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陆》 第1章 胡虎狐 游鱼难跨乌江水,飞鸟不渡雁难山。 雁难山,高耸入云,横跨南北,云雾常常现于山腰之上,山顶皑皑白雪常年覆盖,寸草不生。山下则是树木丛生,百草丰茂。一条小河从山涧自西向东流去,往东百水汇入则河水越大,流至东海口时已是宽如天宇,深似天渊,由于远远看去河水如墨,因此名为乌江。 雁难山如同一堵巨墙将巨陆之地一分为二。雁难山以东,人族治地,分五州,其北称白州,终日冰雪覆盖,寒风凛冽,少有人迹,但有神兽麒麟冰凤等隐于此州,偶有神迹。 其东称灵州,临东海,有通仙之路,仙界门户,传闻古有人族大能凭此道登天成仙,又有传闻说此路有些古怪,似乎有大阴谋。 其南称魔州,是魔族的地盘。传闻上古时期人魔本属同族,南北人族争锋,北人首领轩皇借来仙兵神兽大败南人。北人虽大胜,不久后轩皇突然陨落,无奈做了仙族的附庸。南人不愿做仙族附庸,脱离人族,改称魔族,自成一家,仙族忌惮当时魔族首领魔罗道法玄通,不可敌,于是默认南人自立,自此人族一分为二,渐渐没落。 其中称中州,北人的统治中心所在,仙族在此筑仙殿,开道场庙宇无数,用于教化众生,命凡人见仙需行叩拜之礼,认天作爷。久而久之,人如同那圈中猪狗,失了真我,把仙族当成守护自己的神明。每逢天灾,只知跪拜仙神,求仙神护佑,信天信仙就是不信己,不知养肥了多少那些欺世盗名的伪僧假道。 其西称幽州,幽州多山,多山灵水秀之所,在那深山幽谷中每每有人腾云驾雾,求雨祈风,掌雷电之力,有搬山之能,人族的修真门派大多隐于此州。 西直城毗邻雁难山,是人族最西的一座大城,也是猎妖人的天堂。 曾几何时不知哪位人族大能发现了妖兽体内妖丹的妙用,或可做炼丹主药,或可镶嵌在法宝上做增益,妙不可言。于是乎就有了猎妖人的出现,这些人专门靠杀妖取丹换取金钱,人族对妖丹的海量需求使这个行当渐渐发展成了人族的又一个产业支柱。 而西直城作为距离妖族最近的人族大城,数不胜数的妖丹在这里买进卖出,西直城每天都赚的盆满钵满,所以西直城又有“天子钱袋”之称,而我们的故事就从西直城治下一个小猎户开始吧。 胡大有最近很是高兴,只因三十好几的自己终于当上了父亲,媳妇为自己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胡家有后了! 说起这个胡大有也是个可怜人,尚在襁褓之时不知何因被亲生父母丢在了荒郊野岭,得亏被上山打猎的猎户胡冈猎听到哭声,不然想来也是葬身狼腹的结果。胡冈猎一边咒骂其父母狠心决意,一个活生生的孩子也丢掉不要,一边把娃从地上抱起。说来也是缘分,当胡冈猎把娃抱起时,原来哇哇大哭地胡大有竟一下子不哭了,惹得胡冈猎哈哈大笑:“有趣有趣,居然你亲生父母不要你,以后我给你做爹如何,哈哈哈。”娃睁着如水般清澈的大眼睛看着胡冈猎嘻嘻地笑了起来,露出了两三乳牙。 胡冈猎妻子早亡,膝下留有一女,名为胡秀秀,缺少亲人的她对这个捡来的弟弟欢喜的很,每天挤羊奶喂他,胡冈猎给男娃取名胡大有,随他姓,从此三人相依为命。 在胡大有二十岁时,老胡头终是年老体衰病倒了,临终前,把二人叫到床前,把胡大有生世告知,并称早知两人情愫暗生,不是亲姐弟可成婚,我山间野人,不懂那些世俗偏见,无愧于心就是。胡大有深感其恩,对秀秀愈加好了。 只是两人结婚多年,秀秀肚子总是没有反应,两人终年求神拜佛,钱花了不少,却是一点用没有。幸得一年前村里路过一游方道士,看二人恩爱异常,于是赐下一枚丹药,只听道士喃喃自语:“不知对错!孽缘!哎…”说完便飘然而去,只给追出去的胡大有留了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老神仙啊! 之后没多久,秀秀果然怀上了,这可把胡大有高兴坏了,隔三差五地跑到雁难山外围打些野兔野鸡回家炖了给怀孕的媳妇补身子。 说来也怪,山上的小动物每当看见人都是跑的飞快,而胡大有出现时,这些动物仿佛是得了癔症似的,一个个只是待在原地瑟瑟发抖,胡冈猎生前曾大夸胡大为这厮简直是个天生的猎人。 春风吹扫,万物复苏。白衣素裹的雁难山终于换上了绿裳,小草偷偷的从土里探出了头,探头探脑地打量着这片有了一些暖意的世界,树上的枝条也染了几点绿,在春风的撩拨下来回摇摆。鸣鸣虫语,唧唧鸟音,死寂寥寥的雁难山在阳光温柔得招呼下渐渐生动了起来。 胡大有一边哼着乡间小曲一边沿着这条老胡头走了五十年他走了二十年的山间小路向山里走去,这条小路鲜有人迹,各种野鸡野兔却是常能遇见。古人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地少良田,居住在这雁难山脚下的贫苦大众大多数靠打猎为生。雁难山不但孕育了动物妖兽,同样也养育了这些在山脚下生活的人们。 今天这条路格外的安静,这使得胡大有渐渐皱了眉头。往常向上爬个十多里山路就能遇上好些动物,可今天不知是怎么了,整个山坡连根毛都没看到。 难道是别的猎户来过了?胡大有摇了摇头,山下的猎户都很默契地有自家的猎场范围。雁难山浩如烟海,万人丢进去都如同滴水落湖,毫无波澜,自家范围的猎场根本打不完,没必要闯入别家猎场。猎妖人更不可能,他们虽然不会遵守这些平民之间不成文的规矩,但他们的活动范围不在外围,也看不上平民百姓这点蝇头小利。 胡大有不禁有点着急了,家里的存粮过冬时已吃了个缸见底,只想趁着这刚刚立春的大好时光多打些野味为家里过活。自己的媳妇刚刚生产,身子虚必须要补,还有那刚满月正嗷嗷待哺的孩子,自己如果打不到猎物,妻儿只能挨饿了。 胡大有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这条小路的尽头,不能再向前走了。老胡头生前无数次叮嘱,走到这条山路的尽头则需回头,再往前就是妖兽和猎妖人的活动范围,一不小心或许小命都要交代了,但想到家里的妻儿,胡大有还是咬牙走了进去。 树林越发的静了,只能听到胡大有的草鞋踩在地上哒哒的声音,茂盛的树木遮住了太阳,投下了一个个恶鬼般的影子。 胡大有一边轻轻地往前挪着步,一边紧张兮兮四处张望,攥着猎叉的手青筋暴起,后背的衣服已是湿透,紧紧地贴在了身上。 “再走十里,没有收获就回去。” 胡大有暗暗自语道。胡大有又小心翼翼得往前挪了十里。 “哎,看来今天是没收获了…” 胡大有摇头放弃了,转过头开始往回走。就在胡大有刚刚迈出十余步时,从左边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声老虎的吼音,吼声颇有些中气不足,似受了重伤。胡大有大喜,急忙摘下身后的大弓,搭弓上箭,快速地向左边奔跑而去。 当胡大有跑到声音附近不远处时,开始放慢速度,猫着腰向一棵大树摸去,胡大有躲在树后向场中看去。这一看可不得了,差点把胡大有吓得大叫起来,他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连呼吸都不敢了。 只见场中一虎一女正在打斗,女的一身白衣,衣服上几处猩红的血迹。真正让胡大有害怕是那头不同寻常的老虎!虎头人身,膀大腰圆,高有快二丈。虽然身上有多处血迹,但吼叫连连,手上一把金背大环刀舞得虎虎生风,把白衣女子向后逼退。 这是妖兽吧!?而且还是一个快化形的妖兽?!胡大有暗暗地咽了口唾沫。 自己生活在这雁难山下二十多年,“妖兽”二字只是道听途说,今日还是第一次见,而且还是一头半步化形的高阶妖兽,自己今天还有命回去吗?胡大有只能默默地为场中女子打气了,最起码她看起来不吃人不是吗?! 只见场中的白衣女子打个架如同跳舞一般,魅影翩翩,一张漂亮白皙的脸蛋不时露出凄美的神态,让胡大有恨不得下去和那虎头怪拼个你死我活。不知为何,胡大有在面对这女子时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近之感。 一人一虎又过十几回合,白衣女子的步伐逐渐凌乱了起来,虎头怪见此攻势更猛,一下子把女子手中长剑打掉,一刀架在了女子白皙的脖子上。只听虎头怪说道:“六公主,放弃抵抗吧,随我回妖都面见虎魁大人吧,虎魁大人对你可是欢喜得紧呀,哈哈哈哈!” “住口,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趁着我兄被困万妖洞公然反叛,等我兄出来一个个杀个干净。” 虎头怪刀稍微摇晃了一下,他应该出不来吧?!对!对!他绝对出不来,万妖洞,妖族禁地,数万年来有进无出,哪怕他一直很惊艳。虎头怪丝毫没意识到他自己怕到连那头大妖的名字都不敢提。因为有一说法,当你提他名字时,他便会出现在你身边。 白衣女人见状呵呵笑道:“你怕了。” “我堂堂半步化形大妖,我怕什么,他要敢出现我一并斩之。倒是六公主你到底回去否?虎魁大人可交代了,实在劝不动就杀了!” 女子一脸决然:“动手吧!”随后闭上了眼睛。 “好好好,六公主,我送你归天!”虎头怪说着把刀高高扬起,就要向下砍去。 “畜生,住手!”只见胡大有拉满弓箭从树后跳了出来。 虎头怪向后看去:“啊,屠夫九尾!”虎头怪心里猛的一滞,吓得差点跪倒。 就在其心思如奔雷之际,一记手刀从背后穿出了前胸,虎头怪看了看眼前的胡大有,然后又看了看从前胸伸出的那支纤细血手,血手上还拿着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黄色妖丹,喃喃自语道:“原来不仅是不能提,心里想也不行。”说完就歪头倒下了。 接着白衣女子冲胡大有喊了声:“九哥哥。”也歪倒在了地上。 第2章 你也是妖 “九哥哥…九哥哥…” 胡秀秀看着这个在床上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的白衣少女又在喃喃自语了。 “九哥哥?这位九哥哥到底是谁?” 怀着疑问胡秀秀把思绪拉到了两天前。 两天前大有早早地就上山打猎去了,一般中午就能回来。可那天不知怎么了,太阳都快落山,还是不见大有归来的身影。胡秀秀不免紧张了起来:“大有,你可不要出什么事呀,不然我这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 胡秀秀抱起酣睡的孩子走到屋外,望着西边那越来越黑的雁难山,好似一头吃人的庞然大物,不由得泪灌满眼,嘤嘤地哭了起来。 “秀秀,我回来了!”正在此时胡大有气喘吁吁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胡秀秀听到声音马上抹了把眼泪,抱着孩子忙奔了出去:“大有!大有!” 只见胡大有怀里抱着一个满身血迹的姑娘,身后还拖着一头老牛大小的老虎,正喘着粗气步履维艰地向这里挪着。 胡大有先把女子抱到屋里床上轻轻放下,让胡秀秀照看着,然后又跑到街上把老虎拖回了院中。收拾妥当之后便急不可耐地跑到水缸前,拿起水瓢从缸里舀了一瓢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累死我了!” 胡大有一屁股瘫在床边的木椅上,开始同妻子说起这一天离奇古怪的经历。 胡秀秀端来一盆清水,擦拭着女子脸上手上的血污,听着丈夫一惊一乍的话语。 “你是说这个姑娘杀了一条妖兽?还管你叫九哥哥?” 胡大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好像是,我当时离得远,听得不太清楚。不过这头老虎除了脑袋都快修成人形了,只是不知为啥死了之后又变回了虎形。” 胡秀秀瞟了一眼那躺在院中的大老虎:“那你当时还不跑,还敢上去救人。” “哎,我不忍心呀,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生生的姑娘被那虎头怪杀死!还有我总感觉和这个姑娘很是亲近,可是我从来没见过她呀?奇怪,奇怪!” 胡秀秀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胡大侠,麻烦你以后英雄救美的时候先想想自己的妻儿好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孩子怎么办?” 胡大有见状急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跑到胡秀秀身边,一把将其搂在怀里:“不会了媳妇,我以后量力而行,不冲动了。” ………… “水,水~” 两声虚弱的呼唤把胡秀秀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她急忙跑到堂屋的桌子上去拿茶壶和碗。躺在少女里面正酣睡的婴儿似也被这动静唤醒了,慢慢的睁开双眼,打了个哈欠,懒懒地伸展着幼小的四肢。 醒过来的六公主感觉口干舌燥,艰难地睁开了双眼,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一个一股子奶香味的小光头正睁着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脸对脸痴痴地看着她,口中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嘴里的口水拉的老长,都快要垂到她的脸上。 “救命呀!” 六公主一脸哭腔小声地呼喊道,唯恐自己声音太大震断了那条拉的老长的口水。仿佛在她这个向来喜欢干净的六公主眼里,这口水杀伤力不亚于前几日那虎头怪手中的金背大环刀。 胡秀秀听到喊声,提壶拿碗地快步走到里屋,把壶碗放到床头,然后一把把床上的婴儿抱在了怀里,小婴儿歪头扭屁股,似不满母亲的动作,挣扎着要回床上,眼看就要哇的一声哭出来。 六公主声音嘶哑地开口道:“姐姐,你还是把他放床上吧,我看他都快哭了。我口好渴,有水吗?” “不好意思,小孩子顽皮的紧。”胡秀秀一脸歉意地把婴儿放在了床上,然后拿起碗斜扶着六公主喂她水喝,六公主连着喝了三碗水才作罢,床上的小家伙又爬到她身边坐下,东摸摸西看看,一副好奇地样子。 “哈哈哈,我儿子好像很黏你呀,他平时都不给别人抱的。” 六公主见状拉了拉婴儿的小手,小家伙痴痴地笑了起来。“嘻嘻,他长得好可爱啊,胖嘟嘟的。” 六公主一边逗着婴儿一边问道:“姐姐,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有我九哥哥在哪?” “这里是胡家沟。”胡秀秀似怕眼前的女子不知道胡家沟这个地方,又补充道,“就是西直城治下的一个小村落。” 西直城!自己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妖族公主居然慌不择路从狐丘一路逃到了人族地界,六公主苦笑了一下:“那我九哥哥呢?他到哪去了?” “什么九哥哥?是我当家的把你救回来的,他也说你喊他九哥哥。” “是这样吗?那或许是我认错了吧。”六公主脸上显出了些许失望,“那他人呢?我想当面感谢他。” “他上山去了,应该快回来了。” “秀秀,我回来了,今天收获不错,晚上我给你炖兔子肉吃。”只听院里传来了胡大有的呼喊。 胡秀秀一脸笑意:“刚说到他,他就回来了,”接着大声喊道,“当家的,快进来,姑娘醒了!” “是吗?哈哈,那真是太好了!我来了。” 伴着爽朗豪放的笑声,胡大有从屋外走了进来。 六公主愣愣地瞅着眼前的胡大有,粗看很像,眉目轮廓都像,身高也一般,但细看之下又好像哪里不同?对,眼神!九哥哥的眼神自信从容,而眼前这位眼神则是忠厚可靠,可我为什么和他有种血脉相通的感觉?难道他也是我狐族一员?!不对呀,如果他是妖,和人族是不可能生出孩子的,长久以来我妖族和人族虽不乏可歌可泣的爱情,可他们都没后代呀,好奇怪! 胡大有被六公主一动不动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这姑娘的眼神似要刺破我这身皮囊看骨头了,哪有这样看人的…” “这个,姑娘,你好些了吧?”胡大有干咳一声提醒道。 六公主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无礼了,两腮有些红了:“对,对不起,恩公长得有点像我一个亲人,我方才有些失态了,小女子名为六勺,敢问恩公大名?” “六…六勺?!这个名字好,好。” 胡大有万没想到这个看着十分贵气的少女竟有这么一个“贱”名,一时想不出什么赞美之词,只好用一个“好”字应对。 六勺脸更红了:“只因小时候不爱吃饭,每次超过六小勺便死活不再吃了,因此被家父取名六勺,恩公你唤何名?” “好说好说,在下三碗,只因小时候太能吃,一顿不吃够三碗便死活不依,因此被家父取名三碗。”胡大有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六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喝的一口水喷出去大半,咳…咳 胡秀秀一把掐在胡大有腰上:“别听他胡说,他逗你笑呢!好好和六勺姑娘说话。” 胡大有龇牙咧嘴:“哎呦,疼!媳妇松手,我好好说,我好好说。”胡秀秀这才撅着小嘴松了手。 “六勺姑娘,我名胡大有,这是我的媳妇胡秀秀,嗦你手指头的那位小伙子是我儿子胡佑。” “啊!”六勺急忙缩回了那只沾满口水的右手。 只见小婴儿一脸委屈地快要咧开了嘴,六勺只好又把手伸了回去。 “嘻嘻…”小婴儿复又高兴得摆弄起六勺的玉手来。 “哈哈,这小子跟你倒是亲近的很,对了姑娘,你是猎妖人吗?我看你那天一掌就劈死了那只虎妖,好大的神通!” “若不是恩公突然出现,那天死的就是我了,多谢恩公救我性命。”六勺说着就要下床行礼。 胡大有急忙拦住:“无需多礼,说实话,不知怎么的?我就是感觉和你甚是亲近,如同家人一般,那天也是身体不受控制地跳了出来,平时我听到妖兽二字腿都发软。” “恩公也有这种感觉?我也有啊,我还以为我搞错了,那可能我们真的是亲人。”六勺暗暗自语,血脉之力在运作,应该没错了,莫非是二十多年前丢失的哥哥?我曾听母后提到过,在我未出生时父母其实有两个儿子,只是二娃刚出生不久就被一个黑衣人掳走了,这些年来母亲派人多处打探,均无消息,难道他真的是我二哥? “恩公,我有一法可知你我是否一家,恩公可愿一试?” 胡大有原本只是似假非真的说几句玩笑话,不料却是换来六勺姑娘如此认真的态度。胡大有知道自己是老胡头捡来的孩子,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也不知道,何不给这眼前的姑娘一试,万一真如她所说呢? “六勺姑娘,我愿意一试。” “好,把你的左手伸出。恩公,过程可能会有点疼,你千万忍住。” 胡大有点了点头依言伸出了左手。 “来了。”只见六勺姑娘伸出左手和胡大有对掌,然后一丝黄线从六勺胸腔处出现,走左臂进入了胡大有体内。 “嗯,哼!”黄线刚进入体内,胡大有就疼的哼了一声,只见胡大有牙关紧咬,满脸通红,汗大把大把从额前落下,青筋暴起的手臂和身体一起微微颤抖着,那条黄线一路顺着手臂胸腔走到后背,最后消失在了腰部。 胡大有满头大汗:“媳妇,快给我看看,我感觉我屁股着火了。” 胡秀秀唯恐丈夫有个三长两短,马上跑过去掀起丈夫的衣服:“咦,大有,你腰上多了一个纹身,好像是一条尾巴,这尾巴好漂亮。” 六勺听到这话高兴地喊到:“你果然是我二哥,嘻嘻嘻,这是我族独有的,激活血脉之力就会出现。嫂嫂,你来看我的。” 胡秀秀连忙跑到六勺身边,掀起了一小角衣服,看了一眼激动地说道:“大有,她身上也有这个纹身,你们真的是一家人。” “二哥,家族几个月前突逢大变,母后已经被反贼杀死,我一路逃亡几万里才来到这里,呜呜呜…” 六勺说着说着便大哭了起来,似要把这几个月所受的苦难和委屈统统发泄出来。 胡大有过去紧紧地把六勺搂在怀里,两兄妹相拥而泣。 胡秀秀抹了把眼泪,拍着两人说道:“好了,好了,久别重逢是好事,我们应该高兴才是,我猜婆婆此刻如果知道妹妹找到了哥哥,也是欢喜得很吧,好了,不哭了。” 六勺渐渐地停了哭声,开始讲述起这几个月的生死逃亡。 “你是说我也是妖?!我父母是妖帝妖后?!你是妖族公主?!我上面还有一个无比拉风的大哥!?”胡大有被六勺这一番谈话轰的脑子都快炸了!一个从小生活在人族的普通人活了二十多年了,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你是妖,还是妖族皇子,换谁谁不晕! 六勺用力地点了点那可爱的头颅。 “那三妹,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要不住我这里吧,你看这小东西跟你还挺投缘吧。” 六勺摸了摸婴儿的光头笑道:“是挺黏我哈。哥,我饿了。” 胡大有一拍脑袋说道:“看我这当哥的,哥给你做大餐去,秀秀帮忙。” 秀秀答应道:“好嘞,小姑你看他一会。” 六勺拍拍胸脯说道:“嫂子去吧,我这没问题。” 胡大有和秀秀在灶台上乒乒乓乓地忙活了起来。 不多时,只听到一声惨叫:“啊!混小子,尿你姑我身上了!” “嘻嘻嘻嘻” 第3章 红颜祸水 时光如同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你们这些讨厌鬼快走开,凭你们也想娶我那美若天仙的姑姑,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们不配!” 只见一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少年一边用力的顶着院门,一边朝着门外大声地喊着。 门外的众人见进不去门,也就慢慢地散去了,少年从门缝里瞄了会儿,确定无人以后,“哼”了一声转身向院中走去。 院中的老树下摆着一把躺椅,此时正被一个翘着二郎腿的女子压在上面,暖暖的阳光洒在院中,躺椅微微摆动着,女子懒懒地躺在上面喝着茶水,嗑着瓜子。 少年走到女子身边,又是捶腿又是捏肩:“姑姑,我干的漂亮吧,你什么时候把你那招魅影三千教我呀。” 这姑侄俩正在六勺和胡佑二人,一转眼,胡佑已经十岁了。 十年前,当六勺出现在胡家沟时,震动了附近十里八乡的所有山民,太美丽了!有好事的婆子过来向秀秀打听六勺的情况,秀秀只说是自家丈夫亲妹子,然后婆子又拐着弯的打听到六勺尚未婚配。从那以后,家里的门槛都踩烂好几副了,都是提亲的。 先不说六勺答应不答应,大有做哥的便第一个不答应。不说人妖有别,我妹妹从小的千金之躯岂是你们一群贪恋美色的山夫野民能娶的?!大有是来一个拒绝一个,丝毫没得商量。 后来这个任务又交到了逐渐长大的小胡佑身上,胡佑倒不是说在意公主身份,门当户对,而是因为姑姑会法术。 原来从小到大六勺照看他的时间比胡大有夫妇照看他的时间都长,只因为她是这个家里最闲的一个大人。话说这六勺也是个顽劣骄横的主,小胡佑第一次开口叫人不是叫爸爸妈妈,而是姑姑姑姑的叫个不停,乐得六勺哈哈大笑,果然没白教…不,没白疼你!后来胡佑稍大了些,六勺又带着小胡佑开始掏鸟蛋,撵野猪,每次进雁难山,两人都能搞得鸟惊兽走。 一次两人玩疯了,不自觉间走到了雁难山深处,一只妖狼扑将出来,张着血盆大口要吃掉两人,只见六勺一扬手一个小火球向妖狼丢去,妖狼当场被轰得一点不剩了,小胡佑的嘴巴长了老大,神仙?! 从此小胡佑对六勺姑姑佩服地五体投地!六勺也偶尔不经意地跑到小胡佑面前耍个宝,什么化水成冰呀,摘叶飞花呀,隔空取物呀,临空飞渡呀,每次都看得小胡佑恨不得跪地膜拜。毕竟哪个少年没有神仙梦。 终于两年前,六勺拗不过胡佑的苦苦哀求,背着哥哥嫂嫂偷偷地给小胡佑激活血脉之力,传狐族圣典《七色经》让胡佑背诵,并嘱咐他不可在人前显摆。 没想到前不久这小子还真炼出了一个米粒大小的妖丹,两年成丹呀!比九哥哥都少了一年,天才呀!六勺每每想到这里就美得不行。嘿嘿,想想这小子学成以后闯荡江湖,一说我师傅是六勺姑姑,那我岂不是很有面子,哈哈哈哈! 也不知道九哥哥出来了没有?每天待在这小山沟里,消息闭塞,如同被人捂了耳朵,看来得去西直城听听风声了。 六勺慵懒地动了动脑袋,瞟了下胡佑:“就你那米粒儿大的丹还想学魅影三千,一个起手式就能把它抽个干净,扎扎实实先玩好你的火吧。小胡佑,想不想去西直城转转,姑姑带你吃大餐去。” 胡佑一蹦三尺高:“好耶!” ……… 天子钱袋西直城,人来人往为钱勤。 只赏西直金银屋,谁祭雁难万骨林。 西直城城墙高三十丈,厚五丈,城墙由长条金刚石堆砌而成,整个墙面上铺满着无数的刀痕爪印,是西直城无数次艰苦斗争的历史见证,也是一枚枚抵御妖兽的军功勋章。城门口摆放着一排排拒马桩,远远看去,如同城池的獠牙一般,随时准备撕咬入侵的敌人。 胡佑摸着黝黑厚重的城墙,抬头望着如山一样高的墙头:“姑姑,这城好大,好高!” 六勺点了点头:“嗯,是的,这座城是人族的第二大城,无数妖兽血肉铸造起来的城。哼!这里的空气我都感觉臭不可闻。小胡佑,我们进去吧。” 胡佑似听出了姑姑口中的些许不快,乖乖地跟在六勺后面进城了。 在城外感觉的是金戈铁马,修罗战场,进城后则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让人宛如隔世,仿佛进入了另一方世界。 街道两边楼房林立,门店前堆满了各种小摊位,吆喝声,马车声,声声入耳。接着往前走,天桥说书的,江湖卖艺的,还有从某处传出的琴瑟阵阵,好不热闹。 胡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西直城,哪里见过这等繁华景象,小脑袋忙碌着东张西望,恨爹妈没给他多生几双眼睛出来。 “哎呀,姑姑,你等等我!” 一路上小胡佑只顾看看这里望望那里,脚步慢了下来,一看姑姑已走了老远,胡佑急忙跟了上去。 六勺走到一处繁华地段的酒楼时,脚步停了下来,抬眼看去,凤来酒楼四个大字写的是神采飞扬。 凤来酒楼是西直城最大规模的酒楼,每天人来人往,日进斗金,能在西直城的繁华地段开一个如此大的酒楼,没有背景肯定是不行的,传闻这座酒楼背后有城主的影子。当然一般人是没资格来这里吃酒的,进来这里的不是城中权贵便是那有些道行的猎妖人。 这时胡佑刚好追上来,气喘吁吁地站在六勺身边,酒楼跑堂的年轻伙计眼睛都看愣了,这哪里来的姑娘?也太漂亮了吧!幸得掌柜的一脚提醒,赶忙跑出来招呼客人:“姑娘,你里面请。”六勺拉着小胡佑抬腿走了进去。 当六勺的身影出现在酒楼大厅时,原来喧闹的大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六勺。六勺似见惯了这等场景,冷哼一声,拉着胡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不一会大厅重又喧闹了起来。 “两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把本店的招牌菜挨个上一遍,我侄儿胃口大,吃的多。”六勺十分豪气得说道。 “啊!?好好好,小的这就让后厨去做。两位客官先喝点茶水。” 这时只听隔壁一桌的人说道:“你们听说了没?九尾从万妖祖洞脱困而出了。”果然,这地方消息最是灵通,哈哈,来对了,六勺刚到就听到了九哥哥的消息,心中不免有些雀跃,于是竖起耳朵认真的听了起来。 “真的假的?几万年来,进去的妖族天才不计其数,可没一个出来的,妖族这是大兴之兆啊!” “这位道友,那万妖祖洞是什么造化之地?为何这些妖要进去?而又为何出来后妖族就可以大兴了?” 刚才说话那人见周围的人都盯着自己,似在等自己解惑,不由得十分得意,喝了一口水说道:“诸位居然有此雅兴,鄙人就好好说道说道。说起这万妖洞,那可是妖族始祖狐芝的道场,也是狐芝的埋骨之处。狐芝何许人物?上古时期和人祖轩皇魔罗并列,并号巨陆三祖。” 这时有人打断他的话:“道友不对呀,魔罗不是魔族始祖吗?你怎么又说是人族始祖?” 那人微微一笑说道:“哈哈,这也是我在灵王宗的藏书阁中一本无名野史中看到的,真也不真,诸位全当茶后闲谈罢了。” “道友原来是灵王宗的人!失敬,失敬。”方才提问那人连忙拱手道。灵王宗,人族最大的修真门派,宗中高手如林,是除却皇族,仙殿以外的第三大势力,为仙族马首是瞻。 “好说,好说。说到魔罗,就不得不提上古一战了。野史上记载上古时期人妖两族和平共处,共享盛世,狐芝,轩皇,魔罗,三人更是关系要好的朋友。诸位也知道,野史总是喜欢写些个英雄美人儿的东西来吸人眼球,我看的这本也是如此。三人同求天道,时间长了,轩皇和魔罗都爱上了这个天底下最优秀美丽的女子狐芝。” “妖族始祖是女的?” “对,而且同九尾一样,也是头白狐。话说人族二祖都喜欢狐芝,但狐芝当时只求天道,无意儿女情长,只于轩皇魔罗两人整日争锋相对。忽而有一天从那浩瀚星海飘来了一方世界停于我巨陆之上,从上面下来一个生物?你们猜是什么?”那人好整无暇地喝了口茶,神神秘秘地看着众人。 众人无不抓耳挠腮:“哎呀,道友,你接着说呀!” “哈哈哈,道友莫急,我接着说,下来的那位就是仙君帝昊。” “啊,你是说仙族本不是我们这方世界的,是外来者?!” “野史上是这么记载的,诸位都知道,女人呀,越是不了解的男人,越是神秘,她则越是好奇。当那男人稍微表现出对她好的一面的时候,她这份好奇则会变成无可救药的痴迷,把天天伴她左右的身边人也比了下去,这是女人的天性,哪怕优秀如狐芝这种也是避免不了。” “帝昊就利用这女人的天性使狐芝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而这时帝昊才是真正的露出了獠牙。他告诉狐芝,自己所处的那边世界即将崩溃,而自己作为那边世界的始祖,不忍看这众生幻灭,请求巨陆三祖答应他在那方世界和巨陆之间建立通道,这样他那方世界就可维持下去。” “你口中的通道,可是灵州的登仙之路?”一人问道。 “野史上没说明,不过我猜也大概是那登仙之路。当时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狐芝一口答应了下来,而轩皇魔罗二祖则不同意,两个世界连通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两人害怕受了算计,所以任凭帝昊百般相求,就是不答应。” “但人只要有感情就有弱点,帝昊就利用二祖皆爱慕狐芝这一弱点,让狐芝挑拨二人关系,狐芝当时也怨二人毫无怜悯之心,放一方世界的众生于不顾,于是卖力挑拨二人关系,终是发生了人族大战。” “人族一战后,得胜的轩皇不久便神秘陨落,魔罗也是重伤垂死,魔罗知道自己已没力阻止帝昊,加上轩皇死,狐芝叛,于是心灰意冷,带领手下众将回到魔州,改名魔族。再之后帝昊在灵州建立成仙路,狐芝这时候才发现了大问题。” “什么问题?” “成仙路建立以后,我巨陆造化之气倒灌而上,源源不断地被吸入那方天地,如同血蛭附体,当我方世界造化之气被吸光的那天,我方天地将众生幻灭,万物不存。” “啊!野史如果为真,那我们岂不是在慢慢地消亡,这狐芝真是太蠢了,她犯了大错,不可原谅。” “哎,狐芝发现问题之后,找到帝昊,要求他毁掉成仙路,但此时的帝昊却仿佛换了个人一样,曾经的海誓山盟如同泡影般破灭了。狐芝想用大神通打断成仙路,却遭帝昊阻止,被帝冲打成重伤。” “然后狐芝找到终是念旧情的魔罗,想二人合力打断那成仙路。但不幸的是,魔罗本是垂死之身,又和帝昊大战数日,终是不敌,死于灵州的坠魔崖底,而成仙路上只留下了魔君魔罗的一双掌印,如各位有幸登成仙路的话,在其第四百七十七个台阶之处,便可看到魔罗掌印。野史就写到这里结束了,再后面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了。” “我知道,我来说吧。”这时六勺却是开口了。 “哦?还请姑娘解惑。” “你前面说的我也不知真假,我只知魔罗死后,狐芝伤心欲绝,拖着重伤之体回到自己的万妖洞,痛哭一夜,一夜白头,而后散功自尽了。” “哎,红颜祸水,何至于此!爱情两字太沉重了些。” 第4章 西直白嫖客 酒楼的众人听完后默默不语,这野史同他们从小到大的认知完全不同,心中的守护神居然是个强盗,成仙路居然是插在巨陆的夺命利器,一个个心里翻江倒海,不能自己。 “道友,这是真的吗?”众人眼巴巴看着那人。 只见那人哈哈一笑:“你看,我都说了,我是从野史上看到的,那上面都没注释作者是谁。或许是哪个脑洞大开的疯子写出来的也不一定啊,哈哈,大家全当闲聊,全当闲聊。” 众人附和道:“对对对,一定是哪个疯子写的,不必当真,来来来,大家喝酒。”然一个个心中仍是浮躁不安,一颗种子在疯狂生长着。 正在众人各怀心思的吃喝之时,一声大喝从酒楼外传来:“何人在此妖言惑众?”伴着杂乱的脚步声,只见一锦衣公子带着一众家丁走了进来,此子看上去面露枯黄,脚步轻浮,面上透出几分邪气。 只听有人小声嘀咕道:“此人就是西直城主的大公子周白羽,仗着他爹的权势,不学无术,欺压百姓,强抢民女,府中妻妾成群,由不知足,每日往返于青楼柳巷之中。” “偏偏此子抠唆的很,每每吃也吃了,玩也玩了,就是不付钱,说什么整个西直城都是他家的,在自己家吃东西哪有付钱的道理。在外做生意的谁不是求个和气生财,此人又是城主大人的公子,也就不了了之。市井之间都称他周白嫖,西直四害,蚊子蟑螂老鼠窝,西直白嫖习习哥。” “说!哪个在此说我仙族坏话,仙君大功大德,护佑人族几万载,却有人在此坏其德行,此乃大大的不敬。说!哪个短命鬼在此造谣惑众!”周白羽满脸怒气。 只见跟在一群人之后进来的凤来楼胖掌柜指了指刚才那位在此大谈野史之人,众人无不对那掌柜气愤不已。不过想想也是,众人只顾一时快活,却忘了此酒楼的背后东家是姓周,而周家正是凭着仙殿的势力排斥掉西直镇西大将军花太闲爬上了这城主之位,岂容他人在自己地盘说主子的事非。 周白羽看着那人嘿嘿一笑:“来呀,把此人给我绑了,先押回府伊大牢,回头我亲自审他。” 那人刚想辩解几句,周白羽上前一脚将其踹到地上,几名打手拿着绳索将他绑了,推将了出去。 周白羽环顾一下,众人无不低头,他很是得意自己的威势,刚想再说些什么威风八面的话,突然一道靓影闯入了他的眼帘,六勺。 “这哪里来的美人儿,我怎么没见过呀,太漂亮了吧,这脸蛋,这身段,啧啧,同她一比,我府中那些妻妾简直长得猪狗一样。” 周白羽一脸猪哥相地朝着六勺走了过去,众人看到无不摇头叹息,完了,又一好白菜要被猪拱了。 只见周白羽故作优雅地走到六勺面前,整了整由于刚才打人变得有点褶皱的衣物,弯腰拱手如翩翩公子:“不知姑娘芳名?家居何处?小生有礼了。”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地扫视着六勺柔弱的身段。 “滚!”六勺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地说道。 周白羽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气,但为了维护一下形象,忍着气继续说道:“我乃西直城城主之子…” “滚!” 周白羽一下气炸了,自己都把老父抬出来了,此女还是一个滚字,忍不了!先找个理由抓回城主府,我看你还硬气不,到时候,嘿! 周白羽眼珠一转,站直了身子:“我怎么没看过你?本公子现在怀疑你是妖族的暗探,来我西直城刺探军情来了。哼!姑娘还是跟我走一趟,去府衙解释解释吧。”还别说这白痴公子的一通瞎掰还真对了一半,若不是先前看到他的表现,六勺还真以为这人心思缜密。 话音刚落,周白羽伸出右手就向六勺当胸抓去,当臭手距离六勺还有三寸之距,六勺突然拿起一双筷子快速向那只手插去。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一双筷子结结实实地插进了周白羽的肉掌上,六勺复又起身一脚,周白羽的身影如同炮弹一样飞了出去,撞到了酒楼大厅的墙上。 整个大厅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张大了嘴,这看似柔弱的美丽姑娘也太彪悍了吧! “看什么看,你们还不快上,给我打,哎呦,疼死我了!”周白羽捂着受伤的右手,嘴角有血流出,坐在那里咆哮道。 众打手一拥而上向六勺冲去,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响,打手七倒八歪,狼狈的身影快趴满了大厅。 六勺脚步轻盈地走到周白羽身边。 “女侠,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我上有八十的老父,下有刚刚满月的孩子。”也对,城主爷今年刚刚过了八十大寿,上个月周白羽的八姨太为他生了个儿子,说的都对… 六勺抬起脚,周白羽马上用手臂护住自己的脸。只见六勺扬起手拍了拍鞋上的灰尘,笑嘻嘻地说道:“踢你都脏了姑奶奶的鞋。”然后拉着小胡佑扬长而去。 六勺刚刚出去,先前押运那畅谈野史之人的几个打手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公子,不好了,那人跑了!啊?这是发生了什么?”宾客早已散尽,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自家打手。 只见方才还一脸惨兮兮的周白羽冷哼一声:“慌张个屁!” 周才羽眼神微眯,另一只手抓住筷子,嗤的一声把筷子从手上拔出,鲜血涓涓而出,染到了他的衣服上,周白羽随手扔掉手中的筷子,抬起另一只手张嘴舔了舔手上的血迹,任由鲜血顺衣而下,桀桀而笑:“还真是妖族,还是个狐女,够味儿,桀桀~”其眼底透出一抹嗜血的红色。 此时城外显出了一个老道的身影:“无量天尊!讲个野史都要被人踹,老道命真苦。也不知那小家伙听进去了多少?不过这周白羽似不像外面传的那么草包,这一脚似有神通在身呀!看来那小狐狸要倒霉了。” 说完扬长而去,如果胡大有在此,一定会认出这个道士,这不就是十年前赠药的那位老神仙吗。 “姑姑,你刚才好厉害呀,尤其是那招,嘿嘿哈哈!”六勺带着小胡佑出了西直城,在往回家的路上走着,刚才她的出手让小胡佑大饱眼福,小胡佑一路上都在那比比划划,好不兴奋。 “姑姑,你为啥不用神通打他们呢?” 六勺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我们不可以在凡人面前展露神通的。更不能用神通随便杀人。我们拥有神通并不是我们多优秀,而是我们运气好生的好罢了。要知道用神通打普通人,普通人是受不了会死的,而谁没有父母家人,他被我所杀,他的家人会难过伤心,所以小恶只需惩处,大恶才可杀生。懂了吗?” 胡佑点了点头:“但我感觉那人就是个大恶。” “那姑姑再给你讲第二个道理,一个人想惩恶扬善首先要有匹配的实力才行,而且你还要考虑到这件事之后的后果,而不是你认为是恶就一腔热血上去杀掉他。 “就拿那恶少来说,姑姑或许可以杀掉他,但他好歹是城主之子,他父亲其肯于我罢休?我打不过甩手走人就是,但你们呢?我们不能为了心里的一时痛快就去做一件事,那样也可能会累及家人。胡佑,记住,以后不到生死关头不许显露你的妖族功法,尤其是在这个人类世界,更不可以,记住了吗?” 胡佑用力的点了点头,拍拍自己的胸脯说道:“我一定听姑姑的话。” “哈哈,乖胡佑,姑姑带你一飞冲天!” 风把小胡佑半长的头发吹向后面,望着脚下的无垠大地和那条宛如大地疤痕的雁难山脉,小胡佑相信,以后他也可以独自飞翔… 西直城 城主府 城主周吉战战兢兢地站在一处屋堂的门外,听着从屋里传出来的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和男人不时桀桀的笑声,他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不一会,女人的哭喊声停止了。 “进来吧。”一声冷漠地声音从屋里传来。 周吉听到声音急忙开门进去,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全身赤裸地女人,披头散发,白皙地身体上布满了紫黑色地淤青,似受了非人的折磨,地上胡乱地扔着被撕毁的红色嫁衣。一个男人衣冠不整地靠在床框斜坐着,赫然是周白羽。 周白羽看了一眼周吉冷冷地说道:“抬出去,埋了。” “是!”周吉连忙答应,然后用床单裹着这不知是哪家未过门的新娘出去了。 这几天总有百姓来府衙报案,自家准备结婚的女儿丢失,可谁又知道凶手就是这府衙之人,讽刺至极。 周白羽躺在床上,凤来酒楼的靓影又闯入了他的心坎之中,久久挥之不去,妖族狐女,想起来就心痒痒。 “素闻狐女妖媚如水,我血将却是久闻而不得,今天终于让我碰到一个,这脸蛋身段的确上品,看来这次西直城是来对了。哼!要不是白天人多,本将实不宜暴露身份,曲曲一条刚刚化形的狐女,还不是手到擒来。” 原来这周白羽是仙族的十二仙将之一的血将,受仙君之命到西直城监视人妖两族。这血将早就想来这人间看看了,这下正中下怀,于是领了仙君帝昊之命,急不可耐地下界了。 他向西直城主表明自己的身份后,西直城城主奉如上宾,倒也礼遇有加,偏偏他那草包儿子似不知自己厉害,总是和自己针锋相对,血将一怒之下将他杀了,儿子都杀了,那把他爹也杀了吧,省的找我报仇,于是把西直城城主也杀了,然后又抓来个长得酷似城主的人来假冒,自己则变换成周白羽的样子。 血将在仙界时本就是个色中饿鬼,但有帝昊压着,不敢过分造次,到了这里是彻底地放开了,如同老虎进了绵羊群。看哪家娘子生的美,他就命人掳回府中,哪家女儿要出嫁,他就先自己享用一番,命好的天亮还能回去,命不好的就像今晚那个横死当场。 他不怕败坏仙族的名声,因为背锅的是那死鬼周白羽,想到这,血将不禁感叹,这人间太美妙了,哈哈哈! 第5章 搬山大能 第二天天一亮,便有人为周白羽送来了关于那位凤楼靓影的消息,周白羽摊开纸张看到: 姑娘名为六勺,于十年前突然出现在西直城,被猎户胡大有所救,之后两人以兄妹相称,女子居于胡大有家至今。胡大有,有妻胡秀秀,儿子胡佑。 “十年前?” 周白羽皱眉低语道,这个时间却是扯出他的一番思绪。 周白羽知道,十年之前妖族发生了一件大事,虎魁夺帝!仙族的其中一个仙将覆雨便参与其中。十年前,趁着九尾被困万妖洞,仙将覆雨蛊惑当时的妖族大将军虎魁夺取了妖帝之位。 虎魁本就是野心勃勃,只因九尾凶名赫赫,他不敢造次。而今九尾被困万妖洞府,他觉得自己的机会要来了,虽然妖后楚江伶也是妖族大高手,搬山大能,但因其二十年前丢了儿子,时而清醒,时而疯癫。 可是虎魁仍是犹犹豫豫,他是真怕了九尾!二十年前,他的上任也就是那前大将军独狼,趁着妖帝身死,妖后楚江伶又因痛失爱子变得疯疯癫癫,独狼便率领手下众妖将干起了造反谋逆的勾当,一路毫无阻碍的杀到了妖皇城城门之下。 眼看就要杀进城中,一二十啷当岁的青年手持单刀挡在了城门前。他以妖族太子的身份命独狼带兵撤回驻地,不然便屠他满门。 众妖将哈哈大笑,独狼更是调侃那青年道:“一只蚂蚁站在大象面前嚷嚷着要打死他,你说可笑不?哈哈哈哈!”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一把明晃晃的刀已砍在了他的头颈处。 在其头颅飞起时,独狼不明白这只他口中的蚂蚁是如何穿过千军万马冲到自己面前的?他也不明白为何自己堂堂一个搬山大能却是连对方一招也挡不住?当然他也不需要明白了。 随后此青年也真应了他说的话,独自一人跑到独狼府中大开杀戒。据传闻说连独狼家养的狗都被砍成了八段,爬的虫子都要踩死。青年走后,整个独狼府恶臭的血腥味儿整整过了一个月才渐渐散去。 自此一颗新星在妖族升起,屠夫九尾,名动天下! 虎魁是那段历史的见证者,虽然他知道万妖洞几万年来有进无出,但谁又能确定九尾就一定出不来?毕竟九尾同样是几万年才一见的天才。 直到仙将覆雨找上门来,有了仙族的背后支持,虎魁终于把对九尾的恐惧强压在了心底,同他的上任领导一样,起兵反了。让他欣喜地是,九尾并没有在妖皇城下等他,他也不需要说上任那套蚂蚁大象论,很顺利地杀进了妖皇城。 他联合仙将覆雨亲手毙掉了当时疯疯癫癫的妖后楚江伶,做了妖族的王。 “难道此女便是那逃掉的妖族公主?公主呀!哈哈哈哈!” 周白羽得意地大笑。 ………… 自从昨天在西直城得到九尾脱困的消息,六勺知道自己或许快要离开这里了,当晚她找到二哥胡大有说明情况,想让二哥一家子人和她一起走,但胡大有拒绝了。 胡大有认为,他在这人族世界已生活了快四十年,早已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方式。况且他一家都是普通人,胡佑也还小,突然要去到一个对他们来说全是妖魔鬼怪的国度生活,他真的不能接受。六勺点了点头,不能因为自己的不舍便把哥哥一家推入可能是火坑的地方。 六勺今天早早地就把胡佑从床上拉起来,督促他修行。六勺想在离开之前多教着胡佑保命的本事,其实六勺知道她心中最舍不得的就是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刚见自己时,这孩子就黏她黏的不行,从小到大基本都是她带大的。她教他修行,教他做人的道理,生病时她也一眼不眨地守着他,有好吃的她也都给他留着。 六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小娃娃这么好?或许是在自己最迷茫无助的时候其父救了自己,自己在报恩。或许是在她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尔虞我诈的时候小娃娃投来的那天真无邪的目光,或许是因为他最先会说的两个字是姑姑,也或许是他最听她的话,为了姑姑敢于和妈妈争辩。她同他的关系就如同那封了蜡的美酒一般,越存越香。 “嫂嫂总是说这小子太依赖我,其实我也依赖他呀!如果哪天没有了那几声姑姑,我也会吃不好,睡不好的。” 胡佑揉揉睡得朦胧的双眼:“姑姑,你今天好早啊。” 六勺爱怜地摸着胡佑的头说道:“你要快快学好本事呀,如果有一天姑姑走了,你要自己保护自己。” “姑姑你去哪我都跟着你,嘻嘻。”小胡佑一脸得意。 就在小胡佑晨练的时候,一群人打破了这小山村以往的宁静祥和,浩浩荡荡地进了胡家沟。 早起的村民看着这群穿着官家衣服的人呼啸而过,不明白这一向无人问津只有几户人家的小山村能有什么大事让官府如此大动干戈,纷纷跟了上去。 当人群走到村里中心的一棵老槐树时,官兵的脚步停了下来,从官兵中走出一个首领模样的人,拿着一张告示贴在了树上。 那人清清嗓子喊道:“诸位乡亲父老,近来我西直治下接连发生女子丢失案,城主爷日日殚心竭虑,夜不能寐。于昨日终于查出女子丢失乃是狐妖作祟,而狐妖就是这告示上所画女子,大家一起上来看看,提供线索者,赏金百两!” 当下只听人群中乱乱哄哄,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这不是六勺姑娘吗?人挺好的呀!怎么会是妖狐?!” “你也不想想,你在别处可见过这般漂亮的女人?她一定是狐狸精变得!” 一长舌婆走出人群说道:“官爷,这画像上的女子我认识,她就是本村胡大有的妹妹。我早就看此女一副狐狸精的模样,不知迷倒了多少男人,果然如此。” 其实每个村都有几个这种长舌婆,每天无所事事,就是聚在一起论人长短,和她相关的不相关的都要拿出来评头论足,让人好不厌烦。传闻这种人死后会下割舌地狱,地狱小鬼专门把其舌头割掉,以惩戒其阳间之罪。 “哦?!你前方带路,我们去拿下此妖。”官爷见有人出来指证,顿时高兴地说道。 那个长舌婆犹豫不决:“那官爷,这赏金?” 官爷从怀中摸出一小布包,丢给长舌婆。长舌婆急忙接住,打开一看,金灿灿的几个金元宝快要迷住了她的眼。她急忙包好揣进自己的怀里,唯恐金元宝飞了一样。 长舌婆喜笑颜开地对官爷说道:“各位官爷请跟我来。”说完便一马当先地向胡大有家走去。 胡大有一家子老早就听到村子里闹闹哄哄的,只是一家子都是喜静的主儿,因此都没有出去看热闹。现在却听得这乱哄哄的声音离自己家越来越近,一家人终于忍不住,走出了院门,六勺拉着胡佑走在前面,胡大有夫妇跟在后面。 只见长舌婆带着一群官人,后面跟着本村的村民,浩浩荡荡地朝他家走了过来。 看到胡大有一家从家里走出来,长舌婆马上指着六勺对那个官爷说道:“官爷,你看,那妖狐出来了!” 官爷看到六勺模样后,确定此女就是告示上所画之人,大喝一声:“来呀,把这妖女给我绑了。” 六勺这蛮横公主的脾气其是受气的主,当下一把冲出,和这帮官人交上了手。只见一身白衣的六勺如同翩翩蝴蝶上下翻飞,不一会儿,脚下便躺了一地官人,灰头土脸地呻吟着。 “哼!一群废物饭桶,老子养你们何用?!” 随着一声冷哼,只见周白羽如同谪仙一般从空中缓缓落下,饶有兴趣地看着六勺:“妖女,还不束手就擒?!” 村民只见一个人从空中飞来,误以为仙,一个个纷纷跪在地上叩拜不已。 六勺瞳孔一缩,心中暗暗吟道:“坏了!此人昨日隐藏了修为,好深的心思!可飞天者,已是邻云境以上修士。若只是邻云,我或可凭着功法优势打败此人,但观此人气势,已不止邻云境,这等气势自己只在母后和九哥哥身上感受到过,搬山大能!” “哎,今日危矣。九哥哥,你怎么还不来?!”六勺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此刻也只能拼死一搏,”六勺扭过头来脸色凝重地看着胡大有:“二哥,一会打起来,你们带着小胡佑趁乱离开这里。先找个地方躲着,我完事之后再去找你们。” 胡大有和六勺相处了十多年,知道自家妹子遇事从来都是风轻云淡,毫无所谓,哪里像今天这般语气沉重。胡大有猜到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搞不好会有性命之忧。但他胡大有虽是普通人,却也是堂堂七尺的热血男儿,岂是丢下妹子自己独活的废球软蛋。 他对旁边的胡秀秀说道:“你现在带着孩子离开这里,事后我去找你们。” 胡秀秀岂能不知这其中含义,她不舍自己感情深厚的丈夫,但她更不舍自己的儿子,母爱是伟大的,但也是自私的。 她不愿自己的儿子就这么死去,他还小,他还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还未尝过人生滋味。胡秀秀满眼的泪水决堤般的滚了下来,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拉起胡佑的手强笑着说道:“佑儿,娘带你去附近玩好不好?” 胡佑似也知道了什么,只见他摇了摇头,执拗地说道:“我不去,我要和姑姑一起。” “小胡佑听话,同你娘先走,姑姑随后就到。” 小胡佑却是一动不动。 六勺生气地大声说道:“不听姑姑的话了是不是?!” 可不管三人怎么劝,小胡佑就是满眼噙泪,摇头不语。任凭胡秀秀如何用力拉扯,小小的身躯如同钉子钉在了地上一般,一动不动。 胡大有见此情形,仰起头把将出的泪水用力憋了回去,一个父亲岂能让儿子看到自己的软弱,蒲扇大的手掌用力拍了拍胡佑瘦小的肩膀:“好好好,不愧我胡家儿郎,有血性!那就一家人在一起,死也不分开。” “啧啧,好感人的场面啊,等我抓住这个小狐狸以后,成全你们。” “恶贼,吃我一掌。” 六勺伸出右手,向周白羽拍去,周白羽见状也一掌迎上。两只手掌一抵,周白羽体内的灵气便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六勺打去,六勺一口鲜血喷出,身体飞起,在半空中滑出一道弧度,栽倒地上。 六勺强撑着站了起来,五脏的疼痛使她冷汗频频,呼吸渐渐粗了起来,身体不住颤抖。 强忍着从体内传出来的巨痛,六勺捏印吟咒,只见一道道虚影从六勺本体飞出,这些虚影将周白羽围在中间,无数虚幻的刀剑在她们头顶幻化而出。 “杀!”众女子捏剑指指向周白羽。其头顶漂浮的刀剑纷纷向周白羽射去。 “吼!” 周白羽化作一头红狮对天怒吼,一道道强烈的声波从那血盆大口中冲去,射向他的刀剑纷纷破碎,六勺幻化而出的虚影也被这声波一碰既灭,其真身更是倒飞了出去。 “轰!” 身后的土墙被六勺倒飞的身体撞倒,六勺再也支撑不住,晕死在了一片废墟之中。 第6章 妖兽攻西直 微风轻轻抚摸着六勺的身躯,似要抚平这位佳人所受的创伤。 众人小心翼翼地围了上来,眼神中有悲伤,有怜悯,更有嘲讽,看着那晕倒在地的白衣丽人。 胡大有奔至六勺身边,一把将六勺搂在怀中。 “勺儿!”“姑姑!” 六勺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脸色惨白:“二哥,对不起,我保护不了你们了。”一抹鲜红从六勺的嘴角流出,顺着光滑的下巴把前襟也染成了鲜红。 小胡佑哭着从怀里掏出糖:“姑姑,吃糖,吃了糖就不疼了。” 六勺软软地嚼着胡佑喂过来的糖,惨白的脸上多了几分笑容。每当小胡佑受伤或者生病的时候,自己总是喂他糖吃,告诉他吃了糖便不痛了。现在他反过来喂自己吃了,懂事的孩子,很甜。 此刻的周白羽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看着眼前这凄苦的一家嘴角露出一抹邪笑:“官府抓人讲究证据确凿,现在我就让大家看看这妖狐的真面目。来啊!把这三个刁民给我拉到一边去。” 几个官人大步地向胡大有一家走去,胡大有和秀秀急忙把六勺护在中间,而小胡佑则张开双臂如同鸟儿张开翅膀一样把三人护在身后。 小胡佑哭喊着,挣扎着,胡大有怒吼得站起身来,握紧满是老茧的拳头向官人打去,胡秀秀哭泣着把六勺护在怀里,六勺几次想挣扎着站起,可每次都无力地躺下。 围观的村民们不忍看,纷纷把头扭向了一边。 周白羽得意地向躺在地上的六勺走去,一切都按着他的预想发展着,下一步就是揭开这女子的真面目,让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 周白羽走到六勺身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此药名化形散,用于人身上无用,用于妖之上则可以让其在一定时间内皮囊尽去,化出原形。” 拔掉瓶塞,瓶内的白色粉末漂浮着向六勺落去。随着白色粉末的倒下六勺开始凄厉地惨叫起来,翻滚着,白衣上沾满了黄土。 “啊!” 声如厉鬼,所受似不是人间之刑。 “姑姑,姑姑!”小胡佑大叫着,豆大的泪水滴滴答答地滴在地上。 胡大有和秀秀满眼噙泪地挣扎着,但却被官人死死地按住,“大人,你放过她吧,我求你了,放过她吧。我给你做牛做马,我都愿意。”胡大有咚咚地在地上磕着头,地上已是一片血红。 只见六勺外露的皮肤上渐渐钻出了好多白毛,身后缓缓长出了一条白绒绒的尾巴,整个面部开始前突,身体和四肢收缩,手上的指甲疯长,不一会竟变成了一条纯白色的狐狸。小狐狸无力地躺在地上,抬起头颅彷徨地看着四周,水洗般的眼睛如同两颗黑宝石,里面充满了恐惧,充满了悲痛。 “妖狐!” 只见围观的群众轰一下的炸了,人们指指点点,咒骂不止。 “打死它!”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无数的石头,瓦片,烂菜叶子纷纷向小狐狸身上砸去。从小仙为善,妖为恶的观念使围观的山野村夫失去了理智,纷纷拿起身边能拿动的任何东西向白狐砸去。 小胡佑终是体内有了一丝灵气,妖丹振动,灵气顺着手臂向两边把着他的官人袭去,两人痛哼一声急忙松了手。 小胡佑连滚带爬地跑到小狐狸身边,把白狐抱在怀里,豆大的眼泪流在白狐洁白的毛发上,瘦小的身躯挡在了白狐的前面,挡在了他亲爱的姑姑前面。拳头大小的石头瓦片下雨般的砸在他瘦小的后背上,他却如同大山一般一动不动。 是啊,他才不管姑姑是妖是人,不管世俗观念的美丑善恶,他只知她对他好,他便要护她,哪怕是死。 周白羽看差不多,抬手制止了众人。他很满意这个效果,踱步走到胡佑身边,要把白狐从胡佑怀里夺去。 胡佑死死地抱着白狐,倒退着,哭喊着,满喉咙的哭腔:“不!你不要过来,我不许你碰她,你不要过来!”但弱小的他哪里是搬山大能的对手,周白羽一将把胡佑扔到官人边上,一手掐在白狐的头颈处将其提了上来。 “回城!把这三个窝藏妖狐的山野刁民一同押回去。”周白羽摆摆手,飞天而去。 围观的山野村夫纷纷跪倒在地,头磕个不停。在他们的认知里,会飞的就是神仙,见到神仙就是要下跪,这种认知已经深深地刻在了骨子里,哪怕接受他们跪拜的只是个泥胎。 停在半空的周白羽看着跪倒一片的山野村夫,哈哈大笑,提着又疼晕了过去的小白狐向西直城飞去。 西直城 城主府 六勺缓缓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松软的床上,身上盖着一鹅毛被子,很轻,很柔。 她缓慢地坐起身来,打量着四周,映入眼帘的皆是一种颜色,金黄!柱子是金色的,屋顶是金色的,桌子是金色的,甚至连墙和地都是金色的,如同进了黄金屋一般,眼前的一切都是这么金光闪闪。 六勺伸出右手摸了摸有点眩晕的额头,“嗯?不对,谁把我的衣服换了?” 原本的白衣换成一身红装,身体上有一股沐浴过的香味。 六勺急忙把左侧手臂上的衣服拉了上去,光滑白皙的手臂上一记红点缀在上面,六勺长舒了一口气。六勺试了试运气,还是不行,受伤太重了,短时间是无法恢复了。 突然,“嘎吱”一声门开了,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六勺定睛一看,周白羽!六勺下意识向里躲去。 周白羽眼前一亮,一身红装的六勺看起来更是动人心弦,在红装的衬托下,六勺如同一朵火红的玫瑰花,娇而不妖,媚而不艳。双眉蹙起,似有几分惊慌,脸色惨白,又带几许病娇,惹人怜爱。 “果然了不得,就这小模样差点勾走我的三魂七魄,同小美人儿你一比我之前的那些女人简直就是一群猪。哈哈哈!小美人儿,我来了!” 周白羽迫不及待地向六勺扑去。 六勺拼命地抵抗着,只听“撕拉”一声,六勺左臂的衣服被周白羽撕扯开来,露出了一条白皙的玉臂。 六勺不想受屈,用力咬向自己的舌头,竟然要咬舌自尽。 “别了小胡佑,别了九哥哥。”泪水顺着圆润的下巴流了下来。 就在此时,地面突然一阵摇动,如同地震一般,紧接着整个西直城的天空都暗了下来,太阳仿佛被什么遮住了。 “怎么回事?”周白羽停止了动作,一脸怒气地朝门外走去。 “放人!” 一声大喝,响彻云霄! “是九哥哥的声音!是九哥哥赶过来救我了。”六勺挣扎着站起身向门外跑去。 跑到门外抬头向上看去,一只庞大的乌凤盖在西直城上空,此乌凤一身黑羽,双翅展开有百丈大小,遮天蔽日,好不威风。在它的周围缭绕着各类鸟兽,一眼望去,密密麻麻。 “黑旦,我在这呢!黑旦!” 六勺挥舞着双手大声喊道。 那天上的庞然大物似听到了呼喊,一双巨目向下面望来。 “锵锵!”乌凤看到六勺后大叫连连,声音中带着喜悦,挥动翅膀向六勺飞去。当乌凤快落至城池的时候,突然整个西直城烟雾沸腾,一个七彩琉璃罩扣住了西直城,将乌凤挡在了外面。 “锵锵!”乌凤又一声大叫,伸出一双利爪向琉璃罩抓去,只听“吱吱”一阵如同挠玻璃的声音响起,琉璃罩毫发无伤。乌凤似被这罩子激怒,复又拔高,张开大嘴疯狂吸取周围的灵气,一个黑球在它嘴里越来越大。 “锵!” 房屋大小的能量球如同炮弹一般的向下方的罩子砸去。 “轰!” 整个天地似乎都颤抖了起来,琉璃罩上出现了些许缝隙,然而七彩流光划过,罩体又完好如初。 大乌凤彻底怒了,猛烈挥动翅膀把身躯又拔高好多,一个俯冲向琉璃罩撞去,琉璃罩颤了几下,七彩华光流动,没有一丝损伤。 乌凤怒叫连连,赌气似的直接站在能量罩上,或啄或敲,乒乒乓乓,如同打铁一般,加上爪子在琉璃罩上抓挠的吱吱声,听得让人心头发痒,头皮发麻。 “停!停!停!吵死我了。” 六勺捂住耳朵大声地喊道。 乌凤马上站在上面一动也不敢动了,巨大的身躯缓缓缩小,最后化成一黑衣少年。 “勺子,你没事吧?!你舅舅我带着大外甥九尾率领百万妖兽来救你了,”黑衣少年趴在能量罩上对着六勺大声地喊道,“勺子不要急,一会告诉舅舅谁欺负你了,我活吞了他。” 原来眼前这位趴在琉璃罩上毫无高手风范的搬山大能居然是六勺和九尾的舅舅,妖后楚江伶的亲弟弟楚江机。 妖帝妖后大婚之时,楚江伶除了带了诸多嫁妆之外还带来了一枚大黑蛋。 “这是吾弟江机,需终日以道火炼之,破壳之日,搬山之时。”一开始妖后终日把这枚蛋带在左右,每日用道火烘烤,后来妖后丢失爱子,时好时疯,九尾便把这项任务接了过来。 当时六勺年幼,见其九哥哥终日用道火烘烤此蛋,又疑惑又好奇。她很奇怪哥哥为什么不直接生一堆火烤呢?难道是因为道火烤出来的蛋好吃? 于是她便这么做了,一天趁着九哥哥不在,她把蛋偷偷抱出来,生了一堆火就给烤了,还给自己准备了碗筷。当楚江机这个便宜老舅破壳而出时是欲哭无泪,他因为一时吸收了太多的热量导致过早的出世,同样因为吸收了太多的凡火而缺少了先天精气使自己只止步于邻云之境。 更让他愤怒地是,他出来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一个拿着刀叉口水流了一地的小姑娘,而自己正被架在烧烤架上! 我他喵的!别的凤凰都是火里出生的,我楚江机万年一见的乌凤却是在烧烤架上出生的,呜呼哀哉! 要不是九尾后来及时赶到,他这个便宜老舅人生中的第一架就是和自己的亲外甥女六勺打了。 不过这楚江机也是个神经大条的主,他除了偶尔会伤感姐姐的疯癫和诅咒那偷走他亲外甥的黑衣人生孩子没屁眼儿,其余时间都是陪着六勺疯玩。 十年后,乌凤才接着回去涅盘,发誓不到搬山绝不出世。所以虎魁夺帝那会儿,这便宜老舅刚好不在,不然虎魁和覆雨没那么容易成功夺帝。 六勺看着扒在琉璃罩上的便宜老舅,听着他护犊子的狠话,一股暖流从心头升到她的眼里,化成泪水流了下来。 第7章 囚衣将军 幽暗,潮湿。 小胡佑两手环抱紧紧地靠在墙角,一双充满恐惧的眼睛偶尔瞟向那躺在干草上呼呼大睡的“野人”然后又马上转向别处,好像多看一眼会把那“野人”看醒似的。 是的,野人,小胡佑从他那有限的词汇量里挑出来最恰当的两个字来形容这躺在地上的生物。每当这野人翻一下身子,胡佑的后背和墙则贴的更紧了几分。 胡佑永远忘不了他刚进来时看到的画面,这会想起仍是双腿发软,满身冷汗。 一双满是污黑的手抓住咯咯乱叫死命扑棱的大公鸡,一口把鸡头咬了下来,吃在嘴里嘎嘣作响,合着从鸡颈处流出的血吞咽着,鲜血流到他的脸上,身上。一头枯发遮住了整张脸,咀嚼间能可以看到粗犷的胡须上粘着几根带血的鸡毛。 嘎嘣嘎嘣! 骨头被嚼碎的声音听得小胡佑头皮发麻。不大会,活生生的一只大公鸡就被这野人生吞活咽了下去,只留下地上的几根鸡毛。 官人把胡佑丢到这个牢房以后,上了锁便急忙离去了,似不敢在这里多待一秒。只见那人嘀咕了一句“午饭来这么早?”就倒在干草上睡了起来。 呼噜!呼噜! 胡佑只听说过野兽生吃活鸡,今天却是第一次见人这么干。吓得他紧紧地蹲在角落,离那野人远远的。 伤心,害怕,无助,这些情绪此刻塞满了胡佑幼小的心灵。被关在这里的只有他自己,他不知道爸爸妈妈姑姑现在都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他对于这未知的一切充满了恐惧。 当然他现在最怕的是躺在那里睡觉的野人,他害怕这野人突然醒来,然后把他生吞了,就像他刚才吃鸡那样,小胡佑不怕死,但怕疼。 除了墙上一个人头大小的窗户透进来的一点亮光,这里的一切都是黑乎乎的。整个牢房除了那一声声的呼噜再无别的声音。空气中有股潮湿的霉味加上尿骚味,只熏得胡佑想吐。 不知过了几久,呼噜声停止了,那野人翻了下身子,缓慢地坐了起来,迷茫地看着四周,最后眼神在胡佑身上定住。 胡佑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饿狼盯上了。 野人对着他伸出右手,右手成爪状,胡佑马上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把自己吸向野人的方向。 “啊!” 胡佑害怕得大叫了起来,双手胡乱地在地上抓挠着,可惜地上除了一点干草就是坚硬的地面,连个可以抠抓的地缝儿都没有,胡佑的身躯快速地向野人移去。 “吃午饭。”一声仿佛来自九幽之处的声音响起。 野人一把抓在胡佑的头颈处,将其高举过头顶,接着另一个手摸向其双腿,死死扣住。 由于缺氧已是满脸的酱紫色,双目充血通红,胡佑两只手胡乱地抓着。 “吃饭。” 那声音复又响起,随之胡佑感觉腰间传来疼痛的撕裂感。 “啊!” 胡佑疼痛地大叫起来。 出于本能,双手胡乱地在那野人的头上抓扯,突然胡佑的手被野人头上的东西刺了一下,小手一躲一绕,把那东西一把拔了出来,是一根三寸长的银针。 “啊!” 这下叫唤得换成了野人。 他一把将胡佑丢了出去,双手抱头痛苦地吼叫着,过了一会儿没了声响,野人缓缓地坐直了身子,竟是打坐修行之态。胡佑忍着痛缩回了墙角,身体不住颤抖着。 “这里是西直城大牢吧。” 不知过了多久,那野人开口说话了。 他停止了打坐,四处张望了起来,倒似他是那刚刚进来之人。 很快他把目光投向了胡佑身上,只听他大声呵斥道:“越来越胡搞了,一个小娃娃能犯多大罪!?居然也给关到大牢里来了。哼,这帮天上的鸟人!小娃娃,你是为什么进来的?” 胡佑只是摇头,身体颤抖着,嘴巴紧闭,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额?!你好像很怕我,”那野人苦笑了一声,“其实我之前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你手中的那根银针名为迷魂针,插在头上会让人变得疯疯癫癫,如果我有伤害到你的地方,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那人竟真得站起来向胡佑一个小娃娃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胡佑见他前后变化如此反差,还给自己一个十岁的小屁孩鞠躬谢罪,心中感觉没那么怕了:“没…没事,大伯。” “大伯?” 我还不到三十岁呢?!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枯黄的头发,拉碴的长胡子和一身发着酸臭味的粗布烂衣,释然了。 “你叫什么名字?” “胡佑。大伯你呢?” “花太闲。” 小胡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近几十年来,巨陆不乏一些崭露头角的武学天才,如屠夫九尾,如武痴姜有成,但他们的背后无不有强大的背景和丰富的修行资源。 而花太闲,贫民窟里崛起的天才!自小乞讨为生,后机缘巧合进入了凡心学院。此后,他的人生一路开挂,只用十年时间从一介凡人修行到邻云高手境,要知道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不过邻云之境。 后因邻云瓶颈登灵州成仙路,花太闲一脚踢下,只身上青云,而在其登临仙门之时又突然折返,转而投入戎马之中。 无数次的生死磨砺,终于在二十五岁时突破邻云高手境,成为搬山大能。 朝廷念其战功显赫,前途无量,封镇西大将军,驻守西直。 小胡佑也总听大人讲述这位传说中的人物,没想到今天居然遇到真人:“花伯伯,你是怎么成这样了?” 花太闲一脸尴尬:“一不小心上了鸟人的套,还有小兄弟,请喊我花哥,我还是未婚小伙子哩!” 正说话间,花太闲似有所感,抬头透过墙上的小窗向西看去,沉吟道:“我观西方妖气冲天,小兄弟可愿随我过去一观?” “可是这…” 小胡佑示意花太闲这是在牢房,出不去。 “哈哈,这有何难。” 只听“轰”的一声,一个人形窟窿出现在牢房厚达半米由金刚石堆砌而成的墙壁上。 “小兄弟,快出来,好多鸟在天上飞!” ………… 守城卒子李二狗这辈子估计都忘不了他方才看到的一切。起初他还在和站他旁边的张三讨论啥时候能发军饷的事,突然从西面传来一声啼叫,自己转头看去,只见一朵乌云突然出现在雁难山上。接着又是一声啼叫,原本安静祥和的雁难山突然如同被人捅了的马蜂窝一般,群鸟翻飞,百兽齐鸣。 接下来天上那朵乌云开始向西直城这边飘来,雁难山上的鸟兽则不断融入这片乌云中。 飞得近了,李二狗才看清楚了,这哪里是什么乌云,分明是一头体型巨大的乌鸦,不!应该说是乌鸦精,普通乌鸦到死也长不了这么大。 而此刻西直城的上方已是遮天蔽日,只能从缝隙间洒下些细细的光线。 与此同时,李二狗感觉整个大地都颤动了起来,雁南山一股灰色的兽潮海啸一般向这边涌来。成千上万的猎妖人在兽潮前面疯狂地向西直城方向逃窜,跑的慢的则要被这股浪潮吞没。 “快关城门,这你娘类是兽潮冲城。” 一个军官打扮的人首先从这排山倒海的气势中醒悟了过来,“我去你娘哩,你站这梦游呢?还不快去通知守城大人!”一脚踹在李二狗身上。 李二狗正要向楼下跑去,只见守城大人已慌慌张张地跑了上来。 守门大人脸色难看地看了一眼这滚滚而来的飞禽走兽,慌忙推开身后的门,进入楼阁之中。 进去后守城大人坐在一个蒲团之上,手捏法印,嘴里念起李二狗听不懂的咒语。刚刚念罢,只见整座西直城雾霭蒙蒙,不大会一个如同玻璃的罩子出现在西直城上空,把西直城整个罩了进去,也把那几千个未曾来得及入城的猎妖人隔绝在外。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这几千人族被冲上来的飞禽走兽分尸吞食,一瞬间城外宛如人间地狱一般,惨叫连连,血染大地。 李二狗发现守城大人的脸色白的吓人,这位来自灵王宗的大高手在二狗这些小卒子面前从来都是从容不迫,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没想到今天却吓成了这副模样。 “快,速去通知城主大人!百万妖兽冲城,请他派人增援。”守守城大人气急败坏地喊道。 李二狗作为一个传信兵马上下楼,向城主府奔去。 以往这西直城也不是没发生过兽潮,但从来没有这么大规模的,这是哪个冒失鬼失手宰了妖帝出来游玩的子嗣了吗? 李二狗突然有些想念花将军了,以往这种情况,花将军总是第一时间奔上城楼,而且人家那么大的官在他们这些小卒子面前从来没有一点架子,他可以清楚得叫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食同锅,睡同寝。 手下的这些小卒子也愿为花将军拼命,只因花将军把他们都当成了人,而不是一枚棋子。其实大多数普通人都是如此的老实可爱,你真心待他,他便以真心换真心。 哎,李二狗在心里叹息一声,两年前,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向体格强健的花将军却被城主府传出了重病死亡的消息,这件事当时在西直闹翻了天,众将士无不痛哭流涕,吵吵嚷嚷地要为花将军送这最后一程,但却迟迟不见花将军的遗体。众将士不由得怀疑将军是不是被奸人所害,于是纷纷跑到城主府要人,城主推说花将军遗言称知自己死状难看,恐各位兄弟看了伤心,于是兵解而去。众人当然不信,但这件事终是在城主府加上本城仙殿的武力压制下不了了之。 自花将军走后,这日子过得是一天不如一天,自己这些小卒子已经好久没发军饷了,家里的光景都快烂了。他娘类!听说那城主之子周白羽每天海吃海喝,寻花问柳,一日花销顶我们一年军饷了。 呸!什么世道。 “二狗子,你这是要提桶跑路吗?”一个略带调笑的熟悉声音在前面响起。 第8章 摘星老怪 当站在城楼的众人焦急地等待着城主援兵的时候,前去传信的李二狗却跟在一个乞丐后面趾高气扬地上到了这城楼之上。 守城大人大急,好你个传信兵!敢误军机,你有几个脑袋让我砍:“城主人呢?援兵呢?” 李二狗指了指站在他旁边的乞丐。 守城大人看了一眼乞丐,枯黄的头发盖住了整个面容,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酸臭的霉味,虽然身材高大,腰杆挺拔,但太瘦了,皮肤也是苍白之色,这左看右看就是一个长期饥饿且处于阴暗潮湿之地的乞丐。 守城大人火了:“来呀,把这个传信兵和这个臭乞丐拖下去砍了,敢消遣老夫,不想活了。” “刘志,你还是这么急脾气。”只见那乞丐平静地说道。 “等等!” 刘志急忙喊住两个就要动手拿人的官兵,这声音好熟悉!刘志走到乞丐的面前,伸出双手把乞丐的一头枯发分向两边,一张熟悉的笑脸出现在他眼前,只是以前这张脸的下巴是干干净净的,没这么长的胡子。 “花将军?天啊,真的是花将军!您老人家还活着!” 刘志的手颤抖着,声音也颤抖着,如同小孩一般抱着乞丐的大腿哇哇大哭了起来。 城楼上的众人纷纷上前看去:“是花将军,他还活着。” “花将军,花将军!” 城楼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呼喊声。 花太闲把手一摆,众人马上安静了下来,然后走到城楼中间,双手附在身后大声喊道:“在下花太闲,不知哪位妖族大能在此?可愿出来一见?”声浪滚滚,连绵不绝。 只见城下的兽群自动分出一条路,一条白狐从远处缓缓走来,此狐乍一看就是小狐狸六勺的加大版,一样的黑宝石般的眼睛,一样的一尘不染的白色毛发,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此狐有九条尾巴,屠夫九尾,他来了。 随着九尾的不断前行,其身上毛发渐渐褪去,走到兽群前面时,已化成一位衣着白衣的翩翩公子。 一条白丝带把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束在脑后,双眉似剑,双目如星,整个脸型俊朗显瘦,一双薄薄的嘴唇轻轻抿着,嘴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怎么?花将军好雅兴啊!搁这里玩角色扮演吗?” “大胆,敢辱我家将军!”刘志怒急,对着城下的九尾大声呵斥。 九尾转头看向刘志,目光冰冷。 “哼!”一声冷喝发出,只见一把气刃透过七彩琉璃罩向刘志斩去。 “小心!” 花太闲一把将刘志推向一边,双手交叉于胸前硬挡此刃。 只见刃碎红现,九尾一声冷哼竟在搬山大能的一双铁拳上砸开了一道口子。 花太闲心中一时间波涛暗涌,摘星老怪!九尾竟这般妖孽! 自巨陆三祖仙逝,成仙路现,悠悠几万载,巨陆再无人登临化界养界之境,究其原因是造化不全导致,最高修至摘星境再不能有所寸进,因此巨陆最高战力就是摘星。但巨陆之上在摘星一境的都是些百年老怪,少有年轻一辈修至此境者,所以又有摘星老怪这一称呼。 花太闲强压下心中惊雷:“恭贺九尾兄修为大成,贵族万妖洞果然是块福泽宝地。但问九尾兄,今日如此兴师动众,所为何事?” 花太闲不敢当众提出九尾修为,只说有成,怕众人知道九尾摘星之境后丧失斗志,不敢再战。 同样,花太闲知道今天的事如果处理不好,整个西直城恐怕都要被抹去,摘星一招可灭上万刀兵,已不是凡人军队所能抗衡的了。 花太闲暗叹,时也命也,此番醒的太不是时候,只得努力周旋了。 “我妹今陷于西直城中,我为她来。若我妹有所不妥,今日我必屠城。” 一把刀出现在九尾手中,九尾提刀一挥,一股巨大的刀气劈在那七彩琉璃罩上,一条狭长的缝隙从琉璃罩的顶部一直延续到底部,七彩光闪灭,那条缝隙都难以愈合。 花太闲苦笑一声,他知道九尾在告诉自己,这七彩琉璃罩并挡不住他。 同时认出九尾所拿兵器乃是七星刀,当年妖祖狐芝所用神兵。此刀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宝石镶嵌于上,每色宝石对应一境界,脱凡境拿在手上则成红色,化界养界之境拿到手里则成紫色。传闻此兵由妖祖狐芝云游天外摘取七色大星炼制而成,和狐族盛典“七色经”相互呼应,不仅坚硬锋利,而且有助修行,九尾拥有此神兵,前途似锦。 “鄙人久困于牢狱之中已达两年之久,方才得一小友相救,才得以脱困而出,此城之事,巨细不知,我马上派人查找贵族公主,必保公主无恙。” “我在万妖洞修行数载,修身养性,脾气较之前改了许多,不然谁与你在此闲扯。你速去找我妹来,我在此等着便是,不过还是那句话,我妹有损,我必屠城!” 九尾话音刚落,只听天空传来一声怒吼:“恶贼,你安敢如此!”,一阵抓挠玻璃的刺耳声发出。 九尾大喝:“速速撤去阵法,让乌凤下去救人,我保你西直无恙!” 花太闲转头对刘志说道:“撤阵,你们在此守卫,我过去看看。”说完一脚踏出,向城内飞去。 九尾手提七星宝刀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城中射去。 只见空中乌凤的双爪不断落下,在撤去了阵法的西直城留下了一个个巨大的爪印,无数的房屋在这巨大的爪子下支离破碎,惊得四处的百姓哭喊着疯狂逃窜,四处躲避。 而在城中,周白羽提着六勺和小胡佑一边躲闪着巨大的凤爪一边向仙殿的方向跑去,后面一白一蓝两道遁光向这边快速射来。 原来血将周白羽从城主府出来以后,本来要去西城门主持阵法,抵抗强敌,却不想刚到西城门便听到楼上大喊“花将军”,加上之后九尾的出现,血将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一个花太闲就够他喝一壶的,再加上一个九尾,残暴!于是他马上回头向仙殿赶去,那里有通往灵州的传送阵,只要自己上了传送阵就安全了。 但血将还是不愿放弃六勺那婀娜多姿的美女儿,于是他又折返城主府,路上刚好碰到未与花太闲同行的胡佑,顺手提了过来,好做要挟之用。 当血将跑进城主府大院时,只见六勺在和趴在七彩琉璃罩上的乌凤说话,上前一把将六勺拍晕,提在手上,向仙殿方向逃窜。 乌凤见此人在自己面前抢其外甥女自然气急,恨不得吃其肉,啃其骨,于是复又化成庞然大物准备撞破这该死的七彩琉璃罩。 刚好此时阵法撤去,乌凤投下巨爪猛击血将,而血将则凭着灵活的身法一边躲闪一边向仙殿跑去。 血将刚进入仙殿大门,一个缩小版的七彩琉璃罩随即升了起来,把仙殿保护了起来。无数身着白衣背附双翼的鸟人冲出殿门,手里拿着刀兵,警惕地看着已经冲到近前的花太闲和九尾两人。 白衣鸟人统一白衣黑裤装扮,仙族自己的军队,又称白衣军团。白衣军团受当地百姓供养,吃的是当地百姓的粮食,目的是维护仙族统治,哪里敢说不平,它就在哪里暴起。 白衣军团的巅峰一战就是在西直城,仙殿在西直也做妖丹寄售的买卖,众猎妖人见是仙殿所开,所抽佣金又少,纷纷把舍命打来的妖丹放到仙殿所开门店寄售,一开始一切正常,慢慢地有的猎妖人发现自己的妖丹明明卖出去了,门店却推说没有卖出去,不肯兑钱,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来的猎妖人都兑不出钱了,人数竟达数万之众。 猎妖人也都是些刀口舔血之徒,岂肯受此欺辱,于是数千猎妖人纷纷跑到仙殿门口拉横幅游行示威,仙殿负责人多次出来交涉未果,一群现实的人啊,就是要拿回属于自己的钱。 数千人堵在仙殿门口从早晨一直到中午。就在中午太阳正当空之时,白衣军团出现了。 只见一群白衣鸟人穿着统一的黑色长裤,步伐整齐有序地向这边慢跑而来,越靠近则步伐越快。不大会,白衣军团就如同一把烧得通红的烙铁插在了泡沫上一样,把数千猎妖人揍的是头破血流,鬼哭狼嚎,满地打滚。 其中包括两位搬山大能,数百位邻云高手,个个鼻青脸肿,不敢试其锋芒。数千人纷纷哭喊:“钱我不要了,别打了。” 白衣军团从此名声大噪,有好事者还写了一首打油诗: 白衣黑裤,手段残酷。 日正当午,揍我体肤。 我欲报官,他坐中间。 呜呼哀哉,无法无天。 花太闲转身对九尾说道:“请九尾兄速破此罩,此罩非摘星不可破!仙殿之中有传送阵可传向别处,这里耗的时间长了恐此贼传送而去。” 九尾也不啰嗦,举刀向仙殿劈去,只见九尾手中的七星宝刀化成一把二十丈的蓝光宝刀向仙殿竖劈而下。 “轰隆”一声惊雷起,偌大的仙殿一瞬间变成了断壁残垣,一块块残砖破瓦落得到处都是,而守在门口的几百白衣鸟人直接被轰的渣都不剩了。 此时只见断壁残垣之中血将周白羽嘴角溢血,显然九尾一刀也同时劈中了他,此时他一手提着胡佑一手提着六勺,在一个五彩光阵中念着咒语。 刚刚念罢,就在其身影将消未消之时,九尾又是一刀劈了过去,血将惨叫一声,周白羽和胡佑的身影消失在了传送阵中,阵中只留下了六勺和周白羽的一只臂膀。 “姑姑!” 六勺大悲:“不!他会杀了小胡佑的!九哥哥你救救他。”九尾摇了摇头,不知传送阵的目的地是哪,他无法推演。 六勺悲痛焦急地跪在传送阵中拍打着地面,豆大的眼泪嘀嗒嘀嗒地落在地上,打湿地上的尘土合成了一层薄薄的稀泥,粘在了六勺的手上,又抹到了六勺的脸上,衣服上。 第9章 时空上人 四处一片黑暗,只有脚下的一道道流光滑过,胡佑感觉自己好像在无尽虚空之中。 此时坏人的半边身子都被血染红,脸色因失血过多而变得惨白,失去手臂的他应该很疼吧!哈哈,活该,谁让你那般对我姑姑,还好姑姑得救了,可我自己,哎… 周白羽低头看了一眼这个被自己提在手上一会傻笑一会叹气的小孩,要不是传送过程中不能妄动灵力,自己早就一巴掌拍死他了! “小王八蛋,等到了地方我就拍死你。”周白羽恶狠狠地说道,“哎哟,你小子给我松口!” 原来胡佑听了他这句威胁,一口咬在他手上,死命地咬。 周白羽吃痛,急忙用手反掰住胡佑的下巴,然后一个耳光扇了下去,顿时胡佑的半边脸红肿了起来。周白羽忽然醒悟,杀个小娃娃需要用个狗屁的灵力,掐都掐死他,真是心急糊涂了。 “好,好,小娃娃,老子现在就送你归西,让你永远也见不到你姑姑,哈哈哈!”说话间,周白羽用手掐住胡佑的脖子,慢慢合拢。 被举到半空的胡佑双腿乱蹬着,小手用力往外掰周白羽的大手,呼吸不畅,小脸憋的通红,口中断断续续地说着:“你…放…开我。” “放开你?我马上就放开你!” 周白羽手上更加用力,当看到胡佑白眼上翻的时候,心中更是畅快。 “噔,噔,噔” 突然前面传来了马儿奔跑的声音,周白羽停了手,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传送道中怎么会有畜生出现?滑天下之大稽!可这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无不在提醒着他听到一切都是真的。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前面声音传来的方向。 很显然胡佑也听到了,他睁开了眼睛,也一脸好奇地看向前面除流光大道外的一片黑暗。 只听“嘶”的一声,一头驴出现在了黑暗中,踏着流光大道快速朝二人奔来。这头驴白嘴白肚皮,黑背黑四肢,外表就是凡人家里养的那种小毛驴,无甚特别之处。 周白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传送空间里出现了一头驴,我…… 可眼前的一切已容不得他惊讶了,这头驴已经快速地向他二人撞了过来。 “我踏马,瞎驴!” 周白羽急忙提着小胡佑把身子往旁边闪去,在这传送空间里面如果给撞一下,好的给你传送错地方,坏的就永远迷失在这无尽虚无之中。 怎料这毛驴跑到跟前把头一歪,张嘴咬向周白羽抓着胡佑的左手,周白羽被这会儿发生的一切快整懵了,看着那毛驴满嘴白森森的大板牙,下意识的急忙松开了抓着胡佑的手,毛驴顺势咬住胡佑的衣服,把胡佑衔起来向前跑去。没跑两步,毛驴两只前蹄着地,后蹄向上扬起,只听“咚”的一声,一蹄子结结实实踹在周白羽的脑门上。 周白羽抱住脑袋惨叫连连,双条腿哆哆嗦嗦似站不稳一般。 “嘶!” 毛驴把衔着的胡佑甩到背上,欢快地叫了一声,驮着胡佑很快地消失在了无尽黑暗中,只剩下了咒骂连连的周白羽。 胡佑骑在小毛驴身上,紧紧地抱住小毛驴的脖子,没一会儿,身后已看不到周白羽的身影,小毛驴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欧,欧,得救了,哈哈哈!” 小胡佑趴在小毛驴的脖子上用小脸亲昵地摩挲着小毛驴的毛发,“谢谢你,小毛驴,你救了我。” “嘶!” “哈哈哈,你能听懂我说话?” “嘶嘶!” “哈哈哈!救了我的命,我也没什么报答你的,我以后叫你小马哥如何?” “嘶!” “好,就这么定了,小马哥!” “嘶。” 流光大道上胡佑的笑声和小毛驴的嘶叫声不时传出,似给这个黑幽幽静悄悄的世界注入了些许生机。 不一会,前方的黑幕中出现了一点亮光,小马哥“嘶”的一声加速向亮光跑去,光点越靠近越大,到近前时,小毛驴驮着胡佑纵身一跃,小胡佑只感觉脑袋有点眩晕,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哎呀!哪里来的瞎驴,踩到小爷我了,快快起开!” 当胡佑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在一条官道上,而下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胡佑急忙俯身向下看去,只见小毛驴前蹄踩在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胖子身上,小胖子在那里一边挣扎一边嘴上骂骂咧咧的。 胡佑赶忙从驴背上跳了下来,摸了摸小毛驴的脖子示意它把蹄子挪开,然后把小胖子扶了起来,帮其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只见小胖子身上穿着一件粗布短衣,胳膊圆滚滚的,小手胖乎乎的,一张小脸上两块肥红的脸腮把鼻子和嘴巴都挤得小小的,浓密的眉毛下一双挤成一条缝的眼睛,四个字,憨态可掬。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胡佑一脸抱歉地说道。 小胖子大气地摆摆手:“算了算了,小爷也不是小气之人,也不要你什么赔偿,你管顿饭就行。” 胡佑为难地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哪有银子啊?自己从小到大从来没拿过钱。 “嘶。” 只见小毛驴把头伸到胡佑面前,衔着的一个小布包交到他手上,然后用头蹭了蹭胡佑的身体,向小树林跑去。 “小马哥,你去哪里?你要走了吗?” 胡佑看着刚跑几步的小毛驴大声地喊道。 小毛驴又跑了回来用嘴蹭着胡佑的头“嘶嘶”的叫着,小胡佑紧紧地抱着小毛驴的脖子:“小马哥,谢谢你救了我,我虽然不想你离开我,但我知道你也有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家,”胡佑擦了一把眼泪,用头使劲地蹭着小毛驴的脖子,“小马哥,你去吧,我们有缘再见。” 小毛驴一边往前走着一边转着圈回头看着,小胡佑泪眼婆娑地用力挥动着小手:“小马哥,我会想你的!” 小毛驴快速地向树林跑去,身影很快地消失了。 胡佑跪到地上朝着小毛驴消失的地方磕了三个头。 “你怎么给一个畜生磕头?”小胖子站在旁边狐疑地问道。 胡佑抹了一把眼泪说道:“他不是畜生,是我的救命恩人。” 胡佑站了起来,打开那个小布包,几个银锭子安静地躺在布包里。小胖子看着眼睛一亮,一手挎在胡佑的脖子上,一边走着一边故作亲昵地说道:“小马哥虽然走了,但小胖哥这不是来了吗!走,小胖哥带你下馆子去!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胡佑,你呢?” “我叫十斤。” “十斤?” “啊,哈哈,我爸说我太能吃,一顿饭能吃十斤,因此给我取名十斤。” 哈哈,这小胖子的名字和姑姑的名字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胡佑不由得在心里又和这侃侃而谈的小胖子又亲近了几分。 白州 白毛镇 巨陆之北为白州,终年风雪交加,冰封万里。恶劣的生存环境使这个占了巨陆最大面积的州却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生存在这片冰雪大地上,而这种环境又使原本散落四处的人们不得不聚在一起生活,慢慢地就有了村,有了镇。 白毛镇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形成的。说是个镇有点抬举它,白毛镇只有一条主干道,街上零零星星地有几家商铺,都是卖一些日用品之类的东西,镇上大约有百十来户的人。 在白州,像这种小镇无外乎两种结果,第一种是镇上的人越来越多,小镇慢慢发展成了小城。第二种,镇上生活的人慢慢都搬到大点的城镇里去,小镇慢慢的消失,而白毛镇现在走的就是第二条路。 此时在白毛镇的一个寻常人家里,一头小毛驴在院中的马棚里悠闲地吃着草料,而从那小院的屋里则不时传出两个人的谈话声。 “师弟,这次多亏了你的帮忙。” “哪里哪里,我又没出什么力,师兄真要谢的话就送我那老伙计几斤草料吧,哈哈!” 画面转到屋内,只见一个老道人和另一个老头儿隔着一张茶桌对立而坐,桌上的茶杯中不时向上飘出一股股热气。是的,如果胡大有在此,他一定一眼便能认出那老道人。 “师弟,我正要问你,它是何异种?为何能有如此神通?” “哈哈哈,师兄呀,它本就是凡驴一头,只因终日待在我身边耳听眼看,却不想开了灵识,学去这空间之术。” “师弟无愧时空上人四个字,一头待在身边的畜生竟也有此神通。” “哎,什么时空上人,我最多能叫空间上人罢了,如果说时空如海,我在空间海取了一瓢,已是自傲了,但时间海里我却少有收获。” “师弟过于自谦了,没有你哪有这巨陆的传送之法。” “但那只是空间之法,师兄,你知自吾妻死后,我便许下两个夙愿,一瞬千里,一念从前。但如今行如朽木,瞬息千里勉强可为,而时光倒流却不知如何做到。” “或者时光真的不能倒流,就如同这热烟一般,只能看得到,却摸不到,摸不到的我们就无法改变它,只能任它消散。” “那为何他们非称师弟为时空上人,而不是空间上人?” “时间海,我略取一滴,已是受用终身。不过小道尔。” “师弟可愿展示一二,师兄也开开眼界。” “好,还请师兄多多指点。” 话音刚落,老道人突然感觉自己不能动了,面前的热烟也不动了,仿佛连这屋子里的空气都静止了一般,只见时空上人又提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碗热茶,茶杯放下,老道人才重新恢复了过来。 此刻,老道人心中惊涛骇浪,这是小道尔?师弟啊,你这也太谦虚了,我一个摘星老怪你都能无声无息地定住,差着境界呢?还是小道?在高手对决中情况瞬息万变,就这一瞬就可立在不败之地。 “师弟,此乃大神通,可不是什么小道。”老道激动地说道。 话音刚落,老道人只觉时空上人的身体好像一瞬间便热了起来,如同一把烈火坐在自己面前,接着便看到时空上人的头发和胡须一瞬间变成了红色,然后又快速恢复如初。 “师弟的火毒还未拔除?” 道人紧张地问道。 “拔不掉了,魔罗圣火已深入肺腑,不然师兄以为我怎会来这冰天雪地的地方,师兄当知我一向喜热不喜冷的。” “哎,我听闻魔族这些年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恐早晚会追查到此,我或可……” 时空上人一摆手打断他的话:“此事无需师兄插手,这血仇因我而起,也应由我而终。我累了,既然事已成,你走吧。” “哎,师兄告退,望师弟千万保重身体。” 道人说完便推门走了出去。 “师兄,等那娃娃修到搬山,可带他来此。” 师兄高兴地对着屋门说道:“那就太感谢师弟了。” “什么谢不谢的,你我兄弟,无需客气,师兄志向高远,所图也是为了众生,做师弟的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师兄在此谢过师弟了。” “不知我小女这些年过的可好?” “师妹林思扬待如亲女,但师弟你也知道,人魔两族这些年愈发斗得狠了,普通弟子只当她是人魔孽种,避之不及。” “哎,都怪我。” 然后就没了声音。 师兄转过身向院外走去。 哎,自己这位师弟天纵之才,只因一个情字,沦落至今,值吗? 第10章 凡心学院 胡佑目瞪口呆的看着快被埋在碗盘之中的十斤,这也太能吃了!这人吃饭整个一个饿死鬼吃相。 胡佑紧紧地攥了攥手里的小布包,他感觉小马哥留给他的这点盘缠可能撑不过三天。 过了一会,十斤进食的声音停止了,他满意地摸了摸撑得滚圆的肚子,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在那里悠哉地品起茶来,一副小大人模样。 “柚子呀,我看你还是别想着回家了,这里是中州地界,距离西直不知几万里远,且不说一路的艰难险阻,走回去也得好几年的时间了。再说你又坐不起传送阵,不如随我进凡心学院如何?等你以后攒够了钱再回去。” 十斤凭着自来熟的性格,一路上不大会便和胡佑混个通透,嚷嚷着要和胡佑以兄弟相称,让胡佑喊他小胖哥,他喊胡佑柚子,呃,果然是饭桶,连称呼都离不开吃。 胡佑一副犹犹豫豫地表情:“可是我家人现在都不知道我情况呀,我怕他们担心,再说我是真的想家。” 十斤摇着头一脸失望的神情:“柚子,你太让我失望了,好男儿志在四方,行千里路,老是想家怎么行?你想想,等你学成搬山大能再回家,岂不是风光无限,光宗耀祖!当你飞着出现在你爹娘面前的时候,啧啧,到时候二老还不得高兴地哇哇大哭起来!” 胡佑霎时间被小胖子说的豪情万丈,对!学本事,这样以后就能保护姑姑,保护爹娘。 “可是他们现在不知道我还活着,我怕他们伤心。”胡佑复又犹豫地说道。 “这有何难,等你在凡心学院落了脚,可写家书一封邮回去告知情况即可。” “好,那就这么定了,可是你确定人家凡心学院收我吗?” 十斤一脸试探地表情:“你了解凡心学院不?” 胡佑摇了摇头。 十斤欣喜地说道:“那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 “啊,我的意思是说刚好可以给你详细地介绍一下凡心学院,”十斤用力的拍着胸脯趾高气扬地说道,“你知道我什么身份不?”用圆圆的下巴指着胡佑。 胡佑愣愣地看着十斤:“你什么身份?” “咳,你听好了,别吓到你。哼,我,十斤,凡心学院玄武院掌院座下首席大弟子是也。这么跟你说吧,在玄武院,除了我师傅他老人家,没人可以命令我做任何事情,我师傅是老大,我就是老二,”接着十斤拍拍胡佑的肩膀,“你进凡心学院的事情包在师兄身上,以后有师兄罩着你,保证在玄武院你可以住豪华单间。要知道别的弟子都还是八人间呢?!怎么样?师兄够意思不?” 胡佑急忙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也住八人间就行。” 十斤一脸决然地说道:“不可能,我怎么会委屈我兄弟。” 胡佑感动地都快哭了,萍水相逢,人家居然对自己这么好,好人呀!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凡心学院?” “我看现在天色已晚,今天我们就在这里睡一晚,反正这里距离凡心学院也不远了,刚好过几日凡心学院开始三年一度的招生。明天我带你过去,放心,有师兄在,我看哪个敢不答应让你进去!” 胡佑听了用力地点了点头。 十斤哈哈大笑,五官都快挤到一块去了。 “为了庆祝你我兄弟思想达到高度统一,”十斤大喊道,“小二,再来十斤好酒,两碗刀削面。” 胡佑急忙摇头:“十斤,我吃不下了,你点你的就好。” “我点的就是我的,你要吃自己点。” 胡佑…… ………… 乌江水从雁难山而下,流经幽州,中州,灵州三个大州最后入海。由于幽州山脉居多,地势险峻,乌江水飞瀑湍急,声势浩大,而流入地势平坦的中州之后,则微波荡荡,缓缓东流。千万年来,经过乌江水不断地冲刷洗涤,乌江的中下游地区一马平川,天地一线,逐渐形成了乌江大平原。乌江大平原土地肥沃,便于农耕,因此平原三分之二的土地都是耕地,这里的大部分人也是靠种地为生,巨陆十之八九的粮食都是由此产出,素有“天下粮仓”的美誉。 巨陆鼎鼎大名的凡心学院就位于这平原之北,乌江之畔。凡心学院的强大不似仙殿的仙族为基,不似王朝的千军万马,也不似灵王宗的一统灵界,而在于它教导出了无数的天骄人才,如武痴姜有成,西直花太闲等等,无一不是在凡心学院研武修术。凡心学院只不过一处学院,它没有势力,但天下所有的势力中都有它的学生。 还有一个说法是此处曾为人祖轩皇埋骨之处,凡心学院是由轩皇后人建立,守护先祖遗骨。 凡心学院分内外两院,外院拥有弟子执事五万余人,主要是做一些如买卖,采购,做饭,接待这种杂七杂八的事情,为内院提供生活上的物品供应和修炼上的资源支持,外院弟子平时俗务缠身,少有时间修炼。 而内院弟子则不同,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修炼,只为踏上更高的境界。 内院又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麒麟五院,以麒麟为中,四院环绕。麒麟为尊,因此长院一脉居于麒麟院,院长商正一功法玄通,为凡心学院领军人物。其他四院各设掌院,服麒麟号令。其中朱雀院皆为女子,其他三院皆为男子。 今天的凡心学院格外的热闹非凡,学院门口的广场上人山人海,从高处向下俯瞰,一片人头的海洋且不断有人从四面八方汇入其中。这不,胡佑和十斤就在这个庞大拥挤的人海中艰难地前行着。 “大家让一让,让我先过去,我是凡心学院内院弟子。”十斤一边挤着一边大声喊道。 周围的一群人急忙向十斤看去,一看十斤这货没甚修为,且一副普普通通的样子,一片嘘声。 “切,你要是内院弟子,我就是麒麟院院长了。” 很显然,没人把他这个所谓的玄武院首席大弟子放在眼里。 突然众人的头顶投下一片阴影,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身着白衣的少年脚踏金鹰从空中呼啸而过,飞入凡心学院之中。 “灵王宗宗主之子秦明宇,传闻十二岁就脱凡入灵,天资聪颖,新一代的代表人物,将来有望人族第一。这等人物不似我们还要通过考验才能进凡心学院,直接可以走后门进去。”有人感叹道。 “也不能这么说,他们天资卓越,已是天下无人不知,考验肯定可以过,凡心学院又何必多此一举,还不如成人所美。” “看那边,皇族的八麒鸾车,是八皇子周易才。人皇果然对八皇子宠爱有加呀,把自己的鸾车都给他坐。”只见人群中分出一条道来,八头状如麒麟的妖兽拉着一辆富丽堂皇的鸾车直奔凡心学院大门而入,八头妖兽,威风凛凛,好一派皇家风范。 “看那里,搬山大能!”有人指向空中,只见一灰发老叟手挽一女童从空中掠过,老叟一身素衣,鹤发童颜。那女童大约十一二岁模样,一身粉色的连衣裙,裙摆和腰间的束带随风摆起,乌黑浓密的长发盖在脑后,在前面留了一个齐齐的刘海,鹅蛋状的脸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身材初长成,高挑中略带些稚嫩,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 只见从凡心学院飞出一对中年男女迎了上去,四人在空中相谈甚欢,随后女子从老叟手中接过女童,先向凡心学院飞去,那中年男子和老叟跟在其后。 下面的人一时间议论纷纷。 “那一男一女不是凡心学院院长商正一和朱雀院掌院林思扬吗?还是搬山大能有面子,竟得凡心学院如此重视。” “兄弟,这你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愿听这位大哥解惑。” “哈哈,不敢不敢,搬山大能亲至固然重要,但凡心学院也不至于出来两位掌院迎接,凡心学院这般重视的原因则是因为那一老一少是姜家人。” “姜家?武痴姜有成的家族?” “对,那老叟是当今姜家家主姜佐,而那女童则是姜家的掌上明珠,姜有成的亲生女儿玲珑。大家应该知道姜有成的妻子颜诗诗自小在朱雀院长大,以凡心学院为家,所以姜家幼女来凡心学院就如同普通人那般的走姥姥家,双方是正儿八经的亲家,凡心学院岂有不重视的道理。” “原来如此。” 之后又来一些人不用通过考核直接进去了,都是些地方权贵,或者些天资聪颖有着名气之辈。 超然物外的凡心学院有时候也免不了有些世俗,给权贵子弟一些走后门的机会,宛如你身在海中,不管你愿不愿意,身上总会带一些咸味。 过了一会,再没权贵子弟走后门。只见学院中一灰袍男子飞天而上,话语同惊雷一般传遍全场,广场上顿时鸦雀无声:“我是凡心学院外院掌院林志龙,本次招生由我全权负责,鉴于本院功法对年龄有所要求,凡是大于二十岁的请自动退出,不得谎报,我院稍后有照骨镜置于大门之处。” 一批年龄超过二十岁的人唉声叹气地离开了,也有一些留了下来,在此看起了热闹。 那灰衣人等了一会接着说道:“修道一途素来注重资质,资质不凡者修行高歌猛进,搬山摘星无不是资质卓越之辈。而资质愚钝者修行起来则如同蜗虫爬山,很难有所成就。” “我院以试心石为工具,测试各位天资,各位只需把手放在上面,用心感悟,试心石会亮起各种光色来告知各位的天资品级,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红橙为下品,可入我学院外院,在外院若表现突出,可由我处推荐进去内院。黄绿为中品,可入内院,由四院挑选决定进去哪院落,当然朱雀院各种小伙子就不要想了,那里只收女弟子。” 哈哈哈!广场上顿时笑成一片,这灰衣人还幽默了一把。 灰衣人咳咳两声把声音压了下去,接着说道:“青蓝则为上品,将入麒麟主院,由院长大人亲手教诲。至于紫色,我主持招生数百年来,从未见过,紫气东来,巨陆大昌,若各种中若是出现紫色极品,将来必是化界养界之境,可与仙君一战,凡心学院必倾力培养!好了,我话说完,各种自觉排队,测试开始。” 灰衣人说完便飞落门口一大石旁边,众人开始排队一一走了过去。 第11章 入院 “黄色,中品资质,过。” 当第一个人颤抖着把手放在试心石上,闭上眼睛感悟之时,只见试心石自身发出了黄色光芒,第一个人欢呼着向门内跑去,中品资质,可直接入内门修行。 接着第二个人把手放上去,也学前人闭上眼睛,但试心石没有任何的反应。他看着这一点变化没有的试心石,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向场外走去。 几家欢喜几家愁,不一会凡心学院又收了不少天资聪颖的少年,但是被排除在外的则更多。很快就要轮到胡佑了,现在测的是排在胡佑前面的一少女,只见此女把手置于试心石上闭住双眼,不一会,试心石居然发出了蓝光,天啊,上品资质! 下面的人群中一阵惊呼,纷纷议论开来。 灰衣人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数百年来,多少天纵之才,唯有武痴姜有成和西直花太闲当年入院之时是蓝光,而现在两人都是搬山大能,只要时间足够,上摘星一境也是必然的事,今天又是一个蓝光,自己那位掌管朱雀院的掌座林思扬师姐又要问内院要人了。灰衣人笑着摇了摇头:“蓝色,上品资质,过。”那少女冲着灰衣人微微一鞠,闲庭信步地走了进去。 胡佑看自己前一位表现如此出彩,本来就有点紧张的心情更紧张了,胡佑深吸一口大气,正准备要上前测试时,站在他身后的十斤拉了他一把,然后快步地走了上去同那灰衣人交谈了起来,两人似乎很熟的样子。 不一会,十斤跑到胡佑身边拍拍胸脯高兴地说道:“哈哈,哥哥给你说通了,你不用参加测试了,可随我直接进玄武院。” 胡佑大大松了一口气,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天资聪颖之辈,还好,不用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丢脸了,急忙跟着十斤向门口台阶上走去。 “哎呀。” 胡佑不留意脚下的台阶,一下子摔到了地上,一只手刚好摸在试心石底部,只是没人看到,胡佑本人也没留意。 “哈哈哈”,下面传来了一阵笑声,胡佑急忙爬了起来,满脸通红地随十斤入院去了。 没走几步只听后面一阵大声喧哗:“啊,快看,试心石变紫色了!” 十斤和胡佑急忙转头看去,只见紫光冲天,似要把整片天地都染成紫色,接着“砰”的一声巨响,接着灰衣人说道:“或许是这块试心石用的时间太久出问题了,来人,再抬一块过来。”十斤和胡佑面面相觑。 胡佑随着十斤走进大门,一个巨大的石刻雕像映入眼帘,只见这石刻雕像是位中年男子,双手拄宽剑,着锁甲,挂披风,身躯挺拔,目视前方,看起来正气凛然,威武雄壮。 十斤拉着胡佑过去拜了拜,之后左转绕过雕像接着向前走去,脚下的主路都是格子状的石板,主路两边栽有各种胡佑从未见过的花花草草。 “那个石刻雕像是谁呀?” “这你都不认识?!”十斤张大了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这是我人族圣祖轩皇大人。” 胡佑一边回答胡佑的问题一边和身边路过的人一一打着招呼,一副都是熟人的样子。 主道的尽头是一个浩大的主殿,红墙金瓦,主殿正头上挂了一副牌匾,上书养心殿三个大字,宫殿回廊向两边延伸,红柱紫栏都是由上好的铁梨木打造,回廊后面青竹假山,美不胜收。 当两人走到养心殿门口,十斤示意胡佑左拐,两人刚刚转身走了几步,一声不和谐的声音在后方响起:“哟,这不是我们玄武院的大师兄十斤嘛?怎么?玄武院又收新人了?不知这新人是否如你一般废物?”接着传来了附和的大笑声。 胡佑看到十斤双手紧握,牙关咬的死死的,一张圆脸憋的通红。 十斤咬牙说道:“别理他们,我们走。” 后面调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怎么?胖子!进了内院就不认我们这些昔日同窗了吗?” 十斤转过身来,怒气冲冲:“李文,你别太过分!” “哈哈哈!” 大笑间只见五个少年将十斤胡佑二人团团围住:“胖哥进了内院这半个月时间脾气见长啊,不似在外院那么乖了昂,”为首的少年伸出手来拍了拍十斤的圆脸,“别以为进了内院就飞黄腾达了,以后见了小爷绕着点路。兄弟们,走了,一会十斤又要哭了,哈哈哈!”说完带着其余四个少年向后走去。 胡佑看着浑身颤抖一张脸憋得通红的十斤:“我们忍了?” “不然呢?” “娘类,干他丫的,欺负我兄弟。” 胡佑说完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飞起一脚踢在李文腰眼处,“啊”的一声,毫无防备的李文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胡佑乘机骑在李文的身上,拳头不要钱地朝他脸上落去。其余四人见状急忙上去拉扯胡佑,但胡佑毕竟修行了狐族顶级功法七色经,一时间竟是拉扯不开。 十斤看到这一切,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看得起自己,都欺负自己,这人居然拿他当兄弟,十斤心里的那份柔软被触动了:“杀呀!”十斤大吼一声也冲了上去,七位凡心学院的高徒如同市井流氓一般拳来脚往的滚作一团。 ………… 玄武院 静心堂 “哈哈哈哈!” 玄武掌院李多饮看着眼前的这俩活宝实在是忍不住大笑了出来。 跪在地上的胡佑和十斤一人一记青眼窝,肿得只剩一条缝,一个右眼一个左眼,脸上青紫相间,披头散发,灰头土脸,衣服已经撕扒成一条一条的,活脱脱两个被人圈踢了的小乞丐。 李多饮笑够了以后“哼”了一声:“十斤你好大的胆子,带着新入门的弟子同白虎院打架,试我院规定于无物?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昂?要和别院的同门师兄弟亲如家人,不可乱起纷争,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十斤一脸委屈:“可是是他们先挑衅我的,我们迫不得已才还手的。” “哼!师傅平常没教导你要忍吗?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成大事者无不能忍者。哎,你什么时候才能让为师脱心,偌大的玄武院交在为师手里已是身心疲惫,你作为大师兄,不替为师分担就罢了,还总是惹事,百年之后为师老矣,我又怎么放心把这玄武院交到你手里?昂?” 十斤惭愧地低下了头:“弟子谨记师傅教诲,以后忍字当头,绝不敢忘。” 李多饮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就对了,为师让你捎带的酒买回来了没?” 十斤惭愧地说道:“本来已经买好了,只是刚才打斗之中被对方摔了。” 李多饮蹭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娘嘞,这群小王八羔子,敢摔老子的,额,不对,敢打老子的弟子。十斤等着,为师这就去为你讨回公道。” 十斤见状急忙说道:“师傅,三思而后行呀,你不是老教导弟子要忍吗?” “徒弟能忍师父不能忍!”李多饮说完就飞空而去。 只听空中一声大喝:“白猫,欺我弟子,当我玄武无人?” 又一会儿,李多饮笑眯眯地抱着一坛美酒进了屋,如同一位凯旋而归的将军。看到胡佑二人还在那里,挥挥手说道:“你二人下去吧,明日早点过来,举行正式的拜师仪式,去吧。” “是,弟子告退。”十斤拉着胡佑出了静心堂。只听后面嘟嘟囔囔道:“哈哈哈,早就听闻这白猫珍藏有十年美酒,啊,果然香醇,好酒,好酒。” 胡佑一边走着一边好奇的四处张望:“十斤,为何这玄武院连个人影都看不到,难道其他的师兄弟都在忙于修炼?” 十斤表情略显尴尬:“这个吗?我师傅常说兵在精不在多,一般人都不入他的法眼,茫茫人海中只有我一眼被师傅他老人家看中,收为亲传弟子。” 胡佑一脸不解的样子:“什么意思?” “哈!意思就是说玄武院只有我和我师傅两个人,如今加上你三个。”十斤一脸的不好意思。 “那你说的首席大弟子?豪华单间?” “这个我可没说谎,师傅只收了我一个,我当然是首席大弟子,不争不抢。别的院子都是成百上千人,房子根本不够住,好多都是几个人住一间房,而我们可不一样,你想睡哪间就睡哪间。” 胡佑突然脑袋有点晕,这小胖子当初说的威风八面,现在看来多多少少有点不靠谱,但细细掰扯,人家却是没有半句谎话,十斤的强大全是自己脑补出来的。 “那为什么没人来玄武院学艺?” “这个么就有好几点原因了。一是师傅平日好酒,生性懒惰,不爱教人学艺,院长大人和各院掌座又都是师兄弟关系,知他性子,因此也不强迫于他。第二嘛?就是功法的问题。” “什么功法的问题?各院传授的功法不一样嘛?”胡佑疑惑地问道。 “总经都是一样的凡心经上部,不一样的是别的三院都是重神通攻击,而玄武是重体术攻击。别的院都是绚丽多彩的神通宝术,而我玄武院则更重肉体的修炼,讲究欺人身前,拳拳到肉,这种功法实在是没啥看头,哪有别院弟子提剑抗枪来的帅气。所以不仅是师傅不愿意教,其实别人也不愿意学。” “那你为什么要学?” “我看似是大师兄,其实也就比你早来半个月而已。我本来是个外院的烧火童子,连弟子都算不上,那天师傅可能是喝多了酒,看到我非拉着我让我给他做徒弟不行,我当天就行了拜师礼,毕竟进入内院是每个外院弟子的梦想,更别说我这个小小的烧火童子了。师傅酒醒后木已成舟,只能暗叹缘分吧,哈哈哈,我幸运吧。” “那你为什么要拉我进凡心学院?” “我师傅他老人家说居然已经收了一个了,那就再收一个吧,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练,昨天打发我去十里香酒铺买酒,并要我代他收一个徒弟回来,刚好就碰到了你,而你刚好又回不了家,我又刚好和你脾气相投,一切都是这么刚刚好。这不又刚好走到了住的地方。”十斤停下脚步,手指指向前面的一排青砖绿瓦的房子。 “这一排房子你爱住哪个住哪个,咱有的是地方。” 胡佑指着房子后面高墙问道:“那后面是什么地方?” 十斤好似才想起什么:“对了,这堵墙你可不许翻越,后面是朱雀院,女弟子住的地方,你要敢翻过去,林师叔能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哈哈哈!我去给你拿床褥和衣服腰牌,你先自己选个屋子看下。” 十斤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这一排连着有十间屋子,清一色的青砖绿瓦,一门一窗。胡佑最后选了最靠里的那个屋子,紧靠墙角,或许是因为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还是缺乏安全感,就如同我们小时候父母让我们独自过夜时总是紧靠墙壁一样。 胡佑推门进去,一张桌子上摆着一个茶壶和灯具,墙上挂着和刚进学院时看到的石刻一样的轩皇画像,旁边是一个不大的木头柜子,而在靠近窗户这边则摆着一张简单的木床,整个屋子不大且精简。但对于在山里长大的胡佑来说,这还是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屋子,胡佑拿起门边的扫把开始细心的打扫了起来。 不大会儿,屋子就打扫干净了,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十斤刚好拿来了床褥和晚饭,两人一起把床铺好,然后又一起吃了晚饭。 十斤离开之时很郑重地向胡佑说了谢谢,感谢他白天的仗义出手,感谢他的兄弟二字。 第12章 拜师 月明星稀,月光透过窗户斜斜地打在胡佑的身上,胡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想家,想自己的爸妈和姑姑,这清冷的月光也浇不灭那股猛烈的思乡之情。 胡佑干脆从床上起来,披了件外衣就推开门走了出去。天上繁星点点,悬挂的月牙今晚甚是明亮,墙角处的虫儿吱吱咕咕地叫着,微风吹过来,有些凉爽。 胡佑看到月亮猛然想起自己已有两三天没有修行七色经了。姑姑时常提醒自己修行一途不许懈怠,胡佑急忙跑回屋里关住门,盘腿坐在了床上。 捏法印,引灵气,吐妖丹。淡红色的妖丹还是只有米粒大小,发出一圈淡淡的红晕,胡佑运转功法,只见一粒粒光点从月光中剥离而出,涌向米粒般大小的妖丹之中。就这样过了两个时辰,妖丹表面的红晕稍稍深了那么一点点,胡佑收功把妖丹吞了回去,不禁感叹修行果然是个漫长的过程。 自成丹到今,已过两年时间,虽每天打坐修行,自己的修为却是没有明显的进步。胡佑问过姑姑这方面的问题,姑姑解释说是天地被窃,众生将亡。 胡佑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姑姑对这句话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说若想修为突进,除了出众的天赋还需要天地灵物,就是一切有灵气的东西,吸收了转换成自己的灵气,如灵草,灵花,丹药,包括妖丹。 妖丹之所以盛行也是这个原因,不过妖丹性烈,需要加一些温和的灵草灵花才能被人吸收,直接吸收的话会让人爆体而亡。 “也不知道凡心学院有没有增加修为的丹药,有时间了问问十斤。” 胡佑经过周白羽一事后,对修行突然有了空前的渴望,他不愿再有家人受到迫害之时,自己只会哭鼻子,他立志要强大起来。 姑姑说过由于他是人和妖所生的孩子,功法没有限制,妖法人法皆可修,天资逆天,只是缺少资源的辅助,若是修炼资源跟得上,未来可战仙君。 “加油!” 胡佑暗暗地给自己打了气,然后便渐渐睡去了,期间他还做了一个梦,梦中他见到了爸妈姑姑,甚至还见到了那头小毛驴。 次日,胡佑早早就醒了,虽然睡了一觉,胡佑却感觉自己累的不行。昨晚刚睡着就一直做梦,一会是修炼,一会是干活,甚至还和那个恶人周白羽大战了半夜,腰酸胳膊疼。 胡佑强撑着身子起来,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他,拜师礼。 洗漱完毕,胡佑便站在静心堂门口静静地等待着。今天的天气不错,天空如洗,又高又爽,零零散散地飘着几朵白云,天边的太阳刚刚探出了头,把靠近他的云朵都染成了红色。几只飞鸟从头顶划过,叽叽喳喳地落在静心堂的屋檐上,偶尔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偶尔看向门前的胡佑。 不一会儿,李多饮走了过来,看到胡佑已早早等候在此,很是高兴,走到胡佑跟前,一副欣赏的眼光上下打量着胡佑:“不错,不错,十斤这次办的事还算漂亮。昨晚睡的可好?” 胡佑笑着挠了挠头:“初到此地,很不习惯,很晚才睡着。” 李多饮大笑道:“哈哈哈哈,为师刚来的时候也这样,时间长了就好了,我们进去吧。”说完便推开静心堂的大门当先走了进去。 胡佑正要上前,十斤从后面哼哼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喘大气:“哎呀,我今天起了个大早,想着跑过去喊你呢,没想到你已经到这了。”胡佑笑着和十斤打了招呼,两人一同走进了静心堂。 李多饮先是点了三支香对着墙上轩皇的画像很庄重地拜了三拜,然后把香插到桌上的贡炉之中,然后转过身坐在桌子旁边的太师椅上:“十斤,拜师仪式你来主持吧,拜师礼本来是件大事,应邀师长众人前来观礼,但为师素来喜欢清净,且不喜欢那么多凡事俗礼,所以一切从简,开始吧。” 十斤说道:“是,师父。” 十斤从桌子上拿过一个碗,然后抱起早已准备好的一坛酒“咕咚咕咚”的把酒倒满,示意胡佑对着大门方向跪下,把满满的一碗酒交到胡佑手里。 十斤嫩稚清脆的声音开始响起:“第一跪,拜天地,天地乃众生之母,有无上功德,无天地则无芸芸众生,无众生则无我。我之吃食,天地生养。我之起卧,天地生养。为人者,感其恩,当护佑天地之母,有坏天地之母者,恒杀之,拜!”胡佑把酒在地上散了半圈,然后叩头行礼。 十斤示意胡佑转身跪在桌前,然后又拿给他一碗酒:“第二跪,拜轩皇,天地初开,人族孱弱,天灾巨兽,强不可当,活如脚下蝼蚁,悲鸣不断,适逢轩皇出世,统人族,传功法,拒强敌,人族才得以繁衍生息,做众生霸主。拜!” “第三跪,拜恩师,天地众生,适者生存,恩师传功法,教法度,使我不弱于人,不欺于人,怀神通,识大德,与众生争渡,再者,古语有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当拜。拜!” 胡佑双手把酒,恭恭敬敬地递到李多饮手里:“师傅。”然后以头磕地,李多饮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礼毕!”十斤大声喊道。 “哈哈哈,乖徒儿快快请起,我李多饮虽生性浪荡,但决定下来的事就一定要做好,对你们我会倾囊相授,望你们以后大展宏图。” 胡佑鞠了一躬:“弟子谢过师父。” 李多饮摆摆手:“十斤虽然早来,但我这师傅却是终日恍惚,不曾授他半点功法,以致他受人欺辱,是为师的不对。” 十斤急忙摇头摆手:“不,不,不,若不是师傅肯收我,我现在还是个烧火童子,今天已是天差地别,我感师傅恩德,怎会有所不满。” 李多饮微笑点头:“不怪为师就好,现在为师传你们我学院圣典凡心经上篇,此经乃人祖轩皇所着,因太过重要,只可师徒口头传授,你二人可要记好了。” 然后李多饮念出一段有千余字苦涩难懂的经文,让胡佑二人默记。两人足足用了四个小时,才把这段经文记了相差无几,接着李多饮又要他们一一背诵出来,听其哪里出错,就指点一下,直到两人背的一字不差时才点了点头,打发他们吃饭去了。 修士到了邻云境以后可实现辟谷,不食人间烟火,不需要通过世俗的五谷杂粮来摄入能量,这时才算是真正的修士。 而脱凡,识夜,御物三境则不然,因此凡心学院对内院弟子专门盖了一栋飘香楼,一共四层,对应境界向弟子开放,里面山珍海味,应有尽有,且越往上食物的珍惜度,灵性则越高,旨在鼓励弟子努力修行,更上一层楼之意。 而四楼则服务于凡心学院各大掌院长老和一些重要的客人,高级修士虽已辟谷,但偶尔还是会吃点东西来满足下自己的味蕾。 当胡佑十斤二人走进飘香楼时,人声嘈杂,十分的热闹。胡佑发现这些人吃饭很明显的分成了三群,方形的大厅一共四个角,被分占三角,两个男弟子群体,一个女弟子群体,十斤拉着胡佑坐到剩下的一个角落,然后便跑到打饭的地方打了两份饭菜回来,和胡佑边吃边聊了起来。 “十斤,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吃饭的时候要四个院子的弟子分开坐吗?” “哈哈,你看出来了,学院本是没有这个规定,但学院向来尚武,不愿温室养花,支持弟子之间打架切磋,只要别太严重,学院高层都是不管的。” “久而久之,弟子之间就以学院分派了,因朱雀院都是女弟子,在争强好胜这方面的念头没有男弟子强烈,而我玄武院人就这一两人,通常情况下都是青龙院和白虎院争雄。时间长了,一些私仇是难免的,也就形成了现在四方而立的场面。你来了还好,你没来那会儿我一个人天天尴尬死,吃顿饭跟上刑场一样。” 哈哈哈,胡佑被十斤那苦大仇深的表情给逗得哈哈大笑。 突然,整个大厅霎时间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把头转向门口,胡佑也急忙止住了笑声向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同胡佑差不多年龄的女孩怯生生地走了进来,头低低地垂着,一双大眼中似有些慌乱,走得十分小心翼翼。 胡佑发现众弟子看向那女孩的目光皆有些嘲讽之意。待那女孩打好饭向胡佑二人所在角落走来的时候,一个长着一头红毛的弟子突然站起,将女孩手中的饭碗撞翻在地。 “好啊!魔可可,你走路是不长眼睛吗?你看你把我衣服搞得这样,你说怎么办吧?” 红头小子双手叉着腰拦在女孩面前,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别的弟子则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并无一人上来帮那女孩说话。 明明是这红头小子撞了女孩的饭,他现在倒恶人先告状了。实际上他衣服上不过溅了几点,更多的菜汤则浇在了那女孩的衣裙上。 看见这等不平事的胡佑刚要站起,却被十斤死死拉着,他疑惑地看向十斤,十斤却对他摇了摇头。 “对,对不起,我帮你洗。” 女孩慌乱地说道。 那红头小子嘴角露出一丝不屑:“帮我洗?洗坏了怎么办?再帮我缝好吗?你以为你什么人?也配给我洗衣服?!” “这,这…” 女孩似有些害怕,口中磕磕巴巴地不知如何回应。 “冯流!你欺负人是不是?!……” 突然朱雀院那群女弟子中站起一人来,却是姜玲珑。姜玲珑一脸怒气地看着冯流,刚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其身旁的女孩强拉着坐了回去。姜玲珑一脸茫然,那女孩则同她低声细语地解释着什么。 “哼!” 冯流冷哼一声,便坐了回去。 女孩默默地把散在地上的饭菜收拾干净,然后端着只剩一点点的饭菜走到了胡佑身后角落的餐桌旁坐下。 胡佑转头看去,只见那女孩呆呆得坐在那里,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地浇在那残汤剩饭之中。 “十斤,这是什么情况?” 胡佑皱着眉头问道。 “哎!她不是纯的人族。” “什么?” “她是人和魔生出来的。而我人族和魔族向来是大战不休,在这里她的处境可想而知能好到哪去。” “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凡心学院呢?” “因为她是我院一个大人物的女儿,而那个大人物早年犯了些错误,如今早已不在学院了。” 胡佑听了十斤的话又转头向后看去,却发现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饭罢,两人刚回到玄武院,只见李多饮在静心堂门口站着等他们,二人急忙跑了过去。 “你俩既然已经入了门拜了师,就该由我给你们布置功课了。记住!修行要有恒心毅力方能有所成就。走!随为师出去,带你们做功课去,以后熟练了你们自己去做,我就不带了。” “师傅,那我们的功课是什么?” “横渡乌江。” “啊!” 第13章 乌江老叟 已脱得光洁溜溜的胡佑和十斤看着眼前这宽的根本看不到对岸的乌江浑身疲软。 胡佑转过头看着李多饮说道:“师傅,你确定是这条宽到没边的江,让我俩横渡?” 李多饮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那当然,我确定就是它。我的功法必须以良好的身体为基,而游泳就是最好的训练身体的方法。” 胡佑一脸为难得说道:“可是,师父,我不会游泳。” “这个简单,多喝点水就会了,走你!” 李多饮一脚踹在胡佑的屁股上,胡佑一下子飞出去十多米,“噗通”一声,稳稳地落在了江中。 李多饮得意地说道:“劳资小时候就是被这样对待的,你们还能逃的了?这感觉是不错呀,怪不得小时候师傅喜欢踢我屁股,嘿。”然后转头看向十斤。 十斤看了眼师傅那满脸戏谑地表情:“师傅,我会游戏,我自己下水。”说完视死如归地“噗通”一声也跳了下去。 别看十斤长得白胖白胖的,但确实是一个游泳好手,只见他如同飞鱼一般快速游到还在水中挣扎的胡佑身边,帮着胡佑浮在江面之上,看着其狼狈的模样,哈哈大笑了起来,胡佑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十斤向胡佑传授了一些游泳的要领,然后让他自己试着可以在水中浮着。不大会儿,胡佑就可以用简单的狗刨式在水中游动了,只见十斤刷宝似的一会蛙泳,一会蝶泳,一会干脆仰面躺在水里,搞得只会狗刨的胡佑是羡慕不已。 李多饮坐在一条小舟上荡了过来,手中拿了一坛酒,不时的灌上几口:“努力往对岸游,第一天不要求你们什么,游到哪里算哪里,天黑回去。” 胡佑和十斤开始慢慢的向对岸游去,李多饮乘坐小舟在后面远远地缀着。 不多时,胡佑便感觉四肢又酸又累,如同灌了铅一样摇摆不动,但见十斤还在游着,他不想落后于人,咬牙坚持着继续向前游去。 又向前游了百八十米,胡佑此时感觉自己不像是在水里,倒更像泡在了沼泽地一样,手和脚都深陷泥潭,无法动弹。接着胡佑开始向下沉去,而十斤此时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看见胡佑沉了下去,急忙转过身子,向胡佑这边划来。 李多饮见此,把二人拉到船上,让他们休息片刻,然后接着游,就这样游游停停,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回去。” 胡佑和十斤俩人上了小舟就往那里一躺,动也不想动了。 “坐起来,调试内息,感受体内灵气,按照早上教你们的方法,使其游走全身,融入肉骨,不然只是白练功。” 胡佑和十斤急忙起来,盘腿而坐,感悟体内那一丝灵气,这时候的胡佑反而犯了难,因为他的灵气均被收在妖丹之中,七色经的道理是全身灵气聚于一丹,而凡心经却是让灵气散于百骸之中,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多饮看着胡佑眉头紧锁:“胡佑,你有什么问题吗?” “哦,师傅,我没有,只是还没找到体内的那股灵气。”胡佑急忙回答道。姑姑说过七色经之事不可让第三个人知晓,因此胡佑对他师父撒了个谎。 “呵呵,不急,慢慢来,第一次都是这样。” 胡佑点了点头,但心里却打了个问号?这可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做?如果按照凡心经这种功法,自己炼了两三年的妖丹岂不是要散掉?! 就在胡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边的十斤却是明显感悟到了什么,身体上发出了若有若无的白色晕光,李多饮看到后点了点头,自己这位弟子的天赋还是不错的,以前放在外院做个烧火童子浪费了。接着又看向胡佑,大师兄同我说此子天资逆天,可为何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奇怪,奇怪。 正在李多饮暗自奇怪之时,只见胡佑身上也出现了白晕,李多饮看到此才松了口气,操纵着小舟悠悠向岸边游去。 原来胡佑把妖丹之中的灵气导了出来,让灵气按照凡心经所述的方式游走于皮肉骨骼之中,结果胡佑悲哀地发现,随着灵气的游走,自己的妖丹慢慢地溶解了,消失了…胡佑恨不得仰天长啸,自己把妖丹给炼没了。哎,两三年的苦修。 又过了一会,胡佑和十斤相继地收功了,一个喜笑颜开,一个苦大仇深,李多饮也未过多在意,只是一边操纵着小舟往前走,一边很臭屁地作了一首诗: 夜神起身暮色沉,残阳入水映江红 千里孤舟初掌灯,水中顽鱼戏渔农 皮如朽木沟壑生,骨若枯枝钓丝竹 万物皆休我独醒,只怕晚归空载舟 只见天色暮气已生,这千里乌江上飘着一条小舟,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犹在掌灯垂钓,而在其不远处,几条江鱼却是跳出了江面,毫不在意这白头钓客的存在。英雄迟暮,杂鱼可欺。 三人上岸之后,李多饮独自离去,让胡佑二人自行回学院去了。 胡佑回到玄武院和十斤告了别便火急火燎地跑回自己的屋子,他要搞清楚功法的问题,这灵气一聚一散,岂不是白练了多年。 胡佑盘腿而坐,重新按照七色经的功法路数修行了起来,让人欣喜的是,当他把全身的灵气导入丹田时,妖丹复又重新出现了。胡佑常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胡佑又试着修行凡心经,使灵气又散遍全身各处。就这样反复的试了几次,胡佑感觉没问题,这两种功法可以同修,然后把妖丹吐出,又开始了七色经的修行。 其实胡佑不知道的是,他无意中做出了个壮举,这世上可同时修行两种功法的人除了他再也没有了,这已不是一加一的问题了,他的战力将几何倍的增长,且可功法随意转换,为妖为人,一念之间。 之后的几天,他每日都同十斤一起跑到乌江上游泳练功,当然李多饮已不陪同他们。胡佑白天练凡心经,晚上练七色经,几日的修行使胡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发的轻盈有力了,而妖丹也变成了黄豆大小的深红色,步入识夜境不远了。 而这几日胡佑两人发现每次他俩到了乌江岸口,师傅诗中的老叟都在那里垂钓,好似从没离开过一样。 两个小儿的好奇心如同火苗一样熊熊燃烧了起来,这老叟不用回家吗?他没有家人吗?他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家,没有家人?胡佑想可能这老叟同自己一样,家太远了回不去,这无疑击到了胡佑的内心深处,他现在对老叟是又好奇又同情。 这日胡佑二人来到乌江口岸照常做功课,只见那孤舟老叟还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江中垂钓,好奇心的驱使让二人跳下水后向老叟游去。几日的练习,胡佑已经同十斤一样,在水中如同白条一般,轻车熟路了不少。 两人很快游到老叟的渔船旁边,好奇得打量着这位好似从不回家的老头,只见老头身披蓑衣头带斗笠,标准的渔家打扮,斗笠挡住了半个面部,只能看到白花花的胡子垂在胸前。整个人不动如山,没有一丝活性,如不是二人亲眼看着,倒似这舟上无人一般。 “两位小友有何贵干?可否上船一叙?你们这样会惊扰了我的鱼儿。”声音老迈却又显得和蔼可亲。 胡佑二人起声称“是。”然后扒着船沿就上去了。老头“哈哈”一笑,把头上的斗笠顺手摘下,只见满头银发垂了下来,脸上的皮肤却是红润光滑,鹤发童颜!如果把蓑衣换成道袍,把鱼竿换成拂尘,活脱脱一个仙气飘飘的老神仙。 “两位小友有何事找我?” “也无他事,只是时常见老爷爷你在这里孤身垂钓,一时好奇就游过来看看,嘻嘻。” “哈哈哈,老头在此垂钓数十年,你俩还是第一个来与我这臭老头聊天之人,又算有缘,我请你们吃鱼如何?” 十斤马上点头:“好好好,吃鱼好。” 只见老叟甩臂扬杆,透明的鱼线同飞针一般有力地射入江中,不多时小舟上已多了几尾活蹦乱跳地鱼儿,老叟将鱼儿拿到篷中,生火造饭,不一会鱼汤的鲜美香味从篷中飘了出来。 胡佑二人围着一锅白汁浓郁的鱼汤大快朵颐,吃的舌头都快化了。 十斤赞赏道:“老爷爷,你这鱼汤煮的,要比我们那什么飘香楼好喝多了。我看你也别钓鱼了,跟我们去凡心学院,我包管你这一手鱼汤大卖特卖,太好喝了。”十斤一边说着一边端起碗咕咚咕咚的喝起汤来。 “哈哈哈,老头子散漫惯了,不想受人约束,你们若喜欢吃,日后常来陪我这老头说说话,我自会做给你们吃。” 十斤摇头道:“可惜可惜。” 老叟饶有兴趣的看着摇头晃脑的十斤:“可惜什么?” “可惜学院的那帮人是无此口福了,哈哈。” “老爷爷,你的家是哪里的?为何从不见你回家?”胡佑关心的问道。 老叟捻着一缕胡须:“这个小舟就是我的家,天为被,舟为床,飘到哪里,哪里便是家。” “那你的家人呢?他们不找你,想念你吗?” 老头表情痛苦地叹了口气:“哎,都死了,就死在这乌江上,老头现在孤身一人。” “对不起老爷爷,是我的错,提起了你的伤心事。”胡佑急忙告罪。 “无妨,我吃了一辈子鱼,最后我的家人孩子却被鱼所食,因果报应,老头这个年龄也看开了,只是有一件事未成,时常撩我心头。” “老爷爷可否告知何事?” “与我那死去的孩儿有关,你们日后自会知晓。” 胡佑见老叟不愿多言,于是和十斤告别了老叟,继续做自己的功课去了。 “两位小友日后可愿时常来陪我这孤寡老头聊上几句?” “一定要来的,我可忘不了老爷爷的鱼汤一绝!” 哈哈哈,三人开怀大笑了起来。 第14章 生生造化丹 胡佑二人结束了一天的功课,回到玄武院时,李多饮已在静心堂门口等着他俩,两人急忙过去见礼。 李多饮摆摆手道:“这几日修行的如何?功法可曾长进?” 李多饮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倒是让两人无法适从,这懒汉师傅自从第一天传了他们功法陪他们游了一次乌江之后就放手不管了,每日的功课也不过问,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两位弟子一样,终日不是饮酒就是闭关修炼,胡佑猜想玄武院之所以没人和这位懒散的掌院有脱不了的关系。 胡佑回答道:“我们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水平,只是每日按照师傅的吩咐做功课,从没有一天懈怠。” 李多饮含笑点头:“不曾懈怠就好,你二人按平常那样打坐运功就好,我自会看出你们的修行进度。” 胡佑和十斤当即席地而坐,运起了凡心经,渐渐二人身上都冒出一晕淡淡的白光,周围空气中也开始出现一滴滴微小的白点向二人聚拢。 不过明显可以看出,飘向十斤的白点只是零零点点,而飘向胡佑的则要多上很多,白点聚拢快要化成一缕轻烟的样子。 “灵气化烟!天啊!此子快要破入识夜境了!” 李多饮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他是什么时候进去脱凡境的?难道果然如大师兄所说是个修炼天才,这已经不是天才了,这是妖孽啊。要不是大师兄交代了,自己都想好好查一查这个弟子了。” 其实李多饮不知道的是,胡佑早在两年之前修行七色经已化出妖丹,步入脱凡一境,接着又在姑姑六勺的监督下修了两年,本来破入识夜还需苦修数月。只因胡佑又修行了凡心经,两种功法竟有相辅相成之意,妖丹聚散之间无形之中提高了体内灵气的纯度,加快了胡佑的修行速度,这几日就要破入识夜之境。 李多饮又看向十斤,本来十斤的天资也是不错,能在几天时间里开始零星的吸收天地灵气,这份天资已是超越了大部分人,可同胡佑一比却显得有些稀松平常了,看来同自己年轻的时候差之不多。 “不错,不错。” 李多饮含笑点了点头,兵贵在精而不在多,你们三千弟子又如何,哪个能比过我一个胡佑。 “你二人收功起来吧。” 胡佑二人收了功站了起来。 “不错,你二人进步很大,看来是下了功夫了,接着,”李多饮说着话从怀里摸出两瓶丹药丢给胡佑二人,“这是为师从院长师兄那里求来的两瓶生生造化丹,此丹以天地灵根为主料,辅以百种灵草炼制而成,在邻云境之前效果显着,吃一粒便可进一境,三粒便可使一个普通人直入御物一境。但副作用也很可怕,靠直接吞服丹药这种方式进入御物一境的人此生再无寸进,如同断了修行之路,因此又称断路毒丸。” 胡佑打开瓷瓶,只见瓶口有棕色的光晕发出,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三粒棕色的丹药安静地躺在瓷瓶底部。 “那师傅,这药我们应该何时服用才妥当?” “在突破境界时可用,破境之时需要大量的天地灵气支持,此药只有在那时使用,才会被身体彻底吸收,不会留下副作用,你二人需谨记,此药平时万不可服用,不可贪一时之功。” “弟子谨记师傅教诲。” 李多饮点点头说道:“那就好,你们下去休息去吧。” 胡佑二人谢过李多饮之后就各自回屋去了。 胡佑回到房间以后,盘腿坐在床上,又开始了七色经的修行,只是修炼了一会后,胡佑发现自己的身体再也吸收不了半分的灵气,那些灵气只是围绕着胡佑的身体而不得入,仿佛身体已经饱和,装不下了一样。 胡佑听姑姑说过,这种情况应该是属于瓶颈了,该突破下一层了。六勺曾经很形象的为他描述这个情况,修士的身体就如同一个袋子,装满了就不能再装了,只有让身体变成更大的袋子才可以接着装,这个“变”就是指突破境界。 试着突破一下看看,其实没有姑姑在旁,胡佑也搞不清楚自己是否到了瓶颈,但又不能跑过去问师父,万一师父知道他还修有七色经都不知道自己会是个啥下场。 “拼了!” 胡佑咬着牙暗语道。 胡佑开始运起七色经把如花生般大小的妖丹用力挤压,妖丹以缓慢地几乎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在缩小着。 一个时辰后,只见胡佑大汗淋漓,前胸后背已湿透,脸色惨白且有些头晕脑胀,身体微微颤抖。但胡佑仍然在咬牙坚持着,此时的妖丹已挤压的小了四分之一,还差一点点便好了,但这一点点仿佛成了天壑一般难以跨越。 看来不靠丹药的帮助是不行了,胡佑从那瓷瓶中拿出一粒生生造化丹放入口中,复又运起七色经向妖丹挤压而去,只感觉吃进去的丹药化成了一条灵气长河去丹田汹涌而去,胡佑急忙引导这股生力军向妖丹挤压而去。 只听体内“噗”的一声,红色的妖丹破碎,胡佑急忙调动体内所有灵气聚于丹田之处,同时胡佑周围的天地灵气开始一缕一缕向胡佑体内钻入。不多时,聚于丹田之中的灵气竟重新化出了一枚妖丹,不同的是这个新的妖丹由红色变成了淡淡的橙色。 “哈哈哈,突破了!” 胡佑高兴的一蹦三尺高,脑袋差点撞到房梁之上。胡佑看向房间的四周,哪怕现在是深夜未掌灯,胡佑仍然可以看清楚房间的一切。识夜境,目可辨夜。胡佑高兴地起床推门走了出去,站在院子里看看这里瞅瞅那边,兴奋了好一会儿才回房睡觉去了。 次日,胡佑高兴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十斤和李多饮,而十斤也告诉了两人他也步入了脱凡之境,三人自是喜上眉梢。 与此同时,仙族的十万白衣军团开始集结,仙族在西直丢失的面子现在要去妖皇城找回来。 雁难山 西直城 “花太闲,你勾结妖族,捣毁西直仙宫,圣上下旨革去你镇西大将军一职,解除军中一切职务,但圣上仁厚,念你往常战功赫赫,特许你京城卫将一职,即刻回京上任,钦此。” “花将军!别傻跪着了,接旨吧。” 一个宫人衣服的无须老头趾高气扬地对着跪在地上的花太闲说道, “花将军,不是老奴说你,仙族是什么样的存在,岂是咱们这种出身低微的人可得罪的。圣上让你来防妖族,你却勾结妖族做出这种违逆之事,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了吗?你对得起圣上对你的知遇之恩嘛?” 花太闲站起来一个巴掌就抽了过去。 “哎哟!花太闲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公然殴打钦差大臣!”无须老叟倒在地上翘着颤抖地兰花指怒气冲冲地指着花太闲厉喝道。 花太闲接着又是上去砰砰补了几脚:“老邦子,老子杀过的人对你见过的人都多,凭你也敢来教说于我。不问我为何失踪三年,却怪我勾结妖族,你周天子居然自己要做仙族的狗,我花太闲也无话可说,但小爷是不陪你们玩了,小爷走了。”花太闲从怀里掏出调兵虎符,手一扬射入宫人旁边的地上,而后腾空而去。 “花将军反了!” 只听那宫人在那里大声呼喊。 飞到半空的花太闲只见城西方向有大量的人马集结,细细看去竟是白衣军团,约十万之众,只见军团分成了二十个方阵,每阵五千人,腾云驾雾的向西飞去。 “哼,与我何干!” 花太闲径直向东飞去,没多会儿,只见花太闲又折了回来,以更快的速度向西飞去:“小友救我一命,我花太闲男人大丈夫,对他的亲人岂能置之不理。” 狐丘 妖皇宫 “报,宫外有一人族,自称花太闲,想求见陛下,说有要事相告,下官让他在宫外等候,特来禀报。” “哦?让他进来吧。” “是,陛下。” 只见一身紫衣的九尾端坐在皇椅之上,锋芒毕露,如同一把出鞘的宝刀,两排妖臣俯首立于两侧。整个妖皇殿富丽堂皇,红色的宝毯,白玉的地砖,黄金色的盘龙大柱,无不透露着富贵的皇家气息。 “小民花太闲叨扰了。”只听殿外传来花太闲的声音。 九尾笑着回应道:“哈哈哈,花将军何必客气,进来就是了。” 只见花太闲从容不迫的走了进来,站在了大殿之中。 “大胆,见了我皇为何不跪?”妖臣中一妖将大声呵斥道。 “无妨,无妨,花将军乃是人族将军,何须对我妖皇三拜九叩?不知花将军此次大驾光临我妖皇宫所为何事?” 花太闲一脸苦笑的表情:“陛下万不可再一口一个花将军的叫我了,我如今已是一名逃犯了。” 九尾坐直了身子,狐疑地问道:“花将军何出此言?” “小民已被周天子下旨革去大将军一职,而我又不愿意做那什么佬的京城卫将,索性甩手不干了,如今一介散人罢了。” “花兄倒是洒脱之人,不知花兄可愿来我妖族?我自不会亏待于你。” “陛下抬举小民了,小民自小在人族长大,这里我实在是无法适应,还请陛下莫怪。” “哎,那就可惜了,不知花兄今日到此所为何事?可是有了我那侄儿的消息?” “我那小友的消息我也派大量的人马出去打探了,奈何无甚收获,我现在一介散人,自会亲自去追寻小友下落。” “那我九尾在此谢过花兄了。” “不知陛下可知仙族已派出十万白衣军团御空而来,不日将会到来。” 九尾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花兄此消息是否属实可靠?” “小民亲眼所见。” “好好好!敢来我九尾定让他有来无回。花兄请去偏殿休息,待九尾稍稍布置,再同花兄叙旧。来人!带花兄下去,好生招待着。” “那小民先告退了。” 花太闲转身走出殿外,这才是皇族该有的霸气风范!人族那位当真的是跪着站不起来了。 “敢问可是花太闲将军?” 花太闲正想着事情,突然一声动听悦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花太闲急忙转身看去,却是妖族公主六勺。 第15章 仙妖大战 花太闲转过身,发现六勺正从远处的一方花草地急匆匆赶来,行走间裙摆飘飘,好像一只穿梭在百花中的翩翩之蝶。明眸皓齿,白衣无尘,又似那九天玄女,下落凡尘。 “花将军,”六勺只觉有些唐突,俏脸微红,头微微地垂着,“可有我那小侄儿的消息?” 花太闲无奈的摇摇头:“没有,我也曾派人多方打探,但都没甚消息。” 花太闲说完看到这美丽女子的眼神又暗淡了几分,竟不觉一阵心疼,急忙又开口说道:“六勺公主请宽心,如今的我已是山野散人,小友的下落我会亲自去打探,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 六勺脸上复又有了几分笑容:“那就多多谢过将军了。” 二人正说话间只见整个天色暗了下来,花太闲忙抬头向上看去,只见一座青山踏云而来,此山方圆五千里,高百丈,从东边天际徐徐而来,把整个太阳都遮了去。青山之下,云朵之上,战鼓阵阵,仙兵林立,二十个方阵化作二十朵云彩,在青山两侧依次摆开,白衣仙兵队形整齐,手持刀枪遥指妖皇宫。 “来了!” 花太闲看着这遮了大半个天空的云朵喃喃说道。 “花公子可愿观战?”六勺看着那东边的云朵双目涌出了强烈的战意 花太闲拱手道:“正想看看贵族如何大显神威。” “哈哈,那随我来。” 六勺拉起花太闲的手向妖皇殿走去。这笑容凋零了百花,这小手融化了道心。 两人快速赶到妖皇殿门口,只见妖皇九尾风轻云淡的坐在皇椅之上,身子斜靠,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抚摸着那把天下闻名的七星宝刀,七星宝刀在九尾的安抚下微微颤动着,发出呜呜的声音。神兵有感,嗅到了几万年前敌人的气息,欲冲天而起,洗刷万年屈辱。 “尔等凡夫俗子,我仙族在此,你们为何不跪?”云彩之上传出一道威严的声音。 “为何要跪?仙又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凌驾于众生之上?”九尾声音平缓,却传遍整个天地。 “哼,不尊仙者必灭,九尾,你毁我仙殿,杀我仙兵,可知罪?” “你怎不问我为何要毁仙殿,杀仙兵?” “不需知道。” “哈哈哈,一言断善恶,一语定生死。仙族果然霸道,不过我九尾偏偏是不服教化,仙君不出我无敌!你们这些毛神能奈我何?” “小小妖族,何需仙君出手。我等自可料理。杀!” 杀字一出,只见那青山从云端抛下,向妖皇宫当头砸来,众生如蝼蚁一般,都笼罩在青山的阴影之下。 “锵!” 一声凤鸣响彻云霄,一只乌凤冲天而起,越高则越大,当乌凤飞至青山之上时,已是遮天蔽日,青山如同小小顽石一般,被其抓在爪下反向着仙族的二十方阵掷下。 “啊!”一时间惨叫声不断,躲闪不及的白衣仙兵被砸成了肉饼,如同下饺子一般坠向大地。 “射杀!” 只见方阵中走出一男仙,赤裸着上身,皮肤呈麦色,肌肉隆起,体态健美,头上插一根禽羽,此仙解下背后大弓,把整张弓拉至满月,只见一支七彩斑斓的箭羽在弓上幻化。 “锵!”,一只巨大的七彩斑斓箭从冲出,向空中巨大的乌凤射去,乌凤迅速变小,躲了开去,然后又是一支接着一支的七彩箭羽射出,竟逼得乌凤只是躲闪,无法前进一步。 接着方阵中又走出一女仙,身着一身蓝衣,体态丰盈,凹凸有致。只见此女手捏法印,低声吟语,原来湛蓝的天空变得乌云密布,一道道闪电划过云层,雷声滚滚,豆大的雨点开始落向大地,乌云翻滚,宛如世界末日一般。 “雨化万剑刺众生!” 蓝衣仙女手捏剑指遥指大地,只见空中的雨水纷纷化作三寸大小的水剑,寒芒湛湛,向大地落去。 “乒乒乓乓。”水剑把整个妖皇宫屋顶都砸成了筛子,妖皇殿前广场聚集的妖兵举起手中的盾牌阻挡剑雨,但仍有水剑透过盾牌夹缝刺向妖兵,一时间死伤不计其数。 “风起。” 声如风铃摇动,叮当悦耳。 只见万千水剑之中妖皇殿屋顶上出现一位风华绝代的绿衣女子,眼如半月擒春水,面似桃花两腮红,三千白丝风扬起,一袭绿裳唤孔灵。 孔灵身后渐渐出现一对巨大的绿色羽翼,羽翼张开轻轻扇动,大风起,将万千水剑吹散,重新化成雨水落向大地。 此女原来是孔雀一族的公主孔灵儿,孔灵儿一向避世隐居,不知九尾用了何种方法,竟将其请了出来。 “风刃。”孔灵儿用力扇动羽翼,一把十丈风刀凝聚而成,向蓝衣仙子斩去,接着双翅一展,紧随其后,向云端杀去。 “杀!” 七星宝刀出鞘,蓝光湛湛。九尾提刀杀向云端。 “杀!” 白衣仙兵按落云头,和妖兵战在了一起,只见天上地下刀光剑影,整个妖皇宫化身修罗场,杀到癫狂。 九尾提刀冲进仙兵方阵便砍,如同剁菜一般,一时间残肢飞舞,哀嚎一片,九尾出刀颇有章法,好像一位经验老成的屠夫,刀刀剁在骨骼连接之处,杀人倒成了一门艺术。众仙兵见九尾如此狠勇,渐渐向后退去。不大会儿,九尾周围就空出了一大片空地。九尾哈哈大笑起来:“就这点手段也敢来讨伐我妖族,自取其辱罢了。” “九尾,休要猖狂,我来会你。”只见从方阵中飞出一人,来到九尾面前三丈之处。来人身披金甲,手持双鞭,双目圆瞪,看起来威风凛凛,颇有霸王气度。 “哈哈,来得正好,一群土鸡瓦狗,打的一点也不尽兴。我在人族的供桌上看到过你的泥胎,常伴仙君左侧,可是仙君左卫赵士杰,号称仙族第二?” “九尾小贼,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祭日,受死吧。”一对金鞭势沉力大,朝着九尾当头砸下,九尾提刀取双鞭缝隙之间刺入,直刺赵士杰咽喉之处,赵士杰暗道一声“疯子”,自己双鞭纵然可以打在九尾头上,但这刀尖必然刺进自己喉咙,这疯子这般赌命打法,实难招架。 眼看刀尖离自己越来越近,赵士杰回鞭侧头躲过一刀,但也由于这一躲,却是在气势上被九尾所压,招招只是躲避,毫无还手之力,看上去颇有几分狼狈。反观九尾,则显得从容不迫,气定神闲。 二人正打斗间,又一人加入了战团之中,那人在九尾背后拍出,一记黑白手印从其掌中冲出打向九尾后心处,九尾有感,急忙一个瞬移,闪了出去。 “灵王宗宗主秦玄机!怎么?灵王宗也做了仙族走狗了吗?我说仙族有何胆量来此,原来是邀了你这阴损之人。”九尾气急,此人空有摘星之境,却最是阴损,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刚才要不是七星宝刀示警,自己必受这致命一击。 “九尾兄此言差矣,我本不想与九尾兄为敌,但终是受仙君恩惠,不得已而为之,还望九尾兄不要见怪。”秦玄机笑嘻嘻地拱手道,表面上一副迫不得已的样子。 “可惜,可惜,竟被这妖狐躲过了我这必杀一击,哎,看来还需费些周折。” “秦兄,何需跟这妖狐废话,杀了他,我自会在仙君面前为你美言。” “你二人一起又如何,我说过仙君不出,我九尾无敌,杀!”九尾大喝一声,提刀向二人冲杀,一时间三人杀的难分难解。 六勺关切的看着天上的战团向花太闲问道:“花将军,你说我九哥哥此战能赢吗?对方都出来两个和他境界一般的人了。” 花太闲紧盯着九尾三人的打斗,摘星之境之间的战斗对他的修行颇有裨益,他想在三人的战斗中有所感悟,能对自己在入摘星之境时有所帮助。 花太闲听到六勺问话,回答道:“六勺姑娘只管放心,我虽只是搬山之境,无法看出摘星境界的胜负强衰,但由于常年带兵打仗,谈到输赢士气同样很重要。我观九尾兄虽对上两个摘星之境,但仍然士气不减,有必胜之姿。反观对方二人,境界相同却是联手之势,势上已输了一大节,久拿不下,则势更弱,打斗时间越长,九尾兄则赢面越大。” 六勺听花太闲这么一说才常舒了一口气,稍稍安心了一点,复又问之:“为何我观搬山大能打斗神通纵横,颇有观赏性,而摘星一境比搬山高了一个境界,打斗却如同凡间高手一般,掌对掌,刀对刀,没搬山大能打起来那般气势恢宏,你看我孔姨同那蓝衣仙子打斗,漫天的水剑和风刃。” 花太闲看向孔灵儿和蓝衣仙子战斗之处,果然,二人举手抬足间,体态优美,如同空中漫舞,确实要比三个摘星老怪的打斗漂亮好多。尤其这绿衣女人则多了分韵味,如同熟透的红苹果一般,六勺也算倾城之貌,但同她一比却是有点青涩了。 “咳,花公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哦,”花太闲竟是一时看得入迷了,“那是因为摘星一境已是返璞归真,一招一式看似平平无奇,却是凶险万分,他们手和腿的力量早已胜过一般的神通法术,所以打架就如同凡世高手那般,贴身对打。而强大的神通,在这块天地里,他们使用不起。” 六勺一脸疑惑:“为何还有使用不起一说,神通是自己的,又不需要花钱?” “公主了曾听闻一句话,‘天地被窃,众生将亡!’我听我师傅说……”两人正在谈话,突然上空传来一阵愤怒的凤鸣声,急忙抬头看去。 此时乌凤却是落了下风,对方同他一样,都是搬山之境,功法上却死死克制于他。想来仙族早有准备,派来好射之仙弓神侯准专门对付他,只见侯准不时射出七彩箭羽,乌凤被逼得无法攻击只是躲闪,身上已有了多处箭伤,翅膀上更是插着一根七彩箭羽,血水不时从空中撒下,已显落败之像。 第16章 魔罗残躯 眼看着乌凤险象环生,六勺变得焦急万分,恨自己修为低下,不能上去帮忙。而妖族近来内斗不断,看似妖多势众,但真正的高手都在内斗中消耗一空,孔姨要不是有母后闺蜜这层关系,自己也请不出来,眼下妖族实在是再也找不出一位搬山大能了。 “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舅舅落败身亡吗?不行!我绝不能看着家人身死,我要去战斗!” 花太闲看着六勺一会急得一会要哭一会又一脸决然的表情,他大概猜到了六勺想做什么。说实话,凭她这点战力,上去能有啥用? “算了,我去吧,只当报答小友的救命之恩了。” 或许花太闲不想承认罢了,胡佑只是他心理上的挡箭牌,此女在他心中已渐渐有了一席之地。 “公主莫急,我同仙族也有点恩怨,就让我上去助乌凤一臂之力吧。” 六勺刚要飞空直上,突然听到花太闲这般说道,心中不胜感激:“那就多谢谢花将军了,我妖族以后会报答你的。” “哈哈,无需那样,在下去也!咳!公主,能否把在下的手松开。” 原来这么长时间,两人的手一直抓在一起,但二人都未察觉,一切都那么的自然,好像这手就应该握在一起。六勺一脸害羞地把手抽了回来,花太闲拱手而上。 只见花太闲直向云端射来,侯准见其冲自己而来,拉弓对着花太闲就是一箭,但侯准用对付乌凤的招来对付花太闲显然是错了,射鸟可以,射人就不一定行了。花太闲几个闪灭,已来到侯准眼前,侯准来不及拉弓,只能拿起大弓向花太闲砸去,但一个射手在近战面前几乎是个渣渣,很快被花太闲逼得险象环生,疲于应对,被愤怒的乌凤乘机一翅削去了脑袋。 那边蓝衣仙子见侯准丧命,一时间方寸大乱,被孔灵儿一个风刃打在肩上,跌倒仙兵之中。 孔灵儿缓缓落下,这一场打斗她消耗甚巨,需暂缓片刻,花太闲和乌凤也落了下来,因为摘星之境的战斗他们掺和不了。 而此时双方小兵也暂时罢手,众人的眼光都放在了九尾三人身上,因为他们知道胜败的关键还在此三人身上。 此刻三人的打斗已是白热化,九尾在二人中间左突右挡,一把七星刀刀光闪灭,在其手中如同一个光球一般,已看不到刀身,而且九尾左手刀使起来和右手刀一样熟练,每每能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正如花太闲所言,长斗下去,二人必不能胜。 正在此时,忽然一个黑衣人腾空而起,加入了三人战团之中,竟也是攻向九尾。 又是一个摘星老怪!竟是藏到现在才出手。看来仙族这次准备充分,势要拿下九尾。 “卑鄙无耻!” 下面传来一阵骂声 而九尾在三人的围攻下终于显得有些招架不住了,再好的刀术在绝对的人数面前都是苍白无力。很快,九尾吃了黑衣人一掌,口吐鲜血,险些跌落云端。 “九哥哥!”“九儿!”一阵惊呼响起,六勺几人起身向云端飞去。 “不要过来,回去,我自有方法应对。”九尾捂着胸口大喊道。 众人不得不停住了身影。 “哈哈哈,九尾,你够荣耀了,竟要三个摘星围攻与你才落败,可以了。我三个摘星在此,你还能有什么招打败我们?哈哈哈哈!” 赵士杰此时开心的不得了,九尾一死,这妖族还有啥?还不是任人宰割。 九尾擦了一把嘴角的鲜血说道:“你们真以为吃定了我?” 赵士杰一边笑着一边向九尾大步走去:“九尾小贼,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我说过仙君之下已无敌,化形!化界!” 九尾此话说完,只见其化出了妖狐真身,而他背后的一片空间开始有裂缝出现,同时一股强大的吸力向走了过来的赵士杰席卷而来。 “不,这不可能,这块天地有缺,他怎么能破入化界养界之境?!”赵士杰大呼,想后退却摆脱不了那股吸力,一瞬间就被吸入了空间裂缝之中。而黑衣人同秦玄机已是四散而逃。 九尾正要追击,突然心中有感,抬头看向九天之上,只见天上一张无边无际的大脸幻化而出,这张脸如同天地法则一般,暗淡了日光,无一丝情感,一双眼睛看向众人如同看着盘中玩物一般。 仙君帝昊! “不成仙君,终是蝼蚁。仙君一怒,浮尸百万。” 如同规则在发声,那张脸缓缓离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大手缓缓地落了下来,整个大地开始颤抖起来,似被这无边大手撼动,整个世界如同世界末日一般,似要被这只大手拍碎,狂风大作,哀嚎一片。 正在此时,灵州成仙路下坠魔崖突然魔气翻滚,一道魔影冲天而起,魔气荡漾三千丈,抵在了大手之下,使其无法降落。 魔罗残躯! 天地间突然有人大悲:“魔罗先祖以残破之体护佑我巨陆众生几年载,使仙君不得降临,今日出手,或只剩百年光景,呜呜呜呜!” 以我魔血染乾坤,以我残躯佑众生。 大手缓缓退去。 只见魔罗残躯缓缓看向九尾,或者更准确的说应该是看向九尾身后的空间裂缝,机械得喃喃道:“狐芝!狐芝!” 而后重回坠魔崖。 此战过后,九尾之名再一次传遍天下,而坠魔崖旁建起了一座大庙,供奉的神像却是一个残破的泥胎,只是不知为何,庙刚建成没多久就被当地的百姓推倒了。 仙妖大战虽然以妖族大胜而终,但仙君二字终是如刑斧一般悬于众生头顶,此百年尚有魔罗残躯抵抗,但百年之后呢?谁又能为这芸芸众生保卫家园,百年,弹指之间,留给巨陆生灵的时间不多了。 仙妖大战的消息如同一场风一样吹遍了巨陆的每个角落,无数人讨论着这场战争的得失。有人唾弃谩骂,骂九尾不该招惹仙族,竟惹得仙君出手,把整个巨陆众生推向了地狱。也有人则对九尾竖起了大拇指,不畏强权,敢于反抗,这才合乎我修士逆天而行的本意,畏首畏尾,还修你姥姥的哪门子仙! 青春期的少年是热血的有激情的,他们有理想,有信念,涉世未深的他们对一些大事的关注和反应程度要远远高于已被社会磨得毫无棱角的中年大叔,他们爱这片生养他们的土地,敢于对一切不公平的事情说不。 凡心学院的弟子都是一群这般可爱的人,他们崇拜妖族不畏强权敢于以弱击强的精神,唾弃周天子屈服于仙族的姿态。当然这其中也有不一样的声音,由八王子周易才和灵王宗幼子秦明宇,则认为妖族招惹仙君,致使仙君发怒,把巨陆众生推向了毁灭,而且皇族和灵王宗在凡心学院的势力根深蒂固,盘根错节,同样纠结着不少的权贵子弟,双方分成了批九派和颂九派,终日讨论不休,激烈之时甚至升级到肢体碰撞。 自胡佑进入识夜境之后,李多饮又传授了胡佑两个近身格斗的绝技,折骨手和无影步 折骨手,专打关节之处,学习此功,需先了解人体各个关节的弱点,然后加以手段攻之。李多饮拿出一本骨书供胡佑观摩学习,骨书上小到指骨,大到腿骨,人体八十余处关节无一纰漏,哪个关节哪里最薄弱,用哪种力最好打。此功没有固定的招式,但却杀伤力巨大,可第一时间让敌人失去战斗力。 折骨手由于是近身格斗的功法,那首先你必须要贴到敌人身边打,连敌人都够不着,还谈什么折骨?因此李多饮又传了胡佑一门步法,无影步,练到极境,快如闪电,阳光下都看不到影子,且步法诡秘多变,最是难防。 因此胡佑开始每日上午练习折骨手和无影步,下午则去游乌江。自进入识夜之后,胡佑发现自己身体各方面都强健了很多,可在乌江游个来回。李多饮告诉他,等他修到御物境,乌江的功课就不需再做了,因为以御物境的体魄横渡乌江跟玩一样,游一天也不会累。 中午,结束了上午的功课,胡佑一人向飘香楼走去,自胡佑进入识夜境以后,他的功课和十斤就分开了,十斤还是每日照常做乌江的功课,所以胡佑只有在下午才能见到这位整天泡在水里的大师兄,现在十斤和那乌江老叟也是混的熟了,中午很少回学院吃饭,大部分时间就在那小舟上吃。 按理说天天游泳,身材应该显瘦才是,而十斤还是那般圆墩墩的身材,用十斤的话说上古猪神行十万八千里而不瘦,你怎么能要求我游个泳就瘦了呢?不过十斤钓鱼煮鱼的功夫倒是日日见长。 胡佑进入飘香楼后打了饭照常坐在了那个属于玄武院的角落,少了十斤的陪伴,他一个人倒显得和这热闹的飘香楼有些格格不入了,当然同样格格不入的还有那个怯生生的魔可可,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说错话做错事得罪了别人。 本来胡佑现在可以到二楼用餐的,但他还是喜欢坐在这个角落听这些熟悉的声音高谈阔论。对他来说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吃,或许等十斤也到了识夜境之后,二人可上去胡吃海喝一番,对美食,十斤有着迷一样的痴迷。 胡佑刚坐座位上扒了几口饭,只见属于白虎院的那个角走出一人,站到了大厅中间的高台之上。那人重重的咳了两声,喧闹的大厅慢慢安静了下来,众人一脸疑惑看向高台上那人。 此人胡佑见过,是一个叫做血刀门的门主幼子,名字叫做冯流,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是那一头的红发,也就是前几日欺负魔可可那人。 这血刀门嗜杀如命,视人命如草芥,曾经为了利益之争一夜之间把一个敌对的门派屠了满门,上到八十岁的老叟下到三四岁的小娃娃无一幸免。 本来血刀门做出这种惨绝人寰之事,自有看不过去的侠义之士出头教训,但血刀门背后却靠着幽州的一个庞大宗门,所以无人敢出头。靠着这棵大树,血刀门快速地扩张势力,这几年正是势头正紧之时。 胡佑放下了碗筷,饶有兴趣的看那人要说些什么。 第17章 食堂风波 这冯流四处看去,只见众人在自己的示意下安静了下来,一脸的洋洋自得,仿佛做了一件很威风的事儿一样,清了清嗓子大声的说道:“今天我在这里宣布两件事情,第一,恭喜我灵王宗少宗主秦明宇破入识夜之境。” 此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十四岁的识夜境,前途无量,果然不愧新生代第一人称号。 冯流看着下面一众人的反应很是得意,好似破入识夜境的是他一样:“第二件事,那就是少府主说了,不希望听到我们之中谁再提起仙妖大战中灵王宗宗主战略撤退一事,”说到灵王宗之时,冯流还特意的拱了拱手,“若是传到少宗主的耳中,各位就自求多福吧。” “逃跑就逃跑,还战略性撤退,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一大把年纪了,羞不羞,哈哈!”冯流话音刚落,一个不和谐的女音就从那一众朱雀院女弟子中传出,惹的众人大笑了起来。 冯流脸色大怒:“谁?有本事站起来说!” “站起来就站起来,小女子我做过的事我就认,不像某些老家伙。”接着一个女孩站了起来,一脸挑衅地看着冯流,原来是那个在试心石上打出蓝光的天才少女。 冯流只知道此女天资聪颖,却从未听人提起她来自哪里,身份背景如何,想来也只是天资好点的平民罢了,冷哼一声:“你好大的胆子,竟公然挑衅我灵王宗,不要以为天资好就可以说话毫不顾忌,可曾听说过过刚易折四个字。得罪了灵王宗,这巨陆就再无你这个小小天才的容身之地。” “哦?那就要看看我们喜欢战略撤退的秦宗主能否打过烈火老头了。”女孩满脸戏谑地说道。 “烈火老头?!烈火教的上任教主?!”冯流张大了嘴,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烈火教,人族最南边的一个教派,独占一隅之地,在人族境内,和魔族毗邻,却是一个国中之国,不受周天子管制。 按理说皇族是不会允许在自己地界上有这么一个不服管教的地方存在,二十年前曾派出三万甲兵外加五个搬山大能征讨过此地,后来过了不久,皇族便承认了此地的独立自治。 那一战结果如何无人知道,因为去三万多人,却只回来一个疯疯癫癫的搬山大能,别人问他话他也不应,只是终日傻笑:“呵,都熟了,呵。” 冯流的语气开始软了下来,说话都有点磕巴了:“虽…虽然仙妖大战中秦宗主是略有不敌九尾,但,但那也是为了我人族大业而战。”冯流一边说着,一边四处张望着。 很快,他面上一喜,好像发现了什么,语气又硬了起来,大声说道:“要不是九尾,仙君怎么会有灭世一掌?要不是九尾,怎么害得魔罗残躯只剩百年的时间了!魔可可!你作为人魔后裔,身上流着一边的魔血,你是否也对九尾所为恨之入骨?!” 魔可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也能扯到自己身上,听到冯流大声的问话,吓得筷子都掉到了地上,魔可可也顾不得捡,急忙站了起来,慌张地摇着头摆着双手:“我,我不知道。”声音如蚊吟,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慌和无辜。 冯流呵斥道:“你说什么?我听不到,大声点说话不行吗?!” 众人嗤之以鼻,冯流这是要在魔可可身上把刚才丢失的面子找回来,但也没人出手制止,对魔族的仇恨使他们只愿隔岸观火,更何况冯流是代表了灵王宗,他们更不敢管。 冯流一边大声呵斥一边朝着魔可可大步走来。由于魔可可坐在属于玄武院一角那个最里面的桌子旁边,冯流经过时必要先走过胡佑身边,胡佑见魔可可已是吓得背部紧靠墙壁,身体开始微微发抖,如同受惊的鹌鹑一般好不可怜。胡佑想到自己也是一半人一半妖,突然有了同命相怜的感觉,再者魔可可这般姿态却是激起了他强烈的保护欲。于是,胡佑站了起来,挡在了冯流的必经之路上。 冯流见中途出现这么个愣头愣脑的小子挡在自己面前,于是站住了身子。这次他学聪明了,知道先问来历:“你又是何人?此事与你无关,快些让开。” 胡佑回答道:“我是玄武院弟子胡佑,都是一个学院的人,你又何必为难她一个女孩?” 冯流知道玄武院就两名弟子,听说也没啥背景什么的,于是语气多少透出一丝不耐烦:“我说了此事与你无关,你不要自找麻烦。” 胡佑自小在六勺的影响下也有一股愣脾气:“那不行,我看不惯,偏要管。” 冯流气极,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个都敢出来跟他硬刚一下:“为什么别人不管,你却偏偏要管,莫不是你俩之间有什么?哈哈,倒也般配。” 魔可可听到此话,饭也不吃了,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胡佑瞪大了双眼,逼到冯流面前,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字说道:“你再说一遍看看。” “我说你们,啊!” 只见冯流惨叫一声,右手捂住左臂向后腾腾退去,众人大吃一惊,向冯流细细看去,只见被冯流捂住的左小臂竟是向外弯出了可怕的角度。很显然,其手肘处的关节直接被对方掰断了。 冯流疼得浑身颤抖,额前的刘海紧紧地贴在脑门上,脸色惨白,豆大的汗水顺着脖子流下,不大会儿就湿透了轻薄的前襟:“快,快去叫人!”只见从属于白虎院一角中出来一人腾腾向二楼跑去。 有人提醒胡佑,让他快些离去,胡佑只是摇头,他才不做那临阵脱逃的软蛋。 不一会儿,从二楼哒哒哒的走下来八九个人,而走在最前面的则是灵王宗少宗主秦明宇。 只见他面无表情地走到冯流身边,突起一脚,把冯流踹出去五六米远:“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自己滚去看大夫。” 冯流一边称“是”一边忍着痛跑了出去。 秦明宇转过身来看着胡佑说道:“朋友,打狗也要看主人吧。你既然打了我的狗,就要有挨打的准备。” “废话真多。” 话音刚落,胡佑一个无影步就冲了上来,一把拉住秦明宇的胳膊,就要施展折骨手,但一双手如同摸空了一般,无一丝的着力点,原来是秦明宇在第一时间闪了出去,留在原地的只是一记残影。 胡佑晓得这次遇到对手了,对方速度和他一样快,反应也是一流,短时间内根本碰不到对方,也就没有使用折骨手的机会,这新生代第一也确有几把刷子。 “阴阳掌!” 只见秦明宇右手平推向前,一记手心为白手背为黑的手印冲出,向胡佑快速打去,胡佑急忙施展无影步一闪,掌印直接把胡佑身后的桌椅击了个粉碎,然后秦明宇双手频出,一记记黑白手印朝胡佑打去,胡佑只得不停地躲闪。 这下桌椅却遭了殃,一个个都被击的粉碎,甚至在地上墙上都留下了一片片一寸多深的掌印。 众人感叹秦明宇掌力惊人的同时开始关注这个叫做胡佑的玄武院弟子。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弟子居然对着秦明宇丝毫不落下风,看其年龄还要比秦明宇小上个一两岁的样子,难道这也是个识夜境?不!不可能!他一定学了凡间的功夫。 也难怪他们有此疑问,御物境之下的修士在凡人中并不是无敌的,凡间那些身怀绝技的高手亦可杀之。 在他们看来,胡佑并没有用出修士的神通法术,所用的都是一些凡间的武术和步法,这是其一。其二就是如果胡佑也是识夜境,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比那号称人族新生代第一人的秦明宇还要天资聪颖,这是众人无法接受的,他们更愿意相信胡佑怀只是怀有凡间绝学。 “你们两个给我住手!” 两人正打斗间,突然一声大喝传来,把两人震荡得身形都晃了几晃,众人纷纷捂住了耳朵。声音之大,把梁上的灰尘都震下了一些。 只见一老头从二楼腾腾走了下来,一脸怒气的走到两人面前,却是执法长老刑刚。 刑刚,比李多饮等一众掌座还要高出一个辈分,执掌刑罚多年,刚正不阿,执法公正,在凡心学院颇有威望。一些刺头弟子,或许不怕本院掌座,但绝对怕执法长老刑刚手中的七星鞭,只消挨上几下,定要你皮开肉绽,躺床上一周都下不来。 “两位少侠好身手呀,都快把我这飘香楼都给拆了去了!凡坏我学院公物者,受五鞭之刑,二位可有异议?”刑刚看着这满地狼藉,火冒三丈,对着二人怒狠狠地说道。 秦明宇见刑刚动了真怒,急忙鞠躬拱手说道:“刑刚长老,我是灵王宗秦明宇,刚才…” 刑刚不等他说完,冷哼一声:“这里是凡心学院,不是你灵王宗,少拿灵王宗来吓唬老夫,老夫不吃那套。”说着从腰间解下七星鞭,刷刷五鞭,只把秦明宇打的皮开肉绽,衣衫褴褛,一道道血痕纵横交错,躺在地上动也不能动了。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再一次领略了这位铁面长老的出手无情,管你是谁,犯了事就要挨打。 刑刚又转向胡佑:“你可有话说?” 胡佑摇了摇头:“弟子无话可说。” “好。”刑刚又是啪啪啪五鞭,胡佑便和那秦明宇一般,浑身血痕,躺在地上难以动弹。 “你去,通知李多饮和刘少羽过来把人领走。”刑刚把七星鞭一收,指向众人中的一个男弟子,那人一秒都不敢耽搁,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不消片刻,李多饮和刘少羽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两人站在刑刚面前如同两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般,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众人何时见过自家掌院这般鹌鹑模样,一个个想笑又强自忍着。 刑刚见二人到来,跟训儿子似的对二人训斥了一番,二位掌院不住点头。 “是,师叔教训的对。” 这几个字循环播放,待刑刚离开之后,二人才常舒了一口大气,各自抱了自家弟子离开了。 第18章 魔可可 凡心学院 玄武院 “哎,呦呦!师傅你能不能轻点,会疼死人的。”胡佑趴在床上龇牙咧嘴的呻吟道。 李多饮一边小心翼翼地给胡佑背上抹着金疮药一边说道:“哎呀,师傅从小到大哪里干过这等伺候人的活,自然下手没个轻重,你将究点吧。你说你招惹谁不好,偏偏犯到刑长老手里,你师傅我看到他都发怵。” 胡佑好奇地问道:“怎么?师傅以前也被刑长老鞭策过?” “谁说没有啊,那给我是一顿收拾,比你现在的模样儿还惨。”李多饮满脸的心有余悸。 “那因为啥呢?” “还不是因为我翻墙去朱…哎,你小子套我话是不?”说着话李多饮手上加重了几分。 “啊!师傅,轻点,出人命了。”疼的胡佑脑袋高高向上抬起,声音提高了八十个分贝。 李多饮嘿嘿一笑然后又故作严肃:“这个力道为师哪里把握的好,这不得熟悉熟悉吗?!” “我怀疑你是故意的,啊!” “哪里有?为师心思淳朴,哪有什么坏心思?” “师傅,剩下的我自己来,您老回去歇着吧。” “那哪行啊?!为师不累。”李多饮一脸的坏笑。 啊~ “李师叔,我可以进来吗?” 师徒两人正打闹间,只听到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师徒俩一起转头往门口看去,只见魔可可怯生生地站在门外,头微微下垂,一双大眼睛看向地上,似不敢直视二人,一双葱白的小手紧紧地交织在衣角。 李多饮当然认识这个身份特殊被人寄养在凡心学院的女孩。他本就是一洒脱懒散之人,对这女孩倒是一般看待,无甚偏见,更何况此女还是他二师兄的女儿,当下急忙招呼道:“可可快进来吧。” 魔可可抬步走了进来。 李多饮知这女孩身世凄苦,自小没有父母的陪伴,所以性格孤僻,不善言辞,所以抢先开口道:“可可,我林师姐近来可好?” 魔可可低声回答道:“自姜师妹来了以后,师傅她脸上的笑容比以前倒多了许多。” 李多饮知她口中的姜师妹说的是自己那武痴小师叔姜有成的女儿,然后又和魔可可攀谈了几句。 他知道魔可可来这里不是找自己,而是找床上趴着的这位少侠(对,就是少侠,英雄救美,不是侠是什么,虽然我们这位少侠此刻惨了点)。做师傅的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于是李多饮借故离开了,并嘱咐魔可可帮胡佑把药上完。 李多饮走后,魔可可拿起金疮药的药瓶,把药膏倒在白皙的小手上,双手抚搓,然后把药膏一点一点地涂抹在胡佑的伤口上。 胡佑只感觉一双滑嫩的小手在自己背上触摸,舒服无比,自是比自己那粗枝大叶的师傅要强上百倍。 不多时,只感觉有水滴到了自己背上,怎么会有水呢?胡佑急忙回头看去,只见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魔可可圆润的下巴滴下。 胡佑着急得问道:“你怎么了?其实你不用听我师傅的为我上药,”胡佑说着就要转过身来,“哎呦!好了,你不用给我上药了,剩下的我自己来。”胡佑一动又扯到了伤口,龇牙咧嘴的疼。胡佑只当是魔可可为他上药觉得委屈,哭了起来。 魔可可一双小手复又把他按下,摇摇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哭是因为都是我把你害成了这样,我对不起你。” 胡佑急忙回答道:“才不是呢?跟你没关系,我早就想揍那小子了,凭什么长得比我丑,我不服。” 魔可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脸上还挂着未落下的泪珠,白嫩的小脸儿好像沾了水露的百合:“你脸皮真厚,哪有夸自己比别人好看的,今天谢谢你了,不然我又要被他们欺负了。” 胡佑见魔可可露出了笑脸,复又趴回床上:“你以后吃饭只管跟我坐一起,谁欺负你我就揍谁。” “不不不,你不要和我在一起,他们都说我是人魔杂种,是天生的灾星,和我在一起会厄运加身。 “这世上除了我师傅对我还不错,别人连接近都不接近我,你能帮我一次,我已是万分感谢了,你以后还是离我远点吧,省的别人说长道短。”魔可可说着说着复又满眼噙泪了。 胡佑生气的说道:“那些人庸俗至极,一个人的好坏和出身有什么关系?人又如何?魔又如何?都说魔恶,但魔罗一样以残破之躯守护着巨陆众生。都说仙善,一样是仙君一怒,浮尸百万。哪有以种族定好坏的道理,这才是大大的不妥。” 魔可可感觉眼前的少年同自己往常碰到的那些个对自己避如蛇蝎的人不一样,他居然讲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你和别人不一样,我可以看出你不在意我的出身,但你还是离我远点好。” 胡佑说道:“我知道你让我离你远点是为我好,其实大可不必,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个秘密。” 魔可可来到床前,蹲了下来,胡佑把嘴巴凑到魔可可耳边,低声说了好久。 魔可可本来就大大的眼睛此时更是瞪得更大了,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是说你也是,”魔可可急忙捂住了小嘴,转身去门外看了一圈,复又走了回来,“可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呀?你不怕我说出去吗?这个如果给别人知道了会害了你的。” 胡佑摇摇头笑道:“我相信你呀,我想和你做朋友。” 魔可可突然愣住了,朋友?多么陌生的两个字! 自己从小到大就没有过朋友,小时候她也想和别人一起玩,但别人总是躲着她,甚至欺负她,从来没有人要说和她做朋友,后来她就变得孤僻自卑,到哪里都是形单影只。 胡佑不知道的是,他的一番话叩开了魔可可那从小就已紧闭的心房,这个女孩这辈子他也甩不掉了。 魔可可很郑重地说道“我绝对对得起你这份信任,魔可可愿意做你的朋友,一辈子的朋友。” 胡佑哈哈大笑了起来:“拉钩!”然后伸出右手的小拇指向魔可可勾了勾,魔可可小嘴一嘟一翘,也把小拇指伸了出来,两只小手勾在了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哈哈哈哈!”整个房间都充满了两人的笑声。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魔可可便离开了,并说之后几天她会一直来给他上药,带饭,胡佑本来想拒绝的,但当他看到魔可可满脸的认真希翼,也就答应了下来。 入夜暮色沉,我们的玄武院首席大弟子十斤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询问了胡佑的伤势,胡佑把今天的来龙去脉给十斤说了一遍,大怒的十斤把那个血刀门少门主的直系女性亲属挨个问候了遍,并表示要停几天功课来照顾受伤的兄弟,胡佑告诉十斤有魔可可照顾就好,自己不麻烦那么多人了,十斤只能点头同意,但表示一定要请乌江老叟给胡佑煮鱼汤喝,好好补补,看来,十斤和老叟混得是越来越熟了。 接下来的几天,胡佑在魔可可的细心照顾下和十斤的鲜美鱼汤灌溉中很快的重新生龙活虎了起来。 这天中午飘香楼里,众人发现了一件稀奇的事情,一向独来独往的魔可可居然和玄武院的刺头坐在了一起(谁说胡佑不是刺头,进来凡心学院已经打了两架了,不是惹事的刺头,是不怕事的刺头)。 众人虽私下里议论纷纷,但谁也不敢当面说,因为都知道这位玄武院弟子属于那种说出手就出手,不肯吃亏的主。 吃罢饭,胡佑辞别了魔可可,向乌江走去,胡佑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下水游泳,也没有洗过澡。 胡佑闻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味道,这股子味,又酸又臭!突然很感激总是干干净净,身上香喷喷的魔可可,她居然不嫌自己臭不可闻,嘿嘿! 胡佑来到乌江边,太阳正当空,整个天空被火热的太阳烤的有些发白,宽阔的江水缓缓东流,几只鸟儿挥着翅膀在江面划过,落在了从乌江上游下来的船屋上,一条小舟横在江中,船篷里正冒着缕缕炊烟。 胡佑知道十斤肯定又在这条船上蹭吃蹭喝,于是“噗通”一声跳进江里,然后快速向向小舟游去。 “十斤,十斤!” 十斤正在美滋滋的喝着刚刚煮好的鲜鱼汤,忽然听到了胡佑的声音,急忙放下碗筷向船头跑去。 “哈哈,柚子,你终于来了,快上来,老爷爷刚煮的鱼汤,你来得正好。”十斤说着伸出一只手把水中的胡佑拉了上来。 胡佑上船以后,抖落了一下身上的水珠,随着十斤进入了船篷之中,只见老叟端端正正地坐在船舱之中,含笑地看着胡佑:“小友身子可是好了?听十斤说小友这几日身子不适,老头子倒是有几分挂念。” 胡佑拱手鞠躬:“还要多谢老爷爷的鱼汤大补,不然还好不了这么快呢?老爷爷,多日不见,看上去倒是越发健朗了,越活越年轻。” 老叟捻着胡须哈哈大笑:“小娃娃尽说些好听的,老头子一身的朽皮枯骨却被你说得好似重开新芽一般,哈哈哈哈!” 说话间,十斤给胡佑也盛了一碗汤,胡佑推说自己吃过午饭了,但架不住十斤的固执和老叟的热情,干了两碗才罢休。 吃罢饭,三人略做休息,聊了会儿天,胡佑和十斤二人就下水去了,而老叟照常坐在船头垂钓。 虽然胡佑和十斤二人这几日分多聚少,但二人的关系还是那么亲密,在水中打打闹闹的,玩的不亦乐乎。 两人正打闹间,忽然听到老叟激动地喊道:“终于等到你了,上来!” 二人转头看去,只见老叟此时已站了起来,身子后仰,鱼竿被弯成了可怕的弧度,鱼线崩的笔直,连小舟的吃水线都深了几分,似是钓到了什么大物一般。 两人急忙向小舟方向游去,要去助老叟一臂之力。 只听老叟又是一声大喝:“上来。”然后猛拉鱼竿,只见一道墨影从水中冲天而上,龙吟声响彻云霄。 胡佑和十斤二人张大了嘴巴,这?!看走眼的不仅是他俩,还有那做了一首破诗的师傅。 这不显山水的老爷子居然在钓龙!? 第19章 屠蛟 胡佑和十斤二人看着盘悬在云端若隐若现的墨影张大了嘴巴,这哥俩万万没想到看上去一身凡骨的垂钓老叟竟是一位大高手,在此钓龙? 二人正发愣间,只见老叟转过身来看向二人:“两位小友水中危险,还请上岸。”接着一拂衣袖,胡佑两人只感觉好似一双无形大手裹住了他们,然后把他们向江岸甩去,这份力不多半分,也不少半分,刚好使俩人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岸上。 原本的艳阳天此时却是暗了下来,无边的黑云在天空聚集,而在那无边黑云之中,偶尔龙鳞乍现,显出一截龙躯,乌光莹莹。 风起云涌,江河怒啸。原本平静的江水此时倒如同煮沸了一般,浪潮翻涌,誓要把那天地之间的一舟一叟吞噬。此时的小舟在那无边巨浪中渺小如叶,浮浮沉沉。 胡佑二人正专注于这踏天巨浪,忽听到身后有人呼喊他俩名字,二人转头看去,却是师傅李多饮疾驰而来,身后还跟着凡心学院一干掌院弟子。 李多饮快速来到二人身边:“你俩没事吧。”目光关切至极,只把二人上下打量。 “师父,我二人安好。” 李多饮长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然后抬头向江中看去。只见江中小舟随巨浪翻涌,老叟站在舟上却是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可笑,可笑。”李多饮叹道。 十斤狐疑地看向李多饮:“师父,什么可笑?” “可笑我李多饮自认为眼光独到,却把一摘星老怪认作朽皮枯骨之辈,不是可笑是什么。这双法眼在前辈这里却是瞎了一般。”李多饮自嘲道。 “哈哈哈,玄武掌院无需自谦,老头儿也只是仗着比你多虚度了些岁月,你日后成就必不在我之下。”只听悠悠之声从江中传来,却是那老叟听到了三人话语。 李多饮拱手大声说道:“多有得罪,还望前辈海涵。” 两人正说话间江岸上的人却是越聚越多,无数的平民百姓在岸上对着云端墨影指指点点,龙呀!居然有人把这传说中的神物钓了上来。 魔可可穿过人群,来到胡佑身边,用小手拉了拉胡佑衣袖,算是和他打了招呼,胡佑指着天上的一团乌云说道:“可可,快看龙!”魔可可笑着点了点头,同胡佑一起观看着这传说之物。 “这不是龙,是一条蛟。”却是麒麟院掌院商正一开口说道。 众人齐转头看向商正一,满脸的疑问。 商正一哈哈一笑,为众人解惑道:“人们常说飞龙在天,此物会飞不假,也化出了龙角,但你们看它可有足脚?” 众人急忙看向云端,墨影盘旋之间确实腹下无足,只有四个圆圆的凸起。 “此蛟虽未成龙,但也不远矣,想来同人族摘星一样,天地造化不满,成龙无望。”商正一一声叹息。 此时只见一个龙头从云中钻出,龙首狰狞,龙目冰冷,死死地盯着那江中老叟。 “恶蛟!你可曾记得一百年前被你毁去的乌江水廷?江某在此苦等你百个春秋,只为报当年之仇!”老叟声音清明,在这天地之间远远传开。 “乌江水廷江氏?百年前的水上霸主,有水上朝廷之称。天下漕运都在其掌控之中,其漕船飘过了巨陆的每一条水路,有好事之人编过一首打油诗形容乌江水廷当时的如日中天, 巨陆分四家,人族有二王。 千山随周姓,万水却姓江。 天子若过河,也需付船钱。 众生皆调笑,妄称周人皇。” 商正一接着说道,“当时的乌江水廷势力如日中天,却不曾想一夜之间总部被灭,各地分部争斗不休,周天子乘机吞并说和,才有了今天山水一家姓的局面。” “我凡心学院也去调查过此事,总部确是像受了巨兽攻击一般,现场有蛇形划走地面的巨痕,不曾想竟是这墨蛟所为。那这老叟的身份就应该是一百年前有水上皇帝之称的江尚了。” “正是在此人消失以后,乌江水廷才遭了劫难,原本都以为此人早已逝去,可谁又能想到此人在这滚滚乌江沉寂百年,只为等墨蛟出世,报灭门之仇。” 商正一正说话间,只见那云端之上的墨影抢先发难,只见其首尾相连,盘旋之间,一道水柱从江面缓缓升起。不多时,水柱已大如天柱,朝着那一叶扁舟碰撞而去,水柱旋转间直把江尚脚下的小舟搅得粉碎,江尚弃船跳入江中。 不多时,一道身影从江中冲出,顺着那水柱逆天而上,一脚踢在了那墨蛟身上,墨蛟被一脚蹬出水柱百八十米。巨大的水柱没了墨蛟法术的支撑崩塌下来。 墨蛟怒吼连连,阵阵乌光发出,原本二丈长短的身躯开始快速膨胀,不多时,一只狰狞巨兽出现在天空之上,头如小山,眼如磨盘,牙齿比人高,巨嘴吞云雾,身子粗如房屋,体长百十来丈。 “吼!”一声龙吟如惊雷,一口涎水吐出,漆黑如墨,向着江尚喷射而去,江尚快速躲闪,涎水落入江中,只见江水瞬间漆黑如墨,无数江鱼翻着肚皮飘了上来,接着一股股恶臭传开。岸边的普通百姓纷纷倒地,商正一急忙指挥学院弟子一边救人一边向后退去。 墨蛟见毒液打不到此人,一甩龙尾,重重残影向江尚抽去。“啪”的一声巨响,江尚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墨蛟巨目四处张望,找寻那人的身影。忽然感觉尾部有一丝疼痛,转头看去,却是江尚双手扣进其尾部的肉里,紧紧扒在了尾部一侧。江尚嘴角溢出了血沫子,看来刚才一击也使他受了伤。 墨蛟张嘴向江尚咬去,江尚顺势翻到尾巴上面,顺着蛟身朝蛟首跑去,墨蛟怒吼不断,猛甩头部,想把江尚从头上甩下来。只见江尚一脚踏下,腿如同尖刀一般破鳞而入,墨蛟的头部鲜血淋漓,身躯在天空中晃了几晃,被江尚这一脚踢得头都晕了几分。 墨蛟见无法在空中摆脱江尚,于是忍着巨痛一头扎进了江水之中,江上瞬间激起二三十丈的浪花。 只见墨蛟载着江尚一会沉入江中,一会浮出水面,江尚一手叩在墨蛟肉中,一手握拳向墨蛟头部连续不断的锤下,“铛铛铛”如同打铁一般,江面渐渐被墨蛟的鲜血染成了红色。 又过了一会,沸腾的江面恢复了平静,江尚的身影从水中射出,手中倒提着那不知是死了还是昏迷过去的二丈墨蛟向岸边飞来。 “啪”的一声,墨蛟的尸体如同死蛇一般被江尚甩到了岸上,众人纷纷围了上来,观看这传说之物。 这墨蛟从头到尾漆黑如墨,头上长了鹿角,腮下有鬃毛,两条龙须从牛鼻下探出,一双狮眼紧闭,全身铺满了细小的鳞片,头上倒是一片血肉模糊,整个头骨都有些略微变形,想来是江尚一双铁拳所为。 整个墨蛟如果不看头部的话倒更像一条大蟒蛇,身躯光滑无比,乌光阵阵。 商正一走到江尚跟前拱手道:“恭喜前辈大战胜利,恶蛟授首,对乌江水廷的那些亡魂也算有了交代。” 江尚叹息一声:“哎,此仇虽报,但我老儿心中却是无半分欢喜,就算是把它碎尸万段,我乌江水廷也是昨日黄花,再难重现,我江氏族人也无法复活。” 商正一说道:“岁月长河滚滚而流,你我他哪个不是这河中的一滴苦水,结局都是泯灭,不过迟早,前辈还是看开一点。” 江尚哈哈大笑:“说得好,众生皆是灭,不过迟与早。” 商正一抱拳道:“前辈能看开就好。” 两人正谈话间,忽然听人喊道:“你们快看,这墨蛟腹部隆起,莫不是有孕在身。” 江尚二人走到尸体面前,果然见这墨蛟腹间隆起好大一块,圆滚滚的,似是一枚蛋的轮廓。 江尚摇摇头:“这不可能,这分明是一头公蛟,怎会有孕在身?古怪之极。想不通。” 十斤提醒道:“会不会是这恶蛟把别家的蛋整个生吞了进去,还未消化,故而看上去肚皮滚圆。” 江尚双手一拍:“应该如小友所言,我们剥开一看便知。”说着只见江尚从怀里摸出一口黑黝黝的短刀,“寻常兵刃恐不能破其鳞片,这口乌金短刀锋利无比,正好用于处理此物。” 一刀入肉,直至刀柄。江尚手握短刀小心翼翼的划开了墨蛟的肚皮,因为这恶物的毒囊也在此处,万一划破,自己虽然不惧,但周围还有这么多围观的普通百姓,还是小心为上。 肚皮划开,只见一枚白光阵阵的蛋随着肉肠从其腹部滚了出来,江尚用刀清理蛋表面的那层透明肉膜,双手抱起,细细地端详了起来。 不一会,只见江尚双手颤抖,猛咽了一口口水:“这,这是一枚龙蛋。” 商正一一步移到跟前,眼神热切地说道:“前辈,可愿意让晚辈细细观看一番。” “给。”江尚把龙蛋交到了商正一手上。 商正一翻来覆去的打量着这枚龙蛋,激动地说道:“前辈,这果然是龙蛋,而且我感觉到这是一枚活蛋,正丝丝缕缕地在汲取我的体内灵气。” 江尚点点头说道:“怪不得我感觉这恶蛟一副外强中干的样子,想来是吞了这龙蛋的缘故。它应该是想吸取这龙蛋之中的龙元之力助其修行,却不想弄巧成拙,反被这龙蛋扼制。真是一蠢物!龙蛋岂是他一头蛟可以消受得起的。” 商正一把龙蛋重新交到江尚手上:“恭喜前辈不日将多一得力打手,素闻神龙出生即摘星之境,受天地眷顾,我平常人族自是羡慕不来。” 江尚哈哈一笑:“然人族何止千万,神龙自古以来也只有那区区几条罢了,天地还是公平的。” “前辈教训的是,倒是晚辈看不开了,哈哈。不知前辈以后有何打算?不如来我凡心学院如何?晚辈必是好生招待。” 江尚摇摇头:“我自散漫惯了,喜云游四海,凡心学院就不去了。” “哎,那就可惜了。” “哈哈,不可惜,我把这未来的大高手送你们如何?” “前辈愿意将这龙蛋送给我院?”商正一激动地问道。 “确切的说是送给两位小友,十斤,胡佑,二位小友请过来。” 胡佑和十斤急忙跑到江尚面前,好奇的看着发着晕晕白光的龙蛋。 江尚把龙蛋交到十斤手里:“你二人陪我多日,慰我凡心,也是有缘。今日我把这枚龙蛋送给你俩,以报多日陪伴之恩。” 十斤问道:“老爷爷今后往何处去?” 江尚叹息一声:“我仇已报,心中已无牵挂,以后寻一山水好地,独活余生便是。再见了孩子们。” 说完转过身去向远处走去。 “前辈,我愿与你同往!” 一个胖胖的身影追了上去。 胡佑怀抱着龙蛋泪水一滴一滴地滑落下来。 “兄弟,千万珍重!” 却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光滑的龙蛋上面出现一道细小的裂纹。 第20章 神龙出世 “天杀的恶龙!又来偷我的百年纯酿!”一声怒哀在玄武院中远远传开。 只见一个酒坛急匆匆地跳过门槛从李大掌院的房间跑了出来,“嘭”的一下碰到了院中花坛倒在地上,复又立起,一溜烟的跑进了胡佑的房屋,只留下站在门口挠首捶胸的李多饮。那酒坛径直爬到床边的桌子上晃了几晃就不动了。 淅淅索索,只见一条半尺长如同圆球一般的生物从坛底滚了出来,十分费劲的爬到酒坛上,用嘴把酒坛的封口撕开,对着坛中深吸了一口。 那小东西浑身泰然,一副酒中饿鬼的样子,接着把小脑袋伸了进去,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上翘的尾巴微微摇动着,很是惬意。 这时胡佑走了进来,一把将这小家伙拎了起来。只见这小东西通体雪白,最惹眼的就是那圆圆的状如皮球的肚子,往上是一个圆圆的脑袋,两者中间几乎看不到脖子。黑宝石般明亮的双目怒气满满,细短的四肢在那里用力舞动,嘴里咿咿呀呀的叫着,似不满胡佑的动作。 “白球,你又跑去偷师父的酒喝。”胡佑假装恶狠狠的说道,然后把小东西放回了桌子上。小家伙瞥了胡佑一个白眼,复又爬到坛里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原来眼前这个好酒的小家伙就是十斤随江尚离开后留给胡佑的小神龙。 那天十斤随着江尚走后,却把这个龙蛋留给了他。虽然凡心学院的弟子们对他都投来了羡慕的目光,但胡佑心中却是痛苦万分。要知道他初到异地时无依无靠,是十斤陪伴着他,带着他来到了凡心学院才有了这立足之地。 在他心中,十斤早已是他的兄长,现在十斤的离开,使他感觉像被家人抛弃了一般。好在有李多饮和魔可可在一旁的安慰,使他在这冰冷的他乡异地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胡佑强忍着欲出的泪水回到玄武院自己的屋里,关上门,豆大的泪珠哒哒地滴在双臂怀抱的龙蛋之上,期间好多人过来敲他的房门,都被他回绝了回去。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冲着手中的龙蛋来的,他甚至听到了师傅同别人大吵的声音。 那些人说什么龙蛋应该交于学院抚养,而不应该落到个人手上。胡佑才不会把龙蛋交出去,这是他和十斤二人友谊的见证,别人不得染指。后来胡佑哭累了就抱着龙蛋睡了过去,也听不到那些人在外面说些什么了。 当天晚上胡佑做了个梦,他梦到十斤,爸妈还有姑姑一起来学院找他了,几人正乘着神龙遨游天际,好不快活,突然天上出现一个大手印向他们打来,在大手印的威压下,胡佑感觉自己的心口如同被大山压住一般。 “不要啊!” 胡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气,原来是一个梦。 不过胡佑倒是当真感觉有一物正压在他胸口上,用眼一瞥,只见一个白色的东西卷成一个圆球趴在他身上。 “啊!”胡佑急忙坐了起来,那一团白球滚到了床上。 胡佑狐疑的看着眼前的白球,这是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跑到我屋里来的? 只见那白球先是伸出了一条尾巴,接着又伸出四个短小的爪子,慢慢的舒展开来。一只不过半尺身高,圆圆的脑袋加圆圆的肚子,几乎看不到脖子的生物出现在了胡佑眼前。 这生物蹲坐在床上,两只细小的前爪非常人性化的向两边舒展,张大嘴打了个哈欠,然后揉向那闭着的双眼,双眼朦胧间睁开,如同黑宝石一般明亮。 这小东西看到面前坐着的胡佑,呆萌的小脸上瞬间神采奕奕,跌跌撞撞地朝胡佑爬来,然后双爪抱着胡佑的小腿,黑亮的眼睛满是希翼地看着胡佑,嘴里喳喳地叫着,不断用前爪指着自己的嘴巴。 “这怕不是神龙出蛋了吧?” 胡佑四处看去,见原来滚圆的龙蛋此时已裂成了两半,胡佑更加确定眼前的小家伙就是那枚龙蛋孵出来的小神龙。 胡佑高兴地把小神龙双手抱起,双眼兴奋地左瞅瞅右看看:“肚皮好软好圆啊,又这么白,以后就叫你白球吧,哈哈哈哈!” 这几日来,白球以它的神龙身份加上呆萌的外表收获了不少的迷弟迷妹,每日跑来玄学院的人络绎不绝,一向冷清的玄武院倒是热闹了起来。很多女弟子都想把白球抱在怀里抚摸一把,但白球总是趴在胡佑的肩头对着众人龇牙咧嘴,凶的很。不过说来也奇怪,不肯给别人碰的小奶龙却是对魔可可亲近很多,魔可可每次来,这白球都是连蹦带跳地跑到魔可可怀里不下来,惹得魔可可哈哈大笑。 学院同样对白球的出世表现出了高度的重视,多次有人来游说胡佑交出小奶龙。直到有一次某位秦姓长老见胡佑死鸭子嘴硬打算用强之时,被小奶龙寸大的拳头一拳在墙上轰出个人形窟窿后,此事才算作罢。胡佑不由感叹,果然说得再有理也没用,实力才是硬道理。 只是这奶龙看着呆萌可爱,却是惹事的主,身上看不到一丁点儿的神龙风范。今天去药田顺点灵草,明天去丹房偷点丹药,甚至有时候会跑到朱雀院搞回来点让已经懂事的胡佑看着满脸通红的衣物。 这不!自前几天李多饮手贱给小奶龙喂了一口酒,这小家伙日日醉生梦死,快把李多饮那点美酒干个精光了。 不一会儿,白球把一坛酒喝个精光,抬起圆圆的脑袋打了个充满酒气的饱嗝,摇摇晃晃地爬上胡佑的肩头,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呼呼大睡了起来。 胡佑对这小奶龙是无比的羡慕,生来就是摘星之境,也用不着修炼,每天吃吃喝喝就行。不像自己,每天都必须做功课。自己已经进入识夜境一年有余了,但对御物境还是一点都没触摸到,太难了。 师父说过,进了御物境才是有了一丝修士的影子,此境界的修士可驾驭法宝飞天,可杀敌于千里之外。 御剑飞行!每一个娃娃的梦想,胡佑也不例外。 胡佑本来想把白球放到床上去睡,怎奈白球的小爪死死地抓在其衣服上,只能带着它向乌江江岸走去。 江水粼粼,微风徐徐,胡佑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自由的味道。 胡佑小心翼翼地把白球同外套一起脱了,然后一手抱着白球一手把外套叠成垫子轻轻地放在了江岸之上。 一个猛子扎入江中,此时的胡佑早已是熟通水性的主,各种游泳的花式收发自如,胡佑如同银鲫一般快速地向对岸冲去。 游了一会体乏了,胡佑的速度开始放缓了下来,胡佑一边游着,一边四处张望着。心中总感觉这里少了点什么。 对呀,少了十斤那胖乎乎的身体,少了那无家可归的江上小舟,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以后还会见面否? 胡佑正伤感间,只见一颗圆溜溜的脑袋从水面探出,一口水喷在了他的脸上。 “喳喳喳!”原来是白球醒了过来,下水来与他玩闹。 “白球,你居然会游泳?!”胡佑摸了一把脸问道。 白球一脸嫌弃地看着胡佑,似不明白他为什么问出这么蠢的问题,白球伸出小爪指指自己,又指指天,指指水。 对呀,人家可是龙!上天入水,无所不能。 胡佑尴尬地笑笑:“那我们来比谁游得快好不?” 白球点点头,只见其身体上浮,尾巴开始在水中旋转,越转越快,身体后倾,如同蓄力一般。 嗖的一声,白球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快速地射了出去。 “啊!白球你赖皮,我还没说开始,你就出去了。”胡佑也开始加速追了上去。 “渣渣!” 胡佑…… 一人一兽正游动间,突然前面的白球慌乱地叫了起来:“渣渣!渣渣!”四肢在水中奋力挣扎。 胡佑见状急忙游上前去,用手向白球抓去:“白球,你怎么了?”,还未抓到白球,白球的身体猛的沉入水中,胡佑急忙潜入水中,只见白球的身体仿佛被人拖着一般,快速地向水下沉去。白球在那里挣扎着,但却是挣脱不得。 “不!” 胡佑气急,追着白球的身影开始奋力向下潜下,越往下则水越沉。不多会儿,胡佑只感觉身体上好像压了一座大山一般。此时已经看不到了白球的身影,水犹未见底,四周竟是漆黑如墨。 胡佑仍然顶着压力向下潜去,由于缺氧一张脸已是黑紫之色,浑身上下仿佛要被压扁一般,整个胸腔都扁了下去,开始有血从其五官流出。 “要死了吗?对不起白球,没能救你。” 胡佑的意识开始模糊了起来,慢慢地整个身子也不动了,独自在这无尽黑暗中漂浮着。 恍惚间,只见一只扁圆的庞然大物挥舞着四肢从黑暗中游来,一口咬在昏迷的胡佑身上,扯着胡佑向下潜去。 第21章 水晶宫 “渣渣,渣渣!” 胡佑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这是地府吗? 为何这地府在水中? 入眼的都是珊瑚假山,楼阁勾栏,随处可见的是亮闪闪的水晶明珠,明晃晃的玉柱金墙。这地府也忒奢华了点,也太亮了点。 胡佑挣了挣身子,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巨大的贝壳之中,很是柔软。一旁的白球看见胡佑睁开了眼,“渣渣渣渣”的叫了起来。 胡佑转身看向站在他手臂边手舞足蹈的白球,苦笑一声把白球抱在怀里:“白球,你也死了呀,咱难兄难弟也算黄泉路上有个伴儿,只是可惜了你,刚刚来到这个世间就赴了往生,哎!” “哈哈哈,小友放心,这里是乌江水底,水晶龙宫,你和龙皇子还好好得活着。”一声苍老的嬉笑声传入耳畔。 胡佑挣扎着坐了起来,只见一个老头走了过来,手持拐杖,满头的白发白须,佝偻着身子,步伐蹒跚。胡佑观这老头却是长得奇丑无比,整个脸部向前凸起,扁圆的脑袋,绿豆大小的眼睛,几乎不存在的整个塌陷的鼻梁,一张嘴长得倒是齐大无比,快裂到了耳根之处,走起路来脖子向前一抻一抻的,活脱脱一个直立而行的乌龟精。 “小友,现在身子可是好了一些?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了。”老头慢悠悠地走到胡佑身边然后慢悠悠地说道。 “啊?这么久了吗?谢谢老爷爷的救命之恩。还请老爷爷能送我二人回地面去,多日不见,我恩师亲友怕是要着急了。” “呵呵呵,不急,不急,小友救了我龙皇之子,我龙宫岂能轻待?自是要好好的答谢一番。” “龙皇之子?你是说这小奶龙吗?”胡佑双手把白球抱在眼前,白球“渣渣”的叫着,挣脱出胡佑的双手,向那老头飘去。 “是的,这是我龙皇的亲子,百年前被一恶蛟联合人族偷去,老龟我盛怒之下,与那二恶打斗,却是一输再输。本来以为龙皇子早已罹难,我老龟有不查之罪,本想一死了之,奈何练就一身的铜皮铁骨横练之功,攻击不足,防御倒是颇有自得之处,自杀都死不得,只得熬度残生,暗自伤神。” “不料今日我突感龙神血脉游于这江面之上,惊喜之间急忙渡来,又见小友在其后拼命追赶,关切之意露于颜表,故而一起渡来,还望小友不要见怪才是。”白球游到老头儿的肩上,摸摸头动动脸,玩的很是快活,老头宠溺的摸了摸白球圆圆的脑袋,“自你出生之时,龙皇便命我伴你左右,悠悠万载春秋,你是不是感觉我很熟悉。” 白球“渣渣”叫着,微眯着双眼享受着老头的抚摸,用力的点了点头。 天啊!悠悠万载!这岂不是说眼前的老头最起码也有一万岁了,胡佑惊讶地张大了嘴:“敢问老爷爷名讳?” “我呀,活得太久了,叫什么名字倒是忘了,龙皇生前说我已活了九千年,因而赐名九千岁,小友喊我九千就可。” “那您到现在活了多少年了?” “多少年忘记了,只记得在三祖治世,成仙路前,我已活了几千年了。” 胡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眼前的老爷爷实乃活化石般的人物! “那九千岁爷爷,你的本体也是龙吗?” “哈哈哈,龙族受天地眷顾,道法天成,生下便是摘星之境。然有所得必有所失,一个时代只可有一条龙,我的本体是一只大乌龟。”九千岁捻着花白的胡须哈哈大笑。 “九千岁爷爷一定知道三祖乱世了?能给我说说吗?” “哎,无非就是些情情爱爱罢了,古语有英雄难过美人关一说,哪怕你修到界主,一个情字照样能让你慷慨就义。狐芝动邪情,仙族使奸计,致使轩罗对立,三祖俱灭。我龙皇也是被卷入此劫,受了仙族暗算。之后仙族建成仙路,我巨陆造化之气被其窃取,终有一日天地消亡,众生皆灭。 “哎,在我看来,那绝代佳人却是穿肠的毒药,灭世的祸根,是万万不可招惹之物。”九千岁长吁短叹。 胡佑听了九千岁之言也是一阵叹息,自己生在了一个正在消亡的世界,前路渺茫,看不到一点希望。 九千岁见胡佑情绪低落,急忙劝到:“小友可不能听了老头之言自暴自弃了起来,你们是巨陆之花,是父母的希望,在这末日活出一番风采,也不枉此生,搞不好你们之中出现救世之人也不是不可能。” “何为救世之人?” “需人妖…”九千岁突然住了嘴,小小的眼睛此时倒是大了几分,瞪得滚圆,愣愣地看着胡佑。 “此子大有来历,自己刚才只是用堪世法目不经意间一瞥,却发现此子不单单是个人族,体内居然还有妖气,竟是个人妖之体,人妖无法育出后代,除非其父母服用阴阳逆乱丹,难道说轩皇手中的那枚唯一的阴阳逆乱丹被其父母服用了,而其父母刚好有一个为妖。” “世人只知三祖,却不知三祖之上还有界主,三祖只是化界养界,而界主已是界成之境,传闻这巨陆一界的界主就是人妖之体。” “妙啊!想来是哪位大佬要布局救世,我白州神兽一族生活在这片大陆,同样有责任保护这片世界,我何不替龙皇送这少年一场机缘,也算尽了我白州一份力。况且此子以后前途无量,同他交好,我龙皇之子以后统一白州,此子必会助之。只是他这身份却是万万泄露不得,好在我这堪世法目是我历经悠悠万载岁月而成,旁人倒是不会,我不说除了那赐丹之人谁又会知道,是的,不能说。”九千岁心中一时间思绪万千。 胡佑见九千岁愣愣不说话,不由得好生奇怪:“九千岁爷爷,你没事吧?” “哦,年纪大了,一些事也记不清楚了,小友请随我来,既然你救了皇子,我族必是要报答一二的。”九千岁说着转过身向外走去,白球对胡佑招招手示意他跟过来,小尾巴在九千岁肩头一甩一甩,好不调皮。 胡佑跟着九千岁出了宫门,只见假山林立,水草飘舞,各色鱼儿在假山珊瑚之间穿梭,偶尔一条大鱼从头顶游过,惹得众鱼纷纷躲闪。不知为何,阳光却撒到了这水底世界,绚丽多彩。 “九千岁爷爷,这江底龙宫为何不见别的人呢?”胡佑只见这水底生物虽多,然修行得道的精怪却只看到老乌龟一个,不由有此一问。 “哎,三祖之乱,这水底精怪都随龙皇上了战场,因我不善战斗,龙皇命我留下来守护龙蛋,别的像虾将军,蟹将军,水夜叉这些都战死在了万灵坟场,哪里还有别的人?!物虽在,人已亡。”说到这里,九千岁不由悲由心生,抹了几把眼泪。 见九千岁伤心,胡佑只好闭上了嘴,害怕自己又问到什么惹得九千岁睹物思人。 三人走了一会儿,只见一个洞府出现在三人眼前,洞府两边各有两条石龙,张牙舞爪,脚踩石云做飞天之状。整个大铁门紧紧地扣着洞口,洞府上方挂着一块牌匾,上书“龙皇道场”四个大字,笔势刚劲有力,龙飞凤舞。 九千岁从怀中摸出一块黄晕晕似金非金的令牌,插入那铁门一凹陷之处,只见铁门缓缓向上升起,胡佑抬头看去,这铁门足有二尺厚度,凡物不可破。 九千岁招呼胡佑一起进洞。 三人进去洞中,只听轰隆隆一声响,却是洞口的大铁门又落了下来,刹那间周围一片黑暗,目不识物。胡佑不明白,识夜境明明号称可观黑夜,为何自己自从落入水中之后这功能倒是无用了一般,急忙向九千岁请教。 九千岁哈哈大笑:“识夜境号称能观黑夜也是相对而言,指的是进入识夜境后双眼可以捕捉到凡人眼睛捕捉不到的微弱光线,但在绝对黑暗的情况下,一样是看不到的。” 说着话黑暗中的九千岁从怀里掏出一成人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置于墙壁上的珠台之上,一时间由这台阶向下,一盏盏珠台依次向下亮起,把整个过道照的清楚异常。 胡佑这才发现原来整个洞府都是水晶所筑,在夜明珠的照耀下,五光十色,耀人夺目,如同进入了镜面空间一般。九千岁带着二人沿着台阶向下走去,白球这时早已飞离了九千岁的肩头,抚摸着水晶墙壁,对着镜中的自己大作鬼脸,张牙舞爪,似不喜那镜中的东西学他。 又向下走了百八十米的深处,空间骤然大了起来,只见在台阶一侧出现了一道门,门由白玉所做,光滑水润。门上同样挂着一块牌匾,上书“兵藏”两个大字,胡佑只感觉这二字有无尽杀气透出,如刀如剑。 九千岁伸出双手把门向里推去,看上去就是一整块的玉门从中间一分为二,朝着两边开去,制作此玉门的必是技艺高超之师,竟把两块玉门对的毫无缝隙,乱人眼球。 三人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五人合抱的汉白玉柱,两条金龙随柱盘绕而上,气势如虹。整个房间呈圆形,各种各样的兵器悬挂在墙上,刀、枪、剑、戟,各种武器应有尽有,而且各各熠熠生辉,不似凡品。 “小友,这是我龙宫兵库,是历年来我龙宫所收藏的各类世间名器。你随意挑选,若是看上哪件带走便是,就当龙宫的第一件谢礼。” 胡佑被这满屋的名器晃得眼神都乱了,这龙宫果然家底厚实,没想到白球还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富二代! 第22章 冰蚕手衣 这房间里足足挂满了上百件各式各样的兵器,每把武器下面都有一块铭牌,上面记载着每把武器的来历和传说。胡佑挨个仔细地看了起来。 斩月刀 传闻数万年前妖月作乱,常驻九天之上,使太阳不得升起,致使万物凋零,人间苦寒。人族大能启明大怒,拔刀将圆形的妖月斩成多段,只留其微弱月魂和一轮月牙。 每逢夜晚,那月魂就本能得引着这一轮月牙漫天地寻找自己的残月,有时多点,有时少点,但由于斩月刀刀意常在,每块残月都只是暂时的粘合,不得长久,只有在每年的八月十五人间祭月的那天晚上,妖月才凭借人间愿力使自己圆满,但八月十五一过,人间愿力一散,则又是一轮残月的模样,故此刀得名斩月。 它的主人启明一生璀璨,然在这有缺的天地间终是没能迈出那一步,最后在其寿命将尽时踏上了成仙路。 饮血剑 出鞘必饮血,由上古工匠干姚所铸。此剑在将成之时,适逢干姚仇敌杀来,干姚将死之际,一口心头肉恰好喷到此剑上,原本一把正气浩荡的绝世好剑一瞬间变成了血红之色,邪气凛然,将在场的所有活人包括干姚全部刺死。之后此剑出鞘必饮血,不饮敌人血就饮主人血,每一代的主人都无好下场。每每出世,都是一场血雨腥风。 大戟 轩皇座下狂将军所用之兵,武器重一万八千斤。狂将军一生大小战事千余起,刀下亡魂何止千万,此兵渐生灵智,竟可生吞亡魂摄于兵器之中。久而久之,这大戟竟成了一件魂器,挥舞之间,万鬼乱舞,不战而勾人魂魄。 但随着此戟戾气日重,竟把原本正气凛然的狂将军染得嗜杀成性,不能自已。轩皇无奈,只得狠心把狂将军封于一处,并把这凶兵交于龙皇,以浩然龙气日夜洗礼。而狂将军也因此错过万灵坟场一战,轩皇死后,无人知其拘于何处,下落不明。 这房间中果然都是天下一等一的利刃凶兵,但胡佑所修之功大都是徒手搏斗之术,这些武器虽好,但对他却是不大适合,他想要的是一副可带在手上又不影响手指发力的拳套。 胡佑转了一圈,没甚收获,不由得摇了摇头,寻常之人用刀用剑,似拳套这般冷门武器却是不多见。 九千岁见胡佑一脸失望,不由问道:“小友,难道这满屋的神兵利器竟无一让你满足?” 胡佑不禁脸红了起来,急忙说道:“九千岁爷爷,这满屋的武器随便拿出一件,配我这小小识夜都是大材小用,只是我却不善使刀兵,喜贴身格斗那种打法,适合我的却是没有。” “这样呀,让我想想。”九千岁听了胡佑话语一时间陷入了沉思,又过了一会,似是想到了什么,九千岁拍了下脑袋,“有了,小友请随我来。” 三人出了兵藏,复又向前走了一段,到了又一扇玉门前停下,此处倒是没有悬挂什么牌匾之物。九千岁推门引胡佑二人进来,此屋看上去不似放置兵器的地方,倒更像是一女子的闺房。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一人多高的人物画像,上面画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只见万花丛中女子一身红衣站在男子身前,脸面娇红,体态含羞,双手向身后男人轻轻推着,欲迎还拒,而这男子则满面的宠溺,手持一支花红,插在那前面女子的耳朵之上,好一副恩爱场景!在这幅画的右下角还有一首诗: 夫为义气战魔君, 十万甲兵化碑林。 可怜马革裹横尸, 犹是红帐梦里人。 白球扑到这幅画上却是呜呜的哭了起来,小手抚摸着画中男女的脸庞。 九千岁一声叹息:“哎,这画上之人就是龙皇龙后两位大人。自龙皇战死后,龙后终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画了这幅画以慰思愁,但终是得了抑郁之症,在龙皇死后一年也跟着去了。” 原来这画上之人就是白球的龙父龙母,胡佑听罢,跪到地上,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再站起时额头已有些发红。然后把白球抱到怀里,好一阵安慰。九千岁不由得点了点头,此子人品倒是不错。 九千岁走到床边的首饰桌前,打开抽屉从里面拿了一个半尺长的玉盒出来。 九千岁拿着玉盒来到胡佑身边,胡佑只感觉从此盒透出一股寒气,九千岁打开玉盒给胡佑匆匆一瞥又急忙盖上,环绕这玉盒周围的水瞬间化冰,连九千岁的手也冰封其中,胡佑只感觉身体如同冰针刺骨,急忙向后退去。 九千岁冷哼一声,发功将还在延伸的冰块震个粉碎,看着胡佑哈哈一笑:“小友无需惊慌,可看清玉盒中是何物否?” “只是瞥了一眼,看了个大概,好像是一双白皮手套。” “哈哈哈,此物原不算兵器,只是龙皇做给龙后的一件装饰玩意儿,听了小友的诉求,我想此物对你最是适合不过了。此物虽然不算兵器,但小友刚才也看到了,此物却是有寒冰之威,化水成冰,一念之间。” “此物可有名讳?” “龙皇大人称它为冰蚕手衣,说起此物可是大有来历,上古时期,白州其实不是现在这副冰封万里,白雪皑皑的模样,那时候的白州便同其他四州一般,绿树成荫,鸟语花香。不知何时白州突然出现了一对冰蚕,走到哪里,哪里就有冰雪,所过之处,无一活物,全部冰封冻死。” “龙皇得知后大怒,与那双蚕大战于白州冰湖,那一战打了三天三夜,最后龙皇获胜,但那对冰蚕也是性情刚烈之辈,竟自爆冰魂,把整个白州都化作了冰雪之地。龙皇恨这对蚕害了白州无数生灵,于是把双蚕肉皮制成了一副手衣,送于龙后。但龙后嫌此物是污秽之物所制,所以一直封于玉盒之中,不曾使用。少侠若是喜欢,只管拿去。” 胡佑一脸为难的样子:“此物虽好,可我如何使用?戴上它,我非冻僵了不可。” “哈哈,这个少侠不需担心,龙皇曾在这玩意儿上下过禁制,你只需一滴精血滴在这玉盒之上,它就会威势内敛,不再伤人。” 然后九千岁指示胡佑咬破手指,在这玉盒之上画了个特殊的符号,只见殷红的血迹透入了玉盒之中,胡佑瞬时间感觉心头同这盒中之物有了一丝联系,再打开玉盒时,冰蚕手衣果然没有了之前的威势,只是入手微凉。 胡佑满心欢喜地把冰蚕手衣带在手上,冰冰凉凉,只是戴上去有些显大不合手,能小一点就好了,此心思刚出,只见这手衣突然变小了,哈哈哈,还有这功能呢! 九千岁说道:“此手衣刀枪难破,可大可小,可有可无,全凭心意。戴此手衣对敌时,寒冰之气可助你困敌,虽是龙皇做出来把玩的玩意儿,却也算一件不错的防身装备。” 胡佑在心里默念一声“无”,只见手上的冰蚕手衣隐去了身影,缩入了手中,此时的手看上去与平常无异,只是有几分冰凉而已。“有”,“无”,终是还有些小孩心性,胡佑如同耍宝似的在那做着实验,忍得本来哭得稀里哗啦的白球也不哭了,满眼好奇地盯着胡佑的一双手。 “小友对这冰蚕手衣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我心里对它可是欢喜得很。” 九千岁听罢点了点头:“小友,满意就好。那我们现在去另一个地方。” “好,一切听九千岁爷爷吩咐。”胡佑抱起白球跟着九千岁出了此屋,复又向里走去。 ……… 凡心学院这几天可是炸了锅,玄武院的一名弟子同刚刚出世的小神龙一同消失了! 有人说是这名玄武院弟子想把小神龙占为己有,偷偷地带着小神龙跑路了。也有人说是有个别大势力眼馋凡心学院的小神龙,因此连人带龙一起掳了去,现在人已经被杀了,此话矛头直指灵王宗和皇族,因为此前这两个势力曾力劝胡佑交出小神龙。 神龙失踪一事竟惹得一向不问世事的凡心学院大长老黑白道人放出话来:“若我凡心学院一人一龙有何闪失,我必不死不休。” 黑白道人,同各院掌院同一个师傅,是同辈人,却是这群师兄弟之中第一个破入摘星之境的人。此人不喜俗世,只醉情山水,把院长一职让与师弟商正一,常年云游四海,不曾想此事把他也惹了出来。 没人会怀疑黑白子的实力,只因当初凡心学院前院长林不归战死魔州,中州众势力无不想趁此时吞掉凡心学院,于是群雄逐鹿,誓要瓜分这个大蛋糕。 当时凡心学院已是生死存亡之际,人心涣散,个别弟子长老纷纷逃离,四院掌院寡不敌众,先后死于敌手。 这时黑白道人的天资开始展现了出来,竟是在战斗中以杀入道,进了摘星之境,一夜之间,围在学院周围的众多势力无一活口,或死或逃。 那一役之后,黑白道人对来犯的势力挨个登门拜访,对方或赔上稀缺宝贝或被灭门绝派,传闻强如灵王宗同样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平了黑白道人的怒火。 这几日魔可可终日守在乌江岸边,日夜皆如此,当然也不会有人来劝她注意身体之类的话,这学院除了胡佑,哪个会在意她怎么样了。 魔可可双手抱膝蹲坐在岸上,眼里似有泪光划过:“我早就说过,我是一不详之人,凡是和我亲近的人都会遭厄运,你为什么就是不听?你失踪了一定是怪我,我现在只求能远远地再看你一眼,以后就离你远远的,不让你厄运加身。胡佑,如果我以后不理你了,你不要怪我,我不是不想做你的朋友,我只是想你平安一生。” 一滴一滴的泪花打在沙滩上,打出了一个个浅浅的沙坑。 第23章 大梦春秋 入眼满是红色。 九千岁带着胡佑二人来到了走道的尽头,这里是一个巨大的血红色水池,水池旁边有块石碑,上书“龙池幻境”四个大字。 九千岁指着血池说道:“此池乃是我历代龙皇的沉尸之地,也是我龙宫的最大造化之地,此池吸收了历代龙皇的精华,可熬制肉体。每条幼龙出生之后,都需要进入此池洗皮肉换筋骨,使身体更加坚韧强横,所以历代龙皇仅仅凭借肉体可与化界养界一战。小友帮我龙宫找回龙子,我龙宫愿把这造化送与小友,已报恩情。” 胡佑摇了摇头:“这个造化我不能夺去,它应该属于白球才对,”说着又摸了摸白球的脑袋,“这是白球先祖为他所留,我怎么忍心夺去。” “小友心性我十分佩服,如此造化放在眼前都能舍得,果然不是凡俗之徒。但小友无需担心,你二人可一同进入池中熬制肉体,这满池的精华,别说你两个,再来十个都吸收不完,小友可放心进去。” 九千岁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只是此池终究是龙尸所化,有精华就有污秽,其中污秽吸入体内可使人误入幻境。因此这龙池又带了幻境二字,小友须知你进去后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小友万不可沉迷其中,那样恐将被困在其中。龙子因为本就是龙族,倒是没有这方面的危险。” “多谢九爷爷提醒,我记下了。” 九千岁点点头:“那好,我送你二人下池。” 九千岁一挥衣袖,只听“噗通,噗通”一大一小两声,胡佑和白球进入了这龙池幻境之中。九千岁闭目站在池边,静待二人的回归。 胡佑跳进血池之后,却发现自身并不在那血池之中,而是站在一面光镜的前面,光镜的旁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大梦春秋”四个字,胡佑好奇地伸出手摸向光镜,顿时一股吸力透出,把胡佑吸了进去。 胡佑缓缓地睁开眼睛,却看到自己的母亲胡秀秀一脸宠溺的抱着自己:“宝宝睡,宝宝睡。”轻轻地摇着,轻轻地拍打着。 胡佑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自己许久未见的母亲,高兴地喊道:“妈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幼嫩了许多且还有些口吃,好似不太会说话的样子。 只见胡秀秀听到这声妈妈后满脸的欣喜,站起来大声喊道:“大有,快进来看,娃会喊妈妈了!”好像会喊妈妈是多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不对!胡佑急忙往自身看去,只见此时的自己却是一个一尺来长的婴儿形状,又看向胡秀秀,是的,母亲也是看上去年轻了许多,一张脸光滑水嫩,似那刚过门的小媳妇,气质上还颇有少女的欢快气息。 不一会,一个同样看上去稚气未尽的大小伙子胡大有跑了进来:“真的假的?给我看看,哈哈哈。”胡佑知道自己是在幻境之中,大梦春秋,难道是要自己重新演绎人生,不对,这婴儿的行为自己无法控制,似只是一个看客,但为何这感触又是如此清晰,母亲的怀抱又是如此的真实。 胡大有从妻子手中接过婴儿胡佑,高高地举起:“乖儿子,只会喊妈妈吗?喊一声爸爸听听。” “爸爸!” “哈哈哈,我儿好生聪明。”胡大有一把把胡佑抛向空中,然后又用手接住。 “小心点,摔到了儿子我跟你没完。” “啊,是是是,娘子。” 画面一转,这天是胡佑的大喜日子,东庄老李家的姑娘嫁给了他。看着独自坐在床头的新娘,胡佑心中别提多高兴了,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新娘子的面前,双手哆哆嗦嗦地掀开了红盖头。 嗯?!这分明是长大后的魔可可,只见魔可可头低着,似不敢看这眼前的人儿一眼,一脸的羞答答却又藏不住那上翘的嘴角,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地老是向这眼前的人儿偷偷瞄去,很快这屋里的灯就被胡佑吹灭了去。 画面又转,白发苍苍的胡佑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着太阳,妻子坐在他旁边做着针线活儿,三个小孩在院中追逐打闹着,两个中年夫妻在厨房忙碌着,一阵阵饭香味从里面飘出来。 “吃饭了。”只见一个长得很像胡佑的中年男子双手端着碗碟从厨房走了出来,把一碟碟小菜放在了院中的桌子上。 “欧欧,吃饭了。”三个小孩停止了打闹,纷纷围了上来,用鼻子使劲嗅着这浓郁地饭香。 很快一家人围在了一起,碗筷叮当之声,欢声笑语之声,好不温馨。 正在此时,突然天空暗了下来,一张巨脸出现在天空之中,整张脸无一丝面部表情,如同一个雕像一般,平静地看着这大地众生。 胡佑一家人紧紧地抱成一团瑟瑟发抖,满脸惊恐地看向天空巨脸。 风起,一双手缓缓向大地压来,越向下则越大,不一会遮天蔽日,掌握乾坤。胡佑一家人愈加害怕,身体都抖动了起来。 “啊!”一家人还未等巨手落下,就被风刀吹成了沙,挨个散去了。 “不!”在胡佑的怒吼声中,“嘭!”的一声,巨手打在大地,整个世界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画面一转,胡佑又出现在光团前面,胡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一切太过真实,他刚才甚至感觉到了血肉一点一点被风撕裂成沙的痛感。更多的是在那灾难来临自己阻止不了也保护不了家人的无力感。胡佑悲伤且愤怒,看着眼前的光团复又冲了进去。 胡佑睁开眼,这一次抱着自己的不是母亲,却是六勺姑姑,不过这一世的剧情没有多大的变化,自己一家人最后还是被那巨手拍死,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胡佑在六勺的引导下踏上了修行之路,那只大手落的比第一次更近了些,胡佑才消亡,不过那疼痛感却是一分未减。 出来后的胡佑又冲了进去,就这样死一次进一次,进一次死一次,在这个无限循环的过程中,胡佑发现自己的身体强度越来越好了,这风刀已经奈何不得自己,砍在身上乒乒乓乓地直冒火星子,但已难伤分毫,胡佑朝着那空中巨手吐了口唾沫,比了个手势,然后被拍成了肉沫。好疼! 胡佑也记不住自己这算是经历了多少世了,就这样死了进,进了死,终于在这一世胡佑和巨手的惊天对掌后未伤分毫,胡佑眼前一花,回到了血池旁边。 胡佑出来后发现自己长高了一大截,上衣紧紧地贴在身上,裤口处露出一截小腿,胡佑不仅怀疑自己在这池中到底待了多久,转头向池水看去,一个披头散发的青年倒影出现在水中,四肢修长,站得笔直,只是身子骨看上去稍微有些单薄,胡佑想着或者是这龙池的作用吧,一下子让自己长高了不少。 九千岁并无在池边等候,也不知道白球到底从里面出来了没有,胡佑便蹲坐在原地开始一边修行一边等待二人。 胡佑运起功来发现,灵气的吸入开始由烟化雾了,这是即将进入御物境的表现,只差临门一脚。胡佑急忙从怀里拿出一枚生生造化丹放入口中,开始冲击御物境。 两天之后,胡佑在生生造化丹的帮助下很顺利得进入了御物境,体内的妖丹也由橙色变成了黄色,胡佑现在算是真正的修士了。胡佑高兴地一蹦三尺高,回去之后问师傅讨一件飞行法器,自己以后也可以御剑飞行,遨游天地间。 胡佑突然察觉到有一丝丝的不对,自己虽然在这洞中不知日月,但大抵算来自己出来也有两天时间了,为何还不见九千岁和白球,莫不是有何变故? 胡佑想到这里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独自一人沿着走道向上走去,走不多时,突然一阵苍老又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龙子,我想胡佑小友大抵上是没有生还的可能了,你我每隔三天来这里看一眼,这都五年的时间了,我从未见过哪任龙皇在龙池幻境中一待就是几年时间的,哎!都怪我,害了胡佑小友啊。” 是九千岁的声音,胡佑刚要喊出口,又一个声音响起: “龟爷爷也无需自责,我五年间数百次进入龙池幻境,总也找不到胡佑哥哥的身影,哪怕是尸体也没看到,但我总有种感觉,胡佑哥哥还活着,只是被幻境困住了,暂时出不来而已。” 声音如风铃般悦耳,是个女童的声音,但胡佑想不出来除了龙子和九千岁,还有哪个能跑到这水底龙宫来找自己了。是谁呢?还有就是自己居然在龙池幻境中待了五年时间,太夸张了点。 走过一个拐角,三人就这样突兀地相逢了。九千岁二人不由得愣在了那里,这地方突然出现一个人已让二人一时间脑子转不过来,更别说此人还有一副披头散发的模样。 胡佑倒是好一点,毕竟事先听到了两人的讲话声。 看着愣在原地不说话的二人,如同野人的胡佑苦笑一声:“九爷爷,五年不见,您老依然健朗啊。” “胡佑!”九千岁满脸的错愕和高兴,比他反应更大的,旁边看上去五六岁的小姑娘一边大喊着“胡佑哥哥”一边跑着直往他身上扑去,胡佑看着这热情的有点过份的小丫头一脸懵逼地对着九千岁问道:“九爷爷,这谁家小姑娘?” 九千岁哈哈大笑:“胡佑小友难道不认识她了?她是龙子呀,哈哈哈哈!” “啊!天天调皮捣蛋偷酒喝,毫无神龙风范的小奶龙居然是个小丫头片子。”胡佑用手掰过来小丫头的头错愕的看着这红彤彤粉嘟嘟的小脸蛋。 “胡佑哥哥。” 小丫头羞羞地喊了一声,复又把头埋在了胡佑的怀里。 第24章 胡佑归来 温柔的乌江水在太阳的照耀下波光粼粼,不知疲倦地驮着那江上的大小船儿向东流去。天上的云朵倒映在这清澈的江面上,倒好似这江面上开出了一朵朵白花。 突然一朵白花炸开,一个巨大的紫金葫芦冲出水面,向凡心学院方向直射而去。紫金葫芦上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大的为一青年,双腿笔直地站在紫金葫芦上,一身蓝衣,身材挺拔,四肢修长,脸上尚有些未脱的稚气,两条剑眉微微上挑,一头黑亮的头发束在脑后随风荡起。 小的为一五六岁的小姑娘,毫无形象地瘫在葫芦上,甚是慵懒。穿一粉色长裙,白净的小脸上一双溜溜乱转的大眼睛,粉雕玉琢,如同年画中走出来的散财童女,让人见了好生喜欢。 “终于出来了,这天好蓝,这空气好多,这天地好清楚,这感觉好自由!”小姑娘一边像个小大人般的感叹着一边闭起眼睛深深地呼吸着。 站在其身后的青年听了这话一脸的无奈:“你以后少惹点祸,一个姑娘家家的乖一点不好吗?你看你把九爷爷给折腾的,一大把年纪了,头上光溜溜的。” 小姑娘站起来插着腰冷哼一声:“谁让他不放我出来,待在水里看了五年鱼了,好腻,还想接着关我,没门,我要自由!” 原来这两人正是在水底龙宫待了五年的胡佑和白球二人,额,现在不能叫白球了,就叫龙儿吧。 胡佑那日从龙池幻境出来以后,得知五年已过,便急得要回陆地上来,消失这么久,师傅不得急死,便向九千岁要告辞离去。九千岁见胡佑这般着急,便不强留了。 谁想到此时已化成人形的龙儿也要嚷嚷着跟胡佑走,九千岁自是不从。一来这是龙皇独女,自己需小心看护,以前大意了没看好,致使龙蛋被窃,现在回来了自是要上心百倍,以慰龙皇龙后在天之灵。二来既然龙儿已经化形,自己的首要任务是把龙族的各种法术神通传给龙儿,使她自身强大,以应对将来的各种变故。 可顽劣成性的龙儿哪里肯听,自是一哭二闹三打滚,甚至趁着九千岁睡觉,把其头上的毛发拿刀剃个光滑溜溜。最后九千岁妥协了,准许龙儿和胡佑出来,不过要求只能在外面待一年时间,时间一到,九千岁会出水接龙。 二人临走之际,九千岁拿出一紫金葫芦送给了胡佑。说起这紫金葫芦也算是一件不错的法宝,可大可小,不用的时候挂在胸前做个坠子装饰,且有驱暑避寒之功,卖相很是不错。而且这紫金葫芦同样是个空间法宝,现在里面塞满了九千岁给龙儿留的各种灵草丹药,打开葫芦嘴,看得胡佑眼馋不已,不禁感叹,这龙儿真是!真小富婆! 只见龙儿从怀里摸出一晕光阵阵的生生造化丹丢到空中,然后张开小嘴接住,如同吃糖豆一般,嘎嘣嘎嘣的,声音清脆响亮。真是人比龙,气死人!人家不仅当糖豆吃,而且因为人与龙的体质不同,人家还可以随便吃,根本没有断路毒丸一说,胡佑一脸小怨妇的哀怨,发誓下辈子一定要做龙! “胡佑哥哥,你看岸边有一群人不知道围在那里干啥?我们要不过去看看?”说完了,也没等胡佑搭话,小丫头就从紫金葫芦上跃出,兴致勃勃地朝着向岸边的那群人飞了过去。 胡佑急忙催动脚下葫芦跟上,唯恐这丫头又搞出什么乱子。 ………… 魔可可今日如往常一般又是一个人独坐在乌江岸边愣愣地看着这缓缓东流的江水。五年了,每当无聊时她便会来此,以前来此心中还有几分期盼,几分侥幸,现在则纯粹是一种习惯了。 五年来,随着岁月之水的不断洗刷,胡佑和小神龙失踪这件事在凡心学院大多数人心中逐渐淡化了,从刚开始的兴师动众到现在的无人问津。大长老黑白道人含怒远走,玄武院李多饮因失职之罪被黑白道人罚了五年禁闭,至今仍被关在刑塔思过,每日受鞭刑之苦。 唯有魔可可一人五年如一日,每日枯坐在这乌江岸边,每当有船出现时,她总是会激动地站起来看着然后又失落地坐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似乎这乌江没有丁点变化,也没带给魔可可丁点惊喜。唯一变化的地方就是五年的时间使原来瘦小的魔可可渐渐长开了,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大而明亮的双眼,不用描墨的双眉,挺挺的鼻头下面红红的双唇,整张脸不使半点脂粉,却是五官精致,白净自然。从衣袖处不经意时露出一段素臂,白如葱,润如玉。魔可可已成长为了一位美丽的大姑娘。 容颜天成,不使半分庸粉。 体姿妙曼,粗布更胜华装。 不过这副好皮囊同样给魔可可带来了无尽烦恼,十五六岁的年龄正值热血青春,此时的青年随着身体的发育对异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爱情二字开始闯入了他们的生活当中,美丽的异性更让人趋之若鹜。 有好事青年在凡心学院排了一个丽人榜,列出凡心十美,一向特立独行的魔可可竟排在了第三。 原本无人搭理的魔可可现在身边总是会出现那么几个青年过来大献殷勤。 这不?!今天魔可可刚来到这江岸没多久,那个以前老是欺负她的血刀门少主冯流顶着一头红发带着一群人围了上来。 魔可可见到冯流一群人围了上来,站起来便要离开,却被冯流张开双臂拦了下来,冯流很臭屁的甩了甩那满头红发:“可可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啊?不要一看见我就跑嘛!我又吃不了你。我对你可是一片真情,你这样对我,我心都要碎成八半儿了。”说完双手捂着心脏位置,一副很是伤心的样子。 魔可可一脸的厌恶,这冯流三番五次地在学院对自己死缠烂打,一副痴情种的样子。可谁都知道近年来他在学院外面仗着其父的势力横行霸道,强抢民女,被他害了上吊的不知有多少了,早已是恶名昭着之徒。要不是在学院受了灵王宗少宗主秦明宇的庇护,早已被人赶出学院了。 说到秦明宇,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凡心学院现在不仅有丽人榜,而且还有强人榜,秦明宇在这强人榜上排第一,已踏入御物境。现在的学院已对秦明宇倾其所有,似要打造个不世高手出来,对他很是照顾。所以对冯流这个秦明宇的狗腿子,学院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在学院里闹事,也没人管他。 “你让开,我要回学院了。”魔可可厌恶地说道。 “我要是不让呢?”冯流似笑非笑地看着魔可可。 “你最好现在让开,不然待我回去后秉明师尊,她定会收拾你。”魔可可略微有点担心了,今天的冯流语气要比往常强硬了许多,魔可可预感到或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哈哈,那你要是回不去我不就没事了吗?”冯流脸上的表情越发戏谑了。 魔可可知道说再多话也无用了,也不理他,转身向另一边走去,复又被冯流拦下,魔可可气极,冷不丁地一巴掌打在冯流的脸上。 冯流哪里想到这妞说打就打,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耳光,显出了五道红印。冯流捂着肿胀的左脸自是恼羞成怒:“臭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兄弟们,一起上,制住她,带到我的别院去。今晚要她好看。”说到这里冯流露出了一脸淫荡地表情,向着魔可可冲了上去,围在两人身边的人也跟着冯流冲了上去。 魔可可虽然奋力抵抗,但也架不住对方人多,冯流又是招招下流,让魔可可气恼不已,很快魔可可就败下阵来,被对方两人锁了胳膊,反抗不得。 冯流上去摸了一把魔可可的小脸:“嘿嘿嘿,我等今天很久了,今晚我俩就洞房花烛。” 魔可可听了此话一时间心如死灰,逐渐的生了死意。 冯流刚要招呼众人带着魔可可离去,突见一个小丫头挡在了众人的面前。只见这小丫头一身粉裙,长得粉雕玉琢,一双大眼睛认真地打量着被两人锁着的魔可可,似在辨认什么东西。 “哟呵,今天是好日子,刚抓一大的,又来一小的,一起带走也好,小的可以先养着,过几年再……哈哈哈。”冯流今天甚是得意,都有点飘飘然了。 “你是魔可可姐姐吗?”小丫头也不理冯流,只是看向魔可可问道。 “小姑娘,你快走,这些人都是坏人,你快离开这里。”魔可可大声呼喊着,不愿这小姑娘也被抓了。 “那你是魔可可姐姐吗?”小姑娘还是这句话。 “我是魔可可,小姑娘你快走吧。”此时的魔可可脸上倒有了几分焦急,似忘了自己的处境了。 “哈哈哈,太好了,我看着就像,果然没认错。”接下来只见小丫头清了清嗓子,双手叉腰,对冯流几个大声说道,“本姑娘现在郑重地通知你们,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释放可可姐,不然要你们好看。” 冯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自己被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小丫头威胁了?!刚要张口说些什么,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怒喝:“红毛怪,劳资tm今天要打死你!” 众人转头看去,魔可可的脸上瞬间露出了笑容。 第25章 刑塔 跟在龙儿后面追上来的胡佑看到魔可可竟被两个人锁住了双臂,他心中的怒火瞬间爆发。 魔可可是他胡佑在大梦春秋的幻境中的妻子,陪伴着他走了无数春秋,历了万世,哪一世二人都是白头到老,儿孙满堂。这一切都如同发生在昨日,现在看到有人欺负自己的“妻子”,胡佑自然条件反射地心中怒火起,杀人的心都有了。 众人眼前一花,只听“啊,啊!”两声惨叫,原本锁着魔可可的两人飞了出去,而龙儿则出现在了魔可可的身边。 “姐姐真是越长越漂亮了,我以后也要像姐姐这般好看才行。”龙儿打量着眼前的魔可可不由心生赞叹。 “多…多谢姑娘救命之恩。”魔可可躬身说道。她万没想到眼前的小丫头竟然是个高手,举手抬足间把把二人丢了出去,误以为是哪个大家族的优秀子弟。 “呀!?可可姐难道不记得我了,呜呜呜,龙儿很伤心。”小丫头一脸装作一脸伤心的样子,竟要使劲挤几滴眼泪出来。 “龙儿?你是小神龙?!天啊,你居然是条小母龙,那条调皮捣蛋偷酒喝,毫无神龙风范的小奶龙居然是个小丫头!?”魔可可张大了嘴巴。 听到魔可可的评价,龙儿害羞地用双手捂住了小脸:“哎呀!往事不堪回首,龙生总会犯一丢丢错。” 这边两人聊的火热,那边胡佑已经同冯流一群人交上了手。 只见胡佑也不管别人攻击,就死命地在人群中追着冯流打,把紫金葫芦变成十分趁手的板砖大小,如同街头混混一般拿着葫芦直往冯流头上招呼,不大会儿冯流就被揍得头破血流,在人群中抱头鼠窜。 而胡佑在龙池幻境中熬炼的强健体魄开始体现出来,冯流那群小弟无论怎么攻击,却是破不了胡佑的防御,难伤分毫,刀剑砍在胡佑身上如同打铁,乒乒乓乓,火星四溅,刀卷刃,手发麻。 此时只见冯流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江中。胡佑紧跟在后面也跳了进去:“还想在水里跟小爷玩,当小爷这五年在水里白泡的。” 冯流悲哀地发现,到了水里之后这疯子的身手比在岸上还利落,更是紧贴着自己揍,甩都甩不掉,复又向岸上游去,头上流下的鲜血把周围的江水都染成了红色。 不大会儿,冯流就被胡佑拍翻在地,只见冯流双手捂住头部,有鲜血从指缝间流出,整个身子拱成虾状,全身血污泥土,躺在地上微微颤抖着,好一个惨字了得!冯流的一众小弟看到此景,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待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胡佑作势还要打,却被冲过来的魔可可拦了下来:“胡佑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胡佑看了看此时躺在地上浑身颤抖,出气多进气少的冯流:“滚!马上从这里消失,以后再让我看见你们欺负她,一个个挨个拍死。”胡佑一边威胁着,一边又扬了扬手里的葫芦。 几个惊如呆鸡的小弟如蒙大赦,抬起地上的冯流一溜烟地跑了。那模样唯恐比别人跑的慢了,宝葫芦会拍在自己头上。胡佑和龙儿看着他们那副狼狈之相哈哈大笑起来。 魔可可看着哈哈大笑的二人心中也很是欢喜,嘴角上扬,美丽的脸蛋上同样洋溢起了笑容。 此时三人一边往学院走着,一边说着话,当然,声音的主要输出者还是龙儿,那两人倒似闷葫芦一样,别人问了才答,不问就闭嘴不语。 “姐姐,你到这乌江口岸做什么?”龙儿的嘴总是叽叽喳喳,不得片刻清闲。 “昂?我无他事,只是随便逛逛。”在想些什么的魔可可听到龙儿说话,急忙搭了句。在此等了你们五年这类话是绝对不会从魔可可这种人的嘴中说出来的,这类人活着最是痛苦,明明整颗心都是牵挂就是不说,明明付出了就是不让对方知道,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心中之人投入别人怀抱。 “那姐姐这五年可有想我?我这五年对姐姐可是想得很呦,哈哈!我给你说说我俩这失踪五年碰到的事情。” 接下来龙儿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却没注意到魔可可原本微笑的脸庞此时却变的渐渐难看了起来。 “对呀,是我害得他们失踪,我是厄运之体,要离他们远一点,能看到他们回来我已经很满足了。” 胡佑看着脸色惨白的魔可可皱了皱眉,心中自是好生奇怪,不明白为何魔可可突然脸色就变了,但也没有开口询问。 三人走到学院门口就分开了,魔可可独自一人回了朱雀院,而胡佑二人从魔可可口中得知李多饮此时正在刑塔受刑,便急忙向刑塔赶了过去。 五年的时间让胡佑从小孩变成了一个小伙子,模样大变,而龙儿已化作人形,所以一路上倒是无人认出,丝毫没有想到此二人就是五年前轰动一时的失踪二人组。 当二人赶到刑塔时,只见一人刚好从当中走出,却是执法长老刑刚,胡佑对这位刚正不阿的老人可是记忆犹新,急忙稳住身形,拱手鞠躬:“刑长老好。” 刑刚看着眼前的二人似有几分眼熟:“你?!你是五年前玄武院失踪的弟子胡佑?” “刑长老,正是弟子。” 刑刚一拍大腿:“哈哈哈,好,回来就好,那小神龙呢?可曾同你一起回来?” “哼!本姑娘在此,你可是打过胡佑哥哥?老头是否要同我比划比划?”龙儿曾听闻这老头鞭打过胡佑,自是看这老头很不顺眼,有为胡佑出头之意。 胡佑急忙制止:“龙儿不可胡闹,当日是我有错在先,刑长老不过秉公办事罢了。敢问刑长老,可知我师傅关于何处?” 刑刚对龙儿的恶语也不气恼,反而微笑捻须对胡佑点点头:“你师傅正在刑塔第一层,这个令牌给你,你可进去同他一见。另外,你居然回来了,把你师傅接回玄武院吧,哎。”刑刚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给了胡佑,叹息一声离开了这里。 胡佑拿了令牌谢过刑长老之后,拉起小嘴撅起老高,一双大眼狠狠瞪着刑长老的龙儿进塔去了。 二人进入塔内,眼扫了一圈,却是没人,只看到在那房间角落之处有几道栏杆,想来就是通往地下的入口,二人走到跟前,果然见到一个长方形的入口顺着石梯直通地下。 话说这刑塔不同往日我们见到的那种向上盖的塔,此塔却是倒栽入地。一共有七层,传闻这里关的都是一些在江湖上掀起过血雨腥风的大恶之人,修为都在搬山摘星。而更有传说此刑塔是轩皇亲手打造,那最底下镇着一个疯掉的人。 本来听到要把李多饮关进刑塔,各个掌院自是觉得自己这位黑白子师兄罚的太重。刑塔关的都是一些罪大恶极之徒,而李多饮最多算个失职之罪,却要被关在这个地方,纷纷去到师兄那里为李多饮说情。但黑白道人却是荤素不吃,硬是把自己这位师弟送进了刑塔,关了禁闭。 胡佑二人顺着石梯下到刑塔一层,两名守塔弟子架刀拦住了二人的去路:“刑塔重地,外人不得随便进入,速速退去!” 胡佑拿出刑刚给自己的令牌给守塔弟子一观,两名弟子看过令牌,收刀给二人放了过去。 “请问这位师兄可知玄武院掌院李多饮关于何处?”胡佑抱了一拳,向其中一人问道。 只见那人指着前面唯一的那条路:“往前走,最里面那个房间就是。” “多谢师兄指点。” 那人摆摆手,也不多言。 这刑塔一层通体封闭严密,无一丝阳光射入,只有路两边依次的插着几处火把供照明之用,但整体看上去还是光线不足,幽暗潮湿。 主路两边各有大铁门依次排列,胡佑二人走在路上,敲打铁门的声音,放肆狂笑的声音,大声痛哭的声音等等不时传入耳中,胡佑只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修罗地狱一般,这声音直叫人听得毛骨悚然,不由加快了脚步。 很快二人走到了路的尽头,一扇大铁门挡在了二人眼前,胡佑猜想这扇门之后关的大概就是那五年未见的师父。 胡佑深吸了一口气,把门向里推去,这铁门竟是沉重异常,胡佑不得不又加了几分力才把这铁门推开。 只见左右两个火盆中燃烧着缕缕火焰,火光由于受到门风的吹扫左右摇曳,忽大忽小,整个屋子也开始光影交错,忽明忽暗。正前方背对着门坐了一个人,头发灰白相间,披头散发,衣服一条一条的挂在身上破烂不堪,透过衣服的破洞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血痕爬满了整个后背。其中有几条显然是新伤,被人刚刚抽打的。四条手臂粗细的铁链一端锁了那人的四肢,另一端分别锁在四个大铁球之上。 “刑师叔可是还有事交代吗?”声音沧桑低沉,似是经历了大悲之人。 胡佑听到这确实是李多饮的声音,但五年未见师父,其原本豪迈爽朗的声音却变得死气沉沉,毫无生气。胡佑一时间心如绞痛,不由得眼泪夺眶而出。 胡佑“嘭”的一声跪在地上,头重重地磕下,声音哽咽的说道:“师傅!徒儿不孝,让师傅受苦了。” 只见那背坐之人身体一颤:“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第26章 夜探朱雀院 经过了胡佑几天的精心照顾,李多饮在刑塔所受得伤开始慢慢好了起来。期间各院的掌院长老都过来探望,送来了好多疗伤圣药,更是加快了李多饮身体的康复。 让胡佑意外的是一向好酒的李多饮却是把白虎掌院的百年珍酿拒之了门外,问其原因,李多饮只说了四个字“喝酒误事”。哈哈哈,果然人有了教训才会成长,不问年龄,不论辈分。 龙儿现在成了凡心学院的明星人物,以她粉雕玉琢的少女形象加上恐怖的战力受到全院师生的推崇,地位尊贵,哪里都可去的,因此每天玩到天黑才回来。 胡佑在玄武院给她收拾出了一个房间,本来胡佑提议让她住朱雀院的,朱雀院掌院林思扬对龙儿也很是喜欢,但龙儿却是不愿,说胡佑有一种“老妈子”的味道,自己离不开他。 胡佑一脸黑线地接受了这个理由,其实胡佑明白,这丫头片子就是怕被人管着。 似乎这一切都走在了正轨,唯一让胡佑有点郁闷的就是,“媳妇”魔可可好像在故意躲着自己,自己回来半个月了,除了第一天的江岸偶遇,再也没看见过她,吃饭时也不见她的身影,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又进不去朱雀院,熟悉的女弟子也是一个没有,找人打听都找不到人,再说自己也不好意思,一时间胡佑抓耳挠腮,不能自已。 正在胡佑苦闷之时,屋外突然传来了龙儿蹦蹦跳跳的脚步声和哼哼的歌谣声,胡佑双手一拍,有了!让这小丫头去看看就行了呗。 胡佑急忙推开门对刚要回自己屋子的龙儿招了招手:“龙儿,过来一下。” 龙儿虽然一向顽劣,却是对胡佑这个“老妈子”一向言听计从,只是很好奇平日里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且嫌自己闹腾的“老妈子”居然主动找自己,一双大眼睛溜溜乱转,随着胡佑进了屋子。 “这个,龙儿今天玩的尽兴不?”胡佑努力做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哼,别的还行,就是刑刚那臭老头有点可恶,死活不让我进刑塔最后一层。”看小丫头小嘴撅起老高的样子,胡佑断定龙儿肯定在刑刚手上没讨到好处。 “那里面关了一个大恶人,你进那里面干嘛?以后不许去了。”胡佑严厉地说道。 龙儿听胡佑声音有些重便乖巧地点了点头。 “除了刑塔,凡心学院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呀,像青龙院呀,白虎院呀,朱雀院呀!”朱雀院三个字咬的很重,胡佑开始刻意往魔可可这方面引导龙儿,哪怕对着龙儿这小丫头片子,胡佑也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累呀! “可是我都去过了呀。” “哦,朱雀院是什么样子?我还从来没进过呢?龙儿给我讲讲呗。” “比我们这可强多了,有花有树,有河有湖,更重要的是那里有好多的漂亮小姐姐。”龙儿痴痴地笑了起来。 “都有哪个漂亮小姐姐呀?我可认识?”胡佑心中暗喜,哈哈,快接近了。 龙儿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像玲珑姐姐,烈琪姐姐,你好像都不认识哟。” “那就没有一个我认识的吗?”胡佑心中大呼,说魔可可呀!龙儿你居然忘记了你可可姐,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你认识的?”龙儿使劲地搅动着自己还幼小的脑子,“你是说可可姐?” 胡佑差点哭出来,终于到这了。但还是要装一装的。 胡佑刻意装出一副刚刚想起来地表情:“哦…!对了,你说到你可可姐我想起来了,我这几天也没怎么看到她,你去朱雀院可有看到她?” 龙儿摇了摇头:“我也好久没看到可可姐。” 胡佑不由得眉头一皱,难道真的出什么事了?不由得心中有了几分担心:“龙儿,明天你去朱雀院一趟,看看你可可姐最近怎么样了好不好?” 小丫头很乖巧地点点头:“好,我也想可可姐了,明天我去看她。” “好,天不早了,回去睡吧。” 龙儿点了点头和胡佑道了声晚安,回去睡觉去了。 梦中,胡佑又梦到了洞房花烛夜的魔可可,又梦到了儿孙满堂,白头偕老。 第二日,胡佑一边心不在焉打扫着院子,一边只把目光瞟向玄武院那唯一的大门。自己早早就打发龙儿去朱雀院了,怎么现在还不回来呢?其实距离龙儿离开也就才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只是胡佑心急,感觉好像已经等了一个世纪,他是一刻也不想等了。 就在胡佑心中渐渐不耐时,龙儿那可爱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玄武院的大门,只是这可爱的身影看上去多少有些失落。 胡佑一边装着扫地一边向龙儿走去:“龙儿回来了,你可可姐最近可好?” “我没看到可可姐,她们说可可姐闭关修行了。”龙儿低着头,声音很是失落。 “哦。” 同样失落的还有胡佑,龙儿的话如同一盆水浇在了胡佑的心头火上,瞬间变得冰凉。胡佑拖着扫把失魂落魄地向自己屋子走去,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道灰痕。 过了一会,胡佑从屋里跑出,一副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走到还在院中玩耍的龙儿身边耳语了几句,只见龙儿一蹦三尺高,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此事包在我身上。”说完便一蹦一跳地出门去了。 入夜,圆圆的月亮接了太阳的班,把清冷的月光撒向大地,玄武院的高墙拉起了很长的影子,让人奇怪的是在高墙的影子前面还有一高一低两个影子。抬头看向高墙,只见一高一低两个身影如同映在明月上的两个小人,二人身穿夜行衣,双手抱臂,微风稍稍摆弄着衣角,很是拉风。 “龙儿,房间位置你可记清楚了?”只听高个子黑衣人问道。原来这两人正是胡佑和龙儿两人。 “没问题。我办事,你放心。” 龙儿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语气多多少少透出着兴奋。一个人捣蛋是快乐的,但当平时管束你,约束你的人要和你一起去捣蛋的话,那就是几何倍的快乐了。 “那出发。” 胡佑率先跳了下去,身子从五米高的墙头落下,无一丝声响。接着龙儿也跳了下来,两人躲到一处墙角黑暗之处,龙儿看看四处的环境后,伸出小手指向一石板小路,两人偷偷摸摸地走了过去。 这朱雀院同玄武院的格局却是大不相同,玄武院除了几处闲屋,一个练武场,别的啥都没有,而朱雀院则仿佛置于园林之中,院中假山林立,湖水清澈,在假山湖水之间,木廊石路隐没在树木竹林之中,把隐在其中的闲亭房屋挨个串联起来。阵阵花香,声声虫语,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胡佑走在石板路上,看着这般美景,不禁感叹,同这里一比,玄武院简直就是贫民窟,自己的师父也是好生懒惰,也不知道收拾一下。其实胡佑倒是有点错怪李多饮了,除了朱雀院林深花浓,其他三院的格局大抵上都是一样的。只因女子天生爱美,学院高层出于照顾女子的态度,才把朱雀院搞得这般美丽。 二人一路上走走停停,只见走在前面的龙儿每每走到分叉路口时总是晃着小脑袋看看这条路再看看那条路,最后很不确定的指向其中一条,胡佑不禁有点怀疑这小丫头是否还记得路?不过这个怀疑的苗头都在小丫头的再三保证下被扑灭了。 只是胡佑没听到小丫头站在分叉路口时的心中抉择:“挑一挑二挑西瓜,挑到谁谁是大傻瓜。” 很快在龙儿这个盲导游的带领下,二人看到了一座三层小楼。 “是这里吗?” 胡佑看着眼前的小楼小声地问道。 黑纱遮面,只露出一双大眼的龙儿先是满眼疑惑得左右看了看,而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我们悄悄过去。” 胡佑小声应了一声,然后躬着身向小楼走去。 二人猫着腰走到一窗户外面,龙儿示意魔可可就住这间屋子,胡佑刚想撬开木窗把事先准备好的书信掷进屋里的时候,突然屋里传来了一段幽怨的话语:“师哥,为什么我还是整夜整夜的想你?你背叛了我们的爱情,又害死了我父,为何我却对你无半分恨意?我知道,我知道都怪那个行事放浪的魔女,是她毁了我们青梅竹马的爱情。我也想待可可如己出,但现在的可可长得却越来越像那个魔女,有时候我甚至恨不得拔出剑来划破那张脸,我怕那张脸!我恨那张脸!呜呜。” 屋里的人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她总是在梦里嘲笑我,嘲笑我失去了你。她夺走你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嘲笑我?我恨不得杀了她,杀了她!”声音突然变得凄惨凌厉,如同九幽之吟。 胡佑蹲在窗户下面皱了皱了眉头,这分明不是魔可可的声音,刚要拉着龙儿离开,只见小丫头已在窗纸上戳了一个洞,在那里津津有味地看着。胡佑真恨不得给这个漂亮的后脑勺来上两巴掌! 这小丫头片子明显带错路了,一点都不靠谱。 胡佑原本想趁着对方没发现,拉着龙儿马上离开这里,但又听到屋里的人好像要对魔可可不利的样子,所以他现在非常想知道这屋里之人是谁,也好让魔可可有所防备。 胡佑也学着龙儿的样子在窗纸上戳了个窟窿,这一看不要紧,胡佑差点叫出声来,这屋里之人居然是朱雀院掌院林思扬。 只见这林思扬手中拿着一幅画坐在桌旁又哭又笑如同魔怔了一般,胡佑又向那幅画上看去,只见画中一青年头枕着双臂躺在花草之中,嘴上衔着一根狗尾巴草,一副豪放不羁的样子,一头小毛驴在其旁边啃着青草,很是悠闲自在。 第27章 皇族丑事 看来林思扬此时状如疯魔的样子都是这画上男人所害,胡佑不由得很好奇这画中男人是谁?又有何出众之处竟惹得一代掌院难以忘怀? 可好奇归好奇,胡佑知道自己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此时林思扬心境不稳难以发现自己,不过等她缓过来那就不好说了,以对方搬山大能的修为,发现一个御物境的存在不过分分钟的事情,还是早走为妙。 想到这里,胡佑拉着一脸不情愿的龙儿离开了这里,又投进了黑暗的密林之中。 刚进密林,胡佑就赏了龙儿一个脑瓜崩儿,以惩罚其办事不力之过。小丫头双手捂住被弹过的地方,龇牙咧嘴地在那揉着:“我白天明明记得就是那里的,一定是晚上太黑了,我找不到了。”小嘴撅起老高,眼里的泪水都差点被胡佑弹了出来。 胡佑心中不由嘀咕道:“人家进入识夜境之后就目能识夜了,你个摘星之境居然给我找这么蹩脚的理由。” 看着这眼前毫不靠谱的龙儿,胡佑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 “是呀,龙儿虽有摘星之境,但说到底还是个五六岁的孩子,自己能指望一个孩子去做什么。她要躲便躲着吧,或许人家本来对自己也就当个普通朋友看待,你胡佑偏偏生了痴心妄想的念头。人家不爱理你,你又何必热脸贴个冷屁股,罢了吧。”一声叹息,不觉心中有些空空的。 龙儿看到胡佑失魂落魄的样子,以为胡佑是因为自己没记得地方才这样,急忙伸出小手拉着胡佑的衣角小声说道:“胡哥哥,对不起,都怪我没记住地方。你不要伤心,明天我来这里待一整天,专门熟记这里的每一条路,每一个屋子。我们明晚再探,我保证能找到地方。” 胡佑看着眼前突然变得有些懂事的龙儿,伸出手摸了摸刚才被自己刚刚弹过的地方:“还疼吗?” 龙儿笑着摇了摇头:“不疼,我可是摘星老怪。” “走吧,我们回去,要是被别人发现了,又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胡佑刚要起身,龙儿突然拉住了胡佑并做出了一个噤声动作,小声说道:“胡哥哥,有人过来了。” 胡佑知道以龙儿摘星之境的修为,感知范围要比自己大上好多,急忙拉起龙儿躲到了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树之后,同时放缓了呼吸节奏。 不一会,脚步声渐渐传了过来。 “好姐姐此处无人,快让我亲亲,想死我了。”声音放浪形骸,淫贱至极。 胡佑不曾想到除了自己居然还有男人晚上偷摸到这朱雀院来私会情人,不由好奇得把头伸了出去。 只见不远处的一座闲亭里,那男子一边上下其手一边把嘴向那女子脸上凑去,却被那女子推搡着。 这男子胡佑倒是认识,正是青龙院的周易才,当今天子的幼子,听闻当今天子一共生了八个孩子,此子最小,也是最得宠的一个,很可能是未来的皇位继承人。 至于这女子,胡佑倒是不认识。不过看着颇有几分姿色,眉目之间风情无限。 只见龙儿在胡佑的脑袋下面也伸出个脑袋好奇地看着:“胡哥哥,他们在干嘛?那周易才为何要咬周丽?”声音很小,似是怕那二人听到。 “这女的你认识?” “嗯,她是当今天子的皇弟宝庆王爷的女儿,在丽人榜上排名第十,可可姐在闭关的消息就是她告诉我的。你还没回答我他们在干嘛呢?”龙儿复又问道。 “呃,这个嘛。他们应该是在练功吧。” 胡佑实在不知道跟个五六岁的小屁孩怎么解释这种男女之事。而照龙儿所说,这周易才和周丽应该属于堂姐弟的关系,两人这般搞在一起,不合人伦。早就听闻皇族脏乱,今日所见果然如那传闻一般。 龙儿点了点头接着炯炯有神地看了起来,胡佑见状急忙捂住龙儿的眼睛就想离开。 “你让我抓那魔可可到底要做什么?” 胡佑刚要起身,忽然听到周丽这句气急败坏的话语传了过来,“你是不是看上人魔杂种那张脸了?你都得到我了怎么心中还这么多花花肠子!我父王现在可是镇西大将军,你求我做的这些事要是传扬出去,抹黑了父王脸面,他会打死我的。” 胡佑听到这句话不由得顿住了身子,和龙儿互看了一眼,看来魔可可是被周丽抓了去。胡佑不由得开始担心魔可可的安危了,同时不禁心中泛起了咕噜,镇西大将军不是花前辈吗?怎么换人了? 胡佑恨不得现在冲出去把二人擒住逼问这一切的答案,但毕竟这里不是玄武院,自己二人也是偷摸的进来,若是打斗起来,把人招来谁也不好过。 再者说抓贼要抓赃,到时候人家反咬一口,自己也是百口莫辩。胡佑只能强忍着冲出去的冲动继续躲在大树后面偷听二人的对话。 只见那被强推到一边的周易才重新凑到周丽身边:“姐姐,这说的哪里话?小弟同别的女子都是逢场作戏,一颗心全在你身上,你这么说只叫弟弟我听了心碎,不信你摸摸。”周易才说着就拉起周丽的小手放在自己胸膛,摆出一副委屈难过的样子。 其实周丽知道,像周易才这种地位显赫,天资聪颖的人以后身边不会缺女人,自己如果管的太紧只会把这个男人吓跑。自己虽是贵为亲王之女,但哪次皇位更替的背后不是血雨腥风,生在皇家岂能幸免。唯一的办法就是要站对队伍。 所以周丽选择了最得宠的八皇子周易才,此子不仅天资聪颖,且与自己年龄相仿,更容易接近。自己需得好好把握住这个未来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八皇子,帮他扫除一切障碍,这样才能保证自己在皇位更替的旋涡中安身立命。 周丽刚才那般做作,只是为了敲打一番周易才,告诉他不要把自己当寻常女子看待,自己不光是长得好看,同样可以在皇权斗争中对八皇子有所帮助。 周丽叹了口气,任由周易才搂住自己的身子:“我也不求你只为我一人,只要你成事之后能善待我和我家人就好。” 周易才一边上下摸索着一边说道:“我肯定不忘姐姐之恩,我原本也不稀罕魔可可这种身份卑贱的女子,只因我最近练了一种功法,她那人魔体质对我或许会有所帮助,我才求姐姐你帮忙抓来。” 周丽此时被拨弄得脸色红润,呼吸渐渐有些急了:“什么功法?” 周易才把嘴凑到周丽耳边耳语了几句,胡佑也听不到他说了什么。只见周丽的脸一时间更红了,更是伸出手来在周易才腰上狠狠掐了一把:“你怎么这么坏?” 周易才也不在意那掐在腰间的小手,嘿嘿笑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姐姐你说是这个理不?” 周丽抓住了周易才作恶的双手:“也罢,居然对你有益,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好在师傅现在对那魔可可也是眼见心烦,就当为她老人家排忧解难了,”说着又伸出手指狠狠地点在周易才的额头处,“只是便宜了你这个坏蛋,跟我来吧。” 周丽挣脱了周易才的怀抱当先出了闲亭向西走去,周易才跟在她后面,而胡佑二人则等周易才稍稍走了一段路之后远远地坠在后面跟着。 这时只听走在前面的周丽说道:“对了,今天那个龙女跑过来打听魔可可的下落,也不知她找魔可可干嘛?” 周易才冷哼一声:“她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能干嘛?无非可能就是好奇人魔杂种到底长啥样罢了。” “我告诉她魔可可现在在闭关修炼,她还一直追问我魔可可的闭关之所,你可知我把这小娃娃引到了何处?”周丽轻笑一声。 周易才不由得被勾起了兴趣:“哦?姐姐将她引到了何处?” “我将她引到了师父林思扬的住处,如果她同你这般偷摸进来,必会被师父发现,嘻嘻嘻。”周丽一脸的得意。 坠在身后的龙儿听到此话,当场就要暴走,胡佑急忙拉住,又捂住小丫头的嘴巴唯恐她发出声来:“龙儿,忍忍,一会看到你可可姐没事,我们再痛扁这两坏蛋。” “哈哈哈,姐姐好生聪明。只是想起神龙这事,我就好生郁闷。姐姐可知,这神龙本是我皇族囊中之物来着,只可惜半路杀出个江尚,把龙蛋夺了去,转而赠与凡心学院,毁了我皇族经营了百年的计划。”周易才今天也算高兴,竟把这等密事也说与周丽听。 “哦?我皇族的什么计划?我竟是不知道。”周丽好奇地问道。 “此事乃是我皇族机密,我也是前一段时间通过父皇的荣妃才得知此事的。姐姐,此事我只说与你听,你万不可传扬出去,不然会有大祸,会为我皇族招致大敌。”周易才语气凝重地嘱咐道。 周丽见周易才这般慎重模样,不由得更加好奇了:“荣妃可是皇帝最得宠的妃子,你身为皇子,怎么可能靠近她?” 周易才怪笑几声:“这个我自有妙计,姐姐还要不要听这百年大计了?怎关心起荣妃的事了?” 周丽猜出了周易才那几声怪笑的含义,这周易才竟…周丽不敢往下想了,只是催促周易才赶快说出那百年大计。 周易才故作高深地样子:“姐姐可知那江尚为何要杀那恶蛟?” “不是说那恶蛟百年前毁了他那乌江水廷,他才在此地蹲守百年,要杀那恶蛟报仇。” “呵呵呵,当时的乌江水廷何等的强盛,哪怕江尚不在,又岂是一条恶蛟就能毁掉的?江尚这仇实际上只报了一半。” “听闻乌江水廷一夜之间灰飞烟灭,你是说除了恶蛟,还有人在那晚也动了手?是谁?”周丽心中好奇难耐,不由得双手挽住周易才的胳膊,把胸前的突起直往其身上蹭去。 周易才很是受用,轻轻地吐出了三个字:“周霸霸。” 周丽抹的通红的嘴唇张成了圆形。 第28章 一吻定情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神,而周霸霸就属于他那个时代的神,打得众天骄不得抬头。 周霸霸的一生都走在毁尽三观的道路上,其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在其而立之年干的一件最最大逆不道的事情,弑父篡位。 相传这周霸霸本是皇帝老儿醉酒之后和一侍夜宫女所生,周霸霸刚出生时,皇帝老儿也新鲜了几日,毕竟是个小子,尚在襁褓之中的他也享受了几日这辈子都为数不多的父爱。 但皇帝嘛,后宫佳丽三千,很快就把这孤儿寡母抛到了脑后,又去宠幸新来的妃子了。本来母子俩或许就这样度过这平淡的一生,但后宫争斗要比战场上来的更加阴险毒辣,身在其中,哪容得你置身事外。 在其五岁之时,当时的后宫之主容雍皇后借着一桩小事把已经失宠的周霸霸之母打入了冷宫之中,没几日其母就被容雍皇后折磨致死。本来周霸霸也是要死的,老太监李兼因受其母之恩,竟提前把他从皇宫中救了出来。 后来不知此子有何际遇,竟学得了一身本事,最让人可笑的是当他把剑横在他亲爹皇帝老儿的头下之时,那皇帝老儿说的第一句话竟是:“你是何人?” 周霸霸登基后的第一天就杀光了容雍皇后一脉,听闻那天万颗人头落地,堆起来比皇宫内的七层黄金塔都高,士兵们往外拉尸体都拉了几天几夜,有偷懒者甚至随便在皇宫找个犄角旮旯掩埋,有不少被皇宫的猫狗刨出来啃食的,听当时宫里的老太监说,那猫狗吃人肉吃得眼睛都冒红光。 周霸霸之后又拜老太监李兼为亚父,当时受到了一众老臣的反对,但周霸霸成功得用剑堵住了所有人的嘴,之后又收了他亲爹的后宫,和自己名义上的众母后日夜嬉戏。皇族的脏臭就是从他那里传下来的,其后辈有样学样,皆是一些不伦之辈。 “你是说老祖宗还活着?!这怕是有五百岁了吧。”周丽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震惊两个字。 “是的,”周易才点了点头接着说到,“周祖百年前结识那江中墨蛟,哄骗其偷了那龙蛋并让其吞下,说这龙蛋精华可助其破摘星之境,蜕皮化龙。墨蛟被困摘星之境久已,自是心动无比,一一照做。之后由得了好处的墨蛟在明,周祖在暗,拔掉了当时皇族的眼中钉乌江水廷,我族这才算统一了山河。所以我才说这江尚只报了一半的仇,哈哈。” “周祖果然了得,但你为何又说这幼龙本是我皇族囊中之物?” “哈哈哈,你以为周祖是真心与那墨蛟合作吗?周祖让其生吞龙蛋只是在借腹生龙。本来那龙蛋时间久远,已快成了死蛋,周祖让那墨蛟生吞进去,奄奄一息的龙蛋仿佛那几日未食的饿鬼一般,自是大口大口吸其活性,这墨蛟早晚会被龙蛋吸死。” “而我周祖则会在那墨蛟将死之时出现,杀蛟取蛋,这样小神龙不也是我皇族之物了吗。谁曾想半路杀出个江尚,坏了老祖计划,使我族痛失一位摘星之境的大人。” “哎呀,这是有点可惜了。” “姐姐,这等密事我可只说给你一个人听了,你这下知道弟弟的心了吧。还望姐姐不要传扬出去,不然你我人头难保。” “呵呵,我当然知道弟弟对我好了,”周丽说着就凑到周易才脸上香了一口,“此事我只会保密,我可不想一个摘星老怪天天惦记我。”周丽作出一副害怕的小女儿状。 只是二人不曾想到这段话全都吊在他们身后的胡佑和龙儿听了个全部。 四人皆鬼鬼祟祟地又走了一段路,眼前又出现了一个二层小楼。 “到了。”周丽对着周易才说道。之后二人进去,周易才站在门口观望了一会就把门关上了。 胡佑二人刚偷摸到窗下,就听到了里面传出了对话声。 “周师姐,你将我骗到此处又将我捆绑,这都好几天了,我自问不曾得罪师姐,师姐为何要这样对我?”胡佑听出这正是魔可可的声音,不由得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在窗纸上戳了个窟窿向里看去。 只见周易才一脸得意地走进房间:“哈哈哈,可可师妹,这你可不能怪你师姐,是我让她这么做的。” 而魔可可则是被五花大绑地捆在床上,脸色苍白,想来是这几日折磨所致。 “师姐,你居然引男人进入我朱雀院,你不怕师傅责罚吗?”魔可可看到周易才进来,不由得心中大急,此子曾三番五次地骚扰自己,自己总是冷脸相对,不予理睬。不曾想此子竟通过周师姐把自己骗到此处。 “你快点,我到外面等你。”周丽冷冷地对着周易才说了一句,看也不看魔可可一眼就要出去。 “姐姐不一起吗?” 周易才一边调侃一边把手摸向魔可可那满是惊恐的脸蛋。 “龙儿,救人!” “嘭”的一声,木制的窗户瞬间被击得粉碎,还未等屋里三人有所反应,一道黑影从破碎的窗户处冲去,“啪啪”两声,周丽周易才二人瞬间被击倒在地,嘴角都溢出了鲜血,二人也算高手,但在这黑衣人面前竟不是一合之敌。 当胡佑翻过窗台进来的时候,龙儿已控制住了整个场面,跑到胡佑面前邀功:“胡哥哥,怎么样?这次没让你失望吧。” 胡佑竖起了大拇指:“龙儿干得漂亮!” 胡佑急忙走到床前为魔可可松绑:“你没事吧。” “胡佑!”松绑之后的魔可可却是一把扑到了胡佑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这几日魔可可自是受尽了委屈,如果不是胡佑的及时出现,自己的下场是无法想象了。 原来魔可可这半个月来的确是一直躲着胡佑,但眼睛虽不见,脑子里胡佑的身影却是时时浮现。尤其是在这被困的几天,魔可可心中无时无刻的闪现出胡佑过来拯救自己的画面。 但周易才的出现打破了魔可可的幻想,她知道或许下一刻她将不再是一个纯净的人,心中一片悲凉。 而胡佑和龙儿的突然出现则使她一瞬间又高兴了起来。就在这一悲一喜之间,魔可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到胡佑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嘴笨的胡佑也不知如何安慰,只是一个劲地轻轻拍着魔可可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 “这位师弟不知是哪家弟子?我是青龙院周易才,皇族八皇子。”周易才认出了那矮的黑衣人是神龙幼崽,却是不认识胡佑。周易才搬出了自己的身份,希望能让对方有所顾忌。 “我管你是哪个。打我媳妇的主意就是不行。” 胡佑也是气急,一声“媳妇”叫的甚是滑溜,想想也是,在那龙池幻境中二人都不知道做了多少世的夫妻了,顺口也是应该的。 魔可可听到此话脸一红,头快垂到了胸口。 周易才不禁心中诽谤,此子比自己更不要脸。 胡佑安慰了一会魔可可之后,起身向周易才二人走去:“送你们上路。” “这位师弟你可想好了,我可是皇子,杀了我,你也一样要陪葬的。”周易才色厉内荏地说道,身体也开始有些颤抖,因为他感觉到胡佑的滔天杀意。 “这样,这样哥,你别杀我,我保你以后荣华富贵。还有,还有这女的,”周易才一把拉过同样受伤倒地的周丽,“此女可是当朝郡主,身份高贵。我愿意把她献给你。” 周丽则是努力地摆首弄姿,只是眼底深处多了几分凄凉。 胡佑自是不理,走到跟前,单手掐住周易才脖子就要用力。 “胡佑,放了他们吧。”却是魔可可开了口。 胡佑转头看向魔可可,只见魔可可点了点头。 “好。”胡佑松了手。 周易才二人一边道谢一边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胡佑走到魔可可身边把她搀扶起来:“能走吗?我送你回去。” “还行,只是被绑的久了,全身上下有点酸痛,不碍事的。”魔可可在胡佑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慢慢地向外走着,“你怎么不问我为何要你放他们?” “不用问,我知道你自不会害我就是。” 二人相视一笑。 龙儿瞪着一双大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胡哥哥,你刚才为何要喊可可姐媳妇,可可姐要做我嫂子了吗?” “啊,有吗?我也气昏了头,一时口快。”胡佑急忙解释道。 “哦?!意思是叫错了?”龙儿人小鬼大。 只见魔可可原本通红的脸蛋上此时倒是有了几分失落。 “龙儿你这么说也不对,我确实该叫你可可姐媳妇,但不是在这里。”胡佑轻笑道。 龙儿一脸疑问:“这是何说法?难道是不是媳妇还和在什么地方有关系?”魔可可也是好奇地看着胡佑。 “龙儿,可曾记得你那水晶宫中的龙池幻境?” “这个我当然记得,我在里面喝了好多美酒,吃了好多好吃的。”龙儿得意地说道。 胡佑……为什么我在里面挨了几辈子的毒打!?没天理呀! 接着胡佑就同龙儿和魔可可二人讲起了他在龙池幻境中的遭遇,洞房花烛,儿孙满堂,魔可可自是听得红一阵白一阵。而龙儿则是大声抗议,胡佑居然这么多世都没有遇到她,她自是大大的不行。 当胡佑把魔可可送回住处的时候,魔可可害羞地凑到胡佑耳边:“除了那最后的灭世之掌,你前面说的我都喜欢。”说完嘴唇在胡佑耳朵上轻轻碰了一下,害羞地急忙关上了房门,把胡佑二人晾在了外面。 胡佑摸着自己的耳朵一脸的傻笑,这感觉比喝了师父的百年纯酿还让人上头! 第29章 魔可可的身世 自那晚,胡佑把魔可可救出以后,魔可可对他是彻底敞开了心扉。吃饭之时也不再顾忌别人的眼光,和胡佑龙儿二人坐在属于玄武院的那个角落有说有笑。 而由于胡佑身边总是有这凡心学院的两位名人相陪,渐渐地不显山不露水的他也开始走入了众弟子的视野。 “原来此人就是和小神龙一起失踪之人。” 只是小龙当年太过重要,胡佑的失踪在众人眼中就显得有点微不足道了,只是被冠以“某弟子”的称号。 学院中好多男弟子无不对胡佑咬牙切齿,怎么天下这好事都跑他那里了呢?红颜有丽人榜排名第三的魔可可,保镖更是猛的一塌糊涂的龙子。 这不,好多人一脸怒相的偷偷瞟向那属于玄武院角落里坐在魔可可和龙儿中间的胡佑,真恨不得取而代之。如果眼里有飞剑,胡佑此时身上已经被戳满了窟窿。 很快他们脸上就露出了笑意,只因看到几个刑塔弟子向玄武院那个角落走去,看来是其中哪个犯了什么事,被刑塔弟子找上门来了,众人不禁看起了热闹。 胡佑见几名弟子向自己这边走来,均是穿了一身沉红色衣服,这种衣服凡心学院只有一门弟子可以穿,那就是刑塔弟子,自己去刑塔接师父时曾见过。 “只是不知这几位刑塔弟子是何用意?难道是自己夜探朱雀院的事被周丽或者周易才捅了出来,现在要过来拿自己问罪?”胡佑心中暗忖。 只见几人走到胡佑身边,其中一人对着魔可可说道:“魔师妹,院首商大人有要事找你,特命我等前来通报,还望师妹能同我们走一趟。”胡佑认出,此人就是当初在刑塔底为其指路之人。 魔可可看了看几人,狐疑地问道:“几位师兄可知院首大人找我何事?”魔可可实在想不出这院首大人找自己能有啥事,还是说几人只是在诓骗自己,想把自己带走。现在的魔可可自周丽一事后变得谨慎了好多。 几人却是摇头不知,只催促魔可可随他们而去。 魔可可转过头来看了看胡佑,似拿不定主意的样子,胡佑小声说道:“没事,让龙儿跟着你去。” 在魔可可和龙儿随几人离开之后,胡佑也是无心吃饭,急急忙忙地回了玄武院去。只盼能从师父李多饮那里得到点消息。 可李多饮此时却不在院中,胡佑无奈,只能站在玄武院门口等候,胡佑面上带着几分焦急,来来回回地踱着步,不时向通往麒麟院的那条路上望去。 过了两个时辰在胡佑这里仿佛是过了两个春秋。只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从远处缓缓走来,正是李多饮和龙儿两人。 胡佑急忙跑到二人跟前,刚要开口却被李多饮所阻:“可可没出啥事,我们回去再说。” 玄武院 守心堂 “师父,院首为何把可可叫去?”刚进屋子,胡佑就忍不住开了口。 “哎,胡佑,你可知魔可可的身份?” 李多饮坐于堂前的太师椅上,看面上似带了几分哀愁。龙儿没有跟着二人进来,只一人在院里玩耍。 “我曾听她说过,她母亲是魔族,父亲是人族,所以为凡心学院所不容,难道还是因为她出身的问题,院首大人要为难于她?”胡佑看到师父面上显出的悲哀之意仿佛在提醒他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院首大人肯定不会为难她,我们也不会为难她,她的父亲其实是我们的二师兄,杨万里。” 杨万里?胡佑在心中嘀咕道,也不曾听闻过此人。 李多饮见胡佑一脸疑惑的样子,又说道:“这真名你或许不曾听说,但他还有个鼎鼎大名的称号你一定知道,那就是时空上人。” 胡佑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师…师父,你是说可可…可可的父亲是那个创造了巨陆传送阵法门的时空上人?!”胡佑说话都有点哆嗦了,万没想过可可的父亲竟是如此大有来头之人。 李多饮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师傅取极数,生前一共收了九名弟子,大徒弟黑白子,二徒弟杨万里,三徒弟武痴姜有成,四徒弟院首商正一,五六七八分别是四院掌院,小徒弟是镇西大将军花太闲,其中朱雀院掌院林思扬是师父林不归的女儿。” 提到林思扬,胡佑突然想起那晚夜探朱雀院时看到的那个如痴如疯的女人,想来她当时手中画上的人物,那位躺在草地上举止洒脱的青年正是时光上人杨万里,那晚她嘴中还一直念叨着杨师兄。 “既然她是你们师兄的孩子,为何我看你们并不关心她,反而有几分不管不顾的样子,如果只是因为她母亲是个魔女,你们便这般待她,那这凡心学院也太小气了些。”胡佑不禁有些气急。 李多饮听了胡佑这一番话,不由得点了点头,这孩子长大了,对一些事情有自己的看法,不管他说的对错,这都是好事。 李多饮叹了口气:“若师兄只是娶了个魔女,生了个女儿,我们定不会如此,只因我们的师父林不归也死在了这件事上。”提起师父二字,李多饮眼中已泛起了几抹泪花,声腔带了几分悲凉: 本来一等好姻缘,奈何世俗皆偏见。 千里姻缘一线牵,哪敌顽父打鸳鸯。 搬山极速终有尽,红衣命丧洞房梁。 纵使冲冠一怒为红颜, 却累得亲师身死魔王殿。 人已亡,泪流干。 从此立下凌云志,使一瞬移千里,使一念回从前。 李多饮也有了几分哽咽:“当年我二师兄也是天资绝伦之辈,论资质武功并不低于大师兄黑白子。由于二师兄是个孤儿,自小便被师父收养,因此师徒俩个的关系更像是父与子的关系,而师姐林思扬同二师兄两人更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只因二师兄在修行方面实在是太过惊艳,长得又是仪表堂堂,渐渐地林师姐却是爱上这个二师兄。” 李多饮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本来这也没什么,二人并不是真正的兄妹,我师父也着实喜欢二师兄,因此也是极力说合二人,待二师兄从万灵坟场归来,就为二人举办婚礼。但二师兄这一去就是五年时间,林师姐也苦苦等了他五年,哪曾想…” “哪曾想,我那心中烙得深深的人儿,归来时手上却牵着同别人生下的女儿,”李多饮急忙站起,只见林思扬走了进来,脸上凄苦:“杨师哥一回来就拉着当时只有四岁的可可跪在我父亲的面前,求我父亲去魔州为他做媒。原来杨师哥爱上了魔族公主魔姿,二人私定终身,生下了一个女儿,就是可可。人们常说越有本事的孩子越是让做父母的劳肺伤神,而我杨师哥就是这样的人。”有泪从脸庞滑落滴在地上,这句话似是夸赞又似是责怪。 “师姐。”李多饮见林思扬流下泪来,自是想安慰一番。 “师弟,我没事,”林思扬轻轻地摆了摆手,“人魔俩族自三祖去世之后更是争斗不停,越斗则越恨,越恨则越斗。我父当时身为凡心学院院首,在人族中属于泰斗般的人物,岂能带头向魔族示好。” “但杨师哥却是苦苦哀求,我杨师哥本来一向不求于人,也不是这般不通情理。他高傲,自信,可这次他却为一个魔女跪下了,他跪没了自己的骄傲,也把我这颗心跪得破碎。” “原来我杨师哥知道,他干下了这天下不可违的事情,自是没脸回来面见我父,只得和魔姿退隐山野,做一对平凡夫妻。但时间一长,妻子魔姿却是想家了,便带着女儿魔可可回魔州去了,约定好一月便回。” “但整整过了两个月的时间,也不见魔姿和女儿归来,就在杨师哥忍不住要去往魔州寻妻儿之时,却是魔姿的弟弟魔杰拉着可可火急火燎地找到了他的住处。” “他告知杨师哥,其父魔宏也就是上一任的魔主知道二人之事后大发雷霆,姐姐现在被其父困于家,将被许配给一个魔族天才。原来自魔杰生下来没多久,其母就过世了,父亲又每天忙于国事,无暇顾及,所以稍大一点的魔姿自小便是又当姐又当娘的,姐弟俩关系却是极好。” “弟弟魔杰见姐姐每日以泪洗面,于是便拉着可可偷偷从家里跑了出来,一个十三岁,一个四岁,两个小人儿硬是穿越了大半个魔州找到了杨师哥,后来便是我师哥跪求我父亲的事了。” “我父亲终是抵不住爱徒的苦苦哀求,于是便同杨师哥一起赶往魔州,但这一切终是晚了,”林思扬闭上了双眼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四人虽是一路上马不停蹄,但路途太过遥远,等几人赶到之时,一身红衣的魔姿早已香消玉损,吊死在了那洞房梁上,杨师哥大悲大怒,当场打死了那位准新郎。魔族一向彪悍,其容旁人在自家逞凶,双方便动起了手。待满身血污的杨师哥再回来时,只有年幼的可可跟着,而我父为了掩护杨师哥撤退,竟是和大魔头魔宏一同拼死在了魔王殿中。”说到这里之时,林思扬声音哽咽,如鲠在喉,双手捂面,竟不能语。 “哎,二师兄回来把可可放这里后就离开了,后来这世上就出现了时空上人这么一个奇人,他立誓要一瞬传千里,一念回从前,创造出了这世上第一等的传送法阵。”李多饮见林思扬泣不成声,便接着她的话说了下来,“师姐,这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请看开一点吧。” 林思扬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师弟,院首商师兄命你我二人带领一众弟子明天出发,前往灵州坠魔崖同黑白子师兄汇合。” 李多饮拱手道:“师弟领命。” 第30章 解心结 在这个雨的季节,原本应该湛蓝的天空在火热的太阳炙烤下有些泛白,天空中总是不时飘过一朵朵有些发黑的云朵,似无时无刻不准备给这块苍茫大地撒下些天水。微风偶尔还会把这些云朵推到太阳的前面,给闷热的天气送来几分凉爽。 突然一朵云朵炸开,只见三四十道遁光从云朵中冲出,向东南方向飞去。 当前十二人御空而行,赫然是临云境上修士,在其身后是二十名御剑飞行的御物境修士,宝气四溢,各色法剑五彩斑斓,霎是夺目。 跟着最后的却是有些另类,是个巨大的紫金葫芦,只见葫芦上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大的稳稳当当地端坐在葫芦上,而那小的则是毫无形象地半躺着,抖动着二郎腿,不时从身边的小桌上抓取各类佳肴点心塞入嘴中,很是惬意的样子。只惹得前面一带头男子不时转头看来,有恨不得取而代之之意。 男子身旁的美娇娘看着他这般不住回头,一副哀怨的作态,不禁宛然一笑,自己这位师弟的懒症又犯了:“师弟,我们要先到周皇城,然后借助那里的传送阵再到灵州的仙城,最后再飞往仙门山同师兄汇合,不知师弟意下如何?” “昂?!一切听师姐安排。” 原来这一行人正是凡心学院的一众人马。只见这群人由朱雀掌院林思扬和玄武掌院李多饮为首,带了十位邻云境的执事加上二十位出色的御物境弟子,这里面有胡佑认识的如秦明宇,玲珑,周易才等一众大势力的子弟。 自几年前魔罗残躯显世,魔族才知自己这位始祖仍有灵识,故想把魔罗残躯接回魔州,经过数年的不懈努力,魔族终于找到了魔罗当年使用的神兵,铁手铜婴。此兵状如婴儿,看上去像个黄铜娃娃,由魔罗寻觅天地铜母打造而成,实为这世间一等一的神兵利器。 只是魔族找到此兵时,此兵却同他的主人一般,被人折去了一手一臂,残破的器身上留着数记掌印,传闻乃仙君帝昊所留,魔祖武器都残破至此,足可见当年一战的惨烈。 此番由魔族之主魔厉亲持铁手铜婴去往坠魔崖召唤魔罗残躯,周皇朝得知消息后恐慌万分,故而广邀人族大能前往灵州,希望能阻止一二。毕竟人魔两族争杀不止,若由魔族请回魔罗残躯,人族便再无抬头之日,因此便有了这凡心学院众人东行。 胡佑看着身边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龙儿不禁摇了摇头,好歹也是头神龙,现在在自己这里却是一副二流子模样,不知道九千岁看到后会不会怪罪自己,怪自己把龙族后代教成了这副模样,不过就这还是自己说教后,龙儿才肯乖乖地坐在这里。刚才这天生好动的主儿甚至飞到前面去抢周丽脚下的飞剑,直把周丽一张小脸吓得苍白无比。 胡佑看着脚下不断后移的大地,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疾风。这应该算是他第一次御剑飞行了,不对,应该是御葫芦飞行。小的时候都是姑姑六勺带着自己飞天,他忽然好想立刻见到姑姑,告诉她自己也可以飞天了,然后让姑姑摸着他的头好好夸赞一番。 胡佑此时倒是有点想家了,想姑姑想爸妈,他曾经也写了一封家书由镖局送回,只是后来镖局来人告诉他,他所交代的那个地方早已变成了荒村,没半点人烟。胡佑猜想父母应该是随着姑姑去了妖族之地,只能以后自己本事大了亲身前往了。胡佑想着这里的事罢了,就去妖族一趟,以解相思之情。 胡佑又把眼睛转向前面的魔可可身上,魔可可总是喜穿黑衣,她说黑色可以把自己隐藏起来,这样就没有太多的人关注自己,自己也无需同他人交际,这妞在一定程度上有些恐社症。只见魔可可脚踏一柄白色飞剑,黑亮的头发不时得被疾风撩拨起来,露出一截白净的后颈,黑色的裙摆飞舞,胡佑不由看得痴了。 约摸过了三四个时辰,天空倒有点泛黑了,一座巨城出现在了众人眼中,只见星星点点的灯火挨个亮起,远远看去如同一把大火在广漠的乌江平原缓缓燃起,人族的统治中心周皇城到了。 这个世界对于凡人来说,会飞的统称仙人。众人为了不引起骚动,在林思扬的指示下落在距离大城稍远的官道上,然后徒步向皇城走去。 到了城门口,早有一群官家站在那边等候,凡心学院一众人出现,一身穿蟒袍的中年人急忙向这边迎来:“哈哈哈,没想到这次带队的是林仙子和李酒仙,林仙子风采依旧,依然是这么耀人心目呀!李酒仙,我家藏有百年醇酿,今晚我们需痛饮才是。”中年人的眼睛在众人间一一扫过,在龙儿那里却是停留了片刻。 带头之人是周皇朝的宝丰王爷,也曾年少时在凡心学院修行,同林思扬李多饮一辈,几人比较相熟,周皇朝派出此人出城相迎,却也是刚刚好。 “小丰子,你可别害我,你难道想我再去刑塔住几年,刑刚长老的鞭子你又不是没试过,不喝,不喝。”李多饮急忙摇头摆手的拒绝道。 “那算了,算了,说得我都不敢喝了,”听到李多饮提到刑刚长老,宝丰微笑的脸庞也是一变,想来年少时也没少挨老人家的收拾,“陛下命我为各位安排了住处,索性你们今晚就住在我的王爷府如何?也让我这老友尽一下地主之谊。” “如此甚好,我还以为今晚要睡皇宫呢?那样的话却是大大的不自在。”李多饮显然对这样的安排很是高兴。 “林仙子觉得如何?”宝丰王爷又看向林思扬,眼底似藏着几分爱慕之意。 “全听宝丰王爷安排。”林思扬的语气却是冷意十足,不咸不淡。 “好,来人,备车。”宝丰王爷一招手,只见几人拉着几架马车停到了众人面前,宝丰王爷先把林思扬和李多饮迎上第一架又豪华又大的马车,自己刚要上去,却是周丽和周易才二人找上了他,说今晚要回家住一晚,明天早上再过来集合,宝丰王爷问了林思扬的意见之后就放二人离开了,不过看宝丰王爷的面相,似不喜这两个后辈。 众执事弟子见两位掌院已上车,于是也挨个上了身边的马车。只是这龙儿却是死活不肯上车,说要看一看这皇城夜景,胡佑没法,只能向师父李多饮禀告,李多饮叮嘱了几句也就放二人离去了。 一脸苦瓜相的胡佑拉着兴奋异常的龙儿站在路边看着马车队缓缓地向城内驶去,突然其中一辆马车车厢的小窗处布帘掀开,却是魔可可一脸疑问的看着二人,龙儿大眼睛骨碌碌一转:“等等!” “我的小姑奶奶,你还要干嘛?”只见李多饮从带头的马车车厢中探出了头,无奈地问道。 “我还要可可姐陪我逛街。”龙儿一指魔可可所在的那辆马车,大声地说道。 “可以。”李多饮说完就把头伸了回去,只见带头的马车此时却是快了几分,想来是李多饮怕捣蛋鬼又提什么无理要求,催促马车快行。而胡佑的苦瓜脸此时却笑的像花儿一样灿烂。 ………… 夜晚的周皇城在全城灯火的照耀下依旧亮如白昼,胡佑更愿意把这座城称为灯城。进入城门,映入眼帘的是形形色色的灯笼,主路两边挂着灯笼,建筑物的门口和屋檐也挂着灯笼,就连河中的花船也似一朵朵随水飘扬的花灯。 龙儿一路上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左手一个糖葫芦,右手一个糖人,玩得不亦乐乎,而胡佑和魔可可则缓步走在其后。 “你,你还好吧。”胡佑的嘴是笨,一时间不知道该和魔可可说些什么。 “我很好,院首大人并无为难我。” “那就好。” 接下来二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胡佑其实很想同魔可可说话,但人真正站在眼前之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三人走到岸边,龙儿在不远处追着河中的花灯玩耍,而胡佑二人则找了一安静之处坐了下来,看着这河中美景。 终是魔可可打破了宁静:“胡佑,你看龙儿她多快乐,无忧无虑,同她比起来,我的童年却是个悲剧,自母亲走后,我就被人送来送去的,仿佛谁都嫌我。现在也是个悲剧,竟要被人当成人质去掣肘自己的亲人。” “可他们哪里知道,魔族那边根本没人当我是亲人,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没人来看过我。甚至连我的亲生父亲都未曾来看过我,都怪我小时候不懂事,看到别的小朋友去走姥姥家回来的时候总是带着各种各样的玩意儿,我心中嫉妒,便嚷嚷着要母亲带也去姥姥家,母亲终是依了我,为此母亲还同父亲大吵了一架,之后便带着我回姥姥家了。” 魔可可说到动情处,眼泪却是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可是这一切和我想的根本不一样,见到我母女二人的外公并不是高兴,而是大发雷霆,把母亲锁了起来,把我赶出了家门,后来要不是魔杰舅舅找到我,我怕是早就饿死冻死了。胡佑你知道吗?我亲眼看到了一身新娘装扮的母亲吊死在梁上的尸体,都怪我,都怪我!我知道父亲恨我,我能感觉到他心中那一抹恨意,他恨我不懂事,若不是我当年执意要去外公家,我母亲也不会死,我的家也不会散。呜呜呜呜。” 说到此处的魔可可却是趴在胡佑的肩头呜呜大哭了起来,胡佑感觉泪水渐渐湿透了自己的衣裳,轻轻地拍着魔可可的后背:“哭吧,哭出来就好些了。或许你父亲不来见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呢?而且魔族也并不是没有人关心你,你的魔杰舅舅若是不关心你,当初也不会出来找你了。或许他们都有不得已的苦衷。” 魔可可抬起头,一双眼睛哭的通红:“你说真的?” “那当然,你就拿我来说,我不想家吗?不想自己的爸爸妈妈姑姑吗?我还不是回不去,你要相信他们是爱你的,只是有苦衷罢了,其实他们肯定也在远方想着你。” 魔可可想了想:“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我信你一次。”魔可可漂亮的脸蛋上逐渐露出了笑容。 “哇,胡哥哥,可可姐,你们快来看,是孔明灯!好漂亮呀!”龙儿在不远处哇哇大叫着。 只见无数的孔明灯在黑夜中冉冉升起,胡佑二人相视一笑,手拉手跑了过去。 第31章 仙族奴地 次日,众人从宝丰王府乘坐马车前往皇城传送阵所在地,其中出现了一个小插曲,当龙儿要踏上马车之时,那匹看上去高大俊猛的马儿竟是跪了下来,浑身不住地颤抖。 龙儿哈哈大笑,上前用小手摸了摸马儿的头颈,那马儿才复站了起来,用头亲昵地蹭着龙儿的小手,站在旁边的车夫啧啧称奇,此马平时性子最烈,没想到在一小丫头面前却是如此温顺。 别的弟子都是四五个人共乘一马车,略有些拥挤。而胡佑则是沾了龙儿的光,这辆马车中只有他们两人,宽敞了许多。 先前只有马蹄敲在地砖上的声音,哒哒,哒哒,转过一道弯,喧哗的市井声瞬间把清脆的马蹄声盖了下去。 胡佑不禁掀起窗帘向车外看去。只见来来往往的人群如同潮水一般,人山人海。车夫只能通过不停的呵斥才能让马车艰难缓慢地前行,主路两边的摊贩毫无间隙,一眼望不到头,如同两条游荡在人海的神龙。吆喝声,笑骂声,声声入耳。 尽管有马夫不断地呵斥,胡佑发现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闲庭信步,不甚着急,这点同西直城却是大大的不同。西直城的百姓总是忙忙碌碌,疲于奔命,少有在大街上闲逛者,好像今天没有收入明天就没有饭吃。而这周皇城的百姓则好像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三五成群,聊天打屁。 这两城的百姓一个是为了生活,一个是为了生存。 大抵上走了一个时辰,马车才走出了这条主路,转入了一条小路之中。说是小路,也不过比主路窄了一点,起码三辆马车并行还是没有问题的。这条路上行人少了好多,车夫催促着马儿,加快了行进的脚步。 又走了一会儿,逐渐来到路的尽头,一座宫殿挡在了众人前面。一佣人过来招呼众人下车,向那座宫殿走去。 朱墙黄瓦,气派非凡,唯一有点不和谐的就是别家为了显示尊贵,通常门口都是摆了两个大石狮子,而这座宫殿门口则是摆了一头石驴,这正是大大的古怪。门头上挂着一处牌匾,上书“千行宫”三个大字。几名官兵站在门前,作守卫之用。 众人绕过二人高的石驴向门内走去。有宝丰王爷带路,官兵自是麻利放行。刚入门,一处屏风挡在了众人眼前,屏风上挂着一幅人物画像。 只见这画中人物看上去只是中年模样,面皮平滑,无一丝皱纹,却是身形佝偻,头发灰白,脸上尽是悲凉,眼中写满沧桑。此人似乎站立都困难,背靠在一头毛驴身上。人物的右边写了时空上人四个大字。在画的左下角同样写了一段秀娟小楷:“吾乃京师画匠墨飞,瞻仰时空上人之大功德,特绘其画像挂于此处,好教后人知晓是谁解了这千里奔息之苦,两地思愁之罪。” 李多饮看着这幅画一声叹息:“二师兄,如今你身在何处?为何不回学院呀?”林思扬双目一会严厉一会柔和,牙齿紧紧咬着下唇。魔可可则双目瞪圆地看着这墙上画像,似不相信,一只小手紧紧地抓在胡佑的手腕处,胡佑感到丝丝疼意,是指甲扣入了肉里。 “怎么老成了这样?!这不可能?” 魔可可的碎碎念传入了胡佑耳中。 是啊,怎么就老成了这样?胡佑曾经在林思扬那里看过这位时空上人的画像,躺在草地上衔着小草的他显得玩世不恭,乐观开朗,而这画上之人则分明是一个历经沧桑的悲老头。想来时空上人和李多饮林思扬的年龄也差不了多少,却是变成了这副模样。 宝丰王爷叹道:“杨师兄本来天纵之才,比我等何止强上千万,奈何天意弄人,可悲,可叹!林仙子,李酒仙,我们走吧。” 林思扬点了点头,当先绕过屏风向里走去,众人只好跟着走了过去。胡佑则在最后小声安慰着快要哭出来的魔可可。一时间气氛倒是显得有些沉闷了。 众人沿着石板铺成的小路继续向里走着。一路上假山花圃,石栏玉雕,好一处庭院美景。 很快众人走到一处殿门前,只见有一队人在排着队挨个进入殿门,宝丰王爷本想利用权势插个队却被林思扬制止,众人只好排在队伍的后面等着。 好在这会儿人不是很多,不多时轮了过来。 胡佑站在这五彩斑斓的法阵之中,这是自己第二次坐这个传送阵了。第一次是被周白羽强抓着坐了个半途,也是从那时起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走向。 “林仙子,李酒仙,愿你们一路顺风,我族这次带队的是王叔周太保,本王这点微末本事就不凑这番热闹了,诸位保重。”宝丰抱拳拱手。 光影一闪,众人消失在了传送阵中。 ………… 灵州虽名义上属于人族,但自三祖寂灭,成仙路成,这块大地的实际管理者却是仙族。无数的仙殿在这块大地的各个角落竖起,包括偏远的山村,广漠的黑森林,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仙殿在那里教化众生。经过无数载的潜移默化,灵州人族心中只有一个信仰,那就是仙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没有仙就没有这个世界,就没有这芸芸众生。 他们心甘情愿地接受仙的奴役,愿意为仙献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甚至以残躯守护巨陆几万载的魔罗在他们眼中就是这个世界的破坏者,是大魔头,要打破成仙路,断了这众生成仙的希望。 邻仙城,位于人族最东,挨着浩瀚无垠的东海,贯穿人族治地东西的乌江就从这里入海。 邻仙城最有名的莫过于仙门山和仙门山下面的坠魔崖。若能登顶仙门山,你就会看到一条冲天而上的石阶小路,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成仙路。曾有人为此路作过一首打油诗,唤作: 邻仙城东仙门山, 仙门山上路成仙。 成仙路尽仙门现, 踏过仙门我亦仙。 而在成仙路的下面则有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崖壁平滑,神猿难攀。崖底终年黑雾缭绕,这里就是魔祖魔罗的埋骨之地,坠魔崖。 此时在这坠魔崖傍边的一处平地上,却又两帮人马在那里刀来剑往,打得不亦乐乎。 只见这两帮人中,人少的那一帮人太过偷奸耍滑,不好好真刀真枪的打架,却是边打边溜,不一会跑得一个都没有了,只把另一帮的带头之人恨得哇哇大叫。 那逃跑的一方为人族大能,而站在原地破口大骂的则是魔族现任魔主魔厉。 这几天可把魔厉气得不轻,本来唤祖回魔州是很机密的事情,却不知如何泄露了出去。这几天每当自己这方摆下招魂大阵时,以黑白子为首的人族大能就跑过来捣乱,把法阵破坏了这帮孙子撒丫子就跑,也不和自己硬战,魔厉颇有一拳打在空气上的感觉,难受。 “黑白子你这个缩头乌龟,有本事出来一战,劳资今天打不死你。还有你这个一身蟒袍的周太保,穿什么蟒袍,下次过来见爷爷换成乌龟袍。”魔厉仍然站在那里痛痛快快地骂着。 “叔,他们走远了。” 一位长相俊朗,目光睿智,看上去一脸和善的青年走到魔厉的身边说道。 “走了?那我戏演完,剩下的就交给你了。”魔厉拍了拍那青年的肩头,哈哈一笑,便走进旁边的树林休息里去了。 青年招呼几人在地上又是挖又是画,偶尔还把一些发光的晶片埋入地下。此青年若细细看来眉目之间竟同魔可可多有相像。他偶尔会把眼神瞥向脚下的坠魔崖,眼底似有几分担忧和期待。 邻仙城外 镜湖闲居 “这魔厉也太过狂妄,妄为一代魔主,竟是出口成脏,满口喷屎,本王真恨不得和他大战三百回合。” 周太保愤怒地拍了一下身边的桌子,胸腔起起伏伏,怒须恶眉,显然魔厉的语言攻击把这位平时高高在上的王爷气得半死。 “哈哈哈,周王爷无需动怒,魔族一直缺少礼仪教化,言语粗鄙不堪也是正常。我等岂能和这般粗人一般见识,”开口之人却是灵王宗长老,名唤作秦泰安,此人看了一眼坐在一旁闭目不语的黑白道人复又说道,“也不知援军几时能到?这几日我们打得是有点憋屈。” “这次魔族有备而来,而我族则是仓皇成军,一时间不能挡,我昨日去仙殿想借些兵马,但这群仙老爷却说这是我人魔两族之事,他们不好干涉,也不知道这群仙老爷想的什么?难道这灵州不是他仙族之地,我看倒不如我们撤出,任由魔族妄为好了。”周太保絮絮叨叨。 这周王爷话音刚落,只感觉一眼神如剑刺向自己:“哼,灵州自古以来就是我人族之地。亏你族还是这片大地的统治者,吃着万民种下的粮食,穿着万民织成的丝绸,竟说出这般推脱之词。”却是黑白子开了口,对周太保一通说教。 周太保见黑白子开口却是闭了嘴,他如今深知这位黑白道人修为的可怕,这几日一直是黑白子负责和魔厉对拼,他二人则在一旁骚扰搞破坏。历代魔主皆要强过人族高手一线,由古至今从无例外,而黑白子却可以硬撼手握铁手铜婴的当代魔主魔厉,换成自己肯定是做不到。 三人正沉默间,一身穿官服的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报!大事不好了,我方各路援军分别受到了不明敌军截杀,其中灵王宗的援军更是伤亡惨重,只有秦泰平长老一人逃出。” “什么!?”秦泰安一下把身边的茶几拍得粉碎。 第32章 镜湖集合 凡心学院众人通过传送阵到了邻仙城之后,也没有时间观赏这邻仙城的美景,在林思扬的带领下,众人马不停蹄地直奔邻仙城东外的镜湖闲居。 众人出了邻仙城东门,又向前奔了大约有二三十里地的样子,一汪大湖横在了众人面前,名为镜湖。 远远看去,大湖如同一面巨大的镜子放置此处,湖水平稳清澈,把蓝天白云飞鸟一一映在其中,如真似幻,镜湖之名倒也贴切。湖边有一小小码头,码头边上停了一艘木制大船,码头上一年轻后生见有众人过来急忙迎了上来,抱拳道:“可是凡心学院的各位前辈?” “正是。”林思扬回道。 “太好了,各位前辈请随我上船,我乘船送你们上岛。” 当众人乘着渡船赶到镜湖闲居时,大批的人马已在此处集结,有身穿官服的官人,也有穿着各种服装的修士,虽然看似杂乱,但却无一庸手,最差者也是御物境修士。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这些人皆身上带伤,衣有血迹,只听那里吵吵嚷嚷,似是出了什么事情。 凡心学院的到来直引得门口的众人纷纷侧目看来,只见从人群走出三人,一身穿黑白道袍,一身穿蟒袍,一身穿灰袍向凡心学院众人迎来,林思扬见这三人过来,也急忙带着众人迎了上去。 “林师妹,李师弟,看到你们平安到达,为兄甚是心安,这一路可曾有什么状况否?”黑白子一脸关切地问道。眼神向凡心学院众人中扫过,目光似在胡佑身上停留了片刻。 “大师兄,我们一路顺利,并无出甚状况,”林思扬看着门口这浑身带伤的一群人皱了皱眉头,“师兄,可是我们来晚了?你们已同魔族打过一场了吗?” 黑白摇了摇头:“哎,你们并无来晚,只是他们在来的路上都受了不明敌人的伏击,才成了这副模样。” “哼,这帮魔崽子一向直来直去,不知何时学了这些弯弯道道,倒叫我们一时间吃了大亏。我灵王宗只我师弟泰平一人逃了出来,这口恶气我早晚要出。”却是秦泰安开了口,一脸怒气犹未消。 林思扬看着这气急败坏的秦泰安心中暗喜:“活该!让灵王宗当初那般对我凡心学院,最好气死你。” 但林思扬嘴上肯定不这么说:“秦长老也无需过多生气,打仗伤亡也是在所难免,况且贵宗如日中天,这点伤亡不过九牛一毛。这次只需秦长老大显神威,定能杀得这群魔头溃不成军,连本带利一起拿回。” 林思扬一番话直把秦老头夸的飘飘然,一时间乐得合不拢嘴:“哈哈哈,林师侄不仅人长得漂亮,嘴巴也是如此会说呀。” “好了,我们过去吧,那边一群人等着呢?!”黑白子开口说道。 待众人站定之后,站在众人面前的周太保摆了摆手,乱哄哄的场面渐渐安静了下来:“诸位道友,今魔族猖獗,在我人族地界肆意妄为,竟妄图请回魔祖残躯,我们自是不能答应,今日邀诸位道友来此,就是为了打醒魔族的痴梦。” “虽然目前我们是吃了些亏,这也只是因为我族仓皇应对,而魔族早有预谋,但请大家放心,我们仍有强援,这灵州是我族的地界,他宵小魔族来了区区几百个,哪敌我人族千千万万,他打倒我们一个,我们就上去两个。胜利最终是属于我们的!此番定把这些魔头悉数劈杀与此,他们不是要请回魔祖残躯吗?那我们就让这些魔子魔孙留下来和魔祖作伴如何!?” “好!” 底下众人一阵欢呼雀跃,好似已经把魔崽子们杀光了一般。 “现在还请诸位暂时入院休息用餐,先把精神养足了我们再去痛揍那群魔崽子。另外,打斗时刀剑无眼,伤亡自是在所难免,因此我这次特意请了神医药生尘出山,身上有伤的道友,现在就可入院医治。有药老在此,我们只管拼杀,只要你最后还剩一口气,药老定能把我等从阎王手里夺回来。”周太保大袖一挥,把众人请了进去。 “王爷如此宅心仁厚,这天下百姓有福啊。” 这世界从来不缺拍马屁的,只见几人围住这位王爷就是一通拍,只把他拍得心情愉悦,飘飘欲仙。 胡佑随众人进了这镜湖闲居,还真别说,这庭院面积也算广大,几百人进去竟丝毫不显得拥挤。几路援军的带头之人进院以后就被请进了主殿中商议事宜,余下之人则是三五成群,或享用摆在庭院之中的山珍海味,或聚在一起聊天打屁。 胡佑和魔可可二人则坐在庭院角落的一处闲亭中,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着话。而小神龙,自进院以后就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胡佑也不担心,毕竟龙儿虽然看着小,却是货真价实的摘星之境,胡佑只求她不欺负别人就行。 “胡佑,你说和魔族打起来,我需要上去打吗?虽然他们不认我这个后人,但我也不想和他们刀剑相对,昨天晚上睡觉我母亲托梦给我了,说不要我和姥姥家人打打杀杀,不然她会生气的。”魔可可双手托着下巴,双眼愣愣地看着前方。 胡佑转头看去,这丫头这几天总是眉头紧锁,想来也是被此事恼之。 “你不想和他们打,就站在一旁看着就是,随心而动就好。”胡佑安慰道。 “可是,他们要是逼我动手怎么办?或者以我为人质,逼魔族就范怎么办?我外公虽不待见我,但我舅舅却是待我极好,我怕他们利用我要挟他。他们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把我也带到此处,肯定是有原因的。” “这个你只管放心,有我在,没有人可以逼你做违心之事,如果我打不过,就让龙儿上,龙儿岂是那种看着她亲爱的可可姐抹泪之人。谁敢让你哭,我就让他哭。”胡佑挺起胸膛噗噗地用力拍着,一副老子天下无敌的样子。 魔可可看着胡佑搞怪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胡佑,你真好。” “姜家姜有成到!” 正在此时,只听门口一人大喝,众人不禁一起向门口望去。 只见一对中年夫妻从门外进来,那男人一身白衣,相貌堂堂,身材挺拔,一进门也不理人,只是蒙头前行,一张脸上也无甚表情,一看就是那种不善言辞之人,此人正是武痴姜有成。 而这女人却是大大的不同,自进门以后一一同人打着招呼,礼数周到,此女一身红衣,妆粉淡抹,五官精致,体姿丰盈,总之,此女可满足任何一个男人对女人所有的幻想,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阿爸,阿妈!”院中一女子站起向二人快步迎上,却是朱雀院的玲珑。怪不得此女如此漂亮,看人家生的女儿就知道本人也长得大差不差。 “乖女儿,在学院没给我师姐惹事吧。”女子摸着玲珑的头调笑道。 而姜有成看到女儿的那一刻那张脸上终于浮出了一抹笑容:“玲珑,你长得越来越像你妈了。” “切,阿爸,你这话说的有毛病,我不像我妈还能像别人。”玲珑调皮地对着姜有成吐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 “行了,你也别编排你爸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嘴笨得还不如咱家的鹦鹉。” “哈哈哈哈!” 母女俩笑得前俯后仰,姜有成也傻傻地跟着笑,并不气恼母女俩的调侃。 “师妹,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呀?说出来也让师姐高兴高兴。” 却是屋里的人听到了屋外叫唤,一个个走了出来,开口之人,就是林思扬。 “师姐!”只见此女看到林思扬,却是快步向前,也不管旁人,一把紧紧地抱住了林思扬,眼底有泪溢出,“师姐,你我是有多少年未见了,诗诗想你。”此时的她抛开母亲的身份则更像是一个许久未归的游子见到母亲的样子,旁人看来竟是无半点做作,足见两人姐妹情深。 “怎么了?可是他姜有成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定不饶他。”林思扬狠狠地说道。 武痴姜有成二字真的不是白叫的,一生只痴迷于武学,对一些人情世故却是无半点兴趣。他不明白这两姐妹好好地怎么就扯到他身上去了,听不出林思扬的调侃之意,急忙摇头摆手,表示自己可没欺负过你妹妹。 “他哪里敢欺负我!我只是同姐姐许久未见,高兴过头了。”颜诗诗看着姜有成那副傻样子好笑地说道。 “走,你我姐妹去说些悄悄话,这地方就留着他们这些男人吧。”林思扬拉起颜诗诗的小手离开了。 “姜师弟,你能来,我心甚慰,这样我们的赢面就更大了。”黑白子开口说道。 “师兄召唤,师弟自当从命。”姜有成身高足足高了黑白子半个头,却在黑白子面前很是谦逊。 “好好,师弟请进屋详谈。”众人把姜有成请了进去。 “武痴姜有成,我什么时候能有他这般修为呢?”胡佑看着众人拥簇下的姜有成喃喃自语。 “我相信你未来一定会成为一个摘星老怪,哈哈哈。”却是魔可可在一旁调侃。 “对对对,到时候我们坐看夕阳,儿孙满堂。” “谁要跟你儿孙满堂。”魔可可轻啐了一口,一张小脸羞得通红。 胡佑刚要再调侃几句,一个充满敌意的声音传入耳中:“我怎么听说此处有魔女在此,何不杀了祭旗?!” 胡佑蹭得一下站了起来:“你们找死!” 第33章 文澜四少 胡佑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满眼怒火地看着走来的几人。 只见那带头之人一副书生打扮,手中拿了一把折扇,模样倒也周正,颇有几分翩翩公子的味道,只是那看向魔可可的目光中偶尔会露出一丝淫邪。 那人一边摇着手中的白纸扇一边傲慢地说道:“我族同魔族大战在即,不曾想却有人在这里同一魔女卿卿我我,却是大大的不妥。”眼神中充满了戏谑,“念在道友年少无知,受了魔女蛊惑,只要道友交出此女,我等便原谅了道友如何?” 明明狼心昭然若揭,却要站在大义的肩头呵斥无辜,胡佑心中不由浮现四个大字,衣冠禽兽。 “打过再说。”胡佑也不废话,身形如同矫健的猎豹一般向几人冲去。 这个原本景美人稀的闲亭一时间惹得众人纷纷围了上来。 见胡佑冲来,那持扇公子也无甚惊慌,一支乌光闪闪的判官笔祭出,在空中肆意挥洒,竟在空中写出一个“攻”字,字成,判官笔轻点,“攻”向扑来的胡佑当头印去,胡佑难知深浅,把头向旁边一歪,“攻”几乎擦着胡佑的头皮划过,在胡佑耳边擦出一点血花。只听“轰”的一声,其身后一二丈大小的大青石被“攻”击个粉碎。 “是七字劫笔!” 旁边倒是有人认了出来,“七字劫笔,模仿天劫之首七彩琉璃判官笔而成,有攻,杀,兵,伐,击,绞,灭七字,虽是笔墨文字,却杀意滔天。只是这持笔之人看来不过御物之境,不知能把此笔用出几分威力。” “哈哈,道友此言只对了一半,”旁边又有人说道,“七字劫笔乃是万书楼镇楼之宝,岂是一个青年可随意带在身上的,此笔不过一件仿制品罢了,不过给此子用正好合适。此子正是万书楼大公子赵儒。” “哦?!可是南国文澜城的四大才子之一的书才赵儒?” “正是此子,文澜城四大才子,琴棋书画各通一门,近年来声名渐起,因四人年岁都也不大,长相又颇为出众,所以受了南国无数少年的追捧,今日一见,倒也并非虚名。” 胡佑打斗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听了围观之人的话语,不由得有些气闷。这赵儒虽借着民族大义,但明眼一看就是没事找事,冲着自己二人而来,自己何时又惹到了这遥远的文澜城道友? 其实胡佑不知的是,今日群雄会师镜湖闲居,赵儒竟一眼看上了凡心学院的周丽,一时间惊为天人。 周丽本就是一骚包烂货,对付男人自是有那么一套,欲迎还拒,似亲似离,只把我们这位赵公子勾的失了两魄。周丽在京师也曾听闻文澜城四大才子的名头,加上对胡佑怀恨在心,便蛊惑赵儒来找胡佑的麻烦。 字写一行,人行百步。 胡佑躲过“攻”,只见那空中判官笔挥舞,又写出了一“杀”字,字成,一股杀伐之意散开,胡佑感觉自己皮肤如同被针扎一般,隐隐作痛,“杀”字横平,像一寸墨色刀芒向胡佑头颈处斩去,胡佑急忙低头躲过,可这“杀”字却不像之前的“攻”,竟一攻未成,旋转着复又杀来,大有不死不休之意。 “轰”的一声,胡佑双手交叉于胸前,竟硬生生挡了此击,只是身子被后推了三米有余,坚硬的石板地上划出两条深深的痕迹。 “哗!”围观的众人惊呼出声,这青年皮骨竟比石头还硬?刚才的“攻”把一块大青石击个粉碎,此子竟徒手接了看上去比“攻”更盛的“杀”,而且手骨看上去一点伤都没有。而空中的判官笔则有几分摇摇欲坠的样子。 “怎么突然感觉有点冷了?” 魔可可不禁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抬头看了看依然高高悬挂的太阳。 “这什么鬼天气?怎么突然就变冷了?”众人中有人嘀咕道。 “不对,你们看那人的双手。”人群中有人指向胡佑,众人抬眼望去,只见胡佑一双拳头笼罩着团团寒雾。 “这是何兵器?竟能释放寒冰之气?” 当然不会有人认识这冰蚕手衣,这是三祖时期龙皇做给龙后的玩意儿,保存了几万春秋,一般人岂能认得? 原来胡佑见这“杀”避无可避,索性唤出了冰蚕手衣硬挡了这一招。 此时的赵儒却是有苦难言,赵儒此番一出手就祭出七字劫笔,意在摧枯拉朽地打败胡佑,好在女神面前扬眉吐气。 往常打斗比武,只要这“杀”字一出,无一人能挡,赵儒凭此宝不知打败了文澜城多少天才,才得了四大才子的美誉。这七字劫笔每打出一击,需要持笔人自身海量的灵力供应,仿制品一样是这个道理,以赵儒的修为,打出两字尚可,但要打出第三个“兵”字却是有些吃力了。 赵儒见胡佑在两次攻击下毫发无伤,不由大急,从怀里摸出几枚红色的丹丸塞入嘴中,一张白净的脸开始变得潮红,赵儒遥指判官笔,只见原本有些摇摇欲坠的判官笔重新稳在了当空,笔尖舞动,“兵”成,竟发出兵戈捶打之音,“兵”字也不再是原来的墨色,向钢铁之色变幻。 “锵!” “兵”字抖动,只见一把无形之刀从中幻化,快捷无比地向胡佑斩去,当这刀距离胡佑面部还有两寸之距时,胡佑竟抬手抓在了刀身之上,刀身抖动,不能前进丝毫。胡佑用力一捏,此刀消失。 “兵”字又抖,一把剑又出,胡佑或攻或挡,开始一步步地向赵儒缓缓靠近。 赵儒大急,只得倾力施为,“兵”字不断抖动,各种兵器接连不断幻化而出,却是难挡胡佑的脚步。 “碎!”只见走到“兵”字跟前的胡佑大喊一声,右拳奋力向“兵”字击去。 “当当当!”如同打铁一般,“兵”在胡佑的三击铁拳之下被击得幻灭了。胡佑抬手便向那判官笔抓去,不曾想此笔却有几分通灵,一转笔身,竟飞回了赵儒身边。 胡佑冲至赵儒面前举拳便打,赵儒抬手挡住,嘴中暗自吸了一口凉气,此子皮骨竟坚硬异常,打在上面如同打在铁块上一般,整条手臂都有些疼痛。 二人拳来腿往,打得精彩绝伦,围观的人看得应接不暇,修为低者目光都有些跟不上速度。 赵儒此时暗暗叫苦,表面上看似两人实力相当,却是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此时不过强撑着罢了。对面这小子不仅身如钢铁,打都打不动,而且双拳上的寒冰之力直往自己身上灌来,身体的反应速度已是受了限制,自己虽然刚才服了两枚生灵丹强提潜力,但药劲一过,自己必败。 果然三四十回合过后,众人发现赵儒的步伐渐渐杂乱,败相已显。而反观胡佑却是士气高昂。 胡佑一拳向赵儒胸口打去,赵儒竟不能躲,被一拳打出一米远,且嘴角溢出血迹。胡佑起身飞踢,只取赵儒头部,而此时的赵儒身形已有些踉跄,头晕眼花。 眼看胡佑就要踢上赵儒脑门,突然一个大手从人群中飞出,直向胡佑抓来:“小贼胆大妄为,竟敢伤我万书楼弟子。”竟是搬山大能出手了。 胡佑在空中无法转向,眼看大手就要打在身上,心意一动,只见一个有成人大小的葫芦出现在胡佑上面。 “嘭”的一声,胡佑和葫芦被巨力拍到了地上,虽然有紫金葫芦替他受了不少的攻击,但胡佑仍是一口鲜血喷出,被瞬间打成了重伤。 “胡佑!”魔可可见胡佑被打倒在地,急忙跑来把胡佑护在怀里。 那大手却是把紫金葫芦一捞抓回了人群,复又伸手向胡佑二人打来。 魔可可见那大手又打了过来,急忙身形一转,紧紧地抱住胡佑,把单薄的后背面向大手。魔可可竟是要用这后背替胡佑挡这搬山大能的必杀一击。 魔可可的头发被风吹得扬起,娇小的身体被那大手的威势压得微微颤抖,苍白的小脸儿上却露出几分决然。 眼看大手就要盖下,胡佑双目圆瞪:“不要啊!”这个场景竟是这般的熟悉。 “哇呀呀!谁人敢伤我胡哥哥。”一个听起来幼稚且愤怒的声音响彻天地。 只见一个幼小的女童闪入那大手和魔可可之间,伸出小手向那大手印去,“轰”的一声,大手吃痛向后缩去,那女童竟是毫发无伤。 “哪里走?!” 眼看那大手就要缩回,女童身形一闪,却是抱住了那大手的一根手指。 “起!”只听女童大吼一声,一个一身灰色衣服,儒生打扮的中年人被女童拉了出来。 “啪”的一声,尘土飞扬,此儒生竟被这小小女童提着胳膊倒摔到了地上。 “啪啪啪啪。” 周围的众人不由得纷纷闭上了双眼,这也太惨了吧。只见儒生被女童拎着手臂在那里抡来抡去,如同揍死狗一般,这女童身上颇有几番暴力美学的味道。 没几下,那儒生便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竟是昏死了过去。一个紫金葫芦从他怀中滚出,女童如同丢死狗一般把这中年儒生丢了出去,捡起地上的紫金葫芦,快步地向胡佑二人跑去:“怎么样了?胡哥哥受得伤重吗?” 原来这女童正是疯玩而归的龙儿。 “还死不了,不过你再晚回片刻,就可以给我俩收尸了。”躺在魔可可怀中的胡佑脸色惨白,无力的说道。 “对不起呀胡哥哥,下次我再也不乱跑了。”说着便打开紫金葫芦,从里面倒出一把金灿灿的丹药,向胡佑嘴中塞去。 “小丫头住手!” 只见一个鹤发童颜的矮老头从人群中窜出。 龙儿戒备地看着这满脸欣喜的老头儿:“你是谁?可是要抢我丹药?信不信本龙也送你一套过肩摔。” “这个,这个大可不必,我小老头并没恶意,只是你这么喂他,只会适得其反。他这点伤交给我便是,着实用不上你手上的九转金丹?” 龙儿上下打量着这白胡子老头,两只眼睛如同看贼一般:“你是谁?我为何要听你的?” 那老头捻着白胡须颇有几番气势得说道:“老夫药生尘。” 第34章 道即永生 只听到“药生尘”三个字,周围却是热闹了起来,纷纷走到老头面前打招呼混脸熟,只有龙儿一记白眼飘来:“不认识。” 老头原本微笑盈盈的一张脸一时间垮了下来,双手来回搓着:“这个嘛?我治好你的小哥哥,你送我一枚你手中的丹药如何?” “你是说这个?”龙儿扬了扬攥在手里的九转金丹。 “对对对!”老头肯定地点了点头。 “给你,”龙儿小手一扬,一枚金丹向老头儿射去,“可以先给你,不过你如果医不好我哥哥,看我如何收拾你。” 老头儿手忙脚乱地接住丹药,从怀里摸出一玉盒,把金丹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并检查了好几遍这玉盒盖好之后才放心得重新塞进怀里。 龙儿看着老头儿小心翼翼地动作不禁有点好奇:“老头儿,这糖豆很珍贵吗?” 药生尘…… 龙儿哪里知道,这九转金丹是三祖时期的第一救命灵药,现在早已是古籍上的东西,具体做法早已失传。药生尘一生翻览医书无数,也没找到此药配方,不失为平生遗憾之事。然今日见小丫头从葫芦中倒出一把此丹丸,心头大憾之余终是难掩雀跃,厚着脸皮求龙儿赐药。 得到金丹的药生尘心中狂喜,办事自得积极到不行,他脚步轻快地走到胡佑身边,蹲下身来为胡佑把脉。 魔可可满眼的担忧之意,言语间有些哽咽:“前辈,你看他这伤势是否严重?” 药生尘见刚才魔可可刚才为了救人敢以血肉之躯硬憾搬山大能的必杀一击,不由得对这姑娘大为钦佩:“姑娘无需担心,本来那儒生想一掌将他击杀,还好葫芦替他挡了九成力道,我为其开上几副药,包他明天活蹦乱跳,完好如初。” 魔可可听了一颗悬悬之心才放下:“那就多谢前辈子。” “不用谢我,看了姑娘刚才救人壮举,老夫已是心生敬佩,况且这小丫头送了老夫一枚九转金丹,我已是占了大大的便宜。”药生尘一脸和悦。 几人说话间,屋里之人却是被刚才的打斗声惊动,挨个走了出来,李多饮见躺在魔可可怀中且身有血迹的胡佑,几步跨了过来,看到自己的徒弟这般惨样,不由得心中火起:“是谁伤了我家弟子?!”声音中压抑着万千怒火。 众人很自觉得闪出一处空挡,把躺在地上已是奄奄一息地中年儒生露了出来,李多饮见状大步走去。 “道友,我是万书楼长老,啊!” 李多饮才不听这么废话,举拳便打:“就你个逼人是吧!以大欺小是吧!我徒弟要是被同辈人打成这样我无话说,怪他无能,你tm敢动手!搬山了不起是吧!万书楼了不起是吧!” 众人一脸惊奇地看着这大名鼎鼎的玄武院掌院,这?太另类了! 只见李多饮毫无高手风范,好似一个泼皮无赖地骑在那中年儒生身上咒骂着就是一通王八拳,“嘭嘭嘭”只听得众人牙根发痒。要不是后来有人上去拉架,众人怀疑这儒生可能会被李多饮一通王八拳给打死。 最后此事由赵儒哆哆嗦嗦地向胡佑二人赔礼道歉结束,为何是哆哆嗦嗦?只因李多饮的一句话:“尼玛的谁再打我弟子,我就打你弟子。”看着站在自己身边一脸愤怒的玄武院掌院,周儒真怕他也骑到自己身上来一通王八拳。 ……… 入夜,明亮的月光透过开着的窗户撒向屋里,似要和屋里的烛光分庭抗礼,只把屋子照得一半暖黄一半冷青。“咕咕”的虫鸣声不时传入屋中,为这个死寂的夜晚带来一丝活气。 “你干啥这般看着人家?”烛火的照耀下,魔可可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头狠狠地垂着,手中的碗勺一时间不知该放在何处。 胡佑此时半躺在床上,喝过药的脸色却是比之前红润了好多,一双眼睛愣愣地看着魔可可:“可可,你是第二个这般喂我吃药的女人。” 魔可可却是有了几分醋意,小嘴撅起:“还有第一个?”酸溜溜的。 “第一个就是我姑姑六勺,小时候我爸妈总是忙于农事,每当我生病之时,我姑姑就是这般一勺一勺的吹冷了喂给我吃。” “六勺?你姑姑好奇怪的名字,哈哈。”魔可可听到胡佑姑姑如此奇怪的名字倒是乐了起来。 “哈哈,你还记得十斤不?” “记得,你的小胖师兄。” 胡佑便把这二人名字的由来给魔可可说了一遍,只把魔可可一张小脸乐开了花:“一个吃饭只吃六勺,一个吃饭要吃十斤,哈哈哈,名字很贴切。” 二人乐了一会儿,胡佑却认真得说道:“可可,你以后不许这样了!” “哪样?”魔可可一双大眼满是疑惑。 “不可再像白天那样为了救我去牺牲自己,你要知道,哪怕那样我能活下来,我也会一辈子难过。” “我愿意的。” “我不愿意,答应我,以后不许这么做。” 魔可可点了点头。 胡佑见魔可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由大急,坐起来紧紧地抓着魔可可的小手:“不行,你发誓。” “好,我魔可可发誓,以后一定不再做傻事,一定好好爱惜自己的生命,绝不做出让胡佑伤心难过的事情,这样好了吧。” 胡佑这才放心得点了点头,复又躺回了床上,二人说了一会儿话,魔可可就离开了。 次日,住于邻仙城东的百姓见无数仙影从镜湖小岛飞出,向东而去。有胆大者登岛观望,想就近瞻仰仙容,然岛上早已是人去楼空,后人把镜湖闲居改为了镜湖仙居。 仙门山 坠魔崖底 “你走吧,我是否离去已无意义,魔族是否能一统巨陆也无意义,天地被窃,众生皆亡。一统了又如何,不过过眼云烟,终是灭亡。”声音空洞沧桑且充满悲意。 “魔祖,难道无任何补救之法?我等只能眼睁睁看着?” 魔烟滚滚,一白发老人跪在黑黝黝的地上,而他的面前则漂浮着一个残缺不全的人,这人胸口处有一大洞贯穿前胸后背,丝丝魔气从中扩散。左边的衣袖空荡荡,整个身体凌空而立。 黑发张扬,双目微红,面容俊朗,身材挺拔,虽是残破之躯,却让人看不出丝毫的颓像,反而透出几分不可一世的霸道。此人正是上古三祖之一,魔祖魔罗。 原来此次魔族在坠魔崖上的布置不过遮目之法,真正的布局却是由一人带着铁手铜婴直接到崖底召唤魔罗残躯,而这个人就是魔可可的外公上一代魔主魔宏。十多年前曾传出此魔和上一代凡心学院院首大人林不归拼死在了魔王殿,却不想传言有假,此魔不仅还活着,而且修为更胜以前的样子。 只是让魔宏失望的是,煞费苦心召唤醒来的老祖却不愿回归魔土。 “有补救之法,只是太过艰难,且时间不多了,怪我苏醒的太晚了。”魔罗叹息一声。 “还望老祖告知,哪怕万分艰难,小辈们也愿意一试。”魔宏又叩首说道。 “好吧,你可知这世上最高的境界是什么境?” “便如同老祖这般,化界养界之境。体内已化出了一方天地,可做天地主宰。” “错,化界养界只为界成,界成则为主,界主之境,才是这世上最高的境界。我们生活的巨陆其实就是界成之后一个完整的世界。” “啊,那我们此界的界主呢?” “太阳东升西落,四季交替变换,万物生死,山河改道,这些都是界主的表现。” “规则?” “对,规则,也可称为道,”魔罗面上有赞许之意,“我们为什么修行?说到底不过追求了长生二字,但天底下唯有道可永生。你看世间万物哪个不是受了岁月的冲刷而最后消亡,强大的王朝,杰出的天才,从上古至今可有活下来的?可有一成不变的?” “然上古的太阳是东升西落,今天的太阳一样是东升西落,我相信亿万年后的太阳还是会东升西落。唯有道能抵住岁月之刀,道即永生。所以界成之后界主会融入这方天地化道,化规则。” 魔罗的一番话让魔宏心头大震:“可是魔祖,那样的话岂不是没了本体,那样的话界主还能称为人吗?还有自己的思想吗?” 魔罗摇了摇头:“你提的这些问题我也曾探究过,并无古籍记载界成之后的状态,我也没修到那一步,故不能给你答案。” 魔宏不由得叹息了一声,眼神中充满了失望。 “你也无需失落,界主一境对你我来说太过遥远,我还是先告诉你救世方法吧。” “还请老祖明示。” “天地被窃,众生皆亡。仙族就是通过成仙路来源源不断地汲取我巨陆的造化之气。只有打断成仙路,方可救世。然成仙路曾经受我和狐芝合力一击而不断,想来需要更高的界主之境才有能力打断它。” “可是此时我巨陆最高的就是摘星之境,连化界养界之境都无,更别说什么界主之境了。” “还有第二个方法,我曾经在一本古籍看过,巨陆的界主是人妖血脉,因此这巨陆才有了人妖两族。只需将一个人妖血脉培养到化界养界之境,他便可继承这方天地,到时候自可摆脱成仙路。” “可是世人皆知人和妖不可能有后代的。” “我,轩皇,狐芝三人曾合力炼制出一枚阴阳逆乱丹,夫妻只要有一人为妖,服下此丹,都可孕育出一个人妖血脉的婴儿。” “那此丹现在何处?”魔宏听闻后大喜,有希望总要好过等死。 魔罗摇了摇头:“此丹一直放在轩皇处,现在在哪我也不知道,或许已经没有了也不是不可能。” “晚辈还是会尽力找寻的。” 魔罗点了点头:“嗯,那就好,你走吧,我累了。”说着话,魔罗把手中的铁手铜婴抛给了魔宏。 魔宏却是跪了下来:“老祖,你真不愿同我重回魔土吗?” “记住一句话,众生无类,方见光明。” “众生无类?”魔宏思索一阵,方开口问道,“老祖可是要我放下种族之见,和巨陆各族团结一致共抗仙族?” 魔罗原本冷峻的脸上露出丝丝笑意,点了点头。 “可是就算我愿意,其他种族也不见得愿意呀?” 魔宏十分苦恼得说道。 “不能以德服人,也可以以武服人。”魔罗轻声提醒道。 “哦!晚辈懂了!晚辈这就服人去!” 魔宏再一次跪拜之后,便朝崖顶飞去。 魔宏刚走,那魔罗却是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石椅上,口中骂骂咧咧地说道:“装x可累死我了,这什么后辈?这点儿事也要问我?他不愿意你就揍到他愿意为止,真是的!一点都不像我南土十三郎的后代!看来得找个后辈好好调教调教了。” 魔罗像个混子一样,翘着二郎腿,身子歪在椅子的靠背上,一双红目咕噜乱转。 第35章 姜家有女名玲珑 而此时坠魔崖上,大战一触即发。 魔厉提着铁手铜婴站在人族群雄对面,身后是数名的魔族修士,与魔厉并排站在一起的是一魔族的年轻后生,只见这后生目光不时地扫视着对面的人群,似在寻找着什么。 “哟,穿虫袍那位,今日的身板倒是挺得笔直,一会可别再逃,老魔我今日拍烂你的脑袋。”魔厉扬了扬手中的铁手铜婴说道。当然他手中的只是一仿制品,真正的铁手铜婴早已被魔宏带到了崖底。 “魔头你休得猖狂,我援军已到,今日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却是秦泰安开了口。 “哦?!我怎么听闻你们有一路援军刚出门就被人截杀,差点全军覆没,不知道秦长老可有此事?哈哈哈!” 魔厉得意之极,这次有了自己这侄儿出计献策,好似魔族处处占了上风,这以前是从来没有之事。原来除了武力压制,智商压制也让人这般开心,哈哈哈。 秦泰安一时间被气得吹胡子瞪眼。 “魔头,别逞口舌之快,还是手底见真章吧。”周太利实在是受不了这魔厉的嘴上功夫。 “好,那你来试试。”魔厉一扬铁手铜婴,指向周太利。 “还是让贫道来领教魔主高招吧。”黑白子见周太利眼中几分躲闪,知他不敢同魔厉对战,怕坠了己方势气,于是一步跨出,主动请缨。 “好好好,你与这长虫相比颇有几分胆色,此地太小,你我天上一战。”魔厉一脚踏出,如同一支箭羽,直射长空,黑白子紧跟其后,二人战于云端之上。 之后又从魔族队伍中走出四位白发苍苍的老头,让人惊奇的是,这四魔竟长得一模一样。 “魔族七老!”秦泰安大呼,“那三个呢?”魔族七老,七胞胎兄弟,因一奶同胞,故心意相通,善合击之术,曾随上一代魔主魔宏征战于万灵坟场,死在他们手上的人族高手无数,威名赫赫。不过七老自魔宏死后就未再出手了,不想今日在这坠魔崖一下子来了四个。 “无需惊慌,老大老二老三未来。”四人竟是异口同声,如同一人一般。 “分散他们,别给他们聚于一处的机会。”秦泰安率先出手,周太利,姜有成,秦泰平后来居上,各自引着一老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而去,显然是害怕四老的合击之术。 “我与叔爹他们不同,我一直认为人魔本为一族,实在没必要自相残杀。对面可是有我姐的婆家人在?”刚才同魔厉站在一起的年轻人越众而出,泰然自若的说道,“我观我外甥女在人群之中,反正胜负的关键不在我们这些人身上,我们也别打了怎样?” 人族这边无不把头转过去看向站在最后的魔可可,眼神中有厌恶,有憎恨,也有怜悯,魔可可头低着看向地面,似不敢同众人对视。胡佑直感觉魔可可抓在自己胳膊上的小手抠得好紧。 “说什么人魔一族,小子你如果怕死就站到一边去。”人族中有人说道。 魔族年轻人看人族众人的反应,知道自己这侄女在那边过得并不好,不由得暗叹了一口气。原来这个年轻人就是魔姿的弟弟,曾于年幼时带着魔可可穿越了大半个魔州,千里寻姐夫的魔杰。 “我倒不是怕死,不如让这些年轻后生比斗一番如何?”魔杰指了指魔族群中约摸十几个年龄在十五六岁的魔族小辈,“这些后生早已对人族的法术神通神往已久,不如我们偷个懒,就让这些年轻人锻炼锻炼如何?” 人族中剩下的几个带头之人聚在一起商量了一番,就算他们不同意魔杰的提议,这群年轻人未来照样会在万灵坟场相遇,不如现在就让他们碰碰头,好对敌人也有了初步的了解。 人族几位搬山大能皆认为此法可行,便和魔族约定各抽出十名在御物境的后生一对一比斗,输者换人,赢者继续,直到一方十人先打完者为输。当然输赢有彩头才有趣,双方都拿出了珍贵的武器丹药用以奖励获胜的一方。看着在地上堆成小山的奖励,双方年轻人都不由得眼里有光。 “我先来!”只见从魔族人群中跳出一人,身穿黑袍,头发根根倒竖,身体看上去很是矫健,眼神野性难驯,看向对面的人族如同猛兽盯上了猎物一般,“最好上来你们当中最厉害的,我喜欢先难后易。”魔央,魔族年轻一辈中排得上号的人物,生性好战。 “小魔头休得猖狂,我来会你。”人族一方第一位出来的却是赵儒。原来赵儒因昨天打架输给了胡佑,在自己的女神面前丢尽了面子,所以今天抢着第一个出手,试图从魔族这里把丢掉的面子重新捡起来。 “文绉绉的,长得太过干瘦了一些。”看着周儒瘦弱的身体,魔央摇了摇头,在他看来好像战斗力和体重成正比一般。 赵儒看到魔央眼中的轻视顿时大怒,自己在文澜城也属天骄人物,在这里竟被人如此羞辱。 七字劫笔出,悬在空中。魔央似第一次见这种攻击手段,只管呆呆看着,任由赵儒施为。 赵儒见对方也没甚举动,嘴角暗暗翘起,心中骂了一句“傻货!”。“攻”字写成,赵儒轻指,“攻”迅捷无比地朝着魔央印去,魔央似躲闪不及,被“攻”字当胸穿过。 “啊!”身后的众人发出一声惊呼,赵儒见魔央被“攻”打中,正要高兴,忽觉身后似乎有人,便急忙向一边闪去,但终是慢了半拍,被人一脚踹在了腰眼处,顿时滚葫芦似的在地上滚出五米,一身洁白的衣服上沾满了灰尘,好不狼狈。 赵儒刚要站起来再战,一把刀已经横在了自己头颈处,“哈哈哈,你输了。”魔央得意地说道。 “你明明在那边,为何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赵儒似不愿相信,自己竟输得如此利落。 “你一个仰仗法宝之力的废物哪能懂得我以身为兵的玄妙,滚回去吧。”原来魔族重在修身,不似人族过分得依赖法宝。 但不用法宝,就表明你没有远程攻击的能力,魔祖魔罗为了克服魔族这一短板,专门悟出了一种身法,可让人向任何方向瞬移一段距离,不过瞬移速度因人而异,只要你瞬移速度够快,突破了对方的眼力捕捉速度,在对方眼里,你就是站在原地未动,端的是神出鬼没,魔罗称其为魔影步。 魔央一脚将赵儒向人族踢去,人族搬山大能出手把赵儒接回,这第一局魔族胜的轻松异常,人族惨败。 “可还有人要上来比试?没人的话这些奖励我可搬走了。”魔央看着这如山的奖励直搓双手,似恨不得马上占有。一群魔崽子在那里嗷嗷乱吼,反观人族这边个个脸色难看。魔央摧枯拉朽的胜利镇住了人族这边的年轻人,一时间倒是无人上去了。 “我来会你。”却是姜有成女儿玲珑从人群中走出,手握一灵秀宝剑,遥指魔央。玲珑此女往常像个公主一般,此时倒是颇有几分巾帼气概,不输男儿,不由得让人心生敬意。 魔央见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女上了场,不由得眼神都有些直了:“怎么?你们男人死光了?竟让这么一个弱女子上场,我可是会怜香惜玉的。美人儿,放心,我会轻轻的,哈哈哈。” 远处同魔族七老魔六战于一处的姜有成不禁把头撇向此处,看着场中英姿飒爽的女儿会心一笑。 “你女儿?”魔六见姜有成似乎对那上场的女子很是关心的样子,不由开口问道。 魔六初和眼前的姜有成过招之时,是有几分轻视之心的,看上去呆呆傻傻,似头脑不太灵光的样子,想来也是哪个大家族用资源堆出来的高手。不过真正打斗起来,却发现此子根基稳固,身上并无大家族身上那股纨绔气息,而且招招式式板板正正,想来是一心思空灵之人,不由得心中有了几分爱才之心。两人一边打斗一边倒是唠起了家常。 “对,我女儿。”言语中难掩对女儿的疼爱之意。 “呵呵,你自信你女儿的眼力能看破我魔族的魔影步?” “看不破听就是了。” “哦?!哈哈哈,有理,有理。” “小美女,接招吧。”魔央大喊一声。身影一闪,原地只留虚影,真身却不知到了何处。 只见玲珑此时却是闭上了双目。 “铛”,玲珑手中剑向左挡出,刚好同魔央的刀碰在了一起。 “好!”人族众人不由大喜,大声叫好。 魔央不由心中大惊,此女竟听出了自己的所在。 魔央再闪,又留下一道和玲珑刀剑相对的虚影,玲珑却是向前急行三步,抬剑向前刺出,只见明明前方空无一物,却有一缕鲜血溅出。 “铛铛铛。”玲珑手中剑频繁刺出,和魔央的刀影不时碰到一起。 “啊!”魔央一声惨叫,玲珑手中剑结结实实地刺穿了他的手臂,不由得吃痛叫了起来。原来魔影步虽然诡秘,但所需灵力甚巨,魔央施展几次身体便如同被抽干一般,头昏眼花,脚下有些踉跄,因此被玲珑抓住机会一剑刺在了手臂之上。 其实这只是玲珑女孩家心软,把刺向魔央心窝的剑尖临时变了方向,不然魔央此时已是一命呜呼了。 魔央倒也磊落,收了当前的轻视之心,抱拳拱手:“多谢姑娘手下留情,我认输了。不过我只是这群人中最弱的那位,接下来姑娘还是要小心才是。”说完便捂着手臂的伤口转身回了人群之中。 人族这边则是大声叫好。 “别得意的太早,我魔铁来领教姑娘高招。”翁声翁气的声音从魔族中传出,魔族众人闪出一条道路,只见一身材高大,浑身肌肉隆起的小巨人走出,那高大的身躯站在姜玲珑面前宛如一座小塔一般,同他相比,本来也算高挑的玲珑倒似一个孩童。 人族原来得意得脸庞见状一个个变了颜色。 第36章 翩翩公子笑阎君 玲珑抬头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惊讶地张大了小口,暗想这魔州果然是人杰地灵,什么样的“人”都能长出来。 魔铁低头看着娇滴滴的玲珑憨憨一笑:“姑娘只管放心,魔央和我打过招呼了,我不会伤你的。” 玲珑不禁抬眼向魔族人群中望去,只见魔央站在人群中冲着她露出了苦笑的表情。 “这魔铁已忒实在了,我只要让你多少放点水,别伤害这个心地善良的姑娘,你可倒好!直接说出来了。” “姑娘接招吧!”魔铁伸出蒲扇般大小的手掌朝着玲珑印去。 玲珑举剑便向魔铁掌心刺去,玲珑料定这个大个子必定要收掌,不然他的肉掌必被自己刺出一透明窟窿。 不曾想这魔铁却好似没看到剑一样,手掌依然向下压去,而玲珑招式已用老,想收剑已来不及,眼看魔铁的肉掌就要被刺个对穿。 “叮!”的一声,只见掌剑之间起了几点火花。好家伙!魔铁的肉掌倒是如钢铁一般,不仅丝毫未损,而且把玲珑手中之剑压弯了一个可怕的弧度。 玲珑见状急忙向后撤去五六米的距离,魔铁憨憨一笑,也不追击。 原来魔铁自小便修了一种横练法门,加上自身条件很适合这种功法,竟把躯体修得坚硬如铁。境界比他低者伤不了他,境界相同的若无神兵利器一样伤不了他,除非是一些用毒的高手,但很显然,玲珑不是走那种旁门左道之人。 玲珑待和魔铁保持安全距离后,手中剑凌空而起,直向魔铁刺去,“叮叮当当”如同击铁一般,只见那剑或刺或拉或挑,打在魔铁身上火花四溅,却是难伤分毫。 玲珑见攻击无甚成效,只能把剑召回,重新握在手中。 “姑娘可还服气?”魔铁憨憨的问道,呆呆的脸上有了几分笑容,似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赢了。 “哼!我不服。接下我这招我便服你。”玲珑虽是女儿之身,但身为姜家明珠的她从小娇生惯养,少有不顺其心的事情,因此好胜心极重。 玲珑把手中剑立于胸前,另一手捏天尊法印,双目紧闭,口中法咒低声吟出,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却是暗了下来,一时间乌云密布。 “引雷真诀!姜家的镇族宝术!”人群中有人惊呼。 “轰”,只见天空中云海翻墨,一记记闪电划过,一声声惊雷响起。 玲珑举剑指天,法咒唱吟,只见一记闪电突然向剑上劈来,在剑尖簇成一团雷电法球,而玲珑此时则脸色潮红,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显然玲珑施展此法颇为吃力。 “斩!”玲珑向着魔铁一剑劈去,只见剑尖的雷电法球重新化作一道闪电快速向魔铁奔去,在地上划出一道烧焦的划痕。 雷电的速度何其迅猛,魔铁躲避不及,一下子被劈倒在地,头发根根倒竖,衣服也被劈的黑烂,身上有股烧焦的味道。 魔族众人急忙上前查看,只见魔铁双目紧闭,魔杰探其鼻息,还好只是被劈晕了过去,并无生命之忧。想来是因为玲珑修为低,又强行施展此术,故而魔铁只是被击晕了过去而不致命,若是换成姜有成出手,估计魔铁要改名魔粉了。 而玲珑在此术施展完后,也头一歪倒在了地上,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显然不能再战,其母颜诗诗和朱雀掌院林思扬急忙抢出,把玲珑抱回了人群中。 “母亲,我是不是很拉风?”玲珑虚弱地问道,苍白的脸上偏偏有几分炫耀的味道。 “拉你个大头鬼,一会我让你爹收拾你。”颜诗诗用手指弹了一下玲珑的额头训斥道。 玲珑吐了吐小舌头,摸着额头不敢再言语了。 短暂的沉寂之后,一红衣少年从魔族中走出,手持一把折扇,面带桃花,看上去温润和煦,平易近人,不由让人心生好感。 魔杰见此子出来眉头微蹙,倒似对此子不爱喜欢的样子。 “在下罗风,哪位道友肯上来赐教?”躬身拱手,态度谦逊。原来魔族之中不全是以“魔”字为姓的,还有以“罗”字为姓的。 “我来会你。” 只见从人族中走出一少年,胡佑抬头看去,此子倒是认得,名字叫做张勇,是凡心学院弟子强人榜上排名第六的人物,在同届弟子中少有敌手。 张勇使一杆白铁铜精枪,本人也同那枪一样,长得笔直挺拔,体态修长。只是其身后门派一样是灵王宗的附庸,因此他本人也是灵王宗少宗主秦明宇的小弟,以秦明宇马首是瞻。 两人微一见礼便打将了起来,只见张勇手中枪如同银龙乱舞,挽出朵朵银花,向罗风招呼而去,反观罗风却是负手而立,脚步轻移,枪身棍影一一躲过,颇为从容不迫。 张勇大喊一声,手中枪舞得更快,无数枪影叠加,竟在前面形成了一帘枪幕,直向魔屠盖去。 “好!”人族纷纷拍手叫好,张勇用枪却有其独到之处。 此时罗屠却是不慌不忙,伸出右手直向眼前的枪幕抓去。 “叮!”,漫天枪幕化一。 好家伙!只见枪头被罗风牢牢地抓在手中。张勇大惊,急忙往回抽枪,却是抽之不动。 此时罗风原本和煦的脸庞突然变得狰狞起来,“桀桀”冷笑一声,左手化爪向张勇当胸抓去。 张勇急忙弃枪向后撤去,但仍然是“撕拉”一声,被罗风连衣带肉撕下来一块,心口位置顿时血肉模糊。 张勇吃痛,大叫一声,脚下也乱了章法,罗风阴笑着复又向张勇心口抓去,这一下如果抓实,恐张勇的心脏都要被其抓出,一击毙命。 “住手!” 就在此时,人族中突然冲出一人向场中直奔而去。 那人和罗风对了一掌,两人均被对方掌力击得向后退去,那人乘机扶住快要跌倒的张勇直向后面人群中退去,众人定睛一看,却是玄武院的胡佑,那个看护小神龙的玄武院弟子。 “嘶!”药生尘倒吸一口凉气。 “前辈,他的伤势如何?”李多饮焦急地问道。 “好悬,好悬。只差一分,此子便要被抓破心脏。抬到后面空地上,这样我无法下手医治。轻轻慢慢地抬,不然会给他心脏挤破。”药生尘吩咐道。 胡佑和其他几名弟子慢慢地抬起张勇向后移去,脸色苍白的张勇朝着胡佑投来了感激的目光:“谢谢…谢谢你今天救我性命。” 胡佑点了点头:“别多说话,先好好养伤才是。” “哈哈哈,道友这般趁人之危可是有点不合规矩呀,上来再战如何?” 此时场中的罗风却是复又恢复了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好似刚才那出手狠辣的人不是他一样。 而罗风刚才和胡佑对了一掌,发现此子掌力刚韧绵长,丝毫不弱于自己,要知道在魔族同辈人之中已无自己十合之敌,今天遇上和自己年龄实力都相差无几的人族少年,不由得好胜心大起,要与之争个高低。 “我来。” 只见脸色阴沉一身白衣的秦明宇从人群中走出,手下被眼前重伤,秦明宇自是脸色难看,要向罗风讨回来,这位凡心学院弟子强人榜第一的人物终于出手了。 “你比刚才出手的那位如何?你若不如他,就请下去,不然打了一半,又有人上来救你,实在是太煞风景。”罗风开口道。 秦明宇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胡佑算什么东西,若不是神龙相伴,凡心学院哪个会认识他,而我,堂堂灵王宗少主,强人榜上第一的人物,你竟认为我不如他。 “他不过我人族籍籍无名之辈,你若能赢我,自是可以赢他。”身为灵王宗少主,秦明宇自小便崭露头角,天资聪颖,加上灵王宗倾力栽培,修为更是如快马加鞭,一日千里,从小到大无一败绩,自是有这般强大的信心。 “好,那便战吧。” 罗风率先出手,直接用出了魔族的魔影步,而秦明宇确实了得,不像玲珑那般需要靠听力辨别敌人位置,而直接可以通过眼力抓取罗屠的移动轨迹,二人以快打快,明明只是二人对打,这场中却好似有无数的人在对打,处处都是红白残影,拳脚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这二人可谓当世最杰出的年轻人了,白龙对红凤,难分胜负。”人族中有人叹道。 “什么白龙?谁是白龙?我才是龙,哼!”却是龙儿开了口,对刚才那人的话很是不满。那人见龙儿一脸生气的样子急忙住了嘴,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竟忘了己方有一条真正的龙在。 “他俩有什么厉害的?我看只要我胡哥哥上场,统统拍翻。”龙儿又开口说道。 “别胡说,快住嘴吧小姑奶奶!”胡佑急忙捂住了龙儿的嘴巴,向一起转头望来的众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人族两族只顾相斗,却不曾察觉在那云海深处一东一西还藏着两队人马。 只见东边大约一千多人的人马,个个身着白衣,背负双翼,赫然是仙族的白衣军团,而带头的却是一身着龙袍的人族老头,一副人族天子的打扮。众人透过无边云海向地上的众人望着。 “霸老,你看我们何时进攻?”从白衣军团的队伍中走出一人,对着带头的龙袍老头拱手问道。 若是胡佑在此,一定会认出此人,此人就是当年带人抓了他一家的西直白嫖客,血将周白羽,几年的岁月好似未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还是再等等吧,今日我总感觉心头悸动不安,看看再说。” “好。” 第37章 魔宏出手 原来仙族口中说着不理两族纷争,却暗中调来数千仙兵环顾于侧,企图在人魔两族斗得筋疲力尽之时再出兵镇压。仙族这次的带头之人就是人族周皇朝的老祖周霸霸,早有传闻皇族做了仙族的走狗,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此番借得仙兵出征,周霸霸除了要把此处的魔族一网打尽之外,还有一个目标就是凡心学院众人。百年前他借了墨蛟之手覆灭了乌江水廷,今日他便要借仙族之手打掉凡心学院。只是不知为何,总有一种感觉告诉他下面很危险,这种感觉曾在他年轻之时数次助他避祸。周霸霸眼神不安的扫向坠魔崖,难道是因为魔祖魔罗吗? 可是传闻只有高于摘星之境降临之时才能把魔罗残躯惊醒,但周霸霸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在魔祖沉睡的地方杀其后代,这事想想都很疯狂。 如果说东边的仙兵出现在此是有所预谋,那么西边的这支队伍却是大大的出人意料,却是由当今妖皇九尾带领的一众妖兵,服装形形色色,不似仙兵那般统一,数目同样在数千之众。 “我说大外甥,别这么干等着呀,不如我们现在就下去联合魔族把这些人族通通杀掉!”开口之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躺在云上翘着二郎腿打着哈欠,竟是数年前带群妖攻打西直城的那只大乌凤,几年未见,此凤竟也破入了摘心之境,只是心境还同几年前一般,童心未泯,此时化作人形的他模样也没变化多少,只是长高了许多。 “咚!” “哎呀,六勺你个丫头片子,竟敢弹你舅舅脑瓜崩,”乌凤一下子坐了起来用手揉着自己额头,可是当他看到站在六勺身边的花太闲时,话风突变,“也是,不能全部杀光,那不是连自己亲家都干掉了吗?对对,那绝对不行。” 乌凤接着又小声嘀咕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古人诚不欺我,这还没怎么地呢就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哎,世风日下,妖心不古呀。” “黑二蛋,你在那嘀咕什么?”却是六勺朝着坐在云上的乌凤走来。 “没什么,没什么,舅舅在默默祝福你俩白头偕老,百年好合。”乌凤慌忙站起来向九尾那边跑去。 花太闲则走到九尾身边,向下方的坠魔崖望去。可怜岁月如同一把刻刀,众人竟无一人认出此时已长大成人,模样大变的胡佑。 九尾转头看向身边的花太闲,目中赞许之意流于其表,抛开种族之别,他很是喜欢这位人族大能,他身上没有一般人族的那股子争权夺利的阴损臭味。而且对于妹妹六勺,他自认亏欠许多,所以也不去干预妹妹的爱情,去和她说什么种族之别,爱就是爱,只要双方愿意,无关身份,他九尾才不会做什么棒打鸳鸯的坏长辈。 花太闲也是唏嘘不已,当初自己不服周皇朝的软弱,叛出皇朝,受人族各处通缉,只能无奈躲到妖族。不曾想日子久了,竟和妖族公主六勺暗生情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此时的花太闲只觉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之人,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妹夫,你看眼下我们该怎么做?”九尾看着此时地面上仍然打的火热的人魔两族开口问道。 “以我看来,静观其变。魔杰只通知我们暗伏在旁,想来是为了防止仙族的突袭,而眼下看来人魔双方势均力敌,只因老魔主魔宏在崖底未出,这次不管魔宏能否将魔罗残躯带出,胜利的天平都会向魔族倾斜。”花太闲利落地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九尾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认为,而且我已感觉到,在那边还隐匿着大队人马。”九尾抬手指向东边。 高下立判,周霸霸只是感觉心头悸动,而九尾则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危机在何方。 “啊,这下恐怕一场恶战难免了,”花太闲吃惊于九尾的感知能力,反正他自己是什么也没感觉到,“只是,我心中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 九尾微笑着说道:“你可是要问为何我妖族此次要这般帮魔族?不仅灭了灵王宗一路援军,而且还要千里跋涉的来到这里?” 花太闲躬身拱手:“正是这个问题。” 九尾却是叹了一口气:“当初妖祖狐芝欠了魔罗太多,我们还债来了。” “出来了!”九尾低喝一声,引得众妖不由向下望去。 只见原本平静的坠魔崖突然升起紫色魔烟,如云如雾,浩浩荡荡。 “哈哈哈,东边那群胆小鬼,竟被吓得逃跑了。”九尾哈哈大笑,此时心中畅快至极。 原来周霸霸见坠魔崖中魔烟突现,以为是魔罗苏醒,故而带着仙兵头也不回地跑了。周霸霸直呼自己的感觉没错,又救了自己一次。 只见无边魔烟中冲出一人,朝着魔老四和周太利打斗的方向急射而去,由于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周太利躲闪不及,竟被来人手提黄铜重器一下子砸到头上,当场晕厥,被来人提着衣领向魔族众人扔去。场中状况突变,人族其余摘星老怪纷纷开始拼命,试图摆脱对手,回到己方阵营,但魔族岂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自是死死缠住。 而地面上打斗正酣的魔屠和秦明宇二人也停了手,一同向天上望去。 只见人族五位摘星之境只回来了姜有成和黑白子二人,其余三人皆被魔族擒去。黑白子能回来是因为其实力够强,而姜有成则是因为魔老六有一丝放水。 “哈哈哈,老魔我今日畅快至极!”从坠魔崖出来的人此时站在魔族众人前面看着吃瘪的人族哈哈大笑。 “魔宏!你竟然未死?!” 黑白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魔宏?!不是传闻说十多年前他被林不归拼死了吗?怎么还活得好好的。”人族众人议论纷纷。 “魔宏!还我父亲命来!” 却是林思扬见到本该死去的杀父仇人站在自己眼前,一时间心头悲愤,就要上去找魔宏拼命。 李多饮和一旁的颜诗诗死死地拉住她,颜诗诗摇晃着林思扬的肩膀:“师姐,冷静,你冷静一下,你现在上去不过妄送一条性命罢了。” “可是…”林思扬趴在颜诗诗肩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师姐放心,师父的仇我们早晚会报的。”豆大的泪珠从颜诗诗的美目流出,姐妹俩相拥而泣。 “林不归嘛?确是条汉子,只是可惜…哎。成王败寇,无需多言。先说说你们的临终遗言吧。” 魔可可看着突然出现的魔宏浑身颤抖着,胡佑见魔可可神态不对,急忙低声问道:“可可,你怎么了?” “他,他就是我外公,逼死我娘的外公,拆了我家的外公,丢了不要我的外公。”魔可可清秀的脸上挂出两道泪痕,小手颤抖得指着场中的魔宏。 站立一旁的龙儿见魔可可如此伤心,不由得怒从心起,竟突然飞入场中,大喝一声:“打你这个坏人。”胡佑只顾安慰魔可可这边,竟是一时没能拉住,不由得心头大急:“龙儿,快快回来!” “等我打了这坏人为可可姐出口气再说。”龙儿却是不听,举拳便向魔宏打去。 可刚刚出世不久的龙儿哪里是老谋深算的魔宏的对手,魔宏一边游刃有余地躲着龙儿的攻击一边说道:“没想到龙皇竟留有子嗣在世,只是你还幼小,不是我的对手。罢了,想来龙皇也就留了你一条血脉,我便不行那不义之事了。”说完一掌向龙儿打去,龙儿竟是躲闪不掉,被魔宏打回了人族群中。胡佑急忙上前拉住,待查看了龙儿并无伤势以后,才松了一口气。 “可可姐,对不起,龙儿无能,打不过坏人,不能给你出气了。”龙儿低着头走到魔可可身边,似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姐姐怎么会怪你?!”满脸清泪的魔可可蹲下身子把龙儿搂在怀中,说到底龙儿虽然有摘星之境但还是孩子心性,见到亲近的魔可可哭她也跟着哭,果然,女人都是水做的。 魔宏听到魔可可三个字心头大震,自己那外孙女居然也在此处,随即又想到那被他逼死的女儿魔姿,一时间悲从心起,强自忍住那快要汹涌而出的泪水。罢了,想来自己这外公在外孙女心中比那禽兽厉鬼都不如。 魔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刚才听这幼龙话语,好像我那女儿生的孽障也在此处,这样吧,你们只要肯将其交出,我便放了这三位包括尔等的性命如何。” 人族众人此时纷纷开口:“黑白道长,快将那孽障交出,救我等性命。” 甚至有人亲自上手,要把魔可可交出。 “你们要干嘛?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死你们?”听到他们要把魔可可交出去,龙儿伸出双手护在魔可可的前面,而胡佑则唤出冰蚕手衣,一脸杀意。 众人见神龙和胡佑一副要杀人的模样一下子住了手,复又跑到黑白道人旁边劝说:“黑白道长,你不会为了一个人魔孽障葬送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吧。” 而此时被束的秦泰安也大喊道:“黑白道友,快快将那孽障送出,一小女子的性命岂能与我等相比。” 黑白子此时也很是为难,一边是师兄的孤女,一边是种族大义,难两全。 “魔宏大人,你将我们三个放了,我们去把她给你抓来。”身为摘星之境的人族王爷,周太利此刻的嘴脸却是连猪狗都不如,丁点骨气没有。 “哦?!那敢情好,我看这黑白子犹犹豫豫,倒不似你们三个这般利落,放人!”魔宏吩咐道。 “父亲,我觉得…”却是魔杰走到魔宏身边,面有不忍,似要相劝。 “住口,我自有决断。”魔宏喝住魔杰,不让其开口。 被放回的周太利三人直向魔可可走去,黑白子和姜有成一步前跨挡在前面,颜诗诗见自己夫君要上来阻拦,急忙将其拉回,在其耳边低语,姜有成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玲珑,叹了口气未再上前阻止。 “黑白道友,你可是要同我们三个动手?”周太利威胁道,“今日我们三个出事,明日凡心学院就出事。而且魔宏大人又没说一定会杀了这孽障,搞不好只是想接她回去。” 周太利青天白日的张口胡说,看那魔宏一脸凶相,怎么也不像要接魔可可回家的样子。 黑白子叹息一声,闭上了双眼。 周太利冷笑一声,三人径直向魔可可走去。 “你们不许过来!”龙儿大喊道。 周太利突然出手将龙儿逼到一旁:“你二人还不快快动手。” 场中突然又是一人站出,挡在了魔可可和胡佑的面前。 “不许伤我弟子!”却是李多饮挺身而出,满脸愤怒。 “区区一个搬山之境,还能翻天不成,让开!”