自己随便去个山洞就有奇遇,还不是我辛辛苦苦放在你的必经之路?羽天蓝你也不别歪嘴,你不会以为打个千年前的机械兽就能爆出昊天神拳吗?为了快速提升你们各位的实力,我容易吗?分身被关在牢里,真身还得去给你们不停的造宝藏,画藏宝图。” “我说最近的藏宝图怎么这么难看,不对,你赶快说中事是什么?” “中事当然是比小事大那么一些,我不是斧子脱手了吗?一斧就砍掉了末代教主的头颅,这点还挺对不住他的。” “你杀了我家先祖,我跟你拼了。”庄莉莉立马就炸了。 “哪有什么先祖,庄家人早死绝了,你们只不过是他们家的忠仆而已。” “仆人也是家人。” “等一等,庄大姐没觉得这其中有问题吗?让圣文碑裂开,导致九山封印松动,释放出了一些神仙,这些都是小事,反而砍了一个早就该死的人,却是中事?”羽天蓝第一个反应过来,这其中有事。 “也没什么了,我刚才说了,他靠着冲天的怨气活到了我见他那天。我把,不对是,你手中那把盘古斧于冥冥之中把他砍了,那他体内的冲天怨气自然就出来了,这怨气散出去,前来祭拜的国主们沾上了自然各个不服对方,然后就打起来了呗。” “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年多来,七国混战,人脑子打成狗脑子,不死不休的,就是因为你把那怨气释放出来了?而且这特么还是中等意思?” “啊,这事只要有你这样的强力者出现,先讲武德,再修文德以来之,还是可以解决的。” “你的意思是,你把我改造成强者,就是为了补你之前这个一斧子的窟窿?” “哪不是,要是补这点窟窿,我也不用让你把唯诃都吸干了,那岂不是有点多余吗?” “那就是说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冲天怨气还严重?” “冷静,大家冷静,刚才说好了不动手。现在一个个都要吃人一样,素质注意素质。” “说!!!!”所有人怼脸怒吼。 “好嘛,那我可就说了。还是那个斧子的事,那斧子砍了末代教主的头,吸了一大半的天地怨气,自己飞到地府去,把黄泉路给斩了。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它找回来的。好了,就这点事。” “这叫就这点事?斩断了黄泉路,人死无归处,皆化为怨灵,游弋人间。这一年多来,死在战场上的起码上了百万,还有后方饿死的百姓,只会比这个更多。你是说他们都化为怨灵,永驻人间了?” “不至于,我听说地府正在抢修黄泉路,预计只许区区半年就能修好。” “半年,哪还好?” “好什么好,人间一甲子,地府一日月。半年时间,那就是183个甲子,那就是一万年。” “所以我说是大事嘛,我才劝大家不要斗了 集合所有力量,解决这个大麻烦。” “我特么先杀了你。” “那更加不行了,我承载了盘古斧的怨气,唯诃诅咒的半数霉气,你们要是把我杀了,那是——资敌。” 第26章 四仙君聚会 巫罄县。 一个橙龙国地图上懒得标注的小县城,群山环伺,只有一条路通往东边一个稍微大一些的城市集淼城。 却在商仲尼说出他干的三件小事、中事、大事之后,在短短的数十日里,一下子涌入了数万人。 这里有跑过来看热闹的附近乡亲,尽管他们可能不知道为啥要来,但看着好多人都往这边走也就跟了上去。 也有听说了消息,特意从自己山洞跑出来,只为揍一顿商仲尼的老前辈。 最后来的那一批人,反倒是最关键的,各国的王位继承人或者太上皇,都跑来了,到底要问一问商仲尼闯下这么多的祸,该怎么解决。 甚至连打了快半年的乾元城,也签订了停战协议,青风率三国联军各自返回。赤七也又一次失去了统一赤乌国的机会。 此时的始作俑者商仲尼正坐在山坡上,看着山脚下熙熙攘攘,往县城里挤的人们。 “你说他们这么挤为什么啊?难道真的因为我实在太好看了,他们想看杀我不成?” “别臭美了,看杀不可能,杀倒是有可能的。”橙余也没有想到这消息自己都极力封锁了,怎么还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六国之地。 “你在想,这消息怎么传出去的?”商仲尼问道,“你想必是很好奇,你都用尽全力,派兵封锁了要道,检查了往来行人,许进不许出,怎么这消息还是飞走了,对吗?” “对啊?这不合理啊,就算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总是会传播出去的,但也不应该这么快啊?” “你还记得唯诃神吗?” “哦,那个大善人啊,把神力和神性给了我,把神魂给了你?” “错,他不是大善人,这些人就是他喊来的,这消息就是他走漏出去的?” “他怎么走漏,他都被打成那个样子了,没有几百年是恢复不过来了。” “你忘了他的名字,忘了他一开始是怎么介绍自己的——瘟疫之神。它在全性山释放了瘟种,随着你们这几大家的相互来往,传遍了橙龙国,又通过百姓的交往,传遍了整个六国。而它这次使用的瘟种,名为顺风耳。它可在千里之外,知道它想知道的任何事情,只要这个地方有被它感染过瘟种的人,或者接触过被感染的人。” “你的意思是唯诃神一直就注视着这里?” “是的,它或许不是为了那些事情,可能也不知道,最初的目的可能就是单纯的想看我怎么倒霉,它好开心一些,只是……” “只是什么?” “别急,我刚才那段话,并不是要说给你听的。” “那是说给谁听的?” “当然是说给唯诃神听得,唯诃仙君,你能听到我说得话吗?” “听不到,讨厌死了。”庄莉莉口中发出了唯诃那独有的机械嗓音。 “我知道,你最初可能就是想报复我,让天下的人都看到我的糗态。但你想过没有,这些小事中事大事,我本可以不说的,但我为什么还要说哪?” “谁知道,你神经病吧?不会是做了坏事,没人知道,耐不住寂寞了,硬要说出来吧?” “当然不是,是因果,我一个人哪,承担不了这么大的因果,但如果加上唯诃仙君和黑白仙君,那么就会好很多了。” “我特么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不可能简简单单的让老夫当个打手。”三人身后的树木晃动,一身灰的墨山重从树上跳了下来。 “当然了,这还不是我必须要说出来的理由。是吗?红尘仙君——杨爱妃。”商仲尼目光看向路过的一个放羊小女孩。 放羊小女孩转身一变,杨爱妃穿着她那件几乎什么也没遮住的清凉衣服出现在众人面前。 “以人算仙,拉仙君入因果,商公子这个买卖做得不错。”杨爱妃舞动着身姿,骄傲的展示着自己的资本。 “哎,怎么这么说哪?诸位仙君有大能力,自然也就有大因果,天下哪有只摘桃子不挨棒子的好事,我说的对吗?金钱仙君——王宗续。”商仲尼又对着天上喊了一嗓子。 “公子便是公子”天上直接就掉下来一个王宗续,手里还抓着眼看就没几口仙气的唯诃神。“公子是从什么时候,看出属下是金钱仙君的?” “从你赢我一文钱开始,没有理由啊,我都作弊做成那个样子了,你还是能准确的赢到我的钱,而且我给仙君算了一账,仙君好像每笔生意都在赚钱。” “那么,公子把我们四仙君喊出来,除了承担因果以外,还有什么事情?如果是要处决这个破坏仙凡规则的唯诃,现在就可以动手。”说着金钱仙君把唯诃神往众人中间一推。 “哎,不急。唯诃也没干什么大的坏事,它广撒瘟种,不过就是为了早点获得圣人甜点的方位。又不是什么大错。” “好人呐,商公子以前是小仙误会你了,以后你就看小仙的表现。”唯诃仙君现在惨透了,神力,神性,神魂,一点都没有了,甚至连隐藏狗尾巴的法力都没有了,那个大粗尾巴在地上摇来摇去。 “原来,你是一只得道老狗。”商仲尼看了看唯诃扫地的尾巴,“那就好办了,现在呢,这小事中事,不用劳烦四位仙君,但这个大事,只怕还得四位出手。” “想到了,要不然也不会没穿好衣服就出门。”杨爱妃晃动着身体,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成心。 “我说大姨啊?您老人家都高寿好几千了,就别扭了。”商仲尼终于忍不住揭穿了真相。 “公子就是公子,头是真铁,敢在老娘们面前提她的硬伤之一。” “之一?难道还有之二?”好奇宝宝橙余就这么唰唰唰发现自己身边竟然全是仙君,就商仲尼,哦,他也是倒霉仙君。 “之二就是大姨她其实是个非男非女,不怪橙世生不出孩子,大姨压根就不具备那个条件。”商仲尼继续在作死的边缘试探着。 “商仲尼,我特么一掌拍死你,我不在意更大的因果。” “不,你承担不起,天下半数的怨气,和天下半数的霉运。你要是接过去的话,别说活着了,连轮回都入不了。我敢说这么狂的话,肯定是做好了准备的。” “所以,你早就算计好了,让我诅咒你?你的人王血脉就会被神咒唤醒?” “是啊!要不然我干嘛让你活着离开?不就是想方设法的给你一个报复的机会嘛,当然了也不能报复的太狠。” “我特么也杀了你。” “哎,认清现实,你现在杀只羊都费劲,好好的当大家的眼睛,别再有其他想法了。” “你,你是不是从全性山,我出来的时候就开始算计我了?” “哎,比那早一下,我第一次分身进全性山,找到神龙前辈的时候,他就和我说了。” “那你还装?” “这样不是显得你有成就感吗?” “我现在有个屁的成就感,就是活活一个千里眼工具人。” “冷静乐观,起码现在不会有人惦记你了,这也是一件好事,因为在接下来的乱世中,像你这么淳朴的仙君是活不下去的。” “什么意思?” “诸位不会真的以为,那斧子就是我手滑了而已吧?橙余把斧子拿出来,让各位仙君评鉴一下。” 橙余闻言将盘古斧放在了四仙面前。 “这也看不出什么来啊?盘古原神的遗物,我们这个微末功力,甚至都看不透。”黑白仙君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玩意是什么正品。 心里又骂上商仲尼这个小王八蛋,这哪里是让他们看,分明是威胁他们,如果不听话,分分钟砍死他们。太特么坏了。 但嘴上肯定是不能那么耿直的,不信你看那条狗,老惨了。 “老娘用红尘眼看过了,盘古原神的封印太奇特,不似这一纪的法术。你给我们看这个是不是想说,你有能力……” “不是,误会了,我没让你们看斧子,你们也是真自信,区区几个仙君,也想看破盘古的禁制,疯了吧?我让你们看得是那个斧子柄,上面有一种东西,你们应该是非常熟悉的。” “哦?这么一看确实有些眼熟,看起来这股蓝色的气和盘古的混沌色格格不入。”金钱仙君投掷出一枚金元宝,金元宝变成黄金眼,看向那斧子柄,登时斧子柄出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蓝色丝线。 “没错,这确实挺熟的。看起来也不是很强,要不要试着破坏一下,看看反应?” “我想起来了,这是命运仙君的蓝色追魂索,他不是早就灰飞烟灭了吗?” “按理说,你们也不应该存在的。仙吗?不够怎么成仙,对不起啊,唯诃仙君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你是说,他也没死?那就麻烦了。这家伙可是狗的很,没说你。可能打完仗了,都不知道他在哪里。”金钱仙君对命运仙君下了个结论,得到了两声赞同和一声狗叫。唯诃仙君破罐子破摔了,狗就狗呗。 “问题就在这里了,大家注意那座山了吗?” “它有什么不同吗?” “它叫无情山。” “很合理嘛,巫罄县旁巫罄山。” “是无情无义的无情,大道无情的无情。” “哪有什么痴男怨女的鬼故事吗?起这么一个名字。” “不知道啊,所以我要你们来参详一下。” “等等,我们是不是忘了最重要的一个人,女娲转世橙不器,她现在在女娲祖地。这会不会是命运仙君拨动命运罗盘导致的变化?” “不错,还是金钱仙君的脑子转的快,一下就想到点子说了。” 命运和命运仙君开了个玩笑,当他拨动命运罗盘,企图修改女娲传人橙不器的命格时,却被告知——查无此人。 气得命运仙君暴跳如雷,差点就炸了山洞,找商仲尼问个清楚,怎么就查无此人了? “不过哪,大家也不用太担心。真正的橙不器,我已经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现在女娲祖地的那个,是女娲阴阳镜幻化出来的替身。这里要多谢卷爷的功劳。” “啊?应该的。”醉醺醺的少年郎点点头,又化作一缕青烟钻进橙余的口袋里继续喝酒。 “无情山,莫非是当年嫦娥仙子诀别后裔上神的地方?” “正是,别看我,我也是挖到了他的神弓才知道一点的。” “那你领我们来无情山是什么意思?” “人间之苦皆有情,唯有无情无烦恼。就请三位仙君和一只仙狗,把飘荡在人间的怨灵收到无情山来,暂时存在这里,待黄泉路修通了,再把他们放回去。” “啊?黄泉路不是要修一万年吗?” “哪那行,那是上次,咱腰杆不硬,现在就咱这倒霉样子,我就不信他阎王能不恐惧,让他们加点班应该是没有问题。” “那山下的这些人哪?” “来也别白来了,就组织一个比武大会吧,把那些神剑和秘籍找个理由发一发,别到时候,那个门派的掌门人打不过一只怨灵,那就好笑了。这事就让你那个这么多年没分清男女的老公橙世来办吧,恰好也让他涨一波粉丝,要不然天下还以为橙龙国的国主是橙余这小子哪。” “你还说?” “怎么?难道我告诉你,你的顽疾,其实治得好,还不能说两句了吗?” “真的吗?这是数千年来最动听的一句话。” “别啊,大姨,自重。其实哪,说起来也简单,这是就是命运仙君捣的鬼,他惧怕的你的红尘之力。把你的命格搞乱了,你这一脉也就断绝了。”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去过地府啊?你们不是知道了吗?我和阎王是好朋友,他老人家活了那么多年,什么八卦不知道。我还有个想法,这命运仙君不是要困住你们四位,要你们无后吗?” “我靠,这你也说。”黑白仙君下意识的捂着裆部,金钱仙君低下了高傲的头,唯有那只狗,支棱着,摆明自己虽狗但行。 “你别骄傲,天狗一族早灭完了,你行有个屁用。” 狗神还是被更狗的商仲尼打击到了。 “快说什么办法?” “开仙门,收弟子啊?” 第27章 比武大会(一) 商仲尼给出一个方案,三位仙君就开始挑自己中意的人选。 首先就是不怎么要脸的黑白仙君,“没说的,我们首阳八龙,生死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从来就是同生死共命运的,凡是我首阳八龙的子弟,自然就是我黑白门的弟子。其他人老夫就不会你们抢了。” “呸,老不要脸的东西,你当我不知道,这些年来,你赖在橙龙国当个说书先生,就是每天惦记着偷看老娘洗澡,你咋那么不要脸哪?天下谁不知道,一等人才俱在首阳八龙的子弟中,你还不客气的说其他人你不抢了,那些特么的歪瓜裂枣,谁要?”红尘仙君毫不留情的揭露着这个假正经的黑白仙君的黑料,“唯诃,你尿最黄,滋他。” “你还好意思说,那次你洗澡不是弄得天崩地裂,生怕玄都城的人不知道了,老夫还用的着偷窥?再说老夫正人君子,你给我看我都心如止水。”黑白仙君立刻反驳了对方,“仲尼小子,你来说,这首阳八龙是不是我的兄弟?这首阳八龙的子弟是不是我的子弟,怎么我只求我的子弟,还是事情了?” “那也行,那这么说的话,老娘是橙龙国的皇后。” “咳咳,皇兄可没册封皇后。”橙余煞风景的咳嗽了两声。 “算是实际上的皇后,”红尘仙君挺着胸脯鄙视橙余。“那么,原本橙龙国地界上的修士,就都该是我红尘仙的门下弟子。” “呸,你一个女人家,居然比老夫还不要脸,谁不知道现在橙龙国内圣人遍地,准圣也是一茬接一茬的,你自己一个人把金矿都占了,指着旁边几个破石头矿说你不抢,有意思吗?金钱仙君,你就不说两句吗?”黑白仙君一听红尘仙君的馊主意当时也啐了对方一口。 “我不争,爱钱的跟我走,不爱钱的跟你们。我这样一向就是这么的宽宏大量。咱这个人俗啊,咱的道也是俗世道。那些道德高尚,品行端正,美艳动人的都请二位仙君照顾,其他那些歪瓜裂枣,本仙君带来教导。”金钱仙君之所以这么稳,就是他看透了世道人心。 什么济世报国,远远没有一麻袋金子能找来更多更强的弟子。 而金钱仙君王宗续,有的是钱。 “商公子,快给奴家评评理,他们两个糟老头子欺负奴家,把你霉运分给他们。”红尘仙君见这里讨不到好处,又梨花带雨的来找商仲尼。 商仲尼双手一摊,“我看这样吧,先把比武比完了,筛选出大家都看得上的人来,再来决定谁入谁的仙门,不然就是张县令这种人,就是给红尘仙君,她也不见得能用。” “对,这个办法好,省得这两个老东西,老是想占老娘的便宜,这么多年一直赖在橙龙国不走。” “金钱仙君,你不说她两句,这个疯女人往我们身上泼脏水。”黑白仙君这时候要拉一个同盟,因为他觉得这里是橙龙国,红尘仙君占了地利。 “我无所谓,我一个卖货的,名声好一点坏一点无所谓,只要持续有热点,大家不要把我忘了,做生意的时候第一个想起来的是我,那就足够了。红尘仙君如果还觉得不够尽兴,老夫可以派专门的人才给咱们两个编一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绯闻事件,什么金钱仙君钱撒玄都城,只为博得红尘仙君一笑。这些烂俗的情节要多少有多少。要是不满意,还有小清新的绿茶情节。” 黑白仙君突然发现,尽管自己擅长黑白颠倒式的不要脸,但在这个赤裸裸的铜臭本臭面前,还是有些底线的。 “黑白仙君,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弯可直的。” “滚。”黑白仙君没想到以前一本正经的王老板,被揭开了金钱仙君身份后,简直是把面具丢掉的同时,把节操也丢了。 “你看,这都是卖点啊。圣人都没有的天下,冒出三个仙君来,这里面都是暴利啊,这些谣言你不传,都有人帮你传,他们赚了,我们还没钱赚,不如我们自己动手,痛但快乐着。” “我觉得金钱仙君说得这件事情很靠谱,刚才光说立仙门,传弟子,拿什么立?真就双手一张,信我者得永生吗?” “哎呀,红尘仙君也是做生意的大才。你提醒了我啊,要把这些准圣提升到可以和怨灵对战的程度,这可是海量的奇珍异宝啊,这里都是生意啊。不行,我得先回去一趟,李剑华,人呐?刚才还看见的。” “这,这哪。王老板 没想到您老人家是财神啊。怪不得您老人家这个生意这么赚钱。” “你刚才说什么?财神?剑华兄,你特么真是个人才,这名字都好听,不比什么金钱仙君好听,金钱,听起来像个斑点狗一样别介意,我没说你。好,我决定了,以后,我们就是财神教了。你给咱们财神教起一句响亮而上头的口号。” “朋友,你喜欢钱吗?请来财神教。” “是不是有点俗气?” “玩雅的,仙君是他们的对手吗?” “也是,简单粗暴最适合我们。发财就来财神教。” “仙君你刚才喊我干啥?我刚刚紧急调拨了一批帐篷卖给山下的那些人。” “你怎么卖的?” “当然是最烂的,就一张纸的卖得最贵,然后找几个托,以同样的高价出售好一些的,那些人自然以为他们占了咱们的便宜,还来嘲笑我烂货卖高价。那我就继续涨价,涨到卖出一定就能覆盖成本的程度。” “额~你特么真坏。可是,我不喜欢这样的赚钱方法。去把多余的钱都退了。” “退多少算多余的?” “都退了。白送。这可是打亮我们牌子的最好机会。别盯着那仨瓜俩枣的,把眼光放长远,你赶快派人把我们的金银都换成天材地宝。那才是大头。” “还是仙君高明。我这就去办。这个财神教,有属下的份吧?” “有,少不了你的。以后我的生意就都交给你打理了。” “啊?情况这么严重吗?连仙君都要亲自动手了吗?” “现在还没那么严重,不过谁知道商仲尼那小子在大事后面,还有没有大大事?” 李剑华去安排买卖上的事情,金钱仙君又转身回来。 “大家看,这个标准怎么定?”金钱仙君抛出了一个问题。 “就比呗,谁赢了再说。” “那谁能打过这个货?”黑白仙君指了指身旁的橙余。 “橙余你们别抢,那是我倒霉星的人。”倒霉仙君想起了自己的安排还得有橙余帮手,自然不能这么放给其他人。 “那好,那么商伯牙呢?” “那是我亲哥,你们好意思吗?” “那好,这个也说得过去,那么蓝明茵哪?” “你不知道有首儿歌叫世上只有妈妈好吗?惦记人家的娘亲,果然不是什么正经神仙。” “你,你说谁不正经哪?” “谁搭腔就是谁,有本事你打我啊,不错了,你的老兄弟杨不修,我都帮你练到圣人了,也算对得起咱俩的关系了。” “额~打断一下,刚才确认了,杨老爷子决定放弃西川国,投入到财神教的伟大事业中来。” “财神教?那是什么?” “就是我的门派啊,金钱太俗,我的门派就叫财神教。” “不是,为什么啊?那可是我多年的老朋友。” “还是我们橙龙国的宿老。和你有什么关系?” “也没什么关系,咱就是正经的砸钱。当然了,你们也可以砸。” “谁能和你比砸钱?” “啊,我突然有个想法,要不要我去把黄泉国复了国吧,有我们一仙一狗,黄泉国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我支持。”最应该反对的商仲尼举起了双手表示赞同。“如今之时,正是大家放下仇恨,我单方面宣布我代表我自己同意仙君的意见,谁要反对,仙君可以自便。” 橙余扯了扯商仲尼的袖子,刻意小声的说,“那可是你们蓝山国打下来的,现在已经迁进去人了,再让人吐出来?” “哎,大义面前,那点小事,我英明的舅舅会同意的。” “我不同意。”蓝明星早就藏在山下的人群之中,看到周围有一片不同的山,就爬了上来想看看风景,正好看到好大外甥卖国。 “哦,那就请下一任蓝山国国主来回话。”金钱仙君的掌立刻就停在了蓝明星面前。 “怎么能只退出黄泉国呢?赤乌国也必须退出,蓝山国国界恢复到圣文碑裂开之日,以表示我们的仁德,不负至圣先师的教诲。”蓝明星在装酷和活着面前,很快就做出了选择。 “不为难吧?” “不为难,君子理当如此。”蓝明星心想——我要是不是看到身后的草木都寂灭无痕了,你猜我为难不为难。 “舅舅这么懒的人居然都来凑这个热闹了,那么其他几位君主是不是也现身见一下?还是老夫亲自一个个的往外请。” “不用不用的,你看这事,都是自己人,我肯定是站红尘仙君的,毕竟我做了这么多年她的人。我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舔狗一号橙世迅速上线,上线就贴到了红尘仙君身旁。 “仙君不是说天狗一脉死绝了吗?这不是吗?”唯诃神狗问道。 “大意了。” “我青鸟国,历来是黑白分明,黑白仙君又是我多年的朋友。”青蒙也笑着走了上来,后面还跟着紫狐国的紫昆仑,赤乌国的赤七赤十,以及一个没有见过的人,想来就是绿地国那位没有露过面的绿茂子。 “没说的,绿地国本就是仙君道场。”绿茂子也站到了黑白仙君背后。 “咱这人实在,和金钱仙君虽说没什么交情,但是人家给的多啊。”紫昆仑站到金钱仙君背后。 “俺也一样。”赤七赤十很无奈也很自然的滑了过去,他们也不想啊,可一算账,他们欠王老板商会的货款,根本还不起。 要说哪来这么多的货款,三国同盟打蓝山国的军费全摊在了赤乌国身上,还有两国死难将士的丧葬费。 最后又只剩下蓝山国蓝明星,“我可以站我大外甥这边吗?” “不行,我没空带累赘。” “那可不可以不站哪?” “也可以,不过不在仙门联盟里的国家不受保护。” “那不是没说。” “红尘仙君,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可以,但你也知道,因为你们蓝山国,橙龙国受到了很大的损失。有损失自然是要赔偿的。” “可那不是他……哦,我们赔。”蓝明星这时看到了大外甥冒着蓝色火焰的双眼,立刻脖子一缩,想起了怎么算计妹妹妹夫的事情,看这个样子,这个大外甥怕是知道了,不然也不能处处针对自己。 “很好嘛,人虽然坏透了,但还比较机灵,回去把事情交待一下,跟在红尘仙君这里打杂吧。” “啊?就不能给舅舅一次改过的机会?” “那我的叔婶哪?蓝明星,凡事别做太过,你想要削弱商家的势力,可以明着来。” 众君主站定了各自的阵营,千年前建立的七国同盟,事实上在这届比武大会决定召开之前,在无情山上就被了结了,从此只有三仙门,再无七国。 “我们出司马微光,司马幼光,司徒朗,绿城,宫子建,还有我们兄弟俩,七人来比武。”赤七代表赤乌国的最后发言。 “青蒙,青影,青风,青田,青花,公叔范。”青蒙简明的说。 “吆,又和好了?” “不和好没办法啊?管管你那个兄弟吧?他弄出来十几万人在蒙山城,他人又不见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办,金钱仙君要重建黄泉国正好需要人,而那些乌合之众喜欢钱。” “可以,让他们来吧。”金钱仙君点了点头,挥手一抓,一个虚像就出现在蒙山城上空。 “咳咳,我说金钱仙君,你们想搞钱的话,来黄泉国旧地找我吧?” 第28章 比武大会(二) 商仲尼看了看一旁的橙余,“那,你们橙龙国来得人是不是比较多。” “多,怎么也得有二三十个吧?你见过的那些高手低手扒手都来了。” “扒手来干什么?” “工作啊?这里这么多的人,摸上一两件奇珍异宝就够吃一辈子了。” “那紫狐国哪?这么远,除了羽大少还有人来嘛?”商仲尼回头寻找羽天蓝的踪影,等寻到的时候,羽大少已经拉着一个没有见过的妹妹在吹嘘着什么了。 “你看这四仙君,一仙狗,这都是咱的朋友。一个字——面。”羽大少的魔爪已经开始了探索实验,“商仙君,找本座何事啊?” “就是问你,你们紫狐国能来几个人。” “嗐,我羽大少一个人,能抵万人。万夫不当之勇,说得就是我了。” “那就是你一个呗?” “还有,我爷爷,我爹,我十八个叔叔,二十五个大姑,七十八个奶奶,三百二十五个堂兄弟,以及紫狐国的国主紫昆仑,和他的七十二个儿子。也不知道到时候他们来了住哪里?总不能睡帐篷里吧?” “啊?来这么多人,你不会是打算把我们橙龙国吃穷了吧?”橙余听到这个阵仗,瞬间还有点慌张,一直以来,冰原上的紫狐国都是那么神秘,南方诸国知道名字的,也就是四处风流的羽天蓝,八面来凤的羽生弦,和没什么存在感的紫昆仑。 一下子冒出来五百来人,来参加一场比武大会,未免有点吓到橙余。 “这才哪到哪儿?冰原之上,本就寂寞难耐,不生孩子干什么?谁家还没有十几二十个娃?”羽大少看着这群南蛮子少见多怪的样子,鄙视了起来,“阿凤啊,以后你和我回了冰原,也生他个二十来个。” “啊?是不是有点早?” “不早了,你今年都18了,一年生一个,也生到40了。还得努力了,在冰原上孩子少的人,没有什么发言权。” “哦。” “这么说来,你爹没什么知名度,就是因为孩子少,不允许出来?” “啊,是啊。我母亲那可是冰原第一美人,多少人抢都抢不到,说起来紫昆仑还是我爹的情敌呐。” “这么说你这边要来这么多人。那么准备守几个擂台?” “擂台?什么擂台?” “神兵现世,为防止大家哄抢,我决定办一个天下比武大会,彩头就是这些神兵利器,还有三大仙门的邀请函。” “这是好事情啊。给我来一座吧。” “五百人来,就要一座?” “啊,你不要在意他们,他们都是窝囊废,饭桶,软蛋,整个冰原只有我一个纯爷们。” “原来还担心六十四座擂台,不够你一家分,现在看来担心有些多余。” “六十四座嘛?