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孕体质,七零长嫂凶又甜》 第1章 重生破局 程惠被疼醒了。 肚子木木的硬硬的，紧绷酸疼。 黑暗中她伸手一摸，就摸到了高高隆起的腹部，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怀孕了？ 她唯一的女儿都出生很久了好不好？ 而且因为早产，女儿从小体弱多病，四岁的时候又被她妹妹带出去逛街，弄丢了..... 她老公发了疯！动用一切资源找女儿，结果被上头处分，停职，大好前程没了。 想起这些，程惠的心狠狠刺痛，但是这个肚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一道白光从眼前划过，她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重生在了1973年，现在怀孕七个月。 三天前被一个小姑子撞了一下，摔倒在地，差点流产。 好在养了三天又养好了。 但是黑心烂肺的后婆婆依然不想放过她，以她随时可能生产为由让她搬到了仓房里住。 结果当天晚上就有隔壁村的无赖爬进她的屋子，她挣扎之后就早产了。 后婆婆竟然还不死心，要把她的孩子扔掉！她拼了命才抢回来。 程惠摸着肚子，热泪盈眶，感谢老天爷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这辈子她一定保护好自己和女儿！ 一定好好珍惜那个被她误会、错过的男人..... 至于那些仇，这次她来报！ 她穿好衣服，静悄悄的出门，去了高家屯生产队小队长家。 高启山家正在点灯搓麻绳，今年每家每户要交十大捆麻绳的任务。 见到程惠，高启山家人都很意外。 程惠这个小知青，他们都认识。 年轻、漂亮、清高，不爱跟村里人说话。 刚刚下乡没多久，就溺水被高远救了、摸了、亲了.... 然后嫁给高远，高远在家呆了三天就假期结束回部队了，结果她就怀孕了... 不管怎么说，高远是他族侄，这就是他侄媳妇。 “大晚上的，有事？”高启山问道。 程惠坐下，也不说话。 等高启山家人都奇怪地停了手里的活看向她，程惠的眼泪突然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她也不哭出声，就是掉眼泪，强忍的脸上满是委屈。 高家人不懂什么“梨花带雨”，只觉得她哭起来不招人烦，只让人觉得心疼。 高启山皱眉道：“别哭了，谁欺负你了，说吧！” 程惠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哽咽道：“我躺了三天，好点了，傍晚的时候想着出来透透气，就溜达到了我家后面的柴火垛那里，然后听见我婆婆跟一个男人说话...” 一句话已经让高启山家人瞪大眼睛，聚精会神...难道程惠的后婆婆找野汉子？ “我婆婆说她今天会把我撵到仓房去住，让他后半夜过来，能得手就得手...得不了手就把我肚子里的孩子弄掉！” 高家人都惊了，原来不是婆婆找野汉子，是婆婆给儿媳妇找野汉子！ 高启山最初的惊讶过后，看着程惠问道：“这事你想怎么办？” 程惠早就知道了，没有当场闹，而是半夜来找他，她心里肯定有章程。 程惠道：“这事我口说无凭，得有证据，我想请队长带着民兵队的人在我房里守一下，看看能不能抓到这个男人，然后再找我婆婆评理，省得别人以为我胡编乱造冤枉她。” 高启山第一次正眼看她，大城市来的小姑娘就是不一样，这办法想得，对她最有利！ 就是.....对高家的名声不利。 不过算了，高老三的媳妇实在是太过分！高家的门风都让她败坏了！是该好好收拾收拾她了！ “你在这等着吧，只要有这个人，我保证给你抓到！” 高启山出去了。 几个小时之后，寂静的村庄突然响起一声男人的惨叫。 ...... 高老三家的院子已经热闹起来。 张癞子被捆着跪在地上，看热闹的人站了一院子。 “怎么了这是？小偷？” “哪个不长眼的人偷老三家？他家除了拖油瓶，还有什么？” “哈哈哈哈！” 高老三是本村奇葩，娶过四个寡妇，十二个孩子里八个不是他的。 他正站在人群里，乐得“嘎嘎”的，好像这是别人家的热闹。 他现在的老婆朱秋芳站在他身后，脸色铁青，微微颤抖。 这个蠢货！怎么被人抓到了！事情办成了吗？ 她看了一眼没动静的仓房，咬牙站出来。 “队长，我们家没丢什么东西，这事就算了吧，怪冷的，大家都散了吧，明天还要上工呢。” 众人确实准备散了。 此时偷鸡摸狗不是大事，更何况是没偷着，被抓到打一顿放了，就是正常流程。 突然，朱秋芳的眼睛一瞪，像是见了鬼。 程惠从院子外走了进来。 “大家等一等，事情不是这样的，是我今天傍晚在柴火垛那里听见..... “然后麻烦队长大叔帮我抓人，现在人真的抓到了。” 她冷冷地看着朱秋芳：“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众人顿时炸锅了。 偷人，还是婆婆指使野汉子偷儿媳妇，这消息劲爆的把他们都整不会了！ “我没有！你血口喷人！”朱秋芳控诉地看着她：“明明是你自己偷人，却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 “我，我看见过好几回你和张癞子滚草垛！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 “哇~”这消息也挺刺激。 关于程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一直众说纷纭。 因为据说她本来在京城有个定了亲的男朋友！ 刚刚到他们村下乡又被一个男知青猛烈追求，据说有人看到他们一起从小树林里出来。 后来她嫁给高远三天就怀孕了，高远有那么准？ 现在高远的小后妈又说亲眼看见她和张癞子滚草垛..... 人群里几个男人看程惠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程惠只是淡淡道：“你看见过好几回？那你之前怎么不说？” “我，我都是为了高家的名声，高远的名声，不跟你一般见识！没想到你却反咬一口，你个黑心烂肝的！”朱秋芳越说越顺，真像那么回事似的。 第2章 对质 “你都看见过几回？什么时间，地点，详细说一说。”程惠道。 朱秋芳张嘴就来：“第一回就是你和高远结婚前一天晚上，你们在知青点后面的小树林里，我去拾柴火，看见的！ “第二回就是高远走后第二天，傍晚，在村头的磨坊里！ “第三回就是...村里分粮食那一天，我让你去拿粮食，结果你半天不回来，我找过去，发现你们两个在村头的小学里鬼混！” ...... “第八回就是今天傍晚，我去屋后拿柴火，撞见你和张癞子从里面出来！ “没想到你看事情暴露了，立刻就把屎盆子扣我头上，你好厉害啊！” 朱秋芳一口气说了八次，越说越顺，连细节都有，时间地点选的也合适，都是适合偷人的地方。 程惠其实非常佩服她的应变能力和瞎编能力，不去写小说可惜了。 现在，众人都信了！ 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人群里几个男人的眼神更肆无忌惮。 程惠开口了：“现在，我们来说说第一回。 “我和高远结婚的前一天，我在知青点哭了一天一宿，一步房门没出，直到第二天早上高远来接我过门，所有女知青都能作证，对吗？” 人群里也有来看热闹的女知青。 听到她的话立刻点头，这件事她们印象很深。 程惠是京城来的，据说父亲还是个当官的，结果被迫嫁给一个农村兵，她们都非常同情，劝了她一宿。 程惠继续道：“而且你什么时候捡过柴火？家里的柴火都是几个小孩子在捡。” 众人顿时嗡嗡，是这样的，他们家的柴火也是小孩子捡，大人哪有时间？ 而且谁半夜捡柴火？能看见个鬼！ “再说第二回，高远走后第二天，那就是4月15日，星期六，那天...小队长说农忙要开始了，大家集体吃饭，队里出粮食，磨坊从早上一直忙到后半夜都有人。 “那天你中午回的娘家，第二天早上才回来。你后半夜又去磨坊了？看到张癞子了？跟他一起去的吗？ “可惜你去了我没去，那天我和小姑子因为睡觉抢被子，后半夜还打了一架。” 人群一静，然后哄笑。 先不说这事真的假的，他们哪里记得去年4月份的事情？现在都是73年1月了！ 但是程惠说话挺有意思的，朱秋芳和张癞子.... 朱秋芳的脸皮都青了：“不可能！你都是瞎编的！你怎么可能记得这么清楚？连星期几都记得！” “你可以记得清楚，我为什么就不能记清楚？至于时间，星期几，拿出日历看一看就知道了。”程惠道。 立刻有好事的人跑回家拿万年历。 已经不是揭不开锅的时候了，这玩意一般人家都有一本。 去年的也舍不得扔，留着给孩子当演草纸呢。 结果找出来一看，4.15日还真是星期六！ 程惠已经继续道：“第三次，村里分粮食的那天，是10月18日，小学那天正好放假，没人，地点倒是挺合适。” 朱秋芳立刻抓住小辫子一样叫嚣道：“你看！你承认了吧？你都承认了！” “可是那天你第一个领到了粮食，然后马不停蹄地就背了50斤回娘家，晚上天黑了才回来，因为这个公公跟你打到半夜，你是什么时候让我又去领粮食的？什么时候找我找到小学校的？” “哇！！！” 人群简直尖叫起来。 这个事很多人都知道！ 因为年年都是高老三家第一个领粮食！她也年年第一时间往娘家送，年年要挨打！ 高老三沉着脸看着朱秋芳。 程惠继续：“第四回，11月3日，星期日...” 她上辈子就有个好记性，虽然不是过目不忘，但是也差不多了。 现在重生了，她发现只要她想，她就可以回忆起来上辈子发生过的任何细节！ 包括几月几日星期几，看过的报纸上的内容..... 她一条条的驳斥了。 众人闹哄哄地证明她说得事情都对得上。 反过来，朱秋芳刚刚的指控都是撒谎！ 众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朱秋芳都顾不上了，她使劲儿瞪着张癞子。 张癞子一直阴恻恻地盯着程惠，突然露出个诡笑，就要开口。 程惠眼角的余光也一直在他身上，见此情景，猛地上前。 手里提前准备好的石头狠狠砸下去！ 上辈子这个瘪犊子被抓到之后就四处嚷嚷是她叫他过来的，他们早就好上了！ 当时她就想撕烂他的嘴！ 现在终于实现了！ 石头尖锐，几下就把张癞子的嘴唇砸得稀烂，牙都喷出来几颗！ 用力太猛，肚子有点疼..... 程惠扔了石头，回头哽咽地问道高启山：“队长大叔，他们两个要害我的命，应该受到什么处罚？” 现在生产队的大队长、小队长权利非常大。 生产队里发生的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投毒致人死亡这种大案，小打小闹偷鸡摸狗的事，官方根本不管！ 全由各生产队自己决定怎么处罚。 高启山叫过两个民兵道：“一人打他们五十个大嘴巴子。” 朱秋芳被人拉着，顿时躲到高老三身后：“我没有撒谎！我是记错了日子!但是我真的看见了！都是她嘴硬不承认！ “当家的，你救我！我被打了你脸上也没光啊！” 高老三这个人最要面子，顿时皱眉对程惠道：“都是一家人，她还是你婆婆，干什么要打要杀的？哪有你这样当儿媳妇的？” 程惠冷笑一声：“我要是你，现在就该好好想想，她为什么能指使得动张癞子做这种掉脑袋的事情！他们到底是有多么深的关系？她隔三差五回娘家，真的只是回娘家吗？” 张癞子和朱秋芳娘家是一个村的。 高老三的眼睛已经瞪圆了，不用民兵动手，自己举起大巴掌就把朱秋芳一顿扇！ “说！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程惠也对五十巴掌，一点都不满意！ 她对高启山：“我豁出去名声不要了，也要去县里告张癞子强奸！朱寡妇和他同罪！” 民不举官不究，但是她如果真去告，上面也管。 到时候传出去，外人再提起高家屯生产队，张嘴就会是：“是不是婆婆给儿媳妇找野汉子那个生产队？嘎嘎嘎！” 全生产队都跟着丢人！ 最丢人的就是他这个小队长。 高启山立刻对民兵道：“打断张癞子一条腿！” 但是到朱秋芳这，他却有些为难。 他小声对程惠道：“打断她的手脚不合适，手脚断了，不能干活挣工分，受损的还是你们自己家。 “还得让人伺候她吃喝拉撒，全家人都会对你有意见。 “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还要在高家生活，现在把朱秋芳得罪死了，到时候她三个孩子打你怎么办？” 朱秋芳今年三十出头，带来的大儿子已经十四岁，壮的像头小牛犊。 程惠突然捂着嘴哽咽道：“道理我都懂，但是她都找人要我和孩子的命了！我却轻饶了她？ “到时候，今天眼睁睁看着的人，都会觉得我好欺负！谁都想来爬我的床！反正大不了挨五十个嘴巴子呗！” 高启山后背一僵，突然大步走过去，亲自把朱秋芳从民兵手里拽出来按在地上。 一脚踩断了她的左胳膊。 第3章 好姐妹 高启山年轻的时候当过兵，后来受伤了才退伍回家，踩断一个女人的胳膊轻而易举。 他目光炯炯地扫视周围的人，重点是男人。 “我们高家屯要是有人敢作奸犯科！欺负妇女！我就踩断他的命根子！” 众男人顿时夹紧双腿，不敢再看程惠。 程惠看着高启山，这份人情，她记下了。 众人看足了热闹，心满意足地散了。 每个人走之前都要看程惠几眼。 程惠来这个村子快一年了，今天加起来说得话却比他们一年听见的都多！ 而且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的....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真是高远的？ 程惠没理会众人的视线，她在人群里找了找，就找到了目标。 “高枝，你帮我把被子拿到知青点去，我今天在知青点住了。”她说道。 她看着高枝的眼神有些复杂，这是个作精，她的极品小姑子之一。 但是她没有黑心眼，什么都摆在脸上，直来直去，从来没在背后捅过她刀子。 上辈子她女儿能找回来，她也帮了大忙。 高启山听见程惠要去住知青点，顿时放心了。 这程惠真不傻，她现在要是敢进屋，朱秋芳那几个孩子真敢打她。 高枝是第二个寡妇留下的孩子，跟朱寡妇不是一条心。 但是也未必听她的。 果然，十五岁的高枝脖子一扭，娇气道：“我凭什么帮你？” 程惠道：“我给你5毛钱。” 高枝一愣，扭头冲进仓房，很快就抱着被子出来了。 程惠一笑：“你还得扶我过去。” “小意思！” 高枝一手夹着被褥，一手架着程惠离开了。 身后，朱秋芳和张癞子的眼神都像淬了毒。 ...... 知青点不远，就在村头，小学旁边，两个红砖大院子，一个住着所有男知青，一个住着女知青。 女知青点有两个房间，现在八个女知青却挤在一个屋里，这样省柴火。 屋里几个刚才没去看热闹的人正在听回来的人讲经过，正说到精彩的地方，程惠进来了。 众人顿时不吱声了，眼神莫名地看着她。 突然，一个女知青从炕上下来，拉着程惠左看右看：“小惠！你回来了！没想到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刚刚那流氓没有欺负你吧？” 众人眼神一变，是啊，刚刚有流氓进了程惠的屋..... 程惠看着苏晓，笑了。 又给她挖坑？ 她上辈子真是瞎了眼，一直把她当做好姐妹。 从小有什么好东西都跟她分享，有什么心里话都对她讲。 苏晓呢？却假装溺水让她去救！结果抱着她死死往水里按！ 看她不挣扎了才把她拖上岸，再哭得死去活来！ 要不是高远正好放假回来，给她做了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她就死了！ 可恨自己上辈子好蠢，又信了苏晓的鬼话，她在水里也不是故意的，她不会水，她慌乱，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继续跟她当好姐妹！ 而自己跟前男友分手、嫁给高远、误会高远外面有人、不喜欢自己种种，都跟苏晓脱不了关系！ 程惠问道刚刚在转述的女知青：“你没说清楚吗？我提前就听到了朱寡妇的诡计，早早就去找了小队长报告，当时在屋里的是民兵，而我还在小队长家，所以我没跟那个流氓打照面！” “哦哦，我说了！”女知青赶紧道。 众人也反应过来，顿时尴尬。 要怪只能怪程惠的名声一直很不好....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她们就容易想歪。 高枝把被褥放到炕上，看着程惠，等着要钱。 程惠小声道：“等我几分钟。” 她挣脱苏晓的手，坐到椅子上，长出一口气。 这屋子暖和，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 突然，她感觉肚子里的宝宝轻轻踢了她一脚，活泼有力，顿时幸福地笑起来。 她语气轻快地问道苏晓：“晓晓，三个月之前你跟我说你妈生了重病，需要手术，现在好点了吗？” 苏晓愣了一下笑道：“她好多了，谢谢你惦记。” “嗯，那你当时借我的50块钱，什么时候还我？”程惠问道。 所有人都意外地看着程惠，她有那么多钱？还借给了苏晓？ 50可是笔巨款。 比如高老三家，孩子多，壮劳力少，一年到头得倒挂，倒欠生产队钱！一分赚不到。 别的农民家一年可能赚个20块、30块。这是一个家庭的全部收入，不是平均每个人的收入。 一头大肥猪，次等的只能卖50来块。 苏晓脸皮僵硬，拼命朝程惠使眼色。 当初不是告诉她了财不露白？！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有这么多钱？！ 也就不能对外人说她借过钱给她..... 程惠装作没看懂，疑惑地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从小学一路同学到高中，你朝我借钱我就没让你打借条，这事你不会不承认了吧？那我可要写信给你妈，让她还...” “你看你，说得什么话！”苏晓生气道：“我就是气你财露白了！当初要不是你到处嚷嚷你爸是当官的，你家有钱，赵伟能追着你不放吗？现在你又来了！ “你也说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比亲姐妹还亲！我是借钱不还的人吗？” 程惠嘴角微翘，其实她上辈子输得也不冤。 看看人家这话说得，又给她挖坑，又PUA她，又没说她到底借没借她钱，借了多少。 “那你管我借的50块钱，到底什么时候还？” 程惠一手拉着她，一手抹眼睛：“我也是没办法，才管你要这个钱。 “你也看见了，高家我是回不去了，现在全身上下除了个铺盖卷，什么都没有！我得吃饭啊，你什么时候还钱？” 苏晓要气死，钱钱钱，三句不离钱！她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俗！怎么不假清高了？ 面上她却不好意思道：“你也知道那钱是给我妈救命的，她现在虽然好了，但是还没上班，没有工资，等她攒够了钱，邮寄给我，我肯定第一时间还你！” 所以如果她不还，就是她妈的问题，不是她的问题。 第4章 抢钱 程惠抬头，直直地看着苏晓：“晓晓，你真的没有钱还我吗？ “你看看我，寒冬腊月，外面零下四十度，我却穿着薄棉袄，我原来的厚棉袄正穿在你身上！ “还有我的厚棉鞋，也在你脚上。 “还有我的洗脸盆、暖水壶、雪花膏，你当初说高家人靠不住，我就听你的没有带过去，都留给你用！ “我把我所有的钱都借给你！现在我一分钱没有，下顿饭都不知道在哪，难道你还不还我钱吗？” 众人看着程惠，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原来她对苏晓这么好啊！原来苏晓用的东西都是程惠的啊！ 苏晓的脸通红通红的，表情却是比她还委屈。 “小惠，我真没有钱，你也知道我一共就从家里带了10块钱来，接到我妈生病的信，我一块邮寄给她了，一分都没留！” “真的没有？一分都没有？”程惠问道。 苏晓摇头：“真没有。” 程惠顿时不好意思地看了高枝一眼。 高枝顿时眼睛一瞪：“好啊！原来你没有钱！竟然骗我！ “我不管你是借也好要也好，你现在必须给我5毛钱！不然，不然你的铺盖也别想要了！” 她顿时去抢铺盖。 程惠也站起来跟她抢，一边抢一边哭：“这是我最后的东西了，没有它我就得冻死....你，你，你去苏晓身上看看吧，她喜欢把钱缝在内衣口袋里。” 借着身体阻挡，她朝高枝使了个眼色，伸手比了个“1”，做了个口型：“1块钱。” 高枝一愣...转身就朝苏晓扑了过去。 一把撕开她的棉袄扣子，一把掀开毛衣，一把抓住她上身内衣，眼睛顿时一亮，惊呼： “我摸到了！一大把钱！” “哇~~”屋里几个女知青都傻眼了。 刚刚苏晓说得那么坚定，她们都信了！结果真有钱？ 苏晓拼命挣扎。 但是她同样是京城来的小姑娘，来这一年了能让别人干得活从来不自己干，根本抵抗不了从小干重活的高枝。 高枝几下就把她缝在内衣上的小口袋扯了下来，当众打开。 花花绿绿，有零有整，18块3毛5分。 她鄙视地看着苏晓：“就这？是真没有？一分都没有？这是纸吗？那就都给我吧！” 苏晓去抢，高枝一巴掌拍开她的手，从里面抽出1块钱，剩下的塞到程惠手里。 程惠嘴角一翘又很快耷拉下来，看着苏晓，眼神充满失望：“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我没有，我不是，这钱....” 程惠打断她：“你是不是想说这钱是你刚刚借的？给你妈看病的？你找谁借的？我们现在立刻就过去对质。” 苏晓心中划过几个人选.....有两个挺合适，选谁？ 程惠又道：“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能对你这么好，不打借条就借你这么多钱？男的女的？你们什么关系？” 所有人选立刻都用不上了！ 18块钱也不少了。 如果是女的....除了程惠谁这么傻？她没有第二个可以替她圆谎的姐妹。 如果是男的，那他们就是不正当关系！ 苏晓还不想跟任何人扯上不正当关系，她的心上人在京城，她绝对不能坏了名声。 程惠把钱揣进兜，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奇怪道：“你手里既然还剩下这么多钱，那到底是你妈没生病？还是你把钱扣下了？” 这又是个送命题！ 是苏晓撒谎了？还是她不孝顺？亲妈要死了她还扣下救命钱？ 苏晓“嗷”一声捂住脸，跑了出去。 屋里安静。 程惠又对众人叹口气：“我真没想到她是这种人....我以前对她那么好....” 众人赶紧安慰她，并且把炕头让给她住。 她又是个孕妇，又是个被小姐妹欺骗了感情的大傻子...大家都同情她。 程惠抽空把高枝送到门口，小声道：“明天早上你来找我，跟我去个地方，我再给你1块钱。” 高枝顿时点头如蒜捣。 ...... 一个小时之后，苏晓在外面冻得受不了，硬着头皮回来了。 她这个人，能说会道，虽然爱占小便宜，但是也不会像对程惠一样下手那么狠。 她很聪明，知道看人下菜碟，其他人都不惯着她！ 所以她以前跟这一屋子女知青关系都不错，大家虽然不像姐妹那么亲，但是也和和气气有说有笑的。 现在不一样了。 看到她回来，有人冷哼，有人嗤笑，有人装作没看见。 而她的位置已经从中间变成了炕梢。 苏晓脸红红的，装作没听见，钻进被窝把头蒙上就不出来了。 ...... 程惠这一宿睡得有些不踏实，她怕苏晓半夜起来伤她孩子，所以天亮她就醒了。 刚醒就听见高枝来敲门。 程惠看着眼前这个鲜活、漂亮、浑身充满活力的小姑娘，突然想起上辈子她死时的样子。 前世高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去城里八竿子才能打着的一个亲戚家探亲，就相中了人家的小儿子。 硬是偷偷钻进人家房间，第二天就说人家跟她有一腿，必须娶她，不然就去告他耍流氓。 就这样，她搅散了男人原本的婚事，嫁了过去。 人家能对她好？ 听说不是打就是骂，全家都鄙视她。 她忍了几年，就忍不住跟个有钱人跑了，去了南方。 结果“有钱人”是假的，转手就把她卖进了特殊场所。 高枝也是个狠人，愣是在那条道上混出了名声，后来跟了个“大哥”，当了“大嫂”。 最后跟“大哥”一起双双吃了花生米。 是她过去收的尸。 算是谢谢他们帮她找回丢失了十几年的女儿。 “今天要去哪啊？”高枝见到程惠立刻问道。 程惠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她转身，去炕梢把苏晓脱下来放到枕头底下的棉袄抽了出来，穿上，又把棉鞋穿上。 对装死的苏晓道：“棉裤送你了，算是全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姐妹情，以后，我们再不相干！” 实际是她膈应被人穿过的裤子。 高枝立刻道：“别啊，嫂子！我也是你姐妹！你送她不如送我啊！” 程惠一愣，这是高枝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叫她嫂子。 她顿时笑道：“好啊，那就送你吧。” 第5章 写信 高枝一点不嫌弃，立刻把苏晓压在被窝里的裤子抽了出来，直接套在了身上的棉裤外。 高老三家穷啊，穷得耗子进去都哭着出来！ 她还是拖油瓶之一，能有个薄棉裤穿就不错了。 现在得到一条厚棉裤，顿时如获至宝，看程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就像在看一个大傻子，不，好姐妹！ 苏晓的被窝一动一动的，估计是气哭了~ 高枝奉承道：“嫂子你真是个大好人！我以前怎么眼瞎没发现！” 程惠看着苏晓的被窝意有所指道：“没关系，谁都有眼神不好使的时候，比如我之前。” “对！我们是眼瞎两姐妹！”高枝道。 程惠.....“知道就行了，不用喊这么大声。” 两人出了知青大院，直接往村外走，高枝猜到：“嫂子你要去公社吗？” “嗯，买点吃的，还有棉花，太冷了。”程惠道：“顺便再给我家里写封信。” 每个知青都有自己的口粮，大家口粮放在一起，轮流做饭，吃大锅饭。 她的口粮在高老三家，她不好意思吃别人家的饭。 而她结婚的事，家里人还不知道呢！ 前世，她多少是被迫嫁的，不想跟家里说。 结婚之后又过得不顺，又一分钱没有，就没条件跟家里说。 直到后来高考恢复，她考上了京城的大学，才带着孩子回家。 父亲见了她女儿，又惊又愕，把她好一顿骂。 她的好后妈倒是虚情假意地劝了劝，然后有一天，后妈生的女儿带她女儿去逛街，却把她女儿卖给了人贩子！ 她整整找了十几年，结果女儿找回来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 高枝突然感觉到手里的胳膊在颤抖，抬头一看程惠的脸色更是吓人，铁青。 “大嫂你怎么了？”她赶紧问道。 程惠回神，长出口气：“没事，就是想起些不开心的事情。” “哦，那就别想！我就是，不开心的事情从来不想！日子不就开开心心的了？”高枝道。 程惠.....“没想到你活得这么通透。” 高枝嘴咧得大大的，她不知道什么叫通透，但是一听就是在夸她！ 第一次有人夸她！ ...... 红旗公社离高家屯生产小队不远，十里地，快走半个小时，慢走一个小时就到了。 公社的行政级别相当于以后的“乡”、“镇”，这里有政府机关、医院、学校、邮局、供销社、储蓄所等等。 还有几个工厂。 两人先路过邮局，就拐了进去。 程惠买了三个信封，两张信纸。 她先给父亲写了封信，深思熟虑几秒，就把自己落水、被救、嫁人、怀孕的事情说了。 只是陈述，没有一句问候，就这样吧。 她上辈子和父亲感情一直很淡。 她上面还有两个亲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小一岁的亲妹妹。 结果在她一岁的时候，亲生母亲却跟着外祖一家出国了，只带走了刚出生的小妹妹。 听大哥说，父亲原来对他们挺好的，但是自从母亲不告而别，他就对他们很冷淡了。 平时不说话，也没有眼神交流，程惠从小就是这个待遇。 写完信，她拿起另一个信封，笑了。 她没有用信纸，而是直接在信封背面写道： “潘姨，我现在经济困难，去年12月苏晓说她妈得了重病要手术，我把手里的钱都借给她了，她一直不还我。 “您当初承诺我的，只要我把工作让给妹妹，替她下乡，您就每个月给我10块钱，可是我下乡九个月了，1分钱没看到，我现在连买信纸的钱都没有！ “东北的冬天太冷了，零下四十来度，我现在还穿着秋天的衣服，您当初说行李太沉，我的衣服和被褥您马上就邮寄过来，结果我也没收到！ “盼速邮寄，盼救命！1973年1月3日。” 一直偷瞄她的邮递员忍不住提醒：“今天是1月5号。” 程惠笑道：“没事，错了没关系吧？” 邮递员摇头，这当然没什么关系。 她是故意写错的！昨天要回钱了，日子就写前天！ 如果将来对质起来，她也不理亏，1月3号苏晓就是没还她钱！ 她看着信封满意地笑。 她后妈在京城一家拥有一万员工的大服装厂上班，按照前世的规矩，这封信会送到他们厂的传达室。 保安会挨个信封看，然后分拣，送到各个办公室。 她故意不写具体办公室，那保安就会挨个办公室问这是谁的信！ 厂里那么多潘丽，谁当了后妈？ 谁抢了继女的工作让她下乡？ 谁答应了给钱没给？ 谁连行李都不给人家邮寄？ 谁要把人冻死？ 黑心后妈！ 想到潘丽收到信时会有的表情，程惠忍不住呵呵笑。 上辈子潘丽绝世好后妈的形象可是维持了大半辈子！今生她要早早给她撕下来！ 高枝问道：“大嫂笑得这么开心，是在给我大哥写信吗？” 她不识字。 “大嫂，你顺便写上，别让我大哥月月往家寄钱了，反正那钱也到不了你手里，让他存着，回来一块给你。”高枝道。 程惠一愣想起来，是这样的，自从婚后高远就月月把工资邮寄回来，写她的名字。 但是一到取钱的日子，朱寡妇的几个孩子不是病得不行了要看病买药，就是高老三腰疼、腿疼、屁股疼要看病。 她偶尔想留下一点买卫生纸都不行，直接被抢走，说他们养了高远这个拖油瓶这么多年，他得回报他们。 高远他妈是怀着他的时候嫁给的高老三，他是高家第一个拖油瓶。 后来高远的亲妈在他五岁的时候死了。 程惠拿起另一张信纸，心情有些激动。 高远现在也不知道她怀孕呢！ 上辈子刚结婚的时候，她对高远的印象很不好。 虽然他帅得晃人眼，堪比她前世见过得最帅男明星。 更是她的救命恩人。 被迫嫁给他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婚前她就对前男友死了心，嫁谁都一样。 主要原因是，他晚上太能折腾了！ 新婚三天，她基本没怎么睡觉！ 白天更是浑身酸疼地起不来，走路姿势都不对！ 后来随军了，他就更能折腾了..... 第6章 听说你们厂要倒闭？ 那事对程惠来说一度是很痛苦、很羞耻、很讨厌的事情。 这给她和高远之间也造成了不少误会。 他以为她还惦记着前男友。 而她也误会高远也觉得女儿不是他的。 直到后来女儿丢了，他拼了命地寻找，更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给女儿报仇，她才知道他到底有多爱女儿。 这辈子，她要早点跟他分享这份喜悦！ 程惠铺开信纸写道： “我怀孕了，现在七个月，大概春天生，男孩女孩还不知道，你各取一个名字吧。” 让男人给孩子起名字，那他对这个孩子的感情绝对是不一样的。 上辈子程惠没用他起，这辈子把机会给他！ “另外，不要再往家汇钱了，我一分没花到，下次回信的时候直接塞信封里吧，邮寄到知青点，我因为一些事，现在住那里。” 高远以前寄钱都是“电汇”，走邮政储蓄，他那边去邮政储蓄汇款，几天之后程惠这边会收到一张汇款单，邮差专门送上门，她再去邮政储蓄取钱。 所以每次都让朱寡妇盯上。 以后让他把钱塞到信封里，多少隐蔽一点。 至于她为什么去住知青点，写实情怕高远担心，就不写了。 程惠握着笔，想起上辈子两人之间种种误会，感觉有一万字要写，最后却只写了一句： “训练辛苦，注意身体，我和孩子等着你平安归来。” 然后干脆地买了三张邮票，贴上都发走。 出了邮局，她和高枝就去了旁边的供销社。 今天运气不错，供销社刚到了两板不要票的槽子糕，一斤4毛钱。 程惠买了一斤，分了高枝两块。 “哇！这就是槽子糕吗？真好吃！”高枝惊呼。 程惠其实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她应该一天多没吃任何东西了。 但是还是觉得这槽子糕喇嗓子，粗糙地她直想咳嗽。 “还行吧。”她说道。 这句话顿时引来了送货人的不满，三十多岁的女人眼睛红红地白她一眼：“不好吃你还吃那么快！想吃好的，你有钱买吗？” “你！”高枝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人就要往对方身上扑。 这还是个小泼妇，同性打架从来没输过谁！ 程惠赶紧拉住她，看了看说话女人通红的眼睛，憔悴的面容，再看看她送来的槽子糕，顿时笑了。 正愁没地方吃饭呢，这不就来了？ “你是公社食品厂的人吧？听说你们食品厂只会做槽子糕，又因为做得质量太差，被群众举报，要关厂了吧？”她说道。 女人表情顿时更难看，脱口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厂长昨天才回来跟他们说！现在就传出去了？ 再看对面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衣服虽然普通，但是那张脸和气质绝对不普通，不像农村人。 或者家里有什么厉害的亲戚？正好管这事？ 程惠笑容更大，显得高深莫测。 女人表情顿时变了，一秒换脸，扑过来讨好道：“同志，你家有亲戚当领导吗？能管我们食品厂的事吗？你能回去跟他求求情吗？ “我们食品厂真的太难了！ “不是我们不想把槽子糕做好，这有什么难的？而是我们没有原材料啊！ “按照配方应该放100个鸡蛋烤一炉，结果我们只能用10个鸡蛋！搁谁谁也做不出好吃来！” 女人说着哽咽起来：“上面还说，我们厂关门了，也没厂子要我们，我们就要下岗了！ “你们农村人，工费挣不够一年也能发360斤口粮保命，我们城里人，没钱人家就不卖我们粮啊，就得饿死啊！” 本来还幸灾乐祸的高枝顿时升起一股，原来城里人比她还惨的感觉.....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对。 “同志，你能不能救救我们？”女人希冀地看着程惠。 不是她疯了随便抓个陌生人就求，而是，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宁可抓错不可放过！ 程惠沉吟道：“也不是不可以....” 本来基本没报什么希望的女人眼睛顿时亮得像探照灯：“什么？你真的可以救我们？” “也不能白救。”程惠道。 女人一愣，顿时点头如蒜捣：“懂懂懂！你放心，只要...” “停，现在说这些太早，等救活了你们厂，再说吧。”程惠打断她。 女人刚刚还怀疑她是骗子，收钱不办事，听到她这话，是彻底放心了！ 人家是先办事后收钱，那还怕啥了？ “走吧，带我去你们厂看看。”程惠道。 “好好好！”女人殷勤道。 程惠刚要走又想起什么，转身去了供销社的衣帽区，指着唯一一款雷锋帽问道：“这个多少钱？” “2块钱一个。”销售员道。 “真贵。”程惠道：“给我来两个。” 她又问道唯一一款毛线围脖、手套问道：“这个多少钱？要票吗？” 销售员顿时眼睛一亮道：“这个2块钱一套，但是要毛线票。” 程惠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还有下文。 果然，销售员从柜台底下又拿出一套差不多的围脖手套道：“你看这个，比那个更厚，用的毛线更好，还不要票！只要1块8一套。” 程惠秒懂，这是她自己织的。 “3块钱，我要两套。”她说道。 这个价钱其实有点高，这几两重的围脖手套1块钱一套比较合适。 但是让售货员赚点，下次有事找她才好说话！ 果然，顺利成交，售货员满脸是笑，看程惠的眼神也不那么冷漠了。 程惠嘴甜地夸了一下她头发又黑又亮，编得真漂亮，对方笑容更大了。 离开供销社，高枝还有点蒙。 她戴上了新的帽子，新的围脖，热的她脸有些发烧..... 她有点不敢相信这帽子和围脖手套是送她的，3块5毛钱呢。 但是她又不敢问，怕程惠只是借她戴戴，她想多了，那就尴尬了。 女人看着程惠“挥金如土”的样子，对她信心更大了！忍不住打探她的信息。 第7章 我要当你们副厂长 “我是京城来的知青，现在是她嫂子。”程惠只说这些。 倒是女人的信息被她套个干净，包括男人是干什么的，家里有几口人，生了几个孩子，都上几年级。 食品厂有几个工人，都是什么情况。 听完心里就有谱了。 陶娟一听她是京城来得，话更密了，简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三个人走了二十分钟，就到了公社食品厂，就在公社的边上。 其实整个公社就一条街，所有功能单位都在这条街上，街中间是机关、供销社学校什么的，街两头就是几家不大的工厂。 陶娟进了大门就喊道：“厂长！厂长！快来啊！我请了个活菩萨过来！她说能救我们！” 程惠.....换个称呼，她担不起！ “叮叮哐哐”从简单的厂房里跑出十来个人，每个人都一脸憔悴，表情惊喜。 但是看到陶娟身旁两个小姑娘的时候，脸色顿时垮了。 高枝一脸兴奋，左看右看，看他们的眼神就像在看...肥羊。 另一个更漂亮，还是个孕妇，气质也很成熟，应该成年了吧？但是看着她稚嫩的脸，水灵的眼，又不像！ 哪个丧天良的欺负未成年小姑娘了？！ 郭大军黑着脸训道陶娟：“瞎胡闹！都什么时候了还跟大家好逗乐子！闲的你！” 陶娟道：“她说她是京城来得知青!她家里有人能管咱食品厂！她知道咱们要关门的事情！” 三句话让对面十个人的眼睛也亮了。 郭大军也瞬间换了副表情，伸着双手热情地走过来，抓着程惠的手使劲摇两下赶紧松开，热情道： “失敬失敬！快请进，外面冷，屋里坐！” 程惠和高枝，一眼就能看出两人谁才是主导。 程惠淡定地走了进去。 上辈子她是年前听村里人说，买不到槽子糕送礼，才知道公社这小食品厂倒闭的事情。 重生归来，她想到过无数条发家致富的方法。 食品厂就是一条线。 现在它又主动撞到她面前，那就是她们的缘分，就从它开始吧。 ...... 说是食品厂，其实就是个大院子，几间砖瓦房。 一间厂长办公室、一间仓库、一间生产车间，一间员工工作室，换衣服、吃饭、休息的地方。 程惠每间都看了，最后停留在车间。 她摸了一把刚刚冷却的烤箱道：“50年代苏联产机器，比我年纪都大。” 这烤箱厉害了，烧煤的。 厂长眼睛更亮了，外行可不知道这机器是苏联产的！更不能说出年代！ 这小姑娘家绝对有人对口！ 他想得不错，程惠的亲大哥就是学机械设计的，现在在京城一家设计院当个设计师...助手。 但是程惠能认识这机器，是因为她上辈子自己就是学机械的，后来跳槽过几家公司，设计过很多不同种类的机械，后来开了一家小家电公司。 她也不想工作，她也想出去找女儿，但是高远亲自去比她合适。 而找孩子需要钱，大量的钱，高远没空，就得她努力了。 “我们谈谈吧。”程惠回神，说道。 “好好好，我们好好谈谈！”郭大军热情地把人领进厂长办公室，把其他工人都撵了出去。 他比陶娟懂事，这么大的忙人家当然不会白帮。 但是，他搓搓手道：“你也看到了，我们厂很穷，你可以出去打听，我们已经半年没发工资了！” 怕她拒绝，郭大军接着道：“但是我跟你保证，只要我们厂不倒闭，我们的工资发下来...” 他一咬牙道：“我们厂十一个工人，每个人给你1个月的工资！大概就是400块钱。” “哇！”高枝已经没见过世面地惊呼起来。 她敢肯定，他们高家屯没有一户人家能拿出400块！ 郭大军只盯着程惠看。 看到她面无表情，心沉了下去。 小姑娘胃口比较大啊..... “我不要你们的钱。”程惠道。 “咦？”郭大军和高枝都看向她。 他们遇见活雷锋了？ “我要当你们厂的，副厂长。”程惠道。 “咳咳咳！”郭大军一顿猛咳。 高枝则是崇拜地看向程惠。 京城来的人就是不一样，脑子就是好使！ 400块钱是一锤子买卖，当了副厂长却是一辈子的买卖！ 一年工资就有400吧？ 一辈子就是....多少？ 她没学过算数，扒拉不明白了。 郭大军冷静下来了，笑道：“行啊！只要你能让我们厂不倒闭，我们厂正好有个副厂长的缺呢！给你又何妨？！” 百里外的省城食品厂工人几千上万，小县城的食品厂工人几百。 他们这个小破公社食品厂，算上他十一个人。 在农村人眼里也是吃公粮的，了不得了。 但是在城市人眼里，啥也不是。 他们这十一个人，原来都是县食品厂的，都是因为得罪了领导被发配过来的！ 当时谁不是哭着来的？ 难得这姑娘现在看得上。 不过因为这个，郭大军的眼神又有点怀疑了.... 家里人如果真有本事，那不是随随便便找个好工作？何必...嫁给一个农村人，稀罕他这小破厂的副厂长？ 程惠的下一句话让他的怀疑更深。 “说说吧，上面是怎么跟你们说的？是下了通知，让你们限时解散？还是如果业绩再不达到什么标准，才要解散？” 郭大军的心更沉，这话说明她没有什么内幕消息！没准只是在哪个路人那听说他们要倒闭。 他笑不出来了，淡淡道：“下了通知，年后就解散了。我现在就是让你当这个副厂长，你也没有工资领，更没有过年福利。” 他以为这两个小姑娘是图这个来的，胆子倒是挺大。 程惠一边挽袖子一边笑道：“话不能说得太早，只要听我的，我保证我们厂今年的过年福利，是全县头一份。” 第8章 真能吹 郭大军定定地看着对面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姑娘，觉得她...真能吹！ 全县福利头一份？他做梦都不敢做这种！ 看在对方长得很好看的份上，他就不骂她了。 郭大军敷衍道：“那你说吧，怎么做？” 程惠道：“我要用5斤面粉，30个鸡蛋，1两白糖，还有你们的锅碗瓢盆。” 郭大军顿时像老母鸡护崽子似的站起来，挡住身后仅有的两袋子面粉，一筐鸡蛋。 他脸色冷下来：“你们走吧，我没空陪你们瞎胡闹了！” 他以为程惠和高枝是饿了，想大吃一顿..... 程惠从兜里掏出4块钱拍在桌子上：“这些够买5斤面粉30个鸡蛋了吧？我不是来骗吃骗喝的，我是真想当这个副厂长。 “你也没有别的选择，要么赌一把，工厂起死回生，要么就回家指望别人养。” 指望别人养？一家老小都指望他养呢！ 郭大军一脸沉重地称了5斤面粉、拿了30个鸡蛋出来。 又去员工休息室把锅碗瓢盆油盐酱醋都给她拿来了。 他确实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赌一把。 程惠收了东西，去了车间。 郭大军跟在她身后想进去，却被程惠拦在了门外。 “我的配方目前保密，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完插上了房门。 至于玻璃窗，因为是冬天，为了保暖，窗户都用塑料布封上了，外人看不见里面。 程惠转身，却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快放下！” 高枝正在煮鸡蛋！ 高枝一愣，小声道：“大嫂，我们不吃煮鸡蛋？吃炒鸡蛋？也行，我还没吃过炒鸡蛋呢！” 还是大嫂聪明，4块钱买了这么多东西，没用票！不然他们有钱也买不到这些东西。 程惠哭笑不得，赶紧把鸡蛋从锅里捞出来，指挥她：“先把锅刷了，一会儿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听我的，以后让你吃鸡蛋吃到想吐。” 高枝....大嫂真能吹！怪不得以前不爱说话，是不是怕挨打？ 不过她听话地把锅刷了，手脚麻利。 身为拖油瓶，哪能吃闲饭？家里家外的活她都能干。 刷了锅，高枝以为就要开始和面、蒸馒头或者炒鸡蛋了，没想到程惠让她把面粉蒸了！ 雪白的干面粉，直接放到笼屉上蒸了。 “大嫂，这是京城的吃法？”高枝问道。 “嗯。”程惠敷衍道。 她这是在把普通面粉变成底筋面粉，很简单，蒸20分钟就行。 锅上蒸着面粉，程惠又指挥高枝用鸡蛋清打奶油。 没有打蛋器，只靠筷子打，一般人打不出来。 但是高枝干活一把好手，那边面粉蒸好了，她一盆奶油已经打好了。 高枝有些愕然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从来不知道鸡蛋清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城里人真会吃！ 程惠就这么指挥高枝一步一步，做出了威风蛋糕。 然后放到烤箱里。 至于这个50年代用煤的烤箱怎么用，她就不会了，她只在课本上见过这东西，火候可掌握不好。 程惠把用过的工具都刷好，收拾好，对高枝道：“刚刚你做过什么，特别是蒸面粉、用鸡蛋清打了奶油，对外一个字都不要说！这是我家祖传的秘方，你把秘密守好了，你就能在这里工作。” 高枝一愣，顿时死死捂住嘴巴，对程惠使劲儿点头！ 她不说！打死都不说！ 没想到大嫂竟然把她家祖传秘方都告诉她了，还要用这个给她找个工作......感动到想哭！ 程惠起身开门，发现所有工人都堵在门口，还有一个正趴在窗户上使劲儿往里看呢。 可惜捂得太严实什么都看不清。 看到程惠开门，郭大军立刻问道：“好了？” “没有，进来个会烧火的人，温度要稳定控制在160度。”程惠道。 “我我我。”刚刚趴窗户的黑瘦男人挤过来：“我是管烧火的，别说160度，只要你能救我们厂，你就是要161度我都给你烧出来！” 程惠看这人的肤色，都快赶上非洲人了，再看他的表情，绝对的自信。 那就交给他！ 这机会对她来说也相当珍贵，只有一次。 这次如果不成，他们不会再让她尝试第二次了，花钱都不行。 她让开门口，让所有人都进来。 郭大军进屋闻了闻，没有炒鸡蛋的味道，倒是有股生鸡蛋的腥味，他看着烤箱问道：“你做了槽子糕？” 他苦笑一声：“没用的，我们这里有全省最厉害的糕点师傅，能做出最好吃的槽子糕！我们不差技术，差的是原材料！” 他们得罪了县食品厂的领导，把他们赶出来只是第一步，人家的目的是要赶尽杀绝！ 所以根本不给他们足够的原材料。 这样他们做出来的东西不好，群众批评，县食品厂就有正当理由裁掉他们了。 程惠笑道：“其实还是技术不过硬。” 众人..... 有点想打人怎么办？ 他们现在就像一群困兽，脾气都很暴躁。 但是很快，烤箱里慢慢传出了一股奇怪的香味，是他从来没闻过的。 这香味霸道的，一下子就把他们的脾气抚平了。 “这是什么槽子糕？....好香！”陶娟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别的形容词，还是一句好香。 “好香好香！”其他人也差不多。 “这里面放了什么？牛奶？可是我们没有牛奶啊。” “这得放二斤白糖吧？可是刚刚厂长说只给了她一两。” 众人一边七嘴八舌讨论着，一边看着程惠。 可是程惠老神在在地坐在一边喝热水，什么都不说。 她身后的高枝却激动的抓耳挠腮的，问道：“大嫂，什么时候能烤好？” 程惠嗅嗅空气里的味道，说：“火候不变，再等15分钟吧。” 前世女儿被找回来之后，精神失常，对什么都没反应，除了吃。 越好吃的东西她越高兴，偶尔能露出个开心的表情。 为了这个，她使劲儿钻研各种美食。 中式、西式、八大菜系、满汉全席，她都会，而且是非常会。 她的师傅都是各个菜系顶尖的大师傅。 她虽然没考过证，但是每个师傅都说她非常有天赋，已经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做个西点，已经到了可以凭味道就判断什么时候能好的地步。 随着香味越来越浓，屋里众人的表情越来越激动。 他们差的原材料主要就是鸡蛋，鸡蛋放不够，做出来的槽子糕就不好吃，还不如馒头！ 但是刚刚程惠要走的鸡蛋配比，比正常槽子糕要少许多，比他们平时放的就多一两个，味道却好处十倍不止！ 他们看到了希望。 终于，时间到了，程惠让人停火、开箱。 第9章 你看我像傻子吗？ 一股浓郁的香味飘出来，瞬间把所有人都征服了。 孔来福深吸一口气，感叹道：“我做了20年槽子糕，原来都白做了。” 他就是那个号称全省最厉害的老师傅。 光凭味道，他做得槽子糕就完败。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问道。 程惠站在拿出来的烤盘边，检查着成品。 大小不均匀，火候也差点，有些干裂。 “材料还是不够，手法也欠缺，大家将就尝尝吧。”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对众人道。 众人已经迫不及待了，也不嫌烫，一人拿起一个尝了尝。 还是陶娟，第一个惊呼：“怎么这么软？怎么这么嫩？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槽子糕！” 她要把她的委屈大声喊出来！ 刚刚她在外面差点就要被骂哭了！ 其他人都不吱声，不看她.... 现在他们也被这槽子糕的软嫩惊呆了，真的从来不敢想，蛋糕竟然可以做得这么软嫩，棉花一样！还有股不可描述的香甜味道。 孙来福彻底忍不住了，激动地追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就用30个鸡蛋？一斤面粉配6个鸡蛋？这配方我们也用过！根本做不出这种味道！反而有些喇嗓子。” 程惠只是笑笑，没吱声。 高枝忍不住拽拽棉袄，挡住裤兜。 那里还放着5个煮熟的鸡蛋！实际一斤面粉只需要配5个鸡蛋。 这就真是程惠的独家秘方了，不然想把威风蛋糕做这么松软好吃，1斤面粉就要用15-30个鸡蛋！ 她两次不说，众人反应过来，她是不想说。 也是，这配方太重要了！不但能救他们厂，她拿着这配方去任何糕点厂，都能要来个工作。 郭大军又变得热情无比，摇着程惠的手激动道：“现在你就是我们厂的副厂长了！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您觉得呢？”程惠问道。 郭大军张嘴就来：“我带着这些槽子糕去县食品厂，他们这次肯定会给我们原材料，让我们继续生产的！” 程惠看着他微微一笑，都被人逼到这份上了，他竟然还这么天真？ 不过顶头上司天真，对她来说是好事，好忽悠。 “我觉得这样不好，这槽子糕是我现场教我小姑子做的，她第一次做，没发挥好，原材料也差了一些，还没达到我想要的水平，不如我多做几炉，发挥稳定了，你再去说？”程惠道。 众人一愣，新手第一次做的？都这么好吃了还是没发挥好？那发挥好了得什么样？ 他们顿时期待起来。 郭大军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他现在信心满满，觉得这槽子糕一准儿能入县食品厂领导的眼，做得更好更入眼，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那你继续做！” 这次他相当大方，把剩下的所有面粉、鸡蛋和白糖都拿过来了，让她随便用。 “我还需要牛奶，没有牛奶的话，奶粉也行。”程惠道。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做的槽子糕里从来不放这么金贵的东西。 郭大军一咬牙：“我去供销社给你买一罐回来！需要的不多吧？” “一罐500克的奶粉能配100斤面粉吧。”程惠道。 郭大军有些心疼。 100斤面粉才20来块钱，500克奶粉却要5块钱！成本一下子增加了四分之一！ 但是为了能保住众人的工作，他忍了！ 几分钟之后，他自掏腰包买了一玻璃罐子奶粉回来，小心翼翼地递给程惠。 其他人待在屋里犹犹豫豫的不想走。 食品厂的任何配方，哪有保密的？都是大家一起做，公开透明。 指望一个人做，那也不现实，得累死。 但是这个公社食品厂太小了，烤箱只有一个，一次烤2盘，一盘50个。 一个人也能忙过来。 程惠对众人道：“一对一教学比较好，我先把她教会了，以后我们两个一起教你们，也快。” 众人一听，顿时心满意足地走了。 会了这技术，他们去别的食品厂，也能找到份工作.... 谁也不是真的傻子。 高枝不干了，等人走了立刻道：“嫂子，你真教他们？他们跟我可不一样！小心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你看我像傻子吗？”程惠慢条斯理地坐下，给自己冲了杯奶粉。 七十年代老奶粉，纯正的牛奶香，好喝得她想叹气！ 肚子里的宝宝也很喜欢，轻轻踢了她好几脚。 程惠笑容更大了。 教这些人可以，但绝不是现在。 高枝看着她脸上挂满八百个心眼的样子，顿时放心了。 “你也吃。”程惠招呼道。 高枝顿时惊喜：“我可以吗？” 没等程惠答应，她已经开始风卷残云了！ 拳头大的槽子糕，她两口一个！ 看那架势，一烤盘不够她炫的。 “少吃点，刚开始就这么造不太好，等我把这厂长位置坐稳的，你想吃多少吃多少。”程惠道。 高枝顿时噎住了，眼睛泪汪汪的。 嫂子对她真是太好了...... 就是野心有点大啊！原来不是要当副的，而是要当正的？ ...... 吃饱喝足，两人继续忙活。 这次程惠也动手了，她亲自配料，亲自搅拌，只让高枝当个人形打蛋器。 第二炉烤出来，果然更细腻软嫩了。 而且因为加了牛奶，味道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她又烤了两炉，把鸡蛋用完才停手。 后面两炉味道更好一点，但是以现有的原材料，基本就是这个效果了。 郭大军看着满满几大筐槽子糕激动坏了，这产量都比他们之前高出很多。 以前他们一斤面粉出一斤半槽子糕，15个左右。 现在程惠做得更蓬松，一斤面粉能做出25个，大小跟原来一样，数量却多了很多。 老百姓买到手肯定更高兴。 谁还敢说他们红旗食品厂做得槽子糕不好？谁还敢以这个理由开除他们！ “我这就去给县食品厂送去！”郭大军搬着刚出炉的一筐就想走。 “等一下。”程惠道：“我觉得现在也不是时候。” 所有人都看向她。 “郭厂长，既然我已经是副厂长了，那咱们分一下工，以后你管人事调动，我管生产和销售，怎么样？”程惠道。 郭大军心里一松，看着程惠的目光彻底没了防备。 年纪小就是阅历少，不懂事~ 管人那才叫管！才有当厂长的样子！ 管事那叫吃力不讨好！ “行行行，以后生产和销售都你说了算！我都听你的！”郭大军道。 “好。”程惠道：“那就听我的，先不给县食品厂送了，我们把这些面粉都做了，然后把东西卖出去，卖的钱给大家补发工资。” 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都站在了她这边！ 郭大军看着众人如狼似虎的眼神，轻轻把筐放下了。 第10章 你疯了？ “对，就不能给他们送！不然都是肉包子打狗！” “确实，你送一筐，他们就惦记其他筐，我们今天烤这些，都得被他们拿走不可！” 众人提起县食品厂，就没好脸色。 郭大军期期艾艾道：“可是都卖了，我们拿什么证明我们烤出了更好的槽子糕？可以把食品厂经营下去了？” 众人一想也是，都看向程惠。 程惠.....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怪不得这些人能凑一窝！都是实心眼。 “今天只用了20斤面粉，还剩几十斤呢，以后再烤就是了。”她说道。 “可是我们没有鸡蛋了，白糖也不够了。”管烧火的老黑道。 “白糖去供销社买，鸡蛋的话，我去生产队收，价格定在8分钱一个怎么样？”程惠道。 现在老百姓往公家交鸡蛋，一般是7分钱一个，去黑市卖，就是7分5一个。 公家往外卖一般是1块钱1斤。 她给的价是比较合理的。 只不过现在都是统购统销，比如这个公社食品厂，他们不能自己采购原材料，必须得等上面分配！ 张嘴等食惯了，从来没想过还可以自己去买。 但是现在走投无路，只能自己出去买了，而且能买到就不错了。 “可是我们没有钱....大家几个月没发工资了，家里老底都要花光了，刚才买奶粉的钱，要不是你给的4块，我都没有...”郭大军有些不好意思道。 程惠.....她还想要回她那4块钱呢！她比他们还穷好不好！ “没关系，我兜里还有几块钱，先垫着，收点鸡蛋够明天用的，等这些槽子糕卖出去了，我们就有钱了。”程惠道。 众人看着几筐槽子糕，表情并没有好转，反而清醒过来，更难看了。 程惠烤了4炉，一炉大概用4斤面粉，一共就是16斤面粉。 卖槽子糕的话，就是16斤！ 4毛钱1斤，一共能卖5块6，其实也没多少钱。 现在卖面食都是这么算重量的，1斤馒头、1斤面条、1斤水饺，这里的“1斤”，都不是成品的重量，而是1斤原材料面粉的重量！ 比如1斤水饺就是60个，因为60个饺子皮是1斤。 程惠却笑笑：“只要大家听我的，我保证年前大家的工资都能补发下来，过年福利也是全县头一份！” 众人看看她，看看她身后一堆槽子糕，表情扭曲，左边脸是相信，右边脸是怀疑！ 程惠从兜里掏出1块钱，递给高枝。 “你去供销社买20张大牛皮纸来，要完好无损的。”她说道。 高枝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你要这么多牛皮纸干什么？” “不是我要，是厂里要，会计呢？记账上，明天厂里有钱了记得还我，哦，还有之前的4块钱。”程惠道。 一听不是花自己的钱，高枝不问了，麻溜的走了。 小小的食品厂五脏俱全，不但有一个会计，还有一个出纳，都是20多岁小年轻，年轻气盛得罪了人，被撵到这里。 现在两个人的表情都很精彩。 这1块，那4块，干脆这些槽子糕不用卖了，直接让程惠拿走顶账得了！ “有毛笔和钢笔水吗？要黑色的钢笔水，没有的话还得去买。”程惠又问道。 “有有有！”郭大军赶紧道。 他怕回答晚了，这些槽子糕都不够顶账的，他们还得倒贴！ 他慌忙去找毛笔和钢笔水。 那边，麻利的高枝已经抱着一大卷牛皮纸回来了。 现在的牛皮纸分几种，这种窗户大小的5分钱一张，20张不少。 而且高枝拿回了不止20张，是25张。 “这几张都裂了、或者边角烂了，不值钱，我硬要来了！也能用吧？”她邀功道。 程惠笑笑，这就是刚才买围脖不讲价的好处了，不然她就是跪求，人家都不给她。 “办得好！现在帮我把它们裁剪了。”程惠又要了剪子。 然后画了一个大小，裁出几个样品交给其他人，指挥众人一起干活。 众人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屋里又飘着甜腻的奶香味，她这个新鲜出炉的副厂长，目前还是比较好使的。 不一会儿牛皮纸就按照她的要求裁好了，两种规格，一大一小。 程惠把裁好的牛皮纸折来折去，就折成了一个牛皮纸袋子。 大的一兜能装10个，小的只能装1个。 众人恍然大悟。 陶娟夸道：“还别说，这包装挺好看的，也方便，比我们随便包包用绳子捆上时.....”髦。 最后一个字没说出来，因为她看到了程惠在没折的包装袋上写的字，眼睛越瞪越大！都要掉下来！ 程惠的字体很漂亮，圆润的小楷，标准的就像印刷的。 但是写的内容也太吓人了！ “威风蛋糕”。 “生产日期：1973年1月5日”。 “保质期：3天”。 “零售价：1元”。 这是在只能装1个的小牛皮纸袋子上写的！ 陶娟就瞪着眼，等着。 果然，程惠又在那个大牛皮纸袋上写了，前面的字都一样，最后是“零售价：10元”。 “你疯了？？”她惊呼。 其他人也是同样的表情！ 1个1块钱？ 他们就是穷疯了，也不敢这么写！ “关键是你疯了，老百姓没疯啊！1块钱1个，谁买？傻子吗？”陶娟道。 程惠笑道：“当年最困难的时候，糖果卖20块钱一斤，都卖脱销，20块钱一斤的糕点也不是没有过，不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吧？” 她说得是实情。 现在这个年代，计划经济，买什么东西都要票，没票想买都不卖给你。 而只有城里人有票，农村人只有一点布票、油票。 其他各种稀缺的票，什么糖票、自行车票、电视机票等等，都没有。 而农村人手里多少是有点钱的，积少成多。 还有那些赚的多的城里人，也是有钱没票，花不出去。 比如一个月发80块钱，而所有票都花出去，只能花掉30，剩下50块钱就跟废纸一样，扔了可惜，留着没用。 这是一笔巨大的不流通的资金。 为了回收这部分资金，从60年开始，就有了高价糖果、高价糕点、高价烟酒，不要票就要钱，卖得相当好了。 “可是我们做得又不是规定的那种高价糕点，供销社不收，老百姓不认，5毛钱一斤我都犹豫，20多块钱一斤，根本卖不出去！”郭大军道。 第11章 说好的他管人呢？ 统购统销，就是统一收购和销售的意思。 食品厂做出来的东西不能自己想卖给谁卖给谁，必须送到指定部门去卖。 一般是副食品商店、供销社。 而他们红旗公社食品厂的指定销售地点就是程惠刚刚逛的小供销社。 郭大军的脑海里就没有其他销售渠道。 程惠道：“生产和销售都归我管，我说了算，还想不想要工资了？” 众人顿时道：“想！” 他们开始纷纷劝郭大军。 “厂长你就别管了，听副厂长的吧。” “对对对，我们再信副厂长一次。” “人家是京城来的，见多识广！没准人家就有办法呢？” “厂长，我再不交学费，人家就不让我娃念书了！” 郭大军能说什么？什么都不能说了！ 他要是再反对程惠，好像就是在跟所有人作对似的！ 怎么会这样？ 他们几分钟之前还是一伙的！ “大家装袋吧，数好了，多了不要紧，别装少了。”程惠又开始分配任务。 高枝一边小心翼翼地帮忙折她写好的袋子，一边问道：“嫂子，这槽子糕真卖1块钱1个啊？” 她都不敢数她之前吃了多少个！ “这叫威风蛋糕，大家也记好了，我们这是威风蛋糕，不是槽子糕，别叫错了。”程惠道。 “还有，以后在食品厂里要叫我副厂长，不要叫嫂子，公是公私是私，要分清。” 至于价钱，当然不是卖1块，不过这个没必要现在告诉他们，他们现在的精神状态也不适合听。 果然，众人忘记价钱的问题，纷纷夸她这名字起的好。 威风蛋糕，一听就很威风！ 口感绝对是所有蛋糕里最威风的！价钱也很威风..... 停，不能想价钱的问题，一想手就哆嗦，数都数不对了。 程惠低头专心写字，每个字都很重要！ 威风蛋糕的名声要打出去。 生产日期也必须写上，不然售后很麻烦，肯定会有舍不得吃放坏的人来找茬。 至于价钱，这个就更重要了，是成败的关键！ 一个小时之后，所有袋子写完，装完。 一共4炉400个蛋糕，还剩下351个。 300个装袋，51个散着没装。 众人瞄着程惠和高枝，他们之前试吃了几个，不过每个人都很克制，只吃一个两个。 后面几炉都是十个人分吃一个两个。 剩下20多个，都被程惠和高枝吃了...... 高枝心虚。 程惠淡定地拿起一个，边吃边道：“我现在分配一下明天的任务，今天晚上我回村收鸡蛋，收到多少明天高枝就做多少。 “而我明天要带几个人去省城卖蛋糕，来几个能干活的，你们谁想去？” 众人一愣，他们一个小小的公社食品厂，竟然要去省城卖蛋糕？ 虽然省城离他们不远，就在隔壁市，坐通勤火车的话，1个小时就到了。 但是在场这十来个人，还有没去过省城的呢。 就算去过的，也只是有事去过一次两次。 省城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现在一听说要去省城卖蛋糕，大部分人都往后躲。 只有会计和出纳两个小年轻比较犹豫。 年轻人到底胆子大，敢闯敢拼。 主要是想蹭个火车去省城逛逛..... “火车票钱厂里出吧？”会计王会摸摸头问道。 “当然，还管午餐、晚餐。”程惠道。 自己当厂长就是好啊，福利自己定！ “那我去。”王会立刻道。 他旁边的出纳李盐犹豫了一下道：“那我也去。” 程惠看向其他人，其他人都拼命摇头。 程惠就自己点人了：“陶娟，你也去吧，我看你能说会道的，干销售肯定是一把好手。” 主要是有个女同志跟着她比较方便。 现在雪天路滑，得有个人扶着她走~ 陶娟心里打怵，但是副厂长夸我能说会道！去！ “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今天就到这了，我得赶紧回去收鸡蛋了。”程惠起身。 高枝非常有眼力见地过来扶着她。 众人一起把两人送到大门口。 程惠边走边吩咐：“威风蛋糕都放好了，放到屋里，别放到外面冻了，那样就卖不出去了。” “晚上车间里就得留个人烧火守夜。” “我！”老黑立刻自告奋勇。 干一行爱一行，他就喜欢烧火，特别是冬天！ “那就你了，王会，记他一天加班费。”程惠道。 “啊？加班费？”王会一脸懵，这是什么东西？ 现在工资有完整的体系和等级，什么级别拿多少钱都是固定的。 加班费属于补贴，只有大企业才有，王会是没见过。 “多算他一天工资。”程惠道：“以后我们厂谁加班，就多算谁一天或者半天工资，每个出差的人，也多一天或者半天的工资。” 王会的嘴立刻咧开了，大声道：“好！” 其他人也很振奋。 一个干瘦的50多岁一直很沉默的老头突然道：“老黑明天还得烧火上班，精神头很重要！要不我晚上跟他一起守夜吧？” 程惠看了一眼他空空的左袖子道：“可以。” 听陶娟介绍，这老头叫老谢，是个因伤复员的老兵。 原来在县食品厂看大门，结果有一天巡逻的时候撞见副厂长和一个女工偷偷摸摸地在那啥。 他倒是很精，立刻转身就走，可惜被对方发现了。 对方就开始整他。 老谢这才把事情传了出去，结果他没有证据，对方反咬一口说他污蔑领导，把他赶到了这。 程惠继续对众人道：“我们是食品厂，食品安全很重要，以后我们生产的威风蛋糕都是金饽饽，大家今天晚上都回去洗洗澡，理理发，剪剪手指甲。” “明天白天其他留在厂里的人要灭鼠，不能用药，小心污染食品，要用物理的办法抓。” “还有卫生问题，车间里的灰也太厚了.....” 她一条条地吩咐下去。 众人不是应和，就是点头。 郭大军走着走着就被挤到了人群后。 他看着前面被人热情簇拥着的人，有些傻眼。 说好的他管人呢？ 程惠突然回头道：“至于具体怎么办，你们问郭厂长。” 郭厂长立刻双手一背，抬头挺胸，矜持地点点头。 第12章 一个鸡蛋我要5厘 一个多小时之后，程惠和高枝回了高家屯生产队。 程惠摸摸冻透的棉裤，还是太薄了。 可惜她没有钱买棉花，也没有布票。 兜里这点钱还有大用，不能动。 她带着高枝直接去了高启山家。 进入腊月，东北的庄稼都收完了，地里虽然还有这样那样的活，但是每天都能早点收工了。 高启山两口子都在家。 看到程惠进来，高启山立刻站了起来：“又有事？” 程惠一笑，她挺喜欢这个小队长的，为人端正，没有坏心思，上辈子对她照顾颇多。 “是有事。”程惠自来熟地坐到了炕上，说道：“我上午去公社食品厂，找到了一份工作。” 高启山手里的烟叶掉了。 旁边正在做棉袄的孙铁梅一不小心就扎了手。 她惊呼一声：“你找到了份工作？公社食品厂？以后你就能赚工资了？” 你咋这么能！ 程惠表情淡定，倒是她身后的高枝，下巴都要上天了。 不但嫂子找到了工作，她也有呢！ 不过在路上的时候程惠就交代她了，她有工作的事绝对不能传出去，不然她的工资就得上交高家。 高枝这才忍住了炫耀。 程惠点头，从兜里掏出5块钱放到炕上。 “公社食品厂现在遇到了点困难，鸡蛋不够了，他们着急生产，等不及县里运来了，想直接从我们生产队收点，8分钱一个。” 她对孙铁梅道：“我虽然来生产队快一年了，但实际不认识几个人，这件事想麻烦婶子，就是不知道婶子有没有空？” 孙铁梅立刻道：“有有有！” 她家里就养了几只鸡，鸡蛋从来不舍得吃，都是拿去卖了换油盐酱醋。 鸡蛋行情她太懂了，最贵的时候才7分5一个，大多数时候都是7分钱一个。 8分一个，她有得赚啊！ 就是不知道行不行.....她看了一眼老公。 高启山也有点犹豫。 他们这管的严，没有集市，没有农贸市场，农民想卖点农副产品都得去黑市，偷偷摸摸卖。 而且卖自己家产的东西没问题，收别人的出去卖，赚个差价，这可就大事了。 属于投机倒把。 但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人人都这么听话吗？不可能的。 程惠悠悠道：“按理我们公社食品厂是不能私自收原材料的，所以对外我不会提这件事，更不会说多少钱收的。” 给他们留下了操作的空间。 孙铁梅眼睛更亮了。 高启山又重新审视程惠，这个小知青跟他原来以为的有些不一样。 程惠突然又有些不好意道：“当然我也不能白忙活。” 她摸摸肚子：“孩子还有两三个月就要生了，我却还没给她准备小衣服小被子，所以一个鸡蛋我要5厘。” 高启山和孙铁梅的心彻底放下了。 他们不想欠人情，他们宁愿给钱。 程惠笑笑，她也看不上什么5厘，只不过这样说才能让他们放心。 收了钱，大家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谁也不会出卖谁。 高启山突然看向高枝。 高枝顿时闭眼捂嘴：“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会说的！” 程惠笑道：“放心，我相信高枝，她知道轻重。我也帮她在食品厂找了份工作，这件事目前还得麻烦队长大叔帮忙保密、周旋。” 高枝有工作的事瞒着亲爹也不能瞒着高启山，因为她不上工，高启山会找人的。 高启山点头，原来如此。 高枝这个小姑娘他也是看着长大的，心眼子不多，但也不少，涉及到她自己的利益，那就贼精贼精的。 程惠又把5块钱往前推了了推：“那就麻烦婶子了，先收5块钱的，明天早上要是能帮我们一起送到公社食品厂那就更好了。” 孙铁梅立刻道：“好好好，明天早上几点？我赶生产队的马车，亲自送你们去！” 程惠笑道：“既然有马车，那7点走就来得及。” 这就是拉上高启山的另一个好处了。 生产队的马车虽然谁家有事都能借，但是不能天天借，而且她不会赶车！ 现在多好，不但有车，还有了免费的车夫。 出了高启山家，两人回了知青点。 还没进门，程惠就问道高枝：“你搬出来跟我一起住怎么样？我们两个住她们空出来的那个屋子。” “好啊好啊！”高枝连连点头。 知青点是村里唯一的砖瓦房！ 当初为了响应政策，上面专门批了钱盖的。 比高家的土房子好多了，而且身为拖油瓶，她的被子特别薄，还住炕梢，每天早上都被冻醒。 “可是我们没柴火。”高枝又道。 砖瓦房不烧炕，照样冻醒。 程惠又掏出1毛钱递给她：“你想办法去买一捆柴回来，够烧一天的就行。明天再说明天的。” 高枝捏着1毛钱没吱声，不是嫌少，而是被程惠花钱的速度惊呆了。 昨天晚上抢来18块3毛5分。 供销社买帽子围脖一共花7块，买槽子糕花4毛，又给郭大军4块，刚刚又拿出5块买鸡蛋。 之前买信封邮票又花了几毛。 她现在手里就剩1块多了吧！ 程惠微笑，剩下的1块多是留着明天给几个人买火车票的，不然刚才她都拿出来收鸡蛋了。 “钱的事你别管，只要你跟着我，我保证你饿不着冻不着。”程惠道。 高枝顿时点头：“好。” 只是怎么觉得这话有点怪怪的？ 程惠打发她去找柴火，她自己进了知青点，想找女知青的管事人商量用房子的事情。 结果进屋就看到苏晓坐在炕上，一边跟旁边人说话，一边抹眼泪。 身旁的女知青看她的表情已经不那么鄙视了。 看来这一白天她没少下功夫。 程惠呵了声，突然道：“苏晓，我上午去了公社，给家里写了信，顺便让我后妈问问你妈的情况，好点了吗。” 苏晓的表情瞬间僵了。 她妈根本没有病！ 如果让家里人知道她用这个名义撒谎，还借了钱...她就完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想知道你妈的情况吗？还是说怕谎言拆穿，他们管你要钱？”程惠道。 苏晓的爸妈也是极品，极其重男轻女，她就是替她哥哥下乡来的。 如果知道她手里有钱，肯定会想方设法要走，才不会管这钱怎么来的。 苏晓深吸口气，收起表情感动道：“没有，我就是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帮我，你真是我最好的姐妹，以前都是我不好，以后我...” “以后你记得还我钱。”程惠道：“我们现在来算算账吧，从小到大你一共管我借了多少钱。” 第13章 大哥也是野的 苏晓薅程惠的羊毛当然不是薅一次，是从小到大都薅！ “一二年级的事情我不记得了，从三年级开始算吧，你一共借过我2块5，四年级借过5块6，五年级....”程惠一点一点算账。 其实一二年纪的事情她也记得，不过说出来就有点吓人了，反而像假的。 即便现在这样，众人的表情都开始怀疑了。 苏晓眼神幽幽，内心兴奋！ 脸上却委屈道：“没想到你记得这么清楚，这么多年了，连一分两分的事情都记得...” 所以说好的好姐妹呢？都是装的吧！比她还虚伪！ 程惠笑道：“我一个借钱的，为什么不能记得清楚？反而是你一个欠钱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是根本没想过还吧？” 苏晓的表情一僵。 程惠又叹口气对众人道：“也不是我非要记得这么清楚，你们听苏晓说过我的事情吧？ “我也是个有后妈的，从小零花钱特别少，而且不许乱花，我有个记账本，花得每一分钱都要记下来给她看。 “结果我所有的零花钱几乎都被苏晓借走了。 “你们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让我后妈把记账本寄过来，我们对账。” 苏晓的脸刷地一下白了，坐在那里一句话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这个本子，但是程惠这个人向来不撒谎，她信她说的。 众人一看，一个有证据敢对账，一个不说话不抬头，谁真谁假一目了然啊！ 坐在苏晓旁边的人立刻白她一眼，离她远点！ 突然有人道：“苏晓几个月之前还管我借过钱，多亏我没借！” “哎呀，你一说我想起来了，她也管我借过钱，可惜我也没钱，没借。” “啊...我借过她3毛钱！苏晓，还钱！” “我也借过她1毛钱！她一直没还，因为不多我也没好意思要，原来人家是没想还啊！” 苏晓顿时被围攻了，眼泪真的掉下来！ 但是众人嚷嚷也是白嚷嚷，苏晓现在是真没钱了。 程惠向一个看热闹的女知青要了张纸，写了张特别规范的欠条，让苏晓签。 苏晓一看上面的金额，竟然高达88块，顿时想吐血。 不过她怕程惠再说些什么，赶紧签了，想让这事早点过去。 众人一看，有样学样，也让苏晓写了欠条。 这屋子是没法呆了！苏晓哭着跑了出去。 程惠又说起借隔壁房间的事情。 听说她自己解决柴火的事情，所有女知青欣然答应了。 房子怕冻，有人住是好事。 “不过先说好，你们把所有贵重物品都拿走。”程惠笑道： “我是绝对不会动你们的东西的，但是万一有外人进来动了，却要赖在我头上了，我可不认。” 上辈子就发生过这种事情。 她生完孩子不久，朱秋芳竟然趁她上厕所的功夫把她女儿偷出去要扔掉！ 她拼了命才抢回来，然后搬出了高家，住进了知青点这个空房间。 还没出月子她就正常上工了，屋里一个女知青的东西就丢了。 对方没有乱翻，东西都很整齐，所以是过几天那个女知青找东西的时候发现的。 这事自然就落到了程惠头上，让她差点在知青点呆不下去！ 程惠眼神微闪，上辈子她不知道到底是谁捣的鬼，这辈子倒是可以找找看！ 原来住在隔壁的人听她这么说，觉得有道理，跟她一起过去收拾东西。 高枝抱着一捆柴火回来了，都是胳膊粗细的树枝，烧一晚上绝对没问题。 她靠近程惠小声邀功道：“我跟高大宝说好了，以后他每天给我捡这么一捆，我就给他一分钱！把他高兴屁了！” “厉害，你很会用人啊。”程惠把高枝夸了又夸。 高大宝今年10岁，是高老三唯一一个亲生儿子，所以起名大宝。 作为高老三家的真孙子，他平时啥也不用干，不上学不上工，满村疯玩就行。 找他捡柴火最合适了，也不怕钱的事情曝光，他拿到钱的第一件事肯定是买糖吃，谁都不会见到半个糖渣。 高枝被夸了，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殷勤地收拾了屋子、烧炕，还给程惠烧了盆洗脚水！ 然后才回高家去拿她的铺盖卷。 ...... 朱秋芳半死不活地躺在炕上，看她拿被褥要走，眼睛顿时一瞪：“放下！你要拿着东西上哪去？” 她很会看人下菜碟，对高老三几个亲生孩子，她从来都是轻声细语。 对其他几个拖油瓶就没好脸色了。 高枝烦她，却也怕她，主要是怕她背后的高老三。 她是拖油瓶，吃人嘴短啊。 “我，我去知青点跟我大嫂一起住。”高枝道。 朱秋芳眼睛一眯：“一口一个大嫂叫得倒是亲，可惜她肚子里的野种还不知道是谁的，怕是个野大嫂！”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大哥也是野的。”高枝嘟囔。 高远也是个拖油瓶，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朱秋芳气得一噎：“滚滚滚！快滚！但是把被子留下！这是高家的东西！你一个拖油瓶不配拿走！” 高枝向来是个有脾气的，能忍朱秋芳，但是忍不了几句。 被她这么骂了，高枝一把扔了被子。 “哼！当我稀罕这破棉絮似的！我嫂子将来会给我买新的！”说完跺脚跑了。 朱秋芳在她身后喊道：“滚吧！滚了就再也别回来！” 高枝脚步一顿，但是想起白天吃过的威风蛋糕和牛奶...跑得更快了！ 朱秋芳差点气死，看着她的背影，满眼算计。 ...... 程惠看高枝空手回来，就猜到怎么回事了。 “走，我带你去借被子。” 她又带高枝去了高启山家。 高家屯数高启山家条件好，可能有多余的被褥。 现在他们又有了利益关系，借一床旧被褥还是很容易的。 而找孙铁梅当蚂蚱的另一个好处也展现出来了，一个多小时的功夫，她已经收了一大篮子鸡蛋。 她本来就是村里的妇女主任，特别能干。 对每家的情况也非常了解，谁家穷得两口子只有一条裤子穿，谁家这时候还能有鸡蛋，她门清。 程惠又把孙铁梅夸了一顿。 孙铁梅高兴地亲自帮她们把被褥搬到知青点，还帮她收拾了一下屋子才走。 她一走，高枝就从衣服里往外掏鸡蛋！ 今天真是太兴奋太刺激了，兜里装得这些鸡蛋差点忘了。 还是刚才棉裤差点坠掉她才想起来。 食品厂的人都以为她们烤一炉用30个鸡蛋，实际只用25个。 4炉，她们一共攒了20个鸡蛋！ 棉袄兜、棉裤兜都装满了，多亏都是煮熟的，不怕磕磕碰碰。 程惠分给高枝5个，自己留了5个，剩下10个明天吃。 高枝看着自己眼前的鸡蛋，有些不敢相信。 她活这么大，都没吃过5个鸡蛋。 “别看了，吃吧。”程惠笑道：“说了要让你吃鸡蛋吃到想吐，就从今天开始吧。” ....... 苏晓跑出知青点就去了村后的池塘边，果然在这里看到了赵庆生。 程惠之前的疯狂追求者。 第14章 孩子真是高远的！ 赵庆生砸了个冰窟窿，正在用一根棉线钓鱼。 冬天鱼在冰层下缺氧，有时候不用线钓，它自己都从冰窟窿里往外跳。 苏晓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庆生哥，钓鱼呢？哎呀，都钓到3条了！你可真厉害！” 她语气欢快，笑容明亮，就像个阳光快乐、没心没肺的乐观女孩，很招男人喜欢。 赵庆生板着的脸露出个笑容：“你要？送你一条。” 苏晓连连摆手：“我不要，大冷天的，你好不容易钓的... “就是，我想替程惠要几条，你也知道她肚子大了，在高家却吃不饱饭，更别提油水了，现在都要生了人却比怀孕之前还瘦，我看着心疼。” 说完眨眼，泪汪汪的。 真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女孩！ 随手就给程惠挖坑！ 她总是乱说程惠怀孕的月份，明明才7个月，她就“要生了要生了”。 那样算日子可不就对不上了？好像程惠结婚之前就已经怀孕两三个月了似的！ 赵庆生的表情果然有些变了。 他第一眼看见程惠的时候，就很惊艳，感觉遇到了梦中情人！他就没见过比程惠更漂亮的女孩子。 她的美有些与众不同，精致的五官带着一股别的女人没有的妖艳和妩媚。 不管是眼角眉梢的弧度还是嘴唇的形状，都很媚。 偏偏眼神和气质却很冷，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巨大的反差造成的效果就是勾人。 看一眼就让人忘不了，就想多看几眼，一直看一直看！ 然后又听说她家在京城，爸爸还是个当官的，赵庆生的心就更热了。 猛烈追求，闹得全村皆知。 程惠和前男友彻底分手就有他的原因。 结果一个没看见，程惠就嫁给别人了。 赵庆生又气又恨！ “这里没外人，你跟我说实话，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赵庆生问道。 苏晓一脸见鬼的表情，疯狂摇头：“我没有！我什么都没说！她肚子里的孩子真是高远的！真的！” 说完扭头就跑。 可是她这个表情，是个人都会以为她心虚了，那孩子不是高远的。 赵庆生转头看着知青点的方向，冷笑一声，低低骂道：“原来是个婊子。” ...... 第二天一早，刚过六点半，知青点外面就响起了马车的铃铛声。 孙铁梅来接程惠和高枝了。 程惠刚起床，也没磨蹭，穿好衣服洗把脸，就出门了。 早点去也好，她饿了。 马车是木头的小车斗，里面铺着厚厚一层稻草，稻草上面还有个厚棉被。 很脏了，黑乎乎的，不知道谁家用了多少年终于不能用的，但是到底是个棉被，暖和。 孙铁梅还给两人准备了两个羊皮大袄，一个披着，一个盖腿。 马车叮叮当当、晃晃悠悠地出发了。 大冬天还有一个好处，凹凸不平的土路都被厚厚的积雪找平了，不颠簸。 程惠舒服地眯起眼睛，再也不用两条腿走了，她都怕累到她的宝宝。 其实她现在最该做的就是老实在家呆着，养胎，可是她没有钱啊没有钱！ 几乎等于身无分文，不出去拼，吃什么喝什么？ 她的口粮都在高家，朱寡妇死都不会给她的，她现在的身体也不适合跟她硬碰硬。 其实她如果想，也能从亲爹、后妈、老公手里要到钱。 但是她更喜欢靠自己，这样心里才踏实。 “婶子，没想到你驾车技术这么好!又快又稳！这马听话得就跟小狗似的，你这技术绝对是咱们生产队里女社员的头一个吧！”程惠跟孙铁梅聊天。 围巾下孙铁梅的嘴咧的大大的，以前怎么没发现程惠这小姑娘这么招人稀罕？ 肯定是接触的太少了！以后让她常来家坐坐。 马车嘚嘚，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食品厂，还不到7点。 也不到平时工人们上班的时间，但是人竟然也都齐了。 大家正在院子里热火朝天地抓老鼠！ 见到程惠从马车上下来，所有人动作都是一顿，然后迎了过来。 “副厂长来啦！” “副厂长，路上冷不冷？” “副厂长，快进屋暖和！” 还是陶娟最有眼力见，她问了一句：“副厂长，你吃饭了吗？” 程惠笑道：“还没吃，大家也还没吃吧？我给大家做个疙瘩汤，大家尝尝我的手艺。” 众人的表情顿时很精彩。 他们都是老实人，但不是傻子，都听出来了，程惠这是要用厂里的东西做饭给自己吃。 不，给大家伙吃。 大家都吃..... 因为这个，众人顿时没吱声。 半年不发工资了，很多人家真的要断粮了！ 在场十来个人，有七八个都是不吃早饭的。 高枝拉着茫然呆愣的孙铁梅跟在程惠身后进了员工休息室。 屋里挺暖和，程惠摘了帽子和围脖对王会道：“我把鸡蛋收来了，8分钱一个，你点点，记下账。” 到时候好还她钱！ 孙铁梅动作机械般地把篮子递给王会，看着他听话地一个一个数鸡蛋，然后在一个本子上记账。 最后恭敬地递给程惠，让她在后面签字。 果然是8分钱一个，程惠说得都是真的，真的是食品厂在收鸡蛋。 她今天跟着来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想看看程惠撒谎没有。 工作是那么好找的吗？对他们农村人来说，那么好找也不叫“鱼跃龙门”了！ 她和高启山在家嘀咕半宿，就怕是程惠胆子大，撒谎，实际没有找到什么工作，而是她自己想拿鸡蛋出去卖，再赚层差价。 结果..... 人家没有撒谎，人家是谦虚了！ 人家不但找到了工作，还当了副厂长！ 鱼不但跳了龙门，还成精了！ 程惠已经洗了手，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去车间挖了一碗面粉，开始做疙瘩汤了。 “今天鸡蛋收了63个，正好多3个，就当大家的福利了。”程惠说完“咔咔咔”打了三个鸡蛋在锅里，搅成了漂亮的蛋花汤。 实际5块钱收了72个鸡蛋，但是昨天程惠就说好了，今天只拿63个来，剩下的9个明天再送来算钱。 忙活一顿她们实际就赚这9个鸡蛋，还要2个人分。 但是孙铁梅一点不嫌少，程惠说了，这是个长期买卖，以后她收多少，她就要多少！ 昨天还以为她在吹牛逼，现在人家都是副厂长了，还想吃啥吃啥...... 这权利大的，旁边的正厂长眼珠子都红了！ 第15章 特别上头 郭大军眼珠子确实红了，急得直搓手。 不管是面粉和鸡蛋，这都是公家的东西！怎么能动呢？ 鸡蛋的钱虽然是程惠垫的，但是他们以后也是要还的，所以还是公家的。 还没等他纠结好怎么开口不得罪程惠，程惠已经做好了一大锅疙瘩汤，然后非常公平地给一人盛了一碗。 包括他手里，都被塞了一碗。 “都吃吧，以后我们厂的福利加一条，管一日三餐。”程惠道。 “好！”王会第一个应和！ 其他人纷纷附和：“好！太好了！” “谢谢副厂长！” “副厂长真好！” “副厂长深明大义！” “副厂长...爱民如子！” 郭大军.....“快吃吧！吃都堵不上你们的嘴！” 他不能说别的了，再反对又是跟所有人作对了！ 程惠又对郭大军道：“集体的东西私人不能动，但是集体可以动。现在没有人在动集体的东西，我们是在享受合理的员工福利。 “你是没见过那些大厂，他们不但有员工食堂，他们还给员工发各种东西，从食品到服装，一应俱全。 “他们还给员工分房子！建学校，建医院！看病、上学，都不花钱。 “这些福利，我们以后都会有的！就从小小的食堂开始吧。” 众人听得热血澎湃，心底滚热。 主要是疙瘩汤刚出锅，有点热。 但是他们头脑还是很清醒的，程惠说得这些福利他们都知道，远的不说，就说原来的县食品厂，就给员工分房子。 虽然没有自己的医院、学校，但是有自己的幼儿园。 但是他们这小小的公社食品厂，别倒闭就烧高香了，还分衣服分房子？ 还是喝汤吧！ “哎呀，副厂长，你这疙瘩汤怎么做的？怎么这么好吃！” 终于有人尝出味了，惊讶道。 程惠谦虚两句，亲手盛了满满一大碗疙瘩汤，双手递给不知道该留还是该走的孙铁梅。 “刚刚我还没来得及介绍这位女同志，她是我们高家屯生产队的妇女主任，也是我们厂现在最重要的合作伙伴！没有她，我们厂就得原地倒闭！ “只有得到她的帮助，我们才能真正走出绝境！” 众人都端着碗，看着孙铁梅....有些浮夸了吧？ 孙铁梅也尴尬地不敢接碗。 程惠转头问道老黑：“你能在一个小时之内收到60个鸡蛋吗？” 老黑傻眼，摇头，他不能。 他是城里人，周围邻居也是城里人，只会吃鸡蛋，上哪收鸡蛋去？黑市吗？想在黑市买到鸡蛋那得看运气！ “你能吗？”程惠又问道王会。 王会疯狂甩头，非常配合道：“我不能！” 他也是城里人，他也只会吃鸡蛋。 其他人就不用问了，别看他们落魄了，但是他们都是城里人！ 城里人不许养鸡，吃鸡蛋只能去副食品商店买，每个月还定量。 多的时候一斤，少的时候没有。 “孙同志的功劳不仅仅是这60个鸡蛋，我已经跟她达成了初步合作协议，在县食品厂分配给我们足够原材料之前，我们都得靠孙同志周旋，才能继续生产，把工厂运作起来，才能补发工资。”程惠道。 众人终于听懂了。 在县食品厂给他们足够的原材料之前，他们都得靠孙铁梅提供鸡蛋。 县食品厂什么时候能给他们足够的原材料？这个他们心里真没底。人家就从来没给过足够的！特别是鸡蛋！ 以前他们只能抻脖等着，人家不给食就得饿死。 现在有了程惠带头，打开新思路，只要他们自己能弄到鸡蛋，就可以继续生产，起码先把工资补齐了。 而收鸡蛋，真的得靠孙铁梅。 众人看着孙铁梅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孙同志，我敬你一碗！”老黑端着碗跟孙铁梅的碗碰了碰。 他儿子正要结婚，需要钱。 关键是这时候他要是失业回家了，家里多个吃闲饭的，这婚事没准得黄！ 那他宁愿一头扎锅炉里把自己炼了！也不想连累儿女。 “孙同志，我也敬你一碗。”郭大军也端着碗过来碰了碰。 程惠的饼画得太大，他吃一口就饱了，不过也听懂了。 她确实没有动集体的东西，她是副厂长，只是给厂子定了新福利。 各个工厂允许自己定福利，他们厂的福利就是提供员工一日三餐，怎么了？ 没毛病！ 心结解开了，顿时觉得这疙瘩汤更好喝了！ 众人都是如此，他们比郭大军想得少一些，他们只想着以后能吃上免费的一日三餐，就像喝醉了一样高兴。 而他们能吃几天，要看孙铁梅能给他们收来多少鸡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众人顿时对孙铁梅无比热情。 孙铁梅也感觉自己喝得不是疙瘩汤，而是二锅头，特别上头！ 原来她不是在投机倒把，她也不是在蹭饭，她是如此的重要！ 她也醉了，拍着胸脯保证方圆百里有多少鸡蛋，她就给他们收来多少鸡蛋！ 这酒劲儿一路冷风都没吹醒，回到家还了马车，孙铁梅就挎着篮子骑着自行车出门了！ 高启山问她去哪，她说道：“我要去拯救一群可怜的人！” 高启山......“啥时候回来啊？中午饭谁做啊？” ...... 程惠已经被陶娟扶着上了火车。 绿皮火车又高又陡的台阶真是太不友好了。 好在现在出门的人不多，这又是个近途通勤火车，车上人少，不至于挤到她这个孕妇。 其实昨天高枝少算了1块钱，她昨天还垫了一块钱牛皮纸钱呢。 所以刚刚买了4个人的火车票，兜里正好干干净净，一分不剩，连回来的车票钱都没有。 所以此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们所在的阿县离省城很近，几十年后，阿县甚至会变成省城的一个区，开车几十分钟就到。 现在火车却要一个小时。 下了火车，出来就是人来人往的省城火车站。 “这是个好地方，人多！出差的人一般都有钱，要不我们在这卖吧？”陶娟道。 “在这卖，拉低了我们威风蛋糕天下第一糕的档次。”程惠道。 陶娟、王会、李盐：？？？ 威风蛋糕什么时候成天下第一糕了？自封的也可以吗？ “那我们去哪卖？”她问道。 “去省城百货大楼。”程惠问道她：“知道怎么走吗？” 陶娟摇头，但是听出她的思路了，说道：“去百货大楼不如去秋林商场，秋林商场才是全省最好的商场！去那的人也多，也有钱。百货大楼在它面前，只能是老二。” 程惠笑了，她当然知道本省鼎鼎有名的秋林商场，但是她要找的，就是那个万年老二。 第16章 限时推广活动 在这个年代，全国的中小型商店都叫供销社。 全国的大型商店，都叫百货大楼。 但是有极个别的除外，像什么友谊商店、华侨商店。 在本省有个鼎鼎有名的秋林商场。 秋林，是一个俄国人的姓，他开的连锁商场都叫秋林，1900年开到了这里，是中国第一家百货商场。 建国后就一直保留着，后来改成了公私合营，现在是全公的。 龙头老大哥，必然有些傲气。 还是万年老二百货大楼更适合现在的她。 不知道怎么走，鼻子下有张嘴呢，程惠问了报亭的售货员，得到了地址。 就在火车站后面几百米的地方，走着也能过去。 陶娟扶着程惠，背着一筐蛋糕。 王会背着一筐更满的，李盐吭哧吭哧，背着一张长条桌子和一兜子乱七八糟的东西。 四个人走了十多分钟，就看到了百货大楼，门口人来人往。 进入腊月，各大供销社、商场的生意都好了起来，有钱没钱都得买点年货好过年。 三个人怀着激动的心到了百货大楼门口，找个角落把桌子放下，筐也放下，然后看着程惠。 “现在就开始卖吗？怎么卖？就这么摆着？会有人买吗？”陶娟激动又忐忑地问道。 程惠抬头，今天天气不错，太阳明晃晃的刺眼，但是干冷，她觉得现在室外温度大概在零下20度左右。 走起来不觉得，站一两分钟就冻透了。 “跟我来，去百货大楼里面。”她说道。 三个人顿时有些打怵，没动。 本来他们就不允许私自卖东西，现在被逼得没办法了跑别人单位门口卖就很吓人了，不偷偷摸摸的，还跑人屋里去卖？ 这不是去卖东西，这是去戳人眼珠子吧？ 程惠的脸板了下来，老板气势全开：“我说什么做什么，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御下，可不是苦口婆心给手下讲道理。 有时候命令反而更管用。 果然，三个人再不敢有意见，拎起东西跟在她身后进了百货大楼。 他们心里非但没有不满，反而非常高兴....看看副厂长这气势！家里肯定有当官的！还得是大官！跟着她准没错！ 进了百货大楼，屋里顿时温暖如春。人家有自己的锅炉房，墙边都是暖气。 四个人大包小包地进来，顿时引来几个门口售货员的注意，但是没人说什么。 一看就是农村来的，大包小包很正常。 程惠在大门口找了个不碍事的位置道：“你们在这等着，先别摆桌子，我去找一下他们经理。” 三个人现在只点头，不说话了，更不敢有反对意见。 程惠又从李盐装杂物兜子里拿出一件白大褂穿上。 这是他们食品厂的工作服，显得干净卫生，但是实际没人穿....程惠昨天就把郭大军的要来了。 很新很干净，尺码也正好装下她这个孕妇。 主要是想盖住她太过土气的棉袄棉裤！ 人靠衣装，等她有钱再装！ 她又拿出一个铁盘子，现场切了五个威风蛋糕放到里面，插上几个牙签。 现代人都懂，这是在做试吃品。 但是此时的人不懂，他们买东西都靠抢、靠分、靠求、靠运气，从来没有试吃过什么。 “你们也把衣服穿上吧。”程惠对几人说完，端着盘子，又提着一袋子10个装的，走开了。 她没有问任何一个售货员，你们经理在哪，而是理直气壮地上楼了。 一共就三层的百货大楼，开放两层，不用问就知道经理办公室在三楼。 上了三楼也没有保安拦她，她挨个办公室看，就看到了中间的经理办公室。 门是开着的，里面坐着一个四十多岁，身材匀称，面带精明的男人，正在低头写什么。 程惠又看了几眼他的身材，对他印象不错。 她就怕遇见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那样的话，不在酒桌上基本谈不成事。 她敲了敲门，等男人抬头的时候顿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声音清脆道：“经理您好，我是阿县食品厂的员工，您叫我小程就行。 “我们食品厂新开发出一款糕点，各大领导尝了都说好！现在我们食品厂想在您这搞场新品推广活动。 “每天只半价销售20斤，售完为止，而且只推广3天。 “这就是我们的新品，威风蛋糕，您尝尝。” 程惠自然地走进来，把盘子放到他对面，人也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顺手就把牛皮纸袋子放到了桌子上，大大的毛笔字正对着经理。 崔德贵扫了一眼，眼皮就是一跳。 零售价：10元！ 本来他不想乱吃什么东西的，但是10块钱.... “这一袋子10块钱？还是一斤？”他有些惊讶地问道。 “经理您猜得不错，是这一袋子10元，里面有10个，1个1块钱，现在半价销售，5毛钱一个。 “大领导尝了我们的威风蛋糕，都说堪称天下第一糕，卖几毛钱一斤有些辱没它的身价了，而且成本根本就不够。 “您快尝尝，这味道配不配得上天下第一糕？”程惠笑着把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清淡甜腻的味道飘了过来，闻着确实比槽子糕好，而且颜色黄澄澄的，卖相也好。 崔德贵拿起一个，状似随意地问道：“大领导尝过了？哪个大领导？” 程惠看着他，露出个明媚的笑容，却答非所问地用一口京片子道：“我是去年刚刚从京城来得知青，这蛋糕的配方是我提供的。” 所以这个大领导，可比你想得要大很多噢~ 崔德贵眼皮又是一跳，却并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他看了一眼程惠显怀的肚子。 真大领导家的千金，即便下乡也不会在乡下结婚怀孕！ 这个问题现在没必要跟他解释。 程惠笑道：“因为是第一次推广，今天我们只拿出10斤来试水，百货大楼离火车站近，我们第一站就来您这了。 “如果您觉得不方便的话，我们这就去秋林商场看看。” 崔德贵已经把蛋糕放到了嘴里，嚼了嚼。 这味道还真是非常好！跟他在国外吃过的生日蛋糕很像，没想到这里也有人做出来了，还能量产。 “你这身体来回折腾也怪麻烦的，就在这推广吧。”崔德贵道。 第17章 你们真是赚了大便宜了 程惠笑得更明媚了，端着盘子站起来道：“那我就去工作了。” 她看着桌子上的那袋蛋糕道：“这是我们厂送给合作伙伴的礼物，请大家都试吃一下，提提意见。 “我跟咱们单位的人都不熟，经理您就帮我分一下吧。” 说完又露出个大大笑容，转身走了。 从小到大，这张漂亮得过分的脸给她带来过不少麻烦，她只有高冷一些才能少一点点麻烦。 但是重生归来，她已经知道美丽是种武器，要善于利用。 只是对谁能用，得擦亮眼睛，不然会更麻烦。 崔德贵看着她的背影一笑。 小姑娘长得漂亮，也会说话。 她说这袋子是送给大家一起吃的，还是试吃，这样他才能收。 至于收下之后怎么处理，她就不管了。 崔德贵笑笑，拆开袋子，拎着出去了，给各个办公室的人都分一分。 他崔德贵是贪这点小便宜的人吗？ 程惠下楼之后可就热情多了，端着盘子去了几个柜台。 “同志你好，我是阿县食品厂的小程，已经跟你们经理谈好了，要在这做三天新品推广活动。 “原价1块钱1个的威风蛋糕，现在半价销售！只要5毛钱1个。 “你尝尝，当不当得起天下第一糕的名头？” 听见的人都很惊讶，第一句话都是：“多少？5毛钱一斤吧？你说错了？” 程惠就会给对方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脆声道：“你没听错，就是1块钱1个！现在半价销售，买一斤送一斤，活动只有三天，过期就恢复原价了！ “哦对了，我们不要粮票。” 至于厂里那100斤面粉应该收的100斤粮票，她会想别的办法补齐的。 对方听她说完这惊人的价格，天大的优惠，一般都会拿起一个牙签尝一尝。 程惠就会立刻扬起笑脸问道：“好吃吧？” 对着这难得一见的灿烂笑容，就是不好吃都得给句好吃。 更何况这蛋糕是真好吃，比普通槽子糕好吃不是一点半点，还这么贵，还免费给他们吃。 每个吃到的人都会一顿猛夸，周围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程惠一路从二楼宣扬到一楼，其实也只不过给七八个柜台的售货员试吃过。 还都是卖贵重物品的售货员。 手表、自行车、电视机、洗衣机、收音机、名烟名酒等。 然后她就回到门口，对发呆的三人道：“把桌子摆上吧，我们可以在这卖了。桌子上多摆1个装的，5毛钱一个，一大袋5块钱。” 又对陶娟道：“你拿5大袋子跟我走。” 陶娟慌慌地抱着5袋子跟在她身后，一脸茫然。 程惠又回到了一楼卖手表的柜台旁。 她早就物色好了，之前她给柜员试吃的时候，正在选手表的一对年轻人很感兴趣的样子。 程惠端着盘子又回来了，只对女同志笑道：“同志，你这外套在哪买的？真漂亮！特别趁你的肤色，显得你好白啊~” 她发现了，她不能夸女人漂亮，别人夸没事，她一夸对方反而不高兴。 她这种脸夸别人漂亮，显得不真诚。 但是她可以挑一个地方夸，比如你好白啊，你眼睛好大啊，你头发好黑啊，衣服好漂亮啊~ 对方就比较高兴。 对面的女人就是如此，见到她没有对自己男朋友说话，还夸自己白，顿时露出个笑脸，说衣服是自己做的。 程惠夸了句“心灵手巧”，把盘子往前一推：“你尝尝，我们厂的新品，威风蛋糕，天下第一糕，现在买特别实惠，买一送一！” 女人不好意思伸手，程惠就硬塞了一个在女人手里。 都塞到手里了还不吃就有点小家子气了。 女人尝了尝。 凡是吃过的，就没有觉得不好的！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贵，他们刚才都听见了，要1块钱一个，打折也是5毛钱1个！这一袋子就是5块钱。 “你们俩特别有夫妻相，是要准备结婚吧？”程惠问道。 女人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程惠微笑，这有什么难猜的？现在黄金首饰不许出售，年轻人结婚的大件就是手表、自行车、收音机、缝纫机，三转一响。 一对一对来买手表的年轻人基本都是准备结婚的。 程惠终于对对面的小年轻道：“我们这威风蛋糕号称天下第一糕，味道还这么好，关键只在百货大楼卖三天，以后就要销往京城和沪市了，我们这的人可能想买也买不到了。 “你现在买一袋送给老丈人，老丈人肯定高看你一眼。” 年轻人顿时掏兜：“给我来一袋！” 他各方面条件都比女朋友差点，老丈人看他的眼神从来都是挑剔嫌弃、勉为其难。 他太想让老丈人高看他一眼了！ 女人一听是给她爸买的，自然不会劝他.... 程惠又看向她：“你不给未来婆婆买一袋吗？这蛋糕又贵又好，你舍得送给她，她嘴上就是嫌弃心里肯定也高兴，出去就会夸你....” 不用她说完，女人就道：“也给我来一袋！” 程惠一边收钱一边从陶娟怀里拿过袋子递给他们，感叹道：“你们真是赚了大便宜了，买一送一，这种优惠，我们这辈子就做这一次！” 两人顿时想再买一袋！ 过犹不及，程惠没有再推销，这里绵羊多的是，没必要可着一只薅毛。 她去了卖电视机的柜台。 现在电视机都是黑白的，而且特别小，9寸，12寸。 9寸的一般360块钱，12寸的420块钱，都要票。 能买得起的，都是有钱人。 现在就有两个40多岁干部模样的人在挑电视机。 刚刚其中一人也对威风蛋糕表现出了兴趣。 另一个听她介绍的时候，翻了好几个白眼！全程嗤之以鼻。 这种人，程惠就不会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她们威风蛋糕真的产量有限好不好！ 另一个表现出兴趣的人，就很好攻克了。 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不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很快顺利成交。 程惠还套出了对方的信息，省城机械厂的一个设计师。 很好！正是她想打交道的人，回头记在本子上。 卖自行车的地方人挺多的，但是程惠打量两眼没过去。 几个人都是一脸慎重肉疼的表情，说明他们买个200来块钱的自行车不容易。 她就不去薅他们了。 她去了卖名烟名酒的地方，那里正有几个男人在几瓶最贵的酒中挑选，犹豫不定选哪个。 程惠眼热地看着柜台里几瓶飞天茅台，对他们道：“买北大仓，东北人，就喝北大仓！我在京城都听说过这酒，说是纯粮食酿造的，特别好喝。 “我给我爸邮寄过两箱，他说拿了两瓶送给他们部长，把他们部长高兴坏了...” 程惠突然像说漏嘴一样赶紧打住，一脸尴尬地举着盘子道：“我们厂的新品，威风蛋糕，刚从M国学的技术，尝尝吧。” 旁边几个男人看见她，眼珠子都亮了。 第18章 忽悠 一个年轻一点的男人紧盯着程惠打量，看到她显怀的肚子眼神一顿，眉头一皱。 另一个年纪大点戴眼镜的男人则接过了程惠手里的牙签，尝了尝，随意地问道：“你是京城来的？知青？” 其实他更想问你爸哪个部的！ 程惠笑了一下，不回答这个问题，又给另一个盯着他蛋糕盘子的胖胖的男人塞了一个牙签。 男人吃完眼睛一亮。 程惠笑道：“几位一看就是当领导的，准备买年节礼吧？烟酒糖茶都是老花样了，收礼的都收腻了，不如试试我们的威风蛋糕，刚从M国学的新技术，全进口材料，一袋就要10块钱！送出去绝对有面子。” 她回手拍了拍陶娟手里的包装袋，露出大大的黑色字体：“零售价10元！”。 三个人都没吱声，不过眼神都落在了包装袋上，亮了亮。 送礼的人最怕什么？最怕收礼的人觉得他们送的东西不好不值钱！ 刚刚程惠过来给售货员试吃的时候他们都听见了，没什么反应。 新款槽子糕而已，以他们的身份再送领导槽子糕？等着被领导扔出来吗？ 但是如果带上这包装袋，明晃晃的“10元”就不一样了。 现在一瓶茅台最贵的才8块，便宜的3块。 一条烟不错的才三四块钱，便宜的一两块，是一条，不是一盒。 这袋蛋糕送出去，绝对有分量，有面子。 “而且我们的买一送一活动只做三天，三天之后立刻恢复原价，您再想买，少一分钱公家都不答应。”程惠道。 又解决了一个他们的顾虑。 这样的话，这蛋糕说出去也是值10块钱，而不是5块。 他们花5块钱，就能送出10块钱的分量。 “半价销售，其实我们是赔本的，所以我们每天只能送出去20斤。”她小声道：“而且你们懂的，我们内部还要留下一些... “所以今天就还剩下20来袋了，送完我们就下班了。 “您再想要，就得等明天了，而明天到底还送不送了，其实我也说不准，我们领导现在还在厂里开会呢！” 她说了一堆，其实什么都没说，但是这些习惯打官腔的人却听出了好多内容！ 这是个捡便宜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给我来5袋。”戴眼镜的男人道。 胖胖的男人立刻道：“给我来10袋！” 程惠立刻夸道：“您想的周到，我爸爸就经常告诉我，东西宁可多买，送不完自己家里人吃，也绝对不能落下谁，不然...麻烦可就多了。” 胖胖的男人重重点头！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去年他就心疼钱，给一个副领导送礼的时候少了两瓶酒，好家伙，被他穿了一年的小鞋！现在脚还疼呢！ 今年可得把他安抚好了！ 吃一堑长一智，其他人也不能落下了！ 程惠却道：“但是我们这是推广活动，目的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尝到我们的威风蛋糕，打出名声，所以每人最多限购5袋！” 她一脸真诚地对胖胖的大叔道：“抱歉了，真是不好意思！” 被拒绝的男人反而更高兴了.... 上赶着不是买卖，他想买人家不卖！就显得这东西更金贵了。 两个人之前多少有点心疼，25块钱买几斤槽子糕，但是现在是真觉得自己捡便宜了，掏钱掏得爽快。 程惠回头把陶娟手里的袋子接过来，对她使了个眼色。 陶娟高一脚低一脚地跑了。 王会和李盐正站在桌子后面发傻，看见陶娟惶惶然地跑回来，吓坏了。 王会赶紧跑过去迎她，陶娟一副随时要摔倒的样子。 “怎么了？副厂长怎么了？”王会着急地问道：“因为卖太贵被人打了吗？” 陶娟瞬间清醒，掐了他一把：“小点声，喊什么！” “哦。”王会尴尬地看向周围，果然好多人都看过来了。 “瞎说什么！”陶娟大声道：“我们的威风蛋糕是刚从M国学的技术！全进口原材料！大领导吃过都说好，卖几毛钱一斤辱没它了，必须卖1块钱1个！” 她现学现卖倒是快。 王会和李盐都愣住了，什么M国技术？什么进口原材料？什么大领导？ 陶姐以前不是这么能吹的！ “快给我装10袋，跟我一起送过去，那边有两个领导一人定了5袋！”陶娟大声道。 看热闹的人顿时哗然了。 王会和李盐在这卖东西，1块钱1个槽子糕，很多人都看见了，心里不知道骂了多少句“真黑”，傻子才买！ 结果真卖出去了？ 李盐开始慌手慌脚地数小袋。 陶娟拍了他一下：“要大袋！10块钱1袋的大袋，你在这看摊吧，我和王会送过去。” 一共就25袋大包装，50个小包装。还剩50个散着没包，随便装着，程惠说她有大用。 刚刚陶娟带走5个大袋，现在就剩下20个了，都不用数，直接拉一筐走。 等两人送过去，程惠又道：“两位领导住得远不远？我们要赶下午4点的火车回去，如果时间方便的话，我让人帮你们把东西送家里去吧，虽然不沉，但是太占地方了。” 这服务，太周到了！几乎是现在人享受不到的送货上门。 两人顿时满意，说了地址。 程惠一听，就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了.... 戴眼镜的住在省出版社家属院，胖胖的大叔住在区委家属院。 “那行，你们还要买点其他东西吧？正好我们这有两位男同志，一会儿让他们帮你们一块拿回去。” 程惠说完飞快盯了一眼王会。 刚刚有点异议的王会瞬间老实了，站在那里像个听话的憨憨。 好家伙，刚刚副厂长的眼神太可怕了！他好像看见了他去世多年的太奶！ “哎对了，忘了说一点，这点心里没有添加任何防腐剂，新鲜安全，所以保质期只有3天，如果你们觉得时间不方便的话，我现在就把钱退给你们。”程惠作势要掏兜。 本来听见保质期只有3天就皱眉的两个人顿时眉头舒展了。 别人越不想卖，他们越想买！ 胖胖的大叔笑道：“你爸爸没教过你吗？提前送，还能跟别人错开，人家印象更深。” 程惠眨眨眼笑道：“我爸爸还教过我，大人难以讨好的话，就讨好小孩子，谁家的孩子不是个宝？他经常念叨哪个叔叔好，比谁说都好使。” “刷”一下，三个人的眼睛都亮了。 这是他们的思维盲区，以前都没把“小屁孩”放在眼里，现在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他们送的礼，要么被吃了喝了，要么被转送了、放起来，领导没准转头就忘了。 但是如果讨好了小孩子，他没事就在家念叨几句某某叔叔好，可不比什么都好使？ 而这甜腻腻的糕点，最喜欢的人应该是小孩子。 本来还觉得自己多少有点脑袋大的两个人顿时决定明天让家里人过来，再买5袋！后天再换个人买！ 之前一直不说话的年轻人道：“给我也来5袋！” 第19章 我服了！ 程惠看了一眼陶娟，陶娟现在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强点了，立刻跑回去又拿了5袋回来。 胖胖的大叔还要买点酒，过年送礼的东西就齐了。 他问道程惠：“你刚才说，京城的领导都喜欢喝北大仓？” “是啊，这属于北方特产，我们那没有，就比较稀罕。不像茅台，人人送，年年喝，都腻了。”程惠道。 胖胖的男人笑道：“可是这不是京城，北大仓在我们这可不稀奇，还是茅台....” “但是它低调啊。”程惠突然压低声音道：“茅台属于名烟名酒，在审查的名单上，如果没事，什么都好，如果有事...那就摊上事儿了！” 对面三个人的后背瞬间冒了一层汗！ 确实如此，上面审查谁收受礼品的时候，确实只查名烟名酒，不查土特产什么的。 但是也不是没有人因为这个出过事！只不过不多而已，他们就存在一定侥幸心理。 “我爸爸还告诉我，小心驶得万年船，站到最后才是胜利！”程惠道：“北大仓属于土特产。” “你爸爸说得有道理！”胖胖的男人立刻道：“我真想认识认识你爸爸啊。” 