秦泰安大喝。 见李多饮丝毫不动,这位灵王宗的长老大怒:“快些让开,不然你性命难保。” “你若敢害我学院之人性命,我今日定斩你。”黑白子怒气冲冲,姜有成一双虎目似要喷出火来。 “我只是吓唬吓唬他。”秦泰安讪笑道。 李多饮虽拼命相护,但搬山大能哪里是摘星老怪的对手,很快就被秦泰安制住,丢到了一边。 第38章 轩皇残界 此时魔可可的面前只剩下胡佑一人,胡佑伸出双手把魔可可护在身后。 这一幕场景一下子击进了此时站在云端观望的六勺的内心,这场景竟是如此的熟悉。曾几何时,一个瘦弱的孩童也是这般如同小鸟张开翅膀一样护佑自己,弱小又伟大。 “哥!你能帮帮他们吗?”六勺向九尾哀求道。 “不能,这是人家的家事,我有什么资格掺入。”九尾摇头叹息。 当然胡佑的阻止也是徒劳,连搬山大能李多饮都阻止不了,更别说他了。秦泰安跨过胡佑动弹不得的身子,抓起魔可可直往场中甩去,而早已等候多时的魔宏则抬手接住。 “外公!” 魔可可的轻声呼喊差点让魔宏站立不稳,目光似透出几分柔情。 “我恨你!”魔可可紧抿着嘴,眸子里透出丝丝恨意。 “恨我?那你就下去陪你娘吧!” 魔宏眯着双眼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充满恨意的外孙女,提起魔可可直往那坠魔崖下丢去。 “不!” 胡佑急火攻心,口中吐出大口鲜血,挣扎着向崖边爬去。 “父亲,你太过分了!她好歹是我姐唯一的骨肉,你怎敢如此?!”魔杰大怒,趴在崖口向下观望,只见魔烟滚滚,哪里还有魔可可的身影,魔杰脸上满是绝望悲伤,而后也不理众人,独自向南飞去。 “走!”魔宏之后也带着众魔族离去。 “哎!我们也该走了。”九尾转身离去,六勺不时回头看向那仍然在向崖口爬着的男子。 “哎!走吧,这人生好苦且长。” ………… 接下来几日,人族各个势力都挨个散去,只留了凡心学院众人仍未离去,期间黑白子,龙儿曾冒着被无边魔气魔化的危险数次深入坠魔崖底,均未找到活着或者说已经死了的魔可可。 这几日间还有九千岁找寻而来,原来三者约定的一年期已满,九千岁见龙皇幼子迟迟不见回归,便找上了凡心学院,而后又来到了此处。九千岁听闻这里发生的一切后,出乎意料地把林思扬叫到一旁,二人叽叽咕咕地不知商量着什么,而后只身跳下坠魔崖,九千岁由于体质特别,年岁悠长,倒不怕魔化,一连在崖底待了两日。 两日后,九千岁从崖底归来,却给众人带来了好消息:“我曾在崖底一无名石上看到一行刻在石上的秀娟小字,不知是否是你们要找寻的那位姑娘所留,我把它拓了下来,你们来看这是否是那姑娘的笔迹。” 黑白子听了九千岁之话不由得大皱眉头,他虽不如九千岁那般可以在崖底待这么长的时日,但也是仔细搜寻过每一处地方,没理由看不到字的。直到黑白子发现在九千岁掏出纸张时林思扬那闪躲的双眼,才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这正是她的笔迹,可可未死!”胡佑原本面如死灰的脸庞此时倒是有了几分红润,拿着纸张的双手激动得颤抖着。 只见那纸上写道: 今日被那狠心的外公打入坠魔崖底,原本以为绝难还生,幸得一前辈高手相救,看中我资质,要将我带到仙府灵秀之地传我无上功法,但此去恐将十年。我知你一定会到崖底寻我,故留此书于此,十年后我们仙门山下坠魔崖顶相见。珍重勿念。 “太好了,她还活着,她还活着。她约我十年在此处相见。”胡佑自是高兴无比。 见胡佑重燃生志之后,九千岁便带着龙儿离开了,分别时二人自是十分不舍,龙儿扑在胡佑怀中哇哇大哭,一双手臂紧紧地抱在胡佑头颈处。 “胡哥哥,你一定要记得来看我。” 胡佑解下挂于脖子间的紫金葫芦要还给九千岁,九千岁推脱让他自己留下了,并告知胡佑不日他将带着龙儿重回白州苦寒之地,找寻龙皇旧部,重新夺回白州之主的位置,以后若要找寻,可不用去乌江水底了。 龙儿在天上不时地回头向胡佑挥动着小手,胡佑眺望着那一大一小远去的背影久久未动。 “九爷爷,还是你厉害,我也数次去到那坠魔崖底找寻,却是什么都未找到。”龙儿开口道。 “其实我也什么都未寻到。”九千岁叹了一口气。 “啊!那你拓下来的字从何而来?你是诓骗我胡哥哥?”龙儿大吃一惊,复又发怒的说道。 “字是我让林思扬模仿那姑娘字迹代写的,可是我不诓骗他又能怎样?你没看出他已目有死意吗?我敢说如果不是有人在旁,他肯定跳下去,难道你想看你的胡哥哥死吗?我也只能这样做了。” “可是,十年后呢?他若是看不到她,他一样会跳下去的呀。” “时间会淡化一切的,或许到那时,这份感情在他心中的份量就轻了,他也不会去寻死觅活了。” 龙儿点了点头,也不再言语了。 有了魔可可的“消息”,黑白子便命林思扬李多饮带着众人回凡心学院去了,而他自己则没跟着回去。不过林思扬李多饮早已习惯了这个大师兄不着家的习性,这很正常,除非凡心学院有大事发生,一般情况下是看不到黑白子的。 中州 凡心学院 自坠魔崖一行回来之后,胡佑修行更加刻苦了许多,这不,天刚蒙蒙亮,玄武院中的练武场上便传出了呼呼拳风之声,只见朝阳下胡佑只穿了一条长裤,上身赤裸。 此时的胡佑却是长大了许多,青涩的脸庞上有了几分刚毅,看似瘦弱的上身隆起一块一块腱子肉,却又不显得身材臃肿,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徐徐发光。胡佑打了一会儿拳待到阳光强烈之时便停了下来,抄起旁边石凳上的上衣,穿在身上便向守心堂走去,胡佑每日早晨都会来此问候师父李多饮早安。 李多饮看着眼前这个回来后更加少语沉闷的弟子心中也有几分难受:“胡佑,你最近的修行如何了?” 胡佑摇了摇头失落地说道:“只是体魄强健了一些,修为上未曾感到有丝毫的进步。” “你太心急了,修行讲究细水长流,水滴石穿,哪有一蹴而就的道理,不可操之过急,你的心境已经出了问题。”李多饮叹息地说道。 “弟子知道了。”胡佑其实也知道的问题所在,但自魔可可一事后,让他对武力有了空前的渴望,他想如果当时他是个摘星之境,魔可可一定不会被人从他手中掳走,那种无力感让他倍感屈辱,因此回来后,他没日没夜地修行,几乎到了疯癫的地步,但却是效果不大,修为上他没感到哪怕丁点儿进步。 “哎,我看你还是出去走一走吧。看一看名山大川,深湖大海,这样或许对你有用。” 听了李多饮的话,胡佑倒是愣了一下:“出去走一走?本院弟子不是只有踏入邻云境之后才能独自出远门吗?” “本院的规定是说踏入邻云境之后本院将不再管你,你可自行决定去留,而不是说只有邻云境之后才放你出去。” “那师傅,我想回家一趟好吗?我当年因为一场变故导致出现在此地,我父母并不知我仍活着。”胡佑提到回家神情间渐渐激动了起来。 “好,那你就回家一趟,不过你要答应我,你出去游历可以,但在明年的这个时候你必须折返回来,明年轩皇残界将开,这等大机缘你不能错过。” “师父,这轩皇残界又是什么?” “你看那些名门望族,明明自家不缺宝术和修行资源,却为何还一个个求爷爷告奶奶得要把自家的杰出后人送到凡心学院来?”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轩皇残界?” “是的。其实这民间传闻一直属实,这凡心学院确为人祖轩皇的埋骨之处,而前院首大人也就是我师父林不归一系就是守陵一族。” 李多饮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传闻轩皇初葬之时并无异状,直到数百年后的一天,在地面上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里面霞光喷洒,灵气逼人。第一代守陵人林如月见此异状,便要想进去一观,看看到底是何物?只是每当她靠近那裂口之时便有巨大的阻力加在其身,使她不能再靠前一步。后又有几人尝试,均不得入,不过细心的林如月还是发现不同之处,她发现修为越低者则阻力越小,靠得裂口越近。终于在林如月不断尝试下,一名御物境的后人成功走了进去。” “那人过来怎么样了?”胡佑好奇地问道。 “那后人进去后不久裂口就消失了,直到又过了二十年,那裂口重新出现,那人才重新回归,不过此时的他却已是摘星之境。” “二十年从御物境升至摘星之境,这位前辈天资确实不凡。”胡佑赞扬道。 “其实这前辈的天资也一般,不然也不会派他去冒这个险。他出来以后,告知守陵一族此处进去是一个残破的世界,里面布满了空间裂缝,而且能感觉到这个世界一直在破败在慢慢消亡,不过里面也同样是仙府宝地,天材地宝,应有尽有。而且这里面有一颗跳动的心脏,坐于那心脏一旁能感应到无上经文,那位前辈曾将那经文写于纸上带出,但带出来后那纸又变成了一片空白,而且那经文竟是口不能述,他每念出一字便有无双雷霆劈下,纵有摘星之境,也一样被劈的半死不活。他只念出了两个字,一个‘凡’字,一个‘心’字。” “因为当时守陵一族留有轩皇的半部圣经,名字就叫做凡心经,所以林如月猜想,这口不能述的无上圣经应该就是凡心经的另一半,此处又是轩皇埋骨之处,想来这个残破的世界就是轩皇进去化界养界之境后化出的世界,因此称其为轩皇残界。后来林如月又在此处建立凡心学院,好让人族的杰出天才都可进残界修行。” “林如月真乃有大气魄之人,竟愿意把轩皇残界同世人同享。”胡佑着实佩服林如月的为人。 “你记得明年一定要按时赶回,否则错过了不知道又要等多久。”李多饮又一次叮嘱胡佑。 “弟子记下了。”胡佑躬身拱手。 第39章 代天伐恶 和师父李多饮畅谈后的第二日,胡佑就踏上了回家的归程,本来他想借道周皇城的传送阵直达西直,这样一来一回,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但李多饮却许了他整整一年的时间,这样倒是不急了,他决定徒步回家,这样可以游历红尘,磨砺心境。 这天胡佑出了凡心学院便顺着官道一路向西,待走到无人之处,胡佑祭出紫金葫芦御物飞空,胡佑在空中转身看向凡心学院,此时的凡心学院倒像一只趴在乌江岸边酣睡的乌龟,懒懒地晒着初升的朝阳,而官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则像一只只忙碌的蚂蚁一般。胡佑轻笑一声,转身向西飞驰而去。 天色渐暗,飞行了一天的胡佑脸上有了一丝倦意,御物全凭修士的心神操控,胡佑此时直感觉自己略有些头晕,这是心神消耗过量的表现,看来晚上是不能接着赶路了,得找个地方休息一晚。 胡佑低头看向地面,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处亮光,想来应该是客栈一类的地方,胡佑开始操作着葫芦在那亮光不远处降了下来,复而向亮光处走去。 呀!胡佑不由得轻笑了出来,此处他几年前来过,就是初到中州时和十斤相遇的地方,一处石亭,一处客栈,石亭名为千泪亭,客栈名为别亲客栈。 凡心学院周边良田千顷,人口稠密。由于人魔两族连年战事不断,周皇朝每年都会从此地抽调无数青壮年编入军中,而千泪亭就是每年新兵的一集结之处。或是妻子送丈夫,或是父爷送儿孙。披甲上战场,为国守边陲,多少离别泪,多少亲无回。 胡佑径直向向别亲客栈走去。 “客官你里面请。”站在门口百无聊赖的店小二见有人过来急忙上来招呼。 “劳烦店家收拾一个房间出来,我今晚要在这里过宿,另外再做些小菜,上壶好酒。”近墨者黑,在李多饮的熏陶下,胡佑偶尔也会饮些酒,只是没有李多饮那般瘾大。 “好嘞!这会儿人不多,客官您随便坐。”店小二说完就进后厨招呼去了。 此时客人倒还不多,只有三五个人分散得坐着,掌柜的无精打采地在柜后扒拉着算盘,整个大厅显得有些沉闷,不似胡佑第一次来时那般生意兴隆。 胡佑径直坐到了原先他和十斤初遇时吃饭那张桌子,不由想起十斤那饕餮般的胃口和桌上堆积成塔的饭碗。哎!也不知道十斤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正在胡佑想得出神之际,突然几个官爷的闯入打破了此处的宁静。 只见那带头之人一脸的凶神恶煞,手中拿了一幅画像,走到这屋里的吃客面前挨个比对。 “抬起头来!” “哈哈哈哈,几位官爷,这些都是一般的货郎走卒,并无你要找之人。”掌柜的急忙迎上去赔笑道。 “呵呵,掌柜的,没办法,上面交代下来的任务,来呀,把这客栈的每个房间都给我仔细地搜搜。”带头之人吩咐道。 “是!”身后的几位官爷“噔噔噔”顺着木梯上了二楼,不多时,只听家具移动的声音,瓷物摔地的声音,这哪里是官爷在搜查,倒更像是一窝土匪在打家劫舍。 这下可好,这群官爷这么一闹,本就生意不好的客栈又给吓跑几个吃客。 带头之人见走掉的那几个都是自己方才确认过的,也就任由他们离去了。 接着这位官爷又走到胡佑的桌前:“你抬起头来!”声音凶恶,好像在审讯犯人一般。 胡佑虽然心中有怒,但也不想多生事端,便抬起了头看向那位官爷,官爷见胡佑目光甚是平静,不似普通百姓那般胆怯,而且一身衣服也非俗品,所以便断定胡佑一定是哪个大家族的子弟,这种人自己可吃罪不起。这官爷混淆官场多年,眼睫毛都是空的,当即陪笑道:“这位公子,我们有任务在身,还请不要见怪,您接着吃,接着吃。” 胡佑瞟向那画像看了一眼,之后摆摆手,那官爷倒也识趣地带着众人离去了。这画像上的男人长得倒是清秀很多。 待这群官爷走后,掌柜的一边吩咐店小二去楼上收拾,一边在那里长吁短叹:“哎!天天如此,这生意可怎么做呀?!” “掌柜的,这些当差的在抓什么人?”吃客中有人问道。 “这不,前几天江左城城主的混账公子被人红香楼杀了,听说现场那叫一个惨,整张皮都被人扒了下来,整个就一血尸躺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掌柜的一张脸都快拧在一起,似对那晚的场景心有余悸。 “杀得好,这恶公子仗着他爹的权势一向欺男霸女,鱼肉百姓,本地百姓早已是怨声载道,不知是哪位好汉做出这等英雄之事!甚慰我心,哈哈。”其中一个吃客竟激动地拍起了桌子。 “哎呀,客官,你小声点,小心刚出去的那群畜生听到,”掌柜急忙提醒道,“按理说扒皮是何等痛苦之事,受刑之人肯定忍不住会大喊大叫。而那晚在红香楼的妓女玩客竟是无一人听到。直到从二楼楼板渗下来一滴鲜血滴在一位玩客的脸上,那人随即顺手一摸,手面被染成了红色。他又抬头向上看去,只见楼顶一滴一滴的鲜血渗了下来,复又滴到了他的脸上,那人大叫一声‘杀人了’,现场一片混乱。” “后来老鸨壮着胆子推开了二楼的房门,只见一具被扒了皮的尸体径直躺在地上,而被扒下的人皮上用刀刻着四个大字,‘代天伐恶’,老鸨哪里见过这等惨状,当即‘啊’的大叫一声,竟是晕了过去。后来有人报了官,终于官差发现这被杀之人竟是本城城主的大公子。城主爷得知后大怒,当天晚上就派人封了各个要道,只叫这凶手插翅难飞。” “嘶!代天伐恶,这四个字好像是那万物教常用之词,”另一个吃客说道,“我终日走南闯北,倒也有些耳闻,这些年在中州和幽州交界处渐渐兴起了一个新的教派,名为万物教,他们每杀掉一个恶人,便会留这四字在现场,但此教中人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怎么会被官府得到画像?” 掌柜的却是知道答案:“只因这画上青年曾与那晚和城主公子争过红香楼的头牌,两人当时闹得差点动起了手,但在城主公子抬出他爹的身份后,那人便放弃了。只是因为那晚案发之后,官府对红香楼中的妓女玩客一一排查,唯独不见他和那红香楼头牌,所以官府根据众人的描述把这个人大差不差地画了出来。” “那红香楼的头牌呢?官府为何不一起通缉呢?若是能找到她,也应该算一条线索。”这次却是胡佑开了口,插了这么一句嘴。 “这位客官说得不错,这头牌出事后的第二天就出现在了大街上,而此时的她早已不是那风情万种的俏佳人。不知此女一晚上受了什么折磨,披头散发,浑身恶臭,脸上被人化了几道口子,口中涎水直流,竟是疯了。官府见此女变成了这副模样,也就放她离去。之后官府便天天派人巡察,这吃客终日受着官爷盘问,自是一个个不敢出门了,我这生意也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这帮当官的哪里管你老百姓的死活!古人常言父母官,狗屁的父母官,一个个如同趴在老百姓身上吸血的蚂蟥。你看他们除了收这税那税可曾为老百姓做过一件好事?有的地方甚至官商勾结,把老百姓看做那拉磨的驴子,有时候真恨不得万物教将他们统统杀光。” 众人不再言语了,整个客栈复又沉闷了起来,只有掌柜偶尔的几声叹息。 入夜,胡佑盘坐在床上,照常修行着七色经,只见胡佑周身的灵气如云如雾,一团一团得被吸入胡佑外放的妖丹之中。灵气化雾!御物境的表现,修士每进一步,其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就会越来越快。 “站住!” 突然一声厉声划破了宁静的黑夜,接着传来一群人奔跑追赶的声音。胡佑刚想起床看看发生了什么,突然一道黑影出现在他的窗外,胡佑只得急忙收了妖丹入腹往床上躺去,他可不想让人看到他在练习妖族功法。 那人打开窗户翻了进来复又把窗户关好,胡佑微眯着眼看向那人,只见那人捂着胸口,呼吸紊乱,娇小的身躯踉踉跄跄地朝着床边走来,显然一副受了伤的样子。 此时只听楼下声音嘈杂,拍打木门的声音,叫喊的声音,胡佑知道在这般吵闹的环境下,自己若是还接着装睡,那就真的是太假了,于是假意被楼下的吵闹声吵醒,伸了个懒腰。 在胡佑刚想再加个哈欠使自己演的更逼真的时候,一把短刀已架在了自己头颈处:“别动,别出声,不然我杀了你。”声音低沉沙哑,说话上气难接下气。 或许是受伤过重,那人说完这句话便倒在了地上,胡佑无奈苦笑,就这还威胁他。 胡佑起身看向那倒地之人,只见这人一身夜行衣,面上也遮了黑布只露了眼睛。胡佑蹲下身子拉下那人脸上遮着的黑布,竟是此人! 黑暗中的这张脸赫然和晚上那官爷手中的画像重合,原来这人就是那什么万物教之人,胡佑对这个万物教这群忠义之士倒是有几分敬佩,刚要蹲下身子把他抱到床上,突然听到外面“噔噔噔”上楼梯的声音,很快一群人站在了门外,邦邦地砸着胡佑的屋门:“快开门!” 胡佑知道若是给外面这群人闯进来,这地上的义士怕是凶多吉少。于是便捡起那人丢在地上的短刀,不曾想这短刀上还有丝丝灵力,只是不太高明的样子。胡佑把短刀向上一抛,那短刀竟自行定在空中,接着围着胡佑转了两圈,嗖的一声向屋外刺去。 “啊,不知是大仙在此下榻,我等罪该万死,请大仙饶命。” 屋外之人见到一把短刀从屋中自行飞出,于空中和他们对峙,这?!这不就是仙人的御剑之术吗?!于是一个个吓得跪在了地上磕起了响头,唯恐冲撞了仙人。 “走吧。”胡佑装出一副老成沧桑的声音。 “是是是。”接着又是一阵“噔噔噔”下楼的声音,很快这个黑夜又复安静了下来。 胡佑见众人走后,忙要把地上的人抱到床上,只是在左手穿过那人的臂弯时,入手一片松软! 此人竟是个女子!怪不得如此娇小清秀! 只是为何这伏暑之天,这女子身上竟这般冰凉? 第40章 善与恶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自杀。”那女孩死死地缩在床角,双腿蜷缩在胸前,手哆哆嗦嗦地拿着短刀抵在自己的脖子处,犹如一只受了惊的鸟儿。 胡佑表情上颇有几分好笑,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女刚闯进来时要抹他脖子威胁他,现在又要抹自己脖子,胡佑真怕她手再哆嗦地再厉害一点真把自己给抹了。 “我并无什么恶意。你也是凡心学院弟子?” 胡佑有此一问实在是因为他刚才为这女孩抵背疗伤之时发现这女孩体内有一些灵力,而且其运转方法竟同凡心经一样,只是修为浅的很,连脱凡境都没入。而且其体内似侵入了一股阴寒之力,体内灵气运转如蜗牛爬步,体表也出了一层寒霜,呼吸之时更是寒气不断呼出,一副快要被冻上的样子。 本来胡佑也不知该如何救治,无意触碰之间竟发现隐在手中的冰蚕手衣有所异动,便把手衣唤出,胡佑稍微给手衣注入一些灵力,结果这女孩身上的寒气都透过手心被这冰蚕手衣吸了去。 “凡心学院?!我去过,人家不收,说我资质不够,”女孩的眼中除了紧张又加了几分失落,“你是凡心学院的弟子吗?” 胡佑点了点头:“你既然不是凡心学院的弟子,为何却身怀我凡心学院功法?” “凡心学院的功法?你是说我修行的是凡心学院的功法?”女孩一张小口张得老大,显然不敢相信胡佑所说的话。 胡佑见女孩这副表情,便知她并不知道自己所修的就是凡心经,想来这女孩另有际遇。 “我只知这功法是一道人传我的,他也没说这是凡心学院的功法。” “那道人长什么模样?” “那道人…我为何要告诉你?”显然那女孩对胡佑仍怀有戒心。 “追你的那群人可是我帮你赶走的,你的伤也是我为你治好的,难道这样还不能让你相信我吗?再说我若对你真有企图,又何必坐在这里等你醒来,何不趁你昏迷之时干点什么。”胡佑脸色平静如水,倒是丝毫不气恼女孩怀疑自己。 女孩听了胡佑一席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红地说道:“对不起,恩公。”说着便要挣扎着起来给胡佑施礼,只是伤势初愈,行动还不太方便。 胡佑见其眉头紧皱,急忙上前把她按住:“你无需起来,我说这些只是想你打消戒心,并不要求你感激什么的。” “恩公,实在是这世道人心难测,我不得不心怀戒心。我本名叫做卓青藕,原本是西直人士,家中父母早亡,只有爷奶和一个姐姐相依为命。” “哦?!那可是巧了,我的家乡也是西直。”胡佑不曾想此女竟和自己还是老乡,不由得更生几分亲近。 “那我和恩公倒是有缘得紧。”女孩脸上露出了笑容,宛如花开,“由于爷奶上了年纪,腿脚多有不便,自小便家境贫寒,所以我和姐姐便时常到山上采些野药拿到药房卖掉补贴家用。恩公,不是我吹牛,山上的各种药草我都认识,我对花草有一种天生的亲近。” “有一日我姐她身体不舒服,我便一人入了山。西直素有妖兽一说,而我那日当巧不巧就碰到了一只大狼,我丢下药篮撒腿就往回跑,可我这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大狼四条腿,很快就被那大狼追上扑倒在地,大狼嘴里那股恶臭味儿差点把我熏晕过去。” 卓青藕脸色苍白,显然当年的一幕仍让她心有余悸:“或许是那天贪睡的老天恰好睁眼看到,也或者是我命不该绝,一位道人从天而降,只是一拂袖便将那大狼打死,我知这位道人救了我一命,便跪下给他磕头。他见我穿得破破烂烂且又身体孱弱,便传了我一段功法,赠了我这把短刀,他说我资质不佳,不能收我,学了这段功法,以后一般的野兽精怪我也可应付。” “那道人长得什么模样?”胡佑问道。 “时间太过久远,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他穿了一件黑白色道袍,是个中年道士。我当时也问过他名讳,不过他不愿告知。”卓青藕回忆道。 难道是黑白子师伯?这身怀凡心经又是一身道袍的恐怕也只有他了:“那道人应该是我凡心学院的大长老黑白子师伯了。可是你为何不留在西直?怎么又跑到了这里?” “只因八年前西直爆发了一次空前规模的兽潮,我的爷奶还有那个村子里面的人都被妖兽吃了,”卓青藕痛苦地闭上了双眼,眼泪从缝隙间滑落而下,“我和姐姐被爷爷藏在家里那个小小的地窖之中,我透过盖板的缝隙亲眼看到了爷奶被那虎怪咬断了脖子,然后撕咬他们的身体,我依然记得爷爷直到死都在看着我和姐姐藏身的地窖。那时候稍大的姐姐死死地捂住我和她的嘴巴,她怕我哭出来,也怕她自己哭出来。” 八年前?难道是九尾大伯为了救六勺姑姑发动的那次兽潮?!胡佑心头大震!难道真的人如蝼蚁?自己当初只想到姑姑和爸妈得了救,却从未想过可能会有普通人会在九尾大伯的这般看似正义的行动中死掉。那对于这些死去的人来说,九尾又算是善还是恶? 胡佑顿时陷入了迷茫之中,九尾救妹不对吗?对!那这些被牵连死去的普通人呢?就因为不够强大就活该被杀?胡佑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恩公,恩公!你怎么了?”卓青藕见胡佑脸色突然涨红,呼吸紊乱,便喊了他几声。 “哦?!我没事,你接着说。”幸好卓青藕的这几声把胡佑喊醒,不然胡佑的心境非坠入岔路不可! 胡佑现在倒不敢看卓青藕那张带着泪痕的脸了,他感觉这每一滴泪水都是对自己的控诉:你胡佑装什么好人?!充什么恩公?!要不是八年前你大伯为了救你等,人家爷奶怎么会死?全村人又怎么会死? 卓青藕似看出了胡佑的不大对劲,但哪里会想到胡佑此刻犹如翻江倒海的心情:“我们在那个地窖里一连躲了两天才敢出来,而此时我的爷奶早已被虎怪啃成了一堆白骨,我那时候只知道哭,是我姐带着我埋葬了爷奶,爷奶一死,这天地虽大,仿佛突然没有了我们姐妹的家。爷爷生来常说他还有个儿子,就在中州的小城里过活,我姐姐便拿了爷爷的遗物带着我一路乞讨,来中州寻亲来了。” “你说得这么可怜?为何又要假扮男子在红香楼与人争风吃醋,又为何要杀人?还那般残忍的扒了人整张人皮?你说的这些和我今天听到的可大不相同。你莫不是在诓骗我?”胡佑突然想到那红香楼杀人案。 “我没有杀他,那晚我见他要对我姐姐用强,便把他打晕了过去,我知道他醒来肯定会找我姐的麻烦,便带着我姐逃出了红香楼,”见胡佑对她有所怀疑,卓青藕急忙解释了起来,“我们也是第二天才知道那人被杀死扒了皮,我姐知道我姐妹俩恐怕是惹上了人命官司,便让我换回女装,我姐姐则打扮成疯傻的样子,我俩一前一后便出了已是重兵把守的城门。” “哪成想终是不知道哪里露了破绽,我姐竟被人跟踪,待我姐姐达到我们俩约定的地方不久,一伙官人就将我们团团围了,姐姐被那群官人当场抓获,而我则是仗着些微末修为逃了出来。本来一开始那群官人也不是我的对手,只是后来他们来了个高人,没几回合便把我打伤了。” “你是说那红香楼头牌就是你姐姐?你们不是来中州寻亲的嘛?怎么?没有找到你那叔伯吗?”胡佑听了卓青藕这般解释,料想这红香楼杀人案似不像客栈掌柜的说的那般简单,其中似乎另有隐情。 卓青藕听了胡佑这几句却是冷笑了几声,脸上浮出了几分恨意:“找到了,当然找到了我那好叔叔。我们姐妹俩初到时,我叔叔婶婶却也对我们好了一段时间。但毕竟不是亲生的,那份亲情渐渐地在我们姐妹俩的吃喝花销上磨灭了。时间一长,我婶婶便对我们非打即骂,说我们两个吃白饭的,我叔叔又是个怕老婆的软汉子,只能看着婶婶虐待我俩,连个屁都不敢放。” “其实我俩真没白吃她的饭,家里的活像做饭呀洗衣呀等等都是我干的,而姐姐做女红赚的钱也都给了她,可我那恶婶婶还是不满足。不曾想在我姐十六岁那年,我那恶婶婶见姐姐长得周正漂亮,便狠心地将她卖到了红香楼,我那时候还小,无力阻止这发生的一切。但那天后,我便离开了那个没有一丝人情味的家,扮了男装,跑到一郊外小镇的药房做了抓药伙计,那药店老板见我对各种药如数家珍,而我又不要工资只管吃住就行,便把我留了下来。” “哪成想我姐姐却是越长越漂亮,加之在红香楼老鸨的调教下竟练的乐舞双绝,名气倒是越来越大了。我这些年也时常去看望我姐姐,知道老是有一些登徒子骚扰于她,恩公应该知道在那么个环境里守身如玉是多么的艰难,可我姐就是做到了。” 胡佑见卓青藕微翘的头首,知道她亦为她姐感到骄傲。 “我姐要不是命运不济,她的未来一定是一位音乐或者舞蹈大家。只可恨这贼老天。姐姐那几日总是眉头紧蹙,她虽然不说,但我知道有人缠她缠得紧了,我便天天晚上到红香楼守着姐姐。好巧不巧,那晚城主公子因多次求而不得,竟要对我姐姐用强,我情急之下便把他打晕了过去,拉了姐姐偷跑了出来,后来的事恩公就都知道了,我卓青藕发誓,若是有一句谎言,便叫我不得好死。” 胡佑听了卓青藕这番话久久不能平静,这姐妹俩也是一对苦命人呀,不由得心中多了几分怜惜:“卓姑娘别再叫我恩公了,我名字叫做胡佑,你以后只呼我名便可。” 胡佑见到卓青藕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卓姑娘可是想要我救你姐姐?” 卓青藕听了胡佑此话急忙站起来跪在地上:“胡公子若是能救我姐姐,我卓青藕这辈子做牛做马地服侍你。” 胡佑急忙将卓青藕扶起:“卓姑娘,可不许如此,你快快起来,这件事我答应了。” 胡佑转过头望向漆黑的夜空,目光中暗涛涌动:“我们来个夜探城主府如何?” 第41章 江左城红灯河 斗大的黄月悬于漆黑的夜空,把大地都涂成了青冷之色,点点星光忽明忽暗,好似那贪玩了一天的皮娃仍不甘心闭上的朦胧睡眼。 从高空往下看,黄月下的江左城中如同盘桓着一条火龙,把江左城分成了东西两半,当然这并不是真正的火龙,而是这江左城鼎鼎有名的花街柳巷之地--红灯河。 红灯河是汇入乌江的一小脉支流,其实它原本也不叫红灯河,只因此处有官道依靠,又有漕运水路通过,交通便利,慢慢地汇聚了越来越多的人来此定居,之后便有了依河而建的江左城。 同样是因为此处交通便利,每日人流量甚巨,南来北往的人多杂乱。这流动人口一多起来,某些方面的产业便会蓬勃发展,一家一家的艺馆酒楼在河两边开张。每当到了晚上,河两边红灯高挂,好不热闹,所以当地人就管这条河叫红灯河。 “为何城外的客栈由于城主公子案的影响都快开不下去了,而这案发之地竟还是这般人声鼎沸。”胡佑小心翼翼的走着,唯恐踩了别人的脚。 “胡公子,这你就不懂了,这红河灯有一半产业是城主爷的,而另一半也是有份子在里的。日进斗金的买卖,城主爷岂舍得让官兵坏了这里的买卖。” 此时的卓青藕穿一条青花长裙,走动之间不时露出洁白的玉臂和脚踝,如出水芙蓉,面容青涩又不失美好。此时的卓青藕谁能把她同官爷通缉令上所画之杀人犯联系在一起。 刚才二人进城之时,卓青藕看着城门口站着的官爷心中一阵紧张,要不是有胡佑这个高手在旁,她肯定是没胆子进去。让她想不到的是这城门口的官爷竟是没把她认出来,胡佑拉着她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了城。 其实胡佑自信卓青藕不会被认出,胡佑见过了太多的美女,如不使脂粉的魔可可,高贵活泼的玲珑,还有他的姑姑六勺,哪个长得不是倾国倾城般的祸水级美女,胡佑的眼界自是不低,但换了女装的卓青藕却仍能让胡佑眼前一亮。 干净,清纯,如同一朵浊世中的青莲。所以胡佑便拉着卓青藕大摇大摆地从城门口进去了,他才不信同为男人的官爷能比他有多大出息。 原本胡佑是想带着卓青藕直接飞入城主府的,但空中目标太明显,卓青藕又是被修士所伤。怕惊动了这城中修士,二人最终决定扮作游客,直接从城门进入,进城之后再看情况便宜行事。 两人踏上红河桥放眼望去,河中花舟来往不绝,两岸灯火通明,人声喧哗,琴瑟琵琶伴着小曲儿一阵阵传入耳畔。 接着两人跨过红河桥,直往西走去,渐渐地灯光不显,琴瑟之音也小了。 “胡公子,前面的路口左转再走百十步就是城主府了。”卓青藕见四下黑暗无人,便提醒胡佑快到了。 胡佑点点头,手一摊,两件夜行衣出现在手中:“卓姑娘,你我快些换上,一会我们夜探城主府救你姐姐。” 两人各自找了个角落换好衣服之后,胡佑便携着卓青藕上了房顶,只见胡佑脚尖轻点青瓦,两人身影忽起忽落,直向城主府射去。 很快,一座深宅大院出现在二人眼前,只见高大的门庭前一左一右蹲着两头白石狮子,两扇朱红色的大门紧闭,旁边一左一右还有两个矮门,门庭上挂着两个大红灯笼,把门面石阶照得异常清楚,两个灯笼中间又挂了一块镶金边的牌匾,上面写了三个金字--城主府。胡佑看到这三个字之后,便带着卓青藕投入了这深宅大院之中。 只是让胡佑没想到的是这城主府足足有上百座院落,上千间屋子,两人小心翼翼地转悠了半天,结果发现才转悠了一小块儿地方,果真是深宅大院。 “这臭老头盖这么多房子干嘛?他能睡得过来吗?”身后的卓青藕小声得抱怨道。 “嘘,有人过来了。”胡佑急忙拉起卓青藕躲到暗处。 “那娘们儿长得真白呀!那小脸蛋,那大胸脯,那小蛮腰,那大长腿,若是能给我睡上一晚,明天让我死我都愿意。”从远处回廊渐渐走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人在那里大发感慨。 “你以为你是城主爷的公子,还想睡那等绝色女人,”另一人忽然又小声说道,“而且我听送人进来的那些官兵们说,此女就是那红香楼的头牌,这女人你敢招惹?小心哪天也被人扒了皮去。” 听到这段话,胡佑和卓青藕眼中都露出喜色,终于有消息了。 只见胡佑起身,幽灵般的摸到二人的身后,一记手刀把其中一人砸晕,另外一人刚要叫喊,却被胡佑死死地掐住了脖子。 “最好别叫唤,不然别怪我手下无情。”胡佑手上稍稍用力威胁道。 那人一脸红涨得通红,频频点头,表示自己听话。 胡佑松了松手,问道:“说,被抓回来的女子关在哪里?” “大…大侠,你可别杀我,你顺着这条回廊一直走,会看到一个三层高楼,若是那第三层亮着灯,便是那里了。”那人说话哆哆嗦嗦,两股颤颤。 胡佑又是一记手刀,把这人也砸晕了过去,然后把他俩拖到了暗处。卓青藕还在一人身上踹了几脚:“让你说我姐坏话。” 之后二人便顺着回廊往里走去,大约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果见一座三楼亮灯的高楼,且有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不时从那亮着灯的三楼传来。 胡佑携着卓青藕脚尖一点便上了二楼屋檐,又一点,便来到了亮着灯的房间外,起落间无声无息,如蜻蜓点水。 胡佑捅破窗纸向里看去,只见床上缩着一女子,满脸泪痕,手拿一把剪刀,刀尖抵在自己心口处,而床边站着一脱了外衣的男子,面上一脸戏谑。 “莲儿,你就从了我呗,以后吃香喝辣,穿金戴银,难道不好吗?”那男子劝道。 “二公子,我知你只是一时新鲜,并不会真心待我,我卓青莲身为艺姬,看过了太多你这样的人,也见过了太多姐妹嫁给你们这些纨绔子弟后的悲惨。我什么身份,真的攀不起你家高枝。况且二公子你这样对我,就不怕万物教杀上门来?”卓青莲威胁道。 二公子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万物教?这里哪有什么佬的万物教,我如果说我哥是被我杀的,不知道你相信不?” “什么?你居然杀自己的亲哥?”卓青莲一下子愣了,原来这世上真的有手足相残这回事。 那二公子则趁卓青莲愣神之际,一把把卓青莲扑到了床上,夺了其手中的剪刀扔到地上,接着对着卓青莲上下其手:“来吧,我的小宝贝儿,我馋你身子好久了,我为何不能杀我那猪脑子的大哥?他一死,以后这万贯家财便都是我的了,哈哈哈!” 二公子话音刚落,一声巨响从门口传来,他急忙回头看去,只见铁梨木打造的木门被人击得木屑四散,两个身穿黑衣的人正向自己冲来,二公子急忙拉动床角开关,床板一翻一正,床上二人已失去了踪影。 胡佑冲至床前,床上已空无一人,不由气得一拳打在床板上,竟在这钢铁制作的床板机关上打出了一记凹下去的拳印。 “找机关!”胡佑爬到床上敲敲打打,突然床板又是一翻,胡佑在卓青藕“啊”的一声惊叫中跌入了一处滑道之中,这滑道也没多长,只一瞬便到了平地上。 胡佑刚刚落地,只听“嗖嗖”的声音响起,胡佑抬头看去,只见走道墙壁上无数短箭向自己射来,胡佑右手挥动,竟把一支支短箭都抓在了手中,想来是这二公子逃跑之时顺势打开了此处的机关,胡佑冷笑一声,这机关对付凡间高手或许有效,但拿来对付一个修士,简直搞笑。 只听头顶一阵响声,却是卓青藕也跟着滑了下来:“胡公子,你没事吧,方才是我误触了机关,害你跌了下来。”卓青莲一脸担忧的说道。 胡佑笑着安慰道:“卓姑娘我没事,我还担忧你一人在上面不安全呢?好在你也下来了,你跟紧我,这里面有机关陷阱,我们需小心才是。” 卓青藕看着眼前这个在走道中摸索前行的背影,这并不宽阔的肩头却给她如山一般的安稳,仿佛只要他在旁,便什么危险都没有了似的。 方才胡佑的消失,卓青藕便感觉好像天塌了一般,危机感瞬间涌上心头,又害怕胡佑在自己误触机关的情况下中了陷阱害了性命,干脆也跟了下来。 两人大抵上已在这走道中走了两炷香的时间了,这一路上虽有多处机关陷阱,不过都被胡佑一一破掉。只是胡佑渐渐感到有一股阴寒之力在走道中蔓延,而且越往前走,这股阴寒之力则越重,甚至走道两处的墙壁上都开始出现了一些冰屑,想来那伤了卓青藕的修士就在前方不远处。 感觉到身后的卓青藕冷得身体直哆嗦,便摘下脖间的紫金葫芦给了她:“这葫芦有避寒功能,你可带在身上。” “你不用吗?”卓青藕双手交叉环抱着自己臂膀,看上去单薄的身子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这点阴寒之力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若冻坏了不还得我照看,戴上吧。”胡佑不由卓青藕拒绝把小葫芦硬塞给了她。 葫芦在手,果然阵阵暖意侵袭全身,卓青藕便学着胡佑把小葫芦挂在了洁白的颈间,卓青藕摸着颈间的小葫芦,看着眼前如山般安稳的背影,此时不仅身体是暖的,连那颗看尽了世间冷暖的心也渐渐火热了起来。 第42章 芳心暗许 两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路程,一个巨大的冰库呈现在二人眼前,里面堆积着牛犊般大小的冰块,冰库顶部挂着一颗人头大小的夜明珠,在它的照耀下,那些冰块晶莹剔透,寒气翻腾。也不知道这些巨大的冰块是如何运进来的。 胡佑走近一冰块向里看去,眉头紧蹙,暗道残忍! 只见里面冰封了一裸体女子,女子嘴巴大张,表情狰狞恐怖,似死前遭受了很痛苦的事情,胡佑又看向其他冰块,果然每一个冰块当中都冰封着一裸体女子,或躺或坐,表面皆狰狞可怖。 “啊!这女子我认识,前不久还在红香楼见过。”卓青藕惊呼一声,指着旁边的一冰块喊道。 “这帮畜生,竟行此残忍灭绝之事!”胡佑愤怒的说道。 这时只听前方传来了方才那二公子焦急地声音:“仙师,那贱人又杀回来了,这次她带了帮手,好生厉害的样子,我们快逃吧。” “慌张什么?!以那女子那点微末道行,能请来多厉害的帮手,不过多两块冰而已,”另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不过,二公子,帮你解决这两个人可以,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仙师尽管提就是,只要能解决那两个人,我什么要求都答应你。” “哈哈哈,那我要你身边的这位小美人。” 那边沉寂了片刻,只听二公子决然地说道:“好!我答应仙师的要求!” “你们杀了我吧!”卓青莲绝望地哭喊。 “嘿嘿,想死,等本仙师用过之后就如你所愿,也把你同她们一样冰封起来,你看,她们即使是死了却仍然栩栩如生,好似一个个任人采摘的睡美人。” “放人!”胡佑向着声源处急冲而去,当看到三人时大喊一声只朝着那变态的仙师一掌拍出。 只见那仙师二十出头的样子,一身白衣,面容姣好,只是嘴角挂着的一丝邪笑,让人一见就是一阴损之徒。 那仙师见胡佑一掌打来,眼神微眯,同样一跃而起在空中和胡佑对了一掌,二人各自向后退去,不想这年轻仙师竟也是御物境,掌力上相比胡佑也不遑多让。 “道友,你师从何处?何必为了这些个凡人大动干戈,不如你我把酒言欢如何?”仙师见胡佑境界竟同自己一样,知道这一战谁输谁赢不好定论,便主动示好,想化干戈为玉帛。 “道友?谁是你道友?你身为人族修士,空有道行在身,不思守护人族,却在此干些残害妇女之事,你修得什么道?妖魔鬼道吗?”胡佑大声呵斥道。 “哈哈哈,道友莫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了些,我修什么道做什么事又与你何干?再说你却为何要我守护这群我眼中的牛马?” 那位仙师却是大摇其头,显然不同意胡佑的观点,“我修道就是要超脱于凡人,使自己高这些凡人一等,这样我就可以对他们随意压榨采摘,而这些凡人又有什么好守护的?如这二公子,早就坏到骨髓的东西,连他亲哥都要杀掉,但他也是凡人,而且凡人中像他这般坏的还有千万,你说这种人我守护他干嘛?” “哼,什么歪理,身为修士,应自有一杆量尺藏于胸,看到恶人便杀之,看到不平事便助之,而不是像你这般助纣为虐。你说凡人是牛马,难道你祖上便不是凡人?数典忘祖,尤为可恨。” 二人却是针锋相对,谁也说服不得谁。 “多说无益,成王败寇。那便战吧。冰蛛,出来吧,随我杀灭强敌。” 仙师话音刚落,只听冰库一角落发出“沙沙沙”如同爪子挠地的声音,胡佑转头看去,只见从冰块后面爬出一只斗大的蜘蛛,浑身上下琉璃透亮,犹如冰雕。 “杀!”仙师并指指向胡佑,冰蛛动作迅捷无比,快速向胡佑冲去,仙师紧跟其后,胡佑见对方来势汹汹,一边握拳向蜘蛛打去一边喊道:“卓姑娘,快去救你姐姐脱困,这两个我来应付便可。” 卓青藕知道此时情况紧迫,也不是矫情之时,便拿起短刀向二公子卓青莲二人冲去。 那仙师有意过去阻挡,却被胡佑死死缠住,二公子虽是个男儿之身,却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哪里是修过凡心经的卓青藕的对手,只一个照面,便被卓青藕捅在了心口之上,“呜呜”两声便倒地身亡了。 此时只见胡佑和那仙师拳脚相对,虚影重重,而那只斗大的蜘蛛则上下翻飞,开始喷出一层层冰雾笼罩整个冰库。 胡佑见卓青藕还在原地呆着不动不由大急,这姑娘平时看着机灵为何此刻竟这般呆傻:“卓姑娘,快快带你姐姐出去,我解决完这两个畜生随后就到。” 卓青藕却是摇了摇头:“不,我等你,我们一起出去。” “快快出去,你看看你姐模样。” 方才卓青藕只顾一颗心挂在胡佑这边,却是忘了自己的姐姐,此时转头望去,只见卓青莲颤颤巍巍,身上都起了一层白霜,快要被冻僵的模样。卓青藕回头看了一眼犹在打斗之中的胡佑,一抹清泪挂在了脸上,接着转过身紧咬下唇扶起姐姐便向身后的出口奔去。 胡佑见二姐的身影消失于洞中,才一声痛吟发出,一同从嘴中出来的还有丝丝白气,看上去似乎整个身体里都是寒冰。 “哈哈,道友一将死之人,还这般怜香惜玉,难得,难得。放心,一会我去把她俩抓回来,玩过之后和你冰封于一处,也算了你心愿,哈哈哈哈!” 原来仙师的攻击胡佑尚能抵挡,只是这冰蛛神出鬼没,不时在胡佑身上叮上一口,被咬之处不仅疼痛无比,而且有大量寒毒入体,直逼得胡佑体内灵气运转不顺,渐渐招架不住了。 仙师见胡佑动作慢了下来,不由得心中大喜,攻势更是如狂风骤雨般的向胡佑周身落去,又过十几个回合,他趁着胡佑被冰蛛叮咬吃痛之际一掌打在胡佑胸口,胡佑躲闪不及,一下子被打得倒滑出十多步的距离,躺在地上的胡佑一口鲜血喷出,吐出来的却是一块块血红冰渣。 冰蛛趁机向胡佑脖子处袭来,就在这危机时刻,胡佑突然想起自己为卓青藕医治时的情形,冰蚕手衣似乎对这冰寒之毒有奇效,便急忙唤出冰蚕手衣向冰蛛抓去。 哪知冰蚕手衣一出,那蜘蛛怪叫一声,直往下落去,而胡佑感觉自己的浑身寒毒都往手上聚集,不消片刻,自己身上的寒毒便被吸了七七八八。 胡佑起身向之后冲过来的仙师印去,仙师一时间搞不懂这冰蛛为何撤退而这胡佑为何突然间好像又生猛了起来,只抬掌向胡佑伸出来的手掌印去。 两掌刚一相接,胡佑灵力催动,只把冰蚕手衣刚吸收的寒毒一股脑的打入仙师体内,寒毒之攻加上冰蚕手衣本身的寒气一瞬间把那仙师冻成了一块冰雕,胡佑再出一拳,把冰雕击成了一块一块,当然这仙师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胡佑解决掉这位仙师以后,开始拖着疼痛疲劳的身体在冰库中四处寻找那只冰蛛,或者是这种环境中冰蛛便于隐藏,胡佑在搜索了数次无果后无奈放弃了。 卓青藕带着姐姐走出地下冰库的出口,放眼一看,原来这地下冰库竟直接通到了江左城的郊外,头上黄月依旧,星光点点,前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姐妹俩都大大地舒了一口气瘫坐在了地上,这感觉犹如重生了一般。 “姐姐,你在此等我,我进去看看胡公子是否需要帮忙。”卓青藕只稍坐了片刻便要重回洞中。 “妹妹你别去,修士的争斗你又能帮上什么忙,进去也不过添乱罢了,我们就在此等候,出来的若是胡公子,你我皆大欢喜。若出来的是那坏仙师,你我姐妹今日自决于此便是,黄泉路上再报胡公子的大恩。”卓青莲一脸绝然。 “好。若是胡公子今日不幸身亡,我卓青藕来生给他做牛做马。” 虽然卓青藕听了姐姐的话,没再要冒失的进去,但一颗心总是平静不下来。她来回地踱步,不时地走到洞口向里望去,脸上的神情渐显焦虑。 卓青莲见妹妹这副模样不由得轻笑了起来,妹妹的这般抓耳挠腮的模样她这个做姐姐的自是看出来了:“妹妹,你是否看上了那位胡公子?” 一句话把卓青藕问成了大红脸,姿态突然有了几分忸怩:“姐姐,你胡说什么呀?胡公子是我俩的救命恩人,难道我不应该担心他吗?” 卓青莲忽又叹息的说道:“没有就最好了,我看那胡公子举止不俗,想来一定是那些修真大派的弟子,妹妹,你应该清楚你我只是凡人,这地位悬殊…” “好了,姐姐你别说了,你说得我都懂,我怎么会有那般想法?”卓青藕原本焦急的目光变得有了几分暗淡,用手轻抚着脖子上的葫芦挂坠,虽然丝丝暖气传递于全身,卓青藕只感觉自己的心却因姐姐的一席话在慢慢变凉。 忽然大地开始震动起来,姐妹俩一时间站立不稳双双跌倒在地,只见滚滚尘烟从那洞口冒出,石屑尘土乱飞,眼看那洞口就要被埋上。 “不,胡公子还在里面,我要去救他。”大地震动中,卓青藕却向那快要坍塌的洞口爬去,卓青莲将她死死地抱住:“妹妹,你冷静一点,你这是去送死!” “可是胡公子还在里面呀!他会被活埋的,姐姐我求求你放开我,呜呜呜。”卓青藕竟是急得哭了出来。 “妹妹,你还说你不爱他?我看你为了他死都愿意。” “咳咳咳,呛死我了快。怎么?卓姑娘有心上人了?不知是哪家公子这么有福?”只见滚滚尘烟中走出一人,正是胡佑,大地的震动也停了下来。 “胡公子!” 卓青藕见胡佑终于出来,挣脱了卓青莲便扑到了胡佑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胡佑诧异地看着这怀中佳人,双手空悬着,不知该放在何处。 卓青莲暗暗地叹了口气。 只是三人谁也没注意到一只冰蛛同样从那逃出,向北方急行而去。 第43章 千泪亭不别君 江左城郊外 别君客栈 “小二,上壶好酒!” “小二?人呢?我的菜怎么还没上来?” “客官稍等,客人太多了,后厨有点忙不过来,这小碟花生米您先蘸蘸嘴,我这就上后厨给你催去。”富态的掌柜见店小二一个人忙不过来,也出了柜台开始招呼客人。 “掌柜的,近日生意不错呀!”一个经常跑官道的熟客招呼道。 “哈哈哈,还不是托了各位老哥的福。”掌柜的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 “我前几日经过这时,可是生意惨淡,门可罗雀。为何这短短数日生意便又好了起来?掌柜的有什么秘诀快快说来听听。” “哈哈哈,哪有什么秘诀。只因本城刚换了新的城主大人,这位大人真的爱民如子,刚来就减了老百姓的三年赋税,这不,大家手里都有了闲钱,便出来吃吃喝喝,享受生活。” “哦?!原来的那个吸血鬼城主呢?” “前几日被朝廷撸了脑袋,尸体都被百姓分着煮了。” “好,好,那个狗屁城主上任之后只管搜刮民财,老百姓早就怨声载道,就拿我来说,我这跑一趟货能赚三两银子,只这江左城一个城就收我二两过路费,再加上一路上的吃喝住宿,一趟下来就剩几个铜板了,合着我是为这吸血鬼的城主爷打工的!撸的好,撸的好。朝廷这次也算是为咱这些小民做了件好事。”那人听闻前任城主被撸了脑袋,拍着桌子大声叫好。 “前几日这江左城发生了一场小型的地震,竟在江左城内震出一大坑来,附近的居民好奇无比,有人认为这是一座古墓,又有人说这是一座宝藏,反正就是这里埋着值钱的玩意。于是整个江左城的百姓纷纷拿起自家的锄头要去挖宝藏发大财。但当众人刨开大坑上面的浮土时,却是一个个连滚带爬地哭喊着爬出了大坑,你猜他们在坑中挖出了什么?!”掌柜的打起了哑谜,一双豆大的小眼睛得意地看着四周。 “哎呀,掌柜的,你快接着说呀,你这搞得我挠心抓肺的。” “是呀,掌柜的赶紧给说说。”周围一帮听众附和道。 “好好好,我接着说,众人刨开上层的浮土,这浮土下面竟是上百块牛犊大小的冰块,而这每一个冰块之中都封着一裸体女子,面目狰狞,死状凄惨。” “啊!何人竟做出这等惨绝人寰之事?!”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似不敢相信这光天化日之下竟还有这等事。 “此事很快就惊动了朝廷,朝廷便派专人下来考证,这一查可了不得,考证之人发现这大坑竟有一条密道直通到城主府,这下好了,这位吸血鬼城主就被朝廷抄了家,听说那满院的金银财宝,朝廷用上百辆马车足足拉了三天三夜,那吸血鬼城主也被判了死刑。动刑那天,全城的老百姓在刑场外支了口大锅生了火,每个人手中都拿了副碗筷,只待那人头落地,老百姓将那尸体抛去大锅,煮烂了以后分着吃了,我当时没在场,听闻连骨头都被打碎了喂了狗。” “好好,大快人心!”吃客们拍着桌子大声叫好。 而在角落的胡佑三人此时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胡公子,你可是为这江左城百姓做了一件好事呀!哈哈。”卓青藕看向胡佑的眼神现在是满眼的小星星。 “哪里?卓姑娘你可别夸我,我只是在洞中没找到那只冰蛛,才想着把洞搞塌,直接把它埋在里面,哪成想最后这么大动静。”在此处休养了几天的胡佑伤势已大好,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奕奕,神采飞扬。 “此间事了,不知胡公子欲往何处?”却是姐姐卓青莲开了口,她拿起桌上的酒壶往胡佑面前的酒杯倒满了酒。 卓青莲此女的气质却是与其妹卓青藕大大地不同,或许是久在艺馆的原因,此女看起来妩媚动人,一颦一笑总是能勾得人心痒痒,一袭红衣,半点朱唇,举手抬足间充满了无限魅惑,胡佑看着邻桌那几个汉子的一脸猪哥像,无奈的摇头苦笑。其实胡佑也不大敢和卓青莲对视,只感觉此女一汪春水的眼中似有一把钩子,直勾得人心神不稳。 “我欲往西直一趟,多年修行未曾归家,现在有时间了想回家看看父母。”胡佑回答道。 “那太好了,姐姐不如我们也…” “那就祝胡公子一路顺风。”卓青莲打断了卓青藕的话拿起酒杯敬胡佑酒,而后一饮而尽。 “那在此谢过卓姑娘美意了。”胡佑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只有卓青藕一脸失落的坐在那里。 “不知两位姑娘今后有何打算?”胡佑问道。 “我这辈子也就只会弹个琴,唱个小曲,跳个舞,反正恶人已除,我就接着回去做我的艺女了,再干上几年,等有了些积蓄,便让妹妹去学个好大夫,青藕一直想做一名郎中,以后我姐妹俩开个医馆,再给妹妹找个好男人倒插门过来,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卓青莲却是要比青藕成熟许多,她看得清现实,也规划了余生。 “那以后要是我生病了可以去蹭药吗?我们的卓大大夫?”胡佑转过头对着卓青藕调侃了几句,却没注意到青藕笑得无比牵强。 别君客栈外 千泪亭 “同两位姑娘吃的这顿饭甚是畅快,只可惜月有圆缺之日,人有离别之时,今日一别,还望二位姑娘身体安康,青春永驻。”胡佑抱拳说道。 “也愿胡公子此去一路顺风,和家人团圆欢庆。”卓青莲也拱手道。 “那两位姑娘,胡某告辞了。” “胡公子,我们以后还有相见之日嘛?”却是卓青藕开了口,小脸一阵惨白。 “有缘自会相见,胡某去也。” 胡佑见四下无人,便祭出紫金葫芦冲天而起。 卓青藕此时却再也绷不住了,直扑到姐姐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卓青莲抚摸着妹妹柔软地头发说道:“妹妹,你莫怪姐姐,人还是现实一点好。” “呜呜呜,姐姐,我都懂,我都懂,可我就是心中难受。” “难受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卓青莲愣愣地看向远处喃喃道,“千泪亭,泪千行。离人泪,难留君。盼归期,思重逢。望安好,梦里人。” “两位姑娘在此感慨什么?”突然旁边传来一处声音。 “啊!胡公子你怎么又回来了?”胡青藕急忙跳出姐姐怀抱,抹着脸上的泪痕欣喜地说道。 胡佑见卓青藕刚刚哭过的样子,其实他心中也隐约间明白着什么,但他可能无法接受卓青藕的感情,倒不是说卓青藕不好,只因一个人比她更早地住进了胡佑的心房中,那就是魔可可。 所以胡佑这个大好人便想着其他方面弥补一下,飞了片刻他突然想起一个人,药生尘!对,就是他,这卓青藕不是想学医吗?难道这天底下还有比药老更好的医生?!于是他便又飞了回来。 可是胡佑哪里懂得感情二字,他若只是这般直接飞走,卓青藕或许痛苦一段时间也就好了,可他又这么飞回来,只会把卓青藕这段念想在心里扎得更深,拔的时候只会更疼。 “青藕姑娘不是要学医吗?我认识一个天下第一等的好大夫,青藕姑娘可愿同他学医?” “公子,依我看还是不要…” “不,姐姐,我要去。”这次却是卓青藕打断了姐姐的话,眼神无比坚定热切。 卓青莲见妹妹这般坚定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这从小看到大的妹妹已经长大了,对呀,妹妹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自己又凭什么仗着那点人生感悟去阻止妹妹呢?做姐姐不是应该帮助妹妹去实现她的人生理想吗?不管结果如何,总是不留遗憾吗不是? “好,既然我妹妹愿意,我这做姐姐哪有不支持的道理。只是不知我们该如何找寻这位前辈高人?” 卓青藕听到姐姐这般说道,一张哭丧的脸瞬间如百合花开。 胡佑笑了笑:“那前辈的居住地在中幽两州搭界的地方,距离此处颇有些路程,两位姑娘若不嫌弃我,我自当送两位姑娘过去。” “好,那就这么定了。只是不知那前辈高人可愿收留我们?” “这点绝对没问题。” 胡佑想起在镜湖闲居时那药生尘对九转金丹那股子的痴迷劲儿,不收?自己就用金丹砸到他改变主意为止。况且胡佑当日见那老人鹤发童颜,慈眉善目,想来也是一心善之人,应该会答应的。 就这样,紫金葫芦载着三人冲天而起,向西极速而去。 白州 不老宫 “你说什么?居然有人拿了我祖上之皮做了手衣?!气煞我也!”明明首座上坐着的是一个中年人,其声音却如同孩童厉啸,阴森恐怖,突然那中年人的头颅毫无征兆地转了半个圈,后脑勺转到了前面,一只两寸大小的冰蚕从那中年人的头颅中钻出,“我要亲手杀了他!杀了他!” 一只冰蛛瑟瑟发抖地趴在大殿之中。 第44章 圣医难救亲 半个月以来,胡佑三人一边赶路一边游历大江大湖,欢声笑语不断。卓青藕不时一个想法涌上心头,如果一直这般该有多好,所以每到一处风景秀丽之地,她都会提议下去游览一番,甚至恨不得胡佑也不要载着二人御物飞行了,就这样走路去好了,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但现实往往就是要和你心中所想对着干。 这不,绵绵大山开始映入他们的眼帘,这也表示他们此刻已飞出了中州地界,进入了幽州。与中州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不同,从中幽二州的分界线一直到紧靠妖族的雁难山是连绵不断的十万大山,平静祥和的乌江水在这里则是蜿蜒曲折,飞瀑激流,多有壮丽之姿。 胡佑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卷看了起来,只见这羊皮卷头写了五个字,人族山水图。 这图上山水城池皆有标注,是胡佑在别君客栈时一位货郎走卒所赠。那货郎说他有一爱好,每到一处地方便喜欢拿出纸笔记下地名位置,积年累月下就有了这幅人族山水图,从最东的灵州到最西的幽州,每个地方都囊括其中,只因胡佑在别君客栈时与他对饮了十大碗酒,那人觉得胡佑豪气,便拿出这山水图赠与了胡佑。 “这里,这里就是药王谷,”胡佑指着图上一处标注,只见胡佑所指之处画了一座小山,小山上面又用红色毛笔画了个药炉的样子,药炉旁边写了三个秀娟小字,药王谷。 接着胡佑收了地图,依图上所注,向药王谷方向极速而去。 三人又飞了半日,一处别样的山谷映入眼帘,这一路飞来,入眼都是青绿之色,唯有此处山谷花红柳绿,姹紫嫣红,低头看下,各色花草争相斗艳,似有香气扑鼻而入,而在这花草海洋中,几间土色的小草屋赫然而立。整个山谷看来如同一朵盛开的七色花,而小草屋则像是花朵中间的花蕊。 当三人落到被茂密的树林遮住的谷口之时,才发现一条不宽的羊肠小道上排着一支长队,胡佑惊奇地发现此队伍中竟是有修士有凡人,而且排列有序,并没有因为你是修士就排到前面,也没有因为你是凡人便排到后面,看病的先与后只与来得早和晚有关,和什么身份毫无关系。 胡佑带着二女排到了队伍的最后,就这样三个人静静地等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胡佑三人终于来到了谷口处,胡佑发现这鼎鼎大名的药王谷谷口处却是无人把守,然看病之人却能自觉排队,一个出来另一个在进去,毫无拥挤争抢之状。 说是谷口,其实就是个二人可并排行走的小山洞,进去后颇有几分阴暗潮湿,三人走了大约百米路程后眼前豁然开朗,终于走进了谷中。 这真是一片花海!风一吹,掀起一波波彩色的浪潮。蜜蜂,蝴蝶,飞鸟。花海,山峦,碧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地花香。女子皆爱美好的事物,看到这眼前美景,青藕青莲姐妹们奔跑着,欢笑着。 略赏美景之后,三人直朝花海中间的小草屋走了过去。当三人走到草屋的门口之时,还未踏入,只听一个声音从里面传来:“我听三位脚步声并无有症之人,还是快快出去吧。” “前辈,实在是有事相求,还望前辈能见上一面。”胡佑躬身拱手道。 “我怎听这声音有几分耳熟?小友快快请进,是老夫唐突了,把三位当成了游山玩水的闲客。” 胡佑带着二女进了屋子,只见一白发老头坐在一木桌后,面朝门的方向。 胡佑见果是那神医药生尘,急忙拱手说道:“老前辈可还记得我否?”面带恭敬之色。 “哈哈,记得,当然记得,小友怎么有空到我这里,”药生尘见进来的是胡佑,笑嘻嘻地说道,只是在看到青莲青藕两姐妹时眉头似皱了一下,忽又变了一副生冷的态度,“不知各位来此有何贵干?” 原来在坠魔崖时,药生尘也为胡佑和魔可可之间的深厚感情而感动,而魔可可的遭遇也曾让这位老人眼角湿润,大叹命运的不公。可这才过去多久?恐怕那坠魔崖底的尸骨还未寒,这年轻后生旁边就又跟了两位漂亮的红颜知己,老夫当初错看你了。 胡佑似没注意到药老的面部变化,便把自己在江左城所遇之事同药生尘说了,并提出了卓青藕想要拜师一事。 听了胡佑的一番话药老的神态才逐渐缓和了起来,对二女的遭遇也起了同情之心:“没想到小友初出茅庐便做了一件利民的好事,有你这样的修真者,才是我巨陆之福呀。” 胡佑摆了摆手:“哪里哪里。我这纯属瞎猫碰到死耗子,赶巧了。” “至于我是否收这姑娘,小友,你是知道的,修行一途向来对天资要求很高。而我这医者一门虽不要求那么高的天资,但也要看其有没有这方面的天分,若这姑娘却有这方面的天分,我自会倾囊相授。若是没有,便就在我这药王谷做个采药女如何?” “那就谢过前辈了。”胡佑对卓青藕可是充满了信心,只因这几日三人每经过一处,卓青藕总能在满眼的植被中找出几株药草,并说出它们的名字,作用,药性。 “那还请小友带着这两位姑娘到隔壁屋子休息片刻,我看了剩下的病人就过去。”药生尘说道。 “好,那前辈你先忙,我们稍后再叨扰。”胡佑带着二女退了出去。 当三人走进旁边的屋子时,却发现这屋子的床上端坐着一位身着白衣的美妇人,只见那美妇人双目紧闭,面容平和。胡佑急忙躬身拱手说道:“不知夫人在此,晚辈多有叨扰,还望前辈莫要见怪。” 只是胡佑在那等了片刻却是无人回应他。 “前辈!”胡佑又喊了一声。 “不对,胡公子,这是一个活死人。”卓青藕说着便走到那位美妇人的面前,“此人体肤如冰,肢体僵硬,明明该是死了许久之人,却为何脉象仍有微弱跳动,鼻息间气若游丝,如活死人一般。”卓青藕眉头紧锁,似想不通这其中关要之处,“想来是那位药老不想让此人死去,一直在用药力维持此人的性命。除非有回天之力的丹药,不然此人难救,不过回天丹药大都药性强烈,以此人这般虚弱的状态却是不能直接服用,需要一剂生命活性强大的药引才行。” “但药引难寻,今天地被窃,众生皆亡。天地造化之气日渐稀薄,修士尚且偷生,哪里还有生长上千年的神药灵草,大都几百年就枯萎了,”却是药生尘走了进来,看着床上端坐的美妇人眼中露出了几分柔情,“她是我的妻子,这般模样已经有五十个年头了,小友可还记得我在镜湖闲居时厚着脸皮问龙女讨过一枚九转金丹?” “晚辈记得,前辈若是需要,我这葫芦里还有。” “哦!那葫芦你带在身上!”药生尘神色激动,眼中似有亮光。 胡佑解下脖间的葫芦,意念稍动,屋里的桌子上便堆积出一座满是丹药的小山,各色晕光熠熠夺目,丹香扑鼻而入,不由得让人心旷神怡。 屋里其他三人一阵目瞪口呆。豪气! 药生尘神色间激动无比,见药心喜,急忙走到桌上挨个小心翼翼地翻看着各种丹药:“素闻神龙一族家藏颇丰,没想到只这一个赠与小友的葫芦里便有如此之多的珍品好药。”青莲青藕二姐妹也走上前去,好奇地打量这堆神光熠熠的药丸。 “前辈若是需要,只管拿去用便是。”胡佑想起龙儿常常把这些丹药当糖豆吃,再看看药老小心翼翼的样子,不觉有点好笑。 只是翻看了一会后,药生尘的脸色却浮上了失落之意:“哎,这些丹药虽皆是珍品,却并无我所需之物,如今九转金丹已有,这一味药引却是这般难寻,我拜尽亲友,寻遍四海八荒,均不能得。难道我妻命该如此?老夫一辈子救人无数,到头来却救不了自己的家人,哎。”药生尘本就低矮的身躯更有了几分佝偻,脸上一副痛苦之色。 “前辈,千年灵草虽然难寻,但我曾听闻一些珍禽异兽动辄数千年寿命,我们是否可以拿其精血代替千年灵草做那一味药引?”卓青藕突然开了口,提出了这么一个意见。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药生尘听了卓青藕的话宛如醍醐灌顶,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千年异兽的精血足以递上千年灵草的药性,而且精血则比灵草要更具活性,小姑娘,你今日一句话让我茅塞顿开,你若学医道,未来绝非我庸医可比了。” 其实倒不是药生尘不行,只是此人从小便不喜杀生,所以也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 听了药生尘的夸奖,卓青藕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是珍禽异兽虽有迹但也同样难寻,不知前辈可有这方面的消息?” “哈哈,此谷向南有一络丝潭,潭水深不见底,素有传闻说在那潭中住了一位修行了两千余年的灵龟,明日我便去那里一探究竟。” “那明天我等陪着前辈一同前往,前辈也好多个帮手。” “好!哈哈哈!” 药生尘看着那端坐的美妇哈哈大笑起来,眼底似有流光。 第45章 踩了神龟屎 络丝潭,由乌江一支流从高山上卸下冲数万年而成,潭深数百米,其上有一座吊桥,桥东头是中州,走到桥西则为幽州。站在桥上往山上看去,一飞瀑急流倾泻而下,如银龙入水,声势浩大,而落水之处则水珠四溅,虹桥浮现。潭水碧绿如玉,微波粼粼。 每逢夏季雨多之时,水面可涨至触碰吊桥,胆大之人蹲在桥上手伸下去可摸到凉爽的潭水。而到了秋冬干旱季节,山上水流量锐减,水位则下跌数十米,此时崖壁多有冰锥倒挂,在其西侧崖壁处则会露出一巨大的天然洞穴,曾有人进入洞中探究,洞里四通八达,深不可测,走至深处,一条宽约十丈的地下暗河涓涓东流。 素有传闻称这洞穴中住了一个千年乌龟精,每逢夜深人静之时,这只乌龟精便会游出水面,吸收日月精华。传闻说这乌龟个头有马车那么大,眼如明珠,腿如石柱。所以当地人称这洞穴为神龟洞。 但这一切只是民间传说,神龟是否真有还待查看。不过有句话说得好,不是空穴不来风,居然有传闻,便有迹可循,只是平常之人接触不到那个层次的生物罢了。 今日这一向寂静无人的络丝潭却是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只见天空中两道遁影划过,直落到潭中的吊桥之上。而此时正值夏天雨季,水面的微波已撩至桥底的木板。至于神龟洞,更是被淹没在了水下数十米的地方。 “前辈,依你看我们该如何做?”却是药生尘和胡佑二人来到了此处,欲求一些神龟精血。 “既然是有求于人,还是先由我来给主家打个招呼吧,”药生尘看看这脚下潭水沉吟道。 “老夫乃是此地北部药王谷的药生尘,有事求见神龟,还望神龟能出来一见。”药生尘用体内灵气将声音化作音波向水中远远传去,之后二人则呆站桥上,静待神龟的现身。 只是过了好大一会儿,这络丝潭的水面仍然平静如镜,毫无波澜,药生尘又喊了一声,这次喊的声音大了许多,只惊得林鸟飞空,潭水激荡,又过了许久神龟仍未现身。 “前辈,不如我们下水一探吧。”胡佑见许久没动静,便向药生尘提议道。 药生尘无奈的点头说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这样吧,小友只管到潭底查看一番,那神龟洞便交给我了。小友万事小心,有何异动,不管其他,且先上来,待我们汇合之后再商讨。” 胡佑知道药生尘是怕自己遇到危险,所以才提议他去探那四通八达如同迷宫的神龟洞,而把相对安全的潭底留给自己,听着药生尘的不断叮嘱,不由得心生暖意。 “前辈,一会见。”胡佑拱手道。 只听“噗通”一声,却是胡佑跳入了水中,直向潭底钻去。药生尘见胡佑动作这般娴熟,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一些,也跟着跳了下去,直向那神龟洞的方向游去。 胡佑跳入潭水后不断向下游去,在桥上看似碧绿如玉的潭水在水中看来却是浑浊不堪,很多微小的浮生物悬于水中,而潭中的游鱼却一副丝毫不怕人的模样,胡佑经过其身边时一个个自顾自地游着,有的甚至敢借着胡佑带起的水流随胡佑一同向下游去。 此时的胡佑早已不是那个在乌江上初学游戏的少年,只见他如一条白鲫,在浑浊的潭水中不断下潜,很快便到了潭底,这潭底的世界更是浑浊一片,胡佑试着把脚踩在潭底站立起来,竟是一脚踩到一团青绿之物上面,瞬间陷了进去,直至淹没小腿。胡佑忙不得把小腿拔了出来,四下望去,只见这潭底到处都是一团一团的青绿之物,胡佑也不知是何物,只得平游于潭底,认真摸索起来。 胡佑在这潭底游了一圈后,落到了一潭底很大很圆的巨石上来,放眼望去,这潭底除了一些游鱼和小虾,和一大团一大团的青绿之物之外,哪里有什么神龟的影子。 胡佑无奈,只能向上潜去,只是胡佑没有注意到,他脚下的巨石在他离开之后似乎动了那么一动,又一大团青绿之物出现了巨石边上。 胡佑潜出潭水后,身子一跃便上了桥上,灵力吞吐之间湿漉漉的头发和衣服片刻便干了。这时只听水中“哗啦”一声,却是药生尘也上来了。 “小友可有什么发现?”药生尘一上来便急切地问道。 胡佑苦笑着摇了摇头,药生尘的脸上抹上了一层失落:“哎,我也把那神龟洞探了个遍,甚至到了那地下暗河之处,也没甚发现。” 二人无奈,只能先打道回府再从长计议了。 就在胡佑刚要转身离开之际,药生尘忽然在后面喊道:“小友等等,你这裤子上鞋上蹭得青绿色的东西是什么?” “哦,这是我刚才在潭底不小心踩上的,想来是潭底的一些浮生物罢了。”胡佑急忙要把腿伸入水中,想把这些东西洗去。 “等等,小友可否给我一看?”药生尘说道。 胡佑挠了挠头,只得把腿又缩了回来,脱下鞋子给了药生尘,只见这药生尘把胡佑的鞋拿到眼前仔细地观看,甚至还把胡佑的鞋子放在鼻子下面细细地闻了闻。 胡佑看到这一幕彻底不淡定了。这老爷子什么癖好?喜欢闻一个大男人的臭鞋? “前…前辈,”看到药生尘那副认真的样子,胡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能否把鞋还我?” “哈哈哈,藏得再严,也终是被老夫发现了蛛丝马迹,”药生尘此时却是一脸的兴奋,“小友,你可知这青绿之物是什么?” “是什么?”胡佑一脸懵地看着此时兴高采烈的药生尘。 “这是那神龟的粪便!哈哈哈!” “什么?!神龟拉的屎!” 胡佑现在已经不是一身鸡皮疙瘩的问题了,他犹记得他还在潭底抓起过一团这青绿之物凑到眼前仔细看过,不由得脸色变得都快绿了,又想想刚才自己的整个身子都这般泡在这潭底粪水中很长时间,胃里一阵翻滚。 “小友,在哪里发现的?快带我过去看看。” “不!”在胡佑的惨叫声中,药生尘又把胡佑拉入了潭中,两人又来了场“粪水双人游”。 又过了许久,平静地水面炸出一个水花,却是药生尘和胡佑二人从潭底又游了出来。一个一脸兴奋,一个生无可恋。 “看来这潭中有神龟之事却为真,那一大团一大团的青绿之物,若不是修行了几千年的大龟,哪里能拉那么多?”药生尘兴奋地说道。 “哗!”胡佑听了药生尘的话,一口酸水从胃部直涌而上。 “小友,你确定你方才看到的大圆石头不见了吗?”药生尘又问道。 胡佑一边呕吐一边忙不迭地点头。 “知道此处有神龟便好,你我回去再从长计议。哎,小伙子,年纪轻轻的怎么下个水就吐成这个一副死样子,没事,有老夫在此,回去之后保你药到病除。” 药生尘拉着一脸苦瓜之色的胡佑向药王谷飞去。 ……… “哈哈哈,胡公子,你这是踩了龟屎运了,还是那种千年神龟的,更是灵验。”卓青莲捂着嘴取笑着已换了一套衣服的胡佑,胡佑一脸苦笑地蹲在院中,双手在那刚换下来的裤子上猛搓着。 “胡公子,我来帮你洗吧。”却是卓青藕走到了胡佑身边,红着脸说道。 “对,让我妹妹来洗,我妹妹洗过的衣服又干净又舒服。”卓青莲自别君客栈想通之后,一有机会便使劲撮合胡佑和青藕二人,“哎呀,你个大男人害什么羞?快快起来给我说说你那踩神龟屎的经过。”青莲见胡佑不动,便过来把胡佑拉到一边,给青藕腾了个蹲身洗衣的地方。 “姐姐,你可别取笑胡公子了,”青藕一边洗着衣服一边说道,“这只千年老龟可是个没素质的龟,竟把那潭底都快拉满了,谁进去不得迷糊,”接着卓青藕学着胡佑的样子,搞怪得说道,“啊!这应该是潭底的浮生物吧,我抓一把看看,哈哈哈!”俩姐妹一样坏。 卓青藕这不说还好,一说胡佑又觉得刚安静了一会的胃又重新翻腾了起来,马上跑到一边呕吐去了。 “你们姐妹俩乐什么?”却是药生尘拿了一个药包过来了,“胡小友呢?我找他有事情。” 姐妹俩一同指向犹在墙角呕吐的胡佑。 “哎呀,怎么又吐上了?胡小友,药来了,赶紧煎了喝掉,保你一喝就好。” 却是卓青藕急忙接过药生尘手中的药包向屋里跑去。 等胡佑服了药,胃里果真舒服了好多,四人便围坐在院中的一小桌前,商议起了抓龟一事。 “我猜这只龟应该和你的修为相差无几,方才你毫无防备地踩在他背上,他却并无发难,可见其没把握在我过来之前把你制住。”药生尘说道。 “只是不知道此龟用了何法藏匿?我竟完全察觉不到,怪我太过粗心,失之交臂呀。”胡佑懊悔不已。 “小友这可不能怪你,后来你我二人一起下去不也没甚发现吗?龟息之法,状如死物。只要他想藏着,摘星老怪来了也不好使。我们只能想办法引诱他自己出来。可是用什么引诱呢?”药生尘眉头紧锁,似一时想不出好的方法。 “前辈,你们何不用金钱草试试?”却是一旁的卓青藕开了口,“我幼时曾养过一只小龟,它最喜吃金钱草。我看前辈这里就种着一些,而且年份且都不短,不如明天拿些过去,看能不能引那神龟出水。” “好,好主意!”药生尘现在看卓青藕这丫头是越看越喜欢。 “明日我便再去络丝潭一趟,我就不信这老龟他不上钩。” “前辈,我建议由胡公子一人去便可。” “这是为何?”药生尘问道。 “前辈,你想啊,以你这搬山之境往那里一站,那胆小的神龟哪里敢出来,倒不如由胡公子一人过去,那神龟或许还敢有所动作。” “这?”药生尘为难地看向胡佑。 “前辈只管放心,明日我一定将那神龟擒住。”胡佑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报踩屎之仇!”卓青莲在后面加了句。 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第46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次日,胡佑又来到了这个让他“回味无穷”的络丝潭。 只见胡佑立于桥头之后,将一箩筐的不明灵草丢入潭中,这灵草上结着一串串状如金钱的果子,赫然就是金钱草。这金钱草丢入水中之后,阵阵果香四溢,胡佑只感觉浑身毛孔张开,舒适无比,他自己都恨不得上去咬一口。 胡佑于那桥上呆坐了许久,这水面却一直是风平浪静,那筐金钱草也是静静地飘荡在水面上,毫无波澜。 就在胡佑逐渐面显不耐的时候,突然一阵求救声传入了耳中。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呀!呜呜!” 胡佑转头向声源处看去,只见一五六岁的娃娃在潭中忽上忽下,拼命挣扎,一副快要溺水的样子。 “噗通”一声,胡佑跳入水中,急忙向那小娃娃游去,别看这小娃娃长得一副粉粉嫩嫩的样子,胡佑刚游到他身边,他马上如同八爪鱼一般,四肢紧紧地缠在胡佑身上,力气之大差点让胡佑一口气背过去。 胡佑心急只顾救人,不疑有他,接住这娃娃后便奋力向桥上游去,也不知道这娃娃平时吃的什么东西,竟是沉重异常,一次又一次的把胡佑压入水下,要不是胡佑水性极佳,保不齐被这小娃娃给压的溺水身亡。 待胡佑二人挣扎着上了桥面,胡佑喘着大气趴在那里,这哪是个小娃娃?这跟背了个大山似的。只是胡佑没有注意到小娃娃看向那一箩筐金钱草时贪婪的目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小…小娃娃,你爹娘呢?怎么你一人在此玩耍?”胡佑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道。 “呜呜呜,多谢大哥哥救命之恩,今日我在家中醒来后,便看不到爹娘了,我出来寻找,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来了,一不小心滑入了这潭中,呜呜呜。”小娃娃伤心地用小手抹着双眼。 只见这小娃娃皮肤白嫩,面颊红润,滚圆的四肢,一副婴儿肥的样子。上身穿了一件红兜兜,腿间一只小雀雀忽隐忽现。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快快回家去吧,以后别一个人往外跑了。”胡佑见这小娃娃一直哭闹,便出口安慰道。 可谁知这小娃娃哭着哭着竟然一注透明的水花从腿间呲出,直淋了胡佑一身。 “哎呀呀,你这个小娃娃!”胡佑忙不迭地收拾衣服,就在此时,只见那小娃娃“噗通”一下跳入水中,小手一把抓在那一筐的金钱草上。 “大笨蛋,噜噜噜!”那小娃娃冲着此时一脸懵逼的胡佑做了个鬼脸,便直向水下沉去。 胡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小娃娃是那神龟所化,方才那一番演戏只为这一筐金钱草。娘嘞!这龟比人都狡猾。 胡佑抄起一透明丝线直往怀里拉去。 原来卓青藕似早料到会有这一幕,便让药生尘取钓鱼之道,在这箩筐上系了一根透明丝线,又在箩筐上布了禁制,防止神龟趁胡佑不备之时把灵药偷走。 胡佑咬紧牙关用力向上拉着,其脚下的那一段吊桥已泡入水中,整个吊桥嘎吱作响,一副快要散架的样子。终于那小娃娃和箩筐又被胡佑一点点拉出了水面。 “哇呀呀!气煞小爷!我咬。” 那神龟化作的小娃娃见自己力气不如胡佑,复又被拉了出来,竟是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奋力咬向那透明丝线,也不知那丝线是何物所做,小娃娃咬上去嘎嘣作响,火星四溅,但就是不断。 那小娃娃一脸哀怨得一手抓着箩筐一手捂着脸颊,一副牙疼的样子。 “神龟,我只取你两滴精血就好,我们交换如何?”胡佑一边用力拉着透明丝线一边大声说道。 “做梦!我为何要给你精血?这灵药我就要抢,我拉!”小娃娃一张小脸通红,也奋力向水下拉去。 “嘎吱嘎吱,嘭!” 终于这吊桥再也撑不住二人的较力,断裂开来。没有了桥面的支撑,胡佑整个人瞬间被拉入水中,一时间水面复又恢复了平静。 又过了一会儿,一声巨吼从水底传出,接着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水面上飘着的碎木板都被卷入其中,只听那漩涡中吼声阵阵,又有如同打铁的声音传出。 突然,一道粗大的水柱从那漩涡中直冲而上,在那水柱顶上拖着一只马车般大小的神龟,这神龟的头颅有牛犊般大小,一双巨目犹如日月,熠熠发光,一张巨嘴更是大如磨盘,足以一口吞掉一只黄狗。而在其脑袋后面,则是坚硬厚实的龟壳,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钢铁的光芒,四肢如柱,尾巴如鞭。 此时那一筐的金钱草已被神龟的大嘴衔于口中,只是因为胡佑手中还拉着丝线,不然早被其吞了去。胡佑这时则是站在龟壳上一边用力拉着,一边还要躲避那神龟犹如神鞭的尾巴,打铁声音想来就由此而来。 神龟又是一声大吼,只见那尾巴似化成了千万根铁棍,漫天棍影如泰山压顶一般直向胡佑盖来,胡佑见无法躲避,只得向神龟头部跳去,不曾想这神龟竟舍弃了口中的金钱草,迅速地转过头来只朝胡佑双腿咬来。 眼看胡佑的双腿就要被神龟咬住,在此危难时刻,胡佑唤出冰蚕手衣,聚全身灵力于手中,直向神龟头部拍去。 情急之下,胡佑不得不使了这么一招两败俱伤的打法,若是神龟咬住其双腿,那这神龟的脑袋必被胡佑的冰蚕手衣释放的寒冰之力给冻上。可是这冰蚕水衣这次倒好像一个饿死鬼,吸收灵气如同牛饮一般,只片刻功夫,胡佑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吸干了一样,头脑间一阵眩晕。 很显然神龟并不想和胡佑拼命,把头往旁边一躲,冰蚕手衣的寒冰之力直向水面打去,“嘎嘣”声不断,整个水面瞬间化冰,而且顺势而上,把拖着神龟的水柱也冻成了冰柱,连带着把神龟的底壳也冻上了。 神龟摇头晃脑般挣扎,却是挣脱不得,被牢牢地冻在了上面。 而胡佑在打完这一击后,脸色惨白,头昏脑涨,竟不能站立,头一歪,身子顺着冰柱滑到了冰面之上,显然刚才一击消耗甚巨,一时间也动弹不得了。 胡佑艰难得从葫芦中取出一枚丹药,放入口中,只觉一股灵气从口中四散开来,此时才感觉被冰蚕手衣吸得干瘪的经脉和骨头有了丝丝暖意。 胡佑躺在冰面上休息了一会儿,便祭起紫金葫芦向此时犹被冻在冰柱上的神龟飞去。 “怎么样?神龟?你不如取两滴精血给我,我把你放了如何?”胡佑飞至神龟的面前说道。 “你这个卑鄙的人族,不过仗着法宝之利罢了,你可敢不用法宝跟小爷打上一场,小爷不打得你哭出…出来,”突然神龟的一双眼睛直看向胡佑脚下的紫金葫芦上,“嗯?你这葫芦哪里来的?” “这是一老前辈送我的。”胡佑见神龟竟对这紫金葫芦有了兴趣,头脑间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对呀!九千岁也是一只大乌龟,这两个之间或者还是亲戚呢?! 胡佑想到此处急忙说道:“这是龙宫中一活了几万年的神龟送我的,他的名字叫做九千岁。” “你看看他可是这般模样?”只见神龟大嘴一张,从嘴中吐出一幅画卷来,胡佑双手接住打开一个,果然,稀疏的白发,脖子前伸,驼背,还有手中的龙头拐杖,腰间还挂着一个紫金葫芦,果然是九千岁本尊。 “是他,这就是九千岁爷爷。”胡佑兴奋地说道。 神龟听了胡佑这句话却是一脸腻歪:“这是我龟族老祖,什么你爷爷?你若喊老祖爷爷,那你岂不是也成了我老祖了?我五千多岁了,您今年贵庚?” “虚岁十八。”胡佑弱弱地说道。 神龟一阵无语,这二傻子听不出好赖话是咋的?我这话是问你多大的意思吗? “还不快快把我放开,都是自己人你下这么重的手,快冷死我了。”神龟抱怨道。其实当看到这紫金葫芦时,神龟便知道这估计是打了自己人了,因为这紫金葫芦世上只此一个,是龟族老祖的本命法宝。说这法宝是此人抢来的,神龟自是大大的不信。老祖是什么人物,可受仙君一击,仙君不出手,谁能抢到?!想来是老祖送给他的。老祖既然肯送这本命法宝给他,便说明了两者之间的关系肯定不一般。既然和老祖关系不一般,那就是和他神龟关系不一般,对!是这个理! “好!”胡佑唤出冰蚕手衣,灵力吞吐之间直把这潭上的寒冰之力复又吸回了冰蚕手衣之中,水上的冰柱重新化成了水,而神龟的身体则开始慢慢缩小,不大会儿,又变成了那个光屁股的小娃娃,只见这小娃娃双腿一蹬,便跳上了胡佑的葫芦上来,那巨大的水柱由于没了神龟灵力的支撑,轰然落了下去。 小娃娃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趴在葫芦上又是摸又是亲的:“走啊!” “去哪里?”胡佑反而纳闷地反问道。 “你不是要我精血吗?要精血肯定是救人,需血有活性,固新鲜的精血效果才是最好的。拉我过去救人呀!”小娃娃一副小大人模样大摇其头,看胡佑的眼神就如同看傻子一般,“不过你需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 “你说,什么条件?” “此事罢了,你需得带我去见老祖。”小娃娃眼中露出了几分希毅。 “现在不行,这里事罢了我需得赶往西直,九千岁爷爷现在或许已带着龙儿去了白州之地,你若肯等,等我两三年时间,到时候我带你去与九千岁重聚如何?” 小娃娃沉吟了片刻说道:“好,就这么说定了,小爷别的没有,就是时间多,等的起!” 之后胡佑载着小娃娃直向北飞去。 第47章 再回西直 幽州 药王谷 “哎呦!小伙子你轻点,疼!” 白头垂头的药生尘一脸黑线得拿着一把灵光乍现的小刀在小娃娃的手指头上割了一个口子。一个上百岁的老头被一个看上去毛都没长齐的光屁股娃娃唤作小伙子也是没谁了。 这神龟的一张嘴也是忒损,要不是药生尘有求于他,估计早一巴掌打他光光的屁股上了。 药生尘割开一处伤口后,急忙拿来一个瓷瓶接着,只见两滴晶莹透彻的精血落入瓶中,药生尘急忙用塞子塞住瓶口,丢给神龟一包金疮药便忙不迭地回屋去了。 小娃娃则把割破的手指含入口中,嘟嘟囔囔地说道:“小伙子,记得我那两筐金钱草。” 此时胡佑和青莲青藕两姐妹站在屋外,静等着药老的消息。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却是卓青莲见这神龟化成的小人十分可爱,故而逗起趣来。 “这个吗?你们以后就叫我玄武吧。”小娃娃双眼贼贼地转了转,然后牛皮轰轰的说道。小娃娃说完这句话便坐在了院中的摇椅上,悠哉悠哉地摇晃着身子。 “胡公子,待我师娘醒了之后你便要离开了吗?”卓青藕此时却是一脸失落。 胡佑点了点头:“是的,我数年未见父母了,早该回去一趟了。我想他们也肯定时常挂念于我,我若再不回去,岂不是不孝了?” “那…那你还会回来这里吗?”卓青藕复又小心翼翼地问道,眼神中充满了希毅。 “他肯定得回来这里,不然谁带我去白州见老祖?”却是自称玄武的小娃娃开了口,“胡小子,你可千万要记得回来接我。” “那当然,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办到。”胡佑斩钉截铁得说道。 一句话直忍得青藕的一张小脸笑开了花:“玄武大人,你既要胡公子带你去白州,现在你何不传他一些保命的本事。要知道江湖险恶,他若出了意外,你不也去不得白州了。” 小娃娃显然对卓青藕所呼的玄武大人四个字很是受用:“也对,也对。别还没带我过去,你小子便先嗝屁了不是,那却是大大的不妥。胡小子,附耳过来,我传你龟息大法。” 胡佑听到大喜,要知道那日运起龟息大法的神龟把比他高两个境界的药生尘都瞒了过去,此法实乃保命绝技。胡佑感激地看向卓青藕,卓青藕却害羞地看向别处。 “嘎吱”一声,小屋的木门打开了,只见药生尘一脸高兴地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美妇人走了出来,此时美妇人已经醒来,一双美目打量着这屋外的世界,用力呼吸着这花草的芬芳:“这世界还是这般美丽。”声如风铃,悦耳动听。 “前辈,恭喜恭喜!”胡佑几人纷纷围了上来。 “还要多谢小友的鼎力相助,我和夫人如意商量过了,我二人无后,这青莲青藕以后便是我药生尘夫妻的亲生女儿,只要有我夫妻在,绝不会再让她们受半分委屈。” 卓青莲二姐妹听了药生尘的话急忙跪下拜道:“多谢师傅肯收留我二人。” “嗯?还不改口?”药生尘故作严肃的说道。 “爹,娘。”姐妹二人脆生生地叫道。 “好,好,好!想不到我这一觉醒来却多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人生幸事!快快起来!”美妇人拉起二姐妹的手紧紧地攥在手心,看向二姐妹的眼神中充满了溺爱和慈祥。 中午几人美美地喝了顿酒,兴头之时卓青莲弹琴作歌,起身弄舞,众人纷纷拍手叫好,而那玄武则一个劲的和众人拼酒,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好不快活。 ……… 胡佑自离开药王谷后,归心似箭,一路疾行,少了青莲青藕两姐妹,胡佑也无甚心情游览名山大川,速度自是快了不少,终于经过半个月的长途跋涉,西直城的轮廓映入了胡佑的眼帘,胡佑不由得有些心潮澎湃,一别数年,故乡依旧。 高空上看去,西直城似一座大坝横在了两座大山中间,紧密地填充了山间的空隙,而人族的官道到了此城便没有再向西延伸了。在西直城西面,有一处平坦的荒地,寸草不生,大抵上有两个西直城那么大,一直延伸到雁难山山脚。 其实这西直城西边原本也是树木丛生之地,但自花太闲来到此处上任镇西大将军后,便命人收拾出这一处荒地出来,以便妖族进攻之时人族守卫可提前发现并做战场缓冲之用。可别小看这一处荒土,曾在妖族数次进攻中给人族守军警示。 只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现在的镇西大将军却早已不是花太闲,而我们这位年少有为的花将军由于自己人的排挤转而投入了自己曾经奋勇抵抗的妖族,让人不胜唏嘘。 看着脚下官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听着西直城中传来的市井之声,胡佑转道向西南方向飞去,他家并不在西直城中,而是在西直城管辖下的一个小山沟处。 看着脚下不断后移的山峰,胡佑心头渐渐激动起来,快了!再飞过一座山便到家了,胡佑的遁速不由得又快了几分。 “哈哈,到了!”胡佑看向群山间的一处小山沟叫出了声,为了不引起山民的恐慌,胡佑落在了距离小山沟稍远的地方,他记得此地原本有一条羊肠小道可直通胡家沟的,此时却是找不到了,到处都是杂草丛生,繁茂及腰,哪里还有羊肠小道的影子。胡佑只当是因为自己离家太久,记错了,也没多在意,继而撩拨着面前的野草向胡家沟走去。 不大会,胡佑便走到了村口,只是眼前的一切却让胡佑悲痛不已。断壁残垣,杂草丛生,哪里还有一处人烟?村头的老柳树倒是长得异常茂盛,胡佑记忆中老柳树下供人歇脚的石阶已被杂草掩盖,犹记得村中老人坐在那石阶之上给他们一群小孩儿讲从前的故事。 人已归,家不在。 胡佑心中悲痛地走在村中,只见家家都是墙倒屋塌,绿植遮顶。胡佑仔细看去,只见斑驳的断墙上爪印无数,果然如卓青藕所说,数年前九尾发动的那场兽潮摧毁了西直城外无数的山村野寨。 很快,胡佑走到了他那个儿时的家。 胡佑站在门口久久伫立,似害怕推开那两扇破败不堪的木门,害怕看到野草满院,害怕看到藤蔓满墙,害怕看到蛛网满屋。 终于,胡佑深吸了一口气,双手伸出轻轻地把两扇木门向里推去,不过让胡佑惊奇地却是院落收拾得十分干净,记忆中的摇椅小桌还摆放在原来的地方,水井,磨盘依旧。 “爹!娘!姑姑!” 胡佑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大步向屋里走去,只是让人失望的是这院中空无一人,同样也无人回应胡佑的呼喊。 胡佑细看之下不由得一阵心伤,这家虽然看上去干净,但家具上还是有厚厚的一层灰,或许只是不久之前有人收拾过罢了。 胡佑无力地坐在院中的摇椅上,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脑中不时闪过儿时的场景。胡佑用手摩挲着身下的摇椅,小时候六勺姑姑便时常坐在这摇椅上逗自己玩耍。 还有这张小桌,是胡佑一家人吃饭的地方,这里承载着无数的欢声笑语。胡佑见桌子上落了一层满满的灰尘,便张嘴把桌子上的灰尘吹落,随着灰尘的消失,一行刀刻的秀娟小字出现在桌面之上,胡佑不曾记得这桌子有什么字迹,便仔细看了起来,这一看,胡佑原本失落的脸上却是嘴角上扬了起来。只见这桌上写道: 吾侄佑儿,今日姑姑途经西直,睹物思人,故而来此,只见断壁残垣,杂草丛生,不由心生悲意,便动手收拾了一番,大抵上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姑姑无能,数年找寻,仍不见你踪迹,每每只能夜深熟睡之时与佑儿梦中一见,醒来已是泪满衣袍。但我坚信我佑儿天纵之才,不是那短命之辈,他日再见之时必要比我这无能姑姑强上许多。 吾知佑儿必会回到此处找寻,故留了这封刻字于桌上,现在哥哥嫂嫂已同我住在了狐丘妖都,身体一切都好,若是佑儿看到我所留之字,请速来妖都同家人团聚。 无能的六勺姑姑留。 “姑姑。”胡佑默默地呼喊着,双眼擒泪,“我一定会去妖都找你们的。” “哈哈哈!我就猜你会来此处,小子,今日便把命留在这里吧!” 正当胡佑心神恍惚之时,一阵大笑从空中传入耳中,胡佑不禁抬头看去,邻云高手! 邻云高手,脚踏虚空! 修士在破入邻云境之后,除了战力的大幅度提升,最明显的标志便是此境的修士摆脱了大地的束缚,可以脚踏虚空而行,不需再借助法宝。 只见那人一身黑色长袍,双手背立,漠然得看着地上的胡佑,紧接着一个个黑衣人出现在院子四周的墙头之上,竟有十几人之多,个个手中刀芒吞吐,杀气腾腾。 胡佑这才反应过来这帮人似早已埋伏在此,只等自己上钩,看来今日凶多吉少了。 第48章 疯婆子 胡佑眼看这么多黑衣人把自己围住,便知今日不能善了。可是他胡佑一向与人和善,少有冲突,又是什么人在此伏击自己呢?仔细想想,在学院中和他不对付的就只有血刀门那个小红毛冯流,还有就是皇族的周易才和周丽,也或者是那文澜城的赵儒,还有…… 胡佑这才发现自认为和善的自己竟不知不觉之间招惹了这么多的敌人,不由得想起一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敢问前辈是何人?我可有得罪前辈之处?还望告知。”胡佑拱手问道。 “没有,你并无得罪我,只是上面有人让你死,我也只能从命。”那邻云高手平和的说道。 “难道你就不怕凡心学院的报复?” “怕啊,当然怕,所以才选了这么一处渺无人烟的地方动手,处理干净了,凡心学院去找谁报复?哈哈哈哈!杀了他!”那邻云高手手指胡佑命令道。 “杀!”四周的黑衣人纷纷跳入院中,直朝胡佑冲来。 眼看对方人多势众,胡佑只得往屋里退去。屋中空间狭小,对方不好施展,胡佑只需守住门户,便是一打一的局面,免于受围攻之苦。同时胡佑唤出冰蚕手衣,寒气吞吐间周围温度骤然下降,阵阵冷气通过屋门直向院中吹去。众人见胡佑进入屋中之后,阵阵寒风吹出,冰凉刺骨,透过屋门又看不到屋里的全部状况,一时间竟是无人敢上。 “一群废物,他一个御物境修士纵有法宝在身,也发挥不出多大的威力,上啊!擒住此人者,赏百两黄金。” 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黑衣人越众而出,提刀便向屋中杀去,只听屋内乒乓作响,却是那人和胡佑交上了手。剩下的人见无甚危险便一同向里冲去,一时间狭小的房间涌入了一二十人,挤得水泄不通。外面的人犹在一个劲往里挤着,唯恐赏钱被别人得了去。屋里的人则挤成一团,一时间呻吟声,咒骂声不断,有被众人撞倒踩在脚下的,有被同伴来不及收刀误伤的。别说擒人了,连手都动不了,太挤了! 被众人挤到角落的胡佑此时确是安全了,只是这份安全让人呼吸困难,太挤了!相邻的几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却是手不抬,刀不能抽。胡佑不由得感觉有几分好笑。这场面甚至有那么些许尴尬。 突然胡佑对一相邻之人嘻嘻笑道,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那人顿时感觉心中一阵恶寒,似有不好的事要发生。果然,这眼前笑得一脸淫贱的小白脸竟然将一双手贴在自己身上,不由得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难道这小白脸有什么特殊癖好不成?我可是正常的男人! 那人刚要开口训斥胡佑,只觉一股寒气从对方双掌传来,一瞬间便游遍了全身,刹那间化成了一座冰雕。 “嘎吱吱” 只见从胡佑开始,一块冰团快速向众人蔓延,众人见状纷纷哭爹喊娘的向外挤去,但屋外的人仍然在那门口堵着要进来,就这样,最后除了离门口近的两三人跑了出去,其余全都被冻在了屋中,一时间屋内冰雕林立,寒气喷吐,如同一天然冰穴一般。 “一群废物!”那天上的邻云高手见手下竟如此无用,说话间双掌虚按,只见一双巨大的无形之手向房顶打来。 “轰”的一声,邻云高手竟一掌把整座房子都打塌了。一时间尘烟四起,而在屋里的众人则被塌下来的屋顶统统埋在了下面。接着那邻云高手又降落到此时已是一堆废墟的院落中,一甩衣袖,顿时刮起了一阵狂风,吹散了扬起的滚滚尘烟。 这时被压在废墟下面的黑衣人才挨个灰头土脸,呻吟着从废墟钻出,但却是没看到胡佑出来。 “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邻云高手一声令下,众人纷纷冲到废墟里去,扒拉着断梁废柱,寻找着胡佑的身影。 “大人,他在这里!”不久便有一个黑衣人发现了躺在地上的胡佑。 邻云高手急忙过去查看,只见那胡佑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死了?他把手伸到胡佑鼻子下面,没气了!这人竟这般不经打?!邻云高手为保万无一失,又附耳贴到胡佑的胸膛处,心脏也不跳了,此子果然死了。 “任务完成。” 那邻云高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连心跳都停了的胡佑却是突然暴起,一掌印在邻云高手头顶处,瞬间将其冻成了冰雕。 胡佑刚想再补一掌,只见那冰雕表面却是如蛛网一般裂开了一条条密集的缝隙,胡佑知道这邻云高手马上就要脱困,于是趁着众人愣神之际,向身后的树林逃窜。 众人见首领被冻,却是顾不得胡佑,纷纷朝邻云高手这边赶来。 “嘭”的一声,邻云高手脱困而出:“一群废物,还不快去追!他若跑了,我要你们一个个去死!” 说完便冲天而起,直向胡佑逃跑的方向追去,这时众黑衣人也是纷纷向树林中追去。 胡佑在林中拼命地奔跑,也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自己跑到了何处?渐渐地只感觉周围的树林静得可怕,连鸟叫虫鸣的声音都没有了,只有自己沉重的喘气声和脚拍打地面的声音。 眼前的树木大都有五人合抱那么粗,茂盛的枝叶连成一片,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密不透风的绿顶,把阳光隔绝在外,整个绿顶下的世界显得幽静黑暗。偶尔在枝叶稀疏处把一个树影照在地上,看上去也是崚嶒可怖,状如恶鬼。 胡佑作为一个从小生活在西直的人却是从来没到过这里,也从来没见过这般粗的大树。但后有追兵,胡佑也顾不得想其他,向这看上去幽静黑暗的树林跑去。 又过了一会儿,那邻云高手带着手下也追到了此处。 “大人,再往前就是妖族的地界了,我们这般过去的话恐会惊扰此处妖王,到时候怕是要命丧于此了。”一黑衣人指着前面的密林说道。 “你以为我们此刻若是打道回府,王爷会饶过我们吗?都是要死,我宁愿被妖王吃掉,也不愿回去面对王爷那十大酷刑。”那邻云高手却是一脸惨笑的说道。众人听了邻云高手的话无不色变,看来他们都知道那王爷的手段。 “接着追!尽量不要发出声音!”邻云高手双腿一蹬,当先射入林中,到了此处,他也不敢御空飞行了,在空中目标太大,保不齐哪位妖王看他不顺眼,一掌把他给拍下来都有可能。 渐渐地前面一个疲于奔命的身影映入眼帘,邻云高手见之大喜,这前面跑着的就是胡佑。 只见邻云高手状如捷豹,二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胡佑只听身后越来越近的阵阵脚步声,转头一看,却是那邻云高手追了上来,胡佑急忙更加拼命地奔跑,只听“嗖”的一声啸声,胡佑复又转头看去,一把红光晕晕的飞刀快速无比地朝自己射来,胡佑只得往旁边闪去,谁曾想这红色飞刀被胡佑闪过后,竟然会自行转弯,复又向胡佑射来,这下胡佑也顾不得逃跑了,只得不停躲避这把飞刀,而这把飞刀则上下翻飞,不断射杀胡佑。 很快,那邻云高手便追至眼前,一掌向胡佑拍出,由于飞刀的干扰胡佑一时间躲闪不及,只得同样一掌推出,和邻云高手对了一掌,接着胡佑的身体像风筝一般向后飞出去十多米然后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胡佑摸了摸已经脱臼的手掌,整张脸由于疼痛拧成了一团。 邻云高手竟这般恐怖如斯!胡佑只感觉刚才那一掌像是一座大山撞在自己身上,只一掌便将自己打得身受重伤,手腕骨折。 而这时后面的黑衣人也追了上来,他们见胡佑重伤倒地,急忙上来将他团团围住,以防止他再次逃跑。 “杀了他!”邻云高手手指着倒在地上的胡佑说道。 “是!”众人纷纷扬起手中的大刀就要向下劈去。 而此时身受重伤,动弹不得的胡佑看着那将要落下来的一道道刀芒,脸上露出一抹绝望,嘴中合着血惨笑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我的儿子在哪里?你们有谁看到了我的儿子?”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声音传入众人耳中,众人不禁一起转身向声源处看去。 “哒,哒,哒。”脚踩在地上的声音,随着脚步声的越来越清晰,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渐渐从幽静黑暗的密林中走了出来。 “我的儿子在哪里?你们有谁看到了我的儿子?”随着那身影离众人越来越近,复又开口问了一遍。 此时众人却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只见这人高高的个子,瘦挑的身姿,穿了一身破旧不堪的红色长袍,原本黑亮的头发由于长时间的不打理却是一团一团得粘在一起犹如毛毡,肆意的披散着,脏乱的头发遮住了整个面部。长袍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的不知染着什么东西,这是哪里来的疯婆子?! “你们谁看到了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在哪里?” 第49章 你是我儿 “我的儿子在哪里?你们有谁看到了我的儿子?” 那疯婆子一边重复着这句话一边慢慢地向众人走来。 “婆婆,你…你快走!这些人会杀了你的。”躺在地上重伤在身的胡佑大声呼喊道。 “原来是一个疯婆子,我还当是哪位妖王出世了呢?尼玛的,刚才给我吓的一身冷汗,疯婆子,过来,来,我知道你那儿子在哪里,嘿嘿嘿。”其中一个黑衣人开口说道,并朝着向他走来的疯婆子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刀。这群黑衣人从不会因为孽杀妇孺而有什么心理负担,对他们来说杀人反而是一种享受。 “婆婆,你别过来,快走!”胡佑又焦急地喊了一声。 “尼玛的,你自己都小命难保了,还有心思关心别人,”那黑衣人一脚踏在胡佑胸口处恶狠狠地说道,“居然你这样关心这疯婆子,我便送她同你一起上路好了,这样黄泉路上你也有个伴不是,哈哈哈!” 那人大笑着抬起手中的刀向走过来的疯婆子劈去,“啊!”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黑衣人却是仰面飞了出去,接着疯婆子身形几个闪灭接住了还未落到地上的黑衣人,开口问道:“你说我儿子在哪里?”声如幽魂,状如女鬼。 那黑衣人原本得意嚣张的一张脸此刻却是比哭还难看,他发现自己被这疯婆子抓住后,全身灵力似也被扼制住了一般,动弹不得,哆哆嗦嗦地说道:“老婆婆,我方才……方才是逗您老的,我…我也不知道你儿子在哪里。”那黑衣人一边说着一边朝四周投去求助的目光。众黑衣人见状却是舍了重伤的胡佑,把疯婆子围了起来。 “不知道嘛?为何我感觉他就在附近?”疯婆子喃喃自语道并松开了抓着黑衣人的手。 “杀!” 就在此时那邻云高手一声令下,冲天而起,一双肉掌只向那疯婆子头顶印去,而四周的黑衣人也纷纷提刀向疯婆子身上劈去。也不见那疯婆子如何动作,只听“嘭嘭”几声,黑衣人一个个向四周飞落,而那邻云高手更是被震出五六米的距离,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摘星老怪!快撤!” 那邻云高手一声惊呼而后捂着胸口挣扎爬起快速向林外跑去,众黑衣人见首领都逃了,也纷纷起身跟着跑了。 那疯婆子见现场唯有胡佑还躺在那里便慢慢地走了过去。 “儿子,儿子,你是我儿子!” 那疯婆子凑近看着胡佑,突然伸出一双手扣在胡佑的肩膀处激动地喊道,“儿子,为娘终于找到你了,为娘终于找到你了。”说着便一把将胡佑搂在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一滴一滴的泪珠直打在胡佑脸上。 胡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发现这疯婆子虽然头发污脏,衣服破秽,抓着自己的一双手却是修长水嫩,洁白如葱。胡佑复又透过那浓密的头发看向疯婆子的脸,“姑姑!”这一看不得了,胡佑竟是一声惊呼。 “姑姑!” 这疯婆子是六勺姑姑?胡佑壮着胆子扒开了遮住疯婆子整张脸的头发,一张绝美的脸蛋露了出来。这一细看,胡佑却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六勺姑姑,二者只是眉目脸型长得有些相近罢了,这位看上去却要比六勺姑姑成熟许多。 不过这也足够让胡佑大呼意外了,他本以为这是一位上了岁数的老婆婆,一张脸自应该是皮肤松弛,布满皱纹。谁曾想这张脸却是这般饱满光滑,容貌之美更是不输六勺姑姑,且还多了些成熟女人的韵味。 只是这婆婆却一个劲儿地喊胡佑儿子,一时间胡佑也不知如何应对。不知为何,胡佑内心却是对这疯婆子无甚抵触,甚至血脉中反有些雀跃。 西直城 城主府 “废物,连一个御物境的小修士你们都杀不了,我要你们何用!”只见一身着蟒袍的中年男子大声地呵斥道。 而那曾经追杀胡佑的邻云高手则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头低低地垂着:“王爷,本来我们就要成功了,哪知突然出现一个摘星之境的疯婆子前来搅局,这才导致失败了。” “我不想听你什么解释,失败了便是失败了,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 邻云高手听了这句话之后面如死灰,毫无反抗地任由两名官兵把他拖了出去,两条腿无力地垂在地上,再无追杀胡佑时的凶猛气势,他似乎知道了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什么。 这身着蟒袍的中年人看起来身材魁梧,威风八面,眉目之间和凡心学院的周丽颇为相像,赫然就是当今的镇西大将军,周丽的父亲宝庆王爷。 此时只见一貌美的美妇从后堂走出,眉眼之间颇有几分风情:“王爷,你打算怎么处置那个窝囊废?” 这宝庆王爷见美妇款款走来,一把将其搂入怀中,一双大手上下摸索着,哈哈一笑:“他可是你相公,以你我的关系自是要放他一马的。” “杀了好了,贱妾只想和王爷长相厮守,这几日王爷可是把奴家折腾得不轻,啊!王爷你轻点。”那美妇一拍宝庆王爷的胸膛一脸羞涩地说道。 “哈哈哈,有妻如此,他不短命谁短命,哈哈哈!”那宝庆王爷一把将美妇人拦腰抱起,“来人!” 几个官兵听到传唤急忙进来,看见那王爷怀中一脸风情的美妇不由得眉头一皱,这骚贱烂货,你家相公刚被拖出去,你转身就投入了王爷的怀抱,果然婊子无情。 “传令下去,封锁边境一个月,这个月任何人都不得入我西直。” 既然你逃到了妖族界地,那你就死在那里好了。一个月的时间,足够那些大妖把你吃的骨头都不剩。 “是!”几人得了令便出去了,而宝庆王爷则抱着这美妇人急不可耐地朝后堂走去。 ……… 当胡佑带着疯婆婆来到西直城时,却发现西直城城门紧闭,一具浑身血淋淋的尸体被挂在墙头。城门口聚拢了一大群的人站在那里议论纷纷。 “这才什么时辰就把城门关了?是不是城主爷睡女子睡昏头了昂?”只见人群中一个彪形大汉骂骂咧咧地说道。 “你小声点,小心给城楼上的官爷听到,不射你几个透明窟窿,”另一个人急忙把他拉住,用手指着那个被绑了挂在墙头之人,“方才那人便如你这般发了几句牢骚,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兵拖上城门打成了这样。你若想像他一样,便大声叫骂就是。” 那彪形大汉看到被挂在墙头之人的惨状后,马上止住了自己的大嗓门,小声得说道:“大哥,多谢你的提醒呀,只是往常都是天黑之前才关门,为何今日却关得这么早?我的家就在这城中,若是进不去,我今晚岂不是要睡在这荒郊野外。我们这里又紧靠妖族,若是晚上再出来几只妖兽,那我怕是要小命都搭在这里。” 那人却是无奈地苦笑:“你我岂是今晚进不了城,怕是这个月都进不去城了。” “啊!这是为何?”那彪形大汉脸色大变,急切地问道。 “哎,那边,你自己去看吧。”那人指着城墙上一处张贴告示的地方。 彪形大汉急忙跑了过去,而胡佑拉着疯婆婆也过去了。只见那告示栏上明显有一张刚贴上去的新纸,笔墨犹未干,上面写着: 最近妖族猖獗,欲派内奸潜入我族界窃听国事,为了我人族安危,故而封锁边境,待月底重新开放。 告示下面还有城主府的红色官印。 那彪形大汉低声咒骂着离开了,而胡佑也犯了难,这下可好!连城都进不去了。 “呵呵呵,儿子。” 那疯婆婆倒是毫无烦恼,只开开心心地叫着胡佑。 胡佑看了眼疯婆婆,又发现四周看向自己二人时那奇怪且嫌弃的目光。 “对呀!我应该先给这位婆婆梳妆一番,把她送回家后再考虑自己的问题。” 想通了这一切,胡佑便拉着疯婆婆在众人嫌弃的目光中向西去了。 “哈哈哈,终于找到了。” 经过胡佑二人在山林中近乎一个时辰的兜兜转转,终于在一山坳处找到了一汪清水,此时已口渴难耐的胡佑自是忙不迭地蹲在水边,用双手捧起清水,大口大口地喝了好几口,才感觉干燥的喉咙有了许些舒服。 而疯婆婆看到清水却是一下子跳了进去,胡佑以为她精神失常误入水中,忙要下去救人,却见疯婆婆的脑袋从水中露出,然后在水中撩拨着欢笑着,胡佑这才放下心来,本来他还想着怎么和疯婆婆开口说让她下水洗个澡呢?这下刚好,省得不好意思开口了。 由于男女有别,胡佑起身便向远处走去,还没走多远便听到疯婆婆焦急地喊道:“儿子,你要去哪里?你不要为娘了吗?” 胡佑急忙转过身来解释道:“不不不,我去给婆婆抓些野兔烤来吃,我不走。” “那好吧,你可要快些回来!”疯婆婆目光中充满了祈求。 “我很快就回来。” 胡佑说完急忙转过身向岸上走去,水中的美景已让他不敢再多看一眼。 只因疯婆婆站在水中露出的上半身太有料了,湿掉的红袍紧紧贴在身体上,显得身材凹凸有致,一张沾了水的洁白小脸如同水中那沾了露水的荷花,头发尖上挂着的水珠更是添了几分娇弱的味道,再加上那一双祈求的眼神,真要命! 胡佑一边走着一边念着李多饮教他的清心诀:“我自心清,天塌不惊,我自心清,红尘尤梦……” 第50章 搭救小猴 夜晚的雁难山一切都静悄悄的,唯有青草绿树间的虫儿不甘睡去,犹在那里低声吟唱。月光肆意地洒下,给雁难山披了一件青冷色的外衣。不远处的西直城中家家户户挨个亮起了灯,远远看去如同这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只是密集了许多。雁难山,西直城,一处死寂,一处明亮。而今晚的雁难山上却亮起来了一抹火光,照出去很远。 “婆婆,你的家在哪里呀?”胡佑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烤熟的野兔一边向坐在对面的疯婆婆问道。 其实这时候再称呼疯婆婆已是颇为不妥,洗涮了一番的疯婆婆却是大变了样子,坐姿端正,腰身笔直,举手投足之间显然一副长居高位的姿态,只是脸上的几分痴傻破坏了这股威严。 “傻儿子,怎么连我们家在哪都不记得了,就在那边。”婆婆伸出洁白如葱的手指指向西边,“还有,你为何一直喊我婆婆却不叫娘?你是不是还在怪为娘把你看丢了?呜呜呜,都怪为娘那晚把你一人留在房中,害你被坏人虏了去,都怪我。”说着说着婆婆却是哭了起来。 胡佑见这婆婆一哭却是乱了方寸,急忙说道:“娘,孩儿不怪你,只是一时间改不过来口。”罢了罢了,先从了她吧,她好歹救了我的性命,又这般可怜,叫声娘也不过分,只能以后再向亲娘说明一切了。 “只是这再往西就是妖族的地界了,难道这位婆婆是妖?还是个摘星之境的大妖!?” 其实胡佑在看了六勺姑姑所留之字,心中已有了西行的打算,只是自己本身修为低微,贸然进去异族地界恐有性命之忧,现在疯婆婆的出现却是如同给他服下了一枚定心丸。仔细想来西行应该也无甚危险,自己本身就有一半的妖族血统,且身怀狐族圣典七色经,到了妖族地界只需转换功法,重凝妖丹,装个小妖便可。再加上身边这位摘星之境的婆婆,妖族地界亦可去得。 胡佑想到此处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用力得点了点头:“好,娘,明天天亮我们便动身回家。” 婆婆的一张脸更是笑意满满,在篝火的照耀下仿佛红花盛开。 翌日天刚蒙蒙亮,迫不及待归家的二人便乘着紫金葫芦直上云霄,只是胡佑这般嚣张的飞法很快引起了山中大妖的注意,还没飞多久,只见从密林中伸出一只巨大的兽爪直向二人拍来,虽然那巨爪很快就被疯婆婆的威势逼退,但胡佑还是操作着紫金葫芦降落在了半山腰上,万一一会来个更厉害的呢?!空中太过明显,还是在林中穿梭安全些。 二人正沿着一条山路往上爬时,却见一行五六个大汉正从山上下来,其中一人肩上还扛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猴子。 寻常猴子大都是灰色,且暴躁好动。这只小猴子却长着一身金丝毛发,看上去颇为金贵,或者是被抓捕时受了伤的缘故,静静地躺在那人肩头,双目紧闭,尾巴也无力地垂着。仿佛是听到了多处脚步的声音,那小猴子睁开了眼睛,冲着上山的胡佑二人吱吱叫了起来,并作势要跳下去的样子。 那人见肩上的猴子要逃,急忙伸出双手死死地抓住,并嬉笑道:“小猴子,你可不能跑,大将军最喜生吃猴脑,尤其是像你这珍稀异种,想来大将军更是喜欢,把你卖到将军府,我兄弟们得的赏钱足够吃三年了,乖乖的,等着做将军的晚餐吧。哈哈哈!” “你看它能听懂你说的话,这瑟瑟发抖的样子。”另一个人指着那浑身颤抖的小猴子说道。 胡佑听到他们的谈话却是眉头大皱,这什么佬的大将军真是一点人性就没有,生吃猴脑,自己想想都觉得反胃,又看着这小猴子实在可怜,心中便有了搭救之意。 “几位道友暂且留步。”胡佑说着话便站在了路中间,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怎么?小友可是有何指教?”几个大汉见去路被挡,便一齐跨出,几人壮硕的身体如同一堵墙一般将胡佑团团围住。 猎妖人本来过得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杀生更是家常便饭,不是杀妖兽就是杀人。原本在这雁难山恐惊扰妖王,他们也不想多事,哪曾想这眼前的年轻后生竟这般不开眼,还主动招惹他们,这不是茅坑里挑灯笼,找死嘛! 胡佑见几人这般架势,便知道几人误会了自己,急忙拱手解释道:“我并无恶意,只是想换你们手中的这只猴子。” “哦,你拿什么来换?这猴子可是罕见的异种,万中无一的存在。”那人单手把猴子提起,另一手用力揉搓着,只疼得那小猴子吱吱乱叫。 胡佑装作在怀中捞了一把的样子,实则默念法咒,从紫金葫芦中引了三枚生生造化丹出来,接着把手伸到几人面前:“这三枚丹药不知可否能换?” “生生造化丹!” 几人看着胡佑手中泛着晕晕光泽的三枚丹药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三枚生生造化丹足可以造一个邻云高手出来,这后生竟这般随意的拿出交换,看来他身上一定不止这三枚丹药了,保不齐还有别的值钱的物件,几人心中不由生出了杀人夺宝之心。 “不知少侠可还有?生生造化丹虽然珍贵,可这只猴子更是万年罕见的异种,少侠可否再加几枚?我兄弟六人怕是不够分呀。”那人眼中除了贪婪又生了几分恶毒。 胡佑知道这三枚丹药即使他们自己不吃,只卖出去也足够几人十年衣食无忧,那人方才说这只猴子卖出去够他们吃三年,胡佑这已经很有诚意地给了他们三倍还多的价钱了,几人却还不满足,显然是在敲胡佑竹竿。 “哦,那算了。我不换了。” 胡佑看几人眼神便知不是善良之辈,装出一副作势要走的样子。 “哈哈哈,别呀,小兄弟,好歹你我相识一场,买卖不成仁义在,不如你把那三枚丹药送我们兄弟如何?”几人却是丝毫没有让路的样子。 “各位可是要硬抢了?”胡佑脸色阴沉地说道。 “哈哈哈,兄弟们,亮刀子!可别伤了这位美女,事后咱兄弟几个也尝尝这美色的味道。”那人一声令下,几人快速无比地抽出腰间的大刀,向被围在中间的胡佑劈头砍去。 正在此时几人只感觉一股强烈的杀气从身后那看起来十分娇弱的红衣女子身上发出,这感觉甚至比身边站着一位妖王还要强烈百倍,几人纷纷遍体生寒,提刀的手都软了几分,胡佑则趁此机会,折骨手频频使出,身如陀螺般旋转起来。 “咔嚓,咔嚓。” 骨头断裂声一时间此起彼伏,只片刻功夫,那几个不怀好意的大汉纷纷倒地,捂着被折断的手臂痛苦地哀嚎着。 那个双手抓着猴子的大汉此时更是双股颤颤,连连后退:“少侠饶命!小子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少侠饶我这条狗命吧!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 “放下小猴,滚!”胡佑打断他的话语,恶狠狠地说道。 “谢谢少侠饶命,谢谢少侠饶命。”那人放下小猴子便急忙向山下跌跌撞撞地跑去,此时也顾不上管他那些所谓的兄弟们了。 其余的几人见那人跑了,也强忍着疼痛,麻溜地跟着跑了,一副爹妈给少生了两条腿的样子。 那小猴子脱了困,吱吱地叫着一蹦一跳地跑到胡佑身边,胡佑伸出双手把它抱起,微笑着说道:“小猴子,你安全了。” 此时一身红衣的疯婆婆也凑了过来:“这小猴子不简单,以后必成摘星。儿子,留下来吧,以后也可给你做个帮手。” 胡佑却摇了摇头:“娘,想来此时这小猴子的爹娘也如同你找不到我时那般着急,我们还是放它早些回家吧。” 疯婆婆听了胡佑这般说道,马上点点头:“对,放它回家,免得它娘着急。儿子,你真善良。” 胡佑把这小猴子放在地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小猴,回家去吧。”胡佑朝那小猴子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去。 小猴子一步三回头,最后吱吱地叫了两声,金黄色的身影消失在了茫茫林海中。 二人看着小猴子离开之后便接着上山去了,渐渐地二人穿过了绕在雁难山周围的云层。 高处不胜寒,越向上,山上的温度则慢慢地降了下来,绿色植物也变少了,开始出现了皑皑白雪,呼吸喘息之间带出股股白气,好在二人都是修士,不然只这极低的温度,便能让人受不了。 接着再往上走,入眼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极低的温度导致此处已无一点绿色,也看不到一丝动物活动的痕迹,不过从此处向天空看去,整个天空却是如洗过一般,一蓝无尘。 二人终于爬到了山顶,即使作为一个御物境的修士,胡佑仍然感觉两腿酸软,胡佑揉着自己一双有些发飘的双腿,而疯婆婆却是无甚不适,一双美目愣愣地看向西方。 胡佑也向西方看去,只见骄阳当空,本该是白色的云彩却在阳光的照耀下变成了淡金之色,颇有几分神圣的味道。 胡佑又向下看去,却是被白色的云雾挡住了视线,看不到一丝大地的颜色,不禁笑道:“也不知哪位古人说的‘登高望远’,那一定是他登的还不够高。” “儿子,小心!”突然疯婆婆传来一声惊呼。 胡佑转身看去,只见一个约摸二寸长短的东西如箭一般向自己射来。 第51章 与虫一战 见这二寸之物向自己撞来,胡佑急忙唤出紫金葫芦挡在自己面前。只听“嘭”的一声巨响,胡佑的身体竟被葫芦上传出的力道撞退了二十步有余,胡佑向后看去,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只差一丝,自己便要被推入这万丈悬崖之中。 又见紫金葫芦上裂开了许多细纹,胡佑在心疼之余不由的心中大惊,这紫金葫芦坚硬如铁,自出世后,从未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坏它。这二寸之物不知是何东西?威力竟这般巨大。 不过紫金葫芦终究是给了胡佑一线生机,疯婆婆趁机身影一闪,挡在了胡佑面前。 胡佑向前看去,原来这如玉的二寸之物却是一条长得圆滚滚的蚕虫,这悬在空中的蚕虫呈碧绿之色,发出晕晕玉光,即使在阳光强烈的照耀下,依然可以看到其周身寒气缭绕,甚至这山顶之雪有化冰的迹象。 “火凤,你全盛时期都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是现在这般痴傻的状态。对上我自保尚且不足,却还想护着这小子,我劝你还是识相点,快快离去,本宫主饶你性命。”声音似孩童发出,只是声如恶鬼,充满了戾气。 “你认得我?”疯婆婆问道。 “我何须认得你,我只要知道你属白州兽族一脉就是,你白州兽族与我冰虫一族世代为敌,我又怎么会认不出?” “不管怎么样,今天绝不允许你伤害我儿子。”疯婆婆斩钉截铁地说道。 “哈哈哈,他是人族!又怎么会是你儿子?你竟痴傻到这般地步!算了,既然你不肯,那便同这小子一起上路吧。” 冰虫话音刚落,虫身微震,胡佑只感觉脚下的雪地中似有什么东西要钻出,而此时疯婆婆却是提着他向一边闪去,只听“嘭”的一声,一根巨大的冰锥从二人原本的站立之处顶了上来,只见这冰锥底部有房柱般粗细,越往上则越细,顶头更是锐利如针,这要是给实实在在的扎上,非把人串成肉串不可。 “嘭嘭嘭”,只见胡佑二人落到哪里,哪里便钻出一根冰锥,片刻功夫,山顶上已看不到一块好地,疯婆婆拉着胡佑直向天空冲去。 胡佑向下望去,此时的山顶好像一只刺猬。 原本晴朗的天空开始变得灰沉沉的,天空中开始飘下了雪花,落在胳膊上竟有丝丝疼痛,胡佑定睛一看,这哪里是什么雪花?这分明是一团团细如针线的蚕线,竟似有生命一般,落在身上后直往皮里钻去。再抬头向上看去,原来的二寸冰蚕此刻已经化成一条身长数十丈的庞然大物,在云雾中翻腾。 “照顾好自己,儿子!”疯婆婆用力把胡佑向后推去,把胡佑推出了丝雪的范围,然后一声巨大的凤鸣声响起,只见疯婆婆化成了一只同样身长数十丈的凤凰,双翼轻摇,只朝着云雾中的冰蚕而去,一兽一虫一时间打得难分难解,虫汁彩羽如下雨般落了下来。 胡佑正担心着疯婆婆的安危,忽听身后“嗡嗡”之声响起,不禁转头看去,竟是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聚拢了如此多的各种虫子,每只虫子都有拳头大小,且都呈水晶透明之色,拢在一起如同一块破碎掉的水晶玻璃一般,胡佑甚至能够看清楚那虫子狰狞的虫齿和可怕的复眼。胡佑这一转头好像捅了马蜂窝,那虫云“嗡嗡”声大作,直朝胡佑扑来。 由于距离太近,胡佑见已躲闪不及,便急忙唤出冰蚕手衣化出一层足有半米厚度的冰墙,胡佑双手插入冰墙之中,将冰墙竖举空中,“嘭”的一声,只刚一接触,这半米厚的冰墙就被虫云击得粉碎,而胡佑本人更是被这股巨力撞出去好远。 在其倒退过程中几只虫子更是凭借速度优势抢先爬上了胡佑的身子一口咬下,胡佑吃痛,急忙把虫子捏在手中,二指稍一用力,那虫子竟是毫发无伤。要知道就算是石头,胡佑二指这么一捏也要粉碎开来,而这虫子竟然能受胡佑二指之力。 胡佑仔细感应,竟惊奇地发现这小小的虫子竟是脱凡之境,胡佑又看向那朵虫云,这起码也有一千多只虫子吧,也就是一千多个脱凡境!别说胡佑这个御物之境了,就算是邻云高手被这虫云追上也要被啃个干净。 眼看着虫云又要追上自己了,胡佑把手中的虫子朝着虫云用力一丢,然后转身驾着葫芦就跑,若是有人在旁便会看到这样的情景:一个葫芦在前面飞,一朵虫云在后面追。 而此时天空中两只巨兽正打得难分难舍,彩羽纷飞,虫汁四溅,那火凤的一双火焰般的眼睛不时向下望去,面上带着几分担忧。 “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我虫族别的不强,但就是数量多,我要你亲眼看着这后生被啃成一堆白骨。哈哈哈!”那冰蚕见火凤这副模样,便开口嘲讽地说道。 或者是为了证明冰蚕这句话是对的,空中“嗡嗡”之声四起,又出现了四朵虫云,齐向胡佑扑去。 眼看胡佑就要被虫云覆盖起来,火凤一声凤鸣响彻天地,就要冲下去营救已被虫云团团围住的胡佑,冰蚕则趁着火凤转身之际,从口中吐出几根蚕线,如箭一般穿过了火凤翅膀上的血肉,同时冰蚕向后用力拉扯,只把火凤束缚在了半空之中,火热得凤血如下雨般落下,凤鸣声不绝于耳。而胡佑更是被厚厚的虫云围在了里面,啃食声让人头皮发麻。 “吱吱!” 就在此时,一声愤怒且急切地猴叫声响起,只见从天柱山中冲出一根铁棒,以天柱山为支点,直向天空中的冰蚕迅猛无比的抽去。 “小小虫族也敢来我雁难山撒野!欺我妖族无人?!”一句怒吼声响彻云霄。 冰蚕见此棍来势凶猛,万不可挡,只能舍了火凤,向一旁闪去,铁棍去势不减,直把冰蚕原本藏身的那团云朵斩成两半,并且削去了不远处的一个山头。 一道金黄色的遁影从雁南山密林中闪出,只朝空中的冰蚕冲去。 而脱了困的火凤则不管其他,向下方的虫云直降而去,火凤愤怒地一双翅膀连连挥动,如山的虫子被一层层刮去,看到里面的情形,火凤的一颗心才算平复了下来。 原来胡佑见自己被虫云团团包围,逃脱不得,便用冰蚕手衣中的寒冰之力把自己冰封了,刚才传出的啃食声是虫子啃咬冰块的声音。 火凤一口火吐出,直把胡佑身上的冰块消了去,胡佑也悠悠地睁开了双眼,大呼了一口气:“我还活着。” 此时天空中一金一白两个身影打斗正酣,这冰蚕果然了得,作为刚刚和火凤打斗了一场的疲劳之师照样和新加入的金色身影打得旗鼓相当。 火凤见此情形,凤鸣声高昂,整个身形又一下扩大了几倍,此时的胡佑倒如同火凤脚下的一只蚂蚁。 只见火凤彩翅挥出,雁难山的山顶瞬间被消了去,天塌地陷一般。 突然听到“吱吱”两声,胡佑转头向后看去,只见一个小猴子在巨石后面向他招手,胡佑一愣,这不是方才自己救的那只小猴吗?胡佑急忙跑了过去,和小猴一起躲在了巨石后面。 “小猴子,这里这么危险,你还是快快回家去吧。”胡佑摸着小猴子的头说道。 “吱吱!”小猴子指了指空中的金色身形,又指了指自己。 “你是说那金色身影是你请来的。”胡佑突然间恍然大悟了,这空中的身影明显同小猴子一个颜色,应该是小猴的长辈。 胡佑不禁感慨万千,自己当初只是见这小猴子可怜才救了它一命,没想到很快这小猴子便还了回来,救了自己和疯婆婆一命,果然印了一句老话: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被削去山尖的雁难山露出了里面的滚滚岩浆,灰黑色的烟雾不断上升,凤鸣不断,大地开始震动,连山脚下西直城都震动了起来,百姓们纷纷出来查看,只见高耸入云的雁难山浓烟滚滚,岩浆溢流。 “不好了,火山喷发了!大家快跑啊!”西直城顿时乱成一团,孩子的哭声,大人的咒骂声不绝于耳,各家纷纷带着妻儿老小向东逃命去了。 凤鸣声不断,雁难山内岩浆的颜色越发赤红,温度越发高涨,空中的冰蚕此时只感觉一股气息锁定了自己,只待能量聚集完后便会向自己轰来,而且是那种能把自己轰成渣的能量,不由得遍体生寒。 而那空中同冰蚕打斗的金色身影则大喊道:“火凤,停下来,不可这么做!”说着便朝冰蚕虚晃一棍,落了下来。 胡佑这才看清这金色身影的样子,果然毛脸雷公嘴,一身金光色的毛发,简直就是小猴子的扩大版,唯一不同的就是小猴子看上去圆润可爱,而这大猴子看上去则是崚嶒威风。 “火凤,快快住手,你这样即使能杀了这冰蚕,但整个雁难山的亿万生灵都要跟着陪葬,此举万不可取!”那金色的大猴子焦急地劝说着。 而此时的冰蚕则化回了原来的二寸模样复又躲进云中,它不是不想逃,整座火山的能量已被火凤控制着笼罩自己,恐怕自己稍有异动,马上就会被轰成尘埃。 此时胡佑也抱着小猴子从巨石后走出,他冲着巨大的火凤喊道:“娘!饶它一条贱命!以后孩儿替你斩了它!” 火凤听到这话低声凤鸣,身形开始慢慢变小,又变回了人形模样,而蓄势待发的火山也慢慢平静了下来,火山口的岩浆也降了下去,只是山顶肯定是恢复不了了,一个巨大的火山口从今往后将长久地存在。 而疲于奔命的西直城感受到大地不再震动,又见雁难山顶的浓烟渐渐散了去,便又重新回了各家,只希望老天以后少开这要命的玩笑。 “还不快滚,还等着你猴爷爷送你不成?”暴脾气的大猴子冲着天空大声喊道。只见云中飞出一处寸芒向北直射而去。 “儿子,你没受伤吧。”化成人形的疯婆婆把胡佑拉到面前上下打量着。 “娘,我没事。”胡佑回应道。 只见疯婆婆身上衣服多有破损,而且双臂处更是有血顺着手臂流了下来,胡佑不禁双目擒泪,这疯婆婆虽不是自己的亲妈,却两次救我性命,而这次更是为了救自己差点搭上自己性命,此恩高过雁难山,长过乌江水,我胡佑永世难忘。 第52章 她的确是亲奶 雁难山 猴王洞 “今日多谢猴王的及时援手,不然我二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胡佑举起杯中的猴儿酒拱手敬上。只见其身前桌案上放着一盘一盘的水果,红彤彤的苹果,黄莹莹的香蕉,大如初阳的灵桃,晶莹剔透的葡萄,果香浓郁。此外在案板边上还摆着一壶浓香四溢的猴儿酒,让人一闻便有些上头。 居在上位的金猴王见胡佑敬酒,急忙拿起酒杯说道:“小友客气,说来你才是我族的大恩人,我这金猴一脉一向人丁单薄,若不是你今日救了我这顽劣的后代一命,我这一脉怕是要断了根了。”金猴王说完赏了此时正偷摸到他身边偷酒喝的小金猴一个脑瓜崩。 “吱吱!” 小猴子捂着脑袋从台阶上滚下,正好滚到胡佑的桌子旁边,躲在桌子腿后吱吱叫着,并冲着猴王大做鬼脸。 此时洞中只有这三人,却不知疯婆婆去哪里了。 “今日清晨,他趁我熟睡之际,偷偷跑出去玩耍,竟不想被几个歹人抓了去,他若真的出事,我便要整个西直城的人族陪葬,”金猴王一脸溺爱地看向小金猴,忽又语气严肃地说道,“不过这件事不算完,我明日自会去西直城讨个公道。近几年,我猴族族人频繁丢失,我一直以为是自然死去,便没去管它。今日之事我才知道,原来他们都被人族抓去上了餐桌被活生生地开了瓢。人族一向骂我妖族为禽兽,茹毛饮血,我看他们却是连禽兽都不如。” 胡佑听得汗流浃背的同时内心有些庆幸,还好自己救了小金猴,不然西直城百万人族怕是要被动得为那几个人做出的蠢事付出生命的代价了。 “还望猴王能放过那些普通百姓,这事同他们并无关系。”胡佑恳求道。 “你一个妖族为何这般关心那些人族的死活?”金猴王一脸奇怪的问道。 原来胡佑在救了小猴之后便偷偷地重凝妖丹,现在表面看来却是一只浑身妖气的小妖。 “这…”胡佑却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总不能说自己也是个人族吧。 金猴王见胡佑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便摆摆手说道:“算了,既然恩公有所求,我答应便是。” 胡佑听了大喜:“那就多谢过猴王了。不过我有一些不解之处还望猴王能解答一二。” “恩公只管问便是,我一定知无不言。”金猴王爽快地说道。 胡佑便把他和疯婆婆的相遇之事同金猴王说了,只是隐去了自己是人族这一消息,然后问道:“为何那冰蚕说疯婆婆属白州兽族,而疯婆婆却说她的家在妖族之地?” 金猴王听了哈哈一笑:“这个很好解释,这只不过是两个没落种族之间的联姻罢了。我虽多年不出世,但一些事情也是略有耳闻的。这火凤应该是嫁到了狐族一脉,冰蚕所说的应该是她的娘家,而她口中的家应该是她的夫家。” 嫁到狐族?!胡佑心中一时间翻江倒海,这疯婆婆难道真与他有血缘关系不成? “为什么说是两个没落种族?狐族不是妖族中的皇族吗?兽族不更是白州霸主吗?猴王为何说是两个没落的种族。”胡佑大皱其眉。 “你说得那些都是三祖治世时候的事情了,在那个时期,狐族有狐芝妖祖,兽族有龙皇,这两族当时的确是鼎盛至极,不可一世。但自人族南北大战之后,龙皇身死万灵坟场,狐芝香消万妖祖洞,这两个种族便渐渐没落了下来。哎!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哪怕你是妖祖之后,若不思进取,照样会被岁月的车轮碾碎。”金猴王一时间感慨万千。 胡佑却难以认同金猴王的观点,只因他小时候便受了六勺的教育,狐族是妖族的皇族,所以在他心中狐族应该是强大的,不可一世的,可金猴王现在却告诉他狐族早就没落了,所以他接受不了金猴王的观点。 其实胡佑也不想想,当时的六勺才多大,正是少女天真烂漫的年龄。每天就干些吃吃喝喝玩玩受别人朝拜的事情,当时的她当然觉得狐族强大了。再者说来如果真如六勺说的那般强大,她一个狐族公主又怎么落到了逃亡的地步。 见胡佑一脸疑惑的样子,金猴王知道如果不细说的话这小伙子是不会明白的,于是便开始耐心地讲了起来:“我们先说兽族,当年万灵坟场一战,死者何止千万,仅白州兽族一支,便是全军覆没的下场。要知道当时上了战场的都是兽族各支的天才精英,这一下便如同断了一代传承,又加上龙皇身死,兽族内部大乱,各支首领在讨伐龙族的同时却是谁都想做这兽族之主,龙族的水晶宫就是在那时候消失的。” “水晶宫?莫不是乌江水底那个?” 胡佑默默地想道。 金猴王喝了一杯酒接着说道:“最后是凤凰一族惨胜,夺了这兽族之主的位置。但各支首领多有不服,之后兽族分裂,凤凰一族空有兽族之主的头衔,对其余各族却是难以调令。这个状态就这样维持了大约两万年,但凤凰一族无时无刻不想着统一兽族。” “就在五十年前凤凰一族觉得自己一统兽族的机会来了,那就是和妖中皇族的联姻。但有时候老天就这么喜欢开玩笑,正当他们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这位亲家比自己还不如,竟是连一个摘星之境都没有,他们大骂狐族狡诈,上了狐狸的大当了。但又有什么办法?女儿都已经嫁给人家了,还是要帮扶一下的,只是统一兽族的美梦该醒醒了。” “猴王你是说狐族和兽族的联姻就这一次吗?”胡佑心中想到了一种可能,倒是他还不确定。 “嗯,应该就这一次,这只火凤应该就是嫁到狐族的凤凰公主,上一任妖皇的妻子,楚江伶。”胡佑此时心中已是惊涛骇浪,耳朵也嗡嗡地叫了起来,已听不到金猴王接下来说的什么了。 上一任妖皇的妻子?那不就是父亲和六勺姑姑的母亲?那不是自己的奶奶?! “恩公!恩公!”金猴王见胡佑楞在了那里,便叫了两声。 “啊?你说。” “说来也是老天开了恩,打算眷顾一下这日渐势微的狐族,老妖皇和火凤成婚后三年便有了子嗣,此子天赋异禀偏又修行刻苦,就是现在的妖皇九尾。此子曾经一人一刀平定狼族叛乱,只是后来入了那万妖祖洞数十年不得出,不然哪有虎魁夺帝这件事。” “狐族不是和凤凰一族联姻了吗?虎魁夺帝之时,他们为何不来帮忙?” “哎,他们当时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余力去帮助狐族。恰巧当时白州一只冰蚕出世,就是我们今天遇到的那只,他率领白州虫族横扫了各自为战的兽族,号称兽族之王的凤凰一族更是他们的主要目标,你说这样凤凰一族哪里还有余力去帮助狐族。” “而且那时他们已对狐族大为不满,只因狐族弄丢了他们的二外甥,并且火凤在小儿子丢失后不久也因心中郁气难平疯掉了,时而清醒,时而疯癫,后来虽又生下一个女儿,但仍然无甚改变。虎魁夺帝后有传闻说她和妖皇一同身死了,不曾想她不仅未死,还踏入了摘星之境。我不知道该替她高兴还是替她悲伤。” “恩公,我也知你并不是她亲子,但看她那副模样,已认定你是她儿子了,还请你多装一段时间,她这辈子太苦了,我老猴都有些不忍看了。”金猴王双目都有些湿润了。 “我会的,猴王可知婆婆这病有何补救之法?”胡佑眼中似有流光闪动,语气哽咽地问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找到她丢失的那个儿子,此症立破!可是谈何容易,这件事都过去快四十年了,她那儿子是生是死都难说了。不过我怀疑是上面人干的,因为虎魁夺帝和冰蚕出世的背后都有他们的身影。”金猴王手指头向上指了指。 “猴王你的意思是说仙?”胡佑低声地问道。 金猴王点了点头:“只是谁又能去追问仙的不是呢?难,难,难!” 胡佑却是心中一定,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父亲胡大有就是那个丢失的儿子,而且父亲此刻刚好就在妖皇宫。胡佑恨不得带着疯婆婆马上回去妖皇宫和父亲相认。不对,应该是奶奶。 胡佑又同金猴王聊了一阵,便告辞睡觉去了,金猴王见天色已晚也未强留。 之后胡佑来到猴王洞旁边的一处偏洞,只见一身红衣的楚江伶躺在一巨石上安稳地睡着。或许是白天一战消耗甚巨,楚江伶睡得很沉,丝毫没有察觉到胡佑的到来。 月光透过洞顶的窟窿洒在她的身上,显得颇为神秘。胡佑踮着脚尖轻轻地走到楚江伶的身前,看着她娇美的脸蛋,怪不得初见时错看成了姑姑,此刻看来母女俩的确长得好像。忽然楚江伶的嘴角上扬了起来,胡佑知道她一定是正在做着一个好梦。 胡佑跪在地上轻轻地磕了一个头,低声说道:“奶奶,我一定带你回妖皇城,我一定治好你的病。” 第53章 人如牛马 翌日,金猴王和小猴一路送别胡佑二人,临分别之际金猴王嘱咐胡佑,现在的妖族并非铁板一块,不然仙妖大战时也不至于九尾一人独抗三大高手。到妖皇城这一路需要隐瞒身份,低调而行,以免给别有用心之人钻了空子。胡佑一一记了下来,之后便同楚江伶下山去了。 随着海拔的不断降低,地上的景色也渐渐明朗了起来,入眼皆是青绿的草地,一眼望不到尽头,让人不禁心生豪迈。鸟儿在蔚蓝色的天空中自由翱翔,牛羊在草地上悠闲地啃着青草,偶尔跑过一群撒了欢儿的野马,蹄打草地的声音,嘶吼声给这片静默的草原画上了生动的一笔。 很快二人便踏上了这片绿土,眼前的一切让胡佑忍不住大肆挥洒心中的郁气:“啊!~” 楚江伶看着大呼大叫的胡佑笑着说道:“儿子,你想骑马吗?” 哪个少年没有一个将军梦,当然也包括胡佑。 “想啊!我儿时便时常羡慕那些金戈铁马的将军,看上去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只是我从来没骑过马,怕是无法驾驭。”胡佑憨笑着说道。 “哈哈哈,男儿何不带吴钩,当志在四方,我教你骑马,走你!”或许是踏入了故土的缘故,今天的楚江伶颇有几分释放天性的味道,她调皮地将胡佑单手拎起来,直向奔跑中的马群扔去。 “为什么?难道高手教人都是这般风范?当初师父也是这样一脚将自己蹬入了乌江。” 风中凌乱的胡佑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一匹浑身黝黑的骏马背上,此马甚烈,时而蹦跳,时而站立,大声嘶吼着要把胡佑摔下去。胡佑这个初哥一张小脸吓得苍白,慌乱中双臂牢牢地抱住了马颈,在马背上犹如风中落叶,颇为狼狈。 “儿子,我来了!” 只听楚江伶大喊一声,落在了胡佑旁边的白马背上,显然楚江伶是个驾驭马匹的老手,也不见用了何手段,那白马只起初挣扎了一下,便很快安静了下来,白马奔腾,红衣飘荡,霎是好看。 “儿子,双腿夹紧马肚,牢牢地黏在上面,待这烈马累了之后,它也便服你了。”楚江伶在旁边指导着。 哪料胡佑双腿用力过猛,黑马吃痛,竟一跃三丈,跑得更加野了,甩开马群加速向前面冲去,胡佑身子向后一扬,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只觉狂风灌耳,刚坐直的身子复又趴了下去,在胡佑看来这比御物飞行都难。 “啊~我还是喜欢骑驴!” 楚江伶看着前方一人一马狂野的身影哈哈大笑,她温柔地摸了摸座下马儿的长颈:“马儿,追上去。” 那白马似听懂了楚江伶的话语,也撒开欢儿的跑了起来,一道黑墨,一道红白,一个风里飘摇,一个坐如苍松,直向地平线射去,尖叫声和欢笑声混合着传出好远。 过了一会儿,只见胡佑已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身体随着马儿的奔跑上下摆动,显然已掌握了骑马的技巧,而两匹马儿或者是累了,奔跑速度慢慢地降了下来,载着二人悠闲地走在草地上。 二人正说话间,只见一支百人队伍由西北方向浩荡而来,有男有女,带头之人也不知骑了一什么坐骑,说是活物却面无表情,说是死物却健步如飞。 在这支队伍的中间有一架大辇车,辇车看上去像是刚做不久的样子,奢华之极,看上去像一个小型宫殿,金顶黄墙,雕栏玉砌,宫门口挂着两幅黄布制成的垂帘,两边用金线各绣着一支展翅高飞的凤凰。从撵车前端伸出两条粗如手腕的麻绳,每条麻绳这头各有三十个赤着上身,面黄肌瘦的人族奴隶牵引。每个奴隶都是衣不遮体,面有菜色,背上鞭痕交错纵横,那赶车小妖手中长鞭不断挥出,打在那已是千疮万孔的背上啪啪作响,血水合着汗水不断流下,在草地上踩出一串串的血脚印。 这六十个人族奴隶皆身体前倾,咬着牙向前拉着,但这辇车仍移动缓慢,可见其重量着实不轻。 那带头之人身着金甲,头戴金盔,手中拿着一把金戟,腰间挂着一把金刀,连其座下那不知是何物的坐骑都披着为其量身定做的金甲,整个人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那人看到了胡佑二人,转过身交代了几句,便驾驭着坐骑朝这边飞奔而来,后面的那支队伍在驾车小妖的吆喝声和鞭打声中也加速向这边赶来。 转眼间,那人便到了二人眼前,那人快速地从坐骑上滚下,摘下头盔,跪在地上行三拜九叩之礼,大悲道:“果然是太后娘娘,真是天佑我妖族!小王昨日极目远眺,见雁难山上浓烟滚滚,火山欲发,然此术普天之下为太后娘娘独有,小王不禁惊喜交加,连夜带着手下赶来,今日一见,果然是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福寿安康,万寿无疆!”说完竟喜极而泣,掩面哭了起来。 此人的坐骑竟是两个人族高手呈舞狮之状被束于金甲之中,因为胡佑听到从金甲里面传出了人族的喘息声。胡佑观这金甲上并无纽扣拉环一类的缝合物,显然一体成型,仅伸出的四肢处有几处容里面的人活动的口子。胡佑不知这两人是怎么钻入这金甲的,更不知晚上睡觉时如何钻出,亦或者是戴上这金甲就是一辈子。 胡佑初到妖族,不知此妖身份,而楚江伶还是一副痴傻的模样,更是不会认出此妖,不过看此妖这番做派,应该是先皇御下的一位老臣。 “儿子,他是何人?为何向我下跪又这般哭哭啼啼?”楚江伶一脸迷茫。 还没等胡佑开口,那妖听到楚江伶的问话,却是一声叹息:“哎!太后娘娘没认出我来,看来太后娘娘的病这些年来还未好转。可恶的贼子,若是给我抓住,非活吃了他方才解恨!太后娘娘,我是这草原王金狮,还望您能移驾泥城,小王自会通知新皇来这里接驾。不知太后娘娘意下如何?” 原来此妖是一头黄金狮,怪不得一张脸长得金面虬髯,虎目猫鼻,颇像一头狮子。 而楚江伶则把脸转向胡佑,一脸询问的样子。 “既然狮王盛情相邀,我们也不好推脱,娘,不如我们就随了狮王的好意如何?”胡佑回答道。 黄金狮却是心中大感奇怪:“此子难道是丢失的二皇子?这年龄上也对不上呀!此子看上去才十八九岁的样子,而那二皇子若还活着,怕是该有四十岁了吧。不过看楚江伶一副对他言听计从的样子,自己当面不好相问,待独处之时再问过便是。” 楚江伶听了胡佑的话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黄金狮见状大喜:“来呀,把凤辇拉过来,太后娘娘,这是老臣专门为您老人家打造的辇车,还请上车。” 辇车来到楚江伶面前停好之后,只见几个小妖手脚麻溜得抬过来一黄金制作的短梯,黄金狮躬身站在一旁,静待楚江伶上车。 胡佑见状急忙从马背上跳下,搀扶着楚江伶上了车,刚要下去却被楚江伶拉住衣袖:“儿子,你同我一起坐吧,看不到你,我心难安。” 胡佑为难地看向黄金狮,这凤辇自古以来都只能是太后一人独乘,自己若是一同乘坐,岂不是坏了规矩。再者这拉车的都是人族,胡佑坐上去总感觉有点罪恶。 “无妨,太后娘娘竟开了金口,便不算坏了规矩,小友可同乘。”黄金狮似看出来了胡佑的为难,便面带微笑的开口说道。 胡佑只好随楚江伶进了辇车。 只听一声鞭响,辇车开始慢慢地移动了起来。 这车厢内同样奢华无比,空间巨大。地上通体铺了一张金丝镶边的红毯。居中位置放着一张巨大的软床,四周靠墙的桌子上则摆满了美食和乐器,墙上挂着名家字画,胡佑大抵上算了一下,只这车厢内的摆件,就够西直城的百姓吃上一年的饱饭。而且床前另有一大块空地,想来是供人唱跳之用。 此辇车做得倒是颇具匠心,移动起来,坐在车厢里面的人竟是感不到一丝晃动,足见这位黄金狮王用心之深,胡佑的戒备之心不由得打消了几分。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的样子,喧哗之声渐渐传入耳中,胡佑撩起窗帘向外看去,一座城池映入眼帘。 这座城看上去虽也极大,但还是不如西直那样的人族大城雄伟壮观,而且此城的建筑风格虽仿人族,但材料皆是泥土,并无石木结构,从这点便看出在盖房子这方面,妖族的确不如人族。 城门口两边站着两队妖兵,这些妖兵皆兽头人身。城门上挂着一块大匾,上面写着“泥城”两个大字,胡佑不禁微笑摇头,这名字起得倒也贴切。 不过进入城后看到的一幕却让胡佑皱了眉头,一个幼小的人族孩童像牲口一般被关在笼中挂标售卖,此城妖民看那笼中孩童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小猫小狗。这小女孩看上去大抵五六岁的模样,衣不遮体,瑟瑟发抖地缩在笼中角落,一双大眼中满是恐慌,看着对她指指点点的一众妖民。 而此时辇车刚好停下,只见金狮王走到守卫那边,好像在交代着什么,那守卫不住点头。 第54章 吃人 “呀!这小东西长得白白嫩嫩的,肉质一定鲜美可口,不像我昨天吃的那老货,朽皮枯骨,没甚嚼头。这小东西我要了,谁都别跟我抢。”一个狼头人身的妖族说着话便要打开铁笼。 “什么就你的了?公平买卖,价高者得,你以为你是谁呀?”妖狼伸向铁笼的手被一妖豹紧紧扣住。 “怎么花麻子?你可是要和我老狼比斗一番?” 那妖狼见妖豹挡在了自己面前,恶狠狠地说道。 “我麻你爹!劳资皮肤本来就是这般有黑色斑点,你特码天天同别人宣扬劳资得了皮肤病,长了一身麻子,我今天非活吞了你不行。” 那妖豹听这妖狼喊自己花麻子,似被戳到了痛处,破口大骂道。 “哎呀!两位何必为了这么一小东西大动肝火呢?”见二妖就要动起手来,一个狗妖急忙站出,“既然二位都想要,我们还是老规矩,价高者得。本摊位只收人族丹药。”显然这狗妖就是摊主。 “我出一枚止血丹。”狼妖说道。 “哈,一枚止血丹你也好意思拿的出手!我出五枚止血丹!”那花麻子得意洋洋地说道。 胡佑听了二妖的竞价却是大感意外,止血丹不过人族再平常不过的东西,就是普通百姓家里也是常备之物,在这妖族竟能换取一个鲜活的生命。其实胡佑不知道的是妖族并无会炼制丹药的医师,丹药来源完全依仗人族。而人妖两族关系一向势如水火,人族不可能大量地供应丹药给妖族,所以丹药这东西在妖族却是个稀缺玩意儿,千金难求。 “我出十枚止血丹!”那妖狼咬牙切齿地说道,似乎这十枚止血丹已是他的全部家当。 “哼!算你狠!这小东西归你了。”那花麻子听了妖狼的报价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哈哈哈,还是我狼兄阔气,这小东西是你的了。那个丹药?”狗妖先是向狼妖恭喜了一番,然后伸出了一只手。 “真是的,我老狼岂是那种言而无信之妖,给你!这小东西没得啥病吧,可别让我吃坏了肚子。”狼妖很肉疼地从怀中摸出十枚止血丹给了狗妖,不过当看到笼中的小女孩时,笑容复又爬上了面容,一张嘴快咧到耳根处。 “看狼兄这话说的,我野狗做生意一向童叟无欺,这都多少年了。”狗妖面上颇为不快。 “呵呵。我就是说说而已,狗兄不要见怪嘛。”那狼妖也知自己说错了话,打着哈哈说道,然后搓着双手向铁笼走去。那小女孩瘦小的身子此时更是抖得厉害。 “等等,我出一枚生生造化丹!”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辇车里传出,只见胡佑从里走出,跳下辇车,来到了摊位面前,手中拿着一枚晕光阵阵的丹药。 其实众妖早已注意到这辆凤辇,知道坐在里面的非富即贵。只是这类大妖府中日常都有稳定的肉食供应,少有和贱民抢食一说,哪曾想今日便跳出来一个,而且一出手就是一枚生生造化丹。 要知道一枚生生造化丹足以把一个兽头人身的妖族完全化形,也就是变成人头人身。完全化形的妖族相当于人族的邻云高手,可飞天遁地。只狐族一脉有所不同,由于狐族血脉中含有妖祖狐芝精血,生下来便是人形。 而胡佑在众妖看来就是一位已经完全化形的妖族高手。 “大…大人,你确定要用这枚生生造化丹来…来换这个小东西?”狗妖磕磕巴巴地问道。 “怎么?不够吗?”胡佑问道。 “够,够!”狗妖激动地说道,他把手中的十枚止血丹丢还给此时已是一脸懵逼的狼妖,然后双手颤抖地接过胡佑手中的生生造化丹,飞一般地快速离开了此地。而围观的众妖眼中皆显出了一抹贪婪之色,嘴角露出一抹杀气,跟在狗妖的身后离去了。 现在这摊位上就剩那笼中女孩和胡佑二人,胡佑走到铁笼面前打开铁笼,只见那女孩看他的眼神和看众妖的眼神一样,写满了惊恐害怕,小小的身体紧紧地贴在铁栏上,浑身颤抖地厉害。 “出来吧,别害怕,我不吃你。”胡佑安慰道。 但那女孩只是一味地摇头,双腿更是踢向胡佑伸过来的右手,或许在她眼中,胡佑也是那吃人的怪兽。 胡佑无奈,只得稍吐灵力将这小女孩击晕,然后抱了出来。 金狮王见到这边的动静急忙走了过来,说道:“小友又何必亲自购买肉食呢?我府中什么吃食没有,不过这小东西倒是长得细皮嫩肉的,看上去很是不错,小友还是把它交给下人处置吧。”说着便要命下人接过胡佑抱着的女孩。 “不,不,不,狮王,我买她来是把玩的,而不是要吃的。”胡佑急忙解释道。他知道在这些大妖眼中,这小女孩便如同猫狗,胡佑当然不能说他是要救这个小女孩,只能撒谎说是买来做宠物把玩的。 “哦哦,原来如此,我府中也有几只这样的宠物,那还请小友上车吧,再走片刻,我们便到了。”胡佑点点头,抱着小女孩上了凤辇,狮王当然不会因为这小女孩乘了凤辇而感觉坏了规矩,这小女孩在他眼中最多算一只小猫。 待上了辇车,胡佑把怀中的小女孩放在软床上,只是刚一放上去,睡梦中的小女孩却是呻吟出声,胡佑急忙把小女孩翻过来,掀起那破烂的衣物,只见小女孩背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深深浅浅的鞭痕和青紫的肿块。胡佑不忍再看,把掀起的衣物重新放下,接着从怀中拿出疗伤药开始涂抹小女孩胳膊上和腿上的一些鞭痕肿块,把露在外面的部分挨个涂抹了一遍。只是胡佑毕竟是个男人,衣物包裹的地方他却是触碰不得。 “给我吧。”楚江伶接过胡佑手中的疗伤药,掀起小女孩的衣物开始涂抹里面的伤痕,胡佑见状急忙转过了身子。 不一会功夫,楚江伶就给小女孩涂抹完毕,小女孩拧在一起的五官慢慢地舒展开来,这疗伤抹在身上很是清凉,大大地减轻了伤口的灼痛。楚江伶拉过软床上的被子小心翼翼地盖在小女孩身上,而后愣愣地看着熟睡中的女孩。 “我记得我也有个女儿,那年家里来了坏人,我被坏人打晕了过去,后来便不知我那女儿的下落了。”楚江伶喃喃地说道。 胡佑安慰道:“娘,我猜那位姐姐现在一定已经回家了,只要我们回到家里,你一定会和她相见。” 很快,辇车停在了一处高大的府衙前。 “太后娘娘,我们已到了王府,还请太后娘娘下车。”狮王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胡佑扶着楚江伶刚打开车帘,刺眼的黄色映入眼中,胡佑不由得双眼微眯,接着瞠目结舌。 入眼皆是黄金,张牙舞爪的黄金狮子雕像左右各一个,黄金色的门庭,黄金色的大门,就连脚下的台阶都是黄金所制,看来这狮王对黄金之物是情有独钟。要不是这狮王看上去面和心善,体恤民情的样子,胡佑都怀疑这全城的财富都被这狮王搜刮来盖了自己的府衙,而让身无分文的妖民用泥土去盖自己的窝居。 “狮王果然豪气,竟建了这么一座黄金府衙,让人羡慕得紧呀!”胡佑假意恭维道。其实胡佑心中想得是一个豪气的土财主。 黄金狮王听了胡佑的话脸上甚是得意,却摆摆手说道:“哪里,哪里,与小友一枚生生造化丹换一宠物的做法相比,我这小家小业的有什么可豪气的,看了只会让你笑话。来来来,太后娘娘请随我入府,我已吩咐府上摆好酒宴,为娘娘接风洗尘。”黄金狮王躬身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此时门口已站着两排穿戴整齐的俊男靓女,显然是为了迎接楚江伶之用。 胡佑把楚江伶扶下了车,复又回到辇车中抱起那熟睡的女孩,一众人前呼后拥地进府去了。 还好,除了府衙的门庭是黄金,进来后却恢复了普通的模样,这狮王府内倒也不失为一清雅之所,花圃,假山,竹林,小河,该有的都有。沿着红木长廊,黄金狮王将二人带到一三层楼房处,此楼显然新做,粗大的红柱上还有一丝淡淡的漆味。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书“起凤楼”三个大字。狮王推开房门,首先一扇巨大的玉屏风映入眼帘,玉屏风上一只青绿色的凤凰展翅翱翔。 “呵呵,太后娘娘看这玉屏风如何?这玉上的凤凰可乃天成,无一丝人工的痕迹,是小王费了好大力气才找来的。”黄金狮王笑着说道。 “不错,狮王费心了。”楚江伶不喜说话,胡佑只好接了。 黄金狮王知道楚江伶的病情,因此也不气馁,接着把二人向里引去,越过玉屏风,首先印入眼中的是四根三人合抱的红木柱子,上面各自镶着一只盘沿直上的金凤凰。地上铺着一张红色毛毯,毛毯上用金线绣着百鸟朝凤图。 正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上画着一身着红衣的美妇,赫然就是楚江伶本人。一张梧桐木桌子靠墙摆在画的下面,取凤息梧桐之意,看来这黄金狮王为了楚江伶的到来,确是费了一番心思。 黄金狮王同二人攀谈了一会儿便下去准备饭菜了,而早已被胡佑放置在床上的小女孩恰好此时悠悠醒来。 胡佑听到动静急忙向床边走来,那小女孩看到却是缩到了床角,用被子将自己紧紧缠住,声音颤抖地说道:“你别吃…吃我,我爷爷很…很厉害的,你如果吃了我,他…他一定不会放过你。”小模样颇有几番色厉内荏的样子。 “敢问长辈尊姓大名?”胡佑笑嘻嘻地问道。 “我爷爷就是魔临,你认识不?”小姑娘小心翼翼试探地问道。 第55章 波涛暗涌 胡佑细问之下才知这眼前的小女孩名字叫做魔晓晓,是大魔王魔宏的孙女,魔杰的女儿。若按辈分来说,胡佑的心上人魔可可算是这小姑娘的表姐。至于她刚开始说的什么魔临,胡佑却是从未听说过,只当小女孩紧张口误而已。 原来几个月前,其父魔杰在前往坠魔崖前跟她提过一句或许这次能遇到她素未谋面的表姐,这魔晓晓便哭着吵着非去不行。但一向宠她视她为掌上明珠的魔宏却怎么也不让她跟随,任凭她一哭二闹就是不行。 但这魔晓晓从小便被魔宏宠上了天,一胆大包天的主,在魔族众人出发以后,再无人管束的她也偷偷地上路了,只是年龄太小,坠魔崖明明在东边,这傻丫头却是一路向西,走到了混乱之都“罪州”。 这罪州地处人、魔、妖三族交界,是一个三不管的地方,此处盗贼猖獗,恶霸横行,各种灰色交易都在此地进行,其中就包括贩卖人口。 孤身只影的魔晓晓很快就被此处的人贩子盯上,转手卖到了妖族,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好在这丫头命不该绝,正好碰上了胡佑,不然现在恐怕已经是妖族桌上的下酒菜了。 “你怎么不对人贩子说你是魔宏的孙女,我相信你只要说出来没几个人敢动你。”胡佑问道。 而魔晓晓此时却是抱着一只烧鸡在那狂啃,油滚滚的小嘴嘟嘟囔囔地说道:“我说了,但他们都不像你这般信我。”说完拿起桌上的水杯咕噜咕噜地灌了两口,一点也无原先的戒心。而楚江伶似乎对这小女孩很是喜欢,一个劲的给她夹菜。 这姑娘的心思实在太过单纯,胡佑只是说出了她表姐的名字她便完全一副自己人的样子,这情商被人拐卖了却是一点都不冤枉。 “姐夫,你送我回家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魔晓晓央求道。 “噗!” 听了此话胡佑却是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喷了个干净,这尼玛人小鬼大的丫头!自己不过说了一些和魔可可的经历,这丫头片子便一口一个姐夫的叫了起来,还别说,这小嘴儿甜的,直给胡佑叫得心潮澎湃,很是受用。 “现在不行,我还需要去妖皇城一趟,送这位婆婆回家。” “不,不,不,”小丫头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姐夫此话大大的不妥,这哪里是婆婆,分明是一位漂亮的大姐姐。” 这嘴里抹了蜜的魔晓晓一句话只把一向不苟言笑的楚江伶逗得乐开了花,夹菜的手更勤了一些。 魔晓晓又接着说道:“本姑娘正好奇是什么地方能养出这般美丽的大姐姐,刚好跟着姐夫去见识一下,不行也把我放那里养上个几年,养得漂漂亮亮地再回去。” “你若是喜欢,住在那里一辈子都行。”楚江伶开口答应道。 “我就知道像姐姐这般美丽的女子心地也一定善良。”魔晓晓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直逗得楚江伶哈哈大笑,胡佑大叹四个字,油嘴滑舌。 就这样,三个人便暂时住在了狮王府,静待九尾的到来。 起初几日,三人倒也住得舒适,偌大的狮王府景致非常不错,三人赏花观景,惬意无比。可这地方一待就是半个月,再好的景致天天面对也是腻了。 狮王又不允许他们出府,说是为了楚江伶的安全,但也变相得限制了三人的自由,胡佑感觉自己如同那笼中之鸟一般。这九尾怎么还不来?这么些天,就是普通的御物境修士怕是也该到了。每次胡佑向狮王问起,狮王总是说新皇可能政务繁忙,一时间抽不开身。当胡佑提出想自行去妖皇城之时,狮王每次都苦口婆心地劝说,以楚江伶的安危来打消胡佑的念头。三人也只好这般百无聊赖地等待着。 只是胡佑不知道的是,今日狮王府却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狮王可要多多在此事上费心,魔族那边已放出说来,若妖族五日内还交不出魔族的小公主,他们不惜一战。现在魔族大军已在魔妖边境大量集结,妖皇已亲自带人过去交涉,但形势依然紧张,到时候若真是打起来,还要劳烦狮王多多帮衬一番。”来的人竟是前西直大将军花太闲,如今妖族中有传言说他将要入赘狐族。 “我这一把老骨头的,刀都快握不住了,哪里还有打仗的力气,恐怕是不能上战场了。不过我已派出五百身经百战的老兵去往魔妖边境,为我妖皇呐喊助威。驸马爷也知道,我这泥城本就不富裕,又紧靠人妖边境,还需防范人族的入侵,能抽调出来的也就这么多了。”黄金狮王一脸为难的样子。 花太闲表面看上去不动声色,内心其实早已气急。那可真是五百身经百战的老兵,数量少暂且不说,一个个白胡子长得比其本人都长,也就只能在一旁呐喊助威了。这些个妖王都属于那种只吃饭不干活的家伙,一有事不是老矣就是病矣,把妖皇放在前面做挡箭牌,小算盘打得啪啪直响。要不是外部有人仙两族的窥视,这些个妖王又手握重兵,妖皇早已杀将过来,将他们砍个干净。 花太闲此番来草原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寻找丢失的魔族公主魔晓晓,二是游说草原诸王出兵勤皇,但结果都不太理想。花太闲不由有些怨恨那倒霉的魔族小公主了,你说你丢哪不好,偏偏丢到妖族来,魔妖两族的关系本来在他和魔杰的努力下有些缓和了,来这么一下恐将竹篮打水一场空。花太闲此时只希望能快些找到魔族公主,好免了这一场祸事。 “不过还要请狮王多多费心打探一下魔族公主的消息。”花太闲恳求道。 “这个没问题,此事包我身上,只要这魔族公主在我地界上,我肯定能将她找出,一有消息,我便派人通知驸马爷。”狮王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那在下就告辞了。此番多有叨扰,还望狮王莫怪。”花太闲站起身拱手说道。 “哪里?哪里?还不都是为了妖族安定。”狮王也起身相送。 就在二人刚出房门之时,胡佑正好走到门口,或许是因为二人这几年的变化太大,当年只是在西直牢底匆匆一遇,花太闲和胡佑二人却是均未认出对方,二人只是微一点头算是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花太闲便离开了狮王府。 胡佑这次前来是询问是否有妖皇到来的消息,但结果还是让人失望,胡佑和狮王攀谈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胡佑刚刚离开,狮王原本和蔼的一张脸瞬间变得阴沉不定,只听后堂脚步声响起,从后面走出来一个蓝衣美妇,这美妇看上去空谷幽兰,面容不笑不怒,倒同那供桌上的泥捏仙子一般,虽然看上去容貌赏心悦目,但却表情机械僵硬。若是花太闲刚才未走,便能认出此女就是当年仙妖大战中的女仙覆雨。原来狮王暗中早已和仙族勾结在了一起,呈现在胡佑和楚江伶二人面前的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狮王,是时候下决定了。这花太闲又来到了此处,我看还是早点下手稳妥,以免夜长梦多。”那蓝衣仙子开口说道。 “可是我就怕九尾知晓此事,仙子也知道九尾手段之狠,此事若是暴露出来,我草原狮族怕是有灭门之祸呀。”狮王曾亲眼目睹虎魁夺帝的下场,对于九尾他实在是怕。 “你以为你把楚江伶关在泥城密而不报就不是大罪嘛?狮王,成大事者不可畏首畏尾,有我仙族做你的后盾你怕什么?难道你认为一个区区九尾还能对抗我仙族仙君不成。不管你成功与否,仙界都将为你开启仙门。你也应该知晓,这巨陆终是要消亡的。”覆雨见这狮王一副犹犹豫豫地表情,忙把仙君帝昊抬出,以做定心之用。 “好,那便干吧!” 狮王阴沉不定的目光露出了逼人的杀气,“不知仙子有何计划?要知道那楚江伶虽然痴傻,但也是货真价实的摘星之境,凭我一人,怕是难以拿下。” 听了狮王的这番话,覆雨机械僵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只是这笑脸看上去颇有些瘆人,就好像那原本面无表情的泥人突然笑起。 “这有何难?” 覆雨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这里面装的是化妖散,不管你修为多高,只要粘上一星半点儿,保你灵力滞涩,化出原形。狮王只需将此药掺入饭菜之中,她楚江伶痴痴傻傻定是察觉不出,而那小子只有御物之境,更是难以辨识。只待二人化形之后,狮王再行出手,岂不是如探囊取物,举手之劳。” “好!好!有了此物,把握便大了很多,”狮王小心翼翼地拿起小瓷瓶,好似生怕这瓶中药散撒到自己身上,“我这就下去安排,仙子只管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话毕狮王便匆匆忙忙地出去了,覆雨眼中浮现出一抹恶毒,恨恨地说道:“侯郎,她弟杀了你,我便杀了她。” 第56章 狮王谋反 明月高悬,繁星点点。 夜空下的泥城整个都黑乎乎的,少有几处亮光,这一点倒是同人族城池大大不同。由于妖族工艺的落后,蜡烛灯笼在普通妖民手中都是奢侈品,只逢年过节买上一些,像这般普通日子,大都是天黑倒头就睡,无甚娱乐可言。 而这泥城独有的几处亮光,大都分布在狮王的黄金府邸。 不知为何,今晚的狮王偏偏要留下来同胡佑楚江伶共进晚餐,魔晓晓只能缩在一边,一双大眼睛干巴巴地看着。她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此胡佑并没有告知狮王,所以在狮王眼中她仍然只是一只小宠物,怎配与主人共桌? “太后娘娘,在我这府邸住得可还习惯?”一向谦卑的狮王今天给胡佑的感觉颇有几分盛气凌人。 楚江伶也不搭话,只偶尔夹几个小菜放入口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坐不动。这饭局看上去颇为生硬,场面有些尴尬。 “哈哈哈,这几天还要多谢狮王的款待。只是不知妖皇何时能来接太后娘娘?离家久已,太后娘娘也有些思家了。”胡佑见楚江伶不搭理狮王,急忙搭话道。 “哎!我实话跟你说吧。妖皇恐怕暂时是来不了。”狮王叹气道。 “这是为何?可是妖皇城那边出了什么事情?”胡佑急忙问道。 “那倒没有。只是最近魔族异动,聚大量兵力于妖魔边境,大有犯边之意。妖皇最近便忙于此事,无暇他顾。” “魔族和妖族一向秋水不犯,为何这次竟这般大动干戈?” “好像是魔族什么重要的人物在妖族丢失了。若是妖族不能把人交出,魔族恐不惜一战。” 胡佑听了此话,眼神向魔晓晓那里瞥了一眼,这倒霉孩子,惹祸精!那魔族的什佬重要人物肯定说得是这娃。 “那我们怎么办?接着在此地等待?这地方我待够了,现在就想回家。”却是一直呆坐不语的楚江伶开了口,看来这几日她也住得异常憋闷。 “哈哈,我早知太后心意。这就是小王今晚厚着脸皮留下来吃饭的原因,我准备明日便安排太后娘娘上路,不等妖皇前来接驾了。来,让我们共举一杯,这杯就当是小王给太后娘娘的送行酒吧。”说着狮王便举起酒杯。 胡佑和楚江伶听闻明日便可起身回家,心中别提有多畅快,于是很配合地端起酒杯各自饮了一口。 而狮王看见二人酒水下肚,整个人更是大笑连连,此时气氛倒是稍稍好了一些,唯有蹲在墙角的魔晓晓一脸哀怨。 推杯换盏之间,楚江伶脸上突然显出几丝痛楚,眉头紧蹙。 胡佑见状急忙问道:“娘,你怎么样?” “疼!”楚江伶的脸上开始渗出豆大的汗珠,身体微颤。 “哪里疼?”胡佑急忙站起,快步走到楚江伶身边,双手扶着楚江伶,一脸焦急。 “疼!浑身…浑身都疼!啊!”楚江伶似乎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跌到了地上,一边惨叫着一边在地上打起了滚儿,眼泪和口水流了满脸,能让一个摘星之境的大妖有此表现,可想像她现在正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娘!你怎么了娘?” 胡佑焦急地走到楚江伶身边,蹲下身子好不容易才把楚江伶搂在怀中,只见楚江伶头发散乱,眼泪和汗水混在了一起,身体用力地扭动着,口中一直呻吟着喊疼。 蹲在一旁的魔晓晓也跑了过来,楚江伶此时的模样却是把年幼的她吓得大哭起来,一双小手紧紧地抓着楚江伶的胳膊:“大姐姐,你怎么了大姐姐?你不要吓我,呜呜呜。” “狮王,狮王,你快来看看我…”胡佑转过头求助的话还没说完,只见狮王仍然坐在木椅上自斟自饮,仿佛没看见眼前发生的一切。刹那间胡佑一切都明白了,这饭菜有毒,而且就是这位看上去忠贞不二的狮王下的毒,只是胡佑奇怪的是为何同样吃了酒菜的自己却没事? 其实狮王心中也有几分奇怪,这装有化妖散的酒这后生同样喝了不少,为何却是一点反应都无?不过他狮王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毒倒楚江伶就行,至于这后生,区区御物之境,不足挂齿。 “狮王!这都是你做的?”胡佑脸色难看得问道,胡佑此时心中万分悔意,金猴王的千叮万嘱犹在耳畔,自己竟这般糊涂,中了这狮王的诡计。 “哈哈哈哈!”狮王得意的大笑起来,口中的森森利齿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小友啊,你师长没教过你不要轻信他人吗?怪就怪你阅历太浅吧。” “你就不怕妖皇知道了屠你满门。”胡佑愤怒的说道。 狮王听了这句话脸色一变,复又阴森的说道:“吃到肚子里他九尾上哪里知道去,我还没吃过凤凰肉呢?也不知比起人肉来能美上几分?”猩红的舌头舔了下上下嘴唇,眼神如毒蛇猛兽。 而此时的楚江伶却是疼得晕了过去,只见其露出的手脸之上开始长出红红的羽毛,片刻功夫便化成了一只火红的凤凰。只是这凤凰此时却是晕了过去,体型娇小,再也没有在雁难山的那般威风。 “化妖散!” 胡佑阴沉地说道。此物在他儿时周白羽便对六勺姑姑使用过,他至今记忆犹新。可惜的是儿时的他无能为力,现在的他依旧无能为力。 不过胡佑心中还是暗暗松了一口气,此毒虽然厉害,但中毒之妖只是会现了原形,失去了抵抗能力,而不会被立即害了命。不过这化妖散的出现也说明了此事背后怕是有仙族的参与。 “小友好眼力,竟认得此物!不过还是要死,放心,念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们一个痛快。”狮王说完这句话便站起来身子,一步一步地向蹲在地上二人一凤走来。 此时魔晓晓的幼小的身躯害怕得颤抖起来:“你…你别过来,我爷爷是魔宏,他知道此事后会杀了你的。” 狮王听到此话一下子愣住了,心中不由得骂出了娘。踏马的!原来这女娃就是丢失的魔族公主,此事得处理干净,不然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而胡佑乘着狮王愣神之际,急忙唤出冰蚕手衣,集全身灵力于掌间,隔空向狮王印去。只见寒气喷吐,一瞬间将狮王冻成了冰雕。 “快,快走!这封不了他多长时间。”胡佑见狮王被冻住,急忙抱起红凤拉着魔晓晓就向门外跑去。刚刚跑出门外,就听到“嘭”的一声冰块破碎,一声狮吼只把二人震的头晕目眩,脚步都有些踉跄。 只见一只有二人多高,浑身金黄毛发的狮子伴随着爆裂空气的声音从屋子里奔出,举掌便向胡佑的头部拍去,而胡佑此时刚受了狮吼功一击,头耳嗡嗡作响,竟一时间不能躲避。 看到胡佑就要被一掌拍中,忽然“嗖”的一声破空声响起,一箭西来,直向黄金狮子眼睛射去。黄金狮子举起的右爪急忙改变轨迹,朝飞来的箭羽拍去,“啪”的一声,箭羽断成两截,落在了地上。“嗖嗖嗖!”又是三箭飞来,黄金狮子不得不放弃追杀胡佑,专门应对这射来的箭羽。 这一耽搁,胡佑有些缓过劲来,急忙抱着红凤拉着魔晓晓向院中退去,和黄金狮子拉开了距离。 黄金狮子躲过了三支箭羽,刚要继续追杀胡佑,只见一白衣人从空中急坠而下,手挽巨弓,挡在了胡佑三人面前。 胡佑见这一身装扮,竟是自己白天见过的那人,不由心中有些奇怪,这人白天和狮王有说有笑的,状如知己,为何此时却要救自己?不会又是狮王在给自己演戏吧?说实话,狮王整这么一出,胡佑现在看谁都像坏人。 来人正是曾经的西直将军如今的狐族驸马花太闲。原来花太闲出了狮王府后,脑中一直想着和胡佑在狮王府中的相遇,他总觉得此子好像在哪见过。终于他一拍脑袋,此子不就是在坠魔崖的那位人族青年吗?!魔可可的坠崖和胡佑当时表现出的痛心疾首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只是此子明明是个人族,刚才遇见之时为何却是满身妖气?人族?妖气?此子是怎么做到同修人妖两种功法的?花太闲突然张大了嘴巴,他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人,就是数十年前西直牢底救自己脱困的少年,就是未婚妻六勺提起便满脸泪痕的侄子,胡佑! “胡佑,带着太后和小女孩先走,我断后。”白衣人背对着胡佑三人,声音低沉地说道。 “你是何人,为何知晓我姓名?”胡佑满眼震惊,此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白衣人转过头来说了八个字:“西直牢底,囚衣将军。” “西直牢底,囚衣将军?”胡佑思索片刻,惊呼出声,“你…你是花将军!”脑中那披头散发的形象渐渐和眼前的白衣人重合。 “哈,小友还记得在下,那真是太好了,这位小姑娘是?”花无忧见胡佑认出了自己,满脸欣喜。 “她就是魔宏的孙女,当今的魔族公主。”胡佑急忙说道。 “好!好!好!”花无忧连喊三个好字,复又看向那头黄金狮子,杀气腾腾地说道:“狮王,你干的好事!” “哼,你一个搬山之境也怕来问我摘星之境的罪责,当真是活够了。我白日对你客气,不过是看在九尾面上,你居然不知好歹,便一同留下吧。”黄金狮子耻笑道。 “请狮王赐教!” 花无忧举手把手中的强弓拉至满月,灵气吞吐间一支七彩箭羽出现在弓上,“嗖”的一声,只见七彩箭羽发出音爆之声闪电般地向黄金狮子射去。 第57章 惧内妖王牛大力 随着七彩箭羽的射出,只见从花太闲本体上分出九道虚影,渐渐化实,一下子场中多出了九个“花太闲”。 “嗷~” 狮王果然了得,发出一声震天的吼声,竟直接将七彩箭羽震得消散,而后直扑过来。 “走!”只见花太闲九道分身齐向狮王冲去,而他本人则双手提起胡佑和魔可可直向天空冲去。 “吼~” 狮王怒吼渐渐,九道分身将他团团围住,而且每一道都是搬山大能,单个或许因为境界上的差距不是他的对手,但数量终是弥补了质量的不足,狮王竟一时间挣脱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三人远去。 突然一朵乌云飘在泥城之上,遮住了明亮的月亮和繁星,天空开始稀稀拉拉地下起了雨。天空一双洁白的素手剥开了乌云一角,一双美目面无表情地向空中极速飞行的三人看去,当看到花太闲的背影,美目中喷发出滔天的杀气,稀稀拉拉地雨水渐渐密集了起来。 “哎呀!这雨打在身上好疼!” 魔晓晓呻吟一声。只见落在其身上的哪里是雨水,分明是一只只绣花针大小的水剑,花太闲见状急忙撑起一个灵力罩,把雨水挡在了外面。 只见一道蓝色倩影从乌云中随着剑雨落下,挡在了三人面前,赫然就是仙族覆雨。 花太闲苦笑一声,本来想仗着九道化身脱困,没想到泥城中竟有仙族的存在,看来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小友,你们先走,切记,三日之内必要赶到望魔城,阻止妖魔大战。” 花太闲将胡佑二人向一边用力抛去,而后向覆雨冲去。 被抛在空中的胡佑急忙唤出紫金葫芦把大喊大叫的魔晓晓接住,看着打斗中的二人迟疑片刻,而后迅速向城外飞去。 飞出城后胡佑回头看去,只见此时的雨水仿佛水幕一般遮住了整个泥城,已看不清花太闲的身影。 “姐夫,快跑吧。我们留在这里没有任何用处,还是快点去搬救兵吧。”魔晓晓见胡佑停在空中动也不动,急忙劝道。 突然一声震天的狮吼声从泥城传出,接着一阵人声嘈杂的声音。 胡佑紧咬下唇,丝丝血迹显出,转头向南飞去。 片刻之后,只见一抹金色从泥城冲出,鼻翼微动,而后向南追去,奔跑起来的速度竟比胡佑的御物飞行都要快上几分。 只片刻功夫,胡佑二人便看到地上一道身影如同金色闪电一般,快速朝自己追来,二者的距离在不断地拉近。 胡佑由于先前冰冻狮王的一掌耗力过甚,此时身上灵力早已所存不多,不过强自咬牙坚持罢了。此时见狮王复又追来,急忙从怀中掏出一枚补灵丹塞入嘴中,灵丹刚一入口,灵力瞬间冲至四肢百骸,干撇的经脉有了丝丝酥麻的暖意,胡佑强撑着眩晕的脑袋驾驭着紫金葫芦疯狂逃窜。 ………… “呃,老婆不在家,人生美如画。衣服不用洗,桌椅不用擦。白天睡正午,夜晚醉归家。夫复再何求,盼妻迟回家。” 只见月光下一彪形大汉嘴里哼着小曲,脚下踉踉跄跄,一副快倒了的样子,右手拿着一坛酒,不时往嘴里灌去。 “哈哈哈,自由的味道!” 只见那彪形大汉张开双手,抬起头用力吸了一口空气,而后感慨得说道。 “呃?那是什么?” 只见天空中一黑乎乎的东西直朝着彪形大汉当头落下,由于大汉喝了不少酒,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竟也不知躲闪,只傻乎乎地看着那圆不隆咚的朝着自己砸来。 “咚!” “哎呀,俺的头!” “哎呀,我的屁股!” 大汉双眼噙泪的捂住自己此时已高高隆起的脑门气急败坏地吼道:“何人敢偷袭本王?活得不耐烦了可是?”说着便看向眼前这倒在地上的三个“刺客”。 一个二十啷当岁的后生晕倒在地,怀中抱着一只红色的小鸟,一个两人多大的紫金葫芦口朝下扎在地上,还有个一身黑衣看上去五六岁的小萝莉蹲在那里一边呻吟着一边揉着自己的小屁股。 “老牛俺一辈子与世无争,为何却要受此飞来横祸,哎呦,俺的大脑门呀!”大汉哈着气揉着自己突出一鼓包的脑门对着唯一清醒的魔晓晓怒吼道,“说!是哪个王八蛋派你们来的?” 喝多了的大汉此时头晕乎乎,还有些搞不清状况,认为这从天而降的两人一定是敌人派过来暗杀自己的。 魔晓晓却是小手指向大汉背后,焦急地磕磕巴巴道:“他,他,他,他追来了!” 大汉转身看去,只见黑夜笼罩下的草原上一只浑身长满了黄金毛发的狮王正快速地向这边奔来。 “好啊,俺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头老猫派人偷袭于俺!你这老猫觊觎我南部草原已久,一定是知道俺今晚独自一牛出来买醉,想趁机暗杀于俺!哎呀呀!不能忍!俺今日同你拼了!”同时这大汉心中不禁有几分雀跃,“老婆天天骂俺是傻牛,你看我这不转眼之间就识破了这狡猾老猫的阴谋。” “哞~” 魔晓晓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大汉摇身一变,竟变成了一头房屋般大小的大黑牛,两支牛角比她还长,状如弯刀,熠熠闪光,牛鼻子喷出森森白气,四肢有柱子那么粗,其中一只后蹄此时正向后一下一下地撩着草地。 “哞!” 只见这大黑牛怒叫一声,头微沉,一双利角朝前,开始快速地奔跑起来,朝犹向这边赶来的黄金狮子冲去。其声势之猛,魔晓晓只感觉屁股下的大地一阵震动,仿佛要裂开一般。 眼看草原上一黑一黄两道身影就要撞在一起,那狮王却是跳脚向一边闪去,让过了那小山一般的身影。 “吱~” 大黑牛见狮王闪过,急忙顿住身形,但其巨大的惯性仍是把它推出去老远,在草地留下了一道又长又宽的划痕出来。大黑牛顿住身形后转过身子,复又要向狮王冲去。 狮王见状急忙阻止道:“大力难道不认得本王了?我是草原北部的狮王呀!你我可是多年的邻居。” “哼!你休想骗俺,那小姑娘都说了,就是你派他们来暗杀俺的,这头上的肿包便是证明!”只见大黑牛的脑门上一处肿块突出,正好和两边的牛角形成三角之势。 狮王看到大黑牛这般模样差点笑出了声,他强忍着说道:“大力老弟,这可是天大的误会,这两人夜闯我泥城,我正是在缉拿他们呢!” 不远处的魔晓晓却是把二人谈话听了进去,一双大眼在脸上溜溜一转,大喊道:“狮王大人快上,我们方才已按你的吩咐把这大黑牛打得头晕目眩,六神无主,狮王大人只需拿出一半实力定能胜这傻牛!”说完便拖着晕厥的胡佑向南逃去,而那紫金葫芦由于没有了胡佑灵力的支撑,早已化成吊坠飞回了胡佑的脖子间。 魔晓晓慌忙逃窜,已顾不得身后复又碰撞在一起的两妖。 跑了大概一个时辰的时间,魔晓晓终于是撑不住了,累得坐在地上呼呼喘着大气。小姑娘虽有些修行的底子,但毕竟年龄尚小,背着一成年男子跑上个把小时已属不易。 魔晓晓待气息匀了一些后,急忙跑到胡佑身边,一双小手用力摇晃着胡佑的胳膊:“姐夫!姐夫你快醒醒!” 原来胡佑在狮王府时便受了很重的伤,再加上这一路上连续服用补灵丹,重伤的身体终是撑不住了,在吃第五枚补灵丹时竟被强胜的药力给冲得晕了过去,犹在空中的紫金葫芦没了胡佑灵力的支撑在魔晓晓的大呼小叫中终是掉了下去。 也是这胡佑三人命不该绝,偏偏砸在了出来买醉的牛大力脑门上。这牛大力何许人也? 茫茫地妖族大草原上素来都分成两部,北部草原以食肉为主,有狼,野狗,花豹,狐狸,狮子等众多食肉动物,以其中实力最强者狮王为尊。 而南部草原则以食草为主,有牛,马,羊,兔子等众多食草动物,以其中实力最强者牛王为尊,而牛大力就是此时的南部草原之王。 原本妖族草原是没有南北之分的,都在狮王的掌控之下,各种食草动物不过是案板上的肉,圈养起来的吃食,生死只在食肉动物的一念之间。 或许是老天睁了眼,不忍再看食草动物沦为吃食,竟送上了一位传奇人物下来,就是牛大力。 牛大力自小便力大无穷,疯魔起来可穿山而出,因此族中长辈赐名大力。在其成年之后,更是一步踏入摘星之境。他见食草妖族受食肉妖族压迫甚重,于是团结众食草妖族将食肉妖族赶至草原北部。狮王惧其伟力,于是两边议和,化中线为界,议定以后秋毫不犯。众妖念其恩德,于是尊他为王,又称大力牛妖王。 在其称王之后受了孔雀一族一位长得貌美如花的公主青睐,之后下嫁于他。听说此公主家教甚严,不知用了何法把之前不可一世的牛大力管教得服服帖帖。这孔雀公主的名字叫做孔灵儿。 第58章 花太闲被擒 在魔晓晓的推搡呼唤下,胡佑终于悠悠醒了过来,只感觉浑身无力,头昏脑涨。 “我们这是到哪儿了?狮王可曾追来?”胡佑强忍着从胸口传来的巨痛坐了起来,双手仍紧紧怀抱着已化成小红雀的楚江伶。 见胡佑醒来魔晓晓焦急的小脸上略微放松了一些,说道:“狮王被一头傻牛挡住了,姐夫,我们赶快逃吧。也不知那傻牛能抵挡多久。” 胡佑点了点头,从紫金葫芦中倒出几枚疗伤丹药塞入口中,站起身子,开始检查小红雀是否安好,只见其呼吸平稳,只是昏厥了过去,胡佑悬着的心才放下了七八分。 由于姑姑六勺也曾中过化妖散这种毒药,胡佑在凡心学院时专门请教过师傅李多饮这种毒药的危害。 化形妖兽服下这种毒药后会显出原形并伴随着刮骨抽筋般的剧痛,当场就能使化形妖兽失去战力。素闻此药是仙君帝昊和妖祖狐芝当年欢好之时,帝昊得狐芝精血专门研制出来对付妖兽的毒药,可怜当时的狐芝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竟不加防备,给帝昊得了掣肘之法。 不过此毒也有缺陷,就是只有一日的药效,只要能挨过一日,时辰一到,便恢复如初。 “也不知花将军现在如何了?都怪我!离别之际猴王千叮万嘱,可我还是被狮王蒙骗。害得奶奶成了这副模样,害得花将军生死不知,我就是头笨驴。”胡佑痛骂着自己,脸上一副痛苦懊悔的表情。 “姐夫,先别自责了,我看我们还是先去望魔城吧,三日内我们到不了那里,一场大战恐怕在所难免了。” “对了,得赶快去望魔城,妖魔两族已成两军对垒之势,自己若不能如期而至,大战一旦爆发,人如草芥,民不聊生。” “好,我们马上赶往望魔城!”胡佑祭出紫金葫芦载着魔晓晓和小红雀向南疾飞而去。 而此时的花太闲却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 只见大雨倾盆,空中一白一蓝两道身影犹在那里激烈打斗,地面上无数的妖兵汇聚在一处,举枪遥指空中的两道身影。风云变幻,杀气腾腾。 花太闲此时心中颇有几分焦急,眼前的蓝衣仙子一副拼命的架势,自己几次都挣脱不得,随着敌人的越来越多,复有十几位化形妖也飞身上天,将自己团团围住,看来今天无论如何都走脱不得了。 只是花太闲想不通的是为何眼前的仙子对自己似有滔天的恨意,绝美的脸上倒有几分狰狞。 这女仙花太闲以前倒是见过,曾在仙妖大战中显身降剑雨,也是游说虎魁夺帝的背后之人,女仙覆雨,妖族变成如今这副四分五裂的模样,她是功不可没的。 “美人们,你这么凶干嘛?这有点破坏你的形象,女人不是应该温柔如水吗?呵呵。”花太闲一边打斗一边调侃着女仙覆雨。 “你伙同乌凤杀我侯郎,我更不得吞其肉噬其骨!”一字一字从薄薄的嘴唇挤出,绝美的覆雨更像一把要嗜血的利剑。 花太闲看了看手中的大弓,这才明白为何这仙子对自己如此之恨,原来这把弓的主人就是眼前仙子的夫君,被他和乌凤合力击杀的仙族大能侯准。 “战场上有生有死,上了战场就要有被杀的觉悟。”花太闲沉吟道。 “你们这些卑微的下等种族,竟敢逆行伐仙,等待你们的只有灭亡。”覆雨高傲地说道。 “什么狗屁仙!你们不过是侵人家园的强盗罢了,自封为仙,哼!” 一声冷哼,花太闲故技重施,只见从其身上分出一道道人形,瞬间化为九人,向四面八方急冲而去,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时间众妖难辨真伪,给花太闲从包围圈中跳了出来。原来他早已暗聚灵气,重施这身外化身的绝招。 “哈哈哈,再见了美女!不,最好是不见了。”只见跳出包围圈的花太闲朝众妖挥挥手,转眼就要向城外飞去。 “拦住他!”覆雨怒斥道。 覆雨话音刚落,只见地面上无数的箭羽朝着花太闲快速追去,花太闲一拂衣袖,一把由灵气聚成的有形之刀脱手而出,向追来的箭羽斩去,空中箭羽粉粉断成两节向下落去,搬山大能,寻常兵刃不可伤。 就在此时,一道黄金遁影从城外飞来,直向空中的花太闲扑去。阵阵狮吼声如惊雷一般,可见其怒火冲天。 “黄金狮王。”花太闲苦笑道。 不过让他庆幸的是,胡佑三人终是逃了出去,只希望他们能快点赶到望魔城,阻止妖族和仙族之间的大战。 只见黄金狮王胸前鲜血淋漓,金黄色的毛发上染上了一抹红色,显然在和牛大力的打斗中没占到便宜。人放跑了,自己还受了伤,本来好好的计划都被眼前之人破坏了。狮王一双棕色的巨眼中似有火花喷出,他要让眼前的这个妖族驸马付出代价。 搬山之境的花太闲当然不会是摘星之境狮王的对手,纵然天赋异禀,但境界上实在差的太多,狮王一掌拍下,花太闲虽然架弓拦下,整个人却被万钧之力向地面上拍去,“轰”的一声,泥土四溢,他的身形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 “噗!” 躺在坑中的花太闲一口鲜血喷出,合着雨水瞬间把胸前的衣服染成了红色。此刻的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好像碎了一般,疼痛万分,连动动手指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平时也没觉得摘星之境有多厉害,今日刚一对抗,摘星老怪,竟如此恐怖! 黄金狮王重新化成人形从空中落下,站在了被花太闲砸出的坑边:“你为何要逼我?好好做你的驸马爷不好吗?佳人伴左右不好吗?偏偏要来我泥城搅局。” “咳咳……”花太闲已伤及肺腑,咳嗽间从嘴角带出了丝丝血迹,“好巧不巧,看到狮王竟勾结仙族要弑杀凤后,你难道忘了虎魁的结局了嘛?” 花太闲并未说出自己是因为认出胡佑才折返的,胡佑的人妖之体太过逆天,被仙族得知的话怕是无休止的追杀。 狮王双目微眯:“驸马爷知道了太多了,留你不得,休怪本王无情了。”说完狮王抬手就向坑中印去。 泥水半身血半身,花太闲知道自己命将终结,默默地闭目待死,脑海中浮现出了那张嬉笑怒骂都绝美的脸庞。 “公主,休怪我!下辈子我再娶你。” 一腔热血明心志,两行清泪为谁流。 “狮王且慢!” 一声清冷的声音响起,却是女仙覆雨开口阻止道。 “怎么?”狮王疑惑地把目光投向覆雨,“难道仙子想亲手杀他?” “哼,简单的死掉岂不是便宜了他,我要用仙家道术把他炼成战斗人偶,锁其一缕孤魂于体内,头脑清明却难控己身,我要他亲眼看着自己杀掉自己的亲人,我要他痛苦一生。”覆雨阴沉地说道。 “哈哈哈,这个主意不错,以他的身份接近九尾毫不费力,或许我们可以通过他杀掉九尾也不是没可能,九尾一死,余者不过尔尔,好主意,好主意!仙子果然足智多谋。”狮王的心情一瞬间又好了起来,他似乎看到了妖皇宝座就在不远处等着他。 “我死也不会让你们如意的。”花太闲此时已抱了死志,话音刚落只见其衣服突然膨胀了起来,整个身体开始变得肿胀,一张脸变得潮红,海量的灵气从体内喷涌而出。 “不好,他要自爆!快阻止他!”覆雨大喊道。 只见狮王迅捷无比地跳入坑中,手掌按在花无忧的胸口处:“想死?!哪有那么容易!收!” 狮王竟通过自己的修为把花太闲爆体而出的海量灵气重新压回了体内,膨胀的衣物恢复了原状,潮红的脸庞也成了一副惨白的模样。 “狮王!你通敌外族!巨陆才是生养你的地方!仙族到底在做什么你难道不知?!还是要眼睁睁地看着这大地凋零?!”花太闲嘶哑地喊道。 狮王神情间似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又恢复了阴狠的神态:“仙族自会赐我永生!驸马,螳螂挡车,自取灭亡。”说完便一指弹在花太闲脑门,把他击晕了过去。 “狮王你做的很好,我自会在仙君面前为你美言。”覆雨对狮王的做法赞赏不已。 “那就在此谢过仙子了,不过楚太后终是逃脱了,若让她和九尾相遇,这妖族怕是再无我立身之所了,我们还是要早些打算才是。”狮王忧虑地说道。 “无妨,今夜我便把他炼成人偶,九尾估计做梦也想不到他的驸马会在背后捅刀子。”覆雨指了指昏睡在地上的花太闲说道。 “好,好!来人,把他抬到仙子房间。”狮王命令道。 从众妖兵中走出四个小妖把花太闲抬起,然后向狮王府走去,覆雨则跟在其身后也离开了。之后众妖便渐渐散去了。 狮王抬头看向南方的夜空,低声吟道:“我回不去了,老三。” 第59章 白银河畔 天蒙蒙亮,太阳在广漠的天地之边探出了头,驱赶着夜色和寒冷。一条大河逐渐由墨色变得银白,从高处看去,犹如一条长龙蜿蜒崎岖地趴在一望无际地大草原上。这条河的名字就叫做白银河。此河源起妖族西部的居寅山脉,向东南缓缓而流,经大草原,穿雁难山脉,罪州,魔州诸地,最终汇入大海。 牛羊群在白银河河畔两边悠闲地晃荡,喝水,偶尔几只飞鸟会大胆地落在牛角上张望,牛吟羊啼之音无不渲染着大草原早晨的祥和。 突然一个熠熠发光的大葫芦从天而降,落在了白银河边,惊扰着附近的牛羊马雀慌乱奔走。从葫芦上跳下来一青年一小丫头,青年怀里抱着一只毛羽通红的飞禽,和小丫头两人脸上都显有疲色,而小红鸟则一副酣睡状,窝在青年的怀中一动不动。原来几人正在飞行了一晚的胡佑,魔晓晓和中了化形散之毒的楚江伶。 只见魔晓晓刚刚落地,欢快地跑到河边又是洗又是喝:“渴呀,累呀!真遭罪!以后谁再偷跑出来谁就是小狗,哼!”魔晓晓忿忿不平地念叨。 “你还抱怨呢?要不是你偷偷跑出来,哪有这么多事?妖魔两族也不至于要到大战的地步。”胡佑也走到了河边,从怀中掏出一块柔软的毛毯放在地上,然后把小红鸟轻轻地放在上面。接着趴到河边也咕噜咕噜地喝了好几大口水。 听了胡佑的话,魔晓晓调皮地冲着胡佑吐了吐小舌头:“也得亏我偷跑出来了,要不然哪里知道我可可姐竟早已给我找了个姐夫,姐夫你两打过嘴儿没有?那是什么感觉?” 胡佑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个颇有些早熟的黄毛丫头,这丫头同龙儿比起来一点也不遑多让,唯一不同的就是龙儿拥有非凡的战力,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龙儿,胡佑心中未免有些落寞和担忧。龙儿北上白州肯定要和冰蚕为敌,而雁难山顶一战若不是猴王的及时出现,自己几人恐怕早已长眠。这冰蚕无论战力还是谋略皆老成,实非一个初出茅庐的龙儿所能抗阻的,她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胡佑正胡思乱想间,只听一段脆生生的话语传入耳畔,“异族,何故擅自入我族疆土?识趣的快快离去!” “鬼呀!”魔晓晓一下子跳了起来,挂在胡佑的身上:“谁?谁在说话?”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慌张地四处张望着。 可现在这里除了胡佑和魔晓晓,也没看到有其他人的影子。 胡佑此刻心中也是万分惊奇,刚才到底是谁在说话?这里除了他们三个就剩下眼前的一群牛羊之物了。 胡佑抱拳说道:“我等无意冒犯贵族疆土,只因昨夜被坏人追杀,慌不择路途经此地。见此处有一条河流,才下来饮水已解困乏,我等稍息片刻马上就会离开。”胡佑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四周能看到的一切,想找出这说话之人的藏身之处。 只见四周原本散漫的牛羊马群却慢慢地聚拢起来,将胡佑二人以大河为屏围了个半圈,个个兽首微沉,磨掌擦地,摆出一副攻击的样子。 “不要啊!不要顶我!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吃牛羊肉了!”魔晓晓挂在胡佑身上哭丧着脸喊道。 魔晓晓一句话好似更加激起这群畜生的凶性,“嘶!嘶!”一匹长得两米多高,浑身毛发黑亮的烈马越众而出,朝着胡佑二人飞奔而来,带起阵阵狂风。 待奔至二人面前,此马又一声嘶吼,竟人立而起,碗大的马蹄直向胡佑二人砸去,带起的狂风直把胡佑二人衣服吹得咧咧作响。 胡佑哪里想到一匹马竟主动攻击自己,说动手就动手,一时无所防备,忙把魔晓晓向旁边推落,而后举起双手向那对势大力沉的马蹄接去。 那烈马见胡佑这般动作心中却是乐开了花,自己这一双铁蹄,青石都能击个粉碎,更何况这一双肉掌,于是更加奋力的向下轰击。围住胡佑的众牛羊也皆大声嘶吼,似在为烈马呐喊助威。 原来这也是一群妖怪,只是这些妖怪只吃草,不吃肉,且境界低微,不过一群小妖,无化形之境。所以胡佑二人只把他们当成了普通的牛马羊。不过好巧,众小妖也只当胡佑二人是普通人类,在他们眼中,人类都是弱小无能的。 “轰!” 声如惊雷,泥草飞扬! 众牛羊小妖纷纷惊掉了下巴,眼前这位看起来瘦小孱弱的人族双手向上平举,竟靠着一双肉掌把马王爷的一对铁蹄紧紧地抓在手中,任凭两米多高的马王爷后腿在地上如何挣扎,胡佑双腿如生根一般牢牢地钉在地上。 “嘶!嘶!”马王爷只感觉自己一双前蹄像是被铁钳死死地框住,而且越挣扎越紧得样子。不消片刻功夫,只把马王爷累得一双后腿微颤,从硕大的鼻孔中喷出一道道白气。马王爷见自己无法摆脱胡佑的双手,于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身后的众小妖之中。 “放开他!” 刚才那说话之人终是看不下去了,怒斥而出。只见一黑状的老牛从众妖中走出,犄角上站着一只五彩斑斓的鸟雀。老牛一步步向胡佑逼来,众小妖也紧跟其后,一时间冲出一股肃杀之气。 “我说了,我无意冒犯各位,不过各位若还是这般咄咄逼人,我亦非案板之鱼。”说话间胡佑松开了双手,移步把魔晓晓和仍然昏睡的楚江伶护在了身后。马王爷拖着疲惫的四肢悻悻而归,回到了众小妖之中。 “够硬气,我族也不是不讲理,这样吧,你我比试一场,你若能赢我,我便放你们离去。”那老牛说道。 胡佑却眉头紧蹙,这老牛嘴巴未动却能口吐人言,且声音听起来年岁并不大的样子,绝不是表面看起来这般老态的样子。 “那好吧,还请赐教!”胡佑说话间双腿微开,双拳下垂紧握,目光紧盯着眼前的老牛。 “接招吧!”只见老牛本身未动,一道绿芒从牛角闪起,直取胡佑头部。 眨眼间,绿芒就射至胡佑的头颅旁边,胡佑抬头便抓,也不知这老牛放了什么暗器,竟会自动躲避。在胡佑稍稍碰上之时,绿芒方向一转,绕到了胡佑的背部,胡佑一时不察,加上身上还有些昨晚被狮王打出的暗伤,竟被绿芒在背后撞了一击,脚下踉跄着摔倒在地。 “你有伤在身?” 胡佑倒地后,那绿芒并未追击,却是开口说起话来。胡佑这才知道这绿芒哪里是什么暗器?!原来方才一直与自己对话之人却是这道绿芒,那只站在老牛角上毫不起眼的小鸟。 只是胡佑原本好了些的伤经过刚才这么一挣一撞,复又疼痛起来,竟一时间无法起身。 魔晓晓见胡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急忙跑到他身边哭天抢地:“姐夫,你不要吓我呀!呜呜呜。” “我还…还没死呢?!现在还不用哭。”胡佑艰难地转过头对着魔晓晓苦涩地惨笑道。 胡佑此时冰蚕手衣已经唤出,强聚浑身灵气于双掌之间,若是这绿鸟此时敢犯到跟前,绝对先给他冰封上。却不曾想这绿鸟颇有几分傲气,见胡佑身上有伤也不落井下石,只羽翅扇动,悬于半空之中。 “这次比斗不算,你有伤在身,我孔乙不喜趁人之危,要堂堂正正的打败你才行。奴叔!” “老奴在!”那头黑壮的老牛终于开了口。 “把他接回草城好生养伤,等伤好了我再和他打过。”绿雀说道。 就在这时,一阵阵吼声从白银河北岸传来,众妖不禁转头望去,只见数百头恶狼奔袭而来,呼啸声此起彼伏,如同一道巨浪向这边拍来。其中森森狼牙泛着冷光,直叫人看得胆战心惊。 “是狼族!”其中一个小妖惊恐地喊道,“我们快跑吧,他们会吃掉我们的!”声音颇有些稚嫩,年龄不太大的样子。 “怕什么!有白银河挡着,我就不信他们一群走兽能过来。”绿雀大大咧咧地喊道,显然一副孩子王的模样。众小妖骚乱的心情才重新平静了下来。 但很快绿雀的脸更绿了,只见那只独眼头狼呼啸连连,从狼群中分出一批狼,径直跳入水中,后狼依次咬住前狼的尾巴,首尾相接,只片刻功夫,竟在这水流平缓的白银河上搭起了一座狼肉浮桥。狼族素有团结默契一说,今日可见一斑。 待浮桥搭好后,头狼呼啸一声,当先上了浮桥朝白银河南岸急行而来,而狼群则跟在其身后,也浩浩荡荡地都向河这边跑来。 眼看狼群都快上岸了,众小妖顿时乱成一团,哭喊着四散奔逃。 独眼头狼上岸后吐出猩红的舌头舔了下嘴唇,然后很享受地深深吸了一口气:“怀念啊!熟悉的味道!吃!给我吃光他们!” 很快,几只跑得慢的小妖就被狼群追上扑倒,锋利的牙齿刺入他们的身体,撕咬着他们的皮肉,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一块块草地。 第60章 击杀狼王 狼群犯境,直把绿雀气得哇哇大叫,化作一道绿芒在狼群中不停穿梭,霎时间多头恶狼中招倒地,从恶狼嘴下救了些小妖。但由于恶狼数目甚巨,它也是顾前难顾后,还是有大批的小妖死于非命,被狼群咬死衔了去。 很快绿雀就引起了独眼狼王的注意,原本站在场外的狼王跃至场中,挡在了绿雀的面前,而众小妖中修为颇为出众的老牛和马王爷则被狼群团团围住,落败恐将不晚。 鸟啼之声大作,只见原本只有二寸大小的绿雀体型开始极速扩张,竟变成一头成人大小的孔雀,羽翼摆动间,风刃频出,直向狼王刺去。 狼王身形闪动,每每在风刃将至之时躲过,在无数风刃中穿插自如,一副留有余力的模样,显然孔雀的风刃并不能伤其分毫。 “孔雀!原来有孔雀王族在此!老狼我还从来未尝过孔雀肉的滋味,不知比鸡肉要美上几分?今日还真是有口福,啧啧。”狼王一边躲闪射来的风刃一边阴森森地说道。 “你若敢吃我,就准备面对孔雀一族无休止的追杀吧,我族人定会将狼族斩个干净。”孔乙气急,这老狼一副吃定他的样子,那阴狠的眼神直把他看得心惊胆颤。他孔乙作为孔雀一族的少主,从小骄横跋扈,何曾被这种嗜血的眼神盯过,不由得一时间心中方寸大乱。 幼稚的孔乙哪里是经验老辣的狼王的对手,论境界,狼王已是邻云化形满境,距离搬山只半步之遥,而孔乙不过初入邻云化形之境。论经验,狼王可是在虎魁夺帝生死之战中活下来的为数不多的沙场老将,岂是一个每天只是比武切磋点到为止的孔乙能比得了的,说到底年龄尚小的孔乙在狼王面前还是太嫩了点。 “招!” 孔乙的威胁显然并没有触动到狼王分毫,只见一道寒芒从狼王利爪发出,斩断重重风刃,旋转呼啸,直向孔乙逼来。而此时的孔乙却是一动不动,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狼王,狼王一只血目在他看来如同一个血渊,而他则正在坠入那血渊之中,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是无济于事。 眼看寒芒就要穿胸而过,突然一个紫金葫芦快速出现在孔乙面前,只听“哐当”一声巨响,寒芒被葫芦抵消,葫芦犹在空中悬着。 原来胡佑看狼群过河时,早已趁乱忍着疼痛塞了几颗疗伤丹药入口,进而一边坐息疗伤一边观看着场中的形势。或许是他二人太过微小,一时间竟无一狼上前侵扰他们,这倒是给了胡佑一点点疗伤的时间。不过眼下看到孔雀就要命丧狼王之手,还是忍不住祭出了紫金葫芦,为孔乙挡下了这必杀一击。 葫芦和寒芒碰撞发出的声音终是把孔乙从幻境中拉了回来,孔乙遍体生寒,要不是葫芦为他挡了这么一下,怕此时已经是命归西山了。也在此刻他才意识到这可不是什么点到为止的比武切磋,稍有不慎,对方就会要他的命。 只是孔乙想不通的是,为何方才被自己打伤之人要出手救自己?不过无论如何,人家终是救了自己一命。 孔乙转头向胡佑投来感激的目光,胡佑点头示意且站了起来和孔乙聚到一处,要共同面对凶狠的狼王。方才还喊打喊杀的二人转眼便统一了战线,不得不说命运是个有趣的东西。 “他应该是来抓我的,对不起,把你也卷了进来。”胡佑眼神盯着对面的狼王轻声地对身边的孔乙说道。 其实正如胡佑所预料,狮王对胡佑三人脱身一事不甘且惶恐,于是派遣出善于追踪的草原狼族连夜追赶,终于在天初亮时在白银河畔追上几人。只是自牛大力将食肉族驱赶至白银河北以后,狼族已是许久没吃到过鲜活的牛羊了。此时看到,不由得咽喉搅动,馋虫侵虐,一时间竟将追赶胡佑一事暂抛脑后,先吃个美饱再说。 狼王虽不似狮王那般有摘星之境,但眼前的这两个小家伙却是丝毫不被他放在眼里:“一只孔雀,一只狐狸,好!好!好!都是从未吃过的美味!老夫今日颇有口福。哈哈哈!” “你是狐族?”孔乙满脸诧异地看着胡佑。 “应该算是吧。”胡佑挠了挠头回答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算是狐族还是算是人族,半人半妖?! 孔乙这才明白了为何胡佑挡不住自己一击了。狐族承蒙妖族狐芝血脉之功,初生时便是人形之态,不像其他妖族,只有修行到了邻云化形之境,才能变化成人。自己和胡佑初遇时,只当对方也是修到了邻云化形之境的妖族,故比斗时用了全力,哪曾想对方是并未修到此境的狐族。 “刚才多有得罪!你我二族世代交好,我姐现就在妖皇城做客。待击退强敌之后,我再向你赔罪。”孔乙知道胡佑是狐族后,态度马上变得友好了起来。 原来孔雀族原本也是白州兽族一支大族,自三祖之乱龙皇战死之后,百族争锋,当时还算强大的孔雀一族有意称皇,却被其他兽族联合打败,最后甚至可怜到连立身之地都被占去的地步,只得举族向人族地界逃亡。 当时人族轩皇新战,魔罗南行,人族的统治实权掌控在仙族手中。仙族对于孔雀一族的到来很是欢迎,专门在灵州南部黑森林画出一块地皮供孔雀一族生养。 其实广漠的黑森林是人魔两族的分界线,仙族将孔雀一族放于此处的目的就是要他们监视魔族的一举一动。由于当时仙族正在搭建成仙路,而魔祖魔罗尚在,仙族怕魔罗跑到灵州破坏成仙路或挑起大战,所以才接纳了孔雀一族,以做战时缓冲之用。 刚开始几年孔雀一族生活也算安适祥和,仙族因为孔雀一族有用处故以礼相待,魔君魔罗也并未处置这双时常盯着自己的眼睛。 一直到了成仙路成,魔罗战死坠魔崖。当魔罗身死,魔族再也不是威胁之后,仙族对孔雀一族开始变得微妙起来,时常以恩人自诩,对孔雀一族百般刁难,索取无度。孔雀一族天生的美羽艳翎,多有被仙族摘取装饰之用,孔雀一族虽心中百般气愤,强自忍受。但这就犹如那火山爆发一般,一旦过了那个临界点,爆发终是在所难免的,而且还会更加强烈。 终于在某一天,一仙族大人物的子嗣竟强行骑在了当时孔雀一族公主的背上,要留作坐骑之用。孔雀一族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当场将那大人物的子嗣生吞活剥,并将其随行的数百仙族全部杀掉。 仙族得知消息后震怒不止,当即派出白衣军团要镇压孔雀一族,孔雀一族奋力抵抗,但仍然不敌当时正如日中天的白衣军团,只得向黑森林以南的魔州逃窜。 但魔族当时痛恨孔雀一族做仙族眼睛,故在边境排兵布阵,竟不给孔雀一族进入魔土的机会。孔雀一族只好转而向西,借助黑森林遮掩,最后在妖族狐芝的接引下,进入了妖族地界,才免了灭族之祸。 孔雀一族深感狐芝恩情,自此后狐族和孔雀一族世代交好,孔雀一族便在妖族地界上繁衍生息了下来。 孔乙得知胡佑是狐族之后,态度自然大转,其实抛开两族关系不说,其姐孔灵儿和妖皇后楚江伶亲如姐妹,她要是得知自己和狐族交恶,可是不会给自己这个未来的孔雀族长一点面子,毕竟姐姐的玉手洁白且坚硬! 狼王看到并排站在一起的孔乙胡佑二人却是嘴角轻扬,对他而言,不过又多了百十来斤的肉食罢了,刚好一起解决。 只见狼王后腿猛然发力,直向二人扑去,满口獠牙透着冷光。 “你后退,让我来!” 孔乙扇动翅膀,当先印去,其先前不过一时大意招了狼王的道,孔雀一族向来战力卓越,不然也不会有白州称王之心,孔乙同狼王相比,虽不能胜,但狼王要打败他,也需费些功夫。 霎时间一绿一灰两道身影碰撞到一起,只见利爪狂舞,彩翅翻飞,二妖一时间斗得难分难解,突然狼王舍了孔乙向胡佑这边扑来,身影竟比之前又快了几分。 “小心!”孔乙一边加快追来一边焦急地大声呼喊。 胡佑见状急忙唤出冰蚕手衣,手衣方出,丝丝寒气四溢,似要把这四周的空气都冻上。 突然狼王的那只独眼发出诡异的红光,胡佑被这红光一照,一时间整个人呆如木鸡。狼王精神大震,寸长的狼甲划出一道冷光,直向胡佑的头颈处刮去。 就在此时,胡佑原本呆痴的双眼复又变得晴明起来,双掌之间喷出汹涌寒气,刹那间把狼王冻成了一座冰雕,而那锋利的狼爪已触到了胡佑的颈部,在那里划出一小道口子。 “轰!”的一声,狼王的冰雕被其后赶到的孔乙轰个破碎,只一枚如红宝石晕晕发光的目珠落在了地上。 第61章 好妖孔乙 眼看狼王毙命,群狼再顾不得围敌,纷纷四散奔逃,看着溃散的狼族大军,存活的众小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纷纷庆幸自己捡回来一条小命。而马王爷则犯了驴脾气,一边吼叫着一边兜屁股追赶方才围攻他的几只狼妖,直到把他们一个个踢入河里才罢休。 之后众小妖纷纷围了上来,原本警惕的目光也化得柔和,对胡佑不计前嫌的出手相助不禁生出了感激之情。 孔乙此时已化成了人形,看上去和胡佑差不多大的模样,体态修长,面部白净刀削,一头如墨发丝束在脑后,着一件浅绿长袍,一条玉带横跨腰间,玉带下面挂了一块温玉,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晕晕玉色,显然很是不凡。孔乙整个人看上去更是空灵剔透,如玉少年,实乃这世间第一等的美男子。唯一有些破坏这番公子气质的就是其嘴角时常噙着一抹坏笑,更似一个善于玩弄感情的浪子。 “好帅的小哥哥!”魔晓晓满眼的小星星,人小鬼大得犯起了花痴。 只见孔乙徐徐走来,捞起地上的一只血目,手一抛向胡佑丢去,胡佑急忙双手接住:“这是那老狼王滋养一生的夺魂血目,可借之触发幻境神通,只要修为不高于他的,迷之坠入无底血渊无法自拔。本来这等宝物我同样求之不得,但今日你救我性命,老狼又是被你所杀,这只血目归你了。” 胡佑推让再三,然后在孔乙的坚持下还是把这宛如红宝石的血目收入怀中。 “不知此地距离妖魔峡谷还有多远?妖魔峡谷位置在哪里?孔兄可否告知?”胡佑脸上颇有几分焦虑,他害怕自己未能按时赶到妖魔峡谷,负了花将军之托,误了时辰以至妖魔两族兵戈相向。 想到这里又转过头看了身后的魔晓晓和红雀,方才场面混乱,首尾难顾,但却没有一只狼妖转而去攻击魔晓晓和红雀,胡佑不由暗称庆幸。 其实胡佑不知道的是,楚江伶虽中了化妖散之毒乃至昏迷不醒,进而化成一只红雀,但毕竟是堂堂摘星之境,寻常小妖灵智未开,内心对其天生有一抹惧怕,自是不敢上前造次。 “哦?!不知胡兄要去那妖魔峡谷干嘛?现在那里可不是太平之地,魔族大军已在那里压境驻军,妖魔两族随时会打起来,胡兄身边又带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族女孩,那里实非善地,我劝胡兄还是莫要前往。” 孔乙错把魔晓晓当成了人族小女,其实人魔两族本是一族,除了功法不同,在长相和生活习性上均是相差无几,而在妖族之地少有魔族走动,反之被贩卖到此处的人族却有很多,也怪不得孔乙会看错。 “我欲赶往妖魔峡谷实有天大的事情,不可不去,孔兄只管告知我具体方位,事后我若有命回来,自会上门答谢孔兄之恩。”经狮王叛乱后,胡佑算是成长了,实不敢把楚江伶和魔晓晓身份告知孔乙,哪怕这孔乙看上去真的不错的样子。 孔乙见胡佑一脸决然,知他是非去不可,也就不再相劝:“那妖魔峡谷就在妖族东南,只是…” 话说一半,只听南边马蹄声喧闹嘈杂,众人不禁转头望去,只见绿色的草原上一抹白线奔腾而来,其声如雷,气势如虹,犹如绿海中赶来了一线潮水。 “是马叔来了!”马王爷大吼地喊道,“呕吼!”众小妖一脸欣喜,自己的援军到了! “独眼狼何在?!欺负后生算什么本事!来来来,你马爷同你大战三百回合!爷爷的大蹄子早已饥渴难耐!” 说话间一匹白色骏马发足狂奔,把跟在其后的队伍远远甩在了后面,犹如一支白羽狠狠地向这边射来,胡佑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这位马叔的奔跑速度,怕是要比自己御物飞行都要快上三倍。 马千行,化形大圆满,距离搬山之境不过一纸之距,其蹄大如碗,可碎山石,独眼狼王的左眼就是被其在草原南北之战时一脚踢瞎,本身拥有极速,乃妖族第一善跑者,半生时光都在随着妖王牛大力征战四方,是牛大力的股肱之臣。 转眼间马千行就奔至众小妖跟前:“那死独眼儿呢?马爷爷今天教他做狼!”一双大眼四处寻觅,却不见独眼狼王的踪迹。 “马叔,恐怕你是没机会教他了,他在那里!”孔乙指着地上几块被冰冻的肉块说道。 “死了?!这死独眼死了?!”马千行似不敢相信孔乙的话,自顾上来查看,这地上一块一块地果然是那狼王的尸体。 “孔二愣子,你啥时候这么厉害了?居然干掉了独眼儿!”马千行惊奇地喊道。 孔乙一阵无语,脸上一片潮红。胡佑和魔晓晓二人万没料到这看上去俊美如玉的孔乙居然还有这么个呆名,胡佑强自忍着没笑出声,一张脸同样憋的通红,而魔晓晓则识趣地用小手捂住了嘴巴,只要捂得不甚严密,一串串笑声从指缝间溜出。 南草原 草城 “哎呀!胡兄你不要急嘛!我姐夫只是想当面感谢你今日的援手之恩!也就一顿饭的功夫。好了好了,你这走来走去的转得我直发昏。”孔乙强行把来回踱步的胡佑摁到了椅子上。 “可是我真的时间紧迫,事情重大,耽误不得。孔兄,你还是放我们走吧,两天之内我必须要赶到那里。”胡佑一脸焦虑,抬头对孔乙说道。 “不是小弟看轻你,两天的时间凭你我这个境界的遁速,就算一刻不休息也赶不到妖魔峡谷。” 听了孔乙这番话,胡佑脸上更是焦急:“那怎么办?如果我两天时间赶不到那里,怕是,怕是… 胡佑无力地闭上了双眼,没有接着往下说,难道就这样了吗?任两族开战,命如草芥!胡佑不由想起十几年前,一个男人因为路途遥远,虽拼命赶路,终是没能在心上之人自杀之前赶到,以至阴阳相隔,痛心疾首。 “对了!对了!孔兄,此处可有传送阵?”胡佑突然想到了传送阵,若有传送阵,到妖魔峡谷不过分秒之间,胡佑激动地问道。 “传送阵妙用无群,但却为人族独有之物,我妖族羡慕不已。然时空上人在人族布置完传送阵法后就不知退隐何处了,我妖族求而不得呀。”孔乙摇头说道。同时孔乙心中不禁升起几分疑惑,这胡兄身为妖族一员,倒好像对妖族不甚熟悉的样子,好生奇怪! “完了,完了。”胡佑喃喃自语道,整个人如同失了魂魄一般,呆坐在椅子上。 孔乙见胡佑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安慰道:“胡兄莫要担心,妖族虽无传送阵那种高深阵法,但我们却有这巨陆上第一等的脚程极速。你在白银河畔问我之时,我话没讲完,其实你无论如何两天时间也赶不到妖魔峡谷的。我方才已经私底下求过马叔了,他答应送你们过去,他的极速你是看到过的,凭他的脚程,一天时间便可将你们送到。只是马叔毕竟是我姐夫御下的军官,远行需得他同意才行,所以和我姐夫这一面还是不见不可。” 胡佑听后大喜:“那可要多谢孔兄美意了。说实话,此事萦绕心头,一日不解决,我寝难安,食难咽,今日孔兄解我难题,以后必有重谢。”听了孔乙之言,胡佑激动地说道。 “啊啊啊!我要骑大马!”坐在一边的魔晓晓开心地跳了起来。 “哈哈哈,胡兄何需如此,你我二族本来交好,今日你又救我性命,我孔乙应该感谢你才是。”孔乙笑着说道。 “二公子,大王已经回府,此时正在大堂休息,你同这位公子现在就可过去。”一阵悦耳的嗓音传入三人耳中,胡佑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俏丫头俏丽地立在屋外,大约双十模样,一双美目在三人身上扫来扫去,然后俏皮地对着孔乙说道:“二小子,大王一回来,我就赶忙跑过来通知你,你怎么感谢我?” “巧儿姐,果然还是你对我最好,来吧,接受弟弟诚挚地拥抱吧。”说着孔乙便张开双臂,要给这俏丫头一个大大的拥抱。 “想得美,越长越是一肚子坏水,”巧儿笑着跑开了,接着她那风铃般得嗓音又飘了过来,“你还是赶快过去吧!这些天大小姐不在,大王可是撒了欢得往外跑,一会又不见人了。” 原来这巧儿是孔灵儿的陪嫁丫头,正儿八经的娘家人,虚长孔乙几岁,两人自小就是玩伴,虽有主仆之分,但孔乙一直当她是姐姐,嬉笑怒骂,亲密无间。 孔乙一拍脑袋说道:“对,对,对,胡兄,我们还是赶快过去吧,别一会我姐夫又没影了。”说着话拉着胡佑就往外跑,而魔晓晓则抱着红雀兜屁股追赶,对骑大马一事似很是上心,只怕给自己撂下。 牛大力此时头还是有些晕乎乎的,摸着头上肿起的大包坐在椅子上冥思苦想。昨晚酒后经历了什么?头上这大包又是怎么回事?嘶!牛大力稍稍用手碰了一下,还挺疼! “姐夫!你小舅子来了!”说话间牛大力只看见孔乙拉着一人走了进来,其后还跟着一个埋头赶路地小丫头。 不知怎么的,醉眼朦胧的牛大力看着这小丫头却是有几分眼熟,待小丫头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二人竟同时惊呼:“啊!是你!” 第62章 小人君子 草城,顾名思义以草结庐,枯黄的干草拌上些泥土,为墙为顶。草城的建筑颇有几分原始部落的味道,一个个草帽房子参差林立,毫无美感,却多了几分远古的狂性。每当草原大风起时,黄草发出刷刷的声音,好像草屋在狂风推搡下的阵阵哀嚎,让人不禁怀疑下一刻这些黄草屋会不会被大风卷走。 草城建于南北之战后,不过区区二十年的时间,虽在牛妖王牛大力的带领下呈蒸蒸日上之兆,但苦于妖族并无建筑方面的天赋,且此处并不像泥城那般有人族肉食奴隶,其建筑只能勉强称得上算个能拒风雨的草窝。就连牛妖王的府邸也不过是比寻常百姓住的草窝大且多罢了,毫无气派可言。 而此时在牛妖王最大的草窝中,一场小小的风暴却在酝酿着。 孔乙懊恼的是一向随和的姐夫这次竟拒绝的这般决然,自己说得嘴都干了,这姐夫还是一个劲地摇头说不,屋内的气氛不禁有了几分冷意。 “姐夫!就是让马叔跑一趟的小事,你为什么就不同意呀?”孔乙苦苦哀求道。 “哼,因为你姐的关系,狐族百十族人我哪个不认识,但眼前的后生我却从来没有见过,我怎么相信他是狐族族人?怕不是异族安插进来的奸细,要不是你说他救你性命,我早已抓起来严刑拷问一番。”牛大力冷着一张脸,原本醉意朦胧的双眼变得锐利如锋,在胡佑和魔晓晓身上扫视着,同时属于摘星之境的威压若有若无的散发着。 胡佑此时冷汗频多,背后的衣服都被汗水打透,身体微微颤抖着,胸口像被压了座大山一样,呼吸不畅,尤其是眼前这位摘星妖王的一双锐眼,如同一把刮刀刮着自己,直要把自己身上的肉一片片刮下来。 牛大力双眼微眯:“我对你的身世很好奇呀!你身上确实是狐族血脉,而且修行了狐族盛典七色经,但为何我在狐丘却从来未见过你,你能说说你来自何处吗?又要去妖魔峡谷做些什么?” 胡佑不禁感叹这次的妖族之行竟这般困难,雁难山遇刺,狮王叛乱,现在又被牛妖王怀疑是奸细,自从踏入妖族地界便困难重重,一波一波的让自己疲于应对。但胡佑哪里敢说出自己的身世,六勺姑姑曾嘱咐过不许同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世,不然有性命之忧。他更是不敢把去妖魔峡谷的目的说出,谁知道这牛妖王会不会同狮王一样心存异心。 “既然妖王不愿,那我二人就告辞了!”胡佑双手一拜,沉着嗓子说道,然后拉着抱着红雀的魔晓晓就要转身向外走去。 “慢着!我草城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牛大力语气越发严厉,体内散发出一股浩大的杀机直朝胡佑二人扑去。 如芒在背,浑身的骨骼似不堪重负,嘎吱嘎吱作响,胸口更加难受,似乎连吸气都是奢侈。胡佑艰难地转头看向魔晓晓,只见小丫头更加不堪,已瘫坐在地上,冷汗涔涔,双目紧闭,原本红扑扑的小脸变得苍白如纸,一副痛苦的模样,小小的躯体微微颤抖着,看着不禁让人心疼。 “姐夫!你怎么这样?!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孔乙大声喊道着站到胡佑二人的背后,直面此时杀气腾腾的牛大力。孔乙此时心中虽然对胡佑的身份也有了一丝怀疑,但还是坚定不移地站了出来。 “他要不是救你一命,我现在就直接动手了,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只是简单的询问。在他不说出我想知道的信息之前,他走不了!”牛大力沉声接着说道,“他若真是狐族族人且来历清白的话,我牛大力自会向他赔罪。” 看见孔乙挡在二人身前,牛大力那如山如海的威势收了回来,胡佑顿时感觉身体一轻,大口大口地喘气,但胡佑知道,他若是敢再向外一步,牛大力绝对会给自己雷霆一击。仅凭一缕威势便把自己压得死死的,摘星之境竟这般恐怖。 “你带他二人下去吧,什么时候他想说了再带他来见我。”牛大力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胡兄,你把你的来历身世告诉我姐夫好了,他人平时很好的,绝对不会为难你们的。”孔乙又对着胡佑劝道。 胡佑却只是摇了摇头,并未说什么。 “哎!我们下去吧。”孔乙叹了口气带着胡佑二人下去了。 牛大力愣愣地看着早已空无一人的堂门。这少年到底是什么人?还有那小姑娘怀中的红雀为何给自己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似一位故人的气息,真的是她吗? 想到这里牛大力苦笑着摇摇头,否定了自己心中这个可笑的想法。当年虎魁夺帝时,这位已经疯掉的故人确实已经身死,自己夫妻冒着天大的风险才把她的尸体从重兵把守的妖皇城中盗出并亲手埋葬,妻子为此都伤心了好久。是啊!死了的人怎么能活过来? “报!大事不好了!” 牛大力正伤感间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牛头人身的小兵喘着粗气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大…王,大王,大事不好了!狮王犯边!”牛头兵慌慌张张地说道。 白银河畔 一名年轻的羊头怪妖兵望着北方正在快速接近的一抹黄潮冷汗频频,平时挥放自如的羊角枪此时却似有万斤之重,也同那主人一般微微颤抖。父母从小便告诉他住在白银河畔以北的是一群恶魔,他们凶狠残暴,茹毛饮血,万不可跨过白银河。从小的教育灌输让小羊妖打心底里对北方的恶魔产生了本能的恐惧,随着那一抹黄潮的快速接近,小羊妖的心跳越发剧烈,双腿也开始微微发颤,就在其快要崩溃之时,一双厚重的双手扶住了他,他转头看去,只见一脸微笑的牛妖王看着自己。 “小伙子,不用怕,四十年前我们打跑他们,今天一样可以。” 是啊!有武力超群的牛大王在,什么恶魔都会被他打跑。小羊妖用力地点点头,转过身持枪以待,虽然身体还是有点轻微地抖动,但手中的那杆羊角枪却是坚定不移地指向北方。 只见白银河北碧绿的草原上,数以千万计的猛兽像一股污浊的洪水,浩浩荡荡地朝着这边滚来,利爪拍打草地的声音和亢奋的怒吼声响成一片,声如惊涛拍岸,势如沙尘巨暴。而白银河南无数妖兵则组成一座无声的血肉大坝,誓要挡住这股来势凶猛的洪流。 “看!是人类!在兽潮前面有一个人族!他们好像在追杀他!”有眼尖的小妖大声喊道。众妖凝神看去,随着兽潮的不断接近,只见兽潮前面有一个醒目的白点,距离兽潮大概两公里的样子,正快速地向南边移动。 “那?那好像是驸马爷?!狮王居然在青天白日之下这般明目张胆地追杀驸马!难道狮王反了?”立于牛大力身边的一由妖马修成人形的老头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变成人形后本来一张脸就够长,这下更是拉得老长,一双眼睛瞪得滚圆。 不怪这老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食肉食草二族虽然不对付且明里暗里相争多年,站在仇人的角度,老头都不相信狮王会叛乱。要知道狮王不仅是两朝元老,更是和上一代妖皇还有虎魁以兄弟相称,三人年轻时情同手足,且都天赋异禀,并称妖族三杰。 然四十年前不知何因,道法玄通的妖皇却突然在极西之地被袭,身受重伤,回到妖皇城后只撑了半月光景便驾崩了,只留下了疯掉的楚妖后和六勺公主,当时的九尾已入万妖祖洞数年未出,是死是活更是无人知晓。狐族这一下真的到了无人可用的危机关头,只靠着报恩的孔雀一族撑着场面。 虎魁在仙族的蛊惑下终于把利爪伸向了这对孤苦的母女俩。虎魁率领本族兵马攻占了妖皇城,自立为帝,楚妖后被杀,六勺公主逃亡。 狮王在得知此事后大怒,他大斥虎魁这般无耻行迹,之后更是命本族兵马身披白衣,化身复仇之师要讨伐虎魁,在天下人看来,实乃重情重义之人。只因虎魁夺帝后妖族大乱,一直被狮王压迫的食草一族在孔雀族的帮扶下顺势崛起,要掀了狮王这座压在他们头顶的大山,狮王无奈,只能转头料理后院之事。 “大王,为什么我们刚好在虎魁夺帝之时发动了南北之战?”老头想不通这一点,经刚才这么一番思索,倒好像是自己食草一族阻止了狮王的大义之举。 “哼!如果说虎魁是个真小人,而黄狮更是个伪君子,你忘了虎魁夺帝之前,黄狮那一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的嘴脸了吗?”牛大力冷哼一声,接着说道,“我族和孔雀一族都被这奸滑的黄狮给算计了,他知道重压之下我必会去孔雀一族求助,孔雀族一旦离开狐丘,虎魁夺帝便再无阻碍。而狮王虽暂时失了南部草原,但在顾虑消除后,他必定会联合虎魁打压我们和孔雀一族。他那一番惺惺作态也不过保命之举罢了。” “大王,你口中的这个顾虑是九尾吧。”老头沉吟道。 牛大力露出赞许的目光:“聪明!只因九尾太过优异,始终是个变数。黄狮这一番操作下,九尾不出,他和虎魁二分妖族。九尾若出,虎魁就是个替死鬼。你看现在,他黄狮照样是作威作福的一方妖王,而虎魁全族都成了九尾的刀下亡魂。” “那为何他现在要追杀驸马?这下九尾能放过他?”老头接着问道。 “或许是驸马在泥城发现了什么,逼得他不得不如何做。” 不曾想看上去粗枝大叶的牛大力却有这么一分明睿。 “你们原地待命!我去救人!”牛大力大吼道。声如洪钟,瞬间传遍这片天地。 第63章 一出戏 “哞!” 吼声震天,天上飘着的两朵白云消散,平缓流淌地白银河水此时激荡不已,竟倒卷而上,中间露出了河床。好一个牛妖王!竟一嗓子吼断了白银河。而后牛大力踏着泥泞的河床往北而去,足不粘泥,袍无片湿,待牛大力过了河床登上彼岸,白银河才复东流,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而原本声势浩大的兽潮在这一声怒吼之下再无锋芒,前面几排修为尚弱的妖兽直接被震死了过去,五孔淌血,躺在地上再无生机。后排的则由于距离较远,无性命之忧,但也晕晕晃晃,似无前进之力,如洪水般的兽潮在此刻停下了冲锋的脚步。 “好!” “好样的!真不愧是我族大力牛妖王!” 白银河南岸传出了一阵阵喝彩声。 花太闲身为搬山大能,修为高深,虽跑在兽潮的最前面且身受重伤,倒也不会像寻常妖兽那般孱弱。 他见牛大力迎面而来,惨白的面容上露出了几丝笑容,继而发力向牛大力奔去,而紧紧追在其身后的则是一头闪闪发光的黄金狮子,赫然就是狮妖王黄狮,瞳孔成针,看上去阴冷残毒。狮爪含刃,在地上划出一道道深痕。 花太闲毫无之前的洒脱豪迈,披头散发,衣裳破损,全身各处皆有血迹,跑动中不时转身扬弓射箭,射出的灵箭却毫无威势可言,皆被狮妖王一双肉掌一一拍散。 牛大力见状急忙朝二人冲去,但距离尚远,一时间无法到达。而黄狮和花太闲的距离则越来越近了。 待二者仅有一跳之距时,黄狮纵身跃起,一张血盆大口直朝花太闲头颈间咬去,一双吐了利甲的肉掌更是要搭上他的双肩,此时的花太闲已是精疲力竭之躯,他甚至闻到了狮妖王口中散发出的那股腥臭之气。 “九尾,你来了!”牛大力突然对着二人身后大喝。 黄狮听到后本能地浑身一颤,急忙回头向后望去,只见其身后除了自己手下的一众妖兵哪里还有其他人的身影,不由得怒从心头起:“小牛犊子!你居然欺骗本王。” 只这一耽搁的功夫,重伤的花太闲已和赶来支援的牛大力合到了一处。 “多谢牛妖王救命之恩!” 花太闲身上几处虽看起来血肉模糊,但都是些皮外之伤,休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 牛大力站直身子看向狮妖王:“追杀当朝驸马,狮王果真胆色过人!这是要反了吗?” “哼!什么当朝驸马?和公主结婚了吗?此人仗着公主宠幸,肆意妄为,昨夜竟私自放走我族要犯。就是当今妖皇也要喊我一声大伯,他什么东西!一个得我族庇护的人族叛徒,犯到我手上,我岂能饶他?!”狮妖王见机会已失,索性也不追击。更重要的是,他并无把握从牛大力手中把人抢回来。 “什么要犯?”牛大力转头向花太闲问道。 而花太闲则凑到牛大力耳畔低语了一句。 听了花太闲的话,牛大力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眉头不住跳动,神色之间渐渐激动起来,只见其一双厚重有力的双手紧紧抓住花太闲的双肩:“你…你说得可是真的?!” 却不想花太闲惨白的脸上涌上几分痛苦之色。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抓疼你了吧。”牛大力这才意识到自己激动之余太过用力了,急忙撤去力道。 “无妨。”花太闲无奈地笑道。 “那她现在人在哪里?她还好嘛?”牛大力急迫地低声问道。 “我救出他们后,让他们往妖魔峡谷逃去,而我则被狮王拖住,现在他们到了哪里我也不清楚,不过按脚程算,此时他们应该已经进入了贵族领地。”花太闲答道。 “他们?难道她身边还有别人陪同?”牛大力问道。 “昨夜楚妖后受了狮王下的化妖散之毒,已化成一只红雀,有一青年一小女带着她逃命。” 听了花太闲这席话,牛大力神情间愣了一下,心中暗道自己可是错怪了好人,那小子也真是的,这般嘴硬!他要说出那小丫头怀中的是楚江伶,别说骑马千行,就是骑我牛大力都双手赞同。 其实牛大力哪里知道,经狮王一事后,胡佑已经很难相信其他妖王。 “牛妖王怎么了?”花太闲见牛大力愣了神,不由问道。 “不瞒驸马,楚妖后三人此时正在我府上。” “那真是太好了!我们快快回去,然后直接去妖魔峡谷面见妖皇,妖皇若是得知此事,一定龙颜大悦,这是我妖族的一件大好事。妖王这次可是大功一件。”花太闲原本惨白的面色有了几分潮红。 “恐怕现在还不好走。”牛大力把眼光瞥向离他们二人不远处的狮妖王。 “狮王!可是要一战?!”牛大力器宇轩昂,即使面对黄狮这种老牌妖王,面上也毫无惧色。不过牛大力此刻实无什么争斗之心,他急于回府确认那小女孩怀中的红雀是否真是那位死去的故人。 而此时的狮妖王心中同样萌生退意,这出戏他已按着覆雨的吩咐演完,最终能否得手,只看天意。这次他可是赌上了全族的命运,如果失败,只怕这泱泱草原再无自己的容身之处。 双方正剑拔弩张之时,只见白银河之南群妖之中窜出一头黑马,赫然是之前和孔乙一处玩耍的马王爷:“不好了,不好了,大力叔,方才府中突然出现一红衣女子带着那两人从府中打出,向南逃去。马叔和孔乙已亲身追去,特让我来向你禀告。” ………… 碧绿的草原上,一红一黑如同两枚棋子一般相互追逐,红点向前,黑点就追赶。红点反身杀来,黑点则狡猾地急忙后退。这般追逐已持续了一日一夜。 马千行这一波只缠不斗的无赖操作只把刚刚苏醒的楚江伶气得美目生刀,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这个兜屁股追着自己的野马已是千刀万剐的下场,耳边那滴答滴答的马蹄声此刻听来甚是心烦。 “小小黑马,你若再追,休怪我手下无情。”美目含煞,声如风铃。 马千行一张马脸拉得更长了,此时他已经认出眼前这位红衣女子就是楚妖后。素闻妖后身死虎魁夺帝之中,现在却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更是一步踏入了摘星之境,实乃这天下第一等的奇闻。只是楚妖后还似生前那般疯疯癫癫,不识故人。 “太后娘娘,是我呀!难道你不记得了吗?我这天下第一极速还是您封的呀。”马千行站得远远得说道,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毕竟摘星之境的攻击他还是受不了的。 “不记得。”楚江伶摇了摇头说道。 “太后娘娘,我,是我呀!我是孔乙,我小时候你还抱过我呢?!”跨坐在马千行背上的孔乙大声喊道,“孔灵儿,孔灵儿你还记得吗?你们相交多年,关系极好,我是她弟弟呀。” 听到孔灵儿三个字楚江伶心中似有触动:“孔灵儿…好熟悉的名字!孔灵儿…”楚江伶陷入了沉思之中。 孔乙二人见楚江伶这副模样皆面有喜色,正待开口再说些什么。 只见楚江伶突然双手抱头,面露痛苦之色:“我是谁?!我的儿子在哪里?你们谁看见了我的儿子?你们谁看见了我的儿子?” 随着楚江伶情绪的失控,属于摘星之境的威势毫无征兆从自身喷发,周身空气爆裂,绿草炸开,原本立于楚江伶身侧的胡佑和魔可可二人更是毫无防备,如重锤击身,被这股威势打了出去。胡佑口吐鲜血,而魔可可更加不济,直接被击晕了过去。 “你们都是坏人!是你们掳走了我的儿子,还我儿子!”随着话语声,楚江伶此时状如索命厉鬼,只身直向马千行和孔乙二妖扑去,瞬间即到,玉手化爪,只朝二妖头顶抓去,而此时马千行竟被其摘星威势锁住,不得动弹,眼看二妖就要命丧利爪之下。 “母亲!儿子在这里!”却是胡佑在后方急切地大声喊道。 听到这声呼喊,楚江伶身形突然顿住,回首观望,一双玉手已是抵在了马千行和孔乙的头顶,只待灵力吞吐,二妖必是魂飞魄散,身死道消的下场。二妖此时已是浑身颤抖,冷汗透衣。 “儿子!儿子你原来在这,儿子!”话语间溢满关切激动之情。 楚江伶舍了二妖向胡佑飞身而去,马千行和孔乙这才大大地呼了一口气。 楚江伶双手摩挲着胡佑的脸,伸出手指擦拭着其嘴角流出的一丝血迹:“儿子你受伤了?疼吗?” “不疼。”胡佑摇摇头微笑地说道。 接着二人一阵低语,楚江伶暴走的情绪终是被胡佑压了下来。之后胡佑起身查看魔晓晓的状况,还好,小姑娘只是被击晕了过去,身体并不大碍,在胡佑的一番推拿下,悠悠转醒。 “咳…那个胡兄,你可知这样哄骗太后娘娘是犯了欺君罔上之罪。”孔乙提醒道。孔乙此时心中也是万分的矛盾,若不是胡佑方才的一声呼喊,自己怕是已经死了,胡佑又救了自己性命。但楚江伶虽然疯癫无常,却是身份尊贵,实力强横,他又怕胡佑哄骗楚江伶做出什么身不由主的恶事。 胡佑闭口不答,只是祭出紫金葫芦,胡佑三人跳了上去,直向南飞去。不一会,马蹄声重新响起。原来马千行不愿离去,只远远地坠在三人身后踏云而行。 “姐夫,他们还在跟着我们。”魔晓晓回身望了一眼然后对胡佑说道。 “无妨,他们不敢靠近我们,只是…哎!”胡佑一声叹息,这场追逐消耗太多的时间,他们已无法按时赶到妖魔峡谷,妖魔两族的战争怕是无法避免了。 “咴咴,咴咴。” “姐夫,我是不是耳鸣了,我怎么听到了驴的叫声。”魔晓晓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疑惑地说道。 “我也听到了。我感觉到什么东西正在快速靠近我们。”楚江伶四处张望,一副警惕的样子。 “咴咴!” “是有驴叫声!这声音我怎么听着有几分耳熟。”胡佑一副思索地样子。 “来了!”楚江伶厉喝一声。 “咚!” 只听一声如同击打墙壁的声音,三人眼前的空间突然出现了无数细小的裂缝。 “穿越空间!何物竟有此伟力?!”楚江伶难以置信地说道。 第64章 又遇小马哥 胡佑三人被眼前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逼停了下来,“咚咚”如敲墙般的声音伴着“啊~吼”的毛驴叫声不绝于耳。 远远得跟在三人身后的马千行和孔乙二妖也发现了此处的异常,停下了追逐的脚步。 终于在“咚”的一声巨响之下,空间裂缝破出了一篮球大小的窟窿,一只驴蹄子从黝黑的窟窿中伸了出来,只见其上下摸索了一番复又缩了回去。 紧接着又是“咚”的一声,整个空间裂缝炸开,一头青灰色的小毛驴从中闯了出来。空间破碎炸出的风暴直把胡佑三人推得向地面落去。 “啊~吼!” 青天白日下小毛驴仰天长啸,伴着狂躁的空间风暴,在几人眼中颇有几分睥睨天下的气势。 “小马哥!小马哥是你吗?!”胡佑欣喜地大声喊道。 被楚江伶护在身后的胡佑看到这突然出现的小毛驴,心头一喜,不由有此一问。 “啊~吼!”身在空中的小毛驴听到胡佑叫声,低头向下看去,待看到胡佑后兴奋得吼了两嗓子,露出嘴前那两颗洁白洁白的大门牙,一副很是高兴的样子,而后飞身而下,落到胡佑身边,用头亲昵地磨蹭着胡佑。 “哈哈哈,小马哥,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胡佑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小毛驴头颈处的毛发,小毛驴双眼微闭,哼哼唧唧的,很享受的样子。 “怎么儿子?你和他认识?”楚江伶疑惑地问道。 “当年我被歹人擒入时空大道,是小马哥及时出现并救了我性命,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胡佑说道。 “我观他不过凡驴一头,身上并无丝毫灵气,竟可在时空大道随意穿梭,掌握了部分空间法则,了不起,了不起。”楚江伶点点头说道,显然对其评价很高。 “这小毛驴这么厉害吗?”娇小的魔晓晓也伸出手去摸小毛驴头颈处的毛发,“姐姐,空间法则很厉害吗?” “那当然,这巨陆掌握空间法则的不过人族时空上人一人,他创建的传送阵可以让人一瞬千里,比我们御物飞行都不知要快了多少倍,你说厉害不厉害。”楚江伶此刻意识清醒,说了好多她知道的事,“当时我妖族也异常羡慕人族的传送之法,曾四周找寻时空上人,想让他在妖族也建立几座传送阵,只是后来他已归隐,我们找寻不到也就放弃了。” “那他是不是很厉害?一个打十个那种?”小孩子总是喜欢把能力和武力混在一起,能力强,那武力就一定强。 楚江伶摇摇头笑着说道:“他也同这头凡驴一般,是个凡人,我并未见过其真人,所知都是道听途说,而且还听说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身体虚弱,手无缚鸡之力。” “哦,这样啊!可惜,可惜。”魔晓晓摇头叹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其实这时空上人对你而言并非外人。”胡佑见马千行二妖离得远远的,听不到此处话语,故而低声对魔晓晓神秘地说道。 “对我?并非外人?可是我从未见过他呀,也不曾听父母提起过。”魔晓晓一脸茫然,“难道他是我魔族之人?” 胡佑摇摇头说道:“他是凡心学院的弟子,并非你魔族之人,但他确是你可可表姐的生父。”提到魔可可,胡佑心中不由掀起几度苦水,嘴角扯了几下。 “可可姐的生父?那不就是我姑父?!”魔可可大声地喊了出来,又急忙捂住了嘴,似怕别人听到,不过脸上还是一副惊讶的表情。 胡佑点点头,或许是因为想到了魔可可,胡佑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赶路要紧。”胡佑对着小毛驴说道,“小马哥,可能送我们一程?” “啊~吼!”小毛驴踢腿点头,撒欢儿了一般,似是同意了胡佑的要求。 “哈哈哈,小马哥真乃我好哥们!”胡佑大笑地说道。 接着胡佑便把魔晓晓先抱到了驴背上,然后对楚江伶说道:“小马哥形体瘦小,无法承载三人,还要委屈婆婆化身红雀才可。” 楚江伶责怪道:“叫母亲,什么婆婆,哼!”而后化成一只二寸红雀落在胡佑肩膀处,用尖尖的嘴啄了胡佑两下,以示惩罚之意。胡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以后见到父亲该怎么论辈分。 而后胡佑飞身上马,倒骑而上,对着远处地孔乙抱拳大声喊道:“孔兄,就此别过,来日方长,他日若有重聚之日,你我二人再一醉方休。” 孔乙急忙抱拳回应:“胡兄,我这番追逐并无恶意,但还是希望你能把楚太后送还。” 胡佑也不语,只是挥手告别,小毛驴也开始信步向南走去。 马千行心中却是对胡佑的一番话嗤之以鼻,摘星之境都甩不脱我,区区一头凡驴我还追不上。我追!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是让马千行大跌眼界,任凭他如何拼命追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是离前面那头走得闲庭信步的小毛驴距离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到那头驴的身影。马千行累得趴在地上大喘气,对孔乙说道:“孔…孔二愣子,回去别跟他人说我跑步输给了一头驴。” 孔乙……… 妖魔峡谷 兵戈林立,旌旗咧咧。 狭长的妖魔峡谷此时正有两军对垒,散发出的气势似把太阳也逼退了,整个天空乌云压顶,雷霆闪烁,从两军身旁流过的白银河在乌云倒影的渲染下也变得漆黑如墨,宛如死水。 风起,直把两军旌旗刮得咧咧作响。妖族的旌旗是红底白图,血红色的旗布上绣着一只白色的九尾狐狸,九尾散开,仰天长啸,似有与天争斗的不屈意志。 而魔族的旌旗则是白底黑图,其上绣着一支张牙舞爪的魔君,看上去恐怖张狂,目空天下。 妖族阵营中飞天的猛禽,跑地的虎狼,各类妖兵掺杂其中,数目足有十万之众,然妖族一向桀骜不驯,难以驯服,除了前面的狐族和孔雀族妖兵队形整齐有序,后面则毫无队形可言,且乱哄哄一团,那景象恰似大早上人族集市的菜市场。除了一些军官级别的妖兽,普通妖兵更是无甲胄兵刃,这些妖兵打仗只靠自己锋利的兽爪和尖锐的牙齿,这也从一方面说明了妖族文明的野蛮和落后。 站在大军最前方的有三位头领大妖,一袭白衣的九尾,一袭黑衣的乌凤,一袭绿衣的孔灵儿。此时三位大妖皆化成人形,大敌当前,三人均无甲胄防身,只着一身布衣,面部表情沉稳平和,风轻云淡,看上去倒似那战场局外之人。 而魔族大军显然训练有素,队形排列有序,铁甲冰冷,长矛锐利,摆出了一个一个的方阵。每个魔兵都包裹在一套铁甲之中,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直视前方,宛如一具具钢铁炼成的战争机器。虽然数量上看来魔族大军比妖族大军要少半数之多,但却没有谁敢轻言胜败之说。 站在魔族大军前方的同样是三个人,站在左侧的是魔杰,此子比起在坠魔崖之时身子消瘦了很多,原本乌黑的头发中夹杂着几缕白丝,眉头紧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想来爱女的丢失让他这个做父亲的颇为担忧,日夜无眠。 站在右侧的则是在坠魔崖初露锋芒的魔族骄子罗峰,此子曾在坠魔崖大败凡心学院优秀弟子,并与灵王府少主秦明宇激战数百回合而不败,要知道秦明宇号称凡心学院新生第一人,天资卓越,有此可见罗峰同样是妖孽般的人物。但是天资是天资,实力是实力,按理说他是没有资格站在如此靠前的位置的,却不知为何魔族会让一个御物之境的小辈站在众军之前。 而站在居中位置的却不是大魔王魔宏,也不是现任的魔主魔厉,而是魔族的大长老罗平。在魔族,大长老的地位并不低于魔主,甚至可以通过长老会否决魔主的决定,通俗来说魔主靠的是武力,而大长老玩的则是政治。 这次对妖族的开战就是大长老罗平积极推动的,罗平此次态度之强硬直把魔族一些人看得瞠目结舌,要知道这位养尊处优的大长老平日里只知养花遛鸟,早过上养老的生活。不知是闲的太久的缘故还是什么,听闻孙侄女被拐卖到了妖族,便连夜召开长老会,大斥妖族的无耻,拍着会议室的木桌彭彭作响,直言要给妖族一点颜色看看,要发动对妖族的战争,好让他们知道魔族的厉害。 “我孙侄女被抓到妖族,我罗平就是拼碎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把我魔族孩儿安全地带回来。”罗平在长老会上泪眼婆娑的说道。 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只把在场的几位年迈的长老感动地一塌糊涂:“出兵!救我们年幼的儿郎!教训妖族这群人贩子!” 对妖族讨伐的决议就这样定了下来,甚至连当时还在万坟战场的魔宏魔厉都不知道。二人也是在罗平出兵几日后,才有手下禀告给他们。本来刚和妖族修好,家里人又搞这么一出,魔宏只好派同在万坟战场的魔杰火速赶往妖魔峡谷,一边寻找魔晓晓的下落,一边暗中调和两者的紧张气氛。 正是因为魔杰的到来,妖魔两族才有了这三日之约。不过再过半个时辰,若魔晓晓还是杳无音信,一场大战或是不可避免了。 第65章 妖魔开战 罗平,人如其名,长相平平,做事平平,本事也平平,唯一不平凡或许就是他熬死了大多数的竞争对手,从而登上了魔族大长老的宝座。 还有一点值得他吹嘘的就是魔族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他的亲孙儿罗峰。 魔族自魔罗陨落坠魔崖之后分成两大家族,分取魔罗二字为姓,分为魔姓一族和罗姓一族。不知为何,每一代中魔姓一族的武力总是高于罗姓一族,而魔族尚武,所以每一代魔主皆由魔姓一族担任。 罗姓一族唯恐长此以往自家权利被架空,因而创立了长老会,用于遏制魔主的权利。由于入选长老会的人数名额由二族各自的人口数量决定,罗姓一族为了让自己占据更多的名额,发动全族人拼命生娃,到如今魔族中三分之二的人口都是罗姓,长老会中长老的席位更是被罗姓占据了十之七八。 现在罗姓一族中更是出了一个天之骄子罗峰,已坐稳了魔族年轻一辈第一人的名头,直把罗平时常乐得合不拢嘴。他似乎已感觉到了那魔王殿的黄金宝座在向他罗姓一族招手。这次他特地把他的宝贝孙儿带在身边,为了就是给他多多镀金,以便以后的魔主之争。 罗平看着眼前的妖族大军耻笑道:“妖族是越发不济了,两族大战拿得出手的却只九尾一个,孔雀和乌凤还是两个外来户,就这点实力,拿什么抵抗我魔族大军。” “罗叔,你休要小看了九尾,他已在万妖祖洞中融合了妖祖狐芝的残界,如今星空下无敌,仙君魔祖不出,怕是无人可以制衡于他。”魔杰提醒道。 “哼!侄儿何必长他们气质,灭自己威风。他九尾纵然强横,也不过只他一人而已,我魔族摘星何其多,数人围之,看他还如何逞凶。”罗平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魔族七老和站在七老前面的一黑衣老者。 魔杰听了这番话心中不由恨得牙痒痒,也不知道是碰巧还是这大长老故意为之,这次被派到此处的摘星之境皆是他魔姓一族的前辈,而罗姓一族的只他罗平一人。若真打起来,以九尾的狠辣,他魔姓一族的摘星前辈怕是要死上几位,而这位大长老作为全军总指挥肯定是不会上的。 “我九尾能不能逞凶暂且不提,不过我保证魔族死的第一个摘星绝对是你罗平。”一句轻飘飘的话语从妖族阵营传来。 听了这番话,原本盛气凌人的罗平脸上浮起几分慌乱之色,好一个了得的九尾!两军距离十里之距,这边的轻音细语竟被其一一净收耳底。 罗平向后看了看,魔族七老松柏般的站在后面,尤其是看到七老前面站着的老头儿时,慌乱之心才渐渐安定了下来,只是几人眼中的嘲讽之色被其尽收眼底。 “哼!等我孙儿做了魔主再一个个收拾你们。”罗平心中恶狠狠地说道。 “九尾!老夫念你年轻,给了你三日期限。不曾想你小儿竟不思恩,反而调侃与老夫。我问你可有我孙女的消息?若是还没有,今日尔等便做我刀下之魂吧!”罗平晃了晃腰间的魔刀咆哮。 其实要不是魔杰于三日前及时赶到并定下了这三日之约,妖魔两族早就兵刀相向了,罗平却把这一切都揽到自己头上,要九尾感他恩情,可笑之极,可耻之极。 不曾想九尾却做出了一个害怕的表情,手捂着自己胸口:“罗平长老好大的威势!吓煞晚辈了。您老怕是数百年没摸过刀了吧,可还舞的动?真不知道魔族派你出来干嘛?发挥余热吗?哈哈哈哈!”妖族也随着九尾的话语哄堂大笑。 “九尾小儿!竟敢辱我魔族!”罗平被九尾一番话气得胡子都歪了,“好儿郎们!为了我魔族荣誉!杀!!!”罗平抽出腰间宝刀,刀刃遥指妖族大军。 “杀!” 战鼓如雷,杀声震天! 只见魔族大军宛如一股钢铁洪流直向妖族奔去。每个魔兵都手握长矛,悍不畏死地争相冲杀。而罗平本人却拉着亲孙儿罗峰向后退去。 “你要战,那便战!” 原本散漫的九尾变得锐气十足,如同一把出鞘的宝剑,“孩儿们,用你们的牙齿嚼碎他们的皮囊,用你们的利爪拍断他们的骨头!给我杀!”九尾更是一步踏出,当先向滚滚魔军杀去。 “吼!” 妖兵出动,吼声惊天地。 只见飞禽走兽,铺天盖地。 两军始一接触,小兵便成排成排地倒下。这边用长矛贯穿了敌人的脑袋,那边就用利爪撕开了敌人的胸膛。这边把敌人吊到高空摔下,那边就用箭羽射穿敌人的身体。刀光剑影,鲜血惨惨,直把战场旁边的白银河都染成了墨红之色。 “罗平老匹夫哪里逃!” 只见九尾手提七星刀,只身杀入魔族阵营,魔兵身上厚重的甲胄在他面前便如同纸糊的一般,刀光纵横间,头颅残肢飞舞,手下竟无一合之敌。魔兵畏其勇,纷纷躲避,无人敢上前阻挡,竟被九尾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其身旁五丈更是空无一人。 “哈哈哈!” 九尾此时血染白袍,连原本白俊的脸上都撒上了几点血迹。他看到罗平的身影,复又提刀杀去,中途的魔兵纷纷让道向两边躲去,看上去倒好像在为九尾让开道路去杀自家的大长老。 很快,九尾和罗平之间空无一人,闪出了一条两米多宽的道路。 这一幕只把罗平看得胆裂魂飞,而站在其身边的罗峰此刻更是面色苍白,冷汗透衣。在他眼中,九尾便像那杀神一般,他连一丝抵抗的勇气都没有,同时他感觉到身旁的爷爷身子竟有些微微颤抖。 “我说过,你魔族今天死的第一个摘星就是你罗平。”眼看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九尾挥刀做出一个砍的动作,只见从七星刀刀身上飞出一道紫芒,直向罗平二人射去。 罗平提刀便挡,“咔嚓”一声,罗平手中的魔刀竟断为两节,同为摘星之境,不曾想身为魔族大长老的罗平竟如此不堪。罗平更是被九尾这断兵一刀吓得魂飞魄散,这九尾竟这般强横,万不能敌。 其实九尾一刀斩断了罗平的兵刃,不仅因为其实力强大,九尾手中的七星刀同样功不可没,要知道此刀第一个主人可是妖祖狐芝,妖祖的佩刀,岂是凡品。 而终日闭户养老的罗平哪里知道这些,他只道九尾强大无比,一刀斩断了自己的武器,加上偶尔传入他耳中的关于九尾“星空下无敌”的一些传言,终是让他生不出一丝打斗之心,只顾亡命奔逃。 罗平见九尾杀来,一把推开身旁的罗峰,而后向另一个方向转身逃去。罗峰到底是罗平的亲孙儿,罗平知道九尾的目标是自己,只要自己孙儿不和自己一处便无性命之忧。 就这样战场上出现了戏剧化的一幕,那边小兵在拼命冲杀,这边魔族的主帅被妖族的主帅兜屁股追着砍。 罗平到底是摘星之境,一味地奔逃不抵抗,竟也在九尾手下走了好几个回合。只是身上衣服多有破损,屁股上更是一边挂了一条碎布,奔逃起来随风飘荡,看上去滑稽至极,也不知道九尾是不是有意为之。 后方的魔兵看到自己大长老这副模样下巴快掉到了地上,平时在族中耀武扬威的大长老居然被同境界的敌人兜屁股杀,一个个直感面上无光。 “呵呵呵,让你罗平老儿再嚣张。九尾可不管你是不是魔族大长老,打得好!打得好!”魔族七老中的老四满脸戏谑的低声说道。看着罗平被九尾追杀,魔族七老似乎并无出手的打算,只是围在魔杰身边,保护魔杰的安全。 “二叔,还请出手,救大长老一命。”魔杰对着那黑衣老头儿拱手说道,面上有些恳求之意。 “哼!救他作甚?我看让他死在九尾手中不是更好。”那老头还未开口,魔族七老中的老四倒先开了口。 “罗平其人虽然可恶,但他毕竟有我魔族大长老的身份。若是今天他死在这里,从此我魔族和妖族怕不死不休了。如今天地被窃,我们需放下种族之见,团结各族,才有希望赶走仙人,夺回我们的天地。”魔杰向几人拜了拜说道。 “魔杰,你父不如你!可怜我那侄女,竟被你父那老顽固活活逼死。”却是那黑衣老头儿开了口,“哎,此事不提也罢,我们去帮那老匹夫一把吧,省得他在此处丢人现眼,坠我魔族威风。” 话音刚落,只见那老头儿竟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到了九尾和罗平中间。 “挡我者死!” 九尾也不管来人是谁,提刀便砍,不曾想竟被那老头儿伸出二指夹住了刀身,老头儿的两根手指似如钢铁,在和七星刀一撞之下竟发出铿锵之声。 九尾使力回抽,老头儿也无强留,任九尾把刀收了回去。而老头儿则背负双手,似乎没有攻击的打算,只是没人注意到从其右手袖口处有丝丝血迹滴落在地。 蹭,蹭,蹭。 魔族七老前后来到老头儿身旁,在罗平和九尾筑起了一堵人墙。九尾见对方一下子又来了七个摘星老怪,一时间也停了手,双方就这般伫立相望。 第66章 火凤止刀戈 云如墨,地绯红。 此时的妖魔峡谷倒似那人间炼狱一般,冲杀声,呻吟声,断剑残戟,尸骨累累。 身边同伴的不断陨落似点燃了在场每个妖魔心中的熊熊怒火,魔兵挥舞着大刀长矛,将眼前的妖兵砍成七零八落,而妖兵更是凶性肆虐,啃食着每一个倒下的魔兵。 一个小兵的死亡对一场战争来说或许无足轻重,但对其背后的家庭来说却是毁灭性的打击。哪个没父母,哪个无妻儿。自古将军照青史,兵卒浅浅埋。获胜的将军荣誉加身,流芳百世,而那些死去的兵卒得到的不过一泼黄土,一把酸泪。普通人不过是权贵之间争权夺利的牺牲品罢了。 罗平见九尾被黑衣老头儿和魔族七老所阻,狂跳的心脏这才有了几分平稳,此时的他早已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神态如惊弓之鸟,哪里还有初战时的锋芒。只见他站得远处冲那黑衣老头大声喊道:“魔临!给我杀了他!我要你马上杀了他!”声音嘶哑,状如厉鬼。 原来这黑衣老头的名字叫魔临。 魔临眉头一皱,并无理会罗平的叫嚣,只见他上下打量着九尾说道:“百闻不如一见,素听人说妖族出了个旷世奇才,小小年纪便杀出赫赫威名,更是有星空下无敌的称号,今日一见,果不负传闻之说。” “前辈过誉了。我父皇生前曾对我提起过你,他说过前辈在修行一途奇俊非凡,若不是前辈淡泊名利,不喜争权夺势,上一任的魔主之位怕是轮不到魔宏来坐。”九尾说道。 “哈哈哈,妖皇太看得起老夫了,我不过魔族一混吃等死的小老头罢了,于修行一途更是平平无奇。敢问妖皇可有我孙侄女的消息?”提到孙侄女,一抹担心浮上魔临心头。 原来此次长老会能如此迅速得通过出兵妖族的决议,除了罗平的强烈建议,还有这位魔族隐世大高手魔临的点头支持,并要随军前往,这点甚至连罗平本人都惊奇不已。自十几年前魔族发生那场惨剧,魔临和魔宏两位亲兄弟大吵了一架,甚至一度到了要动手的地步,而后便隐居府堂数十年未出。 那晚的长老会罗平虽然得到了大部分长老的同意,但仍有少部分魔姓长老以事关重大为由,否决了罗平的提议,他们要等魔宏魔厉从万灵坟场回归之后再做决定。要知道像对异族出兵开战的这般重大决议,若是长老会没有全票通过,一兵一卒任何人任何身份都使唤不动。就在罗平一筹莫展,暗暗生恨之际,数十年未出府堂的魔临却敲开了长老会紧闭的大门,原本喧嚣吵闹,针锋相对的长老会霎时间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我同意罗长老对妖族出兵的决议,这次我会随军前往。”魔临说完便走了出去,复又把长老会的大门关上,那少部分的魔姓长老见魔临都同意了,一个个便不再坚持,纷纷通过了罗平的决议。 至于魔临为何突然复出?只因魔晓晓时常跑到他院落嬉笑打闹,陪他聊天下棋,在他孤独无色的隐居生活里注入了七彩的活力。 魔晓晓同魔临的关系甚至要亲密过她的亲爷爷魔宏,所以在泥城胡佑问起魔晓晓身世时,她张嘴便说她爷爷是魔临。 听到魔临的询问,九尾摇了摇头苦笑道:“对于魔族公主的丢失,我深表遗憾。只是魔族公主丢失妖族一事,我们也是在贵族布兵妖魔峡谷后方才得知,我已派出手下在妖族地界四处打探,只是此事发生的太过仓促,一时间还没有什么消息传回。” 魔临脸上顿生失望之色,还待要说些什么,只听远处的罗平催促道:“魔临,你跟他废什么话,你们快些合力杀了他,以后妖土便是我魔族囊中之物。” “杀我外甥!我第一个不同意。”却是乌凤见九尾被魔族围困,唯恐其有所闪失,故而前来助战。只见此时的他已化成一头巨大的黑色凤凰,如同一朵乌云一般悬在众人头顶,口含乌光,一副攻击的姿态。而孔灵儿也飞身到了九尾身旁。 “哼!你白州兽族如今在虫族的压迫下自保尚且不足,居然还有闲心来插手妖族之事。”罗平调侃道。 “哎呀呀,老子今天先收拾你这嘴臭的老匹夫再说。”话毕乌凤一口乌光直向罗平吐去,而罗平则急忙闪身躲过,其原本站立的山石竟被这一口乌光融了去。原本有些缓和的气氛复又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就在这时,战场中心的天空上竟凭空出现的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发出了玻璃破碎般的响声。 战场上的兵卒无不被这突然出现的一幕惊到,一个个停了手呆看着这条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 “咚!” 一声巨响,只见一只巨大的火凤凰从破开的空间裂缝钻出,原本昏暗的天地在其照耀下已变得明亮了起来,而其破碎空间产生的风暴则用力撕扯着如墨的乌云。火凤凰仰头长啸,声音直破云雾。 紧接着破开的空间裂缝中复又走出一头小毛驴,小毛驴上端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一个十七八岁的半大青年。 “姐!?姐姐!你还活着!” “晓晓!” 突然出现的几人似拨动了在场几个摘星之境的心弦,纷纷飞身上天。 胡佑只感觉身前晃过一道黑影,再看时端坐在他怀中的魔晓晓已被一老头抓了去,甚至都没给他反应的时间,正待他要出手救人之时,只见魔晓晓亲昵地抱着老头的脖子说道:“爷爷,孙女好想你啊,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有没有想我?” “有啊!当然有了,”原本还想训斥几句的魔临被魔晓晓几句话顿时搞得没脾气了,“让我看看我孙女瘦了没?”魔临把吊在他脖子上的魔晓晓好一阵端详。 魔临上下打量着魔晓晓,发现这小丫头神采奕奕,身上也无暗伤,甚至小脸还圆了一些,知道这丫头并未受苦,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只是当他看到胡佑之时,原本慈祥的眼神复又变得杀气腾腾:“晓晓,可是这眼前之人把你拐卖到了妖族?待爷爷为你出气。” “不是,不是,爷爷!”魔晓晓喊了两声强凑到魔临耳畔说起了悄悄话,只见魔临一脸惊奇地看着胡佑,而后又是不住点头,似在答应着魔晓晓的某些要求。 “人族?!此子是人族!晓晓怎么会同这个人族走在一起?此子身份…”罗平在一旁说道。 而魔族七老中的老四老五老六老七似也认出胡佑便是那日在坠魔崖出现过的人族青年,心中不禁泛起疑问。 “什么人族?此子分明是狐族一员,”魔临打断罗平的话语说道,“这次还要多谢小友将我这顽皮的孙女安全地带回,老夫在此谢过了。”而后魔临向魔族七老暗暗的使了个眼色,几人瞬间心中了然,不再出口询问什么。 “不敢,不敢,老前辈折煞我了。居然贵公主平安归来,那这仗?”胡佑询问道。 “哈哈哈,我孙女都回来了,这仗自然是不打了,老四传令下去,全军撤退!”魔临哈哈大笑道,而后对着魔族七老中的老四说道。 “可是我们就要…”罗平急忙说道。 “哼!既然罗长老执意要打,那你就留下来和妖族拼个你死我活吧。”说完便要带着魔晓晓离开此地。 “等等爷爷。”魔晓晓急忙嚷嚷道。 “怎么?”魔临一脸疑惑地看向魔晓晓。 “我想跟大哥哥道个别。”魔晓晓说道。 “好!”魔临答应道。 由于魔晓晓尚不能御空飞行,魔临便把她带到了胡佑的身边,魔晓晓复又爬到小毛驴的背上,一双大眼睛直盯着站在身旁还未离开的魔临腻声地说道:“爷爷,你快快走开点,我要和大哥哥说悄悄话,小孩子的悄悄话难不成你也要听?” “这丫头片子。”魔临笑骂着说了一句便离开了。 魔晓晓见魔临离开之后原本嬉笑地神态马上变成了依依不舍的模样:“姐夫,我这下可能是真的要回去了。” 胡佑摸了摸魔晓晓的小脑袋说道:“回去以后安分一点,记住以后不要再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来了。” 魔晓晓点了点头说道:“我记住了,姐夫我们一定会再见面,你和可可姐以后也一定会有重见之日,等你们举行婚礼时,我要做你们的撒花女,撒上满满一院的鲜花。” “好好,到时候你不干都不行。”胡佑笑着说道。 “那就好!我走了姐夫,你以后可千万记得来找我。”说着说着魔晓晓变成了一副快要哭的模样。 “晓晓,我们走吧?”魔临在不远处询问道。 魔晓晓朦胧着双眼点了点头,突然伸出小脑袋在胡佑的脸颊上印了一下,而后起身跳到魔临怀里,红着一张小脸挥手向胡佑告别。 “小友,这些日子承蒙你照看晓晓,他日若有老夫能帮上忙的,小友只管开口,我魔临一定全力以赴。”魔临拱手说道。 胡佑拱手谢过,而后魔临便带着众人离开,忿忿不平的罗平见魔族七老一个个离开。虽然心中万分愤怒,却也无可奈何,总不能他留下来跟九尾拼个十死无生吧,只得下令全军撤退。 而妖族那边的注意力似都放在了那方才出现的火凤身上,对于魔族的离开,竟无一人关注。就这样魔族军队在无任何阻拦的情况下离开了妖魔峡谷,踏上了回归之路。 第67章 大地之镜 “你们几个围着我做什么?”重新化成人形的楚江伶美目含煞,似乎对九尾三人把自己围困的行为很是不满。 “母后,我是你大儿九尾啊。难道你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认识了吗?”对于楚江伶的突然出现,九尾心头激动不已。其实这些年九尾一直生活在深深地自责中,他责怪自己在虎魁夺帝之时不在亲人身边,以至妹妹逃亡,母后战死。他认为这一切都是他的责任,若当年他不那么固执地要入那万妖祖洞,虎魁或许还不敢犯上作乱。 虽然他出了万妖祖洞之后,平了虎魁之乱,灭了虎魁满门,但亲人已逝,就算他把这天下杀得无一活物,亲人也无法复活回来。好在在某人的指点下,他找回了妹妹六勺,自责的内心才稍稍有了些平复。 “我儿子在那里,你才不是我儿子。你骗不得我。”说着楚江伶便移至胡佑身旁,九尾三人急忙跟了上来。 “儿子,这三人怕是认错人了,在这里跟我乱认亲戚,我们还是快些回家吧,嗯?!晓晓人呢?”楚江伶见魔晓晓并不在胡佑身旁,不由开口问道。 “婆婆,晓晓被她的家人接走了。”胡佑回答道。 “又喊我婆婆?!搞不懂你们这些人,亲儿子不叫妈,不是亲儿子的上赶着当儿子。”楚江伶对胡佑的这般称呼很是不满,一肚子气都洒在了赶来的九尾身上,九尾不由感觉脸上有些发烫。看来母后还是同先前那般,疯病并未见好。 “儿子?!姐姐,你又给我生了个外甥?!还别说,这眉头之间和胡老二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脑子一根筋的乌凤听了楚江伶的话冒出了这么一句,“不对呀,我姐夫不是让西方佛渡了去?!难道回来了?” “此事是我妖族密事,小舅舅以后万不可在外人面前提起。”九尾急忙提了乌凤一句。 “哦!我忘了,我忘了。”乌凤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你是何人?诓骗大伶到底是何目的?快快从实招来。如若不然,今日定叫你魂飞魄散!” 却是孔灵儿厉喝道。那年风华正茂,楚江伶初嫁到狐族高丘之时,由于种族之别,思乡之切,楚江伶常常独自一人避于深宫之中,身处他乡异地的楚江伶时常眉头紧锁,闷闷不乐,作为夫君的妖皇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于是便把当时孔雀一族的公主请来,陪伴娇妻一二。 或许是同为白州兽族的原因,这两姐妹竟极为投缘,不日便发展成了无话不谈的好闺蜜,二人更是效仿古人结拜为姐妹。由于二人名字“伶”“灵”同音,楚江伶年纪又稍长一些,故而楚江伶为姐,称为“大伶”,孔灵儿为妹,称为“小灵”。 虎魁夺帝之时又适逢草原南北之战,孔雀一族当时为了帮助准姑爷牛大力可谓倾巢而出,不曾想虎魁却趁着这个时机杀入了狐族狐丘妖皇城。待孔雀一族得知消息之后,狐族已大势已去,虎魁称帝,不久便传出了楚江伶战死的消息,孔灵儿心痛之余,不忍好姐妹尸体遭敌人作践,便伙同牛大力把楚江伶尸体盗出,葬于孤丘北部梅林之中。 白雪盖万物,一梅发枝头。 谁言寒冬紧,自有暗香来。 至于为何把楚江伶葬于梅林,只因她自幼便生活在严冬寒雪的白州之地,在未嫁到妖族之前,所见之花不过一枝寒梅,她也最喜欢梅花。 “大伯,我是胡佑。”胡佑开口对九尾说道。 九尾三人皆目瞪口呆。 ………… 白州 大地之镜 千里冰川,万里雪山,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了无人烟。白州之处有一妙峰,其峰高五千丈,横跨东西万里之余,而南北又不过百里之宽度,山峰主体由冰组成,并无山石泥土等浊物,如玉如璧。此峰东西北三面皆平缓顺当,普通人皆可盘桓而上,唯其南面一处陡峭之极,山体光滑如镜,毫无凹凸之处,人猿难攀,飞鸟不落。远远望去如同一面竖立在大地上的琉璃镜一般,其上倒映着蓝天白云,冰川雪峰。此峰名为冰镜峰,又有人称它为大地之镜。 不知何时起,这原本光滑无缺的冰镜上竟有了一处瑕疵,远远看去在其峰腰上处有了一个微小的黑点,若是凑近看去,这黑点却是一处洞穴,其洞口大小恰可供一人进出。也不知是哪个狂徒做出这等肆意妄为之事,竟在这大地之镜上挖出了一个大窟窿。 突然,天际之处闪过一丝黑线,原来是绝代高手的遁光,只见这遁光直扑这大地之镜而来,而后在其峰腰的洞穴处停住,这才显出真身,却是凡心学院的大长老黑白道人,黑白子一如往常一般身着一件道袍,这道袍半边为白,半边为黑,其上绣着太极八卦图。只见他在洞口踌躇观望片刻,便朝着黑乎乎的洞穴走了进去。 此洞穴除了洞口处由于太阳照射有着几米的光亮,再深入时眼看之处便皆是一团漆黑。但显然这并影响不了已是摘星之境的黑白子,入识夜境便目能识夜,更何况是这片巨陆修行之巅的摘星之境。 只见黑暗中黑白子步履稳固,在光滑的冰面上向前走出数十里的距离,此处道路绝断,而有一个向下的台阶延绵不知多少,台阶皆是由人工在冰上直接凿砌而成,一脚掌宽度,一抬臂长度。 黑白子复又沿着台阶向下走去,也不知是走了多久,下方渐渐出现了一个光点,随着黑白子的不断靠近,此光点渐渐变大。待黑白子走到台阶尽头踏上平地,入眼是一处约摸数十丈大小的冰室,冰室一尘不染,干净利落,只是温度似比外面还要冷上几分,四周寒气吞吐。 这冰室顶上吊着一颗夜明珠,发出晕晕光芒,直把这冰室照得透亮异常。只见冰室里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身形佝偻,背对入口台阶而立,这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老人在这般寒冷的冰室中却只穿了一件布衣,身上并没有穿防寒保暖的衣物,似是不怕这寒毒一般。老人双眼愣愣出神,只盯着摆放在他面前的一副冰棺,似乎并未察觉有人走了进来。 越过老人,只见这冰棺中躺着一位女子,身着一身红色的喜服,喜服上用金线绣着两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看上去栩栩如生。一双葱白修长的玉手从喜服的袖口处露出,交叉着放在腹部位置,狭长弯弯的眉毛下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翘起,鼻子秀挺,口若白丸,下巴光滑圆润,长相却是极美,像一位熟睡中的待嫁新娘。美中不足的就是此女脸上无一丝血色,一双薄薄的嘴唇更是苍白如纸,若仔细观察,会发现其洁白的头颈处有一道深紫色的勒痕。 黑白子暗暗叹了口气叫道:“师弟!” 听到黑白子的呼唤老人身子似颤了一下:“师兄,你瞒得我好苦。”语气沧桑悲凉且有一股肃杀之气,“你为何不说那女子是死而复生的楚江伶?!若是将她带到此处由我研究一番,或许便能找到复活姿儿的方法。”此老正是时光上人,杨万里。 “师弟,你执念太深了,楚江伶本身就是凤凰神兽,自古便有凤凰涅盘重生一说。而弟妹不过凡人之躯,人死如灯灭,哪里有死而复生的道理?”黑白子自是感觉到了那股杀气,但他知道这师弟只是一时之愤,不会同自己这个做师兄的动手。 “哪怕有一丝可能,我便要尝试。”杨万里只盯着那冰棺中的女子说道,“师兄,我不怪你,你的身后毕竟还有凡心学院,你是怕妖族报复学院是吧?!而我不同,不过一快死的孤寡老头罢了。对!对!我去把楚江伶抓来,借她一身凤血复活我姿儿。” 话毕,杨万里便转过身来就要向洞外走去。 “师弟,万不可如此行事!”黑白急忙挡在台阶处,阻了杨万里的出路。 “师兄,你可是要挡我?!”杨万里原本佝偻的身形缓缓挺立了起来,一双浑浊的眼睛变得杀气腾腾,“你应该知道你虽摘星之境,我要离开不过分秒之间,你挡不住的。” “我自是知道师弟本事,只是你这般做,怕是要毁了师傅的临终所托。我知道你心中除了弟妹便再无他人,但师傅他老人家生前对你恩重如山,你可是要他死后都不得安宁?”提到恩师,黑白子脸上也是一抹悲伤。 “妖族又怎么会和师傅扯上关系!再说师傅去世之时你又不在身边,师兄你莫不是要用师傅来压我!”杨万里威势逐渐攀升,一副要马上动手的样子。 “我就知道你得知妖后死而复生的消息后会是这副模样,因此才急忙赶来。原本此事事关师傅的声誉,只我一人知道,这些年来也不敢同他人吐过半句。不过看你这般模样,我不说的话,你怕是要闯出弥天大祸来。”黑白子看着眼前这位执拗的师弟缓缓得吐出了一件秘史。 第68章 人生不过喜悲 “师弟,你可知道楚江伶为何疯掉的?”抬出师父黑白子才把即将暴走的杨万里暂时按了下来,黑白子心中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四十年前的一个晚上前妖皇不知为何突然驾崩,而她尚在襁褓的二儿子也在那晚被一黑衣人掳走,楚江伶受不了这双重打击,所以疯掉了。”杨万里喃喃说道。 “你可知那抱走儿子的黑衣人是谁?” “这我倒是不知,不过能在守卫众多的妖皇宫中这般行事,想来此人的修为怕至少也是摘星之境了。怎么?师兄,你知道此人是谁?”杨万里疑惑且好奇地看着黑白子。 当年这件事发生以后,妖族上层震怒,此事被认为是整个妖族的奇耻大辱,由于当时前妖皇余威尚存,孤族曾经举整个妖族之力寻找孩子和那个掳走孩子的罪人。但那人手段实在高明,竟未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妖族寻找数年竟毫无所获,加上后来虎魁夺帝,狐族失势,这件事才不了了之。 “哎,掳走那孩子的正是…正是我们的恩师,林…林不归!”黑白子此时表情颇有些痛苦之色,如鲠在喉,很艰难地才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你…你说什么?!”杨万里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师父他老人家一生为人坦荡,正大光明,在人族更是德高望重,泰山绝顶的人物。我绝对不会相信师父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师兄,你莫不是为了阻止我,编出这么一套谎言来诓骗于我。” “师父待我如亲子,我怎会恶意抹黑他老人家,”黑白子忧伤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交于杨万里,“你还是自己看看吧,这是师父他老人家同你去魔土之前给我留下的。” 杨万里双手颤抖地接过纸张,缓缓地打开,纸上之字果然是师父林不归亲笔所写。只见信中写到: 徒儿,我知我这次魔土之行怕是有去无回,但你师弟苦苦哀求,我不忍见他那副伤心模样,为了你师弟的终身大事,我也只能冒险一试了。 老夫徒有人族泰山北斗之威望,却一生碌碌无为,不曾为这天下苍生谋出一条生路。不曾想老了老了,心中倒有了些打算,竟想用些微末伎俩来击破这巨陆困局,因而我做了一件大错事,虽已过去多年,此事却时常萦绕心头,使我昼夜难眠,愧疚万分。 但此事未完,若我不归,你要接着做下去,最终能否破巨陆之局,尽人事,听天命吧。 楚妖后的孩子是我从妖皇城中掳走的,如今他已被人族收养,居于西直城一带,你要时刻保护他的安全,待他与人族女子通婚之后,将这枚阴阳逆乱丹送出,这样他生下的孩子便身负人妖兽三族精血,待此子登临绝顶之时,便是我巨陆破局之日。 切记!切记!此事事关重大,万不可告知别人。 另外,楚妖后变得如今这副模样,有我之罪,你以后要帮扶一二,就当替为师赎罪了。 众生无类,方见光明。 林不归留书 杨万里拿着书信的手越发颤抖了,两行酸泪从闭着的眼眸流出,打湿了手上的纸张,口中哽咽地说道:“都是我的错!我这一生都错了!若不是我当年爱上魔族女子,求着师父为我上门提亲,师父便不会死在那魔王殿。若是当年我没有和魔姿相识,她便不会为情伤,为情死!若是我能把可可一直留在身旁,她便不会被人丢进那万丈魔崖。” 杨万里几度哽咽,一张脸更是面如死灰,只见他喃喃说道:“师兄…你杀了我吧…我是个罪人,如今我的亲师,妻子,女儿都去了,独留我一人活着也没甚意思,我想他们,师兄,你送师弟一程吧。” “师弟万不可有这般想法,若是师父,弟媳看见你如今这副模样,怕是要伤心落泪了。” 黑白子话未讲完,只见杨万里突然抽搐起来,面目狰狞,一头雪白的头发开始变成火红之色,露出的皮肤也渐渐由黄转红,似乎下一秒血液便要透体而出,接着从杨万里身上喷发出炙热的黑焰,宛如火神出世一般。 “来得正好!烧吧!烧死我吧!这狗屁的世间我早就不想待了。” 杨万里痛苦地哀嚎着。杨万里心头的大起大落竟把体内的魔火勾起,直要把他炼得魂飞魄散,而杨万里此时已生死志,竟不再用灵力压制魔火,故而魔火竟透体而出,比以往威势要猛烈数倍。 “该死,这魔火之毒偏偏这时候发作。”黑白子快速移至杨万里身侧,也不管其魔火之威,伸出右手连击他几处要穴,而后一手抵在杨万里的后背之上,摘星之境的灵力汹涌而出,只片刻功夫便把魔火重新压回了杨万里体内。 看着杨万里状态逐渐好转,黑白子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这师弟现在还是搬山之境,魔火以他为柴,自己还能依仗境界高来压制,若是师弟踏入摘星之境,怕是普天之下再无人能压制这魔火了。 “哎…师兄,你救我干嘛?其实我这般去了倒也挺好,走快点还能赶上我女儿,她从小便没了母亲,而我又未曾陪伴过她一天。我知她胆小,害怕那些鬼祟之物,有我伴着,她便不怕了。”虽然黑白子强行拉回了杨万里一条命,但杨万里却是神色惨淡,目光呆滞,宛如一个活死人一般。 “师弟,我那侄女还活得好好的,你何苦说出这番话来?”黑白子看着杨万里如今这副模样是万分难过,若是不给他活下去的动力,就算这次自己救了他,待自己走后,他还是会去死。 “师兄,你别骗我了,可可出事之后,坠魔崖底我也探过了,可可坠入其中绝无生还的道理。至于玄武所说的可可留书一说,骗骗小娃还是可以,但却骗不到我。” “那你可曾看到可可尸首?”黑白子反问道。 “不曾看到。”杨万里轻轻地摇了摇头。 “师弟,你对魔宏此人评价如何?” “思想守旧,顽固倔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杨万里似是又想起来了什么,面上显露痛苦之色。 “好。那日宏老魔虽看起来魔势汹汹,但你可听闻他杀了一人否?以宏老魔以往的做派,他怎么可能放任人族的三个摘星之境修士安全离开,而要换一个只是御物境的魔可可?而且据我所知,自坠魔崖之后,我族虽然同魔族仍然僵持于万灵坟场,但伤亡比之以前却是大大减少,这期间魔族在万灵坟场的主帅正是宏老魔本人。还有魔族和妖族妖魔峡谷之战,一向强势的宏老魔更是去都未去。你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杨万里心思聪颖,只略微思索,很快便抓住了这其中不寻常之处:“师兄,你是想说魔宏心性大变了吗?” “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我猜测魔族坠魔崖一行虽未能将魔祖魔罗请回,但确实是唤醒了魔罗,而这普天之下,怕也只有魔祖的话能让这不可一世的宏老魔听进去。以魔祖的大智慧,怕是给魔宏提了一些破局之策,想来也是一些和师父所留的类似的话,才教这宏老魔收敛了杀性。” “众生无类,方见光明。” “大抵上应该是这个意思,你想想,居然魔祖苏醒,以魔祖的大慈悲大仁德之心,他会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生生的少女摔死在自己面前?会不会可可被魔罗接了去?有魔祖为师,再见面时侄女怕是会让你我大吃一惊。” “可,师兄,这一切不过都是你的猜测罢了。” “猜测?呵,我们儿时的猜拳游戏,你们众兄妹可有赢过我一次?” 杨万里尴尬一笑:“这个倒是没有,可是…” “好了,别可是,师兄说了这么多口都干死了,快快让我到你家讨碗茶水喝。” “那…那好吧。” 黑白子看着杨万里走向洞口的背影苦笑地摇了摇头。 ……… 狐丘 妖皇城 自虎魁夺帝之后,妖皇城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喜庆热闹了。只见城中彩旗招展,锣鼓喧天,百姓奔走相告,热闹非凡。 原来今天便是妖族的明珠,六勺公主出嫁的日子,而新郎官则是人族才俊花太闲。 初时此消息一出,众多的妖族少年郎纷纷肝肠寸断,含泪而眠,且个个都有点愤愤不平。你一个人族的叛徒!有什么资格迎娶我妖族明珠。花太闲府邸的大门更是不知被踢烂了几副,每日上门挑战者数不胜数,好似只要打赢了花太闲,这妖族明珠便会改嫁自己一样。 后来连九尾都看不下去了,一群疯子,我妹妹还没嫁过去,这新郎官就得让你们打死,这不成心让我妹妹守活寡吗?因此九尾急忙出面制止了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 “小胡佑!你看姑姑今日漂不漂亮?” 只见一女子端坐在一琉璃镜之前,身着一件红色的喜服,头戴凤冠,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盘起,露出一截洁白的后颈。 接着女子放下手中的脂粉,站起来转了一圈,裙摆扬起,好似一朵盛开的牡丹,正是妖族的待嫁明珠六勺公主。 第69章 狐丘妖皇城 自妖魔峡谷一战后,由于楚江伶三人的及时出现,妖魔两族虽有兵戈之争,所幸伤亡甚小,妖魔二族并未伤其和气。 而楚江伶这位早已传闻陨落的妖太后的突然出现更是让狐族喜极而泣。不但避免了一场战争,而且还找回一位摘星之境的大高手,这不就是双喜临门吗?!虽然这位大高手头脑还不甚清醒。 而妖族班师回朝途径望魔城时又恰好遇到刚赶到此城的牛大力和花太闲一行人。由于要防范狮王,牛大力从未离开过南草原,不知为何却跑到了这里。 九尾细问之下才知,妖魔峡谷的消息传出以后,由于反叛之事暴露,终是害怕九尾的手段,狮王竟率部下精锐慌慌张张地向东北部白州方向逃去,所留不过一些毫不起眼的普通小妖,至此牛大力不费吹灰之力便统一了南北草原全境。 正所谓喜事连连,众妖回到狐丘妖皇城,原本疯癫的楚江伶在看到二儿子胡大有那一刻,疯病竟自动好了,认出了自己这个失散多年的孩子,母子二人相拥而泣,让人不甚唏嘘。楚妖后一生坎坷,但结局终是一个“好”字。 至于胡佑,时隔多年终是再次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和从小把他带大的六勺姑姑。只是其身份被九尾隐去,只在暗处与家人相认。那个骑驴踏碎虚空的后生,在九尾刻意引导舆论的情况下好似消失了一般。 而花太闲和六勺的婚事就此提上日程,两人两情相悦的事情在妖族高层早已不是秘密,就连离经叛道的狮王见了花太闲都是一口一个驸马的叫着。之所以这多年二人还未成婚,只因一来妖族根基不稳,各个势力之间貌合神离。二来就是胡佑的丢失,当然此事是花太闲和六勺二人的约定,其它人并不知这楚妖后的二皇子和人族女子有了孩子。在他们看来人和妖结婚能生出儿子,这不扯淡嘛! 两人私下约定待找回丢失的胡佑之后,二人便成婚,至于世俗之人如何看待,随他去吧。 “姑姑是这天下最美的人!只是…”看着此时满脸幸福的姑姑,胡佑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开口。 “只是什么?你小子许久未见,跟你姑姑我也开始吞吞吐吐了是吧。”说着便伸出一只玉手过来拧胡佑的耳朵。 “哎呀!疼,疼!姑姑快松手,我说,我说。”胡佑紧缩着脖子忍着疼叫唤道。 “哼!长高了呀!以前垂个手就能拧到,现在得扬起手才够得到,小胡佑,别以后长大了就能和姑姑打马虎眼,你永远逃不出姑姑的五指山,哈哈哈。”六勺松开了手,又拍了一下紧缩着脑袋的胡佑,“快说!” “嘶!妈呀疼死了!”胡佑一边揉着自己发红的耳朵一边说道,“姑姑,你可觉得花将军最近有些反常?” 听了胡佑此话,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上不由眉头轻蹙,浮上了几分幽怨,她何尝不知胡佑口中之意。这花太闲自回来之后,似乎换了个人,原本性格开朗,巧舌如簧的他变得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了。而且原本待人亲和的花太闲脾气变得极其暴躁,下人做事稍不如他意,他便又打又骂。花太闲似乎忘记了好多过去的好多事情,就连结婚一事也是六勺自己主动提出的。 “你说得这个我也感觉出来了。为此我还私下里找牛大力询问过,牛大力说他在逃离泥城的过程中被狮王伤了脑袋,一些事便记不起来了。哎…他终是为了我妖族才变成这样,其实我心中是对他有些愧疚的。”六勺喃喃说道。 “可是姑姑,若他以后都是这般模样,你能幸福吗?”胡佑着急地说道。 “他终是为了妖族才变成这样,我想补偿他,至于余生能否幸福,随便吧,或者这就是命。”六勺其实有句话未说出口,她是真的爱花太闲这个人。 “可是姑姑…” 不曾想原本刁蛮任性,无所顾忌的姑姑竟也有逆来顺受,接受天命的一面,胡佑不由心中大急。 “好了,今日是姑姑大喜的日子,你小子莫不是舍不得姑姑嫁人?哈哈,别担心了,有你们一家人在,你还怕他欺负我不成。”六勺强笑着安慰道。 见姑姑这般坚持,胡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在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 …… 妖皇城,占地面积方圆千里,是妖族的第一大城,也是妖族的皇权中心,古来素有入驻皇城便为帝的说法,此城不知见证了多少皇族更替,淹没了多少豪杰英雄。 妖皇城四周厚重的城墙环绕,其城墙高百丈,厚三十丈,远远看去高耸挺拔,如同大山一般。不知此城建于何时,凑近看时,城墙表面的石砖久受风雨侵蚀皆显风化破损之状,虽有微瑕,但却不影响其主体,城墙坚固牢靠,可挡百万雄师。 此城四周分开东南西北四处城门,同东西南三面不同,其北城门尚新,只是在其城墙之上有一巨大的爪痕,此痕数十丈大小,更是深入墙体数丈之深,是当年虎魁攻城时所留。后九尾命人只修复了城门,这道爪痕则一直留在上面,以警后人之用。 白银河源起狐丘西北居寅山脉,从妖皇城西侧向东南缓缓而流,妖族在其边上开出一条支流,引入妖皇城,以作吃水之用。河水流入妖皇城之后,妖族改良河道,又把这条支流分成无数小河,说是小河,但每条都有十船之阔,河上船只繁忙,石桥横跨,河流两旁房屋林立,杨柳依依,竟似江南水乡之景。这无数小河在城东又合到一起,汇入白银河。这条支流被妖族称为灌城河。 入夜,残月高悬,星光点点。 妖皇城一派热闹景象,只见处处红灯高挂,红旗招展,一朵朵烟花在空中绽放,一声声炮鸣在耳畔回响,看不尽的人间良辰,听不完的笑语盈风。灌城河两岸灯红柳绿,人群拥簇,当然,这大多数皆人身兽首,毛脸雷公,宛如一个妖怪世界。偶有一两位人类模样的,皆身着华服,急匆匆向皇宫赶去,今日是妖族公主的大婚之日,妖皇九尾在妖皇殿大摆皇廷盛宴,宴请妖族各路大妖。 此刻妖皇殿内灯火通明,众妖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不时有仆人打扮的小妖进进出出,用以补充美酒佳肴。 殿内居中坐在首位的是妖太后楚江伶,只见她身着凤袍,头戴凤冠,胸前琉璃珠,指上白玉环,一品容颜微含笑貌,一骨风流不失威严。疯病好了的楚江伶却有一番雍容华贵,母仪天下的风采。 在楚江伶左手下位依次坐的是妖皇九尾,楚江伶二子胡大有,二媳妇胡秀秀,姑爷花太闲和公主六勺,其后排是一众狐族长老管事,而胡佑也坐在其中。 在楚江伶右手下位依次坐的是其弟乌凤,牛妖王牛大力孔灵儿夫妇和孔雀族族长孔德,另有一处空座不知为谁所留。其后则是妖族各路大妖和成名之辈。其中最显眼的便是身着玉色长袍的孔乙,只因坐在其身边的大都是一些模样粗犷,长相凶恶的大汉,反倒衬得他如翩翩公子一般。只见孔乙不时对着坐在对面人群中的胡佑挤眉弄眼,怪笑连连,却是毫无公子稳重一说。 “好,大家都静一静,听老身啰嗦几句。”却是楚江伶站了起来,手中拿着一个纯金打造的酒杯,上面花纹雕刻,栩栩如生。众人见楚江伶站起,不由一个个住了口,一同看向她。 “我楚江伶疯魔几十载,原本以为就这样泯灭人间。不曾想竟得老天垂怜,疯魔半世,最后终是拖着这一身老骨回到了家,并且我那失散多年的小儿也回到了家,”楚江伶双目晶莹地看向胡大有,“也算医好了我的半世疯病,儿啊,母亲时常觉得对你不住,我在此间自罚一杯,以表歉意。你虽已荒废了灵体,不能修行,但以后凡我楚江伶和你哥九尾活着一天,便无人敢欺负和小看与你。”楚江伶话毕美目含煞地环顾四周,而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老娘我疯魔半世才找回来的儿子,你们一个个竟敢骂他废材,谁再骂,我就让谁变废材。) 楚江伶此话说完,场上的一些大妖和狐族成员纷纷变了脸色,这楚妖后别看平时懒与俗事,心里却是同明镜一般瞧得清楚,这是在敲打他们呀! 要知道妖族一向以武力为尊,他们尊尚强者,看不起弱小之人。而胡大有由于年龄过大,偏偏无法修行,所以一些人虽表面上对其恭恭敬敬,背地里却骂他是个废材王爷。加上胡大有为人忠厚老实,有些更是变本加厉地当他面冷嘲热讽。楚江伶此举意在堵上那些是非小人的嘴巴,有护儿之意。 身边的美仆又把楚江伶手中酒杯重新满上。 “今日是小女大婚之日,我知各位颇有微词,我堂堂妖族公主为何要下嫁一个人族修士?其实在我看来众生无类,别说他是一个人族大能,就算他是一个普通人族,只要我小女喜欢,只要两人两情相悦,我楚江伶也会支持他们。至于我妖族的青年才俊,我狐族美人又不是只有六勺一位。你若有本事俘获哪位狐族姑娘的芳心,自可与我来说,不管你出身高贵平庸,老身为你们证婚如何?!” “好!”在场的一些年轻人纷纷起哄,拍手称快。 楚江伶见这些年轻后生反应这般强烈,不由会心一笑,又饮一杯,众人端起酒杯一起回敬了楚江伶。 “哈哈哈,如此良辰吉日,可有我老头儿一碗酒吃?”众人推杯换盏间,一句粗矿有力得声音从殿外传来。其音声如洪钟,中气十足。 第70章 娘家来人 原本喧闹的妖皇殿瞬时间变得落针可闻,众妖不禁一个个抬头向门外张望,皆要看看是谁穿过了妖皇宫的层层守卫,径直来到了妖皇殿外。 “白州麒麟族黄敖不请自来,还望各位妖族大能莫要见怪才是,哈哈哈!”其笑声宏大响亮,似震得整个妖皇殿都抖动起来。 伴着话音,只见殿外走进来一头顶光洁溜溜,只侧面留了一圈红色长发的老人,虎目刚鬓,长相粗犷,身材魁梧挺拔,行走间健步流星,毫无老迈之态。这老头身着一身红色长袍,宛如一团火走进殿中。 “怎么?!伶侄女,许久未见,可是不认识我这糟老头子了?”老头站立殿中,在群妖环视之下却毫无胆怯一说。 “黄叔!黄叔你怎么来了?!”楚江伶面带惊喜之色,快步走下台阶,径直来到黄敖面前,雍容华贵的楚江伶在黄敖面前便如同一小姑娘一般,只见她双手抓着黄敖的一条右臂使劲摇晃着,竟有些向家中长辈撒娇之态,“黄叔你好狠的心!我嫁入妖族都这么多年你才来看我这一次,如今我都熬成老太婆了。” 众妖见楚江伶这般模样,不禁对这秃头老头的身份充满了好奇,终是有见识者窃窃私语道:“黄敖啊?黄敖你都不认识?!此老乃白州巨佬,神兽麒麟一族的族长,跺一脚白州震三震的人物,神兽寿命悠长,他现在怕是有几千多岁了。”听者不由瞠目结舌。 “谁说我伶儿老了?!看我不活吞了他!伶儿,你这容貌还如在闺阁时一般美丽,倒是老头子我,你看看,胡子也长了,脑袋也秃了,再说我兽族天天被那白州的二寸丁追得如丧家之犬一般,哪里有时间来看你。” “这二寸丁又是谁?竟能追杀麒麟一族?”底下又开始窃窃私语了。 还是刚才那位见多识广的低声窃语说道:“我猜测黄敖前辈口中的二寸丁说的是如今风头正紧的不老宫宫主天桑,天桑为虫族,是一条二寸冰蚕。” “一只冰蚕这么厉害?竟能追杀神兽麒麟!”又有人不禁低声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智叟也不往下说,反而仰起头卖起了关子。 “哎呀,来来来,晚辈敬你一杯酒,你给咱说说,你这半句话吊得咱心里犯痒痒。”旁边的小妖急忙端过酒壶,给这位智叟的杯给满上。 那智叟满意地喝了一口酒又接着说道:“说到这二寸冰蚕,那可是天地异种,传闻此虫生于巨陆极北至寒之地,一身阴寒功夫非同小可。你可知白州为何常年白雪皑皑,冰雨不断?” “为何?” “其实在上古三祖治世的时候,白州也同其他地方一样,树木丛生,鸟语花香,不知何时从极北至寒之地走出一只二寸冰蚕,残暴肆孽,杀生无数,上古龙皇震怒,亲率手下部众与此虫决斗于白州冰湖,后虽然斩杀此虫,竟不想此虫在临死之际竟释放体内的阴寒之力,鸟语花香的万里白州瞬间被冰雪覆盖,至今冰雪不融,寒风萧萧。” “前辈真乃博学多才,见多识广呀,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哈哈哈,不敢不敢。贱名驼大喷。” “大喷?喷子!” 驼大喷……… 听了黄敖的一番话,楚江伶担忧地问道:“那族人现在都怎么样?我凤族现在如何了?”麒麟凤凰二族向来亲如一家,不分彼此。 “还好,还好,暂居一隅,只是不如以前那般快活自在了,条件且艰苦了些。”黄敖回答道。 楚江伶紧锁的眉头才稍稍舒展了一些:“黄叔,只你一人来此了吗?他呢?” “冰块!你今天怎么妥妥妈妈地跟个女人似的,你不是天天念叨吗?怎么到了门口反而不敢进了?”听了楚江伶的问话,黄敖把头一扭对着殿外大声嚷嚷道。 “黄狗!你再这般辱我,小心你头上所剩无几的那几根红毛。”话音刚落,只见一人从殿外不紧不慢地负手而进。 只见此人身着白衫白袍,腰间束一条白玉腰带,一枚凤环玉佩随着男人的走动微微摆动,身材高挑瘦削,白衣一尘不染。面容俊朗,剑眉星目,眉目之间和楚江伶多有相像,妥妥的成熟大帅哥一个。只是让人意外的是这男人明明看上去中年模样,但却白发披肩,白眉卧脸,不过这却更显出了他出尘的气质,好似临凡谪仙。此人表情冷酷,目光如炬,一副很拽的样子。随着此人的进来,这大殿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 “哼!这谁呀?!这么拽?” 乌凤小声地冷哼道,声音虽小,不过这一字一语在场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乌凤很是看不惯这进来之人,因为他听这秃头老头和姐姐二人的话语,再加上他姐那带些幽怨的神态,乌凤断定此人好像和姐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寻常关系。 此人进了大殿之后,冷峻的目光环顾一周,最后停留在了楚江伶的身上,冷峻的目光才缓缓变得柔和:“伶儿长得越发漂亮了。”这一笑如冰山融化一般。 乌凤心中暗暗恨道:“啊啊啊!气煞我也!哪里来的小白脸?!竟叫我姐叫得这般亲近!一会出去打你个满头包!哼!” 乌凤又转头看向楚江伶,只见楚江伶见到那人后表情错愕,接着神情激动,心中又暗暗说道:“姐呀!矜持呀!你现在可是已经结婚生子的人了,哪怕这小白脸是你的初恋,你也得把持住呀?!”也不知道楚江伶若是知道这乌凤此时心中所想,会不会先打他个满头包。 其实也不怪乌凤心中胡思乱想,只因此人长得太过帅气,而楚江伶又是这般反应,这满屋之人怕是都这么想了,单单九尾,手中酒杯已被他捏得变形,星目含怒,手臂微微颤抖,似在强压心中怒火。若真是如他心中所想的那般,他不介意在妹妹的新婚之夜血染妖皇殿。而大有和六勺两人同样拳头紧握,嘴唇紧紧地抿着。反倒是花太闲双目微眯,面上略有惊慌担忧之色, 楚江伶见他进来,神情变幻,激动不已。鼻子竟有些发酸,眼角的泪水也偷偷地淌出,楚江伶终是知道这种场合不是自己失态的时候,急忙借拂面之机擦去泪水,又急忙招呼道:“九尾,大有,六勺,快来!快来拜见你外公!还有你,黑蛋,你过来,方才你口中这个很拽的人是你亲爹。” 原来此人便是凤凰一族的族长,楚江伶的亲生父亲,楚冰云。 “啊!” 听了楚江伶的话,几人的表情可谓一时间丰富多彩,心中五味杂陈,一个个一双眼睛瞪得滚圆,都愣在了当场,一动不动。 “一个个都愣着干什么?!过来呀!”楚江伶不禁皱眉问道。不由心中暗暗奇怪,这几个平时很机灵的,今日为何一个个都呆如木鸡。 楚江伶的话语终是把他们都拉了回来,九尾,大有,六勺三人急忙起身,走到楚冰云面前行后辈之礼,楚冰云看着眼前的三个外甥不住点头:“不错,不错,伶儿,你可是养了三个好儿女。” 只见楚冰云赞赏地看向九尾:“九尾,星空下无敌!你的威名可是传遍了这巨陆的每个角落,今日一见果然了得,你之修为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我就送你一句话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当收敛锋芒,韬光隐晦,以后必有你的祖位。” “外孙谨记在心。”九尾一拜说道。 “大有,我知你儿时波折坎坷,外公也遣人曾经找寻过你,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哎!还望你不要怪外公无能。”楚冰云愧疚地说道。 胡大有急忙摇头摆手:“不,不,不,外…外公,我现在过得很好,我已经很满足了。”胡大有总感觉有些别扭,因为从小便务农打猎的他皮肤被晒得黝黑粗糙,虽然这几年过得好了,但已经岁入四十的他还是显出些老态,双鬓间夹杂了些白发,额头上也有了淡淡地浅纹。 胡大有像是待不惯这场面,行为间略有些惊慌失措。 “对…对了,”胡大有转过身去伸手招呼胡秀秀,“秀秀…秀秀快来!快来拜见外公。” 不曾想胡秀秀一介女流,却比胡大有要大方利落的多,只见胡秀秀走到楚冰云面前大大方方躬身一拜:“外公,你真如那画中走出的谪仙一般,我看到你就想拜一拜仙。” “哈哈哈,我知你人族有这么一个风俗,不过我可不是谪仙,我是你丈夫血肉相连的亲人长辈,我这里有六枚生生造化丹,送于你夫妻二人,我知你二人已过了修行的年龄,但这丹药足可以把你们夫妻推到邻云境。”楚冰云拿出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欲要交给胡秀秀。 “如此贵重的丹药,给我们二人就是浪费,我们每日在这混吃混喝不用干活,已是天堂般的生活,又怎么好意思再收丹药呢?”胡秀秀摆手说道。 “你拿着吧,”急脾气的黄敖把玉瓶夺过然后硬塞到胡秀秀手中,“这可是冰块费了老大劲才从那刁蛮任性的幼龙嘴中抠出来的,特意为你俩准备的。” 听了这话,胡大有夫妻不由心头一热,不曾想这神仙般的人物竟也这般重情,还能想着我俩这毫无修为的普通人。 第71章 乌云盖月 众人不禁被楚冰云的大手笔所折服,要知生生造化丹为凡心学院所独有,是上古人祖轩皇所留,平日里更是一丹难求,楚冰云竟一下拿了六枚出来。 接着楚冰云送了六勺一枚驻颜丹,虽不是提高修为的丹药,但在爱美的女人眼中,其价值却要比生生造化丹还要重要几分。 这时乌凤则小心翼翼地躲在九尾几人的身后,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似怕楚冰云看见他一样。 “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嘴里低声嘟嘟囔囔的,似在念咒语一般。 其实不怪乌凤不认识楚冰云,只因他还是一枚蛋时,便被其姐带到了妖族,其父他是一眼都未曾见过。 楚江伶却偏偏不如他意,一脸坏笑地提醒道:“弟弟,你快拜见父亲大人呀,躲在后面嘟嘟囔囔说些什么?”有了楚江伶的提醒,众人的眼光一起投向了乌凤。 乌凤哀怨地瞥了一眼一脸坏笑的姐姐,然后马上换了一副激动不已的表情:“啊!这就是我那素未谋面的父亲大人吗?果然是英明神武,霸气逼人,随我!”说着便张开双臂,一脸热情地向楚冰云抱去。 “咚!”如同敲击在熟透西瓜上的声音。 “哎呀。”乌凤哭丧着一张黑脸用手揉着脑袋上的凸起之处。 “我方才刚进大殿之时有人说我很拽。”楚冰云把“作恶”的手重新收回袖中。 “啊…那个,您一定是听差了,我说的是‘这谁呀?这么帅’,听差了,呵呵。”乌凤说谎话脸都不带红的,当然他那张黑脸就算红了旁人大抵上也难看出来。 之后楚江伶便把楚冰云和黄敖让入席中。美食林,歌舞场,殿中众人不觉间各个三分醉意。 殿内歌舞升平,殿外同时是把酒言欢。 由于是妖族公主的良辰吉日,今晚妖皇宫内的防卫甚是稀松,在长官睁只眼闭只眼的情况下,这些皇宫守卫则是三五成群,借着那朦胧月光席地而坐喝起了月下小酒。 “狗哥,我听说你上次回去在老家又讨了一房人族小妾,而且那小妞才年芳十八,长得甚是水灵。”两个守卫躲在皇宫一不知名角落里胡吃海喝,一个狗头,一个猫脸儿。 “嘿嘿,那是自然。这人族小妞你怕是没有体验过吧,脱光了衣服浑身光滑溜溜,身子软得像团棉花,妙不可言。”狗头得意洋洋地喝了一口酒,醉意朦胧的脸上浮起几分淫秽之气。 “我怎听闻这人族小妞在黑市的价格可是高得吓人,凭我们这点薪水,怕是要攒上数年吧。”猫脸儿说道。 “攒钱?猫弟,你怕是刚入皇宫不久吧。”狗头嗤笑道。 “一月有余吧,怎么?狗哥,难道我说错了。”猫脸儿疑惑地问道。 “错,大错特错,看你是新来的,狗哥今天好好教教你。你以为我们这些吃皇粮的就靠着这点工资度日?你看我,这表面上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皇廷内卫,皇宫的看门狗,但就凭咱沾了这个一个‘皇’字,我那家乡之人不管他是贵是富,哪个敢小看于我?” “一听说我在皇宫当差,他们阿谀奉承,送钱送地,几年下来,我也是良田百顷,家财万贯。哼!攒钱?!我花都花不完。”此时狗头颇有些不可一世的骄傲,“就连那地方小官儿,见了我也跟那哈巴狗一样,只摇尾巴。” 突然狗头脸色一僵,这哈巴狗不是骂自己吗?真他奶奶的晦气,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发明了这么多侮辱狗的词儿,这要是在狗哥家乡,统统给他咔嚓了。 “呀?!这天怎么暗了?”狗头不禁抬头向天空看去。 原来这天空中不知何时飘来了一大块乌云把月亮遮了去,只留了几颗残星在云间闪烁,之后阵阵鼓声从那乌云上传来。 “奇怪,是我喝多听差了吗?我怎听到乌云之上传来鼓声。”狗头疑惑地说道。 “狗哥,我好像也听到了。”猫脸儿也抬头看着天空上那一大片乌云。 随着鼓声阵阵,只见那一大块乌云不断分出一小片一小片的云朵,而那小片乌云则相序向妖皇宫落下,落到近处,才看清这乌云上人影林立,刀甲满目。 “不好!敌…” 狗头终是那个“袭”子未说出口,便被一箭射穿了喉咙,只听他喃喃道:“这个‘皇’字,果不好沾。”而后便倒在了地上。 而此时妖皇宫仍一派歌舞升平的快活景象,直到一个全身鲜血的侍卫长跌跌撞撞地闯入殿中:“不好了!有敌人进犯!”此话刚刚说完,一根长枪从殿外掷入,直把这侍卫长钉死在了地上。 “啊!”一时间殿内混乱不堪,舞女宾客尖叫地四处乱窜,就在这场面混乱之际,又有无数长枪从殿外掷入,霎时间殿中被刺伤刺死者无数,哀嚎声,叫骂声,鲜血飞溅,死尸遍地,宛如修罗地狱。 “何人犯我妖族圣殿!?” 却是妖皇九尾暴起,怒吼连连,只震得大殿都摇晃了几分。九尾运转不世妖攻,方要出去杀敌,却突然脸色大变,一下子跌在地上:“糟糕,中毒了!” 他环顾四周,发现这满屋大妖同他一般,皆是跌坐在地,面露痛苦之色,满屋皆中毒!九尾的目光看向了席上的美酒佳肴,看来是食物被人下毒了。 “哈哈哈哈。”随着阴森得意的笑声,只见一众人马从殿外走来。 他们分别是黄金狮王,女仙覆雨,一位黑衣蒙面的老者,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小男娃。 那男娃看上去漂亮可爱,其音却是戾气十足,声如万年老妖。他看着楚冰云和黄敖二人说道:“哈哈哈,原来你们两个老不死的也在,正好一并解决,我看那幼龙还能依仗谁来对付我。” “你个二寸丁,当你黄爷爷怕你不成,几百岁的老怪物了,天天穿个红肚兜扮嫩,你害臊不害臊。”暴脾气的黄敖虽然也中毒倒地,嘴上却是一点都不服软。众妖这才意识到原来这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男娃却是威名赫赫的不老宫宫主天桑。 “你去死吧!”显然黄敖的一句话成功了点燃了天桑的怒火,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眼看就要运转妖功,给黄敖致命一击,而黄敖则一副硬骨头的模样,一双虎目怒狠狠地瞪着天桑。 “宫主且慢,如今他们已是板上鱼肉,宫主又何必急于一时。这般痛快死去,岂不便宜了他?!”却是女仙覆雨越众而出,阻止了天桑出手。 “仙使说得有理。”这天桑却是很给覆雨面子,点了点头便退到其身后。 覆雨环顾了一下这满屋跌坐的大妖,不由脸上有了几分得意之色,她盼这一天盼了多久了,她此时对自己这个多谋略的脑子很是满意。仙君帝昊的命令她眼看便要完成了,而且是不费一兵一卒的出色完成。 “九尾,你不是号称星空下无敌吗?可曾想过会有今天?”覆雨面上一阵得意,嘲笑着跌坐在地的九尾。 九尾看着眼前这个得意忘形的女人,他不得不承认这小女子确有过人之处。别看覆雨只不过搬山之境的一介女流,从虎魁夺帝到仙妖大战,从狮王反叛到今晚的皇廷惨事,几乎妖族发生的所有大事都是此女在背后引导谋划。 “不曾想过,”九尾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不知仙使能否告知你是如何在这食物中下的毒?我妹大婚,我知这方面的要害之处,故排了专人看守,不该出纰漏才是。” “哈哈哈,九尾你难道没听说过人族的一句俗语‘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我一个外人自是进不去你做饭的膳房,但如果是你们自家人呢?” “自家人?”九尾眉头紧蹙,一一看向这满屋大妖,想不出谁会做这等投敌之事。 “九尾你虽然武力超群,但这里却属实一般,”覆雨伸出葱白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算了,我也不难为你了,还是让你做个明白鬼吧。” 覆雨双手一拍:“出来吧。” 随着覆雨话音刚落,只见花太闲从席间走出,走到殿中位置,木然而立。 “妈的,我早就说过这人族叛徒不可信,他能背叛人族,就能背叛我们妖族。” “花太闲,我妖族待你不薄吧,你小子竟干出这等事来,果然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反骨。”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一时间群雄震怒,叫骂声不断,更有甚者将那未吃完的残羹剩饭直往花太闲身上泼去。 六勺此时更是心如刀绞,她万没想到曾经那般关心她爱她并发誓要守护她一生的人竟是这样的一个人,此时她倒想起了白天之时胡佑的提醒,对了?!小胡佑怎么样了? 六勺忍着腹中巨痛,刚要回头在在人群中找寻胡佑的时候,一只手却轻轻地拍了下她的后背,接着一段细语传入耳畔:“姑姑!莫回头,我在你身后。” 第72章 殿外又来人 原来这殿中众人中的皆是化妖散之毒,只因下毒的分量不足,而殿中大妖又数目众多,所以群妖没有当场化出原形,而只是感觉腹中巨痛,灵气滞涩,无法运转功法。 又由于化妖散其毒只对妖兽一族血脉有用,人族食之却是无碍,所以这殿中众妖没中毒的只有胡佑和胡秀秀母子二人。 方才趁着人群混乱,胡佑便第一时间看过了自己的父母,好在胡大有虽有妖族血脉,但却没什么灵力在身,而化妖散之毒要在灵气的辅助下才能游走全身,所以胡大有却是中毒不深,只感肠胃之处略有不适,有时候没有修为却不乏是一件好事。胡佑见父母无事,便趁乱把二人送至殿后一安全之处。 胡佑送出胡大有夫妻后,复又折回殿中挪移到了姑姑六勺的身后,虽然他的修为在这等场合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他仍然想保护这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胡佑,你快走,这里太危险了。你身份低微,无人会注意到你的。”六勺已是面如红枣,冷汗透衣,是化妖之毒燃烧体内灵气所致。 “那我们一起走,你不走,我也不走。”胡佑摇头坚定地说道。 “你又不听话,我一走他们就会发现的,你快走,待此事过后,我自会去找你。”说着话六勺便要把胡佑向后推去。 不过胡佑的身体却是纹丝不动,六勺不由有些恼怒,美目圆瞪,转过头来愤怒地看着胡佑。四目相对,当六勺看到已经比自己高出半头的侄儿眼中泛出的那股坚定悲凉之意时,心头的怒火瞬间熄灭了。他长大了! “罢了!罢了!他已不是儿时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小娃娃了,他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思维和决断,自己这个做姑姑的应该尊重他的决定。” 想到这里六勺便不再催促胡佑离开,而是回了胡佑一个坚定的眼神,胡佑脸上浮起淡淡笑容。 花太闲面对这场中的无数指责谩骂,却是表情呆滞,一身火红的喜服已是污浊不堪,酸臭难闻。只见他呆立场中,任凭那残汁剩饭泼来,却是不动分毫。 九尾扬了扬手,殿中逐渐安静了下来,九尾脸上却是未见丝毫怒气,他忍着浑身剧痛缓缓站起身来,看着这殿中的一切,在喜烛和红灯笼的照耀下,这殿中挂的红布显得更加鲜红了,满地狼藉,到处都是乱滚的瓜果残食和杀人的长矛,几具大妖尸体躺在地上,鲜血渗红了地板,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哈哈哈哈!” 虽然在笑,但任凭是谁都听出了这笑声中的愤怒和杀气腾腾。 “花将军,我待你如何?”九尾看着场中木然而立的花太闲,目光冰冷,话也冰冷。 “自我叛出人族以后,承蒙妖皇不记种族之别,待我如知己,屡次委以重任,如今更是把皇妹许配于我,妖皇之恩,我这辈子都还不完。”花太闲状如木偶,一段话说出平静至极,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 “好!”九尾大喊一声,“那你为何要这样做?难道我皇妹配不上你?” “六勺公主天生丽质,容貌更是这天下第一等的美丽,可惜,她终是个妖,怎配我人族血脉?” “你放屁!” “你人族血脉就高一等吗?” “你一个人族叛徒竟然还看不起我妖族?!那你当初为何还要投靠过来?!” 其实在这片大陆上,人族一直视妖族为未开化的畜生野兽,妖族努力修行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化成人形,所以人族从来便觉得自己高妖族一等。 但这只是人族的心中所想,谁又敢像花太闲这般直对着众多大妖说出这番贬低妖族的话来,言语间更是把高贵的妖族公主贬得一文不值。一时间叫骂声不断,而六勺的泪花在此刻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顺着下巴淌淌而下。 “你既看不起我妖族,当初又为何对我那般好?花前月下,海誓山盟,难道只是演戏吗?” 胡佑一双拳头攥的紧紧的,这眼前的花将军似乎换了个人一般,身上再无在西直牢底时的洒脱豪迈,也无在泥城为了救他敢于直面黄金狮王的那股英雄气概。这人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 “哈哈,看来在你眼中终是众生有类,罢了,算我九尾瞎了眼,你们动手吧!”九尾打量花太闲许久,而后缓缓闭上了双眼。 “杀!” 覆雨一摆手,站在其身后的天桑等人便要运转不世妖功,大开杀戒。殿中大妖胆大的怒目而视,骂声不断。胆小的则已经骨软筋麻,冷汗频频。 六勺把胡佑一双手紧紧抓着,脸上的妆容已被泪水打花,凄美至极:“胡佑,你不后悔陪着姑姑这个让人嫌的妖女一同赴死吗?” 花太闲的话终是在六勺的心上扎上了一根刺。 “姑姑,那小人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都是生命,除了种族不同,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胡佑伸出手擦去六勺脸上的泪花,“姑姑,你照看我长大,我便陪伴你余生,休提后悔二字,我们之间不该有这两个字。” 六勺哭花了的脸上浮起一抹微笑,用力地点了点头。 就在天桑之人刚要动手之际,突然从殿外传来了几人的对话。 “你是…?你!你为何老成了这副模样?!”声音略显沧老但中气十足,且语气中颇带着意外之意。 “苍老吗?呵呵,还不是拜你所赐,若不是你这老魔,我何苦会变成这副模样!”声音沙哑沧桑,言语间激动之余却又充满了怨恨。 “哼!怎么?你可是想杀我?” “我问你,你推我那女儿坠崖的时候是否已把她杀死?” “你是说那个野种吗?我杀不杀她又如何?难道你认为坠入那魔气汹涌的万丈坠魔崖还有生还的可能?” 此话一出,六勺只感觉胡佑双手抖动不已,六勺转过身看了一眼神情激动的侄儿,不知为何连死都不怕的胡佑听了殿外之人的对话脸上却是一副悲凉紧张之色。 “胡佑,你怎么了?”六勺关心地问道。 胡佑摇了摇头,牙关紧咬,满目皆是悲伤之色。 坠魔崖?被丢下去的女儿?那个喊的撕心裂肺的少年? 猛然间六勺像是想到了什么,泪水如决堤般汹涌而出,她用力得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身体抖动不已。旁边的楚江伶只当女儿是因为这糟糕的婚事而难过,急忙低声安慰,而六勺只是一个劲地摇头抽泣。 天啊!我六勺是多没用的一个人,坠魔崖时哭寻数年的侄儿就在眼前,我竟不知!若是我当时肯下去看看,那女孩便不会死,我侄儿也不至于这般伤心难过。六勺,你真是个废物! “我问你你是否杀了她?”殿外之人显然悲意横生,声音凄厉。 “你越想知道我越偏偏不告诉你,怎么?你一搬山之境还想对我动手不成?别以为黑白子在便怎么样?我魔宏不惧任何人。” “你…” “父亲!”又一个声音响起,似在责怪那老魔。 “哼!杀了那野种岂不是脏了我的双手。”老魔很不情愿地说了一句。 “何人在殿外鬼鬼祟祟的?滚进来!” 却是天桑受不了殿外几人在那啰里吧嗦,生气地喊了一声。 “嘿,我正憋着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泄呢?偏偏有不开眼的找上门来,劳资因为妖魔峡谷的事好心好意地过来道歉,你让我滚进来,九尾!这就是你妖族的待客…,这…这是什么情况?”魔宏进入大殿以后被眼前的一切惊得说不出话。 而跟在其后的则是其子魔杰,凡心学院大长老黑白子和时空老人杨万里,几人双目微睁,怪不得这妖皇宫血气浓郁,竟有人在这妖族公主的大婚之夜进攻妖族。黑白子和杨万里看到站在场中的花太闲这般状况时不由眉头一皱,但也未说什么。黑白子环顾一周,待发现众大妖中的胡佑之时,才把目光又收了回来。 “魔宏老前辈,你怕是来得不是时候。”九尾苦笑道。 “这里有我讨厌的气息,很讨厌的那种。”魔宏一双虎目直直盯着女仙覆雨,“你是仙族?”上古时期魔祖魔罗被仙君帝昊所伤,以至坠入坠魔崖,所以魔族后代对仙族的恨意要比对人族还深了几分。 “我是仙族,怎么?魔宏前辈可是对我仙族有何成见?这般虎视眈眈的样子,莫不是要吃了我?呵呵。”覆雨浅笑一声,一副很亲和的样子。 “你仙族那副烂皮臭肉老夫可下不去口。” 覆雨美目圆瞪:“你竟敢辱我仙族?你可知后果如何?” 魔宏自是不怕覆雨的威胁:“我岂止是羞辱你,我恨不得打死你。” “哈哈哈,魔头你多少有些不自量力,我方这边三个摘星,两个搬山,而你们不过两个摘星,两个搬山,而且你们还不睦,你拿什么杀我?”覆雨哈哈大笑,然后指着这满屋的大妖,如同指着一堆垃圾,“难道靠这些已中了化妖散之毒的废物?我劝你还是早些离开,莫要误了自己性命。” “暂时联手如何?待我杀了这烂臭的仙人,我们的恩怨以后再算。”魔宏转过头对着杨万里说道。 “别问我,我师兄确定。”杨万里把头转过一边,并不想同这老魔有过多的交际。 “凡心学院亏欠妖族甚多,我自不会袖手旁观。”黑白子惭愧地说道。 听了此话,这殿中之人不由都奇怪万千,不曾听说这凡心学院和妖族有何瓜葛,难道是因为花太闲?要知道花太闲曾是凡心学院的核心弟子,虽然他之后入了朝廷做了军官,但从来都是以凡心学院弟子自称。 第73章 皇廷激战 人生如浮萍,命运似流水,人生也只能随着那激荡的命运之水起起落落,直到灯灭水干之时。 乌云盖月,妖皇宫笼罩在一片黑幕之中,妖皇殿一片狼藉,横尸遍地,殿中悬挂的一个巨大的红纸囍字在这番场景下倒显得格外的突兀!刺眼! 谁又能想到妖族公主的大婚之日却又变成了残酷血腥的皇廷流血夜。 “哈哈哈!你们联手又如何?两个摘星两个搬山还想打败我三个摘星两个搬山不成?!老魔你颇有些自以为是了。”覆雨得意的哈哈大笑。 此时妖皇殿中自有三路人马,一路为身中化妖散之毒的九尾楚冰云等一众妖兽巨凶,由于他们中了化妖散之毒,因此虽是数目众多,但却无法运转功法,反而成了殿中最弱的那一路人马。 另一路为以仙使覆雨为首的仙族爪牙,他们利用花太闲近臣驸马的身份在妖族公主大婚之日于酒水中暗下化妖散之毒,意在杀灭妖族的中坚力量,进而使整个妖族尽入仙族之手。 第三路则是不请自来的魔族魔宏魔杰父子和人族凡心学院的大长老黑白子时空老人杨万里,两者之间虽有旧怨,但为了大局,终是决定暂时联手,以抗仙族爪牙之威。 此时殿中三路人马各居殿中一处,唯花太闲一人独自立于中央,原本红火的喜服已被残汁剩饭泼得污浊不堪,整个人看上去颇为萧条孤寂。 黑白子看着这个萧条的背影终是叹了口气开口道:“师弟…” 多么遥远的称呼,像是跨越了时间长河来到了这里,花太闲的肩头似抖动了一下,而后转过身直看着唤他师弟的黑白子,花太闲脸上似茫然似狰狞,但脸上诸多变化终是在覆雨的一声轻哼下又复平静。 “自以为是?!老夫今日先拿你项上人头!”话音刚落,魔宏直扑覆雨,一只手成爪状,直朝覆雨头顶抓去。 “老魔,我来会会你!”却是孩童模样的天桑挡在了覆雨面前,只见从其稚嫩的双手上吐出两股粗如麻绳的白色丝线,如同鞭子一般,直向魔宏抽去。 “啪!”的一声,魔宏闪身躲过,他原本站立之处却被这白色丝线抽出一条深深的痕迹。 “好!原本想你这小侏儒没啥厉害,害怕打不尽兴,不曾想也是个绝顶人物,此处空间太小,随我天上一战。”魔宏直往殿外飞去。 天桑平生最恼别人说他身材矮小,魔宏口中的侏儒二字更是让他怒火中烧,“轰”的一声,天桑撞破妖皇殿屋顶,追击魔宏而去。 “你看我还小不小?!”一声厉喝,天桑化成一条十丈蚕虫,白玉般的虫体在乌云的映衬下显得分外耀眼,宛如一条白色巨龙在乌云中翻飞横越。 “哈哈哈,原来是大虫子成精。” 魔宏站立虚空,一头银白的头发随风飘扬,手提铁手铜婴一挥,在那漫天乌云上撕开一个大口子,而后飞身而入,乌云翻滚间那道被撕开的口子复又恢复如初,只听云间不时传出打斗之声,法光宝气在云间若隐若现。 “凡心学院作为人族泰斗,大长老却与妖族走得如此之近,就不怕传出去有损凡心学院的威望吗?”却是那黑衣蒙面之人开了口,声音沧桑沙哑,像是刻意为之。 “你是何人?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搞得这般鬼祟。”黑白子问道。 “此人曾在上一次仙妖大战时出现过,我能感受到是他的气息,他是人族,要不是上次他逃得足够快,早已被我祖残界收去。”九尾沉吟道。 “哈哈哈,妖皇好记性,只是这次你怕是无法逞凶了。” “哼!”九尾冷哼一声,并未再说什么。 “人族?!人族的摘星老怪明面上也就那么几个,我倒要看看你是哪个藏头露尾的老家伙。”黑白子伸出手掌直向那黑衣蒙面之人的面罩抓去。 而黑衣人则飞身向殿外飞去,黑白子紧跟其后飞了出去,二人在地上过了数招复又飞身上天,二人之间的打斗虽无魔宏天桑那般灵气吞吐,势大功伟,但却举手投足之间直击对方要害之处,更加险象环生。 “九尾贤侄,我还是先送你吧。然后再送诸位老兄弟们。”此时狮王的内心可是无比雀跃,现在几个摘星之境都决战于天空,此时他便是这殿中修为最高之人,就凭剩下的两个区区搬山之境,他黄金狮王还不放在眼里。因此狮王直接略过了二人而要先杀九尾等妖族一众大妖,只要杀光了他们,狮王便能入驻妖皇城,做这妖族的皇帝。哪怕是个任由仙族摆布的傀儡皇帝,居人篱下的狮王已管不了那么多了,毕竟白州太冷了。 “狮王,妄为妖族一代妖王,竟投靠仙族反过来杀自己族人。” “叛徒!” “你比那人族叛徒更加可恶!” “闭嘴!!!”狮王使出一记狮吼功,只震得整个妖皇殿摇摇欲坠。那些无力抵抗得大妖只感觉耳膜撕裂,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更有不济者直接被一记狮吼功震碎了心脏,哀嚎着倒地身亡。 “哈哈哈哈!”狮王大笑着一步一步地向九尾走去,“贤侄!我在白州是吃不好,睡不好,日日担心你杀过来,就连晚上做梦都是你提刀杀来的身影。你不死,我心实在难安。” “狮王!可敢于我殿外一战?” 声音苍老缓慢,一头白发,满脸皱纹的杨万里开口说道。只见他身体佝偻,一根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枯枝作为拐杖,脸上不时浮出病态的潮红,好像比在大地之镜时更老了一些。 “什么?”狮王转过来身,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把耳朵竖起,装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你说什么?!” “我说你可敢跟我殿外一战?”杨万里自是知道这狮王是有意嘲讽于他,却也并未动气,语气平和又说了一遍。 “哈哈哈!我没听错吧!这个身子半埋的小老头要跟我一战,笑死我了,”狮王更是夸张地捂着肚子,“你是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姐夫,不行还是我来对付他吧,你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出手了。”魔杰拉了一下杨万里的袖子,一脸关心地看着他。 “你…你是魔杰?!这魔族之中这样称呼我的只魔杰一人。”杨万里诧异地看着身边这位魔族族人,不曾想他却是幼时带着魔可可穿州越界寻找自己的小舅子魔杰。 魔杰点了点头,眼中不免有些湿润,当年的杨万里是多么的俊朗潇洒,豪气干云。自姐姐亡故后,这才数十年的功夫便老成了这副模样,每每想到此处他便对那顽固执拗的父亲有几分怨恨。 “姐夫,让我对付他,我虽然只是搬山之境,却有几个保命的手段。”魔杰说道。 “你居然还认我这个姐夫,那我就更不能让你上了,你姐知道了会怪我的。他交给我来对付就行。”杨万里难得的脸上有了几丝笑容。 “可是…” “你俩有完没完?!”狮王对二人都争着和自己一战自是大大的不满,哪里来的两个憨货,还有上赶着送死的。 “狮王,出去一战!”话音刚落,杨万里竟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到了殿外广场的半空之中。 “来呀!”似要释放许久的压抑,空中杨万里的身躯已不再佝偻,傲然而立,手中的那根枯木拐杖似也不再那么枯黄,有逢春之意。 “来就来,想死就成全你。”狮王怒吼连连,直往殿外飞去。只见每每狮王要击中杨万里之时,杨万里便原地消失,复而又出现在另一处,只把狮王气得怒吼连连。众人无不对这杨万里的绝妙身法啧啧称奇,但谁也不看好杨万里能赢,毕竟这片大陆上还没有越境挑战胜利的先例。 魔杰唯恐杨万里时间久了招架不住,便飞身出殿,要和杨万里合击狮王。 覆雨浅浅一笑:“魔公子莫急,小女子陪你过过招。”说着便闲庭信步地向殿外走去,“你留下,杀光他们!”覆雨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覆雨刚出大殿,云随身动,雨伴影行,只见一朵乌云压下,天上稀稀拉拉地开始下起了小雨,笼罩着半空中打斗的几人。 原本在殿中呆立不动的花太闲在得了覆雨的命令后终是转过来身一步一步向众大妖走去。可笑的是强如九尾,牛大力等一众摘星大妖却无力抵抗,在这个搬山大能的面前,弱如蝼蚁一般。 稀稀拉拉地雨水从屋顶的破洞滴答而下,浇在了花太闲的头顶上,雨水顺着他耳鬓所留的长发一滴一滴地打在地上。 “花太闲,你为何要这样做?难道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诓骗于我?”六勺强忍着心中悲痛问道。 花太闲复又停止前行,原本平静的脸上复又茫然狰狞起来。 “你也是有苦衷的对不对?!这不是你的本意,对吗?”六勺见花太闲脸上有犹豫之色,急忙接着说道,“你是…” 话未说完,只见花太闲径直向六勺隔空一掌打出。 你… 第74章 名士时空 偏偏世事多,好叫人白头。 眼看六勺就要毙在花太闲的掌下,突然半空之中出现一个三丈大小的紫金葫芦,犹如一座小山一般疯狂旋转着直朝花太闲头顶砸下。 只见花太闲单手过顶,竟把这如小山一般的紫金葫芦稳稳地托在手中。紫金葫芦继续下压,花太闲却如松柏般岿然而立,只是脚下站立的石板似受不了这等重压,先是出现了几丝细小的裂痕,紧接着便挨个破碎开来。 众大妖只觉周身一冷,一人从人群中越出,只见从其双手上喷出无尽寒气,片刻之间就把花太闲连同那紫金葫芦一同冰封了起来。却是胡佑见姑姑身处险境,挺身而出。 “此子是谁?竟不惧化妖散之毒。”楚冰云喃喃自语,“而且他手上所带之物竟有些和天桑相似的气息。” 众大妖见花太闲被困,不由个个松了一口气,刚要夸耀几句这挺身而出的少年之时,只听“嘎吱嘎吱”的声音从花太闲一处响起。 只约摸过了几秒的功夫,只听“嘭”的一声,花太闲自冰中脱困而出,众妖刚放下的心复又提了起来。此子说到底只是御物境,哪敌搬山之威。 可能是气胡佑阻挡之举,花太闲脱困之后竟改变了攻击目标,把十丈大小的紫金葫芦当做武器,直朝胡佑抡了过来,势如泰山压顶,带起狂风阵阵,直把胡佑的头发向后吹起,衣服咧咧作响。 眼看就要被葫芦砸中,胡佑双腿一蹬借着葫芦的威势向后跳去,“轰”的一声,这葫芦在坚硬的石板上砸出一个数丈的大坑。 “哼!看你这次怎么躲,封!” 随着花太闲“封”字诀出口,无上威势从其身喷发而出,直向胡佑压去。胡佑顿时感觉有一只无形巨手将自己牢牢攥住,只这么一压,胡佑便骨软筋麻,一口鲜血喷出,紧接着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瞬间动弹不得。 搬山大能,恐怖如斯。胡佑只感觉身上骨头有多处断裂,周身疼痛难忍。御物境在搬山大能面前比鸡狗都强不到哪去。 胡佑强忍着巨痛默念口诀想将紫金葫芦召回,但任凭紫金葫芦如何抖动却是难逃花太闲一双肉掌,花太闲复又抡起如小山的紫金葫芦直朝胡佑砸去。 “不要!”只见一人挡在了胡佑面前,却是姑姑六勺忍着化妖散之毒强行运转妖功快速挪移而来,六勺泪眼婆娑地看着胡佑,只把一单薄的后背面对那来势汹汹的紫金葫芦。 “轰!”的一声巨响,尘烟四起,直把胡佑二人笼罩其中。 “女儿!” “皇妹!” 众大妖纷纷悲愤地看向那烟起之处,九尾更是双拳紧握,牙关紧咬。这一下重击,怕是二人再无活命的机会。 “嘶!哎哟!” 突然烟尘中传出一声粗犷且愤怒地呻吟声,其声音并不像胡佑六勺二人发出。花太闲只觉这烟尘中有异,大袖一甩,烟尘瞬间四散开来。 只见三人之间出现了一个大坑,狮王却不知何时出现在那大坑之中,此时正揉着脑袋上肿起老高的大包在那里龇牙咧嘴,灰头土脸,身上的衣服也被紫金葫芦带起的狂风撕的破破烂烂。 这一幕不禁把在场的大妖都看呆了,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 “狮王,你怎么头上长角了?可是要入我牛族昂?哈哈哈哈!”牛大力看老对手这番狼狈,不由出口调侃道。 “狮王果然大义,竟假意投敌,只为在这关键时刻搭救自家族人。”妖族中的几个老头认真的说道。 “我假意投敌你大爷!”狮王在心中暗暗骂道,“本王本来在外面打得好好的,怎么眼前一黑就到了此处,刚好一个大葫芦朝本王招呼而来,猝不及防下竟被砸个正着。妈的!真下死手,脑袋直嗡嗡响。” “狮王这是何意?” 花太闲冷冷地问道。 何意?!我怎么进来的我都不知道… 狮王却是哑口无言,不知从何说起。 “咚咚咚…” 拐杖敲打地面的声音,只见老态龙钟的杨万里从殿外拄着拐杖一步步走了进来,脸上颇有些风轻云淡,看来在同狮王的对决中,他并不吃力。 “此人功法诡秘,你我二人先一同把他杀掉如何?”狮王对花太闲建议道。不知为何,狮王只感觉是这看上去老态龙钟,名不见经传的老头把自己送到了这大葫芦之下,而且这老头身法诡异,二人相斗许久,狮王竟连对方的一片衣服都未摸到。 “狮王,你要脸不?!摘星之境打一个搬山之境还要与人联手,我都替你害臊。你方才不是说话挺硬气的吗?” 牛大力对着狮王又是一番羞辱。牛大力虽然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是知道狮王作为自己的老对手,却有不凡之处,不曾想竟被一个人族的搬山老头搞得这般狼狈,不禁有些好奇此老的身份。 狮王却是顾不得牛大力的羞辱了。 “嗷!”一声巨吼中,原本人形的狮王变成一条一丈高低两丈长短的巨狮,一身金灿灿的黄金毛发,巨爪如石碾,四肢如房柱,口如饕餮,尾如黄龙,颈下鬃毛随风而动,看上去威风凛凛,唯一不和谐之处就是头顶处有一大包。 狮王前是怒吼一声,而后用力跳起,举手抬足间速度要比方才人形之时灵敏数倍。只见其探出那如石碾般大小的巨爪,锋利的指甲更是如同五把纯铁打造的钢刀,寒光耀眼,直朝杨万里周身抓去。 而花太闲则脚踏虚空,运起全身功力,双手青筋暴起,发丝飞扬,状如无敌霸王,抡起那如小山大小的紫金葫芦,直朝杨万里头上砸去。 “吾平生有两大夙愿,一瞬能千里,一念回从前。蹉跎半生,而今第一夙愿已基本实现。唯时光一途,法门浩瀚如海,我始终难以参透,所取不过一瓢而已。”面对两大高手的围攻,老头却是面不改色,一段话不紧不慢地从其口中吐出。 只是随着老头话语的不断吐出,众妖发现狮王和花太闲的身影却是越来越慢,老头话讲完,二人更是如身入泥潭,被一股无形之力硬生生定在了半空之中,而此时巨爪和葫芦距离老头不过分毫之距。 众妖又是眼前一花,只见狮王和老头的位置互换,原本是狮王和花太闲围攻老头,现在倒变成了老头和花太闲围攻狮王。 “开!”老头吐出一字,然后提起手中的枯木拐杖直朝狮王头顶插去。 “咚!” 狮王先是被花太闲手中的紫金葫芦砸裂了头盖骨,而后又被老头手中的一段枯木顺着那破裂之处直接插入了脑中,一代狮王瞬间毙命。 花太闲见狮王毙命,急忙丢了葫芦向殿外奔逃而去,而老头也不管那插在狮王头顶的一段枯木,身形佝偻着也一步步地缓慢向外走去。 “时空上人?!他是人族一代奇人时空上人,”众妖中有人呼喊道,“一瞬千里,一念从前,就是他没错了。” 众妖以前只听闻过时空上人的名号,却从来未曾见过。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时空上人竟以搬山之境逆伐而上,杀死了摘星老怪。 紧接着只听殿外一阵杂乱怒号之声,只片刻功夫,黑白子先从殿外飞了进来,只听他喃喃自语道:“这黑衣人跑得真快,可惜未能知晓其身份,这般敌明我暗,难搞!” 紧跟在其身后的则是魔宏魔杰和杨万里三人。只见四人经过一番打斗之后也无甚大碍,唯老魔魔宏身上血迹斑斑,衣物多有破损之处,显得有些狼狈。 “敢问各位,不知情况如何了?”九尾抱拳问道。 “妖皇,敌人都已失败奔逃了。”魔杰一脸笑意地说道。他高兴的不是取得了胜利,而是杨万里竟飞入乌云之间帮魔宏御敌。 “哼!谁用你帮?那大虫子我自己便能对付,偏偏你插进来吓跑了它。”魔宏对着杨万里咆哮道。原本这魔宏不仅顽固执拗,而且还嘴硬。 “若不是看你是她父亲的份上,你死都不入我眼。”杨万里冷冷地说道。 “什么死?你可是觉得我打不过那大虫子?你要不要试试我魔王之威?”魔宏一双虎目直瞪着杨万里,手中的铁手铜婴更是发出耀眼金光。 “试试便试试。” 转眼间这二人又对质了起来,不过这次众妖却纷纷担心起摘星之境的魔宏来,他们方才可是亲眼看到了这时空上人功法之诡异,斩杀摘星之境不过片刻功夫。 “二位能否卖我个面子,暂时…” 九尾话刚说到一半,只见杨万里的一头白发突然转红,紧接着苍老的脸上也呈现出病态的潮红,众妖只感觉一层火浪扑面而来,杨万里便是那发热的火炉。杨万里眉头一蹙,整个人竟原地消失而去。 “妖皇,我师弟有恙,我也先行告退了,还望妖皇莫怪。”黑白子抱拳道。 “哪里哪里?还要多多感谢二位今夜的仗义出手,不然我妖族怕是万劫不复了。”九尾微笑着抱拳回应道。 黑白子点了点头,眼光似扫了一眼人群中的胡佑,而后也飞身离去了。 “九尾,那我二人也…” 魔宏话未说完便被九尾打断了。 “诶,二位就别再说什么马上离开的话了,不然传出去,这天下之人岂不嗤笑与我。”九尾一手拉住一个,说什么也不松手,“来人!重开宴席,我要同二位恩公痛饮。” 只片刻功夫,原本狼藉一片的妖皇宫便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美酒佳肴重新摆上,又恢复了先前那副歌舞升平的景象。 而天上的乌云也渐渐散去,一轮残月复又探出了头,撒下熠熠光辉。 第75章 红纸鸳鸯 皇廷之变,仙族爪牙在妖族毫无防备地情况下发动袭击,致使妖族差点全军覆没,好在人算不如天算,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魔宏时空等人的及时出现拯救了妖族。 不过妖族那晚仍然是损失惨重,当晚守卫皇廷的卫士更是无一幸免,皆死于战乱之中。又所谓福祸相依,妖族经此一战后终是拔去了以狮王为首的一众反贼毒瘤,自此妖族才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大统一,妖族诸地尽归妖皇九尾掌中,朝堂之上再无二心者。 只是那花太闲那晚的种种所为,不仅伤了妖族族人的心,同时也抹灭了妖族仅存得对人族的那一丝好感,从此妖族对人族的评价就四个字,卑鄙无耻。 而这其中最最伤心之人怕是六勺公主了。本来是妖族明珠,妖皇亲妹,这等身份在大婚之日竟遭新郎背叛,这是多么莫大的耻辱。外面难免有些风言风语,有说新郎之所以背叛妖族,是因为看不上六勺公主,是六勺上赶着要嫁给人家。又有说这六勺公主找谁不好,偏偏找一个人族做驸马,这下可把妖族害惨了。 虽然这些风言风语很快被九尾截断,为此还杀了一些居心叵测之辈,但总有那只言片语穿过种种阻碍,传入了六勺耳中。 自皇廷之变后,六勺便独锁深闺,不吃不喝,到今日已是第三天了。 “啊!今日阳光明媚灿烂,百花含苞待放,正是发春时节,你看那柳条抽新,小草渐青,可有哪位绝代佳人愿伴我同赏这春日美景?”胡佑先是站在六勺紧闭的木门前大发感慨,然后把耳朵贴在门上。 只可惜这房屋之中倒似没人一般,胡佑听不到一丝动静。 胡佑又拿起放在地上的饭篮子,打开盖子,只见一只烧鸡静静地躺在篮中,盖子一打开,一股浓郁的肉香味飘了出来,闻之让人忍不住口生涎水,食欲大动。 胡佑一边用手使劲地把这香味往门缝里扇去一边对着门大声说道:“这都十多年过去了,老妈的厨艺却是丝毫没有退步,这肥腻腻的大鸡腿儿,难道没人想出来咬一口吗?” 胡佑这番为了哄好六勺可是花了许多心思,他犹记得自己儿时的时候这六勺姑姑独爱老妈做的烧鸡,而且总是不顾淑女形象地和身高只到她腰的侄儿抢鸡腿吃,一边抢还一边振振有词,说什么你太小了,这鸡腿吃下去不好消化,姑姑这是为了你好。 而且每次六勺啃完鸡腿后又摆出一副慈祥的样子把一吃剩的鸡屁股交到小胡佑手中,让小胡佑嗦鸡屁股,说什么这个好,这个好消化。小胡佑的脑袋瓜总是有一个疑问:都是鸡身上长出来的,为什么鸡屁股好消化,鸡腿就不好消化呢?不管了,吃吧,姑姑说得都对。 可惜这屋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这美味可口的烧鸡都勾不动六勺了。 “好!要不吃都不吃,从今天开始,我也不吃了。去你的烧鸡,小爷我丢了你!”说完便作势要把烧鸡连同饭篮子一起丢出去。 “胡佑!你进来吧。”屋里突然传出了六勺的声音。 “好勒!”胡佑终于松了一口气,这门他没日没夜地守了三天了,可真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 胡佑提起饭篮子小心翼翼地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黑乎乎一片,除了门口处有一片亮光,其余之处皆门窗紧闭,窗帘紧拉,透不进来一丝阳光。由于这房屋未曾打开有三日之久,屋里的空气极为沉闷,呼吸起来多有不适。 “姑姑,这房间要经常换气才是,不然人住在里面会生病的。” 胡佑把饭篮子放在屋里的圆桌上,然后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只见一张用红纸剪的一对鸳鸯贴在窗户上,胡佑看见这对红纸鸳鸯,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便生气地伸出双手要把那红纸鸳鸯撕碎。 “胡佑别撕它,把它给我。”身后响起了六勺的声音。 “可是…” “把它留给我,好吗?”六勺哀求道。 “哎!”胡佑叹了一口气,终是听了六勺之言,小心翼翼地把这对红纸鸳鸯揭下叠好,而后双手用力地把紧闭的窗户打开了。 “嘎吱!” 一股新鲜空气瞬间涌入,微风习习。阳光射入,这原本黑乎乎的房间变得明亮起来。 胡佑转过身去,只见那圆桌上除了方才自己放的饭篮子还有一壶未开封的酒和两个红色的酒盅,两个金色的烛台上烛泪点点,显然直到燃烧干净也未曾有人来吹灭它们。 六勺则坐在床沿,身上还穿着三日前的那件喜袍,一众首饰仍然戴在身上未曾取下,或许是许久未见阳光的缘故,六勺抬起一只手遮挡在眼前,只见其露出的半张脸甚是苍白,毫无血色。整个人显得颇为憔悴,清瘦了很多。 胡佑看了不觉有了几分心疼,这天杀的花太闲,你看你把我姑姑害成什么模样!这笔账我我他日自会和你清算。 “姑姑,给你。”胡佑走到床前把叠好的红纸鸳鸯交到六勺手中。 六勺小心翼翼地一边把它撑开一边缓缓说道:“这对鸳鸯是我和他一块剪的。这只公的是我剪的,母的是他剪的。他一开始很笨,剪坏了好多张红纸,我便生气给他摆脸色。他见我生气,便晚上独自一个人偷偷的练习,”六勺脸上浮起一抹微笑,“那天我们终于一块剪好了这对鸳鸯,在我看来,这对鸳鸯却要比那金钱珠宝还珍贵。他对我说等找到你之后,我们两个便成婚,然后找一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再不理这世间凡俗,就作像我二哥二嫂那样的人。” “或许是老天要成人之美,我们终是找到了你,而且还找回了失散许久的母亲。就这样,我们等待许久,终于要结婚了,可是,可是他却变了…”说着说着一滴泪便滴在了那对红纸鸳鸯之上,六勺急忙又小心翼翼地把泪水从纸上抹去,把纸叠好,然后站了起来。 或许是久坐的缘故,刚站起来的六勺却又跌坐在床上,而拿鸳鸯的那只手刚好摁到床上,六勺也不管双腿是否不适,慌乱之中只顾查看鸳鸯是否有破损之处,待看到它完好无缺只是略微有些褶皱之时,六勺方才松了一口气,用手轻轻地把褶皱抹平。 胡佑刚要过去搀扶,六勺摆了摆手,复又站起,走到床边的梳妆台前把抽屉打开,拿出一玉匣子,然后把红纸鸳鸯放了进去,然后锁在了抽屉里,或许六勺锁的不仅是这一对红纸鸳鸯,还有自己的心也上锁了吧。 “姑姑,吃些吧。你都好几天没吃饭了。这可是我妈亲手做的烧鸡,你最爱吃的了。”胡佑打开饭篮子说道。 “先放那里吧。胡佑,陪姑姑出去走走吧。”六勺说道。 “好啊!今日碧空暖阳,正是踏春之时。”胡佑很是高兴,只要姑姑肯走出去,那心情肯定会好一些。 “你先出去吧。”六勺吩咐道。 “这是为何姑姑?你不是刚刚说要一同出去走走吗?”胡佑眉头大皱。 “出去走走也要让姑姑换身衣服吧。穿这身出去,你不怕宫中又要说你姑姑我当新娘子上瘾了吗?”六勺苦笑着解释道。 “啊!对对!忘了这茬儿了,”胡佑一拍自己脑门,而后向外走去,待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地回头央求道,“姑姑,你可一定要出来啊!可不许骗我。” 在看到六勺点头之后,胡佑这才轻轻地把门关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胡佑等得焦急万分忍不住要再敲门的时候,门“嘎吱”一下开了。 只见六勺缓缓从屋里走出,身着一条纯白素色裙,腰间系着一条同样纯白无杂色的腰带,身材高挑纤瘦。一头如墨的头发向后面披散着,露出洁白光滑的脑门,蛾眉星目,薄唇皓齿,鼻子高挺,双耳润白。脸上未使半点脂粉,身上不带一两金玉,仿佛那画中走出的凌波仙子,有出尘之气。又如一朵盛开的百合,洁白无瑕。唯一不足之处就是脸色有些苍白,身体有些消瘦,犹如瘦柳扶风。 “我姑姑果然是这天下第一等的美女!”胡佑赞许地说道。 “油嘴滑舌,尽骗你姑姑开心。说!我们去哪里?”六勺瞥了胡佑一眼问道。 “姑姑,我们去这皇宫中的御花园如何?这刻正是开春时节,我想那里的景致一定不错。” 六勺点点头,当先向外走去。 其实妖皇宫原本是没有御花园,只因自幼生活在白州的楚江伶未见过这些百花奇树,嫁过来妖族之后,每看到一株花草树木,楚江伶便问其名字,观赏一番。 九尾之父也就是上任妖皇见新婚妻子对花草之物竟这般好奇,于是便花巨资动用很大的人力建造了御花园,又命手下去巨陆各处或采或买或抢,收罗这天下各种奇花异草栽种于御花园中,又放了些獐兔鹿马等各种温顺的动物在其中。另外上任妖皇又命人引白银河灌入御花园,以作泛舟赏景之用。据说当年为打造这个御花园花去了妖族一半的积蓄,足可见妖皇当时对楚江伶的宠爱。 每当开春之时,御花园百花争艳,柳柏抽新,小动物纷纷出来觅食,河中的鱼虾王八也开始活泛了起来,整一个生机勃勃,大地回春的景象。 第76章 玉兔小白 不多时,六勺和胡佑二人便来到了御花园中。 入眼之处便是一座假山,假山上绿藤缠绕,青苔浅浅,在山顶之上有一处泉水,泉水顺着山势蜿蜒而下,在山底形成一片小小池塘,信步过去,可见池塘里有数百条锦鲤在里面游来游去。 池塘旁边放着一个玉盆,其中盛着鱼食之物,六勺捏起一把鱼食撒入池塘,只见小鱼们争相抢夺。 “你看这些鱼儿活着倒比我们自在,它们一天只想着吃饭就行,没有七情六欲,不懂生死离别。”六勺一边投食一边喃喃说道。 “哈哈,姑姑,你又不是鱼,怎么知道鱼就没有烦恼。你看它们争相抢食,或许那没抢到的正在生气也说不定。依我看呀,大到整个巨陆,小到这小小池塘,只要是活物,只要他是爹生娘养,这些红尘俗事便会伴其一生。你感觉它们没烦恼,也只是因为你对它们而言足够强大,站的角度不同,”胡佑蹲下身子撩了撩水接着说道,“姑姑,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有这么一种强大的生物,看我们便像你看这池塘中的鱼一般。” “有这么强大的存在吗?”六勺在心中默问道,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个俯视众生的仙君帝昊,或许在他眼中,自己便同这池塘鱼儿没甚分别。 “我们到里面逛逛吧。”六勺甩了甩胡思乱想的小脑袋提议道,然后也不管胡佑反应。径直沿着假山之间一曲折小道走了过去。 胡佑在后面苦笑着摇摇头而后跟了上去。 这一座座假山也不知从何处搬来,个个崚嶒怪异,洞角分明,走在其中,稍有不慎,便会被其伸出来的尖角刮倒。又有绿藤攀岩其上,开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倒也算给这群丑陋的怪石装饰了一番。走在其中,每每都有垂下来的藤条撩拨,繁茂之处更像是垂下了一扇绿色洞帘。 二人一路逶迤而行,终是走出了这座假山群。 出了假山,入眼之处便是一条宽约六丈的小河,在阳光的照耀下白绽透亮,闪闪发光,河岸两旁松柏垂柳,楼阁水榭,偶尔有几只小鹿探出头来,待看到二人之后又跑回了密林之中。 “我们坐船游玩。” 只见二人不远处有一个个小小码头,码头旁边停泊着几只小舟,想来是供人游玩之用。 二人上了小船,六勺斜依在船邦,把手伸入水中把玩,而胡佑则在后面负责划桨,二人一路顺流而下。 不多时,这两岸的松柏垂柳渐渐消失,映入眼帘的则是一片花海,微风吹过,顿时掀起阵阵彩色的波涛。深吸一口,皆是花的香气。 “胡佑,摇到岸边,我想编个花环。”六勺似也沉醉于这花香之中,双目闭上深深地呼吸着。 “好!”胡佑答应一声便把船向岸边一码头划去。 二人上了岸,六勺径直走入花海之中,开始挑选各色花朵,胡佑也开始四处观赏了起来。 只见这花海之中,各种各样的花不下百种。说实话,胡佑对花也只是单纯的观赏,这些花的名字他却是一个都叫不上来。花丛中蝴蝶翻飞,蜜蜂振翅,一只兔子从胡佑脚边噌的一下跑了过去,倒把毫无防备的胡佑吓了一跳。 “吓唬我,看我抓到你!”胡佑不由见猎心喜,就这样,一兔一人,一前一后,在花海中奔跑起来。终于在踩坏了不少花朵之后,胡佑终是抓住了这只兔子。 只见这兔子一身纯白的毛发,如红宝石般的眼睛,虽然被胡佑牢牢地揪住了两只长耳朵吊在半空之中,但仍然是四脚乱蹬,来回挣扎,还别说,这兔子看着长得不大,这劲倒是蛮大的。 “姑姑,中午吃红烧兔头如何?你看这兔子吃得这般肥大,足够咱俩吃了。”胡佑一边说着一边向六勺走去。 “哎呀,胡佑,你抓小白干嘛?快把她放下。”六勺看到胡佑手中的兔子急忙说道。 “坏人,快放开本姑娘!不然要你好看!”突然一段气急败坏地女音从胡佑手上传来。 胡佑一时间愣了一下,然后拎起手中的兔子抬到眼前:“你…你会说话?!还是个母的?”胡佑下意识地向下看去。 “气煞本姑娘!你这个流氓!我蹬!” “啊!” 胡佑惨叫着飞出去好几丈远。 待胡佑狼狈不堪得站起来时,只见一个看起来和胡佑岁数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双手叉腰,怒狠狠地看着自己,两边腮帮鼓地老高,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这小姑娘一条白色短裙,身材不胖不瘦,脸圆圆的,一双红红的大眼睛,两只长长的耳朵竖在头上,长得甚是可爱。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短裙下那一双腿,白净耀眼,健壮修长,好一个大长腿姑娘! 胡佑此时心中是一万个郁闷,方才这一脚把他的后槽牙都给踢得松动了,腮帮也鼓得老高,不过他不是气得,是疼的。什么贱命!随便抓只兔子都这么猛! “你方才说谁胖?你又要红烧谁的头?!”小姑娘气鼓鼓地说道。 “这…这…”胡佑一方面脸肿的说话有些口吃,一方面这场面实属有些尴尬,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 “好了,好了。小白,饶过他吧,不知者无罪嘛!”六勺此时做起了和事佬。 “哼!”小白冷哼一声,而后向六勺怀中扑去,好一阵撒娇,“姐姐,你好久没来看我了。” 原来这小小玉兔也是个高手,除了一双耳朵,其他部分皆已化成人形,境界同胡佑相当。此兔幼时便居住在这御花园中,由于这院中多奇花异草,这玉兔常常食用,一只凡兔竟渐渐有了灵性,后被常到园中玩耍的六勺偶然发现。六勺念其修行不易,便偷偷地传了她狐族功法七色经,不曾想这玉兔在修行一途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竟凭着六勺所传功法快修到了化形,玉兔感六勺之恩,便称呼她为姐姐,二人彼此都是对方儿时的玩伴儿,感情自是极好。 只是这玉兔所修七色经是狐族独门功法,狐族一向对这功法看得极重,绝不允许此功法有丝毫的外泄,但当时六勺年幼,哪里懂得这些。等到她懂了的时候,玉兔早已凝结出妖丹,修行有成了。六勺实在不忍害了这位好妹妹的性命,便叮嘱她不要在外人面前显露修为,也不要离开这御花园。这玉兔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所以从未离开过御花园半步,虽然她也很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几天不知为何,时常来御花园找小白玩耍的六勺却好像消失了一般,让苦苦等待的小白暗怪自己这姐姐有了相公忘了妹妹,重色轻友的六勺。 好容易今天看到六勺,小白欢喜之余急忙过去和姐姐相见,却不想不知情的胡佑却把她当做一只凡兔,要红烧了吃,还看人家… 六勺拿着刚编好的花环给小白带到头上,笑吟吟地说道:“我妹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才没有呢?!姐姐才是这天底下最最最漂亮的人。”接着小白瞥了眼胡佑,担心地说道,“他是什么人?我让他看到我有修为没问题吧?” “没问题!他是姐姐的至亲,就是我同你说过的那个侄儿。放心,他绝对会保守秘密的。”六勺肯定地点了点头。 “哦!原来是他。”玉兔一副了然的样子。 “胡佑,快过来,我给你介绍我的好妹妹认识。愣着干嘛?快过来。”六勺向胡佑招手道。 “哦!来了来了。”胡佑捂着肿起好高的腮帮一步一步地挪了过来。 “傻不愣登的!哼!哈哈!”小白先是生气地说了一句后又被胡佑那副囧态给逗笑了。 好吧,小白这一笑,胡佑脸更红了。 “这是我的好妹妹,小白。这是我侄儿,胡佑。刚才都是误会,以后我们就是自家人。”看到小白之后,六勺显然心情大好,一张俏脸总是笑吟吟的。 “小…小白姑娘,方才对不起了。我是…是实在不知道…”由于腮帮肿的又高又疼,胡佑说话有些瓮声瓮气的且带些口吃兼跑风。 “算了,算了。本姑娘也不是得理不饶人,既然是姐姐的侄儿,那便是我的侄儿。侄儿,我原谅你了。” 胡佑…… 敢情又多了个姑姑。 “姐姐,你不是结婚了吗?为何不见你带着花公子过来?”小白问道。 听了小白的问话,六勺原本笑吟吟地脸上突然变得忧伤起来,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怎么了姐姐?”小白见六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关心地低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六勺看着好妹妹一副关心自己的模样,这几日强忍绷着的神经再也绷不住了,终是一头扎进了小白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怎么了姐姐?可是他欺负你了?我现在就过去找他算账。”小白刚要起身却被六勺死死摁住。 “不是的,不是的。”六勺一边哭一边一个劲地摇头。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姐姐,你可急死我了。”小白眉头紧蹙,一脸着急,“你!你说!你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小白看向了胡佑。 胡佑看着在小白怀中哭泣地连身体都跟着颤抖的六勺,终是叹了一口气,一五一十地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待胡佑讲完之后,突然一个声音从耳边响起:“阿弥陀佛!女施主既已生情恶,何不斩断情丝,随我遁入空门,远离这孽海情渊,共享西方极乐。” 第77章 女尼妙可 不知何时,竟有人欺到三人身边,而三人却毫无察觉。 “你是何人?怎么进得这皇宫后院?”小白在这御花园居住多年,却是从来未见过这眼前之人,不由心生警惕地问道。 只见此女年龄约摸二十左右的样子,穿了一件灰色的僧衣,右手手上不断拨弄着一串晶莹佛珠,此佛珠晕晕橙光缭绕,一看便绝非凡品。 此女虽穿了一身僧袍,却是明眸皓齿,皮肤白皙,且说话轻柔婉转,犹如珠落玉盘,神态妩媚亲和,让人观之忍不住心生好感,实为一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我是掌中寺一小小佛门弟子,法号妙可。方才听得这位女施主的不幸遭遇,故而前来,我愿将她引入我佛门,用我佛无量佛经为她扫除情恶。”那女子双手合一,态度虔诚。 “什么掌中寺?我为何从来没听说过。”小白皱眉说道,而后又看向胡佑,一脸疑惑。 胡佑也是第一次听到掌中寺这个名字,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听说过。 “呵呵,我佛在极西之地,施主没听过也属正常,”那妙可浅笑一声,而后又对着六勺说道,“不知女施主可愿放下这红尘执念拜入我佛?自此青灯常伴,了然一身,这世间情恶再无半分能沾染于身。” “你话当真?你能解我心中之苦?”不曾想六勺听了妙可之言,心中却有意动。 “当然。”妙可并未多言,语气中却有强大的自信。 “好!那我去!”六勺说着便要站起身子跟着那女尼离开。 “姑姑,万万不可。”眼看六勺竟有遁入空门之意,胡佑急忙阻止。 “姐姐,这可不行!你不能去,”小白用力拉着六勺的胳膊,“哪里来得妖僧?!竟把主意打到我姐姐身上,姑奶奶今天要你好看!” 这小白也是个暴脾气,眼见阻止六勺不成,便抬起一条腿直接向妙可踢去。不曾想长得人畜无害的小白动起手来竟这般英姿飒爽,只见腿影重重,好似一时间又长出千百条大长腿来,带起的腿风刮倒了一大片花卉。胡佑此时才知,方才那一脚人家姑娘已是腿下留情了。 而这妙可尼姑也确实了得,只听低吟佛号,身上绽放出阵阵祥瑞:“千手佛陀!” 语毕,只见她身上同时长出无数只手,或捏或锤,这漫天腿影竟被她尽数接了去。而后妙可飞身上天,一朵宝莲托在其脚下,阵阵梵音吟唱,此时的妙可看上去便如同那现世的女菩萨一般,颇有几分庄严神圣的味道。 随着梵音入耳,胡佑只感觉脑袋昏沉,紧接着眼前一片模糊,视觉再次清晰时,自己却来到了西直的家中。 “小胡佑!你又在偷懒,还不快快练功!”正在胡佑疑惑之时一段轻柔却又不失严肃的话语传入耳中。 胡佑转身看去,只见六勺姑姑懒洋洋地躺在那木质躺椅上,一双凤眼微怒地看向自己,而胡大有胡秀秀夫妇已恢复了年轻时的模样,坐在屋檐下含笑得看着这小院中的姑侄二人。 胡佑刚要说些什么,突然院外传来一阵杂乱,只见关着的院门被大脚踢开,周白羽带着一队官兵气势汹汹的闯进院中。 胡佑刚要阻止却被周白羽一脚踢到了角落,巨痛之际胡佑才发现自身又变回了八九岁时的模样,周白羽这一脚之力竟把自己打得动弹不得。 胡佑想大声喊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儿时的悲剧在他眼前复又重演了一遍。 只见六勺虽拼命抵抗,却很快被周白羽拿下,而更让胡佑嗔目裂眦得是,其父母胡大有夫妇竟被周白羽当场刺死。而后六勺被周白羽撒下化妖散,化成一头纯白狐狸。平时相处和睦的街坊四邻谩骂着纷纷拿起石头朝六勺砸去。而后周白羽得意的笑着,手中拿着钢刀直朝胡佑走来。 “周白羽!我必杀你!” 只看刀光一闪,胡佑眼前一片黑暗。 眼前再次明亮的时候,胡佑又来到了坠魔崖上的崖边,只见魔可可被魔宏丢入坠魔崖,娇弱的身体很快被魔气侵蚀得只剩一架白骨,而后在崖底摔个粉碎,胡佑心痛异常,紧跟着跳了下去,在这无边魔气中,胡佑只感觉肉身像是被丢进了烈烈大火之中,火烤烟熏,胡佑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接着胡佑又看到龙儿被二寸丁钻了脑袋,十斤被乱箭射中,李多饮被仙君一掌打得灰飞烟灭… 不!这不是真的!胡佑哀嚎着,哭泣着。 就在这时,只见眼前祥瑞升起,一个女菩萨坐着宝莲悬于半空之中微笑着向胡佑招手道:“来吧!孩子。” 而这女菩萨长相与那妙可却有九分相像。 “来吧!孩子!” 此话似有莫大的吸引之力,只见胡佑目光呆滞,木偶一般,一步步得向女菩萨走去。 那女菩萨见胡佑走向自己,脸上笑意更浓。 “胡佑!胡佑!”突然小白的声音在他耳边如惊雷般炸起。 胡佑周身一抖,只见眼前的一切都化成了飞灰,随风飘散,自己又回到了现实之中。 原来这妙可方才所用功法正是掌中寺的接引佛音。这接引佛音功法极为霸道,可直接把人引入幻境,演绎红尘旧事,在幻境中让人万分悲痛,心灵防线快要崩塌的情况下进入对方幻境,进而将对方接引入佛门。 而这接引佛音的独到之处就在于对方经历的事情越多,心中放不下的越多,这佛音的功效则越厉害,反倒是一些心灵洁白,无甚经历之辈能不受这佛音所惑。 而玉兔小白恰恰是这样的人,她自小便生活在御花园中,所见之人不过十指之数,成长至今未曾有过不好的经历,心灵纯粹洁白,无一丝的阴暗之处,故而慧音这接引佛音对她是一点作用也没有,只不过听着有些烦人罢了。 本来这小白还暗自奇怪这尼姑不好好打架反倒飞到半空念起了烦人的经文,刚要飞身而上痛击这装神弄鬼的尼姑,却发现六勺和胡佑皆像失了魂魄一样,目光呆滞地向这尼姑迎去。 小白不由心中大急,可无论她如何呼喊六勺,六勺都是无甚反应,小白只能先将其击晕了过去。反倒是胡佑这小子,自己喊了两声便见他马上就回过神来,心喜的同时不禁对这小子有些另眼相看。 妙可见自己功法被破去,脸色先是阴沉后又换成一副祥和的神态:“女施主心灵纯白无瑕,果非凡俗之辈。” 紧接着又见她一脸娇媚看着胡佑说道:“男人,我可是对你很感兴趣,可愿入佛门?我余生愿伴你左右。”说完便羞涩地低下了头,一双眼睛如一江春水,腮带红晕,哪里还有佛门中人的模样,整个一念君怀春的少女,风情万种。 这突然的转变倒是搞了胡佑一个措手不及,只听小白大声骂道:“什么佛门弟子?!整个一淫娃荡妇,你佛门不是戒色戒贪吗?”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若是能帮助这男人脱离苦海,牺牲我一人又如何?佛中自有欢喜佛,也不是不可为。”言语间尽显一股风情。 “我打死你个发春的淫尼。”小白大长腿用力一蹬,竟然只凭借单纯的弹跳之力,便将身体提高到和妙可一样的高度,而其原本的站立之处更是裂痕丛生。 只见二人在空中你来我往,斗得旗鼓相当,一时间谁也奈何不得谁。 “胡佑,傻愣着干什么?还不上来帮助?你不舍得打她?难道还真想娶她过门?!”小白见自己短时间内无法取胜,便呼喊胡佑上来帮忙,不过当她低头看到胡佑那副傻瓜的神态时,以为胡佑被对方迷了心,不由心中升起无名火,对胡佑一阵挖苦。 胡佑苦笑一声,他不过刚刚从接引佛音所创的幻境中走出,功法运转略有些不畅,不得不稍稍调息片刻,不曾想在这大长腿美女的眼中却认为自己不舍得打这妙可女尼。 “我来了!”话毕,胡佑刚要飞身上天帮忙,只听得身后风声阵阵,胡佑急忙转头看去,只见一群狐族宿老朝这边奔来。 “何人闯我皇宫重地?!拿下!”只见其中三位宿老飞身上天,直取小白和妙可二人。 妙可见状急忙运转佛门功法,使出十成之力直向小白打去,而小白也不得不将七色经演化到极致,以对抗慧音这猛烈一击。 七色经被运转到极致之时,施法者自身便会发出七彩祥瑞,在身体表面形成一个七彩防御罩,这也算是七色经一独特之处,不过这对小白来说却是大大的不妥。 “轰!”的一声巨响,妙可借助双方功法的反震之力向天外飞去:“哈哈哈,男人,我还会回来找你的。”片刻之间便失去了踪影。 而小白则被反震向三位狐族宿老的方向。 “七色经!这小妖所修的是我狐族功法!拿下她!”三位宿老见本族功法外泄,一时间大为震怒,下手颇重,刚一照面,便合力将小白击得口吐鲜血,失去了反抗之力。接着便架着小白落了下来,其中一人则过去查看六勺是否有恙。 “她是自己人,还请各位宿老放开她。”胡佑见状不由心中大急,急忙跑到三位宿老面前说道。 “哈哈,是你这后生呀!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偷学我族功法乃是重罪,待我们审问过功法来源之后,这小妖怕是难逃一死。” 其中一位宿老却是认识胡佑,虽不知他具体身份,但却知他常伴六勺身侧,是妖皇和公主面前的红人,故而对胡佑客气得很。 “不,你们不能杀她!”听到小白要被处死,胡佑不由心急如焚,声音大了许多。 “哼!偷学我族功法是重罪,岂是你一个后生说不杀就不杀的。”见胡佑这般无礼,那位宿老不高兴了,“公主无大碍,你在此好好等着公主醒来。” 宿老说完便一拂衣袖,几人强行带着受伤地小白离开。 胡佑则抱起六勺,火急火燎地急奔九尾居处,养灵殿。 第78章 掌中寺 “掌中寺?!” 乌凤本来在照看昏迷的六勺,谁知听到掌中寺这三个字竟突然跳了起来,反应甚为强烈,脸色难看得看着一旁眉头紧蹙的九尾。 “怎么?小祖知道这掌中寺?”见乌凤反应这般强烈,胡佑不由疑惑地问道。 “怎么不知道?我们同这些妖僧…呸呸,外甥我不是说你,”乌凤不好意思看了一眼九尾,“这些恶僧!我们同这些恶僧有大恩怨!我…我早晚掀了他的佛堂。”乌凤咬牙切齿地同时还稍稍带着些畏惧。 乌凤竟称这掌中寺的修行的僧人为恶僧,不由让胡佑好奇心大起:“僧人不都是日行一善,普度众生吗?怎么为恶僧?还与我们有大恩怨!?” “这…这个嘛?”乌凤欲言又止得看向九尾。 只见九尾点点头说道:“告诉他吧。这件事他早晚会知道的。” 得了九尾同意,乌凤才又开口道:“胡佑,你可知我姐夫也就是你爷爷当年之事。” “这个姑姑曾经和我讲过,说是爷爷当年得了重病死掉了。”胡佑点点头说道。 “哎!其实我姐夫并没有死,而是被掌中寺的恶僧接引入了佛门。”乌凤愤怒且叹息。 “什么!?”乌凤说出的密事直把胡佑脑袋炸得嗡嗡响,惊讶地大叫起来,“你是说我爷爷他老人家出家做了和尚?!” “哎呀!小祖宗,你小声点,此事加上你就我们三人知道,连六勺和我姐都不知,你一会儿惊扰到她们咋办?”乌凤看了一眼昏睡的六勺,见她仍未醒来,才舒了一口气。 “既然知道我爷爷的去向,你们为什么不把他接回来呢?”胡佑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 “难!难呀!这掌中寺势力强大无比,寺中更是高手如云,我们想从那里把人捞出来,很难!”乌凤脸色颇为难看。 “怎么?难道连大伯你…”胡佑又看向九尾。 只见九尾苦笑着摇摇头反问道:“胡佑,你说这当今巨陆哪方势力最为强大?” “当然是仙族。”胡佑回答道。 “这掌中寺虽然在这巨陆名不见经传,但若论真正实力或许和仙族也只是微弱的差距。”不曾想九尾却对这掌中寺竟是这般高的评价。 “什么!?” 要知道仙族可是视这巨陆众生为无物,压得各族抬不起头来,现在九尾又说这掌中寺实力不弱于仙族,怎能不让人吃惊。 “你可见过擎天巨佛?高耸入云,犹如擎天之柱。这巨佛身上又有一千只手,每只手上或佛堂,或宝殿,或宝塔,或佛像,故而称为掌中寺。又因为它位处极西之地,所以又称小西天。”九尾双目微眯,似在回忆着什么,接着便开始诉说他第一次走近掌中寺的所见所闻。 