那我们能守住一座就不错了,真要是有本事,能被各位赶到鸟不拉屎的冰原上去?人嘛,要有自知之明。不像人家橙龙国,天下十州,独占其五。我看就直接给人家三十二座擂台 ,毕竟人家有这个实力。”羽天蓝表明了自己重在参与的闲散态度,同时被本就引人注目的橙龙国,推到人人羡慕的位置上去。 “羽爱卿,你这可不地道啊。孤待你如心腹,你待孤如寇仇。”大迷糊橙世这时才勉强接受了,自己睡了十几年的杨爱妃是高高在上的红尘仙君,顿时觉得自己的腰杆硬了不少,就是可惜红尘仙君的肚子没有起色,要不然橙龙国的根基可就稳了。“我们橙龙国虽然人多,但心不齐呐,我看来上八座擂台已经是极限了。” “附议,当然了我蓝明星说了也不算,据说那个刑人塔下的祖地是假的,叔至和伯牙也正在赶来。等他们到了再说吧?”蓝明星本来也想跟一把,但看到外甥要刀他的眼神,又缩了回去。 “到了到了,哎,让大家久等了,青蒙什么女娲祖地,里面就一个空荡荡的迷宫,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跑出来。二哥,你怎么成仙君了,大哥,你又慢了一步哦?”商叔至独一无二的贱兮兮的声音,来到了众人面前,“行,大体上差不多,咱们也占八座,不少了。太多了引人嫉妒,容易还没比就被人干死。” “恭喜二弟,始终快我一步,我一点都不生气。”商伯牙的脸都要扭曲到天上了,还是压着心中的愤怒说着。 “没事啊,我这个仙君没什么用,就是个空壳,也就是仗着几位仙君撑腰。这青鸟、紫狐、橙龙、蓝山、赤乌的人都到了,黑白仙君,你们绿地国的人呐?” “应该也快到了吧?我早就料到你肯定没憋着好事,一早就通知到了。呐,来了。” “该死,”墨染远远的看到传说中的黑白仙君居然是墨山重,就先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墨染啊?你以为你是谁,竟然敢和仙君争高低,辛亏仙君肚量大如海,不然的话,焉有你的命在。” “好了,忠心一会再表。先来说事。”黑白仙君点手唤墨染过来。 “擂台吗?绿地国是小国,五座已经是极限了,当然仙君您要是亲自下场的话,咱们可以全包了。” “胡闹,我下场像什么样子。那就五座。” “赤乌6座,橙龙8座,绿地5座,青鸟6座,蓝山8座,紫狐1座,那就是34座喽?” “商仙君,青鸟国刑人大战损伤过半,实力更是大不如从前,我看就4座就好。” “那赤乌也……” “也什么也,把你们的四大兵家都拿出来嘛,窝在家里干什么?卫霍韩白,多么光辉的名字。”商仲尼直接打断了赤十的请求,一锤定音,“那就这样,六国32座,其他的闲散修行者32座。这擂台的设置,还有客栈的安排?” “包在我身上。”金钱仙君一听有生意做,立刻就挺身而出,把胸脯拍的啪啪响,他既然说了话,其他有想法的,也没了想法。 本身以前人家以普通人的身份就是第一商人,现在人家又加了金钱仙君的巴福,哪里还是对手? “那好,我定一个总纲——生死毋论,守擂百日,擂主失败后享有一次攻擂权。百日之后,六十四擂合并到三十二擂,开始擂主对决,直至最后剩下一擂,分出高下,评定等级,发放奖励。” 众人点头称是。 金钱仙君派人去处理擂台的一应事宜,四个仙君,一只仙狗,跳进了无情山的山腹中,躲起了清净。 “倒霉仙君,这个地方,真的探查不到?” “是,这也是我把各位仙君喊过来的原因。这个擂台眼看就建起来了,如果各位仙君是怨灵,这时会做什么?等着我们把人都码齐,功夫都传授好了?” “那不能,怨灵是怨气冲天,又不是傻气冲天。怎么可能等到我们都准备好了,再和我们开战。我要是怨灵军,我就趁现在,所有人还不知道我们存在的情况下,混进这比武大会来,这里可是集合了天下的高手,把这里的人杀上一些,怨灵军就强大一些。”黑白仙君不愧是老江湖,一下就代入了怨灵军的视角,“你们看啊,现在能够把怨灵军困住的只有我们三个的仙法,他们只要绕着我们走,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他们杀死一个我们的高手,自己的怨灵军就多一个高手。” “等等,我在想一件事情。刑人塔下面那个家伙,是不是也是个仙君?” “那是自然啊?他不是被几个圣人想办法吸干了吗?你现在怎么想起他来?” “那么,三位仙君自认为比那位被吸干的仙君如何?” 红尘仙君看看剩下两位,剩下两位耷拉着脑袋,已经说明了问题,“起码,老娘长得比他好。” “那就是说,三位一致认为无论是智力、实力还是能力,这位仙君都在三位之上?” “也不能这么说吧?三个回合之内,他很难杀死我的。”金钱仙君的话语中就透露的不自信。 “如果是三位仙君,会被这三才阵困住吗?” “当然不……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晴空仙君自愿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晴空就是刑人塔下的那个仙君的号。 “脱困。他一定是发现了青家的几个老家伙献祭以后,灵魂未归地府,反而成了怨灵,所以他打一个赌,仙君死了,也可以成为怨灵。” “是吗?这个没有经验啊?” “应该是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些更加强大的存在,把你们这些仙君杀死就好了,为什么还有那么麻烦的封印起来哪?答案就是死亡只会让你们更加强大。诸位虽然已经成仙君,但犹在三界六道的轮回之中,但……” “跑吧,兄弟们。”金钱仙君已经背好行囊准备开溜,“晴空那家伙不讲理的。来了,我们都白给。” “不要慌嘛,我都还没说完,这些都只是我的设想。” “你设想的很对啊,我也不相信,一个什么三才阵就能把他算计到,实话和你说吧,我们三个去了好几次,想把他引出来干掉,每次都是我们吃亏。”黑白仙君叹了口很长的气说道。 “没错,他虽然只是仙君,但已经有窥探天道的能力了,所以他的封印是盘古原神亲自动得手,说得就是不死不出。” “盘古?就是我那把斧子的主人?这真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困他的人是盘古,劈开黄泉路,让他有机会不入轮回的也是盘古。他老人家这是给咱们猜什么哑谜?” “不是你手滑了吗?” “你手滑一个试试?我敢说是他老人家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暗中捣鬼控制了我的心神吗?你们谁有这个胆子听,我现在就给你们细说。” “啊,这个,天空怎么没有星星呐。”红尘仙君抬头望山月,山月当空,寂静无星。 “这个嘛,说到晴空仙君,那可是个狠角色,为了修炼,把自己的头砍下来去研究研究。” “就是那个老变态。” 三人很没默契的略过了关于盘古的消息,好像从来没听到过一样。 “现在要做的就是最坏的打算,最坏的结果就是晴空仙君也成了怨灵,以阎王爷告诉我的小道消息,人死为怨灵,岂能长十倍。我们该怎么对付他,或者是由他领导的怨灵大军?” “那还考虑什么,能不能点投降啊,除非我们也变成怨灵,不然没得打。” “大家不要沮丧,这只是最坏的情况,不一定成真的。再说怨灵大军聚拢起来,也要一定时间。” “等一等,你说你是什么时候破开黄泉路,斩断轮回的?” “圣文碑裂的那一天。” “那就奇怪了,后来我怎么又把禽滑犁和公孙玉兰的灵魂招回来的?按理来说,他们既然不入轮回,也就招不回来了,那么我当初勾魂是勾了什么东西回来哪?” 黑白仙君猛然想起来,自己的两个徒弟当时就是死了,自己踢了阎王的门,生生从地府抓回来两个灵魂。 但现在问题来了,当初他走过黄泉路的时候,黄泉路很完整。 “什么?你是说,还有一条假的黄泉路?一个假的阎王?” “嗯,八成是这样,现在想起来,这次阎王特别好说话,我都没出手就安排好了。好像特别希望我带这两个灵魂回来。” “那也就是说,你这两个弟子,很可能就是怨灵。抓过来审审看。”金钱仙君一招手,禽滑犁就从被窝里被拉到了几位仙君面前。 “啊?师父?你要干什么?我抵死不从的。” “咳咳,别听他胡说,老夫对这么丑的没有兴趣。好好回话,你究竟是谁。” “我?我是您的徒弟啊。师父这么多年,您瞒我们瞒得好苦啊,早知道师父就是仙君,哪用受那么多鸟气。” “没问你这个,黄泉路断,阴阳两隔,那你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师父你在说什么?徒儿完全听不懂,不是师父用大能通鬼神才救了徒弟的命吗?” 第29章 比武大会(三) 这次羽天蓝还真的没有说大话,随着六十四个擂台按照易经六十四卦的方位都摆放好,一片片的酒楼茶馆拔地而起。 羽生弦真就带着五百多人,跨越冰原,他过大江大河,来为自己的孙子加油助威来了。 “怎么样?爷爷,孙儿没给您老人家丢人吧?六十四座擂台,这座最大的乾字擂,由孙儿来守擂。”羽天蓝领着这些多半喊不出名字的亲戚们,参观着他用数量换来的质量。 “乖孙不愧是乖孙,比你那个不成器的爹强不知道多少,这手以退为进,把其他人弄的都不好意思和我们抢这个最气派的乾字擂台。”羽生弦看了一眼旁边的儿子羽毛求,再看看羽天蓝,顿时生出一种——我儿子不如你儿子,他父亲不如你父亲的想法来。 羽毛求不爱听了,虽然说他这是第一次从冰原出来,也实在是多年之后,再次让美若冰霜的妻子怀上了,才努力出来的一次机会,怎么就只是来加油助威哪?那他这么多年的苦练给谁看那? “父亲,让我上吧,天蓝还年轻,他还不知道江湖险恶。” “拉倒吧你,你也就出来过这一回,你知道什么江湖,倒是乖孙这些年给门派拿回去的宝物,多得仓库的堆不下了。要不是和青蒙那厮打赌输了,我说什么也要把鬼谷门传给乖孙。” “爷爷,现在情况有了变化。你说得那个是旧黄历了。” “哦?还有什么新情况是我不知道的吗?快快讲来。” “就是那个商仲尼了,他在橙龙国七搞八搞的弄出来了一堆圣人,你们首阳八龙的战力现在已经不是顶流了。” “什么?这个商仲尼到底是什么来头,四哥当年可没这个能耐。” “这还不止哪,商仲尼还鼓捣的隐世的几个仙君降临,不说你都想不到,墨山重其实是黑白仙君,就是咱家祠堂上供奉的那位祖师爷。” “那这么说,我和我祖宗拜把子了?” “还有哪,那个玄都城的王老板,怪不得他做什么生意都赚,他原本就是金钱仙君。” “唉,不怪我们不努力了,我说凭我们纵横捭阖的能力,怎么就通不了橙龙国的商。” “还有一个人,橙世独宠的杨爱妃居然也是红尘仙君,可让这小子掏着了,这小子现在是直接躺平了,什么江山社稷,什么家国天下,问就是心中只有爱妃一人。这小子现在软饭硬吃,愣是缠着红尘仙君把他那身狗屁不是的修为提升到了圣人境界,现在可狂了,刚刚还来揍了我一顿。” “可恶啊,这个红尘仙君怎么能因私废公哪?这样擅自提高橙世的修为,让大家还怎么相信仙君的公平……唉,乖孙,知道不知道红尘仙君在哪里?”羽生弦梳了梳他那几根残存的白发,把大秃脑门盖了盖。 “爷爷,我劝你善良。红尘仙君可能好色,但绝对不好色鬼,尤其是不好秃了顶的白胡子老头。” “唉,你个年轻人知道什么?这个叫男人的成熟气质,这秃头吗?这是压不住的人生阅历。你不懂。快告诉我。” “好吧,你自己要作死,不能怪我,就在西边那个最好看的园子里,特别的好找,那里色狼一抓一大把,都等着仙君垂青。” “哼哼,他们怎么能和鬼谷门第78代掌门人比呢?” 羽生弦抛下那么多年轻的年龄大些的老婆,义无反顾的走向西边。 “嗯,大宅子,登徒子。就是这里了。”羽生弦沿着大路一直走,很快就看到一个与众不同的大房子,那个门口挤得啊,没有把子力气根本进不去。 “闪开,快给天下第一帅哥让路。仙君可没时间看你们这些丑鬼。” 一声大喝,众人回头,然后又扭了回去。 “什么态度,不知道老夫五十年前就帅遍天下无敌手了吗?” “那么老先生,麻烦你在那边排队,仙君的救济粮一会就发了。” “岂有此理,你们知道我是谁嘛?我可是……” “行了,老伙计,省省力气吧,前面这些看着年轻的都是隐世的前辈,你搞不赢的。”说话这么杀人诛心的当然是四哥商文泰。 “那,这边的哪?他们看着就年轻。” “嗯,他们倒是一般,不过他们是和家长一起来的,那,家长都在那边。” “我去教训他们。” 不一会儿,羽生弦就鼻青脸肿的回来了。 “怎么样,老七,把他们教育了?” “被教育,那些人都是苏醒的前世圣人,打我和玩一样。唉,都怪你这个孙子,哪里弄出这么一堆怪物来,我家那一座擂台,都不知道能不能守住。” “装,接着装。我就不信,那五百多人里,就没藏着几个苏醒的圣人老祖?”商文泰直接揭穿了对方大旅行团的意义——把自己有实力最后夺魁的老祖先藏好,关键的时刻,再拿出来给对方致命一击。 “唉,四哥,看透不说透嘛,难道你们商家就没有老祖来吗?” “来没来我不知道,但是咱的三个孙子各顶个的争气,家里的事情,我早就放手让他们管了。”商文泰很是大度的表示自己的开明。 “你也好意思说,被三个孙子骑在头上拉屎这么多年,在商家说话还不如放个屁。” “怎么了?你的孙子能和我孙子比吗?这个叫做养狼战术,只有一代更比一代强,才是商家万年不衰的秘诀。” “瞎说,要是这么说。你这个商家上下万年最菜的存在怎么解释?” “我运气好啊,爹活得时间长,孙子成熟的早。怎么不服气啊?” “两位老先生,到您们二位领救济粮了。” “你当我们缺那点粮食吗?你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 “好了,老七别摆你那个鬼谷78代掌门了,要不然你得从这里一个个的磕头进去,你看那个人眼熟吗?” “嗯,挺眼熟的,那是?” “无妙门第50代掌门人李乾坤,也就是李二牛的曾曾曾曾爷爷。和你家70代掌门人是兄弟相称。” “是,是吗?那这么说这里都是前辈了?” “所以说,让你低调低调嘛。你看看些人不是什么人的转世,就是什么门派的太上觉醒,咱们啊,已经是末流了。” “好家伙,怎么一下蹦出来这么多的牛人?” “听说了吗?有风声出来,人间黄泉国破,地府黄泉路碎。人死不如轮回,化为怨灵为祸人间。这些人都是冲着怨灵军和仙君们的天材地宝来的。” “那刚才说的救济粮是怎么回事?” “就是有希望踏过圣人门槛的,都可以来领取一颗渡圣丹,一丹入腹,超凡入圣,从此再不是凡间客。” “什么?他们管这个叫做救救济粮,那这边怎么排这么少,那边反而倒是那么多人。” “红尘仙君,以万物为刍狗,万物一般,只出手帮一次,是安稳渡圣,还是冒险踏仙门,只有一次机会。” “那咱们要不要也试试哪个?” “试?那,看到那边一排坟头了吗?里面埋着的所有人都比你曾爷爷厉害十倍。他们都窥不到一丝天机,你以为你是我那版本之子的二孙子商仲尼吗?被诅咒了一下,立地成仙。” “这小子的运气真是逆天啊。” “嘿嘿,他一直如此,我家有一处禁制,谁进去谁死,伯牙的父亲就是天纵奇才,是我最年长的儿子,也是我父亲之后,二孙子之前的商家掌门人。” “什么?你这老东西,骗了我们这么多年,你原来一个掌门人都没当过?” “也不算骗你吧,至少我算是好几次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只不过没继承了,就又出来更加惊才绝艳的人,我现在还是第一顺位继承人,等我把二孙子熬得羽化登仙,去到仙界,这位置不还是我的?” “你等等,你的意思是,你比你的大孙子要厉害?” “对啊,不然哪?不然我凭什么一直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我只是比不过那些妖孽,并不是一个蠢材好吗?圣人境这种东西,不是举手可破吗?”只见商文泰真得就一举手,境界咔咔往上涨,瞬间就给他造成了那些前辈一样的压力。 “原来只有我一个人是蠢材吗?可笑我还自诩天下第一聪明人。” “老七,真正的聪明,其实就是笨。”商文泰说着,穿越那些排队的人,走到了最前面,朗声道,“现在,要么让我先来,要么我把你们都打趴下,我再来。” 怂包了几十年的商文泰第一次露出了自己的锋芒。 砰、砰、砰、砰,四声过后,身前十尺已经无人,刚才准备一拥而上的人,也被商文泰的下一句话喝退。 “哦,顺便提一嘴,我二孙子可是商仲尼,单打独斗的他不管,要是你们想一起上的话。就能看到仙君的威力了。” 出手展示实力,开口展示后台,这一手威压并重让他玩得明明白白。 “我替大家走一走这仙门。哈哈,窝囊了一辈子了,有谁还记得我也曾经是商家三十年不遇的天才,只可惜我的儿子是百年不遇,我的爹也是,而我的二孙子,那就不知道多少年了。” “哎,四哥,你还没告诉我,你那个天纵奇才的大儿子怎么样了。”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死了。被禁制轰得渣都没有剩下。然后我二孙子进去一趟以后,直接稚子一步跨圣门,禁制解除,至圣先师残影降下,亲自封了二孙子为掌门人,哪一天,他刚好三岁。” “我擦,四哥,你这些年过得苦啊。” “从今往后,我便是我了。” 红尘仙君府内。 红尘仙君皱着眉头看着对面的商文泰,“说实话啊,商爷爷,你这个天赋哪,差那么一点,跨仙门的话,容易卡着蛋。” “哈哈,又是这句话,五十年前,我要继承掌门之位时,家父就说我的天赋比我的大儿子差一点。后来,自然我那个妖孽二孙子,你也是知道的。” “自然,不然我不可能对你这么客气。” “来吧,我怂了一生了。” “好吧。”红尘仙君出手,仙门开,又马上合拢,而商文泰世间再无此人。 羽生弦吞下渡圣丹渡圣成功后,鼓足勇气问,“仙家,刚才那个老头,那是我四哥,我能进去看一下嘛?” “看什么看,羽化失败,灰飞烟灭,什么都没有了。” “啊?这么凶险啊。那红尘仙君还热衷于此事。” “因为,天道无情,也有情。”红尘仙君从屋里走了出来,“大家也看到了,各位的素质,比刚才那个老者,如何?” “比不上,我认出来了,他是商武子当年那个名扬天下的儿子商文泰,他年轻的时候,我就不如他,没想到现在差距更大了。” “那就好办了,他已经灰飞烟灭了。诸位看是不是还要再试试,反正对于我来说,死一个,天道返现一些神魂。” “不试了,不试了。” 众人呼啦啦的散去。 “怎么样羽掌门要不要来试试。” “哎,仙君,不要开这种玩笑,若无仙君相助,此生不敢望圣门,我知足了。”说完羽生弦拔腿就跑。 很快就又来到了乾字擂台,孙子羽天蓝还在那里乐呵呵的做着门票管理员,不断给过往游客介绍乾字擂台的奇妙之处。 “爷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别提了,商四哥这个老骗子,他原来那么强。不过他就是再强,也死掉了。我,我还活着,而且已经是圣人了,再加上家里的几个老祖,说不定这次咱们鬼谷门真的能够名扬天下。” “哦?那恭喜啊。真是双喜临门啊,你爷爷成了圣人,我爷爷灰飞烟灭,你说是不是啊?天蓝兄。”倒霉仙君商仲尼唰得出现在两人面前。 “不是,商兄,是他说的,不关我事,你要打就打他好了。” “不要慌嘛?我虽然是仙君,但没有什么神力神性,和凡人无异。” 第30章 比武大会(四) 倒霉仙君脸上并没有什么沮丧的表情,是不知道自己的爷爷登仙登成了灰,还是仙人本是无情道? 羽天蓝试探性的问道,“咱们商老爷子还好?” “你是不是有病,你不知道老爷子刚刚羽化成灰了?还是觉得我身后这位狗仙不敢咬你。” 果然对于仙君来说,这片县城之地,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商仲尼已经知道了商文泰的事情。 “那,仙君来这边是?” “当然是再给你一个天大的机缘,我们的前两步棋已经落子了,能不能逼出对方主力,就看你这第三步棋走得怎么样了。”商仲尼抬头看了看,大得有些奢华的乾字号擂台,“这金钱仙君有点骚包啊,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 “不是他花的钱,是我。我把自己私房钱都拿出来了,就是要在天下英雄面前显一回眼,让天下人都知道冰原上也有好汉。仙君刚才说的天大的机缘在哪里?赶快带我去拿吧,不然,我听说有好多老怪物都从坟墓里爬出来,来参加盛会。” “就在你身上啊?你那本昊天神拳没有用功练吧?看样子长进不是很明显。是不是练得方式不对?把拳谱拿出来我看看。”商仲尼伸出手向对方索取昊天神拳。 羽天蓝先看看自己的爷爷,他爷爷正吹着口哨,和各位奶奶联络感情,显然是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你即便是仙君,也不能来抢我的宝物吧?” “我要那个东西没用,那东西就是我摆在那里,让你捡去的。你以前打个机械兽也爆神级功法吗?” “也对。不过你得先告诉我,机缘是什么,我才能给你看,毕竟你都不是坑了我一次了。我有些不放心也是正常的。” “好吧,我告诉你,机缘就是这本昊天神拳,它不但是一本拳法,还是一本心法。拳在心中,心在拳内。看你这吃惊的样子说明你只是看了个皮毛。” 羽天蓝瞪大了眼珠子问,“那是不是说,我若是学全了这神拳,能耐可以涨一大截?” 商仲尼摇了摇头。 “那算什么天大的机缘。” “是三大截,而且一截更比一截强。” “那,你还等什么,这种情况下,你不要太在意我的态度。”羽天蓝听说有这么大的好处,刚才还宝贝的不得了的拳谱立刻就塞到了对方手里,“来吧,我准备好接受灵魂的洗礼了。” “汪,汪,汪汪。”狗仙悲催的只能靠狗叫来表达对羽天蓝的不满。 “怎么?你们认识?” “啊,这,不熟吧。见过吗?这位狗仙。” “恶,恶……汪汪汪汪汪。” “它说啊,你抢了他的神符?快还给它,不然谁来了,它也会咬你。” “你连狗叫都翻译的出来,真是人间的奇才。” “分时候。” “什么时候?” “这狗把尿都撒成字的时候,看看把阿狗憋屈成什么样了,攒了三天的尿,就为了这几个字——还我神符。” “你看这事情弄得,您啊,来晚了,神符都被那个不要脸的橙余抢走了,您老人家去和他要吧?” 我——不——耳。 “你不耳是什么意思?” “哎呀,就是他不敢了,他被橙余的三才阵算计惨了,不敢去要。” “那它就不敢……哦,尿不够了。这狗也不行啊。” 汪汪汪汪…… 就算不会狗语也知道唯诃狗仙骂得特别脏,其愤怒程度远超过它被骗了神符 沦为老狗。 “这不用翻译了吧?不哭啊,一会,你商爹给你讨去。反了他了,打狗还得看主人那。”狗仙谄媚的蹭着商仲尼的裤脚,看得出来,它很感动。 “好,现在我和你讲这个拳法即是心法的道理。当你握紧拳头,哎呀,也不用那么紧,都紫了。你就能感觉到血液在手掌中起伏跳动,就和你的心一般。” “你看我是不是个二傻子?”羽天蓝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毕竟是鬼手门的传人,可是绝世良医,你拿这种东西来忽悠我,这不是撞在小爷专业上了吗?那是把血管憋住了,时间长了,还会缺血泛白哪。” “不要着急嘛,我也是刚想起来,多年前昊天前辈托付给我的话,总得先铺垫一下,不然显得昊天前辈的话不值钱的样子。” “你就快说吧,上一个攻擂者,差点把我打死。还好人家兴趣不在这里,不然我可就死定了。” “哦?看来是你太过招摇,有人忍不住要来试试你。昊天前辈说了,所谓拳法就是心法,既不在心,也不在拳。” “那在什么?我已经很努力了,一天足足练两个时辰。” 商仲尼白了对方一眼,不过对于这位羽大少也不能指望他更加勤奋了,“拳法之道在呼吸。什么时候,你的拳能够藏在你的呼吸中,你的拳法就是心法了。” “拳法藏在呼吸中?藏?你看是不是这样。我从青方的无影小队中学来的。”羽天蓝一个跃起,然后消失在面前,然后一个拳头从寂静中打来。 “不对。”商仲尼上步闪身,顺手抓过来,一个背摔把隐藏了身形的羽天蓝摔在了地上,“拳风太盛,好的拳是没有风的。” “那是什么?” “所谓藏拳,首先是藏心,藏起你那颗争斗的心,计较功名的心。你的心藏住了,哪怕你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也感觉不到你的拳意。” “这些话,也是昊天前辈教你的?” “不是,是我最近的感悟。你说昊天前辈这么聪明的存在,他会不会早就知道了他的传人连这些都悟不出来哪?” “你讽刺挖苦。” “没有,我的意思是,如果他老人家想到了,是不是会给我们留下解决的办法。这本拳谱你仔细看过吗?” “看过,这里里外外都查过不止一次,一个夹层都没有。” “那就只有这样了。”说着商仲尼掏出火折子来打着,“烧一烧,看一看。” “哎,你这人……我擦,牛逼。还得是你,我现在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就你啊,臭狗,你也配问小爷要神符,实话和你说,神符就在小爷身上,小爷就是不给。” 羽天蓝本来还骂着商仲尼的冲动,突然烧着烧着,一道道紫色的光芒从火焰中逃出来,射入他的各处经脉,他瞬间就领悟到了什么叫拳法就是心法。 “看拳。”一只万年老狗带着眼泪飞向了南边的擂台。羽天蓝满意的看着飞走的老狗,看着自己的拳头。“果然厉害。商仙君,你果然厉害。” “看来,昊天前辈确实是想到了。我既然给了天大的机缘,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不会白白做好事。” “没问题,我早就打听过了,橙不器都和我说过,你们仲尼叔至两兄弟就喜欢抢爷爷的老婆,没事,包在我身上,我爷爷的老婆你也随便抢。咱就是这么讲究。” 商仲尼脸都绿了,这个橙不器已经找理由把她关起来了,她那些谣言还在深深的伤害着他。 “不是这些,是关于你的。” “什么?”羽天蓝紧张的抱着自己,“你这个死变态。”然后把双眼一闭,像是放弃挣扎一样,“来吧。” “我尼玛……”商仲尼直接一个大脚把羽天蓝踹翻,“我是让你隐藏自己的实力,每次都装作刚刚好打赢。” “你意思是让我做,打不死的蟑螂。实力不详,遇强则强?” “不错,难得脑子开窍了。你注意分寸,你刚才那一脚,把我家狗踹哪里了?”商仲尼打着凉棚往天边望去。 “你不是要去橙余那里吗?我当然是送它到他那里。” “你现在这么准吗?” “啊?要不然也不配叫昊天神拳呐?” “这样啊,那给我也来一下,我懒得坐车了。坐一回神拳试试感觉。” 商仲尼不愧是天下第一贱人,这种犯贱的事情,果然是事事不落。 羽天蓝也没和他客气,把这些天对他的怒火,都沉浸在这一拳中,悄然而出。 “哎,没打着,气不气。还想报复我,略略略。”商仲尼的身影虚化,下一瞬出现在了他的马车上,一手执起缰绳,一手在鼻子前面摆小丑样,嘲讽着羽天蓝又一次被他骗到了。然后给气愤的羽天蓝留了一嘴的尘土。 “吁,姓橙的,放下我家狗仙。”商仲尼飞车赶到的时候,正看到商仲尼又拎起狗仙来胖揍。 “仙君,看好你家狗。”说着把,揍肿了一圈的狗仙丢了回来,“好家伙,正洗着澡呐,咔嚓一下连房子带澡盆都给我砸来了,天外来狗,让我这么一个高阶圣人,赤条条的出现在了街上。” “这……这不赖它,它也是被羽天蓝给打过来的。” “拉倒吧,这里距乾字擂有几千步,他有那个本事就不只是少门主了。” “你看,他不信,我尽力了。”