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弃婿,被渣后走上仕途巅峰》 第1章 遭遇背叛 “老林，快看我给你发的视频！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啊！” 在市委办加班写材料的林西岳收到了大学死党张涛的消息。 张涛的职业很特殊，他是职业鉴黄师。 就是专门鉴定网络上那些不雅视频信息的。 外行人，包括张涛自己刚入职的时候都很兴奋，觉得这个行业很刺激。 可以免费看片，而不用像是大学时那样“求种像条狗，撸完嫌人丑”。 但张涛干了2个月鉴黄师后，就哀嚎自己都看吐了，看成性冷淡了。 所以今天他神神秘秘地让自己看什么啊？ 不会又是网上新曝光出了一个“某某门”吧。 办公室没有别人，林西岳弄材料弄累了，于是就打开了视频。 开屏就是一对男女在床上翻滚！ 男人戴着口罩，女人戴着眼罩，但林西岳一眼就认出了女人肩膀处的梅花形胎记，与未婚妻袁姗姗身上的一模一样！ 林西岳如遭雷击！ “不会的……巧合……认错人了吧……” 他喃喃自语、自我安慰。 视频除了动作，还有台词。 口罩男：“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我们不采取安全措施好不好？” 眼罩女咯咯笑道：“哎呀，你坏死了！就知道欺负人家！这要是之前你想弄到里面我没意见，听天由命，怀孕了是你的还是他的，我都无所谓。” 眼罩女一边说，一边翻身爬到了口罩男的身上：“但现在那个凤凰男的后台倒了，凭什么让我给他生孩子啊？你们都得戴！” 林西岳已经听不下去了，他已经百分之百确定，这就是袁姗姗的声音！ 自己被绿了！ 怪不得张涛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呢！ 林西岳26岁，正是最血气方刚的年纪，如何能忍受这样的屈辱？ 拨打袁姗姗的电话，没接。 袁姗姗是海州电视台的女主持，经常晚上上班。 打到她的单位问人也不在。 这贱人去哪了？ 是不是又和那个奸夫在一起给自己染头呢！ 他们在哪个酒店鬼混？ 再也没有心思写材料了，林西岳冲出了市委大楼。 外面下起了雨，大雨中的林西岳格外狼狈。 不过冰冷的雨水却是让林西岳清醒了一点，想起了一件很蹊跷的事！ 他与袁姗姗为了结婚买了一套婚房，装修好了之后一直空着没有去住，打算结婚后再乔迁新居。 可最近这两个月，林西岳的手机上总是会收到催缴水电费的账单。 当时林西岳就有些奇怪，既然没有住人，也没有租出去，谁会用水用电呢？ 只因为水电费的数目不大，这段时间林西岳又天天忙着加班写材料，所以并没有过问。 莫非是袁姗姗与那个奸夫幽会的地方就在婚房？ 开着空调乱搞，一起洗鸳鸯浴，这才产生了水电费！ 再回想那段视频，尽管灯光有些昏暗，但布局装饰，都与婚房极为相似！ 奇耻大辱！ 这是骑在自己的脑袋上拉屎啊！ 林西岳打车来到了婚房所在小区，上了21楼。 指纹锁开门是无声的，林西岳推门进去，客厅里没灯，主卧里面则是传出不堪入目的嬉笑。 “下次你穿上婚纱好不好？我就喜欢在你和绿帽男的婚纱照下面干你！” “嘻嘻，你好坏啊，我好喜欢。” 再忍就成乌龟了！ “砰！” 林西岳一脚踹开卧室门，惊醒了床上翻滚的野鸳鸯！ “西岳你怎么来了？” 袁姗姗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衣服，但因为太着急，把蕾丝内裤当成了吊带往头上套，卡在了脖子上，怎么穿也穿不上。 野男人更是狼狈。 他光着屁股，先想往衣柜里面钻，又知道没用，打开窗户想要跳出去，意识到这是21楼，于是只能撅着屁股藏在了窗帘后面，一手捂着裤裆，一手捂着脸。 “我怎么来了？” 林西岳大步冲上去，扯着袁姗姗的头发，就想狠狠一个耳光打下去。 可耳光悬在半空中，还是停住了。 林西岳的父亲林大江是一名军人，20多年前，在他还咿呀学语的时候，父亲就在那场抗洪中牺牲了。 他是被寡母一手带大的，所以哪怕再气愤，也不会打女人。 这是林西岳作为一个男人的底线。 袁姗姗望着林西岳在空中颤抖，却迟迟没有落下的手，表情从惊慌变成了坦然，又从坦然变成了不屑与嘲讽。 “打啊？林西岳你有种就打死我！我看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我为什么出轨？还不是因为你怂？你没出息？” “当初我为什么看你这个农村来的凤凰男？图你什么？图你家穷？图去你家没有抽水马桶还得蹲臭气熏天、苍蝇乱飞的茅坑啊？不就是因为你有个在省委组织部当副部长的干爹！谁想到那老东西没给你助上什么力，自己先被打发到清水衙门坐冷板凳了，我还能指望你什么？” “我出轨怎么了？我没告你骗婚就不错了！” 袁姗姗越说越气，直接冲过去抓住了那个野汉子的手。 “小鹏！别怕！这个孬种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 一边说，袁姗姗一边把野男人拉到了林西岳的面前：“知道这是谁么？市委宣传部综合二科科长陈小鹏！他爹是陈大鹏！市政府排名第三，主管金融招商的副市长！下一届肯定能进常委的！妥妥的副厅级干部！” “我再告诉你，知道要来新市委书记了吗？小鹏就是给新市委书记安排的秘书！领导秘书那是二号首长！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30岁之前上正处，35岁之前解决副厅，40岁之前就是实职的正厅级干部！比他爹还牛叉！你拿什么和小鹏比？被这样的男人绿了是你的荣幸！” 听袁姗姗这么说，陈小鹏果然不惊慌了，就那么裸着抽上了一根事后烟。 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撇嘴：“哥们别上火，想要生活过得去，头上都得带点绿！咱们也算是在同一个饭锅里面搅过勺子的战友了，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发达了随便提携你几下，你就偷着乐吧……” 陈小鹏还在大放厥词，林西岳已经冲了上去狠狠一拳打在了奸夫的脸上。 “我弄死你个王八羔子！” 第2章 耻辱打压 “林西岳！你太冲动了！无组织！无纪律！” “注意你自己的身份！你是一名机关干部，不是街头混混！你的觉悟呢？太让我失望了！” 海州市市委办主任袁凯拍着桌子，对林西岳疾言厉色地训斥。 因为他打了陈小鹏。 因为他是林西岳的直管领导。 还因为他是袁姗姗的父亲，林西岳的准岳父。 袁凯像是失忆了一样，完全不提自己女儿的红杏出墙，不提陈小鹏被打是咎由自取，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林西岳。 林西岳想要辩解什么，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短短2个月，他就体会到了什么叫世态炎凉、人间冷暖。 林西岳的父亲林大江98年抗洪时牺牲。 自幼丧父的山区子弟，虽然品学兼优，依靠个人努力考上了公务员，但以林西岳的条件，像是袁姗姗这样门第的白富美按理来说根本就不会看上他。 幸亏他有一个有本事的义父邓开山。 邓开山是林大江的战友，林大江就是为了保护他才出事的。 他们连队都是在大堤上奋战了几十个小时，精疲力尽。 结果一个浪过来，邓开山掉进了水里。 林大江跟着跳进去，用尽所有的力气，把邓开山给推了出来，自己却再也没有力气了…… 所以十几年来，邓开山一直资助他们母子，又供林西岳读了大学。 邓开山自己的仕途也很顺利，在部队干到了副师级专业，分到了省委组织部，最后官至江南省省委组织部副部长。 虽然级别上也只是副厅，算不得高官，但组织部部门特殊，那是掌握“官帽子”的衙门。 生来就比别的部门高人一等。 所以当袁凯这位正处级的市委办主任知道了林西岳的家庭背景后，对林西岳另眼相看、加倍照顾。 总是拉林西岳回家吃饭。 林西岳就是这时候认识了在海州电视台工作的袁姗姗。 能当电视台的主持人，袁姗姗自然是貌美条正嘴甜。 林西岳大学时一心求学，还是一个感情上的初哥，哪接触过这样巧笑嫣然的妹子？ 很快就沦陷了。 而帅气又有前途的林西岳，也让袁姗姗的芳心动了。 加上袁凯两口子的刻意撮合，两人恋爱了。 在五个月之前已经订婚了。 订婚宴很隆重，邓开山也来参加了，还作为男方的家长上台深情致辞。 因为邓开山的出席，所以市里好多常委一级的领导也都莅临了。 袁凯受宠若惊，却知道这不是给他的面子。 他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市委领导看重的是邓开山。 小道消息传，邓开山要从副部长转任常务副部长了。 省委组织部副部长与常务副部长，看似只加了两个字，级别却是从副厅变成了正厅。 这一步看似只是行政级别高了半级，但却是很多地市官员一辈子都迈不过去的坎。 更不要说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又是所有正厅级职务中，最有含金量的几个之一。 比很多省直厅局部委的一把手都有实权。 所以能与邓开山攀上姻亲，袁凯和曹凤霞两口子乐得合不拢嘴，逢人就说我女儿有本事，找到了一个金龟婿。 可世事无常，没想到高层人事变动，省城官场经历了巨震。 邓开山没当上常务副部长，连原来的普通副部长都没守住，被发配到了省委党校做副校长。 虽然级别没变，还是副厅级，但权力锐减。 所有人都看出，邓开山的政治前途已经到头了，只能等着退休了。 而袁家人的态度也变了。 之前林西岳上门，曹凤霞抢着递拖鞋，嘘寒问暖，做一大桌子他爱吃的菜。 比对亲儿子都热情。 最近林西岳上门，曹凤霞爱答不理，吃饭时总是把碗筷弄得很大声，不等林西岳离开就扫地。 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袁凯也是一改之前的温和慈祥，对林西岳不是打官腔，就是挑剔找毛病。 林西岳之前很单纯，但现在也品出味道了，袁家人势利眼，这是后悔了。 他是有自尊心的，几次想过解除婚约，但毕竟与袁姗姗谈了一年多，是有感情的，有些舍不得。 没想到袁姗姗却给了他男人最大的羞辱！ 袁家不只是父母势利眼，这个袁姗姗自己就是一个最大的绿茶！ “袁主任，我没错。” 之前林西岳都是喊袁叔叔的，现在当然没资格了。 “没错？你是一条道跑到黑，要和组织对抗么？小同志！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袁凯火了，把手里的一份文件直接摔在了林西岳的脸上。 林西岳一躲：“袁主任你不用喊了，我有自知之明，我和姗姗的婚约取消吧。” 林西岳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屈辱。 虽然他有足够多的理由去闹，让袁家人给自己一个说法，但他不想那么做。 那样只是进一步自取其辱。 变了心的女人，泼出去的水！ 别说袁姗姗不会认错，就是认错，他也不会再要这样的破鞋了！ 林西岳以为袁家人要的就是他这个态度，没想到袁凯更火了。 他狠狠摔了茶杯：“林西岳你什么意思？威胁我么？你觉得自己很伟大？我们袁家人都是嫌贫爱富的跳梁小丑么？这个婚约不能取消！不但不能取消，你还必须去给姗姗消除影响！” 袁凯一脸的苦大仇深：“现在网上已经有一些言论了，社会上也有人指指点点，影响很不好！这事我不方便出面，就由你以受害者家属的身份去找网监办，要求删除网上那些视频！还有论坛上的那些帖子！一条都不许留！这段时间，你每天都去接姗姗下班，秀恩爱懂么？怎么秀不用我教吧！” 袁凯加重了语气：“这是命令！是组织对你的考验！你必须不打折扣地完成！” 袁姗姗出轨陈小鹏还被林西岳捉奸这事，不知道怎么回事，仅仅过了一夜，就已经传出风声了。 网上还出现了不少帖子。 说得绘声绘色，仿佛那些爆料者当时就藏在床底下偷听现场直播一样。 因为袁凯的要求太荒诞，林西岳都想笑了。 我知道你们看不上我。 那贱人还绿了我！ 我不但不能取消婚约，还要陪你们演戏，证明我没有被绿，袁姗姗不是个水性杨花的婊子？ 怎么可能！ 我没那么贱！ 我又不是绿帽癖！ “袁主任，你另请高明吧！” 林西岳冷着脸拒绝。 “放肆！这是市委、市政府交给你的任务！你没有和组织讨价还价的权利！” 袁主任继续拿大帽子压人。 “组织命令？好啊，袁主任你以市委办公室的名义发个文，我就完成！” 林西岳冷笑着反将了袁凯一军。 这个袁主任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拉大旗做虎皮，做以权谋私的事情。 他敢见光吗？ “小王八犊子你敢将我？” 袁主任不再打官腔了，他凶相毕露。 “不听我的，我就让你打包滚蛋！滚回穷山沟里面挖土豆去！” 这是拿林西岳的前途威胁。 他是市委办主任，想砸了林西岳这样一个小公务员的饭碗真的是太容易了。 可林西岳也是有骨气的！ “我就是回家种地！也不要你家的破鞋！” 第3章 邂逅贵人 听到林西岳这么刚，袁凯脸上的肥肉像是装了弹簧一样跳动。 他过去扯住林西岳的衬衣领子：“和我耍横是吧？老子当年当流氓的时候还没你呢！你不在乎自己的饭碗不要紧，你老家那些穷酸的饭碗也不想要了？信不信我一句话，让你们那里的扶贫款拖上三年五载！让你们等到黄花菜都凉了！” 林西岳的脸色变了！ 他老家是海州市最偏僻的一个乡镇里最落后的一个村，位于山区，交通不便、经济稳居全市村居倒数第一。 不是村民们好吃懒做，村民们都很勤劳，只是自然条件太恶劣了，耕地贫瘠，还没有资源。 所以村里人能出去的都出去打工了，留下的老弱妇孺只能依靠种地和采山货才能勉强维持温饱。 好在近年来国家大力扶贫，帮着村里修路，还拨了扶贫款鼓励村里人搞扶贫项目。 村里的人才算是看到了致富的亮光。 阎王好见、小鬼难搪。 国家、省里下来的扶贫款，要想真正落在基层，要经过很多的手续和环节。 而这个袁凯，以他的能力，他没本事直接截留挪用扶贫款，但拖上一段时间却还是能做到的。 乡亲们都等着扶贫款呢！ 很多项目只差资金上马，比如蔬菜大棚，过了季就得耽误了一年的收成。 林西岳父亲早亡，被母亲一个人拉扯大，没少被村里乡亲们帮忙。 他考上大学那年，村里摆了一天的流水席。 他去大学报到的时候，书包里塞满了零钱和鸡蛋。 都是各家凑的。 林西岳是一个感恩的人，他踏上仕途不是为了自己升官发财，而只是想有能力后，能为父老乡亲做些贡献，努力改变家乡贫穷落后的面貌。 所以现在，当无耻的袁主任拿乡亲们的扶贫款威胁他时，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屈服。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明明看不上我还不肯放过我？” 林西岳觉得费解。 “我也不妨和你明说了。” 袁主任伸着胖胖的手指：“真当我们家稀罕你这个土坷垃啊？之前是因为邓开山，现在邓开山倒霉了，你像是女人用过的姨妈巾一样没有任何价值了！但现在你还不能和珊珊分手，有四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现在分手，显得我们家太势利！” “第二个原因，珊珊已经被市台推荐为全省十佳青年主持人候选了，也就是所谓的银话筒！此时不能出现任何的负面消息！” “第三个原因，陈副市长下一届要进市委常委了！所以陈家不能出任何的负面消息！” “最重要的原因！小鹏有出息！已经被市委办内定为下一任市委书记楚建国书记的秘书，前途远大，不能因为裤裆里的这点事耽误了！” “所以……” 袁凯背着手：“你和珊珊演戏演到年底！等到银话筒拿了，小鹏的秘书定了，你们再分手！” “那时候小鹏也离婚了，我们家珊珊就可以名正言顺上位了！” “呵呵，那时候你就是下跪求我们，我们也不会留你的！” 林西岳一阵苦笑。 原来袁姗姗不只是出轨了，还出轨了一个有妇之夫！ 给人当小三！ 自己当初居然喜欢这么一个烂人？ 真是瞎了眼！ 林西岳之前并不了解陈小鹏，但市委书记更换的事，是最近这段时间海州官场最大的新闻。 海州市上任市委书记陆波与市长钱亮闹不和，明争暗斗了好几年。 最后陆波被抓住了生活作风问题被告到了上面，黯然退场，提前退居二线，去省政协任了一个虚职。 市长钱亮希望能够接任市委书记，可是省里不愿意看到他的派系继续坐大，所以选派了新的市委书记，不日就要来海州赴任。 海州虽然不是省会，但在省内的位置很重要，经济总量一直是前三。 所以海州之前的几位省委书记，很多都能挂上省委常委的头衔。 这就是副部级的高官了，属于中管干部。 要比其他地市的市委书记分量足得多。 所以海州市委书记的人选，不但海州官场关注，全省官场都在暗流涌动。 很多人都在竞争。 更多人则是在押宝。 可惜这些人都失望了。 因为这位新任市委书记叫楚建国，不是江南省本地干部，之前是岭北省禹州市的市委书记，在江南省官场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没有派系，没有背景，外人也不了解他的脾气秉性。 所以在楚建国上任之前，海州官场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特意跑到岭北省去打探消息了。 市委书记的秘书，职位不高但位置重要，是一把手绝对的亲信。 光一个“通风报信”，就值得海州官场的人趋之若鹜、争相巴结了。 所以现在陈小鹏被内定为楚建国的秘书，自然成为海州官场的新贵。 更不要说他本身还是副市长家的公子了。 所以袁家这才拼命巴结，不惜让宝贝女儿给陈小鹏当小三，以求上位。 袁凯给林西岳安排了三天假期，理由是让他冷静一下。 在城里饱受摧残的林西岳想家了。 虽然小山沟很穷很破，还都是旱厕，但要比城里干净得多！ 到长途汽车站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后一班车。 他不想回去。 因为在城里，他已经无处可去。 新房是林西岳出的首付，可现在一想到那个门牌号他就恶心。 本来他在市委有一个单人宿舍，可流言蜚语没有翅膀却飞得最快。 现在关于他被绿的新闻已经成为了海州官场很多人津津乐道的笑话。 之前多少人嫉妒他，现在就有多少人幸灾乐祸。 所以他也不想回宿舍被人当猴子看。 他打算在火车站附近随便找一个小旅馆忍一晚上，第二天坐最早的一班车回家。 刚经过一条小胡同的时候，忽然从一家小旅馆里面跌跌撞撞跑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 他衣衫不整，嘴里面哆哆嗦嗦说着“藏污纳垢”“有伤风化”。 后面追出来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拉住了老者不撒手：“想走？老娘身子都被你看了往哪里走！” 老者很愤怒：“是你自己冲进屋内二话不说就脱衣服的！” 中年女人哈哈一笑：“老东西胆子还挺小？家里老婆管得严啊？给你艳福都不会享！这么说吧200包钟，500包夜，只要看了就得给钱！” “你们这是敲诈！是犯罪！” 老者激动的指责。 “老不死的挺有性格啊？” 从另外一间酒吧里面，走出来好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 为首的是一个纹身长毛：“犯罪怎么了？在海州我说的话就是法律！告诉你，火车站这一片都是我李军罩着的！知道我什么档次吗？我叔叔陈大鹏！副市长！我表哥陈小鹏，新任市委书记秘书！二号首长！海州哪个警察敢管我？” 老者明显一愣：“新任市委书记的秘书？陈什么鹏？” 正在此时，忽然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长发窈窕的轻熟女。 五官明媚、顾盼生辉。 轻熟女跑到了老者的身边：“叔叔，你怎么来这了？” 出租车司机很机敏，看到事情不对，一踩油门走了。 长毛看到轻熟女眼睛一亮：“哎呀？不喜欢我们的楼凤，原来是有小情人啊？这个款的我喜欢，多少钱出台啊？” 轻熟女气得俏脸通红：“放肆！你知道我们是谁么？我叔叔是海州新任市委书记！” 长毛哈哈大笑：“老东西是市委书记？我还是省委书记他爹呢！” 他话音未落，脑袋上已经挨了林西岳重重一拳，白眼一番就昏了过去。 林西岳大吼：“快跑！” 第4章 你不够级别，让你义父上！ 其实哪用得着跑，长毛被一拳打晕，几个同伴都懵了，别的他们不知道，可那老者的身份如果真的是新市委书记，他们可要倒霉。 那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居然缩着脖子，没管躺在地上仿佛死了的长毛，后退了几步彼此使着眼色，就是没人敢凑上去。 那老者也没跑。 他看了两眼林西岳，鼻孔里哼出一口气，脸色阴沉着，对那女人吩咐道：“给小李他们打电话，让他们过来。” 那女人向林西岳点点头，见他没跑，就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老者跟林西岳自我介绍：“我是楚建国，你是哪个单位的？家住在这？” 林西岳一惊，仔细打量了一下楚建国，告个罪，在手机上打开中组部官网，上面有一个七天前的干部任命公示通知。 是楚建国，中央候补委员，本市市委书记！ 这样的高级干部，大概率要进省委常委，但目前还没有任命。 林西岳连忙收起手机问好：“楚书记您好。” 楚建国好笑，但对林西岳的谨慎多了一点欣赏，一转眼也猜到了他的身份，背着手站在路边说道：“你是本地的干部？” 林西岳谨慎用词回答道：“是，我在市委办公室工作。” 楚建国就问：“办公室很忙吧？怎么还有空跑到这里来？” 林西岳欲言又止。 “看来，这个小小的办公室，如今也‘龙争虎斗’的厉害。”楚建国笑道。 他继续追问：“这个地方，我今天算是任前特别考察，给我的印象很不好，你一个年轻的干部，下班后跑到这来干什么？” 林西岳长叹一声，索性把自己遇到的事情大概描述了一遍。 他对楚建国能帮他讨还公道根本没抱希望。 官场上的事情他懂一点，楚建国初来乍到，又要筹备当省委常委，他不太可能为了一个小办事员而得罪一个副市长及其关系网。 哪想到，楚建国听完一扬眉，冷冷道：“这个于副市长的儿子我早有耳闻，没想到实际情况比我知道的还要严重。” 这时，那女人打完电话也过来了，闻言仔细看了看林西岳，倒不是同情他，只是安慰道：“原来最近闹得纷纷扬扬，全社会都知道的那件事跟你也有关系。不过也挺好，提前认清一个人，总比以后要吃亏好的多吧？” “是，及时止损么！”林西岳讽刺地笑了笑。 楚建国道：“这是我侄女楚韵，嗯，搞艺术的，小林，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 林西岳淡漠道：“我走我的阳关道，他们走他们的独木桥。” 楚建国脸上有了笑容，瞥了一眼站在远处打量着他们的那几个人，对林西岳这话点评道：“有这个心态就好，走自己的阳关道，这句话说的也好。” 然后就再也不评价了。 林西岳照料如此，所以也没失望，只是心里越发寒冷。 但楚韵却看出，林西岳还有话要说。 她略一沉吟，旁敲侧击道：“像你这种情况，组织部不应该坐视不理吧？” 林西岳就说：“倒是有人能查明真相，可这不是被人家放在党校‘学习’去了吗。” 楚韵看看楚建国，楚建国来了点兴趣，思考片刻说道：“你说的是原市委组织部邓开山，是不是？你们是什么关系？” “是我父亲的老战友。”林西岳道。 楚建国脸色一变，上下重新打量林西岳，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再考虑了片刻，以命令的口吻吩咐道：“你给邓开山打电话，让他马上到这来，就说我在这等他。” 林西岳心里一跳，如果能让邓开山拨云见日受到公正待遇，那也好过给他一个公平的说法。 这时，一辆车过来，车上下来两个人，林西岳点个头打过招呼，就走到一边去给邓开山打电话。 楚建国直截了当下令：“给市局打个电话，让邢同国马上到这里来，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 林西岳大喜，这是要从小处着手，解决于大鹏这座大山！ 但他按捺着激动，在电话里也没有跟邓开山多说，只说“市委楚书记微服私访，正好被我遇到了，您老赶紧过来，楚书记要求不要让更多人知道。” 电话那边，一头短发但身板已经佝偻的邓开山目瞪口呆。 沉默了几秒钟，他只提醒一句：“楚可是候补委员，说话小心一些。” 林西岳当然不会不小心。 打完电话回来陪着楚建国站在路边等待，楚建国又问起林西岳的工作。 林西岳果断举报：“本来，市委办公室的工作很多，我手头还有好几份材料需要修改，不该出来满大街散心，可办公室袁主任让我多考虑考虑，我不想被他欺负。” 楚建国自然要立即追问。 市委办主任，还不是市委秘书长，所以，这个位置上的人一般都会是一把手的心腹，真正意义上的“市委大秘”，他初来乍到并不打算第一时间更换市委办主任，今天既然有这么一个了解的机会，他当然不肯放过。 林西岳也没添油加醋，只说了袁凯用一笔资金的批复，要挟他不准和他女儿分手。 楚建国一刹那间目光如刀。 “到时候，你要出面作证。”楚建国要求。 林西岳摇摇头，将手机递了过去。 那里面，有他录下来的和袁凯的对话，有这个，只要楚建国愿意，他可以将袁凯直接一撸到底。 问题是，他这个新任市委书记有那个魄力？ 林西岳对此表示极度怀疑。 倒是楚韵赞赏了一句：“做好准备总比什么都不准备好得多。” 没过多久，邓开山打了出租狂奔过来，跟楚建国握手寒暄几句，立即说林西岳的事情。 楚建国摆摆手，过了很久才说：“板上钉钉的事情，就不用多次重复了，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但他随后就吩咐：“这件事，肯定要尽快消除社会负面影响，组织内部要有一个明确的态度。你是党校副校长，应该在工作范围和职责之内，就这种事展开正本清源的探讨和批判，你不要怕大家接受不了现实嘛。” 邓开山心领神会：“明天的市委报纸，会登载对这种事展开全面批判的文章。” 林西岳茫然，他还看不懂这么几句话里，两个成了精的老狐狸大人物的交易。 对，交易。 林西岳没看明白两个老狐狸的机锋，可楚韵却看明白了。 她抿了下嘴唇，本来不打算说，忽然她仔细看了两眼林西岳，很奇怪地问道：“你刚才说你叫林西岳，是镇远镖局林震南的那个林，岳不群的那个西岳是不是？” 林西岳心里浮现出一点奇怪的会意，挠头说道：“是‘万木霜天竞自由’的那个树林林，‘西岳天下险’的那个西岳，你怎么这么问？” 楚韵失笑道：“刚才我没响起来，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在丽江救过几个人？” 林西岳恍然，仔细看着楚韵，楚韵娇俏地转了个圈，笑吟吟道：“现在记起来了？” 林西岳当然记起来了。 那是在他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那时候，正是丽江旅游最风光的时期，他自己跑去旅行，路过一条河流的时候，一辆小轿车被卡在一条河中间，进退两难，又赶上上游暴雨涨水，他比较喜欢做好人好事，就跳上车顶，挥舞着一块板砖打破了车顶玻璃，把车里五个女孩救了出来。 那时候他也没注意看，几个女孩也注意形象没让他细看，他只记得有个高挑的女孩问他的名字，然后问是不是笑傲江湖里的林震南的林，岳不群的那个西岳，他就是这么回答的。 “真是巧了，没想到在这遇到你。”楚韵带着点俏皮，鼻子尖儿一翘，逼问道，“当时你跑什么？” 林西岳无语道：“我干不跑吗？一查你们那车，好，几十万呢，我要不跑，万一被你们说车是我弄坏的，我哪来钱赔偿你们啊。” 楚韵嗤的一声笑出声，摇着头感慨：“我们还到处找你，没想到你就在这儿。” 那边聊了几句的楚建国听到这件事，不由再一次上下打量着林西岳，对邓开山说道：“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 邓开山笑道：“我也没听这孩子提起过。” “做好人好事要是经常跟人提，那就不是做好人。”楚建国问道，“我听说，这小子的女朋友，嗯？怎么回事儿？” 邓开山毫不客气地道：“市委办主任袁凯就不是个好东西，我在组织部当副部长的时候，他把他女儿，还是电视台主持人，拉着和这孩子谈恋爱。现在我退了，那小女子不是个好东西，立马跟于大鹏的儿子搞在了一起，我打听过，他们居然在这孩子准备的婚房胡搞。” 楚建国脸上怒气一闪。 “还有，我是今晚才接到袁凯的电话，他的意思是，让林西岳出面向媒体澄清，还要跟那女的继续相处下去，否则，该批给这孩子家乡的一笔资金，他会作梗不批。”邓开山怒骂道。 楚建国再不掩饰自己的态度，直截了当说道：“我来之前还有相关负责同志跟我说，于大鹏劳苦功高，要让他进常委会，就教育出那么一个儿子的干部，我看是很有问题的。” 第5章 人情往来寒如冰 邓开山火力全开：“楚书记生气的太早了！袁凯的意思，是让我跟以前的老朋友打招呼，不但要支持于大鹏进常委会，还要让他袁凯去接替副市长。” “想得美！”楚建国怒极反笑。 “还有，这个于小鹏还要提拔一级，晋升副处级市委办公室副主任，任你楚书记的专职秘书！”邓开山最后点炮。 楚建国哈的一声，招招手道：“林西岳你过来，事情的前因后果你最清楚，你给我出个主意，我这个新上任的糊涂蛋应该怎么做？” 林西岳没看邓开山的示意，思忖片刻道：“我只是个刚参加工作的小年轻，既没有经验也没有格局，不好站在那么高的高度出主意。不过，楚书记初来乍到，又很了解基层的状况，要是让我来提建议，我认为，明天的报纸讨论可以暂缓一天。” “你胡说！”邓开山大怒。 楚建国饶有兴致，笑道：“让年轻人勇敢的表达看法，继续说。” “不教而诛，那就成了楚书记您听信我们一面之词，对驾驭党委会没什么好处，我一个小年轻尚且不干，何况您这么高的领导呢！”林西岳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实名举报副市长于大鹏，市委办公室主任袁凯，市委班干部于小鹏。” “聪明！”楚建国当即点头，“证据等下交给我的司机。” 林西岳摇摇头。 他看着邓开山。 邓开山无奈地狠狠瞪了一眼说道：“要是让楚书记亲自直接处理此事，难免让人认为不实。市局邢同国是市政法委书记兼市局局长，我看他肯定不会对这种事坐视不管。市纪委那边也会坚决地站在楚书记这边。” 楚建国心情愉快，这两个人，就算不能太过于信任，目前也可以让他们暂时站在自己这边。 但他没想到，邢同国一过来，看到邓开山和楚建国相谈正欢，林西岳站在旁边陪同，他稍一沉吟，立即用很熟络的姿态批评道：“小林呐，你身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你怎么就不相信组织，到现在还不报警？老邓你这个人也要不得，多年的老同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小林是你老战友的儿子，那也就是我们的后辈不是？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楚建国脸色玩味，看看林西岳。 什么叫人情往来，什么叫冷暖自知，你看明白了？ 林西岳当然看明白了，他不动声色地向邢同国表示感谢，并坚决承认自己的错误：“是，邢书记批评的对，是我一着急就忘了向组织汇报了。” 邢同国道：“这就对了嘛，这个袁凯怎么教育女儿的！” 他跟楚建国握手后，一脸义正词严地指责道：“到现在袁凯还不教育他女儿，还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在给我们打电话，居然以市委办主任的身份要求我们市局出面。” 楚建国便问：“让你们出面撤销网上的消息？” “何止，”邢同国爆了个大料，“他还联合副市长于大鹏给我们施压，在我不知情的前提下，让我们市局的一个副队长，颠倒黑白接受袁凯的报案，给小林定义成家暴。” 林西岳瞠目结舌。 “你还别以为这就够了，你忘了袁凯的老婆在什么单位？”邢同国继续爆料，“妇联那边，已经给我们发来了公函，要求我们调查那个无耻的，哼，无耻的小女子是如何被你家暴，你又怎么电脑合成那段视频栽赃嫁祸的。” 林西岳哈哈一声冷笑，这是要把他彻底打倒在地啊。 “这就生气了？”邢同国最后爆料道，“那个无耻的小女子，还跑到我们市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举报说，你小林仗着有后台，以谈恋爱的名义骗钱骗色，人家连你掏钱买的房都要拿走！” 楚韵俏脸阴沉，坚决站在林西岳身边骂道：“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她是个成熟的女子，也没法骂出更恶毒的话，但这句话已经把她的意思表达的清清楚楚。 楚建国会意地道：“是啊，一个普通人如此无耻也要引起公愤，何况两个市级干部呢。邢书记，你打算怎么处理？” 邢同国表示，一切都听市委和楚书记的。 “小林手里有证据，虽然无法让这些人付出该承担的代价，但足够让他们收敛了。”楚建国道，“明天省委组织部离开后我们开个常委会，你要发言。” 邢同国知道该怎么做，连忙让邓开山陪着楚建国，他亲自指挥随后赶来的心腹，严格控制这件事提前泄露出去的渠道，同时将长毛几个控制起来。 那女人早就吓得腿软了。 别人她不认识，可她认得市局的局长啊。 第6章 赶鸭子上架 “邢书记，我有罪，我认罪！”那女人大哭。 长毛几个被楚建国的司机一个人就给控制了，此刻蹲在路边，一把鼻涕一把泪，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 让林西岳惊讶的是，这长毛还真是于大鹏的亲戚。 