可惜人家在京城当官呢，只能神交了。 他转头对听傻了的售货员道：“给我来两箱北大仓！” 眼镜男也道：“我要一箱就行。” 他没有那么多需要送礼的人。 年轻人倒是没有跟风买酒，北大仓2块钱一瓶，哪里都能买到。 他只是看着程惠，眼神莫名。 程惠装作没看见，她让陶娟回去守摊，把李盐也叫了过来，让他和王会背着筐，帮两人送货。 在顾客看不到的地方，她反复用眼神威胁两人，好好听话好好干！把拉长的驴脸给我收回去！ 这两人根本没有顾客是上帝的意识，他们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人人平等，大家都是革命同志，没有谁服务谁一说。 程惠小声道：“你们这是在为人民服务！不过背两箱酒确实辛苦，一人额外奖励1块钱现金补助。” 两人耷拉下来的大脸顿时扬了起来，回头朝两个顾客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笑得两人心情舒畅，同时也高看程惠一眼。 真没看出来，她年纪不大，却也是个领导了！而且御下有些本事！ 也对，毕竟人家有个那么厉害的爸爸。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天这百货大楼算是没白来！ 两人高兴地走了。 程惠端着盘子就要走。 年轻男人突然开口：“不帮我把东西送回家去吗？厚此薄彼不好吧？” 程惠这次没笑，只是客气道：“不好意思，我们今天就两位男同志过来了，你要是能等，就等他们送货回来，再帮你送家去。” 这个人就属于绝对不能对他乱笑的人。 不然他就会以为你对他有意思，在勾引他！ 这方面程惠还是比较有经验的，但是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些男人就那么自信！ 男人不置可否，程惠又看了一眼柜台里的几瓶飞天茅台，端着盘子走了，不理一直黏在背后的眼神。 ...... 不时有新顾客过来买手表、电视机、名烟名酒。 而程惠只剩下8袋子大包装的威风蛋糕，不到半个小时就都卖了出去。 程惠端着空盘子回了摊位。 陶娟现在看她的眼神简直变成了崇拜。 1块钱1个很吓人，5毛钱一个同样吓人！ 不到半两一个的点心，就卖出了1斤的价格！翻了20多倍，能不吓人吗？ 而且是这么快就卖出去了！她觉得再没有别人能做到了，因为别人都没有副厂长能吹！ 她突然有点担心地小声问道：“我们这也不是M国学的技术，也不是进口原材料，万一有人追究起来怎么办？” “你怎么知道这技术不是M国学的？我实话告诉你，就是M国学的。”程惠道。 她的西点大师傅就是个M国人，秘诀也是跟人家学的，不算撒谎。 陶娟看程惠的眼神又不一样了...她何德何能，遇见这么有背景的人啊~ “那进口原材料呢...这个可真不是...”她忐忑道。 别说进口了，公社都没出！简直自产自销。 程惠一边切新的试吃装，一边插了一块放进嘴里：“你看，进口材料。” 陶娟......你牛逼！我服了！ 程惠切好一盘子试吃品，没有离开，就在门口等着。 还有50个小包装没卖出去呢！ 这些，甚至比之前卖的25包大的都重要。 她专门盯着衣着光鲜的老人、小孩，特别是带着小孩的老人下手..... “小朋友，尝一尝，天下第一糕哦。” “大叔，您今天买最划算，原价1块钱1个的威风蛋糕，现在只要5毛钱1个！” “这是我们的推广活动，只做三天，以后再也没有这种优惠了，只能原价买。” “而且我们限购，一人只能买一个！” 本来还有些犹豫的人，听到最后一句话，一般都会爽快掏兜。 给小孩子买20多块钱一斤的糕点有些太奢侈，一个普通人大半个月的工资呢。 但是如果只是买一个尝尝，而且只能买一个尝尝！ 还是半价，才5毛钱，那就没问题了。 对每一个买了的客人程惠都会特意交代：“我们的威风蛋糕因为没有添加任何对小孩子身体不好的防腐剂和色素，所以保质期只有3天，请尽快食用，千万别留过期了！” 本来对保质期太短有些不满的人，听见加的什么防腐剂和色素是对小孩子身体不好的，顿时也没有任何意见了！ 国人还有个好处，你说防腐剂和色素对身体不好，那就不好，他信，他还不问为什么~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求甚解！ 刷刷刷，几乎每个客户程惠都会成交。 那些一听就拼命摇头的人，程惠也不纠缠，甜美的笑笑就离开了，不让人尴尬，更不会对人翻白眼。 走之前还会硬塞一个试吃品到小孩子手里，然后干脆转身。 每个买了和没买的人，都很高兴。 崔德贵站在角落里悄悄看着，盯着程惠的眼神越来越亮，这就是他梦中的...左膀右臂啊！ 第20章 你这是挖人呢还是挖坑呢？ 现在供销社的售货员服务质量太差，甚至根本不叫服务，卖个东西跟施舍、恩赐似的。 买个东西就差跪求了。 崔德贵见多识广，以前还出国考察过，对这种现象深恶痛绝，但是他改变不了。 售货员也是铁饭碗，辞退一个人太难了，人家有恃无恐，他这个经理都不好使！ 只能拼命在各种福利和制度上卡他们，百货大楼的服务质量才好那么一些，轻易不会跟顾客打起来..... 现在，崔德贵在程惠身上见到了他理想中的售货员，该有的样子。 如果能把她调到自己身边，让她当模子培训一下所有售货员，那就更好了！ 不到一个小时，程惠把所有小包装的威风蛋糕都卖了出去。 王会和李盐正好回来，看见空空的桌子，得意的陶娟，傻眼了。 “东西呢？被人抢了？”李盐道。 陶娟顿时白他一眼，都懒得跟他解释。 王会眼神晶亮地四处寻找：“副厂长呢？” “喝水去了。”陶娟道。 连说了近两个小时的话，程惠也口干舌燥，拿着自己带的搪瓷缸子又去了经理办公室。 这两个小时，她也不光卖东西了，偶尔还要跟售货员聊几句，知道了很多信息。 比如百货大楼的崔经理，刚来百货大楼一年，很有干劲儿，风评也不错。 路过几个办公室的时候，她还特意往里看了看，看见了几块切开没吃完的威风蛋糕。 不是不好吃，是有时候剩一块两块了，谁也不好意思多吃，得个贪嘴的名声。 程惠满意，那包蛋糕其实是她的试探，想看看这经理是不是个贪小便宜的人。 现在看来还不错。 “崔经理，我倒点热水。”程惠敲门笑道。 崔德贵热情地迎过来，抢过她手里的茶缸：“来来来，我给你倒水！” 程惠一愣，一时没敢进屋。 崔德贵知道自己有点热情过分了，吓到人了。 他一边倒水一边开门见山道：“小程啊，有没有想过换个工作？我看到你刚才的表现了，留在一个小小的阿县食品厂，太屈才了！ “我们百货大楼怎么样？办公室正好有个空缺！” 本来自然是没有的，但是他能给硬挤一个出来！ 程惠笑了，走进来接过他手里的水杯，坐在宽大的椅子上长舒口气。 刚刚一直满场转，真的有些累了。 她抿了口热水笑道：“崔经理，您真有眼光！” 崔德贵一愣，哈哈大笑。 小姑娘真会说话啊，既夸了他，也夸了她！ 他跟别人不一样，他就喜欢这么不谦虚的人！ “这个办公室主任呢，还有几年就要退休了....如果你表现得好，我可以力排众议，让你接了他的位置！”崔德贵道。 程惠扭头看了一眼敞开的屋门，回头笑道：“以后这话您可千万别开门说，您这是挖人呢，还是挖坑呢？简直把我和你，都埋坑里了！” 门外就是各个办公室！ 他说得是哪个办公室主任？想让她顶谁的位置？之前已经有多少人相中了那个位置？ 她还没来呢，就跟所有人树敌了！ 而崔德贵也把所有办公室主任都得罪了。 程惠心里暗笑，人无完人，她更喜欢跟不完美的人打交道。 崔德贵一愣，心里也深深的后悔，冲动了，刚才没关门！ 可是单独跟一个年轻女同志在屋里说话，也不能关门。 不过他更高看程惠一眼，小姑娘年纪不大，人情世故却老辣！ 可惜，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没看上他这个百货大楼的工作。 也是，人家是京城来的，什么好单位没见过？凭那本事，什么好单位进不去？还不知道因为什么沦落到他们这呢。 崔德贵在疯狂脑补，程惠喝了几口水，终于缓过来了，说道正事： “经理，百货大楼现在还有多少瓶飞天茅台？” 崔德贵一愣：“你问这个干什么？送礼？京城的领导不是都喝腻了？” 程惠笑道：“我们厂的员工还没喝过，我想买点给他们当福利。” 催德贵一愣，8块钱真不少了，茅台都是在领导之间流通，互相送礼。 头一次听说给员工福利发飞天茅台的....他的福利里都没有！ 还是一个小小的县食品厂。 关键是...崔德贵问道：“你能做这个主？” 他以为她就是个有能力的员工、最多小组长之类的，毕竟年纪在这摆着，要不是她的肚子，他都以为她未成年呢！ 程惠没有介绍自己副厂长的身份，因为还没过明路，她神秘一笑道：“我能。” “那好吧。”崔德贵道：“我去给你问问。” 某个商品还剩多少库存，这种事情他一个大经理不可能知道。 他去了隔壁办公室，果然敏锐地发现众人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对劲，特别是办公室主任。 崔德贵......得，又被小姑娘上了一课！她要是不点出来，他一时半刻都想不到怎么得罪这些人了。 “小王，你去看看飞天茅台还剩多少瓶了。”他说道。 坐在门口的小年轻偷偷看了一眼办公室主任，看对方拉着脸没给他使眼色，才站起来道：“我这就去！” 崔德贵心里叹口气，一年了，他也没把这些人收服！结果今天还无意中得罪了.... 小王很快回来了：“经理，飞天茅台就还有10瓶了，普通茅台还有4箱。” 真正的茅台酒厂就一个，现在产量有限，对外出售的更有限，很多都成了特需、内供。 他们虽然是省会城市，但也只是个万年老二百货大楼，好不容易来点茅台，得先可着秋林商场！然后才能轮到他们。 而且省城不只他一家百货大楼，而是一个区一个。 崔德贵回办公室说了数量。 程惠立刻道：“10瓶，我都要了。不过我没有酒票，崔经理有没有？借我几张。” 现在每个工人每个月发几张酒票，数量不等，一般是6-10张。 以崔德贵的身份，肯定是不缺这东西的，就是他自己的用完了，去走廊里喊一嗓子，立刻会有人奉上。 他还是有点本事的，刚刚那个办公室主任的脸拉长了，却也不敢跟他对着干。 这果然是个小事，崔德贵打开柜子拿出自己的公文包，从里面翻出一堆票来。 他数了几张酒票出来，突然灵机一动，把所有票都推给程惠。 “这些票我也没用，放了好几个月了，再不用就过期了，都给你...们单位吧。” 第21章 她真正的目标！ 程惠没有推辞，一边道谢，一边当着他的面大方数票。 然后把贵重的自行车票、电视机票、手表票都拿了出去，这些票一张能卖几十块呢，她现在还不能收~ 她现在只要布票、棉花票、酒票这些不值钱的票。 “我就替我们厂的职工谢谢崔经理了，至于回报...”程惠笑道：“几天后咱们再谈。” “哈哈哈哈，一点不值钱的东西，什么回报不回报的，快别提了！”崔德贵还以为她是说几天后再谈跳槽的事情呢，很高兴。 哪有挖不来的人？如果有，那就是诚意不够！ 扫了一眼桌子上被挑出来的那些贵票，他更喜欢这条胳膊了！ 程惠收了票，跟崔经理道别，下楼直奔名烟名酒的柜台：“李姐，10瓶飞天茅台我都要了。”说着递上钱和票。 卖名烟名酒的售货员是个30多岁的女人，眼睁睁看着程惠怎么忽悠人买了那么多那么贵的点心，还听了程惠说了很多“内幕”，自觉程惠没当她是外人，跟程惠一见如故！ 听程惠说要飞天茅台，立刻都给她拿出来了。 程惠招呼不远处正在看着她的王会背筐过来，把酒都装进去。 银货两讫，她这才放下心来。 73年的飞天茅台，如果保存得当不跑酒，以后最少卖几万，运气好能卖到四五十万一瓶！而且只会越来越贵。 这个年代贫穷、匮乏，但是在她眼里，遍地是宝藏！ 王会一边装酒一边好奇地问道：“副厂长，你买这么多酒干什么？” “员工福利。”程惠道。 王会手一抖，差点把一瓶酒掉到地上，程惠立刻瞪他一眼。 王会怕太奶...不，怕她！再不敢问，赶紧装好酒背着筐走了。 卖酒的李芳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程惠，咋呼道：“你是副厂长了？！” 现在升职都是排资论辈，基本上想升职都得熬工作年限。 程惠才多大，就是副厂长了？看来人家那个京城的亲爹，是真厉害啊！ 周围人都看着程惠，还有她的肚子，眼神八卦。 程惠有些不好意思道：“只是个分厂的副厂长而已，不是阿县食品厂总厂的，一个小分厂。” “那也很厉害！”李芳真心道。 再小的分厂它也是个厂！再小的副厂长，它也是个副厂长！ 确实如此，如果走正常渠道，没有40岁当不了个副厂长。 程惠跟她寒暄两句就回了摊位。 陶娟三个人正对着一筐酒嘀嘀咕咕，表情凝重。 8块钱一瓶的茅台酒，对他们来说太奢侈了！就是孩子结婚、亲爹出殡都用不起这么贵的酒！ 程惠没时间跟他们解释，又切了一盘子试吃品端着出去了。 三个人又奇怪，东西都卖完了，怎么还给人试吃？ 他们顿时舍不得，现在这槽子糕，不，威风蛋糕，在他们眼里可金贵死了，5毛钱一个呢！ 程惠更不会理他们，端着盘子继续满场转。 这次她只给售货员试吃！ 一个一个柜台走过去，跟每个柜员都热情地聊几句，请人试吃，不吃都不行！ 偶尔看见有小孩子路过，她就顺手给一个，顺便告诉小孩子的家长，这是威风蛋糕，今天卖完了，想吃明天早上再来，来晚就没有了。 东西都卖完了，没有买不起的尴尬，她又硬塞到孩子手里，每个家长都挺高兴，基本都会笑着跟程惠道谢，对她印象很好。 一盘子切完，程惠再切一盘子。 直到把所有柜台都趟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个人！ 他们，才是她的真正目标！ 成败的关键，都在他们身上！ 崔德贵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在角落里观察他的“胳膊”，对于她这操作，有点搞不懂了。 之前她目标明确只讨好贵重物品的售货员，可以理解，方向也很正确，不但方便自己卖东西，还方便以后自己买东西！ 但是任何一个售货员都不放过，有些过了吧？ 甚至发现他之后，直接奔他来了...跟他说了一声就去楼上办公室了，每个人都没放过。 陶娟也觉得她有些过了，心疼那些槽子糕，也心疼程惠，累得脸都白了。 “副厂长，你歇会吧，这都快下午了，你还没吃饭呢！”她问道。 “啊？快下午了？时间过的真快，我说我怎么这么饿。”程惠道。 当然也不是很饿，刚才给别人试吃的时候，她也吃不少... “走，我们下馆子去，听说对面饭店的猪肉大葱饺子最地道，我们尝尝。”程惠道。 她把所有售货员，甚至后勤的工作人员都过了一遍，又用了两个小时，得到了各种五花八门的消息。 这其实也不是重点，之前她还对那个胖大叔说不能落下谁，不然小心被穿小鞋。 现在也是如此，她怕等她过几天用这些人的时候，那个落下的人给她穿小鞋！ 三人一听吃饺子，眼睛都亮了，他们很久没吃饺子了。 李盐突然道：“我们没有粮票。” 陶娟和王会顿时失望，忘了这个了，他们卖蛋糕有钱了，但是没收粮票，而去饭店吃饭，要粮票，一斤水饺一斤粮票，不然人家不卖给你。 程惠拍拍兜：“刚刚跟人借了几张。” 陶娟：“......副厂长，我真是服你了，想我陶娟以前自认能说会道，人缘不错，但是我绝对不会从第一次认识的人手里借到粮票！” 粮票实际也不贵，找人买一斤几分钱，十斤粮票价值几毛钱，私下里有人专门做这个交易。 但是这个东西胜在稀有！ 农民不发粮票，想要粮票得去粮站拿粮食换，一斤粮食换一斤粮票。 贩子手里的粮票当然不是这种，而是城里人发的。 城里人有个粮本，一个人定额定量一个月多少斤粮食，根据年纪、工种不同而不同。 比如重体力劳动的旷工，一个月份额就多，30多斤。 普通城里人，成人一个月28斤，小学生18斤。 有时候单位会多发一些粮票当福利，或者有人吃不完、出差，就拿粮本去粮店把剩余的份额兑换成粮票。 所以普通人找不对人，想得到粮票还是很难的。 反正陶娟家的粮食根本不够吃，没有多余的一张粮票下馆子。 程惠已经带着发呆的三人进了百货大楼对面的饭馆，点了4斤猪肉大葱水饺。 一斤60个，应该够吃了。 结果程惠发现这话说满了，她自己都没够吃！ 其他人看样子也差点。 程惠之前借了10斤粮票，干脆又买了2斤大家分了，这回终于吃饱了。 反正她是吃饱了。 她满足地摸摸肚子，重生以来，可算吃顿饱饭！ “还是饺子好吃啊！”王会也感叹一句。 实际他没吃饱，但是同样很满足。 他家人口多，上班的少，不是老的老，就是小的小，穷，一年只能吃一次饺子，还没有现在吃得多！ 程惠道：“放心，跟着我好好干，以后饺子吃到你想吐。” 第22章 再不怕别人偷家了～ 要是今天之前，三人肯定觉得她在吹牛逼。 吃饺子吃到想吐，那得是什么家庭？ 但是人家愣是把成本几毛钱的槽子糕改了名字，卖出了12块5毛钱1斤！ 还有什么不能相信？ 如果以后天天这么卖槽子糕，天天这么出差这么吃，吐是肯定不会吐的，但是真香啊！ 王会顿时讨好道：“厂长！明天我继续跟您出差吧！我力气大，能背能抗！给人送货没问题！” 李盐点头：“我也能！” 程惠看了他一眼，听陶娟说过，李盐人如其名，油盐不进。 之前在县食品厂也是当出纳，结果有人找他报点小账的时候，领导都批了，到他这就卡住了！ 说人家发票不对、这不对那不对，就是不给钱！ 这个茅坑里的石头....不不不，这么坚守原则的人，人家能不把他请走？ 程惠朝他一笑：“李盐，我给厂里垫那几块钱，到时候能支出来吗?” “能！”李盐斩钉截铁道。 他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被程惠笑得，满脸通红地说道：“厂长，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肯定也听说了我的传言，不是那样的，我不给那些人报账，是那些账真不对！ “我不能乱出账，不然到时候出事了，我也跑不了！” 他眼眶突然红了：“我爷爷就是因为这个，被人揪住错处处罚了，当时明明是领导压着他出的，结果最后领导不承认，只能他承担，还让他赔钱，他气不过，喝药了。 “我们一家人都是干会计或者出纳的，临终前他交代我们，以后出得每一笔账都要明明白白，干干净净，合法合规！谁压着也不好使！做不到就别吃这碗饭！” 所以他们一家现在就剩下他吃这碗饭了，其他人要么调岗了，要么被撵回家了，他家穷得过年都吃不上一顿饺子。 众人都是第一次听说，顿时有些动容。 程惠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诚道：“你爷爷是对的！他是个值得敬佩的人！我们厂就需要你这样的人！你是我们厂最后一道，也是最重要的一道防线！” 好家伙，谁来要钱都不好使！简直无敌了，以后她只管在外面冲，再也不怕别人背后偷她的家了！ “你以后要牢记他的话，每一笔账都要清清楚楚，干干净净，合法合规！谁来也不好使！包括我和郭厂长。” 这个能偷家的别人，当然是各种合作伙伴。 李盐顿时低头抹眼睛，擦掉突然涌出来的眼泪。 他刚刚还以为程惠要收买他，给她开后门。 他已经做好了背弃爷爷遗言的准备..... 没想到，她竟然让他坚守爷爷的遗言，严格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那他以后的路不稳了吗？在这里，他再也不会被领导排挤为难了！ 虽然副厂长头上还有个正厂长，但是现在直接被他忽略了。 以后他就听副厂长的话了！ 李盐眼泪抹不停，他有些尴尬，却停不下来。 程惠拍拍他，起身又去柜台要了二两水饺，装在她的搪瓷缸子里。 然后对王会道：“这些我打包回家给我小姑子尝尝，钱我自己出，你把账记清楚。” 王会点头。 三人心里更佩服程惠了，这般出身，不知道什么原因嫁给了一个农村人，却对农村出身的小姑子这么好，真是人美心善！ 跟着她准没错！ 程惠结账，一斤肉馅水饺1块6，6斤2两花了10块钱。 除了程惠，其他人走出饭店的时候脸色都不好看了。 今天卖了300个威风蛋糕，一共收了150块钱。 程惠买茅台花了80，他们吃水饺花了10块，就剩下60块钱了，回家怎么交代啊？ 程惠道：“今天早上我们收了60个鸡蛋，高枝在家能做10斤面粉，一会儿我们再去副食品商店买60个鸡蛋，加班加点做出20斤，500个，去掉50个试吃品，还剩450个，能卖225块钱。 “你们以前做多少天？多少斤槽子糕能卖225块钱？” 三个人听她一算账，表情有些呆。 陶娟数学不好，已经蒙了。 王会和李盐却是指着算账吃饭的，很快就算出来了。 “我们以前一斤槽子糕卖4毛钱，用562斤半面粉能卖这些钱，而我们以前一天只烤一炉，用6斤半面粉....” 他都说不下去了！ 他们以前3个月才能卖出这些销售额！ 现在人家只需要一天！ 那花点钱其实也没毛病。 陶娟突然道：“算这些其实没用，卖多卖少都是公家的！” 她一咬牙道：“现在我们半年没发工资了，提高点福利怎么了？” 因为统购统销，生产任务是上面定的，生产出来的产品上面也指定他们卖给哪个部门。 赚的钱，也都上交国家，当然可以留下一部分发员工福利。 他们的工资是国家财政系统或者各个直属系统、地方系统发的。 工厂效益好，唯一的好处就是福利好。 只有地方系统没钱的时候才会拖欠工资，跟工厂效益好不好没关系。 程惠问道：“县食品厂的员工正常发工资了吗？” 说起这个三人就一脸生气。 陶娟道：“他们当然发了，正常发！只拿各种理由卡我们的工资！” 这么操作肯定是不符合规矩的，但是现在不符合规矩的事情多了。 他们闹过，但是没人理他们。 甚至威胁他们再闹就直接开除，他们只能吃着县食品厂画的大饼一天一天等着。 然后等到了程惠。 程惠点头，跟她猜得差不多...这真是太好了。 “明天换两个人跟我一起出差，以后大家排个表，轮流来吃饺子，不，出差。”程惠道。 当然唯一不变的人就是她自己~ 三个人听了没有不高兴，反而松口气。 刚刚他们还担心吃了10块钱没法跟众人交代，原来厂长早就想好了对策。 这么一安排，再没人会嫉妒他们了！反正每个人都能吃到，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不知不觉，程惠前面那个“副”字在他们心里就去掉了... 第23章 掏心掏肺 几个人又回了百货大楼。 近图通勤火车一天就两趟，早上一趟，傍晚一趟，现在还不到回家的时间。 无事一身轻，其他三个人随便在百货大楼逛了起来。 因为程惠的关系，每个人对他们都挺客气，他们光看不买也不会朝他们翻白眼。 三人疑惑，难道这就是程惠讨好他们的目的？ 程惠又去找了李芳。 “芳姐，谁手里有鸡蛋票？我想买几斤鸡蛋。”程惠不客气地问道。 她这么不见外，李姐又变成了芳姐，李芳更高兴了。 “你要买鸡蛋？买多少？送礼还是自己吃？”李芳小声问道。 程惠一听，这不简单是鸡蛋票的问题啊，她说道：“一次买太多不方便吧？我想先买七八斤自己吃，孩子正是长肉的时候，我给她补补。” 当然不能说买了用来生产，一个食品厂连七八斤鸡蛋都没有了？简直是笑话！ 她这个副厂长都跟着不值钱。 李芳也是当妈的，知道怀孕的时候是什么心情，那当然是什么对孩子好吃什么。 “自己吃，那鸡蛋皮稍微破点没问题吧？”李芳问道，怕她是个大小姐，接受不了破鸡蛋。 “只是皮破了没有不新鲜吧？我怕吃坏肚子。”程惠道。 李芳笑了：“看你这不知人间疾苦的话，上哪找隔夜的鸡蛋去？那鸡蛋就差直接从鸡屁股掉到老百姓的饭锅里了！” 这话夸张了，但是也差不多。 现在一户人家，一个月供应1斤鸡蛋，有时候多点有时候少点。是一个户口本所有人，不是一个人。 超过10口人的户口本，一个月就2斤鸡蛋的份额。 反正鸡蛋少，人多，供不应求。 每次副食品商店到了鸡蛋，都被人第一时间买空。 养鸡场也不存鸡蛋，每天往各个部门供蛋。 甚至有些缺蛋的单位都守在养鸡场，下一个捡一个！就怕被别人抢走。 就像他们这种靠鸡蛋活着的糕点厂，没有鸡蛋真得死。 郭大军也去求过，不过他没钱没手续，人家不鸟他，鸡蛋壳都没给他一个，还怼他鸡粪要不？ 程惠笑了：“只要鸡蛋不坏，没壳都行！我现在不挑了。” 这就是说，以前很挑？ 李芳看了一眼她的肚子，都要好奇死了，她身上到底发生啥事了？家道中落了？ 程惠觉得是时候透露点消息了，不然让这些人乱猜不知道得传出什么流言来。 这个没心眼的大姐也正合适当个传声筒。 她突然靠近李芳，悄悄话般道：“我跟芳姐一见如故，跟您说实话也没关系，就是有些难为情.... “我其实是去年来的知青，结果刚来没多久就掉我们生产队的水塘里了，正好被一个放假回家的兵哥哥救了。” 她脸一红道：“要不是他，我就没命了，为了报答他，我就嫁给他，留在这了。 “不然我现在应该回家了，我爸因为这个跟我发了好大的脾气。” 不是每个知青下来之后都回不了城，要呆到76年或者高考恢复之后才能回城。 有些有关系的人，下来几个月就回城了。 73年，也是政策松动，知青大量回城的时候。 “你你你...”李芳看着程惠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 都什么年月了还流行以身相许报答救命之恩？ 程惠抬头，眨眨波光粼粼的眼睛，扭扭捏捏，羞红了脸。 李芳顿时懂了，看来不止是救命之恩.... “那小子很好看？”她脱口问道。 “嗯嗯！”程惠害羞地点头。 李芳这就懂了。 她也是女人，她也年轻过，看见好看的小哥哥也脸红心跳过。 她看程惠的眼神顿时又同情又怜惜了。 别看这个京城来得“大小姐”能说会道，很是精明厉害的样子，但是到底是个女孩子，傻傻的为了爱情抛弃家人远嫁给一个穷小子... 苦日子还在后面呢！ 不过嫁都嫁了，孩子都有了，说什么都晚了。 而且这种心里话，人家都跟她说了，是真不拿她当外人了！ 李芳立刻道：“后勤有个小王，他叔叔是一个副食品商店的经理，你只要六七斤鸡蛋，绝对没问题！” 她眨眨眼道：“不过都是破蛋，放心，破得不厉害！” 好蛋就得正常卖，破蛋就能留下操作了，是当福利卖给员工，还是卖人情.... 这些弯弯绕绕上辈子程惠只是听说过，没体验过，因为等她醒悟过来不择手段强大自己的时候，鸡蛋早就随便买了。 “真是谢谢芳姐指点迷津了！可是我跟这个小王不熟...”程惠道。 李芳已经从柜台里出来，拉着她的手就往楼上走：“走，我带你去找他，这小王是我姨家的表妹的表哥，也算我表弟，我说话好使！” 程惠看着她，露出个甜美的笑。 李芳顿时更好奇她老公是什么人了，能让这么漂亮的人看上，还夸他好看！ 两人到了采购部的办公室，李芳朝里喊道：“王斌，出来一下。” 王斌回头一看，是他拐弯表姐，旁边还站着今天的风云人物阿县小程，顿时笑着出来了。 “表姐，有事？” 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百货大楼所有员工，谁没通过王斌买过“破蛋”？ “我要买10斤破蛋！挑好的啊。”李芳站在走廊里小声道。 “哦。”王斌看了程惠一眼道：“10斤破蛋是小事，就是这个点了，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多。” 他一眼就看出想要鸡蛋的实际是程惠，表姐这么说，是让他不能推辞。 他也不想推辞，这个小程看着真顺眼！ 可惜他都结婚了，人家也结婚了，没戏了。 “我不管，你就是去鸡屁股里抠，今天也得给我抠出10斤鸡蛋来！我现在就要！”李芳道。 如果是程惠告诉她“秘密”之前，她顶多牵线搭个桥，什么时候买到不保证。 现在不一样了，人家都对她掏心掏肺了，她也不能差事！ “好好好，怕了你了，我现在就去鸡屁股里给你抠去。” 王斌说着回办公室拿了衣服就往外走，钱也没要，票也没要。 临走之前，他佩服地看了一眼程惠。 到底给他表姐灌了什么迷魂汤啊？这才刚认识吧？不是他失散多年的表妹吧？！ 第24章 我今天的成果 李芳不差事，程惠更不能差事。 她撕撕巴巴地给李芳塞了10块钱。 李芳生气了：“瞧不起姐姐是不是？姐姐还能赚你几毛钱鸡蛋钱？” 看她真生气了，程惠立刻改口：“看姐姐说得，我瞧不起姐姐能什么都跟姐姐说吗？我这不是以为破蛋也是一块钱一斤吗？难道不是？那真是太好了！” 李芳笑了，小声道：“蛋都破了放不住，自然不能卖好蛋的钱，只要5毛钱一斤。” 程惠立刻收回5块钱，高兴道：“姐姐一下就给我省了这么多钱，明天我给姐姐带好吃的，我亲手做的，保证好吃。” 李芳一听是她自己做的，以为普通，就没拒绝。 芳姐直接变成了姐姐。 俩人更亲热了，真像失散多年的姐妹，手挽手地下楼了。 过了一个小时，王斌拎着一兜子鸡蛋回来了，直接送到李芳的柜台。 程惠还在这里，李芳直接拿出票和钱递给他。 王斌也没客气，揣兜里了，跟程惠点头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程惠顿时对他印象不错。 李芳现在正忙着招待顾客，打开兜子看了一眼，“破蛋”破在哪里根本看不出来，她满意地点头，把兜子递给程惠。 “我就不留你了，火车快到点了，你去火车站找孙站长，他是我表舅！你报我的小名，去他办公室暖和就行！”李芳道。 立刻有顾客笑着问道：“你小名叫啥啊？我正好要出差，借我用用呗。” 买名烟名酒的顾客，多少是有点身份的。 所以程惠一直坐这不走~一个小时，面熟了很多人！ 现在问话这个人是个熟客，李芳也认识，笑道：“赵厂长，你在跟我开玩笑！你这张脸谁不认识？还用得着我小名？” “哈哈哈。”赵厂长笑呵呵，很喜欢别人捧他的样子，程惠记住了。 她跟李芳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确实该赶火车了。 王会背着10瓶酒，李盐更壮一些，背着10斤鸡蛋和桌子、乱七八糟，陶娟扶着程惠去了火车站。 提前到了一会儿，程惠并没有去找什么孙站长，还不是时候。 火车站人多，墙边也有暖气，并不太冷，等了一会儿几个人就上车了。 通勤车的好处就是是站就停，红旗公社也有一个站台，停靠1分钟。 下了火车，程惠就看到了来接他们的郭大军等人。 她眼神一扫，除了老谢，人都齐了。 “嫂子！你咋样？累不累？”高枝挤开陶娟亲自扶她。 郭大军的眼神却在三人的背筐上，看到里面虽然不空，但是装得不是早上背走的东西，表情顿时很精彩。 他直接问道：“都卖了？多少钱卖的？” 陶娟也没卖关子，伸出一只手道：“5毛钱1个！眨眼就让...程厂长卖光了！” 郭大军现在的注意力都在5毛钱一个上，两只眼睛顿时红了。 其他人也差不多，手足无措，满脸通红！ 昨天程惠说卖1块钱一个，后来又说不卖这个价，给他们都整蒙了，也不问了，就等今天结果呢。 毕竟定价是高是低不是重点，重点是有没有人买账！ 程惠没有跟他们寒暄，一边往厂里走一边开始分配任务：“李盐，拿5块钱出来，让人去供销社买牛皮纸，不知道他们今天进货了没有，没有的话你去别的供销社买，最少买30张回来。 “还有墨水，要钢笔水，不要墨汁，墨汁味道太臭，如果供销社有颜料卖就最好了。” 钢笔水也有点味道，最好的东西是食用色素，黑色的，但是这个想想就行了，现在不可能拥有。 其实这些东西刚刚在百货大楼就可以买，但是她没有。 那样就暴露他们生产材料紧张的事情了。 买多少牛皮纸，第二天裁多少包装袋？聪明人会立刻看出问题。 程惠又掏出一张油票和糖票道“再拿5块钱出来，让另一个人买糖和油回来。 “把钱给郭厂长，谁去买他定。” 李盐刷刷掏钱，干脆利落。 自从吃完饺子之后，程惠就把所有钱都交给李盐了。 以后王会记账、算账，支钱都找李盐。 她刚才买鸡蛋都是跟他说过然后支的钱。 把李盐感动的，恨不得立刻给程惠背个出师表表忠心！虽然觉得有些不合适，但是他不会背别的了。 程惠也不是光凭李盐几句话就信他了，这个只能边走边看了。 郭大军捏着钱，按照吩咐点了2个人，一人分了5块钱，让他们去买程惠说得东西。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管人是这么管的吗？ 但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5毛钱一个的威风蛋糕，很快把这个问题忽略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了工厂。 老谢就守在门边，看见众人立刻小跑过来打开大门，看着众人喜气洋洋的表情，他又看了程惠一眼，满是褶子的干瘦老脸顿时露出一个笑容，不过转瞬即逝，然后回门房了。 他就是个看门的，别的事他不管。 现在，他应该可以继续看门了。 程惠直接进了车间，检查白天做出来的东西。 60个鸡蛋能配10斤面粉，烤2炉半，250个。 高枝如果失败了，她还有时间补救一下。 结果高枝又让她刮目相看了。 竟然比她昨天亲手做的就差一点点，不是行家估计吃不出太大问题。 “你很有天赋！”程惠顿时把她夸了又夸。 上辈子她还真没发现高枝有这方面的天赋，光知道她是个作精了。 高枝满脸通红，笑容贼大，直白道：“我不敢失败！做不好我就没工作了！我就拼了命地认真做！” 昨天只提了让程惠进厂，当副厂长，高枝的事情根本没提，大家以为她就是个小跟班。 现在她自己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工作，众人也都没吱声。 高枝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现在谁也不敢说她不是他们厂的员工。 程惠恍然，原来高枝上辈子拼命作，为的也许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城里人的身份、一个工作。 是不是的，到时候看看就知道了。 “好了，我说下我今天的成果，威风蛋糕都卖出去了，进账150块。” 没等众人兴奋，她又说道：“然后我花了5块钱买鸡蛋，又花了80块钱买了10瓶茅台，给大家当福利，又花了10块钱我们几个吃了顿饺子，就这样。” 众人石化了...... 第25章 人家程厂长一片好心！ 程惠一笑，知道众人什么心理，接着道：“明天换两个人跟我出差，以后大家轮流，跟我进城...出差。” 众人听懂了，表情顿时松了下来，从石化变成阳光灿烂。 “厂长你渴了吧？我给你倒水！” “厂长你衣服太薄了，我家还有个羊皮大袄，我明天给你带来！” “厂长你走一天累了吧？我给你捏捏腿！”厂里另一个女工乔大妈道。 乔大妈，50出头的年纪，按理马上就要退休了，结果因为平时太能传闲话，说谁谁谁和谁谁谁好。 几乎闹得全厂职工回家打过架！甚至还闹离了一对！ 有些是捕风捉影，有些全是她猜的！ 这不扯呢吗？ 她就惹了众怒，被人弄这来了。 程惠轻易不得罪这种人，怕她背后给她编瞎话.... 她笑着拒绝真要给她捏腿的乔大妈：“听说大妈当年为了抢救集体财产伤了腿？大妈可是人民的功臣！快别弯腰，坐吧。小枝，给大妈拿个凳子。” 现在她说什么高枝听什么，立刻给乔大妈拿了个凳子。 屋里除了程惠和郭厂长，其他人都站着呢。 这把乔大妈感动的，眼眶都红了。 更感动的是程惠还知道她当年的丰功伟绩！ 别人都不当回事了，她却说她是功臣...这心咋这么热乎呢？ 她以后只说程厂长好话！ 程惠又让王会把10瓶茅台都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我说过，今年要让咱们厂的福利是全县第一，发飞天茅台当福利的厂，找不出第二个了吧？”程惠笑道。 其他人却笑不出来。 郭大军道：“好是好，但是太奢侈了，完全没必要....我们都喝惯了普通小烧，喝别的喝不惯！” “喝不起”三个字太伤面子，他说不出口。 程惠一笑，就等你这句话呢！ “买都买了，又不能退。要不这样吧，这些都给我吧，80块钱，从我工资里扣。”程惠道。 众人表情又是一松，但是又有点不好意思。 人家程厂长是一片好心！要把最好的东西给他们！ 人家肯定是见惯了好东西没把8块钱一瓶的茅台当回事，完全是他们自己上不了台面不敢喝。 “要不....”李盐咬牙就要开口。 程惠抬手：“事情就这么定了，是我考虑不周了，下次我给大家弄点合适的酒当福利。” 众人顿时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程惠又道：“一会儿牛皮纸买回来了，这次你们只裁10个大包装，其他都弄成小包装。”程惠道。 陶娟立刻道：“这不太好吧？大包装也好卖，凭您的本事几下就卖出去了，小包装虽然也好卖，但是一个一个卖太累了，我怕累到你。” 今天全凭程惠一个人在卖，脸色真的累白了，她怕把这么重要的厂长累坏了....那可就停工停产了！ 程惠笑道：“我知道你的好意，谢谢，但是这么做对我们厂的发展最有利，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 她眼神一扫，几个想问为什么的人顿时闭嘴了。 郭大军眨眨眼，拼命记住程惠刚刚的眼神！等以后他也找机会用用！ 买糖和油的人先回来了。 程惠和高枝就进了车间，继续生产。 有人想进去帮忙，高枝现在出师了吧？ 程惠回头道：“最近几炉打响名头的威风蛋糕非常重要，就我们两个人做吧，等新的原材料批下来，需要大规模生产了，我再教大家一起做，你们先去叠包装。” 众人欣然答应。 有程惠帮忙，后面三炉烤得就快了。 程惠又忙着写包装袋，400多个包装袋写了一个多小时，累得她手腕子疼。 这个问题明天就得想办法解决，不然太浪费时间了。 天色已经漆黑，八点多了，众人却忙得热火朝天，没有下班。 突然，院子外响起了马车声。 程惠一愣笑了：“应该是孙主任来了。” 她迎了出去。 果然是孙铁梅。 “这么晚了你们还不回来，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吓死我了！”孙铁梅见面就道。 程惠笑得更甜，把她迎进屋子，亲手给她冲了一碗鸡蛋水！ 其他人看见也没有心里不舒服。 他们晚上又吃得程惠做得疙瘩汤，一人还分了一个煎鸡蛋！可香毁了。 孙铁梅看看鸡蛋水，再看看众人真诚的表情，心里也熨帖不少。 跑了一天被吹醒一点的大脑又晕了，明天还得早点出门走远点！ “我们忙着生产呢，刚刚忙完，您就来了，正好接我们回家了。”程惠笑道。 孙铁梅一愣，福至心灵道：“要不我以后一天来送两次鸡蛋吧，上午送一次，晚上送一次。” 这样就可以接送程惠了。 “这真是太好了，谢谢婶子！”程惠当然不会拒绝，立刻接了。 她又问道：“今天白天收了多少鸡蛋？我把明天的生产任务安排一下。” 说起这个，孙铁梅有些尴尬：“没收多少，就收了130多个，天冷了鸡都不下蛋了，很多人家都杀了等着过年吃肉了。” 东北就是这样，不下蛋的母鸡没用，只会干吃粮食，一般人家都是上冻的时候就杀掉，等着过年来个小鸡炖粉条，来年再养新的。 当然这是下蛋少的老母鸡的待遇，小母鸡因为吃得不好，要养一年才能下蛋，就能安全过冬。 总之一般人家秋天存下的鸡蛋，这个时候基本都卖完了。 只有专门的蛋鸡养殖场才能继续生产。 “很好了，够明天用的了。”程惠道。 其他人却不这么想，明天够了，那后天呢？大后天呢？照这个架势，坚持不了几天啊。 “以后我来想办法。”程惠道。 这个大饼画得有点潦草，但是众人竟然都信了！ 程惠又安排好守夜加班的人，跟着孙铁梅回家了。 茅台酒她没有带走，好几百万呢！知青点不安全，还是食品厂安全，今天晚上有3个人守夜。 大家都想赚点加班费~ 马车刚要启动，乔大妈追了出来，一人塞她们两个点滴瓶子。 现在的点滴瓶子都是玻璃的，胶皮嘴，可以反复使用不漏水，是最好的热水袋。 多亏乔大妈的一个女儿在医院当护士，才有这么多点滴瓶子，一般人想要还得不到呢。 高枝分到两个，就稀罕得不得了。 程惠坐在马车上，怀里抱着一个，脚下踩着一个，舒服地叹口气。 孙铁梅家里虽然有两个，但是她家缺十个！现在又得到两个，也很高兴，直接把两人送到了知青点门口，这才回家。 两人转身刚准备进院子，阴影里突然窜出一个人来。 第26章 怎一个惨字了得 程惠攥紧点滴瓶子，就要砸过去，突然看清，冲出来的是个小孩，个子比她矮一头。 高枝已经喊了出来：“高大宝！你有病吧？再敢吓人...我就不收你的柴了！” 高大宝顿时站住，哼了声：“我还以为你已经不收了呢，害得老子白忙活一天！既然收就快点。” 他伸出一只手。 程惠借着月光已经看见墙根底下一大捆柴，比昨天还多那么一点的样子。 高枝还想骂他几句，程惠拉拉她，对高大宝道：“不好意思，我们今天有事耽搁了，才回来这么晚，害你等半天。 “小枝，把明天的钱一块给他，以后我们白天基本不在家，你把柴火放到西屋窗户底下就行，告诉其他人不要动。” 她客客气气，声音温温柔柔，还说把明天的钱一块给他。 高大宝顿时满意了，第一次正眼看这个便宜嫂子，嗯，什么也看不清。 不过她好像没有后妈说得那么讨厌。 “那行吧，快点！”高大宝道。 高枝不情不愿地拿了2分钱放他手上。 高大宝借着月光看了看，蹿了。 高枝对程惠道：“你就不怕他拿了钱不办事？” “那他就拿不到第三分钱了，他不是这种傻子。”程惠道。 前世高大宝精的很，很有商业头脑，开放之后先是南下打工，然后当了老板，专门“拼缝”，就是赚信息差。 比如东家急需一批布料，高价求购，西家正好有批布料愁卖，低价处理。 他就从西家买了卖给东家。 只不过最后被人做局，骗了个倾家荡产。 老婆还跟骗子跑了，三个孩子扔给他，辛辛苦苦养大后突然发现一个都不是他亲生的！ 怎一个惨字了得。 高枝现在也看不上一分钱了，她着急地拉着程惠进屋，然后从兜里掏出20个鸡蛋！ 程惠把昨天剩下的10个拿出来分了，一人五个。 她又拿出茶缸，递给高枝。 “这是二两饺子，缸子就这么大，装不了太多，明天我拿个盆去，给你带一斤回来。”程惠道。 高枝的眼泪瞬间崩出来溅到了饺子上！ 要说对现在生活唯一一点不满，那就是她不能跟嫂子出差，不能吃到饺子。 结果嫂子给她带回来了.....虽然只有二两，但是她知足！ 她活这么大没吃过二两饺子！ 屋里没灯，程惠看不见，但是她听见了高枝不时的抽泣声。 程惠笑笑，她很贪心，今天吃了她的饺子，以后就得对她掏心掏肺。 ...... 第二天一早，两人一人吃了5个鸡蛋，孙铁梅就来了，送她们去食品厂。 然后留下吃了程惠做得疙瘩汤，才赶车走远点收鸡蛋去了。 程惠其实还会很多早点，但是现在材料有限，时间也有限，疙瘩汤最方便。 吃完早饭，她还有点时间，拉着高枝去了车间，指挥她用奶粉、鸡蛋清、白糖打发出了奶油。 昨天除了500个要卖的威风蛋糕，鸡蛋还有点富裕，她就多做了50个试吃装。 她挑出几个蛋糕把外皮扒了吃了，剩下里面黄澄澄的蛋糕芯，中间夹上奶油，上面再用牛皮纸拉出一朵蛋糕花来。 大白花....有点不好看，没有色素只能将就了，现在人不会计较这个吧~ 程惠做好一个递给高枝尝尝，高枝眼睛顿时直了。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好吃！” 程惠笑道：“你自己做的，什么东西你不知道吗？” “就是因为我自己做的我才不敢信！就是鸡蛋、牛奶、白糖而已....” 高枝突然一顿，她怎么这么狂了？还鸡蛋、牛奶、白糖“而已”.....她都被自己的变化吓到了。 程惠没理她，自己也尝了尝，然后手脚麻利地做了10个出来。 又三两下用牛皮纸折了个硬纸杯和包装袋放进去，最后又折了个漂亮的大纸袋子。 牛皮纸有点软，今天倒是可以看看百货大楼有没有硬一点的牛皮纸，可以做盒子。 做完这些，她就准备出发了。 员工们整齐相送。 昨天说话的那个员工，真的带了件半旧不新的羊皮棉袄过来。 “程厂长，这是我年轻时候的衣服，平时不怎么穿，还凑合，你别嫌弃。”40多岁的员工有些卑微地递上大衣。 这人姓陈，大家都叫他老陈，陈老实，就是因为太老实了，被人欺负了。 东北男人都比较要面子，被朋友一捧一哄一灌酒，就什么事都敢答应，事后就算后悔也咬牙认了！ 陈老实原来是县食品厂管库房的，答应把厂里用完的面袋子送给一个朋友。 本来这不是大事，面袋子属于废品，用完了堆那里，哪个员工想要跟管库房的人说一声就行。 结果他被人灌了二斤黄汤牛逼就吹大了，答应给人家200条面袋子。 县食品厂其实也不大，每天能消耗20袋子面粉。 之前的空袋子没多少了，这狐朋狗友又催着要，他脑子一蒙，就把面粉倒出来，把面袋子给人家了。 酒醒之后的补救方法就是拼命捂着，捂了三天才被同事发现，被告发了。 散开的面粉被耗子吃了不少，从他工资里扣。 程惠看着面相就很老实的陈老实，觉得这人脑子多少是有点问题的，一般人干不出这种事！ 好在他手脚还算干净，就算是冒虎气给的也是面袋子而不是面粉，所以来这之后郭大军继续让他管库房。 程惠道谢，接了衣服。 陈老实顿时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感觉他们这小小的食品厂要换天了，他最怕的就是程厂长容不下他。 老实人有时候有种动物般的本能！ “今天跟我出差的人定了吗？”程惠问道郭大军。 众人顿时希冀地看向郭大军。 郭大军已经瞬间变脸，红光满面，这才是厂长该干的事情！ “今天出差的人就乔大姐、老陈、老谢吧。”他说道：“其他人留在厂里继续灭鼠，打扫卫生。” 乔大妈和老谢是厂里年纪最大的，老陈刚刚又献了一件大棉袄.....众人都很服气。 乔大妈挤开陶娟，亲热地扶着程惠去了火车站。 还是老时间，就到了省城百货大楼，实际才8点半，大楼刚刚开门半个小时，屋里就已经有很多顾客了。 进入腊月，人只会越来越多。 程惠指挥几人在老地方摆桌子。 桌子还没摆好，就有人认出她，围了过来。 第27章 她在等人 “就是她！就是她卖的威风蛋糕！”一个小孩子指着程惠喊道。 要不他一脸激动惊喜，都像找茬的。 呼啦一下，顿时围过来十几个家长和小孩。 昨天他们大院有个小孩子买了一块威风蛋糕回去，这一顿显摆，可威风了！ 把其他小孩都馋哭了，回家就作着闹着要买。 大清早百货大楼没开门许多家长就来了！ 论宠孩子，中国家长世界第一。 可是他们进来了半天也没找到人。 要不是好多售货员说今天卖蛋糕的肯定来，他们都要走了。 程惠一边微笑着跟小孩子们打招呼，一边从筐里往外拿蛋糕。 一边收钱一边对有些不情愿的家长道：“现在买真合适，我们一年就做这一次半价活动，你们一下子就省了5毛钱！” “而且以后不一定能买到了，我们很可能要发往京城和沪市销售。” “可惜，我们厂规定了，一个人只能买一个，不然大家可以多屯点，屯一个就是赚5毛钱！” 她反复洗脑。 70年代的人哪经历过这个？ 顿时被她忽悠成功了，觉得自己不是花了5毛钱，而是赚了5毛钱！ 而且这便宜只能占一次，不能多占。 论占便宜，他们经验就比较丰富了。 有人拉着孩子出门，在外面转了一圈捂上围脖又回来买一个。 程惠装作没看出来。 如果有人第四次买，她就会假装刚认出来。 2块钱不少了，就买了4块糕点，她怕这些人转头就后悔，来找她麻烦。 程惠一口气忙了十多分钟，才把早上攒的这些顾客都打发了。 她松口气，和几人一起把摊位摆好。 然后对乔大妈道：“一会儿有人找来，你卖就行，如果能把我刚才说得那些也说一遍就更好了。” 至于老谢和陈老实，直接不用指望。 老谢一看就是个不爱开口的人，看人的眼神沉沉的，像是带着一丝杀气。 陈老实...程惠怕一会儿碰到他的朋友，管他要包装袋，他就送给人家！ “你们两个随便逛逛吧。”程惠道。 主要是想让他们离摊位远一点！ 两人矗在这，顾客都不怎么敢过来。 陈老实实心眼地还想帮忙，乔大妈直言不讳道：“快走！你俩在这影响生意！” 程惠立刻看了乔大妈一眼，没想到她也看出来了。 乔大妈转头对程惠一笑：“大妈我眼睛亮着呢，以后你就知道了。” 程惠..... 老谢拉着陈老实逛去了。 程惠又切了两盘试吃品，给乔大妈留下一盘小的，自己端着一盘大的，带上早上做的奶油小蛋糕走了。 她去了名烟名酒柜台，找到李芳。 名烟名酒旁边就是普通烟酒的柜台，那里忙不停。 李芳这就比较闲了。 现在又没有销售提成，越清闲越是好活。 程惠打开袋子，拿出两个包装好的小蛋糕递给她：“姐姐尝尝，我早上新做的。” 李芳立刻拒绝，她还以为是威风蛋糕。 “姐姐要吃就跟你们厂买了，不能收你东西！省得下面人不满，找你麻烦。”她看了一眼门口。 刚刚她就发现今天跟来的人不是昨天的了，竟然来的是老头老太太....不知道这食品厂搞什么。 “昨天也是忙忘了，今天正好要跟你说，你这威风蛋糕给我一大袋子，我回家给我那几个小崽子尝尝。”李芳道。 程惠笑道：“那个是厂里的，这个却是我自己的，我亲手做的奶油小蛋糕，省城不知道能不能找出同样味道的，你尝尝。” 高级餐厅，也许会有生日蛋糕，奶油蛋糕。 李芳虽然没吃过，但是她听过奶油蛋糕的名字，从她一个去过京城的亲戚嘴里。 那家伙夸得，都没边了。 她立刻好奇地看向袋子。 程惠已经打开了，因为包装得好，拿的时候也注意，室外温度又低，白色的奶油玫瑰花还支棱着，很漂亮。 “哎呀！这是吃的？这怎么下嘴？舍不得啊。”李芳顿时惊呼。 周围视线都看了过来。 程惠道：“我没拿勺子，姐姐有勺子吗？” “有有有。”李芳立刻从柜子里把自己的饭盒拿出来。 他们百货大楼，是没有食堂的，员工吃午饭都靠自己带饭盒。 因为现在粮食和肉都是凭票供应的，吃食堂很麻烦，员工还得兑换粮票、肉票。 几块肉怎么用肉票？ 单位也未必能弄到足够的粮食蔬菜等等。 所以有食堂的单位，那都是特殊单位，特殊部门，而且基本不免费。 李芳拿出勺子，轻轻挖了一勺尝了尝，眼睛立刻亮了，然后大夸特夸。 很少有女人能拒绝得了奶油蛋糕，特别是没吃过的人。 而且程惠选的这款配方不腻人。 李芳又忍不住吃了两口，就不吃了。 程惠立刻道：“姐姐快别吃了，这种东西小孩子最喜欢，快拿家去给我外甥们尝尝，他们如果喜欢，我明天再给他们做！” 李芳高高兴兴地下了台阶，觉得程惠怎么看怎么好看！ 不过她还是推辞了一番，不管是自己做的还是工厂做的，都是用粮食做的。 贵倒是不贵，但是它难得！粮食都是限量的。 这个大傻妮从京城远嫁这里，估计人生地不熟，弄不到多余的粮食。 程惠小声道：“当然我没有多余的面粉啦，得姐姐给我准备原材料，面粉、鸡蛋、牛奶、白糖，我免费给姐姐做。” 李芳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这个好这个好！ 程惠又小声道：“不过姐姐别传出去啊，不然我累死也做不完。” “我懂我懂！”李芳立刻道：“要多少面粉鸡蛋...算了，我中午回家给你拿，你看着做吧！” 程惠也没跟她客气，端着盘子拎着兜子道：“我去谢谢昨天借我粮票、肉票的人去。” 李芳就看见她满场转，然后给昨天借了她票的几个人一人一个蛋糕，而且也没跟他们说悄悄话，都是放下东西说几句就走。 而她得到的可是两个~程惠还答应免费给她做！ 李芳顿时更高兴了，以后这就是她亲妹妹了！ 程惠上楼了，敲门进了采购科，然后当着所有男同事的面大大方方地放了一个蛋糕在王斌桌子上。 “这是我今天早上做的奶油蛋糕，一共做了十个，谢谢几位昨天借我票的大哥大姐，你尝尝。” 王斌有点愣。 程惠又道：“我给崔经理送一个去，他昨天借我一堆布票。” 说完人已经出门了。 等王斌在众人的起哄中打开包装，刚尝一口，就看到程惠已经从崔经理的办公室出来，路过门口的时候还问他一句：“好吃吧？” 王斌赶紧点头。 程惠端着盘子下楼了。 最好的避嫌方法就是众目睽睽、大方坦荡，切忌扭扭捏捏、偷偷摸摸。 程惠下楼，又开始物色新的目标，推销产品。 不过今天她只在卖食品的摊位周围转。 百货大楼就是个大供销社，什么都卖，当然也包括食品。 这里有各种点心、糖果、罐头，甚至有烧鸡、香肠。 本市香肠全国出名。 这里的客户都是精准客户。 但是现在程惠并不是来发展客户的，她在等人。 第28章 谁让你在这卖的？ 没多久，她等的人就出现了。 只见一个30多岁的女人朝食品区走来，身后跟着四个年轻人，每两人抬着一个大扁筐，上面盖着一个白色小被子。 一股淡淡的槽子糕味道飘了出来。 现在的糕点选择性其实非常少，槽子糕绝对占了大半边江山，其他的点心要么是本地特产，要么就是贼高级的铁盒装饼干。 年关将近，送礼佳品还是槽子糕配罐头。 女人径直到了糕点柜台，对里面卖货的人道：“哎，今天的货到了。” 40多岁卖糕点的女售货员拿眼皮夹了她一下：“到了就到了，我又不瞎，看见了！” 送糕点的女人顿时也翻个白眼，不过看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像都习以为常了，还达不到干起来的标准。 “把称拿出来过称啊！”女人说道。 “我还不知道拿称吗？催什么催？”售货员慢腾腾地拿了个大一点的称出来。 两个年轻人把糕点放上去，一大筐20斤。 售货员写了个收条甩给对方，顺便白她一眼，哼了声道： “你们这槽子糕真是越做越难吃了，跟威风蛋糕一比，都得扔！” 虽然不满她的态度，但是送货的女人下意识地问道：“什么威风蛋糕？” 卖货的女人说完就有点后悔，这不给程惠找麻烦了吗？她有些抱歉地看向程惠。 程惠先是安抚地看她一眼，朝她笑笑，然后端着盘子过来了。 “您好，我是小程，阿县食品厂的，您是省城食品厂的吧？这是我们厂新研发的威风蛋糕，您尝尝。”程惠递给她一个牙签。 她态度不错，对方虽然拉着脸，但是接过了牙签尝了尝，眼睛顿时一亮。 不得不承认，真的很好吃，甩他们槽子糕十条街。 但是女人只是矜持地嗯了一声，问道：“你是阿县食品厂的？你们什么时候研究出来的？这么大的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所有食品厂，都在一个体系里，就是一级压一级的关系，当然跨市关系就不大了，跨省就没有关系了。 阿县紧挨省城，阿县食品厂的厂长、副厂长没事就去他们厂哭穷、化缘，要学他们的饼干技术。 结果他们偷偷自己研发了新技术却藏着掖着的？简直岂有此理！ 程惠一脸茫然地紧张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女人一看她的年纪和肚子，就知道这是个小喽啰，跟她说什么没用。 她顿时气哼哼地往回走，走了两步回头皱眉道：“你这盘子，给我，我拿回去给我们厂领导尝尝。” 程惠顿时抱着盘子道：“这可不行，这是试吃品，旁边有人监督我，我要是不送给100个人吃而是专门给谁吃，就会被处罚的。” 说完往老谢那看了一眼。 老谢正逛到旁边，听到这话，站在那里，目光沉沉地看着程惠和女人。 他的气势和程惠之前见的都不一样了。 之前，他就像个沉默木讷、不善言辞、不好相处的怪老头。 现在，竟然威风凛凛，有股上位者的霸气！ 程惠愣了一下。 女人被老谢看得有点心虚，信了她的话，扭头走了。 程惠在她身后喊道：“同志慢走啊，我虽然不能送你蛋糕，但是你可以买啊，门口就卖，半价销售，5毛钱一个！活动只有三天，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不买就没有了！” 她嗓门不小，不但女人听见了，其他人也听见了。 听说有什么东西半价销售，明天就没得买了，他们顿时涌过去看看是什么。 女人被挤得，也是被惊得东倒西歪。 她惊讶道：“你说多少钱一个？多大一个？比大列巴还大吗？” 大列巴，也是本地一种特色食品，苏联传过来的大面包，现在一个得有电饭锅那么大，很重。 程惠伸手比了个拳头，笑道：“跟槽子糕一样大。” 女人惊呆了。 再回头，乔大妈的摊位已经被围满了。 不一定都是买家，大多数还是看热闹的。 但是外面那层人不知道啊，还以为这糕点已经火到靠抢的程度，打听了一下5毛钱一个，虽然有些贵，但是5毛钱还是买得起的，那就买个尝尝。 被抢的都是好东西！ 后面的人都伸手举着钱喊道：“给我一个！给我一个！” 乔大妈一手接钱，一手交货，嘴里喊道：“老谢，老陈！过来看摊！” 程惠扭头，老谢已经不见了，再往摊位那看，他竟然不知道怎么钻了进去，站到了乔大妈旁边。 陈老实却还在圈外急得抓耳挠腮。 老谢一双眼杀气全开，有几个想打歪心思的人顿时也把手收回了回去。 程惠心道，这是个有故事的人，现在遇见了她....这故事就不能讲完！ 回头她要跟这老头交交心。 送货的女人已经被这火爆的销售场景惊呆了。 不过想想刚才尝过的味道，也能理解，她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没有了没有了！大包的没有了！”乔大妈大嗓门地喊道：“就剩下单个装了，还有20来个，想要的速度啊，卖完我们就回家了，你们就得等明天了，而且就明天最后一天！” 其实还剩下大半筐，50多个。 她是个懂销售的~ “给我一个！给我一个！” 摊位瞬间更拥挤了，场面更火爆了。 女人一听，硬着头皮挤了进去。 她终于抢到了一个，还是老谢帮忙，从乔大妈手里抢过来，塞她手里的。 做完这些，他从人群的缝隙里看向程惠。 程惠正站在台阶上，看到了他刚刚的动作，顿时对他竖个大拇指！ 对，就是这样，她今天要钓的鱼就是这女的！最好能让她带一个回去给省食品厂的领导！ 老谢露出个笑，转瞬即逝。 “没有了没有了！这次真没有了！大家等明天吧。”乔大妈喊道：“而且明天数量也有限！我们这是推广活动，半价销售，过了明天你们再想买，就是一块钱一个了，一分都不能少！” 众人一听，那明天早点来！ 有几个来晚的小孩，顿时气哭了~ 女人拿着被挤得有点扁的袋子，找到了程惠。 表情不善道：“你们的销售点是哪里？谁让你们在这卖的？这是我们的地盘！” 第29章 给你给你都给你！ 程惠像个愣头青，看不出她的不善一样，笑呵呵道：“我们的销售点是不在这里，但是我们研发了新产品，已经请示过主管领导，他们同意我们在这卖了！ “而且我们只是做推广活动，只有三天，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不抢你们的地盘。” 刘丽华的表情好了一些，既然主管领导都同意了，她就不管了。 而且这几个问题也不是她想问的，她只不过想吓吓程惠，为后面的问题铺垫。 不过这女人年纪不大，不会看眼色的样子！不过这样更好。 她直接问道：“你们什么时候研究出的新工艺？一斤面粉用多少鸡蛋白糖？还加了牛奶？我闻到一股奶香味。” 程惠微笑，想套她配方呢。 虽然配方实际是公开的，但是只限大众产品，比如槽子糕。 或者公开也是在自己家车间内，像大白兔奶糖的配方，多少人哭求，也没用，多少年了，也只有一家大白兔。 县食品厂如果知道饼干配方，也不会求省食品厂。 “我只管卖，不管生产，这个你得问我们厂长。”她笑着说道。 刘丽华的脸顿时拉的老长，后面不管是旁敲侧击还是直接问，都没问出来。 她怀疑地看了程惠一眼，只能不甘心地走了。 程惠笑笑，端着盘子又去了李芳的柜台。 “姐，我刚才跟同事说晚了，她没给我留一包，要我说正好，我明天给你做更好的，咱不要差一点的了。” 程惠靠近她小声道：“你拿2斤面粉就行，鸡蛋不要超过30个，牛奶2斤，没有牛奶奶粉也行，白糖一点就行。 “千万别拿多了，牛奶放不住，拿多了用不了就浪费了。 “而且这做好的蛋糕你要及时吃，放不住，最多不能超过24小时！别舍不得吃，以后我大外甥想吃你就跟我说，我随时给你做！” 李芳笑容大大的，心里高兴地不行。 2斤面粉30个鸡蛋算个啥？4块钱的事！ 牛奶虽然金贵，但是副食品商店每天早上限量供应几百瓶，去早了就有，一块钱一瓶。 而奶油小蛋糕可就不一样了，她的朋友圈里可没有人会做！想买都买不到。 程惠说完没多留，端着盘子满场送试吃品。 这回老人孩子都送，主要送一些刚才凑热闹却没买到的人。 很多人尝过之后顿时后悔！这味道比槽子糕好了不止一点半点，卖5毛钱一个，真值！ “明天最后一天了，半价销售。” “只卖20斤。” “以后就要恢复原价了，1块钱1个。” “大家别觉得贵，我们成本非常高，这一斤里放了好几斤鸡蛋，还有其他进口原材料！成本就要十几块钱，5毛钱1个我们是赔本的。” “我就是想赔本卖给大家，上面也不允许啊，我们还要为国家做贡献呢。” 依然觉得贵的那些人瞬间释然了。 是啊，人家卖的贵也不是给自己赚钱，赚的钱都是给国家的！他们买了，就是在为国家做贡献！ 瞬间本来没想买的人，也决定明天早点来抢！ 现在人的爱国主义情怀是非常浓烈的，只要说为了国家好，那就是砸锅卖铁都得干！ 程惠计算着，分一会儿就跟各个柜台的售货员聊聊天，请人家试吃一下，增加一下感情。 她又转回了卖食品的柜台。 赵红立刻对她道：“刚才不好意思啊，都怪我嘴快，差点给你找麻烦！那刘丽华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我看刚才她跟你说半天，找你麻烦了？” 程惠机灵一笑：“她套我配方呢，我说我就是个小职员，让她问我们厂长去。” 她是副厂长的事情瞒不住，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估计李芳已经帮她传出去了。 跟外人藏着掖着行，跟这些售货员就得说实话。 赵红一愣哈哈大笑：“她这人眼珠子长在天灵盖上，这回又看走眼了！活该！” 赵红看程惠的眼神比昨天热情真诚多了。 她差点给她制造麻烦，搁别的小心眼的人身上，早记她仇了，人家就大度得根本没往心里去。 还跟她说实话，一副交心的样子。 那她也得交心！ “来来来小程，我这有些昨天剩下的香肠，残次品，也打五折！”她露出柜台底下一个小簸箕道。 里面装着本市有名的红肠，所谓的残次品，就是断成两节三节了。 那整齐的样子，程惠严重怀疑是被她故意掰断的.... 程惠双眼放光，一副馋兮兮的样子扒着柜台道：“红姐，实话跟你说，我早就听闻本市红肠的大名了！但是我来了快一年了，一口没吃到！现在闻着这味我都馋毁了！我就不跟您客气啦！您看这些能匀给我多少，就给我多少吧！” 漂亮的人做什么姿态都好看！ 她年纪本来就不大，又故作呆萌的样子，看着真的很可爱。 赵红40出头，小女儿跟程惠一样大。 看着她的眼神顿时变得慈爱了，程惠为爱远嫁的事情她也听说了！ 看把孩子馋的！ “给你给你都给你！至于别人要的...”她眨眨眼道：“今天晚上卖完了，肯定还有新的残次品！” 程惠差点笑喷，眼睛已经亮晶晶，那机灵的样子就更可爱了。 年龄差距太大，就没有嫉妒之情了，只剩下羡慕。 赵红一边装袋一边感叹，这孩子漂亮得真招人喜欢！ “红姐，要肉票吗？我没有，您有吗？借我几张！或者我找别人借去也行。”程惠直接道。 赵红又笑了，她可真不客气，第一次见人借东西还这么坦荡的。 不过还是那句话，程惠不招人烦。 而且昨天借程惠粮票的人，刚刚都收到了她的回礼，非常珍贵、有钱也买不到的奶油小蛋糕！ 可比几张一斤粮票值钱多了！ 知恩图报的人，谁不喜欢？ 赵红从兜里掏出2斤肉票给她：“残次品不要肉票，估计你也好久没吃肉了，拿着买点肉补补。” 程惠眼眶有点红。 她虽然是装的，但是对方不是。 每个人对她的善意，她都记在心底。 “我就不跟红姐客气了，明天也给红姐带残次品来！”程惠接过粮票，低头玩笑道。 赵红看见她微红的眼眶，鼻子突然也有点酸。 万一哪天她女儿也远嫁了，在外过着一年都吃不上一口肉的日子，可心疼死她了！ 她女儿远嫁了吗？没有。 所以这份心疼都落在了程惠身上。 “快别叫红姐了，我年纪都比你妈大吧？以后叫我红姨就行。” 程惠眨眨眼道：“我妈在我一岁的时候就走了....” 完了，赵红的眼泪都要掉下来！ 怪不得她要远嫁！ 之前她还有点生气程惠不懂事，爹妈养她一场，她却不管不顾为了个刚认识的男人远嫁了，跟白养了似的。 现在她瞬间理解了，天下能有几个好后妈？有后妈的家，不回也罢！ “以后想吃啥就跟红姨说！红姨这啥都有！都是残次品！” 第30章 她有乔大妈了，乔大妈的女婿就是她的．．． 程惠带着一兜子红肠回了自家摊位。 乔大妈一直盯着她呢，知道兜子里装的是啥。 但是她好奇死了，程惠跟卖货的说什么了？怎么把人说哭了？！ 程惠离开了柜台，背对着没看见，她可是看得清楚，程惠一转身，那卖货的就在那抹眼泪！现在还没抹完呢！ 想她最擅长察言观色，也没看懂。 等程惠一回来她就忍不住问道：“你跟她说啥了？” “没说啥啊。”程惠道：“红姨真是好心，半价卖我一些残次品。” 她打开兜子给众人看，足足5斤红肠，只是中间断了，其他都没毛病。 “哎呀妈呀，我得十几年没吃过红肠了。”陈老实说道。 乔大妈有些隐隐的得意：“我上个月刚吃过，我女婿送我的。” 她女儿是县医院的护士，女婿是县医院的医生，家庭条件不错，偶尔就孝敬她。 但是别人孝敬的到底有限，她没说人家就给她半根，她一口没吃，都给孙子们吃了。 现在闻着红肠浓郁的香味，她忍不住口水分泌。 程惠把红肠装进筐里道：“拿回去，这就是我们今天的福利了。” 之前只是隐隐有那么一点猜测，现在被证实了，三个人脸上同时露出了笑容。 昨天李盐就当着大家的面把程惠前期垫的鸡蛋钱、牛皮纸钱、奶粉钱都还给她了。 她兜里是有钱的，这些红肠，半价就是1块钱一斤，程惠完全买得起。 这兜子红肠本来可以是她自己的，但是她却拿出来跟大家分享。 扪心自问，他们做不到！ 乔大妈鼻子突然也有点酸了。 陈老实更是已经吭哧起来。 老谢顿时踢他一脚，他这辈子就看不惯流猫尿的男人！ “走，中午了，我们吃饺子去！”程惠道。 这个就是今天的目的...不不不，他们是来卖蛋糕的！吃饺子只是顺便的！ 三人顿时收拾心情，走得虎虎生风，一点看不出年纪大！ 不过乔大妈走得快也没忘记扶着程惠。 这次程惠有经验了，进屋就点了7斤水饺，6斤大家一起吃，1斤拿回去给高枝。 老谢看她一眼，眼神有那么一点点温柔。 能对别人好的人，就可交！ 就怕碰见那些自私自利的，你对她好，她当理所当然，不但不知道回报，还光想着占便宜，这种人就要趁早远离。 这个小程，现在看起来还不错。 吃完水饺，程惠掏出2斤肉票和5块钱，递给乔大妈。 “肉店就在斜对面，您看见了吗？一会儿您拿着这些东西去买肉，买不着肉就买骨头，能买多少就买多少，把钱花完！这也是我们员工今天的福利。” 乔大妈一边接过肉票一边随口问道：“这又是管哪个售货员借的？” 之前身体挡着她没看见。 程惠道：“就赵红，我红姨，卖食品的。” 乔大妈顿时无比佩服地看着她。 看看看看，同样是把人说哭，她也能！ 但是她把人说哭了，人家挠她！ 程厂长把人说哭了，人家又送肉又送票的！ 以前她自认自己嘴皮子最厉害，从来没服过谁，今天她算是服了！ 乔大妈拿着钱就走：“你就瞧好吧！大妈今天让你开开眼，知道知道大妈不光只会讲闲话！” 虽然比不了程惠，但是其他人她依然不服！ 几人回了百货大楼，还是这里好，不但暖和还能随便逛，一逛逛一天，看到稀奇的东西可以使劲儿看了，售货员也不会跟他们翻白眼。 就是老爱打听程惠的事。 老谢不吱声。 陈老实是一问三不知。 刚想说这副厂长是前天从天上掉下来的，就被老谢踹一脚，乖乖闭嘴了。 很快，乔大妈就回来了，拎了满满一三角兜的东西。 三角兜也算本地特产，一种大布口袋，系起来的时候成三角形，特别能装。 陈老实赶紧接过来，手顿时一沉，这一兜子得二十多斤！ 他惊讶道：“5块钱能买这么多？” 乔大妈一脸不满意：“只有三斤好肉，其他都是排骨，还有4个猪蹄，2个腿骨，一副猪大肠，都不值钱。” 程惠低头一看，好么，整整一扇排骨！ 现在的排骨就是比纯肉要便宜一些，不过一般排骨都剔得干干净净，就剩下骨头，腿骨就更干净了。 好在兜子里这些不是，排骨和腿骨上都带着点肉。 3斤纯肉就得2块多，剩下这些20来斤东西，正常卖怎么也得卖个四五块钱。 程惠朝乔大妈竖了个大拇指：“大妈，厉害！以后咱们厂买肉，都你来吧！” 她自认能说会道，刚认识两天就能让人卖她“残次品”！ 但是认识两分钟的她不行！真不行！ “大妈，卖肉的是你亲戚吗？”程惠问道。 乔大妈脸上终于有点得意了：“不是，但是我看他脸色不好，病歪歪的样子，手背上还有好多针眼，我就说我女婿是医生，他的同学老师遍布省城各大医院！他自己就给我便宜了。” 程惠....学到了！ 不过她想用这招，得有人脉。 但是现在，她有乔大妈了，乔大妈的女婿，她就也能用了。 “大妈，听说您女儿女婿特别孝顺，总孝敬您东西，今天咱们厂发点福利，您也给他们送点东西，有来有往才能常来常往。”程惠道。 她还听说了，这老太太重男轻女，疼儿子，疼孙子。 女儿女婿孝顺的东西都进儿子和孙子肚子里了。 即便她没有亲眼看见，但是也料想她女儿女婿心里肯定不高兴，时间长了，总有受不了的一天。 道理乔大妈其实都懂！她非常知道自己这毛病不好，总有一天会出事。 但是每次都忍不住。 她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吃好吃的没用，不如给小辈。 但是现在程惠这么说了，她甚至知道程惠背后的意思，点点头。 “行，我今天就回家给他们炖肉，请他们回家吃饭，告诉他们我们厂来了个特别能干的厂长，要带领我们过好日子了！” 点出来肉是她给的，她女儿女婿多少也记程惠点情。 一次肉太轻，就多请几次，吃得多了，情就多了。当然这得看程惠后续给不给力。 程惠点头，有些哭笑不得。 这老太太，说她精吧，她确实听懂了。 但是她依然固执，舍不得给女儿送东西，只请他们来家吃饭。 也是，重男轻女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她一句话就改变的？能请人吃饭就是给她面子了。 程惠再次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试图改变别人，没用。 ...... 刘丽华拿着一个威风蛋糕回了厂里，立刻找到一个副厂长，汇报这件事。 “舅，阿县食品厂研究出个好东西，却藏着掖着不跟我们说，还反过来想白嫖我们的饼干技术！太过分了！” 第31章 哪个杀千刀的坑我？ 鲁明一边整理他头顶为数不多的几根长发，一边不屑道：“他们能研究出什么好东西？槽子糕都做不好。” 刘丽华把手上的袋子打开给他看：“就是这个，威风蛋糕！我尝了，味道还行...比槽子糕好一点。” 鲁明随便扫了一眼，眼神一愣。 这个威风蛋糕已经被刘丽华咬了一口，露出里面的内里，黄澄澄的。 他是行家，光看就看出了细腻，口感肯定也还行。 “我尝尝。”他说道。 刘丽华掰了一小块给他。 鲁明顿时看了这个外甥女一眼，人是挺精明的，就是小家子气！ “不是我舍不得！你是我亲舅，我就是跟别人舍不得，也不能跟您舍不得啊，是因为这个蛋糕太难买了，我好不容易才抢到一个！ “而且对方限购，一个人只能买一个，好家伙，几分钟就抢完了！我过年抢不要票的鸡鸭都没这么难。 “剩下这些，得给厂长尝尝吧？” 她确实很精明，知道这件事光找她舅一个人没用，得把领导都拉进来，给阿县食品厂施压！ 鲁明这才重视起来，这么火爆？ 他尝了尝，眼睛就是一亮，这哪是比槽子糕好一点？是好亿点好不好！ “而且您知道这玩意卖多少钱吗？1块钱1个！”刘丽华把小小的包装袋展开给他看：“一会儿我去财务室，您记得让他们给我报销啊。” “咳咳咳咳！”鲁明一下子就呛到了。 高价点心百货大楼、秋林商场都卖，但是人家那是铁盒装的沪市来的真高档点心！ 他们食品厂虽然号称省城最大最好的食品厂，但是最贵的一斤槽子糕也才8毛钱。 其他肉制品不是同类不能比，但是香肠也才2块钱一斤，这玩意就卖1块钱一个了？那一斤不得十多块钱？！ 刘丽华掂了掂：“比我们的槽子糕轻多了，估计一斤能做20多个。” 鲁明把唯一一缕长发在脑门上盘好，这样的话，事情就大了。 “你跟我来。”他带着刘丽华找厂长去了。 这样那样一说。 厂长一听，这还了得？ 他身为省城最大的食品厂厂长，也算是个人物，结果小小的阿县食品厂竟然跟他玩心眼？耍他？想白嫖他？岂有此理！ 他立刻打电话给阿县食品厂厂长，劈头盖脸就把对方一顿骂。 对方很懵：什么新产品？什么威风蛋糕？什么一块钱？他不知道啊！ 结果人家根本不信。 “你还跟我装傻！人都在百货大楼卖好几天了！东西我都尝到了，你竟然还死鸭子嘴硬！...来来来，你过来看看！”省城食品厂的厂长道。 骂对方个狗血淋头不是目的，目的是配方~~~这个得把人叫过来面谈。 “好好好，我这就来！” ...... 鲜肉不能在屋里放着，屋里室温高，放久了也变质。 陈老实就拿着一兜子肉在外面冻了半个小时，再拿进来就冻得刚刚的了。 程惠把羊皮大袄还给他，他就带着肉在百货大楼的门洞里呆着，也不嫌冷，不时看一眼肉，就傻笑一阵。 李芳中午回了趟家，现在也回来了，拎着一兜子东西，也是个三角兜。 她把程惠拉到一边道：“鸡蛋、面粉、牛奶，白糖，都齐了，你看着随便做点就行，千万别累到我大外甥！” 程惠笑道：“姐就放心吧，我有数，你就等着明天吃蛋糕就行。” 李芳真放心，扔下兜子就走了，主要是怕程惠推辞。 兜子里可不只2斤面粉，30个鸡蛋，而是3斤面粉，50个鸡蛋！ 还有4玻璃瓶鲜牛奶，1袋子500克白糖。 程惠笑笑。 下午她端着盘子继续满场送试吃，跟这个聊两句，跟那个聊两句。 顺便买点乱七八糟的小东西，调料、硬牛皮纸、钢笔水、卫生纸什么的。 聊着聊着就到点该回家了。 要上火车的时候，老谢脚步突然一顿，看向迎面走来的两个男人。 两人眉头紧皱，低着头一脸心情不好，脚步匆匆。 乔大妈也看见了，也皱眉，想过去打招呼又犹豫的样子。 老谢突然对程惠小声道：“县食品厂的厂长和副厂长。” 程惠立刻小声对众人道：“都躲开，装不认识。” 三个人非常听话地拉围巾的拉围巾，蹲下系鞋带的系鞋带。 双方擦肩而过。 等他们上车了，陈老实才道：“不对啊，我们躲着他们干什么？不是应该正好说说威风蛋糕的事，管他们要材料吗？” 不用程惠解释，乔大妈立刻道：“你傻啊！我们威风蛋糕这么值钱，这么好卖，让他们知道了，不得把我们明天的都抢走？被他们抢走了我们怎么吃饺子...不对，我们卖什么？” “可是，他们早晚要知道啊，我们面粉要没了，总不能也自己收吧？再说，不跟他们说一声，我们年后就解散了，没有单位可就不能卖了。”陈老实道。 没有单位私自卖东西，还是非自家产的农产品，那就属于投机倒把了。 程惠看他一眼，原来这人智商没问题啊，这都能想到。 这个问题乔大妈也想到了，也没想到答案，她看向程惠。 程惠道：“估计他们是听说了我们威风蛋糕的名声，过来查看的，我们现在手里也没成品，口说无凭，不如明天来卖的时候，再跟他们说。” 这两人是坐火车来的，这个点了今天没有再回去的火车了，他们明天肯定会去百货大楼找他们。 陈老实老实地点点头。 乔大妈和老谢却微微皱眉，他们总有种事情不会太顺利的感觉。 但是为什么会不顺利呢？ 他们有了新产品，新产品还大卖，赚的钱都是为国家做贡献！这么好的事，他们厂自然不会被解散....了吧？ 两人总觉得不对，又说不上哪里不对，毕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也没有听说过。 程惠一路微笑，鱼咬钩了。 ....... 县食品厂的孙强厂长和王富副厂长赶到了省食品厂，然后又被骂了第二遍！ 省食品厂的厂长李东方也是五十多岁，骂起同样五十多岁的孙强，就像骂孙子似的。 孙强怎么解释都不好使，委屈地都要哭了！ “你竟然还不承认，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百货大楼看看去！”鲁明说道。 “去就去！我要看看哪个杀千刀的坑我！”孙强喊道。 他要是有这么厉害的配方，还用上这装孙子了？！ 一行人坐上省食品厂的小汽车，去了百货大楼，结果程惠他们现在都到家了~ 正在分今天的福利。 第32章 她只想吃好喝好 众人看到肉，眼珠子比狼都绿！ 哪怕他们是城里人，也是缺肉的。 现在他们这里每个城里人每月半斤肉的份额，一家6口，一个月分3斤肉票。 能饱一顿饺子一家人吃一顿半炖。 想炒菜的时候匀着放点，除了冬天不能够，放不住。 农村人就不是每个月分肉票了，如果谁家养了猪，卖给公家，如果卖了100斤生猪，公家除了给钱，还会给肉票。 有的地方100斤生猪给100斤肉票，有的地方就给一半，50斤。 到时候农村人可以拿着这种肉票去城里买肉。 或者养2头猪，卖一头给公家当任务猪，另一头就可以自己家杀了吃肉。 不养猪？那就馋着吧，别吃。 而红旗公社食品厂这些人，半年没发工资了，家里老底都要吃空，有票也没钱买肉。 “红肠和好肉都切了大家分一分，骨头和大肠就留在厂里，我给大家做成卤煮，以后下面条烩火烧，都有底料了。”程惠说道。 卤煮是什么，很多人都没听过。 但是不妨碍他们拼命点头！ 肉是程厂长买回来的，买肉的钱都是程厂长赚的！人家给他们吃就不错了，还敢提意见？ 陶娟特别会来事，眼睛一转道：“程厂长功劳最大，我提议肉和红肠程厂长都多分！” “对对对！” “我同意！” “我也同意！” 众人真心实意道。 程惠没有推辞，笑着道：“那我就不跟大家客气啦，我就多领一份吧。” 她忙忙活活的难道是在为人民做贡献吗？ 她只想吃好喝好！ 而且要从开始就让这些人习惯她可以享受特权！ 众人都没意见，现在的人，不分高低贵贱，但是分等级。 一级领导月薪几百块，福利多又多。 三十级办事员一个月23块，啥也没有。 同样是人，贡献不同，福利不同，大家早就习惯了，认同了。 有人提议多分一份不够，让她多拿几份。 程惠摇头拒绝了：“以后好东西多的是，不差这一时半刻的，跟着我，大家以后都有肉吃！” “好！”屋里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郭大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挤到人群外了，激动地跟人一起拍掌，拍到一半反应过来，似乎有些不对。 他管人？ 程惠问道他：“今天的牛皮纸买了吗？” 郭大军立刻道：“买了！我亲自去的，跑了三个供销社才买到30张好牛皮纸。” “那就跟昨天一样，只裁10个大的，其他都裁小的。”程惠道：“你安排人裁剪，我去做卤煮了，大家吃完晚饭再走。” “好！” “程厂长，要我打下手吗？我力气大，能剁骨头！” “程厂长，大肠太臭了，您可不能动手，我来洗！我洗的大肠最干净！” “程厂长，这猪蹄有毛，得烧烧，我来吧！” “程厂长，焖罐太小，我把库房里那个大铁锅拿出来刷刷吧！那个十二印的，大！” “那我去垒灶台，墙角那个半年没用过了，得修修！” ...... 十来个人呼啦一下就没影了。 就剩下老谢还在他面前。 老谢没叫“程厂长”，郭大军有些欣慰... 老谢看他一眼道：“我看门去了。” 郭大军：！！！ 那谁裁牛皮纸？我吗？我管的人呢？我自己吗？ 他瞪了一会儿牛眼，瞪得眼珠子疼，眨眨眼，吭哧吭哧裁牛皮纸去了。 多大点事儿！ 等他裁好500来个小袋子，甚至折出了雏形，外面天都黑了，院子里也飘出了一股浓郁的肉味。 谁没吃过肉？多少都是吃过的，但是从来没有闻过这么好闻的味道！ 浓郁的肉味旁边还有股臭臭的肉味，但是更诱人。 程惠把大肠先红烧了，炖入味，才倒到同样熬出味的骨头汤里，做卤煮。 调料她白天也在供销社买了，花椒大料桂皮这些，百货大楼都有，甚至有十三香呢，这个她没要。 她做得二十六香更香！ 可惜现在凑不齐材料，不然这卤煮味道更绝。 众人可不这么想，他们觉得现在就是巅峰了！ 肉味旁边还有一股麦香味，郭大军一看，大灶旁边还有个小灶，上面放着个焖罐，两层笼屉。 乔大妈和陶娟正在掀锅，更浓的麦香味飘了出来，他们蒸了两屉馒头。 郭大军的眼睛瞬间瞪大，瞪了几秒“嗖”地转身冲向车间。 唯一一袋装原材料面粉的袋子已经空了，袋子都被叠得板板正正了。 一看就是陈老实叠的，这面粉袋子坑了他，他就魔怔了似的拼命收集面粉袋子，这回谁要也不给了！ 郭大军又跑了出来，跑到馒头旁边，大声喊道：“你们把面粉都吃了？” 众人被他凶恶的语气吓了一跳，现场一静。 程惠的声音悠悠响起：“明天要卖的蛋糕都做好了，剩下这点不够开一炉的了，做了当员工福利晚餐，怎么了？” 怎么了？ 郭大军瞪眼：“可是，明天过完还有后天....” “后天干什么？后天专门去卖五十个蛋糕吗？那大后天呢？”程惠道。 郭大军哑口无言。 “明天我们要做的事情是告诉县食品厂，威风蛋糕成功了，我们可以制造的效益比一般食品厂都大，我们可以继续经营了，让他们分我们新的原材料。”程惠道。 众人恍然惊醒过来：“对对对！” “是这个理！” “就剩两斤面粉了，不吃留着干啥？哪个食品厂是指着两斤面粉活着的？” “还是得让县食品厂分我们原材料！” 突然，不知道谁冒出一句话：“县食品厂会分我们原材料吗？” 空气瞬间寂静。 程惠幽幽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他们凭什么不分？” 是啊，凭什么不分？ 他们可以正常经营了，还能经营的更好，凭什么不分给他们原材料？ 没有理由嘛，没有道理。 程惠突然道：“好了，可以吃了。” 众人瞬间忘记心底那层隐忧，兴奋地吃饭。 “哇！这也太好吃了吧！”大家七嘴八舌地夸奖。 郭大家隐忧更深一点点，但是眼看自己再不挤进去就没他的份了，他赶紧找到自己的饭盒冲了进去！ 确实，两斤面粉不够干什么的了，吃吧！ 明天他就去找县食品厂好好谈谈！ 第33章 厂长，你别说话了！ 马车铃响，孙铁梅又来接程惠了。 程惠放下碗，笑着迎过去。 高枝看看碗里的肉和手里的馒头，又看看程惠，放下碗追上去扶她。 “婶子来的正是时候，我们刚开饭，我给你留了一大碗，快过来吃。”程惠笑道。 这个现在是她司机呢，自己人。 孙铁梅一听就笑了，赶上饭点的尴尬顿时没了，人家专门给她留了！她早来晚来，都不是蹭饭。 “快点，凉了就不好吃了。”程惠看了一眼车上的筐问道：“今天收了多少鸡蛋？” 孙铁梅高兴道：“今天走的地方多，一共收了330个，够用几天了吧？...和县食品厂谈的怎么样了？还继续收吗？” 她现在对厂里的情况也了如指掌了，现在的难题不是鸡蛋，是面粉了。 这个她就是把方圆百里的农村都跑遍，也不能收来多少。 他们这里不适合种小麦，也没有小麦的种植任务，所以每个生产队只种几亩小麦，收的麦子都给社员分了。 一家人分那点小麦磨成面粉，就够大年三十晚上吃顿饺子的！ 所以不是揭不开锅的人家，不会卖。 程惠道：“这个明天才会跟县里谈，我们先吃饭。” 她拉着孙铁梅进屋，孙铁梅已经没心思问别的了，什么玩意这么香！ 她其实闻出来了，是大骨头和大肠的味道，她家养猪，年年能吃到。 但是这玩意能做这么香吗？是她太久没吃了？还是城里的猪格外香？ 然后她就听见众人像接龙似的，一人夸程惠一句，夸完一圈再来一圈.... 原来是程惠的手艺好。 孙铁梅看着灯光下程惠那张娇艳的脸，突然觉得高远运气真是好。 饭吃得差不多了，锅里还剩半锅汤和半锅肉。 主要是大家都没敞开了吃，想留着以后。 “骨头添水继续炖，明天早上煮面条正好。”程惠道：“其他分了，一人带一饭盒回去，给家人也尝尝。”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刚才他们虽然吃得很香，但是心底还有最后一丝不满足。 他们在这吃好喝好，家里的老婆孩子、老爹老娘还在吃糠咽菜，心底就有那么一丝罪恶感。 想把嘴里这些省下来拿回家，又不行。 免费的一日三餐是厂里给员工的福利，他们以前虽然没吃过，但是也听说过，这种免费的伙食，员工自己吃行，不能拿回家。 现在是程厂长让他们拿回家，那就没问题了！ “程厂长真是大好人！” “程厂长肯定也孝顺！” “将来也会是个好妈妈！” 程惠哭笑不得。 这些人刚刚夸太多，现在实在没什么词了~ 她拿出今天自己新买的铝制饭盒，装了一饭盒，递给了孙铁梅。 “孙主任贡献这么大，虽然不是我们厂的员工，但是是我们不可或缺的一份子！我们有的福利，应该也分她一份。” 众人虽然有点心疼，但是都点头，没意见。 “一会儿肉和红肠也分给孙主任一份。”程惠又道。 借花献佛，她最喜欢！ 拿别人的东西，养自己的司机，很好。 但是这次，众人脸上的笑就不那么自然了。 虽然孙铁梅的重要昨天程惠已经跟他们说了，但是汤也喝了，肉也吃了，都让她拿走一份了，再拿走两份就有些过分了吧？ 他们买鸡蛋又不是没给钱！ 孙铁梅自己都觉得很过分，连连摇手，根本不接饭盒：“不要不要我不要！你们吃你们的，我什么都不要！” 说完起身就跑了出去，不敢再呆。 众人表情这才好一些。 程惠的脸沉了下来，冷哼一声：“你们这是卸磨杀驴。” 众人顿时尴尬，是有那么点意思，等明天县食品厂给了他们足够的原材料，他们就用不到孙铁梅了~ “我们就是，这个，那个...”郭大军想说点什么。 他是正厂长好不好？说话不如她好使就算了，总不能被她训了还不吱声吧！那还怎么混？ 但是他又不知道说什么。 “你们真是傻！”程惠声音低沉：“大冬天的，老百姓手里的鸡蛋本就少，再有几天，她就能把周围的闲蛋都收完，到时候自然不会再来了。” 众人表情一松，原来也不是要养孙铁梅一辈子，几天的话，也行。 程惠又道：“但是你们呢？夏天想不想有吃不完的菜？有她在，你们每天都能吃到最好最新鲜的！ “而不是大清早排队去菜店门口抢，去晚了烂叶子都捡不到！ “还有鸡蛋，以后也不用去黑市买了，找她，她都能给你送上门。 “还有夏天的西瓜、香瓜，我们生产队就种，我们不种别人也种，有她在，你们想吃多少吃多少！” 众人......孙铁梅！你快回来！~~~我们管你一辈子的饭！ 但是更让他们感动的是程惠。 原来程厂长心底，是向着他们的！ 什么新鲜蔬菜，瓜果梨桃，人家住在农村，早就实现自由了，这都是为他们打算啊！ 可恨刚才他们竟然误会她，以后再也不会了！ “做人要大气一些，才三斤肉而已，明天早上把你们家闲置的肉票都拿来，我们买更多。”程惠道。 众人顿时又高兴又心疼，肉还是太贵了。 “当然是单位出钱，算员工福利。”程惠道。 众人顿时没什么意见了.... 只有郭大军有意见：“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虽然我们赚了两天的钱，但是那都是公家的...” 程惠看他一眼道：“你确定？我们的收益是要先上交县食品厂，然后他们一起交到上面吧？ “人家肯定不会单独列出来，告诉上面的领导，这是我们红旗公社食品厂创造的价值，上面只知道这是阿县食品厂的收益。 “或者...”程惠声音幽幽：“他们会留下这部分来路特殊的钱，给自己的员工发福利！” “刷”一下，所有人的眼睛都绿了！ “我们辛辛苦苦赚的钱，凭什么给他们？” “他们扣我们的工资，扣我们的福利，现在却要拿我们赚的钱给他们发福利？” “想得美！” “花掉，花掉，都花掉！” “厂长，你就别说话了！” 郭大军......不是，你们冲我来干啥啊？事儿也不是我干的！ 不对，谁也没干啊！怎么就一副对方已经把他们的钱都花了的样子？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以他对那些人的了解，程惠说的事情很可能发生，所以他也闭嘴了。 “好了，现在去给孙主任分福利去吧。”程惠道。 这回众人就心甘情愿了，还多给孙铁梅分了根香肠。 第34章 又是吃好喝好的一天～ 孙铁梅被众人的热情吓到了，她拼命推都不好使，人家是真给，直接扔她车上了。 程惠笑道：“你就收着吧，大家都记着你的情呢。” 孙铁梅感动的不行，不过她也知道，众人前后的变化肯定是因为程惠的关系。 她又不是那不会看眼色的，之前众人什么反应她都看在眼里。 现在.....程惠对她真好啊！她得想想怎么回报她！ “你去屋里跟他们聊聊天，再等会儿，我还要烤一炉明天用。”程惠道。 答应李芳的蛋糕还没做呢。 孙铁梅还没说话，乔大妈和陶娟就一左一右地拉着她的胳膊把人拉回员工休息室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就没男人们什么事了，他们拿着分的东西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乔大妈也记着程惠给的任务，让陶娟一个人陪着孙铁梅，她也回家了。 红旗公社距离县城也不远，骑车半个小时的路程，他们也都有自行车。 乔大妈的老头子和大儿子都是县城家具厂的，住在家具厂的家属院，女儿女婿住在医院家属院。 离得不远，几百米。 乔大妈直接骑车去了女儿女婿家，开门就到：“妈妈今天发了福利，走，去妈妈家吃饭！” 女儿女婿都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是哪个老太太走错门了吧？结果定睛一看，还真是亲妈！ “妈，你咋了？”乔大妈的女儿葛春雨惊讶地问道。 说完就过来伸手给她量体温！ 乔大妈笑着拍开她的手，心里却有点点难过，过去她可能真的伤了女儿女婿的心。 “哎。”她叹口气，红着眼眶道：“妈知道过去有些做得不对的地方，对你弟弟和你侄子偏心了，但是你也别怪妈，妈还指望他们养老呢。 “而且过去妈确实穷，工资低，福利少，最近半年更是不发工资没有福利，看别人眼色吃饭...所以有点好东西赶紧给人家。” “妈你快别说了！”葛春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她妈真是太不容易了！ 孙阳无奈地看着这对抱头抹泪的母女....他老丈母娘这次改怀柔政策了？苦肉计？又要干什么？ 乔大妈很快止住了为数不多的眼泪，拍拍手里的三角兜，得意道：“但是妈的食品厂新来了个副厂长，特别厉害，特别能干！ “今天就给我们发了福利，一人二两肉，三两红肠，还有一饭盒她自己做的卤煮，走，回家跟妈尝尝去！” 女儿看她的眼神顿时更怜惜更亲密了。 二两肉还没巴掌大，三两红肠就一根，一饭盒卤煮能是什么好玩意？他们好像闻到了点大肠味？ 她妈好不容易分了这么一点点东西，都没回弟弟家，第一时间就想到他们了！ 这回连孙阳都有些动容了。 认识这老太太五六年了，第一次见到回头肉。 但是他也确实理解老太太的不容易，偏心儿子是普遍现象，在现在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他也是男人，他妈也偏心他，他理解。 “妈，这些东西您拿回去吃吧，我们昨天刚发了一斤肉票，明天就割了肉去弟弟家，大家一起吃！”他说道。 乔大妈不高兴了：“你还以为妈图你那斤肉？我们副厂长说了，明天还跟我们分肉！对了，你家还有多少肉票？都拿来给我，明天我给你们割大肥肉回来！” 孙阳.....原来是为这个！ 他无奈地转身，去抽屉里把所有票都拿出来了。 厚厚一大把！但实际只有2种，30尺布票，120张酒票。 好票他都用了，不用也被人借走了，就这些用不上。 他又从兜里掏出3斤肉票给他。 乔大妈本来只想要肉票，突然又都接了过来。 “我们副厂长好像正需要这玩意，我明天问问她用不用，不用再还你。” 至于之前说的1斤肉票又变成了3斤，她就当没发现女婿的小心眼一样。 “走走走，跟我回家吃饭！” 乔大妈生拉硬拽地把两人叫到了儿子家。 两人也是稀奇，以前就是他们带东西回娘家，乔大妈都未必留他们吃饭，十次有九次不留，这是第一次主动请。 他们就去了。 结果肉和香肠都没上桌，被葛春雨的弟妹留在厨房装作不存在的样子。 乔大妈有些尴尬，把卤煮添了点白菜粉条炖了。 好家伙，那香味，还没出锅外面的众人就咽了一斤口水。 葛春雨终于想起来问道：“妈，你说这是你们副厂长亲自做的？你们那个小公社食品厂不是要不行了？又发配来一个副厂长？他一个大男人厨艺还挺好！” “没有，是个年轻小媳妇。”乔大妈道：“也是怪可怜的，原本是京城来得知青，家里还是当大官的，结果不小心落水被他们生产队的一个放假回来的当兵的救了，就嫁给人家了，结果这家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这些都是她从孙铁梅嘴里打听到的，不多，但是大脉络都有。 后面又讲了程惠用两天时间就让工厂起死回生的事情！ 她的工作不但要保住了，工资要补发了，福利还要成全县第一了！ 众人就跟听故事似的，一惊一乍的。 葛春雨惊讶又佩服：“你说她都怀孕七个月了？那让她有空去我们医院产检吧，到时候别在村里生孩子，去医院，我求我们主任亲自给她接生！” 她正好就是妇产科的。 乔大妈立刻笑道：“那你可算帮了妈妈大忙了，以后妈妈的福利肯定比别人实惠！~” 比如说，天天跟程惠进城吃饺子，不，卖蛋糕！ ...... 程惠做好了半炉威风蛋糕，用了2斤面粉，10个鸡蛋，1瓶牛奶，一点点白糖。 现在还剩1斤面粉，40个鸡蛋，3瓶牛奶，一袋子白糖。 她留了20个鸡蛋和1瓶牛奶，然后让高枝刷锅，她把剩下的一斤面粉加白糖和豆油炒成了油茶面。 早晚配牛奶鸡蛋吃，最好了~ 高枝眼珠子都直了，口水也要流下来。 面粉还能这么吃？跟着大嫂，真是长见识！当然更有口福。 做完这些，程惠把今天她和高枝的福利，1斤红肠、6两肉，刚刚做好的油茶面、2瓶牛奶，一袋白糖... 还有她给高枝捎的一斤猪肉馅水饺和高枝今天攒下的20个鸡蛋...装进一个三角兜，拿着回家了~ 又是吃好喝好的一天~ 第35章 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今天月亮圆，周围都是皑皑白雪地，晚上虽说不是亮如白昼，却是连衣服的颜色都能看出来。 马车走得就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到家了，三个人怀里的点滴瓶子还热乎着。 孙铁梅照例把两人送到了知青点门口才回家。 两人下车，刚要敲门，大门旁边的柴火垛后面突然窜出个人影来。 高枝还以为又是高大宝，人还没到跟前她就骂道：“你个瘪犊子！不是说了让你别吓人！” 人影站住了：以前也有人天黑来找她？果然是个婊子，一对婊子。 高枝也看清了，这回窜出来的人高高大大的，不是高大宝。 她顿时警惕地站到程惠面前，大声喊道：“谁啊！滚！” “别喊，是我。”赵庆生道：“我来给程惠送鱼。” 高枝一下子就不吱声了。 她认识赵庆生，他来高家屯两年了，是所有男知青里最帅的！听说还是津城人。 他以前是她的目标！ 结果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他对农村女孩都没好脸，只跟女知青说话。 她几次献殷勤，都被他直接怼了。 之前，跟程惠传出绯闻，说两人一前一后从小树林出来的男知青就是赵庆生。 这也是高枝之前跟程惠关系不好的原因之一。 高枝回头看向程惠，两人之间真的有什么？约好了来给她送鱼？ 程惠皱眉道：“我们两个之前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需要你的鱼，只希望你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赵庆生心里冷笑，装，继续装。 不过他好声好气道：“你现在怀着身孕，又没口粮，快别犟了，拿着补补身体。” 程惠不接，他状似随意地问道：“我早就想给你送了，结果两天没看见你的人，听说你们大清早就出门了，天黑才回来，去哪了？” 程惠本来想不理他直接进门，结果他问了这个问题，那就必须得回答了。 想必这两天男女知青都在猜测这个问题，说不清可就不好了。 “我们去拜访高枝的一个亲戚，希望能他帮我们找份工作，就像你说的，我没口粮，总不能饿死。”程惠道。 高枝一愣，立刻道：“是，我有亲戚在省城！可厉害了！” 赵庆生立刻看向高枝，真的假的？早知道这样，这村姑当初勾引他的时候，他就不应该把路堵死。 “你有亲戚在省城？什么亲戚？以前没听你说过。”赵庆生问道。 “我亲爹那边的关系，一个表叔。”高枝道。 程惠看了她一眼，这个表叔家的儿子，就是前世她强嫁的那个人。 “跟他解释这个干什么，又跟他没关系。”程惠说完敲门。 赵庆生皱眉，就要去拉程惠的手，把鱼塞到她手上的样子。 程惠顿时躲开。 高枝冲上来，接过了鱼，还拉着赵庆生的手摇了摇：“谢啦！你的鱼我就收下了！” 一个女知青打开大门，正好看到两人相握的手，顿时奇怪地看着他们。 高枝高兴地举起手里的鱼给她展示：“你看，赵知青送我的鱼呢，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女知青...... 赵庆生...... 程惠...... 赵庆生抽回手，冷声道：“没有！”说完大步走开了。 高枝看着他的背影对女知青笑道：“你看他还害羞了！” 女知青尬笑一下。 她下来7年了！是女知青的组长，年纪比她们都大，甚至比赵庆生大。 她早看清了赵庆生这个人，眼高于顶，还想攀高枝，农村女孩她可看不上！ 她看了程惠一眼，又看了程惠的肚子一眼，估计这鱼是送给程惠的。 高枝拉着程惠进门，大声喊道：“赵知青给我送鱼了，亲自交到我手上！他肯定喜欢我！” 程惠心里温热，拉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别说了。 傻丫头是想替她背锅呢，不惜破坏自己的名声。 高枝却是苦笑，她就怕她这么说，别人都不信！ 毕竟她和程惠站在一起....哪怕人家都是结婚怀孕的人了，除了瞎子都知道该选谁。 她心底其实很自卑。 两人回了房间，程惠放好东西，端着一小盆卤煮，去了隔壁女知青住的那屋。 进门就笑道：“不好意思，我们这两天早出晚归的，大晚上还得敲门，影响大家休息了。 “正好，赵知青刚才送来几条鱼，扔了可惜，还有高枝亲戚送给我们的一盆菜，我给大家做个鱼汤吧。” 几个没睡着的人立刻七嘴八舌道：“这怎么好意思，都是人家送给你们的东西。” “你们这两天去哪了？” “高枝，你还有亲戚？” 有亲戚不把她接走？让她住在后爹后妈家？ “有啊，我亲爹亲妈是都死了，但是他们又不是一家人都死绝了，我还有爷爷奶奶、叔叔伯伯、舅舅姨妈呢！都在周围几个公社住，还有亲戚住在省城呢，只不过很少走动。”高枝实话实说道。 “他们大部分都很穷，养不起我....只有我们这几天去的表叔家有钱....”高枝说道。 多了不敢说了，怕说错。 这个省城的表叔她只是听亲奶奶炫耀过，见都没见过。 众人一听，有血缘关系的亲戚竟然这么多，竟然都不要她，真是个可怜人，谁也不敢再提这茬，只是问道： “那这亲戚给你们介绍工作了吗？” 高枝看了程惠一眼，介绍了吗？ 程惠道：“工作哪是这么好找的？但是对方答应给我们慢慢找，让我们天天过去，这样如果有工厂突然招工，我们就可以去面试了，所以我们未来几天还得天天出门。” 众人顿时羡慕地不得了。 屋里有个炉子，程惠边聊天边把拿回来的卤煮放到上面热了，香味很快就飘满了房间。 她又和高枝手脚麻利得收拾了五六条小鲫鱼，用女知青的小铁锅炖了个鲫鱼汤。 香得那些睡着的女知青都爬起来了！ 吃人嘴短......即便众人心里再怎么猜测程惠和赵庆生的关系，现在也不好张嘴问了。 程惠满足地喝了一口无污染的野生鲫鱼汤，看着躺在炕梢辗转反侧，估计在拼命挣扎要不要起来蹭饭的苏晓，问道： “苏晓，之前我和赵庆生处对象的流言，是你放出去的吧？也是你让他给我原来的未婚夫写信，说我已经跟他好上了，他才跟我分手的吧。” 众人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众人眼里燃起熊熊八卦。 第36章 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苏晓躺在被窝里装死。 但是她也知道这样不行，沉默就是默认。 她爬了起来，一脸委屈道：“我没有！你冤枉我！” 程惠问道周围的女知青：“我什么时候和赵庆生谈恋爱了？你们见过吗？我一直都是在拒绝！” 众人想想，点头。 那是程惠刚下来不久，也就一个星期，赵庆生就对她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又写诗，又送野花，又帮干活的，一下子闹得人尽皆知。 不过他虽然猛烈追求，但是程惠确实一直在拒绝，大概两个月的时间，程惠没有给他一个好脸。 大家同吃同住，都知道。 后来程惠就意外嫁给高远了。 “是啊，明明之前程惠一直在拒绝，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传着传着就传成两个人谈过了。”一个女知青道。 “传言吗，就这样，早晚失真。”另一个人道。 “我觉得是‘小树林’事件之后才传出来的。”一个女知青看着程惠道： “但是我相信小树林事件绝对不是真的！程惠明明在拒绝，怎么可能...”跟他钻小树林？ 推理能力人人有，就看方向对不对。 程惠叹口气道：“就是苏晓在背后搞鬼，她撺掇赵庆生给我前男友写信，说我已经移情别恋，我前男友就给我写了分手信，我们彻底分了。” 苏晓咬牙看着程惠，想起那张88块的欠条，两个人之间估计是回不到过去了，那就撕破脸吧！ “才不是这样！”她说道：“是你把他辛辛苦苦给你找的工作私自做主让给了你妹妹，又替你妹妹下乡，一点不顾及你们的未来，他才伤心跟你分手的！” 程惠嘴角一翘，问道：“不是你给了赵庆生他的地址？让他写让人误会的信，我们才分手的？” “没有！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他的地址！”苏晓理直气壮道。 她觉得赵庆生不会傻得把她供出去，那样对他也不利。 而且当初她就约定好了，她告诉他程惠前男友地址的事情，不许对任何人讲。 程惠对高枝道：“搜她的书，我前男友寄给我的分手信应该还被她收藏着。” 她眼睛转了一圈，就指着一个藤编的行李箱道。 高枝立刻冲了过去。 苏晓尖叫着从炕上冲下来：“不许动我的东西！你们凭什么动我的东西！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她这状态太不正常了，真没事，让人搜一下怎么了？ 这个样子就是心虚！简直不打自招。 看来程惠说的是真的了。 苏晓依然打不过高枝，又有好事的人直接帮高枝把苏晓的行李箱打开了。 里面除了几件衣服，就是几本书。 众人翻了翻，果然在一本书里发现了一个信封。 有人念了出来：“高家屯生产小队，程惠收，哎真是写给程惠的！怎么在她这里？” 女知青兴奋地问道程惠：“能打开看看吗？” “能啊。”程惠随意道。 她也是上辈子无意中，才发现苏晓一直“珍藏”着这封被她撕掉的信！ 结合她知道的苏晓的心思，估计这是她最得意的杰作，她想留作纪念。 “程惠，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竟然这么快就有了新欢！”女知青模仿着男声幽幽念道。 “我们曾经约定过，你若无心我便休！既然你已经移情别恋，那我们今生的缘分就到此为止！” “祝你，幸福！” “陆俊泽。” “哇~~~”念信的女知青都感动了，头一次看见这么文明的分手信！ 最后竟然还祝福变心的女友幸福？ “这也太君子了吧？！”她激动地说道。 其他女知青连连点头，只听说过分手了骂对方八辈祖宗的，头一次在现实中遇见祝福对方的！ “不是，什么君子？这明明是个傻比好不好？”高枝突然出声： “就凭一个陌生人写的一封信，他就跟认识很久的女朋友分手了？那这天下还有两口子了吗？ “我一天写一百封信是不是能拆散一百对？大傻比！” 女知青们集体石化了。 似乎，好像，她说得也对？ 程惠突然笑喷了。 没想到能完美同步她当时心情的人，竟然是高枝！ 她当时气得不是赵庆生搞鬼，而是陆俊泽的不信任。 他们不是认识几年，而是从小学一年级就认识，就是同桌....一直同桌到高中毕业！ 妥妥的青梅竹马！ 结果就凭一封信，他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就做了了断，干脆利索！ 她当时真的心灰意冷，所有从小到大的情分，一瞬间都被他寥寥几个字吹散了，消失无踪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然后她去池塘边吹冷风，然后苏晓就落水了，然后她去救，然后就被她拉下水，差点灌死.... 然后就嫁给高远了。 程惠笑道：“我也觉得他傻透了，所以干脆地放下，转身嫁人了。” 呆愣的苏晓瞬间又活了过来：“不可能，你心里肯定还忘不了陆俊泽，不然你嫁给高远之前，为什么哭一宿？” 这个所有人都记得，不记得的前两天也被提醒了。 “我哭我以后不能回京城了，不行吗？”程惠道：“别打岔了，说说明明被我撕掉的陆俊泽的信为什么被你珍惜地拼好收藏起来吧？” 众人顿时又看信，发现它竟然是裱在一张白纸上的，原来的信纸确实是四分五裂的。 但是拼接的痕迹很不明显，可见修复它的人有多么认真。 “我，我是怕你后悔又想看...” “你快得了吧，不过是你喜欢陆俊泽而已，所以明面上跟我当姐妹，背地里却想方设法针对我，搞破坏。”程惠道。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真是这样的话，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女人的嫉妒有多么可怕，她们都知道。 苏晓又愣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怎么知道的？她明明掩藏的很好，没有任何人知道.... 她上辈子确实掩藏的很好，程惠一开始真没发现，因为从小到大苏晓都在她面前说陆俊泽的坏话！ 说他这不好那不好，一副瞧不起他的样子。 后来她才想明白，实际那时候她就在撺掇分手了。 那时候她才几岁？十一二岁吧？真是可怕。 “好了，让往事都随风吧。”程惠站起来道：“我跟前男友的事情已经过去，我跟赵庆生根本没有事情，都是苏晓散布的谣言。 “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高远的，我以后还要跟高远生很多孩子....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大家晚安，以后有好吃的，我再跟大家分享！” 程惠说着往外走，但是关门的时候突然回头，看着苏晓对众人道：“大家小心她哦~” 呼啦一下，所有人都离苏晓远一点！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第37章 你总有一天会成为别人攀不起的高枝 要不是知青点没有多余的房间，众人都想把苏晓撵出去住！ “我不跟她挨着了！我害怕！谁知道她晚上会干什么缺德事？”紧挨着苏晓的一个女知青道。 其他人也不愿意挨着苏晓。 所以最后大家愣是又挤出一块地方，在苏晓和其他人中间用书摞了个隔断。 苏晓已经麻木了，钻被窝里真不出来了。 程惠和高枝回了房间，高枝还一脸八卦，程惠当初怎么看上那么大个傻比的？ “当初年少不懂事。”程惠道：“好了别好奇了，吃鸡蛋吧。” 这个比大傻比重要！ 高枝开开心心地吃了五个鸡蛋。 突然觉得，鸡蛋也不是那么好吃了.....不如肉！ 如果是以前，她自己都会嘲笑自己痴人说梦。 但是现在，嫂子说她明天要买更多的肉回来。 “嫂子，我以后会吃肉吃到想吐吗？”高枝小声问道。 “哈哈哈哈！”程惠笑得肚子里的宝宝都踢她。 “会的，肯定会的。” “那就好。”高枝也笑了。 两人洗刷好，烧了炕，躺进被窝，程惠才问道。 “你喜欢赵庆生？” 高枝突然嘻嘻一笑，用被子蒙住脸，大方承认道：“喜欢过。” 她已经15岁了，到了嫁人的年纪，周围环境被迫让她开窍了。 80年之前，女孩子的法定婚龄是18岁，之后是20岁。 但是在这个结婚都不愿意领证的年代，农村女孩子十五六岁结婚也很正常。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眼高于顶...” 高枝打断她：“我知道，一开始他不和村里的女孩子说话，我还以为他是...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君子？君子不是城里人说傻比的意思吧？” 刚刚念信的女知青说程惠的前男友是“君子”，整得她都怀疑这是不是傻比的另一个叫法了。 程惠笑道：“正人君子，是好词，你眼神挺好的，还能看出他像正人君子，也能看出他是装的。” 那上辈子怎么竟干糊涂事？ 程惠想完一愣，她没有资格说别人，她上辈子就是个糊涂虫，干过的糊涂事比她都多。 都是第一次做人，懵懂啊。 第二次就不会了！ 高枝听出她在夸她，笑着道：“是啊，后来我发现他只跟女知青说话，就知道他啥人了。 “其实他不光追过你，他来两年了，在你之前他还追过另一个刚下来的女知青，也挺漂亮的，是省城来的，听说家里也是当官的。 “可是当时他闹的不大，只有经常盯着他的我发现了，那个女知青差点都被他追到手了！俩人才是经常钻小树林！ “结果没几个月那女知青就回城了，一开始还一个星期一封信，过了没两个月就没有信了，估计是掰了。 “当时他的脸黑的呦，啧啧啧，跟死了爹似的。” 高枝顿了一下道：“我当时还想...趁火打劫？” “趁虚而入。”程惠道。 “哦对对，趁虚而入，主动找他...结果他把我损了个狗血淋头！说我给他擦鞋都不配！我去特么的....” 高枝骂了五分钟才停。 程惠笑了：“你对他没意思就好，他这种人，攀上了这个高枝，还想着另一个高枝....” 高枝突然笑了：“呵呵呵，高枝~~我要真是个高枝就好了。” 此高枝非彼高枝啊。 程惠笑道：“放心，只要你踏踏实实跟着我，你总有一天会成为别人永远攀不起的高枝。” “哈哈哈哈。”高枝大笑：“嫂子你说话好怪啊！多亏你不是男人，不然肯定比他还坏！” 不过她心底怎么突然激动起来，似乎有团火在烧，似乎她真的会有那一天？ 那得是什么样啊？简直不敢想...... 这一宿，高枝都睡得不踏实，不停地做美梦。 第二天一早，两人早起洗漱，吃饭。 今天早餐吃得油茶面、鸡蛋、红肠，一人一瓶牛奶，两块“残次品”威风蛋糕。 丰盛的高枝傻眼。 一顿饭她掐了自己好几把，怕自己还在做梦。 程惠微笑，一个人最兴奋最开心的时候，可能就是自己贫穷乍富的时候，等以后从有钱变成更有钱，反而没有多么开心。 孙铁梅准时准点来接她们了。 上了车，程惠就悄悄把昨天跟女知青的说辞说了，跟她串一下，省得她说漏嘴。 “好好好，这个理由好！”孙铁梅高兴道：“我正愁怎么跟外人说呢，就这个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道：“不过高枝，你有空的话，真得去省城看看你这个表叔，现在你是有工作的人了，想来他们见到你也高兴。” 高枝这个小姑娘是挺能作的，之前她亲妈刚死，她地位尴尬，她自己给自己争取过，找高启山打听了她爷爷奶奶、叔叔伯伯的地址，找了过去。 高启山看她可怜，亲自驾车送她去的。 结果对方不收，说她都改姓高了，不是他们家人了，把她撵了出来。 高启山就把人带回来了，跟高老三长谈一番，高老三虱子多了不痒，就把高枝留下了。 高枝这个丫头有心眼，脸皮厚，当年她被亲爷爷奶奶、叔叔伯伯赶了出来，搁一般人早不来往了。 她不，她年年去打秋风！