商仲尼一脸贱样的看着一脸委屈的狗仙,“老余啊,怎么样,你这边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有问题的人,都是自己有问题。一个擂台而已,在你心中我就这么不堪,三十二个擂台,你去了羽大少那里,就跑我这边来了?” “哎,我对老余还是放心的。我来这里哪,是求你放水的。你不能这么打啊,你这么打,谁还来你这里打擂?” “嗯?你什么意思,难道不是打倒那些菜的,厉害的才会出来吗?” “你看,你这人,怎么只算你自己的账,你也得算算大家的账,你咔咔咔咔,一天打废一百多人,他们是不是就退房回家了?那我们这个钱还怎么赚?” “啊?是这个意思啊?” “当然了,以后要立仙门,对抗不死怨灵,这些都是要钱的,你现在不搞钱,什么时候去搞?你打赢就行了,反正一个赢是一天,一百个赢也是一天,你为什么不一天只打一个哪?” “有道理,我还没从这方面考虑问题。” “哎,对嘛,你这样和你打擂的人也有面子,回去可以和儿孙们吹牛皮,和高阶圣人大战一天,最后不慎落败。这在江湖上多有面子啊?江湖嘛,是人情世故。” “我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但又觉得你说得好有道理。下一个攻擂者是谁?” “嘿嘿,我的随从商七五。”商仲尼不好意思的说道。 “啊,原因在这里呐,人们知道了你的随从也这么厉害,就更加不敢打你的主意了。” “这只是一方面。” “还有哪?” “我押了外围,赌商七五能坚持到日落,赔率的1:2000。” “不行,这样违背道义的事情,除非55开。” “46,我给你6。” “好兄弟,以后有这买卖,你早说啊,你可得多提携兄弟。你看兄弟打完这一场之后,该怎么打。” “你要不要输一场?我看了一下,你输的赔率已经离谱到1:10万了。” “那我要是输了,不就不是擂主了。” “你还有一次挑战机会哪?再把擂主揍下来不就行了?” “那他要再挑战我哪?” “你不会一拳把他打晕一百天?” “要说,还是你坏啊,关于人的事情,你是一件也不干。” “你说得轻巧,你们的大侠做的是过瘾,那么钱从哪里来哪?不得我一分钱一分钱的从土里刨嘛?”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我总觉得你今天答应的很痛快,不像你。” “没有,真的没有……额~,非要说有的话,我还有一个建议,打败就行了,点到为止,既让对方留了面子,还能让他看到希望,这样他就觉得只是打不过你而已,和其他擂主还是可以打。” “嗯?不是一人只有一次机会吗?你又搞什么猫腻?” “也没有了,比如说那位出云子,他用出云子报了一次名,又用他的本家名字施正方报了一次名,我们毕竟是初次办赛,这样的纰漏难免嘛。” “不用说了,纰漏是要钱才能漏过去的喽。” “嘿嘿,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嘛。” 第31章 比武大会(五) 落下了第四枚棋子后,商仲尼收住攻势,静坐无情山中,时不时拍醒酒醉的女娲长卷给他切一段擂台的现场直播,一连着过去了七天,并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商仲尼甚至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也许怨灵虽然是怨灵,但都还在各自为战,或者并不知道这里现在在举办这样一场比武大会。 商仲尼再次敲醒女娲长卷,“切到蒙字擂台。” “这个擂台有什么不一样吗?那个抠脚大汉什么犁的,就这么吸引你?” 坏消息是蒙字擂台果然还是出了事,好消息是在开赛之前,这个情况已经被预料到了。 “看到没有?出事了。终于出事了。” “你好像很期待的样子。” “你不懂,快带我过去。” 嗖~的一声,商仲尼出现在了刚刚发生事故的蒙字擂台之上,然后紧接着三位仙君也先后到达,瞬间开启禁制,把蒙字号擂台困了起来。 “你还是忍不住跳出来了。说说吧?谁派你来的有多少人,是什么目的?”商仲尼脱下一只鞋当话筒,指向禽滑犁。 禽滑犁一只手捏着鼻子,一只手把擂台上的另一位拎在手中,“你看,有问题的是他,不是我,他是大力丸吃多了,气血翻涌,另外老商,咱们也是见过几面的朋友了,能不能先把鞋穿上再说?我这点功力实在是抵挡不住。” “哼哼,就知道你会被我的正义之心,给感动。果然。”商仲尼回头看到晕倒一地的普通吃瓜群众,还是把自己的鞋子又套了回去。“说说吧,谁派你来的。” “我说,你是不是耳背。有问题的人是他,我还没有动手,他就倒下了。而且看现在这个情况,诸位仙君要是再不施救的话,也就没有救的必要了。”禽滑犁指着自己手中那个七窍流血的倒霉家伙。 “你是说,这事和你无关?那怎么单单是你这里出了问题?” “谁说的,每个擂台都出现过啊?我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特别的,有的修行者,根基不深,但硬要突破一下自己,自然就服用了过量的大力丸,这种事情,一天起码发生三四起,要不然我也不能一看到这种情况,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禽滑犁颇为自己委屈,作为一个严格要求自己到残酷的苦修者,他的擂台还贴心的贴出了过量使用大力丸的种种副作用,这也让他的擂台是最后一个摊上这种事情的。 可没想到,自己已经做到了最好,还是被四位仙君给盯上了,这其中的委屈就像上学的时候考了100分,前面那个1被蹭掉了,被当做0分计量。 “你是说这种事情,每个擂台都发生过了?你还是宣传的最到位,最晚发生这事的擂台?”四位仙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是啊?而且这种事情十分的常见,别说是这种天下大会了,就是咱们门派之间内门和外门的内部切磋,外门的弟子为了能够挤掉内门弟子,也是常常如此,弟子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几位仙君如此紧张此事?” “啊?是吗?咱们门派原来比武也常有人吃这大力丸?为师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过?”墨山重见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不由得挠了挠头,来推脱责任。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哪里值得惊动师父,要是这事也要麻烦师父,那要我们这些亲传弟子干什么哪?” “你是说,这是小事?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就不查查背后有没有人指使?”金钱仙君王宗续手一挥,那个吃多了药的家伙,开始呕吐起来。 “王仙君,师父,两位仙君。”禽滑犁一一行礼,“优秀蒙蔽了你们各位的双眼,你们四位无一不是万中无一的惊世之才,从小到大,自然是长老们捧着,前辈们追着,机会多到恨不得一个任务没做完,就又嵌套了一个新任务。” “啊?大家不都是如此吗?”王仙君有些不解的问道。 “王仙君修道之前是?” “黄泉国的跑路太子。” “难怪,王仙君高高在上习惯了,自然以为世间本来就是如此,可人间有几个像四位仙君这样的卓越之人。大多数人的修行,和诸位的大不相同。” “怎么讲?” “比如说,王仙君需要一颗百年松灵,那么自然有人把它双手奉上,但普通修士需要自己去那冰原上单挑冰原怪兽,和其他前来抢夺松灵的修士,斗上几场。最后遍体鳞伤的才采到一颗属于自己的松灵。然后哪,这颗来之不易的松灵,他们会吃掉来提升功力吗?不会的,他们会拿去换钱,因为他们的修行是为了生计,不是为了比谁更强。” “那还是挺难的,这么说来,我懂你的意思了,对于普通修士来说,修行只是他们人生中很小的一部分。他们还要用尽全力去保障自己的生活。” “是的,可眼下突然有这么一个机会,咔嚓就砸在他们面前,告诉他们通关以后,就不用再像以前一样,顾虑他们的生活,可以投入那遥不可及的仙门之中,你若是他们,痛苦挣扎了多年,把自己的热血磨灭在了一次次的奔波中,你会不动心,不想着拼命搏一把?” “你这么说似乎是有点道理,难怪这些人都没有什么惊讶的样子,原来,这本来就是他们的生活,拼上一切,乃至生命,去赌一个机会。而对于他们来说,最致命的是,这样的机会并不是总有。” “是的,王仙君。就拿我们墨家来说,在大陆上不算什么顶尖的门派了,不会像商仙君家里那样倒差十代,但从记名,到外门,到内门,到登堂、入室、亲传,这一趟下来,没有个十几个根本就走不下来,而诸位,生下来就走完了这一切,起步就是亲传。” “额~我不是啊。”商仲尼伸手打断。 “那商仙君能有这份造化,真是天命之人。” “额~你理解错方向了,我是说我从第一天开始修行,就已经是商家的掌门人了,那年我三岁。”商仲尼贱嗖嗖的提起了自己平等扎死每一个人的辉煌。“哎,可是谁又知道,我的那种从天空俯视众生的孤独。” “打死他。”王宗续十分不客气的掏出一锭金元宝来砸向商仲尼,“让他装。看我,财华横溢掌。” “接我——红尘眷恋腿。” “吃我——黑白无常拳。” 三大仙君同时出手,把刚刚还在装逼的商仲尼瞬间打成了猪头。 禽滑犁搞不清状况的向后退了两步,问旁边那位已经吐好了的当事人,“他们四个是不是把我的擂台给拆了?我该上哪里去投诉他们四个?” “禽先生,多谢禽先生大义,没有趁我发作的时候动手,在下梁翟,佩服佩服。” “哎,你先别佩服,这事哪,我看没人敢接受我的投诉,但归根到底,他们四个能来我这里,就是因为你吃多了药,所以哪?这个擂台你是第一责任人。”禽滑犁一手粘包赖如火纯青,一看平日里就没少欺负师弟师妹。 梁翟熟练的双手一翻裤子口袋,里面连一个铜板都没掉出来,“实话和禽先生讲吧,那些大力丸掏空了我所有积蓄,还借了八方钱庄三百两的银子,现在我全身上下,也就这把剑值个几两银子,禽先生要是不嫌弃,可以拿去。” 禽滑犁看着对方这把木头剑鞘的破剑,就是那种仔细一看,和自己墨家丢在废炉里重炼的废剑差不多的档次。 “拉倒吧,那梁兄打算怎么还八方钱庄的借贷?” “我把自己卖了啊?本想着这次闯下名堂了,得的奖励肯定不止三百两,我这招空手套白狼,怎么想怎么赚。没想到禽先生的功力这么高。” “那你接下来哪?” “接下来?去八方钱庄当佣人吧。毕竟没有什么好的门路,连最后一点钱,也贿赂了台前的小厮,要不然就是一百天结束了,也轮不到我。哎。” “少年,你也有梦想吗?”商仲尼从三人的围殴中探出一个乌青眼来,“我看你也是可造之材,不如就跟着本仙君。那区区三百两,金钱仙君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我特么用你帮我大方了?拖回来重新揍。”王宗续薅住商仲尼的耳朵重新丢回包围圈。“那个少年,不必担心那三百两,就当本仙君,为你的梦想点赞了。” 王仙君说完这句话,居然无比的舒畅,比他自己赚了十个金元宝还开心,特别是四人合力研究出的锁仙符,真的好用。 商仲尼身上的倒霉神魂,一点都没有泄露出来,这也是三人胆子这么大,不怕沾染因果的原因。 “多谢仙君,这次还真是幸运,遇到的都是好人,不像上次,也是说有个天下布武大会,结果被骗了五十两,去了一看是比赛织布的大会。把我坑惨了不说,还被人给打了出来。”梁翟对自己人生中难得的幸运而开心。 “哎,少年,一会别走啊。本仙君看你根骨奇佳。”王宗续刚才看梁翟的时候,发现对方竟然鸿运冲天。 “嗳,老王,你偷女人就算了,怎么还抢男人呐?你的底线哪?这个人才可是我先发现的。”被薅着了头发,扯住了耳朵,揪住了大腿的商仲尼还是哀嚎着发出了声音。 “他既然借八方钱庄的钱,就说明与我有缘。你能教他什么?天生圣人,一念入仙门?这些东西谁学得了?” “哎,也对,太优秀了,果然是自远古贯穿的那份孤寂,可能这纵横万纪,唯有盘古原神能够懂我。” “扁他,这可能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等他小子再次觉醒了人王血脉,咱们就没有机会了。”就在其他两人觉得差不多时,最了解商仲尼的王宗续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更加气人的话。 什么?他小子身上还有人王血脉?这个气就更加散不了了,王八拳,撩阴脚,什么狠就来什么。 “王仙君,你怎么知道他身上有人王血脉的。” “商家为纪念故国而改姓,你说我怎么知道的。家父和商仲尼的大伯是过命的交情,那次他大伯闯人王殿的时候,家父就在外面看着,那么一个惊才绝艳的人,就灰飞烟灭了。偏偏这个家伙,那时候大概只有三岁,站在人王殿前,高喊一声,朕回来了,人王殿居然在家父面前凭空消失了。” “那还不赶紧打,这家伙的妖孽程度怎么高估都不过分。” “是,黑白仙君不是问我,为什么死心塌地的跟着商家混,连你们二位的招揽都不在意吗?就是这个小子了,你们见过三岁的圣人吗?他就是,此子以后的境界,不是我辈可以仰望的,不现在和他搞好关系,以后他一步高升,俯瞰众生时,就来不及了。” “那你还揍他?” “啊?我没动手啊?我就是说说,这么大的靠山,我哪舍得打。你们两位不会……” “我擦,奸商啊奸商。”红尘仙君才发现从始至终金钱仙君一下手都没有动,全是他们两个在打工。 “嘿嘿,跟我斗,想巴结我的靠山,你们有那个本事吗?公子刚才他们两个行凶的证据,属下都拍下来。不管以后走到哪里,宗续是什么身份,公子始终是公子。” “你也看出那小子鸿运当头来了?宗续最近的功力和脸皮都见长啊。” “嘿嘿,不敢和公子比,公子脸皮厚,明明是需要仙君来打通仙骨,倒像是他们欠了公子一笔。” “哎,注意措辞,坚定自己的立场,你的人查过了?” “查过了,确实和禽滑犁说得一样,这种事情对于普通修士来说是家常便饭。他们经常会为了一个月薪五两的活,打破了脑袋,相互诋毁陷害,那三十六计用的,就是赤乌国的韩白卫霍也不过如此。” “说起赤乌国,二十年前那个什么松楼的大火,你查清楚了没有?” “可以说查清楚了,也可以说没查清楚。” 第32章 比武大会(六) 商仲尼乌青着两只眼睛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鞋印。“二位,今日之恨,算是记下了,二位如果不与我抢这鸿运之人,那这仇就能小一些。” “不能不能,先紧着仙君挑。”红尘、黑白二位仙君忙向后退了一步。 “那你哪?金钱仙君?” “属下就算挑来,也是为了孝敬公子的。” 靠,红尘、黑白两仙君同时甩过来又仇恨又羡慕的眼神,同样是舔,为什么金钱仙君就能更高一筹。 “是吗?那就好。梁翟,从今日起,你就是本仙君座下大弟子了。” “什么?”梁翟眼睛瞪得溜圆,左右看看身旁的人,“扇我,哎吆,疼啊,不是做梦,这种好事也轮得着我梁翟吗?要知道我梁某人从小到大路上都没捡到过钱。” “好了,不用怀疑,我召你入麾下,就是因为的运气还不错。可以和我满身倒霉中和一下。走吧,去看看青花那个泰字擂台的情况。” “是,是,敢问仙君的名号。” “倒霉仙君,因为我特别倒霉,别看从这里到泰字擂台,只有区区百步,等咱们走过去的时候,我这柄伞上就全是鸟粪了。正好能用来养花。”商仲尼说着在一个阴天撑起了伞。 “不会吧?仙君要是这么说起来,弟子别的本事倒是没有,不过从小到大就没有淋过雨。” 百步的距离,也就是三两句闲话的时间,商仲尼按照惯例要收拾伞顶的鸟粪时,才发现上面并没有意料之中的鸟粪。 “啊?真的转运了。有你是我的福气,不如你以后就叫来福吧?” “仙君,来福不是狗的名字吗?” “胡说,旺财和唯诃才是。” “师尊,弟子听说唯诃也是一位仙君,师尊怎么说一位仙君,他会不会生气啊?” “那你问问他啊?” “什么唯诃仙君也在这里吗?我怎么没有看到他?” “你手里牵着那个就是。” “这不就是一条狗吗?” “也没人说仙君不可以是狗啊?你当万物刍狗是说说而已嘛?” “那这样,它会不会生气呢?” “不会,它和我一样,被霉运反噬,巴不得你和它天天贴在一起呐。” 正如商仲尼说得那样,唯诃狗仙,正对着梁翟大摇狗尾,那可以说是非常的殷勤。 “师尊是弟子身有鸿运,那怎么弟子到现在还穷困潦倒?” “你说的那个是财运,不是鸿运。鸿运是说你修行路上一片坦途,不会有其他人那样的难关障碍,当然了你之所以现在水平有限,不是因为关难过,是你天赋有限。” “师尊,你说了又好像没说,你的意思是,我命中无劫,但修行也到不了那个遇到劫难的水平,就被天赋卡住了。那我这个鸿运还有什么用?” “有用,有大用处。可以抵消我和这只老狗身上的霉运,你看这一路走来,我竟然没有被绊倒过一次。这不就是用处吗?” “那我哪?我就没有什么好处吗?总不能我就是一个靠爱发光的蜡烛吧?” “好处嘛,自然是有。每压制一份霉运,天道就会馈赠你一些天赋或者功法。” “师尊这是何意?弟子并没有感受到师尊所说的什么天赋……哎?真的有啊?萍水莲步,是门轻功哦,有了这个功法,我以后偷看师妹洗澡的时候,谁还……额~弟子是说我以后除魔卫道的时候,一定是第一个到。” “哎,那不重要,师尊也不是什么正经人。重要的是,你还有个师妹,为什么不一起带来?” “师尊别提了,弟子这个天赋,您老人家都说了,菜到遇不到天劫。我在原先那个渊浑门里,就是个挑水劈柴的小透明,谁会理弟子这种没有背景没有实力还没有潜力的三无人员?” “嗳,那是以前,现在你有仙君和仙狗为你撑腰,你怕什么?小小渊浑门,待为师给你去出气。他们在哪里?” “呐,就在泰字擂台下面,马上就轮到他们上场了。”梁翟指着面前坐满了三四排的白衣道士。 这近百人的白衣道士中,已经有人看到梁翟走来, “吆,这不是梁爷吗?怎么样?踢擂如何?是不是把蒙字擂的擂主打蒙了?” “我……” 梁翟还没说话,就被商仲尼做主挡了回去,“区区一个墨门弟子,安能是梁翟的对手,若不是梁翟不慕虚名,把擂主又还给了他,现在蒙字擂台的擂主就是梁翟了。” “吹,使劲的吹,梁翟,你是请了个说书的来帮你吹吗?还是觉得师兄弟们忘了你的能耐?十年了,还在第二层里转悠,被誉为渊浑门立派以来的一大耻辱。” “敢问这位道长?” “袁浒,算是那个废物的师弟吧,我可是仅仅三天就过了第二层。你又是什么人?” “你居然连我都不知道?可见你们门派实在是小的可怜。” “住口,谁在说我们渊浑门的不是?”一女子声传来,紧接着就是一把剑出现在商仲尼面前。 “怎么?他还不能说你们了吗?好大的架子。”商叔至随声而到,抬手就敲碎了那个女子手中长剑。 “你又是何人,凭什么敲碎我的剑。” “我的名字,你还没有资格知道。至于你的剑嘛,我赔你一柄就是了——此剑秋水。”商叔至随手抽出一柄剑来,掷向女子,“不要托大,你们可以一起上,接下这一剑,这剑就给你们门派了。” “师妹,师尊,能不能请这位别伤害我师妹,虽然她没有正眼看过我,但我也不想她因为我受伤。” “你就舔吧,唯诃都没你能舔。谁比得过你啊。叔至听见你师侄的话了吗?手下留情。” “好的。”商叔至手中的力道减弱了几分,毕竟最近跟着那个软饭硬吃的橙世兄弟也吃了不少软饭,这个实力用一日千里都嫌慢。 “放肆,是谁与我渊浑门为难?啊?叔至,仲尼,怎么是你们?”来人倒也不是外人,正是丁亥的亲爷爷宫子建。 “啊?宫五爷?这个渊浑门,是你的门派?” “是啊,怎么你们不知道吗?我给仲尼报备过得呀,当时仲尼还问我,门派里有没有带劲的……” “咳咳,”商仲尼微微咳嗽了两声,“宫五爷,话可不能乱说。” “哈哈,带劲的功法,我还说老朽这门派功法失传了很多,仙君见多识广,还请仙君帮老朽把失散的功法找回来。” 你看看人家宫五爷这个不要脸的水平,明明是听说了商仲尼给羽天蓝安排了一套功法,想生要商仲尼的功法。但人家还不领情,那不是你给的,是我们门派遗失的。 “哈哈,宫五爷,这不是巧了吗?看来咱们的缘分还是深哪,我随意收了一个徒弟就是你们的门人,不过啊,你们这种买椟还珠的瞎眼行为,确实是不怎么样,这样的一块璞玉,万古未见之奇才,本仙君只是略加点拨就领悟了一套步法。来,梁翟 ,使给宫五爷看看。” 姥姥,商仲尼可不是那种大方的人,再说这个宫子建神秘兮兮的,圣文碑只是裂了一道缝,他就把钟给敲响了,一点也没给自己补救的机会。 梁翟一愣,仙君真是不要脸,他什么时候指点我了?那不是天道馈赠吗?正想着呢。 商仲尼的声音就出现在他的灵魂深处,“你想说你和天道有联系,你现在有那个实力,面对不明人物的报复吗?” 梁翟脖子上的冷汗冒了出来,行走江湖的人都知道财不外露,连忙说,“是仙君,弟子这就把您老人家传授的步法演示一下。” 只见梁翟的身影在擂台前飘起,双腿看不见什么动作,就从看台的左边飘到了右边,然后又飘了回来。 “嗯,有为师一成的样子。”商仲尼点点头,“天道有意让你们这个门派兴盛,降下如此人才,可惜啊,你们不知道珍惜,用他来挑水劈柴,暴殄天物啊。” “仙君,你是说这个就是那个连二层功法都用了十年没有突破的梁翟吗?”宫子建惊讶的问道。 “宫五爷,这是天机,你还看不到。天人不习凡人功法,不是梁翟水平不行,是你们渊浑门的功法不行,引不起他的兴趣。这其中的到了你懂吗?至圣先师当年打过一个比方,肉不切四方了不吃,难道说得仅仅是肉吗?你们门派的功法,就像这切的乱七八糟的肉,而梁翟这样的天人之资,看到这样乱七八糟的肉,怎么能下嘴哪?”商仲尼顺嘴胡诌的能力也跟着橙不器长进了不少。 这理论虽然很扯,但在于谁说,要知道对方可是三岁入圣,一步入仙门的仙君,仙君既然这么说,想必是有他的道理,自己现在理解不了,肯定是修为还不够,总不可能,堂堂仙君顺嘴胡说吧? “啊,仙君说得是,老朽肉眼凡胎,怎能见天人,幸得仙君指点,不然我门派就失去了这么一个人才。” “师尊,你的意思是我还可以回渊浑门?” “嗳,梁翟啊,万法同源,渊浑门是你的家,哪有不让你回家的道理。再者说了,为师传你绝妙步法,也是想你把这个步法发扬光大。” “仙君的意思是,梁翟可以回渊浑门传授功法?” “嗯,可以是可以,但这要问他的心。若还是回去挑水的话,我看就不必了。” 商仲尼护犊子第一波,起码得给梁翟要个身份。 宫五爷一咬牙,“那是自然,门派恰好缺一个传功长老。我看梁长老就很合适。” “师哥,那我干什么去?” “闭嘴,你能寻回我派千年遗失的功法吗?” “不能。” “那你做个副手吧。” “我觉得行,师尊,那弟子就把这步法传授了?” “传吧,记得那些心术不正的人,不要传。” 梁翟迎来了真正的春天,一下从小透明到了长老,突然发现身边都是好人,走路前面有人扫街,渴了,水立马就出现在面前。 就连以前不正眼瞧他一眼的师妹,也酷嚓坐进梁翟的怀里,说什么也不走了,就要给梁翟暖被窝。 别人的热闹终究是别人的。 渊浑门喜提一套天字步法,足以独步江湖。 商叔至见那群人走远了,才说,“二哥,你觉得他们有问题?” “你相信世上有这么多的碰巧吗?碰巧我们都注意蒙字擂,碰巧梁翟就出现在事业中,碰巧他身上就有我最需要的鸿运。” 汪汪。唯诃仙狗叫了两声。 “你看,狗都不信。” “那你还?” “下棋嘛,犯不着对方才刚落子,就拆穿他,何况这世界 黑也可以变成白,他落子是不假,但只是当一个闲棋冷子,若我把这个子当做重中之重哪?何况,有这样一个人在,让我和老狗可以在外面到处走,而不用担心倒霉的事情,难道不好吗?” “那,他派人到你身边来,岂不是知道了你的部署?” “知道呗,一个明处的探子,可以让对方知道所有我想让对方知道,以及怀疑一切,他从暗探那里得到的。这就是梁翟的妙用。” “要说,还得是你坏,怪不得唯诃都被你算计成狗了。” “嗳,他本来就是只狗。不过说起来,那位橙十一大叔又去了哪里哪?狗子,你是不是把他吃了。” “汪汪汪。” “哦,没有啊,你让他给跑了。那就对了,什么正常人能在南海一直漂着。叔至,我交待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放心吧,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不过你考虑好什么时候度我一半天赋了吗?” “嗳,你不懂高手寂寞,不懂那种俯视众生的孤独,做个平平凡凡的圣人不好吗?” “不好,现在圣人的泛滥了,被改了称呼,现在都叫四段高手,听起来像个业余下围棋的一样。” “哦?怎么回事?” “本来圣人是可望不可即的,现在人越来越多,都觉得称呼圣人不合适,就把原先的三段划分加了两段,圣人为四段,仙君为五段。” 第33章 比武大会(七) 梁翟的待遇一下子就好了起来,他一时也分不清楚到底谁是谁的幸运星了,在师弟师妹面前展示着他那白白得来的萍水莲步,看得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师弟师妹们尖叫连连。 走完七七四十九步之后,梁翟收招定势,双手负在身后,一副大宗师的样子指点道,“看到没有这就是萍水莲步。它的奥义就是身似浮萍,心似莲。你们都练起来,我看看。” 梁翟在外面耍威风且不说,宫子建悄咪咪的掩上房门,大白天的拉上了窗户,摆明了在告诉所有人——注意了,接下来,我要干坏事了。 宫子建转动面前的一支香炉,整个墙壁把宫子建旋转到了隔壁的房间,那里面已经站着一个穿着黑袍戴着绿帽子的人。 “公子,那商仲尼果然是中计了。这招投其所好,让他不得不就范,公子真是高明。”宫子建先给黑袍绿帽仔来了一顿马屁。 “嗯,人嘛,都有个欲望,只要是有欲望的,不管他是圣人,还是仙君,都和老百姓没什么区别。我听到好像那个梁什么来,还得了一套萍水步法?是怎么回事?”黑袍绿帽仔低沉着声音问道。 “梁翟,据他所说,是他中和了商仲尼的霉运,来自天道的反馈。” “是吗?之前你怎么没有发现,他这个鸿运还有这种奇效?难道你的门派里就没有一两个倒霉的人?” “属下问过了,也都让那几个倒霉的徒弟接触过了,都没什么反应,向来是那些人的倒霉太小,引不起天道的兴趣。” “是吗?我怎么觉得这个天道赐福有点假哪?这么多年了,你也算是见多识广,你见识过天道赐福吗?” “啊,见识过啊?大哥橙老二和我们聚义的时候,就当众表演了一次天道降福,把我们七个人的修为瞬间拉升了一个段位,从二段拉升到了三段。”宫子建点了点头。 “是吗?这就奇怪了,我怎么就没有听说过?” “可能是尊使年轻,又恰好赶上了之前圣人不出的时代,素来天道不太理会三段以下的修为。” “嗯,有这种可能性。但有没有可能是商仲尼那家伙反向给我们下得套子。