九尾出关万妖祖洞后,先是平定了虎魁之乱,之后便开始找寻家人。幸得有宫中老奴告知,前妖皇那夜其实并不是无故失踪,而是跟随一僧人向西而去。 九尾当时并未听说过这妖族西边有什么寺院。妖族向来不信仙佛,所以一般这佛门只在人族地界活动。 但九尾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打算西行,居然有父亲的消息,是否为真,过去一看便知。 于是九尾同乌凤二人便一路西行,他们离了狐丘,又穿越了居寅山脉,再向西又约摸赶了两个月的路,以二人的遁速,怕是已经走了千万里的路程,早已离了妖族的地界不知多远了。 就在二人要放弃之时,细心的九尾却发现,这越向西走地面上的植被则渐渐变得稀少,不只是植物,就连动物已少了好多,渐渐有些荒凉之意。 于是二人复又西行,果如九尾所料,渐渐地这土地开始变得干涸,上面少有植被。再向西,土地则开始开裂,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裂缝,风一吹,带起一片黄沙。 待二人行至第五日的时候,眼前看到的一切却深深震撼到了二人。 沙的世界,入眼皆是沙,高的沙丘,低的沙谷,风一吹,漫天黄沙,遮天蔽日。 其实真正让二人震撼的不是这漫天黄沙的死亡之地,而是二人透过沙幕看到了一座屹立在沙丘之上的巨大佛像,你道这巨佛有多高,以九尾摘星之境的眼力,都不能观其全貌,实乃擎天巨佛,与天同齐! 只见这巨佛臂膀处长出千条手臂,而每条手臂都有山岳般大小,而在那连接着巨大手臂上的同样巨大无比的手掌之上,佛寺林立,宝塔高耸。有一千只手,便有一千座寺庙。而在那佛像下摆中间的位置刻着六个大字,小西天掌中寺!只闻阵阵梵音,声声佛语。 二人虽震撼于眼前看到的一切,但看到这里确实有佛门的存在,那么那宫中老奴说得便为真话。 二人便决定前去探究一番,只是二人的脚才刚刚踏上黄沙没多远,这天上却凭空出现了两个太阳,正在二人奇怪之际,脚下紧接着一阵地动山摇,那巨大的佛像竟活了过来,只见那佛像稍稍活动了一下,便伸出一条山岳般大小的手臂向二人抓来。 二人见状急忙转身拼了命地往回逃,待二人逃出黄沙范围百里之外后,那佛像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而天上那两个凭空出现的太阳复又消失,好像刚才的一切又没发生过一样。 幻觉?!二人决定再回去一试,待九尾又踏入那片黄沙之时,方才的那两个太阳复又缓缓出现,九尾急忙后撤,太阳则又消失。 接着又反复试了几次,九尾这才发现,这土沙相接之处似乎就是这巨佛的警戒线,只要不踏进黄沙中去,这巨佛便不会攻击,而且这天空凭空出现的并不是太阳,而是这巨佛的一对眼睛… “我二人权衡利弊,觉得无法战胜这巨佛,只能无奈离开了。”九尾叹息一声。 “果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胡佑感叹道。 “你们以后遇到这掌中寺之人最好躲得远远的,时机未到,先忍着吧。时机一到,我必屠它。”九尾最后一席话说得杀气腾腾且富有深意得看了一眼胡佑。 “对了!”胡佑突然跳起,“大伯,你快救救那个叫小白的女孩吧!” “一个小妖罢了,又偷学我狐族功法,救她作甚?交给族中宿老们处理就是了。”显然作为妖皇的九尾是不会把一小妖的生死放在眼里的。 “不!大伯,你要救她,我看她同六勺姑姑关系极好,况且今日若不是有她在,我二人绝对被那妙可迷惑带走,她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哪里能见死不救。”胡佑恳求道。 “这样啊,可是偷学狐族功法是重罪,她虽有功,最后也难免一死,就算我去求情,也不过能让其死得舒服一点罢了。” “哎呀!大伯,你不是妖皇吗?你去给说说,那些宿老总要卖你个面子放人吧。” “胡佑,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虽是妖皇,但妖皇是妖皇,这族中之事却向来由族中宿老一同决绝,我说话虽然有点用处,但在功法外泄这件事上我怕是无法包庇。你知道,这人啊,越老越顽固,越老越是看中传承,想救她,似乎是不可能的。”九尾为难得说道。 原来狐族一直有这样的规矩,于国而言,你是妖皇,这妖族大事都听你的。但于族而言,你只是一个普通族人,一切需要按族中规矩办。你若不听,狐族有权利把你拿下,扶持一个新的妖皇上去。此法在狐芝时期便已定下,意在使妖皇有所顾忌,不敢肆意妄为。虽然现在的狐族已经不像上古时期那般高手辈出,而是只靠九尾一人独撑。但九尾之人遵行族训,虽然嗜杀,但却不做违背族训之事。 “难道真的无法救她?!”听了九尾的话,胡佑一脸失望之色,原本他以为只要九尾出面,这小白姑娘定能救出,不成想狐族竟这般规矩繁多。 “其实,我倒有一法,或许可以救这位小白姑娘。”倒是旁边站着的乌凤开了口,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 “小祖,你快说什么法子!”胡佑急忙问道。 而九尾也好奇地看向乌凤,自己这舅舅一向不靠谱,自己都毫无办法的事,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去说服那些顽固的老头。 “那些老头不就是怕功法外泄吗?只要小白姑娘是自己人,那就不叫外泄了呗。”见二人这般注视着自己,乌凤不由得心生得意。 “可小白姑娘她是只玉兔,不是狐族中人呀,难道你还能把她变成狐狸不成?!”胡佑摇了摇头,这小祖果然不靠谱,说了跟没说一样。 而九尾则眼前一亮,似是明白了自己这舅舅话中之意,不由对乌凤翘起来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得了九尾的夸奖,乌凤更是把头扬得老高,一副也不看看大爷是谁的样子。 “什么意思?!”胡佑此时一脑袋的问号,搞不懂二人在打什么哑谜。 “胡佑,我问你,你觉得那小白姑娘长得如何?人品方面可合你心意?”九尾突然问起胡佑这个。 “人很漂亮,人品也不错。”胡佑一脸懵逼的回答道,这大伯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那就好办了!交给我了,我一定把我的侄媳妇救回来。”九尾说着便向外走去,而乌凤也一脸贱笑的跟了出去。 “什么侄媳妇!?啊!你们该不会…” 第79章 简单婚礼 “狐族中那么多青年才俊,为何偏偏是我!?” 胡佑是万万没想到,乌凤口中的方法就是让小白嫁到狐族,嫁过来当然就是自己人了,哪里还有什么功法外泄一说。这方法固然是立竿见影,可让胡佑苦恼的是,大伯九尾偏偏要将小白许配给他。要知道胡佑心中已有了一个魔可可,难再装下他人。 “别的人嫌弃小白出身卑微,不是至亲,我也不好强行干预,那可不就是你了?!当初可是你哭着喊着要救人家的,怎么?!现在方法我们有了,该你出力了反而不行了?你不会也嫌弃人家的出生吧?!”九尾一副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神态。 “那倒没有,只是我心中已有姑娘了,我若娶了小白姑娘,怕是要对不起她。” “那算了,看来小白命该如此啊!”九尾叹息一声便假意向外走去。 “大伯,你干嘛去?”胡佑冲着九尾的背影大喊道。 “我能干嘛去?通知宿老接着行刑罢了,哎,可惜了!这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九尾也不转身,只是摇头叹息。 “别!我答应,我答应就是了。”胡佑终是咬了咬牙,点头答应了下来。可可!我是在救人呀,身不由己!你可千万别怪我呀! “这就对了嘛!”听了胡佑的话,九尾立马转回身来,脸上涌起丝丝笑意,“哈,我就知我侄儿绝不会见死不救的,只是你身份特殊,这婚礼方面不能张扬,只能小办。你莫要觉得寒酸就是。” “这个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人家姑娘能答应嫁给我吗?”胡佑一张脸拧成了苦瓜。 “有你姑呢!”九尾得意的笑了起来。 …… 虽然九尾及时得把小白从牢里捞了出来,但她还是在里面受了一些苦难。宿老们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为了逼小白说出这功法是何人所授,各种酷刑只往这丫头身上招呼,连嗜杀成性的九尾看到那副惨状都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不由感叹道这群老头儿也太狠了!只要再晚一会,小白怕是要被这群宿老活活折磨死。不过让九尾刮目相看的是,一个弱女子在这般酷刑之下,竟是一个字也未曾吐露,也算一忠义之辈。 至于是谁传授了她七色经,九尾用脚趾头也能猜到一定是自己那妹妹干的。 只见小白虚弱不堪的躺在床上,薄被外裸露的皮肤上依稀能看到一些鞭打的痕迹,小白脸色颇为苍白,时而眉头紧皱,强自忍着全身各处传来的火辣辣的震痛,显然一副被折磨的不轻的样子。 而六勺此时正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地喂着小白汤药。 “这帮老家伙下手怎这么重,看把你打成什么模样了。”看到小白受此折磨,六勺自是心疼的要命。 “姐,姐姐,我没有招出是你教的功法。”小白苍白的脸上却露出胜利的微笑。 “哎!早知道我就不传你什么七色经了,把你害得这副模样,我心中也是难受得很,”六勺歉意地接着说道,“不过此事只是暂时被我皇兄搪塞过去了,还没完结,你仍然有性命之忧。” “啊!难道妖皇出面也不行吗?”小白一脸惊讶,原以为有九尾保自己,此事便算是揭过了。她实在是不想再受那鞭刑之苦了,抽在身上火辣辣地疼。 “他虽妖皇,却也不能独断专行,狐族自有狐族的规矩,功法外泄之事太过重大,他一人是做不了主的。” “难道我这次是在劫难逃了吗?”小白喃喃说道,面如死灰。 “如今有一法可救妹妹,就是怕是要委屈妹妹,不知妹妹可愿意?” “什么方法?!说实话,姐姐,我还想活,我还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我不想死,呜呜…”谁人又真的有勇气能直面死亡,何况一位如花般正在盛开的少女,小白趴在六勺腿上呜呜地哭了起来,言语间充满了对生的渴望。 “方法就是你嫁入我狐族,这样你便是我狐族的人,也就没有这功法外泄一说了,而且以后你便可光明正大的随意出入妖皇宫,不用像以前那般只能偷偷得待在御花园了。”六勺轻轻抚摸着小白的秀发安慰着。或者是怕小姑娘不同意,便讲出了嫁入狐族的诸多好处。 “啊!” 听了六勺的话,原本正在哭泣得小白猛得抬起了头,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两只原本耷拉着的兔耳朵也高高竖了起来。 看着小白一脸惊讶的样子,六勺却是一声叹息:“好妹妹,现在唯有此法能救你性命了。” 只见小白脸上阴晴不定,过许是在思索着什么,六勺此时也未开口,该说的她都说了,接下来只看小白如何取舍了。当然,六勺是肯定希望自己的这个好姐妹能嫁入狐族的,但毕竟是人家的终身大事,她不好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小白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终是点头说道:“那我就嫁,反正早晚要嫁人的,只是不知姐姐要把我许给何人?”小白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垂越低,双腮之上飞起了一抹红。 见小白点头同意,六勺心中自是万分的高兴:“我自然要给妹妹许个人品武功皆出色的男人。此人你也认识,就是我那侄儿胡佑。” “胡佑!”小白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嚷嚷着要把自己红烧然后被自己一脚踢飞的傻蛋。 “你不知道,你被宿老抓走之后,胡佑便心急火燎地跑到皇兄那里去搬救兵了。他能为一个只见了一面的陌生人这般做,足见其也是一心地善良之人,还有他这个人……” 六勺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胡佑来,甚至把胡佑小时候玩屎尿床等诸般丑事都抖了出来,直逗得二人哈哈大笑。 “可是?可是他愿意吗?”小白害羞地问道。 “先不管他愿不愿意,妹妹,你愿意嫁给他吗?”六勺认真得看着小白。 “我…我愿意。”声如蚊鸣,六勺侧着耳朵费了老大劲才从小白口中听到这三个字。 六勺悬着的心终是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姻缘,有时候来得就是这么突然且美好。 翌日,残月高悬。 九尾在母后楚江伶的凤仪宫为胡佑小白二人举行了简单的婚礼,在场不过寥寥几人,九尾,楚江伶,胡大有胡秀秀夫妇,乌凤和公主六勺。由于胡佑身份有些特殊,不说广邀亲朋,大摆宴席,甚至凤仪宫连一块象征喜庆的红布剪纸都无一片,胡佑小白二位新人也无婚服加身。 原本害怕委屈了新娘子小白,没想到小姑娘甚是通情达理,说婚礼只是办给外人看的,好不好才有自己知道。 由九尾做证婚人,二人简单的拜过天地后,新娘小白便由六勺引着先入了婚房,而胡佑则被留了下来,陪家人喝酒说笑。 “小子,大婚的日子,你耷拉个脸做什么?你虽然现在有点微末道行,但你信不信劳资我照样抽你!” 胡大有对胡佑今日的表现很是不满,明明娶了这么漂亮又通情达理的媳妇,却全程苦瓜脸,人家小白碍于脸面没说什么,他这个当爹的却忍不住要发飙了。 “可是我…” 还未等胡佑说完,胡大有蹭得一下站起来了:“可是什么可是!我不管你心中是否还有别人,但你娶了人家就要对人家负责,对人家好,这才是有担当的男人。人家小白也是为了救你二人才暴露了功法,做人可是要讲良心才行。你爹我从小长于山野之间,也没人教过我什么大道理,但做人,要问心无愧,这样才能吃好睡好,你可明白?” 见胡佑点头,胡大有心中的火气才下去了几分。 “你坐下,儿子大婚的日子你发什么脾气。” 胡秀秀拉扯着胡大有坐下,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长长窄窄的木盒,打开木盒,只见里面装着一支朴实无华,简简单单的玉钗,虽说无明珠宝器镶嵌在上面,却也玉质温润,色泽透亮,对凡人来说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佳品。 “我们本是靠苦力吃饭的贫苦人家,不知积了多少辈的福缘才得以来到这帝王之家享这般厚福。但为娘却一直不敢忘本,这玉钗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也是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我现在给你,你把它送给我的儿媳妇。”话毕,胡秀秀便把那玉钗连同那木盒一起交到了胡佑手中。 胡秀秀明着不说,其实也是软中带硬的暗自敲打胡佑。送出祖传玉钗,就表示她胡秀秀是认可这个儿媳妇的,胡佑若是对她这个儿媳妇不好,她这做婆婆的自是第一个不同意。 之后九尾楚江伶等挨个送出自己准备的贺礼,一家人围着一个圆桌开始聊了起来,推杯换盏,说笑不停,胡秀秀和楚江伶不知凑在一起在说什么悄悄话,而明显喝大了的胡大有则拉着九尾和乌凤两人划起了拳。 胡佑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头一暖。这婚礼虽说简单了点,却不失一股温馨,这或许就是家的感觉吧。 只是…… 胡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80章 踏上归途 无尽魔气的坠魔崖中,魔可可的身体被魔气逐渐侵蚀,下坠中的魔可可把一只手无助地伸向胡佑,痛苦地喊道:“胡佑!胡佑!” “不!” 胡佑坐起了身子,满头大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而小白则在坐在床边呼喊着他。 原来是一场梦。 “你怎么了?”小白一脸担忧得看着胡佑。 “我…我没事,做了个梦。” 胡佑甩了甩有些头痛的脑袋,嘴里还有些苦干,温和的阳光透过窗缝照了进来,在地上打出一道光影,原来已过去了一夜。 此时胡佑终是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天都亮了,那不是说明自己和小白在这屋里已经过了一夜!胡佑急忙掀起被子一角查看自身,只见自己身上穿的外套已被脱掉,里面那件已不是昨日穿的那件,那岂不是说… 这头好似更疼了,胡佑双手扶着脑袋。 “真不知道酒有什么好喝的!给,”小白拿来一碗水给了胡佑,“你们男人就那么爱喝酒。” 胡佑接过碗咕咚咕咚地喝了干净,才感觉干苦的喉咙好受了一些。 “你慢点喝,我又不跟你抢。” 小白忙碌得又打来一盆温水,把毛巾打湿,然后拿过胡佑手中的空碗,把毛巾递给了他。此时的小白却没了初遇时的那股刁蛮,倒更似一个贤惠的小媳妇儿。 胡佑接过毛巾胡乱的摸了一把脸,而小白则坐在梳妆台前整理自己的头发,显然她也是刚醒不久。不知为何,小白好似不如往常灵活,一双大长腿摆动起来稍稍有些不流畅的难受。 “小…小白姑娘,我…我昨晚…”胡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昨晚都喝的烂醉如泥了,是小舅舅一路把你扛回来的,你都不知道你昨晚有多闹腾,吐得衣服上,屋子里哪里都是,一边还嚷嚷着还要喝,”小白停了手里的动作,转过头嗔怪地看着胡佑,“害我收拾到大半夜,你自己倒睡得香,哼!” “啊!对不起,那我有没有那个什么?”胡佑实在是说不出口。 “什么?你要问什么?”小白满脸疑惑地看着胡佑。 “就…就那个呀!就是结婚当晚夫妻俩都要做的那点…那点事。” 胡佑一句话把小白骚的双腮通红,小白急忙转过头去不敢看胡佑,头都快埋到了怀中。 “你这个流氓!我一个女孩儿怎么好意思回答你这个问题?”羞涩的小白低声说道,“你自己不会掀起被子看吗?”小白的头更低了。 听了小白的话,胡佑急忙把被子掀到了一边,只见洁白的床单上透着一小片红印,如同一朵鲜艳的花朵。 完了!酒后乱性呀!古人诚不欺我! 这叫我有何颜面再去面对可可?本来胡佑只是想新婚之夜和小白说清楚二人结婚只是权宜之计,一切都是为了救小白性命。二人只可做个表面夫妻,待这件事风波过去了再各自分开,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不曾想胡佑昨晚被父母明里暗里说了几句,心头有些不痛快便喝得多了些,在不自知的情况下竟要了在婚房等候的小白。 胡佑脑中乱糟糟的,呆呆得看着床单上那片红印。 小白偷偷瞄了一眼胡佑,害羞地说道:“你一直看着它干嘛?脏死了,”然后又开始重新拨弄自己的头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胡佑,本姑娘现在整个人都给了你,你日后可千万不能负我。” “可是…可是小白姑娘你知道吗?我心中早已有了意中人。”胡佑终是鼓足了勇气,要对小白坦白一切。他不想欺骗小白,更怕辜负魔可可。 听了这句话小白突然僵在那里,脸上的微笑开始变得牵强起来:“你是说可可姑娘?” “啊!你怎么知道的?”胡佑大吃一惊,“我姑姑同你说了?” “那倒没有,她若跟我说了,我就算死也不会嫁给你,想来是六勺姑姑怕我知道了不同意和你成婚反而害了性命。只是你昨晚睡梦之时一直喊这个名字。” 接着小白站起身来,走到床边,认真得看着胡佑:“但是!我居然已经阴差阳错得嫁给了你,我这辈子便是你的人。我小白自认为不比任何人差,我偏偏要和这位可可姑娘争上一争。你可以试着和我相处一下,她不过是早早得出现在了你的生活中,日子久了,你自会知道谁才是真得好!” 小白红宝石般的眼睛里似有泪水滚动,伤心的脸上浮现出一股自我的倔强。 看着小白这副认真又倔强的脸,胡佑点了点头。 小白开心地笑了起来,一滴泪珠在眼角悄悄滑落。 接下来的日子,小白终用行动证明了自己是个好妻子。在胡佑面前尽显温柔,在公婆长辈面前满是孝顺,尤其是婆婆胡秀秀更是和小白打成了一片,恐怕胡佑敢不要小白这个媳妇,胡秀秀就敢不要胡佑这个儿子。 一个月后 微风习习,御花园的花朵都已盛开,空气中飘散着袭人的香气。 “小白,我明日便要离开妖族了,当初师傅曾许诺了我一年的外出历练,如今时间快到了,我要回人族去了。”胡佑低头对着枕在自己腿上的小白轻声说道。 “夫唱妇随,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正在闭目养神的小白睁开了眼睛。 “那你这样子怎么去呀?”胡佑轻轻摸了摸小白的长耳朵,“人族那边对妖族颇有偏见,你这样过去,怕是不安全。你就留在这里陪着我父母好了,我日后会常回来看你的。” “不行,我也要去,”小白转过身来双手用力环抱住胡佑的大腿,“你休想甩掉我,哼!” “要不等你完全化成人形之后,我再来接你,你这般过去实在是有点危险。人族那边是见妖就杀,才不管你好妖坏妖。”胡佑苦口婆心的劝道。 小白歪着脑袋想了想:“也好,反正我距离完全化形也不远了,到时候你不来接我,我便过去找你。不过你可别在外面沾花惹草,除了那位可可姑娘,我不允许你再有别的女人。” “那肯定不会,我已经够头疼了。”胡佑急忙摇头否定道。 “哼!谅你也不敢。走吧!”说着小白便站了起来。 “去哪里?我明日才走。” “去给我出远门的夫君收拾包裹,再给他做些爱吃的点心。” “小白,你真好!”胡佑冲着那个靓丽的身影大声喊道。 “哼!尽说些好听话!” …… 翌日,胡佑一一拜别了父母亲人,然后在小白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妖皇宫,踏上了归程。想着昨晚小白的一夜温柔,胡佑骨头酥软,感觉自己都快化了。 出了妖皇城到了一荒凉野外,胡佑便祭出紫金葫芦,顺着白银河一路向东飞去。 约摸飞了有六七日的时间,碧绿的草原开始映入眼帘,胡佑终于飞出了狐丘,来到了妖王牛大力的属地。 广阔无垠的草原总是容易让人心生豪迈,胡佑大声呼喊着把遁速提到了最快,只见其头发向后飘扬,衣服也被狂风吹得咧咧作响。太阳此时正从东方缓缓升起,大如盘,温暖的阳光洒落大地。胡佑双目闭着把双臂大大张开,似在享受这来自大自然的魅力。 御剑天地间,闭目迎朝阳。 胡佑疯了一会儿,遁速便慢了下来。胡佑开始低头欣赏着草原美景,只见碧绿的草原此时如同那碧绿的湖水,风一吹,掀起一层层青草的波浪,而在草原中奔跑觅食的牛羊,则好像草湖中溅起的一朵朵水花。 胡佑正陶醉于这美景之中,突然眼前一支车队映入眼帘,胡佑细细看去,发现是这些车都是囚车,一共有十辆车。每一辆囚车中都关着数目不一的人族妇孺,而押送这只车队的则是二十来个狗头人身的小妖,且有十几条野狗不时巡查四周,像是怕被人发现一样,整支车队显得静悄悄的,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人肉买卖?!胡佑曾在泥城之时见过这个勾当,知道这些人族妇孺是要被拉去卖掉或为奴或为肉食。 胡佑眉头一皱,心中不由好生奇怪。按理说狮王已被时空上人杨万里刺死,食肉一族已分崩离析,现在整个草原应该是妖王牛大力接手了呀!为何还有买卖人口这种勾当? 但奇怪归奇怪,胡佑还是决定先救人。好在这些狗妖的修为都不高,胡佑犹如天神下凡一般,三下五除二,这些狗妖死的死,逃的逃。 “神仙呀!神仙显灵了!多谢神仙搭救!多谢神仙搭救!” 待胡佑把一群妇孺放出囚车以后,众妇孺纷纷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 “好了,好了,你们起来吧!我并不是什么神仙,我同你们一样都是人。”胡佑一边无奈地说道一边挨个扶起跪着的妇孺。 见她们一个个衣不遮体,面黄肌瘦,许是饿了很久,胡佑不由心生怜悯,便从紫金葫芦中拿出点心分发给他们,好在贤惠的小白一下子给他做了好多,不然都不够分的。 “你们来自哪里?如何被这些狗妖抓住的?”胡佑问道。 其中一个妇人说道:“我们都是被人诓骗到了罪州,然后又被转卖给这些妖怪,我在罪州时曾听到他们要把我们拉到泥城,做那肉食奴隶。神仙爷爷,你可要救救我们呀!”说着说着那妇人又跪下去磕起了头。 “罪州…泥城…”胡佑喃喃自语道。 第81章 再入泥城 自狮王身死妖皇殿之后,仍有狮王残部流窜于北草原,形成了一股股不小的势力。狮王一代妖王,虽然也剥削妖民但好歹有个底线,表面上也还能维持和平的表象,让治下妖民还能苟活。而这些流寇则不一样,他们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每到一处,便抢劫掠夺一番,且这群残部流寇同样分成了很多派系,相互之间争斗不休,一时间北草原战斗不断,民不聊生。 牛大力曾数次派兵围剿,但这些流寇甚是精明,每当大军来袭,他们便放下武装,混入贫民之中,老实巴交地操着家乡的土话,一副我是良民的样子。而待大军走后,他们则又操起刀兵,砍向那些真正的平民。 牛大力对于数次围剿的无功而返大感头疼,总不能杀光他们搞个种族灭绝吧,他牛大力还不至于狠心到那一步。 最后还是足智多谋的孔灵儿给牛大力提了一个建议,灭寇不如养狗,扶持流寇中看上去还算不错的一方势力上台,再用他去征讨其他流寇,而流寇之间很是熟悉,自是藏在哪里都会被对方揪出来。 “好的!灭寇不如养狗,媳妇,我懂了!”牛大力一副精明的样子。 也不知是不是头脑简单的牛大力对孔灵儿这句话的理解只留于表面,抛开强大的豹族狼族不选,竟挑选了流寇势力中相对弱小的野狗一族。本来快要被其他流寇打到灭种的野狗一族不由感叹天不亡我,野狗一族的族长肥眦更是对牛大力感恩戴德,称赞其慧眼识英雄。 一切却如孔灵儿所料,在肥眦的帮助下其他流寇根本无处遁形,很快便被牛大力消灭,而肥眦由于在除寇中有功,便被牛大力赏了掌管北草原的大权,自此野狗一族入住泥城,做了北草原的主人。战斗不休的北草原总算安定了下来,治下妖民也终于有了喘息之机。 泥城 入夜,乌云密布,高高悬挂的月亮被遮了去,偶尔一道闪电划过,偌大的泥城就在这黑暗之中忽明忽暗。 或许是快要下雨的缘故,泥城的街道上空无一人,除了老天间歇性的滚滚惊雷,一切都是那么静悄悄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死寂。 一道闪电划过,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突然闪出一个一身黑衣紧装之人,只见此人行得极快,几个闪灭便消失在了道路尽头。看那人的行进方向,却是朝着狮王府而去,而此时天空则开始稀稀拉拉地飘起了雨。 两个挂在大门飞檐之下的大灯笼发出晕晕黄光,直把这黄金所做的大门照得闪闪发光,门楣上的狮王府三个大字不知何时改成了獒府,而门前的那只黄金所铸的黄金狮子也不知被搬到了何处,两个人身狗头的狗妖站在大门两侧。此时由于已入了深夜,两个小妖懒散地靠着身后的黄金柱子,手中的刀兵则被随意得放在地上,两个小妖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突然漫天飞雨中一道黑影从门前闪过,拐进了一阴暗角落。 其中一个小妖揉了揉眼睛,鼻子开始上下耸动,或许是这雨水冲散了气味,小妖并未嗅出什么,便对另一个小妖问道:“我怎么好像看到什么东西经过了?你看到了嘛?” 另一个小妖也开始用鼻子上下耸动了闻了起来:“你眼花了!这明明什么都没有。” “或许是我眼花了吧。”见伙伴也没发现什么,这小妖便不再追究,二妖复又开始闲聊了起来。 “好险!还好这会儿下了雨,不然非让这两个小妖发现不可。”躲在角落的胡佑低声自语道。 原来这天下众生各有所长,而野狗一族最厉害之处就在于他们的鼻子,他们能嗅出任何味道,若不是下着这么一场雨,胡佑就算有再快的速度也会被他们发现。而胡佑来此的目的就是查看这泥城是否出了问题?为何还有人在做这贩卖人族的勾当。 雨水稀稀拉拉地下着,却无一滴打在胡佑身上,显然是胡佑灵力外放,释放了一个避雨的灵气罩,胡佑看到那看门的两个小妖并无过来查看后,便一个飞越翻过了高大的府墙,进入了狮王府,不,现在应该叫獒府之中。 虽然獒府晚上也有守卫巡逻,但因其一个个皆是修为低下的小妖,都被胡佑用极快的身法一一躲过,再加上又雨水相助,平时固若金汤的獒府在胡佑这里倒成了无人庭院一般。由于先前在此小居过一段时间,胡佑对这府中的建筑大抵上是知道的,倒也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般乱闯。 胡佑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到先前狮王的议事殿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胡佑便摸到了议事殿后方的一个假山处,胡佑伸头望去,只见此时的议事殿仍是灯火通明,显然此时还有人在殿中。 胡佑不由心头一喜,而后便小心翼翼地摸到议事殿一窗沿之下,只听有两个声音从那殿中传出。 “父王,前几日的那批货不知被何人劫了去,地点就在我南北草原交际的地方,手下小妖皆被人击毙。” 不知为何,胡佑听得这声音却是有几分耳熟,但一时间却不想不起来。 “啊!现场可曾处理干净?莫要被南草原那些脓包发现了。”另一个声音急切地问道。 “父王放心,我已经处理得干干净净,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那个熟悉的声音有几分得意的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 胡佑轻轻地捅破窗户纸向里望去,只见殿中一站一坐有两人,那坐在上首位的是一个体态臃肿的大胖子,满身肥肉,坐在那里如同一座小山,眼睛和脖子都被肥肉挤得快看不到了,也不知天天吃得什么?养了这么一身好膘。此妖已完全化形,从外表上已看不出这是哪种妖精所化,若不是看了殿中另一个的相貌,胡佑只以为这是猪妖所化呢! 而站在殿中台阶之下的则是一个人身狗头的小妖,胡佑仔细辨识,怪不得这声音听得有几分耳熟,原来这个小妖就是胡佑初入泥城之时在泥城门口处贩卖人类的狗妖,胡佑曾经用一枚生生造化丹在他手上换回了魔晓晓,所以胡佑对他还是有几分印象的。 听得这狗妖唤那坐着的胖子为父王,胡佑便猜到,这胖子就是当今的北草原之主肥眦。 不曾想当年一贩卖人类的小商小贩,竟摇身一变成了獒府少主,胡佑不得不感叹果然是世事无常。 “我们所作之事一定要小心谨慎,莫要被那牛大力发现了,不然你我父子怕是要活到头了。”那肥眦叮嘱道。 “想起这个我就生气,我们明明就是吃肉的,这牛大力却不许我们残杀同族,搞得我们不得不从罪州进些肉食,就这还得偷偷摸摸的,实在是太窝囊了。”那狗妖一副气愤难平的样子。 “你知足吧,你也看看豹族狼族都是什么结果!好歹我们还有命活着,细苟我儿,实在不行这贩卖肉食之事我们也别做了,这几日,我心头总是不宁,吃不好,睡不好,怕是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那肥眦说话间,脸上的肥肉抖动不已。胡佑也终于知道这狗妖的名字叫做细苟。 “哈哈哈,父王放心吧,我们小心点就是了。再说了,我们若是不做那人肉勾当,您老以后吃啥?”说道这里细苟一拍自己的脑门,“对了,父王,给您准备的宵夜已送到了你房间,这宵夜可是两个胎婴蒸煮而成,父王您一定喜欢。” 胡佑听到此话心中自是气愤填膺,身体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这对父子竟连胎中的婴儿都要拿来吃。 那肥眦听了腹中不由馋虫翻滚:“好!好!我这就过去,对了,还有那个女人,我总感觉她不是那寻常女子,也不知道你留下她干嘛?还是尽快把她送走!留下来早晚是个祸端。”说完也不看细苟反应,便迫不及待得站了起来,而后甩动着一身肥肉向殿外走去,消失在雨水漫天的夜幕中。 那肥眦走后,细苟独自站立殿中,只听到他喃喃自语道:“这女子长得这般美貌,父王,你说我哪里舍得呢?!我若是能一亲其芳泽,便是死也值了。现在天色已晚,也不知那美妞睡了没有?现在就过去看看,一会儿不见她,我这心就痒得不行!对,现在就去。” 细苟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一脸决然得挥灭了殿中的烛火,而后关了殿门,冒着大雨离开了这里,想来是去找他口中那绝色美人儿了。 待二人离开之后,胡佑才在窗沿下显出了身影。这一切算是都搞清楚了,就是这肥眦细苟父子在做这贩卖人类的勾当。同样胡佑此时心中对细苟口中的女子有了几分好奇,看着雨幕中渐渐走远的细苟,胡佑悄悄地跟了上去。 第82章 花太闲的冤屈 大雨仍然稀稀拉拉地下着,给这个寂寞的夜晚又汇入了几分萧条。雨水中的细苟毫无落魄之象,反而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胡佑远远地吊在细苟的身后,渐渐发现这细苟要去的地方却是分外熟悉,分明是当初楚江伶暂居的凤仪楼。凤仪楼的富贵奢华自是不用多说,细苟把这女子安排在此处,想来对此女极为看重。 渐渐凤仪楼的轮廓出现在二人眼前,看到那楼中仍是灯光闪烁,细苟的脸上不由抹上了几分兴奋之色。只见他快步走到殿门前,先是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镜子开始照着镜子整理有些凌乱的头发,直到自己看着满意之后,方才伸出手敲向那紧闭的殿门。 胡佑看着这细苟心中不禁有几分好笑,由于这细苟尚未完全化形,不管他再怎么注意形象,那狗耳朵和狗鼻子在脸上总是显得那么突兀,且其猩红的舌头总是不时吐出嘴来,再加上此时这番做派,看上去滑稽的很。胡佑心中不由对这细苟倾慕的女子有了几分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这人模狗样的细苟这般上心。 “咚咚咚!” “不知水姑娘是否睡下了?”细苟清了清嗓子说道,言语间更是透出无限温柔。 过了片刻功夫。 “嘎吱!” 凤仪楼的房门打开,只见一模样姣好的女子身穿一身水色薄衣从里面走了出来。 嗯?!这女子的出现却是让躲在暗处的胡佑大吃一惊。原来此女正是那前些天带人大闹妖皇殿的仙使覆雨。只见此时的覆雨脸色苍白,一副有伤在身,灵力全无的样子,毫无当日嚣张跋扈的狂态。这细苟大概是不知道此女底细,竟敢这般招惹此女,当真是不想活了。 此女刚一出现细苟整个人都亢奋起来,棕黑色的眼瞳都明亮了几分。 “不知水姑娘住在这里可还习惯?身上的伤可曾好了些?”细苟心头狂跳,心中虽恨不得马上剥光这眼前的人间尤物,表面上却尽量让自己保持着绅士风度。 “有苟公子送来的灵丹妙药,我身体自是好了许多。这些天还要多谢苟公子的照顾,那日若不是你的及时出现,我定被那些小妖抓了去,水儿在此谢过苟公子了。”覆雨一副娇弱的样子,对着细苟微微蹲了身子行了一礼。 “哈哈哈!哪里,哪里,像水姑娘这般美丽的女子,无论谁见了都会施以援手的,不知水姑娘可有雅兴陪在下共赏这夜雨美景?”细苟摆出一副优雅的样子,只是配上那副尊容让人难以适从。 听了细苟这句话,覆雨脸上摆出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公子,我也想和你共赏这夜雨美景,只是我这伤还未完全康复,怕是受不得风寒,所以…”说到这里覆雨更是咳了几声,眉头紧蹙,一副难受的样子,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 “那…那水姑娘还是快快回去休息吧,待姑娘…姑娘痊愈了,在下…在下再来叨扰。”细苟见覆雨这副娇花扶柳的样子,不由看得有些痴了,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的。 “那小女子就回房了,还望公子莫怪。”说着便转身回了房中。 “不见怪,不见怪。” “嘎吱”一声,门又关上了,独留细苟一个人站在门外,细苟伫立了片刻,便依依不舍得离开了此处。 胡佑并未打算继续跟踪离开的细苟,反而悄无声息地摸到凤仪楼的窗边,他很好奇那晚之后这覆雨又遇到了什么事情,竟落魄到了要靠一个小妖保护的地步。 “哈哈哈,笑死我了,想不到仙子还有这样的追求者,依我看,你倒不如从了他,也是好事一件呀,你俩双宿双飞…哈哈!” 胡佑刚潜到窗边,一段熟悉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花太闲?! 难道他也在此处?可从方才细苟和覆雨的对话来看,细苟并不知还有一人的存在。胡佑忙不迭地用手指偷偷捅破了窗纸向里望去。 可让胡佑奇怪的是,这屋中明明只有覆雨一人,并无第二人的身影。 “你得意什么?!我再怎么样也好过你这丢了肉体的孤魂野鬼。”覆雨此时却是换了一副面孔,面部狰狞,显然花太闲的一番话触到了她的逆鳞。 只见覆雨从床上拿起一根不明材质的鞭子直朝桌子上摆放的一面镜子狠狠地抽去。 “啊!你这个恶婆娘,我祝你早日和那狗妖成亲!生一大群狗崽子,哈哈!啊!” 也不知那镜子是何材质做成,虽看上去朴实无华,在受了覆雨一鞭后却并未破碎,反而一边惨叫着一边骂骂咧咧开来。同时那原来表面光滑的镜子上竟渐渐出现一张透明脸,胡佑观其脸部轮廓,却与花太闲的模样极为相似。 “我让你再说!” 覆雨此时似愤怒到了极点,手中的鞭子更是舞出了一道道幻影,一下一下地抽在了那面镜子上,只片刻功夫镜面突出的那张花太闲的脸便变得虚弱了很多,不过仍然未停口,还是一个劲地嘲讽覆雨。 “花太闲不是已经投入仙族了吗?为何这覆雨还这般待他?” 这屋中的场景一时让胡佑摸不着头脑。 随着二人争吵声的不断传出,胡佑这才明白一切。他包括妖族的所有人怕是错怪这位叛出人族的花将军。 原来这面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镜子却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宝,它的名字叫做锁魂镜,可勾人魂魄锁入其中,被锁入其中的魂魄每日受三千业火熏烤而不得往生,实在是歹毒至极。 而覆雨手中的鞭子名字叫做打魂鞭,抽在活人身上无事,抽在魂魄身上却是如同刮肉一般,若不是花太闲本身修为强横,覆雨又有意留他用来折磨消遣,其魂魄早已被抽得消散了。 而花太闲就是那日在狮王府解救胡佑,楚江伶和魔晓晓三人后被覆雨拿了去。本来他已抱了必死之心,不曾想这覆雨却并未杀他,反而用锁魂镜把他魂魄勾出,然后又用傀儡术控制花太闲肉身重又返回妖族。 然后发生的事情就好解释了,覆雨控制花太闲的肉身在六勺的大婚之日投毒,致使整个妖族高层皆中了化妖散之毒,若不是魔宏黑白子等人的及时出现,那晚的妖皇宫难免一场血雨腥风。 而覆雨也是在那晚打斗中受得伤,本来胜券在握的他们却遇到时空上人杨万里这么一朵修真界的“奇葩”,先是摘星之境的狮王被其一棍戳死,而后覆雨的灵气海更是被时空上人一指戳破。若不是几人跑得够快,而时空上人又不屑追击,几人怕是要命丧当场。 几人四散奔逃,谁也顾不得谁,由于覆雨被戳破了灵气海,一身搬山大能的修为也被废了去,故而再难以操控花太闲的肉身,失了魂魄的肉身成了一个疯子,无人知道他跑到了何处。 而覆雨还没等逃出妖族地界,就伤情发作晕了过去,倒在了妖族的北草原一处。而那日细苟刚好从罪州返回,见地上躺着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便将她带回了狮王府。 待覆雨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来到了狮王府,并未逃出妖族。而她自身又修为全废,一时间万念俱灰,感叹自己这次怕是难以活命。如今狮王已死,整个妖族都在九尾管辖之中,九尾岂能放过她这个始作俑者。 不过让覆雨感到万幸的是肥龇细苟父子并不认得自己。想想也是,以前像肥龇细苟这样的小角色,哪里能见到仙使大人。因此覆雨便对这对父子隐瞒了仙使的身份,谎称自己姓水,是被妖族抓过来的,并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请求肥龇细苟父子别吃她。 其实人族中不少美貌女子被从罪州拐来给妖族权贵做消遣之用的,细苟见这水姑娘长得这般美丽,便把她留了下来。平日里仗着其父的权势欺男霸女的细苟这次是真的动了情,对覆雨并未用强,试图用真情感动她。也不知细苟若是知道此女的真实身份,会不会被吓到腿软。 听到这些的胡佑此时心中才了然前些日子花太闲的种种不正常的举动,于是便决定闯进去解救花太闲魂魄。 “轰!”的一声,紧闭的窗户被击个粉碎,紧接着胡佑便翻身跳了进来。屋里的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了一跳,而后那镜中的脸庞和覆雨同时向这边望来。 “胡佑!”只听那镜子之人发出一声惊喜的叫声。 “花将军!我们都错怪你了,我来救你。”说着胡佑便向那面镜子扑去。 而覆雨或许是知道自己修为已失无法阻止胡佑,反而身影一转向门口逃去。 “快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覆雨一边逃一边大声呼喊,惊恐得声音霎时间撕破了寂静的雨夜,只片刻功夫,便听外头脚步杂乱,许多守卫都闻声赶了过来。 “我去杀了她!”拿到锁魂镜的胡佑见到花太闲这副凄惨的模样,不由怒从心头起,他要出去杀了这个恶毒的女人。 “胡佑!别…别去,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那镜中的花太闲劝道。 “何人闯我獒府?可否出来见上一面?”只见天空中一个肥胖的身影快速向凤仪楼射来。 胡佑牙关紧咬,而后翻出凤仪楼,快速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第83章 轩皇残界开启 凡心学院 只见内院议事厅内坐着凡心学院的六位首脑人物,居上所坐一左一右的两位分别是麒麟掌院商正一和掌管学院刑罚大权的刑刚长老。 居下坐在左边的是白虎掌院刘少羽和朱雀掌院林思扬,而青龙掌院顾青锋和玄武掌院李多饮则坐在二人对面。 不知为何,几人皆沉默不语,脸色颇为难看,空气中弥漫着沉闷且严肃的气息,就连平时懒懒散散的李多饮此时都坐得身直肩正。 “这帮鸟仙人太过分了!轩皇残界本就是我人族先祖之物,他们居然也想染指,我们绝不能同意他们的无理要求,不然给别人笑话我们连老祖宗的东西都保不住。”脾气暴躁的刑刚长老把桌子拍得啪啪响。 麒麟掌院商正一苦笑道:“不答应又能如何?仙族势力正如日中天,周皇朝和灵王宗又依附在侧。若是真个争斗起来,只我凡心学院一家怕是独木难支。” 黑白子虽为当今凡心学院的大长老,不过其人却是常年云游天下,做了个甩手掌柜,因此这学院中的大小事务常常由麒麟掌院商正一代为处置。 此时的商正一也颇为头疼,过几日就是轩皇残界开启的日子,本来他就够忙了,又有仙族找上门来要求让他们的仙族后辈们也进入轩皇残界一观,且态度非常强硬,大有不答应就要动手的意思。 轩皇残界乃是凡心学院重地,岂容他人随意进入。商正一当时便一口回绝了对方,不曾想没过几日仙族便派出白衣军团把凡心学院围了起来,大有进攻之意,一时间搞得学院弟子惶惶不安。 周天子和灵王宗宗主秦玄机倒是会做好人,同为人族,他们不仅不帮助凡心学院抵御仙族,却反过来劝说商正一要以大局为重,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样子。 商正一无奈,大师兄黑白道人这个甩手掌柜又不在,他只能找来四院掌院和刑罚长老过来商议。 “怕什么?大不了我们把压在刑塔底下的那位放出,搅他个地覆天翻!”刑刚虽然已是一头白发,但其脾气还是和年轻时一样暴躁。 “师叔,这万万不可!传闻说下面那位早已嗜杀成性,敌我难分。若是将他放出,这片天地中除了帝昊魔罗怕是无人能制衡于他,只怕到时候这天下又是一场浩劫,我凡心学院难辞其咎呀!” 也不知这刑塔下面关着何人,竟把堂堂凡心学院院长吓成这般模样。 “我不过随便说说,看你吓得…”刑刚长老小声嘀咕道。 商正一苦笑着摇摇头,想让这位脾气暴躁的师叔拿个好主意怕是很难,不由又把目光投向下面的四位掌院:“诸位师弟师妹,可有什么良策?” 刘白羽,顾青锋和林思扬三人皆眉头紧蹙,显然他们也没什么好方法。 “李师弟,你一向才思敏捷,可想到什么良策?”商正一看着李多饮说道。 “这…这个嘛?我倒是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但又怕诸位师兄不同意。”李多饮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哦?那你还是说说吧,都这番境地了,还有什么不能说得。” 几人都看向了李多饮,想听听这位素来聪明的师弟有什么好方法。 “那…那我就说了。历来这轩皇残界开启,只有我凡心学院弟子可进去找寻机缘。这次既然仙族想强行进入,我们又无力阻止。那我们为何不把这规矩改上一改。” “如何改法?” “既然仙族想进去争夺机缘,我们便让这巨陆的所有修士都进去,不论种族,这样最起码我巨陆的赢面更大,得到的机缘更多。” “这…”商正一万没想到这位李师弟竟有如此大胆的想法,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胡闹!这轩皇残界乃是我凡心学院的根基所在,也是轩祖长眠之所,若是这天下人都进去,我们还开个狗屁学院,还对得起逝去的轩皇吗?”刑刚显然不同意李多饮的主意,大声地反驳道。 “我同意李师弟的主意!” 突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一道身影快速闪入殿中,却是云游归来的凡心学院大长老黑白子。 见黑白子归来,殿中的几人急忙站起。 “师兄。” “师兄。” “诸位师弟好呀!”黑白子先是挨个抱拳回礼,然后又向刑刚长老施礼道,“师叔,您老风采依旧,不减当年呀。” “少跟我这拍马屁,”刑刚却是严厉地说道,“你这过得倒是潇洒,每天云来雾去的无甚牵挂,学院这一大摊子事统统甩给我们,可把我们给愁坏了。”虽言语间透出责怪,但刑刚对于黑白子的及时回归,心中还是十分高兴的。这殿中原本沉闷的气息也被归来的黑白子冲散了些。 “师叔,您这可就冤枉我了,师侄虽云游天下,但也并不是无所作为,这次我可是带了帮手回来了。”黑白子笑着说道。 “哦?!何人?”刑刚好奇地开口问道。 “师弟,进来吧!都到家门口了还不好意思进来吗?”黑白转过身冲着门外喊道。 “咚,咚。” 木棍敲击地板的声音,一白发苍苍的老头儿躬着身子出现在了门口。 “诸…诸位师弟,好久不见。” 时空上人杨万里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与此同时,一个疯疯癫癫,披头散发的男人出现在了凡心学院高高的院墙之外,只见他身手矫健地翻过了三人多高的院墙,落入了空无一人的玄武院中,他看着院中摆设,一边傻笑着一边喃喃道:“到家了…呵呵…到家了。” ……… 药王谷外 如往常一样,这里排着老长的队伍等待神医看病。 “你说这后生是不是疯子?这一路上老是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我看八成是得了失心疯,来这里找卓姑娘看病的。”几人对着排在他们后面的后生低声得指指点点。 “那肯定是了,来这里的哪个不是看病的。不过说起来这卓姑娘真乃神医,上次我们村那在床上躺了几年的王老五被卓姑娘几根银针就给瞧好了,现在都能下地干活了。” “那是,卓姑娘不但医术高明,模样也是长得极好,我听说这十里八乡的年轻后生为了见她一面个个装病前来,搞得卓姑娘不厌其烦。” “呵呵,人之常情嘛!谁不想娶这么一位懂医术又长得如花似玉的姑娘。” “下一位!” “我!到我了!” 方才那说话之人急不可待地进谷了。 “花将军,前面就是药王谷,待我们接了神龟之后,便赶回凡心学院。” 原来那几个人口中得了失心疯的后生正是从妖族返回的胡佑。 胡佑那晚救了花太闲魂魄逃出泥城之后,便一路向南,先是到草城找到牛大力,告知其泥城发生的一切。 之后本来想折返狐丘,把花太闲一事告知妖皇,花太闲却不想这般落魄地回去,说要先找到自己的肉身再说。且花太闲隐约地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在东边,可先回凡心学院再做打算。花太闲师出凡心学院,此时也有些想念师门,其实那些在外奔波之人每当感到悲凉绝望之时,第一个想到的都是家,再优秀的人也是如此。 于是胡佑二人便踏上了回归之路。 这次转路来药王谷,则是因为胡佑答应了神龟,要带他去白州见其祖九千岁,胡佑想着待这次轩皇残界之事结束之后便去白州跑一趟,和龙儿分开许久了,也不知她如今过得怎么样了? 很快便轮到了胡佑入谷,胡佑徒步走过此谷的一线天之后,眼前开始变得豁然开朗。 百花争艳,虫鸟齐鸣。蜂蝶在花间飞舞,鹿羊在草间漫步。一股药香味随着微风袭来,闻之让人精神焕发,似乎病都好了许多。 “此处确是一个妙地。若是能隐居在此,也不枉是人生一件美事。”只见花太闲的魂魄从胡佑怀中钻出,对眼前的美景赞扬了一番。当然由于锁魂镜的禁锢,他也只可钻出一半身子来,其余部位仍被牢牢锁在镜中。 “哈哈,这有何难?待这天下平定之后,我们一家人便隐居在此,药老前辈为人豁达,我想他不会反对的。”胡佑笑吟吟地说道。 “天下平定?!难呀!只怕那时我已身埋黄土了。”花太闲叹息一声。 “花将军为何如此悲观,我辈修士,与天争寿,当有凌云之志。” “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我辈修士,与天争寿。” 二人一路闲聊着来到了那位于山谷中央的一排小草屋前。 胡佑站在屋外往里望去,只见里面仍有一位看病之人。不知为何,这屋中却挂着一道竹帘子,把医生和病人隔了开来。连人都看不到,也不知这大夫如何给病人把脉看病? 胡佑不由心中嘀咕道这药老前辈何时也这般害羞了,挂个帘子怕见生人吗? 胡佑正胡思乱想间,只见屋里那位病人站了起来,对着帘后之人是千恩万谢,而后接过帘后递出来的一张药方走了出来。 “下一位。”声如风铃,悦耳动听。 “嗯?!是她!” 胡佑听到这个声音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便带着笑容信步走了进去。 第84章 羞涩的卓青藕 胡佑走进屋中,环顾四周,只见这屋中摆设虽都是些手工制作的木桌竹椅,却有些出尘之气。房间干净透亮,微风徐徐,一丝药香味儿袭来,不禁让人神清气爽。 胡佑坐到椅子上,然后伸出右手放在脉枕之上,由于一张竹帘隔着,胡佑也看不清这竹帘后故人的相貌,只能大抵上看到一个轮廓。一张竹帘完完整整,大夫连手都伸不过来,这如何把脉看病? 正在胡佑心中暗自嘀咕之时,突然三根如蚕丝粗细的金线从竹帘穿出,直朝胡佑右手手腕处刺来。 胡佑刚要反手抓向金线,耳边却响起花太闲的声音:“别动!这是悬丝诊脉。大夫可通过金线的波动来查看病人的脉搏走势。呵!这姑娘岁数不大,却当真有些门道!” 原来花太闲用了一个传音入密的小手段,此处除了胡佑怕是再无第二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帘后的卓青藕却是异常气恼,又是一个装病的登徒子,通过金线她便看出这帘后之人身体健康的很,怕是又一个装病想接近的自己的男人,这些天这种人都不知来了多少,卓青藕颇有些厌烦。 “这位公子,你身体无甚不适,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快快回家去吧。” 声音虽听起来来柔和悦耳,但任谁都能听出这言语间透出一丝不耐烦的味道。 胡佑脸上一窘,这卓姑娘倒把自己当成登徒子了,不由苦笑地说道:“卓姑娘,许久未见,刚来你就要赶我走呀。” 一段熟悉的声音从帘后传来,直把卓青藕轰得霎时间头脑一片空白。 “是他?!是他回来看我了!” 一股难言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卓青藕抬起玉手缓缓地把眼前的竹帘拉开,表情似害怕似期待。 只见那个在自己梦中缭绕了千万次的人儿此刻正笑吟吟地坐在自己对面,卓青藕眼中似有泪花闪烁,强忍着要扑上去的冲动。 “胡…胡大哥,你回来了。”明明心中思念成疾,真真来到跟前时却不知如何开口。 “我也是顺道过来看看你们,这次我要把神龟接走了,他们人呢?怎么这谷中就你一人?” 未久不见,这原本有些青涩的卓青藕看上去成熟了好多,身穿一件水青色的衣裙,如墨的头发用一条白色束带扎在脑后,光滑白净的脸上胭脂浅摸,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看上去纯净之极。薄薄的嘴唇似那腊月梅花一点红,整个人看上去空灵剔透,如水一般。 这姑娘以前看上去就像个黄毛丫头,假小子,此刻看来却是一名妥妥的大美女了。 而胡佑在打量眼前的卓青藕之时,卓青藕一双柔情似水的目光也在看着他。 “卓姑娘?卓姑娘?” 不知为何,这卓青藕却是一语不发,一双眼眸只痴痴地看着胡佑。 “啊!?胡大哥,你刚才说什么?” 白净的双腮上飘来双片红霞,卓青藕羞涩地低下了头。真该死!又在胡大哥面前失态了。 “我说其他人呢?这谷中怎么就你一人?” “他们都到附近的小镇上采买生活用品去了。胡大哥,你先到里屋休息一会儿,待我看完这些病人就过去找你。” 卓青藕慌慌忙忙地就要站起,却被胡佑劝住:“你先忙,我自己过去就行。我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说着话胡佑便站起身子,信步向里屋走去,而方才还羞羞答答不敢看人的卓青藕一双眼睛却是一个劲地盯着那道背影,直到那背影消失了才缓缓地收回了目光。 “嘿,我怎么感觉这女孩对你有意思?”花太闲调侃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胡佑却是暗暗叹了一口气,缓缓推开了里屋的房门,只见这里屋摆设同外面似无什么差别,一应的木桌竹椅。只是这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女孩的闺房,一张绣床上整齐地叠着一床粉红色的薄被子,从床单到床帘皆是粉红之色,床边摆放着一个小桌子,小桌上放着一面铜镜,刚刚打开房门,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当胡佑看到这屋内窗边挂着的粉色肚兜亵衣时,刚要跨进去的腿又急忙收了回来,手忙脚乱得把打开的屋门又关上了。 “这神经大条的卓丫头!怎领我入她闺房!?”胡佑呼吸略有急促,只得呆呆地站在门外等候。 过了没多久,只见卓青藕红着一张小脸急奔而来,她待胡佑离开后才想起这里屋是她的闺房,因此急忙看完几个剩下的病人,便火速赶了过来,待看到胡佑立在门外并未进入之时,才暗暗地呼了一口气。 “胡…胡大哥!我们来这里说话吧。”卓青藕红着一张脸把胡佑带到了院中一石桌旁边。待胡佑落座之后,卓青藕又急急忙忙地跑回屋里不知做什么去了。 此时太阳西垂,阳光和煦,照在人身上很是温暖。 过了一小会儿,只见卓青藕双手端着一个木盘走出屋来,盘子上茶水,瓜果,点心,应有尽有。 “胡大哥,你喝茶。”卓青藕把木盘放在石桌上,端起木盘中的茶水放到了胡佑面前,“对了,胡大哥,你吃饭了吗?我现在去给你做饭吃。”说着卓青藕便又要离开。 “好了,好了,卓姑娘,我现在不饿,你还是坐下来休息一会吧。” 胡佑见这卓青藕又要去做饭,急忙开口阻止道。 “哦,那…那好吧”卓青藕这才肯羞羞答答地坐在了胡佑对面,不过头仍是低垂着,手足无措,似不敢看胡佑一眼。 一时间两人都不曾开口,这场面实属有点尴尬。 噗嗤! 却是花太闲先忍不住了,大笑了起来:“哈哈,你俩相亲呢?!都这般羞羞答答地作甚?” 胡佑倒是没什么,花太闲一席话倒是把卓青藕吓了一跳,这里明明两个人,怎么会有第三个人的声音,卓青藕不由得四处张望起来。 “别找了,我在这呢?!胡佑,你快把我从你怀中拿出来,这些日子快闷死我了,到处都是你不洗澡的臭味。”那声音复又响起,骂骂咧咧地说道。 一席话却是逗笑了卓青藕,她小手掩口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一双眼睛好奇的看着胡佑的胸膛。 “花将军,你想出来就出来,还非要损我一下才行。”佳人当前,这花将军却把自己许久未洗澡的事都说了出来。胡佑一边嘀咕着,一边把怀中的锁魂镜拿了出来,放在了石桌之上。 锁魂镜刚一放下,只见一个娇小的魂魄从镜中钻出,这可把卓青藕吓坏了,大叫一声抬腿便向后跑去。 “胡大哥!快跑啊!鬼魂出来勾人了!”卓青藕回头见胡佑一动不动,急忙催促道。 花太闲…… “卓姑娘,没事,他不会勾你的,你快来,我介绍你们认识。”胡佑向卓青藕招手道。 卓青藕这才一步一步地移了过来,不过在这鬼物面前,她可不敢独自一人待在一边,反而绕了一个大圈,躲在胡佑的身后,只伸出一个小脑袋偷偷得瞄着这从镜子中钻出来的鬼物。 “卓姑娘,这是花太闲花将军。”胡佑对卓青藕说道。 “花太闲将军?!你是说他是之前的那个镇西大将军花太闲?!”不曾想,这卓青藕却是听说过花太闲的名号,一边说着一边从胡佑身后走了出来。 “怎么小姑娘?不怕我勾你魂魄了?”花太闲做出一个恶狠狠地表情。 “花将军爱民如子,昔日曾屡次阻止妖族犯境,于我西直百姓有庇护之恩。我父母在世时常说,若是没有花将军,这西直城的百姓只怕早已被妖兽吃光了。花将军这般雄才大略之人自是不会为难我一个小女子。只是后来听说您遇害了,西直治下百姓便感觉那天塌了一般,伤心难过了好久。今日小女子幸得见将军英魂,请将军受小女子一拜,已谢昔日庇护之恩。” 卓青藕说着话便跪在地上向着花太闲的魂魄拜了三拜。 “卓姑娘快快起来,哎!如今我早已不是什么将军,不过是这人间的一缕孤魂野鬼罢了。”花太闲叹息道。 听了花太闲的话,看着他如今落魄的模样,卓青藕不由眼中有些泛泪,真个好人不长寿,恶人活百年。不由问起胡佑这其中的缘由。 胡佑便把花太闲身上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卓青藕。 “不知花将军是否介意我拿这锁魂镜一观?” 听了花太闲的遭遇,卓青藕不禁又是同情又是悲伤,她想试试能不能帮到这位花将军。 “看吧,随便看。” 卓青藕拿起锁魂镜仔细端详起来,这镜子拿在手中颇有些沉重,材质非金非木。只见她伸出如葱的手指触摸着这锁魂镜上的雕刻纹理,喃喃说道:“我虽不通鬼道,不知这镜上雕刻的符号是什么意思,不过这锁魂镜的材质我却是大抵上认了出来。” “哦?!不知姑娘可有方法助我脱困?这镜子我真的是待的够够了。” 听到卓青藕认出了这锁魂镜的材质,花太闲言语间却是有些激动,一个长期被困于一处的人,自由才是他最想要的。 第85章 如水似火的姐妹花 卓青藕细细打量着手中的锁魂镜,而花太闲和胡佑二人则满眼期待得看着她,期待她能在锁魂镜上看出些什么。 “这锁魂镜的材质似玉非金,倒…倒好像是我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一种…一种上古奇石,噬魂石!”卓青藕怯怯地说道。 四只眼睛这般认真地瞪着卓青藕,倒搞得卓青藕有些紧张,言语间都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说错了。 花太闲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求之心切了,马上换了一副放松的神态:“卓姑娘,慢慢说,不急。胡佑,你能不能别那么一副判官的表情。” “呃。”胡佑讪笑着挠了挠头。 “不知将军在这镜中每日可感觉如万蚁啃食,毒火熏烤?” “对!对!一切正如姑娘所说。在下在这镜中每日感觉好像有无数锋刀在一点一点刮我魂肉,说实话,生不如死!”花太闲激动地说道。 “那这镜子就应该是噬魂石打磨而成,”卓青藕听了花太闲的话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微微点头接着说道,“这噬魂石又名削魂玉,凡被其吸入其中的魂魄,其魂力便会被此石一点一点的削落吞噬,直到魂飞魄散为止。” “啊!那花将军岂不是…” 卓青藕此话一出,却把这二人惊得脸色煞白,表情凝重。 “不过花将军也无需过分担心,这世间万物有阴便有阳,相生相克。据那本古书记载每一个噬魂石上都会长出一棵安魂木,这安魂木便是专克噬魂石的宝物。” “姑娘可知哪里有安魂木?” “此木在上古时期还曾有些,现在怕是不好找寻了。”卓青藕歉意地说道。 “我知道哪里有安魂木。” 突然又一个声音从三人身后响起,三人转身看去,却是药生尘夫妇,卓青莲和神龟一行人。这声音便是那药生尘药老发出的。 原来三人交谈的太过投入,加上进入这里后,胡佑二人的警惕之心渐渐放下,有人靠近,三人都不曾察觉。 看到药生尘一行人,胡佑急忙站起行礼:“前辈,好久不见,晚辈这次前来未提前知会于你,还请恕罪。” “哪里,哪里,”药生尘摆摆手说道,“你只当这里是自己家就是,这么见外做什么,你不仅救了我妻子,又给我带来青莲青藕这么好的女儿,老夫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胡公子,你终于肯来了,某些人可是时常念叨你。”卓青莲俏皮地开口道。 这两个姐妹只相貌上有些相像外,别的地方却是完全不同,只见卓青莲身穿一件红裙,一头乌发笔直靓丽,随意地披在肩上,墨眉红唇,媚眼翘鼻,好似一种盛开的玫瑰,风情万种。 青藕如水,青莲似火。 “姐姐!”卓青藕红着脸小声责怪道。 “胡佑!你这次来可是要带我去白州?” 神龟还如胡佑离开时的那副孩童模样,这岁月的流逝似乎并未从他身上带走什么,此时正兴致勃勃地看着胡佑。 胡佑点了点头:“我这次顺路来确实是想带你走,只因下次就不知道啥时候能来了。等凡心学院的事情忙完,我便带你去白州如何?” “好耶!”小神龟一跳老高,显然很是兴奋。 只是众人只顾说话,除了卓青莲,却是没人发现青藕脸上似有伤感之意,卓青莲偷偷拉了拉妹妹的衣袖轻声地说道:“别担心,一会有好消息告诉你,姐姐这次定要帮你。” 卓青藕好奇地看着姐姐,而卓青莲则一脸神秘兮兮的笑意。 “咳!这里还有一个人呢?你们是不是该把关怀和问候分出来一点给我这个可怜人?”花太闲见众人只顾和胡佑打招呼却把自己晾在一边,终是不甘寂寞地说道。 众人一起看向灵魂状态的花太闲,只听药生尘笑着说道:“呵呵,花小子,怎么你每次见我都是一副倒霉模样?” “啊呸呸呸,你是大夫,我肯定是受伤生病了才来看大夫。你每天所见的病人还不都是一副病秧子的模样。”花太闲反驳道。 “哦?你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药生尘捻须点头。 “夫人,你的病好了?!真是可喜可贺呀!越发漂亮了现在。” 显然花太闲和药生尘夫妇本就相识,言语间也无所顾忌。 “呵呵,花将军,你都这副模样了还不忘调侃我几句!老头儿,快给花将军看看,不然这世上又要少一张蜜嘴。” 有了夫人的口令,药老忙不迭地开口道:“这安魂木虽然稀少,但也并非无处可寻。眼下我就知道一个地方,那里很大可能有这种奇木。” “哪里?”花太闲着急得问道。 “轩皇残界!” “轩皇残界?可是我学院无数先辈也曾踏入这轩皇残界,里面虽奇珍异宝颇多,但并未听说过有什么安魂木。”花太闲疑惑地说道。 “哈哈,那是你们不识宝物罢了。要知道轩祖除了修为通天,在医学方面同样是这天下大夫的老祖宗。据我所知,他生前用的那根捣药杵便是万年树龄的安魂木制作而成,我想这件至宝如今必在那轩皇残界之中。如今轩皇残界即将开始,我看这胡小哥肯定是要进去走一遭的,何不让他把这捣药杵带出,来解你这被困之症。” “花将军放心,我必将这件至宝带出助你脱困!”胡佑听了药老的话信誓旦旦地对花太闲说道。 “那就麻烦你了。日后我花某必有厚报。” “咳!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却是一袭红衣的卓青莲开口说道。 “姑娘有话但讲无妨。” “不知胡公子可识得这安魂木?”卓青莲看着胡佑问道。 “这…这个,我确是不识,还要请药老给我描述一下这安魂木的特性才是。” “这个好说,这安魂木…” 谁知药老刚要开口却又被卓青莲打断了:“等等,万一胡公子认错了呢?!岂不是又要花将军等上千年?不如让我这妹妹同胡公子一起去,有她在,肯定是不会认错的。” 卓青莲对妹妹偷偷地眨了下眼睛。 “只是这卓姑娘非我凡心学院弟子,学院怕是不会破这个例的。”花太闲为难地说道。 “花将军还不知道吗?这次的轩皇残界却与往年不同,凡心学院发出通告,邀天下修士共探轩皇残界,只要修为不高于邻云境的都可入内探宝,是无论种族的哟。” “怎么会?这轩皇残界一直是我学院禁地。普通弟子尚且不能入,更何况其他种族。”花太闲一脸的不相信。 “确如青莲所说,我们今日在镇上看到了凡心学院贴出的告示,上面有凡心学院的专属印章,想来是不会错的。此刻怕是这天下修士都向凡心学院奔去。”药生尘开口说道。 “难道学院出了什么事情?”花太闲眉头紧蹙地喃喃道。 “怎么样?让我妹妹一同去吧,有她在,有些什么伤病的,她也能治得。”卓青莲又开口说道。 “只是这轩皇残界本来就是一险地,如今各个种族的修士都进去,更是各怀鬼胎,免不了一场厮杀,我是怕卓姑娘一个弱女子枉自丢了性命。若是为了帮我让姑娘有何闪失,我心难安呀!”花太闲犹豫不决的说道。 “我想去!” 卓青藕终于开口了,也不能姐姐一个劲儿得把自己往前推,而自己却一动不动吧。 “我听闻这轩皇残界中古方灵药甚多,我想去找寻一些。这对我也是机缘不是吗?” “这…倒是我花某自私了,卓姑娘若是能得到轩祖医药方面的传承,却也是了不得了。只是此事你还要问你义父才是。” “父亲…”卓青藕喊了一声,用充满恳求的目光看着药生尘。 药生尘心里原是不想自己的爱徒冒这个险的,他一生无子,早就把青莲青藕姐妹当成自己女儿看待,更是把他的衣钵传给了青藕,其实有他的教导,这天下何病不能医。 但他药生尘又不是瞎子,自是能看出徒弟对胡小子的这份感情,恐怕这丫头只是以找寻古方灵药为借口,更多的是想陪伴在胡佑身侧,哪怕是去一个随时会丢掉性命的险地。 不过想想自己当初为了找寻能医治夫人的灵药,何尝不是踏遍这人间险恶之地。爱情啊,你究竟有多大的魔力,竟能让人丢了性命也要去追求。 “好!我同意你去!”药生尘心中颇有一些女大不中留的苦涩。 “哈哈,我就知道师傅最好了。”卓青藕开心地说道,而后偷偷瞄了一眼胡佑。 “哎!你呀你,”药生尘苦笑地摇摇头,又转身对着胡佑说道,“进入残界之后还请胡小哥要照顾我这劣徒一二,千万要保她周全才是。” “定不负药老所托。”胡佑抱拳说道。 听了胡佑此话,卓青莲偷偷对妹妹做出个胜利的姿势,而卓青藕也难掩心中喜悦,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入夜,重逢的喜悦自是免不了一场载歌载舞的宴会,唯一不同的就是,一向文静的卓青藕竟也来到篝火旁同姐姐共舞,红衣似火,白衣如水。 第86章 坟头小镇 由于轩皇残界的即将开启,凡心学院这几日可谓人声鼎沸。这天下间的各路英豪皆聚于此处,都想进入轩皇残界寻求机缘。 但由于轩皇残界非邻云境以下不可入的特性,那些修为玄通的老家伙们只能眼巴巴地站在外面看着。但谁又能轻易放弃这次机缘,要知道这可是上古三祖之一人祖轩皇的沉睡之地,里面随便拿出来一件怕也是人间至宝了,因此这些老家伙怦然心动的同时大力选拔自家出类拔萃的晚辈后生,要让他们进去争夺机缘。 由于凡心学院这次不论种族皆可入残界的告示一出,魔族妖族和兽族也纷纷行动起来,带着那些优秀后辈们也来到了凡心学院。 时至今日,这已不仅仅只是寻宝了,同样是这天下所有年轻一代的争霸赛,这些优秀的年轻后生们纷纷摩拳擦掌,誓要在这轩皇残界中力压群雄,打出赫赫威名。 随着凡心学院聚集得人越来越多,学院已无力承担这么多人的吃住,只将一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以及其弟子请入学院居住。而那些普通人有的居住在附近的城镇中,有的则干脆在凡心学院前的大广场上支起了帐篷。 当然人一多,事也就跟着多了起来。一些有宿怨的对头碰面难免发生冲突,这些人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杀人流血的事每天都在上演,且更是有一些狂徒借着这股歪风打砸到了学院附近的城镇平民家中,一时间这城镇的普通百姓不堪其扰,纷纷遭了祸。最后凡心学院实在受不了了,再任他们这样打下去,凡心学院快成了乱坟岗了,于是又贴出一张告示,简单明了的一句话:凡在学院周边城镇打斗寻械者杀无赦!!! 这张告示刚贴出时,有些人却是不将其放在眼中,言语上对凡心学院多有几分轻视,劳资寻仇你也要管?!这么多人你个小小学院能阻止什么?!他们对这张告示上的警告颇为不以为然。 直到第二天当他们看到学院外那棵歪脖子树上挂着一个摘星老怪和三个搬山大能随风摇摆的四具尸体后,一个个马上变成了人畜无害的乖巧模样。 坟头镇 地处凡心学院西南,不知此镇建于何时,也不知是哪位先知大佬给这个距离凡心学院最近的小镇取了这么一个颇有恶作剧意味的名字,或许是想给后人提醒什么吧。 这些年在凡心学院的庇护下,这小镇的居民倒也过得安居乐业,小镇也时常一副宁静祥和的模样。只是这份宁静却渐渐被越来越多的外来人给打破了。 入夜,坟头镇仍是灯火通明,人声喧泄。 悦来楼的刘掌柜满面春风地在那里敲打着算盘。这些日子可把他高兴坏了,每日这住店的打尖的络绎不绝,而且这些外来人统统一副大手笔的模样,有时候为了争夺一间客房争相抬价,给出的价格怕是在这里住一年也够了,大有视金钱如粪土的豪迈。胖胖的刘掌柜不得不感叹,难道这些人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既然大家都这么有钱,那我明天就再把价格抬高一点点,颇有些奸商头脑的刘掌柜一边想着一边吩咐累得腰酸背痛的店小二关了店门,客房都住满了,当然要打烊了。 正待店长二要关上门窗之时,却又有三个人走到了店门外。 “店家,这里可还有空余的房间?”三人中的一个男子客气地问道。 “不好意思客官,此时店中客房已满,客官您还是到别处看看吧。”店小二累了一天已是腰酸腿软,恨不得马上打发了这三人然后回家睡觉。 “这…可是我问了好几家都是客满了,店家这样,你看能不能只给这个姑娘找一个睡觉的地方,我们两个可以在这个大厅里打地铺,至于房钱,我按三个人的价钱付给你如何。”那男人又开口道。 “哎呀,说了满了就是满了,你还是到别处看看吧。”急于回去休息的店小二脸上颇为有些不耐烦,语气上也重了一些。 “那…那好吧。”三人正待转身离开。 “等等!三位客官等一等!”却是胖胖的刘掌柜开口叫住了三人,同时有些埋怨地看了一眼店小二,哪有把钱往外扔的道理。 “呵呵呵,三位客官里面请,我看能不能给你们挤出一间房来。”刘掌柜笑着招呼道。 “那太好了。”只见三人从店门外走了进来,二十岁左右的一对男女还有一个一进来就探头探脑四处打量的小娃娃,这三人正是胡佑,卓青藕和小神龟。 好漂亮的女子!刘掌柜看着进来的卓青藕眼前一亮,但他知道这些日子来这里的都是一些“仙人”,他是不敢有什么想入非非的想法。 “还不快去给客人上茶?!”刘掌柜先是对着那个店小二训斥道,而后又笑吟吟地对着胡佑三人说道,“呵呵呵,本来本店确已住满了人,但我看三位客官这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却是十分不忍心。在下小女独居一个小房间,今晚我可让她和我们挤一挤,给客官腾出一间房间来。” “那可真是太好了,多谢店家了。”胡佑开心地说道。 “只是…”刘掌柜一副犹豫地样子。 “只是什么?店家但说无妨。” “只是我小女那房间很小,恐是睡不下你一家三口,这一儿一母可以睡屋里,只是客官你怕是要在这大厅打地铺了。” 好吧,这胖胖地刘掌柜却把胡佑三人当成了一家三口。 此话一出,卓青藕的脸瞬间变得通红,而小神龟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刚要出口成脏却被胡佑抱在怀中捂住了嘴,嘟嘟囔囔地也不知道说啥。 “店家,你只管把这位姑娘安排好就行了,我俩在这大厅打个地铺就行。”胡佑有些尴尬地开口道。 “那这个价钱方面,客官你知道,我们也不…” “价钱就按我方才说得给你。” “好,那就好。”刘掌柜心中自是乐开了花,同时这位胖胖的刘掌柜心中也有些疑惑,这一家子也真够古怪的,老婆不叫老婆叫姑娘,这么小的孩子偏偏狠心让其睡地上,刘掌柜随之轻轻摇了摇他的肥头,这些天遇到的古怪事还少吗? “胡大哥,要不你去上面睡吧,我和小龟打地铺。”卓青藕开口道。 “好了,你快上去吧!没听人家掌柜的说是小女的房间吗?我一个男子怎么好进去?你快去吧。” “那…那好吧。” “姑娘,楼上请!” 刘掌柜刚要招呼卓青藕上楼,只听“砰”的一声,原本被店小二刚刚关上的店门被人一脚踹了开来。 “安排四间上好的客房!”又有一行人很是嚣张得走了进来。 胡佑眉头一拧,随之转头看去。 嗯?! 不曾想这进来的四人中他还见过两位,这不是当日坠魔崖上的那几位魔族后生吗?心狠手辣的罗峰,高大威猛的魔铁,其余二人胡佑却是没印象。只见这四人中有一带了斗笠,黑纱遮面的女子,也不知长得美丑,不过此女身段倒是生得极好,亭亭玉立。 不知为何胡佑总感觉这面纱后的一双眼睛在不停地扫视着自己三个,此女总给自己一种亲近的感觉。 显然罗峰魔铁等人并未认出胡佑这个在坠魔崖只见过一面的无名小卒,四人进来大厅之后便围着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这几位客官,小店已住满了人,一间房间都挤不出来,哪里还有四间?”见来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刘掌柜急忙上来点头哈腰地解释道。 “那我不管,你可以把别人赶出去,让我来住就行。”其中一一头黄毛的后生开口说道,态度嚣张跋扈。 “这…这,此时客人都睡下了,哪里有赶出去的道理。”刘掌柜一副为难的样子。 “什么?!那就让我来跟你讲讲道理。”哪知那黄毛听了刘掌柜的话却是突然暴起,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揪住了刘掌柜的衣领。 “这…这里是凡心学院的地界,客…客官在此动手就不怕被凡心学院拿了去?”刘掌柜此时一张胖脸憋的通红,身体也因为害怕变得瑟瑟发抖起来,发出的声音也变得磕磕巴巴的,带着几分哭腔。 “凡心学院算个什么东西?!你居然拿凡心学院出来吓唬我,真是该死!”只见那黄毛脸上浮起一抹怒色,肥胖的刘掌柜竟被他单手掐住脖子渐渐提了起来,而刘掌柜则眼白渐渐外翻,再不阻止怕是人都不行了。 胡佑刚要起身阻止,只见那女子却先开了口:“把人放下!”声音沙哑刺耳,犹如铁器磨沙,让人难以适从。 没想到此女说话却是有些分量,话刚说完,那黄毛便急忙把刘掌柜放了下来,再无先前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显然他很怕那名说话的女子。 “掌柜的,你只需给我安排一个房间就行。”那女子复又开口沙哑得说道。 “好,好。”刘掌柜急忙答应道。 多年的阅人无数让刘掌柜看出这女子似是这几个杀神的领头人。今晚就是全家去街上睡,也要给这女子安排一个房间。 很快,卓青藕和那个神秘的魔族女子便各自皆被安排了房间,而罗峰魔铁等人则同胡佑一样,在大厅里打地铺。 夜渐渐深了,魔铁那如惊雷般的鼾声响起,胡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索性坐了起来,只见这大厅中的其余几人却是睡得异常香甜,胡佑不由对他们起了几分佩服之心。 胡佑悄悄地站起身子,走到后堂处推开了通往小店后院的小门。 “嘎吱!” 只见月光下,一个戴着斗笠的倩影呆站在院中,望着漫天星辰不知在想些什么。 原来她也睡不着。 第87章 故人重现 她是观赏这璀璨星河还是在思考着什么?她的心中是否也住着一个难以忘怀的身影? 或许是听到了胡佑开门的声音,那神秘的魔族女子把身子转了过来,她并未开口说话,一双隔着面纱的眼眸仿佛注视着胡佑,久久伫立。 终于胡佑似受不了这种气氛,尴尬地开口道:“不知姑娘也在这里,多有打扰!我这便走。” 说完便要转身回去。 “等一下!”还是那个沙哑的声音,让人听了分外刺耳,“既然公子也睡不着,那过来聊聊吧。” “那…那好吧。”胡佑沉思片刻,便关了房门,走到了后院中,不过还是和那女子保持了三米的距离。 “楼上那个女子是你的妻子吗?”不知为何,这素未谋面的神秘女子倒是对胡佑的婚配很感兴趣,且沙哑的嗓音中带着一丝幽怨和杀气。 “那…那个不是,她只是我的一个朋友。”胡佑急忙摇头否定道。 这眼前的神秘女子似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公子,你心中可有心上人?” 这神秘女子简直莫名其妙,哪有第一次见面就问人这种问题的。 “有。” 不知为何,胡佑对这女子却难生出反感之意,二人虽是第一次见面,却好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她在哪里?”那神秘女子身子似颤了一下。 “我也不知她在哪里?”胡佑苦笑一声,抬头望向那点点明星,“她当日被至亲长辈丢落坠魔崖,幸得高人相救才活下命来,至于她现在在何处?我却是不知。不过那日她在坠魔崖底留了字迹,说十年后会和我相见。我有时候真恨不得这时间跑得快一点,那样我们就能早些重聚了。” “你们会重聚的。”那神秘女子说完便转身要离开这里,行走间却是轻快了许多。 说聊就聊,说走就走,倒是把胡佑整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姑娘,还未请教芳名?”胡佑冲着那个轻快的背影大声喊道。 “古月。”那个背影渐渐消失在了夜幕中。 “古月?”胡佑喃喃低语道,“魔族不是只有‘魔’‘罗’两个姓吗?什么时候又出来个‘古’姓?” 胡佑摇摇头,而后接着回大厅睡觉去了。 那神秘女子走入二楼房间之后,刚关上房门,只见她手一招,一缕火花从手心飞出,把桌上的蜡烛点亮,而后口中便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径直来到床边的梳妆台坐了下来,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 原来此女那沙哑的嗓音皆是装出来的,听其唱歌的声音分明悦耳动听,却不知在人前为何要装成那副样子。 那女子一面小声地哼着欢快地歌谣一面把挡在脸上的面纱摘去,只见在暗黄烛光的照耀下,一张精致美丽的脸庞出现在了梳妆台上摆放的铜镜中。 “嘻嘻,傻子!竟连我也认不出来。” 原来此女正是那日被魔宏丢入坠魔崖,胡佑青梅竹马的心上人,魔可可! 翌日,当胡佑顶着俩黑眼圈被卓青藕叫醒的时候,那魔族一行人却是早已离开了。 昨夜胡佑回到大厅之后,在魔铁如雷般的呼噜声中始终无法入睡,直到天将亮时,实在困得不行了,这才昏昏沉沉的睡去。不过还没等睡多久,便被卓青藕叫醒了。 “胡佑,你生病了?怎么看上去这般无精打采?”这小龟昨晚倒是睡得挺香,此时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正疑惑地看着胡佑。 “胡大哥只是昨晚没睡好,并不是生病了,吃点东西养养精神便会好很多。”卓青藕对小龟解释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对正在收拾桌椅的店小二说道,“小哥,上些早饭吧。” 三人草草地吃罢早饭后,便也上路去了。 出了坟头镇,再有半天时间,便可赶到凡心学院。 烈日当空,原本应该蓝蓝的天空也被这灼日照得发白了一些。通往凡心学院的官道上人头攒动,仿佛赶集一般,燥热的天气使这些人的脾气都很暴躁,咒骂抱怨之声不绝于耳,但这些人骂的再凶,却是少有敢动手者。只因官道上空不时有凡心学院的弟子飞过,用于接引一些身份高贵的贵宾和维持秩序所用。 “玛德,不就有个好爹嘛?”走在官道上汗流浃背的众人看着天空中不时飞过被凡心学院弟子拥簇之中的贵族子弟们低声咒骂道。 “热死小爷了!”小龟一边赶路一边抱怨道,“这人也太多了吧,脚都迈不开,胡佑,不如我们也飞过去吧。” 胡佑抬头见了见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这般赶路怕是到晚上都赶不到凡心学院。胡佑又转头看向卓青藕,只见其同样香汗淋漓,原本白净的脸庞也有些通红。 “胡大哥。”卓青藕见胡佑转身看来,便低声叫了一句。不过这妮子倒是对这燥热的天气毫无抱怨,通红的小脸上总带着淡淡地笑意。 “胡佑,飞过去吧!我感应到了我肉身的气息,怕是就在凡心学院当中。”花太闲的魂魄在胡佑怀中突然开口说道。 “真的?”胡佑惊喜地问道。 “应该没错,越靠近凡心学院,这份感应也越发强烈了。” “好!那我们也飞过去,早些为花将军找到肉身。”胡佑答应一声便口念法咒,扯下颈间的紫金葫芦用力向天空抛去。 “你们看!大葫芦!” 在地上众人的惊叹声中,胡佑三人飞身到已变得小船大小的紫金葫芦上,而后向凡心学院方向飞去,留下了一片嫉妒和咒骂的声音:“会飞你不早飞?!在这里跟老子挤什么!” 当然已飞出去老远的胡佑是听不到了。 …… 凡心学院 玄武院 李多饮正焦急地在院中走来走去,此刻他的心情可是烦躁得很。眼看轩皇残界这几日便要开启,可自己那外出历练了一年的宝贝徒弟却还未回来,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难道要再等千年吗?轩皇残界这些年已有不稳的迹象,怕是难以支撑到下一个千年了。 另外自己那严厉的大师兄似对自己这小徒弟颇为关注,总是明里暗里地打听他是否归来,且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似在责怪自己这做师父的不负责任,李多饮坚信,若是胡佑错过了这次进入轩皇残界的机会,他大师兄怕是要第一个先收拾他。 “祖宗啊!你快些回来吧!”李多饮低声祈祷道。 “师父!你的祖宗还在世上?!”突然一个声音从李多饮身后的房中传来。 只见一个长得胖胖的小伙子从房中走出,嘴里似嚼着什么东西,满口流油,含糊不清地说道:“他老人家在哪里?我这做晚辈的该去拜会一下才是。” 观其眉目,赫然是当年随那屠蛟的乌江老叟而去的凡心学院弟子,十斤! 几年未见,这十斤的模样倒是没多大变化,只是原先的模样放大了,圆滚滚的胳膊上还有一些婴儿肥,当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吃。 “滚一边去。”李多饮笑骂着一脚踢向十斤肥硕的屁股,“当年一碗鱼汤就被人拐了去,现在又屁颠屁颠地跑回来干嘛?而且一回来就气为师,你可真是我李某收的好弟子!” 说着说着李多饮忍不住又是一脚踢在十斤的屁股上,不过虽嘴上难听,但李多饮脸上却并无甚责怪之意,下脚也颇有分寸,十斤除了屁股处肉浪滚滚,并无不适之处。 原来这轩皇残界开启的消息甚至顺着乌江水传到了远在东海的江尚耳中,故而他便带着十斤逆乌江水而上,返回了凡心学院。由于他本人喜欢安静,把十斤送回凡心学院之后,便婉拒了学院的盛情邀请,返回了那艘陪伴了他大半生的小船上。不过他也未曾离去,终日在胡佑十斤游泳炼体的那段水域垂钓。 “你师叔怎么样了?”李多饮一边询问着一边把眼睛向屋里观望。 “有我在,师父您只管放心,师叔刚喝了我的鱼汤,这会儿已经美美地睡下了。”十斤把宽阔的胸膛拍得啪啪响。 “那就好!那就好!”李多饮欣慰地说道。 “师父!我这位师叔为何变成了这副疯疯癫癫的模样?有时候跟个小孩似的?” “哎!他的魂魄已失,只肉身尚存。现在的他只有儿时的一丝记忆,好在他懵懵懂懂地回到了这里,不然怕是万劫不复了。” “那为何不找高人来救上一救,我素闻这天下有一门招魂的法门,我们何不试上一试。” “试过了,我们曾卖着人情请来了鬼门的上一任门主,那老门主可是摘星之境,一身鬼术不可小嘘,但一番作法下来却是毫无反应,那老门主说你师叔的魂魄像是被什么困在了一处,他也是毫无办法。不过他也说了,你师叔的魂魄尚还存活,不然这肉身早已烂臭了去。”李多饮叹息地说道。 “师父也无需过分担心,至少还有希望不是吗?” “哈,你个小子倒安慰起我来了,抛开你师叔的事情不谈,现在最最重要的是你那师弟还未回来,你俩,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这…这个嘛?嘿嘿,胡佑一向言而有信,我想他就这几日便回来了。” “希望如此吧。” 二人正说话间,只见一个小舟般大小的紫金葫芦从天际飞来,待看清那端坐在葫芦上的面孔之后,十斤大叫着跑了过去,而李多饮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待看到葫芦上的其他两人时,李多饮则有些诧异地说了四个字:“拖家带口?” 第88章 摘星是狗 入夜,凡心学院前的广场仍是人声鼎沸,并没有因为夜幕的降临而有所减弱,人们在兴奋地讨论着即将在明天开启的轩皇残界,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这些人似忘却了危险的存在,也不知又有几人能活着走出这轩皇残界。 与广场的喧闹声不同,玄武院却是一副静悄悄地模样,只有花草间偶尔发出几声不甘寂寞的虫鸣声,月光撒下,给这里的房屋和院落披上了一层银沙,看上去是那么的安静祥和。 突然,从一个还亮着灯的房间里传出一个惊讶地声音:“什么!你说你已经结婚了!?” 透过被烛火映得昏黄的窗纸,只见十斤满脸惊讶地看着胡佑。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过响亮了,十斤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只听他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兄弟!你这也太神速吧!弟妹可是同你一起的那位姑娘?那这小娃该不会是?”十斤看向早已在床上憨憨入睡的小龟。 胡佑急忙把头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否认道:“哎呀!不是,不是,你想哪里去了。”然后胡佑便卓青藕和小龟的事情大抵上和十斤说了一下。 “那就好,那就好。”不知为何,十斤口中却喃喃着这三个字。 接着只见十斤有几分扭捏的问道:“这个…这个好兄弟呀,有件事我想向你打听一下。” 胡佑何时见过自己这儿时玩伴这番作态,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要问什么事?” “哈!这个嘛?不知那个卓姑娘可有婚配?”此时十斤胖嘟嘟地小脸跟猴屁股一样红。 胡佑先是一愣,随后便反应了过来,感情十斤是看上人家卓姑娘了,看着十斤的窘态,胡佑不禁有些想笑:“怎么?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人家姑娘了吧?” “哪有?我…我随便问问,呵,随便问问。” 可看着十斤那副坐立不安,故作轻松的模样,胡佑才不信他只是随便问问。 “哦!随便问问呀!那我不说了。”胡佑坏笑着回答道。 “啊!你…”十斤一时气结。 “哈哈哈,没有,卓姑娘还是单身一人,你可要抓紧了。” “哪有?!我不是说就随便问问吗?我们还是快睡吧,明天就要入残界了。”说完便吹灭了蜡烛,翻身钻被窝里去了。 但任谁都能从方才十斤那嘴快咧到耳朵根的脸上和被窝里传出的偷笑声看出他此刻内心的喜悦。 十斤和卓青藕的身影慢慢在胡佑的脑海中站在了一起。 这样也不错不是吗? 而后胡佑也浅笑着睡去了。 翌日,轩皇残界开启的日子终于到了。 天刚微亮,那些在学院外的广场等候多日的人们早已整装待发,个个眼睛直盯向学院那紧闭的大门。 不多时,随着那大门的缓缓打开,那原本安静的人群顿时一阵骚乱,心急者忙不迭地要向院中闯入,人们推搡着,咒骂着,犹如一壶刚刚烧开的沸水,冒着滚烫的温度要向学院冲去。 就在这场面即将失控之时,只见一人从学院中飞出,立于大门的虚空之上。 只见那人手拿一条鞭子,手一抖,手中的皮鞭竟无限延长,直向天空中飘着的一朵白云抽去。 “轰!”声如惊雷,只震得广场上的众人耳膜嗡嗡作响,巨大的轰鸣声霎时间震得整个广场鸦雀无声,而那朵白云则被这一鞭之力抽得消散开来。 “摘星老怪!”人群中有人小声惊呼道。 凡心学院的强势不得不让众人重新估量这个日渐势微的庞然大物。原本这天下修士心中是对凡心学院颇有微词的,因为有传闻说凡心学院这次之所以广邀天下修士同入轩皇残界,实在是仙族的功劳。 是仙族看不惯凡心学院数万年来独占这个宝地,故而施加压力,要凡心学院把轩皇残界向天下的所有修士开放,一时间大多数不明内情的修士在对仙族感恩的同时对凡心学院反而怀恨在心。 同时在他们看来,既然此时的凡心学院已抵不住仙族的压力,这昔日的庞然大物怕是渐渐没落了,心中对凡心学院的那份敬重和畏惧也渐渐暗淡了下来。 今日刑刚长老的一鞭云雾散,似在警告众人,凡心学院再不济,也不是一些宵小之徒可以轻视的。 “老夫乃凡心学院刑罚长老刑刚,还请诸位道友有序进入。”一头白发的刑刚身体挺直,立于虚空之中,声音平缓却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接着又见大门中快速走出百十名凡心学院弟子,手中宝刃皆已出鞘,锋芒毕露,寒光耀眼。 这些弟子有秩序地立于大门两侧,大开的院门,参差的宝剑,此时的凡心学院看上去倒像一个张开大嘴,满口獠牙的巨兽,使广场上的数万修士反而害怕了起来,一时间个个踌躇不前。 “诸位道友,请吧!”立在虚空中的刑刚长老大声喊道。 广场上的人群这才挨个有序得走了进去。 一路上皆有凡心学院弟子手持宝刃立于道路两边,也算是给这支庞大的寻宝队伍作引路之用。不多时,这支队伍便经过了巨大的轩皇石像,一些人纷纷停下来给这位曾为人类延续做出巨大贡献的人祖行礼,祷告祈福。 渐渐这支队伍走近了凡心学院的中间位置,隔着高高的围墙,一个巨大的黄土坡映入每个人的眼帘,只见这黄土坡光秃秃的,其上并无植被生长,早有几批人马立于黄土坡上。这些早到之人便是那些豪门贵族中人,其中不乏各方巨雄大拿,以凡心学院的底蕴,也不得不慎重对待。 见有人捷足先登,这支队伍不禁加快了行进的速度,不多时,一个简单的石砌小门出现在众人面前,其上刻着“坟园”二字。 果如这世间传闻所说,这凡心学院就是一个巨大的坟墓。 待这支长长的万人队伍进入坟园之后,不知为何原本看起来不大的坟园却并不显得拥挤,倒好似这数万之众缩小了一般。 原来这坟园有芥子空间的特性,进入其中的任何物体都会在芥子空间的作用下变幻大小来配适这方空间,别说数万人进去不显拥挤,就算数百万人也一样容纳的下。 也没有人指挥安排,这坟园中的人便自觉分成了四个群体,分占南北东西四个方向。 站在西边的是妖族和白州兽族,以牛大力和黄敖为首。 站在南边的是魔族,以魔厉和魔杰为首。 站在北边的队伍却是有些杂乱,只见这支队伍里不仅站着白州虫族的天桑,连人族的人皇周天子和灵王宗的长老秦泰安也站在其中。不知何时,这白州虫族竟也和分别掌管人族凡灵两界的周皇朝和灵王宗有了交集。 而站在东边的则是凡心学院的长老弟子们。而此时站在队伍中的胡佑正有些傻愣地看着对面的妖族队伍,只因他在其中看到了在向他招手的小白和六勺二人。 亲媳妇来了! 十斤神秘兮兮地拍了拍胡佑的肩膀,然后低声说了两个字:“不错!” 只是胡佑的不知的是那魔族队伍中有一双眼眸也在偷偷地看着他。 “这轩皇残界马上就要开启了,为何仙族这时还未有人过来?”麒麟掌院商正一对着旁边的黑白子低声问道。 “管那些鸟人来不来?不来刚好!”未等黑白子开口,旁边的刑刚却先骂了开来。 “来了。”黑白子望着万里晴空淡淡地说道。 随着黑白子话音刚落,只见一只巨大的无形之手从天际渐渐伸了过来。 “仙君帝昊!”人群中有人惊呼,众人纷纷抬头向那只大手看去,只看那无形大手上站着数百名仙族子弟,其中男男女女,个个俊美挺拔。 站在最前面的那一位更是不得不让人注目,只见其身披银甲,手拿金枪,头上的两根凤羽冲天而上,周身祥瑞缭绕,背后一对熠熠发光的纯白色羽翼,好一个霸气威猛的少年将军。 待那只大手到了凡心学院上空时,只见那少年将军一跃而下,狠狠得砸在了这黄土坡上。那少年落下后,环顾四周,颇有目空天下的豪气,而后那大手上的其他人也跟着挨个跳了下来,那只大手复又消失在了天际。 “小仙君,您来了!”却是周天子一行人急忙迎了上去。 “这次有小仙君出手,这轩皇残界中的宝物便皆是我仙族囊中之物。”秦泰安一脸贱笑地拍着马屁。 场中有些人很是不爽秦泰安这番做派,好歹也是摘星之境,竟表现得这般下贱,还说什么我仙族,你是人族好吧!数典忘祖的家伙。同时人们不禁对这个仙族少年的身份充满了好奇。 “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少年将军是帝冲,仙君的义子。帝冲大人以后注定是我们这块大陆的掌舵人,是我们仙族的骄傲!”秦泰安仍是一个劲地拍着帝冲马屁。 面对秦泰安的吹捧,帝冲脸上却露出不屑的神情,只见他转过头傲慢地对秦泰安说道:“什么我们仙族?!你不过是我仙族的一条狗罢了。” 第89章 疯狂打脸 仙君帝昊的义子?! 果然嚣张跋扈,秦泰安虽然骨头软,好歹是巨陆摘星之境的顶尖修士,身份更是人族第一大宗灵王宗的长老。 这帝冲竟无丝毫顾忌,直接称秦泰安为狗。 帝冲此言一出,原本一脸笑容的秦泰安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一旁灵王宗的几位年轻弟子更是怒目而视。 灵王宗在人族霸道惯了,何曾受过这等侮辱?要不是宗中长辈约束,这几位脾气冲动的年轻弟子怕是早已冲上去给这个趾高气扬的仙君义子一顿胖揍。 周天子见状急忙出来打圆场:“哈哈哈,帝子乃是仙君之后,其身份尊贵哪里是我们这些凡俗可高攀的。帝子这边请,我们已为您备下美酒佳肴,您可一边休息一边静待轩皇残界的开启。” 周天子此时还有人皇的样子,站在帝冲面前点头哈腰的像个摇着尾巴的哈巴狗,其模样不禁让在场的人族修士有些厌恶。 “真是丢我巨陆的脸!”十斤厌恶地低声咒骂道。 帝冲似乎很享受这种被众人关注的情况,在周天子的指引下转身向北方那个队伍走去。谁知那帝冲刚入队伍,却突然发难,手握金枪向队伍中的几位灵王宗弟子轰去。 “看你们这般憎恨的眼神,可是不服我仙族?!” 猝不及防下,那几位灵王宗弟子一瞬间被强大的灵力打得消亡,连尸体都没留下。 众人看到这一场景无一不眉头紧蹙,这帝子虽说傲慢无礼,但其一身修为在同境界怕也是顶尖的存在。方才被轰杀的那几位都是灵王宗精挑细选出来的优秀弟子,竟一招便被此子秒杀。 “我不希望你们看我的眼神中有愤怒和憎恨。” 这帝冲的狠辣再一次让在场的众人意识到了仙族对巨陆众生的态度。只因别人对他的所作所为有些愤怒,他便要轰杀对方,而且杀的还是他仙族的爪牙。 实在是嚣张跋扈,不把下界众生当人看。 “我这次下界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来,我要取这死鬼的宝物,二来…” “啪!” 帝冲话未说完,只觉眼前一花,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自己脸上,身体瞬时间被抽离了地面,整个人直向后面跌去。 “帝子!” 随他一同下界的那些仙族鸟人一边惊呼着一边过去搀扶帝昊。但他们却未看清是谁动的手,只看到一个人影一闪一灭,帝子便被抽飞了出去。 “起开!我没事!” 帝冲双臂用力甩开搀扶他的众人,只见其右脸肿得老高,不禁让人看了想笑。 “谁?!有本事站出来!” 在众人面前被人打了一巴掌,失了面子的帝冲犹如一只愤怒的野兽。而为了防止帝子再次被袭,天桑秦泰安等一众摘星老怪纷纷站到左右,警惕地看着四周,就连他们方才也未看清是谁动的手。 只见现场一片安静,众人强忍着想笑的冲动看着此时一边脸肿得老高的帝冲,却是无人站出来承认。 众人这般嘲笑的眼神更是惹火了心高气傲的帝冲:“都不说是吧!那好!给我杀光他们!” “啪!” 只是还未等帝冲有何动作,又一记响亮的耳光又一次狠狠把他抽跌了回去。这下好了,两边脸一样肿了。 天桑疑问地看着秦泰安,只见秦泰安也是一副皱眉摇头的模样,显然二人均未看清是何人所为。 而此时的帝冲整张脸都红肿起来,原本整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散落开来,只见其披头散发地吼道:“我要告诉我义父!让他杀光你们所有人,要让整个巨陆众生生不如死!” “你此时尽管一试,看看是你父先来还是你先死!”声音虚无缥缈,似来自四面八方,毫无方向可言。 此话一出,那原本还杀气腾腾的帝冲立马闭了嘴,毕竟仙也是可以被杀死的。 “何方鼠辈在此故弄玄虚!有胆出来和我较量一番。” 天桑一边警惕得打量着在场的摘星老怪一边大声说道。在他看来,速度能躲过他的目光的,怕是只有同境界的人才能办到。至于说比他高的,这下界中除了魔罗残躯怕是还没有第二个人,而魔罗也不至于无聊到过来抽一个后辈的耳光。 “哼!” 显然那人并不被天桑所激,并不和他较量一番的打算。 “太特码解气了!” 秦泰安心里这般想着,偷偷把目光瞟向凡心学院的队伍中,显然他知道此事是谁干的,但他并没有说出来的打算。 “不仅辱我,还杀我灵王宗弟子!活该你挨这两耳光。老夫知道是谁所为,但老夫就不告诉你,最好活活气死你个瘪犊子玩意儿。” 秦泰安面上虽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但其实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当然,并不是他秦泰安比天桑高明,看清了是谁抽了帝冲耳光。说实话,虽同为摘星老怪,十个秦泰安怕也打不过一个天桑,像天桑,九尾,魔宏这三位,早已修至摘星之境的顶峰,距离下一个境界不过一步之遥。 他秦泰安之所以知道,只因他对这人族的修士足够了解。谁说就一定是摘星老怪干的?!秦泰安把眼光偷偷瞟向站在凡心学院队伍中的一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白发驼背老头儿。 正待天桑还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觉头顶上空突然暗了下来。众人不禁抬头看去,一朵巨大的宝莲飘在了凡心学院上空,那宝莲祥瑞缭绕,霞光吞吐,一看就是件不错的法宝。宝莲方至,阵阵梵音便传了下来。 “阿弥陀佛!掌中寺弟子妙音带领寺中弟子不请自到,还望凡心学院诸位施主莫要见怪。” 只见这朵宝莲上坐着上百名身穿僧衣的和尚,而坐在最前面的便是那日在妖皇宫后花园惊鸿一现的妙音女尼,此时她脸上正一副祥和圣洁的表情,倒有几分佛门弟子的味道。 “掌中寺?!” 众人一脸疑惑,显然并未听说过这个寺院。 “师兄,你一向云游天下,可曾听说过掌中寺这个名字?”商正一转头向黑白子低声问道。 “想来是某个偏僻之处的山寺野庙罢了,”黑白子摇头说道,“既然来了,请下来吧。” 黑白子却不知他口中的山寺野庙连妖皇九尾都大感头疼。 “掌中寺同为我巨陆修士,哪里有见怪一说,还请诸位高僧下来,我们共入轩皇残界!”商正一对着天上的众僧说道。 “烦劳诸位施主了。” 那女尼妙音话毕便操控着宝莲落了下来,和其身后的佛门弟子独自站于一处,而后一双美目来回打量着场中众人。她先是在帝冲的身上停留了一会,然后又把目光移向了别处。待她看到站在凡心学院队伍中的胡佑时,眼神不由一愣,而后嘴角微翘,似有深意地打量起胡佑来。 “小心这些和尚!”胡佑小声地提醒十斤道。 妙音的出现却是让胡佑大皱其眉,此女在妖皇宫的表现便可看出此女是一心机深沉之辈,再加上佛门功法太过诡秘,这次的残界之行怕是又多了一个强大的对手。 胡佑看着妙音那投向自己的目光,只感觉浑身不自在,好像自己被她看光了一样,毫无秘密可言。 当然妖族中的小白看到这个曾经勾引她老公,还企图引渡她好闺蜜的坏尼姑也是一脸的不爽,当她看到胡佑和妙音正在众目睽睽之下“眉目传情”之时,一张小嘴更是快撇到了天上。 丝丝玄黄之气开始在坟园上空聚集,不多时便形成了一朵黄云,覆盖住了整个凡心学院。 “要开始了!”黑白子望着那朵黄云喃喃说道。 风起,随着云层的越来越厚,只见云雾翻滚,丝丝电光开始出现在云层之中。 “轰!” 一道白色的闪电从云层落下,直向坟园中的黄土坡劈来。 “轰隆隆!” 随着雷声的响起,闪电的落下,原本平静的黄土坡竟剧烈颤抖了起来,站在其上的修士毫无防备,霎时间摔倒了一大片。更有数人被闪电劈中,瞬间便丢了性命。一时间人们纷纷四处藏躲,场面混乱不堪。 随着黄土堆的剧烈颤抖,其中间的位置渐渐裂开了一条手指粗细的缝隙。 接着天空中的雷电不时落下,直朝着那条缝隙劈去,滚滚雷声中,只见那条缝隙越来越大,直到地面被劈出一约摸有五丈大小,深不见底的巨坑时,闪电才渐渐停了下来。 众人不禁小心翼翼地围了上去,伸头向下望去,只见坑中七彩斑斓,祥瑞翻腾。而且此坑初成,一股神秘的力量便把御物境之上的修士向外推去,而且修为越高者,这股力量则越强,让一些心怀鬼胎的老家伙不得不放弃了强入轩皇残界的打算。同时黄土坡上一个七彩灵力罩升起,使在外面的人无法窥探里面的情况。 “诸位,如今轩皇残界已完全开启,各位可以进入了。不过我要提醒各位,轩皇残界之中危机四伏,各位莫要为了宝贝误了自己的性命。”商正一站在外面透过七彩灵罩大声地提醒道。 只是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没有一个人敢第一个跳下去。 “哼!下界果然是一群贪生怕死的鼠辈,我们先走!”帝冲冷哼一声,而后一马当先跳了进去,只见其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七彩祥瑞之中,那些跟在其身后的仙族鸟人也急忙跟着跳了进去。 见跳进去的仙族并无异状,坑边的众人开始忙不迭地向巨坑中跳去,霎时间如同下饺子一般,谁都唯恐宝贝被别人抢先夺了去。 最后这巨坑旁边只剩凡心学院众弟子和妖族兽族的一些年轻后生。 “我乃白州兽族黄麒,这轩皇残界中危机重重,不如我二方暂时结盟如何?” 显然这家中长辈对这黄麒说过什么,不然也不会贸然地跑过来要和凡心学院结盟。 “好!” 凡心学院这边以青龙院的顾叶修为最高,加上他又是青龙掌院顾青锋的长子,所以这次凡心学院的弟子皆以他为首。 本来其他弟子心中对于妖兽的结盟还有些疑惑,但见一向性格稳重的顾师兄竟答应的如此干脆,并还转过身向他们投了一个肯定的眼神,也就不疑有它了。 而后这站在巨坑旁边的最后一批人也跳了进去。只见风卷起,尘土飞扬,那个巨坑渐渐消失了去,黄土坡复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第90章 血湖遇险 暗红色的天空下,只见密林中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在快速逃窜,而跟在二人身后紧紧追赶得是一朵嗡嗡作响的黑云。 “都怪你,你说你闲得没事往那血湖里投石作甚?”胡佑一边气喘吁吁的跑着一边对跑在自己前面的妙音大声责怪道。 “我哪里知道这血湖中有这么多的花斑毒蚊?只是看到了你站在湖边发呆,想逗一下你而已。”妙音脸上有些歉意,但更多表现出来的是惊恐。 果然,再优秀的女子似乎基因里便留下了对昆虫的恐惧,而且还是成千上万只个头奇大,面目狰狞的花斑蚊。 “哎呀,我的屁股!” 突然胡佑惨叫一声,一边逃窜着一边一只手向身后抓去,一只成人巴掌大小的花斑蚊被他抓在了手中。 这花斑蚊也不知平时吃的什么,竟长得这般巨大,头上的口器更是有五寸长短,又尖又利,此时这只花斑蚊虽被胡佑抓住,一双翅膀仍是拼命拍打着,嗡嗡声不绝于耳。 只见其头上一双六角形的复眼呈血红之色,身上有薄薄的绒毛覆盖,绒毛颜色黑白相间,六条柳条般粗细的大腿,最显眼的是其腹部已鼓成不相称的球状,高高隆起,看起来像是一个快要爆炸的红色肉球,显然是因为胡佑的鲜血快被它吸饱所致。 胡佑单手用力一握,原本还胡乱挣扎的花斑蚊瞬间被捏成了肉泥,花斑蚊身上的体汁合着胡佑的鲜血一时间从胡佑的指缝间溅出,手中那份滑腻的感觉和传出的那股难闻的味道让胡佑胃中直犯恶心,胡佑强忍着要呕吐的冲动一边逃窜着一边狂甩那只刚捏死花斑蚊的右手。 至于为何二人被这群蚊子追杀,还要从胡佑方入这轩皇残界开始说起。 胡佑几人先后跳入那坟园巨坑的之后,先是经过一段流光大道,胡佑此时发现其身旁已空无一人,一同跳入的十斤,卓青藕二人却不知哪里去了。 不过胡佑并未惊慌,李多饮曾同他说过这轩皇残界的一些情况,进去轩皇残界后,人会被随机分配到某个地点,其中并不定数。 这流光大道倒似传送阵中的一般无二,同样的一片漆黑,只有脚下流光溢彩。胡佑在这流光大道中飞行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大道的尽头渐渐显出一点亮光来。随着胡佑的不断行进,这亮光也越来越大,当胡佑靠近之时,这亮光已有一座山那般大小,是一片巨大的光幕,胡佑站在它面前多少有些微不足道。 不容胡佑细观,一股神秘的力量直把他向这光幕推去,一时间胡佑只感觉头昏目眩,强光的照射也使胡佑不自觉得闭上了双眼。 待胡佑感觉身体稳定了以后,缓缓得睁开了眼睛,入眼便是一个巨大的血色湖泊,而血红色的湖水已淹到了自己的脚踝,一股强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冲得胡佑有些窒息。 这?这是一湖泊的血液吗?好险,再传送的往里面一点,胡佑怕是整个人都要跌入这血湖之中。 胡佑急忙转身走到岸上的干燥之地,此时血水已泡满了胡佑的鞋中,那种温湿的感觉搞得胡佑一阵发毛。 胡佑蹲在地上,皱着眉头把鞋子脱了下来,“哗啦”一声,鞋中的血水虽被倒了出来,但这双鞋子却是里里外外都被染成了红色。 胡佑强忍着不舒服复又把鞋子穿上,开始打量起面前的这片世界。 整个天空都呈暗红之色,不知为何,这天上并无太阳月亮和星辰,甚至连一块云朵都不曾看到,隐隐约约间透出一股死寂。 眼前的血红色湖泊毫无波动,宛如一潭死水,四周群山环绕,山势陡峭,除了胡佑站立之处有一小块的平地,其他都是山峰耸立,猿猴难攀。 这大概就是师傅李多饮所说的血湖吧。 李多饮曾说过,这里有一群极其歹毒的花斑蚊温养在这血湖之中,平时便靠食用这湖中血水生存,不可惊扰,不然成千上万的花斑蚊飞出,非把人吸成人干不可。 胡佑想到此处,正待转身悄悄离开这个危险之地,突然一个大石头飞来,直向面前的血湖投入。 “噗通”一声,血红色的湖水溅起老高,由于胡佑离湖水距离尚近,身上不可避免地溅了许多。 “哈哈哈!公子,你在这发什么呆呢?”一段充满魅惑的声音传入胡佑耳中。 胡佑转头看去,却是那掌中寺弟子妙音款款从密林中走出,明明身着僧袍,行走间却有无限风情。 “你知不知道这里…”还未等胡佑一句话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了越来越大的嗡嗡之声。胡佑急忙转头望去,只见平静的湖面上无数黑点升起,胡佑极目望去,这一个黑点便是一只巴掌大小的花斑蚊。 只片刻功夫这无数黑点便在湖面上空凝聚成了一片黑云,嗡嗡叫着直向胡佑二人扑来。 “跑呀!” 情急之中,胡佑急忙祭出紫金葫芦,而后起身向上跳去,可还未等胡佑御物飞行,这一人一葫芦便双双又摔到了地上。真该死!李多饮曾提醒过这轩皇残界中无法御物飞行,情急之下胡佑竟把这个给忘了,胡佑四脚着地得趴在地上,被摔了个七荤八素,模样有几分狼狈,又有几分滑稽。 “哈哈哈!公子在给我表演吃土吗?”这个惊起蚊云的始作俑者仍不知厉害得站在那里痴痴地笑着。 有些灰头土脸的胡佑听到身后嗡嗡声音不断靠近,急忙从地上爬起,而后甩动两条大长腿便要绕过妙音向密林中奔去。 本来妙音看到迎面而来,脸色惊慌的胡佑还想着再调侃几句,可待她看清追在胡佑身后不远处的黑云中口器有五寸长短,面目狰狞的花斑蚊以后,瞬间花容失色。 “啊!”妙音惊呼一声,而后先一步转身向密林跑去,就这样二人一前一后在这茂密的树林中忙于奔命。 跑着跑着,胡佑渐渐感到一阵又痒又麻的感觉从方才被花斑蚊叮咬的部分传来,胡佑低头看去,只见被叮咬之处起了一个碗大的包,紧接着胡佑只感觉自己的右腿渐渐地失去了直觉,还未等胡佑再跑上几步,其右腿竟不听使唤地一歪,整个人“咚!”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原来是这花斑蚊注入胡佑体中的毒素开始起作用了,麻痹了胡佑的右腿神经。 胡佑还想站起,却发现此时右腿已完全失去了知觉,甚至都感觉不到这条腿的存在。胡佑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蚊云,难道要死在此处了嘛? 只是可惜… 正待胡佑不知所措之际,一只温热洁白的小手突然把他提了起来,而后把他整个人甩落到了颇为纤瘦的背上。 “抱紧我!” 胡佑睁眼一看,却是妙音跑了回来,把他背起,复又向前跑去。 “你为何要救我?” 虽是软玉在怀,胡佑却顾不得这份享受,此时他的心中已是一万个为什么,按理说此女和他应该算敌对,不曾想此女竟要救自己。 “一,是我把你害成这样,我佛门讲究因果,我不得不出手。二呢?我还要渡你入我佛门,你现在还不能死。” 虽背负一人,妙音仍然是健步如飞,但到底是比先前慢了许多,后面的蚊云渐渐得追了上来。 “你还是放下我自己跑吧,这样我们两个人一个都跑不了。”胡佑担忧地说道。 “哈哈,你别说话了,弄得我脖子痒痒。”一片红晕飞上了妙音的面颊,她略有些羞涩地说道。 原来趴在妙音背上的胡佑说话呼吸时,刚好一口口热气皆喷在妙音的耳朵和裸露的脖子处。而这妙音虽然言行举止上有些风流,但却是个实打实的处子之身,哪里受得了血气方刚的男子这般撩拨,一时间有些面红耳赤了。 胡佑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急忙把头偏向一边:“你还是放下我自己逃吧,我不会怪你的,这样我们也没有因果。” 看着身后的蚊云渐渐追了上来,胡佑又一次劝说道。 “你就这么想呢?我告诉你,我偏偏…啊!” 妙音话还未讲完,身子突然向一边倒入,连带着胡佑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公子救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妙音的脚踝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整个人被拖拽着快速向密林中滑去。 情急之下,胡佑奋力一跃,抓住了妙音伸出的小手,这股拖拽之力甚是强大,再加了一人重量的情况下仍然是力道强大,直拖着二人在地面上快速的滑行。 唯一的好处就是这滑行的速度比那蚊云的飞行速度要快上许多,只片刻功夫二者的距离便拉开好远。 “我感觉什么东西咬在了我的腿上,灵气运转不畅了。”妙音脸色惊恐地说道。 胡佑看向妙音的双腿,只见一根手腕粗细的藤条缠在其脚踝处,那藤条的顶端更是深深扎进了妙音的大腿。 还未等胡佑说些什么,一朵巨大的花朵出现在胡佑面前。让人惊恐的是,在这花朵中间的花蕊处竟长了一张血盆大口,此时这大口正张得老大,嘴中露出一排匕首大小的獠牙,猩红的舌头伸出,带出股股味道腥臭的口水。 “食人花?”胡佑惊恐地喊道。 第91章 强悍的小胖子 天下修士一旦破入摘星之境后,其体内可容纳灵气的量便会渐渐饱和,这时的灵气若不是不能发生质的变化,这修士便会被困在摘星之境,终生难有寸进。 而这里所说的质的变化便是化界。 但化界境需要摘星之境吸收他所在这方天地的造化之气温养于体内,这造化之气一旦进入身体,便会缓缓引导体内的灵气勾勒演化出一个新的世界,所以这个境界又称化界境。 而轩皇残界便是人祖轩皇化出的一方新世界。只是人祖枉死,而这个新世界尚未成熟,在没有轩皇的意志法则控制下,这个新世界孕育的生灵渐渐发生了一些超乎寻常的异变,嗜血,残暴。谁又知生前功德无量的人祖轩皇,竟留下这么一个残酷嗜血的修罗之境。 在妙音的惊呼声中,她连同胡佑皆被那宛如巨蟒的藤条卷至半空之中,直向那花蕊中的大口投去。 就在此时,妙音忽然感觉一阵刺骨凉意从胡佑手掌处传来,妙音凝神看去,只见胡佑双手白如雪,寒如冰,紧接着海量的白色寒气从胡佑掌心喷出,直向自己身后打去。 “噗通!” 失去了那藤条的支撑之力,二人双双摔到了地上,被摔的七荤八素的妙音忍着疼痛向后看去,当看到眼前这个已被冰封的有房屋大小的巨大花朵时,她惊讶地张大了小嘴。 只见这巨花根部盘桓着数条同样被冰封起来的手腕粗细的藤条,原来方才就是这东西在拖拽自己。 失了这食人花藤条的束缚,妙音惊喜地发现其体内的灵气又缓缓运转了开来。 “公子,公子?!” 妙音喊了一声胡佑,却发现对方竟没有丝毫回应,整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该不会是? 妙音急忙过去查看,当她蹲下身子把胡佑翻过去之后,只见其双目紧闭,虚汗浮面,呼吸微弱,显然是脱力之症。 看着胡佑苍白的脸庞,妙音愣愣出神:“他方才完全可以放弃我自己跑掉的,可是他为什么要救我?这份因果似乎越缠越深了。” 就在妙音胡思乱想之际,那熟悉的嗡嗡声猛然惊醒了她,是那群阴魂不散的花斑蚊复又追了上来。 出于对六脚飞虫的恐惧,妙音下意识就站起身子向林中逃去,但只跑出二三步,便停下来转身看向此时正脱力昏死在地上的胡佑。 只见此时的妙音眉头紧蹙,银贝紧咬,似乎在取舍着什么,终是叹了一口气,把躺在地上的胡佑复又背上,而后向山上跑去。 ………… “卓姑娘,你采的这种药叫什么名字?” 十斤学着卓青藕的模样伸出手便要去拔地上长出的一种白色植物。 不知为何一般的植物皆是绿色,而这种植物从花瓣到地面露出的茎叶皆是白色。 “别动!灵草生长不易,你这样把它整个拔出,以后它便无法再生长了。” 卓青藕说着话拿出手中的小巧镰刀把这白色植物地上露出的部分割去,满意地看了看,而后收入了腰间的储物袋中。 接着卓青藕一边向前行走着一边观察着脚下:“这种草叫做骨灵草,是一种罕见的药草。不知为何这里却有这么多,这种药草对断骨之症有奇效。十斤哥,你采药要挑那些上了年份的采,年份不足的不仅药力有限,而且也是一种浪费。” “哦!知道了,知道了。” 十斤挠着自己的头一脸憨厚的样子。其实他十斤哪里知道这些狗屁灵草哪些是上了年份的,他和灵草两者的关系属于它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它。十斤只不过想帮卓青藕的忙罢了。 看着此时恬静柔和的卓青藕,十斤口中暗称庆幸,同时眼神中还闪烁出几丝后怕。 同胡佑一样,十斤也被孤身一人传送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地方。虽然李多饮讲述轩皇残界一些险地时他也在一旁听着,但看到眼前这平平无奇的山景,十斤实在不好判断此地是哪里,是否是一处险地? 当然地上隔三差五长得那些白色小草自是被粗枝大叶的十斤自动忽略了过去,十斤暗自庆幸自己被传送到了一安全之所,只是不知胡佑他们现在如何了? 因此十斤便观赏着山景开始四周搜索起来,他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先找到胡佑几人,然后再做打算。 “咕噜,咕噜。” 走了许久,十斤的肚子竟提前抗议起来。 “好饿呀!需先找一些吃的东西,填饱肚子才好干活不是。” 可说来也奇怪,在这山中走了这么大半天,十斤是一个活物都没看到,本来还想打点野兔獐子烤来吃,这下计划怕是要落空了。 十斤捂着已经在造反的肚子看着树上嫩绿的树叶,难不成吃这个? 越想越是饥饿,十斤渐渐被这份饥饿搞得有些狂躁起来,忙不迭地四周找寻能吃的东西,不求有肉,哪怕是果子也行。 哟,还真有果子! 只见地上隔三差五地便长着一种白色的小草,而小草的顶端开着白色的小花,有的小花已经脱落,其上结着眼睛大小的白色果子。 十斤忙不迭地摘了一个果子就要向口中塞入,可到了嘴边又停了下来。 “这玩意儿没毒吧?!” 十斤翻看着手中的白色果子疑惑得自语道。 “要不试试?被毒死总好过被饿死吧!”十斤这般劝说自己道。 终是饥饿战胜了恐惧,十斤把果子放到嘴边先是伸出舌头小心地舔了一下,而后又试着咬了一小口,顿时甘甜的果汁流入口中,舌尖甜味十足。 “哈哈,好吃!”十斤开心地笑道,而后蹲下身子,一边摘一边吃,嘴和手都忙个不停。不一会功夫,十斤已吃了个大饱,脸上一副满足的神态。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女子的尖叫声从山下方传来。 卓青藕? 十斤急忙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道:“卓姑娘!是你吗?” “是我!十斤哥快来救我!”声音惊喜之余又透出一股害怕的哭腔。 “卓姑娘不要怕!我来了!”十斤一边大喊着一边加快速度向那边奔去。 待十斤赶到时,眼前看到的一切让他大跌眼镜,骷髅还会动?! 只见卓青藕后背紧紧靠着一棵大树,脸上梨花带雨,惊恐万分,手中拿着一把小巧的镰刀在那里拼命挥舞着,而站在她对面的则是五只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皮肉,白骨森森的骷髅,观其模样,应该是野狼一类的骷髅尸体。除此以外,还有一些凌乱的骨头散落在四周。 只见这骨狼深陷的眼窝里红光点点,身上虽无丁点皮肉,却行走自如,正龇牙咧嘴地对着卓青藕围攻。 “嘎吱嘎吱”,骨骼摩擦发出瘆人的声音,让人听了不禁有些发毛。 “卓姑娘!别害怕,我来了。”十斤大喊着冲了上去。 只见十斤壮实的身体行动起来却是分外迅捷,他快速地冲到一只骨狼的身边,闪电般地伸出右手,抓起骨狼后腿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直向坚硬的地面摔去,“哗啦”一声,那只骨狼瞬间被摔得七零八落,骨头散了一地。 还好,这骨狼虽看起来有些恐怖,但只是徒有其表,战斗力却是差的可以,十斤片刻功夫便把这五只骨狼挨个收拾了去。 “卓姑娘你没事吧。” 十斤拍了拍了双手,一副很臭屁的样子,看样子是想跑到卓青藕面前邀功。 “小心!后面!” 卓青藕大声提醒道。 “什么后面?!不都被我收拾了嘛?” 十斤疑惑地转身看去,只看原本被摔得七零八落的一地骨头竟又重新组了起来,五只骨狼完好如初,复又对着十斤冲了上来。 “什么鬼?!” 十斤惊呼道。 不曾想这些骨狼竟有恢复功能! “十斤哥!打它的头部!只有它眼中的红光消失了,它才会真正的死亡。”卓青藕在后面提醒道。 “好!”原本还有些手忙脚乱,不知如何应对的十斤瞬间开始爆发。 “十斤大哥,这骨狼的头骨坚硬如铁,你最好是用法…” 话未说完,卓青藕一张小嘴张得老大,一副惊讶的样子。 这…这小胖子也太生猛了些吧! 在她口中坚硬如铁的骨狼头骨竟被十斤仅凭一双肉拳便轰得爆炸开来。 “什么?!卓姑娘你要说什么?” 十斤收拾完这五只骨狼后转头向卓青藕问道。 “没…没什么。”卓青藕尴尬地笑了笑。 十斤刚刚想到这里却被卓青藕的一声惊呼声吵醒了。 “这里的骨灵草居然结出果子了!”卓青藕惊喜地说道。 这小丫头真是没见过世面! 原来二人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十斤方才摘果子的地方。 “这有什么?我方才还吃了好多!卓姑娘,你饿不饿?我这里还有一些。” 十斤说着便从兜里掏出一把要给卓青藕吃,却发现卓青藕却一脸奇怪地看着他。 “十斤大哥,你是说你方才吃了好多这种果子?”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十斤疑惑地问道。 “没,没什么。”卓青藕急忙转过身去。 不过十斤还是从其轻微抖动的身体判断出这妞在偷笑。 十斤心中一阵莫名其妙。 第92章 骨山 卓青藕和十斤二人一边采摘着地上的骨灵果一边闲谈着,卓青藕知胡佑和十斤二人的关系,因此对十斤的态度也很是亲近,在这危险重重的轩皇残界中有相识之人陪着,心理上的安全感确实厚重了许多。 也不知为何,这骨灵果越往上则结的果子越大,因此二人也渐渐爬到了山顶的位置,这里的骨灵果结得更是繁茂,且个头也大了许多,个个都有苹果般大小,看到眼前的繁茂景色,卓青藕清秀的小脸上越发兴奋起来。 只是二人不知,凡被她二人摘下果子的骨灵草根部似有什么东西在微微蠕动。 “也不知柚子现在如何了?” 十斤随手摘下一个骨灵果咔哧咔哧吃了起来,嘴中嘟嘟囔囔地说道。柚子是十斤给胡佑起的外号,只因十斤对美食一途异常着迷,因此给别人起个外号也要偏向于这方面。 “胡大哥会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待我再摘几个骨灵果我们便去找他。” 每当看到十斤吃那果子,卓青藕脸上总是掩盖不住想笑的冲动,这果子虽然无毒且吃了对身体大有益处,只是这骨灵草的生长之地怕是有些污秽。 “哇呀呀!卓姑娘,看!白西瓜!” 十斤兴奋得指着地上一个有西瓜般大小的骨灵果大叫起来。而这个头奇大的骨灵果正恰好在山顶的中心位置。 卓青藕顺着十斤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长得异常巨大的骨灵果安静地躺在草丛中。 “好大的骨灵果王!” 卓青藕小嘴张得老大,一副惊讶的样子,快步走了过去。 “这果王怕是有上万年的年份了!断臂之人若是吃了它,怕是能重新长出骨头来。就算是天生矮小之人,在它的帮助上,怕是个头也能拔高许多。” 卓青藕满眼欢喜地端详着眼前的巨果。只见此果表面光滑如玉,发出晕晕白光。 “那还等啥?!摘了它!” 十斤嗷嗷叫着,伸出双手抱住这个骨灵果王用力向上拔。未成想其根茎竟异常坚韧,以十斤可掌碎青石的力量竟拉不断它。 卓青藕见状急忙拿出手中的镰刀向那根茎割去,却也割不断。 “让我来。” 说话间十斤将巨瓜放上地上,从腰间储物袋中唤了一把菜刀出来。 只见此菜刀浑身黝黑,唯其刀刃处有一道寒芒,刀体厚重,呈长方形,刀身上刻着一些复杂的纹理,刀背上爬着一条金铸的小龙,龙头一直延伸到刀柄末端,且龙头中衔着一颗发出晕晕红光的宝石。 此刀卖相甚是了得,一看就并非凡品。 十斤拿起菜刀向那根茎剁去,却只在根茎上留了一道浅浅的痕迹,只见那根茎上白光一闪,连那道痕迹都消失了去。 “嘿!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十斤复又用双手抱起那巨瓜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往外拉扯。 “哎呀!” 未成想那巨瓜表面光滑,十斤双手没抓稳,竟哄摔了出去,一下子跌进了草丛中。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十斤像是撞断了什么东西。 “哎呀!疼死我了。” 只见十斤右手鲜血淋漓,一阵摸索,从草丛中捡起一尺长短铁锈斑斑的断剑。 “破瓜!烂剑!” 十斤生气地将手中的断剑向那巨果掷去,让二人没想到的是那坚韧的根茎竟被这断剑一下割断了。 “哟,没想到这断剑还是个好东西。” 十斤笑眯眯地走上前去,将断剑拿在手中看了看,然后收了起来。 接着他将地上的巨瓜抱起,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到卓青藕面前:“卓姑娘,我能咬一口不?” 十斤看着怀中的巨果眼馋得紧。 “啊!这…” 卓青藕一时有些语塞。这果子确实是十斤先发现的,十斤要吃,卓青藕也没理由阻止人家。 “跟你开玩笑呢?给你吧。” 十斤说着便把怀中的巨果向卓青藕让去。 “这…这个我不能要,此果异常珍贵,怕是也只有在这轩皇残界中才能遇到,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卓青藕急忙摆手推脱道。 “你是大夫,它在你手中才能医治更多的人,在我这里,它顶多就算一个白色的大西瓜,给你!你记得给我留一块就行。” 话毕十斤也不容卓青藕拒绝,把巨果塞入了卓青藕怀中。 “那…那好吧。” 卓青藕把这个巨果收入了腰间的储物袋中。 “我们下去吧!还是先找到柚子再作其他打算。”十斤询问道。 “好!” 二人开始缓缓向山下走去。 “什么情况?我为何感觉这地面在动?” 还没走几步的十斤疑惑得说道,一双眼睛向脚下的地面看去。 果如十斤所言,只见整个地面皆开始抖动起来,且抖动幅度越来越大,地上的花草似也害怕的颤抖起来。 “噗!” 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的声音,二人转头望去。 只见其原本摘取骨灵果王的位置处竟伸出一只牛犊般大小的手掌出来,白骨森森,其上更是无一点皮肉。 “嘎吱!嘎吱!” 或许是许久不曾活动的缘故,那桌子腿粗细的手指很勉强地活动着,骨骼之间的摩擦发出瘆人的声音。 “这,这…” 十斤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惊呆了去,手指指着那只巨大的骷髅手掌,嘴中磕磕巴巴地不知道要说啥,此时地面的抖动更加剧烈起来,好似要地震了一般。 “快跑!” 卓青藕拉起还傻傻呆站在那里的十斤就要向山下跑去。 就在此时,那原本不太灵活的白骨手掌似适应了过来,用力一撑地面,一具巨大的白骨骷髅从地下钻出了半截身子,只其露出的上半身便有数十丈大人。 这巨大的白骨骷髅形态看上去却是人的模样,脊柱有百年老树粗细,两排巨大的肋骨一伏一起,倒好似在呼吸一般。两条巨大的白骨手臂在空中飞舞,宛如两条银龙,一个房屋般大小的头颅上两个石碾大小的红点分嵌两个眼窝中。而在其头顶中间的位置,被十斤二人割去的骨灵果王的根茎则牢牢地长在上面。除了那根茎,那巨大的头颅上还插着半截锈迹斑斑的铁剑。 只见其两条手臂在地上一撑,整个身体从地下缓缓拔出,待这白骨骷髅完全站立起来,其身高甚至比旁边的老树都要高出两倍。 随着这具巨大的白骨骷髅钻出,原本晃动的山体重新平静了下来。 “妈呀!快跑呀!轩皇复活了!” 本来是卓青藕拉着十斤跑,待十斤转头看到身后从地下钻出的巨大骷髅后,开始大喊着玩命跑了起来,二人一下子变了位置,变成了十斤拉着卓青藕跑。 当然这具骷髅尸体并不是轩皇遗体,只不过是十斤错认罢了。 那巨大的白骨骷髅似发现了在他眼中宛如蝼蚁的两个小人儿,一双红眸直盯着二人逃跑的方向。只见这白骨骷髅抬起一条手臂遥指二人,上下颚一张一合,其牙齿碰撞发出的声音似一下子填满了整个天地。 “哒哒哒!” 随着其牙齿碰撞声的发出,原本平静下来的山体复又开始抖动起来,其抖动程度比方才还要更加猛烈一些。 “啊!我的脚!” 二人正奔跑间,卓青藕突然摔在了地上。 情急间,十斤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双手抱住卓青藕便要把她从地上拉起。 谁想到这一拉之下竟带着一个白晃晃的东西也被十斤从地底拉了出来,二人定睛看去,却是一具常人大小的白骨骷髅。 “它,它抓着我的脚脖子。” 卓青藕声音都有些发颤了,脸色惨白地说道。任何一个女孩被一具骷髅抓住,表情神态都好不到哪去。 只见那白骨骷髅还是个活物,整个身体向卓青藕爬去。 突然一记刀芒直向那白骨骷髅的双臂砍去,“咔嚓”一声,其双臂被击个粉碎,却是十斤又唤了那把菜刀出来。 “啊!你看这地上!”卓青藕惊呼道。 十斤低头看去,只见四周的地上伸出无数只白骨手掌,且原本平整的地面凸起无数的小土堆,似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的样子。 “卓姑娘,此地十分危险,我们需要速速离开才是。”十斤脸上已没有了往日的嘻哈,语气沉重地对卓青藕说道。 十斤话刚说完,无数的白骨骷髅从土中破土而出,步履蹒跚的向着十斤二人围了过来。同时那只巨大的白骨骷髅也朝着二人大步追了过来,其走势异常迅猛,沿路的那些步履蹒跚的白骨骷髅不知被它踢坏踩碎了多少。 “卓姑娘,紧跟在我身后,我们打出去!”十斤强忍着胃里要涌出的酸水说道。只因他看到了这每具骷髅的头顶处都长着一株失了果实的骨灵草,而那些失掉的果实,此时大部分都在十斤的肚子里,怪不得卓青藕看到十斤吃这骨灵果时会是那么一副表情。 白骨森森,刀影重重。十斤这些年却是学到了一些本事,只见其每挥出一刀,一具白骨便散落一地,二人硬生生地在这白骨群中杀出一条路来。 只是人总有力乏之时,渐渐地十斤呼吸沉重起来,手中的刀也没一开始那么快了,原本一刀便可砍碎一具骷髅,现在两三刀才行,而这山上的骷髅似乎无穷无尽,竟有数不清的白骨从地下破土而出。 “噗嗤!” 突然一只白骨手臂穿过十斤逐渐变得稀疏的刀影插了进来,一下子插入了十斤胸腔处,鲜血瞬间从十斤胸腔处喷出,那些骷髅似喜欢这股血的味道,一个个更加卖力地向二人围了上来。而那具巨大的白骨骷髅也渐渐追了上来。 十斤刀势一转,那只打伤的手臂被他齐腕切下,只留一只手掌仍然牢牢地插在十斤胸腔。 “十斤,你还是先走吧。带着我,我俩一个也跑不了。”卓青藕梨花带雨,眼里泛起了泪花。 四方受敌,这群骷髅对她的几次进攻都被十斤挡了过去,卓青藕知道,若不是自己拖累,十斤怕是早就杀了出去。 听到卓青藕的话语,十斤只摇了摇头,手中的菜刀仍不断地挥动着,卓青藕看着十斤厚实的背影,这背影是这般倔强,这般刚强。 突然一只巨大的白骨手掌从空中落下,瞬间把十斤抓在了手中,用力一握。 “噗!” 似受不了这份巨力,鲜血从十斤口中喷出,整个人瞬间晕了过去。 “哒哒哒!” 那只巨手抓住十斤后便缩了回去,卓青藕抬头看去,只见那只巨大的骷髅把晕死的十斤拿到眼前看了一眼,便用力向空中抛去,同时张开了大嘴,只待这它眼中的小肉自动落入口中。 “不!” 卓青藕绝望地喊道。 只看着十斤的身体向那张巨嘴落去。 第93章 花背巨蛙 眼看晕死过去的十斤就要被巨型骷髅像吃花生米那样给吞掉。 突然一声嘹亮的鸟鸣声从空中传来,一只二丈大小浑身彩羽的孔雀快速俯冲而下,只见其探出一双利爪抓住十斤的双肩,双翅一展,复又向天上飞走。 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火球从山下滚来,宛如一轮小太阳,在骷髅群中横冲直撞,那沿途的骷髅方一沾染此火,一个个被燎成了黑炭模样。只见这火球快速冲至卓青藕身边,一下将卓青藕吞没,又快速向山下滚去。 “哒哒哒!” 似愤怒似咒骂,那巨型骷髅显然很不满有人从他口中夺食,哒哒声中那成千上万的骷髅是受到了某种命令,快速聚拢在一起,脚踏头,肩顶肩,竟短时间内形成了一座骨山。此山一成,竟比原来的山头还要高上几十丈。 骨山初成,只见那巨型骷髅大步流星而上,以骨山为翘板跳到了半空之中,直追空中的孔雀而去,那孔雀见状大声鸣叫,声音中透出一丝慌乱,而后双翅更加奋力在空中拍打,速度虽然一下子快了好多,但仍是被那巨型骷髅一点一点追了上来。 就在巨型骷髅的大手快要抓住那孔雀之时,一道矫健的人影从孔雀背上跳下。 “咚!” 一声巨响,巨型骷髅毫无防备之下,一条笔直修长的大腿踏在那巨型骷髅的头顶断剑之处。此腿似有千钧之力,竟把这原本呈上升之势的巨型骷髅硬生生踢落了下去,而那道人影也借着这股反冲之力复又回到了孔雀背上。 “轰!” 巨型骷髅砸回了骨山中,刚刚形成的骨山破碎开来,各种头颅肢体散了一地,那巨型骷髅却是丁点事儿都没有,只见其重新站起,手指遥指空中渐渐消失的背影,口中“哒哒”之声不绝于耳,似在咒骂着什么。 而冲下山去的那个火球也渐渐越行越远,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 公子!公子! 似心上人温柔的呼唤…… 胡佑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入眼却是神色焦急的妙音,同时能感觉到胳膊上有一双手在轻轻推搡着自己。 那妙音见胡佑醒来,原本担忧的脸上浮出一抹喜悦:“阿弥陀佛,你终于醒了。你要是被我害死了,我怕是此生都难成正果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 胡佑想坐起身子,却发现自己疲惫至极,身上使不出一丝力气,那条被花斑蚊叮咬过的屁股更是痒得不行,胡佑忍不住伸出手向那里抓去。 “别抓了!这里快要被你抓烂了。”妙音抓住了胡佑的手,“这里我给你简单得处理了一下,但我不通医术,不会解毒,只是暂时给你包扎了一下。”妙音脸红红地说道,明明是个出家人,此时却颇有几番媚态。 胡佑脸上略有些尴尬,他受伤的部位实在是不太雅观。胡佑此时能感觉到自己的屁股上缠了几层布料。 胡佑转了转头,只见身下铺了一层干草,躺在上面甚是松软,而后便打量起了眼前的环境。 入鼻有些潮湿的霉味,却又很快被吹来的微风驱散,胡佑发现自己躺在一洞穴里,这洞口大概有普通人家的院门大小,向里不知延伸到了哪里。洞内潮湿微凉,洞壁的岩石上爬满了青苔,水滴从洞顶的青苔尖上不时滴落下来。 洞口前是一片草地,清冷的月光撒下,把原本嫩绿的草木又镶上了一抹银色,微风吹过,带起层层微小的草浪,不知名的虫鸣声在草间响起,不曾想夜晚的轩皇残界却有一丝的生机。 胡佑抬头望向天空,碎月!? 不知为何,此处的月亮却不是一个完整的圆形,更像是一面破碎的镜子,碎成了一块一块得勉强粘合在一起,悬在半空之中。星光点点,在空中不甘寂寞地闪烁着。 “那些花斑蚊呢?” 胡佑记得自己昏睡前那蚊云是追上来的。 “不知为何它们追到此处后却只停在洞外不敢进来,在这里滞留到方才夜垂月升之时便离去了。” 妙音俏声说道,胡佑的醒来让妙音心情大好。显然在这陌生之地,有另一个人的陪伴是多么让人心安的一件事。 “是你把我拖进了这里吧,还要多谢妙音姑娘搭救。” “搭不搭救,谢不谢的先不说,”妙音轻轻地摆了摆玉手,“你还是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胡佑实不想和此女有过多的交际,一方面和此女初见时她便想用接引佛音引渡六勺、小白和自己入佛门,另一方面她所在的掌中寺更是把前任妖皇渡入空门,被九尾乌凤视为不世大敌,还有原本生机勃勃的土地在掌中寺大佛的侵袭下变成了毫无生机的死亡之地。算来算去自己和她也应该是敌对身份。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难道还不想告诉我你的名字?你个大男人也忒小气了点!我可是救了你命的恩人!” 妙音见胡佑愣愣不吱声,不由有些生气地开口提醒道。 “我叫胡佑。” 看着妙音嗔怪的俏脸,胡佑还是忍不住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 “胡佑?护佑…” 妙音喃喃低语道。 “咕噜咕噜。” 一整天未进食,胡佑的肚子在此时闹起了意见。 “哈哈哈,我给你找些东西吃。” 妙音说着从腰间的储物袋中拿出一块点心,就要交到胡佑手中。 “不用,不用,我自己也带了。” 胡佑急忙摆手,然后便默念真诀,试着沟通紫金葫芦。只是这一试之下不由大惊失色,胡佑发现自己浑身灵气阻塞,功法无法运转。 “怎么了?” 见胡佑脸色大变,妙音不禁奇怪地问道。 “经脉闭塞,运转不灵,”胡佑苦笑地说道,“这花斑蚊之毒不仅使我行动不畅,连我的功法也封了去。” “咕噜咕噜!” 胡佑的肚子却是不给这主人一点面子。 “哈哈!” 听到胡佑肚子的叫声,妙音忍不住痴痴笑了起来,“给,先吃这个吧,吃饱了我们再想办法解毒。” “不用,不用,我忍忍就是了。” “咕噜咕噜!” 肚子偏偏要和他这个主人唱反调。 “拿着吧。”妙音强忍着笑意把手中的点头硬塞给了胡佑,“吃吧,没毒,我若想杀你方才就动手了。” 胡佑有些尴尬地接过点心,张嘴咬了一口,也不知这点心是什么材料做成的,入口有微微的香甜之味,松软之极。 许是饿得久了,胡佑三两口便把一块点心吞入腹中,那份饥饿感才稍稍减轻了一些。 “还吃吗?我这里还有。” 妙音刚想再拿出一块点心分给胡佑,突然一匹红布迅捷无比地从洞中深处射来,瞬间卷了胡佑的腰,直向洞中拉去。 “小心!” 情急之下,妙音一双玉手直向胡佑抓去。 “撕拉”一声,胡佑的衣服被这两股巨大的拉扯之力撕得破裂开来。妙音看着快速消失在眼前的胡佑银牙紧咬,复又追了上去。 本就尚未康复的胡佑在这一路拖拽之下更是受尽了折磨,头上被沿途的石壁撞出了好几个大包,挨着地面的皮肤更是磨得渗出了丝丝血迹。 拖拽中胡佑本能地伸出双手向缠在腰间的东西扣去,也不知这是什么东西,入手一片湿滑,表面的一层还有些柔嫩。虽表面柔嫩,却紧紧地束缚在胡佑腰间,胡佑难松动其分毫。 也不知被拖行了多远,只见这洞中四通八达,在拐进一个又一个洞口之后,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空间,那东西方才停下,而此时胡佑只感觉自己的后背火辣辣的疼,像是正被火烧一般。 胡佑强忍着背部的巨痛抬头向前看去,只见一个巨大的七彩蟾蜍蹲坐在他前面数十米处,个头足有房屋大小,蹲坐在那里像是一座小山。一双灯笼大小的蛙眼一张一合,下颚一起一伏地动作着。 “呱!” 声如惊雷,差点把胡佑当场震晕了过去。 只见这蟾蜍不似往常看到的那些蟾蜍浑身灰不拉几的颜色,此蟾蜍却是七彩之色,看上去十分妖艳。个头巨大无比,背上布满了各色的肉疙瘩,光每个疙瘩的个头都有成人拳头般大小,分外狰狞。 “花背巨蛙!” 胡佑惊呼道。 师傅李多饮曾跟他提过眼前的这个生物,花背巨蛙,声如雷,舌如鞭,有剧毒,杂食动物。 胡佑这才意识到方才拖拽自己的怕是这花背巨蛙的舌头,而那些花斑蚊之所以不敢进洞,就是因为这洞中花背巨蛙的存在。 “呱呱呱!” 一阵蛙叫声在花背巨蛙身后响起,胡佑凝神看去,只见一只又一只的巨蛙幼崽从花背巨蛙身后跳出。 看着眼前跳出越来越多的巨蛙幼崽,一股腥味扑鼻而来,胡佑直感觉头皮发麻,怪不得这巨蛙不吃自己,敢情是把自己抓来喂养幼崽。 渐渐地那些七彩斑斓的巨蛙幼崽在胡佑四周围成了一个彩色的圆圈。 听着此起彼伏的蛙叫声,看着数不清的狰狞幼崽,胡佑面如死灰,由于花斑蚊毒的发作,自己的功法又无法运转,丁点儿反抗之力都没有,不由心中暗叹:我命休矣! 第94章 山没了 看着眼前出现的五个大小相差无几的洞穴,妙音脸上渐渐浮起一抹焦急之色,虽然尽力追赶,她仍是未追上那掳走胡佑的生物,此时她已完全看不到胡佑的身影。 洞顶青苔尖滴下的水滴不时打在她的身上,周围一片寂静。 “这该怎么办?” 妙音不由有些气恼,急得直跺脚。 正当妙音思索要不要每个洞穴都找寻一番的时候,突然一阵腥风从背后吹来,伴随着地面的微微颤动,“沙沙”摩擦地面的声音灌入耳中。 妙音急忙转身看向来路,俏脸上一副警惕神情。 腥风越发吹得猛烈,洞顶的浮灰和小石块开始纷纷掉落下来,随着“沙沙”之声的不断扩大,在洞穴尽头拐弯处猛地出现一个巨大狰狞的头颅。 “大…大蛇!” 妙音惊呼道。 仅一个头颅就塞满了大半个洞穴,两个眼睛如同两轮红日,发出耀眼的红光,头上的黑色鳞片有成人巴掌大小,一条猩红的蛇芯吞吐不已,由于视线的受阻,妙音看不到这条大蛇的身躯,不过单从其硕大的头颅便可判断出这大蛇的身躯也小不到哪里去。 花斑蚊,食人花,现在又是这条大蛇,这轩皇残界果然到处都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只见这大蛇虽然庞大,行动起来却毫无臃肿堕态,转眼间便冲到了妙音身前数十米的地方,妙音知其不能力敌,急忙向其中一个洞中闪去。 妙音属实算运气不错,只见大蛇对她并不理会,而是向另外一个洞口冲去,消失在了洞底深处。 看着大蛇消失在尽头,妙音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这人还救吗?” 这大蛇的出现使这本来就神秘的洞穴越发危机四伏起来,她心中有些打起了退堂鼓。 “哎!在这红尘海,是非场中,又如何能做到因果不沾身?” 妙音终是叹了一口气追随大蛇消失的方向跟了上去。 只是还未等妙音走出多远,幽暗的洞穴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呱呱”的蛙叫声。 妙音正疑惑间,一只个头巨大,七彩斑斓的癞蛤蟆从洞底深处快速爬了出来,而追在其身后的则是那条方才钻入洞中的大蛇。怪不得这大蛇方才对妙音不加理会,原来它的目标是这花背巨蛙。 由于此处洞穴直来直去,并无别的分支,妙音无奈,只得往回跑去,而身后的两个庞然大物,一个亡命奔逃,一个死命追杀,速度竟比妙音还要快上几分。妙音慌乱也顾不得识路什么的,只能咬牙向前跑去,就这样一小两大三个身影在这幽暗的洞穴中前后追逐。 “这可恶的癞蛤蟆!” 妙音颇有些气愤得说道。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妙音奔逃途中已拐进了好几个岔路,可这花背巨蛙好像认准了眼前的小女子一般,兜在其屁股后面紧紧地跟着。 待妙音七拐八拐终于甩脱身后的两个庞然大物之后,妙音痛苦地发现她迷路在了这四通八达的山洞之中,这下别说救人了,自己能找到出去的路就不错了。 妙音开始摸索着寻找出去的路,只是这洞中各处看起来均一般无二,并无特别之处,妙音只好一边摸索着一边在洞壁上做了一个“卐”字的佛门记号。 ………… 胡佑看着四周躺了一地的巨蛙幼崽,脸上颇有些劫后重生的庆幸。 原来正待胡佑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之时,一条个头奇大的黑蛇突然闯了进来,那原本蹲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花背巨蛙见天敌闯入,一团七彩云雾从其口中喷出,直朝那大黑蛇的头颅罩去,而后那花背巨蛙便向洞外逃去。 这七彩云雾似是剧毒之物,只见那大黑蛇在彩雾的笼罩下其竖起的巨大头颅一阵东倒西歪,不过也只持续了片刻功夫便回过神来,一甩蛇尾便朝着花背巨蛙逃跑的方向追去,这偌大的洞中空间一下子只剩下胡佑和一群围着他的巨蛙幼崽。 “诶各位老兄,你们的妈妈被人追杀了,你们还不快去搭救它?” 躺在地上的胡佑颇有“善意”的提醒道。 显然这群巨蛙幼崽对胡佑“善意”的提醒并不领情,反而一个个张大了嘴巴,一团团七彩云雾从其口中喷出,虽然单个幼体喷出的云雾十分薄弱,但胜在数目众多,片刻功夫便将躺在地上的胡佑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 胡佑见状急忙闭了呼吸,他方才可是见了那大黑蛇吸入这七彩云雾后的反应,这彩雾怕是有致人眩晕的作用。 可不曾想这七彩云雾竟有些霸道,胡佑虽暂时闭了呼吸,这彩雾便直接通过胡佑的皮肤毛孔渗透了进去,一时间胡佑只感觉头晕目眩,不经意间,鼻间又吸入了一些彩雾,胡佑更感腥味难忍,胃里的东西一下子涌上喉口,吐了一地。 这些巨蛙幼崽见彩雾起了作用,一个个跳到胡佑的身上,瞬时间胡佑被这些七彩斑斓的幼蛙爬了个满身,那滑腻的感觉直让胡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所谓泥人也有三分火,更何况是一个大活人。 “你们吃我,我便吃你们!” 胡佑脸上杀气浮现,竟直接把一只跳到其嘴边的幼蛙囫囵吞入腹中,但吃了一只又如何,自有数不清的幼蛙朝他围了上来。 “啊…” 胡佑发出痛苦地哀嚎声。 这些幼蛙虽无牙齿,口中竟吐出一种七彩液体,这七彩液体方一粘上衣服,衣服便被透出个洞,皮肤更是如同被火烧一般。 就在胡佑快要痛得晕厥之际,忽觉体内原本闭塞的经脉重新打开,功法竟重新运转开来。 “嘭”的一声,原本爬在胡佑身上的幼蛙全被其灵力震得四散开来,幼蛙见胡佑恢复了功力,纷纷开始四散奔逃。 胡佑此时正是怒火中烧,岂能容这些吃人的幼蛙逃走,只见其行动如电,这在场的幼蛙挨个都被其宰了去。 看着这满地的幼蛙尸体,胡佑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他发现原本被花斑蚊咬过的部位也消肿了下去,那股痒到发疯的感觉也消失了,胡佑奇怪的同时不由有几分窃喜,他把身上穿着的已破破烂烂的衣服脱下,从紫金葫芦中又拿出一件衣服换上,然后开始打量起这洞穴来。 一番打量下却发现一面巴掌大的铜镜挂在墙壁之上,胡佑伸手将其摘下。 此镜入手微沉,铜镜的背面雕满着胡佑看不懂的文字。 “把这铜镜送给小白也不错。” 胡佑将铜镜收了,然后走了出去。 其实胡佑之所以能及时地恢复功力,实在是他吞下的那只幼蛙的功劳。这花背巨蛙本就是克制花斑蚊的天敌,所以那蚊云才有了到洞口而不敢入的举动。 而胡佑活生生地将一只幼蛙吞下,那幼蛙在胃中被消融的过程中,其体内的毒素刚好和胡佑原本所中的花斑蚊之毒中合,进而胡佑也得以恢复功力,反杀了巨蛙幼崽。 只是胡佑不知的是,在他离开后不久,那只原本逃走的花背巨蛙复又折返了回来,其原本光滑的皮肤上伤痕累累,腹部更是破开一个大口子,绿色的液体从那伤口处不断滴落。 那花背巨蛙看到满地的幼蛙尸体彻底暴走了起来。 “呱呱”之声大作,响彻整个洞穴。突然巨蛙似发现了那铜镜的消失,竟发出喜悦的叫声。 只见那巨蛙一跃而起,一头便向原先被铜镜所照的那面洞壁撞去。 “轰!” 好一个了得的花背巨蛙,那坚硬的洞壁竟被它以血肉之躯硬生生撞出一个巨大的洞来,而洞后则是一片黑暗。 突然一道红色闪电从黑暗中袭来,瞬间洞穿了花背巨蛙肥硕的身体,而后卷起它便又回到了黑暗之中。 一阵嚼碎骨头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不多时,一条巨大的蛙腿从黑暗中伸了出来,仅这一条腿便比先前的花背巨蛙还要大上几分,待其整个身体出来之后,原本宽阔的空间霎时间有些拥挤了,其模样完全是方才那只花背巨蛙的扩大版,唯一不同的就是在其头顶的位置长出了一根独角。 “呱!” 花背巨蛙看着满地的幼蛙尸体似愤怒地叫了一声,而后抬头看着头顶上的岩石一跃而起。 早已远远离开那座山的胡佑看着突然崩塌的高山暗称一句侥幸,用手摸了摸砰砰直跳的胸口:“还好出来的早,再晚一点怕是要被活埋了,也不知妙音此时身在何处,希望她平安无事吧。” 话毕,胡佑便投入了密林之中。 而此时扔在洞中犹如无头苍蝇的妙音突觉一阵地动山摇,斗大的石头纷纷掉落下来。由于身处山洞之中,妙音避无可避,急忙手捏法印,薄唇微动间,阵阵梵音弥漫,竟有佛家经文化成金字从其口中大量涌出。 随着佛家金文的不断涌出,在其头顶之上竟化成了一把金伞,溜溜在妙音头顶旋转,把妙音护在了下方。 每当有石头击在金伞某处时,那处的经文便金光大作,把袭来的石头击个粉碎。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这天地渐渐稳定了下来,而此时的妙音早已被埋在了碎石下方,除了其站立的方寸之地,四周皆是破碎的山石。 “轰!” 妙音从破碎的山石下脱困而出,看着眼前的一地碎石,妙音一双美目瞪得滚圆:“山呢?” 第95章 不靠谱的师傅 原本一座挺拔的山峰不见了,妙音想象不出是谁有这般伟力。 “搬山大能?!”妙音皱眉低语道,“不是说此地只有邻云境以下的才能进来吗?这般破坏力怕是只有搬山摘星才能做到吧!” 妙音此刻意识到这轩皇残界似还有超越搬山大能的存在,不由眉头立起:“同辈相争我不惧任何人,只是这…哎,既来之则安之,还是先找到胡佑再说吧。” 接下来的两日,妙音便一直徘徊在此处,而胡佑整个人如同消失了一般,妙音竟丝毫找不到他的一丝踪迹。 直到两天之后,妙音脸色惨白地在一片碎石之中找到了一件破烂衣物,且这衣服上有那花背巨蛙浓重的腥味。 “被吃得只剩这一件破衣了吗?” 妙音难过地喃喃低语道。 只见她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而后找了一处依山傍水的好地挖了一个坑,神情庄重得把那件破衣轻轻放入坑中。 妙音哀伤地口中念着往生咒,把一培培黄土撒入坑中,很快那个坑就变成了一座小土堆,妙音又找来一块石壁,用手指在上面刻了“道友胡佑之墓”几个大字,将其插在小土堆的前面。 “施主,你解脱了,以后这世间纷纷扰扰再难撩拨你心。” 妙音在坟前拜了三拜,而后飘然而去。 微风吹过,坟头的粒粒浮尘卷起,渐渐飘散在风中。 妙音离开后不久,又一黑衣女子缓缓途经此处,刚刚隆起的小土堆使她好奇地看了一眼,可是这一眼便让她如遭雷劈,站在土坟看来久久伫立,原来此女正是那化名古月的魔可可。 “是谁杀了你?待我为你复仇后便过来陪你。” 只见魔可可蹲下身子又添了些黄土在那新坟之上,黑色面纱后滚落下来的泪珠打湿了一片尘土。 什么光复魔族?! 什么拯救众生?! 此时这些似乎都不重要,她只想和他在一起,其师尊几年来对她的倾囊相授,待如亲女似也比不上这土中那具冰冷的尸体。 “等我!” 黑衣女子绝然站起,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石碑,而后转身离开了此地。 ………… 风卷黄沙起,烈日照无踪。 大地如笼,蒸熬众生。 渺渺无边的沙漠里却有三人在艰难地前行着,留下了一排排黄色的脚印。不多时,这脚印便被风沙重新抹了去。 “哎呦!不行了,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十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声音沙哑地说道。 已是好久没有饮水,十斤努力的动了动喉咙,想产出些唾液来湿润一下快干到冒烟的嗓子,可惜嘴中也是一片干涩。 严重的缺水和烈日的暴晒,使十斤的嘴角开裂,嘴唇上起了一层死皮,原本就有些黑的脸蛋此时好像更黑了一些。 “若是再找不到水源,我三人怕是要活活喝死在这沙漠中!” 十斤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一块干饼咬了一口。 “都快渴死了你还吃这么干的东西,也不怕噎死!” 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脸俏皮地说道。 只见这少女一身水绿色的衣服,模样长得极为好看,一双眼睛更是灵动,转来转去的,一看就不是安生乖巧的主。细观其容貌,眉目之间却和孔乙极为相像。 “这你就不懂了,我十斤死也要做个饱死鬼,我…水…” 十斤哪里想到这干饼吃到嘴里在干涩喉咙处竟下不去了,死死地噎在了那里,一时间话不能语,气不能通,整张脸都成了黑红色。 “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绿衣少女看着十斤那副难受的样子拍手笑了起来。 “蛮儿!别闹了,快快拿水来!”另一个头顶斗笠的白衣女子开口说道,只见其身材高挑,一双笔直挺拔的大长腿,只是一层白纱从斗笠垂下把脸遮了去,看不清其模样。 “好吧!” 这蛮儿姑娘倒是很听这白衣女子的话,虽脸上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从腰间解下了一个水袋,丢给了十斤。 “咕咚!咕咚!” 十斤接过水袋急忙向嘴中灌去,待把堵在喉咙间的食物冲下,脸色才稍稍好了一点。 “留点水!我们三人就这点水了!” 看着十斤这般酣畅淋漓地大口喝着,蛮儿急得把脚都快踏进了沙子里。 十斤讪笑着把水袋还给了嘴角撇得老高的蛮儿。 “就你最能喝,三个人的水你就喝去三分之二。” 蛮儿嘴里嘟嘟囔囔的把水袋又系回了腰间,只是这一席话把十斤说得颇为不好意思:“孔小三,待我们脱困之后,我请你吃炖鱼!” “你才是孔小三!我是孔老二,那孔乙才是弟弟,哼!” 对自己是孔乙小妹这件事,蛮儿颇为不服气,明明是龙凤胎同时出生的,凭什么我孔蛮儿要做小妹。 “我再重生一遍,我是孔老二,孔乙才是三弟!不过,关于鱼汤这件事,咱就这么敲定了,不做你是小狗。” 别看这小胖子其貌不扬,他炖的鱼汤确实让人垂涎三尺,流连忘返。 白衣女子看着眼前拌嘴的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十斤,你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弟妹别急,待我拿出地图一观。” 这三人正是从骨山逃脱的十斤,小白和孔蛮儿三人。 原来那日在十斤卓青藕被白骨大军围困之际,恰巧被路过的小白,孔蛮儿和黄麒三人遇到,小白却是一眼认出在坟园时站在胡佑身旁的十斤和卓青藕二人,且当时胡佑和十斤的友好关系皆被小白看在眼中。 所谓爱屋及乌,现场虽没发现胡佑的身影,但小白还是确定救自己丈夫的这两位好友。因此三人兵分两路,由小白和孔蛮儿从空中救十斤且负责吸引那巨型骷髅的目光,而黄麒则乘机冲入白骨大军将卓青藕救出。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救人的过程也是有惊无险,只是小白三人摆脱了巨型骷髅之后,方要向事先约定的地点和黄麒卓青藕二人汇合,却不想突然刮来一股邪风,遮天蔽日,把三人卷了去,待三人重见天日之时,眼前便是这茫茫沙漠。 至于孔蛮儿是何人?就是当日载着小白救人的那只绿孔雀,孔雀族的三公主,孔灵儿和孔乙的小妹,虽然她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是老二。 孔蛮儿,人如其名,由于辈分最小,历来受老族长宠爱,慢慢地养成了无法无天,刁蛮任性地性格,幼时不是上房揭瓦就是辇狗追鸡,是个猫狗都嫌弃的丫头片子。 现在虽然大了,脾气秉性有所收敛,人家不同猫狗玩了,开始盯上同辈族人的法宝,灵药,功法,神兵,每每有借无还,其甚至还一度在族中的宝库和灵药园外徘徊,搞得那些看守宝库和灵药园的族老们彻夜难眠,胡子都熬掉了一大把。 原本老族长是不想自己这个“可爱”的孙女来这里冒险的,但实在是架不住那些族老苦口婆心的劝导,什么不要养温室的花朵,什么只有放手,孩子才能成长,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直把老族长都感动哭了。 孔蛮儿离开那日,族老们个个泪眼婆娑地挥动着双手! “看!我的族人都舍不得我去,”孔蛮儿喃喃低语道,“要不,我就不去了吧。” 族老们听了这句话瞬间脸色大变,平时看上去老态龙钟的他们此时一个个动如脱兔,迅速关上了族地的大门。 “去吧孩子!勇敢地出发!未来是属于你的!”看守宝库的族老隔着门缝撕心裂肺地喊道。 “好!我一定会加油的!” 孔蛮儿扬起握紧的小粉拳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而后便潇洒地转身离去。 看着孔蛮儿渐行渐远的背影,族老们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去吧,去祸害他们吧!” 孔蛮儿不知的是,在她离开的那天晚上,她的族人们甚至开了一个盛大的庆祝宴会。 “就你那张破纸!我都怀疑是哪个孩童随便画的!”孔蛮儿颇有些嫌弃地说道。 “胡说,这是我恩师李多饮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为我和胡佑亲手所绘。” 十斤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张皱皱巴巴地有些泛黄的纸张,有的地方甚至已经起了毛。 真不怪孔蛮儿嫌弃,这图上只是简单地画了几个圆圈和粗糙的线条,每个圆圈旁边都写着小字,只是这字写得歪歪斜斜,甚是潦草,有的地方甚至都看不清。 其实十斤口中李多饮的百忙之中是这样的,当时的李多饮正在如厕,这二人屁颠屁颠地堵在茅房门口问人要地图,李多饮无奈,只能从厕所抽出一张厕纸凭着脑海中先辈的诉说画了这么一幅图出来。其实这轩皇残界,他李多饮也没进去过,毕竟千年一开,不是哪个人都有机会。 “看,我们应该在这里,”十斤指着图上的一个圆圈说道,“日干干沙漠,恩,这地名起得倒也应景。” 十斤肯定得点了点头,然后接着往下念:“止匕土也干火…这什么意思?看不懂呀!” “给我,我看看!” 小白接过那张皱巴巴的地图,只看了一眼面纱后的眉头便高高皱起,复又仔细辨认,这才一字一字地读了出来:“应该是旱干沙漠,此地干燥无水,切记不可入!” “还日干干沙漠…” 孔蛮儿瞥着一双大眼调侃道,十斤一脸讪笑。 小白又接着往下读:“若是不小心误入其中,可碰碰运气找找那传说中的沙城,具体位置有为师不知,有没有水为师也不知…” 十斤三人一阵无语…… “那我们该怎么办?”小白无奈地说道。 “找找试试吧,总好过在这里等死。” 十斤有些气馁地说道。 二人也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便在这广阔无垠的沙漠中开始寻找起那座传说中的城,可老天似在戏耍他们,除了无边无际的黄沙,他们再难看到什么别的东西,很快,孔蛮儿腰间的水袋也空空如也。 若是再找不到水源,三人怕是绝难活命了。 第96章 十斤飞天 烈日的曝晒下,连活泼的孔蛮儿都没了精神,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三人刚刚爬上一座又高又大的沙丘,这高大的沙丘在这茫茫沙漠中显得格外突兀。 “这沙城到底在哪里呀?我快要被烤成肉干了,不行了,不行了。” 孔蛮儿说着话便向地上坐去。 “哎呀!我的屁股!” 谁知刚刚坐下的孔蛮儿忽然又一下跳了起来:“这地面也太烫了,小白姐,我想回家,呜呜呜,这里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多日的折磨终是让这个一向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委屈地哭了起来。 “十斤,你看…” 小白作为孔蛮儿的姐姐,若不是需要在她面前保持镇定,做个表率,怕也像孔蛮儿那般崩溃大哭了。 “如今之计我们只能继续找那座传说中的城了,再坚持一下吧,若是止步不前,怕是一点生还的希望都没有了。” 看着崩溃大哭的孔蛮儿,十斤想上前安慰,却知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 “蛮儿,再坚持坚持,你若真得死在此处,那孔老二的位置可就归孔乙。”小白言语中有些俏皮得说道。 “绝不能让孔小三得逞!我们出发!” 孔蛮儿听了小白的话急忙止住了眼泪,并一马当先地在前带路。 “弟妹!还是你有办法!” 十斤低声说道并暗暗地对小白比了个大拇指。 小白苦笑着摇了摇头,在这茫茫无边的沙漠中,人若是失了斗志,怕是再也走不出去了。 “小白姐,快看!前面有一堵沙墙!那里是不是传说中的沙城?”小白惊喜地大叫道。 二人听到孔蛮儿的呼喊急忙转头看去,由于三人刚好站在沙丘之上,看得地方较远,只见在那天地交接之处确是出现一堵矮矮的沙墙,只是这墙好像在动… 十斤的脸一下子变得面如死灰:“快…快跑!这是沙潮!伴风随行。我们就算不被沙潮吞了去,也要被这伴风搅成碎片!” 像是为了呼应十斤所说,一股股热风拂面而来。 小白听后也变了脸色,极目望去,只见那堵矮矮的沙墙确定在朝着他们这边缓慢的移动。小白知道,这堵矮墙虽看上去移动缓慢,那是因为三人离得足够远,产生了视觉上的错觉。 “跑!” 小白一声令下,三人开始向回跑去,可由于多日的暴晒折磨,加上严重的缺水,三人虽有心快跑几步,却也是力不从心,此时这三个御物境奔跑的速度比普通人也快不了多少。 “我不行!实在是跑不动了,小白姐你俩快跑吧,不用管我了!” 修为尚浅年龄尚幼的孔蛮儿终是第一个支持不住了,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此时风已经有些大了,吹乱了她原本柔顺的乌发。她实在是撑不住了,一向在家族娇惯从未吃过苦的她能陪着十斤二人撑到现在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十斤二人见孔蛮儿支持不住,原本前行的身影急忙返回,然后一人一边把孔蛮儿架起,好在孔蛮儿身子骨轻盈,三人的速度也只是比先前稍稍慢了一些。 狂风呼啸,伴随着轰隆轰隆的声音,三人眯着眼睛转头看去,只见那堵原本矮矮地沙墙已伴着狂风遮天蔽日而来。 “抓…” 十斤刚张开嘴,那漫天飞舞的黄沙便飞入了他的嘴中,十斤急忙又闭了嘴。 黄沙笼罩下,三人已看不清彼此,且大风一度要把他三人掀起的样子。 “啊…” 惊呼声中,十斤只感觉右手拉着的孔蛮儿似向天空飞去,且有种要把他也拉离地面的趋势。十斤料想此时恐怕小白和孔蛮儿二人都已被吹到了天上,只靠自己在这里强行拉扯着,若是自己再支撑不住,三人不知又要被吹到哪里去。 “气定神闲,立如老松,任它风浪起,吾自岿然不动。” 十斤突然想起江尚垂钓之时时常提起的一句话。这些年十斤陪着那垂钓老叟江尚时常在海上飘荡。每当风浪涌起,海水肆虐,江尚总是身体挺直地站在船头,任凭风浪涌起,江尚和他脚下的小舟如同在海上生根了一般稳稳当当,丝毫不受这天地之威的影响。 十斤总是想学这门功夫,却总也学不会,十斤一直认为是自己境界不够的原因。不过用江尚话说,学不会的原因就在于有他在身旁护着,十斤缺少了那种置于死地而后生的拼劲,这是一种明悟,与境界大小却是没多大关系。 此时十斤在沙漠中的处境却是和在海上多有相似之处,于是十斤便把这漫天黄沙想象成了海水,想象自己处在风雨飘摇的大海之中,渐渐十斤进入了某种玄妙地状态,原本焦急的神情平静了下来,一双腿牢牢地钉在沙漠之中,整个人像是一棵崖边的老松,在坚强地面对着狂风骤雨的侵袭。 而孔蛮儿也感觉到那只原本快抓脱的手此时好似铁钳一般牢牢地框在自己的手腕处,一动不动。孔蛮儿不禁对这小胖子有些另眼相看,此人竟凭肉身的力量来对抗天地之威,难道只要吃得胖,这风浪便吹不动你! 沙浪来得快,去得也快。 风沙散去,大地又恢复了平静的模样,不过依然炙热如笼。 “轰”的一声,原本平滑的沙面上炸出一个大坑,一道白影从地下窜出,稳稳得落在了地面之上。 “啊!这…” 小白惊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见原本高大的沙丘已不见踪影,映入眼帘的是一堵高大的城墙,这次可不是什么沙浪,而是实实在在结实牢固的城墙。 “传说中的沙漠之城?!”小白惊喜地喃喃道。 正在小白观察眼前突然出现的巨城时,其身后的沙面凸起,哗啦一声,却是孔蛮儿也从沙下钻了出来。 “手腕好痛!”孔蛮儿眉头皱起,面上有些痛苦之色。 孔蛮儿全身大部分已经钻出,只是其手臂却是拔不出来。 “小白姐快来帮我!十斤还在下面,别给他憋坏了。” “好!” 小白急忙跑了过来,两个人三只手开始刨身下的沙土,待孔蛮儿的手臂完全露出之时,只见其手腕被一只手牢牢的抓着,原本白嫩的手腕由于血脉不通也变成了紫红之色。 二人确定这只手便属于十斤,于是二人便拉着这只手想把十斤从沙中拉起,却不想无论二人如何用力,哪怕是在灵力的加持下却也拉之不动。 “完了!小白姐!这十斤怕是被牢牢得埋在下面了,我也完了,要被这小胖子一辈子锁在这里了。” 孔蛮儿有些难过的说道。 “不如…不如把他手臂砍了去,这样我就脱…” 孔蛮儿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也意识到这样做是不妥的。 “别闹了,拉不出来我们便刨出来。” 说着话小白便顺着十斤露出的手臂又接着向下刨去,而孔蛮儿虽嘴上说着要砍十斤的手臂,此时却也是小手翻飞,快速地刨着沙土。 “在这里!” 孔蛮儿惊喜地喊道,只见沙坑底部出现一片黑色的毛发。 二人又急忙向下刨去,很快十斤的头颅便完全显露了出来,只见其双眼紧闭,满头尘土,孔蛮儿马上用那只能动的小手为十斤仔细清理着头发里和脸上的浮沙,这动作倒是让小白愣了一下,而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孔蛮儿。 “十斤!十斤!” 小白连续叫了两声十斤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该不会真的…” 小白脸色凝重地把手指探到十斤鼻子下面,待感到十斤还有呼吸后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十斤!十斤!” 小白复又大声地叫了几句,可总也叫不醒他。 “让我来!” 古灵精怪的孔蛮儿大眼一转,随即有些俏皮地说道。 “啪!啪!” 小白有些无语地看着孔蛮儿收回了作恶的小手。 此方法果然简单粗暴,只见十斤缓缓睁开了双眼。 “这是哪?怎么这脸火辣辣地疼?嘶!” 十斤刚想动一下却发现自己除了头其他部分都被埋在沙里,还有一只手牢牢地抓在孔蛮儿的手腕处。 “都醒了,还抓着我不放?!” 孔蛮儿责怪的语气中似还带着一些别的情绪。 十斤听了急忙松了手,却有一抹滑腻留在手中,很滑!很嫩! “十斤,你能自己出来吗?不行的话我们就接着往下刨。” 小白蹲着身子关心地问道。 “不用,你俩退后一点。” 十斤一脸自信。 待小白二人离得渐远之后,十斤运转功法,“轰”的一声从沙土中破土而出,直向天空射去。 “哈哈哈!我会飞了,我破入邻云境了!” 不曾想十斤从那玄妙的状态中醒来以后,竟一举进入了邻云之境。 邻云,邻云,与云为邻,此境的修士已可简单地掌握一些天地之力,御空飞行不再需要借助法宝。如果说邻云境之下修的是修士本身,而踏入邻云境之后,修的便是这天地法则。 看着在天上兴奋地飞来飞去的十斤,小白也颇为喜悦,毕竟己方实力又上了一大台阶,这样自己几个不是更安全了吗? 而孔蛮儿则看着十斤得意忘形的样子很是不爽,喃喃低语道:“切,会飞有什么了不起,姑奶奶我刚满月那会儿就会飞了!哼!” 当然,孔蛮儿作为一只孔雀,她所说的的确是那个样子。 第97章 旱城遇旧敌 “旱城!” 入眼便是一座破败的城池,沙土堆砌而成的厚重城墙多有倒塌之处,其城门倒是修得高大雄壮,两扇破烂的大门敞开着,在城门楼的门楣上刻着“旱城”两个大字。 “完蛋了!此城名字带一个‘旱’字,这里面能有水源?” 方才还兴高采烈的十斤此刻却是耷拉个脸,三人确实找到了这传说中的沙城,但对于其中是否有水源这三人脸上都写满了怀疑。 “此城建在沙漠之中,这名字倒也取得恰当,来都来了,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 小白皱眉说道。 “为今之计,也只能进去一观了。” 说着话十斤便当先向城中走去,当经过那两扇大门时,十斤发现这大门上除了破开的几个大洞,其上面还有随处可见或浅或深的爪痕。最深之处,甚至深入城门二寸有余。 十斤摸了摸这城门,也不知这城门是哪种木材做成,摸上去硬硬的,有金属的质感。十斤唤出他的玄铁菜刀,一刀劈了上去。 “崩!” 火花四溅! “好家伙!我这把玄铁菜刀向来削铁如泥,不曾想却是劈不透这木质的城门。” 十斤惊讶地看着玄铁菜刀在城门上留下的浅浅痕迹,他的虎口都被震得有些酸麻了。 “那这些爪痕又是谁所留?” 十斤脸色颇为凝重,竟有人仅凭一双肉掌便在这坚硬的城门上留下比他用玄铁菜刀还要深的痕迹,不过这痕迹不新,看上去颇有些年头了。 这般想着,十斤又拔出背在背上的那把锈迹斑斑的断剑,对着城门便刺了过去。 “嘿!这破剑虽看上去其貌不扬,却比我那玄铁菜刀要好用的多。” 十斤有些意外的说道。 只见这表面看上去快要烂掉的断剑竟轻而易举地在城门上刺出个透明窟窿。 “你在这跟个破门较什么劲?!我们要先找水源才是。” 孔蛮儿经过十斤的身边瞥了一眼,而后径直向城内走去。 “哇!好凉爽!” 一脚踏入城中的孔蛮儿惊呼道,大眼微眯,一脸的享受。 这丫头片子莫不是热得昏了头! 十斤这般想着也向城中走去。谁知方一踏入城中,马上一股凉意袭来,且这里面的空气呼吸起来清新湿润,并不像外面那般干燥暴热。 十斤享受的同时不禁有些疑惑,同一片天空下,就隔了一道城墙,这内外两边的气候便有如此大的差距,真是想不通! 凉风习习,稍稍缓解了一下三人渴意。同那破败的城墙一样,这城中断壁残垣,同样是沙土堆砌的房屋不知是年久失修还是经过了战争的洗礼,其中多数倒塌,到处是一派死气沉沉的景象。 “你们看,那里趴着一个人!” 眼尖的孔蛮儿小手指向一处倒塌的墙角。 说来也怪,当初数以万计的修士进入了轩皇残界,这几日却是少有碰到除他们几个以外的人,也不知现在这些人现在都到了哪里。 三人急忙跑过去查看,只见那人身着凡心学院的弟子服装,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对三人的到来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是我凡心学院弟子!” 十斤惊呼道,而后蹲下身子抓住那人的肩膀将其反了过来,一张充满惊恐害怕神态的脸显露出来。 “是他!”十斤语气中颇有些意外。 “怎么?你认识他?”小白问道。 “他叫刘志,是我的同乡,原来他也进来了,居然死在了此地。” 十斤皱眉说道。 这刘志就是十斤带着胡佑刚入凡心学院那日和二人打架的那个。十斤和他虽为同乡,但刘志是当地望族,十斤只是一个没落小家族的孩子,二族历来不对付,故而虽是同乡,这刘志却总是处处刁难十斤,所以对于他的死,十斤倒说不上难过,充其量不过一声叹息。 此时这刘志一张脸面部狰狞,形貌枯槁,一张脸皮紧紧地贴在头骨上,活脱脱地一具干尸模样。 “不对呀!此城空气湿润,他倒好像是已经死了好久的模样!我们进这轩皇残界也还没几天呢?!” 十斤疑惑地说道。按理说在这种环境下,这尸体不会一下子脱水成这副模样。 “你们看他劲部!”小白提醒道。 十斤歪过刘志的头颅,只见其颈部动脉处有两个血洞,十斤眉头蹙起,又急忙检查其别的部位,发现其周身除了这两个血洞别的地方再无一丝伤痕。 “一击毙命!他的血液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了去,你们看他面目狰狞,瞳孔放大,显然生前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看来我们要小心了!” 真是处处皆险境,每每逢妖魔。怪不得李多饮曾忠告他俩,进入这轩皇残界就是九死一生。 初时的喜悦很快被冲散了,三人心中都浮上了一层阴霾。 好歹是同窗,十斤还没那么狠心让刘志的尸体继续曝尸荒野,于是十斤便决定挖个坑把他埋了。 不曾想这城中的地面却是十分坚硬,把十斤累得气喘吁吁才刨了一个很小的坑。 看着十斤满头大汗地蹲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孔蛮儿俏皮地说道:“真是笨呀,何不用你背上的那把剑试试?!” 十斤一拍脑袋,怎么把它给忘了?! 十斤取下背后的断剑,用力向地上插入,只见这断剑如刀切豆腐一般,一下子没至剑柄的位置。 “哈哈哈!好剑!我感觉我捡到了个宝贝。” 其实十斤不知,他手中那把断剑就是大名鼎鼎的人皇剑,人祖轩皇生前所用的佩剑,与妖族的七星刀,魔族的铁手铜婴并称上古三大神兵。至于此剑为何断裂?另一半又到哪里去了?却是无人得知。 现在十斤把人皇剑拿来挖土,不知已故的轩皇若是知道十斤这般暴殄天物,会不会走出皇陵给这小胖子一顿胖揍。 在人皇剑的帮助下,十斤很快便挖出一个一人大小的土坑,而后他将刘志抱起轻轻地放入了土坑之中。 十斤一边掩埋一边喃喃说道:“刘志,你我虽向来不和,我也不忍你曝尸荒野。你安息吧!若是我有命出去,会将你亡故的消息告知你的族人。” “你们看,这里有字!”孔蛮儿指着原本刘志躺得位置说道。 小心!这里有亻… 后面的字却是未写完,这几个写得甚是潦草慌张,显然是刘志想提醒什么,只是还未写完便咽气了。 三人正在猜测后面应是何字之时,忽然一阵凉风刮来,天色很快暗了下来,三人抬头看去,只见厚厚的乌云悬在这城池之上,而且是只有这一块天空被乌云遮住。 “此地真是奇怪!东边日出西边雨?” 十斤不禁心中感慨道,古人诚不欺我! “先别奇怪了,我看这是快要下雨了,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三人好不容易在主路尽头才找到一座看上去还算完整的宅院,十斤推门而入,“崩”的一声,原本就有些腐朽的木门在十斤这一推之下彻底倒在了地上,扬起一阵尘土,直把刚要进入的三人给呛了出来。 孔蛮儿一边捂着口鼻一边责怪道:“你就不能轻点推,老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十斤讪笑道:“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待烟尘散去,三人方才走了进去。 这座宅院不大,一眼看全。整个院落呈正方形,一个主殿,左右两个偏殿,且看得出来这宅院只这一个院落,并无通向其他庭院的小路或旁门。 整个院落的地面覆盖了一层灰尘,显然长期无人居住的缘故,只见院中花圃凋零,假山崩塌,只能稍微看出些存在过的痕迹。 此时天越发昏暗,乌云翻滚,渐渐压了下来。 “我们进主殿吧,我看这天色,雨可能马上就要下了!”小白说道。 十斤点头称是。 三人快速穿过这布满灰尘的庭院来到了主殿门口,当十斤不假思索地伸出双手要去推那主殿的两扇木门之时,身后的孔蛮儿却“哼”的一声。 十斤一愣,而后轻轻地向那木门推去。 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直像那夜晚的小偷,直把孔蛮儿和小白二人逗得抿嘴偷笑。 “嘎吱!” 腐朽的木门发出陈旧的声音,殿门打开,三人鱼贯而入。 “啊!这里怎么有一口棺材?” 孔蛮儿有些害怕的惊呼道。 只见屋中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却有杂乱无章的脚印,而在房屋的正中间,一口棺木立在那里,棺木旁边随意地丢着一块黄布。这口棺木也不知是何木所制,并不像这城中的木门家具显得那般破败,只是有些陈旧罢了。 这里有人来过?可是外面的院落明明无人行走的痕迹,那人是从哪里进来的? 十斤有些疑惑地四处打量,终于在房间一阴暗角落看到一个一人大小的破洞,十斤这才心中了然。 “我不要住这里,我害怕!” 女生似乎对这些鬼怪有着天生的恐惧感,哪怕孔蛮儿自身就是个妖兽。 “小白姐,我们换个房间好不好?” 孔蛮儿央求地说道。 “好,好,好,胆小鬼!” 小白嘴里不说,其实她也有些害怕,总感觉呆在这口棺材旁边有些膈应不适。 “好,我们去左边的偏殿。” 十斤见二女都有离开之意,便开口附和道。 “好啊!” 孔蛮儿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并第一时间跨出房门。 “轰隆!” 雨水突然倾泻而下,把刚出房门的孔蛮儿又逼了回来。 十斤无奈地一摊双手:“看来我们只能暂时待在这里了。” “可是我害怕!十斤要不去掀开棺木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东西?” “什么!” 十斤一张嘴张得老大。 第98章 杀人夺宝 “你是不是不敢?你若也害怕得话,那便算了。” 孔蛮儿看着站在那口棺椁面前踌躇良久的十斤。 “谁说我不敢?我堂堂男子汉,活人都不敢,还会怕一个死人?” 十斤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说什么也不能让这小女子小看了,十斤这般想着伸出手掌便要去掀那口竖棺的棺材板。 就在十斤手快要碰到那棺木之时,突然一阵嗦嗦之声从棺木中传来,像是指甲抓挠木板的声音,瘆人之极,直把十斤吓得手一抖。 “啊…活了!活了!”孔蛮儿更是害怕得急忙躲到小白身后,只露出半边小脸紧张地看着这口竖棺和旁边那位此刻已吓得浑身僵直的“男子汉”。 “要不我们还是不看了吧?”十斤转过头来哭丧着一张脸说道。 不曾想这次连小白都摇了摇头:“还是打开看看吧,我可不想夜晚睡觉之时,有人从里面爬出来,加油,邻云高手!” 小白说完举了举粉拳,对十斤比了个加油的姿势。 “那…那好吧!” 此时那棺中瘆人的声音在继续,十斤暗自咬紧牙关,双手把住棺材板,用力向外掀去。 “砰!” 棺材板落在地上,扬起一阵灰尘,三人急忙退到门口位置,一脸戒备得看向被灰尘笼罩的棺木。 “吱吱!” 一只巴掌大的老鼠从棺中跑出,三人看到这里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方才棺木中发出的声音是这老鼠所为。 三人向棺中看去,里面空空如也,在其底部破了一个洞,想来那老鼠就是从那个破洞钻进去的。 “好了,没事了,我们还是先找些盆碗之类的容器接些雨水来喝才是。”小白说道。 十斤一拍脑门,怎么把这茬忘了:“我有!我有!” 在二女的惊奇的目光下,十斤从腰间的储物袋唤出一口大铁锅双手端着伸出了屋檐。 “若不是相处了这几日,我都怀疑你不是修士,而是个厨子!你这又是菜刀又是铁锅的。”孔蛮儿嘲讽道。 “嘿嘿,我这人平生第一大爱好便是‘吃’,且从来不会委屈自己的肚子,一会给你煮鱼汤喝!” “好喂!” 孔蛮儿很是高兴地打了个响指。 入夜,雨渐渐停了下来,乌云散去,天空如同洗过一般,几日不见的星辰纷纷冒出了头,在空中一闪一闪的。在这群星之中,一轮碎月当空,发出晕晕黄光。 碎月之下,神秘的旱城依旧漆黑一片,在黑暗之中只有走得近了才能稍稍看出些突兀的轮廓。 只见这漆黑的破败城池中,此刻却有一点亮光染起,却是十斤三人围着一口热气翻滚,浓香四溢的大铁锅。 “太…太好吃!我舌头都要化了,十斤,待我们出去之后,我聘请你去我孔雀族做饭。” 孔蛮儿一边吃着煮得滚烂的鱼肉一边嘟嘟囔囔地说道。 “呀!你还真把我当厨子了,”十斤很是满意孔蛮儿对自己厨艺的肯定,满脸笑意地说道,“长期去给你做饭我也做不到,不过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同柚子去妖地看你们的。” “那也行!”孔蛮儿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说道。 提到胡佑,原本笑脸盈盈的小白却变得有些忧愁了:“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弟妹,你放心吧,我和柚子相交多年,这小子是个福星,运气一向极好,数次危机每每都化险为夷,表面看着老实,却是个不吃亏的主儿,说到这,我便要提了提,他……” 十斤一股脑地把二人在学院的趣事给小白说起,而小白则单手托着下巴津津有味地听着,小脸不时浮上一层笑意。 其实我们都喜欢听心上人过去的一些囧事,嘴上嫌弃地说着他怎么那么傻,实则心中自是喜欢的不得了。 “啊…” 十斤打了个哈欠:“困了,我们睡觉吧。” “好吧!睡觉!” 小白也有些困了,而孔蛮儿早已靠在小白身上睡了过去。 “真是个神经大条的姑娘!”小白一边说着一边在火堆旁收拾出一块地方,然后扶着孔蛮儿躺下,二人挨着很快便睡了过去。 而十斤则扯过棺木旁边地那块黄布铺在地上,只见这黄布之上绣着一些古朴的文字和图案。 “怎么看这图案有些眼熟?”十斤喃喃自语道,“不管了,实在困得不行了!先睡了。” 说完十斤便倒头躺在那块黄布之上,呼呼去了梦乡。 那团大铁锅下面的薪火也渐渐熄灭了去,整个房间重新投入了黑暗之中。 ……… “水!这井中有水!快快打些上来喝!” 清晨,熟睡中的十斤被一阵喧闹声吵醒了。 “有人来了!” 十斤急忙起身,来到关着的木门旁边,透过门上的破洞向外望去,只见十几个人围着一口井在那里大呼小叫。 原来这院中有一口井,只是被浮尘乱石所埋,十斤三人昨日才没有发现,后来下了一场大雨,才将其显露出来。 眼前出现的一群人显然都是人族修士,十斤认出,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人物便是凡心学院的弟子,名字叫做柳丞星,也是凡心学院一名出色的弟子,学院战力榜上排行十一,好像是一个什么天刀门门主的儿子,此子时常与秦明宇为伍,可以说是秦明宇忠实的狗腿子。 “是谁呀?这么吵?” 孔蛮儿和小白也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孔蛮儿揉着朦胧睡眼很是不爽地说道。 “嘘!” 十斤急忙转过头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可显然为时已晚,这院中的几人似是听到了屋里的动静,个个提起刀兵满脸戒备地向这里走了过来。 “我一个人出去,你们就躲在这里。”十斤小声说道。 人族和妖族素有纷争,若是被这院中的几人发现这屋里有两个妖女,难保他们不会动了杀心。 “哈哈哈,这不是柳丞星师兄吗!在此地真碰到你,真是缘分呀!” 十斤打开门一边笑脸盈盈地说着一边又迅速地把门关了。 “哦!原来是玄武院的大弟子十斤呀!好久不见,师弟好像又胖了许多呀。” 柳丞星见是十斤从屋里走了出来,原本警惕的神情稍稍缓和了下来,但其手中的刀却并未放下,言语之间多有些玩味。 “哈哈哈!十斤师弟别的本事没有,唯在吃这方面独树一帜,别人自是难以超越。”旁边的人附和道,接着几人便肆无忌惮地哄堂大笑。 由于秦明宇和胡佑曾在凡心学院的食堂打斗,而后俩人皆被刑刚长老惩罚,所以秦明宇一伙人对胡佑多有敌意,而十斤又与胡佑交好,所以他们心中把十斤也分到了敌人那个队列,自是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 十斤怒火从眼中一闪而过,接着笑盈盈地说道:“几位师兄居然已经打好了水,还是及早离开这里吧。” “哟!十斤师弟居然开始赶我们走了!”柳丞星故作惊讶地说道,“这个嘛倒是不急,不知师弟这几日可曾有什么收获,师弟也知道,这轩皇残界实在是处处危险,杀人夺宝的事更是屡见不鲜,师弟可将你收获得宝贝暂时交给师兄保管,以防宝贝有失,待我们出去之后,师兄再交还给你如何?” 估计你就是那杀人夺宝的凶人吧! 十斤心中这般想着摇头说道:“不瞒师兄,我这运气一向不好,并未发现什么宝贝,就不劳师兄费心了。” “看来师弟还是不信任我呀!”柳丞星摇头叹息道,“可惜了为兄的一片好心。” “跟他废什么话!直接抢过来就是,不行就把他杀了再抢过来,反正此地隐蔽,也无人知道。”旁边有人不耐烦地说道。 “粗鲁!对待我同门师弟怎么可以这样?!”柳丞星故作严肃地批评道,“师弟,你也看到了,这几人可不是我凡心学院的弟子,他们要杀你我只能阻止一时,你还是趁早交出宝贝才是上上之策呀!” 面对柳丞星的惺惺作态十斤冷眼相对:“我并无收获,你们爱信不信。” 柳丞星听了十斤这句话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看来师弟有些不识抬举呀!” “要打便打!废什么话!”十斤冷冷地说道,柳丞星拙劣的演技让他看得很是反感。 “好!好!”柳丞星被十斤一席话给气笑了,这小胖子以前一直是唯唯诺诺的一个人,何时这般硬气过,言语间更是一点余地不留。 “听闻师弟这些年一直跟着一打鱼的老不死厮混,不知这些年修为可有长进?师兄今日倒要领教领教。”柳丞星冷眼说道。 “你找死!” 十斤怒极,你侮辱我没事,竟连江尚都连带着侮辱了,要知道这些年江尚对十斤待如己出,功法倾囊相授,爷孙俩早已处出了深厚的感情,现在这柳丞星竟不知死活用出“老不死”三个字,十斤自是怒从心头起。 只见十斤人影一闪便向柳丞星扑去。 “来得好!” 柳丞星嘴角噙着一抹坏笑,他就是要激怒十斤,让他先动手,这样他便可以无所顾忌地杀人夺宝了。 柳丞星舞起手中刀,只见漫天刀影,向十斤迎了上去。 第99章 好虎难架群狼 柳丞星见十斤也不拿武器,仅凭一双肉掌便敢朝自己打来,不禁心中冷笑道:这小子莫不是气昏了头,空手就敢上来和我拼命,当真是嫌活得久了。 其实柳丞星还保持着过去对十斤的看法,要知道十斤虽为玄武院的大弟子,其修为却是不堪入目,加上十斤其人脾气随和,对待不公一向能忍就忍。显眼的地位低微的修为再加上这随和的性格,自是招来一些宵小之徒的记恨,他们时常以打击十斤为乐,心中更是看不起这位玄武院的大弟子。 但古人有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柳丞星岂知他眼中昔日的废物在江尚这几年的教导之下已经成长到了他需要仰望的地步。 这柳丞星也确实了得,他早已破入御物境多年,这些年除了学院那几个名门之后,在同辈人当中少有敌手。只见他手臂不住挥动,手中宝刀快如闪电,残影重重,很快在他和十斤之间便形成了一层刀幕。 透过刀幕,柳丞星冷笑得看着赤手空拳而来的十斤,他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十斤双手被齐腕削去的惨状。院中的其余几人更是一脸戏谑之色,一个远近闻名的废物又岂会是柳丞星的对手? “啪!” 漫天刀幕消失,在柳丞星吃惊地目光中,十斤的右掌竟牢牢地抓在刀背之上。 空手接白刃?! 眼睛出现错觉了?!围观的几人急忙抬起手臂揉了揉眼睛,再看时那把刀还是被十斤牢牢地抓在手中。 “不可能!?” 柳丞星心头大震,急忙发力想把刀抽回,哪知这把被十斤抓在手里的刀就像被万斤巨石压住一般,无论他怎么发力,这刀身就是纹丝不动。柳丞星抬头看向十斤,发现十斤此刻的眼神就跟以前他看十斤那眼神一模一样。 柳丞星唯恐在同伴面前丢了面子,暗咬牙关,将全身灵力灌注双臂,想要夺回自己的刀。 哪知柳丞星刚一用力,十斤那边便松了手。失了着力点,这股劲儿直带着柳丞星噌噌向后退去,要不是其身后两人急忙将他抵住,柳丞星怕是要摔个大马趴。 柳丞星颇有几分狼狈地推开左右两人,“一定是我方才轻敌了,待我全力攻之!”柳丞星心中这般安慰着自己复又操刀上去。 “杀!” 只见这次柳丞星的刀更快了,转眼间便形成一层比之前更加浓密的刀幕,且刀幕中不时凝出道道虚影,直向十斤射去。 只见十斤十指轻弹,铿锵声中,这一道又一道的刀气都被他弹指间打得消失无踪,紧接着十斤飞身而起,在众人惊讶地目光中以泰山压顶之势直向柳丞星俯冲而去。 “邻云高手!”众人惊呼道。 “哐当!” 大刀断裂的声音。 紧接着只见一个身影快速地撞向其身后的一段院墙。 “轰!” 本就破败的墙壁在这一撞之下轰然倒塌,扬起一阵尘土。 众人见十斤好好地站在院中,脚下还有几块破碎的金属碎片,那飞出去的怕是… 只见烟尘阵阵中,披头散发的柳丞星艰难地走了出来,此时的他早已没了方才的那股傲慢从容,嘴角的鲜血不断流出,在其胸前染红了一片,原本一身白净的衣服上也是浮尘尽染,狼狈至极。 “玄武院弟子十斤,仗着自己修为高深欺压同门,我路见不平出手阻止,也被其打成重伤!”柳丞星脸色阴霾地大声说着,颠倒黑白的话从他口中随意而出,“兄弟们不用怕,他不过初入邻云境罢了,好虎架不住群狼,一起上,杀了他!” “杀!” 在柳丞星的怂恿下,原本已有些胆怯的众人一拥而上,纷纷向十斤攻去。 事实也确如柳丞星所言,十斤不过初入邻云境,而柳丞星这边都是在御物境多年的好手,只片刻功夫,十斤便渐渐招架不住了,身上留下了一条条血痕。十斤想飞身上天,但四面八方的敌人压着他打,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十斤不禁懊悔自己有些托大了,若是在他们形成合围之势之前便飞上天空,便没有如此麻烦了。现在可好,别说飞天了,连背后的人皇剑都没时间抽出来。 “哈哈哈!你破入邻云境又如何?今天偏要你做我的刀下亡魂!” 原本在一旁打坐疗伤的柳丞星见十斤渐渐不支,一时间心头大喜,也加入了围攻十斤的队伍,手中断刀更是不离十斤周身要害。 “嗯…!” 十斤痛哼一声,背上一阵火辣辣地疼,原来是柳丞星趁着他疲于应对之际在其背上狠狠地砍了一刀,那伤口直接横跨了十斤半个后背,若不是背上的断剑阻挡,十斤怕是要被柳丞星一刀剁成两段。鲜血从那窄长的伤口处不断流出,瞬间染红了一片。鲜血的过多流失和背上强烈的痛感让十斤头脑阵阵昏沉。 眼前又是两把大刀一左一右当胸袭来,而后颈间一阵凉意,却是柳丞星在十斤身后以力劈华山之势砍向其后颈之处。 “轰!” 就在此时,那主殿的木门整个破开,两道倩影从殿中冲出,直朝院中的众人扑来。原来是小白和孔蛮儿见十斤就要命丧黄泉,终是忍不住要出手救他。 同族相残,异族相救,此时看来倒十分可笑,滑稽。 围攻十斤的众人毫无防备之下,瞬间被二女击倒了一片,更有一人被小白一条大长腿大力踢飞了出去,哀嚎着“噗通”一声刚好掉入了院中的那口井中。 十斤乘机脱离了众人的包围,站在二人身边大口地喘着气。双方暂时罢了手,各站一处,对峙了起来,也无人去管那井中人的死活。 “妖…妖女!”柳丞星看着二女惊呼道。两张绝美的脸上一个长得一双毛绒绒长长的耳朵,一个长着一支翎羽,这不是妖怪是什么? “伤势如何?” 小白却是不理对面几人,转过头来看着十斤关心地小声问道。 “没…没事,还死不了,你…你们不该出来的。” 浑身的伤口传来阵阵痛感,十斤强忍得满头大汗。 “还说没事呢?!你看看你背上都成什么样子了!我和小白姐若是再不出来,你非给他们乱刀砍死才完。” 孔蛮儿说着话也不管对峙的几多敌人,径直走到十斤背后,解下附在十斤背上的人皇剑,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打开瓶塞,倒在玉手上一些如同黏油的药膏。 接着孔蛮儿便双手互搓,待手掌上都沾满了之后,小手扒开十斤已破破烂烂的衣服,把药膏均匀地涂在其背上的伤口处,刚一涂上,那伤口便不再向外渗血了。 “感觉好点了没有?” 孔蛮儿站在十斤身后轻声问道。 “好…好多了。” 十斤只感觉背部的伤口处一阵清凉,一只滑腻柔软的小手在背上轻轻地抚摸着,让十斤既享受又有些无所适从。 “没有东西绑着怎么办?” 原来孔蛮儿把自己的手帕掏出捂在了十斤的伤口之上,但却没法固定手帕。 “不用了孔姑娘,我皮厚,用不用布都行。” 十斤见这孔蛮儿主动给自己疗伤,称呼从孔小三也客气地改成了孔姑娘。 “有了!”孔蛮儿打了个响指,然后转身向殿里跑去。 “好一个玄武院大弟子!竟和两个妖女暗中勾结!十斤,你莫不是不知道我人族和妖族素来敌对,还是你也准备做妖族的上门女婿!?还一下两个,让师兄我好生羡慕呀!” 柳丞星先是故作愤怒地看着十斤,待眼睛转到小白那里时,目光更是充满了淫邪,一双眼睛毫无顾忌地上下打量着小白。 “哼!什么妖族人族,恐怕死在你们手上的人族比死在妖族手上的数量还要多得多。还有,管好你的臭嘴!不然你信不信我撕了它。” 十斤沉声说道。 “三个又如何?你能打倒我们这么多人?我劝你还是乖乖地将身上宝贝献出,对了,还有这两妞也献上来,我姑且饶你一命,兄弟们辛苦好几天了,也该乐呵乐呵。” 柳丞星淫笑地说道,其余几人眼中也是淫光四起,嘿嘿笑个不停。 柳丞星一席话直惹得十斤怒火中烧,正待反驳几句,那孔蛮儿却从殿里跑出,只见其手上拿着一块黄色的布条,十斤不由一愣,这不是昨晚自己铺在地上的黄布吗?孔蛮儿将手帕铺在十斤背部的伤口处,然后又用这黄布结结实实的固定住手帕在十斤身上缠了一圈。 “好了!”孔蛮儿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啧啧啧,这妖女真知道疼人呀!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兄弟们上,男的杀掉,女得留下,记住,对这两妞下手轻点儿,不然一会还怎么玩?” 正待众人要冲杀之时,突然一阵撕心裂肺且充满恐怖的声音从那院中的井里传出,众人转身看去,伴随着那凄惨的叫声,阵阵黑雾从井中涌出。 “血…好美味的鲜血!” 声音如从九幽而来,听上去刮皮透骨,让人不寒而栗。 第100章 赴死的小何 明明是烈日当空,这座破败小院中的众人却是冷汗透衣,惊魂未定。 那井中凄厉的惨叫声和犹如野兽般的咆哮声时刻敲打着每一个人的心魂,更使他们胆寒的是那井中传出一股无形力量,把在场的每个人都禁锢在了原地,使他们想逃都迈不开腿。 “这井中的生物怕是已经超越了搬山大能,连我都不能移动半分。” 十斤灵力游走全身,以其邻云高手的修为竟也不能移动分毫,不禁面上浮起一抹惊骇。 就在场中众人冷汗频频之际,不曾想那井中的声音却渐渐停了,而聚在井口的那一团黑雾也逐渐散去,那股神秘的禁锢之力也随之缓缓消失。 见那井中怪物并无出来,众人皆大口喘气,无不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小命。 “走!” 经此一变,柳丞星再无同十斤争斗的兴趣,单臂一挥便带着几人离开了这里。 “十斤,你可知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小白皱着眉头问道。 “师傅只说过这沙漠中有一座沙城,至于这城中之物却没同我们讲过。” 十斤闻言摇了摇头说道。 “看来此地也不安全,如今我们水源充足,不如早日离开此城。” “好!我正有此意!” 话毕三人也离开这座充满危险的庭院。 可待三人按着记忆中的路径走到城门口之时,却发现原本的城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黄沙翻腾的沙幕,而柳丞星一行人个个一脸绝望得站立一旁,显然城中的这些人都被困在了这里。 “完了!完了!死亡之地啊!我们都要死在这里!都要死!” 其中一人带着哭腔大声喊道,在这番境遇之下,他的精神逐渐崩溃了,但却无人理会于他。 那井中的神秘生物就像悬在众人头顶的一把利剑,若是不能出城,早晚这把剑会刺向每个人的头颅,一个不漏。 十斤见此情形,脸色铁青得说道:“我们再找找有没有其他的出口。” “不用找了,我们已四处搜寻过了,城墙破败之处皆有沙幕阻挡,此沙幕万法不侵,活物不得出,我们确实被困在了此城。” 柳丞星深声说道,脸色难看至极。 “十斤,我们暂时合作如何?方才你也看到了,那井中怪物气势之胜,怕是碾压我们在场每一个人,此刻我们唯有团结一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柳丞星虽此刻言语间很是诚恳,但心中具体所想却是让人不得而知。 十斤转过头询问地看着小白,其实十斤是有意同几人暂时罢手言和的,只是不知小白和孔蛮儿二人是否介意。 只见小白微微点头,轻声地说了两个字:“可以!” 见小白同意,十斤心中的大石落了地,他转过头说道:“好!那我们就…” 谁曾想话没说完,其身后的孔蛮儿却开口打断了他:“哼!合作也可以,不过你们总要先拿出些诚意来吧!你们先去搬来巨石把那井口堵上。” “什么!?这不是让我们回去送死!你这妖女,还真是个害人精!”柳丞星一行人中当即有人开口反对道。 “不同意那就免谈了,哼!”见对方开口妖女,闭口妖女,孔蛮儿十分生气的说道。 “此方法或许可行,只要我们堵得足够结实,或许那井中怪物还真的无法冲出。” 孔蛮儿本来只是想刁难一下柳丞星一行人,却没想到柳丞星还真听了进去:“走!我们回去把那口井给堵了!” “可是师弟,万一…”方才那人复又面有难色得开口道。 “没什么万一的,那井中怪物早晚会冲出来,我们何不现在做出些防备,走吧。” 柳丞星决然地说道。 “那…那好吧。”见到柳丞星主意已定,那人便不再说什么了。 一行人很快便又回到了那座小院。 “小何,你先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柳丞星对方才说话那人说道。 “啊!这…”显然那个被柳丞星唤作小何的人实不愿意去冒这个险。 “啊什么啊!我天刀门从小把你养大,现在是你报恩得时候了。”柳丞星脸色不悦地说道。 “我报你奶奶的恩!劳资从小被你欺负到大,连和我相爱的小师妹被你通过无耻的手段夺去了身子,报什么恩?!夺妻之恩吗?绿帽之恩吗?要不是你爹还健在,我早就…” 原来这小何也并非籍籍无名之辈,实为天刀门的首席大弟子,其真正修为却要比柳丞星高上一筹,平常不过故意藏拙罢了。 话说这小何虽为首席大弟子,也不过表面风光罢了,实为柳丞星父子的死士佣人,毫无半分人权可言。 当初天刀门挑选门下最优秀弟子进入凡心学院进修,本来这个机会应该给小何的,却不想其师柳林志却把这个机会分给了自己的儿子。 但小何心中并无怨言,虽然他也称柳林志为父,不过前面却带了个“义”字,义父和亲爹的亲密差距他还是拎得清的,当时他想只要学好本门功法,他未必就不如那柳丞星。 事实也如小何所想,这柳丞星虽进入了凡心学院进修,但在之后的几次比武切磋之中还是打不过小何,小何心中不禁有些得意。 只是当他兴致勃勃地把这个情况同师傅柳林志讲了之后,明显发觉师傅脸上有不悦之色,小何那时便知自己该收敛锋芒了,捡来的到底是不如亲生的亲。 其实这些都没什么,真正让小何生出反叛之心的是柳丞星这畜生竟盯上了当时已嫁给自己的小师妹。 小何犹记得自己爱妻头发凌乱,衣冠不整吊死在梁头的惨状。 当他又是愤怒又是悲痛拿着柳丞星慌乱奔走时丢失在爱妻房间的玉佩找上师傅之时,却不想师傅只是淡淡得说了句:“女人吗?为师再给你找几个就是。” 小何正待争辩几句时却发觉刺骨的杀气笼罩着自己。他要杀我!?把我从小养到大的恩师现在要杀我?! 小何及时得闭了嘴巴,那股杀气才逐渐散去。自此以后,这义父和义子的关系便渐渐疏远了,不过每每有一些九死一生的任务,这柳林志总会第一时间想到他,小何每每都是重伤而归。 可能是老天见小何太过悲苦,有意护他,在进入轩皇残界后直接把他传送到了一颗万年灵果面前,小何食之竟直接进入了邻云之境。本来进入邻云之境的小何想在残境中把柳丞星杀掉,可柳丞星身边高手太多,且其本人好像对小何也有所防备,所以小何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 “想什么呢?!还不快去!” 柳丞星见这小何脸上阴晴不定,毫无动作,不由不耐烦地吼了一句,并用力推了他一下。 正在胡思乱想的小何毫无防备之下竟被其一下子推倒在地,一时间颇为狼狈。 “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当年若不是我父,你早就冻死在冰天雪地里了。” 柳丞星敲打道。 “好,好,我这就去。”小何迎合一声,急忙狼狈的从地上爬起,只是无人发现其背对众人时眼中的那抹阴霾。 “师妹,现在死了也不错,可以早点见到你,只是未能帮你报仇,心中遗憾。” 小何心中这般想着而后一步步向那井口走去。 虽然有赴死之志,但小何整颗心还是害怕得砰砰直跳,毕竟方才那凄厉的惨叫声犹在耳边缭绕,短短的几步路程仿佛有刀山火海的存在。在众人眼中,那单薄的背影倒显得有些孤寂了。 “你能不能快点?!这地烫脚吗?”柳丞星见小何走得十分小心翼翼,不由不耐烦地开口催促道。 “你催什么催?这么着急你怎么不去?” 孔蛮儿看不惯地怼道。但她终究也只是看不惯,并改变不了什么。 “哦,好,好,我知道了。”在柳丞星的催促下,小何干脆闭了眼睛大步向那井口走去,若不是那井口有沙土堆砌的一圈矮墙,这小何险些一脚掉下去。 “没事,你们过来吧!”小何见这井中并无什么反应,便回头招呼众人过去,却不想那井口突然黑雾翻腾,一只黑雾笼罩的手从井中伸出,直向小何抓来。 “危险!” 十斤见到急忙大声提醒道。 这小何也算反应迅捷,双腿用力一踏,急忙向天空射去。 “邻云高手!此子竟也是邻云高手!”柳丞星一行人大跌眼镜,不曾想身边这个沉默寡言,奴仆身份的人修为竟如此之高。 可虽然小何表现出了出人意料的修为,但想摆脱那只黑手显然还不够。只见那黑手以极快的速度追上小何,拉住他的脚腕直向下拉,小何虽拼命挣扎,但仍是被快速地向井中拉去,眼看整个人便要被拉入井中。在此危难之际,柳丞星一行人竟无一人上前伸出援手。 “接住!” 十斤终是看不过去出了手,他迅速把原本系在身上的那块黄布解下,灵力灌输之下,这原本不起眼的黄布竟化成一条黄绳直向小何甩去,被小何一把抓住。 “抓紧了!” 十斤呼喊一声便用力向后拉去,却不想那黑手力气之大,竟也把十斤向井口拉去,小白和孔蛮儿见状急忙上前帮忙,但仍然抵不过那黑手的力量,小何的身体仍在一点点的下降。 “你们是死人吗?还不快点过来帮忙!”十斤对着柳丞星一行人咆哮道,本来有人有意上前帮忙,却被柳丞星抬手拦下。 “嗖”的一声,或许是小何的求生欲太强,黄布从十斤三人手中脱了出去,小何带着这张黄布迅速消失在了井口之处。 第101章 尸变 “踏马你们什么意思?自己人都不救?!” 看着小何的身影消失在井口,十斤气急败坏地对柳丞星一行人破口大骂。 “哼!此人是我天刀门弟子,我自家事何需你一个外人操心。” 柳丞星冷哼一声,神情间并没有因为小何的死去而有丝毫的悲伤。 其实他早已察觉出这位师兄对自己起了杀心。 “不就睡了你的女人嘛?至于这般对我怀恨在心?跟我斗!这下死无全尸了吧!那个臭婊子也是,玩了你一次就寻死觅活的,不过那滋味确定…哎,可惜了…” 柳丞星这般想着招呼众人离开了此地。 “十斤,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小白问道。 十斤沉吟片刻说道:“如今跟他们合作肯定是不行了,他们生性凉薄,连自己人都见死不救更何况是我们。如今城也出不去,我看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远远地躲开此地,只能静观其变了。” “那…那也只能这样了。” 十斤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口井,叹息一声,而后三人也离开了此地。 ……… 夜幕投下,旱城各处都是一片死寂,冷风吹过,带起半扇破朽的木门嘎嘎吱吱地叫着,似是这夜晚旱城唯一的声音。 就在这万物静癞之时,那个原本埋着刘志的小土堆却微微蠕动起来,突然一只干枯的手臂从土堆中破土而出,四寸长短的黑色指甲犹如五把黑色短刃。伴随着枯手上五指的微微活动,一阵阵如野兽般低沉的咆哮声从土堆中传出。 “轰!” 一道身影从那土堆中怦然而出,只见其身立虚空,对着天空那一轮碎月咆哮,似有丝丝月华通过其口鼻而入,随着月华的吸入,其原本干瘪的脸皮渐渐鼓起,虽还有几分鬼样,但却比之前要好上许多。咆哮声划破夜空,传出去好远。 过了片刻,那身影重新落回地面,只见其双目紧闭,身体僵直,颈不能扭,手腿难弯。若是十斤在此,免不了大吃一惊,这明明被他亲手埋葬的人如今怎又站了起来? “刘志”鼻翼煽动片刻,而后步履机械地向城中走去。 一座破旧的房屋中,柳丞星一行人围着一堆篝火坐着,红火照在每个人脸上,显出一张张满是担忧的脸。 “噼啪,噼啪!” 干柴燃烧发出的爆裂声是这屋子里唯一的声音,无一人开口说话,整个房屋中似弥漫着沉闷焦虑地情绪。 “蹬…蹬…” 突然一段走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谁?是谁在外面?” 听到声音,柳丞星一下子站立起来,手中刀微微颤抖着,色厉内荏地对着门外呼喊道。其余几人更是慌张地把身旁的刀剑拿在手里,一脸警觉地看着那紧闭的木门。 “蹬…蹬…”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却是无人回答柳丞星的问题。 渐渐柳丞星的额头有冷汗透出,顺着其下巴一滴一滴地打在了地上,胸膛逐渐起伏激烈:“是谁?是谁在外面装神弄鬼?” 说话间柳丞星渐渐向屋里退走,拉开了与那木门的距离,似在那木门后面有洪荒猛兽一般。 “嘭!” 原本就腐朽的木门彻底破碎开来,刘志僵直的身体出现在了门口。 “操!原来是你这家伙!踏马问你话你能不能出个声,把劳资吓个半死。” 显然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刘志,只见那人骂骂咧咧地向门口的刘志走去,原本紧张万分的众人更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只见那人走到刘志身边,大手重重地拍在其肩上,扬起一阵尘土:“哈哈哈哈,你这是打地洞刚回来吗?怎么身上一股子土腥味?还有你怎么这副鬼样子?是被女人吸干了吗?”显然那人与刘志颇为相熟,方一见面就是一阵调侃。 不想刘志却是一声不吭,只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刘志?刘志!装什么犊子,劳资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 那人见刘志并不理他,面上有些挂不住,不由生气地伸出手掌向刘志脸上打去。 “他不对劲!快退!” 柳丞星终是发现了这个“刘志”的异样,急忙提醒道。 “啊!…” 可惜柳丞星的提醒还是晚了,只见这刘志突然暴起,一口咬住了那人挥来的手掌,剧烈的疼痛使那人惨叫连连。 那人本能得想把手掌抽回,却被刘志一张嘴死死地咬住,紧接着只见刘志抬起双臂,把那人死死框住,十根又长又锋利的黑色指甲瞬间插入其双肩之中,鲜红的血液从指缝间喷洒而出。 “嘎嘣!” “啊!” 在那人的惨烈地叫声中,其半张手掌竟被刘志齐骨咬断,伤口处涌出的鲜血喷了刘志一脸,在其本来就凶恶的脸上更添了几分狰狞。 只见刘志把嘴中的骨肉咀嚼几口便咽入腹中,那模样好似生吃人肉的野兽一般,骨头咬在嘴里嘎嘣作响,让人闻之遍体生寒。 刘志复又快速地向那人颈部咬来,那人急忙用另一只未受伤的手抵住其下巴:“快…!快来救我!” 一屋子人早已被刘志这副凶相吓破了胆,个个双腿颤颤,畏缩在一旁,哪里还怕上前营救于他。 可是当初几人为了安全,怕四方来敌,偏偏选了这么一处唯有一个出口的房屋。如今这出口被刘志所挡,让他们跑都没地方跑。 “一起上!今天若不能把他杀了,我们一个也活不了,上!” 柳丞星手捏法印,手中断刀嗡嗡作响,发出晕晕宝光向刘志当头劈去。同时其余几人也祭起法宝,一时间这破败的小屋流光溢彩,数十把刀剑向刘志脑袋射去。 “叮叮当当!” 刀剑击在刘志头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这数十把刀剑竟不能伤刘志分毫。 “好硬的脑袋!” 有人惊呼道。 “这类功法都有罩门,我们只要找到罩门便可破了他的功法!” 柳丞星一边说着,一边指挥着断刀向刘志周身各处招呼,其他人也急忙攻击刘志各处,想要找出其罩门所在。不过所有的攻击都绕过了被刘志抓住的那人。 可是“叮叮当当”又一阵响,他们并无所获,眼睛,腋部,裆下,都不是其罩门。 “攻其心脏试试!” 柳丞星咬牙说道。 “可是前面被朱师弟挡着……” “刺!” 只见柳丞星的断刀从被刘志死死抱住的朱师弟后背刺入,前胸而出,“叮”得一声击在刘志胸口之处,但却仍未刺破刘志铜皮铁骨般的身体。 可怜这朱师弟还未等死在刘志手上,就先死在了柳丞星刀下,抵在刘志下颚的那只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失了阻止的刘志吭哧一口咬在那已断了气的朱师弟颈部,咀嚼骨肉的声音,喉咙吞咽的声音只听得人骨软筋麻。朱师弟脸上的皮肤肉眼可见得干瘪了下去。 “噗通!” 朱师弟的尸体被刘志随意得丢在地上。喘息片刻,这刘志也不攻击别人,径直咆哮着向站在屋中最里面的柳丞星扑去。 这一下可把柳丞星吓得冷汗频频,急忙向一旁躲去。众人见状纷纷躲闪,可这刘志好像记仇一般,只撵在柳丞星一人屁股后面追杀,不由让其心生恐惧的同时又难免咬牙切齿的怨恨。 由于此时的刘志忙着追杀柳丞星,那唯一的出口却是让了出来,一时间屋里的几人纷纷向出口涌去,可惜房门窄小,几人又都想第一时间逃出,谁也不让谁,结果导致有两人生生卡在了那里,进出不得。 “让开!” 只见一记刀芒向众人袭来,众人纷纷四散躲避,而那两个被卡在出口的人一时间无法闪躲,竟被这记刀芒瞬间砍成了四段。只见柳丞星的身影快速地闪了出去,同时一个琉璃球被其丢出。 “嘭”的一声,这琉璃球在空中炸开,在出口处快速形成了一扇七彩琉璃罩,把出口挡了个结结实实。 紧跟在后面的刘志一头撞在七彩琉璃罩上,只见彩光闪灭,刘志并没有能把这琉璃罩撞破。见到此情形,站在屋外的柳丞星才大大的呼出一口气:“还好父亲给我这琉璃球,不然这次非舍命在这里不可。” 那刘志见无法撞破这琉璃罩,便转身向屋里的其他人攻去,一时间屋里乱作一团,有机灵者趁机跑到出口双手用力拍打着琉璃罩,嘴巴大张着似要对站在屋外的柳丞星说些什么,不曾想在这琉璃罩的作用下却是传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很快那个用力拍打琉璃罩的人满脸惊恐,身子凌空向后退去,像是什么东西把他拉了回去。 柳丞星冷眼旁观,好似这眼前发生的一切皆同他毫无关系,其实若不是他所丢的琉璃罩挡住了出口,其余几人也不至于全部死在里面。 “嘭”的一声,一个身影重重地砸在琉璃罩上,而后缓缓滑落地面。只见其头颈处的骨头已完全断裂,整个头与身体形成直角,一张脸对着屋外,那双瞪得老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站在屋外的柳丞星。 “兄弟们!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柳丞星被那一双眼睛直盯得心中发毛,随便应付一句,便快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过了不久,一只血手“啪”的一声击碎了七彩琉璃罩,满身血污的刘志从屋里缓缓走出,人血的沐浴使他比之前的气势更胜一筹,只见其呆立片刻便飞天而去。 又过了不久,那充满血腥味的小屋中有十几个身影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这些明明已被刘志杀死的人竟如刘志一般一个个重新站了起来。 第102章 小何 夜幕下的旱城,在那断壁残垣之中,有一道身影在亡命奔逃,他脸上写满了惊慌,不时回头望去,而在其身后的一片黑暗之中,十几具步履蹒跚的僵尸远远地吊在其身后,不紧不慢地追着。 “真该死!怎么都甩脱不得!” 柳丞星脸色阴霾地自语道。他发现虽然可以凭着速度上的优势暂时摆脱身后的这群催命鬼,但是每当自己刚找个隐蔽之处想休息一会儿,还未等坐地上把气息喘匀,这群催命鬼便又出现在眼前,搞得自己不得不重新站起来逃命。 而且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复活后同那刘志一样,刀枪不入,法宝难伤。 虽然是修士,但也不是铁打的,柳丞星渐渐感觉体力不支起来。突然,黑暗中的一处亮光吸引了柳丞星,只见一个尚算完好的房屋中,一抹火光透过窗户照了出来。 “那里有人,嘿嘿,不如来个‘祸水东引’,让他们同我一起抵御这群催命鬼。” 柳丞星自语着便向那处房屋跑去。 或者这房屋里的人已经察觉到了有人靠近,在柳丞星离小屋尚有些距离时,有三人从小屋里鱼贯而出,柳丞星凝神看去,呵呵,冤家路窄! 这三人正是十斤,小白和孔蛮儿。 “你跑来这里做什么?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十斤见来人是这家伙,不由眉头一皱,冷冷地问道。这家伙白天所为实在是让十斤对其极为反感。 “救…救命啊师弟!他们原本都被刘志杀死了,不知为何现在又都活了过来,一个个都变成了不人不鬼的东西。” “哼!你编瞎话不过脑子吗?刘志是我亲手埋葬,又怎么会去杀你那些同伴?你若再敢靠近,我先杀了你!啊!这是…!” 十斤话未讲完,只见柳丞星身后的黑暗处人影幢幢,十斤凝神看去,只见这些人果如柳丞星所言,面目狰狞,人鬼难分。 或许是闻到了活人的气息,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竟兴奋地叫了起来,发出野兽般的吼叫声,而后朝着在场的四人快速扑来。 柳丞星识得厉害,快速地向一边奔逃而走。 而十斤三人则有意杀灭这群早已没了人性的僵尸。 “当!” 十斤砍在一具僵尸头颅上的玄铁菜刀发出一声脆响,溅起星星火花,而那僵尸却毫发无伤。 “好家伙!刀枪不入!” 十斤吃惊地说道。 作为邻云高手的十斤的攻击竟不能伤眼前的僵尸分毫,更不需说尚在御物境的小白和孔蛮儿了,只片刻功夫,这群僵尸便将十斤三人围了起来,好在这群僵尸的攻击速度缓慢,不然三人还不好应付。 “十斤,何不用断剑一试?” 小白提醒道。 “哎呀!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十斤急忙抽出背在背上的人皇剑,一剑向眼前的僵尸当胸刺去。 “噗嗤”一声! 此剑竟从这铜皮铁骨的僵尸身上当胸而入,后背而出,十斤抖手用力一震,僵尸当场被劈成了两半,黑墨色的血液撒了一地,同时一股恶臭的黑色气体朝着十斤扑面而来。 十斤不防之下吸了一口,只觉头晕目眩,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旁边的小白见十斤状态不对,急忙把他扶住:“怎么了?!十斤?” “这黑烟有毒,快快捂住嘴鼻。” 十斤强撑着精神说道。 “蛮儿!化形!走!” 话毕小白用力一蹬地面,竟带着十斤向天空冲出十余丈的高度,紧接着一声巨大的鸟鸣声,一头二丈大小的孔雀从尸群中飞出,刚好接住十斤和小白二人。 “哼!祸水东引!蛮儿,低空飞行,把这些僵尸引到柳丞星那里去!” 小白生气地说道。 “好!正合我意!” 见十斤中毒,正有些怒气的孔蛮儿听了小白这句话不由大为赞同,双翅扇动,而后向柳丞星离去的方向飞去,尸群则咆哮着跟在其身后追了上去。 不多时,三人便追上了仍在亡命奔逃的柳丞星。 柳丞星听到动静,转头一看不由心中大骇,急忙又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着!”站在孔雀背上的小白一扬手,三枚银针朝着柳丞星的一条腿直射而去。 只顾逃命的柳丞星一时不察,竟被三枚银针刺中,一条腿瞬间不能动了,噗通一下栽倒在地。 “啊!你这恶毒的妖女!” 柳丞星一边咒骂着一边躺在地上拔出了那三枚银针。 “哈哈!也让你尝尝被尸群围攻的滋味!” 孔蛮儿得意地笑道。 柳丞星向后看去,只见尸群渐渐追来,他也顾不得同孔蛮儿多嘴,复又重新站起,要接着逃跑。只可惜他一条腿被三枚银针所伤,速度上自是大打折扣,空中又有小白和孔蛮儿的不时阻拦,在柳丞星又惊又气的表情下,那尸群渐渐追了上来。 无奈的柳丞星只得又丢出一枚琉璃球,“嘭”的一声,琉璃球原地炸开,一个七彩琉璃罩将柳丞星罩住,尸群瞬间围上,那二寸长短的黑色指甲挠在琉璃罩上发出阵阵刺耳的声音,直让柳丞星脸色苍白,头皮发麻。 “哈哈哈!柳丞星你是属乌龟的吗?怎么把龟壳都带出来了!” 见柳丞星被困住,孔蛮儿心情大好,不由出口调侃道。 “十斤!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孔蛮儿背上小白关心地问道。 “还…还好吧!死不了,放…放心吧。”十斤虽说得无事,然其一张脸已渐渐变成黑灰之色,说话也有些无力了。 “蛮儿,快快先找一稳妥之处,我们需要给十斤解毒。” 小白见十斤渐渐不支,不由着急的同犹在那里看戏的孔蛮儿说道。 “好,好!待我先助尸群一臂之力,然后马上离开。” 不嫌事大的孔蛮儿,双翅煽动间,两道一丈大小的风刃在其一对羽翅下缓缓凝聚而出,带着呼呼风声直向下方的七彩琉璃罩打去。 “玛德,你个臭妖女不得好死,我xx你全家!我祝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在柳丞星的咒骂声中,“咚”的一声巨响,两道风刃准确无误地斩在七彩琉璃罩上,不曾想这能量罩竟有些门道,孔蛮儿的全力一击竟未能将它击碎,只在上面留下了两道肉眼可见的裂痕。 “哎呀,还挺硬!再来一次!” 孔蛮儿说着便要再次凝聚出风刃出来。 “蛮儿,快快离开这里,十斤他已毒入五脏,再不救治就晚了。” 小白焦急地说道。 “那,那好吧,”接着孔蛮儿大声喊道,“嘴臭的坏小子,你等着被尸群撕碎吧!敢骂我,哼!” 话毕孔蛮儿便挥动翅膀要向远处飞去。 突然,一道身影快速地向空中三人袭来。 “小心!” 十斤见状大吼一声,强运功法飞身而起,和那道身影碰撞在了一起。 “刘志!你怎么还活着?!” 十斤看清来人相貌,不由惊呼一声。 “吼!” 回答他的只有那野兽般的巨吼声! 此时的刘志周身黑烟缭绕,面上还依稀能看出点原来的模样,一双手上十根手指已长出一尺长短的指甲,微微弯曲犹如十把半月弯刀。 只是简单的手臂一挥,便在十斤小腹处划出五道极深的伤口,若是再深半分,恐怕十斤的肠子都要被其挖出。 “搬山大能!” 十斤惊呼道。 十斤万万没想到这刘志不仅活了过来,其修为更是突飞猛进,一跃成为搬山大能的存在,只一招便将自己重伤。 “嘭”的一声,十斤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鲜血从其口中喷出,十斤此时吐出的血却不再鲜红,而是黑如墨汁。 “你们快走!此人不可敌!” 十斤冲着仍停在空中的小白和孔蛮儿大声吼道。 “快走!” 十斤强忍着巨痛抽出背上的半截人皇剑,赴死一般地向刘志冲去,他想给小白二人争取点时间,好让他们及时逃脱。 “当当当!” 人皇剑和刘志的指甲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十斤惊骇地发现,这一直以来无往不利的断剑竟连刘志的指甲都削不断。 其实并不是人皇剑不锋利,一则十斤中毒至深,又是受伤之体。二则两人差着一个大的境界,就好像一个婴儿拿着匕首去打一个成年人,当然无功而返。若是轩皇手拿此剑,只需轻轻一挥,便可将刘志斩个形神俱灭。 “噗嗤!” 十斤终是抵挡不住刘志的攻击,被其一爪透体而过,十斤强忍着周身巨痛把刘志一把抱住:“快走!你们快走呀!” 在小白和孔蛮儿的惊呼声中,刘志的另一只手臂抬起,五根一尺多长的指甲直向十斤头顶刺去。 就在此时,一道黄色遁光快速飞来,只见其手臂一挥,一块黄色的布料迅速放大,向刘志包裹而去。 或许是察觉到了危险,刘志急忙把十斤丢开向快速一旁闪去,但仍然被那黄布追上并裹在了里面,而十斤下落的身体则被赶来的黄色遁光接住,二人轻轻落在了地上。 嘎嘣声中,黄布重新展开,那刘志原本坚硬如铁的身躯竟被这黄布裹成了一摊肉泥,噼里啪啦地落在了地上。 “小…小何!” 十斤看着这个怀抱着自己的人虚弱的惊呼道。 小何微微一笑,其头颅竟不可思议的转了过去,凉风习习,小何后脑的头发扬起,竟露出一张眼大如球,獠牙外翻,容貌狰狞的一张鬼脸。 只见这鬼脸张大嘴巴,直向十斤的头颈之处一口咬下。 第103章 魑魅魍魉 “十斤!十斤!” 在小白努力地呼喊下,十斤渐渐睁开了迷茫地双眼。 “这是阴曹地府吗?弟妹!怎么?你也死了?!这下完蛋了!没有保护好你,我该怎么跟胡佑交代?” “呸呸呸,你才死了,你好好看看这是哪里?” 站在不远处的孔蛮儿嫌弃地说道。 “啊…嘶!” 十斤想坐起来,可是刚一动身子,腹部伤口处剧烈的疼痛感快速袭来,让其倒吸一口凉气。 “安静躺着就好,不然刚刚长好的伤口又要崩开。” 孔蛮儿提醒道。 十斤只好躺在那里转动脑袋把周围打量了一下。 破败的房屋,腐朽的门窗,还有那口竖着的棺椁,看到这些十斤苦笑一声,看来自己三人仍在旱城,而且还是那个井中怪物所在的小院。 突然,房屋角落中一道黄色的背影映入眼帘。 “小何!” 十斤轻声喊道。 听到十斤的呼喊,那黄色的背影似乎抖了一下,而后转过身朝着十斤三人缓缓走来。 见小何靠近,小白和孔蛮儿脸上似有惧怕之色,身子皆稍稍向后退去,一脸戒备的样子。 “你醒了。”小何也不管二女的反应,走到十斤面前微笑地说道。 “你还活着,很好!” 十斤上下打量着小何,发现小何身上披着的正是那晚睡觉时自己垫在身下的黄布,此时的一张脸还是几人初遇时的那张脸,而不是凶恶狰狞的鬼脸。 “多谢你三日前的援手之恩,不然我活不了。”小何感激得说道。 “三日!你是说我已经睡了三天了?”十斤吃惊地看着小何,然后又看向小白和孔蛮儿。 “那晚你受伤过重,事后便晕了过去,确实已昏睡了三日。”小白解释道。 “那我所中的毒…” “我已经帮你全部吸出来了。”小何平静地说道。 “那毒那般厉害,我不过只吸入一点便差点死掉,你又如何…” 十斤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嘴,他想起那晚搬山之境的刘志被小何一招锤成肉泥,还有那张恐怖的鬼脸,想到这里十斤才感觉这小何身上似时刻散发着一股威压之势,其势之重竟比江尚还要强上几分。 摘星之境!这小何竟从邻云境直接踏入摘星!天呀!短短几日的时间,这小何真是!真是走了大运了! “你能跟我们说说你落入那口井之后,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十斤好奇地问道。 其身边的小白和孔蛮儿也似害怕似好奇地看着小何。 小何看着三人好奇的神态轻笑了一声:“既然恩人有所求,我便一一告知。” “哪里,哪里,那天我又没能把你救起,哪有什么恩人一说。”十斤一脸愧疚地说道。 “不,的确是你救了我,恩人可知我身上的这块黄布到底是何物?”小何拎起那黄布的一角说道。 十斤看着这块破烂不堪的黄布,其上处处有破洞,有的地方甚至起了布絮,满满的鬼画符,十斤哪里认得它。 见十斤满脸思绪的样子,小何轻笑着说道:“这可不是一块普通的黄布,而是那上古的人族战旗!” “上古人族战旗?!” 十斤惊呼一声。三祖时期,此旗跟随着轩皇和魔罗的身影飘遍了巨陆的每一寸土地,南征北战,它是上古时期人族崛起的见证者,也是上古人族的精神信仰,此旗在,人祖便在。 透过这块黄布,十斤似看到了上古人族斩巨兽,踏洪荒的身影。 “我也是和那井中怪物融合之后才知道这些的。”小何喃喃说道。 “井中怪物?融合?” “是的,怪物就长这个样子。”说着话小何的头颅又夸张地转了半圈,小何用手撩起头发,那个狰狞鬼脸复又出现,直把十斤三人吓得一激灵。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还是赶紧换回来吧。”十斤急忙说道,他实在是不想同一张鬼脸促膝长谈。 头颅一转,小何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原本我是必死无疑的,好在恩公将这战旗及时抛下,这战旗将我同那怪物包裹在了一起,那怪物咬我,我便也咬那怪物,之后不久就晕厥了,再醒来时我便成了这副模样,同时脑海中多了一些记忆,属于那怪物的记忆,这时我才知这块看上去破烂不堪的黄布竟是封印那怪物的上古人族战旗,而那怪物的名字叫做魍尸。” “魍尸…?”十斤皱眉低语道。 “恩公…” 小何刚要接着说便被十斤打断。 “你叫我十斤就行,恩公,恩公的,听着怪生分的。” 此话一出,小何却是一愣,长久以来由于其出身卑微,待人处事一向小心翼翼,不敢开罪于人,师门中除了其已经亡故的师妹,更是少有交心之人。不曾想这十斤却是很对自己脾气,今日自己说的话怕是比过去一年都多。 “十…十斤。”小何生疏地喊了一声。 十斤脸上浮起一抹微笑:“快快说说这魍尸。” “十斤,你可知不死族?”小何问道。 “传闻上古时期,不死族作乱幽州,人族民不聊生,后被轩祖镇压,幽州也是在那时才划到了人族属地。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哈。” 十斤尴尬得笑了笑。 “其实这魍尸便是不死族的其中一个首领。他还有个名字你一定听过,旱魃。” “旱魃?!” 十斤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旱城明明建在沙漠之中,城中气候竟这般凉爽湿润,原本周围的水汽皆被这旱魃吸引到了此城,十斤不禁有些怀疑估计是旱魃的存在才使此地化成了一片沙漠。 “那我们如果想离开此地…?”接着十斤便问道。 “我自会撤去这黄沙界境,送三位离开此地。” “那太好了!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孔蛮儿高兴地喊道,可当她意识到小何还在一旁时又害怕地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无妨,我现在确实是个鬼样子,姑娘不要介意才是。”小何自嘲道。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十斤问道。 “离开这里之后,我要先回天刀门,” 小何明明是杀气腾腾的模样却又透出一股悲凉落寞,“接走师妹的尸骨,这魍尸记忆中在那幽州聚宝城下还有一座暗城,名字叫做不死城,我想那里便是我余生的归宿吧。” 十斤有此一问,便是害怕这小何出去后祸乱人间,他毕竟是融合了魍尸,谁知其脾气习性会不会因此改变。 “对了,十斤,我要提醒你们三人,这轩皇残界中不仅只封印了魍尸,魑魅魍魉四个不死族首领皆封印在这里面,你们要千万小心才是。”小何提醒十斤道。 “还有三个?!” 十斤星目圆瞪,一张嘴更是张得老大,一个已经把他搞成这副模样,再来三个还活不活了。 “他们都是什么模样?” “老大魑骨,又名白骨将军…” “白骨将军?”十斤三人却是大吃一惊,相对无言。 “怎么?你们已经碰到过他了?”小何疑惑地问道。 “你看这是什么?”十斤拿出那把断剑递到小何手上。 小何单手接过,另一只手抚摸着这剑身上的铁锈,口中不确定的说道:“这剑有几分眼熟,却又不像…” 话未说完,小何一指弹在剑身上,“嗡嗡”声中,那些附在剑身表面的铁锈不断脱落,片刻功夫,一把发出晕晕黄光的阔剑出现在四人面前,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其前端的半截剑不知折哪里去了。 “人皇剑!这是封印魑骨的人皇剑,我记得轩皇把这把剑插在魑骨头顶,有此剑在手,你们能逃脱也是自然,我估计剩余那半截剑身还在魑骨头颅之中。” 小何说着便将此剑重新还给了十斤,并嘱咐道:“此剑万不可让人看到,不然一些宵小之徒难免眼红,招致杀身之祸。” “老二魅鬼,变化万千,常变成美貌女子勾引男人,然后吸其阳气,如今被轩皇封印在七层锁魂塔之中,其魅惑之术十分厉害,十斤你碰到要千万小心。” “老四魉怪,又称色蛙,是一只巨大的花背巨蛙,古人口中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得就是他,此怪残暴嗜血却又十分好色。被他看上的女子少有能逃脱者,其被轩祖用至宝照妖镜所困,”小何说着话便把目光投向小白和孔蛮儿二女,“你们需小心才是。” “那当初轩祖为何不直接将他们杀掉而要封印起来?”小白疑惑地问道。 “不死,不死,天难灭,地难葬,这是种族天赋,轩祖也杀不死他们,只能封印。即使是人祖轩皇,封印四人也不得不动用四件至宝,需知四人合力,可与人祖叫板。” 几日后 “十斤,小白姑娘,孔姑娘,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聚,我对你们所说之言,望你们牢记在心,轩皇残界,九死一生,各位珍重!” 小何抱拳一一告别三人。 “若是我以后混不下去了,可以去你的不死城吗?”十斤轻笑着说道。 这句话却是把小何问得一愣,然后又笑着说道:“当然可以,我必保你周全。” “哈哈哈!那就好!朋友珍重!那?我们走吧!?”十斤又转头看向小白和孔蛮儿二女。 “走吧。”二女异口同声地说道。 “三位恩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来日再相会!” 话毕,小何一甩衣袖,一阵风起,很快十斤三人便消失在了天际。 小何静静地看着天际,看着十斤三人消失的方向,口中喃喃道:“他说朋友珍重,我小何也有朋友了。”一抹笑容浮上面来。 十斤也没想到他当初的一句玩笑话竟然成真,在其起事失败后的那段岁月,竟真的去了不死城。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小何脑后响起:“年轻人,可还记得你对我许过的誓言?” “当然记得,重振不死族。”小何冷冷地回答道。 “那就好!哈哈哈…” 充满沧桑的笑声在旱城回荡了许久。 第104章 劫 阴风谷,两侧高山林立,山势陡峭,在两山之间有一百丈宽的峡谷,常年冷风呼啸,因此被人称为阴风谷,此地是通往轩皇坟的唯一要道,过了阴风谷,那满是宝藏的轩皇坟地宫便如同那脱光了衣服躺在床上的洁白姑娘,唾手可得。 夜晚,呼呼的北风吹着,摇晃着峡谷千年老树的树叶咧咧作响,凝神听去,在呼啸的风声中,似若有若无地夹杂着女子悲怨的歌谣: 北风凉,独倚窗,看惯日月流转,今夕何年。 思君切,鬓渐霜,七层宝塔,锁身难锁怨。 身不死,他人羡,熬走红颜,我心徒悲凉。 阴风谷中端,在那影影飕飕的树木丛中,一座看上去颇为陈旧的道观隐然而立,在这道观的后方竖着一座七层的玲珑塔,北风吹过,塔上飞檐上挂着的铜铃叮当作响。此塔也不知是何材料建成,整体成褐色,似石非玉,似铁非金。 此时夜幕星河,阴谷一片黑暗,唯有在这塔尖之处有一抹光亮,烛光摇曳中,有一白衣女子独倚西窗,嘴中哼着不知名的歌谣,双目愣愣地看着碎月星辰,似在思念着什么。 此女身着一身白衣,身材娇弱,看上去楚楚可怜,自有一番倒柳扶风的病态美,一头如瀑乌发,在北风下微微扬起。一双如初生婴儿般纯洁的眼眸,鼻梁挺立,红唇微张,皮肤光滑细腻,一张脸长得绝美,如画中仙子的容貌,两道细眉微蹙,似有淡淡忧伤。 “咚,咚。” 锄地的声音在宝塔后方不远处响起,却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道在挖着土坑,虽是年迈,一张侧脸却有几分英气,剑眉星目,面如刀削。 在其身旁一动不动地躺着一个男人,形体僵直,面容枯槁,显然元气大损而亡。 虽是死了,其蜡黄的面上却是嘴角上扬,有淡淡的愉悦,想来这男子死亡的过程不仅不痛苦,反而十分享受的样子。 那老道很快便挖出一个坑来,只见他把手中的锄头随意的丢在一旁,而后转过身来,此刻老道的面容却是让人看之心惊肉跳。 这老道的右边半张脸像是被人用刀剐去了一般,口鼻眼皆已不在,皮肤呈深褐色,看上去面如厉鬼,丑陋至极,小娃娃见了怕是要给吓哭。 走路一瘸一拐,原来这老道还是个跛足,只见其一瘸一拐地走到那地上躺着的男子面前,弯下腰,双手托起那已经僵直的身体,往那刚刚挖好的土坑中拖去。 待把那男子放好之后,又拿起一把铁锹,一锹一锹地把土填回去。 这时刚好那塔尖女子的歌声飘来,这老道却是冷哼一声:“明明是个祸害男人的淫娃荡妇,却又唱得这般深情,真是荒唐,荒唐至极。” 不曾想老道的这句话竟被塔尖的女子听到,歌声马上停了:“哼!小道童,你怎不说是这些男人垂涎我容貌,自动送上门来,他们若没有淫邪之心,我又如何害他们。” 这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女子竟唤这已经垂暮之年的老道士为小道童,真是让人颇为奇怪。 “你有个鬼的容貌,你敢露出本相吗?不过凭借些变化之功变成这些男人心中所想,不然哪个男人瞎了眼能上你贼船。”老道当即反驳道。 “呵呵,还我有个鬼的容貌,你现在才是真正的鬼容貌。当年你也算一俊俏后生,为了不受我所惑,竟自己动手砍去自己半张脸,搞得姑奶奶我瞬间没了兴趣,不然这后山土坑中便有你的一个位置。” 不曾想这老道的面容竟是自己所毁,而在那后面的土坡上,影影绰绰地怕是有数百个大大小小的土堆,宛如乱坟岗。 老道冷哼了一声后便不再言语。 又是千年,轩皇残界重启,不知又有多少人要死在这魅女的身上了…… ………… 阴风谷谷口 “打…打劫!此…此路是我…我开,此…树…树是我栽……” 长相凶狠,身材魁梧的魔铁肩上扛着一把宽背大刀,操着练了两天仍然不熟练的强盗术语脸色腼腆得挡在阴风谷唯一的入口处。还别说,除了嘴上功夫不怎么样,魔铁的这副卖相倒是匪气十足。 “我们身上什么都没有,进入这轩皇残界之后,我们并无所获。” 魔铁身前几个修为低微的人族修士瑟瑟发抖地说道。 “那…那好说,大…大爷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你们挨个先…先打张欠条给我,等你们有…有收获了再还给我。” 随后魔铁便指向在一旁端坐的黄毛那里:“去…去那里登记一下。” 打劫人家,人家没东西给就算了,还要人家打欠条,真的是…专业! 只见几人瑟瑟发抖地走到黄毛桌前,桌上一打白纸,一打欠条,还有一支毛笔,一方砚台,从欠条的厚度上看,怕是已经有数百人欠了人家魔铁大爷的过路费了。 “一群穷光蛋!满地是宝的地方,你们竟一无所获,真是废物,”那黄毛骂骂咧咧地说道,“把字写清晰点,告诉你们,把门派姓名,家庭住址统统写上,别想着赖账。” 几人哆哆嗦嗦地打完了欠条便快速离开了此地入谷去了。 “下一位!”魔铁见黄毛这边好了以后便接着打劫下一个。 “大爷,我这有刚采来的一株千年灵草,大爷站岗这么辛苦,全当孝敬给大爷了。”一个一脸献媚的男子捧着一个玉盒双手奉上。 魔铁伸出没拿刀的左手打开玉盒,一颗晕晕红光的灵果静静得躺在玉盒之中,魔铁微微点头,把玉盒收入腰间的储物袋中:“去…去吧,去那边登记一下。” “好咧!嗯?不是吧大爷,我都把灵草奉上了还要登记吗?”那男人哭丧着脸说道。 “区…区一根灵草就…就想打发我,这灵草只…只能算个首付,也就是…是什么来着?”说着话魔铁便转过头询问起了一旁的黄毛。 “就是预付款,后续款项直接先欠着,你若实在一下拿不出来,我们这里也可以给你办理分期付款,每个月少给点就行,大爷们主打的就是专业诚信四字,童叟无欺。”黄毛一张嘴倒是利索很多,巴巴得很快就说完了。 “对…对,就是这样。”魔铁一脸和蔼地附和道。 “可是…”那男子刚要再说些什么。 “嗯?”魔铁立马换了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同时扬了扬了肩上的大刀,作势要砍。 “好,我写,我写。”吓得男子马上跑到黄毛处,快速打了张欠条,而后飞一般得向谷中跑去。 “手酸了换个手而已,这人怎么这么大反应?”魔铁一脸茫然的低语道,“下一位!” “大侠,我这一路上也没有什么收获,你看…”又一个一无所获的倒霉蛋一脸祈求地说道。 “好…好说,过…过去登记就是。”魔铁不以为然地说道。 “可是…可是我不认字。”那人竟紧张得也磕巴起来。 “不…不认字!?”这下可让憨厚的魔铁挠了头,他转身对黄毛问道,“这…这家伙不识字咋办?” 黄毛听了勃然大怒,站起来骂道:“你特码不识字你修个鸟的道!”随后黄毛眼睛一转,嘿嘿笑道,“你可有亲朋好友在此处?” “啊有,有。”说着那人便拉过身后一人紧张地说道,“这…这个是我师弟。” “他可识字?” “识得,识得。” “那就来个亲友贷吧!他打欠条,你画押,不过这位小兄弟,我要和你说清楚,你师兄到时候若偿还不起,这债务可要算你头上。” “啊!这!”那位师弟一脸吃惊地表情。 “师弟,你…你就帮帮师兄吧…”随后那人又在师弟耳边耳语了几句,那师弟的脸色才渐渐好了起来,看那师兄的表情,显然许了什么大诺。 “好,我来打欠条。”那师弟满口答应道。 “行…行,你俩过去吧,你,”魔铁指着那个师兄,“你再…再学我说话,我一刀砍死你。” 二人打好欠条之后逃命般的离开了这里。 接着后面有的献宝有的打欠条,又陆陆续续地过去好多人。看着越来越厚的欠条,越来越鼓的储物袋,魔铁二人笑得合不拢嘴,直呼老大英明神武,给自己二人安排这么好的肥差。 “下一位!” “我乃仙族,你们敢打劫我?不怕仙君之威吗?”那人双手叉腰,下巴高抬,一副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样子,其后背上长着一对纯白羽翼。 “什…什么玩意儿?”魔铁似乎没听清楚,复又问了一遍。 “我说我是仙族,你若敢打劫我,后果自负!”那人又大声地说了一遍,同时余光扫向周围的人,表情甚是得意骄傲。 “仙族?老大说了,仙族确实不需要打欠条。”魔铁认真地说道,这次他说话倒是不磕巴了。 “哈哈哈哈!”那人哈哈大笑道,同时一阵议论声在周围响起。 “我还以为魔族有多硬气呢?见了仙族便这般软弱,真是一群窝里横的软蛋。”有人小声说道。 “那我过去了。”说着话那仙族便要过去。 “等等!”魔铁伸手把他拦了下来,而黄毛则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老大说了,仙族就没必要打欠条了,直接剁了就行。” 说话间,魔铁肩上的大刀高高扬起,直向那仙族的脑袋劈去。 第105章 本姑娘要黑吃黑 “仙族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能比我多长一只手出来呢?!” 身材魁梧的魔铁一边擦拭着宽背大砍刀上的血迹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而那位原本高傲的仙族此时则平平展展地躺在地上,再无声息。 “玛德不交过路费就想入谷,你怎么这么霸道,这么不讲道理?还踏马耽误我时间赚钱,真该死,”黄毛又在那尚温的尸体上捅了两刀,然后手脚快速地搜刮完这尸体上的宝贝,“挂树上去!告诉后来人这就是不交过路费的下场。” 周围的众人被这两个强盗的彪悍快惊掉了眼珠子,这可是仙族子弟呀!说杀就杀,还要把尸体挂起来,这不是当众打仙族的脸吗?难道这二人真不怕仙族的疯狂报复? 要知道仙君义子帝冲也在这轩皇残界之中,事后帝冲难免不会找上二人,不过看二人有恃无恐的样子,似乎也有所依仗。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二人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下下忙碌着,却无一人敢上来打扰二人。 待二人忙完之后,看着那吊在半空中来回飘荡的仙族子弟,黄毛满意地拍了拍了手:“继续,下一位!” 只见几个十七八岁的花季少女越众而出,向入口处的二人走来,个个身材高挑,长相不俗,带头二人便是那武痴姜有成的女儿姜玲珑和南国烈火老头的孙女烈琪,其身后则是一众凡心学院朱雀院的女弟子,这一众美女的出现倒是让人眼前一亮,赏心悦目。 周围的人中自是有很多认出这群女子凡心学院弟子的身份,算起来这凡心学院才是这轩皇残界的主人,也不知这两个胆大妄为的魔族家伙会不会干出客人在主人家里打劫主人的荒唐事。 而观这一众女子冷漠决然的表情,似乎并没有给两个拦路打劫的“强盗”交过路费的打算,一场好戏似要开场了! “这主意倒是不错,拦路打劫!我怎么没想到?”烈琪大眼兜兜转,小声地对身旁的姜玲珑嘀咕道,搞得姜玲珑一时语塞,自己这位强悍的亲闺蜜竟然也有做强盗的打算。 “啊!是你!”魔铁有些紧张地指着姜玲珑,他一眼便认出此女便是曾在坠魔崖上招来天雷差点给他劈熟的少女,那焦疼麻酥的感觉至今让他记忆深刻。 “你什么你!傻大个,快快将你们打劫来的赃物和欠条交出,然后放我们过去。”烈琪双手叉腰,相当彪悍地说道。 “什么?!”魔铁不禁挠了挠头。 憨厚的魔铁一时间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明明自己是打劫的,怎么这女子要自己放她过去还要自己把打劫来的赃物交给她? “她…她这是什么意思?”魔铁疑惑得转过头对黄毛问道。 玛德这是要黑吃黑呀! 黄毛也不答,径直走到魔铁身边,见对方皆修为不俗的样子,尤其为首的二女气势更甚,不由眉头一皱,低声对魔铁问道:“铁子,你可有把握战胜这些人?” 魔铁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那女的会放天雷,我可打不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黄毛忽然一脸决然地大声喊道。 直把眼前的众女子唬得个个手握刀兵,一脸警觉地看着马上要放大招的黄毛。 “哼哼!”黄毛看着眼前的众女子冷哼两声,“点子太硬,撤乎!” 说完便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一溜烟儿向谷中跑去,等众女子反应过来,已经连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原来黄毛所说的不客气不是对敌人的不客气,而是要把同伴丢弃的不客气。 魔铁铁塔般的身子呆立当场,风中凌乱着。 “跑了?!”烈琪吃惊地看着那转眼消失在谷中的黄毛喃喃低语,“还好,还留下了一个,也不算一无所获。” “傻大个,你的同伙都跑路了,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快快将你身上的宝贝交出,不然休怪本姑娘动手。” 烈琪说完便伸出一只玉手,只见一团火苗竟凭空出现在其手掌之中,烈艳用力一甩,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火苗径直朝着那棵挂着仙族尸体的大树飞去。 “噼里啪啦!”只片刻功夫,那棵粗壮的大树便被烧成灰烬,而那具尸体也被烧成了灰。 其实魔铁不傻,只不过反应有些慢,他知对方这是给他下马威,让他就范。同时对方又是人多势众,尤其那个会招天雷的“雷婆”也在,这让他生不出丝毫的反抗之心。(若是姜玲珑知道这傻大个称她雷婆,怕是会再招来几记天雷活劈了他。) “黄毛虽然跑了,但他肯定会把这里的事告知老大,以老大的秉性,一定会回来救自己的。我现在只需先虚与委蛇,假装配合她们,这样便可保住性命,只待老大前来搭救便是,嘿!我真是太聪明了!他们还时常说我又傻又憨,真是低估我的智商了!” 这般想着想着,魔铁脸上竟渐渐浮出一抹笑意,感觉自己的智商又占领高地了。 “这人该不会是个傻子吧!”烈琪看着被同伙抛弃还站在那里傻笑的魔铁心中嘀咕道。 “喂,喂!你乐啥!”烈琪提醒魔铁道。 “啊!没什么,没什么。”魔铁这才从自我夸耀的状态中走脱出来。 “别装傻!快快将身上的宝贝交出来,本姑娘可是没那么多耐心陪你在这耗着。”烈琪匪气十足的说道。 “可…可是我身上什么宝贝都没有。”身如巨塔的大汉魔铁此刻困窘得像个小媳妇儿。 “胡说,我在后面可是看了许久,就是等到你们收获满满的时候才出的手…” 突然烈琪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了嘴,急忙用小手捂住嘴巴,大眼小心翼翼地瞟向周围的众人。 完了!本姑娘的一世英名毁了! “玛德,原本以为这女子是要伸张正义的,原来是撵走一头狼又来一头虎,一丘之貉,这妞也不是啥好鸟!”周围围观的众人心中暗骂道。 “我们是收获了不少,可是那些都在黄毛身上,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呀。” 魔铁郁闷地说道。早知道这样,就该留一些在身上。 “当真?” “当真!” “算了烈琪,我看他也不像会说谎的样子,放过他我们走吧。”姜玲珑实在是看不下去自己的好姐妹在这胡闹,不由开口劝道。 “玲珑,你就是太好心,这些恶人不给他们一番惩治,他们换个地方照样这样做!你别管了,这件事交给我!”烈琪拍了拍自己已初具规模的胸部说道。 “把你的储物袋交出来,我要看看你没有没说假话。” “给!”魔铁倒是十分利索得解下腰间的储物袋交给了烈艳。 果如魔铁所说,这储物袋中除了半张被啃过的干饼和少许水之外,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烈艳看着空空如也的储物袋一脸的郁闷,得!白忙活了这么多功夫,还搭上了本姑娘的名誉。 烈琪看着眼前的魔铁突然眼前一亮,这一眼直把魔铁看得浑身发毛。 “本姑娘宣布,你!现在被我们征用了!” 烈艳把手中的储物袋随手丢给后面的姐妹,然后大声的宣布道。 “你带着他干嘛?我们都是女生,怕是有诸多不便。”姜玲珑急忙扯着烈琪的袖子说道。 “这人高马大的,给我们做苦力多好。再者,这后面肯定会有人来救他,到时候我们再敲上一笔。”烈琪一脸坏笑地凑到姜玲珑耳边说道。 姜玲珑知自己这位好姐妹一向任性惯了,脾气执拗,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改变,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对着魔铁说道:“那就麻烦公子要陪伴我们走一阵了。” “对待强盗你这么客气干嘛?!来呀,姐妹们,把你们身上的包裹都给他,让他背着。” 烈琪招呼一声,片刻功夫魔铁身上便挂满了包裹,当然都是一些不值钱的衣物脂粉,重要的东西都被她们放在储物袋中,只可惜这小小的储物袋空间不过一尺之地,却是放不下她们的多套衣物。 魔铁有些搞不懂,这又不是出来旅游的,你们这些女人带这么多漂亮衣服和脂粉做什么? “大家放心!这强盗已被我众姐妹收服,大家可以安心得入谷了。”烈琪大声着朝着周围的众人喊道。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们真的害怕这妞也来个拦路抢劫的勾当,而且这位可是连人都不放过,保不齐最后凑出个苦力营出来也不一定。 “走吧!”烈琪向其身后的姐妹们招招手,而后众女子便向谷中走去,魔铁则扛着十几个包裹乖乖得跟在众女身后,待这一行人走远之后,围在谷口的众人也三五成群地入谷去了。 约摸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阴风谷的入口处已是空空荡荡,虽还有人三三两两地赶来,但也是毫不停留,快速入谷。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昏昏暗暗中又有一男一女从密林中走了出来,来到了这阴风谷的入口。 “前辈,要不我们休息会儿再说。” 这男子却是胡佑,只见其背上背着一位看上去二八年纪的女人,肤白貌美。 “我不累,走!” “好,好吧。” 胡佑面有苦色地答应一声,迈着已有些酸麻的双腿缓缓向山谷走去。 第106章 通天树 至于胡佑如何遇到这位女子?又为何要背着她?此事还要从几日前说起。 胡佑自那日从花背巨蛙的洞穴逃脱之后,便按照李多饮所绘地图的指引一路向阴风谷进发。 一连走了数日,路途中虽有些波折,但大抵上还算是顺顺利利,但好运不会常伴一人,胡佑误入了一团范围庞大的瘴气之中,而且雾霭蒙蒙中一堵高大的木墙挡住了其前进的道路。 本来刚开始只是有淡淡雾气,加上有地图的指引,胡佑并未放在心上,可越向前走,雾气渐渐浓郁了起来,待胡佑发现不对之时,他已迷失在了蒙蒙雾霭之中。 “这里怎么会有一堵木墙?”胡佑皱着眉头说道,手指敲在木墙之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地图上也没有标注有这么一处地方呀,难道是师傅忘记了?” 其实这可是胡佑错怪李多饮了,这地图上之所以未标注此地,只是因为此图乃是根据出去轩皇残界那些人的口述大概所画,而数万年来,凡是闯入此处的,却是没有一个能出去的,故而此地当然不会出现在地图上。 “此处若是能御物飞行,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胡佑摇了摇头,复又沿着木墙向西走去,他相信木墙之后必有出路,他想着绕过去。 可让胡佑抓狂得是,他一路向西走了一天一夜,这木墙似无穷无尽,眼前的一切就这般一成不变,除了木墙还是木墙,除了雾气还是雾气。 胡佑不死心得又向西走了一日,看着貌似永远走不到头的木墙,结果就是,胡佑本来是不死心,现在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胡佑气喘吁吁的蹲坐在地上,看来唯今之计除了爬墙再无他法。 “长就算了,我就不信你还能高到天上去。”胡佑忿忿不平地说道,一脸哀怨。 其实胡佑不知的是,其眼前的木墙并不是真的木墙,而是上古异种,一棵巨大的通天树,是上古时期轩皇云游四海发现后取其一个种子栽种在体内小世界的,经过数万年的生长,才长成这般巨大的模样。 通天树根部常年白雾笼罩,受雾气影响,胡佑视力受阻,误以为这木墙连绵不绝,其实胡佑这几日一直在围着这棵树转圈圈。 不过既然此树名字中带了“通天”二字,其体型之庞大也是凡人难以想象的。 胡佑在这“木墙”之下稍稍休息了片刻,便开始攀爬,好在这木墙表面纹理粗糙,各处都有很好的受力点,胡佑攀爬起来倒也容易,很快便爬到了上百丈的高度。 但人力终有穷尽之时,渐渐胡佑只感四肢酸麻,可抬头看去,入目还是白茫茫一片,胡佑复又向下看去,同样是云雾遮眼,已看不到地面的存在。 “还是太冒失了,自己真是有些不自量力,竟想凭借人力来丈量这天地巨物,现在可好,上不得上,下不得下,这可如何是好?”胡佑苦闷地说道,只感觉自己此刻便像那炉火上的江鱼,只得慢慢待死。 胡佑一双手死死地扣在粗糙的木墙上,可手臂上传来的酸麻却越来越强烈,整个人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胡佑心中发苦,怕是现在就算刮来一阵微风,便能将自己吹下去。 “吱吱!” 突然一阵猴叫声从胡佑头顶右上方的云雾层中传来。只听得这猴子叫声微弱,中气不足,似是有伤在身的样子。 “这上面有猴子?难道这猴子也同自己这般不自量力被困在了这高不可攀的木墙之上。” 胡佑怀着好奇心向右上方爬去,他想看看自己黄泉路上的这个伙伴到底是怎么个猴样? 胡佑强忍着周身酸麻复又向右上方爬了数十丈。 “这边的木墙好像向里凹进去了一些,这工匠也算个外行,寻常人家都讲究横平竖直,他这墙造得却还有弧度,不甚规矩。” “吱吱…” 在胡佑嘲讽那工匠做工不严谨之时,那猴子的叫声复又在上方响起。 “别急,别急,我这就来了。”胡佑自语自话,双手用力越过那个凹陷之处后复又向上爬去。 古人有云,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随着不断的向上攀岩,胡佑奇怪地发现自己原本垂直向下的身体渐渐靠在了一缓坡之上,身体在缓坡的整个受力大大减轻了四肢的负担。 “天不亡我!” 胡佑感叹着复又向上爬去,又是十余丈的高度,最后整个身体竟平躺在了木墙之上,胡佑爬在那里一动都不想动了,四肢肌肉的酸痛感不断袭来,胡佑现在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下。 胡佑感慨道这猴子不是共赴黄泉的伙伴,是自己的恩人呀!若不是这猴声的指引,自己绝对脱离不了这死境。 “吱…吱”那猴子的叫声复又响起,这次声音的方向却不在头顶,而是在前面不远处,不过这次的叫声却是虚弱了好多,在那虚弱的叫声中还伴随着几分焦急。 听得恩人有难,胡佑也顾不得这片刻的放松,急忙站了起来,可刚刚站起却又“噗通”一声蹲坐在了那里,原来胡佑一双腿仍是酸痛无比,一时竟支撑不住自身的重量。 胡佑双手揉捏着腿上的肌肉,待酸痛感渐渐缓解之后,才慢慢地又站了起来,向那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胡佑发现这脚下的路并非平直向前,而是一个向上的缓坡,行不多时,眼前的云雾渐渐淡了,又行数丈,胡佑一头扎出了云雾,刺眼的阳光照射,胡佑急忙闭上了双眼,这突如其来的阳光使他一时间难以适应。 待双眼稍稍缓解之后,胡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看到的一切更是让他惊讶地合不拢嘴。 阳光照射下,金色的云海一望无际,翻腾不已,如小舟般大小的树叶在空中轻轻飘荡,胡佑向脚下看去,这哪里是什么木墙,分明是一截比西直城最宽的桥梁还要宽广的树干,胡佑复又转身向后看去,一支主干直插苍穹,胡佑努力扬起头,仍是看不到这棵树的尽头,主干四周衍生出无数如胡佑脚下的分支,枝繁叶茂,天地巨物。 胡佑此刻才知这哪里是什么木墙,原来自己一直在爬一棵参天巨树,那猴声的指引使自己刚好爬到这棵巨树的一个分支之上,而之前自己所遇到的凹陷之处则是这主干和分支的交接之处,自己还嘲笑这建墙的工匠太不专业,实乃井底之蛙。 “吱…吱”那猴叫声复又响起,胡佑已顾不得欣赏此间美景,快速向声源处移去,分支又见分支,交错繁杂,胡佑终是在那分支繁叶之间看到了一只浑身金黄的小猴。 小猴此时被一张巨大的蜘蛛网黏在半空之中,织网的蛛丝有麻绳那般粗细,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分外晶莹,与此同时,一头牛犊般大小的蜘蛛正沿着蛛网向小猴爬去。 只见这蜘蛛通体呈灰褐色,身上刚毛如刺,密密麻麻,六条如长枪般笔直的大腿,在那腿部末梢自有一尺寒芒,如刀如剑。三对复眼左右依次铺在狰狞的脸上,让人看了不禁心惊胆颤,四根短刃大小的獠牙从上下唇露出,更添几分凶相。 “是他!” 胡佑却是认出这只小猴,正是在雁难山上他从那些猎妖人手上搭救的那只小猴,原来他也进了这轩皇残界。 小猴此时“吱吱”的叫着,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正在向它走近的蜘蛛,虽拼命挣扎,却难以挣脱这张巨大蛛网的束缚。 “大蜘蛛!我在这里!”胡佑用力呼喊试图把那蜘蛛的注意力转移过来,除了呼喊,胡佑还大力地拍着自己的双手。 这一蛛一猴终是被此处的喧闹声所吸引,纷纷转过头向胡佑这边看来。 “吱吱吱!”或许是认出了胡佑,小猴声音中多有激动之情。 “哈哈哈,你是不是也认出我来了,别怕,我来救你!”见小猴认出自己,胡佑也是满心欢喜,他复又看着那蜘蛛说道,“来呀,臭蜘蛛,我身上的肉可要比它肥美多了……我…我的妈呀!快跑!” 还未等胡佑说完,那蜘蛛已舍弃了小猴向胡佑这个看起来更能填饱肚子的猎物快速冲来。 只见这一人一蛛在这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上你追我赶,来回跳跃,好不热闹。不过胡佑终是有些疲态,没过片刻功夫,便被那蜘蛛吐出的蛛丝缠住了脚,“噗通”一下栽倒在树枝上。 “一招结束!你不结束我便结束!” 看着快速向自己走来的蜘蛛,胡佑暗暗咬牙,一抹狠劲儿凭生,他唤出冰蚕手衣,调动周身灵力,只待给这蜘蛛致命一击。 就在胡佑准备拼命之时,天空突然投下一片阴影,胡佑抬头看去,只见一只巨大的麻雀向这一人一蛛所在的树枝快速俯冲。 这蜘蛛或许是预感到了危险,再也顾不得胡佑,竟向树枝下面躲去,可还是被麻雀利爪抓住,提溜着向天空飞去。 “哎!哎!鸟大哥等一等!我还在下面吊着呢!” 不曾想被蛛丝缠住脚的胡佑也受了牵连,连带着一起被倒吊在了空中。 任凭胡佑如何叫唤,那麻雀就好像未听到一般,就像人类永远听不到蚂蚁的叫声一样。 这巨鸟抓着这一蛛一人径直向上飞去,很快便消失在了繁茂的绿叶黄枝之中。 第107章 强中自有强中手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蜘蛛怎么也想到在自己即将抓住猎物的时候,偏偏又成了别人眼中的猎物。 耳边呼呼风起,像是腾云驾雾一般,只是胡佑这姿势不甚美观,整个人被倒吊着,头发竖起,面容通红,颇有些狼狈。 只因身在空中,而胡佑又是被一根蛛丝所吊,所以他是一点都不敢挣扎,唯恐蛛丝断去,把自己摔个稀碎。 “这什么鬼地方?树长得这般巨大也就算了,连树上养的昆虫飞雀也长得这么夸张。”被倒吊在空中一游一晃的胡佑埋怨地说道。 很快,这麻雀穿过了层层枝叶来到了树冠位置。 “好大的鸟窝!这比我家的小院都大上许多。”胡佑暗自嘀咕道。一股强烈的鸟粪味扑鼻而来,差点把胡佑当场放倒。这鸟窝刚好搭在一分叉之处,全是由一些枯枝败叶搭建而成,窝坑大抵上有五丈高低,其中挂满了一层残羽,还有那闻之让人作呕的粪便。 “渣渣,渣渣。” 两只羽翼渐丰的幼鸟见母鸟回来,纷纷张大了嘴巴在那里等待母鸟的投食,虽是幼鸟,但在胡佑面前也如同两座小山,那两张鸟嘴在他眼中更是如饕餮之口,一口吞下他是没有任何问题。 眼看自己就要进入那饕餮之口,吊在空中的胡佑用力一荡,借着惯性落在了鸟巢之中,而那只蜘蛛则被二鸟分食,那缠着胡佑粗如麻绳的蛛丝,也被那利嘴一切而断。 许是胡佑长得太小,这两只幼鸟竟未发现他,分食完那只蜘蛛,两只幼鸟又朝着母鸟张大嘴巴“渣渣”得叫着,待那母鸟又飞走觅食而去,两只幼鸟才停止了叫唤,开始梳理起自己并未丰满的羽翼。 胡佑强忍着要吐出来的冲动,偷偷摸摸地绕到两只幼鸟身后向上爬去,他想趁着这两只幼鸟未发觉之际,偷偷地逃离这里。 “嘎吱!”枯枝断裂的声音,两只幼鸟同时转过身来,看着胡佑这个企图逃跑的小虫子。 “两…两位鸟大哥,你…你们好!”胡佑表情尴尬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加快向上爬去,与此同时,两只幼鸟伸长脖子纷纷朝胡佑啄来,胡佑攀爬的速度到底是不如幼鸟啄食的速度。 胡佑无奈,只能在枯枝上用力一推,虽然暂时躲过幼鸟的大嘴,身子却又落回了鸟窝之中,一时间整个鸟巢抖动不已,其中热闹非凡,两只幼鸟纷纷追逐,而胡佑则在鸟巢中亡命奔逃, 或许是这大鸟的筑巢本事尚未到家,也或许是这两只幼鸟太过闹腾,这鸟巢在一人二鸟的不断追逐中竟渐渐倾斜,终是在二鸟的一次很猛烈得撞击下,整个鸟巢脱离了树杈的支撑,整个倒扣过来,向着地面砸去,一同落下的还有那两只幼鸟和胡佑。 “渣渣!…” “啊!…” 两只幼鸟由于羽翼未丰,尚不能飞,一双翅膀虽用力扑打,但仍是未能阻止他们下落的身躯,只片刻功夫便消失在云雾之中。 “啊~!下辈子投胎一定要做个鸟!”身体快速下落的胡佑大声呼喊。 “咚!”胡佑的身体撞在一片巨叶之上,大力冲击之下,这巨叶齐枝折断,飘散而落,一阵风起,这落叶竟还有上扬之势。 “为何这树叶却落得这般轻缓?” 看到这一幕的胡佑心中似有明悟, “乘风而动?” 胡佑不再大声呼喊,反而闭上双眼用心感受着风的方向和力量。 人在生死存亡之际总是能激发出自己无限的潜能,胡佑在这一刻竟开始感悟天地自然之力,那阻止胡佑进入邻云境的壁垒逐渐松动了。 渐渐胡佑的身体不再猛烈的下落,也同那落叶一般飘飘荡荡,缓缓而下,一阵轻风起,胡佑的身体竟不再下降,反而停在了半空之中。 “悟了!” 胡佑睁开了双眼,眼中似有光芒一闪而过。 “邻云,邻云,与云为邻!” 进入邻云境后,人不再修己身,而是亲近自然,开始感悟天地之力,进而借用天地的力量去攻击,去防御,去御风而动。 “起!” 随着一声大喝,胡佑的身体像一支离弦之箭直向天空射去。 “哈哈哈哈!” 胡佑大笑着在树丛之间肆意地飞翔着。 突然一阵拍打翅膀的声音传来,胡佑顿时心中大骇,急忙向一根树叶繁多的树枝上落去,胡佑躲在一片树叶之后探出脑袋向上望去,只见还是那只麻雀扑打着翅膀向树冠飞去。 “还好只是路过!”胡佑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马上又心生警觉起来,“若是那大鸟回去看到鸟巢已覆,还不得发狂!得赶紧找到小猴,马上离开这里!” 就这样,胡佑飞一段躲一段,在这盘枝错节的树丛之中开始寻找小猴的身影,期间他还听到了那大鸟惊雷般的怒叫声,这使得胡佑不得不更加的小心翼翼。 终是在日暮西垂之时,胡佑找到了那犹在蛛网上困着的小猴。 “吱吱!” 原本心疲体倦的小猴见到复又出现的胡佑激动地叫了起来,这声音在原本寂静的树丛间显得格外突兀。 “嘘!” 胡佑朝着小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猴这才闭上了嘴。 胡佑飞身到小猴身旁,伸出双手抱住猴身就要将小猴拉起,让他没想到的是,这蛛网的粘性如此之大,他竟无法把小猴拉起,反而小猴痛得又“吱吱”叫了起来。 胡佑无奈,只得暂时把小猴放下,心念一动,他从紫金葫芦中又唤出一把短刀来。胡佑不好用刀,因此这刀也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不过凡刀一把。 胡佑脚踏虚空,一只手向网上的蛛丝抓去,另一只手则拿起短刀向被他抓着的那根蛛丝割去,不曾想这蛛丝坚韧异常,这短刀竟难伤其分毫。 看到这个情况,胡佑眉头蹙起,他将短刀唤回紫金葫芦,复又要将抓在蛛丝上的那只手抽回,让胡佑没想到的是他那只手竟也被蛛网粘住,抽脱不得。 胡佑大惊失色下又用力挣了挣,发现不仅没挣脱,反而又沾到了手肘的位置,“撕拉”一声,胡佑的衣服被撕裂,整条手臂的破布被黏在了蛛网之上。 “真是倒霉到家了。”胡佑苦笑地嘲弄道。 突然身旁原本安静的小猴复又“吱吱”的叫了起来。 “小猴别吵,我再想想办法。” 胡佑刚说完,只觉一阵劲风从背后吹起,胡佑转头望去,只见那只大麻雀向着这蛛网俯冲而来。 情急之下,胡佑又本能地挣脱了几下,这下可好,不仅未挣脱出来,反而半边身子都被牢牢地粘在了蛛网之上,眼看那麻雀的身影在瞳孔中越来越大,胡佑急忙唤出冰蚕手衣,在身前迅速筑成一层冰墙。 “嘎吱!” 那强大的撞击力在击破冰墙之后犹有余力,蛛网被其瞬间撞破,胡佑在其撞击之下一口老血喷出,这一人一猴被撞出去老远。 胡佑忍着周身巨痛快速向小猴飞去,一把把小猴抱在怀中,然后迅速向远处遁去。 但这麻雀显然不打算放过眼前的这两只“小虫子”,扑打着翅膀复又向胡佑冲来。 “该死的大鸟,你那鸟巢又不是我打翻的!你为何要偏偏追着我不放。”胡佑生气地大喊道。 这不说还好,那麻雀听了此话竟鸣叫几声,更加快速地向胡佑冲来,其双爪微张,爪尖寒芒闪烁。 只见这空中一人一鸟两道身影折返迂回,一追一逃,但胡佑不过初入邻云境,其飞行的技巧和速度哪里能和已飞行了一辈子的麻雀相比,很快二者的距离便越拉越近,胡佑甚至能看清这麻雀嘴巴下面细小的绒毛。 无奈之下,胡佑只得一边急遁一边在身后筑起一道道冰墙,他试图利用这些冰墙来减缓麻雀的速度。 不曾想这冰墙在麻雀强大的冲击力下竟如同薄纸一般,一穿而过,其速度丝毫未受影响,反而是胡佑一时间体内灵气消耗过大,速度大不如前。 终于麻雀在再一次撞破冰墙之后,将胡佑撞入了下方的云海之中,那麻雀在云海中几番穿梭,却是再没找到胡佑的身影,不由恼怒异常,在那里愤怒地鸣叫。 突然一匹赤练如红色闪电般快速向那空中麻雀袭去,麻雀犹在愤怒之中,一时不察竟被这赤练当胸而过,方才还不可一世的麻雀发出恐惧的哀啼,虽双翅用力煽动想要摆脱束缚,但仍是被那赤练渐渐拉回到了通天树一巨大的分支之上。 连在赤练的另一头却是一只巨大的花背巨蛙,而那赤练则是巨蛙的舌头,身体微动,这粗壮的通天树树枝似也支撑不住这巨蛙的重量,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巨蛙将拖至跟前的麻雀一口吞下,骨头断裂的声音在其嘴中“嘎嘣”作响,嘴边挂着几根羽毛。 过了片刻功夫,那巨蛙大嘴一张,一堆残羽吐出。 “呱呱!” 那巨蛙叫了两声,两条后腿用力一蹬,复又向上跳去,而那根本就嘎吱作响的树枝终是不堪重负,“啪”的一声断裂开来,向下方的云海飘然落下。 第108章 金猴的修行之法 “吱吱!” 茫茫云雾之中,一片巨大的绿叶之上,小猴一边焦急地叫唤着一边伸出一双毛绒绒的双手推搡着昏迷的胡佑。 终于在小猴的不断努力下,胡佑悠悠转醒。 “这是哪里?” 刚刚醒来的胡佑虚弱地问道,而后向四周看去,只见云雾笼罩之中,自己躺在一巨大的绿叶之上,胡佑暗道一声侥幸,想来是自己被那麻雀撞晕之后恰好落到了这一片树叶之上,不然怕是难逃粉身碎骨的下场。 胸口处传来一阵阵剧痛,胡佑伸手摸去,不禁心中苦笑,这胸前肋骨怕是被那麻雀撞断了几根。自从进去这轩皇残界以来,不是受伤就是中毒,这身子骨少有完好的时候。 “吱吱!” 那小猴见胡佑清醒过来,不由兴奋地又跳又叫。 “小猴,许久未见,你这模样倒是没变多少,这次可又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吗?” 听了胡佑的话,小猴伸出毛爪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脸上一副闯了祸的讪笑神态,然后它走到胡佑身边,毛绒绒的小爪抓住胡佑的食指向自己的额头点去,而小猴额头的中心位置则发出一抹金色光芒。 胡佑不知这小猴要做什么,但二人现在也算是共患难的交情,加之这小猴天真烂漫,不过有些调皮而已,胡佑虽不知小猴此举何为,但知其不会害自己,便依小猴所示,食指轻轻点在了其额头金光之上。 “大…大哥!” 胡佑手指刚点在其额头,一段听起来有些生疏的童音便在其脑海响起。 胡佑不由一愣,看着眼前的小猴说道:“是你在说话?” 小猴点了点头,表情颇有些兴奋,胡佑脑海中复又响起小猴的声音:“大哥,正是我,正是我。我年龄尚幼,不会人语,只能通过神识和你交谈。大哥,还好在这里又遇到了你,不然我非给那臭蜘蛛吃了不行。” “你又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就不怕猴王担心?小心回去猴王揍你。”胡佑假意地训斥道。 “大哥!求求你不要告诉我祖爷!他那棍子打人太疼了。” 小猴一副哀求的表情,但当他看到胡佑那副严肃的神态之时,便知自己这顿打怕是跑不了。 小猴接着两只眼睛骨碌碌一转,胡佑的脑海中复又响起他的声音:“这样吧大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则答应我不同祖爷告我的状好不好?” “哦?” 这小猴也算是人小鬼大的主儿,竟知道通过收买知情人来遮掩自己的“罪过”。 “好不好嘛?大哥?”小猴央求道,很显然他还是怕那祖爷的铁棒之威。 “那?你先说来听听。”胡佑原本也未想到猴王那里去告状,他只不过想吓唬一下这到处乱跑的小猴。 “大哥可知这巨树为何物?” “不知,难道说你知道?” “哈!这巨树名为通天树,是上古轩皇于东部瀚海一座岛屿上发现,取其幼苗栽种于己方小世界中。” “通天树?!”胡佑喃喃说道,看着高耸入云的大树,果不负“通天”二字。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胡佑问道。此事连师傅李多饮都未曾对自己提起过,这尚且年幼的小猴却知道这么多。 “我夜里起床尿尿偷听祖爷说得,祖爷还说只要我能食得这通天幼树的果实,这通天幼树便能被我所用,搬山摘星,随心而往。” 原来金猴一脉属普通猴妖的变种,其修行方式与其他物种却是大不相同,金猴修不得妖族的寻常妖术,讲究与树融灵,只要能找到天下奇根,食其果,融其灵,此树便认金猴为主,为其所用。 而且奇树认主之后并不会消亡,会随着金猴一起成长,二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那老猴王年幼之时也是平平无奇,除了一身金毛无甚长处,还时常因毛色问题一度被其他猴子嘲弄,甚至因自身无法修行被猴妖驱赶,老猴王不得不只身云游四海,也算吃过苦,流过浪的苦命猴。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吞了一蟠桃,稀里糊涂之下竟得蟠桃古树认主,从此修行一日千里,终得摘星之位。 后来老猴王见猴族中又有一只金猴降生,此金猴便是眼前这小猴,老猴王异常欣喜的同时却又十分苦恼,这天下奇根踪迹难寻,这小猴若是得不到奇树认主怕是会一生平庸。 从此老猴王开始四处找寻有关天下奇根的消息,终于在其不懈努力之下,得知轩皇残界中有一株通天树,恰逢残界将启,老猴王便有意让小猴进来一闯。 但轩皇残界步步危机,实乃九死一生之地,而小猴又尚年幼,修为不过平平,老猴王是既不想小猴失去这番机缘,又害怕小猴命丧残界之中,心中万分纠结。其实他内心是更希望这小猴一闯残界的。 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老猴王在夜间将此事说出并故意给起夜的小猴听到,他想让小猴自己决定是去是留。果如老猴王心中所想,第二日这小猴便偷偷地离开了雁难山,直奔在人族地界的凡心学院而去。 “果不愧为我金猴一脉!” 老猴王望着小猴远去的背影欣慰地说道,而后在其身后一路相随暗护其身,只待小猴进入凡心学院之时,老猴王才悄然离去。 “你是说这还只是棵幼树?!” 胡佑惊讶地说道。 “那当然,一叶一世界才是通天树大成的模样,不过那只是传说而已,却是谁也没见过。” “一叶一世界!” 胡佑喃喃自语,如果真的长成那样,凡人当然是看不到了,听了小猴这些话,胡佑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会不会也只是那通天树上的一片叶子,至于那什么仙君人祖也不过是这一片叶子上的霸主,而通天树上这叶子何止千万,那岂不是说… 胡佑摇了摇有些晕胀的脑袋,他实在是难以再想象下去了。 “那小猴你该不会是打算取那通天树的果实吧?!” 胡佑看着小猴试探着问道。 只看小猴频频点头:“我确实想吃那果实,这也是我进入这残界中唯一的目的。大哥,你可愿帮我?” 小猴满眼希冀地看着胡佑。 胡佑心中却有几分踌躇,不说这通天树此时是否已经结出果实,单单这满树的庞然大物,巨虫飞鸟,随便出来一个便能将二人轻轻松松地收拾了,此举实乃不智! 但又看到那小猴恳求的眼目,胡佑又无法狠心说出拒绝的话,若不是小猴的叫声指引,自己怕是早已摔死在这通天树下。 “好!我帮你去取那通天树的果实。” 胡佑终是下定决心,要帮这小猴一把。 “不过,你一会需听我指挥,不得冒进,这样可行?” 胡佑实在怕这好动的小猴又给自己惹出什么不可敌的存在。 小猴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般。 “我尚有伤在身,我们休息一晚,待明日我伤好之后再去取那通天树的果实。” 小猴又是一阵点头。 一夜无事,只不过在午夜时分,树木一阵抖动,片刻功夫便又稳定下来。 胡佑虽心有狐疑,但并未前去查看,他知这夜晚才是一些动物昆虫出来觅食的时间,他只求尽量隐藏好自己不被那些庞然大物发现,而不是自己主动送上门去。 清晨,阳光透过层层云雾照亮了一切,此时的空气有些湿润,在绿叶尖尖之处渐渐凝出一粒粒宛如宝珠的水滴。 滴答! 水珠落下,朝着正在下面那片叶子上酣睡的小猴当头砸下。 “吱吱吱!” 落汤猴揉着朦胧睡眼恼怒地吼叫着,似是在大声咒骂是何人扰其清梦。 “好了小猴,我们该出发了。” 休息了一晚上的胡佑只觉精神焕发,虽胸口处还有些轻微的痛感,但大抵上已经恢复如初。 听了胡佑的话,小猴停止了咒骂,甩动着毛发把身上的水珠甩掉,却不想甩了胡佑一身。 “你这顽猴!” 胡佑笑骂道。 待这一人一猴收拾妥当之后,胡佑一飞冲天,身体像离弦之箭一般向天空射去,而小猴则扒在胡佑肩膀上,迎面的狂风吹得它毛发起伏。 “吱吱!” 小猴似十分享受这飞翔的感觉,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看着小猴兴奋的模样,胡佑不由想起儿时姑姑第一次带自己飞翔时的场景。 也不知姑姑过得好不好,心中还是否怨恨花将军,此行必须找到轩皇捣药杵,以助花将军脱困。 转眼间胡佑便冲破了云层,又来到了金黄色的云海之上。 胡佑在一处枝头落下,先是警觉地四处张望一阵。 出了云海,虽是金海蓝天,视线再无受阻,不过自己的身影也再无云雾遮掩,更容易暴露在那些巨虫飞鸟的视线之中,所以方出云海,胡佑便飞落枝头,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胡佑带着小猴飞一阵停一阵,渐渐向树顶靠近,一路上他们看到了好多个头硕大的虫子,如狼狗般大小的蚂蚁,蛟龙般大小的肉虫,期间甚至有一只巨大的瓢虫直冲胡佑而来,不过却被胡佑迅速甩脱。 渐渐一人一猴靠近了树顶区域,此处距离树顶尚有五十丈的高度,粗壮的树干却是抖动不已,巨大的树叶纷纷飘落,树枝断裂的声音不时传入耳中。 “这上面好像正有一场打斗!” 胡佑一边狐疑说道一边更加小心翼翼地向上飞去。 第109章 花奴 话说那胡佑千思万想之后,还是决定帮助小猴去取那通天果实,只是在这一人一猴渐渐接近那通天树树顶之时,只见残枝落叶纷纷飘落,在那繁枝茂叶之上似乎正发生着一场争斗。 胡佑带着小猴小心翼翼地探到一树梢隐蔽之处向上看去。 “花背巨蛙!” 胡佑惊讶地低呼一声。 这只巨蛙比先前山洞里的那只还要大上数倍,即使是粗如天柱的通天树干,似乎也撑不起它的重量,摇摇晃晃,嘎吱作响。 而在其对面则是一条宽逾数十丈,长更是过了百丈的黑色大蟒,只见这黑色大蟒盘旋于树干之上,身上的每一块鳞片都有石碾大小,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道道乌光,蛇头扬起,蛇芯吞吐,摆出一副攻击姿态。 二兽身上都有明显的创伤,不过大蟒身上鳞片脱落甚巨,一副受伤颇重的样子,显然它并非那花背巨蛙的对手,不过强自支撑罢了。 而在这两只巨兽头顶不远处有一枚拳头大小的红色果实,晶莹剔透,宛如宝珠,阵阵果香四溢,闻之让人不禁沉醉其中,显然这枚果实便是小猴要找的东西,而两兽相争,显然也是为了它。 “小妞,此果我势在必得!你斗不过我,也阻止不了我,若不是小爷我怜香惜玉,对你多有留手,你以为你挡得了我几招。话说那轩狗早已死去,不如让我摘了这果子,你我离开这小小残界,从此双宿双飞如何?” 一段轻佻的话语由花背巨蛙处发出,竟是巨蛙开口说话了,不过这语气中充满了一股淫邪之气。 胡佑听了此话不禁有些意外,这花背巨蛙一席话显然是对那黑色大蟒所说,难道这像江河般粗壮的大蟒竟是条母蛇不成? “哼!后人无知,竟摘了照妖镜放你这个巨祸出来。不过你一个阶下囚也想染指通天果实,我今天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得逞。” 一声娇喝从那黑色大蟒口中传出,虽然声音含怒,听上来却像一个十八少女,声如风铃,婉转动听。 照妖镜?!胡佑突然想起他在那山洞中石壁上摘下的镜子,急忙将其从怀中掏出,拿在手上仔细端详。 难道这面看上去有些古朴的镜子,便是封印那花背巨蛙的照妖镜?!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说这花背巨蛙是自己无意间放出来的? “果真没得商量?” 那花背巨蛙冷冷地说道,语气中已带了几分杀气。 “没得商量!” 大蟒果断地拒绝道。 “可惜,可惜,那就别怪小爷今天辣手摧花了,看招!” 话毕,只见花背巨蛙张大嘴巴,吐出一股股七彩云雾,其威势可要比胡佑在洞中遇到的那些花背幼蛙吐出的云雾大上几百倍都不止,只片刻功夫整个树顶区域皆笼罩在七彩云雾之中。 那大蟒知其厉害,却是难退半步,只要她一离开,那巨蛙便再无人阻止,直取通天果实。很快大蟒的身躯也被笼罩在了七彩云雾之中。 胡佑一时不察,吸入一丝这七彩云雾,直觉头昏脑涨,有恶心呕吐之感,而趴在其肩上的小猴则摇摇欲坠,一副快要跌倒的模样,胡佑强忍着不适又向下移了数丈,这才脱出了七彩云雾的范围。 此时树顶区域云雾缭绕,胡佑已看不到上面的情况,只觉通天树一阵晃荡,七彩云雾中吼声震天,绿叶,鳞片,鲜血,不时从云雾中落下,二兽的争斗似已进入了白热化。 “你竟敢毁我灵果,找死!”突然花背巨蛙愤怒地吼声从云雾中传出。 在“轰”的一声巨响后,整个通天树剧烈震动。 “嘎吱!” 树木断裂的声音。 胡佑抬头看去,整个树冠竟缓缓歪倒下来,树叶飘落无数,胡佑急忙躲到树干的背阴处,险些被倒垂下来的树梢砸个正着,这花背巨蛙盛怒之下连通天树也击断了,其战力竟这般恐怖。 只看七彩云雾翻腾,巨大的蛙爪,黑色的鳞片,伴着二兽惊天的怒吼声在七彩云雾之中时隐时现。 “吱吱!” 突然小猴的叫声在耳边响起。 “别出声,小祖宗!小心被上面的两位听到,咱俩加一起都不够人家塞牙缝。” 胡佑急忙转过头低声提醒道。 却见小猴伸出毛绒绒的手臂指向一处,胡佑顺着小猴手臂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枚发着晕晕红光的果实静静地挂在倒垂下来的树冠之中。 胡佑向上看去,只见二兽仍然在七彩云雾中争斗不休,显然它们也不知此地竟还藏着一个人。也或许是它们根本不怕除对方之外的其他人把果实摘去。 你吃果实,我吃你便是! “小猴,你留在此处,我去摘果!” 胡佑把肩上的小猴放到一隐蔽之处,而后飞身向那通天果实而去。 飞到近前,更觉果香浓郁,胡佑闻之,只觉浑身通透,毛孔张开,方才吸入七彩云雾之后的那股眩晕感瞬间消失。 胡佑也顾不得仔细端详,伸手将此果摘下,便向小猴的藏身之处飞回。 “小猴,快快将其吞下,以免夜长梦多。” 刚一飞回,胡佑便把手中的灵果塞入小猴怀中。 不曾想小猴竟将这灵果一分为二,只吃了一半,而将另一半又要塞回胡佑手中,胡佑刚要推脱,小猴又拉着胡佑的手指点在自己额头之处。 “大哥,万分感谢你这次帮我夺得通天果实,其实我只吃一半,此通天幼苗也会认我为主,咱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屁大点儿的小猴子身上竟还有些兄弟义气。 “另外,我吞入此果之后,会暂时融入此树,大哥无需担心,待残界界门再开之时,我会自行出去,大哥,此间千难万险,还请多多小心。还有……” 小猴还未说完,整个身子便消失不见了,只留了半拉果实在胡佑手中。 “这屁猴…” 胡佑苦笑着把半拉果实放入紫金葫芦之中。 胡佑正要飞身离开这是非之地,突然那黑色大蟒的身躯从七彩云雾中坠落,庞大的身躯挂在了胡佑脚下所站立的树枝之上。 只见其周身鳞片多有脱落,在其蛇尾的部分更是被整个打断,只连了薄薄地一层皮,鲜血涓涓而流,大蟒几次想把头抬起,只是就算这般简单的动作,她现在也是难以办到。 紧接着七彩云雾淡去,花背巨蛙出现在半空之中。 “灵果呢?!是谁偷走了灵果?!” 花背巨蛙见那树梢处的灵果不见了踪影,不由怒吼连连。 “哈哈…哈哈,到最后你…你也没得到这灵果,我心甚慰,只是这通天树我受轩哥哥之托养护数万年,如今却是灵果丢失,树梢折断。轩哥哥,花奴办事不利,负你所托!” 大笑之后这大蟒竟又悲伤起来。 数万年?!花奴?! 胡佑心头大震,这黑色大蟒竟是轩皇身边一养花种草的花奴,不曾想小小花奴却这般忠心,接轩祖之命默默守护通天树数万年,即使轩祖早已身死,她仍然守护在此,数万年不曾离开。 胡佑不禁被这黑色大蟒的忠心所感动。 “轩哥哥,轩哥哥!我现在就送你去见轩狗!” 丢失了通天果实,花背巨蛙显然暴怒,此时的它杀心已起,它要将这巨蟒杀死以泄心头之愤。 只见花背巨蛙吐出猩红的舌头直向大蟒头部打去,巨蟒虽有心挣扎,但由于受伤过重,头部只是略微动了动,复又垂了下去。 那猩红的舌头卷住大蟒的身体后便向半空中花背巨蛙的身边拖去,这花背巨蛙竟是想活吞了这条大蟒。 见到此景,胡佑此刻心中万分矛盾,他若就此悄悄离开,自是平安无事。但这花背巨蛙却是他无意中放出,这大蟒之死终是因他而起,这般离去,胡佑心中难安。 但这花背巨蛙实力如此恐怖,胡佑就是有心相助大蟒,怕也是蝼蚁撼大树,丢点儿作用没有。 看着大蟒的身体被一点点拉入空中,胡佑越发焦急,走还是留?如果留,该怎么救? 突然“哐当”一声,一个物件从胡佑怀中滑落,掉在了其脚下。 “对呀!照妖镜!我怎么把它给忘了?!” 原来滚落在胡佑脚下的正是那古朴的照妖镜,胡佑急忙将其捡起。 “怎么用?!” 虽有至宝在手,胡佑却不知如何使用,他试着拿起镜子向那半空中的花背巨蛙照去,却是毫无反应,胡佑又试着把灵气打入其中,不过如同那石沉大海一般,这镜子一样没有反应。 “拼了!” 看着大蟒不断被拉起的身子胡佑咬牙吐出了两个字。 只见胡佑飞身而起,直向那大蟒头部飞去,飞至近前,胡佑却是毛骨悚然,离得远了还感觉不出什么。但飞到近处之后,那如小山般大小的头颅,比自己身体还要大的蛇眼,还有那看起来无情冷血的竖瞳,眼前的一切无不冲击着胡佑的视觉。 “前…前辈,接照妖镜!” 胡佑终是壮着胆子将手中的照妖镜抛向大蟒。 大蟒一愣之后急忙张嘴接住。 “照妖镜,起!” 大蟒大喝一声,只见那在胡佑手中没有丁点儿反应的照妖镜此刻却缓缓升到空中,紧接着万丈金光从镜中射出,这金光瞬间便照在了花背巨蛙的舌头之上。 “啊!” 花背巨蛙吃痛惨叫,它慌张地向后挪动着四肢想将舌头收回,但这舌头就像被一双无形大手死死攥住一般,整条舌头绷得笔直,任凭这花背巨蛙如何挣扎,就是纹丝不动。 这花背巨蛙也是够狠,竟一口咬断了自己的舌头,鲜血瞬间如雨般倾盆而下。 “照妖镜!” 花背巨蛙口中含糊不清地怒吼道。 只见照妖镜镜面流转,万丈金光又向花背巨蛙移动。 “小虫子!我记住你了!” 花背巨蛙唯恐又被这金光罩住,瞬间遁走,只留下一句恶狠狠的话。 在那花背巨蛙远去之后,那照妖镜的光芒渐渐散去,镜子也从空中掉落了下来,胡佑急忙接住,而那大蟒的身体也从空中掉落了下去。 “前辈!你醒醒呀!我抱不动啊!” 胡佑哀怨地喊道。 第110章 午夜迎亲 胡佑站在那里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那模样好像一位刚把自家花瓶打碎的孩童。 “这摘星老怪的身体就是结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毫发无伤。只不过为了给她解毒,我那半拉通天果实也喂给了她,真是,哎!竟做些赔本买卖。”胡佑心中嘀咕道。 “就是你这无知小儿把那巨凶放出来的?!” 站在他对面的女子冷冷的说道,一只玉手上拿着照妖镜,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这女子看起来二八模样,一身黑纱遮体,体态妖娆,小腰堪堪一握,微风扬起,洁白的皮肤在黑纱的遮掩下若隐若现,双腿修长,前凸后翘,身材火热。 反观其面部则是一副清纯模样,双目如洗,黑发如瀑,薄唇微抿,眉头轻蹙,在其眉心之处,有一枚黑色的鳞片,又添了几分妖艳。 胡佑做梦也没想到,那黑色大蟒落到地面不久后,便变成了人类的模样,且还是一位长相身材相当出众的大美妞。 “前…前辈,我并不知这镜子是封印那巨凶的法宝,当时只是觉得这镜子好看,便顺手拿了。其实这也不能怪晚辈呀!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们也不在旁边写个提示…” “这么说,这件事还是我的不对了。” 胡佑话没说完便被女子反问了一句。 “不不不,我哪里有怪前辈的意思,都怪晚辈手欠,都怪晚辈手欠。”胡佑讪笑道,他真怕这眼前的美丽女子一言不合又变成大蟒蛇一口给他吞掉。 “哼!我量你也不敢。” 女子虽有心惩治一下这眼前的小辈,偏偏这小辈方才还不顾危险得救了自己一命,甚至为了给自己解毒,连那通天果实也舍得拿出,想到这里她心中的怒火又降了下去。 再者她也知道这轩皇残界正在渐渐崩溃,再过几年的功夫,就算没有这些小辈的捣乱,这残界中封印的四怪到时候照样会冲破封印,重现人间。如今轩哥哥已死,谁又能阻止他们为祸人间? “前…前辈,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胡佑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说!”女子没好气地说道。 “晚辈胡佑,不知前辈名讳?” 胡佑拱手问道。 “我没有名字,你叫我花奴就行。” “那…好吧,不知花前辈是人还是…还是…” 胡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问什么就问,妥妥妈妈地跟个女人似的。” 花奴瞥了胡佑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我还不是怕你一言不合收拾我,所以才这般小心翼翼。谁是女人?你才是女人,我是堂堂男子汉!”胡佑心中嘀咕道,但这句话他是不敢说出口的。 “不知前辈是人还是妖?” 胡佑终是鼓足勇气才说出了这句话,问完之后,胡佑唯恐对方发怒,急忙低下头去,连抬头看一眼都不敢。 “或许算是人吧…” 花奴语气中似透出无限悲凉。 明明是一条黑色大蟒变化成的人族女子,此女却为何说自己是人?难道此女和自己一样?也是妖和人生下来的后代?二人有着同样的命运? 想到这里,胡佑不禁抬头看向眼前的女子,发现花奴正背对着自己抬头望向天际,一动不动,不知在思绪着什么,久久不语。 “前辈!前辈!” 二人就这般站了良久,胡佑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嗯?!” 花奴转过身来看着胡佑,只是这花奴腿上似有伤病,只一个简单的转身动作便让她眉头微蹙,贝齿紧咬,一副强忍疼痛的样子。 “不知晚辈现在能否离开此地?我的好友还在这残界之中,我还要去找寻他们。” “这次你们一共进来多少人?” “具体数目不详,数万之众还是有的。” “数万之众?!”花奴皱眉低语道。 花奴思绪片刻又说道:“那走吧。” 胡佑见她终于松了口,不由心头一喜,开口说道:“那晚辈就先告退了。” 胡佑拱拱手,便要离开此处。 “等等!”却不想那女子开口阻止道。 “不知前辈还有何吩咐?” “我说让你一个人走了吗?我跟你一起走,如今那巨凶已经逃走,定会再生祸端,我需要去重新封印它,它是你放出来了,所以你也要出一份力。” “那…那好吧,只是前辈这腿不知还能否走路。” “走不了。” “那前辈现在可能御空飞…” 还没等胡佑说完,花奴便打断了他:“御空飞行更是别想,方才一战,不仅肉身被重创,体内灵力更是消耗得一干二净,没有十多日的功夫怕是难以恢复。” “那我们怎么走?”胡佑懵逼的问道。 “你背我。”花奴不以为然得说道。 胡佑…… 软玉在背,体香袭人,胡佑一脸苦逼地飞身而起,直冲天际。 ……… 碎月当空,树影斑驳,阵阵阴风吹起,呼啸声中似伴着鬼魅嬉笑打闹的声音。 此时只见黑压压的树林之中,却有一行人在埋头赶路。 “这什么鬼地方!都赶了一天的路了,竟连个房屋村落都没遇到,快累死本姑娘了!今晚不会又让本姑娘睡在荒郊野外吧,本姑娘要睡床!要睡床!” 走在前面的烈琪撇着一张小嘴忿忿不平地说道。 走在其身边的姜玲珑听着闺蜜滔滔不绝的抱怨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还打算打尖住店吗? 姜玲珑这般想着扭头又看向队伍的最后,只见魔铁全身挂着大包小包,乖乖得跟在后面。 魔铁见姜玲珑转头看来,憨厚的笑了笑,姜玲珑点头微笑算是回应,而后又转回头来。 “停!” 走在前面的烈琪突然大喊一声叫停了队伍。 “怎么了?” 其身后的几人不禁奇怪地问道。 “你们听这从东边传来的是什么声音?!” 经烈琪的提醒,几女不再说话,都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好像是吹唢呐的声音,还有打鼓的声音,”姜玲珑的脸上不禁抹上几分疑惑,“怎么听着好像谁家在办喜事的样子?” “哈哈,太好了,我们正好去蹭一顿喜酒吃。”烈琪搓着双手兴奋地喊道。 “琪儿,我觉得我们还是不宜过去,这谁家大半夜得娶媳妇,况且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用我说了吧。怕是有宵小作祟,想引诱我们过去,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好。” 玲珑认真地劝着自己这神经大条的好姐妹。 “哎呀!我知道,我又不是笨蛋,只不过跟大家开个玩笑,我们接着赶路吧。”说完烈琪便一马当先的复又向北走去。 玲珑这才放下心来,众人纷纷迈开脚步追了上去,那吹号打鼓的喜庆之声若有若无地缭绕在众人耳畔。 可说来也怪,方才这喜庆之音听起来明明在众人东面,可随着众人不断向北走,这声音又出现在了北面,正是众人前行的方向,且原本若有若无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入耳。 “这是什么情况?”玲珑皱着眉头心中嘀咕道。 “我们换个方向走试试。”玲珑提议道。 显然众人也发现了其中的奇怪之处,皆是点了点头,同意了玲珑的提议。 可当她们又换了一个方向走了一段距离后,那喜庆之声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又响亮了几分。 “你们看前面有火光。” 突然烈琪指着前方说道。 众人举目望去,穿过茂密的树林,一片火光在夜幕的反衬下显得分外明亮,而那靡靡的喜庆之音便是从那里传来的。 “我们再换一个方向试试?” 烈艳也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不由开口问道。 “好!我们这次向回走。” 众人复又调转方向向南走去。 可待众人走了一会儿,那片火光复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这次不仅声音清晰起来,那片火光也渐渐清晰地印入众人眼帘。 隐隐绰绰之间,一个小村落出现在树林尽头,虽是午夜时分,这村子里却是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喧声阵阵,热闹非凡。 “看来今天是躲不过,不妨我们过去看看,若真是有妖邪作祟,一并斩了。” 玲珑开口说道,殷红的火光照在其脸上显得英气十足。 既然躲不掉的事,那我们就勇敢地面对它。 “好!我赞同!敢挡本姑娘的路,我要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土匪头子!” 烈琪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不过身后的魔铁听了她这句话急忙把头垂得更低了。 “她该不会在说我吧?”魔铁心中嘀咕道。 很快几人便穿过了茂密的树林,一个古朴的小村落拦在了众人面前。只见这村落约摸百十来人家的模样,其房屋都是木制结构,一排排房子错落有致,小村四周围着一堵木墙,一条大路贯穿村落南北,直通村口。而在小村后面的不远处,似竖着一座塔。 在村口的木制门楼下,大路的中间位置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槐村”二字。 当众人走到村口之时,却有一迎亲队伍从树林中钻出,前面有吹唢呐的,有敲锣打鼓的,中间是一座八抬大轿,轿子后面又跟着一群人,人人身穿喜服。 只是让人奇怪得是,除了唢呐声和敲锣打鼓的声音,这支队伍再无其他的声音,本来结婚应该是大喜的事情,这一行人看起来却是个个手脚僵硬,面目呆滞,脸上无一点笑意,相互之间也不攀谈。更加奇怪的是,那队伍最前面的新郎却骑了一头黑驴,帽檐遮脸,也看不清其模样。 这支看上去十分诡秘的迎亲队伍就这般吹吹打打地向村口走来。 第111章 烈琪被俘 荒郊野外的村落,午夜的迎亲队伍,这一切似乎都透露着诡秘。 众人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迎亲队伍心惊不已。 谁家大半夜迎亲?且这一个个看上去鬼气十足。 众人见这迎亲队伍迎面走来,不禁纷纷向一旁躲避。 “你们是何方妖孽?竟敢在本姑娘面前装神弄鬼!” 天不怕地不怕的烈琪手持宝剑站在村口大路中间,挡住了这支迎亲队伍的去路。 却不想这支迎亲队伍就像未看见她一般,仍然脚步未停得向村口走去。 “看剑!” 见无人回应她,烈琪大恼,提剑便向队伍最前面的那个骑黑驴的新郎刺去。 “琪儿,不可妄动,快些回来!” 见好姐妹这般冲动,姜玲珑不禁焦急地开口提醒道。 可烈琪却是不管不顾,誓要给这些装神弄鬼的家伙们一些颜色看看,剑光如电,转眼便冲至新郎面前,那新郎却是不躲不闪。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血光四溅的场面并未出现,烈琪连人带剑竟从新郎身上一穿而过,那新郎并无受伤 “是虚影?!” 烈琪疑惑地说道,复又提剑向身旁吹唢呐的小生刺去,可是连刺了几剑,却好像剑剑都刺在空气中一般,那小生毫发未伤。 烈琪正疑惑间,那台花轿也从她身上穿过,“噗通”一声,烈琪倒在了地上,而那迎亲队伍则继续前行,向村里走去。 “琪儿!” 姜玲珑见烈琪跌倒,大喊一声,急忙走向前来查看,众人也纷纷围了上来,只见方才还生龙活虎的烈琪此时却是双眼紧闭,任凭众人如何呼唤也不见苏醒。 “你们看…看…那花轿里坐得是谁?” 突然一人声音发颤地说道。 众人急忙抬头看去,只见烈琪的头从那花轿的小窗伸出,一张脸上正露出诡异的微笑。很快,迎亲队伍便消失在了一拐角之处。 轿中坐着的是烈琪?!那此刻半躺在姜玲珑怀里的又是谁? “啊!” 突然姜玲珑一声惊呼,急忙把怀中的“烈琪”丢在了地上。 “这不是烈琪,这是个纸人!” 只因这纸人作得实在逼真,加之午夜光线昏暗,一时间众人竟皆未看出。 “轰”的一声,姜玲珑话音刚落,那被丢在地上的“烈琪”竟自个儿燃烧起来,片刻功夫便烧成了一堆灰烬。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一胆小的女弟子强忍着哭腔问道。 “我们进村去救琪儿。”姜玲珑态度决然得说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琪儿是我朝夕相处的姐妹,我岂能见死不救,我要进去救她。” 话毕,姜玲珑便独自一人向村中走去,几女虽然心中害怕,但也强忍着恐惧跟在其身后进了村。 也并非是她们也同姜玲珑一般和烈琪有过多的友情,只因进入这轩皇残界后,众女一直以姜玲珑和烈琪二女为首,如今二女若都离去,她们反而没主意了。 魔铁站在村口不知所措,姜玲珑并未招呼他一起进村,他想他是不是可以趁机离开,这样既不用入这看起来诡异危险的村庄,又能摆脱众女的控制,不用再做苦力魔了。 只是自己若此时离开,那她… 魔铁站在村口思绪片刻,竟也鬼使神差地入村去了。 姜玲珑见魔铁也跟了进来,神情上不禁一愣,而后便对魔铁报以感激的微笑,她知这眼前的大个子似有意帮助她们。 见姜玲珑冲自己笑,魔铁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一只手尴尬地挠着头皮,脸上露出一抹憨笑。 不知为何,自那迎亲队伍进村之后,这原本披红挂彩,灯火通明的村庄便熄了灯火,整个村子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那原本喧闹的唢呐声也消失了。 这无疑给众人增加了寻找烈琪的难度,众人只好挨家挨户的寻找,看看哪家的门头贴着喜字,挂着红灯笼,哪家就应该是烈琪被抓去的地方。 不知为何,这村子里每一户人家的门前都竖着一块石碑,按理说这石碑一般都出现在庙宇坟头,也不知这村子是什么鬼风俗。 可众女苦苦找寻一夜,找遍了整个村子,竟没有一户人家贴喜字,挂红灯。 天刚蒙蒙亮,村子里却起了一场大雾,眼见不过二尺,为了避免走散,疲倦的众人只好暂时放弃了寻找,聚于一处,只待雾散之后再做打算。 正当众人昏昏欲睡之时,却有一段脚步声不紧不慢地传来,且声音逐渐清晰。雾气遮眼,一时间众人也不知这是友是敌。 “警惕!趴下!” 姜玲珑小声地提醒道,宝剑出鞘,神情紧张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隐隐约约之间,前方渐渐走来一比魔铁身形还要粗壮的怪物。 为何说这走来的是个怪物?由于雾气缭绕,看不清那怪物的模样,只能大抵上看出是个人的轮廓,唯一和正常人不同的就是,这怪物竟长了两个头。 姜玲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人类,因此她断定这鬼鬼祟祟的怪物必然是敌非友。 “杀!” 见那怪物走近众人二丈之距,姜玲珑突然大喝一声,瞬间暴起,身形如电,直向那怪物刺去。 “啊!”冲至那怪物近前,姜玲珑突然惊呼一声。 一时间众人皆以为姜玲珑有难,纷纷手提宝剑冲了上去,那平时看上去反应迟钝的魔铁此时更是一马当先,举起那沙包大的拳头便要给那怪物痛击。 “杀呀!”魔铁响亮的吼声在雾气中传出去好远。 冲至跟前,待看清那怪物的模样,众人却是愣在当场。 “诸位师姐,好久不见…” 被十几把剑和沙包大的拳头包围在中间的胡佑苦笑道,至于那第二个头则是属于趴在其背上得花奴的。 “胡师弟,此人是…” 在这荒山野岭的诡秘之地,见到同门师弟,起初姜玲珑还很是高兴,但当她看到胡佑背着一长相身材皆十分出众的美女之时,不由眉梢微扬。 她是知道胡佑和魔可可之间的事儿的,当时在坠魔崖上见胡佑那般伤心难过的模样,还一直以为他是个痴情种子,一度被这眼前的男人所感动。如今又看到胡佑和这陌生女子这般亲密,不由有些生气。 果然,这天下的男子都是一个德行。 姜玲珑心中颇有些怒气,且还夹杂些莫名的情绪。 “前辈,要不我们休息一会儿?” 胡佑侧过头问道。 “好。” 花奴满面通红从胡佑背上下来,给这么多人看着,说实话,她也有些害臊了。 “前辈,这些都是我凡心学院的师姐们。” 待花奴站定之后,胡佑便向花奴一一介绍众人,当看到魔铁之时,胡佑却是一愣,这个大个子在坠魔崖之时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两家人怎么走到一起了?胡佑虽心有疑惑,但并未过问,还是对魔铁报之一笑后说道:“这位是魔族的后起之秀,魔铁。” 胡佑每介绍一人,花奴一一微笑应对,身上并无丝毫属于摘星老怪的威严和架子。 “玲珑师姐,你们快过来拜见花前辈,她可是轩祖近臣,在这残界中活了几万年的寿星。” “啊!” 胡佑此言一出,众人一时间惊掉了下巴,轩祖近臣?!那岂不是说眼前看起来年轻貌美的女子竟是在三祖治世时期便已存在的“老怪物”! “什么轩祖近臣?别听他乱讲,我只是一养花护草的老怪物罢了。”花奴谦虚地说道。 “前辈可不老,我就同别人说你是我姐姐,我想他们也是相信的。” 姜玲珑开口说道,那嘴巴一时间跟抹了蜜一样,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哪个女子不爱听别人夸她年轻漂亮,花奴听了姜玲珑之言自是喜上眉梢,一时间一群女人叽叽喳喳聊个没完,倒把胡佑这位亲师弟给晾在了一边。 突然姜玲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晚辈有一事相求,还请前辈帮忙。” “这是干什么?起来说话,你先告诉我是什么事,我能帮你的话一定帮你。” 花奴急忙把跪在地上的姜玲珑扶起。 姜玲珑站定之后,便把昨夜发生的事向花奴娓娓道来,并请求她救自己的好姐妹烈琪一命。 “不对呀!我一路走来,并未遇到什么房屋村落。”胡佑开口说道。 “这大概是那魅女的手笔吧,不过你不用担心,那魅女对女子一向不感兴趣,你的好姐妹应该暂时没有危险。”花奴开口安慰道。 “魅女?女人?” 姜玲珑眉头紧蹙,疑惑地说道。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魅女,魑魅魍魉中的老二,善变化,主淫邪,时常变成貌美女子勾引男人,吸其阳气,补充己身。不过说来也怪,她应该被封在锁魂塔中,按理说她不可能布置出这般大的幻境…” 花奴心中似有些疑惑。难道这魅女也被放出来了?如果真是如此,以自己现在这重伤未愈之躯,怕是难以应付。 “待浓雾散去之后,我们再行斟酌。”花奴复又开口说道。 一时间众人无话,只是心中各般思绪。 太阳的光芒渐渐热烈起来,浓雾散去,众人发现自己一群人竟站在一处乱坟岗中,那一个个小土堆分散四周,而在那山下之处,一方道观,半截宝塔,欣然入目。 第112章 轩哥哥 昨夜明明众人进入了一个名为“槐村”的村落,谁知天亮云雾散去,众人发现自己皆身处一山坡上的乱坟岗中,而俯首向下看去,在那山脚下却有一处道观,道观的后面竖着只留有半截的宝塔,宝塔的上半部分不知被什么东西毁了去。 “糟糕!镇魂塔居然倒了!”花奴吃惊地看着下方倒塌的宝塔,“胡佑,快!快背我下去看看!” 见花奴神情这般紧张,胡佑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背起花奴便向山脚下飞去。 “邻云高手!”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惊呼道,不曾想短短一月的功夫,这位看起来平平无奇,在学院默默无闻的小师弟竟先她们一步踏入了邻云之境。 “我们也下去看看!” 姜玲珑对众人招呼一声也跟了下去。 背负花奴的胡佑转眼间便落至那已经倒塌的宝塔旁边。 只见原本七层的宝塔如今塔身只剩下四层,看其断裂之处极为平整,倒像是被什么利刃削了去,而那塔身的上面三层却是不知去向。 “何物能毁掉这锁魂塔?这可是轩祖遗宝,”花奴看着眼前只能下四层的锁魂塔喃喃低语,“如今宝塔已毁,看来那魅女也挣脱了封印。” “胡佑,背我到这道观中一看。” 花奴拍了拍胡佑的肩膀说道。 “好!” 胡佑答应一声,二丈高低的院墙一跃而过,二人落在了道观的院落中。 这道观不过简简单单一个院落,脚下青石铺路,居中位置是一座稍大的主殿,左右两边各有一座比主殿要矮上几分的偏殿,一根支撑屋檐的柱子倒在主殿门口,门上的屋檐也塌下来一片,其木门和窗户多有破坏之处,一地狼藉。 二人进入主殿,只见高台之上供奉着一座神像,以往胡佑所看到的神像都是正襟端坐,自有一抹威严,而这座神像却是半躺在高台之上,一条腿向上曲着,彩绘的上衣半敞开着,露出结实的胸膛,一只手支着身体,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酒壶,看上去洒脱不羁,倒像是一个风流浪子。 只是这神像的头颅不知被谁割了去,随意得丢在一旁,且其泥胎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那些原本应该摆在供桌上的贡品香烛更是撒落一地。 “哼!真是无能至极,打不过人,就拿他的神像出气!” 花奴冷哼一声生气地说道。她料想应该是那花背巨蛙找到此处,毁去了轩祖神像,又把那魅女放了出来。 “敢问前辈,这高台上供奉的是?” 胡佑哪里看过神像这般放荡不羁的姿态,不由开口问道。 “他就是人祖轩皇。” “啊!怎么会是这个模样?我从小到大所见的轩祖神像有身披战甲的将军,有手捏银针的神医,像把轩祖做得这般不庄重的我倒是第一次见到。” “这有何不庄重?!世上所传轩皇形象不过是世人所想象,在我眼中,轩皇本就是这个模样。胡佑,你把我放下来吧,去把这个泥胎重新恢复。” “好!” 胡佑把花奴放到一张尚且完好的木椅上,而后爬上高台去恢复那被破坏严重的泥胎神像。 看着那被胡佑一点点恢复好的轩皇神像,花奴目光游离,似陷入了回忆之中。 ……… “呜呜呜呜!” 夜黑风高,荒山密林,一个小女孩跌跌撞撞地走在黑压压的密林深处,只见这小女孩身上穿得破破烂烂,光着一双小脚,本来应该是一对羊角辫的头顶上只剩下一边还有,另一边的头发则肆意地披散在头顶,在这小女孩的眉头之处,却有一块亮晶晶的鳞片。 “嗷!” 突然,一阵腥风吹来,一只白虎从树丛中跳出,出现在小女孩面前,一下子把其吓晕了过去。 小女孩再次把眼睛睁开之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松软的木床之上,一股药香扑鼻而来。 小女孩转头望去,只见一身着素衣的青年背对着自己蹲在那里在熬着汤药,他一只手用扇子扇着炉火,另一只手上则抓着一个酒壶时而灌上几口,而在那青年旁边则蹲着一只白虎,尾巴这时卷曲着,时而摇晃几下。 “啊!” 虽然这白虎此时温顺得更像一只猫咪,但还是把小女孩吓得叫出声来。 “你醒了!” 听到身后的叫唤,那青年急忙转头看来,见是那小女孩醒来,不由高兴地开口说道,笑容如沐春风,让人倍感亲切。 “老…老虎吃…吃人!” 小女孩磕磕巴巴地说道,幼小的身躯更是害怕得蜷曲在木床一角,一只手捂着额头,整个身子不住颤抖着。 “你说它吗?”青年指着旁边的白虎问道,“呵呵,你别害怕,小咪不会伤害你的。” 说着那青年又上手抚摸了几把那大虎的毛发,而那大虎则眯着眼睛垂着头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原来这头猛虎的名字叫做小咪。 “小妹妹,你父母呢?你的家在哪里?为何深夜跑到这荒山野岭?还好我家小咪路过发现了你并把你带到了这里,这一块精怪很多,晚上可是危险的很。” 那青年走到床边,面带微笑地对小女孩说道。 “我没有父亲,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不知道为何,一向对我极好的母亲昨夜大发雷霆,将我赶出了家门。一定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害得母亲生气了,呜呜呜,我想回家,大哥哥,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说着说着那小女孩竟又呜呜地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从脸庞滑落,那小女孩却不擦拭,其小手仍紧紧地捂在额头,不肯放下半分。 “哎,可怜的孩子!”那青年暗叹一声,又又安慰地说道,“好了,好了,小妹妹别哭了,待喝完汤药,我便带你回家,大哥哥和你母亲好好说说,让她不再赶你出门。” “真的吗?”小女孩一双大眼认真地看着青年。 “当然是真的,我轩仔从来说一不二,哈哈哈,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你住在什么地方?” “我没有名字,我母亲叫我花儿,我住在泥岗村。” “泥岗村?这地方我知道,花儿妹妹,一会我便带你回去,我们先喝药可好?” 小女孩点了点头。 突然“嘭”的一声,那炉火上熬药的陶罐突然炸开,倒把躺在地上酣睡的小咪吓得跳了起来。 “糟糕,糟糕,只顾跟你说话,这药都熬干了都没发现,”那青年苦笑一声,“不过,你既然已经醒了,那这安神之药吃不吃也无所谓了,花儿妹妹,走,我带你回家。” “太好了,回家喽!” 惊喜之余这小姑娘一阵手舞足蹈,那只捂在额头的小手也放了下来,不过那小女孩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那只小手复又要捂上额头。 不曾想却被那青年一把抓住小手,看着小女孩额头的鳞片,那青年开口说道:“花儿妹妹头上怎么有这么一块鳞片,看上去好生漂亮。” “你不怕吗?村里的大人小孩都害怕我,他们说我是个怪胎,妖精!” 小女孩闷闷不乐地说道。 “切,他们懂什么?众生无类,什么怪胎妖精,花儿妹妹在我眼中可是漂亮得很。”那青年大大咧咧地说道,“走吧,我带你回家。” “好。” 听了青年的话,小女孩便不再去捂那额头上的鳞片,满口开心地答应道。 “这样吧,泥岗村距离此处较远,你骑上小咪,这样我们能在晌午赶到那里。” “可是,我…我不敢骑…骑它,我怕。” “没事的,小咪不会伤害你的,它若吃你,昨晚便不会把你带回来不是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终是在青年的鼓舞下骑在了那大虎的背上。 耳边呼呼风声,身下的大虎身形矫健地在山林野涧间奔跑跳跃,眼前的景致飞快地后退,小女孩一双小手牢牢地抓在大虎的毛发之上,眯着眼睛看着一旁同样奔跑极速的青年。 “这大哥哥好厉害,竟能和猛虎跑个不相上下。” 这青年的身影在小女孩的心中渐渐变得高大,深深烙印其中。 果然如那青年所说,二人一虎翻山越岭,在太阳正当头之时,恰好赶到了这个叫泥岗村的村落。 刚到村口,一堆刚烧完的木柴残火摆在村口的中间位置,丝丝白烟飘荡,而在那火堆之间,却竖着一根已熏得半黑的铁柱,在那铁柱之上,一具焦尸被手指粗细的铁链牢牢地绑在上面。 见此惨绝人寰的情形,那青年眉头紧蹙,并急忙捂住了那虎背上小女孩的眼睛。 “大哥哥,那是什么?你为什么要捂住我的眼睛。”小女孩怯生生地问道。 “没,没什么。”青年此时说话倒有些生硬了。 “大家伙们快来呀!那小妖女又回来了!这次可说什么都不能让她跑了!” 呼啦啦村口马上聚集了一群山民,个个手拿锄头镰刀,恶狠狠地看着这村口的二人一虎。 “你看她还骑着一头猛虎,不是妖女是什么!” “是呀,是呀,都怪那臭婆娘,昨夜竟偷偷将这小妖女放走,真是烧死活该,你们看她今天竟带了猛虎过来,一定是过来复仇的。” “大哥哥,他们在说什么?什么妖女?谁被烧死了?” 小女孩想要扒开捂住自己眼睛的大手,却是扒不动,其幼小的身躯更是被那青年一把抱在怀中,向离开村落的方向走去。 “花儿妹妹,以后跟着大哥哥吧!以后我养你。” 小女孩也不知为何,只听得这大哥哥说话间有些哽咽。 “可是我想母亲,我要回家,呜呜呜呜!” 小女孩又呜呜得哭了起来,幼小的身躯在青年怀中剧烈挣扎着。 “妖女哪里逃?留下命来!” 那些村民见二人要逃跑,一个个拿着棍棒追了上来。 “小咪,一个不留。” 青年转头对那只大虎说道。 “嗷!” 大虎转身向追来的村民扑去。 第113章 吃醋的古月 “前辈!前辈!” 胡佑的呼喊声终是打断了花奴的思绪。 “嗯?!” 花奴慌忙得擦拭着脸上的泪珠。 “前…前辈,你没事吧。” 只见花奴双目通红,脸上梨花带雨,胡佑表情不解地问道。 “我…我没事,”花奴向那高台上看去,只见原本被破坏严重的神像在胡佑的修复下大抵上恢复了原本的样子,花奴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神像,然后对胡佑说道,“我们走吧。”,语气中颇有些意兴阑珊的味道。 “好!” 胡佑答应一声,刚把花奴背起,姜玲珑一行人便走了进来,与此同时,在这神像的背靠的墙后,突然传来几声痛苦的呻吟声。 “哼…哼…” “后面有人!” 姜玲珑一行人纷纷抽出宝剑,一脸戒备的样子。 “我们进去看看!还请前辈在后方为我们压阵。” 姜玲珑转身对花奴说道。 花奴却是一愣,我这重伤之体痊愈还需要些日子,压阵?我现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花奴看着胡佑的后脑勺,双眼一转,很快露出一抹坏笑:“没事,放心大胆地去,我自会保护你等安全。” 姜玲珑一招手,一群朱雀院的女弟子手提宝剑,蹑手蹑脚地向墙后移去。 “鬼呀!” 谁知姜玲珑几人刚刚绕到墙后,却又大喊大叫地跑了出来,且个个脸上惊慌失措,像是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事情。 “前…前辈,这里面有个无面鬼诈尸了!” 姜玲珑慌张地说道,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 “胡佑,放我下来,你过去看看!” 花奴一拍胡佑的肩膀说道。 胡佑…… 终是在众女期盼的目光中,胡佑一步一步向墙后走去,而众女则一脸害怕得跟在其身后,胡佑有一种让人推着去送死的感觉。 刚刚绕到墙后,一幕白纱便挡在了眼前,只见原本洁白的血迹点点,像是血液喷散在上面的样子,透出那白纱,胡佑看到一口棺木横在那里,棺木头部紧靠墙面,同时一个人在那棺木之上面壁而坐,只能看到其侧面,由于白纱遮目,其模样更是看不清楚。 “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胡佑大喊一声,把一幕白纱整个拉开,同时那端坐在棺木上的人也把头慢慢地转了过来。 待胡佑看清这人的模样之时,心中也是狂跳了几下,此人右边的半张脸像是被什么东西刮了去,眼口鼻耳俱无,只是一团暗红到发紫的老肉,而左边半张脸却是完好无缺,若是遮住这右边半张脸,此人看上去还颇有些英气。 在此人的胸口位置,有一道明显的伤口。 “啊!” 身后的一众女弟子复又尖叫起来,直把胡佑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 “别…别怕,我是人不是鬼。” 那人开口说话了。 “是你!” 不曾想跟在后面的花奴却是把此人认出,几女搀扶着她走向前来。 “是前辈你呀!没想到千年过去了,前辈还是这般年轻美丽,而我却已经身如朽木,老矣!” 那人捋了捋只有一半的花白胡须苦笑地说道。 “你为何变成了这副模样?” 花奴皱眉问道,她依稀记得此人相貌堂堂,当年也是个翩翩公子,一袭白衣曾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然也不会一眼便认出他来。 “当年我拜别前辈之后,受那魅女魅惑误入那锁魂塔之中,若不是当时头脑尚有一丝清明,拿宝刀把我的半张脸削去,恐怕如今早已化为尘土。” “嘶…” 众人听了皆倒吸一口凉气,此人对自己竟这般狠,为了摆脱魅女,就自己动手刮掉自己的半拉脸,狠人呀! 花奴听后点点头:“确实也只有这样,你才能有一线生机,这座道观是你建的?” “确实是晚辈所建。摆脱那妖女后,我知自己这副模样怕是要吓坏世人,我也无颜回去面对师门,便在这锁魂塔旁建了这么一座小小道观,一来求个居住之地,二来则警示后人。然人人皆信那美色而不信我,我也没奈何了。” 胡佑心中暗暗想到,这前辈虽是一片好心,却奈何变成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估计换成是谁都更愿意相信魅女所化的美女。 “那锁魂塔中的魅女现在?” “已经脱困了,”那人苦笑道,“昨天傍晚日暮西垂之时,这观中来了一位身着彩衣的公子,我好心提醒与他,不曾想他不仅不领情,反而一言不合和我动起手来,我此时才知,这看起来有些妖邪的彩衣公子竟也是摘星之境,晚辈千年苦修虽有些道行,但也不过堪堪能抵住他的攻击罢了。” “花背巨蛙顾风月!一定是他赶过来把魅女救出,如今这两怪聚首,这次的残界之行怕是要死好多人了。” 花奴皱眉沉吟道。 “前辈说得或许对,但还少说了一个,在我和那彩衣公子争斗正酣之时,一把宝剑从我背后突然插入,透胸而出,”那人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伤口,又说道,“我剧痛之余转头看去,才发现偷袭我的竟是一具白骨骷髅。” “白骨将军!他竟也脱困了!”花奴眉头紧蹙,这事态的发展已不是她所能应付了,心中不免一阵忧心忡忡。 “二人重伤我之后,那白骨骷髅也不知拿了什么神兵利器,这座从上古存在至今的宝塔竟被其斩成了两段,魅女随即挣脱了封印,三人望北而走,嗯…” 说着说着,那人口中吐出一口污血,竟是紫黑之色,同时一股腥臭之气弥漫开来,那人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 “还是先帮你疗伤吧。”花奴关心地说道。 “呵呵,我已经是强弩之末,不劳前辈费心了。”那人惨笑道。 “不知前辈昨晚可曾见过一姑娘?” 姜玲珑此时对烈琪的去向尤为关心,不禁开口对那人问道。 “你是说那位被亡魂掳走的女孩吗?” “对,还望前辈告知她的去向。”姜玲珑激动地说道。 “锁魂塔倒,厉鬼出笼,那女孩已被我救下,身体无恙,如今就在这棺木之中,”那人指了指身下的棺木,“若不是我身受重伤,哪里容得这些寻常鬼物作祟。前辈,我之将死,还望前辈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说吧,我一定尽力而为。” 花奴点头说道。 “我死后还请将我的尸骨带回巨陆,我…我已经在残界中苟延残喘了大半生,我…我想家了。” “好,我答应你。” 听了花奴这句话,那人面上终于露出了微笑,看着众人许久未动。 “前辈,前辈!” 胡佑见那人久不说话,不禁开口呼唤了几声,可那人还是毫无反应,胡佑急忙上前查看,只见那人已是气息绝断,生机全无。 “花前辈,这位前辈已经西去了。” “哎,胡佑,你去把他的尸体火化吧,记得把他带出这轩皇残界,找一块风水宝地把他埋了。” “好。” 当胡佑搬去那人的尸体之后,众人果然在棺木中找到了沉睡的烈琪,待烈琪得知是那死去的老人救了她的命,她跪在那老人的遗体前久久不肯起来,而后她接替了胡佑的工作,她要将这老人的骨灰带出去,将其供奉在火国国庙,同烈家先祖共受香火供奉。 此间事了,众人打算一同前往那轩祖坟,可待众人刚走到那道观大门时,那当初撇下魔铁独自逃跑的黄毛却拦在了门口,与他同来的还有在坟头小镇和胡佑有过一面之缘的魔女古月。不知为何,短短一月时间未见,古月从斗笠中垂下来的原本黑亮的头发此时竟成花白之色。 “你…你还活着!” 颤抖得声音中充满了惊喜,那原本沙哑的嗓音此时却宛如风铃,清脆悦耳。化名古月的魔可可突然见到已经“死去”的胡佑站在自己面前,一时间激动不已,竟忘了伪装声音。 胡佑听得却是眉头大皱,当然他不是因为古月这句看似咒他死的话生气,而是这古月此时的嗓音好生熟悉,就像…就像… “哼!魔铁,我们走!” 当古月看到胡佑背着一美女之时,原本激动火热的心迅速又冷了下来,嗓音又恢复了沙哑的模样。 魔铁似不舍得看了看姜玲珑,而后便向古月身边走去,烈琪本来想出手阻拦,却被姜玲珑拉住。 “怎么?苦力魔做习惯了?你若不想回来便继续给她们做苦力好了。” 古月生气地对走得慢吞吞的魔铁说道,而后转身向观外走去,魔铁听了赶忙加快脚步向古月二人追去。 “古…古姑娘,等一等!” 胡佑终是忍不住喊出了口,那方才熟悉的桑音始终在其心头缭绕,久久未散。 “呵!似胡公子这般浪荡不羁竟然还记得小女名字!胡公子可还记得那晚说过什么?” 胡月转过头来对胡佑一顿嘲讽,而后也不管胡佑什么反应,又转身继续往前走。 姜玲珑转头皱着眉头看向呆立在那里的胡佑,听那魔女的意思,这二人私底下还有过交集,不禁心中叹道:“胡师弟,你可千万别学了二师伯。” 还未等古月三人走出多远,突然一阵狂笑声从旁边的林中响起:“哈哈哈!魔女,你让我找的好苦!” 声音振聋发聩,直震的林中鸟惊飞。 随着声音的传来,一道人影横渡虚空而来,却是那仙君帝昊义子,帝冲! 第114章 盛怒的女人不好惹 魔族在阴风谷口明目张胆得拦路打劫,现在终是要有人清算了。 帝冲飞身落在古月三人面前,手持金枪拦住了三人的去路,而后只听林中喧哗杂乱,不一会儿,一群人从林中奔出,走到帝冲身后,隐隐有以帝冲为首是瞻的意思。 “他背后的翅膀没了,已是邻云高手境。” 看到这个情况的黄毛暗道不妙,只因这帝冲身后的大多数人都被他和魔铁逼着写下了欠条,都是他的“债主人”,看着对面一个个怒目圆睁,恨不得吃了他的模样,黄毛头都大了,不由心中有些埋怨这魔族大小姐的不理智。 其实黄毛哪里知道,魔可可看到妙音为胡佑立的衣冠冢后悲痛不已,竟一夜白头,心中只剩下“复仇”二字,她让黄毛二人拦路打劫旨在获取每个人的字迹,然后同那墓碑上的字迹比对,找出立衣冠冢之人,进而问出杀死胡佑的真凶,至于那些打劫来得灵物宝贝,在此时的魔可可眼中却是一分不值。 “魔女,你指使手下在阴风谷口拦路抢劫,今日我特来为诸位道友向你讨个公道。” 帝冲此时倒颇有些正气凛然,其实在他心中,这下界众生不过猪狗,他才懒得管这些人的死活,不过能挑动下界这些修士狗咬狗,倒是他喜闻乐见的。 再者,这帝冲一向心高气傲,早就有和下界同辈中人争雄之心,今天若是能在众修士面前把这魔女打得节节败退,自能证明他帝冲同辈无敌的实力。加上自魔罗重现人间之后,魔族中有些人隐隐有抵逆仙族的势头,若是在这里能把此次带路的魔女杀掉,浇灭那些人的小心思,也算他帝冲大功一件。 可帝冲哪里知道,这古月此时见到胡佑同别的女子这般亲密举动,正是醋意浓浓,怒火中烧之时,一肚子火气正无处发泄,可这帝冲偏偏这时候找上门来,也不知说他是幸运还是倒霉。 “找死!” 生气的古月自是懒得跟他废话,只见其手中金光一闪,铁手铜婴幻化而出,霎时间风起云涌,一股无形威势四散开来。 “铁手铜婴!” 花奴失声喊道,一双美目瞪得滚圆,诧异地看着古月。 “前辈,这铁手铜婴应该是仿制品吧,真的不会由这魔族小辈随身携带。” 胡佑曾经在坠魔崖时见过魔厉手中也有这么一件仿制品,而真正的铁手铜婴是由魔宏掌管的。 “不,是真的,我熟悉它的气息,它就是陪魔罗征战一生的铁手铜婴,”花奴激动地说道,“看来此女在魔族中地位高到吓人,必是下一代的魔主人选。” 听了花奴的话,胡佑心中却是万分不解,由于魔可可的关系,他对魔族的情况也算多少有些了解,这古月就像突然从天而降,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打!” 古月冷喝一声,其手中原本一尺大小的铜婴猛然扩大到数十丈大小,宛如一根金光闪闪的铜柱,直向拦在前方的帝冲当头砸去。 “轰!” 尘土飞扬,连地面都似震了一震,被铜婴砸中的地面上出现密密麻麻的宛如蛛网的大小裂痕。 铜婴撤去,只见帝冲的下半身到及腰的位置都被砸进了地下,此时的他灰头土脸,披头散发,双条举着金枪的手臂也微微颤抖着,嘴角似有丝血,模样颇为狼狈,再也没有之前的神气模样。 “你!…” 帝冲又懵又怒地看着古月,这臭娘们儿发什么疯?哪有一上来就放大招的,不是应该先试招探敌深浅吗?此女好生卑鄙,竟不按套路出牌! 帝冲哪里知道盛怒之下的女人会有多疯狂!有多不好招惹。 “这魔族果然彪悍,竟连帝子都不是一合之敌。” 帝冲听到身后小声的议论声更觉心中火起,一时轻敌之下竟让对手像钉钉子一样把自己钉在地上,真是大大的丢了脸面。帝冲哪里受过这等屈辱,那议论声就像火上浇油一般,滔天的怒火即将从帝冲的身体冲出。 “我杀了你!” 倍觉侮辱的帝冲大吼一声,双手一撑地面便要冲出,哪知还未等拔出身体,那宛如铜柱的铁手铜婴复又砸将下来,帝冲一时不察,这铁手铜婴竟直接砸在其脑袋上。 “当!” 这次帝冲更惨,被砸中的脑袋上起了好大的一个包,大红大紫,其原本就被埋在地下的身体更是又下去几分。 “当,当,当!” 那铜婴却无丝毫停息的意思,一下一下地砸在帝冲头上,而且每一次的砸下都恰好在帝冲凝聚灵力之时,一时间失了先手的帝冲只能被动挨打,竟毫无还手的机会。 转眼功夫,帝冲除了头颅,身体的其余部位都被锤到了土中,铜婴连续不断的攻击更是让帝冲大脑昏沉,双目迷离恍惚,渐渐连简单的防御都做不到了。 “好硬的脑袋!” 即使在铁手铜婴这番如同骤雨般的攻击下,帝冲的脑袋也不过鼓了一头包包,并未整个破碎开来。 “死!” 古月一声娇喝,铜婴以泰山压顶之势向帝冲砸去,看这架势,古月竟有杀这帝子的心思。 “手下留人!” 眼看这出师未捷的帝冲就要命丧这铁手铜婴之下,一只二尺长短的冰蚕从人群中飞出,口中吐出大量寒雾,瞬间将偌大的铁手铜婴包裹,与此同时,那灵王宗少主秦明宇越众而出,将帝冲从土中救出,拉回了人群之中。 寒雾散去,偌大的铁手铜婴化成了一座冰雕,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哼!” 古月双手一挣,那附着在铜婴上的冰块噼里啪啦地破碎开来,只见那冰块却不落下,反而宛如一把把利刃,一股脑地向停在空中的冰蚕周身射去。 而冰蚕则吐出一张丝网,将射来的冰块全部收入网中。 古月见这番攻击无甚效果,双足一蹬地面,整个人飞天而起,手持铁手铜婴直向冰蚕打去,一时间二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 “又是一个邻云境!” 胡佑诧异地说道。而姜玲珑等众女眼中更是充满了羡慕之情。 “这有什么?像魔女,帝子这些天之骄子,恐怕早就能入邻云境了,只不过为了进这轩皇残界强行压制自身灵力。待入了残界之后马上突破境界,这样便有绝对的势力来和你们争夺机缘,”花奴撇撇嘴接着说道,“若认真说来,他们未进残界时就已经算邻云境的修士了,只不过是一些钻了残界规则漏洞的人。” “地蛹!我来助你降魔!” 古月和冰蚕正打得不相伯仲之时,那八王子周易才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竟也飞天而起,要和冰蚕一同对付这魔女。 好吧,又是一个钻规则漏洞进来的家伙。 看着邻云高手一个个不停地蹦出,胡佑几人都有些麻木了。 在周易才看来,这次出手可是相当值得,一方面自己在众人面前露了脸,知他周易才现在也是邻云境高手。另一方面,自己这般也算是为帝子出气,有了这份人情,在日后同几位皇兄争夺皇位之时便有诸多好处。 当然周易才这个邻云境全由皇家宝库里的奇珍异草强行推上去的,战力比起古月,地蛹等多有不及,但人家好歹也是邻云高手,打个辅助偷袭还是没有问题的。 周易才的加入使古月倍感吃力,只因这周易才招数刁钻下流,每每都攻向古月一些隐私部位,使古月又羞又怒。 “还皇族子弟呢?!整个一卑鄙无耻的下流苤子。” 周易才这番下流招数,连凡心学院一众女弟子都看不下去了,一个个满脸通红地暗骂道。 “周易才你好不要脸!竟然两个打我家老大一个,什么狗屁八王子,你干脆把那前两个字反过来读好了!” 眼看古月在天上一对二有些吃亏,黄毛忍不住对周易才一阵口吐芬芳。 “噗嗤!” 众女忍不住纷纷笑出声来,这黄毛也算个伶牙俐齿之徒,那八王子反过来岂不是王八子。 正得意洋洋的周易才听了此话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他不再攻击古月,反而转过身子向地上的黄毛俯冲而去,他决定先干掉这个一头黄毛的家伙。 “你来呀,爷爷不怕你!” 一把血红色的半月魔刀出现在黄毛手中,黄毛用力一掷,这半月魔刀旋转着直向俯冲而下的周易才射去。 或许是境界相差太大,黄毛射出的半月魔刀竟被周易才徒手接住。 周易才拿到刀后用力一甩, “嗖!” 划破空气的声音。 在黄毛惊恐的目光中,这半月魔刀以更快的速度斩了过来,霎时便至,这速度快到黄毛已来不及躲闪,魔刀极速旋转带起的狂风更是让他忍不住闭上了双眼。 “哐当”一声! 黄毛睁开了眼睛,却发现魔铁铁塔般的身躯挡在自己面前,黄毛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谢了,铁子!这次要不是你,我怕是…你!你的手臂!” 只见魔铁整个右臂齐肩而断,鲜血涓涓而流,很快便印红了半边身子,而那条被削去的手臂则和那魔刀一起静静地躺在地上。 第115章 魔罗圣火 谁能想到从小练就一身铜皮铁骨的魔铁竟被周易才看似随意的一刀削去了臂膀,果然境界上的差距是什么手段都无法弥补的。 周易才俯冲而下,一掌便向魔铁击去,魔铁顾不得失去右臂的剧痛,急忙伸出左手握拳向周易才打去。 嘎吱! 骨头断裂的声音,魔铁的左臂瞬间被打折,手肘处断掉的骨头碴子戳破衣服露了出来,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周易才又是一掌向魔铁当胸打去,只见魔铁如巨塔的身躯瞬间被击飞五六丈的距离,而后“噗通”一声栽倒了地上。在其胸部有一处明显的凹痕,魔铁本人更是被这一掌打得昏死了过去。 “哈哈哈,魔族不是个个都骁勇善战吗?怎么今日如此不堪一击!” 周易才嘲讽道。 “王八子休得猖狂,小爷陪你过上几招。” 那昔日弃同伴而逃的黄毛今天却没再逃跑,反而站在了魔铁面前。 黄毛回头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魔铁,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心中暗想我黄爷一向是能屈能伸,避险躲祸,打不过就跑的主,没想到今日却要改了脾气。 待确认魔铁只是昏死过去之后,黄毛决然地转过头来,看着眼前猛得一塌糊涂的周易才说道:“王八子,你看我兄弟明显看不起你,和你打着打着居然睡着了。” 张口王八闭口王八,周易才气得嘴角一阵抖动,这魔崽子的嘴实在是太损了。 “我先杀了你!” 周易才怒吼一声便向黄毛扑去,而黄毛则转身向一边躲去,口中还芬芳不断:“王八子,你母是甲鱼还是你父是乌龟……” 这黄毛却是要聪明许多,他知自己敌不过周易才,便不像魔铁那般明知不敌却要和对手硬碰硬,只是一味地躲闪游斗,身法滑溜地跟条泥鳅一样,周易才一时间竟奈何他不得,二人一追一逃,在场中兜起了圈子。 仍在空中和地蛹打得难分难解的古月心中暗暗焦急,她知黄毛这只是权宜之计,不得长久,若是没人阻止周易才,自己的两个手下迟早要死在他掌下,也不知那罗峰现在人在何处?自己四人进来这残界,三人已聚首,唯独罗峰丁点儿消息都没有,难道?古月眉头微蹙,心中不由对罗峰的安危担心起来。 “嗯…” 黄毛虽然竭尽所能地闪避奔逃,但终是被周易才追上,一掌击在其后心位置,瞬间将其击倒在地。 “叫啊!你接着叫!” 周易才得意洋洋地看着重伤倒地的黄毛。 “王八子!你得意个鸟,黄爷就算变成鬼,也一样要问候你祖宗!……” 口吐鲜血的黄毛仍是骂骂咧咧,给周易才来了个现实版的“血口喷人”! 周易才实在是被黄毛这一张臭嘴搞得心火大起,他现在也没心思嘲讽对方了,只想让他永远闭嘴。 “去死吧你!” “小心!” 周易才怒吼一声,运转浑身灵力向黄毛打去。就在此时,周易才忽觉颈间一股凉意,一股劲风向自己后脑袭来,大惊之下不及他想,周易才急忙扑倒在地,来了个驴打滚,虽然姿势不雅,但好歹算躲过了致命一击。 人影一闪,古月单手抓起黄毛直向魔铁飞去,原来是古月见黄毛危险,对冰蚕虚晃一招后又赶过来救起了黄毛。 转眼功夫,二人便来到魔铁身旁,可当古月刚要把魔铁提起时,脑后一阵寒冷的劲风袭来,古月不得不转身抵御。 “叮当”一声,一击冰刃斩在了铜婴之上,却是地蛹追击而来,而周易才也快速向这边飞来。 “我来挡住他们!你们先走!” 背对着二人的古月小声地说道。 “老大,你受伤了!” 黄毛惊呼道。透过破开的衣洞,只见古月洁白的背上有一记明显的伤痕,鲜血不断地从涓涓流出,同时黄毛察觉到这古月的身子似微微颤抖着,隐隐有不支之相。 原本古月虽然救了黄毛,但还是付出了一些代价,飞下救人之时空门大开,被地蛹趁机打了一记。 “哪那么多废话!快走!我自有办法脱困,你们留在这里只会拖累我。” 古月生气地说道。 “可是…” “走!” 不待黄毛讲完,古月一掌向黄毛二人推去,黄毛二人瞬间被推出去数十丈的距离,当然,古月用得是巧力,对二人并无什么伤害。 黄毛站在远处神态凝重地看了古月一眼,而后背起犹在昏迷的魔铁向林中逃窜。 “不要让他俩跑了!我们追!” 哗啦一群人向黄毛二人追去,当然除了少部分极负正义感的家伙,其中绝大多数大都是他二人的“债主子”! “魔女,无论如何今日你也逃不掉了。” 周易才有意地走到了古月身后,这样相当于把她的退路给封死了。 “就凭你们两个,我若一心想逃,想留住我怕是有点困难。”古月冷冷的说道。 “那再加上我呢?降妖除魔,我灵王宗自是要出一分力。” 秦明宇一步踏出,瞬间来到场中,三人呈合围之势将古月困在了中间。 “还有我!” 却是帝冲飞身而起,悬在古月头顶,正一脸阴沉的看着古月。 一时间整个场地都安静了下来,围观的众人都意识到接下来在几个年轻翘首之间怕是要发生一场大战,一个个不由屏住呼吸,眼睛一刻不离地看着场中几人。 “看来今日是难逃一劫了…” 被四大年轻高手围在中间的古月心中苦笑道,她抬头望向了胡佑。 “要不要告诉他我是谁?今日我若死去,以后便是阴阳相隔了,告诉他吗?” “算了吧,他若知道一定会傻傻地下来拼命,如今他既有佳人陪伴,我又何故要拉他送死?” “别了吧,君!祝你幸福!” 想到这里,古月收回了望向胡佑的目光。 “既然你们要战,那便战吧!” 古月沙哑地嗓音响起,玉手在铜婴身上一抹,整个铁手铜婴表面竟燃烧起黑色的火焰,与此同时,古月的身上也浮出一层黑色火焰,周围的温度瞬间上升,远处围观的众人只感觉热浪扑面而来。 “魔罗圣火!此女竟习得了魔罗圣火!” 看到黑色火焰,花奴失声惊呼道。 “这个我听烈火老头说过,”站在一旁的烈琪听到魔罗圣火四个字急忙开口说道,“老头儿说他研究了一辈子火,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见过可焚尽万物的魔罗圣火,没想到今日倒被我先睹为快了,老头儿若是知道了不得羡慕死,呵呵。” “焚尽万物!前辈,魔罗圣火很厉害吗?” 胡佑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不由疑惑地问道。 “哎!魔罗圣火自是威力绝伦,一经燃起,万法不侵,然这圣火是以自身灵气为捻,周身鲜血做油,虽是威力强大,却是以燃烧自己为代价。就连魔罗大哥那不灭魔体都不敢过多施展此法,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只是邻云境的后生,看来此女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了。” 花奴满眼同情地看着场中的古月,不过她心中始终有些疑惑,魔罗大哥曾说过此火太过歹毒,并不打算将此火传给后人,这眼前的魔女又是从哪里学来的?难道是铁手铜婴里面封了些魔罗圣火? 其实花奴只猜对了一半,铁手铜婴中确实被魔罗封了些圣火进去,然在当年时空上人杨万里大闹魔王殿时,其中封存的圣火早已被魔宏用来对付凡心学院前院长林不归和二弟子杨万里了,结果林不归当场死去,而杨万里因受师傅庇护不过只沾染了一丝圣火,虽然只是一丝圣火,却逼得天赋异禀的杨万里不得不远走白州,常年呆在冰天雪地之中。 而古月本人也就是魔可可,她确实得了魔罗真传,不知是魔祖老糊涂了还是怎地,竟将这玩命的东西也一并传给了她。 有了圣火相助,古月更是如虎添翼,在四大高手的围堵之下竟不落下风,反观四大高手面对圣火的熏烤都有些畏首畏尾,唯恐身上沾惹上一丝。 “大家坚持住!只要把这魔女围住,别让她跑了就行,她这种状态坚持不了多久的,时间一到,不消我们动手,她自己就能把自己烧死。” 帝冲唯恐魔女跑掉,忙不迭地给其余三人打气。 “是吗?那我就先送你一程!” 古月一甩手中铜婴,一团黑火从中冲出,直奔帝冲而去,而古月本人更是魔焰大涨,如同一支燃烧的火箭,跟随那黑色火焰,也向帝冲射去。 “这疯婆娘!” 帝冲有些后悔刚才真不该多言,现在这魔女竟不管其余三人的攻击直奔自己而来,这是要和自己同归于尽呀! 眼看那朵黑焰直奔自己命门而来,帝冲提起金枪便向黑焰挑去,不曾想这黑焰没被挑灭,反而沿着枪身朝帝冲双手烧来,帝冲见状急忙撒手,那金光闪闪的金枪片刻功夫便化成一摊铁水滴落在地。 帝冲也顾不得心疼自己的神兵,因为古月已经冲至他的跟前,右手呈剑指直指其印堂部位。 “义父救我!” 帝冲大喊一声,只见一仙君虚影从帝冲眉心幻化而出,只是简单地一甩衣袖,古月身上的圣火便被吹灭了去,其本人更是向地面栽去。 “杀了她!” 帝冲怒不可遏的吼道,这魔女方才一击不仅毁去了自己的神兵,还废掉了义父留给自己的保命符,要知道这保命符可是义父亲手制作,可挡摘星一击,今日竟被一邻云境的魔女给毁了去,帝冲真恨不得亲手杀了她。 四大高手一起向正在降落的古月俯冲而去。 古月由于是倒栽而下,其一直带在头上的斗笠滑落下来,露出一张惨白惨白的脸,痛苦又落寞。 “可可!” 胡佑双目欲裂,大吼一声向犹在下降的魔可可飞去。 第116章 重逢 胡佑怀抱着魔可可落到地上,帝冲地蛹等四位年轻高手也相序落下,将二人围在场中。 “你怎么这么傻?” 魔可可嗔怪一声,眉头微蹙,虽是周身剧痛,此刻却是难言的满足,那看向胡佑的眼神又是责怪又是喜悦。 “你才傻!为何不肯与我相认?” 胡佑看着这张无数次让他魂牵梦绕的脸庞,“你为何不来找我?又为何不肯与我相认?还有你这头发?” 胡佑看着满头白丝的魔可可心疼地问道。 魔可可是个内心坚强的姑娘,她当然不会说这满头白丝是因为看到胡佑的衣冠冢后伤心过度所致。 “我就想看看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有没有沾花惹草,方才趴在你背上的那小美女是谁?” 魔可可此时的模样颇像一位打翻了醋坛子的小媳妇,眼神嗔怪,面色含羞。 “她?!” 胡佑诧异地转过头看了一眼花奴,他万没想到魔可可这小妞会为此事生气。 “你知道她是谁吗?” “是谁我不管?我只看到某些人一直背着人家都舍不得放手。” “她是……” 胡佑附到魔可可耳边一通解释。 那温热的气息直吹得魔可可耳朵发烫,面色潮红,这死人!也不看这是什么场合?这么多人看着呢?也不怕别人笑话。 不过胡佑的一番解释倒是让魔可可的醋意没那么酸了。 “啧啧啧,这重逢的场面真是让人感动!不过,胡佑,我要提醒你,魔可可已不再是我凡心学院弟子,她已经投靠了魔族,还要请你认清现实,迷途知返呀!” 周易才不阴不阳地提醒道。同时周易才心中隐隐有些嫉妒,他原本以为魔可可早已身死坠魔崖,没想到几年之后的今天她竟又出现在了此地,不仅功法大进,连其模样也长得越发出落了。 其实这周易才对魔可可早有觊觎之心,当初若不是胡佑和龙儿的误打误撞,恐怕魔可可的清白之身早已被周易才夺去,所以这周易才一直对胡佑怀恨在心,今日见这二人重逢,心中自是难言的怨怒。 “胡佑,你还是走吧,你不是他们四个人的对手。” 魔可可开口劝道。 “你当我什么人?我不怕死!我怕你再一次离开我,那生不如死的滋味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今日如果死,我们就死在一起。” 胡佑紧紧抓着魔可可的小手,好像生怕她下一刻便消失一般。 “今日如果死,我们便死在一起。” 这句话如魔咒在魔可可心头缭绕,她看着眼前这坚毅的脸庞,突然感叹这老天也对她优待了一次。出生颇有争议的她自小便受尽了冷眼,母亲早亡,父亲不知所踪,而她的姥爷更是亲手把她丢进了那无尽魔渊,命运似乎时刻在折磨着她。而今天,今天居然有这么一个男子愿意与她一起同生共死,魔可可突然觉得此身无憾了。 “胡佑,念你我同窗之情,我还是劝你莫要再执迷不悟,魔可可已投入魔族是不争的事实,你还是早日同她撇清关系为好,不然这暗通魔族的罪名怕是你负担不起的,切莫为了儿女情长舍弃了人族大义。” 秦明宇说话却要比周易才高明许多,看似在劝导胡佑,却是一上来就给胡佑扣上了一顶人族大义的帽子。 这样一来,若胡佑还是执意要护魔可可,那他胡佑就是背叛人族,就算今日胡佑能侥幸逃脱,日后这人族怕是再难有其立足之地,秦明宇这招可谓是用心险恶! 听了此话的胡佑却是摇了摇头:“魔又如何?人又如何?若是没有她,就算让我做仙君也不快乐。” 胡佑笑意吟吟地看着躺在他怀中的魔可可说道。 “胡佑,你莫要不知好歹!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难道认为凭你一己之力便能挡得住我们四人?识相的话马上离开,不然休怪我们不念同窗之情。” 周易才厉声说道。当然,周易才所说也不过是一些场面话,他同胡佑之间可没什么同窗之情,此刻他心中反而有些害怕胡佑离开,这样他就不好下杀手了。毕竟凡心学院有凡心学院的规矩,允许门下弟子私斗,但绝不能伤其性命,不然哪怕他是八王子的身份,也自有人会找上门来。 让周易才气恼的是,胡佑却是不搭理他,甚至看都未看他一眼。 “可可,把这个吃掉。一会还有一场大战,此果能快速助你康复。” 胡佑从紫金葫芦中唤出那半拉通天果实,要喂给魔可可。 远处的花奴看到胡佑手中红彤彤的果子挑了挑眉头,敢情这通天果实果然是被这臭小子捡漏了,自己问了他好几次,这小子一直说没看到,还拐弯抹角地打听此果的功效。 花奴想到这些就恨得牙关紧咬,看着胡佑干净利落地直接拿出通天果实要给自己的小女友吃,真是的!泡妞真下血本! 果实入腹,魔可可顿感一股暖流流淌全身,说不出的惬意舒适,周身的剧痛瞬间消失了,体内紊乱不堪的灵气像是得了某种指令一般,重新在经络中有序的运转起来,魔可可此时只感觉自己不仅伤势在快速地好转,而且修为也隐隐有想突破的势头。 “废什么话?!杀!” 眼看这魔女竟有恢复之状,帝冲一马当先向二人冲去,他真得不想再面对满状态的魔女了,方才那一招让他心有余悸。 唯恐帝冲有所闪失,其余三人也不再废话,一同向胡佑魔可可二人攻去。 就这样,胡佑对帝冲和周易才,魔可可则对秦明宇和冰蚕,只平静了片刻的功夫,几人复又打将起来。或许是嫌地上施展不开,几人打着打着竟向天上飞去,只见碧天白云间,几人灵力纵横,打得异常激烈,连路过的云朵都受了无妄之灾,被乱窜的灵气击得消散。 “看不出来,我们这位胡师弟竟也这般强横,你看他面对两大高手还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今日怕是要一战成名了。” 烈琪兴致勃勃地说道。 “哎,只是无论赢还是输,我们以后怕是再也看不到他了。”姜玲珑叹息一声,有些悲凉地说道。 “为何这么说?”烈琪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好姐妹,“输了身死,自然是看不到。可是为何赢了也看不到?” “赢了又如何?就算他今日侥幸逃脱,以周易才和秦明宇背后的势力,随便给他扣上一个私通魔族的罪名也不过举手之劳,正如秦明宇所说,只要胡佑今日出了手,赢也好,输也罢,日后他面对的都是人族叛徒的罪名,人人喊打,所以我说我们可能以后再难见到他了。” 姜玲珑一番话说完,愣愣地看着空中初露锋芒的胡佑,口中喃喃说道:“你这样做值得吗?” 突然,远处高山密林中一束亮光打在姜玲珑眼前,是某种武器反射的太阳光。 “那里也有人在看戏。”姜玲珑看着那不断闪烁的亮光喃喃自语道。 ………… “臭姐夫,坏姐夫,居然背着我姐找小三!”孔蛮儿一张小嘴撅的老高,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哼!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十斤有些尴尬的站在一旁,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能看到魔可可还活着,他也一样高兴,不过随之而来的问题似乎也摆在了眼前,一边是青梅竹马,一边是明媒正娶,十斤想想都头大!不过十斤同时心中暗暗庆幸还好不是自己面对这种事,柚子呀!该你头疼了。 小白站在一边愣愣地看着天空,看着那个在为别的女人拼命的夫君,眼中泪光闪动,她又转眼看向那魔可可,这女子确实长得惹人怜爱,怪不得我夫君对她念念不忘。 其实小白知道,若是这可可姑娘未死,自己早晚会面对这个场面,新婚之夜胡佑也同自己说过他同这可可姑娘的一些事情,当时小白却是毫不在意,并扬言要和魔可可争一争。 可当她看到自己的夫君为了救那个女子连命都不顾的时候,她的心就像是在被人扭扯一般,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度。 或许我当初死掉都好了! 小白这般想着。 “弟…弟妹,其实柚子和可可姑娘在你之前便认识了,只是后来……” 十斤见到情绪低落的小白,想试着解释些什么。 “好了,不用说了,你说得这些我都知道,”小白强忍着悲痛对十斤露出了笑容,“十斤,你下去帮他一把吧,我俩都不去见他了。” “好!你们在此处等我,我帮完他就回来。” “好,你去吧。” 小白点点头说道。 待看着十斤飞离此处后,小白又转头对孔蛮儿说道,“蛮儿,我们走。” “可是,小白姐姐,我们不就是要来找姐夫的吗?” “我们走!” 充满哭腔地声音。 小白说完便转身向密林深处走去,孔蛮儿急忙追了上去:“小白姐姐…” 二女的身影渐行渐远,青青草地上除了二女的脚印,还有那挂在草尖的零星露珠。 就在二女离开后不久,一身着彩衣的英俊男子从林中走出,他轻蔑地扫了一眼空中打斗的几人,而后看着小白孔蛮儿离开的方向露出了一抹坏笑。 第117章 作鸟兽散 谁也没有料到本来和秦明宇一起对付魔可可的地蛹却突然调转矛头,向胡佑杀来。 本来胡佑在帝冲和周易才的围攻之下不过堪堪抵抗,一时不察之下竟被地蛹吐出的丝网罩住,那一根根蚕丝甚至要勒进胡佑的皮肉之中。胡佑双手扒住丝网用力一扯,却发现这细如发丝的丝网竟这般坚韧,自己不仅没有撕开,反而双手被丝网割得有些疼了。 看到胡佑被丝网罩住无法脱困,三人一时间停了手,皆表情嘲弄地看着胡佑。 “不用白费力气了,除非你是搬山大能或者有神兵利刃在手,不然难破我这天罗地网,小子,你竟敢把我祖上之皮拿来做武器,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原来地蛹在胡佑唤出冰蚕手衣之时便惊奇得发现这件手衣上有属于他们冰蚕一族的特殊气息,惊讶之余细细辨认才发现此子双手所戴的手衣竟是用他冰蚕一族的皮制成的,那眼前的这个人便是族长天桑对他曾提起过的那个可恶的人族小儿。 一时间地蛹怒从心头起,马上舍弃了魔可可,转而向胡佑偷袭而来。 “哈哈哈,就你这样还英雄救美,劝你出手前先找个秤砣称称自己有几斤几两,哦,也对,你已经没有下次了。” 周易才此刻的心情可算是无比的舒畅,终于看到这个曾经坏其好事的家伙这般下场了,这感觉简直比他昨个晚上强暴那个羞涩处子的感觉还要爽。 “哼!牛马而已,还以为自己能逆天不成?!” 帝冲不屑多看地瞥了胡佑一眼,其姿态依旧摆得很高。 “你们能不能别废话了!我快顶不住了。” 突然秦明宇焦急地怒吼声在一旁响起,几人转头看去,只见那魔女周身复又燃起了黑色焰火,拼了命地向这边冲来,而秦明宇虽使尽浑身解数,却发现此时的魔可可犹如一头发狂至癫的猛虎,他已难以抵挡,不由开口催促几人快点行动。 “先杀了他,再解决那魔女!” “好!” 三人似乎同时挥出三股强大的灵力直向被丝网束缚的胡佑击去。 “不!” 看到这一幕的魔可可更加疯狂起来,黑焰更盛,竟不顾一切得向胡佑冲去,秦明宇趁机一掌击在其后背上。“噗”,魔可可口中瞬间吐出一口鲜血,不过她仍然不管不顾地向胡佑飞去。 “谁敢伤我兄弟!” 突然一声大喝传来,与此同时,一柄巨大的断剑虚影从旁边的一处高山丛林中被人抡起,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空中的几人极速斩来。 “还有高手!” 情急之下,围攻胡佑的三人急忙躲避,而那坚不可摧的丝网被这断剑虚影瞬间划破。脱困的胡佑急忙向下坠去,那三道攻向他的灵力“轰”的一声撞在了一起,在其头顶上绽放出一朵绚丽的烟花。 “人皇剑!是轩哥哥的人皇剑!” 花奴神情激动地说道。 “柚子,你还好吧。” 断剑虚影消失,一个健壮的身影瞬间飞至胡佑身边,胡佑惊喜地发现这飞来之人却是自己的好兄弟,十斤! 而魔可可此时也恰好飞至二人身边,待她看清来人模样时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十斤,好久不见。” “可可姑娘,别来无恙。都怪我来得晚了,不知你这伤势?” 看着眼前的魔可可,十斤感慨良多,谁又能想到当初那个在学院任人欺负的少女如今却有了这般可怕的实力。 “不过魔可可这一头白发?估计是修炼魔族功法导致的吧。”十斤心中暗语。 “无妨,一些小伤而已。” 魔可可笑着说道。 “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入的邻云境?” 胡佑打趣地一拳打在十斤厚实的肩膀上。 “切!我十斤天赋逆天,入个邻云境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事。” 十斤扬起下巴相当臭屁的说道。 看着十斤那副高傲的模样,魔可可抿嘴偷乐了起来,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儿时三人在乌江河畔玩耍练功的场景。 “十胖子,你也要阻止我们除魔吗?” 三人正相谈甚欢,一句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却是周易才阴沉开口道,同时帝冲等四人又阴魂不散得重新围了上来。 “玛德,你才是胖子!你全家都是胖子!” 十斤相当不爽地回骂道。如今的十斤身材已经拔高,顶多算长得壮实一些,不再像小时候那般肥嘟嘟,圆滚滚了。 周易才差点气得鼻子都歪了,无论是十斤还是魔可可,在学院之时一直都是被人欺负的对象,尤其是十斤,向来是忍字当头,如今倒一个个支棱起来了。 “无妨,他们三个我们四个,我们照样有胜券在握,更何况方才这魔女吃了我一记阴阳掌,如今不过强撑而已。” 秦明宇信誓旦旦地说道,他自信在他的一击之下魔可可并不好过。 “那就别废话了,快些解决掉他们。” 帝冲脸色阴霾地说道。先是一个胡佑,又是一个十斤,鬼知道一会儿再冲出来个什么玩意儿,不禁心中有些急迫了。 帝冲话音刚落,突然一道光束从地面照到了他身上,帝冲误以为是什么法宝灵器向自己打来,慌忙向一边躲闪,这光束却随形而动,紧紧地追着他。 不过帝冲很快发现这光束对他并无什么伤害,不由皱眉向下看去,只见一身着火红衣服的人族少女正调皮得手拿一古朴小镜在照着他。 “呀!果然没用,看来这帝冲不是妖怪。” 手拿照妖镜的烈琪颇为可惜得说道。 “他当然不是妖怪,我是让你照那条冰蚕!” 花奴一脸黑线得咬牙说道。若不是她现在没有丝毫灵力在身,她真恨不得给这倒霉丫头一巴掌。 “呵,呵呵,我就想看看这仙族到底是何物种,前辈莫生气,我马上照那肉虫!”烈琪尴尬一笑,手中照妖镜一转,光束又向空中的地蛹打去。 “照妖镜!” 哪知地蛹却是认得这件至宝,尖叫一声瞬间远遁,甚至招呼都不打一声,那模样就如同见了猫的老鼠。 “我们也撤!” 失了一大高手的帝冲脸色难堪地说道。如今胜利的天平已经不再向他们倾斜,没了金枪且有伤在身的他并无把握能把魔女三人拿下,帝冲三人颇为不甘得离开了此地。 “跑得真快!可惜我还没见识过宝境的威力。” 烈琪撇着一张小嘴很不痛快地说道,突然她大眼一转,又把目光投向了围观人群中的那些人身兽首的妖族。 哗啦一下,那些妖族亡命奔逃,更有甚者嫌人形状态跑得不够快,竟第一时间显出原形。有四足狂奔的猛兽,更有冲天而起的飞禽,一时间作鸟兽散,一个个很快消失在了烈琪的视野中。 开玩笑!没看到连那邻云境的地蛹都惊叫一声瞬间远遁,这些未化成人形的妖族更是一个个吓破了胆,唯恐成为这倒霉婆娘的试验品。 “哼!一群胆小鬼!” 烈琪恨恨得说道。 众人散去,胡佑三人落了下来,对烈琪的出手相助表示感谢,烈琪则推脱这都是前辈的功劳,她不过就想试试那宝镜威力罢了。 “铁手铜婴,人皇剑,可愿让我一观?” 花奴有些恳求的说道。 “当然可以。” 十斤利落地把人皇断剑交到花奴手中,魔可可也把那残缺不全的铁手铜婴拿给了花奴。 花奴悲伤地摩挲着这两把武器,眼神分外迷离,低声吟道:“剑断人已亡,器损魔躯伤,明明同饮杯中酒,斩巨兽,平乱世,却又如何为了那狐媚祸水,伤义气,动刀枪,到如今,一死,一伤,一折,一残,甚惋惜,徒悲凉!” 两行清泪落下,打在花奴手中的两件武器上,神兵有灵,两件武器竟同时发出微弱的光芒且微微抖动着。 “你俩也同意我的说法对吗?两位老朋友,好久不见了。” 花奴话音刚落,两把神兵光芒更盛。抖动得更加厉害了。 十斤看着眼前的景象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断剑在自己手中这么多天可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一把武器还能跟人沟通?!真是让我十斤小爷大开眼界。 而魔可可则一副了然的样子,显然她知道这神兵有灵一事。 花奴同两把神兵说了一会儿话,便把这两把神兵分别还给了十斤和魔可可:“还请两位好生善待它们,若是有可能的话,帮它们补全器身。它们是懂恩情的,必要之时,自会护你们周全。” “晚辈知道了。” 花奴点点头说道:“接下来,我们就去那最后一站吧,轩皇坟。” 花奴向北极目远望。 一行人刚要动身,魔可可却开口道:“前辈,还恕晚辈不能同行了,我那两个手下被人追杀,我需要去找寻他们。” “好,那你去吧,出去之后替我向魔罗大哥问好,告诉他一个姓花的老妹妹想他了。” 花奴微笑着同魔可可说道。 听了此话魔可可周身一震,其余之人更是眼睛瞪得滚圆地看着魔可可和花奴二人。 “晚辈一定把话带到!” 魔可可拱手一拜,向胡佑不舍得看了一眼便要飞身离去。 “可可,等等,我同你一起去!” 胡佑见魔可可要离开,不禁也要跟着离去。 “不必了,你我日后总有相见之时。” 说毕,魔可可便飞身离去。 胡佑刚要跟上却被十斤一把拉住,胡佑转过头疑惑得问道:“怎么了?” “小白正在那个山头等你。” 十斤手指着一处山顶,低声对胡佑说道。 第118章 白虎林 待胡佑二人赶到十斤所指的那座山头之时,现场除了一些花草树木再无其他的东西。 “小白明明说要在这里等候呀?人又跑到哪里去了?” 十斤疑惑地说道。 “我们再四处找找,此地鱼龙混杂,别真出了什么意外。” 胡佑眉头渐渐皱成了一个川字,一脸担忧。一直以来他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小白的这份感情,魔可可是他青梅竹马的真爱,而小白更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可能在胡佑心中,对小白更多的是亏欠和责任。 “柚子!你快过来!” 丛林深处传来了十斤焦急的声音。 胡佑听到急忙向林中奔去,走至近前,眼前一片凌乱的景象。数根粗壮的树木拦腰而断,断枝残叶散落了一地。