不不不，年年去拜访，只不过是空手去，拿点别人给她的东西回来罢了~ “我才不去他家。”高枝道：“去了他们就知道我有工作了，我亲爸那边的人就都知道了，到时候反过来打我的秋风怎么办？” 当她真没有脸皮吗？当她打秋风的时候不害臊吗？她也是没办法了而已！ 实际她对爷爷奶奶家那些人，没多少好感，他们打发她，就跟打发叫花子似的！ 一个婶子更是每次见到她第一句话就是：“小要饭的又来了！” 程惠听她嘟囔着念叨，看她眼底都红了，心里也有些震惊。 高枝在本村就是一霸！当然是在小姑娘群里比，打架撒泼没输过谁。 在高老三家，12个兄弟姐妹，不管亲的不亲的，轻易没人惹她。 她平时也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 等将来混了社会，跟了“大哥”，就特别有大嫂风范了，简直比大哥更大哥。 原来都是强撑。 程惠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们工作稳定下来，我们就去拜访你这个亲戚，多个亲戚多条路。 “至于那些欺负过你的人，让他们看到你富了，他们却吃不到，不是更好吗？” 高枝眼睛一亮，这个好这个好！她的秋风是那么好打的吗？他们只会被大风刮走！ 孙铁梅无语地看着两个人，到底是小孩子，幼稚.... 到了食品厂，依然是被众人热情迎接. 孙铁梅从车上拿下一个筐，筐里装着两颗大酸菜。 “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自己做的，大家尝尝，添个菜，吃着好我再给你们拿！” 酸菜不是什么稀罕物，在东北的冬天，几乎家家都有。 但是现在任何吃的都很珍贵。 程惠笑道：“我这几天正馋酸菜呢，正好，今天我们再买点大骨头，炖酸菜。” 第38章 这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跟程惠一起进城的人比较多。 郭大军、乔大妈，还有老黑和高枝。 没有面粉了，两个人在家呆着也没用。 还有食品厂另外两个有故事的人，张友和蒋拳。 张友27岁，很精神的小伙，天生笑面，见人先带三分笑，又很会说话，听说家世极其牛逼，关系网遍布县城甚至省城。 按理他应该混的很好，原来在县食品厂年纪轻轻就当了第三车间的主任，手下管着一百多号人。 但是他胆子太大了。 第三车间是生产白糖和各种糖果的，结果市面上一度买不到糖！ 都被他卖到别的省的黑市去了！ 这就犯了众怒，被许多人举报了。 他这事都够开除了，严重点都够坐牢的了，但是他家愣是把他保住了，让他来了这。 蒋拳，就更厉害了，他杀过人。 他今年30岁，原来是省城运输队的司机，结果往外省送货，路遇劫匪，他打死一个，打伤4个。 被判了防卫过当，进去呆了三年。 出来之后，运输队也不能呆了，但是他也有点关系，给他找了个县食品厂开货车的活。 本来也挺好的，结果他在县食品厂处了个对象，后来这个对象被老谢撞见跟副厂长这样那样。 虽然分手，但是蒋拳把副厂长打得半个月没上班，据说不是一群人拦着，副厂长得被打死。 他身后的关系这次又保住了他，让他来了红旗公社食品厂。 程惠很喜欢这两个人....背后的关系！ 也喜欢两个人年轻力壮，能打能抗，今天的顾客肯定很多，需要人维持秩序。 她以后出入，也需要个司机。 当然，得先有辆车。 ...... 高枝兴奋地挽着程惠，她还没去过省城呢，也没坐过火车。 跟着嫂子真长见识！ 还是老时间，众人到了百货大楼。 一进门，就看到了怼在正门口凶巴巴的跟门神一样的两个男人。 县食品厂的厂长孙强和副厂长王富，两人身边还站着刘丽华和和一个地中海男人。 孙强和王富也一眼就认出了这些原来厂里的刺头！ 孙强面色更黑，沉声呵道：“好啊，原来是你们搞的鬼！” 王富却是突然扭头，左看右看，然后朝人群后面喊道：“哎？马厂长？你也来啦，幸会幸会。” 他走了... 他害怕蒋拳！ 郭大军几个人浑身僵硬，他们对曾经的大领导，也是现在头顶的天，有本能的畏惧。 程惠除外。 她招呼众人：“快摆桌子，没看到顾客都上门了吗？” 她笑着对周围有点被孙强吓到的人道：“大家排好队，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半价销售，数量有限，过了今天我们就要恢复原价了。” 这威胁更吓人！ “呼啦”一下，人群就排好了队！ 论排队，这个年代的人真是太懂了，因为买任何东西，几乎都要排队。 郭大军几个人站到了桌子后，开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众人一看卖货的人这么多，呼啦一下就自觉分成了好几条队伍，很快就把郭大军几人包围了起来。 孙强想去找事，他旁边的鲁明拉了拉他，朝他摇摇头。 先看看情况再说。 程惠拎着个篮子在高枝的保护下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刘丽华认识她，立刻喊道：“你过来！” 程惠站住远远朝她一笑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厂长就在里面呢，一会儿你们直接找他好了，我要去买东西了。” 说完就走了。 气得刘丽华一个倒仰，转头对孙强道：“孙厂长，你们阿县食品厂的员工好嚣张啊，看到你这个厂长叫她，都不好使！” 孙强皱眉，这不是他们食品厂的人，他在阿县食品厂干了一辈子，每个员工他都认得！ 程惠直接去了李芳的柜台，李芳立刻拉着她小说问道：“那两个人说他们是阿县食品厂的厂长！不知道威风蛋糕的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昨天省食品厂的副厂长鲁明带着刘丽华和孙强、王富来这一顿打听，把他们都打听蒙了！ 难道程惠是骗子？这骗子胆子也太大了吧？光明正大、众目睽睽之下投机倒把？ 但是程惠真不像啊！ 程惠苦笑道：“我们真是阿县食品厂的人，我们厂长郭大军原来是第一车间副主任，马上就要升正主任的时候，厂长的小舅子空降了....你们懂吧？” 周围几个柜台的人都来凑热闹了，一听这话，他们整齐地点头，太懂了！ “为了安抚我们郭厂长，厂里就让他去一个公社食品厂当厂长，虽然我们厂一共才十几个人，但是我们也算阿县食品厂的人吧？”程惠道。 “算！这个真算。”众人道。 食品厂就是这个样子的，有大的有小的，大的管小的。 比如一个县有100个食品厂，都归一个最大的管。 不然指望一个或者几个食品厂就供应全省几千万人口的副食品吗？简直开玩笑。 很多公社都有上级食品厂开的分厂，小是真小，但是人家是正经工厂，正经工人！ 程惠声音压低了一些：“我们食品厂这十几个工人，都是得罪了原来的领导，被发配过来的，阿县食品厂还卡我们原材料，卡我们半年工资！让我们年后关门，遣散我们！” 这些必须实话实说，因为根本瞒不住，撒谎就是在毁人设。 “所以我们现在研发出了威风蛋糕，第一时间就没跟他们说，打算先打出名声让他们看看，这样他们才没理由以效益不好的借口让我们厂关门。”程惠道。 众人懂了。 事情其实很常见，大领导整他看不顺眼的职工！ 不常见的是，这回踢到了铁板，员工竟然敢反击！似乎还要成功了！ 众人莫名地生起一股同仇敌忾的情绪！ 他们也是员工，他们多多少少都被领导欺负过，领导就是他们的对立面。 现在看到有员工竟然能正面硬刚领导，让他们吃个哑巴亏，众人顿时代入了，激动了。 纷纷声援程惠。 程惠笑道：“谢谢大家啦。” 买货的人多，众售货员不能一直在这听八卦不离开，远处崔德贵的脸都黑了。 其他人走了，程惠拿出2个大牛皮纸盒子，递给李芳。 第39章 你们厂还缺人吗？ 程惠打开纸盒给李芳看了一眼又赶紧关上，里面是纸杯蛋糕，一盒10个。 每个蛋糕上的奶油拉花都不一样，有小猫小狗小动物，还有花鸟鱼虫，虽然都是白色的显得单调，但是李芳见识少，很惊艳。 程惠小声道：“这只是一半，这奶油蛋糕只能放一天，我怕你吃不完浪费，剩下20个明天再给你拿来怎么样？” 李芳顿时惊喜，还有20个？ 普普通通的威风蛋糕就卖1块钱一个，这奶油蛋糕最少值2块钱！ 她用10块钱成本换回80块钱的东西，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当然程惠肯定会留下点原材料，但是，她还嫌她留下的少呢！ “这些就够了够了，剩下20个你留着吃！给我大外甥长点肉！”李芳推辞道。 “姐，实话跟你说，我还能剩下半斤面粉，你牛奶也拿多了，我还剩两瓶，早上刚喝了，还剩了好几个鸡蛋，这些就够你大外甥吃的了，剩下给我大外甥吃！”程惠笑道。 “等明天早上我再给你带，我要去给我红姨送点东西，昨天她卖我好几斤残次品香肠，还借我两张肉票呢。” 说完干脆利索地走了，拎着篮子去赵红柜台了。 她不可能只跟李芳一个人好，她要告诉众人，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李芳看着她的背影直摇头，她这大妹子，怎么这么实在呢！怎么什么大实话都跟人说呢！她以后可得多照顾点！ 旁边几个柜台的人都看见李芳刚才收了程惠的东西，虽然盒子关得快，但是他们也看见了！ 顿时扭头问：“小程送你啥好东西了？那么多，你可别吃独食，给大家伙分分！” 李芳刚要拒绝，突然眼睛一转道：“来来来，我给你们尝个好东西，我专门麻烦小惠给我做的，奶油小蛋糕，听说只有京城的高级饭店才会做！ “1斤面粉要用25个鸡蛋，2瓶牛奶，半斤白糖！用料超级足，味道超级好！” 她把原材料照程惠跟她说的，又翻了一倍还多。 这样她大妹子不就能多赚点牛奶和鸡蛋，给她大外甥好好补补了？ 众人一听都以为她吹牛，啥东西放25个鸡蛋做？太奢侈了！ 但是看过尝过奶油小蛋糕之后，都没声了。 这细腻的口感，香甜的味道，是他们活多少岁都没吃过的。 “你们说，这一盒10个值不值20块钱？”李芳道。 别说有威风蛋糕在旁边比着，他们身为省城第二大百货商场，见惯了高价东西。 “值！我记得以前卖20块钱一斤的高价点心，都没法跟这个比！”一个人道。 哪怕她的工资也负担不起20块钱一斤的点心，但是她吃过2块钱一斤的“残次品”啊~ “现在这1盒的成本就是半斤面粉，12个鸡蛋，1瓶牛奶，一共2块来钱！值不值？”李芳道。 “值！那让小程明天也给我做一斤！”一个售货员道。 “我也要一斤！” “我要两斤。” “我也要两斤？” “你们要啥呢？”更远处不明所以的售货员问道，不等别人回答，她就喊道：“不管是啥，别落下我，我也要两斤！” 她家啥都缺！ 李芳顿时推辞：“不行不行，累坏我小惠了，一会儿我问问她一天最多能做多少斤，你们当这是大白菜那？去地里一拔一颗不需要技术！” 她是卖东西的，这么多年已经悟出来了，买不到的才是好东西！ 程惠不知道这一会儿李芳已经给她赚了好多吃的，她在给赵红送“残次品”。 “红姨，我们蛋糕厂也出残次品，蛋糕往外拿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捏碎了，不好看，但是不耽误吃，你别嫌弃。” 又是一个纸盒，里面装着掰成两半的威风蛋糕。 这些是用昨天李芳给的面粉做的...食品厂的人都没意见，她爱怎么掰怎么掰，爱送给谁送给谁。 赵红朝她眨眨眼笑道：“你不用跟红姨解释，红姨就是卖食品的，还能不懂这个？你这残次品多少钱一斤？” “1毛钱一斤。”程惠道。 “那不行那不行！根本不够本！槽子糕的残次品还3毛钱一斤呢！” “那就2毛，不能再多了。”程惠道：“但是红姨，我们厂半年没发我们各种票了，我也没有肉票还你，这些就顶了那两斤肉票吧？” “这更不行了，一码归一码，再说我家你姨夫就是屠宰场的，我家肉票都闲着没用，以后都给你！” 赵红刚才掂量过盒子，一下就知道里面是2斤威风蛋糕...的残次品，顿时掏出5毛钱塞到她兜里。 “快别跟我撕吧！不然我生气了啊！”赵红虎着脸道。 程惠甜甜笑道：“那我就谢谢红姨啦！” 屠宰场的？真是好啊~ 赵红这才笑了。 “对了红姨，昨天我芳姐让我帮她做了两斤奶油小蛋糕，你要不要也做点？” 程惠跟她说了需要的材料，跟昨天告诉李芳的一样。 赵红立刻道：“要的要的，我中午就回去给你拿材料！” 等程惠从赵红这离开，去跟别的柜台的人唠嗑，立刻就知道了李芳给她拉业务了。 “价格”还开得那么正好~~ 她又回了赵红的柜台，跟她通通气，别到时候说漏嘴，就把李芳卖了，也把她的“买卖”砸了~~ “懂懂，红姨都懂！”赵红道：“你放心，小芳是我表姐夫的表哥的孩子，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不能拆她的台，也不能拆你的台！” 程惠放心地去找李芳。 李芳赶紧把给她拉业务的事说了，至于不能当众说的，就挤眉弄眼。 “真是谢谢姐姐了，不但给我赚了点吃喝，也让我好跟同事说话了。” 程惠道：“我不会烧火，控制不好火候，都是麻烦我们厂那个专门烧火的师傅，到时候给他也分点鸡蛋，就好说话了。” 她指了指黢黑的老黑对李芳道：“一炉就得烧一个小时，一点火候都不能错，不然出来的东西没法吃，我们威风蛋糕卖的贵，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成品率低，三两炉就费一炉。” “哎呦忘了这回事了！”李芳顿时后悔：“管他们要少了！” 万一失败了，岂不是还得倒贴？ “也不用。”程惠安慰她：“只要烧火的大师傅用心些，聚精会神一直盯着火候，就错不了，所以我还得好好谢谢人家。” “要得要得。”李芳道。 “还有，我们是烧煤的，煤多贵多难得你也知道，而我做私活，用的却是厂里的煤，多亏我们厂人少，每个人都打点到了，他们也不会说闲话。”程惠道。 李芳顿时道：“不行，要少了！我得再跟他们说说去！得补点钱给你们厂买煤！” 程惠好说歹说才把她拉住：“大家也不是天天吃，也就年前买点尝尝，送送礼，我也不可能一直给大家做，就是我想，人家厂里还不让呢，就这一次，快别计较那么多了。” 李芳一想也是，就是他们吃蛋随便，也不是这么个吃法，而且算下来也几块钱一斤的成本，百货大楼没几个人能敞开了随便吃的。 李芳转身跟众人说程惠的好去了~ 众人一听就这一次，本来不想做的都要帮忙做一斤，本来想做一斤的都要做两斤..... 那边，郭大军他们，已经把500个威风蛋糕销售一空了。 桌子前没人，他们终于跟黑着脸的孙强面对面了。 “这么大的事，你们竟然私自决定，不跟厂里说！还有没有组织?有没有纪律了？看来组织开除你们的决定是正确的！”他呵道。 郭大军几人一下子就白了脸。 高枝扶着程惠回来了。 看到她，众人心就莫名一定，希冀地看着她。 程惠站到孙强旁边，笑着问道：“组织已经决定开除他们了吗？那太好了。” 她歪头问道站在刘丽华旁边的鲁明：“听说您是省食品厂的副厂长，不知道你们还缺不缺人？” 鲁明一愣，顿时点头如蒜捣：“缺缺缺！” 孙强的脸彻底黑了。 第40章 到底谁给我们生产材料？ 郭大军几人却瞬间露出大大的笑脸。 什么叫峰回路转，什么叫起死回生？ 他们从县食品厂被贬去公社食品厂，现在要从公社食品厂直接去省城食品厂了吗？ 孙强的脸黑了又红，红了又黑，却是立刻道：“没有，我们原来只是在讨论，还没有下最终的结论，现在我们决定不开除他们了！” 对面几人顿时有点失望。 郭大军突然一乐，这事闹的，本来他们怕死了被开除，结果程惠一句话，他们不会被开除了，反而却不开心了~ 鲁明斜了孙强一眼：“早就听说阿县食品厂是一言堂，乱的一锅粥一样，现在真见识到了，需要开会决定的事情你当场就做主了？”吧啦吧啦~ 孙强又被训了..... 鲁明看了郭大军几人一眼又道：“我现在要回去跟我们厂长汇报一下，研究一下调人的事情了。” 众人顿时又升起了希望，但是看着孙强的黑脸又知道希望不大。 上级向下级调人，又不是什么强制服从的单位，下级可以卡人不放。 阿县食品厂不放人，他们就走不了。 三方僵持在这。 程惠对郭大军道：“厂长，昨天你不还说要去县食品厂要材料？现在都见到孙厂长了，赶紧要啊。” “哦对，孙厂长，我们食品厂没生产材料了，你啥时候给批？我们今天就要，不然明天没得卖了。”郭大军道。 “哦，这个，这得回去开会研究研究。”孙厂长道。 这还需要研究？ 结论只有给或者不给两个，生死关头了还研究，就是不给喽？ 众人的表情都不善了。 鲁明眼珠子一转，听出了道道，立刻道：“我们可以分你们生产材料。” 孙强立刻道：“不行！” 郭大军几人看着他，表情里已经没有了畏惧，就要爆发。 孙强立刻道：“跨级分配原材料，这不符合规矩，我们县的下属食品厂，自然是我们分配原材料，不然账怎么报？上面也不会同意的！” 鲁明不吱声了，确实，他们也没这么干过，一想就麻烦。 但是，威风蛋糕...的配方太诱人了。 “这也不是聊公事的地方。”程惠对郭大军道：“你跟着两位厂长，找地方好好谈谈吧，到底谁给我们生产材料？” “好的好的！” 三个人同时说道。 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了，三个“厂长”都很要面子，不想当场打起来给别人填笑料。 三个人走了。 鲁明最大，人当然都被他拉到省食品厂“好好谈谈”去了。 程惠对紧张的几人道：“走，我们吃饺子去。” 众人顿时露出大大的笑容！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到了饭店，照理一人一斤半饺子的分量。 只有老黑最实在，还想起来问一句：“不等厂长了吗？” “不等了，他还不知道谈到什么时候，我们先吃，给他带回去一份。”程惠道。 众人心里顿时又给她贴了个标签：厚道~ 吃完饺子，下一个议程当然是让乔大妈去买肉。 今天厂里的工人一共凑了36斤肉票出来。 大头都是张友贡献的，他关系硬啊。 可是程惠这几天观察他，他虽然脸上带笑，但是笑不达眼底，有些烦恼的样子。 几人又回了百货大楼瞎逛，程惠就找到机会拉着高枝找到了在看手表的张友。 “你不是有手表吗？还看？”高枝忍不住问道。 自从听说了张友的家世，她对他就格外关注...... 程惠很无语。 张友笑道：“这个戴一年了，想换一个。” 高枝立刻道：“败家。” 张友也不生气，笑道：“是啊，可是现在没得败喽。” 程惠敏锐地发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笑容更假，情绪更不好。 她多看了他两眼，张友顿时转头笑道：“厂长，我能弄来手表票，你要买手表吗？” “我也能弄到手表票，就是现在还没钱。”程惠道。 张友顿时摇头：“那别看我，我也没钱！” 程惠笑笑：“别急，马上就有了。” 张友看着她，眼皮一跳，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程惠已经低头看着柜台里的几款手表。 还有劳力士呢！经典款，才要300多！可惜还得要外汇券，这个不好弄。 突然，大门口慌慌张张地冲进来一个胖胖的女人。 她一进来就四处扫视，目光很快定在角落里那张桌子上。 看到桌子空空如也，她顿时急了，跑过去拍桌子问道：“人呢？卖威风蛋糕的人呢？还有吗？” 程惠立刻让高枝扶着她快步走了过去。 “在这呢，您有什么事？”她问道。 “你们这威风蛋糕还有吗？我要10袋！大袋的！”女人道。 程惠抱歉地摇头：“不好意思，今天已经售罄了，我们的活动也结束了，明天开始就要恢复原价了，1块钱1个。” “1块钱就1块钱，给我来10袋！”女人豪气道。 程惠笑了。 第41章 打样 “门口冷，我们进来聊。”程惠说道。 女人看着程惠眨眨眼，这小媳妇还真像她老公说得，会说话，有教养，愿意为别人着想。 她看程惠的目光顿时亲切了，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我男人前两天在你这买了5大袋子威风蛋糕，还是你们厂的工人帮忙送回家的。” “噢~”程惠扫了一脸她的身材问道：“您是住在区委家属院吗？” 她和那天那个胖胖的大叔非常有夫妻相，身材也很像。 女人立刻笑了：“对对对，就是他！” “不知道姐姐怎么称呼？”程惠问道。 女人嘎嘎笑了：“还什么姐姐，你得叫我阿姨，我没准比你妈还大！” “这不可能！”程惠坚决道：“您看您皮肤好的，一点皱纹都没有，一点粉没擦却白得都要反光了，我看您最多30出头！” 女人笑得更开心，她今年都39了。 平生最得意的就是自己这身皮肤，就是白，就是好！除了胖点没毛病！ 程惠正掻到了她的痒处，她看程惠更顺眼。 “我姓沈，我男人姓王，你叫我沈姨就行！ “我跟你说实话，你们这威风蛋糕简直太好使了！ “你王叔那天买了几袋出去分了，第二天没什么反应，第三天，就是今天中午，好多人来找你王叔，让他给买！ “听说他们家和他们朋友家的孩子都嗷嗷叫着要吃，可是他们来晚了没买找。 “本来你王叔让我昨天今天都来买5袋的，结果我着急打麻将，就给忘了！ “刚才知道我没买，他把我好顿说！” 女人已经站到了百货大楼一层中间，这里已经不冷了，她四处看了一眼，问道：“蛋糕呢？” 她还以为程惠拉她进来是因为蛋糕放这了。 程惠道：“今天的真卖完了，我们活动也结束了。” “不是，不差钱！”女人急了。 程惠道：“您上午没来，您要是来就知道了，我一进门，那蛋糕几乎就是被抢光了，没用几分钟。” “对对对，就是这样。”旁边卖鞋的售货员给程惠帮腔：“你来了也没用，够呛能抢到，我都去排队了，愣是没挤进去！” 听说程惠又是搭煤、又是搭人情、又是搭功夫、又是搭风险地给他们做奶油蛋糕，李芳要收钱她都拦着没要，所有售货员都说不出一句不好听的话来了。 这姑娘可真是太好了！ “那现在怎么办啊？”女人还是很着急：“我都答应好人家了，保证帮他们买到！现在掉链子，以后我和我男人还怎么做人啊！ “你再想想办法，无论如何也得帮我弄10大袋子蛋糕！我加钱都行！2块钱一个怎么样？你们厂里还有库存吧？” 卖鞋的售货员啧啧啧，酸了，有钱人是真多啊。 不过，这威风蛋糕看样没卖贵，2块钱一个都有人要！ 那她要做的奶油小蛋糕岂不是更值钱了？ 不行，她做两斤吧！ 卖鞋的售货员招呼旁边的同事帮她看柜台，她回家拿东西去了！ 百货大楼的家属院就在不远处，方便。 当然上班时间随便回家是不行的，她一抬头就看见了黑着脸的催德贵。 她只是愣了一下就捂着肚子道：“哎呦经理不行了！我肚子疼！我要去医院看看！” 催德贵瞪她：你才不行了！我看你是真不行了！ “经理，我肚子疼，你让不让我去医院啊？不让我去....” 催德贵烦躁地挥手：“去去去！”滚！ 当然最后一个字不敢说出来。 这些在百货大楼干了一二十年的人都成老油条了，滚刀肉，特别会拿捏领导。 他要是敢说不让去，第二天就会有“他不顾员工身体健康，强行让员工带病工作”的传言！ 他为什么这么懂？因为经历过好几次了！ 催德贵扭头继续看程惠，看她怎么忽悠对方。 沈秋菊已经拉着程惠的手在摇了。 程惠说道：“沈姐，我知道你的难处，但是厂里真的没有库存了，刚出炉就被其他单位拉走了。” 沈秋菊的脸色不好了，就要生气了。 程惠又道：“但是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今天回去就给你做，明天早上八点半你就来这拿？ “价格呢，虽然活动已经结束了，但是你是今天定的...”程惠朝她眨眨眼：“我就给你按今天的价格算，还是五折！” 沈秋菊脸上阴转晴，立刻道：“行！那就给我来20袋子，200个！” 有这么大的优惠在这，她回家也好交代了！ 程惠苦着脸道：“沈姐，你真是太会了...” 沈秋菊也有些尴尬，一下子占人100块钱便宜，确实有些过分。 “沈姐，本来我们对大客户都是限量5袋的您知道，我看您是给别人代购，才让您多买。” 沈秋菊就要改口，说按原来的，程惠又道： “你想多买也不是不行，但是得自己提供生产材料了。” 程惠道：“我们的生产材料都是有数的，每天的生产任务也是上面定好的，一天做多少斤，分配多少煤。 “您这是计划外的，我不能拿明天的材料给您做，不过您自己提供原材料的话，我倒是可以跟厂里商量商量，给您加个班，单独烤几炉。 “另外，200个蛋糕最少要烤2炉，烤不好重新烤的话，就得3炉甚至4炉，一炉需要烤一个小时，20斤煤。 “这样，我也不多要您的，您给我3炉的成本就行。 “价格的话，当然要把您提供的这些原材料的成本扣除，不会多收您一分钱的！” 这一番账算下来，清楚明白。 虽然她多提供了原材料，但是人家给她扣掉了啊！ 她没多花一分钱，还给她按照半价算，她想烤多少就烤多少！ 还有什么不知足？ “行行行，我这就去给你准备材料去，都要什么？” “3炉是12斤面粉，300个鸡蛋，3斤奶粉，3斤白糖。”程惠狮子大开口了。 除了面粉重量对，其他都不对！ 乔大妈在不远处听见都直咧嘴。 她本来是过来找程惠炫耀她的战果的，结果又被上了一课。 按照程惠告诉他们的配方，1斤面粉才用6个鸡蛋，她多要了200多个蛋..... 奶粉和白糖同样用不了这么多。 另外，他们还得收这女人钱！ 这可不是程惠给这些售货员代加工，只赚他们点材料，给他们白忙活。 这女人不但要给材料、给煤，还得给钱！ 乔大妈摇头，她当年要是有程惠这胆子，现在是不是也混个厂长当当了？ 沈秋菊走了，程惠看着她的背影微笑。 样她打好了，就看明天的效果了。 第42章 买福利，花干净 程惠转身就看见了乔大妈。 “大妈回来了？收货怎么样？”她笑着问道。 乔大妈谦虚道：“一般一般，跟你比差远了。” “哈哈哈，这个不能比。”程惠靠近她小声道：“我就是卖东西厉害，论买东西，还是大妈厉害。” 乔大妈笑了。 让她高兴的不是程惠的夸奖，而是她这两人是一伙的态度。 是啊，她们是一伙的，心黑点就黑点吧，她看不见！ 到了门口，程惠就看见了乔大妈的战果，好家伙，满满3三角兜东西，装的鼓鼓囊囊的！ 别说36斤，她猜得100多斤。 程惠真是佩服了：“大妈，就算你女婿是他救命恩人，他也不会卖你这么多吧？” 乔大妈嘴咧得大大的，傲娇道：“我又不是没给他钱！而且我买的都是下脚料，根本不好卖，他还得谢谢我呢。” 腊月了，冬天了，猪肉供应量就加大了。 作为省会城市的一个卖肉点，一天不知道要卖几十头猪。 乔大妈今天买了2套猪下水，不只是大肠，是所有内脏，包括心肝脾肺肾。 还有6个猪蹄，6根大骨头，1扇排骨，1副猪肥膘，1个猪头。 另外还有36斤正经肉，肥多瘦少的大五花，最抢手的货。 “我跟他说，以后他想挂哪个大夫的号挂不上，找我，都不用挂号！”孙大妈骄傲道：“真好使，我女婿老师同学真的很多。” 程惠朝她竖了个大拇指，如果是真的，那这关系真硬。 “哦对了，我女儿还跟我说，你该去产检了，到时候找她，她让她们妇产科主任亲自给你接生！” 程惠眼睛一亮，顿时对孙大妈更热情了，亲亲热热地挽着她的胳膊就像母女似的。 老黑几个看见也没什么意见，谁让他们没有一个在妇产科工作的女儿呢~ 程惠是真高兴。 上辈子她女儿早产，她们娘俩几乎是九死一生！她都不敢回忆。 她对生孩子有心理阴影，如果能找个主任级别的大夫给她接生，当然最好不过了。 蒋拳听了几耳朵，都是女人的话题，他有些尴尬，弯腰一手拎着一个袋子，一手拎着两个袋子，去门洞里看着去了。 程惠看他轻松的样子说话一顿。 乔大妈顺嘴说道：“你别看蒋拳平时话不多，个子也不高，瘦瘦小小的，功夫可厉害了！” 蒋拳顿时无语地看她一眼，当他面说这些真的好吗？他不要脸面吗？等他走远点再说不行吗？ 但是他没吱声，没听见一样继续坐角落里...观察行人。 可能是经历，或者本身性格就是如此，蒋拳很沉默，能不说话的时候就不说话。 他个子只有一米七，在本地确实不算高，但是绝对不瘦小，一身腱子肉。 乔大妈继续给程惠介绍，蒋拳是家传的功夫，从小学武。 有一次厂里两个车间的人闹矛盾，打起了群架，眼看就要闹大，是蒋拳一个人冲进去，单枪匹马就把混战的几十人都摆平了。 程惠听了就很喜欢....司机兼保镖啊，完美。 不完美的就是还缺一辆车！ 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就有人来送材料了。 都是百货大楼的售货员，每人交一斤或者两斤材料，最多三斤。 而且人数不是很多，只有十个。 主要是她要的鸡蛋太多了，一时凑不齐。 王斌这一上午加一中午都没干别的，光去他表叔那抠鸡蛋了！ “这回真没有了！我表叔就差去鸡屁股里抠蛋了！明天再说吧！” 最后程惠算了算，一共收到16斤面粉，400个鸡蛋，3桶奶粉，3斤白糖。 要鲜牛奶有些难为人，那个真得排队抢，所以程惠说了奶粉可以替代。 白糖可以论两称，奶粉是几个人拼单买的。 眼看没人来送东西了，程惠又开始满场溜达。 她先去了卖布料的柜台：“孙姐，你这有什么残次品吗？我想多买点给员工当福利。 “我们都半年没发福利了，过年我怎么也得想方设法给他们安排点！” 顿时不管是自己人还是外人听了都很感动！ 看看看看，这才是一个副厂长该说的话！一心只为员工！ “有有有，新到的毛呢料子，原价10块钱一米呢！结果运输的时候刮坏了，现在1块钱一米。” 程惠一看所谓的刮坏是真刮坏了，不过在布料底部，裁剪的时候避开它就可以了。 而且又不是一匹布都坏了，只是两三个地方而已。 “买了！” 买完布她又去了食品区。 赵红立刻道：“今天的香肠好多残次品！” 程惠差点笑喷，靠过去小声道：“红姨，咱不能可着香肠来啊~今天换一个，有糖块吗？” 赵红也笑了：“这个真有，每次来糖总是要碎好多，你等着我给你翻翻。” 一般点的糖块来货的时候都是用大蛇皮袋子装的。 赵红把卖剩下的半袋子糖倒进另一个袋子，底下就剩下一些残次品。 这个真是自己残的~ 当然“磕哒磕哒”能残更多~ 现在糖块的种类其实挺多的，红的、绿的、长的、圆的、水果的、薄荷的、大虾糖，还有本地一种非常受欢迎的糖，酒糖。 酒糖，用巧克力和糖做衣身，里面装着洋酒或者白酒，1918年由秋林商场传入大陆。 本地人很喜欢，唯一缺点就是太贵了。 但是没关系，残次品便宜。 赵红不嫌麻烦地把每个袋子都给倒腾了一遍，最后倒腾出20斤残次品。 特别是酒糖，这个糖卖不远的原因就是因为怕磕碰，爱漏酒。 20斤残次品里8斤酒糖。 赵红道：“你过两天再来，还能折腾出几斤来。” 程惠忍笑道：“不好吧...也得给别人留点。” “放心，这个东西残次品特别多，他们都吃腻了。”赵红笑道。 真吃腻了，她吃得现在闻着味都难受！ 买完糖程惠又去买烟。 卖烟的是个大叔，有些为难道：“我这现在没残次品...本来残品就少，前几天刚卖了。” “那我买好的！大过年的，总不能全拿残次品给我们员工当福利，他们这一年也没比别人少辛苦，应该分点好东西了。” 程惠道：“2毛钱和5毛钱最好卖的烟，一样给我来14条。” 她把自己和高枝、孙铁梅都算上了~ 卖烟的大叔一边拿烟一边羡慕道：“你真是个好领导，我在百货大楼干了一辈子了，也没分过5毛钱一盒的烟，还是一条！” 说完他还看了一眼站在楼梯口的催德贵。 催德贵.....阴阳谁呢？！ 他才来一年好不好？你没分到好福利找原来的领导去！ 他，他今年肯定分好的！堵住他们的嘴！ 程惠又去了下一个柜台，买了几斤棉花。 又去下一个柜台，买了一堆调料。 妥了，今天赚的225块钱，都花干净了。 火车票钱都得她垫了。 郭大军一脸喜色地回来了。 乔大妈嘴快，立刻问道：“他们同意给我们原材料了？” 郭大军重重点头：“嗯！” 程惠：嗯？ 第43章 日子还是有法过的 程惠非常意外，这可跟她预料的不一样，对方这么轻易放过他们了？ “他们说什么时候给我们原材料？各给多少？”程惠问道。 郭大军眨眨眼，傻眼了：“我，我光顾着激动了，你不知道，我跟他们说了整整一天！他们终于同意给我们原材料...我一高兴，又着急赶车，就忘了问了...” 程惠嘴角抑制不住地翘起，又努力压下去。 “厂长，你以前谈过判吗？”程惠问道。 连这么基础的伎俩都不知道？ “没有，谈什么判？”郭大军一脸茫然。 他以前最大的官就是第一车间副主任，生活中根本不需要谈判，只需要服从厂里安排。 程惠点头，这就怪不得了。 众人也从惊喜中清醒过来，乔大妈赶紧问道：“怎么？有问题？” 她年纪大了，被开除了就没有退休金了！那样真的要看儿媳妇脸色过日子了，可怎么过啊？ 程惠安抚道：“没事，没有问题，对方那么大个厂长，都答应了给我们原材料，还能食言？那样我们就有理由去闹了。” “这倒是。”乔大妈放心了，论闹，她经验丰富！就是成功率不高！不然也不会在这了。 沈秋菊一脸急匆匆地来了，身后有两个人抬着个筐。 “哎呦你还在，我还以为来不及了！”她拍拍胸口：“材料我都给你准备起了，你明天早上可得准时来啊！” “当然，不然沈姐就去我们厂砸大门。”程惠笑道。 说完拿出纸笔，给她写了个收据。 鸡蛋也没时间数了，直接过称，38斤，应该错不了。 “你放心，300个鸡蛋只多不少！应该是305个。”沈秋菊道。 她接了收据，确实也更放心了。小媳妇年纪不大，办事倒是真妥帖。 郭大军这才发现众人身边一堆东西。 来的时候背的5个大柳条筐竟然都装满了，还不够，旁边还有好几个满满登登的三角兜。 又是鸡蛋又是肉的，还有一大堆布料....这得花多少钱？ 等沈秋菊走了，郭大军立刻问道：“今天还剩多少钱？” 程惠道：“一人欠我1毛钱火车票钱。” 郭大军：！！！ 他就知道会这样！ 昨天说花光，原来不是开玩笑啊，真花光啊？ “走吧，回家，分东西了。”程惠道。 众人心底那点隐忧顿时被扔到了九霄云外，欢欢喜喜回家了。 下了火车，在家的人都来接了。 看到他们大包小包买了这么多东西，简直比过年都高兴！ 程惠突然微笑，穷也有穷的好处，穷的时候，得到一点点最普通的物质就能真心欢喜好几天。 富的时候，得到金山银山都未必开心。 她也跟着笑起来，现在她好穷啊~ 进了厂，程惠开始分配东西，五花肉分了14份，一人一份。 剩下的大骨头、猪下水，众人统一决定留在厂里让程惠做。 别人拿回家也做不程惠的味，不如程惠做完了他们拿回家...... 程惠开始要自己的特权：“猪蹄子就不分了，都是我的，我留着坐月子炖汤。” “好好好，都给你！”众人整齐道。 “乔大妈，你以后买肉的时候，多买点猪蹄子！”陶娟会来事儿道。 “好的，好的！”乔大妈立刻道。 郭大军斜睨着两人：兜里分比没有了，还以后呢？拿什么买？ 但是前两天卖蛋糕的钱还剩下一些。 他立刻冲李盐道：“李盐，看好钱啊，没有正当名目，没有我的同意，别往外支钱了啊。” 李盐先看了程惠一眼，看她点头，才说道：“好。” 郭大军：！！！你看谁呢？ 这日子没法过了！说好的他管人呢？！ “毛呢布料大概够一人做一身的，我没让她裁，到时候大家根据自己的尺寸自己裁，多点少点的，别计较了吧？”程惠又道。 “不计较，不计较。”众人道。 这两天都是程惠、高枝和老黑在干活，其他人帮卖，出那一点点力，赚的钱就跟白得的一样，谁敢计较？ “糖有20斤，这个一人一斤，剩下的我建议先给老黑，他儿子要结婚了，省得他买了。 “只要有我在，以后你们有吃不完的糖！” 程惠又问道老黑：“就是不知道你介意不，毕竟都是残次品，你要是介意的话，我也可以帮你买好糖回来。” 老黑在她说“他儿子要结婚”的时候就开始抹眼泪了！ 心里咋这么热乎呢？ 他从建国那年就当工人了，24年了！谁记得他儿子要结婚了？ 不对，他儿子也不是年年结婚.... 反正别看他黑，他在厂里就是个透明人！不过是因为之前厂里买了掺石头的煤，导致他没掌握好火候，烧坏了几炉。 厂里让他背锅他不干，跟厂长顶了几句，质问是谁买的煤....就被发配到这了！ 他儿子要结婚，郭大军也知道，但是除了冲他叹气，还说啥了？干啥了？ 郭大军正在旁边尴尬地搓手，不敢看老黑。 张友打圆场道：“我看了，20斤残次品糖里实际也有不少好糖块，我们挑出来都给老黑叔。” “谢谢谢谢！”老黑连连道谢。 程惠看了张友一眼，倒是会借花献佛，是个好料子。 张友回她个微笑，他还惦记程惠那句话呢.... 他啥时候能再有钱啊？没钱的日子太苦了！ 程惠又拿出了28条烟。 “这个烟有便宜有贵的，按理是一人各一条。但是我和高枝又不抽烟，我俩的就都给郭厂长了，他出去应酬没有烟没面子。”程惠道。 郭大军看着塞到自己手里的6条烟，笑得已经只见牙不见眼了。 他这辈子没有同时拥有过这么多烟！ 日子还是有法过的...... 高枝本来对自己失去的两条烟有点不满...她知道这是硬通货，有时候比钱都好使。 程惠又道：“至于这5斤棉花，我和高枝要了，高枝还没有一床属于自己的被褥，都是借孙主任家的，我还没有给孩子准备一床小被子，一身小衣服....” 高枝顿时笑了！ 其他人差点哭了！包括七八个老爷们儿。 咋就这么惨呢？ 十五六的大姑娘了连床被子都没有！ 孩子都要生了啥也没准备！ “我孙子小时候的衣服被褥还在，你要是不嫌弃我就给你拿来！”乔大妈道。 “我家几个孩子的小衣服也在，我也给你拿来！”陶娟道：“还有我姐妹家的，我都给你要来！” 程惠笑道：“我当然不嫌弃，不过小被子你们家孩子肯定还用着，我就不要了，小衣服我也不要太多，多了穿不过来，就要十来套就行了。” 陶娟顿时和乔大妈对视一眼：她们家孩子长到五六岁未必有十件衣服..... 这个程惠真忘了，她光记着后世的小孩子，衣服都是论衣柜的。 “好了，我们说说关键问题吧，这些鸡蛋怎么分？”程惠指着两大筐鸡蛋道。 众人一愣，这不是她的私活吗？竟然要给他们分？ 这..... 第44章 统一战线，都栓绳上 他们厂里的面粉都用光了，鸡蛋要不是程惠想办法找了孙铁梅，早就用光了。 所以他们的生产任务到今天彻底结束。 今天这两份“买卖”也都是程惠自己拉来的，自己管对方要出的材料。 他们默认这是程惠的“私活”。 就像昨天她管李芳要材料，给李芳做点小蛋糕。 不是什么大事。 他们曾经也从自己家拿过面粉和鸡蛋，用厂里的设备烤槽子糕拿回家，自己吃或者送人。 这算是一种隐形的员工福利吧。 程惠今天唯一出格的地方就是，要的太狠了...... 但是程惠都这么不容易了，母亲没了，父亲跟她断绝关系，丈夫有和没有一样。 孩子都快生了她还没给准备小褥子！ 都这时候了还不想方设法搞点钱，简直是傻子。 搁他们身上，他们也搞，只不过搞不到罢了。 现在程惠自己搞到了，他们看着自己面前这么老大一堆福利，谁也说不出一句“不行”。 但是现在，她要给他们分？ 乔大妈立刻道：“不用，你攒点钱给孩子花！” 程惠笑道：“以后赚钱的机会多的是，我的目标是带领大家共同富裕！就从今天开始吧。” 她制止了要开口的人，直接说道：“面粉没有多余的，都会用掉，多余的奶粉、白糖都给我，鸡蛋大家平分。” 她自己吃独食？ 吃一口两口没事，吃多了，你看有事没事？ 别人为了一分钱愁得要死的时候，看着你做“违法的事”每天进账几百上千，你看有事没事？！ 所以，做私活可以，前提是带着他们一起做，把他们都栓在一根绳上！ “今天一共进账700个鸡蛋，需要用掉162个，还剩532个，我们13个人，一人分30个，剩下42个留在厂食堂里，做菜用，有异议吗？”程惠问道。 当然不会有人有异议。 聪明人还听出一件事，这里，把孙铁梅排除在外了。 到底还是他们亲啊！ “你们今天就可以把鸡蛋拿回家，或者...”程惠淡定道：“等哪天弄到多余的面粉了，我们自己开火做几炉威风蛋糕，大家自己解决。” 是卖出去，还是自己吃。 好几个人呼吸都重了。 30个鸡蛋值多少钱？2块钱！ 30个鸡蛋搭配5斤面粉和一点白糖牛奶，就可以变成125个威风蛋糕，卖75块钱.... 程惠突然说道：“以后我们的威风蛋糕，就要恢复原价了，1块钱1个。” 那就是125块钱了。 老黑立刻道：“厂长，我的鸡蛋留着做蛋糕！” 他儿子结婚需要钱！ 乔大妈也道：“我的也留着！” 她养老需要钱！ 陶娟也道：“我的也留着！” 她上有老下有小！ 其他人纷纷附和。 最后剩下郭大军。 郭大军.....“你们看我干什么？我是不差钱的人吗？我当然也留着，做蛋糕，卖钱。” 好了，战线统一了。 “开始吧，今天晚上加加班，28斤面粉，要开9炉呢，得熬个通宵了。”程惠对王会道： “给老黑算3倍的加班费，以后我们的福利里，要发现金奖。” 老黑一下子打鸡血了！ 他们的工资是地方财政发，先发到县食品厂，食品厂再分给各个公社小厂。 他们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反正想要回工资，想想就难，有得扯皮。 但是如果是程惠说了算，给他们发现金福利，那肯定是干脆利索就到手了！ 他去了煤堆，开始查看每一块要用的煤！绝对不能出差错。 孙铁梅来接程惠了。 程惠说她们要加班，熬通宵，今天就不回去了。 “这是我们今天发的福利，这些是你的。”程惠让人往孙铁梅车上装东西。 肉、烟、糖都有，不过没有像其他员工一样那么多，每样只意思了一点。 2斤肉，两盒5毛钱的烟，2斤糖块，10尺棉布。 就这孙铁梅都高兴坏了，推了又推才接了。 “婶子，还得麻烦你个事，我不会做针线，高枝还没有被褥，我娃也没有衣服被褥。 “听说婶子针线活全村第一，我想麻烦婶子帮我做。”程惠道。 孙铁梅笑容大大的：“找婶子你算找对人了！论针线活，婶子真不谦虚！当年你叔家就是图我针线活好才娶的我！ “这些东西交给我你就放心吧，保证给你做得板板正正的！” 程惠今天不但买了毛呢布料，还买了一堆残次品纯棉布当员工福利。 这个便宜，一毛钱一尺，她买了好几匹，她还多要了一份福利，够用了。 送走孙铁梅，程惠回了车间。 除了烤蛋糕的时候，车间里只有她和高枝。 高枝看着一大筐鸡蛋，感觉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 其实这几天她天天打奶油，都感觉胳膊酸疼得抬不起来了。 她不怕疼，她怕完不成今天的任务。 “没事，我现在就给你做个好东西。”程惠举着手里几根铁条道。 这是今天在百货大楼卖自行车的售货员那要的，自行车的辐条，新的，配件，没用过。 运输的时候压弯了不能用，本来她说要买残次品，对方直接送她了。 “做什么？”高枝一脸懵。 程惠使劲儿弯了弯...没弯动。 她的身体素质不是多好，最近一年又严重缺乏营养、又怀孕，刚吃几天饱饭根本补不过来。 她把辐条递给高枝，指挥她做了一个手动打蛋器。 身为一个专业机械设计师，这当然不是成品。 她又在打蛋器的手柄上做了个小机关，缠上了一根结实的鱼线。 也是从百货大楼淘的。 鱼线的另一头栓了个铁环。 现在，一手拉铁环，下头的打蛋器就会飞快旋转起来，比普通手动打蛋器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松手，线就会自动收回去。 再拉，再松。 效率只比电动的打蛋器差一点点。 程惠试了几下，又调节了几个地方，让手感更丝滑。 高枝都看傻眼了，拿过来顿时玩的不亦乐乎！ 本来需要她毫不停歇累死累活30分钟才能打好的一盆淡奶油，现在只需要几分钟，关键是一点都不累！ “嫂子，你咋不早发明这玩意啊！累大傻子呐！”高枝咋呼道。 程惠笑道：“都怨我没乔大妈的本事，认识2分钟就能管人要东西。” “嫂子，你睡觉吧，现在我一个人就能干了！”高枝高兴道。 “嗯，你先做威风蛋糕，明天我早点起来跟你一起做奶油蛋糕。” 天大地大，她的宝宝最大，之前差点流产，现在她可不敢熬夜了~ ...... 第二天一早，程惠早早起来，又做了个打蛋器，跟高枝一起做奶油，紧赶慢赶才在火车发车之前做好16斤订单！装箱赶车。 今天东西多，都怕压，她就带了陶娟、王会、李盐和蒋拳。 郭大军也早早来了工厂，把工厂大门口和仓库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等着人送货。 结果左等右等，没个人影。 第45章 不买东西离远点 程惠到了百货大楼，立刻看到了等在里面的沈秋菊。 沈秋菊看着她身后大包小包背着东西的人立刻就露出大大的笑容，显得特别富态、和善。 她就喜欢说话算话的人！ “不好意思，让沈姐久等了。”程惠笑道。 “哈哈哈，都说了要叫沈姨！”沈秋菊笑道。 程惠坚持道：“不行，我就是感觉你在骗我，要占我的便宜！” “哈哈哈哈！”沈秋菊笑得更爽朗了。 顿时吸引了周围一大片视线。 程惠声音清亮道：“王会，过来交货了。” 她让人把筐都放地上，一袋子一袋子给沈秋菊打开查看，再包好。 “沈姐，你放心，应该是一个都不少，万一哪袋不小心装少了，你回来找我，少一个我给你补十个。”程惠道。 沈秋菊眼睛一亮，她当然不会故意贪这点小便宜，但是她喜欢大方敞亮的人！ “您昨天一共给我12斤面粉，300个鸡蛋，3桶奶粉，3袋白糖，还有60斤煤，我给你算65块钱，您定了200个蛋糕....” 她看了周围一眼，大声道：“一个1块钱，就是200块钱！这样，您补我135就好。” 说着她朝沈秋菊眨眨眼。 沈秋菊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昨天程惠答应给她半价，但是人家也说了，按理今天就要恢复原价的。 现在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特别是很多也想买蛋糕的人的面，她不能说半价，不然这些人都要半价了。 “好好好。”沈秋菊打开钱包，真数出135递给她。 程惠接过来数钱，100和35悄悄分开。 “正好，银货两讫，谢谢惠顾。”程惠笑着跟她握手，同时把100块钱塞到她手心里。 沈秋菊笑容更大了。 她是常花钱的人，钱一入手她就知道多少，果然信守承诺，半价卖她，一分没多要她的。 而且人家给她算的成本价，比她买那些材料的价钱还高出好几块。 “沈姐，你肯定还有事，我就不耽误你了。哦，这是我自己做的奶油小蛋糕，因为保质期只有一天，不能卖，所以就做点自己吃，你尝尝。”程惠道。 她送了沈秋菊一盒小蛋糕，小小的盒子，2个装。 沈秋菊一听是奶油蛋糕，眼睛就亮了，这是她的最爱啊！ 当初还是去沪市出差的时候，机缘巧合尝到一块，回来跟人吹了一年，自己也心心念念那口感，可惜他们这没有会做的。 她就要打开盒子，被程惠按住了，朝周围示意一下。 那么多人虎视眈眈！ “那我先走了，有事去哪找你？阿县食品厂？”沈秋菊问道。 “来这就行，找卖名烟名酒的售货员李芳，她是我姐，或者找卖食品的赵红，她是我姨，让她们给我捎话就行。”程惠道。 沈秋菊很淡定，倒是程惠身后的几个同事傻眼了。 啥姐？啥姨？啥时候的事？ 两个人正好离李芳的柜台不远，李芳听得清清楚楚，立刻高兴地喊道：“对对对，我是她姐！有事你找我就行！” 沈秋菊高兴地点头，开开心心捧着奶油小蛋糕出门，上了一辆小吉普。 她男人职位还不够分这车，但是她爸够啊！ 她上车就打开了手里的盒子，露出里面的奶油小蛋糕。 盒子里还贴心地配了个木头勺子。 其实是个雪糕棍...没用过的。 程惠昨天在食品厂仓库发现的，一问才知道他们夏天其实还有冰棍业务，这是剩下没用完生产材料。 沈秋菊立刻尝了尝，眼睛顿时一亮，比她记忆中的还好吃！ 阿县小程？她记住了！ ...... 沈秋菊刚走，周围人就围了过来，一手举着钱，一手就要去抢匡里的袋子。 “我要一个！我要一个！” “我要一袋子！” “不是限购吗？她怎么可以买那么多？” 陶娟赶紧来保护程惠！ 程惠已经退到了李芳的柜台里....这里才安全！ 东西有蒋拳护着，也安全。 “刚刚那个人是单位派来采购的，拿回去当员工福利的，所以可以买那么多。”程惠道。 这么说就没毛病了，众人的不满顿时没了。 “还有，我们的限时推广活动已经结束了，今天没有销售任务。”程惠道。 众人又不满了：“那这些是什么？” “这些是百货大楼的员工福利，他们昨天定的。”程惠道。 众人...... 突然有个人喊道：“不就是恢复原价了吗，1块钱1个，我也买得起！瞧不起谁呢？给我来一个！” “对！瞧不起谁呢？给我来一个！” “我也要一个！” 现在程惠要是说25块钱一斤，周围人可能就散了。 25块钱1斤，他们不好意思买一个。 谁不要面子？ 但是只能买一个的话，1块钱谁买不起？来百货大楼消费的人，兜里多少得揣几块钱。 “不好意思，我们今天真没带多余的货来，这些都是人家昨天定的员工福利，我总不能给人卖了。”程惠道。 “那你明天来？”有人问道。 “这个不好说，我们的蛋糕太好了，厂里决定销往外省。”程惠道。 几个“厂里人”眼睁睁地看着她胡说八道。 “凭什么销往外省？我们自己人不配吃？” “是啊！凭什么？我们不配？” 群情激动。 站在楼梯上看的崔德贵顿时皱眉，程惠最后这句话说得有点不恰当，简直是故意激怒众人... 等等，故意？ 程惠突然捂着肚子，眼泪汪汪道：“这是厂里的决定，你们吼我有什么用？有本事去阿县食品厂吼啊。” 李芳看着程惠通红的眼眶，不管真的假的，瞬间护犊子了。 “都起开起开！不买东西离远点！一个个的大老爷们儿，有能耐朝人厂长吼去啊！吼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就是！不买东西别在我柜台跟前！”旁边的售货员也喊道。 “走开走开！离远点！”远处的柜台纷纷有人喊道。 别挤了他们的奶油蛋糕！ 众人的怒火顿时从程惠身上转移到这些售货员身上。 有人生气地不买东西走了。 崔德贵又傻眼了，啥玩意？火咋烧他身上了？砸他的场子？ 当然更多的人还是听话地疏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他们被售货员训习惯了~ 但是有些大清早就过来排队买蛋糕的人却不是轻易就能走的。 家里孩子还眼巴巴地等着呢，买不回去又得哭闹。 关键是，别人家的孩子都有了，就他家孩子没有？他们心里不得劲！ 程惠犹豫道：“厂里的决定我说了也不算，要不你们明天再来看看吧？ “我回去跟厂里争取争取。” “尽量在省城定个销售点，让大家都能买到。” “但是我也不敢下包票。” “总之你们这两天勤来看看，万一哪天就有了呢？” “或者，你们回去跟自己厂里建议建议，也找我们厂大量定些当员工福利？这样，还不用你们花钱了呢~” 第46章 交出配方！ 众人被她轻声细语地安抚了，一部分人决定像她说得，勤来看看吧。 另一部分人却一脸沉思地走了，回厂里找领导去了！ 他们过年不要槽子糕了，就要威风蛋糕！少点也没关系！ 崔德贵也是一脸沉思。 常来看看....这就是增加客流量啊！ 而且，定个销售点？定哪？这个还用想吗？ 这是说给他听呢！ 这个小同志，鬼精鬼精的！ ...... 人都走了，程惠开始分蛋糕。 其实她偷工减料了，按理1斤面粉用威风蛋糕做胚子，也是能做25个。 但是她的东西从来都是按个卖的！ 更何况之前李芳给她3斤面粉，她才给40个奶油蛋糕。 给其他人，就照这个比例来，不能比这个多。 所以昨天她说得不准确，家里实际还剩几斤面粉，留在食堂了。 不然今天的早饭都没得吃。 得了蛋糕的人都很高兴。 威风蛋糕1块钱1个真卖出去了。 他们昨天出1斤材料，也就3块多钱的成本，却得到了十三个奶油蛋糕！ 简直赚大了！ 而且程惠又搭功夫又搭人情又搭煤的，还不要他们钱！ “以后买布就来找姐，姐这残次品也多！” “以后买鞋也来找姐...姐想想办法！” “别，姐，我想买双好鞋。”程惠道。 众人一愣，哈哈大笑。 程惠分完蛋糕，就拿着茶缸去了经理办公室。 崔德贵没有之前热情了，没说给她倒水，他正冥思苦想呢，顾不上。 看到程惠，立刻招手让她过来，却没出声。 大门不能关，那就小点声！ 等程惠坐到他对面，他立刻小声问道：“你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想让群众给阿县食品厂施压，给你们生产材料？说实话，我看悬。” 他已经知道阿县食品厂和红旗公社食品厂之间的关系了，以他的阅历，只要孙强心眼稍微小一点，就不会给他们翻身的可能。 孙强心眼大吗？如果大就不会有红旗公社食品厂了。 程惠笑笑：“我看也悬。谁会为了一个蛋糕跑几十里去找一个食品厂的麻烦？杠精吗？” 她的重点不在这啊，而是“销售点”和“工厂福利”。 程惠笑笑，问道他：“经理，你们过年的福利安排好了吗？不来点威风蛋糕吗？” 崔德贵立刻摇头：“买不起买不起，槽子糕还行，你们威风蛋糕太贵了！ “或者，你给我来点残次品？薅了我这么多羊毛了，也该回报点了！” “哈哈哈哈！”程惠大笑。 这才哪到哪？她还没薅完呢！ 等着，一会儿她就薅个狠的。 “经理，你认不认识刻章的人？我想刻几个字，最好明天就拿到。多少钱你先帮我垫着，等过几天我们厂赚钱了再还。”程惠道。 这么不客气地让他垫钱的人，崔德贵还是第一次遇到。 但是他喜欢。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怎么亲密牢靠起来的？就是你来我往，互相麻烦、互相欠人情啊。 “要刻什么？”崔德贵问道。 程惠拿出一张纸，是她亲手写的几个字。 “威风蛋糕”、“生产日期”、“保质期”、“零售价”、“元”、1-10的阿拉伯数字。 “袋子都是我手写的，太累了，以后偷个懒。”程惠笑道。 崔德贵一愣，扭头看了看墙角那个之前程惠送他的蛋糕袋子，他还没来得及扔。 黑色小楷圆润漂亮，像是印刷体。 他之前习惯性地以为那就是买好的现成包装袋，现在才反应过来，他们那个小厂，不可能定制成品包装袋。 “多才多艺啊小姑娘，快来给我当秘书吧。”崔德贵玩笑道。 程惠也玩笑道：“这就有点屈才了。” “哈哈哈哈。”崔德贵大笑。 什么小点声，根本控制不住嘛！ 气氛正好，他说道：“既然咱们都这么熟了，那销售点的事....” 程惠抬手制止他说下去：“什么销售点？得先有东西销售才行，这个，得等我回家看看再说。” ...... 中午，程惠又带众人去吃了饺子。 吃完饺子，他们就去了汽车站，坐汽车回阿县。 阿县当年是非常有名的，“小小的省城，大大的阿县”，省会差点定阿县。 所以不可能只有一趟通勤火车，每天也有几班汽车来往省城和阿县。 就是车票贵两倍，而且大冬天不如火车安全，晃晃悠悠的她怕晕车！ 但是现在她等不及了，她要回去看郭大军的热闹！ 几个人也归心似箭，想看阿县食品厂给他们分了多少原材料，他们要卖蛋糕，换福利！ 结果这一路上真的差点把程惠晃吐了！ 下了车从县城走回公社都没缓过来，全靠陶娟扶着。 蒋拳提议让她坐筐里，他背着。 程惠没好意思。 她是想让他给自己当司机，但不是这种啊~ 关键是她觉得那样会更晕！ 直到回了厂，看到郭大军那张要哭的脸，和他身边几个面色不善的人，程惠才瞬间支棱了起来！ 郭大军看到他们提前回来了，却没有什么喜色，只是直勾勾地看着程惠。 程惠也看着他，扬起个大大的笑脸问道：“厂长，县食品厂给我们多少面粉啊？几千斤？多少鸡蛋？几万个？少了可做不出威风蛋糕啊。” 郭大军差点气哭！ 别人欺负我，你也欺负我！ 大家不是自己人吗？ 他感觉出程惠就是故意的！她那么精，还看不出他的脸色？ 小小的员工休息室里一下子又挤进来这么多人，各个还都是看不顺眼的人，原来屋里的人就不高兴了。 “郭大军，快给句准话，到底是交出配方！继续生产，还是年后解散？”一个30多岁长脸瘦白的男人阴阳怪气道。 不过他的视线都在程惠身上，好漂亮的小媳妇啊！他们厂原来有这么漂亮的人吗？绝对没有！到底是谁？ 刚回来的几个人顿时知道发生了什么。 县食品厂可以给他们生产材料，但是需要条件，就是交出威风蛋糕的配方。 众人瞬间都看向程惠。 他们不知道配方啊！想交都没得交！ 第47章 我可以交出配方 “交出配方，真给我们生产材料吗？给多少？”程惠问道男人。 男人笑了：“当然，真给，到时候你们要多少就给多少！” “好大个饼。”程惠笑道。 众人没听懂，现在还没有这个梗。 程惠又问道男人：“您怎么称呼？什么职位？” 大家的表情顿时不好看了！ 程惠不认识这男人，他们却认识，这人就是顶替郭大军的职位，空降成第一车间主任的厂长小舅子，马晓光。 你个车间主任算个der啊！还敢说他们要多少生产材料就给多少！ 又骗他们！真当他们是傻子！ “滚！你个马大饼！”张友骂道。 马晓光一脸懵，他啥时候叫马大饼了？为什么啊？ 他也生气了，站起来指着众人道：“你们别不识抬举！不然，就回家等着要饭去吧！” 程惠把蒋拳往前一推。 马晓光看着他顿时吓得往后一蹦。 “你干什么？离我远点啊！不然，不然我让我姐夫现在就开除你们！”他叫嚣着，眼神却不敢跟蒋拳对视。 “不给我们生产材料，现在和年后也没什么区别？”程惠问道他： “是谁做的决定，让我们交出配方才能换生产材料？” 有人跟他讲道理，马晓光瞬间又精神了，看着她道：“当然是厂里集体决定的！别忘了，你们现在还是阿县食品厂的人！你们的一切都是厂里的！ “按道理你们根本没有资格捂着配方不放，那是厂里的东西，是集体的，大家的！ “你们不交配方，就是自私自利，损害集体的利益！国家的利益！厂里更有资格开除你们！” 他越说越精神，感觉自己站在了制高点上。 众人一时都没吱声，表情沉重、挣扎。 感觉他说得其实挺有道理....又似乎哪里不对。 这不怪他们，现在的社会环境就是这样的，一切都是国家的，一切都是集体的，要为集体奉献一切。 但是人性并不是这样的....好挣扎！ 不过，他们真不知道配方，挣扎也没用！ “快点，交出配方，厂里还等着生产呢！”马晓光道。 “然后，我们被开除，上街要饭。”程惠道。 刚刚有那么一丝丝动摇的人瞬间坚定了！ 马晓光脸皮抖了一下，换了个表情道：“那当然不会了，不是说了，交出配方你们就能继续生产吗，到时候厂里会继续给你们原材料的，真给...起码和之前一样。” 程惠又道：“缺糖少蛋，一天只能开一炉，卖到供销社，几毛钱一斤，还不够回本，工资都发不下来，就是这么给吗？ “哦对了，我们的工资呢？是不是被某些人私藏了？” 马晓光眼皮一跳，凶巴巴朝程惠吼道：“你别说话！你谁啊？一边去！” 程惠不理他，转身面对众人问道：“大家需要我交出配方吗？如果我交出配方就能保住你们的工作，我可以交出去。” “刷”地一下，所有人眼眶都红了！ 咋有这么好的人呢！咋就让他们碰到了呢！ “但是说实话，我不信任这个人，也不信任他身后的阿县食品厂领导班子。”程惠又道： “配方是死的，交出去就交出去了，别人学会了就学会了，到时候，我们就没用了。 “我们就会重新回到今天这个境地，等着被人开除，等着他们决定我们的生死。” 就是这个理儿！ 之前他们还幻想他们效益好了，食品厂能按规章办事，继续让他们生产。 结果事实摆在眼前，人家只要配方，不要他们！ 张友立刻道：“厂长，不要交出配方！不给他们！不然将来他们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出去要饭！” 他倒不至于出去要饭，但是其他人就差不多了。 老黑顿时抄起烧煤的铲子朝马晓光身上呼：“滚！滚出去！你们这些心比煤黑的家伙！当初是不是你姐夫买的煤？偷着赚了多少钱？！” 其他人也动了，纷纷冲了上去，跟马晓光和他带来的人打了起来。 谁能挨打不还手？ 但是他们刚要还手的时候蒋拳动了。 他就像炮弹一样冲过去，哐哐几拳就把人都打趴下了，然后干脆利索地收手。 程惠看着他的眼神亮晶晶！ 之前别人冲的时候他没动，只有自己人要吃亏的时候他才动！ 不冲动，有分寸！很好。 她又看向郭大军：“郭厂长，你的意思呢？如果你需要我现在交出配方，我立刻就交。”个假的~~~ 郭大军的脸色顿时要赶上老黑：你老烤我干啥啊？？ 你都把话说这么明白了，我还能说交配方？我是傻子吗？ 他看着倒在地上几个不敢爬起来的人，烦躁道：“拖出去拖出去！别在这碍眼！” 不用众人拖，几个人顿时爬起来跑了。 跑到大门口，骑上自行车，马晓光回头朝众人喊道：“你们别后悔！你们就等着回家要饭吧！” 外面太冷，程惠转身就回房间了，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今天的饺子太咸了，到底不如她自己包的好吃。 她看着墙角昨天剩下的一点面粉，还有她没拿回知情点的大肥五花，对众人道：“晚饭我们吃饺子吧？我来包，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众人...... 这时候还吃得下！孕妇的胃口就是好！ 高枝的心急一点不比别人少，她现在都吃不下去了。 “嫂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啊？真的要被开除了？” “如果不交配方，肯定是了。”程惠道：“如果交了配方，一定是了。” 众人...... “那怎么才能不是？”高枝问道。 所有人都看向程惠。 “办法也不是没有，但是需要你们配合。”程惠道。 “配合配合！我们一定配合！”众人惊喜道。难道真的还有转机？ “我一会儿就教你们配方。”程惠道。 众人傻了。 高枝傻眼了。 之前不是说不教吗？！ 如果是今天之前，她实际也不是很懂这个配方的重要性，但是现在她知道了，这是决定他们生死的关键！ 本来这关键是捏在她们自己手里的，现在要交给别人？ 第48章 以后我们厂天天发福利 “嫂子，不要啊！到时候他们学会了，转头告诉了阿县食品厂的人怎么办？我们一样被开除！”高枝喊道。 众人.....虽然非常想学配方，但是他们承认，这种可能性确实存在。 刚刚那么一瞬间，他们心底都动过。 程惠笑道：“不会的，在座的各位都是老实人，但不是傻子。 “虽然过几天，孙强肯定会再派人来偷偷游说，承诺各种好处，甚至也会做到，真的保住那个人的工作。 “但是，重新回到县食品厂，那个人过的是什么日子？ “一个月30多块钱工资，一年三次福利，端午、中秋、春节，发点烂苹果、冻柿子，一共没几块钱。 “而跟着我，过的是什么日子？”程惠扫了一眼窗户外。 肉和骨头什么的，都在墙根底下的大缸里冻着。 几百个鸡蛋藏在郭大军的办公室里。 再想想昨天拿回家的各种福利.... 这才几天而已！ “我可以承诺大家，只要我当副厂长一天，我们厂就天天发福利！”程惠道。 不然，她白忙活？她还没有编制，没工资呢！ 再说，她也看不上那点工资。 乔大妈立刻道：“厂长，你永远是我们的厂长！” “对对对！我们只认你这个厂长！”陶娟道。 其他人纷纷附和。 郭大军.....我已经死了吗？还是你们都瞎了！ 但是，算了，反正没有程惠，他这厂长也当不了几天了。 程惠笑道：“谢谢大家的信任，我资历浅，阅历少，还需要老前辈领路，我会努力保住我们工厂，保住我这副厂长的职位的。” 郭大军脸色迅速好转。 其他人也吃了定心丸。 “所以嫂子，配方还是不教的好！”高枝说道。 程惠..... 众人..... 她没理高枝，对众人道： “最后还是那句话，配方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个配方其实也很简单，高枝第一次做就能做很好，如果学会的人多了，必然保不住。”程惠道。 “县食品厂的人会了，省食品厂的人就会了，京城食品厂的人要不了多久也会了，慢慢的天下人都会了，就跟槽子糕一样。” 程惠道：“那时候，威风蛋糕就是高级一点的槽子糕，不值钱了，也许只值1块钱一斤，我们守着也没用了，没钱买福利了。 “所以，配方我可以交给你们，但是你们一定要保密，如果谁泄露了配方，不管是泄露给阿县食品厂的人，还是泄露给其他食品厂，都是在砸其他人的饭碗。” “谁敢砸我饭碗？！”老黑立刻黑着脸喊道：“我就去砸谁家锅！” 乔大妈道：“我就去端他家的碗！” “我也不会放过他。”蒋拳捏拳。 其他人也纷纷表了忠心。 程惠点头，配方的重要性她已经反复重申了，真守不住，那就不要了，换一个！ 多大点事！她手里有几百个西点配方，每个都能卖钱！ 选择威风蛋糕，只是因为他们的机器正合适而已。 “那我们就开始吧，我教你们做威风蛋糕。我只示范一次，剩下的你们问高枝。” 高枝高高撅起的嘴终于放下一点，她还有用...... 众人都去了生产车间，包括老谢，都被程惠拉过去了。 “我就不学了，我就是个看门的。”老谢拒绝。 程惠靠近他小声道：“这叫秘密共享，这样才能增加大家的团结性，凝聚力，少一个都不行！ “再说，我还有一个更艰巨的任务交给您老，从今以后肯定有各路人马私下收买他们，他们的动向您可要留意好了。” 老谢浑浊的老眼立刻射出一股精光！ 这个活他喜欢！他是侦察兵出身，就爱干这个！ 他郑重点头：“放心吧，交给我。” ....... 程惠亲自做了一炉威风蛋糕，从头到尾给众人演示一遍，包括蒸面粉，打奶油，所有要点都讲清楚。 她是当厂长的，不是当工人的，这种活以后就得工人干！他们都会了，她也放心。 第二炉，大家分工做的。 配方虽然共享了，但是也不是他们11个人都得参加生产。 人家老郭还是正厂长呢，有厂长的工作。 老黑还是继续烧火，这个谁都替不了。 李盐和王会就是两个厨房白痴，笨手笨脚的撒了不少面粉。 陈老实也好不了多少。 其实原来也只有大师傅孙来福和乔大妈、陶娟是管生产的。 张友和蒋拳是管送货的，陈老实是管库房的，李盐是出纳，王会是会计，老谢是看门的。 每个人分工不同。 程惠给他们也分享配方，就是为了让大家拧成一股绳。 果然，虽然大多数人看了也没学会，但是十几个人之间的明显亲近了很多。 以前大家是难兄难弟，一个船上的苦命人，谁都不爱搭理谁。 现在却是一家人了，有说有笑的。 第二炉，高枝指挥，孙来福和乔大妈、陶娟做。 程惠包饺子...... 第二炉烤好，饺子也出锅了。 蛋糕跟高枝第一次做出来的差不多，相信磨合几次就能很好了。 饺子就更没得挑了。 “哇！嫂子，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饺子！”高枝夸张道。 程惠笑道：“你一共就吃过两回饺子。” “不是，真好吃！”乔大妈道：“大妈我可是吃过一辈子饺子了，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你手艺咋这么好呢！哪天教教我，我回去做给我女儿女婿吃！” 程惠立刻道：“明天就有空！” 其他人顿时笑了。 程惠从来没有掩饰她的心眼多，但是从不让人觉得奸猾讨厌，只觉得可爱~ 郭大军看着一群有好吃的就把什么都忘了的人，顿时找到了优越感。 “我说你们，是不是把最重要的事情都忘了？”他说道。 “什么？”众人看他。 “生产材料，我们去哪弄？”郭大军问道。 没有生产材料，他们这是在吃散伙饭吗？ 众人顿时觉得嘴里的饺子不香了.....这个老郭，就不能吃完饭再提嘛！扫兴！ 程惠笑道：“这个交给我，以后你们就各司其职，管生产的管生产，管送货的管送货，管记账的管记账吧。” 众人顿时觉得饺子又香了！ “厂长，你就别说话了，吃饭吧！” 郭大军...... 第49章 大家今天想要什么福利 孙铁梅又来接程惠了，顺便送上今天收的蛋，120个。 果然越来越少了，而且很多人家也要留着鸡蛋自己过年吃。 程惠专门给孙铁梅留了一大碗饺子，而不是大家剩下的。 当然，也没有剩下的~ 孙铁梅心里滚热，亲闺女也就能做到这样了！ 吃完饭，孙铁梅拉着程惠和高枝回家。 路上，高枝的嘴还撅着。 她转不过弯来，总觉得把配方告诉别人，吃亏了。 程惠笑道：“你留着配方干什么？你一个月就赚30块钱的工资，累死累活自己一个人烤10炉是30，一炉不烤也是30。 “以后我们业务多了，每天要烤100炉，你一个人做？你是打算为厂捐躯吗？” 高枝愣了几秒，终于转过弯来了！ 对！交出去是应该的，凭什么她累死累活，别人啥也不干？挣的却比她多？应该倒过来才是！ 就是嫂子还是太能吹了。 “我们就一个烤箱，一天连轴转也就能烤20来炉，而且老黑叔说不行，那样烤箱就烤化了，中间还得休息一下，想烤100炉也不行。”高枝道。 程惠笑笑，没吱声。 这个破烤箱早该淘汰了，明天就研究！ 两人到家，又在大门口发现了个黑影..... 个子不高，是高大宝。 “你们昨天没回来，但是柴火我已经捡了，就得给钱！”高大宝道。 “给，再给你两天的。”程惠从兜里掏出2分钱递给他，又在他手心放了一块糖。 高大宝一愣，借着月光看见是糖，立刻塞进嘴里，顿时惊呼：“哇！这是什么味道？怎么有股酒味！太好吃了！” 高枝立刻白他一眼：“便宜你小子了，这叫酒糖，好几块钱一斤，我亲戚专门给我的。” 高大宝一愣：“你还有这么好心的亲戚？他们不是都不要你吗？” 高枝....“把糖给我吐出来！” 高大宝蹿了。 ...... 第二天一早，程惠和高枝回到厂里，人又齐了。 大家见到她依然很热情，不过脸上都有点忐忑。 昨天吃高兴了，忘了追问程惠到底有什么办法。 今天家里除了一点面粉够吃个疙瘩汤，没有一点生产材料了。 大家就这么伸脖子等着？ “今天还是王会、李盐、蒋拳和高枝跟我一起进城，我用他们有事。”程惠道。 没有人有意见。 而被选中的人，嘴咧得大大的~ 临走之前，程惠又问道：“大家今天想要什么福利？” 众人...... 郭大军忍了又忍没忍住：“钱不是乱花的，李盐，别出账啊，留着年底，大家发点奖金吧！” 程惠道：“不花账上的钱，花一会儿赚的。” 郭大军......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不过他倒要看看她空着俩爪子，怎么赚钱！ “来，大家畅所欲言，想要什么直说，不要考虑贵贱问题，每个人想要的东西都会记下来，每个月我们汇个总，取最高值，不到最高值的人，差的这部分就给他发现金。”程惠道。 也就是说，每个人每个月得到的福利总价值是一样的，公平公正，而且得到的东西还是他们自己想要的！ 老黑立刻道：“我儿子还差两床结婚的床单、被套、枕巾...” 其实还缺很多，剩下的他没敢说，太不好意思了，什么都缺！ 张友道：“我还差个手表。” 王会道：“我缺个算盘。”他一个会计，厂里却穷的连个算盘都没有！ 乔大妈道：“我差个老花镜，以前的碎了一直也没有人给我买新的....” 不发工资她没有钱，别人也不给她花钱...人老了咋这么难呢！ 蒋拳道：“我差个自行车....我现在骑的是借别人的，人家有点不高兴了。” 陶娟道：“你们可真敢要，一下子要一二百块钱的东西，那我家还差个电视机呢！哈哈，开玩笑的，我差个缝纫机....” 老谢眼皮一耷拉，说道：“我差个收音机。” 天天看门好无聊的~ 李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差钱...我妈天天念叨家里没存款，没钱给我们兄弟几个娶媳妇，我看她都要愁出病了。” 高枝立刻笑道：“那你这不是差钱，是差媳妇啊！你更敢要！嫂子，不，程厂长，我差个自行车！” 孙来福道：“我也差个自行车，我小儿子刚找到工作，天天走着上班，实在不行，我就要把我的给他了。” 陈老实道：“我，我差件皮大衣。” 众人.....你可真老实啊！ 你把衣服送给程惠了，然后就说你缺大衣，是让人家现在还给你吗？ “这个今天肯定给你安排上！”程惠道。 陈老实傻笑。 程惠看向郭厂长：“厂长，你要什么？” 郭大军吸口气道：“我要我们厂活下去！” 众人......就你高尚了！显得他们这些要东西的很俗？ “他缺块手表。”乔大妈道：“他之前有块手表，后来家里困难，卖了，然后就一天看手腕子八百回，都要掉眼泪了！” 郭大军立刻黑了脸：“行了啊，说啥呢。” 众人起哄：“我们都知道！” “有啥不能说的？” “程厂长又不是外人！” 程惠笑道：“你们是真敢要啊....这些，今天怕是实现不了。” 众人嘻嘻哈哈地笑，他们当然知道实现不了... “给我几天时间，最多七天，我一一给你们安排上。” 笑声戛然而止。 ...... 程惠又去了省城百货大楼。 一进门就被眼熟她的人堵住了。 “来了来了！今天卖威风蛋糕吗？” “我要20个！我是帮人代买的！” “我要8个！我家人一人一个！” “我要50个！”有人高声喊道。 程惠声音清脆道：“不好意思众位，今天我们依然没有百货大楼的销售任务，不过已经在谈了，最近几天应该就能定下来，大家时不时地来看看吧。” “几天是几天啊？”有人问道。 “最多七天！”程惠道。 她身后的几个自己人都看着她，所以这个“七天”是有什么机关吗？ 第50章 程惠逼他们赚钱！ 程惠让众人在门口等着，直接去了李芳的柜台。 她这柜台稍微清净些，大清早的，买名烟名酒的人还没来。 程惠趴在柜台上小声道：“姐，我有个事跟你说...” 李芳立刻道：“有啥事进来说吧，快别压到我大外甥！” 程惠笑道：“别，那不合规矩，你看崔经理在旁边看着呢。” 崔德贵天天卡点下来看他的左膀右臂~ 李芳就没坚持，崔经理在这些小事上管的严。 “啥事？你说，但凡姐能做到的，都给你安排！” 程惠笑得更甜了：“是好事~我们厂不用解散了！” 当然是有条件的，不过外人不需要知道这个条件。 更不需要知道他们没答应这个条件！ 李芳顿时笑道：“这还真是个大好事！” 程惠小声道：“不过阿县食品厂那边的生产任务都安排好了，而我们这边一下子又需要大量的生产材料，他们没有，就去外面调了，还需要调几天才能到货。” 李芳点头，然后呢？ “然后我们这几天就空闲了...” “那就天天来找姐玩！正好姐天天卖货怪无聊的！”李芳立刻道。 程惠：“...我肯定天天来，不过我是这个意思，我们厂的工人和设备都能闲几天，之前大家又都这么照顾我们，卖给我们那么多残次品，我们也想回报大家一下！ “我和我们厂长私下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再半价销售一批威风蛋糕给大家！只限我们百货大楼的内部员工！ “不过我们生产材料还没到，你们得自己提供原材料，还是1斤面粉25个鸡蛋，奶粉和白糖、煤这回我们自己出。 “不过这样就需要大家再交点钱了，1斤1毛钱的定金，剩下的交货的时候给。” 这就是之前她给他们打的那个样！ 跟沈秋菊的订单一样，他们提供原材料，她做好了再卖给他们。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需要交点定金，但是她不用他们出奶粉和白糖、还有煤了，省了他们很多麻烦！ “反正还是半价给你们内部员工，5毛钱一个，但是对外你们一定要说是1块钱一个买的啊！” 程惠双手合十做拜托状：“上面已经定下来了，我们以后就卖1块钱1个，这个半价活动是我们私下定的，对外绝对没有的！ “到时候你们对任何亲戚朋友，或者帮忙带货的邻居熟人，都要说1块钱1个买的啊！千万不要少说！ “拜托拜托，不然我没法交差了！” 正侧着耳朵偷听的隔壁柜台的几个售货员眼睛顿时亮了！ 他们可以5毛钱1个买，但是对外必须说1块钱1个.....这，有赚头啊！ “而且我们只能做这一次，多了实在做不了，让人知道就完了。”程惠道。 有人蠢蠢欲动了。 “不过我知道我们这蛋糕保质期短，一次买太多吃不完。 “所以只要大家交齐了原材料，我记下来，到时候大家可以分批提货。 “比如说有些人做2斤，想现在吃一斤，年前送人一斤，我就可以年前给他另一斤。” 这就没有任何顾虑了！ 他们一时卖不了太多没关系，可以存着慢慢卖！ 机会只有这一次！ 李芳旁边柜台的一个售货员忍不住跑过来，小声对程惠道：“我要做200个！” 那天沈秋菊就定了200个，除了原材料，只花了35块钱，当然原材料也是钱。 但是这东西真不愁卖！ 看看从门口进来就开始打听“卖蛋糕的来没来”的顾客，她觉得自己现在手里要是有200个，立刻会被哄抢。 血赚100！ 李芳道：“那我定500个！” 她关系网大，500个都不一定够。 她不需要血赚，到时候白送一半给亲戚，剩下一半给那些经常找她“带货”的人，她就回本了！ 等于今年送礼没花钱~想想就开心！ “我也想定100个，就怕弄不来那么多鸡蛋。”对面的售货员离开柜台过来小声道：“我跟王斌没亲戚，抢蛋抢不过你们啊！” “这确实是个问题。”另一个售货员道：“面粉我能弄来，我爸就是粮食公司的，我就愁鸡蛋。” “我不愁鸡蛋，你给我弄点面粉！”李芳立刻道。 “那你匀我点鸡蛋。”这人道。 李芳点头。 “给我也匀点鸡蛋！”另一人说道。 李芳这回犹豫了：“不是不给你，我家又不是开养鸡场的，弄不了太多啊。” “那怎么办？”这人犯愁了：“我还想定500个呢！” “哎！还卖不卖货了？”其他柜台的顾客等急了。 崔德贵也皱眉走了过来，他也非常好奇几个人在说什么，他的左膀右臂又作了什么妖？ 几个售货员挤眉弄眼地散了。 程惠不怕崔德贵，对李芳道：“麻烦姐帮我私下跟大家说一声，就今天一天啊，还有，千万千万要说，1块钱1个！” “嗯嗯，我抽空就说。”李芳看着崔德贵道。 她也不怕崔德贵~她姨夫是省城供销公司的副经理~所有百货大楼都归供销公司管！ “经理，我正找你有事呢，办公室谈？”程惠道。 崔德贵点点头，回办公室了。 而李芳立刻当起了程惠的小话筒，把她送给大家的“好事”传了出去！ 要说阿县小程这个人，是真好！ 之前免费给他们试吃，随便吃。 后来又给人免费加工奶油蛋糕。 现在更是给他们这么大个赚钱、省钱的机会！ 要说“投机倒把”这个事，别的单位的员工不敢干，但是这里的员工胆子就大一些。 百货大楼和供销社的员工，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帮别人捎带东西。 有的人会从中赚点，有的人不会。 现在，程惠“逼着”他们赚啊！不赚都不行！还赚这么多！ 咋有这么好的人呢？ 每个听到消息的人都激动了，恨不得定几百个。 但是，摆在他们面前的唯一难题就是，鸡蛋不够。 “没有没有！”王斌坚决摇头：“我就是把鸡屁股里的蛋黄都扣出来也没有这么多！” ...... 崔德贵坐在办公室里，程惠坐在他对面喝水。 崔德贵听着楼道里吵吵闹闹“鸡蛋鸡蛋”“面粉面粉”的声音，都要好奇死了。 “你又干啥了？”他问道。 程惠放下水杯，朝他笑道：“我来给你送机会啊，收买他们的机会。” 第51章 小程的素质怎么这么高？ 给他送机会？ 崔德贵一愣，笑道：“说说看。” “收买人心的最好办法，就是雪中送炭，一个领导如果能帮员工解决燃眉之急，那他绝对是个好领导，您说是不是？” “他们有什么燃眉之急？面粉、鸡蛋？”崔德贵奇怪道。 程惠把刚刚对李芳的说辞又说了一遍。 崔德贵脸色顿时变换不停。 李芳家里关系硬，但是她只能当个售货员，为什么？因为她心眼不够，玩不过别人！去别的地方危险。 李芳听不出程惠打的算盘，崔德贵却听出来了。 “阿县食品厂真答应给你们原材料了？”他问道。 “他们凭什么不给？”程惠道。 这个....按道理当然是必须给的。 但是凭什么不给？凭你们都是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啊！ 崔德贵道：“你就是想赚钱吧？” “当然了。”程惠大方承认：“我们不想做无用的人，都想为国家做贡献！” 崔德贵看着她，这就有点官方了啊。 程惠又笑道：“当然，前提是吃饱饭，也不知道我们的工资卡在哪个环节了，竟然半年不发，经理，您知道我应该找哪个部门反应这个问题吗？” 崔德贵立刻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别把我往火坑里推！ 这左膀右臂有多能折腾，他现在是知道了。 如果真让她出去闹....最后那边听说是他给她指的路，他没好！ “工资发不下来，我们总得自己想办法吃上口饭，我们有个员工，儿子要结婚了，却连个床单都买不起。 “还有个员工，马上要退休的老太太了，老花镜碎了都换不起... “还有一个，40多岁的人了，把他的皮袄借给了我，自己却再买不起一件新的，这日子过的...” 程惠眼眶微红：“所以我给厂里拉点业务，给他们买个床单、棉衣、老花镜，不算过分吧？” 崔德贵眼眶也要红了！ 这算什么过分？这是一个真正的厂长该做的事情！ 这个小程，真是太好了！ “但是，我怎么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我家也没鸡蛋。”崔德贵道。 程惠笑道：“您那么多人脉，不用就生锈了，而且马上过年了，您不去麻烦他们，他们也不好意思麻烦您不是？” 有时候麻烦别人是好事，对方反而高兴！你不欠他人情，他怎么找你办事？ 崔德贵愣在当场，有种茅塞顿开、醍醐灌顶的感觉！ 他的长辈都是老实人...从来没教过他这些，过去也没人跟他讨论这些，这么多年都靠他自己摸索，就有点磕磕绊绊。 40来岁才当上个百货公司经理。 当年要是有人早早跟他说这些，他现在都是全国供销社总社的经理了吧？ 崔德贵深深看了程惠一眼，背着手道：“我知道了，你就等着吧！” 他出了办公室，这个屋转转，那个屋转转。 他去的时候人家当然不能再提鸡蛋的事情，都在装模作样认真工作。 崔德贵却主动提：我也想定几百个威风蛋糕送礼，可惜鸡蛋、面粉不够，你们谁匀我点？ “刷”地一下，距离就拉进了！ 原来高高在上的经理家也缺蛋！而且他也定蛋糕，那他们就没必要藏着掖着的了。 众人纷纷借蛋。 崔德贵挨个办公室转，这屋借几个，那屋借几个。 突然感叹道：“原来大家都缺蛋，还缺这么多，要不这样吧，我去找找关系，直接从养鸡场定一批蛋，给大家当福利发下去。” 众人一愣，纷纷叫好！ “好！” “谢谢经理！” “经理真是个大好人！” “以前咋没法发现经理这么好呢？肯定是我瞎了！” 众人看他的眼神从未有过的热情。 崔德贵......原来程惠真是给他送机会来了！ 从今以后他说话肯定比以前好使！ 崔德贵回了办公室，当着程惠的面打电话联系关系。 百货大楼的经理，关系是真的硬，两个电话打完，他就联系上了省城周边几个养鸡场，定了5吨鸡蛋。 一吨鸡蛋大概是15000个。 按照程惠给的配方，1个威风蛋糕需要1个鸡蛋，就能做75000个，应该够用了。 程惠又道：“经理，好人做到底，有的人家也缺面粉，您再联系点。” 崔德贵笑道：“不是他们缺面粉，是你缺面粉！” 虽然这么说，但是他还是拿起了电话。 5吨鸡蛋按照程惠给的配方，需要3000斤面粉。 但是实际上，想把这些鸡蛋都消耗光，程惠需要12500斤面粉。 “3000斤可不够。”程惠道：“我们威风蛋糕卖得贵，最大原因就是成品率低，所以面粉要富余一些，就6000斤吧。” 她没敢多要。 下次的。 下次让崔德贵主动往她手里塞，她不要都不行！ 崔德贵犹豫了一下就点头了。 6000斤面粉，3吨而已，放在地上就一小堆儿，这都做不到他就废物了。 “趁热打铁，今天把话说了，今天就把事儿办成，这样大家就更高看您一眼！”程惠道。 崔德贵想起众人一会儿看他的眼神，顿时上头了。 “我亲自去催！下午你回去之前肯定回来！”他坐小车出门了。 程惠在大门口看了着他的小汽车开走，回头又去了李芳的柜台。 “没想到崔经理这么雷厉风行，我刚跟他说大家弄不到鸡蛋，他就听进去了，不但要给大家发蛋，还要发面粉，还必须今天就让大家拿到，咋有这么好的领导呢？”程惠道。 几个在一线的售货员还不知道这个事情，顿时惊喜了，把崔德贵夸了又夸。 但是也有人听出来了，问道程惠：“是你跟他说的？他就去了？” “是啊，不过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啊，还是他心里装着大家伙！才会这么尽心尽力，又搭人情又搭功夫的，不然他自己只需要几百个鸡蛋，怎么弄不到？” 众人一听又把崔德贵夸了一遍，夸完崔德贵就夸程惠。 小程这个人就是谦虚！她肯定没少说好话！ 不然崔德贵来一年了，他们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心里装着他们？ 但是人家现在只字不提！只提崔德贵的好！小程这素质咋这么高呢？ 程惠又谦虚了几句，就把王会和李盐叫了过来，让他们挨个柜台登记，每个人定多少蛋糕。 现在不需要他们提供全部鸡蛋了，她接到了通知，三天后他们食品厂的鸡蛋就到了，让他们想定多少，报数就行。 这三天需要的鸡蛋崔德贵已经帮他们搞到了。 至于她怎么接到的通知？别管！ 第52章 就你话多！ 王会和李盐都傻了。 好在现在需要他们做的事情都很简单，写名字、计数、收钱就行，都是老本行。 干别的真得给他们整不会了！ 程惠之前定的，1斤威风蛋糕交1毛钱的定金，大多数人又是4斤和8斤起定，很快她就收到了10块钱现金。 然后拿着钱带着高枝和蒋拳，跟她一起出门了。 鼻子底下有张嘴，问了公交车的售票员，三个人倒了两趟车就到了省第七机械厂。 这是一家主要生产机床的机械厂。 程惠跟门卫说她来找周工，就是第一天买过威风蛋糕的一个很爽快的顾客。 门卫看她挺着个大肚子来找周工，眼睛“刷”地就亮了。 听说周工最近正在跟不能生的老婆闹离婚！哇！难道这就是原因？ 程惠一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不对，赶紧找补道：“我们几个都是食品厂的，其实是想跟厂里谈点业务，又正巧认识周工，想顺便拜访一下，不方便就算了，你们有专门谈业务的部门吗？” 门卫一脸懵：“谈业务？什么叫业务？” 他们厂生产什么，都是上面定任务，销往哪里也是上面定，一点不需要他们操心，他们只需要把东西做出来就行。 不过听说几个人都是食品厂的，还带着个男的，众人眼底的八卦才熄灭了，跟她说了周勤的办公室。 程惠找了过去。 这是一间大办公室，屋里六张大桌子，做满了人。 程惠一眼就认出了坐在C位的周勤。 这是个瘦高、儒雅的大叔，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显得很斯文，当然因为时代限制，这眼镜也很老气。 说好听点他是儒雅，说不好听的，他身上有股书呆子气。 但是程惠对他第一印象很好，因为他看她的眼神很清正，关键是为人爽快！！ 相中了威风蛋糕，只犹豫了一秒就痛快付款了！ 是第一批顾客里，最爽快的人。 不愧是理科大直男，买东西从来不讲价，自己觉得值就买。 当然，现在的市场也不给人任何讲价的空间。 “周工，我来拜访您了！”程惠站在门口清脆笑道。 本来低着头看着图纸眉头紧锁的人，看见程惠愣了两秒就赶紧站了起来。 “是你，阿县小程？”他朝门口走来：“幸会幸会，你怎么来了？” 他对程惠印象深刻，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真的少见。 他对威风蛋糕印象也深刻，送给他牙口不好的师娘，师娘很喜欢，他正后悔买少了。 没等程惠回答，他就先开口了：“你们那威风蛋糕还卖吗？活动结束了吧？没关系，再给我来一袋。” 程惠顿时笑得更甜，看看看看，爽快人吧~ 她从三角兜里拿出一大袋威风蛋糕....她当然不会空手上门。 “这不巧了吗？我们厂想跟你们厂谈个业务，我想起您在这，就想拜访一下，有个熟人好说话不是？ “不能空手来，就给您带了点薄礼，您别嫌弃。”程惠笑道。 “不薄不薄！这可不薄！”周勤爽快地接过袋子....然后掏出钱包，拿了十块钱出来，直接塞到蒋拳手里。 “拿着拿着，这可不是薄礼，不收钱不行！”他态度坚决。 蒋拳看了程惠一眼，才收下了。 程惠有点尴尬道：“这事儿整的，我真不是来卖东西的。” “你们要跟我们厂谈什么业务？不管谈什么，怕是不对口，我们是生产机床的，你们食品厂不需要。”周勤道。 他倒是知道“业务”是什么，毕竟像现在这种“计划经济”也才实行了不到20年。 他小时候父亲在一家商行上班，专门谈业务的。 跟理科直男说话的另一个要点就是要直说，绕圈子没必要，他也未必听得懂。 程惠道：“我们不买机床，想买一些你们不要的铁箱子、边角料、废弃电线什么的。” “哦，这些，这些我们倒是有很多，但是你们要这些干什么？”周勤问道。 程惠想着一会儿还要用人家的电焊，实话实说道：“我要做烤箱。” “什么？”好几个人同时出声。 包括周勤和他身后的同事。 包括高枝和蒋拳。 “你要做烤箱？你？你知道什么是烤箱吗？”周勤身后一个20多岁小年轻道。 程惠笑道：“我们是食品厂的，专门烤蛋糕，当然知道烤箱是什么。” 她态度很好，一点不因为对方有点讽刺的语气就怼人。 求人办事就得有求人的态度。 小年轻被她笑得脸红，不说话了。 另一个40多岁一脸严肃的男人却道：“我们生产任务很重，特别是周工，手头上的事情忙不完，没人有空给你做烤箱！” 他以为程惠说得是她要烤箱，别人做，这个别人当然是周勤了。 周勤顿时一脸为难，他确实挺忙。 程惠笑道：“不是别人做，是我自己做，我爸爸和我哥都是京城设计院的，我哥是专门设计机械的。” “哦？”周勤来了兴致，想多问几句。 男人却是冷笑一声：“小姑娘挺会说话，你说你父亲和哥哥是设计院的，那你自己会设计吗？怎么跑我们这的食品厂来了？” 父亲哥哥会什么，可不代表自己会什么。 程惠看了这人一眼，个子不高，黑瘦，板起脸来跟门神似的，凶巴巴，一看脾气就不好。 还挺聪明，一般人不会这么快转过弯来，估计要不是脾气这么臭，职位能再高点，起码混个单独的办公室！ 程惠朝他笑道：“这个说来就话长了，我就不说了，至于我到底会不会做烤箱，你们给我一些材料，我当众做一个不就好了？” 男人还是皱眉：“你一个外厂的孕妇，万一出了事是谁的责任？” “我可以签生死状，如果有任何事都是我自己的事，可以吗？” 男人还要说话，程惠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了！ 叨叨叨叨，就你话多！ “哎！”她突然眼泪汪汪地低下头：“我也是没办法了，我实际是一个公社食品厂的人，我们食品厂因为效益不好，年后就要解散，所有职工都要被遣散，下岗回家。 “现在我们终于找到了一条拯救工厂的道路，研发出了新产品，接了大量的订单，工厂马上就能起死回生，所有工人都要有条活路！ “结果就卡在烤箱上了，我们厂就一个烤箱，根本完不成那么多任务，如果定新的烤箱，时间来不及不说，上面未必会给我们定.... “我就想用自己的能力再救所有员工一把，他们太难了.... “有位老兵，无儿无女，快60了，本来就失去了左手，再失去工作、退休金，他以后怎么活？ “有位大妈，也已经五十多了，却连副老花镜都买不起。 “还有个大叔，儿子要结婚，却连个新床单都买不起，他说他要是失业了，他就一头扎进锅炉里...” “别说了！”周勤挽起袖子道：“你要做烤箱？我给你做！” 第53章 嗤嗤嗤，你漏气啊？ 黑瘦的门神男还想开口，但是看看众人的表情，到底没张嘴。 拦不住了，根本拦不住。 不但周勤要给程惠做烤箱，就是其他几个人都想给程惠做烤箱.... 他自己都心动过一瞬间，硬生生忍住了！ “还是不用了，我自己会做，不耽误大家时间了，你们卖我点边角料就行。” 程惠从兜里掏出一大把零钱，捧在手心里，递给周勤。 几乎都是一毛两毛的！最大面值是五毛！ 她有些尴尬道：“我们厂没有多少钱，只能买点废料...不贵吧？” 周勤眼泪都要掉下来！咋就困难成这样了？太可怜了！ “够了够了，边角料不值钱，我们都是卖废品！”他说道： “走，我这就带你去挑，你要做个什么样的烤箱？” 程惠笑了，跟在周勤身后下楼。 其他人也跟在他们身后，都想过去看热闹。 黑脸门神男想把众人叫回来，但是没有周勤，其他人回来也是白费。 周勤和他现在也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难题，回来也是挠头，不如出去透透气。 他也跟了上去。 周勤带程惠去了废料仓库。 这里的废料是真多，而且都是好料子。 做机床的，用的都是好铁好钢，最好的材料。 而且很多机床都要做防护板，尺寸差一点又用不了了，所以这里就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板材。 程惠挑拣了几块，让身后跟来的几个年轻人帮她挑出来，抬走，去空地上按照她说得规格裁剪了。 这个活她还真干不了，太重了。 裁剪完了还要按照她的要求焊接成一个长方形的大箱子。 不是家庭烤箱那么小，而是商用烤箱那么大的大箱子。 这个对专业人士来说也简单，去隔壁叫个焊工过来就行。 这个活程惠其实会，她之前的想法就是自己裁自己焊，高枝和蒋拳打下手。 谁想到他们这么热情，那她就笑纳了~ 等着无聊，程惠就跟旁边的人聊了起来，知道了众人的关系。 他们是一个项目小组的，属于师傅带徒弟的关系。 周勤和黑脸门神管知，是师傅，一人带俩徒弟。 最近的一个项目就是研究一套之前进口回来的设备。 出国考察的时候都很好，全程盯着装箱发货的，结果回来了他们怎么也启动不了！ 找买家，买家根本不搭理他们，说他们发的都是好东西。 售后？不好意思，当初协议里没有！ 好不容易申请的100万美金买的一套设备，还指望它能做出更高精尖的东西，他们顺便研究一下仿制一个.... 结果根本启动不了这不扯呢吗？ 本来这是他们厂的机密，但是现在已经3个月了，实在解决不了。 他们厂就广发了英雄帖，请国内所有兄弟部门相助。 最近一个月倒是来了不少人，却都没有解决问题。 厂长头上最后几根头发都掉没了。 他们一共8个项目组研究这个问题，每个人都很愁。 程惠很想见见这个设备..... “好了。”焊工放下手里的工具说道。 程惠转头，看向地上的箱子，长宽都是一米，高一米六，中间分成了三个独立的空间。 “嗤~这就是你说的烤箱？烤箱就是这样的吗？架火在底下直接烤？”管知道： “虽然我们的材料都是好材料，但是你又分了三格，中间还焊死了，这能烤出个鬼！” 程惠看着他笑道：“您可能真没见过几个烤箱，这世上除了烧煤的烤箱，还有用电的烤箱。” 她笑得好看，又不是讽刺的语气，管知就是被怼了也得忍着！ 但是他不服输：“用电？怎么用电？直接通铁皮上吗？那得电死几个。” “行了啊老管，人家又不是你徒弟，说话怎么这么冲？”周勤道。 管知闭嘴了，他也知道自己把火气发在陌生人，还是个小孕妇身上有点过了。 但是他控制不住，他现在就是个炸药桶，看见花花草草都生气！ 程惠没说话，去了旁边一堆专门放电线和小零件的地方。 然后挑挑拣拣几样东西，借了他们的工具，现场组成一个小电机。 “好家伙，够专业啊！我徒弟都没这么熟练！” 不知道什么时候，隔壁车间过来几个看热闹的人，一个老师傅说道。 程惠又组装了几个零件，却没有把东西安上去。 这属于商业机密。 商用烤箱，还是用电的，还是温度稳定的，现在几乎没有，想要就得进口。 她选择这个机床厂而不是去那些电器厂买零件，就是怕被人学了技术~ 机床厂和家用电器厂虽然都是机械厂，但是差别还是很大的。 最后，程惠要了一捆长短不一的铁棍，这才是烤箱的灵魂！机密的核心！ 虽然也是最普通的东西，但是没见过的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这个好，能卖给我们吗？我想回去按个防盗窗，保护这个烤箱。”程惠道。 本来不想怼她的管知又忍不住“嗤”一声：“就这破箱子，小偷就是想卖废铁都搬不动。” 高枝实在忍不住了，张嘴就来：“嗤嗤嗤！你漏气啊？” 管知...... 程惠立刻大声道：“高枝！这没有你一个未成年说话的份！” 管知......人家都点出未成年了，他这么大的人了还能跟一个毛丫头一般见识？ “走了走了！干活去了！”管知对众人道。 周勤看看比程惠矮不了多少的大箱子，有些为难，这么重，他们怎么拿回去？ 程惠也愁这个问题，而且她需要的不是一个两个，她现在最少需要10个，未来需要很多很多！ 原来她还以为需要花不少钱，但是现在她想试试不花钱的办法。 “周工，听你们说了半天那个进口设备，我能去看看吗？”程惠突然说道。 管知又要张嘴。 高枝立刻道：“嗤嗤嗤！你是不是又要漏气？” 程惠.....干得漂亮！ 管知气得说不出话了！脸色很难看。 周勤赶紧打圆场：“看看可以，别动就行。” 另一个老师傅又对管知道：“最近来看的人多了，什么人都有，市委家属还来看过呢，你别拿这个找茬啊。” 如果管知敢揪着“普通人不能看，违反纪律”说事，市委的脸可就没地方放了。 管知的唯一好处就是听劝，闭嘴了。 一行人又去了隔壁车间。 这是一台硕大的机床，五六米长，而且是数控的。 怪不得把一家人都难住了。 数控机床现在在世界都属于还在发展中的先进技术，几乎不对大陆出口。 屋里，两个人正在激烈讨论。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男人要把机床彻底拆了，查看问题。 一个没有头发的老男人坚决不同意，怕拆了装不回去，就真是堆废铁了。 第54章 只要我们厂有的，都给你！ 看到一行人进来,站在C位的还是个漂亮小孕妇，两个争得脸红脖子粗的男人顿时闭嘴，皱眉看着他们。 周勤顿时后悔，早知道厂长和总工现在在这，他就等会儿再进来了！ 管知更是扭头就想走。 却是晚了。 白头发的老头希冀喊道：“你们想到解决办法了？” 光头厂长却是一眼就看出来了：“想到个鬼，真想到了怎么可能扭头就跑。” 白发老头顿时变得烦躁：“那进来干什么？找挨骂？滚滚滚！” 其他人扭头就往外跑，剩下程惠三人。 老头皱着眉，凶巴巴地看着她们，这脸比管知还门神。 程惠笑道：“我是京城来的知青，我哥哥现在在京城机械设计院工作，我从小就爱跟他学习，现在听说厂里遇到了难题，我想尽一份力。” 老头表情缓和一些：“你哥在京城机械设计院工作？多大年纪了？” 程惠道：“22。” 老头顿时失望了。 光头厂长也道：“京城设计院的院长都来过了，都看不明白，小年轻更不行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程惠笑道，走近两人。 没有再被骂“滚滚滚”。 已经跑到门口的几个人顿时停下脚步，静悄悄地看着他们。 “有说明书吗？我先看看。”程惠道。 “你看不懂，德语的。”光头厂长道。 “那您看得懂？您给我念念？”程惠扫了一眼他手里几张纸道。 赵大兴....他怎么感觉自己被怼了？ 但是程惠又是“您”，又是笑的，又不像...只能忍了！ 他把手里几张磨得都要毛边的纸递给程惠：“看吧看吧，看你能看出什么花来。” 他也很暴躁。 纸张一入手，程惠就知道这是原版说明书，手感太好了，现在国内都生产不出来。 她匆匆从头看到尾。 德语而已，上辈子她能说会写的就有七种语言，只能简单说或者只能看懂的还有七八种。 没有办法，记性太好，学语言太轻松了，就像老天爷在喂饭。 这辈子这记性，就是追着喂饭！ “这只是说明书的目录，真说明书呢？”程惠问道。 光头赵大兴...... 白发孙立民...... “你说什么？这只是目录？！！”两人同时惊呼。 或者说尖叫。 吓了程惠一跳。 “这么激动干嘛？你们没找人翻译吗？不能吧？会德语的人再少，也有。”程惠道。 但是确实会很少很少。 有的人即便会，他也不敢说出来！因为之前有外国书籍都是错，会外语也是错，搞不好说你是敌特。 “我们是找人翻译了！但是他没说这是目录啊！”总工孙立民道。 人情世故方面聪明些的厂长赵大兴反应过来了：“他是个外行，翻译都翻译得乱七八糟，能看出个der！” 两人又目光炯炯地盯着程惠，异口同声道：“你怎么看出来的？你看得懂？” 程惠并不解释这个问题，她还没想好找谁背锅。 “你们还是找找，真的说明书在哪，落在其他包装里了？”她说道。 两人同时摇头。 “不可能，为了防止掉落一个螺丝钉，包装箱都被我们劈碎了翻找。” “除了这个机器和这几张纸，再没其他的了。” 赵大兴突然黑了脸：“我想起来了，我当初去考察的时候，也奇怪过说明书怎么这么薄，但是他们说就是这么薄，我就信了.... “原来是这些龟孙子诚心骗我！” 他都要哭了。 这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没文化，看不懂，就让人眼睁睁地欺负了！ “我是罪人！我是厂里的罪人！我是国家的罪人！”赵大兴突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人家故意骗他，看样就是不想给说明书了，就算打电话让他们邮寄，没准人家都邮寄个假的！ 而这几年，想动用外汇进出口个什么东西，太难太难了。 因为外汇太少了，而这台机器价值100万美金，简直是天价！ 结果启动不了，就是花天价买了个废铁。 赵大兴都在想着怎么以死谢罪了。 程惠围着机器转完了，基本猜到了问题出在哪。 看铭牌，这是个百年老企业的货，它不敢砸自己的招牌卖假货，卖残次品、故障机。 那个可比100万美金值钱。 玩手段，肯定也是小手段。 “厂长，听说你们下了招贤令，给解决问题的人什么好处？”程惠突然问道。 赵大兴哭得忘乎所以呢，没听见。 孙立民听见了，眼睛一亮，激动道：“奖金1万！还给一个我们厂总工程师的编制！” “哇！”高枝已经惊呼起来。 1万块哎！她这辈子能不能见见1万块钱放在一起什么样？ 总工程师！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玩意，但是肯定比他们一个小破公社食品厂的副厂长好！ 因为她从大门口一路走过来，已经看花眼了，整洁的水泥路，高大的厂房，每个骑自行车上下班的工人。 听说这个厂子员工一万，就是传说中啥都有的那种厂子！ 她激动地摇程惠的胳膊。 在她的心里，程惠已经把这个问题解决完了！不然嫂子不会这个表情！ “我不要钱，也不要编制，能不能换成其他东西？”程惠说道。 高枝傻眼了，不摇了。 孙立民的眼睛却是更亮！ “你说！只要我们厂有的，都给你！”他踹了还在哭的赵大兴一脚：“不行这个厂长的位置也给你！” 高枝又激动了！这个好这个好！ “我只是想要些边角料，给我的食品厂做几个烤箱...将来肯定还要做点其他东西，需要点原材料。”程惠道： “当然我不会要太多，原材料的价格会控制在1万以内。” 做人切忌贪得无厌，想要什么东西不要求，要想方设法，让别人心甘情愿送给你...不收都不行那种！ 当然这种时刻她不能无欲无求，说我啥都不要，就要为国家做贡献！ 那样他们真敢什么都不给！就怕给东西玷污了她高尚的灵魂！ 所以她得要点啥兜底。 孙立民已经连连点头，眼镜都晃掉了又赶紧戴上：“好的好的，你要啥都行！当然前提是得修好这机器。” 程惠让高枝扶着她，去了数控机床的数控装置跟前，输入了开机密码。 结果简陋的屏幕上显示出几个字母。 正如她所料，机器启动不了的原因是因为密码输入错误过多，控制系统被锁住了。 既然硬件上对方不能玩花样，那当然是从软件入手。 而她前世看过数控机床发展史，今年正是换先进系统的时候。 本来系统就新，国人不会操作，密码还给个错的，可不就傻眼了？ 她在一堆其他人看不懂的按钮里，连续按了几个，重置了系统。 然后输入了一个后世德系机床通用的开机密码。 “嗡~~~”地一声，机器启动了。 所有听见的人，瞬间头皮发麻。 第55章 你不能走啊不能走 孙立民的眼镜彻底掉了。 赵大兴的哭声戛然而止，坐在地上愕然地看着轰鸣的机器。 远处门口看戏的几个人呆了几秒，嗷嗷叫着冲了过来。 “响了响了！第一次响了！” “这就是开机了吧？” “怎么开的？” 所有人都看向程惠。 “你是怎么做到的？”周勤目光炯炯地问道。 “输入密码，开机。”程惠说道。 “可是我们之前也输入过很多次密码，都不行！”管知喊道。 “因为这上面的密码是错的。”程惠扬了扬手里的说明书。 上面确实打印着一组开机密码。 “你怎么知道？”有人眼神怪异地看着程惠。 程惠奇怪地看着他：“机器是好是坏先不说，因为根本开不了机，开机第一步就是输入密码，第一步过不去，除了密码错误，还能是什么原因？” 多么简单的道理。 一群大男人愣了几秒，脸都红了！ 机器开不了，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坏了！研究着怎么修。 没有一个人去想密码是错的，因为白纸黑字上打印的很清楚，123456，这还能是错的？ 如果是，那就是故意写错的！ “他们怎么能这么坏！我们又不是没给钱！”管知骂道。 “不想卖给我们就不卖，这是诈骗！” “太欺负人了！” 赵大兴从地上爬了起来，挤进来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正确密码的？” 所有人反应过来，又都看程惠，眼神更怪异了。 知道密码是错的，可能是推理，那正确的？这也能推？ 程惠道：“我偶然间听我大哥说过一次，德系机器如果有开机密码，大部分都是这组数字。” 现在德系机器的密码还没有统一，但是这个公司出品的所有机器都开始用这组密码了，她不怕人查。 如果查到她大哥那，她大哥肯定会说忘记了。 因为他的记性真的不怎么样！ 除了工作上的事情，生活中的这些琐事他经常忘记。 让他去想很久以前说没说过这句话，太难为他了。 孙立民捡起眼镜挤了进来，问道：“密码是什么？” 程惠说了组数字。 孙立民愣了两秒道：“对对对！就是这个！我去年去京城机械厂参观，看他们启动一个机器就是输入的这个密码！” 他的记性倒是很好。 他走过来激动地摇着程惠的手：“小同志，你帮了我们大忙啊！你帮了国家的大忙啊！我们应该怎么感谢你？你刚才说要什么？” 高枝顿时看向赵大兴，当厂长！当厂长！ 程惠露出个温婉的笑容：“不是我要什么，是我们食品厂需要几个烤箱...” “等等！”赵大兴打断她：“你在食品厂工作？这不扯呢嘛！来我们机械厂！我给你个科研组的组长当当！” 熬了20年还只是个副组长的管知....人比人得死！ 程惠笑道：“不必了，我觉得食品厂挺好的。” “那不行，你在食品厂就是糟蹋了！”赵大兴坚持。 程惠......会不会说话？换个词！ “谢谢厂长的厚爱，但是我现在真的不能走，我们食品厂，太难了。 “有个老兵，没有左手.... “有个大爷...想钻锅炉... “有个大妈...没有眼镜... “还有这个小姑娘，无父无母，寄人篱下，这么大了，连一床被褥都没有.... “现在厂里好不容易有了转机，我不能扔下他们不管！ “我必须把他们从水深火热里拉出来，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在场的人眼眶都红了！ 原来她竟然是这么好的人！ 怪不得这么热心，听说他们遇到了困难就来帮忙。 帮了他们这么大的忙自己却什么都不要，连1万块钱都不要！工程师的编制都不要！一心一意只为了帮助别人摆脱困难！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太感动了！ 赵大兴眼眶也红了，拉着程惠的另一只手使劲摇：“好好好，你先帮他们，等他们摆脱困境了，你就来我们机械厂！ “这个小组长的位置永远给你留着！而你的待遇跟总工相同！” 程惠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笑着说道：“大家先试试机器，只是开机了而已，好不好用还要试过才知道。” “哦对对！” 赵大兴和孙立民立刻松手，围着机器去了~ 然后没几分钟又回来了。 “那个，怎么操作？我说这说明书怎么写得不明不白的，原来是目录...”赵大兴还是有些尴尬。 这个机床跟后世的机床就比较像了，工作台是被半围挡起来的，基本可以实现全机械操作。 不像现在的机床，一半还是靠人工，放上去、拿下来、调整角度什么的。 现在这个这属于质的飞跃，反正他们厂没人见过，就不太会操作。 但是在程惠眼里，这个机床就有些太简陋了。 她拿着说明书，一句一句给他们翻译了一遍。 虽然她把专业术语都翻译明白了，比原来那个翻译不知道强多少倍，但是依然没用。 听了跟没听一样。 这到底是个目录！ 众人听完一脸茫然。 “大家都是专业人士，我们一边操作一边摸索吧。”程惠道。 “那万一摸坏了怎么办？毕竟是100万美金的东西，坏了我们也不会修！”管知道。 程惠立刻放下说明书道：“那大家都散了吧。” 众人..... 孙立民立刻骂道管知：“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一点大胆尝试的心态都没有！就你这样的搞什么科研！” 赵大兴也道：“之前我还觉得提拔比你小几岁的周勤当组长有些过意不去，现在我觉得我真是太英明神武了！” 管知...... “我们试试吧，拿原材料来！”孙立民又道。 周勤立刻递上准备好的材料放进机器里。 众人又回到了数控装置面前。 程惠挨个给他们翻译按钮的意思。 这个说明书上都没有。 但是她可以“连蒙带猜”，这个“可能是...”，那个“可能是...”。 她也给了解释，这几个字母如果是德语什么意思，如果是英语什么意思，所以她猜是什么意思。 现在已经没有人去计较她是怎么学会这两种语言的了，他们只庆幸她会！ 众人像上课一样掏出小本子记笔记。 然后在程惠“连蒙带猜”的指导下试了一下机，也基本搞明白了怎么操作。 程惠每一项都猜对了！ 而且不但展现了外语水平，还展示了相当高的专业水平！ 那一个个专业术语，外行人根本听都没听过，程惠却知道怎么用！ 展示出来的水平不比一个大工差！ 她不想太藏拙，废物没有用！ 谁会高看废物一眼？为废物办事？ 赵大兴和孙立民又一人拉着她一只手使劲儿摇：“你不能走啊不能走！” “不走不行了，赶不上火车了。”程惠道。 赵大兴立刻道：“你家住哪？我一会儿派车送你回去！” “那厂长不如派个卡车，帮我把烤箱拉回去。”程惠道： “哦对了，我还想再做一个烤箱，还是用边角料，花了多少钱先记账...” 赵大兴立刻道：“你这是在侮辱我吗？” 最后程惠坐着赵大兴的小汽车，身后跟着一辆卡车，回了供销社。 供销社里崔德贵已经拉回了5吨鸡蛋3吨面粉，装了两卡车。 现在卡车载重轻，一般是4吨。 看着赵大兴几乎是殷勤地给程惠开车门，崔德贵一脸懵。 程惠没有跟他解释，叫着两脸懵的王会和李盐跟车回家了。 坐着小汽车，她还不晕车了呢~你说奇怪不奇怪？ 第56章 预计收入四万块 回到食品厂，天色都擦黑了。 而在火车站没有接到人，郭大军几个已经在商量派谁去省城找一找了！ 结果院子里开进一辆小汽车，后面跟着三辆大卡车！ “大家好，我回来啦！”程惠下车，对茫然的众人笑道： “幸不辱命，我拉回了几吨原材料，我们可以继续生产了！” 其实众人早就看见了，但是现在还是忍不住欢呼：“哇~~厂长万岁！” 郭大军....我在后面呢！ “大家稍安勿躁，这位是省机械厂的赵厂长，不但亲自送我们回来，还送了我们2台机器，大家谢谢赵厂长！” 最后机械厂当然没要她那些1毛钱！ “哇！谢谢赵厂长！”众人呱唧呱唧鼓掌。 借着微弱的灯光，赵大兴看见了开门老头空荡荡的左袖子。 看见了眯着眼睛看不清人的大妈，看见了黑得跟煤球一样的男人.... 跟程惠说得都对得上！ 一切都是真的，小程这个人，真是太了不起了！ “是我要谢谢你们，让我们发现了小程这么优秀的人才...” 赵大兴嘴上说着谢谢，表情却没有多少高兴。 这些都是“后腿”啊“后腿”！ 没有这些后腿拖着，小程现在已经坐在他们机械厂的办公室里了！ 那机器到底怎么操作他们还没整明白呢！只是试了一下机而已！ 知道每个按键什么意思，但是真正操作起来，这些东西是需要组合配合的！ 还不会呢！ 这些后腿！ “对于大家的遭遇，我很同情，以后有任何难题，都来找我，我能解决的，都给大家解决了！”赵大兴话说得非常敞亮。 也很真心。 他想挖人。 众人不明所以，但是呱唧呱唧鼓掌。 好像自从遇见程惠，他们就峰回路转了，遇见的都是好人？ “天黑了，路不好走，赵厂长快回家吧，免得家人惦记。”程惠说道。 赵大兴依依不舍地上车....真的好想再把她再拉走！ 程惠又让人拿了5大包威风蛋糕出来。 她之前一共留了10包以备不时之需，或者自己吃...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一包递给赵大兴。 “我们厂的新产品，威风蛋糕，您尝尝。” 一包递给赵大兴的司机：“天黑路滑，孙叔一路小心。” 司机有点受宠若惊地接了点心。 作为机械厂的司机，经常有人给他送礼，但是这位今天干了什么，他已经听说了。 解决了他们厂所有人都解决不了的难题！ 甚至是全国机械厂都没解决的难题！ 这么有才的人却这么和气，一点都不高傲，这是他真没想到的，顿时对程惠印象大好！ 剩下3包给3个卡车司机。 每个人都很高兴，其中一个已经听说过威风蛋糕的名字，顿时捧着袋子如获至宝！ 回家拿给孩子，他明天就是家属院里最威风的小孩！ 而他就是最威风的爸爸！ 剩下两个看见明晃晃的“零售价10元”，也很高兴。 对程惠印象就没有不好的。 三个司机都给程惠留了联系方式，表示以后用车找他们，他们想办法..... 程惠眼馋地看着小汽车走远，回头对众人道：“走吧，开会，我跟大家说说今天都发生了什么。” 众人在员工休息室里乖乖坐好。 “我今天对百货大楼的人说依然半价卖给他们一批威风蛋糕......” 她把对外的说辞说了一遍。 “大家记好了，到时候别说漏嘴。” 众人都崇拜地看着她。 同样是脑子，人家的咋那么好使呢？他们怎么就想不到这办法呢？ 程惠要过了王会和李盐的记账本，看着上面的数字。 一共201人定了威风蛋糕，百货大楼所有职工，一个不落。 不对，好像还多了十几个人！百货大楼有多少人她都数明白了。 王会立刻解释道：“是有些退休的职工听说了，也跑来定，我没拒绝，行吗？” “可以。”程惠道。 王会立刻松口气笑了。 郭大军深深记住了程惠刚刚的表情和语气！ 程惠又现场算账，一共定了多少个。 “一共100500个，平均一人定500个，预计收入5万零250块。”程惠道。 众人呼吸顿时重了！ “但是要扣除他们的原材料钱，崔经理怎么说？用不完的面粉退给他吗？”程惠问道。 按照她给出的配方，1个鸡蛋做一个蛋糕，这些鸡蛋是不够的，还差2万5呢~ 但是面粉稍微富余些。 王会立刻道：“他说不用，我们成品率低，就都给我们了，算损耗。鸡蛋他是7分钱一个定的，面粉是8分钱一斤，一共是5850块。” 程惠满意地点头，这个人也很有挖人的诚意~ “那扣掉这些成本，我们预计收入44400块。”程惠道。 不过这些钱不会一次到手，要等所有人把货都提完才可以。 但是这些足以让众人呼吸更重了！ 这一笔订单的收入比他们一年的都多！ “但是以我们实际的配方，完成这笔订单，面粉还剩余2000斤，鸡蛋还剩50000个..... “这些东西怎么处理，我们还需要商量商量。”程惠道。 众人都不会喘气了！！ 按照他们之前商量好的，这些东西都是他们的隐形福利..... 是把蛋拿回家自己吃，还是做成蛋糕卖出去....如果卖的话，能卖多少钱.... 程惠没时间等他们消化，问道李盐：“今天收了多少钱？” 李盐立刻回神：“他们一共预定了4020斤，1斤收1毛钱，一共是402块，你之前拿走了10块。” 这个他数明白了，一分不带错的。 程惠又把没花掉的10块钱拿出来，放在一起。 “不好意思今天有点事耽搁了，没给大家买福利，明天一定补上！”程惠道。 众人依然呆呆的没说话。 高枝却等不及了，高声对众人道：“你们知道今天我嫂子，不，程厂长因为什么事耽搁了吗？” “不知道。”有人说话，有人摇头，非常捧程惠的场。 高枝从椅子上站起来，激动地手舞足蹈：“我们今天去了机械厂...” “对了，机械厂的厂长为什么开车送你们回来？还要送我们机器？什么机器？”郭大军问道。 高枝不耐烦道：“别打岔！” 郭大军......他这个厂长真的越来越没地位了！ 但是看着一桌子钱，一仓库鸡蛋和面粉，未来几万块收入..... 算了！他啥也不是都可以！ 程惠笑笑，离开房间，让高枝自己给她宣扬光辉事迹。 她留下，怪不好意思的~ 她去车间组装机器去了。 框架已经有了，剩下就是安装各种配件。 还要切割焊接发热棒。 她不但管机械厂要了烤箱，还要了焊枪、焊料和各种工具。 以后想做什么东西，自己在家做就行了，更安全。 张友偷偷进来了..... 那2000斤面粉，5万个鸡蛋，怎么处理啊？ 第57章 女人，都这么现实吗？ 张友进屋，看见程惠在焊接东西，赶紧闭眼。 不过他惊讶道：“厂长，你还会这个？” “你应该听高枝说完再进来的。”程惠道。 那样就不用这么惊讶了~ “没事，我回头再问她。”张友道：“你的光荣事迹，她肯定能说好几天。” 之前程惠不在家的时候，他可是领教了高枝那张嘴了，比麻雀还能喳喳，说的都是程惠！ 现在他心心念念还是那2000斤面粉，5万个鸡蛋。 本来这些东西不值多少钱，他都有点看不上。 但是程惠会“点石成金”啊！ 如果这些东西都变成威风蛋糕，他都不敢算能赚多少钱。 一算就喘不上气！ “厂长，你是怎么想的？需要我帮忙吗？”他忐忑地问道。 “当然。”程惠道：“把那个铁棍递给我。” 张友...... 他一边递铁棍一边道：“你知道我说得不是这个。” 程惠头也不抬，继续焊接。 “那你得先说说，你家什么情况，你那些关系还能用吗？” 张友顿时苦笑道：“您真是火眼金睛，相信我爸妈干啥的陶姐已经跟您说过了，他们在阿县是有点本事，但是现在他们正跟我撇清关系呢。” 他现在都没家了！ 家人虽然保住了他，但是也要跟他这个“投机倒把分子”划清界限，他被赶出来了。 现在借住朋友家一个厢房。 马上就要结婚的女朋友都吹了！ 但是这些他都没跟厂里的人说，他当着他们的面，还是个“公子哥儿”！ 结果程惠却问他那些关系还能用吗...... 心眼子真多！真不像个18岁的人！ “我家那些关系，我是用不上了。”他叹口气道。 程惠放下焊枪，抬头问道：“那你现在还有什么用？” 张友......女人，都这么现实吗？ 但是借着昏黄灯泡的微光，他发现程惠的眼神很认真，是询问。 不是讽刺他。 张友立刻来了精神：“我胆子大！我敢卖！我也知道你胆子比我还大！ “你要是想把这些东西换成钱的话，用我比用他们合适，他们不敢！” 这个确实，程惠现在要是让郭大军出去“投机倒把”，他都得顺拐！ 其他人，也多多少少不合适，还真得是他。 “行吧，到时候等我安排。”程惠道。 不然那2000斤面粉，5万个鸡蛋等着放臭吗？她原本的打算就是要卖掉！ 张友顿时兴奋得不行。 他要赚钱，赚钱，赚钱！ 要让那个甩了他的女人看看，他比以前更有钱了！后悔死她！ 高枝已经白话完了，众人都找到了车间。 看见程惠又是焊接、又是组装电器的，他们终于信了高枝的话。 “厂长，你咋这么能？” “我们咋就遇见你了？真是三生有幸！” “你真没要那1万块钱啊？” “用那些钱给我们换了机器？这机器是干什么的？” 他们一边夸一边问，只围绕一万块钱说事，只字不敢提人家让她过去当什么组长的事。 程惠可不能走啊不能走！走了他们可怎么办啊？ 程惠一边跟众人唠嗑一边手脚麻利地干活，顺便指使乔大妈和陶娟去做饭。 她还没吃晚饭呢！ 等她们饭做好了，程惠的两个机器也组装好了。 又指使人把里外都擦干净，然后程惠接通了电源。 70年代，有些地方还没有通电，通电的地方也会限电。 每天只供应几个小时。 但是这里除外。 此时这里是重工业大省，几十里外还有两个巨大的军工厂。 每个厂工人都在10万起步。 别的地方可以没电，但是他们这电量充足，而且不限电。 只不过公社食品厂的线路有点不达标，拉不动太多的机器。 不过这也不是难题，哪天她去电业局走一趟~ 程惠有点走神，众人也有点不明所以。 电是通了，但是除了烤箱上一个红灯亮了，他们没看到变化。 但是很快，他们就看见了。 “红了红了！”高枝惊呼一声。 加热棒开始变色了。 屋里的温度迅速升了起来。 众人虽然都没见过电烤箱，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干什么的了。 “我的老天爷，以后不用烧煤了？不用看火候了？坐着啥也不用干，把胚子放进去，它自己就烤好了？”孙来福惊喜道。 这简直改变了沿用几千年的烹饪习惯！ 其他人也都是一脸惊喜，只有一个人除外。 老黑都要哭了，那他以后还有什么用？ 程惠对他道：“别担心，这些烤箱也需要清理维护，以后这个活就交给你。” 老黑顿时又精神了！ “明天有多少人要提蛋糕？提多少个？”程惠又问道王会。 王会立刻道：“每个人都想明天要！但是我以为我们的产量达不到，所以我说我们只能出1000个，按照报名顺序先给前100个人，每个人分10个.....” “很好。”程惠夸道：“以后就这么办，不能一次给他们太多，多了就不值钱了。” 物以稀为贵，饥饿营销啊。 她做电烤箱，是为了节约煤，为了不累死老黑，为了她那多余的5万个鸡蛋.... 不是为了一下子就把订单完成的！ “以后我们对外的出货量，就每天1000个，多一个都没有，当然是明面上的。”程惠道。 众人又想起那个背地里的5万个鸡蛋了，顿时又喘不上气了。 “好了，吃完饭开工。”程惠道。 孙铁梅又来接程惠了，结果今天程惠依然回不去。 烤箱新做出来，温度按钮还没调节好，她得亲自在厂里看着，亲自调试。 没有专业的温度计，都得靠体感温度调试，这个对她来说有点难。 好在有老黑！ 以前他掌握火候都是靠体感，靠眼睛，靠猜.....现在看不见火苗了，但是体感是一样的。 有他在事半功倍，只试了两炉，温度按钮就调试好了。 程惠把老黑夸了又夸：“老黑叔，多亏有你！” “没有你，我们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浪费多少时间和材料！” 老黑的脸终于不黑了！他还有用！ 以后不烧煤，估计他还能白一点~ ...... 这个电烤箱的大小，实际跟他们原来用的烧煤的差不多大，程惠就是按照它做的。 原来的烤盘都放得进去。 只不过它层多，3个大隔层里，每层放2盘，一盘烤50个。 一个烤箱一次就能烤300个。 而且30分钟一炉。 不过同时只能开一炉，这炉休息，那炉干活。 效率大大的提高了。 上半夜，众人就把明天的任务都做出来了，还多了几百个。 程惠可以休息了，其他人却还有继续干活。 裁剪牛皮纸，印刷袋子~ 崔德贵已经给她做好了大印章，现在字都不用她手写了，卡卡往上印就行。 崔德贵还贴心地给要要了基本没有味道的油墨。 她安安稳稳地睡觉了，可不能累到她的宝宝~~ 第二天一早，她神清气爽地起来，做了几个奶油小蛋糕，吃过早饭，就带着乔大妈、陈老实、老谢和王会进城了。 ....... 千里之外的京城，程惠几天前写的信，终于到了她父亲和她后妈的单位。 第58章 黑心后妈 程惠的父亲程建明确实是搞设计的，不过不是机械设计，而是建筑设计，在建筑设计院工作。 他四十出头，在这里工作了二十多年，一步步爬上了高级建筑师的位置。 当了一个设计小组的组长，七八个人共用一个办公室。 他的桌子最大。 早上八九点，传达室的人开始挨个分信。 “程工，你女儿给你来信了！”门卫放下信就走了。 屋里几个同事却惊讶地不得了。 程工的女儿不是在家吗？还用写信？ 坐在程建明旁边的新人小徒弟却眼睛好使地看到了信封上的地址，黑省阿县红旗公社。 顿时惊呼：“师傅，您女儿下乡了？大女儿还是小女儿？什么时候的事情？” 其他人顿时给他使眼色，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程工非常不喜欢别人提他的家人，特别是儿女！ 20来岁刚从工农兵大学毕业的小年轻不明所以，却是会看眼色，顿时不敢问了。 程建明没理其他人，他只是惊讶地看着手里的信。 他这个大女儿下乡快一年了，终于给他写信了。 是要回来吗？也不是不行..... 他很想现在就看，但是他忍住了，现在是工作时间！ 他埋头继续工作了。 ...... 京城第三服装厂，门卫早上8点就收到了邮差送过来的信。 他们挨个分拣，要一个办公室一个办公室的送。 分着分着，就分到了程惠的。 天天摸信封的人一入手就感觉到了不对，太轻薄了。 他对着太阳一看，果然是空的。 “哈哈哈，这人够粗心的，千里迢迢写个信，却把信纸落下了，光邮个信封！”一个门卫笑道。 “谁啊？还有这种事？笑死了！” 好几个人都看了过来。 “写给潘丽的？我们厂好几个潘丽呢，我姨就叫潘丽。” “不对，这背面有字。”朝太阳看信的人说道。 他把信封翻了过来。 众人就看见了娟秀的小楷，清清楚楚地写着： “潘姨，我现在经济困难....” “您当初承诺我的，只要我把工作让给妹妹，替她下乡，您就每个月给我10块钱，可是我下乡九个月了，一分钱没看到，我现在连买信纸的钱都没有！” “东北的冬天太冷了，零下40来度，我现在还穿着秋天的衣服，您当初说行李太沉，我的衣服和被褥您马上就邮寄过来，结果我也没收到！ “盼速邮寄，盼救命！1973年1月3日。” 众人...... “谁啊？！你姨？”众人看向之前说话的人。 表情又八卦又鄙夷。 看看这潘丽干得事吧，一看就是忽悠小姑娘，骗人家的工作、不给人家钱，竟然连行李都不给人邮寄，诚心让人冻死！ 黑心后妈！ “不是不是不是！我姨生仨儿子，没女儿！”这人拼命否认，恨死这个同名同姓的潘丽了！ “那到底是哪个潘丽？” 他们服装厂绝大部分都是女工，姓潘的不少，叫丽的就更多了。 果然如程惠所料，门卫拿着信挨个办公室问去了~ 顺便挨个办公室“炫”一下这封信，给这个潘丽扬扬名。 门卫的心很朴实，不能放过黑心后妈！ 直到中午，信在全厂转了一圈，才终于到了正主手里。 门卫拿着信，看着“潘丽”，表情愕然。 他认识这个“潘丽”，是他们厂工会的副主席！ 平时口碑很好，对员工特别热情，积极处理各种大事小情。 大家都亲切地称呼她为“潘姐”，“潘姨”。 时间长了，好像所有人都忘记她的真名了。 潘丽拿着信，脸是黑的，手是抖的，她还得拼命跟众人解释：“我真给她寄钱了！也寄行李了！ “她没收到，肯定是邮局邮丢了！” 有同事帮她圆场：“对对，现在的邮局真不行，我上个月给我姨邮的东西，她写信给我说没收到！” “对对，我亲戚也邮丢过东西。” “我们的货也邮丢过呢！” 潘丽的脸色好看了一点。 但是怀疑的种子到底埋下了。 东西可以是邮丢的，那工作呢？ 她继女找到了工作，让给她亲生女儿了？替妹妹下乡了？ 现在工作是多么金贵的东西？那是一个人的命运！ 有了工作，这个人就可以留在京城，月月拿工资过好日子。 没有工作去大东北下乡，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天天种地，还冻得要死！ 她继女觉悟很高啊，主动让给妹妹的？ 觉悟这么高这么好的继女，下乡九个月了，她不写信关心问候一下吗？ 直到人家冻得要死了、没钱买信纸了来问她，她才知道？ 如果不是主动让出来的..... 越想破绽越多啊！ 众人渐渐不说话了。 潘丽的脸色又难看了，站起来匆匆道：“我再给她买点东西邮寄过去！” 一个人是不会讨好所有人的，同办公室里就有人看不惯潘丽。 顿时高声喊道：“你可得买点好东西啊，啧啧啧，我咋没有这么好的继女，肯替我女儿下乡？ “我要是有，我天天给她邮寄好东西！指定不让人饿着冻着，写信来问的！” 潘丽装作没听见，快步出了办公室。 等她一走，之前说话的女人就对众人道：“我就说她之前都是装的吧！你们还不信！” ...... 程建明直到中午下班，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 这是他女儿第一次给他写信，也不知道她在那边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想他.... 结果他看到了什么？ “爸，我刚下乡两个月，就因为救苏晓落水，差点淹死，然后被一个路过的军人救了，我就嫁给了他。 “现在怀孕七个月，一切安好。” 没了，这就没了。 程建明“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椅子被他带倒狠狠砸在地上。 众人吓了一跳，顿时问道：“咋了师傅？” 程建明脸色黑的难看，咬牙切齿道：“没事。” 说完他停了两秒，就像风一样冲出办公室。 留下一群愕然的人。 他们从来没见过程工脸色这么难看、情绪这么外露过！ 不是他女儿出了什么事了吧？ 又不敢直接问，众人纷纷动用人脉出去打听。 不敢问本人，就问他家属啊。 ...... 程建明回家了，进屋就开始整理行李。 潘丽也回家了，在女儿的卧室整理原来属于程惠的行李！ 听到动静她走出来，收拾好脸色温柔地问道：“你要出差？去哪？几天？” 出差好！赶紧走！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程建明脸色难看道：“程惠竟然结婚了！现在还怀孕7个月了！我，过去看看！” “什么？！”潘丽捂嘴惊呼，怕程建明看到她控制不住咧得大大的嘴！ 第59章 你过去，把她带回来！ 那个讨人厌的丫头竟然结婚了？没用家里出一分陪嫁？真是太好了！ 在潘丽心里，程惠就是个“吸血鬼”。 因为之前她“无意中”跟程建明聊起来的时候说过。 将来程惠结婚，不管男方给多少彩礼，都让程惠带走，而他自己再出1000块陪嫁。 还要给她买这买那，被子脸盆，都不能少。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他知道1000块是多少吗？家里一共有几个1000块？ 再说，家里的钱有一半是她挣的！死丫头从小吃她的喝她的就算了，临走还要拿她一半家产？做梦！ 但是这些话她都不会说出来。 潘丽放下手，脸上已经是一片焦急：“怎么回事？她都怀孕7个月了？之前怎么不说？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结婚？农村能有什么好人！不是让人骗了吧？” 程建明的脸色更难看了，他也觉得程惠就是让人骗了！ 什么落水被救，真的假的？被人救了就以身相许？他这大女儿不是这种人！ “还有陆俊泽呢！他可怎么办！前两天我遇见他，他还眼巴巴地跟我打听小惠的消息，说要等她回来！这，怎么跟他交代啊！”潘丽道。 “行了别说了，这件事就到你为止，千万不要传出去！”程建明黑着脸道。 潘丽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我保证不说！” 程建明顿了一下道：“给我拿1000块钱，当初说好的，给她的嫁妆。” 潘丽一顿，没想到他还真记得！果然不是开玩笑！ “这，钱在银行呢，家里没现金，要不你明天再走？” 程建明有些犹豫，他一刻也呆不了了。 潘丽眼睛一转，拉着他坐下，小声道：“老程，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咱把这件事偷偷瞒住，你过去，把小惠带回来！ “咱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什么结婚，我们不认！” 程建明眼皮一跳：“可是，她都怀孕7个月了。” “7个月保不住的多了！长痛不如短痛，生下来可是拖累一辈子的事情，她还那么小，她不懂事，我们不能不懂事！”潘丽道。 程建明皱眉，没说话，潘丽知道他这就是不同意了。 潘丽又道：“你要是舍不得，那就让她生下来，我们养着！总之不能让她继续在农村遭罪了，带回来，家里不差她们两口饭！” 程建明有些感动。 哪里知道潘丽心里都要笑死！ 结婚了，怀孕了，生下来？好啊！太好了！ 到时候程惠不但是个离了婚的女人，还是个带孩子的，还能找到什么好男人？这辈子都完了！ 看她还拿什么跟她女儿比！ 看程建明还是犹豫，潘丽抹起了眼泪：“呜呜，想想我这心就痛得喘不上气！ “我刚嫁给你的时候，她还那么小，路都不会走，见到我没两天就管我叫妈妈... “我对她比对小薇都好！ “俩孩子关系也亲，当初小惠得了工作，巴巴地就给她妹妹送去了，写了小薇的名字，说是舍不得她妹妹下乡受苦.... “我这边正给她重新找工作呢，她一转身就偷偷下乡了！ “谁知道她在乡下过得是这种日子！都是我的错啊，我对不起她！” 她捂着脸哭了起来：“你一定要把她带回来！她和孩子我都养了！不能让她再被人糟蹋了！” 程建明再硬的心肠都柔软了：“行，那我把她带回来！” 他继续收拾行李，其实就装了一身替换的内衣就要走。 不过临走的时候道：“还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家里现在有多少钱？都给我。” 潘丽.....1000不够了，还要更多？你就程惠一个女儿吗？她的小微呢？ 哦，别忘了你外面还有两个拖油瓶儿子呢！ “都在银行呢，家里就100来块钱。”她打开抽屉给他看。 程建明皱眉道：“那我管同事借一借，回来再还。” 说完匆匆出门了，头都没回。 潘丽......到底还是破财了！ 而她这边，还得再破一笔。 但是想起程惠马上就要变成一个“离婚女”，她又高兴了！ 随便划拉了一堆衣服就回单位要当着同事的面给程惠邮寄。 结果那个一直看她不顺眼的同事走了过来，扒拉一堆衣服，惊呼道： “你就给你那么好的继女邮寄这个？这破衣烂衫的，你打发叫花子呢？” 她提溜着一件磨得都要透明的衣服喊道。 其实现在衣服打补丁的人多的是，包括城里人。 但是绝对不包括他们服装厂的人！ 他们“残次品”太多了~咋地也至于穿这种衣服。 “而且我记得你这个继女比你亲生女儿都大，你家小微都17了吧，她18？这衣服她能穿？” 手里这衣服也就150，尺码偏小。 女人继续扒拉：“哎呀，这里面没有一件棉衣服啊！你，原来人家真没冤枉你啊！” 潘丽闹了个大红脸，她太高兴了，忘记了！ 她光想着程惠马上就要回来了，给她邮寄好东西浪费，没准东西没到她人就回来了，这些不知道便宜了谁，就没挑好的。 “我家老程已经亲自过去了，要带她回来，这些都是送那边她一个亲戚的！”潘丽解释道。 众人又被她忽悠了。 ...... 程惠到了百货大楼，又有人在门口等着。 看到她身后几个人一人背着一个筐，拖着一个筐，他们眼睛顿时亮了。 “有货了？” “这次是卖给我们的吧？！” 程惠顿时抱歉道：“不好意思众位，这些是之前百货大楼内部员工定的。” “哎！” “怎么又这样！” “你们厂什么意思？有好东西只卖给有关系的人？普通老百姓不配吃？” “小同志你想想办法，我都答应孩子了，他正生病呢，今天再买不回去，又作又闹，病情就加重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程惠有些为难道：“这是别人的东西，我怎么敢给人家卖了？不过，不如这样，你们让百货大楼的员工匀给你们一些？他们一人能分不少呢。” 众人眼睛一亮，这是个办法啊！ 程惠已经绕过众人进了大楼开始分货。 今天应该分给谁她都记住了。 从门口的柜台开始，动作麻利，一人给一大袋子。 众人一看，立刻围住柜台，求人匀他一个。 这几个售货员拿到程惠给的袋子就乐了。 这个阿县小程啊，办事真妥帖！ 本来之前的大包装，里面的10个蛋糕是不再包装的。 现在并不是这样，一个大袋子里装了10个，每一个都是单独用牛皮纸再包装的。 跟之前零售的一样。 方便他们“匀”给别人了~ 很多人袋子刚到手，就都“匀”出去了，变成10块钱。 血赚5块！ 第60章 我是她表叔，但是比亲叔还亲 程惠分完100个人的，这些人基本也就“匀”得差不多了！ 这里是重工业大省，特别是70年代，还很红火。 城里的工人相对富裕。 而且她已经“憋”了三天市场。 这些人买不到本就着急，还是这种“匀”的买法，有这次没下次的。 所以原本只打算买一个的人，都一下子买了三五个！ 很多人甚至直接把一大袋子包圆了。 简直是抢购。 前100个收到蛋糕的人血赚，乐得见牙不见眼。 想到会赚钱，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变现！简直是一眨眼！ 后面101个人就很眼红。 “小程，我们的什么时候到啊？” “明天，相信我，明天人肯定更多。” 相较于几百万的市区人口，1000个蛋糕简直是毛毛雨。 但是有些人等不及明天。 “这是昨天晚上烤的吧？那白天肯定也能烤一些，你们厂在哪？我自己去拿行吗？” 对于这些自主提货的，程惠就不卡他们了。 也不能卡。 他们厂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不能让人知道？ 她详细跟人说了地址。 这人就打算找崔德贵请假，他骑自行车去！ 他家之前出过事，现在比较困难，特别是过年的时候，买不起年货，送不起礼，就差连顿饺子都吃不起。 别人家过年欢欢喜喜，他家就差抱头痛哭了！ 年关难过啊！ 是程惠给了他翻身的希望！但是只有蛋糕都变成钱攥在手里，他心里才能踏实！ 见他要去提货，有人找过来让他帮忙捎带回来。 程惠见状对这人说：“那你拖我们两个筐回去，自行车一左一右挂一个，方便。” 这人顿时更感激了！ 他立刻去找崔德贵请假，崔德贵就在旁边看着呢。 准了。 昨天他已经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了，知道怎么收买人心了，这就是好时候。 果然，他收到了一个无比感激的眼神。 他可是记得，以前数这人毛病多！ 又等了一会儿，眼看所有人的蛋糕都变现了，程惠叫王会挨个柜台收账。 1000个蛋糕，到账500块。 她也轻松变现~ 然后她拉着乔大妈去了卖眼镜的柜台。 “大妈，想买哪个，随便选。”程惠道。 乔大妈眼睛都红了！ 亲闺女也不过如此了！ 她选了个最便宜的，2块钱。 程惠没有劝，这是每个人的生活习惯，开心就好。 她又带着陈老实去了卖大衣的柜台。 “选吧，看中哪件买哪件。”程惠道。 陈老实手足无措，满脸激动，也选了个最便宜的羊皮袄，50块钱。 几十年了，他终于又有了一件新衣服！ 程惠又带着老谢去了卖收音机的柜台。 这个要票。 她顿时朝站在楼梯上的催德贵招招手。 崔德贵立刻过来了。 “经理，你有收音机票吗？借我一张。” 没等崔德贵说话，卖收音机的就喊道：“不用借不用借，我这有个残次品不用票！” 他说着拿出一个砖头大的收音机给程惠展示：“看，就这里磕掉块漆，其他都好好的！而且半价，60块钱！” 本来正在柜台买收音机的一个顾客顿时不满了。 “刚刚我问你有没有残次品，你怎么说没有？原来是偷着卖给熟人！ “你们经理呢？哦，这个就是吧！正好，我倒要问问，他这么干符不符合规矩！”20多岁小年轻喊道。 残次品如果不对外销售，只内部消化他就不闹了。 但是程惠几个明显也是外人，那区别对待确实有点不好。 崔德贵和售货员脸色都不好看了，让人当面闹了，真是尴尬.... 程惠突然笑道：“这位同志，这是售货员的一番好心，难道你没发现吗？” 崔德贵...... 售货员...... 小年轻...... “你精神面貌这么好，一看就是家里有喜事，要结婚？”程惠问道。 “啊，你怎么知道？”本来小年轻对程惠是有些不满的。 但是之前没细看，现在面对面就发现她长得太漂亮了。 虽然跟他没有关系....但是男人，谁能拒绝美女的夸赞？ 程惠继续笑道：“不但我能一眼看出你要结婚，我们见多识广的售货员也能看出来。 “结婚这种大喜事，怎么能买个残次品？寓意不好，不吉利，也不好看。 “这个掉漆的地方又在正面，这么明显，到时候你亲戚朋友都来看，发现你买个残次品.... “我们售货员经验丰富，为了不给你添堵才跟你说没有的。 “而且之前也闹出过这种不愉快的事情，买了残次品的新人都来退货，所以现在我们一律不卖给新人残次品！” 年轻人明显被忽悠瘸了，一脸感激地对售货员道：“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你了，谢谢啊！” 售货员板着脸，僵硬地点头：“不客气！” 程惠又道：“如果你真想要这个残次品，我可以让给你。” 年轻人拼命摇头：“不要不要！” 在她说出“寓意不好，不吉利”的时候，他就绝了这个心思了！ 他赶紧交钱买了个完好的收音机走了。 程惠也麻溜地交了60块钱，捧着个残次品回去了~ 不过她又问道老谢：“谢老，您不介意残次品的吧？如果您....” 老谢乐呵呵地点头：“不介意不介意！” 傻子才介意！ 60块钱，买肉不香吗？ “小程，你跟我来一下。”崔德贵板着脸道。 他怕自己一放松就大笑起来！ 那个傻子，不不不，亲爱的顾客同志，他还没走远呢！ 哈哈哈哈！ 回了办公室，崔德贵就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啊你啊，这张嘴怎么这么能说！快来我办公室上班吧！” 程惠笑道：“您昨天没去打听打听我和机械厂的关系吗？” 崔德贵一愣：“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赵大兴这个人我认识，因为他们厂是直属中央管理，牛气的很，平时....” “谁说我坏话！”赵大兴竟然从门口进来了！ 崔德贵一愣，赶紧尴尬地站起来，对程惠道：“小程，快，给我圆圆，这次应该怎么说？” 程惠笑着站起来跟赵大兴打招呼。 “赵厂长是来找我的吧？等一会儿，我还有事麻烦我叔。”程惠道。 赵大兴本来故意板着的脸顿时绷不住了，惊讶道：“他是你叔？” 程惠朝崔德贵笑道：“是啊，我表叔。” 崔德贵立刻道：“对对对，我是她表叔，但是比亲叔还亲！” 赵大兴立刻来跟崔德贵握手：“表弟好！” 崔德贵...... 这个小程，这圆得也太好了吧！ 第61章 给我来一万斤 “叔，我麻烦你个事儿。”程惠道。 崔德贵连连点头：“你说吧，不管啥事儿叔都给你办了！” 吹牛逼这个事，谁都不能免俗啊~ 不过他心里也有底，程惠不会提他做不到的事情！ 程惠笑道：“你帮我打听打听，哪里有要倒闭的牛皮纸厂，纸盒厂也行，一定是要倒闭的，小厂。” 崔德贵一愣：“你打听这个干啥？” 程惠笑道：“我要去拯救他们。” 崔德贵...... 赵大兴...... “哈哈，开玩笑的。”程惠道：“我是想定一些牛皮纸包装，从供销社买太贵了，等上面分太慢了。订单又小，我怕大厂不伺候我们。” “这样，我今天就去给你打听，你要多少？我一块给你定了。”崔德贵大包大揽。 程惠笑道：“不用，你打听厂在哪，我过去亲自谈。” “行吧。”崔德贵没有坚持。 看他们说完了，赵大兴立刻对程惠道：“走走走，快跟我走，一家人都等着你呢！” 这倒是让崔德贵误会了，再想起他刚刚那句“表弟”，他还以为赵大兴是程惠亲叔呢！ 不对，姓赵，那应该也是表叔..... 程惠跟赵大兴走了。 继续给他们当翻译，顺便“连蒙带猜”。 不过这回她发言少了，一般只听不说话，等几个人争得脸红脖子粗没个定论的时候，她再出来“猜”个正确方向。 这样，可以拖延一下时间..... 就这傻瓜机器，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真教的话几天就教完了，那她怎么蹭车？ 不过她“十猜十准”，又让赵大兴不想放人了。 下午，他亲自送程惠几人坐小车回家。 下了车，赵大兴突然想起昨天那两个半成品烤箱，问道： “你真打算用那两个东西做电烤箱？我们厂虽然不做，但是那玩意应该没多难，等我回头研究一下，亲自给你做！” 他也是科班出身，当年也是个大工，只不过领导组织能力更强，后来就当了厂长。 电烤箱他虽然没见过，但是他听说过，想一想应该也不会很难，不就是个加热机吗？ 程惠笑道：“我已经做好了。” 赵大兴.....他说没多难，是谦虚好不好！ 他们厂那些大工，真想做也得找到实物参照着研究几天好吗？ 小工就直接一边玩去！ “在哪呢？我能看看吗？”赵大兴问道。 “可以啊，不过您一定要保密，不许把关键技术说出去，更不许给其他人做。”程惠道。 “好的好的，我做那玩意干什么，机床我还做不完呢！”赵大兴道。 两人进了车间，一个烤箱正在工作，另一个烤箱在冷却中。 屋里忙得热火朝天，直到几人进屋才发现。 陈老实立刻跟众人显摆他的新大衣。 乔大妈也把老花镜戴上了。 老谢更是直接打开了收音机，调好了台，里面有新闻联播传出来。 众人顿时一窝蜂地围了过去。 程惠则领着赵大兴参观烤箱。 是没多少技术含量，但是能用一些废料组装成一台可以正常工作的机器，这就是了不起的本事！ 而这烤箱虽然是他们厂的工人亲手做的，但是怎么做都是程惠指挥的。 “程工，你来我们厂吧！我给你个副总工当！待遇拿总工的！”赵大兴激动道。 小程直接成“程工”了~ 所有人停下谈话，看着程惠。 程惠也看着他们道：“我是他们的副厂长，我不能走。” 所有人眼眶都红了！ 赵大兴是气得！ 这些后腿！ 突然，他看着满屋子的蛋糕灵机一动！ 这些人不是因为效益不好要被遣散吗？程惠不就是不放心这个吗？ 让他们效益好起来，工作稳定了，不就得了吗？ “你们这蛋糕不错，好吃，给我来1万斤！我当福利给我们员工发了。”赵大兴道。 所有人眼睛都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赵大兴微微得意。 啧啧啧，以前他们这食品厂效益得不好成什么样？1万斤的订单就给他们吓这样，至于嘛~ 程惠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有细看昨天那个包装袋子，上面可写着10块钱。 也是，男人粗枝大叶的，这还是个理工男。 她刚要说话，郭大军冲了过来，狠狠跟赵大兴握手。 “同志，您可真是个好同志，救我们于水火之中！1万斤是吧？我们这就安排！不过您得先交点定金...王会，1万斤威风蛋糕多少钱？” 王会张嘴就来：“25万！” “好，25.....咳咳咳咳咳！”赵大兴一顿猛咳。 多少？ 郭大军却不放过他，一边帮他拍背一边问道：“25万不用一次性交齐，先交2万5定金就行！” 小样！想挖他们的命根子，怼不死你！ 昨天听完高枝的描述，他们的心就提了起来，就怕程惠哪天扔下他们走了！ 现在赵大兴竟然当着他们的面挖人，当他们是死的吗？ 赵大兴咳得满脸通红，这是一群土匪吗？小程被骗了！ 他就要揭穿他们的真面目....乔大妈就拿着一个纸袋子过来了。 “赵厂长，没骗你，看，我们白纸，黄纸黑字写得明白，我们威风蛋糕就是1块钱1个，都卖好几天了，就是这个价！ “而且这个价是我们程厂长自己定的！” 不然他们可不敢！ 赵大兴顿时闭嘴了。 程惠从来不会让客户的脸掉在地上。 她笑着说道：“赵厂长肯定是口误，他是想定1万个，听说他们厂里正好1万来人，他肯定是想让员工人手一个。 “就是他想定1万斤，我们也没有那么多原材料，接不起这么大的单。 “赵厂长，您是想定1万个吧？”程惠问道。 “对对对，1万个。”赵大兴擦了把冷汗道。 1万斤和1万个，25万块钱和1万块钱，当然选择伤害最小的！ 两个都不选是不行的，太没面子！ “1万个多少斤？”赵大兴问道。 “我们的蛋糕25个1斤，所以1万个是400斤。”程惠道。 赵大兴顿时觉得自己脑袋大了！乱花钱了！回去怎么跟厂里的人交代？ 程惠笑道：“您可能没听说，我们的威风蛋糕现在可火了，天天有人没开门就去百货大楼门口等着，还不一定买得到。 “都是送礼或者给家里的小孩买的。我建议您定的数量一定要足，如果落下哪些员工就有点不太好了。 “所以您今天晚上回去统计一下，到底定多少个，明天我还去百货大楼送货，您明天告诉我个准数就行。” “好的好的！”赵大兴立刻道，他回去就开会问问行不行！不行的话，让别人跟她说..... 第62章 这钱，我们不分，留着盖房子 赵大兴鬼撵一样走了。 程惠给他塞了2大包蛋糕，让他拿回去给大家尝尝。 尝过才有说服力。 等人走了，程惠朝众人笑道：“大家今天又得加班了，估计明天他会下个大单，到时候我们立刻把货给他们。” 5万个鸡蛋不能放，别看现在温度低，但是鸡蛋不能冻，时间久了也得坏。 郭大军立刻道：“还下单呢，看他那脸吓得，我还以为他下蛋了呢！” 众人嘻嘻哈哈地笑，掩饰自己的紧张。 这个订单可是预计外的，动用的原材料又是他们的“隐形福利”，那赚的钱都是他们的..... 程惠表情严肃起来：“我知道大家什么心情，紧张又害怕，对不对？” “对对对！”所有人点头。 “我心直突突。”乔大妈道：“唉呀妈呀我得吃个药！” 她真掏出了速效救心丸吃了两粒。 “我手心冒汗。”陈老实不停地擦手。 “我浑身的肉都在哆嗦。”孙来福道。 他有点胖。 “我，我不会烧火了！”老黑喊道。 虽然有电烤箱了，但是订单多，原来这个烤箱继续在用。 不用也得用！老黑非得用！ “那我就说了，这些钱我们不分。”程惠道。 所有人的症状都消失了.....比速效救心丸都好使！ “大家也知道这些钱来得有点特殊，我怕分给你们，你们一时间控制不住，大手大脚起来露了馅，那就把所有人都坑了。 “不如这样，我们把钱存起来，留着将来盖福利房，到时候我们盖个楼房，一人分个200平米的。” 众人顿时又激动了。 “不用不用，200平太大了，打扫起来得累死。”陶娟道。 但是她一脸向往！ 她5个儿子！这辈子最愁的事就是房子！ 虽然一般单位都分福利房，但是到底僧多肉少，很多人结婚10年都分不到个房子！ 分到的也是个小房子，比如她和她男人，现在一家7口还住在一个50平的小福利房里呢。 二般情况还是比如她，差点就要被遣散，这辈子别想福利房了！ 老黑也道：“200平太大，要不，换成4个50平的？我不跟儿女住，人家嫌烦。 “但是最好也能住得近点，我不嫌他们烦...” 孙来福道：“那我要2个100平的。” 郭大军.....你们够了！房子在哪呢？在纸上呢！ 现在就惦记分几个了！ 程惠问道他：“厂长，你说我们盖多大格局的房子合适？我爸就是建筑设计师，到时候我让他好好给我们设计设计。” 郭大军立刻道：“我觉得大小不重要，位置才重要，一定要在城里，离粮店、副食品商店都近，到时候抢菜能比别人晚起来半个小时。” “对对对！” “还得是厂长，经验丰富！” 陶娟道：“我觉得离学校也得近点，孩子们冬天少遭罪！要不然那手啊脚啊冻得，心疼。” 众人热烈地讨论起来，好像房子已经动工了！ 程惠微笑。 ...... 赵大兴坐在车上就有点闹心巴拉。 这事要是厂里不通过，到时候他面上到底不好看！还有什么威信挖人？ 刚刚他们说话，司机也跟着进屋呆着了，外面冷。 程惠还让高枝给他倒了杯糖水喝。 赵大兴现在在愁什么他知道。 他开口了：“厂长，威风蛋糕现在真的挺火的，昨天我拿回家给我孩子，高兴地他们嗷嗷叫，我老婆还夸我能干...嘿嘿嘿。” 赵大兴立刻白他一眼，咋滴，以为他不能干啊？ “所以我觉得不是定不定的问题，是1个根本不够，我想厂里给我定10个....” “你想得美！”赵大兴立刻道。 “嘿嘿嘿。”司机又笑了一会儿道：“这事儿我建议厂长不要只领导班子开个会就决定了，不如开个大会问问大家的意见。” 现在能当司机的，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当初能让厂里选了他们去学车、开车，那绝对要背景有背景，要人缘有人缘的。 而能把司机位置坐稳，也绝不简单，必须会察言观色，还要嘴紧，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因为他们不是谁的专属司机，而是一个司机班，几辆小车给全厂领导服务。 说错一句话就得倒霉。 他现在开这个口，确实不容易。 当然他也看出来了，赵大兴想让这件事成，不然他绝对不开口！ 赵大兴琢磨了一会儿点头：“还得是你老孙，等我的新车批下来，让你给我当专属司机。” 也不是不能有专属司机，那得级别够。 他还差一点点。 但是这次的数控机床问题解决了！ 如果他们能把它研究透，再仿制一个出来，那他肯定能分个新小车！ 这个还得看阿县小程，不，阿县程工肯不肯帮忙啊！ 程惠在藏拙，那些傻子看不出来，他还看不出来吗？ 什么玩意能十猜十准？赌神吗？ 所以人家根本不是猜，是指点啊！ 想起这个，他又坐不住了，订单这个事必须成！得赶紧把她从那个火坑里捞出来！ 第二天一早，程惠又带了1000个蛋糕去了百货大楼。 赵大兴在厂里开会。 老孙的预防针打得很正确。 听说他要花1万块钱买400个蛋糕，众人都以为他是在变相给程惠送福利。 “完全没有必要这样，要送就正大光明送呗，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孙立民道。 “再说这么送，钱也到不了程工手里吧？”管知道：“应该到食品厂，然后食品厂再把利润上交给国家。没程工什么事啊。” 理工大直男，这两天轻易被程惠拿下了。 现在一口一个程工，语气比叫孙立民都尊敬！ 孙立民多大年纪了？有再大的水平都不奇怪。 人家程工才多大？！ 周勤却道：“我觉得你们想多了，厂长真的是在为我们定福利，厂长，1个不够啊，我要定30个！ “要不是这蛋糕保质期短，我想定100个。” 管知道：“你疯了？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虽然程工很厉害，但是这跟蛋糕什么关系？ 周勤从赵大兴的袋子里拿出一个蛋糕堵住他的嘴！ 管知嚼了两口道：“厂长，我也想定30个。” 赵大兴傲娇道：“美得你！开大会吧，让所有员工投票定不定，想定多少个。” 第63章 您认识要倒闭的鞋带厂吗？ 让所有员工都投票决定买不买，买多少，这是个非常正确又非常错误的决定。 那能不买吗？那能少买吗？ 买买买！ 胆子小的写定10个，胆子大的写定100个！ 反正又不是花自己的钱！ 而且这么一搞，本来不知道威风蛋糕的人，都被厂里几个知道的人科普了。 之前买过的人把威风蛋糕夸了又夸，就差说吃了能长命百岁了！ 就为了让大家都同意定~~ 这广告效果无敌了。 一下子一万人都知道了。 比程惠辛辛苦苦在百货大楼卖好几天效果都好。 赵大兴拿着各个办公室统计上来的数量犯愁。 全票通过，起定10个，均订50个！ 这他能买得起吗？ 他原计划就买一个两个的！ 跟他们想要的差这么多，大家能满意吗？不得埋怨他啊？ 怎么有点出力没讨好的感觉？ “开会开会，到底定多少？” 他又把厂里的高层都叫过来了，把难题甩给他们。 本来不知道威风蛋糕的几个高层也已经被科普了，而且尝过赵大兴拿回来的样品了。 定点也行。 “太贵了，你跟他们砍砍价，总不能按零售价卖给我们吧？大家都是熟人了....” “人家还是我们的大恩人，然后我们让人家卖我们便宜点？人家该我们的啊？”管知道。 众人..... “老孙，你管管你这手下，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呢？谁跟他是一伙的？” 孙立民推推眼镜道：“显然是程工。” 这人...... 并不是所有领导层都是搞技术出身的，他们这几天也没围着程惠转，根本听不懂。 他们只知道程惠是正巧听过，然后“猜”出来的密码，运气好而已。 现在就一口一个程工了，至于吗？ 还要把人挖来当副总工，至于嘛！ 他看她在食品厂呆着就挺好，这蛋糕就做得很好吃！ “大家也投个票吧，我建议定5个。”这人道。 多了真买不起！ 有他打底，谁都没跟他唱反调，最后定了5个。 赵大兴兴冲冲地去找程惠下单。 结果程惠不在。 送完今天的蛋糕，收到500块钱，她就带着高枝和张友、李盐出门了。 崔德贵告诉了她一个要倒闭的纸盒厂。 公交车坐了20站，坐到终点站才到。 红星纸盒厂，建在一片平房里，是个大院子。 要不是大门口几个字，她还以为这是个民宅呢。 纸盒厂的大门敞开着，有几个人在院子里晃。 看到程惠几个人进来，她们愣了一下立刻迎了过来。 “你们就是崔经理介绍过来的熟人吧？快请进快请进！” 做主的人是个50多岁女人，梳着短发，像个普通的居委会大妈，精神利索又热情。 院子里也都是30岁往上的女人，朝程惠几人笑得热情又卑微。 程惠了解过一点这个厂的情况。 这是一个街道居委会开办的帮扶性质的小厂。 在这里工作的人大多是因为这样那样原因找不到工作的女人。 一半是农村嫁进来的，一个字不认识，很难在大厂找到工作。 一半是残疾人。 程惠跟人寒暄几句就打量起厂房。 这大院子的布局跟食品厂竟然很类似，只有一个车间、一个仓库、一间办公室。 还比食品厂少个员工休息室呢。 她进了车间。 车间很大，学校那种双人课桌拼在一起，摆了两排，一排十张。 看来全盛时期可以容纳40个人干活。 现在冷冷清清，只有她身后七八个人陪着，屋里没有一个人在干活。 程惠问道：“你们没有生产任务吗？” 江大妈是个非常实在的人，直接道：“没有啊！我们已经3个月没有活了，再找不到活，上面就让我们解散，把厂房让给别人了！” 他们是街道性质的帮扶小厂，里面的人除了厂长没有编制，国家不给开工资，街道也不给开。 就靠其他大厂自己完不成任务的时候，分他们点活干。 比如说帮饼干厂、药厂、灯泡厂、火柴厂、烟厂、各种厂叠纸盒。 人家提供包装，他们就负责叠！ 赚的钱发工资、发福利，有多余的就交给街道....没有多余的工资就少。 以前他们最大的一个雇主是某药厂，结果现在人家上包装机器了，那点活自己人就干完了，根本不用出厂。 程惠检查了一下生产环境，挺满意的。 直接道：“我们要叠这种包装，你们看看能不能做。” 她拿出几个准备好的包装袋，大的小的都有。 “哎呦！这，你们就是生产威风蛋糕的厂子啊！”江大妈笑道：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你们能卖我1个威风蛋糕吗？ “我家小外孙都被邻居家几个小孩馋哭好几天了！” 不是一个人馋的，是今天这个小孩买了，明天那个小孩买了，天天换着人馋！ 她一开始没舍得钱，结果等她舍得了，人家不卖了。 程惠笑道：“以后大家就是合作伙伴了，我送给大家几个当福利。” “那感情好！谢谢谢谢！”江大妈和几个女人顿时纷纷道谢，一脸喜色。 看样她们又有活干了！ 能干一天是一天，多赚一分是一分！ 几个人手脚麻利地拆了程惠给的包装袋，又叠起来，然后就拿手边的纸给程惠又叠了一个。 很简单，叠纸盒纸袋，她们是专业的！ 而且比程惠他们叠的漂亮多了~ 程惠做饭、做机器都行，叠纸盒，跟人家真不能比。 “那这种行不行？” 程惠拿过车间里其他包装厂剩下的硬纸，叠了个手提袋。 这玩意在此时也是很新颖的，市面上没有的！ 几个女人亲眼见她怎么叠了，一下子就记住了，反手叠的又比程惠好看。 程惠很满意。 “就是这提手不行。”江大妈有些为难道：“卷的纸根本不结实。 “穿孔这也不行，东西稍微沉点就把纸拽碎了。” 为了给她们演示，程惠卷了两个纸条当提手。 “这个我来想办法。”她说道。 机械厂那么多废铁皮，有几种特别薄的就很合适钉在圆孔那。 规格不合适？没关系，她做个小机器，裁剪一下就可以！ 至于提手...... “大妈，您认识什么要倒闭的绳子厂、鞋带厂吗？”程惠问道。 第64章 这是哪来的散财童女？ 人人都得穿鞋，是鞋就有鞋带，拖鞋除外哈。 而几百万人口的大城市，不可能只有一个鞋带厂。 整个市区，大大小小的鞋带厂程惠都不知道有多少个。 但是江大妈知道，听见程惠这么问，她激动地一拍大腿：“你算是问对人了！我们街道就有个鞋带厂！也要倒闭了！” 程惠.....“大妈，你们街道很能干啊，开这么多厂？” 城里的街道，就相当于农村的“公社”，也是一个小小的社会团体了。 每个街道都有自己的办事处、医院、派出所等等。 有几个小厂不奇怪。 江大妈尬笑：“能干什么？真能干也不会要倒闭了。 “是我们老书记，一心想为大家办点事，这几年回城的知青越来越多，很多老人都把工作让给孩子自己提前退休了。 “他们又闲不住，我们街道书记就想给他们找点事做。” 现在的工作是可以“接班”的，父母退休不干了，倒出个坑，可以让孩子进去。 程惠听江大妈慢慢介绍，他们街道最近几年一共开了十几个厂！ 基本都是以手工活为主的小作坊。 这个鞋带厂，就是从绳子厂进绳子，然后自己加工成鞋带。 有时候还帮鞋厂穿鞋带！ 越没技术含量的活越受不起冲击。 隔壁两个街道最近几个月开了4个鞋带厂！ 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你真是聪明啊！用鞋带当提手简直太合适了！”江大妈把程惠夸了又夸。 也不敢问程惠圆孔的问题怎么解决，就怕解决不了订单跑了。 “那我们说说规矩吧。”程惠从包里掏出准备好的信纸，当着江大妈的面开始写合同。 “第一，我们下的订单要按时完成，并且保质保量，不能粗制滥造。”程惠道。 “放心放心，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绝对没有偷奸耍滑的！我们还有人专门检验！”江大妈道。 “第二，这种纸袋子是我的专利，你们只许给我们加工，不许给别的单位提供。”程惠道。 这个江大妈就有些为难了：“这玩意不难，看过就会，隔壁街道也有纸盒厂，我们不做他们也会做，到时候你别赖我们！” 程惠......隔壁街道的书记也很能干啊！ “别人我不管，只要你们保证不做就可以。”程惠道。 她没有不许天下人做手提袋，她没有那么霸道。 她只是不想他们食品厂的手提袋从同一个纸盒厂出去！ 到时候说什么“原厂同款”“一模一样”，然后里面装点槽子糕，借她的东风卖高价，砸的却是他们威风蛋糕的名声。 江大妈还是有点犹豫，她敏锐地感觉到这款手提袋会火，到时候没准其他厂也要做。 她们因为程惠一个人就把其他路都堵死了？ 程惠道：“你们以后可以做手提袋，但是不能跟我们厂做的一个颜色、一样大小，更不能在上面印我们的牌子。” “这个可以！”江大妈立刻道。 这回她听懂了，程惠是怕被仿冒商标。 这个她懂，她以前也不会把药六的盒子给药三用！ 主要就是这两点，对方同意了，剩下就好说了。 程惠道：“这种单个的小包装，我先定10万个，大包装3万个，手提袋3万个。一个星期能交货吗？” 江大妈呼吸都重了！没想到会是这么大个单！ 她仔细想了想才点头答应：“可以。” 这巴掌大的小袋子，熟练工几秒一个，一个人一天可以叠一两千个。 把人招齐了，一两天就给她叠出来了！ 大袋子也没多难，也是一天的事。 唯一复杂一点的就是手提袋，这个她们还得穿绳子，浪费点时间，但一个星期肯定也做完了。 程惠又跟她商量了加工费，小袋子1分钱3个，大袋子1分钱2个，手提袋1分钱1个！ 这加工费高的，江大妈都不敢信！ 直到程惠签了合同她才信。 顿时看程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是哪掉下来的傻子？不不不，打嘴！这是哪来的散财童女啊？ 李盐忍了又忍，忍不住道：“厂长，价有点高了....量再多10倍才差不多。” 现在的1分钱差不多就相当于后世的1块钱吧。 反正现在1分钱能买一根冰棍，后世1块钱只能买最差的。 江大妈和她身后的人顿时紧张起来。 程惠看着她们叹口气：“大家都不容易，她们还有许多残疾工人没来，能帮一点是一点。” 江大妈和她身后的人眼眶顿时红了！ 江大妈道：“小同志，你真是个好同志！我不能再昧着良心骗你了，你这价确实高了，再缩几倍也行！” 这样他们也有得赚。 按照原来的订单，做完这些东西他们能赚783块钱，40个人分，一个人19块5，这还是一个星期就赚这么多。 如果一个月都有活，就是80块.....简直多得不敢信！ “不用，大家都不容易...”程惠坚决不改！ 她岔开话题：“大妈，你们街道有要倒闭的牛皮纸厂吗？我还要去定牛皮纸。” 把江大妈感动得直擦眼泪，却是摇头：“这个真没有，这是技术活，不过我认识造纸厂的人！ “我嫂子娘家的侄子在造纸厂当主任！我跟你去，啥样的随便你挑！” 外面突然有人来找江大妈，江大妈出去寒暄几句。 程惠这才小声对转不过弯来的李盐道：“你省这点成本干什么？省给谁？这些是要走明账的，明账是要交给县食品厂的！” 定包装，这是光明正大的事，合理支出，当然走明账~ 而他们不赚钱就算了，赚了钱就必须得上交了，不然不合规矩。 李盐顿时恍然大悟，还得是厂长，贵得好！ 他宁愿把这些钱给这些人，也不愿意给孙强等人！ 江大妈回来，带几人去了造纸厂。 她这娘家大嫂的侄子还挺管用，真是个主任，亲自接待的程惠几人。 程惠看了这个第三造纸厂的几款牛皮纸，问道：“我能不能定制一款？颜色更深一些，纸质更厚一些？” 她还是想尽量把防伪做好一些。 大侄子主任头摇得像拨浪鼓：“就这几款厚度了，机器就这样，其他做不了。” “机器？什么机器，带我看看。”程惠道：“我可以改。” 第65章 早改坏早赔钱！ 程惠还以为牛皮纸这种落后工艺的纸张，他们造纸厂是半人工做得呢。 那样的话，纸张的厚薄最后一步由人工挂浆多少来决定。 机器的话，对她来说更不错。 “你可以改？改什么？”杨刚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学过机械设计。”程惠道。 “哦？”杨刚一脸不信，要不是程惠挺着个肚子，他还以为她未成年呢！ 江大妈现在见不得任何人质疑程惠！ “人家说能改就能改，你哪那么多废话！快带我们去看看，我们要定好几万张牛皮纸呢！”江大妈道。 “好几万？”杨刚这才来了精神！ 他还以为他这拐弯姨是来找他买残次品的呢！ “也许是几十万张。”程惠道：“不过要看贵厂的牛皮纸符不符合我的要求，如果不符合的话，我再去别的厂看看。” “别啊，来都来了，你这身子大冷天的折腾多麻烦！走走走，我们去车间好好看看！ “我们厂的牛皮纸全省最好！我们厂的你要是看不中，那找不出更好的了！” 这句话不算吹牛逼，机器生产出来的质量比手工的更稳定。 其他厂也有机器，那也是一样的机器，生产出一样的东西。 杨刚一边带路一边问道程惠：“你们是？怎么称呼？” 他之前以为她们是江大妈带来的熟人。 唯一一个年长点的男人张友，还站得最靠后！他没办法把几个人想得来路多么大。 “我们是阿县食品厂的，要定一批新包装。”程惠道。 “哦，那怎么不是上面直接下任务？怎么找我姨这来了？”杨刚刨根问底。 食品厂当然需要包装，正经大食品厂，谁还不卖个饼干？糖果？这些一般都需要包装。 不过这些都有专门的部门调配，上面就给某个包装厂下任务了，让他们专门给哪些食品厂做包装，做好了给人家送过去。 没他们造纸厂什么事！ 他们造纸厂造的纸，也是按任务分给各个需要纸的工厂，比如卫生纸厂、印刷厂等等。 “我们厂新接了一些计划外的任务，给百货大楼和机械厂做员工福利，就没有计划内的包装，得自己定。”程惠道。 这是很普遍的现象，厂和厂之间可以互相交易，买或者换员工福利~ 杨刚恍然大悟，信了，顿时更热情了。 牛皮纸是最次的纸....不能写字不能擦屁股，大多数用来包点心。 但是随着时代进步，塑料包装越来越多，牛皮纸的需求量就越来越少了。 但是他们厂前两年刚刚花重金买了套生产牛皮纸的设备，结果刚得意没两年就要闲置了，心疼！ 主要是，这设备当初是他主张买的！ 现在一个月开机两天就能完成一个月的生产任务，其他时候都闲着，厂里从上到下都对他很有意见！ 因为当初买设备的钱，本来是打算盖福利房的。 结果买了机器，闲着，房子还没钱盖了！ 杨刚本来是不想跟程惠说这些的，但是架不住有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江大妈。 从大门口到车间这段路，江大妈就把杨刚卖干净了。 最后杨刚站到设备面前，破罐子破摔道：“就是这个了，你要是真能改，还改不坏，你就随便改，不过你必须得定100卷牛皮纸！” 用这机器生产出来的牛皮纸，不是一张一张的，下机器的时候已经被卷成大卷了。 然后直接送别的厂里他们自己裁剪自己需要的规格。 按照程惠的需要，这一大卷够她做2000个小包装的。 100卷也没多少。 程惠看了几眼就知道改哪里了，主要要把调节厚薄的分针改变一下就可以。 “我可以定1万卷。”程惠道。 杨刚的呼吸顿时重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这机器不大，工作效率也很慢，1万卷够它干半年的！ “不过我改过得厚牛皮纸，你不许卖给别人。”程惠道。 “这....”杨刚也不答应这要求，她是来买纸的，不是来买造纸机的！ 他这机器以后还不能给别人干活了？ “这机器原本的3款规格你可以继续做，只是我改过的规格你不能做。”程惠道。 杨刚一愣：“它还可以生产原来规格的？”他又不是搞机械的，不懂，以为改过的就不能生产别的了。 之前他也是去别的造纸厂参观，看见人家这玩意好，就一门心思要买。 “当然可以。”程惠道。 杨刚想了想道：“那行！” 他也没细想这规矩合不合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1万卷1万卷！也不敢得罪程惠了，拼命想谈成这一单。 至于以后不卖给别人？谁会来买？ 牛皮纸薄一点厚一点有什么区别？原来那3款规格就够用了！ 他来造纸厂20年了，第一次碰到程惠这种嫌薄的人！ 其他人肯定没她毛病多，用原来的就行！ 初步意向谈成，杨刚带程惠去找了他们造纸厂的厂长。 这么大的事得厂长同意。 结果厂长不同意！ “简直瞎胡闹！”他看了程惠一眼，转头骂杨刚：“你以为那机器是小孩子叠的积木呢？是个人来，说改就改了？改坏了怎么办？谁发负责？” 程惠一点不介意他的黑脸，笑道：“我不亲自改，我这身体确实有点不方便。 “我指挥，第七机械厂的赵厂长可以来改，他没时间的话，孙立民总工也行，这两位您信得过了吧？” 厂长的黑脸僵在脸上，犹豫道：“你认识机械厂的赵厂长？” “他是我表叔。”程惠道。 厂长的脸色好看了，第七机械厂他知道，专门生产高级机床的，直属中央。 那些国产的制造飞机、武器、汽车零件的机床，一半是他们厂生产的。 他不懂机械，但是人家一厂子的人肯定都懂，让专业人士改机器，他放心。 就算改坏了，也有人兜底....正好把这烫手山芋甩给他们！让他们赔他钱，他们好盖房子...... 这么一想厂长可热情了，拿起桌子上的电话递给程惠：“你快给你表叔叫过来，让他给你改机器！早改完早开工！” 早改坏早赔钱！ 他不懂机器也知道隔行如隔山！一个造机床的会改造纸机？他怎么那么能！ 程惠记得赵大兴办公室的电话，他反复说过好几次，有事给他打电话！ 结果电话打过去，赵大兴不在，去百货大楼了。 程惠也知道崔表叔的电话....打了过去。 两个表叔正在屋里聊程惠呢。 听说程惠让他去造纸厂改机器，赵大兴也很犹豫..... 真的隔行如隔山，同样是机械，也有100个山头呢！ 烤箱他都得研究好几天，造纸机他就在书本上见过，还是十几年前，现在早忘记了！ “他们那个机器哪个厂生产的？你跟我说，我把他们厂的人叫过来亲自改！”赵大兴道。 他可以摇人~ 程惠笑道：“不用，你随便叫个人来，带着工具箱就行，我会改。” 赵大兴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这个小程，还有什么她不会的？ 第66章 这哪里是侄女？这是姑奶奶 赵大兴给机械厂打了个电话，摇人。 他直接打到周勤的办公室，结果一办公室的人听见程工要改造纸机，顿时都来了！ 管知亲自抱着工具箱，谁都抢不走！ 崔德贵已经听赵大兴夸了半天的程惠，知道两人是怎么认识的了。 对于蛋糕做得好吃的程惠，竟然会修高精尖的进口机器，他也好奇得不得了。 蹭了赵大兴的车一起去了造纸厂。 造纸厂里，程惠正在手写合同，亲自跟厂长卢为民谈价钱。 “我打算定的新牛皮纸，厚度是原来的一倍，原来你们最厚的那款牛皮纸一卷是多少钱？”程惠问道。 “20块钱一卷。”卢为民道。 这都是明码标价，上面定的，他没有权利多一分少一分。 又不是残次品。 “那新款用料两倍，按理我应该给40块钱。”程惠道。 现在两个人属于厂和厂之间的计划外交易，相当于互相委托做福利。 在不影响自己生产任务的情况下，可以有。 价格也可以自己商量了。 卢为民打起精神，做好了她砍价的准备。 结果就听程惠道：“但是我有要求，我们定的这种规格的牛皮纸，你们不许卖给别人，所以为了补偿你们，我给你一卷50块钱。” 卢为民和杨刚都瞪大眼睛看着程惠，简直不敢置信。 活了一把年纪了，头一次看见砍价往自己身上砍的！ 江大妈已经在抹眼睛：“我就跟你们说，小程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你们还不信。” “信了！真信！”卢为民站了起来，跟程惠握手。 这才是他第一次正眼看程惠！ 再看程惠身后的几个同事，每个人都一脸淡定，对她的决定没有任何异议。 到底是她威信无敌大，还是这群人都傻啊.....什么奇葩厂子？阿县食品厂？ 院子里热闹起来，赵大兴的小车和机械厂的公车同时到了。 一群人下车走了进来。 卢为民又看了程惠一眼，他听见程惠打电话了，明明说得是“随便叫个人”来，不是叫一群人来！ 看来，赵大兴很重视他这个表侄女啊。 “程工。” “程工好。” 众人进屋先问好！ “程工，工具我带来了，你说怎么改，我动手！我还没改过造纸机呢。”管知道。 赵大兴和崔德贵下车慢，现在被挡在七八个人后挤不进来！ 赵大兴喊道：“你们都起开！程工之前说了让我亲自改！” 他想抓住任何机会跟程惠套近乎！ 刚刚站起来准备迎接他的卢为民又一屁股坐下了。 他混了大半辈子当上这个厂长，连这点眼色都不会看吗？ 这哪里是表叔跟表侄女说话的语气？这是表叔巴结侄女呢！ 众人当然抢不过赵大兴，管知不情不愿地把工具箱递给了赵大兴。 他有一个小心思，他想拜师...... 跟程惠学好了这数控机床的技术，他是不是就能独立领个小组当组长了？！ 所以他也不想错过任何套近乎的机会。 程惠跟几人寒暄几句，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车间。 今天这机器正在休息，倒是不用停机清空了。 程惠站在分针那道：“改这就行，这么改...” 虽然隔行如隔山，但是到底还是一个领域内的。 程惠说完，立刻有聪明人问道：“只改这一个地方不行吧？这里改大了，纸浆量却跟不上，一样出不来这个厚度。” “是的，你很聪明。”程惠夸道。 这人顿时像被老师表扬了一样高兴！ “这里也需要改一下....”程惠又指着进浆口道。 “还有这里，烘干的温度也需要稍微高一点，因为纸变厚了....”程惠又道。 在她眼里，这些都不是关键点，随口一提的事。 但是涉及的理论却是一整个体系。 而这套机器，实际也是被她从头改到了尾。 动了一步，步步都得动。 众人认真听，认真做，就像被上了一节关于造纸机的课！清晰明白。 很多人都觉得自己回去可以设计一个造纸机了！ “程老师，这块我不是很明白。”一个年轻的工程师自然地问道程惠。 程惠自然地给他讲解。 不管是语气表情还是气势，都很有专家范！ 她当年在很多机械厂都工作过，翻过很多山头，带过很多徒弟。 他们哪里不懂她都懂！ 赵大兴崔德贵又被挤到了圈外。 赵大兴看着人群中间的程惠，露出个志在必得得表情！ 崔德贵一看，这还了得？有人要抢他的胳膊！ 最气人的是，他还抢不过！ 机械厂一个总工的工资待遇，比他都高！他拿什么抢？ 站在他俩旁边的卢为民和杨刚就更傻眼了。 这到底是什么侄女？他看着倒像是姑奶奶..... 机器也没有被改坏....有点小失望呢~ 但是如果程惠的订单量真有1万，就把机器钱赚回来了！更好！ 机器改好，吸入纸浆，立刻就可以生产了。 机械化的好处就是，这边进去的是纸浆，那边出来的就是成品了。 不用像人工一样，从纸浆变成成品得好几天！ 哪怕是只做最后一步烘干，都得一天半天。 机器就是快，一个小时好几卷。 程惠检查了一下成品，夸了一番所有动手修改的人，是她想要的样子。 后来已经是所有人都参与修改了。 众人都是一副被老师表扬了的表情！ “哦对了，叔，你们厂最后定多少福利？”程惠问道。 赵大兴立刻道：“50800个！” 昨天他说就定1万个的，最后定了5万个，他觉得自己完美交差了！ “那能不能先交一半定金？我给纸厂这边也交一下定金。”程惠道。 她来的时候，兜里分币没有了~ 今天赚的500块都给纸盒厂交定金了。 “行啊，我这就打个电话让厂里送过来。”赵大兴无所谓道。 他们厂真有钱，2万多块就是毛毛雨。 而程惠也没有在合同上写明自己要定1万卷。 那只是口头承诺，最后落到纸质合同上的，只有100卷，够她做5万个手提袋的。 她又定了一些普通牛皮纸，手提袋里依然要放单独的大包装或者小包装。 手提袋只不过是好看，提升逼格用的！ 现在真卖一块钱了，就得符合它1块钱的身份。 事情谈成，交了5000块定金，程惠带着属于她们厂的2万块钱定金，坐着赵大兴的小车回家了~ 结果刚下车，她就在食品厂的院子里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67章 坐什么火车坐火车，我派车接你！ 程惠定定地看了对方好几秒才出声：“爸，您怎么来了？” 程建明也定定地看着大女儿，感觉她和记忆中不一样了。 黑了，瘦了，关键是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了。 过去，她从不和他对视，无形中就拉远了距离。 现在她看着他，眼里带笑，虽然没有多么热情，但是笑容很真，是他以前没见过的。 程惠已经不是18岁的程惠了，18岁的程惠因为父亲“不喜欢”自己，自己就不去喜欢父亲！ 而上辈子的经历告诉她，父亲其实也没有不喜欢自己，他只是不会表达。 但是到底是习惯了，两个人之间只能淡淡地相处。 赵大兴一听说这是程惠的爸，比程惠反应都激烈！ 他大步走过去，抓起程建明的手就摇：“您好您好！您怎么来的？坐火车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派车去火车站接您！” 程建明懵了。这人是谁？他们之前不认识吧？ 程惠看着赵大兴的背影笑，怪不得这人能当厂长，郭大军得学学。 郭大军一看见程惠笑，瞬间就打了个激灵！ 他跑过去揽着程建明的肩膀就把人往屋里拖！ “说了外面冷！让您去屋里等您偏不，现在小程回来了，放心了吧，走走走，有什么话进屋说！” 竟唠些哥俩好的嗑！ 程建明：......他失过忆？忘记什么时候认识这俩人了？ 程惠笑着进屋，突然觉得这员工休息室得拾掇拾掇了，得做成个正经的会客室。 “乔大妈，听说我大爷在家具厂工作？有空我去选套家具，把这屋拾掇拾掇。”程惠道。 “好的好的，我家老葛在家具厂干了一辈子了，虽然不是啥官，但是是说得上话的大师傅，到时候让他给你找套好的残次品！”乔大妈道。 程惠微笑落座。 陶娟立刻非常有眼力见地给她倒了杯牛奶放她手边。 然后才是给赵大兴倒水！ 本来站着的一屋子人在她坐下之后，才纷纷坐下。 程建明看得一愣一愣的。 突然发现大女儿变得不只是看他的眼神，还有浑身的气势！ 他说不上来具体什么感觉，反正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她就是个漂亮得有点过分的小姑娘。 现在虽然也很漂亮，但是看到她这个人，关注点似乎已经不在她脸上了。 “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吗？”程惠问道。 郭大军立刻道：“完成了！” 说完感觉有点不对....他比程惠高半级好不好？以后这话让孙来福接！ 程惠满意地点点头，把身上的挎包摘下来递给他。 “机械厂定了5万多个蛋糕，这是一半的定金。” 1块钱1个，这账好算。 钱一入手，郭大军顿时觉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什么半级不半级的？自己人在乎这些玩意干什么！ 以后程惠说话他都接！ 见到厂里一切正常，县食品厂的人还没来.....程惠就放心了，又问道程建明： “爸，您怎么来了？” 程建明想笑一下，但是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实在笑不出来！ 他来之前还抱着一丝幻想，以为女儿是在跟他开玩笑，是她想回城耍的小手段。 结果，她真怀孕了！ “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他生硬道。 屋里气氛顿时一僵。 怎么回事？什么事？程厂长结婚怀孕的事，没跟家里说？ 程惠声音柔柔道：“我不是不想跟您说，是之前没钱买邮票，我的钱都借给一个同学了，她说她妈重病需要手术，谁知道她竟然是骗我。就是苏晓，您应该记得。 “前几天我从她那要回来十几块钱，立刻就给您写了信。” 借口而已，刚结婚的时候她手里是有钱的。 只不过这么说程建明的面子上能好看一些。 程建明脸色果然好看一些。 赵大兴对程惠的评价顿时又高了一些，真是个好同志啊~怎么会有人欺负这么好的小同志呢！ 程建明还想说什么，但是当着一屋子的人面，他不好开口。 赵大兴很会看眼色，顿时跟程建明聊了起来。 郭大军现在很会看赵大兴的眼色！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两个人拉着程建明问东问西，气氛慢慢热烈起来。 程惠笑道：“你们慢慢聊，我去做饭，赵厂长，您吃完饭再走吧，也尝尝我的手艺。” 赵大兴顿时佯怒道：“刚刚我还是你表叔，怎么现在就成赵厂长了？叫叔！ “不对，我比你爸大，按理你应该叫我大爷...” 程惠笑道：“感觉大爷就把您叫老了，还是叫叔吧，你们聊着，我去做饭。” “好好好。”赵大兴顿时笑了。 他这“叔”，算是过了明路了！关系又近了一层！ 再把她爸拿下，就更进一层了！ “大兄弟啊，你养了个好女儿啊！”赵大兴道。 程建明都不知道怎么接，他想象不出来程惠是怎么让一个机械厂的厂长巴结她的。 他不傻，他看出来了！ 他开始旁敲侧击，终于知道原因之后，他觉得自己傻了...... 难道他真的失过忆？女儿什么时候会机械设计的？ 程惠开始做饭。 分给她和高枝的五花肉一直放在厂里没拿回去，还有排骨、腿骨、猪大肠。 之前程惠也没一锅都做了。 现在她拿出手艺，做了个九转大肠、红烧排骨、酸菜炖肉，又熬了个大骨汤面。 肉放得足足的，不然人多不够吃。 没有人心疼。 刚刚程惠拿回来的一兜子钱，众人已经知道是多少了。 够买一百多头猪！ 吃，使劲儿吃！ 天冷，程惠就没出去做饭，员工休息室里本来就有个灶台，之前是给员工们热饭的地方。 现在大灶旁边又砌了个小灶，方便程惠发挥她的厨艺。 很快，屋里就飘满了香味。 赵大兴和郭大军又找到了程惠的闪光点，这一顿夸啊~ 程建明是有些奇怪的，女儿以前可不会做饭。 家里的饭都是潘丽做。 看来这几个月，真的发生了很多事。 吃完饭，赵大兴心满意足地上车。 程惠突然问道：“厂里有没有1毫米以下的废铁片？量大一些，我买。” “应该是有，你要这些做什么？”赵大兴问道。 “我知道您是为了帮助我们才定得威风蛋糕，而且一下就定5万个，花了这么多钱，您身上不知道背着多少压力！ “我想尽量把蛋糕做得好一些，让所有人都觉得您这钱花得值！帮您分担一下压力。” 程惠说着拿出一个手提袋给他展示：“您看，这么包装一下是不是更上档次一些？但是这里需要个铁片，所以我想买一些....” 赵大兴心里滚热滚热的！他的好心没有白费，人家都看见了！还知道回报！ “买什么买？埋汰你叔呢？不就是些废铁皮吗，送你了！” 程惠道：“我还需要做个小机器，这么大，把铁皮卡在里面。” “你说怎么做，我给你做！”赵大兴道。 程惠笑了：“那我明天坐火车去趟厂里。” “坐什么火车坐火车？大冷天的路这么滑，明天我派车来接你！”赵大兴道。 程惠笑容更恬静了：“那就谢谢叔了，天黑了，我就不留您了，路上慢点。” 她把手里刚刚用来展示的手提袋塞他怀里：“这是我自己做得奶油小蛋糕，您拿回去给我婶子尝尝，我婶子要是觉得好吃，以后我天天给她做！” 赵大兴高兴地走了。 程建明一直站在旁边愣愣地看着程惠。 他女儿，真的变了。 第68章 告诉父亲真相 程惠转头对程建明笑：“爸，你定了招待所了吗？” “没有，我下了火车就去了你们生产队，然后又找到这来。”程建明道。 孙铁梅赶马车送他来的。 “那你晚上想住哪里？是这里还是跟我回生产队？”程惠问道。 郭大军立刻道：“哪能让你爸住这？太简陋了！走走走，今天你爸必须跟我回家！” 程建明眉头微微一皱。 程惠知道他，他这个人最不喜欢去别人家串门，实际是不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 有点内向社恐。 “让我爸住厂里吧，让他了解了解我的工作环境，他也放心。”程惠道： “我今天晚上也住厂里，跟我爸好好唠唠。” 郭大军顿时不再劝了。 程建明眉头也舒展了。 员工休息室里本来就有个火炕，最近大家常加班，被褥也够。 但是程惠决定明天再去买几斤棉花，给自己做床新的！ 大门口马车轻响，孙铁梅来了：“小惠，我来接你了！” 程建明......别管啥车，他女儿已经混到车接车送了？ 孙铁梅下车，见到程建明，顿时笑得有些拘谨。 程建明长得很好看，四十出头的年纪，头发乌黑，身材挺拔，一点都不老。 五官也非常帅，要不然生不出程惠这么漂亮的女儿。 现在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身西服，外面套着个长款皮大衣，显得特别斯文、有学问还气派的样子。 一看就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程惠拉着孙铁梅进屋：“婶子，我给你留了碗肉，你拿回去跟我叔一起吃。” 孙铁梅看着满满一大碗的肉菜，又是大肠又是肉片又是排骨的，都不敢接。 比她家过年都丰盛。 “拿着，我们刚吃完一锅，这是专门给你留的，你天天跑这么远来接送我，我这心里都记着呢，你不收我以后都不敢坐你车了！ “对了，小枝的被褥做好了吗？”她岔开了话题。 孙铁梅“勉为其难”地接过碗笑道：“正要跟你说呢，都做好了！” “那正好，你拉着她回家让她体验一下她的新被褥，今天晚上我就不回去了，在这陪我爸。”程惠道。 孙铁梅听音知意，这屋就一个炕，父女俩住一个炕上没毛病，现在几乎家家都这样。 没出嫁都住一个炕，回娘家也住一个炕，不住也没地方住啊，就一个炕！ 但是加上高枝这个年轻小姑子就不行了，不好听！ 再说，程建明一看就是个讲究城里人，没准也避讳。 孙铁梅拉着高枝走了。 高枝有些舍不得程惠，但是她更想体验她的新被褥！欢欢喜喜走了。 其他人也都撤了。 老黑临走之前还把屋里的炕烧热了！还把暖壶烧满，方便程惠用。 程建明......他混了20多年，刚刚混到早起上班有人给他倒杯热水！ 程惠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对老黑道：“你明天跟我进城，把你儿子结婚要用的东西一块都买齐了。” 老黑的眼泪顿时要崩出来！ 他转身不走了，继续烧水！ “你爸大老远来的，坐一天火车肯定累了，我给他烧个洗脚水解解乏。” 程建明.....“不用不要，暖壶里这些就够了！” “不行，那是明天早上给你们洗脸的！” 老黑说什么也不走，坚持烧了一壶水，盯着他们倒在盆子里洗了脚才走。 屋里就剩下父女两人，谁都没说话，气氛慢慢尴尬。 当然只有程建明一个人觉得尴尬。 程惠早修炼到忘记尴尬是什么东西。 她“噗嗤”一声笑了：“爸，很意外吧？” 语气轻松亲切。 程建明的尴尬顿时一清，也笑了。 “是啊，真的很意外，你是什么时候学会机械设计的？”他最意外的就是这个。 “看书啊，我哥房间里都是这些书。”程惠道。 “看书？就自己看会了？你哥还没看会呢！”程建明道。 程惠笑道：“他是他我是我啊，他看不会不代表我看不会。 “再说，您怎么知道他就不会？” 她马上就要把他教会！ 程建明一顿，他是搞建筑设计的，跟儿子学的机械设计真的是飞鸟与鱼的区别，谁也不懂谁。 没准他儿子真会？只是他不懂而已？ 这个问题先放到一边，程建明的笑容冷了下来：“说吧，你这婚到底怎么回事？” “哎。”程惠叹口气：“这个说来可就话长了。” 程建明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信里，她说是为了“报恩”嫁人。 其实也透着“她愿意”的意思。 只要她愿意，其实怎么都行。 但如果是被迫的就不行了！ “您还记得苏晓吧？我那个从小到大一直同班的女同学，她经常来咱家玩。”程惠道。 程建明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她身上，不过点头：“记得，怎么了？” 那女孩子自来熟地过分，每次见到他就往他身上靠，又是抱胳膊又是抱大腿的，很没边界感，他很不喜欢。 “原来她喜欢陆俊泽。”程惠道：“所以她其实非常恨我，到了这之后，她就撺掇一个男知青给陆俊泽写信，说我和他好上了，陆俊泽就给我写了分手信。 “然后她又假装溺水，让我去救她，等我抓住她的时候，她却拼命把我往水里按！ “我记得很清楚，那种感觉....我也非常确定她是故意的！ “我最后的记忆，依然是在水里，那种死亡的绝望。 “再醒来，就是在岸上了。听村民说是高远路过，把我捞了上来，又做了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才救活的。 “村里人不懂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还以为高远在占我的便宜，我们名声都有点不好。 “我不能让救命恩人背个耍流氓的名声，被人耻笑、被单位处分，所以就嫁给他了。” 程惠说完了。 她之前没有对外人说苏晓是故意害她，说了弊大于利。 她没有证据，就属于胡说，就有故意抹黑闺蜜的嫌疑。 但是对亲人就可以说实话了，他们不需要证据，只需要信她。 程惠转头看父亲，发现他目光都直了，而且满脸青紫，看样是呼吸都忘了！ 终于，程建明喘上一口气，“腾”地从炕上站起来，吼道：“她在哪呢？我去找她！” 程惠的眼眶突然有点酸。 第69章 爸，你知道我为什么下乡吗？ “爸，不用去找她，她不会承认的，我也没有证据。”程惠道。 “那这事就这么算了？！”程建明还是想去，咽不下这口气！ 他大女儿差点就那么没了！他们却什么都不能坐做，放歹徒逍遥法外？ 程惠伸手拽他坐下。 温热的小手握在他的大手上，程建明顿时僵了。 他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跟女儿拉过手了，上次，可能还是她没上学的时候。 他浑身的气势一泄，乖乖坐下了。 “爸，想靠法律制裁她是不行的，我一点证据都没有，只能用别的办法了。”程惠道。 “什么办法？”程建明问道。 “这个，我还没想好。”程惠道。 实际是不能告诉他。 方法她已经想了一堆，但是估计刻板正直的父亲一条都接受不了。 没准还得劝她向善！ 程建明信了她的说辞，到底还是个小姑娘，遇到这种事，她能有什么办法？ “你别做傻事，别去做犯法的事！比如说找人打她，那样你也可能被抓起来。这件事，交给我吧！”他说道。 前面都在预料之中，只有最后一句让程惠意外：“您打算怎么做？” 程建明咬牙道：“子债父偿！我找她老子去！爸爸也是有些人脉的....你别管了。” 程惠笑笑不问了，她爸这个人她是很放心的，无论如何也不会做犯法的事情，那就随便他折腾吧。 “哦对了，爸，你来之前见到我...潘姨了吗？”程惠突然问道。 程建明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以前，程惠一直管潘丽叫妈！ 因为她一岁多的时候，潘丽就来到家里了。 她5岁之前，一直以为潘丽是她亲妈！ 现在怎么叫潘姨了？ “嗯，我见过她了，她特别惦记你，还让我把你带回去，说孩子生下来，我们养着！”程建明道。 程惠脸上露出个讽刺的笑，声音悠悠道：“我就这么跟你回去，算怎么回事？自动脱离夫家？她是不是还说过，让我离婚的话？” 程建明一顿，道：“她以为你这婚事稀里糊涂的，没过明路，说我们不认...” 他原来很认同，但是现在知道了高远真是他女儿的救命恩人，虽然还没见过人，但是也觉得他就这么把程惠带走了，有些不厚道。 “爸，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她却想让我变成离婚女，让我的孩子没有爹...” 程建明道：“她也是为你好，以为你被欺负了....” 他有点说不下去了，程惠说的事实也存在。 把她不明不白地带走，让她生下孩子他们养着，确实是下下策。 程惠不提这茬了。 潘丽的好形象维持了将近20年，不是她一句话就能颠覆的。 那就多说几句！ “爸，你知道我为什么下乡吗？潘姨是怎么跟你说的？”程惠问道。 程建明愣一下道：“她说你和小薇感情好，你把工作让给小微，主动替她下乡...” 他顿了一下赶紧道：“不过她也说了她正在给你重新找工作呢！结果你就偷偷自己走了！” 上辈子确实这样，程惠下乡的事都没跟父亲打招呼，在他上班的一天，她收拾点行李就走了。 自然就给了潘丽随便编的理由。 “不是这样的。”程惠露出个复杂的表情： “那工作还是陆俊泽托亲戚帮我找的，他以后也要去那单位上班，我们本来说好了等工作稳定就结婚，我怎么可能轻易把工作让给小薇？ “是潘姨跪下求我，说小薇从小身体不好，不能下乡，不然会死，她死了她也不活了，求我给她们娘俩一条活路。 “她还承诺以后一个月给我10块钱。 “我当然看不上这10块钱，我自己留着工作，一个月多少工资？不比10块钱多？ “我就是看她哭得太可怜了，这么多年又对我不错，小薇也确实是我亲妹妹，我就心软同意了。 “也是她不让我跟你说这件事，她还说行李沉，让我轻手利脚地走，后面她把行李邮寄给我。 “结果我下乡这么久了，没有收到过她邮来的一件行李、一分钱、一句只言片语....” 程惠突然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原来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过去对我那些好都是装的！她好狠的心啊！” 程建明的脸顿时又紫了！又忘了喘气了！ “她，她....”可能是忘了？ 程建明想替她找补，却根本说不出来。 答应好的，偶尔忘记一个两个月可能，从来不邮寄，除非失忆了！ 关键点也不在这，是她怎么能抢程惠的工作？ 程惠和程薇都是他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如果非得有一个人下乡，那就各凭本事！ 却不能自己没有就去抢别人的！ 这有违他的三观。 但是对潘丽来说，显然不是。 程惠说了这么多句，潘丽好后妈的形象终于出现了裂痕~ “爸，你说她这么狠的心，真的能心甘情愿让我回家？养我的孩子？ “还是只想让我变成离婚女，带着个拖油瓶，她好看笑话？”程惠道。 程建明像个雕像一样坐在那里没说话。 程惠又道：“爸，跟你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想你继续被骗了，巴心巴肝地对人家好，人家却拿我们当傻子。” “别说了！”程建明突然大喊一声。 这句话，真的戳他心窝子了。 程惠愣了一下想到，他可能是自己延伸了，想到了她亲妈，他前妻，庄莹。 据说父亲对庄莹就是巴心巴肝地好，结果人家扭头就跟他不告而别！ 连句解释都没有，干脆利索地把他甩了。 这是程建明心里永远都不能碰的点。 上辈子程惠就领教过了，只要一提起她亲妈，他的表情就要吃人。 老实人也有逆鳞。 以前她很害怕，现在却是很淡定。 “爸，天晚了，睡觉吧。” 她钻进暖烘烘的被窝，心事一轻，几乎秒睡！ 程建明却是半天没睡着，脑子里都是过去。 一会儿是庄莹跟他的甜蜜日常，和她决绝地背影。 那天，她跟他说要去逛街，给孩子买点衣服。 结果却是上了远航的轮船。 一会儿又是潘丽跟他说这些事的表情。 那么真那么真。 结果都是假的！ 他可真是个大傻子！ 接连被两个女人当做大傻子！ 睡什么睡？回家！ 他叫醒睡着的程惠，问道：“你跟不跟我走？跟我回城，也不一定就要离婚。 “你可以在京城安个家，等以后高远退役了或者转业了，让他去京城找你，我想办法给你们安排个工作！” 这说得真是句人话。 而让清高的他求人要工作，对他来说也是很难得的事情。 程惠笑了，看在他这句话的份上，她就回报他一下！ “爸，你过两天再走吧，我们食品厂要盖个福利房，想请你给画个图纸，我们厂人少，一栋就够了，耽误你一两天的时间。” 程建明......福利房的图纸他画得多了，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哪个13人的小厂盖福利房的！ “你们有钱吗？”他问道。 第70章 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这样吗？ 程惠道：“钱肯定是有的，你没听说吗？我们的蛋糕卖一块钱1个。 “您只要把图纸画出来就行，而且也不一定马上就盖。” 好奇心这个东西，程建明有，但是不多。 他现在也没心思好奇这个小破厂怎么赚钱盖福利房。 不过女儿开口了，他犹豫了一下道：“那好吧，我把图纸给你画出来再走。” 不然他真的想连夜回家质问潘丽，为什么？为什么！ 第二天一早，程惠神清气爽地起床。 程建明却是几乎一宿没睡，顶着俩大黑眼圈。 众人都表示理解，好好的闺女几个月不见，莫名其妙就嫁人要当妈了，女婿的影子都没见着。 亲家还是那种极品....搁谁身上谁也睡不着！ 不过这么一看，程惠这亲爹也还行的样子。 之前他们都以为程惠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呢！ 程惠刚吃完早饭，机械厂接她的小车就到了~ 还是孙鹏开的车。 “孙叔来了，快来，我就猜到今天是你来，给你留了早饭！”程惠热情地招呼道。 孙鹏微笑着下车，这个小程，真会说话。 进屋一看，还真的是单独留出来的一碗早饭，用盆扣着，干干净净。 样子普通的疙瘩汤，里面还有两个荷包蛋。 这规格的早饭，不低了。 这个小程，不但话说得好听，事儿更干得漂亮！ 活该人家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副厂长！ 就是不随爹的样子。 昨天他全程围观赵大兴和郭大军捧程建明，看得清楚，程建明多少有点晕~ 但是他不善交际的样子。 “我吃过早饭了。”孙鹏道。 这句话程惠就当没听见，现在的人胃的弹性都很大，吃过也不耽误再吃一顿！ 她硬压着孙鹏吃了她做得疙瘩汤，这样他以后才能经常惦记~ 孙鹏果然吃上瘾了！以后但凡能来接程工，他肯定抢着来！ 不能来，创造机会也要来！ 等他吃完，程惠叫着程建明跟她一起去机械厂。 “爸，他们那有图纸，要几张你好画图。” 虽然不好奇这个食品厂有没有钱盖房子，但是程建明确实好奇程惠怎么修机械的。 他也上车一起去了机械厂。 赵大兴办事很靠谱，他现在在开早会，没空，但是安排了人带程惠去废料车间选铁皮。 程惠把0.5毫米以下的铁皮都包圆了。 还觉得不够。 这种废料机床厂很少，一共就几百斤。 “你们能不能跟兄弟单位联系一下？把他们0.5毫米以下的铁皮都要来？”程惠道。 管废料的仓库主任顿了一下道：“这个有点难，得有几百吨，他们卖废品也能卖点钱，白要难。” 程惠顿时乐了：“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厂？我拿蛋糕去跟他们换！” 仓库主任顿时羡慕了，跟她说了几个铁皮废料多的厂。 铁桶厂、洗脸盆厂、暖壶厂、包装厂等等。 程惠一听更高兴了，目标客户这不又出现了吗？ 一会儿她就去看看！ 今天事情有点多，她没有耽误时间，在车间里选了几样废料，然后叫来一个焊接师傅，让他按照她的要求焊在一起。 很快，两个简易的手持小机器就做好了。 不规则的铁皮放进去，按压一下机器，“咔”一声，就裁剪下一个小圆环。 再把两个小圆环和牛皮纸袋放到另一个机器里，“咔”按个一下，圆环就卡在了圆孔里。 手提袋的承重力就从一两斤变成了七八斤。 而且主要是袋子底部拖后腿了，袋子底部只是物理折叠的，没用胶水。 用胶水增加成本不说，现在的胶水都有毒，程惠不打算用，这毕竟是个食品袋。 程惠竟然又从兜里掏出了印章和印泥。 “咔”地一声按在了袋子上。 “威风蛋糕”四个字，威风凛凛！ 还别说，小袋子一下更高级了。 几个亲眼目睹废铁皮、牛皮纸是怎么变成一个时尚手提袋的人都有些傻眼。 “程工，这是要给我们发蛋糕的时候用的吗？太好看了！能一个蛋糕配一个袋子吗？” “程工，我们的蛋糕什么时候发啊？” “是啊程工，我孩子昨天晚上听说我们要发威风蛋糕，激动得半宿没睡！什么时候发到我们手里啊？” “快了，快了，最多不超过3天！”程惠一一回应。 程建明的表情一直有些呆。 刚刚那句“程工”，他还以为在叫他呢！ 想他当年，二十好几了，工作了五六年才第一次有人叫他“程工”。 他女儿今年才18吧？就混上个“工”了！ 不过他也服气了，他女儿是有真材实料的！ 他眼睁睁看着她用几根废铁棍、铁柱、铁片，变成了一个实用小机械。 那些从工农兵大学毕业的专业生，不进厂学习个几年都做不到！ 他女儿一天没学却做到了！ 一股突如其来的骄傲感瞬间淹没了他！心情都好了很多！ 早会开完了，听说程惠来了，赵大兴、孙立民、周勤和管知几个带着一群人呼呼啦啦来了。 “程工。” “听说程工又要做机器？” “这次做得是什么？” 众人走近已经看见了。 程建明是个外行，觉得很神奇很牛逼。 这些都是专业人士，几乎看几眼就看明白了。 虽然不是什么神器，甚至只是入门小东西。 但是这东西也是程惠“原创”的，他们没在别的地方见过。 不管原创个高级的还是低级的，哪怕改动了一点点，原创个东西，也很牛逼！ 因为他们知道那有多难！那就是天才才拥有的“1%”。 他们更知道程惠一天专业课没上，都靠自学。 众人顿时把她夸了又夸。 管知一口一个“程老师”~他已经单方面拜师了~ 程惠对这种彩虹屁几乎免疫了。 她对众人道：“你们谁有空？再帮我做十几二十个，这是用来给你们做手提袋的，早做好早给大家发福利。” “我来我来！”众人踊跃。 程惠则去找赵大兴：“叔，借你几张设计图纸，我爸要用。” “你爸出门探亲还要工作？真是敬业！”赵大兴夸完道：“不就是几张纸吗，办公室有的是，随便用！” 程惠就跟程建明一起去了办公室，赵大兴当然作陪。 他觉得昨天没有完全拿下程建明，今天还得继续努力！ 如果能拜个干兄弟，那他这“叔”不就稳了吗？！ 程建明最受不了这种热情如火，他拉着程惠问她的设计要求。 “面积要100平左右，三室两厅，一厨两卫，户型方正，南北通透。”程惠道。 程建明皱眉：“两厅，客厅和餐厅？两个卫生间？太奢侈了吧？” 现在很多房子都是客厅兼餐厅。 还两个卫生间？有一个就要偷笑了！ 很多筒子楼都是一层楼的人共用一个卫生间，一个大厨房！ “是啊，太奢侈了，我家就一个卫生间！”赵大兴道。 程建明推了一下眼镜道：“你确定要这种？我还真没设计过这种户型，得好好想想。” 几人已经进了办公室。 程惠随手从桌子上抽出一张空白的图纸道：“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这样吗？” 第71章 这果然是个散财仙女啊！ 程惠画了一辈子图纸，手稳，不用尺子就能画直线、画圆。 她拿出看家的本事，举重若轻地画了个户型图。 清晰明了。 程建明和赵大兴都抬头看她。 内行一看就知道有没有！ 就冲这控笔，就知道她是下过苦工的。 “行啊大侄女，以后谁要是再敢说你是野路子，不专业，我跟他急！”赵大兴道。 程惠笑笑，问道父亲：“您看这户型行不行？” 没等程建明说话，赵大兴就道：“行啊，这有什么不行的？一看就敞亮，我都想要了。” 程建明点头，确实没什么不行，除了奢侈点。 很多领导的房子都没这么漂亮。 他似乎也找到了方向...... “楼不要盖太高，4层就行。”程惠又道：“要盖得漂亮一点，这样的。” 她刷刷刷，又画了个后世洋房的外观图。 这个冲击力就比户型图大了！ 几十年后的洋房也比现在的楼房好看不知道多少倍！ 程建明的呼吸都重了！眼睛黏在图纸上拔不下来。 “这是你设计的？”他声音有些紧绷道。 “不然呢？”程惠笑道：“不是您亲眼所见吗？” “我是说，你以前没看过别人的设计图？”程建明道。 不是他不相信女儿，实在是这图纸，太重要了！ “你怎么说我大侄女呢？你这么说话我可不乐意了啊。”赵大兴道： “这么漂亮的房子，我是没见过！我敢打包票我们省城没有！ “你们京城有吗？ “沪市我也去过，也没见过，国外我都去过，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房子！ “你说她看别人的，她上哪看去？” 赵大兴虽然有故意讨好程惠的嫌疑，但是他真的有点激动，搞设计的人最见不得别人说他抄袭！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程建明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就不解释了！ 他拉着程惠的手道：“走走走，你立刻马上跟我回京城！就冲这张纸，京城设计院你肯定能进！” 赵大兴这次是真急眼了！ 我当你是亲兄弟！你挖我墙角？ “不行不行不行！程工是机械设计类的天才，盖房子就埋没她了，是国家的重大损失！ “是机械重要还是房子重要？”赵大兴问道程建明。 程建明很想说房子重要，但是他也会看眼色，他知道自己说出来很可能会挨打。 程惠笑道：“爸，我叔说得对，还是机械更重要，至于房子什么的，你一看就会，不需要我。” 程建明.....还真是。 他专业人士，程惠又是一笔一笔在他眼皮子底线画出来的。 他现在就能照着画一个！ “我就是觉得这么画好看，就这么画了，至于房子具体怎么盖，还是得靠专业人士。”程惠把笔递给程建明。 这个程建明是真专业，又听了程惠一梯两户的要求，顿时知道怎么画了。 他留在机械厂办公室画图，一边画一边看清了自己将来要努力的方向！ 程惠却要走，她问道赵大兴：“叔，从这去红星鞋带厂、东风铁桶厂、汽轮机脸盆厂、飞鸽暖壶厂，怎么坐公交车啊？ “我要去这些厂买废铁、买鞋带，好给你们做手提袋，做好了明天就能交一批货了。” 赵大兴低头看着她，你是真奸啊！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让你坐公交车去？ 不过她这小聪明耍得是真可爱啊！ “小孙小孙，过来，拉程工去给我们厂搞福利！路上开慢点啊，程工可是我们厂的大功臣！有点闪失唯你是问！”赵大兴喊道。 本来就没有几个人有意见，他这么一喊，有意见的也憋回去了。 厂里有两个姓孙的司机。 孙鹏年纪稍微大一点，三十多不到四十，另一个只有二十多，按理他是小孙。 但是孙鹏跑得比他快！ 立刻上车把小车开到了程惠旁边，一溜烟地拉着她走了~ 小孙有些不明所以，这玩意有啥好抢的？闲着不比出门好吗？ 现在雪天路滑，开车极其危险，出了车祸虽然是厂里修车，但是司机的名声肯定也不好。 车伤的严重些，这个司机甚至要下岗！ 所以一到冬天，司机班的人能不动就不动！ 头一次看到有人这么积极。 老孙的车开得很稳，先带程惠去了红星纸盒厂。 其实今天食品厂的人兵分两路，程惠和程建明坐小车直接来了机械厂。 那边张友和郭大军、乔大妈、老黑已经到了造纸厂。 张友是熟面孔，郭大军又带着公章带着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带着一批牛皮纸走了。 去纸盒厂让人加工包装袋。 程惠到了这，带上江大妈去了鞋带厂。 鞋带厂已经提前知道了信儿，简直是全厂出动，列队欢迎程惠！ 看到程惠和江大妈是从一辆小车上下来的，巴掌顿时拍得更响了。 现在，小车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不到一定级别坐不着车。 有钱都不好使，有钱也不能私人买车，不允许。所有汽车，大的小的都是公家的。 程惠打量着这个鞋带厂，比纸盒厂更小，一共就20来人。 也是女多男少，少数几个男的不是岁数大的，就是有残疾的。 程惠跟50多岁同样出身街道办的大叔厂长寒暄完，就直奔主题：“我看看鞋带，都有几种？” “你要哪种我们就可以给你进哪种！”厂长大叔道：“我们跟绳子厂熟！ “我儿子就在绳子厂当车间主任，你要什么样的就给你生产什么样的！” 程惠......怪不得这人来当鞋带厂厂长。 她看了看几款鞋带，选了唯一一款圆形的。 “就要这个，先把你们的库存消耗了，不拘黑的白的，然后你跟绳子厂说，做成牛皮纸一个颜色的。”程惠道： “但是有两点要求，一是结实，二是不掉色。” “好的好的，没问题！”厂长大叔道。 “这鞋带你们卖多少钱一双？”程惠问道。 厂长大叔看了江大妈一眼道：“以前我们是卖1分钱1双的，但是老江跟我说了，一只鞋带从中间剪开分两半，就够她穿一个袋子的。 “我们要给她剪开，还得给绳子重新卡个头，需要人工和卡扣...” 程惠没等到他说完就道：“2分钱一双，1分钱一只，够吗？” “够够够够够了！”男人点头如蒜捣。 这果然是个散财仙女啊！ 第72章 你是想让我无中生有？ 程惠定了5万根鞋带，又去了最近的下一站。 搪瓷厂。 主要生产搪瓷盆、搪瓷杯、搪瓷痰盂等等搪瓷制品。 从门口一看就知道是个几千人的大厂。 大门口气派，里面一眼望不到头，厂房一排接一排。 现在生活餐具除了瓷的，就是搪瓷的，不锈钢的几乎没有，塑料的很少。 这要是前几年，想买个带大红喜字的洗脸盆、痰盂，都得带着结婚证去买！ 不然人家不卖给你。 最近几年产量稍微上来那么一点点，但是普通农村家庭，有个搪瓷杯搪瓷盆，都是可以炫耀的事情。 程惠是坐着小车来的，门卫认识这辆车，一看是机械厂的车，麻溜过来开大门，问都没问就放人了。 老孙突然道：“坏了！我刚才应该把你放到远一点，你自己走过来！” 程惠好奇道：“怎么？你们厂跟他们有仇？” “那倒没有，就是最近他们想用一套50年代的老设备改成现在最先进的进口设备，找我们改，我们的师傅说改不了，他们就不干了。 “这群门外汉，去别人家厂看见了人家的新设备，就以为简单，回来就要我们厂给他们改，机器是那么好改的吗？” 老孙说着说着突然看见程惠脸上的笑，瞬间闭嘴。 别人改不了，这位没准行..... 他已经开到了办公楼门口，突然亲自下车给程惠开车门！ 老早就在楼上看见他的车迎出来的搪瓷厂厂长几个人看见下车的不是赵大兴，而是个小姑娘，都愣住了。 赵大兴的闺女？没听说他闺女结婚了啊！ 老孙特别会来事，对众人介绍道：“这位是程工，京城来的，刚刚修好了我们的数控机床！” 众人一惊，看程惠的眼神顿时郑重起来。 “前两天就听说你们的进口机床修好了，是位京城来的高人，没想到竟然是位小同志！还是位女同志！” “快请进快请进！” 有急性子的直接问道：“高人是不是来给我们改机器的？” 程惠没有提自己是来买废铁的，而是笑道：“这个要看过才知道。” “走走走，我们这就去车间！”厂长宋喜来激动道。 程惠先描了一眼他的身材，个子很高，一米八多，同样很瘦，没有啤酒肚。 40多岁的样子，头发很浓密，浓眉大眼，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干劲儿，精气神很足。 一看事业心就很重。 她喜欢事业心重的人。 程惠跟几人一起去了最近的制坯车间。 进屋程惠就知道自己来对了。 他们的第一道工序就是把长方形的铁皮切成一个个圆片，这一步就会废掉很多铁皮。 唯一让她不满意的地方是铁皮有点厚，不过也不是不能用，厚点还结实呢。 她看了一圈问道：“你们想改成什么样的设备？” “这样的。”宋喜来拿出几张照片递给她。 他出去参观的时候拍照了。 程惠看了一眼，竟然是套简易的流水线。 这边铁皮进机器，然后自动切料、做坯、卷边。 重点来了，铁坯做好之后机器自动涂塘！ 涂搪就是把铁坯涂上釉料，现在普遍用手工浸渍方法。 就是手拿着坯子伸进釉料里，拿出来，甩！ 目标是甩匀。 但是怎么可能呢？不但不会很匀，反而经常会把釉料沾到不该沾的地方，瑕疵率很高。 机器就不会了，不但很匀，基本不会把外面的釉料沾到里面。 程惠问道：“你们是手工涂搪？” “看看，专家一眼就看出来了！”宋喜来捧了一句，希冀地问道：“你看，怎么改？” 程惠把照片塞到他怀里，无语道：“改的前提是有东西可以改，你们有半成品的机器让我改吗？没有。你们是想让我无中生有！” 几个平均年龄40以上的管理层齐齐尬笑。 虽然人家说话不客气，但是说得是实话..... 他们拥有的机器就是几个冲压机，切片、制坯用的，跟涂搪机器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这事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宋喜来不甘心道。 “拿着照片找机械厂定制一套。”程惠道。 “这机器是进口的，国内做不了，本来我还以为第七机械厂能做，结果他们也说不行。”宋喜来道：“你也没有办法吗？” 既然国内还没有同款机器，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办法也不是没有。”程惠道。 宋喜来眼睛一亮：“真有？什么办法？” “制作一条完整的流水线，需要数控技术，这个第七机械厂还没研究明白呢，您就别惦记了。 “但是你们最需要的只是涂搪机，可以把它单独出来，做成一个半人工操作的小机械，只要实现自动涂搪就可以。”程惠道。 “对对对，就这么办！”宋喜来惊喜道。 程惠真说到点子上了，他最相中的，也只不过是这条流水线里的自动涂搪机！ 程惠问道：“有纸笔吗？” “有有有。”立刻有人递上纸笔。 程惠刷刷刷，就把刚刚照片上的那个自动涂搪机....露出来的部分画了下来，递给宋喜来。 “去机械厂，让他们单独给你做这个小机器就行。” 她说完干脆地转身走了。 依然没有提铁皮的事。 这回她不打算拿蛋糕换了，她打算让对方求着她收下！ 宋喜来拿着图纸高兴了半天，对众人道：“看看，专家就是专家，一下子就把机器画出来了！画得是真像啊！” 突然，旁边的一个人道：“画出来了，能做出来吗？” 宋喜来的笑声戛然而止，愣了几秒，立刻让人开车送他去机械厂！ 机械厂里，赵大兴正陪着程建明画图纸。 程建明画，他看。 越看越喜欢。 “等我们厂再盖福利房的时候，就照这个盖！”赵大兴道。 正高兴呢，一抬头就看见宋喜来冲了进来，他眉头顿时一皱。 这占便宜没够的烦人精又来了！ 他们要做的那套流水线多少钱？听说京城搪瓷厂花了100多万美金买的！比他们的数控机床都贵。 结果这烦人精让他给“改”一个，只想花2万块钱！ 他只想说：滚！ 宋喜来就像看不见赵大兴的黑脸一样，拿着程惠画的图纸道： “刚刚你们厂的程工去我们厂了，说你们能单独做个涂搪机，就照这个样做。” “我们厂哪个脑袋被驴踢了的程工说的？谁说的你让谁做去....” 赵大兴低头看了一眼怼到眼前的图纸，说话声戛然而止。 人和人画得图纸也是不一样的，虽然都是各种线条，但是内行人就是能看出区别。 赵大兴一眼就看出这是程惠画的，顿时不说话了。 第73章 我们厂定了条新福利 程惠已经坐车去了下一站，铁桶厂。 现在铁皮水桶的需求量很大，因为还没有全国普及自来水，很多人家都需要水桶挑水。 还有铁皮大洗衣盆，还有各种单位需要用的铁桶包装等等。 所以铁桶厂效益不错，这里废铁皮也很多。 程惠进去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他们目前有什么困难...... 人家不需要改机器，东西也不愁卖，没她什么孔子钻~ 那就正常谈业务吧。 程惠找到厂长，亮明身份，阿县食品厂小程，想用威风蛋糕换他们的废料。 这个厂长依然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 现在天下工厂99%都是男厂长。 这个厂长没有听说过威风蛋糕的名字，听她想用50个蛋糕就换他能卖40块钱一吨的废铁，顿时嗤之以鼻。 要不是看她是坐小车来的，都想撵人。 “厂长，我觉得这件事您最好开会问一下。”程惠道。 厂长看着她身后站得毕恭毕敬的司机，才没有给她甩脸子，敷衍道：“好的好的。” 程惠笑道：“我大老远来了，能在你们厂参观一下吗？顺便给大家送些试吃品。” 她之前也给这厂长试吃了，不过人家油盐不进，还是觉得不值1块钱1个。 听说她要去给工人送试吃，又不是要试吃，厂长顿时同意了。 “行啊，这有什么不行的，小王！过来他们去参观。” 他朝门外喊了一声，立刻有个秘书模样的男人进来了，带程惠去参观。 程惠的准备工作向来足，她今天和程建明坐小车来的时候，就装了一大兜子蛋糕，而且还带了盘子和刀子、牙签。 现在现场做了一盘子试吃品，然后胳膊上还挎着个“威风蛋糕”的手提袋，就进了车间。 “大家好，我是阿县食品厂的小程。” “我本来想跟贵厂换一下员工福利，用价值50块的威风蛋糕换一吨废铁皮。” “结果贵厂厂长不同意，那就算了吧。” “但是试吃装我已经做好了，就不往回拿了，大家都尝尝。” 程惠一边说一边给人分牙签。 没吃过的人一尝，确实不错。 知道威风蛋糕的人就更激动了。 “他凭什么不同意？” “是啊，这么好的事厂长凭什么不同意！” “威风蛋糕一个难求！我去百货大楼好几天了，都没买到！” “人家送上门了厂长怎么还不同意呢？” “就是！人家拿50个换，我们简直赚大了！” 一斤废铁2分钱，一吨40块钱。 程惠的诚意足足的~ “我们找厂长说说去！” 顿时有七八个女人往办公楼去。 都是这两天被家里孩子烦得不行的。 程惠挨个车间转，转了五六个车间，厂长办公室就被堵得水泄不通了。 现在的工人遇到不满真敢闹，他们的工会组织真抗事儿~ 当然能不能闹成，得看具体情况。 就是个拿废铁换蛋糕的事，而且看见这么多人都把威风蛋糕夸成了花，本来不重视的厂长也得重新看待了。 “换换换，厂里还有多少废料，都给你们换了！行了吧？”厂长道。 众人顿时满意了，把厂长一顿夸。 厂长也就满意了。 不就是点废料吗，换这么多人真心夸他，值了！ 程惠顿时口头签订了25吨的订单，把他们厂里目前没卖出去的废料都包圆了！ 而且对方承诺以后废料都跟她换蛋糕！ 程惠照单全收，而且材料也不卡得那么死了，不只是薄铁皮，厚的也行，铁丝也行。 能卖废铁就行.... 50个蛋糕2斤重，实际成本就1块5毛钱左右。 一吨废铁40块。 她这些不能过明路的蛋糕，不就有地方变现了嘛..... 程惠又跟他们定好让他们送货上门，3吨送去红星纸盒厂，剩下的都给她送到红旗食品厂去。 红星纸盒厂那个小院子装不下这么多废铁，还是放食品厂合适，也方便她卖不是？ 对方欣然同意了，他们有专门送货的卡车。 下一站，暖壶厂。 现在暖壶都是铁皮的外壳，玻璃的内胆。 这个厂从外皮到内胆到塞子，都自己做。 也有废铁皮。 这家几乎是同样的套路。 老男人厂长理解不了一个蛋糕为什么值1块钱。 但是车间干活的女人非常知道！孩子们回家几乎只磨妈妈！磨爸爸会挨揍！ 而且，废铁皮就是用来卖钱的，卖的钱都归厂里，没他们什么事。 但是如果换了蛋糕，这就是他们的福利！ 厂长总不好意思一个人吃了吧？怎么不撑死他！ 所以程惠做这事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就算觉得这蛋糕不值1块钱的人也纷纷嚷着让厂长换！ 厂长都怕工人闹！ 又收获10吨废料，外加以后他们厂的所有废料.... 程惠满意地回了百货大楼。 该吃午饭了。 那家的水饺虽然不如她做得好吃，但是凑合一下也行。 郭大军和张友留在纸盒厂监督生产，乔大妈和老黑已经按照程惠之前的吩咐，给百货大楼送了今天的蛋糕，顺便等她。 吃完饺子，乔大妈又去买肉！ 家里的肉消化没了，该补充了。 程惠带着老黑挑选结婚物品。 床单、被罩、枕巾、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手表，越买越离谱！ 老黑想拉程惠又不敢，拼命道：“够了够了够了，这些太贵了，我买不起....啥家庭啊，三转一响都凑齐了...” 虽然70年代结婚要三转一响的彩礼，口号喊得嗷嗷响，但是都凑齐的那是理想状态，很少很少。 有其中一样，就很满意了。 程惠道：“我们厂新定了一条福利，员工及其子女婚嫁，单位出1000块钱的礼金。”程惠道： “你也可以选择不买这些，到时候我给你折算成现金。” 这叫什么？这叫极致版借花献佛！ 花厂里的钱，装自己的好人！ 老黑一个都要当爷爷的大男人，突然抱头，哇哇痛哭~ 他咋就遇到了这么好的厂长呢！ 这哭声吓了周围人一跳，纷纷打听怎么回事。 两人正在卖收音机的柜台，这个售货员本来对程惠的印象就非常好，现在更是把她一顿猛夸！ 周围人一听这厂子竟然给员工及其子女婚嫁都出1000块钱，顿时问道： “你们什么厂子啊？还招人吗？” 第74章 这泼天的富贵，他得留住 招人，自然是不招的。 等她把她的小金库扒拉明白之前，是不会让食品厂进新人的。 程惠把老黑叫到一边，问道他：“你是想要东西还是要钱？要钱的话，这些东西我也能给你退了。” 现在可不流行退货，但是她觉得她现在的面子足够大了，想退就退！ 老黑立刻道：“不麻烦厂长了，不用退，人挣钱干啥的？不就是要花在刀刃上的吗？儿子结婚不花啥时候花？” 程惠点头，没想到他活得还挺通透，果然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 大家都是智慧生物！ “你在这逛逛，我去找崔经理谈点事。”程惠说道。 崔德贵在台阶上，对她都望眼欲穿了，拼命给她使眼色。 见程惠过来了，他顿时笑了。 “听说你爸来了？啥时候有空，我去拜访一下！”他笑道。 程惠.....他俩虽然有点交情了，但是不到这份上吧？还要主动拜访她爸？ “我一直对你这位充满智慧的父亲很好奇！”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程惠推销的时候，她那一句句“我爸说.....” 程惠......这可不能让你见了，因为一见就露馅！她爸一看就是刻板严肃，不会厚黑学的人！ “叔，走亲戚的事以后再说，您没正事跟我说吗？”程惠笑道。 崔德贵用手点点她：“你爸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我有空真得请教请教他！怎么就这么精！” 程惠谦虚地笑笑。 