毕竟主上说过,对商仲尼怎么样高估都不过分,因为他是前所未有的变态。” “主上太谨慎了,我零零散散的也和他接触了不少,不过就是少年聪慧一些,没有太多的心机,全靠人王血脉的运道无敌。” “门主,你这个想法,若是让主上知道了,可是少不了一顿苦。” “那还请尊使保守秘密。” “我又凭什么给你保守秘密?” “这是那套萍水莲步,天道传下来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尊使若是不嫌弃,属下就借花献主。” “宫门长还是懂事,不愧是主上最器重的门长。那这个梁翟,你打算怎么处理?” “当然是再派回到商仲尼身边去,为主上的大业打探消息。” “宫门长还存了为你渊浑门传承高段功法的心思吧?” “这对尊使只有好处,尊使何不乐见其成呐?” “有些道理,宫门长,再来你这里几次,我也跟着你学坏,都会蒙骗主上了。” “哎,哪有什么蒙骗,咱们的实力上去了,不是主上的实力就更强了吗?” “有理有理。时间不短了,时间长了容易让人起疑。” “等等,尊使这个机关是主上派人来安的吗?” “不是啊?这里所有的上等房都有的,宫门长许是常年未下山了,这个房又叫防老婆抓小三套房。” “哦,我说哪,我定这些房子的时候,小厮看我的眼神奇奇怪怪的,我还以为是老夫的魅力又增长了呢。” “等等,你刚才为什么说是主上派人安的?” “我怕主上留了一手,防着你我,在这里装个法……你的意思是?” “嘘,和你想的一样,这么偏僻的一个地方,为什么会有那种大城市才有的小三房?派人去查一下 这些房子都是什么时候盖起来的,我怀疑这整个事情就是一个大的局,就等着我们跳进来哪。” 宫子建别了使者,回到自己的房间,咳嗽了两声,“咳咳,袁浒,给为师沏一壶茶进来。” 不多时,袁浒就走了进来,“师父你找我?” “嗯,派别人信不过,你去给为师查一查,这里的房子是什么时候修起来的。” “怎么了师父?” “没什么?师父总觉得这房子有些气味,是不是新修的还没散去味道。” “哦,稍等。” 约莫一刻钟之后,袁浒又回来了。 “师父,您老人家感觉的对,几个月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地呐。这里的房子十有八九都是刚刚修建好的,而且修建的人 最后查到了金钱仙君头上,这也是他们家的买卖。” “哦?那这县城里有没有那些以前的房子,你去打听一下,哪怕是贵一些,咱们也得换掉。” “弟子打听了,那不是贵一些,而是翻了番的往上涨,越是老的房子越是贵,就这还不一定抢得到。” “哦?这就奇怪了。” “不奇怪,师父你想,哪些高门大派哪个没有不能说的秘密,自然是要找那些不容易做手脚的老房子,才住着放心。” “那你之前怎么不讲。” “师父武功盖世,还怕那些偷窥的宵小吗?弟子就没有多事。” “嗯,你去给为师订一间这样的老房子,这是订金。” “哪里能让师父破费,徒儿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还怎么配得到师父的真传?” “嗯,很好。我有袁浒,门人逾亲。都想到师父前面去了。也罢,合该你有这份气运,那梁翟不是得了一套什么萍水步法吗?那为师就传你一套如风刀法。” “多谢恩师。” 这袁浒也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拿到这套刀法不过几个时辰,就能练得虎虎生风,再出来见梁翟时,竟然又能用这新学来的刀法,克制住梁翟的步法。 梁翟刚刚建立起几个时辰的自信又被打击的荡然无存。 梁翟耷拉着脑袋来见师父宫子建。 “怎么了?刚才不是挺好吗?怎么一会的功夫就又蔫了?” “师父,你是不是又给袁浒师兄开小灶了?他那套刀法,弟子从来没有见过。又吃了亏。” “哎,你怎么能这么看为师哪?为师向来一碗水端平的,只不过是你袁浒师兄悟性高一些,从之前的功法中又有领悟,自己琢磨出了一些东西,来找为师指点。难道为师能不指点吗?” “哦,”梁翟也没有多想,这些年袁浒确实是蛮厉害的,学什么都比所有师兄弟快门内的功法,他还在第二层,袁浒师兄已经在第七层了。“那师父,弟子能回商仙君那里去,继续打探吗?” 梁翟本来对打探消息这事情不怎么感兴趣,但莫名其妙的得到了一套功法,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这些都不得不让他有所想法。 “去吧,不要刻意的问。商仙君的脑子可不是一般的好。想得到更多,就把你那张嘴闭上,拿去吧,为师向来公平,这是练功丹,有这一粒,可助你突破第二层,也免得师兄弟们嘲笑你笨了。” “多谢恩师。” 梁翟真的感觉到了幸福,这一天真的是他最幸运的一天,不但卧底在号称天下第一聪明人商仙君面前,他都没有发现,还白得了一套功法和一颗丹药。 梁翟的脚步轻快,很快就又在泰字擂台下,看到了依旧在看热闹的商仙君,不过他现在的伞上可满是鸟粪,旁边十几步都没有一个人,一眼就能看到。 商仲尼也很快看到了梁翟,立刻招呼他过去,说来也奇了,梁翟一过去,盘绕在商仙君头顶的排泄小分队就飞走了。 “阿翟啊,你以后就跟着我吧,别回渊浑门了,那地方没什么意思。来来来,我先把这把盘古斧给你。” 商仲尼可没有说,这把斧子最初是送给丁亥的,后来丁亥知道了这是盘古斧,觉得人情太重,又托橙余还给商仲尼,而商仲尼大手一挥,一副朋友喜欢就拿去的样子,让橙余抱着高兴了好久。 直到一个月前,商仲尼坦白了这是一把背锅的祸斧,橙余才嫌弃的又还给了他。 “师尊,这盘古斧是不是太过了,徒儿刚进仙门寸功未立,怎么配有这样的宝物。” “假的啊,拿着吧,值不了多少钱。真的我会拿出来吗?万一你要是个探子,我不就亏了?”商仲尼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想着,快拿去吧,让这个倒霉的斧子离我越远越好。 “师尊,我……我绝对不是探子,我对师尊的忠心日月可鉴。” “哎,咱们仙门不流行这个,对得起自己就行。你记住不要让自己吃亏,就是给为师占了便宜了。” “是,是。”梁翟从来没有这样被重视过。 看着擂台上青花又一脚踹跑一个挑战者,商仲尼又心疼的一拍大腿。 “啊,师父你拍我的大腿干什么?” “为师激动啊?” “那为什么不拍自己的哪?” “为师怕疼啊?” “那弟子告……哎?这么灵验吗?抽驴鞭法,(对刀法有奇效),这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天道真是我亲爹。” “你在那里嘟囔什么?”商仲尼手中折扇都敲了对方好几下脑壳了,对方却一直处于离线状态。“莫非这小子真的是天道的亲儿子?又中奖了?” 看着青花一出掌又轰倒一个九尺大汉,商仲尼的嗓子喊好都快喊哑了,梁翟才掌握了那门鞭法。 “师尊,弟子又习得一路鞭法。师尊可要看一番?” “好了,我知道你想回门派去嘚瑟一下,去吧!记住为师的话。” “不占便宜,就是吃亏。” 梁翟又兴致勃勃的回到了自己门派的房子。 “怎么?胆小鬼,又回来了?”袁浒摆开架势又要和梁翟较量。 梁翟就不动声色的用鞭法把他抽了一顿,这些动静惊动了宫子建,也让他的心思发生了变化——干嘛非要听主上的呐?自己的门派如果有这些顶级功法,那和大门派又有什么区别哪? 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又在劝他——做人不能忘恩负义,若不是当年主上相救,他早就死了。 “阿翟,你这是开了窍了,还是仙君的运道太强。来,跟我来一下,我传你后面的心法。你这一日千里的进步速度,相信很快就用到了。”宫子建是非常喜欢袁浒,他办什么事情,都能办在自己心坎上,但是梁翟这个异数,让他在朦胧中看到了门派崛起的希望。 “多谢恩师。”梁翟的眼泪激动的飚了出来。 宫子建还是第一次这么面对面的看着这个“笨”徒弟,或许这就是人们说得大器晚成? 这个往日的笨徒弟竟然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扶摇直上,从第三层心法一路修到了第九层,而且转到上一级心法时,什么都没有发生,完全就是水到渠成的发生了。 看的宫子建都呆住了,这难道就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等梁翟再睁眼的时候,宫子建都觉得梁翟的心法不弱于自己,这一刻他相信了主上所说的天道眷顾的话。 上了不知道几层楼的梁翟,气质也变了,再出门看到往日里仇恨满满的袁浒时,只是轻蔑的一笑,“从此 你我恩怨两清了,若没有你的刺激,我也不会有这段机缘。而你,不再配当我的对手。师父,我明天要攻擂,失去的,我要拿回来。” “好,哈哈,好徒儿,为师现在就将少门主的印信传给你。也将门派的未来传给你。” “师父,你不是说……”袁浒委屈的表示,自己前期投资很大的。 “住嘴,人随鸾凤飞腾远,咱们渊浑门在梁翟的带领下一定会发扬光大,到时候当个门人,都比现在的门主面子。” 梁翟一日三变,从一个小透明一下跃居少门主,你要非说是天道眷顾那未免太夸张,当然还是商仲尼做得手脚,给他强塞了一颗化神丹。 第34章 比武大会(八) 梁翟的修为一日千里,第二天就又来攻禽滑犁的蒙字擂台。 禽滑犁一看,就乐了。 “这不是昨天吃丹药吃多那位少侠吗?你已经用完了次数。” “没有,上次我用得是俗名,这次道爷用得是道号——长溪道人。”梁翟倒是实在,直接来了一个不打自招。 “裁判长?商仙君,这种公然作弊的行为允许吗?” “绝对不允许。”商仲尼走到擂台上来,“这位选手,本次大会一个门派的弟子只允许参加一次,不管你是梁翟,还是长溪道人,你始终是你。” “商仙君,可弟子这次是代表打工人仙门来参赛的,并不是代表原先的渊浑门参赛,按照赛会的制度,我可以参赛。”梁翟修为上来了 ,脑子也灵光了,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指出了规则的漏洞。 “哎呀呀,这么说是之前规则有漏洞了,本仙君现在就去把这个漏洞补好,不过禽兄弟,这次还得麻烦你担待一二。” “可以,不过仙君这有再一,可没有再二。禽某人就是脾气再好,同一个家伙打三遍,也难免搂不住火气。” 梁翟开了个后门,再次站到了擂台上。 禽滑犁看着对面这小子就来气,昨天自己好心好意的放了他一条生路,今天居然又来找自己的麻烦。 一招黑白分明,一个太极图在梁翟脚下生成,八道光柱分方位将梁翟锁在其中。 “赤橙黄绿青蓝紫,再加无所不在的黑,来得好,若是昨天,我怕是要磕头认输了。但今天的我,可和昨天不同。” 说着,梁翟踩起萍水莲步,手中之力凝结成一道白色的鞭子, “这第一鞭,叫做春暖花开人相似,打得就是你这无处不在的黑。人生,若有希望,便不是最坏。” 啪嚓一鞭,黑色光柱应声而折,已经能够从外面看到梁翟挥鞭的样子。 “这第二鞭,叫做秋风萧瑟无人知,打得就是你这争奇斗艳的赤色。花儿哪有百样红。” 咔嚓一声,赤色的光柱被吸进了那条白色的鞭中。 已经能从这个缺口中跳出来的梁翟,鞭子横着一舞, “这是送你的一鞭,冬雪寂静天无声,碎碎平安。开。” 一个开字一出,脚下的太极图被打了个粉碎。 “怎么样?禽兄,这几鞭子可还满意?” “满意,太满意了,你既然有如此的修为,又何必走那种歪门邪道?” “那是因为,昨天我还不会。” 商仲尼听到这话,一捂脸,得,这下什么计策都废了,这孩子也太实在了。 “那就接招吧,黑得不是夜。”禽滑犁飞身而上,手掌一张,一张面具就扣在了梁翟脸上。 梁翟赶紧用手往下摘,只是越摘越紧,像是和脸长到了一起一样。 “果然有两下子,看我的。臭不要脸鞭法,自掴。”刚刚碎了太极图的鞭子已经是七彩斑斓的模样, 梁翟手一抖,鞭子稍就要将面具击碎。禽滑犁自然不能看到自己的宝物就这么白白损失,只好是探手掐诀又取了回来。 他刚取回来,刚才还有打到自己鼻子尖的鞭子,已经回身刺向禽滑犁的左眼。 “好鞭法,”禽滑犁夸奖了一句,一面缠绕着藤蔓的绿色盾牌挡在了他的面前,盾牌上的藤蔓顺着鞭子迅速生长。“这招生机盎然清风意,送给少侠。” “还不够。”梁翟一抖手中长鞭,赤色的火焰从鞭子中散发开来,那些接触到鞭子的藤蔓,都被烧了回去。“野火无心亦无情,烧断几个秋。” 商仲尼在台下抠了抠耳朵,“不得不说,这小子还真是个人才,装逼界的人才,我记得这招鞭法,介绍里面就一个字——火。” “看来,阁下的功夫不在我之下。那我也就不能托大谦让了。井蛙望天涯。” 一只绿色的蛙从禽滑犁的袖子中冲出来,一口喷水就浇灭了鞭子上的火。然后又一口喷水,鞭子上的水又都凝结成了冰,连带梁翟的手冻到了一起。 “野火无处不盛开。”梁翟的手一转,火焰自手掌向外延伸,同时凝结成一只火鸟模样,飞起来啄瞎了那只绿蛙的眼睛。绿蛙吃痛,遁回了禽滑犁的袍袖中,梁翟手中的鞭子又恢复了平常。 “看来,还是小看了你。那就接这一拳吧。没什么名气,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拳。”禽滑犁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等梁翟看到这个把太阳都挡住的巨大拳头时,第一次又泛起了无力感。 还好当初挨欺负惯了,什么脸面的根本就不重要。 窟通一声,梁翟就跪在了禽滑犁面前,“大侠饶命,我认输。” 禽滑犁懊恼的收拳,被压着打了几招,好不容易轮到自己出气了,对方直接给跪了。 随着裁判长商仲尼敲响那个破锣,禽滑犁算是守住了这个擂台。 梁翟一脸兴奋的朝台下人挨个打招呼,“哎,看哥们那招帅不帅。” 禽滑犁倒是耷拉着个脑袋,不知道还以为是他被挑下来了。 “师尊怎么样?才练了一天,就能和擂主过这么多招。那要让我这么样练上100天还了得。” “没事,你不见得能活到那天。” “师尊你说什么丧气话,有您在谁敢动我?” “如果就是我要动你哪?少年,你还是太天真,不要相信无缘无故的帮助,拿来吧。”商仲尼手拍在梁翟脑袋上,梁翟这一天来暴增的功力,尽数被这一掌给吸了去,梁翟刚刚抬起头的自信,又蔫了下去。 他倒是也没那么生气,只是喃喃自语,“我就说嘛,不可能有这种光占便宜的事情。不过还是感谢仙君,至少让我风光了一天,到时候我孙子问起我来,我也有的吹了。” “小气。”商仲尼一吐手掌,一颗丹药模样的真气在手中盘旋,“我要你这点微末道行能干什么?你的武功练得太杂,那个宫五爷也没有好好教你们。我给你把杂质揉吧了下。” 梁翟此时加了个心眼,“师尊,这里面不会有什么蛊虫吧?我听说商叔至精通此道。” “有,你不用吃了。不是,我图啥吧?” “我也不知道师尊图啥,总要有个图的,我才放心。” “图你活着吧,你若是没有了用,他们还会留下你的性命?” “他们?他们是谁?” “你看,为师是不是个傻子?” “师尊可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过了,过了。那么你说你能骗得了我的眼睛吗?” “自然是不能。” “他们不知道吗?” “应该是知道。” “所以,他们是谁?” “啊?师尊你诈我,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现在呐,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我,你两头发财,要么不跟我,现在就死。” “这是逼我还是让我选?” “没有什么分别,时间不够了。否则也不会选你。” “那选择跟你。过了一天这样的日子后,我才发现之前都白活了。我这就和掌门说清楚 。” “唉,不必,你自己心里有就行了。” “师尊你给我安排任务吧。” “好,那你就带上这个面具,去帮我摸一下这些擂主的实力。”商仲尼从袖子中抖下来一个木头面具。 梁翟去摸各个擂台的底细,商仲尼抬头又见到了黑白仙君。 “老黑,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啊,最后那招,我可没有教他,而且我也看不出门道。” “那是蚩尤大帝的松柏长青拳,看不出你这个弟子背景很厚啊。当初我在全性山和他交手的时候,就感觉他强的有些过分,居然有十分之一个我那么厉害。”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不过这个逆子是什么时候学到这拳法。刚才你那个徒弟是宫五的弟子吧?这个宫五收看一堆弟子,没一个用心教的,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老黑,你说现在我们把禽滑犁抓起来,会怎么样?” “他情急之下使出这拳法,既然被你看破了,他可能也就该撤离了。抓他还不如放他走,看看他在和什么人联络。” “有理,那这事就由你来办理了。” “你早就有这个打算,就等我来接茬?” “别在意这个,你想啊,如果我那个徒弟,和你这个徒弟是一伙的,他们双双暴露是为了什么哪?” “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们忽略其他的人,让其他的人真正的潜伏下来。” “对,我们现在去拔了这两颗钉子,也是他们乐意见的。但如果我们不去拔,反而把他顶得更牢靠,赋予他们更大的本领,让她他们进入更重要的核心,那么他们身后的组织还有理由放弃他们吗?” “没有,不过……” “你是嫌弃,你徒弟被利用了?还是想让那些人认为他没用了。” “你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去再传他点厉害的本事,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渊浑门所在地。 “师父,徒儿回来了,那个擂主徒儿还是没有斗过,不过我从商仲尼那里,骗回了这个。” 梁翟把面具递给宫五爷,宫五爷上下观看一番,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看来,商仙君是真的信任你了,这可是相柳面具,心有所想,可任意变化的神器。” “是吗?不过徒儿感觉这个商仲尼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当然了,这么长时间还没什么发现的话,他早死几百次了。不用担心,高手有高手的自尊,他不屑于杀你这种小辈的。” “可是,师尊,他好像还没我大。” “哦?是吗?为师这次就把门派的未来赌在你身上了,把压箱底的功法都传给你。让对方看到对你倚重,这样你也能安全一些。” 又一天过去了,梁翟戴着相柳面具 ,摸了两三个擂台的底,这一番摸底下来,梁翟不但是功法又有了长进,连心眼也变得通达起来。 “一边是一个衰落的宗门,一边是仙君,这还用选吗?以前的我真是猪头。” “怎么样?这天的收获如何?” “师尊,我错了。我是那边派过来,宫五爷的主上很神秘,我一直没有见过,只是见过一个使者,但使者有些奇怪。” “哦?怎么个奇怪法?” “说不上来,有种小孩穿大人衣服的感觉。那个声音也奇怪,低沉的有些刻意。” “哦?这倒是有点意思。那他们派你来干什么哪?” “起初就是想送个炮灰过来,让仙君注意到蒙字擂台,注意到禽滑犁的异常,没想到禽滑犁这小子诡得很,怎么都不中计。” “嗯?你和禽滑犁不是一伙的?” “不是啊?就因为他老是破坏我们的计划,使者就想出了借刀杀人的计划,没想到又被他躲过去了。” “你意思是他知道你们一些事情?” “应该是吧。” “应该?” “师尊你也知道,徒儿以前的身份,知道的东西并不多。” “倒是,知道多的也不能当炮灰。所以那次吃大力丸,要是没人救的话,你就真的死了,而他们就这么看着?” “唉,就这个机会,还是徒儿争取来的呐。” “你把这些都和我讲来,你是准备完全投靠我?” “是的,很明显,师尊把我当一个人。” “嗯,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你现在去做一件事情,把泰字擂台的擂主的腿打断。” “那是个女子,还是青蒙的女儿,据说她和师尊你还有些故事,而且徒儿也打不过啊。” “你可以敲闷棍啊,有这个面具,你变成一个她信任的人,不就行了?” “那师尊怎么不去哪?” “为师统领全局,岂能轻动?” 青花刚刚打完一天的擂台,好容易又守了一天,她估摸着再有个几天,自己就顶不住了,就要换父亲来了。 青花正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走,正好看到橙余捧着鲜花,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青花心想——这个木瓜终于开窍了吗?莫非是女娲娘娘听到了我的祈祷? 梁翟本来没有多想,他的身量和橙余差不多,装起来比较容易 至于鲜花嘛,当然是为了隐藏里面的棒子了。 就在青花激动的跑过来,想一头扎进怀里时,梁翟无情的一棒,把青花打晕,还附带赠送了她一条伤腿。 第35章 比武大会(九) 渊浑门新驻地,宫五爷来到了袁浒为自己精心准备的五倍单价都破房子。 这房子,说是个房子简直太勉强了,地上的石头杂乱的叠着,述说着这里曾经有个院墙。 在数堆石头拱卫之处,有一个七尺有余的门框,拿一根手腕粗的榆木枝顶着门框,一眼就能看到院子内极简风格的配置。 额~通俗的说,就是除了土还是土,啥玩意没有。 宫五爷撩袍跨门槛,你别说这个门槛还是讲究,看得出来这里祖上也阔过,那低门高槛的。 腿抬不高吧,迈不进去。腿抬得高吧,腰就得直起来,可宫五爷九尺的汉子,腰一直起来头就要磕门框上。 幸好,梁翟恰好路过,指着那个根本不存在的院墙,发出了灵魂一问,“师父,为什么不从墙上进去?” “君子哪有翻墙而进的道理,翻墙的,都是登徒子。师父这个身份。”宫五爷自然也是看到了,但是老一派有老一派的坚守,虽然那里的墙已经塌了,可以一步就迈进去,但是在他的心里,那里始终是不可逾越的规矩。 “师父,你来这破屋干什么哪?”梁翟不管那么多,跳进院子里,把那个榆木搬开,把门框取走。 宫五爷这才抬腿进了院子里,在院子里望里屋,按理说进了大门是个影壁,可连院墙都没有了,影壁自然也被拿去垫了床脚。 “还行,屋子还有门有顶的,不过就是没有窗户。”宫五爷安慰自己似的走到了屋子的前面,手轻轻的扶在墙上,回头问梁翟,“阿翟,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师父,松开手……不对,不能松开,算了吧,来不及了。” 随着梁翟的话,宫五爷扶着的那间屋子前后一摇,砸在了宫五爷和梁翟身上,十几只老鼠从破碎的梁柱上爬到二人身上,它们身后还跟着七八条蛇,和五六只黄大仙。 一时间都把九尺多高的宫五爷当成了新的居所,梁翟倒是因为个子矮,不怎么受这次小动物的青睐,只是做个记号后,就又爬到宫五爷身上去了。 “师父别怕,蛇和黄大仙都吃老鼠。” “我用你提醒啊?现在的问题是蛇钻了为师的裤裆。” “没事,师父年龄都这么大了,听说外面知名的不知名的野生孙子孙女都有近百人了,那东西还在不在,不碍事的。” “你小子少废话,快点想办法。” “师父,你不是会侵略如火吗?烧它们一下,它们自己就跑了。” “有理,有理。哎呀,你别真咬啊……”宫五爷的气还没有运到位,就被一只蛇击中了要害,痛得倒在地上,这一倒可就更乱了,地上的蚂蚁还以为是来了大胆子,都纷纷爬到了宫五爷的身上开始分食。 “得罪了,师父。”梁翟掐了一个火诀,一道火光就打到了宫五爷身上,宫五爷新买的袍子就燃了起来。 那些小动物们自然是四散奔逃,来不及逃走的蚂蚁们只剩下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声。 “你倒是给我灭了啊?看着为师被烧成秃子?”宫五爷边说边从法器中摘出一套道袍来再套上。 “师父 那火字诀是咱们门派第一层的法术。师父喊个破字就灭了。哪用徒儿献丑。”梁翟也是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火字诀,能把宫五爷烧成一个无毛的卤蛋。 “这……这不是为师考验你吗?难道为师会不知道喊个破哪?对了,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去挑战擂台吗?” “输了,那个禽滑犁比我想象的厉害,不过我再练两天,肯定能找他的晦气。” “不是说,一个人只能去一次吗?这次你钻了规则的漏洞,还有下次吗?” “有,师父,我现在有百变的相柳面具,想变谁就变谁。” “你倒是出息了,这个商仲尼也是舍得下本钱,你这样的天赋竟然舍得这种宝物。” “仙君说了,宝物不过是玩具,关键还是在人,真正可遇不可求的是人才。” “他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多牛啊,人王转世,自带无敌气运,出门就是被绊倒了也可以捡一把神器。我们这些小宗门,纵然找到一两件神器,都得交出去,不然就是怀璧其罪。你把相柳面具拿给为师看看。” “哦。”梁翟想也没想,就把相柳面具抛给了宫五爷。 宫五爷看着这块破木头,没比顶门的榆木疙瘩好一点的样子,“这块破木头,就是大名鼎鼎的相柳面具?可任意变化面容?” “师父何不自己试一试?” “仙君允许?” “仙君可没那么小气,再说,您也说了,他那里也不缺这一两件。别说戴一下了,就是送给师尊,我想仙君也不会介意。” “当真?那以后可就太方便了。这些年师父如履薄冰,就怕咱们门卧底正道的事情被别人发现了去,这下可是有底了。”宫五爷再没有多想,就把那块长得不怎么样的木头放到脸前面。 那木块长出四个蔓藤来,扣住宫五爷的脸,一阵绿光闪烁之后,木块变成发簪别在宫五爷头顶。 宫五爷从袖里颠出来镜子,对着脸一看,竟然吓了自己一跳,“这还真是一件宝物。那就送给为师了。” 宫五爷在沾沾自喜,占到了商仲尼便宜的时候,商仲尼也通过相柳面具,看到了宫五爷的全部心思,可惜的是宫五爷就是个妥妥的打工人,他不但不知道谁是主上,连尊使是谁也没有答案。 “哎,没想到,有一种挫败叫做成功知道了对方的底细。”商仲尼摇着头,断开了与相柳面具的链接。 “如何?师父?” “好,好用。以后你可得多在仙君那里走动,他心情要是好一些,咱们门派就有福了。”宫五爷开心的触摸着自己那张回到二十岁的嫩脸,“现在为师这样子,还不迷死个人。你回去吧,为师在这里等个人。” “师父,你是等尊使吗?徒儿看,他们八成是把咱们给出卖了。” “哦?你都知道些什么?这事情我可是谁都没有说。” “师父每日都是申时打坐,打坐半个时辰,必定是与什么人相会,今天又恰恰是申时,这都快酉时了,还不见有人来,想来是人家找到了更好的,把师父抛开了。” “能吗?不能吧?这些年,为师尽心尽力。” “那又如何?师父知道他们是谁?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不知道,那伙人挺神秘的,要不是咱们宗门实在是穷得揭不开锅了,师父也不敢铤而走险。” “这就是了,人家或许什么也不需要我们做,只是通过师父来了解江湖上的事情,现在人都在这里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师父了。” “是吗?