二人上来查看,只见树木断裂处犹新,显然刚刚不久这里发生过一场剧烈的争斗。 “小白和孔蛮儿二人修为不俗,都是化形大圆满之境,只差一丝便可踏入你我的境界,看来掳走她们的人不容小觑啊!” 十斤一脸的担忧,“都怪我,不该将二人单独放在此处,不然也不会……哎!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柚子!我对不住你!” 此时的十斤懊悔不已。 “这怪不得你,都是我的错,可能她是不想见我吧。” 看到自己的夫君在为另一个女人拼命,无论换成谁,估计其内心也满是酸楚和悲凉。 “行了,先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找找这里有没有遗留什么线索,先确定是何人掳走了小白,我们再从长计议。” “好吧。” 二人开始仔细地原地搜索起来,说来也奇怪,眼前的一片狼藉无不说明着方才斗争的激烈,然而二人在现场却没有发现哪怕一丁点儿的血迹,二人脸色阴沉地互看了一眼。 “是个高手!现场除了小白的脚印和孔蛮儿的爪痕,并无留下第三人的踪迹,这份修为怕已经不是一个邻云境所能做到的了。”十斤沉声说道。 胡佑点了点头,脸上的担忧之色越发明显。难道抓走她们的是搬山大能,亦或者是摘星老怪?可是此等境界的大都是一方霸主,抓这两个小妖能做什么?难道…… 想到这里胡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那是什么东西?” 十斤飞身而上,在一高枝上扯下一块色彩鲜艳的花布下来。 “果然是他。”胡佑牙关紧咬,只见这花布上的色彩纹理同花背巨蛙背上的图案一般无二,这正证实了胡佑的猜想,看来小白二女是被花背巨蛙掳走了,而此怪又极为好色,胡佑实不敢想象二女落到此怪手中的后果。 “花背巨蛙!若是小白有任何闪失,我胡佑发誓,余生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噗”的一声,那块色彩鲜艳的花布在胡佑手中化成了灰烬。 ………… 夜幕降临,碎月当空,给幽深的森林披了一层银纱。微风习习,调皮地撩拨着每一片树叶,不甘早睡的虫儿犹在绿草树荫之间吱吱地叫着,却更显得此处的幽静。 突然,一群林鸟惊起,扑扇着翅膀向天空飞去。只见黑暗茂盛的树林间,一道身影快速在树木丛林之间穿梭,过了一会儿,那奔跑的身影渐渐停了下来,伫立片刻后便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玛德,累死劳资了。” 暂时摆脱了后方的追兵,黄毛决定在此处稍微休息一下。 黄毛这番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落难的凤凰不如鸡。这已经是第五天,后方这一群“债主人”如同疯狗一般牢牢地咬在他屁股后面紧追不舍,使他没有片刻安宁。 而其背上的魔铁由于得不到良好的医治,除了第二天醒过来了一次,则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情况更糟的是,原本身体健壮的魔铁在昨天晚上竟罕见的发起了高烧,浑身如火炭一般滚烫,嘴中也嘟嘟囔囔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这样耗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得先给铁子医治才行,不然还不等那群‘债主子’追上,铁子就先不行了。” 黄毛摸了摸魔铁滚烫的额头,忧心忡忡地自语道。 可他黄毛哪里懂得什么狗屁医术,又身处这等环境之下,想找个大夫看病更是痴心妄想,黄毛心中不禁有些犯难了。 “玛德,不管了,是药就能治病,劳资现在身上唯一不缺的就是灵草,不行就全给铁子吃了。” 说着话,黄毛摘下腰间的储物袋,袋口朝下一倒,哗啦啦,瞬间在原地堆了一座灵草的小山出来,一时间此处芬香袭人,流光溢彩。看来这黄毛二人这次确实是打劫到了不少好东西。 “嘿,万年老参!” 黄毛惊喜地在那一堆灵药之中发现一根酷似人形的万年人参,他一把将其拿在手里,看着手中发出晕晕橙光的人参,黄毛嘴上啧啧称奇:“都说人参是大补之物,给铁子吃这个绝对能医好他的病。” “铁子,张嘴,哥们给你拿药来了。” 可让黄毛犯难得是,魔铁早已烧得昏昏沉沉,哪里还听得到他的话。嘴巴闭得十分严紧,任凭他如何叫唤就是不张嘴。黄毛不由急得双手伸上去想把魔铁的嘴掰开,可魔铁还是牙关紧咬,嘴巴纹丝不动。 “铁子,得罪了!兄弟也是为了你好。” 黄毛满是歉意的看了魔铁一眼,然后右手用力,“咔嚓”一声脆响,魔铁的下巴竟生生被其掰脱臼了。 “罪过呀罪过,铁子,这你可不能怪兄弟,都是为了救你呀。” 黄毛拿起那一整根的万年人参便要向魔铁嘴中塞去。 “你这样喂药,他不仅好不了,可能病情还会更加恶化。” 突然一个充满善意的女声在其背后响起。 “谁?!” 黄毛心中猛得一惊,马上转过身来,同时那把血红色的魔刀“锵”的一声脱鞘而出,黄毛手提魔刀一脸戒备地看着来人。 不曾想黄毛这一番操作倒是把来人吓了一跳,险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是何人?” 待看清来人是一个漂亮姑娘后,黄毛先是一愣,而后又一脸警惕地问道。眼前的女子一身水色的衣裙,身材消瘦,皮肤白皙,模样长得极为靓丽,此时女孩脸上颇有些害怕的神情,不过看到地上那一堆灵草之时,眼神中又闪过一丝火热。 “我…我并无恶意,我只是见你药不对症,不由开口提醒一下。” 这黑夜中突然出现的姑娘却是卓青藕,自在骨山一阵邪风将她吹晕,卓青藕醒来之后既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自己如今身在何处。 好在身处的这片树林并无什么大凶的存在,卓青藕知自己本领低微,乱闯的话怕是性命难保,便暂时在这片树林住了下来,只盼胡佑十斤能找到此处,将自己带走。 心灵手巧的卓青藕挑了一根高大粗壮的树木,在那树梢之上建了一个小木屋,每日与林间一些小兽为伴,食野果,饮山泉,倒也过得逍遥自在,好不快活。只是那郁郁葱葱的深林之中,每每在夜深人静之时便会响起几声浩然悠长的虎啸声,把卓青藕吓地难以入梦。 其实卓青藕不知的是,一阵邪风竟把她刮到了轩祖坟前的最后一道屏障,白虎林。此处之所以无甚大凶之物,实则因为那林中白虎便是这轩皇残界中最大的大凶,这白虎领地意识强烈,对一些修为低下的生物进入此地它不加理会,反而是一些修为强横它认为对它有威胁的一并击杀,所以此地倒成了那些本领低微的鸟兽虫鳞的安乐窝。 只是今夜在卓青藕堪堪入睡之时,突然不远处林鸟惊飞的声音把她惊得彻底清醒了。 这里夜晚除了那几声虎啸声,向来是安静祥和,什么东西竟惊得林鸟飞渡,卓青藕不由好奇地走出木屋向四周看去。 突然不远处的地面上一阵流光溢彩,光芒四射,同时一股淡淡的灵草芳香飘了过来。 “是灵草!而且还不止一种!” 闻到这股药香味,卓青藕惊喜地喊出了声。作为一名大夫,卓青藕终是抵不住灵药的诱惑,下了树,小心翼翼地向那发光之地走去。 走至近前,却发现有一个一头黄发的人在摆弄这一堆灵草。 原来是有主之物,卓青藕不由心中暗暗失望。刚打算转身离去,却发现那黄发人的身旁还躺着一位身材壮硕的汉子,只见这汉子昏迷不醒,一脸病态的潮红,且右臂齐肩而断。 卓青藕看着这壮汉这副惨状不由小脸紧绷,想要出手为他医治却又因为不知道对方身份而不敢向前,只能面带焦急地躲在暗处看着。 偏偏这时候,那黄毛竟把那壮汉的下巴给卸了,拿起一根万年老参就向壮汉嘴中塞去,卓青藕哪里看过这样给人看病的,这不是治病这是害人!卓青藕终于忍不住走了出来,她要阻止这一头黄毛的不良人。 “你懂医术?” 见眼前一脸害怕神态的小女对自己好像并无什么威胁,黄毛紧张的神情略微放松了一些。 “我…我懂一点,我可以给你这位朋友看看吗?” 卓青藕依旧害怕地说道。 “那…那太好了!还请姑娘快快给我这位兄弟看看,你若是能治好他,我…我便把这堆灵草全部送给你。” 黄毛大气地指着跟前的那堆灵草说道。 “那你能不能先…” 卓青藕指了指黄毛手中的血刀。 “哦,哦!这是我防身用的,防身用的。”说话间,黄毛把手中的魔刀收回鞘中,然后一脸希冀地看着卓青藕:“姑娘,你一定要救救我这位兄弟呀。” “我试试看。” 卓青藕满脸通红地向躺在地上的魔铁走去。 第119章 卓青藕救人 “咔嚓!” 卓青藕一只玉手在魔铁下巴处轻轻揉搓,便把魔铁的下巴又正了回去,然后一边把手指搭上魔铁的手腕脉搏,一边查看魔铁的受伤情况。 “你的这位朋友是真的顽强,换成其他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怕是熬不到现在。” 卓青藕由衷的佩服。 “敢问姑娘,我朋友他还有救吗?” “当然有救!你去生一堆火来。” “生火干嘛?你我都是目能识夜的修士,又不是看不到。” “当然是熬药给他喝呀!” “好,好,我马上去。” 黄毛很快便捡来一堆干柴,“噗”的一声,黄毛指尖竟燃起一个火苗,手指一弹,那火苗便落入那堆好的干柴之中,瞬时间那堆干柴便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 “姑娘,火生起来了。” “嗯。”卓青藕一边答应着一边为魔铁重新包扎伤口。 待卓青藕为魔铁重新包扎完伤口之后,她从腰间储物袋中掏出一灰黑色的药罐,倒上一些清水,然后害羞地说道:“你地上的这些药我可以用吗?” “当然可以,姑娘随便拿就是。” 黄毛回应道。 卓青藕点点头,然后在那堆灵草中挑了一些置于药罐之中,然后将药罐放上火上,慢慢熬制药汤,很快,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扑鼻而来。 突然卓青藕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西瓜大小的白果来。 “也不知十斤现在如何了?” 看着眼前的白骨灵果,卓青藕似有不舍,但当她转身看到魔铁那空空荡荡的衣袖时,还是用小刀切了一部分投入了药罐之中,白骨灵果刚一放入药罐,一个骷髅虚影便从罐口升起,又转眼消散了去。 “毒药?!” “锵”的一声,黄毛抽出腰间的血色魔刀,快速走到卓青藕身侧,将刀锋抵在其脖间白嫩的皮肤上,怒狠狠地说道:“你莫不是给我兄弟下得什么毒药?!” 黄毛这一下倒是把卓青藕吓得花容失色,手中的那颗白骨灵果轱辘轱辘滚落一旁,呼吸急促地说道:“我…我没有,这只是一种专门治疗断骨的灵药。” “哼!我告诉你,小爷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若是敢耍什么好样,小心你小命难保。” 黄毛说完便重新坐了回去,只不过那把刀则被他有意得放在手边,不再收回鞘中。 望着燃烧的薪火,二人一阵出神。 “药…药好了。” 被黄毛刚才那么一吓,卓青藕仍然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她伸手去拿那药罐,却被烫得马上又缩了回去。 黄毛见状把药罐从火堆中拿出,此子竟不惧高温。 “你把药倒这里。” 卓青藕拿出一青花小碗怯生生地说道。 黄毛依言照做。 而后卓青藕端着药汤蹲在魔铁身旁,伸出葱白的手指快速点在魔铁耳下某处。 “你做什么!” 黄毛见状大吼道,其实他唯恐卓青藕搞鬼,一双眼睛一直紧盯着她。 “我…我只是想让他把嘴张开,不然我无法喂药。” 闻言黄毛向魔铁看去,只见其原本紧闭的嘴巴此时稍稍开了一条缝隙出来,不由心中暗叹这小妞着实有些本事,这可比自己卸人下巴要高明多了。 卓青藕一边用汤勺搅拌着滚烫的药汤,一边用嘴轻轻地吹着,待汤药渐凉之后,卓青藕这才一勺一勺地喂魔铁吃了,不知为何,那魔铁虽是昏迷之状,却像久逢甘露一般,大口大口地吞咽着。 “慢点喝,又没人同你抢。” 卓青藕微笑地说道,并拿出一块手帕擦拭着魔铁嘴角的药渣。 “她好像一位仙子!” 黄毛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心中暗语道,虽是沉沉夜色,此时的卓青藕在他眼中似有一道光,他说不清道不明那种感觉。 “原来人族也不都是一些虚伪狡诈之徒,还是有好人的。”黄毛喃喃低语道。 “嗯…” 突然昏迷许久的魔铁悠悠转醒,缓缓睁开了眼睛,迷茫地打量着四周:“这是哪里?” “哈哈,铁子,你终于醒了!” 黄毛见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快速走到魔铁身边一拍魔铁的肩膀高兴地说道。 “嘶!” 哪知黄毛无意之中竟拍在了魔铁的断臂之处,只疼得魔铁倒吸一口凉气。 “我以后怕是一个废人了。”魔铁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衣袖难过的说道。 “哎…”黄毛张了张嘴,终是未说什么,最后也不过一声叹息。 “你的手臂能长出来。” 突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你是?”魔铁见是一陌生女子,不由开口疑惑地问道。 “铁子,就是这位姑娘救醒了你!” 魔铁的转醒让黄毛那最后一丝防范之心也剔除了。 “多谢姑娘搭救,你的救命之恩,我魔铁永生难忘,请受我一拜。”说着魔铁便要站起,却被卓青藕又摁了回去。 “你先休息吧,重伤之躯,不易活动。” “那…那姑娘,你方才所说…” 魔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是想问关于你手臂的事对吗?”卓青藕轻笑道。 魔铁点了点头,满眼恳求地看着卓青藕。 “我倒是有一法,只是……”卓青藕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姑娘,您就帮帮他吧,方才都怪我不识好歹,我给您磕头认罪。” 说着话黄毛竟直接跪倒在地要给卓青藕磕头。 “快快起来,我又没说不帮他,只是此法太过残忍,医治过程更是痛苦万分,我怕他受不了。” 见黄毛要给自己磕头,卓青藕急忙将其扶住,心中暗道此子虽然凶了点,倒也算个大义之人。 “我受得了,只要能让我重新长出双臂,再痛苦的事我都能忍受。” “好吧,那我们就…” 谁知卓青藕一句话还未讲完,突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入三人耳中。 “快来,他们果然在这里!” 原本安静祥和的森林瞬间变得喧闹起来,只见林中人影幢幢,正在快速地向这边赶来。 “坏了!‘债主子’追上来了,我们快跑。” 黄毛惊叫一声,一边把魔铁重新背起一边对卓青藕说道:“姑娘,他们与你无仇无怨,大抵上是不会伤害你的,不过你还是躲藏一下吧,以免一些心怀不轨之徒,我俩人需离开了,不知姑娘可否告知……” “幽州药王谷,神医药生尘。” 黄毛话还未说完,卓青藕便马上领会了他的意思,将自己的住址告诉了对方。 “好!地上的这些灵草就送给姑娘你了。” 黄毛指着地上那堆成小山的灵药对卓青藕说道。 “这怎么能行……” 卓青藕话未说完,黄毛和魔铁的身影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卓青藕叹息一声,小手一挥,那成堆的灵草便进入其储物袋中,而后一路小心翼翼地回自己的小木屋去了。 只是卓青藕不知,其头顶一只扁毛乌鸦一直在偷偷地跟随着她,待她回了小木屋后,那扁毛乌鸦才悄悄离去。 ………… “起来!” 清晨,犹在睡梦中的卓青藕便被人粗暴地拖拽起来,两个大汉押着她出了木屋,纵身一跃落在了地上。 只见一群人围堵在周围,而昨晚刚见过一面的黄毛此时正被一根金黄色的绳子捆着,鼻青脸肿,身上鞭痕交错,血迹犹新,显然是刚被毒打过一次。黄毛看到卓青藕后先是眉头一皱,而后又很快恢复了一脸冷漠。 不知为何,卓青藕环顾四周,却并未发现昨晚那重伤之人的身影,不由心中有了几分担忧。 “魔崽子!你可认识此女?” 开口的却是八王子周易才,众人面前他故作正义之态,一双盯向卓青藕的眼睛却是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 原来这周易才终是气不过黄毛对他的辱骂,竟一路追了上来,在凌晨天蒙蒙亮之时,合众人之力终于将这滑溜的黄毛抓获,但那受伤的魔铁,他却是没有找到。 “不认识!她是你人族女子,我又怎么会认识?” 黄毛冷冷地说道。 “八王子,他扯谎!昨晚我明明看到他将那如山的灵草全部给了此女。” 一个人身鸟首的小妖马上站出来说道。 看其模样,一脸黑羽,尖尖的鸟嘴,显然就是昨晚那跟踪卓青藕的扁毛乌鸦。 “哼!明明是个妖族,却要给人族做狗腿子,真是给你们妖族丢脸。” 黄毛嘲讽道。 怪不得每次他甩脱追兵之后,他们总是能重新追上来,原来都是这扁毛乌鸦作的怪。 “啪”的一声,一根长鞭抽在黄毛身上,顿时又在其身上抽出一条血痕,黄毛吃痛呻吟了一声。 “没让你说话就别说话。”周易才冷哼道。 “姑娘,我劝你还是将那些赃物交出来,莫要不识抬举。”周易才看着卓青藕说道。 卓青藕看向黄毛,只见黄毛微微对她摇了摇头。 “啪”的一声,这次的长鞭直接抽在了黄毛脸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好了!不要打他了,我给你们就是!” 唯恐黄毛再挨鞭子,卓青藕急忙将昨晚黄毛留下的灵草全部拿了出来,一时间各色宝气,争相斗艳,灵药的香味弥漫开来。 第120章 黄毛身死 “那是我的千年灵芝!” “那,那个是我师门赠我的灵剑……” 众人一阵喧哗,更有甚者快步上前,要去拿回自己的宝贝,却被周易才挥手拦了下来。 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灵草宝器,周易才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虽然自己在这轩皇残界中同样有所收获,但同眼前比起来却有些不值一提了,不由心中暗叹还是强取豪夺来得快一些。 “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可以放我们离开了吗?” 卓青藕竟天真的以为只要她把赃物交出,众人便会好心地放她离去。 “哦?!我哪里知道姑娘有没有藏私?待我亲自搜身之后,姑娘方可离开。” 看着卓青藕妙曼的身姿,楚楚可怜的模样,周易才渐渐心头火热,嘴角噙着一抹邪笑大步向卓青藕走去。 “你,你别过来!我发誓东西我都已经全部交出来。” 卓青藕害怕得身子不住后退,渐渐退到那支撑木屋的大树之下,单薄的后背紧紧地抵在树干之上。 “看来姑娘是心中有鬼了,那我更得搜上一搜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卓青藕,周易才邪火更盛,迫不及待地伸出右手向卓青藕抓去。 “啊!” 刀光一闪,周易才痛哼一声向后退了两步,丝丝鲜血从右手手掌流出,而卓青藕则手拿一把短刀,染血的刀尖正颤颤悠悠地指向周易才。 周易才哪里想到他眼中的小绵羊居然也敢跳出来咬他一口,不由勃然大怒:“敬酒不吃吃罚酒!” 周易才又一次伸手向卓青藕抓去,卓青藕见状急忙提起短刀向周易才手掌刺去,“叮当”一声,周易才手指轻弹在刀身之上,短刀瞬间脱手飞了出去,直刺入旁边的一棵大树之中。 而后周易才一指戳在卓青藕肩膀处,还待挣扎的卓青藕瞬间手不能动,腿不能抬。 “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周易才看着眼前的卓青藕冷笑道,同时心中暗哼,一个小小的识夜境也敢伤我,那你就用身体来补偿我吧。伸出一只罪恶之手便要向卓青藕周身摸去,当然众人只以为这路见不平的八王子是要搜这和魔族一伙儿的女贼的身。 “你最好现在放开我,不然我胡佑大哥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眼看周易才的脏手就要碰到自己的清白身子,卓青藕色厉内荏地警告道。 胡佑!又是胡佑! 周易才听了这两字心中大怒,怎么好似这人间绝色都偏好你似的,魔可可是!这个也是!劳资今天偏偏要睡了你。 卓青藕哪里知道她一席话搞得周易才又嫉又怒,彻底爆发开来。 周易才脸色阴沉地环顾四周,只见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他俩,突然他感觉眼前的这群人无比地碍眼。 “你们不是要拿回自己的东西吗?还不快动手!” 周易才提醒众人道。 周易才此言刚出,众人“哗啦”一下,齐齐向那堆灵草宝器冲去,现场一片喧哗,人人只顾着争抢宝贝,哪里还管其他,就连负责看守黄毛的二人也迫不及待地奔宝而去,人性的贪婪使他们暂时忘记了职责所在。 更有甚者为了争斗宝贝,更是提刀劈向了方才的盟友,众人见状纷纷操起刀兵,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惨叫声此起彼伏。 没人看守的黄毛很轻易地便解开了捆在身上的绳子,他本来想趁乱逃去,却见周易才提起卓青藕向那树上的小木屋飞去,一时间心中犹豫不决,他早就看出这周易才一脸淫像,不是啥好鸟,至于周易才把这姑娘抓到小木屋里去做什么,他用脚指头都能猜得到。 “玛德,我发现小爷我最近越来越善良了!” 黄毛苦恼地自嘲一句,而后偷偷向那棵支撑小木屋的巨树挪去。 “撕拉”一声,卓青藕被重重地丢在木床之上,其手臂处的衣袖被周易才粗暴的扯去,露出一抹雪白的香肩。 “真香啊!” 周易才把那衣袖拿到鼻前深深地嗅了一口,一脸陶醉地说道。 “你别过来!” 卓青藕蜷膝在木床一角,护在胸前的双手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一双眼眸通红含泪,一脸惊恐地看着周易才。 “小美人儿,别怕呀!一会儿哥哥保证你会爱上这种感觉,嘿嘿!” 周易才一脸淫笑地向缩在木床一角的卓青藕缓缓走近,眼中淫光四起。 突然一把短刃带着吟吟之声快速向周易才射去,紧接着一道人影跟在那短刃之后向周易才扑去。 “贼子尔敢!” 周易才大喝一声,手指连弹击在那刀身之上,那短刃竟掉头而后,以更快的速度向那道人影冲去,瞬间射穿了那道人影,钉在了其身后的墙壁之上。 “轰!” 那人影被周易才一掌击退,撞在了床沿之上,蹲坐在地。卓青藕这才看清原来这冲进来的人却是那一头黄毛的魔族子弟。 只见一处狭窄的伤痕贯穿黄毛右胸,鲜血渗透了衣服一大片,同时黄毛嘴角有血迹不断流出,显然受伤颇重。 “又是你!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周易才看着黄毛啃冷冷地说道。 “姑娘,这淫贼修为太高,你先走,我挡着。” 黄毛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背对着卓青藕缓缓站了起来,一双眼睛更是恶狠狠地瞪着周易才。 “不,不…” 哭得梨花带雨的卓青藕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她万万没想到要害自己的是人族,而在拼命保护自己的却是人们口中那凶恶毒辣,毫无人性的魔族。是好是坏,果不能信片面之词。 “走!?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周易才怒喝一声冲了上来,黄毛见状急忙站起,一拳便向周易才打去,不曾想周易才竟伸出手掌将黄毛的拳头抓住。 嘎嘣,嘎嘣! “啊!” 黄毛惨叫连连,周易才单手紧握,黄毛被抓住的那只手竟生生被其大力捏碎,骨头渣子合着鲜血流了一地。 “快走!” 黄毛转头向卓青藕大喝道,“我那位兄弟还等着你医治他呢!” 听了此话,卓青藕终是牙关紧咬地重重点头,向小木屋的门口扑去。 周易才见卓青藕要逃走,撇下黄毛就要追去,却被黄毛一把抱住。 “挡我者死!” 周易才双手抓住黄毛的双臂用力一扯,顿时黄毛双臂被其齐肩扯断,鲜血从双肩汹涌而出。 “啊!” 黄毛痛苦地哀嚎一声被周易才一掌击倒在地。 周易才刚要去追卓青藕,却不想犹在挣扎得黄毛竟张嘴咬住了其裤腿,周易才愤怒地吼道:“松口!” 而黄毛仍是牢牢地咬在其裤腿之上。 看着越行越远的卓青藕,周易才杀心大起,一脚朝黄毛的头颅踏去。“轰”的一声,整个小木屋似晃动了几下,地板竟被踏出一个洞来,染了半身红白之物的周易才一脚将黄毛无头尸体踢开,向卓青藕追逐而去。 周易才离开后不久,一声虎啸伴着呼呼风声响彻这片树林。 “虎,巨虎!” 一个人撕心裂肺地惊叫道。 原本还在争斗得众人一时间都停了下来,转头向林中深处看去。 “跑啊!”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众人纷纷四散奔逃,只见一只壮硕的白虎从林中快速奔出,把跑在最后的那人一把扑倒,张开血盆大口撕扯着那人的皮肉,撕心裂肺地惨叫声在这片天地间久久回荡。 …………… 听到远处时而传来的虎啸声,魔可可眉头微蹙,心中不由对魔铁二人多了几分担心,一连几日,魔可可随着二人所留魔族标记一路追踪至此,到了这里,这标记却是断了,魔可可找遍了此处的任何地方,除了一处燃尽的灰烬,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突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入耳畔,魔可可急忙飞身上树,定神看去,只见一身穿水色衣裙的少女跌跌撞撞地向这边奔来,衣冠不整,头发凌乱,其神情多有害怕悲伤之意,不住回头向后张望,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追她一般。 “是她!” 魔可可却是一眼把这眼前的姑娘认了出来,这不就是在坟头镇客栈胡佑身旁的那位女子吗?想到这里,魔可可心中不由泛起几丝酸意,自己这位心上人身边好似从来不缺女人。 “哼!你到底有什么好的?相貌平平,本事平平,却惹得一大群美女跟着。” 胡佑的身影出现在魔可可脑海,魔可可知道,她这话若是对着胡佑当面说出,他肯定又是一副不知所措的傻模样,不禁一丝笑意浮上魔可可脸庞。 “哈哈哈,小美人儿,你跑不掉的,还是乖乖跟了我吧。” 突然一段放肆的笑声打断了魔可可的思绪。 “周易才!”魔可可低语道。 只见一道身影贴着地面快速朝这边飞来,魔可可定睛一看,果然是几日前在那道观门口围攻过她的周易才。 “真是冤家路窄!”魔可可心中暗道。 嗖! 周易才衣袖一甩,一条黄金色的绳索从其衣袖穿出,直奔前方的卓青藕而去,卓青藕虽有心抵抗,但由于二人境界差距太大,略微挣扎后便被绳子捆住,绑在一树干之上,好巧不巧,魔可可却刚好隐藏在这棵大树之上。 “你再跑呀!我看这次还有谁来救你?” 周易才缓步走到卓青藕面前,伸手向卓青藕脸上摸去,卓青藕害怕得把头扭向一边,却还是被周易才捏住了下巴。 “啧啧啧,好漂亮的脸蛋!小美人儿,你怎生得这般让人怜爱?”周易才淫笑地说道。 而卓青藕则美目紧闭,一脸慌张害怕之色。 “小美人别怕,一会保管让你舒舒服服。” 撕拉一声,在卓青藕的惊呼声中其上身的衣服被撕开一个大口子,露出大片雪白。 “真是美人如玉!” 看着卓青藕洁白的肌肤,周易才不由赞叹不已,正待他迫不及待得将魔爪伸向那洁白如玉的肌肤之时,突然头顶一阵劲风袭来。 第121章 白虎小咪 魔可可怎么也没想到这见到自己的周易才竟跑得比兔子还快,一点抗争的意思都没有。 “果然我见犹怜。” 看着楚楚可怜的卓青藕,魔可可心中酸道。眼前的女人给她的感觉就好像那山中小溪一般,空灵无尘。倒不似自己这般双手染血,杀伐果断的女魔头。 魔可可面无表情得给卓青藕松了绑便要转身离去。 “姑娘,谢谢你。” 卓青藕感激得说道。若不是眼前此女的及时出现,自己这清白身子怕是要被那淫贼毁了去。同时卓青藕认出此女便是那日和他们在坟头小镇客栈有过一面之缘的魔女,而那方才舍命救她出逃的黄发魔族正是此女的手下。 魔可可只摆了摆手,离开的步伐并未停止。 “姑娘…” 卓青藕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魔可可停下了脚步,转身疑惑地看着卓青藕。 “你的两个手下现在处境危险,还请姑娘出手搭救他们。” “你知道他们在哪?”魔可可神情激动地说道。 卓青藕点了点头:“姑娘,我带你过去。” 待二人返回那小木屋之时,众人早已散去,看着眼前的景象,魔可可眉头紧蹙,而卓青藕则脸色惨白,跑到一边呕吐起来。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随处可见的尸体躺在地上,鲜血仍在涓涓流出,魔可可忍着胃中不适上前挨个查看,只见这些尸体无一完整,有缺了四肢的,有被掏了肚肠的,伤口不甚平整,不像是刀剑所伤,倒更像是被某种野兽啃食所致。 “他们在哪里?” 魔可可查看一周,并未发现魔铁和黄毛的尸体,不由心中大定。 犹在呕吐的卓青藕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一个普通女子哪里见过这等尸横遍野的场景,伸出手指指了指树上的木屋便又趴在那里呕吐起来。 魔可可抬头向上看去,只见在那繁枝茂叶之中,一座小小木屋隐然其中,双腿一蹬便飞身而上,站在木屋的门口向里看去。 只见一具无头尸体静静躺在其中,周围地面一片红白之物。 “魔丘…” 虽尸体没了头颅,但魔可可还是从穿着体型上辨认出眼前的尸体就是黄毛魔丘。 魔可可喃喃低语道,眼中似有泪花闪动。 虽魔可可一直不喜魔丘滑头的性格,但此时见到他死状这般凄惨,不由心头一阵悲凉。 “啊!” 突然一声悲伤的惊叫声从身后传来,紧接着卓青藕跌跌撞撞地向躺在那里的无头尸体奔去。 “你为何要跑回来救我?你本可以独自逃脱的…” 卓青藕跪在那里,颤抖的双手轻抚着躺在地上的无头尸体,眼中的泪珠顺着下巴滴答滴答滴在了魔丘的尸体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的是人族,而舍命救我的却是魔族,你为什么要回来?都是为了救我…” 卓青藕身子抖动地哭诉道。 “是谁杀了他?你能告诉我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魔可可问道。 卓青藕一边哭泣着一边把从昨晚到今天所发生的事全告诉了魔可可。 “哎…” 魔可可一声叹息,她万万没想到这一向做事圆滑的魔丘竟也能做出这般大义之举,不由让她刮目相看,只可惜太晚了… “人已死,我们还是早点让他入土为安吧。” 卓青藕点了点头。 不多时,一个小土堆在丛林中赫然而立,一块长条木板插在小土堆前面,上面刻着“魔丘之墓”四个大字,魔可可静静地站在墓前,而卓青藕则跪倒在地一边哭泣着一边口中喃喃说着什么。 “卓姑娘,你可有我另外一个手下的消息?” 在那小木屋中,魔可可并未发现魔铁的尸体,不过当看到现场那些被啃食的尸体之后,她也不确定这魔铁是否还活着,亦或者是已经被那野兽给…… “当时我并未看到他,想来是被魔丘藏到了某处,不过他也受伤颇重,姑娘还是早点找到他才是。” 魔可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卓姑娘,我们就此别过了,此处太过危险,你还是早日找到自己的同伴才是。” 魔可可抱拳说道。 “你日后出去可带你那个受伤的手下来幽州药王谷找我,我自会尽全力为其医治断臂之伤。” “那先在此谢过姑娘!” 魔可可听闻这女子竟能医治魔铁的断臂,不由欣喜地说道。 清泪犹在的卓青藕点了点头,转头看着那小土堆一阵出神。 突然,一阵野兽的低吼声传入二人耳中,二人转头看去,不知何时一只白虎竟欺到二人身后不远处,此时正以一副攻击姿态看着二人,吼声低沉,大口微张,獠牙外露,虎尾如鞭。 “卓姑娘,走!” 魔可可快速奔至卓青藕身边,提起她二人便冲天而起,哪知这白虎竟一跃而起,快速追上已飞至树顶的二女,偌大的虎掌当胸拍来,伸出的尖锐指甲寒芒闪烁。 哐当! 巨大的虎掌击在了铁手铜婴之上,魔可可二女则被这股巨力推得向地面坠去,揽着卓青藕的魔可可后退了好几步,这份巨力才被卸去。 “摘星老怪!” 魔可可皱眉低语,那只拿着铁手铜婴的玉手不住颤抖,丝丝血迹从虎口流出。 “吼!” 白虎一跃,复又向二女扑来。 “卓姑娘,你先走!” 魔可可把卓青藕向后一甩,然后只身向白虎冲去,手中铁手铜婴更是发出道道金光。 轰! 魔可可的身体如同炮弹一样倒飞而回,撞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树干拦腰而断,满树的枝叶倾斜而下,霎时间把魔可可埋在其中。 而那铁手铜婴则掉到了另一处,不知为何,这白虎直奔铁手铜婴而去,张开血盆大口咬向这把神兵,直咬得火星四溅,嘎吱作响。 “魔姑娘!” 卓青藕一声惊呼,刚要跑过去查看魔可可的情况,突然一道浑身燃烧着墨色火焰的身影从那一堆破败的枝叶中冲天而起,一时间魔气滚滚,魔焰浩荡。 “吼!” 白虎见状怒吼一声,身子一跃便向空中的身影扑去。 “嗯…” 魔可可痛哼一声,身体被那白虎重重地拍在了地上,身上的火焰也在白虎这一击之下被打到熄灭。 卓青藕快速奔到魔可可身边,蹲下身子将其护在怀中。只见魔可可脸色苍白,丝丝鲜血不断从嘴角流出,在其小腹之处更是有几道深深的伤痕。 “这…这畜生境界太高,我…我难以力敌,姑娘还…还是快些逃…逃命去吧。” 魔可可呼吸急促,艰难地对卓青藕说道。 “不,不!” 而卓青藕只是一个劲的垂泪摇头。 “小心!” 魔可可惊叫一声,用力把卓青藕向旁边推去,与此同时,一双虎爪泛着点点寒芒直朝魔可可当头抓来。 “小咪,住手!” 突然一声冷喝传来,一黑色女子快速闪入场中,一双玉手抓起白虎的尾巴向后托去,巨大刚猛的虎身竟被这弱女子拖得不住向后退去。 几缕白丝在眼前滑落,魔可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只差一点,自己必是头破人亡的下场。魔可可抬头看向场中,这突然出现的女子她却是见过,正是前几日胡佑背上的那位前辈,花奴。 紧接着姜玲珑等一众女子也过来了,魔可可环顾一周,却没发现胡佑的身影。 “小咪,你今天怎么这么暴躁?” “前辈!小…心…” 魔可可见白虎向花奴扑去,刚要出口提醒,却见这白虎竟虎尾轻摇,舌头轻舔着花奴的头颈,偌大的虎头更是一个劲地往花奴身上蹭去,那模样倒好像是见到主人的旺财,毫无先前的凶恶恐怖。 “哈哈哈,好痒!可恶,你看你蹭得我这一身口水。” 花奴嗔怪地说道。 “小咪你最近怎么长胖了?我都抱不动了。”花奴搂着白虎痴痴笑道。 哪知她话音刚落,那白虎竟低吼一声,原本壮硕的身体迅速缩小,瞬时间变成了一只有黑色条纹的白猫,“嗖”得一下扑到花奴怀中,伸出舌头不住地舔舐着自己的毛发。 “小咪,你今日是怎么了?为何生这么大气?” 花奴把小咪抱起,认真地问道。 只见小咪一阵低吼,而花奴则一边听着一边不住点头。 “你是说有人已经强闯进了地下墓城。你要把所有人都杀光,不要他们扰轩哥哥清净。” “吼!” “你受伤了!” 只见小咪后腿内侧有一处伤痕,周围的白色毛发皆被染成了红色。 而后小咪突然跳下,扯着花奴的裤腿向静静躺在地上的铁手铜婴走去,又是一阵低吼,小咪还抬起爪子指了指魔可可,然后对着铁手铜婴噼里啪啦一顿招呼。 “轩哥哥和魔大哥之间有误会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以把气撒在别人身上呢?这样可不是一头好虎。” 花奴像教育小孩一样教育着白虎,而后拿起地上的铁手铜婴向走去:“你没事吧。” “多谢前辈搭救,只不过是一些小伤,无甚大碍。” 魔可可躬身说道。 “那就好,这个还你。”花奴点点头,然后把铁手铜婴交还给了魔可可。 “你找到你的两个手下了吗?”花奴对魔可可问道。 魔可可一双眼睛望向那场中的土坟,眼神落寞地说道:“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不知去向。” 花奴转身看向那座土坟,叹息道:“哎!命不由己,姑娘节哀吧。” 魔可可点了点头,拱手说道:“再次感谢前辈搭救之恩,我还要赶去找我那另一个同伴,前辈,我这就离去了。” “好的,你去吧,不过要小心才是,不然某个人又要发疯了,呵呵。” 花奴打趣道。 听了此话,魔可可小脸一红,她当然知道前辈口中的某个人说得是谁。 “那晚辈告退了。” “等一等。” 谁想魔可可刚转身走出几步却又被花奴叫住,不由转过身来疑惑地问道:“前辈还有何事?” “小咪,你一定知道那人在哪对不对?快告诉我。”花奴低头向怀中的小咪问道。 小咪十分不情愿地低吼了几声。 花奴点点头对着魔可可说道:“你一路向西,那处有一片桃树林,此时正花开遍野,很容易找到,小咪说你那个同伴就在那里。” 魔可可谢过花奴后欣然而去。 “小咪,你为何不让我们陪同她一起去?要不我们也去那看看?” “吼!” 哪知怀中的小咪竟毛发炸起,不住地撕咬着花奴的衣袖。 “好,好,好,我们不去,现在还是去地宫要紧。” 一众人向地宫方向踱步而去。 “小咪,你是不是被那桃树林中的小调皮欺负惨了。” “吼!” “哈哈哈!我又猜对了。” 花奴风铃般的笑声和小咪的低吼声在林中回荡了许久。 第122章 桃之夭夭 “我叫桃夭夭,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魔铁。” 若不是亲眼所见,魔铁丝毫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似长得人畜无害的小丫头竟把刚才追赶自己的一众追兵打得哭爹喊娘。 小丫头看上去五六岁的模样,明明身体是人族的状态,其背后却如同蝴蝶一样长着一对青绿色的羽翼,红红的小嘴,小巧的琼鼻,明亮的大眼睛中透着一丝狡黠和调皮,如瀑黑丝下露出两只尖尖的耳朵。 小丫头身着一袭遮至膝盖的黄裙,圆润的小腿下光着一双洁白的小脚丫,身体离地一尺飘于半空之中,羽翼轻摇,一股犹如花粉的芬香扑鼻而来,惹得三只蝴蝶围着她飞舞。 “你是妖族?” 魔铁疑惑地问道。 “呸呸呸,你才是妖族!我可是纯洁的精灵一族!岂是那些食臭肉饮污血的臭妖能比的!” 桃夭夭表情十分厌恶地说道,同时背后羽翼轻摇,风起,魔铁瞬间被掀了一个大跟头。 “哎呦!” 魔铁痛哼一声,摔个跟头不要紧,却刚好磕在了他肩头伤口的位置,一时间直把魔铁疼得龇牙咧嘴。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哼!” 桃夭夭生气地冷哼一声把脸转到一边,一双眼眸却偷偷地瞟向魔铁。 “精灵族?!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种族?” 魔铁喃喃低语道。 “精灵族你都没听说过?!真是井底之蛙,看来我得给你好好得科普一下了。” 魔铁哪知自己的低语竟被桃夭夭听了去。 嘭… 桃夭夭打了一个响指,只见旁边一枝开满红花的枝头自动垂下,桃夭夭一屁股坐在那枝头之上,惊落一阵飞花。 “精灵族,上古五族之一,我们食花饮露,亲近自然,虽不过千余族人,所居更是偏于一隅,但在强大的王的保护下也过得与世无争,逍遥自在。” 桃夭夭眼神迷离,目视远方,似有无尽遐想。 “那你的族人现在在哪里?你怎么又在这个地方?” “强大的王被妖女狐芝所惑,不知所踪,数千族人一夜之间被一神秘人杀个精光,而我只不过是幸存者罢了。” 桃夭夭提起伤心事,眼神落寞,神态木然。 “对…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伤心事。” “无妨,日月如梭,岁月蹉跎,我们谁都不过是时间长河中的一滴水而已,终是涛涛而下,不留下一丝痕迹。” 看着魔铁懵懂的样子,桃夭夭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模样老成,一本正经得教条道:“你年纪尚小,如果你能活到我这个岁数的时候,自会明白。这样吧,你以后就叫我小祖宗吧!我把我的人生感悟全都传授给你。” 魔铁…… “别不情愿,魔罗你知道不?” “当然知道,那是我们魔祖!” “嗯嗯,他见了我都得喊一声夭姐。” 魔铁…… “走!我们出发!” “去哪里?” “当然是去偷…啊不对,去给我的轩仔小弟上坟,夭姐我想他了。” 魔铁一阵头大,感情这轩祖魔祖过去都是眼前这女娃的小弟了,居然老祖见了人家都喊一声姐,自己叫声小祖宗好像也不吃亏。 “小祖宗,你能和我说说魔祖以前的事嘛?”魔铁一副讨好的样子。 “边走边说,边走边说,去晚了可就啥都没了。” “好!” 虽然魔铁搞不懂桃夭夭为什么说去晚了就没了,但还是兴奋地点了点头。 之后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这片桃花林中,只有桃夭夭的声音隐约回荡:“话说魔罗这小子,当年在赌场输得只剩底裤……” ………… “我罗峰,誓死效忠帝冲大人。” 罗峰单膝跪地,对一身银甲的帝冲行叩拜之礼。 帝冲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很好,你罗姓一族要比那魔姓一族识实务多了,放心,只要你真心追随我仙族,日后的魔主之争,我仙族自会全力支持。” 罗峰听了此话,喜上眉梢,急忙说道:“那就多谢帝冲大人了。” “先别急着谢我,想我仙族帮你们,你们自身也得有些价值不是,上次的妖魔峡谷一战我义父可是很不满意。” 帝冲冷脸说道。 “都是因为那妖后楚江伶的突然出现,才打乱了原来的计划,这点还请帝冲大人明察。”罗峰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原来上一次的魔妖之战表面看上去是因为魔族公主魔晓晓被拐带到了妖族,实则背后是仙族在暗中捣鬼,而魔族中的罗姓一族早已暗中投靠了仙族。 “别找原因,我仙族要的只是结果,无能就是无能,哪里来这么多借口?” 帝冲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罗峰,口中不耐地说道。 “是,是,都怪属下无能。” 秦明宇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罗峰在帝冲面前,之前的傲慢荡然无存,乖得像条土狗一样。 “哈哈哈,也不能全怪你们,毕竟人算不如天算,”说着话帝冲躬身将罗峰扶起,“眼下便有一个立功的机会,罗公子可要把握住了。” 帝冲故作亲昵地拍了拍罗峰的肩膀说道。 “还请帝冲大小明示。” 见帝冲已不生气,罗峰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这里有一瓶化功水,你现在去找魔可可,趁其不备,倒在其饮用水中,你是魔族子弟,她定不会防你,事成之后,我自有重赏。” 罗峰双手接过帝冲递过来的小瓷瓶,目光坚定地说道:“定不负大人所托!” “那就好,去吧,她此时正在赶往桃林的路上,你此刻去刚好能赶在她前面,至于魔族那个傻大个,为了防止他捣乱,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帝冲脸色冷峻地看着罗峰。 “属下明白!” 罗峰决然说道,他知帝冲的意思是让自己赶在魔可可到来之前杀了魔铁。当然,杀一个魔姓子弟,他罗峰还是乐意出手的。 罗峰躬身后退,而后快速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明宇,那我们也出发吧。” 帝冲转过头来微笑地对秦明宇说道。 “是!”秦明宇点头答应道。 帝冲微微一笑,然后当先离去。 看着帝冲的背影,秦明宇眼中阴晴不定,他心中是不耻帝冲这种背后下毒的做法,若换成他,更愿意和魔可可公平一战。 看着帝冲渐行渐远,秦明宇急忙追了上去。 …… 话说魔可可找到那红花似火的桃林之后,几番寻找并未发现魔铁的踪影,不由心中暗暗为魔铁祈祷,转身向地宫方向走去。因为她知道,进入这里的人最后的目的地都是轩祖地宫,若是魔铁命大未死,他们最终总会在那里碰头。 同时那罗峰至今没有消息,魔可可只希望他可千万别出事,不然那魔族长老罗平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是魔可可不知,罗峰进入轩皇残界之后,便一直跟在帝冲身边,不过刻意躲着她罢了。 魔可可离开桃林后不久,又有一女子漫步到了此处,却是那脱了困的魅女。 “好漂亮的桃花林!”魅女感叹道,“我被困在塔中几万载,竟不知此处还有如此妙地,真是可惜。” 树上,地上,满眼都是盛开的桃花,蝴蝶蜜蜂在芬芳馥郁的花丛中飞舞,风一撩拨,刹那间落英缤纷,扬起一阵飞花,见此美景,魅女躯体轻摆,竟饶有兴趣地跳起了舞,只见落花纷纷中,裙摆飘飘,让人不舍转睛。 跳了一会,魅女便停了下来,眉头轻皱地自语道:“也不知这顾小四跑到了哪里?大哥三弟已经进入地宫,偏偏这顾小四不知所踪,还要累得我到处寻找。哼!肯定又在嚯嚯哪家姑娘,这家伙,迟早死在女人肚皮上。” 魅女正抱怨间却突然转头向东看去:“呀!有人来了!还是个俏公子!很好,且让我先躲起来,读其心,然后再好好陪他玩玩,嘻嘻。” 而后魅女飘然而上,隐于繁枝茂叶之中。 过不大会儿,罗峰的身影出现在桃林之中,一边走着一边东张西望,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显然在找寻什么。 隐在树上的魅女饶有兴趣地看着地上来回走动的罗峰:“让我看看他在找什么?” 魅女一缕神念祭出,如线如丝,直朝罗峰头顶刺去,一刺便退,魅女脑海中便得到了罗平所有的信息,不由心中暗语:“好坏的家伙!竟伙同仙族坑害自己同族,魔罗居然会有这么个后辈,真是没有一丝他的风采。哼!这仙族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真是没有一个光明磊落的汉子,都是些一肚子坏水,背后耍阴招的小人,我不如陪他玩上一玩。” “该死,这地方怎么还有蚊子?” 罗峰伸出手拍了一下被魅女神念刺过的地方,口中抱怨地说道。 寻了许久,罗峰并未找到魔铁,不由心中暗道:“算你小子命大!帝冲这废物,几个人提前准备,竟还不能将魔可可拿下,还什么仙君义子,真是狗屁不是,不过认了个好干爹罢了。” 当然这些不过是罗峰心中所想,让他说出口却是万万不敢,他知道此时的帝冲和秦明宇二人怕是正躲在暗处偷偷地看着自己。 原本罗峰之前的唯唯诺诺不过是在帝冲面前装了一把,他打心底看不起这个比他还狂妄的仙君义子,若不是日后想借仙族之势争夺魔主之位,他罗峰才不会这般低三下四。 过了许久,就在罗峰渐渐不耐之时,一段声音从身后传来:“罗峰!原来你在这里,你可让我找得好苦。” 罗峰转头看去,如火的花丛间头戴斗笠,黑纱遮面,一袭黑衣的魔可可静静地站在那里。 第123章 魅女作祟 “老大!终于找到你们了。” 罗峰故作亲热的说道,而后大步向魔可可走去。 要不说我们的罗大公子也是演戏的好手,虽然心中恨不得杀掉对方千万次,但表面还是欣喜的模样。 只是他不知眼前的魔可可却是魅女所变,可以说是各怀鬼胎,究竟谁干掉谁,尚未可知。 “峰哥,你这些日子跑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遭遇不测了呢?如今看到你平安无事,真是太高兴了。”魔可可欢喜地说道。 峰哥?!魔可可这个称呼却是让罗峰一愣,这小妮一向是冷若冰山的性子,何时对自己这么热情了?这一转变不禁让罗峰心中浮起几丝疑惑。 但眼前之人无论是身材还是声音,确实是那魔可可本人没错,难道是几日未见,这小妮转性了? “峰哥,峰哥?” 见罗峰站在那里不说话,魔可可伸出一双扶上罗峰肩头轻轻地推着。 “嗯?哈哈哈,可妹,不好意思,见到你竟一时高兴地愣住了。”罗峰微笑说道。 “你呀!”魔可可伸出如葱的手指在罗峰脑门轻点了一下,动作亲昵异常,声音中更是带了几分嗔怪,“不知峰哥哥在此地发现魔铁没有?” “魔铁?他在此处吗?我也是刚来,不如我们一起找找吧。” 罗峰故作疑惑地说道。不过魔可可这句话倒是打消了他心中疑惑,只因帝冲告知过他魔可可到此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魔铁。 “好啊!这一片桃林前前后后都被你翻找三次了,却告诉我你也是刚到,真是个不诚实的小家伙!” 魅女心中这般想着,口中却说道:“那我们就一起找找看吧。魔铁身受重伤,我有点担心他的安危。” 说着话,魔可可竟伸出双手挽住罗峰的手臂。 魔可可这一举动倒让罗峰心跳加快,手肘处传来的柔弱更是让他十分受用,难道是因为自己几日不在身边,这小妮子终于发现了自己的重要性!故而想依靠自己?! 这不禁让罗峰有些想入非非,他伸出手掌拍了拍魔可可挽在自己臂膀处的玉手,安慰地说道:“魔铁兄弟一定会没事的。” 二人此时的模样倒像是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一路说说笑笑,走在落英缤纷的美景之中。 “又来人了!”正在和罗峰说说笑笑地魅女心中暗道。 身为摘星老怪,魅女的感知自是强大无比,方圆百里虫鸟鳞兽,皆在其感知之中。 不多时,一人从空中快速靠近,落在了二人面前,看着二人的眼神似悲似怒,阴晴不定。 “胡佑!” 罗峰见到来人低声喝道,他可是知道眼前之人同魔可可的关系,对方的突然出现让罗峰有一种被捉奸的错觉,手臂不自觉间竟甩脱了魔可可的玉手。 “峰哥,你怎么了?” 魅女变化的魔可可一脸疑惑地问道。难道这罗峰脸皮薄,见有人来了反而不好意思了。 “没,没事。” 罗峰尴尬地说道。 原本胡佑这几日一直在寻找小白的下落,为此胡佑还跑到了当初花背巨蛙的老巢,不过那里除了一堆碎石,再无别的东西。胡佑无奈之余,只能漫无目的的找寻。 今日当胡佑四处找寻小白之时,突然不远处的一片火红印入眼帘,胡佑惊叹人间美景之余飞身而至,却是看到了火红的桃林中,魔可可挽着罗峰的臂膀漫步林中,看着二人亲昵的模样,犹如晴天霹雳打在胡佑心头,万分悲痛下,胡佑还是决定下来问个清楚。 “可可,你和他…”胡佑脸色难看地问道。 魅女观这二人的反应才知自己变化而成的魔可可似与眼前之人有些非同一般的关系,魅女有心放出神念刺探一下对方的脑海,但神念刺一用,自己的变化之术便会破去,恢复成自己的模样,如此一来,自己的身份便不攻自破了。万般无奈下,魅女也只好随机应变。 “胡公子,还请你忘了我吧!毕竟你是人族,我是魔族,脆弱的爱情又怎么抵得过那些世俗偏见。” 似可惜似悲伤,魅女双目泪光点点。 胡公子?!多么恭敬又陌生的称呼! 为何短短几日功夫,这魔可可竟变成了这副绝情的模样?难道是她已经知道了小白的存在,这才想着要和自己断绝关系?! “可可,难道你忘了当初我们……” 胡佑只觉心痛欲裂,连呼吸似都急促起来。 “好了,胡公子,别说了,你我的相识本身就是个错误,你忘了我吧,我相信以后峰哥会对我好的。” 说着话,魔可可竟又亲昵地挽上罗峰的臂膀,满眼幸福地看着罗峰的面孔。 魔可可这番举动更是让胡佑心痛如绞,一股无名之火在心头渐渐燃起,看着眼前这对男女,胡佑双目变成赤红之色,体内原本柔和的灵气开始变得暴躁起来,妖丹轻颤,释放出一股股属于妖族的暴孽之气,直冲天际,激起落花纷纷。 同时,冰蚕手衣幻化而出,本来温暖的天气刹那间犹如冰窟,周围的红花绿草快速挂了一层白色的冰霜。 “功法反噬!” 魅女饶有兴致地看着快要发狂的胡佑,修士在大喜大悲之下,所修功法便会影响主人心智,严重得甚至会变成一个嗜血的魔头。所以修真界始终流传有这么一句话,修道不修心,到头一场空。 难道他同那魔可可是真爱?看着逐渐癫狂的胡佑,魅女心中突然冒出这个想法,不过很快她便摇了摇头,否定自己这个可笑得想法。 这世上若有真爱,自己也不至于变成这副模样,这天下男人不过一个样,得不到时视如珍宝,得到了便弃如敝履,无一例外,不过时间长短而已。 不过眼前的小子确实有些出乎她得意料,以他此时的状态,怕是邻云境第一人了!不过在她摘星老怪的绝对实力面前,还是不够看。 “杀!” 胡佑大喝一声,右手成爪,直朝魔可可和罗峰二人抓去。 魅女知罗峰挡不住这一击,故而身影一闪,挡在了罗峰面前。 灵气暴走带起的狂风吹掉了魅女头上的斗笠,只见满头白丝飘荡,那张在梦中缭绕了千万次的脸庞出现在眼前,泪珠在脸上闪烁,声音似透出无尽悲凉:“胡公子!你可是要杀我?” 看着熟悉的脸庞,胡佑生生停止了自己的攻击,原本要释放出的强大灵气无处宣泄,在体内粗暴地游走冲撞,霎时间一口鲜血从胡佑口中喷出,胡佑竟被自身的灵气击成重伤。 “咳…哈哈哈!” 胡佑惨笑着看了一眼把罗峰护在身后的魔可可,而后冲天而去。 “胡佑休走!” 罗峰刚想上来拦住重伤的胡佑,却被魔可可阻止。 “峰哥,放他走吧!” 魅女看着那渐渐消失在天际的落寞背影愣愣出神,难道他是真的爱她?这世上从此以后是不是又要多一个被情所伤之人。 “可妹,可妹!” “嗯?!” “我们还是继续寻找魔铁吧。” “好!”魔可可复又亲昵地依偎在罗峰身侧,丝毫没有因为胡佑而伤心半分。 好像又来了两个小家伙!今日的桃林还真是热闹。 …… “是他!” 躲在暗处的帝冲和秦明宇看着那天空中逐渐远去的背影。 “明宇,你追上他,趁着他此时重伤之体把他除掉,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秦明宇听后点了点头,身影连闪,虚影重重,快速消失在密林之中。 帝冲看着秦明宇消失的方向双目微眯,这秦明宇的身法速度并不在自己之下,加上前几日与他争斗的魔可可胡佑之流,看来这下界也不全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猪狗,自己的轻视之心得收起来了。 “劳资让你下毒!你特码跑这谈恋爱了吗?” 躲在暗处的帝冲看着手拉手走在一起的罗峰和魔可可,终是忍不住低声爆了句粗口。 “罗峰,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突然一段话语传入正一脸欢笑的罗峰耳中,罗峰霎时间慌张地四处张望起来。 “玛德!笨蛋,别乱看,这是我通过神念在与你对话,她听不见的。你快快将那化功水让其饮下,而后找借口离开,把她留给我就是。” 帝冲哪里知道,论神念的修行,她魅女是这方面的老祖宗,帝冲的微末伎俩,不过是班门弄斧,他说得每一句话,都被魅女一字不差地听了过去。 眼看这身边美人儿就要投怀送抱,罗峰心中自是万分不舍,可他又不敢违抗帝冲的命令,一时间心中犹豫不决。 “峰哥,你怎么了?” 魅女看着罗峰阴晴不定的面孔假意关心地问道,当然她知道此子内心正挣扎不已,于是她准备推波助澜一番,化功水!?老娘修的是魂魄,是神念,哪里有功给你散。 “没…没事。” 唯恐被魔可可撞破心事,罗峰慌张地回答道。 “峰哥,你是不是走累了?我们再往前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石亭凉阶之类的,我们休息一下。”魔可可用衣袖为罗峰擦拭着脸上的汗迹,口中关心地说道。 “好…是有些累了,呵呵。”罗峰讪笑地应付道。 二人继续前行,不多时,一个农家小院出现在二人面前,半人高的篱笆墙,黄土培砌成的一高一矮两个小屋,茅草做顶,院中有一个桃树,透过篱笆墙可以看到满院的落桃花,犹如一块红毯铺在地上。 “这里先前好像没有这么一个小院呀?!” 疑惑万分的罗峰被魅女推搡着进入了小院之中。 第124章 小女魅窈 “有人吗?” 魅女站在院中喊了一声却是没人回应。 “可妹,我看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站在一旁的罗峰一脸警觉地说道。 “怕什么?这里又没人,我们也不过借宝地休息一会儿罢了,不碍事的。” 魅女不以为然的说道。 其实现在罗峰看到的一切都是魅女动用魂力所设的幻境,凭他一个邻云境,自是难辨真假。 “可是…” 罗峰还要说些什么却被魅女打断:“哎呀,峰哥,我一个小女子都不怕,你怕什么,走啦,我们进屋休息一会。” 魅女所化的魔可可说话间脸上浮起一抹粉红,眼含秋水,似嗔还羞。 这副媚态直把罗峰看得魂不守舍,口中磕磕巴巴地说道:“好…好,我们进屋休息会。” 说着话罗峰竟壮着胆子伸出颤抖的手臂搂上魅女的细腰,而魅女只不过略作挣扎,便欲拒还迎地轻轻靠在罗峰怀中,头微垂,一副羞答答的样子。 “难道本公子今天要撞桃花运了!” 嗅着发丝间传来的幽香,罗峰心中乐开了花。 其实他对这长相清秀的魔可可早有一些想法,不过对方一直以来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样,再加上魔罗亲传弟子的身份,他并不敢奢望什么。 如今不知为何,这小妮子先是蹬了青梅竹马的胡佑,现在又发春似得往自己身上扑,罗峰自是求之不得,心中畅快无比,只要能将这小妮子拿下,那魔主的位置早晚还不是自己的吗! “嘎吱!” 木门被罗峰轻轻推开,二人并肩踏了进去,只见屋里陈设甚是简陋,除了一张木床,竟连桌椅都没有。 “好累呀!” 魅女径直走到床边坐下,然后伸了个懒腰,原本纤细瘦条的身材却显得丰盈起来,胸前的衣服更是崩得紧紧的。 看到这一幕的罗峰只觉浑身燥热,很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魅女偷偷瞄了一眼罗峰,见其一副猪哥模样,嘴角微微上扬,马上又装出一副很累的模样,一边捶腿一边说道:“这几天好累啊,腰酸背疼,峰哥,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帮人家揉揉肩呀。” “好…好!” 罗峰点头答应着转身把门关上,然后快速走到魅女面前,魅女见状歪过身子。 “来吧。” “好,好!” 罗峰坐到魅女身后,伸出双手向魅女双肩按去,待快要触摸到魅女双肩之时,一双手却没出息地颤抖起来,呼吸也越发急促了。 听着背后紧张地呼吸声,魅女偷笑了一下,而后双手背过身后把那双颤抖的大手按在自己肩上。 罗峰轻轻地拿捏着手下的双肩,只觉入手柔若无骨,一双手像抓在棉花之上,受用之极。当然魅女本体就是魂魄,当然没有骨架一说。 “峰哥,中间也给我按按。” 魅女说着话把如瀑的白丝向头上挽起,刹那间一股独属于女子的发香扑鼻而来,头颈处的那一抹雪白,则更添了几分诱惑。 “峰哥哥按得好舒服,是不是私下里也时常给别的女孩揉肩?” 魅女声音妩媚地说道,又带着一丝丝得酸意。 “没有,没有,我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罗峰急忙回答道。 “呵呵,我才不信呢?按这里…对,就是这里。”魅女舒服地呻吟一声。 看着眼前魔可可这般享受得模样,罗峰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双手不自觉地向魅女细腰摸去。 “哈哈哈,好痒,峰哥,你怎么这么坏!” 魅女抓住罗峰作恶的双手,转过头来痴痴笑道。 只见红霞扑面,媚眼如丝。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红唇,罗峰竟不自觉地要低头凑上,而魅女的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罗峰,你是不是忘记你是干什么得了!快喂她饮下化功水!” 突然一段气急败坏地声音传入罗峰耳中。 玛德,又来坏劳资好事! 罗峰心中暗骂道,把帝冲的全家女性挨个问候了一遍。 “好渴呀!要是有水喝就好了。” 魅女眉头微蹙地说道,帝冲的传音早已被她尽收耳中,她不过将计就计罢了。 罗峰一愣,这也太顺了吧,想什么来什么! “可妹,我这里还有水,我这就拿给你喝。” 虽是万般不愿,但权衡利弊后,罗峰心中的天平还是倒向了仙族这边,他拿出事先掺了化功水的水袋给了魅女。 “太好了!” 魅女装作惊喜地接过罗峰递过来的水袋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魅女有意让些许水从嘴角流出,顺着洁白的脖子流下,打湿一片衣领,更添了几分妩媚。 “峰哥,你要喝吗?” 魅女拿着水袋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 “啊,我不渴,等我渴了再喝。” 罗峰急忙摆手说道。 “她喝了以后,你就可以出去了。”帝冲的声音复又在耳边响起。 “可妹,你可以在这里多休息一会儿,我出去帮你把风。” “那就多谢峰哥了。” 魅女一副小女子模样,羞涩地对罗峰说道。 罗峰点了点头,而后依依不舍得离开了这间屋子。 罗峰走出小院后,帝冲在前面不远处出现。 看到帝冲,罗峰心中又忍不住问候他全家几次,而后一路小碎步奔了过去,露出谄媚的笑容。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帝冲脸色冷峻地问道。 “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做了,魔可可已喝了化功水,想来现在应该药性发作了。” 罗峰垂头拱手说道。 “哈哈哈,好,你干得很不错!” 帝冲罕见地露出一抹笑容,伸出手在罗峰肩头拍了拍,一副赞赏肯定的模样:“他日我仙族定助你登上魔主之位。” “我罗姓一族誓死效忠仙族。” 听了帝冲的话,罗峰心头激动不已,先前的不爽马上灰飞烟灭,在权势和女子之间,他还是拎得清的,有了权势还怕没有女人? “好,”帝冲点了点头,“你在此处等我。” 说完,帝冲便向那小院漫步走去。 “可妹,你可别怪峰哥,峰哥也是万般无奈呀。” 看着帝冲的背影,罗峰心中叹息道。 帝冲此时心中自是畅快无比,如今这个让自己威严尽失的女魔头已经喝了化功水,接下来生死还不是任凭自己处置。帝冲喜欢将别人生死玩弄于股掌之间,这让他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嘎吱!” 帝冲刚推开木门走了进去,突然一具雪白火热撞入怀中,大惊失色下帝冲急忙把怀中的人儿推向一边。 “好热呀!~” 只见魔可可满面潮红,媚眼如丝,分明一副中了淫毒的模样,浑身上下脱得只剩一件亵衣,雪白的肌肤夺人眼目,身材凹凸有致。 看着眼前这女魔头这副模样,帝冲不禁有些怀疑这罗峰给她喝的是化功水还是合欢散? 难道是罗峰这小子有意讨好自己?看着又朝自己扑过来的雪白胴体,帝冲心头一片火热,他也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哪里抵得住这般诱惑,他拦腰抱过女魔头的胴体,向屋中唯一的木床快速扑去。 “怎么还没出来?” 在外面站了许久的罗峰渐渐不耐地低语道,杀一个散功之人,哪里需要用这么长的时间。 “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不行,我得过去看看。” 罗峰小心翼翼地向那小院走去,可是刚走到门口,一阵男欢女爱的声音钻入罗峰耳中。 “玛德,这小子该不会在…” 罗峰急忙闪身来到窗外,此处那淫邪的声音更重,罗峰伸出手指戳破窗纸向里看去,只见满地丢弃的银甲衣裙,而那张木床正在一前一后地耸动着,但由于床头正对着窗户,又有床帐遮掩,床上的情况罗峰却是看不清楚。 不过罗峰不看也能猜出这屋中二人正在做什么。 听着让人面红耳赤的呻吟声,罗峰心中暗暗骂道:“淫毒你就说是淫毒,说什么化功水,好处也让你得了,君子也让你装了。玛德!本来在这里面得该是我才对!” 罗峰不甘心地又透过小孔向里望去,可是隔着床帐,他什么都看不到,突然一条洁白如玉的大腿从床帐中伸了出来,挂在那里微微撩动着,直把罗峰看得狂咽口水。 正当罗峰看得魂不守舍之际,床头的一角床帐掀开,一张漂亮的脸蛋钻了出来,正朝着窗户这边浅笑。 “啊!” 这一下可把罗峰吓得不轻,大叫一声便向后跳去,只因那漂亮的脸蛋并不属于魔可可,而是一位从未见过的陌生女子。 “啊…快放开我!” 与此同时,屋里也传来帝冲颤抖的惊叫声,显然他此时正经历着什么恐怖的事情。 “哈哈哈哈!” 一阵女子的笑声从屋中传来,只是这笑声宛如从九幽而来,听上去阴森恐怖,随着笑声的传出,原本明亮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阴风阵阵,只吹得树影婆娑,沙沙作响。 透过窗户,一抹绿光照了出来映在罗峰的脸上,还未等罗峰有所动作,“轰”的一声,整个小屋炸开,罗峰的身体瞬间被这股巨力推飞了十余丈出去,而现场更是荡起一团烟尘。 “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罗峰口中喷出,罗峰有意逃跑,却发现自己在那股巨力之下已是重伤之躯,动弹不得。 烟尘散去后,原本的农家小院整个消失了去,没留下一丝存在过的痕迹。黑暗中一女子的窈窕身影飘飘然而下,落在了罗峰面前不远处。 只见她长发披肩,身着一件白色长袍,一只手臂高高抬起,另一只玉手拉着衣袖遮住了半拉面部,她小碎步走到罗峰面前,躬腰施了一礼而后羞答答地说道:“小女魅窈,见过公子。” 于此同时,远在巨陆东部的仙庙太子殿中,人们正虔诚跪叩之时,那具排在最末,身着银甲,手握金枪的泥胎神像突然炸开,惊起一阵恐慌! 第125章 醉酒 天灰沉沉的,稀稀拉拉地下着小雨,一个消瘦的身影晃晃悠悠地走在泥泞的土路上。雨水淋湿了他的衣服,同样被打湿的毛发杂乱无章地贴在脸上,发端的水滴顺着脸庞滑落,滴滴答答地落在衣服上,落在地上。 醉眼朦胧,一只手上拿着一个紫金葫芦,不时朝嘴中灌去,整个人散发着酒气恶臭,看上去颓废至极。 “噗通”一声,一突起的小石子将他绊倒在地,泥水四溅,那人也不马上扒起,反而在泥水中翻过来身子,仰面朝天,也不管身上各处沾染的泥土,双目无神地望着昏沉的天空,一动不动。 躲在暗处的秦明宇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稀稀拉拉的雨水难近其身,落到其头顶五寸处便滑向一边,衣不沾水,足不沾泥,一袭白衣无尘,两只步履如新。 “到底杀不杀他?” 秦明宇内心纠结不已。 秦明宇是个高傲的人,自信有我无敌,相比现在趁着胡佑神志不清时将他杀掉,秦明宇更愿意光明正大地和他打上一场。趁人之危是弱者才做的事,他不愿如此。 但如今仙族势大,连自己的父亲都要听命于仙族,他更是无法随心而为。 雨渐渐停了,乌云散去,天空如洗,湛蓝乌云,和煦的阳光洒下,丛林中弥漫着一股雨后泥土的气息。 “既然他活得这般痛苦,那我便帮他解脱了吧。” 秦明宇终是下了决心,要开始动手了。 只是秦明宇刚刚踏出一步,突听身后异动,他转身看去,三只骨狼渐渐朝他围了上来。 身无皮肉,不过一副骨架,眼窝中两处红光,三只骨狼头颅微垂,獠牙参差,一副攻击姿态。 秦明宇眉头微蹙,这几日不知怎么回事,总是可以零星地碰到这些白骨骷髅,有人形的,有兽形的。且这些骷髅只要你不打灭它一双眼窝中的晕晕红光,就算你把它拆得七零八落,没多久,它便会自行恢复如初。 而且这些骷髅似有特殊的传讯方式,刚开始你面对的只是二三骷髅,真正打将起来,你若不能及时将其消灭,这四周的骷髅便会纷纷闻讯赶来,直至最后你被骷髅大军淹没。 秦明宇刚要出手将这眼前的三只骨狼消灭,突然一计涌上心头,秦明宇看着那不远处醉倒在地的胡佑露出了一抹阴险的笑容。 “不如让这三只骨狼先试试你。” 秦明宇快步向胡佑奔去,而那三只骨狼则身形矫健,紧跟在秦明宇身后冲来,秦明宇奔到胡佑不远处后飞身而上,落到粗壮的树枝之上,而后垂头向下望去。 三只骨狼见狡猾的猎物上了树,气愤地围着大树转圈,但无奈的是它们并不会爬树,只能在树底狂吠。 很快三只骨狼便发现了躺在不远处的胡佑,均小心翼翼地围了上去。它们先是在胡佑周围跳跃跑动,见胡佑毫无反应之后,渐渐凑到跟前,用头颅拱了拱胡佑的身体,见他还是一动不动后,一只骨狼一口咬在胡佑手臂上。 “恩…” 胡佑痛哼一声,本能地手臂抽动,想要甩开骨狼,只是酩酊大醉之下,身体柔弱无力,没能甩脱骨狼。 更加不妙的是,另外两只骨狼见胡佑挣扎,皆凶性大发地一口咬在胡佑腿上。 在胡佑无力地挣扎之下,三只骨狼拖起胡佑,直向丛林深处奔去,秦明宇看着地上那道被血水染成淡红色的痕迹,浅笑一声而后向另一个方向奔去。 三只骨狼将胡佑拖至一偏僻之地后停了下来,头颅是在胡佑身上一阵狂嗅,其中一只骨狼更是沿着胡佑的胸膛向上到了胡佑的头颈之处。 “酒,酒!” 胡佑突然醉意朦胧地喊道。 这一声直把三只骨狼吓得向后跳起,待发现这地上之人复又一动不动之后,一只骨狼快速向胡佑扑去,阴森獠牙直向胡佑头颈处咬去。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闯入场中,他大腿连踢,三只骨狼瞬间飞出数丈距离,“哗啦”一声皆撞个稀碎。 只见这大汉长得极为高大,看上去壮硕无比,站在那里犹如一座小塔,不过细看下却发现这壮汉一边的手臂却不在了,衣袖空空如也,随风摇曳。 这突然出现的壮汉便是魔族子弟魔铁。 魔铁击退三只骨狼之后向躺在地上的胡佑看去。 “啊!是你!” 魔铁马上认出了这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人便是那个和自己老大有些情感纠葛的凡心学院弟子。 魔铁急忙蹲在地上,一股酒气扑鼻而来,魔铁皱眉向胡佑周身看去,还好,除了身上几处咬痕,此人并无大碍。 “胡佑,胡佑!” 魔铁凑到胡佑面前大声呼喊着,想要将他唤醒。 “酒,酒来。” 胡佑只低哼几声便又沉沉睡去。 “他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魔铁喃喃低语道。 “嘎吱,嘎吱!” 如同磨牙的酥麻声打断了魔铁的思绪,魔铁抬头看去,只见白骨森森,数不清的白骨骷髅从四周赶来,人形的,兽形的,甚至天空中都有鸟形的骷髅,骨翼轻摇,朝魔铁二人俯冲而来。 “哒哒!” 像是接到了某种命令,白骨大军开始向魔铁二人冲锋,魔铁虽奋勇抵抗,一脚便踢碎一具骷髅,但奈何骷髅数目甚多,包围圈快速缩小。 眼看魔铁二人的身影就要淹没在这片骷林髅海之中,一段清吟在丛林中响起:“森林之母,请借我伟力,斩污秽,除妖邪。” 吟唱方止,这周围的大树竟一棵棵动了起来,粗壮弯曲地枝叶化作笔直长矛,直向地上的骷髅大军刺去,霎时间乱作一团,只见碎骨四射,树枝狂舞。 就在这混乱之际,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直入场中,所过之处瞬间空白,在骨海之中清出一条道来。青绿色的羽翼每煽动一次,便一阵狂风起,吹得那一片骷髅直向后飞去,片刻功夫便在魔铁二人周围清出一大块空地。而白骨大军在周围大树的攻击之下,渐渐败落,留下一地碎骨,亡命而逃。 “多谢小祖搭救。”魔铁激动地说道。 那悬在半空的桃夭夭点了点头,小脸罕见的紧绷着。 “此处如此多的骷髅大军,想来是白骨将军已经破了封印,也不知其他三个脱困了没有?若是让这四怪齐聚,怕是不好对付了。唯今之计,只能个个击破,将他们重新封印起来,只是封印四怪的至宝不在我身……” “柚子!柚子!” 桃夭夭正思绪间,突然一声呼喊传入耳中,桃夭夭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胖嘟嘟的身影从天而降。 只见那胖子一脸婴儿肥,滚圆的胳膊,稍稍有些凸起的肚子,虽无大腹便便,但也膀壮腰圆,总得来说不是很胖但也绝对不瘦。来人正是胡佑的好兄弟十斤。 “柚子,柚子!你是怎么了?” 十斤见胡佑躺在地上,身上满是污浊地泥水,心中不由大急,他急忙蹲下身子,将胡佑抱在怀中,一股浓郁的酒气飘来,好在十斤查看后发现胡佑呼吸平稳,只不过醉酒睡了过去,其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柚子,醒醒!”十斤轻声地呼喊道。 “不用叫了,刚才那般场面他都没醒来,还是等他自然清醒吧。”魔铁说道。 “人皇剑!” 突然桃夭夭一声娇喝,小手一招,十斤背后的人皇剑竟自行飞出,落到了桃夭夭手中。 “人皇剑,你怎么断了?” 小手摩挲着剑身,桃夭夭难过地说道。 剑身轻颤,一阵低吟从剑体传出。 “这位前辈是?” 十斤现在已有经验了,这人皇剑只在一些前辈故人手中有些许反应,因此十斤断定这长得有些奇特的女孩也同那花奴一般,是上古时期的人物。 桃夭夭说道:“这人皇剑现已认你为主,我也就不拿你当外人了,我是上古时期幸存下来的精灵族一员,这把人皇剑便是我精灵王打造然后送给轩皇的。” “见过前辈!”十斤拱手说道。 桃夭夭摆了摆手:“我现在有一事相求,不知你是否愿意相助?” “前辈只管吩咐便是!” “好,我要你跟我一起去重新封印白骨将军,作为报答,我会把人皇剑重新修复如初,不知你可愿意?” “一切听前辈吩咐。” “好!” “前辈,那我们接下来该……” “不急,待我看看这白骨将军藏身之处?” 说话间,羽翼微动,桃夭夭渐渐升到半空之中,只见一根法杖凭空出现在她面前,这法杖也不知是何物所制,通体黝黑,在那法杖顶端有一颗晶莹剔透的绿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夺目。 桃夭夭大眼紧闭,小脸神圣地清吟道:“森林之母,借我慧眼,识污秽,辩妖邪,开!” 一声清喝,法杖顶端的绿宝石发出一帘光幕。 光幕中人影幢幢,只见一间富丽堂皇的大殿中,白骨将军坐在首位,手中拿着一个酒杯,身前的桌席上各色山珍海味。 坐在其旁边的是一位身着彩衣的俏公子,这公子虽看上去模样俊郎,却是一脸邪笑,其怀中坐着一位长相姣好的女子,这公子将手伸入那女子衣领中,只见那女子满脸通红,娇艳欲滴。 镜头再转,只见两个女子坐在下首的一张桌子后面,桌子上虽摆满了山珍海味,但见二女脸上却满是忧愁。 “小白!孔蛮儿!” 十斤一声惊喝。 那躺在地上的胡佑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光幕上的人儿,喃喃呼唤着“小白”二字。 第126章 宫门之战 “花背也在,看来我们要暂时放弃了。如果只一个白骨将军,我仗着人皇剑还能应付,若是再加上花背,我们是一些胜算都没有。” 桃夭夭摇摇头说道。 “前辈,我有照妖镜…” 突然胡佑的声音在三人背后响起。 “哈哈!柚子,你醒了,太好了!” 十斤高兴地喊笑着走到胡佑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又低声问道:“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一些小事而已,不值一提,”胡佑对十斤浅笑一下,而后向前走去,“前辈,封印这花背的照妖镜在我这里,晚辈可助您一臂之力。” 十斤看着胡佑的背影眉头紧锁,他知道在胡佑身上发生的绝非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胡佑从怀中掏出一古朴小镜抛向空中,桃夭夭伸手接过,拿在手中辨识一番,点点头说道:“这的确是照妖镜!” 然后桃夭夭又瞅了一眼站在地上的胡佑,似笑非笑地说道:“看来这花背是你放出来的。” “确实是晚辈无意间放出,因此我愿助前辈一臂之力。” 胡佑面无表情地看着悬在半空中的光幕,当目光移到光幕中的小白那里时,原本冷峻的目光复又柔和起来。 这目光微小的变化瞬间被桃夭夭捕捉到了,她看了看胡佑又看了看光幕中长着一对长耳朵的小白,心中暗语道:“人妖恋?有些意思。” 突然,那光幕中的白骨将军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正脸转了过来,倒好似看到了光幕这边的几人。只见其眼窝中金光大盛,紧接着两道金光从眼窝射出,透过光幕打了过来。 “小心!” 桃夭夭大喊一声,一棵参天大树瞬移而至,“轰”的一声,大树被两道看似毫不起眼的金光瞬间劈成上下两节,光幕消散了去。 “好了得的白骨将军!哼!我桃夭夭今日偏偏要同你不死族争个高下。” 桃夭夭冷哼一声,而后低头对地上三人说道:“我们出发!” …… 穿过阴风谷向北,再过了白虎林这道天然屏障,一座宫殿赫然而立,从上向下俯瞰,宫殿成正方形,四周高厚的城墙环绕,东西南北各有宫门,其中红墙层层,飞檐朵朵,数不清这其中有多少个院落,有多少座房屋,这座宫殿就是昔日轩皇卧榻之处,人皇宫。 不管过去如何金碧辉煌,如今这宫殿因为无人打理,到处是杂草丛生,浮灰满地,多有破朽之处。 在这座宫殿的正北方向,有一条宽约十丈的护城河,河水浑浊,呈土黄之色,涓涓东流。 在护城河上有一座五洞的拱桥,桥身洁白如玉,倒像是由一块巨大的玉石打磨而成,桥面宽阔,四乘可同排而过,站在桥面向北看去,城墙上一座三层城楼映入眼帘,那就是宫殿的正北门。 此时的宫殿早已被白骨大军占领,只见正北门大门敞开着,两边各有数十白骨骷髅手持刀兵分列两旁,且城墙每隔一段距离还在一骷髅守卫站在那里,昔日的人皇宫倒成了这些不死鬼物的地盘。 一条宽阔的马路从正北门直插入宫,穿过道道门户,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赫然而立。 金顶赤墙,石阶玉栏,大门两侧各有一根雕龙玉柱,张牙舞爪,作腾云之状。在金顶飞檐下的门楣上挂着一块鎏金牌匾,上书“凡心殿”三个大字。 此处骷髅守卫更多,井然有序,分列两侧。站在队伍中间,把守宫门的那具骷髅淡淡金光闪灭。 此时这紧闭的宫门之内,却有歌舞琴弦的声音传出。 “大哥,如今人皇宫已经被我们占领,这地宫入口在我们手中,那轩狗带进地宫的宝贝还不尽入我族之手,我不死族东山再起的日子不远了,哈哈,大哥,让我们共同举杯,庆贺这即将来临的喜事。” 坐在下首的花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是啊,我兄妹四人被轩狗封印于此,这一封便是好几万年,我本想脱困之后找他报仇,难成想他居然走在了我们前面,哎!也不知如今这巨陆局势如何了?” 白骨将军此时已化成人形,身着一件金丝长袍,方脸虎目,剑眉短须,坐得端正笔直,整个人看上去颇有威严,非久居上位者不会有这种威势,只是脸上总是呈现出病态的苍白。 “这个这些天我倒是多少了解了点,如今巨陆人族势大,占据中州灵州幽州魔州四地,其中由于当年人族内战,魔罗一支分了出去,自称魔族。妖族独占雁难山以西之地,白州虫族死灰复燃,正与兽族争斗不休。” “万没想到轩狗和魔罗这般兄弟情深的关系都能争斗起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白骨将军浅笑道。 “哈哈哈,还不是为了女人!” 花背伸出手在怀中女子身上一阵摩挲,引得那女子娇喘吁吁。 “哦?你是说狐芝?” “除了她还能有谁?”花背眼中似有火热,“当时的巨陆第一美女,哪个不仰慕,二姐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美女,可和狐芝一比,倒如那庸脂俗粉一般。” “呵呵,此话若是让你二姐听到,你这一身花皮非让她剥了去,当年她可是事事要和狐芝争个高下,只可惜那个男人毁了她,不然魅窈也不会变得这般极端,哎!造化弄人。” 白骨将军摇头叹道。 “哼!只可惜我们没找到他,不然我活吞了他给二姐报仇。”花背冷哼道。 “哎,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可看出你三哥有什么不对劲?” “我不知现在该叫他三哥还是叫他小何?”花背冷笑道,“如今二人的意识已经纠缠在一起,很难分开,这样发展下去,三哥的意识怕是早晚要被那小子吞噬。依我看,还是把他二人的魂魄放在我族的灭魂碾上碾上一碾,三哥魂体强大,自是受得住,不消三圈,那小子便魂飞魄散。” 白骨将军点点头说道:“是啊!我也是这个主意,只是你三哥似乎不愿这么做,看他意思,大有传那小何衣钵的想法,没想到一向嗜杀无情的三弟竟也有这般仁慈的一面。” “大哥,你可曾听说过仙族?” “呵!什么狗屁仙族!不过一群强盗罢了。” “看来大哥也知道了。” “哼!表面上是守护众生的天神,暗地里却盗我天地造化,绝我巨陆众生生机,此乃大盗!日后我不死族怕是要和这狗屁仙族难免一战。” “战就战,我不死族害怕战争?族人只会越打越多,彼削我长,打到最后就是我不死族的人。” “哈哈哈,贤弟说得在理!来来来,大哥敬你一杯。” 二人同举一杯。 “嗷!” 二人正谈笑间,突然一声巨大的虎啸声从宫外传来,声如惊雷,振聋发聩,殿中的舞女乐师顿时乱作一团。 “哼!这小猫咪居然还敢来,大哥,你稍坐,待我出去和他较量一番。”花背摔了手中的酒杯,推开了怀中的女子,站起来对白骨将军说道。 “好,且看贤弟大显神威!” 长袖一甩,那关闭的殿门自动打开,花背飞身而起,直冲天际。 此时的北宫门乱作一团,一条硕大的白骨在一群骷髅兵中杀进杀出,每挥一掌,便有一具骷髅兵被打飞,“哗啦”一下撞碎在地上,霎时间白虎周围便是一堆白骨。 凡心学院众女弟子也加入了战场之中,剑气纵横,英气十足,而花奴和卓青藕则站在战场之外,目不转睛地看着战场的情况。 此时只见宫门内无数的骷髅兵源源不断地涌出,其中更是有几具呈淡金之色的骷髅首领,骨如金属,在阳光的照耀下流光夺目。 这几具骷髅首领出来之后,将逞凶的白虎团团围住,白虎怒吼一声,向其中一具骷髅首领扑去,“咣当”一声,无往不利的虎爪这次竟失利了,那骷髅首领不过退了几步,并没有被那一双利爪拍碎。 “哒哒哒!” 一具冷玉之色的骷髅出现在城楼之上,周身呈绿玉之色,玲珑剔透,玉质圆润,宛如一件上好的艺术品,只见他上下颚微颤,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像是在传达某种命令。 在哒哒哒的响声中,这几具淡金色的骷髅竟彼此相连,化成一个金属牢笼直向白虎当头罩去。 霎时间白虎被困在其中,他咆哮着虎爪乱舞,不断得打在金属牢笼上,火星四射,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以白虎摘星之境竟不能破这黄金牢笼,被困在了其中。 而凡心学院众女也被无穷无尽得骷髅兵围困其中,斩之不尽,杀之不竭,那些原本已被斩得四分五裂的碎骨复又重新恢复如初,加入了战团之中。 “惊雷!” 一声娇喝,原本晴朗的天空刹那间乌云密布,云层中电光闪灭,雷声滚滚。 “咔嚓!” 一道闪电击下,霎时间在骷髅兵中炸开了花,姜玲珑手持宝剑站在场中,周围清出一大片空地出来。 “此女天资倒是不错。”花奴点点头赞许道。 “哒哒哒!” 此处的变故惹得那站在城头的冷玉骷髅转过头来,遥指姜玲珑,几具浑身银光闪闪的骷髅从宫门飞出,直朝姜玲珑几女杀去。 第127章 夜袭 “前辈,敌人势重,我看那些姐姐都快撑不住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卓青藕小脸苍白,焦急地对站在一旁的花奴说道。 花奴倒不似卓青藕那般急躁,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只见其举起小手一挥,其身后原本寂静的白虎林霎时间喧闹起来。 “杀!” 一头火麒麟带头,无数修士从林中冲出,越过白玉桥,直向宫门口的骷髅大军扑去。 原来花奴这次进攻人皇宫并非只有寥寥几人,她知白骨将军兵多将广,绝非自己几人便能对付,因此她让姜玲珑众女子游说说服了闯到此处的所有修士,以白虎和朱雀院女弟子为先锋,其余修士为主力,共伐不死族。 虽然从一开始进入轩皇残界到现在,原本的数万之众已被削了大半,只剩千余,不过能历经千难万险走到此处的,无一不是头脑灵活,修为绝高之辈,虽数量上不如骷髅大军,但修为和战力上上却要好过许多。 只见这数千修士,宛如一把匕首,狠狠地在骷髅大军中撕开了一个口子,各色灵宝纵横飞舞,收割着一具又一具骷髅。 “哒哒哒!” 那位于城头的冷玉骷髅复又发出指令,宫门内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传出,伴随着这刺耳的声音,一队又一队泛着冷光的黑铁骷髅身披甲胄,手持刀兵,步伐整齐地从城中走出,那些普通骷髅纷纷向两边躲闪,跑得慢得则被这支钢铁军团撞倒,踩得四分五裂。 一把飞剑呼啸而来,朝这群黑铁骷髅刺去,“叮当”一声,这飞剑竟被为首的黑铁骷髅抓在手中,那飞剑的主人大惊失色下急忙捏法印,想将飞剑召回。 “嘎吱,嘎吱!” 那飞剑竟被黑铁骷髅几口咬断,吞入肚中。 心意相通的法器被毁,那飞剑主人顿时一口鲜血喷出,精神萎靡。 其余修士见黑铁骷髅这般强横,不由一个个左顾右盼,心生退意。 “吼!” 震天的兽吼声,一头火麒麟脚踏祥云飞至半空之中,仰天长啸,原本黑压压的乌云渐渐变成火红之色,不多时,一个个硕大的火球从云层落下,天空仿佛下起了流星雨,火球落到地上,在黑铁骷髅队伍中炸开,霎时间黑铁骷髅被炸飞无数。 “好!” 修士这边大声叫好,喝彩声不断,有了火麒麟的加入,这群修士心中复又燃起斗志,纷纷驾驭法器冲了上去。 “嗷!” 一声虎啸声,白虎终于冲破了黄金牢笼,庞大的身躯直向城头上的冷玉骷髅扑去,擒贼先擒王,看来白虎也懂得这个道理。 “哈哈哈,小猫咪,小爷陪你玩玩,若是打不过我,就做我的宠物吧!” 大笑声中,花背从宫中飞出,只见其长袖一甩,一抹七彩匹练向空中的火麒麟削去,同时口中吐出一条猩红,直向白虎脑袋戳去。 “黄麒小心!” 花奴娇喝一声,同样长袖一甩,一抹黑色匹练脱手而出,“轰”的一下和那七彩匹练撞在一起,天空中顿时炸开一朵烟花。 火麒麟急忙按落云头,降落到了花奴身边,人影一闪,火麒麟便化成了人的模样,却是许久未见的黄麒。 白虎和那花背缠斗几招,便返回了花奴这边,众修士也边打边退,黑铁骷髅也不追击,两方倒是暂时罢了手。 “多谢四叔赶来相救。” 那冷玉骷髅向飞落城头的花背施了一礼。 “玉儿何须客气,只是侄女儿你明明长得美若天仙,却常常以这个面目示人,也不怕把那些仰慕者都吓跑了,小心以后嫁不出去。”花背打趣道。 “四叔,你就会寻人家开心。” 只见那冷玉骷髅摇身一变,竟变成一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一身浅绿玉色衣裙,身材修长,皮肤如羊脂润玉,一张脸白净无暇,模样姣好,气质温婉娴静,倒像是哪个富贵之家未出阁的小姐。 “这样才对嘛?!玉儿,改天四叔做媒,给你介绍几个俊俏后生,你看上哪个咱就娶哪个。” “才不要呢?四叔你坏死了!” 冷玉被花背羞的小脸通红,急得直跺脚,一双粉拳直往花背手臂上招呼。说来也怪,这好色成性的花背看向冷玉的眼神中一丝淫邪都没有,满是宠溺和爱护,就像一个父亲看向女儿的眼神。 “哈哈哈!” 花背大笑几声,转头向城下看去。 “呀!这些人居然都撤退了!” 冷玉在旁边惊讶地说道。 花背看着退去白虎林的众修士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 “这不死族太强大了,根本就是无法战胜的存在,看来这残界之行要止步于此了,哎!” 夜幕下的白虎林,白天参战的修士三五成群地坐着,都在讨论着今天的战况,言语中无不透露出一股颓势。 而卓青藕则忙着在为那些白天受伤的修士医治着,此时的她无疑是最忙的人,单薄的身体在黑洞洞的森林中来回奔波。 “谢谢卓姑娘。” 黄麒活动了一下被白布缠得结结实实的手臂,发现并未影响手臂的活动,不由对卓青藕感激道。 黄麒并没有同那些修士坐在一处,反而一个人坐得远远的,人群中不时有人偷偷瞄他,而后对身边之人低声说着什么。 “黄公子哪里话?当初要不是你救我,恐怕现在我已经是那城中骷髅怪中的一员了。” 卓青藕俏皮地浅笑道。 “在下不过举手之劳,其实卓姑娘更应该感谢的是在骨山上和你一起的那位道友,若不是他拼命相护,我们就算是遇到也迟了。” “他叫十斤,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卓青藕担忧地说道。 “卓姑娘,十斤现在和胡佑在一起,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人?离开时很是匆忙。” 却是姜玲珑走了过来。 “胡大哥!你们见过胡大哥了?!他没事吧?” 卓青藕听到胡佑这个名字,神情间颇为激动,眉目间满是关切之情。 “他很好,”姜玲珑轻笑道,“他已经先我们这些庸才一步破入邻云高手境。”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卓青藕粉拳一握,一脸的兴奋喜悦,那神态倒比她自己破了境界还要高兴。 “不知姜姑娘可曾看到十斤身边跟着两个妖族女子?” 黄麒开口问道。 姜玲珑摇了摇头:“当时只有十斤一人出现,我并未看到其身旁跟着别的人。” 听了此话,黄麒眉头紧锁,内心深处一片阴霾。没进这残界之时,妖族公主六勺曾再三恳求自己要一定保护好小白姑娘。当时黄麒心中也是疑惑不解,这一只玉兔,何德何能得妖族公主这般重视。 虽然疑惑,但黄麒还是答应了,如今小白生死不知,他是觉得自己真没脸出去。 “卓姑娘,几个姐妹白日打斗时都受了些伤,我想请你过去看看,不知……” 姜玲珑一脸恳求的样子。 “好,你带我过去,”卓青藕点了点头复又转身对黄麒问道,“那黄公子,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过去?” 黄麒向那边人多的地方看了一眼,那些原本偷偷看他的修士急忙低下了头,黄麒浅笑道:“我就不过去了,卓姑娘赶快去给她们医治吧。” “那…那好吧,黄公子好好休息…” 卓青藕叮嘱了黄麒几句便和姜玲珑转身离去了。 黄麒一人静坐树下,他发现这些修士当中有些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竟流露出遮掩不住的贪婪,他们若是真得敢对自己做什么,黄麒不介意给他们一些颜色看看。 神兽,百年难得一遇,如今却活生生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传闻神兽浑身是宝,简直就是一个活着的宝贝,也难怪一些个宵小之徒会生出贪婪的念头。 更何况面前的这头神兽还未真正成长起来,他们足以对付。 碎月当空,星光弥漫,今晚的星空异常的清晰可见。白虎林一突起的山包上,一人一虎静静地坐在山顶处,抬头仰望着这漫天繁星。 “小咪,我们该怎么办?轩哥哥的地宫被那些可恶的不死族占领,而我却没有能力将他们赶出,小咪,你说奴儿是不是特别没用。” 只有夜深人静,四下无人的时候,花奴才敢揭下她故作坚强的面具,直面自己娇弱的内心。此时她并不是那叱咤风云的摘星老怪,倒更像是一位需要避风港的弱女子。 花奴本身恬静闲适,不喜争夺,相比争名夺利,她更愿意种些花花草草,她喜欢花朵盛开时的那抹惊艳。每当花开之时,她便整夜整夜地守着,只为亲眼目睹那鲜花盛开的过程。 为此轩皇曾笑着说道:“别人都是金钱和名利的奴隶,而你是花的奴隶,那你就叫花奴吧。” 这就是花奴名字的由来,而不是说她真的只是轩皇手下的一名花匠,不过自嘲罢了。 小咪低吟一声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花奴的玉手,硕大的脑袋蹭入花奴怀中,一副亲昵的样子。 “痒,哈哈哈,好痒!” 一人一虎尽情打闹了一会儿。 “轩哥哥,我一定会把人皇宫夺回来!” 花奴看着漫天星辰喃喃说道。 “是吗?我看倒未必!” 伴着声音,一道人影缓缓从密林中走出。 “花背!” 花奴厉喝道。 与此同时,白虎林中传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第128章 白虎林激战 谁又能料到这占领了地宫的不死族竟在夜晚突然对白虎林中的众修士发起了夜袭,这些修士在毫无准备之下顿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听着白虎林中刀兵碰撞的声音和惨叫声,花奴牙关紧咬,脸色阴沉,而花背则一脸嘲讽地站在花奴对面。 站在山头向下望去,只见北宫门人影绰绰,一队又一队的骷髅兵从城门口奔出,冲向那白虎林中。 “嗷!” 小咪大吼一声,作势便要向花背扑去,却被花奴一手按住:“小咪,你下去帮忙,这里交给我。” “嗷…” 小咪低吼一声,似有些不情愿。 “听话,去吧。” 花奴摸着小咪的虎头说道。 小咪对花背吼了一声,便转身向山下奔去。 “啧啧啧!我才发现奴儿你也是大美女一个呀!这样吧,你跟我走,我便放过底下那些人。” 花背放肆地上下打量着花奴,目光中充满了淫邪。 “闭嘴!奴儿也是你叫的吗?不过一时得势而已,你忘了当初魔罗大哥是怎么教训你的?我实话告诉你,他现在还活着!” “那混子他还活着!?” 花背失声喊道,脑海中突然出现那个魔焰滔天的背影,心头忍不住抽了一下。 也不知魔罗当初对他用过什么手段,竟让他害怕成这样。 “花背,你怕了吗?” 花奴看着花背害怕的样子,面上有些得意的调侃道。 “他…他活着又…又怎么样?轩狗已死,他一人还能打死我兄弟四人不成!” 花背强作镇定的说道,只是说话多少有些磕巴。 “我不许你这样称呼轩哥哥!” 听到花背称轩皇为轩狗,花奴美丽的脸庞渐渐变得狰狞起来,整个人杀气腾腾。 “哟!还轩哥哥!叫得如此亲昵!我早就怀疑你和那轩狗有一腿……” “我叫你闭嘴!!” 花奴一声厉喝,身体如炮弹一般直向花背冲去,一条手臂形如蛇影,向花背脸上抓去。 “怎么?戳到你痛处了嘛?哈哈哈!” 大笑声中,花背长袖一甩,一个七彩防护罩出现在其面前:“奴儿,你打不过我的!” “嘎吱,嘎吱!” 花奴玉手抓在防护罩上,却未能将其破去,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奴儿,轩狗那死鬼有什么好的?不如跟我好了。” 流光溢彩,花背看着那防护罩外的美丽脸庞,不觉怦然心动。 “你找死!” 花奴一声大喝,原本白净的脸上开始泛起片片蛇鳞,一双美丽的眼睛化成冰冷的竖瞳,两根尖尖的蛇牙从口中渐渐伸出。 “真发火了!” 花背一指点在防护罩上,“轰”的一声,二人的身影皆向后退去,后退中的花奴周身突然黑烟四起,将其包裹在了这里。 花背眼睛微眯地看着那团黑烟,不多时,两个灯笼大小的明灯在黑烟中亮起,不断向天空中升去。 黑烟散去,一条粗约二丈,高约三四十丈的黑色大蟒出现在碎月之下,那两个灯笼大小的明灯便是那黑色大蟒的眼睛,蛇芯吞吐,低头看着地上在她面前宛如蝼蚁的花背。 “有些意思…” 花背抬头看着眼前的大蟒轻笑道。 “啪!” 巨大的蛇尾甩出道道残影,瞬间将花背抽飞,花背的身体像离弦之箭一样飞出去了好远,在对面的山石上撞出一个人形的坑洞。 不多时,只见对面山石滚落,整个大地都开始晃动起来,“轰”的一声,烟尘四起,尘土飞扬,一只巨大的蟾蜍从烟尘中爬出,背部花纹妖艳,而原本的山头则整个消失了去。 “呱,呱!” 声如惊雷,振聋发聩,蟾蜍双腿一蹬,向那黑色大蟒弹射而去,其身下的大山在这一蹬之力下,又是一阵晃动,山石向山下滚落而去,带起了一片惨叫声。 只见这一蛙一蟒激烈碰撞,你来我往,打得难分难舍。 ……… “白虎道友,你这要是到哪里去?” 化成人形的白骨将军缓缓从林中走出,挡住了小咪的去路,让人意外得是,这位不死族的骷髅将军手上竟拨弄着一串发着晕晕紫光的佛珠,更是同白虎打了个僧人的手礼。 “嗷!” 小咪大吼一声向白骨将军扑去,蒲扇大小的虎掌直向其脑袋拍去。 “哈哈,数万年了,你倒还是这副暴脾气,丝毫未改。” 白骨将军不退反进,原本一双苍白的手渐渐变成黄金之色,“当”的一声,和虎掌撞在了一起,溅起点点火花。 小咪一击不成,一条虎尾甩出道道残影,闪电般的向白骨将军抽去,“啪”的一声,虎尾竟被白骨将军抓在手中。 “你不过一头凡虎,能修到此境也算不易,不过若论手段,白虎道友,你还真不是我的对手。” 说着话,白骨将军腰部发力,白虎竟被他抓着尾巴整个抡起,只见白虎巨大的身躯在空中转了一圈后便被甩了出去,撞倒了一片树木。 待白虎再走出时,只见其胸下一片殷红,显然已受了伤,但白虎还是大吼一声悍不畏死地向白骨将军扑了过去。 突然黑压压的白虎林中亮起一抹火光,一头浑身燃烧着熊熊火焰的麒麟在树林中来回冲撞,成片成片的树林被其身上的火焰引燃,噼里啪啦地烧了起来。 无尽的火焰中,成片的白骨骷髅被火焰困在其中,片刻功夫便被烧成了灰烬。这火焰好像对不死族有克制作用,白骨骷髅纷纷躲避,顿时白骨军团阵型大乱,林中修士这才算喘了一口气,反过来击杀那些不死骷髅。 一只巨大的骨鸟出现在天空之中,其背上站着白骨将军的女儿冷玉,珠圆玉润,衣带飘飘。 只见其嘴唇微动,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原本四处乱窜地白骨骷髅竟迅速聚集在一起,不多时,一把无数骷髅堆积而成的巨大骨剑悬在半空之中。 “斩!” 冷玉清喝一声,双手做出一个劈砍的动作,那悬在半空的巨大骨剑也随着冷玉的动作向林中斩去。 “轰”的一声,原本树木丛生的白虎林被斩出一条深沟出来,沟中死伤无数。 与此同时,火麒麟被一队银色骷髅围住,任凭其火焰吞吐,这银色骷髅却毫无要燃烧的迹象,想来这银色骷髅要比白色的普通骷髅强大上许多。 突然一道白芒从白虎林中升起,朵朵黑云飘来,遮住了漫天星辰,晴朗的夜空变得昏沉,滚滚雷声响起,道道闪电在黑压压的云层中来回穿梭。 白芒中姜玲珑表情肃穆,黑发飘扬,衣袂荡起。不知何时,这姜家明珠竟也破入了邻云高手境。 “引雷!” 姜玲珑一声清喝,刹那间一道闪电劈下,击在了那巨大的骨剑上,“轰”的一声,骨剑炸开,无数碎骨飘落而下。 “毁我骨剑!找打!” 冷玉冷喝一声,小脚在巨鸟上一踏,整个人向空中的姜玲珑冲去,只见夜空下两道倩影忽闪忽灭,一时难分伯仲。 白虎林这边打得火热,却不想竟有几道人影趁乱躲过了地宫守卫,偷偷翻过了高大的宫墙,先后进入了地宫中。 “这地宫入口在哪里?人皇宫这么大,不待我们找到入口,那白骨将军就回来了。”地蛹低声抱怨道,此时的他已缩小到二寸大小,趴在秦明宇的肩上。 “没办法,我们只能碰碰运气了,希望能在他返回之前找到入口吧。”秦明宇无奈地说道。 “你可有帝子的消息?”地蛹又问道。 “没有,我猜帝子大概是遭遇不测了。” “哎,这可如何是好?帝子陨落,仙君一定会发怒的,我们难逃干系。” “怕什么?天塌了,个子高的顶着。帝子是死在轩皇残界,仙君要发怒,也是找凡心学院的麻烦,这屹立了数万年不倒的凡心学院怕是要到此为止了。” 秦明宇冷笑道。凡心学院一倒,他灵王宗才算是真正的一统人族修真界。 “竟还有自家弟子希望学院倒了的!这人族的心怪不得被称为七窍玲珑,真是难以捉摸。”地蛹口中不说,只在心中暗语。 “好了,我们还是快些找找入口吧。”地蛹说道。 秦明宇点了点头,身影闪动,快速消失在了茫茫夜空之中。 秦明宇走后不久,魔可可的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帝冲居然死了?!”魔可可喃喃低语道,“看来出去后要马上通知师傅,让他早做准备。”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魔可可急忙躲在一假山之后,抬头向外望去,只见两个侍女打扮的女子端着木盘款款走过,让人奇怪的是,这两个侍女好像裙下无脚,是飘着走路的。 “你说将军为何对这两个妖女这般重视?明明是四爷抓回来的俘虏,将军却不让四爷碰他们,还命我们每天好生服侍她们。那小丫头这会儿又要求吃宵夜,真是不让人消停!” 其中一个侍女抱怨道。 “这你都不知道,我听人说那两个妖女身份不俗,好像是妖族的什么公主,可不是你我这种没背景的小鬼能开罪得起得,我们还是好生伺候着吧。” 另一个侍女劝道。 “那…那我们还是快些去吧,一会儿那小祖宗又该发脾气了……” 二女快速离去了。 妖族公主?胡佑不是说他的姑姑就是妖族公主吗?难道是他姑姑被抓到了此处? 魔可可这般想着,朝着两位侍女离开的方向快速追了上去。 第129章 负心人 有道是一入宫门深似海,魔可可此时就感觉自己置身于宫殿的海洋之中,她不知自己这一路走过了多少宫殿,跨过了多少宫门,心中叹道,怪不得这世上之人都想做皇帝,这皇帝的家也太大了,就算一天换一间住,这辈子都不见得住得完。 虽然北宫门外的白虎林正上演着一场大战,可是这宫中还是平静如常,一路可见巡逻的守卫,站岗的哨兵,皆被魔可可一一躲过。 约摸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二位侍女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在一道宫门前停了下来。 魔可可躲在暗处向宫门望去,只见一队十多个骷髅守卫手持刀兵分立两旁,而为首的是一具身披甲胄的骷髅首领,在青冷月光的照射下,其露在甲胄外面的部位反射出淡淡金光。 二位侍女同那骷髅首领说了几句话,那首领便放她二人进去了。透过高高的宫墙,可以看到一座三层宫殿在茂盛的枝叶间隐然而立,飞檐挂月,微风起,飞檐下的风铃轻摇,带起一阵清脆的铃声。 只是一个难题摆在魔可可面前,她该如何躲避过这骷髅首领的察觉进入这宫殿之中。 尊师魔罗曾跟她提到过这不死族,白骨将军麾下有百万骷髅大军,虽大都在上古一战中被人族消灭,但仍然留下了不少,被轩皇封在了他的小世界中。 骷髅颜色不同,修为不同。普通骷髅不过脱凡境,黑铁骷髅为识夜境,黄铜之色为御物境,银色为邻云境,而面前的这位身穿甲胄,范出淡淡金光的已经是搬山大能境界。 想在搬山大能眼皮底下偷渡,魔可可自问还没有这份本事,正思量间,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魔可可转头望去,只见火光冲天,这宫廷之中竟燃起了熊熊烈火。 显然那把守门口的骷髅小队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只见那骷髅首领同旁边的守卫交代了几句便飞天而去。 此举倒正中魔可可下怀,待那骷髅首领远去之后,魔可可快速向那宫门奔去,速度之快,人影一闪便越过了宫门,守门的骷髅只觉一阵微风吹过,并没发现人的踪影。 魔可可先是在暗处躲了一会,见门外的守卫并无进来查看,这才放心地打量起四周来。 入眼便是一个人工湖泊,湖水清澈见底,一轮碎月倒映其中,湖泊四周种着柳杨之物,绿荫丛丛,在湖泊的中心有一个小岛,一座石桥七折八拐连接着小岛和陆地,在小岛上,一座三层小楼赫然在目。 让魔可可心安的是,这里面倒是不曾看到守卫,这倒让她省了一些周折。 魔可可正观望间,那小楼的门打开了,先前的两位侍女有些狼狈地低头退了出来,重新关好门之后,便快速离开了这里。 待二女离开之后,魔可可快速地通过石桥,来到了中心小岛上,她并没有贸然地推门而入,反而躲到了一扇窗户下面,身形方定,屋里就传出一少女的声音。 “小白姐,你就吃点吧,你看你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这一桌子都是你平时爱吃的,你看你这些天都消瘦了很多。” 魔可可小心翼翼地戳破窗纸,透过小洞向里望去。 只见一方圆桌上摆满了各种菜肴,两个女子坐在边上,一个少女正往比她稍大的另一个少女碗里夹着菜,一脸关心的样子,其头上插着一根孔雀羽翎,一看便知其应该是飞鸟一类的妖兽。 而那个稍大的少女明显有心事,脸色有些苍白,双目黯淡无光,头上两只兔耳朵此时也无精打采地垂着,面对少女的劝说,她一言不发,只是空洞地望着前方。 一鸟一兔,这两个好像都不是胡佑的姑姑,胡佑说过,他的姑姑本体是一头白狐。 确定这两位不是胡佑姑姑之后,魔可可便打算离开。多年的打磨,魔可可虽不至冷血,但也不是圣母,做任何事都会权衡利弊,她知道自己若要救这两个妖女出去怕是要费一番周折,况且二女在此处也过得不错,除了失去了些自由,好像也没别的损失,还是先找到魔铁要紧。 正待魔可可要转身离开时,屋里却传来了少女气急败坏的声音。 “哼!气死我了!我要去找小何,求小何出去杀了胡佑那个负心汉!” 听了此话,魔可可心中咯噔一下,难道自己不在的这些年这胡佑真得有了新的欢好? “蛮儿,别,不要去,我吃,我吃就是了。” 魔可可透过小洞向里望去,只见那兔耳朵的少女慌乱地往嘴里扒着饭,一副强吃的样子,脸上的泪珠无声滑落,滴滴答答流到碗中,这饭大抵上也是苦涩的味道。或许是吃得急了,那少女竟作呕吐之状,但她还是强向嘴中塞入。 “姐姐,别吃了,你别这样,呜呜呜…” 孔蛮儿见小白这副模样,不禁也哭了起来,一起扑到小白怀中,一时间悲悲切切,相拥而泣。 “咚咚咚…” 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滚,别来烦我!” 孔蛮儿还以为那两个侍女又回来,冲着屋门大吼道。 嘎吱… 屋门竟被人从外面打开了,而后又迅速地关上了。 孔蛮儿急忙擦干眼泪,生气地大声说道:“不是说让你们滚吗?怎么又……啊,是你!姑奶奶要你死!” 待看清进来之人便是那日胡佑为其拼命的白发魔女之时,孔蛮儿马上就要发难。 “蛮儿,等等!” 小白急忙抹干眼泪,站起来拉住了孔蛮儿的衣袖。 “姐姐,她就是那夺人夫君的贱人,你放开,让我打死她。” 孔蛮儿对魔可可怒目而视,一副恨不得把对方吞了的样子。 “魔可可?” 小白此时倒是一脸平静,她打量着突然闯入的魔可可,夫君口中青梅竹马的爱人,一袭黑裙,体态轻盈,如雪发丝下一张洁白光滑的脸蛋,浑身有一股清冷的气质,宛如夜空下盛开的一朵白莲,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是的,我就是魔可可。” 魔可可点了点头,她同样在打量着眼前的小白,一件塑身衣服,两腿修长,身形消瘦,或者是刚哭过的原因,双目微红,面容清纯可爱,并无妖艳之相,如瀑黑发垂到及腰位置。 魔可可听到屋里的对话,心好像被人揪了一下,本来打算直接离开的,但最后还是鬼使神差地推开了房门,她内心深处还是想搞清楚这屋中的女人和胡佑的关系,她多么希望这是个误会。 不过当对方说自己是夺人夫君的贱人并一口喊出自己的名字时,魔可可感觉自己就像跌入了那无底深渊一般,孤苦,无助。 魔可可强忍着头上传来的阵阵眩晕说道:“能…能告诉我你和胡…和他的关系嘛?” 心在颤抖,连嘴都在哆嗦。 “哼!小白姐姐是胡佑明媒正娶的妻子,妖皇九尾就是媒人,胡佑父母也喜欢小白姐姐这个儿媳妇,你居然横加一脚插足他们的婚姻,当真是不要脸,骚蹄子!” 还不待小白开口,嘴快的孔蛮儿便一股脑都骂了出来。 不要脸,骚蹄子,明媒正娶,妖皇做媒,这一句一句就像一道道惊雷在魔可可脑海炸起,魔可可只觉一阵眩晕,身子便向后倒去,还好她身后便是墙壁,这才没有当场倒在地上。 心境的起伏不定使魔可可体内灵气乱窜,冲撞着她各处的经脉和五脏,一缕鲜血从嘴角流出,打在了黑色衣裙上。 “哟,骂你两句就装可怜是吧,那你干的这些破事给小白姐姐带来多大的伤害你知道吗?你…” “够了蛮儿。” 孔蛮儿话未讲完便被小白打断了。 “可可姑娘,你我可否楼上一叙?” “好…” 魔可可木然答应了一声,便向楼上走去。 孔蛮儿一脸不爽地看着魔可可,刚要跟着上楼,却被小白拉住:“蛮儿,你就在下面,看住门口不要让人进来。” “可是姐姐,我怕她会对你不利。”孔蛮儿担心地说道。 “不会的,可可姑娘若是要对我不利,方才就动手了。” “可是……” “蛮儿…”小白露出一副恳求的表情,欲哭又止。 看到小白这副模样,孔蛮儿瞬间心软了:“好吧!我就在下面待着,小白姐姐,这个给你。” 说着话,孔蛮儿从怀中掏出一支翎羽出来:“这是孔雀一族的保命符,她若要对你不利,你便捏碎它,它可瞬间将你传送到百里之外。” “傻丫头,当初花背抓我们的时候你怎么不拿出来?”小白轻笑地问道。 “他动作太快,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治住了。”孔蛮儿故作无奈地说道。 其实孔蛮儿没说这保命符只有一张,而且只能传送一人,她不愿自己跑了留小白一人被坏人所擒。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你就拿着吧,不然我就陪你上楼去。”孔蛮儿倔强地说道。 “那…那好吧。” 这轩皇残界一行虽然困难重重,这刁蛮公主的变化却是被小白欣喜地看在眼里,以前的孔蛮儿刁蛮任性,无法无天,现在的她知道照顾身边的人,为他人考虑,这丫头变得懂事了好多,所以说若要人成长,最好的办法便是磨砺。 小白将保命符揣在怀中,走到梳妆台前整理着自己的妆容,她不想在任何方面输给楼上的情敌。 捯饬一番后,小白重新变得容姿焕发,而后才一步步向楼上走去。 第130章 小何再现 孔蛮儿来回地踱着步,焦急地站在楼下等待着,她有些担心小白姐姐的安危,谁知道那女魔头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若是二女话不对口,真动起手来,小白姐姐肯定不是那女魔头的对手。 孔蛮儿打定主意,若是一会儿楼上真打起来,她一定第一时间冲上去。 可是左等右等,这楼上不仅没有打斗吵闹的声音,反而异常的安静。孔蛮儿有些奇怪,这两个女人居然能心平气和得待一起这么长时间,若换成她,先杀小三,再杀负心郎。 渐渐孔蛮儿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这都过去一个时辰了,为何楼上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见有人下来,难道小白姐姐已经被…… 想到这里,孔蛮儿心中大骇,正当她要上楼查看时,屋外却传来一阵喧哗,透过窗纸向外望去,只见人影幢幢,这个小楼快速被人包围了起来。 “开门!” 屋门被拍得啪啪响。 “难道这女魔头潜入此处被发现?哈哈!刚好可以借这些丑骷髅之手为小白姐姐除了这个情敌!” 孔蛮儿心中欣喜地想道。 “蛮儿,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知道可可姑娘在这里。” 小白从二楼下来对孔蛮儿交代道,而后又上去了。 “可是…”孔蛮儿看着小白的背影说道。 算了,还是听小白姐姐的吧。 “谁呀!都这么晚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孔蛮儿装作一脸不高兴地打开了屋门,只见身穿甲胄的骷髅首领站在门外,其身后跟着十几位银色骷髅。 “这排场可是有点大,这女魔头要是被发现了,怕是难逃一死。”孔蛮儿心中这般想着。 “蛮儿公主,今夜有人夜闯皇宫,扰乱宫廷,你们这里没有什么陌生人进来过吧。” 那骷髅首领抱拳说道,言语间透着几分恭敬。 “没有,没有人来过。” 孔蛮儿回答道。 “那几个歹人狡猾得很,躲在此处怕公主也是难以察觉,可否容我进去一搜。” 虽孔蛮儿极力掩饰,骷髅首领还是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慌乱。而且隐隐约约间,他似感应到了这屋中有第三人的存在。 “不行,我姐姐正在睡觉,你们不能进去,我们这里没有陌生人闯入,你们还是快走吧。” 说着孔蛮儿便要把屋门关上,不曾想却被那骷髅首领用手抵住。 “不好意思公主,属下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公主体谅。”骷髅首领态度强硬地说道。 “怎么?你们还要硬闯不行?!姑奶奶今天就站在这,我看你们哪个敢进来!” 孔蛮儿怎么也没料到平时对她二人客客气气的骷髅首领今日竟这般无理,不觉心中有气。 “那,只好得罪了。” 骷髅首领话音刚落,孔蛮儿只觉周围似有一股巨力向自己压来,那感觉就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攥在手心一般动弹不得。不过这骷髅首领显然有所顾忌,只是把孔蛮儿困住未伤她分毫。 “搜!” 骷髅首领大手一挥,其身后的一众银色骷髅纷纷涌入,开始查找起来。而骷髅首领也跨过房门走了进来。 “你!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魍尸,你等着受罚吧!” 孔蛮儿生气地说道,而她口中的魍尸就是和小何融合的僵尸,魑魅魍魉中的老三。 而骷髅首领显然把她的话当放屁,根本不搭理她。 “报告首领,没有!” 几具银色骷髅先后复命道。 “没有…”骷髅首领喃喃低语道,而后四处观察起来,当他看到通向二楼的楼梯时,眼窝中的光芒似盛了一些,“上楼去搜!” “我小白姐姐这会儿已经在二楼睡下了,你们不能上去!” 孔蛮儿厉喝道。 听了此话,那几个银色骷髅明显有些迟疑。 “搜!出了事算我的。” 骷髅首领命令道。 “大晚上的吵什么!” 却是小白从二楼走了下来,只见她身穿睡衣,外面披了一件长袍,头发有些凌乱,一脸的不高兴。 “小白姑娘,今夜有歹人闯宫,我怕他们躲到此处,为了你们的安全,故来查看,深夜叨扰,还请谅解。” 见小白从二楼缓步走下,骷髅首领抱拳说道,同时收了神通,解除了对孔蛮儿的束缚。 “那真是辛苦将军了,只是我这里没有歹人闯入,将军还是请回吧,我姐妹俩还要睡觉。” “不知小白姑娘可否允许我上楼一搜?” “不行,这楼上是我姐妹安寝之处,怕是不方便。”小白断然拒绝道,且身体有意无意地挡在楼梯口。 “就是,上面是我和姐姐的闺房,岂容你们随便进出。”孔蛮儿附和道,并快速走到小白身边,二女一同挡着楼梯口。 可是她们越是这样,骷髅首领越是确定这二楼有人藏在上面。 “那只能暂时委屈二位了。” 骷髅首领故施重计,二女只觉被巨力束缚无法动弹。 “大胆!” 正在此时,一声怒喝从屋外传来,一道黄色身影破门而入,那骷髅首领瞬间被击飞,“轰”的一下撞在了墙上。 “小白姑娘,蛮儿姑娘,你们没事吧。” 来人却是小何,那面黄色战旗仍然披在他身上。 “我们没事。” 小白摇头道。 小何大手微张,那倒在地上的骷髅首领竟被吸了过来,小何的五根手指死死地抓在其头颅上:“哼!这两位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你竟敢这么做!是不是觉得我好欺?!” 说话间,那骷髅首领的头颅似抵不住小何的掌力,竟嘎吱嘎吱响了起来,原本圆滑的头顶也变形了。 “三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那骷髅首领哀嚎道。 那骷髅首领好歹也是搬山之境,不曾想在小何手中却宛如死狗一条,那小何现在的境界怕是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高度。只是此时的小何眼眸中分明有一抹煞红,这是嗜血的表现,也不知这到底是福还是祸。 “饶命?我送你往生!” “算了,小何,放过他吧,怎么说捉拿歹人也是他职责所在。” 小白到底还是心软,而且这楼上确实有人,这骷髅首领并无过错,不能因为他冲撞了自己,便害了他的性命。 “既然小白姑娘为他求情,那我就饶他一命,滚!” 小何大手一甩,那骷髅首领的身影瞬时间被抛飞了出去,只听“噗通”一声,想来是那首领掉进了河里,那些骷髅首领的手下也慌乱地跑了出去。 “小白姑娘,蛮儿姑娘,在下照顾不周,还请见谅!” “何公子说得哪里话,若不是公子庇护,我姐妹俩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小白浅笑着说道,并对小何施了一礼。 “当日若不是两位姑娘和十斤公子出手,我小何的一条贱命早已交代在旱城。我虽不是什么正义凛然的侠士,但也知恩图报。二位姑娘只管在这里住着,我稍后会将这里的守卫换成我的亲信,今天的事保证不会再发生。” “那就多多谢过公子了。” “小白姑娘,今晚这里真得没有进来过陌生人?” 说着话,小何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向二楼看去。 “没,没有。” “那好吧,”小何收回了目光,微笑得看着二女,“那在下就不打扰。” “公子且慢!” 小何刚走出屋门,便被小白叫住了。 “小白姑娘还有何事?” 小何转过身来疑惑地问道。 “公子如今虽已修为大成,只是方才你运功之时,我发现你眼底煞红显现,还望公子能保持本心才好。” 听了小白的话,小何明显一愣,而后点头道:“姑娘教训的是,我记下了。” 话毕,小何便转身离去了。 见小何走后,孔蛮儿急忙把房门关上,这才大大得呼了一口气,拍着胸脯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发现楼上的女魔女了呢?” “他是发现我了,刚才我已被他一缕神念锁死,可能是你们为我极力掩饰,才让他决定放过我。” 魔可可一边说着话一边从二楼走了下来。 “哼!” 显然孔蛮儿很不待见她,冷哼一声便把头转向另一边。 “小白姑娘,蛮儿姑娘,这次多蒙二位相救,我日后会报答的。” “谁要你的报答?你只要以后莫在纠缠我姐夫就行。” 孔蛮儿虽是小声嘀咕,在场的二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此事自有了断,小白姑娘,到时候就按照我们方才所说的做如何?” “好!” “那我就先告辞了。” “可可姑娘还是小心点为上,这皇宫如今已被不死族侵占,各处都有守卫。” “谢谢提醒。” 魔可可点点头而后转身离去。 “小白姐姐,方才你为何不直接让小何杀了她?” “她也是个苦命人呀!”小白望着魔可可孤寂的背影喃喃说道。 “那你们两个到底商量了什么?” “让他选择…” 小白苦涩地说道。 于此同时,这座院落门口的守卫当真换了人,那些骷髅兵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队人族修士,只是这些修士个个面呈黑褐色,獠牙外翻,且行动僵硬,身体僵直,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而这群修士的带头之人却是那天刀门少门主柳丞星,这柳丞星也如那行尸走肉一般,双目空洞,木然得望着前方。 第131章 及时赶到 天空中七彩云雾翻腾不已,云雾中不时传出巨大的兽吼声,兽血和鳞片从那云雾中撒下,好像在下着一场血雨,把七彩云雾下方的那一方天地都染成了红色。 突然,一头黑色巨蟒从七彩云雾中坠落而下,在下方的白虎林中砸出一个巨坑,压倒了无数的草木,黑雾升腾,那大蟒身躯渐渐萎缩,最后变成了花奴的模样。 哀嚎声中,无数修士和骷髅皆被这黑色巨蟒砸中,死伤无数。 这个突然出现的变故使白虎林中的争斗暂时停了下来,只见原本安静祥和的白虎林此刻尸横遍野,到处都是碎骨,残肢,鲜血,断刃。 天空中的七彩云雾散去,一头巨蛙显现,背上布满了妖艳的花纹。 “呱!” 声如洪钟,直震得底下众修士一阵眩晕,脸色苍白。 花背从空中向下跳去,降落的过程中体型不断缩小变化,化成一妖邪公子落在了巨坑旁边。 花背嘴角上扬,一脸嘲弄地俯视着坑中亦然重伤的花奴:“奴儿,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 “原来这黑色大蟒是花前辈!” “她不是人族?为何会化出一条大蟒?” “她根本打不过不死族,现在好了,把我们也连累了……” 一众修士窃窃私语,对着坑中的花奴指指点点,一时间竟无一人下去查看其伤势。 “嗷!” 白虎小咪从林中奔出,直朝花背背后扑来,小咪背上有一条醒目的伤痕,鲜血淋漓,把白色的毛发都染成了红色,显然小咪在白骨将军那里同样吃了大亏。 花背向旁边一让,小咪身形未定,巨大的身躯一下子跳入坑中,小咪焦急地用脑袋拱着花奴的身体,口中阵阵低吟。 卓青藕想下去查看花奴的伤势,小咪却低头怒吼,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倒吓得卓青藕有些不知所措。 “小咪,没事,卓姑娘是大夫,你让她下来吧。”花奴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小咪的脑袋,小咪这才乖巧地蹲在了一旁。 “你也受伤了。” 颤抖的玉手触碰着小咪背上深可见骨的伤痕,花奴眼中泪花闪动,耳边众人的指责和怀疑,使她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儿时的那个村庄,害怕,无助。 白骨将军缓缓从林中走出,看似步履缓慢,实则几个闪灭便来到了花背身旁。 “大哥!” 花背见白骨将军走来,微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一袭白影从空中落下,来到白骨将军身旁,却是那玉骷髅冷玉,只见她亲昵地挽着白骨将军的手臂叫道:“爹…” 白骨将军点了点头说道:“虎道友倒是重义,见花奴落败,竟不顾自身安危跑来搭救,以至后背空门大开,被我一剑刺在了背上,胜之不武,惭愧,惭愧!” “大哥,你也太抬举这畜生了!若不是你近日受那佛门小丫头影响开始研习佛法,修身养性,这畜生哪里是你三招之敌。” 花背恭维道。 “哈哈哈,四弟真是太高看我了,不过这佛门功法对你我却有益处,四弟何不一块儿修行?” “那玩意儿我可来不了,让我清心寡欲,比杀了我都难受。” “你呀你…”白骨将军无奈地摇头苦笑。 “如今我不死族大胜,大哥你看这些人我们该如何处置?” “这些都是巨陆各个门派的青年才俊,如果都杀了,日后我不死族难免不被人群起而攻之,”白骨将军思索片刻然后说道,“这样吧,让玉儿把他们关起来,待残界重开之时再放了他们就是。” “那…那好吧,不过小弟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还请大哥答应。” “你可是说她?”白骨将军指着坑中的花奴问道。 花背点了点头,看向花奴的目光中有一丝火热。 “随你处置。”白骨将军轻笑道。 “那就多谢大哥成全了。”花背激动地说道。 话毕,花背便闪入坑底,缓步向坑中的花奴几人走去,而白骨将军则站在那里饶有兴趣地看着。 曾几何时,他兄妹四人便同这坑中的花奴几人一样,百般求饶,轩狗魔罗仍不肯放过他们,杀光了他们的族人,然后将他兄妹四人封印。 而今风水轮流转,看着坑中花奴和白虎的无助模样,白骨将军打心眼里有一丝畅快,只是故人已逝,玉儿的母亲…… 想到这里,白骨将军目光黯淡了下来。 “嗷!” 小咪怒吼一声,站了起来,虎头微沉,对着花背露出森森利齿,只是声音听起来略微有些中气不足。 “畜生!你挡不住我的!”花背并没有因为白虎的威胁停下脚步,脸上多有轻视之意。 “嗷!” 小咪大吼一声便向花背扑了上去。 “不要…” 在花奴的惊叫声中,小咪的一双前爪被花背双手锁住,花背又起一脚,快速踢在小咪腹部,巨力之下,小咪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轰”的一下撞在旁边的坑壁上,而后又缓缓落回了坑底。 “小咪!” 花奴哀嚎一声向小咪跑去,已经身受重伤的她一路跌跌撞撞,步履艰难,卓青藕见状急忙搀扶着她向小咪走去。 卓青藕只感觉这位花前辈的身体颤抖得厉害。 “小咪!小咪!” 花奴将小咪巨大的脑袋抱在怀中,不断地呼唤着,眼中的泪珠滑落,滴在小咪的毛发之上。 渐渐小咪无力地睁开了眼睛,阵阵低吟中它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花奴的脸蛋。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花奴用力得将小咪抱在怀里,低声抽泣着。 “你…你不要过来!” 卓青藕手拿一把采药的镰刀,挡在了花背的面前,只是声音颤抖,手中的镰刀也抖动不已。 “你阻止我?” 花背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卓青藕,他万没想到一个识夜境的小家伙,他一手指便能戳死的蝼蚁也敢站出来阻止他。 “你…你别过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卓青藕虽然害怕,但其消瘦的身影仍然挡在那里。 花背真得被气笑了:“不客气!?你能做什么对我不客气?” 说着话,花背伸手向卓青藕抓去,“噗”的一声,从卓青藕手持的镰刀处喷出一阵白烟向花背当脸罩去。 “啊!我的眼睛!” 花背痛吼一声,只觉一双眼睛异常灼烧,疼得睁不开眼。 “我杀了你!” “轰”的一声,卓青藕被花背外放的灵力击到,一口鲜血吐出,消瘦的身影瞬间飞了出去,而卓青藕本人更是被击晕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直到卓青藕被击飞,在场的众人才反应了过来。 “四弟!” 白骨将军惊叫一声便向坑中冲去。 与此同时,一人踏空而来,接住了卓青藕,一面古朴的小镜突然出现在半空之中,镜中射出一道金光,向坑中的花背照去。 在金光的笼罩下,原本暴走的花背突然一动不动,被定在了那里。 “照妖镜!” 白骨将军惊呼一声,抓住花背的臂膀用力向外甩去,使花背的身影脱离了金光的笼罩。 “伟大的森林母亲,借我伟力…” 一段吟唱声在林中响起,原本静止不动的大树纷纷伸展枝叶,一根根树枝化作长矛,向树下的骷髅大军绞杀而来。 “撤!” 白骨将军大吼一声,一手提着冷玉,一手提着花背,飞身而起,朝北宫门冲去,而白虎林中的骷髅大军在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后也撤了回去。 “卓姑娘!卓姑娘!” 十斤轻轻地呼唤着怀中的女孩。 “十…十斤大哥…”卓青藕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刚努力得露出一抹笑容,便又歪头晕了过去。 照妖镜缓缓落下,镜中光芒泯灭,胡佑伸手接住揣入怀中,而后向十斤走去,一脸担忧地问道:“怎么样?青藕她没事吧!” “没事,只是被击了一下,体内气血翻腾,休养一下就好了。” “没事就好。”胡佑这才放心得松了一口气,“你照顾她,我去花前辈那里看看。” 胡佑说完便向那坑中快速走去,却有一个身影比他更快,却是桃夭夭飞了过去。 “花奴姐姐,你没事吧,都怪小夭来晚了。”桃夭夭惭愧地说着,纯真的小脸上满是自责的表情。 “没事,一些小伤。”花奴浅笑道。 “啊,小咪,你也受伤了!快让夭夭姐看看,啊!你怎么晕过去了?” 在桃夭夭的惊呼声中,小咪竟直接晕了过去,一双虎目似闭微睁,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任由桃夭夭推搡着虎躯叫唤,小咪就是不醒。 “花前辈,晚辈来迟了,还请恕罪。” 看着重伤的花奴,胡佑一脸歉意地拱手说道。 “无妨,可曾找到人?” 不知为何,在花奴看来,这眼前的年轻人似改变了一些,虽言语上多有关心之意,整个人从内到外却透出一股冷意,尤其是那对眼眸,看上去疲倦不堪,毫无生机。 “不曾找到,不过已经有线索了,她们就被关在这皇城之中。” 胡佑转身向人皇宫望去。 看着眼前这年轻人暴瘦的脸庞,花奴的眉毛微微皱起。 ………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谁能给我解释一下?” 人皇殿中,白骨将军看着倒塌的龙椅下露出的黑糊糊的洞穴皱眉问道。 “大哥,我想这就是我们找了许久的地宫入口……” 第132章 真假魔可可 “杀!!” 白虎林众修士终是冲破了北宫门骷髅大军的封锁,进入了人皇宫中。 只是让花奴几人意外的是,这次的进攻也太过顺利了些,骷髅大军只是略微抵抗便败下阵来,而且像白骨将军,花背这些摘星老怪更是无一人出现在这次的防御战中,这不得不让花奴怀疑不死族是不是在搞什么阴谋。 “大家小心一点,尽量不要分散!” 花奴皱眉提醒道。 众修士一路从北宫门杀到了人皇宫的中心殿宇,人皇殿门前,看着眼前的雄伟建筑,无一不惊叹不已。 从众人所站位置向上有一百零个白玉台阶延伸到人皇殿的门口,台阶两旁雕栏玉砌,不染浮尘。台阶下面有一虎一龙两个巨大的黄铜雕像,作向天长啸之象,威风凛凛。 这人皇殿建得颇为雄伟,长约三十丈,高数十丈,金顶朱墙,三层飞檐,底层飞檐下一溜朱红色的木柱,每一根都有三人合抱粗细,其上雕刻着潜龙飞凤,栩栩如生。 在二层飞檐下挂着一块镶金牌匾,上书“人皇殿”三个大字。 众人依台阶而上,进入了人皇殿中。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四根巨大的白玉石柱,其上金龙盘旋,地上铺着红毯,红毯上用金线绣着一张图,众人细细分辨,才发现这地图上记载描绘的竟是整个巨陆的。北到白州极寒之地,南过魔州到南海诸岛,西到妖族极西之地,东过灵州到东部茫茫海域。 这地图上各地都记录得十分详细,只不过如今一些地名改变了,不是上古时期的叫法。 “上古时期,巨凶当世,邪祟作恶,我人族不过苟且偷生,为巨凶邪祟的肉食奴隶。轩皇,魔罗二祖经过数百年艰苦卓绝的斗争,才有了今天的人族繁盛。” 花奴喃喃说道,眼神中似在回忆着什么。 “哎,可惜只许英雄平乱世,不让将军享太平。他们那一伙人几乎最后都是陨落的结局,除了花姐姐你和小咪,都死在了人魔大战中。” 桃夭夭骑在小咪背上叹息地说道。 “吼!” 小咪对着站在其旁边的魔铁咆哮一声,吓得其连连后退。 “好了小咪,前人之恨,与后人何干。” 桃夭夭摸着虎头安慰道。 “你们快来看,这里有个洞穴!” 突然一人大声喊道。 众人闻之纷纷围了上来,只见被推倒的黄金龙椅旁有一个地下通道,台阶斜向下一直延伸到看不到的地方。 “这里应该就是地宫入口,看来白骨将军和花背几人已经进去了。” “什么!?下面就是轩祖地宫!” 看着黑黝黝的洞穴,众人脸上皆是激动之色。传闻中这地宫不仅宝贝众多,更重要的是轩祖所修功法凡心经下篇也被埋葬在这地宫之中。 “前辈,不知现在我们能否入这轩皇地宫?”有人摩拳擦掌地问道。 当然他们内心并不是对花奴有多恭敬,只是因为他们还要靠花奴几个摘星来制衡已经进入地宫的白骨将军。 “当然可以,”花奴浅笑道,“只是有一点我要提醒大家,下去之后,无论你是摘星还是邻云,都会受其中造化之气影响,修为降至御物境。” “那岂不是说下去之后,所有人都是一个境界?”又有人问道。 “是的。”花奴点了点头。 “哈哈哈,那太好了,这样就不用怕什么不死族了,道友们,我先下去探探路。” 说着话,那人便向黑幽幽的洞穴跳去。 此人一带头,余下修士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跳了下去,很快原本喧闹的人皇殿只剩下寥寥数人。 “那我们也下去吧,”花奴对着余下的几人说道,突然她眉头皱起,“胡佑呢?难道他已经下去了?” “不可能,他若下去的话一定会同我说得,”十斤肯定得说道,突然他一拍自己大腿,“这小子一定是去找小白了。” “小白?!小白是谁?” 花奴皱眉问道。其余几人也是满脸疑惑地看着十斤。 …… 胡佑在皇宫中疯狂得寻找着小白的踪迹,沿途残留的骷髅守卫皆被其一一消灭,可他找遍了整座皇宫的每个角落,还是一无所获。 “难道小白已经被不死族带入了地宫之中?”胡佑喃喃低语道。 这般想着,胡佑复又向人皇殿走去,待他走进人皇殿时,殿中早已空无一人。 “看来花前辈他们已经进去了。” 正待胡佑也要进入那地宫之时,殿外突然突然传来脚步声,胡佑马上飞身上了房梁,趴在房梁上向下看去。 只见一人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见到来人,胡佑牙关紧咬,拳头紧握,原本平稳悠长的呼吸也变得剧烈起来,胸中似有烈火焚烧。 原来这进来之人正是罗峰,只见其神情慌张,左顾右盼,不知为何,其原本笔直的身躯此刻倒有些佝偻,面容呈现病态的蜡黄。 罗峰见到那大殿中间的地洞之时脸上大喜,不过他没有跳下去,只是站在一旁,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人。 看着地上的罗峰,胡佑深深吸了一口气,试着让自己心境平和,可桃林那一幕幕,就像夏天的苍蝇,无论你如何驱赶,它就是不走,既恶心又气恼,但你却毫无办法。 突然又一人进入了大殿之中,一头白丝,一袭黑衣,这进来之人正是魔可可。 “一前一后…”胡佑苦笑道,见到来人后,胡佑只觉心如刀绞。在胡佑看来,这二人自那桃林之后便从来没分开过,一起赶路,一起探险,如今又一起来到了人皇殿。 “可可,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胡佑在心中问道。 “罗峰!” 魔可可看到罗峰,脸上颇有些惊喜之色,媚眼如丝,娇躯轻摇。 看到眼前场景,胡佑面如死灰,那颗玻璃心好像碎了一地。 “姑奶奶,我真的不行了,你…你容我休息几天。” 罗峰见到魔可可却是脸色大变,身体不住向后退去。 “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魔可可皱眉问道,眼中却有些难掩的兴奋。 “姑奶奶,你饶过我吧,我真得不行了。”罗峰竟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磕头求饶起来。 “你怎么了?” 魔可可故作疑惑地向罗峰走去。 “别,你别过来。”罗峰害怕得不住后退,竟突然站起身来向殿后跑去。 “呵呵。” 魔可可娇笑着追了出去。 一追一逃,二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大殿之中。 胡佑从房梁跳下,只见其面无表情,眼神中似有悲意,双目望着二人消失的方向,愣愣出神。 “胡佑!” 突然一声充满惊喜的呼唤声在背后响起,胡佑转身看去,这进来之人又是魔可可。 “胡佑,我一直很担心你的安危,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魔可可一边说着一边向胡佑走来。 自那晚和小白畅谈之后,魔可可伤心了好久,虽心中气恼胡佑所为,但也知道他是不得已而为之。她想过要放下和胡佑的这段感情,却又谈何容易。 一番思量后,一向高傲的她终是在这段感情面前低头了,她决定为自己争上一争。若这个男人真得变心了,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此生再不相见。 “可可姑娘,你这样有意思吗?”胡佑眉头微皱,语气生冷。 魔可可原本微笑的一张脸听了此话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难道他真的变心了?可可姑娘?!多么生疏的称呼。 眼前的胡佑变得一点点陌生起来,魔可可只觉自己的一颗心像是被人一刀刀刮着。 有时候误会真的可以拆散一对原本相爱的恋人。 “多谢胡公子前几日舍命相救。” 魔可可在感情方面是个高傲之人,哪怕心中难受万分也不愿意去解释或者乞求什么。 “可可姑娘无需客气,你我曾同为凡心学院弟子,我自不会放任不管的,换作他人,我一样会出手。” 胡佑虽强自忍着,但其嘴角还是一下一下抽动着,想露个笑脸显示自己的坚强和毫不在意,却是比哭都难看。 “先前不知胡公子已经大婚,倒是没来不及向你道喜,这只玉簪就当我送胡公子的贺礼吧。” 魔可可从怀中掏出一支玉簪,小手一甩,玉簪便向胡佑激射而去。 胡佑伸手接住,看着手中的玉簪,胡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这支玉簪是几年前去坠魔崖之时,途经皇城,胡佑买来送给魔可可的,相当于二人的定情信物,意义非凡。 如今玉簪归还,也就表示二人的感情走到了尽头。 胡佑抬起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强颜欢笑道:“呵呵,看来可可姑娘已经见过小白了。” “是的,很不错的一个姑娘,和胡公子倒是良配。” 看着胡佑将那玉簪揣入怀中,魔可可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也缺了一块。 “我也祝可可姑娘早日找到自己的良配,”胡佑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看我这张笨嘴,又说错了话,可可姑娘良配已至,不日恐将大婚,到时候别忘了通知在下。” “会的,会通知你的。” 魔可可虽不知胡佑口中“良配已至”四个字具体指什么,但二人都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宵去解释什么了。 “可可姑娘还有什么事?”胡佑问道。 “无事。”魔可可摇了摇头。 “那在下告辞了!” 胡佑抱拳说道,也不待魔可可回应,便决然转身,一步步向那地洞走去。 站在其身后的魔可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不争气地滴落下来,浑身颤抖地魔可可伸出小手用力得捂住自己的嘴巴,无声地哽咽着,望着那同样显得萧条没落的背影。 第133章 水廷旧部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青梅竹马的恋人,如今却到了形同陌路的地步,好久没流过泪的胡佑在转身的那一刻终是泪如雨下,泪水流到嘴角,又苦又涩。 他好想听到身后的呼唤声,想听魔可可给他解释什么,可对方高傲的态度和冷漠的话语却在一次次击垮着自己的心防。 胡佑知道自己仍是爱对方的,只是这份爱怕是沉在心底了。 “人这辈子也不能只为女人而活不是吗?” 胡佑喃喃自语,而后抹干眼泪,强自镇定精神,顺着地洞的台阶向下走去。 “咚,咚,咚…” 不知为何,从胡佑刚刚进入地穴,便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律动充实着整个地穴,像是什么东西在有规律的跳动。 同时让胡佑心中大骇的是,似有一把无形之刀斩了自己一下,他明显得感觉到自己的境界一下子从邻云境又跌回了御物境。 “这地方不对劲!” 胡佑转身就想上去,却发现身后已是一片虚无,幽黑寂静,自己方才还走过的那一段台阶也消失了去。 “真是倒霉透顶!” 胡佑苦笑道。如今不仅青梅竹马的恋人背叛抛弃了自己,连好不容易修来的境界也被斩了去,胡佑此刻连死的心都有了。 无法回返,胡佑只好硬着头皮一路向下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原本黑漆漆的下方渐渐投来一点光亮。 胡佑见状快步向下走去,待他走出这地下石阶之后,眼前一地狼藉。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墓室,地面上铺着青石板,质地坚硬。一些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显然不久之前,这里发生过一场争斗。 让胡佑松了一口气的是,这尸体中并无他相识之人。 在这个墓室的顶上镶嵌着大小不一的夜明珠,整体看上去宛如星空银河一般,发出晕晕光芒,照亮着整个墓室。 在墓室的中间有一座石像,身披甲胄,手持宝剑,目视前方,看上去气宇轩昂,威风凛凛。 这石像倒与凡心学院中的那座石像一般无二,是人祖轩皇的石刻雕像。 胡佑急忙走到石像面前,跪在地上态度虔诚地磕了三个头,而后抬头向这石像看去。 离得近了,胡佑才发现这石像身上布满了裂纹,且有的地方略有残缺之处,看上去裂痕尚新,倒像是被一伙人打碎又被另一伙人拼凑起来的样子。 胡佑又抱拳向石像施了一礼后,便绕过石像,向其背后的甬道走去。 甬道高约三丈,宽约五丈,一眼望不到尽头,借着甬道顶上宝珠发出的昏暗光芒,只见甬道中趴着的尸体到处都是,尸体中各个种族都有。看到眼前场景,胡佑的眉头微微皱起。 跨过一具横在路中间的尸体,胡佑进入了甬道之中,左右看去,甬道两侧的墙壁上均雕刻着图案,胡佑不禁仔细打量起来。 依稀可以看到这图案上彩绘勾勒,只是过得时间太久,这些色彩几乎是不可见了。 第一张图画得是一头巨兽,嘴中叼着一个小人,在巨兽的面前还有几个小人在亡命奔逃,且这些小人皆是衣不遮体,赤着双脚,手上拿着棍棒石头等简单的武器。 第二张图画得是一个被大水冲垮的村庄,只见水中有一条长虫起伏,无数房屋被冲垮,小人儿在水中挣扎,洪水边上有一座小山,山顶上几个小人跪在那里,像是在对老天祈祷什么。 第三张图画得则是天上有两个太阳,大地干旱,河中无水,几个小人儿躺在地上,别有一个年老的小人儿跪在旁边嚎啕大哭。 胡佑一边走着一边接着往下看。 第四张图画得则是一个小人儿悠闲地坐在一辆车之中,几个小人儿弓腰驼背得在前面拉车,在车上另有一个小人儿手持皮鞭,向前面拉车的小人儿抽去。 “这上面所绘好像都是上古时期的人族生活,先辈们果然活得不易。同他们一比,我这点委屈倒不算什么了。” 胡佑喃喃自语道。 第五张图画得则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一个小人儿骑着一头猛虎在山脉间奔走如飞。 “这个骑着老虎的小人儿应该就是轩祖了。” 胡佑心中这般想道。 下一张图则是一个小人儿手持宝剑,其身旁躺着一头巨兽,周围无数小人儿在那里呐喊助威。 再往下看,则是两个小人儿手握在一起,各自身后的两帮人马在那里大声呼喊。 又一张图,一堆小人儿站在云上,地上三个小人儿手持刀兵,遥指天上的那群小人儿,在这三个小人儿身后有一支数目庞大的军团,军团中有个数巨大的神兽,有各种走兽猛禽,还有人族修士,俨然一支种族联合大军,军团图案一直延伸到图外,有无穷无尽之意。 正待胡佑要接着往下看时,突然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从前面甬道尽头传来。 “小妞儿,你跑不掉得,不要白费力气了,哈哈哈哈!” “你…你们太过分了。” 听到声音,胡佑明显一愣,这分明是卓青藕的声音,她不是同花前辈她们在一起吗?怎么会沦落到被人追杀的地步。 不及多想,胡佑再也顾不得接着看那墙上的壁画,一个箭步就窜了出去。待胡佑跑到甬道尽头,向左一转,刚好看到卓青藕向自己跑来,而其身后追着三个人族修士。 “胡大哥!” 原本神态焦急的卓青藕见胡佑突然出现在前面,不觉心中喜悦万分。她快速躲到胡佑身后,探出头说道:“胡大哥,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们原本进攻人皇宫的队伍已经分崩离析,为了争夺宝贝,这些人已经乱杀起来。” 三人见胡佑挡在卓青藕面前,纷纷停下了脚步,观卓青藕表情,便知这突然出现的小子和这小妮子二人相识。 其中一满脸络腮胡,长相凶恶,酷似江洋大盗模样的汉子一嘴匪气地威胁道:“小子,我劝你别强出头,想要英雄救美,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实力?” 说话的同时,他作势摇了摇手中的金背大环刀,在顶上明珠的照耀下,刀锋处寒芒闪烁,刀背上的铁环碰撞地凛凛作响。 “我若偏要强出头呢?!” 因为魔可可的原因,胡佑心中早有一股怒气无处宣泄,如今倒是有人自动送上门来。 “哟呵,还是个愣头青!真当我乌江水廷是好惹的?” 那人一个箭步冲至胡佑跟前,手中大刀高高举起,挥出道道残影,向胡佑当头劈下。 “当”的一声,那把金背大环刀竟没能砍下,反而被胡佑单手抓住。 只见胡佑抓刀的那只手上寒气吞吐,一股寒冰之力快速将金背大环刀冰封,并顺着刀身向那大汉双手蔓延而去。 看到此幕的大汉心中大骇,自己这把金背大环刀平日里削铁如泥,切石头如豆腐,这眼前的男子看上去年纪不大,却仅凭肉掌便接住了自己的刀锋,大汉估摸着自己这次怕是踢到铁板了。 “点子太硬,撤!” 大汉向身后二人呼喊一声,二人便毫无犹豫地转身逃去,霎时间便没了踪迹。 大汉刚想弃刀逃跑,那股寒冰之力却已经把他的双手冰封在刀上,无论他如何用力挣扎,却是挣脱不掉。 接着在胡佑和卓青藕惊讶的目光中,这位看上去一身匪气,彪悍凶狠的大汉竟“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嚎啕大哭了起来:“好汉饶命呀!我上有八十岁卧床不起的老母,下有还未断奶的孩子,我死了,他们可怎么办呢?呜呜呜…” 一边哭着这大汉还想磕几个头,只是双手被刀封住,他怎么也磕不下去。 “胡大哥,你看他那么可怜,要不就放了他吧。” 卓青藕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傻丫头,见这大汉哭得可怜,竟动了恻隐之心,丝毫忘了方才这大汉是怎么追杀她的。 其实当胡佑听到“乌江水廷”四个字,心中的杀意早已退去。江老过去对他有恩,再加上如今他的好兄弟十斤一直跟在江老身边。 若真如这汉子所说,他是乌江水廷的人,胡佑还真杀不得。 “你叫什么名字?乌江水廷不是已经覆灭了吗?你为何说自己是乌江水廷的人?” 那大汉虽哭得可怜,不过这一切却是他装出来的,一边低头哭哭啼啼一边眼珠乱转。 “小人叫浪里花,巴勇。正如少侠所说,这乌江水廷确实已经在数百年前覆灭,但我父辈一行人命大,当年终是死里逃生,留了一条命苟活了下来。” 那大汉抬起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泣道。 没想到覆灭的乌江水廷仍有旧部活了下来,若是江老知道此事,怕是会很高兴吧。 “你的父辈如今居住于何处?”胡佑问道。 大汉脸色一怒,从地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你小子莫不是狗皇帝的爪牙,想套出我水廷旧部藏身之处,然后一网打尽。哼!你还是杀了我吧,就算死,我也不会说的。” 方才还贪生怕死的汉子此刻却是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此人虽修行不高,却也是条汉子。 胡佑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对方也不会仅凭自己几句话便相信自己,只能将此事告诉十斤和江老,待他们日后去找寻了。 “你走吧!” 胡佑收了灵力对巴勇说道。 “什么?!你放我走?” 巴勇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有些诧异得指着自己。 “怎么?!你不想走?” 胡佑微笑地说道。 “想!想!想!” 大汉深深地看了一眼胡佑,而后慌忙离开了这里。 第134章 胖揍仙族鸟人 “青藕,给我说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待那巴勇走后,胡佑转过身来对卓青藕问道。 “都乱套了,进入之后,一开始我们还相安无事,可当看到遍地的宝贝时,那些人就开始争抢起来,而花前辈几人受这地宫中造化之气影响,修为已暂时跌至御物境,已经约束不了那些修士……” 卓青藕小脸满是焦虑,说得十分急切。 胡佑原本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境界未稳被打落了境界,听卓青藕这么一说,才知原来进来的每一个人只要是修为高过御物境的都被打落了下来。 “那花前辈他们人现在在呢?”胡佑问道。 “我也不知道,队伍都被冲散了,”卓青藕摇了摇头,歉意地说道,“胡大哥,我是不是个拖油瓶?我感觉自己一点用都没有。” “哪里话?人各有所长,在我看来,会杀人不算什么,无论是谁,你给他一把刀,他就会杀人,但你给他一堆药,他却未必能将伤者治好,救人才算本事。青藕你可要好好学医,等我年老多病时可全指望你了。” 胡佑亲昵地揉了揉卓青藕的脑瓜说道。 “胡大哥,你就会安慰人。” 卓青藕嗔怪地瞥了一眼胡佑,竟有些害羞起来。不知为何,只要胡佑在旁边站着,卓青藕那颗焦虑不安的心总能平静下来。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安全感吧。”卓青藕心中这般想道。 胡佑见卓青藕一脸害羞的模样,才发觉自己方才摸头的动作太过亲密了,他可不想同卓青藕之间再发生些什么,他一直拿卓青藕当自家妹妹看待。 “走,咱兄妹俩出发,我负责砍人,你负责救人。” 胡佑昂首挺胸地向前走去,而卓青藕则撅着一张小嘴跟在其身后,似对胡佑口中的兄妹二字有些不满。 正如卓青藕所说,为了争夺地宫中的宝贝,这些修士早已杀红了眼,一路上他俩已经碰到好几波争斗,刀光剑影,尸首遍地,正应了那句老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有些狂徒更是提刀向胡佑二人冲来,皆被胡佑一一打退。 是的,就是打退而不是直接杀掉,只因卓青藕的菩萨心肠,老是劝说胡佑把已经治服的狂徒放掉,伤得严重得,卓青藕甚至还给他们一些疗伤药。 看着一个个感恩戴德地直称呼卓青藕为“女菩萨”,胡佑摇头苦笑道:“青藕,你这样救好他们,他们还是会去杀人夺宝,那你这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在杀人?” “胡大哥,我当然是在救人了,他们之间的杀戮我一个弱女子当然阻止不了,但只要我多救一个人,便多一个人活着出去的可能,只要他们活着出去,那么年老的父母便没有失去孩子,年幼的孩子便没有失去父亲,胡大哥,我这不仅仅是救人,而且是在拯救一个个小家,要知道每一条生命的背后都有一个小家。” 每一条生命的背后都有一个小家! 卓青藕这句话在胡佑脑海中轰鸣作响,久久不散。 地宫之大,有些超乎了二人的意料之外,二人在地宫中走走停停行走了好长时间,仍未找到花奴等人的踪迹。 幽暗的地宫中到处都是尸体,一开始卓青藕还有些害怕,如今见得多了,神情倒有些麻木了。不过让胡佑感觉有些奇怪地是,他先前所遇到的都是一些修为低弱之徒,连一个御物境的都没遇到过。 幽暗的甬道中,胡佑二人正前行间,一段话语从右边较窄的甬道飘来。 “卑微的巨陆生灵,将你所得的宝贝交出,我饶你不死!” 听到此话胡佑和卓青藕互看了一眼,卓青藕轻声说道:“胡大哥,好像是仙族!” 胡佑点了点头说道:“走,看看去。” 二人转身向右边的甬道走去。走到一耳室旁,胡佑站在门外探出头来偷偷向里望去,只见地上倒着一座一人多高的黄色丹炉,在丹炉旁边,有三人被打倒在地,另有一人趾高气扬地站在那里。 胡佑定睛一看,这三人原来是一开始追杀卓青藕的那三个号称“乌江水廷”的人,胡佑暗叹和这三人还真是有缘。 只见巴勇三人虽然一副重伤的样子,三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仙族,毫无屈服之意。 “什么鸟仙族?这里是我人族老祖宗的长眠之地,你们这些外来鸟人也敢进来这里抢东西,小心他老人家起来撕了你们这帮鸟人。” 巴勇这张嘴还是一如既往地硬。 “呵!你们那老祖宗早已被仙君打得灰飞烟灭了,还说什么起来撕了我,巨陆生灵不过是一群被仙君仙族圈养的牛马而已,还妄图反抗,真是不知死活。” 那仙族轻蔑地说道,身后的白色羽翼轻轻扇动。 “长得人不人鸟不鸟的,明明是人的模样,背后偏偏长了几根杂毛,真是个鸟人,扁毛畜生。” 巴勇这一口一个鸟人,瞬间把面前的仙族惹火了,自己身后的羽翼本来是神圣的象征,这可恶的人族竟无丝毫敬畏,反而出口成脏。 “接受仙的审判吧!” 仙族背后的羽翼渐渐亮了起来,脑后发光,整个人看起来庄严肃穆,神圣无比,确有几分卖相。 “鸟人,你们迟早会被赶走……” 巴勇三人知自己这次怕是难逃一死,于是破罐子破摔,口中喋喋不休地叫骂。 “去死吧!” 一杆白光闪闪的银枪在仙族手中唤出,仙族手持银枪飞身而起,向骂的最凶的巴勇刺去,耀眼的白光照得巴勇不自觉地伸出双手把眼睛遮了起来。 可久久等待,巴勇并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不由纳闷得透过指间的缝隙在前看去。 这一看直把巴勇吓得向后直退,只差一寸,这银枪便能刺入自己额头,巴勇一颗心噗通狂跳。 只见这仙族鸟人仍保持着一副攻击的姿态,其一条腿却被一人单手牢牢抓住,那人旁边还站着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儿。 嗯?!这不是前段时间那一男一女吗? 巴勇用力揉了揉眼睛又向那男子看去。 只见那男子对他微微一笑,而后抡动手臂,“轰!”的一声,仙族鸟人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羽毛飞得到处都是,坚硬的地板都被砸出了一道道手指粗细的裂纹。 “可恶的人族,居然偷袭!有本事…啊!” 仙族鸟人话还未讲完,胡佑又将其抡了起来, “轰!轰!轰!” 仙族鸟人连续不断地被左右抡起向地面撞去,惨叫连连。连巴勇这种糙汉子都看得眉头皱起。 不过这仙族鸟人确实皮实,被胡佑这般抡打,仍未死去,只不过看上去有些萎靡罢了。 “停!” 巴勇咽了口唾沫大声阻止道。 胡佑闻言停了手中动作有些疑惑地向巴勇看去。 “大哥,我没别的意思,你能不能让我兄弟三人过过瘾?”巴勇搓着一双大手憨厚的说道。 “他?” 胡佑指了指被他抓着一条腿躺在地上已经快奄奄一息的仙族鸟人。 “对,对!”巴勇急忙点头道。 “给你们!” 胡佑像扔垃圾一样把仙族鸟人向巴勇三人丢去。 “玛德,哥几个,扁他!” 巴勇三人上去就是一顿王八拳,还频频直往其脸上招呼。 “你不是牛逼吗?你再给大爷牛一个看看!” “咚咚咚!” 拳头砸在脸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不多时,原本长相英俊的仙族被这哥仨揍成了猪头,晕死了过去。 “呸!” 见仙族鸟人晕了过去,巴勇一口唾沫吐在其脸上,口中骂骂咧咧地说道:“真是不经锤的鸟人。” 而后一路小跑地跑到胡佑面前,“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多谢小哥出手相救!请受我一拜!”说着便要给胡佑磕一个。 胡佑见状急忙伸出双手拦住巴勇:“别,这我可承受不起,快快起来。” 巴勇只觉对方的一双手牢牢地把自己定住,这头却是怎么也磕不下去,无奈只好作罢,同时心中对面前的小哥有了几分钦佩,这小哥看上去要比自己小上好多,修为竟如此之高。 “小哥,方才是我错怪你了,还请你见谅。姑娘,当初真是瞎了我们的狗眼才去追杀你,还请姑娘莫要见怪。” 巴勇粗犷的脸上颇有些歉意。那其余二人也低垂着头,三人模样倒好像打碎了家中花瓶的孩童。 “行了,我不怪你们,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卓青藕浅笑道。 “那真是太好了,”巴勇抬起头欣喜地说道,并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哥,这本古书我送你吧。” “我怎么好意思拿你东西?不用了。”胡佑推辞道。 “小哥,你还是拿着吧,这好像是本医书,我们又不学医,留着也没啥用。”另一个人开口说道。 “医书?能给我看看嘛?” 听到医书二字,卓青藕瞬间来了兴趣。 “当然可以。” 巴勇爽快地将书给了卓青藕。 只见古书的封面上写着“百草经”三个字,卓青藕打开古书翻看了几页,脸上的表情越发兴奋起来。 “胡大哥,太好了,这果真是‘百草经’,这可是天下医书的老祖宗。” “居然姑娘这么喜欢,那这本书就送你了。” 巴勇十分豪爽地说道。 “如此贵重的东西,我怎么好意思要,还是还给你吧。” 卓青藕心中虽有不舍,但还是要将这部百草经还给巴勇。 “姑娘,你就拿着吧,给我也是废纸一堆,没有丝毫价值,姑娘若真承我情,先把我三人身上的伤给看一看吧,哎呦!痛死我了!” 说着话巴勇三人皆捂着胸口,龇牙咧嘴地呻吟起来。 第135章 一夫当关 通过对巴勇三人的询问才知,原来这地宫下还有一层,真正的高手早已下去,这层所留的不过是像他们这种本领低微的小虾米,看能不能捡漏几件高手忽视或者看不上的宝贝。 而这本百草经的获得只能说纯属巧合。三人进入这耳室后,这耳室早已一地狼藉,其中的灵草丹药早已被人抢光,三人失望之余只得四处仔细察看,看还没有没剩下什么好东西。 察看之余,巴勇发现原本供奉在此的一座轩祖木刻雕像被人推倒在地。 虽巴勇三人平日里干得是水匪的勾当,但也心中敬这位人祖,于是便把雕像重新扶了起来,摆回了原位,并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哪知三人磕完头刚刚站起,那雕像足下部位“嘎吱”一声轻响,竟伸出一个小抽屉出来,而这本百草经便静静地躺在这小抽屉里。 三人惊喜之余将此书拿出,却发现此书并不是修行功法一类的书籍,倒像是一本医书,不由脸上大失所望。 哪知三人取书这一幕却恰好被同样进入耳室的仙族鸟人看到,就有了胡佑方开始看到的那一幕。 “那雕像在哪里?”卓青藕问道。 “就在这里面。”巴勇答应一句便带着几人向耳室里面走去。几人走到耳室尽头向右拐去,又一个墓室出现在几人眼前,此墓室位置隐匿,和耳室中间隔着一段三丈长短狭窄的过道,只可容一人通过,其位置刚好在耳室一角,加上地宫灯光昏暗,所以胡佑二人进来时并没有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通过狭窄的过道,巴勇带几人走了进来。 “那个,那个就是。”巴勇指着供台上的雕像说道。 雕像有真人大小,通体呈深褐色,一副中年儒生的打扮,站姿,头戴方巾,身着长袍,面上带着丝丝笑意,目视前方,面容恬淡闲适,慈祥庄重,倒有几分医圣风采。 只见这雕像一手持杵,一手持臼,做捣药之态。 几人走到雕像面前跪在地上,行了叩礼,几人才一个个站起。 几人拜过正待转身离去之时,突然身后“哐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几人转身看去,只见原本在雕像手上的铜臼掉在地上,在地上滚了一圈,滚到了几人脚下。 胡佑见状将其从地上捡起,或许是摔了一下的原因,原本包裹在外面的那层铜绿纷纷脱落了下来,露出黄铜之色。胡佑拿在手中翻看了一下,其上雕刻着花花草草,图案精美,栩栩如生。在铜臼的底部印有一个四四方方的钢印,上面印着“紫铜药臼”四个苦字。 “好像就是个上了年代的铜药罐子,看上去没什么特殊。” 胡佑喃喃自语道。 “胡大哥,能给我看看吗?”卓青藕在旁边央求道。 “给你。” 卓青藕双手接过,拿在手中反复观看,其脸上表情渐渐激动起来。 “怎么?青藕,你可是发现了什么?”胡佑疑惑地问道。 “等一下,我还不能确定。” 卓青藕说着便从腰间的储物袋中取出一根灵草出来,把灵草丢入铜臼之中,让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这铜臼发出晕晕黄芒,其表面的花花草草竟动了起来,小草生长,花蕾盛开。 “这果真是那传说之物,紫铜药臼,轩祖生前捣药用的铜臼,灵药放入其中,药性便会成倍增加。” 卓青藕小脸红扑扑的,神情异常激动。 “我还以为这只是寻常之物,倒没想到这还是一件宝贝。如此重宝竟放的这般随意,真是让人想不到。”胡佑摇头笑道。 “此物既然是真品,胡大哥你说那个会不会……” 卓青藕目光投向了雕像另一只手上拿着的捣药杵。 ……… “有了这捣药杵,花将军就能从那锁魂镜中脱困而出了。”卓青藕一边兴奋地说着一边跟随众人出了这间墓室。 “嗯?那鸟人哪里去了?”巴勇大喊道。 几人这才发现原本躺着鸟人的地方早已空空如也。 “玛德,方才我应该直接把他宰了!”巴勇懊悔地说道。 “算了,跑了就跑了,不知巴勇大哥可知那下一层地宫的入口在哪?”胡佑开口问道。 “你要去下一层吗?那里可不比这一层,都是些修为强横的高手,其中还有几个老怪,虽然其修为暂时被压制到了御物境,但手段见识皆不是你我可比,小哥,宝贝固然难得,但生命只有一条呀。” 这巴勇竟开口规劝起胡佑来,看其担忧的神情,皆由心而发,倒是把胡佑当做了自己人。 “巴大哥有所不知,我的亲朋挚友此刻怕是都在下面,我还要下去找寻他们,这一趟却是不得不去。” “那…那好吧,我带你们过去。”巴勇思索片刻,便点头答应道。 几人抬腿便走出了这间耳室。 可是几人刚刚走入甬道,对面却气势汹汹地奔过来二三十个仙族鸟人,惊得甬道中的修士纷纷躲避。 “就是他!” 其中一个脸肿得像猪头的鸟人指着胡佑几人大声喊道。 “这鸟人拉救兵来了!这么多的鸟人,小哥,我们该怎么办?” 看着眼前的成群仙族,巴勇瞬间慌了神。 胡佑看着眼前成群结队的仙族也是眉头一皱,若是一个两个他还能对付,一下子来这么多,他也是无力招架。 “我们回去!”胡佑招呼一声,便带着几人复又回到了方才那间耳室。 “快!他们要跑!” 仙族提速向几人追来。 “你们几个进去,我守住门口。” 胡佑向巴勇几人进入了那摆着轩祖雕像的墓室,而他自己则守在狭窄过道的尽头,这样敌人每次便只能一人和他面对面争斗,避免了背腹受敌的处境。 胡佑唤出冰蚕手衣,双手上渺渺寒气蒸腾,这原本就有些阴冷的墓室更加冷了几分。 “胡大哥!”卓青藕担忧地叫了一声。 “没事,且看你哥我是如何一夫当关的。”胡佑扭过头对卓青藕轻笑道。 不多时,外面的耳室中便人声喧哗,众多的仙族鸟人涌了进来。 “他们躲在这里。”那猪头鸟人率先发现了胡佑几人,大喊一声,二三十个仙族纷纷围了上来,堵在了这狭窄的过道口。 “小子,这下看你还往哪里跑?” 被打成猪头的鸟人得意地说道。 “谁说我要跑了,我不就在此处等你吗?你倒是进来呀!”胡佑一脸嘲弄的说道。 “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看我如何斩你!” 猪头鸟人气急,刚要跨入那过道,看到笑意吟吟的胡佑时却又犹豫起来,这小子方才的彪悍可是让他记忆犹新,自己若进入这狭窄的过道和他对打,难保又要被对方一顿胖揍。 “有本事你出来,我们一战!”猪头鸟人站在过道这边大喊道。 “你进来!” “你出来!” “你是不是不敢进来!胆小鬼,呸!” “我看你才是不敢出来,你来,你来,小爷锤不死你!” 两人的这通叫板,只叫在场的仙族一阵无语。 “这帮鸟人,来了这么多人还怕我们四人,你们若是不怕打,趁早滚蛋,别站这污了爷爷的眼……” 巴勇这大嗓门也凑到过道口,对着堵在外面的一群仙族骂骂咧咧开来。 “我们这么多人,你怕什么?进去揍他们。” 仙族这边终是有人忍不了巴勇的臭骂,一脚将站在过道口的猪头鸟人踹了进去。 “啊!” 毫无防备的猪头鸟人脸上浮起一抹惊恐,惊慌失措之下竟忘了出招,被胡佑一把治住,向身后丢去。 “巴大哥,好好照顾他。” “好嘞!” 巴勇三人搓着一双手,一脸贱笑地向猪头鸟人围了上来。 “啊!” 不多时,凄厉的惨叫声便传遍了整个耳室。 “真是废物!丢我仙族脸面!”方才踹猪头鸟人的那个仙族脸色阴沉地说道。 “帝景,你何不进去给他点颜色看看。”另一个仙族开口激将道。 “正要进去一战,以震我族威名!” 帝景说着话,一杆银枪在其手间幻化而出。 “杀!” 枪出如龙,枪头在前,帝景紧跟其后,迅如闪电,整个人向过道中冲去。 “这鸟人倒是对刚才的那个要厉害多了。” 银枪吞吐,胡佑不时侧身躲过刺来的枪头,枪身如电,却是难伤胡佑半分。 突然枪势一收一放,胡佑只觉眼前皆是枪影,一时难以分清其中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不由眉头一皱。 见胡佑这般神态,帝景嘴角渐渐上扬。自己这招“千枪影”可是仙君亲授,除了仙族的几个妖孽人物,同辈人中少有能破解者,帝景似乎已经看到眼前的人族被自己一枪刺穿的场景。 可接下来让帝景意外的是,眼前的人族竟不硬接他这招“千枪影”,反而人影一闪退出了过道门口,闪到了过道一边。 “好!” 帝景大喝一声,刚要闯入,就在他千枪化一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探出,牢牢地抓在其枪身之上。 帝景眼前一花,一人欺身而至,一掌打在其胸膛之上,帝景的身体瞬间倒飞出去,砸进了其身后的人群之中。 “也就那样,一般般。” 胡佑拍了拍双手,复又挡在了过道之中。 第136章 我不能死 接下来仙族一连几次换人进攻,都被胡佑一人击退,听着过道那边巴勇刺耳的嘲讽,不禁一个个脸色阴沉。 “下一个!” 胡佑站在过道这边大声呼喊道。 “可惜帝子不在,不然定能打败此人,哪里容他在此放肆!”仙族中有人懊恼地说道。 “你们这些日子可曾见过帝子?”有人开口问道。 回答他的却是无声的摇头,同时一种不好预感在他们心中蔓延。 “帝子莫不会已经……” “住口,帝子同辈无敌,不会有事的,或许是遇到了大机缘,这才导致他现在还没赶到这里。” 其余人皆点了点头。 只是他们不知,帝冲早已在桃林中被变成魔可可的魅窈睡死,尸骨不存。只是唯一知道此事的罗峰一直被魅窈所控,因此此事并未传播出去。 “好了,先不说这些,还是先想想怎么解决此人吧。”帝景脸色阴沉得说道。 “过道狭窄,我们虽人数众人,但却施展不开呀!”一人无奈地说道。 “有了!”帝景沉吟片刻,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什么办法?” “他们居然龟缩不出,让我们就用烟呛死他们。”帝景嘴角露出一抹阴笑。 “好主意!” 说干就干,不多时,滚滚浓烟顺着过道飘入胡佑所在的墓室,胡佑每每想出去将火扑灭,却又被在外防备的仙族打回。不多时,整间墓室上层便笼罩了厚厚的一层烟雾。 “咳咳咳,胡小哥,这群鸟人是想呛死我们呀,我们该怎么办?” 巴勇一只手捂住口鼻,另一只手用力驱散着眼前的白烟,但也不过徒劳罢了。 突然一声痛哼声传入几人耳中,却是那被巴勇打晕过去的猪头鸟人醒了过来。 “玛德,你过来!” 巴勇揪着那鸟人的一双羽翼将其从地上拉起,走到过道口恶狠狠地喊道:“你们快点把火灭掉,不然我杀了这猪头鸟人。” “玛德,哑巴了!快让他们把火灭掉,不然劳资第一次先宰了你!”巴勇一脚踹在那鸟人的屁股上。 “你…你们快点把火…” “小心!” 胡佑一把将巴勇拉开,只见一支银枪从犹在讲话的鸟人胸膛出一穿而过,钉在了另一边的墙上,若不是胡佑及时将巴勇拉开,恐怕他也要被那银枪所伤。 “你…你们…” 那鸟人噗通一下倒在了地上,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瞪得滚圆,头一歪,气绝身亡。 “玛德,这群鸟人真是没人性,连同伴都杀!”巴勇咂了咂舌头,惊魂未定得说道。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会我冲出去,你们跟在我后面,记住等一下不要恋战,有机会就先跑,我会在后面拖住他们。” 胡佑眉头紧蹙,表情严肃地说道。 “咳!可是胡大哥,那样你怎么办?” 卓青藕担忧地问道。 “我,你们不用管,我自有办法脱困,巴大哥,一会还请你多多照顾青藕。” “小哥,没问题,除非我三人都死了,不然没有人能伤害到青藕妹子。”巴勇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其余两人也纷纷点头称是。 而此时,白烟越发浓厚,整个墓室皆是白烟笼罩,目不能睁,鼻不能吸。 “好了,准备了。” 胡佑将颈间挂着的紫金葫芦摘下,口中默念法咒,将葫芦向地上一抛,原本一寸大小的紫金葫芦瞬间变得一人高低。 “走!” 胡佑一脚踹在紫金葫芦上,葫芦瞬间如同炮弹一样带着嗡嗡之声向过道射去,胡佑紧跟其后也冲了出去。 巴勇三人见胡佑冲出,身影一闪也跟了出去。 “砰砰砰!” 数十根银枪瞬间刺在冲出的紫金葫芦上,激起一阵火花。 冲出的胡佑双手寒气吞吐,一瞬间将在场欲势反扑的众仙族皆冰封其中。虽一下子制住了所有人,但胡佑所耗甚大,体内灵力已去七八之数。 胡佑脸色惨白,喘着粗气对巴勇几人喊道:“快走!” 巴勇见状急忙拉起卓青藕,四人一同向耳室外的甬道跑去。 胡佑见四人脱困而出,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一跃而起,同样向室门飞扑而去。 “锵!” 就在此时,一支银枪朝胡佑当胸刺来,封了胡佑退路,胡佑无奈,向人群中落下,刹那间仙族鸟人个个破冰而出,手持银枪向胡佑刺去。 “杀了他!” 胡佑身影闪动,在人群中来回穿梭,一时间竟无一能伤他丝毫,反而被胡佑打倒了几个。只是如此的挥霍灵力,胡佑渐感筋脉闭塞,头脑眩晕,有脱力之症。 “不要停,继续攻击,他快扛不住了!” 帝景在人群中大喊道。 胡佑深深看了帝景一眼,而后飞扑至帝景跟前,帝景见状急忙又使出那招“千枪影”,只见空中数千枪头,朝胡佑笼罩而来。 “废物!你就只会这一招吗?” 胡佑大吼一声,一人大小的紫金葫芦出现在胡佑手中。 “杀!” 胡佑双臂青筋暴起,一跃而起,双手将紫金葫芦抡起,以泰山压顶之势,朝帝景当头砸去,数千枪影在和紫金葫芦的碰撞中瞬间泯灭。 “轰!”的一声,坚硬的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而帝景则被砸成了一摊血泥。 胡佑身形摇晃,几欲栽倒。 “噗!” 两支银枪从背后刺入,当胸而出。 巨痛之下,胡佑低头看着两支已被染成红色的枪头,鲜血从嘴角不断涌出。 “要死了吗?” 喃喃声中,胡佑的身躯被挑到了空中。 “噗噗!” 又是两支银枪刺入了身体,胡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眼前无数人影在跳动。 “儿子,你啥时候能让我抱孙子?”胡秀秀一脸嗔怪地数落着胡佑,旁边则站着一脸憨笑的胡大有。 “我的孙儿在哪里?” 楚江伶复又是那副披头散发的模样。 “胡佑,我死之后,你要守护好妖族。”不苟言笑的九尾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母亲,我为什么没有父亲?” 一粉雕玉琢的小丫头满脸疑惑地问道,泪流满面的小白双手紧紧抱着她。 “你若死,我绝不独活!” 一身新娘装的魔可可将二尺白绫绕过房梁。 “兄弟!兄弟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十斤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胡哥哥,你在哪里?龙儿需要你。” 一头顶龙角的妙龄少女无助地面对着徐徐靠近得千万虫族,其身旁躺着一具破碎的龟甲。 泪流满面的卓青藕,对月独饮的李多饮,怅然若失的黑白子……… “不!我不能死!” 胡佑心中呐喊道。 丝丝灵力从百骸中涌出,原本闭塞的经脉重新充盈起来,一颗妖丹在腹部气海凝聚而成,七色经竟在胡佑体内自行运转开来。 胡佑此时双目赤红,白色毛发在脸部疯狂生长,一双手渐渐化为利爪,十根指甲长如利刃,在其身后,一条雪白的尾巴渐渐长出,一股凶兽的气息弥漫开来。 “什么?!他是妖族!快杀……” “吼!” 仙族中有人失声尖叫,只是话还未说完,一只利爪便穿透了他的胸膛……… “女菩萨的朋友便是我们的朋友,兄弟们,杀光那些高高在上的鸟人!” 一群人呼啦啦向耳室冲去,可当他们到达耳室门口时,眼前的场景却让他们瞠目结舌,更有几人蹲在一旁呕吐不止。 地板和四周的墙壁上到处都是鲜血,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躺在地板上的尸体无一不是开膛破肚,涌出的肠子合着残破的羽翼流得满地都是,整个耳室宛如一座绞肉场。 “胡大哥,胡大哥!” 卓青藕也不顾血污,焦急地进入耳室,寻找着胡佑的踪影。 终于早已晕死过去的胡佑被卓青藕找到,卓青藕将其一把搂在怀里,血污瞬间染了卓青藕一身。 “胡大哥,胡大哥!” 卓青藕双目垂泪,用力摇晃着胡佑的身躯,哽咽地呼喊着。 “我…我没事。” 脸色苍白的胡佑努力对卓青藕露出了一抹笑容,而后头一歪,又晕了过去。 ………… 魔可可独自一人失魂落魄地站在地宫的入口处。 “他为何要这样对我?” 面对胡佑时装出来的坚强早已化为乌有,晶莹的泪珠滴答而下。 “或许真如他们所说,我是个扫把星,害死了娘,爹爹也把我扔下不管,”一丝嘲弄地表面在魔可可脸上浮起,“本就该孤独一生,却妄图去奢求什么爱情,如今他也离我而去,那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何意义。” 想到此处,魔可可从怀中摸出一把短刃横在了头颈处:“师父,徒儿愧对你的教诲!” 说完眼睛一闭,手中短刃直向脖子间抹去。 “当”的一声,短刃被击飞了出去,同时一股劲风向魔可可后背袭来。 魔可可正值伤心难过之际,毫无防备之心,被一掌击飞,“咚”的一下撞在了旁边的龙椅上,将龙椅撞得四分五裂。 “噗!” 魔可可一口鲜血吐出,双眼向偷袭之人看去。 “可可师妹,何事如此伤心?竟然要寻短见?” 周易才得意洋洋地站在那里,这小妞最终还是落到了我手里。 “要你管?” 魔可可想运转功法,却发现浑身筋脉已经被封住,别说运功了,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让我猜猜,”周易才故意摆出一副思索的样子,“难道是你那老相好胡佑不要你了?哈哈,没事,他不要你,我要你。” 周易才一脸淫笑地向魔可可走去。 此时殿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真是该死,坏劳资好事!” 周易才四处张望,终于在顶上发现了一根宽大的房梁,抱起魔可可一跃而上。 刚到房顶,只见一男一女走了进来,一个是罗峰,另一个是“魔可可”! 周易才满脸诧异地看了看下方的“魔可可”,又转头看了看身边的魔可可,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魔可可看着下面和罗峰走在一起的“魔可可”也是诧异万分,这世上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像之人?! 难道说?! 魔可可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笨蛋!” 第137章 响亮的耳光 直到看到殿中几乎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魔可可心中才有了几分明了,也终于知道为何胡佑看到自己会是那个反应。 只是这女子是谁?什么来历?为何又和自己长得这般相像?她们和胡佑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时间无数的疑问涌上魔可可心头。 “魅前辈,这里应该就是地宫入口。” 罗峰脸色蜡黄,双目浑浊,好像几夜没睡的样子,看上去状态颇有些萎靡不振。 “罗公子,你怎么还叫人家前辈?我们都那样了,你叫我魅儿就好了。” 那假魔可可似羞似涩,上前轻轻扯住罗峰的衣角,撒娇地说道。 假魔可可低垂着头,许是因为说出这番大胆的话有些害羞,面上自有一抹粉色,一副乖巧听话任君采撷的模样。 哪知罗峰却是浑身一颤,面上竟有些惊恐之色,嘴上磕磕巴巴地喊道:“魅…魅儿。” “嘻嘻,这就对了嘛!” 那假魔可可挽住罗峰的胳膊说道,“我们先不着急进去。” 接着她又抬头向上看去,笑意吟吟地说道:“这梁上可是有什么宝贝?为何我每次进来都有人趴在上面?” 周易才闻言心头大骇,对方是如何发现自己的?周易才一向对自己的藏匿之法颇为自信,而魔可可更是被他封了筋脉,对方应该没有发现自己的可能?除非对方境界高过自己太多。 “梁上有人?” 罗峰诧异地向上看去。 “怎么?!二位不愿下来?还要奴家上去请吗?” 魅窈盯着二人的藏身之处说道。 周易才无奈,只能拉起魔可可从房梁上落了下来。 “老…老大。” 罗峰看到魔可可先是有些诧异,而后一脸苦涩地喊了一声,垂下了头。 “哟,正主在这!” 魅窈上下打量着魔可可,“罗郎,你说是这位姑娘漂亮还是我漂亮呢?” 一阵白烟从魅窈周身升起,白烟消散,魅窈变回了自己的模样。只见其一袭白衣,黑发如瀑,细眉下一双勾人媚眼,红润的嘴唇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面上自带一抹风情,欲迎还羞,让男人见了情不自禁地想要亲近。 魔可可虽也相貌不错,同魅窈比起来却是有些青涩,把二人比作花的话,魔可可是一朵含苞待开的花蕾,而魅窈则是已经盛开的花朵。 “当…当然是魅…魅儿漂亮一些。” 罗峰磕磕巴巴地说道,只是眼睛不敢向魅窈多看,头一直低垂着。 周易才看到魅窈的真身后眼睛都看直了,心中喃喃道:“真是哪家的娘子?竟生得这般惹人怜爱!”,直到魅窈向他抛了个媚眼,周易才才慌忙把眼睛移向别处。 “真是不知死活!” 看着周易才这副猪哥模样,罗峰心中暗暗咒骂道。 “嘻嘻,还是我家罗公子嘴甜。”魅窈高兴地上前挽住罗峰的手臂说道。 “你是何人?为何要扮成我的模样?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魔可可沉声问道。 “嘻嘻,没什么目的,只因罗公子喜欢,我便扮成了你的模样,”魅窈又转头看向身边的罗峰,“罗公子,你说对不对?” 此话一出,魔可可有些奇怪地看向罗峰,而周易才则一副了然的模样,罗峰倒似是像被人撞破了丑事,一时间低头不语。 “罗峰,你和她做了什么?” 魔可可厉声问道。 “老…老大,这…”罗峰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 “当然是做一些男人和女人该做的事。”魅窈亲昵地搂着罗峰的胳膊说道。 听了此言,魔可可顿时感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看向罗峰的眼神充满了厌恶,魔可可强忍着心中不快问道:“你们是不是碰到过胡佑?” “胡佑?”魅窈想了一下说道,“你是说那个人族小伙儿吗?他现在应该哭得肝肠寸断了吧。嘻嘻,看到自己的心上人和别的男人如此亲近,你说他会是什么感受?” “卑鄙!”魔可可气急,伸出手掌就要向魅窈脸上打去,却被魅窈一把抓住。 “我最恨别人打我脸了,别说你现在筋脉被封,就算你全胜时期也未必是我一合之敌,”不知为何,魔可可要打脸的这个举动像是碰到了魅窈的逆鳞,明明没有打到,魅窈却一副深仇大恨的狰狞样子,“罗公子,你不是喜欢她吗?今日奴家便成全你。” 说完,魅窈便把魔可可向罗峰怀中推去,而罗峰则是一副害怕的模样,急忙摆手,身体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让你接着就接着,罗公子,我可以让你快活,也可以让你马上死。” 见罗峰有些不识抬举,魅窈脸色阴沉地说道。 “好,好,我知道了。”罗峰这才把魔可可接了过去。 “撕她衣服!”魅窈命令道。 “啊!在这里?”罗峰一张嘴巴张得老大。 “怎么?要我教你吗?” 魅窈死死地瞪着罗峰,一副威胁的模样。 “不…不用。”罗峰急忙回答道。 “老…老大,对不住了,我也是为了活命。” 说着话罗峰双手颤抖地伸了出去。 “撕拉”一声,魔可可的衣袖被拉了下来,露出一条洁白无瑕的玉臂,魔可可闭上了眼睛,滚滚眼泪滑落而下。 “这位公子也喜欢吗?不用急,罗公子完了你再上,敢打我脸!我这辈子最恨打我脸的女人!” 魅窈似是想到了什么,美丽的脸庞除了狰狞愤怒似还有一丝痛苦的回忆。 ……… “孩子他爹,你说这可怎么办?” 一间简陋的茅草屋中,一位穿着补丁衣服的农妇哭哭啼啼地说道。 窗外雨水稀稀拉拉地下着,无尽的雨声使人心中烦扰不堪,一位老农坐在屋里的木椅上,满是老茧的手上拿着一根旱烟,呛人的白烟不时在空中缭绕,老农脸上风尘仆仆,皱纹交错,一看便是出苦力的农家人。 “哭!你就知道哭!让你平时好好看着她,如今做出这等败坏门风的事情,我能怎么办?”许是被农妇的哭声吵的烦了,老农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如今这街坊四邻都在看我老张家的笑话,暗里偷偷戳我的脊梁骨,真是家门不幸。” “如今窈儿的肚子越来越大,这可怎么办呀?这事儿若传出去,以后她可怎么嫁人?”农妇哭诉道。 “嫁人?不如我现在就将这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活活打死好了!”说着话,老农便要向里屋走去。 农妇见状急忙拉住老农的手臂:“孩子他爹,不要啊!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她是我的心头肉呀!你若要打死她,便先打死我好了。” “哎!”老农生气地一拍桌子,又坐回了木椅上,看着妻子伤心的模样,也不禁老泪纵横,他何尝不爱自己的女儿,所说不过一时气话罢了。 “嘎吱!” 里屋的房门打开了,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模样的女孩从里面走了出来。 面容姣好,眉清目秀,脑后梳着一条辫子,垂到齐腰的位置,许是生活条件不好的缘故,脸色有些发菜,身体消瘦,本来如花年纪,一身衣服却是破破烂烂,打了好多补丁,另外,这身体消瘦的女孩却是肚大如斗,一看便是已经怀孕数月的样子。 “爹,娘,你们请相信我,李公子他一定会回来找我的,”女孩满脸幸福地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到时候他会接我们到城里的大房子去住,我们再也不会吃不饱饭,再也不用穿破旧的衣服。” “我的傻女儿,你醒醒吧,他是骗你的,他不会回来的。”老农脸上流下几滴浑浊的泪水。 “不,他会的,他一定会回来接我们的。” 几个月后…… “娘!好…好疼!快疼死我了。” 女孩躺在床上撕心裂肺地喊道,满头大汗,一双手青筋暴起,死死地抓着破旧的被褥。 “女儿,坚持住!就快生出来了!” “哐啷!”一声,破旧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漂亮女人带着一群人闯了进这个小院。 “你们是什么人?快快出去!” 见对方来势汹汹,一副凶狠的模样,正在屋外焦急徘徊的老农不由心中一惊,转身拿起挂在墙上的柴刀。 “你们进去将那骚货给我拖出来!” 那漂亮女人一声令下,几个精壮的汉子就要向屋里冲去。 “你们要干什么?我女儿正在临盆,你们不能进去!”老农一双颤抖着手用力挥动着手中的柴刀。 “滚一边去,老东西!再碍事先宰了你!” 其中一个大汉一脚便将老农踹了出去,老农的头一下子撞在了旁边的墙壁上,顿时口吐鲜血,头破血流。 “你们不能进去!” 老农痛苦地吼道。 “你们是什么人?不要动我的女儿!窈儿!窈儿!”随着屋里传出农妇凄厉的惨叫声,那少女被一个大汉粗暴的扯着头发从屋里拖出,鲜血从少女双腿间流出,在地上染出一条血红色的痕迹。 “你们放开我的女儿!”那老妇也急忙追了出来,朝着那大汉的身体撕扯着。 “去你妈的,老东西!” 那大汉一脚将老妇踹倒在地,一脸怒气地说道。 老妇又要挣扎着起来,又出来两个大汉上前一把将其按住,然后拖到了院中。 天上飘来一朵黑云,把月亮遮了去,一家三口就这般被人押着跪在地上。 那漂亮女人走到少女面前,轻佻地捏住少女的下巴向上提起。 “果然生了一副好模样。” “啪!”的一声,那漂亮女人一巴掌打在少女的脸上,少女顿时被打倒在地。 “把她扶起来,摁住她!” 两个大汉上来将少女扶起, “啪!” “啪!” “啪!” 一记又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少女的脸上。 过了许久,随着漂亮女人等一众人的离开,那个小院燃起了熊熊烈火,照亮了黑压压的夜空。 第138章 铜婴现世 魔可可一个规规矩矩的女孩,哪里受得了这等屈辱,恨不得此刻马上死去,双目紧闭,身体无助地颤抖,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 “老…老大,别怪我,我也是被逼的。” 罗峰磕磕巴巴的说道,然后双手抓住魔可可的衣裙,“撕拉”一声,魔可可胸前的衣服被撕扯开来,露出了里面的亵衣和颈间的一抹雪白。 罗峰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心头一阵火热,脸上呈现一抹病态的淫欲,然后伸出双手向亵衣抓去。 “不要,罗峰,我求求你了,你不要这样做。” 魔可可无助地恳求着,豆大的泪珠不断滑落。 “老大,这不能怪我,我也是为了活命。” 罗峰一开始确实是被魅窈逼迫,不过他现在更想看看那亵衣后面的风景。 就在罗峰双手颤抖着快要抚上亵衣之时,魔可可的右手上突然显现一团金光,金光中一只金灿灿的小脚丫快速伸出,一脚踹在罗峰的脸上,罗峰“啊”的惨叫一声,身体瞬间飞了出去。 紧接着金光淡去,一个浑身金光闪闪的婴儿站在了魔可可面前,他先是耍了一套凡间的功夫,别看这小胳膊小腿的,“咿呀”声中倒也舞得有模有样。 一套打完,婴儿背着手来回慢悠悠地走着,一双金目狠狠地盯着魅窈和周易才,口中骂骂咧咧地说道:“你们大爷的,竟敢如此辱我小师妹,小心小爷把你们挨个揍成猪头!” 口齿清脆,童音悦耳,裆下还露着小雀雀,模样乖巧可爱,这副架势却是流里流气,痞气十足。 这黄金婴儿生动活泼,除了肤色,模样同真正的婴儿无异,只是在这婴儿身上布满了裂痕和掌纹,更加糟糕的是,在这婴儿的胸口位置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透明窟窿。 “来呀!你们三个一起上,小爷今天让你们看看什么叫以一敌百!” 婴儿双手叉腰,胸膛挺起,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小娃娃,你露出来了。” 魅窈笑吟吟地指向婴儿双腿之间。 “啊!这…” 婴儿手忙脚乱地从地上捡了一块破布围在自己腰间,金黄的脸上似泛出一抹红晕,口中神神叨叨地说道:“哎呀呀,差点晚节不保。” “那么小,藏不藏的没啥意义。” 婴儿…… “你站住!”婴儿人影一闪,便到了正欲偷偷逃跑的周易才的面前,扬起小脸凶巴巴地看着周易才:“怎么?小爷让你走了吗?我都没发话你就敢走,你是不是骨头痒了?” 婴儿揉搓着自己的一双小手,手指关节“哒哒”的响着。 “不,不敢。”周易才讪笑地说道。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得很高?”婴儿歪仰着头看着周易才。 “没,没,前辈你长得高,不信你看。” “噗通”一下,周易才跪在了地上,可让人尴尬的是,周易才哪怕是跪着,也比婴儿整整高出一个头来。 “靠,你小子侮辱我!” 婴儿跳起一把抓住周易才的衣领将其拉倒在地,周易才试着挣脱,却感觉这圆滚滚的手臂上似有千钧之力。 “你小子好大的胆子,竟敢辱我!” “轰!”的一声,周易才的身体被一个肉嘟嘟的小拳头给轰飞了出去,撞到大殿的墙壁上滑落下来,晕死了过去。 “太不禁打了。” 婴儿摇头叹息道。 “至于你,”婴儿转过头看向魅窈,“算了,小爷不喜欢打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婴儿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其实婴儿没说,他总感觉和眼前这女子有某些特殊的联系。 “哈,那可要多谢你高抬贵手,肯饶过奴家了。”魅窈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婴儿屁颠屁颠地跑到魔可可身边,小手一抚,魔可可便恢复了过来,魔可可急忙用残破的衣服裹住裸露的春光,眼中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你是铁手铜婴?” “看模样举止就能猜出来,和他主子一样,小混混一个。”魅窈调侃道。 小婴儿却是不理魅窈的调侃,圆圆的脸蛋笑得像朵花一样:“真不愧是我师妹,果然是冰雪聪明,我就是铁手铜婴的器灵,也是师妹你英明神武的师兄,”小婴儿拍拍自己的胸脯接着说道,“既然我已经出来,你的安危便包在师兄身上,我看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还敢欺负我师妹。” 婴儿扬了扬金色的小拳头,一副劳资天下第一的派头。 “多谢师兄出手相救。” 魔可可闻言几乎垂下泪来,原本师尊早已派了一个大高手在自己身边。 婴儿摆摆手说道:“不用,小师妹无需客气,老家伙让我保护你,我当然要还他一个完整的徒弟。再说,那老家伙跟我说这残界中与我有非常重要的东西,只是他却不肯告诉我那具体是什么。” 小婴儿有些苦恼得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师尊既然说了,师兄也不用着急,时间到了自会遇到。” “也对,那师妹,我们入地宫吧。” “好。” 只是二人刚走到地宫入口,从地宫的入口处突然传来“咚…咚…咚”的声音,而且每“咚”一声,这大殿也跟着颤一下。 而且声音渐渐变大,大殿也越发颤动的厉害,浮灰不断飘落下来。 “这是?”婴儿疑惑得看着地宫入口。 随着大殿的加剧颤抖,以地宫入口为中心,一条条粗大的裂痕蔓延开来。 “不好,它要出来了!快撤!” 小婴儿一把拉起魔可可,快速向殿外飞去,而魅窈也紧跟着飞了出去。 三人飞出老远才停了下来,回首望去,只见整个人皇城的建筑在轰鸣声中不断倒塌,与此同时,无数的身影如同昆虫一般从废墟中不断飞出,跟在这无数身影之后,一颗跳动的巨大心脏从废墟中渐渐升起,跳动之声响彻这片天地。 “轩皇之心!” 婴儿似有所思的喃喃说道。 “秦明宇,你踏马的什么意思?” 十斤暴怒,挥剑向秦明宇斩去。 ………… 随着轩皇之心的突然暴走,虽有许多人在第一时间冲出了地宫,然仍有不在少数的修士被埋在了下面,更有甚者被头顶落下的巨石砸中,死伤无数。 “小白,你没事吧。”胡佑吃力地推开头顶的巨石。 胡佑做梦也没想到,他们一众人刚下到地宫二层不久,便遇到了花奴等人和不死族之间的争斗,他更没想到的是那胆大包天的白州冰蚕竟趁乱之际爬到那跳动着的巨大心脏上咬了一口,致使心脏暴动,地宫倒塌。 心脏暴动,在地面上撞出一个大洞,至此造化之力消散,人人望风而逃。无奈小白,孔蛮儿先前修为被花背封印,无法逃脱,胡佑十斤二人分救小白和孔蛮儿。 十斤顺利将孔蛮儿救出,只是胡佑在怀抱小白飞天之际被那秦明宇一脚踹下,以致二人未能及时逃离,反而被埋地宫之中。 影影倬倬,异常昏暗,大震动过后,倒塌的地宫中残留的幸存者不过一二之数,且都分散各处,余生难顾。 整个大殿的房顶倾斜而下,胡佑小白二人幸在大殿一角,黑乎乎一片,角落中只有二人的呼吸粗喘之声,安静十分。 “胡佑!” 小白一把扑到胡佑怀中,眼泪横流。轩皇残界中一路艰行,如今终于来到了心上人的身边。 “没事的,我们会出去的。”胡佑轻拍着小白的软背安慰道。 但小白双臂仍是紧紧地抱着胡佑,似乎怕下一刻他就跑掉一般,小白怀抱许久,才恋恋不舍的松了手。 “胡佑,你不要离开我,只是你答应不离开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小白双目通红,看向胡佑的眼神中满是恳求和不安。 “那老婆大人是不是要找根绳子将我拴在腰间,吃饭上茅房都寸步不离。” 那颗被魔可可伤的千疮万孔的心终是在小白这里得到了治愈,胡佑刮了一下小白的鼻头亲昵的说道。 “谁让你上茅房都跟着?!”小白嗔怪地打了一下胡佑,然后看着胡佑恳求得说道,“我是说你不要不要我了。” “怎么会不要你?傻丫头,你人这么好,又这么漂亮,能娶到你已是我胡佑多世修得的福分。再说了,我若敢不要你,我爹第一个便敢提刀活劈了我,二老可是对你这儿媳妇中意得狠,我哪里敢越雷池半步。” 看着小白那楚楚可怜的恳求模样,胡佑一把将其搂入怀中,口中不停地安慰道。 “哼!你知道就好!” 虽然面上有些生气,但小白内心自是欢喜得不行。 “那可可姑娘呢?”小白不经意地又问了一句。 此话一出,小白只觉胡佑的身体似颤抖了一下。 “娘子无需担心,可可姑娘已寻到良配,我与她之间以后不过同门之谊,再不会有瓜葛了。”胡佑缓缓说道。 “真的?”小白推开胡佑,认真地看着胡佑的双眼。 只见胡佑恍恍惚惚,无神的眼底似有泪光闪动,显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想来是二人真的分开了,胡佑心中受了不小的创伤。 小白又扑到胡佑怀中,双臂紧紧地抱着他,头枕在胡佑臂膀喃喃说道:“没事的,以后我会比她千百倍的对你好,你一定不会后悔娶了我。” 泪水从脸庞滑落,心中那魔可可的身影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小白的身影越发清晰。 软玉在怀,胡佑的双臂渐渐抱得紧了。 第139章 女儿红 胡佑不住得在四周敲敲打打地鼓捣着,想要寻出一条出路,只是让人无力的是,这四周石壁坚硬如铁,以胡佑邻云境修为全力施展也不过只在石壁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而头顶的巨石更是重逾万斤,除非胡佑有搬山之力,不然亦无法移动其分毫。 这大殿的四周石壁上雕刻着一条大龙,而胡佑二人刚好被困在龙首的位置,大龙巨大无比,只一颗龙首便有房屋大小。 “咚!”胡佑一拳打在了石壁上,颇有些垂头丧气。如今他也无计可施了。 “夫君,你也无需过多担心,十斤他们总会想办法救我们的。” 小白笑吟吟地看着胡佑,虽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狭小空间中,小白却是心情大好,或许对她来说,无论在何地,只是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是幽冥地狱也是极乐天堂。 小白从储物袋中取了一些干粮和清水,和胡佑二人分着吃,小白饭量极小,吃了很少便饱了,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在那里把玩,晕晕白光照在其脸上,更显晶莹雪白。 只见这宝珠晶莹剔透,其内似有水在流动,珠光宝气,暖玉生烟。 “嗯?这颗珠子哪里来得?” 胡佑一边吃着,一边口中含糊不清的问道。 “哈哈,怎么样?漂亮吧!这颗珠子当时就在那巨大心脏下面压着,心脏暴走时,别人都只顾着逃跑,倒被我捡了便宜。” 小白得意地说道。 “嗯,是挺漂亮的,能给我看看吗?” “你老跟我这么客气干嘛?” 小白小嘴翘得老高,一副生气的样子,“哼!我是你妻子,你这么说我感觉我们怪生分的?” “把珠子拿过来,给为夫看看!”胡佑装作严肃的说道。 “这样才对嘛?!” 小白伸出玉臂把宝珠给了胡佑,然后也挪动着身体,小脑袋凑了上来,和胡佑挨在一处:“夫君,这珠子我试过了,灌入妖力后,除了显得愈发明亮,也没有别的反应,你说这会不会就是一般的夜明珠。” “我想应该不会吧,此珠被压在心脏下面,显然十分重要,应该不是普通的夜明珠。” 胡佑把珠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也没看出什么门道,他也试着灌了一些灵力进去,可正如小白所言,除了明亮了许多,并无其他的异象。 “先收起来吧,等我们出去以后给花前辈看看,她应该知道这珠子的作用。” 说着话胡佑便要把珠子还给小白, “嗯?不对,好像缺少点什么?但我一时间又想不出来。”胡佑眉头微蹙,拿手轻拍自己的额头。 “怎么了?” 小白疑惑地问道。 “让我想想…对了!” 胡佑突然兴奋地站了起来,直朝身后的石壁走去。 “小白,你快来看!”言语间颇有些激动。 “什么?” 小白疑惑地走到胡佑身边问道。 “你看这龙首上缺少什么?”胡佑故作神秘的说道。 “缺少什么?好像什么都不…缺呀,”小白仔细打量着龙首,口中不确定得说道。 “你看它的眼睛。” “眼睛?眼睛怎么了?”小白看着那龙首的眼睛一副思索的样子,突然她一拍双手,大声说道,“对呀!整个龙首都是凸出来的,只有它的眼睛是凹进去的一个坑。而这个坑的大小却刚好是这颗宝珠的大小。” “还真是!老婆你真聪明!” 胡佑向小白竖了个大拇指,装作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又取笑我!” 小白作势轻拍了一下胡佑的肩膀,一脸羞涩。 “那我们试试?” “嗯。”小白轻轻点了点头。 胡佑刚将那颗珠子放入龙首的眼部凹槽中,那珠子便开始变得异常明亮起来。 伴随着机关动作的嗡嗡声,整个石壁竟微微颤抖起来,头顶的浮灰小石头不断落下,胡佑见状急忙将小白护在怀中。 过了片刻,石壁停止了颤动,龙首处原本闭合的龙嘴竟张了起来,随着龙嘴的张开,一间耳室出现在二人面前。 “白玉堂!” 胡佑惊呼一声,忙用一只手遮住了双目,待双目适应这强烈的光线之后,才把手放下。 目光所到之处皆是白玉,屋顶为玉,地板为玉,四周墙壁也为玉,就连这室中的桌椅都是玉作的,各种陈列摆设之间连接无痕,倒像是一整块玉抠出来的,祥瑞挥洒,白玉生烟,宛如神仙福地。 “这简直太漂亮了。” 小白惊叹得走了进去,一双美目打量着这耳室中的一切。 这耳室不过三丈方圆,其中陈列简单,一桌一椅一床,皆为白玉制成。在玉桌上放着一支玉笛,而在玉桌上方的墙壁上则挂着一幅画。 画中天蓝如洗,山峰翠绿,在山顶上有一红衣女子面朝云海,黑发扬起,手持一玉笛作吹箫之姿。虽画中只画了那女子一半侧身,然体态轻盈,眉目清秀,如临凡仙子。 在女子身后的那片绿林中,另有一个男子躲在一棵大树后。 在这幅画的左上角,另有几行小字,笔法刚劲有力,开头三个字便为“女儿红”, 女儿红 女儿美,粉衣裳,花间舞,我心往往。 女儿英,挂胄寒,驱戎狄,我心悬悬。 女儿红,红衣裳,拜高堂,我心戚戚。 “是妖祖狐芝!” 小白美目瞪得滚圆,一脸的诧异。 “这里是人祖的墓穴,怎么会有妖祖的画像在此?小白你会不会看错了?” 胡佑疑惑地问道。 “错不了,我妖族中虽没有这幅画,但却有妖祖这副扮相的画,一袭红衣,手持玉笛,而且你仔细看这画中女子裙摆的位置,是不是有一条毛绒绒的尾巴?” 胡佑仔细看去,果然在这女子的裙摆下面露着短短的一截狐尾。 “看来这支玉笛就是传说中的幻音魔笛了,没想到狐族至宝竟在此处。”小白拿起桌上的玉笛欣喜地说道。 “幻音魔笛?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我只知道狐族至宝是七星刀,如今在大伯九尾手中。” “七星刀是妖族狐芝突破到化界养界境之后的武器,这把幻音魔笛则是伴着妖祖成长的武器,一经吹响,幻境重重。妖祖曾经凭此魔笛让数十万异族大军陷入幻境之中,更是只身一人独战异族大军中数十位摘星老怪。” “果不负妖祖之名!” 胡佑敬佩狐芝的胆色和修为,身为一个女子,却有如此壮举,不禁向那画中女子拜了一拜。 “胡佑,你说那画中的男子会不会是轩皇?”小白一副八卦的样子,神神秘秘地问道。 “嗯?!这也有可能,我记得小时候曾随姑姑到西直城,在酒馆中碰到一个蹭吃蹭喝的老道士,他说轩皇魔罗之间的战争并不是为了争夺皇权,而是妖祖狐芝,当初只当做故事听,如今看来倒是有些根据。不过后人一向喜欢把英雄和美人儿编排在一起,增加故事的趣味,至于到底如何?怕是只有当时的人才清楚。” “女儿红……”小白又把那首小诗读了一遍,口中喃喃说道,“像轩皇魔罗这般传说中的人物居然也会为情所困,往往,悬悬,戚戚,越发悲凉了。” “是人便有七情六欲,若是无欲无求,那不成了寺庙供台上的泥胎了?!” 胡佑轻笑地说道。 “夫君,我为你吹一首曲子如何?” “好是好,只是你忘了你手中的这支玉笛可是幻音魔笛,你不怕把为夫带入幻境之中出不来吗?”胡佑苦笑地说道。 “没事的,只要我不灌注妖力,那幻音不过平平,以你的修为,很容易便能抵挡。” “那好吧。” 小白将红润薄薄的嘴唇凑到玉笛上,一段清雅悦耳的笛音缓缓响起,胡佑渐渐闭了双眼,用心聆听,只觉这笛声中似伴着女子的歌声,婉转空灵,如梦如幻。笛声入耳,似把这心中万千烦扰都抹了去。 一曲罢,胡佑缓缓睁开了眼睛,却看到那墙上的画竟自动从墙上揭起,飘到了半空之中,而那画中的一切似都活了过来。 微风习习,云海茫茫,微风吹起那红衣女子的发丝和裙摆,悠扬的笛声从画中传出,而那树林中的男子则偷偷地探出了头,深情地看向那悬崖边上的倩影。 笛停画卷,这幅画“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嗡嗡”声起,在白玉墙壁上竟出现了一道门,玉门缓缓打开,出现一条向上的台阶,胡佑小白相视一笑,沿台阶缓缓而上。 ……… 秦明宇异常气恼,这原本在凡心学院受气包一样的人物如今却能众目睽睽之下和他打得难分难解,争斗数百回合而毫无败相,这让他这个号称人族第一天才的人物毫无颜面可言。 “十斤给我狠狠得揍他!秦明宇,我告诉你,若是我小白姐姐有什么闪失,我会将此事告知妖皇九尾,你灵王宗就等着被灭门吧,门派的看门狗都给你屠干净。” 孔蛮儿小脸含煞,显然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黄毛丫头,信口开河,九尾岂会为了一只小小玉兔同人族开战?”有灵王宗门人开口嘲讽道。 “哼!小小玉兔?!真是不知者无畏,小白姐姐是妖皇九尾亲自做媒的侄媳妇,你还认为她只是小小玉兔吗?” “那又如何?九尾的侄儿没有一百个怕也有八十个了,估计他连自己的侄儿都不认识,还管什么侄媳妇?” “他侄儿可是胡……” 孔蛮儿话未讲完,却被十斤打断了:“蛮儿!” 孔蛮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不由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第140章 蛮儿骂架 十斤和秦明宇二人在空中争斗,只见剑气纵横,掌力浩荡,而场下众人则种族分立,各自回到了各自的队伍之中。 魑魅魍魉不死族四大首领已聚于一处,冷玉亲昵地挽着魅女的手臂,如花一样的姑侄二人凑在一起在说些悄悄话,花背的眼睛已经恢复如初,只是眼圈还有些泛红,看上去倒有几分妖邪,眼睛不时瞟向在场的凡心学院众女子,嘴角抿着一抹坏笑。 白骨将军负手而立,双目看向那空中不住跳动的巨大心脏,脸上阴晴不定,一时怅然若失,一时悲愤交加,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让人奇怪的是,那许久未出现的掌中寺妙音竟站在白骨将军身侧,神态安详自若,不时同白骨将军说些什么。 而魍尸小何仍旧是披着那一面破破烂烂的战旗,站得离其他几人稍微远了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白州虫族和周皇朝子弟并灵王宗众弟子合于一处,那地蛹许是咬了一口心头肉的缘故,此时趴伏在周易才的肩头,沉睡了过去,但见其体表流光溢彩,霞光吞吐,显然那口心头肉给了它莫大的好处。 另一方则是以花奴,小咪,桃夭夭为首的众多散修散派的人族修士,场中以这方人数为最,但良莠不齐,其中浑水摸鱼者很多。 桃夭夭此时兴致勃勃骑坐在小咪的身上,而小咪则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不时对着天空中的心脏低吼一声。 花奴则双目通红得看着那巨大心脏,口中喃喃叫着“轩哥哥”三个字。 黄麒和孔蛮儿站于一处,二人身后则站着兽首人身的各种妖兽,妖族这次可谓损失惨重,活下来的不足原本的十分之一。 而最后一方则是魔可可,魔铁,已变幻成婴儿的铁手铜婴,还有那垂头丧气的罗峰。场中以这班人马为最少,不过铜婴却毫无胆怯之意,一双黄金色的眼眸不时流光泛起。而魔可可正一脸冰霜得向罗峰低声呵斥着什么,罗峰不时点头称是。 让人意外的是在场的却是没有一个仙族子弟,以仙君义子帝冲为首的数百仙族在这次残界之行中竟一个都没有活下来,全部陨落在此,让人颇感意外的同时又不得不各个心忧起来,仙族一向强势,绝不会吃下这个哑巴亏,接下来怕是有些人要承受仙君的怒火了。 秦明宇和十斤打了一阵,谁也奈何不得谁,不得不暂时罢了手,分立场中。 “十斤,胡佑此人素来怪异,不是和魔族走得近就是和妖族纠缠不清,这两族向来是我人族大敌,水火不容,你可想过为他出头的后果?” 秦明宇厉声喝道,竟要以民族大义强压十斤。 “我兄弟怎样关你屁事?”十斤指着那悬在空中的巨大心脏说道,“人祖轩皇也曾经同魔罗,狐芝二祖并肩作战,你是不是也要管上一管?” “今时不同往日,上古时期为了生存,各族不得不并肩作战,如今各族之间恩恩怨怨,早已说不清谁对谁错,不过敌对是当今之势,胡佑这般拎不清立场,不如趁早灭之,免得他学了花太闲那个叛徒。” 秦明宇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灵王宗一众弟子大声叫好。 “你…” 十斤刚要说话却又被秦明宇打断。 “你可知我人族每年有多少人口被妖族迫害?又有多少将士在和魔族的斗争中埋骨在万灵坟场?每一条陨落的生命背后都有一个小家,垂垂老人,孤儿寡母,我问你,你觉得通敌何罪?” 秦明宇一副伶牙俐齿倒把十斤说得一时语噻。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人族有挚友亲朋,难道我妖族便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孔蛮儿大急,站出来指着秦明宇的鼻子骂道,“远得不说,就你们人族那座富贵繁华的西直城,便是用我妖族血肉堆砌起来的,而且我还听说,自花将军走后,西直城换了一位爱吃猴脑的城主,每日都命人上雁难山抓一只猴子回来,将猴子固定在桌下,活生生的敲开脑壳,用勺子勾猴脑吃。” 孔蛮儿此话一出,引得四周一阵议论纷纷。 “没想到这西直城城主做事比我不死族还狠辣,活吃猴脑,我顾某是做不出来,佩服,佩服!” 花背嘲讽得说道。当然花背也是有名字的,他的本名叫做顾风月。 “不仅如此,你们当那周皇朝是什么好货?!大的强占亲嫂,染指儿媳,小的有样学样,叔嫂红帐,姐弟私通,整个一窝的臭烂货。” 一连说出这些话,孔蛮儿小脸微红。在场的几位尚未出阁的凡心学院女弟子也是个个红了脸,心心暗暗啐了一口。 孔蛮儿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不禁皆投向身为八皇子的周易才,周易才脸色大变,一时有些惊慌失措,身子不禁想向后退:“你…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辱我皇族威名,当真该杀!大家莫要听她妖言惑众。” 可周易才一席话说得是一丝底气没有,毕竟孔蛮儿说得确实不错,他本人就和其堂姐周丽有一腿。 “我妖言惑众!也不知道谁在这残界中强占修女……” 周易才知这伶牙俐齿的丫头要说自己,不禁恼羞成怒,从人群的一跃而出,直朝孔蛮儿扑去。 周易才显然动了杀心,人未到,掌风已压迫得孔蛮儿有些呼吸不畅。 “竖子,你敢…” 十斤见状大吼一声,便要上前阻拦,不曾想却被秦明宇拦住,十斤愤怒不已,奈何一时竟冲不破秦明宇的阻拦。 “我来会会你!” 人影一闪,黄麒挡在了孔蛮儿面前,手臂一甩,一个火球凭空演化而出,直向空中的周易才撞去,黄麒飞身而上,和周易才战于半空之中。 二人相战数合,突然一二寸白芒从周易才处飞出,直向孔蛮儿射去,黄麒不察之下竟来不及阻止,想要回身救援,却被周易才死死缠住。 原来这二寸白芒正是那白州冰蚕地蛹,前不久刚好醒来,欲助周易才一臂之力。 孔蛮儿脸上渐露惊慌之色,白光耀目下,竟不自觉地用小手捂住了双眼。 “小心!” 不曾想出手相救的竟是魍尸小何,他单臂一展,身上披着的战旗迎风而长,浩浩荡荡就要向那冰蚕斩去,但突然间那战旗又收了回去,小何原本担心的面孔又恢复了平静。 一根漆红色的柱子从大殿的废墟中射出,带着飕飕风声,如炮弹一般向那二寸冰蚕砸去,而跟在那红柱之后,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冲出。 眼看那红柱就要砸到身上,地蛹顿住身影,团团寒气从口中吐出,竟把这三人合抱的柱子冰封了起来,“嘭”的一声,摔在地上,碎了一地木屑。 不过这一耽搁,从废墟中冲出的一道人影已冲至他面前,抬手抓来。 而另一道人影则直奔孔蛮儿而去,将其带回了妖族队伍中。 “蛮儿,你没事吧。” 孔蛮儿放下捂着双眼的小手,只见小白正一脸关心地看着自己。 孔蛮儿一把扑到小白怀中,呜呜哭了起来:“小白姐姐,蛮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怎么会呢?我这不是好好的,”而后小白又把目光投向空中的胡佑和那二寸冰蚕地蛹,把嘴凑到孔蛮儿耳边笑意吟吟地轻声说道,“是不是那小豆丁欺负你了?看我给你出气。” 话毕,小白扬起手中的玉笛,红唇微张,悠扬的笛声响起。 随着笛声的响起,那原本行动如电的二寸冰蚕竟好像喝醉了一般,被胡佑一把抓在了手中,冰蚕手衣寒气吞吐,将二寸冰蚕封在了一个冰球之中。 “幻音魔笛!” 花奴倒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小白手中的玉笛。 “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一定会没事,快来帮我揍这个臭屁的家伙!” 十斤转过头兴奋地说道,若不是反应的及时,差点被秦明宇一掌拍中。 “接招!” 胡佑用力将手中冰球向秦明宇砸去,十斤见状攻击越烈,使秦明宇无暇顾及飞来的冰球,“咚”的一声脆响,冰球刚好砸在秦明宇面门上,紫黑一片,同时一个小小的包鼓了起来。秦明宇一时间只觉头疼欲裂 “哟!我说秦明宇,你这是要开天眼了呀!” 十斤嘲讽道,手中断剑更是趁机向秦明宇头颈处斩去。 就在此时,那刚刚只安分了片刻的心脏突然又振荡起来,随着心脏的震动,整个残界竟也跟着震动起来,地动山摇,残界中开始凭空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空间裂缝,而在裂缝后面,则是无垠的黑暗。 “胡佑,那幅画呢?!快快展开,不然整个残界就要崩溃,我们都得死!” 花奴大喊道。 胡佑闻着急忙将收在葫芦中的那幅在白玉堂挂着的画拿出,方一展开,那幅画竟自行从胡佑手中飞出,飘飘忽向那暴动的巨大心脏而去。 说来也怪,当那幅画飞至心脏面前时,那原本暴动的心脏竟渐渐安稳下来。 两者相对片刻,伴着画中笛声,一只洁白玉手从画中伸出,轻轻触摸着那心脏,而心脏则一副温顺的样子。 一曲罢,那幅画自行卷起,飘至心脏一侧。与此同时,一个个字符在心脏表面演化而出。 “凡心经下篇……” 花奴喃喃低语道。 第141章 混沌白玉蚊 小白奏起幻音魔笛,本意是想给那白州冰蚕一点教训,却不想竟引动得那平静下来的轩皇之心复又暴动起来,轩皇残界中天塌地崩,大有崩溃之意。 好在花奴细知其中种种孽债,让胡佑将其在白玉堂所得画卷展出,这才让暴躁的轩皇心脏重新平息下来。 与此同时,无数金文篆字在心脏表面忽闪忽灭,熠熠夺目,却是失传已久的凡心经下篇。 无论人妖兽,在场的都盘膝而坐,一双双眼睛紧紧盯着那心脏上的金字,唯恐错过一字。原本斗在一起的胡佑十斤等几人,也各自分开,此刻只盼着能将把那心脏上的金字一字不差地强记于心。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心脏上的金字渐渐隐去,心脏伴着那幅画卷复又沉入地底,于此同时,半空中心脏原本悬停的位置出现了一道流光溢彩的门户,祥瑞吞吐。 “诸位,过了这道门,你们便会回到巨陆,残界之行到此结束!”花奴大声说道。 “哈哈哈,太好了,我终于要活着…啊!师弟你!” 一人大笑方止便被站在其身后的同门一刀毙命。 “师兄,你安息吧!以后师门在我带领下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那师弟一脸阴暗的笑容,待那师兄断气之后,他摸光了师兄遗物,然后御剑向光门冲去,一闪而没。 这位师弟似给留下的众人做了一个不好的榜样,纷纷侧目而视,目光贪婪地扫视着四周的同伴,一股肃杀的氛围弥漫开来。 “啊!” 也不知是谁惨叫一声,把短暂的宁静瞬间打破,人人手持刀兵让身侧的同伴斩去,一时间刀剑乱舞,惨叫声此起彼伏。 “真是一出好戏,精彩!精彩!” 顾风月拍手叫好,一脸的嘲弄。 “巨陆众生中唯人族生得一颗七窍玲珑心,极为聪慧,修十年倒胜过我们修百年。然有其长,则必有其短,越聪慧的越是贪得无厌,一山之宝难添欲海,故而人族总是内耗不断。” 白骨将军微笑地说道。 “阿弥陀佛…” 而妙音似不愿见眼前这修罗地狱的景象,低头闭目,一只手捻着佛串,另一只手立于胸前,口中默念着佛号。 突然,一块金砖在半空中无限放大,当变得如一座山大小之时,“轰”的一声向罩在底下的修士砸去,众人见状纷纷躲避,有躲闪不已者则被砸成了一滩肉泥。 “轰!轰!轰!” 金砖每一次砸下,便带走了好多人的生命。 一把飞剑在人丛中穿梭,所过之处无一生还,皆被一剑割去了头颅。 又一个花篮升到半空之中,篮口朝下,悠悠一转,数十修士便被吸入其中,花篮再一振荡,哗啦啦倒出一摊血肉。 另有青皮葫芦,铜塔,方鼎等一干法宝被人纷纷祭出,一时间死伤无数,哀嚎遍地。 这些法宝皆是残界中所得,轩皇所留遗物,此时使将起来,端的是威力无比,杀气腾腾。 只这一场死得人便比之前的总和还要多。 “嗡嗡”之声大作,只见一朵巨大的乌云从天际飘来,把头顶的一轮红日遮了去,原本明朗的天地开始变得异常昏暗。 那乌云在空中稍微停顿,整个向地面压下,如此怪异的现象使众人一时停了争斗,纷纷抬头向上看去,紧接着一个个脸上大骇。 这哪里是一朵乌云?分明是上百万只拳头大小的花斑毒蚊,口器足有三寸长短。在虫云中,另有数百只长约三尺,口器也有三尺,浑身通红之色的蚊王隐匿其中。 “啊!” 惨叫声中,一位人族修士周身被花斑毒蚊覆盖,众蚊再飞起时,那人已被吸成了人干,皮包骨头,身上各处都是密密麻麻的针眼,且其原本壮硕的身体似缩小了几分。 场中顿时混乱了起来,众人也顾不得再杀人夺宝,一个个御剑的御剑,飞天的飞天,直奔空中那道光门冲去,然很多人还未飞至光门,便被虫云笼罩,能顺利逃出去的不过寥寥。 “大哥,看来我们得走了!” 花背看着漫天如云似雾的花斑毒蚊皱眉说道。 花背当初被封印的地方距离血湖很近,或许是相克之理,这些花斑毒蚊向来怕他,不敢靠近其封印之地一步。如今他在这里,这些毒蚊却依然这般铺天盖地而来,想来毒蚊中必有极其厉害的存在,而且已经厉害到不怕自己这个摘星之境天敌的地步。 “不好!它们过来了!” 花背话音刚落,只见无数毒蚊朝他们几人笼罩而来。 花背见状口吐七彩毒雾将己方数人护在其中,虽然那些毒蚊一接触毒雾便纷纷掉落下来,但仍然飞蛾扑火般冲了上来,在毒蚊的不断消耗下,原本浓厚的七彩毒雾渐渐变得稀薄起来。 “呱!” 一只巨大的花背巨蛙出现在七彩云雾之中,只见其大嘴一张,猩红的舌头犹如一条红龙在虫云中翻腾搅动,无数毒蚊如下雨般被打落在地,而站在蛙背上的白骨将军几人则灵力吞吐,不时将欺到身边的毒蚊拍落。 “大哥!我们走!” 花背巨蛙大吼一声,口中又吐出一股股七彩毒雾,两条粗壮的后腿用力一蹬,带着几人冲天而飞,直向空中的那道光门冲去。 眼看几人就要进入光门,突然一道白芒直朝巨蛙头部袭来。 “四弟小心!” 小何身上的黄色战旗迎风见长,挡在了巨蛙头部。 “噗!” 那白芒竟毫不费力地刺破了战旗,当它就要刺入巨蛙头部之时,白骨将军手持半截人皇剑向白芒扫去,“当”的一声,火星四射,白芒终是被人皇剑一击打出老远,停在了空中。 几人这才看清袭击自己的是一只拳头大小的白色毒蚊,毒蚊身如白玉,混沌气缭绕,与普通的花斑毒蚊相对却是大大的不同。 虽然暂时将白蚊逼退,白骨将军只觉虎口酸痛,让他更加瞠目结舌的是,这人皇剑的剑刃上竟被碰出一缺口,这白蚊身体的坚硬程度可想而知! 白芒一闪,那只白蚊复又向几人冲来, “快走!” 白骨将军大吼一声,将手中断剑如飞镖一样抛出,而花背巨蛙则带着几人快速向光门钻去,几人身影快速消失在了光门之中。 人皇剑和白蚊撞在了一起,白蚊只不过身体抖了一下,便稳了下来,而那半截人皇剑则被小何用战旗一卷,带了出去。 白蚊见目标消失,白芒一闪,复又向别处冲去。白蚊所过之处,修士像割韭菜一般一排排倒下,个个血肉无存,皮包骨头。 “乒乒乓乓!” 铜婴的双腿双手已舞出了幻影,犹如一口黄金大钟将魔可可,魔铁,罗峰三人护在其中,无尽的毒蚊碰撞在上面,火星四射,荡起片片涟漪。 “呀!” 铜婴一声大吼,振聋发聩!阵阵音波向四周荡起,凡触碰到音波的毒蚊瞬间化为乌有,一时间竟清出一片空地出来。铜婴悬在半空,双眸金光闪灭,虽形体短小,却有一副不可一世的无敌战姿。 “当!” 那只混沌毒蚊和铜婴碰撞在一起,巨大的碰撞力将二者反推几十丈。 几只二尺来长的血色毒蚊更是乘机向铜婴扑去,瞬间将铜婴淹没其中,倒如一团悬在半空之中的血云。 “呀!” 突然滚滚黑色魔焰从血云的缝隙间燃出,“轰!”的一声,整个血云炸开,只见铜婴周身滚滚魔焰缭绕,原本金光闪闪的一对眼睛此时更是被两朵魔焰取代,刚才的暗亏使铜婴怒不可遏,他竟唤出魔罗圣焰,要和混沌毒蚊死拼。 只见一人一虫在半空之中互相冲撞,一时间竟打得势均力敌,难解难分。 “哈哈哈!痛快!痛快!接着打!” 铜婴竟还是个好战分子,打得酣畅淋漓,好不畅快。 这混沌毒蚊可不是凡品,乃是这轩皇残界中第一只毒蚊,众多花斑毒蚊的老祖宗,更兼此蚊吸食过轩皇心脏的心头血,才进化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本来这些毒蚊的出现是为了轩皇心脏,哪知却来得迟了些,轩皇心脏已沉入地底,而地面上的这些修士却如同那池鱼一般受了无妄之灾。 铜婴倒是打得痛快了,魔可可三人可就惨了,失了铜婴的保护,花斑毒蚊铺天盖地而来,三人虽也修为不俗,却也险象横生,不过强力支撑罢了。 而魔铁更是失去了一臂,疲于应对,魔可可和罗峰二人还要分出部分心神为他抵挡花斑毒蚊的攻击。 突然一只二尺来长的血红毒蚊扑扇着翅膀向三人飞来,长长的口器泛起丝丝寒光。 “噗”的一下,二尺长的口器瞬间刺入罗峰肩头,罗峰惨叫不已,其身体竟开始快速消瘦下来。与这相反,那血色毒蚊原本干瘪的腹部渐渐肿胀起来。 眼前罗峰就要被毒蚊吸成干尸,魔可可一双玉手魔焰升腾,向血色毒蚊劈掌打去,那只血色毒蚊遇魔焰则噼里啪啦烧了起来,很快便烧成了灰烬。 “谢…谢谢你,老大…” 罗峰形容枯槁,脸色惨白地说道。 “老大!小心!” 突然魔铁大吼一声,闪身挡在魔可可面前,越过魔铁的肩头向前看去,只见数十只血红色的毒蚊“嗡嗡”声大作,朝三人飞扑而至。 第142章 出残界 “噗噗噗!” 数十根口器瞬间刺入魔铁的血肉之躯,连魔铁这个素来刚硬的汉子都忍不住惨叫连连,只见其原本健硕的身体微微颤抖,肉眼可见的消瘦下来。 “轰!” 魔焰重燃,在魔可可周身缭绕,魔可可闪身转至魔铁身后,用魔焰驱赶趴在魔铁背上的毒蚊,魔焰焚烧血肉的声音,滋滋声响,同时双手肥腻的感觉让魔可可眉头大皱。 “又…又来了!” 罗峰脸色惊恐地指着天空,害怕地站在原地不知所谓。 魔可可转头看去,只见一根二尺长短的口器在眼眸中不断放大,魔可可抬手便将这口器抓在手中,冷汗直流,只差半分,这口器便刺入眼眸之中,魔焰燃起,手中的血色毒蚊瞬间化成灰烬,此时魔铁背上仍趴着两只血色毒蚊,而空中另有数十只血色毒蚊带着数百只花斑毒蚊犹如一团火烧云朝魔可可三人俯冲而来。 看着数目如此多的毒蚊,魔可可白发飘荡,孤寂的身影在风中站立,一张俏脸尽是绝望之色。 魔可可将魔铁背上的两只毒蚊击落,又是两记掌力将魔铁和罗峰二人送出老远。 魔可可渐渐闭上了双目,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就这样吧…这辈子活得太累了…” 突然魔可可只觉一人挡在自己面前,她睁开双眼,占满眼眸的便是那熟悉的瘦削背影。 “胡佑!”魔可可惊喜地喊了一声。 只见无尽寒气从胡佑双手喷出,瞬间将那朵蚊云冰封其中,又是一个微胖的身影踏空而来,手中断剑舞出道道虚影,那些被冰封的毒蚊一时间被斩杀殆尽,却是十斤提剑来助。 此处魔可可的危机刚一解除,胡佑便要飞身离去。 “胡佑!” 胡佑的身体微一颤抖,悬在了半空之中:“不知可可姑娘还有何事?”胡佑始终未转过身来。 “其实我和罗峰之间……”魔可可一脸恳求的想要向胡佑解释什么。 “可可姑娘若是没什么事,在下先告辞了,我还要去保护我的妻子小白。”胡佑语气生冷得说道,“妻子”二字说得很重。 魔可可在感情上同样是个骄傲的人,对方既然不想听,她也便不再说什么了。 “无事。”魔可可脸色平静,重新恢复了那副冰山模样。 胡佑听后飞身而去,十斤尴尬地对魔可可讪笑道:“可可姑娘,此处凶险,万事小心为上。” 魔可可只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十斤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也跟在胡佑身后飞身离去。 “听着!关于小白是胡佑妻子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我第一个先杀你们俩。” 魔可可背对着魔铁罗峰二人语气冰冷的威胁道。 二人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犹是恩断义绝,然又余情未了,魔可可一颗被伤的千疮万孔的心仍然系着胡佑的安危。 此时场中一片惨烈,半空中铜婴和混沌白蚊犹在争斗不休,而地面上毒蚊数目之多,就好像置身于云雾之中,四面八方皆是毒蚊。就连倒在地上的尸体,此时也被毒蚊所覆盖。 突然,笛声起,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随着笛声的传播,那些原本凶残的毒蚊竟停止了攻击,开始没头没脑地乱飞起来。 “你们快撤!如今这毒蚊暂时被幻音魔笛迷惑,一会儿便会重新苏醒过来!”桃夭夭大声呼喊。而那把幻音魔笛此时却在花奴手中,花奴红唇微蹙,玉指连动,一段段笛声向四周蔓延而去。 众人听了此话,一个个再也顾不得什么杀人夺宝,望光门飞奔而走。 就连那只混沌白玉蚊也受了影响,飞行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开始变得昏昏沉沉,铜婴趁机将其一把抓在手中。 “好硬的身体!” 铜婴将混沌白玉蚊抓在手中双手紧握,巨大的合力竟不能伤其分毫。 “我就不信小爷我治不了你。” 铜婴暗暗发狠,一手抓住白玉蚊的身躯,一手抓着口器,咬牙向两边拉去,可铜婴一双小手都颤抖起来了,那混沌白玉蚊仍是好好的。 “呀呀呀!” 气得铜婴呀呀大叫,竟张开小嘴向混沌白玉蚊咬去,死咬牙关,生拉硬扯,终于将白玉蚊的半拉翅膀扯了下来。 铜婴正待接着咬,桃夭夭的声音却传了过来:“铜婴别玩了,这魔笛消耗灵力甚巨,你快些带他们几人出去!” “走你!” 铜婴闻言将白玉蚊抛向空中,而后飞起一脚把白玉蚊踢出天际。 “我们走吧!” 铜婴将魔可可三人卷起,迅速飞入了那光门。 而残界中此时只剩下胡佑,小白,孔蛮儿,十斤,卓青藕,花奴,白虎小咪和桃夭夭八人。 “你们也快些离去吧。” 桃夭夭对胡佑五人说道。 “怎么?前辈不同我们一起走吗?” 胡佑疑惑地问道。 桃夭夭笑着摇了摇头:“轩皇残界还需要我们守护,我们不能离开。” “那…” 胡佑话未说完,只见桃夭夭双翅轻摇,一股清风将胡佑五人卷起,向那光门飞去。 “玉笛还你!” 在几人将要靠近那光门之时,那玉笛快速射来,胡佑伸手一把捞住,转头看去,只见花奴和桃夭夭二女微笑着向几人挥手告别,而白虎则端坐在一旁,冲着几人低吼。 而后几人的身影便进入了光门之中,消失不见。 ……… 今日已经是出了轩皇残界的第五天,从轩皇残界中出来的众人早已被各族长辈师门认领回去,期间几家欢喜几家愁,生者欢天喜地,亡者亲友追思。 期间发生了一件大事,就是仙君帝昊与不死族四大首领的一战。若不是魔罗残躯重现,这刚刚重获自由的魑魅魍魉便要被仙君只手抓去。 只是幽州是人族第一宗灵王宗的地盘,虎踞数万年,聚宝城是灵王宗宗门所在。如今不死族回归,其故乡不死城便在聚宝城地底,灵王宗脚下,也不知这灵王宗宗主是否能答应。 而小白和孔蛮儿已于昨天被九尾接走,叔侄见面,碍于场合,并未多言,小白虽十分不舍,但这里终究不是长相厮守之地,小白若是在此处待得久了,难免一些有心之人会看出一些道道来,只好挥泪离去。胡佑将那幻音魔笛给了小白,以慰其相思之苦。 听闻魔可可又去了坠魔崖,继续跟着魔罗修行,而罗峰和魔铁二人则被铜婴带回了魔州,不过看铜婴对罗峰的态度,此子回去怕是少不了一顿责罚。 让胡佑有些不舍的就是十斤又要走了,临走之前,胡佑将巴勇等水廷旧部的消息告诉了江老,江老听了十分高兴,带着十斤走水路望南而去。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已是初秋时节,天气渐渐凉爽起来,玄武院中的那棵梨树上已谢去白花,长出一个个青绿的果实出来。地上的青草越发翠绿茂盛,似在燃烧着生命最后的光辉。 胡佑盘膝坐在养心堂门前的一块大青石上,微风习习,头顶垂下的翠绿柳条不时撩拨着他,在他身旁,则趴着一只石碾大小,浑身如墨的大龟,温暖的阳光照在大龟背上,这只大龟正四脚八叉得趴在那里呼呼大睡。 “已经第四日了,怎么还没出来?” 胡佑眉头微蹙,一双眼睛看着养心堂紧闭的木门,脸上流露出些许的担忧。 原来几人出了轩皇残界的第二天,卓青藕便迫不及待得拿着残界中得来的捣药杵要给疯癫的花太闲放出其困在锁魂镜中的魂魄。 然而二人进入养心堂已经三日,却没有一点动静,期间更是不让人打扰,饭无食,水不饮,胡佑不得不忧心忡忡。 胡佑转头看向身边呼呼大睡的大龟,摇头笑道:“这倒是个无忧无虑的主儿,吃了睡,睡了吃,好生快活。” 胡佑话音刚落,只见李多饮从外面缓缓走了进来。许久不见,李多饮还是那副悠闲洒脱的样子。 “师傅。” 胡佑急忙站起,向李多饮施了一礼,脸上似有些愧疚。 胡佑原本想将轩皇残界中得到的凡心经下篇默写给李多饮,不知为何,这凡心经下篇竟笔不能写,口不能颂,胡佑刚刚背出两个字便天雷滚滚,大有劈杀他的意思。 李多饮倒是浑不在意,解释说这种情况以前也发生过,这是天地间的造化之力作祟,除非踏入化界养界之境,不然无人可将其传授。 “怎么?还是没什么动静?” 李多饮一摆手,免了胡佑的礼,而后开口问道,转身看向屋门紧闭的养心堂。 胡佑摇了摇头:“没有。” “没事,”李多饮拍了拍胡佑的肩膀说道,“所谓好事多磨,我们要相信卓姑娘一定可以做到的。” 胡佑点了点头问道:“师父,不知院长今日急匆匆地传唤你干嘛?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此事说来也怪,你知道天刀门吗?” “知道,天刀门也算巨陆上数一数二的大派,门下弟子众多,掌门柳丛生更是一位搬山大能,修为深厚,有传闻说他距离踏入摘星之境不过半步之遥。” 李多饮点了点头:“可你知道吗?前些日子早起有菜贩照例往天刀门送菜,以往这个时候,天刀门早已开门,有弟子打扫庭阶,可昨日那菜贩赶到天刀门之时,却是大门紧闭,一个弟子的人影都没看到。” “会不会是值日弟子懒惰,起得晚了?” “菜贩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他敲了许久的门,却仍然无人回应。无奈之下,菜贩只能壮着胆子越过后院的围墙,跳入其中,让人奇怪的是,偌大的天刀门竟是一个人影都没有,数万弟子竟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 “数万弟子全部消失了?!” 胡佑惊讶不已。 “而且据住在附近的百姓说道,那晚有人撞见了阴兵借道,鬼气森森得,吓死了好几个人。” “阴兵借道!” 胡佑的嘴张得更大了。 第143章 破入摘星 二人正说话间,突然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以养心堂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草木皆动,原本趴在大青石上憨憨入睡的大龟被这股能量波掀起,在地上翻滚出好远。 同时原本晴朗碧蓝的天空竟凝聚出一朵七彩祥云,悬于养心堂屋顶上空。 “玛德!谁扰小爷清梦?” 被惊醒的大龟一时间气愤不已,竟人立起来,揉着他那睡得有些朦胧的眼睛,口中一阵咒骂。 待它睁开眼看到养心堂上空的那朵祥云之后,惊讶地合不拢口:“破…破入摘星之境了!” 一道倩影被这股能量波从养心堂中撞出,胡佑急忙飞身接住,却是卓青藕。 许是这几天过度耗神的缘故,卓青藕脸色惨白,看上去有些憔悴,不过其苍白的脸上却满是兴奋之色:“胡大哥,成功了!我成功了!” 说完便昏迷了过去。 “青藕!青藕!” 胡佑脸色焦急地呼喊着怀中的卓青藕。 李多饮见状闪身而至,迅速伸出右手搭在卓青藕的手腕上:“没事,只不过这几日伤神劳心,休息几日便好了。” 胡佑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急忙将卓青藕抱入屋中,收拾妥当后方才出来。 而后李多饮转身看向养心堂,高兴地说道,“没想到小师弟因祸得福,竟一举破入了摘星之境,真是可喜可贺!” 四道身影快速落入玄武院中,却是麒麟院掌院商正一,青龙掌院顾青锋,白虎掌院刘少羽和朱雀掌院林思扬。四人均是被此处的天地异象所惊扰,故而前来察看。 “好,好,我凡心学院又要多出一位摘星之境的绝顶人物,哈哈哈哈!” 也怪不得商正一这般高兴,仙君不出,摘星为王,摘星表达着这块大陆武力值顶峰的存在,毕竟在这个豪强林立的年代,谁的拳头硬,谁便有更多的话语权。 “没想到小师弟倒是先我们一步破入了摘星之境,惭愧呀!想我比小师弟入门早,却是蹉跎半生,一事无成。” 白虎掌院刘少羽摇头叹息,脸上颇有些寂寥之色。 “师弟何必如此?各人自有各人的道,修行虽看天资,但与各人的经历和际遇也是分不开的。从古至今,一朝顿悟的惊艳人物也不是没有,师弟若这般患得患失,怕是要毁了道心。只需勤勉便可,努力修行,道法自然,终会有水到渠成的那天。” 商正一见刘少羽有些心灰意冷,不禁开口教训了一番。 “师兄教训得是,师弟记住了。”刘少羽拱手说道。 商正一这才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说你何必气馁?想我们二师兄何等惊艳人物,天资胜我们这些愚物何止百倍,不也是搬山之境,就你这笨蛋……” 李多饮和刘少羽二人当年一同入的师门,倒也没分出哪个是师兄,哪个是师弟,加上二人年幼时一起修行,一起玩耍,言语之间倒没有那么多规矩,随性而为。 “你有脸说我?你看看你一天吊儿郎当的,还有脸提二师兄……” 刘少羽虽听商正一的话,可并不代表也听李多饮的话,不由开口反击道。 “哼!” 林思扬冷哼一声,李刘二人马上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说半句,一副乖宝宝的模样。李刘二人小时候有些调皮捣蛋,没少挨这位师姐的收拾。 胡佑看着二人这般模样,倒有些忍俊不禁。 突然又一人飞身而来,却是刑罚堂长老刑刚。 几人急忙上前拜见,刑刚捻着白须看向养心堂,脸上的褶子似都舒展开来,哈哈笑道:“好!好!” “为何这天上会凝聚出这么一朵彩云?” 站在后方的胡佑戳了戳大龟的背甲,小声问道。 大龟还未开口,却不想此话竟被远处的刑刚听到,他扬起七星鞭“啪”的一下抽在李多饮的身上:“好你个只知吃酒的懒物,竟连这等事也不曾告知你徒弟,玄武院如今人员凋零,都是你之过错。” 李多饮只得赔罪讪笑,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而刘少羽则满脸得意。 “凡我们修行者把境界分成七个阶段,分别为脱凡,识夜,御物,邻云,搬山,摘星,化界养界境。前三个境界主吸收天地灵气,身体灵气饱和便可踏入下个境界。而邻云境和搬山境则是感悟天地法则,感悟到深处,自能顺应法则,搬山蹈海。最后的摘星之境,修的则是造化之力,唯有造化,才能创世。而这朵七彩祥云,便是这天地间造化之力演化而成。” 刑刚今日显然心情不错,一下子滔滔不绝地解释了这么多。 刑刚话音刚落,只见那七彩祥云缓缓降落,全部涌入了养心堂中。 又过了约摸半盏茶的功夫,养心堂的木门缓缓打开,花太闲从屋中缓缓而出。 身材魁梧挺拔,面上无喜无悲,眼眸如洗,黑发如瀑,脸型刚毅,鬓发如削,再加上那一袭白衣,整个人看上去似一块温玉,有出尘的韵味。 人未动,势先行,胡佑只感觉此时的花太闲宛如一座高山,高不可攀的高山。 “小师弟,恭喜恭喜呀!” 几人纷纷上前祝贺,而花太闲一一拜谢。 当晚,凡心学院灯火通明,弟子们欢欣雀跃,举杯痛饮,欢快的琴瑟之音一直响到了后半夜方才罢休。 后几日,各方势力接连不断地往凡心学院送上贺礼,而周天子也识时务地消了花太闲的叛逆之罪,并向花太闲重新伸出了橄榄枝,赐他官复原职,封镇西大将军,重掌西直城,不过却被花太闲婉言谢绝。 又过几日,花太闲告别亲友,独自一人悄悄望西而走。 ………… 凡心学院 内院 养心殿 “正一道友,泰丰拜上,偶闻贵院花道友破入摘星之境,吾不甚欣喜。然大敌当前,吾不能亲身前往祝贺,甚是惭愧。吾已命门下弟子送上灵宝数件,灵丹百枚,还望道友笑纳,以恕我不至之罪。如今不死族强犯我幽州地域,敌军势大,我宗虽奋起抵抗,然独木难支,死伤甚重,又有妖族在西虎视眈眈,还望贵院能看在同宗同祖的份上施以援手,吾不胜感激。” 商正一把信读完,便放在了旁边的茶几上,眼睛看了看在地上摆着着众多贺礼,无奈地笑了笑:“各位说说我们该怎么办吧?” “哼!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只不过些许灵宝,丹药,便要我凡心学院弟子拿命去帮他们守护地盘,真是痴心妄想,不去!”脾气火爆的刑刚首先开了口。 “他们不是有仙族在背后撑腰吗?怎么?仙族不帮他们?”刘白羽开口问道。 “师弟有所不知,最近魔族异动,向万灵坟场投入了庞大的兵力,仙族已派兵增援,却是一时间顾不上这边了。” 商正一开口解释道。 “师兄,我们不如这样。我学院中尚有灵王宗以及其附庸门派的弟子在我院修行,不如将他们放回,也算我院出了一份力。” 李多饮提议道。 “若只是这样,恐还是会落人口舌,这样吧,除去放回那些弟子,再抽取数十名本院优秀弟子前往助战,李师弟,林师妹,恐怕这次还要麻烦你二人带队了。” 商正一对李多饮和林思扬有些歉意得说道。 “谨遵师兄安排!” 李多饮和林思扬急忙站起,拱手拜道。 曹正一摆摆手让二人重新坐下,复又说道:“至于抽取哪些弟子去?不知各位师弟可有高见?” “首先要有自保之力,我建议修为不得低于御物境为好,第二要对不死族有一定的了解,也好到时有个应对之策。这样吧,不如就派那几位刚从轩皇残界中出来的弟子去吧,他们都是我学院精英,又在残界中同不死族打过交道,再合适不过了。”林思扬开口说道。 “也好,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多多磨炼,日后才成大气,将来也好接我们这些老家伙的班,” 商正一又接着说道:“你二人这一路切记万事小心,约束门下弟子万不可冲动行事。不死族此番要重回故土,势必要死战一场,记住,保住性命才是第一位的,不得逞强。你们这就下去准备吧,明日出发。” 李多饮和林思扬领命后便双双退出养心殿了。 “哈哈,师姐,这次又是我们两个,终日待在这凡心学院,无聊至极,这下终于可以出去转转了。” 李多饮一脸兴奋地一边走着一边对林思扬说道。 “师…师弟,那几日杨师兄一直住在你那里,他可曾对你说了什么?他身上的火毒可曾好了一些?” 林思扬装作一脸平静地转头对李多饮问道。 李多饮却是一愣,果然,自己这位师姐还是对二师兄情根深种,念念不忘,不禁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也没说什么,不过提了一些修行上的经验,解了我一些困惑。至于那火毒,哎,多么多年,早已侵进他的五脏六腑,只怕神仙难救呀。” 听了这话,林思扬脸上渐渐浮起一抹哀伤。 “不过师兄曾对我询问过不死族,看他模样,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见林思扬这副模样,李多饮又急忙开口说道,“二师兄曾提过要去会会那不死族,保不齐我们这次出去还能碰到他呢?” “那我们快快回去准备吧。” 听到这话,原本哀怨的林思扬脸上竟罕见地显出一副女儿态来,忙不迭地飞身向朱雀院方向飞去。 李多饮站在原地苦笑地摇了摇头。 第144章 尽山城东 秋风瑟瑟,秋雨绵绵。 一连下了几天的阴雨,老天才渐渐歇了。 黑压压的乌云渐渐散去,云团间透出了一抹蓝。雨方停,一座七彩虹桥横挂天地之间,倒给这显得萧条孤寂的秋日绘上了一抹艳丽的色彩。 暮日昏昏,如同那垂暮老人早已没有了正阳的活力,给那厚重的乌云镶了金身,乌云彩桥之下,一排大雁正在向南飞去。 突然,一团乌云炸开,数十道遁光快速冲出,向西疾驰。在这些五颜六色的遁光中,唯跟在最后的那个显得有些别致另类,别家都或刀或剑,它却是一个二丈大小的紫金葫芦。 本来胡佑进去邻云境后已不用借助灵宝飞行,无奈这次要送卓青藕回药王谷,胡佑这才又把紫金葫芦祭出。 微风习习,将卓青藕的秀发轻轻扬起,她手中捧着一本书,正在那里如痴如醉地读着,而胡佑则身体笔直地站立在紫金葫芦上,目视前方,无聊地打量着前面的一众人。 队伍中熟悉的面孔有姜玲珑,烈琪,秦明宇,其他人胡佑倒是不怎么认识,队伍最前方的则是李多饮和林思扬二人。 看到此景,胡佑倒想起几年前初去坠魔崖的情形,也是这般,自己跟在最后,还有那贪吃顽劣的龙儿,还有…… 想到这里,胡佑不禁心中一痛,暗暗叹了一口气。 “师姐,我们很快便到尽山城了,过了尽山城,便踏入幽州地界了。” 李多饮转身对身旁的林思扬说道。 林思扬向下望去,一座大城渐渐印入眼中,有意思的是此城往西皆是崎岖不平的山地,而往东则地势渐缓,进而一马平川。 而尽山城就建在这山峦脚下,中州平原之西,是中州通往幽州的重要通道。尽山城南北两侧,各延伸出一段长长的城墙,如同手臂一般将两州相接平缓之处拥在其中,城墙之外,高崖陡峭,猿猴不攀。 而此时在尽山城的西门外,滞留着大量的难民,从天上看去,如同无数只蚂蚁,且这个队伍仍在不断的扩大,喧闹声,哀叹声不时传入耳中。 几人飞得近了,只见西门紧闭,城头上刀枪林立,甲胄寒光,城楼上的弓箭手张弓搭箭,正对着城外风尘仆仆,衣衫褴褛的难民。 “这些狗官,为何不放难民进城?难道让他们在城外等死?” 林思扬气愤地说道,并要向西城门飞去。 不曾想却被李多饮一把拉住,李多饮面上有些作难地说道:“师姐,这毕竟是周皇朝的事情,我们不好插手。” “哼!”林思扬冷哼一声,把头转向另一边,不再言语。 “如今天色已晚,我们今晚便在这尽山城住上一晚,明日再出发,”李多饮先是转身对众人吩咐了一声,而后又一脸难色得向林思扬祈求道,“师姐……” “哼!”林思扬冷哼一声,便向尽山城东落去,李多饮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招呼众人跟上。 为了不引起喧哗,众人降落在了一偏僻之所,而后徒步走上了官道,只见官道上,三三两两,不时有马车向东疾驰,而坐在那马车上的,皆是一些衣冠华贵之人。 众人渐渐靠近了尽山城的东门,只见城门处左右各站了一排兵丁,有一个头领打扮的彪形大汉,环眼虬髯,身材魁梧,正在检查一辆正要出城的马车。 “出城证明带了吗?” 头领不耐烦地问道。 “带了,带了。” 一有些富态的中年人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交到了那头领的手中。 头领看了看纸上的字点了点头,复又命人打开车帘查看。 只见车厢中坐着四个女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显然已是垂暮之年。一个中年妇女,肚子大且挺,显然有孕在身。一个二三年纪的妇人,模样倒也秀美俏丽,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此时四人脸上皆一副害怕之色。 那头领看到那年轻妇人,眼中似闪过一道淫光,接着眼珠一转,转身对那富态的中年人开口说道:“你这数目不对呀?这出城证上写得可是五个人呀!” 一句话倒是把那中年人说愣了:“官…官爷,我们就是五个人啊,我,老母,夫人,小妾还是小女,不是刚好五个吗?” “那不是还有一个?”那头领指着那中年妇女大大的肚子说道。 “啊!肚子里的也算吗?还没出生呢?” 中年男人开口解释道。 “是本官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见这中年男人有些不识抬举,头领恶狠狠地瞪着他,粗大的手掌上去便揪住了那中年男人的衣领。 “当…当然是官爷说了算。” 那中年男人急忙回答道,面上惊恐万分。 “呵呵,知道就好!” 见那中年男人服软,头领松了手,一边微笑着帮男子收拾着褶皱的衣领一边说道:“本官向来爱民如子,也不为难你,你看我这些兄弟日夜无眠得守城,这般辛苦,你是不是……” 头领做了一个搓手的动作。 “官……官爷,您老通融一下吧,这张出城证已耗光了我所有财产,我现在是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 那中年男人恳求地说道。 听了此话,头领原本微笑的表情马上变得凶狠起来:“没钱?那对不住了,这出城证上只写了五人,你看看你们谁留下吧。” “官…官爷,你开开恩吧。”那中年男人闻言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双手抱住那头领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恳求道。 “去尼玛的!听不懂人话是吧!”那头领不耐烦地将中年男人一脚踹倒在地,“快选!不然就都别出城了!” 那中年男人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这车上四个哪个不是他至亲至爱之人,丢下哪个他都舍不得。 “孩子,我留下好了,我一个快入土的老婆子,死不足惜,你们走吧,出去后好好过活。” 说着话那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已是老泪纵横,要颤颤巍巍地站起。 “母亲,万万不可呀!”中年男子强按着老妇坐下,深深地看了一眼车中的四人,然后心一横转身对那头领说道,“官爷,你放他们离开,我留下。” 此时车厢里已哭成一片。 头领听了此话,目光微眯,他的目标是那模样娇媚的小妇人,可不是这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小妇人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得他心头直痒,今天他是无论如何要把那小妇人留下。 “对了,”那头领一拍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么做也不妥,万一你夫人怀得是双胞胎或者三胞胎呢?要不你们再留下一个?” 头领说完,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官爷啊!你行行好吧!放她们走吧,我留下,我留下给你当牛做马,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那中年男人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额头上都有了丝丝血迹。 “怎么?看来你是不愿意了,这样吧,官爷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我倒有一法,可让你们一个不留,全部放行,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我愿意,只要能放我家人离去,我什么都愿意。” “好!这可是你说的。来人!把那孕妇的肚子剖开,取出里面的东西,然后放他们走!” “不可呀!官爷,万万不可呀!” 那中年男子还要乞求,却被那头领一脚踢开,与此同时,另有二个兵丁直往那车厢奔去,抓住那孕妇的手臂便要往外拉,车厢中的老妇和小妾急忙阻止,那小姑娘则哇哇大哭起来。一时间哭声,呵斥声,不绝于耳。那老妇人许是受惊过度,晕了过去。 “住手!” 就在此时,一声厉喝突然传来。 头领转头看去,只见一群人向东门口快速走来,衣着不凡,其中那几位女子更是美若天仙,那小妇人同这几位一比,倒显得有些稀松平常了。 “莫非劳资今日是撞了桃花运了。”头领一边看着走来的几人一边心中美滋滋地想着,“就这几个男人,带头的那个瘦若鸡仔,后面几人一看便是刚刚出世的毛头小子,今晚有福了嘿。” 这般想着,头领都感觉自己某个部分有些蠢蠢欲动了。 “你们要造反吗?可知妨碍公务的后果?”头领一副恶狠狠得样子,当然要先来个下马威,才好方便行事。 “来啊!将这几个给我抓起来!” 头领话音刚落,那数十个兵丁便冲了上去。 接下来的一幕却是头领惊掉了下巴,他眼中那瘦若鸡仔的青衣男子只是挥了挥衣袖,那群兵丁便瞬间倒飞而回,一个个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仙…仙人!” 那头领这才意识到人家敢出头,自是有那份本事。 “仙人爷爷饶命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那头领急忙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哀求道。 “想你们这种狗官,鱼肉百姓,真是死不足惜!” 刚才的一幕幕,皆被林思扬看在眼中,此刻她心中自是怒火中烧,气愤填膺。只见林思扬玉指轻轻一弹,那跪在地上的头领脑袋上顿时炸开一个血花,倒地身亡了,其余兵丁看到这般情形,哪个还敢留在这里,一个个转身向城中跑去。 而卓青藕则急忙跑入车厢,查看那老妇的情况,在其人中处按压了几下,那老妇才悠悠转醒。 “谢谢仙子搭救!谢谢仙子搭救!” 那中年男人急忙磕头向林思扬一行人致谢。 “起来吧!你们快走吧。” 林思扬将那中年男人扶起。 男人一番感激之后便拉着马车离去了。 那男人走后不久,一阵阵兵甲铿锵之声从城中传来。 “谁人在此闹事?!” 一声厉喝,一中年汉子从城头飞落。 “嗯?李师弟!林师妹!” 那中年汉子满脸错愕。 第145章 宝利亲王 尽山城 兵务营 “宁师兄,你这城主倒是当得舒服,想来宁师兄现在已是家财万贯了吧,百姓出个城还要收钱,这尽山城倒是让你治理得不错。” 林思扬阴阳怪气地说道,语气中颇有些嘲弄。 宁有志哪有能听不出林思扬话中的嘲讽之意,不觉老脸一红,羞愧地低头不语。 原本这宁有志年轻时也曾在凡心学院修行,算起来与李多饮林思扬是同辈,只不过不是一个师傅罢了,其师傅是刑罚堂长老刑刚。他也曾是凡心学院中的风云人物,故而几人倒是认识。 出了凡心学院之后,这宁有志便投身军戎,数十年打拼下来,靠着作战英勇,战功赫赫,数次被周天子提拔,如今也坐上了这尽山城城主的宝座。 见宁有志不说话,林思扬越发心中火大:“宁城主,你可知你手下在下面做了些什么?徇私枉法,强要贿赂,甚至还要剖人家产妇的肚子,你带得是一群畜生吗?” “宁师兄,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也曾嫉恶如仇,伸张正义,你也是穷苦出身,难道就因为做了几年官老爷便……” 李多饮下面的话倒是没说出来,对于这个昔日的同窗好友,他心有气愤,更多的则是心寒。 “哎…两位怕是错怪我宁某了,”宁有志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宁某如今不过是戴罪之身,兵权早已被上头收了回去,要不是上头看我修为还算看得过去,还能有些用处,怕早已枷锁在身,身陷囚笼了。” “这是为何?”李多饮吃惊地问道。 “我想两位师弟师妹此番这般兴师动众,怕也是为了不死族一事来的吧。” 李多饮点了点头:“前几日那灵王宗宗主秦泰丰给学院发去了求救书涵,我们这才奔幽州而来。” “自不死族祸乱幽州之后,幽州百姓惶恐无措,为了躲避战乱,纷纷向中州奔逃,而我所管辖的尽山城却是连接中幽两州的重要枢纽。我不忍看百姓疾苦,便命手下大开城门,每日约有数万百姓从尽山城这里涌入中州。不曾想此举却落人把柄,被人参了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上头震怒,说什么国家危难之际,我不思为人皇解忧,反而放乱民扰乱中州,因此削了我的官职。又因我搬山修为,看我还有利用价值,便命我做了个看守城门的小官。自我落魄之后,那些兵丁早已不尊我命令,如今这尽山城已经由空降的宝利王代管,这尽山城中的兵马都是听他调度。” 一席话说完,宁有志面上颇有些意兴阑珊。 “宁…宁师兄,对不起,我先前错怪你了。” 听了宁有志一席话,林思扬急忙站起,向宁有志鞠躬道歉。 “林师妹,这是做什么?不知者无罪,再说你向来是这般火爆脾气,我这做师兄的早已习惯了。” 宁有志见状急忙将林思扬扶起,轻笑地说道。 这句话倒是把林思扬说得满脸羞红,颇为不好意思。 “我就说宁师兄当年何等人物,岂会纵容手下做出此等伤天害理的事来。”李多饮高兴地说道。 “我哪里算个什么人物,若是有花师弟半分的气魄,也来个吹灯拔蜡,反了他娘的。只可惜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儿,不敢冒险行事。”宁有志苦笑地摇了摇头。 “宁师兄已经结婚了?不知嫂子是哪里人,可在这城中居住?你可要给我们引见引见,我问问嫂子当初是怎么看上你这个榆木脑袋的?” 误会解除以后,三人仿佛又回到当初在凡心学院的亲密样子,林思扬竟开起了宁有志的玩笑。 “你呀你!还是这般喜欢捉弄人。”宁有志轻笑一声,然后接着说道,“我如今一家人都在上京居住,只我一人在此处做官。” “师兄为何不把嫂子她们也接过来呢?这样一家人在一起岂不是更好吗?” “我也想,问题是有些人不放心,”说到这里,宁有志的脸色渐渐变得难堪起来,“凡我们这些外姓做官做到一定位置的,上头均会让我们把家人接到上京去住,吃住皆有上头供应,表面上看是体恤臣子,实则是把一把剑悬在了我等头顶之上。若是我们敢有不臣之心,第一个死便是我等的家人。我此番被问罪降职,还不知道家人有没有受到影响,而我行动受限,又不能返。每每想到此处,便心急如焚。” “宁师兄,无需担心,你若实在走不开,可写书信一封,由我门下弟子代为传达。”林思扬开口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师妹这可是去了我心中一块心病,宁某感激不尽!” 宁有志激动地说道。忙不迭地从怀中掏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书信交到了林思扬手中,林思扬站起,向屋外走去,张罗人送信去了。 “宁师兄,这尽山城如今是怎么回事?为何不放那些难民进城?”李多饮开口问道。 “还不是那贪得无厌的宝利亲王出得主意!自他到任之后,便命人关了城门,难民想要进来,可以,交钱就是,一个人五百两纹银,交了钱以后,他会给交钱之人发一张入城证,凭着这张入城证,才能进这尽山城。而你我都知道,这尽山城紧靠幽州,这战事怕是迟早要波及到此,那些难民的最终目的地并不是这里,而是此城东边的广大中州。那些难民入了城之后再想出城,便又要再买一张出城证,也是每人五百两,这一进一出把那些有些家资的都搞得倾家荡产,更不消说那些原本就一穷二白的穷苦百姓,只能在城外待死。” “难道他就不怕有人参他一本?” “哼!周天子的亲弟,皇族自家人,谁敢参!就算是有人参了,周天子也不会拿他怎么样,不过一些小小惩戒,事后反倒是这写参本的怕是要被人疯狂报复。而且这宝利王爷做这种事向来用的都是亲近之人,绝不会落人把柄。没有证据,你是扳不倒一个王爷的,像那今日被林师妹杀掉的那守城汉子,便是宝利王来到尽山城后新收姬妾的哥哥。” ………… 尽山城 城主府 “呜呜呜!王爷,我弟不过严守城门,职责所在,何错之有?竟惹得那些胆大包天的贼子出手打死了他,奴家就这一个哥哥,你可要为我做主呀!” 大殿上首一体态丰盈,模样狐媚的女子趴在一身穿蟒袍的中年人怀中,哭得梨花带雨,好不伤心。 而在大殿中间的红毯上则躺着那被林思扬打死的彪形大汉,另有几人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好了,好了,宝贝儿,我一定会找到凶手,为他报仇的。”宝利王轻轻拍着那狐媚女子的后背柔声细语地安慰着。 宝利王心中十分烦闷,本来天色将晚,他正欲同这小骚蹄子继续行那好事,这小蹄子身若无骨,温柔缠绵,这几日搞得宝利王爱不释手,流连忘返。 “宁有志那个废物呢?他不是也在东城门?难道莫大强遇害的时候他不在那里?擅离职守了?”宝利王向下首跪着的几人厉声问道。莫大强就是死掉的那个大汉,而那狐媚女子则是他的亲妹妹,莫晓云。 那几人头一低,其中一人开口道:“宁大人他……” “他怎么了?说!有我在,你怕他作甚?!” “我们当时正要捉拿那几个凶手,却被宁大人出手阻止,如今几人正在兵务营中。”见宝利王大怒,那人忙不迭地开口说道。 “王爷,那姓宁的和那几个凶手一定是一伙儿的,王爷你可不能放过他。”那狐媚女子哭哭啼啼地说道。 “好大胆的宁有志,不过我皇族手下的一条狗,竟敢如此行事,我万不能饶他,通过传送阵通知上京方面,经本王多方勘察,这宁有志不念皇恩,公然谋反,那边可以动手了。” “是!”一人答应一声,便站起向殿外走去。 “等等!”宝利王突然又把那人叫住。 “王爷还有何吩咐?” “让上京方面把宁有志一家老小都带到这里,我要给宁有志准备一份大礼!”那宝利王阴沉沉地说道。 “是!”那人转身出去了。 “通知各部兵马,将兵务营给我围了,切记只围不攻,不要打草惊蛇,万不可放跑了宁有志等人。另外让水火二使先往兵务营,我随后就到,一起截杀反贼!” 宝利王虽然荒淫无度,做起事来倒也雷厉风行,跪着的几人先后领命而去,大殿中瞬间只剩下宝利王二人和那具尸体。 “宝贝儿,你看我都甘愿为你兄杀一方大吏,你拿什么报答我。” 说着话,宝利爷伸出手向那狐媚女子裙下摸去。 “王爷,我兄新亡,奴家此刻实在是没什么心情。” 她哥哥的尸体尚在眼前躺着,她虽然风骚,但也觉得不好。 “啪!”的一声,宝利王一巴掌打在那女子脸上,只打得她嘴角溢血,半张脸通红通红。 “王…王爷…”那狐媚女子害怕得喊了一声,丰盈的身体也有些微微颤抖。 “玛德!王爷我什么事都为你做了,如今你告诉我你不愿意?”宝利王抓住那女人的一头乌发用力得摇晃,脸上尽是疯狂和戾气。 “啊!疼!王爷,奴家愿意,奴家愿意。”那女子惨叫道。 “哈哈!这样才乖嘛!”那宝利王松了手,复又摸着那狐媚女子通红的脸庞温柔关心地说道:“刚才弄疼你了吧。” “没…不疼,不疼。”那女子慌张地说道。 “嘿嘿,不疼就好!” 说着话宝利王按着那女子头颅强按了下去,随着女子发丝的摆动,宝利王脸上渐渐露出一丝愉悦。 第146章 仙人醉 李多饮和宁有志正攀谈间只听帐外传来了杂乱的吵闹声,二人忙不迭走出营帐查看,只见在那兵务营出口的位置围着一大群兵丁,林思扬气愤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凭你们也想挡我的路!” 二人相视一眼,急忙跑了过去,而在另一个营帐中的胡佑,姜玲珑等一干凡心学院弟子听到动静后也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 宁有志铁青着一张脸用手剥开了人群,只见林思扬和一位朱雀院女弟子站在场中,二人脸上皆是愤怒之色,周围地上躺着几个兵丁翻滚呻吟着。 宁有志环顾四周,只见这兵务营外围竟集了重兵,不由眉头一皱,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师姐,你没事吧。”李多饮急忙跑到林思扬身边关心地问道。 “一群鼠辈,安能伤我。” “那这……”李多饮用眼示意这地上躺着的几人。 “我让满红去送宁师兄的家书,哪里想到这里的守卫不仅不让我们出去,还出言不逊,我一时气愤便出手教训了他们。” 满红就是林思扬身边的那位年轻女弟子。 “什么!”宁有志听后大怒,他大步向前揪起一躺在地上的兵丁问道,“何大,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何大便是今晚兵务营的值夜官,面对搬山之境的宁有志,他早已被吓破了胆,口中磕磕巴巴地说道:“大…大人,这不能怪小人呀,这…这都是王爷的意思,小…小人不过按令行事罢了。” “宝利王他想做什么?”宁有志接着问道。 “小人也不…不知道,只说不许大人你和你带进来的这些人离开兵务营半步。” 听了何大的话,宁有志的眉头渐渐皱起。 “王爷有令!宁有志勾结乱党,意图谋反,今特命我二人前来杀贼除奸,以镇国威!” 随着一声长喝,一白一红两道身影出现在半空之中。 这红色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不仅所穿衣物是红色的,就连那一头长发也是红色,随风飘扬倒如黑夜中一团红色的火焰,一张脸白净无须,有几分英俊,更有几分妖邪。 这白色的是一位中年美妇,一袭水色长裙,臀宽腰窄,微风拂过,裙摆飘飘,露出一抹雪白,那美妇浑不在意,只笑吟吟地向下看着,眉目之间颇有风情。只是美中不足得是在那美妇的左脸上却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水火双魔!”看见这二人,宁有志眉头一皱,脸色颇为难看,沉声说道,“你二人不是应该在上京天牢里吗?” “嘻嘻!”那美妇捂嘴笑道,“我也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看不到这花花世界了,不曾想却得宝利王爷赏识,放我俩出来做了王爷的贴身护卫,宁大人,你看是你自己束手就擒呢还是我夫妻二人动手杀了你?!” 那最后几字似从牙缝间蹦出,美妇的一张俏脸渐渐变得狰狞起来,那道疤痕似蜈蚣在蠕动。面对宁有志,她似有无尽的恨意。 原来这水火双魔原本是无门无派的两个散修,无意中得到一本古书,二人竟凭着书上功法,双双修到了邻云之境。又因这古书上的功法实为旁门左道,男子以少女精血为饮,女子以少男阳元助功,几年下来,二人杀人放火,害了多少少男少女,犯下了多少命案。 几年前二人流窜到了这尽山城一带,又做了几个大案,搞得人心惶惶,恰逢宁有志当时刚好提了这尽山城城主之职,一番谋略后,当场将这二魔抓获,而后押送上京。美妇脸上的那道疤痕便是宁有志捉拿二人时留下的。 “杀我?哼!就凭你们两个手下败将!”宁有志冷哼一声,毫不在意地说道。 “姓宁的,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今我夫妻二人也破入了搬山之境,今日定饶你不得。”那红衣男子厉声喝道。 “那又如何?宁某依然不惧你们!” 宁有志负手而立,滚滚战意直冲天际,向水火双魔翻涌而去,竟逼得二人稍稍向后退了几尺。 “哈哈哈!宁大人好大的威风,你看我带谁来了。” 入口处的重兵让出一条路来,只见宝利王爷搂着那狐媚女子莫晓云,嘴角噙着一抹阴笑缓缓走来。而在二人身后,则有四人被五花大绑,由一队官兵押着跟在二人身后。 四人分别为一个老妇,一个中年妇人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幼童。 “爹…” “夫君…” 那四人看到宁有志纷纷叫出了声,抽泣不已。 “王爷!你这是何意?” 宁有志见自己一家老小皆被捆绑而来,脸色越发阴沉。 只见宝利王从莫晓云怀中掏出一张圣旨,摊开后阴阳怪气地念道:“经查明宁有志被削官降职之后,不思龙恩浩荡,反心生怨念,勾结乱党,欲有反叛之心,特命宝利王将其缉拿,就地处决!” 宝利王将那圣旨合上,看着宁有志笑吟吟地说道:“宁大人,还不跪谢龙恩?” “谁是乱党?” 宁有志强忍着要出手的冲动。 “宁大人,我实话跟你说吧,乱党只不过是个托词,你千不该万不该包庇这几个杀我大舅子的凶手,你知道吗?你这么做让我很不爽!”宝利王脸上渐渐浮起一抹放肆的狂意。 “人是我杀的,与他人无关,你先将人放了,要抓你来抓我。”林思扬突然走上前来开口说道。 “哦?这位姑娘是?” 那宝利王这才注意到这里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大美女,同她一比,自己怀中那女子倒显得稀松平常了。 “这位就是你口中的乱党,凡心学院朱雀院掌院林思扬。”李多饮似笑非笑地说道。 宝利王闻言双目一眯,而后朗声笑道:“哈哈哈!看这误会闹得,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久闻林仙子盛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说着话,宝利王向林思扬拱手一拜,以表歉意,却不想林思扬却冷哼一声,把头转了过去,倒搞得宝利王讪笑不已。 “玛德,还不赶快把人给我放了!”宝利王一脚踹在其身后守卫的身上,“没用的东西,鼎鼎大名的林仙子被你们认作乱党,一个个眼睛不用要了。” 那几个守卫急忙将宁有志一家人松绑,那一双儿女扑到宁有志怀中哇哇大哭。 “瞧这事闹得,为了聊表歉意,还请诸位移驾城主府,本王……” 宝利王话未讲完,就被林思扬打断了:“不用了,我们尚有要事在身,就不麻烦王爷了。” “你们这几个废物,搞得林仙子这般生气,看本王不剐了你们!” 说着话,那宝利王便抽出守卫的腰刀,提刀便向那守卫当头砍去,那守卫顿时吓得瘫坐在地,裤子湿了一片。 林思扬实没想到这宝利王行事竟这般张狂,又不忍心害了一条尚无大错的性命,急忙开口道:“住手!我们去就是了。” “哈哈哈!”那宝利王将腰刀随意地丢在地上,躬身说道,“林仙子请~” 林思扬当先一步向外走去,而凡心学院一众人和宁有志一家则跟在其身后走了出去。 ………… 尽山城 城主府大殿 “哈哈哈,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不比凡心学院那等宝地,不过些许粗茶淡饭,还望各位不要介意才是。”宝利王笑吟吟地说道。 只见众人围一大圆木桌而坐,桌上荤肥素瘦,奇果灵瓜,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大桌子,菜香四溢,让人闻着不禁食欲大动。 “怎么酒还没上来?这群废物,都是让我惯的,贵客在此,还这般懒散。各位稍坐,待本王出去催催。在此处不必拘谨,各位只管尽情吃喝。” 宝利王告罪一声便欠身走了出去。 “爹,我饿!” 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宁有志的小儿子喉头蠕动,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没出息,待长辈吃了之后,你才能吃,小志,你又不乖了。”宁有志的妻子急忙打掉那快要碰到菜肴的小手,一脸歉意地看向四周。 “嫂子,没事,小孩子家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是极容易饿的,”说着话林思扬便扯下一个鸡腿塞给那小孩手中,温柔地说道,“吃吧,吃了便能快快长高。” 小孩子虽鸡腿在手,但也不敢吃,一双黑亮如洗的眼睛直瞟向自己的母亲。 这副可爱的小模样倒是把众人逗笑了。 “吃吧。”宁有志的妻子柔声说道。 “慢!” 小毛孩刚要开口咬下,卓青藕却马上开口阻止道。 “怎么了?” 坐在一旁的胡佑低声询问道。 卓青藕先是不答,皱着眉头拿筷子夹了一个菜放在鼻前嗅了嗅,然后开口说道:“这菜被人动了手脚。” 众人闻言不禁心中大骇。 “卓姑娘,我和李师弟都是搬山之境,一般的毒物一闻便知,不是自吹,这世上很难有毒能毒倒搬山大能的。” 林思扬开口说道,而李多饮则附和地点了点头:“师姐说得的确如此。” 卓青藕闻言婉婉一笑:“我知搬山一境早已不惧毒物,但这菜中下得可不是毒药。林前辈,你闻闻这菜同我们往常吃得有何不同?” 林思扬闻言也挑起一筷子闻了闻:“也没什么不同呀!反倒是这菜香味扑鼻,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说到这里,林思扬竟也喉咙蠕动,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问题就出在这香味上,这香味连你搬山之境都难以抵挡,我猜这菜里一定是加了‘仙人醉’。” “一盏仙人醉!” 李多饮失声喊道。 第147章 将计就计 “看来李前辈倒是知道这‘仙人醉’。” 卓青藕轻笑地说道。 李多饮不好意思的讪笑道:“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却素来喜欢美酒,因此对这方面有些了解。若论这天下酒中魁首,便是这‘一盏仙人醉’。此酒我也只是听别人说过,酒香浓郁且后颈十足,初饮时不觉得什么,待到那凉风助兴,马上酒劲上脑,晕晕沉沉,只一盏便可让仙人大睡个三天三夜。没想到卓姑娘对此还有研究。” 李多饮向卓青藕投去一抹赞赏的目光。 “哪里?我这几日一直在看这本‘百草经’,这书中除了记载一些医术灵药,其他方面也有一些记载,可谓包罗万象。今日我刚好读到天下美酒这块儿,书中所述‘仙人醉’实为奇特,一时我倒也印象深刻。而这一桌子山珍海味除了饭香浓郁,隐隐约约间还捎带了些朦胧酒味,我才有此猜测。” 众人闻言纷纷用筷子夹起饭菜来闻,果如卓青藕所说,这饭菜中隐隐间有一股酒气,一时间无一不对心思缜密的卓青藕越发敬佩。 “其实一开始我也没发觉,若只是有些酒味,我还未乱想,一些地方做菜的时候确实喜欢加些酒,以提菜香。只是这一桌子菜搭配得却是大有文章,这做菜的厨子似在提醒我们什么?” 卓青藕复又开口说道。 “哦?有何文章?”李多饮好奇地开口问道。 “你们看这烤全羊,再看这红豆粥,二者是不能共食的,普通人吃了有呕吐腹泻之疾,我想一个城主府中的厨子断不会犯这种错误,倒好似刻意为之。本来已经有了‘仙人醉’,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众人纷纷感叹,有一个大夫在身边是一件多么让人心安的事情。 “看来这顿饭是鸿门宴呀!” 宁有志冷笑着说道。 “宁师兄,这宝利王实力如何?” 林思扬开口问道。 “此人虽性情乖张,嚣张跋扈,却也天赋异禀,又仗着资源丰厚,如今也是搬山大能境。” “我观那水火双魔也是搬山之境,想来原本是想三人对付宁师兄一人,可偏偏这时候我们也入了这尽山城,成了势均力敌的局面,宝利王这才出此下策,在这饭菜上下手脚,待我们中招之后再一网打尽。” 李多饮倒也分析了个七七八八。 “他们真敢对凡心学院动手?难道不怕事后凡心学院的疯狂报复?”卓青藕开口问道。 “其实周王朝早已将凡心学院视为眼中钉,不过表面平和,实则暗涛汹涌,周家这皇位实为家贼窃取,来路不正。偏偏世人就是这样,越缺少什么偏越在意什么,周王朝一直试图抹去轩皇痕迹,改写历史,而凡心学院恰好是轩皇留下的浓重一笔。又偏偏我们这凡心学院超然皇权外,不服其管。周王朝总是担心有那么一日,凡心学院会揭竿而起,将其推倒。” 李多饮一席话道出了一个惊天秘史,原来这周王朝实为奴才霸占了主子的家业。 “所以这宝利王明知我们身份,却还要铤而走险得加害于我们,就算我们在此处出了事,他大可以推到不死族身上,还能坐山观虎斗,何乐而不为。” 林思扬思索一番后开口补充道。 “师姐果然聪慧。”李多饮对林思扬竖了个大拇指。 林思扬却给了李多饮一记白眼,复又说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打出去?” “既然已经识破对方奸计,我们倒不如将计就计如何?” 宁有志开口说道。 “我正有此意。” 李多饮点头附和道,二人相视一笑,似又回到了一同求学的时候…… ……… 城主府 后厨 一个厨子正在灶台上忙碌着,闷热的初秋天气加上炉火的熏烤,使此人满头大汗,身上的薄衫短袖早已被汗水浸透,湿淋淋地贴在身上。 此人看上去二十多岁的模样,身材削瘦挺拔,双目如星,面容俊朗。虽拿锅掌勺,其眉目间却有几分不属于这个职业的英气,粗布短衣似也遮不住他的不凡气质,更像是哪家的贵公子。 “嘎吱~” 后厨的门开了,一看上去十七八岁模样的后生抱了一捆柴走了进来,他朝院外小心翼翼地张望了一下,便又把门关上。接着只见他抱着柴走到灶台边上,一边往火洞里添柴一边开口说道: “主子,你说凡心学院那几个能不能看懂我们的提醒?” 明明从穿着打扮看就是两个火夫,一个造饭,一个劈柴,谁曾想这劈柴的竟称呼这造饭的为主子。 难道一个造饭的还有下人,当真让人颇感意外。 造饭的闻之,急忙谨慎地向四周看去,见四周无人,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而一脚踢在另一个人的屁股上:“告诉你多少次了,别叫我主子,要是给别人听到,你主子我又得吃拳头。” “放心,我都看过了,这里就我们两个,”那人一边揉着屁股一边笑吟吟地说道,“你说他们能看懂我们的提示吗?” “我哪里知道,反正该做的我都做了,他们要是看不懂我也没办法。” 造饭的耸耸肩无奈地开口说道。 “真希望他们能看懂,念我们恩情,能救我们出去。”劈柴的开口喃喃说道。 “主子……” 那劈柴的刚要再说,却被造饭的一把捂住了嘴。 “嘘,有人来了。” 二人急忙恢复如初,造饭的造饭,添柴的添柴。 紧闭的木门又一次被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八字胡,身材臃肿,管家打扮的中年人。 此人大腹便便,肥头大耳,头颈处有好几层下巴,许是疾步奔忙又天气炎热的缘故,肥宽的额头不时有汗水流下,整个人虽一身华装,却难以遮盖那一股子酸臭味儿。刚一进门便大声喝道:“狗儿,酒准备好了吗?”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那造饭的自不理他,唯有那劈柴的急忙跑到一边橱柜,拿出一坛酒笑吟吟地交到那胖管家手中:“朱管家,酒我们早就准备好了,正要给您送过去,没想到您倒亲自过来拿了。” 倒是姓如其人,这朱管家果然长得像一头大肥猪。 “哼!还是猫儿你比较懂事,不像那狗儿,跟特码聋了一样。” 朱管家一双咪溜小眼剐了一眼那对自己不理不睬的造饭得,冷哼了一声。 那劈柴的听了此话,眼神微眯,而后又马上恢复那副笑吟吟得模样:“不知朱管家还需要什么?我可以给您一并送过去。” “暂时不用了。”闷热的厨房使朱管家也不愿多待,又交代几句后便离开了此地。 “该死的大肥猪,竟这般辱我主子,小爷我早晚给你炖了!”劈柴的看着那朱管家肥胖的背影恶狠狠地说道。 突然一道白芒从门外飞进,直冲那劈柴的脑门极速飞来,还未等他叫喊,一把菜刀旋转着瞬间飞至,将那道白芒钉在了墙壁上。 “吓死我了!这是个什么东西?”那劈柴的拍了拍自己胸脯,一副劫后重生的样子,而后径直向那被菜刀钉在墙上的白芒看去。 “主子,你快来看!这是个什么玩意儿?”那劈柴的大声呼喊道。 只见那被菜刀钉在墙上的白芒却是一只没有羽毛没有血肉的骨鸟,虽被菜刀劈中,骨鸟却仍然剧烈挣扎着,在其眼眶中,两点红光闪烁。 “或许这次你的愿望要实现了。”那造饭的轻声说道。 “什么愿望?”劈柴的被主子这句话搞得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炖了那头大肥猪,然后逃出去。” 造饭的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手一挥,那犹在挣扎的骨鸟便化成了碎渣落到了地上,同时一股若有若无的灵力从造饭的身上四散开来。 ………… “哈哈哈,不好意思,府中太多事情要我处理,一时间倒是怠慢了各位,本王之过,云儿,给这几位贵客把酒满上,本王要以酒谢罪。” 宝利王一马当先走了进来,其身后则跟着水火双魔和那狐媚女子莫晓云,莫晓云手中抱着一壶美酒。 狐媚女子闻言急忙将宝利王手中的酒杯倒满,又躬身把桌上的酒杯挨个满上,而后乖乖地站到宝利王一旁。 宝立王见这桌上的菜似被动过,不禁脸上笑意更浓。 “本王先饮一杯,以谢不陪之罪。” 说完便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喝完酒,宝利王带着水火双魔径直走到宁有志身边:“呵呵,我素知你们之间有些误会,如今同朝为臣,本王不才,愿做一个和事佬,愿三位能摒弃前嫌,用心辅佐我朝。” 水火双魔一改先前仇恨的态度,双双拿起酒杯笑意吟吟地向宁有志敬酒,那水魔语气温柔地开口说道:“宁大人,之前我夫妻二人不识好歹,竟要和宁大人你作对,还望宁大人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同我夫妻计较,以后还要宁大人多多提携才是。” 宁有志装作无意向卓青藕看了一眼,见卓青藕微微点头后,宁有志拿着酒杯站起,笑着说道:“哪里,哪里,如今你夫妻二人深受王爷器重,本官还要两位在王爷面前为我多多美言几句。” 说完宁有志抬头一饮而尽,水火双魔也把杯中酒干了。 “哈哈哈,好好好,”宝利王大喊三个好字,“以后你们三人便跟在本王身边,本王一定不会亏待你们。” 宝利王又拉拉胸前衣襟:“这老天倒是怪闷热的,云儿,去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窗户一开,微风习习,碗筷掉落的声音频频响起,只见围着桌子的一众人纷纷醉倒在地,昏昏沉沉。 “哈哈哈!”宝利王放肆的笑声在昏暗的夜空下传出好远。 第148章 周乌龙 眼看凡心学院这一众人马纷纷醉酒倒地,宝利王笑得分外猖狂,分外得意。 “动手吧!除了在场的几个美妞儿,其他的统统杀掉。” 宝利王话音刚落,水火双魔第一个收拾得便是那宁有志,之前不过逢场作戏,他们对宁有志的怨恨却是半分未减。 只见二人快速向醉倒在地的宁有志扑去,双双运起十足掌力朝宁有志当头打去。 那原本应该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宁有志却突然睁开双眼,伸出双腿分踢二魔腹部。二魔哪里料到这宁有志是装醉,不及躲避的情况下被宁有志足以开山碎石的脚力结结实实地给踹了一脚。 二魔的身体瞬间倒飞出去,“轰”的一声在墙上撞出两个大洞,宁有志翻身而起,身体如箭射出,从二魔撞出的墙洞中追了出去。 “中计了!” 宝利大吼一声,抱起那莫晓云,转身便要向殿外跑去,却不知何时李多饮早已站在了殿门外,挡住了他的去路,正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宝利王急忙转身,却又见林思扬站在了其身后,二人一前一后,封了宝利王的退路。 “二位这是做什么?我好酒好菜招待你们,你们不领情也就罢了,还伙同宁有志出手打伤我的手下。” 宝利王一脸气愤得吼道。 好一个宝利王,都到了这般境地,仍然是一副颠倒黑白的嘴脸。 “我们可吃不起王爷这顿饭,吃别人饭最多掏点银子,王爷这顿饭却是想让我们掏命出来呀!” 李多饮嘲讽地说道。 “跟他废话什么?先动手拿下再说!” 林思扬手臂一挥,一记灵气刀旋转着向宝利王斩去,宝利王见状竟将那莫晓云向灵气刀抛去,自己则飞身而起,欲破顶而出。 莫晓云万万没想到这刚才还在和自己行鱼水之欢的宝利王此刻为了保命,竟将自己推出去挡刀。自己拿这个男人当依靠,这个男人却当自己是个可随意丢弃的玩物,不禁心灰意冷。 又想到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哥哥也于不久前被人杀害,只觉前路茫茫,一时间竟生了死意,缓缓得闭了眼睛。 只听“当”的一声,莫晓云意外地睁开了眼睛,只见眼前溜溜转着一个发紫的铜臼,自己却毫发无伤,看来是这铜臼救了自己一命。 她四下望去,只见一长相清秀的女子一招手,那铜臼便飞回那女子手中,那清秀女子收了铜臼后对着自己宛然一笑。 原来是卓青藕出手救下了此女,而她救人所用的那个药臼正是从轩皇残界中带出来的紫铜药臼。 说了一大堆,也不过眨眼的功夫,眼看那宝利王就要破顶而出,只见李多饮伸出肉掌虚握,一只由灵力演化而出的手掌迎风见长,瞬间变得巨大无比,将宝利王的身体一把抓在掌中,再用力一握,宝利王惨烈的叫声从巨掌中传出,只见巨掌一抖,宝利王的身体便掉落下来,“嘭”的一声刚好砸在那殿中的饭桌之上,一桌子山珍海味随着饭桌的破碎瞬间撒了一地。 “你…你们不能杀我,你们如果杀了我,周天子不会放过你们的。” 宝利王嘴角溢血,披头散发,一身蟒袍上此刻沾满了灰尘和油腻,再无之前的盛气凌人,反而更像一条刚被人从池塘中打捞上来的泥鳅,眼神中充满了惊慌和害怕。 “呵呵,这就不劳王爷费心了,我们就说宝利王作战英勇,为抵抗不死族侵略,不幸死在不死族手中,放心吧王爷,我会向周天子为你请功的,起码让你流芳百世,后人敬仰。”李多饮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狗屁流芳百世,后人敬仰!本王只想这辈子活够活爽就行了,我管那后人怎么看我?到时候我都没了,就算他们天天踹我铜像,又与我何干? “不!求求你们,别杀我!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们的要求,功法?灵药?花不完的金钱?至高无上的权利!这些我都可以给你们!” 为了活命,贵为王爷的宝利王竟一下跪在了地上,不住向林思扬和李多饮二人磕头谢罪,并许下多般好处。 “王爷…”见宝利爷这般失态,那莫晓云终是心中还有些情分,走到宝利王身边扶着其身体。 “对,还有,李兄,这女人也可以送你。” 说着话宝利王便把莫晓云向李多饮推去。 宝利王这么做,更是让女子面如死灰。妾有意而君无心,本来想跟着王爷好好过,哪怕没名分,哪怕只是个通房丫头,自己都会伺候好他。却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把自己当人看,只是一件可用来交换的物件儿。 李多饮见这站在自己面前的狐媚女子呆如木鸡,双眼含泪,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你走吧。” 听到这三个字莫晓云一愣,而后便茫然地向外走去。 “李兄可是嫌这骚妇身子脏?没事,我在这府中还收罗了数十个未经人事的处子,还未来得及享用,李兄若是喜欢,便放我离去,我马上派人送过来。” 所谓收罗,不过是宝利王命手下看那从幽州逃过来的难民中有漂亮的,便让他们抓来。这莫晓云便是这般被宝利王搞到手的,不过因此女在伺候男人方面确实有那么一套,大得宝利王爷欢心。因此宝利王为其兄长谋了个看守城门的小官,活儿不危险还油水多。 “找死!” 宝利王只顾一个劲得讨好李多饮,哪里知道林思扬已经快气炸了。身为一个女人,自是见不得这些坏男人这般作贱女人。 林思扬只身向宝利王冲去,玉指上白芒耀眼,直向宝利王脑袋戳去。 “住手!!” 声如惊雷,只震得大殿一阵摇晃,大殿周围的窗户挨个炸开,就连屋里那五人合抱的大红柱子上也出现了裂痕。 大殿众人只觉耳膜快要炸裂,像是一道雷在脑子里炸起,头疼不止。宁有志一双儿女和老母亲,更是当场被震晕了过去。在宁有志妻子的惊呼声中,卓青藕急忙冲过去查看,待发现三人只是晕了过去之后,卓青藕略施医术,三人先后缓缓醒来。 就连那搬山之境的林思扬竟也遭受不住,前冲的身形瞬间摔倒在地,李多饮强忍着身上不适冲至林思扬身边,将其从地上扶起,只觉这师姐的身子竟不住地微微颤抖,于是关心地问道:“师姐,你没事吧!” “周皇朝的功法,龙吟功!摘星老怪!” 林思扬脸色苍白地说道。 之所以林思扬看上去比李多饮更加不堪,只因这龙吟功是专门冲她而来,旁人只不过是被波及到了而已。 随着林思扬话音刚落,只见殿外传来清晰地脚步声,众人不禁纷纷向殿门外看去。 “宁师兄!” 李多饮惊呼道。 只见一个衣着普通,又矮又瘦的老头儿手中拖拽着一个东西,缓缓走了进来。而水火双魔则乖乖地跟在这老头背后,面上似有害怕之色。 老头儿光秃秃地头上只有两三根白发随风飘扬,整个面部沟壑万千,一块又一块的老年斑。牙齿已经脱落个干净,导致整个嘴巴向里凹陷。 或许是年老身体萎缩的缘故,这老头长得又矮又瘦,身高只到成年人腰部,皮包骨头,且整张皮松弛地下垂着,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模样丑陋恐怖,唯有那一双眼睛,明亮如洗,炯炯有神。 走进来了,众人才发现那老头拖的东西竟是追那水火双魔而去的宁有志。随着宁有志被拖进殿来,一条红色的血痕出现在来的路上。 好在宁有志虽受伤颇重,然仍有命在,一双眼睛还睁着。只不过被这怪老头暂时拿住经络,灵气不畅,无法活动和言语。 “相公!” “父亲!” “儿子!” 宁有志一家人刚要哭喊着冲出,却马上被胡佑等出手拉住,这老头儿太过诡秘,不能做无谓的牺牲。 “老祖!” 那宝利王看到这老头先是意外,然后便是一脸兴奋,屁颠屁颠地跑到那老头身边,行了叩拜之礼。 “起来吧。” 那老头言语一声,宝利王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开口问道:“老祖,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不死族日渐猖獗,皇上担心你守不住这中州门户,特请我这把老骨头过来协助你。没想到刚到这里就看到这么个情况,宝利呀,宝利呀,你是越发的不堪重用了。” 老头儿有些不满地看着宝利王,宝利王见老头儿脸上似有责怪之意,不禁脸色大变,急忙蹲下身子到老头儿耳边一阵低语,也不知说了什么,老头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 “很好,很好,你倒是有心了,做得不错。”老头儿拍了拍宝利王的肩膀说道,“好了,现在先解决眼前的这些人吧。” “等一下!” 李多饮开口阻止道。 “你有话就说,念过去我和凡心学院有些交情,我可以让你把话说完。”老头儿嗡声说道。 “既然过去有交情,不知前辈可能让我们这些晚辈知道你的名讳?也好让晚辈们知道被谁所杀,死后做个明白鬼也好呀!” “你这小辈倒也有趣,我还以为你要求我饶你一命呢?原来只是想知道我的名字。你不怕死吗?” “怕,但前辈你会放过我吗?” “不会。” “那不就行了。” “哈哈哈,有趣,有趣,听好了,我的名字叫做周乌龙。” “周乌龙!” 李多饮和林思扬惊讶地双目圆瞪,而其余的人则是一脸茫然。 第149章 宁有志身死 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多饮几人原本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想偏偏这时老态龙钟的周乌龙闯了进来,手中还拖拽着已经被打成重伤的宁有志,胜利的天平瞬间又向宝利王倾斜了过去。 这周乌龙是何人?便是那被周霸霸逼宫退位的老皇帝,周霸霸的便宜老爹。 素有传闻说这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认不出来的老皇早已被周霸霸含怒杀掉,却不想今日却活生生得出现在众人面前。 周乌龙当权之时毫无建树,昏庸无能。对内有乌江水廷分庭抗拒,对外有仙族压制,妖魔两族侵扰不断。此般种种他皆不能平,以至当时的周王朝就是一个笑话,软弱可欺,毫无锋芒可言。 要真的说这周乌云毫无优点,却也委屈了他。此人实乃播种界的王者,后宫佳丽三千人,前前后后给他生了二三十位皇子,这还不包括一些宫女所生的,儿子多的连他自己都记不过来。以至当私生子周霸霸把刀横在他头颈之时,他一句“叛乱者何人”倒把周霸霸都逗乐了。 哪有劳资不认识儿子的?周乌龙就做到了。 虽然周乌龙这一生有些荒唐,但人家活得久,辈分高。有句话说人老成妖,周乌龙终是凭着悠长的寿命和丰厚的皇族资源熬成了摘星老怪,站在了修士之巅。 此时,大殿中一片安静,众人皆被周乌龙威势所迫,唯有宁有志妻儿偶尔传出的几声哽咽之声。 “老鬼,你待如何?” 李多饮阴沉着一张脸说道。 “没规矩,就算你师父在此也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周乌龙一甩衣袖,李多饮的身体便“轰”的一下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一口鲜血吐出,整个人瞬间萎靡不振。李多饮一个搬山大能,竟不是周乌龙一合之敌。 凡心学院众人急忙奔至李多饮身边,挡在其面前,抽出手中兵刃,满眼警惕地看着周乌云。 “哎,非逼我动手吗?说来我过去也曾在凡心学院待过,有些感情,对你们这些后辈如实也下不去手,这样吧,你们自裁吧,这样我心里也稍稍过得去一些。” 周乌云一副很为难地表情。 “周乌云,难道你不敢凡心学院事后的疯狂报复吗?我大师兄黑白子不日将会赶到,若是给他查出是你杀了我们,他就算追到上京也不会放过你。” 李多饮推开众人,强撑着受伤的身体走上前来。 其实他并不知道大师兄黑白子如今的去向,只不过想让周乌龙有所顾忌罢了。 “一个小辈,我何惧他?我数到三,你们自己不动手,我便帮你们一把。” 说着话,周乌龙伸出三根手指:“三!” “二!” 见对方无人动手,周乌云正待调动灵力,将其一网打尽之际,突然殿外传来了一阵急切的奔跑声。 “报!不好了!不死族已打进……” 小兵话未讲完,一条红舌瞬间洞穿了他的胸口,红舌一震,小兵的身体整个四分五裂开来。 那红舌杀死小兵之后,攻势未减,直向殿中袭来,水火双魔有意阻挡,红舌乱舞,“啪啪”两下,将水火双魔抽得飞起,忽又绷得笔直,如同一杆长枪向周乌龙当头刺来。 周乌云连连躲闪,再也顾不得李多饮几人,他丢下宁有志,化手为刀,向那绷得笔直的红舌斩去,那红舌复又变得柔软起来,卷起周乌云双手便向外拖去。 “老祖!” 宝利王见周乌云双手被缚,大叫一声便要追出。 “不用管我,把他们杀了!一个不留。” 周乌云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宝利王闻言停下了脚步,只见对方宁有志和李多饮已是重伤之躯,能动手的不过林思扬一人,其余这些御物境邻云境的弟子,他并不放在心上。 而自己这方水火双魔不过受了些轻伤,无甚大碍,怎么看都是自己赢面大。 “上!杀了他们!” 宝利王一马当先向林思扬扑去,他知道只要自己能拖住林思扬,待水火双魔解决了其他人,这林大美妞儿便也在劫难逃。 水火双魔扑向凡心学院众人,李多饮和宁有志强压伤势而出,这六人战于大殿之中。 “哈哈哈哈,宁有志,今日刚好来个了结。” 狂笑中,水魔俏丽的脸上满是狰狞,那道疤痕不断蠕动。 宁有志明显伤势过重,在水魔的攻伐下渐渐有不支之相,被水魔幽长的指甲向身上划下一道道伤痕。 李多饮见状不由心急如焚,而自己又被火魔缠住,不得过去相助。 “胡佑,玲珑!去帮你宁师伯!” 李多饮不得不呼唤此二人上来帮忙,只因在场的众多弟子中,只有此二人修到了邻云境,还能抵挡一二。 “宁师伯,让开!” 宁有志闻言急忙向旁边闪去。 胡佑大喝一声,冰蚕手衣唤出,无尽寒冰之力向水魔侵袭而去,瞬间将水魔冻成了一座冰雕。 “嘎吱,嘎吱。”冰雕上出现了一道道蛛网裂痕。 胡佑知这招只能困住水魔片刻功夫,大声喊道:“玲珑,劈她!” 姜玲珑竖剑身前,只听“轰隆”一声,一道天雷击破屋顶,凝于剑尖之上,姜玲珑握剑横扫,一道闪电向尚未脱困的水魔击去。 “轰!” 白芒淡去,只见水魔被闪电劈得通体乌黑,头发倒竖,衣裙破碎且有一股股烧焦的味道。 “我的脸!” 水魔摸向自己的脸,却是满手血迹,只见在其脸上疤痕的位置又多了一道新疤,刚好化成一个十字。 胡佑暗道好强,二人倾尽全力,也不过只是在水魔脸上划出一道伤痕。 “我要杀了你们!” 容貌向来是女人最在意的东西,此时的水魔面目狰狞,咬牙切齿,汹涌的灵气从其身体冲出,胡佑首当其冲,只感觉一座大山撞在了自己身上,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后飞起,“轰”的一下撞在了墙上。 水魔又欲向姜玲珑追击而去,却又被宁有志截住,不禁怒叫连连。 “胡佑,你们留在此处无用,先突围出去,我们随后再汇合!” 宁有志一边应对着已经疯狂的水魔一边大声说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还请保护我一家老小!” “有志!” “父亲!” 宁有志一家哭着呼喊道。 “快走啊!” 宁有志全身血迹,急切地喊道。 “我们走!” 胡佑拉起宁有志的一双儿女,姜玲珑带着宁有志妻子,卓青藕拉着宁有志母亲,凡心学院一众人从那大殿屋顶的破洞飞出。 飞出大殿,只见天空中一高一低两道身影在那里争斗不休。 “居然是他!”胡佑满脸惊讶地说道。 那天空中低的身影便是周乌云,而那个高的却是一身着彩衣,五彩斑斓的男子,魑魅魍魉中的老四-顾风月。 众人万万没想到这声名狼藉的顾风月无意间竟还救了众人一命。 除了天空中相斗的二人,这尽山城各处都是刀剑碰撞之声。俯身四下望去,昏暗的夜空下,到处都是骷髅怪和人族兵丁的打斗,大街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无数的骨鸟趴在那些尸体上吃肉饮血,此时的尽山城宛如一座鬼城,白骨森森,鬼啸连连。 此惨绝人寰的景象直看得人心惊胆颤,遍体生寒。 “胡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卓青藕驾驭着铜臼飞至胡佑身边问道。 “我们先逃出此地再说。” 胡佑话音刚落,只见“轰”的一声巨响,一股剧烈的灵气风暴从身下的大殿涌出,连原本遮星蔽月的黑云都被冲散了去。 “这特么是有人自爆了吗?这打得也太狠了吧。” 顾风月哇哇大叫道。 巨大的爆炸声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而视,尘烟散去,整座大殿化成了一堆废墟,李多饮,林思扬,宝利王,水魔分立一角,唯独不见了宁有志和火魔。 灰头土脸的李多饮喘着粗气,脸色十分难看。而林思扬脸上则满是悲伤之色,痛苦地喊道:“宁师兄!” 原本这宁有志眼看不敌水魔,竟引燃体内灵力,自爆了! 该死的本来是水魔,她却被火魔一把推开,代她而亡。暴躁的灵力将宁有志和火魔二人炸得尸骨无存。可怜宁有志一代天骄,最后竟落了个自爆身亡,尸骨无存的下场。 “我李多饮发誓,此后与你周皇朝不共戴天!凡皇族子弟,见一个杀一个!宝利!今日先拿你开刀!” 宁有志的死似刺激到了李多饮,李多饮双目通红,整个人杀气腾腾,招招不离宝利王要害之处,全部一副以命搏命的疯狂姿态,倒搞得宝利王有些畏首畏尾了。 宝利王一剑刺出,这李多饮不仅不躲闪,反而引身而上,“噗”的一声,当胸而过,透背而出,二人的身体只有几寸的距离。 正当宝利王欣喜之时,却发现宝剑抽不回来,被李多饮肉身死死卡住。 “啊!”李多饮冲着宝利王耳畔一声长啸,宝利王哪里料到李多饮还有此等怪招,毫无防备之下只感觉耳膜欲裂,头脑昏沉。 “去死吧!” 李多饮一脚向宝利王脑袋踢去,“轰”的一声,宝利王的身子摇晃了几下,便向地面落去。 水魔见宝利王已死,急忙调转方向,向远处逃去。 “你休走!” 林思扬娇喝一声,追了上去,二人的身影转眼间消失在茫茫夜空之中。 第150章 尽山城夜战 “老头儿,你看你同宗后辈都死了,你不下去陪他吗?” 下方巨大的灵力波动使空中这两人也暂时停止了打斗。顾风月一脸嘲讽地对周乌云说道。 “无知后辈好大的口气,我倒是有心让你陪我那后辈在黄泉路上同行。” 周乌云久居宫中,显然并不知眼前这年轻人的真实身份。他若是知道此人是数万年前的不死族四大首领之一的老四,怕是早已转身跑路了,根本不会站在这里气定神闲的多说一句。 “无知后辈…” 顾风月都快要被这老头儿一席话给气笑了。 “你大爷我闯荡江湖的时候,你祖宗还穿开裆裤呢!你们这些轩狗后裔是真不行,轩狗在世时虽然卑鄙无耻,战力却是绝顶,同境界无敌。你看看你,这老胳膊老腿儿的,我跟你打都不敢用力,生怕一巴掌给你骨头拍断。” “谁是轩狗后裔?!我古祖姓周。” “姓周?”顾风月闻言眉头一皱,“你们不是轩狗的后代?”脸上满是疑惑不解。 “我想到了,”顾风月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换了一副惊奇的表情,“你古祖的名字是不是叫周不凡?” “大胆!竟敢直提我古祖名讳!”周乌龙满是皱纹的脸上添了几分狰狞和愤怒。 “玛德,居然是这小子最后做了皇帝!当初劳资就看他不顺眼,为人阴险,满脑袋的反骨,果不然,轩狗真是瞎了眼。” 顾风月口中一阵骂骂咧咧。 “你到底是谁?” 眼前之人竟口口声声说看到过自己的古祖,还张嘴轩狗,闭嘴轩狗,轩狗自然说得是人祖轩皇。难道此人是上古时期的人物,活到了现在?!! “我是谁?我让你看看我是谁?” 顾风月冷笑一声,嘴巴一张,无尽七彩云雾从口中吐出,周乌龙见状,整个人急忙向后撤出一段距离,满脸戒备得看着眼前已被七彩云雾笼罩其中的顾风月。 只见眼前七彩云雾迎风见长,突然一条红舌毫无征兆得从翻滚不已的七彩云雾中射出,闪电般将周乌云束缚,拖入了七彩云雾之中。 “啊!花背巨…” 周乌云惊恐的声音突然中断了,接着只听七彩云雾中一阵咀嚼之声,嘎嘣!嘎嘣! “肉太老了,一点都不好吃,呸!呸!” 七彩云雾散去,露出了花背巨蛙庞大的身体,虽是黑夜,巨蛙的后背仍是五彩斑斓,闪烁着妖艳的光芒。 这巨蛙一边嗡声嗡气地说着话,一边把一些碎骨和毛发吐了出来。 “得挑点鲜肉来吃才行。” 话毕,巨蛙瞪着灯笼大小的发光眼球向下望去,突然一个熟悉的倩影映入眼帘。 “玛德,这不是在那轩皇残界中毒瞎我的小妞吗?活吞了她方解我心头之恨!” 双腿后蹬,巨蛙的身体从空中朝胡佑和卓青藕二人当头砸来。 “青藕,快跑!” 胡佑见这花背巨蛙竟直奔自己而来,急忙拉起身旁的卓青藕向一旁闪去。 “轰!” 无数的房屋崩溃倒塌,烟尘四起,将花背巨蛙庞大的身体笼罩其中。 “呱!” 一声蛙叫,巨蛙的身体从烟尘中跳出,向逃跑的胡佑二人追去,李多饮有心阻止,却是受伤过重,被巨蛙一头撞开。 胡佑惊骇地发现,这花背只是凭着弹跳之力,便要比自己御空飞行还要快上许多。随着二者距离的越来越近,胡佑拉着卓青藕急忙向地面落去,想借着林立的房屋来躲避花背巨蛙的追杀。 胡佑和卓青藕藏在一房屋的屋檐下,后背紧紧贴在身后的墙壁上。卓青藕许是心中害怕,脸色惨白,纤瘦的身子不住颤抖,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短促。 胡佑见状轻轻拍了拍卓青藕的小手,小声地安慰道:“没事的。” 卓青藕点了点头,露出一抹牵强的笑容。 突然,“轰”的一声,位于二人所在房屋左侧的建筑物轰然倒塌,二人转头看去,一只巨大的肉柱映入眼帘。又是“轰”的一声,二人右边的房屋也轰然倒塌,又是一根肉柱。紧接着一片阴影渐渐投下,挡住了银白色的月光。 二人互看一眼同时向上望去,卓青藕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比房屋还要高大的庞大身影,花背巨蛙光滑白皙且起伏不定的下颚正悬在二人头顶。 胡佑二人在下面是大气都不敢喘,还好蛙类是不会低头的,不然二人非暴露了不可。 花背巨蛙停驻片刻,复又向前跳去,看着巨蛙渐渐离开的背影,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卓青藕一转头,突然“啊”的一声喊了起来,只见一具白色骷髅站在卓青藕身边,卓青藕一转头,二人刚好来了个脸对脸,突兀的一幕怨不得卓青藕惊呼出声。 胡佑一脚将那白色骷髅踢得四分五裂,就要向远处逃窜,奈何卓青藕的惊呼声已经惊扰四方,各种形态的骷髅纷纷围了上来,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一时间二人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难以逃脱。而那花背巨蛙也调转身躯,一路横推,那一排排房屋像纸糊的一样,崩溃倒塌。 就在此时,那李多饮只身飞至二人身边,长袖一甩,一股劲风涌起,将那些围攻上来的骷髅吹得七倒八歪。 “快走!” 李多饮大吼一声,复又向那花背巨蛙扑去,不过二三回合,李多饮的身体便被花背巨蛙一掌击中,轰进了旁边的一座房屋之中。 “师傅!” 胡佑见此景形,哪里还顾得奔逃,闪身进入那房屋之中便要救李多饮。 花背巨蛙纵身一跃,跳至那座房屋旁边,前肢一挥,那屋顶便被削去,露出了里面的胡佑和李多饮二人,嘴巴一张,红舌从口中吐出,直朝胡佑二人射来。 李多饮见状,急忙将胡佑拉到身后,竟要用自己的身体阻挡花背巨蛙的致命一击。 “师傅!” 胡佑嗔眦欲裂,境界的差距使他在花背巨蛙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红舌向李多饮当胸袭来。 就在这生死危机的时刻,花背巨蛙的身体却向后猛退,看其前肢用力挣扎,倒似一股大力在后面拖拽着它。 在胡佑和李多饮二人惊讶的目光中,只见花背巨蛙整个庞大身躯竟被抛离地面,“轰”的一下砸倒了一片房屋,烟尘四起。 “好大一只蛤蟆精。” 一身着灰衣长袍的中年男子直立场中,身材高挑挺拔,立在那里,宛如一根笔直钢枪。 “姜师兄!” 李多饮欣喜地叫道。 那男子闻言转过头来,微笑地说道:“李师弟,你没事吧。” 原来此人正是那大名鼎鼎的武痴姜有成。 姜有成正待再说些什么,只听“轰”的一声,一人从那烟尘废墟中冲出,落在了姜有成前方不远处,正是重新幻化成人形的花背巨蛙,顾风月。顾风月一脸阴沉地看着姜有成。 “师兄小心!他是不死族四大首领之一,魑魅魍魉中的老四。” 李多饮忙开口提醒道。 “魑魅魍魉?既然是上古的人物,好啊,我最近刚悟出一套拳法,有如此劲敌,刚好拿来一试威力如何?” 谁曾想这姜有成听闻眼前之人乃从上古活到现在的绝顶人物,脸上不仅毫无惧色,反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在下姜有成,还请前辈赐教!” 姜有成抱拳说道,一双虎目中战意升腾。 “还真有不怕死,既然如此,大爷便送你一程。” 顾风月身形连动,闪出道道残影,直向姜有成扑来。 姜有成双臂缓慢挥动,宛如怀中抱月,一式成,竟有黑白双鱼演化,阴阳太极一闪即灭。 只见顾风月双拳连连攻出,甩出道道残影,一时间好像长出万千手臂,同向姜有成打去,而姜有成虽看似动作缓慢,顾风月的万千拳影却被其一一挡住。一快一慢,一疾一松。 “师傅,姜师爷这是什么功夫?” “我哪有知道?想是他最近悟出的拳法吧,姜师叔此人向来别无他好,唯对武学痴迷异常,不似我们这些凡俗庸人。” 说着话,李多饮大手一弹,一粒花生米飞到空中,落下时刚好被李多饮张嘴接住,李多饮一脸陶醉的样子。 “师傅,你…” “嘘,这花生米上沾有仙人醉,我好容易顺出来这么一碟,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你要不要来点?” 说着李多饮便又掏出几粒花生米,要给胡佑。 “别,我就不要了,还是您老人家自己留着享受吧,可别吃醉了才是。” 胡佑有些无奈地开口拒绝道。 “李师弟!” 突然林思扬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李多饮听见了也顾不得咀嚼,急忙把嘴中的花生向肚子咽入,好巧不巧,那花生米却刚好卡在了喉咙位置,咽不进吐不出。 胡佑见状急忙拍李多饮的后背,这才免除神通广大李大能的卡喉之痛。 “李师弟,你没事吧。” 林思扬飞至身前,一脸关心地问道。 “咳咳咳,没事,不过受了些轻伤,休养一段时间便好了。” 李多饮尴尬地说道。 “那水魔溜得太快了,我居然没有追上,”林思扬说着话把目光投向场中,“姜师兄的修为好像又高深了许多。” 话音刚落,一众凡心学院弟子纷纷赶来。 “父亲!是我父亲!”人群的姜玲珑欣喜地说道,“阿爸,加油!” “轰”的一声,巨大的灵力波动使姜顾二人分开,各自向后退去。 “不打了,不打了,累死大爷了,感觉像是在和一团棉花决斗。” 顾风月揉着有些酸麻的手臂说道。 “你这是什么鬼拳法?” “晚辈还未给它取名,不如劳烦前辈赐名。”姜有成抱拳垂首。 “让我取名?这拳法太鸡……”顾风月“巴”字还未出口。 “好,就叫太极,多谢前辈赐名。” 顾风月……… 第151章 可怕的人贩子 胡佑一行人还未入幽州地界,只是在小小的尽山城便引出多番事故。先是宝利王设宴下毒,后有不死族攻城掠地,若不是武痴姜有成的及时赶到,这凡心学院一行人怕是还未到幽州便先遭了劫难。 皓月当空,尽山城东门大开,无数衣衫褴褛的难民在此集结,人头攒动,正从大开的城门涌出,疾步奔逃,哭喊声,呻吟声此起彼伏。 “快!快!快!大家加快速度,一会不死军团杀过来了!” 一后生站在城门旁边用力地挥动着手臂,大声呼喊,却是那城主府中做饭的厨子。 这东城门原本有数百兵丁把守,不死族由西门杀入,城中百姓流民为了躲祸,纷纷拖家带口地向东门奔逃。 哪曾想,到了这危机时刻,那刚顶了宁有志官职的守城官却仍想着狠捞一笔,以填自家的亏空,要知道这个官可是他求爷爷告奶奶花了数万雪花银才买来的。 他命手下兵丁持刀兵,张弓箭,兵锋向内,凡敢闯关者,一律打死。又命人在那城墙上贴了告示,一人十两白银方可出城。 百姓流民虽心中愤怒,却手无寸铁,又受长期以来周王朝愚民弱民奴民“三民”政策的影响,虽有数万之众,却难生反抗之心。 有些家私者掏钱离开,更多的则是滞留在东门,无钱出城的贫民。 在那城头上用麻绳挂着几具尸体,衣衫褴褛,血肉模糊,风一吹,随风飘荡,看其年龄都是二十上下的小伙子,头颈被麻绳吊着,个个瘦若条鸡,皮包骨头,破破烂烂的衣服遮不住那凸显出来的根根肋骨。 “哎呀,这些后生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要强行闯关,这朝廷哪是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平头百姓能对付得了的!这不,一个个年纪轻轻的便送了命,哎!老天爷呀,快救救我们吧!” 一个老头跪在地上,朝天磕头。 “那是什么?怎么有人在天上飞?” 老头害怕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伸出手摸了摸眼睛复又抬头看去,只见一把明晃晃的菜刀上站着两人,正奔这里飞来。 “仙人!仙人来救我们了!老天爷开眼了!” 老头站起来大声呼喊。 “看,是会飞的仙人!仙人来救我们了!” 数万百姓纷纷跪地,不停地磕头。 只见那明晃晃的菜刀载着二人直奔那城楼飞去,不一会,那守城官的头颅被人从城头抛下。 “开城门!” 那守门的兵丁慌忙把城门打开,而后丢盔弃甲的逃亡去了。 “主子,我们也快些离开此城吧,我估计那不死族快要杀到这里了。” 说话之人正是那城主府中劈柴的伙计。 造饭的闻言向后看去,只见仍有数百人在这出城队伍的末端,还未出城。 “再等等吧,等他们都出去了,我们再走也不迟。” 听了这话,劈柴的无奈摇了摇头,站立一旁。 “快跑啊!骷髅怪杀过来了!” 突然一段惊慌的呼喊声传入众人耳中。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具白色骷髅正由城中向此处奔来。 那白森森的骷髅,亮闪闪的大刀,直叫人头皮发麻,望之欲逃。 “跑啊!” 一下子人群拥挤,无数人被挤倒在地,还未等出城便被炸了锅的人群踩死踩伤。 “娘!娘!你在哪里?” 一个小丫头被推倒在地,落到了队伍的最后,趴在地上大声地哭喊着。而那具白骨骷髅则离她越来越近。 那造饭的见状刚要前去搭救,却被劈柴的一把拉住:“主子,没时间了,我们也快些走吧。” “你先离开这里,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着,随后我去找你。”造饭的开口说道。 “不行,我死也要和主子你死在一起。” 这劈柴的倒也忠心耿耿。 “我命令你现在就离开。”那造饭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开始变得有些重了。 那劈柴的低头不语,不也离开。 “难道你要抗命不成?!” 劈柴的这才不情愿地随着那躁动的人流离去,却也是不住回头看向自己的主子。 “躲在一安全的地方等我!” 那造饭的交代一句便转身向那小丫头奔去。 人未到,刀先行。 就在那白色骷髅扬起手中刀劈向那小丫头之际,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旋转着突然飞至,一刀将那白色骷髅的头颅劈下。没了头颅,那白色骷髅却仍未倒下,只是不辨方向,四周摸找着自己的脑袋。 造饭的闪身而至,一把将那趴在地上的小丫头抱在怀中。恰好此时那丫头的母亲哭喊而至,造饭的将小丫头交到她手中,然后说道:“快走吧,看好自己的孩子,别再丢了。” “谢谢仙人,谢谢仙人。” 那母亲眼泪横流的说道。 造饭的无奈地点了点头:“快走吧!” 那妇人这才抱着小丫头快步向城门口奔去。 “仙人?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哪里会管你们的死活。” 望着那妇人离去的背影,造饭的口中喃喃自语地说道。 “嘎吱嘎吱~” 突然那渗人的骨头摩擦声从背后传来,造饭的转身看去,入眼便是白骨森森,无数具白色骷髅从昏暗的夜幕中显出身来,那眼窝中的一点点红芒,阴森恐怖,嗜血无情。 “快走!骷髅大军杀过来了!” 造饭的一边往城门口跑一边大声呼喊,好在大部分人都已撤离,剩余的几人也被造饭的御刀送出了城。 造饭的刚想要御刀离去,却发现已有几具骷髅追出城来,造饭的马上冲过去将其挨个劈倒。 “这样不行,这些骷髅的行走速度要比难民快上许多,这样下去,难民迟早会被他们追上,不如把城门关了,还能稍稍阻止他们片刻。” 造饭的迅速奔至城门口,而此时那骷髅大军距离城门不过一射之地。 这尽山城的城门为双扇对开,高五丈,厚三尺,为铁木所制,重欲万斤,平常开关城门都是数十男子用特殊的器械运作,不然难移动其分毫。 造饭的双手拉住门上的兽头铜环,双臂青筋暴起,大吼一声,灵力在体内疯狂运转,那宛如一面峭壁的大门竟开始缓慢移动起来。 把一扇城门关了,造饭的略感头晕目眩,骨软筋麻,而那骷髅大军也快速靠近了这里,造饭的甚至能数清楚那骷髅嘴上有几颗牙齿。 “玛德,等我做了皇帝,非把这城门都改成一扇不可。” 造饭的发着牢骚,忙不迭地又跑过去关另一扇城门,就在那两扇城门逐渐闭合之际,一双泛着银光的手骨从缝隙中伸出,一把抓在了造饭的双臂上。 造饭的见状急忙祭起菜刀向这一双骨头劈去。 “哐当”一声,火星四射,这菜刀像是劈在了生铁上,不仅未将那泛着银光的手骨劈断,反而刀锋上磕出了几个缺口。 一股大力传来,造饭的被这一双手骨拉入门中。 “银色骷髅!” 造饭的失声喊道。只见眼前白骨林林,而把自己抓进来的那具骷髅更是浑身上下泛着银光。 “这下可死定了,轩家要绝后了。”造饭的口中喃喃说道,看着那森森银齿向自己咬来。 突然,几声蛙叫从城中传来,那银色骷髅竟松了手,造饭的“噗通”一下坐在了地上,汗水已浸透了身上的衣服,胸脯起伏不定。造饭的四肢瘫软地靠在高大的城门上,看着那一具具骷髅向城中撤去。 ……… “好了,如今我兵已收,按照约定,你们可以把那人贩子的身份告诉我了吧。” 顾风月沉声说道,在他身后,数十具银色骷髅并排而站,再往后看,则是白骨林林的骷髅大军,夜幕下一眼望不到头,怕是有数万之众。 “你能同我们说说经过吗?”李多饮和姜有成互望了一眼,然后向顾风月开口问道。 “哎,说起来也算丢人,出了那轩皇残界,同帝狗一战后,我们便一路向西,直奔幽州而走。由于和魔罗有约定,我们每日昼伏夜行,一路上对那些平民百姓也是未犯秋毫。” 称轩皇为轩狗,称仙君为帝狗,顾风月嘴上对这两位却是毫无恭敬之意。不过对魔罗却还能叫其名字,而不是称魔狗,想来是心中感激魔罗的出手相助,也可能是遭受过魔罗非人的毒打。 “那天刀门被灭门一事不是你们干的吗?”李多饮疑惑地问道。 “那是我三哥做得,不过我三哥也非滥杀好人,只因这天刀门和我三哥的弟子有些化解不了的仇恨,所以我三哥才出手帮他报了仇。” “什么仇恨?” “好像是天刀门逼死了我三哥弟子的媳妇,具体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好吧,你接着说吧。” “各方势力畏我族威名,一路上倒也风平浪静。可自打进入幽州地界之后,我族便算是被这人贩子惦记上了,三日两头的丢失族人。一开始是白色骷髅,我们当时并不在意,只当是走失了,毕竟白色骷髅的头脑还不甚灵活。可紧接着又有黑铁骷髅,银色骷髅相序丢失,我们这才察觉到不对,命全军戒备。” “但就是在这戒备森严的情况下,我们的一具淡金骷髅又失踪了,要知道淡金骷髅已有搬山大能的修为,谁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掳走。这人贩子得有多厉害!” 接着顾风月脸上浮起一抹苦笑,接着说道:“那日我兄妹四人还有我大哥的女儿玉儿正聚在营中就不断丢失族人这件事商议对策,突然一手持拐杖的人族老头走了进来,弯腰驼背,头发红白相间,我兄妹四个还未问他何人,他倒先说了话,‘白骨将军,借你女儿一用’,随后那老头和玉儿便一起消失了。” “可笑我兄妹四个摘星老怪,竟连这人贩子的一根毛都没摸到,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第152章 聚宝城鬼泣洞 “我大哥就玉儿这么一个女孩,视她为掌上明珠。如今玉儿被你们人族掳走,生死不知,我大哥自然把这笔账算在你们人族头上。一日找不到她,我们便屠一日的人族城池,哪怕打到中州上京也在所不惜。” 听了顾风月的这番话,凡心学院众人心中倒浮现出同一个身影。 “师兄,我看此事八成是杨师兄干得,也不知道杨师兄抓那不死族做什么?” 李多饮低声对姜有成说道。 姜有成点了点头附和道:“能从四个摘星老怪眼皮子底下把人抢走,这世上怕也只有他了。” 李多饮沉默片刻开口对顾风月说道:“贵族公主我可以帮你找回,但你需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只要能找回玉儿,你就是让我去刨帝狗的祖坟都行。” 听了李多饮的话,顾风月神态激动地说道。众人讶然,没想到这声名狼藉的顾风月还有这般护犊子的一面。 “那倒不用,我只需你答应我在我未找到人之前,不要再屠戮我人族百姓便可。” “你不会使的拖延之法吧!你若这辈子都找不到玉儿,那我…呸呸呸!看我这张臭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顾风月一巴掌打在自己嘴上,“总之要约定一个期限,三日如何?” “三日太短了些,十日,十日时间!我若是找不回贵族公主,你只管打到中州去。” 顾风月沉吟片刻,说道:“好,一言为定!我便在这尽山城静候佳音。” 李多饮点了点头,复又转身对姜有成和林思扬说道:“师兄,师姐,看来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了,这里就拜托二位了。” 姜有成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吧,这里就交给我吧,不过如今多事之秋,你这一路上需万分小心才是。” “李师弟,我送送你吧。”林思扬开口说道。 “那…那好吧。” 李多饮苦笑一声,似知道这位师姐心中所想,又交代胡佑早日将卓青藕送回药王谷,二人便转身离去了。 待行至一无人安静之处,李多饮停了下来,对林思扬说道:“好了,就到这儿吧,师姐,你回去吧。” “你明明知道他的住址,为何这些年不同我讲?” 林思扬开口问道,目光看向那皎洁明月,面上似有微怒。 “师姐,这都多少年了,你为何还这般紧抓着不放。你我都知道二师兄他的心意,你这般痴迷下去,会毁了你一辈子的。” 李多饮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位师姐一直都强势骄横得很,但每当提起二师兄时,却表现得卑微无助。 “我知道,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我就是忘不了他,”说着话,林思扬已哭得梨花带雨,“我也想忘了他,但梦中全是他的身影,我又有什么办法?师弟,你告诉我他住在哪里?我保证不打扰他的生活,我想他的时候,过去偷偷看一眼便行。” 林思扬双眼红肿,满脸恳求地看着李多饮。 “白州,白毛镇。” 话毕,李多饮飞身离去,只留林思扬一人在月下久久伫立。 ………… 幽州多山,唯有人族大城聚宝城一带地势平坦。从天空看去,聚宝城四周群山环绕,而聚宝城所在之地则整个凹陷下来,看上去状如脸盆,这便是聚宝城名字的由来。 有野史说这个盆状大坑是上古时期轩皇和那祸乱人间的不死族争斗时运转神功打出来的,此坑过后,这世上再无不死族的踪迹,也不知这野史说得是真是假。 人族第一大宗,灵王宗便坐落于此。 聚宝城向西行数百里,在那人迹罕至,树木丛生的高山深谷之间,有一无底洞,洞口方圆十丈,一眼望不到底。若是投石进去,这洞中便会响起幽幽鬼哭之声,让人闻之心怯,因此此洞名为鬼泣洞。 自灵王宗在盆城落脚后,便将此洞方圆数十里都划为了禁地,不许凡人进入,也不许门下弟子私自闯入。当然,也少有人愿意来这孤鸦夜鸣,鬼气森森的地方。 清晨,日阳初照,在鬼泣洞周围撒了一些温暖的阳光,由于已入了秋日,微风拂过,树上的黄叶纷纷飘落,一只早起的翠鸟站在光秃秃的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倒给此地添了一丝生机。 突然一道倩影从天而降,落在这鬼泣洞一旁,那翠鸟受惊,展翅向密林深处飞去。 “应该便是这里了。” 声如银铃,却是个女子。身着黑裙,身材高挑,明明看上只有二十岁上下的年纪,头发却洁白如雪。 来人正是那魔可可。只看她在洞口观望片刻,便一跃跳了下去。 伴着耳边呼呼风声,魔可可的身体快速向洞底落去。不入洞不知洞之深浅,不知过了多久,魔可可仍未落到洞底,而这洞则越来越大,四周洞壁已渐渐隐去,入眼皆是黑暗。魔可可抬头向上看去,只见那原本数十丈大小的洞口已经缩小成了一抹光点,不过隐约可见。 突然一阵涛涛流水声传入耳中,魔可可闻声飞去,只见一条瀑布从半腰石壁的巨大缝隙涌出,在这般黑暗的环境中,河水竟明亮如银,远远看去,宛如银龙倒挂,川流不息。 “没想到这洞中竟还有这般美景。”魔可可宛然一笑,快速向那瀑布飞去。 离得近了,才知这瀑布宽约数丈,水流湍急,点点水滴打在魔可可的脸上,更如秋菊披霜,不可方物。 魔可可轻笑着擦了擦脸颊,却见一条红鲤正在水中奋力向上游动。许是水势汹涌,小小的身躯总是被冲刷下去,但是红鲤却颇有几分百折不挠的干劲,每次都冲下去,但过不大会儿,它便又游了上来,如此反复,不知疲倦。 “鱼越龙门便成龙,小家伙,我来帮你一把。” 魔可可衣袖一甩,一股灵力直推着那红鲤逆水而上,快速钻入了那石壁上的缝隙之中。 送走了红鲤,魔可可沿着瀑布直向下落去,渐渐水声如雷,魔可可向下看去,只见一个巨大的湖泊映入眼帘。从瀑布流下来的水都灌入其中,入水处,银花四溅,荡起层层涟漪。不知为何,这明明水色如银的瀑布在进入这湖泊后便黑如墨汁,湖泊稍远的地方,已和那无尽黑暗融为一体,不知边缘何在。 魔可可正沉醉于美景之中,突然一段歌声从远处传来。 “无底洞,幽暗暗。忘忧海,筏孤舟。问我那狠心的君郎,如今身在何方?只留我孤身一人,日月不见,孤枕难眠,唯一盏油灯常伴,凄凄惨惨……” 歌声中似透着一抹哀怨和悲凉。 魔可可转身望去,只见那黑暗尽头渐渐驶出一条小船,小船上挂着一个红灯笼,在昏暗的灯光下,小船上站着一位白衣女子掌舵,小船晃晃悠悠地不断向前行进。 “可是魔族的使者?大哥知你会来,命我到此处接你。” 声音不大,却传出去好远。 魔可可闻言,转身便飞了过去。离得近了,方看清此女面貌,却是那魑魅魍魉中的老二,魅女魅窈。 那魅窈看到魔可可却是一愣,随后说道:“可可姑娘请上船来吧,我载你过去。” 魔可可闻言落在船头,二女各有心思,一时无言,小船调转方向,复又向来路驶去。 “可可姑娘,在那轩皇残界中我做了一些蠢事,伤害了你的意中人,还请见谅。” 行了一阵,魅窈率先打破了沉默,有些愧疚地说道。 “我已经全部知晓了,这次来这里,我也有些私心,还望前辈日后若有时间能同那呆瓜解释一二,晚辈心中自是万分感激。” “不用等什么日后,昨天我四弟传来消息,那凡心学院一众人如今就在尽山城,你口中的呆瓜也在那里。你见过我大哥之后,我自当陪你到尽山城一趟,好让你俩重归于好。” “谁要跟他重归于好?我只是不想人误会我罢了。” 魔可可小脸通红,强自嘴硬,心中却有几多欢愉。 “不过说实话,那呆瓜确实心中有你,你是没看到他当时的模样,失魂落魄,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现在想想,真是罪过,阿弥陀佛!” “怎么?前辈你也信佛了?” 听魅窈竟口吟佛号,魔可可诧异地问道。 “还不是受我大哥的影响,天天搞个木鱼在那敲啊敲,连我都被感染了。可可姑娘,我心中有个问题想问你?” “前辈请讲。” “你是魔族,而你那意中人却是人族,如今人魔二族水火不容,你们两个怎么会走到一起?当然,这只是我的八卦心理作祟,姑娘若不想说,我也不强求。” “其实也没什么,前辈若想知道,我便讲给你听,我和他的缘分还要从数年前的一顿午饭说过………” 魔可可只觉此时的魅窈更像一位温柔善良的大姐姐,竟忍不住将心事往事统统吐露了出来。 当魔可可说道自己母亲吊死在婚房之时,魅窈似也被触及旧事,竟低声抽泣起来。又说到魔宏把她推下坠魔崖的时候,魅窈更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嚷嚷着日后要帮她教训这狠心不称职的姥爷。 之后魅窈也开始讲述自己的过往,魔可可听了也是泪如雨下,感慨万千。 一席话过后,二女倒亲近了许多,只觉对方便是自己的知己,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味道。 “可可姑娘,你若不嫌弃我过往,不如你我结拜姐妹如何?” 魅窈的面上似有几分期盼。 “当然好了,窈姐姐。” 魔可可宛然一笑,一双大眼弯如半月。 第153章 不死城之行 谁又能想到,二女互吐一番心事之后,竟惺惺相惜,认了异姓姐妹。黑暗的地下世界不时传出二女的说笑声。 “妹妹,你可知我们脚下这片海的名字?”魅窈开口问道。 “可是叫忘忧海?” “呀?!你是怎么知道的?”魅窈一副惊讶的表情。 “我方才听姐姐在唱什么‘无底洞,暗幽幽。忘忧海,筏空舟’,我猜的。”魔可可轻笑地说道。 “哈哈哈,妹妹倒是聪明。但你知道它为什么叫忘忧海吗?” “这我倒是不知。” “传闻情伤之人饮了此水,便能斩断情丝,再不被那红尘孽缘所扰。” “姐姐,此水真的有此功效?” 魔可可蹲下身子,将小手伸到水中,海水略有些冰冰凉凉,在昏暗的灯光下,魔可可的影子被印入水中,白丝满头,思绪万千。 “不如饮了此水,成全了胡佑和小白。”魔可可心中这般想着。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本体是一道鬼魂,并无肉体,食不得人间烟火,也喝不进这凡间之水。”魅窈笑得有些牵强。 “要不我尝尝?” 说着话,魔可可竟真得捧起一汪海水,欲往嘴中灌去。 “妹妹,万万不可!”魅窈见状,急忙将魔可可手中的水打掉,“你和那小子之间的误会我自会去解释,你可千万不要喝这忘忧水。” “姐姐,我逗你玩呢?不要紧张。” 魔可可浅笑说道。 “你呀你,这水可万万喝不到。” 魅窈心中有些后怕。看刚才那情形,若不是自己及时阻拦,这傻丫头恐怕还真的喝了。 “姐姐,还有多远?” “不急,就快到了。” 一时无话,约摸这小舟又行了两个时辰,黑暗中一面峭壁突兀而现。 “我们到了。” 小舟渐渐靠在这峭壁边上,魅窈伸出玉手在这峭壁上连点数下,只听一阵“轰隆”声响,原本完好无缺的峭壁上竟打开了一扇石门。 石门方一打开,一股阴风呼啸而出,风中似伴着鬼泣之声。 “都给我退下!” 只听魅窈一声娇喝,那股阴风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妹妹,我们进去吧。” 魅窈对魔可可浅笑着说道。 “好。” 二人复又乘着那小舟进入了石门之中,待二人一舟完全进去之后,又是一阵“轰隆”声,那石门复又关上了。 “姐姐,我们这是到了哪里?是上到地面上来了吗?” 也怪不得魔可可有此一问,眼前是一个大湖,湖上有一个小岛,小岛上房屋林立。而在那小岛上空,有一轮明月悬在空中。这地底怎么会有明月? “当然不是,我们仍在地底世界。”魅窈轻笑道。 “那月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魅窈笑着解释道:“我第一次来这里时,也如妹妹这般惊奇,这其实不是真的月亮,而是一轮假月。” “假月?” “是的,大哥说这轮假月是不死族先贤运用大神通摘取天上星辰,炼了这么一轮假月镶在此处。” “上古先贤这般神通广大,竟有摘星炼月之能!”魔可可感叹道。 “先人开天辟地,为我们这些后辈创造了舒适的生存条件。而我们这些后辈却不思进取,终日里尔虞我诈,争名夺利,偏要争个第一,如今倒便宜了外人。自轩皇魔罗后,这巨陆越发颓废了。” 且说且行,二人乘着小舟渐渐来到了湖中小岛。 魅窈将小舟停至岸边渡口,二女便上岛去了。 行不多时,一块巨大的石碑印入眼帘,碑石如墨玉,在假月的照耀下反射乌光,上书“不死城”三个大字,笔法刚劲有力,颇有气势。 绕过石碑,一座石拱桥映入眼帘,二人踏步而上,魔可可歪头向桥下看去,让人惊奇的是这拱桥下面流的竟不是水,而是滚烫的岩浆,焰火升腾,把魔可可的一张脸都染成了红色。 “妹妹,此桥名为奈何,这桥下之水名为黄泉。” “这民间素有奈何桥和黄泉路一说,难道说得就是这里?还有那孟婆汤,难道说得就是忘忧海?” “我也不知是不死城根据民间传说修的此河此桥,还是民间根据这里的建筑编的传说。那忘忧海过去的摆渡人倒是姓孟,不过他是个老头儿,可不是什么婆婆。” 二人过了石拱桥,只见路旁花草繁盛间,一块一人多高的白色玉石立在那里,剔透玲珑,世间罕见。 “姐姐,这该不会是三生石吧?” “它的名字叫做前世镜,”魅窈笑着解释道,“有人说无欲无求的人站在这玉石前,便能在玉石中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要我说那人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先不说此石是否灵验,人怎么可能无欲无求?庙里的金佛都要争一炷香呢?” 魔可可试着站到那玉石前面,这玉石却是毫无反应。 “或许是我们执念太深也说不定。” 魔可可喃喃说道。 “那倒也有可能。” 二人过了前世镜,约摸又走了数十里的样子,道路两旁花草芬芳,杨柳依依。 渐渐一座城门出现在眼前,城外两侧各有骷髅兵把守。由于有魅窈带着,魔可可未受任何盘问便走进城门。 方入城中,只见城中鬼影重重,有骷髅,有僵尸,还有脚不沾地的鬼物。或者是嗅到了活人的味道,那些鬼脸竟一同转了过来,魅窈见状冷哼一声,那些鬼物急忙走的走,跳的跳,飘的飘,快速消失在了二人眼前。 二人又向前走,当走到不死城中心之时,只见一个巨大的石碾立在那里,石碾旁边另有一头黑驴在那里拉着石磨旋转,一圈又一圈,不知疲倦。 “妹妹,这便是我不死族的至宝,灭魂碾,不管多么强大的人,只要在这灭魂碾上走上三遭,定叫他魂飞魄散。” “那仙君受得了这个吗?” “受不受得了咱先不说,关键是哪位勇士能把他绑来?他也不会老老实实地躺在这上面给我们碾过去。”魅窈俏皮地说道。 过了石碾,二人又行数里,竟走到了不死城的另一边城门口。 “姐姐,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没错,我大哥不住在城中。”魅窈轻笑着说道。 二人出了城,又行一段,一片竹林映入眼帘,一条羊肠小道逶迤而出。 二人踏上羊肠小道,不多时,一座竹屋出现在二人面前,竹屋前面有一座竹桥,竹桥下面清水涓涓而流。 此时竹屋内正亮着灯,“咚咚咚”的木鱼声不时从屋中传出。 “就是这里了,妹妹,我们进去吧。” “好。” 二人过了竹桥,行至门前,刚要推门而入,屋中却传来了说话声。 “将军,今日的功课就到这里吧。” “好,女菩萨早些休息去吧。” “嘎吱”一声,门开了,从屋里走出来的却是那妙音女尼。 “魅姑娘,魔姑娘。” 妙音向二人各施了一礼,魔可可见状急忙还礼,而魅窈则冷哼一声,把头转向了别处。 这妙音见魅窈这般无礼,也不生气,浅笑着离开了此地。 “二妹,带她进来吧。”白骨将军的声音在屋中响起。 二人进去屋中,只见白骨将军背对着她俩负手而立。 “大哥。”魅窈轻声呼唤道。 白骨将军闻言转过身来,魔可可脸上满是惊讶。 在轩皇残界时,这白骨将军是何等的气宇轩昂,只不过数月功夫未见,那一头黑发竟变得黑白相间,原本自信有神的一双眼眸似透着无尽疲惫,整个人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在白骨将军的手上,一串佛珠被不停地拨动着。 “可可姑娘,魔罗可是派你来兴师问罪的?” 白骨将军露出一抹疲态的笑容。 “将军猜的不错,家师让我问你为何不遵守你们之前的约定,要对那些凡人出手?” “我女儿丢了。” “什么?!” “我说我唯一的女儿被你们人族强者掳走了,如今生死不知。是你们人族先动的手,所以也别怪我不守约定。” “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误会?那人亲口承认他是人族,当时我女儿刚被掳走,我猜他还未走远,便威胁着说若不放回我女儿,我便杀尽人族,打进上京。他却说‘杀尽便杀尽吧,我只要她活’,我不知道他要谁活,他是否是想用我女儿的生命去拯救另一条生命。反正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若出事,那整个人族就给她陪葬吧。” 说到最后,白骨将军威势外露,整个人开始变得面容狰狞,杀气腾腾。 魔可可只觉似有一只无形巨手将自己攥在手中,压得她渐渐透不过气来。 “大哥!” 魅窈大喊一声,闪身挡在魔可可身前,长袖一甩,那股压力顿时消散,魔可可这才感觉呼吸顺畅起来。而那股刺骨的杀气在魅窈喊了一声后便消然而退。 “妹妹,你没事吧?”魅窈转过头来关心地问道。 魔可可摇了摇头,复又对白骨将军说道:“将军,能否将那晚之事详细说一遍?” “哎,我累了,你们出去吧。二妹,你就将那晚之事和可可姑娘说说吧。”说完白骨将军又转过了身子。 “大哥,你千万要保重身体。”魅窈开口劝道。 “去吧,我没事…” 白骨将军轻轻地摆了摆手。 待二女离开之后,白骨将军走到那供桌面前,伸出手将那供奉的牌位拿出,然后抱在怀中用手轻轻抚摸着。 “婉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女儿找回来的。” 这一刻的白骨倒不像一个杀伐果断的将军,更像一名失去了亲人的垂暮老头儿。 滴滴泪珠打在牌位之上。 第154章 如师如母 幽州多山,多有山灵谷秀之地。而那些修真者多喜隐居山林,远离尘嚣,所以自古以来幽州地界便派别林立,大大小小的修真门派怕是有数千之数。 当你看到哪座山峰常年白雾缭绕,难见其真容,那么那座山上很可能便有修真门派的存在。 当然这些修真门派之间也不是和平相处,经常为了争夺一处妙地而打斗不休,今日我灭了你,明日他灭了我,动不动就屠对方满门,这种事情不断地在上演着。 而灵王宗就是在这种环境中快速成长起来的庞然大物,只用了百年时间,由原本籍籍无名的小门派一跃成为人族第一大宗,独占幽州第一风水妙地聚宝城。 至于为何说聚宝城为幽州第一妙地,只因其地势形状如盆,有聚宝之意,将四面八方的天地灵气皆吸收汇聚于此。 在幽州地界,皇帝的话或许不好使,但灵王宗宗主的话一定要听,可以说宗主一跺脚,整个幽州都得震三震。 本来不死族祸起幽州,灵王宗作为人族第一大宗,理应第一个站出来抗击不死族。而灵王宗的表现却是差强人意,不死族起兵后,灵王宗只顾守护自家门户,对那些受不死族迫害的平民百姓却是不管不顾。 老大如此,下面也跟着有样学样,数千修真门派都只知看好自家门庭,只要自家无事,那些平民百姓爱怎么死怎么死。 就这样,那不死军团宛如一把屠刀,在整个幽州地界丝毫不被阻挡地肆意扫荡着,走到哪里,哪里便尸骨如山。 这种情况直到不死族打到尽山城时才有所改变。凡心学院李多饮答应不死族四大首领之一的顾风月帮其找寻被人族高手掳走的不死族公主,而顾风月则答应暂时按兵不动。但这也只是暂时,若是李多饮无法将不死族公主冷玉找回,顾风月便要挥兵东进,将战火烧到中州大地。 李多饮离开后的第二日,胡佑便带着卓青藕告别了凡心学院众人,望西南而行,踏上了去药王谷的路。 进了幽州,二人才知这次不死族到底给幽州带来了多大的灾难。一路走来,官道上随处可见的尸体被那一群又一群双眼通红的野狗啃食着。 卓青藕看了频频落泪,驱赶着那些吃死人肉的野狗,但也不过是徒劳,待他二人离开之后,那些野狗便又重新回到了这里,撕扯着已经有些发臭的尸骸。 二人在官道上行了一段,便祭起紫金葫芦飞天而上,向那深山幽谷飞去。站在空中俯视那些偶然一现的山野村庄,也都人迹不见,炊烟不升。 “也不知药王谷有没有事?” 站在紫金葫芦前面的卓青藕转过头一脸担心地问道。 “药老也是修为高绝的前辈,相信他们一定会没事的。”胡佑安慰道。 卓青藕点了点头,刚要开口再说些什么,突见胡佑转头向后望去。 “怎么了?胡大哥?” “哦,没事,没事。” 听了胡佑的回答,卓青藕微微点头,目视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刚才明明感觉到如芒在背,可我看这身后也没人跟着呀。” 胡佑心中这般想着,复又转头向后看去,还是空空如也。 “或许是太敏感了吧。” 胡佑再次确定身后无人后,驾驭着紫金葫芦,快速向南飞去。 而在胡佑离开后不久,一名女子从那茂盛的树林中缓缓飞到空中,一袭水色长裙,一张俏脸上却有一道十字疤痕,赫然是从林思扬手中逃脱的水魔。 “呵呵呵,小子,这次看你还怎么活?” 望着胡佑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水魔冷笑连连,脸上那道醒目的疤痕也跟着蠕动,看起来狰狞万分。 突然,水魔脸色一苦,丝丝鲜血从嘴角流出,接着只见其身子一晃,险些栽了下去。 “可恶,被那凡心学院的臭婊子一掌打成了重伤,不可妄动灵力。先跟着他吧,等姑奶奶我伤好了,再杀他也不迟。” 水魔衣袖一甩,缓缓朝着胡佑二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 “姐姐,前方便是尽山城。” 高空中,魔可可指着下方的城池说道。 “好,那我们下去吧。” 话毕,二人向那尽山城西门城头落去。 而此时尽山城早已被不死族占领,在西门城头之上站着的皆是骷髅兵,为首的是一具银光闪闪的银骷髅。 那银骷髅见二女落下,刚要命手下引弓搭箭,却发现其中一名女子正是自家的二首领。 银骷髅急忙呵斥手下将弓箭收了,待二女落到城头,那银骷髅急忙上去拜见,口中叽里呱啦地说着魔可可一点也听不懂的话语。 话毕,魅窈点了点头,直接招呼魔可可向城中飞去。待飞至一处深宅大院之时,二人落至门前,只见高大的楼门前一左一右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两边分立数十名骷髅兵丁,手持刀兵,身着铁甲。 那为首的一具银色骷髅见是二首领亲至,急忙跑过来招呼,口中又是叽里呱啦一阵,似有阻止二女进去的意思。 魅窈冷哼一声,伸手将那银色骷髅推至一旁,不顾其阻拦,拉着魔可可强行闯了进去。 过了几个院落回廊,很快二女到了府中正殿的位置,人还未至,便听着殿中一阵嬉笑之声。 魅窈脸上渐渐浮起一抹怒气,拉着魔可可走入殿中,只见衣裙翩翩,群芳嬉笑,那顾风月更是眼上蒙着眼罩,正在和数十位美女玩那捉迷藏的游戏。 众女见有人突然进来,兼之其中一女脸上怒气难掩,不禁纷纷停了笑声,立在那里一副恐慌的模样。 “又和我玩禁声这一套是不是?” 顾风月正玩得兴起,哪里注意到这异常,仍是伸出双手在那里乱摸,竟直朝魅窈魔可可二女走来。 “哈哈哈,抓到了。” 顾风月抓着魅窈的手臂大笑连连,然后将蒙在眼上的眼罩摘掉。 “二,二姐,你怎么来了?” 顾风月摘掉眼罩后,才发现被自己抓住的是魅窈,脸上不由一阵惊慌,连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起来。 “四弟好雅兴呀!你找到玉儿了吗?” 魅窈嘲讽地问道。 “没,没找到,不过我已经有了那人贩子的消息。凡心学院已经派人去找寻那人贩子了啦,相信不久便会传回消息。” 魅窈听了这话,心中怒气才渐渐平息了些,开口问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就在这府上,二姐现在可以带你过去见他们。” “那走吧。”魅窈冷哼一声,便又转身出了大殿。 而顾风月急忙追出,凑到魅窈身边,一脸献媚得说道:“二姐,我这点事你可不要告诉大哥,我怕他会认为我办事不尽力,对玉儿一事不放在心上。” 听了顾风月的话,魅窈叹了一口气说道:“四弟,若不是大哥,你我当初怕早已化成尘土,而玉儿更是从小便把我们当亲人看待,叔叔姑姑叫得我心都暖了。四弟,我知你秉性,但在这个时候,是不是也该收敛一些?” “二姐,我知道错了。” 顾风月惭愧得低下了头。 三人跨了几个院落,便来到了凡心学院一众人暂时居住的地方。 方一踏入,只见一中年男子正在院中打拳,动作时快时慢,刚中有柔,柔中带刚,正是武痴姜有成。 “二姐,你别看这拳法无甚出奇之处,当初可是差点把我拿下。”顾风月小声地嘀咕道。 魅窈闻言却是惊讶万分,自己这四弟虽有些生性浪荡,但就武力这方面而言,已是顶峰的存在,同境界中都少有敌手。而眼前这位看上去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痴傻的中年男子竟差点把四弟拿下,这不禁让魅窈有些刮目相看了。 姜有成见有人进来,便停了下来。 “顾前辈!” 姜有成抱拳说道,当他看到魔可可时却是一愣,明显认出了她。 “魔可可?” “见过师叔。”魔可可躬身一拜。 “好,好,你竟然还肯认我这个师爷,不错,很不错。” 看得出来,姜有成此刻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或者是听到了院中有人说话,林思扬推门而出,其身后则跟了姜玲珑,烈琪等一众凡心学院弟子。 魔可可假装不经意向那人群中看去,其中并无她日思夜想的身影,不由眼中有了些许落寞。 众人一番交谈下,魅窈暗自点头,果如自己这妹妹所料,那掳走玉儿的人族高手八成就是魔可可的父亲,时空上人!在场的林思扬多次向魅窈和顾风月保证,其二师兄不是嗜杀之人。 至于他为何要这么做?一时间众人却是猜测不出。 不过李多饮既然已出去找寻,凭着凡心学院和时空上人的关系,只要将牵扯的利害关系说出,那时空上人会放了玉儿的。 “可可,你我师徒许久不见,可愿陪我这师傅说说话?” 林思扬看着魔可可笑着说道。 “弟子遵命。” 而后林思扬便带着魔可可向众人告罪离去。 林思扬将魔可可带入屋中,关好房门之后,原本还笑意吟吟的脸上一瞬间便垮了下来。 “可可,你还认我这个师父吗?”林思扬一脸怒气得问道。 魔可可见状,“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我自幼便拜在师父门下,是师父您将我养大,教我修行。我一直把师父当做亲生母亲看待,这辈子都难报养育之恩。” “哎,你起来说话吧。” 林思扬见魔可可这般模样,一时间其儿时的场景纷纷在脑海中闪现,心中怒气不禁减了八分。 第155章 卓小医仙 “你可知我为何生气?” 林思扬问道。 “我自小被凡心学院收养,如今拜入了魔祖门下,做了人族的叛徒。” 魔可可口中喃喃说道。 听了魔可可的话,林思扬面上却浮起一抹冷笑:“你把师父看得也忒小气了些,自我从收养你那刻开始,我便知道你早晚会回到魔族。我虽与魔族有仇,但我是我,你是你,我不会将自己的仇恨强加在你身上。至于什么民族大义更是狗屁,人族中有些人做的事比魔族更加没有人性。” “那师父是因为?” 魔可可满脸疑惑得看着林思扬。 “我方才看你和那不死族的魅窈颇为亲近,她是什么人不用我说,相信你比我更清楚。我是怕你被她带坏了,所以才把你叫到这里想提醒你几句。我们女人名节尤为重要,你要洁身自好知道吗?” 魔可可这才知道这林思扬原来是为了这个生气,不禁想起当初若不是师父力排众议,自己也不会被留在凡心学院。曾有人说师父不思父仇,竟要养仇人的后代,师父也是丝毫不辩解的默默承受着。 一时间这些年林思扬对她的好,纷纷涌上心头,魔可可强忍着泪水,双眼通红地说道:“师父,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接着便把自己到此的目的和一些所见所闻同林思扬说了。 一番交谈下,倒把这师徒俩之间的那层寒冰融化了去,魔可可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儿时时光。 那时魔可可母亲刚死,其父亲将当时只有四岁的魔可可放到凡心学院后便不知所踪。多重打击下,年幼的魔可可终日哭泣不已,很快便生了一场大病,眼看就不能活了。是林思扬四处寻访名医,日夜不离地陪伴在侧,魔可可的病情才渐渐好转了过来。 至于师徒二人后面慢慢生疏的原因,只因这魔可可随着不断成长,其模样竟同其母魔姿长得越发像了,林思扬每每看到她,便想起一系列的伤心往事,因此也就能不见她就不见她了。不过在林思扬心中,她仍然记挂着魔可可,只不过这份感情被她深深地藏在了心底。 “可可,你这命也太苦了些!” 林思扬眼中似有不忍,似有可怜。 林思扬这一句话却是让魔可可泪如泉涌,一把扑到林思扬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又要做回小哭包了吗?” 林思扬一边拍着魔可可的后背一边俏皮地说道。 魔可可听了不禁破涕而笑,有些嗔怪地说道:“师父。” 小哭包这个外号说起来可是有些来历。魔可可病好后便在凡心学院住了下来,只因为其特殊的身份,那些同龄的人总是欺负她。一欺负她,她便哭,眼中时常沾着几点泪珠,别人便给她起了个“小哭包”的外号,现在想起来,那时虽然时常被别人欺负,觉得委屈了哭一场也不丢人,现在这泪水却轻易流不得。 “哭”对已经长大了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奢侈。 “师父,我想问你件事?” “你问吧。” “那…那个…” 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口,毕竟矜持是每个女孩的天性。 “你可是要问那胡小子的去处?” 到底是看着魔可可从小到大的师父,林思扬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 魔可可被林思扬撞破心事,一时间脸上羞红,不知所措。 “我们刚从屋里出来时,你看了我们一眼后便一脸失落的样子,应该是没看到他才失落的吧。” 魔可可双手搓着衣角,羞地不敢言语。她哪里想到林思扬竟然连她这点小变化也看在眼里。 “我看那小子对你也是一片痴心,当初你掉入坠魔崖,若不是我们拦着,这傻小子差点随你而去。不如这件事罢,回到凡心学院后,师父让我那李师弟带着他上门提亲如何?你可愿意?” 林思扬笑意吟吟地看着魔可可问道。 魔可可心中自是无限欢喜,一张脸红如熟桃。 “全…全听师父做主。” 几个字更是说得低如蚊声。 “他昨日出发去了药王谷,你若快一点,或许还能赶上他。” 二人正说话间,只听得外面一阵喧哗,二人急忙推门而出,只见一男子脚下踩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向这个院落飞来,而其身后则有一具银色骷髅紧紧追着。 “下面可是凡心学院的人?” 那男子一边慌乱地躲闪着银色骷髅的攻击一边急切地问道。 “好小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当真是嫌命长了。” 顾风月冷笑连连,刚要出手却被姜有成劝住:“顾前辈且慢动手,他既然这般硬闯进来,必是有要紧之事。” 顾风月点了点头,命那银色骷髅退下,那男子才落至几人面前,胸膛剧烈起伏,大大口口的喘着粗气,此人正是那造饭的。 “小兄弟,不知你找我凡心学院有何事?”姜有成开口问道。 “你是凡心学院的人?” “鄙人姜有成。” “姜有成?你是那武痴姜有成?” “正是在下。” “你可认得这玉佩?” 造饭的从怀中掏出一块玉来,上头用红绳系着,整块玉看上去晶莹剔透,妙玉生烟。 顾风月用眼一瞥,突然双目圆瞪得失声喊道:“轩狗的玉佩!” 造饭的用手一翻,那玉佩上果然刻着一个“轩”字! ……… “胡大哥,下面就是药王镇,过了这药王镇便离药王谷不远了。” 卓青藕指着下面的一个小镇转过头来对胡佑说道,却见胡佑在向后张望。 “胡大哥,你在看什么?” 卓青藕疑惑地问道。 “没,没什么。” 不知为何,胡佑这几日赶路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搞得他心神不宁。 “你说这下面是什么镇?” “药王镇。胡大哥你真得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或许是这几日连续不断的赶路,精神有些疲惫罢了。” “那我们去镇上休息一下吧,反正离药王谷不远了,我去给师父师母还有姐姐他们买些东西,不然我姐姐又该说我了。” “只是不知这座小镇是否也受了不死族的侵扰?” “那我们赶快下去看看!” 为了不惊扰到小镇的百姓,胡佑二人在镇外一偏僻之地落了下来,而后徒步向小镇走去。 那小镇四周城墙环绕,唯留了一西一东两个门户,胡佑二人正是落在了小镇的东面,要从东门进去。 此时东门正有一队人族兵丁把守,见远处官道上有一男一女正向此处走来,一时间拉弓搭箭,一阵慌乱。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那为首的小头目大声地喊道。 还未等胡佑二人开口,那一群兵丁中有眼神好的却是大声说道:“哎?那不是卓小医仙吗!?” “是,是卓小医仙!快快将弓箭收了!谁若误伤了卓小医仙,劳资打他二十军棍!” 那头目一边呵斥他的那些手下,一边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哎呀,卓姑娘真是对不起,方才离得远了没看清是你,没吓到你吧。” 那小头目长得十分魁梧,髯鬓虬须,本来此类长相的人大都脾气暴躁,不过在卓青藕面前,这七尺大汉看上去竟有几分羞涩,而那偶尔瞟向胡佑的目光则充满了敌意。 胡佑不禁暗叹四个字:“红颜祸水!” “我没事,王头领,我们这座小镇没有被不死族侵扰吧?” “之前来过一次,不过被药王他老人家出手赶走了,这段时间倒是没再来过。” “我师父他没受伤吧?” “哪能啊!药王他老人家神仙一般的人物,哪里是一些鬼祟之物可以伤到他的。” “那就好,那就好。” 卓青藕又向那王头领了解了一些情况,和那些守城的兵丁打过招呼后,便入城去了。 胡佑发现,凡是那些看上去年轻未婚的青年小伙,看向卓青藕的眼神皆是一片炙热。当然那些小伙看向他时,则是一副恨恨的样子,若是眼神能杀人,他胡佑恐怕还没入城便被撕成了碎片。 只见城中熙熙攘攘,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 “卓小医仙,你来了。” 一路上不时有人热情地同卓青藕打着招呼,卓青藕则一一微笑回应。让胡佑惊奇得是,这卓青藕竟能记住这镇中每一个人的名字。 “妹子,没想到你在这镇上这般受欢迎。”胡佑笑着说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这镇上的大部分人都到药王谷看过病,他们都是看师父的面子,我是跟着沾光了。”卓青藕谦虚地说道,面上颇有些不好意思。 而胡佑却知道,这丫头早就独自坐诊给人看病了。上次他到药王谷时,还给他来了个悬丝诊脉。 只是一会功夫,卓青藕便出入了整条街的每个店铺,买下了一堆东西。饶是胡佑这般坚韧的性子都有些撑不住,他无法想象那平时柔弱的卓青藕逛起街来竟如那永动机一般,丝毫不知疲倦。 “胡大哥,就是这家酒店了,他家的烤兔绝对能让你终生难忘。” 说着话,卓青藕便脚步轻快地走了进去。 “哟,是卓小医仙,您可好些日子没来了。” 那长得肥肥胖胖的掌柜见是卓青藕走了进来,急忙从柜台走出,和卓青藕热情地打着招呼。一笑,脸上的肥肉堆在一起,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小虎最近身体可好?”卓青藕开口问道。 “托您的福,小虎自那次被您医好之后,能吃能睡,如今都吃胖了好多。来,卓小医仙,您楼上雅间坐着,我这就吩咐后厨给您做饭。” “要烤野兔!” “哈哈哈,您还是好这口,今日的兔子都卖出去了,卓姑娘,您等着,我家中还养了几只兔子,我这便去给你抓来。” 说完话,不等卓青藕开口阻止,胖掌柜便跑了出去。 第156章 小镇风波 胡佑二人进了雅间入了座,不多时便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拎了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走了进来。由于年龄尚小,这壶水提得也是多般费力。 刚到门口便喊道:“卓姐姐,你好些天没来找我玩了。”面上有些委屈,不过更多的则是欢喜。 小模样长得胖胖乎乎,小脸吃得滚圆,头上只中间留了头发,别的地方都是光洁溜溜。 卓青藕看到这小男孩,急忙将其手中的茶壶接过放在了桌子上,蹲下身子逗着那男娃说道:“姐姐这段时间有事外出了,这不一回来就找你来了,给你这个!” 说着话,卓青藕变戏法似得从怀中拿出一面拨浪鼓,玉手轻摇,拨浪鼓便发出“咚咚咚”的清脆鼓声。 “哈哈哈,姐姐你对我真好,等我长大了一定娶你。” 男娃高兴地伸出小胖手接过拨浪鼓,小嘴凑到卓青藕白净的脸上狠狠地香了一口。 “人小鬼大!出去玩吧。” 卓青藕点了一下男娃的额头,满脸羞红地说道。 小男孩摇晃着拨浪鼓,欢快地跑了出去,清脆的鼓声传出去好远。 “我还寻思着给青藕妹子说个亲呢?看这里的情形,倒是我多虑了,这全镇的大小男人似都想娶青藕妹子为妻。” 胡佑坐在靠窗的位置轻笑地说道。 “胡大哥,你又取笑我,”卓青藕瞥了一眼胡佑,嗔怪地说道,“小虎这孩子自小便没了娘,一开始爷俩相依为命倒也平安无事。赵掌柜凭着一手好厨艺,把这个饭馆倒也经营得红红火火,这几年积攒了些家产。但这世间男子,大多数一有钱便好动些坏心思。” 说到这里,卓青藕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胡佑,胡佑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去年,赵掌柜又续弦娶了一个比他小了十多岁的美娇娘。谁成想这后妈虽长得漂亮,却是心如蛇蝎,对小虎每日是非打即骂,要么就不给饭吃。而赵掌柜又是个生性懦弱,难服虎妻的主儿,终日又忙于生意,对小虎的关心也不够。小虎小小年纪哪里受到了这些,没过多久,便生了一场大病。若不是那日,我和姐姐来这镇上买米粮,在这里吃饭时刚好听那糊涂的赵掌柜说起,小虎怕是早已被那恶妇折磨死。” “胡大哥你知道吗?那时候的小虎可不像现在胖胖的,我和姐姐那日到达他家时,躺在床上的小虎已是瘦得皮包骨头,当我拉开小虎的衣服时,胡大哥,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说到这里,卓青藕渐渐呜咽起来,玉手捂着小嘴,艰难地说道:“小虎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两条小腿更是肿如石柱,身上各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小红点,我原本还以为小虎得了痘症,细看之下才知这小红点竟是被绣花针扎出来的。” “当时他家里的条件有限,我便有意将小虎带回药王谷医治,可那恶妇却横推竖挡不让,我姐姐便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打得好!” 胡佑拍手称快。 “之后我师父他老人家说,若不是我们把小虎送来得及时,怕是连他也无力回天了。” “之后那恶妇呢?赵掌柜没休了她?”胡佑问道。 “他哪里敢?那恶妇有一个表哥,也是一位修士,那恶妇曾放出狂言,赵掌柜今日若是敢休妻,明日她便让她表哥搅得赵家不得安宁。” “难道你们……” “胡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原本我也想出手教训一下这恶妇,可我师父说我们做大夫的,只管看病救人,至于那些家庭琐碎之事,自有当官的去管,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女人为何不肯和赵掌柜离婚?” “依我看,她估计是贪恋赵掌柜的家财,要知道,赵掌柜这几年生意红火,这个饭庄已做到了本镇最大。” “那女子若是真有此意的话,赵掌柜爷俩的处境怕是有些危险了。” 胡佑沉声说道。 “所以我才让赵掌柜把小虎接到这饭庄生活,一方面不再受那恶妇折磨,另一方面那恶妇若是真想下手,这店中还有这些多的伙计,她也会有所顾忌。” 胡佑点了点头。 突然,从楼下传来一阵喧哗:“不好了,不好了,赵掌柜死了!小虎人呢?快让他随我回去!” 胡佑二人听了急忙从二楼冲下,只见一妇人正拉着小虎往外走,而此时的小虎则有些不知所措,任由那妇人拉着,小手上还紧紧地抓着拨浪鼓。店中的伙计也一个个跟了出去。 “王婶,赵掌柜出什么事了?” 卓青藕一眼认出了那妇人,正是赵掌柜的邻居。 那小虎看到卓青藕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挣脱了妇人的手,一把扑到了卓青藕怀中,大哭不止。 “哎呀!卓姑娘你也在这里呀,你快去看看吧,老赵吐了一地的血,你快去看看还能救他不?” 妇人焦急地说道。 “青藕,情况紧急,你指路,我带你过去。” 胡佑揽起青藕腰肢,一踏地面,三人冲天而上。 “天啊,是神仙,卓姑娘身边跟着神仙。” “也只有神仙才能配得上卓小医仙。” 众人议论纷纷。 这小镇不过百十户人家,只片刻功夫,胡佑便带着卓青藕和犹在哭泣的小虎飞至赵掌柜家门前。赵掌柜家虽不是什么深宅大院,但看上去也颇为气派。 只见一群人正围在那里品头论足,不时有人摇头叹息。一女子的哭嚎声不时从人群中传出:“老爷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剩下我这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呀?” 虽哭得大声,胡佑从这哭声中却未听出有半分悲伤之意,倒好似逢场作戏,不过装装样子。 “是卓姑娘来了!大家让一让,让卓姑娘看看,看看老赵还能否救过来?” 有眼尖者见到卓青藕,急忙招呼众人让出一条道来,卓青藕抱着小虎急忙走了进去,而胡佑则紧紧跟在她身后。 只见赵掌柜的尸体倒在血泊之中,其嘴中仍不停地向外流着血沫,双目圆瞪,头向一边歪着,一体态娇小的女子正趴在赵掌柜尸体上大哭,周围站着三五个持刀的官家。 小虎见父亲这般模样,挣脱出卓青藕的怀抱,跪在那里用力地推搡着赵掌柜的尸体:“爹,你怎么了爹?你快醒醒呀。” 哭者悲切,闻者落泪,有几个妇人转过头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小虎还这么小,这以后可怎么活呀!” 一妇人伤心地开口说道。 卓青藕蹲下身子开始检查身体。 “姐姐,我爹他是不是睡着了?你快快叫醒他。” 小虎拉着卓青藕的衣袖央求道。 “小虎,来我这里,不要打扰你青藕姐姐,青藕姐姐一定会把你爹叫醒的。” “好,我听话。” 胡佑将小虎抱在怀中,只感觉这小家伙的身体颤抖不已,不由暗叹一声,手上灵气吞吐,哭泣的小虎靠在胡佑肩头渐渐睡了过去。 只见卓青藕指尖灵光闪动,从赵掌柜头顶向下扫去,当指尖到达尸体心脏位置时却略停了停,眉头一皱复向接着向下扫去。 