崔德贵没再说，转身跟她一起回了办公室。 他也不是拐弯抹角的人，既然程惠都猜到了，他进屋就道：“威风蛋糕的销售点，你想好在哪了吗？” 头三天，威风蛋糕做推广，他看见它从无到有出了点名声。 但是未来前景怎么样，还很模糊。 但是这三天，他看清了！ 程惠一天让人给之前定过蛋糕的人送1000个，几乎她送完，他们的售货员转手就能“匀出去”。 这还不算，自从程惠同意他们的人自己去厂里提货，他那个不省心的员工，天天啥也不干了，就骑自行车往返食品厂和百货大楼了。 一次就拉几百个回来，依然没一会儿就卖出去！ 而且听到风声的人越来越多了，来匀的人也就更多了。 这几天的客流量明显比之前多，他知道这不是因为过年的原因。 而且他知道机械厂定了5万个蛋糕的事，他更知道机械厂所有人都知道威风蛋糕了！ 今天百货大楼的客流量相较于昨天，都是不正常的暴增！ 一打听很多都是机械厂员工的邻居、亲戚，他们没福利，只能买。 崔德贵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叫“泼天的富贵”，他只知道客人来了，他就得留住！ 总让人家希望而来，失望而归不是个事！ 到时候人家看他们就来气，想买啥也不来百货大楼了！ 秋林商场实际离他也没多远，2里地的事！ 程惠喝了几口水，放下杯子，看着崔德贵笑道：“您都是我叔了，那还说啥了？把销售点定在别的地方，就是我不厚道了。” 崔德贵顿时笑了：“你放心，我这叔不会白当，以后有啥事，你就来找叔！叔能办的都给你办了！” 程惠笑道：“那原材料的事，您就帮我搞定吧。” 崔德贵...... “而且手续什么的，我也不知道都需要什么，但是我们阿县一个公社食品厂，想把省城百货大楼做经销点，肯定需要手续，您自己办。” “这个好说，你不说我都去办。”崔德贵道。 程惠又道：“但是我现在还没听说什么非特需、特供的东西只能在一家店里销售。 “威风蛋糕这么火，我觉得其他百货大楼，还有秋林商场已经蠢蠢欲动要来找我谈经销点的事情了。” 崔德贵没吱声，他不会告诉程惠，今天她不在的时候，秋林已经派好几个员工来盯梢了！ 他把他能认出来的都撵出去了！ 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挖他墙角，简直是在戳他眼珠子！当他是瞎子吗？ 但是保不齐就有他不认识的秋林的人，知道程惠现在已经回百货大楼了。 一会儿，他们肯定在路上堵她！ 这也是崔德贵刚刚望眼欲穿的原因，他着急把事情定下来。 “所有原材料都要我提供？说实话，叔还没那么大本事。”崔德贵道。 这不是给他们的员工定几千斤福利了，他能轻松搞定。 一个食品厂的消耗是巨大的，每天都是几千斤！甚至几万斤。 “您误会了。”程惠道：“我们将来肯定是会走上正轨的，最多年后，就有上面正常给我们发原材料。” 程惠朝他一笑：“让您提供原材料，其实也是为您着想。 “您提供多少原材料，我就给您做多少蛋糕，别的供销社总不能抢您的东西？这是有主的！ “而且在完成您的订单之前，我们可以签个合同，不接受其他对外销售的订单任务。 “当然某些工厂的员工福利除外哈，这是我们食品厂的私活~” 程惠笑道：“我们还指望它赚点外快给自己发福利呢。” 崔德贵眼睛已经瞪圆了，早说啊，早说他犹豫啥啊！ “就这么定了！我去给你拉原材料！” 只要他这边原材料给得足，其他百货大楼就得在他后面吃屁！ 崔德贵说完就要走，程惠叫住他。 “等会再去，现在还有件事比拉原材料更着急。” “什么事？”崔德贵好奇道。 “写个大大的牌子，立在门口，告诉顾客哪天开始销售威风蛋糕，而且每天只有100斤，先到先得。” 提前预热和饥饿营销结合版。 崔德贵一拍巴掌：“好好好，这方法好，我去给你拿红纸，你来写！” 他去其他办公室要来一张大红纸。 程惠问道他：“什么时候能把原材料拉来？” “今天晚上就能给你送去一批！”崔德贵道。 程惠点头，在纸上写了三天之后的日期。 这两天先憋憋市场，而且她也要把机械厂的订单做完，才有机器给他做每天100斤。 写完大红纸，贴出去，程惠满意地看着。 这不又能稳定生产一段时间了？ 他们的小金库也要更充足了~ 她上小车回机械厂了。 让堵她的其他商场和供销社的人望车兴叹。 都没有想到她会坐小车走，他们都埋伏在去火车站的路上了！ 回了机械厂，一下车程惠就看见杵在办公楼门口像门神一样的宋喜来。 她顿时笑了，这位是真敬业啊。 “程工回来了，程工什么时候给我们做涂搪机啊？”他有些阴阳怪气道。 他觉得自己被耍了。 第75章 快把你的血盆大口闭上 赵大兴现在见不得任何人说程惠的不好！ 他就在宋喜来旁边，立刻道：“你不用在这阴阳怪气，一个小小的涂搪机，对我们程工来说就是手拿把掐的事儿！但是，你买得起吗？” 万一程惠做不出来，就用他买不起说事！ 宋喜来立刻道：“不就是个小机器吗，用个几百斤钢铁，能有多少钱....” 这句话就更戳赵大兴肺管子了。 “呦！感情在你这机器都是论斤称的？就值个破铜烂铁钱？那我们这些花上百万美金买设备的人都是大冤种呗？” “那都是资本家险恶！”宋喜来道：“我们这不是自己人吗?既然是手拿把掐的事，你们做出来，我给你们个成本价还不行？你还想赚自己人的钱？” 这句话堵得赵大兴有点说不出来。 程惠笑道：“一个机器最终什么价，是上面人定的吧？我们在这挣什么，挣也没有用。” 又不是商品经济的时候，一个工厂做出一个机器，他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和市场情况随便要价。 现在所有商品什么价都有专门的部门定。 赵大兴顿时朝程惠眨眼：“这是还没上市的机器，也属于搪瓷厂跟我们的私人订制，多少钱我说了就算！” “哦~~”程惠笑了。 这个她还真不知道，她上辈子开始做生意的时候，市场早就开放了，不知道此时还有这种操作。 “哎哎！你们当我面挤眉弄眼地想坑我，过分了吧？”宋喜来道。 “谁不坑你你找谁去吧，我们程工忙得很，数控机床还研究不过来呢，谁有空给你做个小玩意？” 赵大兴把他挤开，让程惠进屋。 程惠朝宋喜来笑笑，进屋去找她爸。 “画好了吗？”程惠问道。 程建明正好收笔，点头。 按理一个房子的设计图不会一天就出图的。 但是他画了半辈子图纸了，就是这么快。 程惠拿起来看了看，不错，没有大毛病。 她记性好，上辈子也看过无数图纸，包括房子的。 建筑设计类的专业书也看过很多，小时候她家就一个书房，一半建筑类书籍，一半机械类书籍。 以前看过不一定会，但是现在她感觉那些知识已经在她脑子里自动融会贯通了。 “这里是不是修改一下更合适？”程惠指出一个小细节，跟她父亲讨论。 程建明一看，女儿说得确实更有道理...... 他频频看程惠，没想到她会得比他以为的都多！又想连夜带她走了怎么办？ 赵大兴一直盯着他呢，就要说话，宋喜来先开口了。 “程工还会建筑设计？”他有些意外道。 程惠抬头朝他一笑：“我不是机械厂的人，我是一个食品厂的副厂长。 “今天去贵厂，实际是想用我们的蛋糕跟你们换点废铁皮。” 宋喜来.....他无语了！ 一个食品厂的副厂长，修好了进口数控机床，现在在画建筑图纸，然后跟他说能给他做个涂搪机？ 这到底是什么人？ “至于你想要的涂搪机，就是个小东西。” 程惠说着拿起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刷刷刷就画出来了。 这次不是照片上那种长在流水线上、只能看到一半的机器。 而是个立在地上的，完整的机器。 程惠上辈子见过的。 她生产小家电，后来有几年流行涂搪的材质外壳，颜色更绚丽更好看。 她就专门去搪瓷厂考察过。 一些中端的搪瓷厂就是这种单独的涂搪机。 机械臂抓住坯子，伸进釉料，拿出来转几圈，釉料就涂得很均匀了。 她不但知道涂搪机怎么做，她还知道更先进更好看的釉料配方呢...... 这个以后再说！ 现在她照葫芦画瓢画了一个涂搪机。 宋喜来一看这漂亮的机身，高科技十足的机械臂，眼睛顿时亮了。 “就要这个！” 程惠看着他只笑不说话。 宋喜来也不是个傻子，顿时反应过来道：“你说你今天是找我们厂换废料去的？换什么换，只要你把这机器给我做出来，我们的废料都给你！” “你们一年能产生多少废料？”程惠问道。 “这个，好像是三四百吨....”他突然后悔了！ 一吨40块钱，400吨就是16000块，还是一年的废料，10年呢？20年呢？ 刚才嘴张大了啊！ “才这么点。”程惠顿时摇头！ “就算你给我10年的废料，也才16万块钱，甚至不到，但是这机器会带来多少效益？ “成品率会变成99%，每年能减少多少残次品损失？”程惠问道。 宋喜来不吱声了，这个能告诉你吗？ 他在心里拼命算账，如果成品率真的99%的话，那会减少30%的损失！ 他们厂一个月的效益就是100多万，而每个月也会出大量残次品，本来可以卖30万的产品，只能按残次品处理给各大乡下的供销社。 每个月的损失就是20多万，一年就是200多万！ 这个账其实他不说程惠也知道，今天在他们工厂转一圈，她心里就有数了。 “别的搪瓷厂能花100多万美金买那套设备，国家能同意批准，就说明它值。”程惠道： “我这涂搪机要是做出来了，不止你们厂能用，其他厂也能用，没准还能出口赚外汇。” 她转头问道赵大兴：“你说卖多少钱一台合适？” 赵大兴一听能出口赚外汇就激动了！ 现在国家特别缺外汇，如果谁能为国家赚来外汇，那就是无上光荣的事情！ 而广交会虽然有“机械”这一类的产品，但是一年卖不出一个两个。 他们现在在机械这一块太落后了，几乎全指望进口。 这涂搪机要是真能做出来，赵大兴觉得怎么也能卖出去一个两个吧？ “他们那一套要100万美金，我们这一个，10万美金应该不算多吧？”赵大兴道。 “你可拉倒吧！”宋喜来急了：“快把你的血盆大口闭上！” 他转头对程惠道：“给我们做10台这样的机器，我们把未来20年的废料都给你！” 程惠摇头，她都不会在这呆2年，20年后的事关她什么事？ 第76章 我还要一栋房子 “价钱的事我说了不算，你要的是机械，我又不是机械厂的人，最后还得机械厂出材料给你做，你给我太多，我也不能要。”程惠道。 这皮球踢来踢去的，宋喜来都被踢懵了。 “不是，你俩玩呐？拿我当球踢？好好好，我投降，我认输，你们说吧，到底想卖多少钱一台？”他说道。 赵大兴看向程惠，卖多少？ 程惠看出来了，宋喜来不是个喜欢绕圈子的人，再绕下去他也听不懂。 她抽出建筑图纸下面的外观图纸，递给宋喜来。 “听说搪瓷厂打算新建福利房？”程惠问道。 刚刚参观他们厂的时候，偶然听见工人在聊这个。 宋喜来一愣，脱口道：“你想要房子？嘴...”也不小嘛！ 房子一直是稀有的，就算一套50平米的小户型，都得是在他们厂工作了10年以上的职工才有资格分。 至于值多少钱，这个不好估量。单位的福利房是不许买卖的。 宋喜来扫了一眼图纸，顿时眼前一亮。 “漂亮！这是你爸设计的？好好好，不愧是京城来的设计专家，就比我们小地方的强！我们的福利房就建这样的！”宋喜来高兴道。 现在图纸也不值钱，哪个单位需要盖房子，就向地方设计院提出申请，人家就给他画了。 “你要是真给我们设计出这种机器，我就分你一套福利房也不是不行...” 程惠笑道：“我要一栋。” “咳咳咳咳！”刚刚喝了一口水的赵大兴顿时喷了宋喜来一脸！ 宋喜来抹了一把脸，都气笑了：“我还说老赵血盆大口，跟你比，差远了！” 赵大兴立刻推了他一把：“怎么跟程工说话呢。” 但是他也看了眼程惠。 本来他还想着，程惠真设计出了这机器，真正受益的是他们机械厂！ 他怎么也不能让她白设计，得给她点好处。 听说她要房子，他心思老宋不给她的话，他都能从厂里要一套给她！ 结果她要一栋......嘴确实比他大啊！ “我是食品厂的副厂长，我们厂人少，目前只有13个，这本来就是我委托我爸爸给我们厂画的福利房。” 程惠道：“但是我们厂太小了，跟总厂又有些矛盾，审批福利房的时候肯定困难重重。 “搪瓷厂就不一样了，宋厂长申请盖福利房，肯定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到时候只要给我们多盖出一栋就可以，至于盖这栋房子的钱，我们食品厂出，一分都不会少您的！”程惠道。 赵大兴不喝水了、宋喜来不擦脸了，都愣愣地看着她。 见过厂长，没见过这么好的厂长！怎么什么事都想着自家员工呢？ 他们扪心自问，做不到这种程度。 “这，这...这怎么好意思。”宋喜来都被程惠的光辉形象闪得不会说话了。 对方要栋房子，但是房子不是给自己要的，人家还出钱，他就出个力。 那点力对他来说就是张张嘴的事。 “这么大的事，宋厂长还是回去跟厂里的领导班子开会讨论一下，到底行不行。”程惠道： “不行的话，我就找其他搪瓷厂合作了。” 宋喜来......你这是在问我吗？你这是在逼我！这还咋说不行了？必须行啊！ “行，我回去开会了，程工，这机器什么时候能做出来？”他问道。 “最多七天。”程惠道。 宋喜来顿时看了赵大兴一眼：“看看看看，长江后浪推前浪，你被拍死在沙滩上了吧？ “之前跟我说这不行那不行，这么难那么难，结果人家七天就行！ “那行程工，七天之后我也给你个准信！” 宋喜来半信半疑地走了。 七天？他不信..... 他也知道这玩意多难！ 不然人家凭什么卖100多万美金？不然为什么国内任何机械厂都说做不出来？ 她七天就行？ 但是现在说别的都没用，人家确实修好了进口数控机床。 七天之后再看吧。 人走了，赵大兴搓搓手问道程惠：“七天，真的行？” “我不行。”程惠道。 赵大兴...... “得叫个人来帮我。”程惠道：“我大哥，我所有机械知识都是他教我的，他来，肯定行。” 不行她现场教就行！ “行行行！”赵大兴立刻道。 他一直没忘记程惠这个在机械设计院工作的大哥，表扬信都写好了邮走了。 要不是他当初跟程惠说过这个密码，他们这机器没准就废了！ 他还有个小心思，想偷偷把人挖来呢.....就怕人家不肯来！ 现在终于找到借口了！ “你看是你叫人来还是我叫人来？”赵大兴问道。 “当然是您叫人来，这样他属于出差。”程惠道。 不然以私人理由叫，单位根本不给假。 “好的好的，你看这个名义，咱就先不说涂搪机的事了吧？毕竟还没影呢，我就以让他参与研究数控机床的名义把他叫出来好了。”赵大兴道。 程惠看着他笑。 他是想把这个“桃子”自己吃了，怕京城机械院听到一点风声。 哪个机器在哪里被研究出来的，当然很重要！ 这关系到脸面和各种福利、各种政策的倾斜、资金的分配。 厉害的单位每年分几千万经费，不厉害的可能就几千块。 “叔，这里没有外人，我就直接问了，这机器真做出来了，您给我什么好处？”程惠问道。 “咳咳。”程建明立刻咳嗽一声。 现在都流行无私奉献，自己有什么本事应该无私奉献出来，以此为要挟要好处就有点不高尚了。 “爸，我叔不是外人。”程惠道。 赵大兴笑：“对对，叔不是外人，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叔能给的都给！” 他觉得高尚的副厂长程工同志不会要太多。 “我还要一栋房子。”程惠道。 赵大兴...... 程建明...... 程建明道：“你要这么多房子干什么？你们厂的工人都分到房子了，没听说哪个厂的工人分两套房子的，不符合政策，别人也眼红，容易出现矛盾。” 程惠叹了口气道：“我们厂的工人都是阿县的，家人都在阿县，总不能因为一个房子就让他们全家七八口人一起奔波，每天往返阿县上班、上学。 “所以我想着给他们成年的子女也在省城找个工作，安个家，这样他们一家人都能在省城团聚，我也不算好心办了坏事。” 程惠道：“这栋房子的钱也由我们食品厂出！您就是盖房子的时候顺带给我们划片地，盖出来就行，这地钱我都出！” 不出以后容易出纠纷！他不收她都硬给！ “当然您要是能在机械厂里给他们安排几个工作岗位就更好了。”程惠道： “没有的话也没关系，我去第三机械厂问问，他们缺不缺人。” “有有有！你快别说了！”赵大兴道：“不就是一栋房子几个工作吗，有！” 敢没有吗？第三机械厂就是专门做这种乱七八糟工业机械的！ 程惠这边设计出来了，人家立刻能量产！ 比他们厂都对口！ 这个阿县小程啊.....他顿时看向旁边的老程。 你别在这摆一脸无辜，老子不信！能生出小狐狸的只有老狐狸！ 第77章 我还有更好的事情告诉大家 程建明茫然地看着赵大兴，瞪他干什么？关他什么事！ 他又茫然地看看手里的图纸，新鲜出炉的，刚画好。 他画的时候还想着，就这就个空中楼阁，没影的事。 他就没听过哪个13人小厂盖过福利房的，没钱，上面也不批。 现在，他女儿已经要来两栋了。 就差钱了。 但是他已经不觉得这是问题了。 不就是几十万吗，他女儿张张嘴就能变出来..... 天快黑了，该回家了。 当然是老孙亲自开车送他们~ 一路上程建明都没回过神来，他也有点被女儿的光辉形象闪了一下子。 她这么辛辛苦苦，四处奔波，劳心劳力，又画图纸又卖蛋糕的，都是为了集体，为了工人啊！ 他有这么高尚的女儿...骄傲！ 程惠坐着小车，也很高兴，高兴地都哼出歌了~ 现在什么都是集体的，包括你脑子里的知识。 她要是机械厂的人，她设计出了新机器，顶多给她点奖金，可能500，可能1000，可能没有，只有一个奖状。 然后开个大会表扬她一下。 给的都是这种“无价之宝”！ 但是她是个没有脱离低级趣味的人，她喜欢实在点的东西。 这两栋房子盖好了，最少有她两套！或者四套！ “爸，我们厂的员工提了个意见，我觉得挺好的，一些老人不喜欢跟儿女一起住。 “100平的房子就有些大了，你还得再设计一下小户型，50平的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或者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程惠道。 程建明点头，你说，我画。 老孙忍不住插嘴：“程工，我们厂真要盖这种房子吗?什么时候盖？” “听说你们厂已经筹划2年盖新福利房了，还没定下来吗？”程惠问道。 “别说我们厂，就是天下任何厂厂长办事效率哪有您快啊！ “您说盖房子，图纸还没画好呢房子都要起来了！我们说盖房子，孩子上小学了能住进去就不错了！”老孙捧道。 程惠给自己厂的工人要福利房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机械厂，毕竟当时门没关，隔壁屋的人都听热闹呢。 当时把他们眼红的，恨不得程惠是自己的厂长！ 程惠笑道：“那我明天跟你们厂长提提，争取明年春天开工。” 夜长梦多！当然是早点落袋为安。 “好嘞！”老孙激动地滴滴滴按了好几下喇叭。 回到食品厂，天已经黑了，工厂里却热闹得不像话。 一排大卡车停在院子里在卸货。 给郭大军愁的呦，因为仓库根本装不下！ 面粉拉了两卡车，装了半仓库，但是鸡蛋就太多了，好几车，装不下，根本装不下。 崔德贵也在，亲自看着卸货。 主要是想看看他大兄弟。 见到程惠下车，他立刻走了过来，跟程建明握手。 “您好您好，久仰久仰！免贵姓崔，德贵，程惠表叔...大表哥好。” 程建明看起来比他年轻比他帅点，那就叫哥吧！ 程建明...... 程惠笑着解救已经犯了尴尬症的父亲，问道崔德贵： “叔，您这是拉了多少货?打算做多少？” “今天就拉这么多了，面粉只有8吨，鸡蛋只有12吨，我知道鸡蛋不够，明天继续给你拉！ “不是说我拉多少你就做多少吗？等这些东西做完了，咱们能不能续约？” 让其他百货大楼继续在他后面吃屁！ 程惠笑道：“表叔都开口了，不行也得行！” “哈哈哈哈，叔就喜欢你这么爽快的人！” 程建明的手还在崔德贵手里攥着，都要尴尬死了！ 他是来这探亲的，不是认亲的吧？ 这才呆了一天，就认了三个表兄弟了！ 郭大军走了过来，问道程惠：“仓库装不下，怎么办？面粉可以放车间，但是光是鸡蛋其他房间也放不下！” 程惠道：“能不能去跟公社中学的校长谈谈，借他们一间教室用用？” 现在放寒假了，教室都空着，而且教室里都有炉子，可以取暖，只要有人守着，鸡蛋就冻不坏。 郭大军一排大腿：“这么简单的办法我怎么没想到，老了，还得是你们年轻人脑子好使！” 他儿子还不到结婚的年纪，但是也快了，就这一两年。 他今天也被程惠定的新福利震住了~~ 以后程惠说定啥福利，就定啥福利！他完全支持！ “就是，谁能跟我们厂长比？我们厂长天下第一！”乔大妈道。 她今天买完肉回来，被老黑跟前的一堆福利品惊呆了。 张嘴就道：“你日子不过了？” 老黑就一边傻笑，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了程惠的新福利。 乔大妈当场就拍过大腿了：“我们咋没早点遇到程厂长！” 她大儿子大女儿都结婚了，不过没关系，她还有俩儿子俩女儿没结婚呢！ 陶娟也挤了过来，把程惠一顿猛夸，她5个儿子！ 不但愁房子，还愁彩礼！ 现在，这不妥了吗？ 程惠笑嘻嘻地听他们夸。 做这些，虽然出发点都是她自己...但是利人利己就是比损人利己开心啊~ 程建明静静地看着被人群围住的似乎在发光的女儿，突然心生愧疚。 他以前对女儿的关注真的太少太少了，连她这么好，他都没发现！ 崔德贵看他一脸“不开心”的表情，都想喷他了！ 这样了还不满意？他还想要什么样的？不要给他！他还差个干闺女！ “大家都干活去吧，帮他们把鸡蛋安置好。”程惠冷了...开始安排任务。 “检查一下教室里的门窗是否有破洞，地上是否有老鼠洞，都堵好，别损失了鸡蛋。 “再准备一些生炉子的煤炭，晚上再安排个人守夜，大冷天的，又是夜班，加班费就翻3倍吧。 “哦对了，以后我们加班费日结。”程惠道：“让大家手里也都有个现钱。” “早点忙完，回来我们开会，我有更好的事情告诉大家。”程惠道。 他们还不知道房子的事情呢。 虽然两个工厂的福利房都还没有开工，不过没关系，如果三个月之后他们不动工。 她就去找新的机械厂，谁能给她立刻把福利房盖出来，她就给谁设计个新机器~~ 第78章 我今天高低给你磕俩！ 众人忙活了几个小时，把鸡蛋安置好，回来开会。 程惠把建筑图纸拿了出来，只看外观图和户型图就行，专业的他们也看不懂。 “这就是我要给大家盖的房子，已经画好了。”程惠道。 众人都很高兴：“好漂亮啊！” “京城的人都住这种房子？不愧是大京城啊！这也太享福了！” “我们什么时候能住进去啊....” 这句不是疑问，是感叹，是希望。 他们自己心里其实也有点没谱。 房子，那么大的事，是说盖就盖的？又不是画在纸上的，说画就画了。 他们需要等几年，或者十几年吧..... 乔大妈突然有点心酸，也不知道她这辈子能不能住进去。 程惠道：“预计春天开工，一年就能竣工吧？” 就四层楼，只要人多，甚至几个月就可以盖好。 众人都呆了。 什么？ 明年春天就开工？现在都腊月了，马上过年了，那岂不是说，只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了？ “真的假的！” “上面批了？” “盖在哪啊？” 跟程建明不一样，众人根本不关心钱的事，钱不都在仓库里放着呢吗？烤熟了就变成钱了！ “房子盖在省城，这有点不好。”程惠道：“大家以后可能要来往省城阿县上下班了。” 众人一愣，顿时惊喜了。 “这叫啥不好啊！这叫太好了！” “厂长你外地人，不懂，阿县跟省城比，就是乡下！” “我们愿意住在省城！” “哎呀妈呀，那我以后岂不是省城人了？哈哈哈哈！” “我天天逛百货大楼，天天逛电影院，天天逛江边公园！” 程惠问道：“等房子盖好了，你们家人跟你们一起搬过去吗？” 陶娟立刻道：“当然要一起搬！我孩子们都小，可分不开，就是上学的事...” “我帮你解决。”程惠道。 “谢谢谢谢！”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实在不好意思，陶娟都想当场给程惠磕俩！ 不把额头磕破都无法表达她的感激！ “我就不折腾了，我留在厂里加夜班，新房给我儿子住...”老黑嘿嘿笑道。 有新房子，有三转一响，他儿子这婚事他可算是操办明白了吧？ 儿子肯定念他的好，他就满足了。 “我孩子都没结婚，不过都在阿县有工作。”郭大军道：“小年轻的，每天多骑点自行车，不累，锻炼身体了！” 孙来福点头：“我家也是。” 只有乔大妈比较纠结，她到底是跟大儿子一起住呢，还是带着其他没结婚的孩子住新房呢？ 还是把新房让给大儿子一家，她和没结婚的孩子住老房子呢？ 不管怎么选没住上新房子的人肯定不满意！ 但是她不过去，让没结婚的孩子跟着他们哥哥嫂子住？她儿媳妇肯定不干，那脸拉得都得比驴长！ 哎呀好纠结！怎么感觉里外不是人了？ 程惠笑道：“大家不用纠结，我们盖两栋福利房，另一栋分给你们的子女，我还给他们在省城找了几个工作。 “只是现在还不确定到底有几个，不一定人人都能调过去。” 屋里安静了，所有喧闹都没了。 众人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都傻了。 老黑眼窝最浅，突然绷不住“嗷~”一嗓子就哭了。 然后是陶娟和乔大妈。 几个男人眼眶也红了，眼里有水光。 分俩房子什么的，先放一边！ 就是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对他们这么好的人呢？ 乔大妈按住程惠：“厂长，你坐着，今天我高低给你磕俩！” “小枝，快扶着她。”程惠立刻道。 高枝一下子就把乔大妈架起来了。 “干啥啊你，给我嫂子使折寿大法啊？”高枝喊道。 她们村的老泼妇就喜欢这么干，一把年纪吵不过她就给她下跪！ 只要对方一跪，众人就不管她有理没理了，都去可怜老太太。 她对老太太下跪有心理阴影！ 乔大妈跪不下去了，就抱着程惠的胳膊：“你明天赶紧去产检吧！我不给你做点啥我心里难受！” 这个倒是提醒程惠了，虽然最近吃得好睡得好也开心，肚子里的宝宝也开心，她也知道她应该是肢体健全没什么毛病的。 但是检查一下更安心。 “行啊，那我明天就去。”程惠道。 事情暂时上了正轨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机械厂的福利蛋糕做出来。 再每天按量给百货大楼供货。 然后坐在家里等着其他听到风声的厂过来拿废铁跟她换蛋糕...... 把她的钱洗白白，好拿出去盖房子。 嗯，光指望废铁也不行，她还得想点别的办法。 不然鸡蛋太多消耗不完就放坏了~ 还得等着大哥过来，给他上课.... 不过这都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明天没什么事，就给自己放天假吧！ ...... 京城，程睿拿着刚刚下发的办公室文件，不可置信地从前翻到后，怎么也没找到自己的名字。 他立刻问道对面的人：“王工，怎么把我的名字落下了？这个收割机我明明参与了设计，还完成了最少50%的部分，怎么研发者的名字里没有我？” “哦？是吗，那可能是办公室的人漏掉了，忘打印了。”王言低着头，似乎在忙手头的活，头不抬眼不睁道。 程睿立刻拿着文件去打印室了。 七八个人的大办公室里，安静无声，只有笔落在纸上的刷刷声。 不过众人眼角的余光都盯着王言。 装，继续装，就知道欺负程睿！为什么啊？ 不过小程这个新人也太好欺负了些，但是都欺负了三次了，看看他这回还能不能忍住！ 程睿很快就回来了，脸红脖子粗地站到王言面前。 “王工！办公室说他们没有落下！你给他们的原始名单里根本没有我！为什么？ “这机器我明明参与了设计！为什么名字只有你和苏珍珍，她明明什么都没干！” 王言被人吼了，顿时面子上下不来了，把笔一扔，不客气道： “谁说她什么都没干？她不是跟你一起设计的吗？不是，剩下那部分都是她设计的，你就在旁边递个尺子递个笔，你还想要名？没有！” 他这么说，就戳程睿肺管子了。 他气喘如牛：“明明是她什么都没干！她给我递尺子递笔！” 办公室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后，女孩子突然捂着脸轻轻抽泣起来：“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明明是人家画的....” 第79章 你有个妹妹叫程惠？ 程睿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立刻道：“来来来，笔给你，你重新给我画一个！” 这个苏珍珍是刚刚从工农兵大学毕业的专业生，本来以为学了2年起码有点基础了。 结果倒好，她连图纸都看不懂！除了会画直线什么都不会！ 让她画个图，每一笔怎么画他都得手把手的教，比他自己画累十倍！ 后来他就让她一边玩去他自己画了。 结果现在设计师里竟然没有他的名字，反而有苏珍珍的！ 简直欺人太甚！ 女孩子不说话了，捂着脸呜呜地抽泣，跑了出去。 好像受了无尽的委屈。 王言表情更难看了，苏珍珍的爷爷是他的老师。 “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女孩子一般见识！大家都是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顺手帮个忙怎么了？ “斤斤计较！一点都不大度，这次你帮她，下次她帮你不就得了！ “不就评个职称转个正吗，早几个月晚几个月能怎么样？你差那一个月几块钱啊？我补给你行了吧！” 程睿伸手指着王言，气得哆嗦，恨不得冲过去打他！ “下次下次下次，这都第几个下次了？每次都不署我的名！每次都推几个月！ “我已经来了2年了，却还是个设计师助手！没有转正！ “跟我一起来的人都升级了，凭什么我还是个助手？” 王言冷哼一声：“凭你啥也不是，行了吧？” 他挑衅地看着程睿，来啊，打他啊！ 敢打领导，只有被开除一个下场！ 这么有才华的一个人，他要让他滚出设计院！再也别干这一行！ 他完美地诠释了“嫉贤妒能”这个词。 程睿积攒了两年的怒气，被他挑衅轻蔑的眼神一激，顿时就要爆发。 突然，门口有人喊道：“程睿，院长叫你去他办公室！” 院长？设计院的院长叫程睿这个小助理去办公室？ 程睿眼睛顿时亮了！难道他受得委屈被院长知道了？好好好！他这就去告状！ 王言急了，赶紧问道传话的人：“院长找他干什么？” 来人是院长办公室的女秘书，自然更喜欢程睿这张英俊的帅脸，顿时给王言一个白眼： “人家院长有什么事，还跟我解释？想知道自己问去。” 说完“哒哒哒”走了。 气得王言黑了脸，心也提了起来。 他倒不怕事情暴露，他就是故意为难程睿了又怎么样？ 他一个资历快30年的高级工程师，和一个小助手比，谁能把他怎么样？ 但是如果被院长训一顿的话，面子上也不好看。 程睿兴冲冲地去了院长办公室。 他除了偶尔上班的时候在大门口遇见院长，像学生问老师似的说句“院长好”，其他时候没有任何交集。 这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院长。 慈眉善目的，笑得真慈祥！ 程睿的委屈顿时就要爆发，开始告状..... 院长开口了：“你就是程睿？你有个妹妹叫程惠？” 程睿..... “啊，是，我有个妹妹叫程惠，她怎么了？”他赶紧问道。 他好久没有接到妹妹的消息了，难道出了什么事？ “好好好，你们两个都是勤奋好学、思想进步的小同志啊。” 院长没有绕圈子，而是把手里的信递给他： “哈市机械厂那个进口机床的问题解决了，多亏了你们俩啊！人家专门写了感谢信。 “真是没想到，问题竟然出在密码上，这些人，真是太坏了！竟然给了个错误的密码！” 老院长一心只有国家，只有机械，说道气愤处，直拍桌子！ 程睿已经看完了信，一脸懵。 他什么时候跟妹妹说过通用密码的事？ 不过，可能是他忘记了吧？除了专业上的事，生活中的小事他转头就忘。 他现在已经想不起中午吃得什么馅儿的包子了。 老院长拍完桌子，看着呆呆的一点不知道居功的程睿更满意了。 “你现在什么级别了？”他问道。 现在工资级别有两个体系，政治系，30个档，技术系，18个档。 程睿一听见这个就委屈了：“我现在还是14级，实习生。” “咦？我记得你是工农兵大兴毕业生吧？来2年了吧？还没转正吗？” 大学生毕业来工作，起始就是14级，工资48.5元。 转正之后13级，55元。 这就问道点子上了！ 程睿顿时吧啦吧啦把自己这两年每次都被落下署名，没资格转正的事情说了。 “简直胡闹！叫他过来！”院长拍桌子道。 程睿刚要走，桌子上的电话铃响了。 他转身就出去了，结果还没走回办公室又被秘书叫回去了。 “小程啊，哈市机械厂那边非让你过去一起参与研究数控机床，你过去好好学习一下，回来跟大家交流交流。”院长笑道。 刚刚是赵大军的电话。 而国家其实已经下了命令，要重点研究数控机床，不然也不会花那么多钱进口。 老院长身上也是背着任务的，结果之前卡在开机这，他压力也很大。 好在，是他手下的人和人家妹妹解决了问题！四舍五入都是他的人！他脸上也有光啊！ 程睿一听自己能去哈市出差见妹妹了，顿时高兴地应了。 回了办公室，他也没忘对王言道：“院长叫你过去。” 看他一脸得意的表情，王言就知道不好。 冷哼一声出去了。 设计院大楼很大，部门很多，他们跟院长办公室又不在同一个楼层。 但是他们依然听见了老院长的咆哮...... 如果是接到信之前，老院长顶多训王言几句，甚至懒得搭理这种小事。 没准这个小程确实有什么做不到位的地方.....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么优秀的小程，却被人故意埋没了！ 要不是他妹妹机缘巧合把事情捅到他面前，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这个人才？！ “回去给我写个5000字的检讨信！去吧！”老院长最后道。 王言灰溜溜地走了。 根本没回办公室，而是直接回家了。没脸回去！ 过了一会儿，行政办公室的人来了，一脸恭喜地让程睿填资料，他被提为12级了，工资62！ 苏珍珍从外面回来了，没事人一样围着程睿叽叽喳喳。 “程大哥，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你肯定行的！” “程大哥，之前的事，跟我无关啊，我也不知道他只写了我的名字没写你的，不关我的事啊！” “程大哥，听说你要出差？我跟你一起去啊，大家路上还能做个伴！” 程睿立刻不客气道：“不用！” 但是很快，出差名额定了下来，跟程睿同行的还有一个专门研究数控机床的老工程师，和苏珍珍。 她在院里有人！她爷爷是设计院的退休副院长，以前的学生一大堆，都在院里，所以他人走茶没凉！ 苏珍珍又嘴甜漂亮，除了专业技术不行，人缘很好。 ...... 遥远的南方，某个建在密林里的营地迎来了今天的邮差。 门卫收到信之后一块拿给了某个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人要先过一遍，没有问题，才会分给收信的人。 “呦，小高的媳妇怀孕了，这小子，运气不错啊！” 第80章 高远收到信 “小高，哪个小高？这次比武大会的兵王吗？”一个人问道。 “对，就是他！”看信的人道。 “他媳妇怀孕了？他媳妇谁啊？不是说他跟军医王倩都要订婚了？”一个人突然奇怪道。 “嘘，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消息也太落后了。”看信的人小声道： “小高几个月之前放假回家，不知怎么把婚结了！是个知青。王医生之后再没来找他，以后可别提了！” “嗯，不提了。”这人虽然这么说，但是满眼八卦，已经脑补了无数大戏。 ..... 信件不多，很快看完，发了下去。 高远刚刚结束今天的训练任务，回到宿舍就发现桌子上有一封信。 信封上，娟秀的小楷让他一愣。 这么漂亮的字，莫名就让他想起一个漂亮的人。 再看来信的地址，他的心突然就跳了一下，赶紧打开。 “我怀孕了，现在七个月，大概春天生，男孩女孩还不知道，你各取一个名字吧。” 高远“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狭长的凤眼里全是激动！ 他有孩子了？他要当爸了？ 他反复把这一段看了好几遍，终于确定是真的，才继续往下看。 “另外，不要再往家汇钱了，我一分没花到，下次回信的时候直接塞信封里吧，邮寄到知青点，我因为一些事，现在住那里。” 高远凤眼一眯，他的钱他媳妇竟然一分没花着？这些人..... 因为一些事情，又是什么事情？ 谁欺负他媳妇了！ 他继续看，希望有答案。 “训练辛苦，注意身体，我和孩子等着你平安归来。” 那么高大挺拔的一个人，泰山崩于顶都面不改色的一个人，就这么愣住了。 他伸出大拇指反复摸索最后一行的几个字。 “我和孩子.....” 指尖似乎穿透了时空，又摸在了那光滑细腻让他恋恋不舍的皮肤上..... 烫得他瞬间紧绷，浑身的血液都往下冲。 他赶紧坐下，翘起二郎腿。 因为他听见有人过来了。 “副连，听说你媳妇怀孕了！恭喜恭喜啊！”门口出现几个人。 都是他手下的兄弟。 这种事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看信的人已经帮他传播出去了。 高远仔细把信折好，揣进心口的口袋里，压了压。 虽然板着脸，但是他嘴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下去。 “我的天，我竟然看到副连笑了！太难得了！” “马上就要当爹了，这种事当然要笑，我们副连又不是不会笑！” 高远平时很严肃，对手下的兄弟也没个笑脸。 但是大家都很服他，因为打不过，因为有事他真抗！ 不管是实战还是演戏，高远救过很多兄弟的命。 所以他脸再冷他们也不怕，因为他们知道高远的心是热的。 “副连，快跟我们说说，你跟嫂子是怎么认识的？” “之前明明....你咋跟嫂子结婚了？” 这人问完立刻被怼了一下，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是他们都瞄着高远，非常好奇答案。 “之前明明什么？我们这几年一直在一起，我跟王医生一共说过几句话你们都看着，我跟她什么事都没有。 “现在我也有老婆孩子了，以后这种话不许再说了！”高远道。 众人一想也是，他们这里完全封闭，副连能跟王医生接触的时候，就是受伤住院的时候。 每次都是好几个人一起住院。 他们确实看到了王医生对高远的意思....几乎是想坐在他床边不走！还想给他喂饭！ 但是高远好像每次都装睡。 但是不知道怎么传着传着就成两人在处对象要订婚。 高远这边否认，王倩那边承认，众人就稀里糊涂的。 结果高远回了趟老家，咔嚓一下就结婚了。 当时王医生冲过来找高远，但是高远没让门卫放人。 王医生站在大门口哭得呀，他们都心疼了。 突然，有个兄弟道：“嫂子肯定很漂亮吧？” 因为王医生是大家公认的美人，多少兄弟的梦中情人。 高远想起那张一眼就刻进他心底的脸，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这个笑容就是答案了，兄弟们顿时狼嚎起来。 “有照片吗？我们要看！” 高远一愣，确实，少了张照片！他也想要！ 一会儿就写信让她邮来！ ....不，他要回去亲自要！ 高远没理众人，找领导去了。 “连长，这次的任务我要参加！”他说道。 连长一愣：“你才刚做完任务回来没两天，再缓缓。” 他们是个尖锋部门，每次出任务都要见血，一不小心就会有人回不来。 所以两个任务之间一般有个休息期，连里的人分成两部分，一半休息一半出任务。 “你军功已经够了，等明年我复原了，这位置就是你的，你急啥？”连长道。 “我想完成这个任务之后再外出休假半个月！”高远道。 连长一愣就想起了刚刚听到的消息，顿时乐了：“想媳妇啦？...那行，去吧，任务完成原地解散，给你放半个月假！” 高远顿时露出个大大的笑脸，敬礼离开。 难得的，这天晚上他没睡好。 到底起什么名字好呢？会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如果是男孩的话，应该长得像他，如果是个女孩，肯定像妈妈！ 他就会见到他媳妇小时候的模样了...肯定很可爱！ 好不容易睡着了，也不踏实。 总是会梦到新婚夜的事情..... ...... 程惠一觉睡到大天亮，然后起床，做早饭。 今天突然想吃馄饨了，那就包！多大点事~ 还是全肉馅的，放点大葱当配料。 很快，所有工人就到齐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完饭，就开始给机械厂装蛋糕。 昨天纸盒厂已经做出了一批包装，他们也烤了一天的蛋糕，孙来福后半夜才回家休息。 3个烤箱连轴转，一天烤出了1万个。 看来两天是完不成任务了，不过对方应该也不急。 机械厂人均定5个，程惠就让人5个蛋糕配一个手提袋，而且每个蛋糕都是单独小包装，方便他们“匀”给亲戚。 还没装完，机械厂的卡车就到了。 这也是之前说好的，他们自己来提货。 食品厂的人现在都忙得脚打后脑勺，没空给他们送货了。 老孙也开车来了，见到程惠就笑：“我们厂长说他给你收拾出了一间办公室，方便你画图。” 程惠笑道：“孙叔，您今天可来晚了，但是我依然给您留了饭，吃完我们再走。 “哦对了，走之前我想先去一下我们县医院，检查一下，可以吧？” “那有啥不行的？你想去哪我就拉你去哪！”孙鹏道。 第81章 这次我才不上当！ 孙鹏去吃饭，院子里又来了几辆大卡车。 是铁桶厂和暖壶厂同时来送废铁来了。 食品厂的院子还是不够大，如果都堆了废铁以后来拿蛋糕的卡车就不方便了。 程惠让他们把废铁卸到了院子外的空地上。 然后把郭大军、张友、李盐都叫了过来，在旁边“密谋”。 “以后这些铁皮就交给你们负责，郭厂长负责招几个临时工，让他们把能用的挑拣出来。 “不能用的张友立刻拉到收购站卖掉。 “李盐记好账，这个钱入私账，不到盖房子的时候，谁要也别拿出来。 “在这旁边盖个简易房给临时工休息，平时他们不能进食品厂的大门。以防他们被县食品厂的人收买，搞破坏。” 三个人重重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程建明远远地看着，知道女儿不会跟他走了...... 他也拉不走，不然他郭大表哥，马上就会变身成仇人！ 外面，还有他赵大表哥和崔大表弟呢，谁也不会让他把程惠带走。 但是他却笑了。 来之前他以为女儿在这是被人欺负，受罪。 来之后才发现，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只要开心，在哪里都一样。 孙鹏吃完饭了，程惠和程建明坐车离开。 去了阿县人民医院，找到了葛春雨，检查一番。 量量身高、体重、血压，摸摸肚子，拉倒了...... 这产检粗糙地程惠都愣住了。 但是有什么办法？他们医院没有B超机，没有胎心监护仪。 虽然葛春雨这个熟人很热情，但是程惠还是决定去省城生。 过几天抽空考察一下哪家医院合适，顺便问一下他们需不需要给员工发点福利..... 回了机械厂，程惠就见到了专门给她准备出来的办公室。 就在周勤的隔壁，面积不大，只有十几平，但是一个人用足够了。 房子朝南，阳光充足，还有暖气片，屋里暖融融的，而且一看这房子就是临时给她空出来的，原来的人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赵大兴的诚意是十足的。 “怎么样？满意吧？”赵大兴笑着进来问道：“有没有想留下来的冲动？” 程惠笑道：“这个你要去跟我们厂长说。” 赵大兴顿时笑不出来了。 当他没说过吗？结果他郭大军“开玩笑”似的打了一拳....现在胳膊还酸疼呢！ 程惠不知道这个，问道：“对了叔，昨天忘记问你了，你们厂的福利房什么时候动工？” “这个...”郭大军眼珠子转了一下道：“地已经选好了，图纸也有了，就差上面拨款了。 “之前我们数控机床卡着开不了机，上面生气就没拨，现在，等我们能把这数控机床复制一个出来，上面一高兴肯定就拨了！” 程惠笑了，想薅她的羊毛？ “地已经选好了？就差钱了？那太好了！我们不差钱！我给你钱，你让施工队先把我们那栋盖出来就行。 “至于你们的，就按照上面的意思，什么时候把数控机床复制出来，什么时候再盖吧，不急。” 赵大兴.......这个小狐狸！ 程惠接着又给了他一个梯子下：“或者我和我哥七天之后把能赚外汇的涂搪机做出来，上面一高兴也就拨款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肯定的！明年春天就盖！”赵大兴道。 其实在数控机床开机之后，他就去找上面了，上面也同意给他们拨款了，他本来也是打算春天土化冻了，马上就盖的。 刚刚确实是想顺手薅把羊毛。 结果这丫头不是小绵羊，而是小刺猬！差点扎他一手。 赵大兴不敢再留了，怕程惠一会儿又扎他一下，找借口走了。 程惠就留在办公室里“教”她爸画图！ “爸，我觉得一个家，不但要房子漂亮，院子也要漂亮。 “楼房本来就没有自己家的小院子，那大家的大院子，就要建得漂亮点，让人有种生活在公园里的感觉，幸福感会更高吧？”程惠道。 程建明连连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怎么生活在公园里？” 他设计过无数福利房，就是普普通通的楼房，一栋挨着一栋。 有时候有的单位地方大，那就每栋楼前面盖一排平房分给每家每户当仓库。 绿化？自己家门口摆几盆花算吗？ 生活在公园里？那需要的土地太大了吧？政府不批！ “小区面积不变，改变一下细节就可以。” 程惠说着就画了起来。 之前她只让程建明设计了一栋房子。 现在，她画了一个小区的平面图、效果图。 面积不大的小区里，十栋楼错落有致地分布着。 楼和楼之间有假山、又流水、有弯弯曲曲的小路，有大树、有灌木、有花草、有凉亭，中间甚至有个小池塘！ 程建明眼睛越来越亮！ 这还真是个公园！ 虽然跟真的公园比很小很小，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看着更精致，别有一番趣味。 他都想生活在这里！ 有什么在他心底破土而出，原来这才叫房子，这才叫设计，这才叫家啊。 闲着没事的赵大兴又晃了回来，一眼就看到了程惠基本要完工的图纸。 程惠是学过绘画的，不只会画图纸，现在用美术的形式画个效果图，那效果无敌了。 赵大兴眼睛一瞪就冲进来，手按在图纸边缘：“就要这样的！我们的家属院就照这个盖！” 要不是现在的土地冻得钢钢的不能动工，他现在就把施工队拉回来！ “但是这到底要占掉几栋楼的面积，会有很多人失去这次福利房的分配。”程惠道。 她随手又在一张白纸上画了个四四方方的小区，一排排整齐的房子，规规矩矩、普普通通、跟监狱似的。 “要不您开大会问一下大家，他们要盖什么样的小区？”程惠问道。 赵大兴看了她一眼，又佩服又无语道：“你是真会动用群众的力量啊！这次我才不上当！” 两个设计图放一起，除了瞎子都知道选哪个。 而被占掉的面积到底是小数，比如少盖2栋，剩下8栋人就能得到一个优美的生活环境。 是2栋人的声音大，还是8栋人的声音大？ 本来好好的事情，其他人不知道就算了，如果开完大会，好家伙，那2栋人都冲他来了！ 他又出力不讨好了！ “就照这个盖，大不了我重新跟上面要面积，再扩大一圈呗，多大点事！”赵大兴道。 他们这次的福利房，位置有点“偏”，土地根本不值钱！ 嗯，在土地不能流通的时候，确实不值钱~ 突然，办公室门口过来个秘书，对赵大兴和程惠道：“京城机械设计院的人到了。” “什么？这么快！”程惠惊喜道。 第82章 这个烦人精怎么来了？ 程惠快步下楼。 刚到一楼大厅就看到了走进来的程睿。 她顿时激动地喊了一声：“大哥！” 她跟程睿关系一直很好，程睿就是个教科书般的好哥哥，温柔、包容、礼让，关心爱护下面的弟弟妹妹。 上辈子她开的小家电厂，她大哥提供了很多技术支持，有他，她的事业才越做越大。 但是她大哥上辈子太坎坷了，先是老婆跟人跑了。 后来又被亲弟弟，也就是她二哥把钱都骗光了。 最后竟然被程薇赖上......想要嫁给他！ 没错，她后妈潘丽生的女儿程薇，其实并不是她爸亲生的。 但是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除了潘丽。 上辈子是20年后，程薇的亲生父亲得了白血病，需要有人给他捐骨髓。 他舍不得亲生的儿女，或者他亲生儿女不肯捐，这个她不知道。 反正这人就想起当年潘丽跟他说得，她怀孕了。 如果那个孩子生下来，正好能用！ 这个损爹挺有钱，偷偷调查到了潘丽、程薇，又悄悄做了亲子鉴定，立刻上门来认亲。 他才不管他突然冒出来会对程家造成什么冲击，他只想要程薇的骨髓！ 程薇犹豫了一下就在亲爹的重金许诺下同意了。 后来又听她亲爹的怂恿，要抢夺程睿名下的家电股份，就故意设计了程睿....要嫁给他。 她当时已经40多岁二婚又离婚，不要个脸了。 程睿却要脸。 他一直当程薇是亲妹妹，哪怕知道她不是亲生的之后。 毕竟当了40年妹妹，心态改不过来了。 却被她那么算计，他一时想不开，跳楼了。 没死，却高位截瘫，在床上瘫了后半辈子。 他自己说，生不如死。 “大哥！”程惠拉着程睿的胳膊，眼泪都要掉下来。 这辈子，她绝对不让大哥再受那些苦！ 程睿眼眶也红了。 程建明酸了......女儿见到他的时候，眼里只有意外！ 还有点亲切...跟现在一比，不提也罢！ “这位就是程工吧？你好你好！”赵大兴挤过来跟程睿握手，打断了兄妹的叙旧。 妹妹表叔太多，挖不过来，这个哥哥刚刚落地，没表叔吧？能挖过来吧？ 程睿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不敢当不敢当，您叫我小程就行。” 他这谦虚的态度，憨厚的笑容，一下子就获得了赵大兴的好感。 有戏！ 赵大兴又转头跟另外一个40多岁一身工程师气质的男人握手寒暄。 这种气质的人他工厂里一抓一大把，不稀奇。 他又看向苏珍珍。 也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竟然也来出差了，难道又是一个程惠那样的高手？ “你好你好。”赵大兴慎重地跟她握手。 程惠也看见了苏珍珍。 这个烦人精怎么也来了？ 上辈子，她听程睿说，他一开始差点跟左兰没结成婚，都是因为苏珍珍在旁边搅和。 虽然左兰后来跟人跑了，这婚其实不结也罢。 但是也不能掩盖苏珍珍的讨厌！ 因为她只是纠缠、搅合，她根本没有心！她根本不喜欢程睿。 这就是个极品绿茶，四处搅合，四处勾搭利用男人，然后挑了个最合适的嫁了！ 结婚后也本性不改！ 她开家电公司赚钱之后，她就觍个脸以程睿好朋友、红颜知己的身份想参股。 还是不出一分钱的技术入股，她会个屁的技术！她只会舔大哥！ 她不同意她就去烦程睿，又天天黏人屁股后面。 程惠觉得左兰能跟前男友跑了，也有苏珍珍的原因。 太气人了！ “大哥，这就是你女朋友左兰姐姐吗？”程惠突然问道。 程睿都工作2年了，女朋友早就过了明路，程惠下乡之前就见过。 他有些奇怪地看着程惠，他妹妹失忆了？ 结果被程惠在手心掐了一下，他立刻道：“不是，她叫苏珍珍，只是我的同事而已。” “哦，差点误会。”程惠笑道。 她就是想提前打个预防针，省得别人误会。 虽然她已经不打算让左兰这辈子继续当她嫂子，左兰误会不误会无所谓。 她就是讨厌苏珍珍！不想让她跟她大哥有任何牵扯。 苏珍珍也朝程惠笑了一下，但是那笑容莫名就带着点委屈。 有会察言观色的人已经脑补出来了，这姑娘喜欢程睿！可惜人家有女朋友。 程惠顿时拉着程睿道：“大哥，走，跟我回家，我有好多好多话跟你说！” 离这烦人精远点！ 程睿顿时尴尬地看向赵大兴，现在还不到中午，按理他下午就要投入到工作中，开始研究数控机床了。 赵大兴和程惠有自己的小九九，叫他过来可不只是研究机床的。 他立刻笑道：“你们坐了一天火车过来辛苦了，今天就好好休息，明天再工作。 “老孙，送送程工。” 说完他突然笑了，一家子仨程工。 程睿没想到这个长得一脸悍匪模样的厂长竟然这么好说话，顿时礼貌道谢。 其实赵大兴没他说得那么夸张，只不过是东北人，高一些，膀大腰圆一些，鼻直口方一些。 再加上一个愁秃了了的大光头.....确实有点彪悍哈。 但是人家笑得慈祥啊！ 程惠拉着程睿上车，程建明也上车，坐到了副驾。 程睿这才看见父亲，顿时一愣，差点没敢认。 “爸！你怎么在这？！”他脱口道。 程建明朝后视镜翻了个白眼，根本不想理这傻儿子！ 他刚才虽然站得靠后一些，但是他到底是他爹啊！他就是扫一眼，也能认出来吧？ “我刚才真没看见！”程睿道。 “你是不是高度近视了？没钱配眼镜？多少度了，爸给你配上。”程建明道： “你就没看见你妹妹有什么变化吗？还是，你妹妹已经写信告诉你了？” 他又要酸了，难道程惠之前已经告诉程睿自己怀孕的事情了？所以他才不惊讶？ 程睿不明所以地看向程惠，这才发现程惠的坐姿有些不一样，肚子有些大。 “胖了？还是穿太多了？”他又看向程惠的脸，看脸却是瘦了，怎么光胖肚子了？ 程惠在旁边呵呵地笑，她大哥就是这么粗枝大叶的一个人。 她摸摸肚子笑道：“我结婚了，现在孩子7个多月了。” “什么？！！”程睿都叫破音了。 第83章 老大，你老婆的孩子不是你的！ 程惠就在车上跟程睿说起自己落水被救的事情。 程睿惊得都无语了。 司机老孙也听见了，原来程工是这么留在这的啊.... 这还真得谢谢那个小高，要不是他，以程工的本事，现在早就回京城了吧？ 他们这数控机床也就不知道能不能开机了。 还有，他们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蛋糕了。 他们也住不上那么漂亮的房子了..... 汽车一路开回了食品厂。 众人依然在加班加点的生产，但是都抽空对程睿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程睿只有坐到休息室里，听着不时有人过来“厂长”“厂长”地请示这，请示那，他才有了真实感。 他妹妹身上发生了这么多变化！ 还有她提起高远时，脸上那不自觉的微笑，他就把提着的心放下了。 她不是被迫的，这就好。 他突然笑道：“我每次回家问你怎么样，潘姨都说你挺好的，我还不信，现在一看，虽然生活条件简陋一点，但是你的精神面貌确实挺好的。” 程惠和程建明的动作都是一顿，直直地看着他。 程睿吓了一跳：“怎么了？” 程惠笑了：“你回家跟潘姨打听过我的消息？她说我挺好的？” “是啊，我一个星期回家一次，就问问她，她说你一个月往她办公室打个电话报平安...就是，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一开始就说啊？” 程惠压下嘴角的笑，淡淡道：“我从来没跟她联系过，她都是骗你的。” “什么！”程睿一下子就站起来了！ “还有，她怎么跟你解释我下乡的事情？”程惠问道。 “她说你体谅小薇....”程睿说了一番。 跟潘丽告诉程建明的借口一样，都是她主动让出的工作，自己偷偷下乡的。 “不是的....” 程惠当然不会再给她机会装好人，面具给她撕得干干净净！ 程睿又傻了。 他是个厚道的人，不会轻易把人往坏处想。 潘丽这些年对他虽然都是面子情，他也体会到了。 但是后妈嘛，他理解，从来不拿亲妈的标准要求她，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但是现在，她对程惠干得这些事可就过不去了！ “爸，你就让她这么欺负小惠啊！” 老实人也会借刀杀人！ 程建明的脸色也很难看：“放心，我回去就质问她。” 程惠只是坐在一边笑，两个老实人其实拿潘丽没什么办法。 顶多吵一架。 又不能打她，更不能把程薇的工作要回来，让程薇下乡，她回城。 她现在也不需要。 等她回去的，她会亲自收拾她们。 “对了哥，这次叫你来是有别的事。”程惠道。 时间有限，她要开始教学了！ “啊？什么事？”程睿又有点懵。 不是机械厂叫他过来参观研究数控机床的吗？难道是他妹妹叫他回来的？这么大能量了吗？ “搪瓷工艺，不知道你有没有研究。”程惠问道。 “听说过。”程睿道：“没研究。” “那我给你讲一讲，搪瓷盆是怎么做的。”程惠道。 这个好说，就那几道工序，简单明了。 到了涂搪这也好说，程惠拿着搪瓷杯在洗脸盆里模拟一下就可以。 “关键点就在这了，手工涂搪甩不均匀，如果做个机器匀速旋转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程惠道。 程睿连连点头。 “现在我们要做个这样的机器。”程惠拿过图纸，刷刷刷画了个立式涂搪机的轮廓。 空白图纸今天他们从机械厂拿回来好多，程建明想连夜工作，把家属院整体都设计出来。 “这是我的思路，关键点是怎么让机械臂自动抓取、自动旋转、自动放下。”程惠说道。 她是想教程睿，而一个好的老师当然不是直接告诉学生答案，而是教会学生怎么往正确的方向思考。 程睿已经听入迷了，他觉得这个机器真有意思！ 他选择机械专业，完全是出于爱好，他喜欢研究这些东西。 兄妹两个一起研究，一起思考，纸上慢慢有了雏形。 程建明就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回他真信了，他女儿是懂机械设计的，比他儿子都懂。 程睿身在局中看不出来，他却看得清楚，女儿哪是在研究，而是在指导。 有这一技之长，她以后就不愁饭吃！ 程建明突然放心了，拿起图纸忙自己的去了。 他不能在这呆太久，他只请了三天假。 他还着急回家质问潘丽呢！ ...... 高远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正在清点人手，明天就要跟他一起出任务。 突然看见一个小兵手里拿着一封信看着他。 他又有信了？ “解散！”他立刻喊了一声，让众人原地解散，他大步朝小兵走去。 “我的信？”问完信已经抽到了自己手里，没有看到小兵欲言又止、扭曲挣扎的表情。 高远身后的兄弟们也围了过来。 “嫂子又来信了？” “有没有照片？” “我要看嫂子照片！” 众人起哄。 高远捏着信却是眉头一皱。 信封上的字好难看！根本不是他媳妇写的！ 但是地址却还是高家屯。 他犹豫了一下抽出信纸。 “老大，你娶了个不要脸的女人！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 “刷”一下，高远身边的人都安静了。 鹌鹑蛋大小歪歪扭扭的字很醒目，他们都看见了。 “是她跟村里的知青赵庆生的！有人看见他们两个钻小树林！” “她还跟隔壁村的张癞子有一腿！” “张癞子被人从她房间里抓出来，腿都被打断了！” “她看事情败露，这几天都没敢回家。” “说是回了知青点，结果知青点的人说，她已经三天没回来了，不知道去哪里鬼混去了！” 信上没有署名，戛然而止。 人群寂静无声，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他们都惊恐地看着高远冰冷的脸色。 这个表情他们熟悉，他们副连要杀人的时候都是这个表情！ 高远真的想杀人了！ 这就是他媳妇不回家的原因吗？ 竟然欺负她到如此地步！当他是死人吗？ 当然他最担心的还是，他媳妇到底去哪了！ 至于信上说得事，他一个都不信。 没有为什么，就是直觉。 第84章 这黑手不都揪出来了吗？还揪？ 高远把信又折好放回了信封，转头对众人道： “现在，这就是有人破坏军婚的证据，我会申请组织调查，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这么一听，似乎也没毛病。 立刻有人喊道：“对！把他揪出来！” “谁也不能污蔑军嫂！” “这是不是敌特的阴谋？想乱我们军心，害我们副连？”有人道。 高远朝这兄弟点点头：“很有可能！” “揪出来！” “揪出来！” 众人顿时义愤填膺地喊道。 不管是真这么想的，还是想安慰高远的..... 高远拿着信直接去了驻地最高领导办公室。 “我在楼上都听见你们闹了，闹什么呢？”领导问道。 高远把信封递给他：“领导，有人破坏我的军婚！我怀疑是敌特干的！请您调查！” 领导一愣，打开信，顿时气得脸都黑了，比高远还生气！ 不管这信上的内容真的假的，写信这个人肯定是没安好心，其心可诛！ 高远的工作多么危险，影响了他的心情让他分心，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不但要他的命，甚至可能导致整个任务失败，所有人没命！ “你真的要查？”领导问道高远。 万一信上的事情是真的呢.....并不是所有女人都守得住的，查下去万一是真的，可就没脸了。 “查！我担心她的安危，我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高远看了一眼他桌子上的电话道。 “那行，我这就给你找找人。”领导拿起桌子上的电话，给哈市那边的驻防打了过去。 转了好几个电话，终于联系上了高家屯生产小队的队长，高启山。 对于生产队里的每一个人的动向，生产小队的小队长都应该知道。 “喂，是高家屯生产小队的队长吧？你们生产队的知青程惠现在在哪？”领导直接问道。 高启山刚刚就是被人叫来接电话，传话的人也不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他现在也不知道，顿时问道：“你谁啊？” 领导...... 高远伸手要电话，领导给他了。 他对手下这些小子，都当儿子看，一点小事他也不生气，而是竖起耳朵听电话... “启山叔，我是高远。”高远说道。 “哦哦哦！小远啊！你找程惠？这，她现在不在队里啊，你啥时候再打过来？我让她在这等着！”高启山立刻笑道。 高远的心一下子就放回肚子里了，他媳妇没事，还有人知道她在哪。 平安就好。 他脸上雨过天晴，浑身弥散的杀气也收了回来。 “叔，她现在在哪呢？”高远问道。 既然是高远问的，高启山犹豫了一下就道：“她在公社食品厂找了个工作，这两天她爸又来了，她就住食品厂了。” 高远的心又提起来了！ 他这媳妇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不不，是从水里捞上来的。 婚事办得仓促又不合常理，他还不知道他老丈人什么意思呢! 不会是来带人走的吧？ 但是一想到程惠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他的心又放下来一点。 “叔，我刚才收到一封信，不知道谁写的，说....”他把信上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高启山立刻就炸了！ “哪个丧良心的在这放屁！就说张癞子，确实是我亲手从程惠屋里揪出来的...” 旁边偷听的领导眼睛顿时瞪大了。 “但是是程惠让我去抓的人！她提前听见....我亲自踩断了你后妈的手....” 高启山吧啦吧啦把当时的事情一说。 领导听得这个过瘾！大叫一声“踩得好”！ “这个同志很会处理问题。”他说道。 高启山不知道是谁夸他，但是听见了就是高兴~ “还有赵庆生的事，那都是另一个知青苏晓使坏。这个苏晓，从小就嫉妒程惠....” 高启山又把最近村里疯传的事情说了。 苏晓现在已经窝在知青点里不敢出门了，不然碰到个人都会对她指指点点。 “再说程惠这几天不回家的事，高枝明明都跟众人解释了，说是她爸来了，她在招待所陪她爸，写信这人聋了吗？ “不对啊。”高启山反应过来：“信从咱这到你那得好几天吧？那时候程惠天天住知青点，她爸还没来呢，写信这人纯属造谣！” “小远啊，你可别听这人胡咧咧，程惠真是个好姑娘。”高启山道。 “是的启山叔，我知道，我信她。”高远笑道：“你给她捎句话，说我过段时间就回家看她。” 高远挂了电话，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不见。 对领导道：“领导，一定要揪出这个幕后黑手，还我媳妇清白！” 领导一愣，这黑手不都揪出来了吗？一听就是你后妈啊。 胳膊都被人踩折还没好呢吧？还揪？ 揪！ “我是个军人，更不能放任亲属作恶不管！不管是谁，破坏军婚就是违法！”高远道。 领导......“既然你坚持，那好吧。” 他又打给了地方驻防，让人调查这件事。 但是听了全程的他心里已经有了偏见，话里话外就带了出来。 对方也听了出来，顿时知道怎么查了。 领导放下电话道：“要不这样吧，这个任务你也别出了，直接给你半个月假，你回家看看媳妇。” 原来还以为高远听说媳妇怀孕就要回去探亲有些小题大做，现在一看才知道，他肯定是知道自己媳妇生存环境艰难。 “不用。”高远道。 知道她现在没事，他就放心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攒军功，早日让她随军！ 还是放到他身边天天守着，他才放心。 ...... 高启山挂了电话就去食品厂找程惠。 程惠一愣，上辈子可没有这种事情。 哦对，上辈子朱秋芳也没吃亏，就想不起写信去高远那败坏她的名声。 不过朱秋芳会写信？ 不会，她大字不识一个。 看来还有同伙。 不过，这些事情高远肯定会处理好的..... 程惠微微一笑，上辈子很多误会都是因为不了解。 现在，她却不会再质疑高远的心了。 他在那边努力，她也不能闲着。 程惠把郭大军叫了过来：“厂长，临时工雇得怎么样了？” “这个，得慎重，所以目前只雇了3个人，一人一天5毛钱。”郭大军道。 得找嘴严好奇心少的！ “你认识的闲人太少了，不如我们从农村雇几个吧，还知根知底。”程惠道。 郭大军顿时点头：“你说咋办就咋办！” 程惠就对高启山道：“叔，我这需要10个临时工，要勤快的、听话的、不喜欢朱秋芳的、女人。” 一个人的名声好坏，都在村里那些老嫂子嘴里。 第85章 姑奶奶骂你，你就听着吧 高启山听得一愣一愣的。 之前听媳妇说程惠是这食品厂的副厂长，怎么怎么说了算，厂长都跟她有商有量的，他还不信，还以为媳妇夸张。 现在他知道了，她媳妇是谦虚了。 这哪里是有商有量？这是都听她的好不好！ 招工，还是一下招十个这种大事，程惠开口就定下来了。 高启山反应过来之后，赶紧点头：“好的，村里人啥性格，男的我知道，女的你婶子知道，保证按你的要求给你挑！” 对于这个写信人到底是谁，他心里也有猜测。 不是朱秋芳就是苏晓！ 苏晓不一定知道高远的地址，朱秋芳的嫌疑最大。 程惠没功夫回村骂她，那就找人帮她骂！ 送走高启山，程惠没事人一样回去继续画图纸去了。 食品厂的众人都佩服地看着她的背影。 发生了这种事，简直是让人往身上喷了一车大粪！恶心死了！ 别说一个小姑娘，就是好老爷们现在都得嗷嗷叫着提刀去找造谣者了。 她却没事人一样。 “是个做大事的人，我不如啊。”郭大军感叹道。 这回真服了。 气度这个东西是靠自己修炼的，他修炼了40来年都不如人家一个18岁的小姑娘，还说啥了，服吧！ 屋里，程睿根本画不出图了。 程建明的脸色也前所未有的难看。 “这个高家到底怎么回事？”程睿问道。 程建明道：“我说我之前要去高家看看，你怎么拦着。” 知道高远真的救了女儿之后，他就提出过要去高家拜访一下。 既然是正经亲家了，到了家门口理应见一见。 当时程惠说让他先把图纸画出来，工作更重要，他信了。 结果真相却是，高家如此不堪！ “这个张癞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程睿又问： “还有你这个后婆婆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害你？！” 程惠笑道：“亲婆婆都有坑儿媳妇的，后婆婆坑儿媳妇，还需要理由吗？” 其实朱秋芳敌视她的理由有很多，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她嫁给高远，高远以后给家里的钱肯定会少，甚至没有。 事实确实如此，以前高远寄给家里的钱都写高老三的名字。 结婚后就写程惠的名字。 虽然最后都是落到朱秋芳的手里，但是到底不一样，她生气！ 另一个原因，是程惠的猜测，她上辈子的观察。 朱秋芳觊觎高远。 她也才三十来岁，高远二十多岁，年龄差距不是很大。 高远又有张女人见了都会心跳加速、不敢直视的脸。 朱秀芳有非分之想不奇怪。 自然就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不过这个当然不能对父亲和大哥说，不然他们更担心了。 “还有，高远其实不是高老三的亲生儿子，他们家挺乱的。” 程惠给两人解释了一下高老三的家庭情况。 一听这不但是后妈，连爹都是后的，平时跟高远也不亲，那仇视程惠确实不需要什么理由。 或者有个理由叫：我看你不顺眼！ 程建明顿时歇了去见亲家的心思。 “那个家你以后也不要再回去了。”程建明看见程惠点头，立刻埋头画图纸去了！ 他要早点把图纸画出来，等着明年，他女儿就能住进这个花园小区里了！ 突然，他反应过来，图纸画了千千万，这个是第一个自己家人能住进去的。 顿时更用心了..... 程睿被他爸的“心无旁笃”刺激了，也开始专心设计图纸。 他也知道了，只有把涂搪机设计出来，她妹妹才能住进这个福利房！才能远离那家人！ 肩膀上的压力顿时重了！却瞬间激发了他无数灵感！ 程惠都感觉到了，以前到了关键点，得点他几下，现在一下就行了！ 刷刷刷，机器的雏形就出来了。 ...... 高启山赶着马车回家了，立刻把要出门收鸡蛋的媳妇叫住：“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 “什么？”孙铁梅好奇道。 高启山先说“前因”，有人给高远写信污蔑程惠了，高远还打电话来问了。 孙铁梅一下子就拍大腿站起来：“肯定是朱秋芳干的！我找她算账去！” “回来！你没有证据。”高启山道。 孙铁梅道：“我不需要证据，我就骂她一顿出出气！下下她的脸子，扬扬她的臭名。” 高启山.....“那你一个人太少了，再找10个人跟你去。” 孙铁梅愣愣地看着他：“当家的，你来回一趟冻发烧了？这种事，不涉及到别人身上，他们只会看热闹，不会来帮忙。” 就是她，要不是跟程惠你来我往关系好了，她也看热闹......像以前一样。 高启山开始说“后果”：“程惠那有个活，要10个临时工给她挑拣铁皮，一天5毛钱，听说这活干好了，能干挺长久。 “要勤快的、听话的、跟朱秋芳不对付的，女的。” 孙铁梅一愣，又拍了一下大腿，手掌拍通红了。 “人家这脑子长得，一个顶我十个！我这就给她找人，以后上下班之前，都得骂过朱秋芳才能走！” 高启山吸了口凉气，你这脑子也不差，好狠！ 他还不知道什么叫“打卡”，但是他体会到了！ 孙铁梅兴冲冲地出去了。 程惠这种要求的女人，好找。 朱秋芳可不是只对程惠一个人使坏，能使出坏的人，她身上就自带坏水，得谁给谁使，就看有没有机会。 所以村里跟她不对付的人很多，特别是女人。 因为朱秋芳嫁给高老三之前，已经当了一年寡妇。 这一年，她可没闲着，方圆几十里的生产队她都走个遍，物色目标。 也吸引了无数不安分的老爷们儿蠢蠢欲动。 这些女人能看她顺眼吗？ 孙铁梅又重点挑了勤快的、听指挥的、家里男人能打的。 这些人一听，程惠给他们找了这么个好活，别说让她们骂朱秋芳几句了，就是天天扇她两巴掌都行！ 众人顿时结队去朱秋芳屋里“打卡”去了。 把在床上养伤的朱秋芳骂懵了。 她什么时候得罪这些人了？不是，反正最近没有吧？怎么突然个个吃枪药了似的来找她麻烦？ 她一个人对骂十个人根本骂不过，一张嘴都能被吐沫星子呛咳嗽了。 她顿时喊道：“当家的！当家的！有人欺负你媳妇！你怎么还不来帮忙！” 高老三在墙根底下晒太阳，抽烟袋，无动于衷。 他是好男，怎么能跟女斗？ 这些都是别人家的媳妇，他打了，人家爷们儿真打他！ 再说，这里面还有他姑奶奶、二大娘、三婶子、六嫂子、大表姐.....惹不起啊！ 被朱秋芳催急了，他就在墙根底下喊道：“姑奶奶骂你几句，又不掉块肉，听着得了。” 第86章 这个小马甲，不怕暴露了 朱秋芳被骂没有多生气，她被人骂的时候多了，习惯了。 但是高老三不帮忙她是真生气！ 老爷们儿不抗事儿，要他何用？ 她顿时矛头一转，开始骂高老三。 这高老三能忍？ 这不是别人家的媳妇！ 他顿时冲进来跟朱秋芳打了起来。 孙铁梅带着其他人心满意足地撤了。 第二天一早，众人坐着孙铁梅赶得马车，路过朱秋芳家门口的时候，又足足骂了五分钟才走。 上班去喽~ 但是一路上孙铁梅倒是反应过一件事来，之前程惠说她的工作要保密的。 这都把人招来了，昨天也说了是程惠给她们找的活，这还咋保密？ 所以到了食品厂，她让人先别下车，自己进去问问。 众人听话，安安静静地缩在马车上。 程惠看见孙铁梅就笑了：“婶子，给你留了早饭。” 孙铁梅现在可顾不上吃早饭，说了她之前的担心。 程惠笑道：“别担心，今时不同往日了。” 现在她可不只是一个小小公社食品厂的非正式副厂长了，她外面还有两个能力强大的表叔呢。 以后这种表叔，会一抓一大把。 这个小马甲，不怕暴露了。 她微微一笑。 这笑容轻松自在，带着强大的自信。 孙铁梅也就放心了。 程惠叫来郭大军，亲自去见村里来的这10个女人。 “欢迎大家临时加入我们食品厂。”程惠说道： “我先跟大家说一下规矩，因为我们是食品厂，生产安全最重要，所以不经过允许，任何人不许进食品厂的大门。” 一车姑奶奶、老嫂子、三婶子心里有点意见了。 最近降温，零下三十多度，她们总不能为了5毛钱冻死吧？ “我们在这边给大家建了临时房，虽然简陋一些，但是屋里有炉子，温度还可以。” 程惠带人进了简易房。 她花“重金”盖的，昨天加班加点找人盖的木头简易房，然后外面又罩了一层现在比较稀有的帆布。 10平米一个，同样的房子盖了5个。 每个屋里分配2个人，2个炉子。 一人守着一个炉子干活！ 不然在露天干活，真得冻死人。 现在守着炉子干活，穿厚了还觉得热呢。 几个姑奶奶、老嫂子一看，脸上这才露出笑容。 程惠又道：“我们食品厂还管一日三餐。” “什么？！”众人顿时惊喜了。 连孙铁梅都想来干活了..... “但是我们人手有限，没人给你们做饭，所以一会儿给你们发个锅，再每天发下白面蔬菜，你们10个人自己商量着怎么做饭。”程惠又道。 “什么！”众人惊喜地都要破音了。 程惠喊了声高枝。 高枝顿时挺着小胸脯，拎了一小兜子面粉和两颗白菜过来了。 她以前是人人瞧不起的存在。 小时候村里谁见了她都要调侃一句“小拖油瓶”“小要饭的”。 有些人是嘴欠，有些人就是满满的恶意！ 后来她打了无数架，骂了无数街，那些人才不敢说了。 现在，她终于可以抬头挺胸地炫耀了！ 她们只是临时工，而她是正式工！ 她们只能吃白菜，她天天吃鸡蛋，吃肉！ 当然最后这句她不会说出来，她怕这些姑奶奶跟她抢！ 众人见到高枝愣了一下，又觉得不意外。 最近村里都传遍了，高枝和她嫂子好得一个人似的，同进同出。 程惠发达了，也没落下她。 但是眼前最重要的是高枝手里的兜子。 女人里辈分最高的40多岁姑奶奶一把抢过兜子，打开一看，顿时惊呼： “我的天，还真是白面，还是富强粉！” “真给我们吃？” “免费的？” “对，免费的。”程惠道： “你们10个人，不对，你们其实是13个人，之前还有3个临时工，以后他们就负责给你们往屋里运送铁料，再把你们挑拣好的运出去。” 程惠道：“每天每人半斤面粉的份额，你们自己商量一天吃多少，怎么吃，吃不完的怎么分配也商量好。 “但是一定要做到公平公正，如果谁敢私藏，或者出现不公平的事情，那这个人以后就不用来了。” 她是想借花献佛赚个人情，不是让这些人打个头破血流的，所以得打个预防针。 众人已经一脸惊喜地乱七八糟点头。 面粉白给她们吃，他们吃不完还能带回家！ 而且一人一天半斤，分量很足！ 半斤面粉，做2两一个的馒头，能做3个半。 一顿吃一个多一口，其实以现在人的分量是吃不饱的。 但是这10个人都是农村来的，她们除了过年根本得不到面粉！ 面粉的珍贵不是按重量算的。 10个人眼神交流了一下就决定了，她们回家带大碴子来吃，面粉带回家。 哎呀妈呀，一天就给半斤，如果能在这干到年前，能攒好几斤出来。 过年的时候终于可以全家人痛痛快快地吃炖饺子了！ 众人再看程惠，顿时没有任何不满了！ 她们以后一定好好干，好好骂！ 程惠跟众人点点头离开了，现场交给郭大军，让他说具体工作内容，再刷一下存在感。 以后这些人就归他这个厂长管了，她过来就是彰显一下自己的重要性的。 为了让她们以后骂朱秋芳的时候更卖力啊~ 门口传来小车的喇叭声。 正在简易房里听郭大军发表讲话的几个人顿时好奇地看出去。 很多没去过省城的人都没见过小汽车呢！ “哎呀妈呀，真好看！” “这玩意是怎么跑起来的？” “喝汽油啊！你没听说过啊？” “我知道啊，但是它为什么喝了汽油就能跑？我怎么不行？” “这个.....” “哎你们看！程惠上车了！小车拉着她走了！” “这小车专门来接她的？” “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刚刚几个人其实觉得程惠的态度有点问题，太不客气了。 她如果是陌生人，吩咐了也就吩咐了，但是她实际是她们的晚辈！ 她们是高老三的姑奶奶、三婶子、老嫂子。 在程惠这，她们更高一辈呢，都得是太奶！ 被小辈命令了，心里多少有点不自在。 但是现在看着程惠竟然坐着小车走了，她们那点不自在间烟消云散了。 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以后还是别乱攀亲戚了。 ...... 程惠坐车去了百货大楼。 明天就要开始正式销售威风蛋糕了。 今天她要好好布置一下现场。 第87章 没有你早吱声啊 这是提前就跟催德贵商量好的，所以今天来接程惠的是百货大楼的车，开车的叫小王。 但凡司机，没有不会来事的。 蒋拳除外。 他以前是开货车的，不是给领导开小车的，不一样。 进了百货大楼，程惠就走不动了。 “小程来了！” “小程好几天没来了！” “小程这几天好像胖了。” “小程，来来来，刘姐这有残次品，专门给你留着呢！” 众人太热情了~ 程惠挨个跟他们寒暄，不会落下哪个人，多少都跟他们聊几句。 然后走到了李芳的柜台。 李芳匆匆打发走唯一的顾客就对程惠小声道：“你之前让我留意着，飞天茅台再有货跟你说一声，这回又来了2箱，12瓶。” 程惠干脆道：“都要了！” 说着掏钱掏票。 酒票多的是，乔大妈的女婿给了一大把还没机会用。 钱是从公账上支的，1000块。 她说支钱，李盐问都不问就给了......他变了~ 当时看得郭大军直翻白眼~ 李芳收了钱笑眯眯道：“我给你留着，你走的时候让人给你抬小车上去。” 她朝程惠眨眨眼，心里是非常佩服她的。 这才几天，程惠进出就都是小车了，她真没这本事！ 她亲爷爷的车她想蹭一下，人家都不答应！ 李芳还要跟程惠唠嗑，崔德贵就亲自找下来了。 “你说要布置现场？怎么布置？”他直接问道。 “布置会场好听一点...”程惠笑道：“让您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当然，就看你要怎么布置了。”崔德贵道。 “那就叫10来个人过来帮我干活吧。”她说着跟李芳打了个招呼上楼了。 来到了二楼卖家电的区域。 这块卖冰箱、电视机，电风扇、电饭锅等等“名贵”物品。 这些机器早在五六十年代就被研发出来了。 但是除了电视机那排着队抢着买，其他区域都冷冷清清。 现在的东北，一年12个月，6个月属于冷冻，2个月属于冷藏。买冰箱的都是大冤种。 其他家电也没有什么性价比。 “把这块区域整理整理，所有家电都靠边站一圈。” 程惠开始了指挥。 “这里摆上柜台，后面摆上货架。” “拉花挂起来。” “气球吹起来。” “竹条拿过来，包上红布。” 这是个弧形的竹条，很高很长，弧度很大，几乎半圆。 包上红布之后，程惠把吹好的五颜六色的气球绑了上去，做了个拱门，立在威风蛋糕的柜台前。 程惠又在大红纸上用金色的颜料写了几个大字“威风蛋糕”！ 贴在拱门的气球上。 “花篮呢？编好了吗？”程惠又问道。 之前她还给崔德贵画了一个图纸，让他找人不管用什么材质编出她画得一米多高的立地花篮。 “花篮？哦哦哦！编好了编好了。”崔德贵让人把他办公室里那几个玩意拿过来。 之前他忘了问这是干啥的，程惠让他帮忙他就帮呗，编个东西而已。 结果这玩意是花篮？跟他以前见过的不一样啊。 “我记得百货大楼卖假花，拿一些过来。”程惠又道。 顿时五颜六色的塑料或者布做的假花堆到了她面前。 她用学过的插花技艺，做了6个大花篮，立在拱门之前。 现场基本就布置好了。 众人都被效果惊呆了。 这个年代的人哪见过这个？结婚都没这么布置的。 “这也太好看了吧？”有人惊呼。 刚刚买到电视机的顾客，看看简陋的电视机柜台，再看看旁边华丽的柜台，突然觉得手里的电视机都不香了是怎么回事？ “买椟还珠还能这么用...厉害。”崔德贵感叹道。 这么一布置，威风蛋糕卖1块钱1个，似乎也不贵了。 程惠又拿过红色硬纸卡片“咔咔咔”剪成了爆炸海胆状，一个巴掌大。 “让他们把周围的家电价格都写在这上面，贴上。”程惠又道。 然后在一圈“220”、“420”、“880”、“2000”东西的衬托下。 1块钱1个的威风蛋糕简直要便宜死了好嘛！ 崔德贵终于知道程惠为什么把柜台设立在这里而不是门口了。 “定在这还有一个好处。”程惠对他道：“想买威风蛋糕的人就得把百货大楼走一圈，一路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没准又发现什么想买的东西了。” 又增加了销售额。 “对对对，是这个道理！”崔德贵连连点头。 “还有，红地毯准备好了吗？”程惠问道。 崔德贵本来很心疼的，因为现在的地毯基本都是羊毛地毯，化纤的很少。 因为化纤的更难得更贵。 程惠之前让他借几百米红地毯，从门口铺到这，他还觉得完全没必要。 现在他不这么想了，完全有必要！ 踩脏了，洗一洗呗！ “现在铺上？”崔德贵问道。 “晚上关门之后再铺。”程惠道。 务必确保明天开门的时候，地毯是干净的，喜庆的。 “还有，大家做一些卡片。”程惠又开始指挥众人剪纸壳，制作一个个半张扑克牌大小的卡片。 上面写着数字“1”——“10”，背面盖个百货大楼的印章。 1多10少，数字总和加起来是2500。 每天供应100斤，就是2500个威风蛋糕。 “到时候有人排队，根据他们的要求挨个给他们发卡片，卡片发完了，就代表今天的销售额没了，后面的人就别排队了，省得白受冻。”程惠道。 上辈子她最讨厌这种事情！ 好不容易排了几个小时的队，然后到她跟前跟她说，没了，她白排了。 没了你早放屁啊！ 这辈子自己有能力了，坚决不让这种事情在自己手底下发生！ 在场的众人都是经常排队抢菜抢副食品的，深有体会！ “副食品商店就得学学，上次我买鱼，排了2小时，到我的时候没了！气死！” “谁不是啊，我买豆腐也是，都要给我冻成冻豆腐了，结果到我这没了，还耽误我连其他的也没抢上。” “还是小程聪明！” “关键是人好，心细。” “什么都为别人着想。” “要是能再半价卖我们一批蛋糕就好了，我定的500个已经都匀出去了。” “小程....” 程惠装作没听见，赶紧下楼了。 她要开始采购了。 说好了人靠衣装，有钱就装，一直忙得没顾上，现在她要好好打扮打扮自己了，不然跟小车都不搭~ 第88章 他们吃得不是蛋糕，是时髦啊 程惠下楼买了一堆布料，做衣服做裤子。 其实她更喜欢买成衣，但是她现在的身材买不到，现在可没有专门的孕妇装，只能自己做了。 鞋也买两双，换着穿。 哦，还不能落下高枝的。 小姑娘表现很不错。 之前程惠承诺她的，帮她从苏晓那要回钱，就给她一块。 跟她出门，再给她1块。 后来她看程惠去了食品厂，花钱的地方多，偷偷又把这两块钱塞她兜里了。 最近干活也很吃苦很卖力。 没有她一开始就吭哧吭哧地做蛋糕，她不会这么快打开局面。 买完自己和高枝的，就买孩子的，主要买棉布，买棉花。 到时候再让孙铁梅帮她做。 然后再给父亲和大哥买点东西。 给爸爸买三身成衣和内衣，从里到外都把潘丽的痕迹抹掉！ 让她爸以后只穿她买的衣服！ 还有她大哥，粗枝大叶的男人，一件外套穿四季。 那点工资一半给弟弟妹妹，一半给女朋友了。 他自己就留个吃饭钱。 昨天程惠不小心看到一眼，他的线裤都快成渔网了。 哎。 买完穿的买用的，现在她还跟别人共用一个洗脸盆呢，不习惯。 但是她刚要付款就停下了，洗脸盆、痰盂、暖壶这些东西，她完全可以让别人给她送嘛，没必要花冤枉钱。 买完东西，程惠又让小王拉着她，去了本市最好的裁缝店。 她给老裁缝画了两件孕妇装，样式很简单，就是立领的双排扣中长款大衣。 只不过做成A字版，就又时髦洋气，又适合孕妇穿了。 再做两条肥肥大大的阔腿背带裤，方便里面套棉裤。 又给老裁缝送了一大包威风蛋糕，对方笑呵呵地表示保证用心给她做，而且给她加急，3天就能做好！ 程惠就带着一车的东西回家了。 程睿那么大的人，摸着程惠给他买的新线裤，眼泪差点掉下来。 从来没有人关心一下他的衣服需不需要换了。 他以前觉得自己不在意，但是直到收到新衣服的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其实也是介意的。 很介意。 好在这妹妹没白疼。 程建明摸着衣服也很感慨。 他不缺衣服，潘丽每年都会给他置办，他觉得自己的衣服都有点多得穿不过来。 但是来自女儿的孝敬到底不一样。 不过他更多的是尴尬。 他好像从来没给儿子女儿买过衣服.....以前都扔给潘丽，他以为她会把孩子们管得很好。 但是他显然错了。 程惠把东西交给他们人就出去了，她还要忙着给百货大楼送货。 虽然是明天才开始正式销售，但是今天就得把货准备好，明天肯定开门就有人等着。 晚上，她等到百货大楼下班，看着他们把红地毯一路从大门口铺到威风蛋糕的柜台才回家。 第二天一早，又是司机早早把她送过来，百货大楼还没开门。 今天跟着一起来的还有程睿和程建明。 三个人没有下车，坐在车里看着百货大楼外面竟然排起了长龙。 “这不会都是来买威风蛋糕的吧？不至于吧？”程睿不可置信地问道。 威风蛋糕他这几天也吃了，还是当零嘴吃，想吃多少吃多少。 真正的残次品其实也很多，把蛋糕从模具往外倒的时候真能倒坏。 程睿虽然觉得这蛋糕很好吃，前所未有的好吃，但是也不至于让这么多人冒着零下三十来度的寒风排这么长的队伍吧？ 不就是个吃的吗？还那么贵！ 大直男表示无法理解。 程建明跟他一样。 程惠笑道：“他们吃得不是蛋糕，是时髦啊。 “他们冒着寒风排队，也不是为了口吃的，而是为了家里的孩子，为了你有我也得有啊。” 这么说，两个大直男就懂了。 他们还没有高尚到连攀比心都没有。 程睿把工资都补贴给女朋友，也是希望女朋友穿得比别人漂亮，别人买得起太阳镜、手表，他女朋友也能买得起。 如果他女朋友现在说要吃蛋糕，他也会去排队...... 时间到，百货大楼的门打开了。 之前排好队伍的人很有秩序地进门。 因为之前排队的时候就有人询问他们买几个，发了号码牌了。 有号码牌的人就能买到，就不急这一两分钟了。 不像以前，他们拼命早起，拼命往前挤，怕的不就是买不到吗？ 现在心里踏实了，队伍才这么有秩序。 然后他们进门就看到了红地毯。 朴实的老百姓根本不敢往地毯上踩。 鞋上的雪水进屋化了，一脚一个大黑印，不会找他们赔钱吧？ “买威风蛋糕的人可以踩着红地毯上二楼，上了二楼你们就看见在哪了。” 门口站着两个售货员，你一句她一句地说着程惠教她们的台词。 瞬间，打算买威风蛋糕的人觉得自己高大上了！他们都可以踩这么昂贵的红地毯了？ 这就是话术了，其实谁都可以踩，但是让售货员这么一喊，就好像只有买威风蛋糕的人才能踩似的！ “踩脏了不会让我们赔钱吧？”一个人弱弱地问道。 这俩讲解员是崔德贵昨天耳提面命训练好的。 顿时扯出笑脸道：“不会，但凡买威风蛋糕的人，放心踩，事后我们自己清洗。” “买威风蛋糕的人都踩着这条红毯走，蛋糕就在二楼。” 这话一说，顿时有胆大的人上了红地毯，飘飘然地就上了二楼。 后面一条长龙整齐地跟着。 吹了一早上冷风的身体怎么瞬间滚热了呢？ 没白吹，值！ 明天还来吹！ 有些不明所以的人顿时询问怎么回事。 本来对他们爱答不理的售货员，凡是遇到这种问题，都会热情回答！ 威风蛋糕有多好，威风蛋糕有多牛，都这时候了你还没吃过威风蛋糕？你也太落后了！ 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要买的人越多越好，2500个肯定是不够的，到时候就会有人来找他们“匀”点了~ 可恨自己当初没找小程多定点啊！定它几千个好了！ 这推销果然管用，这耀眼的红地毯也管用，本来没想买的人都去门口领了号码牌，跟着排队。 很快，2500个蛋糕就卖完了，只用了大半个小时。 几乎是不停地在卖，一口气卖完。 崔德贵都有些不敢置信，想到销售情况会很好，但是没想到这么好！ 程惠之前一天只卖几百个，还专门挑有钱人忽悠，也没卖这么快。 他以为起码得卖一上午。 他顿时对站着旁边的程惠道：“要不，一天卖5000个？” 第89章 潘丽的包裹到了 程惠摇头：“今天只能再偷偷加500个，明天看情况再说，物以稀为贵，饥饿营销，随便让人买到，就不值钱了。” “饥饿营销”四个字一出，都不用程惠多解释，崔德贵就一脸醍醐灌顶的表情，懂了。 “每天卖多少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一直有人买不到。”程惠道： “以后不管每天卖多少，到10点，就说卖完了吧。” 崔德贵看程惠的眼神顿时变了，以前只是欣赏，现在变成了佩服！ “小程，其实我觉得你还是来我这更合适...不然你熬几年，到时候我这经理给你当？”他说道。 程惠顿时笑道：“谢谢叔，不过我还是想回京城。” 崔德贵彻底打消了念头，点头道：“对，还是京城好，你想什么时候回去？叔给你想想办法！走百货大楼的系统给你在京城安排个工作？” 这话说得，亲叔也不过如此了。 程惠顿时微笑道谢。 不远处站着的程建明心里好不得劲，他这个亲爹，还不如个外人..... 偷偷加的500个蛋糕很快卖完，工作人员就把红地毯收了起来~ 其实是怕踩得人太多，洗不出来。 现在拿去洗洗，明天还是新的。 但是这又让人误会了，好像只有买蛋糕的人才能踩红毯。 地毯这个东西，普通老百姓现在是绝难见到的。 真有围观的人暗下决心，明天就是为了踩踩这地毯什么感觉，都得去买个蛋糕！ 回去跟邻居同事又有得炫耀了~ 如此，威风蛋糕的销售，目前算是上了正轨。 程惠稍微放心一些，转头对程建明道：“爸，我们去火车站吧，要赶不上火车了。” 他今天该回去了。 “图纸还没画完，但是最多一个星期，我就会画好给你邮寄过来。”程建明道。 “不急。”程惠说着跟他一起坐着百货大楼的小车，去了不远处的火车站~ 结果刚进火车站就遇见个熟人。 “哎？你是程惠吧？红旗公社高家屯生产小队的程惠？我记得你！”一个年轻男人高兴地喊道。 程惠转头一看，她过目不忘，也记得这个人。 就是她重生回来第二天，去公社邮局寄信的时候，旁边站着看热闹的邮递员。 还提醒过她日期不对。 看来这人记性也不错，竟然还记得她。 不是邮递员小哥记性好，是程惠太让人难忘了。 本来就是张绝色脸，还是个孕妇，还把信的内容写在信封上，他从头看到尾。 程惠走了之后他们小邮局里的人都研究过她这封信呢！当场开了个八卦大会！ 邮递小哥道：“正好，这有你一个加急的包裹！” 他从身后的麻袋里掏出一个书包大的包裹递给程惠。 年前快递多，省里邮局的人忙，如果周围哪个近的县城或者公社包裹少，他们就会通知当地的邮递员自己过来拿，省得他们送了，特别是加急的包裹。 程睿接过了包裹，看着上面的字一愣：“潘姨寄给你的？” 他捏了捏，衣服？ 程惠眼睛一亮，立刻道：“打开。” 还没等程睿动作呢，邮递小哥拿出刀片，三两下就把包裹打开了！ 他看过程惠的信，也认出了这个寄件人的姓名和地址。 知道这就是八卦的后续！他想看~ 里面是几件衣服，程惠一件一件拿出来。 程睿和程建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连邮递小哥都气愤了：“这人怎么这样！” “你当初信里写的很清楚了，你没有冬天的衣服，她怎么寄得都是春秋的薄衣服！” “还有这个大小，你根本穿不上啊！” 程惠把衣服往自己身上比了比，叹口气道：“我记得这件衣服，是我十四岁生日的时候买的。” 程睿和程建明的脸色顿时更黑了。 所以即便当时潘丽不知道程惠已经怀孕了，但是给一个18岁的大姑娘邮寄14岁的衣服，是什么心理？ 再说，这里确实没一件棉袄，最多有两件毛衣。 程惠把衣服都展开，把所有兜都掏一遍，没有一分钱。 她问道邮递员：“最近有我的汇款吗？” 邮递员摇头：“我今天早上来的时候还没有！” 程惠压下嘴角的笑，眼睛红红地把衣服都装进面袋子改装的包裹里，递给了程建明。 “爸，这些我都穿不上，你拿回去还给她吧。” 程建明现在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或者会了孙悟空的筋斗云，一个跟头就回到京城，找潘丽算账！ 他接过包裹，什么都没说，检票上车了！ 程惠也没有跟他依依惜别。 疏离了一辈子的关系，不是这几天就能补回来的。 亲自来送他上火车，这种事情上辈子都不可能发生。 程惠跟邮递小哥道谢，拉着黑着脸的程睿走了。 “别生气，我们过得好好的，就是对她最大的报复。”程惠道。 上辈子她一有点好事，比如买房子了，开工厂了，上新闻了，听说潘丽当天就失眠、做噩梦！ 后来次数多了，都气出心脏病了~ 程睿拍拍她的手，什么都没说。 兄妹俩坐着小车去了搪瓷厂。 宋喜来认得这辆车，他还以为崔德贵找他有什么事呢，正好他想买个电视机，就下来亲自迎接。 结果从车上下来的是程惠和一个年轻人，没有崔德贵。 宋喜来看看车，看看程惠。 这个程工，不一般啊。 他顿时笑着问道：“程工，机器设计得怎么样了？这都过去三天了，还有四天！” “这位是京城机械设计院来的程工，我大哥，程睿，我的机械知识都是他教的。” 程惠介绍道：“我大哥正好来出差，我就跟他说了搪瓷机的事情，我大哥当场就把草图给我画出来了！ “今天我们来看看搪瓷的具体制造工艺，看看图纸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没有的话一会儿就去机械厂给你做样机。” 宋喜来顿时看着程睿，惊为天人！ 他两手紧紧地抓着程睿的手使劲儿摇：“程工，您真是年少有为！国家栋梁！您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年轻人....” 他一顿猛夸。 程睿的脸微红，就想解释，不是他的功劳，就被程惠拉进车间了。 第90章 机器做出来了 程睿以前没参观过搪瓷厂。 程惠虽然给他描述过，但是纸上谈兵终觉浅，现在亲眼见了，他顿时灵感爆发，对烧搪炉这又有些改进的想法。 刚要跟宋喜来说说，就被程惠踩了一脚，顿时闭嘴了。 宋喜来.....能不能背着我踩？你当我瞎吗？那么大脚丫子看不见！ 程惠装作没看见他的表情。 她大哥完全是现在人的无私奉献精神，想一下子送佛送到西，让这搪瓷厂上天，不，成为行业天花板。 哪有这种好事...... 程惠拿出整个小区的设计规划图，问道宋喜来： “宋厂长，您觉得这么设计怎么样？” 宋喜来收起脾气，低头一看，顿时被哄好了~ “好好好，真不错！你爸也厉害啊！不愧是京城设计院的人！我们也要盖这样的！” “那你们厂具体要盖多少栋？地在哪里？多大面积，这个数据今天要给我，我好邮寄给我爸，他要根据具体情况设计。”程惠道。 宋喜来有点听出来了，试探地问道：“其实我们厂到底要盖在哪还没商量好呢....” 程惠立刻道：“那我去问问京城搪瓷厂...哦，人家有进口流水线，那我就出去随便问问哪个搪瓷厂现在有盖福利房的计划吧，而且是明年开春就能动工的。” 宋喜来...... “姑娘，咱说话能委婉点吗？”他说道。 程惠笑道：“那这么说吧，您是生产搪瓷的行家，您说这搪瓷机生产出来，会不会火？国内有多少搪瓷厂需要？ “机械厂的订单会排几年？一台搪瓷机能卖多少钱？您打算定几台？能抢在京城、沪市或者其他搪瓷厂前拿到吗？ “但是有我在，就可以给您几台样机试生产，只有多试试，工艺成熟了，才会面市。” 也就是说，他会第一个拿到机器，还是免费的！ 其他搪瓷厂都得在他后面吃屁！ 宋喜来连连点头：“我又服了！” “我们厂有三片家属区，每个都有空地可以盖，有空你可以去看看，想把你们那栋楼盖在哪，跟我说一声就行！” 他们搪瓷厂其实早就盖了很多栋家属楼了，不过都是分批盖的，今年盖点明年盖点。 程惠问道：“明年开春能动工吗？试用机器的所属权归机械厂所有，他们有权随时收回。” 宋喜来...... 程睿尴尬地转身，都不敢看宋喜来的脸色！ “咦？这个盆炸搪了啊。”程惠突然弹了一下就在她手边的桌子上晾着的一个搪瓷盆。 “这就是搪瓷没涂匀的原因了，这块太薄了。”程惠随口道： “也是因为里面没加....不然不管薄厚，都不会炸搪。” “嗯？里面没加什么？”宋喜来立刻问道。 程惠看着他笑道：“等我们的福利房盖好了，我就告诉您，决不食言。” 宋喜来脸色顿时变来变去，激动的！ 这个炸搪也是出现残次品的最大愿意之一，有时候就算看起来比较均匀的釉料，烤出来也炸了，大家其实都猜到了是釉料问题。 但是找不到改进的办法！ “你还懂釉料配方？”宋喜来狐疑地看着程惠。 这个小程，又做蛋糕、又搞机械、又画建筑图纸的，现在都会调制釉料了？达芬奇中国分奇？ “我喜欢去废品收购站买旧书，无意中买到一个笔记本....”程惠说道。 至于什么笔记本，自己脑补吧。 “当然我也不保证笔记本上写得都是正确的，虽然他写十八组数据来证明...算了，说这些还早。”程惠道。 “来来来，你跟我来，我办公室有空地的图纸！你现在就给我选！”宋喜来现在彻底没脾气了。 程惠让程睿自己在车间里继续参观，她跟着宋喜来去了他的办公室，拿到了图纸。 三个位置都不错，现在的工厂都在城里。 虽然工厂以后会搬出去，但是家属院不会，只会被拆迁。 程惠想了想上辈子省城的发展，选了个最后被拆迁的位置。 刚开始拆迁的时候，给的赔偿款都不多，一平米十几块，二三十块，你敢信？ 拆迁户想住个新房子，还得自己贴钱！都贴不起。 只有后来，赔偿款才会比较香。 宋喜来是无所谓她选哪的，看到他选完了立刻道：“我们去机械厂吧？” 他要盯着他们做样机！ 这个确实挺着急的，多亏涂搪机其实是个小机器，工艺也不复杂，不然四天她还真做不出来。 三个人一起去了机械厂。 赵大兴其实一直盼着程惠呢，这都过去三天了，他觉得也该出图纸了。 现在看到程惠从车上下来，他的心就落下一半。 宋喜来不懂机械设计，他却是懂的，知道程惠真是行家，他也不觉得程惠是开那种无礼玩笑的人。 见到赵大兴，程惠立刻把一摞图纸递给他。 赵大兴挨个看着，眼睛越来越亮。 “靠谱，靠谱，我觉得很靠谱！理论上完全可行！走走走，我专门准备了一个制作小组，现在就能开工！” 赵大兴这几天也没闲着，专门研究了一下涂搪机的市场。 不研究不知道，一研究吓一跳！ 几乎完全空白的市场。 这机器要是做出来，他的功劳只比复制出数控机床小一点吧？ 所以他专门挑动手能力强的几个人组成了一个制作小组。 10个人的小组里，有一个熟面孔。 “管工，您怎么在这？您不是数控小组的吗？”程惠问道管知。 管知笑道：“知识都是互通的，我想跟程老师多学习一些。” 赵大兴已经习以为常了，程睿却频频看向程惠。 他妹妹都混上“老师”了，他却刚混上个“工”，得努力啊。 宋喜来抱着手臂，一脸紧张慎重道：“你们边干边聊吧？” 这个没问题，大家都挺急的。 程睿画的图纸里也有每个配件的尺寸模样。 这就是个制作小组，不是研发小组，只要照着尺寸找到或者制作出这些配件来就可以。 对于一个机床厂来说，制作各种尺寸、模样的配件，就是手到擒来。 其他机械厂未必有这条件。 很快，框架就立起来了。 第二天，简单的零件都制作到位了。 第三天，最精细的零件车了出来。 第四天，整个机器都组装好了。 程惠让程睿亲自接通了电源。 “嗡”地一声，机械臂旋转起来。 宋喜来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第91章 又一个表叔 机器被小心翼翼地抬上卡车，然后盖上帆布，帆布上面又罩了块红布...拉到了搪瓷厂。 结果就发现了问题。 这机器抓坯体抓的很稳，涂搪也完全没问题，旋转的速度不快不慢，釉料被涂得很均匀。 放坯体放得也很干脆利索。 “咔”一松手，涂完釉料的坯体就掉地上了...... 旁边的人没接住，还糊了一手釉料。 之前也是靠人把坯体塞它手里的。 众人有些傻眼，这怎么办？ 程惠笑道：“很简单，再做两个传送带就好，传送带的节奏要跟上机械臂拿取和放下的节奏。” 这都是前世她见过的机器，但凡用这种机器涂搪的，都有配套的半流水线。 但是什么东西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对于没见过的人，想拨开眼前的迷雾把脑子里的设想做出来，太难了。 宋喜来现在对程惠再没怀疑了，立刻道：“程工，那就麻烦您了！” 他有些紧张地搓手，这个小程，不见兔子不撒鹰，这回不知道又要开什么血盆大口？ 结果就听程惠道：“我也知道这东西没有我说得这么简单，就是交给专门做传送带的机械厂，他们也得研究个几个月才能找到节奏。 “但是现在有我大哥在这呢，他什么都会，一个传送带对他来说就是小意思！是吧大哥？” 程惠回头看着程睿。 程睿虽然是钢铁直男，但是他是从小看着妹妹从一个小婴儿长成大姑娘的。 她一个表情什么意思，他都能看出来。 虽然有些害羞，极度想否认，但是程睿还是点点头，没说话。 “再给我哥三两天的时间，他肯定能做出来。”程惠道。 众人都看出来了，是你能做出来吧？ 程睿虽然没说话，但是这是个实在小伙，尴尬都写在脸上，他们又不瞎。 这个小程.....什么都想着她大哥，往她大哥脸上贴金呢，真是个好妹妹！ 当然这个程睿也不是什么都不会，图纸上每一笔都是他画得，众人组装的时候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一问，他都能讲得清楚明白。 也是个有水平的。 众人顿时把兄妹俩一顿夸。 宋喜来旁敲侧击，确定程惠这次不要任何好处之后，心里对她那点小介意顿时没有了。 人家是个一心为员工的好厂长，在员工都有福利房之后，人家已经别无所求了~ 这觉悟，他得学学！ “天晚了，我要回家了。”程惠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 “别啊，吃完饭再走吧！”宋喜来道：“到时候我开车送你回去！” 程惠道：“我们还要回家画图，早回去早开始，不然又得熬通宵了。” 宋喜来顿时过意不去了，他要怎么谢谢人家？ 他们厂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盆啊碗的，人家京城来的大工程师，肯定看不上。 程惠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一顿，指着车间角落里一堆搪瓷盆道：“宋厂长，那是你们的残次品吧？ “我们食品厂的员工听说我这几天总往你这跑，让我给他们捎带一些残次品回去，你们这些残次品怎么卖的？” “残次品？瞧不起叔？”宋喜来朝旁边一喊： “来人！给程工挑一车搪瓷盆、搪瓷杯，搪瓷痰盂，但凡我们厂有的，都给程工装车上！” 程惠.....这是啥？自来叔？ 那她就笑纳了。 “叔，这个不行，真不行！不符合规矩，合格品你们都有数，要报账的。”程惠态度坚决，就要残次品。 用起来都一样。 或者掉一回地上，就都一样了。 完全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让宋喜来还了人情！ 宋喜来无奈地妥协了，让人给程惠挑最好的残次品出来。 赵大兴眼睁睁看着程惠又多了个表叔...... 这能行吗？他大侄女的精力不就又被分走一份了？ 他要做第一表叔！ “小惠啊，忘了跟你说个事，我们厂的工人都说你们的威风蛋糕太好吃了，他们还要定。” 他一咬牙道：“再定5万个！” 搪瓷机眼看就是做好了，再试验几天，他就可以往上申报了。 他都可以想象过几天开年终大会的时候，上级领导看他的表情得有多么满意了~ “小宋，你们定蛋糕了没？”赵大兴问道。 宋喜来...... 他还没说话，旁边帮忙挑残次品的一群工人就忍不住开口了： “机械厂的工人咋这么享福呢？之前就定了5个了吧？现在又定5个！” “财大气粗！” “我们厂没定蛋糕，我们厂就用破铜烂铁跟人换了几个蛋糕，一共换了多少个？” “不知道，反正我没见着。” “就那么几个，都让当领导的炫...分了，哪有我们普通工人的份？” “就是，那蛋糕太贵了，我们厂买不起。” “大家快别说了，别为难宋厂长。” 程惠靠在程睿胳膊上，兄妹俩笑得一抖一抖的。 宋喜来气得脸都黑了：“你们在这说相声呢？想要就直说，别在这阴阳怪气！我说不给你们定了吗？ “我之前就是一心给厂里定机器，没顾得上！ “不就是几个蛋糕吗，现在就定，我们也定...5万个。” “厂长万岁！” “厂长你真好！” “真给我们定啊？” “我们也要手提袋！能不能多给我们配几个手提袋？”一个女员工对程惠道。 在程惠预料之中的，那个装威风蛋糕的牛皮纸手提袋火了。 那是个手提袋吗？不，那是个财富的象征！ 百货大楼那边，只有一次性购买10个的人，才会配一个手提袋。 所以这个手提袋代表10块钱。 炫耀，这是99%的人都有的属性。 以前他们炫手表、炫自行车、炫电视机。 但是这些东西的成本太大了。 现在这个手提袋就成了最有性价比的炫耀物品。 很多年轻人咬牙买蛋糕，或者拼蛋糕，就为了一个手提袋！ 今天你拎，明天我拎！ 这几天威风蛋糕的销量已经在五六千个了，而且是上午10点就停止销售的情况下。 一下子来了10万订单，程惠却是拒绝了。 第92章 叔惭愧啊！ 程惠看出来了，宋喜来是所有表叔里，最抠的。 她要是答应得太快，他就会觉得蛋糕不香了，自己吃亏了。 影响两人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叔侄情~ 程惠摇头：“不是我不给两位叔面子，是我们没有原材料了，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们上级现在还没有给我们分配原材料。 “我们现在给百货大楼供的货，都是我崔叔自己提供的原料。” “还可以自己提供原材料？那是不是能便宜点？”宋喜来立刻问道。 果然精打细算。 程惠实话实说道：“不瞒两位叔叔，我们给他的批发价是8毛钱一个，当然结账的时候会扣掉他提供的原料成本。” 这些都是要往上报的，两个有能量的表叔一打听就会知道，没必要瞒着。 虽然现在还没往上报！ 能省2毛是2毛！ 宋喜来也不觉得自己这个新晋表叔能比得过崔德贵这个老表叔。 “那5万个蛋糕需要多少原材料？”他谨慎地问道。 程惠报了价。 宋喜来一听心就放回肚子里了，1吨面粉，几吨鸡蛋，一点白糖和奶粉，这点东西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 他是本省最大的搪瓷厂厂长。 “那我也给你提供原材料，你也给我个批发价呗？”宋喜来道：“都是叔，不能厚此薄彼啊。” “还有我，我也可以提供原材料！”赵大兴道。 程惠犹豫了一下道：“好吧....” 旁边，听到宋喜来真给他们定蛋糕了，刚刚话最多的几个工人顿时把他一顿捧。 宋喜来一脸我不会上你们档的表情，心理却暗爽。 哪个厂长不喜欢工人夸他？ 不过他也反应过来了，今天这蛋糕，他不定也得定！ 因为不患寡而患不均，之前用废铁换回的几百个蛋糕，竟然引发了普通工人的不满。 这可真是....不知道是不是小程故意的....不知道铁桶厂和暖壶厂的厂长现在怎么样了...... 送给程惠的残次品终于挑好了，搪瓷脸盆、搪瓷汤盆，搪瓷水杯，搪瓷痰盂，搪瓷茶盘，一样50个。 载重4吨的小卡车装满了一小半，主要是搪瓷痰盂太占地方了。 程惠沉吟了一下道：“这车跑一趟只拉这么点有点浪费了。” 宋喜来..... 他不是舍不得这点东西，就是你之前明明不要，现在却嫌少，是不是有点不好看？ 程惠道：“我们生产队的人其实都很喜欢搪瓷盆搪瓷杯，谁家要是买一个，都被羡慕死。 “但是他们买不到，或者太贵买不起。 “叔，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再拉半车残次品回去，匀给我们生产队的父老乡亲，他们，真的太不容易了。” “我不白要，这些你必须收钱！当然是收残次品的钱哈。”程惠道。 众人都看着她，有些眼眶浅的都红了！ 宋喜来不顾男女之别地摇着程惠的手：“叔惭愧啊！叔不如你啊！” 他很快松开手，对刚才话最多的几个员工道：“去，再挑半车残次品来，挑好的！” 程惠道谢，跟工人一起挑东西，数数量，坚决付了钱。 还是不能让这点东西消耗宋喜来欠她的人情！ 而这些东西是她买的，她再“匀”出去，赚得人情就是她自己的！ 装车、付款、走人——坐着宋喜来的小车~ 这是搪瓷厂的主场，赵大兴没抢过他。 宋喜来也是个蔫坏的，让人把赵大兴和他的小汽车围住了，开不走。 程惠又是个孕妇，谁也不敢硬抢。 宋喜来就跟程惠、程睿一起回了食品厂。 食品厂的众人认识搪瓷厂的卡车。 这几天送来好几卡车的废铁。 结果卡车上的帆布打开，竟然不是废铁，而是红红绿绿的搪瓷制品。 “大家好，今天的福利回来啦。”程惠朝众人笑道。 众人已经猜到一点，答案揭晓，依然忍不住欢喜。 搪瓷制品真的挺贵的，一个搪瓷痰盂2块多，一个洗脸盆4块多，杯子1块多，一个盘子2块多，一个装猪油的带盖汤盆2块多。 就这几样加起来就10多块钱。 一个普通工人十天半个月的工资。 一个农民半年甚至一年的收入。 白给你，高兴不高兴？ “来来来，大家随便挑。”程惠道：“每样每人挑3个。” 众人一愣，这一车呢....厂长第一次这么“小气”。 “属于我们的福利其实只有每样50个，剩下的是我从搪瓷厂买的，打算一会儿拉到我们生产队给乡亲们匀掉。”程惠道。 这么说就没毛病了，众人欢天喜地地挑选。 谁家的搪瓷盆也是不够用的，很多人家都是共用一个洗脸盆。 有两个就很奢侈了，一人一个洗脸盆，那得是干部家庭。 搪瓷杯也差不多，全家只有一个两个。 