他是于大鹏的一个堂姐的儿子，算是于大鹏的外甥，于小鹏的堂弟。 邢同国差点都笑出声了。 于大鹏，你踏马还真是满身的破绽啊！ 亲儿子不干人事儿，两亲家有权任性，你自己自以为什么都没亲自动手，实际上早就把屁股亮出来让所有人都看到了。 这一次你要是不脱层皮，都对不住这么多对你很不友好的黑材料！ 但这还不足以整死于大鹏，最多让他彻底靠边站。 因为于大鹏不贪，也没有亲自找林西岳施压，这不都是袁凯干的吗跟人家于大鹏有啥关系。 但于小鹏完了。 楚韵拉着林西岳走到一边，低声道：“你不要怕他们，只要有证据你就拿出来，市里头不给你个说法，我带你去找我舅舅，他们纪委不会对这种事坐视不管。” “先谢谢了，但不能那么做，能在市委办解决的问题，就不能拿到市委常委会；能在市委解决的问题，最好不要放在省里。”林西岳婉拒。 楚建国在远处听到这句话，猛然眼睛一亮，询问邓开山：“林西岳是什么级别？” “科员，按说要升为四级主任科员，我退了，袁凯就把这个名额给别人了。”邓开山道。 楚建国想想，直接询问林西岳：“我是初来乍到，按说要市委办给我配备一个秘书，你来不来？” 这句话，让邢同国都羡慕地直咂嘴。 楚建国是中央候补委员，又是空降在海州的，他这个市委书记没三五年不会调走。 作为他的专职秘书，哪怕现在还没有级别，但开过年，怎么都要解决三级主任科员的职级。 然后，就不用楚建国亲自出面了，市委组织部会想办法尽快提升林西岳的职级。 到那时可就不是一级一级往上爬，那是直接通过挂职“破格”解决林西岳的级别。 就算他年龄小资历浅，可只要他不被楚建国所排斥，几年后，楚建国要调走或者升任更高级别的领导，不论林西岳会不会继续跟着，楚建国都会帮他解决一个副处级甚至正处级领导的职位。 职级？ 地位特殊的市委书记的专职秘书，组织部还等着让一把手提醒才想起来帮他解决吗？ 然而出乎他们的预料，林西岳考虑了片刻居然婉拒了。 不是林西岳傻，他分得清轻重主次。 “谢谢楚书记的青睐，可我作为普通秘书还不够优秀，要是担任楚书记的专职秘书，我个人固然很高兴，可办不好事情，那就让人家笑话楚书记不会用人了，也会耽误市委的大事。”林西岳道。 楚建国大笑，指着急的差点动手的邓开山，和目瞪口呆完全无法置信的邢同国，说出一句更让两人傻眼的话来。 楚建国赞许道：“他要是直接答应，我还真不会用这个人。但他越是拒绝，我反倒越认为他有这个资格。” 沉吟几秒钟，楚建国吩咐道：“老邢你用点心，在常委会上否决了一系列人事任命之后，你提一下这件事，到时候，也让市委的领导们都知道，我是有准备才来赴任的。我的秘书，我说了算。” 林西岳急了，他是真拿不起市委一秘的活儿。 “不会就去学，你没有公示期，没有休息时间，更不可能给你疗伤的时间！”楚建国强硬地道，“明天下午，你准备好直接到我办公室来见我。” 林西岳差点愁死。 楚韵不解：“你怕什么？” “韵姐不知道，市委书记的专职秘书，那真不是一般人能担任的！”林西岳道，“举个简单的例子，楚书记要去市委党校视察，要准备发言稿，这份发言稿怎么写？还有，楚书记一履新肯定要去各县区视察，秘书必须提前和县区办公室对接，要提醒和提前检查哪些事项，这都需要经验丰富的同志，我只是看别人这么做才学了点皮毛，就连发言稿我都不太擅长处理。” 一句话，这个职位不但需要忠诚，还需要极大的能力。 林西岳是个极其踏实的人，他不敢好高骛远也不想得而复失。 他觉着，自己能够在市委办立足就够了。 可楚建国还是那一句：“不会，你就去学。一个月内我不会挑你的大毛病，你需要做的，第一是开车，第二是处理讲话稿，这不是什么难事。” 第7章 我身在高山，岂能与污浊同流 “把这里好好处理一下！”楚建国没有给林西岳再拒绝的机会，坐上车让邓开山也跟着，却留下邢同国让他按照指示处理。 邢同国哪里会含糊，立即道：“严格保证今晚这一切都不会被别人知道，我就说是我闲来无事，在这里遇到了流氓无赖。” “就这么办！”楚建国看看楚韵，“你先回去还是？” 楚韵娇声道：“我这有朋友！” 楚建国好笑：“小丫头鬼心眼还不少呢，行，去吧，回省城的时候打电话。” 看着车离开，邢同国悄悄问：“麻烦问一声，你舅舅是？” “总部。”楚韵道，“第三办公室主任，最近好像当了巡视组副组长。” …… 邢同国心里直接举起双手了。 那级别，比楚建国如今还高，虽然不敢说收拾他这个副厅级干部就跟你饿死一只蚂蚁一样，但要整他还真就没什么难度。 可楚韵很生气。 她这么一说林西岳居然悄悄和他拉开了距离。 林西岳也无奈，这位姐家庭背景太高了，他可不想被当成想吃天鹅的癞蛤蟆。 哪想到，楚韵不但没放过他，反而将自己的包扔给他，双手抱臂笑吟吟地道：“咱们是朋友对不？走，我要去散散心，你陪着我。” 林西岳苦着脸请求：“你注意点影响！” “哈，我注意影响？”楚韵好笑，“我没结婚，你也单身，注意什么影响？谁给我们造谣不成？” 她近一步威胁：“还记得我们一起的另外四位不？其中有个丰腴的大美人，她这两年可一直都在找你！” 林西岳面前立马浮现出一个白的反光，丰腴亮丽的女郎。 能和楚韵这种背景的女孩一起旅游，那肯定也是家庭背景很强大的女孩吧？ 邢同国八卦了一句：“敢问这位是？” “她爸爸是谁不能告诉你，但她妈妈是你们那个系统的，我记得上半年你们有个电视会议是不是？她讲过话，不过级别不高，也才比你高半级。”楚韵笑道。 邢同国吞了口口水立马走人。 又是一位总部的领导！ 这下林西岳可受苦了。 连着两个多小时，楚韵又是逛街又是逛商场，她还什么都不买，就喜欢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看热闹。 到十一点，林西岳实在熬不住了，再三恳请道：“明天行吗？我身心俱疲，真的想休息。” 楚韵奇道：“你这么年轻能睡得着？” 我…… “你怎么榆木脑袋呢，”楚韵只好明说，“你不了解我们家老头，我能不了解？他的做事风格就是到一个地方，肯定会连续一个月先考察中心城区的环境，包括但不限于社会治安和经济发展环境，我问你，你还记得走了一路我带你走过哪些地方不？” 林西岳一怔，惭愧地拱拱手赶紧道歉。 “其实你越是这么不在意，我反倒越觉着你人不错。”楚韵找了个长椅子坐下来，拿过去自己的小包说道，“不谄媚于高官家庭，不卑躬屈膝把自己当什么人的奴才，这才是男子汉。” 顿了顿，她又道：“记着，市委书记的秘书，公务方面我没有教你的，但在生活方面你一定要保持自己的人格独立性。你领导很在意这个，我婶子也很在意这个，她最瞧不起不把自己当人的人。” 林西岳诚心请教，在生活上应该多注意什么。 楚韵摇头，只让他自己去观察。 “我虽然出身在这个家里，但对工作并不了解，你要自己去学习，去争取进步。”楚韵沉声说道，“还有，你跟那女的看起来有点感情，但我希望你尽快走出去，而不是怀念它。要是做不到跟这种人彻底断绝一切联系，你还是会被打回原形。老实人，不能老实的被人当阶梯，明白吗？” 林西岳抿着嘴，他又不是脑子有病留恋一个无耻的女人。 当晚，他安排楚韵住在安全的酒店，自己收拾了一番心怀，昂首阔步地走回宿舍。 依然没有人在乎他，对门的同样是市委办秘书的同事听到脚步声，还打开门看着他嬉笑。 林西岳点点头，打开自己的房门，进门的时候，楼上跑下来两个人，虽然也是秘书，还是市政府办的秘书，但职级都比他高。 一个个头中等瘦的跟猴儿似的同事笑道：“林西岳，袁主任让你什么时候调走？” 林西岳看着他，这话何意？ “你赶快调走，你自己也丢不起那个人，也能把房子让出来，”另一个秘书笑嘻嘻道，“再说，你不是买了婚房吗，搬过去住着吧，老占着我们的地方，也不厚道。” 林西岳怒从心头起，但深吸一口气。 我前途一片光明了，又何必跟这些小人一般见识。 他进了门，外面那三个人在说笑，对门那个还敲门“宽慰”他，说道：“你也别在乎，网上不是说了吗，只要生活过得去，你管那么宽干嘛，以后有了于市长的照顾，还不比邓开山的照顾更好？说不定，过不了几天，你就能去乡村当驻村干部了，上面可都说了，驻村干部，前途似海啊！” “嘿嘿，前途似海，前途似海。”另外两个笑着奚落，有一个还说了句“不就是个女人嘛，换那么广阔的前途，是我我肯定高兴”。 林西岳心中安定，躺下很快沉沉睡着。 次日，宿舍楼安静的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去上班了。 林西岳起来看了看时间，打电话给楚韵，楚韵却说她已经到省城了。 “这么急？”林西岳吃惊。 “安心等好消息吧，坚持做个好人别学坏，”楚韵道，“过几天，她们几个也会过来，我带她们来找你，别自卑，昂起头，不就是一个垃圾吗，扔出去，自己过更好的日子，你气死她。” 林西岳笑了笑说道：“韵姐的好意我知道，但我要过我的日子，跟外人没什么关系，用不着让谁生气或者让谁嫉妒我。” 有这个心态，林西岳比以前更沉稳了。 他收拾了一下准备去上班。 他要当楚建国的秘书，组织程序还要走，不论是楚建国还是邢同国提名，都需要组织部进行考察，而且将他的组织关系从市委办转移到市委组织部。 不过，林西岳考虑这恐怕还需要一周。 第8章 这才叫大权在握！ 走出门，林西岳忽的想到，自己被袁凯给放假了。 那他这时候跑去办公室干嘛？ 让别人看笑话吗？ “他们所谓的看笑话，不过是我没有了前途，道德素质不高的人捧高踩低的小人作风而已，我不必在意他们的态度。但与其这样还不如等市委常委会开完之后，正式的任命真的能下来，那时候再去看这些人的嘴脸。”林西岳心想道。 他这些天见惯了人情冷暖，越发坚定了做好人干好事的决心，但对官场上的那些同僚，他已经不必用以前的态度面对了。 以前的林西岳，的确仗着自己有邓开山的关系，该帮忙的也曾说过话。 比如现在在市政协那边当了办公室副主任的一个老同事，能力是有，很善于写作，但就是没有人，熬了三十年才熬到一级主任科员。 林西岳看不下去，就跟邓开山说了一下，邓开山也知道那个人，于是给他升到了四级调研员，又有从市委办调到政协办的原因，短短一年就升到了三级调研员，担任政协办搞文字工作的副主任。 还有个十年前的海州市委书记的秘书，当初老书记走得比较快，就没给给他当了不到一年的秘书的老部下解决工作问题。 到了新书记一上任，老书记的秘书当然做了冷板凳，这一坐就是将近八年。 他也是林西岳再邓开山询问起品格能力的时候给说了好话，最后才调到城关区当上了副区长，解决了职级和职务两大难题。 但这些天来林西岳遇到了这么大的问题，这两位不说站出来说句话，就是打个电话慰问都没有。 对这样的老同事，林西岳还有必要维持以前的关系吗？ 没那个必要了。 对这种人，很常见的这种人只需要有利可图便利用就可以了。 至于平时，见了面点个头，不见面就不用想起这些人就行了。 “那我还跑去办公室干什么，有这时间还不如回去多研究研究怎么写文稿呢，”林西岳心道，“另外，楚建国是什么性格，大概我已经知道了，有什么施政特点，楚韵也告诉我了，我不赶紧试着写出给他的讲话稿的模板，却跑去跟一群没必要维持来往的人吵架，这算什么是啊。” 这么一想，林西岳越发的心平气和了。 回到宿舍，关上门打开电脑，林西岳迅速沉浸在了写讲话稿、发言稿甚至给电视台的通讯稿的快乐中。 他就是这么一个性格，说好听点叫勤于公务，用袁凯的话说就是“木头疙瘩”。 木头疙瘩？ 林西岳并不介意别人这么说他。 行动木讷点，总比讨人厌的显眼包要好啊。 他是放松了，甚至都把袁姗姗忘在了脑后。 可海州市委今天连着遇到了震惊，大部分市委常委都跟见了鬼似的。 早上还不到九点，省委副书记和组织部长坐车赶到了市委，在市委办公大院外面，接上刚转悠过来的楚建国，一同进入了市委大院。 院子里，海州市长钱亮苦着脸，却不得不挤出满脸笑容，带领市委全体班子在楼下等候。 一番寒暄之后，省委两位领导和候补委员楚建国，在海州四套班子的所有领导的簇拥之下来到阶梯会议室，全市市县主要领导、市直机关主要领导和一批公共事业福利事业的领导已经久候多时。 这是所有人第一次震惊。 一般而言，地级市市委书记上任，省委组织部部长，最次也要常务副部长亲自送到任上并向当地干部群众介绍。 而明确为省委常委的市委书记，如省城市委书记和经济发展在全省排名第二或者第三、政治地位较高或者战略地位突出的市，市委书记一般都高配省委常委。 最次也是挂着副省长级别的副部级大员。 这种级别的市委书记，一般都要由中组部谋位副部长送到省里，再由省委副书记亲自陪同，一起送到市里。 楚建国没有明确省委常委的政治级别，但有中央候补委员的身份，自然是省组织部部长亲自送到海州是来上任。 可大家看到的是，副书记和组织部长一起相送的局面。 这就意味着楚建国不是来走过场的，不是来像前一任陆波书记那样很快就会“被离开”的。 而且大部分人心里都明白，这种高规格的上任只能说明楚建国下一步必定进省委常委。 这可是极其不好惹，惹了就不得了的牛人！ 作为市长，钱亮就能明白省委这么大张旗鼓送楚建国上任的深层用意。 你不要以为你们这些本地派高的小动作我们就不知道啊，陆波之所以离开就真的只是个人原因？ 你这个钱市长，你自己心里也要有个数儿了，继续站队本地派跟省委作对，还是识相点配合新任市委书记高定海州难题，你要立即做出选择！ 和钱亮心情差不多的人很多。 包括副市长于大鹏。 他不是市委常委，在市政府分管金融以及招商引资，算得上是一个实权派。 可他这个实权派，是用完全给本地派当代言人之一的代价换来的，否则他别说招商引资了，就是金融监管工作也插手不进去。 如今好，楚建国是一尊带着金身的高人，他来了，还能让他们这些本地派继续把持大权？ “好的一点是，各方都决定让小鹏当楚建国的秘书，这既是对楚建国的监控，也是投靠他的最佳途径！”于大鹏心里略有些喜悦。 和楚建国斗？ 我头大啊我和人家斗？ 台上众人各怀心思，台下也没闲着。 袁凯作为市委办主任，他也想更进一步当上市委秘书长，进入市委常委会。 他老婆曹凤琴也这么想。 两口子坐在主席台下靠边的地方，在热烈的鼓掌之后就座，曹凤琴顺口道：“也不知于小鹏能不能顺利当上楚书记的秘书，要是出点差错那可就麻烦了。” 她说的麻烦了，和于大鹏想的投靠楚建国是同一个意图。 曹凤琴傻吗？ 她精明的跟猴儿似的。 楚建国的到来，就好比如来佛祖神开了佛手，海州连孙猴子都算不上，能不被一巴拍死吗？ 第9章 轮流欺负人是什么游戏？ 袁凯低声说道：“我看差不多，楚建国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也需要时间，只要小鹏当上了这个秘书，就等于打上了楚建国的标签了，到时候，我们都能游刃有余的处理我们的立场。” 这时，坐在前面的一个人微微回过头，似笑非笑看了那两口子两眼。 “老李，你看什么呢？”袁凯连忙问。 那是市局副局长，名叫李楚才，是政法委书记兼局长的常委邢同国的心腹，袁凯根本不敢惹他。 李楚才微笑着道：“我是说，袁主任怎么没安排你女儿来一场采访。” “咳，这个，这孩子最近被人污蔑，你们也知道，我让她在家休息。”袁凯说道。 曹凤琴一撇嘴说道：“什么被人污蔑，那就是林西岳那个王八蛋在拿我女儿出气。” “哦，小林脾气那么差？我还真没发现，也没听知情人说起来过。”李楚才笑道。 袁凯一惊，急忙污蔑道：“老李，你可别听有些人胡说！” “那不是，都是自己人，我有个侄女儿，我还想你们家大明星主持人另有新欢，是不是小林就自由了，我托人问小林有没有想法，”李楚才揶揄道，“要不，袁主任帮我问一下？” 袁凯气的直哆嗦，欺负人没有这么欺负的。 你明知道我们的意思，却在这表达这种态度。 “我说老李，你这个态度可要不得！”曹凤琴立即道，“在这个关键时刻，我们可不能因为一个农村人闹内讧。” “我就喜欢农村人，我爷爷是农村人，我父亲是农村人，我啊，现在还在农村种了几亩地，我不喜欢农村人，那不是忘了本了吗？”李楚才笑道。 昨晚他可是彻夜没睡，而且凌晨还被楚建国接见过。 楚建国明确说，本地派别想把间谍派到他身边，他谁也不会接受，就要林西岳给他当秘书。 甚至他还开玩笑似的说：“当不成秘书也没关系，当我侄女婿也行。” 李楚才只要不傻就知道该怎么做。 小林啊，以前不认识你，没及时给你讨公道，以后你就看着吧，有什么是给你李叔打电话，不就是袁凯那个小人吗，叔给你出这口恶气！ 所以，他是特地选了袁凯两口子的座位过来的，换句话说，他是特意来欺负这两个二百五的。 袁凯哪里知道这里面的道理。 他环顾了一圈没看到邓开山，就对李楚才说道：“进城了就要有个城里人的样子，老李，你这么搞，大家可就都很为难，没法论交情了。” “那是，你们能做的，别人绝对不能做！”李楚才嘲讽，“袁凯，你真以为就你精明？于大鹏的儿子想担任楚书记的秘书，顺带着把你们都带过去，这点小花招别人就看不出来？还真不怕让你知道，对这个极其无耻的认命，我们市局绝不同意！” 这句话一出口，周围好几个人都疯了。 难不成，邢同国还想跟于大鹏干架？ 市妇联的几个人帮着曹凤琴讨伐道：“我说李局长，你们发的什么疯？于小鹏多好，他不当市委第一秘书，你还想推荐什么人？” 曹凤琴耻笑道：“那楚建国又不是市局的干爹，人家凭什么听他市局的建议啊，都别说了，小鹏肯定能当上第一秘书。” 不过她随后一句话把李楚才激怒了。 曹凤琴鄙夷地道：“一个用过了的二手货，还是个农村人，瞧你那没见识的德性，还当宝了。” “就是，珊珊都不要的，你还介绍给你侄女，你也不嫌丢人现眼了。”几个人纷纷附和。 李楚才脸色森冷，瞥了袁凯一眼，冷冷地道：“我本来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你们这帮孙子，这是逼着老子一个老实人发飙啊。好，二手货，是吧？谁是二手货？要不要看看网上怎么说的？” 袁凯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起。 网上可都说了，袁姗姗真成了二手货。 甚至有人扒出了袁姗姗的背景和于小鹏的家庭背景，把老袁家说成“产二手货的”，把老于家说成“收二手货的”。 李楚才当面这么说，袁凯顿时坐不住了。 他弯着腰，一溜烟窜到会议室外，给林西岳打电话过去。 林西岳这会已经闲着了。 不是他自己愿意闲着，是有人来找他打扰的。 椅子上，风雨高挑一身黑色制服的少妇，如带雨桃花，却面色冰冷，雪白的肌肤，映衬着黑漆漆的犹如星空一般的大眼睛，她神色平静，直视着林西岳已经好几分钟了。 她叫温桃，于小鹏的老婆。 她来找林西岳，是出于气愤，想和他商量报复那两个狗东西，以及报复于大鹏的方案。 自从进门后，她就说了自己的想法，然后就一直看着林西岳等他给答案。 林西岳当然想报复。 可心里的刹那的愤怒过去后，他竟然有无比的轻松。 报复？ 我恨他们才报复。 可如果是他们自己找死，我用手段灭了他们，折算报复吗？ 而且，他们有什么资格让我拼着前途不要，仕途留下污点而去报复？ 他正要直言，袁凯的电话过来了。 “你电话。”温桃指了指桌子。 “袁凯的。”林西岳皱眉。 温桃怒容勃发，毫不客气地道：“他们这么欺负我们，你还不敢报复？” “等下说。”林西岳拿起手机，很平静地点开通话问道，“袁主任不去开会找我有什么事情？” “别他妈装什么都不懂，给你半天时间，今天日落之前，你必须主动去找相关部门，承认是你用电脑合成的视频，要不然，你家乡那笔钱，永远都别想落实！”袁凯大骂道，“你不要跟我耍死狗，我要弄死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我让你在这个世界上……” “袁主任，我开着录音呢。”林西岳忽然道。 袁凯呼吸一滞。 “对了，昨天你跟我说的我也录音了，连同你说的‘电脑合成’的那段视频，我都托人送到总部去了，你，还有事吗？”林西岳笑道。 袁凯目瞪口呆。 林西岳好笑道：“你瞧，就你这种贪生怕死瞻前顾后的货，你拿什么跟我斗？” 第10章 温桃 袁凯失声说道：“你，你不要冲动，有话慢慢说，你还有前途，你还有家人，你还要为你自己负责！” “我不怕死，你呢？”林西岳戏谑道，“对了，你扬言克扣那笔拨款，我查了一下你的确有正当的借口，但我估计纪委监委不会认可你的正当借口，你做好一会儿开完会，或者晚上吃完饭就被带走的准备了吗？” 他进一步嘲笑：“还有，听说于小鹏要当市委书记秘书？你说新上任的市委书记，会不会用一个婚内出轨，在夜总会多次聚众开派对的秘书？” 说完他准备直接挂电话。 温桃深深看了他一眼，一笑道：“没想到你还是个热血青年，为自己家乡能脱贫致富，被这种小人给困住了。” 袁凯怒道：“你是谁？” “一会儿开完会你告诉于大鹏，他们家的事情我虽然不太知道，但于小鹏干的所有事，我都有记录，哦，对了，我叫温桃，你不知道，于大鹏肯定知道。”温桃说道。 袁凯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他们怎么混在一起了？ 温桃脸色冰冷如雪，口中却娇俏地说道：“袁凯，你女儿跟于小鹏胡搞，我跟林西岳上床，很公平吧？” 林西岳吓得一跳。 但他转瞬间便明白，这女人是用这一手，将他和她绑在了一辆战车之上。 她手里有于小鹏违法犯罪的证据，这很可能会被于大鹏灭口，于是，她需要一个盟友。 一个至少能保证她安全的盟友。 “没必要。”林西岳走远了一点坐下。 温桃诧异地看了看他，掐断电话，拉着凳子过去坐在他对面，无比妖娆的好身材一览无余。 “不喜欢？不想报复？我不会在意。”温桃道。 “你年龄应该比我大，叫你一声桃姐，”林西岳道，“你就算要报复，也不能把自己也拉进去。你看你的条件，有相貌有身材，有脑子有智慧，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和于家拉到一块下地狱？” “他跟你未婚妻上床，你睡了他老婆，这不是公平合理的事情么。”温桃好笑。 “那我跟于小鹏那种货色有什么区别，”林西岳失笑道，“我虽穷，可活得堂堂正正，工作上踏实为公，生活中洁身自好，我时刻都明白我是一个人而不是畜生，我父亲和我母亲教育我正大光明，我没有玷污我父亲铁骨铮铮的影响，也没有欺负和我母亲一样吃苦受累吞了那么多委屈的女性，我吃亏吗？” 温桃呆呆看着他，不自觉地坐直了腰板，吸了下鼻子微微转过头，看着窗外的天空，半晌才叹道：“世上居然还有你这样的男人。” “我倒是想啊，肆无忌惮地发泄一顿，何况，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我倒是也想要啊，但我是人，不是畜生，这一点我心里有数。”林西岳劝道，“桃姐，我还年轻，你也很年轻，你看，你工作制服，相当于我半年的工资，我相信，这肯定是你自己努力得到的。那你为什么和那种垃圾寻求同归于尽呢？” 温桃无言。 “好好活，踏踏实实的活，他们不就是要我们求死不能吗，我们偏要活的流光溢彩的，看他们能怎么着！”林西岳道，“我知道你怕他们报复，但是没关系，你有没有朋友？找个安全的地方住着，我保证，用不了一周，于家就要算计成空，到那时，我想办法帮你，你跟于小鹏离婚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温桃疑惑，“于小鹏当新任市委书记的秘书，这可不是于大鹏一个人的想法。” 这句话，让林西岳脑海中轰的一声。 本地派！ 这三个字一浮现出来，他迅速捕捉到自己一旦担任楚建国的秘书，首先要向他通报什么样的消息了。 正好林西岳对此也深恶痛绝得很。 本地派，已经完全成了地主老财那样的货色，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让当地继续贫穷落后下去。 “怎么了？”温桃见他忽然一愣然后便大喜连忙轻轻踹了下。 林西岳笑道：“我只是想到了一篇文章要从何入手。桃姐你信我吗？” “对你这样的人，我若能早几年遇到，唉！”温桃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我能想到你要用什么办法了，但我要提醒你，官场上的人做出的承诺最不可信。” 然后她起身道：“我等你半个月。” 林西岳也起身送她，走到门口时，温桃再一次回头轻笑道：“真不想？” “你赶紧给我出去吧！”林西岳笑着轻轻一推。 “等等！”温桃一把撑住门，红唇抿了一下，无比认真地道，“如果不行，不必强求，我，我还有办法。但我希望在我拉下那些垃圾之后，你能不忘初心还是今天的少年心。” 她要在最后关头用自己的一切，跟于家甚至袁家做鱼死网破之斗。 林西岳心中恻然。 他一直以为自己够倒霉的，可温桃这么一个知性美人也被逼的不得不试图走上绝路。 “我们是盟友，我先想办法吧。”林西岳拍拍她的胳膊，“回去安心等着，我只能告诉你，于小鹏的那个表弟被抓了，而且是市委楚书记亲自下令抓的。” 温桃眼睛一亮：“李军那个垃圾？” 嗯？ “哼，当年若不是家里的公司需要拉一把，我怎么可能嫁给于小鹏那种愚蠢又自大的货色呢。”温桃耻笑，“那个李军跟于小鹏属于一丘之貉，你如果能提醒新来的书记，记住一点，李军原名不叫现在这个名字，他手里，有人命。” 说完她飘然而去。 林西岳张了张嘴，他怎么都没想到，李军居然还有这么一个罪行。 那么往长远来想，李军是怎么脱身的，为什么又可以改名并嚣张的继续当他的小混混头目呢？ 于大鹏！ 只能是于大鹏出面！ 林西岳立即将此事记录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形成了一张思维导图，深深印刻在脑海中之后，他才将那张纸烧毁。 要解决于小鹏，必须解决袁凯。 而于大鹏，则是那个必定出手以权谋私的boss！ 怎么办？ 弄死它！ 第11章 火力全开的丁秘书长 林西岳去吃饭的时候，楚建国的履新大会也结束了。 省委转发总部任命并宣读省委任命，任命候补委员楚建国为省委委员、海州市委书记。 简单的任命，明确了楚建国的身份。 任命之后，楚建国先发表了致辞。 然后由钱亮代表海州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和市政协致欢迎词。 到这里，省委的使命就完成了，副书记和部长在楚建国带领的市委领导班子的陪同下，在市委食堂吃过饭便立即返回省城去了。 楚建国叫来市委秘书长，要求下午在市委会议室召开市委常委的见面会，同时要求市政府所有副市长及市人大市政协的主要领导出席，市委办列席。 正患得患失恐惧但有的袁凯大喜，以为这是对他们市政办高看。 他立即去找于大鹏，将林西岳和温桃“搞在一起”的事情做了详细通报。 于大鹏脸色肃杀，当即道：“这很危险！” “明白，我让人找一下李军，处理掉！”袁凯问道，“但温桃那个公司……” “那是小鹏的，我们就不要插手了，他还年轻，就那么点工资，也需要钱生活嘛。”于大鹏道。 袁凯心里吐槽，那可不是几千万的公司！ 十多年前，大学还没毕业的温桃继承她家的垃圾回收厂，以她的经营手段，如今已经发展成为净资产数以亿计、年净利润达到三千余万的综合性的垃圾处理厂，那可是她一个人的产业，于大鹏让于小鹏这些年一直往里面掺沙子，可始终都没法渗透进去。 这要是想办法杀死温桃，那么大的一家公司得分多少钱啊。 虽然那公司是婚前财产，并且按照合同，于家没权插手，可温桃就一个人，连亲戚朋友都没有，她要是被暗杀，那么这家公司还能给什么人？ 袁凯本想着，这么大一个公司，到时候也要给袁姗姗一部分，至少也要分个几千万。 可于大鹏这么贪婪，他也没办法。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袁凯油然叹息。 至于说林西岳和温桃搞在一起了，那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们很快要死了。 但李军的电话没打通，袁凯有些不满。 还没等他去找于大鹏汇报，下午的见面会开始了。 会上，秘书长丁洁按照一般的流程，先保守地询问：“楚书记，您虽然初来乍到，但相信很快能够掌握全盘局势，不过没有一个照顾生活的秘书，总会让同志们都不放心，您看……” 楚建国当仁不让坐在最主要的位置上，钱亮没资格和他并肩坐着只能坐在一侧。 他环顾了一圈神色各异的众人，呵呵一笑道：“市委办公室有没有考虑啊？我刚来根本不了解大家，但相信市委办还是能给我一个品行俱佳的秘书的，是不是？” 丁洁可不愿当冤大头。 她可不是本地派，也不跟本地那些利益山头站在一块。 另外她是市委常委，不屑于讨好于大鹏，也讨厌于小鹏那种小人。 所以，丁洁嘲讽一笑，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正襟危坐，目视袁凯道：“市委办袁主任，是伺候过三位前任书记的老人了，他对党政办掌控的比较，嗯，到位，还是让他来说吧。” 袁凯连忙站起来，点头哈腰先团团鞠躬，然后轻咳清理一下嗓子道：“宣传部二科的于小鹏，人才难得……” “放屁！” “呵呵！” 两个刺耳的声音，噎得袁凯一时卡壳，下意识地向于大鹏看过去。 然而说话的人却没管他。 很粗鲁的那位当然是邢同国，他毫不客气地把笔记本仍在桌子上，脱口就指着袁凯骂了一声放屁。 冷笑的那位是丁洁。 邢同国愕然看着他，丁洁也错愕的注视着这个同事。 邢同国很无语。 明明是我一个人表演的舞台，你这个单身老处女怎么跟上了？ 丁洁索性往后一靠，很憎恨地道：“邢局长，说话文明点，再在背后敢说我单身老处女，我去砸了你家的锅！” 楚建国：“……” 邢同国讪讪的，连忙拍了一下桌子质问：“袁凯，‘人才难得’这四个字从你嘴里说出，还是评价于小鹏这个人渣，垃圾，臭流氓，王八蛋，你不觉着你先人棺材板儿快掀开了？” 楚建国忍俊不禁也十分好奇。 海州的常委会，难道一直都是这么，呃，直来直去吗？ 钱亮看不过眼出面责备：“老邢！” “老钱，你还别装老好人，你就是太老实了，才让小人爬到了头上撒尿！”邢同国根本不屑于指桑骂槐，指着于大鹏怒骂，“你于大鹏，你于副市长，你在这装的跟个弥勒佛似的，你以为我们就看不出你龌龊肮脏的内心？你还想让于小鹏那个垃圾登堂入室，你撒泡尿照照镜子，你也配？” 于大鹏气得拍桌子：“我说邢同国，你吃错药了？我招你惹你了？这是市委办的决定，于小鹏虽然可能能力有点差，但还不至于被你定义成十恶不赦的小人啊。” “他也配称人？”邢同国回过头一本正经，“丁秘书长，你要不先说说你了解的？我接下来不但要骂人，还要翻老于家，老袁家的祖宗十八代，我怕骂死他们，你都没地方骂人。” 令所有人没想到，丁洁居然冷冷道：“人要脸，树要皮，于大鹏袁凯是要脸的人？你要能把这两个不要脸的骂死，我立马掀他们祖坟算了。” 她直接甩出一个平板，砸在桌子上怒喝道：“于小鹏有家室，袁凯的女儿正准备结婚，结果两个人居然在婚房里胡搞，搞了多少次了，你们两个不知道吗？” 袁凯辩解道：“哪个是电脑合成！” “你被时代造就淘汰了，你懂电脑合成？市委办信息科用了好几天时间，根本没找到人工合成的证据，你比那帮年轻人厉害？”丁洁道，“还有你于大鹏，你往哪跑？你今天一早打电话，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们市委办，说那是电脑合成，又让我们‘严肃处理造谣生事者’去，你这会儿敢说你不知情？来，你告诉我们，这视频是怎么电脑合成的，要不要找电脑高手马上来解析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 第12章 丁秘书长镇压群雄？ “哪用得着，我们市局李楚才同志就是一个电脑高手，楚书记，钱市长，要不，我去请他顺便来一下？”邢同国一看连忙直接掀桌子。 再让你表现下去，我准备一晚上的东西还怎么拿出来？ 钱亮连忙喝止道：“好了好了，既然这个于小鹏不合格，那就另外推选人才嘛，我们市委办多得是年轻有为的干部。” “钱市长还关心过市委办‘年轻的干部’？”丁洁嘲讽，“关于这个于小鹏，我们市委办，不包括袁凯在内，其他人的意见是不但要罢免公职，还要追究一定的责任，不能因为他爸是副市长，就把这种人渣放在办公室恶心我。还有这个袁姗姗，怎么你们市委宣传部是独立王国，还是一方诸侯，就那么维护？这种无耻之徒，还敢想竞争什么银话筒金话筒的，金银多无辜啊，就不怕那张嘴里的臭气给喷脏了？” 宣传部长洪亮一把捂着脸，他这下可真没法见人了。 楚建国脸色严肃，敲了下桌子，钱亮慌忙把自己的身体缩进了高档办公椅。 他后悔了。 刚才的呵斥必然会被两个常委厌恶，这对他本来就不利。 何况，楚建国会怎么想他的行为呢？ 楚建国询问：“这么说来，是宣传部的人，和宣传口的人乱搞，是不是？” 洪亮苦笑：“楚书记，不是胡搞那么简单。据我所知，呃，我也是开会前，听我家儿子打电话说的，说是这个，这个于副市长的儿子，跟市委办一个干部的未婚妻搞在一起，还特意跑到那个女主持人和市委办那个干部的婚房里去搞，而且还拍了视频。” 楚建国恶心的差点吐。 “有没有证据？”他直接问邢同国。 邢同国确定地道：“经过我们严密的调查，证据确凿可以立案。” “等一下，”于大鹏心中绝望，不得不质疑道，“这最多就是作风不好，怎么跟案子牵涉上了？” 袁凯也道：“这个我有发言权，市委办干部林西岳，亲口承认他和于小鹏的老婆搞上了，我们家孩子也是出于气愤。而且，我们受害者也没报案，这件事我们自己处理，还用不着拿在常委会上讨论吧？” “小林跟你儿媳妇上床了？我怎么不知道？！”邢同国愕然瞪着于大鹏。 他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 可于大鹏面红耳赤，一闭眼一咬牙道：“是，我们早就知道，他们从去年就搞在了一起。” “不可能！”丁洁立即拿出手机，“这样，我们让当事人来这，正好楚书记来了，就跟民间青天大老爷升堂问案一样，咱们现场办公。” 于大鹏哼的一声：“你丁秘书长维护着这个林西岳，他还能说实话？” “我是他领导，又不是他老婆，哪像你们两头……两个啊，是不是？”丁洁彪悍道，“让林西岳过来吧。” 同时她让于大鹏给温桃打电话。 这个电话当然没有打通，温桃已经把于家三个人拉黑了，此刻她已经到市局去报案了。 