胡佑却发现当卓青藕手指在尸体心脏停顿之时,那跪在一旁的女子面上一阵惊慌。 “人死灯灭,赵掌柜救不活了。” 卓青藕将赵掌柜瞪得滚圆的眼睛合上,悲伤地说道。 “老爷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呀!让我怎么活呀?” 那女人复又趴在赵掌柜尸体上大哭起来。 “卓姑娘,依你看,这老赵是因何而死?” 一位领头的官家开口问道。 “这不好说,李大哥最好是将你家老爷子请来,将赵掌柜的尸体解剖了,便能查出死因。” 原来这李大哥的父亲在官府做了多年仵作,经验丰富,曾帮助官府断过不少命案。 “什么?!你们竟要解剖我家老爷的尸体!他都已经死了,你们还不放过他吗?死人的尸体你们也敢亵渎。” 说着话,那女子站了起来,伸出手臂便向卓青藕脸上抓来,披头散发,状如疯狗:“你这个恶毒的女子,老爷都死了,你还让人来解剖他的尸体。” 若不是李大哥急忙拦下,这女人还真抓到卓青藕的脸上。 “嫂子,我们这也是为了赵掌柜好,查出他真正的死因。” 可不管李大哥怎么说,那女子就是不许解剖尸体,而当地的律法若是没有家属的同意,官家也不能随意解剖死者的尸体。赵掌柜家中只有这一妻一子,小虎年纪太小,做不得主,那妇人又不同意,官府也是丝毫办法没有。 李大哥无奈,只能作罢。忙招呼围观的众人将尸体抬回家中,好在赵掌柜生前和街坊邻里相处得不错,在白事上都搭帮着伸手出力,不一会儿功夫,灵堂便布置了出来,庭院各处也挂满了白布。 “胡大哥,你把小虎叫醒吧,他父亲去世,他需披麻戴孝,总是要面对的,小孩子哭一阵便没事了。” 卓青藕心疼地看着歪在胡佑怀中睡觉的小虎,伸出玉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 “哎…” 胡佑暗叹一口气,指尖灵气吞吐,小虎悠悠转醒。 小虎虽少不知事,但也见别人家办过丧事,哭嚎着从胡佑怀中挣脱,跌跌撞撞地向家中跑去。 卓青藕正要过去安慰,只听旁边有人说道:“这老赵死得太冤了。” 卓青藕转头看去,说话之人却是赵掌柜的邻居王婶。 卓青藕急忙走到王婶身边,开口问道:“王婶,你可是知道什么?” 王婶左右看了看来来往往的人,低声对卓青藕说道:“卓姑娘,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去我家说。” 第157章 午夜灵堂 胡佑二人到了王婶院中,王婶向外张望一番,便掩了院门,将胡佑二人带进了屋里。 方入屋中,那王婶便口出惊人:“卓姑娘,我告诉你,赵掌柜定是被那对奸夫淫妇给谋害了!” “奸夫淫妇又是怎么回事?” 卓青藕疑惑地问道。 王婶本就是一好唠人家常,说人长短的闲妇,如今被卓青藕勾起了兴头,顿时将自己听到的看到的一股脑儿得全说了出来。 原来这赵掌柜并非本地人,是早些年间逃荒逃到了此处。那齐福酒楼的老板钱老大见他可怜,便收他做了伙计,在自家的酒楼打工。 钱老大有一女儿,已到出阁的年纪,虽长得模样俊俏,却是个痨病之身,常年寻医问药,一个十足的病痨鬼。而钱老大或许是命中无子,半辈子下来就养了这么一个女儿,总想着招个上门女婿以图后半生无忧。但别人家生儿子都是留着传孙接代的,哪有把儿子往外送的道理,加上钱老大女儿的情况,虽家中黄白殷实,却是一婿难求。 就在钱老大为女儿的婚事整日发愁之际,赵掌柜为报答钱老大的收留之恩,答应做钱老大的上门女婿。 赵掌柜为人忠厚老实,又干活卖力,虽然年龄大了点,但自家女儿这条件,钱老大还有资格挑挑拣拣吗? 不久赵掌柜就和钱老大的女儿结了婚,过了一年便生下了一个男娃,也就是赵小虎。 而钱老大女儿身子本来就弱,生下小虎后不久便死了。钱老大虽得爱孙,却痛失亲女,终日郁郁寡欢,女儿死后不久便也跟着去了。 就此这家中只剩赵掌柜和儿子小虎,好在这赵掌柜善于经营,又从钱老大那里学得一手好厨艺,日子过得反倒越发红火起来。 两年前,药王镇上又来了个逃荒过来的女子,或许是因为相同的遭遇激起了赵掌柜的同情心,赵掌柜便把那女子留了下来,在酒楼刷碗洗菜。这女子确实不错,吃苦耐劳,踏实能干,模样又长得俊俏。而赵掌柜也难忍多年寂寞,二人渐渐日久生情。 谁知这女子被赵掌柜娶过门之后竟露出了本来面目,终日好吃懒做,对小虎也是非打即骂。不仅如此,这原本孤苦伶仃的女子竟不知何时又多了一表哥出来。 那表哥长得流里流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时常趁着赵掌柜不在家的时候来这里找那女子,一呆就是大半天。 “今日早上,赵掌柜离开后不久,那表哥便又来了,我站在门口看得一清二楚。本来这赵掌柜总是早出晚归,今日不知为何,偏偏回来得早了,或许是撞见那狗男女在做什么,入门不久后便听他家中一阵吵闹之声,之后那女子的表哥便阴沉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正当我要过去看时,只见赵掌柜手上拎了一只兔子,气鼓鼓得走了出来。可走出家门还没两步,口中便吐血不止,倒在了地上。” “卓姑娘你说说,赵掌柜的死是不是和这对狗男女有关系?一定是赵掌柜回来撞破了他俩的奸情,二人才出手将赵掌柜打死的。可怜赵掌柜为人和善,平时我们谁家里困难了他都出手帮衬,如今却落了这么一个下场,哎!” 王婶一阵长吁短叹。 “都怪我,非要吃什么烤兔,害得赵掌柜妄送了性命。”卓青藕自责地说道。 “青藕妹子,方才你检查尸体时可有什么发现?” 胡佑开口问道。 “赵掌柜身上并无明显伤痕,只是我在他心脏位置却感应到了些许灵气的波动,而赵掌柜只是普通人,身上怎么会有灵气?所以我才想着让李老爷子过来解剖尸体看看,只是那女人不同意。” “这个简单,晚上无人时我们再偷摸去赵掌柜家查看便是。” 卓青藕听了胡佑的话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决然:“若那赵掌柜真是被那对狗男女给害死的,我定为他报仇!” ………… 入夜,整个天空都被黑压压的乌云遮住,看不到一丝月光,药王镇的人家大多已熄灯睡去,唯赵掌柜家门口两盏白灯还亮着。风一吹,晃晃悠悠,忽明忽暗,如同黑暗中的两团鬼火。夜已深,帮忙的人早已回家,赵家大门紧闭。 赵家大堂中,一口棺木横立其中,四周白绫悬挂,此时棺木还未上盖,身着寿衣的赵掌柜尸体躺在里面,冰冷僵直。 棺木前摆着贡品,两根白烛发着昏暗的光芒,焚香的白烟合着黄纸燃烧过后的灰烬在半空中合到一处打着卷儿得飘着。 奇怪的是这灵堂中此时只有小虎一人身着孝衣,一边抽泣一边烧着黄纸,而那本该在此守灵的赵掌柜妻子却没了踪迹。 小虎的哭泣声伴着夜虫的叫声,一片凄凉。 突然,赵家墙头上悄无声息地翻上来一位黑衣人,只见那黑衣人蹲下身子一伸手复又拉一黑衣人上来,二人身材一高一低,正是胡佑和卓青藕。 二人跳下墙头,落地无声,互看一眼,刚要向那灵堂摸去,却听得旁边屋子里一阵响动,其中夹杂着女人压抑的声音和男子的喘气声。 这一下直把卓青藕臊得急忙捂住了耳朵,而胡佑好歹也算过来人,只是脸上有些尴尬,不过黑巾蒙面,即使尴尬,卓青藕也看不到。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随着那男人的一声闷哼,这屋里的动静渐渐小了下来。 胡佑指了指那屋子,双根手指比了个走路的姿势,然后看向卓青藕,卓青藕则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 二人小心翼翼地摸到那屋子窗下,胡佑伸出手指在那窗纸上戳了个窟窿,然后透过那个窟窿向里望去。 只见屋里的床上躺着一男一女,那男子约摸三十左右的模样,赤着上身,身体精壮,半躺在床头。 而那女人则躺在那男人怀中,头发凌乱,脸色红润,眼中露出一抹妩媚,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正是白日里哭赵掌柜尸体那女子,赵掌柜续弦的妻子。 “冯哥,你最近越来越厉害了。” 那女子一边在男子宽阔的胸膛上画着圈圈一边娇媚得说道。 “比那死鬼如何?” 男子开口说道。 “那死鬼哪里比得上你,冯哥,我跟你说实话,他那里早不行了,这些年也不过过过手瘾罢了。” “哈哈哈,我说你怎么这么饥渴?原来是旷日已久。” 那男子得意地说道。 “冯哥,官府不会查出什么来吧?我始终有些心神不宁。” “怕什么!就凭官府那几个脓包,哪里能看出我仙家手段。” 听了此话,胡佑和卓青藕互看一眼,果然如那王婶所说,赵掌柜是被这两人给害死的。 “你不知道,今日那药王谷的卓青藕也来了,我听说那药王谷也是修行的,搞不好她已经看出了什么。” 听了此话,那男子眉头一皱,但很快又伸展开来:“没事,她看出来又能如何?药老头一个孤家寡人,还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凡人和我血刀门翻脸不成?” 血刀门?胡佑听到这三个字却是一愣,他记得在凡心学院的时候曾为了魔可可和那血刀门少主大干了一架,而那血刀门少主也姓冯,名字叫做冯流。 胡佑再看那屋中男子的面貌,却是和那冯流毫无相像之处。胡佑认为,这屋中男子或许只是血刀门下的一个普通弟子。 “这样我就放心了。对了,冯哥,那小崽子怎么办?” 那女子复又开口问道。 “小崽子好办,一会我使个控尸之法,让那老家伙跳出来把他掐死,岂不妙哉?” “太好了,这样官府便查不到我们身上,而这赵家财产便尽归我们手中,”女子欣喜地说道,“冯哥,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不急,我看过了今夜必有雷电,我这控尸之术需雷电助力,这会儿还有时间,不如我们……” 屋里复又响起了那迷乱之音。 胡佑和卓青藕后退至一阴暗角落。 “胡大哥,如今真相大白,不如冲进去杀了这对狗男女。” 卓青藕气愤地低声说道。 “不急,让赵掌柜亲自动手报仇吧。” 听屋中那男子说他的控尸之术还需借助雷电之力,胡佑便料到此人未到御物境,而御物境可控世间死物为已用。胡佑决定控制着赵掌柜的尸体反过来把这对狗男女杀掉。至于什么血刀门,他当初在凡心学院便不怕,如今更不怕。 “青藕妹子,你现在去藏到那灵堂之中,一会儿赵掌柜尸体诈起时,小虎肯定会受到一些惊吓,你负责将他带走。至于这两个狗男女,就交给赵掌柜亲手复仇吧。” 胡佑对卓青藕吩咐道。 “胡大哥,那样小虎会吓坏的。我学过一些口技,可以模仿小虎说话。” “那样便再好不过了。” 胡佑欣喜地说道。 卓青藕点了点头,向那灵堂摸去。 那小虎看到卓青藕刚要喊出,便被卓青藕捂住了嘴巴。只见她在小虎耳边耳语了几句,小虎频频点头。随后只见卓青藕的身影向后方隐去,而小虎仍跪在那里,故意哭得更大声了。 不多时,风渐渐大了起来,将院落中的黄叶卷起,灵堂中的烛火被吹得忽明忽暗。 胡佑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乌云翻滚,而阵阵法咒之声也开始从那狗男女的屋中响起。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轰隆隆”声起,胡佑转头向灵堂望去,只见横放的棺木中渐渐伸出一个头来,却是那赵掌柜诈尸坐起。 “啊!” 小虎凄厉害怕的声音划破夜空,灵堂的烛火在这一刻熄灭了。 第158章 谷口遇险 冯莽,血刀门门主的长子,身无一长之技,在修行这方面更是个废柴,三十出头的年龄,才不过识夜之境,其父甚不喜他。 冯莽也自甘堕落,贪恋红尘酒色,终日里花天酒地,留恋于花街柳巷之中。一日无事经过药王镇时,看见一生得娇艳貌美的美妇,冯莽家中虽有妻妾数名,且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但家花哪有野花香,这冯莽便有意勾搭这美妇。而这美妇正是赵掌柜续弦的妻子,名字叫做杨蕊。 这杨蕊也是一水性之人,一来二去便被冯莽勾搭上床。每每趁着赵掌柜不在之时,便邀冯莽来家中欢好。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渐渐街坊流言四起,为了避嫌,这杨蕊便谎称冯莽是她表哥。 自古以来奸情发展到最后必会惹出命案。这日冯莽照常来到那杨蕊家中偷欢,二人正在兴起之时,那当家的男人却反常的回了家,慌乱之际,二人急忙穿上衣服,坐在屋中佯装说笑。 那赵掌柜虽没发现什么,但见自己的妻子和冯莽终日腻在一起,加上听来的那些风言风语,心中自是大不舒服,便开口说了那杨蕊几句。 哪知这杨蕊自有了冯莽后,对赵掌柜早已半分感情都没了,便和赵掌柜大吵了起来。杨蕊虽生得娇小,却伶牙俐齿,憨厚老实的赵掌柜吵不过她,便要把冯莽向外赶去。 而冯莽早已想独占杨蕊,如今既然已经闹成这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干掉赵掌柜好了。冯莽虽不过识夜境,但对付赵掌柜这种肉体凡胎还不是信手拈来。他站起走到赵掌柜身边,伸出手掌轻轻拍了拍赵掌柜的肩膀,说了一句“好自为之”,向杨蕊使了个眼色,便大摇大摆地走了。 走出赵掌柜家后,他并未着急离开,反而躲在一旁望着赵掌柜的院门。原来他拍向赵掌柜肩头的那两下暗含灵劲,是血刀门绝学碎心掌。果如他所料,那赵掌柜方走出家门,便吐血倒地,冯莽看到这番情形后,才得意地离开了。杀个人对他来说就好像碾死一只虫蚁一般,毫不在意。 当晚,冯莽又来到赵掌柜家中,小虎虽也在家,但年龄尚小,不过只言片语便搪塞了过去。可怜赵掌柜尸骨未寒,这对狗男女竟毫无顾忌在赵掌柜灵堂之侧又行起那淫事。 二人一番云雨后,便决定对那碍眼的小虎下手。冯莽有意耍宝,要在美娇娘面前露一手,提出要用控尸之术杀掉小虎。 风雷起,冯莽口吟法咒,只听那灵堂一声惨叫,二人只当小虎已经被诈了尸的赵掌柜杀死,欣喜之余,二人双双出来,欲奔至灵堂查看。 此时灵堂白烛已灭,一片漆黑,那门口的白绫随风摇摆,不住地抽打着其后的门窗。 杨蕊胆小,不敢进这黑乎乎的灵堂,那冯莽便留她在外面,只身一人进去查看。 可这冯莽进去后便没了声息,杨蕊在外面等了好大一会儿也不见冯莽出来。 “冯哥!” 杨蕊壮着胆子呼喊了一声,或许是因为害怕,声音都有些发颤。 倒是灵堂中却无人回应。 杨蕊无奈,只得颤颤巍巍地向灵堂中走去。 摸到供台的位置,杨蕊拿出火折子颤抖着双手将供台上的白烛点燃拿在手中。 “冯哥,你快出来吧,别吓我了。” 那杨蕊一边说着话一边借着白烛昏暗的烛光四处查看。可在这灵堂中找了一圈,杨蕊并未找到冯莽,就连小虎的尸体也不知所踪。 “冯莽,你死哪里了?你再不出来,老娘不跟你好了。” 杨蕊只觉这冯莽在戏耍自己,一股彪劲浮上心头。这灵堂就这么大,他人又能藏到哪去? 杨蕊渐渐把目光投向了那打开的棺木上,“冯哥,你是不是躲在棺材里?快出来吧。” 杨蕊颤抖着走到那棺木旁边,双眼实不敢向那棺中看去。踌躇片刻,再无他法,杨蕊狠着心向那棺中一看。 “啊!” 杨蕊顿时被吓得蹲坐在地,手中的白烛也滚落一旁。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杨蕊声音颤抖地说道。原来此时在这棺木中躺着的正是她的相好,冯莽。冯莽整个人趴在棺中,头却被扭转了过来,七孔流血,死状极惨。 杨蕊一时间吓得下身皆湿,伴着一股尿臊味,杨蕊连滚带爬得出了灵堂。 方出灵堂,只见院中站着一人,面朝灵堂。杨蕊抬头一看,竟是那已经死去的赵掌柜,杨蕊嗯哼一声,便被吓得晕了过去。 那赵掌柜行走僵直,将已被吓晕过去的杨蕊抱在怀中,向灵堂中走去。 走至棺木旁边,一把将那棺中的冯莽丢出,抱着杨蕊跳了进去,“轰隆”一声,那棺木的盖子关上了,盖得严丝合缝。 不久,几条野狗叫嚣着冲入赵掌柜家中,拖拽着那冯莽的尸体跑了出去。 次日发丧,那抬棺的几个壮汉只觉这棺中似有声响,都以为是赵掌柜诈尸回魂,忙不迭地将棺木埋入土中后,个个纷纷快速离去。 ……… 药王镇外 阳光明媚,遍山黄叶。 一座新坟前站着三个人,两大一小,两男一女。 “小虎,再给你父亲磕四个头吧,以后我们便不常回这里了。” 胡佑看着眼前的孤坟,面上有些伤感地开口说道。 小虎听了胡佑的话,便跪在地上规规矩矩地磕了四个头,而后三人便离开了这里。 赵掌柜死后,小虎在这世上已无亲人。卓青藕便打算将小虎带至药王谷,以后跟着她学医。 而小虎却羡慕修真者飞天遁地的神通,想要跟着胡佑修行法术。 虽胡佑向小虎讲尽修行的诸多不利,但这小家伙只是摇头,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胡佑,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胡佑念其可怜,便决定此间事了,带着小虎回凡心学院。 “飞啊,飞啊!” 小孩的伤心总是来的快,去得也快。飞翔在碧空白云之间,微风拂面,小虎兴奋地站在紫金葫芦上几经跳起。 若不是有卓青藕在一旁看护,我们这位未来的摘星高手怕是还未等开始修行便一头栽落云头。 “胡大哥,我们马上就到了,那里便是药王谷。” 快要回到阔别已久的家,卓青藕小脸上满是喜悦。 胡佑刚控制着紫金葫芦落在谷口不远处,却有一女人从林中闪出。 女人一袭水色长裙,体态丰盈,模样倒也俊俏,只是在女子右边脸上却有一处十字刀痕,破坏了整体的美感。一说话,那刀痕便蠕动不已,看上去分外狰狞。这女子正是从尽山城一路追来的水魔。 “看你们这次还往哪跑?” 水魔摸了摸脸上的刀痕咬牙切齿地说道。女人一向极为在意自己的容貌,所以她对胡佑自是恨之入骨。 此时水魔身上的伤仍未痊愈,可眼看三人快要入谷。若真的给他们进了谷,有药生尘那老家伙坐镇,自己便再无出手的机会。因此水魔不得不在此处拦截二人。 “水魔!” 见到水魔,胡佑脸色大变,万没想到此女竟一路跟踪到此。 “死!” 水魔娇喝一声,玉手迎风见长,沿途的大树纷纷折断,直向胡佑三人抓来。 “青藕,带着小虎先走!” 胡佑大叫一声便迎了上去,“轰”的一声,只见胡佑的身体被巨手击得向天空飞去,那水魔身影一闪便飞至胡佑上方,将身体仍在上升的胡佑一脚又踹了下去。 水魔身影连闪,那胡佑就像一个气球一样,被她打得忽上忽下。 “轰!” 胡佑的身体在地上砸了一个大坑出来,而水魔则落在坑边,脸色冰冷得向坑中看去。 此时卓青藕早已带着小虎向药王谷方向奔去。倒不是她临阵脱逃,她知道自己修为低下,留下来不仅帮不上忙反而是个累赘,此时她只希望自己能跑得再快一点。 胡佑躺在坑底一动不动,口中不时有鲜血涌出,身上的骨头不知被这疯女人打断了多少根,周身钻心的疼。搬山大能竟这般强势,他胡佑连一招也抵挡不住。 水魔站在坑边冷笑连连,玉手一伸,一股强大的吸劲将胡佑的身体从坑底吸了上来,水魔抓着胡佑的衣领用力一甩,竟把胡佑的身体整个抡起,“轰”的一声又砸在了地上。 “咳…” 伴着轻咳,鲜红的血液又一次从胡佑口中涌出。 “命还真硬昂!这样都不死。” 咬牙切齿的水魔踩着胡佑的手掌在地上厮磨着,顿时响起一声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十指连心,手上传来的疼痛让胡佑惨叫不已,冷汗频频。 “本来想多折磨你一会,奈何时间紧迫,便宜你了,我这就送你上路。” 水魔抬起脚掌,刚要向胡佑心口踏去,突然头上一阵眩晕,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该死,灵力动用过多,旧伤复发了。” 但仇人就在眼前,水魔自是万万不愿放弃。水魔用力甩了甩头,将那股不适强自压下,复又抬起脚向胡佑胸口踏去。 “咚”的一声,一根粗木击在了水魔的后脑勺上,水魔转过头来,只见一身材长得出奇高大,失了一臂的傻大个憨憨地看着自己。 “好……好硬的脑袋!” 傻大个惊奇地说道,复又举起手中的粗木棒向水魔当头砸去,又是“咚”的一声砸在水魔脑袋上。 “你…” 水魔摇晃几下,身体便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那傻大子凑到胡佑身边蹲下身子,憨笑地说道:“胡…胡佑,我们又见面了。”露出了一口的大白牙。 “魔铁…” 胡佑轻呼一声,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第159章 二少爷冯流 入眼便是蒸腾的水汽,浓厚的白烟挡住了胡佑一尺之外的视线。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入,周围空气潮湿闷热,略感呼吸不畅。 胡佑向下看去,只见自己赤身裸体躺在一方浑浊不堪的水池之中,不时有气泡冒出水面,轻轻地炸裂开来。 胡佑只不过想动动手臂,一股钻心的疼顿时侵入脑海,让他都忍不住呻吟起来。 “你醒了。” 一句粗犷又充满欣喜的声音传入耳中,接着便是哗啦啦撩拨池水发出的声音,水雾中渐渐显出一个人,身材魁梧,那肩膀的宽度,就是两个胡佑加一起都不够看,来人正是一根木棒把水魔砸晕的魔铁,一样的赤身裸体。 “魔铁大哥,谢谢你救了我。” 胡佑重伤之身,面上有些苍白,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 “哈哈哈,应该的,我若不救你,老大不得抽死我。” 魔铁憨笑得说着话,用他那唯一的手臂挠了挠脑袋。 胡佑勉强一笑,他自是知道魔铁手中的“老大”便是魔可可。魔铁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和他老大之间已堆积了难以化解的矛盾,若是知道这个情况,那日魔铁那手中的木棒怕是会敲向自己,而不是水魔。 “这里是什么地方?” 胡佑向四周打量着,只可惜除了水雾和面前的魔铁,他什么也看不到。 “药王谷呀!卓姑娘烧了这么一池子水,让咱俩泡温泉。”魔铁摸了一把脸上的汗珠说道。 胡佑闻言轻轻一笑,这池水浑浊不清,且有一股药香味,想来是卓青藕烧了这么一池子药汤,要给他用药浴的方法疗伤。 “那水魔呢?” “被我一棍子打瞎了眼,如今应该被关在谷中吧。” 听了魔铁的话,胡佑顿觉心中万马奔腾,那可是搬山大能呀!魔铁大哥你是有多大劲,竟一棍子把大能的眼给打瞎了,此刻胡佑对魔铁就四个字,惊世骇俗! 其实胡佑不知的是,水魔在尽山城时已经被林思扬打伤,是带着一身的伤痛一路追着他到了药王谷,由于水魔对毁其容貌的胡佑仇恨太深,因此在捶打胡佑时分外卖力,竟意外牵扯了自身伤势,一时间难以自已。 而魔铁恰好在这个时间出现,魔铁本身就是炼体的佼佼者,身有龙象之力,力大无穷。那打向水魔的蒙棍若是由身瘦力小的卓青藕来,怕是一百棍下去,水魔也毫发无伤。 就这样,各种巧合交织在一起,才有了我们苦力魔的逆天一举。 “魔铁大哥,你怎么也跑到这幽州来了?” “找卓姑娘医我这断臂呀。” 说着话,魔铁耸了耸他右边那光秃秃的肩膀。 “你一个人来的?” “老大带我来的。” “那她人呢?” “她另有要事处理,让我在这里等她。这会儿,这会儿她应该在聚宝城吧。” 魔铁想了想说道。 “什么?!聚宝城可是灵王宗的地盘,她去那里做什么?” 听闻魔可可去了聚宝城,胡佑心中还是不由得生出几分担忧。 “没事,我老大神通广大,又心思缜密,不会有事的。” 魔铁浑不在意的说道。 曾几何时,那个吃饭都要被人欺负的姑娘如今已成长到了要一个魔族的后起之秀张口闭口都喊老大的地步,想起二人以前的种种,胡佑脸上不由露出几分难掩的苦笑。 “也不知青藕妹子在这水里加了什么药,这般黑乎乎的?” 胡佑忍着疼痛,拿起身边的木瓢舀了一瓢水从头上往下浇去,水滴不住从发尖滑落。 “不不不,咱俩刚下来时,这水还清澈见底,只是我洗着洗着便黑了,”魔铁说着话,不知从哪里捞出一个汗巾来开始搓澡,“这药王谷太好客了,一来就安排客人洗澡,我都一个月没洗过澡了,好舒服呀。” 随着魔铁的动作,他那块的水似变得更黑了些。 胡佑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转身要向外爬去,口中发出杀猪般的哀嚎声:“来人啊!救命啊!” “胡佑别急啊,帮我搓个背先。” 魔铁在后面喊道。 ………… 冯无极近来心情很糟糕,全因为他那不争气的大儿子。也不知这小子在哪个野婆娘的床上玩疯了,一连七八天不见人影。若不是他那些儿媳妇哭着找上他来,他甚至以为他这不争气的儿子转了性,正在闭关修炼呢!? 如今这幽州不甚太平,有不死族肆孽,冯无极早已闭了山门,命门下弟子不许下山。可这逆子偏偏不听话,竟偷偷得溜了出去,若是落到不死族手中,他冯无极也没本事救他出来。 本来冯无极甚不喜这儿子,有不管他死活的打算。奈何其妻知道这件事后,对他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他找回自己的爱子。要知道冯无极的妻子出身于修真门派碧落宗,碧落宗的势力可是要比他血刀门大上好多,冯无极哪里怕开罪于她,便命人下山四处寻找。 冯无极阴沉着一张脸来回踱步在血刀门大殿的台阶之上,他发誓只要那大儿子回来,他非好好教训他一顿不成。 “父亲,你不用担心,大哥或许是在哪待得高兴了,一时忘了回家。” 说话的是一二十岁上下的后生,一张脸狭长且白,加上红发遮目披肩,若是不说话,单看其脸,别人还以为是哪家的大闺女。 此人正是在凡心学院和胡佑有过冲突的冯流。几年未见,这小子反而长得越发女儿态了,看上去有一股阴柔之气,让人很不舒服。 此刻冯流正气定神闲地坐在木椅上,背靠椅背,翘着二郎腿,手上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茶水,一边吹一边浅尝。 “你哥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他哪怕有你一半的好,也不用我这般费心,流儿,你这次为何回来得这般突然?” 对于这个小儿子,冯无极一向喜欢,二十岁的年纪已修到御物境,虽比不上秦明宇那些天赋逆天的绝顶天才,但也足够出众了,比他这做老子的年轻时要强上许多。还有一方面,此子很会搞关系,在学院同灵王宗少宗主秦明宇称兄道弟。若是日后那秦明宇接管灵王宗,他血刀门在这修真界的地位也定会水涨船高,跻身一流势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这冯流是冯无极同他那已经故去的师妹所生,并不像冯莽那般有强大的背景。 “灵王宗向凡心学院发了求救信,凡心学院便派人过来了,我们这些本土势力的弟子这次大都放了回来。” “呵!灵王宗倒是好算计,不死族肆孽幽州,他自己龟缩不出,却拉凡心学院来当挡箭牌。” 冯无极面上颇有几分嘲讽的味道。 “难道灵王宗就任由不死族在幽州胡来吗?” 冯流开口问道。 “胡来?不过死了些贱民罢了,不碍事,”冯无极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接着又对冯流说道,“流儿,你既然已经回来了,便好好休息一下吧。” 冯流听过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 “报!大事不好了!” 一人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或许是跑得太过着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膛起伏剧烈。 “慌慌张张地做什么?!” 冯无极皱眉说道。 “门…门主,不好了,大…大少爷他…” “他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呀!” “大少爷他死了!” “什么!?” 冯无极双目圆瞪,一脸的惊骇。 “轰”的一声,冯流坐着的木椅瞬间四分五裂,直吓得那报信的弟子一阵哆嗦。 “怎么死的?大少爷的尸体呢?” 冯流阴沉着一张脸,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弟子,宛如一条要暴起食人的毒蛇。 “被…被一群野狗咬死了,尸体…尸体…” 那报信的弟子说话吞吞吐吐,想说又不敢的样子。 “快说!尸体怎么了?” “我们找到之时,大少爷的尸体已被啃得五脏俱无,面目全非了,哎!门主,二少爷,还是你们自己看吧。来人,将大少爷抬进来。” 那弟子大喊一声,便有四人抬着一具尸体走了进来。 尸体刚进了大殿,便有一股腐臭味扑鼻而来。 冯流眉头一皱,用手掩住口鼻便走上前去辨认,冯无极也急忙跟了上去。 只见尸体的肚子被剥开了,里面被掏的什么也不剩,露出了白森森的肋骨,骨头上还有咬痕。脸上的皮肉也被野狗舔去一半,剩下的半张脸尚能辨识出这具发臭的尸体确是那冯莽。 “是莽儿回来了吗?” 恰逢此时那冯无极的妻子听到声音赶了过来,待要跨进殿门时,冯流急忙上前挡住,不忍让她看到大哥这般惨状。 “母亲,我大哥还没回来呢?!” “胡说!我方才明明听到你们说大少爷云云,冯流你起开!” 冯无极的妻子有些生气地说道。 见冯流还不让路,冯无极的妻子便一把将他推至一旁,向大殿中走去。由于冯流不是她亲生,冯无极的妻子一向不给他好脸色,任冯流百般讨好,她也不为所动。 “啊!儿子!是谁杀了我的儿子!?” 看到眼前的尸体,那冯无极的妻子也不嫌脏臭,趴在尸体上嚎啕大哭。站在其身后的冯流脸上露出一抹莫名的诡笑。 然后他走到那妇人身边,一边安慰着一边将那妇人从地上扶到了椅子上坐下:“母亲,事已如此,您还是节哀吧。” 那妇人只是哭泣不语,过了一会儿,妇人渐渐缓了过来,对冯无极说道:“姓冯的,查明莽儿真正的死因,给他报仇。” “夫人,我已派人去查了。” 那妇人听后点了点头,又拉起冯流的手伤心地说道:“你大哥命短,如今已身死,以后这个家就靠你了。” “孩儿知道了。” 冯流躬身一拜,一副孝顺的样子。 当晚,冯流偷偷溜入一位貌美嫂嫂的房间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160章 脾气暴躁的药老头 卓青藕所配的药汤果然有效,只不过五日的功夫,胡佑便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灵气尚不能运转,加上右手上的伤较为严重,石膏包裹,木板支撑,一根布条绕过脖子挂着手臂,胡佑此时的形象看上去有些滑稽,让人忍不住想笑。 木屋前,柳条下,胡佑和药生尘二人各自懒洋洋地歪在一张躺椅上,二人中间放着一个小木桌,木桌上放着茶具,丝丝幽香不时从茶壶里范出,沁人心脾。秋日的阳光不像夏天那么强烈,洒在二人身上,暖洋洋的,让人不禁越发懒性了。 一旁的小虎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块甜点,一边自己吃,一边逗着地上的几只蚂蚁。 滚滚炊烟不时从三人身后的木屋烟筒中飘向空中,“墩墩墩”切菜的声音,“滋啦啦”炒菜的声音,忙得不亦乐乎。向屋中看去,只见两个女人的身影在里面忙碌着,其中一位是药老的妻子,另一位却是那水魔。 只见水魔系着一灰布围裙,手脚麻利得洗菜,切菜,不时欢快地同药老的妻子攀谈几句,那模样倒不似一个凶名赫赫的女魔头,更像一位贤惠温柔的家庭主妇。 初时,方逃了魔铁“魔掌”的胡佑想不通这水魔为何转变的如此之快,难道就因为卓青藕医好了她的眼疾和脸上的疤痕? 后来卓青藕才偷偷告诉他,在她为这水魔把脉医伤之时,竟发现此女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小生命的诞生总是容易激起一个女人母性的光辉,让她放下了仇恨,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而火魔已死,水魔又没地方可去,在药老妻子的极力挽留之下,便留在了药王谷。 由于不死族肆孽幽州,这段日子里人人都躲在家中,没人来药王谷看病,药老也是难得的清闲了下来。 “小友,来尝尝我这山中野茶如何?”药生尘把茶壶中倒了一盏茶水,推至胡佑的面前。 胡佑哪里懂什么茶道?再好的茶叶喝到他口中也不过是比白水多了些涩味,并无其他的区别。让他品茶便如同让盲人看画一般。 果然,胡佑一口饮完,也品不出这茶好在哪里,只得尴尬地说了一“好”字。 药生尘见状微微一笑,说道:“轩皇残界一行多承蒙小友照顾,小女才得以安全回返,老朽多谢小友了。” 青莲青藕两姐妹早已拜药生尘夫妻为父母,药生尘夫妻二人一生无子,到了晚年反而有了这么一对乖巧漂亮的女儿,体验了一把为人父母的乐趣,虽不是亲生,也胜似亲生。夫妻二人向来把这俩姐妹看得很重,青藕未归之时,药生尘的妻子每日埋怨他放青藕去那危险之地,药生尘也只能受着,不敢有丝毫反驳。 “哪里,哪里,青藕妹子为人善良和善,冥冥之中自有老天庇护,我只不过出了一些小力罢了。” 胡佑摆摆手说道。 “小友,你看我家那二丫头如何?” “青藕妹子吗?漂亮,善良,医术超群,她确实是个非常好的女孩。” 听了胡佑的评价,药生尘笑着点了点头:“可是良配?” 胡佑有些搞不懂这药老为何突然和自己提这个,懵懂地说道:“确为良配。” 药老听了这句话更加喜上眉梢:“小友,你也知道,这姐妹俩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一直陪在我们身边不嫁人吧。这次我也看出来了,自你出事的这几天,那二丫头日夜守在屋外,不肯离开半步,对你也算痴心一片。她一个小姑娘害羞,不肯将心事吐露,我这当爹的便老来不知羞。小友,你若不嫌弃,老朽愿意将二丫头嫁给你,那些世俗中的什么三媒六聘,老朽统统不在乎,只求你余生对二丫头好便是了。” 话毕,药老一脸希冀地看着胡佑。 胡佑哪里想到这药老突然给自己来这么一出,对卓青藕,他只把她当成妹妹,并无别的想法,一时间“这,这,那,那”的不知如何回答。 “怎么?你不愿意?” 药生尘见胡佑一脸为难,不禁眉头一皱,老脸一沉。 药生尘作为一位妙手回春的神医,一些搬山大能同他说话时也是客客气气,不敢得罪。而如今他这般低声下气地同这小子说话,想让他娶自己的女儿,这小子竟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不禁让他觉得自己一张老脸有些挂不住。 “老头儿,快点进来帮忙,人家小胡是受了伤才坐在那里休息,你身子骨这么硬朗也躲在那里偷懒,快点给我进来。” 恰逢此时,药老的妻子在屋里喊他。 “此事以后再说,小子,你最好识相一点,不然,”药生尘目光游走在胡佑周身,最后锁定在胡佑被石膏包住的右手,“不然我老头子把你刚包扎好的石膏统统拆掉。” 药老一脸凶相地小声威胁道,然后一转身,马上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神态,“我这不是给小胡检查一下伤势吗?我这就来,这就来。”然后一路小跑得向屋里奔去。 胡佑万没想到这药老也有这般疯狂的一面,不过好在只是拆他的石膏,而不是拆他的骨头,不然胡佑早就开溜了。 不多时,一桌子饭菜已经做好,胡佑,药生尘夫妻还有水魔,小虎,五人围在饭桌旁边坐了下来,饭桌旁另有两个空着的椅子,是为青莲青藕两姐妹准备的。 这会,太阳已升至正当空位置,比早晨的初阳稍微烈了一些。 “怎么回事?这姐俩怎么还不回来?往常这时候早该回来了,”药生尘的妻子一脸担忧地说道,“别是出了什么事情。” “能有什么事情?这姐妹俩许久不见,如今凑到一处,多玩会儿也是自然。”药老随口说道。 可五人左等右等,桌上的饭菜都凉了,还是不见姐妹俩的身影。 “不行,这姐妹俩铁定有事了,不然不会这会儿还不回来,我要出谷找她们。” 药生尘的妻子再也坐不住了,便要起身向外走去。 就在此时,突然屋外传来焦急的呼喊声:“药神医!药神医!” 几人急忙出去查看,胡佑却发现那喊话之人正是那药王镇的王婶,住赵掌柜对门的邻居。 “王婶怎么了?” 胡佑开口问道。 “小伙子你也在这,真是太好了。卓姑娘被血刀门抓去了,你们赶快去救她吧。” “血刀门的不知道青藕是我药生尘的女儿吗?他们为何要抓她?”药生尘沉声说道。 “我听人说是因为卓姑娘同血刀门大少爷的死有关,被他们拿回去问话了。你们快去救她吧,我看那些血刀门的都不是什么好人。我得赶快回去了,他们说若是找不到杀大少爷的真凶,便要将整个药王镇的百姓杀了陪葬。这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刚走了不死族,又来个血刀门,哎!” 王婶一边叹气一边转身急匆匆地离去了。 药生尘怒极,一掌打在旁边的柳树上,“咔嚓”一声,粗大的柳树从中折断,整个树冠倒了下来,将躺椅茶几等物砸的四分五裂。 “这血刀门还真当老朽只会采药熬汤!?” “兵来!” 药生尘大喝一声,只见从屋中飞出一套铜器,金光闪闪,落至药生尘伸出的手掌之上。 胡佑定睛一看,这套铜器正是卓青藕从轩皇残界中带出的捣药杵和铜臼,铜臼在药生尘手中不停旋转,发出“嗡嗡”的响声。 “我女儿若有闪失,我今日定将那血刀门砸个稀巴烂!” 话毕,药生尘飞空而去。 “水妹子,快,快带我追上去,老家伙的牛脾气又犯了。” “好!” 水魔答应一声便带着药生尘的妻子也飞天而去。 “等,等等!还有我呢?你们得带上我呀!” 胡佑站在地上无奈地看着三人的身影快速消失在天际。 胡佑试了一下运转功法,却是经脉不通,飞不起来:“看来只能跑着去了。” “小虎,你守在家里等我们回来,千万莫要乱跑。” 胡佑对一旁的小虎叮嘱道。 “嗯,”小虎乖巧地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师父,你一定要将青藕姐姐救回来。” 胡佑正待抬腿奔出,突然身后传来轰隆的爆炸声,胡佑转头看去,只见魔铁破顶而出,正在半空中飞来飞去,而他那只断掉的手臂此时已重新长了出来。 “哈哈哈,我破入邻云境了。” 魔铁挥了挥新生的手臂,口中高兴地说道。 “大哥,这儿,这里!” 胡佑站在下面大声地呼喊着。 魔铁听到胡佑呼喊,便向地面落去,哪知刚落到地上,胡佑便一把扒在了魔铁的背上:“快,快出发!” “去哪里?” “救青莲青藕姐妹!” “嗖”的一声,魔铁和胡佑的身影快速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小虎一人站在原地。 “师父,你们一定要小心!” 小虎大声地呼喊道。 ………… 冯无极在血刀门大殿台阶上来回的踱着步,台阶下冯流立在一旁,一双眼睛不时打量着被血刀门弟子押着的青莲青藕两姐妹,眼中淫光四起,尤其是那一袭红衣的卓青莲,玉面红唇,双眼含眉,体态丰盈,犹如一枚熟透了的果子,那股成熟的气质,正合他冯大色狼的口味,冯流喉头滚动,一脸猪哥像。 此时的冯无极却是脑袋乱糟糟的,心中只叹这一向机智聪明的小儿子办的什么糊涂事。那药生尘是什么人?连他的女儿你们也敢抓? 也怨不得冯大门主这般烦恼,实在是这药生尘太生猛了些。说起这药生尘,可谓修真界医术最高,医学界武力最强。 年轻时也是一火爆脾气,一点就着,人送外号“炸药”。药老有个天生的短处,便是长得矮小,曾有人笑话他长得矮,当场便被药生尘暴揍一顿,而且是见一次打一次,搞得那人以后每次出口都要先打听一下药生尘在哪?推算一下自己会不会碰到这霸王?而且那人如今已经是一派之主,搬山大能,但每逢遇到药生尘还是绕道走,丝毫不敢试其锋芒。 如今上了年纪,虽然看似药生尘脾气收敛了许多,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抓他女儿,他能不跟你拼命才怪! 第161章 百丈山 血刀门,位于幽州境内的百丈山,与药王谷为邻。虽说是邻居,二者之间也有数百里之距。 百丈山,百丈山,听这名字好像这山只有百丈之高。其实不是这样,百丈是说此山比别山还要高出百丈,独峰一秀。山中飞鸟走兽,奇木异草,不胜枚举。 百丈山有一出名的景致,那便是千尺瀑,瀑布从百丈山山顶直垂而下,宛如银龙挂川。每当云雨天气,百丈山整个山顶被云雾遮掩,千尺瀑从云雾中冲出,此水倒像从天上来,往凡间去。 所谓有瀑必有潭,在百丈山脚下有一深潭,不大,不过数十丈,却是深不见底,潭水墨绿,水中鳖鱼成群。让人称赞的是,这潭中鱼鲜美可口,乃幽州一绝。以前这游人闲客到了此处还能钓上一尾活鱼,满足口欲。自血刀门占据百丈山之后,便封了此山此水,不许凡人进入。 人族修真界将门派势力划为三个等级。下者称堂,邻云为首。中者为门,搬山坐镇。上者为宗,摘星为尊。 本来血刀门一个二流势力何德何能占据百丈山这么一处风水宝地,全仗着这一代血刀门主冯无极一张巧嘴加上其俊郎的外貌,竟将碧落宗宗主之女迷得晕头转向,死活偏偏要嫁给他,把老头气个半死。 冯无极为了防止这到手的金凤凰飞走,更是狡诈地提前把生米煮成了熟饭。眼看女儿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老头无奈,只能将宝贝闺女下嫁给了冯无极。据说当时新娘是大着肚子拜得天地,还闹出了一些风言风语。 自此血刀门算是攀了高枝儿,宗主老头爱女心切,不忍自己的宝贝女儿受苦,便划了百丈山这个一处风水宝地给了冯无极,又耗费宗中大量资源,将冯无极的境界强推到搬山之境。 已入秋日,原本碧绿的叶子纷纷转红,将整个百丈山都染成了红色,千尺瀑仍不知疲倦地流着,阳光撒下,一道彩虹从激扬的流水中射出。两只白鹤扑扇着翅膀从彩虹穿过,直冲云霄。千尺瀑旁,几只猿猴嬉戏,不时发出几声高昂的啼叫。 百丈山山脚,血刀门的山门便立在此处,整个牌楼通体白玉雕刻,四柱三门,中高侧矮,其上雕龙画凤,恢宏大气。正中刻着“血刀门”三个大字。 此时正有一胖一瘦两个守山弟子分立两侧,有一句没一句得闲谈着。 “今天二少爷抓回来的那俩妞你看到了吗?那模样,那身段,啧啧,真乃人间极品。” 那胖子一脸意淫地说道,嘴角似有口水流出。 “谁说不是呢?尤其是那穿红衣服的,眼神简直会勾人,若是能让我睡上一觉,哪怕马上去死我都愿意。” 瘦子附和道,满脸的渴望和淫色。 “得了吧,你我又没个好爹,哪里尝得到那般人间绝色,也不过尝尝普通女人的滋味儿罢了。对了,我听人说你昨天下去收账,睡了一黄花大闺女,快给老弟说说。” “哼!这帮贱民,住在血刀门的地界不思报恩,反而跟我说前段时间不死族起祸,无粮可纳。又说我们和朝廷两头收钱,不愿交两份粮。” 自古以来,幽州的百姓算的过得最为贫穷的。幽州多山,本来就没多少沃土,百姓不过在山坳野谷之间寻出那么一两亩可用于耕种的土地,所产之粮还不够一家人吃,还需常常到山中打猎,赚些肉食皮毛补贴家用,但这还是不够,幽州的百姓一年之中少有吃饱饭的时候。 已经这样凄苦了,那周王朝照样每年来这里强征粮草。这些本土的修真门派更是不甘落后,通常是朝廷收一波,本地的修真门派再收一波,搞得幽州百姓终日饥肠辘辘,苦不堪言。相比幽州,中州和灵州的百姓就像生活在天堂一样。 瘦子接着说道:“这些贱民不把粮草交上来,我们的美酒佳肴去哪里寻?劳资一气之下,便拿了他们的妻子女儿,转手卖给了仙窑。当然卖之前,我亲自给她们检查了身子,嘿嘿。” 所谓仙窑,顾名思义就是修真者逛的窑子。仙窑可不是只有这瘦子口中的一家,而是遍布整个人族地界,势力强大,谁也不知道这仙窑的幕后老板是谁,传闻是天上的人。在仙窑,只要你出得起价钱,你就是想睡搬山大能,它一样能给你送来。 仙窑除了皮肉生意,还收凡人子女,那些长相出众的被他们留下来供客人玩乐,至于那些长相普通或者丑陋的,则无人知道被他们拉到了何处。 二人正说话间,突然一长得矮小的白胡子老头儿风风火火地奔了过来。 “老头儿,这里是血刀门,不想死便滚远点儿。” 胖子扬了扬手中的兵刃,脸上的横肉皱起,一副恶狠狠地样子。 “血刀门?劳资今天找的就是你血刀门。先砸了你的门,让血刀从此没有门!” 老头手一扬,一根半尺长短的木棒飞出,宝光阵阵,在空中瞬间变成数十丈大小,向那牌楼砸去。 “轰”的一声,这座雕刻精美的白玉牌楼化成了一堆乱石,这一胖一瘦两位守山弟子抱头鼠窜。 这老头儿不是别人,正是前来救女的药生尘! 见那二人向山上跑去,药生尘也不理会,双足一蹬,整个人冲天而起,直奔百丈山山顶而去。 飞至顶峰,但见楼阁殿阙,朱墙金瓦,好不气派。一汪河水从楼房间引出,涓涓而流。在那中间位置,有一把数十丈大小的大刀插在山顶上,刀身通体红色,颜色如血,碗口粗细的铁链缠绕刀身,此刀正是血刀门的镇派之宝,血饮刀! “老夫今日淹了你这鸟地方。” 药生尘飞至半空,手拿铜臼对着那千尺瀑大喝一声:“收!” 只见千尺瀑倒流而上,水都被铜臼收去,不过片刻功夫,那流了上万年的千尺瀑不见了,山顶的河水也快速干涸,露出了下面的淤泥和数十条挣扎跳动的锦鲤。 如此大的动静自是惊动了血刀门之人,只见无数人如同蚂蚱一样从那楼阁殿宇中奔出,为首的自是那血刀门门主冯无极。 “药生尘,你莫要欺人太甚!” 被别人打上门来,冯无极心中自是愤怒不已。 “放我女儿!不然今天水淹血刀门!” 说得话,药生尘将手中的铜臼摇了一下,两朵水花溅出,滴落而下。 只见两朵水花在空中化成两条数丈长短的水龙缠绕而下,“轰”的一声,山顶上的一处房屋瞬间被冲得支离破碎,几个反应稍慢的弟子更是被大水冲得滚落山崖,尖叫着向山下坠去。 “放不放人?” 药生尘厉声喝道。 “药老头儿,你女儿害我儿性命,岂是你说放我便放的!哪有那么容易?” 冯无极此时的脸色十分难看,这些年来少有人敢这么逼迫于他。 “一个勾人妻子,害人丈夫的畜生,杀了便杀了,换做我,他一样得死。” 听了冯无极的话,药生尘先是一愣,而后又大声说道。 其实药王镇的事,卓青藕早已同药生尘讲过,只是几人当时都以为那修为平平的冯莽不过是血刀门的普通弟子,哪知其竟是门主冯无极的亲子。 “我儿不过杀了一个贱民,你女儿便杀了我儿,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冯无极深知若是和这药生尘争斗,自己怕是讨不到便宜,不禁想出口争辩几句。 “贱民?冯无极,你莫要忘了,往上数几代,你祖爷也是普通人,难道他也是你口中的贱民?” 药生尘最烦这种阶级划分,难道就因为你有个好爹,你便能高高在上得随意羞辱那些出身不好的人吗?他们若出生在你这个家庭,成就未必就比你差。 说话间,水魔带着药生尘的妻子也踏空而来。 “放了我的两个女儿,我们撤走,从此我们两家还向从前那样相安无事。” 药生尘的妻子开口说道。 血刀门弟子中突然冲出一妇人,却是那冯无极的妻子,只见其双眼通红,面容憔悴,言语间却透出无尽地恨意:“那我儿子便白死了?我告诉你们,我不仅不放她们,我还要她俩给我儿配阴婚,给我儿陪葬!”披头散发,状若疯魔。 “那就打吧!” 药生尘厉喝一声,竟将铜臼中水向下倒去,只见一挂长河奔流而下,长河中无数水龙幻化而出,在河水中若隐若现。 刹那间,无数楼阁被大水冲倒,残木破瓦随着那水流从山崖滚滚而下。 眼看这血刀门基业就要被药生尘毁去,冯无极自是气得双目赤红,只见他飞身落到那巨刀的刀柄之上。 “起!” 冯无极一声大喝,一时间整座山都颤抖了起来,那巨大的饮血刀被其缓缓拔出,碗口粗细的铁链纷纷掉落。 “斩!” 数十丈的饮血刀被冯无极抡起,带着呼呼风声,直向空中的药生尘斩去。 “雕虫小技!” 药生尘冷哼一声,竟伸出肉掌向那饮血刀抓去,“啪”的一声,势大力沉的饮血刀竟被其牢牢地抓在手中,冯无极抓住刀柄用力回撤,那饮血刀却是纹丝不动。 “冯无极,你这搬山大能是吃药堆上去的吧!空有灵力,却少了对天地法则的感悟。今日,老夫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搬山大能!” “借刀一用!” 药生尘一声大喝,饮血刀从冯无极手中脱手而出,被药生尘整个拿去,药生尘一手持刀,一手拿臼,站立虚空,饮血刀似已通灵,红光闪烁,颤抖不止,想从药生尘手上逃脱,药生尘用力一握,那饮血刀便萎靡不动了。 “斩!” 药生尘挥刀向百丈山劈去,刀身上顿时喷发出数百丈的血色刀芒,一刀快速斩下,如切豆腐一般,轰隆声中,百丈山从上到下一分为二,被劈成了两半。 “好刀!好刀!” 药生尘狂笑不止。 第162章 白毛怪屠城 但见山体崩塌,鸟兽奔逃,大地震动,尘烟四起,过了很长时间,百丈山才重新恢复了宁静。百丈山山体被一分为二,中间形成一道宽愈数尺的缝隙,两边表面平整如镜。 整个血刀门楼阁倒塌,殿宇崩塌,断壁残垣,一片狼藉。 冯无极此刻终于知道药生尘“炸药”这个诨名的由来了。可怜自己数十年苦心经营,有着几百年传承的血刀门,如今就要被毁于一旦了。 看着眼前的一切,冯无极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自己当年为了振兴这已日暮西山的血刀门,狠心抛弃了自小青梅竹马的师妹,转而追求碧落宗的宗主之女黄珊,借着碧落宗的威势,血刀门才从颓败中走了出来。 其实他并不喜欢黄珊,这位碧落宗公主虽也生得美貌,却是个刁蛮任性的主儿,稍有不顺,对他便非打即骂,这些年来冯无极也不过表面风光。其实在黄珊这里,他这个一门之主活脱脱地活成了奴才。 而且黄珊行事心狠手辣。冯无极曾央求黄珊同意自己娶小师妹为妾,那黄珊表面答应,暗地里却在小师妹产子之后对其百般折磨,吩咐下人不给她饭吃,不给她衣穿。 冯无极永远记得小师妹死亡时的场景。冰天雪地,破屋陋室,寒风透过屋顶的破洞呼呼向屋里灌着,整个屋子一丝暖气都无。瘦骨嶙峋的小师妹静静地躺在一木床上,脸色死灰,身上只盖着一层破旧不堪的薄被,掀开被子,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趴在小师妹的胸前吃奶,死人怎么会有奶水?小婴儿因为吃不到奶水,哭一阵吸一阵。 由于长期的食物短缺,小师妹原本丰盈的胸部早已干瘪下去,像两块瘫在胸前的腊肉。小婴儿将这两块“腊肉”吸得血肉模糊。那天,数十年未流过泪的冯无极哭得像个孩子。他哭一段,小婴儿哭一段。 而这个小婴儿便是冯流,他的二儿子。他从来没和冯流说过此事,只说他母亲死于难产。但不说并不表示他已经忘了这段仇恨,他知道凭他父子二人的实力在庞大的碧落宗眼中就好像一只蚂蚁,一根手指便能将他父子给碾死。因此他一直在等,等一个可以亲手毁去碧落宗的机会。 可是如今,碧落宗还没倒,他的血刀门倒要先让人灭了。他恨黄珊,若不是她对冯莽的一味娇惯,冯莽何至于被养成一个无法无天的纨绔公子!心中对黄珊的恨意,使得冯无极对冯莽这个儿子半分感情都没有。 人们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黄珊哪里会想到,这个和自己同床共枕已有二十多个年头的丈夫心中竟然恨自己入骨。此刻的她早已被药生尘的手段吓得脸色苍白,身体不住地颤抖。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将她这个碧落宗的公主放在眼里。 “放人!” 药生尘又一次喝道。 “来人,把那两姐妹给放了…” 冯无极此时已有些心灰意冷,什么家仇什么霸业,他统统都不想管了,只求伴在师妹坟前,青灯孤酒,了却残生。 “不行!不能放,我儿子绝不能白死。” 黄珊色厉内荏地说道。而原本已经要去放人的血刀门弟子在听了黄珊的话之后纷纷停下了脚步。 冯无极见状看向那些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弟子,只见他们一个个羞愧地低下了头。 “鸠占鹊巢吗?” 冯无极惨笑一声,口中喃喃说道。到了此时,他才明白自己在血刀门不过是个傀儡,那个女人才是血刀门真正的主人。 冯无极抱拳对药生尘说道:“药老,这情况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放你女儿,实在是这些人我都使唤不动。你把祖传饮血刀还我,我冯无极自此隐退,这血刀门的事不再过问。” 药生尘双目微眯,看了冯无极片刻,见其眼神悲伤失落,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知其斗志已挫。手一扬,把饮血刀抛给了他。 冯无极单手接过饮血刀,伸出另一只手颤抖地摩挲着,抬头又看了一眼破墙碎瓦的血刀门,眼中似有不舍。 “流儿,你走不走?”冯无极满眼希冀地看着冯流问道,而冯流则坚定地摇了摇了头。 冯无极向来知道这小儿子的野心,知道这小儿子不会跟自己离开,但他还要试探得问上这么一句,他内心是希望冯流能远离这个吃人的修真界。但冯流若不愿离开,他也不会勉强,雏鸟总要长大的不是吗? “好好活着。” 冯无极对冯流交待了这么一句便要转身离去。 可刚转身,黄珊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姓冯的,莽儿的仇你不报了吗?此时你若走,这个家便一拍两散。” 冯无极脚步顿住,幽幽说道:“这个家二十年前便该散了。” “好啊!你果然还是对那淫妇念念不忘。冯无极,你给我站住!”黄珊咆哮道。 冯无极自不理她,一步一步向山下走去,形单影只,孤独落寞,孤寂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山道上。 “冯夫人,将小女交出,此事一笔勾销。” 见冯无极远去,药生尘心中的怒火渐渐熄了去,暗叹一声对黄珊说道。 “你做梦!我必让你一对女儿给我儿子陪葬。” 黄珊想都不想便拒绝了药生尘。到了这般境地,这黄珊仍是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足见其刁蛮无脑。 “那就休怪老夫不客气了!” 药生尘怒极,刚要发功,只听身后一段揶揄之声:“这谁呀?好大的口气,你不客气一个给我看看。” 药生尘转头看去,只见一人从山下快速飞来,其手上还提着一个物件。此人身后还跟着数人,皆踏空而行。 这一众人飞至黄珊身边,那带头的将手中物件随意得扔在地上,摇头说道:“不堪大用!真是太让老夫失望了。” 药生尘定睛一看,这哪里是什么物件?分明是刚刚离去的冯无极,只见冯无极四肢弯曲,整个身体缩成一团,颤颤巍巍,宛如一条死狗一般。 “父亲,你来了!” 黄珊抱着那带头之人的手臂激动地说道。 原来这带头之人正是那碧落宗宗主黄天,身材挺拔,容貌俊朗,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观其外貌,看起来竟比他女婿冯无极还要年轻很多,就像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只不过说话声音中透出一股沧桑,一头长发也是白如雪。 “女儿,你没事吧?” 看着黄珊,黄天眼中满是宠溺。 “这老头儿欺负我。” 黄珊指着药生尘有些委屈地说道。 “此间事我已知晓,放心,我会处理,”接着黄天看向药生尘,含笑说道,“药老头,这个亲家你不当也得当。” 话毕,黄天的一张脸马上冷了下来。 ………… 邻云境的遁速当然比不得搬山大能,更何况魔铁不过初入邻云境,御空飞行尚不熟练,且还背着一个拖油瓶胡佑。 魔铁虽奋力追赶,但还是眼睁睁地看着水魔的身影快速消失在了天际。 “你知道这血刀门在哪吗?”魔铁侧过头对背上的胡佑问道。 “我哪里知道,我对这里不熟悉。”胡佑无奈地苦笑道。 “那怎么办?这里我也是第一次来。” 好吧,两个路盲刚好碰到一块儿去了。 “这样吧,不如先去药王镇吧,那镇上的百姓肯定知道这个地方,我们到那里打听打听。” 胡佑思绪片刻后说道。 “好!” 于是魔铁背着胡佑向药王镇飞去。 二人在镇外不远处落下,而后向药王镇走去。 不知为何,前几日还戒备森严的城门今天却是空空如也,城门大开,那些守城的官兵更是一个都没看到。 二人站在城门外向里远远望去,但见小镇主路上空无一人,门户紧闭,连个出摊的都没有。胡佑眉头一皱,疑惑地说道:“人都跑哪去了?前几日这小镇还热闹得很。” 魔铁深深地吸了两口气,然后转头对胡佑说道:“胡佑,你有没有闻到血腥味?” 胡佑听了也深深地吸了两口气:“确实有一股血腥味,难道……” 胡佑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二人互看一眼,急忙向城中奔去。 方入城中,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伴着血腥味,印入二人眼帘的是地上一具具横七竖八的尸体,鲜血染了满地。 “这是谁干的?”胡佑愤怒地喝道。但死人是不会开口告诉他答案的。魔铁也被眼前的一切惊得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二人跨过一具具尸体向前走去,却寻不到一个活口,随便撞开一间屋子,里面也是无一活口。甚至他们还看到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躺在地上,头破血流,显然是被人活活摔死。 “都说我魔族残暴冷血,但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怕是我魔族也干不出来。” 魔铁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难道是不死族杀过来了?”胡佑皱眉低语道,“我们再到别处看看。” “好。” 功夫不负有心人,二人终于在一处位置偏僻的民房内找到了一个幸存者。 这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汉子显然是吓坏了,身体蜷膝在一阴暗角落,身子不住地颤抖,口中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胡佑试着将他拉起,那人则一边哀嚎一边后退,手脚不停地挣扎着。 好容易二人才安抚好了这已经吓破胆的汉子,胡佑见他嘴唇干裂,便找来一瓢水给了那汉子,汉子一把接过,马上向嘴中灌去,由于喝得太急,水从嘴角流下,打湿了衣领。 “是谁杀的人?不死族吗?” 胡佑见那汉子情绪平复了一些,便开口问道。 “白毛怪…白毛怪…” 那汉子口中喃喃说道。虽然说得不甚清晰,胡佑二人还是听到了白毛怪三个字。 “白毛怪?” 二人疑惑得互看一眼。 突然院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 “姐姐,我们看看这屋里还有没有活口?” 那熟悉的声音让胡佑一愣,随后转头向门口看去。 “胡佑!” 见到胡佑,方入屋门的魔可可意外地喊了一声,面上满是欣喜。 “白毛怪!白毛怪!他又来了。” 那吓傻了的汉子指着魔可可一边哭嚎一边慌乱地向后退去。 看着魔可可那满头白发,胡佑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第163章 掌中寺来人 胡佑魔铁二人路过药王镇本想打探血刀门的位置,却见得全镇百姓被屠杀殆尽。好容易寻到一个幸存者,却也被吓得精神失常。胡佑一番安抚下,那人才渐渐平静下来,且口中不时念叨着“白毛怪”三个字。 恰逢魔可可和魅窈来到这药王镇,好巧不巧地碰到了胡佑三人,那幸存者一见魔可可,便指着她哀嚎“白毛怪”三个字。 屋中的气氛似有些沉闷,四人相对无言,唯有那疯汉子的哀嚎声缭绕耳边。 胡佑脸色冰冷地看着魔可可,他不明白当初学院里那个娇弱善良的女孩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竟把屠刀伸向了贫民!难道魔功真的会让人性情大变?对于魔可可的变化,胡佑只感觉像是有一把刀在一刀一刀地剐着自己的心脏,痛不欲生。 见那疯汉子这般怕自己,魔可可原本惊喜的脸上浮起一抹错愕,待她看到胡佑那冰冷的眼神时,初时的雀跃瞬间化得烟消云散,她在胡佑的眼神中竟意外地感觉到一丝杀气,这使得魔可可不禁颤抖了一下。 当然,这并不是害怕,而是她想不到也没想过有一天这眼前的男人,这个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竟有了杀掉自己的想法。 魔铁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虽然他不相信自己老大会干出这种灭绝人性的事,但看那疯汉子的反应似把矛头指向了她。 魅窈很不高兴,很不满眼前这人族小子摆得这张臭脸,若不是看在魔可可的份上,她恨不得出手活撕了他。跟老娘摆臭脸,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你以为你是谁呀? 魅窈这次跟着过来本来是想着给魔可可和胡佑二人消除之前误会。不过看眼前的情形,非但之前的误会没解除,新的误会又来了。魅窈暗叹一声,倚在门柱上,满眼同情地看着魔可可消瘦的背影。 爱情真是个鬼东西! “是你杀了这全镇的人?” 喉头滚动,声音嘶哑,胡佑发现短短几个字自己说得是无比艰难。 “我没有。” 魔可可回答道,同时她心中无比痛苦,难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了解的话你又为何要问我?为何要怀疑我? “那他,为何说是你?!” 胡佑指着那疯汉子,大声地对魔可可质问。 “胡佑,我想这当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相信老大绝对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眼见二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魔铁急忙说道,他想试着缓解二人之间的紧张气氛。 可魔铁哪里知道,他这句话更是戳到了魔可可的痛处。 “这傻大个才跟我很久,便对我坚信不疑,而你呢?你我二人在一起的日子难道不比他时间长,你为何不信我?” 魔可可越想越委屈,但越委屈越要一副高冷。魔可可强忍着快要流出的泪水,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徒作坚强。 “我怎么知道他会说是我,我做过就是做过,没做就是没做。一个疯子的话你也信,你可以问魅姐姐,我们也刚到此处。” “问她?你让我去问一个杀人如麻的魔鬼?!那锁魂塔后的万坟岗上怕是正有无数冤魂在日夜哀嚎!” “小子你什么意思?!你信不信我……” “来呀!杀了我!杀了我便无人知道你们是屠城的刽子手了!”胡佑身子不住颤抖,喊得越发大声了。他双目圆瞪地看着魅窈,眼中布满了血丝。 “好,好!” 魅窈气极,连说两个好点,娇媚的身体里似透出无限杀机。刚要给这不开眼的小子一点颜色看看,却被身旁的魔可可伸手拦住。 魔可可转过身子,看着魅窈说道:“姐姐,我们走。” “可是他…” 魅窈刚要说些什么,却见两行清泪从魔可可脸庞滑落,看着魔可可这副倔强又痛苦的模样,魅窈一阵心疼,暗叹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走吧。” 然后二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这院落之中。 魔铁是万没想到这二人最后竟闹到了这番田地,他想替魔可可解释什么,但他也知道他的解释会多么的苍白无力,眼看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魔铁抱拳对胡佑说道:“胡公子,就此别过,我们后会有期。”魔铁说完,一甩头便追了出去。 可能魔铁也没意识到,由于胡佑和魔可可二人的决裂,连他也好像和胡佑疏远了,不是直呼其名,而是冠了“公子”二字。 胡佑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那旁边的疯汉子口中仍不住地喃喃着“白毛怪”三个字。 ………… 清晨,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温暖的阳光从窗口钻入当中,照在了那疯汉子的脸上。 疯汉子缓缓从睡梦中醒来,他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揉着朦胧睡眼。双眼睁开,只见昨日留下的那人仍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神智不清的他只奇怪地看了两眼那呆立一夜的男子,便翻身下床出去觅食去了。 疯汉子刚走出屋子,却见一个身材瘦小的行脚僧进了院中。 只是这行脚僧也太过矮小了些,身高不过二尺,整个身体被包裹在宽大的僧袍中,头带斗笠,黑纱垂下,看不见其面貌,走路无声,整个身体向前倾斜,姿势极为别扭。 “我佛无量,太好了,这里还有一位幸存者。”声音又细又老,让人听了极不舒服。 那行脚僧快速行至疯汉子面前,施了一礼说道:“施主,可否告诉老衲这里发生了什么?” 但疯汉子痴痴傻傻,哪里能听得懂他的话,只一个劲地看着他傻笑。 那行脚僧也看出了这眼前的汉子已经疯掉,叹了一口气,颂了句“阿弥陀佛”,便抬头向屋中看去,却看见像雕像一样站在那里的胡佑。 行脚僧急忙向屋里走去,来到胡佑面前,行脚僧又行了一礼,抬头说道:“施主…” 行脚僧话未说完,只见眼前之人目光呆滞,虽有呼吸,却好似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生机,行脚僧误以为眼前之人也是个疯子,不由叹了口气:“又是一疯傻之人。”便欲转身离去。 “大师……” 行脚僧刚迈出一脚,身后这位像雕像一样的人儿却开口说话了。 “阿弥陀佛,施主,原来你是清醒的。” 那行脚僧急忙转过头说道。 “不知大师可会念往生经?” 胡佑原本散乱的目光慢慢聚集,眼神中有了一些光芒。 “往生经乃我佛门经文,我自是会的。施主可是想超度这满城的冤魂?”行脚僧开口问道。 胡佑缓缓点了点头。 “施主能有此心,想来也是大善之人,我佛慈悲为怀,老衲当然愿意帮助施主达此夙愿,以修功德。”行脚僧含笑说道。 胡佑卖力得推着小车,小车上拉着一具具尸体,皆被一张草席遮盖着。从日出推到了日落,夜幕渐垂,胡佑才将这小镇上的数百具尸体通通推到了城外,挨个挖坑掩埋了起来。 听着行脚僧的往生经,胡佑疲惫地蹲坐在地,失了灵力的他只觉浑身酸痛,手上都磨出了好几个水泡。好在行脚僧看他手脚不便,把挖坑埋土的活都揽了下来,不然胡佑就算干到明天,怕也干不完。 随着行脚僧往生经的不断颂吟,胡佑看到坟堆中钻出一团团淡白色的能量体,那能量体中似有一张张狰狞哀嚎的人脸,在往生经的净化下慢慢变得平静安详,在空中盘旋几周便一个个向高空飘去,飞向了那无数星辰。 忙完之后,行脚僧一屁股坐在了胡佑身边。 “大师,你说他们飞向了哪里?”胡佑看着那漫天星辰喃喃说道。 “按我佛说法是六道轮回,按你们人族的说法便是黄泉地狱。其实,他们又没去过,怎么会知道去了哪里?不会诓骗世人罢了。至于具体去了哪里,或许在你我死的那刻,才会真的知道。” 胡佑听了心中有些奇怪,这行脚僧竟说“你们人族”,难道这行脚僧不是人族?还是他僧人自命清高,自认为比人族高了一等。而且这行脚僧有些另类,竟对佛门说法“六道轮回”心存质疑。哪个和尚不是深信佛法?偏偏一个他,穿着僧袍,却说着违背佛祖意志的诳语。 胡佑忽然觉得这行脚僧有些意思,不似别的和尚那般冥顽不灵。在这一刻,这行脚僧的形象在胡佑眼中变得可爱起来,亲切起来。 “不知大师来自哪里?” “极西之地。” “极西之地不是妖族地界吗?” “我佛还在妖族西边。” 还在妖族一边?难道是掌中寺?胡佑脑海中如拨云见日,想起九尾和乌凤曾和他提起的掌中寺,又想起那女尼妙音也是来自掌中寺,不禁了然。 “怎么?看施主反应,似猜出我的来处了,”行脚僧含笑说道,“不错,老衲正是掌中寺的护法神僧。” 还是一门护法,看来这其貌不扬的行脚僧在掌中寺中还有着举足轻重的身份。 “不知大师到此处为何?” “只因小徒许久未归,我便出来寻找。不知施主可曾见过我那劣徒?” “敢问贵徒法号?” “法号妙音。” 这世间竟有这般巧合的事,胡佑和妙音在那轩皇残界中也曾同生共死,而眼前之人却是那妙音的师傅。 胡佑便将轩皇残界中与妙音的事一一告诉了行脚僧,只是出轩皇残界时,他二人并未同行,因此胡佑也不知那妙音如今在何处。 “施主,你还真是和我佛有缘,怎么?你可愿斩尽烦恼丝,老衲愿渡你入佛。当然不会亏待了你,你若愿意,我愿将我佛门宝经‘无量经’倾囊相授,那可是天下第一等的佛经。” 胡佑发现这掌中寺中的和尚都喜欢渡人入佛,妙音如此,行脚僧也是如此,只不过二人手法不同,妙音是威逼,行脚僧是利诱! 胡佑含笑拒绝了,他心中还有太多不舍,就算入了佛也是个六根不净的假和尚。 “可惜,可惜。阿弥陀佛。” 老和尚颂着佛号,摇头叹息不止。 第164章 神算子 秋虫夜鸣,月明星稀。 乱坟岗旁胡佑和这行脚僧聊得颇为投机,这行脚僧并不像往常遇到的那些高僧时刻端着架子,而且对一些事物的看法颇有自己的观点,也不全遵佛理,不似那种对佛门愚忠的教徒。 胡佑有心问他关于前妖皇的事情,想了想还是作罢。毕竟他表面看上去是个人族小辈,像妖皇被渡入佛门这等秘事,他这个人族小辈怎么会知道?他怕引起这行脚僧的怀疑。 “小施主,你可知这屠城之事是何人所为?”行脚僧转过头对胡佑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今日我进城之后,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胡佑不愿说出魔可可三个字,二人如今的关系虽一塌糊涂,但他潜意识里还是会保护她,不愿由自己嘴中说出“魔可可是杀人如麻的魔头!”这几个字。 “真的不知?”那行脚僧又问了一遍。 “真的不知。” 胡佑只觉那黑纱后的一双眼睛像一把刀子一样,刺破了自己的皮肤,直接看见了自己的内心。胡佑忙慌乱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那行脚僧一眼。 那行脚僧看了胡佑片刻,便又转过头去看向了那一座座新坟,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早死晚死都是要死的,他们这样也好,早些解脱,也好过我们这些苟活于世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山河破碎,乾坤崩塌,却无能为力。盗造化,崩天地,吞巨陆,亡众生。” “大师何出此言?” 胡佑忙开口问道。 “天地被盗,众生皆亡。” 行脚僧转过头来对胡佑说道。 这句话胡佑听过好多次,如今又被这行脚僧提起,而且看这行脚僧的反应,对未来极为悲观,言语中颇有怜悯众生之意。 由于九尾和乌凤的缘故,胡佑一直以为这掌中寺是个邪教,可通过这段时间和妙音还有这行脚僧的接触,胡佑感觉这掌中寺也并非真如九尾乌凤说得那样。胡佑猜想,关于前妖皇被渡入佛门一事,其中肯定有什么蹊跷。 “小施主,相见便是缘分,我观你重伤未愈,经脉闭塞,以至灵力运转不畅。我这里有一颗金丹,是我寺中的疗伤宝药,便送给你吧。” 说着话,行脚僧从怀中掏出一枚金灿灿的丹药来,交到了胡佑手中。 “小施主若信得过老衲,现在就可服下这金丹,老衲在一旁为你护法。” “好。” 不知为何,胡佑就是这般相信的这行脚僧,他总觉得这和尚绝不会害自己,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投缘”吧。 胡佑盘膝而坐,仰头抬手一把将金丹塞入口中,这金丹也着实有些门道,入口之后便迅速溶解,胡佑只觉一股热浪暖洋洋地袭向全身各处,浑身的经脉也有些酥麻,显然是金丹的药力在疏通脉络,胡佑渐渐脸色平静,入定了。 而行脚僧见胡佑已入定,也一甩宽大的僧袍盘膝坐下,在那僧袍扬起时,露出了两条毛绒绒的小短腿,可惜已经去定的胡佑是没机会看到这一幕了。 次日,晨日初升,绿木披霜,秋日树林的早晨有些寒冷,树林间浮起一层薄雾,林鸟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似在同别人炫耀自己的勤劳。 老僧入定的胡佑缓缓睁开了双眼,快速站起,抬手向一旁的粗树拍去,“咔嚓”一声,房柱粗细的树干树干从中折断,整个树冠倾倒下来,惊飞一片林鸟。胡佑又试着运转了一下凡心经,灵气畅通无阻,迅速游走全身。不仅如此,胡佑还发现吃了这金丹之后,自己的肉身力量好像都大了很多。刚才拍林断树,胡佑只是用了肉身的力量,放在以前不用灵力的情况下,胡佑是万万做不到的。 胡佑又看了下自己依旧吊着的右手,胡佑左手抓住绷带用力一扯,石膏哗啦啦地掉落在地,胡佑试着活动了一下刚刚解放的右手,十根手指伸展自如。 胡佑不禁喜上眉梢,在这佛门金丹的作用下,自己身上的伤全部好了。 “哈哈哈,看来小施主的伤已经好了。” 胡佑背后响起了行脚僧爽朗的笑声。 “这还要多谢大师赠药之恩。”胡佑急忙转过身来,向行脚僧拱手致谢。 行脚僧摆摆手说道:“药物只是辅助,更重要的是小施主健壮的体魄和坚韧不拔的性子。好了,既然小施主已经痊愈,老衲便要告辞了。他日若有缘再见,老衲再和小施主谈经论道。” 听到这行脚僧要走,胡佑心中不禁有几分不舍,不知为何,胡佑总感觉这行脚僧极为亲近,好像二人的关系不应只是萍水相逢这么简单。 “不知大师欲往何处?” “呵呵,老僧虽入了佛门,却是半道出家,颇不争气,仍对这红尘俗事多有眷恋。我听闻明天在血刀门有一场婚礼,老僧也去赶赶场,讨点喜酒来吃。” “什么?!谁和谁的婚礼?” 听到血刀门三个字,胡佑眉头一紧,忙开口问道。 “自然是血刀门门主之子和药神医女儿的婚礼。我得快点走了,要不赶不上喜酒吃了。” 胡佑此时的脑子乱糟糟一片,自是顾不上同那行脚僧争辩“为什么一个出家人要喝酒”这等微末小事。 “药老不是已经前往血刀门了吗?那婚礼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药老他们也出事了?!再说那冯莽不是已经死了吗?新郎又是谁?” 带着诸多疑问,胡佑本想再问上几句,抬头却见那行脚僧渐渐走得远了,忙开口喊道:“大师,等等我!” 一边喊着一边快速追了上去。 ………… 百丈山下那副被药生尘毁去的牌楼重新立了起来,牌楼上贴个一个巨大的红纸喜字,飞檐下挂着一排四个大红灯笼,两边柱子上各贴有喜联。牌楼下站着几名血刀门弟子,皆穿一身红色喜服,似在告诉别人,今天是血刀门大喜的日子。 几名弟子中最显眼的便是那冯流,别人都是红衣黑发,只有他是从头红到脚,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此时的冯流正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含着职业假笑一一接过宾客手中的请帖,心中却是一个劲得咒骂不止:“黄天你个老东西,竟让我堂堂血刀门二少爷来山下迎客,太过分了。玛德,还有冯莽那个死鬼,死就死了,还要霸占两位如花似玉的大美妞,真是浪费。为何黄珊不是我亲娘?太不公平了。看看冯莽这短命鬼,连冥婚都办得这么隆重!” “主家,这是我们的请帖。” 冯流的胡思乱想被一个声音打断了,冯流忙又露出职业假笑向前看去,只见面前站得是一高一低两个和尚,那高的和自己年龄相差无几,光头剃得锃光瓦亮,那低的却头戴斗笠,黑纱遮面。 “两位高僧稍等。”说着话冯流把请帖打开一观。 “龙岩寺?!这寺庙我怎么没听说过?不过这请帖却是真的,这上面的印章也不假,算了,给他们进去好了,宾客这么多,我哪有时间一一核对!若怠慢了他们,黄天那老东西绝不会给我好果子吃,玛德,命苦呀!” 冯流这般想着收了请帖,对这一高一低两个和尚拱手含笑地说道:“原来是龙岩寺的高僧,久仰久仰,快快请进,山上专门为各位高僧准备了素菜素酒,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多多包涵。哎,你……” 说着话,冯流突然一脸疑惑得指着那高和尚,似要说些什么。 “哪里哪里,我龙岩寺不过山间野庙,籍籍无名,”那矮和尚见状急忙说道,并伸出右手掐算起来,一副神棍的样子,“少侠可是姓冯?” “你怎么知道的?” 冯流大感意外,这矮和尚第一次见自己竟能说出自己的姓氏。毕竟谁又能想到血刀门的二少爷竟亲自来山下迎客。 只见那矮和尚又掐算一阵,接着说道:“你今年二十有一,是家中的老二,你上面还有一个哥哥,而且你们还是同父异母。” 神算啊!冯流心中惊叹道。冯流素来听说一些得道高僧能掐会算,预知未来,难道今日自己刚好碰到这么一位? 那矮和尚又摇头叹息得说道:“哎!贵子守山门,可惜,可惜。” 矮和尚这句话可是一下子戳到了冯流心中的痛处,说得他快要流下眼泪来。冯流急忙让另一个弟子替了自己的位置,拉着一高一低两位高僧走到一边。 “实不相瞒,我这情况被神僧一一说中,不知神僧对我现在的困境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冯流一脸恳求地问道。 “有倒是有,只是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等算命的法门,讲究讲前不说后,说后必有劫。前为过去式,说说也无事,后则为未来式,是天机!我若泄露的天机越多,越容易遭天谴。” 听了和尚的话,冯流脸上渐渐浮起一抹失望。 “其实也不是不能说,只是事后老衲我劳神伤脑,需得好好补补才行。” 说着话,那黑纱后的一双眼睛似盯着冯流腰间的储物袋目不转睛得看着。 聪明的冯流马上领悟了他的意思,咬了咬牙一把将储物袋拉了下来,交到了矮和尚手中,眼中似有不舍。 “附耳过来。” 储物袋到手,矮和尚干净利落地对冯流说道,由于这和尚长得太过矮小,冯流不得不蹲下身子。 只见矮和尚在冯流耳旁一阵私语。 “这样就行?!” 冯流站直了身子,脸上一副惊奇的表情。 “听我的没错,冯少侠,只要你坚持半年,他日,你定能冲破困境,一飞冲天!” 说着话,矮和尚可能是想拍拍冯流的肩膀以示鼓舞。可惜,他长得太矮,只够到了冯流的屁股。 矮和尚又对冯流一番嘱咐后,这一高一低两和尚便上山去了。 冯流看着二僧的背影,喃喃说道:“神算呀!多谢了!” 第165章 我是龙岩寺的 经过一日的抢修,碧落宗硬是凭借强大的人力物力将支离破碎的血刀门建筑修葺一新,看上去甚至比先前更加雄伟壮观。原本被药生尘劈成两半的百丈山在碧落宗宗主黄天的大法力下重新合到了一处,只是若有人靠近山体细观的话,便会发现山体上有一条狭长的裂痕。千尺瀑的水重新汹涌而下,洗刷着初愈的百丈山,彩虹横跨,白鹤飞舞,这百丈山似恢复了往日的景致。 此时通往百丈山山顶的石阶上,陆陆续续地有人在向上攀登。这百丈山石阶并非笔直向上,而是曲折盘旋,每走一段,这山路旁便有供人休息的凉亭。 这次血刀门倒也费了些心思,凉亭中摆放着解暑纳凉的瓜果茶水。虽然这上山的宾客都是些修真界的名宿高人,这么一段山路倒不至于身体匮乏中了暑,但偶尔还是需要满足一下口舌之欲的。 那一高一低两位“能掐会算”的神僧此时正坐在凉亭之中,一人手上抱了一半西瓜在那里毫无形象地猛造,汁水和瓜仔肆意地粘在僧袍上,路过的人见了纷纷摇头,都感叹这是哪里来的两个野和尚,一丝出家人的风范都没有。 那矮和尚快速地将自己怀中的半个西瓜造完,将瓜皮随便地丢在地上,然后拍了拍自己吃得有些滚圆的肚子,打了个饱嗝。 “这西瓜又沙又甜,不错,不错,”说着话,那矮和尚在怀中一阵摸索,掏出从冯流那里得到的储物袋,随手一抛,便丢给了那高和尚,“这个送你了。” “不戒大师,这个我万万收不到,这可是您泄露天机的补偿,晚辈怎么能要?”那高和尚急忙推辞道。 “放心拿着吧,什么泄露天机?只不过我哄骗那小子罢了。”那矮和尚毫不惭愧地说道,“人怎么能知未来之事?那些算命的不过都是些欺世盗名之徒,说什么预知未来,哼!不过是投人所好,说些你想听得罢了。求财的,他便说你会发大财。求姻缘的,他便说你会撞桃花运,把你哄高兴了,你自然少不了他的赏钱。” “这类算命学说害人不浅,时常搞得人意志消沉,只盼着坐享其成,到最后两手空空,人财两失。要老衲看,人若想成功,不在于他走哪条路,而在于他是否能坚持走下去,若是做什么都半途而废,到死也是一事无成。胡施主,你懂了吗?” “晚辈受教了,”高和尚施了一礼又问道,“不知不戒大师给冯流说了什么良策?” “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 高和尚……… 原来这一高一矮两个和尚正是乔装成和尚的胡佑和他在药王镇遇到的行脚僧。 这从药王镇到百丈山的一路边赶边聊,胡佑才知这行脚僧的法号叫做不戒,而胡佑也坦诚地告知对方自己是凡心学院的弟子,去血刀门的目的是为了解救可能已经遇难的药生尘一家。胡佑将药王镇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同不戒和尚说了,只是抛开了魔可可之事未谈。 让胡佑没想到的是这不戒和尚在听了胡佑的话之后竟表示愿意协助他救出药生尘几人,这让胡佑颇为欣喜。有这位掌中寺的护法神僧陪着,这次的救人之行必会一路坦途。 当二人到达百丈山脚下时,却发现那迎人接客的竟是那和胡佑有过冲突的冯流。为了不打草惊蛇,二人便想着绕过山门,寻一无人之处偷偷上山。无奈的是,这天空中的白鹤似有灵性,每当他们刚踏入百丈山范围之内,那天空中盘旋的白鹤便啼叫不止,引来大批的守卫,若不是二人跑得够快,非让那守卫发现不可。 虽一般的守卫不是二人的对手,更何况这不戒和尚更是有摘星老怪的境界,但对方若是知道有摘星老怪闯山救人,保不齐会对药老几人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这对胡佑二人来说自是万万不利。 最后二人又灰溜溜地回到了山门不远处,望门叹息而不得入。 正当胡佑苦恼之际,旁边的不戒和尚却伸出手指捅了捅他的大腿,示意他向远处看去。顺着不戒手指的方向,除了能看见两个和尚正向此处赶来,别的胡佑什么也没发现,胡佑不禁有些疑惑得看着不戒,一时间不明白他的意思。 “跟我来。”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胡佑大跌眼镜,这不戒和尚前脚还和对方互称道友,后脚就一蒙棍打在对方二人的头上,然后赶紧招呼胡佑将昏倒的二人拖到隐蔽之处。接下来只见不戒和尚在二人身上一阵摸索,那副手脚麻利的样子,胡佑都怀疑这不戒和尚在出家之前绝对干过绿林好汉的勾当。 那张交给冯流的请柬便是不戒和尚在二人身上搜出来的,有了此请柬,胡佑二人便能光明正大得从山门进去。接着不戒又将其中一人的僧袍扒了下来,让胡佑穿上。 可左看右看,这穿了僧袍的胡佑是一点和尚的样子都没有,反而有些不伦不类。不戒和尚一番观察下,突然大笑道:“有了。”不由分说得要给胡佑剃了个锃光瓦亮的大光头。胡佑虽不愿,但为了救人,也不得不任由不戒和尚在自己头上“胡作非为”。 在他二人要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别有一人倒在地上,二人忙上来查看。还好,那人也只是被人打晕了过去,并无生命危险,只是这人身上的请柬也不见了。 “难道碰到同行了?”不戒和尚嘀咕道。 就这样,二人收拾一番后,便拿着请柬大摇大摆地从冯流眼前走了进去,至于不戒和尚对冯流说得那些什么“公子姓冯”,“家中老二”,“同父异母”,这一切统统都是胡佑告诉他的,并不是这不戒和尚真的能掐会算。 胡佑接过不戒和尚丢来的储物袋,打开一个小口向里看去,顿时乐得跟个什么似的。这冯流果不愧为血刀门的公子,这储物袋中光是灵药便有数百株,还有灵丹数十瓶,金银珠宝更是一眼看不过来。 其实胡佑不知,他冯流在血刀门并无这么好的待遇,这储物袋中的一切不过是冯流从他那寡妇嫂嫂那里哄骗过来的。说到底这些都是死鬼冯莽的遗物。 冯莽死后,他的那些妻妾不得不另寻靠山,这时候,年轻英俊且身份同样是血刀门公子的冯流便进入了她们眼中,因此她们有宝贝的献宝贝,没宝贝的献自己,所以冯莽虽死,他冯流可是一点都不伤心,反而夜夜沉醉在温柔乡里不能自拔。只是自黄天来了之后,冯流才不敢这么明目张胆了。 “这是什么?” 突然胡佑奇怪地说了一句,并将一粉色之物从储物袋中掏出,展开一看,却是一件女子贴身穿的肚兜。胡佑大惊之下,手一抖,那粉色肚兜竟挂在了不戒和尚的斗笠上,微风拂过,那肚兜像一面旗帜一般随风飘扬。 虽然胡佑急忙将那肚兜收了,可还是被一众上山的宾客看了个满眼,男的怒目而视,对二人很是鄙视。女的则羞红了脸,暗自啐了一口,有胆大者更是一双媚眼偷偷瞄向光头胡佑,暗送秋波。 “贫僧乃龙岩寺弟子,诸位施主有礼了。”不戒和尚见状,急忙从石椅上站起,双手合十向众人施礼,“龙岩寺”三个字更是说得特别大声。 “谁问你了?!” 那些人一脸嫌弃地相继离去。 “好险,差点我掌中寺的名誉就毁在这百丈山了,”不戒和尚拍着自己的胸脯庆幸地说道,“不是老衲多嘴,胡小施主,您掏东西出来的时候能不能看着点,多少注意些影响。” 胡佑一阵无语,他发现这不戒和尚有时候忒不是东西,你是把掌中寺的名誉保住了,可人家龙岩寺以后怎么混。胡佑如今终于明白为何那妙音有时候庄严肃穆,又有时候任性调皮了?一句话,有其师必有其徒! “哎呦!这哪个王八羔子扔的西瓜皮,真是一点素质都没有。” 突然一人踩在了西瓜皮上,滑倒在地,那人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口中骂骂咧咧地喊道,一双眼睛更是十分不善得瞪着胡佑和不戒二人。只因这凉亭中除了他俩再无别人。 胡佑二人转头看去,却发现那西瓜皮正是不戒和尚刚才所丢,不戒和尚留下一句“贫僧乃龙岩寺弟子”,然后拉起胡佑逃一般地快速向山上奔去。 ………… 血刀门披红挂彩,人声鼎沸。巨大的广场上,摆放着上百张大圆桌子,此时宾客已渐渐坐满,众多身穿红衣的血刀门弟子穿梭在宾客之间,忙着传酒送菜。宾客们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此时在广场中间的高台上正扮着一出戏,唱得是两个求学之人在书院相遇,相识,相知,最后却没有走到一起,女子另嫁他人,那男人知道后殉情而死,女子跑去哭坟,一道天雷打下,这对痴情男女两两化作蝴蝶向远处飞去。 小旦虽唱得卖力,动作细腻,表情到位,但宾客们只顾吃喝笑谈,谁又愿意听她咿咿呀呀得唱,一句话咿呀半天。 但总有另类不是?!在那广场一角便有一桌宾客,三人中便有两人被戏文感动得双目通红,就差没哭出来了。 第166章 女扮男装 要说这桌客人有何奇特?别家桌子上都坐得满满当当,忙着推杯敬酒,而这张桌子上只坐了区区三人,且其中两人一门心思扑在那高台戏曲,听得是双眼通红,几欲垂泪,别一人则像是有些心事,双目不时四处张望着,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忧。 几个邻桌的风情女子不时把眼光瞟向这里,眼神中不时闪出几分惊艳和爱慕。只因这两位听戏文听得入迷的公子长得太过俊俏了些,面如冠玉,风度翩翩,若不是旁边那位长得身高八尺,面相凶狠,让人看了害怕,这些女子怕早已端着酒杯过去搭讪了。 突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入这几桌客人的耳中,众人纷纷转头看去,只见那石阶上慌慌张张跑上来一高一矮两个和尚,高的那位一颗光头剃的锃光瓦亮,矮的那位则头戴斗笠,黑纱遮面,看不见其真容。 两个和尚四处张望一下,见那两位俊俏公子所在的桌子尚未满座,也顾不得细看这桌上坐着何人,便忙奔了过去,气喘吁吁地坐了下来。 这二人正是掌中寺的不戒和尚和那假扮和尚的胡佑。 “怎么样?那人没追上来吧?” 落座后的不戒和尚不时转身向身后的石阶看去。 “大师,你以后能不能别乱扔西瓜皮!” 胡佑埋怨道。 那不戒和尚讪笑几声,便习惯性的端起桌上的酒杯向嘴中灌去。饮完一杯酒,不戒和尚只觉心中畅快,刚要同身旁的胡佑夸耀几句这酒如何之好,却见四周皆是奇怪的目光,且有人窃窃私语:“这和尚居然也饮酒。” 不戒急忙放下酒杯站起,双手合十向四周一拜,含笑说道:“我二人是龙岩寺的僧人……” 好吧,这龙岩寺碰到这不戒和尚算是倒了大霉。 “谁问你了?” 众人撇撇嘴,纷纷收回了目光,复又推杯换盏起来。 “啊!你…你…” 突然那桌旁的八尺壮汉手指颤抖指着胡佑,脸上满是惊讶,因为激动,口中一时说不出话来。 “贫僧乃龙……” 不戒和尚话刚说到一半,便被胡佑打断了。 “大师,别装了,这个是熟人。” 胡佑这才发现这身材魁梧的大汉竟是魔铁。 “铁大哥,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这里可都是人族修士,若是让他们知道你的身份那还了得!”胡佑眉头紧蹙,又低声对魔铁询问道,“可可她…可可姑娘如今身在何处?” 胡佑或许是觉得可可这个称号显得太过亲密,忙又在后面加了姑娘二字,同时内心一阵苦笑,自小青梅竹马的关系,到了如今还要在称呼上斟酌一二,真乃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魔铁闻言指了指坐在三人对面的两位俊俏公子,胡佑这才向这两位长得俊俏得不像话的公子细细打量而去。 “你…你…你,你们…” 胡佑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伸出的手指也不住得颤抖,只因他发现这两位俊俏公子哥竟是那魔可可和魅窈女扮男装。二人皆一副公子装扮,魔可可的满头白发也染成了黑色。 “哼!” 那魅窈因为药王镇的事自是不会给胡佑好脸色,冷哼一声便把头转向一边,不过心中却好奇这臭小子光头僧衣,唱得是哪一出? 而魔可可则一脸冷漠地看着胡佑。 魔可可虽表面上一脸冷漠,内心却是波涛汹涌:“他出家了?难道是因为我?他怎么可以出家?你若真的出家,我也去做那女尼,自此不问红尘,孤灯常伴。” 虽心中急切万分地想要得到答案,但骨子里的高傲却让魔可可一言不发。好在很快,魔铁便替她问了出来。 “胡公子,怎么回事?你这是出家了?” 魔铁看着胡佑疑惑地问道,同时魔铁心中感叹不已:“没想到胡佑不过和老大吵了一架,便看破红尘,志在空门青灯,足可见他对我家老大用情之深。” “没有,我假扮僧人只是为了方便混进这血刀门。” 胡佑虽是在向魔铁解释,一双眼睛却有意无意地瞟向魔可可那边。 “哼!一对喝酒吃肉的假和尚?真不知道这血刀门的守门弟子都是干什么吃的?!假得都这么明显了还分辨不出来,门口拴两条狗都比他们强。” 魅窈转过头来看着胡佑二人没好气得说道。 “这位施主可是说错了,他是假和尚,我却是真和尚。”不戒开口说道。 “什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真又如何?假又如何?在我看来,不过是两副无情无义,浪费酒肉的臭皮囊罢了。” 魅窈瞥了一眼坐在那里只比桌子稍微高出一点的不戒,没好气地嘲讽道。 “说得好,说得好,”哪知这不戒和尚不仅不生气,反而连连叫好,又端着一杯酒一饮而进,“我心中有佛,与皮囊何干?与真假何干?姑娘教训得是。” “真是一个疯和尚。” 魅窈嘟囔了一句,复又把头转向一边。 胡佑自是知道这魅窈心中有气,这份火多半是冲自己,他是万万不敢接魅窈的话。他知道他若是敢搭茬,这位不死族的二首领轻则对他冷嘲热讽,重则当场给他一顿收拾也不是不可能。 “铁大哥,你们也是混进来的?” 胡佑转头对魔铁低声问道。 魔铁点了点头,同样低声说道:“这血刀门戒备森严,我们数次想偷偷溜进来都失败了,无奈之下便打晕了一人,摸了他的请帖,这才上来了。当然,我们并未将那人杀掉。” 魔铁似是怕胡佑误会,特意强调了自己几人并未杀人。 不戒和尚心中暗咐道:“感情和‘同行’坐一块了,这倒好,一桌子坐了五个人,便有五个人是假的,有趣得很哩。” “你们来此也是为了青藕?” 胡佑接着问道。 “是的,我们本来要去尽山城的,路上却听人说这血刀门的公子要娶药前辈的女儿,不日将举行大婚。我知这其中必有蹊跷,便央求老大一同前来,看看具体是怎么回事?胡公子你也知道,卓姑娘对我的恩情等同再造,若是她真的有事,我自不会袖手旁观。” 魔铁信誓旦旦的说道。 “只是你们这样做,太过冒险了些,我看这在场的宾客中不乏高手,若是你们的身份被暴露出来,怕是要被群起攻之。” “没事,只要你不说,这在场的人谁会知道我们的身份。对不对,胡公子?” 魔铁亲热地拍了拍胡佑的肩膀,含笑说道。 “我…” 胡佑刚想说什么,却见魔可可那冷峻的目光看向了自己,胡佑努力得咽了口口水:“我当然不会说出去。” 魔可可闻之,脸上的冰山似在慢慢消融。 正在此时,那广场高台上一曲唱罢,众戏子纷纷退下,那鼓弦之声也渐渐停了。 只见那满头白发的黄天一步步踏上了高台,随着黄天上了高台,四周原本的喧闹声渐渐停了,满座的宾客皆把目光投向了高台。黄天含笑看着满堂的宾客,享受着众人仰视的目光,只觉红光满面,意气风发。 即使如今幽州有不死族肆孽,这些人还不是要冒着生命危险赶到这里来参加自己外甥的婚礼,他们敬血刀门?当然不是!他们敬的是血刀门背后的碧落宗。 “我相信很多人认识我,但也有很多人不认识我,在这里我先作个自我介绍,鄙人,碧落宗宗主黄天,感谢诸位前来参加我外甥的婚礼……” 黄天满脸堆笑,滔滔不绝地说着一些场面话,却没发现胡佑几人看到他之后却是脸色大变。 “此人明明是摘星之境,为何身子却有腐朽之气,不应该呀。”不戒和尚小声嘀咕道。 看到黄天那近乎妖邪的满头白发,胡佑几人有些不淡定了。 “白毛怪?难道那疯汉子口中的白毛怪不是可可,而是那黄天。” 这般想着,胡佑把目光投向了魔可可,却见魔可可也正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胡佑一时间只觉自己是真得冤枉了她,忙把头低了下去,他不敢面对魔可可的目光,更恨不得这地上有道缝儿能让他钻进去。 “哼!我去问问那药王镇的事是不是他做的?莫要让有些人冤枉了咱们。” 说着话,魅窈便要站起,却被魔可可一把拉住:“姐姐,真相自有大白的一天,现在最要紧的事是药老一家人还没出现,你若此刻上来逼问,我怕他们会狗急跳墙,姐姐,再忍忍吧。” 听了魔可可的话,魅窈这才放弃了上前对峙的念头,却把一双美目直看向胡佑:“也不知现在有些人心中是什么想法?在药王镇时不是挺正气凛然的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胡佑只觉魅窈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一样在割着自己的皮肉,如坐针毡,一张脸憋的通红,下嘴唇更是被咬出了丝丝血迹。 “姐姐,好了,别说了。” 魔可可拉了拉魅窈的手臂,脸上一副央求的样子,魅窈这才闭上了嘴巴。 不戒和尚看了看在座的几人,心灵剔透的他很快琢磨出味儿来,他看着胡佑叹气道:“胡施主,你可是骗得老衲好苦。” “哟,原来你还会说谎话!妹妹,你看这个人,既不讲理,又会说谎话,人品如此之差,你还喜欢他做什么?我族素有人品相貌皆上等的青年才俊,你若愿意,我一个一个介绍给你认识。” 魅窈自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挖苦胡佑的机会,她复又转过头对不戒和尚问道:“大和尚说说,此人骗了你什么?姐姐给你讨回公道。” “在药王镇时,老衲问这位胡施主可知这屠城的凶手,这位胡施主却推说不知。如今看来,你是知道一些的。胡施主,你能说说你当时为何不愿告诉我凶手是谁吗?” 要不说这和尚说话高明?!这不戒和尚表面上看上去是将了胡佑的军,暗里却在为胡佑解围。胡佑为何不愿说凶手是谁?自是他心中仍然有她,并非表面上表现得那般绝情。 听了不戒和尚的话,魔可可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第167章 相会桥 在幽州地界,修真门派林立,有数千之数,但在这数千门派中,名字敢以宗落尾的只有如日中天的灵王宗和已有些颓势的碧落宗。 这二宗整体实力本来旗鼓相当,只是前些年碧落宗的两位摘星之境的太上长老年迈故去,碧落宗的实力一下子大打折扣,只不过凭着黄天一人苦苦支撑。 一个宗门想要长久的延续下去,最害怕的是后继无人,这碧落宗如今偏偏就是这尴尬的处境。像灵王宗有秦明宇,姜家有姜玲珑,而偌大的碧落宗却是难出一位青年才俊。别的不说,就说那死去的冯莽,贵为黄天的亲外甥,地位显赫,明明有着丰富的修炼资源,却是个纨绔子弟,终日寻花问柳,更是仗着家中权势,欺男霸女,最后落了个被野狗啃食的下场。 这些年由于碧落宗颓势已显,那些原先依附它的小门派见风使舵,纷纷转投如日中天的灵王宗,作为一宗之主的黄天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但他也毫不办法,总不能谁不跟他,他就上门去把谁灭了吧,这样他的碧落宗最后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眼看着碧落宗一天天被人蚕食,黄天终日思索着通过什么办法来改变这个现状。数日的冥思苦想终于让他想到了一个立竿见影的办法,那就是立威,通过强硬的武力来告诉别人,自己的碧落宗并没有衰败,它依旧强大。 方法有了之后那就是找立威的对象,找谁呢?不死族如今祸乱幽州,自己若是能将不死族打退,不仅赚了百姓功德,这威自是立得狂风都吹不倒。但黄天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所谓枪打出头鸟,自己要立威,不死族也是在立威。如今连灵王宗都龟缩不出,要暂避不死族锋芒,自己这般冲出去,那不死族为了立威,难保不会先拿他这个出头鸟开刀。到时候威没立起来,门派倒先给人灭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正当黄天苦寻立威对象时,他那唯一的女儿给他传回了一条坏消息,那就是他的亲外甥冯莽在药王镇被人杀了,且此事隐约间与药王谷的人有关。 黄天得知这个消息后仰天长笑,别人只当是外公死了外甥怒极反笑,却不知黄天是真得开心,这立威的对象终于送上门来了。 药生尘,医学渊博,一生救人无数,在修真界的名望比他这个碧落宗宗主也不遑多让。但名望是名望,名望高并不代表武力强,药生尘虽是个搬山大能,但在他黄天眼里也不过尔尔。有名望却武力不行,这不就是很好的立威对象吗? 因此黄天在得到这个“好”消息后,便急不可耐地带着若干手下赶往血刀门,为了立威,他杀光了药王镇的几乎所有男女老少,然而杀了这么多人他并未有负罪感,只因为这凡人在他眼中不过蝼蚁罢了。杀了一窝他眼中的蚂蚁,他能有什么负罪感。 只是黄天不知,他一时疏忽之下竟留了一个活口,便是胡佑和不戒和尚在药王镇碰到的疯汉子。那汉子虽然活了下来,却也被这眼前的人间炼狱吓疯了,脑海中只记得那带头之人的一头白发。因此在后来看到同样是满头白发的魔可可时,惊恐万分,口中只重复着“白毛怪”三个字,被胡佑误以为这满城的百姓都是魔可可所杀,二人本来就紧张的关系变得更加不堪了。 黄天站在高台上滔滔不绝一阵,眼看这台下宾客渐渐兴趣缺缺,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告知众人饭罢可到阁楼休息,婚礼将在晚上举行,而后便下去了。 哪有大晚上拜天地的? 不知情的人自是疑惑万千,左右询问,而那些知道一些内情的则闭口不谈,只说晚上一看便知。 饭罢,众人一个个离开,由血刀门弟子安排,暂时休憩于那新盖的亭台楼阁之中。魅窈显然还在生胡佑的气,也强拉着魔可可离开了,不给胡佑一点好脸色看。魔铁无奈,苦笑着拍了拍了胡佑的肩膀,便朝着二女追去。 胡佑想要张嘴说什么,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巴,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胡施主,刚才那魔族女子是你的心上人吧?” 不戒和尚一边饮酒一边幽幽问道。 胡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是呀…” 突然胡佑转过头来一脸警觉地看着不戒和尚:“你怎么会知道她是魔族?” “岂止她是魔族,那傻大个也是魔族,而那个另一个女子则是不死族。” “大和尚!你到底想说什么?!” 胡佑猛然站起,目光锐利地看着不戒,看这架势,胡佑大有要和大和尚干一架的意思,哪怕对方是摘星老怪。 好在周围的人都走了差不多了,也没人在意这两个另类和尚的怪异。 “胡施主,你生什么气?!快快坐下,”不戒和尚急忙又把胡佑拉回了座位,“人也好,魔也罢,还不都是爹生娘养,在我这里没有区别,在佛眼中,众生无类。况且我自己还不是……” 不戒和尚最后一句话说得声音极小。 “不是什么?” 胡佑疑惑得问道。 “这你别管了,你是害怕老衲我当众戳穿那三人的身份吗?这一点你只管放心,老衲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听了不戒和尚的话,胡佑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对自己方才的冲动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大师,方才多有得罪。” 不戒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说道:“这不过是胡施主真情流露,老衲怪你作甚?” 接着不戒和尚复又叹气说道:“不过老衲观那魔族女子面相,她眉梢间天然带着一抹幽怨,佛门将这种面相称为天哭相,这种面相的人生下来便克父母,克亲人,这类人的命数注定孤独一生,你二人虽彼此有情,却是纠缠一世,终是有缘无分,开花无果,恐怕很难走到一起。” “大师,你方才不是还说这世间算命的都是些子虚乌有,欺世盗名之辈?” 听了不戒和尚的话,胡佑强颜欢笑道。 “哦?我说过吗?哈哈哈,老衲说过吗?随便说说,胡施主别太在意。” 胡佑刚要再问时,二人背后却传来冯流爽朗的笑声:“哈哈哈,两位大师,你们在这里。” ………… 冯流盛情相邀,将胡佑和不戒和尚二人请到了自己居住的小院中,为了避免和冯流的过多接触导致对方认出自己,胡佑找了个理由走出院落,只留不戒和尚一人应付冯流。胡佑站在墙外听着那不戒和尚的玄言玄语,苦笑得摇了摇头,而后向远处走去。 这血刀门虽建在山顶之上,却是亭台楼阁,一应俱全。由于是大婚之日,这山顶上四处可见的红绸彩灯,喜字庆联。血刀门的弟子来回奔忙着,从表面上看一派喜庆的景象。 胡佑有意打探药老几人的踪迹,可这血刀门却是外松内紧,看似无人把守,可每当胡佑走到一些不该去的地方时,总有人第一时间跳出来,让他移驾别处。胡佑无奈,只得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漫步在阁楼庭院之间。好在许多宾客都在四处欣赏这血刀门的景致,他这个光头和尚虽有些显眼,倒不另类。 走着,走着,欢声笑语伴着叮铃水声传入耳中,一座石拱桥印入胡佑眼中,远远看去,桥上三三两两地站着几处闲人,一边说笑一边往这桥下手中丢着鱼食。 胡佑信步走来,站在岸边看去,只见小河涓涓而流,河上拥簇着茂盛的荷叶,荷叶上几朵荷花开得异常绚烂,纯洁微粉。河下数条锦鲤正争抢着桥上投下来的鱼食,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致。在桥这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相会桥”三个字。 胡佑轻笑一声,怪不得这桥上三三两两皆是男女一对,你侬我侬的场景,感情这桥是恋人约会的地方。 胡佑低头看了看自己投在河中的倒影,光头,僧衣。 “此地好像不是我一个和尚该来的地方。” 胡佑自嘲一声,便欲转身离去。 可刚一转身,却见一副公子装扮的魔可可俏生生地站在其身后不远处,正含笑看着胡佑,如瀑的黑发束在脑后,手中拿着一把白纸扇。 魔可可信步走到胡佑面前,拱手说道:“在下素闻出家人通晓事理,如今在下有些困惑,不知大师可愿为我解惑?” 说着说着,魔可可自己倒捂嘴笑了起来,虽是男子装扮,那嫣然一笑仍让胡佑怦然心动。 “好了,好了,陪我走走好吗?” 此时魔可可停了笑声,一双大眼只看着胡佑,眼神中透着些恳求,透着些哀怨。 “当然可以。” 胡佑轻笑道。 二人并未上那相会桥,反倒是沿着河堤顺着那水流方向向下走去。虽已入秋,这河堤仍然一幅鸟语花香的景致,柳枝垂下,不时调皮地挡在二人眼前,透过那稀疏的柳枝,可看到一轮红日已渐渐西沉,天际的云朵染上灿烂的红色,似要在黑夜来临之前散发出自己所有的光辉。 “我可以摸摸你的光头吗?” 突然魔可可有些俏皮地说道,也不等胡佑答应,把伸出一只玉手向胡佑脑袋摸去。 “也不知是谁给你剃了这么一个光头,我真恨不得打死他。” 魔可可笑吟吟地说道。 胡佑只觉头上这玉手光滑细腻,不禁转头向魔可可看去,只见明眸皓齿近在眼前,一股处子幽香扑鼻而来,让胡佑不禁心中一荡。 见胡佑突然转过头来,魔可可急忙收回了“作恶”的玉手,头低了下去,一抹红云浮上脸庞。 第168章 冥婚 “胡佑,你知道吗?你在轩皇残界中看到和罗峰在一起的‘魔可可’并不是我,而是魅窈姐姐所化。” 魔可可低垂着头,声如蚊鸣。 “真的?” 听了此话的胡佑反应强烈,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魔可可同罗峰的事一直是胡佑的一块心病,如今得知那“魔可可”是魅窈所扮,此病自是药到病除。 “你若不信我去把魅姐姐找来,让她同你解释。” 说着话,魔可可便要转身回去。 “别,不用了,我信你,我信你。” 胡佑见状急忙拉住魔可可的玉手阻止道。 魔可可这才作罢,二人复又并肩而行,那两只手却牢牢地抓在一起,谁也不肯松开。 “可可,我三番五次得误会你,为何你还对我这么好?” 胡佑转头向魔可可问道。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 斑驳的夕阳打在魔可可白净的脸上,魔可可眼中似思绪万千。 “你是说学院食堂那次?” 胡佑疑惑地问道。 “对呀,胡佑你知道吗?由于我出身的原因,自小这凡心学院中每一个人都欺负我,也没有人愿意同我玩。我的新衣服总会在第一时间被别人撕烂,他们朝我丢石头,丢泥巴,我小时候时常是小脸脏兮兮得哭着回朱雀院的。我的童年是孤独的,灰暗的,我也想和他们做朋友,和他们一起玩,一起笑,可每当我靠近他们时,他们总是赶我走,从那以后我便知道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朋友。” 说着话,魔可可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了胡佑,双目通红地说道:“胡佑,你知道吗?是你在我灰暗的童年里抹了一道彩色。我万没想到在那冯流欺负我的时候,别人都在看我笑话,而你却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帮我,那一刻你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吗?” “想得什么?” “我在想哪里来的愣头青傻小子?难道不知道我是这里的受气包吗?他一定是新来的,还不知道魔可可是什么人?若是知道了,他一定不会站出来。” 魔可可悲伤的脸上渐渐有了笑意。 “这你可说错了,我这人自小便行侠仗义,好打抱不平,见不得别人受欺负。” 胡佑故意挺起胸膛,一脸高傲,当然他这般做只是想逗魔可可开心。 “可后来我们这位胡少侠因为打架,被刚正不阿的刑长老一鞭子抽得三天下不了床。” 魔可可笑着说道。 听了此话,胡佑方才还牛气轰轰的气势瞬间垮了下来,他吐了下舌头说道:“你别说,他老人家下手是真狠,他这一鞭子差点断送了我的行侠梦,太疼了!” “我知你是为我才受得罚,心中愧疚,你躺了三天,我便照顾了你三天。通过三天的接触,我发现自己错看你了,你同他们不一样,你并没有因为我是魔族生下的女儿便排斥我,后来我便同你还有十斤一起修行,一起玩耍。你知道我小时候最骄傲的时刻是什么时候吗?” “什么时候?” “便是当时未化成人形的龙儿只肯给我抱,连姜玲珑烈琪她们都碰她不得。那段时间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说起龙儿,胡佑也轻笑了起来,这龙儿刚出世时,除了黏自己,就是黏魔可可,别人上一秒碰她,下一秒她那小拳头一准儿把那人轰飞出去。 “也不知道龙儿现在怎么样了?等这里的事结束后,我想去白州看看她。”胡佑思忖道。 “后来你和龙儿双双失踪了,自那以后我便每日都坐在乌江岸边翘首以盼,这一盼便是五年。其实在此之前,我只是拿你当好朋友看待,你真正走进我心里却是另外一件事。” 心事的吐露使魔可可的小脸儿复又渐渐红了起来。 胡佑一愣,他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干了什么壮举竟让魔可可倾心于自己,不由疑惑地挠了挠自己的光头。 看着胡佑傻傻的神态,魔可可嗔怪地说道:“笨蛋!就是你和龙儿夜探朱雀院那晚呀。” 胡佑这才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我被那周丽骗喝了迷药,那周易才竟欲对我不轨,当时我羞愤得恨不得自杀,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你和龙儿破窗而入,治住了周易才。你那一刻的身影深深烙在了我心里,”说到这里,魔可可和胡佑对视着,眼中柔情似水,“也是从那刻起,我发誓,魔可可这辈子非胡佑不嫁。” 两边嘴唇渐渐贴在了一起,两人相拥在一起,四条手臂抱得愈发紧了。 “啪!” 彩光印红了二人的脸颊,二人转头向上看去,不知何时,这夜幕已悄悄来临,半空中炸起一朵烟花,而后一朵接着一朵五彩斑斓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 “吉时已到!” 嘹亮的声音划破夜空,飘荡在山顶各处。 ………… 当胡佑和魔可可二人到达礼堂之时,这大殿中早已坐满了宾客。只见金壁黄顶,这礼堂竟是纯金打造,在烛火的照耀下,礼堂各处都是金光闪闪,耀人眼目。地上铺着红毯,红毯上游龙戏凤,宛如活物,大殿中间有一座高台,同样是黄金打造,一位灰衣老者静静地站在上面,鹤发童颜,笑脸盈盈,应该是主婚之人。此老乃是碧落宗的一门长老,姓刘,搬山大能。方才那响彻云霄的“吉时已到”四个字便是由他喊出,足见其修为深厚。 此时人刚坐定,尚有些喧哗。 “老大,这里!” 突然魔铁的大嗓门在人群中响起,二人转头看去,只看魔铁站在那里冲他们招手,身旁的圆桌坐着不戒和尚和魅窈二人,不知为何,此二人却聊得兴起,并未注意到方入大殿的胡佑和魔可可二人。 看到他三人位置后,胡佑二人这才移步过去,那魅窈看到胡佑和魔可可二人双双走了过来,先是一愣,接着便冷哼一声把头转向了别处,不再和不戒和尚交谈。 二人落座之后,那魅窈便和魔可可说起了悄悄话,一边说着一边不时转过头来上下打量着胡佑,那眼神就像一个母亲审视女儿带回家的男友一样,直把胡佑看得心中发毛,正襟危坐。 “你们和好了?” 坐在胡佑身边的魔铁轻声问道。 胡佑点了点头。 “真有你的!连我们老大都搞得定!” 魔铁一拳头砸在胡佑肩上,笑吟吟地低声说道。 “哼!” 魅窈冷哼一声,魔铁急忙停止了嬉笑,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哎,有花无果…” 那不戒和尚又老又细的嗓音复又在一旁响起。 胡佑眉头一皱,他自是知道这不戒和尚说得是什么意思,心上顿时浮起一层阴霾。 “大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魔可可疑惑地问道。 “自然是……”不戒和尚刚要解释,却感觉自己的衣袖在被身旁的胡佑拉扯,不禁心中暗叹一口气,含笑说道,“无事,无事,老衲随意感慨几句,无甚意思。” 魔可可料定这老和尚似要隐瞒什么,正待追问,只见五人先后进来大殿之中,分别是碧落宗宗主黄天,血刀门冯无极夫妇,跟在最后的则是神医药生尘和他的妻子。 五人的进入使整个大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胡佑转头看去,只见一向身体硬朗的药生尘此时却是步履蹒跚,竟由其妻子搀扶着向前走,面容枯槁,且不时咳嗽几声,那咳声中似伴着来自肺部的颤音。而其妻子也是一脸憔悴,二人虽都身着华服盛装,却难掩那一股凄凉。 听到药生尘的咳声,胡佑眉头一皱,要知道修真者体魄强壮,很少得凡人之疾,若是生了病,便说明其身体出现了问题,而且是会要人命的大问题。 胡佑正要站起却被不戒和尚一把拉住:“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而魔可可也对他摇了摇头,胡佑这才坐下,那一双虎目中却透出一缕逼人的杀气。 “黄宗主。” “黄宗主。” 沿途的宾客纷纷站起,拱手抱拳和黄天打着招呼,黄天则满脸微笑地一一点头回应。 待五人在高台旁边的圆桌落座之后,黄天冲那高台上的刘长老点头示意,轻声说道:“刘长老,可以开始了。” “是,宗主。” 刘长老抱拳回应,而后站直身子,大声喊道:“请新人入殿~!” 众人纷纷向大殿门口望去,先进来者却是冯流,冯流怀中抱着一只大公鸡,大公鸡胸前系着由红绸织成的红花,红花上复又两段红绸引出,随着冯流的不断前行,红绸那段的情形也渐渐印入众人眼帘。 红绸那头牵着的竟是两位新娘,皆是红布遮面,两位新娘皆有人搀扶,徐徐前行。 “天哪,是冥婚!” “药生尘怎么会答应自己的两个女儿同时嫁给一个人?还是个死鬼!?” “药生尘这次可是丢了大脸了!” 一时间满座宾客都站了起来,议论纷纷,像炸了锅一样。 胡佑牙关紧咬,一双拳头攥的死死的,不住颤抖着,突然他感觉一只手扶上了自己紧握的拳头,胡佑转头看去,不知何时,魔可可已经来到他身侧,她把胡佑紧握的拳头重新舒展开来,柔声对胡佑说道:“别担心,我方才求过魅窈姐了,她答应我会出手的。” “胡施主无需担心,你我有缘,一会老衲也愿意献上些微薄之力。” 不戒和尚的话飘入胡佑耳中,胡佑心中这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随着新人上了高台,那喧哗声犹未停止,这众多宾客中自有药生尘的一些昔日好友,他们趁机起乱,说碧落宗以势压人,竟要药老的两位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一个死鬼,痛斥碧落宗的不是。 黄天眉头皱起,他想找出这些人,只可惜人多嘴杂,他也毫无办法。眼看越演越烈,竟还有人说他是自己贪恋美色,看似是为后辈娶妻,实则是他自己要霸占这两位姑娘。 “闭嘴!” 声如惊雷,震得这黄金大殿都一阵摇晃。 黄天拍案而起,只身飞上高台,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第169章 人如蝼蚁 摘星老怪大怒,谁敢再触其逆鳞? 站在高台上的黄天背负双手,银丝飘荡,眼睛微眯,那气质宛如一条马上就要暴起伤人的毒蛇,扫视着下方的众人,妖异的脸上透出丝丝杀机。 众人在其阴冷的目光下,很快一个个乖巧得闭上了嘴巴。 看到台下的众人在自己的威势一个个安静了下来,黄天嘴角浮起一抹弧度,心中暗自得意。 “有人说我碧落宗以势压人,今天诸位同道都在场,这件事我倒要好好说道说道。” 说着话,黄天走到那高台上两位新娘子的身旁,一拂袖便将其头上盖着的红布摘了下来。 青莲青藕两姐妹的面孔顿时呈现在众人面前。两姐妹皆头戴凤冠,耳挂金环,黛眉杏目,面容娇美。只是虽身上珠光宝气,眼眸中却暗含忧伤,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爱。 “好漂亮的一对姐妹花!可惜,可惜了。” 高台底下复又开始议论纷纷。 黄珊面有得意之色,冯无极则面无表情,吊如木头。药生尘想要站起,却被其妻子死死拉住,又是几声“咳嗽”,药生尘面露痛苦之色。 “前几日,我外甥冯莽在药王镇被人谋害,这女子便是帮凶,”说着话,黄天伸出手指指向卓青藕,“我女婿得知这件事后,将此女请回血刀门。知其身份,也愿意给药神医几分薄面,因此不曾用强,只好言好语地劝她说出行凶者,可这嘴硬的丫头就是不说。” “还有我们这位药大神医,听闻女儿被抓,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毁山门,灭门派,若不是我及时赶到,这传承了数百年的血刀门怕是早已不复存在了。现在大家还觉得是我碧落宗以势压人吗?” 黄天又把目光投向了下方的众宾客,眼中似有泪光闪动:“大家都有亲人,失去至亲的痛苦自不用我言表,如今我黄天白发人送黑发人,难道连为我唯一的后代报仇都错了嘛?” 黄天虽妻妾成群,一辈子却只生下了黄珊一个女儿,而冯莽便是他唯一的隔代后人。黄天这一席话倒把自己一家说成了受害者,而药生尘则成了仗势欺人的狂徒。 “黄宗主还请节哀。” 这底下有人开口劝道。 所谓演戏要演足,黄天装模作样地擦拭了一下未流一滴泪下来的眼睛,摆了摆了手,强颜欢笑地说道:“我那外甥为人老实,一向乖巧听话,如今却死于非命。但人死不能复生,老夫也认了。既然大家都说我碧落宗以势压人,我愿意再给这姑娘一个机会。” 说着话,黄天复又把目光投向了卓青藕:“姑娘,你若现在肯说出那凶手是谁,我黄天愿意把这举行了一半的婚礼取消,放你四人离去,如何?” “黄宗主真乃大义!” 底下又有人吹捧道,并开始劝卓青藕:“姑娘,你还是快快说出那凶手是谁,你看药老都伤得这么重了,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就是,快快说出来呀,药老夫妻对你姐妹不错,难道你为了一个外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药老病入膏肓?!………” 场下一阵闹哄哄。 一语未发的卓青藕将目光投向坐在下方的药生尘夫妇,泪目中似闪过几许挣扎和歉意,单薄的身子似要被这四面八方汹涌澎湃的指责声淹没。 “我早就说过了,人是我杀的。” 或许是因为害怕,卓青藕的身子不住颤抖着,但她却坚定地站立在语潮言海之中,不曾后退半步。 “你杀的?”黄天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不是老夫看不起姑娘,我那外甥虽然不宵,却也不是你这等修为可以杀掉的。” “我可以用毒,用迷药。”卓青藕强自争辩道。 “莽儿的尸体我查看过了,其中并无迷药或者毒的成分,”黄天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居然姑娘这般执迷不悟,刘长老,继续吧。” 黄天一甩衣袖,便要向台下走去。 “等等!” 那刘长老刚要张嘴,却见一光头和尚从人群中走出。 “冯莽是我杀的,你放他们走,要杀要剐,找我就是。” 和尚此语一出,顿时引得惊座四起,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他。 这和尚自然是胡佑,他实在不愿药老一家因为他受牵连,故而站了出来。 “真该死!这傻小子怎么这么冲动?顾小四还没过来呢?!” 人群中的魅窈眉头紧蹙,有些焦急得低声说道。至于她口中的顾小四正是花背巨蛙,顾风月。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为了以防万一,魅窈在上百丈山之前,早已暗中派人向顾风月发去了求助信,魅窈是想着等顾风月来了之后再动手救人,哪里料到这胡佑竟直接站了出来。 “是你杀了莽儿!?” 那黄珊猛然站起,一张俊俏的脸上此刻满是狰狞,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似恨不得活吞了胡佑。 “他死有余辜,私通人妇,又害人丈夫,我看不过去便将他杀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人所为,他们与此事无关。” 胡佑沉声说道。 “好,好!”黄珊气极,大喊两个好字,她一巴掌打在旁边冯无极的脸上,咆哮道,“你是死人吗?杀你儿子的凶手就在眼前,你还不快快出手将他拿下?!” 就这般当众打自家相公的脸,足见这黄珊的刁蛮。 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呆如木鸡的冯无极似被黄珊这一巴掌给打醒了,他看了一眼面目狰狞的黄珊,只觉这便是自己这辈子看过的最丑恶的脸。而后他又把目光投向黄天,只见黄天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底充满了威胁。 冯无极眼神一暗,随即站起,一步一步向场中的胡佑走去:“我莽儿纵然有错,但你也不该杀了他。”属于搬山大能的威势整个显露出来,众人纷纷后退,唯恐被牵连到,胡佑只觉得像是有一座大山正在向着自己缓缓压来,压得自己呼吸困难,骨软筋麻。 眼看冯无极和胡佑的距离越来越近,又有一人从人群中越出,立在胡佑身侧,正是那女扮男装的魔可可。 “黄天,我问你,那药王镇的全镇百姓可是被你所杀?!” 魔可可此物语一出,满座惊骇,那凡人的性命在这些修真者眼中虽轻如鸿毛,但也没有谁会一下子杀这么多人,这样做实在有伤功德,被天理所不容。冯无极也转过头去吃惊地看着黄天,显然他对此事也并不知晓。 “你…你…” 药生尘站起,双目圆瞪,手指颤抖地指着黄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我杀的又如何?莽儿死在了那里,这些人统统都要下去陪葬,蝼蚁罢了,死多少又有什么关系?” 黄天毫不在意地说道,言语间更是一副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 “你至亲死了?你白发人送黑发人?难道被你杀掉的那些人就没有至亲,他们就不会伤心吗?” “所以我才将他们杀了个精光,一个都不留,这样就没人伤心了。” 黄天漠然说道。 “你…” 魔可可气极,被黄天这一套歪理给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的好女婿,你还不动手,难道要我老人家亲自动手吗?” 黄天含笑对冯无极说道。明明是一张笑脸,众人却感觉到阴森恐怖。 冯无极飞身而起,双手化爪,分取胡佑和魔可可二人,胡佑见状急忙将魔可可拉至身后,唤出冰蚕手衣,寒气吞吐,刹那间筑起一道冰墙,挡在了自己身前。于此同时,整个大殿的温度都开始下降,众人只觉寒气袭人。 “胡佑!是你!” 那高台上的冯流此刻终于认出了胡佑。先前他只是觉得这和尚有些面善,此时看到那冰蚕手衣和那堵立于半空的冰墙,他终于认出这和尚是胡佑假扮的。 但区区一堵冰墙哪里能挡住搬山大能冯无极,只不过一挥衣袖,那看似坚强的冰墙便整个炸开,破碎的冰渣飞得到处都是,站得靠前的几人更是被这飞溅的冰渣所伤,瞬间头破血流。众人又慌忙得向后退去,一些机智的更是跑出了大殿。 “小子,拿命来吧。” 冯无极大喝一声,竟有一把淡红色的血刀从其口中飞出,闪过一丝血影,径直向胡佑斩去。这饮血刀正是血刀门的传承之物,被冯无极变小后藏在舌下。 随着饮血刀的射来,胡佑只觉周身血气逆流,似要冲体而出,皮肤各处开始渗出一滴滴小血珠,一身灰色僧袍由于鲜血的侵透也向红黑色转变。 胡佑强忍着剧烈的疼痛,一把将挂在脖子上的紫金葫芦拉下,向前一抛,紫金葫芦迅速放大至一人多高,“轰”的一下和饮血刀撞在了一起。 紫金葫芦虽不是凡品,奈何其使用者的修为却有些差强人意,巨大的碰撞力让紫金葫芦倒飞而回,显出道道残影,而饮血刀不过在空中略微停顿便又射了过来。 胡佑躲闪不及,被倒飞而回的紫金葫芦一把撞倒在地,连带着其身后的魔可可也被撞倒。不过好在她身前有胡佑这个肉垫,她伤得并不严重,不像胡佑那般口吐鲜血,胸前的肋骨都被撞断了好几根。 魔可可急忙爬起,将胡佑搂在怀中,慌张地说道:“胡佑,你没事吧!” 豆大的泪珠从脸庞滑落,魔可可试着去擦拭胡佑脸上的鲜血,猩红的血染得她手上身上都是,魔可可浑然不顾。 胡佑刚要说话,却见饮血刀朝魔可可背后刺来。 “小心!” 胡佑大吼一声,倾尽全力一把将魔可可推到一边,眼睁睁地看着那饮血刀朝自己胸膛刺来,随着饮血刀的靠近,胡佑只觉周身血气全向那饮血刀流去。 “噗!” 饮血刀插入胸膛二寸,整个血刀散发着妖艳的血色,胡佑原本健壮的身体似也消瘦了。 突然一只玉手抓在了那刀柄处,饮血刀嗡嗡作响,却是再难前进一步。顺着玉手向上,胡佑见到衣袖间露出的一抹雪白,再往上,魅窈的俏丽脸庞映入眼帘。 “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才出手吗?一来,看看你对可可是否真心?是否愿意为她挡刀?二来,我真的很讨厌你,给你一个小小的惩戒。” 话毕,魅窈将饮血刀从胡佑胸膛拔出,看都不看将刀向背后甩去。 “噗”的一声,冯无极被倒飞而回的饮血刀削去一臂,喷出的鲜血一滴都不浪费得被饮血刀吸去,冯无极抱着被重创的臂膀不住后退。 黄天惊起,脸上浮起一抹凝重,沉声说道:“摘星老怪!” 第170章 造化神器 黄天早已料到这场冥婚一定会有人闹事,但他万万没想到这闹事者中竟有摘星老怪的存在。 黄天脸色阴沉地看着场中的俊俏公子哥,脑子里千思万绪。人族明面上的摘星老怪就那么几个,面前这位他却是从来没见过。 “阁下是何人?” 黄天于高台上飞落场中,和女扮男装的魅窈相距数米。 魅窈却嫣然一笑,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黄天:“这副皮囊长得倒是不错,我还一直以为碧落宗的宗主是个臭老头儿呢?没想到还是个俊小伙!只是不知道这里面的肉是否也同这副皮囊一样生机勃勃,五脏还没腐朽吧?” 魅窈眼波流转,虽是公子装扮,却自有一份媚态。 “阁下若是来吃喜酒的,我黄天拍手欢迎,不过若是来看我碧落宗笑话的,还请早早离去。” 黄天脸色相当难看,贵为一宗之主,少有人敢对他评头论足,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有一点便是,魅窈确实戳到了黄天的痛处,黄天虽用秘术使自己表面看起来像个年轻小伙儿,但由于某些特殊原因,其五脏早已老化腐朽,不过表面光鲜罢了。 “这冥婚的喜酒我可不喝,心中膈应。不过这新娘子一家人我今天必须带走。” 魅窈手中折扇轻摇,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阁下也太不把我黄天放在眼里了,今日有我在这里,你带不走一个人,”黄天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目光灼灼地看着魅窈,“而且阁下居然来了,那也别走了,就给我碧落宗做个护法吧。” “没得商量?” 魅窈镇定自若,脸上仍然保持着微笑。合了纸扇在另一只手上打着拍子。 “没得商量!” 黄天摇了摇头。 一时间两位摘星老怪都不说话,只互相看着对方,众人纷纷向后退去,皆知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无风自动,大殿中的万盏烛火摇曳,忽明忽暗,好像是有人在一旁轻轻地吹气,要吹灭这些烛火。 “领教黄宗主高招!” 魅窈娇喝一声,大殿的万盏烛火同时熄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宾客慌乱不已,纷纷前推后挤地向外跑去。于此同时,幽幽绿光在大殿中亮起,原来的俊俏公子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长发遮面,身着白袍的女子。 白袍女子刚一出现,无数幽魂戾吼着从其宽大的袖口冲出,缭绕在这白衣女子身侧,整个大殿顿时鬼影重重,阴气沉沉。 “阿弥陀佛!” 那不戒和尚看到这无数幽魂,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佛珠拨动,口中梵音阵阵。 每张幽魂的面孔,皆为长相俊美的男性,只是个个龇牙咧嘴,面目狰狞,眼中凶光乍现,其中更是有一个幽魂,背负双羽,不时踢打撕咬着身旁的幽魂,其凶性更胜三分。 “是仙君义子帝冲!” 早已躲在一旁的冯流大喊道,面上惊骇万千。 “原来帝冲是被她杀死的,怪不得阴风谷一战后再没见过他。” 被魔可可扶到一旁的胡佑看着半空那帝冲的一缕幽魂,口中喃喃说道。 帝子身死轩皇残界这件事当初闹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轩皇残界打开回归之门后,人们还奇怪仙君为何要单单对不死族大打出手,若不是魔罗及时出手相助,这刚刚重见天日的不死族便要灭族了。 黄天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这无数幽魂和那场中的白衣女子。他自是知道帝冲身死这件事情,如今看来,答案不言而喻,是眼前的女子,不!更准确点说应该叫女鬼,是她杀了帝冲,那这女鬼的身份便明了了,她便是那不死族四大首领中的老二,魅鬼! 黄天心中是十分不愿同不死族发生冲突的,但事与愿违,如今他只得硬着头皮和魅鬼打一场了。还有一点便是,他若能擒住这魅鬼,将她交给仙族,自是大功一件。此法虽然有点冒险,但若真的成功了,日后有仙族的撑腰,碧落宗定能东山再起,取代灵王宗也不是不可能。 “原来你就是杀害仙君义子的凶手,若我没猜错的话,阁下应该是魑魅魍魉中的老二,魅鬼吧。杀谁不好,你偏偏要杀仙族,如今我也放你不得。” “什么仙族?不过是一群长了翅膀的鸟人罢了。至于你放不放过我,先打过再说的。去!” 话毕,魅窈伸出手指向黄天指去,那缭绕在魅窈身侧的数百幽魂像饿狼扑食一般,铺天盖地地向黄天冲去,那帝冲的幽魂更是一马当先,张口咆哮着,黄天的身体顿时被这无数幽魂淹没其中。 “轰”的一声,幽魂被巨大的灵力逼得四散开来,有几具幽魂更是在这强大的灵力下崩溃,化成了一粒粒光点向魅窈飘去。但余下的幽魂还是飞蛾扑火般地冲了上来。 黄天一把掐住一具幽魂的脖子,那幽魂张着一只巨口拼命挣扎着,一双锋利的鬼爪更是在黄天手臂上抓出道道血痕,黄天怒极,用力一捏,那幽魂惨叫一声便化成了粒粒光点,同样飘向了魅窈。 可见了血的幽魂分外兴奋,一个个朝着黄天那受伤的手臂扑去,黄天见状张手一吸,那躺在地上的饮血刀瞬间被他拿在手中,用手一抹,整个刀身熠熠夺目,散发出妖艳的红色。 黄天提刀劈入幽魂之中,一把饮血刀左突右闯,顿时便又有数十缕幽魂化成了点点光点。若不是黄天顾忌那帝子帝冲的幽魂,早已将这满屋的幽魂屠戮殆尽。 “回来!” 魅窈娇喝一声,从其衣袖中拿了一面小旗出来,小旗不过成人巴掌大小,旗面暗红,旗上如同鬼画符一般,用黑线绣着旁人看不懂的符号。小旗精致,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那旗面上缺了一角,不甚完美。 魅窈玉手轻摇小旗,那大殿中的幽魂和光点纷纷涌入旗面,小旗迎风见长,旗面上黑光流转,随着幽魂的不断涌入,小旗渐渐变大,于此同时,一个头顶三角的红色夜叉从旗面上露出头来,双目如血,獠牙外翻。 “罗魂幡!” 不戒和尚惊呼道。 “和尚好眼力,竟识得我族中宝贝。” 魅窈得意得说道。 罗魂幡,除灭魂碾之外的不死族第二大杀器,不死族曾经为了炼制此幡杀了一州之生灵,当时可谓生灵涂炭,尸骨遍野,不过最后也惹得轩皇出手,将不死族打败封印。其实这罗魂幡到最后并未炼制成功,只是个半成品,因此那旗面上少了一角。若是一面完整无缺的罗魂幡,加上魑魅魍魉的合体之术,谁输谁赢,尚未可知。 魅窈将罗魂幡向空中抛去,旗面猎猎作响,迎风见长,向黄天包裹而去,那红夜叉也从旗面跳出,通体暗红,背负肉翼,手握一把三尖叉,仰天发出一声宛如野兽的吼声,转身便向黄天扑去。二者的身影皆被这旗面卷在其中。 只闻得红绸中刀剑作响,鬼嚎人怒,透过红绸,隐约只见两道身影你来我往,斗得十分激烈。 不多时,便有一人从红绸掉落下来,众人定睛看去,却是那满头白发的黄天,同他一起掉落下来的还是那变得暗淡的饮血刀。 此时的黄天披头散发,胸口处有一团血污,还未等黄天落定,那红夜叉手持三尖叉追击而来,眼看那明晃晃的钢叉便要刺入黄天胸膛。 “父亲!” 躲在一旁的黄珊惊呼一声,正要冲出,却见一个黄金地刺瞬间从地面涌出,毫无防备的红夜叉当场被地刺刺穿了身体,悬在了半空之中,身体渐渐化成光点,向那空中的罗魂幡飘去。夜叉被破,那罗魂幡也缩小回了最初的大小,自行飘回了魅窈手中。 “真以为我黄天便没有底牌?!进了我的造化神器中,你们一个个都得死!” 黄天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目光中散发出滔天的杀意。 黄天话音刚落,大殿的门“嘭”的一声自行关上。无数黄金地刺从地面涌出,那些仍然躲在大殿一角看好戏的宾客纷纷中招,被地刺刺穿身体,悬在空中,鲜血顺着地刺光滑的表面不断流下,这些宾客只不过略微挣扎便悬在那里不动了。只这一下,便有数百人丧命其中。 地刺不断消失,又不断涌出,余下的人纷纷躲避,但这毫无章法规矩的地刺仍然不断有人中招。 “黄宗主!是我呀,还请你手下留…” 那人话还未讲完,一根地刺已经从他站立之处涌起,那人瞬间死于非命。 而且这大殿中不仅地面还涌出地刺,就连那墙壁屋顶皆有金刺涌出,不断屠杀着这大殿中人。有人想打开门逃出去,却发现那大门早已和墙壁浑然一体,哪里还有门的存在。 “阿弥陀佛!” 突然佛号响起,一团金光从不戒和尚手中升起,停在了半空之中,只见金光有佛影浮现,梵音吟唱。说来也怪,自这团金光出现之后,那四周的金刺便渐渐退去,不再涌出。 “和尚,难道你手中的也是造化神器?!难道你也…” 黄天抬头看向那空中的光团,面上一副错愕的表情。 空中的那团光金光闪闪,像一轮小太阳,把整个大殿都照得明亮异常。 “黄施主,你这又是何苦呢?造化成器,仙路渺茫。” 不戒和尚言语中似有些可惜。 “哼!生在这个时代,你以为我们还有踏出那一步的可能吗?” 黄天断然喝道,眼神中却透出几分不甘和落寞。 第171章 灭门之祸 众人万万没想到整个一座看上去雄伟壮观的黄金大殿,居然是黄天的法器,也就是他口中所说的造化神器。 何为造化神器?这里就不得不提造化二字。造化万物,造化众生,天地万物的孕育皆离不开造化之气。 凡巨陆修士,无论是是妖,是人,是兽,在进入摘星之境时,皆会吸收这天地间的一缕造化之气温养在体内,以待日后造化万物,化界养界。 然仙族打造成仙路,窃取巨陆造化之气,致使巨陆造化有缺,巨陆修士吸收的造化之气是不完整的,无法造化万物。因此几万年来,巨陆虽能人辈出,多有璀璨名士,然却无一人破入化界养界之境。这不是他们无能无才,只是这块大陆缺少了让他们化界养界的基本条件,以至多少先辈郁郁而终,更有苟活者,为了不死,选择踏上那成仙路做仙族的爪牙。 黄天就是这个情况,他天赋异禀,是一个修行方面的奇才,从小便显现出近乎妖孽的修炼天赋,十岁超凡,十五识夜,二十御物,二五邻云,三十入搬山,五十岁时更是一脚踏入摘星之境。可以是黄天的修行之路是一路坦途,加上当时的碧落宗正如日中天,不乏一些阿谀谄媚之人称赞黄天为人族最年轻的摘星老怪,人族最后的希望。当时一些老家伙将目光纷纷投向年轻的黄天,他们皆期待在这位修行神速的年轻人身上能发生一些他们所期盼的奇迹出来。 但这位被他们誉为人族希望的年轻人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希望,黄天同样被困在摘星之境数百年未能再前进一步,老家伙们的眼神从希翼变得没落,这巨陆修士好像是中了诅咒一般。 其实一开始巨陆修士皆以为是自己天赋不够,无法化界养界,并不知道是成仙路搞的鬼。“天地被窃”四个字是近几十年传扬出来的,这个传言像一阵风一样一下子吹遍了巨陆的每一个角落,一些摘星老怪由最初的迟疑到相信,从相信又到愤怒。他们痛恨仙族断了他们的修行之路,但同时他们又毫无办法,那仙君帝昊的名头像一把利剑一样悬在他们头顶,让他们不敢生出丝毫的反抗之心。 修士并非永生,境界的提高也只能延长他们的寿命,而不能让他们摆脱死亡的召唤。人族体弱,哪怕踏入摘星之境也不过活个千岁,碧落宗的两位太上长老便是在第一千个年头双双离世。 摘星修士死亡引起的连锁反应是巨大的,一下子失了两位摘星老怪的碧落宗顿时显得有些势弱了,不仅是原本依附碧落宗的小门派纷纷改投灵王宗,而且这灵王宗也一度派人上门游说,言语间竟有威胁吞并之意。 黄天自小光环加身,极其孤傲,目中无人,让他给那从小便被自己比下去的秦泰丰做下属自是一万个不可能,但如今自己宗门的实力却是比对方大大不如,武力吞并只是早晚的事情。 要不说黄天是个修行方面的奇才,在灵王宗的重压之下,他竟另辟蹊径,将体内的造化之气抽出,利用造化之气炼了这么一座黄金屋出来,以期日后作为抵抗灵王宗的底牌,他很满意自己的作品,他称这座黄金屋为造化神器。 而造化之气是摘星老怪寿命悠长的根本,黄天将其抽出,以至自己五脏腐朽,原本能活个千岁,如今怕只能是对半之数了。而抽取了造化之气,此生便再无化界养界的可能,因此才有了不戒和尚口中的“造化成器,仙路渺茫”八个字。 而不戒和尚放出的金光并不是同黄天那样牺牲自己得来的造化神器,而是掌中寺历代高僧圆寂后留下的舍利子。掌中寺素有妙法,可将高僧生前所吸收的造化之气留在舍利子中。不过这佛门舍利子是消耗品,用一次便也废了,因此这舍利子也可称为一次性的造化神器。 其实无论是高僧还是黄天,在破入摘星之境时,吸取的都是这巨陆的造化之气,因此两件造化神器属于是同源同宗,碰到一起会相互抵消作用,所以黄天才一时间无法驱动自己的造化神器。也还好是不戒和尚在此,不然这满屋子的人,甚至是掌握残缺罗魂幡的魅窈,皆逃不出这造化神器的屠戮。当然如果是完整的罗魂幡,是可以同造化神器一较高下的。 “天地被窃,众生皆亡。你我如今皆不过是丧家之犬,谈什么永生,又论什么仙路,我只求在我活着的时候,这碧落宗还在便可。” 不戒和尚眼中的那抹怜悯反而激起了黄天的狂性和怒火,他黄天一生不屈于人,更不需要别人可怜他。 魅窈复又摇起罗魂幡,鬼声幽幽,那旗面上的红夜叉又一次显了出来,魅窈要趁着黄天的造化神器无法发动之机将其击杀。 而黄天则一下闪至药生尘身边,五指成爪,抵在其头顶之上,这魅窈若是敢动手,他死之前定要拉这药神医陪葬。 “父亲!”“夫君!” 青莲青藕姐妹哀嚎道,眼中带泪。药生尘的妻子情急之下,更是上前要捶打黄天,也被黄天制住。 “慢!魅施主等一等!” 不戒和尚阻止道。 其实不用不戒和尚阻止,魅窈见药生尘被制,已停了手上动作。 “阿弥陀佛,”不戒和尚双手合十向黄天施了一礼,然后说道,“贫僧不才,愿做个和事佬,化解干戈,黄施主,你将药神医一家放了,我们不为难你如何?” “老和尚,说得好听,我凭什么相信你?我若前脚放了他们,后脚你们就对我出手,你们让开,待我安全离开后,我自会放了他。” 黄天说着话,那殿门复又打开,那些宾客见状纷纷快速跑了出去,唯恐落在后面,片刻功夫,这黄金大殿便空空如也,只剩了胡佑,魔可可,魅窈,不戒和尚,药生尘夫妻,青莲青藕姐妹,魔铁,黄天,冯无极夫妻,还有那负责主持婚礼的搬山大能,刘长老,而冯流作为冯无极的亲生儿子,却是舍弃父亲,趁乱跑了出去,可见其薄情寡义。 “你们也出去!” 黄天厉喝道,眼神中透出几分杀意和疯狂。 “黄天,你只管将老夫杀了,我要是皱下眉头,我就不叫药生尘。” 药生尘倔强地说道。 “是吗?” 黄天一脸邪笑,稍一用力,药生尘面上顿时显出一抹痛苦,一抹鲜血从其头顶处流了下来。 “好,好,我们出去,你不要伤害药神医。” 不戒和尚见状,急忙招呼胡佑几人出了大殿,青莲青藕姐妹和药生尘的妻子虽不愿,但还是被胡佑强拉了出来,几人停在殿门口不远处。 “黄施主,现在可以将药神医放了吧。” 不戒和尚站在门口规劝道。 如今事情闹到这等地步,黄天心中是万分不愿此事就这么了了,但他又毫不办法,对面两位摘星老怪,而自己所倚仗的造化神器又被对方所破,接着打下去,自己怕是有性命之忧。如果自己一死,那碧落宗转眼便会被灵王宗吞并,这是自己万万不能接受的,碧落宗绝对不能毁在自己手上,自己不能做宗门的罪人。 “和尚,将你的舍利子收了!”黄天大喊道。 不戒和尚手一招,那悬在殿中的舍利便飞回他手中,不戒和尚装模作样的将已有些暗淡的舍利揣入怀中。这枚舍利实际上已经废了,其中的造化之气已去了十之八九,不戒心中一阵肉疼,但他不能表现出来,若是被黄天知道,他会大开杀戒。 不戒和尚收了舍利,黄天才感觉这黄金复又和自己感应到了一处,不由心中一阵欣喜。他正要将药生尘推出殿外,突然一阵大笑声从天际飘来。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天边一朵白云正在快速向这边移动,待飞得近了,众人才看清,这哪里是白云?分明是一堆骨鸟,密密麻麻,每只巨大的骨鸟上都骑着一具人形白骨,在队伍的最前方,有一只更大的骨鸟领头,在其头顶之上,站着一位俊俏公子,这公子身着彩衣,满脸邪笑,正是那花背巨蛙顾风月! “是不死族!” “白骨军团来了!快跑呀!” 众宾客一哄而散,四散奔逃。御空的飞行,疾走的狂奔,那密密麻麻的白骨军团分出数百骨兵骨鸟向那些逃跑的宾客追击而去。 站在骨鸟头顶的顾风月将一物抛出,此物恰好落入黄金大殿之中,顾风月得意地说道:“黄天小儿,你可识得此人?” 此物落入大殿后又滚了两滚,到了黄珊的脚下才停了下来,点点血污出现在此物滚过的地方。 “啊!是一颗人头!” 那黄珊惊呼一声,差点被吓得惊坐在地,她忙向后退去,躲在了冯无极的身后,一双小手紧紧抱住冯无极那仅存的手臂,牙关紧咬,小脸被吓得煞白如雪。黄珊此女虽刁蛮任性,却是个连鸡都不敢杀的主儿。 那刘长老见状急忙奔了过去,将那头发拿起,定睛一看,大惊失色,他转过头磕磕巴巴得对黄天说道:“宗…宗主,是高长老…” “什么!?” 黄天脸色大变。自己此番外出,特意嘱咐高长老严守宗门,如今他的人头在此,那碧落宗岂不是… 想到这里,黄天只觉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他强打精神,望着那空中的顾风月,嘴唇微颤,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你将我碧落宗怎么了?” “哈哈哈,你不是喜欢屠城嘛!刚好小爷我也喜欢,碧落宗如今已经是乱坟岗了,哈哈哈哈!” 顾风月放肆的大笑,万骨呼啸。 第172章 万里追击 孤月独悬,清冷的月光撒在百丈山山头,秋天的夜晚分外冰凉。幽谷处不时传出几声绝望的哀嚎,那是那些虽拼命奔逃却还是被骷髅兵追上的宾客发出的最后的声音。 懊悔,绝望,愤怒是黄天此时的心情,此刻他的身体同那一弯冷月一样,冰得透彻,稍稍的微风便让他觉得寒风刺骨。 “你杀一城的无辜百姓,便有人灭你一宗的门人。黄天,这是报应!” 被黄天擒在手中的药生尘幽幽说道,病态的脸上有几分复仇的快感。 “你!” 黄天由悲而怒,药生尘一席话疯狂撩拨着他的神经,按在药生尘头顶的肉掌稍一用力,又是一道鲜血顺着脸庞流下,将药生尘花白的胡须都染出了一缕血红。 “想杀我吗?哈哈哈,杀了我你那些徒子徒孙也回不来,你这个双手染血的屠夫,该有此报!” 剧烈的疼痛使药生尘的身体不住得颤抖着。 “那你就陪他们去吧!” 黄天盛怒,肉掌高抬,直向药生尘头顶拍落。 “父亲!” “夫君!” “药老!” 殿外的几人疯狂抢入,但他们的速度再怎么快,又哪里赶得上黄天的一掌之距。 就在黄天的肉掌距离药生尘的头颅不及一寸时,一根木棍从黄天背后穿胸而出,猩红的鲜血从露出来的木棍顶端滴落,黄天错愕地低头看了一眼被染得鲜红的木棍,他想转过头看看那偷袭者的面容,却不过转了一半便一头栽在了地上,随着他的倒地,那根木棍又顺势抽了出来,鲜血溅起老高,瞬间流了一片。 黄天倒下之后,露出了其身后一道佝偻的身影,那神秘人闪至一旁,默不作声,殿中昏暗,一时间无人能看清其面貌。当然,暂时也无人顾得上。 “父亲!” 黄珊哭喊着扑倒在黄天身边,将其抱在怀中,伸出手焦急地想去堵住那流血的伤口,而鲜血仍然透过指缝流了出来,连黄珊的手也成了血红之色。 “好…好……好好…活…着…” 声音合着鲜血一起在黄天的喉咙滚动,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儿,黄天强试着露出一抹笑意,“跟…跟无极好…好过,做…做一个凡…凡人也好,不要…不要为我报仇…” 说到这里,黄天的呼吸似更急促了,“我…累…了…” 豆大的泪珠打在黄天的脸上,黄珊拼命地点头:“父亲,我们一家人都隐居山野,再也不争那什么天下第一的名头。” 黄天缓慢地抬起手,想要为女儿擦拭那脸上的泪水,刚抬到一半便重重地落下,黄天头一歪,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父亲!” 黄珊哀嚎着,将黄天的尸体紧紧地抱在怀中,就好像一个孩子在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糖果,一刻也不放手。 “阿弥陀佛!” 不戒和尚双手合十,口中低声地吟起往生经。 胡佑,青藕几人则缭绕在药生尘身侧,观其无事后,众人的目光则投向这地上的一对父女。 “珊儿,我们走吧,我带你隐居山林。” 冯无极走至黄珊身边,轻声地说道。 冯无极虽心中恨极了黄珊的不择手段,但终究是同床共枕几十年的夫妻,说没有感情那自是不可能。 “你不恨我吗?你那小师妹是我害死的,若是没有我,你原可以同她双宿双飞的,”黄珊低着头喃喃说着,“我是个坏女人,害死你师妹,教坏了儿子,宠得他无法无天,儿子也是我害死的,连父亲也被我连累至死,我是个坏女人,我是个坏女子……” 黄珊一直低着头重复着这句话,冯无极急忙蹲在身子查看,只见黄珊双目无神,嘴角有口水流出,一副痴傻的样子。 冯无极一阵心疼,这素来刁蛮好强的妻子竟一时受不了父亲死亡的打击疯掉了。冯无极哪里见过妻子这般脆弱的一面,不禁虎目垂泪,他用那唯一的手臂擦了一把眼泪说道:“我恨你,无数个夜晚,我都恨不得杀了你!但你终究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下不去手,我是个懦夫。” 而黄珊则毫无反应,口中仍是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 “珊儿,走!我带你走!” 冯无极将黄珊拉起,痴傻的黄珊不做丝毫的反抗。待冯无极又要抬那黄天的尸体时,手还未碰到尸体,那尸体竟自消散了去,随着尸体一同消散的还有那造化神器--黄金屋。 殿中的几人惊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黄金屋渐渐散去,清冷的月光打在众人身上。 在清冷的月光下,那神秘人终是显露出众人眼前,却是时空上人杨万里。 “父亲…”魔可可看着那苍老佝偻的身影口中喃喃道,声如蚊音。 “好啊!是你这个人贩子!你把玉儿藏哪了?!还不快快给我交出来!” 顾风月从骨鸟头顶扑下,却被魅窈拦住:“四弟,切莫冲动,你忘了,我们是抓不住他。” “可是…!” 顾风月焦急地想说什么,而魅窈则摇了摇头:“听我的。” 顾风月不再言语,那看向杨万里的眼神却是杀气腾腾! “可妹。”魅窈转过头一脸恳求地看向魔可可。 魔可可知其意,缓缓地走到那杨万里的面前,每一步都走得又轻又静,似害怕把眼前之人惊走。 “父亲。” 魔可可轻声地开口说道。 杨万里那佝偻的身影似颤抖了一下,他看着眼前女扮男装的魔可可,喉头滚动,艰难且生疏地吐出两个字:“女…儿。” ………… 小何气喘吁吁地蹲坐在地上,虽是深秋凉夜,他却满头大汗。眼前不远处的一头小青驴正咧着一嘴大板牙看着他,时不时还吼两声,似在嘲笑他的无能。 “玛德,早晚把你大切八块,剁碎了做驴肉火烧!” 小何喘着粗气说着狠话。 “啪!” 一颗小石子朝小何头顶飞来,小何急忙歪头躲去,那石子瞬间没入其身后的树干中,小何咂了咂舌,这畜生踢出的石头虽砸不死自己,但也能砸自己个头破血流。 “啊呃啊呃!” 身后又响起那驴子嚣张的叫声。 小虎蹲坐在屋外的台阶上双手托腮,丝毫不害怕地看着这院中一人一驴的争斗,青驴荒诞滑稽的动作不时逗得他捂嘴偷笑,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通人性的毛驴。 在那毛驴身上架着一辆板车,板车上坐着两个漂亮的小姐姐,不,具体说来应该是坐着一个,躺着一个。躺着的那位身上穿着一件红衣,上面绣着凤凰,躺在一个大冰块里。 小虎知道那躺着的那位姐姐身上穿的是新娘子嫁人时穿的衣服,但他的小脑瓜却不能理解这位姐姐为什么睡在冰块里?难道她不怕冷吗? 还有那位在板车上坐得端正的姐姐,脸上一副焦急的表情,却为何一句话都不说?难道她是个哑巴? 他又转动小脑袋看了看那披着一块破布的奇怪男子,他为何非要抓住那头在小虎看来活泼可爱的小青驴?对,他刚才说了,他想吃驴肉火烧!那他一定是饿了。 “那个老爷爷哪去了?有人吃他的驴,他也不管。老爷爷虽让我照看好他的毛驴,不过那人若真得把驴吃了,可不怪我小虎,小虎如今修行未成,定打不过那人,可不是我虎大侠见死不救。”小虎自我安慰道。 不过年幼的小虎终是善良的,他想着只要这男子吃饱了,便不再会打那可爱小毛驴的主意。因此他踹着小碎步跑到那男子身边,小心翼翼地恳求道:“哥哥,你不要吃那小毛驴,你若饿得话,我去给你找些吃的。” 小虎一席话倒是把小何说得一愣:“我几时说要吃这头臭驴,我…” 小何话还没讲完,又一个石头带着风声朝自己打来,小何急忙把头一歪,躲了过去。 “你不是说要吃驴肉火烧吗?” 小虎低着头怯生生地说道。 小何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的一句气话竟让这小家伙误会了,他笑着对小虎说道:“放心,我不吃它,你这里有水吗?我有些口渴。” “有,有,大哥哥,你去那边休息会儿,我这就去给你打水。”小虎指了指院中柳树下的桌椅,便急忙向屋里奔去。 小何揉了揉有些酸麻的双腿,踱步到那柳树下面,坐了下来,那青驴见他不再追赶自己,便低着头歪着一只驴耳悠闲地啃着地上的青草。 小何坐在那里,想着这些天的经历,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自己这些天是一刻未停的追赶那掳走冷玉的老头儿,可这老头不知用了什么秘术,很快他便连对方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好在那老头一开始是想抓他,被他打了一掌,留了一丝尸毒在对方体内,凭着那一缕感应,小何万里追击。 可这老头前天在北边,昨天在南边,今天又跑到了西边,搞得小何疲于奔波,跑了不少冤枉路,数日算下来他大概跑了数十万里,而且是一刻不歇得追赶,这让他一个摘星之境都颇感吃不消,身上的肉都少了好几斤下去。 就在小何颇感无力的时候,他却发现那缕感应又到了幽州,而且就离自己不远,大概向南数百里的样子。 小何惊喜之下忍着浑身酸痛又起身追去,当他行至一山谷时,那缕感觉复又移向了别处,这让小何忍不住骂起娘来,思索片刻,他决定先去谷中找些水喝,他已经数日不曾饮水了,嗓子都快冒烟了,这样下来,摘星老怪也要被喝死。 等他来到谷中后,却欣喜地看到了冷玉正坐在一辆驴车上,大喜之下他快速奔去。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毛驴甚是滑溜,连自己一个摘星之境都抓它不住,反而被这可恶的毛驴咧着一口洁白的大板牙嘲笑自己。 “哎!失败呀!” 小何一声叹息。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小何脑海中响起:“那人的尸毒应该快发作了吧,哈哈哈!” 第173章 疯狂的杨万里 这些天恐惧塞满了冷玉的内心,她不知这头发会变色的佝偻老头儿抓她要做什么。她吃惊于这个老头可怕的身法,或许那已经不能只算为身法了。徒手便撕裂空间,这一秒还在群山峻岭的幽州,下一刻便到了冰天雪地的白州,一念千里!这世上再诡秘再迅速的身法怕也做不到这点。 在白州冷玉看到了那几位接二连三丢失了的族人,冰穴中,他们的骨头个个都被拆得七零八落,随意地丢在地上。在那冰洞的中间位置放着一个冰棺,冰棺里躺着一位新娘,她是那么的安详,那么的美丽,若不是洁白脖子间突显的勒痕,冷玉还以为这位新娘只是在熟睡。 接着她便看到那抓她的老头手中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朝她走来,那老头眼中似有火在燃烧,满是疯狂。冷玉害怕,后退,挣扎,可还是被那老头儿一把抓住了手腕,那锋利的匕首快速地划开了冷玉手腕处的皮肤,透过伤口,可看到色如碧玉的白骨,但却无血流出。 当然无血,冷玉的本体是玉骷髅,骷髅又怎么会有血?! 冷玉吃痛,她挣脱了老头铁钳般的肉掌,不住后退,身子紧紧地贴着冰穴的洞壁。 冷玉抬头看向那老头儿,她发现老头眼中的火熄灭了,被绝望和悲伤代替。他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浑身的力量,跌跌撞撞地走到那冰棺旁边,伸出满是皱纹老皮的手哆哆嗦嗦又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新娘的美丽脸庞,此刻那老头的眼中满是温柔和爱怜。 冷玉想这老头儿一定是极爱那死去的新娘,就像自己的父亲深爱死去的母亲一样。父亲虽嘴上没说过一个爱字,但母亲死后他那疯狂的举动已说明了一切,杀一州之生灵炼制罗魂幡,只为给母亲复仇,只为对付那传闻中可怕的仇敌。 冷玉从来没有为母亲的死伤心难过,因为她觉得母亲是幸福的,她嫁给了一个爱她的好男人。这男人虽口中没说过爱她,却为了她的死敢于同强大的人皇轩祖叫板,难道这还不是爱吗?! 冷玉觉得眼前的老头儿和父亲是一类的人,他也爱他死去的新娘。 老头儿衣袖一甩,冷玉发现自己又到了一座小院中,一同来的还有那个冰棺,和那冰棺中的新娘。白雪皑皑,盖满了整个院落。冷玉环顾四周,只见一个草棚中站着一头小青驴,那小青驴看见老头急忙从草棚中奔出,口中嗷嗷叫着,亲昵地蹭着那老头的臂膀。不苟言笑的老头此刻终是露出了笑容,他伸出手摸了摸小青驴脖间的毛发,而小青驴则闭了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 突然,那老头原本花白的头顶开始向红色转变,一同变红的还有他那张沧桑的脸庞,冷玉只觉一股热浪朝自己扑来,眼前的老头此刻好像一尊火炉,还未等冷玉有何动作,那老头便头一歪倒在了地上,其身体周围的白雪快速化成了一摊摊清水。 冷玉数次逃跑皆被那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青驴轻松抓回,累得气喘吁吁的冷玉决定不逃了,此时的白雪已经把躺在地上的老头整个盖住。冷玉实不愿这个像极了自己父亲的老头冻坏,一步一步向他移去。那小青驴却挡在前面,一双大眼目光如炬地看着她,似在警告她。 “我只是想把他拖到屋里去,这么冷的天躺在地上会冻坏的。” 冷玉也不知这小青驴能否听懂她的话,因此她说话时加了些动作,尽可能得让小青驴知晓她要做什么。 这颇通人性的小青驴果然没让她失望,它走到了一边。 “明明是掳走自己的恶人,自己现在却是想救他。”冷玉心中自嘲道。 冷玉将那地上的老头拖到床上,擦掉他身上的积雪,拽过床上的棉被铺在他身上,而后呆呆地坐在一旁,双手托腮地看着床上昏睡的老头儿。 细看之下,她发现这老头儿并不老,虽是满头白发,胡子拉碴,脸上的皮肤却是光滑细腻,面容俊朗,看年龄最多四十岁上下,冷玉想这老头若是肯刮去胡子,整理妆容,搞不好还是一位帅气大叔呢?! 突然老头的眉头皱起,口中不知喃喃地说着什么,好奇心的驱使,冷玉便趴到床上,把耳朵凑到那老头的嘴边,想要听他说些什么。 “姿儿…我一定要你活过来…” 那老头儿口中喃喃重复了几遍,复又哭了起来,哭得像个丢了糖果的孩子:“师傅,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我……” 冷玉正想再听时,却发现那老头不说了,冷玉歪头看去,只见一双明锐的眼睛看着自己。四目相对,不过二寸之距。 冷玉急忙站起,满脸羞红,双手交织着,口中磕磕巴巴地说道:“那…你…你晕倒在了院中,我怕你冻坏了,便把你拖了进来。” 让冷玉生气的是这老头竟丝毫没有感激她的意思,他翻身下床,给小青驴套上马车,把那新娘连同冰棺都放在了马车上。 “上车。” 这是这些天来老头唯一对她说得两个字。 冷玉没好气得坐上了车,老头手指连点,冷玉便动也不能动,连话都说不出来。 接着眼前一黑,又走过一段黑漆漆的流光大道,眼前再亮时,借着月光,冷玉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花海之中,花香浓郁,扑鼻而来,数只萤火虫在花间飞舞,这里的一切似显得那么安静却又活泼。 在花海的中央有几间茅舍,屋外张着灯,发出晕晕黄光。 老头朝那茅舍走去,这小青驴便拖着马车在后面跟着,人一动,花草间瞬间炸起更多的萤火虫。冷月,花海,茅舍,飞萤交织出一幅美丽的画面。 “好美!” 冷玉心中感叹道。 走到近处,一小娃娃站在屋外台阶上怯生生地看着他们。当然,那小娃娃自是已故赵掌柜的儿子赵小虎。 老头走过去,向赵小虎施了一礼说道:“孩子,药神医可是住在这里?” 小虎点了点头说道:“老爷爷,是这里。” 那老头脸上浮起一抹喜色,复又抱拳说道:“夜间叨扰,深感抱歉,孩子,还请你喊药神医出来。” “老爷爷,这谷中现在就我一人,药神医他们都赶去血刀刀救人了。” “走了多久了?又赶去救谁?” “这已经是第二日了,药爷爷的两个女儿被血刀门掳走了,他们赶去救两位姐姐了。”小虎一点也不怕生,口齿清楚。 “好的,我知道了。” 老头点点头,转身走至马车旁边,他伸出手拍拍了小青驴,开口说道:“老伙计,照顾好这里,我去去便回。” 那小青驴好似听懂了老头的话,点了点头,低声地吼了两句。老头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又拍了拍小青驴,而后向远处走去,没走几步,老头的身影便消失了。 每一个孩童似都对动物充满了兴趣,天性使然,因此孩子比大人更亲近自然。 小虎见这么一头可爱的毛驴站在院中自是心痒难耐,他小心翼翼地踱步过去,小青驴的一个响鼻便又吓得他连连后退。 小虎眼前一亮,飞奔进了伙房,只听得里面噼里啪啦一阵响,不大会儿,小虎费力地拖着一筐水灵灵的胡萝卜出来,放到了小青驴的面前。 小青驴看见美食,自是把头伸进箩筐里嘎嘣嘎嘣地大吃猛吃,连小虎伸手摸它都不反对,小虎开心极了。 很快,小青驴便把一筐胡萝卜造完了,它伸出前蹄踢了踢箩筐,又冲着小虎叫了两声。 “你还想吃是吗?还有很多哩,我去给你拿。” 小虎很快便领悟了它的意思,忙又拖着空空如也的箩筐向伙房跑去,可他刚跑进屋中,却闻得屋外一阵破空之声。 小虎急忙出来查看,却见一穿着奇怪的男子正在追逐那小青驴。说他穿得奇怪,只因他身上披了一块破破烂烂的黄布,小虎想这男子一定家境贫寒,不然衣服都破成这样了还不舍得丢掉,口中还嚷嚷着要杀驴,吃驴肉火烧。 ………… 对杨万里来说,“父亲”这个代号是多么的遥远,除了女儿牙牙学语时喊过自己几声阿爸,后来他便再也没听到过。 “你和你母亲年轻时很像,我们第一次相遇时,她便是男子装扮。只是你看上去要乖一点,不似你母亲那般蛮横。” 不知为何,魔可可发现杨万里的脸色有些发青,站得近了,还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偶尔会抽动一下,动作虽然很小很轻,但魔可可还是感觉了出来。 “父亲,把冷玉公主放了吧。” “为何?” “全因此事,不死族祸起幽州,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女儿,我没有你那么大义,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想复活你的母亲。说真的,只要能复活你的母亲,让我捅破这个天我都愿意。” 杨万里指着那黑幽幽的夜空说道。 “老东西!你自去救你的妻子,抓我冷玉侄女做什么?!” 脾气暴躁的顾风月开口喝道。 “我想不死族既然不死,其体内肯定是有一些不死的物质,我拆了好几位不死族人的骨头,或烤或熬,但那物质我始终提取不出。我总结数次失败的原因,可能性不外乎两点,一是我抓到的不死族人太过低级,他们本身就没有不死物质,二是我并非神医,在医药一途不过半瓶水的水平,在人体构造方面不如药神医。因此我便抓了你们口中的冷玉,带着她和吾妻的遗体一起来找药神医,想借药神医之手将冷玉体内的不死物质熬出,然后给我妻子服用,进而复活吾妻。” 说着说着,杨万里脸上竟露出怪异的笑容。 “你就是个疯子!” 顾风月咬牙切齿地吼道。 第174章 搬山战摘星 杨万里丝毫不理顾风月的谩骂和怒火,他转头看向人群中的药生尘,恳求道:“药神医,我知你医术高明,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药生尘挣脱了其妻子的搀扶,走到人群前面,抱拳向杨万里施了一礼,满是歉意地说道:“你救我一命,我理应报答,可我从未听说过人死了还能复活,请恕药某医术低微,帮不了你的忙。” 杨万里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复又急切地说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我听闻贵夫人过去也同吾妻一样的情况,还不是让你救治过来了。药神医,你若肯尝试,结果无论我妻子复活是否,我杨某余生愿意为你做牛做马。” 药生尘却摇了摇头:“吾妻当年是假死,情况不同。再说以活人熬药这等伤天害理的事药某做不出来,也不会去做。时空,你执念太深,你一心只想复活你亡妻,却累得多少幽州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你只顾你的家人,难道别人就没有家人吗?” 听了药生尘的话,杨万里目光中似有挣扎,却很快又平静下来,且泛出一抹冷意:“如此说来你是不愿帮杨某这个忙了。” 药生尘坚决地摇了摇头。 “不知我若胁迫你妻女为人质,药神医可愿帮我这个忙?” 杨万里冷冷地说道。 “你!…” 药生尘脸上顿时怒气横生,手指哆嗦地指着杨万里,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父亲,你把冷玉公主放了吧…” 魔可可低声地劝阻道,她实不愿看到自己的父亲同药老一家再起争执。 “女儿,你糊涂呀!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复活你的母亲,难道你不想你母亲活过来。” 不知为何,此时的杨万里只觉内心浮躁,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喉咙干涩发痒,他看着魔可可洁白颈间的青筋竟有想一口咬下来的冲动,仿佛只有鲜血才能让他止渴。 “可是…” “不孝女!” “啪!” 魔可可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杨万里一巴掌打出了好远,倒在了地上。 一巴掌将魔可可原本束着的头发披散开来,脸上有一处明显的红掌印,肿起来老高,嘴角流出一丝血迹。晶莹得泪珠在魔可可脸庞滑落,挂在她光滑下巴处,那清冷的月光为其添了一抹光亮。 “可…” 杨万里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动手打女儿,一巴掌打出去心中已是万分的后悔自责,手不住地颤抖,他想急忙过去把女儿扶起,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可可!” “老大!” “可妹!” 胡佑,魔铁还有魅窈急忙朝魔可可飞奔过去,胡佑蹲下身子将魔可可抱在怀中,魅窈和魔铁二人却护在身前,以防杨万里又过来打女儿。 “可可,你没事吧。” 胡佑伸出手擦拭着魔可可嘴角的血迹,口中关心地问道。 魔可可摇了摇头,眼中却是一片凄苦,身体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内心的痛苦,父亲那一巴掌似乎把自己的心也拍死了,冰冰凉凉! “我果然是个爹妈不疼,姥姥不爱的丧气鬼。”魔可可心中喃喃道。数十年后的父女重逢,竟只换来了一巴掌,魔可可面如死灰,无论胡佑同她说什么,只是不语,一副呆呆的样子。 “天底下哪有你这样做爹的!?女儿小的时候便扔下不管,没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如今女儿大了,却摆出父亲的姿态教训女儿,你说说,你有什么资格教训她?!” 魔可可被打,义姐魅窈自是气不过,她几乎要指着鼻子骂杨万里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而杨万里却是不理,他只看着药生尘说道:“怎样药神医?考虑得如何了?你可愿救我妻子?” “救你妻子!救你妻子!难道为了救你妻子,你连你女儿都不认了吗?也好,我今天便发发善心,送你去地府同你妻子相聚!” 话毕,幽幽鬼吟从魅窈体内传出,面容化青,瞳孔化白,嘴唇变紫,一头墨发张扬乱舞,一身长袍咧咧作响,手掌化爪,十根手指上的指甲疯狂生长,刹那间便长到半尺长短,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冷光。同时五道鬼魂缭绕于侧,红黄蓝绿紫五色小鬼,上下翻飞,他们面容狰狞,不停地朝杨万里嘶吼着。这哪里还是一位娇滴滴的美女,分明是一个长相恐怖的凶神恶鬼! “姐姐不可!” 魔可可惊呼道,而魅窈却是不听,她打定主意要教训杨万里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五鬼锁身!” 魅窈卷着五鬼向杨万里扑去。玉指一点,原本缭绕在其身边的五道鬼魂马上消失,再出现时已到了杨万里身侧,五只小鬼分别抱住杨万里的双臂双腿,那红色小鬼更是骑坐在杨万里双肩,抱住了其头颅。他们把嘴张到了可怕的弧度,向杨万里肉身咬去。 魅窈随后而至,抬起右手向杨万里头顶抓去,五根一尺来长的指甲就像五把明晃晃的短剑,直向杨万里头颅插落。 毫无声息,杨万里的身体原地消失了去,魅窈的利爪抓在其中一个小鬼的身上,那小鬼顿时惨叫连连,声音渗人。 同时一根木棍悄若无声得从魅窈背后出现,直朝其后心戳去。 “二姐小心!” 顾风月大吼一声,便要上前救援,只可惜他还未到,魅窈的身体被木棍穿胸而过,“噗”的一声,魅窈的身体消散了去,化作了一团清烟。 “你以为你杀得了我?!不死族不是白叫的。” 那团清烟飘至半空,一阵翻滚,魅窈的躯体复又重塑了出来,只是原本就白的一张脸更加苍白了些。 “有趣,有趣,若是我妻能借此法复活,那她以后也不会死了。” 看到魅窈重现,杨万里不仅毫无惊慌之色,反而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 杨万里话刚讲完,突然一只巨蛙闪电而至,一口将其吞下,只见巨蛙喉咙滚动,似已把杨万里渡入腹中。 巨蛙摇身一变,复又变回了顾风月的模样,他一脸神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这次定把你化成一摊屎尿。” “在这巨陆,帝昊魔罗不出,我若不想死,便无人能杀死我…” 幽幽话语,杨万里的身影复又出现在顾风月身后,手中木棍向顾风月戳去。 “当”的一声,顾风月后背的衣服破碎,露出其后背的皮肤,其上色泽妖艳的纹理转动,此背图似有迷攻,杨万里脚步踉跄,身形不稳。 顾风月马上转身,猩红的舌头从口中吐出,直攻杨万里的头颅,“啪”的一声,杨万里的身体复又消失,一缕带血的头发缓缓飘落。 “可惜了,只差分毫。”顾风月暗叹道。 杨万里的身影这次出现在了半空之中,头顶上缺了一块毛发,丝丝鲜血从那里流下来,把杨万里的半张脸都染成了红色。 杨万里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口中赞许道:“果然不愧是上古一族,确有独到之处。” 一张口,丝丝血迹流入口中,杨万里眉头一皱,他发现自己的身体竟喜欢这鲜血的味道,忍不住伸出舌头又舔了几丝血液。他只觉牙根发痒,恨不得找些东西痛痛快快地咬上几口。同时发痒的还有双手,杨万里低头向双手看去,发现其一双手已变成了青黑之色,更让杨万里想不到的是,其手上的指甲疯狂生长,转眼间便有了二寸长短。 “这是怎么回事?”杨万里皱眉低语道。 其实杨万里不知的是,受血液所激,他体内被小何所种的尸毒已压制不住,牙根发痒,渴望鲜血,指甲变长,都是尸毒已经发作的症状。 魅窈和顾风月可不会给杨万里思考的时间,二人飞身而上,复又向杨万里攻去。杨万里在二人的合击之下仍然游刃有余,每当二人堪堪攻击到他的时候,他的身影便会消失,复又出现在另一个方位。 众人抬头看着空中三人的争斗,皆对这杨万里敬佩不已,竟以搬山之境力战两位摘星老怪,这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阿弥陀佛,这位杨施主真乃一位奇人。” 不戒和尚从不吝啬自己对别人的赞美,当然,这时空上人杨万里确也配得上他的夸耀。 “他本就是修炼奇才,只可惜种族之别毁了他,也毁了林院长。” 药生尘抬头望着天空,目光中有一抹惋惜。他口中的林院长自是那凡心学院的前院长,林不归。 “二姐,锁住他!” 顾风月大吼一声,许久不能将杨万里拿下,顾风月已打出了真火。另外,他发现这杨万里的状态似有些不对,其原本灵活的身体已有些僵直,且双目中渐渐显露出野兽的凶性。 魅窈知其意,玉指一点,五鬼复又把杨万里锁住,“撕拉”一声,顾风月将已经破损的上衣撕裂,只见一块块肌肉有序地排列在其上半身上,充分得表达了“脱衣有肉,穿衣显瘦”这句话。 顾风月转过身去,那背图正对杨万里,其上纹理流动,迷攻施展,杨万里又觉头晕目眩,身体忍不住向下坠去。 “二姐,攻!”顾风月大吼道。 魅窈飞身而下,玉指直点杨万里眉心。此刻杨万里的面相却是让魅窈大吃一惊,脸色发青且僵,两根獠牙伸出嘴唇。 “他中了老三的尸毒。” 魅窈很快便知晓了其中缘由,但玉指仍然未停,只朝杨万里眉头戳去。 “姐姐,不要!” 魔可可悲伤地大吼道。 魅窈一愣,她终是不愿伤害其好姐妹的父亲。魅窈收了力道,拢指变拳,直击杨万里面门。 “轰”的一声,杨万里被魅窈一拳击晕了过去,身体飘然而下。 “杀!” 半裸的顾风月的身体如同炮弹一样,后发先至,抡起健壮的大腿向已经晕厥的杨万里当头踢去。 就在杨万里的头颅即将被顾风月足以开山裂石的腿踢爆的那一刻,一支七彩箭羽划破夜空,快速向顾风月射去,在那箭羽之后,一道白色身影随箭而行,向那坠落的杨万里扑去。 白衣人将已经昏迷过去的杨万里抱在怀中,口中带着几分悲意得喊了声:“二师哥…” 顾风月一脚将那袭来的七彩箭羽踢散,正要向那突然而至的白衣人攻去,一声厉喝从远处传来:“老四,住手!” 第175章 魅窈的黑暗料理 嗯…… 杨万里缓缓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魔可可的一头白发和那张带着些忧虑的清秀且消瘦的脸庞。 “阿爸,你醒了。” 看到杨万里醒来,魔可可脸上不禁露出几分欣喜。 “女…女儿。” 女儿两个字在杨万里这里好像很生疏,叫得不大顺口。他有些不敢看魔可可那双眼眸,他为自己那一巴掌的冲动感到懊悔。 “我们这是在哪里?” 别过头去,杨万里开始打量起四周来,屋中陈设简单,木床,木桌,木椅,连整座房屋都是木头做的。 “这里是药王谷,我们此时正在药前辈家中。” 魔可可似乎早已忘了那一巴掌,父亲醒了过来,她的脸上充满了喜悦。 “你娘的遗体还在外面……” 听了魔可可的话,杨万里马上要起身站起,却被魔可可一把摁住。 “没事,母亲的遗体有胡佑魔铁他们照看着,你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 杨万里又躺回了床上,数年的分离使这对父女早已没了话题,这屋子里复又变得安静起来。 魔可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一双手在摆弄着衣角。她很想像儿时一样,一把扑到父亲怀中,亲昵地撒娇,可这数十年的离别就像一堵厚重的城墙将父女二人隔开,她过不去,他也过不来。从小的自我封闭使魔可可变成了一个不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嘴很笨,无论是对自己的父亲,还是对自己的恋人。 她不看他,他便看她。杨万里打量着自己的女儿心中不禁一叹,不过二十出头的年龄已是一头白发,少白头!天知道这个姑娘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百丈山上他一眼便认出了这个女扮男装的年轻女子便是自己的女儿,她同她母亲长得太像了,唯一不同的就是魔姿眼中时常露着机灵和自信,而女儿眼中则透出几分孤苦,几分疲劳。 “小…小可。” 杨万里又叫起了魔可可的乳名,他认为这样可能会显得亲近一点。 魔可可的身体一颤,“小可”这个乳名自母亲去世后再也没有人在其耳旁呼唤过,如今被其父亲重新叫起,魔可可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儿时时光。 “阿爸。” “我听说魔主魔罗做了你师父?” “是的,当年我被魔宏推入坠魔崖后被师父救起,然后他老人家就收我做了徒弟。” 听到“魔宏”这个名字,杨万里脸上闪过几分痛苦,若不是这位思想顽固不化的老魔,魔姿也不会死,他杨万里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杨万里努力得将魔宏暂时赶出自己的脑海,露出几分微笑说道:“怎么样?魔主这位师父是否严厉?他有没有责罚过你?” 魔可可摇了摇头:“师父他为人和蔼可亲,从未责罚过女儿。女儿资质愚钝,在修行方面从来不是一学就会的主儿,他老人家却耐心十足得为我演化十次,百次,他从来没对我发过脾气,我师父乃是这天下第一等的好人。” 提起魔罗,魔可可的脸上渐渐挂起了笑容。 天啊!竟还有人将这天下第一等的大魔头说成是天下第一等的好人,若是给灵州的人听到,必对魔可可口诛笔伐。若是给顾风月听到,那花背一定会双目圆瞪,痴傻地问:“她说得是魔罗?!是那个人过留财,雁过拔毛的混子老大?!” 从女儿的笑容杨万里能判断出这魔主好像确实对自己的女儿不错,只是他害怕这强大的魔主对自己的女儿是另有目的,当然这也不能怪杨万里,这几乎是每个做父亲的通病。 “胡佑那人如何?” 杨万里复又开口问道。 “他挺…挺好的。阿爸,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魔可可低垂的脸上浮起一抹红云,有些羞涩,声音低如蚊鸣。 “我虽不在你身边,但你和他的事我也听你大师伯提到过一些。他若敢欺负你,你只管告诉我。” “没有,他没有欺负我,我们之前有一些误会,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女儿,你愿意嫁给他吗?” 杨万里迫不及待地想到补偿这些年对女儿的亏欠,那么让她如愿以偿地嫁给她最爱的人,难道这不是最好的补偿吗? “阿爸,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问人家这些问题?” 魔可可的脸更红了,下巴狠狠地抵在胸口位置,不敢看杨万里一眼。 “看来你是不愿意了,也罢,日后他若托人来提亲,为父替你拒绝便是。” 杨万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不要,我…我愿意。” 魔可可终于吐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哈哈哈,”杨万里得意地笑了起来,“女儿啊,这方面你可不如你的母亲,想当年为父几乎是被你母亲用剑指着头拜得天地。” “阿爸,你胡话,阿妈对我说过,当初是你死皮赖脸追得她!” “哪有?” “本来就是,阿妈说你脸皮比城墙还厚。” 这小屋中一时间充满了这对父女的欢声笑语。 ………… “师父加油!打倒这个傻大子!” 小虎站在那里举起双手卖力地喊着。其旁边站着花太闲,药生尘还有顾风月。 场中一高一低两个身影正激烈得碰撞在一起,魔铁不动如山,而胡佑的身影则似从四面八方攻来,惊得草土乱飞,花瓣遍地。 “顾前辈,你看这两个后辈身手如何?” 花太闲转过头来对顾风月微笑着问道。 顾风月瞥了一眼那场中相斗的二人,不屑地说道:“如同孩童打架,甚是无趣。” “小四,你就吹吧你,你那时候还不如他俩呢?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被魔罗打劫了零花钱,哭着鼻子回来的。” 魅窈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几人转头看去,只见魅窈一副小厨娘的打扮,手上还端着一盘乌漆嘛黑如同黑碳一样的东西。 “啊,这个,花老弟,我还有事,去去就来。” 顾风月见到魅窈忙要撒腿开溜。花太闲和药生尘脸上露出一抹窃喜,连小虎都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他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等等,顾小四,过来尝尝姐姐炒的家常豆腐。” 顾风月那张脸顿时像即将奔赴刑场的死囚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极不愿意地向魅窈挪去。 “你那什么脸色?!姐姐我辛辛苦苦炒的菜,第一个便先让你吃,你看你那副要死的样子,”魅窈撅起小嘴,一副生气的样子,“也不知是谁小时候…” “停!” 顾风月急忙向魅窈跑去。一边跑着一边心中嘀咕,不知为何,自己这二姐最近性情大变,从来不入厨房的她竟然迷上了做菜,还每每把劳动成果第一个给自己分享。你说你做菜是好事,可拿出来害人就是你的不对了。自己这二姐总是能凭着自己“高超的厨艺”使色泽鲜艳的菜肴脱离其原本该有的色彩和形态,不是一团黑,就是炒成了一团让人看着毫无食欲的浆糊,自己每每欲哭无泪。而且每当自己表示不愿同二姐共享这劳动成果时,她便拿自己小时候的糗事来说。 我顾风月摘星之境,堂堂不死族大佬,在她口中却成了玩屎尿床的小娃娃!我不要面子吗?当然要!要就把那一盘盘黑暗料理乖乖地吃下去。 “嘿嘿嘿,二姐,你这又是炒的什么菜呀?” 顾风月笑得很牵强,他实在看不出这一盘黑乎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家常豆腐呀!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来,快尝尝。” 说着话,魅窈拿出一双筷子塞到顾风月的手中,大眼中露出几分期待。 “这是豆腐?!” 顾风月似难以相信这一盘黑乎乎的东西是原本白嫩爽口的豆腐做出来,他心中暗附:“姐呀,咱没这天赋就别出来霍霍人了,小弟虽然没做过饭,却自信用脚颠勺都比你做的好。” 顾风月拿着筷子在那里撩拨着,他不确定自己到底该先吃哪一块?看上去好像哪一块都要比剩下的那些更难吃一点,他很为难。 “快点!吃个东西磨磨唧唧的,你再不吃我可要说了。” “吃!我吃还不行吗?!” 顾风月艰难地从盘中夹起一块,哆哆嗦嗦地塞进嘴里,无助地咀嚼着,发出了嘎嘣嘎嘣的声音,嘴片也染上了一抹黑。 “味道怎么样?好不好吃?” 魅窈瞪着一双满是希翼的大眼看着顾风月。 “好,很脆。” 顾风月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说话,露出一嘴被染成黑色的牙齿。 “哈哈哈!那姐就奖励你把它全吃了。” 魅窈开心地把一整盘黑暗料理都给了顾风月,一双大眼弯成了月牙,“我接着去做下一道菜。” “别,二姐亲手炒得菜我岂能独享,花老弟…”顾风月转过头去,却发现花太闲三人早已远遁,就连方才还打得难分难解的胡佑魔铁二人都失去了踪影。 “大哥!”顾风月复又冲着大柳树下正在同不戒和尚和妙音研习佛法的白骨将军喊道,“二姐这…” “老四,居然是二妹亲手为你做的,大哥怎么好意思品尝,你还是自己一个人吃了吧。” “没事,大哥,一会儿我给你们三个也炒一个菜。”魅窈兴致盎然地说道。 “啊!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白骨将军忍不住喊了几声佛号,其身旁的不戒和尚把木鱼敲得更快更响了,妙音则口中吟起了冰心经:“我若冰心,天塌不惊……” 第176章 中秋团圆夜 中秋的明月格外的圆,散发着晕晕青光,明月周围一颗颗小星忽隐忽现。如果把明月比如母亲,那一颗颗小星便是那夜晚的顽童,虽已睡意朦胧,却不肯轻易地闭上眼睛。 花草间的小虫大声的叫着,仿佛黑夜是它们的卫士,有卫士的保护,它们才敢放心大胆的歌唱。 微风起,把下垂的柳枝稍稍扬起,露出枝干上的一头猫头鹰,它正目光炯炯地看着柳树下欢笑的众人,以备人散的时候它能叼走那桌上的一块肉食。 药生尘是好客之人,他让妻子做了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荤素搭配,且有美酒助兴,他感觉今年的中秋佳节过得格外得热闹。 “终于能吃上些正常的食物了。” 顾风月感慨万千得说了一句,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色泽红润的红烧肉放入口中,闭上双眼一脸的享受。 突然他感觉到一道逼人的目光射向自己,他忙睁开了眼睛,却见坐在他身旁的魅窈正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 顾风月忙又开口道:“这菜虽然不错,但没我二姐做的好吃。”他忙把筷子放下,吊儿郎当的他瞬间坐得端正笔直,一脸严肃。 众人见他这副模样纷纷掩嘴偷笑。 魔可可夹起一块肉放到杨万里的碗中:“阿爸你吃。” 这几日的朝夕相处倒叫这对父女摒弃前嫌,毕竟是父女,身体里流着一家的血液,再多的怨恨到最后总会消融。其间杨万里体内的火毒复又发作,而魔可可恰巧习有魔罗圣火,二火本属同源,因此魔可可很顺利得将困扰杨万里数十年的火毒解决了。 “中秋佳节是团圆之节,你们看,我的一对女儿有惊无险得回来了,时空父女时隔数年终于团聚,白骨将军也找回了自己的女儿,这还真的是团圆之节,”药生尘已喝得有些微醉,面容微红,人一醉便话多,他举着酒杯站起,“来来来,我们共同举杯,以贺今宵。” 众人也急忙举起酒杯,其中不饮酒者二人,一位是已经有了身孕的水魔,她怕饮酒对腹中的胎儿不利,另一位则是佛门弟子妙音,受戒律清规,不得饮酒。 反而是不戒和尚不在乎什么佛门戒律,喝得比谁都多,他说无量佛赐法号不戒,那当然什么都不用戒,当大口饮酒,大口吃肉,不然岂不辜负了佛祖的一番美意。众人皆想看看这不戒和尚到底是何面貌,但他终日斗笠不摘,就连其弟子妙音,都不曾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 众人一饮而尽,复又坐下,勤快的小虎忙提着酒瓶转着圈将各位的酒杯满上,然后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药生尘复又举起酒杯敬向杨万里:“时空,幸得你在百丈山上救老夫一命,让我还能苟活那么几年,我敬你一杯。”话毕便抬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杨万里急忙站起,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但他却没有坐下,看着药生尘的一双眼眸中充满了恳求和希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药生尘见其模样,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时空,人死不能复生,老夫真的无能为力。” 听了药生尘的话,杨万里无力地坐下,眼睛中满是灰暗。 “二哥,我倒有一物,或许对嫂子有用。” 一旁的花太闲突然开口说道。 “真的!?”杨万里急忙站起,神色激动不已。 “二哥,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话,花太闲从怀中掏出一透明小瓶出来,小瓶中装着一团红色的圆状物,那东西宛如一轮小小太阳,一拿出来这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圆状物中有一头小小的凤凰,展翅欲飞。 “凤凰真血!” 谁都没想到第一个叫出此物名字的竟是那不戒和尚,众人更没想到的是这平时看上去和善可亲的不戒和尚竟上前一把揪住了花太闲的衣领,无尽的杀意从那矮小的身体里喷发出来,似咬着牙根喝道:“我问你!你这凤凰真血哪里来的?!” 众人万万没料到这不戒和尚竟会突然暴起,纷纷劝阻。 “师父,你怎么了师父?” 妙音急忙上来挽住不戒和尚的手臂。 “不戒大师,你怎么了?” 胡佑从没见过这不戒和尚发脾气,他脑子里都有些发蒙。 “我问你,这血哪来的?” 不戒和尚丝毫不理别人的劝阻,整个人如同一头要吃人的猛虎。 “大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真血是我岳母楚太后给我的。” 花太闲解释道。 “岳母?”不戒和尚手上力道稍微松了松,他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戒大师,花将军是妖族的乘龙快婿,他娶了妖族的六勺公主,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 花太闲入赘妖族,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药生尘当时还大骂周皇朝的不作为,把人族的俊才逼到了妖族那边。 “你娶了六勺?你是人族,怎么会娶一个妖族公主?” 不知为何,这不戒和尚却是直呼妖族公主的名字,而且叫得十分自然,这让一旁的胡佑眉头频频皱起。 花太闲苦笑道:“大师有所不知,我愿是西直城的镇西将军,因看不惯周皇朝对仙族的那副奴才像,才判出了人族,幸蒙六勺公主垂青,才得以有个容身之处。” 听到这些,不戒和尚渐渐松了手,他愣愣地看着花太闲,丝毫不动。可惜斗笠遮着,众人看不见其面目,也不好判断他在想些什么。 “师父,师父!” 妙音轻轻地拉了拉不戒和尚的衣袖,不戒和尚这反应过来:“哈哈哈,没事,没事,这凤凰真血太珍贵了,老衲第一见不免有些激动,各位莫怪,各位莫怪。” 众人自是不信他的鬼话,猜想这其中怕是另有隐情,但不戒和尚不说,他们也不好打听。 “凤凰自古便有涅盘重生一说,这血或许真的有用。” 药生尘口中喃喃说道。 “药神医此话当真?” 杨万里神色激动地问道。其旁边的魔可可同样激动,一颗心快要跳出来,其母若是真的可以复活,那她一家人便是真正的团圆了。 “这…” 药生尘很难得开口道,“我只是说或许,时空,你应当知道,这死人复活之事太过虚幻缥缈,老夫并无把握。” “父亲,我们或许真的可以复活杨叔叔的妻子。” 一旁的卓青藕站起来说道,同时她扬了扬手中的百草经。 “这上面有记载?” 药生尘忙开口问道。他一向对自己这一对义女颇为满意,尤其是卓青藕,她每每在医学一途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药生尘也一直拿她当衣钵传人看待。 卓青藕见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自己,不觉有些害羞,俏脸微红,她垂着头把手中的百草经翻开:“这上面的确有这么一段记载,不过是轩皇的一篇推论,并无具体的例子。肤体完好之亡人,喂凤血,埋万物土,不知几何,或命灯重燃。” 话毕,卓青藕把书合上,她仍低垂着头,一副害羞的样子。 “或许我们可以试试,只是凤血有了,这万物土又是何物?” 药生尘疑惑地说道。 “万物土我知道,就是我不死族的葬土,不死城郊外的魍尸养尸地。” 一向沉默寡言的小何终于开了金口。他总是不发一言,众人要饮他便举杯,众人闲谈他便呆坐,他从不去主动与人交谈,他的人就好像他的名字一样,朴实无华。 “那太好了,不知我能否…” 杨万里几乎要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当然可以。” 小何露出一抹笑容。 “事不宜迟,我们马上…” 杨万里身体颤抖着,似已经等不得一刻。 “时空,二十年都等过来了,还差这一晚上吗?饮过今晚,明日,老夫和青藕陪你一同过去。” “哈哈哈,好,好!”杨万里大喊两个好字,眼眸中似有闪烁的泪光,数年心事一朝了的他似乎又恢复年轻时的那股豪情,把手中的酒杯换成了酒坛,他和药生尘对饮,和顾风月拼酒,就好像一只关在笼中数年的鸟儿突然获得了自由,他啼叫,他狂飞。 魔可可同样高兴,一张小脸喝得红如盛果,她看着同别人拼酒的父亲痴痴地笑着,她知道父亲这一刻是快乐的,她希望他永远都能这么快乐。 优雅的琴音响起,是微醉的青莲拨动了琴弦,一袭白衣的魅窈站起,她将脚上的鞋挑飞,任凭一双脚丫暴露在月光之下,皮肤如萤,步步生莲,挥舞着自己的长袖,肆意展示着自己动人的躯体,举手抬足,衣裙飘飘,此刻的她如同一位月下仙子。 魔可可也想上去一舞,但她知道自己手笨脚沉,并不是跳舞的材料,再者说她也没有魅窈青莲那份胆色和自信,她总归是害羞的。 “可可姑娘,方便和我一谈吗?” 突然花太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魔可可急忙转身站起,她心中对这位拿出凤血的师叔十分感激,另一方面,从亲戚关系看,花太闲是胡佑的姑父,以她和胡佑的关系,怕是日后也要叫上一声“姑父”。 “师叔,有什么事你说。” 魔可可微笑得说道。 “这里人有点多,我们到别处一谈。”花太闲看了一眼满桌的醉客说道。 “好吧。” “可可你去哪?我也去。” 身旁的胡佑也跟着站起。 “胡佑,我和可可姑娘有些私事,放心,她很快便回来。” 花太闲见胡佑也要跟随,忙开口解释道。 “你…你坐下,我…我不信我…我划拳划不过你,接…接着来…” 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的魔铁又把胡佑强拉着坐下。 胡佑看着渐渐消失在夜幕中的花太闲和魔可可二人暗暗皱起了眉头,他想不出这二人之间能有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秘密。 “哈哈哈,你终于输了,喝!” 心不在焉的胡佑终于输了一局,接过魔铁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一双眼睛望向那无尽的黑暗。 第177章 深夜的哭诉 说实话,魔可可对这位花师叔了解的不多,当她被父亲丢到凡心学院时,这位师叔早已出了师门,闯荡于江湖。她对他的了解不过基于师门长辈的偶尔提起和那些江湖中的传言。 虽然从未看过这位师叔,但花太闲在她心中却时常是宛如神明的存在。这是一个几乎已经完美的男人,正直,多才,天资聪慧,他没有父亲的偏执,也没有李师叔的浪荡,更没有外公的顽固。跟他在一起不会感觉到有丝毫的压迫感,如沐春风。 踏仙路不入仙门,在人族军队中屡立奇功,更是在而立之年便做了那位高权重的镇西大将军,虽然他最后叛出了人族,但魔可可始终认为这都是那腐朽的周皇朝逼得,并不是自己心目中的英雄花将军的本意。 身后的喧闹声已渐渐小了,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去好远。花太闲听着身后清脆的脚步声,脸上渐渐浮起一抹苦色。魔可可是他二师哥的女儿,他实不愿伤害她,但楚妖后的叮嘱还在耳旁,作为一个上门女婿,他没理由也没资格拒绝这份差事,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他妻子六勺的意思。 原来自小白和孔蛮儿从轩皇残界回归妖族之后,六勺发现这小白一改原先活泼好动的性子,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自己去找她谈笑时也是强颜欢笑,那笑容仿佛是硬挤出来的,眼中也时常噙着一抹泪花,六勺几次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小白总说无事。六勺还以为是胡佑和小白吵架了,小两口吵架嘛,再正常不过的事,过几日便好了,自己这个做姑姑的也不好多问。 又过半月,这小白竟毫无征兆的病倒了,脸白如纸,药不入口。这一下整个妖皇城可炸了锅,惊动了王妃胡秀秀和妖太后楚江伶。她们几次问小白发生了何事,可小白就是闭口不言。无奈,她们将同小白一起去了轩皇残界的孔蛮儿找来,孔蛮儿原本答应小白不说那魔女和胡佑之事,但到底年轻的她架不住胡秀秀和楚江伶的再三逼问,终是把她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得说了出来。 这可气坏了胡秀秀,此刻的她仿佛化身成儿子婚姻的扞卫者,她绝不允许别的女人来破坏她儿子刚刚组建的小家庭。同时她大骂胡佑没出息,若不是众人拦着,她恨不得用她那一双小脚走上万里路来到胡佑面前呼呼给他两个大嘴巴子。 当时花太闲也已回归,这俩护短的婆婆和祖母便让花太闲将这万恶魔女的身世详详细细地说出,此时花太闲才知原来胡佑和魔可可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感情。 二人听了魔可可的身世,虽也心疼其命运波折,但小白的病情还是让二位妇人硬起心肠来,当然,她们不会为了可怜一个陌生人而不顾自家媳妇的性命。 胡秀秀要求找到那魔女,告诉她胡佑是有妇之夫,不要再纠缠于他。楚江伶更是用功逼出了一缕凤凰真血,她不愿以势压人,她给那魔女这滴凤凰真血去救其死去的母亲,换她对胡佑的放手。楚江伶觉得自己够有诚意了,要知道这世上凤凰不到一手之数,而经历过涅盘重生的更是只有她这一头,唯有重生后的凤凰之血才对亡体有用,足见其珍贵。 这份棒打鸳鸯的差事自然落在了花太闲的手中,妖族中也只有他最适合这份差事。 魔可可感到很奇怪,这花将军把自己叫出来闷头走了这么远的路却是一句话不说,她正想开口,面前的花太闲却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可…可可姑娘。” 花太闲只感觉自己的喉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塞住了,艰难的开口道。 “师叔,你直接喊我可可就行,你是我父亲的师弟,又是胡佑的姑父,加上姑娘二字显得太生分了些。” 魔可可微笑开口道。 “可可,你还是同胡佑断了吧。” 花太闲终是说出了这句他最不想说出的话,他把眼睛移向别处,他不敢看魔可可。 沉默许久,魔可可终于回应道:“为什么?” 花太闲复又把目光移回了魔可可身上,看其神态自若,表情平淡,不由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他最怕魔可可在他面前哭泣,好在此女比他想象的要坚强很多。 “哎,你和胡佑的事妖族已经知晓了。” 花太闲叹了一口气说道。 “是小白姑娘说的吗?” “她不肯说,哪怕郁郁成疾都不肯说,是楚太后逼问孔蛮儿得知的。那滴凤凰真血便是楚太后的,她老人家愿以这滴真血换取你对胡佑的放手。可可,这天下的好男儿多的是,你不如……” 花太闲还想开导几句,却被魔可可打断了,她笑着对花太闲说道:“师叔无需宽慰我,我同意放手,用一个失去恋人的小小代价换取复活我阿妈的机会,这怎么说都是一笔划得来的买卖。我又不是那不知好歹胡搅蛮缠的人,我保证,从此刻起,我再也不会同他有任何瓜葛。” 话毕,魔可可转身向回走去,她必须马上转身,她已控制不住那即将决堤的泪水,她怕花太闲看见自己的软弱和悲伤而误以为她不舍得放手。她甚至连个擦拭眼泪的动作都不敢做出,她知道花太闲仍然在身后看着她。任凭那一颗颗豆大的泪珠在脸庞滑落,有些打落在脚下的青草上摔成了八半儿,有些则流到了口中,很苦很涩。 “可可姑娘!” 花太闲的声音复又在身后响起。 “师叔还有何吩咐?” 魔可可停了脚步,身子却没转过来,仍是背对着花太闲。 “还请你找些理由让胡佑彻底断了念想。” 花太闲开口道。当然这不是花太闲的意思,而是其妻子六勺的意思。这胡佑从小几乎是六勺带大的,她了解自己这侄儿的脾气,若是魔可可这般不声不响的走掉,他必会找到天涯海角。相反,若是魔可可主动提出和他分手,他必不会死皮赖脸的追撵。 “好的,我知道了。” 看着魔可可的身影渐渐隐入黑暗,花太闲叹了一口气。 ………… 当魔可可回到那几间小屋时,早已曲终人散,众人已回各自的屋中沉沉睡去。空旷的庭院顿时让魔可可感觉到一抹孤独和没落。她先是轻声走到其父的房间中,一股浓浓的酒气弥漫屋中。杨万里四脚八叉地趴在床上,脚上的鞋还未脱,口中不知在喃喃说些什么。 魔可可上来先将杨万里的鞋脱去,然后又用力摆正他的睡姿,拽过一旁的被子盖在其身上,“姿儿,你马上就能复活了!”突然杨万里大声说道,而后便响起了轻轻的鼾声,其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是的,父亲,我们一家人马上就可以团聚了。” 魔可可轻笑地说了一句,帮杨万里盖好被子后便关门走了出去。 魔可可站在胡佑所居的屋外良久,魔铁的鼾声如雷,哪怕她站在屋外,那鼾声仍然穿过墙壁震动些她的耳朵。她踌躇不决,她几次想把胡佑叫出来,可每当手快要碰到那木门之时又悬停在了空中。 几声驴叫绕入耳中,魔可可转身看去,月光下,那小青驴仍然未睡,悠闲地啃食着青草,长长的耳朵不时调皮地打个摆。 魔可可行至那小青驴身边,伸出素手温柔地抚摸着其颈间的毛发,小青驴则亲昵地用头蹭着魔可可的手臂。 “还是你过得好,每日只管吃好睡好,不用为情所累。” 话毕,魔可可又转身向其母停放的灵堂走去。 打开门,昏暗的烛光摇曳,魔可可急忙转身将门关上。她先是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而后一步一步行至母亲的棺前。冰棺丝丝寒气缭绕,一身新衣的母亲渐渐映入魔可可的眼帘。 魔可可趴在棺壁上,仔细地端详着她的母亲。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庞,仿佛安然入睡,脸色较常人苍白了一些,但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一双手交叠在胸前,修长,洁白。 “阿妈…” 点点泪水打在冰棺上,瞬间被冻成了冰棺的一部分。 魔可可急忙伸手将脸上的泪水擦去,露出一抹微笑说道:“阿妈,小可想你,小可心中有很多话想跟你说。阿妈,你猜猜小可现在的师父是谁?嘻嘻,你一定猜不到,还是女儿告诉你吧,你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不要做出吃惊的样子。我师父便是我小时候你时常同我讲他的传说的魔祖,怎么样?!女儿是不是没有给你丢脸。等你醒来后,你一定会为我骄傲对不对?” “阿妈,等你醒来之后,我想吃你包的饺子,喝你炖的鱼汤,还有还有,你剪的窗花,缝的漂亮衣服,女儿统统都要,我还要你给我讲故事,讲魔祖的故事,什么?!你说累,哼!你狠心不管女儿数十年,你说你是不是欠女儿的。” 突然魔可可又哭了起来,她双手用力得捂住自己的嘴巴,晶莹的泪水从手上滑落,她怕自己的哭声被别人听到,她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哭声,纤瘦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不!是女儿欠你的!当初我不该吵闹着让你带我去走姥姥家,我以为我的外公也同别人的外公一样,慈祥和蔼,会给我拿好多好多好吃的,好玩意儿,都是我的错,你若不去便不会被外公囚禁,便不会死。我知道这些年父亲是恨我的,他恨得对,我就是一个扫把星,把家人都带入不幸的扫把星,我所受的苦难都是活该的,阿妈,我愿用一生的幸福来赎罪。” “当当当。”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谁?” 魔可可转头望去,昏暗的烛光下门上有一抹不太明显的人影。 “可可,是你在里面吗?我…我可以进来吗?” 门外响起了胡佑的声音。 魔可可急忙擦干脸上的泪珠,深吸一口气,待心情平定之后,脸上换了一副冰冷的神态,她语气冰冰地说道:“进来吧。” “嘎吱。” 胡佑推门而入,脸上一副担心的神态:“可可,我方才在屋外……” “胡佑,我们分手吧。” “什么!?” “我们分手吧。” 第178章 好人朋友 胡佑向来不是好酒之人,平常不过二三两的酒量便倒头就睡,不知为何今日这酒却是越喝越清醒,而且喝得多了反而有些头疼嘴苦之症。不戒和尚见到凤凰真血的过激反应使他很是怀疑,绝不像不戒和尚说得只是看到珍品激动了些那么简单,这个敷衍的解释圆不了他当时浑身杀气的谎言。还有花将军,他为何要单独找魔可可谈话又不许自己跟随?胡佑感觉这身边之人好像都有秘密,自己像是被他们赶到了锁着秘密的房间的门外,隐隐有一抹失落。 月光被门窗挡在了屋外,屋里一片黑乎乎的。胡佑静静地靠着床头坐着,人员的众多导致床铺的紧张,小虎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同时睡在这个屋子里的还有那鼾声如雷的魔铁。 胡佑有些佩服小虎了,在魔铁这如同打雷的鼾声缭绕下竟也能睡得着,且流出的口水把枕头打湿了一片。深秋的夜晚已有些凉意,胡佑伸出手把小虎踢掉的被子又压了压。 突然一个女人的身影被月光打在了门窗的纸上,胡佑看出这个人影是属于魔可可的,他刚要马上下床去开门,可是他又顿住了。透过门窗,胡佑看出了那抹人影的犹豫不决。不知为何,胡佑总觉得只要打开门便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在外面的魔可可没有敲门之前,他不想过去开门。 那人影在屋外踌躇片刻,便又转身离去了。胡佑这才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走到门前,偷偷打开了一条缝隙。清冷的月光下,魔可可的身影显得是那么的孤独,他看见魔可可先是走到了那小马哥身边,而后又转身向停放其母亲遗体的屋子走去。待魔可可进了屋,胡佑才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小心翼翼地掩了门,偷偷地跟了上去。 胡佑在窗纸上戳了一个小洞向里面望去,眼前的一切就像一场无声的电影,魔可可的声音很小,他只能看到她,却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过了片刻,他看到魔可可竟嘤嘤哭了起来,她哭他同样心痛,他想安慰她,因此胡佑敲响了房门。 “我们分手吧。” 胡佑万没想到自己进来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炸开。 “你说什么?” 胡佑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他不禁又向前走了两步。 “我说我们分手吧。” 他进她便退,魔可可也向后退了两步。 “为什么?” 明明人近在眼前,胡佑却感觉自己和魔可可之间像是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我和你好只是为了这凤凰真血,”魔可可不敢看胡佑的目光,她把头移向侧面,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己的心肠硬起来,说出那刮人心肺的狠话,“我知道你和妖族的关系,也知道你的善良。我知道我若求你,你必肯去向楚江伶求取凤凰真血,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复活我的母亲。说实话,你并不是我中意的伴侣。” “不可能,你不是这种情况,”胡佑摇头否认道,接着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炬地看着魔可可,“你,你该不会是魅前辈吧?!又变了可可的模样过来逗我。” 胡佑牵强的说了一句,露出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容。其实他确定眼前之人就是魔可可,只不过他心中还存了那么一丝侥幸,那么一丝希冀。 “那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魔可可抬起了手臂,一缕幽暗的火焰在其手掌出现。 “魔罗圣火…” 胡佑心中所存的那一些侥幸被这眼前的魔罗圣火算是彻彻底底的扑灭了,他那原本如炬的眼神渐渐变得黯然无光。 魔可可转过头,看着胡佑的模样不禁心头一痛,但她知道自己的心肠还要继续硬下去,虽然这么做不仅伤人还伤己:“胡佑,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朋友。” “好人…朋友…好吧,好人朋友…” 胡佑惨笑重复着这两个词,缓缓转过身子,一夜未醉的他此刻倒好像有些醉了,脚步踉跄地缓缓向屋外走去。 在胡佑转身的那一刻,魔可可再也绷不住那不要钱的泪水,凭它浇湿了自己的脸庞,打湿自己的衣裳而不去擦拭,她缓缓转过身抚摸着放置其母亲遗体的冰棺:“阿妈,你说我这么做对吗?”滴滴泪水滴在那尸体的脸上,快速化冰,成了一粒粒晶莹剔透的冰晶,倒好像那尸体也伤心地哭了起来。 胡佑踉踉跄跄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魔铁的鼾声依旧。胡佑呆呆地坐在床沿,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师父,你怎么了?” 或许是开门声音的惊扰,小虎醒了过来,他手足并用地爬到胡佑身边,轻声地问道。 “小虎,你不是想修行吗?我带你回凡心学院好不好?” “好呀,好呀!” 小虎竟兴奋地要在床上跳起。 突然魔铁翻了一下身子,小虎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只听魔铁口中喃喃了几句,不大会儿,那震耳欲聋的鼾声复又响了起来。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走?” 小虎把头伸到胡佑耳边轻声得问道,小脸上依旧难掩兴奋之色。 “现在就走。” “现在!?” “怎么?” “好!” 不大会儿,一道灰色的遁影划破夜空,向东方御空而去。 花太闲抬头看着空中那道丝毫没有留恋的远去遁影,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我这么做对吗?” ………… 翌日,秋日的太阳刚刚冒出个头,把那天边的散云都染成了红色。天空蔚蓝如洗,院中的老柳树不知寒冷地往地上抖擞着身上渐黄的叶子,风一吹,叶子飘得到处都是。 杨万里早早便起来了,他将马车套在青驴的背上,又把盛放妻子的冰棺小心翼翼地放在马车之上,待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他独自站在院中,望着那初升的太阳:“一切都会变好的,你说是不是?姿儿?” 他平日里时常这般同那已经死去的妻子对话,尽管得不到回应,他还是不知疲倦地说着:“等你好了以后,我们就去找个无人之处隐居,带上我们的女儿,她若不愿陪着咱俩,我便逼着她结婚,先让她和姑爷给我们生个大胖孙子再放她俩离开。不,一个不够,最好是龙凤胎……”杨万里滔滔不绝地说着,脸上渐渐洋溢起笑容,他已有快二十年未曾笑过了,此刻的他是真的高兴。 不大会儿,人们陆陆续续地从屋里走出,相互之间打着招呼。 “你们有谁看到胡佑和小虎了吗?” 突然魔铁的大嗓门在屋前的台阶上响起。 “怎么?胡大哥不是和你睡一个屋吗?” 卓青藕一边说着一边朝那屋子走去,探头向屋中一看,只见胡佑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人却不在屋中。 “我昨晚喝大了,不过我记得他俩是随我一起进的屋呀,今天早上醒来两个人不见了,真是奇怪。” 魔铁挠着自己的大脑袋疑惑地说道。 “老大,你可曾看见胡佑他俩?”魔铁复又转头向魔可可问道。 “我…我不曾看到。” 魔可可大抵可以猜出胡佑应该于昨夜已负气离开,不禁心中一片悲凉,终究是把两人的关系走到了尽头。 卓青藕看着魔可可的反应却是皱起了眉头,按理说胡佑不见了,这魔可可应该着急才是,可其脸上却表现得一片冷漠,好像对胡佑的消失毫不在意一般。 “胡佑呀!是我让他连夜回去的,师门中有急事,急需他回去处理,”花太闲一脸歉意地说道,“昨夜他走的时候已是深夜,倒是没有给各位道别,此事怪我,怪我。” 当然花太闲有些牵强的理由实在是无法说服众人。既然是急事,你为何不在刚遇到胡佑时便告诉他,为何偏偏过了几天才说?还是就是,凡心学院有什么急事是需要胡佑一个区区邻云境马上回去处理的?他能有多大作用? 但没人会不识趣地将心中的疑点同一个摘星大佬去掰持掰持,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他就是指鹿为马,你也得点头称是。在场的这些小辈们也只能勉强接受这个漏洞百出的理由,而那几位摘星老怪,自是对胡佑的去留浑不在意。 此次去不死城的有杨万里,花太闲,魔可可,药生尘,还有卓青藕,而留在药王谷的则是药生尘的妻子,水魔,卓青莲还有魔铁。至于不戒和尚和妙音则要返回掌中寺。 由于药生尘离谷,加上水魔已经显胎,若是有宵小之徒闯谷,恐留下来的人无法应对,因此特留魔铁在此守护几日。待不死城事了,药生尘回谷之后,魔铁再同魔可可回魔族。 杨万里衣袖一挥,几人连同那架马车都消失了去。现场只留下了药生尘妻子,水魔,卓青莲,魔铁,不戒和尚和妙音。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老衲也要离开了。”不戒和尚双手合十,向众人一拜。 “大师,一路保重。” 药生尘的妻子也双手合十的回礼拜别。 不戒和尚一甩长袖,他和妙音的身体腾空而起,很快便站在了云端之上,不戒和尚又朝脚下的众人一拜,二人的身影便渐渐消失在天际。 “傻大个,跟我上山砍柴去,顺道再摘打些野味来吃。哎,离我们最近的药王镇都没人了,以后买东西要跑老远的地方去买了,这黄天,真是死了活该。” 卓青莲一边抱怨一边拿起屋檐下的柴刀交到了魔铁手中。 “青莲,你怎么可以让客人干活?!” 药生尘的妻子一脸责备的说道。 “没事大娘,只要你们管饭就行。” 魔铁憨笑着说道,“卓姑娘,我们去哪里砍柴?”其眼睛打量着四周的群山,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跟姐姐走!” 卓青莲长袖一挥,那气势如同一名挂帅出征的女将军。 “是!” 魔铁答应一声,便跟在其身后离去。 药生尘的妻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和水魔互看一眼,二人都渐渐露出了笑容。 第179章 小虎的开导 也不知那花太闲是不是乌鸦嘴,这凡心学院还真的发生了大事,那便是李多饮失踪了。此外还有一件比李多饮失踪更加天大的事,那便是一向避世不出的上古姜家竟站出来要把周天子推下龙椅,扶一位突然出现的轩祖后裔上去坐那皇位。 姜家既然带了“上古”二字,其来历就不得不追溯到上古三皇治世的时期。自古成皇成帝者并非一人之力所能成功,其手下必有一群能人猛将,替他谋划杀敌。人祖轩皇同样如此,在轩皇未成帝之时,其麾下有四位股肱之臣,除了被杀意侵袭疯掉的狂将军,余下三人分别为周不凡,姜烨,林如月。这三位一开始分为各自部落的良秀之才。 由于上古时期巨兽肆孽,异族侵扰掠夺,那时的人族生活的极为艰难,通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每天都有无数人被饿死,因此那时候一块可以耕种的良田便显得极为重要,部落之间通常会为了一些良田相互之间大打出手,冲突不断。那些部落首领每日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思考如何掠夺其他部落的良田,更狠一点得则想着干脆杀光对方部落的男人,霸了对方的良田,抢了对方的女人。这样的戏码几乎每日都在上演,渐渐那些弱小的部落被吞并蚕食,崛起了几个庞大的部落,当然这些庞大部落中的每个成年人的手上都沾满了同类的鲜血。 周氏部落,姜氏部落和林氏部落便是踏着同类尸骨强大起来的三个部落。之后这三个部落被轩皇收服,三位部落首领周不凡,姜烨,林如月,折服于轩皇的修为和气度,随他斩巨凶,除妖邪,立下赫赫战功。后妖祖狐芝一手挑起人魔大战,魔罗败走南疆魔土,自封魔主,率治下百姓脱离人族,改号为魔。又不久后人魔大战中重伤的轩皇突然陨落,死的“雷厉风行”,只留下了一纸诏书要将皇位传给周不凡,故而周不凡继承了皇位,改国姓为周。林氏部落受过轩皇恩惠,轩皇之死更是让其首领林如月心灰意冷,她率部下为轩皇修了陵墓,做了那守陵人,这便是凡心学院的前身,而凡心学院的前院长林不归和其女儿林思扬则都是林如月的后人。 姜氏部落的首领姜烨是个愚忠之人,他无心争霸,余生都在追查轩皇的真正死因,当时已为人皇的周不凡念其赤诚之心,便在中州画出一块地来,以供姜氏族人繁衍生息,也就是后来的姜城。数万年风雨飘摇,姜城屹立不倒,每隔千年都有一位姜姓族人行走巨陆,与群雄争锋,在每本千年史都留上了浓重的一笔。而这个千年走出来的姜姓族人便是那被旁人称为武痴的姜有成。 轩皇后裔的出现似又点燃了姜氏一族那团已经深深埋在心底的忠诚之火,让这个已经归隐避世数万年的庞然大物复又走上了历史的舞台,开始搅动风云。 ………… 胡佑连夜离开药王谷后,一路上他飞得极快,倒好像离那伤心地越远,自己内心的痛苦便能减弱一些。胡佑毫无节制地消耗着体内的灵气,待到气尽筋闭,骨软身麻之时,他才缓缓向地面落去。 胡佑和小虎二人收拾一番后便从树林钻出上了官道,胡佑这一路上只顾肆意宣泄心中的悲凉,却不知自己如今到了何地,二人只好顺着官道一路向东,眼前地势渐渐平缓,不再是山连山的景致,胡佑猜想自己大抵上应该快出幽州了。 突然身旁的小虎脚下踉跄,一下摔倒在了地上。胡佑急忙将他扶起,焦急地问道:“小虎,你怎么了?”却见小虎嘴唇干裂惨白,脸上有些菜色。胡佑多少从卓青藕那里学了些医术,他观小虎脸色便知这是饥渴之症,胡佑不禁心中一阵自责,脸上露出惭愧之色。这几日只顾闷头赶路,却忘了小虎还是凡人,他一个邻云高手可以几天不吃不喝,小虎却是做不到。 “师父,我没事。” 说着话小虎便要强挣着站起,可虚弱的身体却不答应他,刚站到一半复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原来这小虎早已饥渴难耐,可他看得出来这一路上脸色阴沉的胡佑心情十分糟糕,他不敢开口问胡佑要吃的东西,连续几天下来,只觉头晕目眩,喉咙更是像有一团火在烧。 若是胡佑就这么一路提着小虎飞行还看不出来什么,可这一下地便不得了了,小虎强撑扶着身旁一棵接着一棵的树木跟在胡佑身后上了官道,而官道上可没有树给小虎扶,故而小虎独自走了两步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难站起。 “先喝点水,是我疏忽了。” 胡佑惭愧地说道,解下那挂在脖子上的紫金葫芦,默念法咒,小小的紫金葫芦在胡佑手中瞬间变大到了如寻常酒葫芦那般大小,胡佑摘下葫芦塞,将它递到小虎手中:“喝吧。” “师父先喝。” 小虎说着话又把紫金葫芦推向胡佑。 “我一个月不吃不喝都没事,你赶快喝吧。” 胡佑轻笑地说道。 小虎这才抱起葫芦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由于喝得太急,丝丝水流从其嘴角流下,打湿了一片衣服。 “慢点喝,不急,我又不跟你抢。” “嗝!” 小虎放下葫芦,打了个饱嗝,露出一副难为情的表情说道:“师父,还你。”说着话便要把手中的紫金葫芦还给胡佑。 “你先拿着吧。我在这里面存了些水,你渴了便自己拿着喝就是,”说着话胡佑扯下一根布条,将葫芦挂在小虎身上。 “怎么样?现在试试能站起来不?” “好。” 小虎答应一声强挣着站起走了两步,却如同婴儿学步,走得甚不稳当。 “我背你吧。” 说着话胡佑便蹲下了身子。 “师父,不用,我可以的。”小虎伸出小手推着胡佑的后背。 “想你这样走路,我们猴年马月能回到学院,别犟,快上来。” 小虎这才小心翼翼地趴到胡佑的后背上,二人沿着官道渐渐向东走去。 “师父…” 小虎轻声地呼唤道。 “怎么了?” 胡佑脚上未停,只把头转了过去。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伤心的事?” 胡佑闭口不言。 “师父,小虎觉得吧,人这一生总会遇到一些让人伤心的事的,但也会遇到开心的事。就拿我来说,阿爸的去世让我哭了好几天,但你和青藕姐姐的出现又让我开心起来,嗯…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不应该心中只想着让我们伤心的事,更应该多想想让我们快乐的事,一辈子就这么长,难道不应该开开心心得活着吗?” 小虎的一番表达不甚清楚的言语却让胡佑一愣,不禁心中暗叹,自己虚活二十年,这胸怀倒不如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到头来还要这小娃娃来开导自己,心中暗生愧疚。是呀,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若是每天只顾伤心抱怨,那这辈子活得也甚无趣了。 “小虎,你肚子饿不饿?” “师父,我不饿。” 刚说完话,小虎的肚子便咕噜咕噜地提出了抗议,羞得小虎一脸通红。 “我们走快点儿,看看前面有没有卖饭的地方。” 胡佑并未点破小虎的尴尬,渐渐行走如风。 不多时,一家小店出现在官道旁边,屋檐下挂着一个大大的“酒”字,屋外摆了几张桌子,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位散客,在那里吃酒聊天。 几位散客见一位年轻人背着一小娃娃过来,打量一眼后复又交谈了起来。 胡佑走到一张桌子旁边,将小虎放到桌旁的木椅上,这时只听旁边的食客叹道:“怕是又要开始打仗了。” “可不是嘛?!我听说上古姜家找到了轩皇的后人,正张罗着要把周天子推下龙椅,扶那轩皇后人做皇帝呢。”另一位食客附和着说道。 胡佑眉头一皱,他知这上古姜家说得是姜玲珑的家族,不禁把耳朵竖起,全神贯注地听了起来。 “要我说就该把那无能昏庸的周天子推下龙椅,这几年这税那税的频频增加,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是越发艰难了,你看我,过去吃哪顿饭不喝点酒,现在大半年才喝上这么一二两,就这还不敢让家里的婆娘知道,不然她非跟我闹翻天不可。” 说着话那食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脸上显露出几分自在的潮红。 “要我我也选轩皇后人做皇帝,轩皇那般仁慈,对百姓好,他的后人也必是个好皇帝。” “哎!两位哥,莫谈国事,小心隔墙有耳,若是传到那官差耳中,必把我们拿去,这二两酒以后也不必喝了。” 另一位食客小声地提醒道,并把目光投向了胡佑这边,那二人也把目光投了过来,冷哼一声后,三人丢下几枚散钱,喊了一声:“老板娘,酒钱放桌子上了!”便急忙离去了。 胡佑悻悻然坐下,感情这三位是把自己当成朝廷的线人了。其实也不怪三人那样认为,你说你来了酒店,一不要酒,二不点菜,只杵在那里听人说话,不是别有用心是什么?! 三人离去之后,一个小姑娘从屋里走出,她收拢了三位食客留下的散钱,而后走到胡佑这边,开口问道:“两位客官,你们想吃些什么?” 胡佑只觉这童音耳熟得很,转过头来一看,一脸惊讶地说道:“小丫?你怎么在这里?” “哎呀!?是胡哥哥!”小女孩也是一眼认出了眼前的男子,她激动地跳起,大声地冲着屋里喊道:“阿妈!你快出来,是胡哥哥!胡哥哥来看我们了!” “小丫你又乱说!你又哪里来的姓胡的哥哥?”随着声音的传出,一位容貌姣好一身厨娘打扮的妇人从屋中走出。 “宁…宁夫人,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是胡佑你呀!” 宁夫人先是一愣然后微笑着说道。 第180章 你来我往 日暮西垂,余光微黄,把一切都拉出了长长的影子,若是单看影子,好像一切事物都高大了许多。微微的秋风吹过,片片黄叶悄若无声地落在已经铺满黄叶的大地上。祭纸燃烧的烟和灰在空中打着卷儿,风一吹便四散开来。 小丫趴在父亲和奶奶的坟头嘤嘤地哭着,任由地上的尘土沾脏自己原本干净的粗布衣服,宁夫人面上一片凄苦,不时向铁盆中撒着祭纸。 两座坟不过一抷黄土覆盖,修得异常简陋,简陋到连一块墓碑都没有,只是在坟头摆了几块石头。 胡佑呆呆得看着眼前的土坟,他对这位宁师叔的了解并不算深,不过匆匆半日的相处,但胡佑却知道这宁师叔是一位好官。他体恤难民,大开城门,愿意给那些已经流离失所的难民一条活路。也正因为如此,他得罪了朝中那些奸臣,最后落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他有过错吗?并没有。但自身肮脏恶臭的人是见不得别人干净的,他们嫉妒,怨恨,恨不得端着一盆墨泼向对方。 胡佑带着小虎在坟前磕了三个头,宁有志是他师叔,便是小虎的师爷,这头当磕。 “有志死后,婆婆伤心过度,不吃不喝,没挨上几日便也跟着去了。小志不听我劝阻,哭着喊着要去修行,他想为父报仇。”宁夫人语气平缓地说着这些话,她不能像小丫那般想哭就哭,哪怕承受再大的苦难,在孩子面前,作为一个母亲,她需坚强起来。 “宁夫人,你为何不带着小丫去凡心学院?” 胡佑开口问道。 “有志在哪里,哪里便是我的家,”宁夫人看着那土坟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有志生前我夫妻俩便聚少离多,他总是四处奔波,而我则一直住在皇城,身为妻子,我未给他做过一碗饭,也没有给他洗过一件衣服。如今他死了,我俩倒团聚了。我知他的灵魂终究会回来看我,我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我怕他找不到我。” “我总劝他别做官了,他这人太过正直,太过清白,不适合如今乌漆嘛黑的官场,他也总是笑着敷衍我说做了今年就不做了,可推了一年又一年,任凭我怎么抱怨,他还是在做官。我知道他并不是舍不得那顶官帽,他只是舍不得底下的那一城百姓。他是一个好官,却不是一位好父亲,好夫君,好儿子。他不知道自己的一家人始终是生活在别人的监视中,每当夜晚熄灯之后,我总能听到屋外若有若无的脚步声,看到那鬼祟的人影。别人只道我是城主夫人,其实也不过表面光鲜罢了,生活在那皇城铁笼中,我连一丝自由都没有。” “如今倒是好了,开了这么一家小店,虽然清苦了些,但再也没有人来打搅我的生活。入了是非场,便是是非人。不入是非场,是非不染身。胡佑,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胡佑当然懂宁夫人的意思,他何尝不愿放下一切,去做一个游情山水的闲云野鹤,但是非场的愁丝已把他整个人都缠绕起来,除非一死,不然他挣脱不开。 “好了,许久没同人说话,这会跟你啰嗦了这么多,这天都快黑了。我们回去吧,今晚我做饭,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宁夫人拍了拍手中的尘土,微笑着说道。 “小丫,别哭了,我们该回去了。” 可小丫却是不理,仍趴在那里不停地哭着。 “小丫就是这样,每次来这里都哭个没完,”说着话,宁夫人走上前去去拉小丫的胳膊,“小丫,天都快黑了,我们该回去了。” “不,我不走,我想阿爸,你说过阿爸会寻着哭声找到我。”小丫强往回拐着胳膊,一张小脸哭着通红,且沾上了湿湿的泥土。 “小丫乖,我们该回去了。” “我就不!呜呜呜,你是一个坏妈妈,你不让我见我阿爸!” “你……”宁夫人在这一刻似也止不住了,她强捂着自己的嘴巴,身子不住颤抖着,不争气的泪水流了下来。 胡佑顿时有些手忙脚乱,他是一个嘴笨的人,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一对正处在悲伤中的母女,“小丫听你阿妈的话。”这句话连胡佑自己都感觉到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小妹妹,你看着这是什么?” 小虎突然拢着一双手跑到小丫身边,从其指缝间透出一丝光来, 小丫似被那丝光所吸引,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珠,那束光打在她的脸上,泪水和泥土搅和在一起,把她打扮成了一只小花猫,她一脸好奇地问道:“你手里拿了什么?” “哈哈,你看!” 小虎轻轻地展开了拢着的双手,数十只萤火虫飞起,在这渐渐黑暗的夜空中,宛如一颗颗行动缓慢的流星,飞舞跳跃。 “是灯虫!好漂亮呀。” 两个孩童抬头看着那漫天飞舞的萤火虫,黑白分明的眼中充满了愉悦。 “小妹妹,我们去抓更多的萤火虫做一个灯笼好不好?”小虎转过头对小丫说道。 “好。”小丫兴致勃勃地点头答应道。 “那你看我们是不是先回家包个纸灯笼,然后再去抓灯虫。”小虎天真的脸上又带了一丝狡黠。 “好,那我们快快回家做灯笼。”说着话小丫一把拉起小虎的小手向家中跑去。 奔跑中的小虎偷偷地转过头来冲着胡佑二人做了个鬼脸。 “这小子…”胡佑苦笑着摇了摇头。 “果然还是孩子了解孩子,”宁夫人微笑着转过头来,“我们走吧。” “好。” 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渐黑的树林中,一只萤火虫落在宁有志的坟头,尾部的虫灯越发明亮了。 ………… 入夜,胡佑靠在床头的柱子上,一双眼睛望着窗外,窗外的树枝在黑暗中显得影影绰绰,一轮昏黄的月亮挂在那不甚清晰的树梢之上。 夜间吃饭时,胡佑从宁夫人那里得知,姜家确实找到了轩皇的后人,就是在尽山城找到的。其实如果说得更准确一点,应该是这位轩皇后裔拿着轩皇腰牌自己找上了门来。 轩皇后裔的出现使姜有成和林思扬再也顾不得这幽州不死族的事,带着这轩皇后裔快马加鞭地赶去了姜城。而后没几日,姜城便颁布了天下告书,表示他们找到了轩皇后人,这天下原本就属于轩姓,周姓原本为轩姓家奴,已经霸占了主人的东西数万年之久,如今该是把这天下还给主子的时候了。 此告书一出,天下震动。正道泰斗的凡心学院第一个站了出来,表示将举全院之力全力拥护新皇。而南疆魔族也放出话来,当然还是那股桀骜不驯的口气:“周家的这些小崽子老子看不顺眼,姓轩的若有需要,我魔族愿意出兵助你们夺回皇位。”姜家当即拒绝了魔族的这番“好意”,搞得大魔头魔宏不住摇头叹息。 周皇朝本就脏臭,荒淫无道,不得人心,如今又被从上古传承至今的姜家挖出了一段黑历史,这正好吻合了一些民间传说。好啊,居然是偷了主子宝贝的家贼!这下百姓更是毫不吝啬自己的唾液问候着周皇朝的祖宗十八代。当然这些义愤填膺的义士只敢在家中关起门来骂,若是让他们上官府门口,他们会马上把心中的愤怒熄灭,一个个乖得像一只小羊。 姜家在发出告书的当天,便杀了周皇朝安排在此城的城官,将其头颅挂在了姜城的北城门上,面朝皇城。第二日,姜城的北城门上又多了两个头颅,却是那姜家的两位后生。谁都猜到这是皇城那里出手了,似在警告姜家。 第三日,当周天子乘着龙车踏进那乾坤殿时,却发现三个头颅被随意地丢在龙椅之上,黄金色的龙椅被染得血迹斑斑,那三个头颅分属周皇朝的三个王爷。今晚你杀我三人,明晚我便杀你四人,周皇朝和姜家就在这暗杀和反暗杀的行动中较起了劲。 结果便是周皇朝先撑不住了,只因周皇朝的王爷都是明面上的,杀一个便少一个。而姜家则历来神秘,你根本不知道哪个是直系,哪个是旁系,往往混入姜城的杀手冒了好大风险好不容易杀了一个,到第二日才发现此人只是姜府的一个下人。信息的不对等让周皇朝吃了大亏,在这第一场的暗杀战中,周皇朝败下阵来。 周天子想要撤回在万灵坟场的重兵来对付姜家,却被在前线带兵的宝瑞王爷拒绝,称其重兵已被魔族死死咬住,若是贸然撤出战场,恐怕有全军覆灭的下场。 周天子愤怒地将战场带回来的书信撕了个粉碎,他来回地踱着步,大骂魔族的落井下石。虽然他还有宝丰王爷手下几十万兵马在幽州西直城,但如今幽州不死族肆孽,周天子不求自己这位贪财好色的饭桶哥哥能回来帮忙,他只要能保住自己不被不死族活吞了,周天子就谢天谢地了。 总之,一时间周天子也奈何不了姜家,而姜家也还在为自己的出师有名造势,一切暗涛汹涌中。 胡佑有些佩服宁夫人的口才,一场惊险万分的皇权之争从她口中说出来是绘声绘色,听起来既轻松又幽默。她若肯去出书,一定能和文澜城的那些佳人才子一较高下。 从宁夫人口中胡佑还得知了另外一件事,那便是姜家有意把自家的掌上明珠嫁给那轩皇后裔,而那位明珠便是和他同一天入门的小师姐,姜玲珑。 “姜师爷这等人物居然舍得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才认识了没几天的人,真是没想到。”胡佑喃喃说道。 其实胡佑更想不到的是,几年后,姜家的愚忠最终让他们付出了几尽灭族的代价。 第181章 悬赏令 翌日清晨,天空灰白,烟波浩荡,整个大地像是笼罩在一个渐渐沸腾的热水炉中,白烟微拢,连天上的云朵看起来都不甚清晰,小店屋顶的烟囱处飘起缕缕青烟,又很快融入到空中的白烟之中。阳光照在树上,微风拂过,低垂着脑袋的黄绿柳枝轻轻摇摆了几下,如同那垂暮之年的老人一般懒意洋洋。不知藏在哪里的虫子吱吱地叫着,说不清它到底是胆大还是胆小。 “嘎吱。” 胡佑推开门从偏房走出,发现小店外已摆了几张桌子,小丫正拿着一块抹布擦拭着。听到开门声,小丫转过头来,做了个鬼脸,调皮地说道:“胡哥哥是个大懒虫,太阳都晒屁股了才起来。” 胡佑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头,平常他都起得很早的,只是一连奔波了几日,精神上有些疲倦,故而才一觉睡到大天亮。 “小丫,不许说你胡哥哥,快进来,把饭端出去。”后厨里传来宁夫人的声音。 “小丫,我来帮你端饭。”跟在胡佑后头刚出偏房的小虎一边说着一边向后厨奔去。 不大会儿,一桌简单朴素的早饭摆在了桌子上,几碟小菜,一笼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馒头,还有一锅熬得浓稠的米粥。 “这里条件有限,饭菜粗糙了些,胡佑你二人就将就着吃点儿吧。” 宁夫人有些歉意地说道。其实这已经是她花了一早上的时间精心准备的,她只怕怠慢了夫君的师门晚辈。 “哪里粗糙了?一点也不粗糙,师婶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胡佑拿起一个白面馒头一口咬下了一边,口中含糊不清地接着说道,“小时候过得苦,就这白面馒头也需过年才吃得上。” 宁夫人笑眼弯起:“你吃得惯就好。” “哎呀!” 突然,小虎尖叫一声,用手使劲扇着被烫得通红的舌头,一张小脸揪在一起,汤勺“当”的一声,掉回了盛着米粥的碗中。 “怎么了?” 宁夫人急忙站起,一脸焦急得问道。 “烫…烫到了。” 小虎含糊不清地说道。 “你吃那么急干嘛?晾晾了再吃呀。” 宁夫人急忙又拿出一个空碗来,将小虎的那碗热粥来回倒晾着,待热粥的温度下去了,才又把粥推到小虎面前:“吃吧。” “阿妈!我也要!” 小丫有些醋意地说道。 “好。” 看着阿妈为自己倒晾着热粥,小丫一脸得意地瞥了瞥小虎,并向他扬起小拳头示威,似在向小虎宣示自己对阿妈的主权。 却不想小虎却低声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都流进了面前的那碗热粥里。 这下小丫倒不知所措了,她慌忙说道:“小虎,我不打你,你不要哭了。” “怎么啦小虎?”胡佑凑到小虎身边关心地问道。 谁知胡佑这不问还好,一问竟惹得原本只是无声流泪的小虎嚎啕大哭起来。 “师父,我想我娘了,呜呜呜,小时候我娘也是这样给我晾粥的。” 小虎一边哭着,一边哽咽地说着,小小的肩膀一下一下的抖动着。 宁夫人一脸心疼地上前将小虎一把揽入怀中,摸着小虎的头说道:“这么小的孩子就离开了妈,哭吧,哭过一阵就好了。” “胡佑,不是我说你们这些修行的,怎的一点儿人情味儿都没有,你们收徒归收徒,可也等孩子大了些呀。” 宁夫人眼中有些泪花,责备胡佑道。 “师婶你有所不知,小虎家里就剩他一个人了……”胡佑叹了一口气,将那赵掌柜一家发生的事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好可怜的孩子……”宁夫人将小虎紧紧地抱在怀中,泪水从脸颊滑落。 “小虎,小虎,你别哭了,我把阿妈分你一半,这样你也就有妈妈了。” 小丫天真的说道。 “你这个傻丫头,阿妈是人呀,又不是苹果,你说分一半就分一半。” 宁夫人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笑骂着说道。 “那…”小丫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拍手道:“有了,小虎,你娶我,你娶我,这样我们都有了妈妈,也不用把我妈妈分一半了。”说着话,小丫强把小虎拉了起来,“你说,你愿意娶我吗?” “愿意。” “嘻嘻…” 小丫的一双大眼弯如月牙。 ………… “宁师婶,你真得不同我们走吗?如今世道太乱,凡心学院到底要比这里安全。” 胡佑和小虎站在官道旁,胡佑又一次开口问道。 “不了,胡佑,我们母女俩住这里挺好。再说我虽没有修行,却有些武艺在身,寻常人伤不了我的。”宁夫人轻笑着摇了摇头。 “那好吧,宁师婶,我们后会有期。” 胡佑拱手拜别,然后拉起小虎冲天而起。 “小虎,你记得要回来娶我哟!” 小丫用力地挥动着自己的手臂,大声地呼喊。 “我会的,小丫,你一定要等我!” 小虎也转过身去大声地喊着。 “小虎,你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吗?” 胡佑忍不住想要调侃这人小鬼大的小虎几句。 “当然知道,就是挣很多钱给媳妇花,然后要保护好她,不让别人欺负她。” “好吧。” 胡佑很快讪讪闭了嘴,只因这小虎说得太有道理了,不给他一丝反驳的机会。 胡佑打算先到尽山城,然后借助尽山城的万里传送阵回凡心学院,这样可以省下几日的奔波之苦。想起传送阵便又想起心中的那个人儿,胡佑苦笑一声,用力地摇了摇头,似试图把那个人儿从脑海中甩去。不经意的一瞥,却见底下三道人影行走如风,正沿着官道向西南方向疾驰。三人皆是一身黑衣,其背上的大刀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青光。 胡佑猜想这三人应该是属于那种凡间的武夫,当然这三人或许在修行者眼里不算什么,但在寻常人眼中,这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胡佑瞥了一眼便又向前飞去,不多时,大地上一座四四方方,房屋林立的大城印入眼帘,而在那大城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平原尽头与天连成一片,这份广大让胡佑不禁心生豪迈,尽山城到了! “师父,好大的一块耕地!” 小虎从出生便一直待在药王镇,四周群山万壑,在他的眼睛里,只要是平整的地面都是用来种粮食的。 “这可不是耕地,这是中州大平原……” 胡佑一边不厌其烦地为小虎解释着巨陆上的各种地势,一边向尽山城的西门外密林中落下。 待二人上了官道,缓缓向西门走去。城门敞开着,有一队官兵手持刀兵分立左右,拉车的步行的一个个排着长队,待那官兵一一检查后才能入城。 另有一群人正围在城墙根儿,在那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胡佑好奇,拉着小虎便向那人群中挤去。 只见城墙根儿有一官家的公告栏,上面贴了几张悬赏令,大红的印章盖在纸上,分外醒目。 “啊!是小……” 小虎话还没说完,就被胡佑捂住了嘴巴,胡佑脸色阴沉地看着那几张悬赏令上的画像,分别画的是宁夫人,小丫,小志,还有那已故的宁有志的母亲。 悬赏令上写道:画上之人乃穷凶极恶之恶徒,有提供线索者赏银百两,提头来见者赏银千两。 “哎呦,这怎么会是穷凶极恶哩?两个小娃娃,一个老妇人,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媳妇儿,他们能做什么坏事哟!”一白发苍苍的老妪摇头叹息道。 “我说老大娘,你小声点,当心给那些官兵听到把你拿了去。如今这世道还有什么真相?谁有权谁的话便是真相,哪怕他把白的说成黑的,你也得点头称是。” 一汉子提醒那老妪道。 “玛德,丁家三兄弟肯定知道这几个人的下落,劳资今天醒来他们就不见了,玛德,这可是一千两银子呀!够劳资在翠红楼快活一个月了。”一环眼虬须,长相凶恶的壮汉口中骂骂咧咧地说道。 “丁家三兄弟?!” 听了那壮汉的话,胡佑脸色大变,猛然想起自己来尽山城时看到的那三个行走如风的凡间高手。 “不好!” 胡佑暗喝一声,再也顾不得其他,抱着小虎冲天而起,直向宁夫人那小店方向飞去。 围观之人一声惊呼:“是神仙呀!”一个个对着空中的胡佑指指点点。 “原来神仙也爱财!那我岂不是更没机会了。”那虬须大汉捶胸顿足的感叹道。 胡佑飞得极快,衣服被吹得猎猎作响,脸上写满了焦急。他不知道自己能否追上那三人,若是让那三人先一步赶到那里,胡佑眉头紧蹙,他不敢想象那后果。同时他期盼自己看到的那三位凡间高手并不是那大汉口中的丁家三兄弟,他们只是在忙着别的事情,而不是去追杀宁夫人一家。 “师父!是小丫!小丫!小丫!” 小虎大喊道,手指指着下方的官道。 胡佑低头看去,只见小丫一边哭着一边跌跌撞撞地在官道上跑着。 “玛德!”胡佑忍不住爆了粗口。看到小丫,他已经能预料到事情在向不好的一面发展,胡佑俯冲而下。 “胡哥哥!小虎!呜呜呜!” 小丫的头发乱糟糟,其中一条羊尾辫已经散开,小脸灰扑扑的,身上满是泥土。 胡佑并未停下身子,他俯冲到地面一把将小丫揽住,复又飞冲而起,这次他飞得并不高,青色遁光如同一枚炮弹一样在树梢上呼啸而过,吹得黄叶惊飞。 “胡哥哥!你快,你快去救我阿妈,有三个坏蛋手里拿着刀要杀我阿妈,呜呜呜!” 胡佑的速度更快了,隐隐有音爆之声,小丫和小虎二人已被他用灵力罩住,不然二人根本受不得这恐怖的阻力。 “快点!再快一点!” 焦急万分的胡佑不禁心中暗暗催促道。 第182章 翠红楼 小店外一片狼藉,原本擦得干净明亮的几张桌椅一个个缺胳膊断腿的躺在地上,地上随处可见的破锅碎碗,残汁剩汤。墙上的纸窗都已破碎,秋风吹过,残纸颤抖着发出撕拉拉的响声,伴着那只剩半扇木门的嘎吱声,似在奏一曲亡音。屋檐下那个大写的“酒”字被人扯下来大半,残躯被秋风吹得到处乱窜。 突然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掌从店里伸出,用力一掰,那嘎嘎吱吱似掉非掉的木门也终于躺在地上。 “玛德,没想到这娘们还是个硬茬儿。嘶,踏马的,疼死我了!” 一名大汉捂着手臂从屋中走出,手臂上的衣服早已被鲜血浸透,不时有鲜血顺着手臂手掌滴答在地上。大汉脸上身上满是血迹,加上那张看起来本就凶狠的面孔,分外狰狞。他就是丁家三兄弟的老大。 又有二人跟在这丁老大身后鱼贯而出,这二人身上也或轻或重有些伤痕,只是看起来没第一个大汉那般严重,分别为丁老二和丁老三。其中那丁老三手上提着一个布包,圆咕隆咚的不知里面装的时候,不时有血迹从那布包底下渗出,在地上染出一个个红点。 “大哥,别抱怨了,这可是一千两白花花的银子!”那丁老三扬了扬手中的布包,“有了这个,够你我兄弟三人包上那翠红楼的小红一个月了。” “嘿嘿,那臭婊子还一直看不起我们三兄弟,这次劳资用钱砸死她,看她还敢狗眼看人低不?平日里眼珠朝天,看也不看咱兄弟三个一眼。现在有了钱,劳资今晚非要尝尝她的果子。” 丁老大一边包扎着自己的伤口一边淫笑地说道。 “可惜那小丫头片子不知跑哪里去了?我总觉得不妥,俗话说斩草除根,我们可是留下了一个祸根。” 那丁老二长得一张白净脸皮,一说话,嘴上的八字胡抖动不止,一看就是一狡诈之徒。 “老二,你怕个球呀!她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片子能有多大出息,指不定已经被野狼叼了去,走!领赏去!我已经等不及去翠红楼快活了。” 那大汉包扎好伤口后,大手一挥,便要带二人离去。 “慢着大哥,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可是有很多人惦记着这笔买卖,总会有人能从这里的蛛丝马迹中推测是我们所为。依我看,不如一把火将这个小店烧了。”丁老二捏着八字胡说道。 “真有你的老二!真不愧是读过书的,这脑子就是比我俩好使,老三!” 丁老大朝丁老三挪了挪嘴,老三会其意。将手中的布包交到丁老二手中,然后向小店的后厨走去。 不大会儿,熊熊火起,整个小店都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滚滚烟尘直冲天际。 “走!”丁老大满意地拍了拍手。 “慢着!” “老二,又怎么了?” 丁老大转过头来皱眉问道。 “大哥,还是小心为上,我建议我们不走官道,从密林摸回尽山城。或许也有人知道这个小店的位置,搞不好现在正向此处赶来。” “好!” 丁老大答应一声,便带着两兄弟钻入了那密林之中。 ……… 等胡佑赶到之时,小店早已烧成了一堆灰烬,不过几丝余烟缭绕。木质的屋顶倒塌下来,露出一根烧了半截被熏得漆黑的大梁。 “阿妈!阿妈!” 小丫哭着便要冲入那堆废墟之中,被胡佑一把拉住。 “小丫,里面太危险,我进去查看,你和小虎在外面等着。” “不要!我要去找我阿妈!你放开我!” 小丫一口咬在胡佑的手臂上,豆大的泪珠在小丫脸上流淌。这一口咬的极重,胡佑能感觉到那牙齿破开皮肤的痛楚,但胡佑并未收回自己的手臂,任由小丫死命地咬着。 “小丫,你不是最听话的孩子吗?你阿妈若是知道你这么不听话,一定会生气不理你的。” 听了此话,小丫才没那么执拗了,她松开了嘴,擦着眼泪说道:“小丫听话,小丫是这个世界上最乖的孩子,阿妈不会离开小丫。” 胡佑摸了摸小丫的头,对一旁的小虎说道:“照顾好小丫,我进去看看。” “嗯,我会的,师父。” 胡佑点了点头,而后向那堆废墟走去。 搜索片刻,当胡佑拨开一片碎瓦之时,一只被烧得变形的手骨突兀得出现在眼前,手上的皮肤已经被烧焦,黄一块黑一块。这手骨纤细瘦小,分明是一位女子的手骨。 “啪”的一声,胡佑手中的瓦片落在地上摔成了几半。 “胡哥哥!怎么了?” 不远处的小丫问道。 “没…没事。”胡佑转过头来冲着小丫露出了一抹微笑。 “不是她!不是她!” 胡佑一边双手颤抖地拨开尸体上的瓦片,一边小声祈祷道。渐渐一具被烧焦的无头尸体出现在胡佑眼帘。 冲天的怒火似在胡佑心头燃起,双拳握得嘎嘣作响。胡佑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通红的眼角有一滴泪水滑落。 “胡哥哥……” 小丫小声地叫了一声,一双大眼中似有泪水在滚动。 “小丫,这里没有你阿妈,我想她一定是找你去了,”胡佑露出一抹牵强的笑容,只是年纪尚小的小丫看不出来罢了。 “真的!?那太好了,胡哥哥,你带我去找我阿妈好不好?她找不到我一定会着急的。”小丫几乎高兴地跳了起来。 “好!胡哥哥一定带你去见她。” 胡佑又低下头看了一眼那具被烧焦的无头尸体,心中暗暗说道:“师婶,还要委屈你在这里躺上几天,待我割了那三个凶手的头颅,再回来安葬你。” 胡佑衣袖一甩,那尸体复又被破砖碎瓦掩埋了去。 当胡佑带着小丫小虎二人回到尽山城时,早已是下午时分。由于城墙根贴着小丫的通缉令,胡佑并未从城门进入,而是在一城墙偏隅处飞了进去。将二人安顿在一家客栈之后,胡佑便忙不迭地上街寻找那三个人,此刻的他恨不得马上将三人的头颅砍下来。 可寻找了一阵,胡佑并无所获,一来他当初不过匆匆一瞥,并未看到那三兄弟的模样。二来,这尽山城是一座大城,虽然被不死族屠戮过一次,人口几乎减少了一半,但仍然有数十万之数,万在这数十万之众中找出三个人来,无疑是大海捞针。 突然胡佑一拍自己的脑门,小声嘀咕道:“胡佑啊胡佑,你真是个笨蛋!他们既然已经拿了头颅,便一定会去官府领赏。” 凭着脑中的记忆,胡佑快速奔到了城主府。看着眼前的城主府,让胡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你干什么的!?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没事瞎晃悠什么,快快滚蛋!”城主府外的一名守卫冲胡佑大喊道。 “小哥,有点事我想向你打听一下。”胡佑说着话凑到那守卫的身边,从怀中掏出一个金灿灿的大元宝来,向那守卫手中塞去。 那守卫顿时两眼放光,将金元宝塞入怀中,热情地拍了拍胡佑的肩膀说道:“老弟,你说!你想打听什么事,老哥我一定知无不言。” 那副热情的劲头,倒好似胡佑真是他亲兄弟一般。 “大哥,我今日看到那西城门外贴的通缉令,我这有些线索,不知…呵呵…” “这个呀,恐怕老弟你来晚了,那上面通缉犯的人头都被人带来了,他们三个已经领了赏银走了。” “大哥可知那三人的去向?” “这个我倒不知道。”那守卫摇摇头说道。 胡佑顿时露出一抹失望的表情,拜别了守卫,刚转身走出两步,却又被那守卫叫住:“老弟,等等。” “怎么?”胡佑转过头来疑惑地问道。 “老弟,我看你不像本地人,老哥或许可以给你指出一个去处,你可以去那里找找。这城中只要是有钱的男人,十个便有九个一定会去那里快活。” “还请大哥指点!” “这个嘛?”那守卫看着天空做了个搓手的动作。 “大哥,您拿着,这钱给你买茶喝了。” 胡佑忙又掏出一个金元宝塞到那守卫手中,守卫顿时眉开眼笑,他凑到胡佑耳边说道:“凡是城中有了钱的男人,他必会去一个地方,那便是翠红楼。” 傍晚胡佑回到客栈后,小丫又追问其阿妈的下落,胡佑只能搪塞几句。带二人吃过晚饭后,胡佑便又出门去了,他准备听那守卫的话去翠红楼碰碰运气。 哪知刚出客栈门,却遇到白天在尽山城西门外的那个壮汉,只听他骂骂咧咧地说道:“玛德,赏银果然被丁家这仨小子领去了……” 壮汉话还没讲完,只觉眼前一花,自己已经到了一个暗巷之中,眼前站着一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 “你是谁?!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大爷是谁?!尽山毛熊说得便是我,你敢打大爷我的主意,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话,那大汉将胸前的衣服敞开,露出其黑幽幽浓密的胸毛,配上那一脸的虬须,果如毛熊一般。 很快胡佑便让这位自称尽山毛熊的壮汉晓得了自身的弱小,其胸前的毛发几乎被胡佑薅成了秃子,随着一根根毛发的飘落,那尽山毛熊发出一声声惨叫,胸前一片血迹。 “大哥!不!仙人!我错了!我错了!您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尽山毛熊跪在地上,被冻在一起的双手高高举过头顶,一个劲儿得给胡佑磕头。眼前的年轻人太可怕了,竟能双手吐寒冷,瞬间便将自己的双拳冻住,这是会法术呀!不是仙人是什么!不是我毛熊不行,那可是仙呀! “说,那丁家三兄弟在哪里?”胡佑沉声问道。 “难道这仙人也贪财?”尽山毛熊心中暗忖道。 “嗯?” 见这壮汉回答地有些迟疑,胡佑的手又向他胸口位置伸去。 “翠红楼!他们在翠红楼!”尽山毛熊一边说着,一边磕头求饶。 “果然是那个地方。”胡佑喃喃说道。 嗖的一声,胡佑的身影已消失在暗巷中,尽山毛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人的确走了。他只觉这么一会儿好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可从胸口处传来的巨痛却疼醒了他,他含泪摸着自己光滑的胸膛,哽咽地说道:“我那性感茂盛的胸毛呀!” 第183章 小红 要说这尽山城最快活逍遥之处,必为翠红楼。每天都有无数男人在这里一掷千金,只为博得佳人一笑。其中莺歌燕舞,让人流连忘返。都说色是销魂的毒药,刮骨的邪刀,但又有哪个男人不愿尝尝这毒药,撩撩这邪刀。醉卧美人膝,难道不是这天下第一等的快活?! 入夜,翠红楼灯火通明,门前车水马龙,不时有淫歌艳语从翠红楼中传出,惹得那些路过的行人纷纷歪头看去。 几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着暴露的年轻女子站在翠红楼门前,一面招呼着那进门的贵客,一面将那些摇摆不定的男人强拉进这温柔乡来。小手一挽,软玉一靠,加上那红唇小嘴在耳边一吹,任你心如磐石,也马上腿脚发软,如绕指柔丝,晕晕乎乎便进了这刮骨销魂的红尘艳窝。 胡佑就是这样被拉进来的,手臂处那松软的触感让其脸红不已。 “哎哟喂,这位爷长得有些面生哟,是第一次来我这翠红楼吧。”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鸨急忙过来招呼。或许是为了掩饰自己日渐衰老的色相,老鸨脸上抹着厚厚的脂粉,一说话便如同下雪一般向下掉。手中那香帕一甩,一股浓重的花香味飘去胡佑鼻中,熏得胡佑急忙屏住呼吸,差点吐出来。 干老鸨这行的第一个要求便是要会识人,看人的第一眼便要判断出此人是有钱无钱?是铁帽子还是泥腿子?是饱读诗书的才子还是一字不识的文盲? 翠红楼的老鸨一向十分得意自己的眼光,哪个客人有钱没钱,有势没势,她一眼就能看出来。眼下她就很看重眼前这面生的公子,这公子虽长得一般,穿着一般,但那份气质却是寻常人比不了的,老鸨愿意把这份气质称之为贵气! 因此老鸨并未为胡佑安排楼下的散座,而是直接上了二楼的雅间。翠红楼一共三层,一楼大厅接待散客,二楼接待贵客,至于那三楼,则是为那些朝中权贵和铁帽子准备的,一般人即使有钱也上不去的。 胡佑用一个金元宝打发走那两眼放光的老鸨之后,打开雅间的窗户向一楼大厅望去。此时散座上已经坐满了人,那些个寻求快活得男人一边双手乱摸着身旁艳女的身体,一边笑嘻嘻地喝着那艳女递过来的花酒,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淫欲的丑态。 在那大厅中间有一处高台,高台上铺着红毯,几名穿着裸露的舞女伴着靡靡之音正肆意地舞动着躯体,引得台下那些脑袋充血的男人大声叫“好”! 可惜,胡佑并未发现那丁家三兄弟的踪影。 “当,当,当。” 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胡佑眉头一皱,他交代过那老鸨不要让人来打扰自己,可好像那老鸨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当,当,当。”见屋里没人回应,那敲门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公子,你在里面吗?”声音婉转动听,如珠落玉盘。 “嗯?!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有些耳熟。”胡佑心中暗忖道。 “进来吧。”胡佑回答道。 “嘎吱。” 门轻轻地被推开,一身着红衣,体态丰盈的女子手中端着酒菜款款而入。 待胡佑看清那女子面孔时却是大吃一惊:“是你!?” “是你!?”那女子同样一脸吃惊。 原本此女便是之前宝利王身边的那个妖艳女子莫晓云,二人曾见过几次。 “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名门正派都是正人君子呢?原来也会到这淫秽污浊之地寻求快活。哼!果然,这天底下的男人都一个德行,没一个好东西。”那莫晓云瞥了一眼胡佑,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看那模样,全然把胡佑当成一位来此寻欢作乐的嫖客了。 当初宝利王为了保命,竟把这莫晓云当成货物一样要给宁有志,那时此女才知自己不过是宝利王眼中的玩物罢了,自己的一片痴心喂了狗。她不想再面对宝利王好看的皮囊里那个恶丑的灵魂,她离开了他。后来听说宝利王死了,她还大哭了一场,祭奠这个占有了她第一次的男人。 但人总是要吃饭的,此女不会织布绣花,耕地种菜这等粗活脏活更是做不来,离开男人的她全无生存的一点技能。几日不食,竟饿晕在了尽山城的大街上。恰逢那翠红楼的老鸨路过,见此女虽衣衫褴褛,身体消瘦,却生得一副好模样,便将此女救回了翠红楼。其实这老鸨也不是什么好鸟,她救此女的目的只是要拿她的身体去给自己赚钱。 当此女醒来之时,正有一脱得精光的肥胖男人趴在她身上一边淫笑地看着她一边做着那丑事。她哭泣她挣扎她哀求,但她却挣脱不掉。 从那以后,她便有了另一个名字,小红。 小红也抗争过几次这不公的命运,她试着逃跑,却每次都被老鸨的那些打手抓回来。甚至有一次她差点成功,却被那折腾了她一夜的官差给送了回来,她犹记得那官差在接过老鸨递来的银子时那副得意洋洋的丑恶嘴脸。 从那次后,小红似乎接受自己这个新名字,她学会了曲意逢迎,学会了逢场作戏。当然她心中却恨透了老鸨,对“男人”二字也恨得越发深了。 由于长得出众,每当老鸨遇到不好应付的客人时,便会派小红出手。而胡佑就是老鸨眼中多金且又不好对付的客人,她需要丢出自己的王牌来掏空这位多金客人的钱袋子。 “滚!” 胡佑很看不惯小红之前的所作所为,自是不宵同她解释什么。 “哼!” 小红冷哼一声便向外走去,可当她看到站立在门外不远处的老鸨和老鸨那些手下手中拿着的粗木棍时,身子一抖,又停下了脚步,接着关了屋门,呆呆坐在了屋中的木椅上。 “你怎么还不走?” 胡佑一脸厌恶地说道。 “我不能出去,我若现在出去,老鸨必认为我对客人不肯用心,便会让她那些手下打我。” 小红悲伤地说道。 “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胡佑冷冷地说道,脸上浮起一抹嘲讽。 “当初我怎么了?若不是你们杀了我哥哥,我怎么会那样对你们?!你说,你说,我做过什么恶事?你要能说出一件,我马上出去给他们打死。” 听了胡佑的话,小红竟激动地站了起来,她大声地质问着胡佑,脸上精致的妆容也被泪水浇花了。 “你,你……” 说实话,胡佑还真说不出此女做了什么恶事。为兄报仇,天经地义,胡佑竟一时间哑口无言。 小红擦了擦眼泪,脸上露出得胜的喜悦。 二人一时无话。 突然从隔壁传来男人的粗喘声和女人的哀鸣声,顿时给胡佑听得有些尴尬。小红瞥了一眼胡佑说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那声音开始得突然,结束得更快,一共算下来还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隔壁便安静了下来。 “坏就算了,还是个无能的货色。” 小红又瞥了胡佑一眼说道。 胡佑一阵无语,你说别人就说别人,老看着我说是什么意思?这翠红楼的隔音做得也忒不像话了。 其实胡佑不知,这是那老鸨故意把隔音做得这么差。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欢好之声,眼前又站着任君采撷的美人儿,怕是哪个男人都要大脑充血,兽性大发。 “北大人,你这包里圆咕隆咚的装得什么?怎么一股子血腥味?” 隔壁房间那艳女开口问道。 “啊!人头!?”突然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发出咚咚的声音伴着那艳女的尖叫声。 接着只听“啪”的一声,隔壁那男子怒骂道:“玛德,臭婊子别嚷嚷,谁特么让你乱动劳资包裹的?劳资以后升官发财全指着它了,摔坏了就是抵上你这条贱命都赔不起。” “大爷,我知道错了,你饶过我吧。” 隔壁又传来那艳女磕头求饶的声音。 “滚!” “是!是!” 接下来又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和开门关门的声音。 “人头?!” 胡佑心头一紧,忙起身闪至那堵墙旁边,他想看看那艳女口中的人头是什么模样,他怀疑那人头是宁夫人的。 可这光滑无缺的墙壁虽隔音不好,隔绝视线却是一流。胡佑有心一拳把眼前的墙壁打穿,可又怕对方也是一名修士,惊跑了对方就得不偿失了,胡佑不禁抓耳挠腮。 “你在干什么?” 小红听到“人头”二字心中害怕不已,连说话声音都小了许多。 胡佑自是不想搭理她,脑子在想着有什么办法让自己既能看到隔壁而又不会被对方发现。 “你是想偷看隔壁吗?” 说着话,小红站起身挪至胡佑身边,一股幽香顿时扑鼻而来。此幽香清新淡雅,不似那老鸨身上那般浓郁到让人反感。 见胡佑不理她,小红冷哼一声,将墙壁上的一幅山水画摘了下来,两个眼睛大小孔洞瞬间出现在完好光滑的墙壁上。 胡佑诧异地看着小红。 “看我做什么?你不是想知道隔壁的情况吗?这里每个房间都是如此,不过只有我们里面的人知道。外面的人并不知道每当他们在床上尽显丑态时,有那么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们。” 说着话小红又走到另一边墙上,挪动了一下那木架上的瓷瓶,挡住了那面墙上的孔洞。 小红拍拍手得意得说道:“这样别人便看不到我们了。” 胡佑疑惑地看着小红,他不明白这女子为何突然要帮自己。 “不用谢我,我也看看隔壁那臭男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说着话,小红透过那个孔洞向隔壁望去。 “啊!…” 只望了一眼,小红急忙捂住了嘴巴,俏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态。 胡佑见状急忙也趴在那里向对面望去,只见隔壁那男子正在桌子上收拾着一个灰布包裹,可惜的是胡佑的动作还是迟了一点,当他看过去时,那包裹早已收拾妥当。 “你看到了什么?” 胡佑转头向小红问道。 “人…人头!那宁…宁有志妻子的人头!” 小红脸色惨白,声音颤抖地说道。 胡佑瞬间怒火横生,举起拳头便要向眼前的墙壁砸去。 “当,当,当,北大人!” 突然隔壁传来一阵敲门声。 “来了。”这位姓北的大人忙过去开门。 孔洞的范围有限,胡佑看不到那进来之人的面孔。 “北大人,宝利王爷让你带着东西上去。” “是是是!” “宝利王?!” 胡佑和小红互看一眼,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了一抹惊骇。 第184章 挥金如土 宝利王居然没死?! 这个消息犹如霹雳一般在胡佑脑海中炸开。 胡佑站起,便要推门出去。 “你要去干什么?” 小红开口问道。 “要你多…”胡佑只气恼得说了一半,突然想起此女刚才也算帮了自己,不禁把气话咽回肚中,冷冷地说道,“我去杀了宝利王,给我宁师叔报仇。” 小红脸上浮起一抹冷笑:“好大的口气!那宝利虽然只知花天酒地,却也是货真价实的搬山大能。再者说,一个王爷身边会没有几位修为高深的护卫?你确定自己不是过去送命的?” 小红的嘲讽倒是点醒了冲动的胡佑,胡佑脸色难看地退了回来,气呼呼得坐在了椅子上。 突然屋外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丁爷,丁爷,小红正在陪别的客人,你万万不能进去呀!”慌张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陪…陪什么客人?劳资今晚就是专门来找她的。你个龟儿子快点让开,惹毛了劳资,看我…不砸了你的鸟店。” 那说话之人显然喝了酒,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哟!我今天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口气?敢砸我的店!”那老鸨的声音由远而近,“是丁老三呀!怎么?喝了点酒把胆子都喝大了!要见我们小红姑娘也不是不可以,这里的规矩不用我跟你说吧。” “刘妈妈,你这里的规矩我当然懂,”老鸨的到来让那丁老三的气势一下子萎了下来,语气上都有了几分讨好的意思,“我兄弟有钱,你看这是什么!” “哟!丁三爷您发财了呀,”那老鸨欢喜地说道,“您稍等,我马上去给你叫小红姑娘。” 接着屋外便传来敲门声,“小红,小红!” 胡佑向小红看去,只见其脸上有一抹悲凉。 小红刚要过去开门,胡佑冷冷地说道:“等等。” 小红转过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胡佑。 “坐过来,斟酒!” 小红突然意识到这男子似要为自己出头,不禁心中那份柔软被触动。她眼睛温润了几分,忙奔至胡佑身边,提起酒壶将胡佑面前的酒杯倒满。 在小红的惊呼声中,胡佑竟一把将其揽入怀中,那年轻有力的胸膛直烧得她俏脸微红,胡佑另一只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进来!”胡佑大喝道。 “嘎吱。” 门被人推开,脸上堆满假笑的老鸨先走了进来,其身后跟着一个小厮和一名身材魁梧的醉汉。 “真是不好意思,扰了客官的雅兴,这小红被别的老主顾点了,我再另寻一位姑娘给客官你。”老鸨一脸歉意地对胡佑说道。 “小红,还不快随丁三爷走,他今晚可是专程为了你来的。”老鸨又对小红说道。 小红看了一眼老鸨,又抬头看了一眼胡佑,刚犹豫着要不要站起,却感觉那搂着自己的手臂又紧了几分。 “我不需要别人,今晚我就要她陪我。” 胡佑脸色平静地看着老鸨,口中缓缓说道。 “这位兄弟,可曾听过我丁氏三雄的名号?大家都是江湖上混的,可愿给个面子?” 那醉汉见胡佑油盐不进,忙搬出自家名号,想让眼前这小子知难而退。他哪里知道他这一举动实则为其兄弟三个敲响了丧钟。 “丁氏三雄?!”胡佑眉头一跳,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丁老三。他几乎可以确定眼前的醉汉便是杀死宁夫人的凶手之一,滔天杀意从其身体喷发而出,他想马上暴起将眼前的醉汉碎尸万段。 丁老三三人皆惊恐地向后退了一步,只觉眼前的年轻人像是一座正向他们压来的大山,那双亮闪闪的眸子更像一把刮刀,刮得他们皮肤生疼。 “宝利…” 小红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胡佑那汹涌那杀意又退了回去。 丁老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早已浇湿了他的后背,口中喃喃说道:“错觉!这一定是错觉!他一个年轻后生就算从娘胎里开始习武,也不可能有这么深的功力。一定是我喝多了产生的错觉!对,一定是这样的。” 丁老三压根没想过眼前的后生是一位修士。只因修士在他们眼中本来就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再说又有哪位修士会自降身份来和自己抢一个让男人玩烂了的妓女? 想到这里,丁老三的腰板又挺直了几分,他对自己方才的表现很不满意,这样岂不是在美人儿面前折了面子!丁老三一步跨出,他走到胡佑的对面,幽幽地说道:“看来阁下是不愿意给我丁氏三雄这个面子了?” 胡佑懒懒地抬头看了一眼丁老三,冷笑一声说道:“三条死狗罢了,有什么面子。” “你!” 丁老三怒目而视,而胡佑也丝毫不让,目光如炬地看着丁老三。胡佑已经打定主意,若丁老三此刻敢动手,胡佑才不管什么宝利王,先干死一个再说。 “哎呦!两位客官这是做什么呢!”眼见要起争端,老鸨忙走了出来,“都是出来玩的,这样岂不扫了各位爷的雅兴,丁三爷,您先坐下,坐下。” 在老鸨的招呼下,丁老三才悻悻然坐下,不过其眼光中仍有一抹狠意。 “依我看呀,既然两位都这么喜欢小红姑娘,这样吧,我们就按照这里的规矩价高者得,两位以为如何?” 老鸨的眼睛快笑得眯成一条缝儿了,她就喜欢这争风吃醋的场面,只因在这时候那些男人往往为了自己的脸面,会疯狂地往外掏银子。 “啪”的一声,丁老三从怀中掏出一枚金光闪闪的金锭子用力地放在了眼前的木桌上,一百两黄金。 老鸨只看得两眼放光,恨不得将那闪闪发亮的金锭子一把捞入怀中。 “好,丁三爷出价一百两黄金,这位客官你……”老鸨看向胡佑,那眼神似在说:“客官,该你出价了。” 胡佑冷笑一声,比谁钱多?!胡佑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他只知道九千岁给他的紫金葫芦里堆着一座金山。 “啪!” 胡佑从怀中掏出两个金锭子丢在了桌子上,二百两黄金。 老鸨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丁三爷,你看…” “哼!” 丁老三冷哼一声,又从怀中摸出四个金锭丢在了桌子上,并一脸挑衅地看向胡佑。四百两黄金早已够睡上小红这娘们儿一个月了,丁老三不信眼前这后生肯做这冤大头。 “太磨叽了,”胡佑似不耐烦地摇了摇头,“你有多少钱全部拿出来吧,小爷我出价永远高你一倍。” 丁老三见胡佑气质不俗,猜想他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子弟拿着银子跑出来快活的,但再怎么富贵,也不可能拿一千两黄金出来浪吧,除非对方是财神爷的亲儿子。 丁老三一咬牙,把怀中剩余的六个金锭子都摸了出来,一股脑儿地全丢在了桌子上。说实话,这已经是他兄弟的全部家当,看着桌子上的一枚枚金锭子,丁老三只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不过又想到这小红今晚要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嘴角又忍不住扬起一抹得意。 “没了?”胡佑看了看桌上的金锭子,又抬头看向丁老三,“就这么点!没了?” 那浑不在意且略带嘲讽的眼神让丁老三怒火中烧:“小儿休得巧嘴!真金白银需拿出来才是!” 胡佑又饮了一杯酒,拍了拍小红的肩膀笑着地说道:“满上。” 小红马上乖巧地端起酒壶把酒斟满。 胡佑缓缓站起,似笑非笑地对丁老三说道:“就这么点钱也好意思出来玩女子!” 胡佑伸出手臂,只见那金锭子变戏法似的像下雨一样,叮叮当当得向桌子上落去。 “够吗?够吗?” 很快桌子上便堆起来了一座小型金山。 “够了,够了!” 那老鸨忙扑到那桌子上,两手搂抱着那座金山,那模样极像一条护食的老狗。丁老三嘴巴张得老大,这眼前的金光直晃得他双眼发昏。连见惯金钱的小红也是一脸吃惊,她抬头看了一眼胡佑,这小子!出手比宝利还阔绰!不禁心中满是感动,毕竟这小子也算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做的。 老鸨满心欢喜地吃力抱着那一大包黄金走了出去,连小厮的帮忙都被她拒绝了。同时出去的还有心不甘情不愿的丁老三。 “等等!”胡佑开口说道。 刚走到门口的三人纷纷转过头来。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老鸨柔声细语地问道。对胡佑这种出手这般阔绰的贵客,若不是自己年老色衰,老鸨真恨不得自己亲身服侍他,真是便宜了小红这婊子。 “丁老三?” 胡佑不理老鸨,一双眼睛只看着丁老三。 “怎么?” 丁老三没好气地问了一声。 “好好享受余下的人生。” “你什么意思!?”丁老三拳头一紧,怒气冲冲地看着胡佑。 胡佑摇了摇头,摆手说道:“滚吧…” “你!” “丁老三!快点出去,若是打扰了我贵宾快活,看老娘饶不饶你!”一旁的老鸨开口呵斥道。 “咱们走着瞧!” 丁老三冷哼一声,撂下一句狠话,便转身快步离去。 “客官,你好好休息,”老鸨笑着说道,“你放心,有我在,那丁家的三条死狗闹不出什么幺蛾子。小红,今晚一定要好好服侍这位客官,若是他有半分不满意,妈妈可不饶你。” 话毕,老鸨识趣地让小厮关了房门,欢天喜地地走了。 门一关,胡佑便放开了小红,走向了一边。 虽是逢场作戏,但那温暖臂膀的离开还是让小红心中一阵失落。她多么希望眼前的男人是因为喜欢她才这样做的,可小红知道这不过是奢望。自己这残花败柳之身怎么配得上他?若是当初没遇上宝利王,以自己的容貌和完璧之身,或许还能入入他的眼睛。 “谢…谢谢你。” 小红开口说道。 “不用,举手之劳,”胡佑摆摆手接着说道,“刚才隔壁那姓北的大人你知道吗?知道的话便和我说说他的情况。” “北屿,一个贪恋权势,忘恩负义的性无能罢了……” 第185章 斩杀三雄 夜幕已深,喧闹了一天的尽山城终是疲倦的睡去,各处都是静悄悄的模样。明月高悬,给尽山城披了一层薄薄的银纱。 主道上一前一后走着两个人,人影被清冷的月光拉了很长。 风有点冷了,小红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此刻她的心情是欢快的,因为她终于从翠红楼那座人间牢笼里出来了。她再也不需要强颜欢笑,也再也不用面对那些让她讨厌的臭男人,她自由了。 小红抬头看着眼前那挺拔的背影,眼中满是感激。 “胡…胡公子!”小红轻声地喊道。 “嗯?!”胡佑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小红。 见对方目光射来,小红下意识地低下了头:“谢…谢谢你肯赎我出来。” 原本老鸨是不愿放小红的,小红不似别的青楼女子,她除了长得漂亮,其身上还有那么一股子旁人没有的贵气。老鸨很清楚小红这头落难凤凰的价值,这种女人更能激起男人征服的欲望。但在胡佑给了大量的金钱和略施一道小小“仙术”之后,老鸨痛快得答应了。 老鸨在这尽山城虽也算个黑白通吃的人物,但她知道在这些“仙人”眼中自己连个屁都不是。更何况这位“仙人”通情达理,给她不少的金钱,老鸨也就应了这次买卖。只是老鸨不明白的是这“仙人”买一个妓女干嘛? “客气,不过这两天你要帮我照顾好那两个小家伙。” 胡佑感觉自己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他要杀那丁家三兄弟,要杀那颁布了悬赏令的忘恩负义的北屿,如有可能,他更想杀了那宝利王给宁师叔报仇。脱不开身的他觉得有必要先找个人来照顾小虎和小丫的饮食起居。 “嗯!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们。”小红重重地点头答应道。 听了小红的话,胡佑脸上浮起一抹微笑。小红只感觉这抹微笑像是那黑暗中的一轮小太阳,让她如沐春风。 二人又行了片刻,胡佑突然停下了脚步,双眼看着一暗黑角落幽幽说道:“三位,出来吧!等了很久了吧!” “呵!果然有些门道,怪不得如此嚣张!” 伴着话音,三个人影从那暗黑角落一跃而出,品字形站立,将胡佑和小红二人围在了中间。 三人皆身穿黑衣,手上大刀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冷冷青光,虽三人脸上都蒙着黑布,但胡佑一眼便认出了在翠红楼和他有过冲突的丁老三。 “哈哈哈,小红这娘们也在,老天爷今天真是格外照顾我们三兄弟,不仅送来了一只大肥羊,晓得咱哥仨晚上寂寞,还送来一个大美妞。”丁老大得意地笑道。 “哈哈哈!二位这是上哪呀?!难道翠红楼的大床还满足不了你们,还是觉得野战别有一番风味?”丁老三淫贱地说道。 小红听了此话暗暗“呸”了一口,闹了个小脸通红,一双眼睛偷偷向胡佑瞥去。 其实胡佑在翠红楼的挥金如土是他故意为了,他知这丁家三兄弟必见钱眼开。不用自己去找他们,他们必会先找上自己。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三兄弟见他出手阔绰便起了杀人夺财之心,在半道上埋伏于他。 “小子,把钱全部交出来,大爷高兴了或许能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丁老大恶狠狠地说道。 “倒也不是不能给你们,只是我怕你们搬不动。” “很多?!” “很多。” “哈哈,那快快交出来,大爷高兴了便饶了你的小命。”丁老三舔了舔嘴唇,脸上呈现出一副贪婪的表情。 “真要我全部拿出来?”胡佑看着丁老三认真的询问道。 “废什么话,再啰嗦三爷我一刀劈了你!”丁老三扬了扬手中亮闪闪的大刀,一脸凶恶相。 “那好,你接着吧!” 话音刚落,一座金山凭空出现在丁老三头顶,丁老三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金…金山!”忙伸出双手去接,“轰”的一声,金山当头落下,瞬间把下面的丁老三压成了一摊肉泥。 “仙…仙人!” 这一刻丁老大终是意识到自己踢到了一块铁板,掉头便跑。 “不是要钱吗?你跑什么?” 人影一闪,胡佑便挡在丁老大面前。 丁老大脸上浮起一抹狠意,提刀便砍。 “噗”的一声,那斩铁如泥的大刀竟被胡佑一双肉掌抓在手中,胡佑冷笑一声,手中寒气吞吐,一块寒冰由刀身迅速生成,向丁老大蔓延而去。丁老大想弃刀,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牢牢冻在了刀身之上,他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寒冰蔓延到了他的手臂,肩膀,双腿,胸膛,头颅。 丁老大已化成了一座冰雕,冰雕的脸上满是惊恐和狰狞。 “轰”的一声,胡佑一脚将那冰雕的头颅踢爆,冰雕整个摔在地上,碎成了一块一块。 “你…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便杀了她。” 丁老二声音颤抖地说道,手中的刀横在小红的颈间,随着胡佑的不断前行,他挟持着小红一边后退一边威胁道。 由于害怕,丁老二的刀不断颤抖,在小红白净的颈间已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丝丝血迹从伤口处流出,小红面上一抹痛苦的表情。 “大…大仙,你饶了我,你饶我一命,我便不杀她。再说我三兄弟与你并无恩怨,我们是贪心招惹了你,可你已经杀了我两个兄弟,你又何必赶尽杀绝!”丁老二手脚颤抖,磕磕巴巴地说道。 “饶了你?你杀城外那孤儿寡母的时候可曾想过饶了她们?她们又哪里招惹你了?”胡佑厉声喝道。 “原来你是早有预谋,故意显露钱财引我兄弟三人上钩。” 丁老二此时才知道眼前这男子是为那城外小店的老板娘报仇而来,其实不管今晚自己三兄弟打不打他的主意,最后都难逃一死。 “是的,杀人,偿命!” 胡佑话音刚落,“噗”的一声,一个金锭子从丁老二额头冲出,红的白的瞬间流了丁老二满脸,白眼上翻,丁老二的尸体轰然倒地。 “啊!” 小红尖叫一声,忙退出去好远,擦拭着溅到自己脸上身上的红白之物,看了一眼手上粘稠的污秽,胃中一阵翻滚,弯下腰便呕吐起来。 “你没事吧。”胡佑走到跟前有些歉意的说道。 见小红呕吐得厉害,胡佑忙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看到手帕上的一对人儿,胡佑愣了一下,方想起这块手帕是魔可可在药王谷时亲手给他绣的。手帕上一男一女,手拉着手,漫步在河堤垂柳之中,在那手帕的一侧还绣着几行秀娟小字,象征着二人在百丈山的重归于好。 “人都走了,留着它又有何用?”胡佑惨笑着喃喃自语道。 “胡公子,你说什么?” 稍稍缓过来劲儿的小红抬起头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胡佑微笑着将手中的手帕递给小红,“给你,擦擦吧。” “不用了胡公子,别污了这张手帕。”小红忙摇头推辞道。 “拿着吧,一会儿回去两个小家伙若是看到你这副模样,会害怕的。” 胡佑说完话,将手帕强塞到小红手中,便转身向前走去。 小红将这带着胡佑体温的手帕展开,借着月光,观看着这手帕上的绣图,垂柳河堤,百花齐放,一对男女人儿手拉着手,脸上皆是笑颜。 “这男子绣的是胡公子,这女子应该是胡公子的恋人吧,‘百丈山上,相思河畔,吾于君前愁尽消,余生有君,我心往矣’,这分明是定情信物呀!胡公子怎么舍得把它拿出来给我?” “怎么还不走?”胡佑转过头疑惑地问道。 “这手帕…”小红扬了扬手中的手帕。 胡佑望向那方手帕,双眼中似有犹豫,似有悲凉,而后一脸决然地转过身,迈开腿向前走着:“这手帕你若不嫌弃,就留着自己用吧,你若嫌弃,那,那就把它丢掉吧。” 小红闻言愣在当场,当发现胡佑的身影渐行渐远时,忙将那手帕塞入怀中,快步追了上去。 ………… 黑暗中,小虎手中拿着一把短刀直挺挺地站在屋子中间,这房间外面每一声轻微的响动都让他警觉万分。虽然困意已经席卷全身,但他还是强打精神,倔强地站在那里。每当他快要坚持不住时,他便狠命掐自己的大腿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大抵能猜出师父干什么去了,也知道师父说了谎话,小丫的母亲已经死在那废墟之中。 “阿妈,小丫听话,你不要离开小丫。” 小丫牙牙梦语中翻了个身子,月亮的青光照在她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向上翘着,她睡得是那么恬淡。 “小丫,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小虎暗暗自语道。 突然一阵脚步声在屋外响起,小虎握着手中的短刀马上挪到门后。如果是坏人闯进来,他必在第一时间给坏人毫无征兆的一刀,小小年纪的他害怕杀人,但他的经历告诉他坏人并不会因为他的害怕而不去伤害他。随着那脚步声的越来越近,小虎内心渐渐紧张起来,本来的单手握刀改成了双手,只因一只手颤抖地厉害,两只手才稍稍稳住了刀身。 “当,当,当,小虎!” 屋外传来了胡佑的声音。 “师父!” 门后的小虎高兴地大喊一声,忙把关着的房门打开:“师父,你终于回来了!” 胡佑微笑着摸了摸小虎的脑袋,而后走进屋中将桌上的蜡烛点燃,原本黑暗的房间渐渐明亮了起来。 小虎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小红,他看了看眼前的漂亮姐姐,又回头看了看屋中的胡佑,小小的脸上写满了问号。 “小虎,挡着门口干嘛?快让你莫姐姐进来。” 小红的原名叫莫晓云,既然已经离了青楼,胡佑也不便再“小红,小红”的称呼人家。 “哦,莫姐姐快请进来坐吧!”小虎急忙闪至一边,开口招呼道。 “好乖的小虎。” 莫晓云笑着摸了摸小虎的头。 第186章 小人北屿 骄阳悬空,天空蔚蓝,闲云飘飘荡荡。 尽山城城主府彩灯高挂,红绸招展,府邸门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一派喜气洋洋的热闹景象。 北屿戴铁帽,着官服站在府邸门口,招呼着每一位前来贺喜的宾客,精神不振的脸上除了笑容还有两处极为明显的黑眼袋。前来贺喜的宾客们只当这位新上任的城主爷是由于太兴奋导致昨晚没睡好觉,不禁纷纷提醒这位城主老爷要多注意休息。 看着对自己点头哈腰,关怀备至的宾客,北屿心中感慨万千。他从当初一个人见人嫌的臭乞丐到了如今坐上城主的宝座,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一路走来是多么的不容易。 人想出人头地必须要狠,必须要不择手段。因此他狠心向朝廷诬告了当初给了自己一口饭吃的义兄宁有志,让其从城主的位置跌落下来。之后更是以宁有志遗孀的尸骨为台阶踏上了这城主的宝座。 说实话北屿心中对宁有志一家是感到亏欠的,他梦中时常梦到身体如同一个碎瓷瓶的宁有志来向他索命,把他从熟睡中惊醒。为求心安,他在家中立了宁有志一家的牌位,日夜香火不断。可梦中那支离破碎的宁有志还是会惊扰他,他祈求,他大骂,甚至拿起刀去砍那本就支离破碎的身体,但宁有志仿佛在他梦中常住了下来,每晚必到。 北屿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一个抓鬼除妖的道士或和尚来给家里驱驱邪气,若真是义兄的鬼魂作祟,那对不起了,只能让道士打他个魂飞魄散了,岂能让一个鬼魂惊扰了城主爷的美梦。 想着想着北屿又打了一个哈欠,稍稍驱走了些困意,他估摸着大人物都已经来了差不多了,向管家一招手,让他代替自己招呼接下来的小兵小虾。自己这位城主爷需要回去小憩一会儿,以便一会儿有一个好的精神面貌来面对各位来宾。 北屿刚要抬腿跨过那高高的门槛石,突然一声娇媚的嗓音传入耳中:“哟!恭喜北大人荣升尽山城城主之位呀!” 北屿转头看去,却见那翠红楼的小红正朝这边款款走来,其身后跟着一位短头发仆人打扮的后生。后生手中提着几个礼盒,显然是专程过来为他庆祝高升的。 北屿一愣,随即眼中便闪过一丝厌恶,他转头对身旁的管家说道:“将这二人挡在门外,不要让他们进来。他们要不识抬举的话,便引到别处,乱棍打死。” 开什么玩笑!今天是我北屿荣升城主的日子,你一个妓女也配入我的府邸!?让别人看到了,岂不是我官路上的污点。 “是,属下知道了。” 管家答应一声,刚要下台阶驱赶那越来越近的小红二人,身后又响起了北屿的声音:“算了,我亲自会会她。” 说完话,北屿便一脸热情地向小红奔去:“哈哈哈,莫姑娘今日能来,我这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呀!” 在之前小红跟着宝利王的时候,这北屿曾找上过她,通过她的手向宝利王献上诸多金银宝贝和那封诬告宁有志的谏书。因此北屿是知道小红原名的,当时他还一口一个“莫奶奶”的叫着。 后来小红失势,北屿曾在翠红楼看到过她。小红乞求北屿救她出去,可当初那个一口一个“莫奶奶”叫她的野孙子北屿此时不仅不帮她,反而亵玩她,侮辱她。北屿性无能,每次不过两三分钟的事情,他不过瘾,便用手掐她,用烛油烫她,每次把她折磨得奄奄一息时,北屿才肯罢休。此外北屿还让她喊自己“爷爷”,意在报复之前的事情。 “北大人说笑了,你这城主府邸若是寒舍,那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住处岂不是狗窝了?” 莫晓云心中虽恨不得将北屿生吞活剥,但表面她还是一副笑意吟吟的模样。 “许久未见,莫姑娘还是风采依旧!” “那也不如北大人步步高升,平步青云呀!” 二人互相一番恭维。 “莫姑娘,我府中如今正住着一位你的旧相识,不知莫姑娘可愿一见?”北屿开口问道。 “哦?!旧相识?不知是哪位?” 莫晓云向身后仆人打扮的胡佑瞥了一眼,而后又故作疑惑地向北屿问道。其实莫晓云心中知道,北屿口中她的那位“旧相识”八成就是未死的宝利王。她今天来这里,也是为了这个宝利王,她要帮胡佑也是帮她自己杀掉这个负心汉。 “这个嘛?暂时保密,你到了自然就知道了。我保证你见到他会高兴地跳起来。” 北屿原本是赶这二人走得,后来转念一想,这莫晓云之前既然是宝利王的情妇,搞不好现在宝利王对此女还有些感情,何不将此女献给宝利王。作为一个男人,男人的通病他当然知道,玩厌了的东西放一段时间,再拿出来玩时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至于那翠红楼之事,北屿相信这莫晓云绝对不会对宝利王提起。宝利王若是知道她如今做了妓女,怕是会一刀活劈了她,一个王爷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睡过,哪怕是他已经玩厌了的女人。 “哦,那我倒要见见这位故人。” 莫晓云是个演戏的高手,此刻她的眼中充满了好奇。 “哈哈哈,来,莫姑娘,这边请!” 让二人意外得是,北屿放着近点的正门不走,却带着他二人绕了一个大圈子来到了城主府邸的后面小门。 北屿伸出手在那木门上敲了三长两短五下,便静默地垂着头站在那里。 约摸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木门嘎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壮汉,一身灰衣,手中拿着一根白银长枪。 “进来吧。” 这壮汉只扫了三人一眼,便让开了道路。让人意外的是那壮汉对北屿这个城主毫无恭敬之意,反而是北屿一个劲地冲那壮汉拱手哈腰,那模样活脱脱得一个摇着尾巴,吐着舌头的阿黄。 “等等!” 那壮汉突然喊道,他大步向前,提起手中白银枪便向跟在最后的胡佑刺去。 “啊!” 胡佑大喊一声,惊慌失措地向后跌倒,那白银枪在其胸前一寸处才堪堪停住。 “哈哈哈,没事了,你们可以进去了。”那壮汉大笑一声,便立在了一边,不再理会三人。 “快走!”北屿忙招呼二人道。 莫晓云急忙将胡佑从地上扶起,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胡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苍白得摇了摇头,吃力地将地上的礼盒挨个捡起,三人这才快速离去。 “是个高手!”胡佑心中暗忖道。其实方才的虚弱都是他装出来的,他知道这是那壮汉在试他,试他是不是一个隐藏了修为的修士。胡佑暗暗捏了一把汗,说实话,他方才差点漏了馅。 至于那名壮汉,胡佑从其方才的出手已经看出,同他一样,是一位邻云高手。这让胡佑心中升起一阵无力感,只不过一个看门的便是邻云高手,这院中难保没有其他的高手。胡佑不禁有些自责,不该同意莫晓云进入这旋涡之中。 不过接下来胡佑稍稍放下心来,这一路上虽然守卫很多,却都是一些普通士兵,他再没看到第二位像壮汉那般强大的守卫。 三人绕着假山绿林走了好大一会儿,一座位于湖中心小岛的庄园瞬间印入三人眼帘,从此处看去,庄园中房屋林立,绿树成荫,其中立了一座高高白塔。 “到了莫姑娘,就是那里!” 北屿指了指那庄园,转过头对莫晓云说道。 “嗖!” 突然一支箭羽射在北屿身旁的假山上,北屿“啊”的一声,吓得向后跳去。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远远地一声娇喝从那湖中的中心岛传来。 “又是一位邻云境高手!” 胡佑皱眉看着那没入坚石大半个身子的箭羽心中暗暗说道。抬头向前看去,只见那塔尖上站着一位身披甲胄的女将军,模样二十岁上下,手中一张弓快拉至满月,那弓上的箭羽正对着自己三人。此女眼力之好,射艺之强实乃胡佑平生第一次见到,不禁心中升起一片阴霾。自己把刺杀宝利王这件事想得过于简单了。 “卫将军!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北屿呀!前几日我们还见过呢?”北屿冲着塔尖上那女将军大喊道。 “没有王爷命令,任何靠近潜龙别院百步者,杀无赦!” 看来这位卫将军是丝毫不给北屿这个新上任的城主哪怕一丢丢的面子。 “红菱,北大人是自家人,让他进来吧。” 莫晓云和胡佑互看一眼,果然,这声音是那宝利王的嗓音。 “是!” 那位女将军答应一声,便收了弓箭,在塔尖顶盘膝而坐。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她的耳朵正轻轻地动着。 几人出了假山,先是上了一艘木船,当然这划船的任务自然是落在了仆人打扮的胡佑手中。 胡佑不得不感叹这宝利王的心思缜密,居住在这么一座视野宽阔的湖中小岛,四周一望无际。谁要想暗杀他,第一时间必先被那善射的女将军发现。 行至岸边码头,三人纷纷下了船,庄园门口站着两个持刀守卫,门楣上刻着“潜龙别院”四个大字,三人三拐五拐终于来到一座三层阁楼面前。所幸这岛上虽也有数十名守卫,但除了那女将军,剩下的都是一些普通的守卫,这让胡佑稍稍松了一口气。若在场的守卫都是女将军那样的高手,他恨不得现在就拉着莫晓云跑路! “王爷,你看我带谁来了?”北屿躬身说道。 “嘎吱。” “咳咳咳…” 门打开了,宝利王面容苍白,从里面走了出来。胡佑观其脸上有些病态且伴有咳嗽,看来当日师父李多饮虽没有将这宝利王当场打死,却也让他的身体受了不小的创伤。 “王爷。” 莫晓云施了一礼。 “啊!”在莫晓云的惊呼声中,宝利王粗暴的将她一把抱起,向屋里冲去。 “先等一等,王爷!不要!” 屋里随后便传来莫晓云的惊呼声和衣服被撕裂的声音。 胡佑脸色深沉,他强自忍受着想要出手的冲动,一双拳头紧紧地握着,暗暗作响。 北屿轻轻走上前去,伸出双手将宝利王未来得及关上的门缓缓关了,原本恭敬的脸上渐渐扬起一抹邪笑。 第187章 杀宝利王 “你走吧!” 北屿转过身对胡佑摆手说道。 “走?大人,莫姑娘不同我一起走吗?” 仆人打扮的胡佑一脸疑惑地问道。 “莫姑娘以后就留在这了。”听着屋里的动静,北屿脸上浮起一抹贱笑。 “啊!这怎么行?莫姑娘许我的工钱还没给呢?我要去找她。” 说着话,胡佑便一脸焦急得向那刚刚关闭的房门走去。 北屿赶紧一把拉住了他:“你踏马不想活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你这般放肆!” “可莫姑娘欠我的工钱咋办?”胡佑一边挣脱着北屿的手掌,一边冲着房间大声喊道,“莫姑娘!莫姑娘!” “踏马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北屿见这仆人这般胡闹,不禁怒从心起,伸出蒲扇大小的巴掌便要朝仆人脸上打去,仆人顿时吓得闭眼捂头。 可还未等他的手碰到那仆人,突觉心头绞痛,他双手捂在胸口,脚下踉跄,一副快要摔倒的样子。 “噗!” 北屿一口鲜血喷出,那血中夹杂着些许肉沫,“噗通”一下躺在了地上。 “北大人!你怎么了?” 胡佑急忙蹲下身子,脸上一副慌乱的样子,“快来人啊!北大人出事了!” 而后小声地在北屿耳边说道:“北屿,宁有志的鬼魂来索你命了。” “你…你…” 听了此话,北屿脸色大变,手指颤抖地指着胡佑,面前胡佑的面孔渐渐变成了梦中宁有志那张支离破碎的脸。 “啊!”北屿一把将胡佑推开,身子不住地后退,哀嚎着,“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慌乱中竟忘了其身后是一汪湖泊,“噗通”一声栽了进去。 “救命!救命!” 栽入湖泊的北屿脸上竟显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慌。 突然北屿露在水面上的身体“嗖”的一下沉了下去,倒像是被水下的什么东西突然拖了下去。几个水泡飘了上来,接着湖水涌动,一扇门板大小的鱼尾在湖面上一闪即没,那鱼尾的每一块鳞片都有成人巴掌大小。巨大鱼尾激起的水花冲到岸上,瞬间把胡佑淋成了落汤鸡。 可怜北屿费尽心机才傍上了宝利王这棵大树,可直到他死,宝利王也没出来看他一眼。 胡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眉头渐渐皱起。敢情这看似平静的湖中还住着一条凶鱼! 胡佑终于知道这个庄园为何叫“潜龙别院”了。若是有人想从湖中潜到岛上去行刺宝利王,估计还未到岛上,便先被这凶鱼吞了去。 “怎么回事?” 一道倩影闪至岸上,却是那女将军卫红菱。她见了一眼已渐渐平静下来的湖面,皱着眉头向被淋成落汤鸡的胡佑问道。 “北…北大…北大人被一条大鱼吃了。” 胡佑装作一脸害怕的样子,身体不住颤抖着,口中磕磕巴巴地说道。 “他好好的为什么要跳入湖中?” 卫红菱目光如炬地看着胡佑。 “我…我也不知道。” 胡佑只觉那一双眼睛如同两把刀子,似要刨开他的身体直视他的心脏。 卫红菱缓缓走至胡佑身边,她上下打量着胡佑,又一次问道:“你真的不知道?” 胡佑急忙摇头说道:“大人,小的真的不知。” 此时胡佑不禁有些感谢那湖中的怪鱼。方才北屿要赶他走,他才不得已在这女将军的眼皮子底下动了手,尽管他做的隐匿,但也难保这女将军一定不会发现其中蹊跷。现在好了,北屿的尸体被湖中怪鱼一口吞掉,女将军就是想查也无从下手,这下死无对证,胡佑当然不会承认。 “哼!你走吧。” 卫红菱似不想再看这仆人一眼,摆摆手让他滚蛋。 “可…可是,莫姑娘还欠了我工钱没给,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都等着我买米回去呢?” 胡佑装作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开玩笑!自己若是这般走了,莫晓云怎么办?胡佑只好找些理由强留在这里。 “你!”卫红菱刚要呵斥,大骂这仆人的不知死活,恰好此时这庄中的守卫许是听到了此处的动静纷纷跑了过来。 “卫大人!” 那带头的守卫拱手喊了一声。 “你们退下,这里的事我来处理便可。守好你们的岗位,莫要让外敌混进来。” “是!” 那些守卫来得快,走得更快,如一阵风一样瞬间退得一个都不剩了。 “她许了你多少工钱?”众守卫退去,卫红菱一边向胡佑胡佑问道,一边伸出一只手向自己袖口摸去。 “十两白银!” “给你,多出来的算我赏你的。”卫红菱摸出一大块白银丢到胡佑手中,“快走吧。”而后便转过身去了。 “就是此时!” 胡佑心中暗附,刚要运转功力攻卫红菱后背,这般近的距离,对方又毫无防备,胡佑有把握在不弄出任何声响的情况下将对方一击毙命。 胡佑刚要动手,那卫红菱却侧过头来开口说道:“划船的时候小心点儿,莫要被那龙鱼叼了去。还有,以后不要来这里了,这里太危险,不是你这种凡人能来的地方。” 胡佑一下子愣在那里,卫红菱这段叮嘱告诉他她是一个好人,并不是同宝利王蛇鼠一窝的坏蛋。 “怎么?你还不走?” 听得身后没了动静,卫红菱不禁转过头来疑惑地问道。 “小的这就走,这就走。” 胡佑缓缓转过身去,一边挪着步一边脑子疯狂运转着,想着一个能让自己留下来的理由。 “你个贱女人!你居然敢伤本王!” 突然屋中传来宝利王暴躁的怒喝声和桌椅折断的声音。 “轰!” 卫红菱直接撞破了房门闯了进去。胡佑紧跟其后,也一闪而入。 “你没事吧。”方一进屋,胡佑便闪至那赤着半个身子,倦膝在房中角落的莫晓云身边,胡佑一把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遮住了莫晓云外露的春光。又从紫金葫芦中唤出几味丹药,一股脑得全塞进莫晓云染着血的口中。 “咳咳,我没事,”几声咳嗽又带出了丝丝血迹,莫晓云抹了一把嘴上的血,脸上浮现出一丝愧疚,“我原本想一刀捅死他,他反应太快,只在他身上划了一刀。可惜没成功,不然不需要你动手了。” 莫晓云无力地指了指她脚边那把染血的短刀。这短刀是胡佑给小虎防身的,不知何时被莫晓云要过来带在了身上。 “贱女人,居然伙同别人来杀本王!”宝利王怒气未消,大声地呵斥道。 胡佑转头看向宝利王,只见其赤裸的胸前有一处长约一尺的伤口,鲜血缓缓而流,将其慌忙穿上的白色短裤都染出一抹红来,原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加苍白了。 “原来是你!”宝利王眼神微眯,他凭着脑海中那些许印象终是认出了胡佑。 “不错,是我!今天我便要杀你为宁师叔一家报仇!” 丝丝寒雾在胡佑双手缭绕,胡佑已运转灵力于全身各处,准备殊死一战。 “就凭你!?”宝利王脸上露出一抹嘲讽,“你不会觉得本王受了些轻伤,你便能杀本王吧,莫要把自己太当回事了。难道老鹰受了伤,小鸡便能打过他?!” “宝利,你莫要得意,来时我已经在身体各处都撒了化功散,你方才已吃了许多进去,不信的话,你便运功试试!”莫晓云强自挣扎着站起,些许春光乍泄。 听了莫晓云的话,宝利王的脸色突变,他试着运了下功,只觉筋脉闭塞,体内灵气运转缓慢。 “贱女人,我往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对我?”宝利王怒吼道。 莫晓云脸上显出一抹悲凉:“宝利,你待我不薄?你是我的第一个的男人,我曾经也真心想跟你过一辈子。可你之后是怎么做的?你给我下迷药,让周黑龙那腐臭老头来玷污我,你为了保住自己的命,还要把我送给宁有志。你待我不薄?我把你当自己男人,你把我当什么了?当成可随便丢弃的玩物吗?”最后的质问莫晓云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歇斯里地地喊了出来,一滴滴泪水在她脸上滑落,在地上又无声地摔成了八瓣儿。 “哼!女人本就是我眼中的玩物。”宝利王毫不在意地说了一句,便又转头对身旁的卫红菱说道,“红菱,死了他们两个,我封你做这尽山城的城主。” “是,王爷。” 卫红菱向前走了两步,从背上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箭羽来。 胡佑见状急忙向前疾冲,他知道同一名射手作战只能近身攻击,若是给一个射手拉开距离,自己便毫无还手之力,只有挨打的份儿。 接下来面前的一切却是胡佑双目圆瞪,不得不停了下来。那卫红菱抽出箭羽后并未搭到弓上,而是突然转身将箭羽朝其身后的宝利王胸口戳去。 “噗”的一声,箭羽当胸而入,箭尖从后背露出。这一箭正中心脏,鲜血从箭杆处涓涓而流。 “为什么?”宝利王双手紧紧抓着卫红菱的双臂,圆瞪的眼中布满了血丝。 “为什么?第一你不该说女人就是玩物,这句话我很反感。第二,我并不姓卫,而是姓姜!”卫红菱脸色平静地说道。 “姓姜!?” 宝利王合着血水说完这二字,便白眼上翻向后直挺挺倒了下去。 “刺客在哪里?” 突然一声大喝从屋外传来,紧接着那守护后门的持枪壮汉闯了进来,他提枪便向胡佑刺去。 胡佑正待反击,只听那姜红菱开口喝道:“姜魁,住手!自己人!” 那壮汉听罢急忙调转枪头,“轰”的一声,地面上被其轰了一个大坑出来。壮汉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真是太抱歉了,没能刹住车,抱歉,抱歉。” 姜红菱缓缓走至胡佑面前,看了看胡佑手上寒气缭绕的冰蚕手衣,而后轻笑着开口说道:“这位应该是胡佑,胡公子吧!姜家姜红菱有礼了。” “哈哈,姜家姜魁也有礼了。”那壮汉憨笑着附和道。 第188章 回家了 当宝利王的头颅被挂在尽山城高大的城头时,整个尽山城都沸腾了。其城墙角的公告栏上贴了一张告示,其上陈述着宝利王的种种罪状,藏污纳垢,陷害忠良,鱼肉百姓等等等等。 百姓纷纷拿起石头菜叶向那头颅掷去,城中官兵出来阻止,却被那铺天盖地的谩骂声淹没:“你们是万民的孩子,却为了维护一个已经污烂腐臭的朝廷,要把刀尖指向自己的父母亲人!” 宝利王的死又一次让世人见识到了上古家族姜家那恐怖的实力,竟于许多年前便将族人悄无声息地安插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不过这导致了些恶果,周皇朝开始大力摸查手下这批为官为将的底细,更有人趁机排除异议,一时间被错杀冤死者无数,风声鹤唳,人人惶恐不安。 与之相反,尽山城新任城主北屿的失踪就像大海中扔了个小石子,激不起一点波澜。 秋风瑟瑟,已走到生命尽头的黄叶纷纷飘落,盖在那新起的土坟上。坟头的供香已快燃尽,祭纸已烧成了灰,风一吹,便打着卷落得到处都是。 已经哭哑了嗓子的小丫趴在胡佑肩头沉沉睡去,胡佑看着面前的三座土坟,眼中透出一抹悲伤,缓缓开口说道:“宁师叔,大仇已报,你们放心得去吧。小丫小志两个孩子,我会待如亲子,绝不会让他们受半分委屈。” “哎!宁前辈忙碌半生,与国有功,与民有情,最后却落了这么个下场。周皇朝忠奸不辨,是非不分,可见其已烂到骨子里,当是我主新立之时。”姜红菱的眼中似透出些本该属于男儿的狂热。 “胡公子,宝利王已死,我二人的任务已经完成,便要返回姜城了,”姜红菱转过身来对胡佑拱手说道,“他日再相见之时,再同胡公子把酒言欢,红菱告辞了。” 话毕,也不等胡佑回应,便飞身离去。 胡佑尴尬得放下刚刚拢到一起的手掌,这位女将军倒是行事利落,比大多男子都豪爽了许多。 “哈哈哈,胡兄别介意,红菱姐一向如此,姜魁也告辞了。”姜魁笑着拱手说道。 “一路顺风。” “走了!”姜魁大喝一声,也飞身而起,追着那姜红菱快要消失的身影而去。 “我们也该走了。” “胡公子,我就不同你们去凡心学院了。”一旁的莫晓云开口说道。 “为何?” “以前穷的时候我一直想着有一天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可经过这些天这些事,使我知道这富贵饭不好吃,远没有我以前过得快乐。我想去找个小山村定居下来,如果有人愿意娶我,我便嫁给他,再生上几个娃娃,平平安安地过了这辈子。” 莫晓云静静地说着,眼中似透出一抹光来。 “这些你拿着。” 胡佑知道此女去意已决,强留不得,便拿出几个金锭子要塞给她。 “不用了。” 莫晓云往回推着。 “拿着吧,你一个女人孤苦无依的,没有钱怎么过得下去?” “我过去也是穷人家的孩子,我会刺绣,会做饭,会织布,靠着这双手总能糊口的。” “那你也不能马上找到活干吧?拿着吧。” “那…那我拿一个吧。”莫晓云伸出素手从胡佑手中拿了一个金锭,而后笑着对胡佑说道,“这个便够我用一段时间了。” 胡佑无奈地苦笑一声,不再强求。 “那…那么,胡公子,我这便走了。” 莫晓云抬起头深情地看着胡佑,其实她的内心远没有表面看上去这般风轻云淡,这几日的相处使她心中已升起些莫名的情愫,但她知道有着脏烂过去的自己根本配不上眼前的男人。她需趁早离开他,以便把这稍有苗头的情愫扼杀在摇篮里。 胡佑点了点头说道:“莫姑娘,一路珍重!” 莫晓云脸上浮起一抹笑容:“也祝胡公子早日找到意中人。” 话毕,莫晓云转身便走,且越走越快,直到身影被密林淹没也没有回头看一眼。她不敢回头,她怕自己一回头便舍不得走了。 胡佑看着莫晓云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密林之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对身旁的小虎说道:“小虎,我们回家。” “回家?回哪个家?” “凡心学院!那里以后便是你的家。” “好耶!” 小虎欢快地一跳老高。 当莫晓云觉得胡佑已看不到自己时,她再绷不住那汹涌而出的泪水,蹲在那里大哭了起来,她在哭自己的过去,也在哭那份无始而终的心动。 “姑娘,你怎么了?” 突然一段声音传入耳中,莫晓云急忙停了哭声,慌乱地从怀中掏出手帕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我…我没事。” 莫晓云向前看去,只见站在她面前的是一高一矮两个人,高的那位长得身材魁梧,膀大腰圆,那块头比她见过的姜魁还要大上一些。 矮的那位则头戴斗笠,黑纱遮面,从那削瘦的身段莫晓云一眼便看出她是个女人。 “姑娘,你手中的手帕能让我看看吗?” 那头戴斗笠的女子突然开口说道。 “当然可以,给你。” 女子接过莫晓云递来的手帕,将其在手中展开。 “老大,这……” 那壮汉一句话还未讲完,便被女子打断了,“住口!” 壮汉抿了抿嘴,这才没接着往下说。 “谢谢姑娘,手帕还你。” 女子将手帕还给莫晓云之后,便头也不回地从其身侧离去。 壮汉对莫晓云笑了笑,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莫晓云看了看手帕,又看了看那渐渐远去的女子背影,口中喃喃说道:“好奇怪的人。” ………… 当胡佑风尘仆仆地回到凡心学院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此事说起来便有些无奈。胡佑这一路上所过大城皆是一副城门紧闭,如临大敌的样子,让他想借助城中的传送阵都不能,胡佑几乎是一路飞回了凡心学院。 无视其他弟子惊奇的目光,胡佑带着小丫和小虎很快便回到了玄武院。 “嘎吱。” 久未开启的玄武院大门发出陈旧的摩擦声。 映入眼帘的是早已枯黄的花草和石板路上厚厚的浮灰,院子里静悄悄的,到处都透着一丝荒凉。 胡佑眉头一皱,带着小虎小丫跨步而入。 “师父!师父!” 胡佑大声呼喊,却是没人回应。 “师父,这里好像许久没住人了。”小虎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开口说道。 很快院落中一块长得椭圆的石头吸引了小虎的目光,他一路小跑过去,吹扫着那椭圆石头上的浮灰,开口兴奋地说道:“小丫,你快过来,这块石头长得好像一个王八!这里真不愧为玄武院,连一块石头都是乌龟的模样。” 说着话,两个小家伙便骑坐上去,嬉闹起来。 “长得像乌龟的石头?” 这让胡佑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只记得院中间那棵大树下有块卧牛石,却从来不知道哪里还有一块和乌龟长得一样的石头。 突然,胡佑脑海中浮现出一只龟来,小虎口中的那块长得像乌龟的石头该不会是…… “驾,驾!” 小虎和小丫二人玩得正欢。 “小…”胡佑正要开口提醒,一个愤怒的声音从小虎屁股底下的石头处响起。 “是谁家娃娃把龟爷爷当马骑!” 伴着话音,那石头竟自己动了起来,一个巨大的乌龟头从石头中伸出,脖子拉了老长,向石头上看去。 这下可把小虎小丫二人吓得不轻,哭喊着滚落了下来:“妈呀!石头活了!真得变成王八了!” “呸呸呸,你个小娃娃说谁是王八呢?你龟爷爷我是玄武,差着辈儿呢好吧?王八只配做我的玄玄玄玄玄孙。” 虚影一闪,胡佑快速闪至神龟身边,一手一个将滚落在地的小虎小丫捞起,而后开口说道:“小龟,好久不见。” “小龟?你看我哪里小了…额?嗯?!胡佑!我这是睡了多久?你都有这么大的两个娃了?!”神龟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看看胡佑,再看看其身边一手一个的小丫和小虎。 …………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化成人形的神龟长得肥肥胖胖,白白净净,如同那过年年画上的福娃,他哈欠连天地摇头说道,“你们走后,我便睡了,再睁眼时就是今天了。哎!哎!你俩别碰我,再碰我我可要发飙了!” 对神龟动手动脚的小虎小丫二人急忙跑开,一左一右躲到胡佑背后,伸出脑袋好奇地看着长得白胖白胖的神龟。 神龟见状伸出舌头朝二人做了一个鬼脸。 正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了一段苍老的声音:“是李小子回来了吗?你终于疯够了,舍得回家了?”严厉的话语中又透出几分亲切。 胡佑急忙奔了出去,却见刑长老拉着小志正缓缓朝院中走来。刑长老的背似驼了些,不再像以前那么挺拔,原本漆黑的头发中间也夹杂了些灰白,胡佑感觉这平日里刚正不阿的刑长老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爷爷!是爷爷!呜呜呜,爷爷,小丫想你了!” 让胡佑想不到的是小丫竟哭喊着一把扑入刑刚怀中,并“爷爷”“爷爷”的叫个不停。 “哎哟,我的乖孙女,你怎么也跑这里来了?你阿妈呢?”刑刚轻轻地拍着小丫的后背,一脸宠溺的说道。 “阿妈死了,她被坏人杀死了,呜呜呜!” “什么?!”刑刚的身体踉跄一下,险些摔倒,其身旁的小志也哭了起来,他揪着小丫的裤腿儿说道:“小妹,是谁杀了阿妈?你快告诉我!” “胡佑,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胡佑似看到了刑长老眼中那滔天的怒火。 第189章 刑塔中的传送阵 听了胡佑的述说,刑长老久久不语,那棕黄色的眼眸中透出一抹悲凉,黑白相间的头发无力地垂着,那脊背好似更佝偻了一些,只伸出手无力地拍着怀中仍在哭泣的小丫那单薄娇小的后背。 “老夫一生无子,只收了有志这么一个儿徒,”刑长老像是在说给别人听,又像在说给自己听,“有志是好孩子,我年轻时脾气暴躁,心情稍有不顺,对他便非打即骂,有时候下手重了,甚至打得他三天下不来床,可他从未对我这个不称职的师父有过半点不恭敬。” “后来他成婚后有了自己的小家,害怕我老头子寂寞,一有空闲便带着妻儿过来看我。每次看到他时,我虽总是板着脸,其实心里是十分高兴的。他道我对他这个弟子甚不满意,所以处处小心翼翼,见我时也是一副畏首畏尾的模样。其实他哪里知道,能有他这样的儿徒在我看来是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板着脸,端着架子,不过是我老头子想在他面前保持几分师父的威严罢了。” “如今他死了,我倒后悔以前不该对他那么严厉。人啊,为何总是失去之后,才晓得那份难能可贵?”刑长老抬头看着天空不再言语,似在追思些什么。 “咕咕咕。” 忽然一段不和谐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众人不禁纷纷把目光投向这不和谐声音的制造者,小虎。 小虎羞得急忙捂住了肚子,连耳朵根都变成了红色。 “这个小娃娃是?”刑长老这才注意到这里还有个小男孩,不禁疑惑地看向胡佑。 胡佑便把那药王镇之事一一同刑长老说了。 “哎,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刑长老叹息一声接着说道,“胡佑,不如把这三个娃娃都交给我吧,有他们在,也能给我这老头子驱散些寂寞。” 胡佑正为如何安置小虎的事而发愁,他还有许多事要做,不可能一直待在凡心学院。而小虎到底年幼,吃穿用度还需人照顾。如今刑长老主动提出要收纳小虎,自是去了他一块心病。而小虎有小丫和小志的陪伴,也不至于孤独寂寞。 “那真是太好了,”胡佑高兴地说道,“谢谢刑长老。” “不用,”刑长老摆摆了手,“怎么不见小李子?你们没有一起回来?” 胡佑当然知道刑长老口中的小李子说得是自己的师父李多饮。 “难道我师父他没有回来?”胡佑皱眉反问道,“难道不是他去找的杨师伯?我在药王谷时已经见过杨师伯了呀!” “这可就怪了!按理说这小李子应该回来了呀,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刑长老皱眉说道,“胡佑,你可知你师父离开的时候说去哪里找老二了吗?” “师父当初走得急,并未告诉我他的去向。”胡佑摇头沉吟道,“对了,师父离开之时,林师叔曾为他送行,她一定知道师父去了哪里。我现在去问问她!” 说着话,胡佑便急忙向外走去。 “等等,思扬这丫头如今在姜家忙着给玲珑筹备婚礼,她并不在学院。” “那我现在就飞去姜家找她。”胡佑面上有些焦急地说道。 “年轻人做事这般毛毛糙糙,姜城距离这儿万里之遥,你不吃不喝也要飞上半个月。等你到了,黄花菜都凉了。”刑长老批评道。 “那怎么办?刑长老,院中是否还有其他人知道杨师伯的隐居之地?” “我都不知道,他们上哪里知道去!再说除了我,学院的几位掌院如今都在姜家。我估摸着此事估计只有黑白子,林丫头和你师父三人知道。”刑长老低头沉吟,眼中阴晴不定,似心中有一件天大的事很难抉择。 “也罢,”刑长老好像终于下了决心,目光中透出一抹决然,“你们跟我来!” 话毕,刑长老一手抱着小丫,一手拉着小志,带着众人出了玄武院。 行不多时,几人在内院刑塔前停了下来。 “刑长老!”两位守塔弟子见刑长老带着一群人迎面而来,忙招呼道。 刑长老点了点头,便带着几人鱼贯而入。 刑塔内潮湿阴暗,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发霉的味道。下了几个台阶,便看到一条通长笔直的甬道,甬道两旁的墙壁上每隔一米便有一盏油灯亮着,发出昏暗的光芒。在油灯的照耀下,甬道两侧的一扇扇铁门犹如巨蛇身上的一枚枚黑的发光的鳞片,直到甬道尽头。偶尔会听到那铁门后面传来的几声呻吟,有的疯狂,有的绝望。 “爷爷,这里是什么地方?”小丫似有些害怕,双手紧紧搂着刑长老的脖子,怯生生地问道。 “这里是关押坏人的地方,”刑长老伸出手宠溺得摸了摸小丫的脑袋,“小丫,不用怕,这些坏人都被铁门锁着,出不来的。” 胡佑也不言语,他知道刑长老带他来此必有他的用意。 不多时,几人便走到了甬道尽头,在尽头有一段向下的台阶,刑长老带头下去,胡佑几人也急忙跟上。 第二层同第一层一样,不过稍小了一些。接着刑长老又带着他们下了三层四层,层层相同,每一层又比上一层稍小了一点。 当刑长老带他们下到第六层的时候,才渐渐停下了脚步:“到了,就在这里。” 这六层的甬道只有短短的一截,两侧不过数十扇铁门。 “怎么,刑老头?!看劳资在这里关得憋闷,特地抓了几个小娃娃来孝敬劳资吗?哈哈哈!” 突然靠近楼梯的那扇铁门后传出来幽幽如鬼泣般的声音。 “对,一定是如此。刑老头儿,我要那个娇嫩的女娃,这女孩长得细皮嫩肉的,一看便可口得很。”那扇铁门的对门也传出了声音,声音如童子,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快点把她给儒爷我!不然他日脱困儒爷第一个便吃了你刑老头!” “哼!”刑老头冷哼一声,也不搭理二人,便带着众人向前走去。 “乓乓乓!”那个关着自称儒爷的那扇铁门响起了剧烈的拍门声,原本坚硬的铁门上显出一道道突起的掌印。 “几百年了!几百年了!你们准备把我关到什么时候?刑刚你倒是说话呀!”说着说着,那儒爷竟哭了起来,“你说句话呀!我好想听听外面的声音…” 突然整个地面一阵晃动,“杀!杀!”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吼声似从地底传来,那位儒爷马上安静了下来。 “天啊!刑老头,这底下是关着一头荒古巨兽吗?那滔天的杀意都让我害怕到忍不住想钻回壳子里去。”神龟变化的小娃娃心有余悸地说道。 “哼!荒古巨兽?他倒是吃过几头荒古巨兽,像你这样的小王八,还不够他塞牙缝呢?!” 靠近楼梯的那扇铁门复又传出话来,言语中对已是搬山大能的神龟很是轻视。 “卧槽,你谁呀?!来来来,刑老头,把他放出来,龟爷今天非给他些颜色看看。” “他也不是谁,不过是巨儒双凶中的老大巨夫罢了。”刑老头幽幽地说道。 “巨夫?!数百年前差点把凡心学院灭掉的那俩摘星老怪?!巨夫?!儒儿?!”神龟的嘴巴张得足可以塞进好几个鸡蛋。 “对,让他出来是不可能,要不我送你进去,跟他比划比划?” 刑长老一脸认真的说道,其嘴角却扬起一抹坏笑。 神龟看了一眼那铁门,忙缩着脖子摆手说道:“改日吧!改日龟爷再教训他!” 见神龟服了软,刑长老转身向甬道中走去,当走到靠近通往下一层楼梯的那扇铁门时,刑长老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 刑长老将怀中的小丫放下,伸出手掌抵在那铁门之上。一抹光亮出现在手掌和铁门的连接之处。 “起!” 刑长老大喝一声,那厚约二尺的铁门开始缓缓向上升去,渐渐没入到上方的土石之中。 随着铁门的渐渐打开,从室中射出一道道七彩琉璃光印在众人脸上。 不大的室中有一座传送阵,其上祥瑞缭绕,符文纷飞。 刑长老一步跨入,众人也急忙跟上。 “这座传送阵是前些日子轩皇残界未开时老二专门打造的,为的是将来大祸时能送走一些弟子,此传送阵直达姜城。这件事你们万万不可同别人说,这可是将来大祸之时我院弟子唯一的活路。” 刑长老脸色严峻,一而再再而三不厌其烦得提醒着几人。 “爷爷,小丫记住了,一定不会同别人说。” 刑长老严峻的面孔才稍稍放松了些,伸出手摸了摸小丫的小脑袋。 “刑长老,你一直说大祸,那大祸到底是什么?”胡佑疑惑地问道。 “哎,这些年坟园渐有不稳的迹象,林家古祖布下的须弥大阵正在逐渐衰弱。依我看,最多两三年的功夫,轩皇残界将崩。届时,轩皇心脏将出,恐各方势力都会前来争夺,到时候便是一场天崩地裂的大战,凡心学院是否能存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数。” “这也是姜家努力维持那轩皇后裔的原因之一。有着轩皇血脉,或许争夺轩皇心脏时有诸多便利吧。” “只有两三年了吗?” 胡佑喃喃说道。这时间太紧迫了些,难道到时候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教养了自己数十年的凡心学院变成一堆废墟而无能为力。 “好了,也说不定是我老头子年纪大了,把一切都看得太过悲观。凡心学院能屹立数万年而不倒,自是有些底蕴的。你们也无需太过担心。” “胡佑,你去吧。见了有成,告诉他我并不是不想去参加婚礼,只是有事脱不开身,告罪了。” “是,刑长老,我一定把话带到。” 说毕,胡佑一脚跨入那传送阵中,人影一闪便原地消失了,只剩一些发着七彩光芒的符文缭绕在阵中。 “咕咕咕!” 小虎的肚子又叫了起来。 “哈哈哈,走!老夫回去给你们几个小娃娃做饭!” “爷爷,我要吃清蒸鲈鱼,红烧排骨,烤全羊………” 小丫的嘴像一把机关枪一样,快速吐出一个又一个菜名。 第190章 姜玲珑的婚礼风波 时空许下凌云志,万里之遥弹指间。 耀眼的阳光从大开的窗户照了进来,使刚从无尽黑暗中出来的胡佑不得不以手遮目,透过眼底的余光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这是一间普通的民居,陈设简陋,除了一张床再没有别的家具。在那床上坐着一位须发尽白的灰衣老者。老头儿满眼合着,宛如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像,任由浮尘落了满身,也没有因为胡佑的突然出现而移动分毫。 胡佑一步跨出传送阵,走到老头面前拱手说道:“不知前辈静修于此,晚辈叨扰了。” 灰衣老者缓缓睁开了合着的双眼,一缕精光乍现:“凡心学院?” “晚辈正是凡心学院弟子,敢问前辈这里可是姜城?” 老头儿似不喜说话,只点了点头便又闭上了眼睛。 “晚辈还有一个问题,不知……” 见老头儿不愿搭理自己,胡佑耐着性子复又开口问道。实在是寻师心切,不然也不愿意一再打扰这位性情古怪的老前辈。 “说!” 老头儿双眼仍然闭着,似不愿多说一个字。 “姜家在哪里?” “哪个姜家?” “姜玲珑的家。” “外面等着!” 这老头儿惜字如金的回答真是让胡佑摸不着头脑。正待开口再问时,却见老头儿脸上渐渐露出一丝不悦,胡佑只能作罢,转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院,院中栽着一株歪脖子树,树上三三两两地挂着几片摇摇欲坠的黄叶。落叶遍地,合着枯黄的草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风一吹,灰尘伴着枯叶扬得满院都是。 突然一阵敲锣打鼓的喜乐和人声嘈杂之音传入院中,透过那矮墙可看到一座花轿的金顶正晃晃悠悠向前行进。 胡佑此时终于明白古怪老头那句“外面等着”的意思了,感情是他已料到姜玲珑的迎亲队伍必会从此通过,故让胡佑去外面等着。 “这老前辈倒有些意思。” 胡佑心中轻笑一声,忙向院外奔去。 方一开门,那杂乱的欢呼声顿时传入耳中,眼前人头攒动的景象,让刚从这荒凉小院出来的胡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迎亲队伍已于门前通过一半,胡佑没能看到那新郎的相貌,只看到那骑着白马穿着喜服的新郎背影。 跟在新郎身后的是一个八抬大轿,抬轿的八个壮汉个个身着红色短衫,露出孔武有力的臂膀。一台大红花轿在几人的作用下一晃一晃地向前动着。花轿上用金线绣着游龙飞凤,栩栩如生。轿顶也是纯金打造,中间尖尖的位置有一颗巨大的宝珠,四条金龙面向宝珠,张口欲争,其龙身龙尾分向轿顶的四角,龙尾延伸出去,其上各挂了一个金铃,随着花轿的摇晃叮叮当当得响着,只是被喧闹的人声盖得听不清切。 “大概这花轿中坐着的新娘就是玲珑吧。”胡佑心中这般想着。 “新娘子!让我们看看你的模样!” “对呀!别害羞!让我们看看!” 有年轻人大声起哄。 轿帘掀开,一张装扮精致的脸庞出现在轿窗中,细眉如柳叶,双眼如珍珠,红唇似樱桃,白白净净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头上戴着凤冠,小巧的一双耳朵上各戴着一个金色耳坠,随着花轿的晃动,那双耳坠也跟着摇摆。只是这大喜的日子,新娘脸上却没一丁点儿的笑容,脸上一副呆呆的表情,那模样好像一个让人摆布的木偶。 当然,众人只当是这位新娘害羞紧张罢了。 “好漂亮的新娘!” “这才是我姜家最美丽的公主!” 看着轿窗中姜玲珑那张已渐渐褪去青涩的脸庞,胡佑不禁心中感叹道:“原来我们都已经长大了。” 姜玲珑脸无表情得扫视着街上这些一个个比她这个新娘子都显得兴奋的人们,口中喃喃低语道:“你们这么高兴,不如这花轿你们来坐好了。” 她正待放下轿帘,突然一张熟悉的脸庞印入眼帘:“胡佑!” 姜玲珑那原本呆痴的双眼在看到胡佑时才稍稍有了些光彩,她冲着胡佑微微点头,然后缓缓放下了轿帘。 花轿中的姜玲珑双目转动,口中喃喃说道:“不如让胡佑助我逃出去。” 说着话,她伸出素手用力扯了扯绑在自己腰间手指粗细的铁链:“想让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就是我亲爹也不行。” 姜玲珑生气地用力拍打了一下坚硬冰冷的铁链,脸上浮起一抹悲凉:“爹爹你变了,你不爱自己的女儿了。” 谁又能想到花轿里的新娘是被绑着出嫁的。 ………… 胡佑是一路尾随迎亲队伍入了轩府。为何是轩府?愚忠的姜家既然肯将自家公主嫁给旧主子,那形式上更不可能委屈了他。如果大婚是在姜家举行,岂不是说是轩皇后裔入赘了姜家,这便是大大的不敬。 因此,姜家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为轩皇后裔在姜城盖了一座深宅大院,单看那宽大的门庭和门口放着的两尊纯金打造的黄金狮子,便足见姜家的诚意。 看着渐渐坐满宾客的大殿,胡佑脸上渐渐透出一丝疑惑,只因从他进了轩府大门到现在,这一路上他并未见到一个熟人,别说林思扬了,就连时常和姜玲珑形影不离的好姐妹烈琪他都没看到。 “奇怪,这些人都跑哪里去了?”胡佑疑惑地说道。 “哈!胡公子!” 突然一记手掌重重地拍在了他的肩头,胡佑转头看去,却是那在尽山城有过一面之缘的姜家子弟,姜魁。 “没想到在这里又见面了,走,今日我们一醉方休。” 说着话,姜魁便要拉着胡佑向一张尚未坐满人的桌子走去。 “魁大哥!” “魁大哥!” 那桌上的几个年轻人见姜魁走来,纷纷站起来行礼,显然姜魁在这些年轻人中的地位很高。 姜魁点了点头,指着胡佑介绍道:“这位是凡心学院的胡公子,我的朋友。” “胡公子,快快请坐,凡心学院和我姜家是一家人,我们需多多亲近才是。” 几个年轻人听到凡心学院四个字却是一愣,随即其中一机灵者又急忙开口招呼道。 众人坐定,先过了三巡酒,便自顾与身边的人聊了起来。 “姜魁,这里为何看不到我凡心学院的人?”胡佑一边四处张望着一边小声地对身旁的姜魁问道。 “他们都留在了姜府,并未跟着过来。” 不知为何,听到胡佑的问话,姜魁的脸色变了一下,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上掺杂了些许尴尬。 “什么!?” 胡佑低喝一声便要站起。 “胡兄要到哪里去?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姜魁急忙拉住胡佑的衣袖说道。 “姜魁兄对不起了,我找我林师伯有急事,不能在此处耽搁。” “胡兄口中的林师伯可是那朱雀院的掌院林思扬?” 听到姜魁说出林思扬的名字,同桌的几个姜姓子弟的脸色都变得有些不自然了。 几人的面部表情的变化被胡佑一一尽收眼底,他沉着脸对姜魁问道:“可是我林师伯在姜城出了什么事情?” “这…”姜魁面露挣扎,口中吞吞吐吐。 “说!” 胡佑大喝一声,倒让原本喧闹的婚堂刹那间安静下来,人们纷纷转头看来,同时几个守卫模样的人朝这边快步走来。 胡佑双眼微眯,冰蚕手衣已唤出,寒气吞吐。他早已发现隐藏在热闹婚礼下那一丝丝反常,这殿中为何不见一个凡心学院的人?为何提到林思扬时姜魁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还有烈琪作为姜玲珑的好姐妹,在其出嫁的重要日子里怎么会不陪在她身边? “自己人,自己人,不必如此。”姜魁一边朝那几个守卫讪笑着一边将胡佑强拉出了婚堂。 “胡兄,你不必这样,我姜魁是真的想交你这个朋友。”见着面前的胡佑那副横眉冷对的样子,姜魁有些无奈地说道。 “那你就告诉我我林师伯怎么了?” “这,这…”姜魁还是那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算了,我直接去问姜玲珑好了。” 说着话,胡佑便要转身离去。 “等等,”姜魁踌躇片刻,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咬了咬牙说道,“罢了,我也觉得有成叔这件事做得不对,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你林师伯。” 话毕,姜魁便带着胡佑向后院走去。 胡佑已记不清自己跨过了多少门庭,背后的喧闹声已渐渐隐去。 “到了。”姜魁停在了一小小庭院的门前。 “红菱姐,开门,是我。” “姜魁,你这会儿怎么跑这里来了?” 门后传来姜红菱的声音,随着“嘎吱”一声,两扇木门被人从里面推开,露出姜红菱英气十足的身影来。 姜红菱今日穿了一身黑色劲装,乌黑的头发在脑后结了个丸子,看起来十分干练。 当她看到胡佑也站在门外时,表情却是一愣。 “姐姐,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看怎么办?”姜魁脸上一副为难的表情。 “进去吧,林掌院就在中间的屋里。” 姜红菱闪身到一边,为胡佑让开了过道。 胡佑方入院中,却从那屋里传出几声无力地咳声。 “林师伯!” 胡佑听出了那是林思扬的声音,一个修士居然咳嗽起来,说明其身体已受了严重的内伤。胡佑大喝一声,急忙推门而入。 “林师伯,你这是怎么了?是谁伤了你?” 见到林思扬此时的模样,胡佑瞠目欲裂。 躺在床上的林思扬身上盖了至少有三层被子,饶是如此,林思扬的身体还是不住颤抖着,脸色惨白,一头蓬乱的头发毫无光泽,病殃殃地散在床头。 “胡佑,胡佑,你快带玲珑逃出这姜城,姜有成,姜有成他疯了!” 见到胡佑,林思扬突然激动起来,伸出一双惨白的手臂在空中抓着。 “什么?!” 第191章 弄潮的少女 任谁都看出了胡佑此刻的心情是非常的糟糕,一桌子的姜家子弟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喘,噤若寒蝉地端坐在那里。一旁的姜魁此刻也没了精神,一双眼睛呆呆地看着满桌的菜肴,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同满堂的欢笑相比,这一桌子人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胡佑铁青着一张脸坐在那里,脑海中还在回想着林思扬方才同他说的每一句话。 “姜有成他疯了,他要把玲珑嫁给那她本不喜欢的轩皇后裔。诗诗心疼女儿,为此事对姜有成再三劝阻,可姜有成非但不听,反而将她囚禁在了姜府。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哪有这样做父亲的,为了表明自己对轩皇的忠心,就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对方的后代!” “我见姜有成顽固不化,便想杀了那轩皇后裔,只要他一死,一切问题便都解决了。胡佑你知道吗?只差一丝,我便能将那撞了大运的小崽子刺死。可惜姜有成及时赶到阻止了我,他将我打成了重伤。他已经疯了,任何人都劝不动他。胡佑,我求你!我求你一定要将玲珑带出姜城。” 胡佑犹记得林思扬那张惨白的面孔和那双紧紧抓着自己就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冰冻双手。可是该怎么救姜玲珑出去?要知道这里是姜城,高手无数,岂是自己一个小小的邻云境能轻易办到的。 “吉时已到!请新郎新娘入殿~!” 一句拖了好长尾巴的声音打断了胡佑的思绪。胡佑抬头向大殿入口看去,只见众人拥簇中一对新人款款而入。 新郎头戴红缨帽,身着红袍,衣服上绣着的金龙被胸前的大红花遮去了头颅,身高七尺,仪表堂堂,他同在场的每个人都报以微笑,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新郎手中牵着一块红布,红布中间有一朵大红喜花,在红布的那头牵着的则是新娘的一双玉手。新娘头上盖着红布,身着红色凤袍,在那凤袍的后背上用金线绣着一只巨大的凤凰,华丽漂亮的凤尾裙摆拖了老长,由两个童子提着,待新娘上了红毯,两位童子才将裙摆放下,让到了一边。 红毯的那头直接通到大殿另一头的墙壁处,墙上挂了轩皇画像。一张供桌放在画像下面,其上摆着红烛香火,烛火摇曳,沉香冉冉。 供桌两边放了两把太师椅,左边那张椅子坐了姜有成,姜有成坐得分外端正,看着朝自己缓缓走来的新人,其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与他不同,在另一把椅子上坐着的颜诗诗则显得有些痴呆,眼睛虽也目视前方,眼神中却透出几分空洞,毫无神色。待一对新人行至她身前不远处停住时,颜诗诗的眼眸才动了动,看着身着嫁衣的女儿,颜诗诗原本空洞的眼神中透出一抹悲凉。 “婚礼开始!”又是那个听着喜庆却让胡佑十分烦躁的声音。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话毕,新郎当即跪下,却发现身旁的新娘仍站在那里不动。 轩光祖转过头诧异地看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新娘。 “玲珑!”姜有成拧着眉头喊了一声,喊声中似带了几分恳求的味道。 姜玲珑的身体似乎颤了一下,便缓缓跪在了地上,二人一拜。 “哈哈哈,新人新事,新娘子害羞了。”那主持婚礼的人忙解释道。 “哈哈,对,对,我们这么多人看着,新娘哪有不害羞的道理。” 一旁的宾客马上附和道,引得一阵哄堂大笑。只是谁都没有发现,那盖在新娘头顶的红纱上已有了浅浅的湿意。 “二拜高堂!” “我看这项就免了,陛下贵为轩皇之后,身份尊贵,岂能跪我一介武夫,这万万使不得!”姜有成急忙站起阻止道。 “岳父大人,今日我们只论亲情,不论君臣,这一拜当得。”轩光祖微笑着说道。 “这?”姜有成脸上有些犹豫之色。 “岳父大人还是好好坐好吧,小婿这一双腿可都快跪麻了,难道岳父大人就让小婿这样一直跪着?”轩光祖故意露出一副很痛苦的表情。 “不敢,不敢。” 姜有成这才坐下,诚惶诚恐地受了这对新人一拜。 哪知两位新人刚刚站起,那身为主母的颜诗诗竟也直接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向大殿的后堂走去。 姜有成双眼微眯,脸上拂过一抹愠色,又马上拱手轻笑着开口说道:“内人近日身体有些不适,还请各位莫要见怪才是。” “哪里?哪里?嫂夫人还是要照顾好自己呀!” 宾客们牵强地附和道。其实任谁都能看出颜诗诗今日的状态不对,女儿出嫁大喜的日子,她却板着一张脸,分明是对女儿的这场婚礼十分不满。其中道理谁都明白,只是谁都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虽然走了主母,但婚礼还要继续。 “夫妻对拜!” 两位新人对立一拜。 “送入洞房!” “哈哈哈,新郎新娘入洞房喽!” 众人欢笑着,拥簇着一对新人向后堂走去。 胡佑刚要站起,却被一旁的姜魁拉住:“胡公子,你要去做什么?” “我做什么要你管?!”胡佑生气地说道。 “红菱姐让我看着你,免…免得你做傻事。胡公子,你还是先坐下来吧,那件事你几乎不可能成功。”姜魁近乎哀求地说道。当着这一桌姜家子弟的面儿,姜魁也未将那件具体什么事说出来,已经算给胡佑面子了。 见姜魁如此,胡佑的气势也软了几分,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姜魁大哥无需担心,这大殿里空气太沉闷了些,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气。” “那我陪你去。” “好…好吧。” 二人一同向大殿外走去。 “这轩府可有什么好景?还请姜魁大哥带路一赏。”胡佑向姜魁问道。 “此府后花园风景秀丽,不如我带胡公子到那里游玩如何?” “好!” ………… 却如姜魁所说,这轩府后园的确是一妙处,虽已到深秋之际,园中却仍然绿树成荫,百花斗艳,竟毫无秋天本该有的那股悲凉。 方入园,一座假山首先映入眼帘,山体上青藤缠绕,一股清水顺着山体曲折而下,流到假山下面的小水池中。水池中养了几条锦鲤,看见有人靠近,纷纷探出了头,一点也不怕生人。 二人绕过假山,顺着碎石小道向前走,没走几步,但见一座由巨石穿凿而成的牌坊出现在二人眼前,牌坊上刻了“石林”二字。 方入石林,但见眼前一根根石柱耸然而立,奇峰异石,巧夺天工。石柱之间有宽有窄,宽处二人可并肩而过。窄处则需要人侧着身子才能通过。胡佑试着推了一下那石柱,坚挺无比,纹丝不动。 “呵呵,胡公子,这石林是姜家大能搬了一座山半埋此处,然后将其露出的山顶穿凿成林,其中每根石柱都连接着下面的主山体,并不是单个埋在土中。”姜魁笑着开口解释道。 胡佑点点头复又向前走去,以二人闲庭游步的走法,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二人才堪堪走出了这石林。 方出石林,一条河水出现在二人眼前,河水中朵朵荷花开得分外鲜艳,在那荷花丛中停着一艘木制小船。 胡佑起身飞入小船之中,姜魁见状也咬牙跳上了船,摇晃的船体让姜魁蹲在那里双手死死地抓着船沿,原本一张黝黑的脸有了几分煞白。小船出了荷花丛,顿时顺流而下。 “姜魁大哥,此河通往何处?” “此河名为恒河,通着姜城的运河,运河乃乌江的一支支流,最后汇入乌江,通入大海。” 胡佑一路走来,发现唯有此河周围守卫甚少,防卫稀松,自己若能带着姜玲珑乘船偷渡出去,或许也是个办法。 “轩府在此河出府的地方设了关卡,为首者是一位精通水性的搬山大能。”姜魁好像猜出了胡佑心中所想似的,忙开口提醒道。 “多谢提醒。” 胡佑冷冷地说道。 姜魁哪里听不出胡佑的暗讽,不禁讪笑了几声,不再言语。 “啊!前面的让一让,快撞上了!”突然身后传来一少女的尖叫声,更让姜魁这个旱鸭子害怕得是,眼看就要撞上,那少女竟惊慌失措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二人急忙回头看去,只见一十一二岁的少女驾着一条小船飞快驶来。 胡佑并不知道如何操纵小船改变方向,姜魁更是个一见水就腿软的旱鸭子,因此在三人的惊呼声中,两条小船“咚”的一声撞在了一起。 “噗通”一声,船尾翘起,将蹲在那里的姜魁一下子颠入水中。 “救命啊!我不会水!”姜魁在水中挣扎着,大喊大叫。胡佑万没想到,一个邻云之境的修士竟然怕水怕到这副德行! 胡佑刚要下水救人,那少女却一下子跳至胡佑身边,顿时一股清新的香味扑入胡佑鼻中。少女身高只到胡佑肩头,她伸出手拍了拍胡佑的肩膀说道:“哪里能让客人下水救人,我去救他。” “这个给你。” 突然少女小声说道,并将一个纸团塞进胡佑手中,然后冲着胡佑调皮地眨了下黑宝石般的眼睛,便“噗通”一下跳入了水中。 胡佑急忙将纸团展开,只见纸上写着一行秀丽小字:“今晚三更,恒河畔相见,玲珑感激不尽。” 胡佑看完,急忙将手中的纸张撕碎,丢到了一旁的荷花丛中。 姜魁已由那少女帮扶着游到了船边,姜魁双手趴着船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惨白,湿漉漉的头发上还挂了几根水草,一副落汤鸡的模样。 “姜水儿,你…你干得好事!胡…胡兄,我们回去吧。” “好!” 一旁同样头发湿漉漉却如出水芙蓉一般的少女又偷偷地冲胡佑眨了下眼睛,脸上一副得意的神态。 第192章 逃出轩府 对于今日婚礼上的些许风波,轩光祖心中并不在意。这算什么?跟自己过去二十年所受的苦和祖祖代代在周家为奴所受的屈辱比起来,眼前的这些简直是小儿科。 自己之所以给自己取名为轩光祖,就是立志要光复祖上荣耀,将本该姓轩的皇朝夺回来。如今眼前的一切似都明朗起来,自己不仅娶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妻子,更是将庞大的姜家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上,轩光祖似乎已经看到自己身着黄袍坐在龙椅上,万民跪拜,指点江山。 至于自己的新婚妻子姜玲珑,说实话,自己是有些心动,不过也只限于有些心动罢了,更多的是把她当做一根拴着姜有成的绳索。什么爱情呀,婚姻呀,不过是自己光复祖业的工具罢了。 因为开心,轩光祖喝了很多酒,以至于他还没来得及掀开新娘子头上的红纱,便身子一歪,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光祖!光祖!” 姜玲珑轻轻推了推已经烂醉如泥的轩光祖,而对方却早已发出轻轻地鼾声。 “这样也好,倒省得我给他下迷药了。”姜玲珑轻笑着说道。 姜玲珑走到摆放在屋子里的圆桌旁边,将桌上两根烧得正旺的红烛吹灭,然后蹑手蹑脚地向关闭的屋门走去。 走出洞房,姜玲珑四处张望了一下,月下无人,这院中除了鸣鸣虫音再无别的动静。皇帝行房,哪有给人偷听的道理,所以姜有成早早便打发走了原本布置在此的守卫。姜有成估计也没想到自己此番安排却给了姜玲珑出逃的机会。 姜玲珑轻轻地将门关了,然后疾步离去。 女人相较男人来说,她们是感情丰富的,一辈子哭得比男人多,说得也比男人多。相比男人的“铁石心肠”,什么三过家门而不入,一个女人是万万做不到的。 姜玲珑也是个女人,所以当她决心离开这个家时,走到通往轩府后花园的半道上她又拐了,她决定要去和自己的母亲道个别。她知道她这一走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当看到烛火打在窗纸上那道正在暗暗抹泪的消瘦影子时,姜玲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流着泪飞奔过去,猛得推开房门,一把扑到那偷偷抹泪的妇人怀中:“娘!” “珑…珑儿,你怎么跑出来了?” 颜诗诗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女儿,眼中有几分惊讶,更多的则是悲伤。 “娘!我要走了,我要离开这里!” 姜玲珑抬起头看着这个素来疼爱自己的母亲,离得近了才发现其眼角已起了淡淡的皱纹,耳边的鬓角也夹杂了些许白丝,从前那个美丽的母亲好像一下子便老了,姜玲珑的心更痛了。 “好!走了好!离了这个没有情义的家,你或许会过得更好。”颜诗诗摸着女儿的脸庞说道。 “娘!你跟我一起走吧!以后我养你。” “我知道你舍不得为娘,”颜诗诗笑着摇了摇头,“但我是不会走的,我和你爹已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他不能没有我,我也离不开他。” “可是我爹他……” 姜玲珑还未说完便被母亲颜诗诗捂住了嘴巴。 “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但他总归是你的亲生父亲,也宠了你二十年,别人怎么说他我管不着,但那些说他不好的话还是不要由你口中说出。” 姜玲珑点了点头,轻轻扒开颜诗诗的手:“娘,我知道了。” “先不说这些了,你如今修为已被你爹封去,你怎么逃出去?” “放心吧,女儿已经安排好了。我已经让水儿传信给我的一位同门师弟,让他协助我出逃。” “哪个同门弟子?为娘认识吗?” “就是李师叔的弟子胡佑呀!” “胡佑?!”颜诗诗眉头轻皱,似在努力回想着什么,“是不是当年差点随着魔女跳下坠魔崖的那个少年?” “就是他呀!娘你还记得他?” 颜诗诗点了点头,坠魔崖上此子曾给自己留了很深的印象,当年那不顾一切的纵身一跃,让颜诗诗看到了原来真得有人会为所爱的人去死,那个身影曾经让她感动了好久。 “你们怎么出去?要知道轩府如今戒备森严,即使有他相助,你们也不好逃出去。” “走水路,水儿说她会帮忙搞定有望叔。” “有望嘛?!这个你拿着,”说着话,颜诗诗将头上的玉簪拔下,然后给姜玲珑带在头上,“留着做个念想吧,以后看到这个玉簪就当看到了为娘。” “娘!” 颜诗诗一句话似又扯动了这母女俩的情绪,二人又哭在了一起。 突然院外传来开门的声音和姜有成有些醉意的话语, “费大人,就…就到这吧,您…您也回去早…早些休息吧。” “那我就告退了,你走路可当心点。” “没…没事,这不已经到…到家了吗?您回…回去吧,我就不送了。” 话毕,便听到一阵关门的声音。 “玲珑快走!你爹他回来了!”颜诗诗焦急地说道。 姜玲珑已听到脚步声从正门传来,她急忙跑到一窗户旁边翻了出去。 “娘!”透过窗户,姜玲珑泪眼朦胧,不舍地看着颜诗诗。 “快些走吧!”颜诗诗一边摆手一边小声说道。 豆大的泪珠从脸颊滑落,姜玲珑点了点头,决然得转过身子,向大门摸索而去。手刚碰到木门,便听到屋里摔东西的声音和父母的吵架声。自打那轩光祖出现之后,姜玲珑记忆中从未红过脸的父母便二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这也是姜玲珑不喜欢那轩皇后裔的原因之一,她觉得此人把父亲从她们母女俩手中给夺走了。 姜玲珑有些烦躁地甩了甩头,然后轻轻地拉开了院门,刚打开门,却见一人低头拱手地站在门外,却是那费庸。费庸为何人?便是原先那尽山城城主府中劈柴那小子。 “姜大人,你怎么又出来了?” 说着话,费庸低垂的头渐渐抬了起来,原本微笑的一张脸变得双目圆瞪,他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回答他的是姜玲珑的一记手刀,费庸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姜玲珑飞奔而走。 也不知道是姜玲珑下手轻了,还是因为她修为被封的缘故,只过了片刻功夫,费庸便悠悠转醒,他快速跑到姜有成院中,大声呼喊道:“姜大人!不好了!皇妃逃婚了!” “什么!?” ………… 胡佑终是凭着划拳的技巧将狗皮膏药似的姜魁给灌了个烂醉如泥,躺在了桌子底下。 当胡佑赶到轩府后花园的恒河边时,还未到三更,只有一条小船静静地躺在靠近岸边的河里。 许是胡佑的走动闹了些动静,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那船上钻出,冲着胡佑招手道:“大哥哥,这里!” 胡佑走上前去,只见这小人儿身上穿了件有些宽大的夜行衣,脸上戴了面纱。不过胡佑从那声音和形体还是很快认出这蒙面小人儿便是白日里和他撞了船的那位少女。 “大哥哥,你怎么穿了这身儿?你应该像我这样穿,这样穿才显得咱专业。”少女的声音中透出几分兴奋。 胡佑心中一阵无语,是跑路又不是让你去行刺,胡佑也顾不得同那少女解释跑路和行刺的区别,他开口问道:“玲珑呢?她还没过来吗?” 少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二更的时候就在这等着了,不急,玲珑姐姐应该快到了。” 看着眼前这最多十一二岁的少女,胡佑有些哭笑不得,这姜玲珑也太儿戏了些!找帮手找了个这么小的,这能靠谱吗? 其实这可错怪了姜玲珑。在整个姜家,姜有成的影响力是无与伦比的,三十多岁便踏入摘星之境,这是何等的壮举!因此在姜家这些年龄稍大的年轻人眼中,姜有成是偶像一般的存在,他们不会做出别于偶像意志的事情。姜玲珑去求他们,估计她前脚出去,那被求之人后脚便把姜玲珑打算逃婚一事告诉自己的偶像,姜玲珑不敢冒这个险。 只有像姜水儿这个年龄段的,姜有成对他们的影响反而没那么大。她们此时还没有具体的人生目标,谁和她们玩,谁给她们糖吃,她们便对谁好。 偏偏姜水儿是姜玲珑的堂妹,水儿刚出生时便没了母亲,自小便寄养在大娘颜诗诗那里,因此二姐妹的关系自是极好。至于姜水儿的父亲姜有望,便是姜有成的亲弟弟。 别看姜水儿年纪小,五岁时便下水摸蚌抓虾,八岁时已经可以驾着小舟在河上来去如风,天生得与水亲近。当然这也得益于姜魁口中那位精通水性的搬山大能,就是姜水儿的父亲,姜有望! 不多时,只闻得一阵碎步声音,二人转头看去,却是姜玲珑慌慌忙忙地跑了过来:“快!我们快走!我被人发现了。” 胡佑和姜玲珑上了船,姜水儿撑起船桨,小船马上离开了岸边,顺流而下。船速渐渐快了,胡佑向岸上望去,岸边的一棵棵树在快速地向后移动,快到只能看见已连成一片的影子。 行不多时,一艘停在河中的大船出现在三人眼前,随着小船的快速靠近,一人从那船舱中走出,站在甲板上目光炯炯地看着快速移动而来的小船, “啊!爹爹怎么醒了?我明明灌了他好多酒。”姜水儿惊讶地说道。 “你们先走,我来挡一会儿。” 说话间,胡佑飞身而起,只身向大船上站着的那人扑去。可是让胡佑诧异的是,还没等他碰到那人的衣角,那人已“噗通”一下倒在了甲板上,紧接着发出如雷的鼾声。 “哦?!原来我爹爹是梦游了!”姜水儿恍然大悟。 “我们快走!” 胡佑飞身而回,稳稳地落在小船之上。 姜水儿摆动船桨,停在水面的小舟复又徐徐而下。 第193章 周兵夜袭 待那小舟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原本鼾声如雷的姜有望一下坐起,脸上丝毫没有之前那副大醉的样子,口中骂骂咧咧地说道:“你个小丫头片子,当你爹我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 话音刚落,身后一阵御空之声,姜有望转头看去,发现来者却是自己的哥哥姜有成,姜有望急忙从甲板上站起。 “有望,可曾看见珑儿?”姜有成落到甲板上后,一脸焦急地开口问道。 “珑儿?她这会儿不应该在婚房吗?怎么了?”姜有望明知故问地问道。 “她偷偷跑出来了,方才跑去和她母亲道别,被费大人撞个正着,这会儿又不知道跑哪去了?你当真没看到她?”姜有成目光如炬,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当真没有。”姜有望一脸平静地说道。 “哎!”姜有成叹了一口气,脸色有些烦躁,“我再去别处寻寻。”说毕便要转身飞去。 “大哥!需要我一起帮你去找找吗?”姜有望冲着哥哥的背影说道。 “不用了,你守在此地。若珑儿从此经过,你务必将她带回来。”姜有成侧着脸说道。 “是,大哥。” 姜有成点了点头,刚要飞身离去,身后又传来弟弟的呼唤声:“大…大哥。” “怎么了?”姜有望转过身来看着面上有些犹豫,似有话要说又不敢开口的弟弟。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你我兄弟还有什么不能直说的。”姜有成眉头渐渐舒展了一些。 姜有望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他开口说道:“大哥,珑儿毕竟是你的亲生女儿,她若真的不愿意嫁给那轩光祖,我看我…我们还是不要…不要强迫她好了。我觉得我们姜家没必要为了一个轩…轩皇后裔把亲生女儿都倒贴上去。” 姜有望此话一出,竟惹得姜有成勃然大怒,他厉声喝道:“姜有望,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难道你忘了我姜家的祖训了吗?!” “可是大哥…” 姜有望眉头紧蹙。 “好了,不用说了。你把这里守好了,珑儿的事自有我这个做父亲的做主。” 话毕,姜有成不再停留,飞身而去。 “哎,嫂子,小叔子只能帮你到这了,” 姜有望愣愣地望着姜有成离开的方向,“你居然把玉簪给玲珑了,我便明白你的意思。” 突然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姜有望抬头看向天空,只见大块乌云飘来,将头顶明亮的秋月整个遮了去,整片天空一下子变得漆黑如墨。 “怎么刚才还好好的,说变天就变天了?” 姜有望发了一句牢骚,便向船舱走了进去。 “不对!” “轰”的一声,木屑四射,船舱的顶被姜有望撞出一个大洞,其身影如同一枚炮弹一样,朝着姜城那最高的建筑,钟塔飞去。 ………… 过了姜有望那一关,就相当于胡佑三人出了轩府的范围。此时已是深夜,整个姜城早已结束了白天的喧闹,恒河两岸的人家已闭户熄灯。除了船桨的划水声,四周都静悄悄一片。 “顺着恒河再行二十里,我们便出了这姜城了,”姜玲珑此刻的心情就如同那脱了笼的鸟儿,感到无比的放松,“胡师弟,这次真要谢谢你了。” “我可什么忙都没帮上,”胡佑摇了摇头,指着姜水儿说道,“这都是她的功劳。” 姜水儿冲着胡佑做了个鬼脸,然后对姜玲珑问道:“姐姐,我们出了姜城后去哪里?” 去哪里?姜玲珑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凡心学院?去那里早晚会被父亲重新抓回去。那要去哪里?姜玲珑突然悲哀地发现,离开了这个家,好像这天下再无自己的容身之处。姜玲珑原本雀跃的心情复又沉了下去。 “先离开这里再说吧,至于去哪儿?等出去之后再做打算吧。” “好。” “胡师弟,一会我们会到达姜城的闸水关,关中常有数十名守卫看护。一会还要你偷摸上去将他们打晕,然后打开水闸,这样我们便能驶出姜城。师弟切记,那些守卫都是些普通人,万不要伤他们性命!” “好,我心中自有分寸。” 姜玲珑点了点头,复又转身对姜水儿说道:“水儿,出了闸水关,你便独自撑船出去。” “可是姐姐,我想和你一起去闯荡江湖。”姜水儿小嘴儿撅着,甚至能挂上一个油瓶。 “你还太小,等你大一些了姐姐便回来接你。” “真的?” “真的。” “不骗人?” “不骗人。” “嘻嘻,那就好。”姜水儿的脸上复又笑得天真烂漫起来。 行不多时,一座高大的城门渐渐映入三人眼帘。城门高三十丈,宽约十五丈,城墙由条状巨石堆砌而成,十分坚固。城门则是一根根巨木串成栅栏,竖着插入水中,滚滚河水从巨木间的缝隙处奔流而过。城楼上亮着灯,远远看去,整个城楼就像一头双眼发光,张着血盆大口,露出森森巨齿的妖兽。 “胡师弟,拿上这个,这样他们便不会第一时间怀疑你而去拉响警报。”姜玲珑转身将一块古朴厚重的木牌交到胡佑手中,那木牌上刻着一个“姜”字。 胡佑点了点头,飞身而起,直身向那闸水关的城楼扑去。 不多时,一阵机械响动的声音传来,巨大的栅栏开始缓缓向上升起。 “水儿,我们走!”姜玲珑脸上浮起一抹喜悦,忙对姜水儿开口催促道。 小舟如同一尾鲤鱼一般,快速从闸门关穿行而过。刚出城外,胡佑的身影从城头飞下,落到了小船之中。 又向前行了数里,前方出现一宽一窄两条河,姜水儿将小舟拐入窄的那条河,然后将船缓缓停靠到了岸边。 胡佑和姜玲珑下船之后,姜玲珑摆摆手对姜水儿说道:“水儿,回去吧。” “姐姐,你记得一定要来接我。”姜水儿眼中似有几分不舍。 “好,姐姐发誓等水儿长大了以后,我一定带着水儿去闯荡江湖。” “嗯!我相信姐姐说的话,那我回去了。” 话毕,姜水儿便调转船头,向回划去。 “姐姐再见!”姜水儿转过头大声喊道,并挥动着自己的小手。 “水儿再见!” 姜玲珑也用力挥动着自己的手臂。 