尊使这么多年,一直很守时。” “师父请想,如果对方把这事出卖给师父的对头,对头冒充尊使来对付师父。” “什么?他们居然这么坏。那你说怎么办?” “徒儿有一计,徒儿用这面具来假扮师尊,师尊在暗中观察,看看尊使到底卖得什么药。” “难道你有这份忠心,”宫五爷把相柳面具递还给对方。立刻一个和他有七分相似的自己就出现在了他面前。“不错,这和老夫之前一模一样。” “门主,怎么约了这么一个破地方,让我好一顿的找,这破地方和大街上有什么区别?一堆瓦砾,一堆沙石。”尊使披着黑袍带着绿帽走来,宫五爷已经藏了起来。 梁翟化做宫五爷的模样,微微一笑,“尊使,你失约了。这都快酉时了。” “知道了,这路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了半个时辰,醒来的时候,腿还断了,能来就不错。”青花揉着自己的断腿,心想自己今天可真倒霉,都快赶上倒霉仙君了。 梁翟的心里却乐开花,他终于知道那个尊使是谁了,这样也算对仙君的看重有个交代,“青花公主,何必鬼鬼祟祟哪?难道这么多年,还不信老夫吗?” “你……你。” “我怎么知道是吗?我毕竟和你父青蒙都是首阳八龙,自然是有些你不知道的本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你以前为什么不说?” “我那不是给你留着面子吗?可你完全没拿我当一回事情啊?这么多年,主上还是一点信任都不肯给的话,老夫可是要考虑另寻高处了,最近我那个徒弟,和商仙君处得不错。” “门主,真没有不敬之意,确实是被人在路上敲晕了。” “公主殿下,不用这样欺骗老夫,这地方谁不知道你是谁?谁敢敲晕你。你说出名字来,老夫与你做主。” “这个,这个不方便说。”青花还在甜蜜的想,说不定是那个木头疙瘩对自己做了什么坏事,没想到他居然有这种情调,这些女儿心思自然是不足为外人道了。 梁翟心里清楚啊,这是不好意思说起橙余,八成还有什么浮想联翩,但在一旁偷听的宫五爷却是听出了赤裸裸的欺骗——她甚至都懒得编一个名字。 梁翟自然不能给她解释清楚的机会,“好了,这事不提了。老夫为主上效力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主上的容颜,这不是可笑吗?我这一腔忠心献给谁?哪天老夫死了,都不知道是为谁死的,那岂不是太冤了。” “那你要怎样?” “我要见主上,死我也得知道为谁而死。” “可以。” 可以?这特么居然是可以?居然就这么简单?居然什么条件都没有?宫老爷躲在树上抽了自己几个耳光,宫子建啊宫子建,这么多年,你怎么就不知道问一句哪? “什么时候?” “明天申时吧,今天主上有些累了。” “地点。” “这里实在是太破了,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那直接去拜访就行。” 青花公主又交代了几句后,离开了这个破房子,宫五爷从树上跳下来,“徒儿,你说那主上不会就是青蒙吧?又是他们父女俩玩人?” “师父何必纠结哪?明天不就有答案了吗?徒儿看起来,这尊使还是挺好商量的。他们好像也没有刻意要隐瞒,就算徒儿道破她的身份,她也还是和原来一样。” “说起来,你是怎么知道尊使就是青花公主的。” “巧了,徒儿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青花公主一瘸一拐的回到了驻地,就索性蒙一下,没想到真的蒙对了。” “这样啊?你这个鸿运当头莫非是真的?” “师父想一想,这几日咱们门派的实力涨了多少。师父为什么敢和主上叫板了?” “有理,袁浒他们这两天境界也是蹭蹭的涨,看来为师当年看错你了。” “哎,没有师父的培养,弟子怕是活不到今天。这都是师父的福报。” “咱们师徒就别客气了。这个袁浒,我让他找个破房子,也没有让他找这么破的,看我回去怎么教训他。” “师父,不可。袁浒师兄一直是咱们门派的门面,师父不可为了弟子一人,伤了师兄妹的心。” “嗯,你有大局观,这很好 ,也罢就先把这顿打记下来。你今天在仙君那里又学到了什么秘术?” “谈不上什么秘术,就是个识人术,刚才弟子可不只是靠猜测,弟子现在的眼睛能够看穿一般的伪装。” “是吗?这个好啊,明天你和我一起去,我怀疑对方要用假人来糊弄我们。” 师徒两人重新回到住所,梁翟看着那面能转动的隔墙,就说,“像这种隔墙,弟子现在一眼就看透了。” “哦?这么说来,仙君或许早就知道了?” “师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都是做细作,干脏话,看看仙君给得什么待遇,再看看他们,连见个面都偷偷摸摸。弟子的意见是不如索性就投了仙君。”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主上也确实没拿咱们当一回事。咱们也给他们干了那么多的事情,算是两清了。只是仙君那里,你有把握吗?” “仙君是何等人物,那条狗仙唯诃,害仙君被困黑窑,仙君都能既往不咎,何况咱们还没有伤害过仙君。” 第36章 比武大会(十) 梁翟自做了主张,带着相柳面具来青花的住所见那个神秘的主上。 梁翟站在门前,一支飞镖从二楼窗口飞出,直扑向梁翟,梁翟早已不是前天那个菜鸡,已经成为了一个强大的菜鸡。 头向边上微微一斜,左手一抖,一道鞭影闪过,飞镖应声落地。 “主上,你这个打招呼的方式有些特别,这要是一个没留神,就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 “哈哈,我宁愿只要一个得力的下属,也不要漫山遍野的饭桶。来,里面请。”主上的声音从二楼传下来,梁翟仰头只看到一支屏风挡在窗口。 梁翟顺势上楼,上到一半,楼梯突然的翻转,眼看就要把梁翟的双腿夹在里面。梁翟脚踩莲步,凭空而起,噌蹭蹭几步,在斜坡里冲了上去。 “主上 ,这个题目有点多啊。这楼板下面不会还有什么脏坑吧?” “哪有?”屏风后又传来声音,“不过是有几把开了刃的破刀而已。看来门主的身手不减当年啊。” “当年?莫非主上早就认识老夫?”梁翟看着两步外的屏风,左右观瞧,也看不到屏风后有没有人影。 “门主似乎很着急见到本尊,那为何不亲自来,而是派了一个后进晚辈?本尊若是就此杀了你,你岂不是很冤枉。” “主上这般的装神弄鬼,还设下这许多陷阱,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得有些不合时宜?” “哦?门主居然以为这是玩笑?其实你是不是门主,本尊并不关心 ,只要你能为本尊把事情办了,本尊不管你是人还是鬼。你如果需要,本尊可以为你把那块绊脚石除掉。” “主上,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只是这样对你的属下,似乎不公平。” “公平?公平只有在实力均衡的时候才用得着。而你,虽然这几日屡有奇遇,但也不过就是成长为一条大一点的蝼蚁。本尊若让你死,那你就活不了。” 咔嚓一声,梁翟面前的屏风碎成了不知道多块,被屏风后的一股风吹成了一支支射向梁翟的箭矢。 梁翟陡然间遭遇变故,身上的长袍解下,右手一甩,凝结成了一条鞭子形状,又用起了他打碎光牢的鞭法,把自己全身包裹了起来。 将那些屏风碎片一一的敲回到对面的墙上。梁翟收鞭再看,屏风之后果然没有人,只有一个发光的阵法,和几次已经启动的机关。 “主上,不知道你的考验完成了没了。我实在是没有很多耐心了。让你这恶心的小楼也见鬼去吧。” 梁翟说着跃起到了空中,左右手的鞭交织在一起,先是向上击穿了房顶,双鞭一勾,梁翟从鞭打开的大洞中站到了屋顶之上,眼神犹如灯光一样四处寻找。 “还不出来?那就对不起了。一脚踏山川,破。”梁翟使出了他压箱底的绝招,一脚就将这个二层小楼踩到了土里,而他还是浮在半空,等待着主上的出现。 不一会功夫,四名红衣少年出现在了面前。 “主上说——无礼——当斩——杀。” 一共就八个字,四个人也要人人有份。看得出来,他们是一个组合,而且还挺默契。 “这就有点过分了啊?有什么考验不能一下来齐吗?”梁翟一招手,七彩鞭从左手闪了出来,“那就先接这一招——杨柳依依,匪我来思。” 招式起得很动听,但鞭子抽出来也狠毒,一鞭子下去,两个红衣少年就倒在地上,另外两个身法敏捷一些,将将躲开了这看似一道线实则漫天鞭雨的一击。 他们这才体会到了杨柳依依的意思是,像杨柳一样万条丝绦,根根抽在他们身上。 梁翟一击得手,并没有痛打落水狗,而是摆起了高人风范,“正好,一半一半,背着你们的同伴回去吧,让主人派些难打的了。” “好大的口气,你今天伤了我这四个弟弟,老娘叫你知道后果。”一条清凉的身影跳进了梁翟眼中,可能也是家里买不起布,身上实在是没有什么东西挡着,好在也没有值得一看的身材和脸蛋。 梁翟整体给了个评价,“走夜路,都安全的很。我说四位少侠,你们就毁在这老娘们手上,我都替你们不值。” “没有,别听她瞎说,她老是占我们兄弟便宜,我们又打不过她。” “那,我今天就替天行一会道。流水无情,何必自怜。” 梁翟手中的鞭子幻化成了一阵狂风,吹过跳下来那个女子的面容,一张面具被吹飞,里面露出一张更加安全的脸。 “不是,不是,这不是我。你们不许看。”那女子捂着脸就逃走了。 “主上,这就是你的亲信,未免太菜了一些。要不你亲自出手来试试,我怕一会,搂不住火气,把你这些饭桶都祭了天。” 唰~,一道剑气自头顶劈下, “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还要和主上较量,就凭你这三等宗门,四等废柴。配不配见主上,还不一定呐。” 白衣长剑,难得的好看之物。 “不错,可算有个人样了。那就接一招吧——春风不度,秋风不至。” 鞭风又起,白衣剑士急忙挥剑应对,一柄长剑舞得也是虎虎生风,一时之间,竟然也敌住了。 但梁翟毕竟是和商仲尼待过几天,不要脸的本事自然是也会一些,趁着白衣剑士全心防备时,抽出袖里剑,咔嚓捅了对方的后庭。 “我就说吧,中看不中用。谁说的,我只有一条鞭的?”看着被捅翻在地的白衣剑士,梁翟又拿脚扒拉了两下。“别装死啊,我有分寸,最多是止不住而已。” “大胆狂徒,主上有意考验你,你居然敢伤主上心腹,该当何罪?”杨柳树上又跳下一个女子,这个女子长得倒是对得起梁翟的这番等待。 “停停停,你们有完没完,这从早餐都折腾到中午了,你们是想把我累死,还是饿死。” “还没有人敢如此藐视主上。看刀。”女子说着看刀,梁翟长鞭甩出,就把她手中的刀卷了过去。 “行,我看刀。这刀实在是一般,拿去绣花还行,拿来砍人,只怕是砍不动。”梁翟说着,两手指一夹,那柄钢刀就断在了手里。“主上,在下怎么说也是首阳八龙,你就拿这些货色对付在下,你要是再不出来,我看这个姑娘就勉强可以,我就在这里和她行周公之礼了。我也不能白出来一趟不是?” “住手,你是什么身份,也敢打流苏堂主的主意?”一黑衣男子拿着一柄差不多的刀,站到了梁翟面前。 “我说哪,要不然,三十二位一起上吧,一个个打有点费手。” “哈哈,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可知我们三十二星辰的厉害。” “废话真多。”梁翟踩动莲步,飞身到搭话那人面前,夸夸夸就是十几个嘴巴子。 他在落回原地时,一个更大的八卦阵就已经摆好了。 “功夫一般,花样还蛮多的。”梁翟看了一番后,给出了这样的评语,“那就看你们接不接得住这一招了——秋水时至,百川灌河。” 梁翟的手掌击在地面上,刚才被他一脚踩塌的那幢小楼碎片被震到了空中。 梁翟身形一晃,跃到了空中,看着这些大大小小的碎片把这八卦阵中的三十二个人分隔开来。 运气不好的直接被大梁砸中腰,运气好的还在庆幸自己没事时,梁翟已经到他身前扭断了他们持刀的手。 待尘土落定之时,这三十二人也都倒了下去。梁翟一把挟起那位长得还行的女士,手就往衣带上摸索。 “慢,梁门主,这都是误会。”声音就在梁翟要行好事的时候打断,搞得梁翟早早就憋着的起床气,恶狠狠的发泄在怀中的女子身上。 声音落下的地方,赤十摇着折扇走了出来,“没想到吧?竟然是本王,梁门主和宫门主是不是都不知道,自己效力的正是七彩流霞?” “七彩流霞,靠。白费劲了。你出来捣什么乱。”梁翟把怀中女子抛给赤十,把脸上面具一摘,“害得仙君费了这么多脑子,你惨了。自求多福吧。” “仙君?费脑筋?难道不应该吗?他不就是想找出我的七彩流霞,才召开了这次比武大会吗?”赤十的感觉依旧良好。 “额~,赤十国主,你这个脸有点厚,如果要对付区区七彩流霞,活死人商伯牙一人就足够了,用摆这么大的阵仗吗?你惨了,师伯,徒儿的任务完成了,没想到诈出了个臭虫,真是晦气。”梁翟向天空中打着招呼。 哐当~,标志性的人皇冢砸在地上,棺材盖打开,商伯牙从里面坐起来。 “知道了,没想到今天的开胃菜,就塞个牙缝。赤十国主,你是自尽哪,还是我费点事?” “自尽?凭什么?你们有什么资格审判我。” “就凭,我是我。这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了。比武大会可是说得清清楚楚,各国恢复到圣文碑裂开那天的状态。” “对啊?你把青花公主做成傀儡,是在那之前吧?这种事情,难道还能瞒住人的眼睛吗?”商伯牙一招手,赤十身后的青花公主,到了他面前。 “你没有感觉到,昨天以来,对青花公主的掌控变弱了吗?” “啊?青花,杀死他。”赤十发现自己的秘密暴露,第一个想法就是杀人灭口。 青花笑了笑,没有动。 “别白费力气了,昨天梁翟把她的腿打断,不只是打断了她的腿,还把你的控指打断了,这之后,青花只是演了个傀儡给你看。” “可恶,你们怎么会知道的?” “因为我们有个朋友说了实话。” “哦?那是谁?” “老朋友了,你得那个不似人君模样的七哥赤七。” “他都招供了些什么?” “当年的那场大火,他亲自放得,一直看到所有人都烧死了,才离开的,你断然没有活着的理由,除非是被人拘了魂魄,借尸还魂了。” “我就一直说是他干得,可是没有人信,现在你们不去对付那个恶魔,反倒来为难我这个苦命人。” “你苦命?你一点也不苦。你这套傀儡术,不是第一次用了吧?前任赤乌国主,司徒朗,这都是你的傀儡吧?” “你,你。” “我怎么知道的是吗?这个朋友多了,路自然好走一些。还记得那个在坟墓前遇到的绿城吗?他可是什么都招了,包括什么假装赤七的谋士,如何将这些人控制。” “你说再多,我也没有杀人,他赤七可是活活烧死了那么多兄弟,这次大会还把韩白卫霍四家请了来,我就不信,他们不知道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道理。” “你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前提是如果犬正云真的死了的话。你既然早就准备好了替身,诱骗赤七上当,铤而走险。那么给你出这个点子的犬正云又何尝不能哪?” “你说这些,不过是想诈我。犬正云早就被司徒将军杀死,死得不能再死了。” “别来无恙啊,”梁翟又摘掉了一层面具,露出了本来的面目,“赤十王子,犬正云在这里向你问好了。你不会真的以为商仙君就那么好糊弄吧?随便编了一些鸿运当头,就能骗到他?” “你,你没有死?” “当然了,我怎么能死哪?我还有冤屈没有说完,赤十王子把那么多的罪过,压在我一个人身上,我不过就是紫狐国一名普普通通的谍报,啊,当然帅是帅了一点。” “只是有点可惜,想钓大鱼,结果钓起个泥鳅来。”商伯牙就要上前把赤十装进他的棺材里。 “哈哈,原来这一切都是商仲尼的将计就计,他早就看破了我的计谋,就是为了引我出来,还要把这些傀儡都救回去?我就问你,七彩流霞,这才是一彩。其余的六彩哪?难道我没有些底气,敢以下克上,去找商仙君的麻烦?” “是吗?那可太好了,我还正觉得这次的泥鳅有些小哪。” 第37章 比武大会(十一) 商伯牙放下已经抓在手中的赤十,“那,咱们就在这里等,看看你的六下能不能装满这棺材。” “不用等了,商家虽是天下第一家,但我韩白卫霍四家,自来就不信是王侯将相有种,今日就是要会一会你这个商家的大公子。” 唰唰唰唰,青蓝黄玄四道身影占住了商伯牙前后左右四个方向。 “这门藏得功夫,算是被你们练到家了。你们若是不出来,我只怕这辈子也找不到你们。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果然你们这四家是深得此道,只是不知道这攻……好快。” 商伯牙不敢再怠慢,头顶,咽喉,会阴,双足同时受到了攻击,四处或有先后而发,却同时而至,把商伯牙的身子挤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 无法转身,无法低头,无法后退,也无法跃起。 上天走不了,入地遁不成,向前进不得,向后退不得。 好在,商伯牙是活死人,活死人自然随身携带了棺材,他的那口棺材可不是一般的棺材,而是曾经让各路豪强都吃了大亏的人皇冢。 “我身如死寂,当见天地。” 随着商伯牙的一番咒语,刚刚还在旁边的人皇冢展开成了一个环形屏风,把商伯牙围在了里面。 刀砍、斧剁、剑刺、枪扎,四种不同的兵器,落在人皇冢上,却连个点子都没打出来。 这还倒算了,四人陡然发现,自己的刀枪剑斧都被黏在了那口漆黑的棺材上,任凭自己双手拔,带脚踹,也还是纹丝不动。 只是一招,就缴了四个人的器械。 “置之死地而后生,兵行险着。”韩白卫霍四家的传人,走到了一起,共享了各家所长,练就了这样一套互相配合默契的功法,今天就是要拿商伯牙来祭旗。 只见四人掌心相连,抱成一个圈。人皇冢像是感觉到危险了一般,自己竟然先行跑到一边,靠在树上,像是说——小商,我看好你。我先闪了。 商伯牙还是第一次被信任的人皇冢出卖,稍微愣神的功夫——四人的攻击就到了。 商伯牙本能的一蹲身,一道寒芒从头顶飘过,剃了商伯牙一个中心开花,透心凉。 商伯牙手摸了一下头顶,自嘲道,“也挺好,起码夏天会很凉快。” 还没笑太久,肩膀就被两个金钩挂住,膝盖被两条银链锁住,刚想动手去解,双手被六只手掌同时按住。 想用圣人之上的力道去蛮横冲撞,丹田之上,就挨了一记重锤。 商伯牙摇了摇头,难道要使出最后一招吗?这些人配吗? 犹豫再三,商伯牙还是选择相信自己。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很好,但还不够好,既然已至死地,又何必求生,天地同寂,难道不好吗?” 商伯牙的身体随着他的话出口,开始发生了变化,勾住肩膀头的金钩,只钩去几片衣服残片。 露出了商伯牙空洞的肩膀,那里没有肌肉也没有骨头,就是诡异的胳膊直接连着躯干。 肩膀脱困之后,新的锁骨又从下面被顶了上来,重新和胳膊连在一起。 胳膊这一脱一带,双臂也脱离了三人的掌控。 严格说来不能称之为双臂。只是左右各自半边的胳膊还连在身上,两条小臂连同手掌,还在三人六只手的牢牢掌控之下。 不等三人反应过来,商伯牙就来了一招刚刚偷学来的一气化三清,化为三道残影,对着三人的后脑勺一人就是一板砖。 当然了,长期从事殡葬业的商伯牙,兜里有几块板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收拾完了懵逼的抱小胳膊三人组,小臂如同飞廉一般划着弧线重新接驳到位。 商伯牙看着还准备给他一脚的玄衣男子,“喂,先救一下他们吧,再不救,他们仨就傻了。” “你不会趁着我救人的时候,背后偷袭我吧?” “我会,但没有必要。你们这四根葱还不是我想见的人。我还要留着你们给我们家的兄弟们练手。” “阁下未免太狂妄了吧?你可知道置之死地而后生,还有后招——山河变色,尽染红。” “别染了,怪费劲的。”商伯牙自己脱困,转动着身上的关节,看着一个个被救回来的少年,左手往外一伸,吓得四人往后一缩。“不要紧张嘛,这都是大好青年,以后还要依仗你们那,我不过是觉得打伤三位有些不好意思,这里是舍弟炼得大补丸。” 玄衣男子拿过三颗药丸,一个掰了一半下去,“你这人狡诈,我先给三位师兄试试药性。” “不如你啊,赤十国主 此子姓甚名谁,这种臭不要脸的风格,将来必成大器。明明是自己贪食丹丸,偏偏还说得这么正义感爆棚。” “韩家,韩玄晟。”赤十答道。 他本来也不怎么想答,直到看到人皇冢又晃晃悠悠朝他走来,瞬间就改变了主意。 “那三位哪?” “青衣,卫家卫青澄,黄衣,霍家霍黄庭,蓝衣,白家白蓝溟。” “名字都不错,合技确实惊艳,连那个怂货人皇冢都吓到了,但功夫都一般,底子太薄,就像小孩子抡大锤一样,老想着四两拨千斤,修行从来不是取巧,当然啊,你要是我家老二那种变态,那当我没说。” 商伯牙从地上捡起损伤的两根锁骨,在手中掂量了几下, “不过,在这个年龄,有这个水平,和这样的胆略,也值得我认下你们这四个朋友了。这是你们的战利品。” 韩玄晟接过那两根锁骨,“这,你让我们带回去?就不怕传出去,说你被四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折了两根锁骨?” “我都是个活死人了,名声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吗?你们兵家不是有句话吗?以正和,以奇胜。你们不能只想着出奇制胜,还得想着怎么先立于不败之地,这才是正招。”商伯牙颇有些至圣先师教书育人的架势,一点也不像刚被算计了两根锁骨的人。 “多谢先生教诲,我四人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来挑战先生,多谢先生手下留情,望先生保重。” 和往常一样,商伯牙发现,自己揍完人之后,对方都特别的懂礼貌,特别的讲道理,果然还是先师说得对——以德服人。 打发走了韩白卫霍的四个年轻人,不用说,他们家的长辈自然要出来找找场子。 “四位稍等啊,我先把这孙子关进去,省的他溜了,这小子打架的本事一般,逃命的本事,生平仅见。” 商伯牙已经感受到背后有凉风袭来,还是四道,和刚才味道差不多,只是更快更刚猛更扎实。 “韩叔,白爷,卫伯,霍兄,救我啊。”赤十做着最后的挣扎。 四人相互看了一眼,撤步收招,“可以,你对我们四家晚辈多有照拂,我们自然也不能做得太过分。” “多谢,赤十国主,你就在这里躺着吧,这里可是好地方。” 咔嚓,商伯牙把盖子盖上,还拿出一把锁里扣上,临了还贴了一张从唯诃那里骗来的神符。 “还没有请教四位高姓大名。”商伯牙向来得四人抱拳行礼,那个气氛是莫名的和谐。 犬正云还在一旁和绿城说,“绿兄,他们这是要生死决斗?我怎么看也不像啊?” 绿城拈了拈他那几根山羊胡,“要不然人家是高手,咱们俩是被捶的货。” 一个九尺高的汉子率先站出来,把足足有三百斤大铁锤咣当一下放地上,“在下韩猛,这位长得喜庆的是白家白头温,长得好看的那个,卫家卫多宝,难看那个霍家霍治。” “我就不说久仰了,因为实在是没听过。各位是一个个的来,还是一起上。” “你这个人实在,在下也就不讲虚的。这几人里在下的修为最高,在下想先试试一对一。要是打不过再一起上,阁下看如何?” “可以。我佩服你的勇气。” 韩猛抡起三百斤的铁锤就像商伯牙砸来,这次商伯牙明显就从容了很多,一边躲闪,一边说着对方的破绽, “左脚轻浮,下盘不稳;腰转动太慢,动作衔接不够好,看来平时没什么对手,招式都用不完;肩部动作太明显,不能很好的隐藏攻击意图,在和高手交锋中基本上没有获胜的可能性。好了就这么多了,你是自己退下去,还是我把你震回去?” 韩猛听到这里,连忙一个转身,迈着大步回到了三人中间,抱拳在胸, “佩服,佩服,先生的武艺还是武德,都是在下今生仅见。在下斗胆请先生赐教我四人几招。” “也可。”商伯牙也是好久没有活动筋骨,心里憋着又一次被二弟飞龙骑脸式超越的不悦。 说话间,四人的阵型摆好,看那个架势,和刚才四个小年轻的阵法应该差不多,只是看上去稳重了不少,那些危险的气息都被藏了起来。 “天地即牢笼,苍生即囚徒——囚。”四人出手,一个巨大的牢笼从地里长了出来,恰好把商伯牙套在起来, 四人分别站在牢笼最顶端的一角,用手中真气编织着牢笼的盖子。 商伯牙用手指弹了弹胳膊粗的牢笼柱子,拿脑袋往缝隙间比划了比划。 “四位,费了不少心血吧?但不知道四位用这种方法,把我困在此地,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 “当然,我们与先生无冤无仇,先生有如此的大义,今天委屈先生,就是为了等一个人。” “等谁?” “你能出来的话,就告诉你。” “别逗了好吗?真以为我是那变态的二弟?我没有看错的话,这柱子是不周山的天柱吧?你们用的阵法也是传说中的补天阵。我又没有共工的铁头,拿什么撞开?”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 我们还想见识一下商大公子绝学?听闻商大公子已经在圣人一途上走到了终点,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踏入仙门?” “你们确定要见识一下?说来挺不好意思,这些本事都是从别人身上偷学来的。比如这招就是从无妙门偷学来的——挫锐解纷。” 商伯牙说着,手把自己的身体向上一提,整个人就高了三分,然后侧着身体,就在四人的注目礼下,走……走出了号称万法不破的囚天牢笼。 “你们啊,千万别去领兵打仗,这韩白卫霍的兵法,都让你们给学死了。我看啊,你们不如跟着赵括,改姓马,这样比较符合你们纸上谈兵的气质。” 商伯牙变回自身模样,还不忘回身嘲讽四人。 “你……你这不算,你得打破这牢笼,才算真本事。”四人气鼓鼓的样子,说明在这个东西上花了很大的功夫,本想借此来扬名,没想到反而显了眼。 “好了,不要小孩子气,愿赌就要服输,你们既然输了,那就说一下,你们要等的是什么人吧?” “哈哈,当然就是老夫了,没想到啊,我这大孙子,把他们为难爷爷的牢笼给破了。”商文泰已经灰化,来得自然是八龙中的一位紫龙羽生弦。 “你?你需要这么认真对付吗?”商伯牙是一点面子没给老先生留,反手一巴掌把羽生弦拍到了树上,撞下来几个偷听的人。 “看来,不是您。怎么样?暗处的那位先生,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来哪?” “好说,好说。我想不到,这辈年轻人居然如此的勇猛,成名又早,心机又深,完全把我们这代人给淹没了。不是老一代的八龙,就是新一辈的七虎,现在谁还记得我们这辈的雷霆九霄。” 笑声中,紫狐国国主紫昆仑现身,他那个样子,直把他的恩师,在树杈上挂着的羽生弦吓了一跳。 