林西岳接到电话，一听那两个领导颠倒黑白，好笑之下，立即道：“领导，市委常委会，我一个小科员去了像什么，既然于副市长和袁主任都认为我们有什么苟合之事，那就拿证据吧。” 是啊，拿证据！ “另外，对于副市长我不了解，也不清楚，从来都没打过交道，但对袁主任，我是有他违纪行为的证据，以及道德败坏的证据的，如果领导方便的话，我给您传到手机上。”林西岳道。 丁洁无奈道：“你这个二傻子，我让你过来，还有一个原因。我们市委办人才是不少，但既有才能，人品也好的人才，我数来数去就你一个，我把你列为新任书记的专职秘书考察人选，你不过来参加这个面试，楚书记不知道你人才难得，这怎么行？” 一言既出，所有人都傻了。 丁洁打开笔记本，将自己的考察名单让所有人都看了一遍。 在她的笔记本中，林西岳是第一个考察人选，而于小鹏根本就没资格进入这份名单。 “袁主任可能自觉对办公室的控制很严密，我这个秘书长都插手不进去，但你却忘了，在你袁凯的手底下，什么人是人才什么人是垃圾，我看的清清楚楚！”丁洁嘲讽道，“我告诉你……好，小林的材料发过来了，我给大家公开展示一下。” 她对着电话说道：“你马上准备一下到会议室来，我们放着人才不推荐，难道让楚书记被一个人渣误导吗？” 林西岳都傻了。 他自问和成熟优雅的丁秘书长没有交情，平时连面都见不上。 可她怎么会帮他说好话？ 丁洁可不知道他跟楚建国已经见过面了！ 是啊，丁洁怎么会给林西岳说好话，而且还把他推荐为市委书记专职秘书？ 谁都很好奇。 “丁秘书长，你对人才的使用是不是太不理智？我严重怀疑你跟这个林西岳有利益往来！”于大鹏再一次站起来试图无理取闹。 然而丁洁一句话，再次把于大鹏气炸了。 “有，我跟林西岳有无法形容的利益交往！”丁洁掷地有声地道，“我家在长江边上，二十多年前，我还不到十岁，我家被洪水包围，有一位烈士，拼尽全力把我和我们家十多口人全部救了出来，到今天我们家还逢年过节要给他倒一杯酒。这位烈士，你于大鹏不配知道他的名字，你只需要知道，他是林西岳的父亲！” 喘口气，丁洁红了双眼怒骂道：“你也配指责我用人不理智？一位为国牺牲的烈士的儿子我不信任不重用，我用一个狡诈无耻、不要皮脸、祖坟炸了的王八蛋的儿子？我不用任劳任怨，老老实实，一门心思为工作、全心全意为家庭的好小子，用你那个无耻之尤、无德无才、违法犯罪的龟儿子？你去总部举报吧，我丁洁对烈士的孩子照顾的未婚妻都被副市长的龟儿子睡了，我对副市长的龟儿子照顾的明知道他该死却不能一把掐死，我有私心，我私心可重了，你去告，你要是不去你不是你妈养的，去不去？” 这一顿骂，整个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大美女发飙了，谁敢起身谁就等着被她翻十八代祖宗。 第13章 谁一败涂地？ 丁洁的一同怒斥，不但让所有与会者惊讶地下巴脱臼。 就连楚建国也骤然瞪大了眼睛。 林西岳是烈士的后人？ “这个邓开山，昨晚聊了一晚上，怎么也没跟我说这个事情！”楚建国怒道。 所有人：“……” 踏马的，合着你什么都知道，就我们被你蒙在鼓里，你还是不是人？ “老邓这个人，脾气直，很骄傲，是个汉子，但他不屑于用卖惨的方式寻求支持。”邢同国耻笑。 “好了，这个闹剧，就到此为止吧！”楚建国再不藏着掖着，干脆利落地吩咐，“于副市长，你家里的事情我们就不多嘴了，但你儿子违法乱纪的事情必须由纪委和公安局立即处理。” 于大鹏哭丧着脸，事到如今，他岂敢再找事儿。 “回头劝一劝温桃，先保证家庭不内讧，其他的事情，哼，有的是机会！”于大鹏心想。 可就在这时，邢同国接到一个电话。 是市局紧急事务中心主任打来的，通报温桃报警，以于小鹏的经济犯罪和刑事犯罪的整句，要求市局立即控制于小鹏，并要求市局出具证明，今天就和于小鹏离婚。 主任还不知道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说：“局长，这件事要是闹大了，于副市长脸上不好看，我建议还是压下来吧，我让人彻查一下那个垃圾处理厂的问题，你看怎么样？” “从现在起你被撤职了，以权谋私，打压本地经济发展的主要力量，你要主动到市纪委把你的问题交代清楚！”邢同国喝道。 同时，他给留在市局的副局长打电话，让他亲自到紧急事务处中心坐镇，并明确告诉他，于大鹏家的问题牵涉到的很多，温桃是受害者。 这雷厉风行的处理态度，和温桃毫不客气的反击，让于大鹏身心俱疲。 他知道于小鹏肯定完了。 “那也不能让林西岳好过，他不是跟温桃搞在一起了吗，也要把他拉下马！”于大鹏一咬牙，立即道，“于小鹏牵涉的行为我并不知情，但这个林西岳，明知道温桃有家庭还和她上床，这件事虽然不违法，但也足以证明，这个人不可靠，我坚决反对让他担任楚书记的秘书。” “无稽之谈！”丁洁甩出一堆证据，“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林西岳在参加工作后的两年时间里，他没有一天是晚上十点之前下班的，他上哪跟别的女人胡搞？我这里有的是监控录像和记录，每一天的都有，你要不要看一看？” 于大鹏张口就道：“这个不能完全相信。” “我看这个毫无问题！”钱亮看出楚建国已经不耐烦为了这件事争吵的信号，当即果断出手，吩咐道，“于副市长，你儿子牵涉到违法犯罪了，我看，这里面少不了有你的‘功劳’，你还是回家休息几天去吧，等问题查清楚了，我亲自出面给你解释，只要你没问题。” 这就等于直接剥夺了于大鹏亲自参与接下来的处理的权力，而且是合情合理合法的排斥啊。 于大鹏很不满。 可他不满又能如何？ 更觉得是，邢同国痛打落水狗，以保护于副市长的安全为由，叫来李楚才，让他立即安排人“协同相关部门的人员，就近保证于副市长不至于被于小鹏犯罪团伙挟持”。 于大鹏怒发倒竖。 “老于啊，你别这么瞪着我！”邢同国笑容可亲，“你那个侄子李军，牵涉到十年前的一个凶杀案，他为何改了名字，俨然以当地小帮派的头目继续游走于黑色地带，你看起来好像不知情。我们市局要是连你都保护不了，那我们还能保证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你就安心在家休息几天，要不然，万一你老于出点问题，谁为此负责？要不要你立个军令状？” 于大鹏泪洒会场。 什么叫墙倒众人推？ 什么叫痛打落水狗？ 可他的待遇还算好的，袁凯就倒霉了。 “教女无方，仗着权利颠倒黑白打压下属，道德水平已经完全低到令人发指，就算现在还没查出犯罪问题，就目前的证据，你已经完全不适合担任市委办主任了，”丁洁要求，“正好，所有常委都在这里，我要求立即讨论对袁凯的暂时处理。我建议，袁凯职级暂时先降到四级调研员，留在市委办公室继续接受调查。” “赞同。”钱亮立马举手。 邢同国第二个举手。 市纪委书记、监委主任孙小平也举手。 宣传部长洪亮一看，赶紧也举起自己的右手。 这就已经五个人了。 钱亮冷冷看着市委常委、协助市长处理市政府日常事务、分管工业建设和经济的副市长常小青，这是个本地派但却是个老滑头。 这里要说明一下，海州市政府没有常务副市长的任命，习惯上常小青被称呼为常务副市长，但官方任命是“协助市长处理市政路日常事务”，省委任命中并没有“常务副市长”这一说法。 常小青看看楚建国，只好也举起自己的右手。 不算楚建国，这已经六个常委赞同了。 丁洁的提议直接通过。 楚建国笑道：“这样也不行啊，林西岳是什么级别？总不能让他当这个办公室主任，何况我还有很多事要让他处理。” 那当然不可能了。 林西岳才是科员，这次最多能按照“正常”程序提拔到四级主任科员，哪怕破格也只能到三级主任科员，但要担任市委办公室主任，至少要明确三级调研员才勉强有资格。 也就是说，要对应“正处级至少副处级”才有资格担任办公室主任。 丁洁说道：“我这个市委秘书长虽然也很忙但还是能处理好市委办那些事情的，只需要换几个有能力有道德有素养有文化的副主任就是了。另外就是市委督查室，袁凯虽然兼任督查室主任，但从来都不管事情，负责督察室的副主任年龄快到线，人浮于事根本不做事，换掉。”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市委督查室，那可是集中了一批本地派的级别较高、资源很多、关系网很复杂的待退休人员，把主任换下去，其他人能不被洗牌？ 第14章 谁春风得意？ 钱亮很反对把这个人换下去。 “那好，钱市长，你敦促这个老滑头，保证市委市政府以及市直机关，至少这些部门不再出现于小鹏这种事情，你能给我一个保证吗？”丁洁根本就不怕钱亮这个墙头草，说话很冲很不给钱亮面子，偏偏钱亮对此无可奈何。 督查室不履行职责，是于小鹏胡搞的原因？ 根本不是！ 可场面话就是督查室不作为才有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 “那就换掉，市委办自己考虑人选，下一次常委会讨论。”楚建国出手，“好，今天的这个见面会兼市委常委扩大会议很好嘛，我有了放心的秘书，也处理了久拖未决的这么多的事情，我看应该祝贺一下现阶段的成绩。” 他都说得这么明确了，市委组织部岂能不明白。 首先要解决林西岳的级别问题，这是不允许讨论的。 其次，邓开山坐冷板凳的事情，你尽快拿出一个解释得通的汇报来。 最后，组织部居然提名于小鹏担任市委书记的秘书，你们是没考察还是没看到群情激奋的网络视频？ “邓开山是回不来了，但组织部也要调整了。”部长巩建业心里哀叹。 他是本地派的中坚分子，这要是把他给拿下了，本地派就一败涂地了。 该怎么办？ 巩建业也有办法。 林西岳也算是本地人了吧？ 扶持他！ 他眼珠一转丁洁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了。 “对了，诸位，林西岳要担任楚书记的专职秘书了，级别问题和职务问题，是不是也该解决一下？”丁洁直接剥夺了组织部提名林西岳，提升职级的机会，悄悄桌子说道，“督查室有钱市长看得很紧，秘书科也有诸位的亲戚朋友不能碰，后勤处总不能都被你们占了吧？” 这话太杀人诛心了，钱亮都不敢承担。 “丁秘书长这话说得我都坐立不安了，督查室当然是市委领导的，市委办的一个下属部门啊，我怎么可能干涉市委和市委办的决定。”钱亮干脆硬着头皮亲自提议，“那就让林西岳在后勤处兼任一个科长吧。” 丁洁嗤的一声嘲笑。 邢同国再一次掀桌子：“我们市局也有年轻干部引进的计划和岗位，用不着这么欺负人，我来办吧。” 这时，从来都没人注意的团市委书记轻咳一声。 丁洁笑了。 等的就是你！ “还是算了吧，诸位都这么作难，林西岳又没有后台，谁给他说话，”丁洁阴阳怪气，“不过，团市委宣传部好像刚调走一个科长对吧？” “这个有，但团市委宣传部少一个副部长，”团市委书记刘平连忙道，想了想很识相地送了助攻，“最好是挂职。” 楚建国笑道：“那就这么定了，我记得小刘书记已经当了好几年的团市委书记了对不对？该调动一下了。” 这话…… 反正于大鹏挺不是滋味儿。 团市委书记是正处级干部，要调动，一般都会调任区县任一把手，至少二把手。 因为团市委就是为培养后备干部的。 可刘平的正处级已经很多年了，该升半级了。 调任团省委不可能，那就只能调任副市长。 现在的市政府几个副市长，就他出了问题，于小鹏的问题一旦延伸到他的身上，他就得进去。 空出来的这个位置，排名靠后的副市长提拔上来，再空出来的副市长就成了刘平的囊中之物。 这是要全面清算他啊。 于大鹏坐立不安，他明白哪怕他没有问题，此刻最应该做的也是赶紧向楚建国靠拢。 可是，人家压根瞧不起他。 怎么办？ 他很害怕，袁凯就已经快疯了。 一朝风云变幻，海州换了环境。 于小鹏肯定得判个十年二十年，他干的那些坏事加起来足够无期了，以他的无能性格，“戴罪立功”是肯定的，算下来，十五年左右的刑期，他就好好劳动改造去。 而他位高权重的“亲家公”，哪怕不被于小鹏牵连的丢官免职也会全面的推出权力的舞台。 那他自己呢？ “市委办主任丢了，不可能再回去了，就凭两位常委那么恶劣的评价，这辈子我也不可能再出头了。”袁凯心里发苦，“可是要是再被于小鹏那个狗娘养的牵连一下，我连这点待遇都保不住了。” 怎么办？ 袁凯心里很清楚该怎么办。 赶紧去和林西岳搞好关系，他要是不计较了那一切都好说了。 可林西岳虽然耿直木讷，但他绝对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 你女儿干了那么缺德的事情，你还想让人家谅解，你以为你是谁啊？ 随后的“见面会”流程在袁凯看来，何止是味同嚼蜡，他简直都觉着这是故意拖着他不能去找林西岳寻求谅解。 好死不死，曹凤琴还发来微信询问：“小鹏确定了没有？” 袁凯灵机一动，连忙问：“你们都还在家？” “是啊，珊珊也在，我们在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做，才能拿到银话筒奖，小鹏的意思是，他想办法拉上楚建国，这样就更有把握了。”曹凤琴说。 随后又补充说：“林西岳到现在还不站出来澄清真相，你要多想个办法，不要让小鹏亲自出手，那不是成了打击报复了吗。” 卧槽…… 袁凯欲哭无泪，只好道：“会上有更大的惊喜，你把于小鹏和袁姗姗的手机想办法拿走，等我回来告诉你们这个爆炸性的好消息。” …… 看到了？ 什么叫坏？ 袁凯这才叫坏的肚子里装满了污水。 他这是利用于大鹏不敢发消息让于小鹏赶紧跑路，或者赶紧想办法处理那些证据，从而“安抚”于小鹏这个犯罪分子不会提前逃跑，进而给他袁主任“大义灭亲”提供良好的机会呢。 其实哪用得着，李楚才离开市委，立即带着人，一温桃提供的证据，对于小鹏实行抓捕。 此刻，袁凯家楼下，李楚才脸上带着捉弄的戏谑笑容，让刑警队员们先等一会儿。 “要是于大鹏那个垃圾能给于小鹏发信息提醒他逃走，那我们这次的功劳可就更大了。”李楚才跟心腹队长说。 他想干一票大的，把副市长拉下马。 但手下不赞同。 第15章 这顿骂，真令人舒服 队长冷冷道：“处理一个于大鹏有球用，本地派那么多人不全部干掉，黑恶势力就还会继续猖獗。” “傻小子一个，楚建国是中央候补委员，他岂能不解决海州的黑恶势力问题，看着吧，那帮人的好日子到头了，我们只要做好抓捕的准备就行。”李楚才道，“闲着没事的时候多跟林西岳走走，那小子，时来运转了。” 队长叹道：“我听说过这小子是个人才，但比较木讷，我只担心他还不舍得那个垃圾女主持人。” “想多了，袁姗姗从此身败名裂，她就算手段，嗯，脑子好用，最多也是一个情人，她还想上位？”李楚才道，“记住了，越是木讷的人，有时候魄力反而更大。看着多情的人，被伤害了会最无情，袁姗姗的好日子，恐怕才刚刚开始啊！” 下午三点半刚过，市委的会议一结束，于大鹏跟着邢同国，亲自给李楚才下令：“于小鹏的问题，至少涉嫌犯罪，你们还不尽快控制他，难道要等到他逃走才动手吗？” 啧！ 狠人啊！ 于是，曹凤琴和袁姗姗惊呆了。 于小鹏看到李楚才，还高傲地来了句“市局出息了，敢找我调查来了”。 李楚才没跟他废话，一枪托直接砸晕，上了手铐，连脑袋都懒得蒙就直接拖着带走了。 “怎么回事？小鹏是市委书记的秘书，你们没权力带走他！”曹凤琴大哭。 李楚才笑吟吟道：“市委是你家，想咋就能咋？袁凯都他妈被免职了，于大鹏都被我们‘严密保护起来’了，你还做你的春秋大梦呢？” 曹凤琴直接就傻了。 袁姗姗呆若木鸡。 “对了，免费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于小鹏不但参与犯罪，还涉嫌谋杀温桃温老板，人家已经报案了，估计今天就能办完离婚手续并申请我们市局进行保护，”李楚才致命一击，“你家女儿，明天就可以和于小鹏领证了，高兴不？我都替你们高兴，啧，跟一个死刑犯不离不弃，仗义啊！” 急匆匆跑回家的袁凯哭的稀里哗啦。 “什么都别多问了，赶紧走，去找林西岳，现在我们必须先让他不对我们有恶意。”袁凯哭着说。 曹凤琴再一次傻眼了。 还要去找那个没出息的？ “林西岳不但有秘书长丁洁的关系，还有政法委书记邢同国的照顾，而且他早就跟楚建国认识，邓开山和楚建国彻夜畅聊，我们根本不知道！”袁凯嚎啕大哭。 曹凤琴到底是曹凤琴。 她拽过来袁姗姗一顿巴掌，又把自己的头发打乱，毫不顾忌形象地向市委宿舍跑去。 林西岳此刻心如止水。 在和丁洁打完电话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就算进步不了也不会被退步。 家乡那笔扶贫款，也一定会尽快发下去。 那他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另外，林西岳不认为进步了就是自己的春风得意之时。 “我想为人民服务，为社会做贡献，那就要凭本事吃饭。可作为市委书记秘书我合格吗？根本不合格！”林西岳自省，“多的是人比我厉害，比我有本事，比我更适合担任这个工作。我目前是可能得到了，但本事不如人，早晚都会被拿下，人情不能一直滥用，到那时我何去何从？” 他对此的办法只有一个。 学习！ 沉下心，好好学习！ 从自己在大学里学的东西，到工作之后学到的东西，他都需要尽快重新捡起来，从头继续学。 谦虚谨慎不一定让你飞黄腾达，但骄傲自满一定会让你身败名裂。 “今天的于小鹏，未必就不是我的明天，前车之鉴，我不能不引以为戒！”林西岳如此告诉自己。 有了这个想法，他很快将对自己前途的担忧和欣喜全部抛之脑后，安心在客厅捧着书苦读起来。 四点不到，有人敲门。 林西岳开门一看，是市妇联的几个领导，他都曾经在袁凯家见过，也不止一次被他们夸赞“年轻有为”。 但那是以前！ “诸位有事吗？”林西岳很平静地问道。 几个男男女女陪着笑脸试图挤进门来，嘴上都一如半年前那次见面，不断夸赞“年少有为，前途无量”。 林西岳淡淡道：“社会上的年轻俊杰那么多，诸位还是帮助组织多发现一些吧，我已经在组织的关照之下，有了为人民服务的机会了，就不劳各位多提点了。” “进去再说，我们有好消息告诉你。”几个人笑道。 林西岳一笑：“对我而言，诸位不坚决相信曹凤琴同志诬告我对她女儿家暴的假消息，我就已经感恩戴德了，还能有什么大好消息？诸位请便，我在奉命反思，就不要有过多的接触了，否则，对我影响会很不好。你们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很艰难。” 说完，直接关门。 哪来必要和这些人交往，更没必要给他们留任何面子。 但随后，丁洁的到来，让他不能不开门，那些人还在门外站着。 “你父亲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你应该叫我姐。”丁洁开门见山，“你的身份，从一参加工作我就知道了，这次袁凯利用权势针对你，我本就要在常委会上反击，只是没想到机会这么巧遇到了新任市委书记上任。” 但她也绝不客气地叱责道：“我没记错的话，我跟你见过几次，每一次都提醒你‘凡事多找组织’，这一次袁凯利用权势做违法犯罪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找我？” 林西岳惊讶道：“我，我不知道啊。” “你和你父亲一样，但你要改正你的缺点！”丁洁批评道，“你刚参加工作，我第一个找你谈话，你没想过为什么那是你的优点，你不攀附权贵是好的。但你在春风得意的时间内，我屡次提醒你要沉稳，要多观察，你听了没有？” 林西岳仔细一想，这下全都想起来了。 不错，丁洁这位秘书长没有对不起他。 他是去年参加工作的那批人里唯一一个由市委常委亲自进行工作谈话的人。 那时候他自觉有邓开山看着，丁洁很可能是出于这个原因才找他谈话。 第16章 小于，你就好好死去吧！ 后来他在市委大楼也见过几次丁洁，虽然次数少，但每次她都很不客气地责备他“年轻人不要太顺利，否则那不是什么好事”。 甚至后来两次她很不客气地责备他“袁主任给你包揽一切你就彻底放心了是吧”。 现在想来，那都是对他的警告和关爱。 丁洁这一顿劈头盖脸的斥责，让林西岳心里喜欢。 可丁洁也没弄明白，当年你父亲救了那么多人，全军通报嘉奖，电视上那么多人感谢他，你都不记得了？ “去年你参加了工作，军区去慰问你妈妈的时候，省电视台和中央电视台都报道过，我还出面了，你都没看到？”丁洁很恼火。 林西岳讪笑道：“我妈妈不让我知道这些，说救人是军人的本分，军人子女不能因为这个就觉着功德无量。” 丁洁默然，一时泪如雨下。 她回头吩咐：“把东西收拾一下，搬到我家去。” “不行！”林西岳骇然，恳切请求，“这对丁秘书长……对姐姐影响不好，而且，我才开始工作，住在姐姐那边，反而无法接触社会，我爸爸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我妈妈是风骨嶙峋的女人，我不能当一个废物儿子，不能给人民群众做点事，不能和人民群众站在一起，那是给我爸爸抹黑，让我妈妈为我这么一个不孝子而羞辱。” 丁洁看了他很久，使劲在肩膀上捏了一下，道：“好好工作，过去的就过去了吧。” 那是，林西岳从感情上来说，他没必要报复袁家，而从理智上来说，他大度一点，反而能让自己利益最大化的获取更多价值。 不过是一个没有多少道德底线的前女友家，我前途似海何必对他们下死手往死了报复呢。 丁洁很快就离开了，她还要召集办公室开会。 但她坚决不允许林西岳也去。 小子，在家好好呆着，等最好的消息吧，他们不是看你的笑话吗，他们不是认为你前途彻底被掐断了吗。 那就让他们在会上变脸去吧，让他们接下来想方设法的找机会跟你套近乎。 但临走之前她把妇联那帮人全赶走了。 “我是他姐姐，是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他有什么前途，我难道还不比你们更关注吗？滚出去！”丁洁直接用拖把赶人。 很快，袁凯一家来了。 他们都做好了林西岳不开门的准备了。 但出乎他们的预料，林西岳不但开了门，而且很平和地让他们进门说。 他越是这么平和，袁凯就越是恐惧。 曹凤琴却以为林西岳还有什么想法。 “没领证，所以也就不用那些程序了，”林西岳让他们坐下后直言，“那个房子我不会要了，你们要是要的话，首付给我退回来，不要为了这件事搞的公检法的同志为难。至于其它的，我没权力管，也没义务给你们帮忙，也帮不上忙，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我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是不是？” 曹凤琴慌忙道：“小林，你误会了，这件事完全是于小鹏，是他强迫的。” “所以就应该我来承担后果啊？”林西岳笑道，“就这样吧，大家都体面一点，要是你们不想体面，反正对我没什么影响，你们自己看着办。” 袁姗姗哭的不成人样。 她了解林西岳。 所以在这时候，她不敢让她父母继续在这死缠烂打下去。 那只会激怒林西岳。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传了几份文件过来。 什么？ “于小鹏和李军买粉！”袁姗姗哭道，“还有，他强奸好几个女人，证据都在这，这是他威胁我，不，他强迫我和他一起看的时候我偷偷保留下来的。” 林西岳神色一动。 凭这些，足够让于小鹏被枪毙了。 那就弄死他！ “留下，你们可以走了。”林西岳起身打开门。 袁凯还想说点什么，被袁姗姗拉着急忙跑了。 “聪明的蠢货。”林西岳摇摇头。 接下来，袁姗姗肯定会找那些受害者，一起对于小鹏提起控诉，她必须这么做。 只有这样，她才能把自己设置成一个受害者。 有用吗？ 一块煤炭，再也洗不白了。 又看了一会书，林西岳给张涛打电话过去。 张涛早就知道了今天市委常委会上的消息，也没有恭喜林西岳。 “弄死他？”张涛问。 “嗯。”林西岳说。 然后就把袁姗姗提供的证据交给张涛。 他是公安局鉴黄师，有这个功劳可以晋升，作为同样农村出来的孩子，这对他十分重要。 但林西岳知道自己的好友是个什么德性。 他是个正义感和自己一样强烈的汉子。 “保护好自己别冲动，有什么事情马上找我。”林西岳叮嘱。 张涛没说话，十来分钟后再次打过来电话。 “弄死他！”张涛说。 林西岳还是那个回答：“嗯。” 不到半小时，在家里和老婆抱头痛哭的于大鹏再一次接到邢同国的电话。 邢同国冷冷道：“不要再给你什么人打电话，于小鹏涉黑，买粉，强奸，伙同李军殴打别人致死致残，证据确凿，明天检察院就可以提起公诉，他死定了，我给他留了一颗子弹！” 于大鹏大哭，哀求道：“老邢，饶他一命好不好，哪怕把牢底坐穿，只要留他一命，我就那么一个儿子啊！” “别人还他妈只有一个老婆，于小鹏，死！”邢同国暴怒。 同时他还通报温桃的决定和公检法的态度：“温桃深受其害，但她不知道你们家的其他事情，她要和于小鹏离婚，你什么意见？” 于大鹏还没说话，他老婆大喊道：“你让他死了那条心，我儿子就是被枪毙，她也只能当一辈子寡妇，我不会放过他的！” “那好，我会传达这句话。”邢同国笑了。 要的就是你找死！ 可是，于大鹏不傻。 你没听到吗，温桃“不是很清楚”我们家的事情，你要敢拖着，非但拖不起，还要被她“想起”许多事情的！ 于大鹏果断决定：“于小鹏既然涉及这么多罪行，该怎么查就怎么查，明天，我们代表于小鹏，和温桃立即签订离婚协议，并马上办手续，我们没有财产纠纷！” 第17章 什么叫大度？ “涉案十分严重，最轻也是死刑。”张涛通报，“你也不要担心会有什么大官出面说话，于小鹏残害的人太多了，就我们公检法这块，谁要是敢不赞同于小鹏被枪毙，全市我们这行的都会和他们死磕到底，没人敢得罪这么一批人。” 林西岳叹道：“这下曹执委可就释怀了，她女儿收到的侵害，终于能沉冤昭雪了。” 这话…… 张涛也被弄的失笑了。 是啊，你曹凤琴现在把什么罪过都往于小鹏脑袋上扣，你不是口口声声你女儿是受害者吗，现在沉冤昭雪了，你高兴不高兴？ 当然，曹凤琴还想着让袁姗姗和林西岳破镜重圆，所以才把袁姗姗打造成纯纯的受害者角色，那就更不可能了。 林西岳前途那么长远，和一个，嗯，和一个有问题的女人，他还能过下去吗？ 林西岳对此古井无波。 张涛放下电话，旁边的李楚才就说自己的担忧。 “想多了，林西岳是什么人我很清楚，我们就是臭味相投的两个祸害啊，他怎么想我还不知道啊？”张涛冷笑道，“他不针对于家和袁家，于家儿子被枪毙，袁家不付出代价行吗？但袁凯这个狗东西，他是没有亲自参与于小鹏犯罪行为和参加犯罪团伙的啊，你怎么弄死他？那就让他天天活在恐惧之中，让他抬不起头来。” 那袁姗姗呢？ “那女人太势利，看着吧，她会想办法，哪怕不要脸也要保住自己的工作。只要不把她开除掉，她就得天天面对社会的嘲讽和鄙夷，”张涛说道，“当然，这不是报复啊，这可绝对不是，林西岳没那么想，我也只是这么一说。” …… “读书多的人得罪不起！”李楚才感慨。 “那你们就错了，林西岳是名牌大学中文系毕业的，但他还有个辅修专业叫古代历史学！”张涛随口道，“二十四史，知道吧？林西岳通读过几遍，如今心平气和了，恐怕会回过头精读。” 李楚才茫然了。 二十四史他知道，但读这个有什么用？ 当晚，林西岳门外一直有人在徘徊。 林西岳没出门。 但到后半夜，他正要休息的时候忽然看到楼下绿化带旁边坐着个身影。 仔细一看那不是温桃吗？ 她…… 林西岳连忙跑下去，温桃脸色苍白，看到他就想走。 “跟我走，你去卧室睡觉，我在客厅看着。”林西岳大概猜到她跑到这来的用意。 她害怕。 温桃没有怀疑他会有什么动机，跟着到了宿舍，先洗漱了一下，坐下喝了点水才跟林西岳说，她公司那边很乱。 于小鹏和李军的帮凶，还有一些人躲在里面。 “于大鹏算不上心狠手辣，但绝对杀人不眨眼，他不会任由我这么一个知道许多内幕的人活着的。”温桃哭道，“我那都不敢去，想来想去，这么多年只有你这个陌生人才不会趁机欺负我。” “住在这，谁要是问起来你就实话实说，我们清清白白不怕任何人说话。”林西岳当仁不让。 也难怪温桃相信他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他没有带着报复于家的情绪帮助她。 “在林西岳眼里，我也是个被于小鹏害惨了的普通人，他这种男人，难得。”温桃跟连夜跑到外省去躲避的副手说。 副手能跑，她不能，她不肯让自己家两代人积累起来的公司变成于大鹏的。 次日，林西岳依旧没去上班。 袁凯不是给他放了长假吗，他就是不去。 “会耽误工作。”早起的温桃劝道，“不用跟他们一般见识，而且你去上班了他们还得巴结着你。” “桃姐不了解政治上的一些规则，”林西岳道，“我要是不主动去，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必须集合一群领导来叫我。这么做，对我个人当然没太大的好处，除了体现所谓的‘威风’没什么好处。但这么一来，丁秘书长可就能够顺势展开对袁凯的批判甚至批斗了。” 温桃恍然，看着林西岳说道：“你心思可真不少，那你是怎么保证手段这么长远，还不把自己变成一个权谋机器的？” “这算什么权谋啊，不过是一点智慧。”林西岳道，“至于不改变初心，那简单，牢牢记着自己是党员，是为人民服务的，这就完全可以了。” 他想了下，给温桃提了个建议，找市局派人保护她，立即办理和于小鹏的离婚手续。 “你还年轻呢，还有那么远的路走，不能落下个和死刑犯保持婚姻关系到他死的不良名声。”林西岳劝说。 温桃大哭。 这一哭，把她所有的负面情绪和恐惧心态全都发泄出来了。 林西岳听的心里惨然。 随后，温桃就光明正大走出市委宿舍，直接找市局请求人身保护。 一时间，市委宿舍这边议论纷纷。 林西岳出门散步，果然有人凑近了套近乎，还自以为为林西岳着想地建议：“那个温桃未必就是好人，林秘书，你可要心里有个数哦！” “我们堂堂正正，光明正大，有何惧哉！”林西岳淡淡道，“至于说耻辱，这不应该是于副市长的耻辱吗？让一个对他们家知根知底的小女人害怕到宁可拼着自己的名声，也和我这么一个是非漩涡里的单身青年住在一起，也不敢找他堂堂副市长寻求安全保证，这是谁的耻辱？” 来人面目无光，咂着嘴滚蛋了。 不到中午，于小鹏和李军的事情尘埃落定。 市纪委监委驻市委宣传部纪检组，查清于小鹏以权谋私、强奸以及乱搞男女关系的问题，立即向市纪委汇报，市纪委监委迅速汇报到市委。 然后，在市委书记和全体市委常委的指示下，全面撤销于小鹏一切公职，由市纪委转检察院提起公诉。 同时，市局以于小鹏李军“涉黑犯罪团伙”的殴打人致死致残、买粉以及为犯罪分子庇护的整局，也移交到检察院。 检察院根据市委市政府的指示和建议，当即向市人民法院提请公诉。 第18章 必须打倒林西岳！ 关于于小鹏李军犯罪团伙的判决程序走完还需要一周时间，但检察院公开透露，于小鹏李军数罪并罚必然被判处死刑。 于大鹏家，于大鹏的老婆当场昏死过去，于大鹏心如刀绞，没过半小时也被送到了医院。 省委得知，要求市委立即调整于大鹏的工作。 楚建国开始杀人诛心。 “于副市长至少目前证据显示，他还是个受害者，我们不能在伤口上撒盐啊！”楚建国建议，“保留于大鹏的职务，我们党委会也要开会就此展开探讨，在相关方面查找出于大鹏的问题之前，不建议对他执行措施。” 省委几位领导无语。 但考虑到楚建国的权威和长远的影响他们也不能拒绝楚建国的“提议”。 那就交给市委处理吧！ 这下，原本还想“拖一拖”再寻找机会给于小鹏洗白的人吓尿了。 海州这个地方，谁也不知道到底乱到了什么地步，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地方很乱。 如今于小鹏的结局，基本显示出楚建国对城市整顿的决心是巨大的。 他是不在意哪个本地势力是有多大后台的。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医院里于大鹏坐在床头，他老婆也醒了，夫妻两互相对望了很久都不知该说什么。 很久之后，那女人狠狠道：“要不找一下其他人弄死楚建国！” 于大鹏吓得一咕噜从床头滚了下去。 “这话永远也不要说！”于大鹏声色俱厉，“千万要记住，于小鹏还只是涉黑，你要敢这么想，下一秒就是反恐。” 那女人不满道：“那又怎么样？” “扫黑是需要证据的，反恐只需要一份名单！”于大鹏面无人色。 楚建国要是在海州出点事，那就不是省委省政府震怒了。 他这个级别的要员在任上被暗害，大概率省里的头头脑脑都不要好过，上面也会进行拉网式调查。 而他这种既有级别又有背景的要员出现人为伤害的局面，就意味着于大鹏老两口无声无息要被接到神秘的地方“严格保护”起来。 这意味着什么，于大鹏可清楚得很。 海州距离南方某城市不远，几年前那边发生了巡查督导人员被害的案子，结果怎么样于大鹏最清楚。 那女人就问：“那你就打算这么算了？” “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本地派也不会善罢甘休，把楚建国变成聋子瞎子还是没问题的。”于大鹏筹谋，“这个林西岳也别想好过。” “对，我儿子倒霉他凭什么上位？”那女人眼睛里冒着绿光，恶毒地道，“你快想想办法，把他踢到乡村，过几年李军的手下出来了，让他们去杀了他。” …… 这是一个副市长的老婆能有的脑子吗？ 于大鹏老奸巨猾，他才不会在这个时候跳出去针对林西岳。 因为这时候跳出去就等于站在楚建国和几个市委常委对面，要求他们合法正义的群殴他这个副市长。 “林西岳不过是一个农村泥腿子，他能有什么智慧，年轻人有了前程，他担当不起，你等他骄傲自满露出小尾巴，有的是人算计他。有人在前面出手，我们在后面进行包抄，”于大鹏阴险道，“等到楚建国不得不对我们妥协的时候，我们再要求处理这个林西岳，还担心找不到罪名？” 他老婆一听，这才稍微满意了一点。 可是楚建国为什么会妥协？ 于大鹏信心十足：“你不懂，政治就是妥协的艺术，越高明的政客越善于妥协，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到现在也没有人来看他们，于大鹏的老婆越发愤怒。 在打了几个电话，尤其找省里几个“法律专家”咨询得知于小鹏绝不可能轻判之后，她情绪完全失控了。 “不行，报仇之前不能让这个林西岳好过，你想个办法，要让他不那么得意！”她撒泼耍赖跟于大鹏提议。 于大鹏还真不是脑子不够用的，他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妙计。 他给袁凯打电话，单刀直入问道：“你那个女儿，要想保住工作，还能继续做人，你就得让林西岳低头。他不是政治明星嘛，你得从这个方面下手。” 袁凯不动声色：“于副市长有什么高招？” 于大鹏道：“现在网上到处都是高人，你只需要把你女儿打造成一个受害者，林西岳要是不原谅，不跟你女儿结婚，他就是不大度的男人，多花点钱，让这些人写小软文，让全网都知道袁姗姗很惨，被死刑犯威逼，到头来既没有得到男朋友的帮助，还在这个艰难的时期遇到了抛弃，你说林西岳还敢不敢甩了你女儿？他为了前途也要和你女儿和好。” 袁凯大喜道：“于副市长这一招绝了！” 但挂断电话，袁凯轻蔑地骂了一句：“你于大鹏断子绝孙了，就想拉别人跳水？” 曹凤琴却如获至宝，连忙翻出电话要下载微博，并且跟袁凯商量找他们妇联的一些人帮忙。 “别忙活，明显是于大鹏想恶心林西岳，你真以为你说的网民就相信？”袁凯在这件事上倒是头脑清楚，一针见血道，“网民，不敢说绝大多数，很多都是不承担社会责任，只知道发泄情绪的群体。你今天给袁姗姗打造人设，明天人家把视频一公布，那里头的话，你让被欺骗受愚弄了的网民怎么想？” “闭嘴呗！”曹凤琴耻笑道。 “错，他们会百倍的施暴于你这个始作俑者，”袁凯冷冷说，“到那时，我彻底被踢出去，你这个妇联干部也要被降职甚至直接开除，林西岳依旧是林西岳，他哪怕没有前途了，有丁洁的照顾，还是能继续掌握权力。到了那一步，我们是待宰羔羊，人家随手就能捏死我们。” 想了想又说：“何况他于大鹏儿子被枪毙，他有气没处撒，就想利用我们帮他找林西岳出气，他能给我们什么？” 曹凤琴颓然，半晌忽然想起林西岳的母亲。 她自觉能通过话术说服那个跟他们没怎么打交道的女人，让她以死相逼让林西岳低头。 只有这样，曹凤琴感觉才能救下袁姗姗。 第19章 我林西岳何曾报复过仇人？ “我明天亲自去找她，一个农村妇女，她能有什么见识，我就说是于小鹏强奸了袁姗姗，我就道德绑架，她要是不逼着她儿子跟珊珊结婚，她就是装出来的大度！”曹凤琴喜道。 可这个想法才说出来，连她自己都放弃了。 还是那句话，证据在那摆着呢你能胡说到哪去？ 再说人家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却要相信你一个高高在上的官太太啊？！ 这时，袁姗姗从自己房间里出来了。 她要出门。 “不要出去，请几天假，过段时间再去。”袁凯慌忙阻拦。 袁姗姗苦笑道：“市局要求我尽快去看守所，于小鹏要见我们。” 你们？ “嗯，林西岳也要去，说是要是没见到我们，有些事于小鹏不会说。”袁姗姗眼睛里有点亮光。 只要能一直见到林西岳，她不要脸贴上去，只要能让林西岳抽她一巴掌，她感觉自己心里至少能好受点。 她最怕的就是林西岳这种冷漠的仿佛看一个物品的看待她的情绪。 袁凯也以为这是个机会。 “我们陪你一起去，还有谁去？”袁凯一边穿外套一边问。 袁姗姗过了很久才说：“温桃也要去。” 曹凤琴吓了一跳。 这要不当面打起来就见鬼了。 打？ 温桃为什么要打？ 一行在看守所外正好遇到。 林西岳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手机听电话，是丁洁在批评他。 你怎么什么事都要掺和？ “姐姐，这不是于小鹏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他完全是想嘲笑我们。”林西岳冷静至极，很轻描淡写地道，“我也的确想见一见这个败类，不管怎么说，我总得亲自送他上路不是？” 丁洁吃了一惊。 你还真在乎？ 林西岳岂能不在乎。 挂了电话，他自己去登记，张涛在大门里等他。 但门外似乎修罗场，呃，这是袁凯和曹凤琴以为的。 温桃见到袁姗姗，压根没有愤怒的情绪，只是惋惜地道：“可惜张了一双眼睛。” 曹凤琴连忙护在袁姗姗面前警告：“我女儿也是受害者！” “嗯。”温桃一笑登记了自己的名字就进到院子里去了。 那一家互相看着，这情况怎么跟他们想象的完全不同？ 林西岳看起来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温桃竟然对袁姗姗没有一点痛恨。 他们这么冷静，是不是太可怕了？ 很快，隔着铁窗，林西岳第二次见到于小鹏。 于小鹏脸色苍白，眼窝深陷，表情极度疯狂。 他瞪着林西岳很久，瞥见温桃在一边，袁家三口也进来了，于是指着温桃对林西岳说道：“你要报复，对不对？你要跟这个女人上床，是不是？” 林西岳面带微笑，就在不到三尺的距离看着他。 “我是男人，你也是男人，你骗不了我！”于小鹏嘿嘿冷笑，疯狂地道，“没有哪个男人能在这种事情上冷静，我做过的，你一定会同样做一遍，我敢打赌！” 张涛喝道：“挨枪子的命操什么为别人着想的心？坐下！” 于小鹏嘴角一歪，死死地盯着林西岳的眼睛，疯狂笑道：“你是装的，你就是装的很冷静，你骗不了我。” 林西岳依旧不说话，依旧满脸微笑。 不到几分钟，于小鹏咔嚓一下跪下。 他用脑袋撞着铁窗大哭道：“你会怎么做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好不好？！” “好！”林西岳拉过来椅子坐下，很严肃地道，“桃姐很信任我，我也很信任她，这不但是因为我们都是你们所作所为的受害者，更因为我们是好人，是正常人，而不是你们这种变态。关于将来我们会怎么过，你已经没必要操心，但既然你问，我也不能让你不懂。” 他回头看看温桃，温桃付之一笑。 你有什么只管跟这个败类直说吧，我不会怀疑你为了气他把我当一种工具。 就是这一对视，于小鹏啊的一声大叫。 他从来都没有得到温桃那么信任的一瞥。 林西岳点点头，很平和地说道：“关于工作和事业，桃姐还不至于要让我帮忙，我一个农村泥腿子，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帮一个身价几个亿的女人。但生活上，我们是能够相互理解，相互扶持的。我这个泥腿子，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姻缘，但如果能遇到合适的，桃姐也不会看着我错过。” 于小鹏瞪大眼睛竖着耳朵听。 林西岳道：“至于桃姐自己，你不用念念不忘，她不是党员也不是行政单位的人员，到你死了之后，她当然可以请做法事的去去晦气。将来嘛，我相信，以她这么聪明智慧的女人，肯定不会因为前半生曾经遇到过你这么一个人渣，就彻底不相信爱情。到她心有所属、情有所归的时候，我虽然能力不太强，实力也不雄厚，不能以十里红妆送她出嫁，但绝不会委屈了这么一个好朋友、干干净净的朋友。” 张涛听得脸色古怪。 旁边监控室里戴着耳机控场的邢同国李楚才面面相觑。 什么叫杀人诛心？ 什么叫挫骨扬灰？ 什么叫让于小鹏死不瞑目？ 可是，林西岳如此娓娓道来，他自己丝毫没有留下打击报复的嫌疑。 他无比真诚地告诉于小鹏，什么叫走正路，什么叫“宅心仁厚”！ 可林西岳真的宅心仁厚？ 他这一段慢条斯理说出的话，犹如一把一把钢针挖于小鹏的骨髓！ 于小鹏啊啊的几声大叫，眼睛通红，一下扑在铁窗上指着吓得尖叫着倒退的袁姗姗，声嘶力竭地道：“这个贱人，这个贱人你肯定不会放过，你恨不得杀了她，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你快告诉我，你会报复他，你要当楚建国的秘书，你要弄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肯定会报复她，是不是？” 他状若疯癫。 林西岳依旧云淡风轻，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叹道：“那天，你们两个赤身裸体，你坐在那个房子里的时候，那是何等的胜券在握，意气风发。现在怎么成了这么一个疯子，连最后的那点体面都不要了？” 灯光下的林西岳身披一层金光，说话慢条斯理条理清晰，任谁来说那都是温文尔雅的正人君子啊。 报复于小鹏？ 人家在于小鹏要被枪毙的时候还在照顾他的“体面”，多好的人啊，是不？ 第20章 下一个目标：于大鹏！ 然而，听到林西岳的这一番话，于小鹏疯狂大笑，嘶哑着声音吼道：“你还是在乎的，这说明你还是在乎的，你一定会报复，我跟你打赌！” “你拿什么跟我打赌？拿你爹的脑袋？”林西岳好笑地伸手进去，拍拍于小鹏的脸颊，“傻小子，你爹是于副市长，他怎么能被你拿来打赌呢，别闹了。” 然后才告诉于小鹏：“袁姗姗是什么样的人，做了什么样的事，将来过什么样的日子，这跟我都没关系。你了解她，我却不了解，所以我无法判断。现在的情况是，你这个最了解袁姗姗的，你要死了，要连祖坟都进不去——对了，我听说于副市长前两年才新修了你家祖坟，你还能进得去吗？” 于小鹏啊啊的几声，脑袋使劲在铁窗上疯狂的碰撞。 他疯了。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被气疯了。 林西岳送上致命一击：“至于你提的条件要见到我才愿意供述你的同伙，我是根本不相信的。其实你早就已经被国法党纪吓破了胆子，你早就想供述所有问题。可你面子上下不来，所以你找我，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开口的理由。” 于小鹏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他最后的精神也被彻底击溃了。 林西岳站起身：“明天，不，后天，我就要上班了。作为明确为楚书记专职秘书的我，有义务提醒楚书记加强党员组织观念和法治观念意识，所以判决你的报道总是要有的，押赴刑场的时候，总得有人去报道吧？你猜会是谁？” 于小鹏猛然抬起头，惊恐的脸上的肌肉往一起汇聚。 他越过林西岳的肩膀，看到花容失色如见鬼神的袁姗姗。 林西岳要报复，但他不会用他于小鹏想象的那么低劣的手段，比如和温桃上床，比如虐待袁姗姗的身体来报复。 他温文尔雅，他慢条斯理，他面带笑容地将和他关系密切过的，伤害了他林西岳的人，一个个挨个送上刑场，击溃精神。 他就温和地站在远处，一脸为大局着想的正义。 他连自己的双手都不愿脏。 这样的人，得罪他干什么？ 于小鹏嚎啕大哭。 “带走吧！”李楚才出来吩咐。 林西岳连忙起身问好。 李楚才深深注视着他，很久才轻叹一声说道：“你小子太善良了。” 是啊，我林某人实在太善良了。 我何曾报复过有切齿深仇的敌人！ 此时，几乎同时看着邢同国手机视频直播的楚建国也很沉默。 林西岳那点小手段别想瞒过他的眼睛。 可他不点不反感这种杀人诛心的报复，反而很欣赏林西岳。 大丈夫要做事，就要用手段，如果林西岳不报复，他反而瞧不起这个年轻人。 但要贸然报复，比如通过犯罪的手段去报复，他更瞧不起。 “这才见手段，做人要善良，报仇要狠毒，对死了的敌人也不要心慈手软，才是真的把敌人消灭干净！”楚建国拍手称赞。 司机在旁边提醒道：“丁秘书长可能会有点担心。” “小丫头一个，她要担心这小子变得冷血无情，她倒是自己去劝说啊，”楚建国揶揄，“这小丫头才多大，也该找个老公了。” 司机莞尔失笑。 但他担心楚韵会不高兴。 “不高兴不是本事，要是真喜欢，就自己去进攻，”楚建国翻出手头一份调查，半晌说道，“何况丁洁也命苦，作为一个那么喜欢孩子的女人，她无法生育，日子也过得很难。” 不过这些年轻人的感情，他老人家可绝不插手。 “你去打电话问一下李楚才，看这小子离开的时候是什么表现。”楚建国吩咐。 几分钟后，司机回来报告说。 他只说一句：“玩的骚。” 啥意思？ “等于小鹏全供述了，林西岳就跟他那个鉴黄师朋友，和一批工作人员谈起了廉政建设和家风建设的事情，从于小鹏说起，句句不提于大鹏，句句都说于大鹏，”司机叹服道，“李楚才副局长说，他听着很受震撼，但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于大鹏这个副市长到底干不干净。” 楚建国哈哈大笑，这小子行啊。 “这种手段，我是四十岁才悟出来，行，是个人才！”楚建国夸赞。 但他很担忧：“但是越是这么，嗯，憨厚，恐怕看懂的女孩子越是喜欢，那个温桃感情正在最虚弱的时候，这要是万一，是不是？” 司机忍着笑，反而说起袁姗姗。 她很了解林西岳，显然看懂了林西岳深沉的手腕和杀机凛然的城府。 她很恐惧。 “年轻人犯了错，也不能一棍子打死是不是？”楚建国听着听着，忽然道，“宣传部那边，有没有提交开除这个女孩的报告？” 有的。 “打回去，”楚建国目光凌厉，“作为一颗然然上升的明星怎么会少得了美人计？！这个袁姗姗，别让她轻松地离开，做了错，就要付出代价，她是一个很合适的磨刀石。” 有她在，林西岳遇到任何一个“艳遇”都会认真思考思考。 那万一两人…… “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何况，留着这个袁姗姗，引而不发，市委办就要每天都担惊受怕，既对袁凯回到办公室抱有希望，又不敢完全抱有希望，这对丁洁那小丫头调整市委办有好处。”楚建国轻笑，“而且，市电视台甚至市委宣传部，他们在宣传口是不是已经跑偏了呢？” 明白，留着一口鱼饵，等待大鱼上钩！ “等待？”楚建国指着手机冷笑，“林西岳性如烈火，手段过人，他到了专职秘书这个层次还会被动等待？于大鹏，他问题恐怕不小，就等着被这小子拉下马踹一脚去吧。” 这话很有意思，官场上，上级送下级赴任，有一个说法就叫“扶上马送一程”。 可楚建国要求的是让林西岳对于大鹏“拉下马踹一脚”。 这是要整死于大鹏！ 林西岳就是这个意思。 他的意图，袁凯没看出来，曹凤琴更是个草包没看明白。 可是，袁姗姗看懂了。 温桃更看懂了。 第21章 群魔乱舞 林西岳和温桃告别就回了市委宿舍，温桃接下来还要整顿她那个公司。 不过，分别前她跟林西岳提起了一件事，跟于大鹏有关。 “海州垃圾场太少，三个污水处理厂被查处了两个，另一个依次为要挟迫使市委市政府不得不给他们放低要求，你要是当了秘书，肯定要面对这件事，”温桃提醒过，“千万要小心，垃圾处理工厂，现在到了不得不合并的地步了，污水处理厂要开另外两个，就必定会得罪当地灰色势力，对你不利。” 温桃没说她是否在追逐获取更大的机会，林西岳能想得到。 他需要先考察温桃的实力。 人品就不必多说了，能在于家那个环境还保持公平正义的女人不会太差。 回到宿舍，门外有人在盘旋。 林西岳没理睬，他要休息好，准备明天去上班。 可袁凯一家不行。 他们在回去的路上就很忧虑，袁凯知道，他给林西岳“放假”，就要他亲自去把林西岳请回来。 可要是他一出面，本地派就可以站在一旁看着了，这对丁洁处理市委办本地派很不利。 曹凤琴恼火地道：“我看这个林西岳就是不识好歹，就让他被当地那些人针对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她更希望袁凯能花点钱，找人跟洪亮接触一下。 要保证女儿的工作不丢就得求人。 袁凯一笑，这时候去求洪亮，不等于让人家直接拒绝吗。 等林西岳上任后的表现，他要是不报复一切就都有回转的余地。 “你们错了，他要是报复才有回旋的余地。”袁姗姗红肿着眼睛说道。 为什么？ 袁凯曹凤琴没听明白。 “我了解他，他要是不报复，我虽然没有工作上的错误，但一个影响不好就足够被开除了，没有人会给我说话。”袁姗姗道，“可他要是还会报复，宣传部就不会就此结尾。” 曹凤琴紧张了，那要不还是主动辞职吧？ “还是那个道理，你们肯定要被找机会继续下降，我要是也辞职了，我们家就没有一个人能找门路了。”袁姗姗哭道。 袁家道半夜也没有开灯。 次日，刚天亮，林西岳起床洗漱，有人来了。 市委办副主任、市委办机关党委副书记，市委市政府接待办主任，四级调研员田浩，老牌本地派代表。 他可不是好惹的角色，在袁凯担任市委办主任、机关党委书记期间，田浩掌管着市委市政府接待办，还分管着驻京办的工作，专职负责档案工作，协调法治建设工作。 如今袁凯倒台了，田浩最有希望接任副主任，或者市委督查室主任，但他最希望接替袁凯的工作担任市委办第一副主任。 因为市委秘书长丁洁是市委常委，不可能全面负责市委办的工作，这个第一副主任自然就成了掌握市委办的实权领导，级别也会调整到三级调研员。 敲开林西岳的门，田浩皮笑肉不笑地道：“林西岳，架子大啊，非要人来请才肯上任是不是？” 林西岳不给他好脸色。 在袁凯在的时候他尚且不给这个人好脸色，何况现在呢。 他倒是没太大的问题，就是毛病太多。 睚眦必报，绝不作为就是他最鲜明的特点。 田浩不收贿赂，这是所有人都相信的。 但他也绝不办事。 只要交到他手里的工作那是能拖就拖不能拖就分给别人，总之只要没有让他过足市委办副主任的派头瘾他就不高抬贵手通过该通过的批复。 如今他亲自登门，林西岳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向丁洁示好，向第一副主任进步！ 没戏！ 丁洁最不喜欢这个人，市委办接下来也不允许一个不做事不会做事的副主任把持大权的。 所以林西岳也反唇相讥道：“田副主任你还真不愧是袁主任的老部下，他胡搞的错，你是主动第一个跑出来替他承担，真够意思。” 田浩脸色一黑，立即道：“马上上班吧，今天开始你就要担任市委楚书记的专职秘书。这个位置，本来是不该给你分管工作的，丁秘书长认为应该让你成才，就让你兼任秘书一科副科长。” 林西岳很惊讶。 秘书一科和秘书二科是市委办内部机构之一，顾名思义当然是给市委常委会和海州市四套班子做文字工作和服务工作的。 其中秘书一科工作最忙、前途相应的也最好。 一科排名前三的秘书，一般都是市委书记和两位副书记的专职秘书，其中第一秘书一般而言会承担市委常委会的记录工作。 所以，兼任副科长也是题中之义。 但林西岳还没那个资历，也没有相关的记录经验，他原以为丁洁会选派一个合适的科长甚至指派一个副主任专门负责常委会记录员的工作。 带着这个疑惑，林西岳洗漱完毕赶紧去见丁洁。 丁洁办公室就在党委办上面，林西岳进门后，丁洁挥手道：“田副主任去监督一下信访局那边的工作，督查室已经提了好几次意见了。” 田浩不知道这是给他的重用还是对他疏远，这时候他有点后悔了。 玛德，装的什么逼啊，跟林西岳闹的那么不开心。 “刚才就该说几句好话，打听一下丁秘书长的决定。”田浩想抽自己一耳光。 “坐下，上班的时候公事公办，下班后你知道该怎么办。”丁洁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直截了当吩咐，“组织关系已经转到组织部去了，昨天下午，组织部确定你升四级主任科员，正常提拔。但挂职团市委，任宣传部挂职副部长，本来想让你挂职部长，我给拒绝了。” 那最好。 “在市委机关你以秘书一科副科长，任职市委楚书记专职秘书，不负责其它的具体工作，但你要利用这个机会先摸透机关工作，这对你将来有好处。”丁洁道，“至于秘书的工作要怎么做，你自己去摸索学习，我没这个经验。但你记住了，要犯了错我会动手。” 林西岳莞尔失笑。 丁洁是一片好意，他岂能不懂。 第22章 走马上任 离开丁洁办公室林西岳就自己去找现任秘书一科科长（二级主任科员）吴小曼，这位的家属是市财政局副局长，两口子都是不到四十岁年轻有为的干部，都是本地派。 吴小曼对林西岳也没什么印象，公事公办给他提供了秘书的工具，两部手机，一部通讯录，还有两个笔记本。 “用完了记着申请。”吴小曼看着林西岳说。 林西岳也就老老实实点头。 …… “你是不是，算了，”吴小曼哀叹，“楚书记的专职司机需要的物品你得带过去啊，你怎么什么都不懂？” 林西岳道：“吴科长又没教过我。” 吴小曼：“……” 她眼睛都瞪圆了。 我想方设法想跟你拉上关系，结果都没等我想办法卡你一下，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合着我们昨晚连最基本的公粮都没算，就盘算着怎么跟你靠近的十几个班发一个都用不上？ “算了，你是神仙，我们是凡人，”吴小曼从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递过去，“拿着，研究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的各类发言稿、讲话稿和电视讲话稿件，这对你不是什么难题。我唯一要提醒你的是生活，不要搞的让人说你在经济上不干净，明白？” 这是教导。 林西岳连忙感谢，他最缺这些东西。 “第二，你先别急着上任！”吴小曼严厉叮嘱，“楚书记刚履新，虽然没必要，但你首先要请示一下，是否去检查一下身体健康。你要明白，一把手的健康如果能够公开，对开展工作极为有利，还有，要请示一下，市委大院环境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尤其健身等室内设置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林西岳连忙做记录。 冷不丁吴小曼突然问道：“常委会会议记录会不会做？” 林西岳立马道：“这需要请示楚书记。” 吴小曼想的也是先请示楚建国怎么想。 林西岳记录好这些，按照吴小曼的提醒，去综合科领取油卡等生活物资。 那边对林西岳也不是很热情，公事公办办完，林西岳就要去见楚建国。 “我带你去吧。”丁洁打电话把他叫过去。 但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丁洁忽然问道：“吴小曼升副主任，会不会让田浩失望？” “我对吴小曼不了解，只知道她从不出去参加聚会，兴趣就是看书。”林西岳拐弯抹角道，“田浩的兴趣更广泛一些，朋友很多。” 很显然，本地派肯定拿到党委办第一副主任，丁洁的考虑在吴小曼和田浩之间。 林西岳这句话，几乎等于给田浩彻底取消了地位进一步的一切希望。 一个“朋友多兴趣广泛”，就足够让丁洁考虑他对市委不忠诚。 反倒是吴小曼，不参加聚会，就意味着没有太多的朋友，兴趣是看书，就意味着没有分散丁洁的权威的想法。 不过，林西岳也暗暗提醒道：“吴科长的家属我不了解。” 丁洁点点头，到楚建国办公室门外，秘书刚从里面出来。 丁洁没介绍，秘书和林西岳使劲握了握手，说道：“你是领导，平时我听你的。” 林西岳悄悄摆了摆手低声道：“回头我找你汇报。” “我说的是真的，我是退伍兵，文化程度很低，这段时间还要准备自考。”司机道，“而且，我比你年龄小，楚韵让我多听你的。” 哟，吃韵姐的软饭了啊。 林西岳只好道：“生活上互帮互助，学习上我尽力帮你，反正不管怎么说，多读书是好的，我也想考研。” “你考个什么研，有那时间赶紧多学点工作经验最好。”楚建国在办公室里耻笑道。 司机结果油卡一溜烟跑了，林西岳跟着丁洁进门，楚建国挥手道：“小丁不要老是跟着这小子，你还不是他老婆，大男人要多吃点苦。” 丁洁脸一红，推了林西岳一下赶紧跑。 这空降的书记怎么也喜欢胡说八道呢，哪有那回事儿。 “小丫头心思多，还不准人说。”楚建国耻笑，然后吩咐，“怎么学，你要自己用心，学到什么程度，要自己掌握。今天开始，你在我办公室旁边，这一周给你的任务就一个，接打电话不准出错。其他的工作你丁姐姐会帮你。” 林西岳也不敢辩驳，但心里不服气。 就接打电话不出错就行了？ 文字工作还是要抓紧的！ 楚建国不打击他的工作人情，拿出一张纸递过来让林西岳去写一篇讲话稿。 海州市委党校秋季学期班开班仪式上的讲话。 楚建国在纸上只写了几句话，列出了几个关键词。 林西岳一看，心里顿时一沉。 这第一个关键词，就是引进人才。 这是要一开局就打破本地派造成的沉闷局势。 这让他不由想起前任市委书记陆波的一部分措施。 想了想，林西岳试探着建议：“对这个引进人才的认识，可以说每一任前市委书记都有自己的认识，尤其陆波同志认识的很深刻，要不我整理一下，把他们的发言稿讲话稿都整理出来，您看一下？” 楚建国反而怔了一怔。 这小子有点能耐啊。 针对他提出的引进人才，邓开山的认识也只是“喊个口号，震慑人心”，发现他不满意的时候，立马又提出“到处走一走，四不两直微服私访一下”。 可邓开山没站在市委常委的角度，甚至站在全省的全盘高度看待这个关键词。 楚建国始终认为，引进人才是每一任海州市委书记都要提出并且喊得很响亮的名词。 那他就得通过研究这些人的发言稿讲话稿，窥探他们在这个问题上的初衷，再根据他们的结果，尤其在破解海州官场格局的手段方面倒推办法。 他今天要做的，就是研究一下前任市委书记陆波的经历和理念。 没想到，林西岳居然也意识到了这么做的好处。 这下楚建国顿时轻松了。 他看过林西岳写的稿子，很会抓重点，而且，这小子不会瞒着他。 “去办吧，两天内完成！”楚建国笑了。 他觉着自己已经给林西岳够大压力了。 第23章 这小子是怎么沉得下气的 林西岳笑呵呵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已经写好了陆波关于“引进人才”这个问题的几次讲话的主题总结和大概执行进度。 楚建国劈手拿过来笑骂道：“小子比邓开山还要看得长远，去吧，多教教小李，他这个退伍兵可不得了，你也要跟他多学点本事。” 林西岳心中欢喜，这面试就算是通过了。 坐在市委书记专职秘书的办公室，不，准确说应该是办公间。 那只是一个不到十平方米的小房间，里面保险柜、办公桌等家具一放，也就只剩下足够两三个人转身的空间了。 林西岳已经很满意了。 他收拾了一下干干净净的办公桌，打自己手机检查一下电话的接线，同时也记住这个号码，然后就开始挨个研究保险柜和办公桌后面的书架。 这里面的学问可深了。 首先，许多需要市委书记亲自批阅的文件，要经过秘书的手，轻重缓急都要有个分类，什么文件应该尽快送过去，什么文件需要压一下，这都需要他先学。 其次就是这些保险柜的使用规则，好在办公桌抽屉放着专职秘书必须阅读并领会的说明书。 看完说明书，研究明白拜访文件的方法，林西岳就开始背诵通讯录。 市委办的几台主要电话，市政府几位主要领导办公室和家里的电话，以及他们的秘书的电话。 再其次就是市委常委所有人的办公室电话和私人电话。 有人就要说了，现在电话上有通讯录干嘛还要背诵。 林西岳不这么看。 他必须把自己工作的范围都掌握在自己的脑子里才放心。 一早上，林西岳在大堆电话号码里打滚。 快下班的时候，他正在背诵海州市所有的应急电话，这时，市长钱亮的秘书打电话过来，询问楚建国要在市委食堂吃饭还是回家吃饭。 林西岳一想，这是钱亮想打探一下楚建国对某件事的态度，于是让对方稍等一下，他轻轻敲敲门，里面传来允许进去的声音才推门进去。 “钱市长？”楚建国正在窗台下考虑什么事情，一听是钱亮的秘书打来的电话，想想问林西岳，“你看要不要去？” 林西岳知道这是考察，想了几秒钟立即回答说不去。 “格局不要太小，人家怕我们么。”楚建国一笑，“那就去吧，你也跟着。” “是，我这就去回话。”林西岳退后两步出门。 楚建国又吩咐道：“中午你辛苦辛苦，我下午没什么外出的计划安排，你把陆波同志的历次发言稿都给我找出来，要搞成文摘，我需要研究这个东西。” 林西岳哪敢等下午才去做，回完电话连忙打开自己的电脑，里面不但收录着陆波等前任市委书记的历次讲话稿发言稿，还包括现在的所有市委常委在海州市发展过程中的重要讲话稿。 但这些光看字数就超过百万，林西岳也没可能一会功夫就看完。 他只根据发言时间和发言地点，尤其这些讲话稿的发表时间段，将这些人的政治意图大略整理出来，也就是把这些人分成几个队伍。 是队伍而不是阵营。 茫茫碌碌稻十二点，林西岳赶紧去提醒楚建国。 楚建国伸展了一下懒腰，下楼的时候忽然问：“丁洁担任市委常委以后讲过几次话？有没有电视台公开报道？” 林西岳惊讶，多亏他刚才有所准备。 但这时候，楚建国问什么他就得回答什么，不能掺杂自己的判断。 “自担任市委常委以来，丁秘书长总共公开讲话三次，加上在市委办几次会上的公开讲话也只有十二次。”林西岳据实通报。 楚建国不知是嘲讽还是无意的说了句“市政府办那边的一些问题，丁秘书长提过几次也没人听”。 是啊，丁洁身为市委常委，对市政府办公室出的问题有批评和督导的权力，可她说过几次，那边都没有人听，依旧我行我素。 楚建国走到楼下，远远看到钱亮的车子从门外进来。 市政府在距离市委几公里的别处。 楚建国早料到会如此，就问林西岳“有没有记着丁秘书长几次讲话的主要关键词”。 林西岳当然记得，他最关心丁洁当然会记得她的讲话稿里的主题。 她的立场，跟本地派完全不同，但也绝不跟着空降派或者外地调来的市委常委完全站在同一个立场。 楚建国很惊讶于他的记忆力，但赞许地道：“能记住是一回事，要理解并运用。当然，只是对丁秘书长。” 林西岳立马回答：“是，对楚书记和丁秘书长的讲话一定要先理解再运用。” 楚建国好笑，也懒得说破他的心思。 你丁姐姐有没有跟我站在一个立场，属于同一个阵营，那要看她的表现，你说没什么用。 不片刻，钱亮下车，见楚建国带着林西岳，心里顿时有些吃惊。 林西岳，他这两天打听过，这可是个出了名的好脑子啊。 要是他今天想跟楚建国谈的事情，正好林西岳都记得？ 钱亮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海州市委食堂，并没有所谓的小灶。 这是前任市委书记陆波立的规矩。 本来这件事也有作秀的成分，可陆波这么一提，到现在谁也不好再开小灶了。 钱亮对此无感。 市政府那边有小灶，这边他也不经常来。 他看了一眼去取碗筷的林西岳，声音不大，跟楚建国说道：“食堂还是要恢复一下照顾不同年龄段的人的胃口的。” “我倒没这个需要，吃饭喜欢重油重辣。”楚建国才不接这个话题。 陆波是被查出问题下去的，新任市委书记一来就下令改掉一个查出问题的干部做的好事，你连有问题的干部都不如？ 这个钱亮，小心思不少啊。 楚建国心里存了三分小心！ 可他没想到，林西岳拿着碗筷回来，钱亮竟然给这小子挖了个坑。 钱亮似乎很无意的问道：“林秘书，楚书记因为工作关系，在饮食上可需要多照顾，你得多用点心。” 林西岳没察觉到钱亮的用意，但却很得体地道：“是，我马上向食堂和后勤处传达市长的意思。” …… 钱亮郁闷地闭上了嘴巴。 邪门了，这小子怎么这么老成！ 第24章 这什么情况？ 林西岳不是老成，他不想着搞事情别人就没法搞他的事。 钱亮欺负他年轻没见识，他就按照流程来。 钱亮还能怎么办？ 楚建国对此嗤之以鼻。 这个钱亮，地位高但格局太低，他成不了什么大事。 不过，这样的市长有利于他这个市委书记掌握局势。 于是这场临时约饭自然也算皆大欢喜。 吃过饭，钱亮又邀请楚建国去散散步。 这才是谈事的时候。 楚建国一副尽心请教的样子，在钱亮陪同下，在市委大院绕了一圈，快到头的时候钱亮才说起自己的来意。 有一件事，他想询问楚建国的意思。 “海州没有太多的矿产资源，要发展全靠加工业和旅游业。前两年，国际局势不错海州的加工业比较发达，如今该转型的转型，该破产的破产，对经济下滑造成巨大的推动。”钱亮道，“但海州数百万民众是不能承担这个后果的，我们还是得找一条新路子。” 旅游？ 楚建国沉吟着，他不看好钱亮搞海州旅游业的打算。 作为官场老油条的楚建国，第一时间敏锐地掌握了钱亮提这件事的意图。 首先肯定是询问他的态度，支持的话市政府会有所行动。 比如搞和旅游业有一定关联的行业。 这第二只怕就是关于市政府增加一位主管旅游的副市长了。 海州市政府如今有八个副市长，其中常委副市长在协助处理市政府日常事务之外还分管宏观经济、主管或分管其它经济工作。 海州的旅游业，就在这位常委副市长的主管之下。 钱亮认为这不是促进旅游业发展的格局，所以他必须增加一位管旅游业的副市长。 也就等于增加市政府在经济工作中的分量。 “这背后折射出来的，还是前几任书记对市政府的打压，钱亮这个市长在经济工作中也如此小心翼翼，这倒是少见。”楚建国暗忖道。 然而，在后面十几米外跟着的林西岳却看出了钱亮的另一个打算。 他恐怕率先和本地派妥协了。 市委办，本地派被调整后也无法像袁凯在任的时候那么掌权，丁洁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继续发生。 而在市委常委会，本地派没有那个能力增加或者更替一个常委。 他们只能在市政府想办法。 根据林西岳的了解哦，这个设想本来就是存在的，本地派为了壮大自己的实力，挟持市委市政府，他们早有计划把旅游这一块分出来。 谁管？ 林西岳也有猜测。 市旅游局局长郑丽雅，那是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郑建设的女儿，而且还是“无知少女”，也就是“无党派、高学历、少数民族、女干部”这种标签的集合体。 不过，郑丽雅才三十六岁，当主管旅游的副市长几乎不可能，她应该是想进主管科教文卫事业的副市长，如今管这方面的副市长去负责旅游业。 想起郑丽雅，林西岳也摇头不易。 那女人太悲情了，听说她第一个谈的男朋友，和郑丽雅一起进的体制，去的是当时还存在的煤炭局，结果去调查的时候出了矿难，为了救工人，那老哥最后一个退出，结果刚到安全的地方，瓦斯爆炸，把他炸死了。 就在同一年，她哥哥在交警队为了堵住一个逃犯，亲自上阵被车撞，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郑丽雅担任旅游局局长以来，为发展下面一个县的旅游经济，亲自去县里坐镇，严厉打击混乱的旅游业市场，被当地的社会团伙雇凶，差点八名丢在县里。 她是认真去发展本地的旅游业的，可她做事太老实了，一点也不像本地派大佬，她父亲那么狡诈善变，吃的亏多了，她似乎已经失去了活力。 “我记得前几天见到旅游局郑局长的时候，她好像连跟人打招呼都心不在焉了。”