看着夜幕中那渐行渐远的瘦小背影和姜城那已看不大清楚的模糊轮廓,点点泪水滑落,姜玲珑小声地哽咽道:“爹娘再见,姜城,再见!” “那是什么?!” 突然身旁的胡佑开口低喝道,伸出手臂指着那条宽河上的一道道黑影轮廓。 姜玲珑转头望去,只见宽阔的河面上有数百道黑影,密密麻麻,如同鱼群一般正朝着姜城行进。 “是战船!”胡佑一双眼睛似要透出金光来,这是他将灵气运至双目的结果,可以提升目力。 那条宽河上的一道道黑影竟是一艘艘战船,船头上都镶着黄铜打造的狰狞兽首,每条船上都站满了手持武器的兵丁,那一艘艘战船宛如一头头浑身长满刺的大鱼,汹涌而至。 尤其是为首的那艘战船,其庞大的船体几乎占了半条河的宽度,在其船头甲板上蹲着一座高逾三丈的大炮,炮管有百年老树粗细。在那巨船的桅杆顶部挂着一面大旗,大旗被劲风吹得咧咧作响,露出一个大写的“周”字。 “不好,是周兵杀至!”胡佑沉声说道,“师姐,你离开这里吧,我回去通知他们。” “不!胡佑带我一起回去,这时候我怎么能独自离去?!” “可是你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若再回去的话,再想出来可没有这次这般容易了。” 姜玲珑脸上浮起一抹凄苦:“管不了那么多了,姜家生我养我,我又岂能弃他而不顾!这…这大概就是命吧。” “轰”的一声,天地有那么一瞬间明亮了起来,二人急忙转头看去,只见一束火光从那大炮中冲出,直朝着前方姜水儿所在的小船射去。 “不!”姜玲珑大声哀嚎道。 胡佑再也顾不得其他,整个人冲天而起,直向姜水儿所在的位置扑去。可他的速度哪里追得上炮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小舟在炮火的攻击下化为虚无。 “水儿!” 胡佑“噗通”一声跳入水中,水面上都是小舟的残骸,他并未看到姜水儿的身影。胡佑焦急万分,又一个猛子潜入水中,却发现姜水儿瘦小的身体正缓缓向水底落去。 胡佑急忙下潜,将已经失去意识的姜水儿一把揽在怀中,然后向上游去。 还未等胡佑游出水面,水面上又是刹那明亮。 胡佑急忙摘下颈间的紫金葫芦向上抛去,然后转过身去紧紧地抱着姜水儿,把自己的背部挡在那抹光亮之前。“轰”的一声,紫金葫芦被飞驰而来的炮弹瞬间击飞了出去,而胡佑和姜水儿的身体则被那强大的余波轰出了水面。 “噗!” 半空中,鲜血从胡佑口中喷出,甩出一个弧度,落到了下面的水中。胡佑只感觉自己的后背好像被人徒手撕开一样,火辣辣地疼。用手一摸,后背的衣服已丝丝缕缕,手上全是血迹,这剧烈的疼痛快要让他疼晕过去。 顾不得其他,胡佑急忙查看怀中姜水儿的伤势。还好,小丫头只是被击晕了过去,并无性命之忧。 “我在这里!” 突然姜玲珑的声音传入耳中,胡佑急忙转头看去,只见姜玲珑站在岸边大喊大叫,那巨船上的大炮缓缓调转方向,炮口渐渐对准了岸上的姜玲珑。 又是“轰”的一声,一道火光向姜玲珑冲去,炽白的火光渐渐将黑暗中姜玲珑娇弱的身子照亮,同样被照亮的还有那张凄美且决然的脸庞。 与此同时,那位于姜城最高处的铜钟被人撞响,在静默得夜空中传出很远,很远。 第194章 城外之战 强横的火光激起一阵狂风,那姜玲珑娇弱的身体就像处在惊涛骇浪的一只小舟,似转眼间就要被吞灭。 衣裙咧咧,长发飘扬,姜玲珑缓缓闭了眼睛,滴滴泪水从眼角流下。 突然一个粗壮有力的臂膀将她拦腰抱起,冲天而起。 姜玲珑急忙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魔铁那张憨厚又略显担忧的脸庞。 “姜…姜姑娘,你没事吧。” 魔铁有些笨拙地说道。 姜玲珑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一般,她闭上眼睛用力地摇了摇头,再睁开眼睛时眼前还是魔铁那张脸。 “你怎么在这里?”姜玲珑疑惑地问道。 还未等魔铁开口回答,二人脚下便传来一声闷响,姜玲珑低头看去,只看一个浑身金光的小金人儿站在自己原来的位置,那小金人儿打了个饱嗝,从口中吐了缕缕黑烟出来。 “铁手铜婴!” 姜玲珑惊呼道。她曾在轩皇残界中见过这铜婴出手,故而一眼便认了出来。 “味道不咋的,稍微有点烈。”铜婴吧唧着一张小嘴说道,两目如灯,一睁一合,射出道道金光。 一语毕,铜婴冲天而起,直向那河中战船扑去。人未至,法先行,铜婴隔空挥出一拳,一个巨大的能量拳头演化而出,直朝为首的那艘巨船轰去。 眼看那能量巨拳就要轰上船身,那巨船上突然伸出一个同样巨大的手掌,向那巨拳抓去。“轰”的一声,拳掌皆灭,如小山一般的船身在两者相撞产生的余波作用下倾斜了一下,炸出一片水花后,复又缓缓正了回来。 “老夫来领教铜婴高招!” 一声大喝,一身穿龙袍,头戴金冠的老者从巨船上跃起,两道金色遁影迅速碰撞在一起,二人出招之快,让旁人难以看清,只能看到两团金光时而焦着时而分开。 “我们先去和老大汇合。”魔铁轻笑道,然后抱着姜玲珑直向那闸水关飞去。 “胡公子,跟我来!”飞过胡佑身边时,魔铁对胡佑大喊道。 胡佑闻言紧跟其后,抱着姜水儿向闸水关飞去。 只见那闸水关城楼的房顶上渐渐走出一个人来,一身黑衣,头戴斗笠。 “魔可可!”胡佑喃喃道,眼神中似透出几分复杂。 魔铁飞落屋顶,将姜玲珑放下,一脸兴奋地对魔可可说道:“老大,你果然预料得没错,这周皇朝当真今晚要搞偷袭。” 魔可可点了点头,转头对姜玲珑说道:“姜师姐没事吧?” “我没事,还要多谢魔铁救我一命。”姜玲珑满眼感激地看向魔铁。 魔铁挠了挠头,憨厚地说道:“不…不用谢,我应该做的。” “没事就好。” “老大,这不是胡公子吗?你怎么……” 魔铁话还未讲完,便被魔可可打断。 “魔铁,可以开始了。” 魔可可看着那河面上漂泊的无数战船语气平静地说道。那头上的斗笠甚至一次都未转向胡佑,胡佑的脸色惨白至极。 “呜~” 魔铁口中的号角响起,原本平静的恒河两岸响声大作,一个个黑点从地面升起,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嘎嘎嘎!” 胡佑定睛看去,只见每一个黑点便是一个魔族士兵,身穿甲胄,头戴钢盔,手持长枪。在每一个魔兵身下都骑着一头飞禽,鸟头狮身,背上长着一对翅膀,是魔族有名的狮鸟兽。 魔铁腾空而起,大声地吼道:“周朝这些人族软蛋就在眼前,儿郎们,随我上阵杀敌!” 魔铁于空中向那战船扑去。 “杀!” 杀声如雷,四面八方的魔兵纷纷扑向那停在河面上的一艘艘战船。 “放箭!!快放箭!!!” 战船上的长官大喝道。 无数箭羽射向空中,魔兵和狮鸟兽的尸体如下饺子一般纷纷向地面落去。不过还是有更多的魔兵冲过了阵阵箭雨,落到了甲板上,挥舞着长枪向周朝士兵的肉体戳去。魔铁更是神勇无敌,如入无人之境,每拳挥出便有一位人族士兵被他打爆,只片刻功夫,魔铁的脸上,衣服上血迹斑斑,配上他那高大的身躯,宛如魔王出世。 刀光剑影,分外惨烈。此刻人人都杀红了眼,只顾将手中的刀枪向眼前的敌人劈去,断肢残躯,喊杀声,呻吟声,刀枪碰撞声,此起彼伏。 渐渐河水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一具具方才还鲜活此时已失去生命的尸体随着那猩红的河水沉沉浮浮,向远方飘去。 姜玲珑眉头紧蹙,她哪里看过这等血腥场面!那鲜血的腥味甚至让她有呕吐的冲动。眼前的战场在她眼中宛如修罗地狱,每分每秒都在无情收割着每一条生命。 “轰!” 那条为首巨船上的大炮复又响起,天空中的一大片魔兵纷纷坠落,清出一大块空白,且那魔兵座下的狮鸟兽似受了惊吓,乱飞乱窜,魔兵的阵型顿时有些溃乱。 魔可可见状刚要冲出,却听身边的胡佑喊道:“可…可可。” 那声音如鲠在噎,毫无底气。 “胡兄有何事?”魔可可转过头来问道。 一声“胡兄”,倒把胡佑的一颗心推出去十万八千里,胡佑只感觉自己的心好像在刹那间便凉透了。 胡佑嘴角似抖动了一下,并未言语。 “可可师妹,你怕是误会了,我并不是和胡师弟私…私奔”姜玲珑稍微停顿了一下,还是说出了那难以启齿的二字,“是我对父亲给我安排的这桩婚事不满,才让胡师弟带我出逃的。” 姜玲珑并不知道眼前二人之间发生的事,只单纯的认为是魔可可误会了胡佑。 “与我何干。” 魔可可只留下了这轻飘飘的四个字便起身向战场扑去。 “胡师弟,你们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因为我?” 姜玲珑看向自己所穿的凤袍,这让谁看到都会以为是胡佑拐带了人家的新婚妻子。 “师姐,我们的事与你无关,”胡佑脸上露出一抹惨笑,将怀中的姜水儿交给胡佑,“水儿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暂时晕了过去,你来照看她吧,我去助她们一臂之力。” “好,”姜玲珑急忙接过水儿,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师弟,你一定要小心。” 胡佑点点头,便欲转身腾空而起。 “等等!师弟,你后背的伤!” 先前站在一处没发现,当胡佑转过身去,姜玲珑才看到胡佑背上已是血肉模糊,且仍然有鲜血不断流出。 “一点小伤而已,无碍。”胡佑双眼闭了一下,似有些无力地说道。 “可…可是,它还在流血呀!你等等,我这里有些药。” 姜玲珑面上有些焦急,只是怀中的姜水儿让她一时间腾不出手来给胡佑拿药。 “不用了师姐,”胡佑腾空而起,头也不回,双眼看着万人丛中魔可可那道略显模糊的身影,口中喃喃道,“不如将这一身污血撒尽,落个身净心安。” “胡…” 姜玲珑刚拿出一瓶药丹,却见胡佑已飞出去好远,那拿着药丹的手缓缓收回,她低头看看在怀中沉睡的姜水儿,轻声问道:“水儿,你说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 当然昏迷的姜水儿是无法开口回答她这个问题的。 周皇朝或许也意识到了这门大炮的重要性,当魔可可飞身扑来时,便有两位邻云高手从船头跃起,迎向魔可可。 两位邻云高手皆是白发苍苍,脸上堆满了皱纹,看其模样都是寿命已达终点,无望突破搬山境界的修士,二人长得极为相像。这两人筋脉早已脆弱不堪,难拼全力。而魔可可风华正茂,身体机能正处巅峰时刻,又得魔罗传授各种技艺。故而两位老者虽数量占优,也不过堪堪挡住魔可可的攻击,难有还手之力。 “哈哈哈!你们都去死!” 巨船上突然传来一阵狂笑,一身穿蟒袍的侏儒竟将炮口对准了半空中的魔可可三人,用火把引燃炮尾的引线,“轰”的一声,一道火光朝魔可可三人射去。 三人再也顾不得缠斗,各自分开,其中一个老头反应有些慢了,当即被那大炮轰得虚无。 “宝狂,你这个疯子!我要杀了你!” 同胞兄弟被杀,那老头儿白发须张,狂怒不止,他调转身子向船上那身穿蟒袍的侏儒扑去。可还未等他扑至身前,又是一声巨响,一枚炮弹迎他而来,白光照亮了他惊恐的脸庞。白光划过,他那老态龙钟的身体也消散在夜空之中。 “废物!都这么老了还不快点儿去死,真是浪费本王的火药。” 老头儿口中的宝狂王爷嘴角上扬,浑不在意的说道,接着他又面露凶性,一脚将身旁的兵丁踹倒在地,“你踏马傻了,愣在那里干什么?!快点给我装弹!本王要打炮!” 那兵丁急忙从地上爬起,招呼众人又塞了一枚炮弹进去,宝狂王爷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下嘴唇,又把火把向那引线燎去。旁边的兵丁急忙一个个蹲在那里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的一声,炮弹又一次被射出,宝狂王爷闭着眼睛一脸享受得说道:“多么美妙的声音。” “死!” 一声大喝,魔铁的身体从天而降,硕大的拳头直向宝狂头颅砸落。宝狂就地一滚,已经躲过魔铁一击的他抓起身旁的兵丁向魔铁的拳头丢去。 “噗”的一声,惊骇万分的兵丁当即被魔铁一拳击得四分五裂。 “哈哈哈!好玩!好玩!” 那宝狂竟高兴地跳了起来,接着他抓过身旁的一个个兵丁像扔石头一样朝着魔铁砸去。那些原本围在他身旁的兵丁纷纷向一旁躲去,一时间宝狂周围空出一大块空地来。 “你们跑什么?!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宝狂此时的神态倒好像是没了玩伴的孩童。 几声破空之声,魔可可和胡佑的身子相序落在了甲板上,同魔铁,三人互成犄角之势将宝狂围在中间。 “哈哈哈!好玩!好玩!” 宝狂脸上并无惧色,反而有一抹神经质的亢奋! 第195章 炸弹狂人 天上的乌云越发低了,整片压在姜城的上空,翻滚如墨,让人倍感压抑,透不过气来。 恒河水上刀光剑影,激烈的战斗仍然在持续着,染血的士兵们都杀红了眼,谁都不肯后退半步。鲜血已将原本清澈的河水都染成了红色,河中的鱼虾成群结队,啃食着落到水底已失去生命的一具具尸体。 宝狂虽被胡佑三人围住,却毫无惧色,脸上反而散发出一抹狂意,疯癫地大笑着,好像并不把眼前三位邻云高手的围攻放在眼中。 “你笑个屁呀!吃劳资一拳!” 魔铁抢先发难,一拳向宝狂轰去。 “让你尝尝爆蛋的滋味!” 宝狂得意地从怀中掏出一物,浑身黝黑,一枚成人拳头大小的黑球,从那黑球顶端伸出一根引线。宝狂张嘴一吹,口中竟喷出火来,将那黑球引燃,然后向魔铁抛去。 “暗器?!我接!” 魔铁单手稳稳地抓住这个黑球,脸上不禁有些得意。接着便有些疑惑地瞅着手中这从来没见过的“暗器”。在他的认知中,暗器或针或短刀,像这么古怪的“暗器”他还是第一次见。况且这暗器还着着火光,这分明一点都不暗。 魔铁用手掂了掂手中的“暗器”,又抬头看了看一脸兴奋的宝狂,他认为这宝狂八成是个脑子有病的主儿!这东西重量太轻,表面又是圆咕隆咚的一点棱角都没有,杀伤力甚至不如同等体积的一块石头。这玩意儿能砸死你铁哥?!你开什么玩笑! “莫非这玩意儿有毒?” 魔铁倒的确闻到一股呛人的味道。而那黑球的引线已渐渐燃到了末端。 “魔铁!快快将它丢掉!” 魔可可大喊道。倒不是认识这黑球是什么东西,她只是发现原本围在魔铁周围的人族士兵都一脸惊慌,离得魔铁远远的。 “哦。” 魔铁答应一声,便将那黑球向空中抛去。 “轰!” 那黑球刚到空中便爆炸开来,宛如一轮小太阳,方圆几里一下子明亮了起来。狂暴肆意的能量将离得最近的魔铁掀起,“噗通”一下落入了水中,生死不知。 胡佑只觉耳中嗡鸣作响,用手一摸耳朵,手上竟沾染了些血迹。 “哈哈哈哈!” 宝狂狂笑着,又从怀中掏出两枚爆蛋,引燃后分别向胡佑和魔可可丢去。 “快闪!” 胡佑大喝一声,和魔可可二人飞身而起。 又是“轰”“轰”两声巨响,震人耳膜,巨船甲板上都炸出两个洞来。 “哈哈哈!不是要三个打一个嘛?你们跑什么?” 说着话,宝狂也飞身而起,追着胡佑狂丢爆蛋,他也看出来了,胡佑身上有伤,行动不如魔可可快捷。 而由于身上有伤,只一会儿功夫,胡佑便感觉有些灵气不畅,头昏目眩,御空飞行已分外吃力。只好降低高度贴着水面飞行,踏水而行,以借助水的浮力减少些消耗。 宝狂见状也贴水而行,手中爆蛋连续不断的丢出,在水面上炸出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水花。这下水中的鱼儿可遭了殃,一条条翻着白肚皮浮上了河面。 魔可可想过去救援,可这宝狂十分警觉,还没等她靠近,一个爆蛋便向她丢来,使得她又不得不向一旁躲避,一时间近不了身。 正在宝狂疯狂丢爆蛋之际,忽然一双强有力的大手从河水中伸出,一把将其拉到了水下。接着只见水下一阵翻滚,待宝狂从水中钻出冲到空中时,已是满脸淤青,身上的蟒袍也成了一缕一缕的。 接着又一人从水中冲出,却是那方才落入水中的魔铁。魔铁脸上一片焦黑,头发也被烧焦了许多,衣服上被炸出几个大洞,看起来狼狈不堪。 方出水,魔铁巨拳便向宝狂轰入。 “可恶!” 宝狂愤怒至极,忙又掏出一枚爆蛋要引燃,可这次无论他口中的火焰如何撩那引信,这爆蛋就是不着。 当宝狂意识到爆蛋已经没用,想躲避魔铁攻击时已经来不及了,魔铁一拳将他轰了出去。 巨大的攻击力使宝狂的身体飞速向后退去,“轰”的一声,破开船身撞了进去。魔铁飞身跟上,也由那破洞进了船舱中。 胡佑和魔可可急忙跟上,可刚飞到跟前,魔铁却从那破洞又冲了出来,脸上皆是惊恐的神色:“快!快跑!这船舱里都是爆蛋!那疯子正在点燃!” 三道身影急忙向远处飞遁,“轰”的一声,整个黑夜宛如白昼,火光冲天。恒河水从中断开,且在原地炸出一个方圆数里的大坑,无数的魔兵和人族士兵还未来得及逃跑便消亡在这炽热的火光中,连站在闸水关城头的姜玲珑都一阵踉跄,险些摔入水中。 过了好大一会儿,那火光才渐渐淡去,河水缓缓流淌,先是填平了那个大坑,复又向下流去。河面上此时已看不到一艘战船,到处都是木块和残缺的尸体,沾满了整个河床。整个世界就像刚经历了狂欢之后的寂静,分外安静,没人说话也无人打斗,那些幸存者只呆呆地看着河上的一片狼藉。 胡佑三人的身体被气浪吹出去好远,都撞在了闸水关那坚硬的墙壁上,而后向地面落下。巨大的反冲力让本就受伤的胡佑一口鲜血吐出,浑身疼痛无比。胡佑试着运转功法,却发现体内筋脉多处受损,已无法动用灵气。 胡佑强撑着几乎要断掉的骨头站了起来,拖着蹒跚的步伐开始搜寻魔可可和魔铁二人。 每走一步便是钻心的疼痛,胡佑喘着粗气,冷汗频频流下,但他还是咬牙坚持挪动着自己的脚步。 不大会儿,胡佑先找到了魔铁。此时的魔铁已经昏迷不醒,歪倒在墙角。 “魔铁!魔铁!” 胡佑用脚踢了踢了魔铁,倒不是胡佑无礼,只是周身的巨痛使胡佑已无法弯下腰去。 魔铁缓缓睁开了眼睛,当看清眼前站着的是胡佑时,魔铁刚想露出一抹微笑,可巨痛却让他龇牙咧嘴起来。 “疼…疼死我了!胡佑,可看见我家老大了?”魔铁扯着嘴唇问道。 “还没有。”胡佑回答道。 “那…那我跟你一起去找她。” 说着话,魔铁便扶着城墙要强撑着站起,可刚站起一半便闷哼一声复又坐了下去:“嘶,不行,我感觉我一条腿骨断了,暂时动不了了。” 胡佑同卓青藕学过一些接骨的医术,他忍着疼痛先将魔铁的腿骨接好,然后又找来一块木板将其固定住。同时他还给魔铁找来一根粗木棍,以作拐杖之用。 “暂时只能先这样了,伤势只能以后再处理了,你试试看能不能站起来。” 魔铁拄着拐杖强撑着站起,可惜受伤的那条腿不能着地,一落地便钻心的疼痛,暂时只能垫着脚走路。 “先这样吧,我们快去找老大吧。” 魔铁焦急地说道。 “好!” 二人一个步履蹒跚,一个一瘸一拐,开始沿着城墙根儿找魔可可的踪影。 好不容易,二人终于在恒河边上的一堆荒草间终于找到了昏迷的魔可可。魔可可头上的斗笠已不知落到哪里去了,露出一头如雪的头发,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翘着,一张有些消瘦却美丽白净的脸庞上眉头轻轻地拧着,像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胡佑忙俯下身子检查一番,见魔可可无碍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魔可可安睡的脸庞,胡佑下意识地想伸出手去抚摸,可刚伸出去一半便又忙缩了回来,暗叹一声说道:“哎,或许只有在你沉睡之时,才让我觉不到那股冷意。” “胡佑,你和老大之间到底怎么了?”憨如魔铁也发现了这两人之间的不对劲。 胡佑苦笑着摇了摇头,刚要叫醒魔可可,半空中传来狂笑之声。 “哈哈哈!你们还真是命大!” 胡佑和魔铁转头向上看去,只见宝狂虚空半空之中,手上还拿着一枚正在燃烧的爆蛋。这命硬的家伙居然在刚才的大爆炸中毫发无伤地活了下来。 “去死吧!” 宝狂大笑一声,然后将手中的爆蛋向地上的三人丢去。 “不好!快躲!” 胡佑抱着魔可可便向河中跳去,巨大的能量将他推出去好远,脑袋嗡嗡作响,短暂的眩晕使胡佑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时,魔可可的身体已不在他怀中,而是向水底落去。 胡佑急忙向下潜去,可已经受伤过重的他怎么也追不上魔可可的身影。 又一枚爆蛋丢下,将胡佑的身体快速向推去,胡佑只觉眼前渐渐模糊起来,唯一醒目唯有那道缓缓飘落的倩影。胡佑怒吼着,一边用力敲打着自己的头颅好使自己不会睡去,一边奋力向下潜去。 终于他还是抓住了魔可可的一只素手,但冰冻的河水和身上的重伤使他再也支撑不住,胡佑的双眼缓缓闭上。 突然水底一个无名漩涡出现,将二人的身体都卷了进去,在漩涡的巨力拉扯下,那双手却没有分开,紧紧地握在一起。 宝狂仍在不停地向河中丢着爆蛋,狂暴异常。突然一抹金光朝他射来,宝狂抓起一枚爆蛋便向金光丢去。 “轰”的一声,那无往不利的爆蛋这次似失了作用。那金光仍然遁速未减,一下子砸在了宝狂身上。 宝狂惨叫一声,身子向后飞退。金光刚要追击,又一道遁影快速出现,携着那宝狂向天空中飘着的如墨乌云扎去。 二人刚在云中隐去身影,阵阵鼓声隐隐从云间传来。 金光停住,却是那铁手铜婴。他皱着眉头看着天上的无边黑云,金黄色的眼眸中金光闪灭:“让人讨厌的味道!是那帮自命不凡的鸟人吗?!也好,今日小爷便战个痛快!杀!!” 一声厉喝,朵朵黑焰在铜婴体表渐渐燃起,铜婴飞身而上,直朝天上的那片黑云扑去。 “天雷降罚!” 云间一声大喝,刹那间天雷滚滚,无数道闪电从云中劈下,毫不吝啬地倾泻在下面的姜城,无数的房屋被闪电引燃,浓烟四起,整座姜城像是堆在那里的一堆薪柴,渐渐燃烧起来。 第196章 姜玲珑的选择 城中的大火映红了姜玲珑的脸庞,她抱着姜水儿步伐凌乱的下了闸水关。在城头时她已看到胡佑魔可可和魔铁三人都在那爆蛋炸开前跳入了水中,不知三人生死,她需要尽快找到三人。 天空的雷电不时倾泻而下,在姜玲珑的身前身后不时轰一个大坑出来。可惜她的修为已被其父封了,姜玲珑毫无防守之力,一路走的小心翼翼,心中暗暗祈求这些不长眼的雷电不会把自己劈个魂飞烟灭。不过好在自那铜婴飞入乌云之后,那漫天的雷电便停了下来。 姜玲珑顺着河水一路向下,身体的虚弱让她气喘吁吁,怀中本来不重的姜水儿此刻却好像重愈千斤,压得她手脚酸疼。她不得不暂时将姜水儿放下稍息片刻。 她毫不在意地蹲坐在岸边的地上,一双眼眸望着那缓缓流淌的河水:“胡师弟,你们在哪里?” 正彷徨间,突然河面上炸起一朵水花,魔铁的脑袋从水中钻出。 “魔铁!这里!我在这里!”姜玲珑急忙站起来大声呼喊道。 听到呼唤,魔铁转身向这边游来。可离河岸不过几丈的距离,魔铁却游得分外吃力,甚至险些被那缓缓的河水冲走。还好姜玲珑见情况不对,找来一根木棍,费了好大劲儿才将魔铁拉回了岸上。 浑身已经湿透的魔铁喘着粗气瘫在满是污秽的地上。胡佑先前给他固定腿伤用的木板已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腿上的伤口重新崩开,鲜血不时从伤口处流出。 “姜…姜姑娘,可看到我家老大和胡公子?”魔铁气喘吁吁地说道。 “你们落水后,我就急忙下来寻找,现在只找到了你,还没看到他们的踪影。” “他们一定还在水中!不行,我要去找他们!” 魔铁说着话便要站起,可腿上传来的巨痛使他闷哼一声又跌坐在地,伤口处的血流得更快了。 “你的腿!?” 姜玲珑惊呼一声,便要蹲下身子给魔铁医治腿伤。 “不…不用了,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我扛得住。”魔铁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并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腿伤。 “把手拿开!” 姜玲珑有些嗔怪地看着魔铁。 “真的不用了。” “把手拿开!”姜玲珑的语气又重了几分。 “好…好吧。” 魔铁见对方生气,才悻悻然撤回了双手。 “撕拉。” 姜玲珑从自己的裙摆上撕下一块布来,然后蹲在魔铁身边为他包扎着腿上的伤口,口中责备地说道:“腿都成这样了,还不赶快医治,难道你以后想当个瘸子不成。为什么你们男人都不肯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胡师弟这样,你也是这样。” 姜玲珑发丝间飘来的那股幽香让魔铁分外沉醉,她那略显严厉的话语却让魔铁感到一丝温暖。魔铁是有一点憨,但他却不傻,他知道姜玲珑说这些都是为了他好。 “真是一个好姑娘。”魔铁口中喃喃细语道。 “你说什么?” 姜玲珑抬起头疑惑得问道。 “没…没什么。”魔铁狂摇其头。 “好了。”姜玲珑站起来拍了拍手,脸上一阵喜悦,似乎很得意自己的杰作。 魔铁低头一看,姜玲珑竟用红布在他腿上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这让长得五大三粗的他颇有些哭笑不得,心中暗语道:“大小姐,你这蝴蝶结绑得是挺漂亮,但是…但是我这大老粗配不上啊!” 但魔铁没什么那么时间来纠结自己的形象是否配得上这个蝴蝶结,缓缓站起来便要向水下跳去,却被姜玲珑一把拉住:“你要做什么?” “下水找人呀。” 魔铁疑惑地看着拉着自己的姜玲珑。 “我看你是真想当瘸子了。” 姜玲珑生气地说道。 “可老大她们现在生死不知,我不去救她们谁去救?”魔铁有些焦急地说道,并往回拢那被姜玲珑死死抓在手中的手臂。 “你不是还有那么多手下吗?大家一起找不是更快一点!”姜玲珑指了指四处散落的魔兵。刚才的大爆炸已经使那些魔兵惊恐万状,一个个都害怕地躲在草间。 “瞧我这脑袋!”魔铁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还是姜姑娘聪明。” 话毕,魔铁从怀中拿出一个牛角,放在嘴边用力地吹响:“呜~” 魔兵听到号角声,一个个从草中钻出,来到了魔铁的面前,魔铁看着只剩下数百人且人人挂彩的队伍,脸上不禁有些伤感:“这次一共出来了一万的魔族子弟,没想到最后只剩下这区区数百人,伤亡惨重啊!” 本来魔族打得是伏击战,原不会有这么大的牺牲,只可惜他们万万没料到周皇朝的队伍中竟有宝狂这个异类。其实同魔族比起来,周王朝的伤亡更重,那船上的士兵几乎都死在那场大爆炸中,他们万没想到自己没死在同敌人的拼杀中,最后却死在了自己效忠的主子手里,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老大,我们为何要牺牲自家兄弟的性命来保护一座人族城池?!” 魔族士兵一向以勇为荣,他们喜欢将比自己强大的长官称为老大,虽然对一个军队而言称呼上或许甚没规矩,听起来却十分亲切。 “就是!为何不看他们狗咬狗?等他们都消耗的差不多了我们再一举拿下!” 过重的伤亡使这支队伍中有了异议,是啊!其实在这些普通士兵眼中,姜家和周皇朝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他们心中憎恨的人族。 “你说什么!”魔铁听了发怒,他一把揪住那说话人的衣领,举起拳头便要教训他,“难道你在怀疑老大的决策吗?” 可当魔铁看到那张挂了彩且害怕得缩着脑袋的清秀脸庞时,那拳头却迟迟不忍砸下。 身后“噗通”一声,魔铁转过头去,却看见姜玲珑跪在了地上。 “姜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魔铁急忙过去搀扶姜玲珑,她却执拗的不肯站起。 姜玲珑一拜,然后开口说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救了姜家!我姜玲珑以姜家长女的身份在此发誓,姜家将铭记此恩!日后若是贵族陷入危难,我姜家必举全族之力搭救!若违背誓言,让我姜玲珑不得好死!”说完又是一拜。 姜玲珑虽态度诚恳,但也难消这些士兵的心中疑虑。毕竟人族和魔族打了上万年,哪是她几句话便能化解恩怨的。 “人族都狡猾得很,大家不要相信她!”人群中稍稍安静了片刻,复又吵了起来。 “看来你们是皮痒了!” 魔铁大怒,便要走过去教训他们。 “魔铁,我说什么你就说什么。”突然姜玲珑的话语传到魔铁耳中。 “笨蛋,不要转过头来看我!这是传音术,除了你,他们都听不到。”魔铁刚要看向姜玲珑却被她阻止到。 接着二人便在数百人面前演了段双簧。只见魔铁抖了抖肩膀说道:“好吧,看来是不能瞒着各位了。” “老大,你又瞒着我们什么了?”数百魔兵一个个瞪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魔铁。 “你们知道吗?其实这次行动是魔祖亲自安排的。”魔铁脸上一副神秘的样子。 “什么?!是魔祖老大大!” 唯恐魔罗在他们口中不够大,因此他们在老大后面又加了个大。 “对!魔祖还说了,‘给我狠狠地揍周皇朝那群狗崽子!也让姜家看看我魔罗儿孙的骁勇善战!这一万多好儿郎都是我平日里暗中观察,一个个精挑细选出来的,他们绝对不会在姜家这个朋友面前折了我的面子。’而且出兵前魔祖还拍着我肩膀说,‘魔铁,帮我好好看着这群小崽子,谁若是不听话,回来我揍他屁股。’” 话毕,魔铁不再说话,反而瞥着一双眼睛向那一百多人的队伍看去。可这一瞥却让魔铁开了眼,只看原本懒散混乱的数百士兵此时一个个挺胸抬头,斗志昂然。 “老大请下命令!我们还要继续战斗!” “下水!找老大!” “是!” 数百士兵争先恐后地向水中跳去,“噗通”“噗通”不绝于耳。 “姜姑娘,还要多谢谢你呀!要不是你都降不住这群小崽子。”魔铁笑着说道。 姜玲珑轻笑着摇了摇头:“应该说还是魔祖面子大。” “也是哈!” 魔铁憨笑着挠了挠自己的头。 突然耳旁传来破空之声,二人转头看去,却是那姜红菱飞身而来。姜红菱原本拢着的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上有点点血迹,显然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 “玲珑,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姜红菱脸色极其阴沉,看向姜玲珑的眼中满是责备。 “红菱姐,我……”姜玲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望叔战死了!” 姜红菱抬头看着天空,似想把眼中的泪水倒回去。 “什么?!” “有望叔战死了!他死在了钟楼上,除了他,钟楼上还有三个仙族搬山大能的尸体。”说着话,姜红菱从怀中掏出一枚褐色的丹药丢给了姜玲珑,“珑儿,这是解禁丸,我不强留你,去留随你。” 话毕,姜红菱便抱着躺在地上的姜水儿向城中飞去。 “有望叔死了。”姜玲珑口中喃喃道,豆大的泪珠从脸上滑落。 “姜…姜姑娘。”魔铁轻声地呼唤道。 “我不能走!我要回去战斗!”姜玲珑看着魔铁说道,不过这句话倒更像是在同她自己说。 姜玲珑昂首将手中的解禁丸喂进口中,只觉一股暖流游走全身,体内原本闭塞的筋脉重新打开,灵气复苏。 “魔铁,我走了!” 话毕,姜玲珑向魔铁挥了挥手飞身而起,那消瘦的背影透出几分决然。 “姜姑娘,小心…”魔铁望着那道在眼中渐渐变小的身影口中喃喃说道。 第197章 水土二灵 姜城南门外 姜有成活了三十多年也算见多识广,自问这天下少有他不知道的东西。可如今眼前的两个生物,别说见过了,自己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一男一女两个娃娃,二者身高皆不过二尺,素衣光脚,长得粉雕玉琢,灵性十足,其后背上都长着一对翅膀,飘浮在半空之中。男的翅膀为土翼,稍稍扇动则飞沙走石。女的则为水翼,她脚下的整条恒河水似都为她所用,或化刀兵,或化鸟兽,千变万化,无穷无尽。 方才已战过一场,互有胜负。姜有成此刻心情无比的焦急,他已听到了城中铜钟的响声,知有敌人来袭,可眼前的两个小家伙却挡住了他的去路,使他不能回城救援。 “你们到底是什么生物?” 姜有成皱着眉头问道。二者非妖非人亦非仙非兽,却有摘星老怪的实力。 “哈哈,水灵,你输了!我就说这片天地早已没人记得我们了,你还偏偏不信,这下信了吧。下个月你要帮我洗衣服,做饭,扫地,倒垃圾……”那男娃一边兴高采烈地说着,一边掰着自己的手指算着,却没注意到那女娃原本白净的小脸已涨得通红。 “不算,不算,他不知道并不代表别人也不知道。城灭之后,我要再抓几个人问问。” 女娃小嘴撅得老高,一脸的不服气。 “你赖皮!”男娃双手叉腰,大声地指责道。 “你才赖皮,略略略…”女娃竟伸出舌头朝男娃做了个鬼脸。 姜有成可没时间和这两个小家伙在这厮混,便想绕过二人向城中飞去。 “你不能走!” 男娃又一次伸出圆滚滚的手臂挡在姜有成面前。 “我为何不能走?我与两位可有什么过节?”姜有成沉声问道。 “这…”男娃好似一下被姜有成问住了,他歪着脑袋思索着,“好像是没什么过节呀!水灵!我们为何不让他走?”男娃转过头向女娃问道。 女孩急忙飞至男娃身边,伸出手指“咚”的一下敲在了男娃头上。 “哎哟!”男娃惨叫一声,急忙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口中抱怨道:“你做什么打我?” “土灵,你这个笨蛋!当然是火灵让我们在此截杀此人了,你还问我为什么?你说为什么?”说着话,女孩又是一个脑瓜崩儿弹在男孩额头上。 “什么水灵,土灵,火灵!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姜有成厉喝道。 “哎!离开这里太久了,这些无知后辈都不知道我们的名字了。”女娃背立双手,仰天长叹,故作悲凉,那模样倒像个久未归家的思乡老太,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然后女孩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向姜有成,似在可怜对方的无知:“精灵族你听说过吗?” “精灵族?!上古五族之一的精灵族?!” 姜有成嘴巴张得老大。精灵一族他从书上听过,还有便是其女姜玲珑告诉他轩皇残界中还有一个精灵,今日可算是让他见到活的了。精灵一族天生亲近大自然,善使自然之力,善炼兵,轩皇剑和铁手铜婴便是他们炼制出来的。 水灵似乎对姜有成吃惊的表情很是满意,她一脸骄傲地说道:“不错,我们就是上古五族之一的精灵族,而我和他,”水灵指了指男娃接着说道,“我俩便是精灵族金木水火土五大长老中的水灵和土灵!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对对对,别看我们长得小,却都是活了数万年的老寿星!年轻人,你在我们眼里,大概只有这么大,”男娃用大拇指掐着食指的顶端冲姜有成比划道,“所以说,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只要你不是非入城不可,我们两位老人家是不会杀你的。” 女娃肯定得点了点头,附和道:“我们精灵族一向是爱好和平的好人。” 被两个小娃娃模样的人儿称为年轻人,这让姜有成多多少少有些无语。二人数万年寿命却全然孩子心性,姜有成想或许自己可以不通过武力来说服他们。 “你们认识桃夭夭吗?” 姜有成试探地问道,毕竟他并不知道在那轩皇残界中住着的精灵是否和眼前这两位在精灵族中贵为长老的有无关系。 “什么?!”女娃一双乌黑的大眼瞪得滚圆,小脸儿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而男娃则表现得更为直接,他一下子冲到姜有成面前,双手颤抖地抓在姜有成肩上,几乎是脸对脸的问道:“木姐还活着?她在哪?你快告诉我。” “木姐?”姜有成一脸疑惑。 “对呀!桃夭夭是木灵,是我们的二姐!你见过她吗?快带我们去找她!”男娃几乎是央求地说道。 “土灵,别信他的话,火灵不是说他亲眼看到二姐被魔罗打死了吗?好你个骗子!你一定一开始便知道我二人的身份,刚才故作不知,现在又用木姐的名字来诈我们。土灵,别上他的当!” 女娃忙把男娃扯了回来,和姜有成保持着一段距离,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我的确没看过你们的木姐,不过我家小女见过,桃夭夭如今便在轩皇残界中。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同我一起回城,找到我家小女,你们一问便知。”姜有成一脸诚恳地说道。 “怎么办?三姐,不如我们便同他进城好了。”男娃对女孩恳求道,连称呼都变得恭敬起来。 女孩拧着眉头思索着,一双眼睛更是上下打量着姜有成,似在判断眼前之人是否说谎,但姜有成面相实乃忠厚之辈,并不像那等谗言宵小。 “好!我们同你进城,不过你若骗了我们,我们绝不饶你!” 姜有成闻言脸上浮起一抹喜色:“本人绝无半点虚言,找到小女,二位长老一问便是。” 水灵点了点头:“走吧,你前方带路。” “好!” 姜有成拱手拜过之后便急忙向城中飞去,水土二灵紧跟其后。 所过之处,皆是熊熊烈火,姜城中无数房屋被烧毁坍塌,姜有成脸上满是愠色,紧紧地抿着嘴,一言不发。轩祖后裔大婚之日,竟发生这等事,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姜有成此时只记挂着轩祖后裔的安危,于是进城之后第一时间便向轩府飞去,至于姜府安危如何,他却把它放在了心中的第二位。 飞至轩府上空,府中各处都是刀光剑影。 “仙族!” 姜有成怒气冲冲,看着府中府外正在和姜家子弟拼杀的仙兵,仙兵背上那一对对发着光的白色羽翼在夜空中分外夺目。此时显然仙兵占着上风,仓皇应战的姜家子弟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偌大的轩府尸骨到处都是,血气弥漫。 “杀!” 竟有一个仙兵挥动羽翼手持银枪向姜有成刺来。他已经杀了好几个姜家子弟,这些人族在他眼中都是不堪一击的货色。 “死!” 大怒之下的姜有成一拳便将其打爆,溅起的血肉染了姜有成一身,片片残羽飘飘荡荡向地上落去。 “龙舌刀何在?” 姜有成大喝一声,一抹青光从轩府飞出,冲天而上。 “是有成叔!有成叔回来了!” 姜家子弟看着天上那道坚挺的身影激动地呼唤着。 青光飞入姜有成手中,光芒渐渐褪去,一把大关刀显出形来。刀柄长二丈,成人手腕粗细,不知何木打造。木棍黝黑,通体为龙,棍身上鳞鳞点点,尾端是一条蜿蜒龙尾,首端龙口大开,从中吐出一把二尺长短的大刀,刀如半月,光芒如洗。 “嗯!?这不是当初王给姜烨打造的龙舌刀吗?莫非此人是?”站在不远处的土灵看着姜有成手中的大刀说道。 “姜烨后人!”二灵互看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小脸上满是惊讶。 “斩!” 姜有成手中龙舌刀一挥,一条青龙顿时从刀身咆哮而出,向地面冲去,一位正在肆意屠杀姜家子弟的仙族搬山首当其冲,青龙从他身上一穿而过,其身体刹那间爆裂开来,血肉四溅。 姜有成持刀飞身而下,如虎入羊群一般,刹那间便斩杀了无数仙兵。 “这…水灵,你说我们就这样看着他杀仙兵是不是不太好?火灵会不会怪我们?” 土灵小脸儿上有些纠结得向水灵问道。 “要不你上?” 水灵反问道。 “那…那还是算了吧,我还想早点见到二姐。若惹恼了他,他不带我去见二姐,那我不得后悔一辈子。”土灵急忙摆手摇头地否定道。 水灵心中却想着另一件事:“难道二姐真的还活着?可为何火灵要告诉我们她已经死了?他俩究竟谁在说谎?” 姜有成且战且行,渐渐杀至轩光祖所在的龙阁。此时龙阁已被无数仙兵团团围住,正在向院中冲杀,数十位姜家子弟则在拼命抵抗。龙阁周围堆积着半人多高的或人或仙的尸体,足见战况之惨烈。 姜有成提刀跃入院中,只见姜魁和费庸带着一伙人守在婚房门口。一位灰衣老者正在院中同两个仙族搬山拼杀,身上血迹斑斑,正是胡佑初入姜城时那看守传送阵,惜字如金的老头儿。 “有成叔!” 见姜有成出现,姜魁原本焦急的脸庞才稍稍放松了些。 姜有成点了点头说道:“陛下无事吧。” 听姜有成称轩光祖为陛下,姜魁眉头一皱,正要回答,却被一旁的费庸抢过话头:“姜大人无需担心,陛下这会儿酒醉,正睡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 听了费庸的话,姜有成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转过头来大声说道:“二叔!让我来!” 第198章 火娃 这个被姜有成称为二叔的灰衣老者名为姜佑,是姜家现任族长姜佐的亲弟弟。姜佑之子姜有义英年早逝,只给他留下了一对孙儿,便是姜红菱和姜魁。 姜佑苦战两位仙族搬山久已,身上早已伤痕累累。听到姜有成的话,也没过多逞能,便闪身向后撤去。而与他对战的两位仙族搬山过去在灵州时便听说过武痴姜有成的名头,知不能力敌。姜佑一撤身,二人便双双向天空飞逃。 “伤了我族人便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姜有成龙舌刀虚空一斩,两条青龙从刀身咆哮而出,逶迤而上,直追那两个逃跑的仙族搬山。 “雷大人救命!” 看着下方追来的青龙,二人心惊胆寒,一边加快速度向云头飞去一边大声呼救。 “轰!” 两道雷霆闪电从云中落下,将盘旋而上的两条青龙劈散。两人见状大喜,急速向云头遁去。 可就在二人刚刚钻入云中半个身子时,龙舌刀无限放大,宛如擎天巨柱,被姜有成从地面抡起,巨大的刀尖擦着云层将二人劈成了四半。伴着惨叫声,二人的下半身抖动了几下便从千米高空掉落下来。 “竖子尔敢!” 云层中传来一声怒吼,无数雷霆倾泻而下,雷声阵阵,黑云翻滚,宛如末日一般。 “斩!” 姜有成大喝一声,腾空而起,挥刀向云层劈去,同时其身后出现一道顶天立地的法相,和姜有成做着相同的动作,浓厚如墨的云层竟被龙舌刀一劈为二。 月亮从被劈开的乌云中探出了头,将阵阵青光撒下地面。地面上的人抬头看去,只见云端上影影绰绰,立着无数的仙兵。为首的有四人,一身着白衣的持剑女子,一身材魁梧的大汉,大汉身前摆着一面大鼓,还有两人分别身着周皇朝的龙袍和蟒袍,正是宝狂和那神秘的皇朝摘星。 “这一刀的威力都快赶上姜烨了!” 土灵吐了吐舌头说道。 正在此时,两道人影纠缠着从云端打将下来,其中一个是铁手铜婴,另一个身高体形皆与铜婴相似,同样一张娃娃脸,却是浑身都冒着火焰,红衣红发,身后背着一对火焰组成的翅膀,连两目都被两朵火苗取代。 铜婴已是这巨陆少敌的存在,但这小小火娃却与铜婴斗得旗鼓相当,且隐隐有压制之势。 “嘿嘿,你是用我的火炼出来的!你怎么能斗得过我?你看你这残缺不全的身体,不如让我将你回炉重造好了!” 那火娃桀桀笑道。 “恶躁!” 铜婴眉头紧蹙。二人相斗久已,对方功法神通也并非有多无敌,只是无论自己如何攻击,对方的身体就像那有形无实之物,只看得着却摸不着。铜婴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和一团火打架,自己的拳头可以轻松得穿过对方的身体,却难伤对方分毫,反倒是自己每每需要消耗巨量的灵气来扑灭沾染到铜身上的炙热火焰。 “嘿嘿,没时间陪你玩了!待我将你回炉重造,做我仙族神兵!” 话毕,那火娃的头颅突然胀大,变得二丈大小,张开大嘴一口将铜婴吞了下去,后又变成了原来的大小。 吞了铜婴之后,火娃虚空盘腿而坐,双目紧闭,仿佛老僧入定一动不动,唯有那肚皮不时左突右鼓,不肯安分。 “哼!火灵当真是忘了老祖宗,竟称自己为仙族。”水灵双手抱胸,歪着的小脸儿上写满了“不开心”三个字。 “铜婴!我来助你!” 姜有成见铜婴被那火娃吞去,大喊一声便要过去救援,却有三人从云端飞落,挡在了姜有成面前,一持剑女子,一抱鼓大汉,还有身着龙袍头戴金冠的那个周朝摘星。 落至面前,姜有成才看清那身着龙袍的真正面貌,他拧着眉头说道:“周霸霸?!” 姜有成曾见过周霸霸的画像,同眼前之人的相貌一般无二,只是那幅画是一百年前的产物。如今一百年过去了,这周霸霸非但没有老态龙钟,反而看上去比那画上之人还要年轻几分,身形挺拔,面如冠玉,脸上皮肤细腻如婴儿,岁月似乎未在此人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其实姜有成不知的是,不久前周霸霸还是一个老头儿模样,只是几天前周霸霸登上灵州成仙路,再下来时便是如今这副模样。 对方一眼便认出了自己,这倒让周霸霸多多少少有些意外,误以为对方知晓自己暗登成仙路之事,心中不禁暗附:“这姜家的情报果然厉害,连自己秘密登成仙路的事情都知晓了,看来回朝还要杀一批人。” 周霸霸哪里想得到姜有成能一眼认出他是因为小时候看到过他年轻时的画像,而周霸霸此时却恰好是年轻时的模样。 “可惜了,好好的一块美玉,却要做大逆不道之事,”周霸霸看向姜有成的眼神中有赞赏又有惋惜,“有成,你姜家若肯归顺我周朝,之前的事我便既往不咎如何?” “哼!我姜家岂会委身于一个卖主求荣的家贼?!周霸霸,你若肯让当今的周天子退位,然后扶持轩皇后裔登上皇位,今晚的事,我姜家可以既往不咎。” 姜有成这一席话可把周霸霸给气乐了,自己本来想兵不见血的收服姜家,没想到对方却打了和自己一样的主意。这武痴果然只是个痴儿,也不看看当下是个什么形势?还是你姜有成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到可以一对三的地步?! “意思是没得商量了?” 周霸霸沉声问道。 “没得商量。” 姜有成摇了摇头坚决地说道。 “好!好!那就让我领教一下你这个人人称赞的武痴到底有多厉害。” 话毕,周霸霸抢先向姜有成扑去,那持剑女子紧跟其后,而那抱鼓的壮汉则双手握拳,缓缓擂鼓。鼓声一响,方才静下来的天空复又雷声大作,轰隆隆作响。 姜有成力战周霸霸和那持剑女子二人,将一把龙舌刀舞得密不透风,刀中隐隐传出龙吟之声,将二人的攻击都阻挡了下来。 “你以为只有你姜家有镇族之宝?”周霸霸大声喝道,“龙铃出!” “叮叮当当!” 得周霸霸召唤,一个响声清脆的铃铛从云端落下,被周霸霸一把接在手中。 “叮叮叮!” 周霸霸手握铃铛连摇数下,然后向天空抛去,那铜铃竟引风见长,小小铜铃瞬间变成了一口二丈大小的铜钟。 “当当当!” 响声大作,从底下的钟口处肉眼可见的一道道圆形的声波向姜有成荡漾而去。姜有成手中的龙舌刀竟自动脱手而出,直朝那铜钟射去。两件兵器无人操控便战于九天之上,倒像两个久未逢面的仇敌。 “是困龙钟!周不凡的武器,”水灵看着那铜钟,一双大眼阴晴不定,“我前几天于上界见那周霸霸时便怀疑此人是周不凡的后代,火灵还推说不是,说什么只不过同姓而已。不是他的后代怎么会有这困龙钟?哼!火灵一定有事瞒着我们!待会一定要问他一问,到底还瞒了我们多少事情?” “那要这么说来,那姜烨后人说的话会不会是真的?我们要不要帮帮他?” 土灵转过头来向水灵问道。 “过会儿看看。”水灵看着半空中正酣战的几人说道。 失了龙舌刀的姜有成顿时在两大高手的围攻下险象环生。持剑女仙此时开始显现自己真正的实力,每刺出一剑,便有闪电从剑身奔出,直朝姜有成射去,这可比姜玲珑在坠魔崖上施展的唤雷术不知要高明多少倍。 再加上那滚滚雷声在耳边炸起,让姜有成疲于应付。 正在此时,突然一抹红影从恒河中冲出,是一条长愈五丈的大红鲤鱼。在月光的照耀下,点点鳞片发着红光,如石如玉,很是漂亮。在那宽阔的鱼背上站着女子,黑衣白发,却是先前昏迷落入河中的魔可可。此外那鱼背上还躺着一男子,便是那胡佑。 魔可可一出水,一双眼睛便盯向了在空中入定的火娃,她在那里感觉到了铜婴的气息。 魔可可轻轻拍了拍那大鲤鱼的鱼背,柔声说道:“红鲤,将空中那团火给我浇灭。” “好的,姐姐,看我的吧!” 让人惊奇的是,那五丈大小的庞然大物竟传出一个少女的声音。 鱼尾一甩,原本平静的恒河水顿时翻腾起来,一道一丈粗细的水柱冲天而起,直扑那空中的火娃。 火最怕水,正在炼化铜婴的火娃当即大喊道:“水灵!救我!” 水灵却冷哼一声,把脑袋歪向一边。 “滋滋滋!” 像是水被煮沸的声音,一团水汽渐渐生成,将火娃围绕其中,透过水雾仍然可看到那一抹火光。 “还不够?!那就再大一点!” 红鲤一声娇喝,鱼尾连摆,整条恒河水竟全部逆流而上,露出了污黑的河床和无数条在河床上张着嘴跳来跳去的鱼儿。 “啊!” 一声惨叫从倒灌的水中响起,整条河又落回了地面,水上飘着一红一金两个身影,正是火焰被河水浇灭的火娃和从他腹中冲出的铜婴。 红鲤转身跃入水中,将铜婴顶到背上,然后张嘴向火娃吞去,突然水灵的身影从红鲤面前的水中演化而出。 “大鲤鱼,他吞不得,醒了之后会将你的五脏六腑都焚掉的。你让我带他走,我保证他以后不再惹事。” “就是,就是,他不好吃,一股子柴火味。大鲤鱼,你还是不要吃他了。” 土灵也扇动着一双翅膀赶来,说话一股子的孩子气。 “咦!铜婴怎么变成了这样?”背上的魔可可疑惑地说道。 “成哪样了?是不是化成铁块了?那真是太对不起了,”土灵一边口中碎碎地说道一边向鱼背上飞去,当他看到铜婴此刻的模样,一双本就大而有神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口中磕磕巴巴地说道,“姐…三…三姐,小…小弟看…看见鬼了!老大活了!” 第199章 火灵反叛 眼前的铜婴宛如新生一般,原本残缺的肢体都重新长了出来,更让人惊奇得是,其背上竟长出了一对金光闪闪的翅膀。 “土灵你又在鬼叫什么?”水灵一边皱着眉头说道一边捞起水中依然昏迷的火娃飞上了鱼背。 当看到铜婴此时的模样时,水灵的一张小嘴变成“O”形:“这,这,这…”口中磕磕巴巴地说不出话来,手中拎着的火娃也“啪”的一声掉在了鱼背上。 “是大哥!一定是他!” 土灵扑到铜婴身边,一把将其抱在怀中,嚎啕大哭:“哥呀!你终于活了……”土灵一边滔滔不绝地表达着相思之情,一边把鼻涕和眼泪肆意地挥洒在铜婴的脸上,身上。 只觉脸上有些湿意,铜婴缓缓睁开了眼睛,首先印入眼帘的便是土灵那张哭得稀里哗啦的小黑脸。 铜婴一把将土灵推开,摸了摸自己满是别人泪水的脸,十分嫌弃地说道:“谁家小屁孩?哭丧哭到小爷这里来了,真是晦气!” 突然感觉背上有异,铜婴转头向后看去,一对金色的翅膀闯入眼中,不禁有些疑惑地说道:“这谁的翅膀?” 铜婴动了动,那翅膀也跟着动了动:“妈呀!完蛋了!被那鸟人吞了,我也变成了鸟人了!这以后让小爷怎么见人?!” 说着话,铜婴伸出双手抓住那一对金翼,咬牙切齿地要将它撕下来。 “别撕!别撕!大哥,这翅膀是我们精灵族生来就有的,你撕它干嘛?”土灵急忙又凑上前去劝阻道。 “小屁孩儿,谁是你大哥?精灵族又是什么东西?别乱认亲戚!” 铜婴生气地呵斥道。 “这,这,三姐,大哥不认我们了。”土灵小脸满是委屈地看向水灵。 “大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是精灵族的大长老金灵呀,精灵族金木水火土五大长老你是老大,我是水灵,这个爱哭鼻子的是土灵,这个,”水灵又指了指躺在躺在鱼背上的火娃,“方才和你打斗的这个,他是火灵。” “什么乱七八糟的?!”铜婴转过头看向魔可可,“师妹,他们是谁?” “我也不知道。”魔可可摇了摇头,可眼前的这一堆小娃娃除了颜色,其他地方又大抵相同,这让魔可可心中不禁也生出几分疑惑。 “师兄,你或许应该回去问问师尊,我想他老人家应该知道些什么。”魔可可提醒道。 “大哥,你的师傅是?”水灵疑惑地问道。 “家师魔罗。”铜婴没好气地回答道,且十分嫌弃得用眼角打量着水土二灵。 “魔罗?!怪不得我大哥如今一副吊儿郎当的混混模样,原来是他教出来的。”水灵口中低声喃喃道。 “你说什么?!”铜婴疑惑地问道。 “没…没什么,大哥,你若不相信我说的话,我们可以跟随你去找魔罗,他会帮我们证明。” 铜婴听罢一时也拿不定主意,用询问的眼光看向魔可可。 魔可可轻笑着说道:“师兄,我觉得你不如带他们去见师尊,若真如他们所说,对你而言可是天大的喜事。” 听了魔可可的话,铜婴皱眉思量一番,然后点点头说道:“好!我带你们去见我师尊,如果是假的,看我不揍……” 铜婴话还未说完,那原本昏迷的火灵却突然飞天而起,他停在半空朝鱼背上的几人大喊道:“我才不要去见那混子,要去你们去!” “好小子!原来你是装得,我们再来打过!” 铜婴气极,便要飞身上去,同那火灵再打上一场。 “大哥不用你出手,我去劝劝他!” 水翼轻摇,水灵缓缓升向半空,停在了火灵身前不远处:“老四,跟我们走吧。如今大哥已经回来了,再找到二姐,我们五兄妹便团聚了。到时候我们重振精灵族,难道还比不上如今的寄人篱下。” “我才不要回去!难道同他一样被精灵王活生生炼成武器再送给别人!”火灵指着下方的铜婴怒狠狠地说道,小脸满是狰狞。 “我…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再说王已经死了,我们……”水灵试图解释着什么。 “三姐,我不会回去的。你走吧!就当没我这个弟弟!”火灵一脸决然地说道。 “你怎么这般执迷不悟?!”水灵生气地说道。 火灵却把头转向另一边,不再言语。 “好!管不了你了是吧。今日我必将你抓回去!” 水灵小脸含煞,水翼轻摇,伴着风铃之声,一个个龙眼大小的泡泡从其双翼飘出,向火娃飘浮而去。 这些泡泡在半空迅速变大,然后向火灵笼罩而去。 火灵见状急忙向云端遁去,只因五行相克,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打不过水灵,故而转头逃窜。 “四弟,除非你躲到沙漠那种一些水都没有的地方,不然你逃脱不掉。” 水灵一打响指,一个巨大的泡泡猛得出现在火灵头顶,火灵由于冲得太急,未能及时稳住身形,一头便扎进了泡泡之中,紧跟着无数泡泡围了上去,将火灵困在其中。 “你放开我!” 火灵左突右闯,可就是冲不破那薄薄的一层泡沫,相反身上刚刚燃起的火焰渐渐熄灭了。 “你同我回去!”水灵升至泡泡外围说道。 “我不,我不要回去,我不要给别人当武器!” 火灵咆哮着,眼中尽是疯狂,张嘴就向把他困在里面的泡泡咬去。然而这泡泡虽只是薄薄一层,却韧性十足,任凭火灵如何撕咬也不见破裂。 “火灵,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那抱鼓的壮汉大喝一声,双手擂鼓,轰鸣大作,一道道声波的浪潮以大鼓为中心向四周扩散,那些泡泡一碰到声波,便挨个破裂开来,就像是冬天的积雪遇到烧得滚烫的热水一般,快速消融。 火灵脱困,他火翼一展,快速移至壮汉身边,欣喜地抱拳感谢道:“多谢雷大人助我脱困!” “哈哈哈!应该的。你我同为仙君近臣,岂有见死不救之理?”话毕,壮汉还亲热地拍了拍火灵的肩膀,“我为你擂鼓助威,你去杀了她!”壮汉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手指却指向水灵。 “这…”火灵脸上略有些犹豫,眼色阴晴不定。 “怎么?”壮汉原本嬉笑的脸马上变得不悦起来。 “让我四弟杀我?我们同生同长,你以为我们的关系是你能挑拨的吗?我先杀了你!老四让开!” 水灵怒极,轻摇水翼,恒河水面竟飘起无数颗水珠。 “伟大的水之母,请赐我自然之力,灭邪诛恶……” 随着法咒从水灵口中缓缓吟出,那些水珠蠕动不已,渐渐变成一把把细短的水剑。 “杀!” 水灵娇喝一声,剑指指向抱鼓壮汉,那漂浮在河面的无数水剑顿时逆行而上,密密麻麻,数不胜数。声势之浩大,犹如瀑布倒挂,天水逆流。 那壮汉同样不逞多让,鼓声越发密集,一道道声波振荡,将那密密麻麻的水剑一层一层的削去。 “再杀!” 水灵又一声娇喝,背上的水翼摇动愈快,一柄高欲数十丈的巨大水剑缓缓从脚下的恒河中升起,整条河的水位一时间都下降了一些。 “斩!” 水灵几乎是殚精竭力的喊道。 “嗡嗡”大作,巨剑伴着音爆声向空中的壮汉刺去。壮汉心惊胆寒,擂鼓的双手都舞出了幻影,却难消那巨剑分毫。 “不!” 在壮汉绝望的呼喊声中,其面前的大鼓被巨剑搅个粉碎,巨剑以势不可挡之势向壮汉当胸刺入。 可就在此时,下方的水灵却闷哼一声,整个巨剑溃散,化成一汪水向地上落去,壮汉摸了摸自己的胸膛,丝丝鲜红的血迹沾染在了手上,壮汉暗道侥幸,再迟片刻,那巨剑绝对能把他劈成两半。 “四弟,这是为什么?!” 水灵背后衣服上有一个烧焦的掌印,透过破损的衣服那黑灰的掌印在原本洁白晶莹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的醒目。一缕血迹从水灵嘴角流出,此时的她悲愤交加。 站在她面前的火灵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脸上挣扎不已,身子不住后退,懊悔地说道:“不,姐,我原不想伤你的,我做了什么?” “火灵,你竟然敢伤三姐!我,我同你拼了!” 土灵怒吼道,摇动双翼向火灵扑去。 “此人无情无义,当诛!” 铜婴也一展金翼,朝水火土三灵的战团扑去,四个小人儿顿时战作一团。 “哈哈哈哈,老夫等此刻很久了!” 突然一声大笑传出,一口五色布袋被人从云端抛下,朝金水土火四灵笼罩而去。 四灵只顾彼此相斗,一时不察竟被这五色布袋兜了进去。一人从云端落下,一双如干柴的手将那五色袋的袋口束住。白发白须,长得尖嘴猴腮,竹竿一样的身上披着一件白色长袍,双脚裸露在外。 “哈哈哈!再收了木灵,我这五色袋便可升级为乾坤袋,可装万物矣。” 灰衣老头捻着白须得意得说道。 一人从空中坠下,“轰”的一声重重砸在了地上,却是那武痴姜有成。失了龙舌刀的他终是不敌两大高手的围攻,被人从空中轰了下来。姜有成缓缓从地上爬起,胸前到肋下有一条长长窄窄的伤痕,是那持剑女仙手中剑留下来的,整个人披头散发,脸色灰白,难有先前的无敌之姿。失了主人的控制,那把龙舌刀也掉落下来,插在了姜有成身旁的土地上。 “有成你没事吧?!” 一旁的姜佑见状,急忙奔至姜有成身边,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姜有成未搭话,只无声得摇了摇头。他缓缓抬头看向停在半空之中的数位摘星老怪,死死地咬着牙关,拳头紧紧地握着,眼神中充满了不甘。 “姜有成,今日你姜家必亡!哈哈哈哈!” 周霸霸得意的笑声在这黑暗的夜空下显得那么幽长,那么刺耳。 第200章 不死族支援 这是这辈子第三次周霸霸笑得如此开心了。第一次是他逼迫他那昏庸老爹退位,自己龙袍加身。第二次是他利用那冤大头墨蛟击垮那如日中天的乌江水廷,统一人族水路。第三次则是今晚,他将把这个延续了上万年的上古家族姜家从巨陆抹去,从此后,人族再无能同他大周朝分庭抗拒的势力,他周朝便江山永固,一直传承下去。 至于那句“天地被窃,众生将亡”,周霸霸浑不在意,这种无力抗拒的事他向来不肯劳神。打不过的话就加入,仙君已于上界给他划了一块地方,到时候他照样可以享受他的荣华富贵,至于那些贱民,就和这巨陆一起毁灭好了。 魔可可的脸上有几许忧虑,双眼望向那西边黑压压的天际,像是在期盼着什么。之后她又低下头看着躺在鱼背上依然昏迷安睡的胡佑。 熟睡中的胡佑还是皱着眉头,仿佛梦都不肯让他放松片刻。魔可可多想伸出手去抚平胡佑那紧皱的额头,可手刚刚伸出去一半,便又急忙缩了回去。 “可…可可…” 昏睡中的胡佑突然低声喃喃道。 “呀!姐姐,他在叫你的名字呢!” 脚下的大鲤鱼好奇地说道。 “红鲤不许胡说,他应该只是口喝了。” “姐姐,你不知道,方才我救你的时候,他死死地抓着你的手,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掰开。我看他当时八成是想救你,只是自己也受伤过重晕过去了。姐,他是不是喜欢你呀?这是不是你们人族口中那所谓的爱情?我过去在忘忧海时时常听那船夫孟老头说起一些你们人族的爱情故事,可是感动了许久。” 原来这大鲤鱼正是魔可可在不死城忘忧海时助其飞登瀑布的那尾红鲤,不知何时,这红鲤竟游到了此处,且还拥有了一身不俗的神通。 魔可可对这个爱八卦的红鲤很是无奈,她和胡佑之间算爱情吗?就算是,也是有始无终的爱情,不会开花,更不会结果。 “他已经结婚了,而且他的妻子不仅爱他还非常漂亮。”魔可可看着胡佑的脸愣愣得说道。 “是吗?那…那真是太可惜了。” 突然从西边的天际传来一阵喧哗之声,魔可可马上惊喜得抬头望去,可当她看清来人的面孔时,复又变得更加忧虑起来,口中有几分责怪地低语道:“一群笨蛋,还过来送死!就不知道自己跑吗?” “老大!终于找到你了!” 魔铁一脸欣喜地带着数百魔兵飞奔而至,“哟!这么大一条鱼!够咱兄弟吃半个月了。老大还真是体贴我……啊!” 魔铁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记鱼尾抽了出去,在恒河上砸出一个巨大的水花,吓得其他人纷纷向一旁闪去。 魔铁悻悻然从河里探出了头,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大,它?” “休要胡说,她是我的妹妹红鲤。” “红…红鲤姑娘,方才冒犯了,对…对不起。” 老大几时又认了一个妹妹?对方还是条大鲤鱼,真是让魔头疼! 魔铁自认为不讨喜,于是离得那红鲤远远的,不敢靠近半分。 “有成!” “父亲!” 又是一群人赶了过来,却是姜家族长姜佐,姜玲珑,姜红菱等一众姜族子弟。这群人人人身上挂彩,显然已经历了一场战斗。 相比轩府,姜府的伤亡并不那么严重。一来周霸霸认为姜家大婚之日,其主要人物都会在轩府,因此把主攻的目标放在了这里。二来姜有望以生命为代价及时敲响了警钟,让姜府的人有了迎敌的准备。 “哎!你们不该过来的。” 姜有成看着眼前这一张张关切的脸不住叹息。 “我姜家从来没有贪生怕死之徒!畏敌而逃,不是我姜家子孙所为,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姜佐有些悲怆地说道。 “对!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姜家子弟一起大声呼喊道,脸上满是视死如归的豪情。 “哈哈哈!一个个都这么有骨气吗?!好!我今天便成全你们!” 天空中那失了鼓的壮汉振臂一挥,那黑压压的乌云顿时向下压来,乌云翻滚,闪电交错。 “怎么还不来?”魔可可抬头望向西边天际,焦急地说道。 眼看那黑云就要压下,空中突然传来一声脆响。众人转身望去,只见在那乌云和地面之间凭空出现了一条横着的裂痕,从那裂痕中似传出几声很不应景的驴叫! “咚!” 又是一声巨响,裂痕所在的空间平面就像玻璃一样,“啪”的一声整个破碎开来,一个黑幽幽的空间黑洞出现在众人眼前。 “玛德,这玩意儿还真是好用!驴兄,改天传授我几招可好?” 穿着一身五彩斑斓,让人一看便觉得不太严肃的顾风月从那空间黑洞中钻了出来,其身后还跟着一头平平无奇的小毛驴。 “哟!这么多人呀!”顾风月浑不在意地瞥了一眼天上的众多仙兵,又低头向下打量一番,“有成老弟,不死族特来支援,你不用太感动,帮哥哥介绍几个媳妇儿便可。” “顾小四!你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 一条洁白的玉臂从黑洞中伸出,准确无误地掐在了顾风月的耳朵上。 “哎哟!二姐,放…放手!不敢了!”顾风月龇牙咧嘴地捂着耳朵说道。 “哼!” 一声冷哼,魅窈从黑洞中走出,其身后还跟着一语不发,一脸僵色的小何。 “姐姐!” 魔可可高兴地娇喝一声,而后飞奔至魅窈身侧,红鲤见状也驮着胡佑飞了上去。 “妹妹,怎么样?姐姐说到做到吧!” 两姐妹手紧紧地拉在一起,脸上皆是欣喜之色。 “姐姐,姐姐,还有我呢?!” 一旁的红鲤不甘寂寞地呼喊道。红鲤摇身一变,竟变成了一位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一头浓密黑亮的头发,樱口琼鼻,小脸儿微粉,一双大且有神的眼眸扑闪扑闪的,透出几分古灵精怪。身着一袭红裙,腰肢纤细,双脚赤裸,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唯与人不同之处,便是双耳上各有一片鱼鳍,更如水中精灵,美丽不可方物。 “小心!” 红鲤只顾化成人形,却忘了其背上还驮着一个昏迷的胡佑,好在小驴机智,闪身接住,缓缓落在地上,小驴伸出头不时在胡佑脸上蹭着。 小红鲤的出现自是一下子赚足了众人的眼球。顾风月略整衣物,翩翩飘至红鲤面前,鞠身拱手:“小生顾风月,不知姑娘芳名?” “色鬼叔叔,我认识你。”红鲤痴痴笑道。 “我…” 红鲤一句话呛得顾风月说不出话来。 “你?你是忘忧海中的那条红鲤!” 魅窈一双美目瞪得滚圆,一脸的不可思议。 “嘻嘻,姐姐终于认出我来了,你可是对我说过好多话,什么‘三五团圆日,翘首盼君归’,还有……” 红鲤还待再说,却被魅窈一把捂住了小嘴:“好了,好了,我知道是你了,妹妹不许提我以前说得那些傻话了。”魅窈俏脸含羞,两腮微红。 “不死族!你们居然敢违抗仙君意志,相助姜家,难道就不怕仙君降罪吗?”那仙族壮汉厉喝道。 “我呸!这是我巨陆之事,与你仙族鸟人何干?要你来横插一脚?别给劳资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在劳资眼里你最多算个鸟!”顾风月就差指着那壮汉的鼻子骂了,一副泼皮无赖相。 “你…”壮汉胸膛起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明明就是窃天盗地的一伙儿恶贼,还天天摆出一副救世主的模样,真是一边做婊子一边立牌坊,无耻至极!” “骂得好!” 地上一众姜家子弟拍手称快。 “各位,承让,承让,多谢夸奖。” 顾风月还颇识抬举地拱手还礼。 “哼!区区一只蛤蟆精,也敢在此大放厥词!真是不知死活!” 那从未开口说过话的持剑女仙第一次开了口,声如寒冰,冰冷至极。 “蛤蟆精?!”顾风月可是被气笑了,“大爷上古异种,在你口中却是区区蛤蟆精?蛤蟆精也好,专吃你这块天鹅肉。小妞儿,看招!” 话毕,顾风月一马当先向那持剑女仙扑去。 “杀!” 壮汉振臂一挥,无数仙兵从云头落下,向地面杀了过去。 魅窈从怀中掏出一口二寸大小的金棺出来,手指一挑,那棺盖便被掀开。无数微小的白光从那二寸金棺中汹涌而出,落到地上顿时变大,化成一具具骷髅士兵,和飞下来的仙兵打了起来。 “电母!我来助你!” 那五色袋的主人正要过去相助持剑女仙,一抹黄色身影已闪至他的面前,正是魍尸小何。小何声音低沉地说道:“你的对手是我!” 说罢,小何的头颅竟不可思议地转了半圈,留给了灰衣老头儿一个后脑勺。 “什么鬼!”这举动可把灰衣老头儿吓了一跳,寻常人头颅转这么半圈还不把脑袋给扭下来。 “对呀!我就是鬼!桀桀…” 小何伸出一双手将后脑的头发向两边撩起,露出一张青面獠牙的恶鬼的模样,然后张开大嘴向老头儿扑了上去。 “周霸霸,再战一场!” 姜有成发丝张扬,手握龙舌刀飞身而上,周霸霸手中铜铃紧摆,二人战于一处。 仙族壮汉的雷鼓被水灵击碎,无法擂鼓助威,正踌躇间,一道魅影闪至身前,魅窈举止间含了些羞态,几分嗔怪地说道:“实在不想同你这丑八怪动手,可对手都被别人挑走了,姐姐就将就着陪你玩玩吧。” “妖女安敢辱我?!” 壮汉举拳向魅窈轰去,呼呼拳风,幽幽鬼声。 “哈哈哈!好玩,好玩!” 宝狂狂笑着将手中的一枚枚爆蛋点燃然后向人多的地方丢去,也不管遭殃的是人是鬼还是仙,顿时无数人被炸得血肉模糊,飞肢断足。 “疯子,是时候算一算我们的账了!” 魔铁飞身而上,挡在了宝狂面前,后又三道人影飞来,分别是魔可可,姜玲珑,姜红菱,四人将宝狂围在中间,杀气腾腾。 “好!好!有趣!有趣!” 宝狂狂笑着又一次点燃了手中的爆蛋。 第201章 伤心的魔可可 “小心,他手中的黑家伙威力巨大!” 魔铁一脸凝重地提醒道。 “嘿嘿,围攻我!你们都去死吧!” 宝狂疯笑着就要将手中爆蛋丢出,突然一道水柱从脚下冲来,瞬间将宝狂浇了个浑身透湿,欲要抛出的爆蛋也熄灭了,却是红鲤在一旁施法为之。 “哈哈哈!这下看你还怎么玩?老大,一起痛扁他!” 魔铁一马当先,一拳轰在宝狂胸口,让他意外的是宝狂的身体并没有像上次一样被轰飞出去,甚至一丝都未动弹,魔铁一脸吃惊地看向宝狂。 “嘿!” 宝狂阴笑一声,右手成爪向魔铁手臂抓去,竟一下子扣进肉中,然后轻轻一撇,只听“咔嚓”一声,魔铁那条手臂竟被他生生掰脱臼了,耷拉了下来。 “嗯…” 魔铁痛哼一声,左手握拳向宝狂头颅轰去,宝狂后发先至,一爪扣进了魔铁肩头的肉中。宝狂身材短小,竟如猕猴一般挂在魔铁身上,双腿不断踢出,轮番攻在魔铁的胸膛。 每出一脚,魔铁口中便吐出一口血来,整个胸膛严重得扁了下去,一时间肋骨都被宝狂踢断好几根。 “放开他!” 一支箭羽向宝狂当头射去,宝狂用手一捞,那快如闪电的箭羽竟被他轻而易举地抓在手中,宝狂手腕一翻,将箭羽向回掷去,“嗖”的一声,箭羽插入姜红菱肩膀,从后背露出了箭尖。 “此人是搬山大能!邻云高手接我的箭不会这么轻松。” 姜红菱忍着巨痛将插在肩头的箭羽拔出,鲜血瞬间浸透了她的衣服,眉头紧蹙,冷汗淋淋。 几人万万没料到这看似疯癫的宝狂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不由心头都蒙上了一层灰影。 “我来对付他!” 一抹红影冲了上来,向宝狂攻去,却是那化成人形的红鲤。可宝狂其人十分狡诈,将手中的魔铁当做了肉盾,红鲤几番攻击,不仅未对他造成一丝伤害,反倒是挡在前面的魔铁吃了红鲤好几次攻击,越发不济了。 红鲤娇喝连连,境界上虽比宝狂高出一截,却因为魔铁的原因投鼠忌器,一时无法将其拿下。 “卑鄙!” 红鲤胸膛起伏,小脸含霜。 “嘿嘿!” 宝狂脸上尽是疯狂的得意,手上用力,那扣在魔铁肩膀的手指又插进去了几分,魔铁冷汗淋淋,身体微微抽搐。 突然脑后一阵劲风,宝狂一指向后点去,却被突然出现的小驴一口咬住。驴背上的胡佑一掌拍在其后背上,手上冰霜吞吐,冰层瞬间蔓延宝狂周身,将其冰冻了起来。 “救人!”胡佑大喝一声。 魔可可急忙化手为刀,向宝狂抓着魔铁的那条手臂削去,“噗嗤”一声,手臂应声而断。重伤的魔铁已无法飞行,身体快速降落,姜玲珑于半空之中将其接住,缓缓向地上落去。 魔可可正待再攻宝狂时,一股狂暴的灵力从宝狂身上爆发开来,碎掉的冰块化成点点冰锥向四周射去。“噗噗”两声,两根冰锥插进了魔可可的身体,其伤口处迅速涌出鲜血来。而胡佑和小驴也被那股劲风吹散,一人一驴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 红鲤见状刚要欺身近前,那宝狂却将身上的蟒袍一撕,露出了黄马褂和在黄马褂上挂得密密麻麻的爆蛋。 “毁灭吧!” 宝狂状如疯魔,口中吐出一缕火苗,竟将那爆蛋的引线点燃。 “退!这家伙要自爆!” 在场的几人急忙向地面落去。 由于胡佑本就重伤之体,遁速不如几人,竟被宝狂追上。宝狂单手搂住胡佑的脖子,矮小的身体挂在了他的后背上。 宝狂手臂上传来的巨力几乎让胡佑不能呼吸,胡佑虽奋力想将那框着自己脖子的手臂掰开,却是难以办到,二人的身体在空中翻滚着向河中落去。 “不!” 魔可可悲啼一声,便要跳入河中,却被红鲤死死拉住:“姐姐,危险,不能去!” 红鲤话音刚落,只听河中“轰”的一声,脚下大地似都振动了几分,河面炸起一个巨大的水花,无数鱼虾被轰到岸上,水花落下,河面上渐渐浮起一层被炸得支离破碎的鱼儿尸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让在场的众人都停了手,纷纷转身向这边看去。 “胡佑!胡佑!” 他们只看到一白发少女如同得了失心疯一样在那幽暗冰冻的恒河水中浮入浮出,衣服和脸上都是湿漉漉的,让人分辨不出那是河水亦或者泪水。接着只见那白衣女子在水面上摇晃几下,欲一头向河中栽去。 红鲤见状急忙跳入水中,将魔可可扶上了岸,“姐姐,姐姐!” 可任凭红鲤怎么叫唤,魔可可只是不理,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眸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 “姐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呜呜~” 晶莹的泪珠从红鲤脸庞滑落,眼前魔可可的异常让她不知所措,伤心万分。 一道倩影闪至二人身边,却是魅窈。她见魔可可这般模样,一抹泪水也流了出来,她一把将魔可可揽入怀中,悲伤地说道:“妹妹,你这是何苦呢?!” “红鲤,你水性好,你再下水去找找!”魅窈一边安抚着魔可可一边转过头对红鲤吩咐道。 “好,好,我马上去找!” 红鲤急忙跳入水中,她翻遍河底的每一个角落,终于在河床上找到了一缕被压在鹅卵石下正无力摇摆的破布。 红鲤浮出水面,将手中的破布递给了魔可可。魔可可双手颤抖着缓缓接过,双眼愣愣地望着手中的那缕破布,泪水无声地滑落。 恍恍惚惚中,魔可可看见凡心学院食堂那个矮小却坚强的背影出现在布中,乌江河畔的苦等,孔明灯下的一吻定情,坠魔崖上的绝望呐喊,轩皇残界的久别重逢,药王镇的误会,百丈山的重归于好,药王谷的哭诉别离。那些好的坏的一幕幕出现在面前,又一幕幕得消散。 “姐姐,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魔可可看着那块破布口中喃喃说道。 魅窈却没说话,一把将魔可可紧紧揽入怀中,点点泪花从脸上滑落:“我就知道你放不下,可你总是那么倔强。” 窝在她怀中的魔可可听了此话,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放声大哭了起来:“我骗了他,我骗了他…” “我都知道,姐姐都知道。”魅窈同样双眼通红,她知道那妖族借凤血逼迫魔可可离开胡佑一事,自己这傻妹妹为了复活母亲甘愿放手。这件事谁都委屈,谁都没错,错得或许是那命运的安排吧。 “老三,老四,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给我杀光他们!” 魅窈抬头对小何和顾风月咆哮道。 方才还有些轻浮的顾风月马上变得认真起来,张嘴一吐,无数七彩云雾从其口中涌出,将他和眼前持剑女仙的身影隐在其中。只见七彩云雾翻滚,忽而闪出几道闪电,忽而露出一根宛如天柱的巨腿,忽而又响起几声沉闷的蛙声。 小何手臂一展,其身上披着的那片破布竟引风见长,遮天蔽月,其中似有金戈铁马之声,竟将那天上飘着的乌云都卷入布中,只见那破布一拢一放,无数仙兵的尸体纷纷向地上坠落而去。 “他身上披的是上古人族战旗!” 那五行袋的主人赤脚老头儿失声大喊道。 小何朝那老头儿一指,身后的战旗化成一条绳索向老头儿卷去。这人族战旗于上古时期随着轩皇南征北战,饮过无数种族的血,受万血滋养,早已是一件不亚于轩皇剑和铁手铜婴的神兵,再加上小何,魍尸和战旗三者特殊的融合方式,端的是威力巨大,且只有小何一人可用。 老头儿知战旗不可敌,便欲转身飞逃,虽身体及时躲开了战旗的束缚,手中那五行袋却被战旗化成的绳索拴住。 “放开我的宝贝!” 老头儿一边厉喝一边用力往回拉。仙族壮汉也急忙飞过来帮忙。 那仙族壮汉自是知道这五行袋的重要性。要知道这里面还困着四个精灵族的摘星老怪,这赤脚风伯又要炼化他们升级五行袋,这要是一不小心放出来,自己几人哪里挡得住四个摘星老怪的疯狂报复!? 壮汉的加入使胜利的天平渐渐向赤脚老头儿那里倾斜,五行袋正一点点从战旗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小何头颅再转,复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他望着那头正奋力往回拉五行袋的二人露出一抹几分僵硬的笑容。嘴一张,一抹白光从其口中冲去,伴着“嗡嗡”破空之声,朝壮汉和赤脚老头儿二仙刺去。 ”是半截轩皇剑!” 壮汉惊叫一声,急忙撒手拉起老头儿向后撤去。 “我的宝贝!” 在老头儿的哀嚎声中,那五行袋被半截轩皇剑搅成了片片碎布。 五行袋被破,四灵脱困而出! “玛德,劳资真心实意投你仙族,你们这帮仙人居然想炼化劳资,我日你个仙人板板!” 好不容易脱困的火灵直接来了一段国骂,而后便向那赤脚老头儿扑去。 “劳资今天烧死你们这群王八蛋!” 火灵小嘴一鼓一张,一条火龙从他口中吐出,伴着咆哮声,瞬间追上那赤脚老头儿,化成一团火焰当头砸下。 “啊!” 浑身着火的老头儿一边惨叫着一边用手拍打着身上的火焰,可无论他怎么拍打,那火焰就是难以熄灭,最后赤脚老头儿冲入水中,再浮上来时已经是一具黑乎乎的尸体,随波逐流…… 第202章 变天了 四灵的脱困,赤脚老头儿的陨落,无不证明着仙族这场夜袭姜城的行动要以失败告终,这让在场的周霸霸和壮汉都生了退却之心。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壮汉望着那赤脚老头儿被烧成黑炭的尸体怒狠狠地说道。正欲转身飞奔,已被四灵围在了中间。 “嘿,火灵,你忘了我方才还助你脱困了嘛?要炼化你可是那老东西的主意,与我无关呀!” 壮汉舔着脸说道。打是肯定打不过了,壮汉此刻只好丢出一张感情牌,看能否打动火灵。 哪知火灵并不搭话,直接从口中吐出一团火焰向他烧去。 失了雷鼓的壮汉哪里是四灵的对手,在一番挣扎后,终是被铜婴一记手刀贯穿了胸膛。 持剑女仙的尸体从那七彩云雾中跌落,云雾渐渐稀薄,一头形体巨大的花背巨蛙显出形来。巨蛙用力一跃,向地面落去。到魅窈身边时,已变回了人形模样。 “二姐,顺利完成任务!” 顾风月笑脸盈盈地对魅窈邀功道。 魅窈却转过头来瞥了他一眼,顾风月马上识趣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讪笑着和早已结束了战斗的小何站在了一起,小何伸出手拍了拍顾风月的肩膀,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哎哟!三哥,你可别笑了,你这笑脸比别人哭起来都难看!” 顾风月一哆嗦,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在心中暗暗说道。 此时四灵也相继落了下来,“是你们!你们居然还活着!” 土灵一张嘴巴变成了“O”型,一脸的不可思议。 “什么话?!你们都还活着,我们怎么会死?小土子,快脱了裤子,让顾叔叔给你检查一下你的小弟弟长大了没?”顾风月打趣道。 土灵急忙用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裤裆,背后的土翼舞出了幻影,一下窜到了水灵身后,离顾风月远远的。 “水丫头,你怎么跟你二姐一样?几万年了是一点个儿都不长,要知道叔叔我实在是对幼女不感兴趣。”顾风月一边摇头一边不住叹息道。 “什么?!你看到我二姐了?!快说,她在哪里?” 水灵小脸儿上一阵激动之色,小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角。 顾风月眼珠一转,嘴角露出一抹坏笑,一脸贱贱的神态:“水丫头,来,亲叔叔一下,叔叔就告诉你。” “你!” 水灵被气得小脸含煞,恨不得上去给顾风月一顿暴捶,当然,前提是自己能打过他。 “好了,老四,别逗她了,桃夭夭在轩皇残界。” 魅窈开口说道。 “果然那姓姜的没有骗我,”水灵口中喃喃自语,然后她把锐利的目光投向火灵,“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解…解释什么?” 火灵一边向后退一边磕磕巴巴地说道。 突然,一双泥水从地上拱出,把火灵的一双脚牢牢地框住。 “解释什么?火灵,你不是说二姐被魔罗杀了吗?” 土灵双手叉腰,一脸的质问。 “我…我没说谎,我确实看到魔罗对二姐动手了,我可以发誓!” “好,那我们就去找魔罗对质,看看到底谁在说谎?大哥,”说着话水灵把头转向铜婴,“带我们去见魔罗!” 发现铜婴并没听她三兄妹说话,水灵一嘴一嘟。 “师妹,你怎么了?” 铜婴一张脸几乎快贴上了魔可可,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他死了。” 魔可可面无表情,只愣愣地说道。 “谁死了?” 铜婴满脸疑惑,小手挠着自己金黄色的发丝。 “胡佑死了!” 一旁的魅窈回答道。 “胡佑!” 铜婴眼中金光流转,眉头稍稍蹙起,心中暗道:“师父曾让我保护此子一二,虽并未告诉过我原因,但想来自有他老人家的用意。如今此子死了,我怕是少不了一顿责罚!” “谁干的?” 此话刚出,铜婴竟自觉有些愧疚了,自己是打起来只管打,从不去考虑身边人会面对怎样的敌人。 “那!”魅窈指着空中正和姜有成斗在一起的周霸霸,“他家里人干的。” “那就先找他收些利息!” 双腿一弯,铜婴破空而上,一道金光直朝姜有成和周霸霸所在冲去。 三仙已死,周霸霸已生退意,却被眼前的姜有成死死缠住。眼看铜婴一道金光射来,脸色大骇,心中越发焦急,出手渐渐没了章法,被姜有成抓住机会一刀劈下。 还好周霸霸反应迅速,及时后退,才避过了这致命一击。 一道狭长的伤口直接从肩头贯穿到腰部,猩红的血把衣服上被劈成两半的金龙染成了红色。周霸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钻心的疼痛侵袭着大脑,使他的眉头时平时皱,头上的龙冠已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三千发丝乱糟糟地飘着,这周皇朝幕后的真正掌权者此时有些许不堪的狼狈。 姜有成又提刀杀至,那边的铜婴也攻至近前。 “铜铃,对不住了!如今只好牺牲你了!” “叮叮叮叮!” 神兵有灵,竟自动飞离周霸霸手掌,叮当声中,铜铃不断变大,声音也由清脆变成了沉闷。响声越急,原本光滑的钟体上竟出现了一道道裂缝,无数金光从缝隙中射出。 “快躲开!困龙钟要自爆了!” 水灵在地上焦急地大声呼喊。 刚刚冲至近前的姜有成和铜婴急忙后撤。 “轰!” 整个黑夜刹那间宛如白昼,刺眼的白光使在场的众人纷纷闭上了眼睛,姜有成和铜婴的身体被巨力推着砸了下来,在地上砸出两个大坑。 白光渐渐淡去,众人纷纷睁开了眼睛,只见那铜钟爆炸之处的空间显出道道裂痕,又缓缓消失。而周霸霸的身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铜婴缓缓从大坑中站起,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金色血液,金翼轻摇,将身上的尘土都抖落下来,一双金目流转,看向已空无一人的幽暗夜空:“哼!算你跑得快!” ………… 不死族是于第二天离开姜城的,待走时他们才发现时空上人那头驴不见了。为此他们还寻找了一番,可惜在整个姜城连一根驴毛都没发现。众人猜测,小驴大概是和胡佑一起死在那场大爆炸中了。 “看来得一路走回去了。”顾风月懒懒地说道。 不死族离开之际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姜有成竟向小何开口讨要那人族战旗和半截轩皇剑,惹得不死族差点发飙。 “姜前辈,先不说我们这次是过来帮你姜城解围,你这样做是否对?单说你要扶持的那位轩皇后裔,我们在打打杀杀的时候他在哪?” 小何一席话当场把姜有成说得满面通红,更让那站在一侧的费庸瞬间变了脸色。但他们无话可说,就是这会儿,那轩光祖还醉着没醒呢! “姜前辈,龙生下来不一定都是龙!” 说完这句话,小何便转身离去。 “这半截剑我只会给我的朋友,一个救过我命的朋友!” “姜有成,小爷以前还看你是个人物,你太让我失望了!” 顾风月冷哼一声,也拂袖而去。 “妹妹,你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你……”魅窈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魔可可一副呆呆傻傻的表情,想来她的话魔可可是一句没听进去。 “哎!” 魅窈叹了一口气,转头对铜婴说道:“铜婴,她心情不好,还望你一路照顾好她。” “我会的。” 铜婴点了点头。 “魅姐姐你放心吧,有我们兄妹在,绝对可以照顾好她的。” 铜婴一旁的水灵浅笑着说道,其身后站着呆萌的土灵和无精打采的火灵。 魅窈闻言冲水灵露出了一抹微笑,然后对魔可可身侧的红鲤说道:“红鲤妹妹,我们该回家了。” “好…好吧。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的,有时间我会去看你的。” 红鲤看着魔可可,脸上有些不舍。 “走吧。” 二女一边向前走一边不时回头看着魔可可,直到消失在晨光之中。 姜玲珑终是留了下来,给那轩光祖做了妻子。姜家大祭十日,整个姜城白衣素裹,数千盏白灯昼夜不灭。姜水儿守着爹爹的棺椁醒着哭,睡着也哭,做大娘的颜诗诗怕她哭坏了身子,强行将其致晕,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大祭后的第十一天,姜家拥护轩光祖披上龙袍,在姜城登基称皇。新皇发兵,剑指周皇城。数十万姜家子弟踏上北伐之路,沿途百姓夹道欢迎,且不断有青壮加入进去。 同日里,坠魔崖魔焰冲天,一双遮天巨手从崖底升出,将灵州最大最繁华的城市仙城一掌抹去。 同时,魔族于万灵坟场发难,大举进攻已被姜家断了后路的周朝大军,数十万大军在一日间被魔族斩杀殆尽,大统领宝瑞王爷战死,其头颅被魔宏制成了酒杯。 又过几日,西直城告危,百万妖兽跨过雁难山,镇西大将军宝庆王爷弃城而逃,据传闻妖兽在里面吃了三天三夜,连那些原本百姓家中豢养的猫狗都吃肉吃得双眼发红,个个脸肥肚圆。曾经的“天子钱袋”西直城变成了一座鬼城,繁华落尽,只剩下那斑驳的城墙和满城的萧条。 “师父,我们还有机会吗?” 一发须尽白,着黑白道袍的老道站在周皇宫养心殿的琉璃顶上,双眼望着那渐落的暮日和血红色的晚霞。琉璃顶上有一个大洞,透过那大洞可看到殿中的龙床上躺着一男一女两具浑身染血的尸体。 片片雪花飞落,飞到那道人的头上,肩上,道人伸开手,白雪点点落在他手上又快速消融。 “入冬了…” 道人口中喃喃道。 这块沉寂了许久的巨陆似乎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当然,除了那白雪皑皑,鲜有人迹的白州。 第203章 吴大胆 冰天雪地,天空很蓝。 雪花晃晃悠悠地飘着,把树木丛生的林海和其脚下的土地都染成了白色。偶尔有一只松鼠从树洞中探出了头,小嘴哈出一股白色的冷气,又快速地缩了回去,森林中一片寂静。 一只瘦骨嶙峋,毛发暗淡的老虎正无力地踱步在雪地上,黄和黑已浑在了一起,毛发大量脱落,露出了松弛的老皮。这是一头已是暮年的老虎,身体的衰老使它已追不上那些疾跑如风的鹿狍,它已饿了三日,碌碌饥肠,若是再找不到食物,它恐是挺不过这个冬天。 突然,不远处的两个突兀的小雪堆引起了它的注意。老虎小心翼翼地匍匐前进,待到合适的攻击距离之后,老虎突然加速,朝其中一个小雪堆扑了过去。 扑至近前,那雪堆毫无反应,老虎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用鼻子嗅了嗅,让它兴奋的是,它闻到一股两脚怪的味道。前几日由于寻不到食物,它跑到山下那些两脚怪住着的地方咬了一个。虽然最后没能吃上,被一群两脚怪打了出来,但那味道却让它一时难忘。那血很鲜美! 已饥肠辘辘的老虎忙不迭地爪口并用,快速扒拉着那两脚怪身上的积雪。很快一条有几分消瘦的手臂露了出来。老虎稍稍嗅了一下,然后张开血盆大口便咬了下去。 细嫩的皮肉在口中咀嚼着,滚烫的鲜血湿润了喉咙。 “嗯…” 那仍然被雪掩埋了大半个身子的两脚兽似被痛醒了,呻吟一声,那条被咬去一片血肉的手臂动了动,流出的鲜血瞬间将下面的白雪染成了红色。 老虎见状,急忙用一双前爪将那手臂固定住,将要探下头咬第二口的时候,只听“嗖”的一声,一支利箭瞬间插入那老虎的后脑,从嘴中穿出。老虎摇晃了几下,便轰然倒地,血从口中流出,四肢微微颤抖。 “嘎吱…嘎吱…” 一个身材高大,从头到脚都包裹在厚厚的兽皮里的壮汉缓缓走了过来。他猫着腰,手持一柄钢叉,背上背着一张大弓,竟然那射向老虎的致命一击是他所为。 壮汉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走到老虎身边,手中的钢叉毫不犹豫地向它刺去。刺了三五下,待那老虎彻底不动了以后,壮汉才罢休。 “畜生!今天终于找到你了。” 大汉狠狠地说道。 突然老虎尸体旁边的雪堆动了动,大汉急忙把钢叉拿在手中,一脸戒备地看向那里。当他发现那条正往外冒着血的手臂,惊呼一声:“是人!” 大汉忙把手中的钢叉丢掉,蹲下身子拉着那条手臂将人从积雪中拖了出来。 “啊!” 大汉惊呼一声,双手一松,那人又倒在地上。大汉吃惊地看着那人的身体,胸前的肌肤狠狠地揪在一起,坑坑洼洼,或黄或黑,看着让人心中膈应,头发也多被烧焦。身上的衣服丝丝缕缕,跟没有差不多。 “嗯…” 那人似被跌痛了,呻吟了一声。 “你还好吗?你是哪里人?” 大汉急忙蹲下身子,将那人扶在怀中问道。胸前那坑坑洼洼的肌肤让胆子往来很大的他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清秀削瘦的脸庞,脸色苍白,嘴上出了冻疮,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后生,其脖子上还挂着一个样式古朴的小葫芦。大汉不禁有些佩服这个年轻人,天寒地冻又受了这么重的伤,这后生竟还有一丝气息。 在大汉的呼唤声中,后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后生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却是发不出声音。 “你说什么?” 大汉忙把头上的帽子摘了,把耳朵凑到那后生嘴边。一头白丝垂下,摘了帽子才发现这大汉是一个白发白须的老头。 “你要说什么?” 老汉转过头再问时,却发现那后生已闭上了眼睛。老汉急忙脱了手套,将手伸到那后生鼻下,还有微弱的气息,老汉一颗悬着心这才放下。 “哔!” 给那后生粗糙得包扎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老汉从怀中取出一物塞到口中,嘹亮的口哨声瞬间划破这一大片森林。 “汪汪汪!” 不多时,十多条狗子拉着一个雪橇赶了过来。 老汉伸出手来亲昵地摸了摸那带头狗子的脑袋,然后将那后生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车上,又拖过车上的棉被轻轻地给他盖上。 安置好后生之后,老汉又将那老虎的尸体托上了车。只待呼唤狗子们离开时,却发现十几条狗都围在一个雪堆旁猛嗅。 “还有人?!” 老汉疑惑一声,忙又向比后生这个雪堆要大好多的雪堆奔去。刨开积雪,一头被烧得脱皮少毛的小驴子映入眼帘,“哈哈哈,今晚刚好补补身子!”老汉大笑着将毛驴也拖上了车。 “我们回家!” 老汉大喝一声,那数十条狗儿拉着雪橇快速向山下奔去。 ………… 夜幕渐渐落下,一个只有五十来户的小村庄渐渐出现在老汉眼前,整个村庄四周用木栏围着,只在一边开了一个口子,应该是为了防止野兽的。夜色渐浓,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白色的屋顶烟囱处冒着缕缕白烟,只是这点烟火气对整个广阔无垠的雪原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看到村子,老汉脸上似有些兴奋,“哔~”,口哨被他吹起,雪橇开始全速前进,如箭一般向那个村庄射去! 或许是听到了哨声,那原本寂静的村庄变得活跃起来,人们纷纷从家中走出,聚到了村口木牌处。只见那木牌上刻着三个字“雪花村”。 “是吴爷爷!吴爷爷回来了!” 几个小娃娃蹦跳着,大喊着,显然对这老汉的回来很是高兴。只是让人奇怪的是,这村口站着二三十个人,却全是一群老弱妇孺,连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都看不到。 “哇!好大的一只老虎!还有一头驴!” 老汉的车在村口停住,一群人马上围了上去。那群大呼小叫的孩子最是积极,纷纷跑到那老虎尸体的旁边。胆大的敢伸出小手去摸那虎尸,胆小的则躲在长辈身后,探出个脑袋偷偷得看着。 “这就是前几天那头咬人的老虎吧!大胆,你终于把它杀了,好!好呀!”一身材佝偻的老妇高兴地说道。 “许大娘,这畜生很机灵,我在林中守了好几天才将它射杀!这下我们可以放心了。” 原来这老汉的名字叫吴大胆,是这个小村落的村长。提起射杀这老虎,吴大胆脸上颇有些自豪。 “啊!有个男人!” 一个捣蛋鬼掀开了那盖在车上的被褥一角,又马上慌张地丢下,跳到了一边。不知为何,这些妇人听到男人二字,那眼眸似都亮了起来。 “这人是我在树林中发现的,若是再晚片刻,他恐怕要被这老虎吃了。我见他还有气在,便将他拉了回来。” 吴老汉笑着解释道。 “好,好!”那位许大娘又是两个好字,“都散了吧,大胆,你这一出去就是三五天,辫儿肯定担心你了,你还是早些回家吧。” “好!对了,”说着话,吴老汉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来,把包解开,五六十颗红色的小果子静静地躺在那里,“孩子们!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哇!是冬枣!” “我的!” “还有我的!” 一群孩子欢叫着,疯抢着。 待众人散去,吴老汉驱动雪橇缓缓向家中走去。还未到家门口,便看到一道娇小的身影远远地迎了过来。 “爹,你回来了!” 女孩十八九岁的样子,穿着一件花布棉袄,一双眼睛大而有神。虽长得娇小,走起路来却是风风火火,毫无病娇之态,一根齐腰的大辫子随着女孩的走动也调皮地左右摇摆。 “辫儿。”吴老汉开心地回应道。 “爹,你以后不许这样好几天不回家了,你已经不是年轻那会儿了,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辫儿看着老爹有些责备地说道。 “好,好,我知道了,下次我一定不这样了。” 吴老汉一脸憨笑。 “你每次都是这么说,可你还是不改。” 辫儿用一双大眼瞥了一眼吴老汉,用手摸了摸一直用鼻子蹭她小手的狗狗。 “下次一定改,闺女我们回家。” 吴老汉家的院门很宽,群狗直接拖着雪橇车进了家,辫儿手脚麻利地给那数十条大狗松了绳。这些大狗颇有些灵性,一个个乖乖地回到自己的狗窝之中,享受着辫儿已经给他们准备好的食物。 吴老汉先是把那一动不动地毛驴从车上卸了下来,然后又去拖那条虎尸。 “爹,我来帮你!” 许是司空见惯,辫儿面对这面目狰狞的猛兽竟无一丝害怕之色。 把那虎尸暂时放好之后,辫儿又跑到车旁,伸出手掀那被褥,“爹,这是什么?啊!” 当看到那被褥下躺着一个人时,辫儿大叫一声,脚下一滑,跌坐在地。 “你呀你!老虎你都不怕,一个年轻后生把你吓成这样,” 吴老汉一边说着一边朝这里走了过来,“此人是我在山上刚好碰到的,见他身上有伤,昏迷不醒,便将他带了回来。来,跟我一起把他抬进去,千万轻点。” 父女俩小心翼翼地将那后生抬到了床上,后生胸前烧伤的肌肤一度让辫儿不敢直视。 “辫儿,拿些草药过来。”吴老汉吩咐道。 “好!” 辫儿急忙奔出屋去,再回来时,手上已提了一筐的草药。 吴老汉在那里给后生处理着伤势,辫儿就站在一旁看着。显然吴老汉在这方面有些经验,他先是嚼碎一些草药将它们抹在后生被烧伤的胸口上,然后又用白布缠住胸口。 接着吴老汉转头看向辫儿,打趣道:“你站在这里干嘛?我接下来要脱他裤子了。” “爹!” 被臊得满脸通红的辫儿打了吴老汉一下,然后捂着脸跑了出去。 忍得吴老汉哈哈大笑起来。 这边吴老汉刚刚将后生身上的伤收拾妥当,正用刀削去那后生被烧焦的头发,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驴叫声。吴老汉眉头一皱,正要站起,那辫儿已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爹,那头…那头驴突然消失了!” 辫儿一脸慌张,手上拿着一个木盆,木盆上尚有丝丝热气蒸腾,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什么!?” 吴老汉一脸吃惊地站了起来。 “水…水…” 床上那后生虚弱地呻吟道。 第204章 被诅咒的村子 天空很干净的蓝,阳光洒下大地,让这个寒冷的小村庄有了些许的暖意。 吴大胆早早便出了门,勤快的辫儿早已把早饭做好,简单朴实的一碟腊肉,几个冒着热气的白面馒头还有一碗粥,都摆在屋里的木桌上。 身材娇小的辫儿似乎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此时的她正忙着清扫院中的积雪,一会还要喂鸡喂狗洗衣服,脑中已计划好了一天要做的事情。 “辫儿~” 伴着一声亲切的呼唤,大光头胡佑拄着一根拐杖从里屋缓缓走了出来。 “哎呀!胡大哥,你怎么又起来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快快回去躺着吧。” 辫儿将手中的扫把扔在地上,便要过来扶胡佑回去。 “我都躺了好几天了,再躺下去四肢就退化了。”胡佑一脸苦笑。 “那也不行,我爹爹说了,你伤了元气,需躺够一个月才行,快!我扶你回去。” “别,别,今天天好,我晒会太阳,就一会好吗?我这浑身上下一股子霉味!” 胡佑看着眼前这倔强的小丫头,眼中满是央求。 “那,就一会?” “就一会。” “好吧,我去给你搬个椅子,你坐在阳台这里刚好能晒到。” “好。” 手脚麻利的辫儿马上搬了张木椅出来,还十分细心地在那木椅上放了一个软垫,然后搀扶着胡佑轻轻坐下。 “胡大哥,你还没吃早饭吧?我去拿出来,你坐在这里吃好了。” 说着辫儿又向屋里跑去。 “不用麻烦了。” 胡佑这几个字刚说完,辫儿已抬着那摆着早饭的木桌走了出来,放在了胡佑边上。 “胡大哥,你吃,我接着去扫雪。” 辫儿又风风火火地向阳台下奔去。 “辫儿,你不吃吗?” “我早就吃过了,这是专门给你留的。” 辫儿转过身来轻笑着回答道,温暖的阳光撒在她的身上,灵动,活泼。 胡佑醒来时才知道自己非但没死,反而来到了白州,至于吴家父女口中那头突然消失的小毛驴,胡佑知道那是小马哥。这小马哥又一次救了自己,自己欠那时空上人的人情似乎又重了一分。 他急于想知道那姜家最后如何了,他向吴家父女打听,可从小生活在这个避世小村庄的吴家父女别说不知道姜家,就连那当朝皇帝信什么他们都不知道。 接着胡佑又向他们打听白毛镇,二人还是一无所知,这不禁让胡佑十分苦恼。好在吴大胆说这个村庄向东二百里有一个大城,白冬城,那里或许能打听到什么。吴大胆答应胡佑,待他伤好之后,便带他过去。 经过几天的休养,胡佑已经由原本的下不得床到现在可以勉强拄着拐杖走走。身内原本闭塞的筋脉已渐渐疏通,灵气已活泛起来,虽然现在还不能运转功法,但胡佑相信,再给他十天时间,十天后他就能恢复如初了。 胡佑正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想着事情,街上由远而近渐渐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们又来了!” 不知为何,胡佑脸上却呈现出几分苦恼和恐慌。 不多时,两个妇女一胖一瘦闯入院中,原本安静的小院瞬间叽叽喳喳地热闹起来。 “辫儿,忙着呢!好勤快的孩子!” 带头的胖妇人长得五大三粗,那身形甚至比胡佑还要大上几分。她手中提着一个篮子,虽是和辫儿打着招呼,一双快被肉埋起来的眼睛却偷偷瞟向胡佑。 “辫儿可是我们村最漂亮的丫头,又这么勤快,以后绝对能嫁到城里去。” 跟在胖妇人身后的瘦妇人马上附和道。二人一唱一和,只把辫儿说得满脸羞红,连头都不敢抬了。 这瘦妇人长得颇高,只是身材跟个竹竿似的没有二两肉,仿佛轻轻一碰便会折了。胡佑有时候都会想,若是这两位肯均均,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哟,胡小哥可以下床了。怎么样?身体恢复好了吗?” 那胖妇人假装才看到胡佑,急忙走了过来,那瘦妇人也不甘落后地急忙跟上,二人看向胡佑的眼神似要把他吃了一般,吓得胡佑的脖子都不经意间缩了一截。 “那个,辫儿,我突然有些头晕了,你好好招待两位大娘,我要回去躺一会儿。” 胡佑丢下吃了一半的馒头,刚要站起,那放在旁边的拐杖却被胖妇人拿了过去。 “怎么我们一来你就头晕?少跟大娘这打马虎眼!我说得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胖妇人一脸严厉的质问道。 “啊!这…”胡佑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胖妇人见状开导道:“胡小哥,你看昂,我那闺女虽然胖了点,干活可是一把好手。俗话说女人屁股大好生养,你娶了我家闺女,第二年她绝对能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岂止是胖了点,胖得都快走不动道了!你家那点粮食还不够她造呢!”那瘦妇人马上反讽道,“胡小哥,你娶我家姑娘,我家姑娘瘦,吃得少。” “是瘦,而且风一吹就倒,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能生出男娃来吗?” “谁一吹风就倒,再说有没有屁股和能不能生男娃又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两位妇女就屁股和生娃两个方面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只吵得胡佑脑瓜子嗡嗡作响。 “停!” 胡佑实在是受不了了,急忙大声喊道,那身体竟不需要通过拐杖奇迹般得站了起来。 “两位大娘,你们家的姑娘都很好,我这一时难以抉择,你们容我好好想想,一个月后我给你们答复。” 胡佑是这么想得,一个月?半个月以后你们就找不到我了。 两个妇人听了胡佑的话才离开,当然还是一路走一路拌嘴。 二人走后,胡佑无力地瘫在椅子上,那感觉比打一架都累。 其实这两位早已来过好几次了,起初胡佑还以为是这村上的人淳朴热情,关心他这个伤者。可后来渐渐有些不对味儿了,这两位过分热情了些,三天两头得往这里跑。 后来胡佑才知道她们竟有意聘他为上门女婿,这可把胡佑吓得冷汗频频,忙说自己已经有妻子了。 可这胖瘦大娘却浑不在意,说什么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她们不介意。胡佑诚惶诚恐地同时不禁有些疑惑,不至于这么恨嫁吧?这天底下又不是自己一个男人。 为此,胡佑还专门去向那吴大胆打听此事,吴大胆的回答是这样的:“天底下是不止你一个男人,可现在这个村子里如你这般当婚年龄的小伙子只有你一个。” 这回答让胡佑颇感意外,不过细想一下,他来了半个月,确实没看到一个小伙子,就算有,也是如吴大胆这般年龄的老伙子。 “为什么?那些年轻力壮的男人都哪去了?” 胡佑疑惑得问道。 吴大胆叹息一声,便把这个村子的秘密娓娓道来。 这个村子除了叫雪花村外还有个诨名,那便是“寡妇村”,这个诨名是近几年才兴起的。说来也怪,这个村子里凡是头天结婚的年轻小伙子到了第二天便突然消失,整个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怎么也找不到。 起初村里人还以为是个意外,但后来诸如此事接二连三的发生,这个村子好像被诅咒了一般。那白冬城曾派人来此查过此事,可到最后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眼见官府无能,那些年轻力壮的男人都逃了出去,只剩下些老幼妇孺走不动道的。村里出了这种事,更没人敢来娶村里的姑娘,唯恐惹祸上身。久而久之,这雪花村又被人叫做寡妇村。 吴大胆还告诉胡佑,等他伤好之后便马上带他离开,莫要中了那诅咒。 胡佑作为一个修士,自是不相信诅咒那一套说法,他认为这一定是有妖邪作祟。此事既然给自己碰到了,自己就必须要管一管了,更何况吴大胆对他有救命之恩。 身体的恢复要比胡佑预料得快,只不过过了五天时间,胡佑便完全好了,行动自如。只是胸口处留了一块难看的疤痕,胡佑也浑不在意。 辫儿虽再三提醒吴大胆注意身体,注意安全,不要在山林中过夜,可吴老汉今晚还是没有回来。 已是深夜,胡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他想早些离开这里,可他又想找出在这个村子里作恶的妖邪。既然只有这个村子出了这种事,那问题肯定就在村里!胡佑白天特地在这村中逛了一圈,除了惹来村中农妇火热的眼光,其他并未发现什么,吓得胡佑急忙跑回了家,拴上了门。 突然窗外传来几声轻轻的脚步声,一道人影被月光打在了窗纸上。 “胡大哥,胡大哥!” 是辫儿的声音。 胡佑正要答应,想了想又觉得不对。都这会儿了,辫儿找自己做什么? 许是听不到回应,辫儿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接着胡佑便听到院门开闭的声音。 “都这么晚了,这辫儿跑出去干嘛?!我还是跟上去看看吧,莫要出了什么事情。” 窗户一开一合,胡佑已翻了出去。 只见这辫儿一边慌慌张张地向前走着,一边四处张望着,像是怕被人看见,胡佑则躲在暗处偷偷地跟着。 渐渐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村子,又约摸走了二里地的距离,一个小屋出现在胡佑眼前,飞檐突顶,倒更像一座小庙。 只见辫儿走到那小庙前,一边四处看着一边焦急地敲着木门。 木门猛得打开,在辫儿的惊呼声中,从庙里伸出一只手,将她拉了进去。 “不好!” 胡佑飞扑而上,刚要一脚将那木门踢个稀烂,却听到辫儿在里面说道:“李哥,我也好想你。” 那声音透着几分欢乐还透着几分羞涩。 第205章 辫儿的娃娃亲 站在庙外的胡佑一脸尴尬,感情辫儿这小妮子三更半夜神神秘秘得偷跑出来原来是为了私会自己的情郎。 这小妮子也太大胆了些,黑灯瞎火地一个人往外跑,难道一点都不害怕吗? 胡佑不好听庙中这两位小情侣的私会情话,又害怕这三更半夜的辫儿一个姑娘家回去时有危险,便躲在了与那小庙不远处的一棵树下。 百无聊赖间抬头望去,明月高悬,星星朦朦胧胧的亮着,不由得心静了下来。 “辫儿!辫儿!” 突然吴老汉的声音老远传了过来,胡佑转身望去,只见那银白如镜的雪原上一个黑点正快速向这边赶来。 庙中的二人许是听到了动静,慌慌张张地从庙门奔出,胡佑看到辫儿向吴老汉迎去,而与她相会的后生则慌不择路得向北边跑去。可惜是夜晚,站在远处的胡佑也无法看清那人的面目。 “李家的小子!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让辫儿嫁给你的。” 驾着雪橇滑至辫儿身旁的吴老汉一脸怒气地冲那道黑影大声嚷嚷道。 “爹!” 被撞破“丑”事的辫儿满脸通红,原本是低垂着头,可听到吴老汉那句话之后,便抬起头来一脸生气的样子。 “哼!走!跟我回家!” 吴老汉正在气头上,不愿同这翅膀硬了的女儿过多废话,便强拉着她上了雪橇,向雪花村奔去。坐在车上的辫儿似有些不舍,不时回头看向北边那个已停在广漠雪原中的小黑点。 待三人都走远之后,胡佑才从树后缓缓走出。看来吴老汉是不同意这门亲事,可这正是让胡佑疑惑不解的地方,以雪花村现在的名声,辫儿能嫁出去就不错了,难道他吴老汉还嫌贫爱富?挑挑拣拣?胡佑看他也不像那样的人呀! 心中疑惑的胡佑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到底这是人家吴老汉的家事,不是他一个外人应该过问的。 接着胡佑便向那小庙走去,他很好奇这白州的百姓供奉的都是些什么神。 “嘎吱!” 胡佑轻轻地推开了那只掩了一半的木门,抬腿跨过高高的门槛走了进去。这小庙中的陈设十分简单,只见屋子中间供台上坐了一个神像,神像前摆着供桌,供桌上有两三瓜果甜糕和一尊用来插香的小铜鼎。庙里看着十分干净,显然有善男信女经常来此打扫。 只是那神像却让胡佑稍稍蹙眉,泥胎神像身上披了一挂外黄里红的披风,明明捏的是人,身上却伸出了三对手臂!更让人冷生的是那张脸,紫黑色的脸上长了六只眼睛,无耳无鼻,大嘴长着,两根獠牙外翻,那有些发青的月光再往那脸上一照,活脱脱一个人间恶鬼,狰狞恐怖! “辫儿还真是胆大,这地方她都敢独自来!爱情!果真能让人忘掉恐惧。” 说着话,胡佑又向那神像打量去,恰好此时一个蜘蛛挂着蛛丝落在了那神像头上,胡佑一乐:“看来这善男信女也只是做给别人看的,只把表面打扫得很干净,那些看不见的角落便不管了,竟让蜘蛛骑了神明头!可笑,可笑!” 胡佑一边摇头一边向庙外走去,“嘎吱”一声,小庙的木门被关上,那落在神像头上的蜘蛛从那神像眼窟窿钻了进去。不大会,一阵“嗦嗦”之声从那神像体内传出,伴着那声音,无数蜘蛛从神像头上的眼洞和大嘴爬了出来,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 当胡佑回到家中时,那吴大胆的呵斥声他在街上便听到了。许是知道了胡佑未归,吴大胆并未将院门落锁。 “吴叔。” 胡佑缓缓走进屋中。 见胡佑回来,吴大胆瞥了一眼站在一旁低垂着头的辫儿,喝道:“还不快去睡觉!” 辫儿脸上似有些晶莹,忙捂着嘴跑回了自己屋中,不大会儿,嘤嘤的哭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真是女大不中留呀!”吴大胆摇头叹息一声,脸上显起几分苍凉。 “吴叔,你这又是何必呢?既然两个孩子情投意合,你何不成全他们?” “看来你也知道了。”吴大胆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胡佑闻之点了点头。 “哎!我知道这俩娃好,也知道那李兴以后会对辫儿好,可雪花村这个情况…哎,我是怕害了那李家小子的命呀!” “其实李兴是辫儿亲姨妈家的孩子,辫儿她娘在世时便将辫儿许给了李家,定了娃娃亲,初时我两家也是极好。” “可后来辫儿她娘因病过世,雪花村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两家的联系便渐渐淡了。李家碍于亲戚关系虽未退婚,但辫儿已是当嫁之年,他们也迟迟没有找媒婆来说定这门亲事。” “我知道他们虽然嘴上没说,但一定是怕这雪花村的诅咒。只是两个娃不知厉害,每每偷偷在那雪蛛庙相会。我骂也骂过,打也打过,不是我这当爹的要硬拆了这对儿娃娃,实在是迫不得已呀!” 说到此处,吴老汉那双浑浊的眼睛竟也红了起来。 “吴叔,诅咒之事乃无稽之谈,定是有妖邪作祟,难道你们没想过请个道人修士来驱邪除恶?” “怎么没请过?可是没用啊!起法坛,烧黄纸,钱花了不少,可人该丢还是丢。” 起法坛,烧黄纸?胡佑知道这吴大胆怕是遇到了江湖骗子,妖邪岂是你在桌前烧点黄纸,舞个剑便能除掉的。 “吴叔,我愿意帮你破入本村的诅咒。” “你?!” 吴大胆用一副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长得并不强壮的胡佑。这后生看上去虽有些气质不俗,只是那瘦削的身材,吴大胆严重怀疑他连自己都打不过。 胡佑早已料到吴大胆会是这个反应,轻轻一笑,便四下打量起来。 当他看到屋中的木桌上放着一把小刀时,对吴大胆说道:“吴叔,你且看那把刀!” “刀怎么了?这是我打猎时防身用的。” 吴老汉正要伸手向那刀抓去,只听“嗡嗡”之声,那刀竟自己飞到了空中乱舞,挂出道道灰影。 “这,这…” 突然的一幕把吴老汉惊得说不出话来。 “吴叔如何?可觉得小侄是否有能力除这诅咒?!” 话毕,那小刀径直飞到胡佑面前,胡佑伸手轻轻一弹,那小刀便断成两节,落在了地上。 “你…你是仙?!” 这后生方才施展的不就是仙术吗?吴老汉早已看出此子不凡,但也不过认为是哪个世家的少爷,万没有把他同“仙”联系在一起。 吴老汉手脚发软,竟不自觉得要跪下叩拜,却被胡佑闪身抵住:“吴叔,你救我一命,当跪的是我!” 话毕,胡佑将吴老汉扶到木椅上,然后规规矩矩地叩了一头。吴老汉想站起来阻止,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诚惶诚恐地受了胡佑一拜。 胡佑站起之后,吴老汉才恢复了自由,不禁心中对他更是敬佩。 “吴叔,我可不是什么仙,我只是一位修士,和仙可没有半分关系。” 胡佑虽这般解释,但身为凡人的吴大胆哪里晓得其中的区别。在他眼中,只要会飞的,在他这里都叫仙。 接着胡佑手中一翻,一把样式古朴的短刀出现在胡佑手中,轻轻一滑,那木椅的把手应声而断,胡佑双手奉上:“吴叔,此刀名为仰星,是昔日我机缘所得,虽样式不甚喜眼,却削铁如泥。我方才毁你一刀,便将此刀送给你吧。” “这…这万万使不得,我哪里能要你的东西。”吴老汉忙摆手推辞。 “拿着吧,我已经用不上它了。” 胡佑强把仰星硬塞到吴老汉手中。 吴老汉双手摩挲着刀身,一脸欣喜之色,毕竟没有哪个猎人不喜欢一把好刀的。 许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辫儿也从里屋慌张地走了出来,满脸希冀地问道:“胡大哥,你真的能破掉这村子的诅咒吗?” “说实话,我也没把握。不过事在人为,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对了,辫儿,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就看你肯不肯做了。” “胡佑,辫儿她年龄尚小,怕是…” 吴老汉话还没说完便被辫儿打断, “胡大哥你说,你让我做什么都行。”辫儿小脸上透出几分坚毅。 胡佑不禁对辫儿多了几分赞赏,这姑娘骨子里的那份豪情却是很多男子都比不过的。 “其实我白天已在村里巡查了一番,可惜没能找到那妖邪的踪迹。思来想去,四处寻穴倒不如引蛇出洞。辫儿,你去联系那李家小子,让他说服他父母,给他找媒人上门提亲。” “婚礼就在这里举行,那诅咒若是为真,妖邪必定在那晚出现。你们无需担心,到时候我会在一旁守着,定不让你们受到丝毫伤害。辫儿,不知你可愿意?” “我,我…”辫儿却把眼光投向了吴老汉。 胡佑见状也含笑看向他。 吴老汉眼神中有几分挣扎,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爹?” 辫儿几乎是央求得喊道。 吴老汉先是看了看辫儿,又转头看了看胡佑,胡佑微笑着点了点头。 “好!”吴老汉终是一咬牙,“我同意了,不过你姨夫同不同意就看你和李家小子的造化了。” “耶!” 辫儿高兴地跳起,在吴老汉的脸上香了一口,又转身抱住胡佑,在其耳边轻声说道:“胡大哥,谢谢你。”然后便脚步轻盈地向自己的屋子跑去。 “哎!女大不中留呀!” 吴老汉叹息一声看向了胡佑,二人相视苦笑。 第206章 空守一夜 又过了几天,那李家果然找了个媒人来上门提亲,同来的还有辫儿的姨夫和姨妈。 辫儿偷偷告诉胡佑,原本她姨妈和姨夫是死活不同意,李兴见状便拿绳子去上吊,还好他父母发现的早,不然早就一命呜呼了。 胡佑不禁有些羡慕辫儿和李兴二人,他俩之间只要有一个人意志不够坚定,此事便成不了。他们身上有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冲劲,同他们一比,胡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 当然辫儿她姨妈和姨夫这次来的目的除了定下成婚的日子还有就是要见见李兴口中所说的“仙人”。这毕竟关系着他们儿子的性命,他们不得不慎重对待。 在胡佑耍了一些小手段之后,他们的目光由刚开始的怀疑变成了崇拜。 原本胡佑还以为说动李家在女方家办喜事有些困难,后来才知这李兴头上还有个哥哥,已经成婚。贫困的家庭已无力再给二儿子买地盖房,正有意让李兴去给人家做上门女婿,虽然名声不太好听,但也好过打一辈子光棍儿,胡佑暗道好巧。 李家和吴家订婚之事自是在这村里闹了些风言风语,都说李家这是把亲生儿子往火坑里推,都等着看这两家的好戏。 乡下就是这样,你有她没有,她便会嫉妒,便会暗地里戳着你的脊梁骨说些坏话。而且这种人还大都是那些上了年纪,每日坐在街头无所事事,晒太阳拉家常的老妇,村里发生的任何事情从她们嘴里传出都会变得光怪陆离,不可思议。 又过三日,吴家小院贴了喜字,门口挂了红绸,挂了大红灯笼。 小院里一片热闹,几张桌子上都坐满了人,人们推杯换盏,好不痛快。这时那些好说人坏话的老妇们反而忙前忙后,切菜洗碗包饺子,整场婚礼下来就属她们最勤快,都不知道该说她们好还是不好,真是十分矛盾! 夜已深,宾客们渐渐散去,吴家小院里只剩了吴大胆和胡佑,还有李兴和辫儿小两口。 辫儿穿了一件大红袄子,或许是喝了些酒,小脸上有几分红润。原来的大辫子已经拆掉,在脑后盘了个发髻。为了让辫儿这新娘看起来不太寒酸,胡佑送了她一支玉簪,父女俩刚开始硬不肯收,胡佑却说道:“我把辫儿当我妹妹,难道当哥不该送妹妹些东西?!还是说你们觉得我不配做这个哥哥?” 胡佑此话一出,这父女俩再也无法拒绝。 “好了,你们两个回屋去吧。放心,今晚我会一直守在这里。” 胡佑对李兴小两口催促道。 “胡大哥,那你千万要小心!” 辫儿有些担忧得说道。 “没事,大风大浪我见多了,”胡佑故作豪情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春宵一刻值千金,如此大好时光,难道你们两个要陪我守到天亮,快进去吧!” 一番劝说后,李兴和辫儿终是回了屋。 “那仙…胡佑,我需要做些什么?” 自打知道胡佑能飞天遁地之后,吴老汉每次称呼他时都忍不住一个“仙”字脱口而出,胡佑说过他几次,但他总是一开口就叫错。 “吴叔,你也回去睡吧。” “哦,好。”吴老汉刚要站起,却又马上反应了过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吴叔,你还是回去睡吧。不然一会儿妖邪真得来了,我还要分神保护你。” 胡佑知道吴老汉是一片好心,但他真的是帮不了任何忙。 “那,那好吧,你千万要小心点儿,若是真打不过那妖邪你便跑,别为了帮我们反害了你的性命,不然我会一辈子都不得安宁的。” 吴老汉诚恳地说道,粗粗的眉头中间凝成一个“川”字。 “好了,吴叔,我自有分寸。” 待吴老汉进屋之后,胡佑一挥手,将那桌上的蜡烛扇灭,整个小院顿时变得昏暗起来,唯有辫儿那婚房里还亮着烛火。胡佑看了看四周,然后纵身跳上院中的柏树上,用繁枝茂叶隐藏身影。 胡佑盘膝而坐,闭目开神,放开灵觉笼罩小院,顿时整个小院都呈现在胡佑脑中,连那地洞的老鼠,草间的飞虫,房梁的蜘蛛都看得到。 这灵觉之法是他从那凡心经下篇感悟所得,上面有一段为:灌魂灵,开天目,得灵觉,晓四方。 习得这灵觉之法后,胡佑发现自己可以轻松得在脑海中看到周围一里之内的任何风吹草动。但此法也有弊端,那就是运转此法时肉胎需静止不动。 此时院中已空无一人,静悄悄的。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胡佑缓缓睁开了眼睛:“怎么这么长时间了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是那妖邪察觉到我在此处不敢过来了?” “他一定不会发现我!我用了神龟传授的龟息之法,要知道当初神龟正是凭借此法躲过了药生尘的眼目,除非这妖邪的修为高过搬山之境。而对方若真有那境界,对付自己还不是伸伸手的功夫。” 胡佑心中自嘲道。 可这妖邪没来却是铁打的事实,胡佑不禁低头苦想是不是哪里不对。 “会不会是辫儿的房间没熄灯的缘故?” 胡佑看着仍然亮着灯的婚房。 ………… 辫儿和李兴虽躺在床上,但二人压根就睡不着,只不过穿着衣服在床上躺着。那未知的恐惧让他们心不安宁,更不可能有什么心思来做那圆房之事。二人把被子紧紧地裹在身上,不肯露出一点缝隙,仿佛那妖邪会通过缝隙钻进他们身体似的。 “辫儿,你说胡大哥能不能打败那妖邪?” 李兴害怕得问道,新缝的被子捂得他一身汗,但他却不敢把头伸出去透透气。 “我们要相信胡大哥,他一定可以的!” 辫儿像是在鼓舞李兴,更多则的是在鼓舞自己。 “辫儿,把你房间的蜡烛吹灭!” 突然胡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辫儿马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胡大哥,你在哪?”一双美目扫视着房间里的一切。 “辫儿,你怎么了?” 身旁的李兴被辫儿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我还在院中,不要大呼小叫,这是我用传音入密在同你说话。妖邪还没来,你吹灭烛火,我看它会不会来。” “好!” 辫儿起身走到桌前,将那红烛吹灭,然后又马上跑回了床上,盖上被子,钻到了李兴的怀中。 “辫儿,你干嘛要把蜡烛吹灭?亮着灯还能给我壮壮胆子,这黑灯瞎火的我都有些害怕了。” 李兴紧紧地抱着辫儿,当然不是淫欲作祟,而是给吓得。 “嘘!是胡大哥让我吹灭的,” 辫儿小声地说道,“你轻点,我都被你勒得喘不上气了。” “哦,好!好!” 黑暗中小两口的眼睛是眨都不敢眨,最后实在是困得不行了,二人才双双睡去。 ………… “咯…咯…咯” 清晨,天微亮,那院中的大公鸡早早得便打起鸣儿来,睡梦中的李兴动了动身子,缓缓醒来。睁开眼睛,辫儿的俏脸瞬间映入眼帘。 李兴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窗纸已被初阳照得有些发白,自己还在婚房之中。 李兴一下坐了起来,再次确认了一遍自己仍在家中,不由面上狂喜:“辫儿,辫儿!” 熟睡中的辫儿被他吵醒,一边揉着睡眼一边说道:“干嘛?我睡得好好的你吵醒人家干嘛?” 突然辫儿愣住,像是想起了什么,一双大眼猛得睁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李兴:“李哥,你还在!你没有消失?!”然后高兴地一把抱住李兴。 “哈哈哈,那妖邪一定被胡大哥斩了,雪花村的诅咒解除了!” 二人心中皆有一种大难不死的激动。 “哎呀!” 突然怀中的李兴龇牙咧嘴的叫道,“不好了!” “怎么?什么不好了?你是不是出问题了吗?” 辫儿急忙一脸恐慌地上下打量着李兴。 “这条胳膊被你枕麻了。” “去你的!”辫儿一脸羞涩地一巴掌轻轻打在李兴身上。 “辫儿!辫儿!你们还好吗?” 正在此时,吴老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其实担惊受怕的他也是一晚上没睡,公鸡刚一打鸣儿,他就马上起来了。 “爹,我们没事,你稍等一会,我们马上起来。” 听到辫儿的话,屋外吴老汉脸上不禁一阵狂喜,口中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诅咒解除了。”双手都激动得颤抖起来。 “嘎吱!” 闺女和女婿双双走了出来,吴老汉见了不禁老泪纵横:“太好了,以后我雪花村不会再是寡妇村了。” “胡大哥人呢?” 小小的院子一眼便看得过来,可除了零零散散的桌椅,辫儿并没有发现胡佑的身影。 “胡大哥!胡大哥!” 辫儿大声地呼喊道,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 “胡大哥该不会是……” 接下来的话李兴没敢往下说。 突然一道身影落了下来,正是胡佑。 胡佑此时十分郁闷,他苦苦地守了一夜,那该死的妖邪居然没有出现,这让胡佑都忍不住在心里骂娘。 “胡大哥!” 见是胡佑,辫儿急忙奔了过去:“胡大哥,你没受什么伤吧。”她围着胡佑转着圈儿的上下打量。 “胡大哥,你真是太厉害了!你看我一点儿事都没有。那妖邪是不是已经被斩杀了?它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李兴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看向胡佑的眼神满是崇拜。 “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怪物。说实话,昨晚我守了一夜,它压根就没有出现。”胡佑苦笑着解释道。 “这?!会不会是那妖邪知道你在这里不敢过来了。” 吴老汉想到了这一种解释。 “应该不会,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蹊跷?我需要好好梳理一下。吴叔,你跟我进屋,再把之前那几人失踪的情况和我好好说说。” “好!” 话毕,二人一前一后向屋里走去。 不多时,只听得街上脚步杂乱,一群老妇闯进吴老汉家,当她们看到正在院中收拾桌椅的李兴时,本来想着看好戏的她们一个个脸上可谓丰富多彩。 第207章 痴情的野狗 白州极北之地,死寂海,无根岛。 浩瀚无边的蓝海上未起波澜,除了那海上四处漂泊的或大或小的冰块,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悄无声息,死气沉沉。 恍惚间,从那天与海的相交之处渐渐飘出一座冰山,在海上游游荡荡,不知要飘向何处。 冰山无根,浮浮沉沉,眼看就要撞上另一块同它一般大小的冰块,那座冰山上却是白光一闪,那块就要撞上去的冰块当即破碎,冰山推着碎下来的一块块小冰继续漂浮。 仔细看去,那冰山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洞孔,犹如蜂巢一般。在那冰山的山腰处有一高约十丈宽约五丈的大门,两面如玉冰门敞开着。大门两边各站着一排手持刀兵的守卫,让人奇怪得是这些守卫都脸色如僵,宛如死尸。 在那大门之上刻着一块牌匾,上书“不老宫”三个大字。 ………… 李多饮看着眼前的莺歌燕舞一脸漠然,那些舞女疯狂得摆动着自己那充满诱惑的躯体,每一个都脸蛋俊美,身材丰盈,穿着几乎全裸。 李多饮不知道这些该死的虫子究竟要做什么,自己已经被抓到这里很长时间了,那天桑除了封了自己的修为,每天就是给自己看这些浪女跳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李多饮是不老宫的座上宾呢? 李多饮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把目光投向坐在他身旁另一张桌子后面长得三分像人七分像狗的蠢货,真是人模狗样! 整张脸向前突起,鼻子硕大无比,耳朵尖尖,猩红的舌头不时吐出缩回,喉咙不时发出粗粗的喘气声,看向那些舞女的眼光中充满了淫欲。虽是锦衣在身,却是狗里狗气。 他不是别人,正是当初狮王死后,占据过泥城一段时间的妖狗一族的少主,那位追求过仙使覆雨的狗妖,细苟。不知何因跑到了此处,而且还完全修出了人形。 “哼!” 李多饮冷哼一声,实在是看不惯这色狗的丑态。 一声冷哼将细苟从淫思中拉回了现实,他急忙擦了擦已流淌到嘴角的口水,笑吟吟地向李多饮看去:“怎么?李兄喜欢哪一位?我今夜把她送你床上。”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要杀要剐我李某奉陪到底,天天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说着话,李多饮生气地将手中的酒杯向野狗丢去,可不过区区三丈的距离,那酒杯都没砸到野狗身上,无力地落在了地上。 野狗脸上怒气一闪而过,复又笑着说道:“还不是怕李兄在这岛上寂寞,小弟特地找来一些美女来供李兄消遣,怎么?这些可都是千里挑一的大美女,难道就没一个入李兄法眼的?” “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见李多饮发怒,众女早已停了下来,忐忑不安地看着二人。 细苟摆了摆手,众女退去。 “李兄,这里可不是你凡心学院,你应该有做一个阶下囚的觉悟!” “哼!” 李多饮冷哼一声,把头转向另一边,不再看细苟那张臭脸。 细苟见状双眼微眯,死死地盯着李多饮,一股黑烟喷发而出,向李多饮袭去。当那黑烟快碰到李多饮时,复又停了下来,缓缓收回了野狗体内。 “废物!” 李多饮头也不回地嘲讽道。 “哼!” 细苟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出了殿门,细苟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恶狠狠地说道:“要不是那地蛹要你破去童子之身的肉身,狗爷我早就把你活吞了。” 突然一头牛犊大小的冰蚕挪着肥大的身躯滚了过来,细苟急忙闪至一旁,笑着说道:“蚕大人遛弯呢?!” 那冰蚕并不理他,徐徐而过。 “你神气个屁!一头吃得比猪都胖的肉虫!” 待那冰蚕走得远了,细苟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他一边向前走一边小声地嘀咕道。 阳光透出顶上的冰层照了进来,整个走廊发出如玉般的光辉,走廊两边冰墙上雕刻着各种虫子的图案,张牙舞爪,栩栩如生。 很快野狗便走到了尽头,尽头处有冰块穿凿而成的楼梯,可上可下,野狗径直向下走去。 下了楼梯又是一通走廊,透过走廊西面的冰墙可看到海中的一条条小鱼正是欢快的游动。原来这走廊距离海水不过一墙之隔。 “啊!” 细苟张牙舞爪地扮了个鬼脸,几条原本贴在冰墙上的小鱼马上吓得四散奔逃。 “哈哈哈!” 细苟得意地笑着。 突然一张血盆大口“嘎吱”一下咬在这冰墙上,三排森森白牙密集地排列着。 “啊!” 细苟惊叫一声,跌坐在地。 那张满口尖牙的巨嘴闭上,却是一条体型巨大的鲨鱼,见咬不破这冰墙,尾巴一摆,向别处游去。 “臭鱼!烂鱼!连你也来吓狗爷,改天宰了你炖汤喝。” 细苟擦了擦脑门上吓出的冷汗,毫不客气地咒骂道。 受了那鲨鱼一惊,他也没心情再看那水中的鱼儿,沿着走廊快步向前走去。 当走到一扇玉门面前停了下来,细苟特意照着那玉门上的模糊影子整了整自己有些褶皱的衣冠,理了理稀疏的头发,然后十分温柔地拍打着玉门:“水姑娘!” “进来吧。” 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细苟推门而入,当看到坐在冰椅上的那道倩影之时,眼中闪过几分爱慕。 这女子正是那仙使覆雨。 “哼!” 突然一声冷哼传入细苟耳中,他当即脸色大变,朝发声处看去,只见那椅子上趴着一条二尺冰蚕,让人奇怪得是这冰蚕肉滚滚的身上竟长着一对五彩斑斓的翅膀。 “不…不知地蛹大人也在这里,小子多有冒犯。” 细苟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头低低地垂着,身子不住颤抖,方才刚刚擦去的冷汗又流了出来。 “狗儿,快两个月了,我交代你办的事怎么样了?那李多饮可破去了童子之身?” 地蛹冷冷地问道。 “还…还没有,不过小子正在努力,相信不用再过多久,那李多饮必定会……” “废物!” 细苟话还未讲完,冰蚕彩翼轻轻一摇,野狗的身体当即飞了出去,撞在了旁边的冰椅上,碰得头破血流。 细苟连脸上的血迹都不敢擦拭一下,连滚带爬地又跪在冰蚕面前,丝毫不敢言语一声。 “这话我都听你说了八百遍了,让你用美人儿计你都用不好!我最后给你七天的时间,那李多饮若是还不肯就范,劳资先你丢海里喂鱼。” “是,是,小子一定全力以赴!”细苟一边磕着头一边答道。 “公子,你坐下来说话吧。” 覆雨脸上有些不悦,这细苟再不济也是自己带过来的人。打狗也要看主人,这地蛹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更何况当初若不是这细苟带着自己逃出了泥城,自己也同那肥夷一样,早就被那牛大力给斩了。 “是,是。” 野狗慌忙站起,坐在那末端冰椅上,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只在椅子上搭了半个屁股。 “地蛹,难道我们不能在那李多饮的酒中下些淫药吗?这样多省事。” 覆雨转头问道。 “要是能那样,我早就那么做了,何必虚等这两个多月。仙子有所不知,我冰虫一族人偶功条件苛刻,要得是那自愿破去童子之身的人族。若是用药,那这肉胎便算是毁了。” “那我们何不去再抓一个人族搬山,这对天桑大人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又何必在那李多饮身上浪费时间。” “别人也不是不行,只是那李多饮修有凡心经上篇,而我自那轩皇残界中得到了凡心经下篇,若是把他炼成我的人偶,那我将得到一部完整的凡心经。以后成圣成祖,一路坦途。” 说到这里,那地蛹的语气中颇带了些得意。 “原来是这样,可那李多饮不肯就范就有些难办了。” 覆雨眉头紧蹙,低头沉思着什么。 “我想大概是那些庸脂俗粉难入李多饮的法眼吧,”那地蛹突然彩翼振动,飞到覆雨的面前,“我看水仙子就不错,模样儿姣好,气质出尘,不食人间烟火,李多饮一定喜欢你这种女人,不如你去……” “你什么意思?!” 覆雨一拍桌子,从椅子上站起,一双美目死要喷出火来,死死地盯着地蛹。 “没什么意思,仙子可知仙君对你在妖族的失败已十分不满,我想这也是你迟迟不愿回归仙界的原因吧。” “仙子这次若是能助我拿下李多饮,待我练成人偶功,修为入了搬山之境,几年后争夺那轩皇心脏便更有把握。仙子应该知道,仙君对那轩皇之心可是势在必得,当时候若是由我夺得,自是少不了您的一份功劳。” 覆雨听了此话低头不语,眼中闪过几分挣扎。 “万万不可!”那细苟却跳了出来,“水仙子仙体道骨,岂容那李多饮肉体凡胎玷污。我…我现在就出岛,给我五天时间,我去把天下最好看的女人抓回来,我就不信那李多饮不动心!” 说完也不等二人回应,细苟便慌慌张张地向外跑去。 “真是奇怪,这狗东西怎么这么激动?”说着话,地蛹也挥动着彩翼向门外飞去,“水仙人,我的话你好好考虑考虑。想要立功,总是要牺牲点什么的。” 走到一半,地蛹复又转过头来:“若是那狗东西还不行,就要看你的了。再说了,你已不是处子之身,好像也牺牲不了什么,毕竟干那事,你不也快活吗?哈哈哈哈!” 地蛹大笑着离去。 “混蛋!” 覆雨厉喝一声,一掌将身旁的桌子拍个粉碎,泪水滑落,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化成了一粒粒冰珠。 “侯郎,我到底该怎么办?” 第208章 捣毁蜘蛛洞 尽管吴老汉将那几人失踪的情况又十分详细地同胡佑讲了一遍,可胡佑还是一头的雾水,毫无头绪。 接下来胡佑又苦守了两夜,这两夜他并未躲在那院中的树上,而是直接换了一身黑衣,将自己隐于半空之中。可那妖邪却迟迟没有出现。 不同于胡佑苦恼,整个雪花村的村民可是高兴坏了,纷纷跑到那村外的小庙里焚香还愿,感叹老天终于开了眼,帮他们村除了诅咒。 这天,胡佑正呆坐在院中想着问题,只见辫儿拎着一个瓷壶从街上走了进来。辫儿捏着鼻子,把头歪向一边,手臂撑得笔直,小脸儿上一脸嫌弃。 “辫儿,你这大早上的干嘛去了?这壶里盛得什么东西?” 见辫儿那副怪模样,胡佑轻笑地问道。 “还能是什么?是我爹让我去别家接的童子尿,说什么入药用的。真是的!臭死了!” “呵呵,童子尿清热止血,的确可以药用。除此处,还有驱邪的作用,很多道士在驱鬼时常常用到此物。” 胡佑话刚讲完,那李兴从柴房走了出来:“辫儿,这童子尿还需要去别家接吗?我这里便多得是。” “胡大哥在这呢?!你真是不害臊!” 辫儿小脸通红地嗔怪道。 “那有什么?胡大哥是自己人,有什么害臊的。” “童子尿,驱邪,童子之身……” 胡佑皱眉,脑中原本那宛如死结的疙瘩好像解开了一点。 胡佑猛地站起,双手激动地抓着李兴的手臂:“你是说你到现在还是童子之身?!” 李兴一脸错愕,马上解释道:“胡…胡大哥,你可别误会,我不是不行,我是怕那妖邪晚上过来,才没敢和辫儿圆房,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呸!” 辫儿暗呸了一口,低垂着头,连耳朵根都红了起来。 胡佑这下全明白了,那妖邪之所以抓走了那些新郎,是因为他们在新婚之夜都破去了童子之身。而李兴之所以没事,并不是因为自己守在这里被那妖邪发现了,而是这小子因为心中害怕那妖邪,压根就没有同辫儿圆房! “好,好!” 胡佑拍着李兴的肩膀说道。 “胡大哥,什么好?” 李兴挠着头发,被胡佑这奇怪的表现搞得一脸懵逼。 “今晚你就和辫儿圆房!” “什么?!” “你不愿意?” “我…我求之不得!” “损样!” 辫儿捂着脸跑回了屋里。 “哈哈哈哈!” 两个大男人站在院中大笑不止。 ………… 入夜,胡佑照例着了一身黑衣,运起龟息之术隐于夜幕之中,灵觉大开,感觉着脚下小院的一切。 没多久胡佑老脸一红,干咳一声,忙收回了灵觉,只因在那李兴和辫儿的婚房中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声音。 过了一段时间,胡佑估摸着二人完事儿之后,才又把灵觉打开,听到二人平稳的喘息声,胡佑才放心大胆地把灵觉笼罩了整个小院。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就在胡佑渐渐不耐的时候,那小院角落处突然一阵嗦嗦之声。胡佑集中精神把灵觉向那里感知而去,只见一只只大如龙眼的蜘蛛从墙缝爬了出来,不大会儿功夫便爬了个满墙,密密麻麻一层。 胡佑收回灵觉,睁开双眼向下看去。只见那蜘蛛成群结队地向辫儿的婚房爬去,爬至窗下,那蜘蛛竟滚成一团,瞬间组成了一个人形模样。 那蜘蛛精悄无声息地将窗户打开,双手一抬,两股蛛丝直向屋里射去。蛛丝像是缠上了什么东西,只见那蜘蛛精开始斜着身子往外拉。不大会儿,胡佑便看到李兴从窗户被拉出了一半身子。不知为何,那李兴睡得很沉,根本没有转醒的迹象。 “妖孽,拿命来!” 胡佑大喝一声,如同鹰隼一般快速飞扑而下,一掌向蜘蛛精打去。 “轰”的一声,蜘蛛精整个碎掉,化成一只只蜘蛛四散而逃。 “李兴!李兴!” 胡佑顾不得其他,双手疯狂摇晃着李兴。 “胡…胡大哥,怎么了?” 李兴睁开睡眼,一脸癔症地问道。 “回屋里,关好门窗!保护好辫儿!妖邪来了!” 听到“妖邪”二字,李兴瞬间清醒,这才发现自己被挂在窗户上,忙翻进屋中,隔着窗户往外看:“胡…胡大哥,妖邪在哪?” 此时另一个屋里的吴老汉也被院中的动静吵醒,他手中握着胡佑送给他的仰星便跑了出来。 “妖邪呢?它在哪?” 突然脚下“嘎嘣”一声,吴老汉低头一看,差点吓得跌落在地,院中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他自己都踩死了一只。 那些蜘蛛渐渐在院中汇聚,复又化成了人形。 “蜘…蜘蛛精!” 吴老汉脸色大骇,磕磕巴巴地说道。 那蜘蛛精两手一抬,两股粗如麻绳的蛛丝向胡佑射去,胡佑双手捞住。蜘蛛用力往回拉,胡佑双腿就如同钉子钉在地上一般纹丝不动。 “哼!” 胡佑一声厉喝,从其双掌处各凝出一块冰来,顺着蛛丝延伸而去,蜘蛛精识得厉害,马上慌乱地要将双掌的蛛丝弄断。 胡佑趁此机会,又一次飞身向那蜘蛛精扑去。眼看就要撞上,那蜘蛛精却一分一合,将胡佑整个人包了进去。 无数蜘蛛覆盖在胡佑身上,张开口器向他咬去。 “胡佑!” 吴老汉大喝一声,刚要上来帮忙,却听到了狐狸的叫声。 “啾啾啾!” 没错,就是狐狸的叫声,那声音便是那被蜘蛛覆盖的身影所发出。 “轰!” 蜘蛛纷纷坠落,露出了里面的身影,尖嘴獠牙,目红如血,双手都长着五寸长短的指甲,身后一条五彩斑斓的狐尾轻轻摇摆着。 这突然的一幕吓得吴老汉一下子跌坐在地,辫儿已被吵醒,她愣愣得看着站在院中那兽头人身的怪物。 “胡…胡大哥。” 那怪物转过头来,吓得三人皆向后退了一步。 化成兽形的胡佑双爪乱舞,一道道亮光从他手上射出,斩杀着地上的蜘蛛。 “吱吱吱!” 像是得了某种命令,那些蜘蛛复又聚到一处,化成了一只飞鸟,振翅而逃。 胡佑扭头向身后的三人看了一眼,三人皆一脸害怕得向后退去。 胡佑似愣了一下,而后飞身而上,向那群化成飞鸟的蜘蛛追去。 “他是妖!胡…胡大哥是妖怪!” 李兴嘴巴哆嗦地说道。 翌日,人们发现村外那座存在了十多年的小庙居然塌了。 村民在收拾小庙破瓦残砖时,发现那庙里爬满了蜘蛛的尸体。神像已被毁去,在那神像的屁股下面居然有一处洞穴。有胆大者爬进去查看,却发现了几年前雪花村那几个丢失的男人。 尸体栩栩如生,仿佛刚死不久。更让人奇怪得是,这些尸体的脑后都趴着一只成人手掌大小的白玉蜘蛛,蜘蛛的下半部分直接伸进了尸体的头颅中,除掉死去的蜘蛛,可看到那头颅内部早已空空如也,只不过一块头骨撑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脑髓。 此时村民方知这些蜘蛛就是这些年来害人的凶手,不禁怒火中烧,一把火将这已经倒塌的小庙和其下面的洞穴都烧了个干净。 不久后,村长吴大胆组织村民在原地立了座狐仙庙。让人奇怪得是,那神像正面是人的模样,光头,脖子上挂了个小葫芦,反面却是狐狸的模样,张牙舞爪,好不威风,在其脚下还踩了一只大蜘蛛。 不过自打那庙立起来之后,雪花村的诅咒真得一下子消失了,男人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村头,说媒的婆子在村头进进出出,再也没有什么寡妇村了。 十里八乡的村民见这狐仙庙这般灵验,无数善男信女纷纷涌至,每逢过节,更是香火鼎盛,小庙门口热闹非凡。 ………… 胡佑当然不知道这后来的一切,他消灭了那一窝蜘蛛之后,便只身向吴老汉同他提过的白冬城行去。 吃了两日风雪之苦,一座大城渐渐出现在胡佑面前。高大的城墙,雄伟的建筑,此城就是比那西直城也不遑多让。 让胡佑奇怪得是,这么大的一座城,其城门口并无守卫把守,胡佑轻而易举地便入了城。 其实胡佑不知,这白冬城位于白州之北,是不老宫的势力范围。城门口不是没有守卫,只不过那守卫是几条虫子,他没看见罢了。 至于没人盘问他,是因为冰虫一族向来对人族的到来是十分欢迎的。你若带了钱,便赚你的钱。你若没带钱,便要你的肉身。 进了城更加让胡佑纳闷,这城中竟有人,有妖,有修士,还有漫天飞舞的冰虫,胡佑奇怪得是这些个不同种族居然能和平相处得生活在一起,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胡佑正好奇地东张西望,突然一群人由他身边匆匆而过。那些人走得十分匆忙,匆忙到顾不上向周围看上一眼。 不过胡佑倒是在那些人中认出两个熟人来,周易才,周丽。 “他们怎么来这里了?” 看着那些人快速远去的背影,胡佑追了上去。 “悦来客栈!” 胡佑停在了一家装饰豪华的酒楼门前,他看见周易才一群人都进了这家酒楼。 “客官,您里面请!” 见胡佑站在门外,酒楼的店小二急忙出来招呼。 “客官,你是打尖还是住店?” “方才进去的那些人住哪个房间?给我安排给他们隔壁。” “这?” 见店小二有些犹豫,胡佑拿出一个金锭子塞到店小二手中:“够不够?” 那店小二只瞅着手中的金锭子双眼发光,喉头滚动,这比自己一年的工钱都要多了。 “够够够,客官,您楼上请!” 店小二忙将那金锭子塞进怀里,一脸热情地带着胡佑上楼去了。 第209章 豪饮的少女 店小二前脚刚送胡佑上了楼,酒楼门口便又出现了两个人,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头儿。 小姑娘长得亭亭玉立,一双大眼不肯安分片刻,总是这里瞅瞅那里望望,一副古灵精怪活泼好动的样子。 那老头或许是上了年龄,整个上半身狠狠地弓着,头顶上躺着几根稀疏的白发,脸上沟壑丛生。老头手中撑着一副拐杖,眼睛总是半闭半睁,好像下一秒就会睡去。 “九爷爷,就这里吧。” 那少女也不等老头儿回复,便步伐欢快地进了酒楼。 “哎呀!姑娘,等等我,等等我。” 看得出来老头是在很卖力地向前走,却是行如蜗牛。 那酒楼掌柜的看到,急忙跑出来搀扶:“老丈,您慢点,这冰天雪地的路可滑溜。” “哎,哎,谢谢你呀。年纪大了,快走不动道了。” 让掌柜的疑惑得是,这老头儿身上一股子的鱼腥味。 待掌柜的扶了老头进来,那少女早已坐在了一张桌子旁,口中嚷嚷道:“九爷爷,你快点,我都快饿死了。” “掌柜的,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都给我上来,另外再拿一坛好酒来。” 掌柜的将老头扶到少女旁的椅子上坐下,开口笑道:“菜倒是没问题,只是本店酒烈,姑娘要一坛的话怕是喝不了。” “能有多烈?” 少女好奇地问道。 “本店的酒有个诨名,叫做一两醉!寻常汉子喝那么一两便面红耳赤,头晕目眩。再喝多点,则连走道都不会了。” “好!那就来一坛!” “好,好吧。” 掌柜的苦笑着打酒去了,他已经见多了那种吹嘘自己多能喝的人,最后无一例外都是被人抬着出去的。对方居然不听劝告,自己也没办法。 至于喝醉了耍酒疯赖账,哼哼,自己的身后可是有不老宫,不想把钱留下那就把命留下。 “好轻松呀!终于不用整天面对那两个老家伙了,修行修行,把我整个人都快修成木头了。” 少女揉揉胳膊敲敲腿,一副轻松的神态。 “龙儿,我们可说好了,最多七天,七天之后我们必须回去,”驼背老头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说道,“这里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 “哎呀!我知道了,不用一直跟我说,”少女生气地瞥了一眼老头,或许是因为想到了什么,又突然变得笑脸盈盈,“九爷爷,你不是时常教育我,‘若想破敌,必先知敌’嘛!我这次来就是要好好了解一下这不老宫是什么样子。”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轻点声,你是怕别人听不到吗?” 老头警惕地向四周望去,这时未到饭点,大厅中不过坐着几个闲客,并无人关注他俩,老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不大会儿,二人面前已摆了满满的一桌子菜,另有一坛酒放在了桌边。 少女看着那坛酒一双大眼都笑成了弯月,一把将酒揽入怀中,打开封盖先是闻了一下。 “好酒!” 说完也不用碗,直接抱起坛子喝了起来。 “哎呀!少喝点,少喝点。” 很显然,老头的话并没有什么作用。 “倒了!倒了!” 掌柜的看着豪饮的少女,心中默默念叨着,那几个闲客也投过来好奇的目光。 “咕咚咕咚!” 很快一坛酒便见了底,少女抖了抖手中的酒坛,又眯着眼睛向里面瞅了瞅,一脸的不尽兴。 不可思议的是,一坛酒下了肚,这少女竟面不改色,脸上一丝醉意都没有。 “掌柜的,再来一坛!” 少女大声喊道。 “来了!” 掌柜的被这少女的酒量给惊住了,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能喝的,关键对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掌柜的又抱过来一坛酒,那少女直接一手拎过,打开封盖,又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再拿!再拿!” 不一会功夫,少女脚下已经歪歪斜斜地摆了七八个酒坛,众人吃惊地围观着这个好酒的姑娘,连后厨做饭的都跑了出来。 此时少女终于有些醉了,小脸通红,双眼微眯,站在那里像是一个不倒翁,口中喃喃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突然有人从二楼伸出了脑袋,却是那周皇朝的八皇子周易才,他大声地呵斥道:“怎么回事?掌柜的,我们的菜什么时候上?这都多长时间了?!” 话毕,周易才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被人围在中间的少女。 “哦!?客官等一下,马上好,马上好。” 掌柜的一脚踢在那跑出来看热闹的厨子屁股上,将他赶回了后厨。 周易才冷哼一声,刚要回去,却被那喝醉的少女叫住。 “你,你,你站住!” 少女口齿不清地说道,手指指着周易才,摇摇晃晃地向他走来。 “你,你,你…” 周易才双眼一眯,脸上浮起几分愠色,他最讨厌别人指着他说话,身形定住,他准备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一点颜色看看。 哪知这少女还没走两步,便倒在一边的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哎呀!让你少喝点,就是不听。” 那旁边的老头一边嘟囔着一边向少女挪去。 掌柜的见状急忙带了两个伙计过来帮忙。 “哎呀!多谢多谢,掌柜的给我安排个上房。” “好。” 喝醉酒的少女由两个伙计抬着在前,掌柜的扶着老头在后,几人向楼上走去。 可那周易才却沉着一张脸挡在二楼的楼梯口,好像没看见有人上楼一般。 “这次客官,还请让一让。” 掌柜的冲挡在楼梯口的周易才笑着说道。 周易才点了点头,向后退了一步,一行人缓缓上了二楼。 “年轻人,刚才多有得罪,那我孙女一时吃多了酒,抱歉了。” 老头儿路过周易才身边时,满脸惭愧地对他说道。 “好说,好说。喝多了酒嘛,没多大的事。” 周易才一脸假笑,右手灌上灵力,故作亲热地朝老头后背拍去。 “得罪我!?你见鬼去吧。” 周易才心中冷笑道。 只听“咔嚓”一声,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 周易才一声惨叫,抱着已经脱臼的右手不住后退,剧烈的疼痛使他牙关紧咬,冷汗频频。 他吃惊地看着那驼背老头,脸上浮起一抹骇色。方才自己手掌刚刚拍到对方的后背,只觉一股巨力反震而来,直接将自己的手骨震脱了。 “怎么了客官?” 掌柜的转过头来关心地问道。 还未等周易才回答,二楼的一个房间“嘎吱”一声开了门,周丽从里面走了出来。 “易才怎么了?我方才在屋里怎么听到了你的喊声?” 周丽一脸关心地向周易才跑去。 “这是谁干的?!” 待看到周易才耷拉着的右手时,周丽怒了,她怒气冲冲地看着在场的几人,大声地质问。 “没事,这是我自己不小心崴到的。” 周易才忙拉着生气的周丽回了房间,看向老头儿的双眼充满了警惕。 “这妞脾气也忒大了点,又不是我们干的。”掌柜的一边小声地嘀咕道,一边将老头扶进了手下伙计刚刚收拾好的房间。 “麻烦你们了。” “哪里?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掌柜的笑着说道,“跟您说实话,我也是好酒之人,也能喝个两三斤酒,您孙女那酒量我是真服气,我愿意交她这个朋友。” “哈哈,她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好逞强,这不躺这了吗?掌柜的,我们要在这里住上两天,你看一共是多少钱,我拿给你。” 说着话,老头伸手向怀里掏去。 “老丈,你这不是打我脸吗?我前嘴刚说完要个您孙女交朋友,后嘴你就要拿钱给我,免了,免了。”掌柜的忙摆手拒绝道,“有事的话您就吩咐,我先下去了。” 待掌柜的走后,老头看着床上躺着的丫头口中嘀咕道:“没想到你这丫头喝酒还赚了顿饭钱。” “酒,酒,我还能喝…” 那少女翻了下身子,口中喃喃低语。 ………… 胡佑此刻非常高兴,因为他方才使用灵觉听到了隔壁房间周易才他们的秘密。 从他们的对话中,胡佑得知,周皇朝夜袭姜家的行动失败了,周天子不知被何人所杀,周霸霸下落不明,姜有成已带兵杀进了周皇城,周皇朝已经倒塌了。 西直城被妖族征伐,这几个是提前跑出来的,其中有一位便是现任的镇西大将军宝庆王爷。 几人如丧家之犬一样慌不择路地跑到了白州,想投靠那不老宫寻求庇护。 “这灵觉真是太好用了。” 说着话,胡佑竟控制灵觉向另外一个房间透去。 隔壁房间的画面渐渐出现在脑海中,一个坐在椅子上的驼背老头,一个躺在床上熟睡的少女,胡佑正要看清那少女的面目时,那驼背老头的脖子突然拉了老长,像蛇一样转过头张嘴向胡佑咬来。 “啊!” 胡佑猛睁开了眼,呼呼地喘着粗气,脑袋略有些疼痛。灵觉本是无形之物,但胡佑却真实得感觉到自己被那老头咬了一口。 “看来这灵觉不能乱用了。方才对方一定手下留情了,不然自己不会只是有些头痛这么简单了,还是过去赔个罪吧。” 胡佑打开门,特意向周易才所在的房间看了看,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隔壁房间,轻轻敲门道:“前辈,晚辈赔罪来了。” “进来吧。” 听到里面的回复,胡佑才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方才晚辈多有得罪,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一进屋,胡佑便拱手鞠躬得赔罪。 “哈哈哈,没事,没事,年轻人嘛!学些新鲜玩意儿就喜欢拿出来卖弄。” 伴着苍老又透出几分和蔼的笑声,那老头缓缓地转过身来。 “你?!九爷爷?!” 胡佑双目圆瞪。这驼背老头不是那乌江水底的九千岁嘛? 眼前人影一闪,那原本行动缓慢的老头闪电般得出现在胡佑眼前,双手颤抖,紧紧地抓着胡佑的手臂,上上下下得看着胡佑,激动地说道:“你没死,你还活着,太好了!” 第210章 故人重逢 龙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恍惚间看见一抹光亮出现了在自己眼前,仔细一打量,那亮光上居然是胡佑的脸。 龙儿又闭上眼睛翻了个身,口中含糊不清地喃喃道:“九爷爷,胡哥哥又给我托梦了,还剃了一个光头,你说他是不是在地府当和尚了。” “我猜是的。” “我猜也是,嗯?!” 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这回答也太清晰了点?!龙儿睁开眼睛缓缓转过头来。 只见顶着大光头的胡佑正含笑看着她。 龙儿用力揉了揉双眼,复又看去,那个大光头仍在。 龙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触摸面前之人的脸庞,似乎怕自己动作太快把面前之人吓跑一样。 真实的触感。 “胡哥哥?” “龙儿。” “胡哥哥?!” “是我。” “胡哥哥!”龙儿一下跳起,整个人吊在到胡佑身上,“真的是胡哥哥!呜呜呜,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他们都说你死了。” 胡佑满脸通红,几乎被龙儿勒得喘不过气来。几年未见,当年的小丫头不仅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连力气都比以前更大了。 “哎呦!轻点,轻点,你再勒紧点,我就真要死了。” 听到此话,龙儿急忙松了手,转而紧紧挽住胡佑的一条胳膊,似乎怕他跑了似的。 “胡哥哥,你怎么跑到这里好了?”龙儿歪着脑袋问道。 “先别管我,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里可是不老宫的地盘,你是一点都不害怕呀!”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深入敌内,勘察敌情,进而将敌人一网打尽。” 龙儿粉拳紧握,一脸的大无畏。 “我看你是被关了太久,跑出来放风儿的吧。” 胡佑一脸的腻歪。 龙儿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嘻嘻,还是胡哥哥了解我。胡哥哥,你是怎么跑到这的?” 胡佑便把自己怎么来的白州,都做了些什么,然后又怎么来的这里,并把寻找李多饮的事同龙儿和九千岁说了。 “我知道李师傅在什么地方?” 龙儿此话一说,胡佑和九千岁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她,龙儿脸上浮现出几分得意。 “龙儿,你看到过我师父?” 胡佑一副神情激动地样子。 “龙儿,不许胡说。我天天和你在一起,我怎么不记得你见过李多饮。”九千岁责备道。 “我可没胡说,我虽然没有见过李师父,但我大抵上能猜到他在哪?”龙儿双目滚动,一脸的神秘。 “行了,龙儿,你快说吧,我这心都快跳出来了。” 胡佑央求道。 “胡哥哥,你怎么这么笨呀?你想呀,李师父这么久没回去肯定是被人抓去了呀。而他老人家虽然吊儿郎当,不学无术,但好歹也是搬山大能。” 胡佑一脸黑线,这丫头片子居然这样评价自己的师父,虽然她说得都对…… “你想呀,什么人能把搬山大能抓去?那肯定是摘星老怪了。而白州的摘星老怪就那么几个,除了我们这边的,就是不老宫。我以我这智慧超群的脑袋瓜推测,李师父一定是被抓到了不老宫。” 说完,龙儿把头转向一边,背负双手,目视远方(虽然最远的地方就是与她隔了一丈的墙壁),一副运筹帷幄的高人风范。其眼帘余光却偷偷地看向二人,似在等着二人的夸耀。 “九爷爷,依你看?” “这其中虽然不排除这丫头想上不老宫闯闯的可能,但也不得不承认她分析得也有些道理。依我看,与其这样毫无头绪的乱跑,倒不如偷偷潜入那不老宫看看。” “好,那就上不老宫!” 胡佑脸上透出几分决然。 “好耶!我们去闹它个天翻地覆!” 龙儿双拳紧握,满脸的兴奋,“胡哥哥,那不老宫在哪?我们这就出发。” 这句话倒是让胡佑一愣,一脸疑惑地看着两人:“你们不知道不老宫的位置?” 九千岁老脸上罕见地露出几许腼腆:“我只知道它在极北之地,却从来没去过那里。我不喜欢太冷的地方,到了那里就忍不住想睡觉。” “没事,虽然我们不知道,但这酒楼里有人知道。” “谁?”龙儿好奇地问道。 “周易才。” “哦~!” ………… 入夜,天空飘起了雪花,寒风瑟瑟地吹着。寒冷的天气让人们早早就躺进了被窝,街上几个零零散散的行人也加快脚步往家赶着,似不愿在这寒风中多待一秒。 “胡哥哥,快!快!他们出来了!” 酒楼房间里的龙儿一边弓着身在门缝儿里瞄着,一边摆手对胡佑小声招呼道。 “咦?!他们怎么就出去了两个人?别的人怎么没有出来?” “都谁出去了?”胡佑也凑过脑袋来,一声地问道。 “周易才和宝庆,我看他们不像要走的意思。” “不管了,先跟上他们俩,看看他们要干什么去。” “好!” 龙儿一脸兴致勃勃地答应道。 “九爷爷,麻烦你守在这里看着其他人,我和龙儿跟踪他们,看看他们要干嘛?” 胡佑转过头对坐在木椅上的九千岁说道。 “好,你们去吧,这里有我呢。” “耶!出去玩喽!”龙儿一听,激动地快要跳起来。 刚要开口跑出去,却又被九千岁叫住:“胡佑,你们千万小心一些。还有,这丫头性子野,你可别由着她性子胡来。” “呀!知道了知道了,九爷爷你真啰嗦!”龙儿埋怨地看了一眼九千岁,便跑了出去。 “九爷爷放心,我一定会看着她的。” “去吧,一会她又跑远了。” 胡佑对九千岁拱了拱手,便转身追了出去。 刚走到楼下,龙儿早已在门口等他,对他摆手催促道:“快点,快点,他们都走远了。” 胡佑二人偷偷跟在周易才和宝庆身后数十米的距离,那宝庆王爷显然心情大好,不时能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易才呀!你是不知道,皇叔自从那西直城逃出来之后,这都一个月没碰过女人了。可惜我那相好的被妖兽吃了,不然这一路上也能祛些寂寞。” 这宝庆王爷也算个色中饿鬼,国都没了,脑子里还一个劲地想着女人。 “所以我才哄骗皇姐说我俩出来联系不老宫的人。不然有她看着,皇叔你怎么能玩得尽兴呢?” “哈哈哈!还是你了解我。” “皇叔放心,我白天已经打听过了,今晚那梅红楼来了一批新货,听说还都是雏儿,到时候让皇叔先挑。” “嘿嘿!好!好!” 这叔侄俩脸上都露出一抹淫笑,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许是二人心情大好,说话毫无顾忌,其对话都被身后的胡佑和龙儿听了去。 “胡哥哥,那男人为何要碰女人?梅红楼又是什么地方?雏儿又是什么东西?” 龙儿转过头一脸疑惑地对胡佑小声问道。 “这…”胡佑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要不,龙儿你先回去吧,他们要去的地方你不适合进去。” “我不!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听到胡佑让她回去,龙儿一把死死地挽住了胡佑的胳膊。 “哎呀!轻点,轻点,手快断了!” 许是听到了后面的动静,那宝庆和周易才双双转过头来。 胡佑见状一把将龙儿搂在怀中,刚好用龙儿的身体挡住了自己的脸。 “什么世道!?连四大皆空的和尚都开始泡妞了。” 宝庆只看到了胡佑光光的头顶,误以为对方是个和尚。 “哈哈,皇叔,这当今世上借着和尚身份敛财的骗子多得是,别看他们白日里一副佛门弟子的模样,一到晚上便现了原形。有些甚至比你我还玩得花。别管他们了,我们还是快些去吧,晚了那些妞就被别人挑走了。” “对对对,我们快走,别打扰了这位大师开光。” 宝丰坏笑地说了句,然后转身快步离去。 “他们走远了,我们快跟上去!” 胡佑说毕便要拉着龙儿向前走,却一下没有拉动。他疑惑地转头看去,只见龙儿低垂着头,脸上有些羞红。 “你怎么了?” 胡佑一脸纳闷。 “胡哥哥,你刚才抱得我好舒服,你能不能再抱我一下?” “我抱你个大头鬼!” 胡佑一指头弹在这思春少女的脑门上。 “不抱就不抱,哼!等我找到如意郎君后,你想抱都没机会!” 龙儿捂着脑门向前走去,身后的胡佑苦笑着摇了摇头,口中喃喃道:“这小丫头真的长大了,也不知道以后会霍霍谁去?” 不多时,前方渐渐传来阵阵喧闹声和琴瑟之声,胡佑抬头看去,前面的一条街人来车往,灯火通明,街道上空原本黑压压的天空都被照亮了几分。 虽天上飘着雪,这街道两边仍然有摆摊的小贩,一条街上两边一共有四五十个楼房,每扇楼门前都站着几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这些女人好像都不敢冷,身上只穿了薄薄的衣裙,露出头颈和胸前的一抹雪白,惹得那过往的男人驻足不前。 龙儿早已玩疯了,她跑到那些小摊前看看这个,摸摸那个,而且那摊主推荐什么,她就买买买。不大会儿,有用的没用的已被她买了一堆。 胡佑则一边掏钱一边拎东西一边监视那周易才和宝庆二人,手上的东西拿不下了他便偷偷移到紫金葫芦里。至于花多少钱,他才不心疼,反正那葫芦里的金山银山本就是属于龙儿的。 “胡哥哥,你看,这面具好好看呀!” 胡佑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买个面具,这样一会儿就算和周易才面对面他也认不出自己。 很快,龙儿给自己挑了一个龙头的面具,给胡佑挑了一个狐狸的面具。 不多时,周易才和宝庆二人转身进了一家妓院中,胡佑和龙儿急忙跟上。 “梅红楼。” 二人刚要进去,却被人拦了下来:“客官,不好意思,本店只招待男人。” 第211章 梅红楼 话说胡佑和龙儿一路跟踪那周易才和宝丰王爷来到一处花街柳巷之地,眼看二人进了梅红楼,刚要跟上,却被门口的小厮拦了下来。 这梅红楼平常的来客都是城中权贵,地方豪绅,无一不身着华服,穿金戴银,渐渐给这门口小厮也养了一双狗眼。见权贵富人则点头哈腰,见贫贱穷苦则不屑一顾。 因此当小厮看到眼前这两位穿着普通的人想进梅红楼时,便伸手拦了下来。当然,多年的职业素养使小厮不会直语来客的落魄。 “对不起呀,两位客官,这里不招待女客的。” 小厮虽是笑着说话,眼底却透出几分对二人的不屑。 “为什么不招待女客?信不信姑奶奶我……” 龙儿闻之大怒,刚要发飙却被一旁的胡佑拉着离开了这里。 小厮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心中暗讽:“算你跑得快,还想动手?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真惹出事来,男的打死,女的为娼。” “胡哥哥你拉我做什么?你不看看那小厮的眼神,看我俩像看叫花子一样。他还不让我进去,不行,我今天非进去不可!” 说着话,龙儿怒气冲冲地又要向那梅红楼走去。 胡佑强拉住龙儿,焦急地说道:“龙儿,你可知道这梅红楼是做什么的?” “还能做什么?吃饭喝酒的地方呗。” 胡佑无奈,今日若是不给这涉世未深的丫头解释清楚是不行了。 胡佑附到龙儿耳边一阵低语,渐渐龙儿小脸微红,一抹臊色。 “呸呸呸!你们这些男人真不要脸。” 龙儿羞红着脸说道。 “你可别一棍子打死所有男人!并不是每个男人都会去那种地方。现在你知道为何在来的路上我劝你回去了吧?” “那不行,本姑娘好容易出来一趟,怎么能回去,至于这女客不让进?” 龙儿低头思索一番,突然眼前一亮:“有了!” 不待胡佑回应,便强拉着他向旁边一成衣店走去。 不大会,两个锦衣公子从那成衣店中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掌柜一路点头哈腰的相送。掌柜的心中窃喜,今日遇到了两个大主顾,不仅一口气卖出去了数十套衣服,连店中那些陈年已久的珠宝首饰都一股脑被这两个金主爸爸打包,财神爷呀! 路上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这两位举止怪异的华服公子。 因何说出怪异二字?只因这二位一个长发飘飘,一个脑门锃亮,大晚上的戴着墨镜,大冷天的手持纸扇,胸前皆挂着小指粗细的大金链子,两双手二十根手指上或戴大金戒,或戴宝石戒,走起来路来一步三晃,十分嚣张。 “龙儿,我们这样会不会太高调了?” 胡佑低声地对身旁女扮男装的龙儿说道。 “高调吗?你看他们一个羡慕的目光,多好玩。就是这金链子有点沉,压得我有些抬不起头来。” 岂止是羡慕,只是那羡慕的眼神中还有些别的意思。 二人一晃三摇地又来到了梅红楼门前。 还是刚才那个小厮,眼前两个虽穿着怪异却十分阔气的公子走了过来,他急忙点头哈腰得迎了上去:“两位客官,您里面请。” 却不想那长发公子把眼前的墨镜向下稍推,露出一对古灵精怪的眸子:“怎么?这次我可以进去了?” “啊!你!你!” 小厮一下便认出此人是方才那位穿着普通的姑娘,一脸惊讶地用手指着龙儿,磕磕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突然一管事打扮的壮汉从梅红楼中奔出,一脚将小厮踹到在地,厉声喝道:“我的贵客是你这奴才能用手指的?一点规矩都不懂!现在就给劳资滚蛋,不然打断你一条腿。” 见那小厮刚挣扎着爬起,壮汉又是一脚,踹出去好远。 “哈哈,下人不懂规矩,两位客官,你里面请。” 龙儿和胡佑这才向里走去,龙儿从怀中摸出一块金锭,丢到一路送她二人进门的壮汉怀中:“赏你的。” 壮汉顿时眉开眼笑,躬身答谢,然后又出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方入梅红楼,琴瑟靡靡之音顿时抢入耳中,不似外面的严寒,这楼中温暖如春,让方进来的人都不禁有些活泛了。 转过一面雕龙画凤的影壁,进了大殿之中,但见场中男女嬉戏,推杯换盏,好一处靡靡之所。 这个大殿红毯铺地,金碧辉煌,屋顶有一盏富丽堂皇的水晶挂灯,照得整个大殿如同白日一般。 大殿分上下两层,二楼设有雅间,雅间依木栏,客人坐在上面可看到一楼的全部风景。 一楼正中间有一处方形高台,从三面延伸出三个木制楼梯直通二楼,另一面则为一座玉桥,直通到殿后。高台四面环水,水中锦鲤荷花。高台上有舞女数名,身着纱衣,舞姿妙曼,正随着那音乐扭动着自己的身躯,每到高潮之时,从那水中便会射出喷泉水柱,五彩斑斓,惹得四座的宾客不住叫好。 早有一位徐娘半老的老鸨迎上龙儿胡佑二人,她一把挽住胡佑的手臂,只把那丰满的身躯往他身上蹭来,口中调笑着说道:“哟,这二位公子爷可是面生得很,是第一次来这梅红楼吧。”一双眼睛只盯着二人身上挂着的大金链子。 其实老鸨一眼便看出那龙儿是女扮男装,但她并没有揭穿。在她看来,只要你肯在这里花钱,便都是她的客人。 胡佑被那老鸨蹭得颇为不自在,犯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来到这里也只能强自忍着。 由于此时一楼已经客满,老鸨便把胡佑二人向楼上带去。当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上二楼,但二人身上挂着的金银之物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老鸨,这两位必定是挥金如土的豪客。 方入雅间,这屋里陈设十分奢华,靠里的位置放着一个大床,床上铺着鹅毛被子,脚下红毯上用金丝绣着各种图案。靠在二楼栏杆的位置有桌有椅,供人吃酒观舞所用。让人奇怪得是,在那桌椅旁边竟挂着一面铜锣,不知所为何用。 胡佑方坐到椅上,便张目向四处望去,当看到周易才和宝庆也在二楼其中一座雅间之时,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只见二人腿上皆坐着一位衣着裸露,长相俊美的女子,一边调笑,一边正举着酒杯向二人口中灌去,惹得那宝庆哈哈大笑,一双老手肆意抚摸。 胡佑冷笑一声,正要收回目光,却心中有感,向另一间雅间看去。 那人见胡佑望来,急忙收回了目光。胡佑一愣,此人给自己有面熟的感觉,但一时又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那人的相貌十分丑陋,耳朵尖尖,嘴巴和鼻子整个拱起,头上毛发也十分稀疏,偶尔还会不自觉得吐些舌头出来,又马上缩回去。 不错,此人正是细苟公子。 让人奇怪得是,不似别的宾客,野狗身边既无佳人陪酒,也无好友相随,只自己一个人在那喝酒赏舞。 胡佑虽然没有认出他,但细苟却认出了胡佑,当然他不是通过面目识人,而是通过气味。他那发达的嗅觉告诉他此人便是数年前夜闯泥城把花太闲救走的那个人族少年。 野狗心中一阵紧张,他怕这少年认出自己来,进而和他缠斗。他倒不是怕打架,他只怕自己不能带着美人儿按时回不老宫,那地蛹便会逼迫覆雨去爬李多饮的床。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覆雨在野狗心中,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他不配,别人更不配。 好在那少年只看了他一会儿,便把头扭了回去,细苟的心才稍稍平静了下来。 “今晚必须把人带回去,不然什么都来不及了。水姑娘,你等着,我细苟一定不让那些臭男人碰你一下。” 胡佑正低头思绪自己在哪里见过那人时,老鸨带了两个美貌女子进了房间。 “两位客官,这是小雅,这是小颂,都是我梅红楼数一数二的姑娘。” 不用老鸨招呼,二女早已扭着腰肢坐到了胡佑和龙儿的身边,热情地招呼二人饮酒吃菜。 “好好招呼两位爷,他们尽兴了自然少不了你们的赏钱。” 胡佑一下便听出了这老鸨的话外音,从怀中摸出一块金锭,向老鸨抛了过去。 老鸨一把接住,顿时眉来眼笑:“那就不打扰两位公子享乐了。”说完便走了出去。 二女见胡佑出手这般阔绰,更加卖力起来,那伺候胡佑的姑娘更是恨不得挂在胡佑身上:“大爷,奴家喂你酒吃。”那股浓烈的脂粉味扑鼻而来。 哪知那姑娘刚拿起酒杯,一粒花生直冲她脑门打来。“啪”的一声,酒杯落地,那姑娘倒在了桌子上。 “小雅,小雅!” 另一个姑娘见了急忙站起,却被一旁的龙儿一指击晕,也趴在了桌子上。 “她们没事吧?” 胡佑关心地问道。 “没事,只是让我打晕了过去,睡上几个时辰便会醒来。”说着话,龙儿将二女都拖到了床上。 “我胡哥哥说你们很多干这行得都是身不由己,并不是都贪图富贵,自甘堕落。我送你们一些钱财,助你们早脱苦海。” 话毕,龙儿从怀中摸出一堆金银首饰,分别塞到了那二女的怀中。 胡佑欣慰地笑了笑,脑海中一个女人突然浮上心头:“晓云姐,也不知你如今身在何处?可曾找到一位值到托付终身的男人?” “当当当!” 一楼突然锣声大响。 胡佑俯身向下看去,只见一楼高台上那几位舞女走了下去,换成了满面春风的老鸨。 “今夜感谢各位爷的捧场,我……” 老鸨刚开口说了一句,便被人打断了:“吴妈妈别废话了,每天都是那么几句,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你若真得爱说,一会儿来我被窝里说吧。” “哈哈哈!” 引得一阵哄堂大笑。 第212章 拍卖美女 老鸨听了他人的调笑,“呸”了一口说道:“老娘倒是没所谓,就怕到时候你得扶着墙回家。” “哈哈哈!”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老鸨伸出手向下压了压,那满殿的笑声渐渐停了下来:“既然大家都知道规矩,我也就不废话了。还是那句老话,价高者得。来呀,把第一位美人儿请上来!” 说是请,那女人实则是被两个壮汉押了上来,一路跌跌撞撞地上了高台。 此女看上去十分年轻,生得皮肤白皙,身材高挑,一头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脑后,大大的眼睛中满是慌乱,脸上有一抹凄美的神态。身子穿着暴露的纱衣,里面的皮肤若隐若现,走动间那双白嫩的大腿总是不经意间显露出来,勾得在场的禽兽们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此女脖子上套着一个黑色的项圈,项圈上拴着一条铁链,铁链的那头则牵在一个壮汉手中。 每当此女稍有挣扎,那壮汉手中的铁链便紧了几分。生而为人,却被像狗一样拴着。 老鸨看着那女人嘴角露出一抹邪笑又马上收了回去,接着满脸微笑地转过头来看着在场的宾客。 “吴妈妈,这次的货也不咋地呀!我看她长相也就那样,还不如我怀里的这位美人儿长得好看。” 台下一人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在怀中那女人身上揉捏着,惹得那女人娇喘吁吁。 “哦?如果我告诉你对方是人族的搬山大能呢?” 老鸨轻笑着说道。 “搬山大能?!” 场中一阵喧闹,更有甚者直接站了起来,一脸吃惊地看着高台上那女子。 老鸨很满意在场宾客们的反应。 “此女本是幽州素女门的一门门主,只可惜人族新皇想把幽州实实在在的掌控在自己手中,而不像之前周皇朝那般流于表面,于是武痴姜有成率军枪挑幽州上上下下数千修真门派,不降者便是灭门的下场。” “可修士大都是些敢与天争命的家伙,岂会屈服于皇权。此女便是如此,门派被灭,只身一人逃到了白州,当时也是身负重伤。就算这样,为了抓她,也折了我好几个好手。各位爷难道不想尝尝这一门之主滋味如何?不想试试把一个搬山大能压在身下是什么感觉?” 场下的一群禽兽嗷嗷直叫。 “吴妈妈!快出低价!别磨磨叽叽的了。” “此女起价一万两,各位开始吧。” “一万三千两!” “一万五千两!” “二万两!” ……… 场中的男人像疯了一样,疯狂地加着筹码,那位素女门的门主脸色愈发苍白了。 “胡哥哥,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将此女救下来?我看着她好可怜。”龙儿对胡佑问道,看向高台女子的眼中充满了怜悯。 胡佑摇头叹息道:“天下可怜人那么多,我们救不过来的,或许我们只有想方设法得救了这个乱世,这天下的可怜人才会少一些吧。” 其实胡佑脑中思考着另一个问题,这位一向与世无争的姜有成自打遇到那轩皇后裔之后便开始变得锋芒毕露,性情似变了许多,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最终此女被一楼的一位身材臃肿的宾客以五万两的价格拍下。 那胖子兴高采烈地牵着铁链,粗暴地将那素女门的门主拖了下去。 让人意外的是,二楼这些豪客并无一人出价,好像知道后面还有更好的货。 对于这个素女门门主只卖出了五万两,老鸨脸上隐隐有些不满,口中暗骂了一句“赔钱的贱货”便让人把第二位美人儿带了上来。 “狐…狐女!” 现场一阵惊呼。 到第二位美人儿被带上高台时,台下的宾客都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凹凸有致的身材,漂亮的脸蛋,红色的眸子里满是难以驯服的野性,不时张嘴向台下咆哮着,露出锋利的虎牙。其背后挂着一条毛绒绒的红色尾巴,两耳尖尖,分明是一条半步化形的狐妖。同前一位一样,这狐女脖子同样套了一个项圈,壮汉手中铁链一紧,那狐女便一下子跌倒在地,瞬间变得萎靡不振。 狐女脸上流出两行清泪,蜷缩着身子,看上去楚楚可怜,惹得看客不禁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爱抚一番。 “这也不用我多说了吧。大家大抵可以猜到这个狐女的价值。” 当然不用老鸨多说,狐女一向以美艳妖媚艳名远播,哪个男人不想拥有一个狐狸精?要知道上古时期只一个狐芝便搞得巨陆大乱,人族一分为二,足见这狐女的魅力。 可狐族偏偏是妖中皇族,岂是一般人能轻易弄到的,可以说万金难求。 如今一个活生生的狐女站在他们面前,岂有不动心之理?至于身上的野性,他们自有办法将其训得服服帖帖,甚至有些变态偏偏喜欢那股野性。 胡佑站起身来眯着眼睛看向倒在高台上瑟瑟发抖的狐女,脸上充满了愤怒。从血缘关系上说,此女还应是自己的族人,这让他的内心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起价十万两,诸位爷开始吧。” 老鸨这次把更多的眼光投向二楼,因为她知道这些贵客们必会出价争抢。 果然不出老鸨所料,她话音刚落,二楼便传来一声锣响,一锣十万金,老鸨脸上笑得像花一样。 一楼的人见二楼雅间内的宾客敲了锣,便也算放弃了。因为他们知道坐在上面那些人的财力绝对不是他们能比的,自己兜里这点钱,在人家眼中也就是几个钢镚儿。 胡佑沉着脸转头看去,那敲锣的却是周易才,显然这叔侄二人对狐女很感兴趣,想要将其买下。 “或许有些贵客还不知道我梅红楼的规矩,我在这里便说明一下,雅间中的铜锣是加价用的,一锣十万,二楼的诸位爷若是对此狐女感兴趣的话,可敲响身旁的铜锣来竞价。” 老鸨基本上是对站在那里的胡佑说得。 “龙儿,敲锣抢人!” 胡佑沉吟道。 “好嘞!” 龙儿这闹腾鬼早已按耐不住,拿起木锤就向铜锣敲去。 “当!” 清脆响亮的锣声传遍整个大殿。狐女的身价瞬间被抬到了30万两白银。 这边锣声刚落,那边锣声又起,周易才不甘示弱地又敲响了铜锣,并且十分挑衅地看向胡佑所在的雅间。 龙儿哪里受得了这个,拿起木锤又敲响了铜锣,周易才那边再敲,两边锣声此起彼伏。狐女的身价眨眼的功夫便被抬到了一百五十万两白银。 “你惹我?!” 龙儿气急,也不管什么一下两下,拿起木锤不断敲在那铜锣上。 “当,当,当………” 锣声响个不停,殿中的人都纷纷捂上了耳朵,周易才则脸色难看得把手中的木锤放了下来,这价钱已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只听最后“当!”的一声巨响,那铜锣竟生生被龙儿给捶破了,她转头不屑地看了一眼已经败下阵来的周易才,骄傲地高仰着头,一脸得意。 “天啊!三百万两!这个狐女的价格都可以买下一座小城了!” 一楼有人惊呼道。 老鸨笑得贴的假睫毛都快掉了下来,她原本以为这狐女最多能卖到一百万五十万两顶天了,没想到二楼二位豪客的置气让这狐女身价直接翻了一倍。只怪那铜锣质量不行,不然她相信那位女扮男装的公子还会接着敲下去。 狐女很快便被老鸨同她身后的一名壮汉带到了胡佑所在的雅间。 老鸨接过胡佑递过来的一个储物袋,打开袋子向里望了一眼,金灿灿的一座小山,老鸨顿时喜上眉梢。 “两位大爷,这狐女脖子上的项圈可千万摘不得,小心她会暴起伤人。祝贺两位爷……” “好了,我们知道,你俩快出去吧。” 老鸨话还未讲完,便被一脸不耐烦的龙儿赶了出去。老鸨也不生气,只当二人性急,便躬身行了一礼出去了。 那狐女蜷缩在房间的角落,浑身发抖,小脸上满是愤怒和害怕。 龙儿轻轻地走到那狐女面前,上下打量着她,微笑地问道:“你会说话吗?” 那狐女却是不答,对龙儿怒目而视,只是眼中噙着的泪光使她白白怒目了,并不会让人感到害怕。 “完了,胡哥哥,我们三百万两买回来一个哑巴。” 龙儿转头对正走过来的胡佑说道。 “你才是哑巴。” 身后的狐女突然开口反驳道。 “呀?!你会说话呀,那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你们最好放了我,不然让九尾妖皇知道你们囚禁了他的族人,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狐女色厉内荏地警告道。 这时胡佑已来到近前,他的靠近让狐女更加害怕,身体紧紧地缩在墙角。 “你无需害怕,我们是要把你救出去的。”胡佑轻笑地蹲下身子。 “你别过来!” 狐女紧缩在墙角,脸上写满了不信。 “你…你!” 突然狐女张大了嘴巴,一双美目中满是惊讶,眼前这个光头在她面前竟活生生地变成了狐狸的脑袋,然后又从狐狸的脑袋变回了光头。 “这下你相信了吧,其实我也是狐族一员。” 自从在雪花村消灭了那些蜘蛛以后,胡佑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在人形和妖形之间随意的变化形态,而且妖形状态下的攻击力要更狂暴一些。 “可,可是我在狐丘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狐女低头一阵思索,然后猛然抬起头来,双目圆瞪地说道。“你,你,你该不会是六勺姐姐的那个人族侄儿胡佑吧?!” “正是我呀。”胡佑笑着回答道。 “天啊!外界传闻你已经死了,九尾妖皇一怒之下平了西直城,没想到你在这里?!太好了,我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带回去!” 第213章 又见野狗 胡佑三人正说话间,忽听得楼下一阵喧哗,三人忙走到木栏处向一楼的高台望去。 这一看可是让三人瞠目结舌,转过头来皆是用惊叹的目光望着对方,三人口中艰难地吐出一个字:“仙!” 如果说狐女万金难求,但她再怎么说也是人间之物,大家情理之中还能接受。但突然有那么一天,有人把从小在你心中便高高在上,庄严神圣的仙拿出来买卖的话,你是否会惊掉下巴? 一头金丝飞舞,标准的瓜子脸,眼眸如烛火一般发出淡淡金光,鼻子高高地挺起,一张嘴生得不大不小,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身着一袭黄裙,领口处可看到一抹雪白。身材高挑丰盈,赤着一双如玉般的脚丫,身后一对白色发光羽翼微微扇动着,整个身体稍稍离了高台半尺,悬在半空之中。 此女脸上无喜无悲,好像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 “不玩了,不玩了,这吴老妇八成是想钱想疯了,连仙都敢拿出来卖了!这是要钱不要命,她不想活我还想活呢!” 一楼有人一边嘴中骂骂咧咧一边向大殿外走去。开玩笑!若是让仙君知道你一介凡人睡了他的族人,还不一巴掌把你拍成灰。 此人一走便有很多人跟着,只怕自己惹上这祸事。 “大家等一等!” 老鸨见众人要走急忙大声喊道,“其实大家无需担心,此女是犯了事,被仙君贬下来的。” 众人听了此话纷纷停了下来。 “吴妈妈可别拿我们开玩笑,这可是在玩命!” 有人开口怼道。 “哎哟,不骗大家。若不是如此,你们以为我敢把一个仙子拿出来卖?有钱也得有命花不是?各位爷快快坐下,听老身把其中缘由细细道来。” 听了老鸨的话,众人这才各回各位,满脸疑惑地看着那高台上的金发仙子。 “呵呵,各位有所不知,此女本是仙君义女帝媚,放着好好的仙子不做,竟说什么‘众生无类’的疯话,又说什么‘人不必低于仙,仙也无需高于人’,并提议打断成仙路,让仙族全部搬到灵州,和巨陆众生和平共处。” “仙君当即大怒,将此女贬了下来,要她受尽这红尘屈辱,不得再回上界。这下大家知道老身敢这么做的原因了吧?难道还有什么被人当成货物买卖更加屈辱的吗?所以各位爷只管放心叫价,无需担心仙族的报复。” 一位可以买卖的仙子!高台下的男人都沸腾了,二楼的那些豪客神情激动地也纷纷站了起来。 细苟公子声音颤抖地喃喃道:“一定要将此女拿下,她也是仙,一定可以代替水姑娘。这样即使再次失败,那地蛹也无话可说,一定要将她拿到手!” “吴妈妈,快说低价!” 连那宝庆王爷都站起来大声地喊道,这辈子他睡过人睡过妖,唯独这仙女儿的滋味儿没尝过,他已浑身燥热,有些迫不及待了。 “哼!看着这群男人的丑恶嘴脸,那仙子好歹是为了巨陆才被贬了下来,而这些淫虫上脑的家伙却在想着怎么去得到她,真是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 狐女眉头紧蹙,在一旁狠狠地低声骂道。 “胡哥哥,怎么样?我们要出手吗?” 龙儿手中拿着木锤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刚才老鸨上来时,早已让人换了一副铜锣,以便这雅间中的两位阔爷接着叫价。 胡佑苦着一张脸,手里拿着紫金葫芦说道:“我倒是想帮她,可这葫芦里的那点银子都让你花完了。” “花完了?” 龙儿一脸诧异,抬手拿过葫芦,口朝下使劲地晃动,可惜只吐出来了三五个金锭落在了桌子上。 “这下完蛋了,九爷爷那里倒是有钱,可也来不及了呀!” 龙儿苦恼地揉着光滑的额头。 “先看看是谁买下吧,实在不行随后再从他手中买过来便是。” 胡佑虽是这么一说,但他大抵知道是不可能的。能将这仙女拍下的人必定不是缺钱的主儿,钱在他们眼里,也就是一组数字罢了。 “底价一百万两,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万,上不封顶,各位爷开始叫价吧。” 如此高的底价让一楼那些散客瞬间闭了嘴,他们知道自己没有竞价的资格,纷纷抬头向二楼的雅间看去。 “当!” 宝庆迫不及待地第一个敲响了铜锣。 锣声未落,另一边的细苟也敲响铜锣,接着二楼雅间中又有人参与了进来,这三家把锣声打得连绵不断,很快便把仙女的价格抬到了五百万两。 此时三家已掉一家,只有宝庆和野狗二人还互相胶着着。 终于在价格到达八百万两的时候,宝庆脸色阴沉地看了一眼与他竞价的细苟,生气地直接把木锤扔到了一边,放弃了。 宝庆不是没钱,掌管西直城多年,这几年他通过搜刮民财,克扣军饷,瞒报税收早已有了几千万两家财,但他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或者说是玩物花那么多钱。 此时老鸨随一壮汉带着那仙女进了细苟的雅间。 不多时,一个身影突然从细苟那雅间被人丢了下来,“轰”得一声砸在一楼的一张桌子上,把桌子砸个了稀烂,一桌子的汤汤水水沾了他满身都是,颇有狼狈之色。 场中的宾客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到了,纷纷站起来查看,只见那被丢下来的人却是方才那位出价到八百万两白银的豪客,不错,也就是细苟公子。 “好你个狗东西?身上不过十万两白银也敢来消遣老娘!还拿地蛹来压我?老娘告诉你,别说地蛹,就是天桑过来也不敢赖老娘的账!” 老鸨怒气冲冲,叉着腰站在二楼,“来人!把这狗东西给我扔出去!” 说话间,一条五彩蜈蚣竟从那老鸨脑后的头发里爬了出来,在那老鸨的头顶肆意摆动着身躯。 “是虫族的人偶功!那老鸨只是人偶,真正控制老鸨肉身的则是那条五彩蜈蚣。” 龙儿小声地在胡佑耳边说道。 “她境界如何?” “摘星老怪!” 野狗几乎是被人拖出去的。 与之相反,宝庆现在心中可是乐开了花,细苟既然拿不出钱来,那这仙女儿必定会落在他手上,宝庆王爷激动地在雅间中走来走去,倘若那老鸨再不过来,他都想过去要人了。 终于那老鸨把人带了过来,宝庆丢过一个储物袋便直接把那仙女儿向床上抱去。 “哎哟,这位爷可真心急!” 老鸨调笑了一句便向屋外走去,周易才也不好站在里面看皇叔的现场直播,忙跟着出来了。 ………… 当胡佑三人回到酒楼之时已是后半夜,三人稍稍收拾便各自睡去。可躺在床上的胡佑总是翻来翻去得睡不着,最后他索性起来,走到窗边将窗户一把推开。 窗户刚一展开,顿时一股冷气袭了进来,让原本有些懒意的胡佑精神一振,此时屋外的雪已经停了,地上,树上,屋顶上都盖了厚厚的一层雪,在清冷月光的照耀下发着晕晕白光。 一路上那小狐兴奋地跟他说了好多事情,周皇城已被攻破,人族新皇登基,姜有成马踏幽州,魔罗抹去灵州仙城。 虽从表面上看,这好像都是难得的胜利,但胡佑有一点却想不明白,在巨陆生灵如此大动作的情况下,那仙族为何毫无反应?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巨陆的爪牙被人一个个的灭掉? 同时胡佑还有一种感觉,总觉得这是巨陆最后的疯狂,就好像那将死之人回光返照一样,过后便是永久的消亡。 胡佑正思绪间,只听隔壁一阵喧闹,紧接着一黑衣蒙面人从胡佑开着的窗户跳了进来。胡佑正要动手,那黑衣人却声音颤抖得说了“李多饮”三个字。 胡佑眉头一皱,紧忙将窗户关了,此时有人从屋顶追了下来,窗户上投下一大片黑影。 “当当当!” 三下敲窗的声音。 “朋友!我知道你还未睡,刚才可曾看到一个黑衣人的身影?” 窗外是周易才的声音。 “没有!” 胡佑怕对方听出来自己的声音,变了个声音回答道。 “当真没有?” “没有。” 周易才在窗外站了会儿,便离开了。 胡佑回头看向那黑衣人,只见他腹部插着一支匕首,鲜血从刀柄处不住流下,一滴一滴地流在地上。 见窗外那抹黑影远去,黑衣人一把将腹部的匕首拔了出来,鲜血瞬间喷出。那人急忙用手压住,另一只则伸入怀中摸了一个小瓶出来。 那瓶中的药散果然有些效果,在那伤口撒上一些后,不一会儿功夫便结疤止血了。整个疗伤过程中,这黑衣人愣是一声都没吭,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这让胡佑不禁对他有些佩服了。 “你是何人?为何知道我师父的名字?” 胡佑渐渐走到那黑衣人的面前二丈处。 “你是说李多饮是你师父?那太好了,看来我细苟这次赌对了。” 说着话,那黑衣人将脸上的面罩摘了下来。 “是你!” 胡佑一脸吃惊地说道。面前的黑衣人正是今晚在梅红楼被老鸨像狗一样拖出去的那人。 “正是我呀!”野狗惨笑道,“其实我们早就见过了。” “何时?” “你忘了?妖族泥城。” “你,你是那条狗……” “对,我就是那条狗,如今更是条丧家之犬。我想我们在泥城的所作所为是你透露给牛大力的吧。” “你想怎样?” “我一条丧家之犬能怎样?做个交易吧,你救你的师父,我救我的水姑娘。” 第214章 潜入不老宫 不老宫冰冷的走廊上,一身纱衣的覆雨徐徐向前走着,那件纱衣太过单薄裸露,以至她行走间露了些许春光出来。 眼神中没有了往日的精明,茫然无措,毫无生机,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很快,她走到了那扇关着李多饮房间的门前,呆呆站立,如玉手臂悬在半空,迟迟不愿推开那扇门,脸上除了挣扎还带了些许悲凉。 脑海中复又响起那地蛹的话:“仙子,你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失身一次又能怎么样?你助我迷了那李多饮,待我练成人偶功夺了那轩皇心脏后,仙君自会对你之前的种种失败既往不咎。难道为了我仙族永固,你连这么一点小小的牺牲得不肯?” 覆雨每每想到这段话,就恨不得一掌拍死那可恶的虫子,可到最后她都忍住了。 那对她忠心耿耿的细苟已是七日未归,更别说带什么美人儿回来。今早那厚颜无耻的地蛹又来催促她,明里暗里说了好些挑唆的话,覆雨心一横,便换上了这身让她感到羞耻的衣服,走到了李多饮的房间门口。 可走到门口她又犹豫起来,她深爱自己死去的夫君,她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不起他。 “哎!就当是一场梦吧。” 覆雨银牙紧咬,伸出手臂向那扇在她看来好似关着一头洪荒猛兽的玉门推去。 “等一等!水姑娘,我…我回来了。” 就在覆雨的手掌堪堪碰到那扇门的时候,一段仓皇的话语突然飘去她的耳中。 覆雨转身看去,只见细苟正拉着一个姑娘朝这边慌慌张张地跑来。 由于跑得太急,野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弯腰喘着粗气,十分艰难地说道:“水…水姑娘,让她试试。” 在细苟面前穿着如此暴露的衣服让覆雨脸上露出几分羞涩,她急忙紧了紧自己的衣领,然后向那位姑娘看去。 她惊奇地发现这姑娘脸上竟无一丝害怕或者说惊慌,覆雨看她,她也一脸好奇地上下打量着覆雨。 “她行吗?” 覆雨皱眉问道,那女孩放肆的双眼让她浑身不自在。 “老阿姨,你怎么不怀疑自己行不行?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穿成这样,真是不知羞。” 覆雨万万没想到这女孩竟如此大胆,敢当面羞辱她,一时间怒火中烧,胸膛剧烈起伏:“细苟,你从哪里找来的野丫头,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其实覆雨实乃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并不像那姑娘说得那般不堪,不然细苟也不会对她死心塌地的。 “水姑娘,姑且让她一试。” 野狗满是恳求地说道。 “哼!” 覆雨生气地把头转向另一边。 “姑娘,麻烦你了。” 让覆雨意外的是,细苟竟对这女孩十分客气,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 “哼!”那姑娘冷哼一声,拍了拍挡在门口的覆雨,“麻烦老阿姨让一下,不然你就进去。” “你!” 覆雨怒目圆睁,看向女孩的眼中充满了杀意。 而那女孩也毫不示弱,也一脸不客气地看着覆雨。 细苟见状,马上把覆雨强拉到一边,眼神中充满了恳求。 “哼!” 女孩又冷哼一声,便推门走了进去,然后又“啪”得一声把门给关了。 “细苟,你从哪找来这疯丫头?” 覆雨生气地说道。 让覆雨诧异的是,一向对她言从计从的细苟此刻却沉默不语,一双眼睛只盯着那扇玉门,神态上闪过几丝决然。 你道那姑娘为何这般胆大?她实则是龙儿。 原来那晚细苟和胡佑一番商议后,决定让细苟带着龙儿深入不老宫,将被困住的李多饮救出,而胡佑和九千岁则在外接应。为了以防万一,胡佑又让小狐带着信物去寻冰凤楚冰云,麒麟黄敖,让他们赶来支援。 细苟这次为了覆雨实则是把自己的命都交了出去,此事不管最后能不能成,他怕是都难逃一死。 ………… 李多饮经过几日的冥思苦想,他大抵上猜出了这些虫子的目的,那就是想让他失掉童子之身。而至于他们为何要这么做?他却是毫无头绪。有时候他甚至会冒出奇怪的想法,难道这些虫子改行做月老了?想为他这个大龄单身男光棍谋上一门婚事? 李多饮为人洒脱,不爱受人管束,再看他那二师兄,林师姐,哪个不是被一个“情”搞得遍体鳞伤,因此他一向视女人为洪荒猛兽,不敢沾惹半分。 李多饮正思绪间,突然一个少女推门走了进来。 “又来了。” 李多饮心中暗忖。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十七八的女孩,李多饮不觉有些好笑,居然找一个黄毛丫头来勾搭我,那细苟怎么想的?这是给自己找老伴还是找女儿? 不过这个女孩接下来的举动倒是让李多饮十分意外。只见她盈盈走到李多饮的面前,十分大胆地坐在桌子的那边,用手支起下巴,一双大眼仔细得打量着李多饮。 只听那少女评头论足地认真说道:“嗯,比以前老了点,不过也白了点,好像还胖了点。” 接着少女向桌子上看去,马上高兴地说道:“哈哈,居然有酒,你这阶下囚待遇蛮不错哩!” 说着话,少女竟毫不避讳地拿起桌子酒杯咕咚咕咚地一口干了。 少女这一番操作搞得李多饮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皱着眉头问道:“难道你见过我?你是?” 李多饮翻过脑海中每一个熟人的面孔,却没一个能和眼前的少女对得上的。 “我是?我是你的故人呀!” 少女笑嘻嘻地说道,一双大眼弯成了月牙。 “故人?” 李多饮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出来这少女是谁。 “哎!伤心呀!和你同个屋檐下生活了好几年,你竟记不起来我是谁?” 少女故作悲伤地摇了摇头。 “同个屋檐下?小妹妹,你该不会想诈我吧?这些年和我同住在一起过的除了我那两个徒弟,最多再加上那条调皮捣蛋的…龙!” 李多饮“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颤抖地指着那少女:“你…你该不会是那个捣蛋鬼吧?” “真是的,人家哪里调皮捣蛋了?人家一直很淑女的好吧。” 少女撇撇嘴,十分懊恼地冲李多饮挥了挥小拳头。 “真的是你?” 李多饮双目圆瞪,一脸地吃惊。 接着他便看到那少女的脸上泛出一枚枚鳞片,那张原本清纯可爱的面孔竟变成了狰狞恐怖的龙首。 “这下你相信是本大淑女了吧。” 龙首一摇,复又变成了少女的模样,龙儿笑意盈盈地看着眼珠子快要掉出来的李多饮。 “你,你都长这么大了!” “切,本姑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当然会长大了。你以为都像你似的,只会变老。” 李多饮点了点头,果然,说话还是那个味儿。 “龙儿,你怎么来这里了?这里可是天桑的巢穴,快!你趁着他们还没发现你,自己快快离去。” 李多饮焦急地说道。 “我是来救你的呀!李师傅,你不用太感动,把你私藏的那些美酒全部给我就行,我不嫌弃。” 李多饮想起这丫头还是幼龙时,便天天偷他的美酒喝,那过去的场景不觉触动了他心头的那一份柔软。如今这已经长大的龙儿肯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一时间让他一个大男人只觉眼睛发涩,眼底雾起。 “啊!这里面的风沙好大,都眯了眼了。” 李多饮一边找些蹩脚的理由,一边揉着自己的眼睛。 但感动归感动,李多饮并不认为龙儿一个人能把他救出去。 “你们来了多少人?” 李多饮开口问道。 龙儿伸出三根手指。 “三个?三个摘星老怪也还凑合,勉强够。”李多饮点了点头。 “不,不,不,”龙儿摇头说道,“是两个摘星老怪,外加一个邻云高手。” “邻云境来这干嘛?这不是白白送命吗?” 李多饮皱着眉头说道。 “不行呀,他死活非要跟来,无论我说什么他就是不听,我也没办法。” 龙儿耸了耸肩,一脸的无奈。接着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拿在手中一脸陶醉得闻了闻。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李多饮沉吟道。 “好,我回头就告诉他你对他的评价。” “谁呀?我认识吗?” “我胡哥哥呗!他可是哭着喊着要来救你。” “胡佑?!这臭小子!” 李多饮虽嘴上骂骂咧咧,可嘴角还是起了一抹弧度。 “那你们准备怎么办?该不会就这样打出去吧?” 龙儿正待答话,突听得门外有敲门的声音。 龙儿也算机智,一翻身来到李多饮身边,将他强按着坐下,然后自己一把坐在李多饮怀中,拿起桌上的酒向李多饮口中送去:“大爷,来喝酒。”突然间声音含媚,撩人心弦。 当然,这些都是那小狐临时教给她的,怕她在那些虫子面前露出破绽。 而此时外面的人刚好推门进来,李多饮抬头看去,只见细苟走了进来。 野狗朝二人使了个眼色,二人才发现在野狗的肩头还趴着一条冰蚕,那冰蚕不过五寸,一对五彩斑斓的翅膀收拢在背上。 “怎么样?李兄对这次的姑娘可还满意?” 细苟微笑地问道。 “自是满意,这姑娘正合我的心意。” 说着李多饮一口饮尽龙儿递过来的酒,并伸出手摸了摸龙儿的脸颊,龙儿一脸羞涩。 “哈哈哈!满意就好,满意就好。李兄你慢慢享用,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话,细苟便关门出去了。 门一关,龙儿便从李多饮怀中起来,脸色通红地说道:“李师父,一会你钻到紫金葫芦中,我偷偷将你带出去。” 说着话,龙儿摸出一个紫金葫芦放在了桌子上,李多饮一眼便认出,这正是那个胡佑常年挂在脖间的葫芦。 第215章 野狗暴捶地蛹 “好了,我们快快准备一下,细苟在外面打探情况,能走的时候,他会进来通知我们。” 龙儿一边说着一边忙碌起来。 “细苟?他为何要帮我们?” 李多饮皱眉问道。 “我哪里知道?估计脑子糊涂了吧。” 龙儿嘀咕了一句,便拿起桌上的紫金葫芦走到屋里的床边,手一扬,葫芦口向下倾,一抹白光闪过,随即只见一个人出现在了床上,其身形模样竟与李多饮一般无二,双目紧闭,直挺挺地躺在那里。 “人?你,你们?” 李多饮眼中大骇。 “假人,用兽皮做的,里面都是干草。” “好,好吧。” 龙儿拉过床上的被子盖在那假人的身上。 正在此时,那房间的玉门突然被人推开,二人急忙看去,却是细苟走了进来。 “怎么样?准备好了吗?这会儿外面没人,你们快点!” 野狗神情紧张地催促道。 “细苟,你为何要帮我们?” 李多饮疑惑地问道。 “要你管,狗爷我愿意!好了没有?快点。” 细苟没好气地说道。 “好了,好了,”龙儿回应道,“李师父,我会暂时把你收到这紫金葫芦里,待出去之后,我再将你放出来。” “好。” 龙儿小手一摇,手中的葫芦顿时射出一道白光向李多饮罩去,李多饮的身体渐渐虚幻,被葫芦收了进去。 “走!” 细苟在前面带路,龙儿跟在其身后出了房间。 果如细苟所言,一路上二人并未遇到一个人,七拐八拐,渐渐走到不老宫的出口处。 在那出口处站了两排守卫,见细苟带着一女子出来,一首领模样的人伸手将二人拦了下来。 “细苟,怎么又把人带出来了?” 让人奇怪得是,那人明明发出了声音嘴却未动,声音倒好像从脑后传出,脸色铁青如僵,宛如一具早已死去多日的尸体。 “哈哈哈,蛛大人不知,此女方才立了大功,地蛹大人高兴,特命我将此女送回去。” 野狗拱手笑道。 “哦?!这么说,地蛹大人那件事成了?” “自然是成了。” “哈哈哈,真是天大的喜事,细苟,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呀!赏赐下来,可不要忘了我们这群兄弟们。” “当然不会,改天我摆上一桌,慰劳各位兄弟。蛛大人,那我这?” “好好好,出去吧。” 那人移到一边,将出口让了出来。 “多谢,多谢。” 细苟拱手谢道。之后二人便沿着甬道向那出口走去。 好巧不巧,正当二人行至甬道一半,突然有三人落到出口处。 “天桑大人!” 外面的守卫齐声喊道。 野狗顿时脸色大变,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侏儒缓缓走了进来,其一左一右还跟着两个男子,皆是一身白衣长袍。 左边这位身材高大魁梧,生得虎背熊腰,须发虬髯,黑脸怒目,一头乌发肆意张扬,其背上负着一把通体黝黑的刀,刀身上刻龙铸凤,栩栩如生。 右边那位则身体修长,面如冠玉,头发束在脑后,气质非凡,背上负着一个剑匣,唯一的奇特之处,就是此人额头上竟多了一只竖目,竖目闭合。 眼看三人走近,细苟急忙拉着龙儿退到一边,头低低地垂着,大气都不敢喘。 很快三人便来到细苟二人面前,天桑只是瞥了二人一眼,便欲向前走去。 谁知那三只眼却停了下来,一把将天桑拉住,目光炯炯地看向野狗和龙儿二人,同时他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缓缓张开,一道神辉射出。 “天桑道友,你不老宫守卫也太粗心了些,居然混进来了一条幼龙都不自知。” “什么!?” 天桑脸色大变,双目微眯,只盯着野狗和龙儿二人。 “这位大人说笑了,我只是一条狗妖,可不是什么神龙。” 野狗急忙解释道,冷汗频频,脸上露出一抹牵强的笑意。 “我可没说你,我说得是她。” 说毕,那三只眼竟直接伸手向龙儿抓去。 “恶贼讨打!” 龙儿见身份暴露,大喝一声,一拳向那男子伸开的手掌轰去。 神兽力大,竟一拳将那男人向后轰退了数十米的距离。 “二位道友!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男子大喝一声,手一扬,背后的脸匣落地展开,伴着“嗡嗡”之声,无数飞剑从剑匣飞出,直朝龙儿刺去。 天桑和黑脸壮汉此刻也反应过来,齐齐向龙儿攻去,攻势之强,竟连一旁的细苟也笼罩在内。 三个摘星老怪的攻击让龙儿再也招架不住,她提起细苟反向洞中飞奔。 “拦住他们。” 天桑一边追赶一边大喝道。 站在两侧的守卫纷纷手持刀兵挡在了前面,那位蛛大人更是飞身扑了上来。 “杀!” 龙儿娇喝一声,化成一道白光从那蛛大人的身体一穿而过,只见那蛛大人整个身体炸开,从一团血污中落下来一个巴掌大小的蜘蛛,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了。 龙儿遁速未减,从前方阻挡的守卫中一冲而过,向不老宫内部冲去。 “把守各个出口,休要让这小龙逃了!” 天桑一边下着命令一边朝龙儿逃跑的方向追去。 此时整个不老宫如同炸开了锅,嗡嗡之声大作,无数人偶妖虫涌出,纷纷攻向逃跑中的龙儿。 龙儿一手提着细苟,另一手金光幻灭,一把巨大的鎏金巨锤出现在她手中。巨锤一挥,挡在面前的人偶妖虫纷纷破碎开来,数目虽众,却难以挡住龙儿的锋芒。 很快,龙儿便奔至大殿角落楼梯处。 “向上还是向下?”龙儿低头对野狗问道。 “上,上面还有出口!” 龙儿正待上去,那天桑却从上面冲了下来,而其身后那黑脸壮汉和三只眼的飞剑也追了过来。 龙儿无奈,只能向下奔去。 “哈哈哈!下面是死路,今天我看你这条小龙还往哪里跑?”天桑得意地笑道。 慌不择路间,龙儿发现自己又跑回了关着李多饮的房间前面那条水下走廊,而那走廊尽头已经无路可走。 龙儿正欲回转,天桑,黑脸壮汉和那三只眼的剑客已追了下来。 “哈哈哈!小龙,你已无路可退,束手就擒吧。” 天桑此刻十分得意,他万没想到这幼龙竟敢大胆地跑到他的不老宫来,今日只要灭掉这小龙,那刚刚有些起色的白州兽族将永无出头之日。 龙儿脸色阴沉,一步步向后退去。 正在此时,走廊旁边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一条一尺长短的冰蚕挥动着五彩翅膀从里面飞出,口中骂骂咧咧地说道:“玛德,这死野狗居然敢骗我,抓到他劳资非把他丢海里喂鱼不可。” 此虫正是地蛹,其身后还跟着覆雨。 地蛹刚出房间,便看到被龙儿拎在手中的细苟,顿时火冒三丈:“狗东西,劳资正找你呢?” 说着话,翅膀一挥便向细苟扑去。怒火中烧的他一时也没注意走廊此时的情况,他现在只想抽细苟那张丑脸。 “小心!” 天桑虽马上出口提醒,但这地蛹还是被龙儿一把捞在了手中。 地蛹心头大骇,拼命挣扎,龙儿五指用力一捏,那地蛹马上变得萎靡不振,软趴趴地挂在龙儿手上。 “小虫子,嘴硬骨头软,你嘚瑟啥?!” 龙儿抓着地蛹的上半身摇晃着,又抬头对天桑说道,“你若敢过来,我一把掐死它。” 天桑脸色阴霾,未敢前进一步。 覆雨看见眼前情形却是一愣,随即皱眉大声喝道:“细苟,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做什么?!” 野狗脸上露出一抹惨笑,心中说道:“我能做什么?还不是为了你!” 接着只见细苟对一旁的龙儿说道:“龙姑娘,这小虫子可以给我玩玩吗?” “给你!” 野狗接过地蛹,抓住它的尾巴便向地上甩去。 “啪!”的一声,地蛹从口中吐出一些白沫来。 “细苟!你不想活了?你居然敢这样对我!啊!” 地蛹几乎快被气炸了,他眼中的一条废狗居然敢伤害他。 “怎么对你?你特码不是很横吗?”细苟一边说着一边把地蛹一下一下向地上甩去,“啪啪”之声不绝于耳。 “看不起劳资就算了,还逼迫水姑娘献身!你特码算什么东西?狗爷早就想抽你了,一条臭虫!” 说到恨处,野狗直接把地蛹踩在地下用脚踩了好几下。 经过野狗这一轮折磨,地蛹已被摔了个七荤八素,晕头转向,连背上的五彩翅膀都掉落了下来。 “狗…狗大人,对不起,我错了,你饶了小子这一命吧。” 地蛹口中磕磕巴巴地求饶道。 覆雨听了野狗的话却是心中一阵感动,原来他是在为她出气,只是这代价太大了些,这次就算他能活下来,怕是这个巨陆也再无他的容身之处。 “饶你?你之前不是说拿我喂鱼吗?昂?” 说着话,细苟又是“啪”的一声将地蛹向地上摔去。再捡起来时,那地蛹已是一动不动,野狗拿在手里晃了晃,那虫身便跟着晃动。 “死…死了?” 细苟万万没想到这地蛹这么不经打,居然几下就被他打死了。 “哦喔!你怎么直接给人家打死了?我还没玩呢?” 龙儿瞥了细苟一眼,一脸嗔怪。 “死得你玩不?” 野狗哭丧着一张脸刚要把手中的死虫子给龙儿, “啊!还地蛹命来!” 天桑大怒,猛扑而来。 野狗吓得急忙将手中的地蛹向天桑丢去。天桑伸手接住,那死去的地蛹却蠕动起来:“细苟,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玛德,臭虫子你耍诈装死,早知道狗爷我该拿刀把你切成八段!” 细苟后悔不已。 可天桑不给他后悔的机会,道道残影扑了过来。 正在此时,只见龙儿举起手中那硕大无比的鎏金巨锤向走廊的冰壁砸去。 “轰”的一声,冰墙破裂,无数鱼虾伴着海水倒灌而入。 “走!” 龙儿提起细苟,从那破洞一跃而出,向海中飞逃。 第216章 死寂海之战 太阳当空,虽卖力地撒着热光,这死寂海上还是寒风阵阵。海水深蓝,在远处和湛蓝的天空连成一块。这死寂海同以往一样,除了上面漂浮着的冰块,海面上再也看不到别的活物。 不老宫的无根岛在海上飘飘荡荡,不知归处。 突然,从距离那无根岛不远处的一块冰山山顶上闪过一抹光亮。 转过这块冰山的背面,可看到两个人趴在山顶,至于那抹光亮则是其中一人那光秃秃的脑袋反射而成。 不错,这二人正是守在不老宫外面等着接应龙儿的胡佑和九千岁。 只见胡佑不时伸出脑袋向不老宫望去,面上带些焦急担忧之色。 “九爷爷,你说龙儿她能顺利出来吗?” 胡佑问了一句,却是没人搭话,转头向旁边看去,只见九千岁双目微眯,头一抬一垂,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 “九爷爷,九爷爷。” 胡佑见九千岁这副模样急忙拍打他的后背。 “昂?怎么了?龙儿出来了?” 九千岁猛然惊醒,伸出脑袋向外望去。 “九爷爷,你可不能在这睡呀。” “哎!我甚不喜这冰天雪地的地方,太冷了我就犯困。” 说着话,九千岁还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你说龙儿能顺利把我师父带出来吗?” 胡佑担忧地又问起刚才那个问题。 “事在人为嘛,能不能人已经进去了,说再多也是多余。”九千岁仍然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我就怕不仅人未救出来,连龙儿也困在了里面。” “应该没事吧。这丫头虽然皮了些,这些年我还从未看到她在谁手上吃过亏,”说着话,九千岁又打了个哈欠,“我先睡会儿,一会儿龙儿出来了你喊我。” 还未等胡佑回应,九千岁那里已经鼾声如雷了。 “哎!” 胡佑叹了一口气,这九爷爷的神经也太大条了些。 胡佑只能独自一人在那守着,不时望向那不老宫一眼。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胡佑心中渐渐不耐起来:“不行,我得想办法进去,就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 就在胡佑刚要再一次拍醒九千岁时,其眼前平静的海水突然翻滚起来,“轰”的一声,炸起一个五丈高低的水花,接着只听一声龙吟,一条十丈长短的白龙从海中钻出,悬在海面之上。 “龙儿!我们在这里!” 胡佑见状站起来挥动着手臂,大声地呼喊道。 龙身一转,飞身而下,巨大的龙爪抓了胡佑和九千岁便朝南飞逃。 “龙儿,你受伤了。” 只见洁白的龙身上血花点点,且有几处鳞片脱落。 龙儿还未答话,倒是那另一只龙爪上的细苟先开了口:“玛德,那三眼贼的飞剑太快了,连我都挨了好几下。” 胡佑向细苟望去,只见他身上有几处狭长的剑伤,鲜血渗透了半边身子。 就在此时,那海面上突然又炸出一大两小三朵水花,三个身影冲出,却是已经化成虫体的天桑,黑脸壮汉和那个三眼剑客。 “幼龙,你逃不掉的!” 天桑一声大喝,复又一头栽回了水中。 突然一阵嘎吱声从脚下传来,胡佑急忙低头望去,只看天桑的巨大虫身从海水中追来,凡是那虫身游过的地方,其海水都结成了冰,且冰块蔓延的速度竟比龙儿的遁速还要快上几分。 身后“嗡嗡”之声大作,胡佑转头看去,只见无数把飞剑从三只眼背后的剑匣中飞出,拖着流光,破空而至。 “九爷爷,九爷爷!别睡了。” 九千岁终于在胡佑的呼唤中醒来,身子一扭,竟从龙爪中脱困而出。 接着只见九千岁摇身一变,竟瞬间变了一只巨大无比的乌龟,挡在了龙儿的身后,那些飞剑叮叮当当地击在龟壳上,火星四射,竟难伤九千岁分毫,皆化成一块块碎铁向冰面上落去。 三只眼一捏手印,那无数碎铁倒飞而回,白光一闪,竟重新聚拢成一把巨大的飞剑。 “斩!” 三只眼大喝一声,剑指摇指九千岁。 “轰轰”声响,那巨剑以泰山压顶之势向九千岁刺去。 九千岁见状,急忙将头和四肢都缩回壳中。 “轰!” 巨剑支离破碎,九千岁的身体则被向下砸去,“轰”的一声,砸在了冰面上,砸出了一道道宛如蛛网的裂痕。同时那巨龟不断缩小,又变回了人形模样。 三只眼和那黑脸壮汉见状飞扑而下,只朝九千岁攻去,只见刀光剑影,杖影重重,九千岁在二人围攻下竟游刃有余,一根拐杖舞得密不透风,即使有那么几剑穿过了拐杖的防御,刺在九千岁身上也是如打铁一般,不能伤其分毫。 可惜的是九千岁虽防御有术,却攻击不足,二人伤不了他,他也伤不得二人,一时间走脱不得。 龙儿见九千岁被困住,龙身一扭,又飞了回来。 “九爷爷,我来助你!” 巨大的龙爪向场中的黑脸壮汉抓去,黑脸壮汉纵身一跃,跳了出去,那三只眼见黑脸壮汉退出,也急忙身形向后退去,那些缭绕在九千岁周围的飞剑随着三只眼的后撤,也跟着纷纷飞回了那剑匣之中。 “这老家伙好硬的皮肉。” 那三只眼眯着眼睛说道。 白龙也摇身一变,变回了少女的模样落在九千岁身边,而胡佑和细苟二人也被龙儿轻轻放下。 “哎!你这丫头,你只管走就是,又跑回来做什么?!”九千岁摇头叹息,“我就是站在这里一动不动,让他俩打上一年,他们也奈何我不得。再说了,我老龟又不是跑不过他们。” 三人看着九千岁那双行动缓慢的双腿撇了撇嘴,眼中写满了不信二字。 突然身后一声巨响,却是变成虫体的天桑破冰而出,然后化成人形落在了冰面上:“走?往哪里走?当年我祖被龙神剥皮,今日我也要将这幼龙剥皮抽筋,以报当年之仇!” “将我剥皮抽筋?!那就要看看你二寸丁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龙儿气极,手中举起与她体形极不相称的鎏金巨锤,于冰面上快速朝天桑奔跑而去。 天桑捏法印,无数冰锥从冰面刺出,龙儿或跳或锤,身如脱兔,冲至天桑面前,举锤便砸,天桑向旁边一跃躲开,巨锤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冰面上。 “轰”的一声,整个冰层似都振动了几分,胡佑和野狗身形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你不是要剥本姑娘的皮吗?躲什么!” 龙儿复又举起巨锤向天桑冲去,二人战于一处,龙神,冰蚕,二者本就是一阳一阴,天生的宿敌。只见一个金光闪闪,一个白雾缭绕,二者一时间打得难分难解。 “黑风,我去助天桑先拿下幼龙,此老虽防御有术,却攻击不足,你一人足以应付。” 三只眼对那黑脸壮汉说道。 “好!” 三只眼正欲奔出,只见眼前人影一闪,九千岁已经挡在他面前,举杖便向他当头打来,剑匣中飞出一剑,朝那杖头点去。 “叮”的一声,木杖缩回,那剑则落到三只眼手中,三只眼一边和九千岁交手,一边大声喊道:“黑风,你去助天桑,这老家伙我来对付!” 三只眼话音刚落,只见九千岁虚影重重,竟又一瞬间又挡在了那黑脸壮汉的面前。 一旁的野狗和胡佑看得目瞪口呆,野狗嘀咕道:“这是乌龟?乌龟能跑这么快!?” 九千岁像是听到了一样,嘿嘿笑道:“老龟我年幼之时,和一只兔子赛跑输掉了。心中不甘,从那以后每日便勤练跑步,以待有一日能一洗前耻。终于在我感觉自己练得差不多,自信满满地去找那兔子的时候,那兔子却早已老死了。哎!以至这千万年来,老夫一直被人耻笑。” “龟兔赛跑里的那只龟?!”细苟瞠目结舌。 胡佑……… 九千岁终是靠着自己超快的移速将黑脸壮汉和三只眼双双拉进了战团,二人无法靠近那天桑和龙儿一步。 “胡哥哥,接着!” 突然龙儿娇喝一声,朝胡佑甩出一物,胡佑急忙伸手接住,却是自己的紫金葫芦。 “李师父就在里面,你快快带他离开这里!”龙儿大声喊道。 虽然现在看似势均力敌,但这里是不老宫的地盘,其援军转眼即到,到时候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走?我不走,”说着话胡佑竟要将葫芦给了身旁的细苟,“你逃命去吧,将这葫芦送到凡心学院。” 野狗却不接葫芦,反而像看弱智一样的眼神看着胡佑:“你脑子是不是不够用,放李多饮出来呀!你我在摘星老怪面前是废物,难道搬山大能也是废物?” 胡佑一拍脑门,暗骂一句“蠢货”,忙把葫芦口朝下倒去,一抹白光射出,李多饮的身体出现在冰层上。 被关了许久的李多饮似不适应那阳光,双眼微眯,抬手挡着射来的阳光。 “师父!” 见到李多饮,胡佑激动得大叫起来,眼底起了些雾气。 “胡…胡佑!” 李多饮身子一震,缓缓地转过身来。 “嗯?你怎么剃了个大光头?” 刚刚还有些感动的李多饮看到胡佑那明晃晃的脑袋时却是一愣。 “此事说来话长,师父,你快上去帮帮他们!”胡佑焦急地说道。 李多饮转身看去,却是吃惊地喊道:“三眼剑客?黑风狂刀?” “哈哈哈!没想到数百年过去了,竟还有后辈记得我们俩。”那黑风哈哈大笑道。 “你二位过去也是巨陆的成名前辈,也曾守护这巨陆芸芸众生,现在却为何要助纣为虐?” “小子,别说得这么正气凛然,当你生命即将终结的时候,有人肯给你续命,你也会同我们一样。” 黑风冷哼道。 “哈哈哈!此处怎么如此热闹?” 突然一女子的大笑声从南边传来,胡佑转头看去,不禁脸色大变,来者赫然是那白冬城翠红楼的老鸨吴妈妈,更糟糕的说,去求援军的小狐被她拿住。 正在此时,又有一队人马从北而来,带头的却是地蛹,只听它大声地咆哮道:“细苟,拿命来!” 第217章 对野狗的惩罚 死寂海 不老宫 细苟身体抽搐着瘫倒在大殿中央,披头散发,身子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鞭痕,血肉模糊,口中不时流出一股血沫子,其身下的冰砖已被染成了红色。 坐在一旁的覆雨似不忍直视,将头转过一边。 “啪!” 突然又一记鞭影抽来,刚好抽在了细苟的脸上,顿时皮开肉绽。 “说!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只见那鞭子宛如活物,在细苟脖子上绕了一圈,将他的身体提拉了起来。原来那不是鞭子,而是地蛹。 地蛹用尾巴死死地勒着细苟的脖子将他吊起,对着他大声咆哮。 “噗!” 野狗顿时一口血喷出,刚好喷了地蛹半身血污。 “没…没有为什么,狗爷我就是单纯看你不顺眼,嘿嘿!” 野狗苍白的脸上显出几分得意,“被…被揍的滋味怎么样?狗爷我当初真后…后悔没把你这小虫子切了。” “啊!”被喷了半身血的地蛹顿时大怒,“我要杀了你!” 尾巴开始收紧,细苟顿时挣扎不已,脸色潮红,嘴巴张得老大,双眼向外凸起,一双手不时掰扯着束着自己脖子的虫尾。 “等等!” 一旁的覆雨突然开口阻止道。 “怎么?覆雨仙子心疼了?还是你要保住这个叛徒?” 地蛹转过头来阴沉沉地对覆雨说道,“仙子不会是不满仙君对你的态度,故意安排他这么做吧,不然这狗东西哪里有这么大的胆量。” “你!” “胡…胡说,此事与水姑娘无关,就是我细苟一个人干的,你要杀要剐只管冲着我来。” 细苟艰难地开口道。 “看来你还挺护你主子的呀!呵呵,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地蛹冷哼一声,尾巴上的力道又大了几分,直把野狗的那张脸渐渐憋成了紫黑色。 “地蛹,你这样杀了他岂不便宜了他?” 让人意外地是,那坐在大殿上首右边位置的黑风却站了起来,并徐徐下了台阶。 殿中的几人一齐看向黑风,眼中都有些疑惑不解。 “不知黑风大人有何指示?” 相对于覆雨,这地蛹对黑风的态度明显要恭敬许多,尾巴也渐渐松了一些,细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哈哈,指示谈不上,这条忠犬我十分喜欢,不知地蛹能否饶它一命?当然,我自不会便宜了它,此后它将永远是狗身,再无修成人形的可能。难道这样不比杀了它更难受?” 黑风走至近前,看着细苟微笑道。 地蛹把头转向坐在上面的天桑。 “哈哈哈,既然黑风道友喜欢这条狗,那地蛹你就饶它一命吧。” “好吧。” 地蛹颇有些不甘心地收了尾巴,细苟的身体又一次瘫倒在了地上。 “黑脸汉,有能耐你就杀了你狗爷,不然我第一个咬得就是你!” “哈哈哈!” 黑风大笑一声,伸手一拂,那细苟的身体竟渐渐缩小,不大会儿就变成了一条浑身漆黑的小狗。 “汪!” 小狗张口就向黑风扑来,黑风一把拎住了小狗的脖子,悬在空中,那小狗顿时嘤嘤起来,四肢不断地挣扎。 “乖,听话!” 在黑风的安抚下,那小狗渐渐平静了下来,在黑风怀中缓缓睡去。 覆雨看在眼里,银牙紧咬,粉拳紧握,眼底渐渐起了一层雾气,却是一言未发。 “多谢天桑道友馈赠!” 黑风一边抚摸着那小狗的毛发,一边对坐在上首的天桑鞠躬致谢。 “哈哈哈!一条狗而已,道友无需多言,快快请坐。” 待黑风坐回去之后,那吴妈妈却开口说道:“天桑,今天我帮了你这么大忙,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哈哈哈,吴道友大力相助,我自是不胜感激,道友想要什么只管提出来,只要我不老宫有,我都给你。” 天桑哈哈大笑,十分豪气地说道。 “我便要那龙女,这巨陆唯一的一条龙定能卖个好价钱。” “这?”天桑脸上十分为难,“不如我直接给吴妈妈一笔钱,这龙女却…” 天桑话还未讲完,便被吴妈妈出口打断:“怎么?你方才还说得十分阔气,这会儿就反悔了?放心吧,到了我手里,她还能翻出浪来。再说,老娘干一行爱一行,不喜欢别人给的银子,就喜欢自己挣。” 没看出来,这吴妈妈除了爱财,居然还有逼良为娼的爱好。 “吴妈妈的手段我自然是知道,只是怕这一路上不安全,毕竟兽族中还有高手,我就怕他们半路劫了去。” “你给护送一下就行了呗。” 吴妈妈瞥了一眼天桑。 天桑苦笑道:“我只离开了不老宫半日,那龙女便混了进来,我要是多离开几天,这不老宫还不给敌人拆了。” “吴妈妈你也知道,那老龟只是暂时被我冰封了起来,杀又杀不死,我若一走,这不老宫便无人能困住它了。” “哈哈哈,这有何难?道友只管将龙女给吴妈妈,我一路护送过去就是了,”那黑风突然开口道,“刚好我也去那梅红楼玩玩,老夫已经许久没尝过这凡间女子的滋味儿了,怀念呀!”黑风双眼中似露出一丝淫欲。 “既然如此,”天桑低头沉吟片刻,“那就将龙女给吴妈妈吧。” “好。” 吴妈妈一脸欣喜地回应道。 “三眼,你去不去?好容易下来一趟,哥哥带你去放松放松!”黑风又转头对三眼询问道。 “没兴趣,我还要去灵王宗。” 三眼面无表情地吟了一杯酒,不过观其相貌就是一清心寡欲之辈。 “哎哟!”黑风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看我这记性,都忘了我们这次下来的目的了。” “这个,嘿嘿,三眼道友,那姜有成不过一个小辈,我就不陪你去了,好容易下来一趟,我得好好玩玩,回去之后,你可不要去启明大人那里告我的黑状哟!” “哼!” 三眼冷哼一声,便闭上了双眼,不再言语。 “嘿嘿,吴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黑风搓着双手淫笑道。 ………… 这次的李多饮可没那么好命了,没有了莺歌燕舞,也没有了美酒佳肴,被关在不老宫的水牢之中。 天桑封了他的经脉,把他关进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铁笼中,站不起来,躺不下去,只能蹲着。铁笼被吊在半空,下面是一个水潭,那潭面上不时惊现一抹巨大的鱼脊,搅得原本平静的水面一时汹涌澎湃。 李多饮偶尔有幸能看到水下那条大鱼的嘴,他估摸了一下,那张大嘴全部张开的话一次能吞下两个他。 “哎!你们不该来救我的。” 李多饮失魂落魄地喃喃道。披头散发,脸色黯然,原本光滑的下巴处也长出了胡须,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 不多时,这水牢中的铁门竟被人推开了。李多饮向下望去,只见那地蛹带着几个手下走了进来。 经过几天的休养,那地蛹的五彩双翼重新长了出来,又把自己养的圆滚滚的像一只大号般的蛆虫。 “将他给我放下来!” 铁笼缓缓落下,被人拉到潭边。一人打开铁笼,十分粗鲁地将李多饮拽了出来,然后摔在了地上。 李多饮想站起,却感觉一双腿似不存在一样,毫无知觉,甚至连腰都挺不起来,稍稍一动便疼得厉害。 地蛹也不急,待李多饮稍稍缓和,双腿能动之后,才命人将其推了出去。 李多饮步履艰难地出了不老宫,才看到一群人已经等在那里。 龙儿,小狐,二女脸色萎靡,脖子上都套了一个项圈,连着铁链,铁链的那一头在吴妈妈手中。一旁则站着黑风,天桑,覆雨和一群不老宫的小喽啰。 此外,在那半空中竟漂浮着一艘木船。 李多饮皱眉,他在这群人中并没有看到胡佑和九千岁的身影,心中不禁有些疑惑,有些担忧。 “我们快走吧!” 黑风催促道。其手中也拿着一条铁链,铁链的那头拴着一条小黑狗。纵身一跃,他和那黑狗便先上了船。 之后只见吴妈妈提着龙儿和小狐也上了船,地蛹的身体一绕李多饮也飞了上去。 “诸位道友,一路小心!” 底下的天桑抬头拱手说道。 “哈哈哈!天桑道友只管放心,我这不倒舟飞行极速,两日便可飞到那白冬城。” 黑风哈哈大笑道。 “走了!” 黑风刚要催动不倒舟,那下面的覆雨却急忙开口道:“黑风大人,等一等!” 黑风停了下来,疑惑地看向下方的覆雨。 只见覆雨对天桑拱手说道:“天桑大人,我也想出去转转,还请大人允许。” 天桑皱了皱眉头,把头转向一边,冷哼一声,口中漫不经心地说道:“覆雨大人可是仙使,做什么事无需请示我,自便吧。”言语中对覆雨并无几分恭敬。 覆雨似有些不忿,但终是忍了下来,拱手说道:“那天桑大人,小女子便自己做主了。” 天桑抬头看着天空,对覆雨理都不理。 覆雨紧紧地咬了咬银牙,便向半空中的木船飞去。 飞至木船上,覆雨又对黑风躬身说道:“麻烦黑风大人了。”其眼中余光却打量着黑风脚下的那条黑狗。 黑风眯着眼睛面无表情地注视了覆雨片刻,又突然开口笑道:“哈哈哈,有覆雨仙子这绝代佳人一路相伴,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说完,黑风催动着不倒舟,缓缓消失在了这冰天雪地之中。 第218章 夜黑风高杀人夜 入夜,大雪纷飞,寒风凛冽,厚厚的云层透不出一丝光亮,这个天地漆黑一片,死寂沉沉。 隐约间一丝若有若无的琴音伴着风声传来,一抹光亮渐渐出现在天际。 行得近了,这抹亮光渐渐露出了它的真容,一艘漂浮在天上的木船。 皑皑白雪已在这飞船的甲板和屋顶上盖了厚厚一层,船屋里亮着灯,那袅袅琴声正是从那亮着灯的船屋中传出。 外面虽然寒风阵阵,这船屋中温暖如春。 脸黑如炭已有些微醉的黑风大摇大摆地坐在一木椅上,翘起的二郎腿一颠一颠,手指在身前摆满美酒珍肴的木桌上打着节拍,其手边放着那把墨刀,双眼微闭,摇头晃脑,一脸享受的样子。 其左手边坐着梅红楼的吴妈妈和覆雨,右手边则坐着李多饮和地蛹。 “好!跳的好!” 黑风突然大喊道。 李多饮脸上一阵腻歪,心中暗道:“就龙儿这舞姿也叫好?跳个舞四肢不协调就算了,左右脚打架就算了,她原本穿在脚上的鞋都有一只飞我碗里了。你这黑汉是不是在天上太久没看见女人?是不是看到一头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 “啪!” 李多饮正思绪间突然一记刀背抽在了他的身上,直疼得他龇牙咧嘴。 “你!我都在跳了,你怎么还打李师父?!” 桌前空地上的龙儿怒狠狠地说道,一旁一脸委屈的狐儿也停止了拨动琴弦的双手。 原来李多饮之所以能上桌的原因并不是黑风对他另眼相看,而是挨得近了方便抽打他。 “为什么?难道龙儿姑娘的舞姿不够翩翩?”说着话,黑风站了起来,一脚踩在龙儿踢飞的另一只鞋上差点摔倒。 “这…”黑风看着被他踩扁了的脚愣了一下,忽又大声喊道,“难道狐儿姑娘弹的琴声不够袅袅?” 说着话,黑风又提刀在李多饮后背上拍了一记。 “你!”李多饮气得也站了起来,胸膛起伏剧烈,“你个黑脸汉,巨陆的叛徒!” “轰”的一声,李多饮的身体被黑风一脚踹出去三五米,身体撞翻了桌子,菜酒撒了一地,其后背更是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一口污血从口中吐出,他想要挣扎着站起,却是难以办到。 “李师父!” 龙儿和小狐惊呼一声,急忙奔至李多饮的面前。 “李师父。” 龙儿眼中似有泪光闪动,李多饮此刻的模样让她心疼不已。 李多饮用衣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却是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可笑至极!可笑至极呀!” “你笑什么?” 黑风双眼圆瞪,那模样好似一头发怒的猛虎。 “黑风狂刀,你过去也算我巨陆的璀璨巨星,如今却甘愿寄人篱下,做仙族的狗,难道这不可笑吗?黑风,你是个狗屁巨星,就是贪生怕死的软蛋!软蛋!” 一席话说出,李多饮只觉心中畅快淋漓,好似体内的灵气都活跃了几分。 “呵!好一个有骨气的小辈,今日就让我好好看看你的骨头是否和你的话一样硬!” 黑风怒笑一声,提着刀大步流星地向李多饮走去,龙儿小狐二女见状急忙挡在李多饮的身前。 “黑风大人!且慢动手!” 正在此时,一旁的地蛹却急忙飞至,挡在了黑风面前。 “黑风大人,还请你暂且饶他狗命,他对小人还有些用处。” “地蛹,你莫不要以为有天桑做你的靠山我便不敢动你。说不出个三五六来,劳资今天连你一块劈了。”黑风双目微眯,手中刀发出晕晕乌光。 地蛹只觉一股如山威势向自己压来,几乎喘不过气。 地蛹强顶着威势,飞至黑风身侧,在其耳中一阵低语。 “嘿,原来如此,你说你早点说不就行了,这不误会了吗?也罢,今天我便饶他一命。” 黑风一副了然的表情,伸出那蒲扇般的大手故作亲热地拍了拍地蛹。 差点被黑风一巴掌拍在地上的地蛹马上感激地说道:“多谢黑风大人。” 黑风摆了摆手:“小事。” 环顾房中的一地狼藉,黑风叹了一口气说道:“真是扫兴,回去睡了。”说完也不理别人,推门走了出去。 “地蛹,你将这几人绑了压到下面,我去安慰一下黑风大人。” 吴妈妈对地蛹吩咐一声,便急忙追了出去。 待二人先后出去后,地蛹瞥了一眼覆雨,漫不经心地说道:“怎么?仙子动手吧,难道这点儿小活儿也让我做?” 覆雨脸上一阵微怒,但终是向李多饮三人走了过去。 ……… “叛徒?软蛋?” 昏黄黄的房间中黑风在床上盘膝而坐,双手抚摸着那把陪伴了他一生的墨刀。双眉拧成川字,脸上已没有了往日的狂妄不羁,反而凝重了许多。 “启明大人,家里的造化之气越发稀薄了……” 那条原本瘫在地上的黑狗突然耳朵一动,从地上站来,冲着房门“汪汪”叫个不停。 “咚咚咚!”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谁?!” 黑风皱眉问道,脸上有一些不喜。 “黑风大人是我呀!吴妈妈!”声音中似带了魅惑。 “她来做什么?”黑风心中疑惑不解。 但很快黑风马上换了一副面孔,十分热情地回应道:“哦,是吴妈妈呀!” 说着话,黑风急忙从床上跳下,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门外的吴妈妈却让黑风一愣,烈焰红唇,体态丰盈,刚刚换过的一条红裙遮不住那胸前的一抹春光。吴妈妈显然刻意打扮过,看上去倒也有几分半老徐娘的味道,风韵犹存。 “怎么?这么大的雪,黑风大人不请我进去坐坐?” 吴妈妈竟露出一副小女孩的羞涩之态。 黑风一时间搞不懂这吴妈妈要闹什么幺蛾子,不过碍于脸面,还是忙将她请了进来。 吴妈妈刚进屋来,那黑狗便汪汪叫着飞扑而来,吓得吴妈妈急忙躲在黑风怀中,惊慌地说道:“这狗好凶!”说着话,双手更是紧紧将黑风抱住,一副害怕的样子,将胸前的软玉紧紧贴在黑风身上。 黑风此时要再不懂这点儿事,那他就不是个男人了。 “感情这娘儿思春了!”黑风心中暗忖道。 原来这吴妈妈只不过是一具人偶,真正控制她的是脑中的蜈蚣精,此虫却是一条淫虫。所谓淫虫上脑,这吴妈妈是每夜无男不欢,每晚都要有男人陪着才能入睡,所以在梅红楼时,在身侧总是跟着一两个壮汉。 这几日在不老宫,吴妈妈是夜夜寂寞,体内淫欲渐盛,不发不能。加上方才她又饮了点酒,体内淫欲越发强盛,渐不能控,因此她把主意打在了黑风身上。 她喜欢强壮的男人,因为强壮的男人更能满足她。虽然黑风长得一般,却是浑身肌肉隆起,充满了攻击力。 “哈哈哈!吴妈妈莫怕。”说着话,黑风一脚将黑狗给踹了出去,顺便把门也关了。 那滚烫的胸膛让吴妈妈感觉自己快要融化了,不过她还是假意地推了推黑风,手上却是一点力都没有。 “黑风大人,那狗都出去了,你还不放开我。”吴妈妈头低垂着,俏脸微红,声音中似含了一汪春水。 “吴妈妈你不是冷吗?我给你暖和暖和。”黑风十分无耻地调笑道,一双大手渐渐不规矩起来。别说,这骚妇发间的香味还十分好闻。 “嗯…”吴妈妈娇喘一声,抬头向黑风看去,双目迷离:“黑风大人,你还在生那李多饮的气吗?” “嘿嘿,本来心里还有些气,但吴妈妈一来,我哪里还顾得上生他的气。” 说着话,黑风一只大手向她胸前袭去,只惹得吴妈妈娇喘吁吁。 “黑…黑风大人,我们去床上好吗?” 吴妈妈抓住黑风正在作恶的手,脸上已是红潮若滴。 “去什么床上?劳资就喜欢在地上。” “撕啦”一声,在吴妈妈的惊呼声中,她刚换上的红裙被黑风粗暴地扯去。只见肤白如雪,凹凸有致,吴妈妈急忙羞涩得闭上了眼睛。 “吴妈妈,我要来了哦。” 身后响起黑风轻佻的话语。 吴妈妈羞涩得点了点头。 “哈哈哈!那就别怪我了!” 大笑声中,黑风一拳轰爆了吴妈妈的头颅。红白之物飞溅中,一只六寸蜈蚣从那无头尸体上飞出,向门口激射而去。 “哪里跑?” 黑风大喝一声,一捏法印,那原本躺在床上的墨刀马上激射而出,“叮”的一声,将那蜈蚣钉死在了门上。 “玛德,让劳资睡一条虫,下不去手。” 黑风骂骂咧咧地将没入了房门的墨刀抽了出来。 好巧不巧,从那门上的破洞中他看见了满脸惊恐的覆雨,她怀中正抱着那条黑狗,身子不住向后退,几欲要逃。 黑风身影一闪,已挡在覆雨身后,手中墨刀也架在覆雨脖子间。 “进去!” 黑风命令道。 覆雨被黑风粗鲁得推进屋中,她颤颤巍巍地站着,当看到屋中那血肉模糊的无头尸体后更是几欲想吐。 黑风反手把门关了,脸色阴沉地说道:“你都看到了?” “看…看到了,不过黑风大人放心,我:我绝不会说出去的。” 覆雨声音颤抖地说道。 “嘿!我只相信死人的嘴。” 说着话,黑风一步一步向覆雨走去,其身上还染了些红白之物,在满屋血腥的烘托下,宛如屠夫一般。 覆雨害怕至极,身子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大…大人,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正在此时,覆雨怀中的黑狗却一下冲出,挡在了覆雨面前,弓着身,龇着牙,对着黑风发出呼呼的低吼声。 第219章 覆雨反仙 就在黑风欲除去覆雨之时,那黑狗却挡在了覆雨眼前,对着黑风龇牙咧嘴,作势要扑。 “哼!忘恩负义的东西!你莫非忘了是谁从地蛹手中救了你一条狗命?若不是劳资念你一片忠心,早已将你滚入锅汤,让开!” 黑风一脚大力,将黑狗踢至一旁。哪知这黑狗却不知好歹,叫声大作,复又向黑风扑来,张开大嘴就在黑风脚脖处咬了一口。 黑风吃痛怒极,提刀欲劈。 “黑风大人,还请饶它性命!我愿分出一缕仙魂,献于大人,自此之后供你差遣。” 眼看黑狗就要命丧黑风刀下,覆雨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忙开口阻止道。 黑风听了此话倒是有些意外,此女竟然为了一条狗愿意献上自己的一缕仙魂,要知道仙魂在手,其生死不过一念之间。 黑风沉着脸说道:“我要你魂魄有何用?直接杀了不是一了百了。” “杀了我固然一了百了,但以后大人怕是面对仙族追杀,只能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了,搞不好此事还会牵扯到启明大人。大人可曾想过这个后果?” 黑风沉吟不语,提起的刀却是缓缓放下:“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大人不如将今晚之事尽推在我身上,由我承受因果。” “推你身上?说得轻巧,以你的修为杀得了吴妈妈?那天桑又不是傻子。” “此事好办,我们只需在地蛹那里演一出苦肉计就行,让他亲眼看到是我反出仙族,真中有假,假中藏真,他自是不会怀疑到大人头上。” 黑风心中一阵意动,他原本是打算把吴妈妈,地蛹,覆雨都杀掉,放小神龙三人离去,然后自己亡命天涯,大不了从此不去仙界。 不过正如覆雨所言,自己如果暴露,那启明大人同样脱不了关系,那样他们数万年的卧薪尝胆便付之一炬。 想到此处,黑风看向覆雨:“你是仙族。我无法相信你的话,先将你一缕仙魂献出再说。” “好。” 只见覆雨盘膝而坐,捏法印,不多时,一道虚影从她身上飘出,这虚影如空如幻,不过五寸,其轮廓大抵上可以看出覆雨的模样。 黑风一把将那虚影捞在手中,手掌一翻,那虚影便消失不见。 覆雨冷汗频频,面色苍白,分了魂魄的她此刻有些萎靡。 拿了覆雨的魂魄,黑风一张黑脸上才稍稍有了些笑容:“好了,仙子,可以说出你的计划了。” 覆雨凑到黑风耳边一阵耳语。 “好!好!仙子果不愧别人夸你足智多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那大人,我要出手了哦。” “来吧。”黑风挺起了胸膛。 “噗”的一声,覆雨一掌打在黑风胸膛,黑风当即一口污血吐了出来。 “大人没事吧。” 覆雨担忧地问道。 “无事,撑得住,”黑风抹了一把嘴角的污血,苦笑着说道,“仙子,你不会是趁机报私仇吧。” “哪有,哪有。” 覆雨心中确实对黑风有些怨恨,故而下手重了些。 “大人,我还有一事相求。” “说。” “事成之后,还望大人将这黑犬赏赐于我。” “它?!” 覆雨这个要求倒是让黑风有些意外,他看了看覆雨,又看了看窝在覆雨脚边的黑狗:“也罢,我想这也是它的心愿,事成之后,你带它走吧。” “多谢大人成全。” “行了,走吧,仙子,我们去给那小虫子演一出好戏看看。” 说着话,黑风将墨刀抛给了覆雨。 ………… 尽管李多饮三人身上皆绑着粗如手腕的缚灵绳,尽管三人的修为都被封了,尽管这关着他们的房间被黑风下了禁制,非搬山不可破,但地蛹还是不关心,他通常是一整天得看守着被关的李多饮三人,不肯离开一步。 看着眼前萎靡不振的三人,地蛹这虫子竟十分人性化地露出一抹冷笑。 吴妈妈已答应帮他对付李多饮。他相信这个已开了多年青楼的老鸨在对付男人这方面肯定有自己的独到经验,除非他李多饮不是个男人。 只要李多饮一破身,自己便能运转人偶功占据李多饮的肉身,到时候自己便能获得完整的凡心经,加上自己又吃过轩皇心脏的一块肉,几年后,轩皇残界崩塌,自己有十足的信心夺取轩皇心脏。 轩皇心脏为自己所用,自己将来的成就必不会低于天桑,说不定还能比肩先祖,和仙君都能掰掰手腕。 想到这里地蛹忍不住得意得笑出了声。 “臭虫子…” 许是听到了地蛹的笑声,被绑在柱子上的龙儿怒狠狠地说道。 “幼龙,你只管在那骂,吴妈妈说了,要将你卖给这世上最丑最脏的男人,到时候你连哭都来不及。” “你……” 龙儿正欲再骂,突然那房间的木门“嘭”的一下被人踹开。 这突然的一幕让房间里的几人心头一跳,急忙向门口望去。 只见覆雨手拿墨刀劫持着黑风缓缓走了进来,二人身后跟着那条小黑狗。 黑风此刻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强势,嘴角有血缓缓流淌,披头散发。 “嘶!仙子,轻点,轻点,我这不是带你来了吗?” 黑风脸上一副讨好的样子,脖子缩成一团,生怕那锋利的刀子给他来一下。 “覆雨!你在做什么?快快放开黑风大人!” 地蛹一愣,随即大声呵斥道。 李多饮三人则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搞不懂这覆雨到底要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地蛹,你不是说仙君已对我心生不满,仙族再无我立足之地吗?那我今日就反出仙族。实话告诉你,吴妈妈已被我杀了。” “怎么可能?你怎么杀得了吴妈妈?她可是摘星老怪!” “玛德,这小妮子趁我和吴妈妈在床上欢好之时突然袭击,吴妈妈当场死亡,而我也被她打成了重伤,真……哎哟!” 黑风满脸懊悔,正欲再说,那架在脖子上的刀子却轻轻动了一下,当即一抹鲜血从他脖间流出,他马上呻吟出声。 “覆雨,你快些放了黑风大人,我就当今晚之事没发生过,不然我定将此事告知仙君,后果你知道的。” “还有心思关心别人,你先担心一下自己吧。” 话毕,覆雨手中墨刀一挥,一抹刀影向地蛹斩去,地蛹急忙挥动彩翅躲闪,那刀影却如影相随,直惹得地蛹心头大骇,在房间中四处逃窜。 覆雨见状,呼呼又劈出几刀,每劈出一刀,便有一抹刀影射出,瞬间数十道刀影向地蛹绞杀而去。 在这密集的刀影下,地蛹再也无处遁形,被一记刀影劈个正着,断成两节落在了地上。 那两段残躯在地上疯狂地摆动着身体,一抹抹白状液体从那残躯的断口处涌出。黑狗飞扑而上,把地蛹的一段残躯按在地上死命地撕咬着。 很快,那半截残躯被黑狗生吞了下去,正欲再咬那另一半已一动不动地虫子残躯时,那覆雨却开口说道:“狗儿,你怎么十分都吃?也不嫌恶心,快将这死虫子丢出去扔了,不许再吃了。” 那黑狗似能听懂覆雨的话,一口叼起那半截虫尸向门外跑去,那一尺来长的虫尸脑袋无力地被拖行在地上,好像一条死蛇。 不大会儿,那黑狗复又跑了回来,蹲在覆雨面前汪汪叫了两声。 “丢出去了?”覆雨开口问道。 那黑狗点点头,又是汪汪两声,算是回应了她。 “呼…” 覆雨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将架在黑风脖子间的墨刀收了下来。 “大人,刀还你。” 覆雨将墨刀双手奉上。 黑风龇牙咧嘴地摸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仙子,你这下手也太重了一些。” “还请大人恕罪!” 覆雨马上惊慌地跪在地上,双手高抬捧着那把墨刀。 “哈哈哈,仙子莫要害怕,不演得逼真一点,那虫子怎么会信?只是那臭虫子不会就此死掉吧?” 黑风有些担心地问道。 “这点黑风大人不需担心,那虫子吃过轩皇心脏的肉,不将它脑袋搅碎了是不会死的,我刻意让狗儿只吞了它的下半身,留了它的上半身,它方才只是在装死。” “那就好。” 黑风点了点头,然后从覆雨手中接过墨刀,大步流星地向被绑着的李多饮三人走去。 “刷刷”三刀,那绑着三人的缚灵绳马上断成了两节。 李多饮十分惊讶地看着黑风,口中磕磕巴巴地说道:“这…这是闹得哪出?” 哪里想到黑风竟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狠狠地说道:“小子,劳资告诉你,爷可不是什么软蛋叛徒,爷是身在仙界心在巨陆。你只骂爷我贪生怕死,苟且偷生,却不知爷忍辱负重,在仙界如履薄冰,处境比起你们还要艰难险阻,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那你们方入不老宫时为何要主动拆穿龙儿的身份?” “那是三眼老贼干的,与我何干?” “确实是那三眼贼戳穿了我的身份。” 龙儿在一旁十分肯定得说道。 “你同三眼同登成仙路,难道你们不是一路人?”李多饮一脸怀疑地反问道。 黑风嘴角露出一抹嘲讽:“那忘记祖宗的东西也配跟爷一路?启明大人一暗中交代于我,若是在下界有机会,可将那三眼贼除去。” “启明大人?你说得是将那妖月劈成两半的启明?!” 李多饮渐渐神情激动起来。 “嘿,自然是他老人家。小子记住,想救这片天地的不只有你们,还有我们这些苟延残喘的老家伙。” “你们不是在仙界过得好好的吗?为何要这样做?” “为何要这样做?”黑风转过头愣愣地望着门外的寒风白雪,眼中似起了水雾,“因为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是我的家呀!” 第220章 平掉不老宫 正在那黑风恍惚间,李多饮突然一下跪在了地上,满脸恳求地说道:“前辈,还请救出我那徒儿!” “你是说那个邻云境的小家伙?!”接着只见黑风脸上露出一抹不屑,“你真把劳资当苦力了不成?不怕实话告诉你,这次我不惜暴露身份,全是为了救小神龙,连你也不过是恰好在此,顺手救了。做大事总是要死人的,要权衡利弊,有所取舍,劳资又不是圣母。” “可此子却是非救不可!” 李多饮焦急地大呼道。 “给我个理由。”黑风蹙眉问道。 李多饮欲言又止,一双眼睛只看向一旁的覆雨。 “无妨,你只管说,我保证水仙子不会泄密出去。” “他的母亲是人,父亲却是妖。” “你说什么?!” 黑风一下子飞扑到李多饮身前,揪住了他的衣领,一张黑脸上颇有似激动之色。 李多饮并不在意黑风的无理,口中徐徐说道:“他的父亲是狐妖,母亲却是人。前辈您应该知道,巨陆的界主本就是……”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 黑风摆摆手打断了李多饮,一双虎目看向覆雨,冷冷说道:“仙子,此事还请你保密,不然你知道我黑风的手段。” “黑风大人放心,仙界我已经回不去了。” 覆雨躬身说道。 “此子一定要救!只是该怎么救?” 黑风来回踱着步,一番思索的样子,最后顿住,脸上露出一抹决然:“玛德,我们这次玩把大的,平了那不老宫!” 接着他转过头来对龙儿说道:“小神龙,你驾着我的不倒舟速回凤巢,请出那两个不干活的老家伙。这舟极速,比你的遁速要快上数倍,”黑风又指了指李多饮和小狐,“把这俩拖油瓶也带回去,省得再让天桑抓去。” “前辈,其实我觉得我可以帮上一些忙的。” 一个堂堂的搬山大能,凡心学院的一院之首,竟被说成一个拖油瓶,李多饮心中十分不甘。 “嘿!来,你告诉我你能帮上什么忙?他要不是为了救你才让人抓去?我看你天资也不错,是不是不肯用功?是不是平时都是一个吊儿郎当的样子?无欲无求?家都被偷了,你还这副德行?在劳资眼中你就是个废物!” 黑风的一番毫不客气的训话直把李多饮说得满脸潮红,羞愧不已。 正如黑风所说,他在修行一途的天赋其实并不比花太闲,姜有成之流差到哪里去,不然也不会被林不归收为弟子。只是李多饮生性懒散,又偏偏好酒,与修行一途不肯用功,导致他现在还停留在搬山一境。 黑夜中,不倒舟调转船头,快速向西南方向而去,风雪交加的夜空之中只留下了黑风和覆雨二人。 “黑风大人,你刚才是不是想骂醒那李多饮?” 覆雨任由那雪花落在自己身上,脸上噙着一抹微笑。 “嘿,还是让仙子看出来了!不错,天地被窃,众生皆亡。谁都无法置身事外,只有自身越来越强大,未来才有胜利的可能。” “大人,你真的觉得你们能赢?” “很悬。不过努力或许能赢,不努力则一定是输!尽人事,听天命就好了。仙子可愿再陪我演一出戏?” “一切全听大人吩咐。” ………… 不老宫 水牢房 天桑脸色阴沉,手中拖着一条皮鞭,由于身子矮小的缘故,他只能抬头看着被吊在刑架上的胡佑。 “拿出来!” 天桑的声音如同鬼音桀桀,阴森至极。 胡佑身上鞭痕交错,一身白衣已被皮鞭抽得破破烂烂,染得血迹斑斑。 “二…二寸丁,你死了这条心吧。小…小爷哪怕是被你打死,冰蚕手衣也不会给你。” 胡佑一说话,几丝含血的泛红口水从嘴角流出。 “你真得以为本宫没办法将那手衣从你体内取出?本宫只是不想它受损罢了。” “那你跟…跟小爷废什么话?有本事自己来取呀!” 胡佑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彻底激怒了天桑。 “好!好!” 天桑闪至胡佑身后,一掌印在其后心处,汹涌如潮的灵气顿时涌入胡佑体内。 “啊!” 胡佑马上惨叫连连,抽搐不止。他一个邻云境的肉体哪里盛得下这海量的灵气,只觉经脉寸断,整个身体快要爆开。无数的血珠从毛孔钻了出来,不大会儿便将胡佑染成了一个血人。 随着天桑灵力的不断灌入,原本隐在胡佑双手中的冰蚕手衣渐渐显出形来,丝丝寒气吞吐。 天桑见之大喜,马上闪至胡佑身前,在那手衣将消未消之际,双掌探下,硬生生地从胡佑手上撕了下来。由于这手衣早已长在了胡佑手上,天桑这般强取,竟连胡佑手上的皮都生生扯了下来。 胡佑的双手顿时皮毛不存,有的地方更是可以看到森森白骨,血肉模糊。 “啊!” 胡佑惨叫一声,头一歪,竟是疼晕了过去。整个身体无力地挂在刑架上,手上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将脚下的冰层染成了妖艳的红色。 “不错!不错!还好本宫速度快,这手衣倒也保存完整,哈哈哈哈!” 天桑翻看着被鲜血染红的冰蚕手衣,得意得大笑起来。 “来人呀!” 话音刚落,从水牢门外进来两个手下。 天桑瞥了一眼已晕过去的胡佑:“将此人给我丢进海里喂鱼。” “是!” 两个手下答应一声,便将昏迷的胡佑从刑架上解下,然后架着胡佑的双臂向门外拖去。 “哈哈哈哈!” 水牢中只剩下天桑放肆得意的大笑声。 “噗通”一声,胡佑的身体被抛入大海之中,缓缓向海底落去,双手流出的鲜血引得无数鱼儿围了过来,胡佑的身体瞬间被埋在了鱼群之中。 冰冻的海水终是唤醒了昏迷的胡佑,胡佑只觉万蚁噬身,无数张嘴在蚕食着自己,他想驱赶那些海鱼,却是动弹不得,体内灵气已无脉可走。 “就这样死了吗?” 透过那鱼群间的缝隙,胡佑看到那一抹射入海水的日光渐渐模糊不清。渐感身体冰凉,胡佑缓缓闭上了眼睛,好像是睡去了。 正在此时,突然一张巨大无比的大嘴从海底冲来,将那缭绕在胡佑身边的鱼群连同胡佑一口吞下,巨大的鱼尾一摆,复又向海底游去。 ………… “天桑,快快出来!” 覆雨挟持着黑风,站在不老宫的门前,脚下躺了一地的不老宫弟子,其余弟子不再上前,只远远地对峙着。 天桑刚得了冰蚕手衣,吞入肚中正要炼化,只听得宫外大喊,自是心中不快,阴沉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当看到覆雨劫持着黑风时,表情一愣,脸色更加难看:“覆雨仙子,你在做什么?你是要做仙族的叛徒吗?快快放了黑风大人!” “少废话,速速将那老龟和胡佑放了,不然我杀了他。” 说话间,那横在黑风颈间的墨刀又紧了几分。 “黑风大人,以你的修为怎么会被此女拿住呢?” 天桑一脸疑惑地问道。 “玛德,说出来劳资都觉得丢脸,此女趁着我和吴妈妈欢好之际,突然袭击我俩,吴妈妈已经被她杀了。” “那幼龙……” “天桑你不用问了,幼龙已经被我放了,地蛹已被我砍成两段,你快点放人,不然我把他也杀了。” “覆雨你好大的胆子!难道你就不敢仙君怪罪!” 天桑大声斥责地说道。 “你放不放人?” 说话间,覆雨手中的墨刀轻轻一划,一缕血迹当即从黑风脖子间流出。 “哎哟!天桑道友,你快快放人吧,再迟一会儿这小妞真把我劈了!” 黑风央求着说道。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天桑在心中狠狠地骂道。 “来人!将那头老龟给我抬出来!” 不大会儿,被冰封住的九千岁被不老宫弟子扛了出来。 覆雨一刀劈下,那冰块瞬间破碎,九千岁恍惚之间悠悠醒了过来。 “还有一个呢?胡佑呢?” 覆雨厉声问道。 “你来晚了,那个已经被我丢到水中喂鱼了。” 天桑摊开双手无奈的耸了耸肩。 “什么?!” 覆雨美目圆瞪。 九千岁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跳入了海中。 覆雨只觉眼前一花,手中的墨刀已被黑风夺去,反而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哈哈哈!多谢天桑道友,莫不是你一席话让此女呆痴片刻,我还无法得手呢!” 黑风虽然在笑,覆雨却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似透出了无限杀机。 说着话,黑风挟持着覆雨缓缓走到天桑身边。 “哈哈哈,主要还是黑风大人身法极速。” “道友谬赞了,那人真得被道友丢海里喂鱼了?”黑风笑着问道。 “自然是真的,不然我一定会交出来换道友一命的。” 天桑还以为黑风是在怪罪他,急忙解释道。 “好!很好!”黑风又向天桑跨近了两步,“既然如此,那天桑道友,你就去死吧!” 黑风突然挥动墨刀向天桑劈去。 天桑也算了得,如此近的距离竟是反应迅速,身子一偏,黑风的致命一击居然落空,只削掉了他一条手臂,齐肩被砍了下来。 当黑风欲举刀再劈时,只见那天桑身形一闪,瞬间拉开了二者的距离。 “黑风大人这是何意?!” 天桑任由那断臂之处淌着血,双眼微眯,愤怒地质问道。 “何意?当然是杀你的意思了。” “杀我?就凭你?黑风大人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真是不自量力!” 说话间,天桑那条断臂竟自动飞回,复又接回了肩上,完好去初。 黑风眉头紧蹙,此时才知这神兽一族为何一直被虫族压制了,此虫竟有这般神通。 “谁不自量力?二寸丁,今天定让你尸骨无存!” 一声大喝从天边传来,天桑转头望去,只见三个身影站在那不倒舟上正朝这边快速驶来,分别是幼龙,楚冰云还有黄敖。 第221章 天桑死 “怎么?你们两个老乌龟藏了这么久,现在舍得出来了。” 天桑面对四大高手却浑然不惧,嘴角噙了一抹冷笑,反而出口调侃黄敖和楚冰云二人。 “嘿!二寸丁,都死到临头了你还这么嘴硬!” 火麒麟黄敖开口嘲讽道。 “死?!今天也不知道谁会死?”接着天桑转过头来眯着眼睛看着黑风,“黑风,不知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启明大人的意思?” 黑风耸耸肩毫不在意地说道:“有区别吗?反正你就要死了。” “试试?” “嘿,那就试试呗!” 二人脸上竟都露出一抹笑意,只是在那笑意的背后,无尽的杀气蒸腾而起。 “刷!” 黑风毫无征兆地劈出一刀,一抹黑色刀影瞬间从墨刀上射出,旋转着朝天桑斩去。 天桑张嘴一吐,一条手指粗细的白丝从其嘴中冲出,“啪”的一声将射过来的那抹刀影抽个泯灭!复又势头一转,向黑风射来。 只见这白丝或刺,或抽,或缠,灵活多变,和墨刀撞在一起也是铿锵作响,火花四溅。 黑风暗暗咂舌,自己这墨刀一向斩铁如泥,无往不利,可在面对这看似柔弱的白丝时就好像一把未开锋的钝刀。 白丝一绕,竟将整个刀身死死缠住,随即一股巨大的拉力从刀身传来,若不是黑风死死握着刀柄,这墨刀差点脱手而出。 白丝被绷得紧紧的,双方像拔河一样,都铆足了劲向自己这方拉扯。表面上看似势均力敌,细微之处便能发现黑风的身体在一点点向前移动。 “黑风!我来助你!” 黄敖大喝一声,从不倒舟上跃起,停在半空一祥云之上。 “嗷!” 随着黄敖的仰天长啸,无数火焰从他周身燃起,火焰褪尽,一头火红色的麒麟出现在云上,龙首狮身,蛟鳞马蹄。 麒麟开嘴,一团巨大的火焰从其口中,朝着脚下的天桑当头落去。 黑风只觉手上一松,那缠绕在刀身上的白丝缩了回去。 眼前皆是一片火海,脚下的冰层发出滋滋的消融声,白烟蒸腾,如同被煮沸了一般,燃烧的火光将黑风的一张黑脸都染得红了些。 不大会儿,火焰熄灭,在那冰层上烧出一个大坑来,一枚巨大的虫茧出现在坑底。 黑刀跃入坑中,提刀便劈。 “小心!” 空中的黄敖话音刚落,那虫茧表面的蚕丝整个炸起,瞬间将黑风缠得密不透风。 于此同时,一只体型巨大的蚕虫冲天而起,和半空中的麒麟战在一起,不过三五回合,麒麟不敌,被冰蚕撞出去老远。 只见冰蚕一头扎入云中,如玉的虫体和腹下的短足时隐时现。突然一个虫头从云端露出,张嘴大吼,响彻云霄,露出那一排排白森森,宛如短刃的牙齿。 “嗡”声大作,整个不老宫如同炸了锅的马蜂窝,无数飞虫从随处可见的冰洞中冲出,悍不畏死地朝着几人飞扑而去。 一声嘹亮的凤鸣划破长空,一头纯白如玉的冰凤出现在半空之中,羽翼扇动,一阵阵寒风从冰凤双翼涌出,朝那飞虫大军吹去。 寒风凛凛,那一只只大如牛犊的飞虫身上渐渐结霜起冰,在空中化成了一座座晶莹剔透的冰雕。 又是一声凤鸣,冰雕纷纷落下,撞在不老宫的冰岛上,砸了个七零八落。 “冰凤!安敢伤我子孙!吃我天罗地网!” 巨大的冰蚕一声大喝,一张丝网从其口中吐出,朝冰凤覆盖而去,冰凤展翅急飞,那丝网则如影相随,紧紧地追在后面。 “嗷!” 一声龙吟传出,一条白龙从不倒舟上冲出,直朝云端的冰蚕扑去,这白龙的体型明显要比冰蚕小上许多。 与此同时,那火麒麟复又扑上,三兽战于半空之中,无数鳞片血肉从空中撒落下来,将不老宫的冰岛都染成了血红。 火麒麟渐渐不支,身上火焰摇摇欲灭,冰蚕见状飞扑而上,将火麒麟整个缠住,腹下短足挣动,将火麒麟身上的鳞片一片片剥落下来,带血的鳞片纷纷落下,如同下雨一般。 麒麟吃痛哀嚎连连,“轰”得一下,砸在了地上,麒麟在冰层上翻滚挣扎,但那冰蚕就像长在他身上一样,挣脱不掉。 白龙见状,急忙飞身扑下,龙身缠住那冰蚕肉身,锋利的龙爪更是抓下来一块块白肉。 冰蚕只得放开麒麟,和白龙缠在一起,一时间二兽在冰层上滚来滚去,龙血蚕肉洒落一地,龙吟蚕啸,好不惨烈。 麒麟已奄奄一息,身上多处鳞片被剥,血肉模糊,想站起来却是难以办到。而那天罗地网终于网住了冰凤,网上的丝线直接勒进冰凤的肉里,哀鸣阵阵。 二兽争斗愈发激烈,白龙一口咬在冰蚕身上,冰蚕发出一声厉啸,张开铺满森森白牙的巨口,转头就要向龙首咬去,那原本奄奄一息的火麒麟突然扑上,一口咬在冰蚕头颈处。冰蚕奋力挣扎,带着二兽在冰层上不住翻滚,巨大的身躯让整个不老宫都跟着震动起来,在海上浮浮沉沉。 “九尾!此不出手,还待何时?!” 那被天罗地网罩住的冰凤冲着不倒舟大声喊道。 话音刚落,一道绚烂无比的刀光从不倒舟上射出,“唰”的一下,将冰蚕的头颅削了下来,滚落地面。 紧接着一条浑身洁白的九尾妖狐从不倒舟上冲出,就在那冰蚕的头颅快要接回肉身的时候,一道空间裂缝在九尾妖狐身后的空间显化,将那冰蚕的头颅吸了进去。 失了头颅的冰蚕肉身挣扎了几下终于不动了,无力地躺在冰上。 白龙和麒麟这才松了口,身体渐渐变小,化成了人形,龙儿和黄敖身上皆伤痕累累,喘着粗气,躺在那里一动也不想动。 没有天桑的灵力支撑,那天罗地网渐渐消散,冰凤化成人形挣脱了出来,急忙向几人走去。 “外公。” 白狐喊了一声,身子立了起来,渐渐变成了九尾的模样,一身白衣,相貌堂堂。 “九尾,我观你修为又有精进。” 楚冰云含笑说道,他如今对这个外甥越发满意了。 九尾点了点头,说道:“或可与仙王一战。” “好!好!”楚冰云大喊两个“好”字,又转头看向躺在地上的龙儿和黄敖说道,“你们俩没事吧?” “没…没事,死不了,”黄敖喘着粗气呻吟一声竟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完了!”龙儿挣扎着坐起,一脸担忧地看向哈哈大笑的黄敖,“黄老头被二寸丁打成傻子了!” “丫头片子你懂个啥!老头子我这是高兴!被这臭虫子搞得东躲西藏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扬眉吐气一把,呜呜呜~” 哪知说着说着,这秃顶老头儿竟又哭了起来,老泪纵横。但在场的谁都没有笑话他,此战打得太过艰难,若不是九尾也来了,他们几个今天怕都要葬身在此。 正在此时,一道乌光从那冰坑中亮起,紧接着黑风的身影冲了出来。 “打完了?” 当他看到那巨大的无头蚕尸时,惊讶地合不拢嘴。 “九尾见过黑风前辈。” 见黑风赶来,九尾急忙躬身行礼。 一来这黑风是巨陆数千年前的一代天骄,二来此人虽身在仙界,却心系巨陆,九尾佩服黑风的为人。 而黄敖和楚冰云皆无动作,只因他俩都是活了几千年的神兽,这黑风在他俩眼中就是个小屁孩儿。 “你就是九尾?!” 黑风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年轻后生,眼中渐渐闪过几丝赞赏。 “正是晚辈。” “哈哈,好!好!不错!启明大人一直对你赞誉有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黑风大笑着拍了拍九尾的肩膀。 “哦?启明大人居然知道晚辈?” “怎么不知?屠夫九尾,名动天下!仙君不出,谁与争锋。”黑风哈哈大笑道。 “前辈谬赞了。”九尾又拱手行了一礼。 “对了!那小家伙呢?也不知那臭虫子说得是否为真?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入不老宫找找。” “对!快去找胡哥哥!” 受伤颇重的龙儿强撑着站起,向不老宫入口奔去。 几人也急忙跟了过去,路上所遇一些残兵败将都被他们一一斩杀,可几人翻遍了不老宫,也没发现胡佑的身影。 几人脸色阴沉得看着眼前的死寂海,黑风安慰道:“那老龟刚才已入海找寻去了,相信他一定能把那小子捞上来。” 可却没人搭理他,这可是一片海,不是一条河,一汪小水坑,想从海里捞个人出来,谈何容易! “该死!” 九尾大怒,手臂一挥,那身后的不老宫轰然崩塌,被夷为了平地。 “我下去找!” 话毕,九尾就一头扎进了海里。 “我们都下去找找,毕竟人多力量大。” 岛上的其余几人纷纷向海中跳去,岸上只留了覆雨一人。 三日后,几人前后回到了岛上,结果一样,几人都未找到胡佑。别说胡佑,就是九千岁他们也没找到,一抹阴霾渐渐在他们心头升起。 “哎!我这侄儿终是死了吗?” 九尾心中叹息道。 “不会的,我胡哥哥一定没事的,我再去找他。” 龙儿眼底泛雾,本来就是重伤之躯的她受那冰冷的海水一激,竟染了病,额头发烫,身体无力。修士一般不会生凡间的病,但一旦生病,那必是身体已经虚弱不堪到了极点。 龙儿正要再跳入海中,突然那原本平静的海面竟波涛汹涌起来,扬起一道数百丈的海浪。海浪中,一条大鱼突现,这大鱼的身躯甚至比几人所在的冰岛还要大上一倍。 只见那大鱼浮出水面,张开大嘴将口中一物向岛上吐去。 更加让人惊奇地是那大鱼将那宛如石头的东西吐出之后,其左右两边的鱼鳍竟化成了翅膀,那大鱼挥动着翅膀向北飞去。 “老龟?!” 黑风看着大鱼吐出来的东西吃惊地喊道。 几人向那状如石头的东西看去,只见其四肢缓缓伸了出来,最后是那乌龟头,在那乌龟口中还叼着一个正在昏睡的人族,光光的脑袋。 “胡哥哥!” 龙儿大叫着跑了过去。 第222章 黑风陨落 “这么大的鱼我老龟也是第一次见到,它游得极快,一口将我吞入肚中。好巧不巧,在那大鱼的胃里我发现了胡佑,”说着话九千岁看了一眼歪在龙儿怀中依旧昏迷的胡佑,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哎,那天桑太过阴毒,不仅剥去了冰蚕手衣,连这娃娃的一身筋脉都给打断了。若不是我那葫芦里还有轩皇留下的几枚九转金丹吊着他的命,他指定是活不成了。” “筋脉都断了?那岂不是已经废了?!天下可有让筋脉重生的医术?” 黑风瞠目结舌。 “如今之法只能去那幽州药王谷碰碰运气了,我素闻那药生尘医术高明,他或许有方法也说不定。” “那还等什么?我马上带他过去。”说话间,九尾便要从龙儿怀中把胡佑抱去。 “不,我也要去!” 龙儿却是不肯放手,双眼通红,小手死死地抓着胡佑。 “小神龙,别在这里胡闹,都什么时候了!”九尾眉头紧蹙,一张脸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 龙儿只是摇头,滴落下来的泪水打在怀中胡佑的脸上。 “哎!也罢,九尾,就让她跟你一起去吧。如今不老宫已剿灭,不用堤防这些臭虫子了,”说着话,老龟又拿出那紫金葫芦挂在胡佑的颈间,“这葫芦里还有些疗伤圣药,已备不时之用。” “谢过九千岁,我妖族将永不忘你大恩。” 九尾躬身拜过。 “妖兽本是一家,无需客气,你们快去吧,早一点到,便多一丝治愈的希望。”九千岁摆摆手说道。 话音刚落,龙儿已抱起胡佑冲天而去,九尾一一拜别之后,也急忙追了上去。 “黑风大人,感谢你这次仗义出手,帮我们平了这不老宫。” 九千岁拱手对黑风含笑说道。 “哎哟,您老可别叫我大人了,我这粗汉子可承受不起,”接着黑风脸上罕见得露出几分羞愧,“其实我都没出什么力,主要还是你们自己的功劳。” “这蚕虫也不知是何来历?”黄敖说着话,一脚狠狠地踢在那虫尸的身上,“这战力也太恐怖了些。” “它本就是天上之物,不是我巨陆的生灵。” 一旁的黑风看着那虫尸撇了撇嘴。 “你的意思是说它是仙族的东西?!” 黑风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这也是我到了上面才知道的,在那帝昊的后花园中种有一棵桑树,那树上有很多这种蚕虫。” “很多?!”黄敖面如死灰,“只这一条虫子便要了老夫半条命了,那些虫子要是一股脑都下来,那还怎么打?” “这你倒不用担心,蚕虫虽多,不过都是些幼虫罢了,像修到天桑这个境界的不过一二,没你想得那么可怕。” “那还好,那还好。” 黄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如今此间事了,我要回上界禀明启明大人,诸位告辞了。” 黑风拱手说道。 “如今世道艰难,投入敌营潜伏不易,黑风大人还是要时时留心才是。” 九千岁,黄敖几人对黑风的大义自是十分钦佩,离别之际不忘开口提醒,眼底皆有些许担心。 “哈哈哈,无妨,”黑风摆摆了手,“大丈夫固有一死,只求无愧于心。诸位,风某告辞!” 话毕,黑风冲天而起。 正在此时,那原本蔚蓝的天空却响起滚滚惊雷,一道闪电劈过,一条裂缝出现在天空之中,宛如天渊一般。从那裂缝往里看去,七彩祥云朵朵,祥瑞喷洒。 黑风顿住身形,脸色阴沉,看向那条裂痕。 “黑风!你可知罪?!” 伴着低沉的声音,一个巨人的上半身出现在那裂痕之中,而在那巨人之后,还有一个比他还要大的模糊身影,形体之大,整个裂痕也不过只能显出他的一角衣衫。 “启明大人…” 黑风一愣,口中喃喃说道,随即脸上露出几分狰狞,大声厉喝,“启明!劳资早就看不惯你了!你这条仙族的狗,有本事就与你黑爷一战!杀!” 话音刚落,黑风举起墨刀向天空裂痕中的那道身影冲去。 那身影并未言语,只伸出一根手指向黑风戳来。那手指宛如天地巨柱,其上闪电缭绕。 “啊!” 巨大的手指还未碰到黑风,黑风的肉体已化成一团血污从空中撒下,那发光的墨刀也片片破碎,碎片合着热血落了下来。 接着只见那巨指又朝不老宫戳来,带动着狂风阵阵,雪花漫天,整片海水都震荡了起来,宛如天地之威。 “黑风大人!” 九千岁大喝一声,冲天而起,在空中竟变成一只巨大的乌龟,“哐当”一声,那巨指一指打在龟壳之上,巨大的冲力把大龟狠狠地砸在地面,整个无根岛四分五裂,碎成一块一块的大冰,漂浮在海面上。 巨指在空中不过一个停顿复又袭来,正在此时,东边天际魔烟浩荡,一只流着血的黑色大手跨越天际而来,向那落下的巨指抓去。 二者稍一碰撞,天地震荡,响声如雷,丝丝血迹出现在那巨指之上,巨指不敌,快速向裂痕中缩回,那大手则不依不饶紧追不舍。 又一白皙巨手从裂痕中伸出,和那黑色大手对了一掌,二者皆退,天空中那道裂痕缓缓消失,黑色大手复又东回,风止浪静,天地间复又一片死寂。 “九千岁!” 楚冰云和黄敖急忙飞到早化回人形的九千岁身边,只见九千岁站在那团属于黑风的血污眼前,眼中满是悲凉,口中喃喃道:“英雄大义,死得其所。” 话毕,一缕鲜血从其嘴角流出。 “九千岁,你没事吧?” 一旁的楚冰云满脸担心地问道。 “死不了…” 九千岁抬头望着那蔚蓝的天空,呼呼冷风吹得他的稀疏的白发乱舞,眼底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 “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不老宫?周易才,你到底知不知道不老宫在哪里?” 周丽把自己裹在厚厚的貂皮大衣之中,俊俏的小脸儿上满是煞气。 入眼皆是茫茫白雪,让人看不到希望。 自出了那白冬城之后,周丽一行人一路向北,不觉间已走了两月有余。很不幸的是,他们居然在这茫茫大雪原中迷路了。 食物很快便见了底,身虚力乏,饥肠辘辘的他们再也飞不起来,只能徒步前行。修士又如何,到头来还是承受不住这天地之威。 饥饿往往能把人变成魔鬼,追随几人的那几个守卫已被他们杀掉做成了肉食,原本八人的队伍只剩下了四人,分别是宝庆王,周易才,周丽和那个宝庆王从梅红楼买回来的仙族女子。 周丽把眼睛瞥向和父亲一起走在最前面的仙女儿,心中暗附道:“若是再找不到不老宫,就该吃你了。” 周易才此时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一句话都不想说,低着脑袋闷着声地向前走着,风雪交加,脚下的积雪甚至一度淹到他的膝盖。 “到底是杀周丽还是杀那个仙女儿?” 这是周易才现在思考的问题。 杀仙女儿?他舍不得,他已经背着宝庆王偷偷尝过那仙女的滋味儿,食髓知味,至今想起都让他双腿发软。那周丽他也睡过,但同这仙女儿一比,不过庸脂俗粉罢了。 杀周丽?他怕宝庆王舍不得,这老色胚虽然不是东西,但大概不会心狠到对自己女儿下手的地步。 当然周易才最想杀得是宝庆王,这老东西一死,这仙女还不是他囊中之物。每当想起这仙女在这老东西身下承欢时,周易才的一颗心就比寒冬腊月还要冷那么几分。 只是宝庆王是搬山大能,他打不过,不然早就动手了,至于什么一脉宗亲,见鬼去吧!周皇朝已经完蛋了。 这般想着,周易才又抬头看向前面的两个人影,当他看到老东西那臭手又在仙子腰上摩挲时,一抹恨意浮现在脸上。 “老东西,迟早死在女子肚子上。”周易才心中暗暗咒骂道。 “周易才!我跟你说话你听了没有?!” 那周丽见周易才不理她,快步追了上去,伸出小手抓在周易才的耳朵。 “哎,哎哟!小祖宗,你轻点儿,这么冷的天儿,你把我耳朵给扯下来。” 周易才一边揉着自己的耳朵,一边龇牙咧嘴地说道。此时他心中对周丽早已厌恶至极,若不是身边有个宝庆王,他早就对这个刁蛮郡主不客气了。 突然,周易才感觉脚下似踢到一个软物,于是他便伸出手向雪下探去,将那软物从雪中拽了出来,有一尺长短。 “这是什么东西?蛇吗?” 周易才一边疑惑地说道一边清理那软物身上的浮雪。 “好像是一条虫子,快给我!” 早已饿得饥肠辘辘的周丽现在是什么都吃,哪怕是一条让人看了恶心的虫子。其实虫子看似长得恶心,实则营养丰富。 “姐姐,等等,不要急!” 周易才却是不愿,他也饿呀! 二人正挣抢间,那走在前面的宝庆王却转过头来,脸上似有不悦:“你们两个在吵什么?” “父王,周易才他抓了条虫子,他不肯给我。”周丽抱怨道。 “虫子!”宝庆王听了大喜,“快!快拿过来!” “王叔,你搬山大能已经辟谷了,又不需要吃东西。” 周易才脸上十分不情愿。 “少废话,让你拿过来就拿过来。” 宝庆王一脸怒气。 周易才十分不情愿地走向前去,将那虫尸交到了宝庆王手中,周丽满眼含笑,等待自己的父亲将这虫子分给自己。 倒是很快她便笑不出来了,只见她那亲生父亲笑脸盈盈地把手中的虫子递到那仙女儿面前,讨好地说道:“媚儿,吃点儿吧。” 那仙女儿却是摇了摇头,看着那虫尸微微蹙眉。 “怎么了?你喜欢吃熟的是吧,看我的。” 说话间,那宝庆王手上竟冒出缕缕黄色的火焰。 “等一等,媚儿,马上就……” 就在此时,大家都以为是一条死物的虫子突然跳起,直朝宝庆王张着的嘴巴钻去,一尺长短的身躯刹那间就全部钻了进去。 “啊!啊!” 宝庆王一边掐着自己的喉咙哀嚎着一边在雪地上翻滚着,那仙女儿却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 第223章 帝媚公主 “父王!你怎么了?” 一旁的周丽见宝庆这般痛苦,急忙上来查看。 而周易才满是诧异的脸上似带了丝丝喜悦,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还没等周丽走得近前,那宝庆突然一下站了起来,脸上似有些茫然,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四肢。 “父王,你怎么了?” 周丽轻声问道,不知为何,此刻的宝庆却带给她一丝陌生的感觉。 那宝庆冷眼看了一眼周丽并无回应,又转头看向其余二人,当他看到那仙女之时,却是一惊,急忙匍匐在地,声音颤抖地说道:“小…小人不知帝媚公主在此,还请恕罪!” 一旁的周丽周易才二人则一脸懵,不知为何这宝庆王爷突然对他从妓院买回来的女子下跪磕头。 “起来吧,”那久未开口的仙女终是开口说话了,话语间突然夹杂了几分属于上位者的威严,“你可是地蛹?” “正是小人。” 宝庆王的头垂得更低了。 “父王,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周丽满脸疑惑地问道。 “他已经不是你父王了,你父王的肉身已经被他夺舍,他现在的身份是地蛹。” 帝媚瞥了一眼周丽,不紧不慢地说道。 “什么?!你是说我父王已经……” 周丽表情痛苦,始终说不出那两个字。 “死了。” 帝媚缓缓帮她说了出来。 “你!你还我父王!” 周丽疯如一头雌豹,一下扑至宝庆身边,双手紧紧抓在宝庆双臂,疯狂地摇晃着,滴滴泪水滑落。 “都死了还怎么还?” 已被地蛹占据身体的宝庆甚不耐烦,一拂衣袖,周丽的身体便飞了出去,倒跌在了雪地上,丝丝血迹从她嘴角流出。 “你还我父王,还我父王。” 披头散发的周丽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神气,口中喃喃道。 周易才见状急忙奔至周丽身边,满是担忧地说道:“姐,你不要紧吧。” “易才,易才!你去杀了他,杀了他,给我父王报仇。” 周丽满脸戾气,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宝庆王。 周易才却是摇了摇头,一脸为难的样子。 “啪!” 周丽一巴掌打在周易才脸上,咆哮道:“你个没用的废物,你在床上那劲头呢?!” 周易才缓缓抚摸着被打过的地方,眼底暗暗浮起一抹狠意。 “你,”一旁的帝媚突然指着周易才说道,“杀了她,我饶你一命。” 宝庆王见状已围了上来,行至二人不远处,一脸嘲讽地看着。 “可笑,我和易才青梅竹马,你觉得他会杀我吗?你这个妓女,啊!” 正说话的周丽突然传出一声惨叫,她向自己的身下看去,只见一把短刀插进了自己的腹部,而那握着刀柄的手则来自眼前的人,那个被她唤作青梅竹马的男人。 “为什么?” 似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周丽抬头诧异地看着周易才。 “对不起了姐,我也只是为了活命。” 话毕,周易才一手将周丽紧紧抱住,另一只手握着短刀不断地捅入拔出再捅入,每捅一次周丽的身体便颤抖一下,直到缓缓闭上了双眼,一脸悲凉。 周易才似一下子用尽了浑身的力量,他踉跄站起,衣服上染满了属于周丽的鲜血,口中哆哆嗦嗦地说道:“帝…帝媚大人,此女已死。” 帝媚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好,我说过饶你一命就饶你一命。” 周易才听罢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但是,你毕竟冲撞了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把刀给我,我要捅你一刀。” 周易才哆哆嗦嗦地把刀双手奉上,只要能活命,让她捅一下又何妨。 帝媚拿着刀痴痴笑道:“那就削了你的孽根吧。” 话毕,一刀向周易才身下斩去。 “啊!” 周易才惨叫着,在雪地上翻滚着,双手捂着两腿之间,猩红的血迹透过指缝把身下的白雪都染成了红色。 “帝媚大人,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一旁的地蛹看着在地上不住翻滚的周易才皱了皱眉头,拱手向帝媚问道。 “先回不老宫,再作打算。你将此人带上,我留着还些用处。” “是。” 帝媚羽翼轻轻晃动,竟渐渐消失在了背后,一脚踏下,整个人冲天而起,向北飞去。 地蛹一把将已经疼到昏迷的周易才拎在手中,口中低声嘲讽道:“周兄,真有你的,连摘星之境的仙女儿都敢睡!”说罢便追随帝媚而去。 三人走后,一片寂静,唯有周丽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雪地上,渐渐被风雪掩埋消失。 ………… 幽州 药王谷 “哇啊,哇啊~” 婴儿嘹亮的哭声响彻谷中。 此时的药王谷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宁静,一群人提刀持械地围住了药王谷中的几间草屋,为首的是五个搬山大能。 而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则是药生尘一家人。 此地显然已经打过一场,屋前的柳树倾倒,残枝败叶散落一地,地上还躺着几具尸体。 药生尘嘴角溢血,佝偻的身体不住颤抖着,满脸怒火地看着眼前的一群人。其夫人刘如意搀扶着他,卓青莲卓青藕姐妹站在其身侧,满脸忧虑。而一旁的水魔怀中则抱着一个婴儿,一边哄着哇哇大哭的娃娃一边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一群人。 “药老,考虑得怎么样了?新皇可是对你的医术推崇备至,特命我等邀你入皇宫做那天下第一等的御医。” 一为首的壮汉一边开口威胁一边双眼扫向青莲青藕姐妹,眼中浮出几分火热。 原来这壮汉名为蔡华峰,是幽州一修真门派合欢门的门主,站在他身侧的四位都是门中长老。这合欢门因其功法特殊,采阴补阳,不知多少女子命丧其中,因此这合欢门一向声名狼藉,被修士所不容。 但这蔡华峰却是个眼活之徒,在姜有成率军攻入幽州的第一时间便一脚踢开原主子灵王宗,转身投入新皇的怀抱。 “我还道那新皇会是个开明之君,没想到他居然连你们这等货色都收,老夫羞于与你为伍,这皇宫不去也罢。” 药生尘斩钉截铁地说道。 见药生尘不仅不答应还出口侮辱自己,蔡华峰双目微眯,呵斥道:“老东西,真是不识抬举!方才我已经手下留情,你竟然还这般固执。” 其旁边的一位长相阴柔的长老说道:“门主,跟他废什么话,他既不愿杀掉就是了,这几位长得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不就是我合欢门囊中之物了嘛,嘿嘿!” 那长老说着话,一双眼睛肆意地在卓青莲身上打量着。 “你敢!” 药生尘一声怒喝,手中的捣药杵用力掷出,直朝那长老面门打去,可惜却被那长老一刀撩拨到了地上。 “嘿,药老头儿,你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还想逞凶不成。” “药生尘,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可愿归顺新皇?” 那蔡华峰再一次开口问道。 药生尘却是未说话,只倔强地摇了摇头。 “好!有骨气!既然如此,”蔡华峰大手一挥,“小的们,老头儿杀掉,这些美妞留着我们乐呵乐呵!” “杀!” 正在此时,突然一个白衣人从天空落下到了场中。 蔡华峰皱眉看着那白衣人的背影,他看不出此人修为的深浅,拱手说道:“这位朋友,我们奉新皇之命前来收编药王谷,还望朋友不要插手。” 如今新皇势力如日中天,蔡华峰想抬出新皇让眼前之人知难而退。 没成想,那白衣人却是不理他,反而对药生尘拱手一礼:“敢问前辈可是药神医?” 药生尘看着眼前的陌生面孔皱了皱眉头:“老夫就是,不知阁下是?” “晚辈是谁待会儿再说,现在先扫了这些垃圾,”说着话,那白衣人转过头,却是妖皇九尾,“我数三个数,想活命得就快点滚出谷去。” 那长相阴柔的合欢门长老见九尾生得十分年轻,故而嘲笑道:“哪里来的生瓜蛋子?也敢来饶爷的好事。” 话音刚落,从九尾手中飞出一抹蓝光,直朝那长老斩去,长老见状急忙将手中的大刀挡在身前。 蓝光一闪而过,刀断头飞。 蔡华峰双目圆瞪,当他看到九尾手中那把七星宝刀时,声音颤抖地说道:“你…你是屠夫九尾!” 蔡华峰虽然没见过九尾真容,却识得他手中的那柄七星宝刀。 “一!” 九尾却是不理,开始数数。 “跑啊!” 蔡华峰早已被吓破了胆,急忙转身向远处飞逃,其他的合欢门弟子见门主如此,也跟着逃跑。 “三!”哪知这九尾不按套路出牌,数完一直接就跳到了三,“看来各位都不想走了,也罢,我送你们一程。” 话毕,九尾提刀向那一群人冲去,不消片刻,合欢门的人皆被斩杀在此,竟无一人逃脱。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无数尸体,残肢断臂,洒落一地。 药生尘皱眉低语道:“屠夫九尾,这杀气也太重了些。”面上似有不喜。 “前辈何需对这些人心生怜悯,他们活着,只会害更多的人,晚辈这叫以杀止杀。” 九尾一挥宝刀,其上的血迹快速滑落,刀身干净如镜。 九尾缓缓行至药生尘面前,却是“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拱手说道:“还请前辈救我侄儿性命!” 药生尘见状急忙把九尾从地上扶起:“你是妖皇,何需跪我,我答应便是。” 见九尾一代妖皇为了救人竟然肯下跪相求,药生尘吃惊得同时心中对九尾自是敬佩不已。 “那太好了,”九尾闻言大喜,“龙儿,下来吧!” 闻得掠空之声,只见一妙龄少女怀抱一男子落了下来,男子看着脸色惨白,四肢无力,若不是旁边女子支撑,站都站不住。 “胡…胡佑!”药生尘瞠目结舌 “胡大哥!”卓青藕则激动得飞扑过来。 “药老,青藕妹子,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胡佑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第224章 筋脉寸断 重伤的胡佑似乎很疲惫,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酣睡,只是偶尔会醒来片刻。 胡佑昏睡在床上,其身上盖着一件薄被,床边坐了药生尘,正在给胡佑切脉,只见老头眉头紧蹙,不时长叹一声,似遇到了极难诊治的病症,九尾一脸忧郁地站在一旁,几次想开口说话,都生生忍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药生尘将胡佑露在外面的手臂放回薄被中,缓缓地站了起来。 “药老,怎么样了?胡佑他还有救吗?”九尾轻声问道。 药生尘看了一眼安睡的胡佑,开口说道:“我们出去说。” “好。” 九尾和药生尘方出房门,早已一群人等在门外,让人意外的是,其中居然没有卓青藕的身影。 “怎么样?胡哥哥他没事吧?” 龙儿面上有些憔悴之色,见二人出来,忙不迭地开口问道。 “哎!筋脉寸断,神仙难医,”药生尘叹气摇头得接着说道,“刚才我为他切脉,竟感觉不到一丝有脉搏跳动的痕迹,脉像已死,想来是你们用九转金丹吊着他的命,不然胡佑恐怕活不到今天。” 听了药生尘的话,每个人的脸上都浮起一抹悲色。 “药老,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九尾拳头紧握,一脸祈求地说道,“你若需要什么只管提,我妖族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其实他的命已经被九转金丹保住了,只是如今他气海已破,筋脉俱毁,以后别说修行了,就是平时的吃喝拉撒也要有人帮扶。” 听了药生尘的话,九尾闭上双眼长长得舒了一口气,而后睁开眼睛露出一抹牵强的笑容:“既然如此,那就不麻烦药老了。” 说着话,九尾转身推门进去,不大会儿横抱着胡佑从屋里走出。 “九尾,你这是做什么?” “我要带他回妖族,那里有他的父母家人,”九尾愣愣地看着怀中的胡佑,眼底似有些雾气,“如今他修为被毁,就让他在家人的陪伴下了却余生吧。” 药生尘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什么。 “龙儿,虽白州新定,然如今人族新皇志在天下,世事动荡,你不要在此处逗留,速回白州。” 九尾看着龙儿说道。 “我…我知道了。” 龙儿十分不情愿地答应道。 九尾点了点头,又把目光看向众人:“这几日麻烦诸位了,九尾告辞。” 说罢,九尾冲天而起,望西而走。 “哎!老了,没用了,连个病都看不好,老夫又算得哪门子神医。” 药生尘心灰意冷,也不理别人,一边叹气一边向屋里走去。 刚走到门口,卓青藕从另一间房屋里冲了出来,只见她面容憔悴,几缕乱发垂在头上,眼圈暗黑,好似几天未睡的样子。 虽说形象憔悴不堪,卓青藕却是面有激动之色,手中拿着一本医书:“找到了,我找到了。” 药生尘素知自己这义女在医学一途天赋异禀,忙开口问道:“青藕你找到什么了?” “父亲,这本书上说龙筋草可医断脉之症。” “哎,你说的龙筋草我知道,可那是上古的灵草,长在龙墓的周围,而且只有大成的龙皇墓穴周围才会长这种草,”说着话药生尘瞥了一眼一旁的龙儿,“如今龙族早已青黄不接,别说龙筋草,就是龙墓怕都找不到一座。” “有,还有龙墓。”龙儿开口说道。 “哦?!哪里还有?”药生尘精神一振,急忙开口问道。 “万灵坟场,我父王的墓。” 龙儿抬头向东南方向的天际望去,一双大眼中渐渐露出几分决然,口中喃喃道:“我要去万灵坟场寻找龙筋草!” ………… 许是冷风吹扫,酣睡中的胡佑渐渐醒来,入眼便是九尾俊朗的脸庞,又转头向四周望去,但见夜幕冷清,星光点点,大地一片漆黑,幽幽的圆月发着晕晕冷光。 “大伯,这里不是药王谷,我们要去哪里?”胡佑虚弱地开口问道。 九尾低下头来,看着胡佑露出一抹微笑:“我们回家。” “好,回家。” 胡佑复又闭上了眼睛,安详睡去,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药生尘虽说了胡佑医不好,九尾却仍不死心,一路上造访名山大川,想寻得一良方,可每每都是败兴而归。 这日,当他路过那聚宝城时,但见城中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不是说姜有成在攻打灵王宗吗?怎么看不到两军对垒?难道已经打下来了?” 九尾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转身向西南方向飞去。 行不多时,九尾落了下来,落在了一地洞旁边,看着黑幽幽,深不见底的洞穴,九尾喃喃说道:“不如去不死城碰碰运气,不死族传承久远,搞不好有良方。”说毕,九尾怀抱胡佑跳入洞中,徐徐而下。 落到洞底,但见无边无际,远处高山湖泊,以九尾的眼力竟不能看到尽头。背后的峭壁上一条瀑布奔腾不息,水势浩大,在黑暗中宛如一条银龙。 “这地底竟还有这么一方洞天,当真奇崛。” 九尾不禁开口赞叹道。 九尾一边向前走一边四处张望,这地底世界虽然幽暗,但以九尾摘星之境的目力,却是看得十分清楚。 大约行了二三里的距离,前已无路,一汪无边无际的湖泊出现在二人面前。 “在下九尾!特来拜会不死族各位前辈,还望现身一见!” 喊声高昂,伴着回音阵阵。 既然有求于人,九尾也不乱闯,只在原地等待。 不多时,一只小船从远处划来,船头挂着白纸灯笼,发着昏暗的烛光。船尾上有一女人,身着白色长裙,长相姣好,体态婀娜,正摇着船桨,于湖中向这边缓缓而来。此女却是那魑魅魍魉中的老二,魅鬼魅窈。 “不知妖皇屈身到此,有何贵干?” 船到岸边,魅窈躬身一礼,盈盈而语。 当她看到九尾怀中的胡佑时却是一愣,急忙跳上岸来:“他不是凡心学院的弟子吗?居然还活着?!” 魅窈一直以为胡佑已同那宝狂同归于尽,万没想到他还活着,更向她惊奇得是一代妖皇九尾居然跟他在一起,且九尾面上颇有护佑之意。 听了魅窈的话,九尾皱了皱眉头,强忍着心中不快说道:“虽未死,却也是经脉寸断,修为全无。我这次造访贵地,就是想问问各位前辈可有什么医治的方法。” “这样啊,你随我来吧。” 三人踏上轻舟,魅窈在后面摇着船桨,小舟徐徐而行。 “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我吗?不过一个孤魂野鬼罢了,哪有什么大名。”魅窈轻笑着说道,眼底却有一丝寂寥,“我叫魅窈。” “原来前辈是不死族的二首领,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虚名罢了,不过虚渡了些岁月,除了岁数大,再没有别的。” “前辈谦虚了。” 魅窈素闻九尾屠夫之名,今日一见,却是彬彬有礼,形象上更如一介书生,身上哪里有屠夫的影子,不觉饶有兴趣地看着九尾。 “前辈可知那聚宝城之事?不是说姜有成正在攻打灵王宗吗?我方才路过那里却是一片祥和。” “你不知道?”魅窈疑惑地反问道。 “知道什么?” “魔族和人族又打起来了。几日前,数万魔兵突然跨过万灵坟场,攻占人族城池。姜有成带兵回援,暂时放弃了攻打灵王宗。现在人魔两族摆兵万灵坟场,正打得不可开交。” 九尾一愣,开口问道:“这是为何?这魔族不是还帮助过姜家吗?怎么现在两家又打起来了?” “哈,还不是因为那蠢皇帝自大狂妄,新皇登基之后,魔族有意交好,派出使臣北上议和,那新皇竟直接撕毁了魔族的议和书,并扬言要报世仇,和魔族不死不休,如今正在满城的追杀魔族的使者。老魔头知晓后大怒,发兵攻打人族城池,姜有成哪里还有时间来对付灵王宗。”魅窈痴痴笑道。 九尾蹙眉,他想这其中缘由绝没有魅窈嘴上说得这般简单,看来回去之后要派人打探一下了。 且说且行,小舟渐渐行至一峭壁下,魅窈伸出小手在那石壁上敲了几下,但听轰隆声响,一个石门缓缓打开,魅窈轻摇船桨,小舟划了进去。 入眼是一汪巨大的湖泊,在那湖泊中间有一座岛屿,一轮明月印在天空,把这片天地照得又冷又亮。 小舟继续前行,渐渐向湖泊中心的那座小岛逼近,此时岸边已站了数人,分别是白骨将军,小何,顾风月和女尼妙音。 “妖皇大驾光临,没曾远迎,还请恕罪!” 白骨将军双手合十,其手上还挂着一串佛门念珠。 “前辈无需客气。” 九尾抱着胡佑从船上跃起,飞至几人面前。 “老夫白骨,这是我三弟小何,四弟顾风月。” 九尾一一点头示意。 “哦,对了,还有这位姑娘!妖皇,她可是西天掌中寺的高徒,妙音菩萨。” 九尾听到掌中寺三个字却是一愣,又看到白骨将军在那里不停得拨动手上的念珠,心底渐渐浮起一抹忧郁。 妙音也是一愣,只因她发现九尾怀中的男子竟是胡佑,但很快她就恢复了过来,面色如常地说道:“贫尼见过妖皇大人。” “白骨前辈,其实也这次贸然造访,是为了……” 九尾一一将胡佑的情况同在场的几人说了,并询问几人有无医治之法。 “筋脉寸断,神仙难医。不瞒妖皇,我们也没办法。”白骨将军摇头说道。 九尾原本充满希冀的脸上顿时变得失落起来:“既然如此,晚辈都不打扰了,告辞了。” 没帮上忙,白骨也不好说什么挽留之语,只是开口安慰道:“妖皇也无需过分担心,天地之大,我想总有救他的良方,你再到别处打听一下。” 九尾点了点头:“那晚辈就告辞了。” 话毕,九尾抱着胡佑上了小舟,小舟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我们也回去吧。” 白骨正要向回走,一旁的妙音却开口说道:“将军,贫尼久未回归,也想回师门看看了。” 白骨将军转过头看着妙音,笑着说道:“菩萨自定去留,只是还请抽空过来同我讲经论道。” “谢过将军。” 第225章 不戒大师到访 狐丘 妖皇宫 “他就是王爷和那个人族女子所生的孩子呀!如今筋脉寸断,已经成了一个废人了。” “是呀!亏得妖皇耗费巨力给他找来了那么多灵草宝药,就是不见好,都白白浪费掉了。要我说这血脉不纯的人妖还治什么?让他混吃等死就行了。” 小白听着背后不远处的窃窃私语,俏脸含煞,银牙紧咬,身子紧紧地绷着,握着轮椅把手的一双素手更是青筋拱起。 “好了,”瘫在轮椅上的胡佑轻笑着说道,“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小白,我们去后花园看看吧。” 这已是胡佑回来妖族的第二个月头。这一个月以来,九尾举全族之力,为胡佑寻来各种灵丹妙药,但均不见起色,胡佑还是手不能抬,腿不打弯,甚至连动动手指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彻彻底底得成了一个废人,唯一让人庆幸的是,或许是吃了太多灵草导致营养过剩,胡佑原本光秃秃的脑袋上开始长出了头发。 时间长了,这下面的人渐渐有了些不满,传出些混账话来,虽有妖皇明令禁止,但嘴长在别人身上,总不能把妖皇宫中所有人的嘴都封住吧。 “胡佑,你别听她们瞎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小白一边推着轮椅一边给胡佑打着气,只是其眼底却有几分水雾。 这小白确实是个称职贤惠的媳妇儿。胡佑刚被九尾带回来时,小白已哭过一场了,但很快她便调整好了状态,主动担起照顾胡佑的重任。每日不离胡佑左右,几乎成了胡佑的影子。 虽然妖皇宫也有宫女下人,但小白总怕她们不尽心,事事亲为,勤劳得简直像个小蜜蜂。 “小白,你不用安慰我,我的情况我知道的。” 胡佑有气无力地说道,突然感觉头顶一凉,有水珠滴在了自己头上,胡佑想抬头却是身体颤抖得难以办到。 “小白,是你在哭吗?” “哪有?我没哭。” 小白急忙抹去脸上的泪珠,轻笑地说道。 不多时,二人已来到了后花园,这时正是初春时节,百花齐放,蝶蜂飞舞,处处都弥漫着阵阵花香。 “胡佑,你还记得吗?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小白松开双手,漫步到百花丛中,贪婪地嗅着花香。 “当然记得,我当时还以为是哪里跑来的野兔,说要烤了吃呢!结果一脚被你踢飞了出去。” 看着花丛中的白色倩影,胡佑轻笑着说道。 “你还说呢?第一次见人家就那样,你活该被踢。” 想起第一次相见的场景,小白满脸羞红,掐了一朵小花缓缓走了过来。 “我当时哪里知道那兔子会是一位国色天香的大美女?不然打死我,我也不敢造次。” “我真的美吗?” 小白蹲下身子,凑到胡佑脸前,双目含情,小脸儿红扑扑的。 “美。” 看着眼前温柔如水的女孩,胡佑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比起可可姑娘呢?我们俩谁更漂亮?” “这……” 胡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了,不逼你了,”小白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你把这朵花给我戴头上。” “你知道我现在手都不用动……”胡佑一脸为难。 “试试吗?很简单的。” 说着话,小白将手中的小花放到了胡佑的手中,然后用满是鼓舞的眼神看着他。 “那我试试。” 胡佑眉头紧蹙,试着想把手抬起,却是手臂一个劲得颤抖,小白则满眼希冀得看着胡佑那只手,祈求能发生些奇迹。 一阵风吹过,手中的花儿片片吹落,胡佑痛苦得闭上了眼睛,那条手臂也不再挣扎,无力地垂了下去,小白眼中浮起一抹灰暗。 其实胡佑表面看上去风轻云淡,好像并不在乎自己的身体状况,实则早已心如死灰。只不过怕表现出来惹得身边的亲人跟着伤心,故而装出这么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从一个邻云高手一下子变成一个手不能举的废人,换成谁都道心崩塌了。 “小白,你离开我吧。” 过了一会儿,胡佑缓缓得睁开了双眼,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 “你说什么?!” 小白诧异地看着胡佑,似不敢相信那话是眼前的人说的。 “我说你离开我吧,你还年轻,人又这么漂亮,没必要为了我这个废人误了自己的一生,”胡佑似不敢看小白的眼睛,头垂得低低得,“跟着我,你这辈子都熬不出头。” 接着胡佑又抬起头来看着小白:“你不用担心狐族会对你怎么样?我会去跟他们说,让他们放过你。而且你不用担心我没人照顾,你走以后父母会照顾我的。” “你是怪我刚才要你给我戴花吗?” 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落。 “不,不是的,”见小白哭泣,胡佑急忙解释道,“你不离开我,我只会是你一辈子的累赘,我不想拖累你。” “你不想要我了吗?”小白愣愣地说道,手掌一翻,一把匕首出现在她手上,“胡佑,自成婚那天晚上,我小白便告诉自己,我以后便是你的人,生亦为君,死亦为君,如今你居然不想要我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毕,小白竟拿起匕首要向自己脖子抹去。 “不要!” 胡佑大喊,想挣扎着站起,却是从轮椅上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胡佑!” 小白丢掉匕首,趴到胡佑肩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其洁白的脖子处有一缕鲜红。 “你怎么这么傻?!” 胡佑哽咽着,泪水从脸庞滑落。 “哈哈哈!我就猜到你们在这里!你们……” 突然一位绿衣少女欢笑着走了过来,当她看到抱头痛哭的二人时,马上住了嘴。 见有人来了,小白和胡佑马上止了哭声,小白忙着把胡佑扶回轮椅,那少女见状急忙跑过来帮忙。 “蛮儿,你怎么过来了?” 原来这少女正是那孔雀族的三公主孔蛮儿。 “是妖皇让我来找你们的,今日妖皇宫来了一个和尚一个尼姑,说是什么掌中寺的。” “掌中寺…” 胡佑眉头渐渐皱起。 ………… 妖王殿中一片安静,唯有那矮和尚遮着面的斗笠里传出的一阵阵吃肉喝酒的声音,吃剩的骨头被他吐得哪里都是。 矮和尚一旁的妙音一面尴尬地看了看九尾,一面小声地说道:“师父,你能不能收敛一点,这里可是妖王殿。” “嗯,嗯。” 斗笠里一边答应着一边仍然肆无忌惮得吃喝。 九尾坐在上首位,双眼微眯得注视着这两位自称来自掌中寺的佛门中人,那女子他前段时间在不死城见过,好像是叫什么妙音。至于这个几乎把自己笼罩在斗笠里的矮和尚他倒是第一次见,那矮和尚法号不戒。 九尾素知当初自己的父亲就是被掌中寺渡去的,于是刚看到二人时便想将二人拿下。 只是正欲动手之际,那妙音却说掌中寺能医好胡佑的断脉之症,这次来这里正是为了此事。 于是九尾便将二人请入妖王殿,因为胡佑的原因,虽不能拿下二人,但九尾还是准备对二人捉弄一番。 他知这佛门中人不吃肉不饮酒,便特意命人呈上了荤菜美酒,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不戒和尚却是吃肉喝酒来者不拒,若不是先前在不死城见过妙音,九尾都怀疑这俩货是不是假和尚。 “不戒!这法号倒也起得恰当。” 九尾心中喃喃道。 “大师!大师在哪里?” 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殿外传了进来,伴着仓促的脚步声,身着一身凤袍,打扮得雍容华丽的楚江伶从殿外奔了进来,九尾见状急忙起身迎了上去,躬身一礼:“母后。” “师父,你怎么了?” 妙音推了推一旁的不戒和尚,自那楚江伶进来之后,这不戒和尚好像被人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只呆呆地坐在那里。 “昂?!” 不戒和尚一张嘴,一块鸡骨头从斗笠里“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大师!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的佑儿。” 随着妖族太后的靠近,妙音发现自己的师父身体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不禁眉头紧蹙,小声得提醒道:“师父!” 而一旁的九尾似乎也看出了什么,认为这不戒是见了自己母后的美貌,呆傻在了那里,面上渐渐有些不喜,感情这不仅是个酒肉和尚,还是个花和尚。 “哦?!”不戒和尚终是在妙音的提醒下醒了过来,双手合十,“楚太后无需担心,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此事。” 不多时,胡大有夫妻,六勺公主都匆匆往往得赶了过来,只因花太闲和乌凤被九尾委派出去打探那人魔两族交战之事,因此二人倒是不在妖皇宫。 “是你!” 六勺一眼便认出当年在后花园差点把自己渡去的妙音。 “公主,当年之事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妙音躬身行了一礼。 六勺皱了皱眉头没有再说什么。 “不知大师将如何医治我佑儿?可否告知一二?” 楚江伶复又开口问道。 “佛曰不可说,总之我掌中寺一定能将胡施主医好。” “大师,你若这么说,我怎么敢把我孙儿交给你?” 其实楚江伶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一来这掌中寺素来神秘,谁都不了解。二来,这掌中寺和妖族之间有一些间隙,虽谁都不能肯定就是掌中寺渡去了上任妖皇,但不是空穴不来风,有些传言总是有根据的。 现在只是觉得有求于人,不便开口罢了,放在平时,九尾早已出手将二人拿了。 “放心吧,我不会害他的。” 不戒和尚开口说道。 第226章 倒霉的无量佛 “小白,慢点,不用着急。” 正说话间,小白推着胡佑进了妖皇殿,由于一路上走得极快,小白倒有了喘气了,满是细汗的俏脸上却是充满了喜悦。 “胡小友,好久不见。” 胡佑三人方入大殿,那不戒和尚便迎了上去。 “原来是不戒大师和妙音道友,”胡佑看到二人时愣了一下,便又马上恢复过来,轻笑着说道,“请恕在下身体不便,不能同二位见礼了。” “哈哈哈,你我是旧相识,无妨,无妨,既然你已经来了,我们就尽快动身吧。” 说着话,不戒和尚就要推胡佑出去。 “慢着!” 九尾身影一闪,便挡在了不戒和尚面前。 “妖皇这是何意?” 不戒和尚开口问道。 “有些事还是说清楚好一点,我不放心就这样把胡佑直接交给你掌中寺。” 九尾一脸冷峻,而楚江伶几人默不作声,显然同意九尾的做法。 “其实你们真的没必要防着我,我又怎么会害自己的孙儿……” 说话间,不戒和尚缓缓摘掉了头上的斗笠,一头老狐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老狐身子直立着,浑身毛发纯白如雪,一双如黑宝石的眼眸中似透出无限柔情,接着那老狐摇身一变,竟化成了人形,面容俊朗,剑眉星目,身材挺拔修长,且与九尾胡大有兄弟面相颇为相似。 “你…你!” 九尾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脚都开始哆嗦起来。 “父…父王!” 六勺大喊一声,一把扑到那不戒和尚的怀中,竟嘤嘤地哭了起来。 “女儿呀!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不戒和尚用手抚摸着六勺的秀发,眼神中满是宠溺。 “父王,你好狠得心!你为什么一直不回来看我们?” “哎!为父有不得已的苦衷。” “儿臣同妻子胡秀秀拜见父王!” 一旁的胡大有拉着胡秀秀跪在了不戒和尚面前。 “快!快快起来!” 不戒和尚见状急忙将二人从地上扶起,一双眼睛在胡大有和胡秀秀脸上看了又看,然后又转头看向那坐在轮椅上的胡佑:“好!好!还是老二有出息,知道为我家传孙接代,比某些人可是强太多。” 九尾知道这句话是在影射自己,脸上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说着话,不戒和尚又把眼睛投向一旁呆站在那里的满眼都是水雾的楚江伶:“伶儿,我……” 不成想那楚江伶竟掩面跑了出去。 “你们好生招待我徒儿,我去去就来。” 不戒和尚交代了一句,便急忙追了出去。 “伶儿,你听我解释呀!” ………… 入夜,整个凤来楼灯火通明。 屋里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不戒和尚和楚江伶坐在上首位置,楚江伶时常挂在眉目之间的那抹哀怨早已消去,整张脸反而透出几分小女人的红润。 坐在下首左边位置的依次是九尾,胡大有夫妇,胡佑夫妇。 而坐在右边下首位的则是六勺,孔蛮儿和妙音。 “父王,你这次回来便不走了吧?” 六勺抬头问道,坐在不戒和尚一旁的楚江伶闻言也一脸希冀地看着他。 “这个嘛?掌中寺还有些事未完,不走肯定是不可能的,我答应了无量的事情,岂能半路反悔。” “这样呀…” 六勺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而楚江伶原本希翼的脸上也一下子冷了下来。 “不过你们不用担心,这会儿不像从前了,我可以时常回家看看。” 听了此话,那楚江伶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一些。 “父王,不知你答应了什么事情?非做不可吗?你若不愿去便不去了,那掌中寺若是来要人,自有儿臣挡着。” 九尾开口说道。 “哎,我知你如今继承了妖祖的残界,摘星无敌。可无量佛同样有佛界,而且那可是他自己的,并不是继承别人的。” “什么!?”九尾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满是吃惊的表情,“如今天地有缺,他居然能化成自己的一方小天地?怎么可能?” “说起来无量佛也算时运不济,他的小天地其实在上古时期便要化出,只是那时恰好成仙路成,他于那化界养界之境只差一丝,不然这巨陆便会多一个佛祖出来。” “那这无量佛岂不是个倒霉蛋!” 一旁的孔蛮儿心直口快得说道,却又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脸歉意地对旁边的妙音笑了笑。 “这么说也不错,”不戒和尚点了点头,“而且这直接导致他那未成的佛界被成仙路吸附,无法收回体内,只能放置巨陆极西,日夜被那成仙路窃取造化之气。” “父王,你是说那沙漠中的擎天巨佛便是那无量化出的佛界?”九尾问道。 “正是,看来你到过那里了,”不戒和尚轻笑着说道,“而且正是他那佛界立在那里,漫天黄沙才暂时没蔓延到我妖土来,不然这狐丘早就化成沙漠死地。” “爷爷,那照你这么说,那无量佛算是我妖族的恩人了。”下首的胡佑开口说道。 “确实算得,而成仙路之事皆因妖祖而起,所以那无量佛总说是我狐族欠他的,因此我狐族还隔千年便会有族人被无量佛渡入佛门,偿还因果。” 听了不戒和尚的话,屋里一时安静了下来,九尾很是眉头紧锁。他原先一直以为那极西之地的黄沙死地是那巨佛作祟,如今听不戒和尚这么一说,还是那成仙路的问题,巨佛也不过是个倒霉鬼罢了。 “该死的仙族!” 九尾用力拍了下面前的桌子,心中怒火难平。 “不知公公可愿告诉我你要用什么办法给胡佑医治这断脉之症?” 作为母亲的胡秀秀最是关心儿子的身体,方才刚坐下时就想问,只是怕打扰别人谈话一直不好意思开口,如今没人说话了,她便忙不迭地问了出来。 “我要让胡佑入佛门,学‘丈六心经’,唯有此经可让他筋脉重生,而且大成之后可成就丈六金身,这天下第一等的横练道法。” “那岂不是说胡佑要入佛门?” 胡秀秀诧异地说道,并把双眼望向一旁的小白,只见小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学佛门道法肯定要入佛门的,不然那无量也不会同意传此佛经,”不戒和尚似发现了小白脸色的不对,“不过,孙媳妇也无需担心,胡佑入佛门也不过是个俗家子弟。我和他奶没抱过孙子,但还等着抱重孙子呢?!无量到时候若是不还我人,我便带着全族人掘了他的佛山。咱欠他是欠他,但他若是断了我族的后那是万万不行。” 不戒和尚一席话只把小白说得小脸微红。 “你真是老没正经。”楚江伶一边掐着不戒腿上的嫩肉一边小声得说道,直把不戒掐得龇牙咧嘴。 九尾见状,急忙站起,躬身说道:“今夜天色已晚,我们就不打扰父王母后休息了,儿臣告退了。” 接着只见九尾转过身来,用眼神示意其他人跟着他出去。就那么几个呼吸的时间,大殿中走得只剩下不戒和楚江伶二人。 “真是的,再喝点呀!一个个急得跑什么?”不戒一边喝酒一边抱怨道,突然一旁的楚江伶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哎!哎!伶儿你干嘛?” 楚江伶一边扯着不戒的衣领向二楼走去一边害羞且大胆得说道:“把你这几十年欠我的还有未来几年将要欠我的今晚都给我补上。” “天啊!佛祖救我!” ………… 翌日,骄阳似火,微风习习。 妖皇城西门外的大道上站了一群人,不戒和尚又变回了那副头戴斗笠的矮和尚模样,正在同九尾几人侃侃而谈,几个妖族的大臣则躬身站在远处,他们此刻并不知道那不戒和尚便是上一任妖皇。 其身侧的妙音则不时把双眼投向一旁的密林中,看着林中那两个人儿。 “胡佑,你到了那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想跟着你去,只是爷爷不许。” 小白小脸拧巴着,一脸失落。 “哪有带着媳妇儿出家的?就算爷爷肯,我想那无量佛也不肯。” 胡佑轻笑道。 “别嬉皮笑脸的,你不许招惹那些佛门女弟子,尤其是那个妙音,我看她看你的眼神都不对。” 小白话语中醋意十足。 “怎么可能?!人家可是出家人,六根清净。” “你忘了我们第一次遇到她时她说得那些话了?总之你不能离她太近。” 胡佑忽然想起初遇妙音时,她好似是说过那样的话,不由苦笑道:“我保证,我保证不招惹她。” “那就好,”小白一脸舍不得的样子,“胡佑,我会想你的。” 说着话,小白凑上小脸在胡佑脸上印了一口,然后痴痴地看着他。 “媳妇儿,我也会想你的。” 看着小白一副任君采摘的娇媚神态,似火的红唇,又想起这一个月以来小白对自己的悉心照料,胡佑也不觉有些情动,两张嘴渐渐交在了一起,激烈地回应着对方。 “胡佑!我们该出发了!” 突然不戒和尚的一声大喊打住了二人,二人急忙分开,小白脸红如醉,抬头发现大道上的众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这里时,更觉羞愧难当,头垂得低低的,推着胡佑缓缓出了密林。 “孙媳妇,不用担心,以我看,凭胡佑的天赋,最多两年便能学会那‘丈六心经’,等他回来,你再为我家生个大胖重孙就行。” “哈哈哈!” 此话直忍得一群人哈哈大笑,小白的头垂得更低,脸更红。 “好了,走了。” 不戒和尚一拂衣袖,转身离去,徐徐而行。 而胡佑则和众人一一道别,然后由妙音推着也离开了。 “哎?你们看,那爷爷走路为何还要扶着腰?走路一拐一拐的?” 一旁的孔蛮儿十分不解地说道。 而楚江伶的脸在此刻马上变得通红如桃! 第227章 长吁短叹的魔罗 胡佑三人离了妖皇城一路向西,所见皆是草原,地势平坦,一望无际,三人站在云端之上向下望去,缓缓流淌的白银河如同一条银线,将狐丘分成了南北两半。 又向西大抵行了五日,一条山脉渐渐横在三人眼前,群山之中最高处已插入云端,白雪皑皑,寸草不生。云雾之下,则渐渐草盛林深,遮去了山体的本色。 整条山脉山重重,谷条条,青山白顶,横跨南北,巍峨壮阔。 “胡施主可知这条山脉的名字?” 妙音这一路上每到一处便为胡佑讲说此地的地名来历,和关于这些地方神秘的传说。 “这我倒是不知。” 胡佑轻笑着说道。 “这条山脉名为居寅山脉,也就是当年虎魁的老巢。自那虎魁被杀后,此地便由孔雀一族接管了。” 此时飞在二人前面的不戒和尚却是一声叹息:“其实你们不知,我和虎魁还有黄狮年幼之时曾是要好的朋友,未曾想为了一个皇位,搞成如此这个样子。” “哎,世人皆为名利,黄土啃食白骨,来来往往为谁忙?为功名,恨帽小,机关算尽,明日枷锁扛。为金钱,今恨少,明日聚多眼闭了。为娇妻,今恩爱,明日你亡她爬别人床。为子孙,痴心父母时时见,孝子贤孙古来稀。” 三人翻过居寅山脉,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变得昏黄起来,周围的空气从原来的清新微寒变得浑浊闷热。大地上的绿植开始慢慢变少,露出一块块丑陋的黄斑,有的地方土地都已干裂开来,风一吹,卷起一阵阵黄沙。 又行两日,天地越发燥热,三人被眼前一片接天连地的沙幕挡住了去路,黄沙翻滚,狂风大作。 “我们马上就要到了,妙音,照顾好胡佑。” 不戒和尚招呼一声,加速向西飞去,一下子钻入那黄沙之中,而妙音也急忙加快了速度,带着胡佑钻了进去。 但见漫天黄沙,遮天盖地,除了身旁的妙音,他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胡佑不自觉地闭了眼睛,只听耳边呼呼风声,偶尔还夹杂着几声佛音吟唱之声。 “胡施主,可以睁开眼睛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风渐渐停了,响起梵音阵阵。 胡佑缓缓睁开眼睛,漫天的黄沙早已散去,整个世界都清晰了起来。正前方,一尊宛如擎天之柱的巨佛立在沙漠之中,那阵阵梵音正是从那里传出。 这佛像上伸出无数只手,每一只手上都有庙宇宝塔,在那佛像的衣服下摆之处,从上而下刻着“掌中寺”三个大字。 越近则梵音越大,听着这绵长梵音,胡佑原本有些焦灼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三人飞至巨佛不远处,已有十多位沙弥迎接而出,带着三人直奔那佛首而去。 离得近了,胡佑才发现,原来那大佛的嘴便是掌中寺的入口。步入巨佛口中是一段宽大明亮的过道,过道两边有三层高台,台阶上从上到下都端坐着赤膀的光头和尚。 让胡佑意外得是,这些和尚都是双目圆瞪,一脸凶相,且身体表面的皮肤都是金黄之色。 “胡施主,这便是无量佛座下的八百金身罗汉,个个都是搬山之境。” 虽是为胡佑介绍,妙音言语中却难掩那丝自豪。 “八百个搬山大能!” 胡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强大如凡心学院才几个搬山大能?这掌中寺中搬山大能的数量怕是比整个人族所有的搬山大能加起来的数量还要多。 过了过道,三人来到一座大殿之中,但见祥瑞吞吐,仙雾缭绕,一条红毯铺地,红毯两边各有一队僧人,皆坐于宝莲之上,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走来的胡佑三人。 在那红毯的尽头,大殿的台阶之上另有一个巨大的宝莲,花瓣合拢,在那宝莲两侧各立着一位僧徒。随着三人的靠近,那宝莲的花瓣渐渐张开,露出坐在其中的一个老僧。 老僧身体消瘦,枯如朽木,面上有老斑,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头上光秃秃的,一双白眉倒是奇长,几乎垂到了肩上。 身披一件袈裟,双目微闭,口中阵阵梵音,手中一串发着紫色光芒的佛串。 “无量佛祖!” 不戒和尚双手合十,躬身一拜。 “回来了。” 伴着话音,那老僧的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老僧的一双眼睛倒是分外明亮,黑白分明,不似那垂垂老矣的昏浊凡目,胡佑从那双眸子里似看到了混沌幻灭,星辰大海。 老僧看上去十分慈祥,他含笑从三人身上一一看过,目光最后定在了胡佑那里。 “好,很好。” 老僧点了点头,捏指一弹,顿时一个光点从他手上发出,直奔胡佑脑袋而来。 光点在胡佑头顶缭绕一周,胡佑刚刚长出来的头发又被削了个干净。 “自从药王镇遇到爷爷,自己这头发便再也留不住了。” 胡佑心中苦笑道。 那光点削光了头发之后,便一闪入了他的额头之中,胡佑甚至来不及喊叫,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多谢无量佛祖!” 不戒和尚又是躬身一拜,再抬头时,那座宝莲早已重新合上。 立在宝莲一侧的僧徒含笑开口说道:“佛法已传,无量佛仍需静养,不戒护法可将他带到你的静修道场,待佛法大成后,便可离去。” “谢过小佛爷。” 不戒和尚躬身一拜,便带着妙音和昏过去的胡佑出了大殿。 不知过了多久,胡佑缓缓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入眼便是屋顶的横梁。随着他的苏醒,只觉脑海中似坐了一尊佛像,从那佛像口中不时吐出一段段经文,那经文似有莫名之力,竟让手不能举的胡佑缓缓坐起,摆打坐修行之姿。 “丈六心经?!果然有用。” 这一变化不禁让胡佑心生雀跃,双眼紧闭,忙跟着那经文的指引修行起来,如老僧入定一般,一抹金光渐渐在胡佑脸上浮现。 ………… 仙门山下 坠魔崖底 一抹金光钻入滚滚魔烟之中,快速向崖底落去,快挨到那崖底的地面之时,那抹金光骤然停住,露出铁手铜婴的娃娃身影来。 铜婴身高二尺,身体宛如黄金铸造而成,其背后有一对金色羽翼,此时他的身体早已不是过去那副残缺不全的样子,金光闪闪,宛如新生。 不知为何,铜婴脸上却有几分喜悦之色。他落到崖底之后,径直走到一处崖壁前,轻敲几下,那崖壁上的石头缓缓向里缩去,露出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山洞出来,铜婴跨步走了进去,那崖壁复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过了一段狭窄的甬道,进入了一处宽大的大殿之中,灯光惨淡,忽明忽暗。此时那大殿中间的石椅上,正有一人瘫在那里长吁短叹,每换个动作便叹息一声。 “哎!” “哎!~” 铜婴轻笑一声,急忙奔上前去:“师尊何故在此长吁短叹?” 原来这叹息之人却是魔祖魔罗。 “你个逆徒还好意思问?!谁让你在姜城时不保护好那小子?明知道你师妹喜欢他,你还不护着点。这下可好,他死了,你师妹这几个月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也不出来透透气,这还不憋坏了身子?我这做师父的不是着急吗?” “哎!命苦啊!我这做师父得比人家做父母得操的心都多。” 谁又能想到那威名赫赫的魔罗此刻脸上却是露出一抹小怨妇的哀怨。其实魔罗也只有在铜婴和魔可可面前会显露出来自己的真性情,一般情况下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扯扯模样。 “师尊,我这次正是为了此事而来。刚刚从凡心学院传来消息,那小子并没有死。” “你说什么!?” 铜婴只觉眼前一花,魔罗已闪至他的面前,神情间颇有些激动。 “据那从白州返回的李多饮说,那小子还活着,只是……” 铜婴吞吞吐吐,似不愿接着往下说。 “只是什么?嘿!你这个臭小子跟为师搁这玩神秘是吧?信不信老子抽得你屁股开花。” 魔罗痞气十足地说道。 “只是那小子让不老宫给废了,如今筋脉寸断,修为尽失。” 听了此话,魔罗双眼微眯,浑身散发出一股杀机:“不老宫?玛德!我徒弟女婿也敢动,劳资现在就去灭了它!” 铜婴直被魔罗身上的杀气淋得一哆嗦:“师尊,你不用去了,那不老宫已经被白州兽族加上九尾给它平了。” “这样呀!那小子呢?” “已被九尾接回了妖族,如今凡心学院正在四处寻药,想要为那小子医治断脉之症。师尊,你神通广大,不知可有啥良方?” “断脉之症?!”魔罗摸了摸下巴,皱着眉头说道,“估计也只有那龙须草能治好他的病了。这样,你去通知你师妹,让她去万灵坟场取龙须草,顺便把那小子还活着的消息告诉她。” “是!” 铜婴答应一声便要向殿后走去。 “慢!” “师尊还有什么事?” 铜婴转过身疑惑地问道。 “还是我亲自去吧,你先到万灵坟场去,记得,把龙须草给我拔光。” 魔罗越过铜婴向殿后飘去,铜婴耸了耸肩向外走,只听到后方模模糊糊地飘来一段话语:“像这种能讨可可欢心的消息还是为师亲自来吧,这功劳说什么也不能让你个铜娃娃抢了去。” 铜婴……… 第228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魔罗心情雀跃地飘过长长的甬道,在一扇石门前停了下来。 “徒儿,快些出来吧,为师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只是过了许久,这石门后却没有一丝响应。 “哎,为师这次真的不骗你,这个消息你听了以后绝对会高兴地跳起来。” “什么消息?” 这时石门后传来一段清冷的话语,不过听那语气却是十分敷衍,不甚感兴趣的样子。 “哈哈,你还不知道吧,你喜欢的那小子没死,他……” 魔罗还未说完,那石门便“嘎吱”一声开了,一道倩影如风一般从黑幽幽的石门里一闪而出,却是一身黑衣,满头白丝的魔可可。 “师父,你说什么?!” 魔可可神情激动地抓着魔罗的手臂。或许是因为许久未见阳光的原因,魔可可脸上有一抹病态的白,透过皮肤甚至能看见青色的细小血管,身体消瘦了许多,眉目之间夹杂着很重的忧郁,那满头白丝似乎更白了一些。 魔罗看到魔可可此时的模样眉头微蹙,一阵心疼,心中不禁暗叹:“哎!这‘情’字果然是折磨人的坏东西,自己便是如此,如今徒弟也是这样。” 魔罗强打精神,轻笑着说道:“我说那小子还活着。” 听了这话,魔可可原本忧郁的脸上似有了些喜色:“他,他在哪里?还好吗?” “他如今被九尾带回了妖族。” 魔罗只管说,却没注意到魔可可的脸色在那一瞬间便垮了下来:“还活着,活着就好……” 说着话,魔可可复又向石门中走去,只是那背影看着有些孤寂且无力。 “哎,哎,徒儿,我还没说完呢?” 魔罗见魔可可又要回那暗无天日的石室中去,忙开口说道。 “师父还有何事?” 魔可可并未转过身来,只歪头问了一句。 “那小子虽然命大活了下来,一身筋脉却被不老宫那些臭虫子毁去,如今修为全失。为师想着让你去那万灵坟场的龙墓那里采些龙须草,也好给那小子治疗那断脉之症,你看……哎,哎!为师话还没说完呢?!” 原来那魔可可未等魔罗把话讲完,已朝甬道外飞了出去。 “谢谢师父。” 一句话从甬道飘入魔罗耳中,魔罗苦笑着摇了摇头,也缓缓向甬道外飘去。 “到底是我教出来的徒弟,说干就干,漂亮!”魔罗一边走着一边感叹道, “情啊!穿肠的毒药,爱啊!灭世的祸根。世人皆知这个道理,却偏偏又痴迷这情呀爱呀,就连我也是如此。哎!人生不过梦一场,几番回首忆从前。” ………… 姜有成披头散发,胡子拉碴,再也没有往日那股气定神闲的神韵,锁子甲上血污尽染,连胯下的战马也是血迹斑斑,原本洁白的毛发上红一块,黑一块。如今的姜有成看上去更像一个刚刚打了败仗的将军。 姜有成策马缓缓走在刚从万灵坟场撤出来的这支军队中间,看见的皆是一个个浑身染血,瘫倒在地的身影。 “啊!我的腿!我的腿哪里去了?疼!疼死我了!” 突然一声惨叫传入姜有成耳中,他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士兵躺在地上翻滚着,而其身边正有几个人在满脸焦急地试图安抚他,翻滚中,更有无数鲜血从那伤口流出,把身下的黄土都染成了红色。 姜有成飞身下马,快速闪至那士兵跟前,手指连点其身上几处穴位,那士兵这才停了下来,沉沉睡去,伤口处也不再有血流出。 双腿不似被斩断的,更像是被野兽啃去的,伤口处甚至露出了染着血的白骨,姜有成又向上看去,一张年轻且稍显青涩的脸庞映入眼帘。这只是个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的孩子,失血过多的缘故导致他脸色苍白,虽此时已睡去,那眉头却狠狠得皱着,口中喃喃道:“我的腿,我的腿……” 姜有成不觉心中一拧,他只觉这年轻士兵的喃喃梦语似在控诉他。 “将军还请让让。” 旁边的几人见那士兵已沉沉睡去,忙开始给他处理伤口。 姜有成似浑身无力地向后退了几步,又转头向旁边看去,或许是太过疲倦的缘故,几个士兵枕着刀戟,躺在冰冷的地上憨憨入睡,即使在睡觉,那些年轻的身体也在不住颤抖着,似梦到了十分可怕的事情。 “有成叔!原来你在这里!” 姜有成转头看去,却是姜红菱疾步而来。此女身上同样血迹斑斑,一身劲身上有多处破损,头上的发髻已有些散乱,些许碎发垂在额前。 “怎么样?!可统计出来了?伤亡如何?” 姜有成忙不迭得开口问道。 “情况有些不好,我们这次…这次” 姜红菱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说!” 姜有成几乎是吼了出来。 姜红菱紧咬了下下唇,眼底似涌出一层水雾,缓缓开口道:“有成叔,我们这次伤亡一共九万人,其中有…有七万余人是我姜家族人。” 姜有成只觉眼前一黑,几欲晕厥,身体踉跄不稳。 “有成叔!” 一旁的姜红菱见状急忙伸手扶住了他。 姜有成推开姜红菱,踉踉跄跄地向外走去,一路上的士兵皆沉默无声地看着他。 走到一无人处,姜有成“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额头死死地抵着地面,呜咽着说道:“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你们,我姜有成有何颜面回家面对你们的父母家人?他们问我要儿子,我又如何还他们?我把你们带出来,却无法带你们回去。我有罪!我是一个罪人!我是一个罪人……” 话毕,姜有成便一下一下得磕在地上,额头上渐渐渗出一抹血红。 “有成叔!” 却是姜红菱有追了过来,她一边阻止姜有成一边大声说道:“有成叔,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回去整顿兵马,来日再战。” “可死了那么多姜家子弟,我有何脸面回去?”姜有成无力地说道。 “那你也得撑着!打仗总是要死人的,你回头看看他们,你是他们心中的神,是姜家的顶梁柱!若连你都撑不住了,那姜家就彻底得完了。” 姜有成站起缓缓回身看去,只见数百个姜家子弟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脸上满是疲倦,眼神中都充满了忧虑。 为首的姜魁头上绑着纱布,一抹红色从洁白的纱布中透出:“有成叔,孩儿们已经离家一年多了,都打累了,也想家了,我们回家吧。” 姜有成看着眼前一张张年轻且疲倦的脸庞,久久未语。 “有成叔,我们回家吧。”姜魁又说一句。 “有成叔,我们回家吧!”数百个姜家子弟齐声喊道。 “我们回家…” 姜有成虎目泛红,缓缓得闭上了眼睛。 ……… 在新皇登基的第二年春,姜有成所率领的姜家军终于结束了长达一年的北伐西征,回到了姜城。这一支劲旅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北伐周朝,将腐朽脏烂的周皇朝一举推翻。西讨幽州,让除灵王宗以外的全部修真门派尽奉皇令。南抵魔族,一举将犯边的魔族大军打回万灵坟场。这支劲旅战功赫赫,为新皇初期的统治打下了扎实的基础。 当姜有成带着军队回到姜城时,早有数千官民在城门处迎接,身着龙袍的新皇轩光祖携手皇后姜玲珑带着数百大小官员站在头首位置,在众人身后有一辆八骑撵车,其上绣龙画凤,好不气派。 当姜有成看到站在最前面的轩光祖时,急忙翻身下马,一路急行至跟前,跪倒叩首:“罪臣姜有成,参见陛下,皇后娘娘,陛下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 “哈哈哈!岳父大人快快请起,你我之间就无需讲这些凡俗礼节了,”轩光祖急忙将姜有成扶起,“岳父大人为朕征战沙场,何罪之有?来人!拿酒来!” 早有近臣费庸在侧,听新皇命令,急忙命人端了一个木盘上来,木盘上面放着两个黄金打造的酒盅,酒盅中满满当当地盛了酒,酒味十分浓郁,旁边之人闻了几欲倾倒。 “这是朕费了几日功夫亲手酿造的仙人醉,专门为了给岳父大人庆功而准备的。此酒甚烈,这里只浅尝一盅。待今晚大摆庆功酒,朕再同岳父大人豪饮。” “谢过皇上。” 姜有成接过新皇递过来的酒盅一饮而尽。 “好,好!” 轩光祖大喊两个“好”字,然后一手拉起姜有成,另一只手拉起姜玲珑上了撵车。 “起驾回宫!” 近臣费庸大声得呼喊道。 撵车缓缓动了起来,车里富丽堂皇,十分豪华,浑身污秽的姜有成是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略显窘促。 “哎呀!岳父大人坐下来吧。” 新皇强按着身体有些僵直的姜有成坐在了松软干净的木椅上。 “这一年辛苦岳父大人了。” 轩光祖含笑说道。 听了这话,姜有成急忙又起身跪拜:“这些都是罪臣当做之事。” “岳父大人你这是做什么?”轩光祖忙又起身,把姜有成扶到椅子上,“现在没有君臣,只有家人,我们只当在家里唠嗑了。” “是,是!” 姜有成垂着头拱手说道。 “父亲大人,这一年身体可安好?” 一旁的姜玲珑开口问道。 “多谢皇后娘娘挂心,我身体一切都好。” 姜玲珑点了点,未再言语。 “岳父大人这次可是立下了不世之功,你是朕开国头等的功臣!” “不敢,不敢。” 突然撵车外响起了一妇人的哭声:“你们看到我夫君了吗?他为什么没有回来?”接着又是几个娃娃的哭声,呜咽道:“爹!爹你在哪里?” 在这一瞬间,姜有成的脸庞顿时变得煞白如纸,坐立难安。 轩光祖看了一眼姜有成,缓缓说道:“哎!一将功成万骨枯……” 撵车缓缓向前走着,那呜咽之声越发大了。 第229章 魔杰的筹划 颜诗诗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夫君这般模样,哭得像个孩子。 在庆功宴上她就发现了姜有成今日的状态有些不对。只是坐在那里一个劲得闷头饮酒,一句话都不说,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自己的夫君虽然平时有些木讷,一向不苟言笑,但从来都是顶天立地,铁骨铮铮的汉子,从未在自己面前显露过一丝的脆弱。 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宴席散了之后,颜诗诗刚把喝得酩酊大醉的姜有成安顿在床上,当她走出房间刚关上门之际,那屋里竟传出姜有成的呜咽之声。 自姜有成执意要把女儿嫁给那轩光祖后,颜诗诗同他大吵了一架,如今夫妻二人早已分房而眠,宴席上的相敬如宾不过是演给女儿和外人看罢了。 此时听到姜有成的呜咽声,颜诗诗终是无法狠心离去,又推门走了进去。 “有成,你怎么了?” 颜诗诗走到床边,看着趴在床上痛哭的姜有成,不觉有几分心疼。 “我…我对不起姜家,随我出征的十万姜家子弟,回来的只剩三万,我…我是在断姜家的根!” 或许是情绪太过激动,姜有成说话断断续续。 颜诗诗蹙眉,虽然她今日并未出去迎接姜有成,但那满城的哭声却是一度传入了她的耳中。她知道这次姜家损失惨重,归者不及二三,这几乎是断掉了姜家的一代人。 “有成,打仗总是要死人的,你也无需过分悲伤,再说你们这次不是打了胜仗吗?一切的损失都是值得的。” 虽表面是这么说,颜诗诗心中却是另一番话:“我的夫君,就为了一个和轩皇隔了无数代的后人,你不仅献出了自己的女儿,甚至献出了几万姜家子弟的生命,这样真得值得吗?” 姜有成猛得坐了起来,神情激动地看着她:“胜仗?!我们连魔族的一兵一卒都没摸到!” “什么!?” 颜诗诗美目圆瞪,一脸吃惊地表情,“那你们怎么会有那么大的伤亡?!” 姜有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尽是悲凉,颜诗诗甚至从他的眼神中还捕捉到了一丝丝恐惧,姜有成嘴唇哆嗦地说道:“我们遇到了上古龙魂……” “上古龙魂!” 颜诗诗的一双美目似瞪得更大了几分。 然后只听姜有成把那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 接到魔族犯边的消息后,姜有成已是坐立难安。一方面如铁桶一般的灵王宗久攻不下,另一方面灵王宗竟从仙界请回了自己的老祖,三眼剑圣坐镇。 而此时南边又战况紧急,姜有成只得暂时撇下打了一半的灵王宗,转而集结了已经投降的数十万散兵游勇,加上本部的十万姜家军,组成二十万的联合大军,挥师南下。 此时姜家军在幽州摧枯拉朽的横推战果下正士气高涨,几次战斗后,将魔族军队逼回了万灵坟场。 魔族军队且战且退,竟没有丝毫恋战之心。姜有成素知魔军勇猛,可这次他们的表现实在是透出几分古怪,这不禁让姜有成心生疑惑。 不过那急于立功的心加上一些谄媚小人的奉承之言终是把那丝疑惑压了下去,姜有成想把魔族军队赶出万灵坟场,把这块人族和魔族之间争夺了数万年的土地划入新皇的统治版图。 于是他率领这二十万大军进入了万灵坟场,咬着魔军的尾巴追去。 就这样一连追了五天,在第六天的时候,姜有成发现自己的军队进入了一片墓地之中,墓碑林立,数目多达数十万,而此时魔族的军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姜有成正待继续向南追击时,也不知手下人做了什么,整片大地突然抖动起来,接着只听到一声龙吟,在那墓场的中心位置竟有一条白色龙魂冲天而上。 随着龙魂的咆哮,整片大地振动得更加剧烈,接着只见墓场的墓碑一个个倒下,从里面爬出来一具具黑气缭绕的身影。 吼声阵阵,这些黑影方出墓穴便朝着身边的联合军队扑去,突逢此变,整个军队一时间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而且这些士兵惊恐得发现,这些身材高大的黑影不仅长得颇为怪异,双手如钳,而且都没有脑袋。更重要的是这些黑影身上似穿了刀枪不入的盔甲,士兵手中的刀剑砍在上面当当作响,如同打铁一般。 反倒是这些黑影,双钳一挥,便有士兵被拦腰斩断,黑影扑到那些倒在地上的士兵身上,吞肉啃骨,让人见之遍体生寒。 一时间倒地者无数,那些投降来的散兵游勇首先丢下兵器向后飞逃,把训练有素的姜家军队形也冲了个七零八落,整个军队如同一锅煮熟了的沸水,乱哄哄一片。 姜有成虽斩了几个黑影,但见军心已乱,急忙命令撤退,那些英灵一路追杀,等他们逃出万灵坟场时,二十万大军已折损过半。 而由于姜有成命姜家军负责断后,因此其损失更是严重,活着逃出万灵坟场的不过十之二三。 颜诗诗听了姜有成的诉说,心中不禁一阵唏嘘,此时看来这倒更像是魔族的一场阴谋,夫君这一仗打得属实窝囊。 “有成,早点睡吧,一切都会好的。” 知道了前因后果,颜诗诗安慰了有成一句,便欲转身离去。 只是她刚转过身子,那姜有成从后面却一把将其紧紧地搂住,颜诗诗试着去掰他的手臂,却是难以掰动。 “姜有成,你放手!” 颜诗诗生气地说道。 “诗诗,别走!今晚留下来陪陪我,好吗?”姜有成央求道。 “你…” 颜诗诗正欲拒绝,却感觉后背上的衣服湿湿的,是姜有成的眼泪打湿了她的衣服,那滚烫的泪水也一点点把颜诗诗那颗已冰封的心渐渐融化了。 “有成!” 她到底是爱他的,颜诗诗转过身来,一把将姜有成抱在怀里,一双美目已装不下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姜有成的发间,粉拳无力地在姜有成厚实的背上捶打着。 ………… 魔族 魔王殿 “哈哈哈!魔杰你这次干得漂亮,不费一兵一卒便将姜有成那二十万大军打得溃不成军,哈哈哈,你真不愧为我魔族第一谋士!” 魔厉对坐在他旁边的魔杰大声地赞赏道,“说实话,叔叔我以前从不喜欢你脑子里那些弯弯道道,总认为硬碰硬就是了。今天才知,这脑子真是个好东西!”说着话,魔厉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魔杰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我们打退了姜有成,但如今这万灵坟场已被上古英灵占去,我们也不得进了。” 魔厉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进就不进,阴气森森的,搞得谁爱进里面似的。” “那我族以后想攻打人族岂不是没路北上?” 坐在魔王殿上首位的魔宏冷冷得开口说道,在他身后有一个巨大的黑石雕像,那雕像怒目圆睁,张牙舞爪,手中提着一个婴儿,看上去十分恐怖。 “父亲大人,”听了魔宏的话,魔杰缓缓站起,拱手说道,“这件事我已经考虑过了,我们以往之所以攻不进中州,就在于用兵僵化,我们数万年来走得都是那条路线,而人族也知道我们只走那条路线。” “因此他们只需要在那条路上安插几个眼线,待我族稍有异动,他们便马上知晓,然后通过传送阵把大批兵马及时运到作战前线。” “儿臣再三斟酌,我们以后倒不如借道罪州,那里位置隐匿,人族绝对料不到我们会从那里出兵。” “罪州?”魔宏皱了皱眉头,“你觉得那群人贩子会乖乖得让我们借道?恐怕还不等我们过去,这帮兔崽子就先把消息传出去了。” 自魔晓晓在罪州被拐卖之后,只要提到罪州,魔宏便称他们为人贩子,言语中更是对其厌恶至极, “而且你也知道,晓晓走丢的时候,我们已经出兵对那罪州围剿过一次,他们岂会听我们的话?偏偏他们又杀不完,就跟那草原上的兔子一样。” 说起此事,魔宏就十分头疼,因为魔晓晓的原因,魔临带兵几乎血洗了整个罪州,杀得是尸横遍野,生生把罪州杀成了鬼州,人畜不留。可只不过两年功夫,魔族惊讶得发现那罪州复又人声鼎沸起来。 “罪州背靠黑森林,他们打不过便钻入深山老林之中,当然杀不尽,”魔杰笑着说道,“不过我倒有一法能让罪州同我们合作。” “什么办法?” 魔宏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趣地看着魔杰。 “罪州势力错综复杂,我们只需扶持一个势力,让他们自己打自己,他们彼此之间对对方的藏身之地都了解,绝对可以做到斩草除根。” “这倒也是个办法,只是你可想好要扶持谁?” “父亲大人可曾听过乌江水廷?” “这个当然,当年的水上朝廷,掌控天下水路。” “那乌江水廷的残部便在罪州,我们不如扶持他们,让他们做罪州的主人。” “你确定他们肯听我们的话?” “不是谁听谁的话,我们两方只是合作,那乌江水廷现在的首领同可可有些渊源,他愿意同我们合作。” “可可?” 听到这个名字,魔宏脸上的表情便有些复杂了,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过,总之十分纠结的样子。 “他过去也是凡心学院的弟子,同可可关系不错。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手中有半截轩皇剑,我观此子志向不在一州之地。父亲大人,你说这轩皇后裔算正统呢?还是掌有轩皇剑的传人算正统?” “你是想把乌江水廷重新养起来,然后让他去和轩皇后裔争夺皇位,再次挑起人族的内战!” “不知父亲大人觉得儿臣的计划如何?” “好!好!此法甚妙,我观那轩皇后裔同我们也没有合作的意向,倒不如给人族换个皇帝。如今我们已同妖族交好,而妖族同兽族为一家,我们只需再搞定人族,那老祖交代我的事便算完成了。众生无类,方见光明。哈哈哈哈!” 魔宏笑得十分得意。 第230章 助魔铁出逃 魔宏正大笑间,突然魔可可从殿外徐徐而入。 看到魔可可进来,魔宏马上止住了笑声,冷哼一声,把头扭向别处。而魔可可显然也不喜欢他这个外公,眼睛也不看他,一张脸很是冰冷,大殿中的气氛顿时有些冷了。 “可可,你终于肯出来走走了。” 一旁的魔杰看到魔可可,急忙笑着上前招呼道。 “舅舅。” 面对魔杰,魔可可的脸上才稍稍有了些笑容。 魔杰点了点头说道:“最近老祖他老人家身体可好?” “师尊身体安好,舅舅,我这次来是找魔铁的,想让他陪我出去办点事情,不知他现在人在何处?” 魔杰闻言一愣,苦笑着说道:“前些日子派魔铁作为使臣去和人族新皇议和,那新皇不愿,魔铁如今怕是已经……” 魔杰没有接着往下说。 魔可可眉头一皱,冷冷地质问道:“魔铁是我的人,你们怎么能不问我一下便派他去?你们可曾派人去营救他?” 一旁的魔宏突然说道:“我派他的怎么了?我派谁还要经过你同意不成?再说了,他不去谁去?” “你怎么不去?” 魔可可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魔宏。 “你说什么!?” “哗啦”一声,身旁的桌子被一掌击个粉碎,魔宏一下站起,胸膛剧烈起伏,愤怒地看着魔可可。 “我说你…怎…么…不…去?” 魔可可复又一字一字冷冷地说道。 “你!”魔宏双眼微眯,怒笑道,“好,好!我今天倒要看看,老祖教了你多少东西,让你有底气同我这么说话。”说话间,魔宏身上的气势不断攀升,一股无形威势向魔可可冲压而去。 白发飘荡,衣裙咧咧。 魔可可素手一挥,魔罗圣火从她身上缓缓燃起。 “魔罗圣火,有趣!” 魔宏耻笑一声,周身一震,一股更大的威势向魔可可压去。 “噗!” 魔可可哪里会是老魔的对手,当即一口鲜血吐出,身上的圣火萎靡渐息。 “你二十年前逼死了我的母亲,如今再打死我也好,这样便没人找你报仇了。” 魔可可身体颤抖着,双目通红,十分艰难地说道。 “孽障!” 魔宏大喝一声,衣袖一甩,一股强大的灵力顿时向魔可可冲去。此刻的老魔竟然对自己的外孙女动了杀心。 “父亲,你在做什么?!” 一旁的魔杰见状,急忙抱起魔可可向一边闪去。 “轰”的一声,泥土四射,地面被魔宏击出一个深愈五丈的大坑出来。 “好啦,好啦,都是一家人,血浓于水,有什么说不开的?大哥,你随我到后堂去,我们再谈些事情。”魔厉强拉着怒火未消的魔宏向殿后走去。 “可可,你不要紧吧。” 魔杰一脸关心地看向怀中的魔可可。 魔可可摇了摇头,轻轻推开魔杰向外走去。 “可可,要不我让罗峰陪你去。”魔杰说道。 “不用了…” “好,好吧,”魔杰低头思索了一瞬,似是想到了什么,冲着魔可可渐近渐远的背影大声喊道,“你若要去救魔铁,切记不要从万灵坟场过去,那里的上古英灵如今都醒了!” “知道了。” 魔可可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院中。 “哎……” 魔杰叹了一口气,转身向魔王殿走去。 ………… 姜城 人皇宫 在新皇登基之后,姜家为了不让新皇住得太过寒酸,耗费巨大的人力和物力把轩府在原来的基础上又扩大了十倍有余,轩府正式改名为人皇宫。 黑夜中,一道靓影在人皇宫中匆匆而行,她一边向前急走一边四处张望。待走到一偏僻无人的小院前,她一把推开了院门,进去后又马上把门关了。 小院不大,地上长满了荒草,显然许久没人居住的样子。 那女子快速走到屋门前,伸出素手敲了敲木门,小声地叫唤道:“铁公子,是我。” “嘎吱”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月光照进屋里,黑暗中露出魔铁高大的身影。 “玲珑姑娘。” 魔铁瓮声瓮气地说了句,语气中似有些中气不足。 姜玲珑闪身进入屋中,然后快速把门关了,顿时整个小屋复又变得一片黑暗。 “铁公子,你的伤怎么样了?”许是和除丈夫之外的男人在黑夜中共处一室,姜玲珑小脸上略微泛红。 新皇前几日下令杀掉魔族的使臣,可一共十个人偏偏跑了一个。这几日守卫快把姜城翻过来了,都未找到逃掉的那个人。 大概他们也想不到,逃掉的那个竟被自家的皇后藏了起来。 “还没好利索,不过可以勉强活动了。” 魔铁低声说道。 “我父亲出征回来了,这几日宫里守卫松懈,你把这个换上,我带你逃出去。” 说着话,姜玲珑从腰间的储物袋中拿出一件宫里守卫的甲衣,递给了魔铁,然后快速转过了身子。 “好。” 只听得身后一阵衣物嗦嗦之声,姜玲珑的小脸更红了,红得发烫。 “玲珑姑娘,我好了。” 不一会儿,脑后响起了魔铁的声音。 姜玲珑闻言转过身来,只见换了一身甲衣的魔铁虽相貌平平,却浑身散发着一股阳刚之气,加上他身材魁梧,更如那战场上威风八面的将军。 “我们走吧。” 果如姜玲珑所言,二人一路上不过只遇到了两三守卫,皆被二人轻松躲过。 姜玲珑带着魔铁一路向后花园走去,不多时,一条河横在二人面前。 “玲珑姑娘,我们该不会是要游出去吧?”魔铁苦着一张脸问道,他的游泳水平仅限于狗刨式。 “怎么会?你身上还有伤,这水可万万粘不得。” 姜玲珑轻笑着说道,然后拿出一物放入口中,轻轻一吹。 “咕咕咕……” 如夏虫的叫声从姜玲珑口中响起,在这寂静的夜空下显得十分脆亮。 “咕咕咕……” 远处似也响起了夏虫的叫声,接着一阵划水的声音传入耳中。 “来了。” 姜玲珑轻笑道。 不多时,一条小舟从上游滑了下来,一个小女孩在掌着船,动作十分熟练。 “姐姐,我们可以走了。” 船靠到岸边,小女孩的脑袋从船舱的一边伸出,却是姜水儿。 二人上了船,姜水儿熟练得操起船桨,小船像一条水鱼一样,快速向下游冲去。 到那人皇宫出口时,守卫见是皇后娘娘,也不敢多问,马上放行了过去。 出了人皇宫,小舟行得更快了。 “姐姐,我已经打听好了,今晚看守那闸水关的是姜魁大哥,我已经和他说过了,他答应帮我们。”姜水儿在船尾俏生生地说道。 “好,”姜玲珑点了点头说道,“水儿,这次多谢你了。” “姐姐哪里的话,我们可是自家人。” 姜水儿这句话却是让姜玲珑心头一阵火热。自嫁给那轩光祖之后,自己仿佛一夜之间成了孤家寡人,独居深宫,往日里连个想说些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别人只道她贵为皇后,身份尊贵,享尽荣华富贵。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皇后就如同那笼中雀,看似衣食无忧,却是没了自由。 不多时,那高大的闸水关已映入眼帘,虽已事先谋划好了,姜玲珑还是让魔铁躲到了船舱之中。 自周霸霸那次夜袭姜城后,姜有成便在这闸水关屯了重兵。这里可不是人皇宫,有人出入的话,那些士兵会查得十分仔细,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 或许是看到了姜玲珑所在的这条小船,从闸水关那里划出一条小舟缓缓靠了过来。姜玲珑不觉心开始怦怦直跳,待看清那带头之人是姜魁时,快要跳出来的一颗心才稍稍平静了一些。 两条船靠到一处后,姜魁一步跨了过来,装模作样地说道:“皇后娘娘,这么晚了,你出去做什么?”说话间,姜魁把那船舱的一角布帘掀开,向里面望了一眼,又马上盖上。 “无聊,想出去走走,一会儿便回。” 姜玲珑也装出一副十分冷漠的样子。 姜魁点了点,冲姜玲珑偷偷眨了眨眼睛,然后一步跨回自己的船中,冲着闸水门大声喊道:“开闸门!” “嘎吱嘎吱” 只见那巨大的闸门缓缓升了上去,姜玲珑正待呼唤姜水儿继续划船,突然那后方响起了一人的呼唤声, “皇后娘娘,等一等!” 几人眉头一皱,向后面看去,只见两艘快船快速向这边驶来,其中一条船上站满了人,大约有十几个的样子。而另一条船上只有两人,一个船夫在船尾掌舵,另一个人则独自一人站在船头,却是那新皇近臣费庸。 “玛德,他怎么来了?” 姜魁小声地咒骂了一声,脸上浮起一抹狠意,对姜玲珑小声说道,“姐,这闸水关上都是我姜家的人,干脆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将他……” 姜玲珑蹙眉:“先看看他要做什么再说。” “好。” “哈哈哈,没想到在这里遇到皇后娘娘,”两艘快船停住,费庸跨步上了姜玲珑的小船,然后躬身一拜。 只这一个动作便让姜玲珑心头一跳,一旁的姜魁也暗运功法,一脸狠意地看着费庸的背影,而蹲在船舱中的魔铁也急忙屏住呼吸,把手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费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姜玲珑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变得平缓。 “回皇后娘娘,我只是送这些人出去办点儿事,没想到刚好碰到你们,皇后娘娘这是要上哪去呀?” “宫中烦闷,我出来透透气。” 姜玲珑轻笑道。 “哦,原来如此,”说话间,费庸装作不经意掀起布帘一角向那船舱中匆匆一瞥。 姜玲珑和姜魁二人见状大惊,正欲出手,那费庸却转身对姜魁哈哈笑道:“姜大人,我这些人可以出城了吗?” “嗯!?” 姜魁似被费庸这举动搞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这船舱里太暗,这位根本就没有看到里面还藏了个人?” “姜大人!?” 见姜魁在那里发愣,费庸又喊了一声。 “可…可以,当然可以。”姜魁忙回答道。 费庸摆了摆手,那条人满为患的快船便出城去了。 费庸转身向姜玲珑一拜,躬身说道:“微臣事已完,便告退了。还望皇后娘娘早点回宫,免得皇上挂念。” “我知道了。” 费庸又一拜,然后转身跨上了自己的船。 “微臣告退!” 费庸再拜,然后小船缓缓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费庸走后,姜魁一步跨上小船,掀开布帘,只见魔铁仍在船舱之中。 “真是见鬼了,这姓费的老狗莫不是有夜盲症!?” 第231章 及时赶到的魔可可 待再也看不到姜玲珑所在的那条小船后,费庸转过身来,朝着船舱躬身一拜,说道:“皇上,那个魔族的使臣确实躲在那船舱之中。” 姜玲珑万万没想到她把魔铁藏起来这件事早已被轩光祖和费庸发现,只是二人一直没有戳破罢了。 “嗯,”里面的人缓缓应了一声,“这几日你可发现皇后同那使臣之间是否发生有失体统的事?” “没有,”费庸斩钉截铁地说道,“皇后娘娘似乎只是想救他出去,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 “你说皇后这次出城还会回来吗?” 过了许久,那船舱中的轩光祖复又开口说道。 “皇后娘娘如今已有身孕,微臣猜她不会再做之前的傻事了。” 费庸总觉得今日的轩光祖有些不一样,有些冷,不似往日的亲和。 “希望如此吧。我已同那些杀手交代了,皇后若是留便无事。她若要走,那些杀手会连她一块杀掉。” “什么?!” 费庸双目圆瞪,“皇后娘娘现在可是怀了皇上的骨肉,皇上若这么做,岂不是……” 费庸话还未说完,便被轩光祖打断了:“朕已经在给她机会了,留不住的女人就让她永远消失吧。费庸,朕累了,我们回去吧。” “是……” “那些杀手复命之后也解决了吧……” “微臣知道了。” 小船缓缓消失在夜幕中。 ………… 姜城外 姜水儿划着小船缓缓靠在了岸边,魔铁和姜玲珑从船上跨到了岸上。 “铁公子,我只能把你送到这里,余下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姜玲珑拿出一个储物袋塞到魔铁手中,“这里有衣服和一些疗伤丹药,一会儿你将这套内卫的衣甲换了,省得引人耳目。” “这几日多谢玲珑姑娘的照顾,不然我魔铁怕是活不到今天。” 魔铁躬身一拜。 “公子说得哪里话,你也曾救我性命,我又岂能见死不救?”姜玲珑急忙把魔铁扶起。 “那我便走了。” 魔铁眼中有几分不舍得说道。他心中虽没有什么情爱的概念,此时要离开这个美丽又善良的姑娘,这让魔铁隐隐也一丝不舍。 姜玲珑点了点头:“铁公子一路小心。” “告辞。” 魔铁拱了拱手,转身向远处走去,未行几步,突又转过头来:“玲珑姑娘,我知你在这并不开心,不如你同我一起走吧。”魔铁的眼神中露出几分期盼。 有那么一瞬间,姜玲珑真得想同魔铁离开这个笼子,面上一阵挣扎之色。可突然胃里一阵翻滚,姜玲珑躬下身子干呕了几下。 再抬头时,那抹挣扎也不见,反而是一张微笑的脸:“铁公子说得哪里话,我贵为皇后娘娘,怎么能同你走?” 听到这句话,魔铁期盼的眼神灰暗了下来,拱手说道:“倒是我唐突了,还请玲珑姑娘赎罪。” “公子还是快快离去吧,久待此处,恐有变故。” “是,那在下就告辞了,玲珑姑娘还请珍重。” 话毕,魔铁转过身去,大步向黑暗中走去。 姜玲珑看着魔铁渐行渐远的身影,两行清泪缓缓落下,久久未语。 “姐姐,我们该回去了。” 船上的姜水儿小声地提醒道,姜玲珑急忙将脸上的泪水擦干,转过身来跨上了小船。 “水儿,我们回去吧。” “是。” 姜水儿缓缓滑动船桨,小船载着二人徐徐向那犹如巨兽之口的闸水关游去。 