要知道羽生弦可是运气好,刚刚踏入圣人境,虽说被商伯牙一个巴掌扇飞,但也不是紫昆仑这种凡……烦死人了,这渡圣丸还不如不吃,人家平时都是在隐藏实力,只有自己是真的菜。 “师父,不要挂怀,弟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待弟子给师父把这家伙扁一顿。” 紫昆仑看到挂到树杈上的羽生弦,立刻表示要为师父报仇。 羽生弦刚想喊,发现已经被商伯牙禁了言,只能心中想——你倒是先给我放下来啊?我一百多岁的老头了,就这么穿个红裤衩子在树上挂着? 第38章 比武大会(12) “雷霆九霄?你听说过吗?”商伯牙很认真的问向身旁的梁翟(犬正云)。 “从未听人提起过,估计着就是他们几个国主王爷年轻时候,在一起鬼混的一个什么社团吧?嗳,国主别这么看着我,我虽然是咱们紫狐国的情报人员,但是我已经为你们死过一次了,恩怨两清了。” 犬正云表明了自身的立场,再一次坚定的站在了他认为稳赢的商伯牙身后。 “那好 ,既然大家不知道,那么紫国主就给大家普及一下。”商伯牙还是很友好的给了对方一个台阶,只不过这个台阶很膈应人。 “你们这辈的年轻人,眼睛都长在脑瓜顶上了,只知道八龙,不识得九霄。今天本王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九霄的厉害。” “慢着,区区九霄而已,哪里用得着我来动手,战斗吧,赤十王子,这是独属于你的荣光,告诉所有人,你值得期待。”商伯牙手指一划,人皇冢上的神符飞起铲断那把路边摊买的两元锁。 咣当一声,赤十被从里面丢了出来。 “谁?商伯牙,我和你没完。” “停,按规矩来,你先把这个什么九霄的揍了。我都打了大半天了,该休息休息了。” 说着又嗖一下钻进韩白四家精心准备的那个牢笼,这四人欲哭无泪,这家伙好像把这个牢笼当做了避难所一样,需要了就进来住一阵子,关键是也不给钱。 “这个牢笼不错啊,兵法四家还是有好东西,可惜就是地方太小了。”犬正云围着牢笼转了几圈,下了这么一个结论,看得出来,地方够大的话,他也想进去。 “想进来就进来呗,一个人还怪闷的。”商伯牙从怀里把女娲长卷展开,白光闪了几次,牢笼就大了几圈,原先一个人都不好转身的牢笼,变成了能开一个野炊的小营地,变得是柱子更粗了,不变的是缝隙还是那么大。 “我说哥几个,你们不试试吗?” 你永远不知道活死人的兜里能掏出什么,整排的牛羊肉,几千个铁签子,甚至还有一个炭烧烤架。 商伯牙的手往天空一比划,刚才萦绕在头顶的符咒立刻的消散,只看到四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探头向下看,他们也想看看这个怪物怎么破解了他们苦心钻研十几年的法术。 “无他,不必惊奇。是这位卷爷的功劳,你们那套补天术,本来就是从他身上誊写出来的一部分,现在自然也回到他身体里了。”商伯牙隆重介绍他身边这个小……我去,什么时候长成玉树临风的九尺型男了,那个样子只把活死人都比了下去。 “嗝,”卷爷打了个饱嗝,“伯牙老弟还是你靠谱,跟着你第一天就让我吃了个饱。你们四个,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允许,偷学我的法术?还不下来。” 卷爷从就一米,长到了一米九,那个气势自然也升了上来,再加上这么多岁月以来见了那么多的大帝之姿,装逼这种事情,简直不要太擅长了。 四人只觉得一股来自洪荒的威严压在他们的头上、颈上、脊背上、膝盖上。然后四条汉子就分四个方位窟通窟通的跪了卷爷周围。 “怎么罚他们呐?这个我没什么经验哎。伯牙兄弟你来做主吧。” “你串串,你生火 ,你烤串,你……捶背。”商伯牙一看多了四个苦力,可得享受一把特殊待遇,当下又弹出两个沙滩椅,和卷爷躺下来看着四人忙碌。 “你别说,不愧是兵法四家,服从性还是很好的。爱干活,不抱怨,还有脑子,这不是妥妥的天选打工人吗?” “这,这怎么进来?”犬正云的口水都准备好了,可是就是挤不进去。 “你求我,我喊句天柱到家了。你就……我去,我还没喊哪,这不算。” 天柱很配合卷爷的操作,完美的把犬正云的脑袋卡了一半,进退不得,只能眼睁睁看两个人快乐撸串。 “算我求你了。还不行吗?再这么夹下去,这脑袋可就真成了狗脑子了。” “这是什么态度,有这么求人的吗?你们四个说,这么求人对嘛?”卷爷的派头也起来了,转头问向忙碌的四人。 韩猛代表四人讲话,“没有,绝对没有。” “看,偷我法术的坏人都看不惯你,你就在那里夹着吧,往左边一点,不要影响我们看赤国主和紫国主的恩怨局。” “他俩有什么恩怨?” “哦?你作为紫狐国情报贩子,赤乌国钦天监,居然不知道?赤十的亲爹就是这个紫狐弄死的。” “这么劲爆吗?我怎么不知道?” “所以说你脑袋让东西夹了嘛,就该再夹一会。” “赤十国主,其实你应该感谢我,不是吗?我若不把他杀死,你也没有机会被赤乌国国主收养,也没有资格成为赤乌国诸王子之一。今天也就不会坐拥三分之一的赤乌国土。” “感谢?我可太谢谢你了。你一定非常想念你的父皇,我这就带你去见他。”赤十青筋暴起,把外面的袍子也撑爆了,露出了一身的腱子肉,看上去就像一头黑熊站起来一般。 “老匹夫,废话少说,我这么多年经营七彩流霞,就是为了把你这个雷霆九霄给挖出来,想不到你今天竟然送上门来。看招——一力降十会,泰山压顶。” 那座小二楼真是被废物利用到了家,刚才犬正云拿它们来退敌,现在赤十拿起其中最粗壮的顶梁柱,当做棒子直接砸向紫昆仑。 “我知道你们紫狐国的人,好走捷径,喜欢借力捭阖,四两拨千斤。那就都使出来吧。” “哦?是吗?你了解的还不够啊?没有人告诉你,我战胜你的父亲,靠的就是一身彪悍的力量吗?”紫昆仑的眼珠子从黑色变成了璀璨的紫色,衣袍下的皮肤又泛起了金属的光泽,“年轻人,这山还比那山高。” 紫昆仑一只手就抓住了赤十砸下去的梁柱,另一只手往前一搭,就将柱子甩了起来,把另一端的赤十甩飞了八丈远。 紫昆仑把梁柱往地上一放,入土四分。 “怎么样,商公子,这值得不值得你出手?” “咸了呀,你放那么多盐干什么?这个烧烤主要是吃这个鲜,不是咸。很难懂吗?” “商伯牙,你这是在羞辱我吗?是看遍了我举不起你们这个破牢笼吗?”紫昆仑把身上的衣服褪到腰间,紫色中带着蓝绿的金属质感,很强烈的闪到犬正云眼睛里,他也不想看哪,奈何头就在那里卡着,还是侧着卡主的。 “国主,你劲大,受累给我拔出去吧,只能闻不能吃的滋味太折磨人了。”犬正云用到紫昆仑的时候,自然就称呼国主了。 不过,紫昆仑连师父挂树上都懒得管,更别说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前谍报人员。 紫昆仑走到天柱牢笼前面,一只手抓起一根柱子,试着往两侧撕扯。 “哎吆吆,我说姓紫的,你轻点,你家犬爷还在这卡着呢。” 这个拥有一身诡异蛮力的家伙,竟然真的把天柱间的缝隙掰大了几分。 这举动让商伯牙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烤串,剥了几瓣蒜, “这吃肉啊,就得吃蒜。不然哪,香味得少一半。你说是吧,卷爷。” “你吃吧,味。”卷爷拒绝了对方的善意,并且一挥手,天柱又粗了几圈,刚才还是十年小树,现在起码是百年起步了。“你不是有劲吗?继续啊。” “商伯牙,你依赖上古神器,算什么英雄。” “激将法,对一个连是死是活都不在意的人来说,实在是不高明,能行你就上,不行就喊你那八个兄弟一起来试试。” “哈哈 ,胆小鬼,你在怕什么?不是目中无人吗?刚才还说没有听说雷霆九霄,现在却还是不敢出来与我正面一战。” “我倒是不怕,只不过我在等你的药效时间,这么好的药,一看就是我那个兄弟叔至的,我这个做大哥的总不能砸了他的招牌不是吗?”商伯牙道出了对方这么勇猛的真相——也是药吃多了。 “对对对,和你一样,只不过你那个是一文钱一大把的废柴版大力丸,他那个可是一颗一百黑金的紫云大力丸。”商伯牙还不忘了嘲讽一波之前吃药吃多差点送命的犬正云。“哦,把你给忘了,绿城大哥,你怎么还不去救你家主公。” “你说得轻巧,你刚刚点了我的死穴,说是离开你三步之内,必死。”绿城心里苦的说道。 “怪我, 怪我。没有考虑到各国的智力水平不一致,这么明显的骗术,你真的就信了?我要是有那种本事,早冲出去把这个吃药吃多的家伙给揍一顿了。”商伯牙白了一眼把自己贴在牢笼外,不敢让自己离自己超过三步距离的绿城。 “你们谍报界,对脑子没有要求吗?长的扁的也就算了,怎么这种没有的都能混进来。” “良莠不齐,麻烦卷爷,能不能帮我一把?可怜可怜小人。” “不能。哈哈哈,拒绝人的感觉果然是爽,伯牙老弟,你果然没有骗我,特别是看着他满怀期待的眼神变成愤怒又无能的模样,简直不要太开心。”卷爷跟着商家的这几个兄弟,也开始越来越没有下限了。 “我来,我来帮你。”紫昆仑泛着蓝色光芒的双手拧住犬正云的脑袋,咔嚓一声,生生给掰了出去。“不用谢。” “我谢你个大头鬼,你哪怕是给我耳朵掰掉,我都不挑你的理,可我这头顶上一共就这三根是真头发,你全给薅下来了,一根都没给剩,我以后就不是玉树临风的犬正云,只能是秃子犬某某了。” 犬正云对着镜子看着被薅秃的头顶,那三根真发盘了多少年才盘出个面面俱到,一把力气就全薅没了。 “决斗吧,紫昆仑。头发是我最后的尊严。你将见识到紫狐国千年以来,最有天赋的修行者——狐媚众生。” 犬正云出了名的不讲究,刚才还在摆着姿态,突然就向对方展开了媚术。 此时,紫昆仑的眼中,犬正云就是那位当年他和赤十亲爹相争的那个女神,她就站在天边向他招手,那眼神中 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当然现实中 ,犬正云以三个磕头的费用,换取了卷爷的一次出手。 这次被天柱卡在里面的成了紫昆仑。 只不过这紫昆仑好像没接触过这种媚术,堕落的有点出乎犬正云预料。 “不应该啊,作为一国国主,什么女人没见过,也不至于这么……莫非,这是个人间痴情种,滔滔江水,只取一滴?匪我所愿,洪水不侵?俗称雏?”犬正云不可思议看着紫昆仑把天柱当着对方的玉臂,那副幸福的模样,让犬正云都舍不得唤醒他。 “哎,这也是个苦命的人啊。赤十国主,你不必报仇了。他已经惩罚了自己。”犬正云无比惆怅的看向被绿城扶回来的赤十。 赤十第一句话就很扎心,“我早就怀疑你戴的是假发了,你果然是秃的,一根毛都没有。哈哈哈。” “我但愿你刚才被这老疯子拍死。”犬正云白了对方一眼。 “你惨了,你刚才得罪了七彩,现在又得罪了九霄,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活路?” “我怕什么?我在七虎里的任务就是惹事生非,就是不嫌事大。”犬正云又亮明了自己的又一重身份,“开玩笑,出来混的,得有靠山。不然商大公子凭什么在这里帮我镇场子。” “嗳,一码归一码啊,你说好的,这个天柱,最后卷爷收走,我才帮这个忙的。要不然啊,我会用这四个连盐和酱都分不清的糙汉子来烧烤?” “什么?你要拿走我们的传家宝?哼,” “怎么,四位似乎不满。” “岂止是不满,简直是愤怒。” “有多愤怒。” “这串 ,我烤完这一百个就不烤了。这就是强硬。” “如果我和你说,换给你们韩白卫霍四家祖师爷的悟道笔记哪?” “商爷,你这串要放多少辣子?” 第39章 比武大会(13) 紫昆仑羞耻的从魅惑之中醒来,发现自己的脑袋卡在柱子中间,舌头还舔了一嘴的味道。 “你们四个好歹也是名噪一时的人物,怎么为了个悟道笔记,就丢了原则?”紫昆仑头都被夹了,嘴依然很硬。 “呀?”韩猛四位挽起袖子,就来到了紫昆仑面前,“你不就是多吃了点大力丸吗?威风什么?商大公子不和你一般见识,是大人不记小人过。你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哪?那我们就和你过过招?” “哎,也不能这么说。”商伯牙撸完一根肉串,“像这么大的客户,弄死了不好找,老韩你下手的时候轻一点。” “你在装什么?有本事把孤放出来,孤和你一对一。”紫昆仑对着商伯牙就是一顿的咆哮,他以为自囚牢笼的原因当然就是怂了。 “起。”韩猛解下围裙系成披风模样,喊了一声起,那紫昆仑的脑袋就从柱子间退了出去,紧跟着韩猛的身子也穿过牢笼,来到了外面,飞起就是一个断子绝孙脚。 “亏你还是江湖上成了名的大侠,怎么专攻人的下三路。”紫昆仑双掌作剪来锁对方的撩阴腿。 韩猛不待攻势变老,抽腿为轴,拧身高踢,踢出的右腿收回站稳,后面的左脚已经要蹬到对方的鼻子尖。 紫昆仑顿觉面上有风,也顾不得什么国主尊严,赶紧一个铁板后倒,身子向后和地面形成了一个60度的角,堪堪的躲开了这一腿。 腿高踢必露裆,紫昆仑不假思索,双手凝而为拳,像撞钟一般打向对方暴露的中门。 韩猛只是名字叫猛,做人那可细的很,怎么能让自己陷入这样的破绽。对方身子后仰,双拳却前出,那么胸膛就没有了屏障。 扫在脸上的左脚没有收回,而是右脚蹬地而起,左脚收曲归膝,膝盖向下挂对方胸膛,两只手肘对中对方的面门两侧就砸了下去。 紫昆仑的双拳出老,方知中了对方的引蛇出洞之计,心中懊恼不已,反击已经来不及,把心一横,把脸一扔,像僵尸一般后倒在地上,然后若水蛇入水一般,划着S形就离开对方的攻击范围。 紫昆仑蹬身站起,来不及拍打身上尘土,对方的飞膝爆冲就收势改为了张弓爆射。 只是一瞬间,韩猛的强弓羽箭就已经搭好,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你以为我用拳杀你,躲得远远的,你哪里知道,我韩猛是个射手,最怕的就是近身。” “等等,我认输。”紫昆仑深知要面子会害死自己,什么九霄还是七彩,活下来才是精彩。 “好吧,那把这些年侵占我赤乌国的土地都还回来吧?这是当年的契约。”韩猛没有动作,没有放开拉着弓的手。 递上文件的自然就是赤乌跑腿达人绿城。紫昆仑看着那些文件,那可是数辈先王的努力,今天居然一次性的要交还给赤乌国吗?自己难道要从大河之畔,退回到极北冰原,吹着那刺骨的寒风? “这胭脂山能不能划掉,我国女性百分之九十的化妆品都是那里生产的,我这个人惧内,我怕回去也是个死。” “可以,不过你们得交纳岁币,就按照之前我们两国岁币的两倍吧。” 赤十也是个明白人,他倒不是说不爱惜自己的土地,实在是胭脂山下是乐马草原,那里有十几万的控弦之军,那可不是说一句话就能撤走的。 “两倍?赤国主,你是了解我的,阿犬,你帮孤说说好话啊,你最了解孤,孤这兜里哪有什么钱。”紫昆仑听说需要钱,那就相当于要他的命一样。 他的命还分有或者没有,但他的钱始终是没有。 他从小有个强势的老妈,后来又有了个强势的媳妇,现在又有了个强势的儿子。 这导致了他一辈子没见过钱,当然好处就是一辈子也没丢过钱。 “那你还是让韩猛兄弟一箭给我射死吧。” 紫昆仑作闭目等死的样子,韩猛放松警惕的扭头看向赤十询问意见。 紫昆仑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双手一抖,两条蛇形镖从袖子中拐着弯的飞了出去,一支取韩猛的面门,一支取韩猛的前手。 “败中求胜,怎么你们老韩家的兵……”紫昆仑还没得意到一秒钟,就发现自己的脖子被一只粗壮的手臂从身后完全箍住。 白头温不知道什么时候迂回到了紫昆仑的背后,粗壮的手臂成为了最有力的武器。 “紫国主,声东击西,兵法上的事情,你就别在这里班门弄斧了比如说我看着拿着三百斤的大锤,实际上是个射手,白头温看着像个剑客,实际上是个力士。这个就叫能者示之以不能。” “你玩阴的,说好了一对一的。你怎么还请帮手?” “紫国主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刚才可是说得明明白白——我们和你过过招,注意这里的复数名词—们,通常代表多数。”韩猛是一点也对不起他这个九尺的块头,做事真是阴的一批。 “你这是投机取巧,不算真本事,有本事咱们一对一,放开单练。” “可以啊,你先把输的这一阵的契约签完了,有账不怕算。”韩猛走上前去,捡起地上的蛇形镖,给紫昆仑的左手拇指划了口子,然后就在契约上一顿的按。 “这些都是什么契约,孤都还没有看过。” “不重要,紫国主不要在意这种细节,你只需要知道,今天你要是还不拿出真本领来,还会输得更多。绿城你的笔杆子快一点,这边我都快按完了。” “啊?现编啊?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跟你们拼了。天地纵横,万物捭阖,开。” 紫昆仑的状态突然提升,又回到了刚才的吃药状态,整个人半金属化,脖子变出了镶着钻石的项圈,把白头温的胳膊刺得一痛,放开了束缚。 紫昆仑没有用手,也没有抬脚,而是以头为捶,砸向韩猛的胸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对方太高了,也就只能砸到那个地方。 “射手不能近身,你选的嘛。”紫昆仑的信心疯狂暴涨。 “不是,别人说一说,你就真的信了。”韩猛双手下伸掐住紫昆仑的肋骨,向上一举,紫昆仑整个人就被举到了眼前,那一撞也撞了个寂寞。 倒是能够近距离的看清楚韩猛的样子了。 “不是,你这都是什么结构?泰山一样的身体,狐狸一样的脑子,面首一样的脸。” 紫昆仑悲剧的发现,这个像一座小山一样宽大的汉子,居然长了一张颠倒众生的帅脸。 “怎么了?我们老韩家祖传的,块头大,样子帅。都和你说了,不要用兵法。你怎么就是不听哪?你那些捭阖人心的小把戏,和他们外人用用就可。难道你们家长辈没和你们说过?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你当这兵是什么兵?是兵家的兵。” 紫昆仑丝毫没有想到刚才还那么没有原则没有底线,看起来像四个傻子一样,被商大公子随意摆弄的人,居然一个个都比猴还奸诈,比狐狸还要狡猾。 “你,你们,刚才,莫非是装的?” “对啊?不然怎么能骗到你这只老狐狸?”韩猛很温柔的笑了一下,再配上他那张脸,紫昆仑要是个女的,估计当场就喊我愿意了。 “所以,你们合起伙来骗我?就是为了让我签下这些契约?” “也不完全是,你说得嘛,七彩对九霄,我们也是想看一看,把你逼到什么份上,你的那个八个好兄弟才会出来救你。目前来看,很失望,他们可能已经把你抛在九霄云外了。” “谁说的。”一个鸟般尖锐的声音传来。 “我们雷霆九霄,一句兄弟,一生兄弟。”另一个如黑熊咆哮的声音给出答案。 “小小的七彩流霞,不上档次的玩意,也敢出来丢人现眼。”这是一个优美动听的女声。 “额~三位,你们不是九霄吗?怎么就来了三位?而且看起来都非常的面生。”韩猛一把扯断紫昆仑的项圈,把他放在地上,一只手盖在头顶上。 “打你们这些晚辈,有三个人还不够吗?”鸟叫的那位,个子有点小,韩猛得弯下腰才能看到是他的嘴在动。 “在下有一个问题,你们雷霆九霄图啥?大家都知道七彩流霞是为了赤乌国的复兴大业,首阳八龙是为了以人战神,七虎是夺取各国的权力,你们这默默无闻的九霄,是为了点什么哪?” 这么贱嗖嗖的发言,当然是版本之子商仲尼的专利了。 “你,商仙君,你也要加入这战斗中吗?”三人未战先怯,看到商仲尼步生莲花的走来,又对照自己的情报,果断的得出结论,这人是惹不起的商仙君。 “我?”商仲尼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不管,这里是武林大会,本来就是大家较量高低的地方,擂台之下,也是擂台。我就是闻着味,过来看热闹的,你们继续。不用管我,卷爷你不地道啊,有好吃的不叫我,枉我从洞里把你带出来。” “坐,您老坐。上一边去,我的马屁你也敢抢。”卷爷推开企图上来给商仲尼按肩的卫多宝,亲自给商仲尼按着肩膀。 “怎么样?大哥,查出什么来没有?” “目前还没有,都是些小虾米,想借着这个大会了结过去的恩怨。这次对手的耐心很足啊。” “是啊,他们可能是想把我们都熬死,毕竟熬死一个,他们就强大一分。”商仲尼不无担心的说,“我觉得对方已经差不多摸完我们的底了,你们继续啊,当我不存在。” “晚辈紫开疆,这是晚辈两个堂弟拓土,青丘。”三人这时还是很有礼貌的,不求偏袒吧,也别吃亏啊。 “行吧,把礼物放下,该干嘛继续干。”商仲尼懒散的躺下去,变出的鹅毛扇来摇着。 “那就请仙君指点。” 三人一人给商仲尼放下一样宝物,商仲尼眼皮一抬,很嫌弃的又闭上了, “卷爷,劳驾你吃了吧。” “现在是四人对四人,谁也不吃亏。”紫开疆把紫昆仑从地上拉起来,“我雷霆九霄,隐忍多年,动如雷霆,今天就是要在……” “咳咳,”商仲尼咳嗽两声。 “就是要在天下英雄面前,亮亮冰原的功夫,相互切磋,共同进步。”紫开疆变通的本领还是很高的,他隐隐嗅到了商仲尼的杀意,想来还是商秋雨夫妇那档子事。 “哎,开疆兄,客气了。怎么能说是四对四哪?就你们这四个小垃圾,我从来都不放在眼里。”四个人的怒火都要喷到他脸上了,韩猛话锋一转,“我四弟霍治天下无双,以一敌十都不是问题,何况才四个人。上吧,四弟,大哥看好你。” 还在烤着串的霍治当时就炸了,不是。自己就是吃个瓜,怎么还变成了瓜,被大哥给生生的出卖了哪? “行,让你去,你就去吧。看你这么辛苦,我送你一个礼物。”商仲尼随手抛给对方一把黑漆漆的长剑。 “这是?” “莫问。” “好,晚辈不问。” “不问你个头,那个剑就叫莫问。当年蚩尤用它战轩辕。我听说蚩尤是你们兵家之祖,也算物归原主了。” “仙君是说,这把黑漆漆脏兮兮的剑,就是那柄和轩辕剑争辉的莫问魔剑?” “差不多吧,你去把那四个废物砍了,回来我再给你讲清楚,免得到时候见了他,他又说我不负责。” 霍治突然得了一把上古神器,那个信心一下就从心底涨了起来。 “你们四个一起上吧。我霍某何惧。”霍治持剑指向四位。 “揍他。”紫昆仑发出了邀请,四人立刻就围住了霍治。 “莫问一出,何人敌。剑斩昆仑,当此开。”霍治反手一剑,就劈开了紫昆仑修炼了三十年的金属皮肤,那蓝色的血液流淌了下来。 “莫问再出,扫青丘,狐首谁叹,知心人。”霍治抽剑拧身化斩为刺,恰好就穿过了紫青丘的手臂。 “莫问三出,我没词,你们俩也倒吧。” 霍治持莫问魔剑,出了三剑,九霄中的四位就都倒在了他的面前。 伤不重,但已经不敢再斗,看得出来,他手下留了情。 这,难道就是莫问的力量? 第40章 比武大会(14) “怎么,一个能打得都没有吗?这就是雷霆九霄,怕是挨削的削吧?” “休要猖狂,你打败这四个废柴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和我们五个比划比划。” 随着霍治的大放厥词,面前又刷出五条紫色的身影。 “苏家五福,苏福酒,苏福色,苏福财,苏福气,苏贫穷。” “哎,你的画风怎么不一样?别人都是酒色财气,怎么到你这里成了贫穷?你这也是不是福啊?” “人生,不过酒色财气,但要是都经历过,经历得多了,就难免会贫穷。所谓福祸相依,霍先生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名叫贫穷的那个人,可是长得一副满嘴流油的样子。 “行吧。怎么着,你们五个也是一起上?” “那不能。” “还算你们要脸,不像他们四个。” “公子误会了,我说得是我们不是五个一起上,而是九个一起上。” 说完,霍治就被九个人围在了中间。 “老四,需要帮手吗?”韩猛张弓搭箭问向霍治。 “打着看呗,要是我真要死了,你们也别管什么江湖道义,能上就一起上。” 霍治说完话,手中的莫问剑再次斩出。 “行百里者半九十,前途莫问。” 霍治的剑看似是斩向了紫昆仑,实际上中招的却是苏贫穷。 看着一脸惊讶的对方,霍治把剑扛在肩膀上吐槽道,“没办法,这个世界不管如何变化,第一受伤的,永远是贫穷,这名方你,改一个吧。” 雷霆九霄还一招未出,九阳阵法就缺了一个角,只能勉强的变成八阳阵。 八霄见识到了这莫问魔剑的威力,不敢再托大,赶忙一起向霍治出招。 刀劈,枪扎,剑刺,鞭甩; 拳袭,腿扫,膝击,掌拍。 八种武器对上同一个人,霍治还是没有慌张,噗通一下就跪下来。 “仙君,救我。” “可,去。”商仲尼点点头,手指一甩,那个天地牢笼就飞到了霍治身边把他围在了中间。 刀劈上去,刃卷。 枪扎上去,杆折。 剑打上去,锋销。 鞭甩上去,绕一圈,糊自己脸上。 至于拳脚上去,那更是嗷嗷叫。 “仙君,你居然会是我们四家的传家之宝。不愧为仙君。” 霍治从天地牢笼里站起来,叉着腰看着外面受挫的几人。 “要是这天地牢笼再小一点,我能打到他们,他们打不到我,那可就太好了。” “可,小。”商仲尼一个响指,硕大的天地牢笼变成了一个带头盔和靴子连体马甲。 “哈哈,这下你们再牛啊?看我不砍废了你们。” 霍治召唤出莫问剑,重新投入了战斗中。 第一剑劈歪了苏福酒,剩余七人立刻飞退。 “仙君,你不是说不出手吗?”紫昆仑跑来挑商仲尼的道理。 “我出手了吗?”商仲尼问向其余六人。 其余六人看到已经被挂到树上,和他师父羽生弦一起作伴的紫昆仑,还能说什么? 谁让人家的拳头大呐? 要说这九霄里还是有聪明人,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道理,立马就问 “敢问仙君,纵横家的老祖宗,有没有什么宝物拜托仙君的?” “唉,这个人上道啊。我还以为非得说出来呢,那样多没意思。也就普普通通的一把剑,看你们谁有缘了。”商仲尼袖子一把紫色的木剑飞向几人。 唰唰唰,还站着的五个人冲过去抢,只有苏福气在原地一动没动。 “你怎么不去抢啊?” “以仙君的威能,既然有口蜜腹,应当也有笑里藏。我等着他们抢在一起的时候,仙君赐我那把刀。” “不错,是个揣摩人心的人才。接着吧。”一个刀把飞向了苏福气,苏福气不敢怠慢,双手入刀把,仍旧被上面的杀气带离地面一尺高。 苏福气平心静气,气向下沉,凝力双手 才降服了这个只能看到刀把的笑里藏。 苏福气运气于刀,刀样子逐渐从刀柄处延展出来,一把透明的、锋利的、坚固的,额~菜刀。 “仙君,你没有和我开玩笑吧?天下知名的笑里藏,是一把菜刀?” “啊,是啊。什么刀才能藏得最久,什么刀,人最容易忽视?没听过江湖上有句话吗?别惹厨子。” “这好像有点没面子。”苏福气将自己紫色的内息输进刀里,这刀才逐渐安静下来。 “你去砍他一下试试。”商仲尼指着还在嘚瑟的霍治。 苏福气拎着四寸长的菜刀,心里怎么也是没有底, “霍兄,你也听到了,是仙君的命令。你可不能还手。” “你砍吧,就那小片刀,能破得了我的天……仙君,救命,这小子的笑里藏太厉害了,一菜刀就把我的天地牢笼甲给劈碎了。” “喊个屁啊,你手里没有剑吗?削他啊。” “啊,对啊。” 霍治反手出剑,刺向对方的咽喉,苏福气回刀挡剑,这莫问剑点在看起来很普通的笑里藏上,居然被一下就去了攻势。 苏福气来了精神,只要兵器上不吃亏,他还是有信心和霍治斗一番的。 “老四打累了,哥几个陪你玩玩。”