林西岳低声跟钱亮的秘书说。 那人倒也还算老实，也低声道：“不是我胆大胡说，有时候，这位郑局长也太委屈了，做事的时候，谁都称赞她是拼命女三郎，道论功行赏的时候谁都想不起。” “郑主任就不管啊？”林西岳很不解。 秘书苦笑道：“你是没在市委办多走动，郑主任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管女儿。” 林西岳不懂。 不过他们两人的对话，被前面两个领导听到了。 楚建国回头看了看他们，问钱亮：“你这个秘书跟了你快三年了，怎么还没调整级别？” “我不是本地人，他也不是，谁想得起来啊。”钱亮终究还是泄露情绪。 楚建国笑道：“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市长的秘书，而且是从乡镇调上来的，不能让人家太寒心，到现在连副处都没能解决，这不厚道嘛。” 钱亮欣喜，解决了秘书的副处级别，他这个市长也能稍微说话算话起来。 而且，如果是楚建国出面打了招呼，他这个市长就等于和书记靠拢了，谁也不能说他主动求上门。 这下他反倒不好继续说主管旅游的副市长人选了。 可楚建国记住了这件事，上班后让林西岳以他的名义，给旅游局打电话，让他们准备一下，西五点的时候他要去视察旅游局的工作。 林西岳明白，这是要通过这件事拨开本地派和空降派之间那层云雾。 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居然是旅游局办公室主任，一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 “郑局长呢？”林西岳询问。 那人竟然说道：“疯疯癫癫的谁知道去哪了，你谁啊？” 草！ 林西岳心里来了气，对郑丽雅也多了点怒火。 你是局长，怎么让办公室主任在你办公室里接电话？ “市委办找郑局长，你马上请她来接电话！”林西岳怒道。 那人立马正色道：“原来是市委的领导，我是市旅游局办公室主任，呃，我叫张华凯。” “马上去请郑局长来听电话！”张昊喝道。 没半分钟，清脆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传来。 那张华凯居然近乎威胁地道：“郑局长，市委领导的电话能打给你，这是天大的好机会，你可得考虑好怎么说话！” 第25章 视察督导！ 林西岳怒火升腾，直接扣电话将电话录音拿过去给楚建国自己听。 楚建国也错愕的不可置信。 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老牌本地派的郑建设居然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 “这不是个人的事情，这是组织必须面对的大事情！”楚建国问道，“这郑丽雅多大了？怎么当上局长的，怎么对局党委似乎并不掌握？” 林西岳就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郑建设并不帮衬女儿，而且郑丽雅是无党派女干部。 “这就难怪了！”楚建国会意，“看来，钱市长说的，和你猜测的并不一致，恐怕是有人要通过局党委排斥这个郑丽雅让她退下，把有些人想推荐的人送上副市长宝座。” 他沉吟片刻吩咐：“你以去找丁洁，让她派出督查室，以督查旅游局一些乱象为由，立即去旅游局督导他们局党委开个会，你跟着，不要说话，多看，多记，多学。” 林西岳急忙去找丁洁。 丁洁一听，拍着雪白的额头无语道：“怎么想起从这方面入手了？旅游这一块不好干啊！” “是，可是，姐姐，你难道忘了现在市局邢局在哪边站着？”林西岳低声说道，“我判断，此前邢局不愿插手，那是因为旅游这一块就是本地派大内斗。可如今楚书记来了，邢局既然在常委会上亮剑了，他还能继续坐视旅游乱象层出不穷么。” 丁洁稍稍一失神，惊喜地看看林西岳，笑道：“你说对了。好，不过，督查室以什么理由去？” “现成的理由就有啊，郑丽雅不是党员，旅游局号称每周都能递交局党委通过的发展规划，这个规划是怎么通过的？”林西岳好笑道。 他当秘书的这几年，没少接到旅游局递交的报告。 以局党委的名义递交的报告上，有没有郑丽雅这个局长的签字？ 如果有，那这局党委的名义就是有问题的。 如果没有，局长都没点头的报告是怎么送到市委办的？ 丁洁当即叫来吴小曼，让她暂时代理督查室副主任，立即带着人去市旅游局搞一次调查。 督查室副主任？ 吴小曼错愕地看了一眼林西岳，忽然全都明白了。 她是秘书一科的科长，要高升当然可以调任督查室副主任，可她不是这个口的，丁洁也颇为看重她对秘书一科的控制。 那她这个临时兼任的副主任，就是给林西岳打前站的。 代理个一两年后林西岳有了资历，自然而然就能接替这个副主任的职位。 “有靠山就是好啊。”吴小曼很羡慕。 丁洁又道：“另外，我已经准备在市委办机关会上推荐你阶梯袁凯的一部分职责，秘书一科和秘书二科你都要管一下，要用心！” 吴小曼大喜，一看林西岳也在，就知道他肯定要代表楚书记去旅游局走走。 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片刻，吴小曼挑选了三四个年轻科员。 有级别的一律不要，资历老的全部排除，她就用年轻科员。 “林秘书代表楚书记和丁秘书长，监督我们去旅游局督导，你们要做好具体的工作！”吴小曼在下楼的时候跟几个年轻人告诫。 那几个年轻科员也不傻，在市委书记秘书面前多表现一点，前途自然要顺利得多。 而且看丁秘书长的样子，似乎要整顿市委办。 那些资历老不干活的肯定要被踢出去，副处级的督查室能空出多少位置谁都知道，这时候不下决心干活，还等什么时候呢？ 楼下，林西岳并没有叫楚建国的专车，办公室安排了一辆依维柯，他在车旁边和司机说话。 吴小曼暗暗提醒：“林秘书，你是代表楚书记去督导的！” “楚书记也让我多听多看多学，我就是个没什么经验的小跟班，一切听吴主任的吩咐。”林西岳也暗示。 那帮科员们看着吴小曼就笑。 原来升官了啊？ 到了车上，吴小曼旁敲侧击打探楚建国的态度。 “吴主任你就别为难我了，楚书记到底怎么想，我一个刚上任的秘书也不可能知道啊，”林西岳直言，“不过我对你闺蜜是很同情也很敬佩的。” 吴小曼和郑丽雅是闺蜜。 她们是一个院里长大，前后脚去上大学的好朋友。 吴小曼松了口气，悄悄给郑丽雅发过去“林西岳的态度很明确，楚不是很清楚”。 此时的市旅游局，郑丽雅慌了神。 她知道旅游局最近斗争的很凶，因为她父亲不管她，几个副局长就想把她赶走，然后想办法把资历老的副局长推到副市长那个位置。 她不想跟这些人为伍，所以那办公室她基本上都不在里面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新来的书记居然关注到了这个小衙门。 而且，林西岳这个刚出足风头、被两个市委常委高看的小秘书居然要代表楚建国亲自来视察。 这不是把旅游局变成新任书记的第一个开刀的目标吗？ 郑丽雅不在乎那帮废物点心的前途，可她在乎全市旅游业的前景。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郑丽雅不敢有任何放松。 年轻人，一般脾气都比较大，而且人家还是楚建国的专职秘书，这要是把旅游局那点事情都看懂了，还能不给楚建国汇报？ “现在起，你们几个谁找茬我立马给市委汇报，在我离开旅游局之前，让你们完蛋还是没有问题的！”郑丽雅当即责令几个副局长，“马上把所有工作人员通知到位，督查室要问什么必须老实回答。” “郑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常务副局长立马反抗，“我们旅游局也没什么啊，老实回答什么？你还要去市委告我们，你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还是我们手把手教你怎么当干部的，现在翻脸不认人了是不是？” 几个副局长跟着起哄。 很明显这是要让郑丽雅背上他们办的坏事的黑锅，同时顺理成章让她离开旅游局。 郑丽雅在这件事上课不妥协。 她再傻也知道关系到自己的名誉的问题绝不允许含糊暧昧。 但那几个副局长也不害怕她。 第26章 令人小看的第一秘 他们迅速给郑建设打过去电话，也不用添油加醋，只说：“郑丽雅让我们跟市委督查室实话实说”。 带着老花镜，一脸严肃的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郑建设听到电话，好几秒内没说话。 等电话那边的吵闹声稍微小了一点，他才哼一声说道：“我就是个没权没势的糟老头子，你跟我打这个电话有什么用。郑丽雅已经成年了，她有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干涉。” “老领导，老市长！”常务副局长连忙陪笑道，“不是我们不放心啊，郑丽雅现在不像话的厉害，眼看着空降派一天比一天威风，她就是不肯给我们的人说话。还有，这次来的是那个林西岳，这小子不是好东西，居然帮着楚建国试图对付我们，这要是让楚建国当了市人大主任，我们还有活路吗。” 郑建设现在最不想听到的，第一个就是郑丽雅。 原因别人不知道。 这第二个嘛当然就是新来的市委书记兼任市人大主任。 他是从常委副市长任上转到市人大担任副主任的，如今也算是常委会常务副主任，可不解决他正厅级的待遇，他总闹情绪。 “好了，我给郑丽雅打个电话，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也不能让她来说，你们安心就是了。那个林西岳不像话，但他现在是楚建国的专职秘书，我都对他没办法你们还能怎么着？”郑建设恼火。 随后，他给郑丽雅打过去电话，不容置疑地要求：“现在的局势，你不适合掺和进去。楚建国一来就要对本地派动手，钱亮这个软骨头居然不帮着我们，本地派必须顶上去，你不要拖后腿。” “那你们常委会怎么不尽快把握罢免了？”郑丽雅怒道，“我找你约束一下你那些废物手下，你让我离开郑家。现在年榜废物手下要完蛋了你让我给他们背黑锅，凭什么？” 郑建设暴怒，立即道：“你要不照搬，明天我就让你去偏远县当副县长，你这辈子都不要想回家。” “不回就不回，你生冷硬觉还没水平了一辈子，我看你死了谁给你穿那一身衣裳。”郑丽雅更愤怒。 郑建设无言，扔下电话踢翻椅子，可喘了半天粗气，他愣是没敢给什么人打电话，走流程罢免郑丽雅的官职。 他这个女儿他了解，那脾气倔的跟驴一样，他要真敢把她的旅游局局长撤了，她真敢把老郑家的亲戚朋友一起拉下马来。 老伴儿气得不行，你不去上班，在家里天天看报纸，看完报纸就骂女儿。 那孩子欠你的还是工作做歪了？ “我教育她这么多年，让她明白什么叫宦海风险巨大，她在干什么？处处还‘为人民服务’，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喊口号的，结果现在怎么样？”郑建设骂道，“口号要喊，但是做事要有自己的想法。你这个女儿脑子就跟木桩一样，一点也不懂得圆滑。我到现在解决不了正厅级待遇，我看她早晚也会被人利用到骨头渣都不剩一点。” 老伴儿也颇为担忧。 她想了半天让郑建设给林西岳打个电话。 林西岳刚参加工作的时候，郑建设已经调到市人大了，可名义上他也是领导不是？ “没用，这个人跟着楚建国，就是我们本地派的敌人！”郑建设不悦，“身为本地人，帮着外人，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伴儿呵呵一笑，再也没跟他说一句话。 林西岳在车上打了几个喷嚏，下车的时候还疑惑地看着天色。 这也不是特别冷啊！ “可能是哪位女同志想当你丈母娘了想你呢。”吴小曼调笑。 林西岳感慨：“吴主任这话说得，我刚才还在想，这要是能早点有胆量，我找上门找你家老太太，说不定你都是我家属了。” “去你的，我都人老珠黄了，别瞎说！”吴小曼笑骂道，“不过，我闺蜜年轻漂亮，正经的黄花大闺女，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你前途似海，她也已经是正处级干部，你们很配啊。” “行啊，那你帮忙说说，事成了肯定买一双鞋感谢你们。”林西岳也随口这么一说。 吴小曼脸上笑吟吟，心里却说，你有楚书记关照着，有丁秘书长爱护着，还用得着我们给你介绍对象？ 几个人一下车，林西岳先看到一个个头高挑，瘦的令人担忧的女人，在台阶上迎着阳光站着，越发显得雪白苍凉。 “吴科长，林秘书，欢迎欢迎，我代表我们市旅游局，欢迎市委办的领导来检查工作。”常务副局长笑容满面迎上来。 吴小曼不动声色，林西岳也没直接砸场子。 和几个副局长握手完，他才问道：“办公室主任张华凯在不在？” “哎哟，瞧我这忙的！”常务副局长一拍嘴皮，貌似很谦卑的致歉，“这小子年轻，能办事，就是说话有些不讲究。林秘书，我批评过了，你别怪他，他就那么个人了。” 林西岳果然就没有怪罪。 呃？ 嗯，大家都以为他真的没有怪罪这个张华凯。 包括吴小曼也以为他没有怪罪。 年轻人，突然被放在市委书记的专职秘书那么高的层次，他要不迷糊才怪呢。 于是，几个副局长立马一顿马屁如潮，什么“年轻有为”，什么“我们私底下议论，早就知道林秘书肯定不是那种人”。 这时，张华凯貌似一脸紧张的从办公楼跑下来，双手远远就伸出来，连声致歉：“林秘书，是我的错，我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我道歉。” 林西岳一笑摆摆手。 那张华凯立马来了一句：“哎哟可算见到林秘书本人了，于小鹏那小子真是活该啊，你说他干什么不好，和林秘书抢女人，那不是找死吗。” 这话说的吴小曼勃然大怒。 可林西岳依旧满脸云淡风轻。 他很不在意地道：“清者自清。” 然而他同时又问了句“你跟于小鹏很熟吗”。 张华凯哈哈一笑道：“只是见过几次面，吃过几次饭，谈不上熟。” 这话他都敢说，可见平时嚣张到了何种地步！ 吴小曼定定地看着林西岳，她敢打赌林西岳绝不会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好欺负。 可他对这么挑衅的行为，怎么还能忍得下去的？ 第27章 掀桌子算什么，连根拔起才算狠招 林西岳当然不会容忍张华凯挑衅。 这不是他个人的修养可以不计较就可以不计较的事情啊。 他这次来是代表市委书记来的，他就是楚建国的脸面！ 张华凯这么嚣张，要是不把他处理掉楚建国这个市委书记的声望就会被打击下去。 不过当场反击不是好办法。 林西岳不轻不重说道：“吃饭也要看在哪里吃的。” “小林秘书，你不要在意，张主任就是这么一个快人快语的人，哈哈，快请，我们去里面说。”常务副局长打哈哈。 张华凯负责挑衅，他负责安抚。 难不成林西岳一个本地派，他还敢跟他们撕破脸？ 林西岳没必要和张华凯一个二世祖当面硬钢，但对副处级的常务副局长可就不客气了。 “你是主持市旅游局日常工作的对吧？”林西岳冷冷道，“也就是说，旅游局有任何负面新闻和不利报道，你这个常务副局长应该全权负责对吧？” 他回头跟吴小曼提醒：“就从海州市贴吧里，关于市旅游局常务副局长及以下大量工作人员‘人浮于事、吃喝要拿、草菅人命’开始全面清查。” 吴小曼目光里的寒芒一闪。 这是要全面得罪本地派！ 扯淡！ 本地派没那个胆量在这时候和楚建国硬碰硬。 而且，旅游局还没资格代表本地派。 不过是几个跳得高的作死的人，处理掉他们不会影响楚建国处理本地派的任何计划流程。 常务副局长脸色倏然转冷。 他背过手冷笑道：“小林秘书是外地来的？” “记住他这句话！”林西岳趁机扣帽子，“身为副处级干部，可以不讲格局，但破坏市委常委会的团结局面，这不但是对市委市政府极度不负责任，更是对人民群众不负责任。这种人，我真不知道督查室为什么一直没盯上。” 张华凯一张嘴。 “你还没资格教我这个市委书记的专职秘书怎么做事儿！”林西岳也背过手，直接向旅游局的停车场走去。 吴小曼茫然。 但一直冷眼旁观，似乎自己是个局外人的郑丽雅眼睛里异彩连连。 这个林西岳，有点东西在肚子里呢。 旅游局的停车场，那可是个重灾区！ 常务副局长在党组会上强行通过一个文件，将旁边市审计局的一块地拿过来修成了现在的市旅游局停车场。 这个停车场是个什么东西？ 那就不是个东西，那就是个酒店啊！ 就凭旅游局自己开酒店，而且还牵涉到黄和赌的酒店。 他们这帮人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没有人当回事。 因为没有人认为林西岳知道这里面的内情。 那林西岳是怎么知道的？ 看本地贴吧！ 在来之前，林西岳可是在市旅游局的官网上搜出了他们的建筑用地的。 背着手在旅游局院子里转了一圈儿，林西岳拿出手机直接拍照取证。 偌大的“市旅游局休闲娱乐中心”的牌子，以及停靠在门外的豪华轿车就足以让旅游局那帮人全体滚蛋。 何况，林西岳还把自己在官网上找到的旅游局的占地面积和自己测量的大概面积做了一个通报。 通报的对象是丁洁。 丁洁也不知道这件事，一看照片和数据大吃一惊。 她立即要去找楚建国，可走出办公室，却看到林西岳似乎很顺手发了一句话。 “督查室查出来的问题，市委办自己处理还是转交给纪委？” 对啊，这件事既然是督查室去督查查出来的，干嘛要立马汇报给市委书记，而不转交市纪委监委？ 而且，林西岳只是去跟着督查室学习的又不是去考察的。 他用不着先汇报请示楚建国才能告诉丁洁啊。 丁洁迅速将材料转交给市纪委书记兼监委主任孙小平。 同时他亲自打电话过去。 孙小平早有预料，林西岳代表楚建国去巡视旅游局的消息此刻早就传遍市委大院了。 “丁秘书长，你有何吩咐啊？”孙小平打哈哈说。 丁洁严肃地道：“孙书记你好啊，我刚给你们转过来一批材料和举报材料，是我们市委办发起的举报，希望你们能尽快去查一下，最好马上就过去。” 孙小平吃惊，是旅游局？ “占地面积，规定只有两亩半，但现在他们足足占据了三十亩，我严重怀疑这只是初步的猜测，毕竟我们的督查人员不是专业的，”丁洁说道，“还有这个市旅游局文化娱乐中心，这是干什么的？我们既没有看到他们汇报，也没有听他们运营，但这个东西是存在的，现在就有一批人在里面享受，这是什么？” “这是犯罪！”孙小平头发吓得都树立了起来。 他知道该怎么做。 可他担心钱亮那边会有什么想法。 毕竟市旅游局名以上是市政府下属的二级单位。 丁洁可没告诉他要不要汇报给钱亮。 孙小平迅速浏览着材料，同时让秘书迅速集合起一批人员。 看完材料，尤其今天拍到的照片，孙小平当即给邢同国打电话。 邢同国一听是这件事，当时就冷笑道：“老孙，我早就给你说过，旅游局的问题不是一般的大，你不在乎。好，你现在让我们怎么做？” 孙小平无语，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 林西岳既然在市旅游局，你让他报警你们出警去查一下不就行了么。 “欠你人情，回头林西岳要提拔，我来提议行不行？”孙小平恼火道。 邢同国这才道：“那我就派人过去了，你们快点。” 孙小平哪敢耽误，直奔楚建国办公室去汇报。 楚建国刚接完电话，他震怒了。 证据确凿，根本用不着去查，直接抓人都是可以的！ 但林西岳建议他先不要声张。 纪委和公安局那边，难道他们就站在旁边干看着？ 楚建国认可。 但他在迟疑林西岳建议不要连累到郑丽雅是否合适。 所以孙小平一到，他很生气的质问：“纪委对此知道不知道？” 孙小平小心翼翼说了句实话：“楚书记你不来，我们根本无法彻查这些，而且这不仅仅是市旅游局的事情。” 楚建国就问他怎么办。 第28章 眼中钉肉中刺？ “过来汇报之前，我已经向市委办丁秘书长打过招呼，请督查室的人先安抚住那帮人，市局马上就派人过去，直接控制在那个休闲娱乐中心消费的一批人！”孙小平说，“不过，这个郑丽雅恐怕……” “不是党员，不能在党组发挥作用，终究不行。”楚建国先说事实然后旁敲侧击问这个纪委书记对此事的态度。 孙小平一咬牙直说：“我不建议调离这个郑丽雅，调走她反倒让郑建设这个老同志找茬。但留下这个小丫头，郑建设就得继续和自己的女儿作对，他分不出多少精力。” “什么？什么什么？”楚建国错愕，“你是说，郑副主任和这个郑丽雅父女关系极其紧张？” 这下他明白林西岳建议不调离郑丽雅的用意了。 这个女局长在那个位置上，她不但不会代表郑建设这个顽固的本地派头面人物的利益。 她还是坚决和郑建设对着干的叛逆女儿。 孙小平也无奈笑道：“因为这丫头不给郑副主任的某些手下谋求利益，郑副主任就跟局党委打了招呼，今年已经是第六次拒绝郑丽雅入党了。” 楚建国怒不可遏。 他不愧是从京师空降的干部，当即拍板决定：“你们不但要处理这个市旅游局的问题，还要找郑建设老同志谈谈话，他这是什么行为？对一手经办阻挠郑丽雅入党的那部分干部，要集中起来进行训诫。” “我建议让他们回炉重造！”孙小平连忙表态。 楚建国眼神微微一抬，你这是投名状还是什么？ 都不是，孙小平也早就想弄本地派那帮人了。 但他担心钱亮会对此有意见。 “钱市长大概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吧。”楚建国讽刺地一笑。 钱亮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呢！”孙小平奉命给钱亮打电话通报，钱亮果然一推二三五，但暗戳戳提醒道，“孙书记，这个问题是明显的，但原因也是极其复杂的，你们市纪委要办理这个案子还是要多考虑历史原因的，不要只顾着搞打击……那个大家的积极性好不好。” 孙小平肚子里来了气。 你倒不如直接说，楚建国这个书记太强势我们要联合起来针对他。 可我不是本地派，我凭什么跟本地派站在一起？ 你钱亮是个软蛋，你就让我们都跟你学会怎么当一个优秀的软蛋？ 他当即生冷地顶了一句：“我欢迎钱市长来市纪委知道我们如何工作！” 说完直接挂电话。 踏马的，你就看不清形势，把旅游局某些人当你的人，哪怕犯了错也动不得说不得！ 我偏要让你失望！ 还别说，钱亮还真有自觉是自己心腹的人。 谁啊？ 张华凯！ 市局经侦队一出现，还在和督查室打太极的一帮人立马意识到他们完了。 张华凯慌忙拦住队长，拿出电话威胁：“我要给钱市长打电话汇报，这件事钱市长是知道的，我们多次汇报并得到钱市长同意了。” “我们盯着你们已经好些天了，你别把什么都往钱市长身上推！”队长也不含糊，也拿出自己的手机，“邢书记就在市委，正好，请他向钱市长质询一下，看看这么离谱的错误钱市长会不会犯，要是钱市长不知道，你这可就问题大了。” 张华凯很有信心。 他竟然污蔑道：“这肯定是林西岳诬告我们，他矛头直接指向钱市长。” 正好林西岳从楼下上来，闻言笑道：“那就等钱市长的电话嘛。” 他给见过一次的经侦队长递了个眼色，自己走到一边悄悄给邢同国发去一条信息。 麻烦邢书记到了之后给我们回个话。 邢同国已经到市政府了，他要就此对钱亮进行详细汇报。 看到林西岳的威信，邢同国嘿的一声乐了。 这小子，这是算计到钱市长头上了。 钱亮办公室里，邢同国详细汇报，钱亮听的头冒冷汗。 好家伙，这差点把他自己装进去。 院子出现了十倍的扩张，这土地是怎么来的？ 修建一个“休闲娱乐”的酒店，钱是从哪来的？ “我根本不知道，旅游局那边也从没有人给我汇报过啊。”钱亮慌忙推卸。 邢同国奇道：“哦？是吗？我怎么听说局办公室主任是钱市长十分信任的一个人？” “邢书记！”钱亮提高音量，“不要听有些人胡说，旅游局我连去都没去过，你知道，我工作很忙！” “那就奇怪了，”邢同国更恶心了一把，“审计局那边还找我倒苦水说，旅游局仗着钱市长信任，把他们的土地都给占用了，他们连告状都没门。” 钱亮差点被气哭。 邢同国又来了一句更恶心的：“我一直以为这帮人是在胡说八道，也考虑到常委会的团结，就没有跟钱市长说过。现在看来，这事儿是真的啊！” 钱亮不及辩解，电话过来，是张华凯的。 眼看他们被暂时限制在会议室，张华凯犹如油锅里的蚂蚁，走来走去过了半天，他觉着自己看到了一点希望。 都这么久了，酒店那边该查的证据肯定都已经查清楚了吧？ 那为什么邢同国还不下令抓人？ “肯定是钱市长发挥作用了！”他这么一想，反倒觉着底气十足，立即找刑侦队长要求，“我必须给钱市长打电话汇报这件事，你们市局，你们这是在胡搞，你们不能听信林西岳，他因为于小鹏对我有意见。” …… 这孙子是真不怕把自己的那点底儿全部抖搂个干净。 队长看林西岳那边，林西岳点点头。 于是，钱亮就接到了张华凯的电话。 电话里，张华凯哭哭啼啼，居然把这么大的，市局刑侦队都出动了的案子当小问题，居然跟钱亮说“这肯定是林西岳蛊惑楚书记跟钱市长唱对台戏”。 这话本来就气得钱亮暴怒。 张华凯又来了一句：“而且，我们旅游局的重要性，钱市长多次在会议上提示，我们也向钱市长递交过先关的报告，钱市长你是亲自批准了的，我们这还有文件呢啊。” 这特么，这是正常人能有的骚操作？ 第29章 钱亮憎恶又能如何 钱亮默默挂断电话，发了半天呆跟邢同国就说了句“从严，从快，从重办了这个案子”。 邢同国起身就走，到门口的时候才说道：“老钱，楚书记是空降派，可我们呢？楚书记此来是为了打掉盘根错节的本地派，不是针对你，也不是针对我，你说呢？” 钱亮呆了一下，叹口气挥挥手。 我当然知道。 可我也没想跟他做对啊。 “这个林西岳，他怎么就不消停一点呢！”钱亮半天后发了狠。 他居然叫来自己的秘书，让他暗中调查一下林西岳和丁洁。 “丁洁这个老处女，她肯定跟林西岳会有一些事情，你盯着他们，这件事办好，我放你去下面区县当二把手。”钱亮叮嘱。 秘书心里震惊的无以复加。 他怎么都无法理解钱亮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一个外地来被压制多年的市长，你跟一把手好好团结对付本地派不好吗干嘛要针对林西岳？ “这个人一直在作死，他这个市长虽然不贪污不受贿，但大局观和业务能力都很差，恐怕在这么作死下去肯定会被踢掉，我得为自己考虑了！”秘书出了门就想通了自己的利益所在。 他毫不避讳，将此事直接给林西岳发了过去。 林西岳目送张华凯先被纪委带走，几个副局长也被叫到一边，他正准备跟脸色淡然，但目光有些涣散的郑丽雅说句话，钱亮秘书的短信到了。 其中透露的信息，让林西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想不通，堂堂市长怎么就没出息到了这个地步了呢。 “老兄，感谢了，以后这种事儿咱们见面再说，你不容易。”林西岳很体谅钱亮那个秘书。 秘书很快回复：“我就想不明白了。” “没事，我们也要多做点工作，领导毕竟是领导，”林西岳说，但紧接着就吐槽，“领导也是有眼光局限性和劣根性的。” 心情很不好的秘书老哥噗的一下笑出声。 行，林西岳这小子够仗义。 他也跟林西岳交了底：“钱市长其实人品还行，不收钱不给人办事，但就是经常把坏人当自己人，我这个秘书，你说他信任吧，我还不如张华凯那个垃圾被信任。但你要说不信任吧，这么搞笑的事情钱市长让我做，我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林西岳知道这位老哥不容易，想了下暗示：“我回去跟楚书记提一下，不行的话你老兄资历也够了，调走最好。” 哪想秘书恳切说道：“说句实话，我还真有些不忍心。钱市长人是个好人，就是经常蜜汁自负。要是有办法，能把他教育改正过来就好了。” 是啊，钱亮要是搞好经济工作，配合楚建国完成省委省政府的重托，干掉盘根错节的海州本地派，甚至瓦解在省城也经营出巨大关系网的海州派，到退休他怎么都能当上省人大副主任或者省政协副主席。 “我请示一下楚书记，能帮领导转变固然很好，要是人家自己不转变，你也要过自己的日子不是？”林西岳说。 这时，香风飘来，郑丽雅过来了。 林西岳轻轻一嗅，对郑丽雅这个年轻有为的女局长多了些好感。 她用的不是什么名贵香水，甚至都不是香水。 那是国产沐浴露留下的味道。 不愧是拼命女三郎！ “郑局，整改恐怕免不了了！”林西岳先开了话题。 “大概也跟我没关系了。”郑丽雅苦笑。 “那倒不一定，而且这不是还没有撤销吗？”林西岳暗示，“楚书记比较欣赏做事的人！” 郑丽雅稍稍一呆。 “这帮王八蛋被拿下了，郑局至少在调离之前找几个年长一些的老同志请他们介绍入党总没问题吧？”林西岳又道。 郑丽雅深深看着他，半晌伸出手轻轻一握，感慨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提醒道：“你也要小心，别人我不知道，我那个老爸可不会想什么发展大局，他会针对你。” 林西岳道：“我相信郑副主任还是有党性和原则的。” 郑丽雅白了一眼，摇摇头赶紧走了。 偌大的旅游局，一时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七个副局长被带走六个，还有一个不是没出问题，而是正在医院疗养，肯定跑不了的。 一个办公室主任，三个办公室副主任全部被带走。 这一下整个旅游局都空了。 不敢下班的工作人员私底下悄悄议论，都在想郑丽雅什么时候被免职。 至少要免职才对是不？ 这时，郑丽雅以局长的身份要求各科室“自查自省，互相监督”的命令自然如泥牛入海。 林西岳就亲眼看着郑丽雅正好利用所有人无动于衷的态度，直接亮出一道选择题来。 你们无动于衷，是因为和那几个腐败分子有关系还是对他们的结果很同情？ 这一下，基本上有级别的工作人员吓得够呛。 谁敢让那几个人连累到自己？ 一时间旅游局迅速连夜开展自查自省的行动，没有一个人干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学到了！”林西岳心道。 很快，在督查室的督导之下，郑丽雅迅速掌握了整个旅游局的局势，一边用手段迫使所有人对被带走的腐败分子进行激烈的批评和批判，一边对旅游局这些年来的乱象进行全面总结。 不到七点钟，新闻还没开始呢，旅游局向市政府和市委办递交了几道材料，一边抨击和揭发被带走的那几个人的主要问题，一边对旅游局局党委的作用不能得到发挥提出了尖锐的批评。 这一切的矛头，直接指向了局长郑丽雅。 可材料送到市政府，钱亮又一次被气坏了。 “这肯定是林西岳指使的，别人没那么狡诈！”钱亮大骂道，“他废了人家本地派那么多人，现在又想讨好郑建设，他想得美！” 秘书不明白，你怎么又认为是林西岳在搞事情？！ “你不懂，这里面有斗争！”钱亮怒道，“郑丽雅是局长，虽然她没有进党委，可她就没有问题？” 秘书不由道：“可他们不是在说郑局长的责任吗？” 他其实都懂，但他得假装不懂。 否则要挨骂。 第30章 谁是老油条？ 钱亮骂道：“这哪里是在指责，这是在给郑丽雅开脱。问题都集中在局党委，没有进局党委的郑丽雅能有多大责任？” 那你激动什么？ 就算周明亮是讨好本地派，那也是楚建国恼火的事情啊！ “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怎么还这么愚蠢？”钱亮拍桌子道，“他这是把我装进去了啊！” 秘书心里话，这就属于给自己加戏了，郑丽雅无论是当旅游局局长还是无力做任何事情都跟你这个市长没有太大关系。 你给自己揽责任干啥？ 他是想不通，不由提醒了一句“您不是说在郑丽雅年纪轻轻就晋升正处的会议上没有同意吗”。 钱亮不由愣住了。 对啊，我就没插手旅游局的配置问题啊。 那我干嘛给自己加戏？ “你小子还有点头脑，”钱亮笑道，“说说看，我们接下来怎么做最好。” “我是您的秘书，平时接触的人也不多，”秘书吞吞吐吐道，“但我就知道一个道理，不该您背的锅不能背，何况，审计局可是您亲自负责主管的，他们把土地出让给旅游局的决定，根本就没有向您汇报，这是有问题的。” 钱亮眼睛里顿时爆发出光芒。 一般而言，审计这一块，政府一把手必须亲自负责掌握，就连书记都不能轻易插手，否则会予人口实。 但海州市审计局简直奇了怪了，钱亮不能说完全指挥不动但也绝对无法实际掌握。 这是注定会出问题的。 这几年来钱亮一直在考虑用什么办法把审计局拿回来。 这不但是权力要求，还关系到钱亮自己的前途。 试想一下，审计局掌握在别人手中，人家要让通过什么审计数据，将来查出问题谁负责？ “只不过，审计局在郑建设手里，他当副市长的时候，审计局居然分给他主管，现在也很难收回来啊。”钱亮惋惜。 秘书道：“这本来就是不合法也不合理的，您没必要给那帮人遮丑。” 钱亮会意，反正你没有掌权已经是海州官场无人不知的事实了，你找楚建国商议拿回审计局，这是削弱本地派的实力，你还怕他不同意？！ 可钱亮思来想去，竟然又给林西岳找茬。 “你给林西岳打个电话，你让他去审计局，代表我视察一下。”钱亮吩咐。 秘书就跟见鬼似的看着他。 林西岳是听你的，还是他傻啊？ “总是要试一试的，要不然，我总感觉这小子瞧不起我。”钱亮说。 …… 秘书还真就给林西岳打电话了。 我就是个传信的，你别给我记账。 林西岳接到电话也哭笑不得，这个钱市长怎么没事就像找茬儿？ 他起了点坏心思。 你不是让我去视察吗，那我想办法往里面掺沙子你信不信？ 他给楚建国打电话过去，楚建国听得郁闷无比。 他就从没见过比钱亮还没出息的市长。 “那一块我是不插手的。”楚建国思来想去说道。 明白，是秘书跟审计局的人交朋友，和楚书记完全没有关系。 扔下电话，林西岳刚准备找吴小曼，李楚才亲自过来了。 “市长同志给我们打电话让我们‘尽快’查清楚旅游局的‘潜藏的问题’，我都不知道他知道还有什么问题没查清楚。”李楚才嘲讽道。 林西岳好笑，他就是想体现一下市长的威风，你就没看明白？ “审计局那边要严查！”李楚才见他也看懂了，便直来直去说。 他掌握着那边的很多证据。 “我回去就向楚书记汇报。”林西岳大概能猜到楚建国接下来的手段。 他会转给钱亮去处理。 这个时候市长如果趁机揽权，对楚建国接下来的行程也会有巨大影响，那就让他去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折腾。 