当看到那闸水关的巨大木栏落下之后,躲在黑暗中的魔铁终是叹了一口气,起身钻入一旁的密林之中。 方入林中,魔铁刚要将身上的衣甲换了,只听得一阵衣袂咧咧之声,数十个黑衣人从那树上落下,将魔铁团团围住。这数十人手上都拿着武器,有刀有剑,武器种类七花八门,在月光的照耀下发着晕晕冷光。 “你们是何人?” 魔铁皱眉问道。他发现对方有一人与自己境界相同,而余下的数人皆为御物境。放在平时,他可以仗着自己的防御硬悍这些人,可如今他身上的伤还未好,灵力运转不灵,又怎么能是这群黑衣人的对手。 “杀你的人!” 一人大喝,手提钢刀向魔铁劈去。 “当”的一声脆响,黑衣人的刀被魔铁一条手臂架住,那刀如同砍在生铁上一样,溅起几点火星,黑衣人只觉虎口发麻。 “轰!” 那黑衣人的脑袋直接被魔铁一拳锤爆,几点鲜血溅到魔铁的脸上,那无头尸体缓缓落在了地上。 “此魔猖獗!大家远程攻击他!” 黑衣人将手中的武器统统向空中抛去,手捏法印,那数十把武器顿时荧光阵阵,伴着嗡嗡之声,齐向魔铁斩去。 魔铁一只脚用力踏向地面,面上阵阵潮红,身上的衣甲破裂开来,露出一身强健的肌肉,一双粗壮的手臂上更是筋脉隆起,逶迤如蛇。 “当当当” 那些武器刺在魔铁身上如同打铁一般,火星四溅,竟无一件可破掉魔铁的防御。反倒被魔铁欺到身前,转眼间又死二人。 吓得余下几人纷纷御物向天上飞去。魔铁气喘吁吁地看着停在天上的几人,他体内的那点本就不多的灵力在刚才已经用完,如今还有伤在身,却是飞不起来。 “此魔也太硬了吧!这怎么办?”其中一个黑衣人开口问道,言语中满是震惊。 “皇上不是给我们毒药了吗?既然打不倒他,那就毒倒他,投毒!” 顿时数十枚圆咕隆咚的东西直向魔铁所立之处周围砸去。那些东西被砸到地面,顿时一股股五彩毒烟喷出,瞬间将魔铁笼罩其中。 “中了此毒,神仙都救不了你。” 那领头的黑衣人看着下面的五彩毒烟阴笑道。 过了一会儿,毒烟渐渐散去,只见魔铁已昏倒在地,地上的青草都是焦黄一片。 空中的黑衣人缓缓落下,将地上的魔铁团团围住。其中一人拿起刀向魔铁手臂刺去,“噗嗤”一声,刀尖很轻松便扎了进去,一缕鲜血从那伤口流出,而那魔铁却是一动不动。 这群黑衣人顿时个个面露喜色,提起手中刀剑纷纷向魔铁身上招呼,其中一人更是一刀向魔铁头颈斩去。 正在此时,突然一道身影从密林中射出,瞬间欺到这群黑衣人身边,玉指连点,然后身子停在了旁边。 衣袂飘飘,斗笠遮面,只能看到露在肩上的几缕白发,却是一路赶到此处的魔可可。 只见那几个黑衣人额头上纷纷多出一个血洞,一道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流下,“扑通,扑通”,黑衣人甚至没叫唤一声,便挨个倒在了地上。 魔可可向躺在地上的魔铁看去,只见他皮肤上呈五彩之色,惊呼一声:“居然是五色散!” 五色散,上古轩皇炼制出的一种毒药,轩皇曾凭借此毒毒倒一个异族部落。凡中此毒者,身上皮肤皆呈五彩之色,渐渐溃烂而亡。 只因此毒太过猛烈歹毒,有伤天和,轩皇也只用过一次后便将此毒毁去,因此也没有研制解此毒的解药。 魔可可急忙将魔铁扶着坐起,然后盘腿坐在他身后。玉手一拂,顿时一抹黑焰出现在她手上,接着只见她玉手向魔铁后背一抵,那道黑焰马上钻入魔铁体内。 “嗯……!” 一声痛哼,魔铁从昏迷中醒来。 “别动!我在给你驱毒!” 魔可可在后面冷冷地说道。 “老…老大!?”听到魔可可的声音,魔铁脸上先是一阵错愕,随后又变成了狂喜,“老大,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不想让毒气攻入你的心脉,现在就给我闭上嘴巴。” “哦…好,好。” 魔铁马上听话得不再言语。 用魔罗圣火给人祛毒,精神需十分专注才行,错不得一星半点。稍有不慎,那被祛毒的人便会被圣火点燃,烧得渣都不剩。 魔可可藏在斗笠里的脸庞上已泛起一层细汗,呼吸略有些急促。不过当看到那魔铁皮肤上的五彩之色在魔罗圣火的作用下渐渐淡化的时候,魔可可终是长舒了一口气。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的功夫,魔可可才将抵在魔铁后背的玉手收回。刚一站起,顿觉头脑一阵眩晕,脚下一个踉跄,魔可可强打精神,才让自己没有倒在地上。 连续一个时辰的操控圣火让她精神和灵力都消耗太多,脸白如纸。 感觉到魔可可收了功,魔铁马上站起,转过身来说道:“还好老大你来得及时,不然我魔铁怕是一命呜呼了。” “哼!他们让你来做议和的使臣,你便来。你就这么老实?这么听话?依我看,倒不如不来救你,让你死在这里好了。” “啊!这…” 魔铁挠着头,不知自己这老大又发什么怪脾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蠢货!” 魔可可看着魔铁憨憨的模样低声骂了一句,从怀中掏出一瓶灵药来,丢给了他,“自己涂药。”然后转身向密林中走去。 “把你的衣服穿上,别一天天搞得像个野人一样。记住,以后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安排你做任何事情,包括魔宏!” 魔铁麻溜得穿了衣服追了上去:“老大,我们现在去哪?” “万灵坟场。” 第232章 龙魂苏醒 烈日炎炎,把天空都照得发白。 龙儿和卓青藕二人站在一处山顶之上向下眺望。 一眼望不到边的黑雾遮住了整个盆地,让人看不到这黑雾下方大地原本的面貌,时不时传出老鸦的几声鸣啼,伴着那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道,倒叫人有几分胆寒。 “卓姐姐,我们下去吧。” 龙儿转头看向一旁的卓青藕。此刻龙儿的脸上少了几分嬉笑,多了几分坚毅,好似几日不见便成熟了许多。 “好。” 二人从山顶上飞下,投入那滚滚黑雾之中。 穿过黑雾,一个昏暗的世界顿时映入眼帘,二人于半空向下望去,黑黝黝的土地上到处都散落着白骨,破甲,断戟,腐尸,一股腐烂且血腥的味道儿扑入鼻中,让这两位素来爱干净的女孩儿大皱眉头。 二人互看一眼,向地面落去。 方落到地上,龙儿便一脚踩下去了半只鞋子,她皱着眉头将脚从松软的土地中拔出,向鞋子上看去,黑污的泥土已粘满了整个鞋底,而自己踩出的小坑则马上渗出了一层血泽。 转头向卓青藕看去,只见她小脸儿煞白,正皱着眉头提着裙摆努力将粘在鞋上的污泥甩掉,不禁宛然一笑:“卓姐姐,我看我们还是低空飞行吧,这样下去这双脚我都不想要了。” “还是用我的铜臼吧,你剩些灵力,以便应对突发状况。” 说着话,卓青藕从怀中掏出一物件向天空一抛,那物件发着金光缓缓变大,待大如水缸时便停了下来。 卓青藕跃入其中,朝龙儿摆了摆手:“龙儿,快进来。” “好。” 龙儿一跳便也跃了进去,那铜臼开始缓缓向前飘进。 “也不知父王的龙墓在哪里?” 龙儿小手支在铜臼的口沿,下巴抵在手心上,满眼茫然。 “慢慢找吧,我们总归会找到的。” 一旁的卓青藕轻笑道。 行不多时,一具具尸体渐渐映入眼帘,而这些尸体不同二人方才看到的那些老尸,显然新死不久,尚未腐烂,数十只乌鸦正趴在尸体上面抢食。铜臼一来,那些黑鸦嘎嘎叫着飞到旁边一棵树叶落尽的歪脖子树上,看着这两个不请自来的闯入者。 “这些好像是人族的士兵。” 卓青藕皱着眉头说道。 “那里有一面破旗。” 说着话,龙儿小手一招,不远处的一块破旗瞬间飞入龙儿手中。 只见旗已破损不堪,上面血迹斑斑,二人展开旗面,那黄色的旗布上绣了个大大的“姜”字。 “是姜家的军队,”卓青藕惊呼道,“看来他们同魔族在万灵坟场的大战失败了,被一路追杀了出去。” 说话间,龙儿飞出铜臼落在了地上:“卓姐姐,你来看这些尸体,好像都被野兽啃了。” 卓青藕一愣,飞身落到龙儿一旁,只见满地的尸体都是骨肉不全,其中几具尸体那脖子更是被啃去了一半,露出的胸腔里更是空空荡荡,血肉模糊,让人看得心惊肉跳。 卓青藕倒吸一口凉气:“难道他们不是被魔族杀死的?这倒更像是被野兽咬死的。可我从未听说过这万灵坟场中有什么强大的野兽。难道妖族也掺和进来了?” 卓青藕看着龙儿问道。 “应该没有,”龙儿摇了摇头,“妖族如果出兵万灵坟场的话,九尾不会不说的。” “看来是这万灵坟场中闯入了未知的生物,我们需小心一点了。” 卓青藕开口说道。 龙儿点了点头。 二人复又上了铜臼,向里缓缓而去。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一路上倒也风平浪静,二人并没有遇到什么。然一路上的人族尸体从未断绝,让二人不禁感叹姜家这次怕是损失惨重。 这日,二人正行进间,突然一阵啃食骨头的声音传入耳中。 二人向前看去,只见一道高大的黑影正趴在一具尸体上吞肉啃骨。 “什么怪物!” 龙儿大喝一声,从铜臼中飞出,直奔那黑影扑去。 许是听到了龙儿的声音,那黑影从尸体上缓缓站了起来。 “这是什么怪物?!” 龙儿惊呼道。 只见眼前的人影完全被黑雾遮住,看不到其原本的面貌,只能大概看个轮廓。体型宽大扁平,没有头颅,人立而起,生有六条手臂,尤其是最上面那一双手臂,更是生得粗壮有力,如同两把大钳子。 更让龙儿奇怪得是,那黑影竟是横着走路,直朝她冲来。 龙儿小手一翻,鎏金巨锤顿时出现在她手中。 “吃本姑娘一锤!” 双臂抡起那和她娇小的身体极为不成比例的大锤直朝那黑影砸去。 “当”的一声巨响,大地似都震动了几分。让龙儿瞠目结舌的是自己这万斤巨锤竟被对方那钳状的手掌稳稳接住。 “摘星老怪!” 龙儿惊叫一声,握住锤柄用力回拉却是拉之不动。 正在此时,那黑影另一条手臂又向龙儿攻来,龙儿见状,急忙松开一只手向那手臂抓去,入手冰凉,如同握住一把铁器。一龙一怪一时间相持不下,较起劲来。 龙儿在肉身的力量方面一向自傲,没想到今日倒是碰到了对手,对方的力量并不比自己弱多少。 “龙儿,我来助你!” 一旁的桌青藕见状祭出捣药杵,直朝那怪物后背打去,只听得叮叮当当,捣药杵打在那怪物身上如同挠痒一般,不见一丝成效。 “起!” 龙儿双脚用力踏向地面,娇喝一声,身体发出晕晕白光,长发舞动,衣裙飘飘,竟将那身材魁梧的怪物缓缓举到了头顶。 “轰”的一声,龙儿把那怪物狠狠地向地面摔去。 “你松不松手?” 暴力美学又一次在龙儿娇小的身躯上体现了出来,只见她提起那怪物左右抡起,一次又一次得往地上摔去,泥土四射,很快在地上砸了两个大坑出来。 连续几次的摔打竟将那怪物表面的黑烟消散,其本体渐渐显露出来。 “大螃蟹!” 龙儿惊叫一声,忙把手中的螃蟹向远处扔去。 那螃蟹在地上滚了两滚,也不逃走,双只钳子一张一合发出“哒哒”的碰撞声。 “它在干什么?” 龙儿转过头疑惑地看向卓青藕。 “我也不知,或许是在炫耀自己的武力吧。” 卓青藕十分不确定的说道。 不多时,只闻得四周“哒哒”声不绝于耳,二人急忙转头四顾,只见无数黑影朝着二人缓缓围了上来,而此时见那些黑影的轮廓,分明是一只又一只形体硕大的螃蟹。那些大螃蟹都舞动着双钳,发出“哒哒”的声音。 “被大螃蟹包围了?!” 龙儿怪语道。 眼看二人就要被围住,突然远方传来一阵吼声,这些螃蟹纷纷舍弃二人,向那声音传来的地方快速爬行而去。 而龙儿神情间颇为激动,一双美目看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龙儿,你怎么了?”卓青藕见龙儿神态不对,忙开口问道。 “姐姐,你听到那吼声了吗?那是龙吟,那是我父王的声音。” 明明是欢喜,却有泪水从脸庞滑落。 ………… 铜婴做梦也没想到,他不过只是拔了几根龙须草,竟惹得龙魂苏醒,要给他们兄妹四个一顿胖揍。 “龙皇,不就拔了你几根草吗?至于这么小气吗?这不还有这么多!” 头上顶着一头红毛的火灵指了指坟头已所剩不多的龙须草。 一条巨大的白龙在黑烟中若隐若现,只是那魁梧的龙身看上去却有几分虚幻,不似实体。 听到火灵的话,那狰狞的龙首缓缓从黑雾中伸出:“几根?你们若是只拔了几根,以本皇过去同精灵王的交情,也就不说什么,全当送你们了。” “我对你们已忍让许多,前些日子有人动了我的龙须草,二十万人被我斩去一半。本来我想着由你们拔去几根就算了,可你们偏偏贪得无厌,要将本皇的龙尸拔成秃子不成。” “我们也不知龙须草是真的龙须呀!”土灵躲在水灵的身后,只露出个脑袋委屈得说道。 “龙须草,龙须草,不是龙须是什么?小胖子,就你拔得最多。” 那白龙几乎是愤怒地咆哮了起来,吓得土灵急忙把脑袋也藏在了水灵的身后,不敢再看那白龙一眼。 铜婴这才想起自己那师父说出“把龙须草给我拔光”这句话后那一脸贱贱的表情,玛德,敢情自己被那心黑手更黑的无良师父坑了。 “龙皇,草已经拔了,你说怎么办吧?” 铜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龙须草留下,你们快快滚出这里,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白龙沉声说道。 “龙须草对我有大用,我们必须带走!” 铜婴金目上一抹金光闪过,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你以为本皇在跟你商量吗?既然如此,那你们就都留下吧!” “嗷!” 一声龙吟,只见几人周围的无数墓碑纷纷倒塌,一道道黑色的身影从地面钻了上来。不多时,无数黑影从四面八方而来,“哒哒”声此起彼伏。 “五弟,你带着龙须草先走,我们在坠魔崖会合。”水灵将几人手中的龙须草都给了土灵。 “可是……” 土灵欲言又止,似不愿独自离去。 “快走!” 水灵一巴掌拍在土灵后脑勺上。 土灵一脸委屈得撇了撇嘴,土遁而走。 “今日便让我兄妹三人领教一下龙皇的高招!” 铜婴小手一挥,一抹黑焰从他身上燃起,而后向天空飞去。 一旁的火灵和水灵也紧跟其后,飞了上去。 三个小娃在庞大的龙身面前就好像三只微小的飞虫,却扬起滔天的战意。 “魔罗圣火?” 当白龙看到铜婴身上的黑焰时,龙目中的瞳孔一圆一竖,沉声说道。 第233章 龙儿的父亲 听到龙魂说出魔罗圣火四个字,一旁的火娃兴奋地开口道:“熟人呀!这还打什么?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正是受了魔罗的吩咐来这里采摘龙须草的。” “熟人!”不曾想那龙魂却大怒道,“谁跟那个调戏别人妻子的老流氓是熟人!本来只想教训你们一番的,既然你们是那老流氓派来的,那就都别走了。” 这不禁让火灵瞠目结舌,感情这两位还有些恩怨。看着那白龙提起“魔罗”二字那上蹿下跳的样子,火灵不禁怀疑魔罗这厮是不是调戏过人家媳妇,心中诽谤道:“这坑爹的老货。” 眼看白龙张牙舞爪地朝自己三人冲来,火灵正欲发难,一条龙尾如一道闪电快速向他抽来。 “啪!” 一抽即中,火娃身上的火焰当即熄灭,身体如同被弹弓打出的小石头,快速向地面落去,“轰”的一声,在地上砸了一个大坑出来。 火灵只觉这身体如同散架了一般,不禁心中骇然,这老龙竟这般强悍!怕是比精灵王也不遑多让。 火灵正欲挣扎着爬起,天上又砸下两人,不偏不倚刚好砸在他的身上,却是大哥金灵和三姐水灵。 “哎呀!砸死我了!玛德,这次踢到铁板了,悔不该听那老货的鬼话。”火灵呻吟道。 “老四,你再辱我师父,我…我绝不轻饶你。”趴在火灵身上的铜婴语气虚弱地威胁道。 “你俩就别吵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最上面的水灵劝道,“我看那白龙留了手,我身上的伤并不严重,只是灵力运转不灵,此事应该还有转机。” “姐,你的伤是不严重,我身上的肋骨都快被你俩压断了,你俩能不能先起来!”坑底的火灵欲哭无泪。只一个铜婴就有几万斤,自己身上跟压了座山似的。 “哦,那一定是大哥太重了。我是女生,苗条的女生。” 铜婴…… 火灵…… “来呀!把这三个小东西给我擒上来!” 白龙一声令下,几个黑影跳去坑中,把这兄妹三人挨个绑了,拉上了地面。 只见那白龙自空中落下,竟变成了一身白衣的中年男人,丰神俊逸,相貌堂堂。只是下巴处那几根稀疏的胡须有些破坏整体的美感。 “拔我龙须,轻饶不得。来呀!抬我龙银枪来!” 几个黑影马上抬了根白光闪闪的银枪过来。看那些黑影抬得分外吃力,左摇右摆,双足更是深陷地面,足见这银枪份量着实不轻。 枪尖寒芒吞吐,枪身上有一条银龙盘绕,雕刻极为精妙。 男子单手接过银枪,于手中舞了两下,轻笑道:“此枪重十万八千斤,乃天下银母打造而成。本皇与精灵王有旧,也不过多为难你们,一人容我抽上十枪便罢,”接着男子看向火灵,笑容似更浓了一些,“红毛小子,染了一头红毛好像很拽的样子,先从你开始吧。” 那笑容只让火灵心中发毛,不禁心底哀怨道:“看不惯我就直说,你怎么不说老大那一头黄毛很拽?再说,我这也不是染的,生下来就这样。” 男子刚作势要抽,只闻得天空传来一声龙吟。众人纷纷抬头看去,只见又一条白龙从天边飞来,其身上还站着一名女子,只是这条龙比方才男子变化的白龙小了许多。 “又是一条龙?!今天是捅了龙窝了吗?” 火灵更加绝望了。 那男子看到飞来的小龙却是愣住了,手中的银枪缓缓掉在了地上。 “龙儿……” 男子似有些激动,身体微微颤抖,眼底起雾,原本脸上的那抹笑容已不见,反倒浮出几分悲情。 只见那小龙朝人群中落去,落到地面时,白光闪过,小龙消失,龙儿和卓青藕出现在了那里。 “父…父皇…” 龙儿站在那里,痴痴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滴滴泪水从脸庞滑落,呼唤着这个对她来说十分陌生的称呼。 “孩…孩子。” 看着眼前的少女,那男子张着嘴,努力想说些什么,喉头滚动却是发不出声音,最后终是十分用力得从口中挤出了这两个字。 “父皇!” 龙儿呜咽着扑了上去,只是让她没想到得是她的身体直接从男子身上穿了过去,自己的双手却是扑了个空。 “这?这是怎么回事?” 龙儿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满眼悲伤得看向男子。 “龙儿,我已死,”男子苦笑着解释道,“你如今看到得不过是我的一缕魂灵。不仅我是死物,这些黑影统统都是死物。” 男子一拂衣袖,周围的那些黑影身上的黑雾纷纷散去,露出其原本的模样,却是螃蟹,大虾,蚌精等一众水妖。 有三个大妖走上前来,一女二男。 一长得低矮却身材粗壮的大汉,其走路有些拐,手上拎了两把大钳子。 一长得高挑却十分干瘦,整个身体有些躬,走起路来一跳一跳的,其手上拿了一个长柄八棱锤。 与这两位的畸形丑貌不同,那女子却生得十分漂亮,身上罩了一件轻纱,只把几个诱惑之处遮住。虽然遮住,走动间却又若隐若现,不经意间便露出几分春光出现。莹白的皮肤,修长的大腿,赤着一双玉足。 其抬着的手上悬着一颗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明珠,熠熠夺目。 卓青藕看到此女装扮却是小脸一红,急忙把头转向别处,倒是这女子落落大方,丝毫不会因为别人的目光而感到半分局促。 “拜见龙皇子!” 三人径直走到龙儿面前,拱手单膝而跪。 “父皇,他们是?” 龙儿见三人在自己面前跪下,急忙后退一步,一脸局促地看向龙皇。 “哈哈哈,他们都是我的得力干将,霸蟹,弓虾还有蚌精,他们一辈子随我征战,论起来还算你的长辈。” 龙皇笑着解释道。 “龙皇子忘了?方才我俩还打过一架呢?!” 那长得低矮的壮汉抬起头笑着说道。 “你?!你是那只大螃蟹!” 龙儿一双美目睁得滚圆。 “可不就是我!” 壮汉笑着回答道。说话间,他舞了舞手中的两把大钳子,发出“哒哒”的声音。 “叔叔婶婶快快请起,折煞小辈了。” 龙儿伸出手想将跪在地上的三人扶起,却又是穿体而过,三人的身体同那龙皇一样,都是虚幻的魂灵。 “蟹叔,为何我刚才打斗的时候还能碰到你的身体,现在却不行了?”龙儿疑惑地问道。 “龙子,方才你碰到得只是魂灵散发出的能量,并不是我的身体,只有在打斗的时候,我们的魂灵才会实体化。”霸蟹笑着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 “龙儿,你…你母后如今过得怎么样了?她…她还在生我的气吗?”一旁的龙皇走上前来问道,面上有几许懊悔,“都怪我,你母后曾提醒我不要掺和人族之事,可我却偏偏不听,硬是要出兵劝架,最后累得十万水族同我一起赴死,我罪过大了。” “龙皇,这不怪你,只怪白蛟龙那个叛徒,不然这万灵坟场怎么会出现斩龙台?而又偏偏只我水族全军覆没。老虾我这辈子若是再遇到他,非把他剥皮抽筋不可。” 提起“白蛟龙”三个字,那弓虾是咬牙切齿,干瘦的身体不住颤抖。 “斩龙台?!”龙儿一愣,开口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是那帝昊专门为我准备的,”说着话,龙皇两手按上自己的头颅向上一提,那头颅竟直接同身体分开了,许是怕女儿伤心害怕,龙皇又将头颅急忙装了回去,“我正是被那斩龙台斩了头颅才死去的。龙儿,以后遇到那斩龙台调头便走,万不可争一时之气。” “父皇,后世传闻说是魔罗斩了你,并杀光了水族全军。”龙儿皱着眉头说道。 “看来是有人在引导舆论,想挑起兽族和魔族的战争。龙儿,你母后如何了?”问起龙儿母后,龙皇脸上一副小心翼翼的试探表情。 “父皇不知,自你死后,母后不久便郁郁而终,”龙儿呜呜哭着起来,“我出世是在十多年前,我从未见过母后,这些都是九千岁爷爷告诉我的。” “什么?!郁郁而终?!”龙皇脚下踉跄,不住后退,面如死灰,“都怪我,都怪我…”其本就虚幻的身体在这一刻仿佛又淡了一些,一粒粒白点向天空飘散。 “龙皇,你在做什么?你要化道吗?万万不可!” 一旁的蚌精看到龙皇的状态不对,大喝一声跪在了地上,而霸蟹和弓虾也急忙跪下。 蚌精眼泪已灌了满眼,不住磕头说道:“龙皇万万不可,我们蛰伏数万年,才修得一缕英灵。如今大仇未报,你怎可化道?虽然龙后已陨,但你还有孤女在世。而今天地被窃,众生将亡,难道你要她未来独自面对这末世?还请龙皇带领属下在这末世再争上一争,为后代打出个朗朗乾坤!虽死无悔!” “打出朗朗乾坤!虽死无悔!” 那遍地的水族此刻皆跪倒在地,齐齐大声喊道。声波浩荡,直冲霄汉。 “父皇……” 龙儿也跪倒在地,哭得梨花带雨。 龙皇痛苦得闭上了眼睛,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哎,你们都起来吧。” 龙皇睁开眼睛无力地说道, “龙儿,你随我来…” 说着话,龙皇便踉跄着向远处走去。 龙儿看着父亲那有些孤寂且佝偻的背影,在这一刻,她渐渐感觉到了这位父亲的衰老,疲惫。 第234章 你这样不疼吗? “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也不是一个好丈夫。” 行至一无人之处,龙皇缓缓开口说道,背对龙儿而立,望着远处被黑雾遮盖的天地,一双眸子里满是悲凉遗憾。 龙儿静静地看着父亲的背影,她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他,对于她这个一出世便没了爹娘的孩子,“父亲”二字太陌生了些。 “龙儿,为父从小也没陪伴过你,心中甚为亏欠,”龙皇缓缓转过来,看着龙儿说道,“今日,我便送你一场造化。” 说着话,龙皇一手拿起手中的银枪,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枪身,眼中满是柔情:“此枪名为银龙枪,力到极处,无物不破,陪伴我数万个春秋,今日便送于你了。” 龙儿双手接过,没想到入手颇重,差点一下子掉到地上。 “父…父皇,这枪这么重,女儿怎么舞得动它?” 龙儿银牙紧咬,吃力地抬着银龙枪,自己的鎏金巨锤也算重武器,可与此枪一比,倒好像玩具一般。方才见龙皇拿着这银龙枪如若无物,方知自己和父皇虽同为摘星之境,这实力却是千差万别。 “我龙族主修的就是肉体的力量,任对手道法万千,我皆一力破之。” 说话间,龙皇一拂衣袖,那盖在万灵坟场上的黑雾竟散去一块,露出了群星璀璨的夜空。 “力到极境,炼月摘星!” 龙皇大喝一声,伸手向天空抓去,一条虚幻的手臂从龙皇手臂上幻化而出,向上延伸而去。只片刻功夫这手臂便大如擎天之柱一般,只见那巨手在天空一拂,顿时数颗星辰被其抓在手中,天空一阵震荡,似要塌下来一般。 巨手缓缓落下,消失时龙皇手上已抓了几颗晶莹剔透,晕晕发光的圆球。 “女儿,送你几颗星星玩玩。” 龙皇轻笑着将手中那几枚发光的圆球要交到龙儿手中。 龙儿吃力地将银龙枪插在地上,双手抓过几枚圆球,一边把玩着一边说道:“父皇,你好厉害!这就是你方才摘的那几颗星星?!”一双眸子里满是崇拜。 “自然,等你真正成长起来以后,这些不过小道尔。” “那月亮呢?” 龙儿指了指悬在空中的半轮弯月。 龙皇一愣,随即大笑道:“区区一轮弯月,既然女儿喜欢,我便将它抓下来给你挂在闺房又如何?” 一言罢,龙皇复又伸手向天,那条巨大的手臂又一次出现,巨手搭在那弯月凹下去的地方,用力向下拉扯。 “下来!” 龙皇大喝一声,天空震荡不已,那弯月竟真得开始缓缓往下降落。 “怎么回事!?” 生活在巨陆各处的凡人齐齐望向天空,瞠目结舌地看着天空中一只巨手在拉扯着那弯月缓缓落下。 “天要塌了!” 人们慌乱地四处奔跑,绝望地大吼着。 “是那条白龙,是万灵坟场的那条白龙…” 站在姜城塔尖的姜有成看着天空喃喃说道,眼中满是痛苦之色。 “是龙皇大人!龙皇大人复活了!” 九千岁跪倒在地上,满眼泪水,激动地呼唤道。 “啧啧,这不是那护妻狂魔吗?没想到,连他都活了,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魑魅魍魉站在山顶向那天空中的巨手看去,顾风月嘴角微微上扬。 黑暗中,那远在极西之地的巨佛双眼发出两道金光,佛殿中包裹着无量佛的白莲渐渐展开,露出了里面的老僧,微笑着望着东方。 那仙门山下的坠魔崖魔气翻滚,一只巨手带着滚滚魔气从崖底伸出,直向那龙皇幻化出的巨手抓去。 “哼!” 龙皇冷哼一声,巨掌松开残月。 “轰!” 天地震荡,两只巨掌消散于夜空之下。 魔气浩荡三千丈,迅速穿过灵州的天空直朝万灵坟场扑来。 魔气消散,魔罗已来到龙皇面前。 “哈哈哈!这么惨!被人打成这个鸟样?!” 龙皇看着眼前的魔罗残躯快笑弯了腰。 “笑我?你小子也不比我强到哪去,”魔罗瞥了龙皇一眼接着说道,“你丫哄女儿就哄女儿,这月亮招你惹你了?非要把它拉下来。” “嘿!劳资还有女儿可以哄,你有啥?老光棍一条!” 龙皇毫不客气地嘲讽道,眼神中颇有些得意。 一旁的龙儿一张小嘴张得老大,美目圆瞪,磕磕巴巴地说道:“父…父皇,他他他不是魔祖吗?”自己的父亲居然对魔祖毫无恭敬之色,反倒言语之中毫不客气,极尽嘲讽之意,这…这也太拉风了吧! 而且这俩人的对话毫无绝世高手之间应有的高深禅意,反而直白得像两个街头小混混,毫无营养。 “除了这老流氓还有谁。” “嘿!?当年要不是你下手快,红鲤早就是我老婆了。说好的公平竞争,你小子背着我晚上偷偷去给人家送夜宵,真是臭不要脸。” “切!你瞅你长得那怂样,红鲤怎么会喜欢你?再说了,红鲤本来喜欢得就是我,你当初就是单相思罢了。” 龙皇更加得意起来,身子稍斜,右边脚掌轻轻拍打着地面,十分得瑟。 “父皇,红鲤是谁?”龙儿疑惑得问道。 “是你母后。” 龙儿…… 感情这二位年轻的时候还是一对情敌。 “你瞅你得瑟的,劳资光棍怎么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走了,记住,别碰月亮,这片天地还需要它。” 话毕,魔罗欲转身离去。 “哎呦呦,你这一向自私自利的大魔头什么时候也开始心怀众生了?你说不动就不动,我女儿喜欢,我偏要动。” “你这女儿奴……” 魔罗一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算了,父皇,我只是说说,我不要那冷月。” 龙儿忙摆手说道。 魔罗的脸色这次稍稍缓和,对龙儿轻轻一笑,复又斜着眼睛瞥了眼龙皇:“你这思想境界都不如我侄女的一根小脚趾头。” “对,对,你这都叫上侄女了,不给点见面礼是不是说不过去。”龙皇开口道。 “也是,龙儿你过来。” 魔罗对龙儿招了招手。 龙儿面上有些犹豫,转头看向一旁的龙皇。 “过去吧,没事。”龙皇轻笑道。 龙儿点了点头,快步走到魔罗面前。 走到近处,只见魔罗失了一臂,胸口前后贯穿一个大洞,丝丝魔气缭绕。 “魔…”龙儿正欲直呼魔罗其名,又觉不妥,忙改口道,“伯父,你这样不疼吗?”眼底似有丝丝关怀。 魔罗一愣,这一刻坚如磐石的心似被这一句关心揉动,众人只知依仗他庇护天地,却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疼不疼?累不累? “疼着疼着便习惯了。” 魔罗轻笑道。 说着话,魔罗伸手向胸前那个大洞里伸去,只见其面上一阵痛苦之色,残躯微微颤抖。 “老流氓,你不要命了!?” 龙皇惊呼一声,闪至魔罗身边,正欲出手。 “别……” 魔罗轻声阻止道。 “哎!你不必如此的。”龙皇叹息一声,面上似有些愧疚。 当魔罗把手从那胸前的大洞伸出来时,一团燃着黑焰的血液悬浮在他手掌之上,而魔罗此时的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龙…龙儿,这是我的一滴心头血,我…我观你先天有些不足,此血可助你化出一枚逆鳞。待你修行有成,逆鳞脱落之时,你的成就将赶超你父。” 魔罗呼吸急促地说着,看上去十分虚弱,面有病态,倒似这一滴心头血抽去了他一部分生机。 “这…这,我…” 龙儿不知所措,十分犹豫。 “拿着吧。” 魔罗面带微笑,复又把手向前伸了一截。 “龙儿,跪下磕头,谢过你伯伯。” 龙皇在一旁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龙儿闻言急忙跪了下去,魔罗手指一弹,那滴心头血直入龙儿眉心。只见其眉心发出道道光辉,待光辉散去,一枚七彩鳞片出现在龙儿额头。 “谢过伯伯。” 龙儿磕头道谢。 魔罗微笑着点了点头,又向龙皇看去:“你生了个好女儿,我很羡慕。” “哎…” 龙皇只叹息一声,面有愧疚。 “轩皇残界将崩,轩皇心脏出世,到时帝昊必会出手争夺,我将出手阻止……” 魔罗话未讲完,便被龙皇打断:“我会出手。” 魔罗点了点头,复又看向龙儿:“你们是巨陆的未来,我们这些老家伙会拼命给你们打出个太平盛世。” “伯伯…” 龙儿又磕一头,再起身时,那魔罗早已没了踪影。 “龙儿,走吧,我们回去。” 龙皇此时面上颇有些意兴阑珊。 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声声话语传出。 “父皇,你和伯伯不应该是仇敌吗?” “谁说的?” “那你还带兵打他?” “我是劝架去的,只是中了仙族的奸计。” “那你和伯伯联手能打败帝昊吗?” “很难……” …………… 万灵坟场南 黑森林 夜幕下,一人呼吸急促,慌慌张张逃窜于密林之中,身材微胖,胳膊上插着一支箭羽,衣服上满是血迹,背上用粗布包裹着一物件,包裹此时已有些散乱,露出物件一角出来,却是剑柄。 此剑比寻常佩剑还宽二指,却又短了一半。 许是身后的喊杀声渐渐消去,此人开始慢下了脚步,靠倒在了一棵大树下。 “真他娘的倒霉,刚出罪州就被人盯上,这群催命鬼。” 那人抓住那胳膊上的箭羽,咬着牙一把将其拔了出来,鲜血顿时喷出。 “嘶,好疼!” 那人呻吟着急忙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用牙咬开瓶塞,把药粉直往胳膊上的伤口处倒去。 此药甚是灵验,只片刻功夫那伤口便结疤,不再流血。 “撕拉……” 那人又撕下衣服一角,将那伤口包扎了一下,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臂:“还好没射到经脉,不然小爷以后要做独臂剑客了。”那人自嘲道。 说着话,那人又把丢在地上的箭羽拾了起来,只见箭杆上刻有“鲨鱼帮”三个字。 “玛德,又是你们,这次办完事回去就灭了你。” “咕噜咕噜……” 正说话间,那人的肚子突然传出阵阵声响。 “好饿呀!看来要先找点东西吃了。” 渐渐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飘了过来,那人鼻子耸动:“嘿!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老天待我十斤也算不错。” 原来此人正是十斤,只见他站起身来,闻着那香味缓缓寻了过去。 第235章 再遇烈琪 行不多时,前头树林中渐渐出现了一抹亮光,而那烤肉的香味正是从那里飘来。 十斤摸到近处,躲在树后向火光处看去。但见一堆火上架着半扇野猪,此时野猪已被烤得黑如木炭,一股股焦味扑鼻而来。 火堆旁边坐着一个老头,身着一身红袍,衣袍胸口的位置有一个火焰图案,一头火红色的头发。 只见这老头竟不惧火热,径直把手伸到火堆上,从那野猪身上撕下一块肉来往嘴里塞去。 “呸呸呸,这肉怎么跟碳一个味儿,真难吃……” 老头一边向外吐着刚塞到嘴里的肉一边抱怨道。 十斤暗笑,敢情这老头以前从未在野外烤过肉吃。 “老伯,肉可不是这么烤得。” 十斤说着话从树后走了出来。 老头儿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十斤这个不速之客,脸上竟没有丝毫慌乱之色,缓缓开口道:“哦?!你会烤肉?” “晚辈略知一二。” 十斤拱手说道。 “那你来烤,你若烤好了,老夫就送你一条猪腿。” “多谢老伯。” 十斤高兴得躬身一拜,忙把那扇野猪从火堆上取下来,一把抽出背上的宝剑,原来是那把十斤在轩皇残界中得到的半截人皇剑。 老头见到此剑却是双眼一眯,并未言语。 只见十斤熟练得将野猪身上那些已经碳化的肉剔去,然后重新把那野猪架到了火上。 “嘿!没想到这东西倒是没丢。” 只见十斤在身上一阵摸索,从怀中掏出几个瓶瓶罐罐,打开瓶塞,十斤一边翻转着猪肉一边将瓶中的东西向肉上倒去。 “这是何物?” 老头儿沉吟道,眼中渐渐射出两道寒光。 “老伯别误会,这只是一些盐巴和调料。”十斤忙开口解释道。 “你一个修士平常带这些东西在身上?” 老头一愣,似有些不相信十斤的话。 “这,不瞒老伯,我这人有些好吃,所以身上时常带了这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十斤有些不好意思,面上竟有一抹红色,也不知道是不是火光照得。 “嗯,看出来了,不然吃不了这么胖。” 老头儿点了点,不再言语。 十斤…… 不大会儿,野猪已被烤得焦黄,一股股肉香四散开来。 十斤见状急忙将那野猪从火上取下来,甩了甩上面冒出的油,然后把肉向老头儿抵去。 “老伯,肉烤好了,可以吃了。” 老头并未接过,只一双眼睛盯着十斤。 十斤一愣,很快明白了老头儿的意思,他从那烤肉上撕下一块,然后放入嘴中。 老头儿见状,这才点了点头,接过野猪,大口大口地吞咽了起来。 “你小子有些本事,竟把这野猪烤得这般美味,不错,不错!” “老…老伯,我的腿……”十斤忙开口提醒道。 “哦?!看我这记性,给。” 说着话,老头把一条猪腿扯下,交给了十斤。 十斤接过猪腿,也不怕烫嘴,席地而坐,开始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 “爷爷,好香啊!你居然还会烤肉!” 突然一个女孩的声音从密林中飘来,十斤忙转过头看去,只见一个女孩抱着一堆干柴从密林中走出。 “烈琪姑娘!” 十斤双目圆瞪,急忙从地上站起,十分意外的样子。 “你……你是玄武院的那个小胖子,十斤!” 烈琪很快也认出了十斤这个故人。 “你怎么在这里?” 十斤开口问道。 “这…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烈琪走到跟前,十斤才发现此女有些狼狈,衣有破损,头发也有些散乱,面上似有凄苦之色,十斤看了不禁皱起了眉头。 “琪儿,来,这肉烤得不错,你也吃点。” “谢谢爷爷。” 烈琪接过老头儿递过来的肉,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爷爷?!烈琪,他…他该不会是?” 十斤磕磕巴巴地说道。 “老夫就是烈火。” 老头儿轻笑道。 “烈火,那个火国的主人!一口气烧死周朝数万精兵的烈火!”十斤瞠目结舌。 “哎,如今不过丧家之犬罢了……” 老头儿叹息道,面上却有几分悲凉。 “丧家之犬?”十斤一愣,忙开口问道,“难道有人攻下了前辈的火国?” “新皇要老夫归顺他,我不肯,他便用计打下了我的火国。” “怎么可能?!我听闻现在的皇后不是姜玲珑吗?以烈琪姑娘同她的关系,新皇不至于如此行事吧?” “哼!别提什么姜玲珑了,正是她命人给我爷爷送来美酒,让我爷爷不曾提防,以致着了他们的道,灵力全失。不然就凭文澜城那些废物,怎么能攻破火国?我烈琪当初真是瞎了眼,竟没看出她是这样的人。” 提到姜玲珑,烈琪脸上竟浮出滔天的恨意。 十斤实没料到当初那么好的两姐妹如今提起彼此竟是咬牙切齿的狰狞模样。 “我听闻新皇仁政有为,爱民如子,或许前辈若肯入那姜城一趟,他会归还火国的。” “呵!仁政?爱民如子?我数十万国民被他手下屠了个一干二净,哪有仁政一说!”老头儿脸上一阵痛苦,“周霸霸尚且能给老夫一容身之处,这新皇却要把老夫赶尽杀绝。如今人族各处都贴了老夫的通缉令,想要老夫的项上人头。” “不知前辈以后有何打算?” 十斤开口问道。 “还能有什么打算?活一天算一天吧,天下之大,已无老夫容身之所。只是可恨先辈千年祖业竟毁于我手,我恨啊!” 老头儿须发张扬,双拳紧握,对天咆哮。 “爷爷!” 烈琪也是两行清泪流下,再无往日的锋芒,让人看了十分心疼。 “前辈可愿去罪州?那里不是新皇的地盘。实不相瞒,晚辈如今在罪州已有了一些基业,前辈若是愿意,可到那里安身。至于前辈灵力全无,待我把这里的事办完之后,会去药王谷为前辈求药。我同那药老的弟子有些交情,相信她一定会帮忙的。” “爷爷,不如我们就去那罪州如何?” 听了十斤的话,烈琪脸上有些意动。 “那…那好吧。” 烈火点了点头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我师父若是知道前辈会去,肯定高兴得不得了,”说着话,十斤从怀中掏出一块乌木令牌出来,只见那令牌上刻了一个“乌”字,“烈琪姑娘,你拿着这令牌,到罪州的白银河码头去找一个叫巴勇的汉子,他看见此令牌便会明白一切的。另外此处往西有些堵截我的伏兵,前辈可向南借道魔州,若是在魔州遇到麻烦,可拿此牌找上魔宏之子魔杰,他自会出手。” 烈琪接过十斤手中的令牌,眼底有雾,轻声开口说道:“这次真要谢谢你了,十斤。” 十斤摆了摆手,轻笑道:“不用跟我客气,你我本就是同门。” 烈琪点了点头,上下打量着十斤说道:“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吗?我看你也身上有伤。” “哎,胡佑得了断脉之症,我去那万灵坟场采些龙须草为他治病,哪知刚出罪州就被人盯上了。不过没事,一些小伤而已。” “万灵坟场?!那里如今万万去不得。” 听到“万灵坟场”四个字,烈琪脸上一阵紧张。 “为何?”十斤皱着眉头问道。 “前些日子我见从那里伸出一只巨手去抓月亮,如今里面一定有不可战胜的强大存在。” “哈哈,我们或许去不得,但他却一定可以去,” 一旁的烈火突然开口笑道,“里面的那位此是龙皇英灵,而他手里拿着人皇剑,显然此剑已认他为主。以轩皇和龙皇的关系,龙皇又怎么会对他出手。” “那就借前辈吉言了。” 十斤拱手说道。 “总之你还是要小心一点。” 烈琪又一次开口提醒道。 “多谢烈琪姑娘提醒,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前辈,日后我们罪州再相会。” 十斤躬身一拜,然后转身向密林中走去。 “此子不错。”烈火开口说道。 “以前也不觉得他怎么样,如今看来他倒是成长了许多,更成熟稳重了些。” 烈琪喃喃说道。 “呵!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孙女对一个男子如此评论,怎么?要不要爷爷给你牵牵线?” “爷爷……”烈琪嗔怪道,脸上飞来两片红霞,愣愣地看着十斤消失的方向。 ………… 姜城 人皇宫 姜玲珑如今的肚子有些显了,只见她歪躺在龙床上,用手轻轻抚摸着稍显的肚子,脸上尽是温柔:“乖宝宝,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突然姜玲珑做出一个呕吐的动作,脸色痛苦得向放在一旁的金盆吐了几口酸水出来。 “乖宝宝,不要欺负为娘了,不管你是男孩还是女孩,为娘都喜欢。” 此时的姜玲珑倒是成熟了许多,言谈举止都有了一个做母亲的架势。 “姐姐,不好了!” 突然门外传来姜水儿慌张的声音,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姜水儿手上拿着一张纸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水儿,怎么了?”姜玲珑皱眉问道。 “姐…姐,不……” 剧烈的喘气声竟让姜水儿一时说不出话来。 “别急,喝点水,慢慢说。” 姜玲珑把桌上盛满水的水杯递给了姜水儿。 姜水儿拿过来一口喝个干净,气才稍稍顺了一些:“姐,大事不好了,你看。” 说着话,姜水儿将手中的纸张递给了姜玲珑。 “怎么了?这不就是一张通缉令吗?有……”突然姜玲珑猛得站了起来,“烈琪!?” “姐,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看到的,我看这画上的姑娘分明就是烈琪姐姐,便急忙拿过来给你看了。” 只见通缉令上写道: 今有反贼二人四处逃窜,提供线索者赏金百两,提反贼人头来见者可领千金,赏千户。 通缉令上画了两个人头,一个老头,一个少女,而那少女分明就是烈琪的模样,一抹鲜红的印章盖在纸上。 姜玲珑拿着纸张的手都颤抖了起来:“他怎么能这样!?” 第236章 十斤被围 “火国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一身龙袍的轩光祖坐在龙椅上,费庸垂手站在一旁。 “火国已经被攻下了,只是跑了烈火老头儿和烈琪,目前文澜城正在四处搜寻他俩,通缉令已经发下,相信不日便有结果。” 轩光祖点了点头,又问道:“鲨鱼帮那边可有消息?人皇剑可否能找回?” “鲨鱼帮本来设好了圈套,不成想那小子竟有些本事,竟从搬山大能的手中逃脱了。” 费庸缓缓开口道。 “哦?!他如今在何处?” 轩光祖眼球一转,颇有兴趣地问道。 “那边传来的消息,那小子如今已进了万灵坟场。鲨鱼帮惧那位前几日出现在万灵坟场的大高手,没敢追进去。” “万灵坟场?他去那里做什么?”轩光祖蹙眉问道。 “这微臣却是不知。”费庸摇了摇头。 “我猜那烈火老头儿大概也躲万灵坟场里面了,你让文澜城和鲨鱼帮合兵一处,一同进去查找,务必将这三人杀掉,拿回人皇剑。至于万灵坟场突然出现的那个大高手,”轩光祖略一沉吟,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那大高手应该是上古龙皇英灵苏醒,与先祖有旧,你将此牌交给文澜城,到时候便拿给龙皇,龙皇自会助他们一臂之力。” “太好了,有龙皇相助,这次一定能将三人拿下。”费庸满脸欣喜地接过木牌,木牌上刻有一个“轩”字。 二人正说话间,突闻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禁皆转头看去,待看到来人时轩光祖眉头一皱,神态间似有些厌烦。 “娘娘。” 费庸躬身一拜,待看到姜玲珑手上所拿的纸张时,低垂的脸上稍稍蹙了眉头。 “费庸,你先下去吧。”轩光祖缓缓开口道。 “是,那微臣就告退了。” 话毕,费庸缓缓退了出去。 只见轩光祖脸上露出一抹微笑:“珑儿,你不在后宫好好养胎,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姜玲珑显然有气,胸膛剧烈起伏,拿着手上的纸张说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通缉烈琪?” “呵呵,这个事呀,天下莫非王土,那烈火老头不肯降伏于朕,朕自然要打掉他。” 轩光祖微笑开口道。 “可烈琪是我的好朋友,你这样做可想过我的感受?” “儿女情长岂是可以和国家大事相提并论的?珑儿,我是你的夫君,我觉得你更应该站在我这边。”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最多答应你不杀她,这便是最大的让步。” 轩光祖斩钉截铁地说道。见姜玲珑脸上还有些迟疑,轩光祖急忙站起,一把将其搂在怀中:“珑儿,你有孕在身,千万要养好胎。以后这些小事你就让水儿告诉我就是了,可不许再这样着急忙慌了。” 想到腹中的胎儿,姜玲珑心中的那些怨气都化成了一声叹息,轻声说道:“你一定要放过烈琪,好嘛?” 轩光祖低下头看了看怀中那满是恳求的俊俏脸蛋,不觉身上一阵燥热,一把将姜玲珑抱起,就要向殿后走去。 “夫君,别,我如今有孕在身,我们不能……”姜玲珑面上颇有难色,用小手推搡着轩光祖的胸膛。 姜玲珑的一席话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下,轩光祖意兴阑珊地将她放下,轻笑道:“是为夫太冲动了,珑儿,你回去吧。” 姜玲珑点了点头,便起身向殿外走去。 姜玲珑虽是走了,可轩光祖被勾起的欲火却是一时间难以平复。他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一处院落门前,阵阵有些悲意的琴声从院中传出。 “今晚不如尝尝这文澜城琴公子的味道如何?” 轩光祖推门走了进去,不大会儿,屋里琴音骤然停顿,反传出几声男女压抑的呼吸声。 ………… 十斤进入万灵坟场已是第三天,这三天他是毫无所获,别说龙须草了,这万灵坟场里哪怕带着一点绿的东西他都没看到。 “哎呀,早知道该问问可可这龙须草长什么样子,这样毫无目的地找,得找到什么时候。”十斤苦笑道。 “他在那里!” 突然身后响起一阵喧闹声。 “嗖!” 一支发光的箭羽射来,十斤一个转身,肉掌一挥,一把将其抓在手中,只见那箭羽上刻着“鲨鱼帮”三个字。 “这帮阴魂不散的鸟人!” 十斤咒骂一声,但见数十人朝他御空飞来,同时一朵鲜艳的礼花在黑暗的天空炸起。 十斤转身飞逃,二者一跳一追,数十道各种颜色的遁光在这片昏暗的天地间显得格外醒目。 “小胖子!这次你是逃不掉的,乖乖地献出人皇剑,小爷或许能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哈哈哈!” 追逐十斤的那群人中,其中一个身材瘦削,看起来满身邪气的后生嚣张地大笑道,此子正是鲨鱼帮的少帮主,余闲。 “嘿,你这条咸鱼,不就仗着人多势众吗?有本事同你胖爷我一对一单挑,看胖爷我不把你揍成猪头。”十斤一边飞逃,一边转头嘲讽道。 “那好,你停下来,我们一对一。” “呸,当你胖爷像你一样傻吗?” 十斤非但没停,反倒又快了几分。 “哪里逃?” 正在此时,一支乌光阵阵的判官笔突然出现在十斤面前,只见那判官笔在空中肆意挥洒,竟于半空中写出一个“攻”字。 字成,向十斤当头印去。 十斤急忙定住身影,背后的半截人皇剑“嗖”的一声飞出,向那“攻”字绞杀而去。 一道耀眼的剑光划过,那“攻”字被一分为二,消散在空中。 判官笔又动,于空中写出一个“杀”字,“杀”字成,十斤只觉一股逼人的杀气从那字里透出。 “打!” 十斤大喝一声,乌发张扬,衣袂咧咧,如同一位当世的霸王,举拳便向那“杀”字轰去。 “轰!” “杀”字灭,人皇剑逶迤飞回十斤手中。 “斩!” 十斤双手举起人皇剑,直向那停在空中的判官笔砍去。十斤功法全开,人皇剑发出耀眼的黄光,剑鸣阵阵。 那判官笔似不敢拭其锋芒,化成一道乌光向下飞逃。 “轰”的一声,泥土四射,地面上竟被十斤一击打出一条长逾数丈的鸿沟出来。 那判官笔虽未能伤到十斤,却也把十斤拦了下来。只这么几息的功夫,鲨鱼帮一众人已经追上,将十斤团团围住。 此时又有三个后生从那昏暗中徐徐走出,三人皆一副书生的装扮,锦衣长衫,其中一人手中正拿着先前阻拦十斤的判官笔,却是那同胡佑在镜湖闲居有过冲突的赵儒。 “哈哈哈,多谢棋公子,书公子,画公子三位的相助,不然又要给他跑掉了。” 余闲拱手对三人一一道谢。 “余公子何须客气,我们都是为皇上办事,本就该互相照应才是。” 赵儒含笑说道。 “琴棋书画?!文澜城四公子?” 十斤蹙眉问道。观这三人同自己一样,都是邻云境,再加上鲨鱼帮的三个邻云高手和一众小弟,十斤知道这接下来怕是一场苦战,毫无胜算的苦战。 “正是我三人。” 见对方听过自己兄弟的名头,赵儒腰身挺得笔直,很是神气地回答道。 十斤嘴角一撇,脸上露出一抹嘲讽:“我听闻文澜城乃巨陆文学泰斗,儒圣频出,教出的子弟也是个个知书达礼,通晓世事,不过今日一见却是让在下大开眼界,徒有虚名罢了。” 赵儒闻言双目圆瞪:“好大的胆子,竟敢辱我文澜城!黄口小儿,敢在此大放厥词!” “呵呵,你知这鲨鱼帮是做什么勾当的?”十斤问道。 “什么勾当?” “这鲨鱼帮专门贩卖人口,人族不知有多少平民被他们卖到妖族,做了那肉食奴隶,这就是这群狗东西发家致富的营生。”十斤指着那余闲咒骂道。 原来这鲨鱼帮在罪州专做贩卖人口的勾当,对人族的平民或哄骗或绑架,然后转手卖给妖族。几年前的魔晓晓便是被这鲨鱼帮卖给了细苟,要不是刚好碰到胡佑,魔晓晓也难逃被蒸煮的下场。 一旁的余闲急忙开口解释道:“三位公子别听他胡说,我帮如今早已改邪归正,归于新皇麾下。反倒是此子,他如今是乌江水廷旧部的少主,有不臣之心,我们不如先替新皇扼杀了这个苗头,也算大功一件。” “先前有人说这新皇的不是,我还反驳了几句,现在看来倒是我错了,能用你这人贩子帮派,忠奸不分,他又能是个什么好皇帝?”十斤笑着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嘲弄。 “死到临头还不自知?杀了他!拿回人皇剑!” 余闲大手一挥,其手下一拥而上,纷纷向十斤攻去。 “来得好!” 十斤出剑颇快,举手抬足间毫无拖泥带水的招式,一把人皇剑更如同一条灵活的黄蛇一般,几个呼吸间便有五个御物境的修士被他一剑封喉。 突然一枚暗器带着破空之声朝十斤额头打来,十斤用剑一挡,“当”的一声脆响,那暗器落在了地上,却是一枚围棋的黑子。 虽只是一枚棋子,十斤只觉虎口震麻,心中暗道这文澜城四公子倒也不负虚名,有些门道。 突然那判官笔复又飞到空中,肆意挥洒,写出一个又一个字,朝十斤攻去。 二人的加人马上让十斤倍感压力,不多时,其身上已被打出好几道伤口,鲜血淋漓。 “都闪开!” 突然一声厉喝,一幅画飞到空中,其上大山江河,栩栩如生。只见那大山缓缓从画中显出,宝光缭绕,竟变成一座真山,朝十斤当头砸下。 其他人见状纷纷向一旁躲去,而十斤则被那判官笔和黑白棋子所阻,欲逃不能。 “吾命休矣!” 十斤看着头顶的大山,绝望地喊道。 第237章 俺在龙族有人 眼看十斤就要被那幻化而出的大山当头砸下,突然一道倩影瞬间而至,其手中银光阵阵,将悬浮在空中的那幅画一剑劈成两半。 随着那幅画被毁,空中的那座大山也跟着消散而去。 十斤劫后重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当看到空中那及时赶来的倩影之后,不禁欣喜地喊到:“可可!” 与此同时,又一高大威猛的身影射来,如同莽牛一般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只把鲨鱼帮的一众小弟撞得人仰马翻,四散飞逃。 “哈哈哈,这下该我打反手了!咸鱼,你不是要同我一对一嘛,我现在就满足你。” 十斤举起人皇剑便向余闲杀去。 而魔可可则从空中落下,落在文澜城三公子的面前。 “我认识你。” 头戴斗笠的魔可可一眼便认出了赵儒。 “你毁我山河图,今日饶你不得!” 一旁的画公子法宝被毁,心中气愤难平,抢先出了手,赵儒和棋公子见状也急忙跟进,三人围攻魔可可一人。 不成想,在三人的围攻之下,魔可可竟游刃有余,毫无慌乱之色。 “你到底是何人?” 赵儒皱眉问道。 “我便是你口中的魔女,当初你不是要拿我祭旗吗?” 魔可可一边应对着三人的进攻一边不慌不忙地说道。 “你…你是那个人魔杂种!” 赵儒突然想到那个在镜湖闲居的魔女,万没想到,当初那个还需要躲在男人背后寻求保护的女人,如今竟成长到了可独挡他们三人合击的地步。本来赵儒对自己的境界还十分满意,可同眼前的魔女一比,自己简直就是个乐色。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辱我老大!” 魔铁很快便把鲨鱼帮的一众帮众都收拾了,听到那赵儒喊魔可可人魔杂种,不禁心头火起,转身向赵儒这边奔来。 赵儒被魔铁分去,其余二人顿时感觉压力倍增,不觉心头骇然。此女以一打二,不仅毫无颓势,反倒是他二人疲于应对。 “啊!” 突然一声惨叫在不远处响起,画公子转头看去,却是那余闲被十斤一剑封喉,倒在了血泊之中。 “可可,我来助你!” 十斤大喝一声,飞身而至。 “走!” 那棋公子突然撒出一把棋子,分打十斤和魔可可二人,二人见状在一旁躲闪而去,那棋公子和画公子趁机跃起,向魔铁打去。 “魔铁小心!” 魔可可娇喝一声,魔铁听到声音急忙向一旁滚去。虽有些狼狈,却也躲掉了二人的合力一击。 “老三,走!” 二人揽起赵儒,向远处飞逃。 “哪里走?” 十斤手拿人皇剑,御空追去。 “何人敢伤我文澜城弟子?!” 突然一道身影如闪电一般从远处冲来,幻影重重,直朝十斤撞去。 十斤举剑欲劈,却被那人瞬间击落地面,连手中的人皇剑都被抢了去。那人皇剑剧烈震动,似要从那人手上挣出。那人用力一握,人皇剑马上变得萎靡不振,其剑身上的黄光也淡了许多。 “十斤,你没事吧。” 魔可可和魔铁急忙飞至十斤身边,关心地问道。 只见十斤嘴角有血流出,面上一阵潮红:“是,是摘星老怪!” “爹!” 那赵儒三人见到来人心中十分雀跃,急忙飞至那人身边。原来此人正是他们的父亲,那文澜城城主赵晖。 “你们三个没事吧。” 听到三人的呼喊,赵晖点了点头,开口问道。 “爹,那魔女毁了我的山河图!” 画公子指着地上的魔可可,眼神阴狠地说道。 “哼,小小魔女,竟敢毁我文澜城至宝!” 说话间,赵晖一拂衣袖,顿时一股强大的灵力涌出,如狂风一般,向魔可可三人席卷而去。 三人顿时被击飞了出去,再落下时,魔可可头上的斗笠已被击落,露出那满头银丝。此时的三人皆嘴角染血,面有痛苦之色,显然受伤不轻。跨越两个境界的差距让他们没有一丝的反抗之力。 “魔族也不过如此。” 那赵晖耻笑道。 “老东西你吹什么大气!你也就欺负欺负小辈,有本事去和魔宏比划比划,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十斤开口挖苦道。 “伶牙俐齿!也不知道你骨头有没有你的嘴这么硬!” 说话间,赵晖将人皇剑用力掷出,剑身黄光大盛,如同一轮小太阳。 十斤有意闪躲,却发现自己无法移动,同样无法移动得还有魔可可和魔铁二人。 那刺眼的光芒让三人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一股股炽热扑面而来。 眼看那宛如太阳的人皇剑就要撞上三人,突然一道身影快速出现在三人面前,如同钳子的手直向那耀眼的光芒中探去。 光芒散去,魔可可三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只见眼前是一个大螃蟹,而那半截人皇剑正夹在它一只钳子上。 “人皇剑!”那大螃蟹显然认识人皇剑,张口便叫出了名字,“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掌有这人皇剑?” 大螃蟹开口对空中的赵晖父子问道。他刚才看到这人皇剑是由赵晖手中祭出,误以为是赵晖持掌人皇剑。 “这位前辈,我们来自文澜城。”赵晖显然知道这大螃蟹的身份,急忙引着三个儿子飞落地面,拱手说道。 “文澜城?没听说过。” 大螃蟹顶上的双眼眨了眨,冷冷地开口说道。 “哦?!对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赵晖急忙向怀中摸去,掏了一块木牌出来,垂头双手奉上,“前辈,我们是人皇臣子,这是我们皇上的令牌。” 大螃蟹向那木牌瞅了一眼,语气变得缓和了起来:“龙皇同轩皇有旧,说起来我们也算自己人。” 说着话,大螃蟹便欲把手中的人皇剑交还赵晖,“这三人是做什么的?你为何要杀他们?” “他们是魔族子弟,我们奉新皇命令斩杀三人。” 正说话间,赵晖伸手欲拿人皇剑,却发现大螃蟹拿着剑的手臂又缩了回去,不觉抬头向大螃蟹看去,疑惑地问道:“前辈,可是有什么问题?” 大螃蟹一双眸子却是来回滚动,心中暗道:“这咋办?一边是轩皇的人,一边是魔罗的人,好像帮谁都对,又好像帮谁都不对,真是让蟹头疼!算了,还是把他们交给龙皇发落吧。” “前辈!前辈!” 见大螃蟹站在那里发愣,赵晖满是疑惑地轻声喊道。 “哦?!龙皇想见见你们,”说着话大螃蟹又用手指了指魔可可三人,“还有你们,都一起同我来吧。不要想着逃跑,后果你们知道的。” “那人皇剑?”赵晖开口提醒道。 “此剑龙皇看过之后便还你。” 大螃蟹不由分说,横行着向远处走去。 “哼!你们这次死定了。” 一旁的赵儒看着三人满脸得意得嘲讽道。 “毁我法宝,便让你们用命陪!” 画公子脸色阴狠得说道。 十斤三人跟在最后,一旁的魔铁轻轻开口道:“这次完蛋了,人家是熟人,还不一起收拾我们!十斤兄弟,你在龙族可有熟人?” “我抱过五分钟龙蛋算熟人不?” 十斤苦恼地说道。 魔铁……… “老大,你呢?!” “我倒是和一条小龙相识,只是龙儿差不多已经十多年没见过我了,怕是早已忘了我这个人了。”魔可可喃喃说道。 “老大,你比十斤稍微靠谱那么一点。”魔铁评头论足地说道。 “你呢?!在龙族可有熟人?” 二人一齐向魔铁发问道。 “在坠魔崖上远远看过那幼龙一眼算不算。” 魔铁扭捏地说道。 “切……” 一行人约莫走了一个时辰的路程,期间那赵晖更是和大螃蟹谈笑风生,很快二人便相熟了起来。看到这些,那文澜城三位公子更加得意,不时转头嘲讽十斤三人几句,而十斤也不甘示弱,直言自己一双手可是抱过龙宝宝,让他们待会儿小心一点。 一行人渐渐走入一片碑林之中,压抑的环境让众人不再有心情互相挤兑,个个闭口不语。 行不多时,眼前出现一个背影,一身无尘白衣,在这昏暗的天地间显得格外醒目,如同夜幕中的一颗明星,虽然微小,但却璀璨。 许是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那白衣人缓缓转过身来,满面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龙皇。” 大螃蟹摇身一变,已化成人形,单膝跪地,将手中的人皇剑双手奉上。 “人皇剑,”龙皇一把将人皇剑抓在手中,用手轻轻抚摸着剑身,“可还记得我?” 龙皇此话一出,那人皇剑竟微微颤抖起来,其上黄光忽明忽暗,阵阵剑鸣之声传出。 “哈哈哈,看来你还认得我,只是可惜你只剩半截了,不然我倒是可以让那几个小家伙帮你修复剑身。” 十斤几个则满眼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人物,脸如玉,发如墨,双眸黑纯,双眉如剑。 “这几个人是怎么回事?”龙皇一一打量着蟹将军带来的数人问道。 只见蟹将军凑到龙皇耳边一阵低语,龙皇不住微笑点头。 正在此时,突然一个声音在远处响起:“父皇!” 紧接着,一个花季少女拎着一杆银枪飞来,在其眉心有一枚逆鳞,在她身后则跟着一位婀娜多姿的妇人,却是那蚌精化成人形的模样。 听到喊声,龙皇抬头向少女看去,含笑问道:“龙儿,这银龙枪炼得怎么样了?” “龙皇,小主天赋异禀,只几日功夫便把你所授枪法融会贯通,依我看,龙儿比你年轻时候还要强些。”蚌精含笑说道。 “你这么夸她,就不怕她骄傲!?” “父皇……” 龙儿飞落龙皇面前,乖乖得躬身一拜。 “是她吗?”十斤低声对魔可可问道。 “算起来年龄倒是差不多,只是龙儿的额头没有那枚逆鳞。” 魔可可看着那少女的背影,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难道龙皇有两个女儿?” 第238章 分赃喽 “龙皇大人此言差矣,以老夫看来,龙女小小年纪已是摘星之境,足见其天赋异禀,比我这几个不成器的儿子不知要强了多少,足于自傲了,哈哈。” 见龙儿出现,赵晖忙不迭地开口恭维道。 见有人夸赞自己女儿,龙皇自是心中十分高兴。 “父皇,他们是……” 听到旁人说话,龙儿这才转身打量起几人,当她看到满头白丝的魔可可时先是一愣,手中的银龙枪“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很不确定地喊道:“可可姐?” “你…你真是龙儿?” 魔可可听对方喊自己“可可姐”,神情间渐渐激动起来。 “可可姐!真得是你!” 龙儿激动地一把扑到魔可可怀中,呜呜哭了起来:“可可姐,十几年没见,龙儿好想你,姐姐,你这些年是不是吃了很多苦?为什么连头发都白了?” 龙儿泪眼朦胧,用小手摩挲着魔可可的白发。 “龙儿我也想你呀,万没想到当初那个小丫头如今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我都有些不敢认了。” 魔可可眼底有雾,龙儿是她灰色童年中少有的光彩。 一旁的赵晖看到此情形却是眉头大皱,他万万没料到这魔女竟然与幼龙相熟,心里不禁萌生了退意。 “哈哈,龙皇大人,龙女同故人相见,自是有许多话要说,我等几人也不便在此叨扰,这就告辞了。” 赵晖拱手说道。 “人皇剑还你。” 龙皇笑着点了点头,并要将手中的人皇剑交给赵晖。 赵晖心中有鬼,哪里敢接人皇剑,急忙摆手说道:“此剑全当送给龙女的礼物了,在下告辞。” 话毕便用眼神示意棋书画三公子同自己快些离去。 “慢着!” 见四人要走,一旁的十斤厉喝道。 “走!” 赵晖一拂衣袖,揽起三人就冲天而起,遁速快如闪电,瞬间消失在天地间。 十斤大急,对龙儿说道:“龙儿,万万不可放他们离去!他们刚才要杀你可可姐!” “什么?!” 龙儿听了此话马上美目圆瞪,小脸含煞:“我去把他们追回来!” “龙儿,让父皇来,他们跑不了的。” 话毕,龙皇的一条手臂向天际无限延伸而去,不大会儿已抓了赵晖四人回来。 大手一抖,赵晖四人被重重得摔落在地。 “龙…龙皇,这是何意?” 赵晖磕磕巴巴地问道,而赵儒三人早已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龙皇还未搭话,龙儿已一下闪至赵晖面前,厉声问道:“你要杀我可可姐?!” “哪…哪有,方才只是误会,误会。” 赵晖牵强地笑道。 “误会?也不知刚才是谁说得要我们好看。” 十斤阴阳怪气地说道。 “对对,还说要让我们老大偿命,还骂我老大是人魔杂种。” 看似憨傻的魔铁好似突然开了窍,在一旁添油加醋。 “啪!” 赵晖的身体飞了出去,半拉脸肿了老高,两颗槽牙伴着鲜血被赵晖吐了出来。 “龙儿,这可不是这这家伙说的,是他说得。” 十斤满脸嘲弄得指着赵儒说道。 “你……你……” 又是“啪”的一声,赵儒的身子也飞了出去,并准确无误地砸在赵晖的身上。 龙儿玉臂轻摆,这赵晖同他的三个儿子顿时滚作一团,呻吟不断。 龙儿缓缓走到四人面前,脸色阴沉地说道:“你们既然要杀我可可姐,那便是我龙儿的敌人。既然是敌人,那便留你们不得。” 肉掌一吸,那地上的银龙枪自动飞至龙儿手中。 龙儿双手举枪,枪尖对着四人,额头的鳞片熠熠发光,整个银龙枪银光大盛,天地间出现一个巨大的银枪虚影。 “龙皇大人,我们是轩皇后裔的臣子,还请您老看在轩皇后裔的份儿上饶我们一命。” 狂风撕扯着赵晖的头发,他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吼道。 “龙儿,要不你看在为父面上饶他们一死?” 龙皇开口道。 “龙儿,算了,放他们走吧。” 魔可可不想让龙皇为难,也开口劝道。 听了二人的话,银龙枪上的银光渐渐淡去,龙儿冷哼一声,冷冷开口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哪里那么容易放你们走?把你们身上的法宝丹药统统拿出来补偿我可可姐。谁若是敢私藏一件,我一枪捅了他。” 随着赵晖父子不断往外掏,地上堆出一座七彩宝山出来,法宝,灵草,丹药,金银,数不胜数,发出各色光芒。 “我的,都是我的!” 龙儿小财迷似的趴在那如山财富上,十斤和魔铁偷偷咽着口水,就连一旁的龙皇都双眼发亮。 “握草,你这老小子平常出门带这么多宝贝?!” 一说话,一丝口水从十斤嘴角流出。 赵晖是欲哭无泪,这些都是他文澜城战死了数万人才从火国抢夺来的,如今却被人不费一兵一卒得夺了去。而且他为了讨好新皇,曾许诺要把从火国抢夺的财富上交给新皇一半,这样岂不是要文澜城填这个亏空,明年这文澜城的全城居民只能馒头就咸菜了,搞不好还要骂他两句。 别看这些酸秀才没啥本事,骂人却是这天下第一流。得罪了他们,不仅是他们骂你,还能写本流传千古的书让后人接着骂。 “看在你们如此有诚意的份儿上,本龙就放过你们了,快走吧。” 龙儿摆摆手说道。 赵晖听了急忙带着自己的三个儿子御空而走。 “分赃喽!” 龙儿抱起一堆金银往天上一抛,兴致勃勃地大声喊道,十斤魔铁二人如箭一般冲了上去, “我的,都是我的!” 魔可可一双美目弯成了月牙,满脸含笑地看着三人。 ………… 翌日,在龙儿依依不舍的目光中,魔可可三人离开了万灵坟场。 本来魔可可是想向龙皇讨些龙须草的,细问之下才知,龙须草已被铜婴带人差不多拔完了,如今都已交到卓青藕手中,由她送去妖族。 魔可可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她正不知该如何面对断去她姻缘的胡佑一众家人,如今不用她去妖族,她也乐得自在。只是心中那份牵挂却越来越浓,几乎到了化不开的地步。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一定很痛吧。我要不要去看看他?只偷偷得看他一眼是否安好,我…我便离去,我不打扰他的生活就是。” 密林中魔可可一边向前走着心中一边心事重重,乃至十斤和魔铁已甩了她一大截路而不自知。 “可可,前面就是罪……” 十斤转过头来,才发现魔可可已远远地落在了后面。 “老大!快点,我们快到罪州了!” 魔铁在一旁大声喊道。 “昂?!” 魔可可似被魔铁的大嗓门惊到,“来了,来了。” 走至二人眼前,魔可可开口说道:“魔铁,你自己回去吧,我要到幽州办点事。” “老大,你要办什么事情?我和你一起去呀,这样你不也多一个帮手。” 魔铁急忙开口道。 “魔铁,可可既然不肯带着你,那一定是有诸多不便,你还是跟我走吧,到了罪州我好好款待你一顿。” “那,那好吧。老大,你一定要一路小心啊。”魔铁极不情愿的叮嘱道。 魔可可点了点头。 “哈哈,可可,我要抓紧时间回去处理鲨鱼帮的事,你见到柚子记得帮我问好,还请他宽恕为兄无法看望之罪。” 原来十斤这几日见魔可可心神不宁,早已大抵猜出她心中所想。 魔可可万没想到十斤已撞破她的心事,顿时满脸羞红。 “柚子?柚子是谁?老大,你怎么脸红了?” 一旁的魔铁十分不解得问道。 “柚子就是一种水果,我爱吃。魔铁,我们走了。” 十斤一边解释着一边强拉着魔铁离开,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密林中。 “我只是去偷偷地看看他,哪里能替你传话?” 魔可可喃喃自语,然后向西行去。 几日后,魔可可在幽州聚宝城西南的无底洞落了下来,途经此地,她想去看看此时在不死城的父亲和自己的好姐姐魅窈。 一如从前的景致,落入无底洞后,还是黑乎乎的一片,唯一醒目得就是那峭壁上发着银光的瀑布。 魔可可飘落洞底后,徐徐向前走去,待走到忘忧海岸边时,那黑乎乎的海上渐渐飘来了一抹灯光,随着那灯光一起得还有那若有若无,听起来幽幻凄凉的歌声。 “忘忧海,筏空舟,黑暗暗不见路。不死城,空对镜,冷冰冰不见君……” “姐姐!……” 听到那歌声,魔可可高兴得大声喊道,一声声回音在这黑暗中此起彼伏。 只听那若有若无的歌声戛然而止,小舟快速向这边驶来。 “好妹妹,你终于肯出来走动走动了。” 行至近前,魅窈笑着开口说道。 看到魅窈,魔可可心情大好,纵身跃到小舟上:“我这次是路过这里,顺道来看看姐姐还有我父亲。对了,姐姐,我父亲他还好吗?在这里住得还习惯?” “岂止是习惯,一会儿见了他,绝对能让你大吃一惊。” “大吃一惊?我父亲他怎么了?” “一会儿见了他,你就知道了。” 看着魅窈一脸神秘的模样,魔可可越发好奇了起来。 第239章 变年轻了的杨万里 小舟穿过石壁,湖中央的不死城出现在二人面前,冷月高悬,把冰冷的月光洒向湖面和昏暗的城池,一切都显得那么幽暗,死寂。 小舟游到中间小岛,二人弃船上岸,过了不死城的牌楼,踏上奈何桥,只见在那桥的尽头有一人独站在三生石面前,双眼痴痴地看着那光滑如镜的三生石壁,身影看上去多多少少有些孤独,却是小何。 “小何……” 路过小何时,魔可可轻轻地打了声招呼。 小何似被这突然的呼唤声惊醒,身子一震,急忙转过身来,拱手轻笑道:“原来是可可姑娘,刚才一时走神,却未注意到你来了,还望恕罪。” “不敢,是我叨扰到你了。”魔可可回道。 “行了,我们快进去吧。老三他天天盯着这石头看,也不差这么一会儿。” 魅窈推着魔可可向里走去。 “那小何,我进去了。” 魔可可有些歉意得说道。 小何含笑点了点头。 向前行了一里的路程,魔可可转头向后看去,只见小何那渐渐模糊的身影仍又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三生石。 “姐姐,他为何一直盯着那三生石?”魔可可好奇地问道。 “哎,他也是个痴儿,三生石上能显出以前的生活,他在想他的小师妹吧。可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画面,他却是不觉厌烦,每天重重复复地看着。” 魔可可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穿过不死城,二人渐渐进了一片竹林之中,不多时一个竹屋映入二人眼帘。竹屋前小桥流水,月明池塘,倒也有些景致。竹屋前有一头小驴正在悠闲地啃着竹子,对二人的到来却是看都不看。 二人刚踏过竹桥,一身穿绿衣的女子刚好从竹屋里走出,身材窈窕,皮肤洁白如玉,却是那白骨将军的女儿冷玉。 只见她手中拎着一个菜篮,阵阵香味从篮中飘出。 “姑姑,魔……可可姑娘。” 不知为何,当冷玉看到魔可可时,脸上表情略有些不自然。 “冷玉姑娘。” 魔可可微笑着打着招呼。 “可可,这些日子可一直是我家玉儿在照顾你父亲,你可要好好谢谢她。” 魅窈的一句话顿时把冷玉说得小脸通红,慌忙说道:“哪有?别听姑姑胡说,我也是闲得无聊没事做。可可姑娘,走吧,我带你去见你父亲。” 三人沿着竹林小道行了一段,一路有说有笑,倒也给这死寂的竹林添了些活气。 渐渐一个男人的背影映入眼帘,只见竹叶纷落中,他在一座孤坟前席地而坐,一身白衣,如瀑黑发用一条白色束带束在脑后,手中拿着一壶酒,不时向嘴中灌入。 “时空,你看看谁来看你了。” 冷玉冲那男人喊道。 男人微笑着转过头来,面如冠玉,双目如星,长得十分俊朗。 “可…可可!” 那男子看到魔可可先是一愣,马上从地上站起,健步流星般走了过来。 “父…父亲,你怎么变年轻了?!” 魔可可美目圆瞪,眼前的杨万里一如她小时候父亲的模样,整个人充满了生机,不再像上次分开时那般老迈。 “哈哈,为父前些日子一不小心破入了摘星之境,倒变得年轻了许多。可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母亲的坟墓这些日子时常有股股生机溢出,我想约摸再有一年的时间,你母亲便会重生,到时候我们一家人便团聚了。” 杨万里显然心情大好,以往不苟言笑的他一下子说了好多话。 “可可,你过来看,”说话间,杨万里拉着魔可可来到那孤坟前,指着坟土顶上正盛开的一朵七色花兴致勃勃地说道,“这朵花叫做往生花,当这花瓣落下之时,便是我们一家人团聚之日。到时候她若看到自己的女儿已长成了大美女,不知要有多开心。” “那真是太好了。” 魔可可高兴地说道。 这对父女只管自个儿高兴地攀谈,却没发现后面的冷玉脸上有隐隐的失落。 夜已深,凉风习习,竹林中的小虫吱吱地叫着,屋外的小驴站在那里已沉沉睡去,竹屋里亮着灯,不时传出父女俩的声音。 “可可,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愿同父亲说说?” 杨万里终是发现自己的女儿情绪有些不对,看上去兴趣缺缺,强颜欢笑。 “没…没有。” 魔可可急忙摇头回答道。 “没有就好。” 听到女儿的回答,杨万里装作欣慰得点了点头,看着魔可可那魂不守舍的样子,他作为一个过来人,哪里能看不出女儿那点儿小心思。年轻人嘛?能让她心烦得无非就是“爱情”二字。 女儿既然不愿说,他也只能旁敲恻隐地打听,于是他复又开口问道,“你同那胡小子如今怎么样了?” “我们挺好的。” 魔可可笑着说道。她不敢同杨万里说,那凤凰真血是牺牲她与胡佑的感情换来的,她怕父亲知道后心里会有负担。 “好就行,你也老大不小了,等你母亲醒来之后,我便让李师弟带胡小子上门提亲,抓紧把你们的婚事办了。这样也早些给我俩生个外孙抱抱。” “不,不用了父亲,我们其实……”魔可可面有难色地想解释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杨万里脸色一冷:“其实什么?可是那胡小子欺负你了?” “没有,但…但是我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 “为什么?” “父亲,你不要再逼问女儿了,我真得不能说。” 魔可可摇着头,双眼通红。 “好,好,我不问了,我不问了就是。” “父亲!” 魔可可一把扑到杨万里怀中,嘤嘤哭了起来。 抚摸着女儿的满头白丝,怀中的魔可可因为哭泣,身子在微微抽动,温热的泪水打湿了他胸膛的衣服。杨万里此刻才知,自己的女儿怕是受了不小的委屈。 “女儿,你既然不肯告诉为父,那我只能去问问别人了。” 杨万里心中暗暗说道,眼睛透过开着的竹窗向西眺望。 ………… 狐丘 妖皇城 花太闲忙完一天的军务已到了后半夜,他谢绝了九尾的挽留,一路步行出了妖皇宫,向自己的驸马府走去。 走时那乌凤还取笑他怕老婆,连在外面过夜都不敢。你们听听,这是当舅舅的该说的话吗? 其实花太闲是自己想回去的,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回去多晚,家里的那盏灯总为他亮着。每每想到这里,花太闲就乐得像个痴儿一样,夫复何求呀? 此刻已是深夜,路上已看不到行人,花太闲不觉又走快了几分。若不是这妖皇城中有禁飞的规定,他早就飞回去了。 行不多时,他已远远地看到了驸马府的大门,眼前的情形却是让他眉头一皱。 两个大灯笼的照耀下,门前的几名守卫都倒在了地上,不知死活,台阶上此时正站着一位白衣男子,正对着大门负手而立。 花太闲的身体化成道道残影,极速朝驸马府的大门奔来。奔至近前,花太闲停在了那大门台阶下面,蹙眉问道:“阁下何人?何故闯我驸马府。” 那人也未说话,只是缓缓转过身来。 “二…二师兄!” 花太闲嘴巴张了老大,一脸得惊讶。 “师弟,别来无恙。” 杨万里轻笑道。 “二师兄,你…你的相貌,你…你入了摘星之境?!这真是太好了!” 花太闲神情激动地说道。 “师兄不如你,你入摘星可比我早多了。” “师兄说得哪里话,你若不是因为一些事情,哪里是我这个笨师弟可比的,”说着话,花太闲几步跨到杨万里面前,抓起他的手臂说道,“师兄,随我入府,今晚你我兄弟当痛饮才是。” “不了,今日太晚了,我就不叨扰弟妹了。其实这次来我是有件事想问你,还望师弟如实告知。”杨万里开口说道。 “师兄有什么问题你只管问,师弟一定知无不言。”花太闲笑着说道。 杨万里点了点头,开口道:“我想知道在药王谷的那晚你同可可说过什么?还有胡小子和我女儿之间发生了什么?” “这……” 花太闲一愣,他万万没想到杨万里会问他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么?不能说吗?” 见花太闲面有难色,杨万里原本嬉笑的脸马上冷了下来。 “哎,师兄,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还是进府再说吧。” “好。” 哪知花太闲刚推开门,却看到六勺鬼鬼祟祟地依在门后。 “二…二哥。” 六勺面上有些尴尬地喊了一声。 “弟妹叨扰了。” “没…没,您请进吧。” 大殿中,杨万里一人坐在桌子这边,花太闲和六勺则坐在桌子的另一边,桌上的茶杯中盛着热腾腾的茶水,但显然在此时此刻,这屋里的三人谁都没心情品茶。 “师弟,现在可以同我说说了吧。” 杨万里看着花太闲缓缓说道。 “哎,师兄你可知道,胡佑其实早已成婚了。”花太闲面有难色得说道。 “什么!?”杨万里听了此言一时大怒,拍案而起,“难道这登徒子在戏耍我女儿不成?他在哪?我今日要同他好好说道说道!” “师兄你坐下,不是你想得那样,胡佑人品没问题的,听我接着跟你说。” 杨万里这才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接着花太闲便把小白的事和楚江伶肯送出凤凰真血的要求一股脑儿得都同杨万里说了。 “看来还是我这当爹的连累了她……” 杨万里无力地说道,“我这会儿能见见楚妖后吗?” “现在?!”花太闲诧异地说道。 “对,就现在。”杨万里肯定地点了点头。 花太闲面有难色地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六勺:“今天天色已晚,只怕……” “二哥,我带你去见我母亲。” 六勺开口说道。 听了此话,杨万里脸上才稍稍有了一丝笑意:“为兄在此谢过弟妹了。” “其实在逼迫胡佑和可可分手这件事上,我也觉得不妥,我们好像成了棒打鸳鸯的坏长辈。二哥,我们走吧。” 第240章 为女谋亲 妖皇宫 后宫 六勺焦急地站在起凤楼外来来回回得踱着步,而一旁的花太闲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好整无暇地饮酒。 “哎呀!闲哥你别喝了。你说二哥不会同我母后动起手来吧?”六勺走到花太闲面前,一把将他手中的酒杯夺过,满眼担忧地问道。 “放心吧勺妹,我二师兄虽为人有些偏执,却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花太闲笑着说道。 六勺这才点了点头,转身看向那起凤楼禁闭的木门,喃喃说道:“希望如此吧……” 楚江伶并没有因为半夜被人叫醒而生气,相反,她对时空上人深夜来此的动机很是好奇。 待听完那时空近乎哀求的一段讲述后,楚江伶心中才明了,感情是这做父亲的给女儿说媒来了。 “可说到底我孙儿和小白已经成婚,时空你难道要我拆散他们两个?我不可能这么做的。”楚江伶十分为难地摇头道。 “那就让他两个都娶了!我知道这样便宜他了,但我女儿喜欢胡小子,我这当爹的也没办法。我只求你们不要插手他们的事。” 杨万里开口说道。 “两个都娶?”楚江伶蹙眉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这个我倒是没意见,我就怕小白受委屈。上次就是因为她在轩皇残界中看到胡佑和你女儿纠缠不清,回来后便一病不起。我怕我们这么做会伤害到她。” “那能让我见见这位小白姑娘吗?我同她好好说说。也不是我造次,可看见我女儿那副模样,我这当爹的心里难受。我欠她太多,不想让她因为我的事便错过了姻缘。” 杨万里身子微躬,看上去有点卑微的样子。 “这种事还是我比较合适,希望小白能想开一些吧。”楚江伶开口道。 “那就多多谢过楚妖后,杨某这便告辞了。” 得到楚妖后肯定的答案,杨万里拱手谢道。 “不急,”不知为何,楚江伶脸上却露出一丝狡黠,“我还有一个要求,若是你答应了我,我才肯让你女儿做我孙媳妇儿,不然我不介意棒打鸳鸯。” “什么要求?”杨万里皱眉问道,“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答应你。” “你肯定能办到,而且一点都不费力。”说着话,楚江伶从木椅上站起,看着杨万里缓缓开口:“我要你把时空之术传于我孙儿,而且只能传他一人。” “就这?!”杨万里一愣,他万万没想到这楚妖后居然提了这么一个要求,“怒杨某多问一句,楚妖后,您有几个孙儿?” “目前只佑儿一个,以后会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我也不知道,你将时空之术传于我佑儿便可,以后再有也不用你管了。” 楚江伶目光灼灼地看着杨万里,生怕他拒绝。 杨万里听了这话差点笑出声来,早在白州时他便同黑白子提过要传授胡佑时空之术的打算,如今又被楚江伶提起。 嘿!这算什么要求!? “好!我答应你,” 杨万里毫不犹豫地说道,“他人在哪里?我此刻便可以传他。” 听了此话,楚江伶一双美目笑成了弯月:“不急,佑儿如今在西天掌中寺疗伤,等他出来之后,我信守承诺,为他二人举办婚礼。这一切忙完之后,你再传他也不迟。” “好,一言为定。” 杨万里爽快地答应道。 “你把这个拿着,”说着话,楚江伶将头上的凤簪拔下,交到了杨万里手中,“之前我对你女儿为人多有误会,这小玩意儿全当赔礼了。待我孙儿归来后,我会让我儿九尾提聘礼上门提亲。” “妖后做事果然雷厉风行。” 杨万里万没想到这次来狐丘竟这般顺利。其实他是有别的打算,为了弥补这些年来对女儿的亏欠,若是妖族不肯接受他的请求,他便要狠下心来做一回恶人,将那小白杀掉。 估计小白也想不到她已在鬼门关走了个来回。 “嘎吱。” 起凤楼的门开了,杨万里和楚江伶二人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听到动静,六勺和花太闲急忙迎了上去。 “时空,此事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楚江伶笑着开口道。 “好,叨扰妖后多时,在下这便告辞了。” 话音刚落,杨万里直接原地消失了去。 花太闲一愣,摇头苦笑道:“这二师兄,也不说跟我这师弟告个别。” “母后,怎么样了?” 六勺满眼希冀地看着楚江伶。 “怎么样?我又给你侄儿讨了个媳妇儿。你速去把你二嫂找来,今晚我们三个若是说不通小白,谁都别想睡觉。”楚江伶对六勺吩咐道。 “好!我马上去。”六勺一溜小跑得出去了。 “太闲,你如果太闲的话,明日去准备大婚用的东西。记住,新娘的凤衣准备两件,上次小白的婚礼办得太过寒酸,这次一并补上。” 花太闲…… “现在就准备是不是太急了些,胡佑他明年才能回来。” “先准备吧,我这次要给他们三个小辈风风光光地操办婚礼。” “好!” 花太闲答应一声,也急忙奔了出去。 待花太闲也出去后,楚江伶望着天上渐渐西垂的明月喃喃笑道:“这小子,可别再给我来第三第四姑娘了,奶奶我也很头疼。” ………… 翌日清晨,魔可可从睡梦中醒来,一番梳洗后,推开了屋门,却见杨万里已早早地站在门外。 “可可,昨晚睡得可好?”杨万里笑着问道。 魔可可点了点头说道:“阿爸,女儿还有些事情,今天便要离开这里了。” “先不提离开的事,回屋,为父有些事情要同你讲。” 杨万里不由分说地得魔可可推回屋中,随手把门也关了。 看着杨万里一副神神秘秘又兴致勃勃的模样,魔可可不禁疑惑地开口问道:“阿爸,你这是……” “嘿,女儿,你看这是什么?” 杨万里说着话从怀中掏出昨晚楚江伶给他的那支凤簪放在了桌子上。 “这凤簪好漂亮,阿爸,你要送给女儿吗?” 魔可可将那凤簪拿在手中来回端详,十分开心得说道。 “这是楚妖后送你的,阿爸一个穷鬼哪里买得起这么贵重的东西。” “楚妖后?楚江伶?” 魔可可听到这个名字却是眉头皱起,拿着凤簪的手都有些发白。 “女儿,你虽然不肯同为父讲你的私事,但为父虚活这么多年,还是能看出来一点的。实话跟你说吧,昨晚你睡了之后,我去妖皇城跑了一趟,楚妖后已同意了你和那胡小子在一起了,只是你要受些委屈了,和那小白共侍一夫。或许明年,等胡小子从掌中寺归来之后,九尾便会来这里上门提亲。” 杨万里一番话如同雷霆一般在魔可可的脑海中炸起,她愣在那里,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可可?可可!?” 见魔可可一言不发,杨万里伸出手臂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是不愿意和那小白兔共侍一夫吗?那也好办,为父现在就去宰了她。”说毕,杨万里转身就要向门外走去。 “阿爸,别,我…我愿意的。” 声如蚊音,魔可可低垂着满是羞红的脸蛋,小手紧紧地抓着杨万里的衣角。 “哼!真是便宜了那胡小子!女儿,日后你嫁过去,受了委屈只管回来同阿爸讲,不用怕,就是九尾我也能揍得。” 魔可可看着眼前一脸关切得杨万里不觉心头一热:“阿爸!”她一把扑到杨万里怀中,呜呜哭了起来。 话分两头,小白在楚江伶三人一夜不知疲倦的劝说下终于点了头。虽心中还有些哀怨,但其实她知道胡佑同魔可可早就相识相知,自己阴差阳错下,成了插入二人感情的第三者。小白是懂事的姑娘,她十分同情魔可可的遭遇,她愿意同魔可可做一对好姐妹。 不过小白也提出了要求,不允许胡佑再招惹别的姑娘。婆婆胡秀秀当即表示,胡佑再招惹别的姑娘,她便亲自打断儿子的腿。 ………… 魔可可万万没想到当她说出自己要去那掌中寺时,魅窈竟要跟着去。 “天天看那妙音小妮子一脸臭屁的表情,我就不爽,我倒要看看这掌中寺到底是什么模样。” 二人谢绝了杨万里的护送,一路走走停停,几日下来,倒也赏了不少美景。 在魅窈的劝说下,魔可可终于肯摘下那时常戴在头上的斗笠,清秀俊美的脸蛋加上那满头的白丝,如同一朵盛开的百合,让人惊艳。 这天,她们来到了人族最西的大城,西直城。 眼看日暮西垂,天色渐暗。 “姐姐,不如我们今晚就在城中过夜,待明天天亮之后再赶路如何?” “一切听妹妹安排。” 二人相视一笑,落在了官道旁边的密林中。 走出密林,上了官道,只见男人三三两两,面上似有恨意,皆急匆匆向东走去。 “这些人可真奇怪,眼看这天就要黑了。他们不进城回家反而一个个往郊外跑,就不怕晚上从雁难山上溜下来的妖兽吃掉他们?” 魅窈疑惑地说道。 “姐姐,或许他们的家不在城里吧。那胡佑便是西直人氏,他的家就在西直城治下的一个小山沟里。”魔可可轻笑着说道。 “哎呦呦,妹妹真是三句不离胡佑,也不知那小子给我如花似玉的妹妹灌了什么迷魂汤。” “姐姐。” 魔可可嗔怪的喊了一声,两腮绯红。 行不多时,路边出现一间土房,土房旁边用帐篷支了一个茶摊。 “妹妹,我们过去喝口茶水再进城不迟。” “好。” 二女刚一坐下,便引得四周的汉子扭头偷看,魔可可面有不喜,冷哼一声,那些汉子马上转过头去。 “妹妹,生得美不是你的错,但不愿给别人看就是你的不对了。美人儿便如同那娇花,生下来便是让男人把玩的。” 一段有些浪荡的声音传入二女耳中,二女转头看去,只见一位衣着华丽的胖少爷摇着折扇带着十几个家丁,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第241章 女儿城 这群人刚一靠近,那些原本坐在茶棚歇脚的客人一个个神色慌张地把钱放在桌子上便急忙离开了,那店家也不敢出来收钱,只躲在屋中偷偷地看着这群人。 只见这男子脚步虚浮,双目浑浊,脸上有一层油,显然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模样,其折扇上尽画了些穿着暴露,体资妙曼的美女儿,在其衣服胸口的位置很风骚得绣着一朵红花。 而他手下的那几个家丁也十分嚣张,伸手将挡在他们前面的桌椅踢翻,桌上的茶碗,银钱散落一地。 只见那胖少爷走到二女面前停住,一合纸扇,躬身拱手,语气十分轻佻地说道:“不知二位妹妹芳名?可是要入这西直城?在下就住在这城中,可以给两位妹妹带路。” 说话间,那胖少爷一双小眼色眯眯地在魔可可和魅窈身上打量。 “滚!” 魔可可冷冷地说道,“再看就把你一双眼珠子扣下来。” “哟,还是位辣妹子,我喜欢,这样的征服起来更有趣,嘿嘿……” 邪笑间,那胖少爷伸出肥手向魔可可肩膀摸去,而一旁的魅窈则用小手支起下巴,一脸浅笑地看着这色胆包天的胖子。 只见白光一闪,众人还没看清楚是什么,那胖少爷的三根手指直接被削了下来。 “我的手!我的手!” 他一边惨叫着一边捂着受伤的手向后退去,鲜血从指缝间流出,胖少爷身子不住颤抖,满脸虚汗。 众家丁似被面前这一幕惊到,一个个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一群废物,还愣着干什么?将这两个女的给劳资拿了!” 胖少爷咆哮道。 一众家丁这才一拥而上,齐向魔可可和魅窈扑去。 “玛德,看着点,把我的手指捡回来!哎呦……” 可让胖少爷没想到得是,他这边话音刚落,那几个家丁已纷纷倒在了地上,呻吟声此起彼伏。 眼看这满头白发的女魔头一步步朝自己走了过来,那胖少爷裤裆瞬间湿透,吓得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不住磕头道:“仙子,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这次吧。” 魔可可眼中透出一丝厌恶,冷冷地说道:“滚!” “是,是,是,您真是女菩萨在世,我这就滚。” 胖少爷站起来刚要离开,只见眼前人影一闪,却是魅窈挡在了他前面,魅窈嬉笑道:“想走哪有这么容易?你手下踢坏了人家的桌椅怎么说?” “我赔,我赔。” 那胖少爷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块金锭想交给魅窈。 “你这臭手拿过的东西我嫌弃,”魅窈转头向藏在屋里的店家喊道,“老伯,出来收钱!” 只见那店家哆哆嗦嗦地走了出来,面上似有难色,嘴上磕磕巴巴地说道:“要……要不还是算了吧。”这老伯似乎对那胖少爷十分害怕。 “拿着!” 魅窈美目圆瞪,生气地说道。 老伯这才颤抖着双手接过了金锭。 “还有吗?” 魅窈复又看向胖少爷。 “有,有。” 胖少爷一边答应着一边又向怀中掏去,又是十几个金银锭交到店家手中。 “没了?” “仙子,真没了。” 胖少爷一脸哭相地说道。 “那滚吧。” “仙子,那我的手指能不能……” 胖少爷试探地问道。 “手指?”魅窈缓缓走到那三根手指掉落的地方,一只脚随即踩了上去,只听“嘎嘣”声响。 “呀!不好意思,我没看到,” 魅窈装作一脸歉意地说道,小脚抬起时,那三根手指也变成了肉泥,“你过来捡走吧,兴许还能接过去。” 胖少爷欲哭无泪,忙捧起那肉泥连滚带爬地向城中跑去,而那些家丁见主人已逃跑,也急忙追了回去。 “姐姐,天色已晚,我们进城吧。”魔可可站起来说道。 “好。” “两位女侠等一等!” 二女刚要离开,那店家老伯便叫住了她们。 “怎么老伯?我可是给你赚了一笔横财,你还问我要茶钱吗?” 魅窈轻笑着说道。 “哎呀,女侠说得哪里话,我卖茶水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只是,二位女侠,你们可是要去这美人儿城?” “正是,嗯?老伯,这不是西直城吗?你怎么叫它女儿城?” 魅窈眉头蹙起,看了一眼魔可可,满是疑惑地对那店家问道。 “以前是叫西直城,自新皇赏那逍遥宗的宗主做了此城的城主后,将这城中的男人全部赶了出来,又霸占女子留在这城中,所以这西直城就被叫做女儿城了。此城你们万万入不得,我听说这逍遥宗好抓一些女子练什么邪功。你二人虽有些本事,但那逍遥宗的宗主可是能腾云驾雾的神仙人物,你们敌不过他的。” “还有,方才被你们打跑的那个就是逍遥宗的弟子,他一定会回去再找人来抓拿你们两个,你们俩还是快跑吧。” “难道新皇他不管管?任由这逍遥宗荼毒平民?”魔可可蹙眉问道。 “嘿!别提那王八蛋新皇,他起事时我那小子也跟着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也不知是死是活,”说着话,老伯脸上渐渐浮起一抹悲凉,“按理说我儿子参了军,也算是他们的人吧。可我这当爹的照样被他们从西直城赶了出来,可怜我那儿媳妇,如今被困在城中,也不知有没有被这群王八蛋给糟蹋了?我儿子给他打天下,他的手下却来拆我儿子的家,他用了一群禽兽!不是王八蛋是什么!?”说到这里,这老伯的声音已有些呜咽。 “老伯,你的家在西直城哪里?还有你那儿媳妇长得什么样子?她的名字叫什么?我们进城将她带出来。” 魔可可开口说道。 “万万使不得,你们进城也是有去无回,不能因为老汉这点儿事把你们两个也陷了进去,你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 那老伯急忙摆手劝道。 “老伯,你看那张桌子。” 只见魔可可玉指一弹,一簇黑焰从她手上射出,瞬间将那木桌点燃。 “这…难道……难道你们是神仙!?”老伯急忙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道,“还请两位仙女救救我那儿媳妇,老汉来生我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老伯,快快请起,” 魔可可急忙将跪在地上的老伯扶起,“这下你相信我们了吧。” 待那店家老伯告诉二人他那儿媳妇的情况后,魔可可和魅窈便拜别了老伯,往西直城去了。 ………… 西直城 城主府 明月高悬,万籁俱寂,唯城主府一处灯火通明,靡靡之音不断传出。光头佬逍遥子头枕着洁白玉腿,侧着身子躺在一张玉床上,身上的衣服穿得不甚严谨,露出结实的胸膛,赤着一双脚。明明是个男人,却穿得有些妖艳,其长衫上满绣着朵朵红花。 玉床上另有一位穿了一层轻纱的美人儿在为他捶腿按摩,双手挥动间春光乍泄。在那玉床边同样跪着一美人儿,一双玉手不时从桌上摘取瓜果美酒喂到逍遥子口中。 此时屋中正有数十位舞女,身着轻纱随着琴瑟之音在那里搔首弄姿。 逍遥子满眼享受得看着眼前的一切,口中喃喃道:“怕是那入赘姜家的新皇也没我这番快活,一个上门女婿敢睡别的女人?” 逍遥子很庆幸自己前不久破入了摘星之境,将逍遥门变成了逍遥宗。让他没想到得是那新皇居然肯重用他,将偌大的西直城都交给他管理。 要知道他逍遥宗过去同那合欢门一样,皆是臭名远扬,为祸一方的邪教,他实在想不通那新皇怎么会这般抬举他。 其实逍遥子不知的是,轩光祖能坐上人皇的位置全靠姜家在其背后的全力支持。轩光祖感谢姜家,但他同时也怕姜家。他怕姜有成什么时候把他这便宜姑爷一脚踹下龙椅,然后自己坐上来。 所以新皇一登基便急于培养自己的势力,所收之人不论好坏,只求短时间内能达到和姜家抗衡的地步。姜有成带兵横扫幽州时,很多像逍遥门合欢门这种声名狼藉的门派都是被轩光祖保了下来。 逍遥子来到西直城后,很快将自己的门派整个搬了过来。他命人将城中的男人全部赶了出去,只留女子困在城中,供门下弟子修炼亵玩,俨然把这人族第二大城当成了他逍遥宗的后宫。 就这样他还不满足,命门下弟子四周搜寻美貌女子困在城中。凡被抓进城里的女子,第一晚都需先陪他,中意的他便自己留下,不中意的则赏赐给门下弟子。 “夫复何求呀!” 逍遥子闭着眼睛用力蹭了蹭头下的玉腿,十分享受得喃喃说道。 “爹,爹!” 突然屋外响起一阵急切的拍门声,还伴着几分哭腔的呼唤声。 逍遥子眉头一皱,冷冷说道:“这个废物。” 只见他从玉床上坐起,大手一挥,那琴瑟之音马上停了,一屋的美人儿纷纷向后堂退去。 “进来吧。” 逍遥子整了整衣服,缓缓开口道。 “砰”的一声,门被人大力推开,却是魔可可二人在城外碰到得那胖少爷冲了进来。 “爹,你可一定要为儿子做主呀!” 那胖少爷哭喊着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说!” 逍遥子皱眉问道。他虽然不喜这不能修行的儿子,但这小子却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种。 “孩儿被人砍去了三根手指。” 说着话,胖少爷伸出他那已经被包扎好的右手,从那纱布的轮廓上确实能看出少了三根手指。 “谁干的?”逍遥子拍案而起,“在这西直城中还有人敢伤你?” “不是,孩儿今天出城了,碰到两个女人,她们一言不合便削去了孩儿的手指,爹!你可要为我做主呀!” 逍遥子当然知道这蠢货儿子的德性,一定是他见二女长得漂亮便上前调戏,只是没想到二女有些手段,反倒削了他三根手指。 “不管你是谁,敢伤我儿子,便叫你有来无回!” 说话间,逍遥子缓缓走出大殿中,只见院中满是红花,花香浓郁,在那花丛中间更是开着一朵假山大小的巨大花朵,每一片花瓣都有成人大小,在月光的照耀下分外妖娆。 古怪的是,此花不是种在地上,而是种在熊熊烈火之中。 逍遥子缓缓走到那花朵边上,双臂张开,轻声吟唱道:“花神啊花神,请告诉我那两个女人现在何处?” 微风起,一片花瓣从那花朵中脱离,向天上飘去。 第242章 满城红花 “姐姐,这城中怎么到处弥漫着一股异香?” 魔可可鼻翼微动,满脸疑惑地说道。 “确实有一股香色,怪好闻的,”魅窈四周看了看,指着路边一花圃说道,“你看那里面种着花。” 二人走上前去,更觉花香浓郁。这花也不知是何品种,巴掌大小的花朵开得十分娇艳,成簇成团,鲜红一片。 女子向来爱花,二女不自觉又多嗅了几口花香。 “姐姐,这街道两边好像种得都是这种花。” 魔可可从花丛中摘了一朵下来,拿在手中把玩。 正如她所言,这城中随处可见的都是花,而且都是一个品种的红花。 此时早已入夜,街道上空无一人。天空乌云密布,城中的空气有些沉闷,一副快要下雨的样子。 “没想到这逍遥宗还会种花这门手艺。” 魅窈说着话信手摘下一朵红花给魔可可别在了头上,叹道:“我妹妹果然天生丽质,我见犹怜,我要是个男人就好了,一定娶你当老婆。” “姐姐,你又笑话我。” 魔可可一朵红云飞到脸上,满脸羞红。 “哈哈,我们先去找那老伯的儿媳妇吧,随后再去收拾那逍遥宗。”魅窈笑着说道。 “好。” 二女按照那老伯所述,很容易便找到了那老伯的家,只见其院门紧闭,里面漆黑一片。 不知为何魔可可此时只感觉自己身上暗暗有一股燥热,脸有些发烫,喷出的鼻息异常温热。 “妹妹,你怎么了?怎么你的脸红红的?” 魅窈发现了魔可可的状态不对,不由开口问道。 “我……我没事,或许是吃了点风吧。” 魔可可摸了摸发烫的小脸说道,“姐,我们进去吧。” “好。” 魅窈刚要敲门,却听到在这院落隔壁的小巷中传来一阵阵野兽的低吼声。 二女互看一眼,魅窈示意魔可可跟在自己后面,二女贴着墙壁十分警觉地向那小巷走去。 待到那拐角处,魅窈小心翼翼地伸出头向那小巷中看去。 “呸!” 谁知道魅窈轻呸一口,急忙缩回了脑袋,小脸儿也同魔可可那样羞红一片。 “怎么了姐姐?” 魔可可满脸疑惑地小声问道。 “你自己看。” 魔可可听了只觉奇怪,也伸出脑袋看去,只见黑暗的小巷中一只狗正骑着另一只狗干着那事,双眼如血,舌头露出来老长。 平常的狗看到人就跑,而这两条狗似对二女视而不见,只顾干着那事儿。 魔可可急忙缩回了脑袋,脸似乎更红了。 “我们进小院看看吧。” 魅窈开口说道。 “嗯。” 魔可可低垂着头答应道。 “妹妹,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以后结了婚也会……” “姐姐!” 还未等魅窈把话讲完,魔可可便忙不迭地开口打断了她。 二女翻墙入院,只见小院杂草丛生,好似很久没人居住的样子,二人互看一眼,一股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穿过院落,来到那主屋的门前,门上除了门把的位置到处都是浮尘,不过这也证明了一直有人在开关这木门,只是这人也太懒了些,平常连门都懒得擦一擦。 那老伯说他那儿媳妇孝顺勤快,在二女看来也不过如此。 魔可可刚要伸手推开木门,却听到屋里传出女子压抑的呻吟声,一时手停在了那里,不知所措。 “这老伯的儿媳妇在偷汉子!?” 魅窈相比魔可可要豪放得多,毫不在意得脱口而出,“也不对呀?!我感觉到这屋里没有男人。” 话毕,魅窈直接毫不顾忌地推门而入,门风将地上的浮尘卷起,魅窈蹙眉,用手挥了挥弥漫在眼前的浮灰,然后顺着那压抑的喘气声向里屋走去。 虽屋里黑呼呼一片,魅窈和魔可可二人却看得十分清楚。 只见床上躺着一人,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那压抑得喘气声正从被子里传出。 “小翠。” 魅窈轻轻呼唤了一声,那老伯告诉二人他儿媳妇的名字叫小翠。 可被子里的人像是没听到一样,并未回应,那喘气声也并没有因为二人的突然闯入便停了下来。 “小翠!” 魅窈又大声叫了一下,可被子里的人还是那样。 魅窈不觉有些生气,她大步走到床边,伸出手一把将被子掀开,只见一浑身赤裸,披头散发的女子躺在床上,身子在微微颤抖。 魅窈见状暗“呸”一口,急忙又将被子盖上,只露出小翠的脑袋。 此时的小翠脸红如潮,一口口热气从鼻中喷出,双目迷离,浑身滚烫。 “不对!” 魅窈原本以为这小翠只是房中寂寞,细看之下却不是这个样子。 “她……她中了淫毒!妹妹……”魅窈回头向魔可可看去,刚要接着讲话,却见魔可可满脸潮红,在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姐姐,我好热!” 魔可可呻吟道,撕拉一下扯下一截衣袖下来。 人影一闪,魅窈快速来到魔可可身边,魔可可呼出的热气一口一口得喷在魅窈脸上,她现在的模样儿同那床上的小翠一般无二。 “姐姐,我好热!” “妹妹,冷静,你中了淫毒。” 魅窈呼唤着魔可可,脑子飞快运转着。她实在想不通这魔可可何时中的淫毒,二人之前几乎是寸步不离。 “二位美女儿,我逍遥子来了,淫毒的滋味儿如何?哈哈哈!” 正在此时,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声音如雷,只震得房梁上的浮灰纷纷掉落下来。 “摘星老怪!” 魅窈眉头蹙起,听外面那人的话语,他已吃定自己二人中了淫毒,只是魅窈不明白此人是何时下的毒。 “管他呢?抓住他问一下不就都明白了?!” 想到此处,魅窈从怀中掏出罗魂旗向空中一抛,那小旗破顶而出,屋外顿时传来打斗声。 魅窈正要冲出,突然小脸一红,只觉一股燥热从小腹升起,瞬间蔓延全身。 “不好,我也中了淫毒!” 魅窈惊呼一声,忙把魔可可和床上的小翠击晕,然后揽起二人破墙而出,趁那逍遥子和那罗魂旗中的血夜叉相斗之际,借着夜色,快速向城外逃去。 不大会儿,失了魅窈灵力支撑的罗魂旗掉落在了地上,那血夜叉也缓缓消失了去。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逍遥子怒喝道,身上血迹斑斑,衣服上的红花似乎更妖艳了。 逍遥子正欲追击,点点水滴打在他的脸上,他抬头一看,此刻却是下起雨来。 “不好!” 逍遥子脸色一变,快速向城主府方向飞去。 让人奇怪得是,那满城的红花在雨水的浇灌下纷纷收了花瓣,花蕾无精打采地垂了下来。 ………… “噗通!” 魅窈抱着魔可可和小翠一下子栽进了城外的河中,冰冷的河水让身上那股燥热渐渐消退了去。 “玩了一辈子鹰,没想到这次差点被鹰给啄了。” 魅窈恨恨地说道。然后一手托起一个,向那城外老伯的茶摊飞去。 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或许是刚刚昨晚下过雨的原因,空气中有一股泥土的清新。 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魔可可缓缓从睡梦中醒来,那梦中与她缠绵了一夜的人儿也消失了。 这个梦让魔可可感到十分羞耻,又觉回味无穷。 打量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身上盖着一张薄被,魔可可急忙掀开被子一角向里看去,却发现自己身无寸缕,美目中不觉浮起一抹慌乱。 “难……难道那梦是真的?” “嘎吱”一声,木门被人推开,只见魅窈缓缓走了进来。 “姐姐!” 魔可可刚要起身,却想到自己没穿衣服,急忙又缩了回去。 “我的好妹妹,你终于醒了。” 看到魔可可醒来,魅窈似松了好大一口气。 “姐姐,我……我身上的衣服……” 魔可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放心,我帮你脱掉的。” 听到此话,魔可可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昨晚我将你从河里捞出来之后,你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我怕你害病,这才脱掉了你的衣服。不过咱有一说一,妹妹,平时没看出来,你的规模倒是不小。” 魅窈坏笑道。 “什么规模?” 魔可可疑惑不解,顺着魅窈射来的目光向下看去,当看到胸前的那一抹雪白时瞬间明了,急忙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姐姐,这是哪里?还有昨晚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那卖茶老伯的茶摊。” “老伯的茶摊……”魔可可喃喃道,突然她猛得抬头问道,“对了,小翠呢?” “放心吧,小翠我已经救出来了,我让她随她公公逃命去了。他俩留在这里,早晚还要被抓回去。” 魔可可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姐姐,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到小翠以后的事儿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哎,你和那小翠一样,都中了淫毒。” “淫毒?!” 魔可可喃喃道,怪不得昨晚自己会做那样的梦。想到那梦的内容,魔可可小脸飞快地又红了起来。 “别说你了,就连我也中了那淫毒,”魅窈并没有发现魔可可红了脸,还在那自顾自得说着,“只是我修为比你高,一直到运转功法时,那淫毒才发作。后来我带着你二人一头扎进了河里,那淫毒才渐渐消退。” 魅窈来来回回地踱着步,一副思考的样子:“只是我想不明白得是,我们是何时被人下的毒?我原本怀疑是那老伯的茶水,可为什么偏偏远在城中的小翠也中了淫毒?而且我昨晚看那老伯的反应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魔可可听了此话也眉头皱起:“姐姐,依你这么说,我们应该是入城之后中的毒。” “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后来出现的摘星老怪直言我们中了淫毒,显然他是知道的。可他是什么时候给我们下的毒?我们之前并未见过他呀!” 听着魅窈的分析,魔可可也陷入了沉思中。 第243章 火淫花 “真是伤脑筋,”魅窈用手捂着自己的脑门,“管他呢?大不了我们绕过去,先去掌中寺,回头我让顾小四来收拾他。顾小四天生的百毒不侵,区区淫毒,对他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魔可可点了点头答应道。 正在此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人呢?都死哪去了?快给大爷们沏碗茶喝!” 一个男人十分放肆地在屋外吆喝道。 “妹妹,你先穿衣服,我出去看看。” 魅窈匆匆走了出去,反手把门带上。 魔可可刚要穿衣服,只听屋外那男人又说道:“哟呵!这穷乡僻壤的竟然还有这般绝色女子,嘿嘿!咱兄弟们今天算有福了。” 接着只听到一阵打斗声,持续时间很短,然后便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魔可可唯恐魅窈吃亏,急忙穿了衣服,推门走了出去。 只见地上躺着几个男人的尸体,旁边十几个衣冠不整的女子蜷缩在一起,模样长得都挺娇好,双手被麻绳绑了,又被一条长绳拴成一串。 显然这些女人是被那几个男人抓来的。此时个个皆是满脸惊恐,显然被此刻的场面吓坏了。 此时魅窈气呼呼地走向那几个男人的尸体旁边,一边用小脚踹那尸体一边咒骂道:“就凭你们也想占老娘的便宜,真是嫌命长。” “姐姐,你没事吧?” 魔可可忙走到魅窈身边关心地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一群小喽喽,三拳两脚便搞定了。”魅窈拍拍小手,神态轻松地说道。 魔可可点了点头,低头看向那地上的几具尸体,却发现他们都穿了统一的服装,其衣服胸口的位置都绣了一支红花。 “姐姐,你看这花,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这个么?”魅窈微一思索,开口说道,“妹妹,你看这红花的模样像不像我们昨晚在城中看到的那种花?” “还真是,而且,你记得吗?昨日那胖少爷的衣服上也绣着这么一朵花。” “看来这红花应该是那逍遥宗的标志,”魅窈点了点头,复又看向那一群女子,“那她们应该是这些逍遥宗弟子抓来的,估计是要送到这城中。哼!也不知这逍遥宗祸害了多少女子了,那新皇当真是瞎了眼,收了这么一群手下。” 魔可可点了点头,转身向那群女子走去。 那群女子见状纷纷向后缩着身子,只因她们刚才看到魅窈眼睛都不眨地杀了人,而这朝她们走来的白发女子是同她一起的,那她一定也是杀人不眨眼。 “你们不用害怕,”魔可可见状,微笑地说道,“我们不是坏人,我来给你们松绑,放你们走。”说着话,魔可可动作麻利地解开了拴在她们手上的麻绳。 “谢谢仙子!” 几个女人急忙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快快起来,我可不是什么仙子,不用谢我,你们都回家去吧。” 不曾想这些女人脸上竟有悲色,其中几个更是掩面哭了起来。 “怎么了?你们可是有什么难处?” 魔可可疑惑地问道。 “仙子不知,我们的村落都被这些人烧了,村里的男人也被他们杀光了,如今哪里还有家。”其中一女哭哭啼啼地说道。 “真是一群强盗!” 魔可可强忍着怒气,拿出一些银两给这些女子分了,“这些钱你们拿着逃命去吧。” “谢谢仙子!” 几个女子一番答谢后,便急忙离去了。 “姐姐,我决定先不走了。” 众女离开以后,魔可可转身对魅窈说道。 “什么?!” 魅窈一脸诧异,似不敢相信魔可可所说的话。 “先不走了,铲除了逍遥宗这个毒瘤,我们再走。”魔可可一脸决然地说道。 “好!” 接下来的几日,魔可可和魅窈二人对西直城周边的村落来了个大清除,凡是在城外的逍遥宗弟子,都被她们全部击杀。 “我们既然不能入城,便来个引蛇出洞。” 这便是魔可可的计谋。 “待我布下些幻境,这次定要那逍遥子有来无回。” 二人终是抓了一个逍遥宗弟子,从他口中逼问出了一些情况。 原来这逍遥宗除了逍遥子一个摘星老怪,其宗中还培育着一朵上古奇花,名字叫做火淫花。 此花生于火中,长于火中,却十分怕水。会散发异香,此香闻之便会让人浑身燥热,淫欲无穷。 而且那火淫花的母花在城主府中,街道上种的那些则是子花。 魔可可和魅窈这才明白为何自己二人会不知不觉间中了淫毒,也明白那小翠为何会是那般模样。 逍遥宗在西直城种满了火淫花,这不就相当于整个西直城的空气中都充满了淫毒。 因此二女定下这“引蛇出洞”之计,想在城外将那逍遥子击杀。 ………… 西直城 城主府 “什么?!一个回来的都没有?” 逍遥子拍案而起,愤怒地吼道。 地上跪着的弟子被他吓了一跳,身子瑟瑟发抖。 这几日被他派出城去抓女子的逍遥宗弟子如同石沉大海一样,这让逍遥子十分愤怒。 由于逍遥宗功法的特殊,只有处子才能帮助修行,而这满城的女子都被他门下弟子睡完了,哪里还会有处子?因此逍遥子便派他们出城去抓处子,以助自己修行。可如今这些派出去的弟子一个个都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这不相当于断了逍遥子的成仙路吗?! 逍遥子隐约地能猜到坏自己好事的便是那晚闯进城来的那两个女人,他知道那两个女人里面的其中一个同他一样,都是摘星之境。 “哼!女人,”逍遥子嘴角露出一丝邪笑,“若是个男人我逍遥子多多少少还有些顾及,女人,不管你有多大本事,最终都是我逍遥子的玩物。” 话毕,逍遥子缓缓走出大殿,院中那朵巨大的火淫花正盛开着,红得妖艳,一股股花香从那花蕊中飘出。 逍遥子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一副陶醉享受的表情。 “花神啊花神,请随我出城,我带你去看这世上最美的女人。” 逍遥子话音刚落,那巨花竟颤抖起来,不多时,一朵小花从那母花花蕊中飞出,悬在半空之中。那小花脱出母体之后,那母花似一下子没有精神,颜色看上去有了几分暗淡。 “来吧,来吧。” 逍遥子冲那小花招手道。 “嗖”的一声,小花朝逍遥子射来,并隐到了他的衣服上,化成了众多绣花中的一朵。然后逍遥子冲天而起,直向城外飞去。 逍遥子在城外苦寻了整个白天,除了一些破败无人的村落,他什么也没找到。 眼看天色渐暗,他正欲返回之际,一女子若有若无的哭泣声飘入他的耳中。 逍遥子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那山头上忽闪忽灭有一点火花,逍遥子眉头一皱,转身向那边飞去。 飞到近处,逍遥子从高空向下张望,发现在那山林中竟隐有一处院落,此时这院落中正扯着白布,挂着幡。院中间放着一口棺木,一女子穿着一件孝衣正跪在棺木旁一边哭泣一边烧着黄纸。 从上看那女子的身段,肩弱腰窄,臀如蜜桃。有一句古话说“女来俏,三分孝”,逍遥子看着这女子美丽的背影,小腹一阵火起,他突然很想看看这女子长得相貌如何。 逍遥子从空中落下,落到了那小院外,装腔作势地喊道:“有人吗?” 那女子听到呼喊急忙止了哭声,站起来缓缓转过身子,向门口走去。 “嘎吱。” 门渐渐开了,逍遥子看到此女面貌时却是双目圆瞪,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他从未见过这般漂亮的女子,细眉微蹙,似有一段哀愁,一双美目似哭非哭,强忍半生委屈,身段如柳扶风,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这副娇病模样让男子不觉间心中便生出了强烈的保护欲。 此女正是魅窈,而这个院落同这院中的一切东西都是她幻境所化。 “不知这位先生有何事?” 魅窈开口问道。 “哦?!”逍遥子这才反应了过来,急忙拱手说道,“实在抱歉,在下本是西直人氏,今日独自一人来这山中游玩,却不想在这山野中迷了路,如今天色已晚,本想借贵宝地借住一宿,却不想娘子家中有人去世,实在是多有叨扰。” “先生若是不介意我家中死了人,那就请进来吧。” 魅窈垂着头,低声说道。 “那就麻烦娘子了,”逍遥子跨步走了进来,“不知娘子家中故去的是何人?” “是我那妹妹,前些日子她生了场病,我又没钱给她医治,她终是没挺过来,”说着说着,魅窈又哭了起来,“可怜我姐妹俩从小便没了父母,只我二人相依为命,如今妹妹又走了,这…这可让我怎么活呀?” “哦?!姑娘还未成婚?” 逍遥子眼中似透出一抹精光。 魅窈摇了摇头:“别人说是我姐妹俩害死了父母,是扫把星,没人愿意娶我们。” “真是胡说,人之生死,自有定数,岂怨他人,”逍遥子生气地说道,“姑娘若是不嫌弃,在下愿意娶你过门。” “难道你不怕我克你?” “那都是那些愚民编出来的鬼话,我从来不信。再者说,姑娘真乃在下见过的这天下最漂亮的女子。” 逍遥子心中暗喜,他万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好,居然碰到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还是个处子! 他此刻心中早已要定了眼前的女子,不管她最后同不同意,他都要把她带走。 “我哪里算什么天下最漂亮的女人,”魅窈摇头说道,“妹妹的容貌要比我漂亮千倍万倍。” “哦?!” 听了此话的逍遥子突然对其妹妹的容貌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你不信吗?不信我带你过去看。” 说着魅窈便扯着逍遥子的衣角向棺木走去。 第244章 一语天晴 这逍遥王也算个色胆包天的主儿,偏偏想看看这女子口中死去的妹妹到底是何等容颜。 二人走到棺椁旁边,魅窈说道:“小女子身弱力小,还请先生推开这棺木。” “好。” 逍遥子笑着答应一声,双手在那棺材盖上稍一用力,渐渐露出一角。 逍遥子此刻早已有些迫不及待,伸出脑袋忙向那棺椁中看去,突然一朵黑焰从棺椁中闪出,瞬间打在了他的脸上。 “啊!” 逍遥子惨叫一声,刚要向后退去,只觉后颈处袭来一缕劲风,忙向地上倒去,双腿一蹬地面,瞬间滑出去几丈远。 “轰”的一声,棺木四分五裂,木屑四射中魔可可快速飞出,右手成剑指,其上黑焰缭绕,直向那逍遥子眉心戳去。 就在魔可可的剑指距离那逍遥子不过三寸之远时,一朵红花突然从逍遥子的衣服上幻化而出,挡在了逍遥子的额前。 魔可可见状一指戳在那红花上,红花光芒大盛,竟把魔可可定在了半空之中。与此同时,魔可可手上和逍遥子脸上的黑焰都被那红光吸去,红花更盛,原本的鲜红更是变成了深红,这黑焰倒成了红花的养料。一股异香从花中飘出,瞬间弥漫了整个小院。 魔可可此刻只感觉自己被这突然出现的红花吸住,挣脱不得。且同时一股燥热从小腹升起,小脸儿渐渐通红。 “妹妹!” 魅窈见状娇喝一声,向逍遥子攻去。 刚至身前,红花震荡,复又把魅窈也定在了那里,动弹不得。 “好,很好!” 逍遥子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丝丝鲜血粘在了手上,他的眼神阴鸷,缓缓走到被红花定住的魔可可的面前,伸出手摸了一把魔可可红润的脸蛋儿,怒笑道:“果然是一对绝色美人儿,今晚便让我好好享受享受,哈哈哈!” 大笑中,逍遥子一下子扯开了魔可可胸前的衣服,露出了一大片雪白。逍遥子看了马上变得呼吸急促,双眼充血。 “男人,你行不行?” 正在此时,身后的魅窈却轻声问道。声音含了几分水意,透出无限诱惑。 逍遥子闻言转过身来,但见魅窈媚眼如丝,小脸红扑扑的,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 逍遥子缓缓走到魅窈面前,伸手摸上魅窈的瘦肩,淫笑道:“我行不行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撕啦”一声,魅窈身上的衣服被逍遥子扯下,圆润雪白的香肩露了出来,逍遥子欲火更盛,鼻子喷出的热气打在魅窈脸上。 “男人,那就让姐姐看看你的本事,可不要让姐姐失望哟。” 魅窈充满诱惑的声音复又响起。 逍遥子被魅窈一句话撩拨得更加受不了,激动得一把将其搂在怀中,一张臭嘴向魅窈裸露的香肩拱去,一阵嗦嗦之声。 魅窈的脸上渐渐显出一抹悲凉,晶莹的泪珠流出,口中喃喃道:“我本就该是个坏女人。” “逍遥子,你放开我姐姐!” 一旁的魔可可双目赤红,强忍着身子那股燥热喝道。 “别急呀小美人儿,你们姐妹俩一个一个来,放心,我是很公平的,一定让你们雨露均沾,哈哈哈!” 正在此时,突然天上“轰”的一声响起一声闷雷。逍遥子抬头一看,黑压压的乌云压了下来,一副快要下雨的样子。 “真是该死!你这贼老天,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这时候下!” 逍遥子咒骂一声,然后伸出手拍了拍魅窈的小脸,淫笑道:“今晚哥哥一定让你知道我行不行。” “收!” 逍遥子一捏法印,那红花瞬间变大,旋转着将二女收入花蕊中,然后花瓣合拢,又变回了原来的大小。 逍遥子伸手将红花捏在手中,坏笑道:“先让你们吸饱了这花中淫毒,这样玩起来才更有趣,哈哈哈!” 大笑声中,逍遥子御空飞去。 ………… 让逍遥子万万没想到得是这场雨竟一连下了五天,让他一刻不离地守在那火淫花旁边,不敢离开半步。每当那母花稍显颓势时,他便需用灵力催动那母花下面的火焰,让其烧得更旺,以免火灭花死。 屋檐下滴滴答答地落着雨水,今日的城主府门口却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那胖少爷撑着伞,甩着一身肥肉一路小跑到客人身边,一脸讨好地说道:“顾前辈,真是抱歉,连天大雨,家父这会儿脱不开身,让晚辈出来迎接你。” “无妨。” 来人却是那花背巨蛙顾风月,只见他身上一如往常地披着那件五颜六色的彩衣,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饶有兴趣地看着这雨中偌大的城主府。 至于这顾风月为何突然到此,这还是有些说头的。 其实新皇不是不知道这逍遥宗把西直城变成了女儿城这件事,他倒更像是有意为之,全因他想通过这顾风月同不死族搞好关系。 不死族在姜城的表现让这位新皇见识到了这个上古种族的强大,而此时的不死族好像同魔族的关系更好一些,因此新皇有意通过拉拢顾风月把不死族拉到自己的队伍中来。 若是真的能把不死族拉到自己身边,这区区一城的百姓又算得了什么。新皇觉得这笔买卖他做得是相当划算。 更何况逍遥子只是将城中的男人赶了出去,而不是杀了他们。但新皇哪里知道,逍遥子在他的放纵下渐渐骄横起来,这城中的男人逍遥子是一个没杀,但这西直城周边村落的男人快让逍遥子杀干净了。 新皇知道这花背巨蛙性淫,便有意放任逍遥子在西直城胡作非为,把西直城变成了女儿城,以此来引诱顾风月上钩。 而事实也正如他所想,顾风月在得知幽州有这么一座女儿城之后,便忙不迭地跑了过来。 “那前辈,我…我们入府吧。” 胖少爷躬下身子做出个请的姿势。 顾风月点了点,抬腿向府中走去。 虽有美酒佳人相伴,但等了整整半日的顾风月脸上还是渐渐显出不耐来。 “啪!” 顾风月将手中的金杯生气地丢在了面前的桌子上,眉头立起,冷冷说道:“你父到底什么时候过来?莫不是戏耍顾某!?” “大爷喝酒。” 不知为何,顾风月这副样子却是没把一旁的美眷吓到,仍然端起酒杯要喂他。 “前…前辈还请息怒,我父他…他这会儿的确有事走不开。”坐在旁边的胖少爷急忙站起,战战兢兢地说道。他父亲同他说过这位顾大爷本体是一只花背巨蛙,不仅战力超群,更是喜怒无常。千万要小心陪着,一定不能怠慢。 因此这顾风月一入府,他便让府中最美的还是处子的女眷陪着,他自己更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不曾想这顾大爷还是生气了。 “他有什么事?” 顾风月站起,冷冷地看向胖少爷,同时一股巨大的威势向那胖少爷压去。 那胖少爷却十分不堪,被这股威势压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冷汗频频地说道:“家…家父正在守护我宗中重宝火淫花,那花浴火而生,浴水而死,这几日连天下雨,家父只能寸步不离地守着。” “哦?!” 顾风月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花,不觉心中十分好奇,于是开口说道:“带我去看看这火淫花。” “这…这…” 胖少爷似乎面有难色。 “怎么?不行吗?” “好,好,前辈,我带你去。” 听到胖少爷肯定的答案,那股威势才渐渐收了回去。 胖少爷喘着粗气,满头大汗地从地上爬起,只觉浑身骨头都快断了。刚一迈步,身子便要向一边倒去。 顾风月一闪而至,伸手扶住了他,口中调笑道:“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虚?小胖子,要爱惜身体呀,可别纵欲过度了。” “是,是。” 胖少爷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便向屋外走去。 顾风月坏笑一声,刚要跟上,那陪酒的美眷却急忙过来挽住了他的手臂,软绵绵的身体直往顾风月身上蹭。 顾风月奇怪得看了一眼这位长相气质如同邻家小妹的女孩,见她满脸潮红,媚眼如丝,却是一点都不怕自己。 “你不怕我?”顾风月问道。 那美眷未说话,只摇了摇头。 “好。” 顾风月轻笑着拍了拍她的小手,然后带着她走了出去。 三人在府中七拐八拐,渐渐来到一个小院门口。 “前辈,家父就在这院中。” 胖少爷手上撑着伞,而顾风月则是灵力外放,并没有一滴雨水落在他和身旁美眷的身上。 顾风月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女孩跨步走了进去。 方一入院,便看到一朵巨大的红花盛开在院中,花的根部燃着火焰,每当那火焰被雨水浇得有些弱时,一旁的光头佬便催动灵力注入那火焰中,那火便又烧得旺盛起来。 “啧啧,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顾某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在火中生长的红花,了不起,了不起。” 顾风月一边感叹,一边向院中走去。 听到顾风月的声音,那蹲坐在巨花一旁的逍遥子急忙睁开了双眼,哈哈笑道:“前辈,你见多识广,这不过是在下的一件烂宝,见不得世面,前辈没说过也属正常。” “你倒是会说话,怎么?你不能离开这花吗?” 逍遥子面有苦色:“前辈有所不知,此花浴火而生,浴水而灭,在这雨停下之前我无法离开半步。” “你盖个棚子给它遮起来不就是了?” “那也不行,”逍遥子摇了摇头,苦笑道,“此花喜风,平日里半点也遮盖不得。” “那就让这老天别下雨不就行了。” 顾风月轻笑道。 “前辈说笑了,我哪里管得了这老天下不下雨。” “我便管得,让我帮你一把,”说话间,顾风月竟温柔地用双手捂住了一旁美眷的双耳,“声音很大,你不要怕。” 那美眷乖巧地点了点头。 顾风月嘴角露出一抹浅笑,然后抬头看天,大喝一声:“给我停!!!” 声音激荡,直把那漫天乌云驱散,太阳重新出现在天空中,把一道道温暖的阳光撒了下来。 第245章 姐,我找到真爱了 见这顾风月竟一语喝散了乌云,逍遥子心中满是惊骇,想想自己如今也算摘星老怪,可同这顾风月一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逍遥子缓缓走到顾风月面前,拱手道:“前辈果然道法玄通,晚辈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少来,我可是等了你半天的时间,你若拿不出让我满意的东西,我一样会翻脸。” 顾风月似笑非笑地说道。 “哈哈哈,定会让前辈满意的,”逍遥子转头对胖少爷吩咐道,“去把西直四钗带来。” 胖少爷领命,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前辈,请随我进屋,稍等片刻,美人儿便到。” 逍遥子躬身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顾风月正欲前行,突然从院中火淫花的花蕾中传出几声女子的呻吟。 “这花中有女人?” 顾风月看着那火淫花问道。 “这…这” 逍遥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心中实在是不愿意自己抓回来的这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给顾风月看到。这顾风月好色,给他看到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逍遥子舍不得。 “怎么?这花中是不是藏着美人儿?看来道友还想跟在下玩金屋藏娇这一出。” 说话间,一股威势从顾风月身上涌起,向逍遥子压迫而去。 “我……我哪里敢对前辈有所隐瞒,”逍遥子冷汗频频,只觉眼前的顾风月如同一座大山,能把自己压成一摊肉泥的大山,“这…这两位美女我本来想最后献给前辈的。” “哦?!打开给我瞅瞅。” 顾风月饶有兴趣地说道。 “前辈,这二女的容貌实乃天下少有,你看了一定会满意的。” 逍遥子讨好道。 听到逍遥子这么说,顾风月脸上兴趣更浓:“道友,这二女若真如你所讲,那不死族和新皇合作之事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我们两家还曾经并肩作战。” 得到顾风月肯定的答复,逍遥子心中乐开了花,这件事如果让他办好了,他逍遥宗日后必得新皇器重,搞不好在新皇和姜家的支持下夺了那天下第一宗的位置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若真到那时候,他逍遥子岂不是光宗耀祖! 区区两个美人儿同天下第一宗的位置相比,孰轻孰重,他还是拎得清的。 “定让前辈满意。” 想到这里,逍遥子再无迟疑,口捏法印,口中缓缓吐出一段生涩难懂的口诀。 随着逍遥子口诀的吐出,那火淫花缓缓展开了花朵。粉色花粉弥漫,只见在那花蕊中躺着两个女子,衣冠不整,满面潮红,身子在松软的花朵中不停翻滚,诱人的呻吟声不断从二女口中吐出。 待看清二女的容貌时,顾风月双目圆瞪。 “前辈,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这两位美人可能让你满意。” 逍遥子看到二女此时的媚态暗吞一口口水,心中只道可惜。 “满意?!劳资真是太满意了,”说话间,顾风月一把揪住逍遥子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劳资问你,你碰了她们没有?” 逍遥子搞不懂这顾风月为何突然生气,只觉那威势如海潮般向自己涌来,急忙磕磕巴巴地说道:“这…这是我专门给前辈准备的,我哪里敢碰她们?” “给我准备的,你特码知道她们什么身份吗?” 顾风月怒喝道。 “什…什么身份?” 说着话,逍遥子转头向二女看去。 “操,你特码还看!” “啪!” 顾风月一巴掌打在逍遥子脸上,逍遥子的半张脸顿时肿了起来。 “她们,一个是我二姐,一个是魔罗的亲传弟子,你多大的狗胆敢抓她们?” “这…这…” 逍遥子心头大咳。 “这你的头,给劳资死!” 话毕,顾风月一拳轰爆了逍遥子的脑袋,红白之物溅得哪里都是。 “啊!” 顾风月一旁的美眷似被这场面吓到,尖叫着蹲在了角落,瘦弱的身子不住颤抖。 顾风月随意地将逍遥子的无头尸体往地上一扔,飞身闪至魅窈和魔可可旁边。看二女肉体大片裸露,忙从储物袋中唤出两件衣服给二人遮上。 “二姐!二姐!你怎么样了?” 顾风月抱起魅窈,满脸担忧地问道。 “是…是顾小四,姐姐我好热,好热。” 魅窈媚眼如丝,反手紧紧地抱住顾风月,通红的小脸直把顾风月怀里蹭去。 “淫毒!” 顾风月眉头蹙起,一时不知该怎么办。而此时魔可可也扯掉了刚披在身上的衣服,朝顾风月扑来。 “你!你们这不是想让我犯错误吗?”顾风月欲哭无泪。 虽然二女此刻皆一副任君采摘的媚态,顾风月却是不敢有丝毫想法。魅窈是他二姐,如姐如母,他就算再禽兽也不敢下手。而魔可可则是魔罗的弟子,他今日若敢摘了这朵娇花,明日魔罗就敢拍死他。 “公…公子,水可以解这淫毒。” 却是那陪酒的美眷战战兢兢地开口说道。 顾风月闻言急忙抱起二女向天空飞去,但见府中有一处池塘,顾风月落了下来,将把他撩得快受不了的魅窈和魔可可二人一把丢入水中。然后顾风月便站在那里,寸步不离地守护着二女。 “公子。” 却是那美眷又追了过来,她从后面一把紧紧地搂住顾风月的腰,口中轻轻呼唤着。 顾风月不觉有些意外,这雏儿也太浪了些,就跟没见过男人似的。 顾风月一把将那美眷拉到身前,只见她一脸滚烫,娇艳欲滴。 “公子,我好热!” “你也中了淫毒?!” 顾风月诧异地说道。 那美眷点了点头:“公子不知,那种花名为火淫花,其花香为淫毒,不止是我,这满城的女子每日都被这花香淫毒所侵害。” “原来如此。” 顾风月点了点头,摸着那美眷的脸蛋儿坏笑道:“要不你也去水里泡会儿,或者是……” “公子,你要了我吧。” 说毕,这美眷羞涩地低下了头,白皙的颈部也浮起一抹红色,“不过,柔儿想求公子一件事。” “什么事?” “柔儿想求公子把这逍遥宗灭掉,为我整个村落的人报仇。” 原来这美眷的名字叫做柔儿,此刻的她抬头看着顾风月,美目中满是恳求。 “我答应你。” 顾风月轻笑道,眼前的女孩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 “公子,谢谢你,柔儿好热!” 柔儿一把扑到顾风月怀中呻吟道。她这一举动直勾得顾风月邪火升起。 顾风月一把将她抱起,向旁边的屋子冲去。 ………… 西直城 西门外 “姐,我找到我的真爱了。” 此时的顾风月就像个小孩子在向长辈炫耀自己的成绩一样。 “你!真爱!?” 魅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顾小四什么人她心中是一清二楚,这位浪荡公子从来都是同女人玩玩,从不肯把心交给谁。至于“真爱”二字,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从顾小四的口中吐出。 “真的,不骗你,”见魅窈一副不相信的表情,顾风月急了,转过头去,对躲在城门后只露出个脑袋的柔儿说道,“柔儿,快过来,快来拜见我二姐。” 听到顾风月的呼唤,柔儿急忙从门后走出,急匆匆地向这边奔来,虽然走得很急,但还是可以看出她行走间有些吃力。 “姐姐…” 柔儿走到跟前,低垂着脑袋躬身一拜,一副乖巧的样子。 魅窈上下打量着这长得小家碧玉的柔儿,心中暗道:“原来这顾小四喜欢这个类型的。只是她是个凡人,总有老死的一天,不知顾小四到时候会不会伤心难过。哎!想那么多干嘛?这片天地能不能撑到那天还不一定呢!” “姐!柔儿喊你呢!” 见魅窈不回应,一旁的顾风月有些急了。 “哦?!”魅窈这才反应过来,忙拉起柔儿的手说道,“好俊的姑娘,顾小四以后若是敢欺负你,你只管来告诉姐姐,姐姐一定替你做主。” “谢谢姐姐,”柔儿转过头深情地看向顾风月,说道,“不过,我相信公子是不会欺负我的。” “那可未定,别的地方我可以不欺负你,床上就不好说了。” 顾风月一脸坏笑的说道,只得柔儿说得头垂得更低了。 “德性!” 魅窈冲着顾风月笑骂了一句,从怀中摸出罗魂旗一抖,一个玉瓶出现在魅窈手上,“此丹乃驻颜丹,你服下之后可永葆青春。匆忙间姐姐也没什么东西送你的,此丹只是见面礼,却我回不死城后,还有礼物。” “谢谢姐姐。” 听到这驻颜丹有永葆青春的功效,柔儿急忙双手接了过去,毕竟任何一个女人对自己的容貌都是非常看重的。 顾风月开口问道:“姐,你们接下来还要往西走吗?过了雁难山便是妖族的地盘了,要不我护送你们过去?” “拉倒吧,你还是好好陪你的柔儿吧。再说了,姐姐又不是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还需要你护送?” “行,行,老姐威武。”顾风月忙不迭地点头道。 魅窈笑了笑,转头对一旁的魔可可说道:“妹妹,我们上路吧。” “好,”魔可可点了点头,对顾风月拱手道,“这次还要多谢前辈的援手之恩。” “客气。” 顾风月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魔可可正欲再说,却被魅窈开口阻止了:“行了,妹妹,顾小四是自己人,太客气了反而显得生分。” “小四,柔儿,我们走了。” 话毕,魅窈便拉起魔可可冲天而起,向西飞去。 待二人走后,顾风月一把将柔儿拦腰抱起:“走!干我们的大事去。” “什么大事?” “当然是生孩子的大事了。” “公子……”柔儿羞涩地喊了一声。 “怎么?” “我想生两个。” 第246章 又遇不戒 姜城 人皇宫 “啪!” 轩光祖生气地将手中的金杯丢在地上,酒水洒落一地,跪在那里的胖少爷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头快垂到了地上。其旁边的费庸拱手而立,面无表情。 “真是不知好歹!朕真心与他交好,这顾风月非但不领情,为了两个女人还把逍遥宗给灭了,真是丝毫不把朕放在眼中。” 坐在龙椅上的轩光祖胸膛剧烈起伏,整个面部都抽动着:“费庸,传朕旨意,让姜有成带领姜家军和幽州大小门派把这不死族给朕灭了。” “皇上,此事万万使不得,上次姜家军在万灵坟场损失惨重,还需休养。另外我们若这时候同不死族争斗,那魔族必不会袖手旁观,还请皇上三思。” “你难道要朕忍气吞声不成?” 轩光祖愤怒地对费庸大吼道。 “皇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这形势于我不利,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微臣不知当不当讲?” “说!”轩光祖冷哼道。 “我们在罪州扶持的鲨鱼帮已经被人打掉了。” “什么?!” 轩光祖从龙椅上猛得站了起来,眼神阴鸷地说道,“谁干的?” “是百年前乌江水廷留下来的旧部,我派人调查过了,他们的头领曾经是凡心学院玄武院的弟子,名字叫做十斤。” “这么说是凡心学院在背后支持他了。” 轩光祖眼神微眯,冷冷地说道。 “微臣派人调查过了,此事凡心学院倒是没有插手,是魔族在背后支持此子。” “魔族…” 轩光祖眉头轻皱,低声沉吟道,“你同那罗平联系了没有?” “联系过了,这家伙也是个双面人,”费庸笑着说道,“表面上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我派过去的人,并毫不客气地把人赶了出来。不过事后他那孙儿又找了过来,说我们合作的事只能在魔罗死了以后才行,并希望我们到时候可以派人支援。”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轩光祖点了点头,原本阴沉的脸上渐渐有了一丝笑容。 “此事若成,皇上将成为第一个统一人族的皇帝,这功绩要盖过人祖轩皇了。” “哈哈哈,哪里,哪里,我这点功绩怎么敢跟人祖比,”虽口中说得谦虚,轩光祖脸上却满是得意之色,“费庸,朕能走到今天这步,你是有大功劳的。放心,朕都记在心里。” “微臣不敢邀功,只求这辈子能一直跟随皇上。” 费庸匍匐在地说道。 轩光祖笑着点了点头,复又看向那同样匍匐在地的胖少爷说道:“你父是为我做事而亡,你放心,我会好生安置你的。”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胖少爷不停地跪在地上磕头。 “费庸,你带他下去吧,给他找个风好水也好的地方。”轩光祖那双眼睛似有深意,似笑非笑地说道。 “微臣知道了。” 费庸从地上站起,然后带着胖少爷出去了。 “顾风月,此事朕记下了,早晚要你还回来。” 二人走后,轩光祖眼神阴鸷地喃喃道。 费庸带着那胖少爷在人皇宫中七拐八拐,渐渐来到了后花园中。 “费大人,不知您要将我安置在哪里?” 胖少爷躬着身,脸上一副讨好的神态。 “公子无需多问,就快到了。” 费庸转头对他轻笑道。 “是,是。” 不多时,一条河流挡在二人面前。微风吹起,带着淡淡的花香。 胖少爷举目望去,并没有发现桥梁或可用以渡河的小舟:“费大人,我们怎么过河?” “过河做什么?这里都是了。”说着话,费庸躬下身子开始在岸边翻找着什么。 “费大人,您别跟小子开玩笑了,这里又没屋子,让小人住哪里?” “皇上不是说了吗?风好水好,你看这里不就是风好水好吗?” 费庸双手抱起一块石头,在手上颠了颠,然后双眼突然看向那胖少爷身后,开口道:“诶?那是什么东西?”脸上露出一抹疑惑。 胖少爷闻言急忙转过头去。 “咚”的一声,费庸双手抱起石头直往那胖少爷头上砸去。 “啊!” 胖少爷惨叫一声,捂着脑袋调头便跑,头上的鲜血涓涓而流。 “跑!?” 费庸抱起石头直朝那胖少爷双腿砸去,一下子把他砸倒在地。 费庸缓缓向走上前去,双手又抱起了那块石头。 “饶命啊,费大人!你饶过小子吧。” 鲜血染红了胖少爷整张惊慌害怕的脸,胖少爷一边用双手撑着向后退去,一边哀求道。 那费庸却是不语,快速追上他,手中的石头直往胖少爷头上招呼。 “咚!” “咚!” “咚!” 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音。 没砸几下,那胖少爷已经停止了挣扎。 “跑!我让你跑!” 费庸脸上溅了几点血,配上那阴冷的表情如同没有感情的死神一般,仍然一下一下的砸着。 又砸十余下,费庸才喘着粗气将手中的石头丢在了一边,而胖少爷整张脸早已血肉模糊。 “真…真是个笨蛋,皇上说风水好地还不是让你去死,下…下辈子把脑子生得机灵点。” 费庸喘着粗气说道,然后将那胖少爷的尸体踹入了水中,鲜血快速将周围的河水都染成了红色。 “鱼儿呀鱼儿,吃饭喽!” 随着费庸这一嗓子,只见无数巴掌大的灰鱼浮出水面,片刻功夫便将那胖少爷的尸体啃得渣都不剩。 费庸趴在那里把脸上和手上的血迹慢吞吞地洗了,然后才站起来转身离开。 费庸刚离开,从那荷花繁茂之处驶出了一个小舟,小舟上趴着一个女孩,正是姜水儿,她看着费庸离开的方向皱眉说道:“他们又杀人了。” ………… “妹妹,前面就是妖皇城,你要不要先过去拜见一下你未来的公公婆婆?” 云端之上的魅窈看着下方的城池对一旁的魔可可调笑道。 魔可可和魅窈二人离了西直城之后,一路向西,经过半个月的长途跋涉,过了雁难山,草原,终于来到了妖族的狐丘。 “不…不了吧,会不会太唐突了些?” 魔可可小脸儿微红地拒绝道。 “走嘛,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更何况我妹妹长得还很漂亮。”魅窈拉起魔可可的小手就要向下落去。 “不,我不要去。” 魔可可挣扎着拒绝道。 “知道你不去,姐姐逗你玩呢,我只是想看看那个妖女以前生活过的地方如今变成什么样子了?如果有机会,我们去刨了她的坟。” 魅窈言语中颇有些怨恨。 “妖女?哪个妖女?” 魔可可疑惑地问道。 “狐芝呗,除了她还有谁?” “妖祖?”听到狐芝二字,魔可可眉头轻皱,又开口问道,“难道姐姐同她有过节?为啥要去了她的坟?” “哼!这骚狐狸在世时便处处压我一头,不论修为还是容貌,我总是万年老二,我不如她,这点我服。但我就是看不惯她在男人面前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魅窈口中毫不吝啬对狐芝的贬低。 “姐姐,我陪你看看可以,只是那妖祖的坟墓我……”魔可可脸上一副为难地样子。 “我说说而已,我若真刨了她的坟,她那些狐子狐孙们还不跟我拼命。再说妹妹你都快要嫁到狐族了,我还是有些分寸的。” “姐姐,你总是取笑我。” 魔可可白了魅窈一眼,嗔怪地说道。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们下去。” 二女落到官道上,然后缓缓向妖皇城走去。 一路上行人三三两两,大部分都是些未完全化形的妖怪,不是兽头人身,就是留了条尾巴或者长着毛茸茸的耳朵,总之身上或多或少还有一些属于妖怪的特征。 二女走到那城门外时,只见一队手持刀枪的妖兵立在城门两侧,检查着进出的妖怪。 在距离那城门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茶摊,正有客人坐在那里歇脚饮茶。旁边还有一些卖水果,卖杂物的小摊位,摊主正在那里大声吆喝。 “这妖怪也做生意?” 看着那拖了一条狗尾巴在那里忙忙碌碌地店小二,魔可可美目圆瞪,十分好奇地问道。 魅窈抿嘴笑道:“都是从你们人族那里学来的,而且他们做买卖可没你们人族那么多心眼,卖东西从不以次充好,缺斤少两。” “嗯!?看到熟人了。” 突然魅窈指着茶摊里正坐在那里饮茶的一人说道。 魔可可抬头望去,只见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穿了一身僧袍,带着斗笠的小矮子。 魅窈拉着魔可可直朝那矮和尚走去,魅窈走到那和尚的背后,伸出手猛地将那和尚头上的斗笠掀开:“哈哈,不戒大师,我们又见面了!你…你是一头狐狸?!” 待看到不戒和尚露出的狐狸脑袋时,魔可可和魅窈二人瞠目结舌,小嘴都张成了“O”型。 “魅姑娘,可可姑娘,好久不见,”那不戒和尚丝毫没有为魅窈方才的无礼生气,他站起来同二女拱手说道,“两位姑娘不远万里来我妖皇城,请随老衲入城,让老衲尽些地主之谊。” “你的妖皇城?你到底是谁?”魅窈疑惑地问道。 “老衲法号不戒,是九尾和胡大有的父亲,胡佑的爷爷。” 不戒和尚好似特意说给魔可可听得,那张狐狸脸上竟露出了浓浓的笑意。 “妹妹,你是这不戒和尚的孙媳妇儿?” 第247章 负心汉 魔可可和魅窈二人在妖皇宫受到了妖后楚江伶的热情款待,那胡秀秀更是用那种看儿媳妇的眼神看魔可可,这让魔可可多少感觉有些受宠若惊。 她的“情敌”小白也一改往日的态度,反而亲切地挽住了她的手臂,那亲密的模样倒好像二人是多年的好姐妹一般。 楚江伶告知魔可可,待胡佑复原之后,将由九尾提聘礼上门提亲,把胡佑和她的婚事风光大办,只把魔可可说得满脸羞红。 更让她意外得是在这里她竟遇到了来送龙须草的卓青藕和铁手铜婴。 众人一番商议后,由不戒和尚带着魔可可,小白,魅窈和卓青藕前往掌中寺,而铁手铜婴则回去复师命。 经过几日的奔波,几人终于来到了那黄沙之地,看到了那宛如天柱的掌中寺。 “这里居然还藏着这么一尊大佛!我以前竟从未听说过。” 魅窈一双美目瞪得滚圆,抬头看着擎天巨佛感叹道。在这巨佛面前,魅窈感觉自己就像这沙漠中的一粒黄沙那般渺小。 不戒和尚笑着自嘲道:“魅窈施主,别说你了。按理说我妖族和这掌中寺也算邻居,我要不是被那无量老和尚渡来,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我们先去见过无量佛,然后再去找胡佑。” 不戒和尚带着四女冲天而起,直朝那佛首飞去。 进了佛嘴,四女好奇地打量着端坐在两侧的八百罗汉。 “这掌中寺果然见不得,这些罗汉竟都是搬山大能。我看以掌中寺的实力,这天下势力除了仙族以外,别的势力都要被他横推。还好这些和尚不喜争斗,不然这巨陆众生还不都要出家当和尚了。” 魅窈一边跟着众人向前走一边惊讶地说道。 “魅首领谬赞了,我这小小寺院哪里能和你不死族相比,如今贵族重回巨陆,他日必将重振虎威,涿鹿天下。” 一段祥和的声音飘出,却是那坐在殿首宝莲上的无量老佛所言,满面笑容地看着走来的几人。 “你这老和尚倒是会说话,”魅窈转过身看向那无量佛,“如今天地将崩,涿鹿天下又能如何?到最后还不都是个死字。家都要没了,还争什么家产?” “呵呵,魅首领何必如此悲观,如今魔祖尚在,龙皇苏醒,合众生愿力,我们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你也说了,我们拼尽全力也不过只有一线生机,”魅窈摇了摇头,眼神中透出几分落寞,“难,而且能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哎,尽力而为吧。” 无量佛叹息一声。 “不说这些了,我第一次来这里,你这老和尚不带我转转?我想看看这寺中景致。” “魅首领还请饶恕老衲身体不便,我找人带你们参观一下,”无量佛转头对其身后一位正在捻珠诵经的年轻和尚说道,“不为,就由你带各位施主参观本寺吧。” “弟子遵命。” 这不为和尚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年纪,长得白白净净,极为俊朗。只见他走到几人面前,双手合十拜了一下,轻声说道:“诸位施主请随我来。” “这就不劳烦小佛主了,我们还要去看我那孙儿……魅首领!你做什么?!快放开小佛爷!” 不戒和尚惊呼道。 只见魅窈单手揪住那不为和尚的衣领,神情激动,身体颤抖不已:“是…是你这负心汉!你让我找得好苦!” “姐姐,你怎么了?” 一旁的魔可可见状急忙走到魅窈身边,关心地问道。 “妹妹,他就是我跟你提过的负心汉,”魅窈眼底有雾,抓着那不为和尚的小手上青筋暴起,“就是他,先是骗了我的身子,又让他表妹杀了我的父母,剥去了我那腹中的胎儿。” “施主这是何意?”那不为和尚挣脱不得,忙开口道“我同施主根本不认识,而且我是个孤儿,又怎么会有一个表妹?” “李天行,你休在骗我!你的模样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老天有眼,终于让我找到了你。你骗我身子,害我父母胎儿,今日我便要替他们报仇!” 话毕,魅窈另一只手上的指甲疯狂生长,抬手向不为和尚头顶抓去。 “阿弥陀佛……” 无量佛念了一声佛号,一拂衣袖,一股大力将魅窈和那不戒和尚分开。 “老和尚,今日你若阻我报仇,我不死族必与你掌中寺不死不休!” 魅窈面如冷霜,小手向空中一抛,罗魂旗瞬间飞出,定于半空之中,黑旗振荡,黑烟滚滚,阵阵鬼魂哀嚎之声从旗中传出。 “哎,魅首领可愿听老衲啰嗦几句?” 魅窈冷冷说道:“你若是想替这负心汉求情的话,那便免开尊口吧。” “老衲无意为自家弟子开脱,他若真的是那十恶不赦之徒,不用魅首领动手,老衲亲手送我这弟子往生。只是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 “他的名字的确叫李天行,不为是他遁入空门之后老衲给他起的法号。数万年前,他跌跌撞撞地来到了掌中寺,同我说他的心上人杀了他的全家,他心如刀绞,浑浑噩噩,我便给他剃度,接纳他入了佛门。” “师父,为什么你说得这些我都不记得了?”不戒和尚疑惑地问道。 “自入了我掌中寺之后,你日夜痛苦哀嚎,为师怕你生出心魔,便将你那段记忆剥离而出,封在这佛灯中,”无量佛指着他面前的一盏佛灯说道,“你若真得想知道那段记忆,便将这盏佛灯点亮就是。” “师父,我想知道是否真如这位女施主所说。”不为和尚脸上浮起一抹决然,然后转头看向魅窈,“若我真是那十恶不赦之徒,不用姑娘动手,小僧今日自绝于此。” “也好,此事你早晚是要面对,”无量佛手一扬,那盏佛灯便自动升起,飞到了不为和尚的手中,“把体内灵力灌入其中,你便能看到你过去那段记忆的画面了。” “多谢师父成全。” 无量佛未言,只叹息一声,轻轻地摆了摆手。 不为和尚用灵力注入佛灯中,那佛灯渐渐亮起,一个逐渐清晰的画面在佛灯的上空投影而出。 ………… “驾!驾!” 一身白袍的李天行在官道上纵马而行,许是跑得累了,他在一座农舍旁停下。 “可有人在家?” 李天行翻身下马,站在农舍门口向里张望。 木门打开,从屋里走出一穿着朴素的姑娘,却是魅窈,只见她羞答答地朝着站在门口的李天行走去。 “不……不知公子有何事?” 年幼的魅窈许是第一次见外男,头低垂着,满脸羞红。 李天行看着眼前这位宛如一朵百合的女孩入了迷,一时不言。 “公…公子?” 魅窈眉头蹙起,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李天行,复又喊了一声。 “哦?!我路过宝地,想讨碗水喝。” 画面一转,还是那匹马,这次却是李天行和魅窈两个人同骑,漫步在密林中。 “天行哥,你什么时候过来娶我?” 魅窈扭过头看着背后的李天行,小脸上满是幸福的味道。 “窈妹,待我回去禀告父亲,最多两月时间,我便来接你。” 李天行将魅窈环抱在怀中,看向她的眼神中尽是温柔。 “天行哥,你可一定要来接我。我这个月都没来那事儿,恐怕是怀孕了。” “真的!?窈妹你真棒!” 李天行惊喜地说道,“放心,我一定会三书六聘,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画面又转,李天行被囚禁在一个房间中,正用力地拍打着木门:“父亲!父亲!你放我出去!” “哼!你好好在此悔过,你身份何等尊贵!竟被一个乡下的狐媚子给眯了心!你若真娶她过门,老子还不被人笑掉大牙。”从门外传来严厉的声音。 “父亲,她已经怀了我们李家的骨肉,她肚子里可是您的孙儿!” 李天行焦急地说道。 “哼!那等下贱乡民生出来得怎么配做我李家的后代!你趁早死了这份心!” “可是……”李天行正欲再言却被门外的声音打断。 “没什么可是的,不学无术,每日只知道沾花惹草。我已为你谋得一良师,过几日他便来接你,艺成之前不许你下山!” “那窈妹她怎么办?” “一个下贱乡民也想入我李府的大门,让她自生自灭吧。” “父亲,父亲!” 李天行却大声呼喊,但门外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远。 画面再转,李天行和一女子立于一悬崖之上,崖底雾霭蒙蒙。 “表妹,表哥能求你一件事吗?” “表哥有事便说,你我本是一家人,何用一个求字。”那女孩痴痴笑道。 “师父久困我于山上,走脱不得。我想求你去那幽州寻一女子,将此物给她。就说我李天行绝对会去接她。” 说话间,李天行从怀中掏出一香囊出来,交给了其表妹。 “接……接她?”听了此话的表妹却是眉头蹙起,“不知表哥和那女子是什么关系?” “不敢瞒表妹,我俩早已私定终身,她肚子里已有了我的孩子,如今怕是快要生产了,表哥走不开,只好求表妹过去照顾一二。”李天行苦笑道。 “表哥放心,妹妹一定会帮你照顾好嫂子的。” “那就多谢表妹了。” 李天行只顾拜谢,却没发现其表妹眼底的那抹阴鸷。 画面最后的一幕是,当李天行学成归家时,整个李府上上下下数百人无一活口,血气冲天,在那李府大殿的白墙上用血写了个大大的“窈”字。 “为什么?!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画面中李天行跪在地上,仰天痛哭。 第248章 伤心的魅窈 “不…不是这样的…” 魅窈眼中有泪,不住摇头后退,几欲要倒。 魔可可见状急忙扶住了她,只觉自己这位姐姐身体在微微颤抖。 “姐姐…” 魔可可担忧地唤了一声。 “妹妹,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魅窈哭得梨花带雨,双手紧紧地抓着魔可可,小手上青筋暴起。 跌坐在地上的李天行缓缓站了起来,朝着魅窈跌跌撞撞地走来,双眼通红,其中似充实着无尽的恨意:“魅窈,当初我因为一些原因无法赶去接你,虽是负了你,但我还是让我表妹过去照顾。你为什么要那般狠心地杀我全家?” “哈哈,”魅窈惨笑道,“你问我为什么要杀你全家?”魅窈轻轻推开搀扶着自己的魔可可。 “姐姐…” “我没事,”魅窈拍了拍魔可可的小手,然后向那李天行缓缓走去,“我为何要杀你全家?你可知你那好表妹在我家干了些什么?我放给你看。” 魅窈越过李天行缓缓向那悬在半空的佛灯走去,玉指一点,那原本金光闪闪的佛光瞬间变成黑色,发出道道黑光,在那黑光之中,又出现了一个画面。 只是这个画面不似之前的画面,没有一丝声音传出。 圆月当空,一座农家小院中战战兢兢地跪着二人,一对穿着补丁衣服的中年夫妇。二人一边磕头一边说着什么,看那表情像是在哀求。 一个大着肚子的少女躺在地上,腰下身无寸缕,几缕发丝贴在满是大汗的脸上,面有痛苦之色。似快要临盆待产,少女不住痛吼,有血液从双腿间流出,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几个一身黑色劲装的大汉手持刀枪火把,在这三人面前围了个半圆,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三人。 这群黑衣人为首的却是一个女子,也就是在李天行的记忆画面中出现过的表妹。 只见这表姐面上含煞,快步走到魅窈的面前,一只手揪住魅窈的衣领把她拉得坐起,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朝魅窈脸上打去。几巴掌下来,那小脸早已肿得老高,丝丝鲜血从口鼻流出。 那中年夫妇看到急忙从地上站起,男子一把将那表妹推开,那妇人则哭着把魅窈护在怀中。 那表妹生气了,指着三人大声地命令着什么,只见一名大汉大步走上前去,那手无寸铁的男子刚要伸手去拦,刀光一闪,那男子被其中一名壮汉劈倒在地,瞬间没了生机。 接着只见那妇人大喊着朝黑衣壮汉扑去,黑衣人见状把刀向前一伸,那把刀直接贯穿了妇人的身体,从其腰后露出了染血的刀尖。黑衣壮汉一脚上去,那妇人被踢倒在地,刀从她身体里被抽了出来。 魅窈大哭着强撑着身子向中年夫妇爬去,却被冲出来的两个黑衣大汉死死按住。 接着只见那表妹像是对那刚杀了两人的黑衣壮汉又下了什么命令。只见那壮汉脸上似有不忍之色,但在那表妹的大喝声中终是一步步向魅窈走去。 魅窈摇着头,满脸泪花,急切地说着什么,似在哀求。 壮汉走到魅窈面前,看着痛哭的她脸上满是犹豫之色,手中的刀数次扬起又无力地垂下。 最后在那表妹的不断催促下,壮汉牙关紧咬,脸上浮起一抹狠意,操起刀直接向魅窈的大肚子划去,鲜血瞬间汹涌而出。接着那壮汉伸出手直向魅窈的大肚子里掏去,一个已经成形的婴儿被壮汉从魅窈的肚子里掏了出来。 昏暗的灯火下,婴儿哇哇大哭着,鲜血染红了他幼小的身躯,而躺在地上的魅窈此刻双目圆瞪,早已没了生机。 接着在那表妹的命令下,壮汉将婴儿抱到屋里,然后那些黑衣人给农舍泼了火油,待熊熊大火燃起,那表妹便带着黑衣人离去了。 到了这里,那佛灯渐渐熄灭,画面消失了去。 “阿弥陀佛…” 无量佛吟了一声佛号,面上隐隐不忍。其余的人则默不作声,面有悲愤。小白,卓青藕,魔可可三女皆双目通红,眼底有了几分水气。 “我以为我已经死了,”魅窈美目含泪,一步步踉跄着朝同样泪流满面的李天行走去,“幸得白骨大哥持罗魂旗路过,将我一缕残魂收入旗中。白骨大哥念我遭遇凄惨,传我不死真经,让我以魂体苟活于世。从那以后,我便拼命修行,疯狂吞噬罗魂旗中的魂体。几年后,我神功大成,便带着骷髅大军杀上了李家,将你李家人杀了个干净。” 魅窈愣愣地看着满脸泪水的李天行说道:“如今看来我一家惨死之事与你无关,而我却错杀了李家全族。我知你心中有恨,然大错已经铸成,你若想给你的父母亲人报仇,便来杀我好了。” 话毕,魅窈缓缓闭了双眼,两行泪水从眼角流下,一副闭目待死的样子。 “……” 李天行想说些什么,嘴巴大张却是发不出一丝声音,一张脸上满是悲意和悔恨。他缓缓行至魅窈面前,手掌抬起欲往魅窈头顶落去,偏又是颤颤巍巍迟迟下不去手。 “啊!……” 李天行痛吼一声,转身向殿外飞去,瞬间没了踪影。 “天行哥!” 魅窈见状,呼唤一声,急忙追了出去。 “姐姐!” 魔可可正欲跟上,却被不戒和尚一把拉住:“可可姑娘,他们之间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阿弥陀佛,世间万恶皆由贪,嫉二字引出,无贪嫉则无欲,无欲则无求,无求则不生恶。不贪,不嫉,无欲,无求,方得极乐。”无量佛缓缓说道。 “弟子受教了。” 众佛门弟子齐声应道。 无量佛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不戒和尚说道:“不戒,你带这几位女施主下去吧。” “是。” 不戒和尚双手合十拜过,然后带着小白,卓青藕和魔可可三人出去了。 四人出了佛嘴,只见漫天黄沙,哪里还有魅窈的踪影。魔可可面有担忧之色,心中喃喃道:“也不知姐姐跑到哪里去了?” “可可妹妹,魅窈姐姐是摘星之境,修为已是巨陆顶尖的存在。放心,她会没事的,”一旁的小白似看出了魔可可心中所想,浅笑着安慰道。 “好了,不用担心那魅窈,修了不死经,这天下除了帝昊,谁又能杀得死她?我现在带你们去见我那孙儿胡佑。” 话毕,不戒和尚一拂衣袖,御空而起,向下飞去,三女见状急忙跟了上去。 小白此时已完全化形,从外表上早已找不出一丝属于妖族的特征,相当于人族的邻云高手境,同魔可可一样,无需借助法宝便可御空而行。 唯有卓青藕于修行一途无甚长处,境界还滞留在御物境,身置于铜臼之中,双手趴着边沿,一双美目中透出几许期待。 不多时,四人落在一佛掌之上。佛掌上建有一处四四方方的院落,院落朱门紧闭,门楣上挂着一块匾额,上书“妖佛院”三个大字,只是字写得歪歪扭扭,不甚美观。 “哈哈,看来这掌中寺的僧人书法练得不怎么样,这三个字写得也太丑了些。” 小白痴痴笑道。 “呃,这…小白,实不相瞒,这三个字是我写的。” 不戒和尚讪笑道。 小白马上停了嬉笑,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倒也别具一格。” “哈哈,得了吧,我写字从来只求自己认得。” 说着话,不戒和尚一把将紧闭的朱门推开,四人鱼贯而入。 或许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方入院中,便有一女子从屋里走了出来,却是妙音。 看到妙音,小白原本嬉笑的小脸马上变得警惕起来,附到魔可可耳边酸溜溜地说道:“妹妹,看住此女,她一直对胡佑有意思,我们需防备着。” 魔可可美目圆瞪,一脸疑惑地看向小白,小白用力地冲她点了点头。 “师父…” 妙音走到不戒和尚面前,双手合十拜过,然后又打量起余下的三女,当看到一头白发的魔可可时,表情却是一愣。 “妙音,我那孙儿如何了?”不戒和尚开口问道。 “胡公子在修行一途确有天赋,依弟子看,再过一月时间,那丈六金身便可修成。” 不戒和尚闻言大乐:“好,好!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弟子愿意的。”妙音垂首应道。 妙音不知,她此话一出,那小白更加警惕地看着她,倒好似把她当成了一个要偷东西的小贼。 “我带她们三人去看看胡佑,不知他现在……”不戒和尚说道。 妙音急忙闪至一边,开口说道:“这会儿胡公子差不多该停了修炼,刚好在休息。” “好。” 不戒和尚应了一声,然后带三女向屋里走去。 当小白路过妙音身边,浅笑说道:“还要多谢妙音姑娘对我夫君一年多来的照顾。” 妙音无话,只双手合十拜过。她听出了小白话语中的敲打之意,不觉心中暗笑:“这小兔子还是个醋坛子,应该是初遇时自己说过的那些话让她一直记在了心里。” “咚!咚!咚!……” 魔可可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的狂跳声,那个魂牵梦绕的人儿就在这扇门后,魔可可此刻的心情是既害怕又期待,乱如麻绳儿。 第249章 十里红妆 空旷的佛堂,只在中间位置竖了一个供台,供台上蹲坐着一座金佛,寻常佛像都是修的高大庄严,金光闪闪,尽显富贵,而这个佛像却是泥胎土色,不过二尺,瘦瘦巴巴的,且佛头却是狐狸的脑袋。 这狐狸口微张,獠牙森森,看上去有几分狰狞,穿了一身僧袍,一手打着佛礼,另一手上挂着一串佛珠。 佛像前摆着一些瓜果,烛火和供香正在缓缓燃着。 胡佑赤着上身,双手合十盘腿坐在供台前,双眼闭着,脸上一副恬淡之色。脑袋光光,上身的皮肤呈淡淡的金色。 “呼……” 只见胡佑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没想到这丈六金经果然有用,竟医好了我的断脉之症。” 胡佑一边活动着有些酥麻的双臂,一边微笑着自语道。 “嘎吱……” 身后的木门缓缓开了。 “妙姑娘,你来的正……” 胡佑以为进来的是妙音,一边说着话一边把头转了过去,“小…小白,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见进来的不是时常照顾的妙音而是小白,胡佑十分意外,意外中又透着几分惊喜。 “夫君…” 小白呼喊着一把扑入胡佑怀中,“我想你了。”一双美目愣愣地看着胡佑,手臂更是抱得紧紧的。 胡佑伸出手摸着小白的脑袋说道:“是爷爷带你来的吧。” “嗯,”小白点了点头,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渐显激动之色,站起身子紧紧抓住胡佑的手臂,“你…你的手可以动了!” 胡佑笑着点了点头。 “那真是太好了!” 小白一下子跳得老高,“那你是不是快该回家了?” “估计还要一个月的时间吧。” “那也快了,”小白欣喜地说道,“夫君,还有个两个好消息我要告诉你。” “哦?说来听听。”胡佑饶有兴趣地说道。 小白凑到胡佑耳语,说话间一张小脸渐渐通红。 “什么?!”胡佑大惊大喜,“你…有了!” “小声点儿,你也不怕别人听到。这个消息如今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小白白了胡佑一眼,羞涩地说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次我来看你的时候。”小白头垂得更低了,脸红如醉。 胡佑突然想起上次小白来看自己时,二人一时情难自禁,便在这佛门圣地…… “罪过罪过,阿弥陀佛……”胡佑心中暗语道。 之后他高兴地一把将小白揽入怀中:“哈哈,媳妇儿你太棒了!我就要当爹了,让我听听咱娃的声音。” 说着话,胡佑将耳朵凑到小白肚子上,煞有其事地认真听了起来。 小白拍了一下胡佑的光头,痴痴笑道:“这才多久?娃娃都没成形,怎么会有声音?夫君,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我自是喜欢女孩多一点,把她养成小公主,像你长得这般漂亮。” “那…那如果生下来是男孩怎么办?” 小白蹙眉问道。 “那我们就接着生,一个不行两个,两个不行三个,四个,五六七八生一窝。” “呸!”小白轻啐一口,害羞地说道,“谁要跟你生一窝。” “你生不生?” 说着话,胡佑伸出手向小白软腰挠去,只把小白撩拨得娇笑连连。 “哈哈,住…住手!生!我生还不行吗?” “这才像样嘛,”胡佑收回了作恶的双手,“这次只有你一个人来这里吗?姑姑来了没?” “姑姑没来,不过另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来了。”小白双眼鬼鬼地一转,神秘地说道。 “谁?我爹?我娘?还是我大伯?我奶?” 胡佑一连说了好几个人,却都被小白摇头否定了。 “那是谁?” 胡佑皱起了眉头,疑惑地问道。 “量你也猜不出来,你在这等着,我出门喊她进来。” 话毕,小白便向外走去。 “媳妇儿,慢点!千万别动了胎气。” 胡佑在背后开口提醒道。 小白转过头嗔怪地看了一眼他,便推开门走了出去,胡佑正待张望,门“啪”的一声又关上了。 “嘿!这小妮子,还跟我玩神秘!会是谁呢?”胡佑看着关闭的木门低声喃喃道,“难道是十斤?还是我师父?”看向木门的一双眼睛中充满了好奇。 “嘎吱…” 木门轻轻被推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玉手,一段洁白的手臂,接着是一袭黑裙,一头白发,一张绝美的脸蛋,双目似怨还羞,眼底有雾,只愣愣地看着胡佑。 “可可!” 当看到进来之人是魔可可的那刻,胡佑心中翻江倒海,正欲向前却又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可…可可姑娘,你来了…” ………… 三个月后 整个妖皇城披红挂彩,到处弥漫着喜庆的气氛。 楚江伶为了孙儿胡佑这场婚礼,耗费了巨大的人力财力,她命城中各户都张贴喜字,挂灯笼,贴对联,当然所用花销都由皇家一手承担。 一条红毯从城门口直接铺到了妖皇宫,无数妖民此刻正聚集在红毯两侧,推搡着,向城门口方向张望着。 不多时,一阵爆竹声响,接着便是吹唢呐打鼓的声音。 “来了!新娘子来了!” 妖民们更加骚乱起来,若不是每隔一段路便有一名手拿刀枪的妖兵立在那里,场面一定混乱不堪。 伴着锣鼓声,首先进入城门的是舞狮。受人族文化的影响,妖族耳濡目染,也喜欢在一些重要的节日来些人族的东西。只见数十头五颜六色的舞狮进入城中,舞得活灵活现。 跟在舞狮后面的是数百架鼓车,每架鼓车上面都站着一位身材魁梧的汉子,汉子手拿鼓槌,身系红带。难得的是这数百名壮汉竟鼓点统一,只闻得鼓声如雷,气势恢宏。 鼓队后面是一支乐队,有吹唢呐的,有打铜锣的,有弹琵琶的,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众人拥簇下,胡佑身穿喜服,骑着白龙缓缓入了城。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的胡佑看起来神采奕奕,气宇不凡。 跟在新郎身后的是两架十六抬凤撵,轿夫皆披红色短衫,凤撵金顶红木,四面红纱垂下,遮住了坐在里面新娘子的身影,外面的人只能大概看个轮廓。 十里红妆,这支悠长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朝妖皇宫走去。 早有妖后楚江伶带九尾,胡大有夫妇,花太闲夫妇和一众大小官员在宫门等候,宫门两边各摆着数十门黄金大炮。 此时的胡秀秀正偷偷地站在人群中抹泪。 “哎呀!儿子大喜的日子你一直哭哭啼啼地做什么?” 旁边的胡大有开口劝道。 “儿子结婚我高兴,要你管!” 胡秀秀反驳道。 “二哥,你别说嫂子了,我都有些忍不住想哭。想想当年我带胡佑的时候,他才这么点,”六勺还刻意用手比出半尺的长度,“这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结婚娶媳妇儿了,时间过得真快。” “来了!” 三人正说话间,那迎亲队伍缓缓走了过来。 “鸣炮!” “轰!轰!……” 数十门大炮依次被点燃,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随着无数烟花在天空炸起,虽然是白天,却依旧绚烂。 众人拥簇着这支迎亲队伍入宫入了。 ………… 妖皇殿内推杯换盏,好不热闹,且不时有新的宾客加入其中。 凤仪楼 女使宫人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 “母后,这仪式什么时候开始?” 九尾对楚江伶拱手问道。 “不急,时辰还未到,且还有一些重要客人没来,等人到齐后,我们再开始。你先拉胡佑出去陪陪客人,记住千万看着点,别让他喝多了,一会儿还要拜堂。可可,这个金钗好,你戴这个。” 楚江伶一边忙着帮胡秀秀给两个孙媳妇捯饬装扮,一边摆手让九尾快出去。 九尾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转身走了出去。 当九尾带了胡佑刚出现在妖皇殿,就有宾客起哄让胡佑饮酒,胡佑饮了数杯,脸色渐红。宾客们还欲再敬酒,却被九尾拦了,由乌凤陪他们喝个痛快。 “魔州魔杰携魔族公主魔晓晓到!” 却是花太闲站在在门口负责迎客,一些重要的客人需要他这个妖族驸马亲自接待。 九尾和胡佑闻言急忙迎了上去。 “姐夫!姐夫!” 魔晓晓一边大喊着一边直往胡佑身上扑去,双手抱住胡佑的脖子,整个人更是挂在胡佑身上。多年未见,当初那个黄毛丫头变化很大,已经长高了不少,亭亭玉立,只比胡佑矮了半个头。 只是那脾气还是那样,风风火火,毫无顾忌。 “晓晓!快下来,成什么体统!” 一旁的魔杰假意生气地呵斥道。 魔晓晓转过头白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十分不情愿地从胡佑身上爬了下来,转回头看向胡佑时却是十分开心的样子:“姐夫,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什么约定?” 胡佑皱着眉头,他实在想不出来和这丫头有过什么约定。 “哼!你果然忘了!”魔晓晓马上小脸一变,生气地说道,“枉我求了父亲好久,他才肯带我一起来,你真是没良心,居然给忘了。” 说着话,魔晓晓竟伸出手指去掐胡佑腰上的软肉,只把他掐得龇牙咧嘴。 “晓晓!你闹够了没有?!再这样我就找人送你回去,” 魔杰呵斥道,又转头对一旁的九尾开口道,“真是让妖皇见笑了,这疯丫头被她魔临爷爷宠坏了。” “无妨,这姑娘的脾气我倒是十分喜欢,真性情,不做戏,很好。” 九尾微笑着摆了摆手说道。 “哼!臭姐夫,我姐姐在哪里?我要去找她。” “来人,带这位姑娘去凤仪楼。” 还未等胡佑开口,九尾便吩咐宫人带魔晓晓下去了。 第250章 惊变 魔杰对九尾拱手说道:“真是抱歉,我父他有事抽不开身子,不能前来,只好我带着小女过来了,还望妖皇莫要见怪才是。”脸上满是歉意。 其实魔杰所言不过托词,魔宏听到外甥女大婚的消息不过应了一个“哦”字,便没了下文。 “哈哈,无妨,无妨,老魔主他日理万机,晚辈不敢叨扰,你能来已是给了我妖族大大的面子,”九尾含笑道,“再说可可姑娘嫁过来以后,我们就是儿女亲家,一家人,日后自当多走动。” 九尾又转身对一旁的花太闲说道:“你同魔杰兄弟交好,他便由你陪着了,切不可怠慢了我这亲家。” “哈哈,那自然是不会,魔杰兄弟,走,我带你进去。” 魔杰正欲跟着花太闲进去大殿,忽然外面喊道:“魔族长老魔临到!” 魔杰闻之大喜:“哈哈哈,没想到我二叔倒来了。” 几人刚转过头,只见一个女婢带着一个白发老头儿走了进来,一袭红袍,看上去颇有些喜庆。 “二叔!” 魔杰叫了一声,急忙迎了上去。 却不想魔临看到他是一脸怒气,一巴掌打在他头上:“不孝子孙,可可出嫁,你小子居然敢不通知我。我要不是这几日没看到晓晓那丫头,找人问询,老夫还被你们蒙在鼓里呢?” 魔杰揉着脑袋委屈地说道:“二叔你不是不理俗事?我怕打扰你清修这才没告诉你。” “可可出嫁这么大的事,你跟老夫我说是俗事?!好啊!是不是你小子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我管不得你了?可可大婚的日子,一个为她壮势顶缸的娘家长辈都没有,我问你像话吗?说得过去吗?” 说话间,魔临又给了魔杰一巴掌。 “哎哟!疼!二叔别打了,好在现在还不晚,一会侄儿一定多喝几杯,全当赔罪了。二叔,你今天怎么穿得跟个新郎官似的?你不是最不喜艳色吗?”魔杰神神秘秘地小声问道。 “你懂什么?今日我外甥女出嫁,我这身衣服难道不是刚好应景?” 说到最后,魔临一张老脸已有些微红,双眼小心地向四周看了看,或许也觉得自己这一大把年纪了,今日穿得太艳了些。 “哈哈哈,前辈爱女心切,今日这身穿着正是刚刚好!前辈,里面请。” 九尾做出一个的姿势。 魔临含笑点了点头,然后随魔杰花太闲二人向大殿走去。 刚走过胡佑身边时,魔临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很好,可可能嫁给你,我也放心了。” “我定不会辜负可可。” 胡佑拱手说道。 “好,好!哈哈哈……” 魔临大笑着向大殿走去。 “罪州水廷之主江尚到!” “是江老!江老来了!” 胡佑闻言大喜,急忙迎了出去。还未走出多远,只见江尚一行四人正朝这里徐徐走来。 “十斤!” 胡佑惊喜地喊出了声。 “哈哈哈!柚子!” 见到胡佑,四人中的十斤急忙走出,快速朝胡佑奔来,伸开双臂给胡佑来了个熊抱,直接把胡佑抱离了地面一尺:“好兄弟!哥哥恭喜你有情人终成眷属,今晚必须痛饮。” “哈哈哈,今晚跟你喝个痛快,”说话间胡佑向后望去,只见跟着江老的二人中一个是烈琪,另一个他却是不认识。 胡佑疑惑地小声问道:“十斤,烈琪怎么跟你在一起?还有那位前辈是谁?” “那位前辈是烈琪的爷爷,烈火老头儿。至于这烈琪为何和我在一起,”十斤一脸贱笑地凑到胡佑耳边说道,“她已经被我拿下了,是你未来的嫂子。” “什么?!” 胡佑双目圆瞪,嘴巴张得快能塞进去三个鸡蛋。 “牛!” 胡佑无比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 “一般般吧,谁让哥哥我长得风流倜傥,惹人喜爱呢?!” 十斤相当臭屁地掀了一把头发,露出一张又大又圆的胖脸。 之后又有不死族白骨将军,小何,顾风月前来,那位柔儿姑娘陪在顾风月身侧,二人看上去十分亲昵,形影不离。看来这风流浪子顾风月真的收了性子,对柔儿姑娘动了真情。 而小何刚来便四处寻找十斤,说要送他一件东西。 不久又有药生尘夫妇带女儿卓青莲赶来,此时就在妖皇宫的卓青藕急忙出来迎接。自在掌中寺给胡佑喂了那龙须草之后,这小妮子好像在刻意躲着胡佑不见,今日看到,胡佑发现这小妮子双眼通红,有些颓废之色。 卓青莲自是知道自己这妹妹的心症,方一见面便拉她到一旁,两姐妹说话去了。 方招呼好药老夫妇,又有白州冰凤楚冰云,九千岁,火麒麟黄熬和其孙黄麒到了,九尾胡佑等人马上迎了上去。 一番交谈后,胡佑将九千岁拉到一边,皱眉问道:“九千岁爷爷,龙儿怎么没有跟来?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胡佑素知这龙儿是个喜欢热闹的主儿,同自己又关系亲密。今日自己大婚之日,她没有不来的理由。 “呵呵,自龙儿去万灵坟场为你寻那龙须草,已好久没回白州了。想来她如今正陪在龙皇身边修行,你无需担心。” 九千岁捻着所剩不多的几根白须缓缓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 之后又来了几拨客人,也皆是这巨陆成名之辈。让胡佑疑惑得是他的师门凡心学院却是没有人来,这不禁让胡佑心中生出几分失落。不多时,便有一位女婢找上他,将他带入了后堂,做拜堂前的准备。 “看来魔族对这场婚礼不太重视呀!”席间有人低声说道,“出嫁的是魔族的女儿,你看魔族这次只来了两个小辈和一位不管事的魔临,大魔头魔宏和魔主魔厉竟都没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此女虽为魔宏的外孙女,却同那老魔向来不合。老魔甚不喜欢这个外孙女,当然不会来。我想这三位也是偷偷过来的。”一旁的人开口道。 “娘家不管,又是一夫二妻,这魔女日后怕是要受些委屈了。” “谁说不是呢…” ………… 轰鸣一声炮响。 “吉时已到!” 原本喧闹的大殿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站了起来,围在了红毯两侧。 炮竹声中,三位新人缓步走入大殿,胡佑居中,小白和魔可可两位新娘子一左一右,新娘子头上都蒙着红纱,一时也分不出哪个是小白,哪个是魔可可。 胡佑身穿喜袍,其上绣着游龙,手中捧着一朵大红花,红花两边延伸出去两条红布,分别由魔可可和小白牵着。 二位新娘皆身穿凤袍,凤袍裙摆很长,分别由孔蛮儿和魔晓晓在后牵着。 五人进入大殿,早有胡大有夫妇坐在殿前,胡秀秀双目微红,含笑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儿子和两个儿媳。 “一拜天地!” 三人转身跪下对天地拜过。 “二拜高堂!” 三人又转过身来,对胡大有夫妇拜过。 “夫妻对拜!” 三人又拜过。 “送入洞房!” 众人起哄声中,三人正欲入后堂,只听那殿外传来一段绵长的声音:“真是不好意思,老魔来晚了。” 声音虽不大,却盖过了殿外的炮竹之声,清晰地传到了殿中每个人的耳中。 “师父!是师父来了!” 谁知其中一位新娘子竟一把将头上的红纱扯下,露出那满头白发和一张美丽的脸蛋,正是魔可可。只见她扯了红纱,快速向殿外跑去。 “是魔祖来了!” 一旁的胡佑,九尾,楚江伶等人大惊,急忙迎了出去。 “魔祖?难不成是魔罗亲至?!” 殿中之人大吃一惊,纷纷向殿外涌去。 魔罗是什么人?是上古三祖!谁结婚能请动他老人家!? “师父!真的是你老人家来了!” 魔可可激动地喃喃道,一双美目中起了水雾,痴痴地看着半空中的那个身影。 只见魔罗虚立空中,虽身体还是那副残缺的样子,整个人却有一股无敌的气势。在其身侧还虚立着四个发光的小人儿,为精灵族金水火土四灵。 “徒儿大婚,为师哪有不来的道理?” 说话间,魔罗同四灵缓缓地降了下来。 “什么?!这魔女是魔罗的徒弟?!” 刚才还在非议魔族不重视这位魔族新娘的人此刻瞠目结舌,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魔祖大驾光临,真让我妖族蓬荜生辉。” 楚江伶走出人群,对魔罗躬身一拜,“魔祖,里面请!” 众人自觉得为魔罗分出一条路来。 魔罗点了点头,正欲抬足,突然天空传出一声巨响,大地震动,把在场的众人冲得七倒八歪。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人群中有人惊呼:“你们看天上!”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只巨手出现在天际,朝大地抓来。 “帝昊!这轩皇之心乃是我巨陆之物,岂能容你拿去!” 魔罗大喝一声,声音传遍整个天地,手臂举起,化作遮天巨手向天空抓去。 “轰”的一声,两只巨手抵在一起,声如雷霆。 “魔罗,死星海一战吧!” 如同规则之声,天空中的那只巨手反手抓住魔罗化出的遮天大手直往天空深处拖去,魔罗的身影快速消失在了天空之中。 “嗷!~” 突然天地间又传出一声龙吟,只见一条白色巨龙盘旋而上。 “坏了!轩皇残界崩塌!凡心学院此刻怕已是血流成河!” 听到此话的众人皆脸色苍白。 “如今我界适逢大难,我不死族不愿苟且偷生,誓要与这帮鸟人战上一场!”白骨将军指着天空脸色阴沉地说道,“老三,老四,随我入死星海,战仙君!” 言罢,白骨将军,小何,顾风月三人冲天而起,竟在半空之中合成一人,气势不断攀升。 “二妹!速速归来!” 声音滚滚如雷。 不多时一黄一白两道遁光从天际飞来,只见那白色遁光快速融入白骨将军三人的合体中。 “平乱世!战仙君!” 男女混合的声音发出,那合体人一拂衣袖,快速向星空深处冲去。 余下的那道黄色遁光显出真身来,却是那小佛爷李天行,只见他满脸担忧之色,朝着那合体人大声呼喊:“窈妹!千万小心!” 那合体人转过头来,朝李天行露出一抹浅笑,然后消失在了天空之中。 第251章 大战开启 幽州 不死城 冷玉慌慌张张地奔跑在一片竹林之中,很快一个男子,一座孤坟出现在她眼前。 那男子却是杨万里,只见他蹲坐在地,一口一口地往口中灌着酒,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开口说道:“姿儿,我能感觉到你快要苏醒。太好了,或许我们真得能赶上女儿的婚事。” 孤坟上种的那朵往生花正在缓缓伸展着自己娇嫩的花瓣。看样子不用多久,便会完全盛开。 许是听到了背后的动静,杨万里转过身来,看到冷玉那副着急忙慌的样子,他眉头一皱,从地上缓缓站起,开口问道:“冷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大事不好了,今日轩皇残界崩塌,帝昊欲取轩皇心脏,被魔祖阻止。他将魔祖拉入死星海之中,龙皇和我父也先后入了星海。” 冷玉喘着粗气,说得十分急切,满脸焦急之色。 “残界崩塌?看来我师门有难了。” 杨万里转身走到那孤坟前,伸出手摩挲着坟土,眼中似有挣扎之色。 “万里!” 冷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姑娘有话就说。” “如今我界的高手大都聚集在妖皇宫,你有一瞬千里的本事,能不能将他们传送到凡心学院,以解我巨陆之危。无论如何,轩皇心脏绝不能让仙族拿了去。” 杨万里听罢思绪片刻,缓缓摇头道:“冷玉姑娘,我妻将要苏醒,我现在实不愿离开她半步。” “那,那便算了…” 冷玉脸上浮起一抹失望之色,转身欲走。 “等一下冷玉姑娘。” 听到杨万里的呼唤,冷玉急忙转过头来。 “你牵我那小驴去妖皇城吧,这一瞬千里的本事,他也有。” 杨万里缓缓开口道。 “好!” 冷玉面上浮起一抹惊喜,急奔而去。 看着冷玉的背影快速消失在竹林之中,杨万里又低头看着那座孤坟,眼中挣扎之色更重,一抷黄土在手中紧紧地攥着,身体颤抖得厉害。 终是缓缓松开了手,已被捏着块状儿的黄土从掌心滚落而下。 “姿儿,我自小便是个野孩子,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他们留给我的也只有一个姓氏,”杨万里一边喃喃说着一边往坟上填着土,“我记得那是我七岁的时候,那天下了好大的雪,天地白茫茫一片。寒风就像刀子一样,刮得我又冷又饿。我趁那卖包子的大叔不注意,偷了一个包子转身就跑,那大叔就一边骂一边追。” “呵呵,等他追上我时,手中的包子已被我吞下去去一半。那大叔骂骂咧咧地扇了我两个大耳光便转身回去了。我当时心中并不记恨他打我,说实话,他若肯一天给我一个包子,我愿意天天让他打。” “当我拿着包子拐进一个胡同时,却有三条野狗围了上来,它们龇着牙,低吼着,眼睛都发红了,盯着我手中的包子,也盯着我。” “我当时害怕极了,转身就跑,可我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畜牲,没跑几步便被野狗咬在了腿上,一下子将我扑倒在地。我一边哭喊哀求着一边将手中的包子朝地上丢去,想用包子把它们引开。” “可我很快便发现这三条畜生不是想吃包子,而是想吃我。我大喊救命,在地上不住翻滚,可周围的那些路人却没有一个肯来救我的,他们反而围成了一圈,一边嬉笑着一边起哄,他们仿佛在看一场热闹,一场野狗吃人的热闹。野狗撕扯着我的皮肉,咬得我遍体鳞伤。” “渐渐得我没了力气,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当时的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反而有一种即将解脱的快感。就在此时,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孩从天而降,他三拳两脚便打死了那三条野狗。” “那个男人就是我师父林不归,那个小女孩便是我的师妹,林思扬。后来师父将我带到了凡心学院,教我修行,待我如亲子,给了我另一种人生。若没有他,那个沿街乞讨的小乞丐早已被野狗撕碎。从此我便认凡心学院是我的家。” “而今家里进了强盗,我却躲在此处不去杀贼。我是个懦夫!我愧对师父对我的养育之恩。” “不,我连懦夫都不是,乌鸦尚且知道反哺,而我却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于家园安危而不顾,”说着说着,杨万里突然激动起来,一头磕在了地上,“我不是人,我是一个畜生!” 杨万里趴在地上,肩头抖动着,泪水打湿了身下的黄土,抬起头,虎目通红,看着眼前的孤坟。 微风起,从那坟头的往生花上飘落一片花瓣,飘飘荡荡,向杨万里落去。他伸出双手,将那飘落的花瓣接在手中。 “姿儿,你是不是想我回去保卫家园?” 杨万里抬头向那往生花看去,粉红色的花蕾在风中轻轻摇曳。 “好!好!” 杨万里将手中的花瓣温柔地放在坟头,拎起一旁的酒壶缓缓站起。 “姿儿,你是一个好妻子。如今家里有难,我需回去除贼灭盗。姿儿,你等我,我赶走强盗便回来。” 话毕,杨万里将酒一饮而尽,身影消失了去。 可惜杨万里没看到的是,在他离开后不久,那坟土缓缓蠕动了起来。 ………… 中州 凡心学院 正午,本应猛烈的日光被层层乌云遮了去,天地昏暗。如墨的乌江水缓缓地流淌,带着无数浮浮沉沉的尸体向东流去。 昏暗的天地间,凡心学院各处闪烁着冰冷的刀光剑影,不时有尸体从空中坠落下来。每个人都杀红了眼,挥舞着手中的刀兵要把眼前的敌人撕碎。 “咚…咚…咚” 一颗巨大的心脏悬在天地之间,表面一起一伏,正缓慢且有规律的跳动着。 以心脏为中心,无数仙魔妖兽在那里拼杀抵抗。 一条如山丘般大小的黑色巨蟒盘着身躯,将跳动的心脏护在中间,蛇芯吞吐,冰冷的竖瞳警觉地看着四周。 一头白虎正在凡心学院中冲杀,咆哮声中,锋利的虎爪撕扯着每一个冲上来的敌人,纯白的毛发上处处染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伟大的森林之母,借我伟力……” 一个二尺高低的小女悬浮半空之中,挥舞着手中的法杖,正在闭目吟唱。随着法咒的吐出,法杖顶端的宝石渐渐亮起。小手一挥,那抹绿光向地面的树林冲去,紧接着便看到一棵棵大树开始摆动枝叶,刺向树林中的每一个敌人。 “呀!杀杀杀!” 一只浑身金黄,高愈数丈的巨猴吼叫连连,手拿一根木棒正在同眼前一位巨人拼杀着,那巨人手上拿着一把大刀。猴子手中的木棒也不知是哪种树木,其上挂着几片新叶,巨人手中的大刀竟斩不断它,激得火星四射。 无数的殿宇在这一人一猴的脚下遭了殃,兵刃带起的狂风吹得浮尘四起。 “嗡嗡嗡” 一朵虫云在人群中来回冲撞,所过之处,每一个人都被吸成了一具具干尸,尸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孔眼。 乌云密布,云端战鼓阵阵,战旗飘荡,不时从那大片乌云上分出一朵朵小的乌云,其上人影卓卓,都是背扶白羽手持刀枪的白衣军团。战鼓声中,那分出的一朵朵乌云向地面落去,加入厮杀之中。 厚重的乌云缓缓被分开一道裂缝,一行人正透过乌云裂开的巨大的缝隙观察着整个战场。 云端上为首的有十人,个个背手而立,周身发着耀眼的白光,宛如十轮小日。 “呵!没想到这群蝼蚁确实有些手段,居然能坚持到现在。” 十人中最为年轻的那位耻笑道,眼神中透出几分不屑。 “不过困兽之斗罢了,只待仙父解决了魔罗和龙皇,这剩下的不过是一些虾兵蟹将罢了,不足为虑。”最年长的那位开口笑道,言语间颇为自傲。 “有仙君大人出手,必定马到功成!” 站在十人身后的一人开口恭维道,却是许久未见的周霸霸。能让狂妄自大的周霸霸这般低声下气得说话,显然这面前的十人在仙族的地步很高,其实这十人正是仙君帝昊的十个义子,从年龄由高到低排列,分为帝一,帝二,帝三,一直到帝十。 同那死在轩皇残界中的帝冲一样,这十人都是仙君义子。 帝昊一生未婚,却收了十一位义子,死去的帝冲为最小的小十一。 “小周子,你呀你!你说你是怎么输给下面这群酒囊饭袋的?还白白折了我三名仙将。” 年轻的帝十竟称看上去足以做他长辈的周霸霸为小周子,足见其狂悖傲慢。 而周霸霸脸上却不敢有丝毫不满,拱手说道:“帝子不知,本来一切计划周密,那魔族和不死族却插手了进来,导致我兵败。对于风雷雨三仙之死,我确有责任,还请帝子责罚。” 话毕,周霸霸跪了下去,头低低地垂着。 “哈哈哈,无妨无妨,”却是那帝一伸手将周霸霸拉起,“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成败算不得什么。更何况周老是忠心于我仙族的,此忠心天地可鉴。我仙族怎么会因为一时小小的失败来责罚一个对我仙族忠心耿耿的人。” “谢过帝一大人。” 周霸霸站起,拱手谢道。 “哼!” 帝十冷哼一声,低头看起下方的战况心中暗骂道:“你当然不舍得责罚他,死的是我的人。” 看来这帝一和帝十之间隐隐有一些间隙。 “大哥,你看,他们又来人了!”其中的帝五开口说道,手指指向下方。 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向下看去,只见一支军队从凡心学院中的一座塔中冲出,飘扬的战旗上绣着一个“姜”字。 “呵!小周子,你的老对手来了,你欲如何?” 帝十轻佻地看向站在后面的周霸霸。 第252章 又见宝狂 “帝子大人,把这姜家军交给我对付便是,”周霸霸对帝十拱手说道,然后转身大喝,“宝狂何在?!” “嘿嘿,来了,来了,诸位让让,诸位让让。”话语中充满了戾气。 白衣军团分出一条道来,只见数百名人族推了一门巨大的山炮出来。这山炮高愈数十丈,通体黝黑,宛如一座铁山。炮管长数丈,在那炮管顶端的龙头位置跨坐着一个侏儒,一脸怪笑,正是宝狂。 此子也算命大,上次浑身挂满了爆蛋,居然未将他炸死,反而随周霸霸投了仙族。 由于当日其一臂被魔可可削去,此子别出心裁地用一个铁钩代替了肉掌。 “这是什么东西?”帝一蹙眉,疑惑地问道,其余几位帝子也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尊铁疙瘩。 “哈哈,”周霸霸含笑捻着自己的胡须,“我这小子虽然在修行上没甚建树,却喜欢鼓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这是他发明的龙炮,攻击强度甚至强过摘星全力一击。” 周霸霸言语间颇有些得意。 “哦?!那我倒要见识一下。” 帝一好奇地说道。 “宝狂开始吧。” 周霸霸吩咐道。 “玩炮喽!” 宝狂欢呼一声,从那炮管滑到这巨大山炮的尾部,一缕火苗从他手上跳出,点燃了从山炮尾部露出来的寸长引线。 “轰!” 宛如天公震怒,声如雷霆,炮火如同一轮小日,将昏暗的天空照如白昼,巨大的后坐力将整片乌云都向后推了几丈。一颗巨大的火球朝着凡心学院飞去,在地面上“轰”得炸开,光芒大盛,宛如一朵死亡之花。 帝子们吃惊之余急忙向下观望,只见偌大的凡心学院有十分之一的建筑都被轰成了瓦砾泥土,死者更是不计其数。 帝子们倒吸一口凉气,照宝狂这种打法,只消几炮下去便能将凡心学院平掉。只是这种无差别攻击,同时也杀掉了许多正在地面战斗的仙族子弟。 地面上的人似都被这一击惊到,停了刀兵,纷纷抬头看向天空。 “这是什么东西?” 化成黑色巨蟒的花奴蛇芯吞吐,正疑惑间,突然一只巨大的冰蚕朝她盘旋而来,体型同她一般大小,表皮如玉,发着白光,腹下两排短足。 “这轩皇心脏需让我再咬上一口!” 一张嘴,便看到那口中一圈一圈延伸到腹中的獠牙,让人不寒而栗。 “你是何物?也敢染指轩皇之心?” 花奴娇喝道。 “我乃白州不老宫地蛹!” 说话间,一张丝网从冰蚕口中,朝着花奴化成的巨蟒当头罩下。 说来这地蛹也算气运之子,在他快死之际夺舍了宝庆王爷的肉身,一步踏入了搬山之境。回到死寂海后,更是将天桑的虫体和那一双冰蚕手衣全部炼化,如今已是摘星之境,一身神通早已出神入化,深不可测,甚至比当初的天桑还要强过数倍。 “是你!”花奴大吃一惊,犹记得这地蛹在轩皇残界时也不过是一条刚破邻云境的小虫子,这才不到两年的时间竟已经成长到了这个高度。 眼看这丝网当头罩来,花奴娇喝一声:“照妖镜!” 只见一面古朴小镜从巨蟒口中祭出,发出道道光芒,朝那地蛹照去。 照妖镜乃轩皇请精灵王打造,专克妖族的无上法宝,这地蛹被此镜照住,当即身不能动,连同那丝网一起被定在了半空之中。试想连不死族的四头领花背巨蛙顾风月都被此镜镇住几万年不得脱困,更何况是地蛹这一条小小冰蚕。 地蛹心头大咳,大呼道:“帝子救我!” “哈哈哈!” 伴着乌云上张狂得意的笑声,又一抹光亮在那乌云上乍起,一枚火球朝花奴快速轰来。 花奴急忙将宝镜收回,拖着轩皇心脏向一边快速闪躲。“轰”的一声,又一朵死亡之花在凡心学院中炸起,一大批建筑灰飞烟灭。 “地蛹,你下去杀人。我来对付这条巨蟒!” 又一人从乌云落下,悬在半空之中。只见其一身白色长袍,身材挺拔消瘦,身后背着一个木制剑匣,更加引人注目的是,在其额头上还长着一只眼睛,似闭微睁。正是那灵王宗的老祖,三眼剑客秦不负。 “好。” 地蛹虽不愿离去,但花奴手中有专克他的法宝照妖镜,他也只能暂时隐忍,转身向下杀去。 “你是人族?”巨蟒瞳孔竖目,花奴能感觉到眼前之人那股属于巨陆生灵的气息,“你乃我巨陆生灵,为何要帮着仙族反杀我巨陆众生?” “良禽择木而栖,前辈难道不懂这个道理?如今这块大地快要消亡,我当然是为自己寻一条出路。”秦不负冷冷说道。 “那家呢?这个生你养你的家便不要了?” “家?我在哪里,哪里便是家。前辈,守着这块破土,最终只能同它一起毁灭。你我道不同,多说无益,前辈,接招吧,杀!” 秦不负右手捏剑指,遥指花奴。 只见从其背上的剑匣中飞出无数宝剑,朝花奴周身射去。 花奴蛇尾摆动,将一支支击向自己的宝剑搅碎。那些碎片似已通灵,破碎以后纷纷飞回了秦不负的剑匣之中。 “目剑出窍!” 秦不负大喝一声,手指在额头上一抹,那只竖目睁开,一支黄色飞剑从那竖目中飞出,更加奇特得是那竖目看向哪里,那黄色飞剑便斩向哪里,一闪即没,毫无规律可寻。 花奴一时无法应对,庞大的身躯当即被刺了几剑,鲜血涓涓而流。 过大的身躯使她疲于防范,花奴无奈,只能变回了人形,只见其身上多有伤痕。 “呵呵!” 秦不负冷笑连连,额头上的竖目向花奴脸上看去,只见黄色飞剑一闪而至,朝花奴头颅刺来。 花奴心头大咳,只看得那发着黄光的剑尖在自己眼中无限放大。 突然一抹红光从花奴背后的轩皇之心射出,打在那黄剑之上。只听“咔嚓”一声,那黄剑断成两节,消散在空中。 “啊!” 这边剑断,那边只闻得秦不负惨叫连连,一双手捂在额头上,不时有鲜血从指缝间流出,秦不负狼狈向乌云上飞去。 “轩哥哥,是你在保护奴儿吗?” 花奴转过头看着那依旧在跳动的巨大心脏喃喃说道,一双美目中满是水雾。 “这心脏竟然还有意识?宝狂,给我轰它!” 乌云上的一行人看到这一幕,那帝一怒不可遏得命令道。 “嘿嘿,要得,要得,正要炮轰人祖!” 那宝狂答应一声,重新点燃引信。 “轰!” 一枚火球朝着轩皇心脏射来。 心脏震动,一抹红光射出,同那火球撞在一起,在昏暗的天空中炸开了一朵绚丽的烟花。 “接着来!” 宝狂又一次点燃了龙炮,而射出的火球又轩皇之心射出的红光击散。 “再来!再来!” 接下来只见一枚又一枚火球连续不断地朝轩皇之心攻来,虽都被红光击散,但也不是没有建功,原本深红的心脏颜色浅了许多。 花奴正待心急如焚,只见二人从地面射来,却是黑白子和姜有成。 “前辈莫急,我二人去阻止那火球射下,以免它毁了轩皇之心。”黑白子拱手说道。 “好,你二人千万小心。” 二人拱手拜过,然后向天空那片乌云急射而去。 花奴向下看去,不知何时,小咪同那地蛹战在了一起,金猴同那巨人的战斗还在继续,而木精灵桃夭夭正借助森林之力同那蚊云缠斗。 正在此时,又一人从地面飞了上来,飞至花奴身边停住,却是轩光祖。只见他拱手弯腰地说道:“见过前辈。” “你是?” 花奴皱眉问道,只见眼前之人身穿龙袍,头戴金冠,一张脸生得十分俊朗,让人忍不住生出几分亲近。更兼此子看上去彬彬有礼,在花奴面前拱手弯腰,一副很谦逊的模样。 “前辈,晚辈轩光祖,乃人族的当今皇帝,轩皇的后人。” “胡说,轩皇一生未婚,怎么会有后人?”花奴皱眉说道。 “请前辈看此玉牌。” 说话间,轩光祖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交到花奴手中。 “这的确是轩哥哥的玉佩,”花奴一边查看着手中的玉牌一边说道,“但是轩哥哥也确实一生都未娶妻生子。” 花奴抬头看向轩光祖,发现他眉目之间同轩皇确有些相像,十分不确定地开口道:“你难道是轩哥哥那长兄一脉的人?” 轩光祖却是眉头一跳,随即含笑说道:“前辈猜得没错,不过我祖和轩祖到底是亲兄弟,一家人。所以我称自己是轩皇后人也没错吧,前辈?” 花奴点了点头:“你确实也算得轩皇后人。” “敢问前辈,这轩皇之心该如何利用?” 轩光祖“利用”二字让花奴心中隐隐不快,花奴冷冷说道:“它会自己挑选传人,被它选中者,它将会替代传人原来的心脏,使其修为一飞冲天。” “一飞冲天?能打得过仙君吗?” 花奴摇了摇头,说道:“打不过,不过仙君之下鲜有敌手。” “仙君之下鲜有敌手?!前辈,我能试试能否让它选我吗?” 轩光祖神态激动地问道。 “当然可以,凡是我巨陆生灵,都可一试。”花奴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我应该怎么做?” “只需将手抵在这心脏上,它若认你,便会自动钻入你的身体中。”花奴回答道。 “那…那我试试。” “请吧。” 只见轩光祖颤抖着一只手印了上去。 第253章 弑师 那轩光祖依花奴之言,将手缓缓放在那跳动的心脏上,只因心中激动,连手也有些微微颤抖。 一旁的花奴也是一脸期待之色,她太希望自己人能获得这心脏的认可,这样便可以避免轩皇心脏被仙族夺去。 刚把手放在上面,只觉一股律动从手掌传来,强劲有力,走筋脉朝心脏涌来。 轩光祖感觉自己的心脏的跳动频率跟不上这颗轩皇心脏,似在被一只无形之手揉捏,疼痛万分,面露狰狞之色。 “噗!” 突然,一口鲜血从轩光祖口中喷出,他的身体开始剧烈抽动起来,并且其原本健壮的身体开始肉眼可见得消瘦下来,浑身的血液顺着那手臂都要流入那轩皇心脏中。 “快放手!这轩皇心脏不认可你!” 花奴焦急地说道。 “不…前辈,我想再试试。” 轩光祖嘴角抽动地说道,面有不甘之色。 “放手!这样下去,你会被这轩皇心脏吸干的!” “不,我…我乃轩皇后人,这…这心脏一定会认可我的。” “放手!你是在找死!” 见轩光祖仍不想放弃,花奴手中涌出一股灵力,迅速将轩光祖同那心脏放开。 “你不要命了!?” 花奴蹙眉责备道。 轩光祖面上却是一副没落之色,缓缓摇头道:“不可能!我是轩皇后人,这心脏怎么能不认可我?前辈,你有办法让这心脏认可对不对?我看方才它还出手护你,你教我,你教我好不好?我若不能得到这心脏,以后又拿什么来庇护我人族?” 轩光祖拉着花奴的手臂恳求道。 花奴见这轩光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听得他一番肺腑之言,终是心有不忍,开口说道:“方才这轩皇心脏肯出手护我,都是它的自主意识,与我无关。这样吧,你既然是轩哥哥的后人,我便将这面照妖镜送给你吧。” 话毕,花奴一张嘴,一面小镜从她口中飞出,落到了轩光祖的手中。 “你附耳过来,我将此镜法咒传你。” 轩光祖急忙将头凑了过去,只见花奴红唇微动,向轩光祖低声说着什么,轩光祖目光转动,频频点头。 “好了,这法咒我已经传你,你可以下去了。” “是,前辈。” 轩光祖又十分不甘得看了那轩皇心脏一眼,拱手拜过,转身就要下去。 “等等!” 突然花奴又叫住了他。 “不知前辈还有何事?” 轩光祖转身问道。 “你可认识一个叫胡佑的凡心学院弟子?”花奴的话语间透出几分希冀。 “胡佑!?”轩光祖一愣,随即开口道,“晚辈虽同凡心学院有些交际,但这胡佑晚辈却是不认得。” 其实胡佑他轩光祖哪里会不认得?要知道他轩光祖大婚那日,若不是恰好碰到周兵夜袭,其妻子姜玲珑早已被胡佑带走。轩光祖之所以说不认识胡佑,实则因为他看出了那花奴眼神中对胡佑的重视,有让胡佑试试这轩皇心脏的打算。 “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 轩光祖心中暗道。 “那算了,你下去吧。” 花奴脸上隐有失落之色。 “是,前辈。” 轩光祖转身向地面落去,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 “这胡佑也不知道跑哪里?想让他试试都找不到人,真是没福气。” 花奴嗔怪地喃喃道。原来通过在轩皇残界中同胡佑的几日相处,花奴对胡佑已极为了解,知道其人品端正。相比别的陌生人,花奴更愿意自己了解认可的人能获得这泼天的传承。 ………… “秦师兄!是我呀!你我同为青龙院弟子……” 一位凡心学院弟子伤痕累累,面有害怕之色,双腿颤抖着不住后退,口中不停地说着求饶的话语。 而一步步逼近他的却是那昔日凡心学院的第一天才,秦明宇。 此时的秦明宇眼神冰冷,一言不发,一身白袍上染着点点鲜血。手中拿着一把银枪,枪尖朝下,不时有鲜血滴落。 “秦师兄,求求你了,不要杀我!” 那弟子“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不住磕头央求道,“师兄,难道你忘了吗?你的房间一直都是我在打扫。” 秦明宇蹙眉,面上似有挣扎:“李伟…” 秦明宇方才虽狠着心杀了不少凡心学院弟子,但面对曾经同自己朝夕相处的师兄弟,他还是下不去手。 “正是我呀!”那弟子听到秦明宇呼唤他的名字,面上浮起一抹喜气,“秦师兄,我……” 突然,一枚银针射来,从李伟的头颅贯穿而过, “秦师兄…” 李伟双眼圆瞪,额头上炸出一朵血花,缓缓倒在地上。 “秦师兄,你这般优柔寡断,小心仙君心中不快呀!” 一红衣男子款款走到秦明宇身边,声音阴柔,披着一头黑发,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身上带着淡淡香气。虽是男儿身,但浑身散发出来的那股阴柔之气却更像一个女人,却是那周王朝的八皇子,周易才。 秦明宇面有厌恶,向左移了两步,拉开了同那男子的距离,冷哼道:“周易才,我的事不用你管。” “哟,”周易才翘着兰花指捂住了浅笑的嘴唇,“瞧秦师兄说得什么话。你我如今同在仙君手下做事,我当然要帮衬着点了。” “哼!” 秦明宇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没想到老夫倒是收了两个好徒儿!” 突然一人快速闪至,停在了秦明宇和周易才的面前。 来者正是青龙掌院顾青锋,一袭灰衣上多有破损之处,头发有些松乱,显然已激战多时。 顾青锋胸膛起伏剧烈,眼神含悲似怒,死死地盯着秦明宇和周易才二人。 “师…师父…” 见到师父奔至,秦明宇脸上渐浮害怕之色,脚下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而周易才则一下跪倒在地,身体颤抖不已。 “自你们入我凡心学院,我待你们如何?” 顾青锋悲愤地问道。 “师…师父待弟子如同亲子,功…功法灵丹皆倾囊相授。” 秦明宇口中磕磕巴巴地应道。 “你还认我这个师父吗?” “弟…弟子自然是认得。” 秦明宇急忙开口说道。 “那好。”顾青锋点了点头说道,“那我问你,按照院规,残杀同门者,该当何罪?” “杀…杀无赦。” “那好,你二人为我青龙院弟子,就让我这做师父的来执行院规吧。” 话毕,顾青锋缓缓向二人走近。 “师父饶命!师父饶命!” 一旁的周易才害怕得不住磕头求饶,声音又窄又尖。而秦明宇也缓缓跪在了地上,双眼通红,一语不发。 但显然顾青锋不为所动,铁了心地要惩戒二人,缓缓行至二人面前,手掌抬起。 “师父,你还记得吗?我二人刚入门时,还是两个孩童……” 周易才急切地说着刚入门时的一些场景,试图唤起顾青锋的一丝怜悯之心。 看着眼前跪着的两个弟子,顾青锋抬起的手掌颤颤巍巍,迟迟不肯落下。听着周易才滔滔不绝的话语,看着二人跪倒在地的身影,心思一下子被拉到了二十多年前。 “你们叫什么名字?” “弟子叫做秦明宇。”虽是跪着,这十岁孩童的身上却有一股傲气。 “弟子叫周易才。”一旁跪着的孩童唯恐落后于人,也急忙开口道。 “好,好,以后你二人便是我青龙院弟子,我便是你们的师父。” “恩师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两个孩童齐齐磕头拜过。 “你们呀……” 顾青锋虎目中垂下泪来,刚硬的手掌开始变得柔软,向周易才头顶摸去。 突然,周易才长袖一甩,数十根二寸长短的银针朝顾青锋周身袭来。 顾青锋正在动情之际,哪里会防小徒的突然袭击,数十根银针瞬间刺进肉体。 “你!” 顾青锋正欲发难,只觉浑身灵力都被这银针封住。 周易才猛得站起,手上寒芒吞吐,一把短刀瞬间刺入顾青锋腹中,几刀下去,顾青锋腹部已是鲜血直流,染红了灰衣。 “周易才!你在做什么?” 秦明宇厉喝道,便要出手阻止他。 “他不死,我们就得死!” 周易才转过头来怒吼道。 被周易才这么一吼,秦明宇呆立当场,双眼看向趴在周易才肩头已渐渐不支的顾青锋。 不知为何,看着顾青锋那双眼睛,秦明宇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浑身冰冷。 “噗通”一声,顾青锋的尸体缓缓倒在地上。 “师父……” 多少年没了泪水的秦明宇无力地跪倒在地,泪水嘀嗒嘀嗒地打在被顾青锋的鲜血染红了的土地上。 “哼!做婊子还要立牌坊。” 周易才冷哼一声,又转身向别处杀去。 “顾师兄!” 突然又一个人闪至场中,却是那白虎院掌院刘少羽。 “师兄,是谁?是谁杀了你?” 刘少羽颤抖着双手摩挲着顾青锋的尸体,面有悲情,虎目垂泪。当他看到跪在顾青锋一旁的秦明宇时,眼中凶光幻灭:“是你杀了顾师兄?!” “不,”秦明宇方寸大乱,一边后退一边摆手摇头,“不,不是,师父他老人家不是我杀的。” “万没想到我顾师兄居然宠了一个白眼狼出来!秦明宇,你受死吧!” 刘少羽跳起,抬掌向秦明宇印去。 秦明宇见状抬起手掌,两掌相抵,竟成势均力敌之势。 刘少羽心头大骇,眼前此子竟也入了搬山之境。 “师兄果然会调教弟子!竟让你入了搬山之境。只可惜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弑师!” “师叔,不管你信不信,师父他老人家真得不是我杀得。” 秦明宇解释道。 “你以为我没看到你杀同门?还在这里强自解释什么?” 刘少羽厉喝一声,体内灵力澎湃,顺着手臂朝秦明宇打去。 “噗!” 秦明宇一口鲜血吐出,身体倒飞出去,“轰”得一声,将其身后的一块大青石撞得粉碎。 秦明宇不过初入搬山大能境,又岂会是刘少羽这个白虎院掌院的对手。 “死!” 刘少羽大喝一声,竟生猛得将旁边的一座假山整个拔地而起,双腿一蹬,朝秦明宇当头砸下。 第254章 时空显威 眼看着秦明宇就要命丧刘少羽手下。 正在此时,一道灰影闪入场中,挡在了秦明宇的面前。 只见他白发须长,衣袂咧咧,抬起一手,竟将那怕是有万斤之重的假山稳稳托在手中。任凭刘少羽如何用力,这巨石却难再前进一丝一毫。 “父亲!” 见到来人,秦明宇惊喜地喊出声来。 “刘掌院,何必如此动怒?成王败寇,古今如此,你还是想开点儿好。” 秦泰丰风轻云淡地说道,“以你的资质,你若肯加入我灵王宗,我愿举全宗之力将你推上摘星之境,怎么样?刘掌院考虑考虑?” “我呸!”刘少羽怒不可遏得吼道,“一群认罪做父的软骨头!仙族的狗腿子!” “不识抬举!” 秦泰丰冷哼一声,手中灵力吞吐,只听“轰”的一声,那偌大的假山炸得四分五裂,碎石激荡,而刘少羽的身体更是向后飞落,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噗” 一口鲜血从刘少羽口中喷出,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是难以办到。 “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老夫便送刘掌院上路吧。” 秦泰丰脸色阴沉,缓缓向地上的刘少羽走去。 正在此时,又有三人打了过来,秦泰丰转头看去,却是秦泰平,秦泰安二人追杀刑刚到了此处。 刑刚看到已死的顾青锋瞠目欲裂,但此时的他顾不得悲伤,手中的七星鞭一甩,大喝一声:“少羽抓住!” 那刘少羽见状急忙伸手抓了七星鞭的末梢,刑刚腾空而起,欲带他离开。 哪知刘少羽的身体刚飞离地面二丈,其脚踝却被秦泰丰拿住。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秦泰丰厉喝一声,用力向下拉,一双肉掌更是如铁钳一般,捏得刘少羽的骨头嘎嘣作响。 “师叔,你快跑!不用管我!” 刘少羽痛哼一声,松开了抓着七星鞭的手掌。失了七星鞭的拉扯,刘少羽的身体被秦泰丰用力地砸向地面。 “轰!”的一声,灰尘四起,地面被砸了一个大坑出来,刘少羽趴在坑中一动不动。 “少羽!” 刑刚悲呼一声,转身落去坑中。 “少羽!少羽!” 任凭刑刚如何摇晃,那刘少羽却再也没有醒来。 “少…羽……” 刑刚披头散发,老泪纵横,喉咙里似塞了什么东西,“少羽”二字吐得十分艰难。 而秦泰丰,秦泰平,秦泰安三人已走到坑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坑中的一人一尸。 “灵王宗!今日之仇老夫记下了,他日必有我凡心学院弟子打上门去,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此刻的刑刚如同一头发怒的老虎,须发张扬。 “哈哈哈哈!” 好似听到了可笑的笑话,秦泰丰三人大笑不止,秦泰安甚至笑得弯下了腰。 “呵呵,多谢刑刚长老提醒,我保证将凡心学院杀得连条狗都不剩,不会有一条漏网之鱼。”秦泰安一边大笑一边开口说道,“再说了,仙君已为我灵王宗在仙界化出一块星域,谁还会待在这即将消亡的破土,难道你凡心学院弟子还能打到仙界去不成?哈哈哈,你这老家伙莫非是老糊涂了?!” 刑刚本就是性格刚硬之人,哪里受得了秦泰安对他的出言嘲讽,一时间怒火难平,挥鞭向三人打去。 可惜刑刚又哪里是这三人的对手,不过十几回合,便被秦泰丰一掌打回了坑中。 “送刑长老上路!” 三人同起一掌,顿时周围灵力激荡,朝坑中的刑刚汹涌而去。 “轰!” 烟尘四起,大地似都震动了一下,周围一片混沌。 待烟尘散去,一个更大的坑出现在三人面前,坑中已是空空如也。 “直接给轰没了?!”秦泰安咂吧咂吧嘴说道。 “不对!” 秦泰丰脸色一变,向旁边看去,只见离他三人不远的地上正蹲着一个白衣男子,而刑刚正躺在那男子的怀中,刘少羽的尸体也在放置在那男子的身旁。 “你是何人?” 秦泰丰厉喝道,那男子却是不理他,只垂泪看着怀中的刑刚。 “师叔…”声音哽咽。 “老…老二,你终究是…回来了,”每说一个字,便有血从刑刚口中流出,“我…我不行,你有…有一瞬千里的本事,将那几个…那几个孩子带走。如今敌人势大,千…千万要隐忍,教他们本事,以待来日……咳…咳!” “师叔!你不会死的!我带你…我带你去药王谷,请药老为你医治。” 说毕,只见那男子周身灵力澎湃。 “别,”刑刚一双老手紧紧地抓着那男子的肩膀,“别在我这老…老东西身上浪费时间了,教孩子们学好本事,重…重立我凡心学院,然后…然后…” 刑刚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向秦泰丰三人,浑浊的眼神中满是仇恨。 “嗯…” 终是话说一半,那条手臂便无力地垂下。 “师叔!师叔!” 那男子将刑刚的尸体紧紧抱在怀中,泪水嘀嗒嘀嗒地打在地上。 “你究竟是何人?如今凡心学院大势已去,阁下最好莫要牵扯进来。” 秦泰丰蹙眉喝道。不知为何,眼前的男子让他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师叔,你老人家安息吧,”说着话,那男子将刑刚的尸体轻轻地放在地上,然后缓缓站起,抬头看向秦泰丰三人,“不用等孩子们长大,这仇就让我来报好了。” “时空!” 待看清那男子的面容后,秦泰丰心头大咳,“你!你怎么变回了年轻时的模样?莫…莫非你悟了?!” “我悟不悟,你们三个我都能杀得。” 说话间,杨万里迈开腿,缓缓向三人走近。 “此子功法诡秘!一起出手!”秦泰丰大喝一声,急忙调动灵力于手掌之上,掌心上顿时显出一个小的黑白色掌印,正是灵王宗的绝学,阴阳掌。 秦泰丰抬起手臂,刚要将掌力打出,只觉一股神秘之力缭绕于身,手不能动,腿不能抬,甚至连简单的呼吸都难以办到,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一样。 “伐我宗门者,我亦伐之。” 随着杨万里话音刚落,一指点在那秦泰安额头,秦泰安应声倒地,在其额头上出现一朵血花。 一旁的秦明宇也被这股力量所控制,难动分毫,亲眼看到摘星之境的秦泰安被杨万里轻描淡写地一指戳死,秦明宇眼中的瞳孔都收缩了几分,心中波涛汹涌:“这!?这是怎样的一种力量?!同阶无敌!?” 其实秦明宇哪里知道,这杨万里还在搬山之境时,便一棍戳死了摘星老怪黄金狮王,之后更是在不死族四大首领的环顾之下,将白骨将军的女儿冷玉掳了去。 而且这些事还是杨万里在身体抱恙的状态下干出来的。如今杨万里体内的火毒早已被其女魔可可拔除,其本事修为更是一步踏入了摘星之境,这天下能制衡他的人已经没有了。 “该你了…” 杨万里行至秦泰平面前缓缓开口道。 而秦泰平此时已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语,连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杨万里的手指在自己的眼睛里越来越大。 正在此时,天空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杨万里抬头看去,只见一人从那黑压压的云头坠落下来。 “轰!” 整片天地又一次亮起,一个大火球快速向那坠落的身影轰去,耀眼的光芒照亮了那男子,露出了姜有成一张惨白的脸。 “给我定!” 杨万里大喝一声,整片天地仿佛在这一刻都停顿了,那火球不再降落,乌云不再翻滚,夕阳顿在半空,无论是人是仙,都停留在了一个表情。 杨万里揪住那秦泰平的衣领一闪即没,再出现时已到了半空之中。他将姜有成一把揽住,然后将秦泰平放置在了姜有成方才的位置。 又一闪,杨万里和姜有成的身影出现在了地面。 随着杨万里缓缓吐出一口气,这片天地复又变得活了起来。 “啊!!” 伴随着绝望的惨叫声,秦泰平被那火球轰得渣都不剩。 “有成,你没事吧。” 杨万里看着身旁的姜有成开口问道。 “二师兄,是你!快,你快去支援大师兄!他正被帝子围攻!” 姜有成焦急地开口道。 “大师兄在哪里?” “乌云,乌云之上。” 姜有成指着天上的乌云说道。 “好!” 杨万里点了点头,一闪即没。 “师兄如今之姿,已有天下无敌之势,吾不如他。”姜有成唏嘘不已。 乌云翻滚,刀兵林立。 黑白子无愧凡心学院大长老之名,被帝六,帝七,帝八,帝九四位帝子围攻仍然不落下风,五人灵力激荡,战意滔天。 “想不到这下界还有这等人物!了不起,了不起!”帝一脸上满是欣赏,那神态倒如看见了一位绝代佳人。 “道友,可愿入我仙门?我将赐你永生。” 见黑白子这般神勇,帝一起了爱才之心,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哼!一群鸟人也配称仙?连魔罗都不敢称永生,你个小杂毛跟老道这儿装什么大葱?” 黑白子毫不客气地咒骂道。 帝一被黑白子一痛骂,气得鼻子都快歪了,向:“老二,老三,老四,你们三个也上!” “是!” 这帝二,帝三,帝四正欲冲出,只觉眼前一晃,一人已挡在三位帝子面前,却是杨万里。 环顾四周,但见仙兵列阵,战旗飘荡,又见其师兄黑白子正被四人围攻,眉头一皱,冷哼道:“仙族也不过如此,只会以多欺少。” 第255章 长寿仙王 黑白子看到杨万里出现在场中,脸上浮起一抹欣喜之色:“师弟,你来了。” 杨万里正要搭话,只听“轰”的一声,天地刹那宛如白昼,却是宝狂又一次点燃了龙炮,大火球朝杨万里轰来。 这宝狂实属有些疯傻,只顾炮轰杨万里,却也捎带上了正和杨万里对峙的三位帝子。 “操,这个疯子!” 站在杨万里面前的三位帝子一边咒骂一边急忙闪躲,而杨万里却是一动不动。 “师弟,小心!” 黑白子忙开口提醒道。 炽热扑面而来,杨万里双目微眯,右手握拳砸向眼前虚空,如同玻璃破碎的声音,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出现在杨万里同那火球中间,火球一闪而入。 “怎么回事?!火球入哪里了?” 乌云上的几位帝子一脸懵,疑惑得看着站在那里毫发无损的杨万里。 “自然是在你们头顶。” 杨万里含笑说道。 众帝子闻言,纷纷抬头向头上看去,只见漫天星辰,哪里有火球的踪影。 “这家伙莫非在戏耍我们?” 帝一脸色阴沉,刚低下头,正欲对杨万里开口呵斥,忽觉天地一片亮色,众声喧哗。 也顾不得再抬头察看,急忙向一边躲去。 “轰”的一声,一朵巨大的烟花在云端炸起,仙族一时间死伤无数,断肢残羽,纷纷飞落。 几位帝子虽在第一时间都躲了过去,然多多少少都受了些波及,个个衣冠不整,灰头土脸,再无之前的那股威势。 “轰!” 疯傻的宝狂又一次点燃了龙炮,朝杨万里轰来。 杨万里故施重计,火球又一次消失,再出现时已在仙兵队列头顶,又一朵烟花在乌云上炸起,收割着无数仙兵的生命。 一时间人人抱头鼠窜,慌乱一片,仙兵再也难以保持之前整齐的队形。而围攻黑白子的四位帝子也纷纷躲闪,警惕着看着四周,唯恐那火球朝自己轰来。 “哈哈哈!好玩,再来!再来!” 宝狂不管不顾地一次次点燃龙炮,而那一枚枚巨大的火球也一次次轰向仙兵的队伍中,只片刻功夫,数三十万仙兵已是死伤一半。 “停!给我停下!” 帝一怒不可遏地冲宝狂咆哮道,但他的声音都被炮声和仙兵的哀嚎声给盖了下去。 帝一见状,急忙飞至宝狂身边,直接揪住他的衣服提到半空,大巴掌毫无吝啬地朝其脸上打去:“劳资让你停,你听不懂吗?” “啪啪”几下,宝狂的一张脸肿得老高,嘴角流出血来,耳中嗡嗡作响。 没有龙炮的狂轰乱炸,乌云上四处逃窜的仙兵这才纷纷停下,个个惊魂未定得看着场中的杨万里。 “师弟,” 失了对方的黑白子快速奔至杨万里身侧,上下打量着杨万里,眼神中满是欣喜,“看来你身上的火毒不仅拔除了,还一脚踏入了摘星之境,可喜可贺。” “还请师兄恕罪,师弟来晚了。” 杨万里拱手拜过,面对着昔日的师兄,其脸上满是悲意。 “不晚,师兄我不是还活得好好得吗?”黑白子伸出手,拍了拍杨万里的肩膀安慰道。 “师兄不知,刑师叔,顾师弟,刘师弟三人方才已……” 似如哽在咽,下面的话杨万里却是说不出来。 黑白子眉头一皱,低声问道:“他三人怎么了?” “已…已战死了。” 短短四个字,杨万里似用尽了浑身力气,话语中带了些呜咽之声。 “什么!?” 黑白子眼前一黑,几欲坠落云头,还好一旁的杨万里急忙伸手扶住。 “此人是何人?” 帝一脸色阴鸷地向站在其身边的周霸霸问道。 “此人名为杨万里。”周霸霸拱手应道。 “我观其神通有些诡秘,不似你巨陆寻常传承之法。” “帝子不知,此人在其妻死后曾许下大志,一瞬千里,一念从前。今天看来,恐怕他已有了一些明悟。” 帝一听了倒吸一口凉气:“这天地法则中最难顿悟的便是时间法则和空间法则,此子竟能在这两方面有些建树,了不得。你说他能为我所用吗?” “此子一生的执念便是复活他那已故的妻子,帝子若能复活他的妻子,他定能为你所所用。” 帝一闻言大摇其头:“人死如灯灭,复活一个死人,我仙族也办不到,除了这个呢?金钱?美女?权力?难道这些还比不上一个死掉的女人?” 周霸霸苦笑地摇了摇头:“帝子说得这些手段我都用过,皆被其拒之门外。” “那没办法了,”帝一眼神阴狠地看着杨万里,“这人才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也只能杀了。” “难道帝子有对付此人的手段?” “群起而攻之…” 接着在帝一的命令下,十位帝子连同周霸霸还有那三眼剑圣开始一同围攻杨万里和黑白子二人。 “我就不信你还逆天了不成?!” 帝一信心十足,十二个摘星之境,就是仙王来了也要暂避其锋。 不过很快帝一就傻了眼,他明明打向杨万里的一拳却打在了帝十的脸上,由于是全力以赴,一拳便砸落了他两颗槽牙。 “操,老一,你什么意思?” 帝十快速退出对杨万里的围攻,捂着红肿的腮帮,一脸怨恨地看着帝一。 “不!我不是故意的,我明明……”帝一正要解释,一个沙包大的拳头十分突兀地打在他的脸上,正中眼窝。 帝一顿时一把酸泪流下,整个右眼的眼窝更是成了黑紫之色。 “大…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一旁的帝六一脸歉意地说道,那一拳正是他打出的。 诸如此类的事情不断上演,不是帝七踹了帝五的屁股,就是帝四拍断了帝九的手臂。更可怜的是周霸霸,其身上密密麻麻的血痕,都是被三眼剑圣手中的宝剑刺出来的。 一旁的众多仙兵看得一脸懵逼,心中疑惑不已:“这些帝子怎么互相打起来了呢?难道要开始争夺帝位了?” “诸位帝子请退下,让老奴来对付此人吧。” 一声苍老的声音在空中响起,连绵不断,回响不绝。 随着声音的渐渐消散,天地震动,一个巨大的人物虚影好像硬挤进了这片天地之间,开始在空中缓缓显露化实。 来人不知多大,其盘坐的身体塞满了半个星空,天上的群星似也受不了他的威能,拖着发亮的尾巴纷纷坠落下来。 背稍驼,只有几根毛发的头颅向一边歪着,一对白眉倒是长得又密又长,一直垂到胸前,沟壑丛生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宛如庙里的一尊泥胎神像。 其身上穿着一件灰色长袍,整个人看上去暮气沉沉,仿佛下一秒就会死掉。 “你这快入土的老家伙又是何人?” 乌云上的一众人在这老头儿面前就像是一窝虫子,杨万里开口朗声问道。 “大胆!”早已退回自己阵营中的帝一厉喝道,“这是我仙族长寿仙王,已活十万余年,你何以敢出言不逊!” “仙王!?”杨万里蹙眉,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仙族中还有仙王,不禁疑惑地转头看向一旁的黑白子。 “师弟,你别看我,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仙王。” 黑白子耸了耸肩,苦笑道。 “仙君座下有四大仙王!一为蛟龙仙王,一为太阴仙王,一为灵剑仙王,一为长寿仙王,这四位都已是摘星之巅的修为,可成天法地相,有遮天之能!” 却是守护在轩皇心脏一旁的花奴开口说道。声音不大,却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呵呵,是你这小丫头,”长寿仙王那僵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我曾于青天之上窥见过你,常伴轩皇身侧,你居然也从上古活到了现在,不简单。” 花奴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那长寿仙王又开口道:“其实有一点你说错了,仙君座下如今已是六位仙王。新晋级的二位便是来自你巨陆,一位启明仙王,还有一位,呵呵……” 说到这里,长寿仙王却打了个哑迷。 “启明?!” 杨万里和黑白子互看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那抹惊色。 “好了,诸位帝子速夺轩皇之心,此子交给我便是。” 长寿仙王言罢,众帝子纷纷飞落云头,向轩皇之心飞扑而去。 “师兄,你快去守护轩皇心脏,这老头儿交给我便是。”杨万里转头对一旁的黑白子说道。 “可是……”黑白子脸上一阵犹豫之色。 “难道师兄还信不过我的本事?就算打不过他,我若想逃,他也拦不住我。”杨万里含笑说道,一副泰然自若,神采奕奕的样子。 看见杨万里的这副神情,黑白子却是一愣,开口说道:“我感觉当初那位豪迈自信的二师弟又回来了。” “我还是我,师兄还请小心。” 黑白子点了点头,转身飞落云头,向轩皇心脏飞去。 “来,让我试试仙王的威势?” 杨万里抬头跃跃欲试地看向那巨大的长寿仙王,眼中战意十足。 “能让仙王专门对你出手,此战无论生死,你将名扬天下!” 话毕,长寿仙王伸手向杨万里抓去。 “哈哈哈!那就请仙王赴死,以壮我宗门之威!” 伴着爽朗豪迈的笑声,杨万里冲天而起,义无反顾地向那遮天巨手冲去。 第256章 李多饮身死 刀光剑影,杀气冲天。 整个凡心学院已化身修罗战场,尸体遍地都是,空气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昏暗的小道上,一个一身青衣的中年男子带着三个孩童正在亡命奔逃。 “李师公,你要带我去哪里?爷爷去哪了?我想去找他,呜呜呜~” 附在李多饮肩头的小丫一边哭泣着一边十分抗拒地用小手推着李多饮的身体。 “小妹,不要闹了!你能不能安静些?” 说话之人却是宁小志,只见他手中拿着一把短剑,幼稚的小脸上满是刚毅。 “小丫乖,刑爷爷打坏人去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这样刑爷爷便不用担心我们的安危,心无旁顾地杀敌。你千万别再哭了,若是给刑爷爷听到,会扰乱他的心神,这样他便不能专心杀敌了。” 另一个孩童开口说道,却是赵小虎。 两年不见,赵小虎身体已高了一大截,同身旁的李多饮比起来,也不过只差了一个脑袋的高度。早已褪尽那股孩童的稚嫩,看上去像一个大小伙子。 其手中拿着一把长剑,一身劲装,双目晴明,丝丝缕缕的灵力缭绕于身。 “我不哭,我一定不会让爷爷听到,一丝也听不到。” 听了赵小虎的话,小丫急忙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李多饮面上露出一抹苦笑,若不是有这小虎一路哄着,这小姑奶奶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小虎,我交代你的事情,你都记住了吗?” “师爷放心,我都记下了。”赵小虎肯定得回答道。 “那就好,你们三人中你最年长,所以你要担起一个做哥哥的责任,保护好他们的安全。到了那边以后,有人会接应你们,那边虽同我们有些关系,但毕竟不是自家。以后寄人篱下,可能多多少少会受些委屈,你们要学会忍让才是。” 李多饮又开口交代了一番,口中滔滔不绝,倒更像是在交代后事。 “师公,你不同我们一起走吗?刑爷爷不是说让你也走吗?” 听到李多饮的话,赵小虎眉头皱起,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李多饮脸上露出一抹牵强的笑容:“我还要留下来杀敌呢?!没有我这么大高手在,刑老头儿不得手忙脚乱!你说是不是,小丫?” “师公一定要多多杀敌!” 小丫握着小拳头说道。 “快走,就快到了!” 四人又跑一阵,昏暗中刑塔的轮廓渐渐出现在四人面前。 由于刚才姜家军便由刑塔中的传送阵传送过来,一波冲杀下,此刻刑塔周围倒是空无一人。 见此情形,李多饮脸上浮起一抹喜色,忙带着三人奔塔门而去。 谁知刚到门口,四股强劲的灵力从门中汹涌而出。 “退!” 李多饮大喝一声,浑身灵力激荡,青光大盛,衣服鼓胀起来,逼人的灵力将小虎和小志二人推向一旁。 又由于小丫在其胸前,李多饮急忙转过身去。 “砰”的一声闷响,李多饮后背被这四股灵力击中,身体踉跄地向前奔出几丈,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落在了地上,也落在了小丫的衣服上。 “师公!你怎么了?呜呜呜~” 见李多饮口吐鲜血,小丫复又哭了起来,颤抖着伸出小手要给他抹去嘴角流出的鲜血。 “师爷!” “师爷!” 小虎小志惊叫一声,急忙奔至李多饮身边。 “没事,一些小伤罢了,不用担心。” 李多饮故作轻松地说道。 一旁的小虎却眉头紧蹙,只因他发现师爷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 “塔中何人?” 李多饮脸色阴沉至极,若不是有自己在旁,这三个孩童方才绝对会被打死。 “哟!原来是李大掌院,别人都在杀敌,你怎么跑这来了?可是想借助这塔中的传送阵逃跑?” 言语中充满了嘲讽,四个灰衣老头从塔中走出。 “你们是何人?” 李多饮蹙眉问道,小丫紧紧缩在李多饮怀中,而小虎小志二人也牢牢抓着手中的武器,看向四人的目光中充满了仇恨。 “李掌院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真得不记得老夫了?” 其中一个老头开口说道。 “你是…” 李多饮细细打量那说话的老头儿,看其对自己充满恨意的一张脸确实有些眼熟,李多饮不禁心中嘀咕,自己何时得罪了此老。 那老头儿冷哼一声,声音似从牙缝中一字字蹦了出来:“灵州,镜湖仙居。” 李多饮这才想起这老头儿,便是那文澜城万书楼的长老。 昔日此老出手打伤自己的徒儿胡佑,曾被自己教训过。 “原来是文澜城诸位道友,我无他意,只是想送这三个孩子去姜城。” 李多饮拱手笑道。 “不行,”那老头儿果断拒绝道,“皇上有令,命我四人守住刑塔,不能放任何人出入。” 听得此话李多饮脸色一变,冷冷说道:“皇上好大的威风,刑塔乃是我凡心学院的地方,难道连我这玄武院的掌院都进出不得?” “哈哈,李掌院莫要误会,”那老头儿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态,“这次我们皇上肯出兵相助凡心学院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因此命我们守好这刑塔中的传送阵,这里可是我军唯一的退路,皇上怕一些宵小之徒坏了那传送阵。” “再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李掌院说话可是多少有些稍欠考虑了。” “我只是送这三个孩子出去。” “不行,没有皇上命令,谁都不行。” 那老头儿大摇其头,“李掌院若是想出去,请拿皇上手谕出来,老夫二话不说,马上放行。” 李多饮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怒火,低声说道:“我知道过去因为一些事情得罪了长老,还请长老恕罪,我送走这三个孩子便出来,绝不在里面多停留一刻。” “那也不行,没有皇上手谕,我绝不会放一个人进去。” 李多饮大怒:“莫非四位觉得能拦得住我李某?” “李掌院说得哪里话?”那老头儿眉头一挑,缓缓开口道,“我劝李掌院三思呀!莫要为了三个小娃娃坏了皇上同凡心学院的关系。” 任凭李多饮怎么说,这老头儿早已主意不肯放他进去。 “四条老狗!当李某好欺不成?” 李多饮怒极,将小丫放在地上,向四人飞扑而去。 一时间五人打成一团,灵力纵横。 “走!” 赵小虎见状,低声招呼小丫和小志二人绕过五人,偷偷向刑塔溜去。 哪知三人刚刚入了刑塔,便被其中一个老头儿发现。 “哪里走?皇上有命,擅自入塔者,杀无赦!” 那老头儿厉喝一声,急忙转身飞扑了过来。人未至,势先行,小虎三人只觉一座大山朝自己压来,骨头嘎嘣作响,小丫更加不济,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冷汗频频。 “尔敢!” 李多饮人影一闪,后发先至,挡在了门外,同冲过来的老头儿交上了手。其余三人见状也急忙奔至,猛攻李多饮。 “快走!” 李多饮一边防御一边大声呼喊。 “师爷!” 赵小虎眼中有泪,手上长剑不住颤抖。 “走!” 李多饮又是一声大喝。 “我们走!” 赵小虎急忙擦干眼泪,背起小丫,然后招呼小志,三人一同向里奔去。 “哪里走?!” 三人刚到楼梯口,却见其中一个老头已闯了进来,朝三人飞扑而来,却又一次被李多饮追上,拦了下来。 小虎见状又急忙顺着楼梯向下奔去,一路奔跑慌忙,跌跌撞撞。 “快到了!就是这层!” 小虎凭着记忆带着二人来到刑塔传送阵所在的那层。 幽暗的灯光下,一扇扇冰冷的铁门出现在三人眼前。 三人又急忙向传送阵所在的那个房间奔去。 “三个小娃娃,外面发生了什么?” 突然一个声音从其中一扇铁门中传出。 “这还用问?”另一个声音响起,“一定是轩皇残界崩塌了,轩皇心脏出世了。你没听刚才走在军队最后的两个人说什么此次来的目的就是要把心脏抢到手之类的话。小娃娃,我猜得对不对?” 听了此话,赵小虎眉头一皱,也顾不上搭理这被关在牢里的二人。背着小丫急忙向传送阵所在的房间奔去。 吱吱扭扭 三个孩童用了好大力才将那厚重的铁门推开。 只见房间中流光溢彩,一座传送阵正在中央,其上符文异彩,缓慢地旋转着。 “快!上去!” 三个孩童急忙上了传送阵,就在三人的身影逐渐模糊之际,突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整座刑塔都颤抖了几下。 “这!?这是有人自爆了?!” 那被关在牢房里的人惊讶地大喊道,“结界松动了!?哈哈哈!劳资终于自由了!” 于此同时,赵小虎又隐约地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脚下的土地传出:“我闻到了让我讨厌的气息…” 再想听时,赵小虎同小丫小志的身影已消失在传送阵中。 肆虐的灵力将刑塔所在地炸了一个大坑出来,巨大的爆炸声并没有引得谁侧目,只因人人都在拼杀,已顾不得其他。 第257章 妖兽大军的支援 十位帝子的加入让整个仙族的包围圈不断压缩,无论是从残界中出来的白虎小咪,桃夭夭,金猴还是凡心学院众多长老弟子,姜家军,都撤到了轩皇心脏的位置,背靠心脏而战。 拥有数万弟子的凡心学院如今已是死伤大半,所留者不过修为高绝的数百精英弟子,且个个染血。而姜家军同样死伤惨重,残旗破甲。 外面是一层又一层的仙兵,无穷无尽,让人生出无力感。 “我…我们还能活吗?” 一名凡心学院弟子声音颤抖地说道。 “杀!” 在帝一的命令下,那仙兵如海潮一般,一波一波地朝轩皇心脏冲杀,不时有人从天空下掉落下去,伴着惨叫声,在地上摔成了肉泥。 而如黑白子,姜有成,花奴等几位摘星老怪,更是一打多的局面,每一个都被数位摘星围攻,疲于应对。 “老家伙!你给我死!” 帝十一双铁拳发出白炽耀眼的光芒,本人更是如同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光尾朝姜家族长姜佐轰来。 姜佐手中的长鞭迎风见长,舞动如龙,朝那帝十缠绕而去。 帝十见状顿住身子,伸手一捞,顿时将那长鞭的末梢抓在手中。 “出来!” 姜佐的身体刹那间被拖出了人群。 “枪杀!” 帝十大喝之下,只见从仙兵阵营中抛出无数银枪,向刑刚刺来。 姜佐脸色一变,松开长鞭,双手捏印,一个灵力罩从他体内显出,将他包裹在内。 只听“叮叮当当”,无数银枪射在那灵力罩上,都被其反震力震成了银粉,飘落而下。 “锵!锵!” 机括响动的声音。 两根比寻常银枪还要粗长两倍的箭羽发着金光,从仙族阵营中射出,那灵力罩应声而破,两根箭羽瞬间穿过姜佐的胸膛。 两根箭羽的尾端绑着金绳,箭头上满是倒刺。金绳绷得笔直,倒刺勾住姜佐的皮肉向仙族阵营拉去。 “哈哈哈!好玩!好玩!” 仙族阵营中,宝狂坐在一巨大的强弩车上大声地拍手叫好。紧接着,仙族阵营中又推出数十架强弩车摆于阵前。 “师叔!” “父亲!” 这边的黑白子,姜有成,商正一,林思扬四人脸色大变,跳出人群向姜佐扑去。 “锵!” 又是几声机括响动,只见八根弩箭射出,拖着金绳分取几人。 “小心!” 黑白子大喝一声,双手伸出,向弩箭抓去。这两根弩箭竟有伟力,带着黑白子向后退了数丈。 而姜有成也是如此,同样被弩箭逼退了数丈,停在了黑白子身边。 二人不禁心头大骇。 “啊!” 只听得两声惨叫,黑白子,姜有成二人急忙转头看去,只见商正一被两支弩箭当胸而过,而林思扬虽躲过了一根弩箭,另一根弩箭则射穿了她的大腿。 姜佐,商正一,林思扬三人被金绳吊在半空,姜佐此刻已是一动不动,不知生死。而商正一和林思扬犹在挣扎,鲜血不时从伤口处洒落而下。 “枪杀!” 随着帝一的命令,无数银枪抛出,朝三人激射而去。 “师弟!” 黑白子和姜有成二人瞠目欲裂,悲呼一声,想救援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无数根冰冷的银枪像下雨一般向三人射去。 “啪!” 如同玻璃破碎的声音。 就在此时,三人面前的空间突然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一股强大的空间风暴从缝隙中吹出,将那些射来的银枪吹得东倒西歪。 紧接着整个空间裂缝炸开,一道巨大的蓝芒从中射出,瞬间收割了数千仙兵的生命。 天地静默,所有的人都看向那条空间裂缝。 “铮!” 伴着一声高亢嘹亮的凤鸣,一头巨大的乌凤从裂缝中扑出,站在那乌凤头顶的是一白衣男子,其手中拿着一把宝刀,发着熠熠蓝光,来者却是妖皇九尾。 跟在乌凤身后冲出的则是数不胜数的飞禽走兽,其中更有火凤,冰凤,麒麟等神兽。 而精灵族金,水,火,土四灵,魔临,魔杰,江尚,十斤等也从那空间裂缝中冲出,朝仙族阵营直扑而去。 只是唯独不见胡佑,魔可可和小白三人。 “给我杀!” 九尾更是一马当先,手提七星宝刀从乌凤头顶一跃而起,向仙族阵营飞扑而去。 “吼!” 万兽同啸,无数的妖兽悍不畏死地朝仙族扑去。 “是援军!援军到了!我们不是孤军奋战!我们还能活!杀!杀尽这些强盗,为诸位同门报仇。” 存活下来的人泪流满面,嘶吼着扬起刀兵向仙族扑杀而去。 一时间无数尸体如同下饺子一般,纷纷向地面掉落,其中有仙,有妖,更有人。 杀气冲天,将遮盖在天上的乌云都吹散了去,露出了长寿仙王巨大的身躯,和在他面前宛如蝼蚁的杨万里。只见杨万里的身影在空中忽闪忽灭,不断变换位置,而长寿仙王两条手臂宛如两条巨龙,搅动风云,不时向杨万里抓去,只是每次都抓了个空。 “这是!?” 九尾眉头紧蹙,看向天空中的长寿仙王。 黑白子和姜有成见状急忙将姜佐,商正一和林思扬三人救下,向地面飞落。 “父亲!” 任凭姜有成如何呼唤推搡,姜佐却是永远闭上了眼睛。 “咳…” 商正一每咳一声,便有血从口中流出,“师…师兄,师兄。” 说话间从胸部传来隐约的破音之声,商正一伸出染血的手无力地向黑白子抓着。 “师弟,我在这,我在这。” 黑白子虎目含泪,紧紧地抓着商正一伸出的手。 “师…师弟无能,空…空有凡心学院院长一职,却…却毫无建树,我对不起师…师父他老人家,我…我本无才,这院长本该你当,我却…却偏要逞强。如今凡心学院在我…在我手中毁掉,我有罪,我…我是个罪人…我……” 说到这里,商正一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胸部传出的破音之声更重。 “不,不怪你师弟,是我,是我不愿做这个院长。” 黑白子老泪纵横,林思扬围在商正一身侧,满眼通红。 “我看到了师父师娘来接我了,是…是的,师父没…没怪我,你看,他们在笑着朝我招手,还有刑师叔,顾师弟,刘师弟,李师弟,为什么?为什么会有李师弟?难道他也……” 商正一抬头看向天空,晴明的目光渐渐浑浊,双目圆瞪,面有不甘,一双手向天空抓取着什么。 “师弟,师弟!” 在黑白子的呼唤声中,商正一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 “啊!~该死的老天!” 黑白子怒发须张,紧紧地将商正一的尸体抱在怀中,流泪满面,仰天长啸。 “师兄!” 林思扬则跪倒在地,呜咽不止。 “杀!” 黑白子化作一道墨影从地上飞起,向仙族阵营中的众帝子冲去。 众仙兵见状急忙挡在帝子面前,层层叠叠,筑起了一堵堵人墙。 黑白子一张嘴,一道乌光从他嘴中飞出。 呼啸声中,那乌光直接消失在厚厚的人墙前,再出现时已钉进了帝六的胸膛。乌光震荡,帝六的身体顿时四分五裂。 “是我父的墨影剑!”林思扬泪光点点,望着那道在仙族阵营中时隐时现,快速收割着一条条仙兵生命的乌光,“我原本以为这把剑同我父一起留在了魔王殿,没想到父亲把它传给了大师兄。” “你敢杀帝子?!” 突然一声厉喝从天空传来,黑白子抬头看去,却是那长寿仙王伸手向他抓来。 黑白子几欲想逃,却感觉一股大力将自己禁锢原地,动弹不得。墨影剑争鸣不断,似也被钉在了半空之中。 黑白子心中大骇,此时才知自己那二师弟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对手。 巨手收拢,眼看黑白子就要被巨手拿去,突然杨万里闪身而至,抓起黑白子又是一闪,二人的身影快速消失在原地,那巨手抓了个空。 “长寿仙王,你的对手可是我!” 人影一闪,杨万里的身影又出现在半空之中。 “哼!你这个只会躲的懦夫,本仙王不屑同你打。” 长寿仙王心中憋屈,本来想着自己仙王出马,本该镇压一切,万没想到眼前此子让自己栽了一个大跟头,其身法之诡秘实乃平生第一次见到,自己怎么也抓不住他。 “仙王救我!” 正在此时,突然从仙族阵营中传出帝九的声音。 长寿仙王急忙低头看去,只见帝九的头颅被九尾一刀斩下,其身体被一群妖兽分食。而其他几位帝子更是被人围攻,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伤。 见众帝子情况危急,长寿仙王心中大怒,伸手向下抓去:“帝子!快上我法体!” 几位帝子闻言纷纷向那巨手扑去。 “给我截杀他们!” 九尾厉喝一声,无数妖兽飞禽向几位帝子扑杀而去。最终能飞到长寿仙王手掌上的只有帝一,帝二,帝七,帝十,其余几位帝子全部殒命。 长寿仙王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十个帝子如今只剩四个,仙君岂能不怪罪于他? “你们都要死!” 长寿仙王复又伸出巨手向下打来,“轰”的一声,无数妖兽在长寿仙王一掌下消失泯灭。 “哈哈哈哈!本王亲取轩皇心脏,看你们谁能挡我!?” 话毕,长寿仙王又一次伸出巨手朝轩皇心脏抓来。 “莫要被他夺了心脏!” 花奴娇喝一声,无数摘星老怪纷纷挡在轩皇心脏面前,灵力激荡,毫无畏惧地看着落下来的遮天之手。 “哈哈哈!都去死吧。” 长寿仙王放肆地笑着,巨手毫不客气地拍落下来。 正在此时,突然凡心学院一阵震动,一只同样巨大的手臂从土里伸出,一把抓住了那长寿仙王伸出的手臂。 “关了几万年,饿得发慌。也只有你这鸟人够大,能填饱我的肚子。” “不!” 在长寿仙王的惨叫声中,其一条手臂被那只巨手生生折断拖入土中,一个宛如天渊的巨坑出现在众人面前,黑雾蒸腾。 鲜血从长寿仙王断臂处涓涓而下,天上如同在下一场红雨。 “嘎嘣,嘎嘣。” 不多时,从巨坑中传出啃食骨血的声音,只听得人头皮发麻。 这突然的变故让在场的众人都停了手,纷纷低头向那巨坑望去。 第258章 吃仙王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一声声沉闷的冷笑声从那坑底传出。 “这下面埋得是何人?” 众人一阵窃窃私语。 “难道是狂叔?” 花奴看着那地上的大坑,小脸上渐渐浮起一抹激动。 “仙王之体,万法难侵,吾不死不灭!” 在长寿仙王的冷哼声中,只见其断臂之处祥瑞喷吐,竟缓缓又长了一条手臂出现。 “你是何人?敢犯仙王威严?” 长寿仙王声如雷霆,大声地质问道。 “我是何人?我也不知道我是何人?仙王又是哪种巨凶?不过肉质有些老了,不太可口。” 众人听了目瞪口呆,这地下之人竟以高高在上的仙王做为一种肉食在那评头论足,真是太…太残暴了。 “地下的老前辈,我还没吃过仙王肉呢?要不你也给我搞点,晚辈也解解馋。” 却是十斤冲着那巨坑大声喊道。 “放肆!” 长寿仙王大怒,伸出手臂欲向十斤抓来。 “一头猎物也敢伤人!真当我不存在嘛?” 伴着说话声,从那巨坑伸出两条粗如苍龙的手臂,地面一阵震动,一个庞然大物破土而出,顶天立地地站在那里,宛如擎天巨柱,甚至连天上飘过的白云都只到他胸口位置。 只见此人身上穿着锈迹斑斑的残破盔甲,乱糟糟的长发遮住了整个面部。 长寿仙王双瞳收缩,倒吸一口凉气:“法天象地!同我一样的境界,这下界怎么还有这种人物?” “狂叔!狂叔!” 花奴一边呼唤着一边朝那巨人飞去,脸上满是激动的泪水。 那巨人伸出手将花奴接在手中,满眼疑惑地看着手心里的小东西:“小丫头,你认识我?” “我是奴儿呀?!难道你不记得了?” 巨人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花奴脸上浮起一抹失望,忽又伸手指向那悬在半空的轩皇心脏:“轩皇,轩皇哥哥你还记得吗?” “轩皇…”巨人看着那跳动的心脏喃喃说道,“轩皇?轩仔!” “对!就是轩仔!轩哥哥!你是他的大将军,狂刃,狂将军呀!” “你说这是轩仔的心脏!我是将军?”那巨人一阵思索,突然肉掌收紧,将花奴牢牢地攥在手中,脸上尽是疯狂,“不!你骗我!轩仔已踏出了那一步,他怎么会死?他不会死的!” “噗!” 花奴一口鲜血喷出,呻吟道:“狂叔,我是奴儿呀!难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骗我?骗我便吃了你!” 巨人状如疯魔,欲把花奴朝口中塞去。 “吼!” 一声虎啸传来,那白虎小咪直扑那巨人手掌而去,欲救花奴。 “前辈!” 在场众人也一同扑上。 正在此时,悬在半空的那颗轩皇心脏突然震动起来,一抹红光从心脏射出,照在了那巨人的脸上。 变得狂暴的巨人受那红光一照,竟渐渐安静了下来。 巨手缓缓松开,花奴的身体飘落而下,被白虎小咪稳稳地接到背上。 “狂叔…” 花奴虚弱地呼唤着。 “轩仔,你果然是死了,你都踏出了那一步,怎么会死呢?” 两行泪水从巨人被头发遮盖的脸上流下,他伸出颤抖的双手,缓缓向那心脏摸去。 “这心脏是我仙君必得之物!你不能动!” 长寿仙王大喝一声,同样伸手向那心脏抓去。 “狗东西,这心脏是轩仔留给我巨陆后人的传承之物,凭你这鸟人也想染指,劳资今天非把你开膛破肚,烧烤油炸!” 话毕,巨人伸手拿住那长寿仙王的手臂,直往地面拖来。 不知为何,随着那长寿仙王的不断落下,其原本庞大的身体开始肉眼可见的缩小。 那巨人的身体也跟着缩小。 接下来,众人看到让他们瞠目结舌的一幕。只见这两位变小之后的大高手出拳毫无章法,完全是市井流氓那套王八拳,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打得不亦乐乎。 “返璞归真?!” 十斤满脸诧异地说道。 “看似无力,实则一拳便能轰爆星辰。到了这个境界,什么法都不如一双铁拳。” 站在十斤旁边的江尚低语道。 “老梆子,我年轻力壮,拳怕少壮没听过吗?” 狂刃一拳打在老头儿眼窝,刹那间变发出个熊猫眼。接着一个漂亮的扫堂腿,将老头儿扫倒在地。 他一下子骑在老头儿身上,拳头不要钱得朝其头上招呼:“你给我显出原型,人形的我下不去口。” 在狂刃的一顿毒打下,那长寿仙王已被揍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手指颤抖着指向狂刃:“你…我乃仙王,你不能这样对我。” “一头大鸟罢了,还自封仙王,我就不信不能把你的一双翅膀打出来。” 狂刃站起,四周寻找着什么,口中嘟嘟囔囔地说道:“真该死,我的大戟不在身边,”突然他的眼睛定格在金猴手中的那根木棒上,脸上一阵狂喜,“小家伙,把你那通天树借我用用,用完了就还你。” “前辈接棍!” 那金猴把手中的木棍向狂刃丢去。 狂刃伸手接住,口中说道:“变大些,再大些!” 只见那木棍在狂刃的呼唤下竟真得开始变长变粗。 “够了,够了。” 狂刃把那已变成一根大木棒的通天树在手上称了称:“嘿!不重不轻,刚刚好。” 接着只见他一脸阴险地朝躺在地上的长寿仙王走去:“知道我以前是怎么对付不肯驯服的巨兽的吗?” “你…你这个野人,你想做什么?” 长寿仙王此刻又是害怕又是屈辱,只因那狂刃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头猎物。 “做什么?!当然是打晕吃掉!” 狂刃举起大木棒直往长寿仙王身上招呼,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音。 很快,长寿仙王便被打晕了过去,一双发光的白色羽翼在他背上伸展开来。 “我一眼便看出他不是人,你们看我没说错吧。”接着狂刃手指指向十斤,“你不是想吃这鸟人的肉吗?江边生火去!” “好咧!” 十斤兴奋地答应一声,一溜烟儿向江边跑去。 狂刃转头对九尾说道:“小狐狸,这鸟人的皮肤坚硬,也只有你手中狐芝的那把佩刀才能划得开。借宝刀一用,我把这畜生体内的下水去掉,不然影响口感。” “前辈只管拿去用,”九尾将手中的七星刀向狂刃抛去,“不过晚辈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你说。” 九尾拱手道:“这肉烤熟以后能否分晚辈一块尝尝。” “好说,好说。” 狂刃答应道。 “我也想尝尝。” “我也想尝尝……” 顿时一群人纷纷开口说道。 “这…只有一只,不太够呀!” 说话间,狂刃抬头看向那停在半空中的众帝子和仙兵。 哗啦一下,整个仙兵阵营四散飞逃,跑得一个都不剩了。 “跑得挺快!” 狂刃一边低语一边将那长寿仙王拖到乌江边,一刀便捅进那长寿仙王的肚子。 本就未死的长寿仙王吃痛醒来,刚要挣扎,又被狂刃一棍子打晕了过去。 接着只见他手脚麻利地将那仙王拔毛去皮,开膛破肚,动作十分熟练,显然以前没少干这事儿。 这一幕只看得围观的众人头皮发麻。 还别说,经过狂刃的一通处理,那长寿仙王的尸体果然像一只被褪了毛的大公鸡。 “前辈,火生好了。” 十斤一脸谄媚地跑到狂刃面前说道。 “给你,”狂刃用七星刀将那尸体串上,然后交到了十斤手中,“烤得好吃一点,要外焦里嫩那种。” “包在晚辈身上,我祖上三代都是厨子。” 十斤拍着胸脯保证道。 不大会儿,一股浓郁的烤肉味在乌江岸边弥漫,只勾得众人食欲大动,不自觉得吞着口水。 白虎小咪更是悄无声息地蹲坐在十斤身侧,虎视眈眈地看着那架子上的烤肉。 “好了,好了。” 十斤甩了甩那烤肉表面的油脂,忙不迭地撕了一小块下来,放入嘴中。 “太好吃了!我感觉我舌头都要化了,” 十斤含糊不清地说道。随着肉食被吞进腹中,只觉一股浓郁的灵力在体内散开,“好舒服,我感觉我马上要羽化飞仙了。” 十斤又伸手去拿肉,却被狂刃用手打掉:“你这境界吃这么点就够了,这畜生的肉里灵力充裕,吃多了小心撑爆了身体。” “我也要吃!” “前辈,给我留点。” 最后众人都分得了一块烤肉。当然,狂刃手中的肉最多,他独享了两条肥腿。 十斤又从储物袋中拿出几坛美酒,众人饮酒吃肉,好不快活。 “这…这个?能分我一点吗?” 只见那土灵扭捏地走到狂刃面前,眼巴巴地盯着狂刃手中的大肥腿。而站在其身后不远处的四灵,也一个个伸了老长的脖子看着这里,眼神中满是渴望。 “你个小精灵食花饮露的,吃什么荤肉?一边去。” 狂刃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一听此话,那土灵顿时急了,小手指着不远处说道:“你看那吃草的毛驴都抱着一块骨头猛啃,我为什么就不能吃?” 狂刃顺着土灵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头毛驴正像人那般盘坐在地,两个前蹄抱着一块骨头,咧着两个大门牙在那猛造。 “真是驴子成精了,”狂刃嘟囔一句,然后将一条肥腿一分两半,将其中一半向土灵丢去,不耐烦地说道,“滚,滚,滚,莫要再烦劳资。” 土灵激动地双手接住,然后忙不迭地向远处飞去,而其他四灵则急忙跟了过去。 “我……我感觉我要突破了!” 突然一姜家军的兵丁大声说道,然后盘膝而坐,竟在此处入定了。 “我也感觉到了。” “我也是…” 接着只见无数人在这乌江边进入了入定的状态。 “嘿嘿,这就是以前轩仔的修炼方法。” 狂刃嘿嘿笑道。 十斤笑着向四处张望,却是不见一个凡心学院的人,心中不免生出些疑惑。 再向远处看去,却见林思扬独自一人站在一片树林前,双眼眺望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259章 逝者已逝 十斤一手拿着一大块仙王肉,一手抱着一坛美酒,快速奔至林思扬面前,含笑说道:“师叔,这仙王肉您不尝尝?不仅美味,而且对修行多有裨益。” 却见林思扬双目无神,一脸悲色地摇了摇头:“你自己吃吧,我没什么胃口。” “怎么了?”见她这般神态,十斤眉头微蹙,转头向四处打量,疑惑地问道,“师叔,其他人呢?我师父呢?他怎么没和你在一块?” “死…死了,他…他们都死了。” 林思扬双手掩面,泪水从指缝间流出。 “啪!” 十斤呆立当场,手上的那坛美酒更是摔碎在地。 “师叔,你…你莫要跟师侄开这种玩笑,真…真的一点都不好玩。” 他努力着想露出一个笑脸,却是比哭还难看。 “你随我来,你和李师弟终是师徒一场,你去给他添些黄土吧。” 林思扬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转身向一处树林走去。 此时的十斤宛如失了魂魄,行尸走肉般的跟在其身后。 向林中行了数十步,只见数十位凡心学院的弟子跪在地上抽泣不止,而黑白子,杨万里,花太闲三人则静默而立。 看见眼前情形,十斤不自觉地又快了几步。行至近前,却见地上有五个新坑,前四个坑分别躺着刑刚,商正一,顾青锋,刘少羽,而第五坑里面只有几块破布。 “林师叔,你真会开玩笑,我师父的尸体都没看到,你怎么能咒他死呢?哈哈哈,”说话间,十斤快步走到那第五坑的旁边。 只觉有些腿软,十斤脚下有些踉跄,身子一滑,当即朝那第五个坑滚了进去,粘得一身泥土。 “师…师父…” 十斤呜咽着伸出颤抖的手,将那几块青灰色的破布搂在怀中。 “师…师……” 如哽在喉,嘴巴张着,却是难以吐出一个字符。泪水挥如雨下,顺着下巴滴滴答答地落在身下的泥土上。 ………… “你,说你呢?小胖子,过来过来。” 喝得微醺的李多饮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外院的厨房中,冲着正蹲在灶下添柴烧水,灰头土脸的十斤招手道。 “师…师爷有何吩咐?” 十斤急忙奔至李多饮面前,幼稚的小脸上满是惶恐不安。他不知道这位堂堂的内院掌院找他这个普普通通的烧火童子做什么。 “难道要把我赶出凡心学院?这一天还是来了。” 旁边的几个外院弟子都一脸幸灾乐祸得看着十斤。 凡心学院有规定,入院三年还未修到脱凡境的便会被赶出学院。而今天恰好是十斤入院满三年的日子。 其实也并非十斤资质愚钝,实则是这外院弟子的修炼资源本就少得可怜,十斤为人又老实能忍,每月分到手里的那么点资源第一时间都被别人抢了去。 “嘿!”李多饮拍了拍十斤的肩膀,笑着说道,“我问你,你可愿做我的徒弟?” “什么?” 十斤嘴巴大张,一脸的诧异。 “我说你愿不愿意做我玄武院的弟子?”李多饮皱起眉头又重复了一遍。 旁边的几个弟子脸上的表情更是丰富多彩,纷纷怀疑这位玄武院掌院吃多了酒。 “弟…弟子愿意,”十斤急忙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哈哈哈,”李多饮大笑,伸出双手把十斤从地上扶起,“磕一个就够了,为师又不是周天子,不用三拜九叩。” 十斤这才站了起来。 “走!跟我回玄武院。” 李多饮满眼欣赏地看了眼十斤,转身向外走去。 十斤正欲跟上,却被那厨房的刘管事拦了下来。 “怎么?” 李多饮眉头一跳,脸色快速沉了下来。 “李师爷,十斤是我外院弟子,如今三年期满,他未修至脱凡境,今日正要被送下山。我外院还有很多优秀的弟子,不如让我挑选一个机灵的给你送去。” 这刘管事仗着自己是白虎掌院刘少羽的亲戚,时常对在他手下干活的这些外院弟子非打即骂,十斤每月应得修炼资源也是被他克扣了去。 而刘管家此刻更是怀疑这玄武院掌院是吃醉了酒,才会收十斤这个受气包做徒弟。 “十斤,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你现在就收拾行李,一会儿我送你下山。” 刘管家对十斤大声地呵斥道。 “是…是。” 十斤面如死灰,失魂落魄地向门外走去。 刚到门口,却被李多饮一把抓住了手臂。 “等等,不要走,”接着只见李多饮脸色阴沉地看着那刘管事,“我知道你,你仗着刘师兄的虎威对手下弟子向来刻薄,看在我师兄的薄面上本不想搭理你,如今倒欺我李某头上来了。” “不敢,不敢,这些都是他们出口编排我的。” 那刘管事听李多饮说了重话,脸上大骇。 “编排!?”李多饮拉着十斤进了厨房,环顾一圈,然后看着那刘管家说道,“今日我偏偏要管这闲事,你是自己把这些年克扣这些弟子的东西交出来,还是让我通知刑刚长老来这好好查查?” “我交,我交。” 刘管事听了此话,急忙跑了出去。毕竟若是给那刚正不阿的刑长老知道这些事情,绝对会把他赶下山去。 “师…师爷,你坐。” 十斤急忙搬过一张椅子,放在了李多饮身后。 却不想李多饮一巴掌轻轻打在了他的头上,严厉地说道:“叫什么师弟?头都磕了,叫师父!” “师…师父。” 十斤小声地喊道。 “这才对嘛?”李多饮揉了下十斤脑袋,眯着眼笑道,“站到我身后去,且看为师如何给你们出手。” 十斤乖乖地站到李多饮身后,看着那虽然瘦削却又伟岸的背影,十斤双目通红。 “师…师父…” ………… 五个新坟出现在林中,仅存的数十位凡心学院弟子静默在侧。 “好了,逝者已逝,都散去吧。战斗虽还在继续,但已经不是你们所能参与了,到最后不过徒增伤亡罢了。从今日起,凡心学院解散,你们都走吧,回家去吧。” 黑白子无力地摆摆手说道,整个人看上去倦怠至极。 “长老,”一位弟子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地说道,“长老,我从小就是个孤儿,哪里有家?幸得学院收留,受学院养教之恩,凡心学院便是我的家。您如今将它解散了,让我们去哪?长老,还请不要抛弃我们。” 说毕,那弟子一头磕在了地上。 “是啊,长老,请不要抛弃我们。” 数十位弟子纷纷跪倒在地,流泪恳求道。 “难道你们不怕死吗?从今日起,我将前往灵州,灭诸多仙殿,为同门报仇。你们难道不怕仙族的报复吗?还是各自散去吧,学院养你们一场,你们心中能记得恩情就好,我实不愿你们被仙族屠戮。” “强盗毁了我的家,我不思报仇,反而贪生怕死地苟活?长老,这就是你最后要教我们的吗?” 其中一位弟子义正言辞地喝道,双眼通红,却毫无畏惧地直视着黑白子, “就是,我们不走,哪怕知道是身亡的下场,我们也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其余弟子也纷纷开口附和道。 “你…你们!”黑白子气极,手指颤抖地指着他们,“你们都是我凡心学院的孩子,都死光了,我学院以后哪里还有种子?都滚,都给我滚!” 众弟子脸色苍白,拜过黑白子后,站起身子,无力地向林外走去。 “等等!” 突然一旁的十斤开口劝阻道。 “你又有何事?” 黑白子强压着怒气问道。 “诸位师兄弟既然不知该去哪里?倒不如随我一同去罪州暂且过活,待天下平定之后,我们再重建凡心学院。” “你这小子好大的口气,”黑白子不以为然地说道,“重建凡心学院,你知道要消耗多少财力物力吗?” “哈哈哈,黑白道友无需担心,”正在此时,却有三人飞身而至,开口得便是那江尚,“道友信不过十斤这毛头小子,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与他同来的是魔族的魔临和魔杰。 “你们来做什么?看我凡心学院的好戏吗?” 林思扬挡在了二人面前,脸色阴沉地吓人。一旁的杨万里唯恐二人会伤害林思扬,急忙闪至林思扬身边。 “这位是林不归林道友的女儿吧,”魔临拱手道,“哎,关于二十多年前的那件事,我深感抱歉,在这里同你赔罪了。” 话毕,魔临更是朝林思扬鞠了一躬。 见堂堂魔族的长老,同父亲一辈的人物居然给自己鞠躬,林思扬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心中怒气渐消:“哼!不用你魔族在这装什么好人。” “哎!老夫此次来一为了对抗仙族,二则更是想化解这段恩怨的。”魔临拱着手,苍老的脸上更是一片诚恳之色。 “你一句话便化解了?” 林思扬眼中有泪,神情激动地说道。 “林仙子,你虽然死了父亲,可我那侄女也死了,难道这还不够?你若不满意,不如再加上我这条老命如何?” 说话间,那魔临竟真得伸出手指向自己额头戳去。 “二叔,你这是做什么?” 一旁的魔杰见状,急忙抓住了魔临的手臂阻止道。 “你…你是在逼我吗?” 满脸泪水的林思扬哭着说道。 “林仙子,我二叔是真得想化解这段恩怨。可可是你一手带大的徒儿,更是我魔族的女儿,就当为了她,不行吗?” 听到“可可”二字林思扬脸上稍稍有些平定了下来,开口问道:“可可她如今怎么样了?” “她已经嫁给了胡佑,今日便是大喜的日子。” 魔杰笑着说道。 第260章 巨佛东行 狐丘 妖皇宫 日渐西垂,天地惨淡。 胡佑神色焦急地徘徊在妖皇宫的主殿中,来来回回,不肯停息片刻。 “好了,胡佑,你别回来晃了,看得我头晕。” 话毕,小白干呕了几下,也不知是被胡佑晃得还是孕期的正常反应。 “不行,我要赶回去。如今师门适逢大难,我却躲在此处苟且偷生,心中难安。” 胡佑停下,转头对一旁的小白和魔可可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行,此去凶险难料。你今日刚刚成婚,难道就忍心舍下她们?我不许你去!” 坐在一旁的胡秀秀开口道。 “母亲,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们躲得了今日,难道还躲得了一辈子?” 胡佑神态激动地反驳道。 “那也不行,今天有我在这,这个门你就别想出去!” 说话间,胡秀秀态度决然地站起身子,挡在了殿门口。 “父亲,你劝劝母亲呀!我必须去,不然这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之中。” 胡佑见说不动胡秀秀,又转头对胡大有说道。 “这个么?秀秀,不如你放他去吧。” 胡大有脸上一副犹豫之色,说话更是毫无底气。他身为一个男人,理解此刻儿子的心情。但他更知道,儿子若是真得去了,怕是凶多吉少。 胡秀秀听了此话,却是哭喊着朝胡大有捶打而来:“你这当爹的怎么这么狠心?让自己儿子去送死!” 胡大有一边抬起手臂挡住打来的拳头,一边急忙说道:“秀秀,你先不要生气,听我说呀!” “你今天就是说出花来,我也不许他去!” 胡秀秀大声咆哮道。 胡大有强按住其双臂,凑到其耳边低声说道:“你傻呀!凡心学院距离这里万里之遥。你就是现在让他走,他也得走上几个月。等他到了那里,什么都晚了。我料定他最多伤心一场,还是会回来的。” 胡秀秀听了此话,脸色才稍稍平静了下来,对胡大有低声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非让我做这恶人。” “我看你是关心则乱。” 胡大有笑盈盈地说道。 只见这父母二人一顿耳语后,胡秀秀马上换了一副面孔,扶了扶有些散乱的鬓角说道:“胡佑,我同意你去。” “真的!” 胡佑大喜。 “不过你要向我保证,遇事绝不逞强,一定要给我活…活着回来。” 到底是不舍,说着说着又有泪水从胡秀秀脸上滑落,那最后几个字更是颤抖地艰难吐出。 “儿子记下了,”胡佑又转身看向一旁的小白和魔可可,眼中似有不舍,“我……” “我陪你去!” 二女竟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话来。 “不行!这样绝对不行!” 胡佑还未说什么,那胡秀秀急忙奔至二女身边,一手一个,紧紧地拉着她俩的手臂。 “母亲,我的修为神通并不比胡佑差,有自保之力,”魔可可轻笑着说道,然后转头看向胡佑,“而且有我在旁,也能守他劝他,莫要他冲动行事。” 听了此话,胡秀秀原本倔强的脸上稍稍有了些松动。 “我的修为也不差,而且我还有幻音魔笛,我……” 小白急切地说了一半,却被胡秀秀出口打断:“不行,我绝对不同意你去,你怀有我胡家的骨肉,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 “可是…” “小白,你就在家安心养胎吧。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胡佑开口说道。 “那…那你们一定要小心一点。” 小白眼中起了水雾,手掌一翻,那幻音魔笛出现在她手上。 “妹妹,此笛给你,也算多一件防身的武器,”小白将那魔笛强塞到魔可可手中,“一路小心。” 不多时,两道遁影从妖皇宫升起,向东疾驰而去。 ………… “可可,我们先到西直城,然后借助那里的传送阵去凡心学院。虽然这样可能也赶不上,但确是目前最快的方法。” 胡佑转头对魔可可说道。 昏暗的天空中,魔可可的那一头白发格外醒目,肆意飞扬,撩拨着她娇美的侧脸,如同那黑夜中盛开的百合,倒把胡佑看痴了。 “你说怎么便怎么,如今我已嫁给你,自当全听你的。” 魔可可转过头来柔声说道,却发现胡佑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嗔怪道,“呆子,看什么?”小脸上浮起一抹绯红,急忙低下了头。 “可可,你真美!” 胡佑痴痴地说道。 “你怎么也学得这般油嘴滑舌?” 飞行中,胡佑一把拉过魔可可的小手,小手略有挣扎,但胡佑却紧紧地抓着,不肯放松半分。 “可可,此战过后,若我们能侥幸活下来,便带着我们一家人寻一世外桃源,生上一大堆孩子,与世无争地度过余生好嘛?” “谁要跟你生孩子?”魔可可害羞又嫌弃地说道,“你去让小白姐姐给你生吧。” “那你愿意吗?” 胡佑看着魔可可满眼深情地问道。 “我…我愿意。” 小手反过来紧紧扣住了大手。 二人又向前飞了一段,却听身后传来“咚,咚”的响声,与此同时,二人感觉这下面的大地似在一下一下的震动。 二人急忙转头看去,只见那天地之间正有一巨人背着夕阳向东而行。 “是掌中寺的巨佛!” 胡佑惊呼道。 巨佛奔走的速度很快,不过几息之间便奔至二人跟前。 “胡佑,上来!” 是不戒和尚的声音。 只见那巨佛伸出一条手臂向胡佑二人伸去,二人急忙落到了佛掌之上,被带到了佛口的位置。 只见佛口处有四人站在那里,分别是不戒和尚,小佛爷李天行,妙音和那坐在莲花台上的无量老佛。 无量老佛双眼闭着,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并没有因为胡佑二人的到来有所反应。 李天行和妙音二人倒是同胡佑微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爷爷。” “爷爷。” 胡佑躬身拜过,而魔可可也跟着拜过。 不戒和尚仍然是那副模样,头戴斗笠,僧袍遮体。见二人行过礼,点点头说道:“佑儿,看来你是要去那凡心学院。” “正是要去那里。” “哈哈哈,那我们刚好一路。” 不戒和尚大笑道。 巨佛行得很快,不过一刻钟便跨过了雁难山,此时那无量佛竟十分难得地睁开了眼睛。看着群山中最高的那座山峰,悠悠说道:“恐不久矣。” 胡佑犹记得那座山的山头被自己的奶奶,妖后楚江伶在对抗冰蚕天桑时,一怒之下削去的。 待他开口问无量老佛口中的“不久矣”指的是什么时,那老佛却闭口不谈。 过了西直城,进入幽州地界后,沿途百姓只见一巨佛行走天地之间,纷纷跪下叩首不止。 待巨佛路过那聚宝城中,却有一女迎面飞来,眼看就要撞到巨佛的脸上。 “小心!” 那小佛爷李天行大喝一声,一甩身上的袈裟,将那女子卷起,带到了佛口处。 “施主你…” 李天行蹙眉问道。 “我欲东行,借巨佛一乘。” 声音如铃,婉转动听。 只见那女子身上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身材高挑,手上拿着一把宝剑,看上去英姿飒爽。 似不想把貌示人,其头上带着斗笠,垂下的黑纱遮住了整张脸。 几人细问之下才知此女竟是搬山之境,欲往凡心学院救其夫君,与他们同路。待问其来历时,此女却是闭口不谈,几人只能作罢。 那女子打量着胡佑和魔可可二人,当看到魔可可时,几人明显感觉到那女子愣了一下。 “你二人可是新婚?” “回前辈,正是如此。” 胡佑拱手回道。 “说来我也有一个女儿,”那黑纱的眼睛似盯着魔可可不肯移目,“她若还活着的话,也像你这般大了。” “难道前辈与你那女儿失散了?” 魔可可柔声问道。 “一言难尽。” 话毕,那女子转过身,愣愣地看着那迎面扑来的无哏大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魔可可看着那女子寂寥消瘦的背影暗暗皱起了眉头。 ……………… 凡心学院 太阳终于落下了山,夜幕到来,星光璀璨,月亮圆圆高挂,今晚的夜空出奇地亮。 长寿仙王虽死,但众人知道这场战争仍未结束。 凡心学院满目疮痍,废墟中,无论是人是妖,都抬头望向星空,似在等待着最后的结果和审判。 突然,那天上的星星颗颗炸开,如同在放一场绚丽的烟花。 烟花过后,有三个身影狼狈地从星空深处飞来。 三个身影定在半空之中,脸色阴沉地看向星空深处。 “是魔祖,龙皇,还有不死族!” 地上有人认出了三人,大声地呼喊道。 隐隐约约能听到战鼓声和喊杀声从星空深处传出。 不多时,鼓声越大,宛如雷霆。 铺天盖地的仙族鸟人拥簇着五人从星空深处赶来。 最中间的那位穿一件白色长衫,光芒万丈,如同天上又出现了一轮新月,把天地照得更亮了一些。 其身后竟长出了十二对彩色羽翼,羽翼大如船帆,挥动间,神羽忽隐忽现,流光溢彩。 黄色的发丝飞舞,双目微闭,面部表情庄严肃穆,不喜不悲,好似那庙中泥胎。 在其下首站着四人,三男一女,同样熠熠发光,伴在那人身边如同伴着明月的四颗明星。 再向外则是数不胜数的仙族鸟人,遮星盖月。 战鼓阵阵,杀气腾腾! 第261章 星空乱战 “仙君帝昊!” 地面上有人惊呼道。 “噗通,噗通。” 在仙君的无上威压下,无数人跪倒在地,面露大骇之色。 十斤满头大汗,脸色涨红,身体微微颤抖,强运灵力,咬牙抗拒着那股要跪下去的冲动。 “噗!” 突然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十斤应声而倒。 一旁的江尚急忙闪至他身边,一脸关心地问道:“十斤,你没事吧?” “师父,我万没想到自己这么差劲,竟连仙君的一缕威压都抵抗不住。” 十斤面如死灰,十分沮丧地说道。 江尚抬起头,脸色阴沉地看着那道光芒万丈的身影:“他不过早生了几万年罢了,若是同一个时代,谁弱谁强,尚未可知。” “哎…魔罗道友,何必这般执迷不悟?” 一声叹息,那帝昊缓缓睁开了双眼,只见他眼中星光流转,里面似容纳着另一片天地。 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天地。 “道友不如入我仙门,我愿为你医好残躯,封你做一方之主。” “呵,你的提议倒是不错。不过我这人不喜欢寄人篱下,不如你将那仙君之位让我来坐,这样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魔罗看着那帝昊盈盈笑道,“等我做了仙君,也摆个如你这般大的排场,那才叫风光无限。” “大胆!下界贱民,也敢口出狂言!” 那帝昊还未说什么,其下首一男子便开口呵斥道。其身旁漂浮着一把小剑,忽实忽虚。 “你是何人?” 魔罗也不气恼,看着那男人问道。 “我乃仙君座下灵剑仙王!” 那男子神态高傲地应道,“灵王宗便是我留在下界的传承。” “哦?!这你倒提醒了我,”说话间,魔罗低头看向地面,大声说道,“强盗可耻,家贼更恶,你们都听清楚了吧!知道以后先对付谁了吧?欲伐仙界,先灭灵王!” “欲伐仙界,先灭灵王!” 地上一众人齐声呐喊。 看到眼前情形,灵剑仙王一张脸快变成了猪肝色。魔罗一句话,倒把灵王宗推到了天下所有修士的对立面,看来此役过后,是时候把灵王宗搬到仙界了。 “呵呵,那就不劳魔祖费心了,”灵剑仙王阴阴冷笑,“仙君已在仙界为我宗化出封地。” “那就带着你的徒子徒孙给劳资滚!滚出巨陆!” 魔罗大怒,呵斥声中伴着滚滚雷霆。 “你!” 灵剑仙王脸色阴沉至极,他万没想到这魔罗竟不肯给他一丝见面。 “良禽择木而栖,依我看来,秦道友并没有错,”那仙君帝昊此时又开了口,“倒是魔罗道友有些冥顽不灵,道友,我最后问你一次,可愿入我仙门?” 一时间天上地下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魔罗。 只见魔罗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不愿…” 帝昊原本柔和的目光马上变得锐利如剑:“那就只能杀死你了。” 话毕,帝昊伸手朝魔罗抓来。 “轰!” 滔天的黑焰从魔罗周身燃起,似那天空中又多了一轮黑日。 黑日躲过帝昊的手掌,然后直往仙族阵营中撞去。 帝昊见状,周身光芒更盛,宛如一轮皎月,抬腿越出阵营,和那黑日于夜空中来回冲撞。 似乎这片天地也承受不住二人伟力,一时间无数星辰爆开,天上出现一条条宛如天渊的空间裂缝,天地欲崩。 “杀!杀光这些下界贱民。” 灵剑仙王一声令下,那仙兵铺天盖地,像一股洪流,朝地面扑杀而下。 那原本蹲坐在地的狂刃站起了身子,手中拿着已被啃得露出森森白骨的仙王腿骨,纵身一跃,朝那无数仙兵扑去。 “今我生养之地逢强寇家贼,我虽朽矣,愿用将枯之骨,化灭寇之枪矛,虽死,无悔!” 那一根腿骨在狂刃手中却比开了封的刀剑都利,每挥出一棍,便有一个仙兵被打得脑浆崩裂,掉落而下。一时间无人能挡其勇,倒被狂刃杀出了一段空白。 见狂刃这般神勇,一时间群雄激动。 “杀!” 姜有成寒甲染血,挥舞大旗。 群雄逆伐而上,一时间天上地下复又操起刀戈,杀声震天。 “老家伙,我来灭你!” 突然那灵剑仙王朝狂刃飞扑,行进间,其身旁小剑微震,无数飞剑演化而出,如海潮一般,朝狂刃刺去。 狂刃见状,将那腿骨舞得密不透风。 “叮叮当当。” 无数飞剑被其一一搅碎,而狂刃也被飞剑强大连绵的冲击力推回了地面。 “嘎吱”脆响。 那根腿骨终是在飞剑的连续打击下破碎开来。 在狂刃的痛哼声中,剩余的几支飞剑顿时刺入狂刃肉身。 “老家伙,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那灵剑仙王面露得意之色,缓缓朝狂刃走近。 “非我不如你,只是无撑手的兵刃。” 说话间,狂刃抬手将插进身体的几把飞剑拔出,伤口处鲜血涓涓而流。 “杀!” 灵剑仙王又闪身飞至,原本悬浮在侧的飞剑被其拿在手中,剑气纵横,狂刃拼命抵抗,然身上还是很快出现了一道道深可见骨的剑伤。 “狂将军,接大戟!” 正在此时,突然一头大龟滚了过来,脖子一伸,一柄黑雾缭绕的大戟从其口中吐出,狂刃单手接住。 方接大戟,一股黑烟喷发,将狂刃周身笼罩其中。 灵剑仙王唯恐有变,剑法越密,却如同刺入空气一般,毫无着力之点。于是便收了剑,脸色阴沉地静立一旁。 不多时,浓郁的黑雾散去,露出一个身穿黑甲,身材魁梧的将军。 “我忆起来了,完全忆起来了。” 那将军双手摩挲着大戟,眼中似有雾水滚动,然后他又向四周看去,但见刀光剑影,血染大地,又见一颗心脏悬在半空之中。 “我乃轩皇座下威武大将军!凡敢犯我山河者,仙神皆摧!杀!” 狂刃舞动大戟,朝灵剑仙王杀去。 灵剑仙王起剑招架,大戟势沉,竟将他手中灵剑压弯到可怕弧度。 “给我死!” 狂刃又举戟立劈,灵剑仙王身影一闪,又向天空飞去。 “轰”的一声,泥土四溅,地面被轰了一个大坑出来。 “哪里走!?” 狂刃提戟追上天空,此刻的灵剑仙王再无先前的气势,被狂刃打得只有招架之力。 突然天地震动,那明月上出现一个身影,却是龙皇。只见他双手抓住明月用力摇晃,在其伟力之下,那明月竟真得抖动起来。 “杀!” 龙皇一声大喝,明月被其推动,快速向仙族阵营撞去。 “啊~!” 明月一阵横冲直撞,伴着惨叫声,无数的仙兵尸体如同下饺子一般向地面坠落而下。 “龙皇,休得猖狂!可还认得我!?” 一人出现在明月另一侧,双手平推,竟将龙皇伟力抵住。 二力作用之下,明月抖动,无数石块纷纷掉落,其原本光滑如镜的表面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缝,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碎一般。 龙皇见状,急忙撤回伟力,明月惶惶,向一旁飘去。 “白蛟龙,是你这个叛徒!” 看到眼前之人,龙皇脸色阴沉地说道。 明月移开,露出了那人背手而立的身影,一身白衣,头发同样白如雪。唯其头顶上长着一根独角,其他地方与人族一般无二。 “龙皇,说来还要感谢你,若不是我吞了你的龙珠,饮了你的龙血,现在也不会成为一位仙王。” 白蛟龙看着龙皇轻笑道。 “吞龙珠饮龙血又如何?你现在不还是一条蛟,永远也变不成龙。” 龙皇这句话似戳到了白蛟龙的痛处,其原本平静的脸庞马上变得狰狞万分,状如疯魔:“为何你生下来便是龙,而我则需要从蛇一步一步的进化?哪敢我拼了命的修行,机关算尽,也无法化龙,为什么?为什么?” “哼!” 龙皇冷哼一声,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我知道了,一定是我喝的龙血还不够,”说话间,那白蛟龙脸上露出一抹激动,“龙皇,你还有一个女儿活在世上对不对?待我喝了她的血,一定能化蛟为龙。” “你找死!” 龙皇大怒,化成龙躯,朝白蛟龙飞扑而去。 “吼!” 龙吟阵阵。 伴着惊天动地的龙吟声,那白蛟龙的脸上开始浮起层层白色鳞片,身子无限放大拉长,竟化成了一条蛟龙。 与龙皇所化神龙不同,这白蛟龙通体雪白,腹部光滑无足,头顶上长一根独角,没有神龙那股威势凛凛的霸气,倒更像一条丑陋变异的大蛇。 只见一蛟一龙盘旋焦灼,战于长空之上。一时间鳞片兽血,泼洒而下。 魑魅魍魉正欲出手相助,却有一人于星空中徐徐走来,挡在了面前。 “呵呵,你是何人?” 如同男女混合的声音,却是那魑魅魍魉开口发问。 挡在他身前的却是一位中年男子,面容俊朗,身材挺拔如枪,笔直地立在虚空。 无威势外放,其气质更像一位文弱书生,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 但那魑魅魍魉却能感觉到从眼前之人身上溢出的那股丝丝缕缕的危险气息。此人气势内敛,更像是一把尚未出鞘的好剑。 而且同那活了万余年已能看出老迈的灵剑仙王不同,此人血气澎湃,正在巅峰之年。 “晚辈启明,见过不死族四位前辈。” 那男子拱手说道。 “哼!又一个家贼。” 魑魅魍魉冷哼一声说道。 这启明却并不气恼,拱手轻笑道:“四位前辈,晚辈不喜争斗,不如就立在这里看着如何?” “你想得美,外寇可恶,家贼更可恨。” “那晚辈就斗胆请四位前辈指教。” 启明盈盈笑道,而后只见他握拳砸向虚空。 “啪”的一声脆响,于虚无中裂开一条空间裂缝,从裂缝向里看去,竟是一片混沌,云雾弥漫。 “嘶…莫非这小子也同那时空一样,掌握了空间之力?” 魑魅魍魉那合体人中却单独传出了小何的声音。 “不对,是他开辟的世界!此子不凡,快要踏出那一步了。” 是白骨将军的惊呼声。 “管他哪一步?!我四人合力,便是仙君也可一战。” 一面小旗被魑魅魍魉抛到空中,迎风见长,片刻时间便大如天幕。 “如此妙地,正好炼我罗魂旗,杀!” 魑魅魍魉同那启明于星空下来回冲杀。 罗魂旗震荡,地面那无数尸体上飞出粒粒光点,向罗魂旗飘去。 第262章 又一个帝昊? 如今凡心学院已化身修罗战场,各处厮杀不断,其中以轩皇心脏所在之处最为惨烈,人数最为密集。 轩皇心脏悬在半空之中,其下方的土地上已堆积了如小山的尸体,血流成河。 巨陆一众摘星老怪以轩皇心脏为中心,在外面围了个圆,不时绞杀着敢来争夺心脏的仙兵。 人群中一条金线纵横,却是那铁手铜婴化身杀人机器,无一是他一合之敌,所遇仙兵皆其撕碎。 “当!” 突然一只玉手毫无征兆地击在铜婴头顶,巨大的力量撞得他倒飞而回。 “大哥!你没事吧?” 其余四灵见状急忙出手接住铜婴,只见其额头上有一抹浅浅的指印,缕缕黄金血液从嘴角流出。 “没事,死不了…” 铜婴伸出手臂胡乱抹了一把嘴角流出的金色血液,双目金光大盛,看向那于虚空中漫步走来的貌美女子。 “小家伙好硬的脑袋!打得姐姐手都疼了。” 那女子眉头微蹙,揉着纤细的玉手,面上一副嗔怪,那模样倒好像在发小脾气的情人。 “你是何人?” 铜婴厉喝道。 “呵呵,小家伙,人家可不是人,”那女子轻掩其口,痴痴笑道,“人家可是小仙女。” “小仙女?!”一旁的火灵嘀咕道,“真是老葱掐头扮蒜苗,装嫩!几万岁的老女人,也好意思带个‘小’字。” 或许是听到了火灵的嘀咕,那女子脸色微怒,不过很快又笑脸盈盈,拍了拍玉手说道:“我只是来取轩皇心脏的,如果你们不拦我,我也不愿杀你们。” “火灵,她是谁?” 却是九尾见铜婴被一掌打退,急忙飞身而至,与他同来的还有黑白子,杨万里。 “太阴仙王!五大仙王中唯一的女性。” “战力如何?” 听闻又是一位仙王,九尾蹙眉问道。 “既然是仙王,战力哪有差的?”火灵的小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比你我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如果合我几人之力呢?” 火灵看了看九尾身侧的杨万里和黑白子,指着杨万里说道:“有他在,加上我五兄弟和你俩,或可一试。” “那就战吧。” 听了火灵之言,九尾也不啰嗦,手中七星刀一挥,一道巨大的蓝刀虚影向太阴仙王斩去,其余人也几乎同时向太阴仙王扑去。 “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小仙女一个,那我可不依。” 太阴仙王玉指轻弹,那蓝刀虚影消失。然后一拂衣袖,数百小人儿从其袖口冲出。 方出袖口,那些原本黄豆大小的小人一个个快速变大,先是分出一部分朝几人扑杀而去,其余则全部向轩皇心脏冲去。 “握草,这老太婆衣服里藏了这么多男人!” 火灵一边嚷嚷一边应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小心点!这些都是仙族的摘星老怪!啊!” 或许是太阴仙王纯纯想报复火灵这张臭嘴,又分出数名摘星老怪向他围攻而去。 这火灵顿时招架不住,只听其一声呻吟,胸膛正中一脚,身体快速向地面坠落而去。而其余几人更是首尾难顾,一时间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力。 “前辈,顶不住了呀!快快找出传人,这样我们也不用固步自封!” 花太闲大声呼喊道。 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摘星老怪,那守护轩皇心脏的几个顿感压力山大。 花奴也知此处形势严峻,也顾不得其他,大声说道:“你们将手放在上面,它自会自己认主!” “轩皇心脏是仙族必得之物,谁敢染指!?” 那太阴仙王见状,唤出大手向心脏抓去。 “快!来不及了!” 花奴神态焦急地催促道。 刹那间,花太闲,姜有成,江尚,十斤,魔临,魔杰等人族,还有妖族兽族皆伸出手掌向那心脏印去。 只见那心脏更加激烈地跳动了几下,竟直接原地消失了,而太阴仙王落下的玉手则抓了个空。 “谁?谁得了心脏?!” 众人四周环顾,开口询问起身边的人。 “好…好像是我,我感觉我身体里多了点东西。” 却是姜有成晕晕乎乎地开口道。 话毕,头一歪,向地面栽去。 一旁的花太闲见状,急忙飞身接住,然后向地面缓缓落去。 “哈哈哈哈,师弟好样的!” 黑白子大喜,而众人脸上也皆露出喜色。 虽人人心中都隐隐有些失落,但对于姜有成得到轩皇心脏,他们还是能接受的。只因此子性格温和,向来只醉心修行,不喜争强好胜,必不会仗着轩皇传承去对付他们。 “哈哈哈,太笑了!是姜将军得了心脏,”那躲在暗处的费庸拍手叫好,转头对轩光祖说道,“皇上,以后我们的王朝将更加稳固。” 轩光祖未说话,只轻笑了一下。待那费庸又转过头时,轩光祖扬起的嘴角马上放下,双目微眯,脸色阴沉。 “好是好,只是岳父大人越厉害,我越是心中不安。他日我这岳父若有不臣之心,那我又该如何应对?” 轩光祖心中思绪万千,抬头向天空打量,“不如再给姜家招些强敌吧。” 很快一个身影进入了他的眼帘:“顾风月,不死族!正好借我岳父大人之手与你清算。” 想到这里,他从怀中拿出了那块刚得到没多久的照妖镜。 “给我轰杀他!夺回心脏!” 在太阴仙王的命令下,那数百仙族摘星纷纷舍弃对手,目视下方的姜有成,捏法印,欲施展神通。 “保护师弟!” 黑白子大喝一声,那把墨影剑又从口中吐出。 “噗嗤”一声,一个仙族摘星的头颅被其一剑削了下来。而众人也纷纷出手向那些仙族摘星打去。 让人没想到得是那百位仙族摘星却丝毫不顾自身的安危。功成,刹那间,数百股磅礴灵力朝姜有成轰杀而去。 “我是不是想得有些多余了……” 看到此景的轩光祖缓缓吐出一口气,口中喃喃道。 “轰”的一声巨响,亮如白昼,大地震动。 似都被这震撼的声音惊到,所有人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只见地上被轰出了一个大坑,站在那坑底的却是一个女人。浑身焦黑如炭,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衣服更是片片缕缕,更有丝丝缕缕的黑烟从其身上不断冒出,那模样好像刚刚遭了雷劈。 此时于那坑边又闪出三人,却是杨万里,花太闲和依然昏睡的姜有成。 “这坑中的女子是…?” 火娃蹙眉,话刚问到一半,只听那坑中女子哭道:“我的脸!我的脸好疼!” 女子扒开乱糟糟的头发,只见其整张脸伤痕累累,布满了密如鱼鳞的伤口。 “是你这个老太婆!” 火灵怪叫一声,发现这坑中的女子竟是太阴仙王。 “毁我容貌!我要杀了你!” 状如疯魔,太阴仙王从坑中飞出,直朝杨万里扑去。 原来方才是这杨万里动用了空间之术,将太阴仙王和花太闲姜有成二人互换了位置,最后承受着数百摘星一击的反倒成了太阴仙王这个施令者。 杨万里故技重施,也不远遁,只把一个个仙族摘星同自己位置互换。 太阴仙王发现每每自己劈下去的时候是杨万里,打中的却是自家摘星,气得她七窍生烟,怒叫连连,哪里还像个小仙女,简直就是个疯婆子。 “太阴仙王,吃我岁月之力!” 只听杨万里一声大喝,盘坐在地,不再闪躲,任由太阴仙王向身前欺来。 “师弟,小心!” 黑白子只当自己这师弟灵力不济,正欲上前救援,却发现那太阴仙王冲向杨万里的身影在快速得变老。 头发花白掉落,身体佝偻,脸上皱纹丛生。 “啊!你这个魔鬼!快放开我!” 太阴仙王想后撤,却被那股神秘之力死死缠住。她看着自己布满皱皮的双手,痛哭着吼叫着,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见仙王被困,无数仙兵扑杀而至,可还未等他们靠近杨万里,便也快速衰老,最后化成一具具骨架向地面坠落。 “时间之术竟这般诡秘强大!他走出了另一条路。” 魔临口中喃喃道。 “我今日才知谁才是星空下无敌,过去的我太狂了些。” 九尾摇头笑道。 “我若能修得此法,这皇位一定稳了。” 轩光祖心中暗忖。 “牛逼!” 十斤只说这二字,直截了当。 “你既不肯向我走来,那我便向你走去。” 话毕,杨万里缓缓站起,一步一步向太阴仙王走去。 随着杨万里的不断靠近,大把大把的头发从太阴仙王头上脱落,脸上的皮耷拉了下来,整个身体更加佝偻。 “你不要过来!” 那声音如老妪,有气无力。 “仙君!仙君救我!” 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苍老的太阴仙王跌倒在地,浑浊焦黄的双眼中满是对杨万里的恐惧。 突然一只巨手伸来,将太阴仙王一把抓在手中,然后向天空飞去。 众人抬头向上看去,却见一男子将太阴仙王放在云端,然后伸出手指在其额头上轻点了一下,那太阴仙王刹那间恢复如初,重新变得美貌靓丽。 “又是一个帝昊?!” 众人大惊,只因此时出现的这个男子除了没有背上的那几对羽翼,其他地方同那帝昊可以说是长得一模一样。 “小阴,你没事吧?” 那男子看着太阴仙王轻笑道。 “我差点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太阴仙王旁若无人地一把扑到那男子怀中。 “有意思…”杨万里口中喃喃一句,然后大声喊道:“仙君!可敢一战?!” 第263章 巨佛化天柱 “小家伙,你很不错,足够惊艳,”那半空出现的帝昊看着地上的杨万里盈盈笑道,“我也想同你一战,只是上头那家伙在召唤我。你稍等片刻,等我打败了魔罗,再来会你。” 此帝昊与那位不同,其面上总是挂着笑容,给人一种邻家大哥哥的亲切,又如一位善于偷走女人心的情场浪子。 “还不归位!?” 此时,从那同魔罗争斗不休的白色光芒中传出逐渐气急败坏的声音。 “催个屁!劳资就来。” 那帝昊正欲上来,却不想一旁的太阴仙王拉住了他的手臂。 “不,不要去,你会被他吞噬融合的。”眼神中满是悲凉和恳求。 “我本就是他,他本就是我,都一样的。” 帝昊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太阴仙王的脑袋。 “可是…” 太阴仙王还是牢牢地抓着他的手臂,不肯放手。 “没事的,小阴。” 在帝昊的一番安慰下,那太阴仙王才缓缓松开了手。 帝昊对她露出一个笑脸,便转身向那团白光扑去。 可刚飞出一段,他又突然折返了回来。 “你,你不去了吗?!啊!……嗯呐!” 在太阴仙王的娇呼声中,那帝昊猛得将她一把搂在怀里,然后朝其小嘴亲去。 太阴仙王由一开始的抗拒到顺从又到最后激烈的回应。 二人旁若无人,毫不顾忌。 过了许久,帝昊才将她放开。 太阴仙王呼吸急促,脸红如醉,羞涩地低垂着头。 “哈哈哈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帝昊大笑而起,朝那团白光飞去。 “魔罗!该结束了!” 那帝昊一扑入白色光团,其光芒大盛,竟将原本与他势均力敌的魔罗黑焰几欲压至熄灭,摇摇欲坠。 “师父有难!上去帮他!” 铜婴大喝一声,冲天直上,遁光如金线,众多摘星老怪也急忙跟上。 太阴仙王见状,急忙出手拦住,以一人之力竟让他们无法救援。 “我去相助魔祖!” 杨万里大喝一声,整个人消失了去,再出现时已立在一黑一白两个光团不远处。 “小小摘星,安能伤我!?” 只是从白芒中传出的一段话语,便让杨万里口吐鲜血,周身欲裂。 “仙君,带你感受一下岁月长河之威!” 杨万里一声大喝,其身体和那一黑一白两个光团竟皆消失在夜空之中。 突然的变故让众人大惊,彼此分开,不再缠斗,皆一脸疑惑地看向魔罗帝昊消失的那片星空。 “咚,咚,咚!” 大地渐渐一下一下的震动起来,像是什么东西在用力撞击着大地。 “那是什么?!黄金巨佛!” 有人指着西方声音颤抖地说道。 众人向西眺望,只见夜空下一金光闪闪的大佛正朝此处奔来。 “是我们的人!是掌中寺的巨佛!” 九尾哈哈大笑,心中畅快至极。 那灵剑仙王见仙君帝昊无故消失,又见巨佛出现,于是心生退意。他一捏法印,其身旁小剑震荡,无数飞剑飞出,朝狂刃爆射而去。 狂刃舞动大戟,将自身护得密不透风。剑尽戟停,可眼前那灵剑仙王却没有踪影,只有一把小剑朝无尽星空飞逃。 狂刃见没了对手,便转身向那白蛟龙攻去。此刻白蛟龙心中叫苦,他也想逃,可这龙皇却死死将他缠住。 “斩!” 狂刃举起大戟,直向那白蛟龙劈落。 白蛟龙急忙一扭身躯,那大戟一刀将一段蛟尾劈了下来。 “你们等着,我还会回来的。” 白蛟龙身子一挣,快速向星空深处飞去,龙血泼洒而下。 “哪里走?” 狂刃正欲追击,突然那夜空中裂开一条缝隙,一浑身着火的身影从那缝隙中掉了出来,向地面落去。 紧跟着又有二人从缝隙中打出,却是帝昊和魔罗。 只见此时的魔罗似乎已无招架之力,被帝昊一双铁拳轰得连连后退。 帝昊一脚踹出,那魔罗的身体如同炮弹一样飞了出去,“轰”得一身,直接撞在了那明月表面。 “仙族鸟人,我来战你!” 那狂刃大喝一声,举戟向帝昊劈去。 “当”的一声,那大戟竟被帝昊单手接住。 狂刃用力回拉,却是拉之不动。狂刃无奈,提脚向帝昊踢去。 “啪”的一声,狂刃的腿被帝昊另一只手扣住,手指更是直接插进了腿上的肉骨之中。 “啊!” 在狂刃的惨叫声中,其一条腿竟被帝昊生生撕扯下来。他松开大戟,身子向后退去。 却不想那帝昊挥动大戟,一下将其头颅斩了下来,血花从头颈处溅出老高。 “死!” 帝昊又挥动大戟向那无头尸体打去,“轰”得一声,那尸体爆成一团血污飘落而下。 接着那帝昊手提大戟向明月杀去。 “嗷!” 一声龙吟,龙皇化身百丈巨龙挡在了明月之前。 帝昊冷眼前行,遁速未减,只口中喝道:“请斩龙台!” 只见一座断头台从星空落下,古朴无华,刀锋上寒芒阵阵,于那木台上隐约间可看到一条无头龙尸,鲜血直流,把木台也染成了红色。 不知为何,此斩龙台一出现,那龙皇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得向那台上飞去,仿佛有一股吸力在拉扯着他。 “吼!” 龙皇用力挣扎,却难以抗拒那股吸力。 “吼!” 一声痛苦的怒吼声,那龙皇竟将染血的龙皮褪下,龙皮被斩龙台吸去,而浑身染血的龙皇则向东飞去。 “龙皇!” 九千岁,冰凤,麒麟等白州神兽起身追去。 而他们终究是迟了一步,等他们追上时,那龙皇早已撞死在成仙路的台阶上,形神皆灭,所留不过一支断裂的龙角,此乃后话。 “嗖!” 帝昊掷出手中大戟,一下子将魔罗的身体钉在明月之上。身体更是化成一条白线向魔罗轰去。 “杀!” 整个明月炸开,那帝昊手上提着魔罗的头颅立在虚空。 “魔罗,你现在可后悔?” 那帝昊对着那头颅说道。 “我…我不后悔…” 声音虚弱,似已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为什么?” 帝昊皱眉问道,他想不通此人为什么宁愿死,也不愿归顺他。 那魔罗看着下面黑黝黝的无哏大地,断断续续地说道:“因…因为这是我的家呀!” “轰”的一声,魔罗的头颅炸开,一代魔君就此陨落。 轰隆雷音,夜空中闪起红色的闪电,一朵红云在天地酝酿而成。 雷鸣雨动,红色的雨水从那红云中泼洒而下。 “是天哭!魔祖死了!魔祖死了!” 魔临跪倒在地,仰天痛哭。 “死了!?魔祖死了?!” 众人呆呆地看向天空。 “魔大哥…” 花奴双眼灌泪,嘴中喃喃低语。 “快!打伤我,你们走!” 启明一边同魑魅魍魉打斗一边小声地焦急提醒道。 “你说什么?” 那魑魅魍魉一时脑子里转不过弯来,疑惑地看着启明。 “来不及了,快跑!” 启明也顾不上解释,抬掌朝自己胸膛打来。 “噗!” 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启明的身体向天空倒射而去。 突然帝昊从那红云中钻出,刚好将启明接住。 “你没事吧。” 帝昊开口问道,言语中没有一丝情感。 “属下无能,让那魑魅魍魉给跑了。” 启明看着那快速奔向巨佛的魑魅魍魉,眼底有丝丝笑意。 “没事,不……” 帝昊话未讲完,只见黑暗中一道光打向那魑魅魍魉,顿时把他定在了原地。 “哈哈哈,他跑不了!” 帝昊一掌印下。 “怎么回事?” 白骨将军焦急地问道。 “是照妖镜的力量!它定住了我!” 顾风月大喊道。 “那帝昊马上杀下来了!” 魅窈焦急地说道。 “你们走!” 突然,那魅窈,小何,白骨将军的身体从那合体人中跌出数里远,而顾风月的身体仍然被死死地定在原地。 “顾小四!” “老四!” “四弟!” 三人惊呼一声,转身欲再扑过去,却被那终于赶到此处的巨佛伸手抓住。 “顾小四!” 在魅窈的哀嚎声中,那带着一脸微笑的顾风月被帝昊一掌打下,形神俱灭。 “阿弥陀佛,仙君!今日死的人够多了,停手吧。” 佛口处,那无量老佛缓缓睁开了双眼,他说什么,那巨佛便跟着说什么。 帝昊正欲接话,只听那天空一阵轰鸣,抬头看去,只见整个天空如同一块破碎的玻璃,一块块陨石掉落而下。 接着整个大地也开始震动崩裂,开始出现一条又一条缝隙。 “天崩地裂!天要塌了!” 无数人哀嚎着跌入那缝隙之中。 “阿弥陀佛,这方天地被帝昊魔罗打至将崩,贫僧欲聚众佛之力,施展无上佛法,化成一根撑天之柱,再为这巨陆续命二十年。二十年后,人佛皆灭…” 只见那无量老佛一把将挂在脖子间的念珠摘下,向天空一抛。 那些佛珠顿时化作一块块金石朝那天空出现的缝隙填补而去。 “撑天固地!” 只见那巨佛双腿撑开,数千条手臂齐向上举着欲崩的天空。其原本金光闪闪的佛身开始石化,一同石化的还有那掌中寺的众多僧人,就连那不戒和尚,妙音,小佛爷李天行也纷纷化成了石雕。 说来也怪,经那无量老佛一番操作,欲崩的天地重新平静了下来。 “仙君,你也该离开了……” 只见那老佛低语一句,手一扬,一百零八颗金光闪闪的舍利子向天空飞去。 那帝昊顿时感觉一股神秘之力将他向天外推去,同时被推向天外的还有太阴,启明和那众多的仙兵。 “老和尚,我再回归之日,便是你掌中寺灭门之时!” 帝昊不甘地咆哮道,其身影很快消失在星空深处。 而那些舍利则定在天上,熠熠发光,宛如明星。 “阿弥陀佛!这是佛门一百零八颗造化舍利,当它们全部熄灭的时候,便是仙君归来之日。” 众人正欲相问,却见那无量老佛也化成了一尊石胎。 第264章 业火焚身 “师弟!” “二师兄!” 凡心学院众人齐齐向那燃烧着的人儿扑去。 “别…别过来,这是业火,你们招惹不得。” 杨万里盘膝而坐,牙关紧咬,浑身微颤,似正在强力忍受着非人的折磨。 “业火!业火为何物?难道浇不灭它?” 一旁的林思扬焦急地说道,双眼通红。 “业火以世间万物为油,没用的,”杨万里脸上露出一丝悔恨,接着说道,“是我害了魔祖,我太自信了。我原本想借助岁月长河将帝昊拉到上古时期,让三祖合力灭他。不曾想自己功力不够,反而将他拉到了成仙路成。魔祖受岁月长河影响也回到了那个时期,可当时的他已经重伤垂死,身体状况甚至不如而今,故而被帝昊所杀。” 众人低头不语,怪不得从那空间裂缝出来后,魔罗再也无力招架帝昊的攻伐。 “魔祖受我所累身死,这相当于我改写了他的历史,故而因果加身,惹得三千业火焚烧我身,”杨万里看着黑白子说道,“师…师兄,我知道你和师父的夙愿,我原本是想助你们一把的,没想到弄巧成拙,反害了魔祖。” 黑白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就算你成功了,你一样是改写了帝昊的历史,最后还是业火焚身,对吗?” 一头戴斗笠的女子缓缓从人群中走出,声音冷清,言语中掺杂着些许责备,些许伤悲,正是在幽州聚宝城时搭乘巨佛的那个女人。 “阿爸!” 又一女从人群中扑出,却是那魔可可,只见她满眼泪水,脸上满是悲意,紧跟在她后面的则是胡佑。 “胡佑!拉住她,别让她过来。” 杨万里大喝道。 “阿…阿爸,你怎么了阿爸?” 魔可可无力地跪在地上,胡佑在一旁死死地抱着她。 不知为何,在魔可可喊出“阿爸”二字时,那女子却是浑身一震。 “她是…” 那女子声音颤抖地问道。 “她…她是我们的女儿呀!” 此刻的杨万里似十分开心,原本痛苦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女儿?小…小可?” 那女子的声音更加颤抖了一些,她转过身愣愣地看着魔可可。 “你…你是阿妈?” 魔可可激动地说道。 那女子缓缓摘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了有些苍白的脸庞,正是那躺在冰棺中的新娘,杨万里死去的妻子,魔姿。 “阿妈!” 魔可可挣脱了胡佑的怀抱,一把扑到那魔姿怀中,双手紧紧地抱着她。 “女儿长大了。” 魔姿轻轻拍着魔可可的后背低语道。 “姐!姐你真的复活了!” 一个男子奔至那魔姿面前,却是那魔杰,此时的他哭得满脸的泪水,激动至极。 “你…你是小杰?” 魔姿终是从其眉目间认出了自己这个弟弟。 魔杰激动地用力点了点头:“姐,能…能看到你重新活过来,我…我真得很高兴。” 魔姿伸出手给魔杰擦拭着泪水:“小杰,你是男子汉,都这么大了,不许再哭了。” “我…我不哭,我不哭。” 魔杰急忙抬起手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露出一抹笑容。 “小可,我想同你阿爸说几句话。” 魔可可听了此言,不舍得松开了双手。 “好了,哪有新娘子第一天嫁人便哭个没完没了的,不吉利。” 魔姿笑着给魔可可擦去泪水,接着她又转头看向胡佑:“好好对我女儿,她若日后还这么哭,我饶你不得。” 话毕,也不等胡佑回应,只听“锵”的一声,魔姿将手中的宝剑出鞘,剑尖指着杨万里,缓缓走近。 “为什么?” 看着眼前这个浑身火焰的男人,泪水从眼中涌出。 “为什么你把我救活,偏偏自己要去死?” 剑尖颤抖着,魔姿的声音也颤抖着,充满悲意。 “姿儿,你…你不要过来,你听我说,”杨万里急切地说道。 “你说我听着,若是我不满意,我便要刺你一剑。” 魔姿停在了原地。 “你还是这么强势,”杨万里苦笑道,“师父因你我之事而死,我心中不安,我欠师父的,我在还债。” “那你为什么要复活我?就为了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被烧死?你在惩罚我吗?” 说话间,魔姿又向前跨出两步,大声地质问。 “不,不是的”杨万里用力地摇了摇头,脸上尽是痛苦之色,“我没想到会这样,再说,我愿意为你去死,又怎么舍得惩罚你?” “你怎么就不晓得我也愿意为你去死!” 话毕,魔姿突然丢掉手中飞剑,朝杨万里扑去。她紧紧地抱着杨万里,业火瞬间烧上她的身体。 业火迅速燃起,很快便淹没了二人的身体。 “阿妈!” “姐姐!” 魔可可正欲向前,却被胡佑死死抱住。 “你怎么这么傻?!放开我!” 杨万里焦急地将魔姿向外推,却是推不动她。 “你若死,我不愿独活…” 魔姿满脸泪水地呜咽道。 “魔杰,你不要过来!” 魔姿对冲过来的魔杰大喊道。 “姐…姐!” 魔杰无力地跪在地上,以头磕地,放声痛哭。 “你放开我!胡佑,我求求你,你放开我!” 魔可可呜咽着,使劲推搡着胡佑,拳头用力捶打着他。 “小可…” 从那火焰中传出魔姿轻声地呼唤。 “阿妈…” 火焰中早已看不到二人的一丝影子,魔可可痛哭流涕。 “别难过,阿妈愿意的,这是阿妈最好的归宿,好…好好活着…” “阿妈…” 魔可可瘫倒在地,看着那火焰一声声地呼唤着。 业火渐渐熄灭,而杨万里同魔姿的身体已化成了虚无,什么也没留下。 “阿妈…” 魔可可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 一连两日胡佑不吃不喝,他没干别的,就拿了一根铁锹一直在那闷声刨土。 十斤说李多饮已经死了,可胡佑不信,因为他们谁都没看到尸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两天的时间,他已经在刑塔原来的地方刨出一个深愈十丈的大坑出来。期间他刨出了好几具尸体,可那些都是以前关押在刑塔的犯人。 胡佑每次挖到尸体的心情都是矛盾的,一边怅然若失一边又害怕那尸体真的是李多饮。 “好了,胡佑。师父他老人家是真得不在了。” 十斤端着下巴,蹲在坑边,一脸无精打采地样子。站在其身边的是一头小毛驴,自杨万里身死之后,这小毛驴似乎跟定了胡佑,他走到哪里,它便跟到哪里。 胡佑也知道自己这样下去大抵也是徒劳,现在的深处早已超过了刑塔第三层,而那传送阵就在第三层,没理由再往下挖。 可他从心里不愿接受李多饮自爆身亡的事实。 “再下一丈,再没有的话,我便放弃。” 胡佑摇了摇头,坚决地说道。话毕,又更加卖力地挥动起铁锹来。 “哎…” 十斤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有发现!” 突然土中一只大手显露出来,胡佑惊叫一声,急忙将铁锹丢到一边,徒手向下挖去。 十斤见状也急忙跳入坑中,同胡佑一起挖。 可当土中的那张脸露出来时,二人却发现他并不是李多饮。 “算了,别挖了,埋上吧。” 胡佑低语一声,正欲拿土向那张脸上盖去,那张脸上的眼睛却突然睁开,倒把毫无准备的二人吓了一跳。 接着只见一条手臂从土中伸出,一下子拿住了胡佑肩膀,灵力吞吐,胡佑顿时不能动了。 “玛德!放手!” 十斤从最初的惊吓中一下子醒了过来,咒骂一句,伸手就向那张脸打去。 却不想土中又伸出一条腿,一脚直接将其踹出了坑外。 “噗!” 一口鲜血从喷出,十斤脸色大骇:“摘星老怪!” “哈哈哈!” 伴着大笑声,一身高九尺的巨人提着胡佑飞上天空。 此人身材极高,胡佑本就不矮,可站在他身边就像一个小孩儿。 “哈哈哈!我终于重见天日了。” 那高个子笑得畅快至极! “你是何人?”十斤抬头厉声问道,“这里是凡心学院,休得在此放肆!快放人!” “凡心学院,哈哈哈,断壁残垣,痛快,痛快!”那高个子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笑得更加得意了。 “看来此人于凡心学院有仇,这下可遭了!” 十斤皱眉低语道。 阵阵破空之声传来,十斤转头看去,却是黑白子和江尚快速赶来。 “十斤,你没事吧。” 江尚落至十斤身边,关心地问道。 “受了一些小伤而已,不碍事的。” 十斤摇头回应道。 “巨夫!将我院弟子放了,我放你离去!” 那黑白子则与那高个子在空中对峙。 “师父,这巨夫是何人?” 十斤转头对江尚问道。 “巨儒双凶的老大,数十年前差点将凡心学院给灭掉。” 江尚脸色凝重地说道。 “哪有这么容易?”那巨夫指着那土坑说道,“我弟还在下面,给我挖,把他也救出来,我才放这小子。” 话毕,巨夫把蒲扇大小的手悬在胡佑头顶两寸,为得是防止黑白子的突然袭击。 “你别伤害他!我挖,马上挖!” 十斤急忙跳入坑中,一把铁锹舞得上下翻飞。 不多时,又一只手出现在土里,十斤拉住这条手臂一用力,便将其整个身体都拔了出来。 同那巨夫不同,此人生得十分矮小,身材如孩童,是个侏儒。 十斤单手提起他,便飞出坑来。 “儒儿!儒儿!” 可任凭那巨夫如何大声地呼喊,那侏儒却是毫无反应。 十斤摸向那侏儒的脉搏,对江尚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死了…” “什么?!死了!” 不成想那巨夫却耳力极佳,竟听到了十斤所说。 “我弟居然死了!”那巨夫脸上满是疯狂,“是你们!是你们凡心学院害死了他!偿命吧!” 话毕,巨夫一掌向胡佑当头打去。 “你敢!” 黑白子一声大喝,那墨影剑化成一道乌光朝巨夫刺去。 可墨影剑的速度再快也是不济,巨夫一掌结结实实地击在胡佑的头顶上。 一个“卍”字在胡佑头顶一闪即没。 虽有佛法护体,可胡佑还是被当场击晕了过去。 “再吃我一掌!” 巨夫正欲再打,突然一头小毛驴闪至他身边,张嘴向手臂咬去。 “畜生尔敢!” 巨夫抬手向那小毛驴头颅劈去。 “咚”的一声,小毛驴身体一阵摇晃。 于此同时,那墨影剑从巨夫的胸膛一穿而过。 巨夫松开了抓着胡佑的手,小毛驴一口叼住胡佑的衣领,原地消失了去。 第265章 又遇莫晓云 幽州 清水村 阳光明媚,懒懒地照着大地。 一条小河东南而流,河水清澈,偶现游鱼。 一妇人正于溪边浆洗衣物,这妇人虽穿得粗布草履,一张脸却生得极美,身材窈窕,不似那乡下做惯农活的壮妇。 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在她身后不远处,生得虎头虎脑,正在那抓蜂弄蝶,欢快地跑来跑去,不肯安分一刻。 “噗通”一声,河水四溅,点点滴滴的水花打在那妇人的脸上。 妇人急忙站起,清理着溅到脸上和身上的水珠。 而那不远处的孩童听到声音也急忙跑了过来,口中不住喊着“娘!” 看到妇人站在岸边,那小娃娃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娘,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掉水里去了,正要跑过来捞你呢!” 说着话,那孩童转头向河中看去:“噫?娘你看,那河里有一头驴!”小手指向河中。 妇人闻言向河中看去,只见果然有一头毛驴在水面飘着。 “娘,你快看!还有人!那毛驴嘴中还叼着一个人!” 原来那毛驴原本是背对着他们,被流动的河水这么一冲,那毛驴便在水中转了个圈,露出一个人来,死活不知。 妇人见状向四周看去,拿起脚边的一段草绳,对那男孩说道:“小壮,我们需将那人救上来。你拿着这草绳一头跳入水中,用这绳头拴住那人的手臂,然后我将他拉上来。” “好!” 那男孩答应一声,拿起绳头便向水中跳去,然后挥动手臂,快速向那一人一驴游去,看起来水性极佳的样子。 “小壮,你小心一点!” 妇人站在岸边焦急地喊道。 “娘,放心吧。这条河里有几块石头我都清楚。” 说话间,那男孩已游到那一人一驴的旁边,伸出手向那人口鼻探去:“娘,这人还有气!” “好,你将他拴好,然后我拉他上来。” 听到人还活着,妇人脸上露出一抹欣喜。 男娃手脚麻利地把绳子绑在那男人的手上,突然那一旁的小毛驴睁开了眼睛,微弱地叫了几声。 “娘!这头驴也还活着!” 男孩转过头冲那妇人大喊道。 “不管驴了,先把人救上来再说!你绑好了没有?” “马上好!” 那男孩双眼一转,明显有些自己的心思。他牵起草绳在那毛驴的腿上一绕,然后向岸边游去。 “娘!好了,你拉吧。” 好在这一人一驴是在水中,稍微用点力便能拉得动起来,若是那陆地上,那瘦腿瘦腰的妇人肯定是拉不动了。 那男孩急忙游到岸上,同那妇人一起用力拉那草绳。 眼看那驴也被拉了过来,妇人一边往回拉一边责怪道:“小壮,不是说让你只拴人吗?你怎么把那驴子也拴了?” “娘,我看这头毛驴还活着。以后我们家养好了它,你耕地翻土便不用那么辛苦了。” 男孩笑着说道,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就你鬼主意多。” 虽是责备之言,那妇人脸上却满是笑意。 这一母一儿费了好大劲才将那男人和毛驴拖上了岸。 妇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然后让那男人走去。撩开男人湿湿的头发,那妇人却是一愣,惊叫道:“胡…胡公子!” 原来这落水的一人一驴正是胡佑和小马哥。 而那妇人确也是个熟人,便是那做过宝利王宠妾的莫晓云。 真乃人生何处不相逢! 原来这莫晓云自和胡佑在尽山城分别之后,便一路流浪,不知该往何处。 经翠红楼一事后,这莫晓云已不贪恋这人间富贵分毫,只觉这大城中人人都是坏人。于是她便尽走些深山幽谷,欲投一个山野小村过活。 可幽州到处是山,地广人稀,那藏在深山的小村哪里那么好找。一开始这莫晓云也找到了几个山村,可那些都是荒村,村里一个人都没有。 这跋山涉水的苦一度快抹杀掉她这个娇小身弱的女人。 一日,这莫晓云正于山林中赶路,突然一头老狼挡在了她的面前。 看着那老狼饿得发红的双眼,口中的阴森獠牙,莫晓云惊呼一声,转身就跑。 可她一个弱女子哪里跑得过一头野兽,很快便被那老狼追上,扑倒在地。 闻着那野兽的腥味,她胃中翻滚欲吐。 就在那老狼欲下口之际,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箭羽插在了老狼头上。 老狼气绝,倒在莫晓云身上,她害怕地哆嗦着双手将那老狼的尸体推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中满是劫后重生的庆幸。 正在这时,只听一串脚步声快速奔来,莫晓云急忙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壮汉奔至。 而这个男人便是小壮的父亲,张大勇。张大勇妻子早些年已死,膝下只有小壮这么一个儿子。莫晓云为报答其救命之恩,又见那张大勇老实可靠,是个可托付的人,便嫁给了他。 而张大勇见这么一个生得如花似玉的美娇娘肯嫁给自己这个比她要大上十多岁的二婚老男人,自是心中不甚欢喜。 婚后,张大勇对莫晓云百般疼爱,而莫晓云已确实收了之前的性子,开始老老实实地和张大勇过日子,对其儿子小壮更是视如己出。 这也惹得一些村中闲汉嫉妒,不过有张大勇在,一时倒也无人敢打什么坏主意。只是前两年这张大勇被抓了壮丁,家中的孤儿寡母要被人惦记上了。 莫晓云眼看这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是胡佑,一颗心马上变得七上八下,混乱不堪。 “怎么,娘?你认识他?” 小壮听到莫晓云的呼喊声,急忙奔了过来。 “他是为娘一个昔日好友,不知为何变成了这副模样,”莫晓云蹙眉说道,“小壮,你去你王叔那里把他家牛车借来,我们把胡公子和这头毛驴驼回去。” “我才不去那王瘸子家,他肯定又要过来对你动手动脚。” 小壮一脸不情愿得撇着嘴。 “小壮,听话!快去,你不是想养这头小驴吗?怎么?现在又不想了?” 小壮听到这话,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毛驴,咬牙说道:“他这次若敢动娘,我绝对拿棍子揍他。” 话毕,那男娃快步向远处奔去。 “胡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莫晓云看着昏迷在地的胡佑口中喃喃道。 不大会儿,那小壮便赶着一头牛车过来了,二人费力地将胡佑和那头小驴抬到车上,便沿着那逶迤山路回家去了。 约摸走了半刻钟的山路,一个隐在山林中的小山村渐渐映入眼帘。 走到村口,有几个好事的闲婆子正聚在村头说话,见牛车上躺着一驴一男子,纷纷围了上来。 “哟!张家的,这是从哪里找来的野男人?” 一妇人开口道,言语中满是嘲讽。 “李婶,此人是我方才在河外洗衣服时刚好碰到的。好歹是条人命,我便将他救了回来。” 莫晓云急忙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妇人眼珠一转,复又开口道,“张家的,大勇不在家,你晚上可别上错了床。” 莫晓云蹙眉,正待说话,那一旁的小壮却忍不了了,他冲上前去,一把将那姓李的妇人推倒在地:“老婆子,你若再胡咧咧,我便撕烂你这张臭嘴!” 李婶正欲叫喊,却见眼前的小壮双目圆瞪,牙关紧咬,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一副要打人的样子,一时间倒被这小子吓到了,不敢再言语。 “哼!娘,我们走!” 小壮同莫晓云招呼一声,二人赶着牛车向村里走去。 “神气什么!一个狐狸精,一个死了娘。” 待二人走远以后,那李婶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恶毒得咒骂。 行不多时,二人赶着牛车停在一座小院前。 这小院主体用泥草所建,一个主房,两个偏房。小院四周用篱笆围了。院子很大,里面种着一些蔬菜,养着几只鸡。 二人将牛车赶到院中,然后抬起胡佑向屋里走去。屋里陈设简洁,却收拾得十分干净。 待安置好胡佑以后,二人又将那小驴从车上卸下,这时小驴已经醒了,只是尚不能动,任由二人摆置自己。 正在此时,突然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男人一瘸一拐地朝小院走来,长得贼眉鼠眼,脸上满是笑意:“呵呵,大妹子,你回来了。” 一张嘴,露出一口大黄牙。此人正是那小壮口中的王瘸子。 看到这王瘸子走了进来,莫晓云脸上微微拧巴,又马上笑道:“王大哥,我正说让小壮把牛车给你送回去呢,没想到你倒过来了。” 而一旁的小壮也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只见那王瘸子双眼溜溜一转,开口说道:“那就让小壮给我送回去吧,我刚好有些事要找大妹子。” “你自己不会赶回去,偏偏要我送?” 小壮十分不满地说道。 “呀!你这小子,我车都借你用了,让你送一趟都不行?” 王瘸子生气地说道。 “小壮,你就给王大哥送回去吧,他腿脚不利索。” “哼!” 小壮狠狠地刮了一眼王瘸子,便赶着牛车向外走去。 “王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 莫晓云笑着说道。 那王瘸子先是左右看看没人,开口道:“大妹子,此事有些私密,我们屋里说吧。” 莫晓云本不想让这王瘸子进屋,但刚用了人家的牛家,心中多多少少觉得有些亏欠,便把王瘸子请进了屋里。 “王大哥,你有什么事?说吧。” 莫晓云给王瘸子倒了一碗水,开口问道。 “大妹子,你也知道,你王大哥我打了一辈子光棍,连个女人啥味都不没尝过,今日,今日…” 说着话,那王瘸子便向莫晓云扑去。 第266章 不老宫的礼物 莫晓云虽早已看出这王瘸子不安好心,却想不到他竟这般胆大,在自己家里他也敢这般行事。 莫晓云急忙向一旁躲去,二人在这屋里一追一逃,兜起了圈子。 “大妹子,你就从了我吧。大勇被抓了壮丁,能不能活还在两说?家里总要有个男人不是?你放心,以后你的地,我帮你种。什么粗活累活,都包在我身子。” 那王瘸子一边追一边说,奈何他腿脚不利索,这块到口的肥肉只看得着,却摸不着。 “王大哥,你快些出去,我只当这些话你没说过。” 莫晓云眼中闪着泪花,满是哀求得说道。 可这王瘸子显然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得要耍一耍这美娇娘,见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是邪火横生。 莫晓云毕竟是个弱女子,没跑几步便气喘吁吁,渐渐被这王瘸子逼到了一角。 “大妹子,放心吧!我会对你好的。” 王瘸子大喜,抓住莫晓云的双手,喘着粗气,一张臭嘴只往她脸上拱去。 正在此时,里屋突然传出几声微弱的声音:“水,水……” 王瘸子万没想到这屋里还有一个男人,唯恐被对方撞破了丑事,顿时吓得冷汗频频,急忙将莫晓云松开,一边向门外走一边大声地咒骂:“好啊,莫家妹子,没想到你屋里还藏着一个野男人,等大勇回来,我一定告诉他!” 话毕,便急忙扬长而去。 莫晓云抹了一把眼泪,也急忙向里屋奔去。 拿过一碗水来到床边,将已经苏醒的胡佑扶着坐起,先喂了他一碗水喝,然后欣喜地开口道:“胡公子,你终于醒了。” “你是何人?” 不曾想那胡佑却不认得莫晓云。 “是我呀!胡……” 莫晓云话说到一半,却见胡佑双眼呆滞无神,好像真的不认识自己。 “我是谁?这又是哪里?” 胡佑双目茫然得打量着四周。 原来这胡佑因为修了佛门功法,丈六金身,才得以在那巨夫掌下逃得一命。 然摘星老怪的含怒一击,哪里有毫发无损的道理,胡佑虽捡回了一条命,却也被那一掌伤了脑袋,失忆了。 “胡公子,难道你忘记了?我是莫晓云呀!是你从翠红楼把我赎出来的,我们一起杀得宝利王!” 见胡佑神志不清,莫晓云忙又开口说道。 “莫晓云…宝利…” 胡佑口中喃喃道,眼神挣扎,似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对,宝利王,还有宁有志宁大人……” “啊!我的头很痛!” 莫晓云正在接着说些什么,却见胡佑突然举起拳头直往自己头上砸去,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我是谁?莫晓云是谁?宝利王又是谁?我的头好痛!” 胡佑一边呼喊,一边在床上不住翻滚,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流下。 莫晓云见状急忙将胡佑搂在怀中,焦急地说道:“好了,好了,我们不想了。” 在莫晓云的安慰下,胡佑渐渐平静了下来,不大会儿,竟在她怀中又睡了去。 见胡佑又睡了,莫晓云轻轻地将他又放回了床上,双眼愣愣地看着眼前熟睡的人儿。 脸色苍白,脆弱不堪。 往事历历在目,眼前之人过去是那么的意气风发,少年英侠,救她于水火。 其实莫晓云心中对胡佑是有些莫名情愫的,只是觉得自己残花败柳之躯配不上他。 “胡公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莫晓云口中喃喃道。 ………… 凡心学院一战后,魔罗身死,龙皇撞死成仙路,在巨陆屹立了数万年的凡心学院更是一日之间化成断壁残垣。 此刻那新皇轩光祖的声望已到达了极点,隐隐有天下之主的势头。 只因其岳父姜有成得了轩皇传承,修为猛进,更有轩皇老臣花奴,白虎小咪伴于君侧。 姜城 人皇宫 轩光祖半靠在龙椅上,双眼微眯,一只手拿着盛满酒的金杯,另一只手在那龙椅扶手的龙头上打着节拍。 眼前莺歌燕舞,大臣们觥筹交错,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色。 没错,轩光祖在庆祝,庆祝他的岳父大人所向披靡,又为他打下了一座大城,聚宝城。 虽然姜有成率军到达时,那里已经人去楼空,留下的不过几个小喽啰,但也算胜利了不是吗? 下一步打谁?这是轩光祖思考的问题。 他此刻心中稍稍有些不满,他想让姜有成去把不死族扎在幽州这个钉子拔掉,而朝中的一些大臣却有异议。 他们说不死族曾帮助过新皇抵御周兵,而且在凡心学院一战中为抵抗仙族更是出了大力得,自己不应该恩将仇报。 那些大臣更倾向于去打不老宫,这白州虫族同仙族沆瀣一气,应该给他们些教训看看。 不过轩光祖却知道自己和不死族早晚会有一战,若不是当日自己祭出那照妖镜,那不死族的四首领顾风月也不会死。其余三个若是查出此中真相,必不会同他善罢甘休。 想到此处,他心中又隐隐不安起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说服这些臣子和他那岳父大人。 “都下去吧。” 轩光祖马上端正地坐起,挥了挥手,那些莺莺燕燕退了下去,音乐也停了。 那些大臣也停了欢笑,纷纷抬头看向这个龙椅上的轩皇后裔。 “各位爱卿说说吧,还是那个老问题。如今我军新胜,正士气高涨,到底该打哪个?” 一时间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底下议论纷纷却是无一人敢开个头。 费庸最是了解自己这个主人的心思,站起来拱手说道:“皇上,我认为我们应该打不死族,打掉不死族,我人族疆土便再无内患。古人有言‘若攘外,必先安内!’,不死族非我族类,始终是个隐患。” 听了费庸的话,轩光祖笑着点了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却有人比他先开了口。 “费大人此言差矣,”开口得却是那姜家的长老姜佑,他拱手说道,“先不说不死族与我皇有恩,单单从‘安内’二字说起,那幽州是我族疆土,难道灵州就不是我族疆土?依我看,我们倒不如乘着那仙君无法下界,出兵灵州,将灵州收回。” 轩光祖微微蹙眉,只觉得这姜佑是在捣乱。打灵州,这不是彻底和仙族撕破脸了吗?别到时候没打下灵州不说,那仙族直接把自己从龙椅上拽下来也不是不可能。 接下来又有几人发言,有得说打魔族,有的说打罪州,乱哄哄一片,搞得轩光祖好一阵头疼。 “好了,好了。” 轩光祖皱着眉头,摆了摆手,群臣马上安静了下来。 同魔族和罪州比起来,轩光祖更愿意打不老宫。罪州早已和魔族暗通幽径,打罪州就是打魔族。 轩光祖突然发现在这些敌人当中,还就属不老宫最软,最好拿捏。 “岳父大人,你觉得我们打哪里好一点?” 轩光祖笑着向那一直未开口的姜有成问道。 “一切还由皇上决定,微臣就是皇上手中的剑,皇上说打哪里,我们便打哪里。” 轩光祖微笑着点了点头,唯有姜有成的回答让他一百分的满意。 “那就……” 轩光祖刚说出两字,只听那殿外宫人喊道:“不老宫使者求见。” 群臣议论纷纷,而轩光祖也是一愣,他万没想到自己刚想打这不老宫,对方便有人找上门来了。 “让他们进来!” 随着轩光祖话音刚落,只见一身穿红衣,看上去比女人还要妖艳的男子款款而入,却是那周易才。 “草民周易才,见过陛下!” 方入殿中,那周易才便“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大行三拜九叩之礼。 “周易才?!他不是前朝的八皇子吗?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底下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让人意外的是这周易才不仅毫无惭愧惭愧之色,反而对那些议论他的人大抛媚眼,搞得那些老家伙心中膈应想吐。 原来这周易才自被那帝媚削去孽根以后,身体的残缺已导致他心理的扭曲,不可以常人看待。 轩光祖看到周易才这副模样,不禁发笑,但见一个前朝皇子对自己三拜九叩,心中又隐隐得意,轻咳一声说道:“周易才,你来此何事?” 周易才又一拜,开口说道:“草民此次来是代表不老宫,我不老宫愿意归顺皇上,为皇上鞍前马后,清扫宿敌。” “什么?!” 周易才一席话倒是让这群臣炸了锅,议论声更大了。 “安静!” 轩光祖伸出双手向下压了压,底下马上又安静了下来。 “周皇子,”轩光祖看着周易才笑道,“不怕跟你说实话,你再晚来片刻,我这讨伐不老宫的诏书便颁布出去了。你这红口白牙一碰,就让我改变主意?你不老宫想归顺我,可以!不过是不是要拿出一些诚意来。” 话毕,轩光祖脸色阴沉得看向跪在地上的周易才。 那周易才又是一拜,拱手说道:“自是给皇上准备了两件礼物,这第一件便在草民手中。” “哦?!那就拿出来看看。” 轩光祖饶有兴趣地说道。 “是。” 只见那周易才解下腰间的储物袋,口朝下一倒,一个血琳琳得人头从那储物袋中滚落出来。 “人头?!” 群臣惊叫一片。 “这算什么礼物?!” 轩光祖阴沉着一张脸说道。 “皇上,请听我说,这是前朝余孽宝庆王爷的头颅,皇上可让见过他的大臣上来辩识。” 那周易才话音刚落,便有一名武将站起,拱手道:“皇上,末将同那宝庆打过交道,自是认得。” “好,你上来辩识。” 那武将拱手拜过,然后走到那头颅旁边,蹲下身子看去,可不就是那宝庆王爷的脑袋。 “回禀皇上,这确是那厮的头颅。” “好,”轩光祖满意地点了点头,复又开口道,“那第二件礼物是什么?” “来人,请进来!!” 随着周易才话音刚落,只见两个宫人带着那帝媚缓缓而入,金发碧眼,身材窈窕,肌肤洁白如玉。 “啪!” 轩光祖手中的金杯滚落在地。 第267章 姜玲珑提刀见君王 魔罗死后第二年,魔族“罗”姓一族突然发动政变,大魔头魔宏,魔主魔厉,隐世长老魔临,少主魔杰,外加魔族七老,尽数被斩于魔王殿中,“魔”姓一族精英几乎全灭。 不久后魔族传出消息,新一代魔主将由“罗”姓一族的大长老罗平担任,向人族新皇俯首称臣。人魔两族在经历了数万年的纷争之后,终于重归于好。 一月后,妖族于妖魔峡谷向魔族大举进攻,被人族和魔族的联军挡在魔土之北黑森林外,双方大战数月,妖族不敌,败退。 同年,新皇剑指罪州,罪州被人魔两族军队两面夹击,抵抗不久后罪州兵败城摧。乌江老叟江尚,前火国之主烈火身死,罪州少主十斤生死不知。 又过一年,新皇轩光祖迁都周皇城,正式登基称帝,改国号为“永安”,而周皇城则改名为永定城。 永定城 天牢 阴暗潮湿,烛火残残。 “水姑娘,你一定要快一点儿!她是皇上钦点的要犯。这件事若是给皇上知道了,怪罪下来,下官可人头不保。” 牢头面有难色地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我就只待一小会儿,问她些问题便走,皇后娘娘会记住你的人情吧。” 说着话,姜水儿从怀中捞出一个金锭,塞进那牢头手中。 “好吧,” 金锭在手,那牢头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水姑娘,请跟我来。” 牢头看了一眼跟在水姑娘身后的宫女,那宫女头上戴了帽子,看不清其真容。牢头见其提了个篮子,以为她是姜水儿手下一送饭的宫女,也没多问,便带着二人向牢里走去。 一路上所见竟是一些被关在牢笼中披头散发的犯人。有的大呼“冤枉”,有的则呆呆坐在地上。 不多时,牢头停在一牢房前,用钥匙将那锁牢门的铁链开了,转头向姜水儿嘱咐了几句,便独自出去了。 只见那暗无天日的牢房中正躺着一个女人,披头散发,浑身伤痕累累。 拇指粗的铁链穿了她的琵琶骨,靠近身体那段的铁链已被染成了暗红色。 牢门刚一打开,那女人便挣扎着坐了起来,冲姜水儿二人厉喝道:“你…你们用什么方法都没用,我是不会说的。” 身子一动,那铁链便碰得叮当作响。 “果然是你!” 突然一声满是呜咽的声音从姜水儿身后的那位宫女口中传出。 她越过姜水儿,快步走到那女犯人的面前,将篮子放在地上,帽子摘下,露出姜玲珑满是凄苦的脸庞。 万没想到,这姜玲珑贵为皇后,竟打扮成宫女的模样进了这天牢之中。 那女犯人看到姜玲珑似愣在了那里,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姜玲珑满脸泪水,颤抖着伸出双手。 撩起那乱糟糟的头发,一张憔悴焦黄的脸蛋映入眼帘,在那左侧的脸颊上有一道醒目的刀痕,却是那烈火老头的孙女烈琪! 那一双看向姜玲珑的眼眸中满是滔天的恨意。 待看清那张脸时,姜玲珑一下子跌坐在地,摇头哭道:“他…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 姜水儿见状,急忙去扶那姜玲珑。 “姜玲珑!你少在那里假惺惺的。你今日是来看我笑话的吧,呵呵呵呵……” 烈琪此刻的声音冰冷至极。 姜玲珑推开姜水儿,快步走到烈琪面前,神情激动地解释道:“不!烈琪,不是你想得那样!” “呵,你在这给我演戏吗?是不是那狗皇帝让你来的,想从我口中套出那十斤的去向。我当初瞎了眼认识了你,你以为我还会再瞎第二次眼?!” “不!你的事我都不知道,”姜玲珑哭着说道,“若不是水儿偶然听到他们的谈话,我根本不知道你被关在了天牢之中。” “呵,装!又装!你夫君灭了我火国,你说不知道,又灭了罪州,你也不知道。姜玲珑我今天告诉你,我火国的城是被你夫君手下的人屠的,我爷爷是被你姜家军杀的,我的脸,”说话间,烈琪撩起头发,露出脸上的那道刀疤,“是在你姜家的天牢被划成这样的!姜玲珑,你最好现在就杀掉我,若给我机会,我定不放过你!姜玲珑,我恨你!我恨你!” 话毕,烈琪伸手向姜玲珑脸上抓去。 可还没碰到姜玲珑,那捆在烈琪身上的铁链却突然收紧,将她往身后的墙上拉去。 “啊!~” 烈琪口中发出痛苦的哀嚎声,面目狰狞,身体不断抽搐,丝丝鲜血从那伤口流出。 “烈琪!” 姜玲珑哭着扑了上去,刚喊了一声,那烈琪却歪头晕倒,双脚离地,身体被挂在半空之中。 姜玲珑双手抓在那铁链用力拉扯,却发现以自己邻云之境非但拉不断那铁链,反之,那铁链却越收越紧,昏迷中的烈琪吃痛,又呻吟了一声。 姜玲珑急忙放开那铁链,却发现自己双手上已粘满了鲜血。 “烈琪,你等我!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姜玲珑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然后转身向外奔去。 “姐姐,我们去哪里?” 姜水儿开口问道。 “去找轩光祖,让他放人!” 此刻的姜玲珑似十分愤怒,说得十分大声。 正在此时,那牢头刚好迎面过来,见姜玲珑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吓得一下子跪倒在地,不住磕头,口中哆哆嗦嗦地说道:“下…下官不知皇后娘娘在此,还…还请恕罪。” 姜玲珑打量那牢头一下,伸手将其腰间的官刀一把抽出,然后快速向外奔去。 “水…水姑娘,这是怎么了?” 那牢头一副诚狂诚恐的模样,看着姜水儿问道。 “大人,这里面关着的女人是皇后昔日好友,还请你善待于她。” 话毕,姜水儿急忙追了出去。 ………… 黑昏昏,月初明 声声琴瑟之音从殿中传出,整个大殿灯火通明。 轩光祖半躺在软床上,身前桌子上摆满了山珍海味,瓜果美酒。 一群仅着薄纱的舞女伴着音乐舞动着自己的躯体,春光乍泄。 为首的是那帝媚,薄薄的一层白纱似遮不住她那丰盈婀娜的肉体,肢体摆动间媚眼如丝,如玉的肌肤似有莫大的魔力,让人看得欲罢不能。 一曲罢,众舞女退下,那帝媚盈盈走到轩光祖身边,伸出玉手将酒杯倒满,凑到轩光祖嘴边,笑着说道:“皇上请饮此杯。” 轩光祖双眼不离帝媚,将递过来的酒一口干掉。 帝媚正欲站起,却被那轩光祖抓住手臂,一把揽入怀中。 “哈哈哈!” 在帝媚风铃般的笑声中,轩光祖呼吸略急,一双手上下摸索,嘴更是向帝媚脸上印去。 殿中的宫人见状,纷纷出大殿,关殿门。 “小美人儿,你越发勾人了。” 轩光祖一边急促地说道,一边伸手去解那帝媚的衣带。 而帝媚则一副欲迎还拒的模样,小脸羞红,眼中似装了一汪春水。 正在此时,那殿外却传来宫人惊慌失措的声音:“皇后娘娘,皇上已经睡下,万不可……” “碰”的一声,那殿门被人一脚踹开,轩光祖急忙坐起,而帝媚则神色慌张地整理着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服。 二人向外看去,却是那姜玲珑气呼呼闯了进来,其手中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轩光祖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厌恶:“皇后,你这是做什么?” 而那帝媚则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忙躲到了那轩光祖身后。 看到面前情形,姜玲珑自是知道二人在干什么,心底一阵悲痛。 “放了烈琪!” 姜玲珑用刀指着轩光祖说道。 轩光祖原以为是这姜玲珑争风吃醋,故而提刀来此,万没想到她竟是为了昔日好友才这么做,心中阴霾更盛。 “好啊!我就知道你心中无我,看我同别的女人在一张床上也丝毫不怒,却为了一个囚犯同我大动刀戈。”那心中仅存的一丝夫妻之情在此刻荡然无存。 轩光祖心中这般想着然后开口说道:“她是反贼,如何放得?” 此处动静早已惹得守卫奔至,不多时,那周易才,费庸等已带人纷纷赶来。 他们见姜玲珑手提大刀,纷纷涌入大殿,挡在了轩光祖的面前。 “烈琪是我昔日好友,你怎么能那般对她?” 数百人前,姜玲珑面不改色,厉声问道。 “我要她投我麾下,她却不愿,又不肯说出那罪州少主十斤的下落,我自是要用上一些手段。” 轩光祖推开人群,站了出来。 “你不肯放她?” 姜玲珑反问道。 “皇后,你为后宫之主,还是不要参政为好。” 轩光祖丝毫不肯退让半步。 “皇上,微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费庸拱手说道。 “讲!” 费庸先是躬身一拜,然后开口道:“这反贼虽罪不可赦,但既然是皇后昔日好友,依微臣看,倒不如将她移出天牢,另寻一处宫殿将她软禁了,不再受那刑法之苦。只要派人日夜看守,莫要放跑了她就是。这样也能体现我皇仁德四海。” “费大人此言差矣,”那一旁的周易才开口道,说话尖着嗓子,“这样处置,这天下人岂不是都要去做反贼?!反正就算最后失败了,我们还得好吃好喝的供着,费大人此计实不妥当,还请皇上三思。” 轩光祖脸上阴晴不定,一时难下决断。 只见那费庸凑到轩光祖耳边低声说道:“皇上,皇后背后毕竟有姜家,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忍让一步。一个小小的反贼不算什么,莫要为她动摇了我朝廷根基才是。” 轩光祖沉吟片刻,然后开口道:“好,就依费庸之言,将那反贼囚于宫中,免了她的刑罚之苦。” “皇后,我这样做,你可满意?” 轩光祖看着姜玲珑说道。 姜玲珑不语,只目光如炬得看着轩光祖。 “哈哈哈,此事就让我来办吧,”费庸笑着走到姜玲珑面前,躬身一拜,“皇后娘娘可愿随微臣一同去?” 姜玲珑手腕一抖,那大刀“嗖”的一声,插在轩光祖面前的地上,然后转身离去。 费庸见状,心中暗叹一口气,朝轩光祖一拜后,便急忙追了出去。 “你们都下去吧。” 轩光祖摆了摆手,那周易才便带着守卫退出了大殿。不多时,这殿中只剩轩光祖和帝媚二人。 “皇上,皇后娘娘好凶,方才都吓得人家了。” 那帝媚捂着胸脯说道。 “简直就是一个泼妇,”轩光祖咒骂一句,然后转身将帝媚抱起,笑着说道,“媚儿可愿做这皇后之位?” “奴家何德何能坐上这天下之母的位置?皇上休要戏耍奴家。”帝媚撇着小嘴说道。 “会的,会有那么一天的。” 话毕,轩光祖抱着帝媚向那软床滚去。 第268章 时空传承 永安五年 幽州 清水村 日正当空,绿草如茵。 在那清水村村后的山上有一处悬崖峭壁,悬崖旁长着一棵歪脖子老树,大小树枝望光而长,皆探入那南侧悬崖之中。 崖深百丈,崖底是滚滚江水,向东川流不息。 此时正有一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男子半躺在那粗壮的树枝上,头发遮了半张脸,也见不到其面孔。 只见他背靠着树干,手上拿着一本书,正在那痴迷的读着,在那书的封面上写着四个字,“以身为阵”。 那人一只手拿着书,另一只手却泛着白芒,不时在身上画下一枚又一枚复杂的符号。说来也怪,那符号一经生成便隐入那人肉体之中消失不见。 不知是傻还是真的胆大,其身下便是那百丈深渊,滚滚江水,他也不怕树枝折断摔将下去。 在那悬崖不远处,有一头毛驴正在悠闲地啃着青草。 “傻叔!傻叔!” 突然一声声呼唤声从那密林中传来,不多时,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娃气喘吁吁地从林中钻出。 “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这里。” 男娃先是跑到那小毛驴的面前伸手摸了摸其颈间的软毛,然后径直走到了那老树底下。 那男子从树上歪出头来,笑着说道:“怎么?小壮,你娘又让你来喊我吃饭了?” 男孩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傻叔,你天天抱着那两本破书,难道看书还能看饱肚子不成?” “这两本书可是驴兄送我的,”那男子一边说着,一边翻身从树上跳下,稳稳地落在地上,他走到那小驴面前,摩挲着它那黑亮的毛发,“既然是驴兄送的,那这两本书必是十分珍重。” 那小毛驴伸出脑袋,蹭了蹭男子的身体。 “叫你傻叔真是一点都不亏,居然和一头毛驴称兄道弟,”男孩比了个鬼脸,然后转身向山下撒花子跑开,大喊道,“傻叔,我们比一比谁先到家。” “好,那便比比。” 男子缓缓向山下走去,而那头毛驴则乖巧地跟在其身后,行不几步,这一人一驴人影一晃,竟原地消失了去。 男孩发足跑了一阵后便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转头向后看去,哪里还有那一人一驴的影子。 “哈哈,傻叔呀傻叔,这次你一定输。” 男子得意地说了一句,便又转身向山下跑去,不大会儿,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娘,我回来了!” 当男娃气喘吁吁地跨进家门时,却发现那傻大叔早已端着碗筷,蹲在那屋檐下吸溜着面条,那溅起的面汤粘在他的长胡子上,他也浑不在意。 而那头小驴也回来了,看到男孩还欢快地叫了几声,露出两颗宽大的门牙。 “嗯?!傻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男孩双眼圆瞪,一脸的难以置信。 “呵呵,就比你早了那么一点点。” 那男子抬起头,笑着说道。 “这怎么可能?!” 男孩挠着头走到那男子面前,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跟你说多少次了,叫胡叔!什么傻叔傻叔的,把人都叫傻了。” 伴着话音,农妇打扮的莫晓云从屋里走了出来,只见她一只手上端着一碗面条,另一只手伸出来,作势要打那男孩。 那男孩急忙跑开,口中嚷嚷道:“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不是傻叔是什么?” 话毕,那男孩便转身向街上跑去。 “小壮,不吃饭你去哪里?” 莫晓云大声呼喊道。 “小六子约我去河里摸鱼,不吃了。” “小心一点,早点回来!” 莫晓云大声叮嘱道。 “知道了。” 话毕,男孩已跑得无影无踪。 “胡佑,真是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总也教不会他。” 莫晓云一脸歉意地对蹲在地上的男子说道。 原来这男子正是胡佑,谁又能想到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原来自胡佑苏醒之后,昏昏噩噩,已在这清水村中过了五个年头。五年间,莫晓云无数次同他提过去的事,想唤醒他的记忆,可每当关键时刻,他便犯那头痛症。 莫晓云找过无数大夫来给他医治,却都不见好转,久而久之,她便想开了,她认为如今的胡佑活得未必不比从前快乐,心中也愿他能陪在自己身边。 不过在胡佑苏醒后还发生了一件离奇之事,就是那小驴看到胡佑之后,居然从口中吐出两本书来,一为“以身为阵”,一为“偷天换日”。 自胡佑得了这两本书,便日夜苦读,走路看,吃饭看,就连睡觉这两本书也时常放在枕边。 这几日,莫晓云发现这胡佑有些奇怪之处,上一秒还在院中闲坐,下一秒就无声无息地又出现在屋里。 莫晓云猜想他可能从书上学到了某种神通,某种可以瞬间移动的神通。 听了莫晓云,那胡佑放下碗筷,用袖子抹了一把嘴,痴痴笑道:“没事,我不在意。莫姐姐,有件事我想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你说。” “我想出去转转,看看外面的世界。” “那,那你还回来吗?” 听到此话,莫晓云开口问道,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这一刻还是来了,他早晚要走的不是吗? “这几日,我睡觉总能梦到一个大佛,他一直在梦中要我醒来。梦里还有很多人一直在喊我,我想出去找找。不过,你放心,我天黑之前,保证回来。” “那,那你就去吧。” 莫晓云眼中满是不舍,她怕他一去不回。 “会回来的,那我去了?” “嗯。” 莫晓云点了点头。 “驴兄,走了,陪我出去转转。” 那胡佑高兴地冲那小驴喊了一声,便向院外走去,小驴则乖巧地跟上。 莫晓云将这一人一驴送到门外,又叮嘱了几句,胡佑和那小驴便缓缓向村外走去。 “胡佑!” 莫晓云冲着那渐行渐远地背影大声喊道。 胡佑转过头来看着她。 “早点回来!我等你!” 双眼通红,泪水在眼底打转。 “会的。” 胡佑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转身离去。 ………… 中州 凡心学院旧址 断壁残垣中,一座擎天石佛顶天立地,耸立于天地之间。 巨佛脚下有一处密林,此时密林外正站着一队官兵,似在守护着什么。 密林中另有五个人,为首的是那林思扬,其余的则是四个孩子。 五年岁月匆匆忙忙,却没在林思扬脸上留下一丝痕迹,只是美丽的脸庞上多多少少带了些凄苦之色。 五人面前是几座土坟,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身材挺拔的男孩一边烧着黄纸一边说道:“各位师爷,钱都在这里,你们自己分了吧。” 话音刚落,一旁的一个五岁男娃却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说道:“小虎哥哥真是傻了,这死人怎么能听到你说话?又怎么会分钱?” 烧纸的那位正是赵小虎,胡佑当初在药王镇收留的那个男孩。几年不见,这赵小虎也长得高高壮壮,成了一个大小伙子,脸上幼稚尽褪。 “辰儿不许胡说,这些都是你母后的师门长辈,”林思扬眉头一皱,责备道,“你若再敢胡话,以后便不带你出来了。” 那男孩听罢,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含糊不清地说道:“不要,我再也不敢胡说了。” 这男娃正是轩光祖和姜玲珑所生之子,名字叫做轩逸辰。 另外两个孩子则是一男一女,看上去比小虎年龄稍小那么小两岁。男孩脸上有一抹坚毅,相貌堂堂。那女娃也生得面容娇美,亭亭玉立,难得的美人儿胚子。 此刻女孩双眼通红,不时有泪水从脸庞滑落。 这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正是那已故宁有志的一双儿女,小志和小丫。 “小虎,小志,小丫,你们三个给各位师爷磕个头,我们要走了。” 林思扬开口说道。 “是。” 三人跪在坟前磕了四个头。 “那我呢?” 那轩逸辰开口问道。 “你是皇子,自是不用跪的。” 林思扬应道。 “那不行,他们既是我母后的长辈,那便是我的长辈,此头当磕。” 话毕,轩逸辰也跪在地上,磕了四个头。 “好了,我们走吧。” 林思扬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五人刚转身走了两步,却从那身后密林中传出滴答滴答的马蹄声。 五人转身看去,只见一人骑着一头毛驴从林中走来。 林思扬眉头紧蹙,这密林四周早已被官兵围住,这人又是从哪里进来的? 只见那人披头散发,胡子留了老长,根本看不清其面貌,若不是身上的旧袍洗得十分干净,林思扬都怀疑眼前之人是个不知哪里来的乞丐。 那人翻身从驴背上下来,徐徐走到那几座土坟的坟前,也不言语,只愣愣地看着。 林思扬细观此人,发现他身上无一丝灵力波动,不安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又转头看向那毛驴,只觉这头驴同二师哥那头长得极为相像。 林思扬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这天下的驴难道不都是一个模样?我又发痴了。” 一旁的赵小虎走上前去,拱手道:“敢问阁下是何人?” “山间野人罢了。” 那人也不转身,还是低头看着那几座土坟。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小虎又问道。 “随便走走。” 小虎正欲再问,那后面的轩逸辰却开口道:“小虎哥,我们走吧,这人八成是个疯子,哪有来坟地瞎晃悠的。” “好。” 小虎答应一声,几人便转身离开了。 估计小虎也没想到,眼前这位便是他失踪了好几年的师父,胡佑。 第269章 不太聪明的强盗 “为什么我感觉我的心好疼?你们是谁?” 胡佑抚摸着一块墓碑,墓碑上刻着五个字“李多饮之墓”。 再向别的墓碑看去,其上都刻有名字,商正一,顾青锋,刘少羽,刑刚…… “我们过去是否相熟?” 胡佑口中喃喃道,当然没人会回答他这个问题。 “啊——呃——啊—一呃!” 一旁突然响起几声驴叫,胡佑转头看去,只见那小驴竟跪在一座坟前不住鸣叫,眼中有泪垂下。 “驴兄,你怎么了?” 胡佑疑惑地走到那小驴的身边,向那坟前墓碑看去,只见上面刻着“杨万里之墓”五个大字。 一旁的小驴用嘴拉扯着他的衣服,似要把他扯倒。 “驴兄,你是想让我给此人下跪吗?” 这小驴虽不会口吐人言,但数年的朝夕相处,胡佑很快便明白了它的意思。 那小驴点了点头复又叫唤了几声。 胡佑轻笑道:“我虽不知这亡者何人,但驴兄既有所求,我便磕得。” 话毕,胡佑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四个头。 “如何?驴兄可满意了?” 见胡佑磕过头,那小驴又叫唤几声,驴嘴咧着,露出两颗大门牙。 “哈哈哈,我们走吧。” 胡佑摸了摸小驴,正要转身离开,突然一段飘渺话语在脑海中响起:“你来了~” 胡佑惊立,这声音同他梦中的声音一般无二。 “你是谁?你在哪里?” 胡佑转头向四周看去,却是没有一个人影。 “我在这里,你来~” 胡佑抬头看向那擎天石佛:“是你在说话?” “来吧~” “好!” 人影一闪,胡佑和那小驴的身影原地消失。 骄阳似火,蒸烤万物。 在那石佛的佛口处有四个人形石雕,栩栩如生。 突然石雕面前的空间一阵扭曲,胡佑和那小驴好像是从虚无中走出,稳稳地落在那佛口位置。 “是你在召唤我?” 胡佑向那四个石雕看去,一个女人,三个男人,身上都挂着佛珠。 中间的老僧坐在宝莲之上,庄严肃穆。老僧旁边那一男一女无甚奇特之处,最左边那个石雕却有些怪异。 只见身材矮小,头戴斗笠,看不到其真容。 远的时候没在意,离得近了才发现这石佛各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碎崩塌。 “救世之子,你来了~” 突然那段飘渺的声音又在胡佑脑海中响起。 这次胡佑终于找到了那说话之人,便是坐在宝莲上的那尊石刻老僧。 “是你在说话?你是谁?为何唤我来此?” 胡佑看着那石刻问道。 “哎,原来你已混沌难清,忘掉了过去。” 胡佑蹙眉,他根本听不懂这石刻老僧在说些什么。 “佛法无边,包容万法,我欲传你一棵佛种,好教你在日后三界融合之时有诸多便利。” “三界融合?”胡佑眉头皱起,拱手道,“大师,你莫是认错了人,说实话,你所说的我一句都听不懂。” “现在不懂,以后便会懂得。” 那石刻话音刚落,一个“卍”字突然从石刻眉头飞出,向胡佑额头印去。 胡佑伸手欲抓,那“卍”字却如同无形之物,直接透过他的手掌,印在其额头之上。 胡佑痛哼一声,脸上露出一抹挣扎,其额头金光大盛,隐约间一个小人儿显露,佛音吟唱。 “坐下来,认真感悟。” 那段飘渺话语复又响起。 胡佑依那石刻所言,盘坐在地,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宛如老僧入定。 在胡佑入定那一刻,那石刻脸上似露出一抹笑容。 一旁的小驴见胡佑入定,先是百无聊赖地等了片刻,但左等右等也不见胡佑动弹,便缓缓向那石刻老僧走去。 上下打量一阵,小驴便小心翼翼地伸出前蹄向那石刻碰去。 只听哗啦一声,小驴的前蹄刚碰到那石刻,那石刻便轰然倒塌,化成了一堆碎石。 “啊——呃—” 小驴惊叫一声,身影一闪,原地消失了去。 ………… 天色渐晚,夕阳惨淡。 一道黄色遁光划过,飞剑上的二人稳稳落在那密林之中,却是小虎和小丫二人。 只见那小虎一捏剑诀,那飞剑于空中盘旋一周,便隐入小虎腰间。 “真该死!还是来晚了一步,人已经走了。” 小虎看着那几座坟墓,脸上露出几丝悔恨。 “小虎哥,你会不会看错了?” 一旁的小丫开口问道。 “一定不会错,师父当初就是和那小驴一起消失的,而且,而且我看到他脖子上挂着的那个小葫芦了,那人必是师父。” 小虎斩钉截铁地说道。 “可如果真的是胡大哥,他为什么不跟我们相认呢?” 小丫美目中带了些忧虑,眉头微蹙。 赵小虎无力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吧。” 二人一时无言。 “哈哈哈!终于逮到你们了!” 突然孩童的欢笑声传入耳中,二人转头看去,却是那轩逸辰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只见他跑到二人身边,鬼头鬼脑地看着二人,痴痴笑道:“你们两个天黑了跑出来做什么?可是在私会?” 赵小虎看着这人小鬼大的轩逸辰一阵无语,而小丫的脸上则飞了两朵红云,暗呸一声说道:“好呀,你居然跟踪我们!” “不,不,不,”那轩逸辰却摇头晃脑地说道,“我母后时常让我和小虎哥多学学,我这是听母后的话。你们继续,只当我不存在便是。” 