韩猛瞬间感赶到,和他一起到的是他那柄三百斤的大铁锤。 苏福气不敢怠慢,昂头就要去接这一下,陡然发现自己手中的笑里藏,已经到了那个不说一句话的卫多宝身上。 看着他若无其事的别在腰间,露出一排法器时,苏福气也明白了对方为什么叫多宝,那宝贝是真的多。 就在苏福气还在感慨笑里藏被顺走的时候,卫多宝飘逸的身姿,加入了那五个抢口蜜腹的战团中。 然后又像水中鱼一样,丝滑的从五个人的缝隙中穿过。 “这就是口蜜腹吗?看着确实不错。二哥,给你了。”卫多宝很大方的一甩,白头温自然的接了过去。 “混蛋,这是仙君给我们的神器。” “仙君有说不能抢吗?” “没有,不然你以为我这么多的神器是哪里来的。”商仲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挑拨着,“有能耐的吃肉,没能耐的吃屎,万古不变的道理。怎么,九霄前辈们不知道吗?” “那就是说使用什么手段都可以了?” “摆明和你们说了吧,不久之后,将会有一场大战,只有足够强的人,才配站在我的身旁,一起并肩作战,至于那些菜鸡,是生是熟,我不是很关心。” “好,有仙君这句话就够了,也是时候让仙君看看我们的真本事了。” 四紫五苏认真了起来,口中念着冰原独有的咒术,那几位受伤的立即好了起来。 “九霄云外。生生不息,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其他人都不会受到伤害。四位接招了。” “九霄之外,有琼台。”苏福酒说着,其他八个人都站到他身后,横着看像一座九层宝塔。“琼台不可攀。” 一股强大的力量冲翻了高大威猛的韩猛,余势不消,拐了弯,又冲翻了白头温。 卫多宝一看不妙,三两步就蹭到了商仲尼身边,商仲尼一点也没客气,又给他丢了回去。 “敢拿人家的宝贝,就要有勇气承担后果。” 霍治一看,这下不是玩犊子了吗?当时就一声高呼,“呀,呆,欺负我七彩流霞没有高手吗?我们的两位霞主来了,纵然是仙君都得叫爸爸。” “你咋那么能吹呐?刀来。”苏福气一声喊,笑里藏给了卫多宝一刀后,又飞回苏福气手中,“给我把那个说大话的砍掉。” “慢,我没有说大话。二位霞主,你们要是再不出来,七彩流霞可就全军覆没了。” “什么?你是说,七彩流霞的当家人不是赤十国主?而是另有其人?” “当然了,就赤十这两下,我们四兄弟凭什么服他。” “那么,你口中的霞主究竟是谁?”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仙君也得叫爸爸,这提示还不明显?普天之下,谁敢让仙君喊爸爸,除非本来就是。商霞主、蓝霞主,再不来,属下可就没命了。” “听到了,听到了。真是的,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商春峰拉着蓝明茵的手,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这么好的天气,你们怎么不带着老婆出去谈情说爱,跑到这里打什么架?” “咦,大儿子,好久没见,又变强了?有什么用,你儿子有我儿子强吗?你爹有我爹强吗?”商春峰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大儿子,你手上那么多神器,一人发一把多好?” “这不是想把你们二位请出来吗?这也太难请了,这几头蒜都快被拍死了,你们才姗姗来迟,这大白天的,不会又去造人运动了吧?” “大儿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爹这辈子对天下最大的贡献就是生了你,与其我努力修炼厉害那么几分还不如努力造人,再生一个你这样的天生圣人。” “听说你们雷霆九霄要打仙君的爹?我就站在这里,来打啊?” “不敢不敢,咱们只是切磋切磋。”苏福酒立刻就表示这就是一场误会。 “你们可以敢,谁打中他一拳,我给谁一件趁手的兵器。”商仲尼那是一点没有惯着。 谁家老公谁心疼,蓝明茵这就来求大儿子了,“也别给打废了。” “放心吧,他们有分寸,你也太小看商霞主了,他敢一个人去青鸟国,不可能是那么菜的。” “你连自己的父亲都不信?” “不能说不信,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让我们来看一看他藏了多深。”商仲尼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白头温,“你们四个也一起上吧,老头厉害的很。他们九个不够老头打的。” “没有人性啊,亲爹都打。”商春峰一边大喊着,一边单手应对着十三个人的进攻,另一只手还有功夫抽了袋烟。 一拳,震开十三人的围攻。欺身而上,双臂张开,把十三个人兜在双臂之间横推了五步。还不等对方反击,商春峰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中。 再次出现时,四紫、五苏、四兵家,已经被分成三堆绑扎完毕。 “看,我说什么了?这老头,没少藏,说不定藏了不少私房钱。” “什么?他居然敢藏私房钱?”尽管长着倾国倾城的貌,但实际上蓝明茵就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着。 商春峰还没有得意一秒钟,脸上就挨了一拳,脑袋直接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塞到了土里。 这种狂风骤雨攻击,不用问肯定是他那国色天香的妻子。 真不愧为“暴君”,又暴力又君临,让人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你说不说。你怎么还不说。” “你问啊?你倒是问啊?” “我问了还有什么意思?那和你主动说的能一样吗?” “但我怎么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 “你懂我自然知道我想你说什么。” “各位,老夫说一句公道话,谁给我拿一条长袍?这里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了。”羽生弦提醒道。 “我。”商春峰趁着这一点空当,身子飞退了数步,来到了羽生弦面前,右手一抖,一件紫色的长袍把他裹了起来。 “夫人,你倒是说清楚,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 “你的功夫到底有多高?” “一点点,一点点,我说过很多次了。”商春峰比划着食指和拇指。 “一点点居然这么厉害?打我们十三个人,和打三孙子一样?”鼻青脸肿的苏福气发出了灵魂之问。 “额~,总之就是一点点。” “你这一点点,是比圣人差一点点吗?”商伯牙也看出了不对劲,刚才那阵暴风骤雨的攻击,即便是自己也不可能无伤逃走,但这个玩世不恭的二叔好像应对的很从容。 “不是。” 那慵懒的气息中,带着些许的不屑。 “那你是比圣人高一点点?”韩猛发问了,他清楚自己的实力,也清楚那几位的。 “也不是。” “那是什么?”众人一下摸不着头脑了。 “我来说吧,”商仲尼离开座位,站到了场中央,“离仙门,差一点点。大约能打十个大哥,五个老妈。” “这就是你说的一点点?” “是一点点嘛,你踏过仙门后,你就知道自身的渺小了。” 第41章 比武大会(15) “仙门,你也跨过去了?” “都说了,就差一点点。我抬头看了看,一个都打不过,又退回来了。” “那你这么多年一直受我欺负?” “我愿意啊。” “变态。”“恶心。”“虚伪。”……,说什么都都有,就是没一句是好听的。 “咳咳,冷静冷静,你们有什么接受不了的?我才叫真的惨,小时候被大哥压制,长大了被儿子压制。过去人们喊我文泰的公子,现在人们喊我仲尼的父亲。” 众人正在谴责商春峰极度不要脸的藏锋时,商叔至跑了过来,停下来就先扶着膝盖喘了两口粗气。 “不好了,擂台开始死人了。” 众人本来都把眼光聚焦到他身上,没想到期待半天,是说了一句大家司空见惯的事情——比武嘛,拳脚无眼,哪有不死人的。 只不过死得若不是自家子弟,都被众人一笔带过,说什么这就是修行者的归宿。 若是自家子弟,自然是要堵着那家下手的门派,交出凶手,赔偿损失,再去狠狠的宰他们一顿饭,这才能算对家属有个交代。 “你们都什么表情,好像早就知道了似的。” “商三公子,比武打死人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这点事情,难道商三公子是第一次见?” “死人我倒是常见,那些年为我无私试药的各位前辈,纷纷倒在了成功之前。但像今天这种死亡的速度,我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看着大家又期待了的眼神,商叔至又清了清嗓子,拿出一个本子来,照着念了起来, “赤乌国,司徒朗、司马微科、司马幼科战死,赤乌国丢了三座擂台。” “橙龙国 庄道笛、庄道明、橙老六、橙老七战死,丢掉了两座擂台。” “蓝山国,商十一成了商老大,他十个哥哥都战死。” “青鸟国 青风、青田、公叔范战死。” “绿地国,月汾西战死。紫狐国倒是没人战死,但羽天蓝现在不省人事,羽老爷子还是回去看看的好。” “出手的都是什么人?”羽生弦跑出去一半,又返回来问了一句。 “只有一个人,蒙着面,挂着披风。每次出手就出一招。” “就出一招,还杀了21个人,这也就是几个时辰的事情吧?莫非对方就是想把咱们调开,来个调虎离山?”紫昆仑问道。 “调虎?你得先是一只虎吧?”韩猛出言讽刺道。 “怎么不服气啊,再来啊,谁怕了谁似的。我可是刚刚从白头温手里抢回来口蜜腹,现在厉害的很。” “吆,是不一样啊,哪像我们,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还拿根大铁杵呐。” “你说的对啊,这些人可不就是这样吗?在自己的国家没有受到重视,总体上来说都是一些郁郁不得志的人。我以为他们要削尖,没想到他们是偷底。” 商仲尼看向商叔至,“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在打雪若的擂台。” “哦,父亲大人,现在正是你一展身手的机会。” “可以。” 商春峰很快来到了擂台下,这次黑衣人并没有下杀手,而且打了很久,都像是老师给学生的喂招一样。 “正主来了,你下去吧。”黑衣人披风一抖,雪若被一阵风吹下了擂台,正好吹进商叔至怀里。 “我担心坏了,赶紧给你搬了救兵。幸好来到及时。” “他,他很奇怪,没有下重手,一直在套我的招数,还把我的破绽都告诉我。就好像和师父学艺的时候一样。” “估计是疯了吧,也可能是杀够数了。那羽天蓝不就没死吗?你不用多想。” “羽天蓝靠得是身上穿了六层宝甲,听说都热起痱子了,没想到救了他自己一命。但这次,他从头到尾,都没想着杀我。” “那还是挺奇怪的,一会儿等伯父摘下他的蒙面来,好好问问他。” 这一天中,最火的就是这个神秘黑衣人,一个人挑了10几个擂台,杀了21个人,比这一个多月以来,死得总数还要多。 残忍、冷酷、神秘,这为他吸引了大量的目光,甚至李剑华这种有经济头脑的,都蹭到身边几次,塞了数十张名片,想请他加入财神门,但都被无情的拒绝。 一方是连胜了23场的神秘人,一方是仙君的神秘老爹,这两方无论哪一方都足够吸引眼球,更别说是两人要对战一场。 这一下子把其他63座擂台的人,也都抢了过来,有些擂台看到台下连个观众也没有,干脆也暂停来了,这座擂台下。 “阁下,请。”商春峰的高手范很足,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商春峰,这个排面倒是很大。曾经号称商家百年以来的第二人。”黑衣人似乎对商春峰的实力很了解,第一句话就道破了他的秘密。 “哪里哪里,上不及家兄,下不及犬子,甚至早亡的舍弟都在我之上。我不过是商家第一废人。” 商春峰还是一贯的客气,心里已经在思索什么人能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这些秘密是连自己妻子的不知道,更别说是外人了,看来这个人是从小就了解自己。 莫非是鬼手门的师兄弟?那些人神出鬼没的,都多少年没有他们的消息了,他们也从来不好凑这个热闹,难道是今天改了性情? 商春峰还在思考的时候,黑衣人的攻击已经到了。 是风,初觉似春天的风,和煦的令人陶醉,完全提不起抵抗的心思,待吹到脸上的时候,又变成了冬风一般刮骨的痛,只想找个角落好好的避一避。 一风吹过,两条口子分别留在了左半边脸和右半边。鲜血渗出了一点,就凝住,再看的时候,连那两道口子,也消失不见了。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花又重开?你连这个都练成了?不愧为商家的家主。”黑衣人的惊讶中又透露着欣赏。 “阁下似乎对商家的事情很熟悉,在下是什么地方得罪过阁下吗?今天做了这么大的局,杀了这么多人,就为了引在下出来吗?” “话多,看招。” 一团火,自商春峰的脚底无故而生,商春峰八风不动,往下一蹲,臀部一用力,冲着地上燃开的火焰,嘣了一屁。 味是挺大,但好在效果也不错,一屁就把这脚下的点点火焰,烧成了冲天大火,而且还给嘣到了黑衣人身边。 “都说了,别放黑豆。”商春峰抱怨了一声,自己给自己戴上了一个面具。 “好功夫,看我的,招风揽雨。”黑衣人的手指在天空中划了几下,一团乌云就停在了他的身侧,哗啦啦的就在他身前下起了局部暴雨。 这火焰一遇到雨,当时就没有了气势,只能躲着雨落下的地方保存自身实力。 “去,”黑衣人手一指,那团乌云就飘到了商春峰头顶,飘过来之后就变得异常狂暴,雷电立刻就给商春峰烫了个爆炸头。 商春峰抬头看了看乌云,大嘴一张,竟然把这电闪雷鸣的乌云吃进了肚子里。 “总不能一直不还手吧?胸有惊雷平四方。”商春峰大嘴一张,一道比手腕还粗的白色闪光就冲向黑衣人。 黑衣人伸手试探了一下,当时就把他的黑色手套电飞,把他白皙的手电成了黑炭样。 黑衣人不敢硬扛,飞身闪开。 “闪有用吗?光芒何处不在?” 商春峰双臂张开,拥抱阳光,阳光也应他所求,格外的照顾了四处躲避的黑衣人。 每道光芒落下的时候,都会带来黑衣人一声惨叫,也会带走黑衣人一点黑衣残片。 23连胜的黑衣人还是低估了商春峰的实力,只是一招光芒大放,就让黑衣人狼狈的快成了裸体人。 要是再劈下去,他以后在江湖上的称号就叫暴露狂魔了。 现在不能叫黑衣人了,只能叫黑面具了。黑面具不甘心被商春峰如此羞辱,从怀里拿出一瓶大力丸,扭开盖子,直接倒倒了进去。 商叔至一看这个场面,立刻就喊出来,“伯父,手下留情啊,这么好的大客户,可不好找啊,你别给我拍死了。” “那可就不好说了,你知道的,你伯父我这个人哪,嫉恶如仇,他今天杀了这么多的侠士,我定然是要斩杀他的。” “我分你一成。” “你在说什么,你伯父在你眼中就是那么没有原则的人吗?” “两成,不行你就拍死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觉得留个活口来问话也是很好的。” “哈哈哈,商春峰,你太狂妄了。你居然看着我吃大力丸,而不阻止,你以为我和他们一样吗?不,我是要借着药丸之力,踏入仙门,以仙人之威斩杀你。” “仙门吗?我去过,不好玩,我又回来了。你入仙门的时候小心点,我在那里放了个……,你看总是这么着急。” 黑面具的身影化作一道光芒直冲云霄,商春峰抬头看着,顺便掐手指算着时间 ,“也差不多了,就他这个状态,碰上我那个陷阱,也该掉回来了。来了。大家躲开,这可是天上来物,砸一下容易砸死的。” 一团黑漆漆的东西从天上掉下来,商春峰双手一分,一股真气从下而上抵住了那团东西,然后商春峰就给大家表演了一套毽子的一百零八种踢法。 踢完最后一下,还礼貌的谢谢了配合的观众。 那边被踢得鼻青脸肿的黑面具人,痛苦的站起来,“你为什么没有说,你在仙门里放了一道无极雷?” “我刚要说来着,你太心急了,没给我这个机会。像你这种靠着药力勉强打开仙门的,还是不要去的为好。” “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去,我就不可以去?” “我和你很熟吗?还是说我哪里得罪了阁下?” “你没有得罪我,但比得罪还令人难受。我想要报复你,都找不到理由。” “完全听不懂,你若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径直来找我,何必去为难这些晚辈哪?他们不过是想出山谋取个功名。” “我若是不这样,你会出手吗?你会全力出手吗?” “不会,但你怎么肯定我现在就是全力出手了呢?” “难道还不是吗?你究竟藏了多少?” “我藏了多少,取决于你了解多少。你了解的越多,我要藏得就越多。” “你藏那么多不累吗?” “藏习惯了也就好了。比如我在你身后藏了一团乌云,只为了也淋你一个落汤鸡。” “够了,你总是这样吊了郎当,但即便是这样,我也赢不了你。哪怕是死了,哪怕是加入这厌恶的怨灵军,我也还是没有机会。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趁早就断了我追赶的念想,偏偏要这样差一点点的钓着我,我每突破一点,就打击我一次,又是只强那么一点点。” “你,你是……” “不要说出来,免得让孩子们失望。现在我名火禾。” “火禾,你这次杀得这些人,都是受了怨灵军蛊惑的吗?” “我尽力了,但怨灵无法杀掉怨灵。” “你也成了怨灵?” “你不是早就应该想到了吗?除了怨灵,还有什么方式能够提升如此迅速?” “你回来吧,火禾,还和从前一样。” “我回不去了,而且,我很讨厌从前。” “那,别怪我大义灭亲了。” “你还要再看我死一次吗?” 此话一出,击中了商春峰心里最脆弱的地方,商春峰的手就停了下来,眼里满是温柔。 可就在这个时候,黑面具人突然暴起,一拳打在了商春峰左边第三根肋骨之上,那是他唯一的罩门。 商春峰仰面摔倒在擂台上,商伯牙、商仲尼、商叔至三兄弟已经掠上了擂台。 黑面具人不敢在耽搁,一卷商春峰的披风,将自身裹在其中,化作一阵蓝烟消失在擂台上。 “追。” “等等,不要追了。我有几句话,和你们讲。你们先把台子打扫一下,别坏了规矩。” “叔父”“父亲”“伯父”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但我实在是不能说,你们就让我带着最后一个秘密离开,好吗?” 第42章 比武大会(16) 人生最难是离别,比这更难的是生离死别。 刚才又见到父亲,才让天下人知道了父亲那被遮盖的才华,他就像那昙花一般,刚刚开过,就瞬间凋零。 甚至都没有给商仲尼一点时间 ,来表达一些歉意或是情意。 母亲蓝明茵拍了拍商仲尼的肩膀,自台上抱起父亲,不知道喃喃自语些什么,轻踩浮云,飘然而起,掠过众人的头顶,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外。 或许,她只是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独自安静,或者独自哭泣。 反正,现在这个藏着一堆心事,却装出一副玩世不恭样子的男子,总算是完完全全属于她了。 再看向商仲尼时,他已经收起了悲伤,只是自嘲的说了一句,“这下好了,我们仨都成孤儿了。” 人们这才意识到,曾经那个天下第一家商家,老一代、中一代的已经尽数死尽,连年轻一代的那些外支骨干也死得七七八八,似乎就只剩下他们哥仨在撑着这个门面。 有人甚至想着,要不要把他们家那块天下第一的牌匾砸碎了,来出个名堂,但一想到这三位兄弟这一年多来,在各国掀起的惊涛骇浪,还是觉得自己踏踏实实的练功更好一些,什么第一第二的都是虚名。 “我们仨,接下来就只能靠自己了。” “谁和你,我们仨。人们都知道我活着的目的,就是挑战你这个天下第一。”商伯牙当场就表演了什么叫兄弟阋墙, 一秒不等。 “大哥,这个时候,更要团结啊。人们都等着看咱们家的笑话呐。”商叔至赶紧上前劝道。 “不用你劝,这么多年来,他不就憋着要和我较量吗?过去是父亲让我一再忍让,他还真就觉得努力能够追得上天赋了?家虽大,主是一人。你该忙你的,忙你的。” 商仲尼袍袖一挥,劝架的商叔至被吹飞到台下,还摔了个屁墩。 再次从地上站起的商叔至拍了拍屁股,“谁稀罕劝你们,都打死了才好,我左玉兰,右雪若的,跟你们俩犟什么。” 商叔至拉起看台下的雪若立刻就走,一秒钟也不想看两个混蛋在天下英雄面前出丑。 “第七步,孤家寡人。”商仲尼莫名其妙的对着商伯牙比了个七。 “仲尼,你我既然终有一战,何不在今天了结恩怨?也让大家见一见,你这个被捧了这么多年的天下第一,是否名副其实。” “你最近看起来很自信。莫非在刑人塔之后,又有奇遇吗?” “你不知道吗?我这前半生的奇遇,不都是你精心安排的吗?也辛苦你了,掐着点算计着,让我有所顿悟,但又绝对在你掌控之下。你有没有想过,我在刑人塔中所得,超出了你的想象。” “你俩打不打了,不打的话,把乾字擂台还给我。”羽天蓝在下边拍打着擂台边,自己花钱造势的擂台,反倒让别人占了便宜。 “那好,既然羽公子这么迫切,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天渊之别。”商仲尼从兜里拿出一张符来,“认识这个吗?天涧通途符,封印世间一起术法。没有点好东西,能答应你吗?” “那你应该先用再说,”商伯牙双眼一盯,那枚神符就燃烧了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我极目神火烧干干净。” “谢谢啊,这枚符是我从一个神墓里捡来的,启用的方式,就是极目神火。你现在在试试,你还能不能施展术法了。”商仲尼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拿出一柄长剑来。 “可恶,”商伯牙试了几次,没有丝毫反应,这家伙一上来就削去了自己最大的依仗,“你这符,总不能一直控住我吧?而且你丝毫也一样吧?” “没错啊,所以,今天我给你看得是另一样东西。力量,纯粹的力量。” “无渊道剑,你从哪里找来的?”商伯牙的眼中首次带上了恐惧,甚至往后退的时候,差点一个踉跄摔倒。 “咳咳,戏过了啊。”商仲尼密语传播。 “我觉得刚刚好。这东西可是怨灵最想要的东西,怎么强调都不过分。我不得喊的大声一点,免得对方看到你太厉害了,不敢出来抢剑。” “看我无渊道剑,剑斩邪魔。”商仲尼一剑斩中了商伯牙的肩膀,商伯牙迟疑了一下,和商仲尼对了个眼神,才按下了左臂的开关,左臂嗖的弹了出去。 鲜血随后从商伯牙的手中溅出一片,最后商伯牙还在脸上抹了几圈,看着更加凄惨一些。 “商仲尼,”商伯牙咬破口中血袋,“你好狠毒,居然入了魔道。我今日不敌你,非我之过。” “魔道?那是什么?”羽天蓝看着穿着凉爽的爷爷,问道。 “那是一个传说,传说祖龙之死,就是因为堕入魔道,被夺了魂魄。”羽生弦摇摇头,表示自己也只是听说。 “这个老夫知道,也是老夫不敢招惹这商仲尼的缘由,这魔气对仙法是一大损伤。”黑白仙君墨山重站出来做了一个解释。 “商仲尼,你以为这样就打倒我了吗?”商伯牙晃着一只手,晃晃悠悠的重新站了起来。“这些血,恰好布成了八卦困圣阵,我在刑人塔里学到了这个阵法,才敢来挑战你的。” “可恶,你居然从青鸟国偷学了这害人的阵法。”商仲尼看着一个红色的光圈把自己困了起来,就用魔剑斩了一下,魔剑斩在光圈之上,被高高的弹了起来。那片红色不但没有褪色,反而是更加鲜艳了,鲜艳的带了血的颜色。 “什么害人不害人,你自己入了魔道,你怎么不和大家说?你怎么不说说,你是怎么入魔道的?斩万千生灵,方开斯门,有多少人死在你的一己私欲下。” 商伯牙道出了魔剑的修行之法,立刻就正义之士,记在袍袖之间,回去好批判性的学习,毕竟不了解魔头,怎么对付魔头。 “那又如何,至少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如果无我一人……” 哇哇~下面突然像开了锅一样的沸腾了起来。 “听到了吗?仙君承认自己杀人入魔了。那会不会把我们聚集起来,就是为了给他攒养分呐?” “很有可能,他说仙君就是仙君,说不定这些人其实就是魔君。反正谁也没有见过仙君,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仙君怎么会变成一条狗,肯定是魔君脱力,变出了原形。” 商仲尼摸了摸鼻子,“这事情好像跑偏了,怨灵还没注意到,这些人就要散了。赶快想个办法,改变一下这种情况。” “还能怎么办?我现在把你打倒?” “就这么一个红圈,会不会有点太刻意了。” “难道还要我露底牌?那到时候怨灵军来了怎么办?” “不用,你还记得人皇冢里面那个禁制吗?把它也套到这红圈上来,我隐隐感觉到会有奇妙的变化。” “能行吗?你有把握吗?不会真把你弄死吧?” 商伯牙说着放出了那个研究了很久的禁制。 果然如商仲尼预料到的一样,两个禁制法阵一触碰就生了变化,红色的线圈变成了金黄色的光牢,内侧还长出了一圈狼牙一样的小齿,转着圈的挤压着光牢中的空气。 空气被挤压的发出阵阵的闪电,都着落在了商仲尼身上,把他电得台下都看到他皮肤下的骨骼。 “尝尝我这招,五极八荒斩仙阵。”商伯牙临时给取了一个听起来很厉害的名字,尽管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两个阵法还有这样的妙用。 一旦开启了思路,商伯牙就在实验的路上狂奔,把自己那些稀奇古怪的阵法都想办法叠了上去。 “我说老哥,差不多就行了,怎么还没完了呢?” “哎呀 老弟,一时技痒 ,没忍住,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断了一条腿,折了两条胳膊,吐了七次血,被震晕三次,我一点事也没有。好得很。” “那就行,你再撑一会,老哥我难得有这么露脸的机会,我这还有几个毕方神鸟的法阵,我一直没研究透,把它也叠上去看看,说不定就大力出奇迹了。” “你这是拿人做实验品有瘾啊,过去是爷爷,现在是我。” “爷爷不行,他一点也不耐受,通常叠上一次就得抢救了,遇到你这样顽强的个体,那是可遇不可求啊。你别动,让我的拐弯雷劈一下 ,我统计一下效果。”商伯牙居然拿出个小本本来,不停记录着阵中的反应,和商仲尼受伤的程度。 “呀,老子不陪你玩了。一剑扫四方。”商仲尼忍受不了没完没了的加码,切换到了暴走状态,手中魔剑幻化出数百把小剑,来回穿梭,把这不知道加了多少重的法阵,给捅了个稀烂。 一身破衣啰嗦的商仲尼乌青的眼圈,拽着掉了个胳膊,拖着掉了腿。