但林西岳也没想到，审计局那边的嗅觉也很灵敏。 他们一察觉到出让土地的事情肯定会引起市委常委会对审计局的怀疑，立马就试图向楚建国靠拢。 林西岳去找吴小曼，吴小曼正跟几个人说话，见他回来，使了个眼色介绍道：“这几位是市审计局的领导，他们对旅游局意见很大，要让我们把意见带回去。” 一个胖乎乎的，让林西岳十分不喜欢的矮个子伸出手，带着审视和莫名的傲慢说道：“你就是林西岳？楚书记初来乍到，我们海州人民选来选去，选了你这么一个秘书，你可要做到代表全市人民照顾好楚书记。” 林西岳没伸手，跟吴小曼说道：“市局李副局长亲自过来了，市长下了命令，让市局‘从严，从快，从重’严肃处理相关案件，纪委监委的同志也来了，我们是不是该尽快回去，请求把我们掌握的信息分享给相关单位？” 吴小曼心里暗喜，这是同意市委办和督查室插手而不是只让他林西岳一个人享受好处。 但对林西岳丝毫不给审计局领导面子的行为，她还是有些意见的。 年轻气盛了啊！ 那几个统计局的领导一看，立马有人出来试图唱红脸。 林西岳依旧不搭理。 “过分了啊，你这就把人拒之门外了！”吴小曼连忙把他拉到一边警告。 林西岳反问她：“吴科长你是不是糊涂了？市统计局是法定由市长亲自主管的，你我这时候插手进去，是代表楚书记向审计局伸手，跟钱市长闹矛盾，还是代表钱市长这位副书记？” 吴小曼茫然。 “激化一二把手之间的矛盾，这个罪名人家想让你承担，你就真敢承担？”林西岳告诫，“统计局这么多年一直掌握在郑建设手中，钱市长要拿回来，这是极大的矛盾。你代表市委办和督查室贸然伸手，丁秘书长会怎么想？你是想站队楚书记，自以为是代表他跟钱市长闹矛盾，还是人在市委办心在市政府？” 吴小曼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她只想到统计局的领导集体过来，不给人家面子说不过。 却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这么深的说法。 “多亏你是个明白人！”吴小曼回头就拉着自己的人，立马上车回市委。 开什么玩笑，我小小的科级干部就想插手这么大的矛盾？ 不要命还是活腻了才做这么没脑子的事？ 第31章 袁凯日记 车到半路上，她老公打过来电话，严肃警告：“我刚接到市统计局几个朋友的电话，让我跟你打个招呼，你可不要跟他们有任何往来，楚和钱，现在是力求团结而不是争权，钱亮也没能力和实力跟楚建国争斗，你要敢给统计局的人面子，你就被算成挑拨一二把手矛盾的那个小人了。” 吴小曼长叹一声道：“要不是人家林西岳仗义，我早就被那帮统计局的领导拉到泥潭里去了。” 你知道就好。 林西岳没表功，回到市委便立即去向楚建国详细汇报。 楚建国听完，就让他立即撤回来。 “我也没想插手，不过有几个朋友，正好就在统计局那边工作。”林西岳暗示。 楚建国想了下才担忧地道：“这样做会不会有问题？” 林西岳不这么看。 他敢打赌，让钱亮彻底掌控统计局那才是灾难的开始呢。 “钱市长人是个好人，就是有时候想得太多，有时候又想的少。”林西岳拐弯抹角。 楚建国一琢磨才明白他的意思。 钱亮弄权的时候想得多，却经常想不到点子上去。 但在办正经事情的时候他又往往想的太少，为了给自己培养实力很可能会放过有严重问题也带着叵测之心靠近他的那么一部分人。 “倒也是，钱市长魄力很不足，精力嘛，呵呵。”楚建国付之一笑。 那就去忙吧！ “打算怎么联系？”楚建国询问。 林西岳道：“我是市委办的人，做事当然要跟丁秘书长汇报。” 楚建国大笑，这小子还真是个人才啊。 忽然，分管环境的副市长打来电话，以相关行业有个会，参会人员普遍认为应该请楚建国去出席一下为由，请示是否可以考虑。 “环境保护方面的一个会？”楚建国想想目视林西岳。 林西岳有温桃的关系，他应该知道一些情况。 林西岳摇摇头，又摇了摇头。 “明天你过来一趟我们再说。”楚建国便放下电话。 林西岳老老实实地道：“温桃跟我是朋友，我知道她的人品。但她既不能代表全市的环境方面的企业也不能代表出问题或者没问题的相关产业从业者。而且，您要调整，那是从全市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我不能只帮自己的朋友。” 楚建国很满意这个态度。 “还要去党校，你要写一篇讲话稿。”楚建国要求。 林西岳立马给，这稿子他昨天就写了。 楚建国一看，还是老生常谈，四平八稳。 “加一个命题，就是对‘冷板凳’的看待方法。”楚建国要求。 其它方面没有任何问题，但他看得出这不是林西岳的思维方式。 他在模仿，或者说是在试图学别人。 楚建国没有直接点明，而是让他拿着去找丁洁请示。 丁洁还没下班，林西岳一进门，她就要求他不得参与审计局那边的事情。 林西岳依旧详细汇报，丁洁听得连连点头。 再审核稿子的时候，她看了一遍拿起红笔添了几句话，然后提醒“不要只顾着模仿成熟的秘书稿件，没有自己的思路，跟不上你要负责的目标的思路，你只能亦步亦趋，不能形成你的风格”。 林西岳知道这个道理，但目前他还是先学人家的最好。 先应付急用，再力求上进。 “你要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丁洁吩咐，“本来想叫你去家里吃饭的，看来这几天是不行了。你去收拾袁凯那个办公室，明白我的意思？” 这不是让你去报复或者羞辱袁凯，没那个必要。 林西岳猜测道：“姐姐的意思是要向全市委办甚至全市干部发出一个明确的信号，市委办主任要有新人选，要考虑新人选了。” “不错。”丁洁赞赏，“去忙吧，过些天留出时间，家里人要过来，他们都想见你。” 这…… “我爸爸是乡镇退休干部，我妈妈是乡镇学校老师，你以为我家是什么官宦人家吗？”丁洁耻笑，“把你那小脑瓜打开，我看里面装满了二十四史三十六计，滚蛋。” 林西岳笑呵呵离开，到市委办，吴小曼还在打电话，见他去了主任办公室，连忙也跟了过来。 “大姐，我只是奉命收拾一下，你以为我要干什么？！”林西岳无语。 吴小曼眼珠一转，拿着还在通话的电话故意问道：“这可是主任办公室啊，你要搬过来？” “求你了！”林西岳连连作揖。 吴小曼笑吟吟道：“哦，那就是要产生新的党政办主任了，咱们市委办有合适的？” 那怎么可能，市委办那几个副主任一个都别想上去。 丁洁根本瞧不上那帮废物。 林西岳猜测，大概率要从下面区县调人。 吴小曼悄悄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嘴型比出“某局局长”。 林西岳不关注。 他找了一下，把袁凯的个人物品找出来放在一边，又打开电脑检查了一下。 吴小曼看了半天，有人来找她，只好连忙去忙了。 林西岳仔细一翻，还真找出了好东西。 袁凯的个人日记。 厚厚十多本，摞起来超过半米。 这是从二十年前开始，到担任市委办主任以后袁凯几乎每天都记录的个人工作心得和思想体会。 随便翻了一下，林西岳发现袁凯真本事也是有的。 他也是从秘书的位置上一直升到市委办主任，差一点就能进市委班子的人才。 但袁凯对工作和认识也是出了根本性质的问题的。 比如对秘书这个职业的看法就很有问题。 袁凯在日记里哀叹，作为领导秘书，如果不想成为领导的鹰犬，就得放弃在这个职业做出前途的想法。 在日记里他举了一个例子，一位已经退休多年的市委大秘。 他和他的领导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当他的领导掌权的时候，他是威风八面走到哪都被人簇拥，可一旦他的领导垮台，他就彻底失去了一切翻身的机会。 为此，袁凯感叹说“非鹰犬不能心腹，为心腹必成鹰犬”。 林西岳对此评价是“那你别干啊”。 他认为这种人就是无病呻吟，充满矫揉造作的文青毛病！ 第32章 电话表白？约法三章！ 你既想要广阔的前途，又埋怨工作不好干。 你觉着你的领导不是人，那你别给他当秘书。 当了秘书你也可以提出离开啊。 哪个领导会用一个明确不想跟着他的秘书啊？ “充满了小资情调和小布味道的日记。”林西岳评价说。 但这些日记也很有用，比如在秘书这个位置上要注意什么。 打个比方，领导要去基层出席一个重要的会议，就比如说要去下面一个区县，或者更好点去一个乡镇。 在此之前，作为秘书应该先考虑到哪些问题，要如何跟下面的单位对接，袁凯有一套极其详细的描述和总结。 林西岳立马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进行记录。 可看着看着，林西岳发现不对劲。 袁凯的这些日记里，还记录了不少市直机关的人和事情。 其中就有市统计局的几个领导。 根据袁凯日记里的记录，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本地派，而且是被带病提拔起来的。 林西岳立即拿着相关日记，出门去找丁洁汇报。 丁洁也很震惊，完全没想到袁凯的日记里留下了这么多好东西。 “带病提拔的干部，一查一个准的证据，这是要把市统计局一网打尽啊！”丁洁震惊。 林西岳不知该不该向楚建国汇报。 “要去汇报，这些事，你要记在心里，不要表现在嘴巴上。”丁洁不厌其烦地手把手教导，“楚书记如果忽然想起来，你要准确提供这些人的信息。” 林西岳牢记在心。 他又问：“如果楚书记要问我这些日记该怎么处理我怎么回答？” “日记当然要还给主人，不过里面的一些信息，可以逐步透露给钱市长么。”丁洁玩味笑道。 林西岳脱口道：“姐姐才是老狐狸。” “去！”丁洁娇嗔，“拿我寻开心是吧？” 不片刻，林西岳拿着日记找楚建国汇报，楚建国也被这里面大量记载的人员和事情惊呆了。 从袁凯的日记里发现的信息来看，海州市这二十年来成绩固然不少，可问题相当严重。 相当一批干部，是明显出过问题甚至还在出问题的。 “用这么一群干部，又怎么发展的好呢。”楚建国扔下日记，“记住这些人和事情，日记还给袁凯，要不动声色的还给本人。这件事，你要亲自去办！另外，你给洪亮打个电话，去党校的时候他要跟着。” 林西岳连忙请示对市电视台的问题怎么看。 楚建国想了很久，很歉然地道：“恐怕相当一批的人员是不能立即处理的，否则会引起巨大的震动。你的委屈，恐怕还要继续抗啊。”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林西岳诚恳剖析，“至于说什么人教唆袁姗姗，又是什么人给她拉关系，这既是她自己本人的问题，也是她那个家庭教育和环境的培养。对这个人，我承认还有一些感情，可是就算是一件穿过的衣服，要扔掉的时候我也会心疼。” 楚建国欣慰道：“你能这么想就好，不过你这么想可就有点刘皇叔了！” 林西岳道：“在古代范围内，我最喜欢季汉那个理想主义的集体。” 楚建国喜形于色：“我也是从小到老最欣赏那帮人。” 这可是个意外的惊喜。 林西岳连忙要说话时，楚韵打过来电话。 “你们年轻人之间要多来往！”楚建国话里有话。 林西岳挠挠头，正要接电话的时候又听到楚建国嘀咕了一句“就是怕丁洁那小丫头仗势欺人”。 …… 林西岳一赌气，干脆出门去接电话，楚建国大笑不止。 楚韵的电话是吐槽的，也是带着别的意思的。 “林西岳，你身边有没有人？尤其有没有我们家那个老顽童？”楚韵娇声问道。 林西岳奇怪道：“我还不能有个单独时间？” “有，可有，”楚韵娇嗔道，“那你帮我个忙呗。” 说！ “我妈，又给我催婚了，”楚韵直截了当要求，“过几天她肯定会介绍什么‘有为青年’相亲，那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男朋友了，要是她打电话查岗或者亲自到海州探亲，你要出面接待。” 林西岳头皮发麻。 他当然很喜欢楚韵，这个长相十分古典美的大美人，年龄比他大几个月，从事艺术工作却没有艺术从业人员那种令他厌恶的毛病，按说这个要求他应该高兴才对。 可他忍不住一句话脱口而出：“那你的意思是我冒充你男朋友是不是？我想当真的！” 说完他就懊恼了。 这不是太直接么。 哪想到楚韵一想，很快笑道：“好啊，那你从今天起就我男朋友，那，我向你提亲了？” 林西岳：“……” 楚韵又提了要求：“那既然是我提亲，我要有言在先。首先，我是没什么问题，就那个家庭背景也足够挡住几乎所有人了，你不一样。你是男人，又要做事业，将来还要主政一方，你要用人，要用人，既要广交朋友，又要发展志同道合的同志。这方面，你比我清楚，你不可能避免跟女性，尤其优秀的女性交往。” 林西岳正要反驳。 “我见过的听过的多了，你不用避讳。”楚韵说道，“我说的是真话，不是试探你。但你要是有什么好朋友，你要让我知道，也要让对方知道我的存在，这是唯一的，最重要的一个条件。” 行！ 林西岳发狠道：“我立马宣布我心如止水还不行吗？” “丁洁关注你好几年，你真以为她没那个心思啊？”楚韵嗔道，“这我不管，而且，我不可能调到基层，事业心也有点多，你要想做一些事情，精力充沛是必然的，我不可能挡住你，也挡不住你这么想这么做。好啦，第二个条件就是，不要当任何人的鹰犬，你不当谁的秘书也有你的前程，但如果给别人当了鹰犬，第一我们家那老头不喜欢，第二我们都不喜欢，包括你。” 林西岳大喜。 “恪守本分，掌握好分寸，这是工作身份。生活上，当个懂距离感的朋友，有你自己的人格尊严，我认为这一点很重要。”楚韵说。 第33章 愚蠢的田副主任！ 林西岳赞叹道：“你想的和我想的完全一致没有任何差别！” “是吧？”楚韵笑道，“那好吧，咱们从今天就开始交往了？” “有假期我带你去我老家。”林西岳旁敲侧击说。 楚韵很满意。 她这是初次谈恋爱，但她的年龄也不小了，对这种事还真没有太多的看法和非理智的冲动。 在目前的她心目中，谈恋爱就是把话都说明白再开始交往。 至于怎么交往，她心里没数儿。 这就需要林西岳主动一点。 林西岳放下电话琢磨了很久，忽然觉着这件事怎么来的如此仓促？ 而且，他居然跑去跟楚建国汇报，汇报的用词居然是“楚书记，我跟韵姐谈恋爱了”。 楚建国呆若木鸡。 这娃该不会是个二傻子吧？ 他也有意思，想想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出于对你们这层关系的考虑，让你回到秘书科继续坐冷板凳去？” 林西岳就很纠结，他只是想通报一声啊。 这难道有错吗。 楚建国就提醒他，该回宿舍那边看看了。 有许多人在等着他。 那工作呢？ “我工作有个习惯，经常不拖堂，能在工作时间内解决的就在工作时间段解决，尽量不让工作太干涉生活。”楚建国道，“这一点你要尽快熟悉，工作时间内压力会比较大。” 不应酬？ “除非是公务接待，其他的应酬我一般不参加，也没必要参加，”楚建国想想说道，“多让钱市长去参加一些应酬对他有一点好处。” 林西岳回到宿舍门口，果然有许多人在等着他。 办公室副主任田浩站在门外不断的抽烟。 他回去想了一下，认为应该向林西岳示好，至少他不在楚建国面前说他这个副主任的坏话，他就有可能进步。 另外几位，林西岳一个都不认识。 田浩趁机介绍：“这位是审计局副局长，管后勤的，和你是一个县里的人。” 那人姓刘，长得还算端正，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后面跟了一个办事员，手里没拿什么东西，口袋里却装的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为什么而来的。 “这位是市委区委所在城关镇的副镇长，以前在办公室待会。”田浩介绍第二位。 林西岳看了看他，这位应该是你的朋友？ 田浩犹豫了一下，没敢否认。 林西岳不是傻子，一个正科级干部你第二个介绍，仅次于副处级的市审计局副局长，那要不是你的人才怪。 到了第三位，田浩都露出玩味的表情。 袁凯的朋友。 但不是市委办的关系，对方在市管经济开发区担任办公室的副主任，但是是正科级干部。 其他几个人不用介绍，级别不高也不是田浩熟悉的。 林西岳没让他们进门。 田浩也不安好心，把这些人放进去立马流言满天飞。 “我刚跟楚书记做了点小事，各位领导应该知道什么事我不能做，想来也不是来难为我的，那我们就在这说几句话。”林西岳说。 统计局副局长很矜持，看看其他人，他们进不去这道们，他应该有希望吧？ 他更没希望。 林西岳特意第一个和他说：“刘副局长见谅啊，市统计局呢，是钱市长亲自掌握的专业市直机关，根据你们单位的性质我这个市委书记的秘书也不应该私下接触，还是麻烦你先回去吧。” 刘副局长错愕道：“我们也是市委领导下的部门啊。” “所以更要讲大局，刘副局长就不要为难我一个小办事员了好不好？”林西岳道，“再说，审计局刚被钱市长批评过，我这一接触大家脸上都难免不好看不是？！” 刘副局长很为难。 他是全局托付来找林西岳，看他能不能通融一下，让统计局靠上楚建国这棵大树避免被钱亮清算。 他们这些局长副局长，在钱亮担任市长这几年来可从没有去主动汇报过。 要是钱亮从头清算起来，他们估计没几个人能跑得了。 就今天查出来的给旅游局让出土地的行为，就够他们所有人喝一壶了。 可是林西岳似乎也很懂规矩，而且他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要还是勉强那就惹人了。 刘副局长只好让跟着的那位同志把口袋里的小塑料袋掏出来。 林西岳脸色顿时不悦。 “刘副局长，这是你们市统计局的意思，还是你个人的意思啊？”林西岳冷淡道，“要不你等一会儿，我打电话告诉市纪委的领导，你亲自给他们解释一下？” 那办事员赔笑道：“林科长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意思意思而已。” “你们一意思意思我就要完蛋了，何况党纪国法是开玩笑的？你们市统计局是既不注意经济问题，又不注意政治影响，还欺负我一个小年轻没见过世面是不是？”林西岳怒道。 那两个人落荒而逃没敢再纠缠。 林西岳看着那个副镇长。 他的来意还算最简单。 而且他也有看起来很合理的理由。 四十二岁的年龄，在基层将近二十年的工作经历，他觉着自己应该高升了。 当然话不能说的这么明显。 对方的话术是“前几天区里派来一个年轻的副镇长接替了我的工作，我也知道自己上不去，就想调回家乡县去，也好照顾家里的老人和孩子”。 “这你就找错人了，应该找组织部，我也没那个能力影响到市委组织部的决定啊，你说呢？”林西岳道，“就我知道的规则，你应该先打报告，向你们镇党委和区委相关领导说明你的难处，表达你的想法。而且，这也要跟对接县组织部联络，你知道，我根本就没那个渠道。” 副镇长稍稍有点失望。 不过他是真心想调回去，在城关镇看着风光可实际上随着大权旁落他也过得很不舒坦自在。 “要不是林秘书是一个县的，我也不敢来找，”那副镇长叹息道，“老婆在县里调不来，老人在老家来不了，唉，人到中年，没办法，让你为难了。” 他这么一说林西岳反倒有点想帮他了。 的确有实际困难，看起来也是个憨厚老实的人，这种人得帮助。 不过还需要调查！ 第34章 一群好人哪！ “这样吧，你把电话号码给我留下，明天我问一下，要是有机会的话，我帮你争取一下，”林西岳道，“不管是你调回去还是你家属调过来，总不能让你们两地分居，这也不符合我们以人为本的基本理念。” 副镇长惊喜，可他不明白这怎么就又峰回路转了呢。 那当然是他的确有难处的事实，和看着的确是个老实人的形象让林西岳对他颇为同情。 这时，田浩才试图做人情。 他介绍道：“这人脑子也不灵活，就他们家的情况，说清楚完全能够调动。他父母年纪大了，一个儿子上学的时候见义勇为受了伤，也没法上学，现在在家里自己做点小生意。” 哦？ 林西岳一问名字，竟然还是个前两年很轰动的小子。 林西岳刚上大学那会，本市发生了一起极其恶劣的交通事故，一个上学的初中生为了救人，被肇事车辆拖着滑行了上百米，造成一条腿永久性骨折。 当时的市委书记还亲自去慰问过。 “就是因为这个，我从县里调到市委办公室，可啥用也没有，现在想回去，难度太大了。”副镇长苦笑道。 林西岳没给他承诺，但这件事楚建国一定会列为典型。 只要这个人不贪，至少做事情有一点可取之处他都会被迅速提拔。 这种事，说白了就是收买人心，楚建国不可能不去做。 林西岳淡淡看了田浩一眼，他明白这个人带着这个“朋友”来找他的落脚点在哪里。 他想利用这个“朋友”，让他在市委书记面前有一点印象。 有用吗？ “愚蠢到了极点！”林西岳耻笑。 你身为市委办副主任，难道连朋友这点小忙都帮不上？ 你一直没帮过，现在跳出来自称是这位副镇长的老朋友你是什么意思？ 楚建国很反感这种自作聪明的行为。 林西岳没接这个话题，留下副镇长的电话，就让他先回去等待。 “明天我给你回话，记着电话开机，另外做好两手准备，以是回县里，二是家属和孩子搬到市里来。”林西岳叮嘱。 副镇长很感激，田浩却撇嘴不已。 在他看来，这个“老朋友”既不会送礼又不会说话，连副镇长都要被别人抢了，他很难被林西岳帮忙。 林西岳要的就是他不认为自己会帮忙，要不然这个小人会立即伸手索要更多。 那副镇长一看林西岳要了他的电话号码，就真的认为林西岳会帮忙。 他握着林西岳的手摇了好几下转身就走。 田浩轻笑出声。 林西岳佯装没看懂，看着袁凯那个朋友打量了很久。 那人也很尴尬，可他是为了经济开发区来的。 他想请林西岳帮忙，给楚建国的行程计划里尽早安排去经济开发区视察。 田浩在旁边卖力地推荐，并列举了十多个早点去视察的理由。 还别说，这个经济开发区楚建国还真会去视察。 但绝不是在这几天！ 就是他要去林西岳也会阻拦。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个经济开发区在市委前一任书记陆波的主持下刚完成了一点改建。 此刻去看到的经济开发区只能是一个崭新的，看不出太多问题的发达地方。 然而林西岳却很清楚这个开发区有多大的猫腻。 那就是个花了大钱八成都被贪污的地方，钱亮都不愿意碰这个东西。 而且更关键的是，经济开发区的水污染问题极其严重，陆波倒台就有这里面的原因。 “我好像听谁说起过，这个开发区是现任常委副省长路越民当副市长的时候搞的，里面牵涉到的东西，现在很难说得清楚！”林西岳暗暗想。 有了这个想法，他就让对方先回去。 那人不肯罢休，死活要让林西岳给他个承诺。 林西岳脸色一冷，很不客气地斥责道：“楚书记的行程安排，是市委办公室负责的，要经过丁秘书长审阅，你觉着我一个小小的四级科员有这个影响力，还是我能替市委领导接受你们的邀请？你马上回去，搞好你们的本分工作就行，其他的事情，有消息田主任会通知你们。” 那人十分不满意，嘟囔着道：“我们开发区无论经济还是政治地位都极为特殊，我们很热切地期待楚书记上任后的第一站就到我们开发区考察。” 田浩也笑道：“是啊，你是楚书记的秘书，你能发挥影响力。” 另外几个人也架秧子。 林西岳环顾了一圈质问道：“你们都说这个开发区很重要？” 田浩立马点头，其他人犹豫了一下纷纷赞成。 林西岳立即反问道：“既然经济地位如此重要政治地位这么高大，按说市委市政府都要十分重视，可自从我参加工作到现在也有好几年了吧，为什么没听说过钱市长去视察过？是你们不愿意让钱市长去视察还是钱市长没意识到开发区那么重要呢？” 这句话一下子把那帮人给打蒙了。 田浩也没想到林西岳这么难对付。 他支吾了片刻说道：“领导的考虑我们也不能做主啊。” “是啊，你田副主任也知道这个道理啊，那你为什么要为难我？”林西岳喝道，“你们明确跟我说实话，你们是欺负我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白人，还是认为我就那么好欺负？” 这，这他妈的有区别？ “都回去吧，楚书记考察什么地方会提前给你们通知的，要是不通知，”林西岳微笑道，“那就是‘四不两直’明白吗？” 田浩很愤怒，这是林西岳第二次不给他面子。 他出了楼立马给那个副镇长打电话，极其恶心地叱责道：“你年龄也不小了，怎么一点规矩也不懂？不带着礼物登门，你让我跟着你吃瓜捞，林西岳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 副镇长才坐上公共汽车回家，闻言吃了一惊。 他本能地觉着不对劲。 林西岳当了市委书记的秘书，人家前途那么广阔为什么要自掘坟墓往里面跳？ 这个田浩，他该不会是假传圣旨吧？ 他田浩不收贿赂，这一点可以肯定，那他要是假传圣旨那就是要坑林西岳！ 第35章 初次办差 副镇长不动声色打开手机录音，一副诚惶诚恐的口吻，再三赔罪道：“是我想的太简单，田主任，那，那你看送多少合适啊？” 田浩出一口气才说道：“办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得给人家十万八万的。” 副镇长嘴里答应着，挂断电话后立马下车往回走。 我得问问这个田浩到底想干什么。 林西岳回到宿舍，躺下就睡着了，听到敲门声，连忙过去从猫眼里一看，开门奇怪道：“你怎么又回来了啊？” 副镇长抿着嘴，把手机录音找出来给他。 “这个田副主任啊，他还真是，呵！”林西岳想了很久才给了一个定义，“小人！” 副镇长点点头转身就走。 他就是想让林西岳知道，至于他怎么想就不管了。 林西岳琢磨了一会儿，琢磨着丁洁也回到家了，就打电话过去，把今晚的事情做个详细汇报。 “你做的好，没让这些人进门，他们就没办法给你留下什么东西，”丁洁夸赞，“至于这些人的来意，你既然搞清楚了，明天给楚书记汇报一下。不过两件事你要注意，审计局不要沾手开发区坚决不要碰，那是路越民的政绩。另一个就是这个副镇长，你不要直白地告诉楚书记你知道的。” 那要怎么做？ “你晚上要辛苦一下了，把全市这十年内接受过县级以上表彰的人员和单位汇总成一个表格，作为刚上任的市委书记，没有一个不关注人事工作的，这些人，就是一块敲门砖。”丁洁耐心教导道。 林西岳恍然大悟。 按照丁洁的教导，他一直忙到晚上两三点，因为他还顺手把经济开发区的一些能找到的资料也汇总成了一篇文章。 次日一早上班，林西岳提前半个小时出门。 一路上遇到的人，全都是有一点理想和野心，但地位都和他差不多的办事员。 这些人看到林西岳也早早出门，一边走路一边翻看资料，心里顿时平衡的多了。 你是市委书记专职秘书又怎么样，还不是跟我们一样大早上出门累的跟三孙子似的！ 赶到办公室里，林西岳先收拾好楼梯过道的卫生，又打扫干净自己的小窝。 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他连忙拿着抹布过去。 楚建国来得很早，几乎是所有市委常委里上班最早的。 看到林西岳也来得很早，楚建国很欣喜。 “一会去给我打一份早餐，不要西餐，三个包子，一荤两素，再打一份豆腐脑。”楚建国交代，“今天，你的工作要加一个，把你认识的或者是听说过的，道德思想比较过硬，能力最起码能及格的人给我汇总出来，少说也要二三十个。” 林西岳连忙说道：“这我可不能完成，我知道的人少，而且毕竟百闻不如一见。不如我找一下，接受过组织表彰的人我都列举出来哦，组织怎么着也比我看得更全面。” 楚建国笑道：“那倒是，要相信组织么。不过也不能什么表彰都行，你找找市一级表彰过的人员名单，要没翻车的。” 林西岳一一照办。 他没说自己早有准备，因为那会让领导误以为你什么都能想到前面。 且不说这会不会让领导有些不满，就是为了不至于过高的抬高对你的期待也不能那么做。 九点半左右，林西岳检查完昨晚完成的文档，打印好放在文件夹里给楚建国送过去。 楚建国翻看了一下问：“你有没有觉着那些人是真的？” 这年头，接受过表彰的，未必就是办实事儿的。 林西岳这才说：“城关镇这个副镇长，他昨晚找过我，想求市委办田副主任的门路调回县城去，我没同意帮他，但我记住了这个人，他怎么说呢，谨慎。” “哦？”楚建国翻出来看了一下，“年龄也很合适，不过，他儿子接受过市委市政府和市委宣传部的表彰，这好像体现不出什么吧？” “要是没有良好的家教，那孩子也不会冒着危险去救人，”林西岳道，“我始终认为，不管怎么样，救人的总是英雄。” 楚建国很高兴。 但让林西岳立即去市委宣传部确认一下这件事。 他要“官方保留的”文件。 程序性有保障的文件。 林西岳立马直奔市委宣传部，他没用楚建国的专车。 低调点总不会有大错。 “不过也得考虑买车了，没有私人用车，有些事不方便。”林西岳心想。 市委办尤其秘书科的交通补贴可不少，林西岳算了下自己能买得起代步的车。 而且，以后要低调办事的机会恐怕不少，他总不能一直等公交车啊。 到宣传部，洪亮一听是要那个副镇长的资料，眼珠一转就有了主意。 他假意问道：“这个人是默默无闻但没出过错的人，我都没注意到他，谁这么有眼色推荐给楚书记的？不会是你林秘书推荐的吧？” 林西岳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提醒道：“洪部长开玩笑了，我哪有那本事。就是昨晚田副主任正好和这位同志同路来的，我早上跟楚书记说起此事，楚书记就想简单的了解一下而已，没别的意思。” 洪亮好笑，但意思他听出来了。 田浩推荐的？ 扯淡！ “哟，这还有几份资料没在我们这，你得去电视台那边要，当初这个同志是电视台那边推荐给宣传部的，宣传部才确定了表彰的资格。”不片刻秘书送来材料，洪亮一看顿时为难了。 这要是让林西岳亲自去电视台，难免不遇到袁姗姗。 而且电视台那帮人，肚子里的坏水也多得很，他们未必就不欺负林西岳年轻。 可要是让他们送来，或者让自己的秘书陪着一起去电视台那也不行啊。 林西岳理解他的难处，就说：“还是我自己去吧，楚书记不希望更多的人接触这些东西。” 洪亮顿时噤若寒蝉。 楚建国要动人事工作，而且是通过一个城关镇副镇长来动手。 这件事，你这个宣传部长知道就行了，别对外透露！ 他倒也有办法，马上让自己的司机把他的车开过来。 但林西岳会不会接受他不敢确定。 这需要他进行一次试探。 第36章 你们啊，太无情了！ “这样一来，那些没眼色的就不至于乱说话了，同时也能保证楚书记的意图不会被人误解。”洪亮试探。 林西岳一想，这不耽误楚建国对洪亮的考察，也就点头感谢并领了这个人情。 他一离开，洪亮的秘书就不满地嘀咕。 “不就一个小副镇长吗还这么神神秘秘的，我看这个林西岳就是想体现他现在的权力。”秘书说。 洪亮理都没理。 林西岳用得着去电视台显露自己的威风？ 袁凯一天不挪动他就一天让人畏惧。 这小子，也是个小狐狸！ “楚建国教导不算，还有个丁秘书长把他当自己人。”洪亮唏嘘道。 林西岳赶到电视台，电视台马上下班了。 有一部分跑得快的，已经开着车准备往外走。 林西岳抬起手腕一看，摇摇头没说什么。 洪亮的那个司机却记住了他的动作。 林秘书对电视台某些人迟到早退有看法，那是不是意味着楚书记也对这些人有看法？ 到综合楼下，司机没跟着上楼，他给洪亮打电话汇报了一下此事。 洪亮稍一沉默就让秘书给他找了一下电视台的排班表。 秘书再一次不满，这个林西岳，他显摆的什么威风啊。 这就不是林西岳能化解的矛盾了——他这个市委一秘的组织关系在组织部，洪亮的秘书却在宣传部人事科，人家当然对他有怨气。 林西岳丝毫没察觉到这些，他安步当车找到台长办公室，敲敲门然后推门而入。 市电视台台长，是市广播电视局局长兼任，广播电视局也在电视台综合大楼里办公。 台长叫王继恩，不到五十岁，个头高大但大腹便便，平时颇有一点威严。 此刻他正在办公室给几个人训话，一听敲门声正要发火，在看到有人敲门后直接闯进来，那怒气就更大了。 他不认识林西岳，也没见过，只见他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好一位林西岳是电视台或者局年轻办事员，当即沉着脸呵斥：“你是刚参加工作的？怎么这么没规矩？出去，在门外站着，中午不准下班！” 林西岳亮出自己的工作证：“我是市委办的秘书林西岳，市委楚书记让我来取一份材料。” “林西岳？市委办？哎哟对不住，我这是嘴上没个把门的！”王继恩慌忙跳起来，绕过办公桌连声致歉。 “还请王台长给档案科打个电话通知一下，我过去取就行了，你们继续开会。”林西岳和王继恩很冷淡地伸手碰了一下就提来意。 王继恩拿来市委办开的掉看档案记录的说明公函，目露难色半晌苦笑道：“林科长啊，这件事，估计不好办啊！” “那没什么，我就在楼下等，洪部长的专车在这，你们什么时候找到，我什么时候带回去，市委办什么时候接收就是了。”林西岳一点也没给面子。 王继恩颇为尴尬，轻咳两声回头挥手：“都回去吧，下班了，都下班了，嗯，今天说的事情，你们都要当回事。市委市政府对我们电视台的看法是正面的，大体是较为积极的，大家心里都要有个数。” 然后连忙出门，追上林西岳笑道：“林科长，倒不是我故意为难你，让洪部长脸上也不好看。我们电视台是有规定，要在规定时间内销毁一部分不那么重要的材料的，我担心这些材料已经被销毁了。” 然后他开始表功：“不过我个人对这些先进人物是十分佩服也特别敬重的，前两年我就要求档案科分门别类把这些材料做了备案，要是市委办要得急，我们暂时也找不出这些原件，你看是不是先把这些备案先带回去？我今晚加班加点，一旦找到这些原件我明天一早就送到市委办，不耽误林秘书的工作，你看行不行？” 林西岳简单粗暴的拒绝：“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给我备案就行不用非要原件。” 还想趁机跑到市委，当面向楚建国汇报？ 你这是没有把我这个秘书放在眼里，还是没有把洪亮这个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当成领导？ 林西岳由此对这个王继恩有了初步的判断。 狂妄，有点但还不够高的后台！ 王继恩依旧满脸堆笑，陪着林西岳到档案科，档案科科长刚准备下班锁门回去吃饭。 “市委书记的秘书，海州第一大秘！”王继恩介绍，“市委办要一个人的档案，你赶紧找出来，哪怕不吃饭……” “我自己找吧，不耽误你们下班。”林西岳摆摆手。 档案室里的材料很多，而且，根本没有分门别类。 档案科的人，难道是吃干饭的吗？ 