话毕,轩逸辰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只盯着二人,倒把二人看得尴尬不已。 “这…”赵小虎讪笑道,“我们还是回去吧。” 话毕便拉起小丫的手向密林外走去。 “哎!小虎哥,等等我呀!” 轩逸辰急忙追了上去。 “今天你们谁都走不了。” 突然一声粗犷的声音在密林中响起,只见几个蒙面黑衣人从林中闪出,挡在了三人面前。 赵小虎见状一捏剑诀,腰间一阵光亮,一柄长剑飞到他手上,刀身如洗,散发晕晕黄光。 一段红绸从小丫腰间飞起,宛如灵蛇,红光吞吐,将三人护在中间。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要做什么?” 赵小虎长剑在手,厉声问道。 只见对面有五名黑衣人,皆蒙着脸,两边四人都手提刚刀,中间那位倒是双手空空,并无兵刃在手,不过那比常人要魁梧两倍的身材,让赵小虎不敢有丝毫轻视。 “是那个小娃娃吗?” 只见那大个子指着轩逸辰向旁边一人问道。 “铁哥,是他,他就是狗皇帝的后代,我巴…我绝对不会看错。” 那旁边之人险些将自己的名字说出,急忙改了口。 只见那大个子点了点头,对赵小虎三人嘿嘿笑道:“打…打劫!” “给你!放我们离开。” 只见赵小虎干净利落地将腰间的储物袋解下,向那大个子抛去。 大个子伸手一把捞住,整个人愣在了那里。他万没想到眼前这小子竟这般直接,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大个子转头看向一旁的人,似有些懵:“走?” “铁哥,我们是劫人,不是劫财呀。” 一旁的人急忙开口道。 “啊!对对对,财我要劫,人我也要劫。” 大个子将那储物袋塞入怀中,大手一挥说道:“上!把他们绑了!” 其余四人立马提刀扑了上去。 “小丫,你们快跑!我来对付他们!” 赵小虎招呼一声,便提剑冲了上去。 只见刀光剑影,这赵小虎力战四人,竟丝毫不落下风。 红绸一展,裹着小丫和轩逸辰二人直向空中飞去。 “我说了,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只见那大个子双腿一蹬地面,整个人冲天而起,直向小丫和轩逸辰二人扑去,伸手一捞便抓住了红绸的一头。 “邻云高手!” 小丫惊呼一声,忙抱起轩逸辰向地面落去。 刚落到地面,小丫双手引诀,只见那红绸上下翻飞,刹那间将大个子缠绕,于半空之中将其包成了粽子。 “小丫姐姐,你真棒!” 轩逸辰刚夸耀一句,只听“砰”的一声,片片红布飘落,大个子脱困而出,口中喊道:“御物境的小丫头,安能困我!?” 大个子复又扑了下来,举拳向小丫轰来。 人影一闪,只见那赵小虎挡在了小丫面前,提剑向那拳头刺去。 哗啦一声,长剑从中折断,拳头攻势未减,一拳轰在小虎胸膛。 “噗!” 赵小虎一口鲜血喷出,身体倒飞出三丈,滚落在地。 “虎哥!” 小丫悲呼一声,急忙向赵小虎奔去。 “虎哥~” 豆大的泪水从小丫脸庞滑落,小丫将赵小虎抱在怀中,抽泣不已。 “小…小丫,别哭。我没事,死不了。” 赵小虎脸色苍白,呻吟道。 “小虎哥,你不要死呀,呜呜呜呜。” 一旁的轩逸辰也是哭得满脸泪水,一双小手紧紧地抓着赵小虎的衣服。 “放心,我留手了,他死不了。” 只见那大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朝三人走近,其余四人也围了上来。 “你们不是要抓我吗?我跟你们走,你们放了小虎哥和小丫姐姐。” 只见那轩逸辰急忙站起,奔到了五人面前,幼小的身躯瑟瑟发抖,却不肯后退一步。 “你这小家伙倒是识趣。” 大个子伸手向那轩逸辰抓去。 突然一只手伸来,稳稳地抓住了那大个子的手臂。 “何必为难一个娃娃?” 一段声音响起。 大个子顺着那只手向上看去,只见一披头散发之人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那小娃娃身边。 “你找死!” 大个子大喝一声,举拳向那人轰去。 那人头一歪,躲过一拳,拳风吹得其头发扬起。 大个子又出几拳,均被那人轻描淡写地躲掉。 “逸辰,快过来!” 赵小虎大喊道。 轩逸辰急忙转身向二人跑去。 “抓住他!” 其余四人见状急忙去追,只见眼前人影一闪,那披头散发之人又挡在了他们面前。 “这朝廷的走狗有些道行,先对付他!” 大个子大喝一声,五人齐齐向那人杀去。 只见刀光拳影之中,那人却游刃有余,身影忽闪忽灭,身法诡秘至极。 “疯叔叔,用力揍他们!赢了我让我父皇封你做大官!” 轩逸辰大声呼喊。 “是他吗?” 小丫看着那身影喃喃问道。 “是他,一定是他!” 小虎激动地说道,眼底似有泪水涌出。 第270章 以子为饵 “师父”二字还未从小虎口中吐出,只听空中传来一女子的声声呼唤:“小虎!小丫!逸辰!你们在哪里?” “师奶!我们在这里!” 一旁的轩逸辰听到呼唤大声地喊了起来。 只见一红色遁影于空中快速朝这里飞来。 “师奶!”看到那红色遁影,轩逸辰兴奋地跳了起来,“师奶快来,有坏人要抓我们!” 来者正是林思扬。 轩逸辰话音刚落,只听“锵”的一声,密林中出现升起一黄色的巨剑虚影朝那林思扬斩去。 风随剑舞,那巨剑带起的狂风直吹得林思扬发丝张扬,衣裙咧咧。 “打!” 林思扬娇喝一声,周身红光大盛,举拳向巨剑虚影轰去。 “轰”的一声,虚影消散,林思扬玉手上有点点血迹飘落。 “搬山大能!” 林思扬蹙眉低语道。 于此同时,一人从密林中飞起,手握一把发着晕晕黄光的宝剑,直扑被逼停在空中的林思扬,二人战于空中,一时间难分高下。 “你是何人?” 林思扬一边同对方打斗,一边厉声问道。 只见对方身材微胖,一身黑衣,脸上遮着黑纱,面对林思扬的喝问却是一声不吭。 同时林思扬发现对方同自己打斗时似处处留手,明明手握神兵利器,却只用剑背攻击,倒好像害怕伤了自己。 林思扬心思敏捷,心中马上有了主意。 见对方剑又攻来,林思扬不躲不闪,对方见状,似愣了一下,急忙收力,那黄剑在距离林思扬身体堪堪一寸处停住。 林思扬则趁着对方收力之际,伸出玉手,快速将那人脸上的面纱一把扯下。 “十斤!是你!” 林思扬美目圆瞪,她万没想到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搬山大能竟是十斤。 “林师叔,你真狡猾!” 十斤大喊一声,然后转身朝地面扑去,手中黄剑光芒大盛,整个人化身一柄黄色巨剑,直朝那场中披头散发之人的后背刺去。 “轰”的一声,那人原地消失,在那人原本站立的位置被轰出一个宽愈三丈的大坑出来。 “我们走!” 十斤大呼一声,向密林外飞去,而那五只黑衣人也急忙跟上,向密林外奔去。 飞逃中十斤转身看向那披头散发之人,口中喃喃道:“此子给我的感觉好生熟悉,难道是我那好兄弟胡佑?” 十斤又马上摇了摇头:“不可能,受摘星老怪一掌,哪有生还的道理?再说,若真是他,他不可能认不出形象特征如此明显的魔铁,哎~” “十斤,我们不抓那狗皇帝的儿子了吗?” 那大个子飞到十斤身边问道。 其余四人则头踏钢刀,紧紧跟在二人身后。 “魔铁,我被林师伯认出来了,只能以后再找机会了。” 十斤苦笑道。 原来这大个子正是魔铁。 “真该死,都怪那突然出现的疯人,要不是他,我们早就得手了。” 魔铁一把将脸上的面纱扯下,露出一副怒气冲冲的神情。 “没事,皇帝的儿子哪有这么好抓的,我们先逃出去再做打算吧。” 十斤安慰道。 “嗯!” 魔铁点了点头。 二人话音刚落,只见前面密林中突然升起一幅熠熠发光的画来,那画中有山有水,山水欲动,活灵活现。 “不好!是文澜城的山河图!快跑!” 十斤话音刚落,那幅画上所绘青山突然飞出,刹那间化成一座十丈大山朝六人当头砸下。 十斤直冲而上,双手高举,身子略微下沉,竟将那大山稳稳托在手中。 “杀!” 此刻杀声四起,只见密林中影影绰绰,似有无数人影向这边杀来。 “去!” 十斤手托大山,直向那密林中丢去,顿时树木摧崩,数十人不及躲闪,被砸成了肉泥。 “斩!” 那黄色巨剑虚影复又出现,被十斤于空中抡起,直朝密林中斩去,顿时无数人被那肆虐的剑气绞得灰飞烟灭,地上出现一道又宽又长的沟壑。 “我们走!” 此一击让十斤消耗甚重,气喘吁吁,头顶流下几滴虚汗。 “哪里走?!” 突然一人从密林中扑出,遁光如芒,却是那文澜城城主赵晖。 见对方冲来,十斤提剑便劈,魔铁和其余四个黑衣人也齐齐向那赵晖攻击而去。 但他们哪里是摘星老怪的对手,不过几个回合,便被赤手空拳的赵晖劈落地面,个个口吐鲜血,躺在地上难动分毫。 “哈哈哈!这次看你们还往哪逃?” 赵晖背负双手飞落地面,满脸得意地笑道。 与此同时,无数伏兵从密林中走出,将十斤几人缓缓围了。 “魔…魔铁兄弟,真是抱歉,原…原本只是想请你帮忙,没想到倒把你害了。” 十斤抹了一把嘴边的鲜血,转头看向一旁的魔铁,眼神中充满了歉意。 “说…说得哪里话?若不是那狗皇帝支持,那罗平哪来的胆子敢杀尽我魔姓一族,我同那狗皇帝一样有血海深仇。我…我早晚是要死的,只是老…老大她如今生死不知,我…” 魔铁说话同样断断续续,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 “放心吧,我…我料定罗平那老东西没…没胆子杀她,她是魔祖亲传弟子。就算罗平想杀她,其他的魔族长老也不会同意。依我看,他们最多将她软禁了。” “那…那便好,那便好。” 魔铁紧蹙的眉头稍稍放松了一些。 “你们说完了吗?说完了我便送你们上路。” 赵晖得意地说道。 “呵呵,老东西,听…听说你为了巴结那狗皇帝,连自己女儿都献了出来,真是个好父亲。” 十斤嘲讽道。 “找死!” 十斤一句话直激得赵晖心头火起,抬掌就要向几人打去。 突然一人出现在十斤几人身边,只见他一拂衣袖,十斤几人的身影同那人一起消失了去。 “时空妙法!” 赵晖惊呼道。 ………… 黑夜降临,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乌江上几艘渔船掌着灯正顺着江水向东而行。 “他是狗皇帝的走狗,方才就是他阻止我们抓那狗皇帝的儿子!” 乌江边上,一个黑衣人神色激动地指着披头散发之人说道。 “巴勇,你莫忘了,方才也是他救了我们!” 十斤对那黑衣人大声呵斥道。 巴勇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多谢前辈搭救,我十斤不胜感激。” 十斤拱手向那人走近,双眼仔细打量着他,只可惜那人长乱的头发和胡须遮住了整张脸,看不清其面貌。 “不用,举手之劳。” 那人摆摆手说道。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十斤开口问道。 “我已忘掉了过去,不知道自己是谁。” 那人摇了摇头,言语中似有些悲意。 十斤愣住,复又开口道:“前辈家住哪里?” “家?”那人突然一拍脑门,说道,“糟了,天都黑了,我答应晓云姐天黑前要赶回去的,告辞了!” “前…” 十斤正欲再问,那人却原地消失了。 一旁的魔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口中嘟囔道:“这好像老大她父亲的神通,说消失就消失。” 听了魔铁的话,十斤也是眉头一皱,正欲说话,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十斤~” 十斤愣了一下,急忙转头看去,只见烈琪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泪珠。 “烈琪!” 十斤飞扑而上,一把将烈琪搂在怀中,紧紧地抱着,激动地说道:“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虎目含泪,身体也激动地微微颤抖。 “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烈琪在十斤怀中呜咽道。 “你们还不快走!” 突然一段威严的女声在黑暗处响起。 十斤听出那是林思扬的声音,“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不住磕头说道:“多谢,多谢林师伯!” “好好对她,快走吧!” “走,我们走!” 几人急忙向西奔去。 黑暗中的林思扬看着十斤几人渐渐消失的背影,眼中泪光闪动。在其身旁还站着一位女子,身穿凤袍,头戴凤冠,却是当今的皇后姜玲珑。 “师父,我们该回去了。” 姜玲珑开口说道。 “还是你机智,知道这十斤来此做什么。” 林思扬夸赞道。 “琪儿在宫中同我说过她和十斤的事,说他俩已私定终身。你看这次我带着烈琪一出宫,十斤便找了过来,我猜他就是想设法救出烈琪。” 姜玲珑缓缓说道。 “看我那李师弟平时吊儿郎当的,没想到这收徒的眼光倒是不错。你看那十斤,以前也没看出他哪里优秀,可他现在偏偏就修到了搬山之境,让我大吃一惊。哼!小李子真会收徒,收了两个徒弟,还一人拐跑了一个我门下弟子。” 林思扬嗔怪道。 “师父,你说那个人是胡佑吗?小虎说得那般斩钉截铁。” “我觉得很有可能是,那人身怀杨师哥的一瞬千里之法,更重要的是,他身边也跟着一头小毛驴。我怀疑那头毛驴便是以前一直跟在杨师哥身边的那头。” “希望他还活着吧。” 姜玲珑口中喃喃道。 “对了,玲珑,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林思扬脸上一副犹豫的表情。 “师父,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我总觉得皇帝好像料到十斤要来这里,他故意以……” 林思扬面有犹豫之色,话说到这里却是说不下去了。 “师父,你是想说他以逸辰为诱饵,然后布下天罗地网,等十斤上钩。” 姜玲珑脸色平静地说道。 “也或许是我多想了,逸辰毕竟是他的亲子,他应该不会…” 林思扬话说到一半便被姜玲珑打断。 姜玲珑突然伸出双手紧紧抓着林思扬的手臂,满眼含泪,痛苦地说道:“不,师父!你没多想,这种事他真得做得出来!” 第271章 打断瘸子另一条好腿 夜已深,明月高挂,星光点点,山坳里的村民大都已息灯睡去,唯有那么一两黄光不肯熄灭,倔强得亮着。 莫晓云神态焦急地在院门口来回踱着步,双眼不时向门外望去。 天已大黑,却迟迟不见胡佑归来的身影。 “别是出了什么事情。” 莫晓云低垂着头,口中喃喃道。 突然那院门一声响动。 “你回来了!” 莫晓云惊喜地喊出了声,抬头看去,却是那隔壁王瘸子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大妹子在等谁呀?” 王瘸子笑着说道。 “这半夜的,你来做什么?” 莫晓云脸上浮起些许不快。 “大妹子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呀,怎么?那疯子走丢了?嘿嘿。” 原来这王瘸子一直对莫晓云贼心不死,只是苦于她家中有胡佑这么一个疯男人,故不敢造次,每每心中想得便是那胡佑最好一头扎进江中,喂了江鱼。 今天他于暗处看到这莫晓云家三更半夜还亮着灯,便猜想这疯男人兴许走丢了,这才迫不及待地又来招惹莫晓云。 “你快出去,让别人看见了又要说闲话。” 莫晓云开口道。 “大妹子,这村里关于你的闲话还少吗?那疯汉子在你这一住就是好几年,村里人都说,大勇走了之后,你耐不住寂寞,早就跟那疯汉子滚在了一张床上。说实话,大妹子,是不是真和那疯汉子睡过觉了?” 王瘸子咧着嘴说道,眼神中充满了轻佻。 “你胡话!”莫晓云美目圆瞪,气得胸膛起伏不定,“我们清清白白,哪有你们想得那么不堪。” “谁信啊。” 王瘸子脸上浮起一抹不屑。 “你出去!我家不欢迎你!” 莫晓云气急,伸出双手向王瘸子推去,却被王瘸子一把捞住了双手。 王瘸子呼吸急促地说道:“大妹子,你连那疯汉子都看得上,怎么看不上我?难道我还不比那疯子强?!” 说话间,王瘸子更是将莫晓云一把搂在怀中,上下摸索,一张臭嘴更是向她脸上拱去。 “放手!” “啪!”的一声,莫晓云一巴掌打在王瘸子脸上,气喘吁吁,眼底有雾。 王瘸子用手捂着自己被扇得通红的脸庞,眼中升起一抹狠意,凶性大发:“臭婊子,你敢打我!” 话毕,一拳将身弱力轻的莫晓云捶倒在地。 “臭婊子,我让你打我!劳资今晚非摘了你的果子!” 王瘸子一下骑跨在倒地的莫晓云身上,“撕拉”一声,莫晓云胸前的衣领被他扯开,露出一抹雪白。 “嘿,好白呀!真是便宜了那疯子。” 话毕,王瘸子伸手便要探去,却被莫晓云抓住。 “王哥,你…你放过我吧,真的不行。” 莫晓云呜咽道。 “嘿,谁不行,我身体好得很。” 说话间,王瘸子用一只手将莫晓云的双手死死按在其头顶上方。 那高耸的某处直看得王瘸子血脉偾张,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此刻的他已被眼前的美色勾得完全失了理智。 王瘸子喘着粗气伸出另一只手去解莫晓云的衣带,正在此时,那小壮拿着一根木棍从屋里跑了出来。 “放开我娘!” 小壮大吼着,举起棍子便朝王瘸子当头打去。 小壮虽救母心切,但他毕竟年纪小,一棍子下去,虽打了王瘸子一个头破血流,却更激起了他的凶性。 “小兔崽子,你敢打我!” 王瘸子摸了一把头上的血,便站起来向小壮扑去。 小壮举棍又打,那棍子却被王瘸子一把抓在手中,用力一扯,把小壮扯倒在地,手中的棍子也被王瘸子抢去。 “打死你!” 王瘸子举起木棍向小壮当头砸下,木棍在一个愤怒的成年人手中实为一大杀器,这一棍子若是打实了,小壮怕是要一命呜呼。 “小壮!” 莫晓云悲呼道。 眼看那木棍就要落到小壮头上,眼前一晃,一人突然出现在小壮面前,将那木棍稳稳地抓在手中。 “胡佑!” 莫晓云神色激动地喊道。 胡佑看向王瘸子,被乱发遮盖的双眸中似射出一抹寒芒。 “你要做什么?” 胡佑语气阴沉地问道。 “大…大兄弟,你回来了,我就是陪这小娃玩玩,呵,玩玩。” 胡佑歪头看了看倒在地上衣冠不整的莫晓云,又看看身后的小壮,对王瘸子说道:“玩玩?那我也同你玩玩。” 话毕,胡佑一把夺过木棍,直往王瘸子那条完好的腿砸去。 “啊!” 王瘸子痛叫一声,跌坐在地,豆大的汗珠合着未干的鲜血流了满脸。 “我的腿!我的腿!” 双手颤抖得抱着腿,不住哀嚎。 “断了,再有下次,砸得就不是你的腿,而是你的头,滚!” 胡佑冷冷地说道。 王瘸子是爬着走出莫晓云家的,腿上流出的鲜血在院里染出一道红色的痕迹。 “你们没事的。” 胡佑将棍子随意地丢在地上,把二人从地上扶起。 莫晓云只无声地摇了摇头,那小壮却是一脸兴奋,开口道:“疯叔,你这一棍子简直太帅了,能教我不?” 话毕,小壮还做出一个挥棍的动作,咋咋呼呼,方才之事倒是没有在他心中留下丝毫阴影。 “等你长大有力气了一样可以做到。” 胡佑笑着说道。 “说得也是,等我长大了,最起码揍他王瘸子不成问题。” 小壮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说道。 “好了,小壮,天色不早了,快去睡觉吧。” 莫晓云嘱咐道。 “好。” 小壮点了点头,向屋里走去。 接着莫晓云看向胡佑,言语间似有些悲意:“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怎么会?我答应你的,就一定要办到。” 莫晓云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浅笑。 “好了,你也去睡吧。有我在,那王瘸子不敢来的。” “好,”莫晓云应道,向屋里走了两步,突然又转身问道,“小驴呢?它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不用担心它,兴许是到哪游玩去了,倦了也就回来了。” “嗯。” 莫晓云应了一声,走进屋里,双手扶着木门说道,“那你也早点休息吧。” “好。” 胡佑点了点头,转身向偏房走去。 莫晓云看着胡佑的背影银牙紧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终是叹息一声,缓缓关了房门。 不大会,屋里灯灭了,小院重新被黑暗占据,虫声幽幽。 ………… 小驴果然于第二日清晨返回,接下来的几日,胡佑再没外出,手上又捧起了小驴给他的另一本书,偷天换日。 说来也怪,自读这本书开始,胡佑不出门了,每每蹲在院子的角落,研究那些墙缝间长出的野草,还每每叹息不已。 这天,胡佑又蹲在墙角,正在研究那些野草,只听街上一阵喧哗。 刚要站起,那小壮快步跑进院里,气喘吁吁地说道:“疯…疯叔,你快躲一躲,官府的又来抓壮丁了。” 莫晓云听到动静,也从屋里走了出来,满脸疑惑地问道:“小壮,怎么了?” “我…我刚才在外面听那当兵的说,妖族已攻破了西直城,大举入侵幽州。皇上下旨,抽调各村壮丁充兵,要和妖族打仗。” “快!先把门锁上!” 莫晓云急忙说道。她的丈夫张大勇就是被抓了壮丁,至今未归,是否还活着都不知道。 小壮正欲去锁门,突然门外喧哗声大起,那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接着一个军官打扮的人带着几个兵丁走了进来,跟在最后面的却是那王瘸子。当然他不会走,坐在一个木椅上,由两个兵丁抬着。 王瘸子方走进院里,就指着胡佑说道:“二狗,你看,这不是一个壮丁?” 那军官打扮的人听到王瘸子喊他二狗,面上十分不喜,他快速走到王瘸子面前,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面目狰狞地说道:“叫我什么?!” 王瘸子似被这一巴掌给打蒙了,捂着脸战战兢兢地说道:“王…王伟,我是你叔呀。” 原来这军官名字叫做王伟,也是这个村的,论起来同那王瘸子还沾了些亲戚关系。 “嗯!?” 那王伟作势还要打,王瘸子急忙改口道:“长官,长官,王大人。” 那王伟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王伟,我家大勇呢?” 看见这王伟,莫晓云急忙开口问道,张大勇和这王伟是同一年被抓的壮丁,一起充的军。 “哎,嫂子,大勇哥他死了。” 王伟摇头叹息,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莫晓云那窈窕的身段。 “什么?!死了!” 莫晓云几欲摔倒,王伟见状一把上前扶住了她:“嫂子,还请节哀呀。” 闻着从莫晓云身上飘来的那股香气,王伟淫欲更重。 “我爹是怎么死的?” 一旁的小壮呜咽地抓着王伟的衣服问道。 “他是在攻打罪州时被敌人杀死的,”王伟装模作样地抹了把眼泪,“大勇哥临死前嘱咐我,要我好好照顾嫂子和小壮。嫂子,如今我已做了百夫长,手下有百十来号人,跟我走吧,以后我养你,小壮我也当自己亲生儿子看待。” 其实这王伟早就羡慕张大勇得了这么一个美若天仙的娘子,心中早垂涎已久。只是还未等他行动,便被官府抓了壮丁,一同抓去的还有张大勇。 张大勇本就是一位出色的猎人,射术高超,作战勇猛,屡立军功,颇受上级看重。 在攻打罪州时,上级曾下了死命令,哪个人先攻入城中,便封谁做百夫长。 结果正是张大勇带着他的小队第一个攻了进去。 只是在论功行赏的前夜,那张大勇却离奇死亡,这百夫长的位置便落在了副队长王伟的头上。 这次妖族突然进犯幽州,上级命这王伟回家乡招募兵丁,他第一个便想到了那未亡人莫晓云,张大勇已死,自己正好将这大美妞娶回家。不同意?不同意便用强! “嫂子,你觉得怎么样?我对你可是真心。” 王伟故作深情地说道。 第272章 妖土化黄沙 永安五年夏,妖族倾巢出动,百万妖兽跨过雁难山。在妖皇九尾的统帅下,西直城的人族守兵只坚持了一日便全面溃败。 与以往的兽潮不同,妖族大军只打击人族的军队和那些不肯屈服的修真门派,对平民却是秋毫不犯。 更让人疑惑的是,这妖族似乎赖在幽州不想走了,大有在幽州安家的打算。 人族方面很快察觉到这一丝的不同寻常。 皇帝轩光祖一面命姜有成为威武大将军带领大军奔赴幽州,一面命人穿过战场缓冲区去妖土打探情况。 结果得来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那便是雁难山以西已是漫天黄沙,寸草不生。 姜有成达到幽州之后,快速占据聚宝城,并以聚宝城为据点,同妖族大军大战数日,双方互有胜负,皆伤亡惨重。 姜有成一面抵御妖族的进犯,一面又命人招募兵丁以填补人数日益减少的军队。 姜有成规定,每家只留一个男丁,用于生产劳作。但由于战事紧迫,军队伤亡过重,他又给负责招募兵丁的官员下了一道死命令,规定了时间人数,到时完不成任务者,削去官职,以罪论处。 这些负责招募兵丁的官员,为了完成任务,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很快便把姜有成的第一条规定抛到了脑后。只要是身强力壮的男人,也不管其家中是否还有别的男丁,全部抓去充军,搞得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而且一些官员为了敛财,更是搞出了另一套,开始花钱买人头。意思是说富家花钱留人,而贫家则多出人。 王伟这次便接到了这样的命令,上头命他秋收之前,需招募够一百个壮丁赶赴聚宝城。 他一接到这个命令,便带着手下回了家乡,欲在此地招募够人数。 凭着心狠手辣,或绑或迫,王伟很快便招到了九十九个壮丁,但翻遍了附近所有的山村,那最后一个却是迟迟招不到了。 眼看规定之日将近,王伟心急如焚,突然想到自己村里还有个瘸腿的叔父,年龄五十岁上下,便是那王瘸子。 虽二人祖上有些亲戚关系,但到了他们这一代,已不过是称呼上的交情,那点亲戚关系早已被岁月消磨殆尽了。 于是王伟便带着几个手下回到村里,欲要那王瘸子做第一百个壮丁。虽然瘸了,当个火夫总没问题吧。 当王伟到了王瘸子家时,却把他气得七窍生烟。原本只是瘸了一条腿,自己还能让上头通融通融,蒙混过关,但如今这王瘸子两条腿都瘸了,自己要他干嘛?那上头还不治自己个玩忽职守之罪。 正待王伟气呼呼欲离开了际,那王瘸子却叫住了他,同他说那张大勇家还有一个男丁。 王伟素来知道张大勇家的情况,除了张壮那十一二岁的小娃娃,哪里还有什么男丁。 王伟一开始不信,但在王瘸子的再三保证下,便带着他来到了张大勇的家中。 可当看到莫晓云那漂亮的脸蛋儿和窈窕的身材后,王伟这厮的淫欲又浮上心头,要娶莫晓云为妻,至于他说的那些张大勇托付他的话,纯属随口瞎掰。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莫晓云竟一口回绝了也算得上是衣锦还乡的自己。 “王伟,我看还是算了吧,我能自食其力。” 莫晓云摇头拒绝道。 听了莫晓云的话,王伟眉头直跳,强忍着心中怒气说道:“嫂子,你不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我一个人挺好。” 莫晓云又拒绝。 这王伟上来一把抓住莫晓云的手腕,大声说道:“不行,我要定你了!” “王伟,你干嘛?!快松开我!” 莫晓云吃痛,不住挣扎道。 “跟我走!” 王伟拉起莫晓云的手臂欲往外拖去。 “放开她!” 王伟眼前一花,那披头散发的胡佑已挡在他的面前。 “哪里来得疯子?也敢管爷的事情!” 王伟怒吼一声,举拳向胡佑打去。 “啪”的一声,那拳头却被胡佑紧紧抓住。 “我说放开她!” 胡佑手上用力,只听“嘎嘣”声响,那王伟惨叫出声,急忙松开了莫晓云。 “大…大哥,放手啊!” 王伟冷汗频频,身体弓如大虾。 “滚!” 胡佑松开王伟,冷冷喝道。 “好,好。” 王伟作势要走,当他走到那几名官兵身边时,一把将腰间的大刀抽出,大喝道:“上!给我砍翻他!” 几个兵丁马上抽出腰间大刀向胡佑劈去。 可让王伟瞠目结舌的是,只不过两三个呼吸的功夫,那几个兵丁全被胡佑撂倒在地,呻吟不已。 王伟双股战颤,一边后退一边说道:“我是朝廷命官,你不能杀我。”握刀的双刀也颤抖不已。 眼看着胡佑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王伟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不住磕头道:“大哥,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一双眼睛盯着胡佑的双腿,见这胡佑无甚动作,这王伟突然暴起,手中刀直向他腹部刺去,口中大喝:“去死吧!” “叮”的一声,那刀尖似是刺在了铁上,王伟脸色大骇:“你…” 胡佑早已修过丈六金身,哪里是他一个凡人可以杀得掉的。 一把夺过王伟手中的刀,胡佑提刀便向王伟头颅劈去:“你欲杀我,饶你不得。” 刀光一闪,王伟的头颅飞起,血溅了老高,那无头尸体噗通一下栽倒在地,鲜血溅了胡佑一身。 “杀人了!疯子杀人了!” 那王瘸子惊叫一声,身子从木椅上摔下,一边哀嚎着一边向街上爬去。 小壮早已躲到莫晓云怀中,不敢看一眼,其余几个兵丁则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我跟你说过了,你若再来,我便打死你,可你偏偏就是不听,那就别怪我了。” 胡佑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刚爬到街上的王瘸子拖了回来。 此时那街上已聚集了一大批村民,皆冒头向里张望。 “饶…饶命啊!” 王瘸子裤裆皆湿,不住哀求道。 “不是没给过你机会,可是你不珍惜。” 只见刀光一闪,王瘸子的头颅已被砍了下来。 “杀人啦!” 围在街上的村民瞬间跑得一个都不剩了。 “还有你们。” 胡佑提刀向缩在角落的几个兵丁走去。 “饶命啊,大侠!那谋害张大勇的事都是这王伟一个人做的,与我们无关呀!” 一个兵丁跪在地上,不住哀求道。 “你说什么?!” 躲在一旁,原本十分害怕的莫晓云听到此话先是一愣,又大声问道。 “嫂子,百夫长的位置本来应该是大勇哥的,这王伟却暗中将他杀掉,冒领了功赏。这是我亲眼看到的,他威胁我不许说,不然连我一块宰了。嫂子,我说的都是实话呀!” “打死你个坏人!” 一旁的小壮听罢拿起一根木棍,直奔那王伟的无头尸体跑去,一边用力砸那尸体一边大哭道:“打死你!让你害我爹爹!打死你!” “你们都滚!” 莫晓云哭着咆哮道。 “是…是。” 几个兵丁急忙向街上跑去。 “打死你!打死你!” 小壮嚎啕大哭。 ………… 自从那日胡佑砍了两人之后,这村里的人对他避如蛇蝎,再也不敢疯子疯子的叫他,但背后的议论声却是不断,纷纷传言不用多久这官府便会派人来拿他。 而胡佑又恢复了老样子,又开始一边捧着书,一边蹲在墙角研究那些野草。 态度变化最大的却是那小壮,现在也不叫疯叔了,开始叫胡叔,一双看向胡佑的眼眸中时常充满了崇拜。 这日,那小壮扭扭捏捏地走到胡佑背后,开口道:“胡叔。” “怎么了?” 蹲在墙角的胡佑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有些反常的小壮。 “胡叔,你做我爹好不好?” 小壮满眼希冀地开口问道。 “嗯?!你说什么?”胡佑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句。 “我说你做我爹好不好?我娘长得那么漂亮,你不亏的。” 小壮鼓起勇气又说了一遍。 “小壮,你又再胡话什么?” 那莫晓云急急从屋里奔出,俏脸通红,拧着小壮的耳朵就往屋里拖。 “哎呦!娘,松手,疼!疼!” 小壮垂着脑袋哀求道。 “大人的事你少掺和,小小年纪不学好。”莫晓云批评道。 “娘,你是不知道村里怎么说我们这一家,他们说我是没爹的野孩子,说你养野汉子。” 小壮一边挣扎一边滔滔不绝地说道。 “他们说他们的,我又不少一块肉。” 其实莫晓云早已听过这村子里的风言风语,心中自是委屈,但她又没有丝毫的办法。 “娘,你看,只要胡叔娶了你,我便有爹了,他也不是野汉子了。” 小壮辩解道。 “再让你胡话!” 莫晓云手上更加用力,把小壮的耳朵拧得通红。 “我同意。” 那胡佑的声音却飘入二人耳中。 “你,你说什么?” 莫晓云疑惑地向胡佑看去。 “我说我同意,我同意给小壮当爹,这样他和我就不用带这个‘野’字了。” 胡佑轻笑道。 “哈哈哈!我又有爹了!” 小壮挣脱出莫晓云的手掌,一把抱住胡佑的大腿叫道:“爹!” 而莫晓云则满脸通红地向屋里跑去,“啪”的一声,木门紧紧地关了。 几日后,在小壮的主持下,这胡佑和莫晓云举行了一场简单的婚礼,简单到只在木门上贴了一张喜字。 胡佑留了许久的头发和胡须皆被剪去,那件穿了不知多久的长袍也终于换了,换了一件虽然旧却十分干净的衣服。 成婚当晚,躺在床上的莫晓云心中矛盾至极,唯恐一旁的胡佑对她动手动脚,又怕他不对自己动手动脚。 她把身子紧紧地窝在被子里,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可过了许久,也不见旁边那人有所动静。莫晓云偷偷探出个头,向胡佑看去,只见他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胡佑,胡佑!” 莫晓云轻轻推了推胡佑,却发现他早已睡着了。 “这个死人!” 莫晓云嗔怪道,心中又庆幸又失落。 第273章 他不属于你 胡佑和那莫晓云婚后第二日,一家人正于家中闲坐,突听街上一阵喧哗,且伴着马匹铁甲之声。 莫晓云和小壮站起,忙到街上观望,唯胡佑一人不为所动,蹲在墙角一动不动。 二人来到街上,只见数十名身穿甲胄的士兵浩浩荡荡而来,其周围围观着看热闹的村民。 为首的是一小将,胯下骑着一匹白马,身穿银甲,头戴钢盔,手中拿一支大戟,端的是威风凛凛。 一旁一妇人说道:“我就说官府绝对会派人来拿张家的疯汉子,这下可应验了。”面上皆是嘲弄之色。 “就是,我听说那王伟可是在军中做官的,哪能白死?这莫晓云还真是个寡妇命,刚克死了张大勇,这下又要克那疯汉子了,真是谁娶她谁倒霉。” 旁边几个村妇深以为然,脖子伸了老长,只等着看好戏。 “小壮快!去通知你爹快跑。” 莫晓云蹙眉,对小壮低语道。 小壮也知这些官兵来此处的目的八成是要拿胡佑,急忙向家中跑去。 而莫晓云则深呼一口气,用那瘦弱身躯挡了家门,眼看那小将骑马奔至自己面前,莫晓云开口道:“不知将军来此何事?” “让开!我来此欲拿反贼,莫要…” 只见小将说了一半,却突然顿住,双眼愣愣地看着莫晓云。 莫晓云误以为对方看上自己美色,眉头一皱,正欲说话,只听那小将疑惑说道:“你…你是晓云姐?” “你是?” 莫晓云美目向那小将上下打量,心中疑惑自己从未见过此人,他为何能唤出自己名字。 “我呀!晓云姐,”说话间那小将翻身下马,对莫晓云躬身一拜,“我是小虎呀!难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旁边的几个村妇看见眼前场景皆双目圆瞪,一脸的难以置信。 “小虎?”莫晓云看着眼前的小将努力回想着什么。 “小虎?你是赵小虎!” 突然莫晓云激动地说道。 “哈哈,晓云姐,正是我!” 那赵小虎将头上钢盔摘了,如瀑黑发垂下,笑着问道:“晓云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此事说来话长,小虎,一眨眼的功夫你都长成大小伙子了,还做了将军,真是有出息,” 阔别数年,故人相见,莫晓云心中自是十分高兴:“小丫呢?怎么没看到她?当初你二人可是形影不离,你是不是该娶人家姑娘了?” 莫晓云一番话倒把小虎说得满脸通红。 莫晓云见小虎窘态会心一笑,一把拉住其手臂说道:“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见到他,你绝对兴奋地跳起来。” “晓云姐,你拉我去见谁呀?” 小虎疑惑地问道。 “见到你自然就知道了。” 莫晓云拉着小虎欲向家中走去。 二人刚入院门,但见小壮手拿一根木棍挡在面前,口中大声喝道:“恶贼,不许你抓我爹爹!” “这小娃娃是?” 小虎开口问道。 “是我家中小儿,”莫晓云应了一句,然后对横着眉头的小壮说道,“小壮,这是为娘和你爹的昔日故人,快去把你爹喊出来。” “哦。” 小壮听罢将那木棍丢在地上,忙向屋里走去。 小虎举目向小院打量而去,但见那木门上张贴喜字,又见一头毛驴正在一处草棚下啃食草料。 “晓云姐,你家中有人成婚吗?” 赵小虎这一句倒把莫晓云问得满脸通红,低头不语。 正疑惑间,只见那小壮拉了一男人从屋里出来,抬头看去,在看清那男子面容之时,赵小虎呆立原地,手中钢盔更是滚落在地。 “师…师父!” 停了几息,只见这赵小虎快步上前,一下跪倒在地,口中呜咽道:“师父,我…我就知道你不会死。”言语间颇为激动。 “晓云,他是?” 胡佑打量了跪在地上的赵小虎一眼,抬头问道。 “师父,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小虎呀!” 赵小虎站起身子,双手紧紧抓着胡佑的手臂说道。 “不记得了。” 胡佑眼神茫然地摇了摇头。 “怎么会不记得呢?”赵小虎激动地说道,眼底有泪,“你忘了,是你将我从药王镇带到凡心学院的,你好好想一想。” “不记得了。” 胡佑复又摇了摇头。 “小虎,你师父他得了失忆之症,从前的事都忘记了,你莫要强迫他,不然他又该头疼了。” 一旁的莫晓云开口道。 “失忆之症。” 赵小虎缓缓松开抓着胡佑的双手,双眼看着那满是茫然的脸庞。 “我去找人!我一定找人医好他的病。” 话毕,赵小虎转身向街上奔去,骑上白马,快马加鞭而走,那数十位兵丁也跟着去了。 又过几日,但见清水村上空缕缕飞虹惊现,村民称奇。 不多时,那飞虹于空中落下,降落在了清水村村口。 村民围观而上,却见其中一人便是几日前来过这里的小将军,其余几位男女皆丰神俊逸,不似凡俗。 “是仙人!” 村民眼见来人皆御空而行,忙跪地叩拜。 原来来此之人正是赵小虎,此外还有林思扬,小丫。为了给胡佑医那失忆之症,赵小虎还跑去一趟药王谷,将药生尘和卓青藕也请了过来。 这药老父女早以为胡佑死在那巨夫掌下,今得小虎传来的消息,欣喜之余忙动身一起赶来。 只听那赵小虎说道:“林师叔,药前辈,青藕姐,就是这里了。” “快带我们见他。” 药生尘催促道,一旁的卓青藕也是一脸焦急之色。 “好。” 小虎答应一声,一行人也顾不上那些叩拜不起的村民,忙向村中行去。 ………… 林思扬,赵小虎,小丫三人焦急地等在门外,而莫晓云和小壮二人则在厨房忙活着。 那小壮一边往灶底添柴一边问道:“娘,外面那些人都是爹的朋友吗?” “是的。” 莫晓云一边切着菜一边应道。 “那他们会不会把爹带走?” 一双眼眸中满是忧虑。 小壮此话一出,那莫晓云一愣,随即露出一抹牵强的笑容:“不会的,你爹他不会走的,他不会离开我们的。” 话毕,莫晓云颇有些心不在焉,举目向院中望去。 “哎哟!” 突然莫晓云痛叫一声。 “娘!你怎么了?” 小壮急忙站起,但见莫晓云左手有鲜血滴落,几滴血已流到了菜板上。 “没事,不小心切到了手。” 莫晓云急忙拿起一旁的抹布慌乱地将菜板上的鲜血擦去。 正在这时,那林思扬却走了进来,浅笑道:“莫姑娘,我们能聊聊吗?” “可…可以,当然可以。小壮,你去喂下小驴。” 莫晓云对小壮吩咐道。 “哦。” 待小壮出去之后,林思扬的脸马上冷了下来,目光如炬地看着莫晓云。 莫晓云低垂着头,双眼看着地面,大气都不敢喘,颇有些局促不安。 “莫姑娘。” 林思扬叫了一声。 “你…你说。” 莫晓云身子一抖,抬头看了一眼林思扬,又马上垂了下去。 “你和胡佑成婚了?” 那语气不像是询问,倒更像是在质问莫晓云。 “是…是的。”莫晓云声如蚊音。 “那这个小孩是你俩的孩子?” “不,不是,”莫晓云急忙摆手道,“小壮是我那亡夫所留的遗子,并不是我和胡佑所生。说实话,林仙子,我和胡佑也刚成婚不久,他神智不清,我二人都未曾圆房。” 听了此话,林思扬暗暗松了一口气,对眼前这位曾为宝利王侍妾的女人,林思扬自是没有什么好印象。若不是看在对方照顾了胡佑几年的情分上,林思扬早已将她一掌劈死。 “你们既然没圆房,便算不得成婚,”林思扬接着说道,“莫姑娘,今日不管这胡佑能否医好,我都要将他带走,他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你。” “我,我知道的。” 莫晓云低声回答道。 “嗯,那便好。” 林思扬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 点点泪水从脸上滑落,莫晓云用力捂着自己的嘴,好不让对方听到自己的哭声。 “我知道的,他从来不属于我,我也没奢求过要霸占他。” 天色将暗,那院中的石桌上已摆满了菜肴,为了招待好几人,莫晓云连家里那只下蛋的老母鸡都杀了。她知道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吃的一顿饭菜在这些人眼中算不得什么,但她还是举家中之所有,做了这么一桌美食。 饭桌旁的林思扬,赵小虎和小丫三人兴趣缺缺,一双双眼睛只盯着那紧闭的木门,唯有被莫晓云呵斥到院子一角的小壮眼巴巴地看着那一桌饭菜,不时咽下被那鸡肉的香味勾起的口水,小壮犹记得自己上次吃鸡肉还是在过年的时候。 而莫晓云则局促不安得站在小壮旁边,那模样就像一位等待审判的犯人。 “小弟弟,你来。” 突然那小丫笑着对远处的小壮招手道。 小壮见状急忙奔至小丫面前,开口问道:“姐姐有什么吩咐?” 小丫从那肉鸡上扯下一个鸡腿,先是自己闭目嗅了一口,说道:“好香啊!” 接着只见小丫将手中的鸡腿给小壮递去,浅笑道:“给你吃吧。” “不,我不吃,”小壮急忙摆手道,“我娘说这只鸡是专门给客人准备的。” “哎呀,你就吃吧。” 小丫将那鸡腿强塞到小壮手中。 小壮拿着鸡腿转过头看向莫晓云,但见莫晓云点了点头,小壮脸上露出一抹喜色,欲往别处去吃。 这小壮还未抬步,便被小丫强拉着坐下:“你是这个家里的主人,哪有反客为主的道理?坐下,你就在这里吃。” 小壮点了点头,忙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晓云姐,你也过来吧。” 接着那小丫站起,又对莫晓云招手道。 “我就不吃了,你们先吃,我锅上还炖着汤…” 莫晓云正欲往厨房走去,却被小丫一把拉住,强拉了过来:“哎呀,你坐,无需忙活了。” 莫晓云坐在那里神情间颇为慌张,正欲说些什么,只见那木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第274章 劝降 饭桌旁的几人纷纷站起,只见药生尘怀抱昏迷的胡佑,其身后跟着拧着眉头的卓青藕从屋里走了出来。 “药老,怎么样了?” 几人急忙奔至三人跟前,林思扬开口问道,其余几人也一脸焦急之色。 “哎,老夫方才已仔细检查过他的身体,各处也无大碍。只是这失忆之症病在头颅,此处屋堂简陋,我欲带他回药王谷医治。” 药生尘沉声说道。 “也好,”林思扬点头道,“药老若是需要灵草丹药,只管开口,我必全力去寻,只求您能帮他找回记忆。” “那我们回去吧。” “好。” 几人正欲动身,那小壮却横在几人面前,大声说道:“你们要带我爹去哪里?”眼底有泪水打转。 此言一出,几人眉头频频皱起,一时无言。 “小弟弟,我们要带胡大哥回去看病。” 小丫上前,亲昵地摸着小壮的头发说道。 “胡说!我爹本来就好好的,能吃能睡,”小壮一把将小丫的手打掉,“你们一来便把他弄得昏迷不醒,你们都是坏人!想趁着我爹昏迷把他拐走。” 说着话,小壮将手中未吃完的鸡腿儿一下丢在地上,转身拿过一根木棍,横拦在众人面前。抓木棍的手微微打颤,态度虽然强硬,小脸上却满是委屈,双眼通红,一副要哭的模样。 “这…” 药生尘一副为难的样子。其实几人皆知此番带走胡佑,怕是再也不会回到这里。 “莫姑娘,你看…” 林思扬转头看向一旁的莫晓云,目光渐渐冰冷。 莫晓云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胡佑,银牙紧咬,转身走到小壮身前。 “娘…”小壮呜咽道。 只听“啪”的一声,莫晓云一巴掌打在小壮脸上,喝道:“你发什么混,这些人是要给你爹看病,你拦着做什么?” 小壮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你骗我,他们就是要带爹走!” 接着莫晓云将小壮手中的棍子拿掉,强把他拉到一边,转头牵强笑道:“小娃娃不懂事,你们…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几人向街上走去,那小驴见胡佑被带走,也跟了上去。 “小驴,你也不要我们了吗?” 小壮哭泣着欲拦小驴,却被莫晓云紧紧抱在怀中。 “爹!小驴!你们不要我和娘了吗?!” 小壮挣脱出莫晓云的怀抱,快速向门外奔去。 虽拼命追赶,那几人的身影却是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眼前。 “爹!小驴!” 小壮泪灌满眼,冲着那昏暗的天空无助地呐喊。 “小壮,我们回去吧。” 却是莫晓云追了出来,言语中满是悲凉。 “娘…” 小壮一把扑到莫晓云怀中,哭泣不止。 “小壮,方才娘打疼你了吗?” 莫晓云抬起小壮的脑袋,见其满是泪水的脸上有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心疼地问道。 “不疼,”小壮摇了摇头,哭泣道,“娘,爹还回来吗?” 莫晓云不语,紧紧把小壮搂在怀中,通红的双眼直看向那渐暗的天空,心中吟道:“小壮,你怎么就不明白?他不属于我们的。” 夜已深,知了不甘寂寞地在树枝间叫着,明月高挂。 莫晓云虽早早地熄灯躺在床上,一双美目却盯着眼前的黑暗,迟迟没有睡意。 一翻身子,但见清凉的月光从敞开的窗户洒了进来。 莫晓云从床上站起,来到窗前,伸出双手将那窗户关了,窗户上贴的喜字瞬间映入眼帘。 她缓缓伸出双手抚摸着那喜字,口中喃喃道:“人都走了,还留着你徒添笑话吗?”欲将那喜字揭下。 正在此时,忽听院外传来几声驴叫。 莫晓云一愣,马上将刚关上的窗户复又推开,却见胡佑和小驴站在院中。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莫晓云喜极而泣。 “你不是说天黑了就回家吗?” 胡佑盈盈笑道。 ………… 第二日,林思扬几人脸色焦急地又来到了莫晓云家中,当看到胡佑果在此处后,几人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暗暗苦恼起来。 胡佑如今神智不清,所做之事皆出于本心,看来是他自己愿意留在这里了。 同时几人意外地发现这胡佑竟有了一瞬千里的本事,林思扬十分欣慰,自己二师兄的本事到底是有了传人。 此后每隔几日,他们中总有人过来看望胡佑,或三三两两,或独自一人,言语中也有意无意地同他说些以前的事情,但胡佑一概是一脸茫然的模样,忆不起丝毫。 “师父,妖土化沙,白银河已干涸无水,”小虎也不管这胡佑听没听懂,只自顾自得说着,“如今魔州已是赤地千里。魔族为了生存,已离开了魔州,举族搬往了中州。” “哦…” 胡佑一边看书一边应道,这段时间他已习惯了眼前之人的喋喋不休。他说,他便听着,应着,那话却是左耳进,右耳出,一句也没往心里去。 “在那魔族穿过万灵坟场时,发生了骚乱。有英灵大军攻击了魔族,魔族中走失死亡者无数,”赵小虎笑着说道,“这魔族也算倒霉,他们以为龙皇撞死成仙路后,这万灵坟场的英灵已消失了,没想到这英灵仍在,带头的还是一条白龙,魔族这次可是损失惨重。” “哦。” 胡佑又答了一句。 赵小虎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说几句后便转身离去了。 过了几天,那赵小虎又来,不同以往,其脸上有些焦急忧郁之色。他告诉胡佑说,如今妖族已和不死族联手,人族军队不敌,欲撤军。而有数十万英灵从万灵坟场走出,已占据中州门户,尽山城。 这三家欲在幽州将人族军队歼灭,战况紧急,自己以后可能少有时间过来看他了。 “那你也要多加小心。” 这次胡佑的回应终于不是一个简单的“哦”字了。 赵小虎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一月后,满身血污的赵小虎又出现了在了清水村,这次他带来了小丫。 方见胡佑,二人便跪倒在地,赵小虎开口说道:“师父,人族军队节节败退,如今所存者不过十之二三。义父死战不退,他养我数十载,我不忍离他而去。这次可能是我和小丫最后一次来看你了,我二人将随义父死战到底,已身祭国。师父,你日后还要多多保重。” 二人含泪对胡佑拜过,便转身离去了。 当天夜里,一向倒头就睡的胡佑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胡佑,你怎么了?” 身旁的莫晓云听到动静,凑过来身子,头枕着胡佑裸露的胸膛问道。 “吵到你了吗?我没事,就是睡不着觉。” 胡佑满是歉意地说道。 “你是不是心中担心那小虎和小丫?” 胡佑点了点头:“我也不知,就是觉得心中郁结。” “你应该去救他们,”莫晓云开口道,“也不枉他们认你这个师父,他俩孩童之时本就是跟着你的。” 胡佑满眼疑惑地朝莫晓云低头看去,开口问道:“你能和我说说嘛?” “当然可以。” 莫晓云嫣然一笑,便将她所知道的关于小丫,小虎的事冲冲一股脑儿都同胡佑讲了。 胡佑听罢沉默良久,开口道:“没想到我和他俩还有这么大的缘分。” “是呀!所以我才说你应该去救他们,不然日后你真的恢复记忆了,怕是要后悔一生。” “好,明天天亮我便出发,只是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胡佑苦恼地说道。 “应该在尽山城一带,人族大军想退回中州,那里是唯一的门户。” “可尽山城在哪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呀。”莫晓云脸上露出一抹得意。 “晓云,那你快快告诉我。”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不过我现在有个小小的要求,你需答应我才行。” 莫晓云满脸羞红,一双眼眸似能滴出水来。 “什么要求?” “胡郎!你要了我吧。” 话毕,莫晓云一双玉臂紧紧搂住胡佑的脖子…… ………… 尽山城西 九尾看着眼前这支已被团团包围,个个丢盔弃甲,衣衫褴褛的人族军队,眼神中不禁透出几分敬意。 九尾虽不善用兵,但他手下有会用兵的好手,曾经的镇西大将军,花太闲。 可就是身经百战的花太闲,在他这昔日师兄手里也是没讨到半分便宜。 这姜有成果不愧为人杰,就凭着区区二十万兵力占据聚宝城,和花太闲统帅的百万妖兽分庭抗礼了大半年。 “非我不如师兄,只是我手中没有他这支劲旅。”花太闲苦笑道。 花太闲和九尾分析过此中原因,得出的结论就是这妖族大军看似数目庞大,实则是一盘散沙,颁布下的命令总是无法及时执行到位,导致错过数次破城的战机。 而这姜家军则军纪严明,他们就像姜有成手中的一柄宝剑,收发自如,指哪打哪。 之后人族军队之所以败落,只因不死族和万灵坟场的十万英灵加入了战斗。人族军队怕被三方围堵,欲往中州撤退,且战且走。 而花太闲则巧用兵,将人族大军像削萝卜那样,一层层削去。待到尽山城时,原本的二十万大军已被斩杀一大半,一路皆是骸骨亡尸,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师兄,我们进取幽州,只为了活着,如今妖土化沙,我们不得不为,” 花太闲冲破败姜家大旗下的姜有成大声喊道,“师兄,你若肯归顺妖皇,我愿饶恕这数万人族将士的性命。” “花将军,我姜有成什么人你难道不知?又何必浪费口舌?你我如今各为其主,战场对立,只有敌人,没有兄弟。” 姜有成披头散发,浑身染血,英雄迟暮,透尽悲凉。 一旁的九尾摇头道:“姜有成一代人杰,没想到也是一位目光短浅,胸无大志之人。” 他声音虽不大,在场之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妖皇何出此言?” 姜有成开口问道。 “夫何等英雄?!岂能郁郁久居人下?!想那光祖小人儿何德何能安坐龙椅?无功无德!夫乃当今人杰,若有意为人皇,吾愿让花将军带兵助你。” “我不死族愿意助将军一臂之力!” 一旁的白骨将军大声说道。 “我白州兽族同十万英灵也愿助武痴登那人皇极位。” 开口得却是龙儿,如今她已是稚气褪尽,头生龙角,身着淡红长袍,举手投足间威势凛凛,如女王一般。 “况且有句话说得好,‘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有成兄,你想过自己的结局没有?”九尾复又开口说道。 一旁的花太闲暗暗蹙眉。 第275章 止戈 听了九尾之言,姜有成垂首,久久未语。 一旁的姜魁低声开口道:“姜叔,不如我们依九尾之言……” 姜魁只顾言语,却未曾注意其身后的赵儒已双目微眯,似有思绪。 “住口!” 姜魁话刚说一半,便被姜有成厉声打断,“下次再吐此大逆不道之言,定斩不饶!” 姜魁悻悻然住了嘴。 姜有成抬头看去,但见敌军如林如海,气势恢宏。又转头看向自己这方,人人染血,破甲残旗,心中一时悲愤。 “多谢妖皇好意,”姜有成拱手道,“但我姜家世代忠于轩皇,我又岂能背祖乱德,做那叛逆反贼?难道妖皇要我做那不忠不义之人?还请恕有成不敢为,也不能为。” 九尾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只好送有成兄一程了,杀!!!” 九皇一声令下,但见战鼓声声,群妖欲动,而姜家军则人人手持长矛,视死如归。 正在此时,两军之间空地上突然闪出一男一女一驴。 “等等!” 九尾摆手道。众雄驻足,纷纷向场中看去。 但见那男子站立场中,双眼有迷茫之色,向四周环顾,右手上抓着缰绳。毛驴立其身侧,在那驴背上驮着一位美貌靓丽的女子。 正是胡佑,莫晓云和那头小驴。 “师父!” 人族军队这边跑出两个小将,一男一女,分为赵小虎和小丫。见到胡佑,二人脸上皆露欣喜之色, 人影一闪,那九尾闪至胡佑身边,伸出双手紧紧地抓着胡佑双臂,双眼通红,激动地说道:“胡佑!太好了,太好了!我侄儿未死!我侄儿未死!”仰天大笑不止。 又有几人飞至,却是龙儿,九千岁,楚冰云,花太闲,牛大力,孔乙,魅窈等几个相熟之人。 “胡哥哥,你还活着,太好了!” 此刻的龙儿身上再也没有那股女王的威势,扑到胡佑怀中大哭。 其余几人皆满眼欣喜之色。 又有一人慌忙从妖族大军中奔出,却是十斤。 “兄弟,我就知你不会死!” 十斤虎目含泪,情绪激动。 “你们是?” 胡佑见数人围住自己,疑惑开口道。 众人面面相觑,皆蹙眉看向胡佑。 那小虎小丫见数位大妖飞将下来,一时顿在原地,未敢上前。 那莫晓云早已从驴背上下来,站在胡佑身侧开口道:“他…他得了失忆之症,已…已记不得从前之事。” 被众多大妖环绕,莫晓云面有惧色,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 “别怕,有我在。” 一旁的胡佑将其揽在怀中,低声安慰道。 莫晓云这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失忆之症?可曾找人看过?” 九尾问道。 “药前辈到家中看过,尚未医好。” 莫晓云应道。 “姑娘你是何人?为何与我侄儿在一起?” 九尾双目流转,朝莫晓云上下打量。 “我…我……” 莫晓云却是一时口吃,欲言又止。 “前辈,她是我妻子。” 一旁的胡佑开口道。 听了此话,几人微一愣神,齐齐向莫晓云看去,倒把她看得脸红如醉,头低低地垂着。 “前辈,我欲求你一件事,还望前辈答应。” 胡佑虽神志不清,但也看出九尾实乃这带头之人。 “你说,别说一件,就是十件我都答应,”九尾高兴地开口道,“另外,别一口一个‘前辈’,我是你大伯,是你至亲之人。” “至亲之人?” 胡佑看着九尾的面孔喃喃低语,面有思绪。 几人则一脸希冀地看着胡佑,期盼他忆起些从前之事。 “头好痛!要裂了!” 突然胡佑双手抱头,不住低吼,面露狰狞之色。 一旁的莫晓云急忙将他搂在怀中,安慰道:“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不想了。” 胡佑这才渐渐平静了下来,脸色惨白如纸。 九尾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欲求我何事?” “我想让你放过他们两个。” 胡佑指着不远处的小虎小丫二人向九尾恳求道。 九尾看了小虎小丫二人一眼,缓缓走出人群,对二人说道:“既然我侄儿为你二人求情,你们走吧。” “多谢妖皇不杀之恩,”小虎躬身一拜,“然我二人受义父数十年养育之恩,为报此恩情,我们不愿苟且偷生。” 话毕,二人飞回人族大军中。 “你们该走的。” 一旁的姜有成叹道。 二人却是摇头不语,一脸决然。 九尾蹙眉,转头看向胡佑,但见其一脸恳求之色,九尾目露挣扎。 “也罢,”九尾转头对花太闲低语道,“我欲议和,你让大军只围不攻,给予吃食。另派人去往中州同那小皇帝议和,我方放了姜有成和姜家军,他则需将幽州之地割让给我们。具体事宜,我们晚上再回军中商议。” “好!” 花太闲满口答应道。他本就不想同姜有成打杀,如今正中下怀,忙领命而去。 胡佑的及时出现救了姜有成,也救了人族大军。九尾数次邀请胡佑去聚宝城一聚,却皆被其拒绝。九尾无奈,对自己的侄儿又不好用强。 只是当九尾欲问胡佑现居何处时,那二人一驴却突然消失了去,九尾一愣,随即摇头笑道:“时空妙法,竟被我这侄儿学了去,不错,不错!” ………… 尽山城西某山 入夜,月明星稀,幽幽虫语。 山洞中灯光通明,九尾,龙儿,白骨将军,三方首领坐在上首,下首则是九千岁,楚冰云,魅窈,小何,牛大力等一众摘星老怪。 “哈哈哈,没想到这胡小子没死,真是天大的喜事!这贼老天也算睁了把眼睛。只是没留住这小子,这下又不知他跑哪里去了。” 火麒麟黄敖一边饮酒一边醉醺醺地说道。 “没事,我已命人四下打探去了,活着就好,早晚能找到他。” 许是孔灵儿不在,一旁的牛大力也喝得醉醺醺地,说话都开始口齿不清。 “马千行已连夜回聚宝城送信,相信母后很快便能知道这个好消息。” 九尾笑道。 原来自人族大军退出聚宝城后,那城池便被妖族当作临时都城占据了下来,如今妖中贵族大都居在此城。 “若是妹妹得知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 魅窈开口说道,她口中的妹妹自是魔可可。 “自上次在万灵坟场把可可姐从罗平手中救出以后,她让我来相助妖族,自己却回坠魔崖底去了。说是魔祖为她留了一物,需要她回去继承。” 上首的龙儿开口说道。 “既是魔祖所留,怕是一场大造化了。” 九尾含笑说道。 “妖皇,我……” 一旁的花太闲喊了一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妹婿,有什么话只管说,这里又没有外人。” “是,”花太闲沉声道,“我观白天妖皇规劝我那姜师兄,怕是有些别的心思。” “哈哈哈,”九尾听罢大笑,对花太闲称赞道,“我素知你心思敏捷,你看出来了。” 花太闲点了点头,复开口说道:“其实妖皇也知我那师兄必不会行叛逆之事,妖皇所举,意在离间我那师兄同小皇帝的关系,让小皇帝对我那师兄起疑。” “对,”九尾点了点头,“我就是要在那小皇帝的心中种下这么一棵怀疑的种子,当这种子长成参天大树时,这二人必定反目。到时候姜有成只有两条路可走,或投我方,或起兵造反。他若投我,我收之,他若造反,我助之。” “哈哈哈!妖皇果然足智多谋,我白骨敬你一杯。” 白骨将军举起酒杯说道。 二人各饮一杯,接着众人便开始商议同那人族议和之事,议论纷纷。 唯花太闲低头不语,心中喃喃道:“妖皇,其实我那师兄估计会走第三条路,以死证忠心,我太了解他了。” 想到这里,花太闲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双目失神,呆坐不语。 ………… 这天,莫晓云正于家中打扫屋堂,而胡佑则照例蹲在墙角,一边看书,一边研究小草。 莫晓云许是受了滋润,那时常郁结在眉间的幽怨早已化开,粉脸水目,桃臀柳腰,长得越发迷人了。 “你呀,天天看着那些野草做什么?” 莫晓云走到胡佑身后,笑着问道。 “我看能不能让这小草长得快一点。” 胡佑应道。 “它长得再快也没用,你来,”说着话,莫晓云将胡佑拉到一棵有一尺高低的树苗前,指着那树苗说道,“这个梨树苗是前几天小虎从山上移下来的,你还是先让它快快长大,这样,我们便有梨吃了。” “夫人说得有理。” 话毕,胡佑又蹲在那树苗前一边看书一边用手摆弄那树苗。 “我看我也快疯了,心中竟真得相信你能让它快速长大。” 莫晓云笑着摇了摇头,抬腿欲往屋里走去。 方走到门口,只听街上传来一女孩的童音:“请问这里有水吗?我口渴。” 莫晓云转头看去,只见一长得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站在门外,身着一粉色长裙,黑发如瀑,留着齐刘海。小脸粉白,模样可爱,一双眼睛正溜溜转着,探头探脑地打量着院里的一切。 或许是吃了些风霜,这小丫头脸上衣服上都染了些浮灰,不甚干净。 莫晓云见这丫头打扮不俗,不似寻常人家的孩子,又见其长得十分可爱,心中顿生喜爱之情,忙将其请了进来。 “婶婶,我口渴,你能给我倒碗水喝吗?” 小丫头竟一点不怕生,开口对莫晓云要水喝。 “好,你先坐一会,凉水喝了容易闹肚子,你等会,我去烧水。” 话毕,莫晓云转身便向屋里奔去。 而小丫头则探头探脑地走到胡佑身边,问道:“大叔,你在干什么?” “我在练功。” 胡佑看着小丫头笑道。 第276章 妖族的小公主 经群妖商议,九尾委派花太闲为使臣,同人皇轩光祖商谈议和之事。 经过半月的奔波,花太闲终于来到了那前朝今都,周皇城。 让花太闲意外的是,自打他来了这里,那小皇帝一直对他避而不见,从表面上看对方似乎没有议和的打算,不由心中暗生阴霾。 依花太闲看来,如今妖族正盛,又有不死族和兽族相助,这幽州已是妖族的囊中之物。九尾此举已相当于将敌人的利剑还给了敌人,他搞不懂这小皇帝有什么不愿意的。 周皇宫 后宫 仙居阁 费庸,周易才,罗平,地蛹等一干近臣于殿中垂首而立。 几人面前隔着一帘白纱,透出白纱可隐约地看到身穿龙袍的轩光祖正半躺在龙床上,其身边帝媚罗衣半解,春光乍现,正在给轩光祖捶腿。 下首的周易才总是不经意地抬起眼皮偷偷打量那白纱靓影,又马上垂首看地。 “对妖族议和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透过白纱,轩光祖对几人问道。 先是那罗平拱手说道:“皇上,我愿带二十万魔兵奔赴幽州,同那妖族决一死战。若是割让幽州,怕是会坠了我皇威名。” 这罗平一直对万灵坟场被袭一事耿耿于怀,如今听闻万灵坟场十万英灵正在幽州,便欲找回面子。 还有一方面就是其孙罗锋在轩皇残界时被那不死族魅窈害得失了男儿之能,断了他罗家的香火,罗平恨得咬牙切齿,欲借助人皇之势同那不死族清算。 “我愿跟随罗族长一同前往幽州,征讨妖族。” 一旁的地蛹拱手附和道。 “二位良臣既有此心,朕心甚慰。既然如此,那便……” 轩光祖话未讲完,便被费庸出口打断:“皇上,万万不可!” “为何?”轩光祖语气阴沉地问道。 “如今姜家军已被妖族断了后路,若我们此时出兵,难保那妖皇不会恼羞成怒,将姜家军尽数斩灭。皇上还请三思!” “费大人此言差矣,古来征战几人回,”一旁的地蛹开口道,“军队的作用本来就是用来保卫疆土的,用一州之地去换姜家军,岂不成了本末倒置?!再者说,姜将军神勇无敌,必能坚持到援军到来。” “姜家军身陷敌军包围之中,如今活者不过十之二三,还能抵抗几时?还有,自魔族移入我中州属地,每日消耗粮草甚巨,国库日渐空虚。为了填充国库,课税繁重,百姓早已怨声载道,岂可再起战事?”费庸复开口道。 “费大人什么意思?可是说我魔族只会吃饭不会干活?那好,人魔两族再分家就是了。” 罗平恼怒,大声呵斥,大有一言不合便动手的意思。 “住口!” 轩光祖大怒,厉声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罗平紧紧地抿着嘴,一双眼睛怒视着费庸。 “皇上,姜有成将军乃我人族长城,万不可轻弃,若是我朝没有姜将军,怕是镇不住一些朝中宵小。” 费庸又直言不讳地提了一句。 “费庸,你什么意思?宵小可是在说我等?!” 地蛹大怒,对费庸大声质问。 “行了,你二人下去吧!”轩光祖生气道,“费庸,你留下。” “是。” 罗平,地蛹拂袖而去,费庸则立在原地未动。而那周易才本就是妃子帝媚身旁的阉人,因此也留了下来。 “皇上,臣妾有些话想说。” 那一旁的帝媚突然开口道,声音如铃,充满了魅惑。 “哦?媚儿但说无妨。” 轩光祖笑道。 “正如费大人所言,姜将军是我朝长城,正因他的存在,才让魔族和不老宫甘心屈服于我朝。臣妾觉得姜将军我们应该救,也必须救。” 轩光祖沉吟片刻,说道:“也罢,费庸,同妖族议和之事便交给你去办吧。切记,有些条件可以答应,有些条件不能答应,你自行斟酌,万不可坠了我人族威名!” “谢皇上,谢娘娘!” 费庸大喜,领命而去。 费庸出去后,轩光祖抬手抵着帝媚光滑的下巴,笑着说道:“媚儿,你为何要救那姜有成?” “臣妾知道皇上想要什么,姜有成绝不能死在外面,”帝媚媚眼如丝,吟吟笑道,“而且,臣妾有一法,可不费一兵一卒收回幽州,而且可将那妖族一网打尽,就看皇上舍不舍得那幽州百姓了。” “哦?!先说来听听。”轩光祖颇感兴趣地问道。 只见那帝媚在轩光祖耳边一阵低语,轩光祖眉头渐渐拧成了“川”字。 “这?!怕是太过歹毒了些。” 轩光祖面有犹豫之色。 “古来成大业者,哪个不是踏着无数白骨爬上去的。”帝媚劝道。 轩光祖双拳紧握,眼神中渐渐透出一抹狠意,重重地点了点头。 妖族和人族终是在一番波折后达成了议和,人族尽舍幽州之地,妖族放回姜有成和姜家军。本来,妖族不愿归还尽山城,但在费庸的力争之下,终是拿了回来。 几日后,姜有成和姜家军尽回归中州,幽州一地被妖族全部占领。 自妖族占领幽州之后,在妖皇九尾的约束下,倒不曾对那些人族百姓造成伤害。偶有食人者,皆被九尾派人斩杀,幽州百姓那颗原本害怕无助的心才稍稍平定下来。 渐渐他们发现在这妖皇的统治下也不错,原本那些高高在上的修真门派竟也开始乖乖学着种地了,不再剥削他们。 ………… 那“厚颜无耻”的小丫头在莫晓云家喝了一碗水之后,算是彻底赖在她家,不走了! 小壮对这个长得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倒很是欢迎,白日里带着她出去疯玩,逢人便说这是自己的妹妹。 这小丫头倒也不挑食,莫晓云做什么她便吃什么。 只是让胡佑和莫晓云有些苦恼的是,这小丫头是个怕黑的主儿,每每晚上睡觉要挤到二人中间,还要听故事才肯入睡,不然就一晚上睁着俩宛如黑宝石的眼眸看着二人。睡觉极轻,每每胡佑二人想搞出些动静,她便第一时间醒来,好奇地问二人在干嘛,搞得场面一度尴尬。 胡佑也曾问过她家是哪里的,小丫头说她家以前有个很大很大的房子,后来房子被黄沙淹没了,她便跟着家人翻山越岭,最后落脚在一个她也不知道名字的地方。 胡佑又问她家里有谁?她则掰着指头说有娘亲,爷爷,奶奶,太奶,伯爷,舅爷。 “难道你没有父亲?” 胡佑疑惑地问道。 “呜呜呜,我娘亲说我爹死了,我生下来便没有爹。” 小丫头哭得稀里哗啦的,让胡佑和莫晓云一阵好哄。 一日,胡佑和莫晓云正在家中闲聊,那小壮慌慌张张地便跑了回来。 “爹!娘!不好…不好了,妹妹被…被一头老鹰叼去了!” 小壮满脸焦急,喘着粗气说道。 “什么?!” 二人惊起,双目圆瞪。 “老鹰往哪个方向去了?” 胡佑焦急地问道。 “西,往西…” 小壮指着西面说道。 话音刚落,胡佑冲天而起,于半空之中向西眺望,只见一头老鹰吊着一个娃娃于天际向西疾驰。 “哪里走!?” 胡佑大喝一声,人影一闪,下一刻便出现在那老鹰面前。 此鹰壮如牛犊,双翅展开有五丈长短。而其双足之下的小丫头许是受了惊吓,双目紧闭,沉沉睡去。 “何方妖孽?速速放下孩子,我饶你不死!” 胡佑厉声喝道。 老鹰啼叫两声,羽翼如刀,展开翅膀朝胡佑削来。 胡佑伸手虚抓,一个灵气大手顿时演化而出,一把抓住了那老鹰的脖子。任凭那老鹰如何挣扎,却是挣脱不掉。 这老鹰似也开了灵智,竟能口吐人言:“大胆,她乃我妖族公主,你这狂人竟敢将她扣押在此,难道不怕妖皇降罪?” “你是妖,而她是人,怎为同族?速速将她放下,不然你小命难保!” 说话间,那灵力巨手渐渐收紧,老鹰无奈,只得将那小丫头还给胡佑,然后转身向西飞去,而胡佑则抱着这小丫头返回家中。 接下来的几日倒也风平浪静,只是村里人说这村后山上无故多了好些猛兽,夜间咆哮不止,吓得家家关门闭户,不敢出门。 这天,小壮和小丫头由于被禁足家中,二人正在院中玩耍,突然整片天空都暗了下来。 “嗯?!怎么天黑了?” 小壮抬头看去,但见空中飞禽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在那群鸟环绕之中,另有一只体型巨大的乌鸦。小壮形容不出这乌鸦有多大,反正看上去比他们村子大多了。 小壮瞠目结舌,似被眼前场景惊到。正欲叫人时,那胡佑的身影已闪至小壮身侧,抬头看着天上的飞禽,眉头拧成了川字。 “爹,好大一只乌鸦!” 小壮惊叫道。 “看到了。” 胡佑轻声说道。 其实这天上的哪里是一只大乌鸦,分明是一头神兽,乌凤楚江机!小壮不识,见其通体黝黑,误以为是乌鸦。而胡佑则神智不清,一样认不得。 “放开我族公主,饶尔等性命!” 声如雷霆,震惊四方。院中树上的叶子纷纷飘落。 “是舅爷!舅爷,我在这里!” 让胡佑二人没想到的是,那小丫头此刻的表现却十分兴奋,只见她不住大声呼喊,一双小手更是朝着空中挥舞不停。 那大乌鸦似听到这丫头的喊声,垂首向这边看来。当看到这小丫头时,更是一挥翅膀,俯冲而下。 胡佑见状,急忙挡在二人面前,乌鸦带起的狂风吹得他发丝飞舞,衣袍咧咧。 那乌鸦快速落下,在快靠近地面时,已化成了人形,十几岁的样子,正是乌凤楚江机。此刻的他脚踏虚空,满脸愤怒地看着院中几人。 说来也怪,二十多年过去了,这楚江机还是原来那副模样,好像永远不会长大。 “放开我家公主,不然我…”说到这里,那楚江机却突然顿住,双眼瞪得老大,口中磕磕巴巴地说道,“胡…胡佑!” 胡佑一愣,开口问道:“你是何人?为何知道我名字?” “我是你舅老爷呀!” 楚江机脱口而出。 “舅爷,你不是我舅爷吗?怎么又给别人当舅爷了?” 那小丫头一脸的不开心。 “哎哟,我的小祖宗呀!他是你爹!是你亲爹!” 胡佑和那小丫头互看一眼,那表情可谓丰富多彩。 第277章 幽州瘟疫 这下胡思月这小丫头更有理由不走了,任凭那楚江机说得唾沫星子乱飞,就是紧紧地抱住胡佑的手臂,摇头道:“我要和我爹在一起。” 而胡佑也不愿离开莫晓云和这个他住了好几年的家。 乌凤无奈,带着群妖转身离去。 乌凤虽是走了,但这件事却在村里炸开了锅,私下都说那疯汉子是化成人形的妖怪,所以那乌鸦精才没吃他。 有这么一个妖怪在村中,这村民哪里还睡得踏实?有钱的举家向别处搬去,没钱的则离胡佑一家远远的,这胡佑一家人很快便被村民孤立了起来。 胡佑和莫晓云倒是无所谓,没人来打扰,他们还乐得清静,而小壮则大大的不高兴。 第一,那些从小玩到大的玩伴儿们都不理他了,这让他很失落。 第二,他现在看这个“妹妹”是哪哪都不顺眼,总觉得她要抢走自己的爹。每次看到这丫头和胡佑待在一起,他就十分生气,恨不得上去把她推倒。 这天,小壮因为和“妹妹”吵了几句嘴,便被莫晓云从家里赶了出来。 小壮颇为不服气,一边口中碎碎念一边向村外走去:“哼,我这次再也不回来了。奇怪,今天这村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小壮疑惑地嘀咕道。 天色渐暗,看着眼前如鬼影般的婆娑树影,听着那幽幽谷中的几声鸟啼,小壮心中渐渐有些害怕了。 “要不回家?”小壮喃喃道,但他又马上摇了摇头,“绝不能回去,这样必会让他们瞧不起。” 走着走着,小壮又来到他时常玩耍的那条河边,透过朦胧月色,小壮看到一小孩正双腿跪地,趴在河边饮水。 “是二狗。哼,这几日连他也躲着我,看我不吓他一跳!” 原来这人是小壮一玩伴,名字叫做二狗。 小壮蹑手蹑脚地走到二狗身后,然后突然伸出双手朝其背上拍去,口中大叫道:“二狗!” 二狗突然转过头来,看向小壮。 “啊!” 小壮惊叫一声跌坐在地。 朦胧月色下,只见眼前的二狗双目如血,面容狰狞。只几日不见,原本壮硕的二狗已瘦得皮包骨头,唯肚皮肿大如鼓。三分像人,七分似鬼。 那二狗看了一眼小壮,复又转过头去接着喝水。 小壮努力抬起打颤的双腿,转身向家跑去。 此时胡佑和莫晓云正在村中寻找小壮,见其跑了回来,莫晓云正欲呵斥,却听小壮慌张说道:“娘!二狗得了红眼病!”话毕,竟一下晕了过去。 胡佑闪身接住,见小壮面目潮红,便伸手向其额头摸去:“好烫!” “胡佑,怎么了?小壮他没事吧?” 莫晓云焦急地问道。 “先回家再说。” 胡佑抱起小壮,忙向家中奔去。 胡佑和莫晓云折腾了一夜,在天快亮时,小壮的热症终是退了,二人才放心得睡去。 ………… 第二日,天空晴朗,晨阳初升。 小丫头从睡梦中醒来,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向旁边看去。 只见胡佑和莫晓云二人还未醒,便伸出小手推了推胡佑,叫道:“爹爹大懒虫,快起床了!月月肚子饿了。” 胡佑许是昨晚累着了,只模糊地应了一声,便翻过身子继续睡觉。 月月又去叫莫晓云,也是叫不醒。 “哼!一对大懒虫!” 月月自行穿了衣服,跳下床,向门外走去。 刚到院中,只见小壮正趴在那水缸上饮水。 “哥哥!你回来了!” 小孩子通常是不记仇的,看到小壮,月月高兴地喊了一声,忙奔了过去。 “哥哥,你是口渴了吗?” 见小壮咕咚咕咚地喝水,月月开口问道。 可这小壮却是不理她,只一个劲地饮水。 “哥哥,昨天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好嘛?你不要再生气了。” 月月扯着小壮的衣角说道。 渐渐月月察觉到一丝不对,按理说照这种饮法,小壮早该喝饱了,却还是一直不停地喝着。 月月朝小壮身上看去,见其肚皮已肿大如鼓,和瘦削的身材极不相称。 “哥哥!你不要喝了,再喝肚子就撑破了!” 月月忙伸出手臂去拉小壮,却被其头也不抬地一把推在地上。 “哥哥别喝了,呜呜呜!” 月月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许是听到了月月的哭声,胡佑和莫晓云忙从屋中奔出。 “小壮,你又欺负妹妹!” 莫晓云一边呵斥一边向二人走去。 “干娘!哥哥一直喝水,肚子快撑破了。” 月月哭着说道。 胡佑闪至小壮身边,伸出手臂将他拉起,见其肚皮如鼓,面目狰狞,眼底有隐隐血色。 小壮在胡佑手中不断挣扎,欲往水缸扑去。 “怎么了?” 莫晓云急忙问道。 胡佑摇了摇头,连点小壮数处穴位,只见一支水柱从小壮口中喷出,那肚皮才渐渐瘪了下去,小壮随后便晕了过去。 “晓云,你看住他,我去请大夫。” 胡佑说道。 “快去快回。”莫晓云叮嘱道,声音中隐隐有哭腔。 胡佑点了点头,一拂衣袖,原地消失了去。 胡佑记得那村医家的位置,为防冒失,胡佑现身在村医家门口,只见木门紧闭。 “有人吗?” 他一边敲门一边呼喊,喊了一阵,那家中却是无人回应。 “嘎吱~” 推开门向里走去,只见院中倒着两人,却是那村医和其妻子。 胡佑急忙上前查看,只见二人枯瘦如柴,面容枯槁,双目圆瞪,眼红如妖,唯肚皮大如鼓,紧紧撑着衣服。 伸手探其鼻下,却早已没了气息。 “这是怎么回事?!”胡佑喃喃道。 出了村医家,胡佑又拐进附近几户人家。不是没人便是早已死去,那死状同村医一家一般无二。 无奈,胡佑只好暂时回家,将所见皆告知莫晓云。 “那怎么办?小壮是家中独苗,他若是没了,这老张家岂不是绝了后?” 莫晓云哭着说道。 “我们出去寻医。” “好。” 很快,那小驴便驮着一架驴车,驴车上坐着莫晓云,月月和小壮三人,胡佑在前面拉着缰绳,四人缓缓离开了清水村。 就在胡佑一家离开的第二日,那乌凤带着楚江伶,胡大有夫妇,六勺,小白来到了清水村,看到村中情形,几人眉头拧巴。 “哎!没想到连这避世的小山村都感染了瘟疫。也不知胡佑他们如今人在哪里?是否也感染了这怪病?”六勺叹道。 而小白则银牙紧咬,双眼呆呆地看着空空的院落,脸庞有泪滑落:“月月,胡佑,你们到底在哪里?” ………… 永安六年,幽州突发瘟疫,感染者十之六七,死尸遍野,宛如人间地狱。 凡死者,皆双眼赤红,形容枯槁,肚大如鼓。 一开始此怪病只在低级妖兽和普通人族之间传染,渐渐得那些化形妖兽和修士也开始感染此病。 百姓惶恐,为躲瘟疫,纷纷向那尽山城涌去,欲往中州躲避疫情。不曾想人皇轩光祖似乎料事如神,屯雄兵于尽山城,凡靠近城池者,一一射杀。 妖皇九尾一面命鸟兽归巢,家家封门闭户,一面派花太闲去药王谷请出药生尘,欲查出病因,消除瘟疫。 花太闲得到命令后不敢怠慢,火速出发,于十日后到达了药王谷。让其欣喜得是,在这里,居然让他碰到了胡佑一家。 原来胡佑离开清水村后第二日,不知为何,那莫晓云和月月也出现了同小壮那般的症状。胡佑寻遍各处,然处处都是瘟疫,人心惶惶,所遇医师有的是自己得了病,也有一些听到胡佑要治这种病,便急忙闭门不出。 眼前妻儿病情越发严重,胡佑终是凭着那脑海中的零星记忆找到了药王谷。 “眼如血,肚如钟,饮水不止。此乃瘟神下界,祸乱人间。可取不染之精血,伴水饮之,自药到病除。” 这是卓青藕在百草经上找到的这段话。不染便是虽接触了感染者,自身却没被感染的人。 胡佑便为不染,在卓青藕的指导下,胡佑割破手指,将精血滴于盛满水的碗中,分给三人喝了。 只过一日,那莫晓云三人便病症全无,彻底好了,余人皆不胜欢喜。 “一二人好治,但如今感染者怕是数千万,如何医得?” 花太闲叹息道。 “将军无需忧心,”卓青藕笑道,“我有一法可医。” “还请卓姑娘告知。” “不如给幽州下场药雨如何?” 卓青藕轻笑道。 “药雨?”花太闲蹙眉,不过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对卓青藕竖起了大拇指,“姑娘大手笔,好手段!” “只是此事我一个小女子难以办到,还要妖皇主持大局。” “这个好说,姑娘此举欲救万民,立无上功德,妖皇自会配合,”花太闲抿了抿嘴,接着说道,“事不宜迟,就请药老和卓姑娘同我一起去聚宝城,同妖皇商议此事。” “好。” 二人答应道。 接着花太闲又转过头来对胡佑说道:“胡佑,不管你记不记得,你的家人总归都在聚宝城。我知道以你现在的手段,我强留不住,不过还请你回家看看,看看那些日夜思盼你的家人。” “爹,你就回家看看吧。娘亲总是念叨你。”一旁的月月抓着胡佑的手臂,一脸恳求道。 胡佑转头看向莫晓云,眼神中有询问之意。 “那你就回去看看吧。”莫晓云牵强笑道。 “你同我一起回去。” 胡佑说道。 “我就不去了,”莫晓云摇了摇头,“我和小壮还回清水村,你什么时候想我们母子了,便过来看看。” 其实莫晓云的内心是极度自卑的,她觉得自己有一段肮脏的过去,她怕胡佑的家人嫌自己脏,看不起自己。 “莫姑娘,还请同往聚宝城,”一旁的花太闲开口道,“你任劳任怨,照顾胡佑数年,楚妖后心中感激,必有重谢。” “这?!” 莫晓云犹豫不决,目光中似有往意。 “一起去吧。” 胡佑抓着莫晓云的手又一次说道。 “嗯!” 莫晓云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双美目笑如弯月。 第278章 龙皇施药雨 当胡佑一行人回到聚宝城时,自又是一幅久别重逢的感人画卷。可惜胡佑还是失忆的状态,面对亲人的拥抱,他却显得局促不安。 当晚,聚宝城张灯结彩,城主府大殿灯火通明,众人把酒言欢,脸上皆是欣喜之色。 “药老,佑儿这失忆之症还能医好吗?” 坐在上首的楚江伶开口问道。 “回妖后,老夫同女儿研究过了,这失忆之症不是药物可以医好的,关键还要看他自己。依老夫之见,待他突破到摘星之境时,可能会记起以前的事情。” 见楚江伶询问,药生尘急忙从桌后站起,拱手回道。 当然药生尘对楚江伶如此恭敬并不是惧怕对方身份,想当初碧落宗宗主黄天要杀他,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之所以如此,只因自妖族占据幽州之后,对人族百姓秋毫不犯,此举让他这个心怀慈悲的老头儿心中十分感激。 “也好,”楚江伶点了点头,对九尾吩咐道,“你将我妖族可提升修为的天地宝物全部取出,不惜一切代价助胡佑冲击摘星之境。” “孩儿知道了。” 九尾应道。 楚江伶点了点头,复又看向坐在下首末端的莫晓云,含笑说道:“莫姑娘。” 这大殿中都是神仙一般的绝顶人物,莫晓云本就有些紧张,桌上的筷子都不敢动一下。 这下听闻妖后楚江伶的召唤,更觉忐忑不安,慌忙站起,奔至大殿中间,跪倒在地,磕磕巴巴地说道:“民…民女在。”声音打颤,瘦弱的身体不住颤抖。 “你无需害怕,快快起来。” 楚江伶一招手,莫晓云只觉一股柔劲把自己从地上拉起。 “谢…谢太后。”莫晓云诚惶诚恐地说道。 “你这称呼不对,你应该喊我皇祖母。”楚江伶摇摇头说道。 “皇…皇祖母?” 莫晓云美目圆瞪,满脸吃惊地看着楚江伶,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 “你任劳任怨,照顾胡佑多年,我这心中不甚感激。你是我妖族的大恩人,我本想许些金银给你,后听说你和胡佑已经成婚,那你便留下来,做我妖族的孙媳妇可好?” 听了楚江伶的话,莫晓云只觉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她原本以为妖族同那林思扬一样,绝对不会接受她这个有过肮脏过去的媳妇,也看不起她。万没想到楚妖后竟接受了她,百苦化糖,心中感激不尽。 “谢,谢太后成全。” 莫晓云双眼通红,复又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你又叫错了。” 楚江伶假意责怪道。 “皇,皇祖母。”莫晓云轻声唤道。 “这才对嘛。” “姐姐,别跪着了,同妹妹一张桌子,我们说些话。” 一旁的小白走出,将莫晓云从地上扶起,然后回了座位,二女一阵低语,却是相谈甚欢,那眼神偶尔向一旁的胡佑瞟上几眼。 楚江伶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个女人笑着点了点头,她原本还怕留下莫晓云此举会惹得小白不快,此时见小白这般通情达理,原本不安的心终于放下。 “不知药老对这幽州疫情之事可有什么良策?” 接着楚江伶又转头对药生尘问道,“疫情爆发后,幽州路见白骨,村舍荒凉。此事若是处理不好,这幽州众生怕是要灭绝了。” 说到这里,楚江伶眉头紧蹙,一脸忧虑。 “此事,小女已有妙法,还是让她说吧。” 药生尘含笑说道。 “太后,我欲采不染之人精血,炼一湖药汤,然后下一场大雨,覆盖整个幽州。我相信这样便可以祛除瘟疫,还我河山。” 许是被这么多人看着,卓青藕脸上略有羞涩。 “何为不染之人?”楚江伶开口问道。 “此刻在幽州境内,没被瘟疫传染的竟是不染之人。” “好,卓姑娘,你准备用什么盛装精血?” 见这卓青藕这般有信心,楚江伶拧着的眉头稍稍舒展。 “铜臼,”说话间,卓青藕一手一展,一尊金灿灿的铜臼出现在她手中,“此乃轩皇所留,可助长药性。” “轩皇遗物?可愿让我一观?” 楚江伶说道。 “当然可以。” 卓青藕盈盈走出,走到楚江伶面前,将那铜臼双手奉上。 楚江伶看过那铜臼反复看过便将其放在桌上,说道:“我就是不染之人,如今疫情肆虐,我愿做个表率。” 话毕,楚江伶伸出手指向自己手腕滑去,鲜红的血液顿时流出,向那铜臼落去。 “母后!”下首的九尾急忙站起,阻止道,“虽瘟疫肆虐,但不染之人还有很多,何用借你之血。” 一旁的胡大有夫妇,六勺,花太闲等人也急忙站起,皆欲上前阻止。 “我为妖后,自当做好表率。若是我都不愿献出几缕精血,下面的人就更不愿了。” 有了楚江伶带头,殿中其余几人皆献了血,之后九尾又命人四处寻找不染之人,并叮嘱他们只可借血,许以金银,万不可害人性命。 “虎从风,龙从雨。我愿为幽州下这场药雨。” 龙儿说道。 “哈哈哈,有龙皇相助,必药到病除。” 九尾大喜。 一月后,一场大雨覆盖整个幽州,足足下了十日方止。 雨水发红,且天上云雾中隐隐伴有龙吟之声。 大雨过后,那些四处乱窜的感染者如梦初醒,纷纷返回家中,祭祀死者,焚香谢龙神。 为了安抚众生,妖皇九尾又命人分发金银稻谷。短暂的悲痛过后,幽州众生复又扛锄拉犁,投入生产之中。 妖皇九尾素知幽州多山少田,便命妖王牛大力平山开荒,然后分给那些穷苦大众,无论人妖,皆有所得。自此幽州人人有良田,日子过得蒸蒸日上,众生安逸。 ………… 永安七年,中州大地西北数个县郡突然爆发瘟疫,传染者无数。 周皇宫 仙居阁 “媚儿,朕该怎么办?” 轩光祖此刻已悔青了肠子,万不该听帝媚之言,去那幽州布下瘟疫。如今倒好,幽州疫情刚结束,中州疫情便又起来了。 当初轩光祖为了防止疫情蔓延到中州可是做了周密的部署。除了屯雄兵于尽山城,在中州两界各处,都有搬山大能看守,哪怕是一只老鼠,都不放过界。 幽州疫情之所以蔓延到中州的原因,则是因为这轩光祖只知看守陆地,却忘了滚滚东流的乌江水。 幽州大疫期间,那些感染者为了饮水,淹死在乌江无数。这些带着瘟疫的尸体又被江鱼抢食,很快这江中的鱼虾蟹鳖也感染了瘟疫。 而在下游的中州百姓吃了这些鱼虾,便也染了这瘟疫。一开始只有零星之数,那些做官的害怕朝廷问责,隐瞒不报,只将那些感染者坑杀。 少了朝廷的有效调度,那瘟疫就如同那星星之火,逐渐燎原。 好在姜有成当时正屯兵西部,发现不对后,一面上书京师,一面让军队隔断疫情爆发之地。 “这瘟疫臣妾也无医治之法。” 帝媚轻声说道。 “此毒是从你这来的,你怎么会没有解药?” 轩光祖大怒,他很想一巴掌打在帝媚脸上,但在看到那绝美容颜的那刻,他又舍不得了,那抬起的手掌迟迟不愿落下。 “皇上,好在瘟疫还未彻底蔓延开来。依臣妾看,事到如此,只能将那些感染者全都驱赶到一地,然后杀掉掩埋。”帝媚故作悲伤地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 轩光祖耷拉着脑袋说道,那模样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知疫情严重,姜有成得到命令后,率领姜家军火速出击,将感染者尽数都驱赶到中州西北一城,落日城。 但看着眼前数三十万人族百姓,姜有成迟迟不愿大开杀戒。只能他们困于城中,姜家军则将此城团团围住,只围不攻。 轩光祖连下数道口谕,皆被姜有成按下。姜有成上书细表此间事:“数三十万百姓,皆是陛下子民,教臣如何狠心屠之?臣听闻幽州有治疫妙法,还请陛下派人速往幽州,求医治之法。有臣在此,必不让瘟疫传出落日城。” 为防止疫情蔓延,姜有成在城外布下大阵。阵起,一个巨大的七彩琉璃罩将整个落日城罩住。 又过几日,姜有成正于阵外查看城中情况,但见尸横遍地,无数感染者由于无水可饮,便去喝那地上尸体的鲜血。更有甚者,相互攻击,失败者便是身死血尽的下场,整个落日城宛如修罗地狱。 “二叔,我们数次抗命,怕是会让皇上猜疑的。” 一旁的姜红菱皱眉说道。 姜有成摆了摆手说道:“无妨,皇上会理解我的一片苦心的。” 二人正说话间,只见东方尘土飞扬,隐隐有兵戈马嘶之声。 “报!东边有一支军队正在快速接近我军。” 一斥候快速奔至,脸上颇有慌张之色。 “传令各军备战,没我命令,万不可出手!” “是!” 斥候领命而去。 很快整个姜家军便动了起来,排列方阵,井然有序。 而姜有成和姜红菱则走出军中,向东张望。 只见滚滚尘烟中,一杆大旗耸立,在那旗面上用金线绣着一个大大的“轩”字。 “是皇上的亲卫兵,快快收回刀枪。” 姜有成一边下着命令一边急忙迎去。 自罗平带领魔族归顺人族之后,轩光祖将手下军队分成三支。一支为姜家军,数目十万,其成员大都出自姜城,负责西线,由姜有成统领。 一支为魔兵,数目二十万,皆是魔族子弟,负责防御灵州,由罗平统领。 还有一支则为亲卫兵,数目五十万,其成员较乱,里面有的来自文澜城,有的来自不老宫,更多的则是从那些幽州的修真门派投诚过来的。其主要负责守卫京师,保护皇上安全,战时也可分兵协助其他两军作战,由皇上近臣费庸统领。 三支军队,亲卫兵最吃香,魔兵最闲,而姜家军则最苦。 “为什么是这个死太监?费大人哪里去了?” 姜红菱蹙眉,口中喃喃道。 只见行在大军最前方的却是那一身红衣,长发飘飘的周易才。 第279章 火烧落日城 千军万马行至距离姜家军阵营数百米的位置停住,那周易才独立一人御马前行,走到姜有成和姜红菱的面前。 “这死太监,比我还像女人。” 看着周易才那张略施胭脂的脸庞,姜红菱心中嘀咕道。 “姜将军,好久不见。” 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周易才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得看着姜有成,声音不男不女。 “好久不见。” 姜有成拱手道。 “姜将军,皇上特命我率领亲卫军来接替你的工作,这落日城之事交给我便是。” “这…?” 姜有成蹙眉,欲言又止。 “圣旨在这,你自己看吧,” 说话间,周易才从马背上解下一道圣旨,然后交给了姜有成,“另外,皇上念姜家军这两年来战争不断,十分辛苦,特许姜家军回姜城休整。姜大人,你可以回家了。” “回家?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了。” 听了此话,姜家军中议论纷纷,言语中多有欣喜之情。 自妖族进犯幽州之后,姜家军这支军队一直在外征战,如今听到这个消息,自是人人高兴。 姜有成将那圣旨摊开观看,其上内容同周易才所说大抵一样。 “不知皇上准备怎么处置这落日城中的百姓,可派人去往幽州求取医治之法?” 姜有成虽也十分想回家,但他更担心那落日城中的三十万百姓,不由开口问道。 “此事便不用姜将军操心了,你我做好交接,你便可以回去了。”周易才阴阴笑道。 “那,那好吧,”姜有成无奈应道,然后对一旁的姜红菱说道,“传令下去,收拾军备,我们回家。” “是!” 姜红菱高兴地应道。 姜家军将士们早已归心似箭,命令一下来,便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样。 很快,姜家军这支军队便徐徐向东行去。 当晚,军队正在扎营之时,只见西方火光冲天。 “是落日城的方向!” 有兵丁大声说道,军中更是议论纷纷。 “红菱,你守在此处。我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姜有成交代了一番,便冲天而起,向西疾驰而去。 自得了那轩皇心脏之后,姜有成修为已达化境,距离化界养界境不过半步,其战力可媲美仙王。 遁速极快,只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姜有成已来到落日城上空,但见火势冲天,整个落日城皆已被火焰吞噬,想救火已没有意义。 而亲卫军则静立一旁,倒好似那看热闹的闲客。 姜有成大怒,俯冲而下,一把将那骑在马上的周易才打了下来,揪着他的衣领咆哮道:“为何不救火?!” 周易才披头散发,嘴角有血流出,想要挣扎,却被姜有成如山压着,连呼吸都十分困难。 “姜有成,这是皇上的意思,难道你还想抗命不成?!” 周易才色厉内荏地说道。 姜有成缓缓松开周易才,转身看向火海中的落日城,面有悲意,口中喃喃道:“为什么?!这些都是你的子民呀!” 他身后的周易才投来一抹恶毒的眼光,抿嘴未语。 此时,从那西方黑暗的天际中飞一头白龙,在那龙背上站着一个女子,手拿铜臼。 “哎~,我们来晚一步,回去吧。” 那白龙复又转身向西飞去。 ………… 朝廷虽尽力掩盖落日城之事,但小道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为了治瘟疫,那狗皇帝弃三十万百姓性命于不顾,下令火烧落日城。如此草菅人命……” 一些义士于街头大声咒骂,并号召百姓奋起反抗。 当然这些义士很快便被官府抓捕下狱,没能激起一丝浪花,但终究是在百姓心中种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 周皇宫 仙居阁 “皇上,我怀疑姜有成有反叛之心。” 周易才刚复命归朝,便在轩光祖面前告了姜有成的黑状。 “哦?!你可有证据?污蔑一个朝中大臣,你知道该当何罪吗?” 纱帘后响起轩光祖略带警告的声音。 “他数次违抗皇命,而且微臣还听赵儒说过,在幽州抵御妖族时,九尾提过要支持他做人皇的话,当时他似有心动。” 轩光祖一直以来最忌讳得便是这个,这周易才一席话却刚好说到了他心里。 “撕拉”一声,纱帘被人拉开,露出其后的轩光祖和罗纱遮体的帝媚。 此刻轩光祖的一张脸阴沉至极,他最害怕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 周易才抬头看了一眼帝媚那修长雪白的大腿,又急忙垂下了头。 “你先下去吧。” 轩光祖冷冷地说道。 “是。” 周易才答应一声,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轩光祖拳头紧握,脸上一片挣扎之色。他有意对付姜有成,却又惧怕于对方的战力。如今自己手中虽已有了些力量,但轩光祖觉得还不够,这点力量还不足以支撑自己同姜家撕破脸。 “皇上可是要对付那姜有成?” 仪态慵懒的帝媚双手摸上轩光祖的胸膛,娇滴滴地说道。 “谈何容易。” 轩光祖叹息道。 “其实也不难,姜有成不过倚仗那轩皇心脏,只要将那心脏摘了,他便没有威胁了。” “说得轻巧,如今除了仙君,谁有能力摘下姜有成的心脏。” 轩光祖摇了摇头,苦笑道。 “自是皇上你呀!” “爱妃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不,你有。” “哦?!说来听听。” 轩光祖饶有兴趣地看着帝媚。 “姜家不是世代忠良吗?那我们就来验一验姜有成的忠心。皇上,你只管将他召进宫来,臣妾自有办法。” 帝媚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几日后,姜有成应召入宫。不知为何,一般都在乾坤殿面圣的他这次却被告知要到仙居阁面圣。 那里已属于后宫的范围,是皇上嫔妃所居住的地方,不是他一个大臣该来的地方。外臣擅入后宫者,皆是杀头的大罪。 姜有成虽心中疑惑,但皇命难违,便在一小太监的带领下向后宫走去。 二人正行进间,只见一个少女迎面走来,却是姜水儿。 “大伯,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姜水儿开口问道。 “皇上召我到仙居阁议事,”姜有成轻笑道,“水儿,皇后最近凤体还好吧?” “皇后娘娘身体安好,只是久居宫中,有些想念你和大娘,还请你有时间了过去看看她。” 姜有成正欲再说,一旁的小太监催促道:“将军,我们还是快走吧,皇上还在那边等着呢。” “好,”姜有成答应一声,又姜水儿说道,“好生照顾皇后,等我有时间了便过去看她。” 话毕,便转身而去。 姜水儿躬身行了一礼,看着姜有成的背影消失之后,便转身向凤仪宫走去。 方见到那姜玲珑,姜水儿便开口说道:“姐姐,方才我遇到了大伯,他说过段时间闲下来,便来看你。” “在哪里遇到的?”姜玲珑轻笑道。 “在后宫,他说皇上召见他去那仙居阁。” “后宫仙居阁?”姜玲珑眉头皱起,低语道,“皇上明明在乾坤殿同那费庸,地蛹议事,为何要召我父去仙居阁?” 姜玲珑低头不语,过了片刻,她抬起头来说道:“水儿,不知为何我心不宁,你替我去那仙居阁看看,我总感觉有不好的事儿要发生。” “好,姐姐,我马上去。” 姜水儿答应一声,急忙奔了出去。 ………… “将军,你在这殿中稍坐片刻,皇上马上就来。” “好。” 那小太监把姜有成带到仙居阁之后,便转身离去,出去的时候还关上了门。 宫人皆退,这大殿中只留了姜有成一人。 姜有成向殿中四处打量,但见殿中装饰豪华,所用之物也皆非凡品,这仙居阁看上去比自己女儿所居的凤仪宫还要富丽堂皇几分。 对这位帝媚妃子,姜有成也略有耳闻,知其被皇上宠爱,也知皇上自有了这帝妃子后便荒于朝政,奢华极欲,不似以前勤俭了。 姜有成还想着什么时候自己需劝劝皇上呢。 正思绪间,只听那后堂一阵脚步声,姜有成转头看去,只见帝媚盈盈走出。 只看了一眼,姜有成便急忙把头扭向一边,只因这帝媚看着太过裸露,身上只穿了一层薄纱,胸前呼之欲出。走动间,春光更是十分大方地显露。 帝媚对姜有成这等反应很不满。自她下界以来,哪个男人见了她不是对她垂涎三尺,地蛹,轩光祖,还有那死去的宝庆王爷,哪个不是拜倒在她的裙下。就连那已经被阉掉的周易才,还时常趁着轩光祖不在的时候来服侍自己。 想到这周易才,帝媚身子便不由自主地滚烫起来。此子经过神医医治,竟给他接了个驴货般大小的东西,最是得她欢心。 偏偏他姜有成,似乎看都不想看自己一眼,这让帝媚感觉十分愤怒。 她对这姜有成早有耳闻,素知对方为人正直,乃朝中栋梁。今日见其本人,身材挺拔,仪表堂堂,似神仙人物。 帝媚本就是一淫女,不然也不会同多人都有苟且之事。如今见了姜有成,一时间被其风采所迷,欲行那淫事。 其她看来,那轩光祖太过阴柔,而周易才宝庆之流不过色中饿鬼,唯这姜有成堂堂正正,更激起了她的征服欲。 “何不在皇帝来之前,先和这妙人快活一番。” 帝媚心中这般想着,然后走到姜有成面前,娇滴滴地说道:“将军,你来了。” 姜有成急忙又把头转向另一边,开口道:“帝妃娘娘,皇上召我来此议事,不知他几时过来?” “他几时过来,那也要看我几时通知他了。”帝媚心中暗笑,用手摸了摸腰间的玉佩。 原来这玉佩不是凡品,名字叫做灵犀玉,有一对。只要在其中一块玉中灌注灵力,另一块玉不管距离多远,都会亮起。 如今那一块玉佩就挂在轩光祖腰间。 二人商定,由帝媚勾引姜有成,待姜有成欲行不轨时,帝媚在通过灵犀玉召唤轩光祖,然后再治姜有成的罪。 只是轩光祖哪里知道,这帝媚在看到姜有成的那一刻,淫虫上脑,欲先行那男女之事。至于最后肯不肯召唤他,还在两说。 第280章 水儿亡 “将军为何不敢看我?可是奴家长得太丑,难入将军法眼?” 帝媚嗔怪道,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又移至姜有成眼前。 “还请娘娘自重。” 话毕,姜有成干脆闭上了眼睛。 见姜有成这番不识抬举,帝媚脸上升起一丝恼怒,暗骂一声“木头”。 “我想得到的男人没一个能跑掉的。” 帝媚心中暗道,嘴角露出一抹狠意。 接着只见她轻解罗衫,随着衣物的一件件褪下,一具羊脂白玉的躯体显露出来,皮肤隐有粉红,且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帝媚媚眼如丝,伸出玉手一把抓住姜有成的手掌,声音充满水意:“将军~” 姜有成大怒,紧闭的双目睁开,正欲呵斥,只见帝媚乌黑的双眸中升起一抹粉色。 “迷情大法!” 帝媚一声娇喝,似有丝丝电光从双眼中射出,又射去姜有成眼中。 那姜有成马上变得浑浑噩噩,宛如木偶。 “来呀,将军。” 在帝媚的不断招手呼唤下,姜有成缓缓站起,跟着帝媚行至那白纱遮掩的龙床。 帝媚玉体横陈,躺在龙床之上,又对姜有成招手道。 此刻的姜有成似失了魂魄一般,只见他面无表情地掀开纱帘,另一只手则缓缓向帝媚伸去。 刚碰到帝媚的皮肤,她便呢喃一声,脸红如醉,双眼迷离。 “将军,来啊~” 此刻的帝媚宛如一朵任君采摘的玫瑰。 姜有成正欲躬下身子,突听那殿外响起剧烈的敲门声。 “将军!将军!” 却是姜水儿在门外大声呼喊。 姜有成身子一震,如梦初醒,但见眼前之景,顿时吓得冷汗频频,忙转身向殿门走去。 “嘎吱”一声,殿门大开,姜有成从里走了出来,站在外面的姜水儿焦急地问道:“将军,你没事吧?” “水儿,今日你救了我一命,快走!” 话毕,二人便急匆匆向外走去。 躺在床上的帝媚美目含煞,恶狠狠地说道:“姜水儿,你坏我好事,我必收你性命。” 然体内欲火难耐,不发不行。 原来这迷情大法虽然高明,却有个致命的后遗症,那便是用过之后必马上行那男女之事,否则便会元阴尽失而亡。 姜有成和姜水儿离开后不久,一人闪至大殿之中,却是那周易才。 没看到姜有成的身影,周易才眉头皱起。忽从那龙床上断断续续传出女子撩人心弦的呻吟之声,他马上跪倒在地,拱手道:“娘娘,那姜有成哪里去了?” “快,快来~”帝媚呻吟道。 “是,娘娘。” 周易才答应一声,从地上站起,缓缓走到纱帘前,猛得掀起一边,但见帝媚玉体横陈,皮肤如粉,目含秋水,呼吸急促。 欲火瞬间涌起,扑了上去。 不多时,伴随着那龙床抖动,纱帘后传出阵阵淫淫之声。 ………… 后宫有一处人工湖,姜水儿喜划舟,每日都要独自一人划舟于湖上游玩。 这日,阳光明媚,姜水儿又跑到这里划舟。与往日不同,除了姜水儿,还有一白衣女子独立在湖边抚琴,琴声优雅缓柔。 姜水儿认得那女子,知道她是皇上的另一位妃子,来自文澜城,而且还是文澜城四大公子中的琴公子。 这琴公子同姜玲珑一样,都是被长辈逼迫着嫁给了轩光祖。姜水儿同情她的命运,也时常到她宫中玩耍,二人也算关系极好。 同那琴公子打过招呼后,姜水儿便跳上了小舟,向湖中划去。 听着优雅的琴声,看着微波粼粼的湖面,姜水儿深吸一口气,迷醉至极。 刚开始风平浪静,可待她划至湖中心时,原本平静如镜的湖水却突然汹涌起来,而那耳边的琴声在此时也开始变得激扬顿挫,铿锵有力。 姜水儿调转船舵,正欲往岸上划去,只听“轰隆”一声,整个小舟飞起,似是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后又重重地摔在水中,湖水溅了姜水儿一身,木舟似也不堪重负,嘎嘎吱吱地响个不停。 “什么东西?!” 姜水儿惊叫道。这能把小舟顶飞的必是一庞然大物。但姜水儿却是知道,这湖儿向来只有些小鱼小虾,最大的也不过是那几条长约二尺的大草鱼。 惊魂未定的姜水儿急忙划动船桨,小舟快速向岸边靠近。 可那湖中的庞然大物似不愿轻易地放过姜水儿,在它的搅动下,湖水汹涌澎湃,小舟在水中起起伏伏,反又向湖中心飘去。 紧接着一个漩涡出现在湖中,无数湖水倒灌而入,而姜水儿所在的小舟也被那漩涡吸住。 姜水儿银牙紧咬,奋力划桨,两股力量这才互相持平,小舟停在水上不动了。 “嘎吱”声不断,小舟的呻吟声越发强烈。终于,相持片刻之后,只听“咔嚓”一声,小舟整个碎掉。 惊呼声中,姜水儿落入水中,被那漩涡吸住,一圈一圈向湖底飘去。 此时的姜水儿早已腿软筋麻,已抵抗不住这股巨力,渐渐被漩涡吸到了水下。 在水下,她恍恍惚惚看到一生也难以忘怀的惊恐画面,两只比她还要大的竖瞳,眼神冰冷至极。比凤仪宫还大的饕餮巨口,那巨口上排满了一根根粗如百年老树泛着冷光的森森白牙。 巨口瞬间而至,姜水儿昏厥。 “水儿!” 岸边的琴公子惊呼一声,向水中跳去。 自那日姜水儿落水之后,便昏迷不醒,高烧不退,口中除了喃喃喊疼,还时常说些胡话,什么“大鱼”“巨口”“漩涡”。 姜玲珑伤心之余,命人去查看过那人工湖几次,可湖中除了一些小鱼小虾,并无姜水儿口中的大鱼。 眼看着姜水儿一天天病情愈重,形容枯槁,姜玲珑悲痛欲绝。 期间请了无数名医,皆不能医其病。 又过几日,姜水儿开始大口吐血,原本乌黑的头发变得焦黄无光,身体也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 吐血十日后,姜水儿已瘦得皮包骨头,青筋显现,好似那骨头外只挂着一层皮,没有一丝脂肉。 这日,姜有成,颜诗诗往宫中探望,看到姜水儿如今模样,姜有成虎目含泪,而颜诗诗更是哭得泣不成声。 “有望于我族有大恩,如今他唯一的骨肉我们却没有照看好,这让我如何向他交代?” 颜诗诗坐在床前神情激动,泪流满面。 “可曾请过名医?” 一旁的姜有成开口询问道。 “请了数百名医,皆查不出病因。” 姜玲珑满面悲伤,摇头说道。 “我欲往幽州请药生尘出山,让他来为水儿看病。” 姜有成说道。 “可幽州之地如今尽归妖族,且不说一路艰险,单单你这身份,怕要让人怀疑,”颜诗诗擦了擦眼泪,接着说道,“如今我姜家正是多事之秋,我就怕你此去会落人把柄。” 姜有成摇了摇头,虎目通红,看着床上的姜水儿说道:“顾不得了,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水儿死去?我几日便归。” 话毕,姜有成正欲转身离去,只见那姜水儿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大…大娘。” 看到颜诗诗,姜水儿虚弱地喊了一声,脸上强露出一抹浅笑,伸出手缓缓向颜诗诗抓去。 “水儿。” 颜诗诗紧紧抓住姜水儿伸过来的小手,只觉手上如同抓着一把骨头,心中更是难过,那方干的泪水复又汹涌而出。 而姜有成和姜玲珑见水儿醒来,也急忙凑了过来。 “大娘,我…我快不行了。” “不许说傻话,水儿一定会长命百岁。” 颜诗诗哭泣道。一旁的姜玲珑用力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肯让自己哭出声来,那泪水却顺着指缝流出。 “姐…姐,我死之后,你…你要处处提防,这…这是个吃…吃人的地方,稍有不慎,便粉身碎骨。” 姜玲珑渐渐泣不成声,用力点了点头。 “大,大伯。” 姜水儿复又转头看向姜有成。 “我在这,我在这。” 姜有成一把扑到床前,虎目含泪,双手紧紧地抓着水儿的小手。 “你…你是水儿心中的大…大英雄,怎么可以哭?” “大伯不哭,不哭。” 姜有成慌乱地擦干脸上的泪水。 “大伯,水…水儿想求你件事。” 说得这里,那姜水儿越发虚弱了,其嘴角有血流出。 “你说,你说,大伯什么事都答应你。” 姜有成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慌乱擦拭姜水儿嘴角的鲜血,脸上一阵痛苦之色。 “我…我想回家,我想在死…死之前再看一眼姜城,行吗?” “行,等你病好之后,便带你回姜城。” “不,”姜水儿缓缓摇了摇头,“我…我现在就要…要回去,我…怕这个地方,我也怕…怕再看不到姜城。” “好,我们现在就回去。” 姜有成伸出手将姜水儿整个抱起,只觉入手颇轻,自己好像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可姜水儿已是二十岁的大姑娘,病入膏肓! “回…回家了。” 窝在姜有成怀中的姜水儿浅笑着说了一声,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头一歪,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 “水儿,水儿!” 姜有成身体颤抖,无力地跪倒在地,仰天痛哭,“啊~!” 而颜诗诗和姜玲珑已哭作一团,泣不成声。 姜水儿的尸骨终是回到了姜城,就埋在了其父姜有望的坟边。 姜家现任族长姜佑于姜家坟园痛哭,白发散乱。这坟中所埋之人,十个里便有八个都是姜家的年轻人,这让他难以接受。 “我姜家这是造了什么孽,造了什么孽呀?” 周围数百姜家子弟,皆身穿孝衣,面露悲苦。 祭纸燃烧的灰烬打着卷儿飘到半空,风一吹,便消散了去。 第281章 姜有成挖心救君 在姜水儿死后一月,不知为何,那琴公子竟也相继死去。 不同于姜水儿的死法,宫女发现她时,她整个人挂在梁上,三尺白绫缢死。 说起这琴公子也是一可怜之人,本来是文澜城四公子之首,风华绝代,琴艺高超,却被其父逼迫嫁给了轩光祖。 轩光祖初时也对她好过一阵,只是不知原因,这琴公子却没有为他生下一儿半女。 自那帝媚来了,轩光祖喜新厌旧,对琴公子渐渐冷落。深宫的孤苦女子,既没亲人,又无知音,每日手中只抱着一把木琴,形单影只。 琴公子如此横死,自是惹得文澜城城主赵晖悲痛欲绝,随后大怒。 自己养得二十多年视如珍宝的掌上明珠竟是如此死法,文澜城揭竿而起,誓要向狗皇帝讨一个说法。 轩光祖反应迅速,命刚刚休整完毕的姜家军来往剿贼。 文澜城破城之日,赵晖披头散发,状如疯魔,于城头大骂轩光祖不仁不义,之后又对姜有成说道:“姜有成,你别得意,现在的我就是未来的你,现在的文澜城就是未来的姜城。你以为你拥护的是一个好皇帝,他是一头恶狼!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哈哈哈哈!” 大笑间,赵晖提剑自刎,血溅三尺。 “我不反,自不会像你一样,姜城也不会像文澜城一样。” 姜有成喃喃道。 同年秋日,轩光祖依宠妾帝媚之言,欲征十万民夫建捧月台,被费庸和姜有成二人劝阻。 费庸道:“今妖土化沙,魔土赤地千里,我中州会怎样尚不能料,皇上安能为了贪图享乐再征民夫?依微臣看,不如让百姓休养生息,多存稻谷,已备将来之患。” 轩光祖最后虽勉强答应了二人,但心中对二人已大为不满。 一日,姜有成正在府中同妻子颜诗诗闲坐,忽闻院中一阵急促脚步声,正欲出去查看,已有几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带头的是那周易才,其余几个皆是宫人。 “将,将军,不好了,皇上突发重病,欲召你入宫。” 周易才喘着粗气,磕磕巴巴地说道。 “什么?!” 姜有成大惊,瞬间移至周易才身边,大声问道,“皇上得了什么病?” “奴才也不知,今天起来,皇上便喊心疼,这会儿更是疼得在床上翻滚。” “那我们快去!” 姜有成提起周易才,如风飞去,瞬间消失。 只不过几息的功夫,二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人皇宫上空。 “皇上现在何处?” 姜有成焦急地开口问道。 “在仙居阁。” 周易才应道。 姜有成点了点头,便向地面快速落去,正落仙居阁院中。 方落到地面,但见地蛹,罗平等一众摘星老怪立于殿外。 除了花奴和白虎小咪,皇帝手下的摘星老怪都在此处。 看见姜有成,那几位摘星老怪的眼神略有躲闪。 “皇上如何了?” 姜有成走上前去,开口询问。 罗平摇头道:“我也刚到。” 姜有成正欲再问,忽从那殿中走出一宫人,开口道:“姜将军,皇上请你们进去。” “好。” 几人急忙抢入殿中。 方入殿中,但见轩光祖脸色惨白地坐在龙椅上,手捂在心口位置,脸露痛苦之色,冷汗频频。 而一旁的帝媚正一勺一勺得喂着汤药,另有一老头儿站在下首位置,垂手而立。 只见此人一身黑袍,白发苍苍,姜有成却是没见过。 “皇上,你怎么样了?” 行至近前,姜有成担忧地问道。 “国…国丈,朕忽染重病,怕是要不行了,” 轩光祖脸上露出一抹牵强地笑容,“朕欲传位于逸辰,咳咳……” 正说话间,轩光祖便咳出声来,伴着咳嗽,几缕鲜血从嘴角流出。 “皇上,休说此话,微臣这就前往幽州,请药生尘出山,必能医皇上之症。” 姜有成正欲转身离开,那黑袍老头儿却开口道:“我黑袍神医,药王孙在此,何用去请那个小辈?” “药王孙?!” 姜有成蹙眉,这药王孙他确是听说过,几百年前的一代神医,在他悬壶济世的时候,药生尘还没生出来呢? 只是后来传闻此人登了成仙路,没想到却出现在了这里。 “老夫已有医治之法,只不过这小皇帝不肯罢了。” 药王孙接着说道。 “皇上,你乃一国之君,身系天下,为何不肯医治?” 姜有成对轩光祖大声问道。 而轩光祖则叹了一口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哼!”那药王孙冷哼一声,开口道,“他的心脏已溃烂不堪,唯有换心才能救他。而且这心脏还要从他的血脉亲人身上取,才不会被身体排斥。老夫知他有一子,便劝他杀子取心,他却不愿。” “神医说笑了,虎毒尚不食子,我怎么能拿我儿子的命来换我的命?” 轩光祖开口道。 “哼!你既不听老夫言,那此病便无药可医,我看你最多还能活两日,准备料理后事吧。老夫告辞!” 药王孙一拂衣袖,欲转身离开。 “等等!” 正在此时,一旁的姜有成开口叫住了他。 “还有何事?” 药王孙不耐烦地问道。 “不知轩皇心脏可能救皇上性命?” 姜有成拱手问道。 “他本就是轩皇后裔,当然能救。” “如何救法?”姜有成又问道。 “喂他囫囵吞下便可。你问这个做什么?我知你身体里的那颗心便是轩皇心脏,但老夫行医数百年,从未见过有人为了救人愿意献出自己生命的。难不成你愿意?” 药王孙嘴角露出一抹邪笑,满脸的不屑一顾。 姜有成低头不语,面有挣扎之色。 “你肯献出你的心脏去救他?老夫不信。” 渐渐地姜有成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丝决然。 他闪身至轩光祖身边,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然后手指频频点出,将轩光祖定住。手掌一翻,一把短刀出现在他手中。 一旁的帝媚吓得跌坐在地。 “国…国丈,你要做什么?” 轩光祖颤抖地问道。 地蛹罗平等一干摘星老怪马上冲出,厉喝道:“姜有成,你难道要弑君不成?” “皇上,还请你以后能爱护自己的子民。” 话毕,姜有成手握短刀在自己心口处一滑,鲜血顿时喷出,染红了衣袍,喷了轩光祖满脸。 “国…国丈,不要!你不要这么做!” 轩光祖泪流满面,声音颤抖地说道。 接着只见姜有成把手从破开的伤口处伸入胸中,无数鲜血顺着手臂流出,姜有成面露痛苦之色。 不多时,手掌从胸间掏出,一颗跳动心脏被拉扯出来。 “张…张嘴。” 此刻的姜有成脸色苍白,虚弱地说道。 那轩光祖却频频摇头,十分抗拒。 “张嘴!” 姜有成大喝一声,用手掰开轩光祖的嘴,然后将那心脏塞了进去。 “皇上,穴位半个时辰自解。” 话毕,姜有成转过身子,跌跌撞撞地向殿外走去。 “真乃壮士,请受老夫一拜。” 药王孙大喝一声,跪倒在地。 而其余几人早已被眼前的场景惊到,神态骇然地看着姜有成,看着他一步步离开了大殿。 一路上,姜有成跌跌撞撞,血流满身,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渐渐变得模糊。 所遇之人则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为朝廷立下无数不世之功的男人。此刻他的身影却是那么落寞,那么虚弱。 渐渐街上的百姓默不作声地跟在他的身后,更像是为他送行。 姜有成终是一步步走回了将军府,当他看到站在门口正在向远处眺望的那道模糊身影时,痛苦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诗诗!” 在颜诗诗的悲呼声中,姜有成缓缓倒在地上,永远得闭上了眼睛。 一代忠义就此陨落。让人叹息的是他并不是死在了战场,而是死在了自己忠心拥护的主子手里。 姜有成死去当天晚上,其妻颜诗诗挥剑自刎,一缕香魂欲冲破生死,与姜有成永世不离。 在姜有成和颜诗诗的棺椁出殡的那天,京师数十万百姓含泪相送,白绫飘荡数十里,哭声震天。 “轩光祖你这个王八蛋,姜有成乃是我人族长城,你岂可狠心加害于他!而今长城已倒,尔等自掘坟墓,离死不远矣!” 一披头散发的疯子跪在地上痛哭,于送灵队伍前指天大骂。 “是费大人!他怎么变成了如此这副模样!” 有眼尖者一眼便认出了这披头散发的疯子是费庸,看到他如今这副模样,皆是一脸吃惊。 “恶躁!” 突然一只大手从人皇宫方向伸出,将那费庸抓到空中,用力一握,鲜血哗哗流下。 接着那巨掌摊开,一摊肉泥落在了姜有成的棺椁上。 所有的人都看清了,那巨大手臂所穿的衣服乃是龙袍。 几日后,那亲卫军和魔军两支军队在毫无征兆地情况下突然袭击姜城,姜城在经过数日的顽强抵抗后,终是不敌。 攻破姜城后,这两支军队进行了毫无人性的屠杀,姜城数百万人口在十日时间被屠杀殆尽。 果然应了赵晖临死前那句话:“今日的我就是未来的你,今日的文澜城便是明日的姜城。” 可惜当时姜有成不相信赵晖的预言,他的愚忠终是将自己和整个姜族都推入了万丈深渊。 姜城被灭不久后,朝廷又发下海捕文书,捉拿轩皇遗臣,花奴。只因这位遗老无故绑架了当今皇后和皇子二人,逃出了皇城。 没了姜有成和费庸的阻止,轩光祖命周易才征民夫十万,兴建捧月台。周易才为尽快完成任务,安排民夫昼夜不停,并暗中中饱私囊,克扣繁多。 因此这捧月台在建造过程中,累死饿死无数,那些枯瘦如柴的尸体皆被打入墙中。实际到捧月台建好的那一刻,一共征用了百万民夫,死者尽半数,因此百姓又愤怒称这捧月台为“白骨楼”。 捧月台建成后,轩光祖于台上置酒池肉林,同帝媚日夜宣淫,好不快活。 第282章 圣医城求医 姜玲珑不是没想过死,她也不怕死。 本来想随父母家人而去,可就在她哭泣着要饮下轩光祖所赐那杯注满毒药的仙人醉时,其儿子轩逸辰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对。 看着眼前这个未满十岁的孩童,姜玲珑泪流满面。她能想象出,若是没了自己,这孤苦伶仃的小儿将会是怎样的处境。 她带着儿子逃离了京城,同行者还有林思扬,赵小虎,小志小丫兄妹们。此外,他们一行人中还有两个“绑匪”,花奴和白虎小咪。 “我们不如往西,去幽州。我师父在那里,我想妖皇会接纳我们的。” 众人听了小虎的提议,向西而行,唯林思扬去了灵州。 “你们向西,我向东,一来乱敌眼目,二来,我欲找到大师兄,将这里的事告诉他。” 为了逃脱轩光祖所织的那张密网,几人一路乔装打扮,就连小咪也变成了一只小猫,终日窝在花奴怀中。 终日披星戴月的赶路,加之担惊受怕,年龄尚幼的轩逸辰先是扛不住病倒了,高烧不退。 几人身上虽有一些丹药,但那些都是给修士吃的,轩逸辰幼小的身体难承药力。无奈,几人只能暂时停下西行的脚步,欲往城中寻医。 圣医城是位于尽山城之东的一座小城。单从名字上看,便能判断出此城有神医,或者说起码出过神医。事实也果真如此,数百年前的神医药王孙便出自此城,悬壶济天下。 其实说这药王孙悬壶济天下实则是抬举了他。此人实则嗜财如命,唯利是图,“行医”二字不过是其赚钱的手段罢了。自成名之后,他只给权贵看病,对那些求上门来的穷苦大众却是拒之门外的态度。那悬壶济世的美名不过是那些权贵给他粉饰出来的。 他登了成仙路后,其后代族人更是过分,借着朝中御医的身份,排除异己,进而将医药业垄断,哄抬药价,导致百姓看不起病,更怕生病。 而且这些丧德的大夫还有一个绝技,那就是明明可以根治的病他就是不给你一次看好,下的药量就是让你过一段时间再犯,然后你就不得不再去花钱看病。他们美其名曰“长期饭票”。 当时有一句俗语很是生动形象:“小病不用看,大病看不好。” 这种现象终是在几百年后因为一人的出现而改变了,这个人的名字叫做药生尘。 我愿匣中药生尘, 不许病魔祸众生。 ………… 圣医城外密林 “我们一起去的话肯定会引人注意,不如就让我一人带着逸辰进城抓药。” 赵小虎开口说道。 “如此也好,小虎,进城之后千万小心,给逸辰抓了药,你们就马上出城。” 姜玲珑叮嘱道。 “好。” 赵小虎用力点了点头。 姜玲珑低头看了一眼怀中昏睡的轩逸辰,然后不舍得将他交给了赵小虎。 “千万小心。” 姜玲珑又一次不放心地叮嘱道。 赵小虎转身刚欲行,那小丫开口道:“虎哥,我…我同你一起去。” “小丫,别胡闹,你就待在这里等着我。” 赵小虎转身说道,言语间满是不容抗拒的严厉语气。 “可,可是…” 小丫满眼含泪,一副急得要哭的表情。 “没什么可是的,我一会儿便回。” 话毕,赵小虎转身欲走。 “就让小丫一起去吧,你二人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一旁的花奴开口说道。几日相处下来,花奴自是看出这两个年轻人之间那份难能可贵的感情,她以前经历过失去爱人的痛苦,因此她不想让这看上去乖巧可爱的小丫也经历一次。 “谢谢前辈。” 小丫转悲为喜,高兴地说道。 “你们快去吧。” 花奴摆摆手说道。 “是。” 二人应了一声,便转身向密林外走去。 行不多时,便上了官道,只见路上行人三三两两,赵小虎抱着轩逸辰走在后面,而小丫则一脸兴致勃勃地看着两边风景。 “哎,小丫,你不该跟过来的。” 赵小虎看着小丫的背影叹息道。 小丫愣了一下,缓缓开口道:“我父母在世时,他二人便聚少离多。我那时虽不懂事,但也能看出母亲终日愁眉不展,是不快乐的。我不愿走她的老路,我想和自己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一刻也不分开。” 话毕,小丫转过头来目光炯炯地看着赵小虎。 “好,永远也不分开。” 在这一路逃亡的路上,两个年轻人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又向前行了一段,那圣医城巨大的城门渐渐映入眼帘。 城门口站着一队官兵,正在查看进出城的百姓。 在那门口稍远的位置竖着一块公示栏,其上贴着一张通缉令,那通缉令上的画像正是花奴。 除此以外,其上还有两张画像,分别是姜玲珑和轩逸辰,那告示上并未说明二人身份,只说提供二人线索者,赏银千两。 二人互看一眼,又低头看向昏迷的轩逸辰。 “我们这样进去的话,逸辰一定会被认出,要不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飞进去?” 小虎低语道。 “那样不妥,恐怕这城里人也都看过画像了,数千两白银,谁都会心动的。” 小丫蹙眉说道。 “那怎么办?” 小丫低头思索片刻,突然抬起头说道:“虎哥,我有办法,跟我来。” 二人转入一旁的密林之中。 不多时,二人又从密林中走出,只见此时的轩逸辰的脸上遮了一块面纱。 二人深吸一口气,然后排到了那入城队伍的后面。 队伍虽然不长,但那几位官爷的办事效率却着实不高,就这么十几个人,便耗费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检查的那叫一个仔细,就差让入城之人把衣服都脱掉了。 终于轮到小虎三人,面对这几位十分敬业的官兵,还别说,小虎心里多多少少有些紧张。 “从哪里来的?” 那带头的开口问道。 “江左城来的。” 小虎应道。之前几人已在密林中商议过一番,让小虎谎称是江左城之人,带着弟弟来此处寻医。 “来这里做什么?” 那官爷上下打量着风尘仆仆的小虎。 “瞧官爷说得,来这里还能做什么?自然是给我弟弟治病。” 一旁的小丫急忙开口,笑着解释道。 “看病?这娃娃得的什么病?还需要来这里看?” 说话间,那官爷伸手欲扯去轩逸辰脸上的面纱。 “官爷,万万不可!” 赵小虎后退两步,开口阻止道。 “为何不可?” 那官爷脸上渐渐升起一抹阴霾。 “官爷不知,我弟弟得的是一种罕见的传染病,浑身起红痘,高烧不退,”小丫一脸忧虑地说道,“因此我们才带着他来这圣医城求医。官爷,你尊贵之躯,莫要被传染了。” 话毕,小丫撩起轩逸辰的一节衣袖,只见那手臂上生了密密麻麻的红痘,让人看得冷生。 官爷急忙后退两步,让到一边,一手捂住鼻子,一脸嫌弃地招手道:“快,快走!” “谢谢,谢谢官爷。” 小丫小虎二人忙点头致谢,入城入了。 入城后不久,二人拐到一小巷,二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小丫还是你聪明。” 赵小虎笑道。 “那当然,也不看看本姑娘是谁?!” 小丫双手叉腰,骄傲地说道,“小虎哥,若不是我,你可没这么容易进来,就这刚才某人还一直不愿意我跟着。” 赵小虎自是知道小丫口中的“某人”指得便是自己,无力反驳,只一个劲地傻笑。 小丫瞥了他一眼说道:“我们快去给逸辰看病吧。” 原来这轩逸辰自生下来便对花粉过敏,稍稍闻些花香便会起的满身红痘,不过却不致命,个把时辰便会自行褪去。 小丫害怕这轩逸辰被守城的官爷认出,便让他嗅了些花香,起得浑身红痘,又对那官爷谎称他得的是传染病,然后蒙混过关。 说到这圣医城,别的东西或许没有,这医馆却到处都是,十家门店倒有五家都是行医卖药的。 很快,二人便进了一家医馆。 方入馆中,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 那医馆伙计见二人抱着一娃娃进来急忙过来招呼。 “客官,你里面请。” 那架势倒更像一个饭店的小二,热情如火。 只见馆里排了十几个人,个个面带病色。 看病的是一个瘦干的中年大夫,长着八字胡,一张脸看上去十分狡诈,倒更像一个奸商。 只见他双眼微眯,嘴中哼哼唧唧地不知在哼些什么,二郎腿翘着,一只手捏着自己的八字胡,听着面前老头的述说不住晃晃悠悠地点着头。 那老头应该是给家里人抓药的。 不多时,只见那大夫拿起桌上的毛笔麻利地写下一个药方,然后递给了那老头。 老头儿拿着那药方上看下看:“大夫,你这上面写的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不认识?” “只管那伙计给你拿药就是,你管我写得什么做甚。” 那大夫颇为不耐烦地说道。 “好,好。” 很快,那药店伙计便给那老头儿抓好了药,整整十大包。 “这当饭吃都能吃十天。” 小丫在一旁嘀咕道。 “大爷,一共是十两白银。” 那药店伙计笑着说道。 “啊!?这么多!可我身上只有二两银子。”那老头儿面露苦色,从怀中哆哆嗦嗦地摸出了些碎银。 “没钱?!” 听到此话,那原本还笑脸相迎的伙计马上变得凶巴巴的,“老东西,没钱你看什么病?回家等死去吧。” 话毕,那伙计生气得要将包好的药放回柜台,口中骂骂咧咧道:“一个穷鬼,白耽误我这么长时间。” “后生,你行行好吧。家中老伴儿等着药救命呢?!我两个儿子都被征了徭役。等他们,等他们回来,我一定给你凑齐。” 老头儿双手紧紧地抓着药包,口中不住哀求。 “老东西,这里是医馆,又不是善堂。你特码给老子松手!” 那伙计一脸凶相地往回夺。 “不,不行,没这药,我老伴儿今天就挺不过去了。” 老头儿激动地摇着头,双手紧紧地抓着那药包,不肯松手。 终于“撕啦”一声,那药包被撕成两边,里面的草药洒落一地,老头儿也摔倒在地。 “老东西,讨打!” 只见那伙计从柜后摸出一根粗木棍,气势汹汹地朝倒在地上的老头儿走去。 第283章 追兵杀至 眼看那木棍就要打在那老头儿身上,突然一只手臂从旁边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木棍。 药店伙计抬头看去,却是方才进来的那三人之中的年轻男子,正是赵小虎。 见赵小虎不过二十岁上下的年纪,身体瘦削,那长得孔武有力的药店伙计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小子,你找死!” 药店伙计大喝一声,用力向回抽木棍,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抽之不动,于是面露狰狞,抬腿向赵小虎踢去,大喝一声:“放手!” 赵小虎快速弯下身子,一个横扫,将那伙计踢倒在地。 “玛德,真是反了天了!” 那伙计刚欲骂骂咧咧地站起,赵小虎一只大脚踏在他的胸口,杀气腾腾地说道:“再骂,打死你。” 其他几个药店伙计见自家人被欺负,急忙操起棍棒,朝赵小虎围攻过来。 但这些凡人哪里是拥有御物境修为的赵小虎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地上已躺了一片。 那些看病的人见形势不对早已跑了出去,长得八字胡的大夫哆哆嗦嗦地躲在一旁,唯恐这神勇无敌的后生打上了瘾,过来也给自己两拳。 “你过来。” 赵小虎对那大夫招手道。 “来,来了…” 声音颤抖,弓着腰,大夫极不情愿又毫无办法得挪到了赵小虎面前。 “去,给这位老伯抓药。” 赵小虎指着一旁的老头儿说道。 “是,是。” 大夫忙不迭地走到柜后,不过一会儿功夫便抓好了药,交到了小虎手中。 “怎么比方才少了许多?” 赵小虎用手掂了掂手中药包,皱眉问道。 “他…他老伴儿本就不用吃那么多药。” 大夫哆哆嗦嗦地回答道。 这下赵小虎算是听明白了,感情是这大夫多开了药的份量,就是要赚老头儿的钱。 其实那大夫还没说,他所开药方中的一些药根本没什么用,只是吃不坏人,目的就是为了赚钱。 医德败坏,唯利是图,这样的人做大夫,就是坑害百姓。 “多少钱?” 赵小虎沉声问道。 “不,不用了。” 那大夫害怕得急忙摆手说道。 “我问你多少钱?” “给…给一百文吧。” 怕吃赵小虎的老拳,那大夫急忙开口道。 一开始要五两银子,现在只要一百文,足见这医馆能赚多少黑心钱,赵小虎心中暗骂:“奸商!” “给。” 赵小虎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银丢给大夫,然后将那药包递给了老头儿,让他快些回家。 老头儿千恩万谢的离开之后,赵小虎看着那大夫,脸上露出了一抹怪笑,说道:“现在该给我的弟弟看病了,” 别看这大夫医德不怎么样,医术却多多少少有些东西。他一眼便看出了轩逸辰的浑身红痘是过敏反应,加之又染了风寒,故而高烧不退。 很快便抓了药,哈巴狗似的将小虎三人送了出去。 要不说这大夫懂得隐忍,赵小虎三人前脚刚走,那大夫脸上马上浮起一抹狠意,对一旁同样一脸凶相的药店伙计说道:“快去报官,休要这三人出城!” 药店伙计急忙跑了出去,那大夫掂量着手中的二两碎银恶狠狠地说道:“这点钱就想打发我,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药王孙自离开皇城回到圣医城之后,受到了老祖般的待遇。 摸着身旁那二八美貌妇人细滑的皮肤,药王孙直呼这些后代真是太孝顺了,连自己老婆都舍得献给老祖。 这药王孙有一癖好,专喜结过婚的妇人。 几日来,他宝刀未老,连御数女,好不快活。 “若是再能和那帝媚公主睡上一觉,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自和那帝媚好了一次后,这老东西便食骨知髓,难以忘怀。 当然,帝媚肯让他这老家伙睡一定是有条件的,那条件便是在幽州释放瘟疫。 估计这天下众生打死也想不到,那幽州瘟疫竟是自己人搞出来的。 药王孙想到帝媚便浑身燥热,正欲脱衣再战,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老祖!不好了,有修士在城里捣乱,现已向城外逃去。” “轰”的一声,药王孙破门而出,冲天而去。 ………… 赵小虎也知自己此番出手实乃不智之举,拿了药之后,便带着小丫和轩逸辰急忙向城门口奔去。 眼看离城门不过几百步的距离,三人身后突然传出急促的马蹄声。 小虎小丫二人回头看去,只见一队官兵骑马奔来,一众人中还有一布衣,却是那药店伙计。 “就是他们!” 伙计指着小虎三人大喊道。 “走!” 赵小虎大喊一声,二人转身向城门口奔去。 “拦住他们!” 那带头的官爷大喝道。 城门的守兵急忙手持刀枪,欲拦下三人。 只见赵小虎腰间黄光一闪,一柄飞剑嗡嗡而出。 赵小虎抱着轩逸辰一跃而起,瞬间跳上飞剑。 “小丫,上来!” 小丫也急忙跳了上去。 剑身略微下沉,复又瞬间拔高,越过城头飞了出去。 “哪里走!?” 万没想到那追兵中竟也有修士,且还是个邻云高手,只见他大喝一声,从马背上跃起,脚踏虚空,也越过城头追了出去。 不多时,只听到城外一声巨大的虎啸声,待众人追到密林中,除了那邻云高手被啃食一半的尸体,哪里还有那三人的影子。 不久后,赶到的药王孙脸色阴沉地看着死相惨状的族人,对一旁的人问道:“你确定你听到了虎啸声?” “许多人都听到了,那老虎声音响亮至极。” 那人肯定地回答道。 “皇后,你路过此城竟不跟老臣打声招呼,想必那生病的是皇子吧。” 药王孙嘴角露出一抹邪笑,喃喃低语。 ………… 给轩逸辰服过药之后,他的病情终是有了好转。 由于担心已经暴露了行踪,接下来的几日,几人更是抓紧赶路,日夜兼程。 终于五日后的一个清晨,那尽山城的巨大轮廓出现在几人眼前。 “过了这里,我们便进入幽州了。” 赵小虎高兴地说道。 “皇后,还是跟我们回宫去吧!” 突然一声大喝在身后响起,几人转身看去,却是地蛹,罗平和药王孙三人从东方的天空快速飞来。 为了追赶姜玲珑一行人,怕她们先一步踏入幽州地界,这三人舍了大部队,倚仗高超的境界急行,终于在尽山城前追上了姜玲珑几人。 “吼!” 一声虎啸,那小咪从花奴怀中跳出,身体不断变大,片刻功夫便变成了一头丈二长短的大虎,拱着身体,对着地蛹三人低吼,一双虎目更是充满了杀气。 “你们先走!” 花奴对几人说道,然后也摇身一变,竟变成了一条巨大的黑蟒。只见那黑蟒蛇尾一甩,如闪电一般向飞来的三人抽去。 “啪”的一声,三人被抽个正着,身影瞬间向天空飞去,被抽进了一朵白云之中。 花奴当然知道对方不会这么容易被自己解决,抬头向天空看去。 “嘶嘶嘶~” 如同虫子鸣叫的声音从那白云中传出。 突然,一颗巨大狰狞的蚕虫头颅从白云中伸出,冲着地上的黑蟒狂吼,嘴巴大张,露出口中一圈又一圈直至延伸到腹部的森白利齿。 接着只见那巨大的蚕虫从白云中涌出,通体洁白如玉,宛如白龙,在其背上长着一对五彩斑斓的羽翼。 羽翼扇动,蚕虫如箭一般,朝地上的黑蟒飞扑而下。 二兽一时争斗不休,吼声不断,兽血虫汁泼洒而下。 白虎小咪正欲上前帮忙,只见眼前人影一闪,那一身黑衣的罗平已挡在它面前:“小猫咪,你的对手是我。” 小咪大吼一声,飞扑而上,一人一虎打得难分难解。 姜玲珑几人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向西急飞。 又一人从天空落下,挡在他们面前,却是那药王孙。 “皇后,老夫敬佩你父的为人,不愿为难你。你只要将皇子交给我,老夫便放你们离去。” 药王孙缓缓开口道。 “做梦!” 姜玲珑提剑向药王孙刺去,并大喊道,“小虎,你们三个带着逸辰先走。” “皇后,你虽天资聪慧,入了搬山之境,但也非我一合之敌。” 只见那药王孙伸指一弹,姜玲珑手中宝剑“咔嚓”一声断成两截,其本人更是被一股巨力向后推去。 赵小虎急忙接住,这才避免姜玲珑摔倒在地。 “噗” 一口鲜血从姜玲珑口中吐出。 “母后,你没事吧,呜呜呜~” 轩逸辰见其母吐血,大哭。 “皇后,我已手下留情,你莫要执迷不悟。还是那句话,留下皇子,我放你们离去。” 药王孙又一次开口道。 “药王孙,我问你,那费庸之言是否为真?当日皇帝是否真得得了心痛之症?” 姜玲珑开口问道。 药王孙听了此话先是低头不语,而后又缓缓开口道:“哎,真又如何?假又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改变不了什么。” “我知道了,”姜玲珑面露悲意,缓缓点头道,“你为谋害我父亲者之一,我会报此仇。” 话毕,姜玲珑将轩逸辰轻轻推到一边,立断剑于身前,一手捏剑诀,口中吟法咒。 赵小虎见状急忙将轩逸辰拉到一边,护在身后。 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乌云翻滚,狂风起,吹得姜玲珑发丝飞舞,衣裙咧咧。 渐渐天空中出现一个旋涡,旋涡中闪电缭绕,雷声阵阵。 “引雷诀~” 赵小虎口中喃喃道。 时隔多年,姜玲珑又一次用起了引雷诀。比起坠魔崖那次,这次的引雷诀显然威力不知大了多少倍,黑云翻滚,大有世界末日的意思。 “皇后,我心中有愧,便受你一击。一击后,恩怨尽消,我若没死,将大开杀戒!” 姜玲珑庄严肃穆,断剑举起指天。 “轰”的一声,一道闪电从那漩涡中射出,打在了那断剑剑尖。 姜玲珑一口鲜血瞬间喷出,娇弱的身体摇摇欲坠。 “斩!” 姜玲珑娇喝一声,挥剑向前劈去。只见那断剑瞬间放大,剑身上缭绕着数道闪电,将药王孙的身体淹没其中。 第284章 妖族进犯 白芒过后,天地复又变得晴明。 姜玲珑气喘吁吁地看着前方,尘埃中一个人影缓缓走出。 “果然境界的差距是什么绝技都无法弥补的。” 姜玲珑悲哀得说道。 药王孙此时多多少少有些狼狈,灰头土脸,衣裳破损,头发和胡须多有烧焦之处。 但观其越来越高涨的气势,显然姜玲珑一剑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皇后,得罪了。” 药王孙说完这话,腾空而起,双手化爪,激起的疾风直吹得姜玲珑几人皮肤生疼。 正在此时,突然身后传来巨大的喧哗之声,药王孙一愣,顿住身子回头望去,只见空中飞鸟宛如一朵朵乌云,全朝那尽山城落去。 于此同时,一支五彩箭羽从天际飞来,直取停在空中的药王孙。更有一白衣男子紧随其后,朝这边飞扑。 “是兽潮!妖族犯边!” 药王孙大喝一声,扭身躲过箭羽,然后朝轩逸辰抓去。 赵小虎提剑便刺,药王孙徒手抓住锋利的剑身,一缠一绕,坚韧的宝剑竟被他一只肉掌扭成了如麻花一般。 “咔嚓”之声频起,宝剑化作碎片在地面飘去。紧接着药王孙又是一掌打在小虎肩头,赵小虎的身体瞬间倒飞出去。 药王孙一把拿住轩逸辰,然后向东飞去。而地蛹和罗平见妖族大军杀至,心生退意,急忙舍弃对手,望东而逃。 “母后!” 三人的身影快速化作黑点消失在天际,只那轩逸辰急切的喊声犹在空中回荡。 “逸辰!” 姜玲珑悲呼一声,身体踉跄欲倒,刚好那白衣男人飞落,将其扶住,却是花太闲。 “师叔,快,你快去救逸辰!” 姜玲珑紧紧抓着花太闲的手臂说道。 “追不上了~” 花太闲摇头叹息一声,姜玲珑闻言只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姜有成死后一月,妖族突然兴兵进攻尽山城,尽山城守军不敌,方触即溃。 接着百万妖兽出幽州,战事再起。 人族这边一方面调兵遣将,抵御妖族的进攻,一面大骂其不守信用,撕毁尽山城的议和之约。 “我的议和之约是和姜有成签订的,你让他来,我马上退兵。” 这是九尾近似无赖的原话。 之后幽州方面又发布一纸檄文,内容如下: 吾闻今人皇荒淫无度,荒废朝政。 视天下众生如牛马,建捧月台,劳民伤财,死者数十万。 听用奸邪,霍乱朝纲,谋害人族长城姜有成,实乃英雄无地,小人当道。 昔姜族抬举,才有其乘龙御驾之尊。然其不思恩情,尽灭姜城百万之众,实乃忘恩负义之徒。 染疫之众何罪之有?我方有妙法,欲救之。然光祖小儿视人命如草芥,尽数烧杀。 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有何功德做那九五之尊,万民之主。 我今将举义旗,发兵征讨,乃替天行道之举,救万民于水火。 即日起,光祖不死,我军不退。 很有意思的是,发布这张檄文的竟不是妖皇九尾,落款人是乌江水廷的少主,十斤。 “吾为轩皇传人,掌人皇剑,持人族战旗。战旗所过之处,奸邪斩尽,击碎黑暗。” 原来九尾在占领幽州之后,对幽州境内尚存的人族却颇为头疼。同妖族大吃小,强吃弱的生存模式不同,人族则要繁琐很多,生育,买卖,粮食,礼仪,教育,婚丧嫁娶,他不懂人族男耕女织的生存模式。 一开始九尾有意让自己的二弟胡大有来掌管幽州境内的人族,却被胡大有果断拒绝,说什么“我本一山中野民,哪里有管人的本事”。 花太闲倒是很好,九尾也相信他一定能管理好这些人族。但想了想又马上摇头否定,花太闲本就管着妖族军务,每天忙得团团转,为此事妹妹六勺对他多有抱怨。如今若再把人族的事也扣到他身上,九尾相信,即使花太闲不说什么,妹妹六勺绝对会提剑跟他这个亲哥拼命。 亲哥嘛?再亲能亲得过人家亲相公?毕竟人家小两口晚上是真亲。 牛大力?九尾脑中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马上掐灭了,连让野狗吃草为生这么蠢的主意他都能想得出来。九尾相信,若是让牛大力掌管人族,那什么大豆稻谷都不用种了,直接种草就行了。 思来想去,九尾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只能心中暗叹:“人才呀,真是稀缺。” 就在九尾劳神伤感之际,其盟友,不死族的三首领小何却为他举荐了一人,那便是在罪州兵败,逃到幽州的乌江水廷少主,十斤。 细细了解之下,九尾发现,此子为人正直,且在罪州磨砺出了坚韧不拔的性子。更重要的是此子竟是凡心学院的弟子,论起来还是自己那侄儿胡佑的师兄。 加上小白和孔蛮儿对这十斤也是大力推崇,九尾便决定将幽州人族的管理权交给他,乌江水廷在幽州境内复又建立了起来。 这十斤果不负九尾所托,走马上任后,将幽州的人族管理得井井有条,百姓的日子更是过得蒸蒸日上,安居乐业。 由于十斤有好吃的爱好,幽州人族亲切地称他为“大胃王”。 ………… 此次妖族出兵,一共有四支队伍,一为百万妖兽,一为白州兽族率领的十万英灵,一为不死族的骷髅大军,一为十斤的人族军队。 自此强悍之师出兵幽州之后,连日里拔城攻寨,喜报不断。 而十斤的人族军队则负责安抚那些沦陷区的百姓,饿者给粮,冷者许衣,分良田,建房屋,百姓感激涕零。 而那些还没被大军打到的地方,其百姓则日夜翘首以待,望穿秋水,恨不得那群“妖魔鬼怪”马上打过来。 更有甚者,直接拖家带口得向沦陷区跑去,一句“我是良民”,便可得到食物,良田,房屋,当然十斤是不会挨个查他们的良民证,他相信一句至理名言,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为了防止越来越多的人逃向沦陷区,轩光祖采纳周易才的意见,以杀止逃,在砍下数万颗脑袋之后,这个现象终于停止了,不过中州百姓心中那仇恨的种子已经疯狂成长起来,只差点燃引信,原地爆炸。 然很快,这个引信就被老天爷亲手点燃了。 永安十年,在妖族进犯中州的第二年,那些乌江河畔的百姓惊讶地发现,原本水量充沛的乌江,其水位竟在一天天肉眼可见的下降。 这个发现可了不得,百姓们不是不知道那魔族北上,妖族东迁的真正原因,皆因其赖以生存的白银河干涸无水。 如今看上去,这乌江显然也在向那方面发展,百姓们惶恐不安,加上连年大战,徭役不断,百姓深受其苦。 “玛德,反了!” 不知是谁一声大喝,整个中州大地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各地百姓纷纷揭竿而起,造反之势,渐渐燎原。 轩光祖再也没有心思同帝媚日夜嬉戏,妖族的进犯和连日里各地的起义号角已经让他皱眉不展。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皇朝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条小舟,而那扮演惊涛骇浪的就是他早已看不起的一群贱民。如今稍有不慎,他和他的皇朝便会被这大浪拍翻,碎得骨头都不剩。 “我该怎么办?” 满脸焦虑,些许白发已爬上了他的两鬓,轩光祖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谁可献良策?” 可看着下面这一个个垂手而立,不发一言的大臣,他眼中那份光渐渐暗淡。 此时他突然有些想那两个人了,那两个被他亲手抹杀的人。 一个从小陪他长大,是他儿时玩伴,低谷时鼓励他,高光时劝勉他,对他忠心耿耿,他本应该给那人一个善终的结局,而他却亲手杀死了他。 而另一个人,轩光祖相信,当他问出“谁可献良策?”这句话时,那人一定会挺身而出,率军为他平定捣乱,抵抗妖族,不管结果如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轩光祖缓缓站起了身子,无力地摆了摆手,向殿后走去。 “退朝~” 宫人阴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轩光祖喝退了跟随的宫人,迈开双腿,无力地向后宫走去。 “我好像成了孤家寡人。” 仙居阁 近来国事纷乱,搞得轩光祖心烦意乱,没有丝毫心情去想那男女之事,于是他便从那捧月台搬了回来,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那宠妃帝媚。 或许是内心孤独,轩光祖此时只想同亲近之人说些心里话,于是他便向仙居阁走去。 方到门口,但见一宫女在门外眺望,那宫女看到他,脸上一阵惊慌,急忙跑进了仙居阁。 “这奴才,仗着帝媚宠幸,越来越没规矩了。” 轩光祖大怒,原本在朝堂上就是一肚子委屈,如今这宫女见了他也不跪拜请安,转身就跑,光祖安能不怒? 方入院中,但见帝媚迎面而来,其身后正跟着那个宫女。 “将她拖出去打死!” 轩光祖指着那宫女,怒不可遏地喝道。 宫女闻言马上跪倒在地,一边求饶一边嘤嘤哭了起来。 “皇上,怎么了?这奴才因何事惹得你大动肝火?” 帝媚开口问道。 “你问她为何看见朕就跑?” 轩光祖只顾发火,却没注意到帝媚满脸潮红,鬓发稍稍散乱,在其头颈处有一个浅浅的红印,身上有一抹懒意。 听到轩光祖的问话,这帝媚一愣,竟也低声抽泣不已:“皇上若要打死她,便将臣妾也一起打死好了。” 第285章 认贼作父 眼前两个女人的哭声让本就心情不好的轩光祖更觉烦躁,强压着怒火开口道:“你又哭什么?” 那帝媚一边抽泣一边说道:“近日来皇上忙于国事,已是许久未来看我,妾相思难眠。便让这奴才日日在门口守着,待皇上一出现,便马上通知于我,我好整理妆容,出来迎驾。万没料到此举竟惹得皇上雷霆大怒,还请皇上治臣妾之罪。” 话毕,这帝媚更是一下跪在了地上,抽泣不已。 “原来是这样,”听到此话,轩光祖脸上才露出一丝释然,急忙伸手将帝媚从地上扶起,说道,“是我错怪了爱妃。” 那帝媚稍稍止了哭声,嗔怪道:“皇上连着几日不来,是不是不宠臣妾了?” “怎么会?只是近来国事繁忙,抽不开身。” 轩光祖摇头叹息道。 “皇上还请进屋,臣妾已备下美酒,为皇上稍解忧愁。” 轩光祖多想说自己现在跟本没心情喝酒,但看到帝媚那张美丽绝伦的脸庞时,却又不忍拒绝。 之后不用说了,乘着酒兴,二人又折腾了大半夜,连守夜的宫女都听得耳朵通红。 虽有一醉解千愁,但还有举杯消愁愁更愁。 一阵欢愉过后,醉意渐消的轩光祖赤着臂膀躺在龙床上,照样是长吁短叹,眉头不展。 “皇上,臣妾有一法,可解你忧愁。” 一旁的帝媚满脸慵懒,一双玉臂抱着轩光祖赤裸强壮的胸膛说道。 “哦?!”轩光祖转过头来看着帝媚,满眼好奇地问道,“爱妃有何法,说来听听?” 帝媚却是闭口不答,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然后伸出手指在轩光祖的胸膛写了一个字。 “仙!?” 轩光祖皱眉说道。 帝媚点了点头,说道:“如今也只有仙可以帮助皇上了。” “此事万万不行,”轩光祖果断摇头拒绝道,“仙族盗我巨陆造化之气,是我巨陆大敌,朕身为人皇,岂能和敌人串通一气,这样朕要背上千古骂名的。” 帝媚又开口劝道:“皇上,你怎么也如此迂腐,不知变通?今巨陆不过将亡之土,哪里还会有千古?入仙界,才是你我唯一的活路。” 听了帝媚的话,轩光祖低头不语,面有挣扎之色。 知其已有些意动,帝媚接着劝道:“山河已秋,候鸟南迁。畜生尚且如此,皇上,以你的聪明才智,为何又想不通这些?等入了仙界之后,皇上便能和臣妾厮守终生,永不分离。” 说到这里,帝媚不再多言,头枕在轩光祖胸膛,一副乖巧的模样。 该说得都说了,剩下的就要看这轩光祖上不上道了。 很显然,在短暂的挣扎后,轩光祖表了态。 “那朕该如何做?” 听罢此话,帝媚的嘴角渐渐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 ………… 就在妖兵不断逼近,人族节节败退,反叛之声日益频繁的永安十年的冬天,轩光祖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无量老佛布置在灵州上空,用之封天固地的几枚造化舍利摘下。 天上那些伪仙估计是憋得太久了,怀恨在心。 舍利方摘,无数仙兵从成仙路冲下,在灵州大开杀戒,死伤百万之众。 灵州的百姓本来是信仙,他们日夜焚香祈祷,对供桌上的泥胎更是顶礼膜拜。万没想到有那么一天他们心中的神明竟拿起屠刀来砍杀他们,那冰冷的眼神简直把他们当成了猪狗! 之后轩光祖在灵州祭天,拜仙君帝昊为天父。然由于无量老佛佛法仍在,帝昊肉身无法下界,只于青天之上匆匆一现。 虽帝昊下不来,其座下三位仙王却都从成仙路走了下来,白蛟仙王,灵剑仙王和太阴仙王。 轩光祖现身迎接,并开口道:“为何启明仙王未下来?” 对于他这种叛徒,其内心是时常焦灼孤独的。身背骂名,他更希望找到几个同他志同道合之人。 启明,数万年前便登了成仙路,叛入仙族,如今更是一代仙王。轩光祖觉得,这启明一定是和自己同路的人,二人将成为很好的朋友。 至于那灵剑仙王和白蛟仙王,这两人虽也来自巨陆,对轩光祖更是赞誉有加,但轩光祖心中却隐隐看不起二人,不屑与他们为伍。 “呵呵,启明仙王正在闭关突破之际,他可没时间下来。” 太阴仙王盈盈笑道。 那一旁的灵剑和白蛟脸上却颇有些不自然,有不甘之色。 “突破?!” 轩光祖惊讶万分,仙王战力已是摘星之巅,再突破下去便是化界养界之境,那可是上古三祖才有的境界。 “恭喜仙族又要多一圣祖。” 轩光祖拱手道。 “以你资质,入我仙门之后,日后必也能达到那个境界。”太阴仙王开口道。 “仙王谬赞了。” 太阴点了点头,对轩光祖这副谦虚有礼的态度很是满意,又开口道:“仙君有令,欲将灵州之地尽交于你掌管。” 轩光祖大喜,一直以来灵州都是他的一块心病。迫于仙族威势,他未敢向灵州出一兵一卒,只怕日后仙族与他清算,如今仙族竟将灵州直接给了他。只要再将妖族杀灭,他将统一巨陆,其功勋更是盖过轩皇,做那末日的千古一帝,他将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人。 永安十一年春,轩光祖亲率大军,同妖族会战于江左城。 此战惨烈之极,江水血红,伏尸百万。 大战一月,妖族不敌,向幽州退兵。 之后轩光祖又命地蛹罗平各率大军扫除叛乱,不过两月时间,各地的反叛之火皆被扑灭。 接着轩光祖又对先前被妖族打下的中州沦陷区的那些未来得及逃跑的百姓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杀,一路杀到了尽山城。 之所以到尽山城后停止了杀戮,不是因为轩光祖终于心慈手软,而是妖族又一次聚集了军队,准备同轩光祖和仙族决一死战。 两军摆阵于尽山城以东,空旷辽阔的平原上。 “我们已没有退路,再退便是黄沙。比起卑微的喝死,饿死,我更愿意在战场上英勇地战死。好男儿立于天地之间,当不畏强敌,不惧生死。战吧孩儿们,用你们的利爪和牙齿撕碎他们。敌虽勇,吾亦伐之!” 九尾缓缓抽出七星宝刀,高举向天:“儿郎们,杀!!!” 战鼓阵阵,旗帜荡荡。 在浩大的肃杀声中,两支大军宛如两朵滔天巨浪,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天上地下,刀光血影。 九尾手持七星宝刀杀得兴起,在战场上来回冲撞,每挥出一刀,便有无数敌人被斩成两段。 而且九尾不杀别人,单单屠杀那些长着翅膀的仙族鸟人,把几个仙王恨得牙根痒痒。 很快,两个身影便挡在了他面前,却是轩光祖和灵剑仙王。 “九尾,休得猖狂!” 灵剑仙王喝道。 “两个认贼做父的东西,不配做我九尾的对手。” 九尾冷冷说道,眼神如芒,透出无限杀机。 “那便试试。” 轩光祖眼神转冷,“认贼作父”这四个字似乎已经贴在他身上,不管谁骂他都是以这四个字开头。 “试试便试试。” 九尾向身后的虚空砸出一拳,随着一道空间裂缝的出现,一股股狂风刮起,透过那空间裂缝,轩光祖和灵剑二人似看到了另一片世界。 “妖祖残界!” 灵剑失声说道。 “杀!” 九尾背负妖祖残界,向二人扑去。以轩光祖和灵剑二位拥有仙王的战力,竟被九尾一人死死压制,防多攻少。 龙儿一番冲杀后,其面前很快也站了两个对手,一个是白蛟龙,另一个是太阴。 “你就是龙皇的女儿?” 白蛟龙满脸兴奋地说道,那看向龙儿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头猎物。 “你是那个兽族叛徒,白蛟龙。” 龙儿双眼如电,语气冰冷地说道。 “白蛟龙,妄老夫昔日还将你当成知己,没想到你居然为了一己之私坑杀我族,你真是罪该万死,当受千刀万剐!” 那九千岁大喝飞来,落在龙儿身边,对白蛟龙破口大骂。 “老乌龟,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白蛟龙脸上露出一抹嘲弄,“再说了,你不过一头丑龟,出身下贱,怎配做我龙族知己?那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白蛟龙一席话直气得九千岁浑身发抖,大骂道:“一条臭泥鳅,也配称龙族?简直痴心妄想。” “讨打!” 白蛟龙大怒,只身向九千岁扑来。 “臭泥鳅,我来战你!” 龙儿娇喝一声,手提龙银枪向白蛟龙杀去。不一会,二人皆变化成龙身蛟体,战于长空之上。 “哈哈,幼龙,再吃了你,我定能化成神龙。” 白蛟龙得意地笑道。 太阴正要赶去相助,却被九千岁挡住。 “你不是我的对手。” 太阴嫣然一笑。 “莫要太看得起自己。” 九千岁同样笑道。 “那便试试!” 话毕,太阴向九千岁轻轻拍出一掌,虽看上去这轻飘飘的一掌没什么威力,但也足以摘星碎月。 “啪”的一声,一掌打在九千岁身上。 看着老头儿笑嘻嘻的脸庞,纹丝未动的身体,太阴诧异道:“你居然没事?” “小妞儿,你给老龟我挠痒痒呢?再用力点。” 太阴银牙紧咬,又是一掌打出,这次倒是有了些功效,不过也仅仅是让九千岁向后退了一步。 “我老龟防御无敌,可受仙君一击,你这点攻击力又算得了什么?” 九千岁挥动黎杖,朝太阴打去,虽是防多攻少,却也勉强支撑。 此刻大地早已被染成了红色,血气冲天。那一具具尸体宛如下饺子一般,噼里啪啦地向地上掉落。 整个战场就像一座绞肉机,疯狂绞杀着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 第286章 九千岁身死斩龙台 白蛟龙心中很气愤,打不过老子就算了,连个小辈都跟他打得平分秋色,甚至还有隐隐压制他的势头。 凭什么?难道就因为他们生下来就是高高在上的神龙,而自己生下来只是一条人见人打的臭长虫。 白蛟龙心中满是不甘。 一番争斗下,白蛟龙早已伤痕累累,腹下鳞片多数脱落,鲜血淋漓。 “白蛟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龙儿张嘴一吐,一道白芒从她口中,朝白蛟龙激射而去。 “银龙枪!” 白蛟龙心头大骇,用头上独角向那龙银枪撞去。 “嘎吱”一声,角断枪回。 “死!” 龙儿伸手接住旋转而回的龙银枪,娇喝一声,变幻人形,复又提枪向白蛟龙鲜血淋漓的头颅刺来。 白蛟龙见状,急忙向天空中的大片云雾中躲去,龙儿提枪也扎入云中。 只见云雾震荡,龙吟之声不断传出。 “哈哈哈!” 接着便听到白蛟龙的狂笑之声和龙儿的不甘咒骂声。 “你好卑鄙!” 伴着大笑之声,那大片云雾渐渐散去,露出龙儿和白蛟龙的身躯。此外,白蛟龙身边还立着一巨物,却是斩龙台。 这斩龙台似有一股神秘之力,龙儿虽拼命挣扎,但她的肉身还是被斩龙台一点点吸去,原本白玉的皮肤变得潮红,且表面渗出一粒粒小血珠,血珠方出,便被那斩龙台吸去。 随着龙血的灌入,那原本森白的刀锋开始泛出一抹红色,看上去有几分妖邪。 而龙儿此时已支撑不住,其身体开始快速向斩龙台引去。 “哈哈哈!你父亲便死在这斩龙台上,你亦如此!” 白蛟龙仰天狂笑。 “龙儿!” 九尾大喝一声,欲上前帮忙,却被轩光祖和灵剑仙王死死拖住,走脱不得。 “龙皇!” 那蟹虾二将,蚌精皆瞠目欲裂,舍弃对手向那斩龙台扑去。 白蛟龙飞身挡住,不教三兽靠近斩龙台半步。 “白蛟龙,你这个叛徒!” 三兽疯至癫狂,却难于突破白蛟龙的阻拦。 龙儿被紧紧依附在斩龙台上,挣脱不得。一双大眼中泪水涓涓而流,低吟道:“父皇,胡哥哥,龙儿要死了吗?”缓缓闭了双眼。 “锵!” 刀声吟起,只见那大刀快速落下,朝龙首急斩而下。 “龙皇!” 三兽大悲急呼。 “咚”的一声,如同刀锋砍在青石上的声音。 奇怪的是,龙儿并没感觉到丝毫的疼痛。 她缓缓抬头向上看去,只见四肢如柱,一只浑身如墨的大龟挡在她的上面,那锋利厚重的刀锋已透过那大龟的身体,于腹下露出寸长,刀刃崩裂,温热的鲜血流下,落在她的脸上,身上。 龙儿方钻出,那大龟似再也支持不住,四肢一软,轰然倒地,脖子伸出老长,头颅无力地垂在台上。 那大刀几乎把大龟劈成两半,只在龟壳边缘还有些皮肉连着。 “九爷爷!” 龙儿大呼一声,将那硕大的头颅紧紧抱在怀中,眼泪滴嗒而下,大龟口中吐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长袍,身体颤抖不已。 “龙…龙子,老奴以后无法再照顾…照顾你了,你要学着照顾自己。” 大龟断断续续地说道。 “九爷爷…” 龙儿抱着那大龟痛哭,伤心欲绝。 “龙…龙子,你一向性情乖张,不…不服管教,我怕你丢了性命,因此…因此过去对你一直多有约束,你…你别怪老奴。” “不会的,不会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怎么会怪你?”龙儿摇头抽泣道。 “我很困,我想…想睡觉。” 大龟复又开口道,其双眼微眯,看上去越发不支了。 “九爷爷,你别睡,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龙儿一边哭喊,一边用力抬着那大龟的头颅,不想让它垂下。 “我累…累了,就睡一会,就睡一会…” 言罢,九千岁的双眼缓缓闭上,气息全无,那头颅也从龙儿怀中无力地滑落。 “九爷爷,九爷爷!” 龙儿于那斩龙台上跪倒痛哭,眼泪泼洒而下。 ………… 妖族又一次败了,在撇下数十万尸体后,撤回了幽州。 眼前形势大好,轩光祖此刻颇有意气风发的豪迈。 只是让他没想到得是,这边刚刚打了胜仗,那刚刚扑灭的造反之火复又燃了起来,且比起上次更加势大。 不仅是中州之地,连白州和灵州的百姓也纷纷揭竿而起。原因只有一个,便是那乌江水彻底干涸,数月未雨,巨陆大旱,赤地千里,百姓没粮食吃了。 轩光祖欲回军平叛,但他很快又遇到另一个难题,那便是军中无粮。 百姓没粮,朝廷肯定也征不到粮,朝廷没粮,那士兵吃什么?连肚子都吃不饱,谁给你拼命? 于是轩光祖麾下的人族大军多有哗变,虽狠心镇压过几次,砍了上千个脑袋,但仍是效果不佳。连追随他的地蛹和罗平,嘴上都颇有微词。 “我魔族的儿郎总是要吃饭的,吃不饱饭,便拿不动武器,拿不动武器便不能杀敌。” 罗平甩给轩光祖一个白眼,一脸委屈地说道。 与之相反,那仙族大军的伙食却是格外的丰盛,人族这边的士兵每每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上去抢吧又打不过,树上挂着的那几具随风飘荡的尸体便是证明。 敢抢,杀了你! 轩光祖无奈,欲向仙族借粮,却被那灵剑仙王用他那张笑得比狐狸都奸的老脸拒绝道:“我听闻幽州多有存粮,何需向我处借粮?” “可如今各地造反之势日益严重,我欲回军平叛。” 轩光祖很郁闷,这仙族是摆明了不给他这位仙君的干儿子一点面子。 “那不过是一些手无寸铁的蝼蚁,帝子,你要明白你当前最大的敌人是谁?剿灭了妖族,那些造反的贫民能抵我大军之威?” 灵剑仙王说教道。 轩光祖无奈,只能发兵幽州。 而这些大兵进入幽州之后,如同虎入羊群,一个个化身强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所过之处,皆是一片废墟。 这下轩光祖的军队算是暂解军粮危机,不过其中也有特例,便是罗平所率领的魔族大兵照样吃不饱饭。 究其原因便是士兵所抢粮食都需先上交,然后再统一分配下去。偏偏这轩光祖偏心,先喂饱了自己的军队,剩余的才能分给魔族,导致最后分到魔族手中的只有一点点,跟本解决不了温饱问题。 魔族本就彪悍,对此不平待遇更是忿忿不平。数百魔兵找到轩光祖帐下,欲讨个说法,皆被轩光祖所杀,尸体挂树示警。 罗平懦弱,不敢语。魔兵个个都气得咬牙切齿。然而轩光祖如今如日中天,他们也只能忍气吞声,暂时隐忍。 妖族一边组织大军抵抗,一边安排幽州各族向西迁移。 一月后,轩光祖率大军杀至聚宝城,幽州百姓皆退到聚宝城以西。妖族大军重聚,欲在此处同轩光祖决一雌雄。 “绝战吧!已无退路。” 九尾站在聚宝城城头一脸决然地说道。 其身侧站起龙儿和白骨将军,三人身后则是小何,楚冰云,乌凤,牛大力,十斤等一众精英。人族战旗悬在城头,狂风卷起,咧咧作响。 城中是数百万联合大军,有人,有妖,有兽,有白骨,皆沉默不言,抬头望向天空,似在等待着什么。 在城中灵王宗旧址,如今是妖皇居住地的后院,正有男女数十人,皆是满脸悲色。在几人身后,是一汪快要干涸的湖泊,周围百花凋零,草不见绿。 唯有二人不同,一个年龄尚小的胡思月,一个神志不清的胡佑。 二人身侧还站着一头小毛驴。 胡佑正蹲在一棵一尺高低的树苗前,许是无水可浇,那树苗上仅有的几片叶子已经泛黄,估计不用多久便会枯死。 而胡思月则蹲在其身侧,双手支着下巴,一双大眼也看着那树苗,开口问道:“爹,你为什么天天盯着这棵树苗?” “我在练功。” 胡佑轻笑道。尽管还是忆不起从前,胡佑终是接受了胡思月这个女儿。 “练什么功?” “岁月之功。” “这岁月之功很厉害吗?” 胡思月好奇地问道。 “这我不知道,”胡佑挠挠头说道,看向一旁的小驴,“不过既然是驴兄传我的,我想应该是很厉害。” 一旁的小驴听到,频频点头,还叫唤了两声。 “小驴,你把这功法教我好不好。” 胡思月大眼一转,忙扑到小驴身边,伸出双手抱住一条驴腿,恳求道。 小驴又是几声叫唤,似不情愿。 “不行,我爹那么傻都教了,我这么聪明你为什么不教?” 胡思月紧紧抱住那条驴腿不肯松手,小脸上满是不甘,一人一驴在那里闹腾不已。 “或许这天底下最无忧无虑的就是这两人加上这头驴了,”远处的楚江伶看着胡佑二人终是叹了一口气道,“这样也好,最起码没有生离死别的痛苦。” “一家人能死在一起,也算一种幸福了。” 一旁的胡秀秀开口道。 “我不怕死,只是月儿年纪尚小,她还没开始真得认识这个世界,便要,便要…” 说到这里,小白再也说不下去了,双目通红,如鲠在喉,一旁的莫晓云急忙低声安慰她。 “哎,生于末世,天亡众生,谁也逃脱不得。” 楚江伶叹息道。 “轰隆!” 正在此时,天空响起一声惊雷。 几人抬头看去,只见大片乌云落下,乌云中隐隐传出战鼓阵阵。 “来了…” 楚江伶低语道,一双凤目似有火焰喷出。 于此同时,无数旗帜在聚宝城四周的山顶出现,接着人头攒动,无数刀光寒芒激射,人族大军开始出现在四周的山顶,杀气腾腾地望着山下这座孤城。 很快一面巨大的黄旗出现在山顶,旗上绣着一个“轩”字,在那旗帜下走出一架黄金撵车,车上坐着的正是身穿龙袍的轩光祖。 三人从那乌云中落下,降落在辇车旁边,分别是灵剑仙王,白蛟仙王和太阴仙王,皆身披霞光。 “九尾!还不投降!” 轩光祖厉喝,声音传遍天地每一个角落。 “降?我九尾一生征战无数,从来不知道‘投降’二字怎么写,今日,要么胜,要么亡。” 话毕,九尾高举七星宝刀,呼喊道:“灭寇除奸,便在今日!杀!” “杀!!” 无数鸟兽从城中飞起,直扑天空乌云。同时,无数仙族从乌云中飞下,枪芒如星。 “吼!” 一声龙吟,一条白龙从城头飞起,直扑轩光祖。 “杀!!!” 刀光剑影,杀声震天。 第287章 砸破仙王头 “仙王之下,皆为蝼蚁!” 灵剑仙王放肆大笑,身旁小剑震荡,无数光剑虚影从剑体飞出,肆意屠杀着这些占了他下界道统的“强盗”。 每到一处,一处便被他杀成了空白,锐不可当。 而龙儿此时被白蛟龙纠缠,九尾更是被轩光祖和太阴围堵,空出来的灵剑仙王反而成了一尊大杀器,无一合之敌,脚踏虚空,周身万剑缭绕,如芒如刺。 “恶贼,休得猖狂!” 一支七彩箭羽从城中射出,直击空中的灵剑仙王。 “不自量力!” 灵剑仙王嘲讽一声,一支光剑飞出,将那七彩箭羽劈成两半,而后他从空中向下俯冲,直追敢犯他仙王之威的花太闲。 “刺猬精,有本事就追上爷!” 花太闲嘲讽一番,然后转身便逃,于城中乱窜,想借城中建筑遮其眼目,将其甩脱。 还别说,此刻灵剑仙王的形象还真得像个刺猬。 “你逃不掉的。” 灵剑仙王怒极,快速追去。小剑震荡,无数长剑飞出,挡在他身前的一排排房屋轰然倒塌,积起的尘土飞得到处都是。 灵剑仙王唯恐这花太闲借尘烟逃脱,一头便扎了进去。只见尘烟滚滚中花太闲的背影站立不动,小剑震荡,无数长剑出,从那身影上穿插而过,那道身影随即化烟消散。 “身外化身。” 灵剑仙王冷哼一声,拂袖一甩,狂风起,滚滚尘烟吹散,眼前渐渐晴明起来。 只见一个七彩琉璃罩将他扣住,在那罩外,十位摘星老怪分立,围成一圈,掌中灵力吞吐,不时为这七彩琉璃罩提供着海量的灵气。 十位摘星老怪分别是白骨将军,魅窈,小何,花奴,楚冰云,黄敖,花太闲,乌凤,牛大力,还有妖太后楚江伶。 原来为了对付仙王,花太闲也算煞费苦心。战前众人分析,己方不过九尾和神龙两位有仙王战力,而对方则有四位仙王。虽然单个拎出来,对方不是己方的对手,但数量上弥补了质量的不足。 因此花太闲提出各个击破之法,先设法困住对方一个仙王,待杀死一个后,再杀被困住的那个,这样便是取胜之道。 本来花太闲还苦恼怎么把对方一个仙王引入阵中,万没想到这灵剑仙王如此上道。 “仙王之体,万法不侵。你以为凭你们能杀得了我?” 灵剑仙王虽被困在阵中,脸上却毫无惧色。 “困住你一段时间就够了,自然有人杀你。” 罩外的花太闲气定神闲地说道。 “困住我?你这小儿把仙王想得太无能了些。” 话毕,无数飞剑虚影从灵剑仙王周身射出,向七彩琉璃罩各处击去。 只见飞剑击在那琉璃罩上噼里啪啦一阵响,罩体忽明忽暗,却是丝毫未损。 “有些门道…” 灵剑仙王蹙眉暗语道。 正在此时,只听那空中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大喝:“灵剑,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快来助我!” 说话者却是白蛟龙,只见他蛟体上血迹斑斑,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鲜血不要钱的泼洒而下。 此刻的龙儿显然已经开始拼命,攻伐不断,那锋利的龙爪在白蛟龙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伤痕。 无奈,白蛟龙只能一边躲闪,一边朝灵剑仙王大声呼救。此刻的他已经疲于防守,再无攻伐之力。 灵剑仙王脸上露出一抹愠色,显然对白蛟龙的大呼小叫十分不满,低语道:“真是废物,打不过老的就算了,连小的都打不过。” 尽管心中不满,但他还是决定尽快破阵,只因他知道,若是白蛟龙被杀,下一个死的肯定是他。 “法天象地!” 灵剑仙王大喝一声,其身体开始快速变大,只听那七彩琉璃罩嘎嘎吱吱,表面开始出现密如蛛网的裂缝,似下一刻就要被灵剑仙王挤破。 罩外一众摘星老怪急忙灌输灵力,那七彩琉璃罩才稍稍稳定了下来。然个个大口喘气,脸红如潮,身体颤抖不已,显然支持这么一座法阵的运转同样让他们倍感吃力。 而牛大力更是一口鲜血喷出,面露病色。这一众摘星老怪中属他修为最弱,因此也不足为怪。 “老牛,还撑得住不?” 一旁的乌凤大声喊道。 “没问题,撑得住!” 牛大力应道,强打精神,将一股又一股海量的灵力灌入琉璃罩中。 灵剑仙王同样看出牛大力渐渐不支,引剑诀,那小剑发出耀光,眨眼间便变成寻常宝剑大小,剑身如洗,寒芒四射。 灵剑仙王一把将宝剑捏在手中,提剑便向牛大力这边刺来。 “噗嗤”一声,宝剑贯穿而出,剑尖更是扎入牛大力胸膛,鲜血顺着剑身涓涓而出。 牛大力吃痛,痛哼一声,面露狰狞之色。 “放手!” 灵剑仙王大喝道。 “你做梦。” 牛大力喘着粗气说道。他知道只要自己后撤,那这阵法将片刻间崩塌, “那你就去死吧!” 灵剑仙王大怒,抽回宝剑,复又向牛大力心脏位置刺去。 “大力!” 只听一声娇喝,一绿衣妇人闪至跟前,将那锋利的剑身紧紧抓在手中,鲜红的血液从那一双玉手流下,顺着手臂滴答到地上。 来者却是牛大力的妻子,孔灵儿。 “灵儿,这里危险,你快快离去。” 牛大力催促道。 “不,我不走。” 孔灵儿倔强得摇头道。 “那你们便一起去死吧!” 灵剑仙王怒喝,将宝剑从孔灵儿手中抽回,复又朝二人刺来。 正在此时,一根木棍射来,“叮”的一声,将那灵剑击了回去,两道黄金色的身影抢入场中。 “大力王,你暂退,让我爷孙顶上!” 开口的却是那雁难山的黄金猴王,其身旁还站着一头小猴,那打退灵剑的木棍正是他的。 牛大力也不逞强,抱住孔灵儿便向后退去,老猴则顶上牛大力的位置。 卓青藕急忙向前,为牛大力二人包扎伤口。 “老猴,你终于舍得出山了。” 牛大力瘫在地上,喘着粗气笑道。 “山都快没了,再躲着又有什么用?” 老猴叹息道。 老猴的加入虽暂时稳住了局面,但众人知道,灵剑仙王脱困是早晚的事,只盼神龙能快点解决白蛟龙,然后施于援手。 可惜白蛟龙虽然看上去颇为狼狈,满身血污,更是被神龙揍得抱头鼠窜。然其生命力之顽强实乃让人瞠目结舌,只见他上蹿下跳,迂回飞转,硬是在神龙手下坚持到现在。 灵剑仙王提剑不断攻击琉璃罩,不多时,那花太闲也有些不支,由小猴补上。 而花太闲则急忙盘膝而坐,手一扬,一大把丹药塞入口中,快速补充灵力。 “可惜五灵不知跑哪里去了,不然有他们在,我们还能好过一些。”花奴叹息道。 “花姐,桃姐姐在雁难山,他们似在寻找什么东西?” 却是一旁的小猴开口道。 “什么东西?” 那小猴摇头道:“我也不知,桃姐姐说是他们的王留下来的,具体是什么,他们也不清楚。” “精灵王吗?他留了什么?” 花奴低语道。 “灵剑,你特码再偷懒,劳资可要跑了!” 被神龙追得上天入地的白蛟龙直接爆了粗口。 灵剑仙王感觉自己很委屈,但是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堂堂仙王被一群蝼蚁困住,只能拼命破阵。 众人在灵剑仙王的攻伐下渐渐不支,那七彩琉璃罩也开始变得黯淡无光。本来空出花太闲和牛大力二人,见此情形,二人也急忙扑了上去。 “这样下去不行的,”那乌凤开口道,“我看不等神龙将白蛟灭掉,我们便先撑不住了。” 魅窈说道:“若是顾小四还活着就好了。”言语中有丝丝悲意。 不死族四大首领中,魅窈和顾小四的关系最好,魅窈如母如姐,将孤儿顾小四带大,因此顾小四虽修为战力要强过魅窈许多,却非常听这个姐姐的话。 “我来对付他。” 突然一段低沉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转头看去,只见胡佑骑着小驴缓缓向这边走来,在其手中还拿着一把金光闪闪的杵子,却是轩皇捣药杵。 “胡佑,退回去!你不是他的对手。” 花太闲大声阻止道。 “无妨…” 胡佑轻笑道。 然后只见他在那驴背上拍了几下,那原本闲庭信步的小驴开始加速,撒欢似地向七彩琉璃罩撞去,一闪而入。 “真是不知死活,区区一个搬山大能也敢试我锋芒。” 灵剑仙王毫无保留得宣泄着对胡佑的无视,手中灵剑一挥,一道剑光射出,朝那不要命的一人一驴削去。 灵剑仙王料定,只需一回合,那一人一驴便会被他的剑气绞杀。 眼看那一人一驴便要死在剑下,人影一晃,那一人一驴却消失了去。 “直接轰得渣都不剩了吗?” 灵剑仙王嘀咕道。 突然“咚”的一声,灵剑仙王眼前一黑,只觉后脑勺一阵疼痛。 强忍着快要眩晕的感觉,灵剑仙王转过身来,只见那一人一驴都咧着一口大板牙冲着他笑。 手摸向后脑,只觉有些温湿。把手眼前,只见手掌上血迹斑斑。 “你居然能伤我?” 灵剑仙王有点懵,他居然被一个搬山大能打破了头! 当然,以胡佑的攻击力,想打伤仙王肯定是办不到的。重要的是其手中的轩皇捣药杵,轩皇遗物,岂是凡品?!再加上胡佑的空间之术,自是仙王也揍得。 胡佑不语,复又骑驴朝他打来。 灵剑仙王见状,提剑便向胡佑刺去。眼看灵剑便要刺中,那一人一驴又一次消失,接着又是“咚”的一声。 还是原来的部位,还是原来的感触,力度,不过更痛了。 灵剑仙王怒喝:“敢不敢换个部位砸?” “满足你…” 胡佑轻笑道。 第288章 觉醒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多少让人瞠目结舌,堂堂仙王被一个搬山之境的后辈外加一头驴砸得满头包,满脸都是鲜红的血液。 期间有无数仙族想来破阵,皆被一一打退。 阵外的乌凤咂巴咂巴舌头说道:“这特娘的也太猛了。” 阵中的灵剑仙王被揍得哇哇大叫,可惜他却对胡佑诡秘的身法束手无策,空有一身战力却打不到人。 “你只能伤我法体,却杀不死我。” 灵剑仙王怒喝道。 其实也正如他所说,此刻的他虽看上去颇为狼狈,却不过都是些皮外伤,胡佑纵使有捣药杵在手,却也杀不死他。 “杀不死你?!我不信,胡佑,接剑!” 突然阵外一声大喝,却是十斤奔至。他将手中的轩皇剑向阵中抛去。 胡佑身影一闪,将轩皇剑接到手中,体内凡心经自行运转,那轩皇剑发出耀眼的黄光。 “好剑!” 胡佑称赞一句,复又提剑向灵剑仙王杀去。 灵剑仙王虽尽力格挡,但很快他身上还是被刺出几个血窟窿。 此刻的灵剑仙王是真得害怕了,他紧张地看着四周,敌人的身影又一次消失在眼前,他不知道下次敌人会出现在哪里,又会刺向他哪里。 对方轩皇剑在手,真的会要他的命! 突然脑后一凉,灵剑仙王反手就向身后刺去,一击未中,他急忙转过身子,发现站在他身后的却是那头小驴,驴身瘦小,那本来应当命中的一剑却是刺偏了些,只刮下了几根黑毛。 “中计了!” 灵剑仙王大喝一声,直呼中计,刚欲转身,只觉劲间一凉,一抹巨痛传入脑中,头颅被一剑削掉。 “太阴救我!” 让胡佑没想到得是,被砍下头颅的灵剑仙王竟然未死,头颅四处乱飞,大声呼救,其肉身更是直立不倒。 胡佑大惊之下,正欲追上那头颅,将之搅碎,突然一道光芒射来,照在那阵外牛大力的身上,牛大力顿时一动不能动,其输入七彩琉璃罩的灵力也停了下来,七彩琉璃罩一阵晃动,渐有崩溃之势。 “灵剑快快破阵!” 胡佑抬头看去,只见轩光祖定在空中,其手中拿着一面小镜,那道光正是从那镜上射出。 “不好!是照妖镜!” 花奴娇喝道。 那灵剑仙王则趁此空档,头颅快速飞回肉身,身体向牛大力那个方向撞去。 “轰!”的一声,七彩琉璃罩被破,灵剑仙王破阵而出,牛大力受仙王一撞,大口鲜血喷出,其身体倒飞而去。 “我要杀了你!” 灵剑仙王大喝一声,身侧小剑震荡,飞剑虚影频出,朝胡佑激射而去。 胡佑一拳打向面前虚空,一条空间裂缝出现,那无数飞剑虚影皆冲了进去。 突然在轩光祖头顶出现一条空间裂缝,飞剑虚影从中冲出,皆朝他刺来。 轩光祖举拳便轰,光芒大盛,那飞剑虚影在他一拳下尽数消散。 “又一个时空!” 灵剑仙王惊呼道。上次剿灭凡心学院时,那时空上人杨万里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功法表现同眼前之人一般无二。 “灵剑,攻楚江伶!” 轩光祖大喝道,同时将手中的照妖镜向楚江伶照去。 轩光祖此计实乃用心险恶,他知这楚江伶是胡佑的祖母,灵剑仙王若是攻击楚江伶,这胡佑必会出手搭救。因此他用照妖镜将楚江伶定住,就是为了让其无法逃脱,引胡佑来救。 果然,灵剑仙王提剑,身体奔出道道残影,向楚江伶刺去。一旁的花奴几人急忙上前阻止,可她们的速度哪里比得过仙王。 “当”的一声,那刺向楚江伶的一剑却被凭空出现的轩皇剑架住,胡佑提剑及时出现在了楚江伶面前。 从剑身上传来的伟力让胡佑一口鲜血喷出,虎口崩裂。 “去死!” 灵剑仙王大喝一声,手中灵剑下压,那轩皇剑被压弯到可怕的弧度,灵剑那锋利的剑刃渐渐碰到了胡佑的肩膀,在上面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佑儿,你走!不用管我…” 楚江伶哭泣道。 胡佑却未言语,只倔强得摇了摇头。 “小心!!” 突然花奴一声娇喝,只见轩光祖快速向胡佑冲去,一拳便轰在其头颅上。 胡佑的头颅闪过一道金光,一个“卍”字一闪即没,其身体如同炮弹一样向外飞去,然后又跌落在地。 接着轩光祖又一拳向楚江伶打来,正中其胸膛,楚江伶一口鲜血喷出,身体也飞了出去。 “轩光祖,你找死!” 九尾大怒,攻伐不断,太阴渐感不支。 轩光祖见状急忙回身救援,三人复又争斗不休。 “我要杀光你们!” 脱了困的灵剑仙王再也无人能掣肘,于花奴一众摘星老怪中大开杀戒。不多时,几人便个个带伤。合数人之力,竟被灵剑一人死死压制,不过苦苦支撑罢了。 “爹!” 胡思月趴在胡佑身上大哭。 “没…没事,我死不了…” 胡佑呻吟道。头痛欲裂,眼前一片模糊,他伸出手揉了揉模糊的双眼,那眼前之景才渐渐清晰起来。 一棵枯黄的树苗出现在眼前,那黄黄的树叶上染着几点鲜红的血液。 “给我活!” 胡佑大喝一声,伸手向那树苗拂去。 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那原本枯黄的叶子竟渐渐转绿,于此同时,那树苗开始肉眼可见的疯长,接着开花结果。 胡思月一双本就大大的眼睛此刻更是瞪得滚圆,口中磕磕巴巴地说道:“爹,树…树苗长大了。” 突然一股焦味扑鼻,胡思月疑惑地向四处看去,只见胡佑的屁股上正冒出缕缕白烟。 “爹!你屁股着火了!” 胡思月大叫道。 “烫死我了!” 胡佑惨叫一声,飞身向一旁的池塘跳去。 不多时,那汪池水如同被煮沸一般,翻滚起来,热气腾腾。 池塘上空开始凝聚大团的紫雾,并伴着佛音阵阵,悠长的佛音传遍天地每一个角落。 在场的众人见此异变,一时忘了争斗,各自分开,皆向那池塘看去。 “他入了摘星之境。” 轩光祖沉吟道。 “你有照妖镜至宝,为何不早早拿出?” 白蛟龙冲着轩光祖大吼道。此次争斗属他受伤最重,其肉身几乎被龙儿打成了两段,因此他对轩光祖的藏私最是气愤。 “哼!” 轩光祖冷哼一声,并未回应他。一双眼睛看向下方的池塘,阴晴不定。 白蛟龙大怒,正欲再次呵斥,却被一旁的太阴仙王拉了一下衣袖,太阴仙王低语道:“大敌当前,以和为贵。” 接着白蛟龙脑海中传来太阴仙王的声音:“安分点,小心他杀了你!” 此乃传音入密之法,别人却是听不到。 “他敢?!” 白蛟龙同样用传音入密之法回应道。 “怎么不敢?他连祖宗都不认,会在乎你这个同伙?” 太阴仙王提醒道。 听了太阴仙王的话,白蛟龙竟不自觉得颤抖了一下,遍体生寒,转头看向立在他一旁的轩光祖。不知为何,这个人族的侧影越看越让他心惊胆寒。 “月儿,你没事吧。” 小白快速奔至胡思月身边,一脸担忧地问道。 “娘,我没事,我想吃梨。” 小思月伸出手指向上指着。 顺着小思月手指的方向,小白看到枝繁叶茂的树上挂满了梨子。 “这是你爹种的那棵小树苗?” 小白疑惑地问道。 小思月点了点可爱的脑袋。 “你爹呢?” 小白又问道。 “水里,爹爹屁股着火了,跳水里灭火去了。” 小思月痴痴笑道。 话音刚落,狂风起,那空中的大团紫雾开始下降,纷纷向那池塘中钻去。 不多时,胡佑从池塘中破水而出,气势如虹,双眼中的那份呆滞已消失不见。 举目向四周望去,但见满天仙魔妖骨,地上尸体堆积如山。 “胡佑…” 小白轻声地呼唤道。 胡佑闻言转过头来,只见小白,胡思月,莫晓云,六勺,胡大有,九尾等一众亲人皆一脸希冀地看着他,眼泪瞬间涌出,说道:“我已记起一切,今大敌当前,待剿灭强敌后,再骨肉相认。” 话毕,胡佑身体化作一道流光,向轩光祖一众人冲去。 “区区摘星之境,也敢犯我仙王之威!” 白蛟龙一声怒喝,一只巨掌幻化而出,朝胡佑抓来。 “吃我岁月之力!” 胡佑大喝,只见那抓向他的巨掌其原本光滑的皮肤开始变得焦黄褶皱,枯瘦如柴,渐渐皮肉脱落,露出森森白骨。 “啊!” 白蛟龙惨叫道。 轩光祖只觉一股神秘的气息锁定了自己,急忙闪至白蛟龙身后,将一抹黄光打入他体内,然后一把将其向胡佑推去。 在白蛟龙的惨叫声中,其快速衰老的身体开始快速膨胀,滚圆如球,皮肤表面更是渗出一滴滴鲜红的血液。 “撤军!” 轩光祖大喝一声,竟不管不顾地快速向东飞逃。 太阴仙王愣了一下,看着轩光祖远去的背影银牙紧咬,对灵剑仙王说道:“走!” 二人也向东飞去。 “轰”的一声巨响,白蛟龙的身体在空中炸开,那一瞬间宛如天空中又多出了一轮太阳,光芒万丈。 巨大的能量扑面而来,将胡佑的头发向后扬起,衣袖一拂,一条空间裂缝出现,那暴孽的能量都吹入空间裂缝之中,未伤胡佑分毫。 光芒散去,轩光祖,灵剑和太阴三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天际,而三人手下的大军则丢灰弃甲,慌乱向东逃窜。 “杀!” 九尾振臂一挥,妖兵,白骨,神兽纷纷向那败军追去,追击三千里,斩杀数十万之众。 胡佑刚落到地面,一众人已欢叫着围了上来。 尤其是那小思月,更是一把扑到胡佑怀中,挂在他身上,“爹,爹”的叫个不停。 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笑脸,胡佑恍如隔世。 “佑儿!我的佑儿!” 楚江伶由六勺和九尾搀扶着走了过来。 “祖母,我已忆起一切。” 胡佑抱着小思月跪倒在地。 “好,好!” 楚江伶双眼通红,激动地说道。 一番嘘寒问暖后,众人激动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下来,可胡佑的目光不住在人群中寻找,他发现其中少了一人,那便是魔可可。 第289章 皇朝末路 轩光祖神色疲惫地瘫在龙椅上,看着空空荡荡的大殿,发出无力苍凉的笑声:“呵,呵呵呵……” 如今妖族大军又一次杀入中州,势不可挡,不日将杀入皇城。而仙族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却都由成仙路撤回了仙界,显然已经抛弃了他这个仙君的干儿子。 军情紧急,他召众臣商议对策,一直等到正午,连一个人都没过来,甚至连那赶去叫人的宫人都没回来一个。 “都逃了嘛?” 轩光祖喃喃自语道。 缓缓起身,向殿外走去。 这刻正值深秋,将入寒冬。 冷风吹过,轩光祖紧了紧身上的龙袍,喝道:“来人啊!将朕的龙辇拉来,朕要出宫。” 可除了那空旷的回音,没人回答他,人皇宫中的守卫宫人已跑得一个不剩。 秋风起,满地的黄叶尘土卷起,打在轩光祖的脸上。他用手遮住面部,徐徐向前,口中恶毒地咒骂道:“落叶都不打扫,杀死你们,全部杀死!” 穿过一堵堵宫廷围墙,轩光祖缓缓走到一扇宫门前,抬头看去,门楣的牌匾上刻着三个字“凤仪宫”。 “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轩光祖嘀咕一声,转身欲走。可刚走两步,便又转过身来。 缓缓走到那宫门前,轩光祖脸上有些犹豫,抬起的手掌巍巍颤颤,似不敢推开那紧闭的宫门。 “我是皇上,我怕什么!?” “嘎吱”一声,厚重的宫门被推开,轩光祖跨步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满园的荒草,蔓藤爬满了斑驳的宫墙。 自姜玲珑走后,这里便再也没有住过人,自然也没人打扫收拾,一副萧条景象。 步入院中,但见一个秋千立在角落,大概是许久没人维护的原因,风一吹,便嘎嘎吱吱地发出难听的声音,蔓藤顺着铁架爬满了整个秋千。 轩光祖慌忙走过去,呼吸急促地将上面的藤蔓荒草拉扯掉,大抵清理干净后,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看着摇摇晃晃地秋千,轩光祖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坐了上去,腿一蹬,那秋千伴着嘎吱刺耳的声音,晃晃悠悠地荡了起来,越荡越高,那压在记忆深处的欢笑声纷纷涌入脑海。 “再高一点,再高一点,父王你用力推!” 三岁的轩逸辰高兴地哇哇大叫,瘦小的身体被秋千一次又一次抛向空中,乌黑的头发扬起,孩子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我要飞了,飞了!嘻嘻嘻嘻!” 身着龙袍的轩光祖在后面一下一下地推着秋千,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小心点!别把他摔了!” 一旁的姜玲珑双手撑起,一张笑脸上还带着几丝担忧。 正思绪间,“咚”的一声,轩光祖的身体飞了出去,摔在了荒草中。狼狈间他急忙站起,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可龙袍上面染得那些发绿的草汁,无论他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披头散发,龙袍污脏,此刻的他说是皇帝,倒更像一个乞丐。 轩光祖抬头向那秋千看去,只见整个秋千已经塌掉,变成了一堆废铁,此刻的他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谁!?” 突然一段毫无底气地喝问声传入耳中,轩光祖转头看去,只见轩逸辰手中拿着一把短刀,一脸警惕地看着自己。瘦小的后背紧紧靠着身后的木门,身体颤颤巍巍,显然心中十分害怕。 待看清轩光祖的面容后,轩逸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将手中的短刀一把丢掉,哭喊着朝轩光祖跑了过来。 “父皇!呜呜呜~” 轩光祖蹲下身子,一把将其揽入怀中,摩挲着他的头发问道:“辰儿,你怎么不在东宫,跑到这里做什么?” “我今天睡醒之后便找不到一个宫人,心中害怕,便跑到母后的寝宫来了,没想到这里也没人。” 轩逸辰哭泣道。 “你怎么不去找我?” 轩光祖又问道。 “父皇每次看到我都生好大的气,我…我不敢。” 轩光祖暗骂自己一句“该死”,然后笑着对轩逸辰说道:“辰儿,你饿不饿?父皇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 轩逸辰高兴地应道。 “那我们走着?” “走着。” “哈哈哈哈!” 父子俩皆大笑起来,大手拉着小手,大人拉着小孩儿,信步走出了凤仪宫。 行不数步,那轩逸辰便开口道:“父皇。” “怎么了?”轩光祖低下头含笑看着自己的儿子。 “我母后还会回来吗?” 轩光祖闻之一愣,停下了脚步,缓缓摇头苦笑道:“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那父皇,你为什么不要母后了?” 轩逸辰又满脸疑问地开口问道。 听闻此话,轩光祖内心的怒火噌的一下燃烧起来,只见他蹲下身子,双手抓住轩逸辰的肩膀用力摇晃,面容狰狞地说道:“你给我听清楚,不是我不要她,是她不要我了,记住没?!” 轩逸辰看着眼前突然暴走的父亲心中害怕至极,“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泪水汹涌而出。 “哭?你就知道哭!我问你记住了没?” 轩光祖愤怒地问道,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 “父…父皇,我记住了,是母后不要你了,你…你松手,辰儿好疼!” 轩逸辰一面大哭,一面挣扎。 “你居然这么想她,那你就去找他吧。” 话毕,轩光祖站起身子,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轩逸辰见状,一边大哭,一边急忙追了上去,小手抓住轩光祖的龙袍,哭泣道:“父皇,你不要我了吗?” 听到这里,轩光祖停下了脚步,然后躬身将轩逸辰抱起:“走,爹带你去找吃的。” 到了御膳房,同样是空无一人,冷锅冷灶,另说拿来就能吃的甜点零食,连个大米粒都没发现。 轩光祖脸色阴沉地看了一会儿,转过头对轩逸辰笑道:“我们去捧月台,那里有很多好吃的。” 轩逸辰双目通红,不敢说一个字,他怕自己说错了话又触怒眼前的父皇,只乖巧地点了点头。 二人走了空荡荡的宫门,但见路上行人皆行走匆匆,拖家带口得奔向城门的方向,大人的咒骂声,小孩的哭泣声,慌乱的马蹄声,连绵不断地传入二人耳中,眼前一副兵荒马乱的场景。 轩逸辰小手紧紧地抓着轩光祖的衣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中满是害怕。轩光祖有所感,他轻轻拉住儿子的小手,笑道:“别怕,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 话音刚落,突然一个臭鸡蛋打在他的龙袍之上,接着一段愤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狗皇帝,你杀死了姜将军,害得我们无家可归,妄为轩皇后裔!” 轩光祖正欲发怒,只见路上的行人纷纷朝他围了上来,眼中没了往常的那抹敬畏,反之皆是憎恨和愤怒。 轩光祖看到他们的眼神,突然有些心悸,有些恍惚,还有些害怕。 他们此刻的面孔像极了轩光祖小时候,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深宫,干不好活儿时,那老太监毒打自己时的样子。 接着臭鸡蛋,烂菜叶子,石头,破瓦,如同下雨一般向他丢来。 “我错了,你不要打了。” 轩光祖身体颤抖地缩在地上,双手护住自己的脑袋,口中凄惨地叫着,眼泪横流。 “求求你们,不要再我父王了,呜呜呜呜。” 轩逸辰一把扑到轩光祖身上,用他那瘦小的身体挡着飞来的臭鸡蛋,烂菜叶,石头,瓦砾。 “好了,好了。我们快逃命去吧。妖族大军不日即将杀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这狗皇帝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围堵的众人才渐渐散去。 “父皇,父皇。” 轩逸辰哭喊着呼唤着自己的父亲。 “不要打了,我错了,不要打了……” 轩光祖却好像没听到,只缩着身体,口中喃喃自语。 “父皇,没人打你了,他们都走了。” “走了吗?” 轩光祖小心翼翼地抬头向四处看去,待发现街上已空无一人后,才长舒了一口气:“走了好,走了他便不打我了。” “父皇,我们走吧。” “我们去哪里?” 轩光祖疑惑地问道。 “去捧月台啊,你不是说那里有好多好吃的。” “哦!对,对,我们走。” 出宫前,是大人拉着小孩儿向前走。出宫后,则是小孩儿拉着大人向前走。 每每遇到一人,轩光祖便慌忙地低下头,用脏乱的长发挡住自己的面孔,好像生怕对方认出来自己,然后殴打唾骂。 足足走了一个时辰的功夫,二人才走到北城门外。 站在城门口向北望去,穿过萧索的树林,只见远处一座巨大的宫楼耸然而立,房顶直插云雾,整座宫楼如同一座大山一般,正是捧月台。 此台从开始到最终建成,斥资甚巨,劳民百万,埋在此台地基下的白骨就有几十万之众,百姓又将其称为“白骨楼”。 轩逸辰牵着轩光祖,沿着官道,徐徐向密林中走去,只见树木萧条,黄叶遍地。 行不多时,那跟在后面的轩光祖突然开口道:“等等,辰儿,我们现在应该去见一个人。” “见谁?” “跟我走吧。” 话毕,轩光祖转身向西走去,轩逸辰急忙追了过去。 在密林中走了一会儿,三座坟墓渐渐映入二人眼帘。 二人走至坟前停住,三座坟墓皆石砖堆砌成一个鼓圆的坟包,前面皆立有墓碑。 最中间那块石碑上刻着“忠武大将军姜有成之墓”几个大字,左边的刻着“姜有成之妻颜氏之墓”,右边的则是“佑国大义费庸之墓”。 三座坟墓上皆铺满了黄叶,灰尘仆仆。 轩光祖向前,仔细清扫着落在坟墓上的落叶,轩逸辰见状,也急忙向前帮助。 轩逸辰开口道:“父王,你好久没来祭拜外公外婆了。” 轩光祖一愣,手也停顿在空中。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道:“是啊,好久没来了。” 第290章 狗男女 “当年轩皇突然暴毙,那皇位本应我祖上也就是轩皇之兄继承。可那周不凡胆大妄为,竟将我祖囚禁,私改轩皇遗诏,自己做了龙椅,”轩光祖跪在姜有成墓前喃喃自语,“岳父你知道吗?那周不凡同样是我祖的岳父。我猜你可能不会如他那样,但我不敢赌,不敢赌人性。因为我知道在巨大的诱惑面前,人性这东西是多么的善变。” “我祖被囚禁的消息姜烨和林如月不会不知道,但他们却都不管,冷眼旁观。他们只效忠轩皇,却不效忠我祖,任由我世世辈辈被周家奴役数万年,为什么?我祖同轩皇一奶同胞,身上流着同样的血,为什么他们就不肯出手相救?” 秋风起,卷起轩光祖的长发,露出一张满是狰狞的脸庞。 “自我记事起,便是高高的宫墙,暗无天日的深宫,和那老太监手中的木棍。那老太监似乎一天不打我便浑身不舒服,对也打,错也打,懒也打,勤也打,我日夜担惊受怕,害怕他哪天把我打死。说实话,我说梦话都是在求饶。” “是你!是你把我从那牢笼里救了出来,并拥护我做了这天下之主。我感激你,但我心中又害怕你,害怕你哪天同那周不凡一样,把我从龙椅上撵下来,又囚禁在冰冷的深宫。” “我害怕呀!所以笼络所有能掌控的力量,无论对方是好人坏人,只为将来能对抗你。” “当你听说我病了,肯挖出心脏来救我的那刻,我意识到自己可能错了,但同时我被那轩皇心脏所能带来的巨大力量所诱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说到此处,轩光祖停了下来,朝姜有成的墓地磕了四个头,低声说道:“对不起。” 然后又朝一旁的颜诗诗和费庸的坟墓一样各磕了四个头,一样的三个字:“对不起。” 之后轩光祖缓缓起身,对一旁的轩逸辰说道:“辰儿,我们走吧。” 轩逸辰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这一大一小两个背影伴着萧萧落叶缓缓向林外走去。 穿过树林,二人来到捧月台的脚下。 在这巨大的宫殿面前,二人宛如蝼蚁。 石阶数万层,缓缓而上,两旁各刻有一条石龙,龙口大张,张牙舞爪,口中含龙珠,龙身随着石阶而上,龙尾则一直伸到石阶尽头的宫殿位置。 “好大的房子!” 一旁的轩逸辰惊叹道。他虽是皇子,却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轩光祖轻笑一声,然后拉着轩逸辰的小手徐徐而上。 走不片刻,那轩逸辰便气喘吁吁,头冒细汗,腿一软,欲往台阶上坐下:“父皇,我好累。” 轩光祖见状,一把将他拉住,呵斥道:“坚持住!若是连眼前这点小困难都克服不了,以后人生的大困难更会让你一蹶不振。欲克人,先克己。” 在轩光祖的呵斥和鼓舞下,轩逸辰努力抬起已有些发软的双腿,向上爬去。 最后那数十个台阶,轩逸辰几乎是手脚并用爬上去的。 当他爬上顶端的时候,已累得瘫在地上,红彤彤的脸上满头大汗,大口大口得喘气,一动也不想动了。 轩光祖看着此时瘫软在地的儿子,脸上露出了一抹赞许的笑容,然后转身向南看去,整个皇城的风景尽收眼底。 但见城中百姓影影卓卓,轩光祖知道他们在逃难,脸上露出一抹自嘲:“当皇帝当成我这样,真是失败。” 看了一会,轩光祖转过头来说道:“辰儿,休息好了吗?我带你去吃山珍海味。” “好。” 听到有东西吃,轩逸辰忙要从地上爬起,可刚爬了一半,便又跌坐在地,一脸惊骇道:“完了父皇,我的腿没知觉了!以后是不是不能走路了?” “哪里那么脆弱,只不过刚才爬台阶累着了,休息几天便好了,我背你吧。” 说着话,轩光祖蹲下身子,将轩逸辰扶到自己背上,二人没入主殿,只沿着走廊向右走去。 “父皇,你好久好久没像今天这样背过我了。” 背上的轩逸辰兴奋地说道,双手张开,向小鸟一样,展翅欲飞,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轩光祖见状,快速跑动起来,带起的微风将轩逸辰的乌发向后扬起,他高兴地大叫:“飞喽,飞喽!” 父子的欢笑声在宫楼间回荡不停。 闹了一会儿,二人行至一座园前。刚到这里,浓郁的酒香和肉香便扑鼻而去,直馋得轩逸辰口水直流。 进入园中,但见树木茵茵,鸟语花香。不知为何,此处的绿植不同外面的萧条,毫无破败之相。 每棵树的树枝上挂着各种烤肉,浓香四溢。 二人穿过肉林,一方池塘出现在眼前,祥瑞蒸腾。那香醇的酒味正是从这池中飘出。满满一池的美酒,足见奢侈至极。 池前铺着红毯,红毯上摆有几张桌子,周围有琴,有鼓。 轩光祖将轩逸辰放在一张桌子旁坐下,然后摘取树上烤肉皆陈于桌上,笑道:“饿坏了吧,快些吃吧。” 轩逸辰抱起一只烧鸡便啃,手上嘴上染得油哄哄的。 “慢点吃,我又不抢你的,”轩光祖笑道,“不过要少吃点,小娃娃吃多了肉不容易消化。” “嗯,嗯,我知道了。” 轩逸辰一边吃一边点头。 轩光祖笑了笑,拿起桌上的酒壶向身后的酒池里灌去,很快便灌满了酒壶。他又拿起两个杯子,用酒壶把酒杯盛满。 一杯放到自己身前,然后把另一个盛满酒的酒杯向轩逸辰递去,口中说道:“儿子,喝过酒吗?” “没有。” 轩逸辰摇摇头应道。 “想不想试试?” “母后不让我饮酒,说小孩子喝酒不好。” 说是这么说,但轩光祖分明看出自己这儿子有些跃跃欲试。 “她又不在这里,怕什么,”说着话,轩光祖将酒杯塞到儿子手中,“第一,大男人哪有不喝酒的道理?你母后教错了。第二,父皇这会儿想喝酒,你这做儿子的不得陪一个吗?” “好!”轩逸辰果断得点了点头。 “那我们干杯?” 轩光祖举起酒杯说道。 “干杯!” 两杯相碰,轩光祖抬头一口饮尽,而轩逸辰刚喝下去便又一口吐了出来,伸出舌头只喊“辣”,惹得轩光祖哈哈大笑。 “好了儿子,你先在此处吃喝,父皇到别处还有些事。” 轩光祖说道。 “好,那父皇你做完事就马上回来好吗?我一个人呆这儿有些害怕。” “很快便回来。” 话毕,轩光祖站起,缓缓向园外走去。而轩逸辰则抱着烧鸡又啃了起来。 ………… 其实轩光祖能有什么事,他此刻心中还牵挂着一人,那便是帝媚。他想看看这帝媚是否也离他而去。 越靠近帝媚所住的宫殿,这轩光祖心中越是紧张,他对帝媚的感情不同于姜玲珑。姜玲珑属于那种正经的传统女子,虽长得美貌,却太过规矩,时间一长便觉索然无味。而且这姜玲珑看似近在咫尺,却又好像远在天边,让人难生亲近之感。轩光祖总感觉自己虽得到了她的人,却没得到她的心,她并不爱自己。 而帝媚则不同,不仅长得美貌,而且甚解君意。和帝媚在一起,轩光祖感觉毫无压力,身子骨很轻松,如沐春风。此外帝媚此女十分大胆,在床上花样百出,每次都能把他侍候得舒舒服服的,这是规规矩矩的姜玲珑比不了的。 行不多时,轩光祖来到帝媚在捧月台的寝宫,只见殿门紧闭。 轩光祖此刻心中是多么希望这帝媚还在里面,并未离开自己。 深吸一口气,正欲推门而入,突然从殿中传来男女压抑的声音,断断续续,若有若无。 轩光祖一愣,随即心头大怒,抬腿向那殿门踢去。 “轰”的一声,殿门整个破碎,木屑乱飞。 轩光祖抢入,疾步向殿中奔去。 欲入后堂,但见衣衫不整的帝媚慌张而出,脸色潮红,云鬓散乱。 见是轩光祖闯了进来,帝媚急忙迎上,说道:“皇上怎么了?为何打这么大的火儿?!” “你干得好事!” 轩光祖怒喝一声,一巴掌将帝媚扇倒在地,然后向后堂走去。 方拐入后堂,只听“啪”得一声,后堂的窗户打开,一红影从窗户跳出。 轩光祖急忙奔至窗前,只见一身穿红衣者向天空急飞。 “哪里逃?!” 轩光祖伸手抓去,那手臂竟迎风见长,化做遮天巨手,一把将那红衣者抓在手中,拉了回来。 “周易才!居然是你!” 轩光祖拎住周易才反手一摔,他的身体顿时撞倒墙壁,跌回大殿之中。周易才一口鲜血喷出,躺在地上难以动弹。 轩光祖是又气又怪,万没想到送自己一顶绿帽子的竟然是个太监。 他缓缓走到周易才面前,居高临下得看着他,喝问道:“你不是阉人?” 匍匐在地的周易才阴阴笑着,双眼看向轩光祖的眼神中满是嘲弄:“睡了皇帝最宠爱的妃子,死也算值了。” 轩光祖闻言大怒,一把将周易才拎起,手掌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喝问道:“我问你是不是阉人?” “我本来是阉人,可我花重金让药王孙又给我接了一个驴货,哈哈哈!你不知道媚儿和我在一起有多爽。” “你找死!” 轩光祖被急到颤抖,手掌渐渐收拢,周易才一张脸快成了酱紫色。他用力挣扎,双手掰着着轩光祖的手掌说道:“等…等等,请容我…我再说一句。” “说!” 轩光祖稍稍松了些力道。 “咳咳咳!” 周易才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稍稍平复之后说道:“其实这帝媚在跟你之前,早已被好几个男人睡过了,你知道她来此哪里嘛?” “哪里?” 轩光祖强忍着怒气问道。 “她是宝庆从白冬城的妓院买回来的,哈哈哈!一代人皇娶了个妓女,还要把她封后,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哈!” “你去死吧!” 轩光祖大怒,抬起另一个手掌直向周易才头颅打去。正在此时,轩光祖只觉身上一痛。低头看去,只见一个染血的剑尖从左边胸膛穿了出来。 第291章 自焚捧月台 任由周易才从自己手上挣脱,轩光祖愣愣地看着那刺出自己胸膛的宝剑。 他当然知道这身后刺他一剑的人是谁,同床共枕数年,举全国之力为她建造捧月台。到如今,她还是为了一个阉人要杀死自己的丈夫。 此刻的轩光祖身体反而不那么疼了,一颗心却是如刀绞一般。 缓缓转过身来,轩光祖看向这个自己宠幸了数年的女人。此刻女子的眼中再也无往日的柔情,冰冷至极,那眼神好像供在庙堂中的神像。 “为什么?” 轩光祖缓缓开口问道。 “我本是仙。” 帝媚言语冰冷地说道。 “仙?!” 轩光祖眉头皱起。 “是的,”帝媚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下界的目的就是让巨陆各族生疑,相互争斗不休,进而稳固我仙族统治。” 话毕,一对纯白羽翼从帝媚身后长出,光辉熠熠。 “你藏得很深。” 轩光祖摇头苦笑道。 “多谢夸奖,”帝媚脸上露出一抹浅笑,但也很快摇头叹息道,“只是可惜了轩皇心脏,我本欲从你身上摘取下来,进献仙君。可如今轩皇心脏已被我刺破,却是要不得了。” “和这将死之人废什么话?先杀了他再说!” 周易才大喝一声,手一扬,无数寒芒从其袖口射出,分射轩光祖周身各处。 轩光祖身子一闪,转过身来,一股巨大的灵力从体内涌出,将那点点寒芒皆定在身前五寸。 这时那点点寒芒才露出真容,原来是上百枚长约二寸的钢针。 “不可能,你心脏都被刺破了,怎么还会有修为?!”周易才大骇,转身欲逃。 “哪里走?!” 轩光祖一拂衣袖,那点点寒芒复又飞回,尽数射入周易才肉身。周易才惨叫一声,刚刚飞离地面,便又跌落了下来。 钢针封经脉,灵力运转不通。 帝媚欲逃,却被轩光祖一把捞在手中,肉掌死死掐住她的咽喉。 “你…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帝媚神态凄凉地说道,那只有力的肉掌掐得她呼吸不畅,脸色渐红。 “说。” 轩光祖应道。 “为何我刺破你心脏,你还可以运转灵力?” 帝媚艰难地说道。 “你和我同床共枕数年,竟不知这个秘密?” “什么秘密?” “我心长于右侧而非左侧。” 听了此话,帝媚面如死灰。 “还有问题吗?” 轩光祖问道。 “没了。” “那便送你上路!” 轩光祖另一只手掌抬起,正往帝媚头上拍去。 正在此时,突然一声呼唤从殿外传来,“父皇!你在里面吗?” 话音刚落,只见那轩逸辰出现在大殿门口。 见轩光祖浑身染血,身上插着一支长剑,轩逸辰“哇”得一声哭了出来,欲往殿中奔来。 “辰儿,快走!” 轩光祖话音刚落,只见那周易才已把轩逸辰拿住。 周易才一手拿住轩逸辰,另一只手一扬,一枚钢针出现在他手中。 针尖抵在轩逸辰的太阳穴,丝丝鲜血从其侧脸流出。 “周易才,你若敢伤我儿,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轩光祖咆哮道。肉掌用力,那帝媚挣扎不已。 “放开媚儿!” 周易才大喝道。 “你先放开我儿!” “你放不放?” 说话间,周易才捻着钢针直往轩逸辰太阳穴刺入,轩逸辰疼得大哭不止。 “停!停!我放,我放!” 轩光祖急忙双手高举。摆脱了轩光祖的控制,帝媚快步奔至周易才身边。 “周郎,干得漂亮!” 那帝媚在周易才脸上亲了一口,夸赞道。 “你们放了我儿,我放你们离去。” 轩光祖开口道。 “哪有那么容易?”周易才邪笑道,“现在,把你的心脏挖出来给我,不然我马上杀了他!” “你做梦!” 轩光祖厉喝道。 “看来你是想眼睁睁地看着你儿子死了。” 说话间,周易才又去捻插入轩逸辰脑袋的那根钢针。 “我挖,我挖!你别伤害他。” 轩光祖焦急地说道。他单手抓住胸前露出的剑尖,用力将其折断,欲往心脏处插去。 正在此时,忽闻殿外杂乱之声不绝于耳。透过殿门抬头望去,只见从西边天际飞来无数鸟兽,黑压压一片,遮天蔽日。 “妖族大军杀过来了!” 帝媚惊呼道。 “快点将你心脏挖出来!” 周易才对轩光祖厉喝道,作势又要捻那钢针。 “好,好!你别伤害他!” 轩光祖急忙大喊道。肉掌一翻,那剑尖只朝右侧胸膛插入。 “哼……” 在轩光祖的痛哼声中,一颗跳动的心脏被他从体内挖出。此刻的轩光祖脸色苍白如纸,冷汗频频,身体不住颤抖。 “你…你放开他!我把心脏给你。” 轩光祖磕磕巴巴地说道。 “好!一手交人,一手交货。我数到三,我放人,你把心脏抛过来!” “好…” 此刻的轩光祖已是疼痛难忍,眼前渐渐模糊,不过强自支撑罢了。 “一!” “二!” “三!” “三”字方落,轩光祖将心脏向空中抛去,而轩逸辰也被周易才向轩光祖推去。 周易才一面飞身向轩皇心脏抓去,一面扬出无数钢针,向轩逸辰射去。 “卑鄙!” 轩光祖大喝一声,正欲施救,却是一下子跌坐在地。 突然殿中多了一人,他一把轩逸辰揽入怀中,身子一闪,忽又出现在周易才面前,伸手接住那轩皇心脏,然后一脚向周易才踢去。 “胡佑!” 大喝声中,周易才被胡佑一脚踢开,身体如同炮弹一样,“轰”得一声,在地面砸出一个大坑。周易才一口鲜血喷出,难以动弹。 帝媚转身欲逃,却被胡佑闪身截住。只一脚,便将她踹回殿中,和周易才滚落一处。 “父皇!” 轩逸辰挣扎着从胡佑怀中跳出,一路小跑至轩光祖身边。 一边大哭,一边伸出小手向轩光祖胸膛的伤口挡去,然还是有许多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出,将龙袍染红。 “你…你没事吧。” 轩光祖伸出颤抖的手摩挲着轩逸辰的毛发,艰难开口道。 “父皇,我没…没事,你也一定不能有事。” 轩逸辰呜咽道。 “呵呵呵,想我平生坏事做尽,却得…得了一个好儿子,也算老天的恩赏了,咳咳!” 伴着咳声,鲜血从其口中涌出。 胡佑缓缓行至这对父子身边,见轩光祖此刻光景也是心中一叹。 那轩逸辰见胡佑走近,一把抱住其大腿道:“大叔,你救救我父皇,你救救他吧。” 胡佑心有不忍,看着这个坏事做尽的皇帝说道:“你若肯改邪归正,我便将这轩皇心脏还你,饶你一命。” “你忍得将这轩皇心脏让我?” 轩光祖眼中满是诧异。 “外物而已,有何不舍?” 说话间,胡佑将手中的轩皇心脏向轩光祖递去。 其实倒不是胡佑大度,以他现在的神通,就算轩光祖全盛时期也不是其对手。他能把轩皇心脏给他,同样也能拿回来。 “哈哈哈哈!” 轩光祖接过那心脏于掌中,不住大笑。 “我不如你,我不如你!” 大笑间,轩光祖将那轩皇心脏朝胡佑胸膛拿去,心脏一闪即没。 “你!…” 胡佑惊呼一声,随即晕倒在地。 轩光祖颤颤巍巍地站起,口中吟道:“还望你能解救这芸芸众生。” 他吃力地将胡佑抱起,脚步踉跄地向殿外走去,一旁的轩逸辰急忙跟了上去。 方出大殿,但见西方数位大妖飞来,见轩光祖怀抱胡佑而出,纷纷停在空中。 “轩光祖,放下胡佑!” 九尾大喝道。 “辰儿!” 那一众人中飞出一妇人,却是姜玲珑。只见她大喊一声,快速向捧月台飞来。 “母后!” 轩逸辰一下扑入姜玲珑怀中。 “辰儿,你没事吧!” 姜玲珑激动地泪流满面,上下打量着自己的爱子,见他除了头上有一丝血迹,其他地方并未有损,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转头向一旁看去,只见轩光祖轻轻将昏迷的胡佑放在地上,转身向大殿走去。 “轩光祖!” 姜玲珑娇喝一声,一柄宝剑从腰间飞出,被姜玲珑一把拿住,剑尖直指轩光祖的后心。 轩光祖停住脚步,也不转过身,只背对着姜玲珑轻声问道:“玲珑,你是不是很恨我?” “对,你害我父母,屠我族人,我恨不得吞你肉,碎你骨。” “应该的,你应该恨我…” 轩光祖无力地说道,他的背影似乎在这一刻佝偻了起来。 他缓缓走进大殿,转过身来,伸出双手欲将两扇木门关上。 “父皇,你要做什么?” 轩逸辰奔至门前,疑惑地问道。 “儿子,好好活着…” 话毕,那木门缓缓关了。 “父皇!你不看病了吗?快快把门开开!” 轩逸辰一边焦急地呼喊,一边拍打着木门。 “轩光祖,哪里逃?!” 乌凤化作遮天巨鸟,朝那大殿抓来。 “轰”得一声,大殿火起,火蛇窜出老高,整座大殿噼里啪啦地燃烧了起来。 乌凤急忙向一旁躲去,而姜玲珑则一手抱着轩逸辰,一手提起胡佑,向众人飞去。 火焰冲天,将半边天都染成了红色。 花太闲蹙眉说道:“这轩光祖不会借着火势逃走吧。” 话音刚落,只见一浑身着火的鸟人破顶而出,欲往东飞去。 “哪里走!?” 花太闲正欲追击,只见一只大手从那火焰中冲出,将那鸟人一把抓住,欲拉回火中。 “轩光祖,我服侍你数年,难道你一点都不念这些年的恩情?!” 那鸟人凄厉地惨叫道。身子挣扎不已,却难以撼动那只巨手。 “哈哈哈!你不是说生生世世都要与朕在一起吗?生死不离?!朕便成全你。” “不!!” 在那鸟人凄厉地叫声中,其身体迅速被拉回了火焰之中,被火蛇快速吞没。 “看来是我想错了…” 花太闲看着那被火焰吞没的捧月台,口中喃喃自语道。 第292章 岁月长河 烈日炎炎,大地如蒸。 白州 白冬城外 干裂的土地上三三两两地躺着一具具尸体,强烈的日光射下,似要把这些尸体上本就不多的水分烤干才能罢休。 风起,使劲揉搓着千里赤地,将那干裂的土壤揉成一粒粒沙尘,刮得满天都是,同时也将那一具具尸体渐渐掩埋。 曾经的万里雪原已经不见,剩下的唯有遍地黄沙。 风沙中,一人缓缓向白冬城走来。头戴斗笠,黑纱遮面,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 或许是为了对抗这狂风,身子稍向前倾斜。 说来也怪,如今白州已是赤地千里,人人皆向那中州涌入,偏偏此人与众不同,却是向北而行。 不多时,他便进入了被黄沙淹没了大半城墙的白冬城。 由于有城墙的阻挡,这城中的风沙倒是小了很多。 那人摘下斗笠,用力拍打着头发里和身上沾惹的黄土,口中沮丧道:“我还以为寒冷的白州能好一点,没想到却是和妖土一样,皆化成了沙漠。” 原来来人正是胡佑。 话毕,胡佑抬头向天空看去,只见漫天黄沙之中,一轮烈日当头。即使有黄沙削去了些日光的威力,但那刺眼的阳光照样让他双眼微眯,只能透过指缝偷看。 数日来,胡佑几乎寻遍了天涯海角,只为一件事,那便是寻找水源。 原来轩光祖死后,众人拥护“大胃王”十斤做了人皇。 为了安抚民众,十斤将在幽州的数年存粮拿出,救济百姓。 可如今巨陆滴雨不落,白银河和乌江两条大河都已干涸,所留不过一些湖泽死水,饮水尚且困难,更不要说用于灌溉农田,大有坐吃山空的模样。 “幽州之粮虽丰,然也只够悠悠众生吃一年有余。若天还未雨,地不耕苗,明年将饿殍万里,人兽难活。” 这几日胡佑西去妖土,南到魔州,所见皆是遍地黄沙,遮天蔽日。 他原本想着白州之地本就是万里雪原,应该不会有那么严重。可今日来到这白冬城,方知自己大错特错。和妖土魔州一样,白州也已经开始沙化,而且越向北则沙化得更严重。 出了白冬城后,胡佑突然想起几位住在这白州的故人。凭着脑海中的记忆,胡佑很快便找到了清水村。 只是眼前的一切让他心生悲凉,村里的房屋已被黄沙半掩,只露出了窗户以上的部位。 显然这里是不可能有人住了。 他不死心得寻到吴大胆家,从那露出的窗户跳入屋中。 屋中浮尘满屋,显然已经许久无人居住。 胡佑叹了一口气,从屋中跳出,缓缓出了村落。向东眺望,但见一座孤零零的小庙隐于黄沙之中。 “这座庙居然还在,吴大叔竟未把它拆掉。” 胡佑犹记得自己数年前为了帮这清水村破除诅咒,在这小庙中杀了一窝蜘蛛精。 人影一闪,胡佑已来到那小庙面前,小庙同样黄沙半掩,屋顶破损。让他疑惑得却是这门楣上的三个字。 “狐仙庙!?过去不是叫蛛王庙吗?”胡佑满脸不解地自语道。 怀着心中的疑问,胡佑从小庙屋顶的破洞跳了进去。 方入庙中,但见神台上供着一头狐狸雕像,雕像上落满了黄沙。 “看来自那次后,清水村不信蛛王,改信狐大仙儿了。可一头狐狸又能保佑你们什么?” 胡佑摇了摇头,抬腿向雕像的背面走去。 此刻雕像的模样却让胡佑一愣,结结巴巴开口道:“这?!这是我!?” 只见雕像的背面却刻着一个人,光光的脑袋,神态自若,那张脸却是胡佑的模样。 “我为清水村斩了妖邪,然后这些村民便将我供奉了起来!?” 胡佑自言自语道。 胡佑从上往下打量着雕像,当看到腿部位置时,见一物插在那雕像腿上,表面被黄沙覆盖。 伸手将其拔出,一抹冷光反射而出。 “仰星!” 胡佑蹙眉道。 “吴大叔被这把刀十分喜爱,绝不会将其丢弃,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情?” “不如入岁月长河一观,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胡佑握着仰星向虚空一滑,一道空间裂缝出现,然后只见他抬腿跨了进去,光芒闪过,那道空间裂缝又消失了去。 ………… 眼前是一条黑色的长河,滚滚东流,汹涌澎湃却又没有丝毫的流水声。水面上偶尔会溅起一朵水花,胡佑知道,那朵浪花一定是关于某位古人的传说。 岁月长河,承载着过去的一切。其中的每一滴水便是某一个人的一生,从出生到死亡,他一生所做的桩桩件件,都被毫无隐瞒地记载在一颗水滴里。 胡佑深吸一口气,纵身向河中跳去,却未激起一朵水花。逆流而上,挥动四肢向上游游去。越往上,其水中承载的事情则越古老。 他曾经试着想游到那岁月长河的源头看看,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越往上则阻力越大,渐渐如身入泥潭之中,难以挣扎。 好在清水村之事想来就是这几年的事情,对胡佑来说轻而易举。 正向上游动间,突然一尾红鲤从水底冲出,快速游至胡佑身边。 “嘻嘻,你又来了。” 让人意外的是,那红鲤竟能口吐人言。 不过想想也正常,能在这岁月长河中游动的生物,岂是凡俗? “你来得正好,”看到红鲤,胡佑显然十分高兴,一脸微笑地说道,“帮我找一个人。” “找谁?” 那红鲤开口问道。 “他的名字叫吴大胆……” 不多时,胡佑便将吴大胆的一些情况同红鲤说了。 “等着。” 红鲤说了一句,鱼尾一甩,转身向水底游去。 胡佑纵身一跃,转身向岸边跳去。不知为何,每次无论他游到哪里,游了多远,上岸时,都会自动回到初始点,无一次例外。 ………… 当胡佑参破时间之道,第一次来到这岁月长河时便遇到了红鲤。他曾向红鲤问起她的来历,可红鲤却摇头不知,只说自己在水中游着游着便到了这里。 胡佑哑然,这划水能划到岁月长河的也算天下独一份了。而且他发现,这红鲤对岁月长河十分熟悉。只要自己能说出某人所在的年代,名字,和其他一些情况,这红鲤一准儿能找到属于那人的水滴。 胡佑曾问过这红鲤是否游到过岁月长河的源头,那红鲤给了他肯定的答复。但当胡佑好奇地问到那源头之事时,这红鲤却是不愿说,这让胡佑十分失望。 接着胡佑退而求其次,他对红鲤说想看看巨陆三祖的水滴,那红鲤却是那三人的水滴太重,她拿不动。偏偏胡佑又游不到那么远的距离,只能望而兴叹。 为了不让这唯一能陪自己说说话,解解闷儿的伙伴失望,又害怕他以后不来找自己,红鲤还是十分慷慨地同胡佑讲了一些巨陆三祖的事情。 从红鲤口中胡佑得知,魔罗年轻时就是个喜欢打架斗殴赌钱外加调戏女孩的不良少年,而且红鲤还说这魔罗这一生都最终毁在狐芝身上,到死都是个童子之身。 狐芝,天下最美丽最勇敢的女子,从逆境中崛起,将弱小的妖族扶至上古五族的地位。只可惜是个恋爱脑,被帝昊欺骗了感情。 胡佑曾拐弯抹角,十分八卦地问狐芝是否被帝昊破了身,红鲤给了胡佑一个鄙视的眼神,只说了一句:“狐芝不是那么随便的女人。” 轩皇是个孤儿,于野外被某一个小部落的族长带回长大。此子自小便展现出惊人的天赋,五岁能举千斤铜鼎,而且在医术一门,无师自通,是天下行医者的老祖宗。 姜有成五岁才学会走路,九尾小时候喜欢装酷,顾风月小时候喜欢哭,杨万里偷过肉包,六勺烤过舅舅,花太闲七岁尿床,牛大力跪过老婆,等等等等。这些巨陆名人的糗事被红鲤一一说出,只听得胡佑一愣一愣。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以后可要经常过来陪我说话。” 红鲤可怜巴巴地说道。 胡佑点了点头,忽又疑惑地问道:“不对呀!按理说我岳父也应该来过这里才对。” “他太高冷,不搭理我,每次来这里只捧着他妻子的水滴一会哭一会笑,把我当空气一样。” 红鲤委屈地说道。 ………… “哗啦”一声,红鲤从水中跳出,离开水面的那刻,这尾鲤鱼竟变成了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女,一袭红裙,皮肤白皙,一双眼睛古灵精怪,一看就是个不能安生的主儿。 而胡佑似乎对此已司空见惯,他的注意力全在红鲤手掌上那滴悬浮的水珠上面。 不过若是魔可可和魅窈在这里,一眼便能认出这红鲤便是忘忧海中的那条鲤鱼。 其实胡佑同她在姜城有过一面之缘,只可惜当年情况紧急,胡佑并未记住对方。而这红鲤显然又饮了忘忧海之水,再一次忘记了过去。 胡佑摇身一变,迫不及待地化成小人儿向那水滴钻去,一闪而入。 “真是的,连句‘谢谢’都没说。” 红鲤撇着小嘴一脸哀怨地说道。然后蹲坐在岸边,静静地看着手中的那粒小水滴。 第293章 白州之变 “呵!没想到吴叔年轻时候这么厉害,竟徒手打死了一头雪狼!” 胡佑惊讶地说道。 此刻的他正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在观看吴大胆的一生经历。 眼前的一幕幕画面不断闪过,就像在看一场没有配音的大戏。 很快,胡佑想要的信息从画面中投放了出来。 万里雪原开始融化,露出了高山和大地原本的面貌,渐渐绿草如茵,花朵成簇。 清水村的村民脱下了厚厚的棉袄,换了薄衫,高兴地跑到狐仙庙祭拜。 但好景不长,接下来白州两年无雨,那地上的青草开始枯萎,树木萧条。村民纷纷跑到狐仙庙求雨,却仍然滴雨不落。 “你们把我想得也太厉害了些。” 胡佑自嘲道。 接着又过一年,干裂的土地开始风化,风一吹,刮得漫天都是。 在这恶劣的环境下,清水村的村民已无法生活,纷纷向南迁移。 吴大胆在离开之前带着辫儿和李兴最后一次来到了狐仙庙,此刻的辫儿也是模样大变,身材较以前稍稍胖了一些,看上去也更稳重了。 在其怀中抱着一个婴儿,正在襁褓中酣睡。 听不到吴大胆对着那雕像说了些什么,不过看其脸上,满是不舍的表情。 三人拜过雕像之后,正欲转身走出小庙。突然,那李兴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人害怕的东西,表情慌张,忙护着辫儿向后退去。 吴大胆脸色大骇,双手颤抖地拔出腰间的仰星,对着小庙外面大声呵斥。 突然一条大黑犬跳了进来,这黑犬长得有牛犊大小,一身毛发黑亮茂盛。 吴大胆手握仰星便向那黑犬刺去,黑犬抬掌一拨,仰星从吴大胆手中脱手掉落。接着只见那黑犬兽口大张,一个莹莹发光的布袋从口中吐出。 布袋方出,瞬间放大,袋口大张,将吴大胆一家吸了进去。 收走吴大胆一家后,那黑犬向四周张望,当它看到那供台上的雕像时突然“汪汪”大叫,身子弓起,一副呲牙咧嘴的模样。 接着只见它用前蹄一踢那掉在地上的仰星,仰星顿时化成一道寒芒插入了那雕像腿中。 那大黑犬这才露出一张人性化的笑脸,十分得意地叫了两声,转身跑了出去。 看到此刻,胡佑眼前的画面变成了黑幕。 胡佑冷着一张脸从那水滴中退了出来。 红鲤撇着小嘴正欲对胡佑大声质问,忽见他脸色铁青,转而开口问道:“你怎么了?可是你那朋友出了什么事情?” 胡佑摇了摇头,说道:“下次再说。” 话毕,胡佑便轰碎虚空,从那道空间裂缝中走了出去。 “等,等一下……”红鲤看着缓缓闭合的空间裂缝生气道,“真是的,也不听人把话说完。” 说着话,红鲤另一个手上又多了一粒水滴,双手一拢,那两粒水滴渐渐融合在一起。 “哼!只是逗你玩,才给你看了一半,这里还有一半没看呢?!真是的,说走就走。” 红鲤生气地说道。 “不如我替他看看?” 红鲤美目一转,自语道,“可是窥视别人的隐私总是不太好吧?” 红鲤忘了她不仅窥视了好多,还对胡佑传扬了好多。 “不看我又心痒好奇,”红鲤一副十分纠结的样子,“那就只看一点点好了,我相信没人会反对的。” 红鲤嘻嘻笑着,身体变小,扎入那水滴之中。 不多时,从那水滴中传出一声红鲤的惊叹:“天啊!这是巨陆哪里?这里怎么还有活水?!” ………… 胡佑离开小庙之后,不过片刻功夫便回到了中州妖族的属地。 顾不上回家看望妻儿,他第一时间找上了九尾,将吴大胆一事同九尾说了,恳求他帮忙找出那条大黑犬。 “吃人我已明令禁止,如今人族和妖族和谐共处,此事不该呀!”九尾一边思索一边说道,“你去找猴爷和牛大力,他们如今管辖的区域都有狗妖,可以让他们帮着查一下。” 轩光祖死后,战事暂时平定,九尾将走兽交于牛大力和黄金猴王统率,飞禽由乌凤楚江机和孔雀公主孔灵儿统率。 “好!” 胡佑先找上了黄金猴王,猴爷对胡佑的到来很是欢迎,让小猴亲自带着他寻遍各营,却是没能找到那条大黑犬。 天色渐晚之时,胡佑婉拒了小猴的盛情挽留,转身又去找到牛大力家中。 牛大力家在一座山上,山上开有洞府。贵为妖王,按理说应该家中仆人成群,而牛大力家里却没有一个仆人,洞府中也只有他夫妻二人居住。 其实大多妖王都这样,生活简朴,并不像人族王爷那般前呼后拥,家中妻妾成群,仆人众多。和平年代,他们也是像普通妖族那样生活,低调地像个平民。不过每当战事起,他们又会披甲上阵,冲锋阵前,带着数万妖兽征战沙场。 穿过萧索的山林,胡佑看到了牛大力的洞府。 月光照射下,只见那洞府外跪着一人,正是妖王牛大力,那家伙正朝洞府央求着什么。 “得!这位牛妖王又被媳妇儿锁在了门外。” 胡佑偷笑道。 牛大力这个妻管严在整个妖族已是闻名遐迩。 “牛爷!” 胡佑大喊一声,然后缓缓向洞府走来。 那牛大力听到身后叫唤,身子一震,马上趴在地上,一边装模作样地寻找什么,一边转过头冲胡佑喊道:“胡小子,你来得正好!快来帮我找找,我给媳妇买的一对金耳环找不到了。” “哦?!什么样式的金耳环?” 胡佑装作不知得问道。 其实谁不知道,这扒光衣服都凑不出一个铜板儿的牛大力哪里有钱给媳妇买金首饰,九尾给他发工钱都是直接发到孔灵儿手里,这货穷得也就只剩这一身儿衣服了,他只是怕胡佑笑话他。 “啊!这个吗……” 牛大力顿时被胡佑问住了,面露尴尬。 正在这时,那紧闭的洞门却突然开了,只见孔灵儿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对金耳环说道:“大力,这不是你给我买的耳环吗?!你这人好粗心,明明放在家中,你都找不到。” 接着孔灵儿转身对胡佑笑道:“胡佑,你来了,进来吧。”那张笑脸上多多少少带了些威胁的味道。 胡佑知道这孔灵儿是在给自己的夫君打掩护,正欲偷笑,当看到孔灵儿那双充满威胁的眼眸时,暗吞了口口水,马上端正态度,一本正经地说道:“姨奶,打扰了。” 由于孔灵儿和楚江伶关系较好,二人亲如姐妹,因此胡佑便称孔灵儿为姨奶。为此孔二楞子也就是孔乙还经常在辈分上取笑他:“你管我姐叫姨奶,那你应该管我叫什么?” 直到有一天这小子被九尾叫去,妖皇同他进行了亲切且友好的交流后,他便再也没敢提这事儿了。 方入洞府,胡佑便开口同牛大力说了吴大胆一事。 “九尾这小子糊涂了,我的手下都是吃草的,哪里会有吃肉的狗族?以前还有些,不过我强逼着他们吃草,他们全都撂挑子不干了。” 说到这里,牛大力颇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听到这里,胡佑脸上露出一抹失望的神态。 “妖族众多,总有不在我们管理范围内的,”见胡佑失望,牛大力又开口道,“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我放在心上,明儿一早便让马千行出去打探消息。” “那就谢过牛爷了。” 胡佑站起,正欲拜别牛大力夫妇,那一旁的孔灵儿却突然开口说道:“胡佑,我方才听你说那大黑犬一看到你的雕像便龇牙咧嘴,并将仰星插在了你的雕像上。” “是的。” 胡佑应道。 “看来这黑犬与你有仇,”接着孔灵儿又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占据泥城的狗妖肥眦?正是你过来通知我们,然后大力才去泥城杀掉了他,我曾记得他还有一子……” “姨奶,你是说细苟!” 胡佑激动地说道。 “对!就是他!” 孔灵儿点了点头,微笑道。 “我明白!多谢姨奶提醒!” 胡佑拱手谢道。 ………… 离开牛大力家时已是深夜,月亮已升到最高的位置,清冷的月光给这片大地都披了一层银纱,万物寂静。 只要知道对方是谁,胡佑便有信心找出对方现在的位置。只是他不明白这细苟怎么又变回了狗身?又为什么要抓走吴大胆一家人? “细苟,你若真得敢害吴叔一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胡佑口中自语道。 随手划出一条空间裂缝,胡佑又来到了时间长河面前。 “红鲤!红鲤?” 胡佑站在岸边大声呼唤。 不多时,一尾红鲤从水中跳出,向岸边扑来。 到了岸上,也变成一位美丽的少女。 “这次找谁?” 红鲤双手抱胸,没好气地问道。一双大眼愤怒地瞪着胡佑,似还在为胡佑昨天的无理生着气。 “女人是要哄的。”胡佑此时终于记起六勺姑姑对他说过的这句至理名言。 还好在小白和莫晓云的调教下,胡佑已将“哄”字诀练得炉火纯青。 只过一会儿,便将红鲤逗得哈哈大笑。 “你是说那小龙还偷酒喝?晚上还要睡在酒坛里?” 红鲤笑着问道。 “对,你别看她现在一本正经,浑身的女王范儿,小的时候就是一捣蛋鬼,时常搞得学院鸡飞狗跳。” 要是龙儿知道胡佑在说她小时候的糗事,不知作何感想。 其实胡佑也不想说,奈何人家红鲤就好这口,喜欢听神龙的故事。当日讲到龙皇撞死在成仙路时,红鲤还一度落泪不止。 “我好想见见这头小龙。” 红鲤说道。 “改天我带她来这里让你看个够。” 胡佑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 红鲤一双美目弯如月牙。 第294章 仙池之水 胡佑从红鲤的口中得知,那吴大胆一家被那黑犬抓去后并没有死,而是到了一鸟语花香的地方,那里绿草如茵,小溪潺潺,在红鲤的描绘下,那里就像一处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 “你确定你说得是巨陆某处?”胡佑疑惑地问道,“如今巨陆的造化之气即将枯竭,怎么还会有这么一个地方?” “当然,岁月长河是不会骗人的。” 红鲤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这个地方在哪里?” “极西之地。” “那里不是最早化沙的地方吗?” 胡佑皱着眉头,口中喃喃道。 “那里为什么还会有活水?”怀着这个疑问,胡佑整整在极西之地吃了半月风沙之苦,可红鲤口中的世外桃源他却一直没有找到。 这日,胡佑正站在一处沙丘上向远处眺望,所见皆是广漠无边的黄沙,这让他心中多少生出些无力感。 正待他想要放弃时,只见远处沙丘上一小黑点正在缓慢地移动。 胡佑将灵力灌于双目,顿时将那小黑点看得一清二楚,却是一条大黑狗。 “细苟!” 胡佑大喝一声。 那黑狗听见声音转过头来,待看清呼唤它得是胡佑时,扭头就跑。 胡佑见状,一拂衣袖,整个人原地消失。 于此同时,在那细苟的面前出现一道空间裂缝。 细苟只顾蒙头向前冲,待发现那空间裂缝时急忙刹住。可那巨大的惯性却没能让它及时停住身子,在沙上划出一道深深地痕迹,到那空间裂缝前才堪堪停住。 细苟转身欲逃,可没走两步,一条手臂从空间裂缝中伸出,一把抓住了它的尾巴。 “汪!汪!” 黑狗狂吠,身子用力挣扎,却无法摆脱那只手的掌控。 “你跑什么?!难道你不记得我了?!” 伴着话音,胡佑一步从空间裂缝跨出,那条空间裂缝随即消失。 黑狗见挣脱不掉,狂吠一声,扭头就向抓着自己尾巴的那只手咬去。 “咬我!?” 胡佑眼疾手快,另一只手快速捏住了黑狗的一张嘴。 黑狗用力往回缩脑袋,胡佑则死死掐住,一人一狗较上了劲。 不多时,那黑狗便不支了,整个身体趴在沙中,尾巴无力地摇摆着,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不咬我,我便放开你。” 胡佑开口说道。 黑狗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尾巴。 胡佑轻笑一声,那只捏着狗嘴的手缓缓松开。谁知刚一放手,那黑狗复又一口咬来。 “好家伙!” 胡佑惊呼一声,复又一把将那狗嘴捏住。 黑狗一边向后退,一边用力摇晃着脑袋,口中发出沉闷的低吼声。 “惯得你!” 胡佑邦邦两拳,直接砸在那狗鼻子上,黑狗顿时发出凄惨的叫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我放开你,你如果敢再咬我,我便起锅烧油,煮了你!” 胡佑威胁道。 “呜呜呜~” 黑狗发出哀求的声音。 “早这么老实,也不至于吃这两拳,”胡佑这才松开手,摸了摸狗头说道,“走!带我去你住的地方。” 黑狗无奈,只能在前面引路,而胡佑则跟在其身后。 胡佑也数不清自己翻过了多少沙丘,心中正怀疑这狡诈的黑狗在绕路时,渐渐空气中有了丝丝凉意。 黑狗爬到一高高地沙丘上,冲着胡佑叫了两声,然后拔腿便向沙丘的另一面跑去。 胡佑唯恐这黑狗跑掉,急忙跟了上去,待他爬到那沙丘最高处时,眼前的一切着实震撼到他。 只见沙丘脚下是一片绿洲,一条河水将绿洲分为南北两半。 绿洲中无数牛羊漫步,在那绿洲中间位置有上百座房屋,是一个小村落。 村落旁种有水田,正有农夫在田间劳作。不时从那村中传出鸡鸣狗吠声,炊烟袅袅,好一幅生机勃勃的景色。 胡佑惊讶之余,缓缓向那绿洲走去。 进入绿洲,胡佑先走到那河水旁边,只见河水清澈见底,水中鱼虾嬉戏。他蹲下身子,捧了一把手打在脸上,只觉清清凉凉。 “真得是活水!我需到源头看看。” 胡佑兴奋地说道。 刚站起身子,只听一阵吆喝声。转头看去,只见上百个农夫手拿镰刀锄头,气势汹汹地奔了过来,那带头的便是细苟这条大黑犬。 胡佑哑然,感情这细苟回村找帮手去了,看这架势是想上百人围殴自己。 一群人在胡佑身前数十米处停住,一个个都是义愤填膺的表情,就连那娃娃手上也拿着木棍,对胡佑怒目而视。 “敢伤犬神!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大汉大声呵斥道。 “揍他!”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众人正欲上前,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胡佑越过众多看去,只见数十个中年汉子从远处骑马奔来,皆手拿钢叉,背负弓箭。 “村长来了!让村长收拾他!” 众人一边大喊一边闪开一条道路。 “怎么回事?” 那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显然便是村长,他一边询问一边向被众人围住得胡佑打量而去。 “此人打了犬神!” “犬神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一定要给它出这口气!”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你是……”那村长正欲对胡佑呵斥,却突然愣在了那里,十分不确定地问道,“你,你是胡大哥?!” 话毕,他急忙翻身下马,神情激动地朝胡佑走来。 “你是?” 胡佑蹙眉,看着眼前这个一把胡子的中年汉子。 “我呀!胡大哥,我是李兴呀!” 李兴一把抓住胡佑的双臂,言语激动地说道。 “李兴!?你是辫儿的丈夫!” 胡佑终是在眉目之间认出了他。 “哈哈哈!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你!”李兴大笑道,“走!跟我回家,辫儿看到你一定会非常高兴。” “汪!” 突然一声狗吠,那黑狗挡在了二人面前,龇牙咧嘴,一副要咬人的模样。 李兴蹙眉,对黑狗说道:“犬神,他不是坏人,是我的一个朋友。” “汪!” 黑狗仍然是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十分凶狠。 “这!?” 李兴从未见过这犬神这般模样,不禁歪头小声问道:“胡大哥,你怎么得罪它了?” “我朝它的狗鼻子砸了两拳…” 胡佑轻笑道。 李兴一阵无语,这胡大哥还是一如既往地生猛。 “胡大哥你不知道,我们都是犬神带到这里来的。它对我们有恩情,村里人都很尊敬它。如今你把它揍了,这村上的人怕是会对你有些成见。”李兴小声地解释道。 “没事,我和它是老交情了,我俩闹着玩呢。” 胡佑轻笑一声,抬腿向那黑狗走去。 那黑狗则一边狂吠一边又害怕得向后退。旁边的村民正欲呵斥,突然从村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狗儿,还不回来?!” 那黑狗听了此话,转身向村里奔去。 接着那女人的声音复又响起:“胡公子,欢迎你大驾光临,请到村中一叙。” “覆雨…” 胡佑口中喃喃道。 ………… 看着眼前的女子,胡佑感慨万千。 覆雨一如从前那般美丽,岁月并未能在她脸上留下一丝痕迹,黑狗蹲在其身侧,面对胡佑还是一副呲牙咧嘴的凶狠模样。 “自黑风大人死后,我因叛出仙族,不敢回归仙界,便在这下界过起了躲躲藏藏的日子,”覆雨徐徐说道,“前几年,这白州的冰雪突然融化,我便知道是成仙路在作怪,造化之气枯竭,这白州将会化成沙漠。” “果然不过两年时间,一切便朝我猜想得那样发展。我亲眼看到身边的人被饿死,喝死。心生不忍,便带着一些人来到了这里生活。当然,以我之能,也只能救这么多人。” “那这里的活水是怎么回事?” 胡佑开口问道。 “此乃仙池之水,一滴便为一河。” 说着话,覆雨从怀中摸出一个羊脂白玉瓶,“那村里的小河便来自于它,每当那河水快枯竭之时,我便会撒下一滴。” “此水还有多少?” 胡佑激动地问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这瓶中水真得不多,你若想用它救整个巨陆却是远远不够。” 覆雨说道。 听罢此话,胡佑脸上露出一抹失望,但又马上变得坚决起来:“我欲上仙界取仙池水,不知仙子可愿告知我那仙池的具体位置?” 覆雨一愣,开口道:“你敢上仙界?那里可是仙族的地盘,你现在虽然有仙王战力,但仙界足足有五位仙王,还有化界养界之境的仙君,你没有任何机会的。” “早晚还不是个‘死’字,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争上一争,也算死得有价值。” 胡佑应道。 “你真要去仙界?”覆雨又一次开口问道。 “要去。”胡佑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告诉你仙池在哪?” “什么条件?” “带我回仙界。” “为什么?你不是已叛出仙族。” “我也想回家看看。” 覆雨双目渐红。 “好。” 二人商定之后,胡佑只身一人来到了辫儿家中。 “胡大哥,你一点都没变老,还同以前那般年轻。” 已是人妇的辫儿双目通红地说道。一男娃怯生生地躲在辫儿身后,似怕见生人,只伸出脑袋偷偷瞄着胡佑。 “吴叔呢?怎么没见他人?” 胡佑心中对吴大胆一直是十分感激的。当初若不是他,自己早就被老虎吃了。 “我爹前年已经去世了。” 辫儿应道。 “去世了?!怎么走的?” 胡佑哑然道。 “胡大哥,我爹是自然老死的,无病无灾,走得很安详。” “辫儿,带我去你爹坟前拜拜吧。” “好。” 第295章 避而不见 “其实吴叔这样死去也算一种解脱,不用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世界一点点走向毁灭。” 拜过吴大胆的坟墓后,胡佑轻声说道。 “胡大哥,你能救这个末世吗?就像当年救我们村子那样。” 一旁的辫儿开口问道,一双大眼中充满了希冀。 胡佑转过头看向辫儿,轻笑道:“你觉得我可以吗?”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辫儿斩钉截铁地说道。 “既然辫儿对我这么有信心,我便要加油了,哪怕最后粉身碎骨,受万火熏烤,也一定要救这末世。” “不,我不是那意思,”辫儿紧张地摆手道,“若真的要胡大哥死才能救这个末世,我宁愿胡大哥好好活着。” “可是这个世界都没了,吃饭睡觉的地方都没了,我还怎么活着?”胡佑打趣道。 “这,这……” 辫儿一时小脸儿憋得通红,不知该如何回答胡佑的这个问题。 “好了,好了,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的。小龙,你过来。” 胡佑摆了摆手,对躲在辫儿身后的娃娃招呼道。 小龙是辫儿孩子的名字,他见胡佑招呼他便抬头向辫儿看去。 “去吧,别怕。胡大哥是自家人。” 小家伙脚步蹒跚地走到胡佑面前,怯生生开口道:“胡大哥。” 身后的辫儿笑骂道:“为娘叫大哥,你也叫大哥,那不是乱了辈分。你应该叫大伯才是!” “可大哥哥看上去一点都不大,都没长胡子,长胡子的才叫伯伯。” 小龙小脸涨红地争辩道。 “哈哈哈,叫大哥好,这样显得年轻。” 胡佑蹲下身子,笑着摸了摸小龙的脑袋说道。手一翻,仰星出现在他手中。 “这把刀是我送给你爷爷的,现在我再把它送给你,希望你长大之后能拿着它保护你的家人。” 小龙兴奋地拿过刀在手中挥舞几下,说道:“我一定会保护好我的爹娘!大哥哥,等你老了以后,我也保护你。” “好孩子。” 胡佑摸了摸小龙的脑袋说道。 “胡佑,我们该走了。” 正在此时,覆雨从空中落下,其身旁还跟着那条大黑狗。 胡佑点了点头。 在数百村民的不舍的目光中,胡佑和覆雨缓缓离开了这个小村落。那大黑狗原本想跟着,却被覆雨留了下来。 胡佑带着覆雨运用时空之法不消片刻到回到了中州。 覆雨大惊:“看来时空上人的神通都被你学了去,那这次的仙界之行我们便更有把握了。” 胡佑轻笑未语。 方入皇城,胡佑便带着覆雨见了十斤和九尾,同众人诉说那仙池之水。 “胡佑,你若上了仙界,还请打探有无我师父的消息。”姜玲珑一副焦虑的模样。 原来当日姜玲珑一行人逃出皇城之时,为了甩开追兵,几人兵分两路,林思扬向东,往灵州,而余下姜玲珑四人则向西,往幽州。 轩光祖的皇朝覆灭之后,十斤曾派出大量人马去灵州寻找林思扬,但均无收获,这人就像是原地蒸发了一样。 拜别众人之后,胡佑和覆雨二人于当日赶到了灵州成仙路。 二人抬头向上看去,只见凿山开石,一条石阶笔直而上,以胡佑如今的眼力竟望不到尽头。山的北面是一处悬崖,就是坠魔崖。 坠魔崖深不见底,常年魔气蒸腾。 “仙子在此稍等片刻,我欲下坠魔崖会一故人,稍后便上来汇合。” 胡佑拱手对覆雨说道。 “好。” 覆雨点头应道。 见覆雨答应,胡佑纵身向坠魔崖跳去,其身影被滚滚魔气瞬间吞没。 胡佑周身发出白光,将那厚重的魔气隔绝在外。不多时,他便落到了崖底。 说来也怪,这崖底却是一丝魔气都无,清晰一片。 说来自他恢复记忆后,便来过这坠魔崖多次,但均未见到想见之人。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对方在躲着他,那所谓的闭关修行不过是个借口罢了。这多多少少让胡佑心中有些失落。 方到崖底,只见一群人朝他飞扑上来。 “什么人?!坠魔崖也敢闯?不要命了?!” 一人手拿钢刀,开口呵斥道。 胡佑向四周看去,只见这些人皆衣衫褴褛,残盔破甲。在人群中,一杆大旗笔直而立,旗面为黑,上面画有面容狰狞的魔王画像。 另外,这崖底还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帐篷,偶有炊烟升起。 胡佑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上几次自己来这里只有一个魔铁和一直闭关不出的魔可可,何时又多出这么些人? 看这些人的打扮,分明是魔族的军队。 “是他!他是当日在聚宝城杀掉白蛟龙的那个人族摘星!该不会是来追杀我们的吧?!人族不讲信誉!明明说好了放过我们,现在又要赶尽杀绝!” 有人认出了胡佑,大声惊呼道。 其余人听罢,纷纷慌乱地操起武器,眼中皆是害怕之色,身子不自觉得向后退去。 在这些魔兵中间,还夹杂着一些老幼妇孺,整个崖底显得异常拥挤。 一时间娃娃的哭闹声,女人的哭泣声此起彼伏,乱哄哄一片。 “怎么回事?!” 突然一声大喝从众人身后传出,众人急忙分开一条道路,走出一身材高大魁梧的壮汉,却是那魔铁。 看到胡佑,魔铁一边快步走来一边大笑道:“胡兄弟,你来了。” 走到近前,热情地拥抱了一下胡佑,然后把粗壮的手臂搭上胡佑的肩膀,冲众人介绍道:“不用怕,这是老大的夫君,是我们魔族的姑爷,自家人。” “姑爷?!天啊!原来老大嫁的那个人就是他!” “嗯,嗯。此人既能手刃仙王,也的确勉强能配得上我们老大。” 下面一阵议论纷纷。 “姑爷好!” 有人阴阳怪气地喊道。 “姑爷好!!” 众人一齐大喊,喊完皆大笑起来。 倒把胡佑闹了个满脸通红。 “行了,各忙各的。姑爷要去看老大了。” 魔铁摆摆手说道。 众人这才渐渐散去,不过还是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胡佑。 魔铁将胡佑引入石洞之中,那些好奇的目光也渐渐收回。 “这崖底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人?” 胡佑开口问道。 “还不是罗平那王八蛋?!自轩光祖在聚宝城战败之后,这老家伙儿为了活命,撇下整个魔族,只带了罗峰和晓晓上了成仙路。余下的人群龙无首,被妖族大军四处追杀。若不是十斤还念了些旧情,及时阻止,我魔族怕是要被灭了种。” “十斤刚开始给魔族划出一块区域,可毕竟曾经是战场拼过刀子的仇人,不是你杀过我的兄弟,就是我打死过你的亲人,相邻区域的人族和妖族屡次三番挑事,欺辱魔族,上门殴打唾骂更是常有之事。魔族不愿受气,奋起反抗,相互之间更是打过几次群架,可因为此时魔族中已无像样的高手,常常是输多赢少,被打伤者无数。” “哎!魔祖若是知道他的这些后辈如此不争气,怕是要气得大跳。” 魔铁叹息道。 “那他们怎么又来到这里了?” 胡佑开口问道。 “老大出马了呗,”魔铁笑着说道,“老大带着魔族直接打上门去了,将那些欺辱魔族的狠狠地修理了一顿,然后就带着魔族余下这些人来到了坠魔崖。” “可可出关了?” 胡佑激动地问道。 “就出去了一趟,然后便接着闭关了,” 魔铁耸耸肩说道,“老大闭关前说了,不见任何人。兄弟我是带你进来了,至于老大肯不肯见你,还得看你自己。” 二人且说且行,不多时便停在了一面石门前。魔铁拍了拍胡佑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便独自离开了。 “可可…” 胡佑站在石门前轻轻地呼唤了一声,然而并无人回应他。 “可可,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胡佑对着石门滔滔不绝地说着,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这几日我要离开巨陆几天,去仙界取那仙池之水。我知道其中艰险,却也不得不为。我怕自己回不来,想在走之前见你一面,你能…能出来一下吗?” 胡佑说到这里便停了,希翼地看着眼前的石门。可等了许久,那石门内却是没有一丝的动静,胡佑叹了一口气,又说道:“你若真得不想见我,那…那便算了,我走了…” 胡佑失魂落魄地向外走去。 方出石洞,便看到魔铁站在那里。 见胡佑这副失落的模样,魔铁便猜到他并没有见到魔可可。 胡佑脸上露出一丝牵强地笑容,说道:“魔铁大哥,我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们。” 魔铁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总会有相见的那天的。” 胡佑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向崖上飞去。 看着胡佑快速消失在滚滚魔气中的身影,魔铁摇了摇头。刚欲入洞,却看到魔可可从洞中徐徐走出。 一头白发,身着黑衣。 “老大,你出来了!” 魔铁激动地说道,“我去找胡佑,他刚走不久。” “不用了…” 魔可可愣愣地看着头顶的魔气轻声说道。 “好…好吧。” 过了不久,魔可可起身向上飞去,一旁的魔铁急忙跟了上去。 当魔铁到达崖顶时,只见魔可可站在山脚下愣愣地看着那条成仙路,微风撩拨着她的满头白丝。 “你若回不来,我便杀上仙界。” 魔可可口中喃喃道。 “老大,我能看出来你是在意胡佑的,可你为何不肯见他?” 魔铁疑惑地问道。 “多嘴!” 魔可可呵斥道。 “是…” 魔铁马上低下了头,闭上了嘴。 “我是一个不幸的人,所有和我亲近的人都没好结果。我不是不愿见你,只是害怕伤害你。我本该孤独一世,却痴心妄想地要去寻什么亲情爱情。师父对我好,他死了,我父后来也对我好,他也死了,我不配,我真得不配……” 魔可可心中悲语。 第296章 杀宝狂 浩瀚宇宙中,一架天梯树立,不知通向何处。偶尔一颗拖着尾巴的流星朝这天梯撞来,光芒一闪,那流星便泯灭消失。 偶尔又会有一颗大星旋转着从天梯附近走过,那狂暴的能量搅动着这天梯一阵颤抖,仿佛下一刻便会轰然倒塌。 这时两个身影正站在那天梯之上,一男一女,男的是胡佑,女的则是覆雨。胡佑举目向四周望去,眼中皆是惊讶。 脚下的大地已渐渐变得模糊,只能看出个大概的轮廓,颜色通体为黄,黄色中偶尔会看到几点绿,但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毛之地…” 胡佑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那里是什么地方?” 胡佑指着远方问道。那里星辰如河,在黑暗的宇宙中显得分外璀璨夺目。而且他发现,那里的万千星辰并不是静止不动的,皆向一个方向涌去。 “那里是星河。”一旁的覆雨轻笑道。 “星河?” “是的,这漫天的死星都由那里涌入废星海。” “怎么?!星辰也会死去?” 胡佑满脸诧异之色。 “一切事物都有它的寿命,星辰也例外,你们人族都说龟鹤长寿,动则活万年,但同星辰的寿命比起来也不过尔尔。” “星辰居然也会死,怪不得夜晚看这天上的星辰比起我小时候却是少了很多。”胡佑说道。 “胡公子又错了。” 覆雨说道。 “怎么又错了?” “造化生万物,其实每当一颗星辰死亡的时候,这天地间的造化之气便会再生一个星辰出来。巨陆之所以星辰越来越少,只因这片天地间的造化之气已近枯竭,无力造星。” 听罢此话,胡佑久久未语。 这成仙路就好像仙界这头血蟒的吸盘,不吸干巨陆的造化之气绝不会放手。想救巨陆,唯有打断成仙路。 “胡公子,我们接着走吧。” 覆雨道。 “好。” 两人又开始一步步向上爬去。 不知过了多久,渐渐在那天梯的尽头出现一点光亮。 “快到了。” 覆雨兴奋地指着那光亮对胡佑说道。 随着二人的一步步走近,那抹光亮越来越大,当二人走到跟前时,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高欲数百丈,宽欲数十丈的光门,祥瑞吞吐,夺人眼目。 在这道光门面前,二人的身影就像是两只蚂蚁。 “这就是仙门。” 覆雨说道。 胡佑点了点头,正要一步跨入,却被覆雨喊住:“胡公子,等一等。” 胡佑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她。 “你我身份都很敏感,若是就这样进去,怕是不消片刻便让人认出来。到时候别说取水了,恐怕将寸步难行,面对的是永无休止的追杀。” 胡佑摸了摸鼻子说道:“我在仙界有这么大名气吗?” “杀了仙界五大仙王之一的白蛟仙王,你说呢?” “好,好吧…” ………… 胡佑很郁闷,他怀疑这覆雨是故意的。将他变成了一个六岁娃娃的模样,并要他在人前喊她“娘”,而她自己只不过改变了一下外貌。 最让他受不了的是覆雨还在他背上做了一对白色羽翼。 看着拉着自己小手一脸得意洋洋地覆雨,胡佑真恨不得吐出一句:“娘,我想吃奶。” 二人进去仙门,短暂的眩晕之后,已置身于一片密林之中。 天空如蓝,白云点缀,胡佑感觉这里的空气格外的清新。于此同时,体内的功法竟自行运转起来,那早已停滞许久的境界似有突破之意。 “怪不得人人要入这仙界,对修行大有裨益。” 胡佑一出口,却是幼稚的童音,这让胡佑多多少少有些无语。 “接下来我们去哪?” 胡佑抬头向覆雨问道。 “去我们雨族的封地,通过那里才能找到仙池,我们取了水之后再去打探林思扬的下落。” “好。” 期间二人经过无数的城池村庄,胡佑惊奇地发现这仙族的生活方式同巨陆没多大区别,就连那一栋栋房屋也同巨陆人族造的一模样。若不是仙族背后的那一对白色羽翼,胡佑都怀疑这里是不是巨陆。 胡佑曾问过覆雨这仙界有多大,覆雨回道目前只有巨陆一个中州大小,不过它正在生长,待仙君突破到界主境时,估计便同巨陆大小不差了。 五日后,胡佑二人终于踏入了雨族的封地。 “我们先到雨城,待我偷偷见过我的父母后,让他们取仙池水给我们。” 又过两日,二人出现在一座大城面前。 城门高大,上面建有一座三层城楼,黄顶飞檐。此时正有一队官兵把守城门两侧,不时抽查着进出着城门的行人。 让胡佑意外的是,这群官兵背后竟没有白色羽翼,分明是巨陆的人族。而在那巨大城门的门楣上,刻着的两个字也不是覆雨口中的“雨城”,而是“周城”。 “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胡佑抬头向覆雨问道。 “不可能,这里是我的家,我怎么会来错?”覆雨面上同样充满疑惑,细眉皱起,“我从未记得这仙界有姓周的家族,这是怎么回事?” 覆雨随手拦住一个行人询问,那人见覆雨长得美貌,又背无双翼,便知对方是个高阶仙人,眼中满是恭敬。 人族入邻云境可飞天,妖族入邻云境可化成人形,而仙族入邻云境后,背上的那对羽翼则能收入体内。 “想来大人是闭关才出,竟连这等大事也不知晓。”那行人笑着说道。 “什么大事?” 覆雨蹙眉问道。 “这雨族原本有一位覆雨仙子,只因她在下界犯了事,听说是判出了仙族。仙君震怒,降罪于整个雨族。其族人男的皆被斩杀,女的则被发卖到了仙窑。如今雨族的封地早已被仙君赏赐给了从下界上来的周族,所以这雨城便改成了周城。” 这行人的所说的每个字都如同雷霆一般在覆雨脑海中炸起,她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双目无神,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大人,大人?” 那行人见覆雨毫无反应,心中不禁生起些疑惑,开口喊道。 “大叔,谢谢你。” 一旁的胡佑见状,一边道谢一边引着行尸走肉般的覆雨向官道旁的密林中走去。 方入密林,那覆雨竟呜咽哭了起来:“我祖上立过大功,他怎么能这般对待我的族人?都怪我,是我害了他们……” 泪水挂满了覆雨俊俏的脸庞,娇弱的身子蹲在地上,因为哭泣而抽动不已。 胡佑站在一旁也未劝慰,倒不是他铁石心肠,而是知道自己现在就算说干了嘴,也没任何用处。 过了许久,覆雨站了起来,双眼因哭泣而变得通红。她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对胡佑说道:“公子,我们入城去吧。” “好。” 胡佑点了点头应道。 由于覆雨这个高阶仙人的身份,那城门口的官兵甚至没敢多盘问便把二人放了进去。 入城后,二人先找了个客栈住下,覆雨同胡佑说要去外面打探一下情况,便独自一人出去了。 可胡佑在客栈足足等到了后半夜,这覆雨却是迟迟未归。 “这女人该不会是丢下我,自己跑了吧?” 胡佑心中嘀咕道。 胡佑正想着出去寻找覆雨,只听“轰”的一声,整片天地刹那明亮,接着一股暴虐的能量在身旁炸起。 “不好!” 胡佑大喝一声,衣袖一甩,整个人原地消失。 大地一阵晃动,半座城池顷刻间瓦解,不知多少人直接死在了睡梦之中。 “哈哈哈!” 看着地上足足有半个城池大小的巨坑和明月下那几乎与天齐高的蘑菇云,高台上的宝狂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身旁立着一架龙炮,如小山一样。 在其身后站着数千名兵丁,脸上皆有惊色。 在这群兵丁中有一位被灵绳绑了手脚的女人,正是覆雨。 说来这覆雨也算倒霉,她在街上一番打探下,却是没有任何收获。每每提到“雨族”两个字,旁人就避如蛇蝎。 天色渐晚,她正欲返回客栈之时,却遇到了周霸霸回城的队伍。 这覆雨虽改变了容貌,但仍然生得貌美,被周霸霸于万人中一眼看中。 “这周城中何时有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周霸霸刚开始是请,覆雨不从。接下来二人便动上了手,可覆雨又哪里是周霸霸的对手,不过三五回合便被他擒住,连那易容的神通都被打散。 当看到覆雨的真面目时,周霸霸大惊失色,一眼便认出了这个仙族的叛徒。 接着他又对覆雨使用搜魂之术,得到的消息更是让他坐立难安。 那消息便是胡佑也来到了仙界,如今正在这周城中,欲取仙池之水。 周霸霸知道此时的自己早已不是胡佑的对手,便将覆雨暂时交给宝狂看管,而自己则连夜赶往仙城,让仙君帝昊亲自出马擒拿胡佑。 走前,周霸霸千叮万嘱,让宝狂绝不可轻举妄动。 可周霸霸却忘了这宝狂的脾气,名字中带了一个“狂”字,自是狂得没边了,什么都不怕。 周霸霸前脚刚走,他便将他新发明的核炮拉了出来,他想试试自己这核炮能不能干掉一个仙王。 “下去找人!” 宝狂一挥手臂命令道。 “不用找了。” 突然宝狂面前的虚空撕裂,胡佑从里面钻了出来。 他一把揪住宝狂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是你杀了商院长。” 这宝狂被胡佑治住,短暂的错愕之后,却得意地笑了起来:“不仅商正一是被我的强弩杀的,还有很多很多凡心学院的弟子都死在我发明的龙炮之下,怎么样?我的发明是不是很厉害?啊~!” 突然宝狂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因为胡佑将他的一条手臂硬生生地扯了下来,鲜血狂喷而出。 “这一条手臂全当为商院长复仇。” 接着又是“嘎嚓”一声,胡佑又将他的另一条手臂扯了下来。 “这条手臂算给姜族长报仇!” “啊~!” 宝狂惨叫不止。 “接下来的一拳便算为那些死在你炮火下的凡心学院弟子复仇!” 接着胡佑一拳向宝狂轰去,其肉身顿时炸开,将脚下的高台都染成了红色。 此刻的胡佑浑身染血,宛如一尊杀神。 “跑啊!” 那数千兵丁早已被胡佑的模样吓破了胆,向四周飞逃。 第297章 黑白子的遗言 “你没事吧。” 胡佑振臂一挥,那绑在覆雨身上的灵绳便自动脱落。 “我被周霸霸封了经脉,暂时使不出灵力,”覆雨说道,“他已去搬救兵,帝昊恐怕马上就到,我们需尽快找到那引水舟,只有乘上引水舟,我们才能找到仙池。” “已经来不及了……” 胡佑摇了摇头,抬头向东方的天空看去,只见清冷的月光下一大片乌云正向此处飘来,云中隐隐传出战鼓阵阵。 “那我们快走!” 覆雨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不急,姑且先收些利息。” 胡佑转身行至那核炮尾部,手一翻,一缕火苗出现在他手掌中,手指一弹,那火苗激射而出,顿时将核炮尾部露出的引线点燃。 “小心!” 胡佑大喝一声,灵力外放,将自己和身边的覆雨都裹在其中。 “轰!” 天地刹那明亮,大地又一次震动起来,那巨大的气浪将胡佑二人推出去好远。 胡佑心中大骇,只不过炮弹发射激起的气浪便将全力防守的他卷了几个大跟头,若是直接命中,胡佑已不敢想象那个后果了。心中嘀咕道:“这宝狂若是不死,继续成长下去也算另类证道的天才,只可惜是敌非友。” 抬头向天上看去,那一大片黑云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朵巨大的白色蘑菇云。 连续两声巨大的爆炸声惊醒了城中的人们,他们慌忙地从家中窜出,向城外奔逃。大量房屋被引燃,火势冲天。 胡佑揽着覆雨的细腰向城中最大的府邸飞去,那里是之前雨族的王宫,现在被周霸霸占去,改名周府。 “为何找到引水舟才能到达仙池?” 胡佑转头对覆雨问道。 “那,那仙池是仙界的一颗水星,漂泊不定,引水舟乃是用那仙池中鱼王骨所造,鱼王虽死,却常思家。唯有它能帮我们找到仙池。” 双方如此近的距离让覆雨满脸通红,连话都说不利索。 “杀!” 二人刚飞到周府上空,只见数百道遁光从府中升起,朝胡佑二人飞扑而来。 “吃我岁月之力!” 胡佑带着覆雨俯冲而下,在一声声惨叫声中,那道道遁光皆化成一具具白骨从空中摔下,散落一地。 胡佑揽着覆雨冲到地面,只见眼前刀光阵阵,无数人手拿武器朝二人冲来。 可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快速夺去他们的寿命,越靠近胡佑,那些人便衰老得越快,乌丝变白发,皮肤起皱,面容快速衰老,待冲到胡佑跟前时,已化成白骨。 “跑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这些周霸霸的死士开始四处奔逃,不敢再围攻胡佑。周霸霸虽对他们许下了重赏,可也得有命花不是。 胡佑自是对这些小鱼小虾无甚追击的兴趣,带着覆雨步入正殿之中。 “没想到这周霸霸来了仙界,还做着当皇帝的梦。”胡佑耻笑道。 只见大殿富丽堂皇,地上铺着金丝红毯,在那大殿的尽头有三层台阶,台阶上放着一个黄金打造的龙椅。 二人在周府中一番搜寻,却是没找到那引水舟。 又一次回到大殿,却见那龙椅上坐着一妇人,身着凤袍,披头散发,疯疯癫癫。 这妇人看见胡佑二人进来,用命令的口吻喝道:“大胆!下方何人?见了本宫竟不下跪?!” “你是哪朝的皇后?” 覆雨笑吟吟地问道,语气中有调侃之意。 “本宫自是大周朝的皇后,不对!是皇太后!” 那疯癫妇人说道。 “你的大周已经亡了。” 听罢此话,那妇人先是一愣,随后竟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亡得好!亡得好!那该死的周霸霸,我本是他爹的一个妃子,他逼宫之后强行将我霸占,干出那不伦之事!真是报应!报应!啊~!” 大笑间,也不知那妇人碰到了什么机关,那龙椅一翻,和妇人的身体一齐消失在了台阶上。 胡佑见状急忙闪身奔去,只见那原本摆放龙椅的位置有一处四四方方,里面黑黝黝的洞穴。 “我们下去看看。” 此时覆雨也来到跟前,看到黑乎乎的洞穴说道。 “好。” 胡佑带着覆雨跳入洞中,约摸下降了数十丈的高度才到洞底。 洞底有夜明珠,散发着微弱又清冷的光亮。 那妇人被数百斤重的龙椅砸中,早已惨死洞中,气息全无,头歪在一边,一双眼睛不肯闭上。 “你也算个可怜人。” 那覆雨叹息一声,伸出手将那妇人的双眼合上。 二人顺着甬道向前走去,脚步声传来微弱的回响。 “这府邸过去有这么一处地宫吗?” 胡佑一边问道一边向四处打量。甬道两旁的墙壁是坚硬的金刚石,每隔一丈距离便立有一根石柱,石柱上雕着龙,那龙嘴里都嵌着一颗成人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没有,打我记事起,从不记得家里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覆雨摇摇头说道。 “那这引水舟会不会藏在这里?”胡佑又开口问道。 “有可能。” 行不多时,二人已走到了甬道尽头,这尽头处出现一个丁字路口。 “你往左边,我去右边。这样我们能找得快一点。” 覆雨提议道。 “好。你若遇到危险便大声呼救,我顷刻便到。” “那就多谢公子了。” 覆雨盈盈拜过,便转身向右走去。 直到看着覆雨的背影消失在甬道中,胡佑才转身向左走去。 行了片刻便到了一拐角处,转过方向,只见前方不远处光芒大盛,为一处大厅。 出了甬道,进去大厅,只见大厅中摆满了各种刑具,这些刑具上面或多或少的都染着些褐色的血迹。顶上镶嵌着两颗硕大的夜明珠,一白一青,有日月同辉之意,将整个大厅照得格外亮堂。 正对胡佑的方向有几扇铁门,是关押犯人的地方。 胡佑走上前去,推开一扇铁门向里看去,只看一刑架上吊着一具尸体,那尸体显然已死去多时,脖子拉了老长,整个头颅耷拉下来,皮肤干枯,门一开,灰白色的头发被风吹起,脸上无半分血肉,只有一张灰褐色的皮紧紧地贴在脸骨上。 胡佑随后又打开几扇铁门,所见皆与第一个一样,里面关着的人都已死去。 当他打开最后一扇铁门时,那里面吊着的尸体却让胡佑大惊失色。 那尸体上穿着一身破旧的黑白道袍,被刑具缚着的手臂伤口处露出森森白骨。 胡佑缓缓走了进去,他颤抖得伸出双手,将遮住那尸体面容的枯发向两边分开。待看清那张脸时,胡佑吓得急忙收回双手。 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胡佑复又撩起那乱发向那张脸看去。 不多时,胡佑跪拜在地,头死死得抵在地面,地上的尘土被浇湿,胡佑口中呜咽道:“黑白子师伯……” 当胡佑为黑白子收殓尸体时,才发现在其手臂伤口露出的骨头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我知将死,有些事不吐不快。然而身陷牢笼之中,既无笔墨,手脚又被封住,只能运用微末灵力控墨影剑刻些字来。我本想刻在石上,又怕那周霸霸发现。因此我便刻在自己骨上,周霸霸一流必对我的尸体弃如敝履,不会发现。而我凡心学院弟子必会为我整理尸容,到时他们必能发现。” “我所讲有两件事,第一件事便是关于胡佑此子的身世。其实那晚掳走其父胡大有,导致楚妖后疯傻的黑衣人是我的师父,林不归。我师为救巨陆,欲造一个人妖之子。然当时人妖两族势如水火,我师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我师每每提到此事便后悔难当,痛不欲生。我师将那阴阳逆乱丹交给我,让我去西直,将此丹送给胡大有夫妇。一年后,胡佑出生。” “之后我尊师父之命,趁着那虎魁夺帝之时,将那六勺公主暗自护送西直,让她同胡大有兄妹相认,进而让六勺传授胡佑狐族盛典‘七色经’。其实那虎魁敢去夺狐族的皇位,除了仙族的鼓动,其背后还有我师的支持,只是我师知道当时狐族已势弱,必不是虎魁的对手,故而未出手,只在暗处观战。我本不想坏师父声誉,但他却要求我必须将此事公布天下,不然他神魂难安。” “我本欲在胡佑十岁时将其接到凡心学院,传其凡心经。然没想到得是他们竟忍上了那仙族血将周白羽。万般无奈下,我只能请求杨师弟用他那传送之法将胡佑接到中州,并有意让李师弟收他为徒。” “胡佑的出生其实是我师一手策划的,师父的本意是让这个孩子去救这个末世。至于他如何能救这个末世,这便是我要说得第二件事。” “我师为寻出救世之法,曾博览群书,方知巨陆三祖之境并不是最高境界,而在这三祖之上还应该有个界主境。我师分析,这巨陆居然有妖有兽有人,那界主的血脉必是这三者合一。只有同界主血脉相同者,在到达化界养界之境时,才能沟通巨陆,使其摆脱成仙路的吸附,至于如何到达化界养界之境,那亻……” 文字到了这里便没了,想来是黑白子没写完便断了气。 胡佑呆坐无语。 过了许久,胡佑缓缓从地上站起,对黑白子的尸体说道:“师伯,我带你回家。” 颈间的葫芦吊坠自动飞出,于半空中缓缓变大,然后葫芦口朝下,一道白光从葫芦口射出,将那黑白子的尸体吸了进去。 之后紫金葫芦复又变小,飞回了胡佑颈间。 做完这一切,胡佑缓缓向外走去,方出大厅,却见覆雨气喘吁吁地跑来,兴奋地说道:“胡佑,快,快来!我找到了引水舟!” 第298章 杀翻仙界 当胡佑由覆雨引路到达另外一头的地宫时,被眼前之景深深震撼。 一张巨大的人脸,双目紧闭,神态庄严肃穆。胡佑二人在这张人脸面前好像两只飞虫。 站在悬崖边向下看去,那巨人的身体蹲坐在坑中,其高度有百余丈。整个身体祥瑞蒸腾,宛如天神。 “他是何人?” 胡佑开口问道。 “我也不知,以前这里根本没有地宫。” 覆雨摇了摇头,应道。 巨坑为倒梨状,越往下则越大。 一尾青鱼被那巨人抱在怀中,说是青鱼,也比巨陆最大的船只还要大上一倍。 “那,那青鱼便是引水舟。” 覆雨指着那巨人怀中抱着的青鱼说道。 胡佑点了点头,揽起覆雨,纵身跳到那青鱼之上。 “这里,”覆雨指着青鱼额头上的一颗透明宝珠说道,“按住这块宝珠,将灵力灌入其中,这引水舟便可以自动运转,将我们带到仙池。” “需要一直输送灵力吗?”胡佑开口问道。 “那倒不用,”覆雨笑着解释道,“此珠灌入灵力后,将呈现五彩之色,灵力越盛,则光芒越盛,公子只需在其光芒渐弱时,再灌灵力便可。” “这还不错。” 胡佑答应一声,将手掌抵在那宝珠之上,随即海量的灵力顺着手臂汹涌而入。 那原本透明的宝珠渐渐发出耀眼的五彩之色。 与此同时,二人皆感觉到那青鱼开始缓缓挣动。 突然覆雨感到一阵温热的微风吹在自己后颈,口中纳闷道:“奇怪,这地宫中怎么会有风?” 边说边抬头向上看去,这一看却是吓了一跳,只见那巨人正低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一双眼睛宛如烈日,发出耀眼的金光。至于那温热的微风正从那巨人鼻子里一股股奔出。 “你们是何人?” 如同规则发声,毫无情绪波动。 与此同时,那抱着青鱼的一双手臂缓缓收紧,鱼尾狂摆,挣脱不得。 “放手!” 胡佑大喝一声,其肉身开始快速变大,地宫震动,无数碎石纷纷而下。 “地震了!” 周城中才刚刚镇定下来的人们又慌乱了起来。 “那是什么?” 疯狂逃窜中,有人发现在那城中心位置出现了两个巨人。这两个巨人拳来脚往,正在拼命攻击对方。 无数房屋在二人的脚下倒塌破碎,巨人的每个动作都震得大地一阵晃动。 “你是何人?!” 其中一个巨人开口问道。 “你又是何人?” 另一个巨人反问道。 “我乃周朝老祖,周不凡。” “周不凡?!那个窃取了轩皇皇位的家贼!” “大胆!” 周不凡大喝一声,复又举拳打来。 “胡佑!” 伴着一声怒喝,月光下,又有两个巨人从远方奔来,却是太阴仙王和灵剑仙王,跟在二人身后的则是无穷无尽的仙族军团。 “胡佑!我们先取水,以免节外生枝!” 覆雨站在那青鱼背上大喊道。 “好!” 胡佑答应一声,其身体快速迅速变小,人影一闪,已出现在那青鱼背上。 “走!” 覆雨捏法印,那青鱼躯体摆动,快速向天空冲去。 “哪里走!?” 周不凡伸展手臂,一双大手向那鱼尾抓去。 眼看就要抓到鱼尾,那青鱼一闪即没,下一刻已出现在半空之中。 接着连续闪没,每一次都出现在更远的地方,待灵剑仙王和太阴仙王奔至周城时,那青鱼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该死!让他跑了。” 灵剑仙王怒喝一声,一脚将旁边的房屋踢得粉碎。 “敢来仙界!那就让他死在这里好了。我欲用精血颁下仙王圣旨,让整个仙族追杀他,务必将此子斩杀于仙界!” 话音刚落,那周不凡从怀中掏出一张圣旨,咬破指尖在上面书写。 书写完毕,周不凡将其向天空抛去。圣旨消失,三个血红的大字出现在天空之中。 “杀胡佑!” 三个字刚劲有力,透出无限杀机。 三个字刚刚暗淡下来,于此同时,在那西方天际出现一道耀眼的红芒,在黑暗的天空中显得格外醒目。 “追!” 周不凡大喝一声,快速向那红芒追去,其他人也皆急忙跟了上去。 ………… “这是什么?” 胡佑望着一直照在自己身上的红芒疑惑地问道。 “这是仙王圣旨,应该是哪位仙王对你颁下了追杀令,人不死,红芒不消。” 覆雨担忧地说道。 “杀我!”胡佑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那就把仙界搞个天翻地覆吧。” 接着胡佑对覆雨问道:“你的修为恢复得怎么样了?” “差,差不多了。” 话到此处,覆雨又想到自己方才被胡佑揽着的情形,一时脸红如醉。 胡佑点了点头,说道:“好,你我兵分两路,你去取水,我将追兵都引至我这里,这样没问题吧?” 虽是询问,覆雨却听到胡佑口中那不容商量的态度。 “没问题,但公子你一定要小心。” 覆雨关心得说道,玉手竟不由自主地抓了下胡佑的手掌。或许是意识到了什么,覆雨急忙把手松开,头低垂,脸红发烫。 胡佑一愣,随即开口道:“呵呵,我曾经以为你会是我的仇敌,万没想到我二人还有并肩作战的一天。你也要小心一点,也请你一定将仙池水带回巨陆。” “会,我一定会的。” 覆雨抬头看向胡佑,俏红的脸上露出一抹决然。 “好,那我便在此预祝仙子马到成功。” 说话间,胡佑飞离了青鱼,只身立于虚空之中。 “公子,你一定要小心!” 覆雨大声呼喊。 “我们巨陆再相会!” 胡佑拱手说道。 不多时,那青鱼的身影已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胡佑抬头看了一眼照在自己身上的红芒,一股滔天的杀气从身体汹涌而出:“黑白子师伯,我将为你复仇!” 接下来的几日,胡佑行走于仙界,杀翻了一波又一波的追兵。每当三位仙王快追上他时,他便瞬间消失,又出现在另一个地方,接着杀那些仙族鸟人,只把周不凡几个气得哇哇大叫。 几日下来,搞得仙界人心惶惶,唯恐那红芒出现在自己这里,红芒在他们看来便是死神来了。 胡佑算了一下,这几日死在自己手上的仙族鸟人怕是有数百万之众。不过其心中也有些纳闷,自己来回杀了这么多天,却是没有碰到一个从巨陆上来的人族,相比仙族,胡佑更想杀那些人族叛徒。 “都躲到哪里去了?” 胡佑喃喃自语道。 为此,他专门擒住一个仙族的摘星老怪,向其询问原因。 那摘星老怪脸上满是害怕的神情,声音颤抖地说道:“那些人不在仙地,都在天上。” “天上?!” 胡佑蹙眉道。 “对,天上。他们都被安置在这天上星辰之中。” 那摘星老怪唯恐胡佑听不懂,急忙开口解释道。 “原来如此。” 胡佑了然,一拳将那摘星老怪轰得形神俱灭。 当那道红芒开始出现在星空之时,那太阴仙王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这家伙终于不再屠杀我仙族了。” 反倒是灵剑仙王和周不凡一脸紧张,只因他们的后人大都在居住在天上的群星之中。 第一站,胡佑便大有收获,他在这颗星上碰到了药王孙。 轩光祖死后,十斤曾命人调查那幽州瘟疫之事,不久便有卓青藕在圣医城发现和那幽州瘟疫几乎一样的病毒,至此众人方知这圣医城原来是幽州瘟疫的罪魁祸首。 天下众生震怒,,一把火将这个兴盛了数万年的圣医城烧成灰烬。可惜圣医城当时已经是人去楼空,药王孙及其子孙后代已由成仙路上了仙界。 胡佑化做擎天巨人,一掌将这颗星辰捏爆,药王孙及其后代皆亡。 接下来的几日,胡佑又相继灭掉了诸多星辰,那些星辰上的人族叛徒有的跪拜求饶,有的拼死抵抗,但结果都是一样,那便是死亡。 这日,胡佑又飞到一枚星辰面前,不等他有所动作,一位老者已飞至他面前,表示愿意同胡佑一道,绞杀那些人族叛徒。 “难道你们不是叛徒?” 胡佑耻笑道。像这种墙头草他已见得太多。 “我们虽身在敌营,却心在巨陆。” 那老者不卑不亢地开口说道。 “拿什么证明?” “我们的首领是黑风狂刀。” 听罢此话,胡佑哑然失色。他在妖族养伤的时候,九尾曾同他提过黑风狂刀的事,知道此人为了救自己在剿灭不老宫一役中战死,是位大义之士。 “我不用你们帮忙,”胡佑摇头道,“你们好生隐藏自己,要努力地活着。” 老者脸上露出一抹失望,又开口问道:“我能否向你打探一件事?” “你问便是。” “那碧落宗还在吗?” 老者小心翼翼地问道,一双眼眸中充满了希冀。 “碧落宗的最后一位宗主黄天已于数十年前身亡,碧落宗早已没了。” 听罢此话,那老者眼中露出一抹灰暗,转过身子,无力地向脚下星辰飞去,口中喃喃自语道:“没了吗?其实早些没了也好,不用看着这万物凋零,家园崩摧。” 这颗星算是胡佑放过的第一颗星辰,但它最终还是被暴怒的周不凡和灵剑仙王毁去,老者带领那颗星辰上的人族奋起反抗,皆被斩杀。 “不好!此子游向我族所在的那片星空!” 灵剑仙王看着星空中的那道红芒暴跳如雷。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欲回仙城请仙君出手,你们继续追击。” 太阴仙王说道。 “可仙君正在突破的紧要关头,这时候打扰他,怕是不妥。” 周不凡开口道。 “顾不得了…” 太阴仙王转身离去。 第299章 再遇晓晓 罗平直到今日才知自己有多么的可笑。 像周霸霸,灵王宗之流,在仙界早已根深蒂固,对方的爷爷,祖爷爷,大小祖宗们从一开始便是仙族的走狗,背景深厚。 同他们相比,罗平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没有背景,只有背影。他算是魔族叛逃到仙界的第一人,虽是第一,却是从让人耻笑的那头数起。 看着地上一个个倒在血泊中的族人,罗平感觉胸口像是塞了一团棉花,悲愤交加。 “我错了,是我害了你们…” 此刻的罗平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寡老头儿,微风吹乱了他的白发,原本挺拔的身躯此刻也佝偻了起来。 突然一把黄剑从他背后刺入,前胸刺出,罗平的身体摇晃几下,便无力地倒在地上。 罗平死后,那黄剑缓缓抽出,伴着嗡嗡之声,直飞云端。 此刻云端上正站着几人,为首的是周霸霸和那三眼剑客。 只见那黄剑一闪,便消失在三眼剑客额头的竖目之中。 “外围星域居住的修士大部分已被我们斩尽,应该差不多了。” 那三眼剑客脸上露出一丝诡异地微笑。 “不好!你们看那里!” 一旁的周霸霸脸色大变,颤抖得手指向东方。 几人转头看去,只见那星空深处,一抹耀眼的红芒时隐时现。 “这胡佑不日便到,我们快回主星启动阵法,希望在老祖赶来之前能阻止此子一二,快走!” 三眼剑客一声令下,无数遁光从地面升起,五彩斑斓,齐向那星空深处飞去。 周霸霸和灵王宗之流为了抵抗胡佑,欲结血剑屠魔阵。为了增加这阵法的威力,连日来弑杀无数生灵献祭。 当然他们肯定不会杀自己族人,被杀的那些都是在仙族无任何根基的散兵游勇。 在三眼剑客这些人离开之后不久,从那天空中一团毫不起眼的白云中飞出二人,向地面快速飞落。 一男一女,男的是罗峰,女的则是魔晓晓。 “爷爷!” 那罗峰抱着罗平的尸体痛哭。 看着满地的尸体,站在一旁的魔晓晓也是一脸悲伤。这些死的人大都是她的长辈,自己小时候也时常喊他们叔叔婶婶。 虽然魔晓晓是被胁迫到了仙界,但这些“罗”姓的魔族却从来没有为难过她,还时常是满脸愧疚地嘘寒问暖。魔晓晓自己也知道,在仙界的这些日子,除了自由,别的东西自己是一概不缺。 “爷爷死了,我们该怎么办?” 罗峰抱着罗平的尸体六神无主地说道。 “我们先离开这里,以免那血剑屠魔大阵启动时将我们绞杀。” 那魔晓晓应道。 ………… 魔晓晓和罗峰二人虽尽力隐藏自己的行踪,但还是被几名灵王宗弟子发现,孤身无援的他们很快被围堵在一颗孤小星辰之上。 罗峰虽勇,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很快便败下阵来,被对方打成重伤。 “这小妞儿长得倒是不错,不如死之来让我们兄弟快活快活。” 话毕,几人一阵坏笑,脸上皆露出一丝淫邪。 “你们若敢碰我,我便自杀!” 魔晓晓后背紧紧地抵在山壁上,将一把短刀横在自己颈间,眼泪横流。 “死!?哈哈哈,死的我们也要。” 几人说着话,纷纷朝魔晓晓围去。 “你,你们不许伤害她。” 罗峰强撑着站起,挡在了几人面前。 “哟!就你这种垃圾也想英雄救美,”一瘦脸高个儿打趣道,“这样吧,你若肯当众扒掉这小妮子的衣服,我们哥几个便饶你一命。” 几人皆站立不动,双臂怀于胸前,脸上皆是戏谑之色。 “当真?” 那罗峰开口道,面上似有些意动。 “哈哈,这小子果然心动了,”那瘦脸高个儿笑得前俯后仰,“大爷我说话算数,你只要撕下这小妞的衣服,我们自会饶了你这条狗命。” “那还请借剑一用,”那罗峰伸出手说道,“这小妞手中有刀,我怕被她伤到。” “真是个废物,连个小妞都怕,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个男人?” 那瘦脸高个儿一阵骂骂咧咧,但还是将手中的剑给了罗峰。 “我早就不是男人了。” 罗峰心中悲语道,缓缓转过身子,向前跨出一步。 “你…你别过来!” 魔晓晓哭着说道,手中的短刀已在白皙的颈间划出一道血痕。 “晓晓,对不起了!” 只见这罗峰大喝一声,提剑反手向身后刺去,正中那瘦脸高个儿胸膛,猩红的血液从他口中流出。 似不怕相信眼前的一切,那瘦脸高个儿低头看了看刺入胸膛的利剑,又抬头看着罗峰说道:“你…你……” “噗通”一声,仰面倒地。 “师兄!” 其余几人大喝一声,同时提剑向罗峰刺来。 罗峰正欲转身再刺,只见数把利剑从自己前胸穿出。 “晓…晓,快走!” 罗峰沙哑着嗓子说道。话毕,白眼一翻,向一旁跌倒。 “玛德,砍死他!” 几人显然暴怒,将罗峰的尸体砍得血肉模糊,几人的衣服更是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对罗峰的尸体发泄一通后,几人纷纷转头向魔晓晓围了上去,罗峰的临死反扑已让他们完全失去了接着戏耍的兴趣。 魔晓晓见状,银牙紧咬,心一横,便提起短刀朝自己颈间摸去。 只听“当”的一声,一股巨力将魔晓晓手中的短刀打落。 “想死!哪有这么容易?” 一人欺到身前,伸出手掌,“撕拉”一声,将魔晓晓的衣服撕下一块,顿时胸前的一抹春色露了出来。 “真白呀!” 那人满眼淫邪,急不可耐地又欲伸手。 正在此时,突然头顶一阵红光笼罩住了几人。 抬头看去,只见耀眼红芒中,一人快速扑了下来。 “逃啊!” 这几日关于那红芒死神的传说他们已听了太多太多,生不出一丝反抗之心,皆四散奔逃。 只见那红芒身形连闪,将那几人刚刚飞起的遁光纷纷击落,然后落在了地面。 “姐夫!” 魔晓晓痛哭着一把扑到胡佑怀中。 胡佑一愣,推着少女的双肩,低头朝其面庞看去。 “晓晓?!” 胡佑大吃一惊。万没想到自己在此处竟遇到了这个丫头。 “姐夫…!” 魔晓晓将脸埋在对方怀中,哭得更凶了。 一番安慰下,这魔晓晓的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胡佑仔细端详这妮子,发现她除了面上有几分憔悴,别的地方倒是没啥伤痕。 “姐夫,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魔晓晓小脸有些微红,头低垂着,轻声问道。 “晓晓,我怎么感觉你还吃胖了一些?看来罗平给你这个阶下囚的待遇还不错呀?!” 胡佑轻笑着打趣道。 魔晓晓一愣,开口道:“爷爷对我一直很好。” 魔晓晓此话不假,同魔可可不同,这魔晓晓身上似乎有一股天然的魔力,凡是魔族中人几乎没有不喜欢她的。 不仅仅是亲爷爷魔宏和魔临,就连一直和魔宏不对付的罗平,当年在听说魔晓晓被拐去妖族后,也是悍然发动了对妖族的战争,这其中虽有罗平老头儿的一些私心,但在那一刻他也是真得心怀盛怒,拍案而起。 若换成魔可可这个没人疼的小可怜儿被拐去,罗平八成不会在形势不明朗的时候这么做。 就连一向贪生怕死的罗峰都肯为她舍命,足见这小妮子的魅力。 “罗平他人呢?” 胡佑开口问道。 “爷爷他死了。” 魔晓晓悲伤地说道。 “死了!?” 胡佑双目圆瞪。他原本还想着为魔杰和魔临报仇,万没想到这罗平已经死了。 “其他人呢?为何只你一个?” 在坠魔崖底,魔铁曾告诉胡佑,这罗平将“罗”姓一族带到了仙界,约数万人。 “姐夫,你来看。” 魔晓晓拉着胡佑走到罗峰那具早已血肉模糊的尸体旁边,魔晓晓似有些害怕,只看了一眼便急忙将头转向一边,泪水又流了出来。 这尸体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刀痕剑伤,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只能从破碎的衣服上辨认出这是个男人。 “他是?” 胡佑疑惑地开口问道。 “姐夫,他是罗峰…” “罗峰…” 胡佑一声唏嘘。看着眼前的尸体,他想起那坠魔崖上连败人族数位高手的魔族才俊,当年的罗峰是那么的意气风发,几乎是魔族年轻一代魁首的存在,现在却惨死在此,让人惋惜。 “他为了护我,被那几个人杀死了,”魔晓晓难过地说道,“罗爷爷,还有那些叔叔婶婶,都被一个三眼贼杀了,魔族如今就剩下我一个了。” 说到此处,魔晓晓又一把扑到胡佑怀中,哭泣道:“姐夫,你若再晚来片刻,怕是连我也死了。” 胡佑当然知道魔晓晓口中的三眼贼说得是那灵王宗的一位老祖,三眼剑客,心中自是对这灵王宗又恨了几分。 “灵王宗,我胡佑这次必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胡佑轻抚着魔晓晓因伤心哭泣而不住抖动的单薄后背,口中喃喃低语道。 第300章 冲阵 幽暗的无尽星空中,一道红芒穿越于群星之中,好像一颗拖着老长尾巴的流星。 过了一会儿,红芒顿住,显出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分别是胡佑和魔晓晓。 “姐夫,前面便是灵王宗所在的星域。” 魔晓晓指着前方的一片星空说道。 胡佑点了点头,向那片星域看去,只见群星璀璨,似排列有序。若将每颗星辰都连接起来,恰好是一把剑的图案,那星剑似有灵,不时射出一道道剑气,将周围的星辰斩暴。 “晓晓,一会儿怕是有一场恶战,恐难护你周全。你躲到我的紫金葫芦中,以免被波及。” 说话间,胡佑颈间的紫金葫芦自动飞出,停在二人面前。 接着只见从葫芦中射出一道白光,照在魔晓晓的身上。 魔晓晓虽心有不舍,但知道自己法力低微,不仅帮不上胡佑的忙,搞不好敌人还会利用她来掣肘胡佑。 “姐夫,你一定要小心一点。” 魔晓晓面有担忧之色,不放心地叮嘱道。 “放心,”胡佑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拍了拍胸脯,一本正经地说道,“打不过我们便逃,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姐夫我这天下第一逃命的本事。” 魔晓晓被胡佑滑稽的模样一下子逗笑了:“姐夫,男人大丈夫哪有夸自己能逃命的?” 不过经胡佑这么一搞,那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倒是活泼了好多。 “晓晓这你可就说错了,殊不知圣人有八字真言,”胡佑摇头晃脑地说道,“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魔晓晓又说了几句关心之言,白光闪过,便钻入了葫芦之中。 胡佑小心翼翼地将那葫芦系在颈间,反复拉扯几次,确定那葫芦系好之后,脸上的笑容已渐渐隐去。 呼吸间胡佑舒展着身体,体内的凡心经开始高速运转,周身红芒越盛,一股滔天的杀气向四周辐射,周围的群星震荡不已。 将身体调至最佳状态之后,胡佑冲着那星剑大喝道:“灵王宗,你原为我巨陆宗门,为巨陆天地所养,却甘为仙族走狗,屠我巨陆众生,当杀!” 话毕,胡佑快速向星剑冲去,身如微尘,却有比天之势。 星剑震荡,一巨剑虚影射出,跨越星空,朝胡佑刺来,所经星辰,皆被一一斩爆。 眼看那巨剑就要刺中,胡佑身影一闪,出现在了巨剑的上方。 巨剑有灵,剑身上挑,朝胡佑肉身削去,胡佑又闪,再一次躲了过去。 巨剑或挑或刺或扫或劈,灵动多变,然皆被胡佑一一躲过。 “打!” 突然胡佑大喝一声,其身体刹那间变得大如天柱,群星环绕于侧,一拳向那巨剑轰去。 “轰!” 宛如惊雷,巨剑虚影消失,胡佑于星空中快速向星剑奔走。 星剑又震,一把接着一把巨剑虚影显出,皆朝胡佑刺去。星剑震荡,巨剑虚影连绵不断。 胡佑大步向前,袭来的巨剑虚影皆被他一一轰爆,大有不可抵挡之势。 “万剑屠魔!” 这时,只听那星剑中一声大喝,无数飞剑从那组成星剑的星辰中射出,此时那一颗颗星辰就好像表面长满钢刺的铁球。 数万把飞剑虚影如同剑雨一般,笼罩胡佑周身各处。 胡佑一拳轰向面前的虚空,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出现,那数万把飞剑虚影皆飞了进去。 于此同时,在那星剑的上空又出现一道空间裂缝,无数飞剑虚影从中冲出,朝那众多星辰刺了过去。 一时间无数星辰被刺爆,星剑刹那间瓦解。 “结千星盾!” 一语罢,群星流转,于星空中结成一面盾牌的形状,灵力四溢,于星盾表面又浮起一面盾牌虚影,若隐若现。 这星盾约摸有数百颗星辰,每颗星辰上都有大量搬山摘星之境的修士盘膝而坐,主持阵法。 在那星盾的中间位置有一颗大星,比周围星辰大十倍有余,光芒万丈,乃是灵王宗所在的主星。 主星为阵眼所在,由三眼剑客和周霸霸二人共同主持。 二人盘坐在高台,高台中间有一神秘法阵,随着二人灵力的灌入,一道白芒冲天而起,汇入那星空盾影之中。 一群灵王宗的弟子围在四周,抬头看着那几乎遮去半边天的胡佑,眼中皆是惊骇之色。 “非我天资不如他,只是我没有如他那般的际遇。” 人群中,被誉为人族第一天才的秦明宇心有不甘得说道。他于几日前,一举破入摘星之境,为巨陆数万年来最早步入摘星之境的人族天才。本来踌躇满志,但今日一见胡佑这个同辈人如此成就,内心颇受打击。 “明宇无需灰心,”一旁的灵王宗宗主秦玄机开口道,“此子不识时务,逆天而行,与仙族为敌,终会被仙君所灭。等他一死,你照样是人族第一天才。” 这秦玄机倒是会安慰人,排在第一的人没了,那这第一当然就属于排在第二的那个人的了。不过此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便是只要胡佑不死,他秦明宇便永远是万年老二。 “轰”的一声巨响,大地一阵晃动,无数人跌倒在地,更有修为低下者被这巨大的声音震得七窍流血,耳目失聪。 众人惊骇,齐向天空望去,只见那胡佑化成的擎天巨人正举拳向那巨盾虚影砸来,每砸一拳,这大地便是一阵晃动,不远处的山体出现一道道巨大的裂缝,碎石滚落而下。 “噗!” 突然,那高台的周霸霸一口鲜血喷出,阵中的白芒顿时暗淡了许多。 秦玄机见状,一跃跳上高台,快速代替了周霸霸的位置,那暗淡下来的白芒复又明亮了起来。 “周前辈,你没事吧。” 那秦明宇急忙行至周霸霸身边,一脸关心地开口询问道。 只见周霸霸满头虚汗,一脸憔悴,身体在微微抽动,见秦明宇询问,牵强地摇头说道:“我无事,只是被震伤了心脉。” 秦明宇心头大骇,这胡佑只是攻击阵法,便能将主持阵法的摘星老怪隔空打伤。若是直接攻击到人身上,谁还能挡? 周霸霸看着天空恨恨得说道:“此子不仅吞了轩皇心脏,还得了时空上人的所有传承,如今已是大成,非你我所能敌。好在此法阵尚能抵挡,只要我们坚持到老祖到来,此子必能被除去。” 除了主星,这一幕同样在其它副星上上演着。每当一个人被震伤之后,便有另外一个人替换,以维持法阵的运转。 胡佑久攻不下,暗道这法阵果然有些名堂,不由暂时停止了攻击,思索破阵之法。 “哈哈哈!他打不破这法阵!” 见胡佑停了攻击,那些人马上得意起来。 “凭他也想同我灵王宗作对,真是痴人说梦!” “我灵王宗数万年底蕴,岂是一个毛头小儿能撼动的?” “他不是要灭了我灵王宗吗?怎么停了?原来只是个说大话的狂徒,哈哈哈!” 那些灵王宗弟子对胡佑几近嘲讽之意。 “吃我岁月之力!” 那高空中的胡佑一拂衣袖,轻声吟道。一股神秘的力量透过那巨盾虚影,朝群星蔓延而来。 “哈哈哈!他已无计可施!” 一灵王宗弟子正指着星空中的胡佑大笑。突然只觉一股微风朝自己吹来,那灵王宗弟子低头查看自身,并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伤痕。 正要接着嘲笑,一缕白发垂在眼前,他心中疑惑,自己二三十岁正当年,头发怎么会变白。 用手一拂,那缕白发竟脱落了下来。 “怎么回事?” 疑惑间,他双手向头上抓去,一把把头发皆轻而易举地被他扯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惨叫间,他发现自己原本光滑的双手已变得皱皱巴巴,这分明是行将朽木的一双手。又向脸上摸去,触感不再是光滑细腻,而是沟壑万千,整张脸皮向下耷拉着。 “发生了什么?!” 连声音都苍老了起来,他转头向旁边看去,一个个皆是白发苍苍,身体佝偻。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痛哭声连绵不断。一群老头儿老太太惊慌失措,什么东西在一瞬间剥夺了他们原本悠长的寿命,让他们的生命不过几息之间便走到了终点。 此刻的秦明宇头发黑白相间,仿佛一下子从一个壮小伙儿变成了暮气沉沉的中年人。 随着胡佑岁月之力的蔓延,一些正在主持阵法的摘星老怪直接老死在阵眼中,更有一些星辰直接变成了死星,不再发光发亮,星盾不攻自破。 “杀!” 胡佑大喝一声,举拳向一颗副星砸去。 “轰”的一声,那颗副星顿时炸开,绽放出绚丽的色彩。 接着一颗接着一颗星辰被胡佑轰爆,这片星空如同在放一场烟花盛典。 很快,此处副星皆无,只剩下那颗主星。 胡佑缩小身体,向那主星上落去。 只见那主星高台处人头攒动,皆是白发苍苍的老者。 突然,一柄黄色飞剑朝他斩来,胡佑玉指一弹,那黄剑顿时断为两截。 与此同时,高台上一老头捂着自己的额头惨叫连连,丝丝鲜血从指缝间流出。 胡佑落在高台之上,看着那惨叫的老头儿说道:“你是三眼剑客?” “悔不该当初没亲手杀掉你,”三眼剑客口中满是不甘,“让你成长到了如今这般地步,天桑这个废物,竟连一个小辈都杀不死。” “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胡佑一拂衣袖,那岁月之力朝三眼剑客席卷而去,三眼剑客的身体快速衰老干瘪,最后化成了一具白骨。 第301章 仙君殿里的怪物 “恐惧只能任人宰割!杀!” 满头白发,老态龙钟的周霸霸大喝一声,一跃而起,朝胡佑飞扑。一条金龙虚影以他为龙首,张牙舞爪,龙吟阵阵。 胡佑手指一弹,一道白芒朝那金龙打去,一击即中。 那金龙瞬间消失,伴着惨叫声,周霸霸的身体于空中快速干枯化骨,在距离胡佑还有一丈之距时,化成一具白骨朝地面跌落,摔得四分五裂。 “杀!” 无数人朝胡佑奔扑而来,然未冲至跟前,便化成累累白骨。 秦玄机,秦泰安,秦泰平,皆在岁月之力下衰老,消亡。 微风吹乱了秦明宇的头发,此刻的他已是暮年的模样,身体使劲地佝偻着。看着地上的一具具白骨,感受着自己行将朽木的身体,此时此刻,秦明宇跪倒在地,崩溃大哭。 他指着胡佑撕心裂肺地吼道:“你这个魔鬼!你这个魔鬼!” “我留着你活到现在,就是要你感受一下失去亲人,宗门崩塌的滋味。秦明宇我来问你,自你入学院之后,可曾受过学院怠慢?” “没有…” 秦明宇缓缓摇头道。 “可曾受同辈欺辱?” “师兄弟皆以我为马是瞻,向来恭敬。” “可曾受长辈冷落?” “师父待我如亲子,功法灵药倾囊相授。”说到这里,秦明宇已是泪如雨下。 “那你为什么要杀你的师父?青龙掌院顾青峰!” 秦明宇面上大骇,摇头解释道:“师父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狡辩又有何用?秦明宇,你枉受凡心学院倾力栽培,在师门危难之时,不仅不施于援手,反而屠杀同门。当杀!” 话毕,胡佑一指向秦明宇额头点去。 “啪”的一声,秦明宇额头出现一个血洞,身体无力地向地面跌落。 解决完此处的敌人之后,胡佑快速对这颗星辰进行了一番搜寻,在斩杀了一些灵王宗的漏网之鱼的同时,竟在那一处别院中寻到了林思扬。 除了修为被封,林思扬显然过得不错,表面看上去并不像一个阶下囚。 这不禁让胡佑心生疑惑:“难道这林师伯投敌了不成?” 很快,林思扬就给了他答案:“自我被抓到这里之后,那秦明宇对我多有照拂。我虽表面不领其情,然心中却有那么些许感激。” 将林思扬收入葫芦之后,胡佑才发现那始终笼罩在自己周身的红芒已经消失了。 “原来岁月之力能抵消这仙王法旨。” 胡佑高兴地说道,“那便不着急走了,他们追了我那么多天,如今敌明我暗,不如来个守株待兔。” 话毕,胡佑朝地底钻去,待到达那主星的球体中间时,胡佑盘膝而坐,双目紧闭灵觉大开。 于此同时,一股股岁月之力弥漫开来。 ………… 当太阴回到仙宫时,却察觉到一丝的不同寻常。 平日里人来人往的仙宫门口竟是一个人都没有,连守卫都不见一个。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顺着宫门向外飘来,太阴蹙眉吟道:“难道出了什么事情?” 快速穿过宫门,进了仙宫,只闻得静悄悄一片,路上无一守卫,倒是那股血腥味越发浓重,闻之让人作呕。 很快,太阴便看到了仙君殿。 这仙君殿占地极广,高愈数十丈,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座耸立的高山,红墙金顶,此处是帝昊闭关修炼之所。 快速行至仙君殿殿门外,只见殿门两边的红墙上多有破洞。 “出事了!” 太阴惊呼一声,正要闯入殿中,双脚却一时间无法抬起。 太阴急忙低头看去,只见自己双脚踩在一摊液体中,这不知名的液体黏性十足,竟将太阴的一双鞋子牢牢粘住。 环顾四周,地上到处都是这种液体,一股腥臭从液体中飘出,让太阴略感眩晕。 “吼~” 像是野兽的低吼声,伴着咀嚼骨头的声音,不时从殿中传出。 皱着眉头踢掉了鞋子,太阴离地一尺,从红墙的破洞往殿里飘去。 “这?!这是什么怪物!?” 方入殿中,太阴便失声大叫起来,美目圆瞪,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充满了恐惧。 一个巨大的红色肉球几乎塞满了整座大殿,肉球身上有无数张脸,表情不一,有的痛哭,有的疯癫。 无数触角从那肉球伸出,每一根触角上都吊着一个人,触角的顶端有吸盘,牢牢地吸住被吊之人的头颅。 此刻地上还躺着几具干尸,从那衣服能看出他们都是这仙宫的守卫或宫人。 这些尸体头顶都被破开一个大洞,却无一丝脑浆或血液流出。 那肉球许是听到了太阴的惊呼,上面的一张张过愤怒或癫狂的脸皆向她望来。 被上万只眼睛盯着看,太阴心中大骇,花容失色,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双腿发软,几欲栽倒。 太阴转身撞破殿门,冲天而去。 可刚飞离地面不过数丈,从那殿中快速飞出一根触角,将其拦腰缠住,拖回了仙君殿中。 太阴用力挣扎,却是挣脱不掉。一双玉手向那触角抓去,只觉入手微凉滑腻,这莫名其妙的触感让太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收回玉手时,却发现自己双手已被这触角表面分泌出的粘稠液体死死粘住。 太阴此刻才知,那殿外的一摊摊液体便是这触角留下来的。 一直被那触角拖到肉球的顶部,从下面看不到,到了上面却发现这肉球顶部长着一个脑袋,是人的脑袋。 “太阴,你看到我为何要跑?” 声音中充满了戾气,伴着回音阵阵。 “你?!你是仙君?!” 太阴失声道,美目圆瞪地看着眼前的头颅,这张脸分明是帝昊仙君的容貌,只是整张脸的皮肤都呈红色,双目血红,包括那头发,也是血红缕缕。 “哼哼!不是我还会是谁?” 那帝昊嘴角露出一抹邪笑,脸上有一副疯意。 “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看着眼前的怪物,太阴实难把它同以往神采奕奕,温文尔雅的仙君帝昊联系在一起。神明恶鬼,相去甚远。 “嘿嘿,我如今距离界主境不过半步之遥,这大概便是破入界主境之后的模样吧。” 帝昊桀桀笑道。 “若是界主境之后是这般模样,我宁愿自己一辈子不突破。” 太阴心中暗语道。 “那这些宫中守卫…” 太阴虽话未说完,但帝昊还是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他们都是我杀的,我将突破,需要海量的造化之气。” “不是有成仙路?” 太阴蹙眉问道。 “不够,不够你知道吗!?”帝昊疯狂地说道,“只巨陆一方的造化之气已无法满足我,我将把这片天地的造化之气也吞噬掉,好助我突破化界养界之境。” “你疯了!这片天地里可都是你的子民!这个世界不是你创造出来的吗?为何你又要毁掉它?” 太阴娇喝道。 “嘿嘿嘿,”帝昊口中吐出几声阴笑,说道:“谁告诉你这片天地是我创造出来的?” “难道?难道说?!” 太阴似想到了十分可怕的事情,口中磕磕巴巴,俏脸上满是惊骇。 “你是不是想起了某个古老的传说?” 帝昊得意地开口问道。 “你!?你真的是星际海盗?!这片天地原来的仙祖被你杀掉了!?” 在这仙界曾经有一个传说,原本掌管着仙界的并不是帝昊,而是一个名字叫“胡涂”的女祖。 同狐芝一样,这胡涂同样是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这外来者帝昊。后来不知为何,有一天那仙祖胡涂突然暴毙,只留下一封遗诏,要将那仙族之位传于帝昊。 帝昊修为本就高绝,又有长生仙王的支持,加上胡涂的遗诏,便顺理成章得坐上了仙君之位。 也有人说是帝昊杀死了胡涂,勾结长生仙王写了一封假的遗诏。 此事已过去许久,当时的知情人大都死去,加上这帝昊长久以来展现出的确是个好仙君的形象,那事便渐渐被人们淡忘了。 不过真相的生命力往往十分悠长,还是有只言片语并没有被那岁月抹掉,流传了下来。 “其实那胡涂并没有被我杀死,她侥幸逃脱了,而她逃到的那片天地,便是巨陆。当时的她已怀有身孕,其后代在巨陆繁衍生息,至今未绝。太阴你知道吗?她肚子里怀得可是我的孩子!” “我没听说过这巨陆没有姓帝的。” 太阴蹙眉说道。 “但却有姓胡的呀!她当年那么恨我,肯定不会让后代同我一个姓。” “你说什么?!” 太阴脸色苍白如纸,她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真相,如果说这巨陆姓胡的是帝昊的后代,那如今风头正劲的胡佑岂不是…… “好了,跟你说了这么多,就是要你做个明白鬼,毕竟你陪我的分身睡了那么多年,些许感情还是有的。” 提到这件事,太阴脸上露出一抹痛楚,呜咽道:“你吞噬了他。” “他本来就是我炼出的一具分身,偏偏生出了自我意识,既然想摆脱我自修成人,”那帝昊冷笑道,“他说他爱上了你,愿放弃修为,放弃肉身,只留一丝意识,只愿陪在你左右。” “我先假意答应了他,然后在和魔罗打斗时呼唤他和我融合,当他的意识在全力对付魔罗,无暇其他时,我趁机一口将其吞掉。嘿嘿,自我吞了他以后,他的一切便都是我的,甚至有你和他在床上的记忆。” “你好卑鄙!” 太阴满脸泪水,痛哭地说道。 “每每想到那些画面我便热血沸腾,太阴小宝贝儿!我要吃掉你!” 话毕,那帝昊的嘴突然夸张地张了老大,口中是一圈圈延伸到腹中的利齿。 惊叫声中,太阴的肉身被一点点塞入帝昊口中,鲜血狂喷,咀嚼声一时不止。 第302章 帝昊吞仙王 仙王法旨的消失,让灵剑仙王等人大惊,没有了红芒的指引,他们也不知道这胡佑如今身在何处。一番商议后,众人决定先去灵王宗所在的星域看看,那里是胡佑最后出现的地方。 当灵剑仙王和周不凡带人追到灵王宗所在的那片星域时,入目皆是被爆掉的星辰碎片,其中很多星辰早已是死星,灰暗无光,毫无规则地漂泊在星空中。 “该死!” 灵剑仙王大怒,大袖一甩,一漂浮在侧的死星被其衣袖抽爆。 “我观那主星尚会发光,我们过去看看上面是否还有存活之人?” 一旁的周不凡说道。 灵剑仙王也不搭话,阴沉着一张脸向那主星飞去,其余人也急忙跟了上去。 众人落到那主星高台上,但见四周白骨累累。看着眼前之景,众仙兵心惊胆寒,暗道自己若碰到那人,也不过在这地上再多一具白骨,皆心生退意。 灵剑仙王面露悲愤之色,自己这灵王宗算是让那胡佑小儿屠了个满门。 强忍悲痛,灵剑仙王命人四周搜寻,看还有没有幸存下来的灵王宗弟子,众仙兵领命而去。 不多时,一仙将回报:“此星已无一活物。” 听得此话,灵剑仙王面露狰狞,仰天怒吼:“我恨啊!我恨啊!胡佑,你在哪?有本事出来同老夫决一死战!” 声浪滚滚,宛如惊雷,连天上飘过的云彩皆被震散。 “刀只有砍在自己身上才会觉得痛。” 伴着一声轻柔的话语,胡佑的身影缓缓从远处走来,“灵剑,当日你屠我凡心学院之时,可曾想过如今这个结果?” 见胡佑走来,众仙兵皆面露惊恐之色,不自觉得向后退去。 “胡佑小儿!你灭我宗门,拿命来!” 灵剑仙王心中早已恨意滔天,恨不得吃其肉,啃其骨。方见胡佑,便飞身向他扑去。 手捏法印,身旁小剑震荡,无数飞剑虚影涌出,如雨如潮,皆向胡佑刺去。 周不凡知这灵剑仙王一人断不是胡佑之敌,也急忙跟了上去,飞扑中一声龙吟从口中发出,两条金龙缭绕于身,朝胡佑杀去。 转眼间二人便杀至跟前,胡佑人影一闪,竟原地消失了去。 灵剑仙王和周不凡顿住,警觉地观察着四周,唯恐此子凭借诡秘身法突然杀至身边。 突然那仙兵阵营中喧闹声大作,二人转头看去,只见众仙兵慌乱奔逃,胡佑闲庭信步,行走于众仙兵之中。也没见他用出什么神通或法宝,那些靠近他的仙兵便快速衰老,接着化成一具具白骨。 整个仙兵阵营刹那间宛如一锅烧开了的沸水,乱哄哄一片。 “杀!” 灵剑仙王大喝一声,又是无数飞剑涌出,只朝那仙兵阵营射去,且不说这招能不能打到胡佑,倒是有无数仙兵被飞剑击中,倒地身亡。 不过片刻功夫,在灵剑仙王的“帮助”下,胡佑将整个仙兵阵营杀至土崩瓦解,死得死,逃得逃。 “轮到你们两个了!” 胡佑大喝一声,朝二人扑来。 “找死!” 灵剑仙王捏法印,其身旁小剑瞬间飞入手中,虚空一斩,一道半月剑芒朝胡佑闪电劈至。 “好!” 眼看那剑芒劈中胡佑,周不凡大声叫好。 “什么好?” 突然一个声音在脑后响起,周不凡瞬间汗毛惊立,正欲转身攻击,“咚”的一声,一物已敲在他后脑勺上。 先是眼前一黑,接着便是巨痛传来。周不凡双手抱头,急忙向一边闪去。身后之人也不追击,任由他离去。 头脑勺上肿了个大包,稍微一碰便是钻心的疼痛,收回手掌看去,但见手上沾有血迹。 周不凡义愤填膺地看向那个偷袭自己的人,只见胡佑含笑站在那里,手中拎着一柄金锤。 原来灵剑仙王那一道剑芒看似劈中胡佑,却只是他的一道残影,其真身早已瞬间闪去。 “轩皇捣药杵!” 周不凡惊呼道。他曾追随过轩皇,因此一眼便认出了此物。心中腻歪不止,轩皇用来救人的物件,你却拿来打人…… 灵剑仙王对这金锤可是记忆犹新,在胡佑还是搬山之境,便凭借此锤砸了自己满头包,颜面尽失。 “他不过身法诡秘,你我联手,小心应对,定能拿下此人。” 灵剑仙王沉吟道。 “是吗?” 胡佑身影一闪,复又原地消失了去。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着实让人大跌眼镜,在一声声惨叫声中,灵剑仙王和周不凡二人被砸得满头是包,鲜血扑面。 而胡佑却毫发无损,不过衣服被划破了几个大洞。 胡佑于场中忽隐忽现,二人空有滔天的攻伐之力却是连人都摸不到。 人影一闪,胡佑又一次消失,灵剑仙王和周不凡喘着粗气,背靠背,警惕地看着四周。 突然阵阵微风从头顶吹来,灵剑仙王看都不看,提剑便刺,却是刺了个空。抬头看去,头顶上空无一人。心中正纳闷,眼神突然飘过自己持剑的手,只见那原本光滑的皮肤开始变得又黑又皱,好像八十岁老太的一双手。 “不好!是岁月之力!” 灵剑仙王惊呼一声,向星空中飞逃。这一刻他内心的愤怒已经被恐惧压下,他永远也忘不了当初只是摘星之境的杨万里施展岁月之力,差点将太阴仙王化成一具白骨。 一旁的周不凡见灵剑仙王逃了,也急忙向相反方向逃去。 灵剑仙王已将遁速提到极限,甚至连躲避那些撞上来的星辰都顾不得,皆被其身侧小剑刺爆。让他郁闷得是,这胡佑也不去追周不凡,只咬着他不放。 随着二者距离的不断靠近,灵剑仙王发现自己手上的皮肤越发衰老,与此同时,原本稠密的头发开始大把大把地脱落,这让他心惊胆寒。 “灵剑,你拿命来!” 胡佑正欲攻击,突然心生不安,一拂衣袖,身影一闪,快速出现在了另一侧。 接着便听到灵剑仙王的一声惨叫,胡佑蹙眉望去,只见灵剑仙王被一条触角洞穿了身体。而那条原本攻向自己的触角也朝着灵剑卷了过去。 顺着那触角向上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血球,那血球表面的皮肤翻滚,印出一张张狰狞的脸庞。 周不凡和灵剑仙王都被从那肉球上伸出的触角束缚,吊在半空之中。 任凭二人如何挣扎,却是挣脱不得。 “这是什么怪物?!” 胡佑皱眉低语道。 接着那肉球向前一滚,露出顶上的一颗头颅。 待看清那面孔之后,胡佑,周不凡,灵剑仙王脸上皆是惊恐之色,齐声道:“仙君帝昊!” “桀桀桀……” 帝昊发出一连串的冷笑。 “仙君,你怎么变得这般模样?” 那周不凡开口问道,浑身打颤,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你可是想说我如今模样丑陋不堪?” 那帝昊阴阴回道。 “不敢,不敢。” 那周不凡急忙摇头否定。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此刻心中想得什么?定觉得我此时模样是个怪物。其实你们这些蝼蚁哪里懂得,这才是生灵最完美,最强大的模样。” 帝昊双目微眯,脸上一副享受的表情。 “那一定的,仙君大人乃恒宇第一人,”那周不凡献媚道,“还请放下属下,属下将继续为仙君大人征战星空。” 那帝昊却发出一声冷笑,触角挥动,将周不凡引至眼前,说道:“说实话,我信不过你这等不义的小人。当初你能背叛轩皇,以后也必会背叛我。” 听了此话,胡佑皱眉未语,巨陆素有流言蜚语说周不凡是家贼,谋取了轩皇打下的江山,如今此话从帝昊口中说出,可见流言为真。 “不,不,不!”那周不凡急忙解释道,“我是真心为仙君大人驱使,却无半点的违逆之心。我发誓,此生只忠于仙君大人,若有不臣之心,定叫我受雷罚之刑,形神俱灭。” “当真?” 帝昊开口问道。 听到帝昊语气有些动摇,周不凡心中暗喜,现在他只求自己能逃过一劫,至于那什么誓言,对他这种人多说就像吃饭喝水那般随意。 “既然你这般忠心于我,那我便给你个机会,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帝昊问道。 “属下当然愿意。” “嘿嘿,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既然这样,那你就让我吞掉,化成我的血侍吧。” 话毕,那帝昊的嘴突然张得老大,将那周不凡一口吞入腹中。 帝昊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一脸享受地说道:“美味的食物。” 那灵剑仙王见周不凡被帝昊一口吞了,脸上大骇,身侧小剑震荡,一剑芒射出,将那束缚他的触角瞬间削断,身影一闪,奋力向星空深处飞去。 “你居然敢伤我!” 那帝昊疯癫大叫,那被削断的触角自行复原,并无限延伸,像出海蛟龙一般,向灵剑仙王追去。 不多时,灵剑仙王的尸体被那触角引回,其头颅上被破开一个大洞,那触角正伸进那头颅中吸食着血浆。 帝昊又一口将那灵剑仙王吞下,不多时,那肉球的皮肤上又印出一张脸来,却是那灵剑仙王。 除了灵剑和周不凡,胡佑还在那众多张脸中发现了太阴仙王的面孔,那张绝美的脸庞上满是悲苦的神情。 吞了那灵剑仙王之后,帝昊的一双血目流转,看向呆立在空中的胡佑,狂妄地说道:“嘿嘿,我的后人,老祖带你横推恒宇如何?” “你说什么!?” 胡佑双目圆瞪,心头大骇。 第303章 启明叩谢仙子 “我不信……” 听了帝昊那段关于这自己胡家古祖近似荒谬的来历,胡佑心中实难接受。这个造成巨陆生灵涂炭的罪魁祸首,自己视为死敌的人,到头来反成了自己的老祖,胡佑感觉命运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我有一法可证明。” 那帝昊说了一句,伸出触角向胡佑隔空一点。 胡佑顿时感觉体内血液沸腾,如同火烧一般。 巨痛之中,一股股血气从体表溢出,向头顶上空飘去。 “你做了什么?” 胡佑强忍疼痛,声音颤抖地说道。 “你看头上。” 帝昊脸上露出一抹邪笑,伸出触角向上指去。 胡佑闻言抬头看去,只见无尽星空中出现一个血红色的模糊“帝”字,字势刚劲有力。而从自己身上溢出的血气都涌中那“帝”字之中。 接着又一个“帝”字出现在空中,更大更红,且要比胡佑这个“帝”字清晰明亮,将诸般星海都照成了红色。 “嘿嘿,怎么样?”那帝昊阴阴笑道,“我说的没错吧,你便是我的后人。其实你不应该叫胡佑,而应该叫帝佑!” “帝佑,帝佑,”帝昊答复念叨两次,夸耀道,“这名字比胡佑不知强了多少倍。怎么样,帝佑?现在你可愿认我这个老祖?” “我可以认你这个老祖。” 胡佑冷冷说道。 “哈哈哈哈!”帝昊发出得意的笑声,“孺子可教……” 正欲再说,却被胡佑开口打断:“不过……” “不过什么?” 帝昊向胡佑凝神看去。 “你如果愿意将造化之气还给巨陆,再打断那成仙路,我便认你。” “那不可能,”帝昊摇头道,“我苦心谋划数万年,如今距离界主境不过半步之遥,唾手可得,岂能放弃?” “那便认你不得。” 胡佑决言道。 “为什么?” 帝昊眼神阴鸷地问道。 “巨陆有我的家人朋友,是我的生养之地,我岂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毁在你手里。” “愚蠢!愚蠢至极!”那帝昊大骂道,“你和那魔罗一样,都是冥顽不灵的蠢货!唯有最强,才能拥有一切!什么亲情友情,统统都是狗屁,当你站在宇宙之巅的那刻,所有人都会拜倒在你面前。” 胡佑摇头笑道:“你除了一身强大的力量还有什么?可有人对你嘘寒问暖?可有人同你把酒言欢?” “我不需要,”那帝昊尖声吼道,“我只要最强!我只要众生臣服!你笑我孤独一世,我笑你不堪一击!” 说到此刻,帝昊已有些激动。伸出一根触角,如神龙摆尾,朝胡佑抽来。 人影一闪,胡佑出现在另一处,其身后的一颗星辰却遭了殃,被帝昊一下抽爆。 “空间之术……” 帝昊脸上似有些不屑,又是几根触角从那肉球伸出,宛如数十条巨龙一般,朝胡佑呼啸而至,所经之处,裂开一条条空间裂缝。 这数根触角舞得密不透风,几乎形成了一帘红幕,而胡佑的身影则连续闪动,每每出现在数根触角的缝隙之中。 “吃我岁月之力!” 胡佑大喝一声,那数根触角其原本光滑细腻的表皮开始变得褶皱干枯,速度也较之前慢了下来。 胡佑手持捣药杵轻轻一挥,那几根触角纷纷化成灰烬,消散在星空中。 接着胡佑又运起岁月之力,一股股神秘的力量朝帝昊吹去。帝昊的容貌肉眼可见得衰老,那光滑的表面也开始出现一道道丑陋的褶皱。 “有那么一点意思,”帝昊嘴角露出一抹邪笑,“不过你若觉得这样便能打败我,还不够!” 话毕,帝昊用力一吸,宛如鲸吞,那星空的无数星辰皆被其吸入口中,其容貌复又变得年轻起来,那肉球的表面复又光滑如玉。 而被他吸过得那片星域则是一片黑暗,透出无尽死气,仿佛陷入永夜一般。 “这片天地的造化之气,你也在掠夺?!” 胡佑皱眉喝道。他能感觉出那片星域造化之气的流失。万没想到这帝昊竟连这仙界也不放过。 “哈哈哈,”帝昊大笑道,“都是我的养料罢了,有什么区别?帝佑,我最后问你一次,可愿认我这个老祖?只要你认了我,我将助你去掠夺别的天地,做一界之主。” “我不愿意。” 胡佑缓缓摇头道。 “执迷不悟!那你也便做老祖进阶的养料吧!” 话毕,帝昊张嘴又一吸,竟将胡佑向他口中吸去。 胡佑身影一闪,彻底消失在这片星域中。 “跑!你能跑到哪去,待我将这片天地的造化之气吸尽,让你无处遁影!” 话毕,帝昊张嘴一吐,数万具红色人影从他嘴中吐出,于此同时,那显露在肉球表皮的狰狞面孔少了一些。 这些红色身影如虚如幻,忽闪忽灭,仿佛烛火摇曳。 为首有三人,从身体和面部轮廓可看出分别是太阴仙王,灵剑仙王和周不凡。三人眼中红光大盛,面上无一丝表情。 “将此界之生灵都变成我的血侍!” 帝昊命令道。 言罢,那些红色人影向四面八方散去,快速消失在幽暗的星空中。 “嘿嘿,帝佑!你逃不掉的……” 言罢,帝昊又张嘴用力一吸,又是无数星辰飞入他的口中,只留下了永远的黑暗。 ………… 覆雨坐着引水舟于星空中行了数日,渐渐一颗蓝星出现她的眼前。 这蓝星表面十之八九皆是水,土地不过占了区区一成。 “终于到了。” 覆雨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只因追兵都被胡佑引去,她这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甚至有些无聊。 “打到水就赶紧离开仙界,不知为何,我这心中总有些不安,感觉这仙界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也不知胡佑那边如何了?” 覆雨口中喃喃道。 引水舟载着她快速落到了蓝星的陆地上。方着陆,那引水舟便一下跳入水中,在水中起起伏伏,欢快地嬉游,口中发出如海豚般的叫声。 看着那引水舟开心的模样,覆雨脸上露出一抹浅笑。然后光着一双脚丫由岸上缓步走到水中,任由海水打湿自己的裙摆。 覆雨双臂展开,闭上眼睛贪婪地呼吸着这里十分湿润且有些微凉的空气,一脸享受。 突然一个水柱打在她的身上,将她淋得浑身湿透,发尖有水滴流下,衣裙紧紧地贴在身上。 覆雨睁眼看去,却是那引水舟在作怪,将水柱喷到了她身上。 “好啊!你敢偷袭我!” 覆雨娇喝道,口中却无丝毫责备之意。她蹲下身子,双手捧起一汪水向那引水舟洒去,引水舟也甩动鱼尾,将水洒在她身上。这一人一鱼宛如两个孩童,玩起了泼水的游戏,欢笑声连成一串。 玩了一阵,覆雨便停了手,说道:“好了,好了,我们先干正事。” 说着话,覆雨从湿淋淋的衣衫中掏出两个玉瓶,欲收这仙池之水。而引水舟则欢快地在水中游玩。 刚灌满一瓶,覆雨正欲灌第二瓶时,突然水中炸出一个巨大的水花,随即传来引水舟凄惨的叫声。 覆雨急忙抬头看去,只见水面上冲出一条巨大蚕虫。只是水面上露出的半截身躯,便有数十丈长短,通体如玉,粗如宫柱。那引水舟被其衔在口中,不住挣扎哀鸣。 那蚕虫囫囵两口,便将那引水舟吞入腹中,然后朝着覆雨吼叫不止,露出口中的森森利齿。 “地蛹!” 覆雨怒极,娇喝一声,手捏法印,一根粗大的水柱从水中冲出,只朝那蚕虫攻去。 蚕虫一声大吼,竟将那水柱崩塌。 覆雨玉手舞动,一颗颗水滴从水面浮起,于空中变幻,化成了一把把寸长水剑。 “斩!” 覆雨剑指指向蚕虫,伴着嗡嗡声,那水剑纷纷向那蚕虫射去。 “覆雨仙子,你非我之敌。” 那蚕虫发出得意的笑声,然后从口中吐出一团团寒冷的白雾,朝射来的水剑覆盖而去。 白雾散去,那水剑纷纷化成冰剑,封在半空之中。 “去!” 蚕虫一声大喝,那些冰剑纷纷倒射而回。 覆雨大骇,又捏法印,一帘水幕快速从水面升起。 无数冰剑被那水幕所阻,落入水中。不过还是有数十把冰剑穿过水幕,朝覆雨射来。 覆雨虽拼命躲避,但还是被一把冰剑刺中了小腹,鲜血瞬间涌出,将覆雨原本水青色的衣裙染成了红色。 忍着巨痛,覆雨转身便向天空飞去,却不想那蚕虫张口吐出一缕透明丝线,将其脚踝绕住,往回拉去。 大惊之下,覆雨用力挣扎,却是越挣扎越紧,丝线如刀,死死勒进其皮肉之中,鲜血流出,顺着那洁白玉足流下。 “嗯……” 巨痛之下,覆雨眉头紧蹙,感觉自己整只脚快要被那丝线切断,身体一点一点被拉了回去。 眼前自己离那蚕虫的饕餮巨口越来越近,覆雨面上浮起一抹悲凉,缓缓闭了双眼,一行清泪流了下来。 正在此时,覆雨只感觉脚上一轻,睁眼看去,只见从天空中伸出一只巨手,将那蚕虫抓在手中。 蚕虫在那手中用力挣扎,张嘴便咬,却破不开那巨手的皮肤。 顺着那巨手向上看去,只见一个巨大的人影立在天地之间。 “启明大人!” 覆雨激动地喊道。 那巨人朝覆雨露出一抹浅笑,然后巨手一紧,那在覆雨面前不可一世的蚕虫被捏得汁液四溅,成了一摊肉泥。 接着只见那巨人迅速缩小,变成了常人大小,几个跨步便来到岸边。 “多谢启明大人救命之恩。” 说话间,覆雨正欲叩谢,却不想那启明先跪了下去,口中说道:“多谢仙子义举,救我巨陆万民于水火之中,启明在此叩谢。” 话毕,启明竟真的给覆雨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 第304章 返回巨陆 一道白芒拖着老长的尾巴,在无尽星空中飞驰。 白芒为一把剑,那剑上站着一男一女,男的站在前面,白衣胜雪,负手而立,却是启明。 女的站在后面,身材高挑,婀娜多姿。即使这脚下飞剑不过二尺,她也刻意同那男子保持了一段距离,避免自己碰到对方的身体。头总是垂着,偶尔会抬起眼偷偷瞟那男人一眼,又马上收到目光。 覆雨对启明了解的不多,所知大多来自别人的口中。 这位仙王同灵剑,周不凡,白蛟龙一样,都是来自巨陆。有时候覆雨心中会冒出这样的想法,若不是这巨陆被成仙路盗了造化之气,那这巨陆肯定要比仙界强盛。不然何以仙界六位仙王中,除了太阴长生,其余四个皆来自巨陆。 说他与灵剑之流一样,但他又与他们不一样。灵剑之流自到了这仙界后,面对着仙君帝昊,总是一副谄媚的哈巴狗嘴脸。而这启明则不一样,面对帝昊时不卑不亢,从他笔直的身影中根本寻不出一丝谄媚的味道,一双明眸中充满了光亮。 “这片天地正在加速崩溃。” 覆雨正胡思乱想时,那启明突然缓缓开口道。 “什么?!”覆雨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能感觉到这片天地的造化之气正在快速流失,它可能要比巨陆更早的崩溃。” 启明接着说道。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覆雨细眉紧蹙,“仙界不是受巨陆造化之气的滋养吗?” 我启明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不过这掠夺造化之气的方法比之成仙路更加霸道,依我判断,这仙界恐怕挺不过一年便会消失。” “那,那我们怎么办?” 覆雨惊慌地问道。 “我把你先送入通往巨陆的仙门,再去查找原因。” 五日后,二人飞离了星域,渐渐靠近了下方的大地。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原本秀丽的山河被黄沙覆盖,人畜不存,毫无生机。狂风起,卷得风沙漫天,黄昏昏一片。 看到眼前之景,覆雨终于相信了启明的话,这片天地同巨陆一样,正在加速崩溃。 一路上,他们经过了几座仙界的大城,皆是断壁残垣,人去楼空,一派萧条景象。 “这些人都跑去了哪里?” 覆雨悲伤地说道。 很快她便得到了想要答案。 这日,二人正于空中飞渡之时,突然从那地面窜出几个红色人影,眼眸中充满了嗜血,朝二人攻杀而来。 有启明这位大佬在,倒是不用覆雨出手,不用几息的时间,那些红色人影便被斩杀,消散在天地之间。 “他们都是仙族子民,为何变成了如今模样?” 覆雨之所以断定那几个红色人影为仙族子民,只因他们皆背负双翼。 但启明也无法回答她这个问题。 二人一路东行,又零零散散地碰到过几次这些红色人影的劫杀,启明倒是没有再大开杀戒,只因覆雨的祈求,祈求他饶过他们一命。 “唉,他们已经死了。” 启明一声轻叹。 这几日越靠近那仙门,二人发现那红色人影越多,渐渐成群结队,影影绰绰,大地上皆是望东而行的红影。 “他们好像都向那仙门的方向奔去。” 又过三日,当二人到达那仙门之时,但见一人正被众多红色人影围攻,其中有三道红色人影攻伐最盛,几乎逼得那人几次陷入死境。 “启明大人,是胡佑!” 覆雨激动地说道。 启明点了点头,带着覆雨向那仙门猛冲,顷刻间便冲至跟前。 接着只见启明单手擒住一红色人影,手臂抡起,向地上猛摔。 “砰”的一声,尘土飞扬,地上被砸出一个大坑,坑中那红色人影身上的红光似暗淡了一些,一时动弹不得。 依法至炮,其余两个也被启明摔入坑中,其余红影见启明这般强横,一时未敢上前,那胡佑才有了些喘息之机。 胡佑喘着粗气瘫靠在仙门上,衣衫褴褛,几天连续不断的战斗已让身心疲惫,无片刻休息。 “覆雨仙子,”胡佑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我原以为你早已返回巨陆,没想到你还在这里。这下完了,你我算是回不去了。” “为何回不去了?” 覆雨还未搭话,一旁的启明却开口问道。 “你是?” 胡佑满脸疑惑地问道。 “胡公子,这是启明大人。” 一旁的覆雨急忙开口介绍道。 “启明?!怒斩妖月的启明?!不知前辈到此,晚辈失礼了。” 胡佑面露激动之色,急忙站起,躬身欲拜,却被启明双手架住。 “无需多礼,你先同我说说为何回不去了?”启明开口道。 “如今仙门已被那帝昊关闭,仙路不通,他为了踏入那界主境,疯狂吸收此界的造化之气,”接着胡佑又指向那影影卓卓的红影,“而这些人原本是仙族子民,如今统统化成他的血侍。他意在吞噬此界和巨陆的造化之气,这两界将成为他登顶的垫脚石。” 听了胡佑的话,启明眉头渐起,正欲说些什么,忽觉背后有异动。转头看去,只见方才被他摔入坑中的三人飞了上来,虚立空中。 方才打斗没注意,这会儿细看之下,启明才发现这三人竟是太阴,灵剑和周不凡。 这让他突然有一抹悲伤浮上心头,有些兔死狐悲的凄凉。仙界六仙王,长生和白蛟龙皆死在了巨陆,眼前三人又变成了毫无意识,只知杀戮的血侍,只剩下他了。 那三道红影不过稍作调整,便朝胡佑三人扑来。 胡佑正欲冲出,只见那启明衣袖一甩,三道红影复又滚落坑中。这多多少少让胡佑大吃一惊,同为仙王,这三位竟不是启明一合之敌。 “前辈,你如今的境界?” 胡佑开口问道。 “已入化界养界之境。” 启明简单的几个字直震得胡佑和覆雨二人一阵眩晕。 化界养界之境,已是巨陆三祖轩皇,魔罗,狐芝三人生前的境界,连那无量老佛都没有达到这个境界,如今这启明却做到了。 “我破入此境,本欲同帝昊一战,但方才听你所言,如今那帝昊已快入界主境,我怕是非其敌手,如今两界将崩,若是再有千年时间,我必,我必能……”说到此处,启明停住话语,脸上露出一抹悲凉,叹息道,“真乃时不待我,英雄末路。” 听了启明的话,胡佑和覆雨二人皆低头不语,方才的喜悦被冲散,心中满是悲凉。 “好了,我们先回巨陆,那帝昊恐怕不久便会杀至此处。” 一语罢,启明双手按在那仙门之上,用力推动,只听嘎嘎吱吱,仙门震动,却是没有打开一丝一毫的缝隙。 “给我开!” 接着只听启明一声大喝,其身后竟投射出一幕影像。 胡佑二人向那影像中看去,只见鸟语花香,山川大河,一派繁荣之景。 “这大概就是前辈化出的世界吧。” 胡佑口中喃喃道。 接着只见那仙门缓缓被推开,露出了可供一人出入的缝隙。 “快!你二人先过去!此门在自行关闭,我撑不了多久,快!” 启明脸红如涨,双臂微微颤抖。 话音刚落,那两扇仙门竟真得开始缓缓向中间闭合。 见此情形,胡佑二人也顾不得谦让,急忙奔了过去。 “前辈!快过来!” 胡佑焦急地喊道。 “好。” 启明应了一声,正欲进来,突然一条触角从其背后伸出,将其缠住。那触角的顶端更是一头插入启明的腹部,一涨一缩,疯狂吸收着他的血肉。其脸上呈现出一抹痛苦之色,皮肤开始变得枯槁无光,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 接着便传来帝昊那妖邪的嗓音:“我亲爱的启明仙王,你要去哪里?” “帝昊!” 胡佑一声大喝,双手扶上那触角,只见触角肉眼可见的干枯,胡佑双手用力,竟把那触角生生掰断。 由于启明双手撑着仙门,胡佑一把抓住启明的衣服,用力拉扯。 启明的身体刚刚穿过一半,又有数根触角射了过来,重新将他的肉身缠住。 “启明大人!” 胡佑和覆雨二人惊呼,齐拉住那一角衣服往回拉扯,却不敌那触角之力,连带着二人也被一点点拉回。 “你……你们快走!不用管我。” 启明声音颤抖地说道,额头大汗淋漓,似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不!” 胡佑复又运起岁月之力,将那缠住启明的一根根触角皆化成枯骨,而覆雨则双目含泪,手持一把水剑不断劈砍那些触角。 可触角还是越来越多,渐渐将启明整个覆盖住。 “走!” 启明,大喝一声,化指为刀,向那一角衣衫削去。 “撕拉”一声,胡佑和覆雨向后跌倒,抓在二人手中的只有那一角衣衫。 紧接着“砰”的一声,仙门关闭。 “启明大人!” 覆雨趴在那仙门上哭泣道。 正在此时,仙门复又缓缓打开,覆雨急忙擦干眼泪,惊喜道:“启明大人!” 可穿过仙门的却不是启明,而是一根触角,朝门后的覆雨抓来。 “小心。” 胡佑大喝一声,身影一闪便来到覆雨身边,一揽其细腰,复又闪灭。 接着只见胡佑带着覆雨连续闪动,顺着那流光大道朝出口方向狂奔,而那触角则紧紧地追在后面,速度快如闪电,有几次甚至碰到了覆雨的脊背,那滑腻微凉的感觉只叫她毛骨悚然。 眼见前方渐渐露出一抹光亮,胡佑又是一个闪动,快速出现在了光亮前,然后带着覆雨一头扎了进去。 二人方见光明,紧张的心才稍稍放下,不曾想那触角竟也跟了过来,一把缠住覆雨的腰肢,便欲拉回。 “胡佑救我!” 覆雨惊慌大呼。 正在此时,一道刀光闪过,那触角被一斩两段,被斩下的那部分掉落在成仙路的台阶上,扭动不已。 “去你娘的,都断了还这么活泛!” 一个浑身着火的娃娃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用脚向那截触角踩去。 胡佑抬头看去,却是那精灵族的火灵,再向四周看去,只见影影卓卓,九尾,龙儿,十斤等一众人皆一脸激动地看着自己。再往下看,只见成仙路上战旗咧咧,一支妖族和人族的联合大军铺满了整条成仙路,一眼望不到尽头 “柚子,你终于回来了,”那十斤冲上前来,一把将胡佑抱住,“你再不回来,我们就要入仙界同那狗帝昊拼命了。” 第305章 世外桃源 巨陆足足下了一月的雨水,算是给这块干枯的大陆稍稍解了些干旱。 在胡佑离开的这些日子,这块大陆进一步沙化,黄沙已将整个中州覆盖,连灵州之地都已被侵没一半。 在食皇十斤和妖皇九尾的领导下,芸芸众生早已皆迁入灵州以东苟活。 但这也不过是妥协之法,若不能打断成仙路,这块天地同那芸芸众生最终都将走向灭亡。 回到巨陆的胡佑顾不得同家人享受那短暂的团结,先忙着将黑白子的尸体埋葬,又将魔晓晓暂送去坠魔崖,还没顾上再去央求闭门不见的魔可可见上一面,便被那急不可耐的火灵拉去了雁难山,请求他去解救被困在奇异空间的金木水土四灵。 为了赶时间,胡佑直接击破空间,带火灵入了时空隧道。一高一低两个身影在那化出的道道流光上行走,四周皆是黑暗。 “那里是一片岩浆湖,他们四个都被一股吸力吸入了那空间节点,唯有我借助岩浆逃了出来。”一边赶路,火灵一边滔滔不绝地同胡佑说着。 “你们在找什么?” 胡佑疑惑地问道。 火灵耸耸肩说道:“谁知道啊?大哥说是精灵王留下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们也没见过。” 不多时前方的幽暗露出一抹光亮,二人一头扎了出去。 方出时空隧道,但见黄沙漫天,太阳发出炙热的光芒,似要烤熟地上的一切东西。空气干燥暴热,吸入鼻中如吸了一团火。 雁难山连绵不断的山峰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沙漠。 “恐怕西直城都已经被黄沙埋在了下面。” 眺望东方,胡佑心中悲语道。 “这里!” 突然不远处的火灵朝胡佑招手大呼。 胡佑行至跟前,开口道:“我看这周围景致没什么不同,你何以判断出便是这里?”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火灵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一双手臂怀抱胸前,火翼扇动,离脚底黄沙二寸有余,悬空而立,“我是火灵,天生对火亲近,我能感觉到这黄沙下炙热的火焰,必是那岩浆湖所在之地。” 胡佑脸上露出一抹轻笑,说道:“那我们便下去吧。” “好!” 火灵答应一声,一头向沙中扎去,而胡佑也紧跟其后,也扎了进去。 二人的身影消失,只在地面上留下两个黑黝黝的沙洞,流沙滚动,很快便将那两个洞穴淹没,好似从来没有人来过这里。 胡佑向下不知过了多久,先是沙层,后来土层,再后来则是石层。不会土遁之术,胡佑全凭强横的灵力将挡在前面的一切向两边挤去。 周围的石头渐渐温热,不多时便烫如火炭,颜色也由原来的黑色变得通体成红,如同一块块成色上好的红玉。 “到了!” 突然只听不远处火灵的一声大喝,胡佑加速冲了下去。 穿过了石层,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都立在虚空之中。 这是一方密闭的空间,方圆大约数里的大小。离二人脚底向下约摸有三十来丈,便是滚烫的岩浆。 这岩浆表面不时有缕缕黑烟冒出,偶尔飘上来几个气泡,却又马上炸开。炙热的火焰将四周都照得通红,闷热异常,二人如同置身于一座火炉之中。 “就是这里吗?” 胡佑转头向火灵问道。 火灵点了点头,说道:“那空间节点便这岩浆中某处,我们要先找到那节点,才能救我那四个兄妹。” 话毕,火灵一头扎入那岩浆之中,溅起一朵火花。 接着只见那火灵从岩浆中露出了脑袋,从口中吐出一团火焰,小小的身躯在岩浆中如鱼得水一般,他冲胡佑大喊道:“你我分头寻找,若是找到了便通知对方。”说完又一头扎了进去。 以胡佑如今的修为当然不怕岩浆这带有高温的流体,他降下身躯,缓缓向岩浆中沉去。 方入其中,胡佑体内的丈六心经便自行运转,皮肤表面开始呈现一抹金色,一双眼眸更是金光璀璨,如一尊在世金佛陀一般。 不多时,胡佑便沉到了岩浆底部,而那火灵早已在底部找寻着什么,胡佑急忙加入了进去。 二人一番搜寻下,却是毫无所获,这底部除了随处可见的发光红色晶体再也找不到别的东西。 火灵冲胡佑摇了摇头,又伸出手指指了指上面,然后二人一前一后便冲出岩浆。 胡佑让火灵将那天发生的事详细说出,以期待能找到些线索。 “不知那小土子碰到了什么东西,先是他的身体被吸进去了一半,”火灵开口道,“我们兄妹四个听得他哇哇大叫,便急忙过去拉他,可那股巨大的吸力竟要连我们也一同吸进去。危难之时,大哥一把将我推了出去,要我去找你求助,然后他们四个便都被吸进去了。” 听火灵所说,胡佑判断那土灵定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不过此处既然有机关,那说明他们要找的东西八成就在这岩浆之中。 “我们再探。” 二人又一次来到了岩浆底部,这回胡佑不再盲目寻找,而是盘坐在岩浆湖底,灵觉大开,试着感受周围的哪怕一丝的波动。 而火灵则四处打量,将一块块晶体拿起又丢下。 渐渐胡佑感觉到那湖底一处有岩浆不断涌出,就如同那小溪泉眼一般。 胡佑脸上露出一抹惊喜,忙向那泉眼游去。行至近前,但见一个微小的孔洞不断在外面吐着泡泡。 胡佑伸出手指向那孔洞探去,哪知手指刚伸进去,胡佑的身体瞬间消失。 火灵在一番寻找后还是毫无所获,失落之余他又返回去找胡佑,却发现其原本所在之地早已空无一人。 接着火灵又在岩浆上下找了许久,却都没有胡佑的身影。 “这人跑哪里去了?” 火灵挠着自己的满头红发不解地自语道。 突然大地一阵晃动,那头顶上的石层开始纷纷掉落,先是小石块,之后便越来越大,都滚入那岩浆之中。 “不好!” 火灵大喝一声,忙往地面上钻去。期间大地仍不断晃动,当他回到地面上时,但见无量老佛布置在天空中用于封天固地的一百零八颗造化舍利纷纷坠落。 天空深处隐隐约约间能看到一个巨大的圆球,无数根触角从那圆球表面伸出,舞动如龙。 “来了!他来了!” 火灵小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 眼前再次恢复光亮时,胡佑发现自己站在一光秃秃的小山坡上,面前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崖中有雾气,朦朦胧胧。 天空蔚蓝,几朵白云懒懒散散地爬着,太阳发出温暖的日光。 举目向四周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小的山谷,谷中有花有草有树。 树在外围一圈,向里一圈是草,而最中间的则是五颜六色的百花。 百花丛中,几座黄色的草屋立在那里,草屋旁有几块农田,铺满了矮矮的绿色。一条小河从草屋门前流过,将这小小山谷分成了两半,这谷中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祥和,胡佑那颗原本焦虑的心都渐渐平静了下来。 “这里的景致倒同药王谷颇为相似,一样的风景如画,世外桃源。” 话毕,胡佑腾空而起欲向那谷中飞去。可身体刚刚飞离地面二尺,便一头向面前的悬崖栽去。 “啊!……怎么没人告诉我这里无法飞行?!” 伴着惨叫声,只见胡佑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快速消失在悬崖边上,惨叫声回荡不停。 “二姐,该我了吧。” 树林中,土灵一脸苦瓜相得推着蔓藤做成的秋千,将坐在上面的桃夭夭一次一次抛向更高的高度。 “急什么?姐姐我还没玩够呢?” 桃夭夭说道。背后的双翼微微扇动,一双小腿在空中欢快得摆动,微风将她的一头乌发和裙摆扬起,小脸上满是开心。 “可你从早上到现在已经玩了两个时辰了,该轮到我了吧。” 那土灵撇着一张小嘴,满脸委屈地反驳道。 “哎呀?!我可是女生,你个大男人怎么能和女生比得这么齐?小土子,你这样下去是找不到媳妇的。” 桃夭夭用一副长辈的口吻教育道。 “媳妇儿好干嘛?有秋千好玩吗?” 土灵开口问道。 “这……” 桃夭夭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你不说那就是没有秋千好玩了,都推你一上午了,我不干了。” 话毕,这土灵竟生气地走到一边,一脸委屈地罢工了。 “唉?你来,你来,我推你。” 估计是心中有愧,桃夭夭急忙从那秋千上跳下,过来拉那土灵上去。 土灵虽还是一副生气的模样,但那嘴角已渐渐上扬。他装作不情愿地坐在那秋千上。 此时背对着桃夭夭,土灵的一张小嘴已咧得老大,内心狂喜,他兴致勃勃地说道:“二姐,你推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话毕便闭了眼眸,等待那乘风飞翔的乐趣。 正在此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惨叫声,紧接着“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落了下来。 “小土子,我们先不玩了,好像有人从悬崖上摔了下来,我们快去看看。” “不行,我还没玩呢?” 土灵一边反驳一边扭头向身后看去,只见桃夭夭已经挥动翅膀缓缓向林外飞去。 “二姐!每次该你推我的时候,你便有事!” 土灵愤怒地咆哮道,一副快要哭的样子。 “女子都是骗子,” 土灵委屈地说了一句,然后从秋千上下来,朝桃夭夭追了过去,“二姐!等等我呀!” 第306章 得神斧 当桃夭夭和土灵来到悬崖下面时,看到那平地上被砸出一个人形坑。 “哦!?” 土灵小嘴拱起,发出一个拖着长尾的音符,满眼好奇地走到坑边朝下看去。 只见坑底一人背朝天趴着,一动不动。 “这人肯定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事,跳崖自尽了。” 土灵一边说着一边点头,好像很肯定自己的说法。 “小土子,你下去把他拉上来。” 一旁的桃夭夭命令道。 “为什么是我!?”土灵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摆摆小手,果断拒绝道,“我怕死人,我不去。” “你不去谁去?难道让我一个女生去干这种粗活重活。再说了,我可是你姐姐,你得听我的话。” “这……这个嘛?!”只见土灵面上一阵犹豫之色,显然不想去搬那死尸,接着黑溜溜的眼睛一转,土灵开口道,“二姐,你看这悬崖这么高,他一定摔死了。二姐,常言道,死者为大,我看我们不如就将他埋了吧,也免得他曝尸荒野。” “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桃夭夭点了点头,“那你就负责填土,我负责在一旁给你加油。” “这不公平!” 土灵大声反驳道。 “怎么不公平?我可是女生,再说了,我还是你的二……” “停!我干,我干就是了,”土灵蹲下身子用他那短小的手臂一边往坑里拱土一边小声地嘀咕道,“真是的,女生就不用干活儿了?下辈子我也要当女生……” 有那么恍惚的一瞬间,他好像看到那本应死去的尸体动了那么一下。 “真是活见鬼了……” 土灵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复又看去,竟见那尸体缓缓撑起手臂,一副要爬起来的样子,还发出几乎听不到的呻吟声。 “啊!” 土灵大叫一声,身体如一阵风一样快速躲到桃夭夭的身后,磕磕巴巴地说道:“二……二姐,诈……诈……诈……诈尸了!” “什么?!” 桃夭夭怪叫一声,小脸上浮起一抹害怕,“你,你不会看……看错了吧。” “不……不信你过去看看,他马上就……就要挺起来了。” 土灵由于害怕,上下牙齿碰撞发出噔噔的颤声。 “那……那我们怎么办?” 听土灵这么一说,桃夭夭也害怕了。 “趁他病,要他命……” “好……” 接着两个小家伙一人手中拿了根粗木棍,手脚哆嗦地缓缓走到坑边,只见那坑中的“尸体”正缓缓爬起。 “打!” 桃夭夭一声令下,两根木棍不要钱地朝那才稍稍抬起的头颅砸下,棍如雨点。 “哎呀!哎呀!” 突然那尸体发出几声熟悉的呻吟声。 “停!” 桃夭夭听得不对,急忙喝止了正下死手的土灵。 她一把将手中的木棍丢掉,缓缓将那坑中之人的脸扳了过来:“哦~!胡佑!” “你,你们!” 顶着眩晕的脑袋,胡佑看了看桃夭夭,又转头看了看一旁手操木棍的土灵,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可不是故意的。” 土灵急忙把木棍丢在地上,脸上一副作贼心虚的表情。 ………… 头顶传来的巨痛终是唤醒了胡佑,缓缓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儿。 “醒了,醒了,他醒了!” 一黑不溜秋的黑影激动地大喊道。 眼前的景致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五张关心的面孔,一张属于他从未见过的美丽女子,另外四张则属于金木水土四灵。 “这是哪里?” 胡佑问了一句,转头向四周打量而去,一间小屋里不过些木桌木椅,陈设简单,却又干净亮堂。 “这是小界。” 却是那女子开口回答道,嫣然一笑,双目中尽是温柔。 “小界?!” 胡佑眉头一皱,又问道:“那我的修为?” “这个你不用担心,当你出去了以后,修为便会恢复。” “看来这里也同那轩皇残界一样,修为被限制了。” 胡佑心中暗想道。 “胡佑,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一旁的铜婴开口问道。 胡佑便将火灵如何拉他到雁难山,自己又如何在那岩浆湖中发现泉眼之事说了。 “你现在能动吗?” 那女子关心地问道。 胡佑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四肢,从床上爬起,说道:“没问题,只是头有些疼。” 一旁的桃夭夭和土灵听了这话,一人一个,急忙躲到了水灵和铜婴身后,满脸羞愧。 “都是小土子出的馊主意。” 桃夭夭辩解道。 “二姐,最终决定权可是在你手里。” 土灵面红耳赤地反驳道。 “好啊!你敢跟我顶嘴了!三妹,一起揍他!” 说完,那桃夭夭和水灵一哄而上,将土灵按在地上猛捶,当然不会真打,不过玩闹罢了,但土灵还是很配合得惨叫了几声。 “看他们一个个都几万岁的老家伙了,可说话做事还如同娃娃一般,真是难得。” 一旁的女子浅笑道。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胡佑拱手问道。 “我不想提起以前的名字,你就叫我‘古月’吧。” 古月?胡佑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这不就是可可初入那轩皇残界时用的化名吗?想到魔可可,胡佑心中就难以平静,两人明明心中都有对方,却就是走不到一起,难道真如不戒大师所言,有缘无分,开花无果。 见胡佑一时沉思不语,那女子开口道:“怎么?这个名字不好听?要不我再改一个。” “不用,这便是世上最好听的名字。” 胡佑虽已有小白和莫晓云,但论到青春懵懂时的那道白月光,那必还是魔可可。 “这名字很一般呀……” 看见胡佑满眼透出的那股深邃,古月疑惑地低语道。 “古前辈,我们应该如何出去?” 既然找到了四灵,胡佑便有了离去之心。如今天地将崩,那帝昊可能随时都会杀过来,胡佑虽然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什么,但他希望能和自己的家人死在一起。 “不急,你随我来。” 古月招了招手,向外走去。 胡佑跟着古月出了屋子,只见眼前有一条小河缓缓而流,一座木桥横跨在上面。 胡佑转头向屋里看去,却发现这四灵却是没有跟来,刚要开口喊他们,那古月却好像背后长了眼睛,轻声说道:“让他们待在这里,不用跟着。” “胡佑,你去吧,不用管我们。” 铜婴朝胡佑招手说道。 二人一前一后上了木桥,但见桥下荷花盛开,鱼儿穿梭其中,好不活泼。 过了木桥,迎面是一个比方才稍大一点的茅草屋。 女子推开木门走了进去,胡佑急忙跟上。 方入屋中,一股供香燃烧的气味扑鼻而入,闻之让人心静。 印入眼帘的是一尊玉像,雕刻的是一位女子,可这女子的模样却让胡佑十分意外。 其上半身为人,下半身却是蛇的样子,两只玉手上拿着一把同体型极不相称的锈迹斑斑的大斧头。 美丽的脸庞上眉头微蹙,脸上挂着几颗泪珠,一副难过的样子。 只见古月焚香叩拜,神态虔诚。 “古前辈,这是?!” 胡佑疑惑地开口问道。 “磕过头再告诉你。” 此刻古月语气中多多少少带了些命令的口吻,不容拒绝。 胡佑学着古月的样子,一样的焚香叩拜,古月见他一套动作结束以后,脸上才又露出笑容,缓缓开口道:“三祖之上有界主,这便是巨陆的界主。” “什么?!” 胡佑哑然失色,他万没想到巨陆的界主竟是个半人半妖的怪物。 “那?那现在界主还活着吗?” 胡佑激动地说道,若是界主还在世,绝对能解巨陆之危。 “死了,”古月摇了摇头,悲伤地说道,“在她成为界主的那一刻,她斩了自己,用的就是玉像手中的这把神斧。” “为什么?她为何斩掉自己?” 胡佑终于明白这玉像的脸上为何挂着泪珠,想来那界主自绝时一定难过万分。 “因为她不想看着这个由她亲手创造出来的世界再被她亲手毁去。在快要破入界主境的那段时间,她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想去吸收这片天地的造化之气。而且随着修为的不断提高,这种欲望越发强烈,渐渐到了难以自控的地步。” “但这巨陆在她眼中便如同她的孩子,一个母亲怎么会狠心伤害自己的孩子?她知道自己若是破入界主境后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因此她便在破境的那一瞬间用神斧斩了自己。” 说到这里,古月不再言语,只愣愣地看着那玉像,眼中泪光闪烁。 听了古月的这番话,胡佑又想到了帝昊,心中感叹道:“人与人真得不一样,一个是牺牲自己,成全他人,一个是牺牲他人,成就自己。” 过了许久,那古月又开口说道:“我猜那帝昊将入界主境,恐怕他也不控制那股欲望。当然,我估计他也不会控制。” “前辈猜得不错,”胡佑叹了口气说道,“如今仙界的造化之气怕是已经被他吸干了,仙界的子民都成了他的血侍……” “你说什么?!” 不想那古月听到这句话,情绪却异常激动,一把抓住他的双臂问道,“仙界如何了?!” 那双玉手上的指甲死死扣进胡佑的皮肤中。 “仙界的造化之气如今正被帝昊吸取,怕是要比巨陆更早的崩溃。” “都怪我!都怪我!” 那古月突然抽泣了起来,哭得梨花带雨。 “前辈……” 胡佑心中疑惑万千,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突然就哭起来的女人。 “难道她和仙界有什么关系?” 胡佑心中暗想道。 古月哭了一阵便停了,她看着胡佑说道:“巨陆今日面临的苦难,有我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惜我现在不过一缕幽魂,帮不了什么忙。” 接着她又看向那玉像手中那把锈迹斑斑的斧头:“这神斧本来非化界养界境不可用,我愿化成器灵,助你掌控此斧,希望能为巨陆争出一线生机。” 话毕,古月化成一缕白芒朝那斧头钻去,一闪而入。 接着只见那斧头上的铁锈纷纷脱落,露出原本的模样。 通体为黑,只在刀锋处射出寒芒。 神斧飞起,缓缓落到胡佑手中。 “前辈……” 胡佑泪流满面,口中喃喃道。 第307章 最后的战争 原本应是蔚蓝的天空好像被泼了一盆血,呈淡红之色,将烈日的光芒掩盖了去,宛如世界末日一般。 淡红的天空下,一个巨大的肉球立在虚空,从肉球伸出四根宛如天柱的触角,直插入巨陆这块大地。 若从万丈高空向下望去,便会发现这原本绿茵茵的大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沙漠侵蚀。 大地上,喊杀震天,刀光剑影。 人和妖兽的尸体已铺满了整个战场,身下的土地再也无力吸收鲜血,只在表面形成一个又一个浅浅的血洼,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作呕的血腥味,连大风也吹不散这股味道。 由于无处落脚,人和妖兽只能站在同伴的尸体同眼前的敌人拼杀,偶尔一个不慎,便被脚下的尸体绊倒,然后被敌人发着红光的铁枪刺入胸膛。 肉球之下,大地之上,无数鸟兽睁着发红的眼眸,挥舞着翅膀,啼叫声声,和那一块块血影组成的红云一次次得碰撞在一起,一具具尸体伴着带血的羽毛从空中洒落,又砸在那些正在地面上战斗的人和妖兽身上。 巨蟒,白虎,麒麟,凤凰,玄龟,白龙在战场中来回冲杀,所向披靡,但每个人都悲哀地发现,无论他们如何悍不畏死地冲杀,面前的敌人似乎无穷无尽,越杀越多,而自己身边的同伴却越来越少。 身为人皇的十斤已披挂上阵,冰冷的甲胄上血迹斑斑,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人皇剑散发着耀眼的黄光,斩杀着眼前一道又一道血色的身影。 “玛德,劳资就算死也要做一个饱死鬼。” 十斤大喊着,一边砍杀着敌人,一边将另一只手上拿着的大饼往嘴里塞去,似乎那浓重的血腥味都不能影响他的食欲。 或许是吃饱了有力气,也或许是太过英勇无畏,导致冲杀太猛。不大会儿,十斤便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被血影包围了,四面八方皆为血影。 而且同先前的那些血影不同,这些血影的背后已没了那对血色羽翼,十斤知道,这些都是由仙族的高级仙人演变而来的,战斗力同先前那些比起来自是强了好多。 “对不起,打扰了。” 看着那一道道血影皆用发着红光的眼眸盯着他,十斤心中不禁一阵反毛,讪笑道:“我…我这便走。” 话音刚落,那些血影皆提枪朝他刺来,十斤手提人皇剑一个旋转,那刺来的枪头皆被其一剑削断。 十斤飞身欲走,却又被从天空俯冲而下的血影逼回地面。 众多血影围成一个半圆球形,里外三层,将他死死地围在中间,血枪频频刺来,十斤纵然有人皇剑在手,却也难以抵挡,只一会儿的功夫,便浑身伤痕累累,身上的甲胄都被刺出好几个大洞。 “十斤!” 突然一声娇喝,一女子从不远处打了过来,却是那烈琪。 此刻的她同样浑身染血,头发散乱。在敌人的包围下,看其架势已隐隐有些不支,手中长剑已渐渐无力。 “琪儿!” 十斤大喝一声,体内的凡心经疯狂运转,人皇剑发出耀眼的光芒。 “斩!” 一把巨大的黄剑从地面升起又劈落。 无数血影被这黄剑斩杀,在十斤和烈琪之间短暂出现一段空白。 二人快速合到一处,背靠着背,警惕地看向四周又蜂拥而至的敌人。 “你不在后面待着,来这里做什么?”十斤责备道,“眼看我就杀出重围了,你偏偏要来碍手碍脚,我还要分心保护你,女人就是多事!” 当然十斤说得都是骗女子的鬼话,他根本冲不出去,不过担心烈琪的安全罢了。 “骗子!” 背后却传出烈琪有些呜咽的骂声。 原来烈琪在战场上一直看着十斤,见他冲得太过靠前,被血影围住,心中焦急,便再也顾不得自身安危,赶来施救。 听到那有些呜咽的责备声,十斤一愣,转头看去,只见这烈琪染了鲜血的娇美脸蛋上眼泪滚滚而下,硬着的心肠一下子软了下来,轻轻呼唤了一声:“琪儿~” “反正最后都是死,我只要和你死在一起。” 烈琪接着呜咽道。 十斤还是第一次听到烈琪说出如此深情的话。二人虽早已皆为夫妻,但往日里这烈琪却是高傲的性子,夫妻之间的情话自然从来没有从她口中吐露过,对十斤也是不冷不淡。 再一方面因为出身的原因,十斤总觉得这烈琪嫁给自己是自己高攀了,因此在烈琪面前,他也颇为拘束,不敢越雷池半步。 十斤当初同胡佑说得拿下烈琪不过是吹牛,他最多就是抱过烈琪几次,连嘴都没亲过,女的高傲矜持,男的自卑恭敬,也导致二人虽成婚多年,却是没有子嗣。 估计这天下众生都没想到,他们敬爱的人皇至今还是个未尝过女人的雏儿。 此刻听到烈琪的告白之言,十斤心中自是豪情万丈,哈哈大笑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大笑间,手中人皇剑剑气纵横,将一波又一波杀过来的敌人劈杀。 可人终有力竭之时,不大会儿,十斤便气喘吁吁,体内的灵力已空,骨软筋麻。头上传来一阵阵眩晕,十斤知道这是灵力枯竭的表现,他把人皇剑当成了拐杖拄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而那些血影似被方才十斤的威势吓到,一个个只围不攻。 十斤摇头苦笑道:“真他娘的可怜,活了大辈子,竟连女孩的嘴都没亲过便要死了,亏本的一生……” 突然一个柔软红润的嘴唇碰到了他的嘴上。十斤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双目圆瞪。 那嘴唇碰了一下又马上离开。 “这下还亏吗?” 烈琪红着一张俏脸问道。 十斤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怪笑道:“太短了,都没尝出什么味道。” “你!”烈琪嗔怪一声,但看到十斤那张憨实染血的脸庞中,终是心中叹了一口气,双眼缓缓闭上,轻声说道:“那你便自己尝尝是什么味道。”脸红如醉,一副任君采摘的羞态。 十斤内心自是狂喜,当他正要亲吻那红润的嘴唇时,却是脑子一晕,双腿一软,一下子跌坐在地。 听到身边异响,烈琪马上睁开了双眼,一边焦急地呼唤十斤一边蹲了下去。 那些血影见二人倒地,知其力竭,复又冲了上来,枪尖发出嗜血的红芒。 烈琪见状,一把将十斤护在怀中,将自己单薄的后背显露在枪林之下。 “琪儿!” 十斤瞠目欲裂,欲把烈琪向一旁推去,却是手上无力,难以推动。 “琪儿!” 那红润柔软的嘴唇又印了上来,烈琪脸上的泪水流入十斤口中,很苦很涩。 “其实死亡并不可怕,主要看和谁死…” 十斤心中自语,看着离二人越来越近的血枪,十斤缓缓闭上了眼睛。 正在此时,突然一道黄影从地底冲出,灵力激荡,将围攻而来的血影尽数轰爆,却是小何。 接着又有三人从那破开的地穴冲出,分别是白骨将军,魅窈,和冷玉。 “还没亲够呀!?” 魅窈看着地上的二人调侃道,小何和白骨将军也含笑看着二人。 烈琪听到声音急忙站起,头低垂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十斤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嘿嘿笑道:“亲到死都亲不够,哎呀!” 原来烈琪用小手掐着他腰间软肉,只掐得他龇牙咧嘴。 “十斤,你没事吧。” 小何关心地问道。 “他能有什么事,你不看他美女在怀,估计你这时候砍他一刀,他都觉不出疼来。”魅窈接着调侃。 十斤素知自己嘴上功夫比不过魅窈,只好嘿嘿傻笑。 “行了,”白骨将军说道,“二妹,开始吧。” 魅窈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态马上变得慎重起来。只见她从怀中摸出一口巴掌大小的金棺,玉指一挑,那棺盖便被掀开。 接着只见无数的光点从那金棺中涌出,落到地上则变成了一具具手持刀兵的白骨战士,这些白骨战士方成形,便操起刀兵向四周的血影冲杀而去。 待那金棺不再吐出光点,魅窈将其收了,又从怀中摸出一杆小旗,向天空抛去。 此旗正是那不死族至宝罗魂旗,只见它在空中迎风见长。魅窈手捏法印,口吟神咒,罗魂旗震荡,从旗中冲出无数幽魂,附在那些已经死去的尸体上。 幽魂方一钻入,那些尸体竟都活了似的,缓缓站起,复又加入战斗之中。 而且十斤惊奇地发现,这些行尸好像都杀不死一样,即使被削去了头颅,一样手握刀兵,向敌人追砍。 不死族的加入使人族和妖兽压力大减。此消彼长,战场上的血影像初春的积雪一样,缓慢消融。 “嘿嘿,你们以为这样便能战胜我?不够,远远不够!天上地下,唯我不败!” 伴着充满戾气的笑声,那悬在半空中的肉球表面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眼眸中满是嗜血的红色,接着那眼睛下又出现一张巨嘴,巨嘴大张,无数血影从那口中吐出,领头者为三个血影。 与普通血影不同,他们的身体不再虚幻,已经实体化,如同一尊打磨了几年的美玉,浑身散发着耀眼的红光。 “太阴,灵剑,周不凡……” 十斤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