现在每人分三个，就等于每人多发了30多块钱，一个月的工资！ 当然这些是残次品，不值正品的价。 不过因为是特意挑好的，其实都是从他们原来的合格品里挑出来的。 有些只是白漆上多了个蓝点，有些只是花纹稍微偏了一点点，有些只是某个地方漆厚了一点。 放到供销社里卖正品价，也是可以的，买家不会较真。 宋喜来看着程惠，这次是真的心悦诚服了。 这些东西都是他送给她的，感谢她一个人的，最多再加上她哥。 她把东西卸车、送他走人，第二天转头把这些东西都卖出去，赚的钱都揣自己包里他都没有意见。 这是她该得的。 结果她毫不犹豫地就分给别人了。 别说他18岁的时候了，他敢肯定自己就是88岁的时候都做不到！ 众人热热闹闹的选东西，隔壁简易房里的临时工都出来看热闹了。 满眼艳羡地站在食品厂大门口，没敢进来。 还是非常遵守纪律的。 这个纪律当然也不是死的，她说能进就能进。 程惠笑着招呼几人：“大家都进来吧，这福利你们也有份，只不过少一点，每人每样只能选一个，希望大家别嫌弃。” 众人顿时惊喜地跑进来。 “不嫌弃不嫌弃！” “白给的还嫌弃啥啊！” 竟说大实话。 “我们都懂，临时工和正式工能一样吗？！” 感谢现在30个等级的工资制度，大家很轻易就接受了不同级别的待遇。 “小惠啊，大娘以前真没发现你是这么好的人！” “那个黑心肝的朱寡妇，竟然那么害你，真不是人！” “今天回家，我们去骂她一宿！” 第93章 千万别提我，我怕他们找我借钱 程惠一直笑呵呵地听着，到这才说话：“别，大家别因为她耽误了休息，影响明天的工作，不值当。” 过犹不及，这个活胜在持久，而不是量大。 把这些人累坏了，骂疲了，她们没准好几天提不起精神再去骂了。 两个司机和宋喜来听得一脸八卦，不过都不好意思当面打听。 外面太冷，冻得都伸不出手，众人匆匆挑好就进屋了。 程惠又坐车去了高家屯，一直开到了生产队的大院子里。 高启山和几个生产队的人紧张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他们村就从来没进过小车和卡车！ 不对，前几天倒是来了一辆吉普车，然后把村里搅得人仰马翻..... 这次又要干什么？害怕！ 结果车门打开，走下来的是程惠。 高启山和身后几个人都呆住了。 程惠笑道：“启山叔，我们食品厂和搪瓷厂交换了一批福利，要了一车搪瓷制品。 “我想着队里的乡亲们都很需要，就拉过来了，想以残次品的价格卖给大家，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 说得好像这是无暇品，因为她的关系才当成残次品一样~ 而这时候，就不能对外说这半车东西是她买的了，虽然买得便宜，但是也花了300多块钱呢。 太有钱容易招人恨。 对面，高启山几个人终于反应过来了，顿时大喜。 “这种好事，还有啥不愿意的！” “我这就把人都叫过来！” 立刻有人进屋拿个铜锣出来，哐哐哐一顿敲。 这就是集合开会的讯号，平时锣声一响，生产队里的人就得往这赶。 离得近的或者之前看见卡车就追过来看热闹的人很快就进了院子。 程惠忙了起来：“来几个人帮忙卸车。” “这是我们食品厂换来的福利。” “我听高枝说大家都很需要，就给大家拉过来了。” “东西都是好的，但是可以给大家一个残次品价。”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些东西都是程惠弄来的，里面还有高枝点事。 总之，咋这么好呢！ 众人七嘴八舌地夸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刚来的时候就发现了！我是你公公的表姐，你叫我声姑就行。” “我是高老三孙女，我得叫你姑，姑，听说你在食品厂当了厂长？你咋这么厉害呢！” “姑，你们食品厂还招临时工吗？我干活、骂人都可厉害了！” 程惠看着眼前这个四五十岁的女人，顿时哭笑不得。 “我们食品厂目前不需要临时工，以后需要的话，肯定找你。”她说道。 指望那十个人天天去为难朱秋芳，有些为难她们了。 什么事干时间长了都腻。 不如大家组队，轮流去。 女人本来没报多大希望的，结果没想到得到了一句准话。 虽然是以后，但是以后“肯定”有她就行了！ “姑，你在这等着，我这就去找姓朱的！”女人说完转身就走，程惠叫都没叫回来~ 这人咋这么实在呢！ 周围人反应过来，几个本身辈分就低的顿时有样学样，攀起了亲戚...... 不过终于有人问道正题：“残次品价是多少？也挺贵的吧？” 供销社的残次品随便定价，有的残的少的，只便宜几毛钱，那还是买不起。 程惠指着已经放在地上的东西道：“一口价，盆4毛，杯1毛，其他2毛。” 这是宋喜来给她的价，一折，她原价转出去。 众人一听顿时惊喜了，好话又说了一箩筐。 不过更多的人是冲过去开始抢购了，那架势，真的是抢。 赚便宜当然没够，抢一个是一个，自己不用还能卖出去！ 程惠立刻对高启山道：“跟他们说，每家每样限购一个，不然村里几家有钱人就给包圆了。” “对！”高启山立刻大声吆喝，又让人控制秩序，众人才慢慢安静下来，排队选购。 小队的会计帮忙收钱。 但是队伍外，也有几个人抄手站着，一脸羡慕愁苦，有的人甚至在抹眼泪。 家里一分钱没有，就是打一折他们也买不起。 现在的农民真的太穷了，哪怕他们这里离省城根本不远，又是平原土地多，生产队里依然有人家连裤子都穿不上。 家里两口子就一条棉裤，一个人出门，另一个人就得在炕上呆着，下不了地。 程惠叹口气，把高启山叫到一边，悄声道： “叔，这些东西我都是付过钱的，如果买不起的人家也想要，你可以出面说队里借钱给他们，什么时候还随便。 “千万别提我，我怕他们来找我借钱....” 高启山听前半段，心里真想帮她宣扬出去了！让大家都知道知道她的好。 听见后半句，赶紧打住。 确实，让人知道小程有钱又心软，那以后找她借钱的人肯定很多！ “你这孩子啊...”高启山看着她，感叹一声，出去找几家真买不起的人说话去了。 至于那些明明买得起却想占便宜的，没门！ 小程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突然，一个女人揪着一个小男孩的耳朵进来了。 进屋就踹了男孩一脚。 “快，给你嫂子道歉！说你都是被逼的，以后再也不敢了！”女人对男孩道。 男孩十二三岁，长得瘦瘦小小，唯唯诺诺的样子。 程惠看见他一愣，她认得这男孩。 上辈子一年后，他因为偷了家里的钱被母亲追着打，一不小心掉进别人家地窖，中毒死了。 他妈当场就疯了，一直痴痴呆呆的，见了村里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就往家里拽，说是自己儿子。 “怎么了这是？”程惠问道。 女人一愣，没想到程惠还不知道这事，她顿时一脸窘迫，不知道怎么开口。 周围立刻有人帮程惠解惑了。 “之前不是有人往高远单位写信污蔑你吗？信就是他写的！” 程惠顿时惊讶地看着小男孩，竟然是他？ 小男孩立刻吓哭了：“不是我...我不想的！都是高强逼我的！我不写他就打我！呜呜呜。” 高强，是朱秋芳和前夫生的第一个儿子，今年14岁了，已经跟朱秋芳一样高，壮得小牛犊一样，性格也很恶劣。 男孩的母亲立刻道：“真是高强逼我儿子的，上面已经来人调查清楚了，大家都知道！” 众人七嘴八舌地应和。 程惠才知道这两天发生了什么，本地驻防已经派人来调查那封信的来龙去脉了，而且都处理完了。 结果她这几天跟程睿早出晚归，跟厂里几个临时工都没照面，就没听说。 刚刚倒是照面了，但是她们都忙着挑盆，一时忘了。 高枝倒是知道，但是她看程惠这几天忙，打算等她忙完再告诉她。 程惠听了半天也没听见关键点，问道：“上面怎么处理的朱秋芳？” 众人一静。 第94章 光骂人，不打人不犯法吧？ 高启山走了进来，说道：“朱秋芳死活不承认，高强一开始也不承认。 “结果上面下了大力气，让我们村所有人在纸上写字，对笔迹。” 连不会写字的人都被叫去了，从8岁开始，上不封顶，全村写字！ 村里真是前所未有的人仰马翻。 结果还真有用，信是小男孩高金宝写的。 高金宝先天体弱，从小就长得瘦瘦小小，被大孩子们欺负，性格就有些懦弱。 人家一瞪眼睛他就什么都招了。 是高强逼他干的，高强念，他写。 结果高强胆子就大了，上面人怎么瞪他，他都不承认。 最后不知道上面人用了什么招，高强承认了，但是坚决不交代他妈，说都是他自己的主意，跟他妈没关系。 程惠点头，是她了解的高强。 这人从小就浑，长大了更是个混世魔王，先当校霸，后当村霸，后来是镇霸、县霸。 然后严打的时候被打掉了。 程惠上辈子没少吃过他的亏。 这小子就没个好心眼，路上遇见她在挑水，他都会把水桶给她打翻那种！ 还砸过她的玻璃，堵过她的烟囱，几年后还撬过她的窗户...... 被她一盆开水泼身上才退了。 可惜当时是冬天，不然他后来都没机会干那些缺德事。 不过该说不说，这小子是真孝顺，是个妈宝。 程惠觉得他妈让他死他都能去。 “那上面对他是怎么处理的？”程惠问道。 高启山顿了一下道：“上面人说他年纪太小了，不能抓，就教训了一顿，然后队里罚他和高金宝扫雪，全队的路都归他们扫。” 说实话，他对这处罚也是有点不满意的。 现在没有未成年保护法，14岁，半大小伙子了，很多老人都不把他们当孩子看了。 但是高启山实在想不到别的处罚方法了。 突然，有人朝窗外道：“看，高强过来了。” 程惠也看过去，身高只有一米六，长相普通却透着一脸莫名凶悍的高强手里拿着一个扫帚，站到了生产队的门口。 他在人群里仔细看着，似乎在找人，结果没找到，最后视线对准窗户。 程惠觉得他在找自己。 从她住进高家开始，他就找她麻烦。 “这个坏种，天生就坏，从小就欺负我家金宝！”高金宝的母亲突然搂着儿子道： “我家金宝从小就挨他的打，还被他抢东西抢吃的。” “这孩子老实，回家也不敢跟我说，我也是现在才知道。” 她讨好地看着程惠：“这次的事真的是他逼金宝的，小惠，你看你能不能行行好，原谅他这次吧，别让他扫雪了...” “你看他手脚冻得，都流脓了！我替他扫！” 程惠看着小男孩的手，肿得跟馒头似的，有些地方裂了口子，往外淌血。 零下30来度的天气，天天在外面扫雪，在高启山看来不算啥，但是这真不是个好活。 女人希冀地看着程惠，高金宝一边哭一边偷偷看程惠。 程惠问道他：“他经常欺负你？” “嗯。”高金宝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还回去？”程惠问道。 高金宝弱弱道：“我打不过他....”他不敢。 “现在，你出去站到他面前，骂他，把他这些年骂你的话都还给他。”程惠道：“每天骂10分钟，你以后就不用扫雪了。” 众人...... 女人眼睛一亮，立刻道：“好好好！行行行！” 不但不用扫雪了，还能骂高强出气，还有这好事呢？ 女人拖着他就要出去。 结果竟然拖不动。 高金宝不敢出去，不敢骂。 从五六岁开始，他就被高强欺负，畏惧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女人反应过来，顿时拍打他：“你看你这窝囊样！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 高金宝更瑟缩了。 程惠突然道：“队长大叔，光骂人不打人，不犯法吧？” 高启山一愣，众人也愣了，不过都点头，这肯定不犯法，掘人八辈祖宗也不犯法啊。 “那就麻烦队里的几位民兵大叔在旁边看着，让高金宝骂回去，不许高强还手。” 她又对周围人道：“以后高强再敢打高金宝，就属于报复，大家也都别看着，伸把手拦拦。” 如果是几天之前，甚至是今天之前，程惠对众人说这些，他们绝对当做耳旁风。 没准还会白她一眼，她以为她是谁？ 但是现在，程惠说话比高启山都好使！ “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再让那拖油瓶打高金宝一下！” “就是，金宝姓高，是我们老高家人，那个高强是后改的姓。” “以后他再敢欺负金宝，或者欺负别的高家孩子，我们都打他！” 他们看出来了，程惠和朱寡妇还有她的几个孩子是结了仇了，就想借别人的手收拾他们。 没问题啊，反正他们的手都闲着！手不闲着嘴也闲着。 高金宝愣了几秒，突然“哇”一声就哭了，哭得比刚才跟程惠认错惨十倍。 似乎要把从小到大受得委屈都哭出来。 他妈揽着他，也哭得不能自已，哭得比儿子还惨。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就控制不住了，本来她听程惠这么说，感动归感动，但是也不至于哭得比上坟还惨。 但是就在刚刚她儿子开口的一瞬间，她就突然非常非常伤心，好像她儿子已经死了，又活了过来..... 那种感觉，极度的悲伤，极度的庆幸，她瞬间崩不住了。 众人被他们哭得尴尬又心酸，推着他们出去找“罪魁祸首”。 高启山也出去安排民兵去了，大声宣布了他的决定。 刚刚程惠的提议变成了他的决定，这样能堵住高强的嘴。 高强还是不服，顿时大喊：“凭什么？” 众人顿时怼他： “凭你欺负他好几年？” “凭你不干人事？” “凭你姓个假高？” “凭什么你能骂他他不能骂你？要我说，骂还不够，还得打你！” “金宝，过来，骂他！他敢打你一下，大爷打死他！” “就是，金宝你这孩子也太实在了，他早就欺负你你咋不说呢？我们都是你叔叔大爷，还能看着一个外人欺负你？” 高金宝被他妈按住双肩，推到高强对面。 身后是妈妈，左右都是人高马大、虎视眈眈帮助他保护他的人。 高金宝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安全感。 第95章 让程惠的婆家看看她前未婚夫什么样 高启山走了进来，说道：“朱秋芳死活不承认，高强一开始也不承认。 “结果上面下了大力气，让我们村所有人在纸上写字，对笔迹。” 连不会写字的人都被叫去了，从8岁开始，上不封顶，全村写字！ 村里真是前所未有的人仰马翻。 结果还真有用，信是小男孩高金宝写的。 高金宝先天体弱，从小就长得瘦瘦小小，被大孩子们欺负，性格就有些懦弱。 人家一瞪眼睛他就什么都招了。 是高强逼他干的，高强念，他写。 结果高强胆子就大了，上面人怎么瞪他，他都不承认。 最后不知道上面人用了什么招，高强承认了，但是坚决不交代他妈，说都是他自己的主意，跟他妈没关系。 程惠点头，是她了解的高强。 这人从小就浑，长大了更是个混世魔王，先当校霸，后当村霸，后来是镇霸、县霸。 然后严打的时候被打掉了。 程惠上辈子没少吃过他的亏。 这小子就没个好心眼，路上遇见她在挑水，他都会把水桶给她打翻那种！ 还砸过她的玻璃，堵过她的烟囱，几年后还撬过她的窗户...... 被她一盆开水泼身上才退了。 可惜当时是冬天，不然他后来都没机会干那些缺德事。 不过该说不说，这小子是真孝顺，是个妈宝。 程惠觉得他妈让他死他都能去。 “那上面对他是怎么处理的？”程惠问道。 高启山顿了一下道：“上面人说他年纪太小了，不能抓，就教训了一顿，然后队里罚他和高金宝扫雪，全队的路都归他们扫。” 说实话，他对这处罚也是有点不满意的。 现在没有未成年保护法，14岁，半大小伙子了，很多老人都不把他们当孩子看了。 但是高启山实在想不到别的处罚方法了。 突然，有人朝窗外道：“看，高强过来了。” 程惠也看过去，身高只有一米六，长相普通却透着一脸莫名凶悍的高强手里拿着一个扫帚，站到了生产队的门口。 他在人群里仔细看着，似乎在找人，结果没找到，最后视线对准窗户。 程惠觉得他在找自己。 从她住进高家开始，他就找她麻烦。 “这个坏种，天生就坏，从小就欺负我家金宝！”高金宝的母亲突然搂着儿子道： “我家金宝从小就挨他的打，还被他抢东西抢吃的。” “这孩子老实，回家也不敢跟我说，我也是现在才知道。” 她讨好地看着程惠：“这次的事真的是他逼金宝的，小惠，你看你能不能行行好，原谅他这次吧，别让他扫雪了...” “你看他手脚冻得，都流脓了！我替他扫！” 程惠看着小男孩的手，肿得跟馒头似的，有些地方裂了口子，往外淌血。 零下30来度的天气，天天在外面扫雪，在高启山看来不算啥，但是这真不是个好活。 女人希冀地看着程惠，高金宝一边哭一边偷偷看程惠。 程惠问道他：“他经常欺负你？” “嗯。”高金宝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还回去？”程惠问道。 高金宝弱弱道：“我打不过他....”他不敢。 “现在，你出去站到他面前，骂他，把他这些年骂你的话都还给他。”程惠道：“每天骂10分钟，你以后就不用扫雪了。” 众人...... 女人眼睛一亮，立刻道：“好好好！行行行！” 不但不用扫雪了，还能骂高强出气，还有这好事呢？ 女人拖着他就要出去。 结果竟然拖不动。 高金宝不敢出去，不敢骂。 从五六岁开始，他就被高强欺负，畏惧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女人反应过来，顿时拍打他：“你看你这窝囊样！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 高金宝更瑟缩了。 程惠突然道：“队长大叔，光骂人不打人，不犯法吧？” 高启山一愣，众人也愣了，不过都点头，这肯定不犯法，掘人八辈祖宗也不犯法啊。 “那就麻烦队里的几位民兵大叔在旁边看着，让高金宝骂回去，不许高强还手。” 她又对周围人道：“以后高强再敢打高金宝，就属于报复，大家也都别看着，伸把手拦拦。” 如果是几天之前，甚至是今天之前，程惠对众人说这些，他们绝对当做耳旁风。 没准还会白她一眼，她以为她是谁？ 但是现在，程惠说话比高启山都好使！ “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再让那拖油瓶打高金宝一下！” “就是，金宝姓高，是我们老高家人，那个高强是后改的姓。” “以后他再敢欺负金宝，或者欺负别的高家孩子，我们都打他！” 他们看出来了，程惠和朱寡妇还有她的几个孩子是结了仇了，就想借别人的手收拾他们。 没问题啊，反正他们的手都闲着！手不闲着嘴也闲着。 高金宝愣了几秒，突然“哇”一声就哭了，哭得比刚才跟程惠认错惨十倍。 似乎要把从小到大受得委屈都哭出来。 他妈揽着他，也哭得不能自已，哭得比儿子还惨。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就控制不住了，本来她听程惠这么说，感动归感动，但是也不至于哭得比上坟还惨。 但是就在刚刚她儿子开口的一瞬间，她就突然非常非常伤心，好像她儿子已经死了，又活了过来..... 那种感觉，极度的悲伤，极度的庆幸，她瞬间崩不住了。 众人被他们哭得尴尬又心酸，推着他们出去找“罪魁祸首”。 高启山也出去安排民兵去了，大声宣布了他的决定。 刚刚程惠的提议变成了他的决定，这样能堵住高强的嘴。 高强还是不服，顿时大喊：“凭什么？” 众人顿时怼他： “凭你欺负他好几年？” “凭你不干人事？” “凭你姓个假高？” “凭什么你能骂他他不能骂你？要我说，骂还不够，还得打你！” “金宝，过来，骂他！他敢打你一下，大爷打死他！” “就是，金宝你这孩子也太实在了，他早就欺负你你咋不说呢？我们都是你叔叔大爷，还能看着一个外人欺负你？” 高金宝被他妈按住双肩，推到高强对面。 身后是妈妈，左右都是人高马大、虎视眈眈帮助他保护他的人。 高金宝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安全感。 第96章 食品厂倒闭了！ 再看对面，过去让他害怕到颤抖的高强，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变得瑟瑟发抖，脖子也不梗了，眼眶也红了，害怕得像条要挨打的狗。 他也没多么可怕嘛...... 高金宝颤抖着，骂出了第一句脏话..... 程惠在屋里听了几句，顿时尴尬地离开窗户边。 她就是想练练高金宝的胆子，希望他一年之后不会再因为被高强勒索点钱就丢了命。 也练练村民的胆子。 从现在开始就打压高强的气势，几年后等他长大了，也成不了村霸。 一旦有点苗头，众人都会像今天这样集合起来收拾他吧？ 第一步村霸都当不了，后面的镇霸县霸，就直接死在摇篮里了。 ...... 京城，潘丽也在骂程惠。 她躲在房间里，像念咒一样骂了半天了。 程建明回来之后就在单位申请了个单身宿舍，宁愿跟几个人一起住简陋的上下铺，也不回家了！ 跟这个相比，他刚到家的时候骂她几句，质问她几句，都不算什么事。 她又骂了几分钟，心情终于好了一点，收拾了几件程建明换洗的衣服，去了他的单位。 程建明正忙着，自从回京城开始上班之后，他就忙得不可开交了。 住在单位宿舍其实也并不只是不想看见潘丽。 而是因为他给领导看了程惠教他画的福利房。 领导顿时惊为天人！ 都是搞建筑的，审美能力还是有的。 至于之前的房子为什么都盖得那么丑，这不是没见过好看的吗！ 至于那些艺术建筑都见过，都好看，但是那不适合老百姓居住。 老百姓的房子怎么才能建得便宜、实用又好看，大家都在摸索中。 结果现在，程建明一下子给他们看到了答案。 “小程，你是去了趟东北吧？不是去了西边吧？”有领导举着图纸跟他开玩笑。 “是啊程工，你这到底是在哪里取得经啊？” 一个人的创作风格也许会有改变，但是不会突变，还是这种天翻地覆的变化。 实在是程建明的进步太过巨大，众人无法相信。 程建明也没打算说这是自己的原创，因为根本也不是。 他做不到拿别人的创作说是自己的，那太不要脸了。 “我在我大女儿那看到一个笔记本，是她从废品收购站买得，上面有几张类似的设计，给了我灵感。”程建明道。 这是程惠反复交代他的，让他一定不要对同事说是她设计的，她不想进建筑设计院工作，她喜欢机械设计。 这样，程建明就只能依她，不然以他老领导的性子，无论如何也得把人挖来。 “什么笔记本？你带了吗？” “哪个大师的设计？上面写了吗？” 众人纷纷追问。 程建明一问三不知，还说笔记本找不到了..... 众人当然不信，觉得他藏私。 但是如果本子上都是这种惊艳的设计，他们也忍不住藏私。 笔记本先放一边，设计院里手头上几个没完工的福利房设计就全部推翻了，重新按程建明的来！ 见过山珍海味，谁也看不上窝窝头了。 他们现在要是偷懒按照原来的设计给几个单位发下去，等新设计出来，那些单位能打上门来！ 程建明工作时间要工作，休息时间要画机械厂和搪瓷厂的福利房，忙得很。 “老程，我来给你送衣服来了。”潘丽突然出现在门口。 程建明抬起头，顿时皱眉：“我有衣服，不用你送，回去吧。” 屋里顿时噤若寒蝉。 刚刚要跟潘丽打招呼的人顿时把嘴闭上了，或者嘴张得更大了。 这是，吵架了？ 稀奇。 跟程建明同事这么多年了，就没听说过他们两口子吵架。 潘丽是个很要面子的人，顿时尴尬地脸红，但是她没有转身就走。 她硬着头皮进来把衣服放到了程建明的桌子上。 结果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水杯，一杯茶水瞬间撒满图纸。 程建明顿时怒了：“你看看你！净添乱！这张图我画了三天！都白忙了！” 而且还不止一张。 潘丽手忙脚乱地帮他擦水，把下面几张都弄脏了。 得，又得忙十天半个月！ 本来工作时间就紧张，年前就得交稿子了，现在是完不成了。 这样还会连累的他不能给程惠早点把图纸画完。 程建明顿时怒了：“以后不要来我办公室！出去！” 他凶神恶煞地吼人。 潘丽结婚这么多年没被他吼过，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顿时下不来台了。 扭头捂着嘴跑了出去。 这要是别的事，也许会有和稀泥的人出来劝劝，追追潘丽，说说程建明。 但是潘丽把程建明马上就要完工的设计图毁了，众人一联想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那真是要骂娘。 别说老婆了，爹娘都不好使。 能把程工这么好脾气的人都气得不搭理她，之前她肯定干啥了！ 再加上他们之前偷偷打听的，关于程惠为什么突然下乡的事情，众人顿时对潘丽没了好印象。 ...... 潘丽一口气跑出设计院，尴尬消散，怒气却越来越多。 她嫁给他将近二十年，辛辛苦苦操持家务，伺候他跟伺候大爷似的。 他几个崽子他也给他拉扯大了，没冻着没饿着。 特别是程惠这个没良心的，她刚来的时候她还不会走路，她一直给她养大成人。 结果就要她个工作，他们都翻脸不认人了！ 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她得让她好看！ 潘丽走在大街上，一时想不到自己怎么才能让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好看。 突然，她听见有人叫她。 “潘阿姨...” 潘丽抬头，看清了对面的人，眼睛瞬间就是一亮。 陆俊泽！ 程惠的前男友。 两个人从小就是同学，甚至已经口头订婚过了，陆家还送了程惠一块手表当订婚礼。 “潘阿姨....程惠最近跟你联系了吗？她在那边，怎么样？”陆俊泽皱眉问道。 他人如其名，长得英俊，现在浓眉微皱，眼神阴郁，也显得帅气。 一脸忘不了程惠的样子。 潘丽顿时又气又兴奋。 她一脸惊喜道：“姨正有个事愁得不得了，看到你可下看到救星了！ “我之前给小惠邮寄行李，谁想到邮局把东西给邮丢了，小惠这孩子怕我花钱，愣是不告诉我！ “还是她那个一起下乡的同学偷偷写信跟我说的，这给我愁的，一嘴血泡！ “东北的天多冷你是不知道，能冻死个人，没有棉衣服能行吗？但是我想给她邮寄，又怕东西丢了，白花钱还穿不到她身上。 “再说邮寄太慢了，我怕把她冻出个好歹来。 “这样，你替姨跑一趟行不行？给她送个棉袄。” 陆俊泽的眉头舒展，他有理由可以去看程惠了.....他点点头。 潘丽忍不住大笑，去吧，去看看程惠挺着个大肚子是什么样！ 也让程惠的婆家看看她这前未婚夫什么样！ 有陆俊泽在这比着，她那个农村土丈夫肯定被比掉渣！ 到时候程惠喜欢谁，他们心里都有数了吧？ 第97章 我任命你为阿县食品厂第一车间主任 潘丽拉着陆俊泽去百货大楼，要给程惠买衣服。 进了百货大楼，她竟挑好的买，棉袄棉裤来一身，羊皮大衣来一件，皮鞋棉鞋各一双。 豪爽得周围人都艳羡得看着她，好像她多么有钱。 结果她一掏兜，顿时惊呼：“哎呀！我钱包没了！” “我的钱包呢？我刚才摸着还有呢！” “哪个杀千刀的偷了我的钱包！” “我女儿还等着我的衣服救命呢，呜呜呜~” 她强忍着眼泪，但是到底没忍住。 陆俊泽见不得长辈这么尴尬，再说这些东西都是给程惠买的，他一咬牙掏出钱包：“阿姨别急，我带了钱。” 潘丽顿时大喜：“谢谢谢谢，你先替阿姨垫上，等阿姨回家拿了钱就还你。 “我也是太着急了，这些衣服这么好看，就剩一件两件了，我怕我回家拿钱的功夫就卖完了，小惠没得穿。” 陆俊泽没说什么，交了钱。 潘丽也没拿这些衣服，直接推他手里。 “小惠急着穿，你快送去吧！你知道她的地址吧？” 陆俊泽依然没说什么，点点头拿着衣服就走了。 潘丽跟在他的后面，看着他径直去了火车站买了票。 这才放心地哼着歌回家了。 陆俊泽也拿着衣服回家了，现在南来北往的火车都不多，最近一班北上的火车是后天的。 ...... 高金宝足足骂了高强半个小时，骂得嗓子都说不出话来才停止。 然后和他妈欢欢喜喜地抱着一套搪瓷盆啊碗的回家了。 高强则蔫头耷脑地往家走，边走边抹眼泪。 这小子壮，脾气又坏，又是兄弟仨，自从来了高家屯，都是他欺负别的孩子，从来没有被欺负过。 就算偶尔被别的大人找到家里，也有朱秋芳护着他们，反正他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被一群人怼着骂，想揍他。 他第一次体会抬头仰望别人凶巴巴的视觉，第一次知道了害怕..... 大半卡车的搪瓷盆卖完了，还有几家没买到，顿时急得要哭了。 这便宜这次捡不到，这辈子还能不能捡到了？ “明天我再去搪瓷厂帮你们捎带几套回来。”程惠道。 “谢谢谢谢！” “你咋这么好呢！” “小程，我以前信了他们的鬼话，还在背后说过你坏话，我真不是人！” “你放心，婶子这辈子都不带说你坏话的了！” 几家女人顿时又把程惠一顿夸。 程惠笑笑，跟众人挥手告别，坐着搪瓷厂的小车，回了知青点..... 其实就几步路了，但是她也不想走！怪冷的。 众人顿时又被她这气派惊住了~ 包括知青点里的一众知青。 他们刚刚也去抢盆了，几乎人手一套。 虽然他们几乎人人都有盆有茶缸，但是程惠拿出来的“无暇品”卖个残次品价，这便宜真的很大，不占难受。 等小车走了，众人顿时把程惠围住了。 “你真当了公社食品厂的副厂长啊？” “那是你们厂的车？” “不能吧？我去过公社食品厂，穷的很，厂长都骑自行车。” “程惠，这到底是哪个厂的小车啊？” “那个男人是谁？...他为什么送你回来？” 程惠笑道：“那是我表叔，省搪瓷厂的厂长。” “哇！”众人顿时惊叹。 73年了，知青的分配方式已经不像之前，就往远的地方分，天南海北地分。 现在的知青基本都是附近城市的知识青年，往城郊农村分。 像这个知青点的人，大半都是省城甚至阿县下来的知青。 他们知道省搪瓷厂是多么大的厂。 “那个，小惠，你能不能给我找个工作....”突然有人道。 众人一静，没等程惠说话他们先说话了：“你脸怎么这么大？你和程惠啥关系？” “人家白给你找工作？” “人家要是能找到，自己也不会去公社食品厂了。” 自己都没得到的好事儿，别人也别想得到！ 这人被怼得满脸通红，但是还不放弃：“公社食品厂咋了？人家是去公社食品厂当副厂长的！不是当工人！” 众人又是一静，这个确实，就没听说过哪个知青找工作，一步登天当个副厂长的。 “我不白让你找，我家可以出钱.....多少咱们商量商量。”这人又道。 程惠朝她一笑，她记得这人，刘娣，比她大五岁，是第一批下乡的知青，也是最后一批离开的知青，已经在这呆了五年。 上辈子两人关系没有多好，因为都不是爱说话的人，但是也没有多差。 上辈子程惠生完孩子之后，经常有顾不上孩子的时候，刘娣有空就会帮忙搭把手，很喜欢她女儿。 她其实对她是很感激的，只不过重生之后就太忙了，都顾不上跟她说话。 “行，我们商量商量。”程惠笑道。 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干脆，刘娣又激动又忐忑，因为她家就是普通工人家庭，穷，她怕出不起钱。 众人一看程惠答应了，顿时纷纷开口，也让她帮忙找工作，大家表示都能出钱。 当然肯定也不会出很多钱，肯出大钱的人早找到工作回城了。 “大家别抱太大希望啊，我又不是神仙，我要是那么厉害，我何必在这呆这么久。”程惠道。 众人一想也是，又呆了一会儿就散了。 只有刘娣，忙前忙后地帮程惠打扫屋子。 这几天高枝也累坏了，回家倒头就睡，没空收拾屋子。 父亲离开了，程睿也要住到机械厂安排的宿舍里，程惠就不好霸占厂里那张炕了。 现在天天晚上有值夜的人，她睡那了其他人就得睡床，挨冻。 还是知青点这个单独的房间舒坦，再说她还没抓到上辈子陷害她偷东西的那个人呢。 “刘姐，先别忙了，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工作？”程惠问道。 刘娣......“这个哪能轮到我挑，你帮我找个啥样的都行！省城的当然最好，我家就是省城的，实在不行，公社食品厂也行！” 反正先跳出农村，有个城里人的工作和身份，才有工资，才能找到对象....她24了。 “行吧，过几天我看看我都能找到什么样的，你选选。”程惠道。 刘娣？她选选？ 高枝突然破门而入，见到程惠顿时大喊：“嫂子！快走！食品厂倒闭了！” 刘娣...... 第98章 把你们赚的钱都交出来！ 刘娣惊得手足无措、坐立不安，催促程惠：“你快去看看！” 刚刚她还想去这厂呢，结果嘎嘣一下人家就倒闭了。 从小到大奶奶都骂她是扫把星...克这个克那个，这个不会也是她克的吧？ 程惠却淡定地很，朝高枝道：“看你一身雪沫子，衣服都湿了，快换一身，进屋暖和暖和。” 她又打量了高枝一下，发现她衣服脏了，顿时问道：“你怎么回来的？骑自行车？摔了？” 她从炕上下来：“摔哪了？我看看。” 高枝虽然要急死了，但是看见程惠这样，顿时心里滚热。 “嫂子....” “别哭，多大点事。”程惠一边拍她身上的残雪一边道：“今天才倒闭，我都惊讶死了，阿县食品厂那些人真是废物。” 要是她，那个厂长小舅子走第二天，这小破产就得倒闭！ 高枝.....“你咋知道阿县食品厂的人来了？有人跟你说了？” “你嫂子我料事如神，说说吧，怎么回事。”她说着给高枝倒了杯温水。 高枝喝了口水，心里更热乎了~ 她也被程惠的情绪影响，冷静下来。 也是，食品厂倒闭了，她嫂子现在还有机械厂和搪瓷厂！还有百货大楼！ 嗯，她要去百货大楼上班！不比天天在屋里做蛋糕强？ 这么一想她竟然笑了，坐下来道： “你刚走，阿县食品厂的人就来了，先找你，你不在，他们就让我们交出配方，不交配方就让我们立刻马上解散！不用等年后了。” 配方是绝对不能交的。 现在他们还指望这蛋糕盖房子呢，如果配方交了，那么漂亮的房子就跟他们没关系了，而是眼睁睁看着别人住了！ 甚至会摊上问题！ 因为配方明明用6个鸡蛋，他们却对外声称25个，良心真是大大的坏了。 实际配方是要5个鸡蛋的，但是这是最低配，程惠为了不暴露之前扣蛋的事情，对公社食品厂的人说配方是6个鸡蛋。 这不是一个蛋的问题，这是人设崩不崩的问题！ “不过他们还是说要等嫂子回去跟他们谈谈。”高枝道。 高枝觉得找她嫂子也没用，无论如何配方也不能交，那这食品厂今天就得关门了。 “那走吧。”程惠道。 两人刚出知青点，就看到院门口停着一辆小汽车。 宋喜来去而复返。 没等程惠问他就亲自下来打开车门：“快上来，路上说。” 他刚刚回去的路上看到高枝了，高枝激动地除了赶路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一路摔了好几个跟头。 她不会骑自行车。 之前在食品厂分盆的时候，宋喜来见过高枝，知道这是程惠的小姑子，现在看她这样就怀疑有事。 开出去一段路，到底不放心，又折了回来。 程惠听他说完，顿时道：“叔，有纸笔吗？” 宋喜来不明所以，但是不明觉厉！ 他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他赶紧从公文包里掏出纸笔递给程惠：“你又要画啥啊？新房子？” 程惠刷刷刷写下了几行字，递给他。 “这就是可以有效改善炸搪的新配方，您回去试试。”程惠道。 宋喜来的手顿时有些抖，低头一看，各种釉料果然都是专业的名词，外行人听都不会听过。 配方比例也写得清清楚楚。 甚至连水温和调配的环境温度、搅拌方法、注意事项都写了，明明白白。 还有一个关键点，就是新釉料的烧搪温度，跟现在常用的不一样。 他直觉认定，这配方靠谱！ “这，这.....不至于，我就回来看看...又没帮上什么忙，不至于不至于....之前说好的...”他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之前说好房子盖好了才给他配方的！ 现在他就回个头看一眼，又没干啥，感觉受之有愧！ 但是让他还回去是不能动的，再说他都记住了。 “叔，对你来说这就是个举手之劳的小事，但是小事见人心！”程惠顿了一下，似乎压下了哽咽：“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咱们以后事儿上见！” 宋喜来感动地，也想哽咽了！ 没想到小程还是这么个知恩图报的人！一点点好，她都记在心里，想着回报，还立刻就报！ 这咋不是个男的呢？这要是男的他现在就拍大腿、楼肩膀、哥俩好！ 现在只能拍自己大腿。 “你这孩子...快跟叔说说发生啥事了？谁欺负你了？”他气愤道。 “没什么事，就是些陈年烂账....”程惠简单给他说了一下公社食品厂和县食品厂之间的恩怨。 之前在搪瓷厂的时候，宋喜来是听程惠跟赵大兴说过一句“上面还没给他们原材料”。 他当时没往心里去，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故事。 程惠又给他说了一下自己是怎么加入公社食品厂的，怎么用半个月时间就让一个濒死小厂起死回生，用一个小小的蛋糕引起全省轰动的。 给司机都听入迷了！差点开过头！ 程惠赶紧叫停。 宋喜来也听入迷了，他还是低估了小程的品德啊..... “阿县食品厂是吗，我好像没认识的人，太小了，不过我认识省食品厂的...” 程惠打断他：“叔，这是我们食品厂的事儿，我一个副厂长，要是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还当什么副厂长。一会儿您就看着，别说话。” “行。”宋喜来点头，但是心里已经决定，一会儿说什么也不能让人欺负了小程！ 回头他就去找省食品厂的人！ 程惠下车，进了员工休息室。 20多平的屋子其实不小，但是装了20多个人实在是太挤了。 但是程惠进来，人群自觉让开一条路。 程惠坐到了炕上。 气势....别要求太多了，别人都站着她坐着就是气势了。 来人是有过一面至于的阿县食品厂厂长孙强。 “孙厂长，又见面了，叫我来有何指教？”程惠笑道。 孙强也觉得站着挺没气势的，自己拽了把椅子坐程惠对面，跟他一起来的几个工人自觉站他身后。 “指教谈不上...”不对，这开头不对啊！ 孙强赶紧打住，酝酿了一下拿出在厂里给员工发枣的气势道：“听说你是这厂的副厂长？可是我查了一下没你的档案啊。” 郭大军顿时紧张地看程惠，赶紧解释道：“我申请了，但是他们没批！” 他们这个小厂的任命需要总厂批，按理这种任命他提了就好使，不会被驳回。 他答应程惠的时候这厂就是濒死状态，他答应得痛快。 结果现在出问题了。 其实这都是在预料中的，结果郭大军这几天过得太刺激，根本忘了这一茬。 程惠看着孙强：“所以呢？” “所以，我现在任命你为阿县食品厂的第一车间主任！”孙强拿出一张纸道。 第99章 举报信 公社食品厂的几个人，都目光炯炯地盯着程惠手里的纸，他们都识字，认识这是一张任命书。 郭大军一脸复杂，这个第一车间主任，按理排资论辈应该是他的。 这要是以前，孙强把这张任命书给他，他肯定屁颠屁颠不计前嫌地回他手下做牛做马。 但是现在，孙强给他磕俩他都不回去！ 程惠只是扫了一眼，根本不接：“阿县食品厂庙太小，装不下我，谢谢啊。” 孙强举着纸的手僵了。 他身后的小舅子受不了：“阿县食品厂庙小，公社食品厂庙大？你是不是虎？” 程惠看了他一眼：“把他扔出去。” 话音还没落，蒋拳就像豹子一样冲过去，叼着马晓光就出门了。 屋里只乱了一下就安静下来。 孙强的脸涨得通红。 这扔的是马晓光吗？这扔得是他的脸面！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他站起来把纸抖得哗哗响：“机会只有一次，你现在不接这个调令，以后就再也别想进我们厂的大门。” “还有你们！”他手指着郭大军等人：“你们被开除了！遣散了！这辈子别想再找到工作了！” 在他看来，郭大军等人都是家里没什么背景的软柿子，不然也不会被赶到这个小公社食品厂来。 被开除了，就是绝路。 现在他就是捏着他们的命脉。 他抬着下巴等人求他，结果等了半天没动静，抬眼一看，他们喝水的喝水，嗑瓜子的嗑瓜子呢！ 陶娟扒了一把瓜子瓤，递给程惠。 “刚出锅的，可香了！”陶娟道。 程惠道：“我说怎么一进屋就有股瓜子味，嗯，好香，还有吗？一会儿我走的时候拿点。” 孙强...... 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被人这么甩脸子，他又“久居上位”，一下子就绷不住了，甩出兜里第二张纸。 “你们以为我在跟你们开玩笑是不是？来来来，看看这是什么！”他把纸甩到郭大军脸上。 郭大军忍了，拿下来一看，还真是关厂令。 他们这个红旗公社食品厂，经组织讨论决定，关闭了，所有人员遣散了。 哪怕心里有底，郭大军的手还是抖了一下。 如果不是遇见程惠，他现在肯定哇哇大哭了。 现在也是有点抖的，干了半辈子的工作这是彻底失去了,新的还没影呢.....他看向程惠。 程惠看着孙强道：“送客。” “送客？”孙强顿时得意道：“现在你们是客我是主，你们走吧，这里所有东西都是阿县食品厂的，任何人不许动！” 众人这才有些慌乱地看着程惠。 真关闭了，他说的话就没毛病。 程惠依然淡定如山，问道郭大军：“这食品厂建立的时候都有什么？” “县食品厂当初出人盖了房子，给了我们一个烤箱，剩下的煤和鸡蛋面粉什么的就不说了，来来回回早用完了，现在就剩下房子和烤箱了。”郭大军道。 程惠看了他一眼道：“帮孙厂长把烤箱搬出来。” 车间里还不知道什么样呢，不知道有没有半成品的奶油，所以不能让人进！ 郭大军也明白这点，顿时朝程惠点点头，他都收拾好了。 孙强走进大院第一时间，他们的动作就是堵上车间的门，把奶油兑水，倒在锅里，烧开了..... “等等！什么玩意？你们当我瞎啊！仓库里那么多面粉鸡蛋我看不见？那些都是阿县食品厂的！”孙强气愤道： “还有你们这么多天赚的钱，都给我交出来！” 程惠看着他通红又闪烁的眼神“噢~”了一声。 原来她以为是阿县食品厂的行动力差，拖拖拉拉，现在才来找他们麻烦。 原来她错了，这些人是等着他们卖了钱，好要钱呢。 估计他们一开始也是觉得她痴人说梦，1块钱1个卖几天新鲜劲就过去了，卖不长久，卖不了多少钱。 现在看着攒得差不多了，市场也稳定了，就想要到配方自己赚钱了。 想得倒是挺美。 “这些是省百货大楼的专用材料，特批的，你动一下试试？”程惠道。 这个，孙强还真不知道。 他没去打听，他还以为这是程惠走了什么路子让上面专门给他们分配的。 不过这样他也不怕。 “它就是特批的，也是批给食品厂的，你们现在是一群没有工作身份的闲人，不管是什么都跟你们没关系！”孙强道。 “这倒也是。”程惠对张友道：“你去给省百货大楼的崔经理打个电话，告诉他以后威风蛋糕不能卖了，让他来人把原材料拉走吧。” “好嘞！”张友朝孙强笑了一下，转身就走。 崔德贵跟程厂长的私人关系先不提，孙强这是动了崔德贵的“蛋糕”了，看一会儿崔德贵来了不手撕了他！ “等等，还有机械厂的赵厂长，他刚刚又定了5万个蛋糕，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订单取消了，让他别准备材料了。” 程惠又看着一直站在门口很安静的宋喜来道：“至于省搪瓷厂的电话就不用打了，正好宋厂长在这呢。” 她一脸抱歉道：“实在不好意思，宋厂长，情况你也看到了，蛋糕我们没法做了。” 孙强惊讶地看着宋喜来，他之前根本没留意这个人！这是省搪瓷厂的厂长？他怎么在这？来定蛋糕的？ 宋喜来生气地对程惠道：“你怎么回事？我是你叔！叫什么宋厂长，都叫生分了！” 说完直勾勾地盯着孙强，眼神吓人。 此处无声胜有声！ 孙强腿肚子真有点转筋了！ 如果只是一个客户，无所谓，对方不管是啥厂长只会看热闹，但是是亲戚就不行了！还是这么实在的亲戚！ 之前没打听到这京城来的小知青在省城也有亲戚啊！ “那个什么，宋厂长？你看，这都是误会。”孙强道。 “误会？”宋喜来把程惠手里的关厂令拿到了手里：“白纸黑字，盖了公章，这也是误会吗？” 这个....这个当然不是，收不回了，他跑那么久求了那么多人才办下来的，现在要是再跑一圈让人收回，人家能把纸糊他脸上。 他以后也别再想求人办事了。 今天他被人赤裸裸打脸的事情也会传出去，以后这阿县就没他立锥之地了！ 孙强脖子一梗，算了，一个搪瓷厂厂长，管不到他食品厂！ 再说，不交出配方就是他们不对！ “这里是我们县食品厂的地盘，你们已经不是食品厂的人了，赶紧离开！不过离开之前，把你们卖威风蛋糕的钱给我交出来！”孙强道。 众人又紧张地看向程惠。 他们之前的收入确实都属于县食品厂，孙强让他们交出来合情合理。 程惠突然看着孙强笑，嘴里却问道王会：“我们食品厂开门这几个月，交了多少钱你都记账了吧？” “记得！”王会立刻道。 “你们几个月没发工资也记得吧？” “记得！”众人道。 程惠问道宋喜来：“叔，我要举报孙强克扣工人工资，隐瞒分厂收入，贪污受贿，去找哪个部门？” 她就不信孙强是个干净的人！ 孙强睚眦欲裂。 第100章 先有个小厂再说吧 孙强当然不是一个干净的人，小动作多的是。 而且正如程惠预料，公社食品厂这些人消失的工资，去了不知名的地方。 工资是财政拨款，财政肯定都是一视同仁，不会说专门少发了几个小工人的工资。 再加上厂里人平时聊天，孙强干得那些不合规的事情一大堆。 宋喜来笑了：“这个我知道，等会儿等老崔和老赵来了，把这事处理完，我拉你去，今天就让人下来查他！” 孙强冷汗都下来了，但是愣是忍住了没开口求饶。 他又不是吓大的！ 但是心真的有点七上八下。 “空口白牙就想污蔑我，衙门是你家开的？出去，都出去，别在我的食品厂呆着！”孙强又开始撵人。 这次他动手了，和他身后七八个人一起推着郭大军他们往外走。 钱也不要了。 “送孙厂长出门。”程惠道。 蒋拳从外面进来，一马当先，揪着孙强就把他扔出了食品厂的大门。 其他人也被郭大军几个推推搡搡推出去了。 “你们等着，老子跟你们没完！”孙强放完狠话，骑自行车飞快地走了。 走得太干脆都让郭大军等人愣住了。 “我还以为，得打一架，然后他们说我们打领导，不但更方便开除我们，还方便霸占这些东西。”郭大军道。 “是啊，孙厂长以前就爱这么干，用这招开了好多人了。”老黑道：“这次怎么走得这么快？” 程惠笑道：“他着急回去毁灭罪证，或者伪造票据呢。” 蒋拳立刻道：“那我把他抓回来？” “不用，他不动还不露破绽呢。”程惠道。 伪造的就是伪造的，专业人士一眼就看出来了。 本来查账要查很久，这回他动哪就查哪好了。 宋喜来看着程惠脸上的笑，突然觉得有点冷，这谈笑间就给人喝一壶的本事...他咋这么喜欢呢！ 他要是有这本事，也不至于现在才当上厂长吧？ “进屋进屋，冻死了。”程惠道。 进了屋，众人围坐一圈，表情并没有胜利的喜悦。 到底是被开除了，笑不出来啊。 程惠没说话，刷刷刷写了一封举报信。 她确实是要举报孙强的，不能放任他蹦跶。 在她要署名的时候，郭大军突然道：“等一下，我来。” 他拿过了程惠的纸和笔，又照着抄了一份，然后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孙强家里关系硬，之前也有人举报过他，他都没事，而且事后他都会报复。”郭大军边写边道： “不但本厂举报他的人没好，就是这人的亲戚都要受牵连，对方单位会各种找麻烦，烦人的很。” 所以最近几年也没有人会跟孙强较真了，只要自己的工资照常发，他爱干啥干啥。 至于郭大军几个，可能孙强觉得他们太好欺负了。 “拿来，给我，我也签个名！”孙来福把举报信抽了过去。 他平时话不多，但是有事他真上！ 孙来福写完了，老黑又把信纸拿了过去，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是陶娟、乔大妈、陈老实等等。 除了打电话没回来的张友，其他人都签字了。 郭大军突然笑道：“这么多人，让孙强去找麻烦去吧！看他到底有多少人情能用！” 有关系有人脉，想动用一次都得耗人情，除了亲爹亲妈，叔叔舅舅都不好使。 看他有多少人情。 程惠一直微笑地看着，最后举报信又到了她手里，她转手给了宋喜来。 “叔，今天事儿多，我就不跟您跑一趟了，您帮我送到有关部门门口的举报箱里就行。”程惠道。 宋喜来已经被众人的团结打动了，他捏着信封道：“送什么邮箱里？我送主管领导的办公桌上！他不看完我都不走！” “那就给叔找麻烦了，听说他家有亲戚在省城工作。”程惠道。 “主管领导是我表哥。”宋喜来道。 程惠眼睛一亮，没想到还有这惊喜！那还怕啥了！ “那就麻烦叔了。”程惠道。 “不能让你受欺负。”宋喜来道。 当然这其实不是主要原因，今天程惠要是想诬告谁，他绝对不会帮她把信放到表哥面前。 但是孙强刚刚那副做派，他已经看清楚了，绝对有事儿！ 正好，他表哥年底愁业绩呢，大活没有，给他送个小活塞牙缝。 “天色不早了，叔早点回去吧。”程惠起身送客。 宋喜来看了一眼在屋里排排坐的工人，猜到他们还要商量以后怎么办。 一下子解决十多个人的工作问题，他也不行.....他们厂没坑，但凡倒出一个来，马上就会被堵上。 他就是再喜欢程惠，也变不出编制。 “叔想想办法...”他说道。 程惠笑了，这个人虽然小气，但是实在，直来直去，想什么就说什么，更好打交道。 “这事我能解决，叔就放心吧。”程惠道。 宋喜来看着她眉毛一挑，满脸好奇了。 “那行，我就看看你怎么解决！”他说着出门上车。 “叔你等会儿。”程惠让人去车间拿了两个牛皮纸盒子出来。 “这是我做的奶油小蛋糕，您拿回去给我婶子和哥哥姐姐们尝尝，觉得好吃以后管够！” 当然不是她做得，她没空，是之前分盆的时候她让高枝做的，本来交代她在路口拦着宋喜来送他的，现在她亲自送效果更好。 宋喜来一听说是程惠自己做的，又是给他老婆孩子的，几个蛋糕而已，顿时高兴的接了。 然后坐车直接去了他表哥那，吧啦吧啦给他表哥一顿讲故事，还大方地分了一盒蛋糕给他。 “阿县食品厂的孙强....我还真听过几次他的名字。” 不过事儿都没到他桌前就被人保出去了。 一个县食品厂的厂长那点事，还是有点太小。 “小什么？11个工人，眼睁睁就没了工作！这代表着11个家庭陷入了困境！之前还有不知道多少人被他这么整，这是小事吗？”宋喜来激动道。 他也是当厂长的，他骂人训人，处罚不听话的人，但是他从来不拿别人的“命”说事。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吧。”表哥道。 宋喜来没走。 表哥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给阿县的有关部门打了过去：“查查你们县的食品厂！” ...... 宋喜来走了，屋里都是自己人了，众人就可以畅所欲言了。 “现在怎么办？我们真不生产威风蛋糕了？”郭大军问道。 第101章 今天忙，没空藏拙 程惠还没说话，门就被推开，崔德贵和赵大兴一起走了进来。 “不做威风蛋糕了？这怎么能行！”崔德贵立刻道。 他眼神扫视：“找麻烦的人呢？” 赵大兴则是盯着程惠，看她没事才放心。 在他眼里，程惠可比什么蛋糕重要多了。 这就是个活着的数控机床！是他眼里的珍宝。 程惠意外地站起来，两人来得倒是快，飞车来的吧？这天寒地冻的。 “惊动两位叔叔了，快进屋坐，喝水。”程惠亲自给两人倒水。 看到她没事，两人都放心了。 突然，院子里有卡车的声音，众人往外一看，好家伙，从卡车上跳下来一群壮小伙，有几个手里还带着长枪。 不是木头的，而是热武器！ 现在实力强大的国企，特别是跟军工沾边的国企，都有自己的“保卫科”“武装部”，允许配枪。 赵大兴喝了口水道慢悠悠道：“听说有人欺负你，我立刻就带人来了。” 程惠......说不感动是假的。 上辈子除了高远，还没人这么力挺过她呢。 她端起茶缸喝了口水，水汽让她的眼睛雾蒙蒙，声音里也带着水汽：“叔，咱们以后事儿上见！” 赵大兴强忍得意，“无所谓”地点点头。 崔德贵看得这个眼红，可恨自己单位没有这么多壮小伙！也没有卡车，错过这个机会了！ 不过没关系，眼下还有一个机会。 “小惠，你说现在怎么办吧？”他问道。 他觉得程惠不是那种听话的人，关闭工厂就能难住她。 但是怎么解决这个困局，他一时也没办法，没遇见过这种事啊！ 现在倒闭的国企还是很少的，即便有，人员也是拆分到别的单位，有人接收。 “我们百货大楼目前只能收几个临时工。”崔德贵道。 赵大兴道：“我们也是，正式编制只能给你，其他人的话，只能收几个临时工。” 程惠还没说话，其他人倒是先松一口气，无论如何，有兜底的了。 临时工也比没工作强。 但是最好还是能继续卖蛋糕，他们的房子啊，房子！ “明天我想去找省食品厂的人谈谈，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烤箱。”程惠道。 赵大兴叹口气：“那你要失望了，前几天我好奇打听过，他们用的也是电烤箱，虽然跟你做得不一样，但是也是电的，估计你这电烤箱对他们吸引力不大。” “这样~”程惠点头，她之前确实有这种想法，用她这电烤箱换点好处。 但是显然一个公社食品厂的设备不能跟省食品厂的比，人家已经用电了。 此路不通，那就换一条。 “那就用别的打动他们。”程惠道。 “什么？”好几个人一起好奇地问道。 “这个，事情办成了我再说。”程惠站起来道：“两位叔坐着，我去做饭，好好招待招待你们！还有外面这些大哥。 “厂长，安排这些大哥进屋暖和暖和。”程惠道。 郭大军立刻带着男人出去了，屋里几个女人留下帮她一起做饭。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程惠的手艺实在没话说。 吃完饭，赵大兴带着大部分人走了，留下了四个带枪的保卫科小伙。 崔德贵也留下了。 “今天我就不走了，看他明天还来不来，这些东西都是我的，我看谁敢动！”他说道。 今天晚上几个人就在这简陋的小炕上挤挤了。 “叔，啥也别说了。”程惠道：“我只能保证，威风蛋糕断不了货！” 崔德贵拍拍程惠的肩膀：“你办事，我放心。有啥要帮忙的说话，省食品厂的厂长我熟！明天我一起跟你去找他？” “我先跟他谈，谈不拢了再请叔出马。”程惠道。 崔德贵点头。 天已经黑了，程惠和高枝坐着崔德贵的小车回了村。 半路上遇见了来接她们的孙铁梅，程惠把她拦住，让她回家，然后小汽车一路开到了高启山家，程惠放下一盆酸菜炖大骨头才走。 到底不是自己的小汽车，不能天天坐，以后还得麻烦人家。 她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小汽车呢..... 先有个小厂再说吧！ 回了知青点，刘娣立刻来打听消息。 “公社食品厂真倒闭了？”她紧张地问道。 “名亡实存。”程惠道。 刘娣.....听不懂。 但是跟在她身后一起来的女知青有听懂的，到底还是亡了呗？ “那你以后要去搪瓷厂上班吗？还当副厂长吗？”有人问道。 “怎么可能！”立刻有人道。 “那可是搪瓷厂，不是个小破公社食品厂。” 一开始说话这人也尴尬地笑笑：“一时激动忘了嘛。” 程惠也摇头：“我对搪瓷厂不感兴趣。”又不能吃。 她摸摸肚子，她现在只对吃的感兴趣，先给她宝长几斤肉啊，别像上辈子似的，生出来才3斤，猫一样大。 ...... 第二天一早，小汽车早早就来接程惠。 屋里昨天赌程惠“完了”的人顿时叹气，另一半人则欢呼。 程惠越厉害越好，因为她是她们回城的希望啊！ 突然，有人问道脸像面条一样长的苏晓：“苏晓，程惠这叔是亲叔吗？” 苏晓立刻道：“不是，她就一个姑姑，没有亲叔。” “那这是她什么叔？” 苏晓一边梳头一边道：“我不知道，反正我们从小一起长到大，我从来没听说她家在东北有亲戚，叔，呵，干叔吧。” 众人眼神交流，表情怪异。 刘娣突然道：“大家看见了吧，她真的是处处都在诋毁程惠！她肯定在撒谎，就是知道也会说不知道！” 众人恍然，是哈，苏晓的话根本不能信！ “撒谎精，今天轮到你挑水了！这回少一桶都不行！” “也不能让男知青帮你挑！” “勾勾搭搭的，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要不要我给你保个媒？” “那可不行，人家的心在别人前男友身上呢，叫什么来着？” 众人叽叽喳喳，顿时把苏晓说哭了，穿上鞋跑了出去。 又跑去了小池塘。 果然看见了赵庆生。 赵庆生喜欢抓鱼，或者说鱼是他唯一能吃到的肉。 看到她扭扭捏捏过来，赵庆生立刻转身背对着她，一副不愿意搭理她的样子。 “庆生哥....” “不要在这膈应我，有话就快说，说完就快走，让人看见了不好。”赵庆生道。 苏晓....“你以前不是这样对人家说话的！” 赵庆生拎着鱼就走。 苏晓急了，跺跺脚道：“我知道程惠这个人，喜欢日久生情，只要你不离不弃，她早晚有一天被你打动的！” “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她了。”赵庆生干脆道。 上面那么大张旗鼓地来人调查谁写的信，他身为绯闻男主之一，被好好审讯了一番。 差点吓死他！ 程惠的主意他是不敢打了。 高枝倒是很不错。 第102章 你们有没有要倒闭的分厂？ 程惠坐车去了公社食品厂，跟崔德贵打个招呼，又亲自做了一大锅疙瘩汤，吃完早饭，就一头扎进车间，忙活了一个来小时，烤了一炉曲奇饼干。 酥酥脆脆又甜又腻的奶香小曲奇，有一种不同于威风蛋糕的口感。 高枝吃得眼睛亮晶晶：“这是什么饼干？也卖1块钱1个吗？” 程惠.....“你真是想钱想疯了。” 一口一个的小饼干，她可真没敢这么想！ 高枝嘻嘻笑：“那卖多少钱？” “这个我说了就不算了。”程惠道：“走，今天你跟我一起去。” 前几天又下雪了，还是有个人扶着她，她才好走路。 再说，得多锻炼一下高枝，以后，这可是她的左膀右臂。 “好啊好啊！”高枝高兴坏了，现在跟嫂子出门，都是坐小车了！光是这一点，就够她炫耀好久的了。 饼干装盒，两人坐着崔德贵的小汽车，直接去了机械厂。 高枝一愣，她还以为直接去食品厂呢。 “得再加个筹码才行。”程惠道。 她直接去了熟悉的车间。 周勤、管知、程睿和苏珍珍，还有京城来得那个大工都在，一群人围着数控机床研究。 最先发现程惠的是苏珍珍。 其他人都讨论得入迷，她根本听不懂，正左看右看。 “啊！程惠，你来啦！”她惊叫。 这几天，她听程惠的名字都听出茧子了，心里的不舒服也越来越多。 一开始，机械厂的人以为她是个类似程惠的高手，还请教她问题，结果她根本听不懂，回答的都驴唇不对马嘴。 众人看她的眼神就不一样了，再提起程惠的时候，不管是眼神和语气都会隐含比较。 比她小，比她好看，比她厉害...... 只有圣人听了才不膈应！ 众人听见苏珍珍的叫声，顿时惊喜地回头。 “程工！” “程工好！” “程老师，快来，我们遇到一个难题。”管知举着图纸一路小跑过来。 程惠差点忘了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怎么黑着脸跟她说话的。 程惠走过去，三言两语就把他们讨论了半天带一宿的问题解决了..... 事儿忙，顾不得藏拙了~ 而且时不时就得震他们一下子，才爽~ 众人都呆呆地看着她，包括程睿。 一个涂搪机，跟世界先进级的数控机床，是完全不同量级的东西。 他都要不认识他妹了！ “程老师，我们....” “我有事，哥，你出来一下。”程惠道。 “哦。”程睿顿时乖乖跟她走。 众人也不敢拦着，程工这么严肃的表情，肯定是大事！ 苏珍珍溜溜达达，竟然跟在了他们身后。 程惠突然回头，好奇地看着她：“你跟过来干什么？你又听不懂。” 苏珍珍：！！！ 就是她真听不懂，其他人也知道，但是都顾忌她的面子没直说，甚至说她还小，还需要学习，这么高精尖的东西她听不懂很正常。 没有一个人像程惠这么不给面子！果然讨厌！ 程惠可不稀罕她的喜欢，她的喜欢比讨厌还可怕呢。 “我，我要去厕所，谁跟着你们了！”苏珍珍说完越过他们跑了。 程惠带程睿去了废料仓库，问道他：“传送带做好了吗？就跟他们去研究数控机床，说好了三天就要交工的。” “哦哦，我还有个地方没想好，怎么让机械臂一抓一个准？不抓空不抓错位？”程睿从兜里掏出一张图纸道。 “这里，加个机关。”程惠说道。 今天真挺忙的，没空藏拙~ 程惠说完，不管程睿听没听懂，立刻道：“你现在帮我做个东西。” 程睿顿时来了兴趣：“什么？” “真空机。”程惠道。 “真空机？你竟然会做真空机！”程睿惊喜道。 国外的真空机早就有了，但是这跟国内没关系，国外60年代就有可视电话了呢。 程睿知道的一些真空机都是大型的，实验室用的，高精尖的，进口的....他看看身旁这堆破铜烂铁，如果他妹妹能用破铜烂铁做出真空机.... “想什么呢？就做个民用的。”程惠没时间跟他解释，直接指挥他动手。 到焊接这，程睿也不会，又把焊工叫了过来。 赵大兴听到动静也来了。 “保密。”程惠道。 赵大兴立刻清场！ 然后看着程惠指挥人做了一台小型真空机。 赵大兴......“小惠，你来，我们厂的副厂长给你做！” 程惠这产量，从电烤箱到涂搪机，再到真空机，这才几天？赶上他们厂好几年的研发产量了！ 当然，他们厂也不是研发这种民用机器的，但是那些专门研发民用电器的厂也没这产量！ 他感觉挖来程惠，他们厂能上一个新高度！ “叔，这是我跟省食品厂谈判的筹码，到时候您就说不会做啊，等他们同意了我的条件，您再给他们批量生产。”程惠道。 “行！”赵大兴干脆地答应。 人家这么信任他，当着他面做出来，一点没藏私，就让他帮个忙，这他都不答应，那还怎么好意思当人叔？ “走吧，去省食品厂。”程惠道。 “我叫卡车帮你拉过去！”赵大兴道。 省食品厂，就比红旗公社食品厂大无数倍了。 程惠一路从大门口坐车到办公楼门口，看见他们有十几个厂房楼，占地几十亩。 而且一路上闻到了好几种香味，饼干、槽子糕、红肠、肉罐头，肯定还有一些味道小的食品没闻到，比如雪糕、水果罐头、糖果等等。 家大业大啊。 程惠从小车上下来，穿着她前两天做好的藏青色外套，脚上蹬着一双长筒靴，时髦又帅气。 高枝也鸟枪换炮，身上换上了百货大楼的高档款成衣，而不是那身土棉袄了。 两人又是从小车上下来的，后面还跟着个卡车，一路走到厂长办公室，没有受到丝毫阻拦。 程惠敲开虚掩的门，朝里面的李东方一笑：“厂长您好，我是阿县小程。” 刚刚眼神还有点疑惑的李东方顿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对对对，阿县小程，我们见过！贵客登门，有失远迎啊！快请进！” 他热情地起身迎程惠。 他之前在百货大楼看见过程惠，后来打听威风蛋糕的时候知道了，这就是发明者。 之前他都跟孙强谈好了，用饼干配方换威风蛋糕的配方，孙强答应得很爽快，说给他几天时间，他能搞定。 结果等了十来天，昨天晚上他接到消息，孙强把自己搞进去了。 这个阿县小程..... 第103章 他们起码会先答应下来 程惠进屋，先跟李东方寒暄了几句今天真冷，屋里真热，省食品厂真大，就直奔主题。 “李厂长，我们公社食品厂被关门的事儿，您听说了吧？”程惠问道。 李东方点头：“听说了。” 程惠看他一眼，笑道：“李厂长消息真灵通。” 昨天的事，还是一个县城下面一个公社食品厂倒闭的小事，今天一个省食品厂的厂长就听说了。 要说这里面没他什么事，她都不信！ 李东方被看得莫名心虚....不会这就猜到了吧？ 不过真不关他的事，他也没想到孙强会用那么蠢的办法！ 这明明是一群下金蛋的鸡，谁知道虎孙强会把他们撵出去，不过正好便宜他了。 “你是为你们厂十几个工人的工作问题来的吧？”李东方也直接道： “虽然我们厂满员了，但是鉴于你们研发出了新产品，立了大功，我们厂可以破例收了你们几个人。” 程惠问道：“怎么收？” 李东方道：“你们原来的厂长可以给他个车间副主任的职位，其他人就按原来的，各司其职，管仓库的管仓库，管生产的管生产，只是会计和出纳我们不缺，让你们厂原来的人先去别的岗位吧。 “至于你，可以当个管生产的主管。” 他说得有点无所谓。 在他看来，他能给这十几个人解决工作问题，还是让他们从一个公社食品厂的工人，变成省食品厂的工人，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对方不会挑剔，甚至该喜极而泣。 嗯，这么一想，还真得谢谢孙强，不是孙强把这些人逼上绝路，他还得拿饼干配方跟他换呢！ 程惠不置可否，从包里拿出牛皮纸盒打开。 “李厂长尝尝我做的饼干。” 程惠是个未雨绸缪的人，她早就料到有这天，所以前几天已经做好了曲奇饼干的模具。 现在圆圆的冰激凌形状的小饼干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还带着甜腻的味道。 李东方看了她一眼，拿起一块尝了尝，心顿时忽上忽下了。 这味道，一下子就把他们厂的招牌饼干比下去了！ 对方拿出来，肯定是要跟他提条件。 他又尝了几块，擦擦手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厂长，我还有个礼物送给咱们厂。”程惠道。 “哦？什么？”李东方好奇道，还有？ 程惠指使高枝下楼，让人把真空机抬到办公室来。 她又跟李东方要了几款食品的塑料包装袋，还有几根红肠。 等真空机来了，程惠干脆利索地给他演示怎么包装红肠。 “真空储存，保质期可以延长到7天，哪怕是夏天常温情况下，冬天室外储存时间更长。”程惠道。 李东方一下子就激动了：“真的？” 他们这块红肠是本地特色，一直沿用老工艺，不添加任何防腐剂，所以保质期特别短，就两三天。 这就导致了很多问题，产量少，卖不远，或者卖出去了，损耗很大，动不动就坏了，反响不好。 “这叫什么？真空？什么原理？”李东方好奇地问道。 程惠给他科普了一下空气和食物变质的关系，听她说得头头是道，李东方有点信了。 关键是他想起来了，自己以前听说过，外国就有这种神奇的包装，把空气抽出去就能大量延长保质期。 他当时还神往过，一打听机器价格立刻就打住了！ 没想到现在机器就在自己眼前了。 “这个东西哪来的？”李东方问道。 “我大哥是京城机械设计院的工程师，他正好来省机械院出差，我今天早上刚刚请他做的。”程惠道。 “哦....”李东方没说话，眼神思索。 程惠笑笑说道自己今天的真正目的：“厂长，不知道咱们厂有没有那种经营不善要倒闭的小分厂？我们郭厂长，还想当厂长。” 李东方...... 他以为程惠会给自己要个官，在总厂里要个官，没想到她张嘴给郭大军要，还是要分厂的。 “要说经营不善的分厂，那肯定是有的。”李东方道，有好几个呢。 省城几百万人口，不可能指望他一个食品厂供应，下面还有各种分厂。 光罐头厂就有十几家，饼干厂、奶粉厂、糖果厂更是数不过来。 有些效益好点，有些苟延残喘，都靠政府财政支持着才能不倒闭。 把这十几个人安排到分厂里当然是更简单，之前他还以为他们想进总厂呢。 “你们都去？”李东方问道。 “都去，郭厂长还是厂长，其他人各司其职。”程惠道。 李东方意外地看她一眼，他还以为程惠会趁机顶了郭大军的位子，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仗义。 “当然可以。”李东方点头：“不过，饼干配方和威风蛋糕的配方，你得留下。” “只有饼干的配方，没有威风蛋糕的配方。”程惠道。 李东方顿时不满，这个饼干虽然好吃，但是还是威风蛋糕更好！ 因为它已经打出市场了！ 如果是之前，威风蛋糕和饼干同时摆在他眼前，他觉得两个不分上下，一斤能卖一块多钱！ 但是现在，他可没信心把这饼干卖出25块钱一斤。 “只有饼干配方，和真空机。”程惠道： “如果不行就算了，百货大楼和机械厂已经答应接收我们这批工人，我呢，拿着饼干配方、威风蛋糕配方、真空机，估计京城食品厂会要我的。” 李东方...... 威胁完了就得说好话，程惠又道：“其实厂长不必这么计较，分厂创造的利润，当然也是总厂的。” 李东方脸色好看一些，差点忘了这个。 “那你们得服从总厂的安排。”李东方道。 “我们要绝对的自主权。”程惠道。 这个分歧就比较大了，两人你来我往谈了半个多小时。 但是谈判，李东方根本不是程惠的对手。 他从来没谈过！计划经济也不需要谈判，不像程惠，不谈都不会做生意。 李东方很快就败下阵来，不过他坚守最后的底线：“我开会讨论一下....” “可以。”程惠站起来往外走，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道：“哦对了厂长，阿县食品厂也归你们管吧？那我们厂这十几个人半年的工资什么时候补发下来？” 李东方脱口道：“这个是县食品厂的事，可不归我们管！” 程惠看着他笑了一下。 之前口口声声什么都归总厂管，她必须得听命令，现在又不归他们管了。 李东方.....在这等着他呢！ 程惠带着高枝，拉着机器走了..... 刚出办公室就遇见了上次见过的副厂长鲁明，和他外甥女刘丽华。 刘丽华看见程惠，“哼”了一声，梗着脖子就跟着她舅舅进了厂长办公室。 门还没关，程惠就听见她说道：“厂长，不能答应她！” 第104章 闹事 高枝一听就生气了，拉着程惠就要站下偷听。 程惠大声道：“不用管她，她是谁？能做得了厂长的主？再说，不答应就算了，要不是为了你们，我还真希望他们别答应，我好回京城。” 高枝立刻道：“嫂子，你回京城的时候能带上我吗？” 程惠干脆道：“当然可以，威风蛋糕的配方、曲奇饼干的配方，外加一个真空机，这天下的食品厂我们都能去！” “那还在这干啥啊！”高枝拖着她就走：“我们现在就去买票吧！” 两个人真走了。 屋里，李东方一脸怒意地看着刘丽华，她可真是越来越没数了，仗着自己舅舅是个副厂长，就敢做他的主了！ 鲁明最会看眼色，立刻吼道刘丽华：“出去！该干啥干啥去！” 刘丽华憋着眼泪跑了。 鲁明又好声好气地对李东方道：“这孩子也是心急，一心为厂里着想，都听这个程惠的，不交配方，还什么都让她说了算，您这不是被她拿捏住了嘛....” 李东方立刻道：“不被她拿捏，被你拿捏？你也想做我的主？” 鲁明.....他立刻就过来是错误的决定！ “行了，别说了，叫人过来开会吧。”李东方道。 ...... 程惠说回京城，高枝当真了，到了机械厂还期盼着呢。 程惠道：“我们走了，其他人怎么办？” 高枝顿了一下道：“就让他们来机械厂和百货大楼呗....” “那我们的福利房怎么办？哪里有钱盖？我们那么多鸡蛋面粉怎么办？”程惠道。 高枝不吱声了。 去了别的单位，就只能拿个死工资了，还是临时工。 再没有免费的一日三餐，每天的福利，漂亮的房子了。 “京城大，规矩多，我在这能要个小分厂，我说了算，到了京城，可没人给我了，这两样配方加一个机器，顶多给我换个优秀工人，外加你个临时工编制。”程惠道。 她现在有底气，是因为威风蛋糕卖得贵，卖得火。 而威风蛋糕的局面是在这里打开的。 重新在京城复制一遍，未必成功，也没人给她机会去复制。 也没时间了，过了年，糕点的需求会大大降低。 天时地利人和，成功复制不了。 所以，想靠着威风蛋糕回京城行，但是回去了就是个小工人。 高枝道：“那还是留在这吧，但是他能答应吗？” “肯定能。”程惠道：“起码他们会先答应下来....”然后再想办法“要”配方。 回了机械厂，送了机器，程惠又坐着小车去了搪瓷厂。 还没进车间，就听见里面传来了热烈的欢呼声。 程惠一笑，没想到宋喜来的行动力这么强。 昨天告诉他新配方，今天就试验成功了？ 程惠一进去，就有人看见了她，欢呼声顿时更大。 “小程来了！” “叫什么小程，这是程厂长！” “不是程厂长，我听说叫程工程师更合适！” “负责研发釉料的，不是叫技术员吗？” 众人先就怎么称呼程惠纠结了起来。 宋喜来已经告诉他们了，新配方是程惠提供的。 他听见声音，顿时回头找程惠。 程惠已经看见他通红的双眼，不是激动的，倒像是熬夜熬的。 她一愣：“叔，一宿没睡？” “哪里睡得着，昨天回来我就把人召集起来试验，到现在已经试验了三炉了，没问题！这配方没问题！真的能解决炸搪的问题！三炉没有一个炸的！” 哪怕釉料还是手涂的不均匀，以前一批总能炸几十个，现在一个都没有！ 他激动地握着程惠的手：“小奇，谢谢你啊！你为我们厂，不，你为天下搪瓷厂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这配方他打算贡献出去，让全国的搪瓷厂受益。 程惠...“叔，我叫小惠。” “不，你是我心中的小奇！”宋喜来激动道。 又会做蛋糕，又会做机械，又会画房子，现在又会调釉料了，这不是达芬奇中国分奇是什么？ 至于昨天程惠给的借口，什么配方是捡到的，他不信了。 因为昨天晚上他四处找其中一种釉料的时候听说了，这新款釉料是去年才研究出来的，两个月之前才从京城邮寄到他们厂。 京城那边告诉他们的用法也不是这么用的。 至于程惠是怎么会用的，天才的世界他不懂，也别跟他解释，他怕听不懂！ 程惠？？？什么玩意？她可真是听不懂了。 不过她只当宋喜来是太激动了语无伦次。 “叔，昨天那些盆不够分，我答应村里的乡亲们再给他们捎带一些残次品，不用挑好的，挑点真残次品就行。”程惠道。 宋喜来不答应，非要给她好的。 但是这次程惠坚决没要：“我估计以后别的生产队的社员也会想办法让我捎带，人那么多，总不能都给他们好的，到时候一旦有点真瑕疵，他们就不满意了。” 所以底子得打好。 这么说宋喜来就懂了，他生活经验毕竟丰富，但是没想到程惠小小年纪就懂。 真是，有后妈的孩子可怜啊！ “昨天晚上你婶儿给我下命令了，非要你来家吃饭，今天晚上你不来，我都不能回家！”宋喜来道：“今天你高低得回家跟我吃饭！” “叔，过几天，这两天我得帮我哥把传送带做出来，等都做好了，我和我哥一起去您家吃饭！”程惠道。 宋喜来眼珠子更红了，他这大侄女，一心为事业，为了他的事业，为了祖国搪瓷事业！咋这么上进呢？ 跟她一比，他那整天就知道看闲书看电影的儿子，啥也不是！ 可惜啊，他有侄女婿了，不然高低得把程惠拉回家！ 程惠又挑了半车搪瓷制品，除了十来个几乎无暇的，其他都是多少有点瑕疵的。 这块瘪了一下，那块掉了点漆的。 她又和高枝回了机械厂，把程睿叫出来完成图纸。 赵大兴找了过来，挤眉道：“刚刚食品厂的李厂长真给我打电话了，让我给他做真空机，我说我不会！把他给气得~你们之前谈得怎么样了？” “十拿九稳。”程惠道。 赵大兴顿时没再问，甚至有点失望。 他一点不想听见程惠又在食品上使劲儿，来他机械厂多好！ 突然，他说道：“我们机床厂虽然没有分厂，但是，我可以给你开一个，就生产电烤箱、真空机、涂搪机，怎么样？或者你再研究点别的？” 第105章 以后你再敢说我儿媳妇一句坏话试试？ 程惠看着赵大兴笑，让她管理个机械厂，还真是比食品厂对口，但是她不能答应。 那样她得不断往外掏新点子，维持机械厂的运作。 那可不行，她这些点子要等着开放之后自己开厂用呢~ “谢谢叔的厚爱，我还是放不下食品厂那些员工，他们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起码在福利房盖好之前，我不能离开他们。”程惠道。 等福利房盖好了，她也该回京城了。 哪里都不如故乡好啊，而且现在的东北冬天太冷了，不适合人类生存！特别是小孩子，一不小心就冻感冒了，那得心疼死她。 赵大兴就料到程惠不会轻易答应，不过房子盖好之前不能离开？ 嗯，他到时候一定催着快点盖！ “厂长，开会了。”赵大兴的秘书找了过来。 赵大兴走了，屋里就剩下程惠和程睿，还有高枝。 小姑娘的眼神不时往程睿身上瞄一下，看得认真又专注。 程惠...... 她找借口把高枝拉了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小声道：“别打他主意啊，他有女朋友的。” 左兰的事现在还没个结论，人家就还是挂名女朋友，她不能让高枝当小三。 高枝一愣赶紧摆手：“嫂子，你说啥呢？我就是看他好看，多看两眼，人家怎么能看上我？我可高攀不起。” 她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小拖油瓶，运气好碰到了贵人有个工作，哦，工作现在还没了。 哪敢奢想京城高知家庭出身的大学生工程师？ 她多看两眼，回去跟村里的小姐妹说！ 没有小姐妹？那是以前，现在很多了！ 程惠顿了一下道：“我不同意倒不是觉得你配不上，我们小枝又漂亮又善良、又勤快又聪明，配得上任何人，就是有对象的除外。” 高枝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从没有人这么夸过她！ “嫂子~~”她趴在程惠肩膀上就哭，哭了没两声脸就被冻住了，眼泪变成了冰溜子沾在脸上。 高枝..... 程惠哈哈笑着拖着她进屋，结果就看见苏珍珍在她哥旁边叽叽歪歪呢。 “程大哥，人家这里不懂嘛，你再给人家讲讲~”苏珍珍道。 高枝顿时搓手臂：“哎呀妈呀！哪里来得妖怪？还没学会人说话吗？怎么这么贱兮兮！” 她长这么大没在村里其他女孩子身上听见过这种声音！冲击力真的挺大的。 苏珍珍顿时嗲不起来了，但是她坐着没动，把手里的图纸往程睿跟前一推，依然等他讲，不想走。 “脸皮真厚。”高枝道。 程惠坐下看了一眼苏珍珍手里的图纸：“这都不会？这是初中物理，你的工农兵大学是怎么考上的？怎么毕业的？我看你需要回炉重造。” 73年之前的工农兵大学，不但要推荐信，还得考试。 结果73年开了场全国高考，又有反对的声音出现，最后不但高考取消，工农兵大学生录取也不需要考数理化了，写个歌颂文章就行。 但是苏珍珍都毕业一年了，她这考试肯定有猫腻。 苏珍珍这回是真下不来台了，但是她还是没走！ 而是眼泪汪汪地把图纸往程惠跟前一送：“你厉害，你给人家讲讲嘛。” “不讲，浪费我时间，你找别的男人去吧。”程惠道。 正好有个小年轻从门口路过，程惠认识他，是周勤的徒弟，顿时喊道：“小刘，过来，苏工程师这里不会，你给她讲讲。” 小刘颠颠就进来了，难得有程工用到他的时候！ “哪不会？”小刘问道。 程惠把刚才苏珍珍的问题说了一遍。 小刘看苏珍珍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好歹也是个大学生，京城机械院的工程师！这都不会？那他岂不是也能进京城设计院? “想什么呢。”程惠道：“人家小苏的爷爷是副院长。” “啊.....”小刘一脸恍然大悟。 苏珍珍...... 老底都被人揭了，这回她是真受不了了！站起来呜呜跑了。 程睿顿时崇拜地看着妹妹，一个脏字没有，就把苏珍珍说跑了，以前他说100句都不好使！ 他都已经放弃了，要么真给她讲讲，要么沉默，现在看着苏珍珍跑了，有点小爽...... 不过他奇怪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她爷爷是副院长的？” “你说得啊。”程惠道。 “我说过吗？”程睿一脸疑惑：“不对啊，苏珍珍来单位的时候你都下乡了，我怎么跟你说的？咱俩又没写信。” 程惠....“哦，那可能是前几天她跟别人炫耀的时候，我听见的，记错了。别管她了，图纸画好了吗？最好明天就要做出成品。” “哦，还差一点。”程睿立刻投入到了工作中。 苏珍珍憋着一口气往宿舍跑，结果刚跑一半就被一个女人拦住了。 女人气势汹汹地拽住苏珍珍：“你们厂最近总来一个女人叫程惠？挺着个大肚子？来找我家老周？” 苏珍珍眼睛一亮，眼里的泪顿时没了。 “你家老周，是谁啊？”她问道。 “就是周勤周工，你不知道？”女人骄傲道。 “哦知道知道。”苏珍珍连连点头。 “那有个大肚子的女人天天来找他吗？”女人问道。 “也不是找周工一个人，反正我没看见她们单独相处...” “还真有这个女人！在哪呢？！”女人咆哮道。 苏珍珍往身后的办公楼一指：“看到了吗，3楼，东边数第二个窗户的办公室就是。” 好家伙，就在她老公办公室隔壁！ 女人甩开苏珍珍气势汹汹地就上楼了。 苏珍珍扭头跟在她后面。 周巧兰直接来到了程惠的办公室门口，一眼就看见她挺着肚子在屋里溜达。 至于屋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她已经看不见了。 她“嗷”一声就冲了过去，看那架势要抓程惠的头发。 程惠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好在高枝就在两人中间，这架势她熟啊！ 她“腾”一下就从椅子上弹起来，一脚就踹在周巧兰肚子上，把她踹出了办公室。 从小力气大，又好吃好喝半个月的高枝战斗力满满。 “啊~~”周巧兰顿时惨叫。 这叫声把一楼的人都吸引来了。 周勤一听这声音心就咯噔一下，跑出来一看，还真是他这不省心的媳妇！ “怎么了你这是？”他想扶起她，结果周巧兰太胖，又使不上力气，根本扶不起来。 她也不想起来，照着周勤手上就是一把：“好你个没良心的！不但在外面找了小老婆，孩子都要生了！你对得起我爸我妈吗？” 周勤的脸顿时黑红黑红的。 第106章 你就说我儿媳妇孝不孝顺吧！ “程工，对不起，这婆娘不知道在哪听见的风言风语，误会了，我替她给您道歉！”周勤站起来鞠躬。 程惠想起她第一次来找周勤的时候，保安那闪烁的眼神，就知道会有麻烦。 没想到麻烦来得这么快，这么危险。 刚才要不是高枝反应快，她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那就好好问问她，哪听来的？我辛辛苦苦为你们厂做贡献，结果还背了一身污名，这机械厂，我以后不能来了。” 程惠说完就要走。 这女人要是真给她肚子来一下，她得后悔死！这问题不解决，她真不来了！ 众人急了，纷纷拦着。 “别啊程工！” “我们替她道歉！” “让周工回家打她！” “不能因为她一个妇人影响国家大事啊！” 赵大兴也听见动静跑了过来，高枝比比划划：“你们刚才没看见，这女人进来就朝我嫂子肚子踢！下手太狠了！简直想要我嫂子和我侄子的命！就得把她抓起来！” 赵大兴的脸也黑了。 周巧兰要气疯了，嗷嗷叫：“我哪有踢她肚子？我就要抓她头发，给她两巴掌！她肚子里到底是老周的孩子，她要是能跪下给我磕俩认个姐姐，我也能给她养着！” 周勤气得都哆嗦了，等她说完才反应过来，回手就是一个大比兜。 周巧兰更生气了，抓着他的手就是一口。 咬得周勤大叫。 两口子非常没体面地打了起来。 程惠靠边离他们远点，对赵大兴道：“赵厂长，希望这事你能跟她解释清楚，也给我一个交代，她的问题不解决，我以后真不敢来了。 “还有，咱们厂是保密单位吧，怎么什么人都能进来呢？” 说完就走。 赵大兴满脸通红，都不好意思拦她。 他们厂当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但是门禁也没那么严，不然程惠当初根本进不来。 以后估计也遇不见第二个程惠了，那门禁就严起来！ 程惠走了几步就看见了眼神闪烁的苏珍珍。 她脚步一顿，算着苏珍珍离开的时间和这女人来得时间，还有这女人准确得找到她的办公室。 程惠立刻问道：“苏珍珍，是你让她来的吧？” “没有没有，不关我的事！”苏珍珍立刻摇手。 程惠回头问道正在跟周勤打架的女人，她竟然不落下风。 “是她给你指得路吧？”程惠喊道。 女人听见她问，干脆地点头：“对！就是她！” 众人的视线顿时朝苏珍珍射去，本来对她有点好感的年轻人都敌视她了。 “不是，我不知道她要找程惠的麻烦，她就问我程惠在哪，我乐于助人，当然告诉她了，谁知道她要打人！不管我的事！” 程惠根本不听她解释，大家心里都有杆秤。 她不顾周围人的挽留，坐着崔德贵的小汽车走了~ 身后还跟着一辆搪瓷厂的卡车，拉着半车搪瓷制品。 先回了食品厂，众人依然忙碌着。 县食品厂现在大地震，几个领导人人自危，没人管他们这个小破厂了。 有电有材料，干！今天依然正常交货。 崔德贵看到她回来立刻问道：“谈得怎么样？” “十拿九稳，不过对方要开会，不知道开几天。”程惠道。 崔德贵点头：“这个倒是，有得开呢，不过你放心，你跑不下来叔帮你跑，绝对让你们有地方做蛋糕。” 这是双赢。 这几天百货大楼的人流都比秋林多了！业绩也比往年多四成！这好事他以前想都不敢想。 崔德贵又把高枝和程惠送回高家屯，他才坐车离开。 看到卡车进村，车后立刻就跟满了人。 卡车停稳，生产队的大院也满了。 不但有高家屯的人，还有其他听到消息的生产队，也想来碰碰运气，能不能买到一折的搪瓷盆。 如果能，那这个年过得都喜庆了。 程惠让人把几乎无暇的一堆搪瓷制品单独挑出来，给高家屯的社员，其他真有暇的，给其他社员。 她没藏着掖着，就这么说的。 众人也没意见，自己人和别人肯定不能同样对待。 别的生产队的人没意见，自己生产队的人看程惠的眼神就更喜欢了！ “姑，我今天已经骂过朱秋芳了！我还把她骂哭了！”那个四十多少的女人道。 “高强呢？高金宝骂过了吗？”程惠问道。 “天一亮金宝爸妈叔伯兄弟就把高强堵炕上骂完了。”一人道：“骂完还把他拽起来扫雪。” 程惠：“...我公公挺生气吧？” “又没骂他，他生什么气？”有人道。 村里人都了解高老三的脾气，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情关己，只要别骂他打他，他都能乐得嘎嘎的，就像当初张癞子从他家仓房被抓出来的时候。 “你公公说等明天他起床了，金宝家再去骂，别吵他睡觉。”又有人道。 程惠忍笑，是她了解的高老三。 上辈子一开始她不想去了解高家人，消极对待，高老三就被朱寡妇当枪使，总是为难她。 后来她看清高老三是啥人了，他偶尔就能被她当枪使，去找朱秋芳的麻烦。 这把枪好使，这辈子得继续使。 “哎呀我给我公公带了两瓶北大仓回来，走小枝，你一会儿给爸送去，我就不去了，我怕姓朱的打我。”程惠道。 朱秋芳都往她炕上塞野男人了，以后她不需要再装一点孝道，装了就会被人以为好欺负。 人家都要她的清白性命了，她还管人家叫妈！不是好欺负是什么？ 众人眼睛已经闪闪亮：“你给你公公买北大仓了？” “小惠啊，你怎么这么孝顺！” “高老三真是好命！” 程惠一边往知青点走一边道：“不管如何，他把高远拉扯大，养恩大于生恩，朱秋芳跟我没关系，我公公我是会善待的。” 顿时，程惠身上微微“不孝”的名声没了！荡然无存！ 咋这么孝顺呢！ 他们怎么没摊上这么好的儿媳妇呢！ 那天为什么是高远路过呢？怎么不是他们儿子呢？ 程惠进了知青点，从屋里拿出两瓶北大仓和一包花生米，让高枝搂着去给高老三送去。 高枝有些小情绪。 她是没饿死没冻死，但是从小到大也没少挨高老三打骂！“拖油瓶”“小要饭的”，他也没少叫！ “到底让你长这么大，不然你真出去要饭，还不知道过得什么日子呢。”程惠道： “而且他这个人，有口无心，以后你经常给他送酒，他能一口一个亲闺女叫你！” 高枝一听，顿时笑了，抱着酒瓶就走。 大多数孩子都想孝顺父母，特别是不受待见的孩子，就想父母有一天对他们刮目相看，后悔自己当初亏待了他们。 别看高枝现在不情不愿的，上辈子她有钱之后，经常孝敬高老三，当然也只孝敬高老三，她对朱秋芳也没有一点好感。 高枝身后跟着一群人，去了高老三家。 “老三，你儿媳妇给你送酒来了！” “还是两瓶，北大仓！” “你咋这么好命，摊上这么好的儿媳妇？” 众人嚷嚷着就进屋了，想蹭酒...... 北大仓，2块钱一瓶，村里估计就高启山喝过！ 他们就喝1毛钱1大缸子的小烧。 高老三懵了，直到高枝把两瓶酒塞到他手里，他才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骂炕对面的朱秋芳： “你还说我儿媳妇没把我放在眼里，人家把我放心里了！以后你再敢说我儿媳妇一句坏话试试？打不死你！” 第107章 她肯定很惊喜！ 朱秋芳坐在炕上，脸拉的老长，眼神阴沉沉地看着高枝。 高枝现在一点不怕她，这个点儿挑铁皮的那十个临时工也下班回家了。 她出去喊一嗓子，这些人就能过来把朱秋芳骂个狗血淋头！ 但是嫂子说了，这招不能轻易用。 高枝想了想，当着朱秋芳的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新衣服、新裤子、新鞋。 果然看见朱秋芳眼珠子更红了。 她笑嘻嘻道：“我嫂子还给我做了新被褥呢，棉花都是全新的。” 朱秋芳眼珠子一亮道：“你嫂子这么孝顺，怎么不给她公公也做一床？什么孝顺，都是假的！有本事让她也给你爸做床新被褥啊！” 高枝顿时后悔。 好在她反应快，立刻道：“棉花是那么好买的吗？得要票，没票我嫂子就是想做都做不了！哼！” 说完赶紧跑了。 屋里，众人纷纷劝道高老三：“就是，那棉花票太金贵了，我家媳妇生孩子，才批了1斤。” “人啊，这辈子有一床被褥就够了，多了，咱享不起那个福。” 有个辈分高的老头回头训道朱秋芳：“你个搅家精，别在这挑事！” “三哥，咱喝酒，这可是北大仓，我都没喝过，三哥，你是咱村这个！”这人竖起大拇指，一脸佩服。 高老三没喝就晕了，招呼众人道：“来来来，大家都尝尝！” 朱秋芳冷笑一声。 高老三立刻道：“别在这叽叽歪歪，下地给我整俩菜！” 他老牛眼一瞪，朱秋芳不情不愿地下地了。 她折的是左胳膊，右胳膊还能使。 想起这个，她又恨死了高启山。 ...... 高枝半路上遇见了赵庆生。 她想当没看见，结果赵庆生手一伸，把两条小鲫鱼递到她眼前，板着脸道：“拿去吃吧。” 高枝一愣道：“我嫂子不稀罕你的鱼。” 赵庆生看了她一眼道：“给你的。” 说完飞快拉起她的手，捏了一下，把草绳放她手里，走了。 高枝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给她的？这是，发现她的好了？真要跟她处对象？ 高枝顿时大笑一声，拎着鱼跑回知青点，要跟她嫂子分享这个好消息！ 赵庆生回头，看见她欢快的背影一笑，没见识的村姑就是好上手，给个笑脸就行。 哦，刚刚他根本没笑，给个眼神就行。 没什么挑战性，真没意思。 程惠看见高枝咧个大嘴回来就笑了：“我公公夸你了？看把你乐的。” “不是，嫂子，是赵庆生，他要跟我处对象！”高枝站在知青点的院子里就喊。 一下子把男女知青都惊出来了。 两边就隔着一堵墙，根本不隔音。 “真的假的？” “他啥时候跟你说的？”刘娣出来问道。 她身后跟着几个好奇地女知青。 赵庆生这个人，眼睛长在天灵盖上，要跟高枝处对象？ “就刚才，你们看，他送我的鱼！”高枝道：“这回说了，不是送给我嫂子的，就是送给我的！” 众人......那这还真是证据，不然无缘无故的，一个男人不会送一个女人吃的。 程惠严肃道：“那你是什么意见？” 高枝大咧咧道：“我不跟他处啊，我马上就是省城人了，有工作有房子，他怎么配得上我？” 众人..... 程惠笑了，这个答案果然很“高枝”。 “但是鱼不能还给他。”高枝道：“好歹是人家的一番心意，不能扔地上，嫂子，我想喝鱼汤。” 今天她们回来的急，没在食品厂吃饭。 程惠道：“大家一起喝。” 众人顿时都没意见了。 等赵庆生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就闻到了隔壁的鱼汤味。 他想快点结婚的心顿时有些迫切。 不管如何，先找个老婆给他做饭吧，同样是鱼汤，他做出来的却很难喝，只能吃肉不能喝汤。 洗衣服也是，大冬天的，水太冷了，有个人给他洗最好。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别人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带着点同情。 “怎么了？”他立刻问道。 同屋的好友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天涯何处无芳草，等你回城了，肯定能找到比高枝更好的姑娘。” 他们这些知青，就跟落到鸭群里的天鹅似的，屈尊降贵跟一个农村女孩表白，竟然被拒绝了！他很同情。 赵庆生？？？ 他问了一圈终于知道了怎么回事，顿时气得肝疼。 死丫头之前还给他表过白，现在竟然拒绝他，真是气煞人也！ 他还非得把她追到手了！ ...... 吃完鱼汤，回到自己房间，高枝支支吾吾地跟程惠道：“嫂子，我给你惹祸了....” 她把事情一说，程惠顿时笑了：“多大点事，不就一床被褥吗，但是也不能立刻马上就给他。这样，你去跟他说.....” 高枝听完，眼睛亮晶晶地跑了。 外面，天已经黑了下来，但是高老三家的酒还没有喝完。 一包花生米，两碟咸菜，他们可以喝一宿。 如果高老三舍得的话。 高枝去而复返，进屋就朝高老三道：“爸，我嫂子说了，你再等个十天半个月的，她去给你借棉花票，借到了就给你做棉被！” 满足他的小愿望可以，但是一个月只能满足一两个~ 众人一听，顿时羡慕死了。 “老三，你算是熬出头了，享福的日子来了！” “还是老三命好，摊上了程惠这么孝顺又能干的儿媳。” “我儿媳妇也孝顺，但是没程惠有本事，她可没办法孝敬我好酒和棉被。” “以后老三就是咱村这个！” 这把高老三捧得，找不着北了，正好看见朱秋芳撇嘴，顿时朝她去了：“你就说我儿媳妇孝不孝顺吧！以后再说她一句坏话试试！” ....... 千里之外，高远终于完成了任务，清点了一番人数，一个不少，只有几个人受了轻伤。 他微微一笑，对副队长道：“你带他们回家，我也回家了。” 副队长知道他可以原地放假回去看媳妇，顿时道：“回来记得带嫂子照片啊，兄弟们都好奇死了。” 高远没说行不行，敷衍地挥了挥手，大步流星地走了。 京城，陆俊泽也在收拾行李，明天就要坐车去看程惠了。 有些激动。 第108章 她要给我找小老婆 当初一时生气，写了分手信，过后就有点后悔。 本来想等着程惠写信跟他解释，跟他求和，结果左等右等也没有。 拖得时间越长他就越尴尬，越不能自己再写信求和，结果就尬在这了。 多谢潘丽给了他这个机会！ 屋门被推开，陆俊泽的母亲和姐姐走了进来。 陆母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 陆俊泽的姐姐陆美华扒拉扒拉新衣服，酸酸道：“妈还没收过你的孝敬呢，结果别的女人先享了福了，果然有了媳妇忘了娘。” 陆俊泽顿时尴尬道：“这是潘姨给她买的，我就是帮忙送过去。” “那也是你花的钱，她还你钱了吗？”陆美华问道。 陆俊泽顿了一下道：“她可能是最近忙，没顾得上。” “没关系，她忙我不忙，明天我帮你要去。”陆美华冷笑一声：“没想到这后妈还有这心眼，以前可没发现。” 以前她觉得潘丽这人还行，能说会道的，但是想想最近的传言，外加她竟然管弟弟“借钱”给程惠买衣服，她顿时觉得程惠更不行了。 “要我说你根本不用去，程惠大半年都不给你写一封信，心里根本就没你，你去了也是犯贱。”陆美华道： “不如我重新给你介绍个对象？你姐夫单位有个领导的女儿，比你大几岁，那天你去给你姐夫送东西，她一眼就相中你了，打听你好几遍！ “我跟你说，她爸是....” 陆俊泽黑着脸把妈妈和姐姐推了出去：“我要休息了！” 关上门，他听见母亲悄悄问姐姐：“大几岁是大几岁啊？” “9岁。”陆美华小声道。 陆母道：“那有点太大了，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凭什么男的可以大女的9岁，女的就不能大男的9岁，人家也才27，年轻得很！我跟你说，她爸是....” 两人走远了，陆俊泽听不见了。 他烦躁地躺在床上。 突然，陆美华又来拍门：“我跟你说，你这次见了程惠，问清楚她的意思，对象要是不处了呢，就让她把手表退回来！ “都不当我们家儿媳妇了戴我们家手表干什么？要不要脸？200块钱呢。” “好了我知道了！”陆俊泽烦躁地喊道。 程惠怎么可能不跟他处对象呢？她肯定是在使小性子，在等他先求和。 这次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肯定很惊喜！ 会像小鸟一样扑进他怀里，跟他和好！ ...... 第二天一早，程惠起床，先来一碗鸡蛋水开开胃~ 现在她们已经不用天天“偷”鸡蛋回家了，但是每人每天有5个鸡蛋的福利，这回可以光明正大地拿回家。 高枝也跟着喝了一碗，虽然加了糖，但是她觉得还是盖不住鸡蛋的腥气，不如炒鸡蛋好吃呢。 多喝两碗，真想吐呢。 她突然想起程惠之前跟她说得，让她吃鸡蛋吃到想吐，顿时嘻嘻哈哈笑起来。 程惠不知道她笑什么，但是也没问，中二少女欢乐多呗。 喝完鸡蛋水，洗刷一下，就可以上班了。 今天没有小车来接，程惠去了高启山家。 孙铁梅正在套马车，看到她就急了：“这么冷的天你出来干啥！以后你就在家等着，我过去接你！” 程惠笑道：“那我这架子就有点大了，让别人看见不好。” “有啥不好的！你是双身子的人，就得被优待！我看谁敢说不好？再说，谁敢说你不好，也不怕丧良心。” 家家户户都买了搪瓷盆搪瓷碗了，有买不起的，还是程惠垫钱买的，当事人不知道，孙铁梅可是知道。 别人没咋滴，她先感动坏了！ 小惠这心也太好了吧！ 两人说说笑笑，程惠又进屋跟高启山一家人打了招呼，才坐着马车出发了。 刚出村就遇见了去食品厂上班的临时工。 她们可没敢请孙铁梅赶马车送她们，她们每天都是自己走路。 今天的天气依然很冷，估计她们的棉袄棉裤已经被吹透了。 程惠立刻招呼道：“大家都上车吧。” “不用不用！我们走着暖和。” “马车也装不下这么多人。” 众人顿时拒绝。 小小的马车斗，一匹马，也确实拉不了13个人。 但是程惠坚持道：“那大家分批上来坐，能拉几个是几个，是我疏忽了，忘记这一点。” 她对孙铁梅道：“婶子，我们食品厂要雇队里两辆马车，以后专门接送她们上下班，你看，一天5毛钱怎么样？” “这，这....” 众人集体失声了，只是鼻子咋突然这么酸呢！ “这太浪费了，我们走两步又累不着！”辈分是程惠姑奶奶的人道。 “就是，一天5毛，一个月就是15，我们的腿脚咋值这么多钱？快别糟蹋钱！” “大家是为我们厂工作的，总不能让你们来回冻着，生病了就不值当了。”程惠道。 什么马车不马车的都是小事，有个人忍了又忍没忍住，问道程惠：“大妹子，那天县食品厂来人，说我们公社食品厂倒闭了？真的假的？那以后还用我们吗？” “郭厂长没跟你们说吗？”程惠问道。 “他说了我们不信，我们就信你的！”这人道。 众人跟着点头。 程惠道：“公社食品厂是要关门了。” 众人顿时如丧考妣，感觉冷风把自己从头到脚吹个透，透心凉。 “但是大家捡铁皮的活会一直有，那不是食品厂的业绩，那是我自己拉来的活。 “你们倒是提醒我了，公社食品厂那个场地用不了几天了，以后我直接让他们把铁皮拉到生产队，你们直接在队里捡就行，不用来回走这么远的路了。”程惠道。 众人顿时觉得一股热气从心底升起，瞬间烧遍全身，一点都不觉得冷了！ 不但不冷了，浑身还有劲儿了，走得不比马车慢！ 十来个人围着程惠打听阿县食品厂和公社食品厂到底怎么回事。 程惠淡定道：“就是看我们不顺眼，挤兑我们，不过不用理他，敢找我的麻烦.....阿县食品厂的厂长当天就进去了，不知道啥时候能出来呢。” 众人......又觉得有点冷了是怎么回事？ 等她们到了食品厂，正好看见来送铁皮的大卡车。 今天来得多，一下子来了4辆！ 众人顿时双眼闪闪，这么多铁皮，她们好几天都捡不完！程惠的话可信，这个工作还是很稳定的。 这次来得是铁桶厂的人，是上次见过的那个厂长秘书。 见到程惠他就笑了：“程厂长，我们厂也要定批福利蛋糕！” 第109章 小鸟扑进别人怀里 废铁换蛋糕，听着是互利互惠的好事，实际都把这几个厂的厂长“坑了”。 一吨废铁才换50个蛋糕，一个厂一天也就两三吨的废铁产量，换100多个蛋糕。 而这些都是几千人的工厂，每天100多个蛋糕扔进去，得到的不满声比叫好多。 再加上最近百货大楼的威风蛋糕卖得火，慢慢形成了一股旋风，得不到的人就更不平衡了。 凭什么你有我没有？就是领导，也不能把好事都包圆了啊。 特别是在领导都分过一遍之后，还没他们的份！ 铁桶厂的员工就把厂长办公室围了。 这位厂长最近也被“威风蛋糕”洗脑了，他老婆还让他把每天换来的手提袋都给她拿回家，他本来以为就是个小事，答应得挺痛快。 结果这手提袋就成了最后一棵稻草。 不满的声音把他淹没了。 “好好好，定，定蛋糕，人手一个行了吧？”铁桶厂的厂长道。 “一个也太小气了吧，人家机械厂都定5个！” “不对，我听说了，人家机械厂又加了5个，一人10个！” “还有搪瓷厂，也定了5个。” “这些算啥啊，你们不知道百货大楼，人家员工都定500个！” “好家伙！真的假的？” 厂长吓一激灵：“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说话这人也笑了：“确实，他们不是单位给定的，都是自己跟蛋糕厂的人定的。” 这还差不多。 厂长不敢让他们说话了：“好好好，一人定2个，不能再多了，我们一个铁桶厂就别跟人家中央直属的机械厂比了...” “那搪瓷厂呢？”有人插话。 厂长：“.....他们厂长虎，我不虎，5个蛋糕5块钱，都给你们定可以，那过年你们就别要其他福利了。大米、白面、水果、鱼，都没有了。” 众人一听，那还是少定点吧。 最后一人定了2个。 而铁桶厂也只有2000来个员工，订单不是很大。 这几天食品厂又增加了两台烤箱，产量增加了。 程惠让秘书在这等着，当天就给他们烤出来，让他拉走了。 顺便告诉他们，以后铁皮不要卸在这里了，直接拉到高家屯去。 这都是小事，对方欣然答应。 铁桶厂的人刚走，赵大兴的小汽车就开进了院子，周勤跟赵大兴一起下了车，最后下车的还有程睿。 他得问问妹妹什么意见，如果真跟机械厂闹掰了，那他就想办法回京，也不在机械厂呆着了！ “小惠，调查结果出来了，叔过来跟你说一声。”赵大兴进屋就道。 程惠之前那句“赵厂长”听得他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不过真让程惠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了，他也不好意思再让程惠叫他叔。 “叔，喝口水，慢慢说。”程惠起来亲自给几人倒水。 之前叫声“赵厂长”，其实是逼赵大兴表个态，别在那和稀泥。 看她没事就当这事没发生。 现在看来人家没和，那叔就还是叔。 “厂里以后加强门禁，除了职工和特邀人员，职工家属一律不许进入。”赵大兴道。 程惠放心地点点头：“那这机械厂我以后还敢进，不怕她突然从背后过来给我一下子。” 周勤立刻尴尬道：“都跟她解释清楚了，她也知道自己误会您了，保证以后再不会找您麻烦了！” 程惠想想昨天见过的周巧兰，模样一般，难得得很胖，得有一百五六十斤，脾气也凶，蛮不讲理。 跟斯文书呆子气质的周勤真的一点都不搭。 她好奇地问道：“周工是怎么跟她结婚的？媒人介绍吗？结婚之前你就没见过对方吗？” 不是她瞧不起胖子，是那女人不讲理的气质都溢出脸了，只要不瞎都能发现吧？ 周勤叹口气道：“我老家西北，从小逃荒逃到这里，到这之后全家都死绝了，我在街上流浪，被周家人收养了。 “周勤是养父给起的名字，周巧兰是我养父母唯一的女儿，他们临终之前...托我好好照顾她。” 程惠顿时对他肃然起敬。 这才是个为了报恩以身相许的可怜人。 屋里也没外人，就程惠兄妹俩，赵大兴就忍不住问道： “这些我知道，所以她结婚这么多年没生孩子，你也忍了，但是最近怎么听说你要跟她离婚？要不是你要跟她离婚，她也不会听见什么就信，过来发疯。” 周勤顿时满脸通红。 赵大兴一愣，难道是他的问题？那真是冒犯了！ “当我没说！”他立刻道。 “不是....”周勤支支吾吾地看了眼程惠和程睿。 程睿立刻道：“我出去抽颗烟。” 程惠却是一脸好奇淡定地看着周勤。 她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她又不是小姑娘了。 周勤今天就是来“赎罪”的，昨天周巧兰要是把程惠打出个好歹，他赔命的心都有了。 为了让程惠不跟他，不跟厂里有芥蒂，脸什么的今天就不能要了。 “是她有点犯浑，脑子里还有些封建残余思想，自己生不出来，就想，就想给我找个小老婆生....还是她表妹！” 终于说出来了，周勤顿时觉得也没什么了，反而浑身轻松。 娶养父母的凶女儿当老婆没问题，再找个小老婆，还是小姨子，说什么都不行！ 那有违他做人的原则，他宁可离婚。 赵大兴张大嘴，惊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怎么没摊上这么好的老婆...呸呸呸！他怎么没摊上这么浑的老婆....再呸！ “是挺浑的哈....她咋想的？看起来嫉妒心很重啊，还吃醋，怎么可能会给你找小老婆？”赵大兴奇怪道。 程惠点头，是啊，这里不合理。 “也不是真当我小老婆。”周勤道：“是她那个表妹挺能生，都生了5个了，她就想给人一笔钱，借人个肚子。” “这么麻烦干什么？干脆抱养一个得了呗？”赵大兴道。 现在人都不当“抱养”孩子当回事。 现在人口贩卖的事情比较少，因为人员根本不让流动，城里人都有工作，出差都有目的有时间。 农村人更是轻易不让出门，得有正当理由，去隔壁村亲戚家留宿，都得开介绍信。 而且现在农村自己家养不起孩子主动往外送的有的是，不需要拐。 以周勤的家庭条件，他说他要领养个孩子，第二天门槛就会被踩破。 周勤支支吾吾道：“她说就得要我的种，聪明。” 赵大兴.....真是奇葩，他无语了。 “总之管好你老婆，别再来找程工的麻烦！” “一定一定！”周勤点头：“我让她回老家呆着去了！” 赵大兴顿时满意了。 而此时的周巧兰，回了农村老家，就找到了疼她的叔叔婶婶，高兴道：“叔，不用表妹给我男人生孩子了，我找到了一个更聪明的孩子！” 第110章 那可不行 周巧兰的叔叔婶婶听见她的话，脸上并没有高兴的表情，反而是惊怒。 “怎么回事？你让别人给你男人生孩子了？”周富贵皱眉道。 那怎么能行？那将来周勤的家产岂不是都落到别人生的野种身上了？ 还是得他女儿生的才行，那就是他的，他几个儿子孙子的了。 周家都是农村出身。 周勤之前也生活在农村，都是靠自己的本事上了高中，机缘巧合在机械厂找到了工作，一步步爬起来的。 “不是让别的女人生。”周巧兰道：“是我发现了一个更聪明的女人，她要生孩子了，等她的孩子生出来，我直接抱养她的！” 她一脸兴奋道：“我都听明白了，这女人京城人，全家都是工程师，自己更是聪明得不得了，周勤还得叫人家老师！这种人生的孩子肯定更聪明！” 其实周勤都不了解她，她不是非要他的种，她只是要个聪明的种。 因为她和父母都从周勤身上看到了聪明的重要性。 能有个聪明的种，还不用把老公让出去，这在她看来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周富贵两口子看她却像在看白眼狼。 她宁愿把家产便宜一个野种，也不愿意给他们老周家的血脉呗？ 周富贵就要说话，老伴怼了怼他，自己道：“这女人这么厉害，还是京城的，养不起孩子了？会给你养？” “这就是我来找叔叔婶婶的目的了。”周巧兰一点没有眼力见，像小时候一样撒娇地摇着婶婶的胳膊：“你们帮我想办法把那孩子弄到。 “我都打听好了，她是个知青，嫁了个农村兵，现在怀孕七八个月，跟家里公婆关系不和，之前听说她婆婆还往她炕上塞野男人呢！” 她这一天可没白忙，程惠的老底都让她打听明白了。 她从兜里掏出200块钱塞到婶婶手里：“这些钱请她这后婆婆帮帮忙，不知道够不够？” 周婶子立刻把钱揣到兜里：“那女人一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够不够我跟她谈谈。” 周富贵还要说话，这事根本不用谈，真给她弄个野种回来？那周勤那些家产可就没他们的份了！ 周婶子顿时踩他一脚。 等她把周巧兰忽悠走了，才小声道：“你傻啊，这不正是个要钱的借口吗？” 是等着将来孩子长大了，周勤死了，继承家产，再让孩子孝敬他们来钱快？还是现在就让周巧兰掏钱快？ “再说，一个小婴儿夭折还不容易？到时候那个聪明蛋没了，她还是得乖乖要我们娟儿过去给她生儿子！”周婶子道。 周富贵脸上的皱纹舒展了：“还是你聪明！” ...... 陆俊泽背着简单的行李上了火车，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对面是两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邻座是个脸上盖着帽子正在睡觉的男人。 让他比较烦恼的是对面两个姑娘总往他这看，周围的女人不管年纪美丑，也偶尔就要往他这看一眼。 看得他好烦，虽然他很好看，但是也不至于这么没见识的样子吧？乡下就没个好看的男人了？ “检票了检票了。”两个乘务员走到了他们这。 旁边睡觉的男人终于把帽子拿了下来，眼神清澈凛冽，没有一点刚刚睡醒的朦胧。 他只不过是在装睡而已。 陆俊泽随意转头一看，就愣住了。 心里瞬间恍然，周围人看得不是他，而是他啊...... 剑眉星目、面如冠玉、气宇轩昂...一瞬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从他脑子里过了一遍。 本来无法想象的画面瞬间有了具体例子，再也不是模糊的词汇了。 身为一个男人，他都忍不住想多看几眼，甚至想跟他换张脸。 “咳，大哥，你去哪？”陆俊泽忍不住问道。 “哈城。”高远道。 声音都想换换怎么办？这才是成熟男人的声音！听着就让人觉得踏实稳重可靠。 陆俊泽清了清嗓子道：“真巧，我也要去哈城。” 高远朝他笑了一下，周围顿时响起隐隐约约的吸气声。 陆俊泽也被晃了一下眼，感叹多亏自己不是女生，不然坐个火车还得得个相思病。 他顿时笑了：“大哥，你去哈城出差？” “回家，看老婆孩子。”高远不自觉笑了一下道。 周围又是隐隐约约的叹气声，结婚了啊。 陆俊泽也瞬间升起了好奇心，这么英俊的男人，老婆好看吗？ 万一是个丑的，那画面就不好看了。 如果是个好看的，那得多好看？ 他本来就是个健谈的人，又第一次出远门有些兴奋，不自觉话就多起来，追着高远问这问那。 但是高远惜字如金，只偶尔回应几句，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就看他几秒，陆俊泽顿时不敢追问，换了话题。 高远没想到男人也很烦，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开始装睡了。 火车晃晃悠悠，20多个小时之后终于到了终点站，哈城。 陆俊泽跟高远一块下了火车。 又一块买了去阿县的火车票。 两人对视一眼，陆俊泽惊喜道：“大哥，缘分啊，你也去阿县。” 高远点点头。 “那大哥，你知道阿县红旗公社下了车怎么走吗？”路俊泽问道。 高远这才正眼看他：“你要去红旗公社？” “是啊。”陆俊泽道：“高家屯生产小队！” 高远一愣：“你是新来的知青？” “不是，我女朋友是知青，我去看她。”陆俊泽道。 高远点点头，没再问：“那你跟我走吧，顺路。” 陆俊泽顿时颠颠儿跟在了他身后。 过了一会儿，上了去阿县的班车，下了车，高远直奔红旗公社食品厂。 之前高启山已经在电话里说了，程惠在这上班。 至于身后这个跟班，一会儿等他接了媳妇，再跟他回村就行。 