林西岳又记住了一个黑材料。 他翻了半天，偶尔一抬头，发现走廊里似乎站满了人。 王继恩还是那个笑面虎的样子，带着拘谨站在门口看着。 其他人脸上的神色可就精彩多了。 林西岳？ 袁姗姗的前男友？ 我们认识啊，但这小子怎么运气那么好居然被楚书记看重，还担任了市委第一秘了。 他就该被袁凯欺负到死啊，怎么能咸鱼翻身呢！？ 林西岳对这些或者熟悉或者陌生的人一概无视。 再仔细一看。 人群中还有几个明星，哦，在海州市范围内的明星。 某节目的主持人，某综艺节目的着名主持人。 林西岳认识大部分。 原来他可是海州市有名的政治明星，邓开山和袁凯足以给他提供零这些人赔着笑巴结的政治资源。 可前些天这些人都变了。 他们没少在背后，甚至公开把袁姗姗和林西岳的事情当玩笑畅谈。 今天情况又是一变，林西岳以市委第一秘的身份杀过来了，这比他之前的地位还要高不知多少。 电视台无论官僚还是工作人员，看待他的眼神自然也就变了。 林西岳不觉尴尬，他对这里不论长得漂亮还是十分难看的人都没什么太深的印象。 但他很会恶心人。 “这么多人？这是有事儿要问啊，”林西岳起身拍拍手，很客气地问道，“都是于小鹏的老朋友，都想知道他哪天被枪毙对不对？” 王继恩目瞪口呆，他没发现林西岳嘲讽人居然也会这么诛心。 第37章 整人？怎么可能？ 哗啦一下人都跑了。 林西岳长叹：“市电视台的人也太无情了，好歹那也是老朋友老领导，怎么能这么无情地对待，近况问都不问，这很不好。” 这话一说所有人跑得更快了，连王继恩都有点腿肚子抽筋。 一个“老朋友老领导”就把他们这些人全都达成乐于小鹏的同党了，再加一个“冷漠无情”那更是从人品上把他们都给否定了。 这小子，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么愚蠢无知啊。 王继恩能怎么办？ 他只好辩驳道：“我们此前也不知道于小鹏犯了那么大的罪行啊，林秘书你这话可就……” “要不要我找一下贵单位女主持人和于小鹏的视频出现时你们的视频和网络狂欢？”林西岳似笑非笑盯着他。 王继恩连忙大声辩驳：“那可不是啊，那绝对不是我们的真实反映，没那回事！” “一个道德如此败坏的党员干部，你们纷纷为之叫好，”林西岳扔下一份档案，拍拍手淡淡道，“王台长，你这纯属把洪部长当二傻子啊。” 王继恩哑口无言。 “洪部长不太擅长网络，他是市委常委，要做的工作实在太多了，所以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对无视党纪国法的堕落犯罪分子的真实反映，但宣传部还是有年轻人的嘛。”林西岳说。 王继恩擦着满头大汗，这一下他真的腿软了。 想了一下，他居然把袁姗姗叫了过来让她赶紧说句话。 林西岳没搭理，他就在一堆档案中翻来覆去地找，一直找到下午四点多。 洪亮都急了，打来电话询问：“林科长，你没找到档案？楚书记都等急了。” “是啊，太多，太杂乱，根本没有头绪。”林西岳叹道。 这话杀伤力比什么都大，王继恩搜的一下扑了进来，趴在一堆档案上慌忙翻找。 七八个副台长连扑带爬，钻进一堆档案中翻找。 袁姗姗没敢靠近，也没敢进门。 但他看到，林西岳手里拿着一摞材料始终都没有放下过。 他就是故意的！ 没错，林西岳就是故意找茬儿！ 等那帮人连着翻找了十几遍，他才一拍手里的档案，冷淡地道：“还真是难找，这么多人找了一天都没找到，看来电视台的工作的确忙，今天的事我会详细向楚书记和相关领导作出汇报。” 王继恩趴在地上，一头热汗，带着哭腔哀求道：“林科长，我们，我们马上改，电视台的工作有很大问题，还希望市委能给予及时的指导。” 林西岳拿着档案出门直接走人。 但他下楼后给楚建国打了个电话。 楚建国都不用猜就知道林西岳刁难了那帮人一中午。 不过，一听说档案科居然连分门别类都做不到，楚建国不悦。 “来海州之前我没想到问题居然这么多这么复杂，一个小小的卫视，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档案科居然乱成这个地步，”楚建国问，“你认为，该怎么解决？” “这是此前市委长期忽略督导形成的。”林西岳直言。 楚建国笑道：“那就代表我跟洪部长谈一下。” 来到洪亮办公室，洪亮多少有些不高兴。 他能猜到林西岳在收拾电视台。 林西岳也没瞒着，将一堆档案放下后，才暗示洪亮：“领导，网络上许多本地网友，对电视台的看法很大。” 洪亮淡淡道：“那就让纪委查一下去嘛。” 林西岳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领导，纪委去查，恐怕必不可免要惊动省纪委的领导！”林西岳反问，“洪部长是高瞻远瞩的领导，可有时候，按照网友的说法，就叫灯下黑，难道我们市委宣传部要被市广播电视局和市电视台捆绑，给他们当保护伞？” 洪亮大吃一惊，慌忙道：“你可不要胡说啊！” “可许多人就是这么认为的，领导可以看一下我们海州贴吧的网友对电视台和宣传部的看法，很多人已经把电视台的行为，上升到宣传部以及有关市委领导对犯罪分子和违法乱纪行为无底线纵容的地步了！”林西岳拿出手机给洪亮展示了一下海州贴吧里的一些讨论。 洪亮吓得脸色都变了。 他还很年轻，他还有很强的仕途野心呢。 这要是在网络上风评不好，上级领导在考虑的时候自然会把他放在末尾对待。 “我有点不懂网络，你告诉我，这种事能不能压制？”洪亮问。 这还是在林西岳的猜测之内。 这些上了年龄的人，他们对网络信息宗室不怎么重视甚至忽略的。 “这恐怕很难，因为要想删帖就必须联系贴吧管理，很容易留下把柄。”林西岳说着给他讲了一个例子。 一个真实的里子。 林西岳有个大学同学，家里有点实力，毕业后立即在国内一个头部网络平台上班，并很快担任了板块管理员。 大概是飘了吧，这位爷给一个考上公务员，急需要“资历”的同学在平台搞了一个专题报道。 结果是什么呢？ 是当地的网友立即检举举报。 “当时那公司出动了一个小组，专门负责删除帖子，责任人也花了一笔钱，还请了公司的高层吃饭，但删帖的行为终究会留下痕迹，”林西岳察言观色恫吓，“到后来，同单位的竞争对手找人拿来了这些证据，那公司高层管理换了一茬。” 他还真不是只说。 在国内几个平台，他专门搜出对这件事的报道让洪亮自己去看。 洪亮大概一看，提起电话看着林西岳：“你的意思是？” “市委办长期在某些人的施压下没有做到深入督查，我相信在洪部长的指导下，要完成对市电视台的整改还是很简单的。”林西岳道。 洪亮不耐烦打哑谜，直截了当道：“你们年轻人玩的那一套我不太懂也不擅长，你就告诉我怎么做最有用！” 林西岳才不予人口实呢。 他反复提醒道：“市广播电视局和市电视台的一些行为，包括于小鹏犯罪行为，宣传部未必是知道的。那段视频在全网传播的时候，电视台也是没有及时汇报给宣传部的！” 其中之意，洪亮不会听不懂。 第38章 袁凯哭成了泪人！ 洪亮渐渐心里安定下来，开始考虑林西岳话里话外的意思。 首先，市电视台是瞒着宣传部做有些事的，这是实话也是取巧的话。 这可以把宣传部至少洪亮这个部长摘出去，他接下来整顿的越狠越证明他确实没有纵容那帮人。 其次，市广播电视局和电视台不但瞒着上级，而且还搞乱了他们自己，他们的问题是整体的，是系统性的，是必须要下重力气解决的，市委宣传部有权利有责任“帮助两个单位”完成新形势下的全面整改。 最后就是洪亮自己的取舍了。 你是要一杆子打死那帮人，还是想留下几个保证对他们的控制？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没有给你提供任何建议！ 我只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罢了！ 林西岳拿着档案离开，洪亮立即放下了电话。 秘书进来说道：“部长，林西岳太过分了吧？” “你下班回去吧，接下来的事情就不要掺和了。”洪亮第一次对这个完全站在他的利益考虑问题的心腹有了反感。 你对林西岳有意见，你自己去对付他啊。 你是副处级干部，他只是副科级干部，你也是市委办机关党委成员，你就没一点能力打击他？ 在背后扇阴风点鬼火，你是要把领导装进去的！ 秘书不知道，可他洪亮心里清楚。 他可以打压林西岳，但他必须承担也被楚建国打压的政治风险。 秘书还觉着很委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左思右想不高兴，竟然给田浩打了个电话。 林西岳回到市委办，督查室又出动了。 还是吴小曼带队，昨天去旅游局的那帮人是组员，他们按照楚建国刚下达的指示，成立了正式的督查组。 组长宣传部长洪亮，副组长吴小曼，他们要连夜进驻市广播电视局和电视台督查。 查什么，楚建国没说。 吴小曼一看林西岳回来，拦住他紧急询问了几句。 “你们去了，一眼就能看到所有问题，根本不用担心领会不了领导意图，”林西岳提醒，“但一定要注意，明天楚书记要去市委党校视察，在全市秋季干部培训班讲话，这个报道决不能出任何问题。” 吴小曼当然知道这个事情不能出问题。 可她上哪找能用的人去啊。 “你怎么忘了，有那么几个人是查过的啊。”林西岳暗示。 吴小曼紧紧抿着嘴唇，冲他竖起大拇指。 袁姗姗！ 她不是刚被查过吗，现在应该是继续工作的。 那就让她随队去报道！ 这可不是给楚建国抹黑，这是杀人诛心，而且还不是只针对她袁姗姗一人。 这是对所有市电视台和广电局的人狠狠一巴掌。 也是对洪亮表达极度的不满。 顺便打击一下袁姗姗。 “老谋深算到这个地步，我此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这么有才呢。”吴小曼坐上车心里嘀咕。 林西岳没再管这件事，拿着档案先去见丁洁。 “洪亮是个两面派，要防着他。”丁洁提示。 在她的面前，林西岳可没藏着掖着，把自己今天的行为全部说出来。 丁洁听得啼笑皆非。 可你还真别说这小子这一手玩得真漂亮。 而且，他是在延伸新任市委书记这个大领导的权威，在宣传口扩大市委书记的巨大威慑力。 顺带也把市委办和她这个秘书长的威慑力扩大了一点。 哪能被楚建国认可吗？ 林西岳有信心。 楚建国可是一个作风强硬的领导！ 果然，他回来立即找楚建国汇报，楚建国早看清了他的那点手段。 对此，楚建国既没有批评也没有鼓励。 默许了！ “这个副镇长，你让组织部关注一下，你给他打个电话，”楚建国看完副镇长的资料吩咐，“宣传口那边，我看就得从中间严查，这个副镇长是正科级，先让他过去代理几天，嗯，你认为什么职位合适？” 林西岳道：“办公室我看了一下太乱了。” 楚建国赞许道：“眼光不错，那就先代理办公室主任，你不要继续关注这边了。” 明白。 统计局，旅游局，这是两个重头。 林西岳一说，楚建国很赞赏。 但对他顺带手打击袁姗姗的行为略有些不满。 你要收拾她一个犯过错，而且很可能还在不断犯错的女人，何必用这么隐蔽的办法。 “楚书记，我可真没打击报复！”林西岳贼笑，“她毕竟是土着是不是，而且还有袁凯这么一个父亲，要给她机会她却拒绝，那就是跟光明对抗，我怎么可能打击报复一个小女子呢，没有这回事！” “滚蛋去办公！”楚建国笑骂道，“我又不是那小丫头，你表的什么忠心。” 说的是楚韵。 林西岳留下档案，出门去找市委办档案室（保密科）要了档案袋，下班之前他会把这些资料封存在市委办，等尘埃落定再送还或者转交其他单位。 楚建国越发满意，这种细致的活最能体现一个秘书的能力，林西岳显然很细致。 电视台，袁姗姗失魂落魄，督查组进驻之后，那位名声不显的吴科长居然让她立即回家去。 她连被调查的资格都没有了！ 可就在这时，王继恩抹着眼泪来叫她，给她派了明天随队去市委党校报道的任务。 这要是在以前，袁姗姗作为主持人，而且是很有名气的主持人，她也会兴高采烈甚至迫不及待立马去准备。 虽然是外景记者，不如主持人那么显眼。 可这是报道市委一把手履新后的第一次外出的大好时机！ 可今天她被吓破了胆。 她想拒绝。 王继恩脸色一变，厉声骂道：“你还以为有于小鹏那个死刑犯给你当后台啊？上级指派给你的任务你推三阻四，你是不是和于小鹏狼狈为奸，依旧是一丘之貉，你说？” 袁姗姗哭着开车回到家，袁凯躺在沙发上，曹凤琴还在寻找一切能找的关系。 袁姗姗把今天的事情一说，袁凯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袁姗姗看不明白，可他老奸巨猾哪能看不出来这是林西岳设下的毒计。 不，也不算是毒计，人家就给你两条路，你自己选，自己去承担选择的代价。 报复？ 我何曾报复过任何人？ 第39章 智谋交锋，常人岂能懂 林西岳的手段和用意，就是袁凯看懂的这样。 要么把你自己当走狗，赶紧给楚建国收拾本地派当这个急先锋。 要么，你别怪我一把捏死你们一家。 “好手段！”袁凯大叫一声。 曹凤琴不解，袁姗姗茫然看着他。 “这是林西岳的计谋，他要逼着我们要么死要么跟本地派死磕！”袁凯愤怒地大笑三声，“好，好，好，以前没看出来，林西岳还有这么深的城府，这么高明的手段，办的好啊，他办的真好，这是要杀人不见血，借刀杀人！” 曹凤琴立即道：“那就不去了！” “不去？”袁凯呵呵一笑，颓然蜷缩在沙发里摸索着头发半天才说道，“不去，不给楚建国当走狗，接下来马上就是本地派对我们的撕咬。” 这…… 为何？ “你们做的丢人事，人家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重重提起来一把扔下去？”袁凯哭了，“那不是人家不想收拾你，凭那个只能道德谴责你们，而不能打死你。可那是针对本地派的一个由头，为了消灭这个最佳入手点本地派会下死手先捏死你们，你还不明白？” 曹凤琴不明白，她也不想明白。 这时候的曹凤琴只有一个目的，让袁凯官复原职，最好让林西岳捏着鼻子接受袁姗姗。 他一个泥腿子，虽然翻了身，可他还是个农村小子。 我女儿再不好，那也是城里的金凤凰。 你有了前途了，我捏着鼻子重新认可你，那就是对你最大的认可。 你居然还敢挑三拣四认为我们城里的金凤凰有污点？ 为此曹凤琴在考虑，要不要去一趟林西岳的老家。 “我去找一下林西岳他妈，她一个农村妇女没多大见识，只要让她点了头，林西岳要是还不认账，我们就说他不孝顺。”曹凤琴说。 袁凯赞同了。 但也给她提供了可能出现的后果。 林西岳会毫不客气，借助楚建国的权威，雷霆一击直接将他们掐死。 “他怎么敢！”曹凤琴惊道。 “今天的手段就已经可见这个人的城府之深，眼光之高！”袁凯无奈，“他如今是海州第一秘！” 曹凤琴眼珠转动，就算这样那又怎么样。 他还是个泥腿子而已！ “你自己想，你要是不想被打死，那你就得去，但接下来本地派的报复怎么办，你自己也要心里有个数。”袁凯跟袁姗姗说道。 袁姗姗哭道：“还能怎么办，不求林西岳，谁还能帮我们。” “那就要让他负责！”曹凤琴立即道。 袁姗姗捂着脸哭了半天，才又告诉那两口子这还只是个开始。 “我了解他，他不可能只满足以看着我身败名裂，”袁姗姗道，“过几天于小鹏被枪毙，我必须亲自去看！” 袁凯陡然打了好几个哆嗦。 他吓尿了。 曹凤琴目光呆滞地看着茶几很久，才打了几个哆嗦。 林西岳看着很斯文，他不会真的那么残酷吧？ “去了，说不定将来不会针对我们，可要是不去一定会针对我们，这不但是报复，这还是逼着我们给他们做事！”袁凯咬咬牙，起身道，“我去找他谈谈！” “没什么用，”袁姗姗哭着说道，“这种事，本该也不会找我们，可谁让我们惹了他呢，他这个人，你就是把话挑明了跟他说，他也会装作根本不懂。” 袁凯怒道：“那总不能让我们做了事还没有收获吧？” 这就不关林西岳的事情了。 他下班后给那个副镇长打过去电话，对方已经接到组织部的电话，让他明天一早到市委组织部去报到。 这会他还震惊着呢。 林西岳刚当上楚建国的秘书，居然就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就一句话，他就从不受待见的镇政府调到市广播电视局去了？ 林西岳打过去电话既不是表功也不是要让对方记住他的人情。 “这次调你过去，任务不是一般的难度，你暂代办公室主任，做得好下一步很可能就是副局长，副处级。要是做不好，那你就得回县里去了。”林西岳严厉告诫，“你不要认为这是谁的人情，你家孩子是个好孩子，楚书记很喜欢，你们教育的好，这是最主要的原因。另外，市广播电视局那边一些事，你不要参与。” 副镇长心领神会。 他主动说起袁凯。 “能力有，但他不相信公平正义是存在的，这个人，要用好了，完全能成为对付本地派的一把刀。”副镇长建议。 林西岳道：“那是他自己的事情，楚书记是中央候补委员，难道还找不出几十个几百个可用的人才吗。你跟这个人要是有联系要告诉他，处置他，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只跟他自己有关系。” 副镇长就问，要是袁凯求上门怎么办。 林西岳道：“他自己要走的路，他岂能没有想法。” 在他心里，袁凯就不是什么锋利的刀子。 他只是一个吸引敌人跳出来的诱饵。 “于大鹏也应该有动作了吧？”林西岳睡觉前暗忖道。 次日一早他刚起来，张涛打过来电话。 于大鹏这几天一直都没闲着。 “这孙子在想办法试图让于小鹏避免枪毙。”张涛说。 那就是试图安乐死。 他想得美！ “于小鹏很狂妄，他干的事情都有记录，包括不限于视频证据，”张涛问，“你知道这王八蛋经手的白面有多少吗？” 几公斤？ “少了！光他亲自经手的就有十公斤，还牵涉到牵线搭桥，”张涛痛恨道，“就位抓捕他牵线搭桥的二道贩子，我们好几个同事牺牲了，他于大鹏还想要体面？” 林西岳目光闪烁，考虑了片刻才说道：“不要急，于小鹏身后还肯定留着一批东西。” 张涛愕然。 过了很久，他才小声问道：“你小子真要搞死于大鹏？” 对！ 于大鹏不彻底垮台甚至完蛋总归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我这里暂时没有太多的渠道，你们那要盯着，”林西岳道，“你们那几个领导有可能妥协，但我们要是也妥协，你别忘了，于大鹏的后台是谁我们可不知道，而且，这老王八蛋是本地派的头面人物，跟省里那几个关系很深。” 第40章 资历不是熬出来的 电话那边张涛都觉着林西岳疯了。 你一个刚当上市委书记秘书的副科级干部，你就想搞死一个副市长，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做的？ 张涛直言：“我们邢局都想着到此为止就算了。” “那他别想得到楚书记的信任！”林西岳冷笑不已，“你别忘了，楚书记此来就是为了干掉本地派，不让他们流点血，他们怎么消失？你高中历史白学了，连腐朽的群体要退出历史舞台，就必须让我们用刀子把他们砍下去都忘记了？” “算了算了，我帮你盯着就是了，你别这么吓人。”张涛慌忙挂电话。 李楚才来了。 他给张涛通报于大鹏想办法让于小鹏避免被枪毙的事情。 张涛犹豫再三小声说道：“我听林西岳说的，说是这件事没有妥协的余地。” “是！”出乎张涛的预料李楚才根本没有赞同妥协，他深沉说了句，“你死我活的斗争，何来妥协余地。楚书记是调来处理本地派的，不是安抚本地派的，邢局还是有些太天真了，我看他早晚要被楚书记想办法调走。” 张涛沉默。 原来，林西岳已经站在那么高的高度去考虑问题了。 “不过，林西岳是真有才，我估计楚书记也没想到这小子能给他立马送来那么大的大礼包。”李楚才嘿嘿一笑，“宣传部洪亮这个墙头草，从来都是两不得罪，这一次我看他还能等到什么时候才战队。” 张涛就很担心林西岳。 “瞎担心，邓开山估计要调到省里去给楚书记打前站去了，据我估计应该是省委办副主任，或者高升一级担任省政府办秘书长。”李楚才透露，“林西岳跟着楚书记，他能吃亏？昨天这小子玩的那一手那阵叫一个漂亮，看着吧，给他半年时间，他能不动声色地玩死于大鹏。” “可于大鹏很可能跟路副省长关系很密切啊！”张涛傻傻道。 李楚才错愕：“难不成你还以为楚书记要跟路副省长和平相处？” 这，不行吗？ “你没看明白，楚书记又候补委员的身份，他只能成为副书记兼海州市委书记！”李楚才呵呵笑道，“我估计，海州可能要迎来一次大的调整，经济结构上，要有一个巨大的变动。” 张涛再也没敢说什么。 林西岳一上班，楚建国就让他拿来本地经济结构相关的文件和报道，并挑出几份昨天拿来的档案，让林西岳派人给组织部送过去。 那都是接受过表彰，真正有社会榜样价值的干部，级别最高的是正处级，级别最低的是科员。 奇怪的是，正处级的那个干部很年轻，才三十来岁，那个科员反倒很老，已经快四十岁了，是城关区一个落后乡镇的司法所所长。 “看明白了再送去。”楚建国提醒。 林西岳当场就说：“这位年轻的，受到市委组织部和宣传部表彰的干部，恐怕是空降派，这种人不会和本地派同流合污，就算不能成为我们的帮手，也不会阻挠我们的行动。” 楚建国大喜：“行啊小子！” “所以，这些有能力有道德却没有门路的干部，才应该是楚书记要提拔的重点！”林西岳认为。 楚建国大手一挥就让他立即去忙。 但他给丁洁打过去电话，提醒了一下“市委办党组成员”的事情。 一般而言，秘书科排名前三的秘书全都是机关党组必须吸纳的成员，但林西岳资历太浅至今也没有人提到这件事，负责该事务的田浩压根都没提。 这下好，楚建国亲自给自己的秘书要待遇，谁敢说什么？ 林西岳资历不够？ 这不是让他在位置上一边做事一边熬资历么，你市委办副主任对此有什么意见吗？ 丁洁立即招办。 田浩得知急忙找过来，不满道：“秘书长，林西岳资历太浅，按照规章制度这是不行的！” “你去跟楚书记解释，他的秘书为什么不能成为机关党委的成员？”丁洁趁机下令，“今天起，你负责的两办招待所要搞出点名堂来，海州驻京办那边你也要去盯着。” 田浩愕然，这不是让他滚蛋吗。 这个时候离开市委办，他还能有再进一步的机会？ 可他不敢拒绝丁洁的命令。 而且驻京办那边的确出了问题。 贪污腐败的问题。 中午还没到下班，林西岳在秘书一科副科长之外又多了两个身份。 一个是市委办机关党组成员，这个身份有助于他过问市委办机关事务。 另一个是市委督查室调查员。 这也是一个平时没太大用的身份，调查员既没有单独调查的资格，也没有特别的权限，只有在资历上好看一点。 然而在这个时候，督查室正在督查市广播电视局和市电视台的时候，他这个调查员就随时能够奉命进入调查组或者过问调查进度。 就这，丁洁还不满意。 这要是按照一般的规矩，市委书记的秘书是正处级，那就是市委办机关党组副书记，督查室三级甚至二级调研员。 林西岳没太在意。 他自己知道，别看他现在似乎威风八面什么都能管，说话也很管用，走到哪都有人连忙赔着笑打招呼。 可他实质上是完全按照楚建国的要求，还在学习最基本的工作技能的小菜鸟。 十一点过一点，楚建国叫他到办公室，就给他加资历的事情和他谈话。 楚建国告诫林西岳说，这不是让他去熬资历。 “是，资历不是熬出来的，是靠成绩打出来的，我能力还跟不上。”林西岳坦诚面对。 楚建国赞许：“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有把握吗？” 两句话完全不讲逻辑，可林西岳听得懂。 前者是赞许，后者是担忧。 楚建国担心他搞不定于大鹏。 或者说楚建国担心林西岳无法帮他打开本地派的那个盖子。 林西岳考虑再三，认为把握是有的。 “你要面对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于大鹏，郑建设会找你的！”楚建国提醒。 林西岳笑道：“郑副主任最想做的还是尽快掌握市人大常委会，她没那么多的精力管我。而且，那个郑局长可不会让他闲着。” 第41章 郑建设？他是谁？ 林西岳说的一点没错。 此刻的市人大常委会，常务副主任办公室，一头白发的郑建设差点被郑丽雅气死。 他一早就打电话让郑丽雅过来，郑丽雅快到下班才到。 一进门，郑建设怒问：“你有没有脑子？这个时候不想着稳定局势，还给楚建国送刀子，你还是不是本地人？” “你还是老党员呢，怎么一点不为集体着想，只顾着自己的小算盘？”郑丽雅嘲讽道，“现在人人都骂于大鹏是个废物，就是这么一个废物也为了他儿子不被枪毙四处奔走，可你这个所谓本地派的头面人物，为了所谓的‘格局’，居然让自己的亲生女儿给别人背锅，你可真有格局！” 郑建设气的脑仁疼。 他干脆直接下令：“你马上辞掉旅游局局长，不要写入党申请书，我这一关你就过不去。” “如果我不辞职你能怎么着？”郑丽雅恼怒。 “我会发起常委会会议，罢免你这个局长！”郑建设道，“现在你必须为本地派做点牺牲，你辞掉这个局长，于大鹏那边稍微主动一点，争取楚建国无法顺理成章地对我们本地派下死手。等他熬到当不上副书记，中央取消了他这个候补委员，他自会找我们谈判，到那时，我会在退休之前让你当副市长。” “然后继续给你们这帮老顽固当狗？”郑丽雅冷冷道，“我记着我还是市人大代表，还是省人大代表，你敢罢免我，我就实名举报你。你把我男人整死了，我也跟你没什么情分，你别想让我顺着你的意思来，没门儿！” 郑建设一下子哑火了。 郑丽雅那个男朋友，出事是他自己找的，可机会是他郑建设提供的。 为这件事郑丽雅把自己的户口迁出郑家，这么多年连老家都没回过，这是郑建设最大的心病。 如今郑丽雅正面提出这件事，就跟一把刀一样扎在郑建设的心口上。 他终于明白了，女儿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想过要和他达成谅解。 而且，她做得出来举报海州本地派的事情。 郑建设低着头安静了好一阵，再次抬头的时候问道：“你就那么有把握不在我们帮助下搞好本市旅游业？” “这么多年来，你们何曾帮过我，旅游业不也没发展起来吗，”郑丽雅讥笑道，“有你们参与的事情，哪里有成功的可能呢。行了，我是顺路过来，我要去市委请求督查组进驻旅游局，你不要在算计我了，你的本地派，我不主动出手打击，但你要逼着我不得不灭了他们，我还真不在乎是不是气死你们。” 郑建设只好妥协。 “你回去看看你妈妈，她也是为你好。”郑建设提醒。 郑丽雅冷笑道：“为我好，杀了我男人？这辈子你们别想让我原谅，你们都是干部，死了有国家给你们安置后事，我不会给你们披麻戴孝。对了，今天早上，我把你们安插在旅游局的几个人举报了，纪委监委也派小组进驻旅游局了，这是我的地盘，你以后不要伸手，不然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郑建设目瞪口呆。 市旅游局那边可是安插了不少本地派试图“大力提拔”的一批年轻干部啊。 尤其办公室。 这下可好，郑丽雅发了狠全给灭了，他们上哪再培养一批后备干部去？ 郑建设看了下时间，算着楚建国也该下班了，于是打电话过去。 楚建国和他寒暄几句，就问他有什么事。 郑建设道：“楚书记看上的那个秘书，那也是我们大力培养的嘛，听说他跟不少老领导闹了不少矛盾，中午你让他过来一下，我做东，大家一起吃个饭，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 楚建国哑然失笑，把林西岳叫过来让他接电话。 哪想到，林西岳竟然奇怪道：“郑建设？哪位啊？我还能有亲戚朋友把电话可以直接打给楚书记？” 这话太激烈，楚建国不太认可。 郑建设更是气得暴跳如雷。 等楚建国“介绍”过之后林西岳接上电话，他很不客气地叱责道：“你一个年轻干部，哪来那么大的怨气！你马上过来，关于你跟于大鹏的那点小矛盾，我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啊，原来是郑丽雅的父亲，市人大的常务副主任郑副市长啊？”林西岳淡淡道，“郑副主任这是怎么了，你跟你女儿和解了？那好啊，我代表楚书记向你们表示热烈的祝贺，晚点我给你们送礼过去。” 郑建设剧烈咳嗽起来。 楚建国也脸色一变喝道：“小林你这话过分了！” “这有什么过分的，他郑副主任能认为夺妻之恨加上婚房之变那么轻描淡写就可以过去，我为什么不能接他的老底，掀他的祖坟？人贵有自知之明，老而不死是为贼，要不是您介绍这位，我还以为电话对面的是个老流氓，王八蛋，狗娘养的呢。”林西岳情绪极其激动。 可他实际上哪有半点激动。 他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既表达对所谓本地派的不屑和鄙夷，也对郑建设破口大骂给他扣上一顶帽子。 “楚书记您还别拦着我，明天我就去省纪委，我就想问问省委的领导用的都是些什么王八蛋，那么大的屈辱，这位郑副主任一句‘吃顿饭就过去了’？党的干部，难道就是他郑建设这种人？”林西岳大骂道，“自己的女儿成了仇人，他就可以心理变态把别的青年当出气筒，连那么大的事情都觉着可以吃顿饭就行了？他还是人吗？他还配坐在主席台上侃侃而谈思想道德吗？他还有半点人性吗？” 楚建国头大如斗。 倒不是林西岳不能招惹郑建设，而是这些用词太恶毒了郑建设不得不做出书面解释。 “对了，郑副主任，你是不是还要跟我说什么于小鹏虽然该死但我不能继续追究？我怎么追究了？今天早上我接到不下一百人的信息，全都是被于小鹏犯罪团伙害惨了的受害者发的，他们说，于小鹏的团伙至今居然还在为于副市长的面子而追求不枪毙于小鹏。郑副主任，你是不是也收到了这些消息，想让我去给你们安抚这么多人？”林西岳怒问道。 第42章 什么本地派，那就是海州帮！ 郑建设倒吸一口冷气，默默扣下电话再也没敢在此事上说话。 林西岳的意思已经够清楚了，你郑建设现在是要闹的涉及几十个部门、海州各行各业的受害者揭竿而起。 这么大的滔天怒气，你郑建设敢去面对吗？ “什么东西！”林西岳放下电话还骂了一句。 “你先别生气，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真有那么多人在联合准备对付于大鹏？”楚建国询问。 林西岳不免悲哀地道：“岂能没有那么多人，于小鹏罪该万死，可他于大鹏夫妇还在医院里到处找关系，说句老实话，我要是假装不懂，今天早上就有受害者给他于大鹏的点滴里加耗子药了。” 这还真不是林西岳瞎编。 于小鹏用白面控制了一个干部，该干部的家属是医院的护士，长相漂亮身材也好，也成为了于小鹏的情妇。 如今，于小鹏要被枪毙，自己也家破人亡，那护士一早就准备好毒药，要跟于大鹏夫妇同归于尽。 这件事，林西岳也是听张涛说的，不过阻止她的事邢同国派去的女警察。 楚建国毛骨悚然都不敢置信。 仇恨那么深？ “于大鹏还想要体面，那那么多的受害者体面何在？”林西岳道，“何况他于大鹏就真的那么干净吗？现在已经有受害者辞职专门搜集他于大鹏暴毙纵容于小鹏李军等人的罪行的证据去了，人家已经不相信公家能给人家一个公道了！” 恰在此时，路路越民的电话到了。 他跟楚建国很不熟，也是竞争关系，他想在省委晋升专职副书记，这个位置显然是留给楚建国的。 路越民在电话里打了个哈哈问道：“楚书记，对海州比较陌生吧？改天我休息的时候，给你介绍一下海州发展的一些功臣嘛。比如这个于大鹏，他儿子犯了错，党纪国法饶不了他，但我们也要考虑到于大鹏的实际情况，他就那么一个儿子，是不是照顾一下基本的体面？” 楚建国反问道：“老路啊，你这么说我就惭愧了，替你惭愧啊。你把于大鹏这些干部当回事了，数百个人，上百个家庭难道不是海州人啊？他们的体面谁来照顾？” 路越民顿时不悦地道：“你这个楚建国，怎么一点也没学会成熟呢，政治上的事，你是要有个总体的，啊，这个估量和计算的。愣头青式的执政方式，我看是要破坏海州的总体发展和历史潮流的，你只顾着几百个人，那海州数百万老百姓，还要不要发展了？啊，这个，你是要会算账的，执政一方不会算账，我看是不会带领当地发展的。” 楚建国呵呵冷笑，直截了当表达自己的态度：“于小鹏数罪并罚，他是罪有应得，老路同志，你是老同志了，也该明白一点道理了，不要总是那么幼稚，不要总是那么喜欢教训人，更不要总是那么是非颠倒黑白不分地和稀泥，最要不得的就是你这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思想。” 他甚至公然责问道：“你路副省长搞得好，搞的海州一片灯红酒绿，那你有没有听海州人民公开指责你高的海州‘霓虹灯下有血泪’啊？你的经济搞得好，结果去年被带走了十几个在你执政海州时期的发家致富的老板。” 路越民大怒。 “你先不要急，我初来乍到的第一天就遇到了流氓敲诈勒索、黑社会分子仗着你的老部下动刀动枪，老路啊，你搞的这个海州，他还是我们的海州，还是人民的海州吗？”楚建国叹道，“你说是，我很怀疑，我对此产生了严重怀疑。” 林西岳呆若木鸡。 他只是对老郑头骂的狠。 可楚建国这个级别的大员，对路越民这位海州本地派的靠山，竟然能公开这么不客气地指责甚至否定，他就不怕上面对他有意见？ 或者说…… 楚书记要把路副省长给办了？ 林西岳舔了一下嘴唇，不但没害怕而且来劲了。 搞死一个于大鹏算什么，掀翻本土派，不，掀翻海州帮的头面人物，揪出海州官僚集团的幕后黑手，这才是大丈夫应该干的事情！ 而且，这绝对符合中央对楚建国的任命所蕴含的深渊意图！ 电话那头，路越民再也没说什么。 楚建国已经公开展露出獠牙了，他一口一个“怀疑你这位海州老领导”，不就是说要打倒你这个有可能的海州帮的保护伞吗。 没必要试图维持表面的关系了，得下重手！ 郑建设在办公室里发呆，转眼接到路越民亲自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对方只有一个意思：“楚建国级别比我高，你们弄不了，我在省里想办法吧。你想个办法，先把那个小秘书搬下去，别让他活！” 郑建设正要说没办法，路越民竟然说道：“你那个女儿也很不像话，她要是在不知足，你要下点重手。” 郑建设不由一怒：“老路你的意思是让我杀了自己的女儿？” “为了大局也不是不可以嘛，当然了，这是个玩笑话。”路越民轻描淡写说。 郑建设怒不可遏，他第一次直接挂了路副省长的电话。 不过，这倒是个敲打敲打越来越不听话的郑丽雅的机会。 于是他打电话过去，把路越民的愤怒一说。 