一张嘴就看到四颗门牙再次被敲落。 “砍了他。”无渊魔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不用商仲尼说,自己就飞出去斩向商伯牙。 “不是,你来真的?这条胳膊是真的。”商伯牙看着右胳膊上的血流下来,才知道对方好像没有跟自己开玩笑。 收起了玩闹的心,全心应对,这一应对上,商伯牙才知道之前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若不是商仲尼一再忍让,次次都放水甚多,哪有什么一门双杰的说法,对方随意的一刀,自己都要用尽力气去防御,根本没有到自己还手的机会,对方的第二道劲力又叠了上来,就和他刚刚的阵法一般,对方的劲力也是层出不穷。 这一路十八剑,把商伯牙从台子中央,砍到了台子的边角,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哪怕一次的还手机会。 “拿出你的真本事来啊?来啊?你不是要双杰吗?还等什么呐?”商仲尼此时宛如一道凶神一般,一剑更快一剑。 商伯牙也被激得来了脾气,这些年永远屈居人下的憋屈,汇聚成了反击的一剑。 是剑,却无剑。 无剑,却是剑。 此剑,无形,无气,只有直指对方道心的剑意。 一切看似平常,商仲尼却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 一直以来,他太顺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别人终一生都望不到的门槛,他生下来就跨了过去。别人一辈子都找不到的宝藏,排着队的出现在他面前。 好像,这一切都是天意使然,商仲尼也自觉的担起自己的担子,从来都以拯救天下为己任。 但,他忘了问自己,是否愿意,是否快乐。 他没有问,最了解他的老哥却问了,在此时,在此地,用一道饱含温柔的剑意询问着他的道心。 “你真的愿意如此吗?你的快乐被自己丢到哪里了?” “这重要吗?人的使命不同,难道天赐我如此天赋,就只是为了让我快乐吗?” “你不需要回答我,你只需要回答你自己。” “这重要吗?就算我再不喜欢,我若是放下了这个担子,又有谁挑得起来。” “你的心中没有人。这就是你不快乐的根本。” “可我命运已经如此,又何敢去连累他人,难道让他们眼睁睁看着我最终赴死吗?” “你在为了可能不会到来的明天而忧愁。这不像你。” “你又是谁,你怎知这不是我?” “我不就是你自己?你一直压抑着的真实的自己。” “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你照镜子吗?” “我这么帅,怕美死我自己。” “你敢吗?” “干什么?” “敢再不要脸一点。” “你不是说,你就是我嘛?那我不要脸 就是不要你的脸,我自己还是有脸的。” “你倒是很会钻空子。” “那是,我等了你这么久,演了这么长的戏,就是为了把你抓出来。而你只有在我最脆弱的时候才会出现。” “你好像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这个不重要。” “哦?那什么重要?” “你只要知道 ,接下来,我就是你。就足够了。” “什么意……你的道心早就无损了?这一切都是你装的?” “没错,那位自寻死路的上官乌龙前辈,我只好再杀你一次了。” 第43章 比武大会(17) 商仲尼把已经化为怨灵的上官乌龙从识海里抓了出来,又在其身上撒了显形的药粉。 然后捏着他的下颌来到了台前,“大家都看到了吧?这就是我和你们说的,怨灵。这怨灵哪,虽然刀砍不疼,剑杀不死。但……” “但只要用了我秘制的药丸,不仅他要完,而且他身上的修为还能转到你的身上。一粒药丸只需区区几块黑金而已,真是又好又便宜。”假药贩子商叔至又接着二哥商仲尼的话茬跳了出来,卖力的推荐起了自己的新品化灵丹。 化灵丹,顾名思义,化解掉怨灵的丹药。 “商老三,你别光说不练。我们怎么知道你那个丹药就管用哪?”羽天蓝摸索了一遍自己的私房钱,发现远远不够,所有的钱加起来都不够买半颗。 “老三出品,业界良心啊?在座的哥各位大侠,哪个没有尝过老三的大力丸?哪位女侠又没有用过在下的凝脂丸?哪一次老三的药,不是包你们满意?” “那些药是那些药,这可是对付怨灵的东西,容不得半点马虎。我们可没有仙君这样单手擒怨灵的本事。”羽天蓝根本不为所动,除非对方肯出一颗丹药来收买自己。 “这位公子了,要是效果不好,甚至没有效果,那么几块黑金不是白花了?相信有很多人,和这位公子一样,相信老三的人品,但不相信老三的实力。或者说,舍不得自己手里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几个体己钱。朋友们,观众们,时代已经变了。” 商叔至知道羽天蓝自然是想白嫖,就顺手丢给他一颗药丸。 羽天蓝揣起了药丸,自然是要给商老三说几句好话,抬一抬轿子。 “什么叫时代变了?这太阳还是太阳,月亮还是月亮。我看这也没有什么变化啊?” “这就是肉眼凡胎,和天生慧眼的区别。商老三请大家想一想,假使今天你就遇到了一只强大的怨灵,他或者她,甚至是你的一个故人,面对他或者她,你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领,舍得下手吗?” “各位请想,你在无数次深夜梦回,都想着这位故人能够重生,如今你若是再见到了,你忍心出手再让他死一次,再让自己痛一次吗?” “那自然是不忍心,可他却要来杀我,我又该怎么办哪?”羽天蓝果然是拿钱办事,这个台阶给得刚刚好。 “哎,这位公子问得好。我无伤友意,友怀杀我心,我当奈若何?这款化灵丹就完全为大家解决了后顾之忧。它首先化解的是怨灵身上的怨气,怨气若是消除了,它自然就认出你是谁了。自然就会把自身的修为交给你,摆脱他们在人世间的最后牵挂。” “那这么说,这可就不简简单单是一个丹药了,还是让故人解除掉永恒痛苦的良药。” “这位公子说的非常好。这化灵丹是化解天地间的怨气,让生灵得以跳过黄泉路,直达奈何桥,抛开烦恼,转世轮回。各位的故旧如有最近一年横死的,都应该备上一粒,不但是为自己买个安心,也是为那位失去的故人做一些事情。” “我买一粒。”举手的确是神龙橙老二的儿子嫪豹,“我还没好好和老爷子聊一聊哪?万一哪天碰到了,也希望他能有个最终的归宿。” “我买十粒。”商十一走过来,拍下了一袋子的黑金,“他们十个一天之内都死了,连和我说一句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要说这些大侠们,看来平日里是没少寻找宝藏,足足300丸,还是黑了心的六锭黑金一丸的天价,转眼就售罄了。 “没有了,感谢大家的捧场。感谢大家信任商老三。” 商十一此时拿起一粒弹进了被制住的上官乌龙(怨灵版)的嘴中。 许久不语的上官乌龙开口说话了,是对向金钱仙君王宗续的,“太子殿下,你让老臣找得好苦啊。可谁又能想到,天天在老臣眼皮子底下过的王老板,居然就是我黄泉国走丢的太子爷哪?” “上官前辈,往事已矣。何必再执着哪?日升日落,星辰都有毁灭之时,上古大能亲手创立的国度都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了,何况我们黄家也不过是当年七彩教的一个喽啰。”王宗续现在位在仙君,自然对一个前黄泉国的前太子身份提不起什么兴趣。 “老臣也不知道太子殿下自有福分,是仙君转世,自然不在意区区半州之地的黄泉故国,可那里还有太子殿下的一家亲人,他们都被蓝山国害死了,难道太子殿下得了仙君的传承,就忘了父母的恩情?” 上官乌龙(怨灵版)心中自有不忿,他不明白,黄泉国从来没有去欺负过谁,不过是王爷有些别致的小癖好,那也是黄泉国自己的子民来承受,又关别国什么事情? “太上忘情,我自然是还没有修炼到那个份上,我本就是尘世间一俗人,哪怕是成了仙,也是仙里铜臭味最浓的金钱仙君。” “前辈是让我记得父母的恩情,那么别人的父母哪?那些在快活岛上被玩弄的童男童女,他们不想报答父母的恩情吗?就是因为有人,比他们有权,比他们有钱,就可以把他们的一生都关在那个岛上吗? “上官前辈,并不是每一段仇恨,都值得去报复。若说报复,这几十年来,乃至这一千年来,为了黄泉国这些大老爷们变态的癖好,死了多少良家子,他们是不是都有权利向我来索命?” 上官乌龙身上的黑色气体正在减少,面部也不像刚开始那般狰狞了,身体反倒弯了下来,现在才像一个百岁老人的模样。 “太子殿下,这么说,这黄泉国的灭国之仇,你是不打算报了?” “灭国?哪里有灭国?现在黄泉国的国主还是我。国民也还在那片土地上,不过是死了一些鱼肉百姓的大老爷们。又有什么关系哪?” “国没有灭?那老夫这费尽心机的搞出这么些事情,最后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岂不是白白的浪费。”上官乌龙抬起头来,空洞的眼眶中,透露出些许的迷惑。 “人生嘛。不求无悔,但求心安。你做了你认为对的事情,而且已经不能做得再好了。那就足够了。至于有没有意义这个问题,本来就毫无意义。” “是吗?”上官乌龙看向更远处的天边,“那个天空中,闪过的一丝黑线又是什么?” “黑线?哪来的黑线?”王宗续注意到了上官乌龙的失常,他也顺着上官乌龙的眼神看了过去,什么也没看到只是火红的太阳辣眼睛。 “你看不到吗?哦,你不是怨灵……” “上官乌龙,你很擅长做叛徒啊。过去是,现在还是。” 那位黑衣人去而复返,一登台就在王宗续和商仲尼的错愕之中,摘除了上官乌龙的气海,让其无法反抗。 然后将上官乌龙夹在腋下,又毫无征兆的怼了两人一拳一脚。 两人仿佛感到时间凝固了一般,让这看起来慢悠悠的拳脚打中了自己。 那黑衣人借了这个反弹之力,飘然而起,黑斗篷遮盖了人们的视野,再看之时已经消失在了火红的太阳之下。 “还挺厉害,看来这怨灵当真是了不得,这化灵丹也是极妙。” 得了上官乌龙几乎毕生修为的商十一当时就感觉这笔生意真是太值了,欣喜的心,跳动的嘴角,根本很难压得住,直恨不得有一个人上台喊自己一嗓子,来给天下看看——商家除了这三位公子,还有高手。 “怎么样?十一兄,效果如何?”羽天蓝还是比较关心这颗丹药的效果。 “也就两三成功力吧?可能是我的底子比较好,层次比较高。羽公子用得话,说不定会有奇效。”商十一真不愧是商家三个不要脸组合的堂兄弟,这个不要脸的祖传技能,果然是点满了。 两三成?骗鬼哪?羽天蓝心中自然是不信,这个商十一要是有这种光芒,即便是商仲尼能够压他一头,那至少商叔至是压不住的。 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来,还只是个高级随从?两三倍还差不多吧?看他那个努力憋笑的样子,心中的狂喜已经溢出了。 羽天蓝不知道的是,他还是低估了这药效,不是两三成,也不是两三倍,而是二三十倍的增长。 商十一站在那里,感觉自己的筋脉识海气海,像是膨胀的气球一般,迅速的扩张着。 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个螃蟹有多好吃。不然自己很容易变成螃蟹被吃掉。 商十一若无其事的憋了一整场,直到那天的擂台完全散掉,他才回到自己的住所,把门反闩上,把窗户封死,最后还把自己藏在衣柜里。 这时候,商十一才吐出了那一块憋了半天的真气,循环吸纳感受着血脉的觉醒和膨胀。 一层,两层,三层……十层、二十层、一百层。 然后,破土而出,一跃而上,把修行路上的沟沟坎坎全都填平了。 商十一睁开双眼,看到了从未见过的通天大道。 “原来,这就是小尼与生俱来的圣人之体,有这种身躯,什么道法我修不得。” 当当当,外面的门板被拍响。 商十一侧耳倾听。 “十一,我叔叔,我来看看那个药丸是个什么效果,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么高级的东西,好多东西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哦,三公子啊。我没有什么明显的感觉,我现在睡下了,要不你等等,我穿个衣服 给你开门?” “不必了,既然没什么大的反应,那明天再说也不迟。”商叔至摇着头离开了,“奇怪了,居然会没有什么反应?难道是药方失灵了?这么失败的作品,我还是第一次做出来。去找二哥问一问,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刚把商叔至打发走的商十一,立刻就有了反应,顿时就觉得世界倒转一般,自己就宛如波涛中的小舟,被体内的冲击一次次都撞到天上,又落下来。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这是最后逆天改命的机会,越是不说,就越是没人尝试,待消化了这粒,再找到那个黑衣人,把他的功法再吸过来。” 商十一自言自语道。 “哦?是吗?听说你在找我?”黑衣人无来由的站到了商十一的床前,那黝黑的双眸盯得商十一直发慌,特别是他腋下还夹着一个人。 那个人正是今天被他偷袭了罩门的商家掌门人商春峰。 商春峰?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不是被商家主母蓝明茵带走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黑衣人手中。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也知道你曾经也像我一般,抬头往前,尽是翻不过的高山,不管怎么努力,都只是那个谁。”黑衣人死死盯着商十一。 “阁下似乎也是怨灵吧?我还没有想到哪个人可以在我毫无察觉之下,悄无声息的进来。” “你又猜对了,要不要试试再给我弹一颗化灵丹?” 黑衣人很大气的张开了嘴巴,商十一不信邪的弹了一颗进去。 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个商叔至,他的药潮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商十一抱怨起了手中的药丸,“还是说这人身上没有怨气,吸不来修为?” “怎么样?小朋友,感受到什么了吗?是不是有些失望?不要失望,只不过是我把那份修为截留了下来,现在我就都放给你,你可要接好了哦。” 砰。商十一吃痛,低头一看,过于充沛的内息无处可去,竟然把自己的脚指甲顶开散了出去。 “够了,不需要了, 前辈。”商十一紧接着又感觉到自己的脸明显大了好几圈,来胸部似乎也二次发育得蔚为壮观,胳膊和腿都粗了一圈,长了一尺,整个人从七尺胀到了九尺十围,就算比那个韩猛也不在话下了。 “不够,这才哪到哪啊?做人,第一要贪心,第二不要厌倦。” 第44章 比武大会(18) “十一,你很贪心,这很好。”黑衣人放开了商十一的双臂,没有让他内心的膨胀炸掉自己,而是负手而立站到了商十一焊死的窗边。“但,十一啊,你要明白,贪可以,要有配得上你那颗贪心的实力。你现在有那份实力吗?” “先生,似乎并不想杀死我?先生莫非是在下的故人?”商十一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真气逐渐又归于宁静,那种膨胀到爆炸的感觉,也只有在双臂的青筋处才能隐隐看到。 “我是谁,一点也不重要。甚至你是谁,也没那么重要。这世界上唯一重要的是——你想成为谁,你愿意为你的想法付出怎样的努力,和做出怎样的牺牲。”黑衣人手指一挥,封死的门窗都纷纷开启,外面的月光和晚风吹了进来。 “前辈,我说了,你不会笑我吧?”商十一暗自从枕头下抽出自己分配到那把神器离霜恨,传说是嫦娥奔月时斩断凡尘所用。 “不会,来。”黑衣人背对着商十一,只是招了招手,离霜恨就从商十一的手中飞到了黑衣人面前。“离霜恨满天,生死一瞬间。去,回。” 黑衣人手指在空中一舞,离霜恨从被震开的窗口飞了出去,不到片刻,带着新鲜的血就飞了回来。 “今天,是第一课。下课。”黑衣人说完一张双手,斗篷自然变成飞翼,从窗口跳出,消失在月光下。 “前辈?前辈?”商十一莫名其妙的来到窗口,把着窗口往外寻找。 这真是个怪人,来了,什么也不说,就是一顿削,削又没往死里削,自己想行刺他,被他发现了他也不恼。 正当商十一在窗边比划着黑衣人刚才那拉风的来来去去时,整栋楼喧闹了起来。 商十一也把离霜恨别在腰间,顺着那吵闹声来到了人群外。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你们的国主,蓝明星,死了。被人一剑封喉。现在你们家三个少爷都在里面呐。快让一让,这位也是商家的少爷。”羽天蓝呐喊着,顺便自己也跟着凑了进去,这架可以不打,仙门可以不入,但这热闹是顿顿不能少的。 “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十一听到想动就过来了,查到是什么人了吗?” 商十一凑上前去,看到蓝明星躺在那里,不注意还以为只是睡着了,只有脖子间的一点红,说明了这个曾经梦想着干掉天下第一家商家的有为国主,死了。 “还没,只知道是剑伤,是个高手,一击就打碎了他的生机,又用寒冷之力封住了他的血脉,说起来,倒是有点像前些天给你那把离霜恨的特征。你那把离霜恨在身上带着吗?”商仲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看着这一点红星的伤口,就谈起了离霜恨。 很显然,他两个兄弟绝对是有心,没等商十一动作,就一左一右封住了他的退路,不用说身后肯定就是那个和自己一起混进来的羽天蓝。 商十一手摸向离霜恨,很快又放了回来。他忽然想起刚才那位前辈飞剑飞回来的时候,剑上是有血的。 会不会就是那位前辈飞剑杀了蓝明星,如果是得话,那就悲剧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解释不清楚了。 他总不能说突然来了一个黑衣人,咔咔给他一顿削,但没削死,自己拿起离霜恨来行刺他,被发现后,也没有报复自己,而是说了个来去回,就飘然而走了。 这要是说出去,别说人家三兄弟刚死了舅舅能不能醒,商十一自己都够呛能信自己。 怎么?前辈是你爹啊?都行刺了还给他表演了节目? “我,我现在不能给你看。”商十一思虑再三,最后还是说了一句别扭的话。 “哦,无妨,以你的功力,未必能把活干这么漂亮。”商仲尼好像并没有在意,摆摆手让几人不要过于紧张。“现在麻烦的是 ,母亲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你们俩个有消息吗?羽大少,你消息最灵通,怎么样能不能给透露一些。” 商仲尼很轻易的就放过了商十一,并没有对他生硬的表态,做过多的反应。 “他可能已经有了。”沉默了一阵的商叔至突然说话了,“今晚早些时候,我去十一房间看他,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反应,但他说没有,我当时也没在意,说不定是十一平日里藏得深,底子厚,但现在一想,这事有些不正常我记得好像那时十一的门窗都是关死了的。” “哦?门窗关死有什么问题吗?”商伯牙表示睡觉不就应该四风不透的吗?难道大家不一样。 “问题在于,这个化灵丹,也是一种性热的丹药,承受它带来功力的人,一般都会燥热难耐,要去找冰或者湖来压制燥热。但看十一这个样子,一点汗都没有出,有些不正常。” 分析到这里,商十一已经在注意周围的门窗,他可没有信心膨胀到能够一个人打趴下他的三位少爷。 事实上,即便是现在,他都不敢保证他能打过看起来最菜的商叔至。 “无妨,十一的事情我知道,他天生就是极寒体质,本来就没出过汗,当初你们在外面时,都是十一帮我拉风箱,拉一下午,领口袖口都湿不了。”商仲尼第二次为商十一解围。 商十一握紧离霜恨的手,又松了开来。没想到自己这个倒霉体质,反倒为自己挡下了致命的危疑。 “也是,我也不出汗。这很正常啊。怪不得你把离霜恨给他哪,我还怨恨了一阵哪。明明是最适合我这种阴冷体质的神器,原来还有比我更适合它的人。” 商伯牙说话可是说话,手可是没闲着,看似写意的一掌按在了商十一的肩头,那阵阵寒气,让身后几步的羽天蓝连连退了三步。 商十一倒是很享受这股和自己体质极其相配的真气,本来开拓膨胀的经脉,瞬间就扑了上去,把这些阴冷的真气分了个干干净净。 “没错,你的判断没有错。” 商伯牙的前半句话,让商十一悬着的心放了回去,但话锋一转,却是看向商叔至,“他确实有实力,飞剑杀掉舅舅。” “啊?大少爷,你听我说,我知道这挺悬,他就是有一个黑衣人飞进来,他喊了一声来,就把我的离霜恨夺了去,又喊了一声去,那剑就飞走了,再喊一声回,那剑就带着血飞回来了。真的不是我,这剑我也不要了。”商十一把离霜恨解下来递给商伯牙。 “你自己信吗?”商伯牙看看剑上的血,比划了比划伤口,回头问商十一。 “我,我解释不清楚了,反正我以自己的人品担保,今晚没有一句假话。” “没有吗?你买了几颗化灵丹?现在还有几颗?” “10颗,用了1颗,还有……不对,是用了2颗,那个黑衣人,也是一个怨灵。”商十一又掏出自己药葫芦来数着。 “那么我姑且信你,那个黑衣人去哪哪里?” “他就从窗口飞出去,就消失不见了,实际上我连他怎么进到的屋子里都不清楚。” “就是说,有这么一个好心的黑衣人,不知道为什么,就让你对他用化灵丹去化他的修为,还出手帮你压制躁动的经脉,最后哪怕是发现你要杀了他,也是微微一笑,飘然而走?哪有这样的黑衣人,介绍一个给我呗?”商叔至把商十一的描述连起来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别说其他人了,商十一自己特么都不信,这故事也太假了,但悲催的是它还偏偏就是真的。 “我说,十一老弟,你编故事也编点像一点,这种程度,就算是三位商公子想放你一马,都无能为力。这话骗鬼,鬼都不信,你信吗?”羽天蓝随机抽取了一名幸运观众。 “不信,太假了。有这样的怨灵黑衣人,那咱们还练什么功,都去找个黑衣人前辈吧。” “我信。”商仲尼一锤定音,再一次救了商十一的小命,“如果是假的,他犯不着编得这么假吧。怎么说十一也是下一代掌门的有力竞争者。” “散了吧,没热闹看了,打不起来喽。让一让,我先走。”羽天蓝一看商仲尼都表态了,这事差不多也就这样了,既然热闹冷了场,那赶快回去暖被窝。 “多谢二公子信任。”商十一生平第一次感到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动。 “我倒是也没有那么信任你。”商仲尼见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说了实话,“我刚才撞到你说的那个黑衣人了,你好像隐瞒了一点,家父的遗体也在他手上。” “啊,对。就是那个人。刚才我一紧张,忘了说了。” “他为什么要留下你的性命?你是不是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我倒是愿意,那样看起来还真一些,可他也没说有什么要求。弄得我也不敢说了。” “哦,原来是这样,好了,你回去休息吧。”商仲尼挥挥手打发了商十一。 商十一感到自己的寒冷体质都快要被吓出汗来了,这一晚的,哪里还睡得着觉,商十一一个人出了小楼,到大街上溜达。 溜达来溜达去,竟然迷路了。 “这是哪啊?”商十一自言自语道。 “你很懂行啊,少年,我怨灵军的无情山分坛,你都能找得到?不愧是三先生看中的青年才俊,里面请。”一个个子不高的黑衣人出现在了商十一面前,然后一扇门在他面前开启,他眼瞅着一个大土堆里面居然是一座小城堡。 “三先生,你的眼光果然没错,仅凭您在那把剑上留下的一点线索,就能找到这里。” “十一,你来了,坐。”那个被叫三先生的人,正是今晚闹事的黑衣人。 “前辈,晚辈不太明白,前辈既然有意相帮晚辈,为何要设计冤枉晚辈?” “不是说,要给你上课吗?这第一课就叫百口莫辩,人们只愿意相信他们看到的,而不愿意相信你遇到的。怎么样,你看到人心了吗?是不是走投无路了。” “啊?没有啊?商二公子力排众议,说是他见过您,知道是您的手段。未曾怀疑过我。” “那你怎么跑出来了?” “这两颗化灵丹的燥热,哪怕是晚辈有极寒体质,也扛不住啊,这不是出来走走嘛。没想到就碰到了你们。” “什么,你不是按我的线索找来的?” “线索?什么线索?” “就是我在你那把剑上刺了一副画。里面有几个谜题,要都答上来,才能找到这里。” “啊?是吗?我还没有看。有嘛?”商十一重新拿起离霜恨来观看,一看还果然是有。“嘿嘿,前辈的手真巧,这么小的地方,就绣了这么多。” “莫非是天意?” “哪有什么天意,这个地方外面根本就看不到,怎么能瞎走就走进来了?那早就被商仲尼那小子给拆了。”三先生驳斥了对方的宿命论,“我看最有可能的是商仲尼那小子在钓鱼,而十一就是他丢出来的饵,你这离霜恨是不是给他们三兄弟看过了?” “是啊,前辈,这有什么不妥吗?” “坏了,那小子追上来了。我今天消耗太大,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三先生说完这句话就往后面跑。 还没跑出两步,商仲尼那贱嗖嗖的声音就拦住了去路, “三叔,你一生要强吗?你这是也要把家父,你的亲兄弟,也变成像你一样的怨灵吗?” “哈哈哈,我商家果然代代出人才。”黑衣人甩掉斗篷,露出了商叔至的面容,不过只剩了半张脸。 “父亲?怎么会是您?” 商叔至略微有些吃惊的说道,但吃惊归吃惊,手可没闲着,一发化灵丹就弹到了旁边懵逼中的矮个怨灵口中。 “废话,要不是我。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敢卖对我怨灵不利的化灵丹,还不当场毙了你。小尼,你是怎么看出叔父的?” “家父的罩门,连我都不知道。有次把他灌醉,他提起过只告诉过一个他最信任的人。我想只能是叔父了。” “没错,自然是我。” “可你辜负了他的信任。” “那你要怎样?再杀我一次吗?” “不,既然父亲选择了放你走,我自然要遵从。你走吧。” “你就这么放我走了?那你回去怎么交待。” “你不是已经为我想好了吗?这个矮个子就是上官乌龙前辈的本来身躯吧?” 商仲尼出掌吹飞上官乌龙的黑斗篷,露出了他那苍老的脸。 上官乌龙本就被商十一已经吸了一波修为,现在又被商叔至搞了一下子,算是彻底的空了。 “你真放我走,不想知道怨灵军的头领是谁吗?” “不急,他要是急了,让他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