越接近公社食品厂，高远的脚步越快，最后大步流星，直接跑起来。 陆俊泽在后面跟得叫苦不迭，刚刚下起了雪，路面滑得很，他已经摔了好几跤了。 但是他没敢声张，跌倒了赶紧装作没事人一样爬起来追高远。 高远的身影出现在公社大门口的时候，程惠和高枝正好要去供销社逛逛，买点瓜子。 结果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风雪里的人。 哪怕隔着层层风雪，她也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就像寒夜里的一把火，无法掩藏得耀眼。 “高远！”程惠顿时惊喜地大叫一声，朝他快步走去。 高远瞬间扔了手里的行李，朝她奔去。 “慢点！”他有些凶道，接住程惠的动作却轻柔小心，不敢捧到她肚子一星半点。 陆俊泽正好追到门口，看见程惠像小鸟一样扑来，扑进别的男人怀里。 他手里的行李也掉了。 第111章 他很惊喜 “这么凶干什么！你吓到我和孩子了！”程惠抬手，捶了高远胸口一下。 捶完嘻嘻一笑，眼神唏嘘又贪恋地落到高远脸上。 上辈子她好想好想，这么跟他撒撒娇。 但是从来没有过。 她是捶过他胸口，但是都是往死里捶。 那时候两人之间误会重重，她拼命要离婚，他死活不同意，气得她真想捶死他。 后来误会一层一层解开，他们年纪也大了，她又不好意思撒娇了。 现在时光重来，18岁的她撒撒娇没问题吧？ 问题很大！ 高远的眼神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脸上，攥着她胳膊的手越来越紧，眼底有不知名的幽芒升起。 程惠一愣，瞬间大窘。 大白天的，不至于吧！ 不过他好像一直这德行，白天晚上从来不是问题，问题是他有没有时间。 “咳...”程惠刚要说点什么，高枝终于反应过来了，顿时惊叫：“大哥！” 她高兴地直蹦：“大哥！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和嫂子好去接你！” 高家唯一让她喜欢的，就是这个大哥！ 大哥当她是人！大哥当她是妹妹！大哥像个大哥一样护着她！ 所以后来程惠的名声不好，传言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高远的，她才看程惠那么不顺眼。 高远朝高枝一笑：“小枝长高了，走，进屋，外面冷。” 他说着就回头找自己的行李，又舍不得松开手里的人，就拉着她一起回了门口。 程惠这才看见门口还有个人。 看清人脸的一瞬间，她也愣了一下。 “陆俊泽，你怎么来了?”她奇怪地问道。 上辈子可没有这种事。 高远没有在此时回来，陆俊泽更是从来没来过东北。 高远一听见这名字，眼神瞬间像利箭一样朝陆俊泽射去。 结婚当天，他就知道程惠的情况了。 有个青梅竹马未婚夫，给她写了分手信，害得她想不开....原来是他啊，蠢样。 “你，你，你们.....”陆俊泽伸出手指指着程惠，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气得，手指哆嗦得不成样子。 他看见了程惠高高隆起的肚子。 “我怎么了？我结婚了，有孩子了呀。”程惠笑道：“你不是说要祝我幸福吗？我现在做到了，你心想事成了，应该高兴才是。” 高远顿时低头看着刚到肩膀的人儿。 程惠抬起头朝他一笑。 幸福肉眼可见，都要从她闪闪发亮的眼睛里溢出来。 高远不知道为什么上次看他还眼神冷漠抗拒的人，现在却能这么欢喜地看着他。 但这是好事！ 好事就不要问为什么。 他的眼里也盛满了惊喜，然后拎起行李，扶着老婆就走。 外面太冷了，别冻着他老婆孩子。 高枝没走，她都要贴陆俊泽眼皮子底下看了。 这就是那个给嫂子写信的二比啊。 “你哭了？为什么啊？”她疑惑地问道：“你不是早就给我嫂子写信说什么到此为止了吗？还祝她幸福，现在看她真幸福，气哭了？” “我才没有哭！”陆俊泽顿时抹脸，抹了一手鼻涕眼泪：“我这是冻得！” “嗯，冻得，那进屋坐会儿吧。”高枝坏心眼道。 这二比看样是后悔了，那就让他进去好好看看！ 她一会儿再给他好好讲讲村里还有个喜欢他的知青叫苏晓。 “我才不进去！”陆俊泽转身就走，结果太急，一下子摔倒了。 这次摔得有点狠，疼得他一时都爬不起来。 高枝蹲在他旁边道：“不进去你去哪？这个点了，已经没有火车了，汽车更没有，我们公社还没有旅店，你能去哪？在外面冻死你，走吧，进屋。” 她拽着陆俊泽的大衣领子就把他拽进了院子。 陆俊泽气得直蹬腿，但地太滑了，他竟然起不来，就这么被高枝拖到了门口。 车间里，刚刚干完活的人都听见动静出来了。 “啥人啊你就往屋里拽，我们食品厂的规矩忘了？”郭大军站在门口问道：“还有，刚刚有个人进屋吧，谁啊？” 高枝顿时大笑：“哈哈哈，说出来你们都不信，刚刚进去的是我嫂子丈夫！这个是我嫂子前未婚夫！” 众人：！！！ 郭大军三步两步冲过来就把陆俊泽从她手里拽了出来。 陶娟也冲了过来，一边拍打高枝一边小声道：“你个大虎妮儿！喊那么大声干什么？你拖他进屋干什么？给你嫂子添堵啊？” 高枝道：“我哥和我嫂子都没当他是会事，还是我哥带他来的....” “你哥带他来的？”众人一惊，表情凝重。 高远带着人来问罪来了？这可不行，他们得帮程惠解释解释，他要是不听，怎么也不能让高远欺负了程惠。 郭大军拖着陆俊泽就进屋了..... 陆俊泽：！！！ 屋里，高远正在给程睿递烟。 程睿皱眉拒绝：“小惠闻不了烟味，我不当她面抽烟。” 高远立刻道：“我从来不抽烟，身上带包烟都是给别人抽的。” 程睿眉头微松，听懂了，挺聪明。不抽烟，也挺好。 郭大军进屋了，看见高远，顿时觉得眼前一亮，似乎整个屋子都亮了。 他突然明白了一个词，蓬荜生辉，原来可能不是夸张，真有人有这种魔力。 之前程惠算一个，这又来一个。 两个人往这小破屋里一坐，这屋子都变高级了似的。 程惠顿时给两人介绍：“厂长，这是我老公，高远。” “老公，这是郭厂长，之前多亏他收留，我和高枝才有了份工作，要不然，我们连饭都吃不上。” 高远被一声声甜甜的“老公”叫得浑身酥麻，听到后面又心疼得不行，顿时站起来朝郭大军敬了个礼。 “哈哈哈，不至于，不至于，是我们要谢谢小惠才是，没有她我们才是要吃不上饭。” 郭大军松手，伸出两只手跟高远握手。 陆俊泽终于缓过一口气，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扭头就往外走。 结果门口一个一个往里进人，他愣是被推进来了。 食品厂的所有员工又齐聚一堂了。 都来看程惠的老公和前未婚夫。 这要是别人的热闹，他们得带着瓜子看，但是程惠的.... 他们都盯着高远，不知道他带着程惠的前未婚夫来是什么意思，兴师问罪？ 那可不行。 第112章 摸来摸去 屋里没人说话，气氛凝重。 程惠突然哈哈一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高远。” 她又挨个给高远介绍食品厂的员工，第一个就是老谢。 “这是谢老，因伤退役的老兵。”程惠道。 高远看着谢老空空的左袖子和身上藏得极深的煞气，立刻严肃地敬了个军礼。 谢老抬起眼皮从上到下打量他一遍，满意地点头：“小子，不错。” 年纪轻轻一身煞气含而不露，有点境界了。 “这是乔大妈，她女儿是妇产科的护士，给我产检过。” 高远又敬个礼。 “哎呦呦不敢当不敢当！”乔大妈的嘴咧得大大的，看高远就像丈母娘看女婿一样，越看越满意。 “我就说得啥样的人才能配上我们小惠，原来就得你这样的！”乔大妈道。 高远顿时对她笑了一下。 乔大妈瞬间乐得嘎嘎的。 陆俊泽：我为什么在这里？我为什么出不去！ 程惠把屋里人都介绍了一圈，刚刚对高远有些不放心的众人现在看着他都笑得像花一样。 最后，就剩下陆俊泽没介绍了。 程惠想想，上辈子陆俊泽夹在两人中间造成了不少误会，这辈子要尽早解开。 “这是陆俊泽，我从小到大的同学，后来还谈过一段时间恋爱，两家口头订过婚。”程惠道。 众人的笑都僵在脸上，猛吸凉气，第一次觉得程惠实际也很虎！ 怎么什么大实话都往外冒呢！这不是要自己带进棺材里的事情吗？ 高远也意外地看着程惠，然后笑了。 众人顿时觉得听见了冰雪融化、春暖花开的声音。 “后来我高中毕业，他帮我找了份工作，结果我后妈跪下求我把工作让给妹妹，让我替妹妹下乡，我答应了。” 程惠说道：“跟我一起下乡的还有一个我从小到大的闺蜜好友....” 高枝突然打断她，激动道：“嫂子我来我来！” 程惠不知道这玩意有啥好抢的，但是点头：“那你来。” “我来我来！”高枝蹦到陆俊泽面前道：“我嫂子的闺蜜好友，你也认识，叫苏晓，她实际喜欢你！” “什么？”陆俊泽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绝对不可能！” 他还不知道苏晓？从小看不上他，一直在程惠面前挑拨离间，说他坏话！ 说任何一个人喜欢他他都信，但是说苏晓，他不信！ “你是个傻子，你肯定看不出来。”高枝继续道： “苏晓撺掇一个喜欢我的男知青给你写了封信，说他跟我嫂子好上了，你问都不问就信了，给我嫂子写了封分手信，那封信被我嫂子撕了，然后被苏晓偷偷捡起来拼好藏着呢。” 程惠看了高枝一眼，小丫头很会说话啊，说赵庆生是喜欢她的男知青，帮她遮掩一二。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些事解释起来不如根本没事。 陆俊泽一脸精神分裂的表情，苏晓喜欢他？信是苏晓撺掇人写的？写信人根本不喜欢程惠喜欢别人？ 他根本没想过这种可能。 陆俊泽控诉地问道程惠：“你为什么不给我写信解释？” 高枝喊道：“你轻易就信了，不配听解释！” “我.....”陆俊泽一脸凌乱，真要崩溃了。 “事情都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程惠摸摸肚子道：“再提过去，已经没有意义。 “陆俊泽，我也祝你以后幸福。” 陆俊泽看着高远，还是有些不服，虽然这小子很帅，但是他和程惠青梅竹马，从小到大的感情！ 就算两人分手了，他俩也不能孩子都这么大了！算算时间，无缝衔接？！忘得也太快了吧！ 高远看懂了，笑了一下道：“我放假回家正巧碰到程惠失足落水，我把她救上来，她为了报答我，就嫁给我了。” “这么扯的理由？”陆俊泽看着程惠：“他要是个糟老头子，你也嫁？” “那当然不嫁。”程惠笑道：“我要是个糟老太太，他肯定也不娶。” 屋里一静，然后哄笑。 高远也笑了，微微侧头看着程惠，眼里有亮光闪烁。 结婚三天，两人没怎么正经说过话...只有晚上，逼她说几句，听听她的声音。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程惠说这么多话，还发现她性格很开朗的样子。 跟他想象得一点都不一样。 现在的她，更让他惊喜。 程惠也转头，对高远微微一笑。 高远顿时有些闪神。 第一眼看见程惠，他就被惊艳了。 但是当时她的美是呆板的，是冰冷的，是不对他绽放的。 即便这样，也美得让他不能放手。 但是现在，花儿似乎专门为他盛开了，只为他一个人盛开了。 高远的眼神更移不开了。 陆俊泽...... “我走了！”他冲出人群。 然后又冲了回来，把包扔在地上：“你后妈给你买的衣服，是她让我过来送衣服的！不是专门来看你的！” 程惠突然喷笑，这实际还是个18岁的中二少年啊。 上辈子跟他再相见，是她婚后十多年了。 他不知道在哪听说了什么，以为她过得很清苦，红着眼过来装作偶遇她，然后在她前面丢了钱包。 回回都是这套路，也不知道换一换。 最后一次，被一个大他很多岁的老婆揪着耳朵踹跑了。 再后来，听说他老丈人得了尿毒症，他给他老丈人换了一颗肾，结果自己没几年就死了。 死的时候才40多岁。 陆俊泽已经又冲了出去。 程惠对高枝道：“快拦住他，让他去村里见见苏晓，苏晓快想死他了。” “哦对！”高枝顿时蹿了出去，把又摔倒在地上的陆俊泽拽到了厂长办公室里。 程惠又问道众人：“今天的工作都完成了吗？” “还差一炉。”郭大军立刻道。 “不是，不都...”陈老实还没说完两腿就挨了好几脚，都不知道是谁踢的。 好像都踢他了！ “我说差一炉就差一炉，干活去得了！”郭大军道。 “不是...”陈老实顶着又挨几脚道：“不是程厂长管生产吗？你们踢我干啥？以后郭厂长管生产了？” 郭大军......“你不说我都忘了！谢谢你提醒啊！” 众人也不掩饰了，嘻嘻哈哈、踢踢打打推着陈老实出去了。 程睿左看看又看看，捏着烟盒道：“我出去抽颗烟。” 程惠笑道：“大哥，抽烟不是好事，以后你也别抽了。” 程睿一边关门一边道：“嗯，左兰也说抽烟浪费钱，以后不抽了。” 屋里就剩下高远和程惠了。 程惠刚要说点什么，一只大手就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程惠：！！！ 第113章 耗子和猫 程惠顿时按住那只在自己衣服里作乱的大手，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慌小声道：“你干什么！这是在外面！” 没想到高远更得寸进尺，更靠过来，一只手臂揽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他怀里，一只手放在她衣服里，却没有再动。 那双星目里盛满笑意，人也真的笑出来。 低沉浑厚的声音震得她耳朵发烫。 “我现在只想摸摸我的孩子，我一直怕我自己在做梦，我竟然有孩子了....这么幸福的事情，真的会落到我身上吗....” 他坚强如铁，但是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 母亲告诉他自己本该出生在豪门之家，不过因为她跟老公吵了一次架，离家出走，就落得如此下场。 这叫什么好命？ 当兵之后更是有今天没明天。 像他这种人，竟然会有孩子？接到信的那一刻之前，他从没想过。 那之后的许多天也不敢相信。 直到这一刻，手摸着真实的高高隆起的肚子...... 突然，高远的脸一僵，整个人都僵住了，坐在那一动不敢动，像个盔甲一样禁锢着程惠。 程惠知道怎么回事，刚刚宝宝踢了一脚，正踢在他手心里。 小家伙这几天挺有劲，踢得她有点疼呢。 程惠顿时笑了，温柔道：“宝宝别怕，这是爸爸，再跟爸爸打个招呼。” 可能是听懂了，可能是巧合，小家伙真的又在同一个位置踢了一脚。 高远瞬间动了，只是转开脸，不让程惠看见他微红的眼。 手却稳稳地放在那里，轻轻地摩挲起来。 小家伙以为得到了回应，顿时来了个连环踢。 高远顿时把头转了回来，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顿时玩得不亦乐乎。 左摸摸右摸摸，这摸摸那摸摸。 程惠顿时受不了了。 她现在的身体是18岁，哪里受得了这么帅的老公在身上摸来摸去.... 她又没有绝经！ 反而因为孕期，更受不了这个。 她脸红微喘，轻推高远：“别闹，等回家的....” 高远一听她这娇娇柔柔的声音就反应过来，瞬间也受不了了。 可恨时间地点都不合适。 他依依不舍地把手抽了出来，隔着衣服摸...... 程惠把手放到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上，摸着上面一条熟悉的伤疤，缓口气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高远却觉得自己更受不了了。 程惠这拇指摩挲的动作，瞬间像一股电流一样，从手指一直麻到脚底。 他整个人都酥了.....更舍不得让她拿开，也不会提醒她。 “我，回来看看你。”一句话差点不成调。 程惠一笑，都是老夫老妻了，她当然知道他怎么回事！ 她就是故意的！报复！哼！ 她一脸天真懵懂无知地边摸边问：“孩子的名字起好了吗？” “哦，还没想好，只想了几个，如果是男孩子，就叫高松、高强、高健，如果是女孩就叫高喜、高悦、高兴怎么样？” 程惠一脸黑线，“啪”地一下排开他的手：“重新想！” 高远哈哈大笑，从未有过的轻松畅快。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揽着她，抱着她，跟她随便说说话，就可以这么高兴！ 这么幸福！ 是的，这一刻，搂着老婆孩子，跟她说话，看这她对自己笑，对自己怒，高远第一次体会到了，幸福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的。 房间外，众人竖着耳朵听见高远畅快的笑声，也不自觉跟着笑了。 “没事。” “我就说没事。” “他长成这样，应该不会把别的男人放在眼里。” “你不懂，如果是女人，情敌不如自己好看，那也是要生气的！” “那.....” “别出声，继续听，一旦有动手的声音，我们就冲进去！蒋拳，你准备好。”郭大军道。 蒋拳摩拳擦掌，重重点头。 没敢告诉众人，刚刚一个照面，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 但是，打不过也得打啊！ 谁也不能欺负程厂长！ ...... 屋里，程惠也笑了：“还高兴，亏你想得出来，快给孩子起个人名吧，小心她将来埋怨你。 “哦对了，上次我去检查，大夫说是个女孩，你有重男轻女的毛病吗？” 程惠直接不给他惊喜了，让他现在就知道答案。 万一他希望是男孩呢？别到了生的那天再失望！ 上辈子她从来没跟高远讨论过他更喜欢男孩还是女孩的问题.....没有必要。 两人之间因为种种原因只有这一个孩子。 程惠盯着高远的表情。 高远只是一愣就笑了，笑容好看得程惠都移不开眼。 上辈子程惠让自己不喜欢高远的方法就是不去看他，但凡看一眼都忍不住心动。 但是最后还是看到心里去了。 这辈子直接不用走弯路了，可以敞开了看了！ 高远喜欢她这直勾勾的小眼神，笑容顿时更灿烂了。 “我不重男轻女，女孩子好，肯定像你，让我看看你小时候什么样，有多么可爱。”高远道。 声音都不自觉温柔了几度，更动听。 程惠也笑了：“那你可就错了，女孩子80%的概率小时候更像爹，只有长大了才会像娘，是我要看看你小时候什么样了。” 确实如此，女儿刚生出来的时候，抱出去人家都以为她生了个小高远。 帅裂天了。 高远凝视着程惠，看着她满脸的温柔宠溺，终于确定她是真的喜欢他了...... 为什么？ 因为这个小家伙，她爱屋及乌了...... 真是他的小宝贝！ 高远又忍不住把手伸了进去。 “别闹！”程惠顿时瞪她。 结果水汪汪含羞带嗔的杏眼没有一点威慑力，反而像诱惑。 高远的手一下子就跑偏了...... 院门口突然传来马车铃声，高远的手才拿了出来。 程惠赶紧站起来整理衣服。 很快，孙铁梅就推门进来了。 看到高远，她一愣，顿时惊喜：“大远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啥时候回来的？” 高远站起来跟孙铁梅问好，又很快坐下。 程惠忙活着给孙铁梅倒水，打岔。 她又去门口喊道：“小枝，过来做饭啦，吃完饭下班！” 高枝顿时拽着陆俊泽过来了。 郭大军又道：“你老拽着他干啥？” 这个碍眼的玩意还是别老放眼前了！ 都是男人，他懂！谁见了情敌能真的一点不介意？高远肯定是强撑！ “你办公室里不有账吗？我总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屋里。”高枝道。 郭大军......他立刻冲办公室去了。 高枝道：“放心，有我看着呢，谁敢动？” “行了别吱声了，比我话都密。”乔大妈道。 孙铁梅看着被拽进屋的，一脸生无可恋的年轻小伙子，奇怪道：“这是谁？” 这个表情的人出现在这里真的太奇怪了。 小偷？看着又不像。 程惠道：“我前男友。” 孙铁梅.......那还不如小偷呢！ 第114章 晚上睡哪 孙铁梅立刻看了看高远，高远朝她一笑，跟她寒暄：“我叔挺好的？” “啊，挺好挺好。”孙铁梅有些紧张。 再看程惠，跟没事人一样做饭去了，她愣了下，这心理素质，真是强啊！ 再看陆俊泽，其他人要么站着要么坐着，他被人挡着，蹲在墙角。 感觉就像掉进了猫群里的老鼠，莫名地可怜。 高远突然问道他：“今年多大了？” 陆俊泽抬头，从腿缝里白他一眼。 “哦，你说过，过年虚岁20了，跟我老婆同岁。”高远道。 在火车上陆俊泽自报家门了，还问高远叫什么多大了，高远都没告诉他。 现在可以告诉了。 “我叫高远，过年26。” 陆俊泽又白他一眼，他现在一点不想知道了！ “对了，你俩咋遇到一起的？”程惠回头问道高远。 “火车，顺路，正好坐一起。”高远道。 程惠笑了：“那还真巧。” “是啊，真巧。”高远也看着她笑道。 要不是他碰巧遇见程惠落水，程惠都不会是他老婆，而是这傻小子的。 陆俊泽蹲在墙角，白眼都翻不过来了！ “咦，小枝，把那包衣服打开，看看我后妈都给我买了什么？”程惠想起那包衣服。 高枝立刻颠颠地过去了。 包裹打开，都是好东西，京城百货大楼的衣服就是要好看那么一点点。 高远不自觉看了一眼自己的背包，他也给媳妇买了衣服，没有这些好看.... “这不对啊，不像我后妈会干得事。”程惠问道陆俊泽：“这真是她给我买的衣服？” “是她买的。”陆俊泽低着头小声道，后面那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说了让人误会，不说....憋气！ 到底是中二少年，没忍住：“她没钱，借钱买的。” “哦~借你钱吧？这才是她会干得事。”程惠问道：“一共花了多少钱？你不要指望她还你，我自己还吧。” “不用！”陆俊泽梗着脖子道：“我姐说去她单位要，现在应该都要到了！” “哦，你姐，陆美华，那肯定不能空手回去的。”程惠笑了。 上辈子她和陆俊泽很少见面，那是因为双方都故意回避。 陆美华就不一样了，没事就找程惠麻烦，战斗力也很强悍。 “小枝，这些衣服都给你了。”程惠道。 “真的吗？谢谢嫂子！哈哈哈哈！”高枝抱着新衣服直蹦高，她之前已经收到过程惠送她的好几件新衣服了。 但是新衣服从来不嫌多啊。 她又朝墙角的陆俊泽喊道：“谢谢陆大哥千里迢迢给我送衣服！” 陆俊泽眼珠子都要翻抽筋了。 众人嘻嘻哈哈地笑，屋里气氛欢乐。 孙铁梅提起的心放下了，松口气，突然自己都乐了，这事闹的，把她紧张够呛，好像这是她前男友！ 很快，锅里传出了香味。 大冬天没什么新鲜菜，今天依然是酸菜炖大骨，外加五花肉、猪血肠。 酸菜炖上，程惠又开始做锅包肉、红烧鱼、红烧肉。 乔大妈和陶娟又去外面蒸馒头去了。 很快，饭菜做好，分了两桌子。 女人在炕上，男人在地上。 陆俊泽本来打算继续蹲墙角，被拽起来拉上了桌。 已经在屋里尴尬了两个多小时了。 别人看起来都不尴尬了，就剩他自己了，尴尬来尴尬去，似乎也不尴尬了。 只是不能往高远和程惠身上看。 看了，其实也没啥，人家又没看他！ 俩人眉来眼去的，眼里都没别人！ 陆俊泽顿时又翻个白眼。 “小伙子，你眼睛是不是有毛病？这不白瞎了吗。”乔大妈道： “不怕，我们这有个二四二医院，看眼科挺厉害的，我女婿认识里面的专家，明天给你挂个号啊？” 她一脸热心，陆俊泽都分不清她是在讽刺他还是真热心。 他板着脸道：“我眼睛没问题。” “没问题你老翻什么白眼！”乔大妈立刻道。 陆俊泽......这饭没法吃了！ “大妈，别欺负我陆大哥！”高枝过来给他一手塞了双筷子，一手塞了个大白馒头。 怕他不好意思夹菜，自己不客气地给他夹了一碗放他眼前。 一会儿回村还得看他和苏晓的大戏呢，把他气跑了谁给她演。 一大碗菜就在鼻子底下，香得陆俊泽愣是没舍得扔了筷子就走。 “吃吃吃，喝酒。”郭大军劝道。 都是自己人，谁也没客气，吃吃喝喝起来。 陆俊泽被“裹挟”着，吃完了一大碗菜，三个大馒头，还喝了两杯茅台。 程惠今天高兴，开了两瓶飞天茅台！ 好东西先是拿来自己享受，然后才是赚钱。 别说现在8块钱一瓶的茅台，就是以后50万一瓶的茅台，她要是想喝，也没有舍不得的。 当然她上辈子从来不想喝.....这辈子估计可以敞开了喝了。 陆俊泽酒量有点不太好，两杯茅台下肚，他就有点迷糊了。 吃完饭，直接被拉上了马车，他都没问自己为什么要上车。 旁边就坐着高远，他也不觉得尴尬了，直接歪他肩膀上睡着了。 程惠突然都有点酸了！ 高远的肩膀，她上辈子还没这么惬意地靠过呢！ 突然想一脚把他踹下车！ 高远看懂了她的眼神，顿时捏了捏她的小手，笑了。 一双眼顿时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闪烁迷人。 程惠看着也笑了，调整一下姿势靠在他另一个肩膀上。 高枝坐在对面，看着三个人，都无语了。 虽然她还小，也知道这个组合不对劲儿！ 程惠靠在高远的肩膀上，开始愁今天晚上睡哪。 知青点不合适，男女知青都分两个院子住，程惠住在女知青这边，不能带个男人进女知青的院子，哪怕不是一个房间，也不讲究。 借宿别人家，也不合适。 跟高远分开睡....又舍不得。 想来想去只能回高老三家了。 “下车了下车了！”到了知青点，高枝一顿摇陆俊泽，想让他下去跟苏晓撕逼给她看。 结果陆俊泽酒量太差，睡死了，摇不醒。 高远对孙铁梅道：“婶子，今天让他在你家住一宿，不知道合不合适。” “合适，最合适了！”孙铁梅直接拉着他回家了。 回到家，高启山一看车上还躺着个人，吓了一跳。 “谁啊？” “说出来吓死你。”孙铁梅小声道：“程惠前未婚夫。” 高启山真的要吓死了，急得指指车上的人指指孙铁梅： “你把他拉家来干啥啊？直接拉火葬场得了！” 当然有点开玩笑的成分... “高远让我拉回来的。”孙铁梅道。 “高，高远回来了？”高启山一惊。 孙铁梅哈哈笑了：“别怕，我看了，俩人不是一个级别，就跟耗子和猫似的，打不起来。” “谁管他俩打不打得起来啊，程惠咋样？高远没跟她别扭？”高启山问道。 第115章 这次轻点 “程惠和高远挺好的，没人当他是个事儿。”孙铁梅一边和高启山把陆俊泽从车上拽下来，一边道： “这耗子，不，这小子也还是个孩子呢，跟高远没法比，不用当回事。” 陆俊泽真想突然甩开他们转身就走！ 但是东北的天气他已经领教了，他其实早就冻醒了，现在人生地不熟地出去，真得死。 只能忍了！ 高枝回了知青点，抱着程惠的被褥和一兜子东西跟在两人身后回了高老三家。 晚上八点多，高老三家已经都睡觉了。 高枝啪啪砸门。 高老三不耐烦地喊道：“大晚上的，谁啊！” 从热乎被窝里出来好冷的不知道吗？ 程惠跟高枝小声说了句话，高枝顿时喊道：“爸，我给你送烟来了，带过滤嘴的！” “哎！来了来了！原来是我闺女回来了！”高老三亲自下地开门。 结果开门就是一愣。 高远拉着程惠进屋。 “爸，我回来了。”他说道。 “啊，啊，你咋回来了...”高老三不自觉地搓手。 自从高远十岁之后，他就有点怕这个孩子。 每当他要打他的时候，被他冷冷地眼神盯上一眼，他的胳膊就抬不起来了。 再想想他那美若天仙地亲妈.....他就更下不了手了。 最近朱寡妇又欺负程惠了，他就心虚。 “爸，今天我们单位发了肉和蛋，我给你带回来了，还给你买了一条烟。”程惠突然开口。 高枝把盆子塞到了高老三手里，满满一盆鸡蛋，2斤肉，2斤红肠，一条烟，一包白糖。 鸡蛋是她们这几天实在吃不完剩下的，白糖更是喝到齁嗓子也喝不完。 她们现在只喝奶粉。 至于烟这种东西，程惠手里更是常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用。 现在这不就用到了。 借着蜡烛的光，高老三看清盆里的东西，牙花子都笑出来了。 高枝道：“爸，我哥和嫂子住哪啊？” “住哪？当然是住西屋了！”高老三冲进西屋，把里面熟睡的人都叫起来：“去去去，都去东屋挤一挤，给你们哥哥嫂子倒地方！” 东西屋各有两张南北炕。 南北炕就是房间南边一张炕，北边一张炕，中间有个小炕相连，烧一把火，两个炕都热。 高老三家大大小小14口人，一张南北炕也能住下，就是有点挤。 别人都无所谓，就是手受伤的朱秋芳怕挤。 她也早醒了，正坐在炕上抓心挠肝。 她想出去看看高远，又有点害怕。 又莫名地委屈...... 现在听见高远要和程惠单独住一个房间，心里翻了个似的难受！ 看见走进屋的几个拖油瓶，她眼珠子一转立刻道：“孩子们都大了，这屋挤不下了，东屋两张炕呢，他们两个也用不了两张炕，继续在那呆着呗。” 别人还没吱声，高老三就喊道：“闭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朱秋芳...... 她吸口气又道：“这屋真住不下了，要不，让高巧、高绣和高美、高丽、大壮、大柱跟高枝去知青点住吧？” 高巧也是个拖油瓶，今年17，比高枝大两岁。 高绣是高老三第一个亲生的大女儿，比高枝大一岁。 高美、高丽都是朱寡妇婚后跟高老三生的女儿，一个八岁，一个六岁。 高壮和高柱是朱寡妇带来的俩儿子，一个十岁，一个八岁。 高老三其实也嫌人多挤，所以一时没吱声。 程惠道：“让高巧和高绣跟高枝过去吧，至于大壮和大柱就别过去了，男孩子不方便。” “他们还小呢，屁都不懂，有什么不方便的？”朱寡妇立刻道。 “我说不方便就是不方便。”程惠看着高老三道。 高老三很上道：“对对对，不方便！” 程惠立刻道：“听说上次的酒都被大家喝了，明天我再给爸买两瓶。” 高老三顿时傻笑起来：“嘿嘿嘿嘿嘿。” “那高美高丽也过去！”朱寡妇咬牙道。 “她们不懂事，喜欢乱翻东西，我住的是知青点，其他知青的东西都在，翻乱了我还得赔人家，就没钱给爸买酒了。”程惠道。 高老三立刻冲朱秋芳喊道：“别瞎指挥，睡你的觉吧！” 程惠朝西屋道：“高巧，高绣，拿着铺盖跟高枝走吧。” 高枝非常有情绪！把程惠拉东屋里摇胳膊，噘着嘴不说话。 程惠靠近她小声道：“你那么多新衣服，她们还没见过呢，还有，看好咱俩的东西，别让她们发现。” 高枝顿时阴转晴！ 对进来的高巧高绣笑脸相迎：“快点收拾东西，我跟你们说，那屋子可暖和了！砖瓦房就是跟土房子不一样。” 高巧高绣意外她的好态度，但是两人进屋先跟高远说话。 “大哥。”高绣话不多，只是问个好。 “大哥，这次你能在家呆几天？”高巧这个拖油瓶妹妹反而更热情。 “半个月。”高远道。 高巧顿时笑了，眼睛有些闪烁，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不过她看了程惠一眼，没说。 程惠了解这一家子所有人。 高巧今年17了，是拖油瓶里最大的女孩，她现在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婚事，怕朱寡妇把她卖了。 卖了其实不可怕，现在盲婚哑嫁的，卖和嫁没什么区别。 可怕的是不找个好人家！谁钱多给谁！ 高绣其实也有这方面担心，但是她好歹是高老三亲生的，比高巧多一层底气。 突然，高美高丽冲了进来，一人抱住她一条大腿。 “嫂子，你就让我们去吧~我们也想住砖瓦房。” “我们保证不乱翻东西！” “真的！” “那你手里现在拿着什么东西？”程惠问道高美。 她刚刚趁说话的功夫，把她裤兜里的两块糖翻了出来，悄悄捏在手里，正在窃喜。 高丽的小手刚伸进去，以为说她呢，立刻缩了回来。 “爸，万一有知青丢了值钱的东西，我好几年工资赔不起，就没钱给你买烟买酒买新被褥了。”程惠道。 高老三立刻冲进来把两个丫头拎走了。 “老实在家呆着，哪也不许去！” 程惠特别讨厌高美高丽，是绝对不会让她们往跟前凑的。 她们就是朱秋芳的翻版，小小年纪心眼子一堆，似乎天生就没有好心眼。 以前程惠在这住的时候，两个人被朱秋芳指使得，总跟她“恶作剧”。 往她身上泼水，有时候是冷水，有时候是刚烧开的热水！ 吃饭的时候，她都不敢中途站起来，不然她们准抽她的凳子！ 她第一次不知道，真摔了一回。 她是个孕妇！当时肚子就疼了好几天！ 还有重生之前那次差点流产，就是她在地里干活的时候，高美偷偷跑她跟前，伸腿绊了她一下，她摔倒在地。 至于高巧高绣，两人一辈子都在愁自己，倒是没心思针对她。 所以，这两个倒是可以拉到一伙儿来。 高枝殷殷勤勤地，帮程惠和高远铺完被褥才走。 屋里就剩下高远和程惠了，高远随手插上了简陋得木门。 这个简单的动作一下子就让程惠浑身都热起来。 第116章 晚上让你摸个够 程惠赶紧爬上炕，突然想起还没洗漱，又爬下来，手忙脚乱。 高远坐在那里，微笑地看着，视线一错不错地落在她身上。 屋里虽然没有灯，但是借着微弱的星光，他就可以视物。 还以为她变了，其实并没有，这种时候，还是那么慌乱。 他也下去洗漱了。 程惠已经洗完了，脱了外套钻进被窝。 想起什么又爬起来，从铺盖底下拿出一床新床单，铺到高远的旧被褥上。 不知道他现在就能回来，不然早给他准备一床新被褥了！ 高远洗漱完，直接钻进了她的被窝。 滚烫的身体比身子底下的炕都热，程惠微凉的身体瞬间舒展了，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更贴合的姿势。 高远从后面抱住她，手轻轻放在她的肚子上。 现在没有厚重的衣服阻隔，他可以更肆无忌惮了。 晚上肚子里的宝宝总是很活跃。 他的大手一放上来，小家伙就感觉到了，顿时踢了一脚。 高远本来被媳妇的圆润顶着，都受不了想干点什么了。 现在决定忍忍，先跟他的小宝贝玩一会儿再说。 他东摸摸西摸摸，一个走神就忍不住换地方摸摸。 程惠感觉身后越来越坚硬，捂着被子偷偷的笑，笑得身子震动。 高远紧贴着她，这下再也受不了了，顿时准备进攻。 程惠一把握住他：“不行！我现在属于孕晚期了，不能运动，不然有风险。” “我轻点...”高远声音沙哑道。 “我不信！你每次都说轻点，结果么次都像头蛮牛！都要让你撞断气。” “这次是真的。”高远保证道。 “不信....” 程惠的拒绝都被堵在嘴里，再也说不出来。 不过高远确实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这次动作确实前所未有的轻柔。 代价就是折腾起来没完。 程惠都不知道自己睡觉的时候是几点了。 她感觉她好像刚睡着，天就亮了。 好在到底年轻，睡一觉起来就精神满满。 高老三家人也起来做早饭了。 吃完早饭要上工呢。 虽然庄稼都收了，但是地里有的是活。 冬天要开荒，要挖水渠，要.....反正人不能闲着！ 只有过年的时候放几天假，有事没事都得给你找点事做。 高远打开房门，脚下就是一滑，他很快稳住，低头一看，是门口结冰了。 这不是外面的房门，而是西屋跟客厅之间的房门，按理不应该有这么厚的冰。 他的视线顿时锐利起来。 昨天晚上他倒是听见有人出来在屋门口舀水了。 他当时没多想。 没想到竟然是干这个用的！ 程惠看他站那半天不动，身上的气势越来越黑暗，低头一看就懂了。 这招她上辈子经历过几次了。 不是高美就是高丽的“恶作剧”。 别看高丽才6岁，还小，但是往她身上扬热水次数最多的就是她！ 高美还怕烫到自己。 高丽不怕，她会笑嘻嘻地从刚开的锅里舀一瓢水就扬！ 有一次程惠去村里打水，她还想推她下井呢！ 还有一次，高丽更是摸进知青点，偷出她的孩子，往井边跑！ 多亏让她半路拦住了！ 事后她当然不承认，只说自己要带小侄女玩！ 信她个鬼！ 想起上辈子种种，程惠气质也黑暗了。 她冷笑一声道：“肯定是高丽干的，这种事她干过好几次了。” 高远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他当兵的时候，高美还没出生！ 这么多年，他和程惠结婚那次是他第一次回家，第一次见高美、高丽。 昨天是第二次。 虽然昨天晚上看到她手上的小动作了，他以为她就是小，不懂事，又没有被教好。 但是现在，这种事情她都敢干！哪怕是被人教得也讨厌！ “高丽！过来！”他顿时喊道。 高远的声音太有杀伤力了，他那些杀人如麻的手下听见他这声音都腿抖，就不要说一个小孩子了。 高丽没有出去，她“嗷”一嗓子就哭了：“不是我干的！是我姐干的！” “不是我！”高美生气地扑过去撕高丽的嘴。 “就是你就是你！”高丽哭得很委屈。 因为昨天晚上真不是她，是高美。 高远已经大步冲进东屋，一手一个把两人拎了起来，冷冷地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东屋人不管起来的没起来的，大气都不敢喘。 高老三缩在被窝里装睡。 朱寡妇不时瞄一眼高远，怎么比上次回来还好看了......生气的样子更男人了。 “说，为什么？”高远抖了抖手里的两个人。 高丽吓得捂住脸，不吱声。 高美小声道：“好，好玩....” 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她就是觉得程惠摔倒，好玩！ 看她疼得满地打滚也好玩。 生孩子更好玩！ 她还没看过生孩子呢！ 高远看懂了她天真眼神的邪恶。 顿时厌恶地松开手，阴冷地看向朱秋芳。 “管好她们，告诉她们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不然.....” 对两个小东西，他还真不能做什么。 他突然冲过去捏住朱寡妇快要好的左手。 “咔嚓”一声脆响。 朱寡妇“嗷”一声脸色煞白，疼得出不了声。 “不然你这辈子，就总有一只手，或者一只脚，在骨折中。”高远一字一顿道。 高强第一个反应过来，冲过去打高远的背。 “放开我妈！放开我妈!你凭什么打我妈！她也是你妈！” 高远一拉一推就把高强扔到朱秋芳身上。 砸在朱秋芳的胳膊上。 朱秋芳双眼一翻人就晕了。 “他只是你妈。”高远冷冷道。 突然，房门被推开，例行来骂高强的金宝家人来了。 “咋的了这是？” “外面就听见有人喊。” “哎呦，高远回来啦！” “高远给小惠报仇呢？” “嗯，这俩玩意真不是个东西。” “刚刚是高强在说朱寡妇是高远的妈？” “唉呀妈呀，好打个比脸。” “她刚进门高远就当兵去了，可没吃过她做得饭，穿过她做得衣。” “别说高远了，就是老三家其他孩子，除了她亲生的，谁穿过？” “别耽误正事，骂完还得回家吃饭呢。” “好嘞。” “金宝过来，开始！” 高金宝在众亲戚的环绕下，朝高强破口大骂。 高远......他有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来去上班的十个临时工也进来了。 把金宝家其他人撵了出去，她们挤进来，朝朱秋芳一顿骂。 发现朱秋芳好像真“睡着”了。 一个姑奶奶过去，“啪啪”两巴掌把她拍醒，这才接着骂。 高远......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17章 你瞎还是我瞎？ 程惠把高远拉走了，两人直接离开高老三家，去知青点。 “那封信是高强让高金宝写的，你知道了吧？”路上，程惠问道。 高远摇头：“当时只是请领导帮忙调查，之后我立刻出任务去了，还不知道调查结果。原来是他们写的。” 程惠又给他解释了一下高金宝和高强的关系，也说了自己的安排。 高远觉得有点幼稚，如果是他，他会好好跟高强“谈谈”。 不过他也觉得这招够高明，借刀杀人，以他媳妇现在的身体条件，这样做更合适。 “委屈你了。”他拉着程惠的手道。 都是因为嫁给他，她才遇到了这家人，遇到这么多麻烦。 一会儿，他还要和高强好好“谈谈”！ 程惠回了他一个甜甜的微笑，没有说自己不委屈，知道她委屈，以后就对她好一点！ “还有件事要告诉你。”程惠道：“我当初不是失足落水，更不是想不开，而是去救苏晓，是她先假装落水，等我去救，然后要淹死我。 “如果当初不是你正巧路过，又会急救，我真的要被她害死了。” 高远定在当场，惊愕地看着她，眼神已经比周围的雪还要冷。 “你当时怎么不说？！” 语气又不自觉地凶起来。 上辈子也是这样，他动不动就凶人！ 程惠有女人的通病，不听内容就听语气，他语气一不好，她就生气，就跟他吵架，凶回去！ 现在她不会犯这种错误了，知道高远是在担心她，怨她不早点说，他好早点给她报仇！ “我当时很懵，很伤心，我跟她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我以为是我想多了.....我想再看看，怕冤枉了她。”程惠叹口气。 “观察了这几个月，我终于确定了，她就是想弄死我。”她说道。 “好，我知道了。”高远的语气已经恢复正常，拉着程惠继续往知青点走。 程惠却有点害怕。 上辈子他每次接到那些人贩子消息的时候，也是这么平静的语气。 然后那些人不是消失了，就是残废着进去了。 消失的多，残废的少。 程惠赶紧抱住他的胳膊：“先别...我没有证据，你无缘无故朝她出手，小心留下把柄，影响你前途！” 高远有多么喜欢当兵，她是知道的。 上辈子他最大的遗憾是没有早点找到女儿，第二个就是没有当一辈子兵。 这辈子怎么也不能因为苏晓这颗老鼠屎再毁了他的事业。 “收拾她的办法多得是，我都想了八十八招了，交给我你放心！” 程惠紧紧地抱着高远的胳膊，被他拖着走。 软软的语气，软软的触感，平息了高远的怒火。 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这么危险的一个人放在你身边，不行。” “我马上把她弄走，让她回城。”程惠道。 高远一愣，不是自己回城，是让对方回城，这种好事？ 程惠笑笑，现在回城未必是好事。 上辈子苏晓和她都是等高考恢复的时候，一起回城的。 她考上了京城的大学，苏晓也考上了一个外地的大学！ 不管是什么大学吧，总之，苏晓成为了一名“第一批大学生”。 从此以后事业顺风顺水，偶尔有不顺，也有“第一批大学生”兜底，让她风光了一辈子。 老了还有上万块的退休金！ 程惠打算给苏晓弄个“工农兵大学生”的推荐信，让她当个工农兵大学生！ 1977年高考恢复后，什么人都能参加高考，工人、农民、知青、军人、无业人员，几乎所有人都能参加。 只除了工农兵大学生..... 他们已经是“大学生”了，就不能再上一遍大学了！ 程惠打算卡一下这个BUG，送苏晓一份大礼。 “哎呦，这小两口关系好的。”孙铁梅惊叫一声。 程惠正好路过她家门口，孙铁梅正在套马车。 她身后站着木呆呆的陆俊泽，看见程惠抱着高远的姿势，他狠狠翻了个白眼，一甩头不看。 程惠顿时哈哈笑了，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想笑。 陆俊泽的眼泪却差点崩出来。 她还笑！ 程惠一看差点把人笑哭，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拖着高远走了。 知青点里，高枝正在跟高巧和高绣秀她的新衣服。 昨天晚上天黑了没法秀，现在终于亮天了，正好拿出来都秀一秀。 高巧和高绣是真羡慕了。 她们都没有这么好看的衣服，哪怕一件，高枝却一下子拥有了这么多！加起来好几百块！简直天啊！ 她为什么能拥有？因为她巴结上了程惠！ 程惠推门进来，高巧立刻扔了手里的衣服：“嫂子，你起来啦！你洗脸了吗？我给你打水！” “嫂子....你渴吗？我给你倒水！”高绣有些不自然，说完一句话脸都红了，但是手上的动作不慢，一杯热水比洗脸水倒得还快，亲自端到了程惠手上。 高枝眼睛一瞪，这还了得？！ “嫂子，冷了吧，我给你捂捂手！”高枝下地，夺下程惠手里的水杯，就把程惠的手塞她棉袄里了！ 程惠哈哈笑了，赶紧把手拿出来：“不用，再给你冻感冒了，你哥不怕冷，我让他给我暖手。” 说完回头把手插高远棉袄里了，还在他腹肌上捏了捏。 好硬啊，根本捏不起来。 高远也觉得硬得难受....赶紧坐到炕上，把她作乱的小手拿出来攥在手心里。 他瞪她一眼：现在这么多人在，不能乱摸，晚上让你摸个够！不摸都不行！ 程惠嘻嘻地笑。 高巧和高绣突然有点脸红心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画面看了就让人脸热是怎么回事？ 只有高枝一无所觉，她听见了马车铃声，顿时蹿了出去。 然后把陆俊泽拖了进来。 陆俊泽虽然是个大小伙子，但是在冰上的行走能力太差，跟高枝撕吧两下就摔倒了！又让高枝得手了。 “苏晓！苏晓！你快出来！你心上人来了！”高枝尖声喊道。 程惠顿时笑了，她是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啊。 苏晓没出来，隔壁屋的女知青却都出来了。 “什么玩意？” “谁？” 她们奇怪地看着高枝手里的男人。 “苏晓的心上人，陆俊泽！”高枝喊道。 听到最后几个字，苏晓忍不住冲了出来，一看坐在地上的人真是陆俊泽，顿时惊叫一声：“你，你怎么来了？” “他千里迢迢，给我送衣服来啦！”高枝得意道。 第118章 谢谢你啊 苏晓就算心乱如麻，都抽空白了高枝一眼：“看你脸大的！” “嘿，你还不信？”高枝顿时踢了陆俊泽一脚，问道：“你说是不是？你是不是来给我送衣服的？” 他要是敢说是给她嫂子送衣服的，看她大哥不打死他！ 不知道陆俊泽读没读到她的心声...反正他顿了两秒，咬牙道：“是！” 高枝顿时得意得像个炸毛的孔雀，朝众人道：“看吧！” 已经有聪明人猜出来，陆俊泽如果真是来送衣服的，那也是给程惠送的。 不过现在没人会拆穿高枝。 “还得是我们高枝。” “啥衣服啊？好看吗？” “拿出来我们看看。” 程惠拉着高远出来了。 院子里顿时一静，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所有女知青都有点脸红心跳，眼神闪躲。 有的男人，往那里一站，就可以让人犯花痴。 “不好意思啊，我让他进来坐坐，这就走。”程惠道。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谁还不行来个亲戚串个门。” “大清早的上哪去啊？再坐会儿吧。” “你们吃早饭了吗？我这就去做，一块吃点吧！” 众人顿时挽留。 高枝急了：“你们别打岔！苏晓，你心上人来了，我跟他说你喜欢他，他一脸要吐的表情，坚决不信，你自己跟他说吧！” 人群又静了，大家空出场地，还有人把苏晓从人群后推了出来，推到陆俊泽对面。 陆俊泽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 虽然他现在很想掉头就走，但是，没地方走啊！ 而且，他真的挺好奇的，好奇死了。 过去，他一直以为苏晓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他的人！ 现在突然有人跟他说，这个人原来喜欢他？ 他把砂锅砸稀碎也要问到底！ “真的假的？不可能吧？”他问道。 苏晓低头绞手指，没有看他，扭头就往屋里冲。 结果身后都是女知青，愣是把她拦住了，还把她肩膀掰过来让她对着陆俊泽，帮她回答。 “真的！” “她真的喜欢你！” “有一次我听见她说梦话都是你的名字！” “真的假的？”众人顿时问道这人，什么时候？ 这人眼神瞪她们：艺术加工不懂吗？问什么问！苏晓肯定做梦梦见过他！只不过没说出来而已，或者说出来她没听见而已！ 她心里肯定说了！ 苏晓一下子都懵了，还以为自己真说出来过，赶紧捂嘴。 这表情，就是解释了。 陆俊泽的脸顿时揪到了一起：“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你瞎还是我瞎？不是，你以前不经常说...谁眼瞎了才能看上我嘛！” 又有女知青替苏晓回答了：“女人的口是心非你不懂吗？越是喜欢你，就越要表现得讨厌你！怕你发现！” “再说，你当时有女....”这人突然想起高远在旁边。 哎呀高远在旁边！陆俊泽也在！这叫什么事！ 高远拉着程惠的手，眼神全在苏晓身上，一错不错。 却没有人误会高远看上了苏晓。 他的眼神实在是太冷了，她们光是旁观，都觉得刀割在了自己身上。 这眼神，似乎在打量着苏晓，考虑往哪里下刀！ 在这种视线下的苏晓更是抖了起来，根本不敢往高远的方向看。 突然，门口又传来汽车的喇叭声。 很快，宋喜来出现在大门口。 看见程惠就笑了：“小惠，起来啦，我顺路过来，接你上班。” 院子里没有一个人信！ 大家都认识他，省搪瓷厂的厂长，这是要去M国吗顺路能顺这里来？ 程惠笑了，她知道宋喜来这是着急传送带的事情，三天时间到了。 “叔先上车上等会儿，我洗个脸就出门。”程惠道。 “不着急不着急，你慢慢洗。”宋喜来说着，视线落在了高远身上。 这个拉着程惠手的男人是谁？ 高远也有点愣，这个开小车来接他媳妇上班的人是谁？什么叔？ 程惠进屋洗脸，高远打开自己的行李，拿出了几件衣服。 程惠一眼就看到了一件崭新的军大衣，顿时惊喜地喊道：“哇！这是你发的吗？送我的吗？” 她的惊喜不是作伪，本来还觉得有些拿不出手的高远顿时笑了：“是给你的。” 程惠已经匆匆擦了脸把军大衣披上了。 “我就缺一件大衣呢，百货大楼卖那些成品我都穿不上，现在穿这件还是我们厂一个员工借我的，现在终于能还给他了。”程惠道。 她棉袄也做了，毛呢也做了，就差一件大衣了。 本来她打算这几天就问问几个叔，有没有路子买个貂.....现在有了高远的军大衣，貂儿就明年买吧。 “哇，竟然是羊皮的，帅！”程惠惊喜道。 军大衣也分很多档次的，有棉花的有皮草的，高远这件里面的内胆是整张羊皮的，虽然有点重，但是比棉花的保暖好几倍。 “这个冬天终于不怕冷了！”程惠高兴道。 虽然有点故意给高远看的意思，但是她是真高兴。 高兴他一接到消息就打算回来看她，高兴他给自己带礼物。 高远嘴角含笑，一件一件往外拿礼物。 大多是布料，还有棉花，一看那粉粉嫩嫩的小碎花，就猜他是给孩子准备的。 看来他早就做好了孩子是女孩的准备，或者说，希望是个女孩。 除了布料，兜子里就是吃的，各种军用罐头！ 吃穿，就是现在最实惠的礼物了。 程惠高兴地把东西都收拾起来，然后对高巧和高绣道：“白天我们不在家，这是钥匙，你们收工之后直接过来住就行。” 高巧和高绣现在不要求太多，程惠能给她们个笑脸就行.....毕竟之前在高家呆那几个月，她是半个笑脸都没有给过高家人！ 高巧先接过钥匙：“嫂子放心，我们肯定不乱动东西！” “你们我是放心的。”程惠道。 高巧和高绣顿时笑了，被人信任就是高兴，而且这说明嫂子也是知道她们的，而且印象不错！以后她们肯定好好表现！ 程惠拉着高远出门，这手，她一直不想松开。 虽然有些不符合现在人的规矩，会被人笑话，但是她不管！ 她感觉自己有一辈子没好好拉过高远的手了。 上辈子牵过，也牵得太少了，这辈子要补回来！ 院子里，高枝还在逼苏晓给陆俊泽表白。 苏晓浑身哆嗦，嘴都紫了。 这次是冻得~她匆匆跑出来没穿棉袄。 再说，她原来的厚棉袄都是程惠的，早就被程惠要回去穿在高枝身上了。 “走了小枝，上班了。”程惠又问道：“陆俊泽，你回京城吗？回去的话顺路带上你。” 陆俊泽很想硬气地说不用你管！ 但是......他扭头出了知青点直接坐副驾驶上了。 第119章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今天宋喜来自己开车来的，不然还真坐不下这么多人。 众人上车之后，他随口寒暄道：“这两位是？” 高枝觉得让她嫂子介绍不好，那多尴尬啊，她就帮她介绍了：“后面这个是我大哥，我嫂子老公，前面这个是我嫂子前男友。” 宋喜来手一滑，差点开沟里去！ 他瞪了高枝一眼，这个大虎妞！看来还得好好教教！ “啊，呵呵呵...小枝啊，有时候有些问题不用回答，你就装作没听见！闭嘴就行。”他说道。 高枝瞪眼：“那你肯定还得问，问两遍都没人搭理你，你不尴尬吗？” 感情都是为了他好？ “我谢谢你啊！”宋喜来道。 高枝笑嘻嘻道：“不客气。” 程惠憋笑憋得肚子疼，靠着高远肩膀上“呵呵呵”。 陆俊泽朝空气翻个白眼，笑笑笑，就知道笑！以前也没发现她这么爱笑！ 高远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宋喜来一看，没事，打不起来，他也就不那么紧张了，赶紧岔开话题：“传送带做好了吗？” “设计已经完工了，一会儿去食品厂接上我哥，去机械厂做出样机看看。”程惠道。 “好好好！”宋喜来现在对程惠非常有信心，听她这语气就绝对没问题！ 程惠又给高远做了正式介绍。 “这位是省搪瓷厂的厂长，你叫宋叔叔就行。”程惠道。 宋喜来乐得眼睛都笑弯了：“叫什么宋叔叔，直接叫叔！” 这人一看就了不得，白捡个大侄子！能不高兴吗？ 陆俊泽奇怪地从后视镜看了程惠一眼。 他俩从小一起长大，她家八辈祖宗的族谱他都知道，在东北没有亲戚，这是哪来的叔？ 食品厂眨眼就到，本来程惠还以为得超载，让她大哥上来挤挤，结果发现崔德贵的车也到了。 崔德贵还是不放心，得不时过来看几眼，他的威风蛋糕绝对不能出岔子！ 看到程惠拉着一个男人的手下来，崔德贵一愣，然后就有了猜测。 “这位就是高远同志吧？”他满眼赞叹：“小伙子一表人才，真不错！我是你叔！” 高远一愣，又一个叔？ “这是省城百货大楼的经理，崔叔叔。”程惠笑道。 陆俊泽都要好奇死了，但是他现在又不想说话！ 高远和崔德贵、宋喜来寒暄，程惠进屋做早饭，一行人吃完饭又出发了，直接去了机械厂。 没人想起来专门送陆俊泽去火车站，他就被裹挟着跟在众人身后，像个小跟班。 赵大兴正等着他们呢，之前专门组装涂搪机的人又聚在一起，就等着组装传送带呢。 昨天晚上，程睿已经把图纸完工，刚刚程惠在车上看过说没问题。 现在交给几个人组装。 其实昨天之前程睿就交代过需要什么尺寸的零件，他们已经都车出来了。 今天就是像拼积木一样纯组装起来。 两个小时，全部完工，开机试了一下没问题，直接拉到搪瓷厂试验。 试验很成功。 一条传送带卡着节奏把坯体传送到指定位置，机械臂伸手拿取，然后按照程序放到另一条传送带上，之后交给人工进行下一步操作。 掌声突然响起来！ 宋喜来和身后一众搪瓷厂的员工恨不得把手拍掉，才能表达他们的激动。 现在人的集体荣誉感是很强的，工厂是我家，工厂发展越好，就是自己家越好。 有了这条半自动化生产线，他们就领先全国99%的搪瓷厂了，能不激动吗？ “小奇，明年开春我什么都不干，专门盯着他们盖家属楼！第一个就盖你们的！”宋喜来道。 又成小奇了。 程惠只当他激动，也不纠正他，笑道：“那感情好，不过，我们食品厂员工家属的工作问题....” “我们厂年后有三个人退休，目前只能安排三个，等再有人退休，我肯定给你留着！你看行不行？”宋喜来有些心虚道。 其实不只三个人退休，但是现在可以“接班”，就是谁退休了，空出来的工作岗位，可以让孩子接上。 自己家孩子都有工作了，那也可以卖掉，跟厂里说一声，让家里的“亲戚”谁谁谁接班。 这当然是不符合规矩的，但是也属于潜规则的一种，一般厂里都会批。 今年只有三个家里儿女都有工作，又不差卖工作这几个钱的员工，被他做了思想工作，这个“坑”才真的空出来。 “三个不少，谢谢叔了。”程惠道。 她知道现在一个正式工作有多难得，自然不会不满意。 宋喜来高兴了，怼了旁边的赵大兴一下：“你呢？给我家小奇准备了几个工作出来？少于三个可不行啊，这机器做出来，最大受益者是你们。” 赵大兴狠狠白他一眼，把他拉一边去自己对程惠道：“我能准备五个正式工作出来，你让人过来就行，不够的就先当临时工，等有空出来了，就让他们顶上！” “那就先来五个，其他的我想想办法。”程惠道。 省城工厂多的事，也不能把人都放在一个坑里，万一倒闭了呢？ 也不是万一，等到了九十年代，机械厂大裁员，留下的都是技术骨干和一批批大学生。 他们这些半路加入的人，肯定是第一批被裁员的，就算看在她的面子上不裁，也挺不了多久。 至于搪瓷厂，就更惨了，几乎倒闭，裁员90%。 这是大势所趋，谁也改变不了。 “我嫂子厉害吧！”人群后面，高枝对陆俊泽道。 陆俊泽看着跟两个厂长谈笑风生，甚至被对方捧着的人，真的有些不认识了。 这不是他记忆中的程惠。 记忆中的人是个漂亮又娇羞的女孩子。 不是现在这个，年龄和模样都被模糊了，任谁看一眼，都只会注意到她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强势气质。 这一瞬间，程惠过去的模样突然在他眼前模糊了、消失了。 他喜欢的那个人，再也不见了...... 陆俊泽突然说不出来的难受。 “德行，后悔了吧？该。”高枝小声道：“让你脑子缺根筋，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活该！不过多亏你信了，不然我上哪找这么好的嫂子去？谢谢你啊！” 陆俊泽的难受瞬间变成了生气！到底有没有人来教教她怎么说话啊！ 第120章 手提袋换票 高远也站在一旁，惊喜地看着程惠。 本来以为是个娇娇，嗯...还是个娇娇，但是白天的她展现出了另一面，没想到专心搞事业的女人也可以这么迷人。 真是让人惊喜。 程惠也发现了高远的注视，不时抽空看他一眼，回他个微笑。 高远更移不开视线了。 远处，陆俊泽被高枝气得转身就走，他要回家！这地方没法呆了！ “哎你去哪啊？”高枝喊道。 程惠转头，这才想起还有个人。 她招呼高远道：“走吧，我们去百货大楼逛逛，顺便送送他。” 夫妻之间切忌藏着掖着，有什么事说出来，就光明正大什么都没有。 一旦藏着掖着，那就是事儿了。 “虽然我已经不喜欢他了，以后也不会跟他接触，但是他大老远来得，送送他可以吧？”程惠问道高远： “当然你要是不高兴的话，那就不送。” 赵大兴一口凉气吸进来，什么玩意？ 他还不知道陆俊泽是谁呢，但是这话信息量太大了！ 高远果然喜欢她这坦荡的态度，笑道：“送送当然是应该的，我还想麻烦他给我老丈人捎带点东西回去。” 程惠笑了：“这个得看他愿不愿意了。” 他那样看起来就不愿意！ 但是高远比较有信心。 赵大兴一脸八卦，硬是用他的车送了几个人去百货大楼。 程惠拉着高远的手进去，顿时吸引了无数视线。 “小程来了！” “程厂长来了！” “小程，这是谁啊？” “你对象？” “小伙子真帅！” 每个柜台的服务员都抻长脖子跟程惠打招呼，顺便盯着高远看。 众人得热情又让高远一愣，他觉得他之前20多年攒着没用的“惊讶”，今天都要用完了。 陆俊泽跟在高远身后，看着跟众人自然寒暄的程惠也很惊讶。 以前上学的时候，程惠的人缘不是很好....她只跟班上几个女同学好。 又因为苏晓的关系，其实她也就跟两三个女同学能说上话来。 其他女生都不怎么喜欢她，男生喜欢也得憋着！ 他以为程惠是个不善交际的人。 眼前的事实告诉他自己又看错了。 过去那个程惠的样子，更模糊了。 “小惠，小惠！这里！”李芳拼命伸手招呼，看她的样子，程惠要是不过去，她就要出来抓人了。 程惠笑着拉高远过去，跟李芳介绍道：“姐，这就是我对象，高远。” 说着朝她眨眨眼，知道她为什么“以身相许”了吧？ 李芳狠狠点头，终于理解程惠了！ 就是说，她这大妹子不傻，能让她放弃回城嫁给一个乡下小伙，总得有理由。 这理由太充分了！ “高远，这是李芳，我姐，对我特别照顾，你也叫姐就行。”程惠道。 高远嘴角抖了抖，之前叫叔就算了，他叫得出来，但是姐...... 他其实不擅长，或者说特别不喜欢跟女人打交道，总会惹一身麻烦！ 但是媳妇让他叫，就叫吧。 “姐。”他说道。 “哎！”李芳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天上掉下个这么帅得弟弟！看着真是养眼啊！ “大兄弟，喝酒吗？姐这都是好烟好酒！都是残次品！”李芳道。 程惠问道：“姐，飞天茅台又来了吗？” “又来一箱，都给你留着呢！”李芳立刻从柜台里面搬出来一箱。 “再来两条好烟，不要瑕疵品。”高远突然道。 “你不说你不抽烟吗？”程惠问道。 “我老丈人抽烟吗？”高远也问道。 程惠顿时笑了。 李芳也笑了：“我大兄弟真孝顺，那就来两条好烟，你老丈人收到了一准高兴。” 程惠赶紧道：“我爸不抽烟。” “那就给大哥。”高远道，他想起来了，程睿抽烟。 程惠想说吸烟有害健康，但是想想这是高远给程睿送礼，不能拦着。 不然让她大哥知道了，还以为她舍不得呢。 亲兄妹也得礼尚往来。 李芳笑看着两人，越看越满意，也只有高远这么帅得人才配上她这大妹子了！ “买完烟酒了？过来过来！我这也有好东西！”赵红在不远处的柜台喊道。 程惠又把高远拉了过去：“这是红姨，你得叫姨。” 对于年纪大的女人，高远就比较放得开了，笑着叫了声“姨”，又把赵红叫得眉开眼笑。 非得卖程惠几斤香肠。 本来是要卖残次品的，但是高远坚持要好的，给他老丈人送去。 赵红更满意了。 程惠又顺便买了一些残次品糖块，老黑的儿子还有几天就结婚了。 赵红攒了好几天，攒了不少，20多斤。之前有熟人找她买，她都说卖完了！ 高远又买了几样东西，装了满满一三角兜，转身塞到陆俊泽手里。 陆俊泽很懵，给他的？不至于吧？ “麻烦你给我老丈人捎过去，告诉他我们有空就去京城看他。”高远道。 陆俊泽顿时想把手里的兜子砸他脸上！ 可惜太沉举不动，也有点不敢。 高远揽着他的肩膀，把他拖到一边，说了几句什么。 陆俊泽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老老实实地拎着兜子不吱声。 程惠和高枝都好奇地看着他。 等他回来，高枝立刻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你就不怕他半路把东西吃了？或者拿回自己家不给你老丈人送去？” 高远笑了一下，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就太好了，那这小子就一点不足为惧了。 他再来程惠也不会想着什么接啊送啊的，只会瞧不起他。 陆俊泽狠狠地白高枝：“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高枝一脸理所当然道：“我把你当傻子啊。” 陆俊泽..... “我走了！”他拎着兜子就走，但是走了几步又回来了，直奔卖手表的柜台，在里面看啊看，突然眼睛一亮，看到了他想要的款式。 但是，他没有票。 陆俊泽犹豫了几秒，咬牙说道自从来这之后，跟程惠说得第二句话：“你有手表票吗？借我一张！” 程惠突然想起来，俩人还有个“定情信物”，一块梅花牌手表。 现在，那块手表应该在苏晓手上。 那是婚前，她要跟过去一刀两断，觉得不应该再戴着陆俊泽送的手表了，理所当然地送给了苏晓。 之前一直没想起还有这么个东西。 “你的那块手表，在苏晓手里，你看她多么喜欢你。”程惠道。 陆俊泽到现在依然是一副无法相信的表情。 程惠从兜里掏出好几张手表票，本来厂里就有两个员工说要买手表当福利的，她就找几个叔借了票。 只是今天没带钱。 她看向高远。 高远已经掏出钱包，里面只有100多块钱了，正好够买块手表。 程惠选了那块梅花，递给陆俊泽。 陆俊泽嘴唇抖动，想说什么。 高远突然接过手表，塞到陆俊泽兜里：“火车站有点远，我送你过去。” 他揽着陆俊泽的肩膀往外走，回头对程惠道：“外面太冷了，你就别出来了。” 程惠笑嘻嘻道：“好的呀！” 高远顿时笑了，引来周围一片吸气声。 第121章 得给厂长配个洗衣服的人 高远出去送陆俊泽，程惠也在百货大楼里采购起来。 第一件事就是先借钱。 “叔，我出门急忘带钱了，你有多少先借我？明天还你。”程惠对看戏的赵大兴道。 在确定自己价值足够的情况下，就可以放心去借钱了，给别人一个欠他人情的机会，被借钱的人还高兴呢。 她在赵大兴这价值绝对足够了。 赵大兴把钱包掏出来，把里面的50多块钱都给了她。 “你早说啊！早说我在单位账上支点，要多少有多少！”他有些埋怨道。 “要不你等会儿，我现在就回去给你拿？要多少？” 程惠现在在他眼里的价值，就是要多少有多少，无限大~ “之前我光想着做机器了，其他都没想起来。”程惠道：“不用回去了，我再找崔叔借点。” “你这孩子...”赵大兴好感动。 程惠又去找崔德贵：“叔，我来借点钱和票，我对象和我公公都需要一床新被褥，哎，他们这辈子都没睡过一床新被褥。” “有，有的是！”崔德贵立刻把隔壁办公室主任叫过来：“咱们单位要发过年福利了吧？都有啥票，借小程一些。” 办公室主任之前在程惠这定了800个蛋糕，血赚400，见程惠比见了崔德贵还高兴。 “来来来，随便选，这是自行车票、电视机票、冰箱票...这个不能选，大冤种才买冰箱。”他就要把冰箱票拿走。 程惠突然按住它：“这个，有人需要吗？” 办公室主任顿时后悔刚才多嘴了！他现在说自己是个大冤种还来得及吗？ 程惠笑道：“我用蛋糕换这几个票吧，我们这里不需要冰箱，但是南方人很需要，我也许能用上。” “哦对对对！还是小程聪明，都给你了！”办公室主任把一联10张冰箱票，都给程惠了。 各种好票都是要占“坑”的，比如每个领导发一张好票，电视机票、收音机票、自行车票、手表票、洗衣机票、冰箱票。 就数冰箱票最不招待见，被发到的人宁愿没发到，这样下次还有机会轮到个好票。 一旦发过了，就得等好几个月才能再轮一次了。 “一张票换5斤蛋糕吧。”程惠道。 “这太多了！不行不行，1斤就够了，这票卖都卖不出去，特别是冬天。”办公室主任道。 “那好吧，就一斤，配10个手提袋。”程惠道。 对面两个人顿时笑了，这样的话，可以堵住所有人的嘴，甚至会有人抢着要。 他们也发现了，威风蛋糕的手提袋不知道什么时候比蛋糕都值钱了.....很多人都是为了这个手提袋来买蛋糕的。 事情即便眼睁睁发生在眼前，两个中年大叔都理解不了为什么。 但是显然程惠是知道的，崔德贵打算一会儿没人的时候好好问问她，取取经。 程惠看着眼前一沓子一沓子的票，每个都想要。 “这都是有数的，现在给了我，分不到的人该不开心了，要不这样吧。”程惠道： “你们先把票分下去，然后谁有暂时不需要的票，可以来跟我换，威风蛋糕、奶油蛋糕，手提袋，都行。” “这主意好，我立刻就去分！”办公室主任“咔咔咔”，先把自己的那份撕下来了。 “1张自行车票，20张酒票，2斤棉花票，2斤油票，5斤肉票,5斤粮票，10尺布票。”主任希冀道：“你看，能换点什么？” 程惠算了算，其他都不值钱，什么油票、布票、粮票，一斤就几分钱、最多几毛钱。 就自行车票值钱，黑市上价格在几十块或者一百多，随行就市，不一定，但是大多时候还是几十块钱。 “这些，换4斤威风蛋糕配10个手提袋，或者2斤奶油蛋糕配10个手提袋，行吗？”程惠问道。 4斤蛋糕就是100个，价值100块，再加10个不可估量的手提袋，程惠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 这回办公室主任也不说太多了，高兴地点头：“我要2斤奶油蛋糕和10个手提袋！” 程惠要了纸笔，写了张单据，这个也不是给他的，而是给自己人交货的时候用的。 对方也信得过她。 阿县小程，程厂长，程工，经过崔德贵这几天的宣扬，众人已经都知道了。 做点蛋糕算什么啊，人家会修进口机器！会做进口机器！还能赖他们这点玩意？ 要收据，简直是对人家的侮辱！他可不好意思张嘴。 他敢张嘴，旁边的赵大兴就敢喷他。 办公室主任笑呵呵道：“我出去跟他们说说，你就在这等着人过来找你就行。” “麻烦主任了。”程惠客气道。 “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应该的！”主任笑呵呵走了。 很快，楼道里热闹起来，很多人领了票直接过来找程惠换东西了！ 大多数人都拿酒票、布票换，这些票对他们来说最没用，他们经常能买到残次品布料和成衣，都不需要布票。 棉花票也换了很多，家庭条件再好的人家也不需要年年做新被，浪费。 棉袄什么的需要填点新棉花才暖和，但是总有人家有裕富的。 还换了许多粮票和肉票，也有人有门路买到不需要票的粮食和肉。 这些人甚至只要手提袋，不要蛋糕！ 他们也有门路能把手提袋卖出去，一个两三块钱...... 剩下就是些值钱的票，十几张自行车票，2张电视机票，2张收音机票，1张洗衣机票。 在百货大楼上班的人，都有自行车了，他们再有多余的票都是卖出去，这些人一半要了奶油蛋糕，一半要了威风蛋糕。 不管要啥，对程惠来说都是小意思。 她又找崔德贵借了50块钱，下去把布票和棉花票都花了出去。 买了几匹布，几套床单被套，几十斤棉花。 时间还早，程惠借了一间空办公室和几个女员工，让她们帮她现场做被。 众人都有一个认知，对小程好的人，她都不会亏待！所以都抢着干。 她们也不要蛋糕，给个手提袋就行~ 高远送完陆俊泽找了回来，看到一屋子女人围着程惠叽叽喳喳，他脑袋就“嗡”一下想走。 程惠顿时把人叫进来。 一屋子女人更高兴了，这回不给手提袋也行，让高远姐姐嫂子地叫一圈就行~ 第122章 现在没人了，摸吧 人多力量大，现在的女人大多数都是会针线活的，不然简直没法生存。 所以三床被褥很快就做好了。 程惠坐着赵大兴的小汽车，回了机械厂，给程睿送了一套新褥子新被子，新枕头。 程睿抱着被子高兴得，像个孩子。 他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新被褥了，好像没有，小时候的小褥子可能是新的，长大了就睡家里倒下来的。 他之前还想着，自己攒攒钱，无论如何结婚的时候得给自己和老婆做床新被褥，结果妹妹就帮他实现了一半！ 钱不钱的不说，被人重视关心的感觉真好。 程惠见不了他这个样子，鼻子发酸。 突然又看见人群后面的苏珍珍小眼闪烁。 程惠立刻道：“这可是我送给你的心意，你好好留着，谁借也不许给啊。” 苏珍珍顿时抬头噘嘴。 她刚刚确实想借来着。 他们几个京城来的都住机械厂的单身宿舍，她一个人一个房间，被褥都是旧的，不知道多少人睡过的，还薄，冻得她把所有衣服压在上面才行！ 好不容易发现了新被子..... “你放心吧，我怎么舍得借给别人，我自己都舍不得盖。”程睿道。 程惠一看他这表情，就猜到他是想带回去送给左兰。 “这是我送给你的，你不许送给别人，你要是想送别人，自己买去，我那有的是棉花票和布票，可以给你几张。”程惠道。 “那行！”程睿立刻道。 他也有些惊喜唏嘘地看着妹妹，这妹妹一结婚，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能”得他都要不认识了。 天色不早了，程惠和高远、高枝回了食品厂。 程惠买了那么多东西，特别是几十斤棉花特别占地方，小车根本装不下。 赵大兴就派了个卡车，又凑了半车废铁给程惠一起送回食品厂。 众人见到几十斤棉花都惊呆了。 他们也是城里人，但是城里人也有条件好的，条件不好的。 他们就属于条件极其不好的，一身棉袄棉裤都没有办法年年填新棉花。 那点棉花票都先可着家里的孩子们用了。 至于棉被，大多数人都是结婚的时候做了床新的，就能用一辈子了。 “这就是大家今天的福利了。”程惠笑道。 众人顿时一边拍手一边欢呼，老黑和陈老实眼皮子浅，又开始抹眼泪。 “开会，我说一下今天的成果。”程惠道。 众人欢喜地进屋，老老实实坐好。 高远就坐在房间角落里，安静地看着。 他发现自己攒了20多年的惊讶没够用，正在透支后半辈子的。 “这是自行车票，之前谁说要自行车来着？反正有多余的，就一人一张吧。”程惠“咔咔”发票，连高枝和自己都有一张。 “到时候从李盐那支钱，大家自己去买，别说是什么福利了，让外人知道了有点扎眼。”程惠道。 倒是有工厂发自行车当福利，但是那都得是领导级别的人才有资格。 他们一个小小的、已经倒闭的公社食品厂，发自行车当福利？简直在告诉众人他们有问题。 高枝惊喜地翻着手里的自行车票，她也可以有自行车了？这日子好得简直做梦一样。 程惠把自己的自行车票收好，她打算等自己生完了再买，如果到时候还混不上个小汽车的话。 “这些粮票、肉票、油票和布，一会儿大家平均分一下。”程惠道。 “这还有2张电视机票，2张收音机票，1张洗衣机票，哦，还有10张冰箱票，你们谁想要？” “我想要张收音机票。”孙来福道。 “我也想要一张收音机的。”陈老实道。 这两人对收音机特别感兴趣。 当然对电视机更感兴趣，但是那个太贵，即便可以从厂里支钱买，但是那个钱如果不支，就可以变成现金落到口袋里。 所以还是自己的钱！舍不得乱花，先买个收音机就行。 程惠也不觉得他们现在花几百块买个黑白电视机是个明智的选择。 但是集体花钱除外。 “那我们就先买一台电视机，放到单位里大家一起看。”她说道。 众人一愣，顿时支持！ “这个主意好！” “还是厂长聪明！” “这不叫聪明，这叫英明！” 程惠哈哈笑：“停，一会儿开完会再夸，现在继续，剩下一张电视机票留着，等哪天谁想用了记个账就行，另外这张洗衣机票我要了。” 众人都没有什么意见。 “厂长这手就是画图纸用的，可不能用来做粗活。” “这洗衣机就得你用最合适！” 以前他们都觉得冰箱是第一鸡肋，洗衣机就是第二鸡肋。 就那么几件衣服，手洗一下就得了，还用花几百块买个机器洗？简直是大冤种中的特别种。 但是现在程惠说她要洗衣机，他们真觉得理所当然，他们厂长，就得配个洗衣机！ 程惠微笑，她的“区别对待”初步成功了，众人已经习惯她的特殊了。 “我见过洗衣机怎么洗衣服，中间还需要自己换水自己拧，也特别累人。”陶娟道：“小枝，可不能累到你嫂子，到时候你帮她洗。” 他们厂长不但得配个洗衣机，还得配个使洗衣机的人。 高枝点头：“还用你说？除了洗脸，我不带让我嫂子沾一滴凉水的！” 乔大妈道：“要不，你把洗衣机放厂里吧，我帮你洗，听说那洗衣机洗出来的不干净。” “对对，放厂里，我也帮你洗，特别是以后孩子的褯子尿布，还是得手洗，拿来我给你洗！”陶娟道。 程惠笑着答应了，她确实没打算放到村里，不然全村人都会来借用。 不是舍不得，一个洗衣机而已，她是觉得那样不卫生！ 现在农村的虱子跳蚤特别多，得疥疮的人也特别多！想想她都浑身刺挠了。 “还有，这些东西是我用蛋糕和手提袋换的。”她把账单递给王会：“明天送货的时候记得把这账清了，哦，我还借了100块钱，记得还上。” 王会自然地点头，李盐扭头看账单，顿时夸道：“厂长真厉害，这简直是无本的买卖啊！” 那么多值钱的票，加起来也价值几百块甚至一千多块钱，结果就用了几十个蛋糕和一堆手提袋换的！ “要么怎么人家是厂长我们不是？” 新一轮的彩虹屁又要到来，程惠赶紧打住。 “现在我们厂需要雇佣两个临时工，去纸盒厂，专门盯着他们生产，每天发下去的牛皮纸和应该做出来的东西，特别是手提袋一定要对得上数，哪怕是做坏了，残次品，也得拿回来！” 程惠道：“这两个临时工我们需要雇佣自己人，你们有家人能上吗？” 众人眼睛顿时亮了！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第123章 晚上让你捏个够 他们做梦都想着能给家里没工作的孩子找个工作。 这可能是这个年代家长的普遍思想。 有了工作，有了铁饭碗，然后结婚生子，这辈子就稳了。 但是之前他们连自己的工作都差点保不住！ 哦，不对，现在已经保不住了。 新的工作还没有落定。 但是看着程惠，他们莫名地有信心。 就像现在，她就给家里人安排了两个临时工。 虽说是临时工，但是临时工都是正式工的第一步，临时工都来了，正式工还远吗？ “对了，搪瓷厂那边说了，年后能安排三个人去上班，机械厂那边能安排五个，都是正式工。”程惠道。 众人......知道正式工不会太远，但是这也太近了吧！ “八个正式工，两个临时工，大家举贤不避亲，研究一下谁去搪瓷厂合适，谁去机械厂合适，谁去纸盒厂合适吧。”程惠道。 众人顿时激烈地讨论起来。 真到了见真章的时候，那是谁也不让着谁，唇枪舌剑，吐沫星子横飞。 但是很快也出了结果。 厂里算她和高枝，13个人。 但是老谢无儿无女，陶娟儿女太小，用不上这名额。 10个人一家出一个，乔大妈家出2个。 她儿女最多，一共6个，但是只有大女儿和大儿子有工作，其他4个儿女年纪都不小了，都在家吃闲饭。 这也是乔大妈在家格外没底气的原因，还得指望大儿子大儿媳赚钱帮她养那4个孩子呢。 工作虽然还没落定，乔大妈已经掏出手绢呜呜地哭起来。 她感觉自己以后终于可以敞开了吃口饭了！回家吃饭的时候再也不用看谁脸色了！ 不对，他们厂已经管一日三餐了，她已经不在家吃饭了。 但是那种心虚没底气的感觉一直存在。 直到这一刻，没了一大半。 还剩俩儿女呢.....等那俩老大难的工作也解决了，她就可以挺直腰杆长出口气了。 “以免夜长梦多，明天先叫人过来，我带他们先去把手续办下来，年后再上班。”程惠道。 “中中中！”众人都坐不住了，立刻收拾东西回家。 自行车都蹬得像风火轮。 晚饭都没吃！ 一人拿了几个鸡蛋回家了。 顾不上了，今天不吃饭他们都不带饿的！ 开完会时间已经不早，程惠早就让赵大兴的小车回家了。 好在很快孙铁梅的马车也到了。 虽然最近程惠经常小车出入，不用她的马车了，但是到了点她就赶车来。 人家用不用是一回事，她来不来是另一回事。 “婶子来了，正好，今天没外人，你想吃什么？想吃什么我做什么！”程惠道。 孙铁梅心里热乎，在程惠这，她是自己人，别人是外人呢！ 她当然也不会点菜，程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现在也没什么菜，只有白菜土豆酸菜，好在肉现在是不缺了。 食品厂里肉不断，今天又收了几十斤肉票，年前都够吃了。 程惠做了四菜一汤，吃饱喝足才回家。 坐在马车上，穿着高远送得军大衣，靠在他怀里，一点都不冷。 高远有一肚子的好奇，小小的食品厂，怎么就敢那么“乱花钱”？而且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其他人没有任何意见，她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现在抱着她，看着她眼角眉梢的笑意，他又什么都不想问了。 马车直接停在了高老三家门口。 高枝第一个冲下车，抱着给高老三的棉被。 “爸！我嫂子给你做新被褥了！”高枝大声喊道。 正是饭点，左邻右舍都被她喊出来了。 高老三跑得最快。 看到高枝手里的崭新的被褥，他欢喜地直搓手：“真是给我的？” 他这辈子也没睡过新被褥，都是一代一代传到他手里的。 最多破烂得不成样子的时候填点棉花翻新一下。 “当然是给你的！但是你自己睡啊，不许给别人！”高枝看了眼趴在窗户上往外看的朱秋芳。 朱秋芳顿时狠狠白她一眼。 高枝得意地哼了声。 “这么好的东西，我怎么可能舍得给别人！我死都要带到棺材里去！”高老三接过被褥道。 高枝......这后爹果然是个狠人。 程惠拎着两瓶酒过来笑道：“爸，答应给你买得北大仓。” “哎，好好！”高老三空出只手来拎着两瓶酒笑得见牙不见眼。 周围人一看高老三又有酒了，顿时翻栅栏过来了。 “老三，我说啥来着？你好日子来了！” “你竟然有新被褥了！咱们村几个人有新被褥啊？” “真让人羡慕啊！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儿子、儿媳妇！” “以后老三就是咱村这个！” “什么以后，咱老三一直是咱村这个！你娶过仨老婆吗？” “呵呵呵，哈哈哈。”高老三又被捧晕了，叫人跟他进屋一起喝酒。 程惠对高枝道：“小枝，再去拿包花生米来，给咱爸下酒。” 高枝看了高老三一眼。 高老三立刻道：“大闺女，快去！” 真是从未有过的笑脸，他看高枝的眼神也亲切无比，好像她真是他的宝贝大闺女。 不对，前两天给他送烟送酒他也是这么笑得。 原来得到他的笑脸这么简单。 高枝甩着大辫子走了。 高远被邻居拉去一起喝酒，程惠回了房间，给高远铺床。 高美高丽突然进来了，一人抱着程惠一条大腿。 “嫂子，你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有糖吗？” 这两人还有小孩子的天真无邪，无知无畏，程惠没有凶过她们，她们就从来不害怕她。 今天朝她身上泼水，明天就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嘻嘻跟她说话。 程惠以前是不跟她们一般见识，现在她心态不一样了，小树就得从小修理，才能直溜。 “大宝！”程惠喊道。 鉴于程惠最近一段时间一天给他一分钱，偶尔还给几颗糖，高大宝踢踢踏踏进来了：“干啥？” 程惠从兜里掏出一把糖递给他。 高大宝一脸惊喜，动作飞快地接了过来。 “嫂子，我也要我也要！”高美高丽在地上蹦高，两人之间去掏程惠的兜。 程惠拍开她们的手：“没有了，都给大宝了，想要管他要去，他给不给你们，就是他的事了。” 高大宝听懂了，扭头就跑了：“不给不给就不给！” 高美高丽哭着追着他跑了。 屋里终于安静了。 程惠笑笑，她不好对两个小孩子干什么，但是她们惹了高大宝，高大宝会好好修理她们的。 她洗漱之后躺在炕上，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天天的，太累了。 但是被窝里钻进一个人之后，她一瞬间惊醒。 直到熟悉的大手放到她的肚子上，闻着高远身上熟悉的气息，她才松口气软软靠在他怀里。 “洗澡了？”她有些奇怪地问道，她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湿气，头发上还有水落到她脸上，冰凉。 还是个凉水澡。 “有味。”高远道。 那屋人又是抽烟又是喝酒的，他也沾了一身，他记得程睿说他媳妇闻不了烟味。 程惠靠在他怀里，不自觉笑起来。 现在她有些想不明白上辈子自己到底在别扭什么，这么好的男人都不知道珍惜。 高远的手放在她肚子上，小家伙立刻醒了，兴奋地踢来踢去。 高远把程惠掰过来面对着她，拉起她的小手放到自己胸前：“现在没人了，摸吧。” 第124章 你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程惠“噗嗤”笑了。 他这人，看起来冷冷冰冰的，实际内里却是一团火。 当然上辈子这团火只对她一个人旺。 她还拼命泼过冷水。 想想程惠都心疼起来，听话地伸出手，在他身上游走，一寸一寸，一点一点。 手下的皮肤像过电一样硬起来。 落在她身上的手也变得滚烫，不老实起来。 但是小家伙还踢得欢，要跟他玩。 他顿时手忙脚乱，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 “哈哈哈哈。”程惠忍不住闷笑。 东屋里，朱秋芳睡不着了，气得挠墙。 听到这里，忍不住一嗓子喊出来：“大晚上不睡觉浪什么浪！不正经。” “啪”一下，头顶落下一个大巴掌，把她拍懵了。 “你正经，你正经那么多孩子怎么来的？”高老三一边缩手回被窝一边道。 朱秋芳...... “你也是个老不正经！”她骂道。 “那当然，老子要是正经你后面俩孩子跟谁生的？野种？”高老三道。 他狠起来，绿帽子敢往自己头上戴！ 这谁能治？没治。 朱秋芳老实了，继续挠墙，一会儿就扣了一小堆土下来。 西屋，程惠继续笑。 高远看着眼前一颤一颤的浑圆，终于受不了了，真不正经起来...... 第二天一早，程惠早早起床，今天还得带人去省城落实工作，忙。 等她洗漱好，高远已经把被子叠好了，板板正正，像两块豆腐。 程惠又喊道：“大宝！” 高大宝立刻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没穿棉袄就跑了过来：“干啥？” 程惠又从兜里掏出一根红肠递给他：“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帮我看好被褥，别让人弄脏了弄乱了，看不好，以后都没好吃的了。” 她一句话说完，高大宝手里的红肠已经吃完了！ 他满足地擦擦嘴，大声道：“嫂子你就放心吧！被在我在！今天谁要是敢动这被褥一下，我打折他的腿！” “其实也没别人。”程惠道：“我怕高美高丽不懂事，往上面泼水。” “嫂子你就放心吧，我懂！”高大宝重重点头。 家里这些孩子多么喜欢“恶作剧”，他最懂了，因为他也是个孩子，很多事情他都参与过..... 突然有些心虚，真是对不起他这好嫂子了！以后他绝对不给嫂子使坏了！ 高远一直静静地看着，突然上前拍拍高大宝的肩膀：“小伙子，不错。” 高大宝顿时像吃了一斤糖一样惊喜，满眼迷幻。 他崇拜高远，崇拜当兵的，他还记得穿军装的哥哥是多么威武雄壮！ “大哥，你咋没穿军装？”高大宝有些委屈道，他想看。 “路上不方便。”高远道。 他这种特殊部门，越少人知道他是当兵的越好。 高大宝不问了：“大哥大嫂你们放心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程惠赶紧出去了，她怕笑场。 高远也面带微笑。 这个弟弟他只在他刚出生的时候见过。 高大宝的母亲因为生他难产死了，也是个可怜人。 “没想到他这么听话。”高远道。 上次回来这小子还是个毛驴一样，一看就是个不听话不老实的。 “他是个财迷。”程惠笑着跟他说了一分钱买柴火的事。 “用这么小的代价就驯服了一头毛驴，你真厉害。”高远道。 程惠顿时大笑，差点忘了，在她面前，高远嘴很甜。 她突然又有点笑不出来，哼！他的嘴甜都是用她晚上不睡觉换来的！ 她顿时伸手拧了高远一把。 结果硬硬的腰身，没有一丝赘肉，愣是没拧动。 高远握住她的手，眼神已经变了：“晚上的，让你捏个够。” 程惠..... 对面走过来一群人，十个临时工又来上班“打卡”了~ 程惠缩回要拍高远的手。 但是对面的人已经看见了，顿时嘻嘻哈哈地打趣。 “看这俩人感情好的。” “真般配。” “以前不知道哪个丧良心的造的谣。” “不是那个小知青吗，叫什么来着？” “苏晓。” “对，就是她，等我下次路上遇见她，我也骂她！” “对对，不能放过她！” 她们跟程惠打个招呼就过去了，着急打卡上班呢。 程惠前天改了规章制度，以前每人每天捡出多少吨的铁皮就能收工。 现在改了，按废料的斤数收费。 挑拣1吨废料1毛钱！ 都是铁，1吨其实没多少，不到一个小时就能挑完，毕竟也不是什么精细的活，薄贴片挑出来，其他都不要。 一人一天能挑10吨！赚1块钱。 废料都不够她们挑的，每天都得靠抢。 程惠看着她们的干劲儿想起来，自己应该再去找几个有废铁皮的厂，跟他们换蛋糕了。 又走几步，遇到了高金宝和他的家人。 几天时间，高金宝变了个样子似的。 虽然还是瘦瘦小小，但是精气神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他低头耷脑，蔫蔫的，看一眼就给人一种很衰的感觉。 但是现在他抬头挺胸的，眼里有光，特别精神，变了个人一样。 程惠朝他笑笑。 抬头挺胸的高金宝顿时又蔫头耷脑起来，心虚道：“嫂子，对不起....”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只要以后不被人胁迫做坏事就可以。”程惠道： “以后高强要是再欺负你，你来找我，我教你收拾他。” “哎！谢谢嫂子！”高金宝眼眶含泪，大声道。 程惠一番话，也瞬间获得了高金宝一系高家人的好感。 虽然同根同族，但是早就八竿子打不着了，他们之前也对高老三及其一家拖油瓶没有好感。 现在不一样了，反正是拖油瓶，也可以拖到自己家里来嘛！ “高远啊，我是你三大爷，今天晚上去家里坐坐，让你三大娘给你做好吃的，咱爷俩好好唠唠。” “小惠啊，我是你六姑，六姑针线活比铁梅好，以后你要给孩子做啥小衣服小被子的，来找六姑，眨眼就给你做出来！” 高远和程惠跟众人寒暄了几句，等上班的人打完卡，高金宝家的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以前怎么没发现高远这么有出息，程惠这么有能耐呢？早发现是不是早就亲近了！ 他们也想当个临时工..... 程惠回了知青点，还没进院子就听见里面呜嗷乱叫。 是高枝和苏晓的声音。 两人打起来了？ 第125章 今天没有小车来接 程惠赶紧跑进去看热闹。 她觉得高枝VS苏晓，高枝肯定不会吃亏。 果然，进屋就看见高枝正一手薅着苏晓的头发，一手撕她衣服呢。 苏晓抬头正好看见程惠和高远进来，眼睛刷地一亮，突然拼命反抗起来，跟高枝拉拉扯扯，一把把自己的棉袄扯开了。 露出雪白的胸脯，紧身的内衣，玲珑的身段。 程惠顿时翻了个白眼。 高远早在她开始扯衣服的时候就推门出去了，现在人已经到了院门外了。 程惠冷笑一声：“大家刚才看清楚没有？衣服可是她自己扯开的，又想勾引我男人？” 高枝已经松手跳开：“对，刚才我可没扯，她自己扯的！” 苏晓两手捂着衣襟，就像已经被凌辱了，委屈地哭道：“我没有....” 她眼神一扫，已经不见高远的身影，顿时失望。 程惠太了解她了。 苏晓是有前科的，上辈子回京城之后总往她家跑，表面上是跟她姐俩好，实际都是冲高远去的。 一来想搅合她和高远的关系，二来当然是想勾引高远。 当时陆俊泽已经娶了他的大老婆，苏晓就把目光放到了高远身上。 不对，这辈子陆俊泽还没结婚呢，看来她早就打高远的主意了。 或者说，她的东西她都想抢。 程惠突然笑了一声，走到苏晓跟前，解开了自己的棉袄扣子......露出她雪白的脖颈，高高的胸脯。 “跟我比大？你还差得远呢，你那小玩意就别露出来丢人现眼了。”她说道。 屋里一静，然后哄笑、乱叫。 “你快把衣服穿上吧！” “你怎么这样.....” “你这脸皮也太厚了！” “哈哈哈哈。” 众人笑着，却一下子觉得跟程惠的距离拉近了。 她也不是高高在上的清冷嘛，撒起泼来比她们还不要脸，哈哈哈哈。 不过确实，苏晓的小包子真没发跟程惠的大馒头比。 突然，有个女知青害羞道：“我觉得还是小点好看，那么大，多难为情啊。” 好几个人点头。 现在就流行平，越平越正经。 程惠突然道：“你们不懂，男人都喜欢大的。” 众人一静，然后更闹了。 “你快闭嘴吧！” “哈哈哈哈！” “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啊！” “实话，我是过来人，教你们呢，以后别勒那么平，到时候喂奶都不方便。”程惠淡定道。 众人哈哈笑着把她推出去了：“快上你的班去吧！受不了！” 程惠微笑，她也不怕自己刚才的“流氓话”传出去影响名声。 女知青跟村里人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关系不近，不可能唠这种嗑。 跟男知青也是如此，据上辈子的经验，村里男女知青没有凑成对的。 她们自然不会说出去。 苏晓要是好意思说，那就说去呗，先说说她自己多么小，看她好不好意思。 “哦对了，你俩为啥打起来？”程惠问道高枝。 高枝道：“她拿我手表不给我，我当然要找找！” “手表？哦对，陆俊泽的手表。”程惠道。 程惠还了陆俊泽一块新手表，那旧的谁都没提。 但是高枝放到心里去了，昨天打听一句，知道在苏晓这，今天早上就来要了。 苏晓自然不给，高枝就要搜身。 程惠转身想了想，道：“她应该藏枕头里了。” 高枝顿时转身扑过去。 苏晓也尖叫着扑了过去，然后被众人拉开了.... 高枝从她枕头里找出了一块八九成新的梅花手表。 苏晓顿时尖叫：“那是我的！程惠，你都给我了！送人的东西你怎么好意思要回去？” “这表原来也不是我的，是陆俊泽的，我昨天又还他一块新的，那这旧的就是我的了，我的东西我爱给谁给谁。”程惠道。 高枝有些不高兴,找补道：“陆俊泽说了，这表他送给我了！” 程惠看她一眼，这傻丫头不要名声了？前面还有个赵庆生呢，这边又自己把陆俊泽扯进来？ 高枝也看了程惠一眼，她有什么好名声？以前她是小要饭的，小泼妇，注定找不到好婆家。 现在又有城里来的男知青追她，又有京城来的小帅哥送表，这才是抬高身价呢！ 程惠懂了：“嗯，陆俊泽确实这么说的，表给她了，我之前没好意思说。” 高枝顿时得意地哼了声，扶着程惠离开了。 屋里，苏晓气得跺脚。 一个女知青突然在屋里走来走去，从苏晓身上掉下来的扣子就都被她踩到脚底下了，然后弯腰捡起来，揣兜里。 不是爱露吗？那就天天敞着衣襟，露吧。 众人鄙夷了苏晓几句就散了，这两天鄙视她的话说太多了，说得她们都觉得没意思了，不爱搭理她了。 苏晓气了一会儿，也开始找扣子，结果找不到了~ 她又没有钱买新的，又借不到，顿时气哭了。 程惠已经和高远、高枝坐上马车上班了。 高远把程惠拉到眼前，仔细又把她棉袄扣子系一遍。 臭着一张脸。 如果是以前，程惠又得觉得他莫名其妙、不可理喻，跟他生气了。 但是现在她知道了，他就是不喜欢任何人看见她的身体，女人都不行。 上辈子他还管她穿衣服，只许她穿衬衫。 什么抹胸、吊带、紧身裙，只许在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穿。 出门必须穿西装衬衫。 因为这个她跟他吵过很多次。 以前觉得他好霸道、强势，大男子主义，现在怎么感觉他这么可爱呢！ 程惠笑嘻嘻道：“哇！老公，你这表情好帅，好有范儿！冷酷型男！我好喜欢！~” 高远脸上的冰碴顿时消融，一张脸通红，尴尬无措又害羞惊喜地看着她。 一双眼里星光闪闪。 “真的，好帅！你什么表情都帅！”程惠直直地看着他，满眼都是小星星。 真的好帅，好喜欢。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高远的脸再也板不起来了，嘴角高高翘起，伸手给她整理了一下大衣，把她包得严严实实，然后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给她遮挡漫天的风雪。 对面，高枝眨眨眼转头，看着孙铁梅，她嫂子有时候真挺不要脸的，什么好帅，什么喜欢，大庭广众就敢说！当她和婶子不存在吗？ 孙铁梅真想告诉这傻丫头，这招对付男人最管用了！学着点！ 第126章 好你个阿县小程！ 到了食品厂，程惠见到了一堆新人。 都是职工家属，昨天被选出来去省城工作的人。 五男五女。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 有人觉得去省城工作这种好事得让家里的顶梁柱上，让儿子上。 有人却觉得一动不如一静，让家里不重要的人先去，等稳定了，其他人再去。 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信心，觉得程惠一定会再给其他人找到一份省城的正式工作。 程惠跟众人聊天，每个人她都聊到，多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 她也不希望她用人情换来的工作，去得是一些极品，到时候让赵大兴和宋喜来难做，那消耗得也是她的人情。 好在目前看来都是比较靠谱的人，生活中极品还是不那么常见的。 就算极品，也知道要好好工作，保住饭碗。 “工作我给你们找到了，但是能不能长久地保住，能不能升职加薪，还看你们自己的表现。”程惠道： “到时候如果惹了祸，或者表现不好，被单位处分，可别来找我，我救不了你们。” 众人正襟危坐，老黑的儿子吴琼先开口了：“程厂长放心，我们都懂！我们一定好好表现，绝不给你丢脸！” 程惠看着这个小伙子，二十出头，长得跟老黑很像，都是黑瘦，却很精神，说话也一板一眼的，但是比老黑能闯的样子。 “是你过几天就要结婚吗？”程惠问道。 精神小伙顿时害羞了，塌肩摸头笑道：“是我。” “还差什么东西吗？今天就买了。”程惠道。 小伙子眼眶顿时红了：“不差什么了！都齐了！” 他这婚事，他一度以为结不了。 他和未婚妻是同学，基本上属于自由恋爱。 结果女同学家条件不错，他家条件就很差了，对他挑挑拣拣。 要不是女朋友坚持，在家要死要活，这婚事都不能成。 但是即便对方答应了，条件也多多，要这要那的。 随着准备婚礼事事不顺，他甚至连个新床单被褥都准备不出来，女朋友终于认清了现实....要退缩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爸带回了一兜子残次品喜糖..... 很快又带回了新床单、新被褥、手表、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 女朋友家不敢置信！以为他去偷了！ 结果老黑说了他们厂的新福利，职工家属结婚，有1000块钱礼金。 他又给众人描绘了他将要分到的大房子。 对方当时以为他们全家都疯了。 事后可能是出去打听了，打听到了威风蛋糕和程惠，然后对他的态度180度大转变，看他跟看金龟婿似的。 之前一大推条件瞬间没有了，还嫌弃他东西买多了乱花钱！ 吴琼比父亲还感激程惠。 程惠又跟众人聊了几句，吃完饭就赶火车进城了。 今天没有小车来接。 不是自己的车，就是这么不靠谱！能不能坐上还得别人说了算！ 不过就算有小车，这么多人也坐不下。 下了火车，一行人又坐公交车先去了最近的搪瓷厂。 安排进去三个人。 宋喜来不在厂里，听说一大早就坐车去哪开会去了，领导召见，询问他新机器的事情。 程惠又带人去了机械厂，安排进去五个人。 赵大兴也不在厂里，也坐小车开会去了，也是新机器的事。 看来这个新机器，被领导重视了。 最后，程惠带着两个女人来了纸盒厂。 纸盒厂的江大妈见到程惠比见到亲闺女都高兴，热情地迎了出来，端茶倒水的。 程惠给她介绍两个新人。 江大妈表情一顿道：“我们人手还真有点不够了，正要再招新人呢，现在正好了。” 程惠笑道：“江厂长误会了，这两个人算是我们食品厂的人，外派到这里监工的，工资我们食品厂发，只监工不干活，你们人手要是不够需要招人，您可以继续招。” “这样。”江大妈笑容顿时更自然了。 她是打算再招五个人，而且人选都定好了联系好了，突然又要去掉两个不太好。 现在不用去掉，不同他们发工资，那就最好不过了。 “这两个人只管产品质量和数量，其他都不管。”程惠道：“江厂长应该知道这个手提袋现在有多火，所以它的质量和数量都得严格把控，不能随便流入市场。 “最近有工厂联系你们要做同样的手提袋了吗？”她问道。 江大妈一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还真有几个食品厂过来要我们做同样的手提袋，只是不用你们的商标，我按照规矩，都拒绝了。” 她突然非常佩服程惠，小姑娘有远见啊。 在手提袋还没有做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会火！还想到有人会模仿，还把路都给堵死了。 她们已经答应程惠，绝不做同样大小、颜色的手提袋。 结果牛皮纸这，程惠也定了规矩，这种规格的牛皮纸只给他们生产。 就连手提袋上的圆孔，没有程惠的机器，别人也做不了。 三条路都堵死了，别人想仿冒，只能仿冒个鞋带。 市面上现在确实已经出现了仿品，刚刚程惠坐公交车的时候就看见有人提了。 简简单单的牛皮纸，没有LOGO，没有铁片保护的圆孔。 一看就是假的。 而且以现在的普通牛皮纸质量，这种袋子根本装不了什么东西，装样子都装不了两天，很可能会半路漏了丢人。 这反而会更衬得“正品”难得。 又跟江大妈聊了几句，安排好两个人，程惠就和高远离开了。 高远现在休假没事做，全程配老婆。 越看越惊喜，越看越喜欢。 而且他慢慢体会到了，他和程惠直接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他们两个明明只相处过五天，实际还很陌生，但是也许只是他觉得陌生，程惠给他一种，特别了解他，特别熟悉他的感觉。 她不怕他。 他突如其来的情绪，她也能理解他、明白他。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吧！ 一想起这个，他嘴角的笑就压不下去。 程惠挽着他的胳膊走出纸盒厂，上了公交车，下一站，造纸厂。 她觉得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特别是耍小聪明想捡便宜的人。 估计现在有很多人看出了手提袋的市场，想仿一下。 江大妈那没有现成的路走，他们就会想到造纸厂，弄一批牛皮纸回去，自己做。 不就做个袋子吗，看过就会做。 程惠猜得很对，现在造纸厂厂长的办公室里，就坐满了想定新款牛皮纸的人。 第127章 同样是厂长，差距怎么这么大！ 五六个大男人坐在卢为民的办公室里抽烟，愁得，已经从早上抽到中午了，卢为民还没松口。 “我也是没办法，签了合同的，不能把那张牛皮纸卖给你们，不然我得赔天价违约金，把我们厂卖了都赔不起。”卢为民道。 “哪有这样的道理？什么合同？现在卖谁不卖谁，都是上面说了算，她说了不算！”一个厂长道： “你是造纸的，我是来买纸的，上面都说了你必须得给我100卷，你还不听了？” “100卷普通的可以，现在就在仓库里呢，你要立刻就能拉走！”卢为民道。 “那破玩意谁要！我就要新的！”这人道。 “那你替我出违约金？就算没有违约金，人家50块钱一卷买，你给我多少钱一卷？”卢为民道。 “50？”这人眼珠子一瞪：“你想钱想疯了？别的牛皮纸才20块钱！我最多给你25一卷！” 这也是卢为民坚决不松口的原因，就算拿上面的任务来压他都不好使！ 我能卖50一卷，凭什么25卖你？无偿为你服务呢？不止无偿，还得倒贴！ 不像人家小程，25块钱的成本价，人家非得给他50，不要都不行~ “价钱好商量，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出30块钱一卷，外加我们厂的产品，跟你们换。”另一个厂长道。 卢为民有些犹豫了...... 赚多少钱，都是要交上去的，但是如果换了福利，就可以留在自己手里。 门开着，程惠出现在门口，笑着问道：“贵厂是生产什么的？不如跟我们厂换点威风蛋糕怎么样？我们厂正愁新年福利呢。” 众人顿时转头，看见了一身利落的程惠，也看见了她身后的精神小伙。 这些此时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说他们厂生产“威风蛋糕”。 “啊呵呵呵呵....” 众人集体打呵呵！ “这位是？”有人不确定地问道。 卢为民已经迎出来：“程工来了！程工快请进！坐！喝水！” 当初程惠带着一帮机械厂的人修改机器的画面太有冲击力了，他都要忘记程惠是什么厂长，只记得她是程工。 程惠站在门口扇扇风：“不好意思各位，我闻不了烟味，难受。” 她衣服宽松，挡住了孕肚，粗心的人只以为她穿得棉袄厚呢。 卢为民却知道她是个孕妇，顿时回头把屋里的窗户打开，还对众人道：“把烟都掐了！掐了！” 刚刚心虚要松口，就被正主撞见了，好尴尬！赶紧做点什么讨好一下！ 来自西伯利亚的冷风呼啸着吹进来，一下子就把屋里的烟味吹散了，还吹得众人直哆嗦。 而且卢为民这讨厌的态度也无形中拉升了程惠的地位。 众人都把手里的烟掐了。 挖人墙角被抓包，确实有点尴尬。 “这位厂长，贵厂是生产什么的？”程惠追问道。 对面50多岁的胖厂长尴尬一下道：“我们主要生产桃酥、炉果、槽子糕。” 也是个县食品厂，不过不是阿县，是省城周边另一个县的。 见到威风蛋糕卖得火，眼热啊。 威风蛋糕方配方一时学不到，但是这精明的厂长发现了手提袋的秘密。 如果他能有同款手提袋，销量多少肯定能好点，大家就能过个好年了。 “那太遗憾了，我们不需要桃酥炉果槽子糕。” 程惠走进来坐下，又问道另一个厂长：“贵厂是生产什么的？” “我们厂主要生产水果糖、冰糖。”这个厂长有些拘谨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紧张，可能是对面这女厂长太好看了，他不敢看。 也可能是她这...男秘书眼神太凌厉了，他还是不敢看。 “您呢？”程惠又问道其他人。 她语气自然，气势却在。 高远的视线更是慑人。 众人都正襟危坐，老老实实回答了。 大多数都是食品厂。 关注威风蛋糕最多的还是同行，然后聪明的同行发现模仿不了威风蛋糕，就想先模仿个手提袋。 结果转了一圈发现只能模仿个鞋带。 都不服输，找到造纸厂来了。 还有一个不是同行，而是印刷厂的，想进一批牛皮纸回去，自己做手提袋，卖。 就是之前给卢为民出价25一卷牛皮纸的人，他是业内人士，成本价卡得死死的。 “厂长怎么称呼？”程惠问道印刷厂的厂长。 “鄙人姓范，范光耀。”厂长整理了一下衣襟道。 “范厂长好眼光，一下子就发现我这手提袋的前景了。”程惠夸道。 她语气真诚，一脸笑容，不像讽刺。 范光耀身上的尴尬一消，松快了许多。 “呵呵呵。”他笑道。 “上面给您批了100卷的指标？”程惠问道。 范光耀顿时得意地点点头，怎么样，没办法了吧？ 程惠接着道：“明明能卖50一卷的牛皮纸，为什么要成本价不赚钱卖给你？国家这不是损失了巨大的利益了吗？谁批的？什么用心？” 范光耀：！！！ 好你个阿县小程！如此狠毒！ 他急了：“这怎么是国家损失了利益？我们印刷厂的钱也是国家的，我少出钱，节约的钱也是要上交给国家的，都一样！国家最后一分钱没少赚！” “嗯，然后你一年给国家上交100万利润，造纸厂上交0，范厂长好算计。”程惠道。 卢为民一愣，之前他就觉得哪里不对，还没反应过来，多亏小程提醒他了！ 他顿时一拍桌子站起来：“好你个老范！竟然这么算计我！我想起来了，怪不得你年年评个优秀，我年年被批评！” 之前范光耀总是拿这套说辞忽悠他，说他节约了成本，就是给国家节约成本，节约了成本就是给国家创造利益。 光听这话没毛病，范光耀又有关系，总是能以最低价格从造纸厂批到东西。 结果一年到头自己厂忙得要死，却总是被批评。 印刷厂却年年都是标兵单位。 原来根子在这！ 他以前怎么那么天真没反应过来！ 范光耀瞪了程惠一眼，赶紧安抚卢为民。 “别听她瞎说，归根结底都是为国家创造了利益，大家都是为国家做贡献，分什么你我。”范光耀道。 程惠笑道：“您这名字起的真是好，饭，光要，把别人的饭都要到自己碗里去了，让别人没饭吃。” 卢为民一把挥开范光耀的手：“你起开！以后休想再从老子这低价拿东西！谁批的条子也不好使！以后的饭，老子自己吃了！” 第128章 小财神从眼前路过，没抓住 范光耀尴尬得不行，狠狠瞪了程惠一眼。 就一眼，没敢多瞪。 她这男秘书眼神怪吓人的。 程惠朝范光耀笑笑，一脸天真无邪，没当回事。 范光耀一看她这年纪，比自己闺女都小，一肚子气顿时憋住了没地方撒。 “行了，我走了，天下又不是就你一个造纸厂了，我找别的造纸厂去！”范光耀道。 程惠好奇地问道卢为民：“还有别的厂有牛皮纸机器吗？也是被机械厂改过的吗？” 卢为民顿时得意了：“本省都没有第二套这种机器了，全国也没有第二套被你改过能生产这么厚牛皮纸的机器！” 范光耀...... “范厂长慢点走，我跟您打听个事儿。”程惠道：“你们厂做对联和年画、福字吗？” 她像什么事都没发生，根本没有挤兑过他的样子。 整得范光耀都不好揪着不放了，好像他多么小气似的。 他又坐了回来，不冷不热道：“我们厂只做几款年画和福字，你要？有空就去我们厂拿吧，我还能做主给程厂长匀几张出来。” “你们怎么不做对联？这么大的市场都空白着。”程惠问道。 范光耀一脸得意的表情，好像他终于胜了一招：“小姑娘年纪小，阅历少，对联要是想印刷，机器得打版，还是那么大那么长的版，我们厂是没有，也没听说哪家生产出了这种机器。” 卢为民顿时看向程惠。 缺机器？这个程工会啊！ 他最近特别关注程惠，然后通过机械厂知道了，程惠和她哥给搪瓷厂做了个新机器，据说领先全国了！ 他有些激动地要说话，但是一看见范光耀那张脸就想起这些年他怎么坑他的了，顿时画风一转： “程工，你还没有对联？我毛笔字还拿得出手，我给你写几幅，现在就写！福字啥的我都有，不用搭理他！” 程惠顿时道：“我不是自己要春联，是我想到个快速简单大量制作春联的方法，卢厂长，你们厂生产红纸吗？坚硬一点的，专门写春联用的。” “有！有的是！”卢为民顿时惊喜了：“库房里好几吨！你要？价钱好商量！” 红纸一年最大的销量就在春节前，结果今年上面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让他们生产了很多，却没拉走很多。 说是供销社销量都不好，之前的都没卖完，再拉走也是浪费运输费用。 可是红纸都做出来了，用的是他们的生产材料，卖不出去上面不给结账，就等于他们造纸厂又没创造经济效益，开会他又得挨批。 “多少钱一大张？一共有多少张？”程惠问道。 “3分钱一张！还有10万张.....”卢为民顿时道。 程惠其实之前就见过他们生产的红纸，百货大楼就卖，一张的大小能做2副规格正常的春联。 她算了算，道：“都给我吧。” 根本不讲价。 “好嘞！”卢为民站在门口喊道：“杨刚，过来！把红纸都给程厂长装车！现在就送....送哪去？”他问道程惠。 程惠道：“运到红旗公社食品厂。” “好的好的！” 她现在就是说运到京城，卢为民都愿意给她出运费！ 10万张其实就3000块钱，不是很多。 但是这不是钱多少的问题，这是他处理了库存，少了个挨批的点！甚至会被表扬！ 哪个造纸厂年年不剩下点红纸？放到第二年不是糟烂了就是掉色了？ 只有他们厂没有！得意~ 范光耀突然凉凉道：“你这厂长当的，手也太松了，那红纸我拿货才1分5一张，你们那公社食品厂就是这么让你干倒闭的吧？” 他也打听过程惠，打听的不深，只知道是阿县食品厂下面一个公社食品厂的副厂长。 最近还有个新鲜事，这公社食品厂关门了。 程惠还没说话，突然眼前一花，卢为民冲了过去：“范光耀！我跟你拼了！” 年年占他的便宜就算了，现在竟然拆他的台！ 办公室不大，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程惠刚捂着肚子要躲，眼前又一花。 高远已经闪现到两人身边，一手一个，把两人按住了。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伤了我...厂长。”他觉得程惠在谈公事，不好提私人关系。 卢为民和范光耀感受着胳膊上钳子一样的力度，老老实实分开了。 “不打架不打架，我们就是聊聊。”范光耀道。 卢为民也道：“对，聊聊。” 都这么大年纪有头有脸的人了，真打起来，他也觉得丢人，刚才就是一时没忍住。 程惠看着高远笑笑，心里无比踏实，继续给范光耀上眼药。 “我知道那红纸不值3分钱，供销社才卖4分钱一张，但是我愿意出3分钱，反正造纸厂赚的钱都是要交给国家的，最后都是国家的，谁赚不是赚？”程惠道。 一句话，屋里所有人都震动地看着她。 谁赚不是赚？那可不一样。 除了卢为民这个傻子，其他人都知道，程惠更知道。 但是她愿意让出这个钱让别人赚，让别人上交国家。 他们做不到。 卢为民感动得，一巴掌拍在范光耀身上：“看看，看看！同样是做人！同样是当厂长！差距怎么这么大！ “人家小程愿意把饭放到我碗里来，你却只想从我碗里抢饭！” 范光耀一脸无语、我服了的表情。 虽然有些佩服程惠的“高尚”，但是他还是觉得她有点傻，她那小破厂早晚让她干倒闭。 哦，已经倒闭了！ 