郑丽雅在小饭馆吃饭，想了想淡淡道：“他路越民不是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吗，我一个换两个，不，他儿子的儿子也在上学，这就至少三个了，我觉着够本。” 郑建设苦口婆心道：“你就按照我们的安排……” “你把我男朋友还给我，你让我死我都不皱一下眉头，行吗？”郑丽雅冷冷道，“我知道路越民想干什么，等下我会告诉林西岳，我也会帮他搜集路越民可能不违法但绝对犯罪的证据，只要有你的，我也不会留在自己手里。” 郑建设老泪纵横，亲女儿这么仇恨他，这是谁的错？ 可你不能背叛我们海州本地派啊，那是好不容易才发展起来的一个小团体，是他们用了几十年才考察发展的一批有梯队的人才队伍，他们带着本地派最大的希望！ 第43章 能干这种事的，还需要什么水平啊 郑丽雅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本地派海州帮。 她在顶级大学读书，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什么叫大格局。 在给林西岳发信息的同时，她还警告“你要想着把他们打压下去，那你肯定被他们打死，只有摆出把他们全部淹死在白河里的气势，他们才肯转变那么一部分人”。 林西岳陪同楚建国吃饭，看到短信还震惊了一下。 “谁啊？”楚建国奇怪道。 “郑丽雅，她告诉我说，路副省长跟郑副主任刚通过电话，郑副主任让她想个办法把我整死，她拒绝了。”林西岳先试探。 楚建国脸色很严肃。 这可不是开玩笑，路越民真要这么说，林西岳还真有可能被他们暗杀或者诬陷搞下台。 前任海州市委书记就做出了榜样。 “少跟人打交道，保护一下这个，哦，郑丽雅。”楚建国说。 林西岳会意：“有可能人家也是在唱苦肉计，不过郑丽雅对那些人看来是深恶痛绝，她不用本土派，而是把这些人形容成了海州帮。另外她说如果有证据，她想交给我。” 楚建国放下筷子沉吟片刻，摇头一笑道：“不用怀疑，郑丽雅清理旅游局，那手段已经很残酷，等于把海州帮一批中坚力量，尤其二级主任科员到二级调研员一网打尽了，如果这是苦肉计，未免代价也太大了。” 林西岳这下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有限的接触，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时，楚建国似乎嘀咕了一句：“这个钱市长，怎么还不考虑合并旅游局组建文旅局，这是趋势。” 林西岳没说话，但他不赞同合并成文旅局。 楚建国没问，但看出来林西岳不太赞同这个计划。 休息的时候他给楚韵打过去电话，你帮我问一下。 楚韵奇怪，你自己不会礼贤下士？ “那倒不是，林西岳心思重，我要是这么大的事情都问他，他会认为自己的想法对我的影响太深。”楚建国耻笑道，“年轻人，思想就是太杂了。” 那是，楚建国是什么地位，岂能被林西岳影响太深。 楚韵等到两点钟才给林西岳打电话，单刀直入说起楚建国意图建立文旅局的打算。 “我不看好，而且不赞同。”林西岳直言不讳。 海州市文化局和旅游局，这是两个相对闲散的部门。 但这两个部门因为级别高，规格高，四个正处级干部，十几个副处级干部，对海州帮“储备人才”十分有帮助。 这时候，我们才解决了旅游局，就要对文化局下手，引起的反对意见肯定不小。 到时候，楚建国肯定要用一把手的权威强行推进。 这不利于他掌控全部。 还有，在文化局坐冷板凳的海州帮的那批中坚力量，他们就那么坚决的和路越民郑建设那帮人同流合污？ 他们内部也矛盾重重，年长资历深的打击压制年轻资历浅的，资历浅的要去闯前途却被郑建设等人压制。 这许多矛盾，就让他们自己去爆发。 “这是出于斗争考虑的想法，另外还有合并文化旅游两个单位对海州发展非但没有促进，而且还会严重拖后腿的考虑。”林西岳又说。 海州也是一座历史名城，最早可以追溯到三国时期，汉末名士陈登经营广陵，海州作为防备孙策孙权沿海路北上袭击的重点，那时候就有修建海防的大型工程。 唐宋时期，颇见规模的海路，在海州也形成了中转站。 明代的时候，海州作为防备海患的战略要地就已经发展的很不错。 现如今的海州，在旅游业方面有一定的成绩，自从郑丽雅担任局长以来，现代化的城市花园和历史文化遗迹的结合，给海州打造了一张有一张还算响亮的名片。 “这个时候把文化局那一块合并进去，就等于给这个新成立的部门追溯功绩抢夺功劳的机会，不利于旅游局整合资源，在海州治安问题得到解决之后，把旅游业向全省甚至全国推广出去。”林西岳说。 就因为这个，他也很推崇郑丽雅。 她作为新时代的年轻的女干部，既有发展的眼光也有决断的魄力。 “给她一定掌握旅游局的时间，再把文化局合并进去，对斗争有好处，对发展更有好处。”林西岳断言，“三两年之内，郑丽雅只要能得到较大的信任，她能把海州旅游业的名片嵌入全省旅游业当中，并形成我们海州市自己独特的特色。” 楚韵就问了，那万一郑丽雅玩的是苦肉计呢？ “郑建设不贪不收，生活作风极其清廉，郑丽雅不必担心他会被牵连进去。海州帮就算全部被罢免，郑建设也不会立即下台。”林西岳嘲讽道，“要不然你以为郑丽雅是个白痴？她什么都算的清清楚楚，她能任性，全靠郑建设自己作风过硬！有这个基础，她才不会眼睁睁看着郑建设被斗争直接打下台。” 换句话说，林西岳认为郑丽雅就是郑家的另一个山头的大王。 和古代的家族一样，为了分摊风险他们总是把人才分散在不同的阵营，这样一来，就算有一部分族人出了问题，整个家族也不会被牵连进去，能保证最大限度的利益不被政敌清算。 对这种作风，深入研究过古代史的林西岳太熟悉了。 楚韵相信他的判断。 “对了，有个消息正要告诉你，”楚韵道，“我们乐团有个同事是海州人，她老公是一家大型网络平台的高管，最近不少海州人去找他，说是要把你打造成促使于小鹏犯罪团伙所作所为的最大受害者。” 林西岳哑然失笑。 他是于小鹏犯罪团伙，包括于大鹏在内，所有所作所为的一个受害者。 而且看起来好像受伤最深。 实际上根本不是。 他跟袁姗姗还没结婚。 真正被于小鹏犯罪团伙害惨的，那是家破人亡到现在连赔偿都没人去接收。 因为人都死了，赔偿给谁去啊。 “要说丢人，那这件事的确很让我丢人的，但要说真正的受害者，呵呵！”林西岳道，“那就让他们找死去吧，明明能走正规途径就办好的事情他们非要走歪路。” 但这并非楚韵表达的全部的意思。 第44章 这里面的水，非一般的深！ “我的意思是这背后恐怕有人在作祟！”楚韵提醒道。 知道。 林西岳想都不用想，这么干的必然是于大鹏。 于小鹏的犯罪行为是公开了的，但真正关注的有多少人？ 网民是不太带脑子上网的，今天他们能为于小鹏那帮人害惨了的人发声，甚至呼吁枪毙于小鹏的人里他们是主力军。 但明天他们就可以偏听偏信小道消息，给于小鹏打造一个“政治斗争牺牲品”的人设。 反正就算翻车也没什么打紧，谁还能追这一群网民问责不成。 “你就不打算澄清？”楚韵有点生气。 林西岳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在他们得逞之后，把那些收了钱或者碍于人情给于大鹏颠倒黑白的人一起干掉？” 楚韵：“……” 搞半天是我格局低了！ “于大鹏只不过是一个被拔了獠牙的死老虎罢了，海州帮还在位置上的那些人，才是必须打死的真老虎啊！”林西岳叹道。 楚韵再无担忧，便提醒说：“下次再来海州，你总不能只顾着忙工作！” “明白，女朋友要多陪的，我心里有数。”林西岳道。 楚建国午睡起来得到侄女的通报，仔细一考虑，也认同了林西岳做的判断。 合并文旅局，从各角度来说都很吃亏。 那就先等一段时间，也看看这郑丽雅到底是个什么人。 就是林西岳根本不完全相信郑丽雅，这很让楚建国惊叹。 这小子少年老成啊！ “看来要让他老老实实当几年十几年秘书不合适，心思重手段狠意志坚强，这种年轻干部很难得了，得让他早点去地方主政一方去。”楚建国暗忖道。 在他原来的计划里，林西岳在他当市委书记的几年内，按部就班熬到四级调研员，然后再跟着他到省里进入一个实权部门，熬十多年熬到副厅级领导，到那时再下放基层，从副市长甚至常委副市长起步。 那时候，他也退休了，林西岳的平台也搭建好了，剩下的道路就靠他自己去走了。 可现在这么一看，这小子压根用不着磨炼性子。 他有的是耐心去等待，有的是魄力在该出手的时候下狠手。 更重要的是他还能再等待和下手的期间办其他的事情。 “这就是一头猛虎啊，一直圈养在动物园算怎么回事。”楚建国暗下决心。 最多副处级，就该让他去区县了。 上班时间到，副书记兼党校校长高平、组织部长巩建业、宣传部长洪亮，和邓开山一起来请楚建国过去。 这几天太忙了，林西岳跟邓开山还是第一次见。 邓开山给他使了个眼色，走到一边才说自己的前途也定了。 昨天晚上定的。 “原来的省委组织部常务副没戏，空降了一个，昨晚上省长打来电话，”邓开山高高兴兴道，“省长助理，正厅级，并协助分管区域经济发展不平衡问题解决的领导小组。” 林西岳不懂，但看到邓开山很高兴，就也认为这个位置很好。 那当然好！ 在去市委党校的路上，林西岳把这件事给楚建国汇报了一下。 楚建国颇为意外。 他原本想把邓开山送去省政府担任秘书长。 “省长是个年轻有为的人才，前途不可限量。但一把手是老资格，邓开山要是去担任省长助理，以他出身组织部的底细，恐怕会被一把手认为省长对人事问题有想法。现在既然确定要协助分管这个领导小组就没太大问题了。”楚建国评价说。 林西岳试探着道：“应该也和将来的布局有关吧？” “关系不大，省长下一步要不要留在我们这还是个两说。”楚建国道。 林西岳心里就起了嘀咕。 老资格的一把手不论是高升还是退休，那都是几年后的事情。 省长目前看来没有确定要留在本省高升一步的打算，那有没有可能，楚建国的下一步，其实是接替一把手？ 林西岳算过，按照楚建国的资历，他去经济落后省份当省长是有资格的，让他到本省来当市委书记，其实是压制了一步。 想了一路，快到党校了林西岳立即扔掉这个猜测。 太高了，他掌握不来。 车队直接开到党校大礼堂，秋季班的学员们早已在里面等候多时。 这是按照一般规则，在春秋两季，由省委和组织部组织的两期海州市基层干部培训班的一期，比春季班含金量更高。 要进入这个培训班，级别至少要达到二级主任科员、履历至少要有在乡镇担任或者担任过主要领导才够资格。 党校一群领导在楼下等候，见车队过来，有人抢先一步，试图给楚建国开车门。 这就没规矩了，也等于不把林西岳放在眼里。 可林西岳来不及，他还要从副驾驶座下车才能去开车门。 楚建国自己推开车门走出来，看了一眼那个大概是副校长的领导，很不高兴地道：“为人师表，不要搞这些东西，我一直都很不喜欢这种，你们都要注意一些。” 那个领导当场尴尬地不知该做什么才好。 林西岳倒也没跟他一般见识，而且要换做他他也想抓住机会在领导面前表现这么一次。 这时，邓开山丝毫不给面子地笑道：“这位是副校长兼综合办主任，他是跟于副市长学了几年规矩的。” …… 这眼药就上的太及时了，林西岳立马不给他解围了。 一般来说遇到这种事，作为市委书记的专职秘书就要负责起后期安抚的责任。 林西岳懂规矩。 可这位既然是于大鹏的人，或者是于大鹏曾经的秘书，那就不用理他了。 一群领导簇拥着楚建国在前面走，林西岳走在人群旁边。 高平很认真地打量了他好一阵子。 高平这个专职副书记可不一般，他是省长履新之后从京城空降来的，一个副厅级干部，组织关系却在总部，在组织隶属关系上和楚建国是一个类别，属于中管干部，比钱亮这个省管干部高得多。 而且，高平还很年轻。 他今年才四十二岁。 四十二岁的实权副厅级干部，前途不知远大到那个地步呢，再结合他中管干部的资历，有几个同级别的人能比得上？ 第45章 处处有学问 大概也因为年龄的关系，高平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在经历了两任市委书记之后，他几乎都要被许多海州的干部忘记了。 林西岳可没敢忘记，楚建国提醒过他不要得罪高平。 而且，他还特意提醒高平是农村人。 意思就是高平起步的平台不是一般的低，后台不是一般的高。 这种年轻到了极点的市委副书记，林西岳当然是宁可绕着走也不想被他记住。 可他没想到，高平今天却跟他说话了。 快到礼堂门口的时候，高平忽然跟巩建业说道：“巩部长有没有关注网络？” 巩建业连忙回答说，不是特别关注。 “多看看，对年轻干部，尤其能力强的干部，要多关心一点，网络上一些伤害，组织要帮着年轻人分担一点。”高平叮嘱。 这句话，顿时让许多人盯着林西岳看了起来。 林西岳心里发苦。 可楚建国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看高平，又看看林西岳，莞尔笑道：“丁秘书长今天没来，高副书记可不要欺负这小子啊。” 林西岳恍然大悟。 高平这是要让更年轻的干部给他档风头啊！ 高平太年轻了，走到哪都会成为瞩目的焦点。 但比其他来，海州最年轻的领导是市委秘书长丁洁。 今天丁洁没来，高平上哪找挡风墙去？ 好巧不巧他林西岳就成了高副书记的工具人了。 高平一笑，被看破了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他索性直截了当给林西岳遭遇的事情定性。 “我关注了一下这件事情的进程，可以说已经到了相当无耻的地步。”高平对于大鹏开火，“这个于副市长，不但教子无方，我看他的思想道德水平，和他的能力水平几乎可以画等号。今天早上网上一些平台，居然把受害者打成了施暴者，认为林西岳有严重的暴力倾向，反而是施暴者‘反转’成了工作压力过大、心里被工作扭曲的这么一个形象。” 巩建业不敢给于大鹏说话，只好使用拖延战法，连声道：“高副书记请放心，我们一定……” “你这个组织部长，今年的考评我看不要想继续优秀，你根本就不合格，更不要说优秀！”高平冷冷道，“在我这个专职副书记这，你连及格都达不到。现在楚书记既然来了，我看组织部也应该有点作为，不能跟以前一样，让党员干部继续不信任你们了。” 巩建业呆住了，高平这个习惯性低调的副书记居然公开质疑他这个组织部长？ 这一下巩建业真害怕了。 他自己知道楚建国对他这个组织部长很不满意，作为一把手肯定要换上用着顺手的组织部长，他不合格。 钱亮对他也颇有微词，谁让他是本地派的头面人物，地位还比于大鹏高呢。 而纪委书记兼监委主任孙小平更对他这个组织部长意见很大。 这样一来，人事工作上一般流程，到第二步就卡住了。 一般而言，组织工作流程如最重要的一个表现，提拔干部，首先要由党委常委会考察确定位置，然后交由组织部进行人选考察和初步拟定。 组织部拟定人选之后还不是直接上常委会讨论，一般要由书记。两位副书记和纪委书记、组织部长先进行一次初步的通风，五个人基本确定更小的范围，最后才能上常委会讨论决定。 现如今，五人小组会议，有四个对他这个组织部长不满甚至强烈不满，主管党建的副书记对他明确表达不满。 他巩建业还能在组织部长这个位子上待多久？ 一直到走上主席台巩建业还没从恐惧情绪中走出来。 他在想，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林西岳看得清楚。 他跟随在市委三位领导身后，但跟在楚建国和高平的正后方稍微偏楚建国一点。 巩建业的情绪变化随着高平一番话而产生，林西岳心里立即开始揣摩这种情绪变化的主要原因。 思来想去，一直到大礼堂里面，热烈的掌声响了起来他才暂时放下。 主席台上那不是他能去的地方，作为秘书要有这点政治素养。 几位领导走上主席台他就迅速在一旁躲过摄像机快步到一边等着。 很巧，袁姗姗也在那边。 林西岳淡淡瞥了一眼，袁姗姗低着头看着前面的地板。 关注他们的人很多，尤其高平。 他对林西岳很不了解，在被提拔为楚建国的专职秘书之前，高平从来没关注过秘书科。 但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事情他很了解。 这时候的高平，最关注的是林西岳对袁姗姗的反应。 太冷淡他会不喜欢，但要是还放不下他会很讨厌。 林西岳的表现让他暗暗点头。 前天晚上，他接到自己的老领导，如今的省长的电话，省长明确告诉他，楚建国要在海州待很长时间，他这个专职副书记，要做到帮助楚建国站稳脚跟并彻底整顿海州。 省长最关注的一个事情，就是楚建国身边的人。 所以，高平是作为替楚建国解决一些可能出现的问题的帮手存在的。 林西岳作为楚建国的专职秘书，他要是心性不稳高平会立即想办法让楚建国换掉他。 此刻在高平心里，林西岳勉强算是个及格的秘书。 “懂得分寸感，知道收敛年轻人的跳脱，这很难得。对有仇的人，能利用大局去控制而不是发泄似的疯狂报复，说明这个年轻人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能做到这两点，楚建国就不用在秘书这个助手上多花费精力了。”高平心想。 他知道自己的老领导给他设计的道路。 楚建国必然会接替省长，或者到时候省长调任发达省份的省委书记，楚建国直接上位本省一把手。 到那时，他高平的资历也足够了，年龄也不太那么扎眼了，海州的市委书记就非他莫属。 所以，他必须低下头，好好地给楚建国帮忙。 长达一个多小时的会上，楚建国讲了很多。 他用了林西岳写的讲话稿，但还有他自己的想法。 在林西岳看来，楚建国在他写的讲话稿的基础上，又多增加了一部分即兴演讲性质的内容。 这些东西很重要，尤其对林西岳跟上楚建国的步调很有帮助。 第46章 整你还用得着专门找机会？ 楚建国的讲话，主要在三个方面加了体现自己风格的东西。 首先，在对全体市管干部的劝勉上，楚建国就不能用林西岳的建议。 他是一把手，有自己的威严和格局。 林西岳的讲话稿里，用词尽量委婉，但楚建国的劝勉甚至可以说是训诫就不可能委婉。 “必须严格遵守党纪国法，必须全面接受上级领导、同级监督和群众检举，必须严格落实上级各级党委政府制定的发展海州的政策和相关规范。” 这三个必须，林西岳暂时还写不出来，他也不能把这些写进去。 这是权力的逻辑，他不能替代楚建国发号施令。 其次，林西岳发现楚建国很不喜欢用非必要的文学手法，他就想一把开山刀直来直去根本不屑于委婉地警告或者提醒任何人。 “以后的讲话稿要靠拢这种风格。”林西岳心想。 但高平和巩建业都看了他两眼。 楚建国没时间亲自写这篇讲话稿，那就只能是林西岳写的。 高平心里有点惊讶，尤其这三个必须和后面立即跟上的“否则就要处理”这么重的话语，这按说不应该是一个刚履新的市委书记能说的。 林西岳的这篇讲话稿，是不是有些太激烈了？ 巩建业没有高平的信息来源，自然看不出楚建国来海州的用意和将来的去向。 他只以为林西岳写的讲话稿就是这么强硬，顿时心里就有些不高兴。 而且，讲话稿里面的一些遣词用句让巩建业很不感冒。 怎么搞的嘛，这个林西岳是文学系出身，又在市委办锻炼了一段时间，他不应该写不出委婉一点的稿子。 “怎么能把这么措辞严厉的讲话稿给一把手，这不是让秋季班学院人人自危嘛。”巩建业心里不满。 楚建国的讲话到了最后，又回到了讲话稿上面。 他拿起讲话稿看了一眼，敲了敲话筒说道：“在座的各位学员，不会还有无法结业的人对吧？！应该没有吧？” 这是他自己的话，后面就是林西岳写的。 楚建国说：“既然都能结业那就说明都学进去了，对于党纪国法和海州发展的前景，基本上就都有一个相当的了解了。但这个学习和了解的成绩如何，这里是给不了最终答案的。” 讲话稿的最后一句就到这里。 可楚建国又加了一句自己的话：“这个答案，我不希望是以有在座的各位有人被党纪国法处置而给出的，能不能给个优秀的回答，全看你们在座的各位。” 这段长达半个多小时的讲话，让主席台下的秋季班学员们也听的噤若寒蝉。 谁都以为新上任的市委书记会至少给本地的中级官员们一个好脸色，谁都没想到他的讲话会这么不客气。 这可不仅仅只是楚建国的个人风格的体现啊！ 邓开山此刻都有些忐忑。 邓开山仔细看看林西岳，发现他拿着笔记本，站在过道详细做笔记，脸上看不出喜怒之色，对楚建国在念讲话稿的时候停顿或者声音抑扬顿挫的地方毫无表情。 “这小子还成精了，他既然在做笔记，那就是在揣摩楚建国的心思用意，可他怎么连点反应都没有，最起码你得表现出对自己的讲话稿哪些地方很不满意，哪些地方有问题的担忧，可他在干什么？”邓开山心里直犯嘀咕。 林西岳表现的实在太平静了，这就不得不让听市委书记讲话的人同时还要关注到他的表现。 可是，没有人看出林西岳的情绪变化。 他就跟一个四十五岁的成熟的人表现的一样，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 稀稀拉拉的掌声终于变成热烈的掌声，这场算是见面会的楚建国的履新首秀就算结束了。 这时，袁姗姗不得不靠过来，悄悄提醒道：“林……林科长你要请示一下楚书记，原定的几分钟的单独采访还执行吗。” 今天早上林西岳收到宣传部送过来的流程安排里，的确有见面会后楚建国单独接受市电视台的采访的一环安排。 楚建国亲自看过，对此并没有什么看法。 林西岳道：“既然楚书记没有拒绝，那就按照流程做吧。” 袁姗姗连忙示意摄制组跟上。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还没退场的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 主席台上的人看着林西岳的脸色，没看出任何情绪变化。 主席台下所有人都看着林西岳和袁姗姗拉开的距离，不少人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笑容。 可他们却不知道，林西岳虽然再跟袁姗姗说话，余光却把所有人的表情全部纳入眼底。 他依旧没有表露任何表情。 反倒是电视台的摄制组，在快速通过他面前的时候，有个年长一点，应该是电视台某位领导，似笑非笑瞥了一眼林西岳，发出周围的人都听得见的一声轻笑。 不用多问，海州帮的人。 “这位你先等一下。”林西岳叫住了他。 那人笑吟吟看着他，俨然不怕他找茬。 林西岳问道：“楚书记很关心刚调过去的人员，曹代主任今天表现得怎么样？麻烦你给我通报一下，我一会儿就向楚书记汇报，谢谢。” 那人顿时脸色一变。 他张了张嘴，半晌才讪讪地道：“林秘书高看我了，我只是电视台新闻部副主任，对办公室并不了解。” 林西岳笑道：“那就是你的错了，怎么能不关心呢。好，你先去忙你的去吧，曹代主任能否胜任，能不能同时兼任市广播电视局的办公室主任，看来还需要好好考察。” 那人笑脸发白。 林西岳这就是利用地位收拾他，可人家句句不说他。 曹代主任就是那位城关镇副镇长，他调到电视台代理办公室主任，已经是台领导了。 林西岳要给他打个招呼，面前这位新闻播的副主任，他就上不去新闻部主任的位置。 而且，他是事业编领导。 如果曹代主任做得好，再兼任上广播电视局办公室主任，要收拾他一个新闻部副主任那就更简单了。 这你说，林西岳暗示他要收拾他他敢不敢不怕？ 林西岳收起笔记本快步先跟了出去。 单独采访在大礼堂外面，他要在旁边注意提醒。 第47章 少废话，还钱！ 楚建国和几位市委领导已经在那站着，可洪亮脸上很不好看。 新闻部副主任没跟出来，摄制组的人连在哪里定镜头都不会。 这不是当面打脸吗？ 林西岳出来的时候，洪亮就不满地道：“林秘书，你是怎么跟电视台对接的？” “林西岳好像还用不着跟电视台对接吧？”高平再一次出手，准确打在宣传部长的脸上，他质问道，“你们市委宣传部是只能出该枪毙的罪犯，还是训练不出连最基本的业务素养都找不准的‘人才’？” 洪亮目瞪口呆。 高平道：“就算是我的秘书要对接也是直接跟你们宣传部对接，你洪部长就这么傲慢，让楚书记的专职秘书跟电视台对接？要不要以后的所有工作都绕开你洪亮，市委办直接跟下面各部门对接，你们回家抱孩子好了？” 这比训斥敲打巩建业还不客气，洪亮脑子里一片混沌，当时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辩解。 高平又批评林西岳：“作为是为第一秘书，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难道组织部提拔重用那么多干部都是吃干饭的？要给他们压力让他们承担起责任！” 林西岳先看看楚建国，楚建国拍着礼堂崭新的石柱子正在啧啧称奇。 得，党校也要被整顿了。 海州市委党校（市干部学院）在这些方面讲排场的很。 就这室外的大柱子居然用的都是上好的整块石头制造的。 “铺张得很。”楚建国说道。 高平这才转开话题说道：“我批评过很多次，没人当回事。” “那就让邓开山去办，这点事都办不好，我看就算省委省政府要调他去省里，我们市委也不能放行。”楚建国开玩笑似的说。 高平莞尔一笑没接话茬。 可党校其它的校长眼睛都红了。 邓开山这个被坐冷板凳的还能去省里？ 还是省委省政府点名要人？ 一刹那，不少人都向邓开山靠近了半步。 邓开山神色淡漠，反而提醒道：“小林子，回头赶紧把那破房子处理掉，你家攒那点首付不容易。” 袁姗姗差点当场哭。 什么叫不给脸？ 邓开山这才叫公开不给脸。 楚建国不置可否。 巩建业和洪亮这时也露出一抹笑容。 高平却多嘴问了句“事情闹得这么大，袁凯难不成还有脸挽留林秘书”。 林西岳道：“我这几天也没空过问，周末再说吧。楚书记，采访就放在这吧，阳光明媚，黑白分明，最好调光。” 他跟袁姗姗在一起也不是什么用都没有，以林西岳如今对新闻工作的了解以及对光线搭配的理解和运用，不敢说他是行家，但绝对不比海州市电视台大部分专业人员差到哪里去。 可他话里有话，让急匆匆跑出来的新闻部副主任又破防了。 你他妈的，林西岳你个恶毒的奸贼，你就是冲着害死我们来的是不是？ 是啊，我想整死你，你有什么不好同意的？ 洪亮不敢再让林西岳找准机会整人，瞪着那个副主任吼了一声“还不赶快，楚书记等着你们算怎么回事儿”。 楚建国笑道：“你看，你又替我做主。” “我也没看到楚书记等急了，你这个洪部长啊，你怎么就喜欢给别人扣帽子呢。”高平再次发话，“林秘书你去安排一下，以后市委领导的报道，我看市委办英爱直接和电视台对接，中建城许多了很容易出问题。” 洪亮欲哭无泪。 高平顺口又说：“高部长，我听说昨天林秘书跟你见过一次面，你的专车还带他去电视台？” …… 洪亮只想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想掐死这个年纪不大阴险的让人痛恨的三把手。 他从来没见过高平这么高调的收拾人，尤其还是收拾他这个市委常委。 你以为高平这话是瞎聊天？ 他这是在不断撩拨海州帮的情绪啊。 而且还是极其恶心的挑拨离间！ 林西岳可不管，楚建国既然不反对，他就果断拿过来指挥权，命令摄制组按照他设计好的角度开机，又提醒袁姗姗马上采访。 你是外景主持人，你站那等我给你当替身呢？ 不得不说袁姗姗的业务素质的确十分过硬。 她心里已经翻江倒海，可只要一开机，哪怕不是在室内舞台上，她也迅速调整好心情，按照背熟的采访稿，就楚建国上任以来对海州发展和前景的问题迅速开始采访。 问题都很简单，不过是些官场上的话术。 楚建国应对的十分游刃有余。 采访结束后楚建国似乎想起了什么，叫住只恨不能找个缝隙钻进去的袁姗姗，让她给袁凯带回去一句话：“袁凯虽然被罢免了职务，但级别还在，工作关系还在，怎么连着几天都不上班了？你让他明天务必到单位报到，要不然还会让一些个别有用心的人说，啊，楚建国的秘书一上任，就仿照此前袁凯让他在家学习的办法，把这么一个老本地官员给排斥打击了，这不好，尤其对一个年轻的干部的名声有巨大的影响。” 说完便钻上车扬长而去。 袁姗姗正要赶紧回单位，邓开山又叫住她，十分认真地告诫道：“小林子是个老实人，但他好歹还有我这个老不死当长辈，你们一家欺负人也够多的了，该知足了，买房的那笔首付，你尽快给我们还回来。另外你告诉于大鹏那个杂种，有些事不可能就全都顺着他的心意来！” 袁姗姗哭道：“我没有去过他们家。” “那是，你有新房，何必去于家！”邓开山道，“三天之内钱全部给我拿回来，你告诉曹凤琴，她要想拖着不给，还想不要脸地把什么乌龟王八蛋塞给小林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我可是个老兵油子，不在乎手段是不是不光彩。” 袁姗姗大哭而去。 她没脸回电视台，出了门坐车直接回家。 她当然不想把那房子卖掉，卖掉房子就等于彻底断掉了和林西岳的一切联系。 可邓开山要调去省里，他明确表态要报复，那笔钱要是不给，谁知道他会用什么办法呢。 走到半路上袁姗姗给林西岳发了个短信，她想好好聊聊。 第48章 大聪明的好办法！ 林西岳原本不想理睬袁姗姗。 可等他删掉短信后，母亲打过来电话。 家乡的扶贫款全部到了。 但这跟林西岳家没什么关系，他家并不在贫困村。 不过，家里的老房子倒了，母亲打算请人帮忙修一修。 她还不知道林西岳和袁姗姗的事情，说起这个还有点担心袁姗姗会多想。 林西岳一算，那笔首付款拿回来后，完全够给家里盖一排不错的大房子了，于是趁机也说了和袁姗姗分开的事情。 他不屑于背后诋毁人，更不屑于用气愤的语气描述自己的心情，就只说和袁姗姗性格不合，两人都发现彼此不合适。 同时，林西岳叮嘱不要和袁家打电话。 要不然，袁凯曹凤琴一定会想方设法死缠烂打上来。 林西岳也不担心袁家会找上门。 他们根本不知道林家到底在县城还是在村里。 这件事引起母亲极大的担忧，不过又听说儿子当了市委书记的秘书，她很是高兴。 打完电话，林西岳给袁姗姗回信息：“那房子已经过了两年了，完全可以马上出售，你尽快办好，我不希望这件事对你我的影响太大。” 袁姗姗刚进门，连忙打电话过来。 林西岳接了。 但他还是那句话，尽快处理掉房子。 袁姗姗请求道：“那也需要几天时间，而且房子是你出的首付，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看什么？”林西岳不悦，“你想让我看什么？” 袁姗姗不敢说话，曹凤琴连忙抢过电话赔笑道：“珊珊做了错，可你们毕竟是有感情的，见个面，好好聊一聊……” “解开误会？这里面有误会吗？”林西岳反问。 曹凤琴不知该怎么说。 “尽快把那笔钱退给我，这件事我跟家里说了，你们也不要再想着让我含羞忍辱，没那么回事儿！”林西岳明确告诉曹凤琴，他不可能回头再跟袁姗姗有什么瓜葛。 “而且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不要再试图打扰我的生活！”林西岳再通知，“明天希望袁主任能尽快到市委办来上班，机关党委没那么多耐心等一个犯了大错的人在家疗伤。” 袁家又是一夜没睡着。 曹凤琴跟妇联几个同事讨办法，那几个也是坚持认为不能让袁姗姗离开林西岳身边。 她是市妇联执委，但执委就好像人大代表一样，并不是一个工作岗位，而是代表身份的一种称呼。 曹凤琴本身的工作单位是海州市律师协会。 和她关系好的几个同事，她们才是市妇联的真正领导，比如海州市妇联副主席姚远，她分管着市妇联儿童与家庭工作部，并担任党组副书记，这个位置算是袁凯帮忙的。 因为这层关系，姚远和曹凤琴之间来往极其密切。 她就给曹凤琴解读如今海州市的局势。 姚远认为：“楚建国是中央候补委员，几个月之后，省委副书记到线去了省政协，大概率要担任常务副。那时候，楚建国理所当然以省委副书记兼海州市委书记，地位也对等。林西岳是他的秘书，那前途还能差得了？在海州市，林西岳就是楚建国的一张门面，珊珊要是离开她，且不说还有没有更合适的，就是有，能比得上人家？” 曹凤琴懊恼地道：“可是这个林西岳现在是一点想法也没有，他还说已经找到了女朋友。” 姚远耻笑：“你我都是女人，说句不好听的话，袁姗姗那点事儿算什么啊。他林西岳要是有能耐，他找十个八个情妇，但结婚的人只要是袁姗姗，那就不用管他。” 曹凤琴当然不愿意，可想了大半天，她根本不看好袁姗姗还能让林西岳回心转意。 “你怎么这么蠢呢！”姚远无语，半晌打语音过来直接出招，“不就是裤腰带上的那点事儿吗，你让袁姗姗在电视台，找那些年轻漂亮的小女生，想办法让林西岳跟这种漂亮没脑子的女孩上床，到时候，你们不捏着把柄？有这个，你还担心他林西岳敢不跟袁姗姗结婚？” 曹凤琴一拍脑子，这话对啊！ 只要捏着林西岳跟别的女人上床的证据，他敢拒绝袁姗姗？ 可是，上哪去找这种女人去？ 曹凤琴半夜都没睡着，出去一看，袁凯不知去了哪里，估计是出去散心去了，袁姗姗开着卧室门，不知在干什么。 曹凤琴连忙进去一看，袁姗姗正在翻以前的日记。 曹凤琴都生气了。 这个时候了你还翻看这些，哪能让林西岳回心转意？ 她索性跟袁姗姗说姚远的办法，袁姗姗目瞪口呆。 “你还不愿意？你觉着我侮辱你了？”曹凤琴气得不行，“你跟与小鹏上床的时候，嘴里说的那些话，你怎么不觉着丢人？” 袁姗姗哭道：“我哪想过他会录像啊？” “那我不管，你反正把林西岳给我带回来，这要是眼看着林西岳将来当县长，当市长，他老婆却是别的人，我心里不爽！”曹凤琴要求，“你找一下看看，看你们电视台有哪些漂亮的，最好比你漂亮的女人，你想办法把她们送到林西岳床上去，你要也拿到林西岳跟别的女人上床的录像，你还怕他不顺着你的意思去做？” 袁姗姗到天亮，既没有找出比她更漂亮的同事，也没想过这一招能坑到林西岳那个头脑很聪明的人。 他以前没察觉她的问题那不是他愚蠢。 如今？ “我就是一头猪也该知道人家对我多防备。”袁姗姗抹着眼泪，眼看时间不早了，连忙化妆去上班。 她可不敢等电视台开除她。 结果，她刚到电视台，新来的办公室主任拦住她，很不满地责备道：“袁姗姗，昨天的新闻你为什么没有亲自参与后期制作？” 袁姗姗连忙解释说家里有点事她就先回去了。 曹代主任当即不悦道：“家里有事，就可以随便处理工作了？今天一早许多人来找我投诉你，你的工作关系怎么搞的这么差，还能不能胜任目前的工作？” 他自认为是林西岳帮忙调到市电视台的，帮人家说句公道话怎么了？ 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