卢为民又有些不好意思了，回头对程惠道：“那红纸你要做对联？你真有简单的办法大量做对联？还有十多天就过年了，来得及吗？” “来不及的话...”他咬牙道：“你再把红纸给我送回来！” 退货，更是此时从没有的规矩。 他能说出这句话，也是承担了很大风险的，万一挨骂了，影响领导对他的印象就不好了。 程惠笑道：“完全来得及，我一天能用2万张，几天就用完了，我还怕这些红纸不够呢。” 范光耀的眼神顿时“刷刷刷”地射向程惠。 “什么办法？”他问道。 程惠但笑不语。 第129章 我这小车给程工用了！ 程惠不理范光耀的问题，和高远离开了。 范光耀抓心挠肝地看着她的背影，她真的能一天消耗2万张红纸？ 他们厂有台印刷机，印年画的，一天都印不了2万张！ 一天2万张，4万副对联，那得卖多少钱？ 春节对联、福字的市场有多大他不是没想过，可惜他没机器，做不了啊！ 都靠手写，他们印刷厂毛笔字能拿出手的就那么几个人，胳膊累折了也写不了几张。 “这个阿县小程，到底是干什么的？”他回头问道卢为民：“你刚才说句话，天下没有第二台她改过的机器？这牛皮纸机器是她改的？不是机械厂那帮人改的吗？” 卢为民一脸得意道：“我不告诉你！” “众位，没事就回吧，新牛皮纸，你们就别想了，旧的倒是有很多，20一卷，要多少有多少。”卢为民道。 众人顿时撤了，那玩意谁要？小造纸厂也有牛皮纸，还比他这便宜一半！他们用那个就行。 范光耀知道今天是把卢为民得罪了，也不自讨没趣，跟卢为民打个招呼离开继续打听程惠去了。 厂长的圈子就这么大，机械厂那台进口机器之前闹得也挺大，后来问题被解决了。 威风蛋糕、手提袋，现在也是热词。 搪瓷厂最近也抖起来了，据说有了个堪比100万美元的新生产线。 而这些事情，后面都有程惠的影子。 她是京城来的，她爸是搞设计的，她哥也是搞设计的，正被机械厂的人请过来出差，据说搪瓷厂的机器是他做的。 范光耀越打听越迷糊，最后一拍大腿：“小财神从我眼前路过，没抓住！” 秘书道：“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吧？也许就是故意装样子气你....” “花3000块钱买10万张红纸气我？气性这么大的吗？”范光耀道：“她肯定有路子！没准真研究出印春联的机器了！” “那现在怎么办？”秘书一听也感觉摇钱树从眼前飞走了，着急！ “怎么办？找人去啊！阿县哪个公社食品厂来着？”范光耀问道。 “我再去打听打听，现在好多厂都知道他们，拉着废铁去那换蛋糕呢。”秘书道。 “啧！”范光耀遗憾道：“可惜我们只有废纸，没有废铁！” ...... 程惠和高远去了百货大楼，直接找到崔德贵。 “叔，你认不认识化工研究所的人？”程惠问道。 “这个有点冷门...”崔德贵道：“不过我认识一个大学老师，他们学校有化学系，里面应该有人认识化工研究所的人吧，你要干啥？” 这就是关系网了，程惠目前都没有，不过她可以通过这些表叔们拥有。 “你打电话问问他们有没有高质量纱网，感光胶。”程惠道。 纱网崔德贵知道，感光胶是啥他头一次听说，再次感叹程惠的知识储备，他拿起电话摇了一圈。 十几分钟之后得到答案，一个大学化学系的实验室里都有。 程惠道：“叔，我先拿走20个蛋糕，明天给你补上。” “去吧去吧。”崔德贵道：“我让司机开车送你过去！” “谢谢叔了。”程惠笑道，带着她的“男秘书”去了某理工大学。 这大学此时就很有名，工科方面很牛。 程惠直接去了化学系，蛋糕开路，找到了崔德贵的熟人的熟人。 “老师，我想要一桶感光胶，不知道多少钱合适？”程惠问道。 “你要这玩意干什么？”50多岁的老师奇怪道。 这个东西很冷门，一般人都不知道，更不需要。 “我想用感光胶做个纱网印刷。”程惠道。 老师看了她一眼：“你是学化学的？还知道纱网印刷，你会？” 纱网印刷，要是追溯起来，中国2000年前就有人会，但是真正发展起来是最近100年的事。 特别是七八十年代开始大范围应用。 但是那都是在国外，国内还要再晚十年，开放后才会疯狂吸收外面的东西。 “我会一点点，老师，多少钱合适？”程惠怕他再问，反过来问他。 “这桶胶挺贵的，我们实验室买是100多块钱。”老师道：“你要做什么东西？” 这是个好奇心非常重的，没办法，科研人员就这样。 “现在还没做出来，说出去万一做不出来就丢人了，哈哈。”程惠笑道：“老师，你看200块钱给我一桶感光胶，和一卷纱网行吗？” “这个，我去问问大家。”老师说道。 从来没有人从他们实验室买过东西，他们也从来不卖东西，但是程惠是熟人介绍过来的，蛋糕他们也吃完了.....不卖给她也说不过去。 再说人家给钱，还不少给。 最后实验室三个头商量几句，就答应卖给她了。 程惠一手交钱一手拿东西，赶紧告辞了，怕这老头追问。 再没有跟范光耀换来好处之前，她是不会轻易往外说的！ 走了几步，程惠又回来了，又花10块钱买了一卷类似于亚克力纸的硬塑料纸。 差点把这玩意忘了，这也是重要工具。 不过大学实验室东西是真全啊。 上了车，程惠直接让司机开到搪瓷厂。 宋喜来已经回来了，就站在涂搪机旁边喜滋滋地看着。 这机器的“咔咔”声听着真得劲儿！ 见到程惠，他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刚刚他被领导狠狠表扬了一顿！ 他头一次知道，领导除了骂人，还这么会夸人！ 怪不得人家能当领导。 “小奇来了！”宋喜来笑道：“我今天见了建筑队的人了，跟他们约好时间了，开春就开工，保证是咱们省第一个开工的项目，机械厂那边都得排我后面！” 本来程惠不是找他说这个的，但是听到这也难免好奇。 搪瓷厂跟中央直属的机械厂比，还是差了几个档次，他是怎么抢过赵大兴的？ 宋喜来嘿嘿笑了，小声道：“建筑队的老大，是我姐夫。” 程惠......这巨大的关系网啊，爱死了！ “叔，你这有黑色和金色釉料吗？都什么样的？我看看，合适的话我买一些。”程惠道。 宋喜来生气了：“跟叔提什么买？你要哪种，都给你！” “我要100桶，可能还不够。”程惠道。 宋喜来...... 第130章 人形机器 最后宋喜来带着程惠去选釉料，程惠选了80桶黑色釉料，20桶金色釉料，约定好不够再来买。 程惠没跟他谈，直接去办公室找会计算账，给了个成本价。 高远拉着宋喜来聊天，让他“没机会”拒绝。 论为人处世，高远实际还要胜程惠一筹。 程惠本身就是陆俊泽印象里的，文静内向的人。 是后来的生活逼得她变了样子，而这些跟各种人物交际周旋的本事，都是她跟高远学的。 而高远是天生的。 毕竟他亲生父母两个家族，都不是简单的。 上辈子高远的亲生父亲找到他，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他离婚，给他再娶个豪门媳妇...... “怎么了？”上了汽车，高远第一次出声问道。 二十多岁还在当兵的高远，因为职业关系，惜字如金，能不说话的时候都不说话。 只有单独面对程惠的时候，他的话才会多一点。 现在还有外人，他却开口了。 程惠回神，笑道：“我在想怎么做这个东西，我只在书本上见过理论，还没实际操作过，就大张旗鼓地买了这么多东西，万一弄砸了，就真成笑话了。” 程惠又对司机道：“王哥，麻烦去一下机械厂。” 高远看出她没说实话.... 程惠转头朝他一笑，挠了挠他的手心，朝他眨眨眼，用口型道：“回家说。” 高远的心思刚起就灭了，不是瞒着他，是有外人不方便说。 他捏住要抽回去的小手，不舍得放开了，两个手指挨个摩挲她细细长长的手指。 捏着捏着却突然松手了。 程惠意外地看他一眼，就看见他在狭窄的后座空间里翘起了二郎腿。 程惠顿时扭头朝车窗外呵呵地笑。 高远.....这都看出来了？真是太懂他了..... 雪天路滑，司机专心开车，有些莫名其妙，刚刚还愁得不说话，现在就笑开了，天才的世界他果然不懂。 到了机械厂，程惠直接去废料车间，让人做了30多个大大小小不同的铁框。 铁框都是两层的，一个套一个。 车床厂做出来的，绝对精度高，严丝合缝。 但程惠还是做了个凹槽，这样可以保证纱网更牢固。 “程工，这是要做什么机器？”一个工人问道。 看到普普通通的铁框，他实在联想不到这玩意和高精度的机器有什么关系。 他以为程惠出手，绝对就是高精尖。 程惠笑道：“现在保密，做完再说。” 众人顿时不问了。 “哦对了，还有个事，我还要做3个烤箱。”程惠从兜里掏出简易的图纸。 他们都是做过的，再有图纸提醒，一个框架而已，绝对不会出错。 这人就做主了，直接点头答应。 他相信这点小事，他要是犹豫一秒，赵大兴知道了都得批他！ 再说，本来好像就答应了程惠给她做10个烤箱，是她一直没要，说等她需要的时候再做。 程惠今天太忙，交代完去跟程睿打个招呼，就要拜拜。 程睿立刻道：“等一下，我这有几个问题....” 他没私活了，最近都在研究数控机床，遇到了一大堆问题。 “你有问题问专家啊，这儿这么多专家老师呢，我厂里还一大堆事呢，走了。”程惠朝他笑了一下，干脆利索地转身。 远处正在走来的赵大兴都没抓住她的影。 但是他听见这句话了。 他这大侄女，要撂挑子！不管他了！ 也是，她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之前帮他们解决数控机床的问题，是为了她们食品厂的人。 现在问题解决了，就撂挑子不干了！ 这，这.....他得想想还有什么好处能拿出来留人！ 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吃草的道理他是懂的，而且他也相信程惠是真高尚，真金白银一点东西根本无法打动她，她就是实实在在为她们那个小集体着想。 之前的事情都是证明！ “厂里还有没有人要退休了？差不多就退了得了，大不了退休福利厂里给补点，让他们跟正常工人一样！赶紧倒出坑来！”赵大兴回去问办公室主任去了。 “还有建筑队那，宋喜来抢了第一，我就得抢第二！绝对不能是第三！” “刚才程工坐什么车来的？百货大楼的？以后让老孙天天上食品厂上班！我这小车给程工用了！以后程工只能坐我们机械厂的车！” 赵大兴一连串吩咐下去。 程惠已经回了食品厂，身后还跟着一辆卡车，装着刚刚买的釉料和铁框。 造纸厂的10万张红纸也送到了。 食品厂里的人，除了在车间忙着生产的几个，其他人都翘首以盼等着程惠呢。 干啥呢这是？他们今天的福利是红纸？用不了这么多吧？他们十辈子也使不完。 “快快快，开会开会。”等外人都走了，程惠把所有人都叫了进来。 “我还要再雇10个临时工，这次不能用城里人，必须用乡下人，方便保密。” “不，10个不够，要40个，时间紧张，要24小时轮班倒，多花点钱也无所谓。” 众人都紧张起来，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大事？ “我要做春联、福字。”程惠道。 众人...... 这算什么大事？ “算了，等我真做出来再说，我也没多少把握。”程惠道：“只有九成九。” 众人......厂长真谦虚！ 程惠笑了笑，把高远叫进郭大军的办公室，捣鼓起来。 咳，不要误会，不是那种捣鼓，是正经事。 程惠指挥，让高远把高密度的纱网裁剪好合适的尺寸，固定在铁框里，崩得紧紧的。 然后她亲自刷感光胶。 这个需要点技术，但是也不太多，重点就是个手稳。 纱网印刷应用太广泛了，不但可以在衣服上印图案，甚至很多生活用品上、家具家电上的文字图案，都是纱网印刷印的。 程惠的小家电厂刚起步的时候，资金有限，就是用纱网印刷印的。 所以需要用什么东西，怎么操作，她都会。 虽然她没用纱网印刷做过春联，但是道理都是一样的，而且她知道南方有个小镇，全镇都指着这技术赚钱。 所以不管是理论还是实际，这事完全可行。 “写几副春联。”程惠对高远道，说着，她在纸上写了10副春联，让高远抄到大红纸上。 她知道，高远的毛笔字是非常好的，是他母亲活着的时候教的。 一岁启蒙，两岁拿笔，三岁时候写得毛笔字就能拿出手了。 虽然他母亲只活到他五岁，但是他已经入门了。 而这么多年，他的毛笔字一直没落下，闲着没事的时候用手蘸水都要写几笔，已经有了自己的风格。 一手好字无人能及，当然是在程惠眼里。 第131章 我们不卖，白送 高远什么都没说，按照程惠的要求写对联。 不过屋里没外人，他突然道：“你这几幅对联写得真好，很有文采。” 程惠哈哈笑了：“不是我写的，有本专门教写对联的古书，我看过。” “还有这种书，我媳妇真是见多识广，而且记性好。”高远道。 程惠哈哈笑。 高远现在的样子要是让他那些兄弟们看见，得吓死。 高远一边写字，一边扭头看程惠，她笑起来真好看。 程惠看着他手下的字，他根本没停，完全盲写，却依然好看。 突然，程惠喊道：“停！换种字体，这个，杀气太重了。” 光想着他字好看了，忘了他是什么人了。 他的字矫若惊龙、铁画银钩，透着杀气。 高远也反应过来，这不是平时练字，自己想怎么写怎么写，这是写春联呢，杀气太重不好。 他顿时换了笔迹。 他的字不但有自己的风格，他还可以模仿别人，这回专门挑正气浓的字体写。 “嗯嗯，这回就漂亮了！我老公真棒！”程惠在他旁边夸道。 高远低头看着她微笑，狭长的凤眼里微微闪着光亮。 “对了，你之前在想什么？”他问道。 程惠知道他说得是车上的时候。 她顿了一下，实话实说道：“想你啊。” 高远的手一抖，差点写废，好在写字已经融入了骨髓一样，手腕一转完美收笔。 “哈哈哈。”程惠笑了一阵才道：“说真的，不开玩笑，就是在想你。 “想你到底是个什么身世，我听别人说，你母亲是京城人，逃难过来的。 “你不想去找你外祖家吗？或者，你亲生父亲家？你知道他们的消息吗？”程惠问道。 高远低头继续写字，原来是这个，也对，她好奇他是应该的。 如果连他的身世都不好奇，那是心里没他。反之...... 高远的字龙飞凤舞，越写越快，越写越漂亮。 “我知道他们是谁，在哪，我母亲临终前告诉我了。”高远道：“但是我不想去找他们。” “为什么？”程惠装模作样地问道。 其实为什么她上辈子就知道了。 高远的母亲当初离家出走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怀孕，是刚刚怀上的时候，夫家也就不知道她怀孕。 结果她母亲先后遇到了绑匪、乱军、坏人，几经折磨、逃跑，最后来到高家屯，挺着大肚子嫁给高老三，终于有了个安稳的容身之地。 要不是孩子生下来跟她老公很像，她都不确定这个孩子是她老公的...... 乱世的女人就是惨。 现在又没有DNA技术，母亲又死了，他拿什么证明自己是两家豪门的孩子？ 上门去认亲，只是自找没趣，他也没想过要认这两门亲。 他打听过了，都不是什么善茬...... 只是母亲的遗愿，希望他回去看看她的父母，如果可以的话，替她尽孝，如果不行，就算了。 不过这些话，高远现在还张不开口跟程惠解释，他怕吓到她。 “这个说起来比较复杂，等我下次回来再告诉你。”高远道。 “好啊，你什么时候想说再说。”程惠体贴道。 两人相视一笑。 程惠就继续忙去了，必须在天黑之前，把感光胶刷好，因为这个需要阳光晒。 好在这个东西快，一张纱网刷三四下子就够了。 “刷刷刷”，30多长纱网还没刷完，高远的10副字就写完了。 “你再在红纸上练练，一会儿要写到硬塑料上，大小要跟红纸上一样。”程惠道。 高远点头，也不问为什么。 等程惠把所有纱网都刷好拿出去晒太阳，高远已经写了一堆红纸了。 除了管生产的几个人还在车间里忙活着，郭大军和王会、李盐几个没事，就来看热闹了。 “没想到小远这字写得这么好！”郭大军道：“多劳多得人人乐，丰产丰收岁岁甜。我要这个！” “精耕细作丰收岁，勤俭持家有余年，我要这个。”老黑道。 “东风化雨山山翠，政策归心处处春。我要这个。” 众人挑选起来。 程惠从脑子里挑选的这些春联，都是非常有年代特色的。 像什么财源滚滚，招财进宝的词，反而不行，不提倡。 大家都是死工资，想财源滚滚，那都得走歪门邪道。 众人一人选了几副就够用了，一家最多两个大门需要贴春联，多选的都是准备送人的。 郭大军看着奋笔疾书的高远，问道程惠：“就让他一个人写？”那几辈子也写不了那么多红纸吧？ “我这不是在做印刷版吗，到时候我们手动印刷，一个人一天能做几千张，一万张，这点红纸不够两天使的。”程惠算算账道：“不行，我还得再去买点红纸。” “别别别，等这些用完再买就来得及，省城大大小小的造纸厂好多，红纸有的是。”郭大军道。 一个人一天用几千张红纸？人形机器？他看看那些摆在外面的“窗户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程惠也不跟他们解释了，让众人去隔壁等着，给高远倒出空间，他要开始往塑料纸上写字了。 高远已经习惯在任何载体上写字，都能写得很漂亮，所以塑料板完全没有影响他的发挥。 等10副春联写完，有开始写福字，各种字体，各种大小的福字。 福字比春联的销量就大多了。 现在不是家家都买得起春联，请得起春联，就是请人写不花钱，几分钱的红纸钱，也有人家舍不得。 但是多少得买几张小福字添添喜气，有点过年的样子。 两个小时之后，太阳刚刚落山，30几个网版就做好了。 程惠终于松口气。 “大家看好了，我要开始展示了！”员工休息室里，程惠笑道。 众人顿时鼓掌捧场，虽然不知道捧的是什么场。 饭桌没有春联那么长，所以程惠展示的是福字网版。 压好红纸，正方形的网版放上去，倒上油墨，刮板一刮，几秒钟，完事。 网版抬起来，众人的掌声戛然而止。 十个漂亮的小福字整整齐齐排列，机器印刷出来一般好看。 “拿走。”程惠道。 众人都没听懂要拿走什么。 高远上前把印刷好一张红纸拿走了。 程惠放下网版，又是一刷，又是一张满满的福字。 众人保持着鼓掌的姿势，呆住了。 真论起来，这速度比现在的垃圾印刷机快多了！ 就是几十年后，纱网印刷都没淘汰，一部分原因就是熟练操作之后，比机器印刷快！ 现在这是桌子不合适，浪费了时间。 如果是那种长条的桌子排成一排，一个人或者两个人抬着网版移动。 那速度就是“刷刷刷”，一分钟印10版，1小时印600版，24小时1万4千多版。 当然这是理论上，程惠给他们4000张的休息时间，如果24小时连轴转的话，10万张红纸一两天就消耗完了。 说一天2万，是她谦虚，怕一下子说真话反而吓到范光耀，不敢来她这要饭。 第132章 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看会了吧？你来。”程惠对高远道。 这铁框其实很沉。 高远点头，接过她手里的网版。 他刷，程惠抽纸。 速度一下子就提升了。 众人终于确定了，这真的是个人形机器。 几分钟，就做出了几百个福字，如果10个人同时开始干的话，几分钟就是几千个，真的比机器快！ 虽然市面上现在卖春联卖福字的几乎没有，人人靠自己写、求人写，但是众人都知道，这玩意绝对好卖！ 因为他们每年求人写的时候，不但得赔笑脸，还得搭东西，一颗白菜、几个土豆、或者一两个鸡蛋。 也挺贵的，关键是还得求人搭人情！ 他们实际宁愿花钱买！ 而且这可比请普通人写的好看多了！ 郭大军搓手道：“这得卖多少钱合适？再说，我们能卖吗？我们一个食品厂卖春联，属于抢了谁的饭碗？印刷厂？” 陈老实突然道：“我们已经不是食品厂了，关门了。” 郭大军顿时扭头瞪他：“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程惠笑道：“这个我们不卖，白送。” 众人...... 有种天堂到地狱的感觉。 “买一个威风蛋糕，送一个小福字，买2个威风蛋糕，送一个中号福字，买3个威风蛋糕，送一个大福字，买5个威风蛋糕，送一副春联。”程惠道： “我已经在机械厂定了3台烤箱，最快明天就能送来，我们要开始加班加点的生产了，新一波销售高峰要来了。 “我们到底是个食品厂，还是要从食品上赚钱。” 她们卖春联，不符合规矩，属于抢别人的饭了，范光耀就可以正大光明抢走！ 但是他们不卖，他们送，就像手提袋一样属于赠品，这样就没毛病了。 气死你！略略略~ 众人的心顿时又火热起来。 他们有两本账，崔德贵送来的原材料按理能出多少是明账，他们真正能出多少是暗账。 明账暗账怎么记，记成什么样了，现在只有王会和李盐知道。 他们也不问，听了也记不住。 至于最后怎么能把暗账上的钱正大光明地拿出来盖房子，他们也想不到，就交给程惠自己想吧！谁让她是厂长呢。 他们只知道威风蛋糕卖的越多，他们赚的越多，房子就指日可待！ “大哥，你起来，我玩一下！”高枝突然道。 她看着这个纱网印刷好好玩，好解压的样子。 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解压这个词，但是感觉是一样的。 “刷”一下子，真过瘾。 高远把网版让给了她，高枝有点笨手笨脚，刷得快慢不均匀，但是实际并不影响成品的样子，只影响速度。 高枝看了看成品，胆子顿时大了起来，又刷几下手法就熟练了，速度就起来了。 众人一看，都玩了起来。 程惠做饭去了，今天忙的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吃了几根随身携带的香肠和鸡蛋、蛋糕。 不如饺子好吃。 今天就吃饺子吧，反正面粉多的是，肉也管够。 “你来，我教你包饺子。”程惠突然对高远道：“以后每年过年你得跟我一起包饺子，不能只吃现成的。” 乔大妈和陶娟“嗖”地一下，视线就落到了高远身上。 程厂长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这么指使男人！ 反正她们家的男人都不做饭，包括儿子孙子。 做饭就是女人的活，怎么能让男人干呢？ 不是她们不想让男人干，是社会不让男人干，谁家要是男人做饭，这个男人出去就会被嘲笑，回家女人很可能挨揍。 反正他们这个地区现在就是这个风气，以后才会好很多。 在乔大妈和陶娟的紧张盯视下，高远嘴角敲得高高的，洗手坐下来帮程惠包饺子。 他真不会，但是他学得认真，问这问那的。 不是勉为其难敷衍一下，是真的想学，想以后包好。 乔大妈和陶娟看程惠的眼神又变了，多少有点羡慕，好吧，很羡慕。 程惠也微笑，她太知道高远的痒痒肉在哪了，他希望有个家，希望过平凡普通的生活，期待以后，和她的以后。 包个饺子算什么啊？以后他们家高远做饭，一开始是给她做，后来是给女儿做，手艺不比她差呢。 吃完饺子，孙铁梅才来。 她天天时间尽量往后拖，就怕赶上食品厂的饭点。 她现在对食品厂的贡献几乎为0了，人家不需要她收鸡蛋了，她也收不到几点了。 但是食品厂的人对她依然热情如从前，她感动得不得了，那就更不能来蹭人家饭了！ 奈何程惠每次都给她单独留一份，不收都不行.....这孩子咋这么招人稀罕呢！ 程惠装了满满两大碗饺子，一碗给孙铁梅，一碗给高老三。 昨天他那巴掌表现不错，“啪”地一声她在西屋都听见了~ 回了村，程惠没有在知青点下车，而是跟孙铁梅回了家。 “叔，找你有事。”程惠开门见山道。 高启山立刻道：“啥事，说吧。” “我要用一下咱们村的小学教室，包括他们的桌子，再顾40个临时工。”程惠道。 “咳咳咳咳！”高启山一口烟袋呛了嗓子眼，咳嗽了半天。 “多少？4个？”他一边咳嗽一边问道。 “40个，不过这个真只是临时工，只干到过年前一天，不过一天1块钱，而且过年发福利，每人3斤白面，2斤鸡蛋。”程惠道。 “男女皆可，但是要手巧，干活利索不墨迹的。” 有些人天上就是慢动作，他不是懒，他是运动神经不发达。 “有！有有有！我们村老少爷们干活利索的多的是！”高启山大声道。 40个人，干到年前也是每人10多块钱，还有3斤白面2斤鸡蛋，谁干谁家能过个好年！ 正好他们生产队就40来户，一家出1个人正好，不打架。 “你这是又给叔送功劳来了。”高启山感叹道。 “叔，回头再夸，我现在就要用人，今天晚上就得把学校整理出来，明天就开工。”程惠道。 高启山立刻从炕上下来，穿衣服出门了：“你等着，半个小时人就在小学集合！” 高启山的行动力确实很强，说半个小时就半个小时。 每家的人选他直接指定了，有人家不满意想换人，（并不是每个父母都爱所有子女的，都有偏心。） 但是高启山不管，不服从安排的人家就没名额，把名额给别人。 所有声音顿时消失了，被点到名的立刻从被窝里爬起来喜滋滋地干活去了！ 程惠指使众人打扫除10间教室，把桌子排成一个个长条，中间紧密固定，绝对不能晃。 每个桌子上还按照网版的大小，做好卡点。这样网版升起落下才不会偏，不会浪费红纸。 事情都忙完，她才和高远一起回家，把凉了的饺子递给高老三。 高老三高兴得，立刻把朱秋芳扒拉起来给他热饺子，热完自己一个人炫了，老婆孩子，谁都没给。 第133章 叔，我眼窝浅，你别这么说 程惠和高远回了西屋，发现高大宝穿着棉袄在炕上睡着了。 程惠推推他。 高大宝眼睛没睁就喊道：“谁？不许动被！” 睡着了能不能看好被子先不说，他这态度绝对够敬业。 程惠从兜里掏出一个威风蛋糕塞到他手里：“回屋睡觉去吧，明天嫂子还让你看被。” 天黑，高大宝不知道手里是什么东西，但是不耽误他往嘴里塞，几秒钟，一个蛋糕吃完了。 真好吃！ 高大宝回头摸摸被子，干的，两丫头没有趁他睡觉过来捣乱，嗯，她们不敢，不然他真打。 “嫂子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高大宝高兴地回东屋了。 但是很快，就传来他的嚎叫：“什么味？爸，你吃饺子了？给我留了吗？没有？爸！你是我亲爸吗？我可是你唯一的亲儿子！不是拖油瓶！” 程惠笑笑，洗刷睡觉。 几乎沾枕头就睡了。 高远折腾了一会儿都没折腾醒，他心疼地给她掖掖被子，抱着她睡觉了。 他媳妇一天天真的太累了。 第二天一早，程惠没有去上班，7点多，郭大军就跟着一辆卡车来了村里。 车上装着红纸、油墨还有各种工具，刮板、剪子、刀子、尺子什么的。 东西卸下来，程惠立刻开始教众人如何生产。 都是干活麻利的人，学这种简单的操作，很快就上手了。 然后程惠发现人找少了。 30个网版，就用了30个人，还得有人做辅助，得把印好的拿走晾一下再摞起来，还得有人重新铺纸。 还得有大量的人手裁剪。 还得有人管后勤，给各个房间烧炉子。 人不能动坏，纸也不能冻碎。 多亏这是好几个生产队共用的一个小学，人比较多，教室多一点，十几间，不然都不够用。 40个人只够一班倒的。 应付突发情况是程惠的长项，她立刻找到高启山：“叔，还得再找40个人，每人工作八小时，先两班倒吧。” 四班倒三班倒目前有些没必要，这些红纸估计80个人两天就能消耗光。 “行，我这就去！”高启山立刻要走，又回来：“老三家，我这次选了高巧，再选高绣？” 程惠笑道：“对，就选她俩。” 高启山笑笑，猜对了。 他看高巧和高绣跟高枝一起去住知青点了，就猜到她对两人印象不错。 程惠又找来郭大军：“厂长，你再去省城，县城，把造纸厂、供销社走一遍，再买20万张红纸，别心疼钱，4分钱也买，多花点钱，账越乱越好...” 郭大军倒不是心疼钱：“10万张就做不少春联福字了，再来20万，送也送不出去吧？” “省城好几百万人口呢，再说也不指着百货大楼零售，我今天再去各大工厂走一圈。”程惠道。 现在的大工厂，工人动辄几万，十几万，忽悠一两个，这些纸就不够用。 郭大军也想起程惠怎么得来的几个表叔了，立刻道：“那行，我这就去。” 程惠拿着一堆刚做好的福字、春联出去，给了今天开车过来的卡车司机。 是铁桶厂的，早上来送废铁，就被郭大军叫来帮忙了。 司机当时很痛快地就答应了，食品厂这些人，是他见过得最敞亮的！送起东西来，就跟不是自己家的似的。 确实不是自己家的哈，但是他打过交道的厂子多了，就没他们这么大方的。 他给别的厂送东西，最多收到几颗烟。 给食品厂送东西，每次一包烟，两个蛋糕！偶尔赶上他们吃饭，还能吃顿肉。 看看现在，这好几大卷东西，程惠都给他打开看了，真好看，今年过年不用求人了，贴出去还有面子，妥了。 “以后用车吱声，只要我手上没活，肯定给你们出车！”司机爽快道。 “那就麻烦大哥明天早上再跑一趟，帮我们把做好的东西拉到省城百货大楼去。”程惠道。 “顺道的事儿，不麻烦！”司机答应了。 郭大军刚走，孙鹏就开车来了。 程惠“意外”道：“机械厂有事？” 孙鹏笑道：“没事，不过厂长命令我，以后我和这车，都听你使唤，我天天早上来食品厂上班。” 程惠心里暗笑，看来昨天没跟赵大兴照面就跑是对的，他终于又想起她的重要性了。 上杆子不是买卖，她总积极往前凑，人家就真当她不是外人了，使唤起来不要钱了。 但是面上，程惠一脸惊讶慎重道：“怎么回事？孙叔你来，好好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三个人...高远像秘书一样跟在程惠身后进了一间没人的办公室。 他主要是怕雪地滑，摔到他媳妇，他得扶着。 好吧，他就是不想跟她分开，想这难得的假期，不错眼地看着他媳妇。 “孙叔，你说，赵厂长当时怎么说的？”进了屋，程惠慎重道。 把孙鹏都整懵了，还以为哪不对，赶紧把昨天赵大兴的吩咐一个字不错地说了。 程惠一脸说秘密的表情问道孙鹏：“孙叔，你是不是在厂里得罪人了？” 孙鹏一脸惊诧：“没有啊？没有吧？”他也不确定了。 “那你来给我开车....我本人当然是相当高兴的，但是这对孙叔你不好啊！”程惠道： “咱说句实在话，我又不是机械厂的人，你来给我开车算怎么回事？ “时间久了，机械厂的领导就忘记你了...”程惠道：“而且我听说，上面要给赵厂长配个新车？这新车谁开？厂里有后备司机？” 孙鹏的表情终于凝重了。 昨天接到命令，光顾着高兴了，给小程开车好啊，天天跟着吃好吃的，烟不断，蛋糕不断的。 但是这点口腹之欲哪有工作重要？ 人家说得都是为他着想的大实话，他被一杆子支到乡下来了，厂长的新车谁开？ 难道他真的得罪了人？还是因为挡了谁的路，被暗算了？ “那现在怎么办？” 平时很圆滑的人一时也蒙了，关键是他想不到办法，厂长就是说了让他给小程开车，他不服从命令，回去换别人来？ 这可是司机的大忌，当司机的要领就是闭嘴，听话，绝对服从安排，人家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 程惠沉吟了几秒，突然一脸惊喜地拍手：“哎呀我想到个好办法，绝对能让厂长的新车给你开！” 孙鹏也惊喜地问道：“什么办法？” 第134章 你看我怎么治他！ 程惠道：“我们厂有个管送货的员工，他原来是开大货车的，因为些事被弄下来了，他会开车，你把车给他开，你一个人光杆回去。 “这样，司机班就你一个闲着的人，新车来了，你不开谁开？” 孙鹏惊喜地拍手：“这个主意好！” 但是好像还差点什么。 程惠又道：“至于理由，我去跟赵厂长说，就说我对机械厂那些贡献，解决进口机器的问题、研究涂搪机的功劳，借个旧车用用还行，占用机械厂的员工就不应该了，我到底不是机械厂的人。 “你说这样说行不行？” 孙鹏连连点头：“行行行！” 这样就没有他任何问题了。 孙鹏向来以为自己是个稳重的人，但是现在他也不顾体面地搓手，感动道：“小程，多亏你了！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过这一关了！” 要不是高远在旁边虎视眈眈...他真想拉着程惠的手使劲儿摇两下。 他差点就被暗算了！ 不管他被支到这里来是真有人挖坑，还是巧合，最终结果只有一个： 他长期不在领导面前出现，手上又有接送小程的重要任务走不开，新车就给后备司机开了！ 他们厂有好几个后备司机。 多亏小程了，在阴谋刚开始的时候就给他化解了。 “你是我贵人啊！”孙鹏激动道。 程惠哈哈笑，一点不掩饰自己的开心：“能帮到孙叔我当然开心了，孙叔每次给我开车都特别小心，尽量不颠簸，不急停，就怕我难受，我都知道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孙鹏照顾她是个孕妇，每次开车都特别小心。 孙鹏老大个男人，眼里都要含泪了，这句话甚至比程惠给他支招都让他心里暖和。 做了好事不图别的，能被人真心感谢，就是最大的回报了。 “啥也别说了，把你们厂那个会开车的叫过来，我看看他技术咋样，如果技术不好，我豁出去了，宁愿新车不开也给你开车！”孙鹏道。 “叔，我眼窝浅，你别这么说。”程惠感动道。 高远......突然很想翻白眼！ 要不是孙鹏四十来岁一脸胡子长得不能入眼，他都要生气了！ “你刚才不是说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要去百货大楼，还要去其他工厂看看？”高远对程惠道。 “哦对，今天事儿多，正好孙叔来了，不然我都要抓瞎怎么去省城了。”程惠道。 “赶紧上车！”孙鹏立刻道。 程惠拿了一堆成品春联和福字，和高远上车了，路过食品厂的时候，把蒋拳叫了上来。 “今天开始，这车你来开。”程惠对蒋拳道。 蒋拳一脸懵，他又能开车了？ “我看看你手把怎么样，不好可不行。”孙鹏一边下车一边道。 蒋拳看他一眼，干净利索地坐上驾驶位，手把怎么样？比你好多了！ 果然，虽然很长时间没碰车了，甚至从来没开过小车，但是方向盘一入手，蒋拳就进入了状态。 开始100米还有点不稳，后面就很稳了。 每当转弯、会车、上坡下坡的时候，孙鹏的词都准备好了，嘴都张开了，愣是没把指点的话说出来。 没机会啊！ 不得不承认，人家这车开得，跟他一样好！ “这样也好，我就放心了。”孙鹏笑道。 “去机械厂。”程惠道。 到了机械厂，程惠直接带着几个人去找赵大兴。 赵大兴正在院子里看着几个人把连夜做出来的烤箱装车。 程惠老远就看见了，嘴角带笑，晾一晾果然有好处。 如果是之前，她两三天才能收到货，现在好了，连夜就给她做了。 “叔，跟您说个事儿。”程惠找到他，直接就把车留下，人回去的想法说了。 赵大兴的脑子里是没有多少阴谋诡计、弯弯绕绕的，昨天让孙鹏去，就是觉得孙鹏跟程惠更熟悉，两个人相处不错的样子。 现在听说程惠要用自己人，再三确定蒋拳技术不错，就答应了。 无所谓，都是小事。 程惠朝孙鹏笑了一下，搞定。 孙鹏回她个感激的笑。 程惠就要告辞，赵大兴立刻没话找话道：“你说要三台机器，连夜就给你做好了，刚要给你送去呢。 “省食品厂那还没动静？要不要我帮你说说话？你婶子的同学是他们厂长的老婆，叔说得上话！” 程惠笑道：“先谢谢叔了，不过现在还不用，我再给他们几天时间，如果还不行的话，大不了这食品厂不干了，我想办法把食品厂的人找厂子安置了，我回京城。” “别啊，你别回京城啊，我们机械厂需要你！”赵大兴道。 “东北太冷了，不适合小孩子生存，教学质量也....”程惠赶紧打住，现在可不讲究什么教学质量，又不能高考。 “哦对了叔，我给你带了点东西。”程惠把春联和福字拿出来给他。 “这是我新研究的福利，咱们厂不是定了5万个蛋糕吗，也参与这个福利。” 她把1个蛋糕送1个小福字，2个蛋糕送中号福字....5个蛋糕送春联的事情说了一下。 “您让办公室统计一下每个人是要春联还是要福字，5个蛋糕是都要5个小福字？还是几个小的几个大的。另外...” 她顿了一下道：“咱们厂之前不是也定了5个蛋糕吗，那个我也给您算福利！所以咱们厂的员工可以按每人10个蛋糕的量换福利。” 赵大兴已经看完所以春联和福字，连连夸赞：“这是谁的字？真是神俊，但是他一个人写不了这么多吧？” 他以为是手写的，他们厂1万人，1人如果10个福字，或者2副春联，这人写到明年过年也写不完。 纱网印刷春联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字比机器印刷出来的更像手写的。 程惠笑道：“这是高远写的。” 赵大兴的夸奖刚要出口，就听程惠道：“不是手写的，是机器印刷的。” 赵大兴顿时破音了：“你又出做新机器了？？” 程惠笑道：“不是新机器，就是昨天那几个铁框，但是用起来，比印刷机都快。” 赵大兴......听起来更厉害了，但是他不信！ 几十个破铁框就能变成印刷机？那他就把它们都吃了！ 程惠肯定是又做出新机器了，不会是给别的机械厂了吧？ 第135章 砸锅卖铁也得给领导安排上 “真的就是那些铁框做的，不信您有空跟我去看看。”程惠小声道：“不过要保密啊，不然让印刷厂知道了，该抢我饭碗了。 “昨天多亏我去了造纸厂，不然就被他们挖墙脚了，印刷厂的范厂长，竟然拿了批条要造纸厂给他们新牛皮纸，他要自己做手提袋卖！” 她竟唠这些自己人的嗑。 赵大兴眼睛就瞪了起来：“印刷厂？范光耀？他这人就是一肚子歪心眼，你等着，我想办法治他！” 听说印刷厂刚刚坏了几台机器，虽然不是他们厂生产的机器，但是需要换的几个零件，是他们生产的。 他们厂主要生产车床，但是很多需求量少的车床，或者高精尖的车床，都在他们自己手里，他们也卖车床车出来的产品，机器零件。 他也不是不给他们，那样影响的是国家的利益，他卡几天，绝对不让他过个好年！ “还有造纸厂，一会儿我就去找卢为民，他要是敢不守约定把新纸卖给别人，他那机器再坏了，就别指望有人给他修！”赵大兴道。 现在那机器加班加点的干，三天两头的坏。 因为是他们改的，又因为是程惠需要，赵大兴每次都是一接电话就派人去修。 “他要是敢不守信用，我们就去再找个小造纸厂，改个机器，再做新牛皮纸，多大点事。”赵大兴又道。 他也竟唠些自己人的嗑。 程惠笑道：“叔，有空你就去我们生产队看看，真是那些铁框印刷的。” 赵大兴的兴趣一下子就来了，现在就想去看！ 可惜他没车了。 机械厂1万人，好几百个领导，就3台小车，他还送出去一台，不够用了。 这些程惠都猜得到：“叔，等我今天忙完就接你去看，看完再把你送回来。” 赵大兴连连点头。 程惠跟他告辞，去了百货大楼。 车上没了外人孙鹏。 只有高远和蒋拳了。 程惠顿时倒在高远怀里笑不停了。 她摸索着汽车的真皮座椅：“惦记好久，终于到手了！” 这辆SH760，在她眼里实际破得不行了，但是在此时，它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普通人，根本不能拥有私家车，直到86年，大陆才有第一辆私人汽车。 她要是走正常路线，不奋斗个十多年，真当个厂长啥的，混不来一辆车。 而用别人的司机，当然不如用自己人方便。 用别人又是叔又是烟又是好听话的，用自己人，指哪去哪。 “小蒋，在裁缝店门口停一下，看看我的衣服做好了吗。”程惠道。 “好的。”蒋拳声音利索又恭敬~ 程惠又哈哈笑了。 高远看她像小孩子得到新玩具一样开心，也嘴角带笑。 不过他也看着这辆汽车，她这么喜欢坐小车啊，她就该坐小车。 等明年，他应该能分到个吉普车。 不行，吉普车太颠，看来他还需要再努力！ “你想回京城吗？什么时候回去？”高远突然问道。 刚刚程惠说东北不适合小孩子生存，教学质量也不好的时候，他看出她是认真的。 想想这寒冷的天，还有她肚子里马上就要出生的小宝宝，高远突然也心疼了，不能冻到他的孩子！ “这里还走不开，我也要攒些资历才能回去，明年吧，等这边福利房盖好了，分到手，把食品厂安排好，我就回去。”程惠道。 蒋拳立刻从后视镜里看了程惠一眼，然后发现程惠也在看他。 他立刻道：“我什么都没听见，保证不说。” 说了厂里的人心怕是要散。 程惠顿时笑了：“小蒋，你要是舍得这里，到时候就跟我去京城继续给我开车。” 蒋拳顿时像被打了鸡血！ 他本来就不是本地人，在这里没有亲戚朋友，有啥舍不得的？刚刚有点舍不得程惠这个好厂长，就听见人家要带他走。 去他向往已经的京城，祖国的中心，心中的天堂。 那还说啥了？ “厂长在哪我在哪！我给厂长开一辈子车！”他说道。 程惠顿时笑了。 高远又想翻白眼了！ 不过两个人当着他的面，正大光明地....他想生气都生不起来，只能盯了蒋拳几秒。 蒋拳不敢看他，不然手抖，车都开不稳了！ 百货大楼到了，程惠一进屋又被热情地问候了。 她笑着扬了扬手里卷起来的红纸道：“我又给大家带好东西来了！” “什么好东西？”众人问道。 “我先去找崔经理，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程惠笑道。 “快去快去。” 众人笑闹着，看见她就跟看见自家亲戚一样高兴。 他们家那些用不上的布票、棉花票、酒票，原来只能卖几分钱，几毛钱，现在却可以在程惠这换蛋糕、换手提袋。 又血赚一把。 程惠先去二楼威风蛋糕的销售点看了一眼。 今天的销售已经接近尾声了，只有几个人在排队。 最近因为需求量大了点，他们11点多的时候才会说没货。 柜台空空，人却不空，有几个人不走，在磨售货员，单独卖他们几个手提袋。 “别跟我说没有，我知道你们单卖。”一个顾客小声道。 售货员赶紧道：“别瞎说啊！我们这蛋糕每天配的手提袋都是有数的，卖出去多少剩多少，一个都不能错。” 他又压低声音道：“不过你说得那些，我也知道，那都是我们工作人员自己买了蛋糕，自己得的手提袋，用不了匀出来的。” 其实很多都是用票换的，但绝对不是随便拿的，这块程惠控制的很严。 物以稀为贵，烂大街就不值钱了。 “行行行，我不管你们怎么来的，匀我一个！多少钱？” 两个人去角落交易去了。 程惠就当没看见，她要的就是这效果呢。 她上了三楼，还没到崔德贵办公室，崔德贵就迎了出来。 “你一进门我就听见了！也就你来，他们能这么高兴。”崔德贵道。 语气莫名有点酸，他这个兢兢业业的经理，在员工面前都没有程惠这么受待见。 不过托程惠的福，现在也好多了，起码不会有人再对他阴阳怪气了，见了面也都笑得挺真诚，让人高兴。 “叔，我今天又给你送好事来了。”程惠笑道：“保证大家到时候都夸你。” “是吗？还有这好事？什么东西？”崔德贵看着程惠手里的红纸道。 其实他有点猜到了，这么卷的，还露出了红边，一猜就是春联、福字啥的。 有点小失望呢，他们单位有几个毛笔字写得好的员工，每年过年单位都会组织这些人给大家写春联、福字。 他们是不缺这玩意的。 第136章 马后炮最响 程惠打开了几卷红纸，展开了春联和福字。 崔德贵眼睛一亮，这字漂亮啊，比他们那些员工写得漂亮多了。 如果是这种春联的话，大家确实会更喜欢。 “谁写的？”他问道。 “我老公。”程惠语气小骄傲。 崔德贵顿时把高远一顿猛夸。 这个他真是没想到，还以为高远一个农村兵，能把小学上完就算高学历了，没想到这字，书香世家传承下来也不过如此了吧？ “我们一共做了10副春联，大中小3个型号10款福字，春联每天产量1万副，福字10万个，我是这么想的....”程惠道。 “停！”崔德贵大喊一声：“等会儿，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把这些东西当做赠品，送给买威风蛋糕的顾客，一个蛋糕赠送一个小福字，两个蛋糕赠送....” “停停停！我是说，这些东西一天产量多少？？”崔德贵追问道。 “春联1万，福字10万，实际还能更多，看市场需求。”程惠道。 崔德贵看看她，看看高远，再看看手里的福字，恍然大悟：“你做了专门印刷春联的机器？” “差不多吧。”程惠道。 崔德贵顿时激动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你再说说你想怎么送？” 程惠说了一遍。 崔德贵转得更急了，他预计了未来火爆的销售情况。 谁家过年不贴春联不贴福字？99%的人家都贴，都需要。 就是这个蛋糕还是有点贵....不过他们产量有限，一天1万相对几百万人口的市场来说，就是毛毛雨。 目标市场还是相对富裕的人家。 “你这小脑袋瓜长的，怎么就跟普通人不一样？”崔德贵夸道。 “但是，之前买过的没得到福利的人，会来闹的吧？”他说道。 “每个蛋糕不都是有包装袋吗，让他们把包装袋拿过来，就可以照样兑换。单个的小包装袋我们直接回收，手提袋的话，拿过来，在袋子里头盖个章表示兑换过了。”程惠道。 “这个主意好！”崔德贵拍手：“那要是有人把小包装袋扔了呢？” 手提袋舍不得扔，小包装袋一般就随手扔了。 “那就让他们单位开个证明，随便写一下他们买过几个，我就给他们换福利。”程惠道。 这样的话，能最大限度减少空手套白狼的可能性。 这人要是买过，之前跟同事邻居炫耀过，单位开个证明就开了。 如果没买过，却想来占这个便宜，他好不好意思去开证明先不说，他们单位领导未必同意。 凭什么你白占便宜？除非分一半..... 这个程惠也不怕，一点红纸而已，她消耗得起。 “做人要大气，不要斤斤计较，只要我们的客户满意，什么都行。”程惠道。 崔德贵..... 还真别说，比程惠大气的人，他真没见过！花单位的钱一点都不心疼... “行吧，就从明天开始吧。”崔德贵道。 “那今天就先预热一下。”程惠叫来一些闲人，帮她布置起来。 找了几个大木板，把春联和福字都贴了上去，放在了百货大楼门口。 一下子就吸引了很有视线。 顿时有人上来询问这些东西怎么卖的。 旁边还有个红纸说明：威风蛋糕赠品，一个蛋糕赠送一个小福字，两个蛋糕赠送一个中号福字，三个蛋糕赠送一个大号福字，五个蛋糕赠送一幅春联，可叠加。 下面还有之前买过的人，怎么来兑换。 有人立刻回家翻包装纸去了。 有人还没听说过威风蛋糕，现在一下子就知道了。 嫌贵的在犹豫，不差钱的在想要买多少个，换几幅春联几个福字。 人群里有几个心眼多的，立刻开始计算家庭财产，能买多少！ 买了这蛋糕，不但送到领导手里，领导吃了能念他几句好，关键是领导把这春联贴上，能念他一年好！ 天天出门进门看见春联，就想起他了！ 这简直比蛋糕香100倍！ 砸锅卖铁也得给领导家安排上！ 程惠来到烟酒柜台，跟李芳聊天：“姐，你要多少？别跟我客气，爷爷奶奶，叔叔姑姑，舅舅阿姨家都安排上，多少对联多少福字，你报个数就行，我让高远给你手写，咱不要印刷的。” “这怎么好意思...”李芳真的感动了。 想她为程惠做过什么？好像什么都没做，就拉人唠唠嗑，帮人传个话，不出工不费力的。 再看看人家怎么对她的？那奶油小蛋糕，不要钱似的给她送！送好几次了！ 现在还要把她家所有人的春联都安排上，还给她手写，她都不好意思要！ “姐给钱，不不不，这叫那个什么来着？润笔费！对，姐给润笔费！可不能白要的你，不然姐不要了！”李芳道。 “姐，你这样我可生气了！几张红纸值几分钱？你妹夫给你写字，还得要你的钱？埋汰我呢？”程惠拉着脸道。 长得好看的人装凶，就是奶凶奶凶。 李芳拉着程惠的手，眼眶有点红：“你这孩子，那行，姐就收下你的好意了。” 不过她知道程惠喜欢啥，布票、棉花票、各种票，等她回家就去划拉，一定要把亲戚朋友家的票都给她划来来！ “这就对了。”程惠笑道：“姐先好好想想多少人家，宁愿多了也别少了，我去红姨那问问，她需要多少。”程惠道。 “去吧去吧。” 程惠在百货大楼里转了一圈，李芳和赵红这是管够。 卖布的售货员她也熟悉了，答应给她写3幅春联一堆福字。 其他人，就是答应他们一人5幅春联50个福字，印刷的。 因为他们之前真的定了很多蛋糕。 她的第一桶金，就是从他们身上挖来的，吃水不忘挖井人啊！ 众人高兴得，跟提前过年了似的。 忙活完，已经中午了。 程惠又去吃了饺子。 然后去了搪瓷厂，先跟宋喜来说了送春联的事，宋喜来挺高兴。 但是他不如赵大兴和崔德贵激动。 赵大兴激动的是新机器，崔德贵激动的是销售模式，这两样他都没兴趣。 程惠也不是来卖这个好的，她找他有事。 “叔，你认识飞机制造厂的人吗？”程惠问道。 他们这有个飞机制造厂，员工10万。 第137章 叫什么许厂长？叫舅！ 宋喜来点头：“飞机厂的人？我有个表舅，是他们副厂长之一，你想办个什么事？” 程惠微笑，就知道他关系网强大。 “我想参观一下，看看飞机。”程惠道。 宋喜来笑了：“这点小事，你找赵大兴就能办了...当然叔也能办。” 就是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程惠笑了，小声道：“我感觉不能用赵叔，那样的话，我没准得看人家脸色，听说飞机厂要的一些零件，赵叔都没给做出来。” 她早就觊觎那个十万员工的飞机厂了，一个就够她吃饱的了。 但是经常混迹机械厂，她遇见过好几次赵大兴接待飞机厂的人，然后听见他们争吵。 当时就打消了让赵大兴引路的想法。 宋喜来笑了：“还是你想得周到，我都忘了，找他还真不行！你啥时候要看？我现在就能领你去。 “但是你也知道，那是个国防厂，你要看飞机，只能在停机场外面看两眼，进不去。” 程惠说她要看飞机，宋喜来轻易就信了，因为飞机真是个稀罕物，普通人如果能近距离接触一下子，能回家吹好几年。 程惠年纪也不大，好奇是正常的。 “那就走吧，我看两眼就回家了，忙着做春联呢。”程惠道。 “行，那就走吧。”宋喜来道。 几个人坐车开了大半个小时，就进入了飞机厂区域。 这是老大一片区域，里面其实还有个大型机械厂，比赵大兴的机械厂还牛，主要生产各种武器和军工物品的。 她总不好说对大炮感兴趣，那个感兴趣人家也不给她看。 穿过这个员工40万的大型机械厂，就到了飞机厂。 车被拦在了门外，国防厂的门禁就是严。 宋喜来下车，用门卫的电话把他表舅摇下来了。 竟然很年轻，也是40多岁，比宋喜来大不了几岁的样子。 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身材瘦高，一脸严肃，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很颓很凶的样子。 见到宋喜来就喷：“你竟然带人来参观？当我们是什么地方了？” 宋喜来顿时揽着他肩膀，压低声音道：“舅！小声点！给我留点面子！” 刚刚程惠还说找赵大兴不好使，会看人脸色，现在倒好，找他也得看脸色？他的面子往哪放！ 他有些生气道：“别说得这么贞洁烈妇，你们厂又不是不能被参观！那招待所忙得一波一波都住不下了！ “我就领她看看飞机，你们不是有很多老旧退役不能飞的飞机吗？还有那些往外卖的谁都能看的飞机，给她看看咋了？” 许正不说话了，这个确实，他们有个专门停报废飞机的亭机场，里面都是些四五十年代的国外进口老直升机，不怕人看。 看在宋喜来难得喊他一声“舅”的份上，许正推推眼镜看了一旁登好记的三个人一眼，不耐烦道：“走吧，快点看完快点走，我忙着呢！” 要不是非得认识的人来接人进来，他才不下来。 宋喜来回到程惠高远旁边，不好意思道：“我舅这人就这样，搞技术的，不通人情世故，一看他这样就知道是遇到了技术难题没攻关，心情比较差。” 程惠点头：“我理解。” 她真理解，后世解开了很多机密档案，其中就说道了，这个飞机厂从60年代就开始研究新款飞机，研究了10多年，连着2款，都没成功，最后项目被下马关停。 现在应该是第10个年头了，参与人员肯定愁得要死。 不过这表舅是个搞技术的，真是巧了。 “叔，我怎么称呼表舅？要不我也叫舅吧，总不好叫舅爷。”程惠笑道。 “哈哈哈，对对对，咱们各叫各的，你也叫他舅就行，许舅舅。”宋喜来道。 许正坐在副驾上，回头看了一眼程惠，宋家那边的小辈？真能套近乎，随老宋家人。 但是他现在心情非常不好，一个研究了10年的项目刚刚被下通知叫停了！ 他这个主管人员，现在却要带一个啥也不知道的小姑娘去参观玩乐。 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 “辈分不能乱，你还是叫我许厂长吧。”他冷冰冰道。 宋喜来正好坐他后面，顿时踢了前座一脚，然后尴尬地扭头朝程惠和高远笑。 高远面无表情，程惠朝宋喜来笑笑。 几分钟之后，汽车开到了废弃停机场旁边。 “就在这看吧。”许正道。 宋喜来顿时更尴尬了，他没来过这，以为这好歹也是个停机场，都差不多呢。 结果这停的是飞机吗？这是飞机残骸啊！ 不是浑身弹眼的就是拆得七零八碎的，要么就剩个螺旋桨，要么就剩个尾巴的。 “我能进去看看吗？”程惠问道。 许正刚要说不行，宋喜来就道：“都这样了还怕看？你说不行我跟你急啊！今年过年你别来我家，让我姥姥骂死你！” 许正顿时黑着脸道：“看吧。” 不过他得陪同。 他黑着脸跟在程惠旁边一起进了残骸场，不，停机场。 程惠突然指着一架飞机道：“咦，这是蜂鸟吧？算是中国第一架直升机。” “你怎么知道？”许正意外道。 “在一本书上见过，这不是秘密吧？”程惠道。 许正没说话，“蜂鸟”是45年研制成功的，现在早就淘汰得不能再淘汰了，上面也没有任何保密技术。 “咦，这是米1？”程惠又道。 “你怎么知道的？”许正又问：“这个也印书上了？” “五零年的老机器了，书上不能印吗？”程惠道。 许正又不说话了。 “咦？这是米4吧？”程惠又道。 别看它叫4，但是它跟1是同时期产物。 许正突然指着旁边一架残骸道：“你看这是什么型号的？” 程惠只看了两眼就道：“x6。” 许正突然严肃起来：“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款飞机根本就没面世，因为它根本就没成功，刚刚被下令叫停的就是它。 “因为我认识x5，听说x6就是它的放大版，我还听我哥说过一句他听老师说过的话：x6最大的意义就是研究明白了，大飞机不是小飞机放大。” 许正瞬间满脸通红，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听不了这句话，听见就不想活了。 但是他还是强撑着问道：“你哥的老师是谁？” “我不知道，我哥是学机械设计的，老师很多，他现在在京城机械设计院工作，我偶然间听过的。”程惠道。 许正的疑惑解开了，警惕没了，原来是内行的妹妹，那了解这些内部消息很正常。 “我哥的老师还说，x6的失败原因主要是发动机选型不当，单发动机不安全.....” 程惠把后世在科普杂志上看过的评价说了。 马后炮最响。 站在50年后，回头看50年前的技术难题，那真是一目了然，小儿科般简单。 程惠照本宣科。 许正看着她眼睛都直了。 他们是失败了，但是现在也不知道失败原因是什么，要是知道不就改了嘛！ 一堆堆专业名词出现，外行都听蒙了，宋喜来早就放弃去理解了，只是有些骄傲得意地看着程惠。 他就说，这是达芬奇中国分奇吧？ 但是内行听得聚精会神，许正眼睛越来越亮，而且忘了程惠刚刚说得是“她听说”。 她这信手拈来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听说！ “那你说发动机这要双缸的？但是双缸发动机也遇到了技术难题。”许正跟她讨论起来。 “我知道，听说了。”程惠道：“但是那个老师说，发动机要这么设计...回车上吧，我给你画。” 外面怪冷的。 “好好好，请！”许正自然道，然后一路小跑，引着程惠上车，还亲自给她开车门。 第138章 嫂子，你小心点 开完车门，许正眼里就没别人了，抢在高远前面坐了进去，坐在程惠旁边。 高远扶着车门，没有再进去，再进去就把许正挤得紧挨他媳妇了，那可不行。 “哥，你来这坐。”蒋拳给他打开驾驶室的门。 按理，他还比高远大几岁，但是没关系，以后高远就是他哥！ 不把这位哥拍好了，他估计也去不了京城！ 高远拍拍他的肩膀，坐了进去。 宋喜来早坐进副驾驶回头看热闹了。 大号笔记本程惠是随身携带的。 拿出纸笔，刷刷刷就画了个后世x系列成功的发动机设计图。 平面的、立体的、侧面的、内部的结构图，等等等等。 一定要画明白，让他们做出来，并且试验成功。 不然她不白忙活了吗？ 这也不是秘密，后世教科书上都有，属于中古发动机。 太先进的她也不能画，材料跟不上，画了也做不出来。 许正越看越激动，双拳紧紧握着，大气都不敢出，就怕打扰程惠的思路。 发动机的原理他都会，图纸一出来他就恍然大悟，觉得靠谱! 不过看着看着，他倒是抽出一丝心思看了眼程惠，这手稳得，就跟拿尺子画得一样，没有个十几二十年的专业功夫根本做不到。 这也是个内行啊，也学机械设计的？但是这年纪，从出生就开始学了？ 一个多小时之后，10张大大小小的图纸画好了。 程惠把本子递给他：“都是理论知识，没有经过试验，我也不知道成不成，你们试试。 “如果不成，许厂长可别怪我多管闲事瞎指挥。” 许正一边郑重地接过本子一边笑道：“叫什么许厂长？叫舅！” 宋喜来顿时冷笑一声，对程惠道：“别理他，咱就叫许厂长！” “别闹！”许正把他的脸推回去，又笑得一脸花一样问道程惠：“你刚才还说，x6失败还有几个原因，旋翼的问题应该怎么解决？” 程惠看了一眼手表道：“哎呀，时间过得这么快，都3点了！ “今天怕是不行了，我还要去其他厂子看看，给我们食品厂拉点业务，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任务很重。” 许正有些茫然：“什么，食品厂？” 宋喜来道：“我们小程是一个食品厂的副厂长。”虽然这厂倒闭了。 许正又严肃起来：“食品厂？这不胡闹嘛！你应该来我们飞机厂！这发动机要是真研制成功了，我跟上面说....” “你别说，你说了也不好使。”宋喜来道：“快快快，下车，别耽误我们程厂长去拉业务。” 聪明如宋喜来，一句话就听出程惠今天不是来看飞机的了，是来钓鱼的。 不，是来给他们食品厂拉业务的。 啧，咋就这么掏心掏肺地为了那个小破厂呢？死了都要救活！ 这厂长当的，他真不如啊。 “拉什么业务？”许正终于忍不住好奇道。 “威风蛋糕您听说过吗？”程惠问道。 “没有。”许正道。 他天天愁得要死，吃进嘴里的是馒头还是包子他都分不出来，哪还有心思管什么蛋糕？ “我们厂是做威风蛋糕的，因为销售不达标被叫停了，我就想着给几个工厂做点蛋糕当新年福利，冲一下业绩，让我们厂活过来。” “你别说了！”许正眼底有些红，他听不得“被叫停”几个字。 原来不是商女不知亡国恨，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不就是个蛋糕吗，我们厂十万人，一人定一斤够不够？不够的话，两斤。”许正道。 他以为是槽子糕呢，几毛钱一斤。 他们厂每年的春节福利是每人5块钱标准，定两斤槽子糕不过分。 宋喜来哈哈大笑：“好好好，一口吐沫一个坑！你说了定两斤啊，不许反悔，不然是小狗！” 许正白他一眼：“看你那没出息的样，两斤蛋糕就吃不下了？话说你是...小程的叔，你定了几斤给小程充任务？” 宋喜来伸出一个巴掌，5。 他定了5个。 但是他没出声啊，他可没说是5斤！ 许正顿时有些犹豫，5斤蛋糕一大堆，有点吃不完啊。 程惠笑道：“表舅还是先去打听打听威风蛋糕再说，定不定无所谓，我再去别的厂看看。” 说完她朝高远看了一眼。 高远秒懂，立刻开门出去，喊道在外面来回走路的蒋拳道：“冻坏了吧？走，去别的厂了。” 蒋拳立刻进了驾驶座。 高远又打开了后面的车门。 送客的态度很明显。 而且许正也着急试验手里的发动机，就下车了。 反正程惠又跑不了。 汽车一溜烟开走了，他呆了几秒就快步跑回办公室。 “来来来！开会！发动机组的人都过来！把这个东西做出来！”他高声喊道。 声音振奋。 本来士气萎靡的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给你们看个宝贝！我觉得能行！”他激动地展示手里的笔记本。 众人也看呆了，然后哄一下散了。 “我去车间！” “我去找配件！” “得先把这个零件车出来！没有现成的。” “我们有没有这个尺寸的钢板？” 人心又活了。 ....... 程惠坐在车上笑，她觉得这订单十拿九稳了。 除非他们不想把新款做出来。 “小奇啊，下次有这种事，直接跟叔说实话就行，不用绕圈子。”宋喜来突然道。 程惠突然有些怀疑宋喜来是不是有间歇性失忆症，她怎么又变成小奇了？ “叔，不是不跟你说实话，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说我要给他们出主意做直升机，你信吗？”程惠道。 宋喜来.....他不信，他会觉得程惠疯了，然后绝对不陪她发疯。 “行吧，那下次有这种事你不用告诉我，你带着我就行！”他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哪个厂？” “接下来，我要回家了，马上就过年了，能拿下这一个厂就够了。”程惠道。 她的信息那么值钱，他们总不好意思一人就定1个吧？ 多了他们食品厂还真有点忙不过来呢。 把宋喜来送回搪瓷厂，程惠就去了机械厂，然后把程睿拉上车：“今天跟我回家，找你有事。” 得把刚刚说得那些给他教会！ 当然回去的时候也没忘了拉上赵大兴。 他抓心挠肝一天了，脑子里重复排列组合那几十个铁框，也想不明白它们到底是怎么变成印刷机的。 第139章 哪个男人不偷腥 赵大兴直接被带到了高家屯，去了小学，见到了各个人形机器。 已经操作了一天的人，动作已经熟练了起来，干起活来就是“刷刷刷”，真不比一般机器慢。 赵大兴眼睛有些直，他拿起一个闲着的网板看了看，这才发现不是他以为的镂空木板，而是纱网做的，更轻便。 不透字的地方像是涂了一层胶。 “你是怎么想到的？”他赞叹道。 “书上说的，这叫纱网印刷，两千年的老技术了。”程惠道。 赵大兴顿时把嘴闭得死死的！两千年了他现在才知道？哪好意思问！ “今天印刷了多少了？”程惠问道高启山。 “春联印了3万幅，福字印了15万多。”高启山道。 比理论上要少一点，可以理解，大家都是新手。 这些目前也够用了。 “我刚才看见机械厂来送废铁的车到了，先别让他们走，先拉1万幅春联回去。”程惠又对赵大兴道： “机械厂的员工估计每人都会选幅春联吧？” “对，福字每人选的不一样，但是春联大家都选了。”赵大兴道。 “那今天就把春联给咱们厂发下去，省得过几天忙了顾不上。”程惠道。 主要是想让他们打波广告，让更多的人知道。 马上就过年了，时间得抓紧了。 机械厂1万员工，大概就是七八千个家庭，今天晚上拿回家跟左邻右舍一显摆，就有好几万个人知道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住机械厂的家属院，有些人就住在自己的私有房里，有些人是跟对象住在别的厂的家属院。 或者在别的厂工作的家人，回他们单位显摆显摆，知道的人就更多了。 现在人的心思都比较质朴，讲究一个：你有我也得有！ 赵大兴一听，第一个给的就是他们机械厂，心里熨帖，他和小程还是自己人！ 他高兴地带着春联走了。 程惠找到高启山了解具体生产情况，遇到了什么问题，每个网板每小时具体能印多少个。 高启山说了一下每小时产量，这个之前程惠就让记录了。 “主要是中午吃饭问题，有些耽误时间，平均一小时，能印不少呢。”高启山道。 “这样，把不同网板每小时的产量平均一下，乘以8，就是每个网板对应工作人员每天的任务量，完成任务量就有1块钱，超过任务量，多1小时的产量多1毛钱，少一小时就扣一毛钱。”程惠道。 她觉得她这要求不过分，员工怎么表现的她都看见了。 在赵大兴看来是“刷刷刷”，但是她看过后世那些计件工人怎么印春联的，比他们快四五倍！ 他们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赵大兴顿时把新规矩传了下去。 各个教室里顿时传来了欢呼声。 他们能不能干得再快点，他们自己都有数。 等程惠又查看了一下成品出来，再路过几个教室的时候就发现他们速度比之前快很多了，就像被人按了加速键。 她把这里交给高启山，带着程睿回了知青点。 屋里，高枝不在，她还没下班呢，正在食品厂加班加点的工作。 高巧和高绣也不在，在小学里做春联呢。 程惠道：“我今天去飞机厂了。” “干什么去了？”程睿问道。 “我跟他们说，你跟我说，x6的失败原因主要是发动机问题.....”程惠一口气把后世总结出来的，很可能的38个原因都说了。 今天跟许正说的时候，她也只挑了前面8个说说，实际当然更多。 程睿已经蒙了。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的？这个绝不可能！x6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我就知道x5！” “我说你是听老师说的。”程惠道。 程睿......他听懂了。 但是实在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我看过x5的报导，也研究过飞机相关的机械问题，你信不信？”程惠道。 程睿......也只能如此了，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 原因只有一个，他妹妹是天才中的天才。 “不闲聊了，你先知道发动机是什么样的，至于其他问题，你囫囵吞枣地记一下就行，到时候他们要是问你，你知道就说知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程惠道： “反正你也是听说的，记不住正常。” “那我听谁说的...他们去找这个老师怎么办？”程睿问道。 程惠道：“最近两年你有擅长研究飞机的老师去世吗？” 程睿：“....好像还真有一个。” 他还去参加过追悼会，就去年。 “那就他了。”程惠道。 程睿：“.....好吧。” 两人一直聊了几个小时，程睿彻底吃透了这个发动机。 他本来就擅长发动机的设计，最近一年在机械院设计了好几个普通发动机，好吧，都是仿制，那也很厉害了。 这个新型发动机，第一个创新的人肯定是千难万难，后面的学习者，只要有个好老师，给讲明白了就行。 剩下的37个原因，程惠只说不写，让他听个大概就行。 程睿会太多也不行，那很可能被飞机厂的人拉走，这辈子都得研究飞机了。 那可不行。 高枝终于坐着孙铁梅的马车回来了，已经晚上十点多。 程惠看见就拉着程睿走了，去了高启山家，让程睿在他家借住一宿。 回高老三家？那可不行，那就有点耽误事儿了~ 高远一直陪着她，中间还借知青点的锅给她和程睿煮了个面条。 煮面条他会，还煮得不错，这是生存技能。 回了家，高大宝竟然强撑着没睡。 他怕错过好吃的！比如饺子什么的。 可惜今天没有，刚要失望，就听见程惠道：“这是大白兔奶糖，5分钱一块，吃吧。” 她从兜里掏出一把，六七块给他。 高大宝如获至宝，蹦高跑了。 六七块大白兔奶糖不如一根红肠值钱，但是大白兔奶糖是糖果里的天花板，吃过大白兔，他就是村里最牛的崽了，意义不一样。 东屋，高老三竟然也没睡，在等好吃的，等了半天发现没有，顿时失望。 高大宝一脸喜色地回去，他立刻问道：“得了什么好吃的？分我一半。” 高大宝顿时喊道：“不给！” 高老三下地就抢。 高大宝嗷嗷叫。 眼看父子俩就要打起来。 夜色都要掩不住高远满脸的尴尬。 程惠笑道：“没事，我都习惯了，他们一直这样，怪有趣的。” 她可不是在这住一天两天了，她之前住了好几个月呢，经常看见高老三打孩子。 不过他唯一一个优点就是打孩子不下死手。 不管是亲生的还是拖油瓶，跑了就跑了，他不追着打。 他也不会像其他渣爹那样，抄起板凳锄头不管不顾地就往孩子头上打。 他主要以吓唬为主。 “爸其实是个好人，不然也不会收养8个没血缘关系的孩子。”程惠道：“把家吃得这么穷。” 8个拖油瓶里6个是男孩，一般人没有这胸襟。 高老三还有点圣父意思呢。 隔壁已经分出了胜负，当然是高老三胜，抢走了一半奶糖。 到底是亲生的，给留了一半。 程惠又把高大宝喊了回来，又给他一把奶糖。 高大宝顿时喜笑颜开，觉得大嫂比亲爹还亲！ 所以他临出门的时候，又回来了，压低声音对程惠道：“今天家里来了一个老女人，不是咱村的，找我后妈，后妈把屋里的高美高丽都撵出去了，俩人在屋里嘀咕了一个多小时，那女人才走，不知道研究什么呢。 “肯定没好事！你小心点。” 第140章 唉呀妈呀我不活了！ 程惠和高远的眼神瞬间郑重起来。 朱秋芳竟然跟一个陌生女人在房间里密谈？ 大冷天的，高美高丽棉袄薄，平时几乎不出屋，竟然被撵出去一个多小时。 可见谈的内容有多见不得人。 朱秋芳肯定在打谁的主意。 高远小声道：“你给我形容一下，那个女人什么样？” 高大宝顿时尴尬道：“我没看见，她进屋的时候我在这屋，我没敢离开这屋，光听见她一开始说话的声音和走时候的背影了。 “她也不认识我后妈，是打听过来的，她还穿着羊皮鞋，皮棉袄，还带着狗皮帽子，挎着个公文包，骑着自行车，不像农村人。” 农村人可不需要公文包，他只在上面下来宣传的城里干部身上见过。 一般农村人也买不起自行车。 高远拍拍高大宝的肩膀：“观察的很仔细了，继续努力。” 说完他就出去了，直接去了东屋，叫醒装睡的朱秋芳。 “听说今天有陌生女人来找你？什么人？来干什么？” 朱秋芳直接坐了起来，没穿棉袄，点亮了窗台上的蜡烛。 让高远能看见她紧身的跨栏背心和大胸脯。 不得不说朱秋芳是有些本钱的。 可惜她自己没数，已经生过5个孩子的她，胸虽然大，但是都要垂到肚脐眼了。 朱秋芳整理了一下头发，借着姿势挺了挺胸，问道：“你说什么？” 高远心底冷笑一声，坐在屋里的板凳上，问道：“听说今天家里来了人，什么人？找你干什么？” 高老三立刻道：“今天家里来人了？你怎么没跟我说？” “啊，一个媒婆，打听过来的，要给家里几个没结婚的孩子介绍对象。”朱秋芳道。 “哦。”高老三立刻不问了，一点不好奇媒婆想给谁介绍谁。 渣爹果然还是渣爹。 高远问道：“哪里的媒婆？姓什么叫什么？” “啊，是江北那边的，比较远，说是姓李，叫什么我也没问。”朱秋芳又换了个姿势道。 “媒婆想给谁介绍？”高远问道。 “给....阿嚏！”朱秋芳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屋里虽然暖和，但是也有限，每天早上起来靠墙的被子上都带霜。 几句话的功夫，她已经冻得浑身鸡皮疙瘩了。 但是看见高远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又不想穿衣服。 “给，给高枝介绍。”朱秋芳道。 “对方什么情况？”高远问道。 “就是，阿嚏！家里也是农民，兄弟五个，他是老大，二十出头，勤劳肯干。”朱秋芳道。 “哪个生产队的？姓什么叫什么？”高远道。 “是...阿嚏！”朱秋芳有些编不下去了：“我已经拒绝了，不合适，高枝现在出息了，有工作了，一个月工资好几十块钱吧？不能再找个农村人了，得配个城里人。阿嚏！” 她在“好几十块钱”上加重了语气，果然看见睡着的高老三眼睛“刷”一下就睁开了，锃亮锃亮的。 她嘴角高高翘起，辛辛苦苦赚多少钱，都别想揣到自己兜里，都得给她吐出来！ 高远问道：“那这媒婆还给其他人介绍对象了吗？” 蜡烛的光线昏暗，但是朱秋芳觉得高远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一定是被她迷住了！ 程惠长得好又怎么样？哪个男人不偷腥！见到别的女人，他们依然想看！ 再说，她也很好看！当年那么多男人都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 朱秋芳就没舍得穿衣服，又摆弄了一下姿势，继续道：“也给高南和高峰介绍了，阿嚏！说打听了一下，听说他俩也不错。” 高南和高峰是高家另外两个拖油瓶，高南22岁，高峰18岁，此时都不在家，秋收刚结束的时候就被征走去100里外挖水库去了。 要到年根底下才能回来。 很多水库都是六七十年代，农村人一锹一锹挖出来的。 “介绍的什么样的姑娘？” 高远话特别多，问起来没完。 朱秋芳心里越来越火热，肯定是被她迷住了舍不得走！ 果然，男人都是这德行。 他小时候，是不懂事，现在知道女人的滋味了，就被她迷住了！ 高远又问了十多分钟，直到朱秋芳的大鼻涕怎么擦也擦不完，人冻得打哆嗦，声音都变动静了，他才离开。 西屋，程惠已经在被窝里了。 看到他回来顿时忍不住笑道：“你真坏，感冒药现在可不好买。” 高远的心顿时滚热，她竟然一点都没有误会他！ 还猜到他是故意的，就是想折腾一下朱秋芳，而不是.....他都不好意思提！ 他当年不够年纪，匆匆去参军，其实都是因为朱秋芳。 她刚进门，就趁高老三不在家的时候，想对他动手动脚！ 要不是她当时怀了高老三的孩子，可能是高老三的孩子吧？ 反正看在高老三好不容易找到个媳妇的份上，高远谁都没说，想方设法参军走了。 他匆匆洗漱好钻进被窝，搂着香软的媳妇道：“今天来的人肯定不是媒婆，她满嘴没一句真话，不知道是冲谁来的，这几天你一步也不许离开我，我会在离开之前撬开她的嘴。” 程惠顿时笑了：“好的，我知道了。” 香软的媳妇紧贴着他，笑起来一颤一颤的，这谁受得了？ 反正他是受不了，顿时把手伸了过去...... 第141章 就这么白给他了？ 东屋，朱秋芳躺在被窝里，一边擦鼻涕一边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那个女人，竟然想要程惠肚子里的孩子，不管男女，只要是活的就行，到时候给她1000块钱！ 那可是1000块，她这辈子没见过1000块。 至于对方为什么指名道姓要程惠的孩子，她也没问，管她呢？ 对方姓什么叫什么她倒是问了，人家没说。 她也不在意，因为对方给了200块钱定金！ 事儿还没办呢，孩子还没生出来呢，人家就白给她200块钱，这诚意，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她想快点得到那800块钱....... 上次明明就差一点了，死丫头一脸煞白下面都见红了，竟然又保住了！ 张癞子还折了一条腿，算是废了。 朱秋芳又气得挠墙。 好在大冬天的，方法很多，只是要支开高远。 “阿嚏！阿嚏！” “啪！” 一个大巴掌又从天而降。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闭嘴！”高老三道。 朱秋芳缩进被子里，捂住嘴，看着高老三的老脸，恨得要死。 当初要不是看见了高远，她才不会嫁给他！ 家里穷得耗子都不进，还有那么多拖油瓶，是她那么多男人里最穷的，要不是高远..... 好在今天高远终于正眼看她了，还被她迷住了。 朱秋芳顿时浑身滚热。 然后早上起来，依然滚热。 高老三踹了她好几脚都没踹醒，一看她满脸通红的样子，伸手一摸，果然发烧了。 “这个败家娘们儿，又生病了。”高老三喊道：“高强，去卫生室给你妈要两片药去。” 现在医疗基本免费，只是“基本”。 农村有卫生室，感冒发烧吃点药，磕磕碰碰用点紫药水消毒水，不花钱。 好药？没有。 大病？赤脚医生看不了。 患者要一级一级上报，公社医院能看就公社看，公社看不了就县医院看，县医院看不了才会去更大的医院。 这个时候，农村人就要花钱了，不过有几年有社保，能报销点，后来就没了。 城里职工，一般工厂都有福利给报销，是全免费还是免多少，还是从工资里扣除，这个一个地方一个样。 高强一听说让他去拿药，高兴地什么似的，穿上衣服鞋子就蹿了出去。 结果还是没跑了。 半路上遇见了高金宝一家人，以为他要逃避被骂，愣是怼着他骂了20分钟才结束今天的任务。 高强浑身哆嗦着去了卫生室，管赤脚医生要药。 赤脚医生也姓高，是高金宝这边的亲戚。 拿眼皮夹了他一下道：“感冒药？没有了。” 高强抬头，阴沉沉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回到家，高老三一听说药没了，就不管了。 每年总有那么几阵断药的时候，很正常。 再说就算有药又怎么样？药也不一定好使，就吃个心理安慰。 他穿戴好，去小学了。 在这里，他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尊敬！ 春联和福字是高远写的，活是程惠找来的，工资是程惠给他们发。 一个是他“儿子”，一个是他“儿媳妇”，还对他很尊敬。 众人就都给他个面子。 高老三第一次被人拿正眼瞧。 他这看看，那看看，这指挥一下，那指挥一下，显然当自己是管事的了。 关键是众人还真给他面子，都听他的。 程惠正在看着人装车，顿时对高启山小声道：“再雇几个人看门，以后这小学除了工人外人一律不准进，防止他们弄坏春联。” 高启山也看着高老三，点头。 竟然敢抢他的饭碗？不杀杀他的威风，他真不知道自己排老几了。 到点了，蒋拳来接程惠了。 程惠跟高远、程睿去了百货大楼。 百货大楼还没开门，门外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比第一天卖蛋糕的时候人都多。 以前威风蛋糕到底卖得少，知道的人就少，现在终于有了一定的知名度，风越来越大。 但是这股风差不多也要稳定下来，甚至小了.....因为有钱人就那么多。 但是现在春联一刺激，风一下子又起来了！ 他们这的人过年，不喜欢提前写春联，那样就没有过年的气氛了。 就得到年根底下，过年前两三天了，才安排春联、福字，才有过年的仪式感。 所以这个时候推出春联实际刚刚好。 当然现在排队的人里不一定都是来买蛋糕的，有些是之前买过的，来兑换春联的。 但是围观的人分不出来啊，他们还以为这蛋糕已经火得不要不要的了。 这么多人都抢，那他们也得去抢一枪了，总不能到时候周围人都有了，就他没有！ 那不丢人了吗？好像他不如人似的！ 队伍越来越长，不时有看热闹的人咬牙加入队伍。 程睿是见识过第一天的蛋糕队伍的，但是跟现在比，还是小巫见大巫。 他张着嘴都合不上了，又发出了当时的疑惑：“不至于吧....不就是个春联福字吗？ “当然我不是说妹夫写得不好，妹夫写得太好了，但是5块钱才能换幅春联，3块钱才能换个大福字....” 他一脸扭曲，反正他是不会买的！ “你说什么呢？我这春联福字是不要钱的，白送。”程惠笑道： “但是贴上我的春联，就表示他们家买得起5块钱的蛋糕，是生活幸福的象征。 “这贴的是春联吗？是钱，是奢侈品，是炫耀。” 跟手提袋异曲同工的道理。 手提袋是移动的，这个是固定的，路过的人就能看见，看一年！ 勒紧裤腰带也得买！ 百货大楼开门，众人踩着红地毯，蜂拥上楼，然后被分流开来。 兑换有兑换的地方，买蛋糕有买蛋糕的地方。 春联福字分门别类放着，卷着，上面都贴着展示品，看展示品挑选。 拿到手的都是卷着的，不许当场打开，耽误后面排队人的时间。 “出去看，回家看，错了坏了都可以拿回来换！” 好几个售货员轮流喊话。 人群惊讶：“坏了还能换？” “能换。” “自己不小心弄坏的呢？”有人问道。 “能换！但是每人最多不小心5次，超过5次，你是不小心的吗？”售货员道。 众人一静，然后哄堂大笑。 一句“能换”，还能换5次，温暖了很多人的心。 这事儿办得，敞亮！ 百货大楼真敞亮！以后买东西就来这了！ 崔德贵微笑着听众人议论，觉得自己又被上了一课。 印刷厂的厂长范光耀也排着队挤了进来，然后买了几十个蛋糕（公款），收集齐了所有春联、大中小10款福字。 他把东西拿到手，仔细跟样品和别的人手里的比对，一模一样，绝对不是手写的，是印刷的。 “哎呀妈呀我不活了！卢为民我跟你没完！”他气道。 他记得当天程惠是要去他印刷厂的，然后被卢为民拦下来了！ 秘书突然捅捅他：“厂长，小财神，在那呢！” 他指着程惠道。 范光耀顿时冲了过去。 第142章 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程惠正在跟崔德贵聊天，跟他讲为什么手提袋会比蛋糕还受欢迎，为什么现在的春联兑换会比他预想中的火爆。 “奢侈品”这种概念，国人目前还不熟悉。 但是崔德贵是百货大楼的经理，这辈子都在跟买、卖、商家、顾客打交道，慢慢也琢磨出点道道，就是没人给他系统地分析一下。 现在听得双眼放光，如获至宝。 他好像找到了新方向..... 范光耀冲了过来，隔着柜台喊道：“小财神，不，程工，程厂长....呵呵呵呵，我们又见面了！” 程惠也看见了他，笑道：“是啊，又见面了，范光耀厂长。” 崔德贵的取经被打断，一听这人又是范光耀，立刻对程惠道：“走，我们去办公室谈吧。” 程惠这两天已经跟所有表叔都说了范光耀要挖她墙脚的事情~ 几个表叔都在想办法治他！ “好好好，我们去办公室谈！”范光耀非常厚脸皮地接道，他还站在楼梯门口等着他们。 崔德贵不好意思撵人了，他平时也是个讲究和气生财的人。 程惠当然更不介意，她还要跟范光耀合作呢。 印刷厂现在还兼职包装厂。 很多高档的纸盒包装，塑料包装，都是他们印刷的。 “范厂长买了这么多春联？”程惠看着他秘书手里一抱红纸道：“这事闹的，一些春联而已，我还是可以做主给范厂长一些的。” 把他当初的话还给了他。 “小蒋，你一会儿再给范厂长一样挑一幅。”程惠道。 “好的，厂长。”蒋拳恭敬道。 他发现了，自己还可以兼职秘书！ 这个好，分量越重，越能跟厂长去京城！ 范光耀有点尴尬了。 这个小程，一点不吃亏！女孩子家家的，脾气这么大。 算了，为了新机器，他忍了！ 坐到办公室里，范光耀直接开口了：“程厂长，不知道你这新机器，是在哪买的？哪个机械厂？” “我自己做的。”程惠道。 果然。 范光耀一拍大腿：“没想到程厂长还是个技术专家，之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balabala，一顿彩虹屁拍下来。 程惠微笑得听着，不时点头：“学习一般般啦，年年第一名而已。” “不是我厉害，是考试题目太简单了。” “天才？好像大家都这么说，但是我觉得我只比普通人多那1%的天赋而已。” “也还好，比我厉害的人肯定也有，就是目前还没发现。” 脸皮比他还厚的样子，范光耀很快就拍不下去了。 你自己拍得比我还响，自己拍吧！ 言归正传，他又说道：“不知道你研究的这个机器是委托哪个机械厂做的？我也想让他们给我做一个，不，几个。” 他说得光明正大。 现在又没有知识产权，程惠一个食品厂的厂长，研究出了机器又怎么样？机器的所有权还是机械厂的，是国家的。 他一个国企印刷厂，他需要，就得给他，不给他简直不合理不合法。 程惠笑道：“就是让第七机械厂的人做的。” 这个答案在范光耀的预料之中，他最近都打听到了，程惠解决了机械厂的难题，双方关系非常好。 “到时候机器做出来了，还请程厂长不吝赐教，教教我们怎么用啊。”范光耀笑呵呵道。 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机器这东西他懂，没人教，给他做出来他也不会用，所以他才坐在这里厚着脸皮拍一个比他女儿还小的女人！ 当他不害臊吗？ 程惠笑道：“这个要看我有没有空了，我们食品厂很忙的。” 范光耀真想喷她一脸，一个倒闭的食品厂忙什么.....想起外面的火爆场景，好吧，人家是真忙。 一个倒闭的食品厂还整得这么忙，简直没天理！ 还是借着属于他们印刷厂的东西忙起来。 可恨这些春联福字不是售卖品，不然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没收了.... 一个食品厂卖印刷品，属于捞过界了！他不没收别的部门也有权没收！ 可惜。 “对了，范厂长，你们厂多少工人？”程惠问道。 “哈哈哈，我们是个小厂，也就两万来人吧。”范光耀表面上谦虚，实则得意道。 他是本省最大的印刷厂，承揽很多业务，印报纸、印书籍、印课本、印各种包装。 现在很多活都是人工干，人少了根本运转不起来。 程惠满意地点头，问道：“那你们要不要定一些威风蛋糕当新年福利？一人定5个，我可以做主除了春联外，一人再多赠送2个小福字。” “哈哈哈。”范光耀觉得程惠到底年轻，有些事情还想不周全，他马上就能自己生产春联福字了，他为什么要花钱买？ “时间不早了，我先去机械厂看看，趁着年前早做出来，早让这些春联福字面世，让老百姓都过个好年。”范光耀站起来道。 程惠笑道：“范厂长真是心系百姓。” “到时候还请程厂长不吝赐教啊。”范光耀顿了一下道：“为了表达我们对你做出新机器的感谢，我们印刷厂可以给你500块钱奖金！” 程惠笑道：“这个不急，您先把机器做出来再说。” “对对对，这个得抓紧时间！”范光耀跟崔德贵打了个招呼，匆匆走了。 崔德贵立刻皱眉道：“就这么白给他了？” 问完就看见程惠笑得像个小狐狸。 “怎么回事？你还有后手？” 程惠笑道：“没有啊~” ....... 范光耀去了第七机械厂。 他跟赵大兴是老熟人了，因为他们厂很多机器的零件都是第七机械厂做的。 见到赵大兴，范光耀立刻道：“我刚才见过程惠了，她说让你们把她研究的印刷机，也给我做几套！” 赵大兴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心里冷笑，老小子，跟他玩这招？ 程惠之前可是告诉他要保密，特别是对范光耀保密。还给他做机器...... 等等！ 想到什么，他问道：“程惠真这么说的？她怎么说的？” “她说她那印刷机就是你们厂给做的，让你们照着给我做几套！”范光耀道： “就算她不说，你们有了新印刷机，我一个印刷厂的厂长，让你们做几套不过分吧？ “你不给我做，我就向上级领导反映！” “好好好，不就是照着做几套吗？至于跟领导打小报告吗？”赵大兴忍笑忍得肚子疼：“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做！ “来人啊！程工上次让做的东西，图纸还有吗？再照着做一套出来！” 范光耀想说他要的是几套，但是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一套一套做吧。 正好今天他不忙，他要看看这机器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第143章 你要那玩意干啥？又不值钱 范光耀眼睁睁地看着，十几个人手脚麻利地焊了几十个铁框，摆到他面前。 然后人都走了。 范光耀看看表：“干什么去了？还没到下班时间，继续做啊。” 赵大兴肚子都要笑抽筋了，板着脸道：“做完了啊，这就是程惠让我们做的新印刷机。” 范光耀瞬间瞪大眼，看看几十个空荡荡的铁框，再看看赵大兴，下一秒就火了。 “赵大兴！你玩我！” 赵大兴撇嘴：“你一个老男人，有什么好玩的。” 但是他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 范光耀：“....赵大兴！我跟你拼了！” “哈哈哈哈！来人！”赵大兴一边跟他撕吧一边喊人，顿时十几个工人冲回来把两人分开了。 开玩笑，这可是他们的地盘，还能让厂长被外人打了？ “哈哈哈哈，我说得都是真的，这真是程惠让我们做得新机器，不信你问他们。”赵大兴对一堆员工道。 十几个人纷纷保证，这真是程惠让他们做得“新机器”。 新是肯定新，但是这玩意怎么当“机器”，他们也不知道。 不过厂长让他们说是，那就肯定是！ 范光耀都要气哭了，小的挤兑他，老的也挤兑他！ “你们合起伙来欺负人！你等着！”他怒气冲冲地跑出去。 路滑，差点摔个跟头，多亏秘书眼疾手快扶他一把。 身后是赵大兴嚣张的笑声。 范光耀气得，直接去找省领导告状去了。 见了领导，他再也忍不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诉苦。 “我为了谁？我也是为了国家，结果他们都欺负我~~” 领导看他哭得怪可怜，再说这事赵大兴做得确实不对，不给做就不给做呗，玩人家干什么？ “我打电话叫他过来，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很快，赵大兴被叫了过来。 “你看你把人气得，赶紧哄哄！”领导对赵大兴道。 赵大兴实际不归他管，第七机械厂是直属中央的，他没权利任免人，说话难免没底气。 再说，这就是俩厂长吵架，出去怎么吵都行，别烦他就行。 赵大兴一脸委屈：“我真没玩他！他让我照着程工做得机器给他做一套，我完全1:1照做的，原版复制，他没文化，不认识，却冤枉我，我比窦娥还冤呐！” 领导道：“你要是把脸上的笑收干净了，我还真信了！” 赵大兴憋笑别得脸都扭曲了。 被领导这么一说，又忍不住了：“我没有...哈哈哈哈！” “领导，你看他！”范光耀道。 赵大兴揉着脸道：“我就是笑范厂长不识货，但是程工做得机器真是那样的，我以人格起誓！” “你有人格吗？没有！”范光耀道。 “你有！你有！”赵大兴怼道。 “好了别吵了！”领导脑瓜子嗡嗡的，有些生气了：“赵厂长，有人研究出了新机器是对国家的贡献，你怎么还藏着掖着的？是你的意思还是这个程工的意思？ “把这个程工叫过来，我问问他什么意思？” 突然，走廊里传来一声大喊：“程工在哪？！” 然后是噔噔噔的奔跑声，很快，有人一把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领导很生气！谁这么没礼貌？进他屋不敲门？ 但是看清眼前的人，他顿时把脸色收了回来。 来人虽然也是个厂长，但是比他还高半级。 “潘厂长，您怎么来了？”他站起来道。 来人是飞机厂的一把手，潘立钧。 潘立钧看清屋里的三个老男人，直接问道：“赵大兴，你们刚才在说程工，是不是京城来得程睿？他在哪呢？” 赵大兴站起来问道：“您找程睿干什么？” 潘立钧已经辗转了好几个地方了，现在终于有眉目了，累得进屋坐下喘口气。 “他昨天解决了一个国家级项目的技术难题！”潘立钧激动道。 “什么难题？”领导好奇地问道。 “这个就要保密了。”潘立钧道。 “昨天？什么时候？在哪解决的？”赵大兴问道。 “昨天下午，在我们飞机厂。”潘立钧道。 赵大兴立刻道：“那你找错人了，昨天下午程睿根本没有离开我们厂，你去别的机械厂问问吧。” “不是，我没说清楚。”潘立钧一边擦眼镜一边道：“是昨天下午，他妹妹来我们飞机厂了，说她哥听她哥老师说了一些技术上的问题。 “还给我们画了个图纸，我们一试，竟然是真的！” 领导和范光耀一脸懵，到底是谁哥谁老师？谁画的？ 只有赵大兴一脸若有所思：“噢~她说她哥听说啊...还画了图纸？那就没错了，是这个程睿。”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潘立钧立刻问道赵大兴。 一个是18岁高中毕业嫁为人妇的食品厂的女人。 一个是上过大学在京城机械设计院工作了两年的男人，他当然更信图纸的真正作者是程睿，或者他背后的老师。 反正不是程惠。 赵大兴看看表，中午12点了，程睿肯定跟他妹妹在哪个饭店吃饭呢。 但是这个不能说啊。 他问道：“你们找他干什么？” 潘立钧容光焕发道：“我们要找到他和他的老师，请他们来我们厂一起攻关世界级的技术难题！” 赵大兴突然看着范光耀一笑。 范光耀浑身的寒毛顿时竖了起来，不好！ 赵大兴道：“程工现在没空，范厂长非得让程工给他做个印刷机，他要印春联。” 潘立钧眼神一厉，犀利地看着范光耀：“简直胡闹！让程工给你做春联？这是暴殄天物！” “关键是我都照着程工的设计给他做一套了，他还不满意，非让程工亲自给他做一套。”赵大兴道。 范光耀......老子跟你没仇吧？何至于此啊！ 潘立钧看范光耀的眼神已经非常不善了，一脸“你算老几”的表情。 范光耀终于火了，这锅老子不背！ “你们说得是程睿，我说得是程惠！不是一个人，我是让程惠给我做套机器，结果赵大兴骗我，就给我做了几个铁框，就跟我说是机器！当我是傻子吗？”范光耀比比划划道。 “哦，程惠，她也很厉害，让她跟她哥一起跟我走吧！”潘立钧道。 “去哪？”程惠站在门口问道，身后站着高远和程睿。 “你怎么来了？”赵大兴意外道，这里可是省办公大楼。 程惠先是从上到下看了他一眼，才道：“我回了机械厂，听说您被范厂长告状了，叫来这里训话，我就赶紧过来了。” 赵大兴这个心啊，瞬间滚烫滚烫的！ 亲闺女也不过如此了！ “你就是程惠？你就是程睿？”潘立钧过来看着长相相似的兄妹俩，满意地点头：“真是人中龙凤啊！ “时间紧任务重，废话不多说，我们现在就走吧！” 程惠站着没动，笑着说道：“这个恐怕不行，我们食品厂任务也很重，我还要出去卖蛋糕呢。” 第144章 嘎 “卖蛋糕？”潘立钧懵了。 程惠眼睛一眯：“许舅舅没有跟您说我是威风蛋糕厂的副厂长吗？” 反正红旗公社食品厂都没了，她就自己换个更响亮的名字吧。 “啊，他说过一嘴，没多说，哪顾得上这些小事。”潘立钧道。 程惠恍然，技术男有时候就是靠不住，在他们眼里，专业之外都是小事。 她笑道：“我们厂最近遇到了困难，因为销售情况不好被叫停了，我就想在各大工厂拉点业务，卖点蛋糕，不然我们厂的员工就要失业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我走不开。” “那行吧，你忙吧，你大哥跟我走就行。”潘立钧道。 程惠顿时看了赵大兴一眼。 赵大兴立刻道：“那可不行！程睿是我们机械厂专门从京城请过来研究数控机床的，这个项目也很重要，我不能放人。” “赵大兴，你敢跟我抢人？”潘立钧有些意外道。 他是赵大兴师父的同学，也算是他的师伯！ 两人关系平时挺融洽的，赵大兴每年都会去他家拜年，现在竟然敢跟他抢人？ 赵大兴腿肚子有点转筋，但是师伯哪有闺女亲！ “不行，数控机床不研究好，我是不会放人的！”赵大兴道。 两人争吵起来。 几个来回之后，潘立钧急眼了。 “我这就给上面打电话，让他们把程睿派到我们厂来！我看是你说话好使还是我说话好使！” 潘立钧说完，拉着程睿就走。 程睿像个小媳妇似的想反抗又不敢反抗，扭头看程惠。 程惠笑着朝他挥手拜拜。 程睿就乖乖被拉走了。 赵大兴也笑了，傻师伯，真佛在这呢！ 不过他这师伯脑袋可能是钛合金做得，就是不开窍，他刚才怎么扯也没把话题扯到让他定蛋糕上面。 “没事。”程惠笑道：“等我哥总是想不起来的时候，他就开窍了。” 赵大兴一愣，哈哈大笑。 程惠转头跟领导打招呼。 “领导，赵厂长真没骗范厂长，我让机械厂做得机器，就是一些普普通通的铁框。”程惠道。 “不可能！”范光耀道：“那玩意怎么印刷春联？你刷一个我看看！”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程惠道。 范光耀的脸色顿时僵了，确实，百货大楼今天大批量的出货，他已经看见了，那绝对不是一个人写的，是机器印的。 “哦对了，您刚才走得太急，我又给您准备的一份礼物您还没收就走了，小蒋，去车上把春联福字都拿过来。”程惠道。 蒋拳转身就没影了，两分钟不到就回来了，抱着一堆春联福字。 程惠接过来却并没有递给范光耀，而是打开给领导展示~ “好字！”领导看了一眼就大赞道：“哪位大师写得？” 程惠笑道：“是我对象写的，高远，陆军上尉。” 高远顿时站出来跟领导握手。 领导以前也是当兵出身，现在听说高远也是，顿感亲切。 关键是高远长得太有杀伤力了，男女通杀那种。 两人寒暄起来，然后发现部队大番号竟然都是一样的！顿时亲切得不行了。 程惠没有打扰两人聊天，这领导一看就是有点大男子主义的，在家说话不许女人插嘴那种。 她找范光耀去了。 范光耀有点走神，估计脑子里正在拼命排列组合那几十个铁框呢。 最后得出结论，程惠在骗他！ 程惠不想再刺激他了，怪可怜的。 “范厂长，告诉你这些铁框怎么变成日产几万幅春联的机器也不是不可以，你们厂一人定5个蛋糕吧。”程惠道。 范光耀顿时咬牙，要了这么多年的饭，第一次被人要饭了！ “我们厂2万人，一人5个就是10万块钱呢！”他说道。 “是哦，才10万，太便宜了，你出去买台效率不如这个的进口印刷机起码得几十万美元，这样，你们一人定20个吧，我就告诉你。”程惠道。 范光耀立刻道：“5个吧！” “不行，15个。”程惠道。 两人拉大锯扯大锯，最后数量定在8上。 不过程惠告诉他给他打八折，8个只花6个半的钱，他心里又舒服点。 “不过我要大年初一才能告诉你具体用法。”程惠道。 范光耀的脸腾地红了，头顶都要冒烟了，他觉得自己被耍了。 “年都过完了谁还买春联？你耍我呢？”他扭头朝领导哭诉：“您看，她欺负我！” 程惠比他更委屈：“我还觉得我吃亏了呢，春联的市场完全空白，全国的市场都是你一个人的，明年你只需要早做准备，提前铺货，走供销系统，卖向全国，一年就能赚个几百万，甚至几千万。 “这还是一年，以后每年都是几百万，几千万，几年就上亿.....不行，这买卖不做了。 “叔，你给我找个小印刷厂，我改行了。” “好好好！”赵大兴满口答应，别说，他当真了，他真心动了，他自己都想干了！ 范光耀急了：“别别别，我错了，初一教我就初一教！明年卖就明年卖！都听你的！” “那再加个条件，以后你们厂的旧报纸、废烟盒，都白送给我。”程惠道。 “你要那玩意干啥？又不值钱！”赵大兴道：“要点别的。” “我卖废纸，多少能给食品厂补贴点。”程惠道：“别的东西印刷厂还能卖了为国家创造利益，我怎么能跟国家挣利？我要点没用的东西就行。” 旧书还能打折往外卖，而过期的旧报纸只能卖废纸。 但是过来人的程惠知道，旧报纸和旧烟盒值钱着呢。 其他人却不知道这点。 领导看着程惠的眼神已经变了，思想这么进步的小同志吗？ 赵大兴知道自己来活儿了。 “领导，这就是之前我跟您提过的，修好了我们那台进口机器的程惠，程工。 “还有搪瓷厂的新机器，也是她...和她哥共同做的。” 领导站了起来，激动地跟程惠握手：“原来就是你啊！” 他因为程惠，得到了不少表扬呢，听说还要给他升一升！ 程惠寒暄两句把手抽回来道：“领导，我一直想为国家做点贡献，大事做不了，就做点小事吧，今年咱们单位所有人的春联、福字，我们威风食品厂赞助了。” 只送春联福字，不送蛋糕。 “怎么好白要你们的东西？都是工人辛苦做的，生产材料也是成本，这样吧，我们单位也每人定5个蛋糕当新年福利！”领导说道。 第145章 他们收到了隐藏款 程惠笑了，今天的任务圆满完成。 她之前回了机械厂，听人说赵大兴来这了，把她给激动的，火急火燎就来了。 终于有机会登这个大门了！ 5个蛋糕的小订单也不值一提，但是这是一块敲门砖，以后她就跟这些人有联系了！ 先是联系，然后是关系，再然后是铁关系。 嗯，明天就给他们送蛋糕来，她亲自送！ 程惠见好就收，跟领导告辞，去了印刷厂。 交易已经开始了，她要拉走属于她的旧报纸和老款烟盒。 因为各种原因，不是每期报纸都能卖完，报社可没有地方放这些东西，一般还是储存在印刷厂里。 程惠见到了最近几年的库存，一直追述到60年代的报纸都有。 现在人只当它们是废纸，绝不会想到，几十年后，一份60年代的报纸要卖到100多块钱，一份70年代的是几十块钱。 眼前满满一仓库的，哪里是废纸？简直是金子！ 当然变现需要时间，大概50年。 不过这根本不是问题，她又不着急。 而烟盒、烟标的市场就比较小众了，将来一个烟盒能卖几块、几十块、几百块，不一定。 她就不指望它们赚钱了，自己留着，当做一个收藏和纪念也不错。 “先给我拉到高家屯去吧。”程惠对范光耀道。 范光耀就在她身边，却一副没听见的样子。 他已经被程惠画得大饼砸迷糊了，而且越想越迷糊。 市场真的空白、巨大，一幅春联卖5分钱不过分吧？一个福字卖1分2分3分不过分吧？ 一家平均消费5毛钱不过分吧？ 中国现在有8.9亿人口。 就算1亿个家庭，一家5毛钱，就是......嘎！ “范厂长，你怎么了？”程惠紧张地问道。 这人不会是有心脏病吧？怎么一副要猝死的样子？ 赵大兴一直拿眼睛睃他呢，非常知道他为什么这个样子，因为他心里也在算这笔账，算得他机械厂的厂长都不想当了，想开个印刷厂！ 他走过去把范光耀一顿拍：“老范，你还能行吗？不行别逞强，我们换个印刷厂合作！” “嘎！”范光耀打了个嗝，一下子就清醒了。 “呸呸呸！你才不行了！别换人，我能行！”账算明白了，范光耀就大方了：“要不我们还是每人定10个蛋糕吧！” “范厂长真行。”程惠笑道。 范光耀.....听起来怎么像骂人？ 但是定再多的话，他真拿不出那个闲钱来，打八折也是16万呢。 当然对于一个拥有2万员工，每个月工资都要发上百万的工厂来说，其实也没那么难。 主要是他抠。 “把这些都给我拉到高家屯生产小队去。”程惠指着满满的仓库道。 “好的好的。”范光耀立刻答应。 “那就告辞了。”程惠道。 范光耀跟了上去，亲自给她开车门，却没关门....一脸挣扎。 “还有啥事啊？快说！别冻到我大侄女和大外孙！”赵大兴道。 “我能不能去你们印刷厂看看....”范光耀道：“我就看看！年前绝不印，不跟你抢市场！” 他对于几十个铁框怎么变成印刷机的，都要好奇死了。 而且，这太神话了，想不明白，就觉得俩人是在合起伙来骗他..... 等他买完蛋糕，他们再没有技术给他，那他不成大冤种了吗？ 他也看出来了，领导根本拿赵大兴和程惠没办法的样子，到时候他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行，走吧，跟我一起去看看。”程惠大方道。 她不怕范光耀说话不算数。 刚才她悄悄跟赵大兴打听了，范光耀是会计出身。 而这个印刷厂全机器印刷，没有任何一个丝网印刷的相关产品。 不是行家，就算他看了也学不会。 真学会了不守信，年前跟她抢市场？那样明年别的印刷厂的春联，会比他早上市！ 离开印刷厂，她却没有直接回高家屯，而是去了造纸厂。 之前没想起来，造纸厂里还有很多宝贝呢！ 造纸厂也不是全用木头造纸，他们还收废纸造纸。 废品收购站的旧书、旧报纸，都运这来了。 这里不但有五六十年代的旧报纸，还有更早的，还可能有古书、古画！ 程惠进来直奔废纸车间，果然见到了成堆的旧书旧报纸。 卢为民听到消息找了过来，见面就问：“你真做出印刷机了？我听说百货大楼卖蛋糕送春联！” 他都见到一些员工买回来的春联和福字了，真好看。 关键是印刷的！ 这才几天，真做出新机器了！ 他顿时嫉妒地看向范光耀，便宜这老小子了！ 他知道印刷机，早晚要落到印刷厂手里，没办法，谁让人家对口呢。 “程工啊，我相中了一台造纸机，那造出来的纸又白又结实，您什么时候有空帮我研究研究？我，我也订蛋糕！”卢为民道。 “这个好说。”程惠道：“不过今天找厂长是有事商量，不知道您能不能把这些废纸里的旧报纸和古书古画帮我挑出来？给我送到高家屯去。” 卢为民一听她答应了，高兴地什么似的，满口答应：“给你给你都给你！” 范光耀胃里都开始冒酸水了！ 卢为民要个机器怎么这么简单呢？一点破纸就换了！都不用定蛋糕！他要个机器怎么那么难呢！ 程惠像猜到他的心思，扭头对他道：“因为你赚得更多啊，不如....” “今儿天不好，马上要下雪！我们还是快走吧！”范光耀说完跑回自己车上了。 程惠一笑也上车了，先把赵大兴送回去，才回了高家屯。 直接带范光耀去小学参观。 范光耀进了车间眼睛就直了，还真是用那些铁框做得啊。 只不过隐藏了刻板印刷没告诉他。 但是他一个印刷厂的厂长，早就该想到啊！ 不就是在一个板子上刻出字再印刷嘛！ 因为这个，他尴尬地什么都没问，挨个屋看了一圈，就信心满满地坐车回去了。 高启山皱眉：“这人是谁？我怎么看他一脸不是好笑？” “印刷厂的厂长。”程惠道。 “这.....”高启山有些懵：“怎么把他带来了？我看他学会了。” 程惠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学会，不让他亲自试试，他还以为我占他便宜呢。” 范光耀回了印刷厂就把技术骨干都叫了过来，秘密开会。 “我学会了！”他激动道：“就是在个薄板上刻字！然后再刷一层墨！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们怎么没想到！ “快快快，我们做几个试验一下！” 第146章 我有件重要的事情告诉你们 薄板好找，他们先找了个木头的，在上面写了个福字，然后由专门刻板的人刻出来。 刷墨的时候遇到了问题。 木板到底是厚，一两毫米也是厚，墨水也是水，一下子就涂厚了，板子抬起来，墨水就晕染了一大片，字都没法看了。 “墨水不行，对，是墨水的问题，他们用的好像不是墨水，是一种油墨。”范光耀道。 油墨好说啊，他们印刷厂有市面上所有油墨！ 结果挨个试下来，都不行。 木板厚，油墨干得慢，一抬起来字就花了。 等着干了再抬？那就等吧，这么厚的油墨，十几分钟都干不了。 “是木板太厚了！换薄的铁板！”范光耀道。 他们印刷厂还做各种铁盒包装，找了款最薄的铁皮，0.5毫米厚，还是不行，还是厚。 而且用墨太多，不划算。 一个福字的墨都够印本书的了，这种效果最好的油墨也很贵，一个福字光油墨的成本就一两块钱了，血亏。 “不应该啊，他们就是这么做的！他们怎么就行？我眼睁睁看着呢，就刷一下，抬起来，字一点都不花！他们用的什么墨？用的什么板？”范光耀懵了。 有专门搞印刷的老师傅沉思了一下道：“他们用的是丝网印刷吧？用的不是木板铁板，是丝网。” 这是个古老的技术，有人懂。 “把字的部分留出来，其他地方刷上漆，就成了个薄板了！”老师傅道。 古老的技术就是这么用的。 至于感光胶，这属于新技术，感光胶在国内的应用目前只在照片的相关领域，没人往印刷上想。 范光耀恍然：“对对对！就这么干！” 然后他们开始做木框，找丝网，找漆。 刷了一种又一种，怎么也不行。 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是他们用的漆干了之后就太脆了，轻轻一刮就碎了。 最多的印了5张纸就不能用了。 一直忙活到天亮，材料浪费了一大堆，没有一张像样的成品。 未来也不可期，他们把市面上的漆都用过了，都不行，没有未来了。 “除非让车床厂给我车一些0.1毫米厚的铁板。”一个老师傅道。 范光耀抬起无神的双眼道：“我脸皮比这个厚，我敢去找赵大兴说，但是人家也不给我做啊。我不知道怎么得罪他了，他现在处处跟我作对。 “算了，还是安安稳稳等初一，看看她怎么做的吧。” 他放弃了。 也终于知道程惠为什么放心给他看了，知道他看了也学不会。 ....... 第二天一早，程惠就带着一卡车蛋糕给领导送过去了。 挨个办公室给人送蛋糕！ 一个手提袋里装5个蛋糕。 春联让他们亲自选，一人选2幅。 福字10款，大中小3个，一共30个！ 大方得不得了。 领导听说了赶紧出面拒绝：“不合适，不合适，太多了，太多了。” “本来就是赠品，不要钱，百货大楼那我一天送出去几万个，还差咱们这几十个了？”程惠道。 这么一比，还真不算贵重。 但是众人心里都有笔账，如果不是程惠大方，他们去百货店靠买蛋糕，得几十个蛋糕才能把这些福字都集齐了。 而且他们还收到了隐藏款，一人一个金色大福字。 市面上都没有！ 众人都记住了程惠。 太漂亮了，这张脸想忘记有点难。 程惠没有跟男同志多聊，挨个办公室送完，她就找到了一个目标女同志，跟她聊了起来。 “孙姐，您也怀孕啦，几个月了？”她发现了一个孕妇。 “8个月了？真巧！我也快8个月了。” “对了孙姐，我发现孩子总是晚上动得多，半夜都不消停，正常吗？” “生孩子到底疼不疼啊？” “哪个医院的大夫好啊？” “吃胎盘？尽量别吃，是，是一副中药，但是必须炮制过才有效，鲜食就跟吃二两肉没区别，而且千万不要吃别人的，可能会传染疾病。” 她请教了一堆育儿问题，又夹带了一些后世研究明白的科学理论，跟管教育的一位女科长聊得火热。 女科长30多岁，生孩子经验丰富，程惠又会说话，一口一个姐的，叫得她心花怒放，看程惠特别顺眼。 但是程惠也没有多聊，正聊得热乎呢，就以不打扰她工作为由离开了。 “孙姐，你啥时候产检？我也跟你一起去呗？蹭蹭好大夫。”走之前她说道。 “行！就这周末，早上8点，你在二院门口等我，门口太冷了，你进屋等，到时候我带你去见李主任。” “好嘞，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程惠心满意足地走了。 管教育的呢，以后员工子女转省城上学的问题就解决了。 至于蛋糕钱，她根本没提，就像忘了。 她越不收钱，管账的人越要给，就怕她在挖坑，过几天收不到钱就偷偷举报他赖账什么的。 她巴巴去要钱，那就不好说了，没准会要到一堆“白条”。 这边忙完，程惠哪也没去，直接回家了。 最近太忙了，事情一件接一件，她都没时间跟高远好好聊聊天。 两人虽然形影不离，但是也没时间说几句悄悄话。 等回到村里，她一定要找个没人的地方，跟他好好聊聊！ 结果车还没进村，就看见高启山赶着马车往外走，看见他们的汽车，老远就伸手拦停。 程惠以为有什么事，赶紧停车开门。 “叔，咋了？” 高启山道：“你们可算回来了，不然我就去找了，高远的部队来电话了，让他立刻马上归队，有重要任务！” 程惠突然就想起，上辈子她跟高远生气的原因之一就是，她早产之后就托人给高远写了封信，让他回来一趟，给她和孩子找个安全的地方。 高老三家没法呆了。 但是高远没回来。 事后倒是跟她解释过，说他当时正在出一个重要任务，根本没收到信，等任务结束之后立刻回来了。 当时她不信，以为是男人的借口。 现在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这时候了，原来真有重要任务，不惜来家要人。 “那我快送你去火车站。”程惠有些不舍，说好了陪她过年的。 高远握着她的手，眼神深了深：“不差这一会儿，现在去火车站也没有车，我出去办件事，你在村里等我。” “什么事？”程惠好奇地问道。 高远只是笑了一下就推门下车。 今天果然天气不好，已经开始下雪，而且越下越大，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视线里。 程惠有些茫然，难得他卖个关子，到底干什么去了？ 第147章 嫂子，怎么办？ 高远天黑的时候才回来，也没说自己干什么去了。 “我走了，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高远深深地看着程惠道。 程惠的千言万语都在眼睛里，她拿过刚刚在高启山家烙的饼和一兜子鸡蛋、咸菜递给高远。 “路上吃，别惦记我，我和孩子肯定会好好的。”她笑道：“你也看到了，我本事大着呢！” 高远顿时笑了。 以前他真的担心沉默内向的媳妇被养父一家欺负了，但是现在一看，她不欺负他们，都是手下留情了。 “就是还没调查清楚朱秋芳和那个陌生女人要干什么。”他眉头紧锁，放不下心来。 程惠可不想他因为担心自己影响安全：“我以后出门绝不单独行动，而且我最晚年后就要搬到省城去上班了。 “她有招也没处使，使了也讨不了好，你快别惦记我，平安回来最重要！我和孩子都等着你。” 高远松开眉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我走了，你别送了，路上不安全。”高远道：“另外，有大事往这个号码打电话，这是我领导，他会帮忙的。” 一会儿他就打电话回去跟领导说一声。 虽然家属直接麻烦到领导头上有些不好，但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程惠点头，记住号码。 如果现在是在城里，她一定要把他送到火车站，但是天黑路又滑，来回火车站一百多里地，她不敢拿自己和孩子冒险。 蒋拳开车虽然稳，但是搞不好就让开车不稳的给撞了，这都是无法预料的事情。 高远突然倾身抱了她一下，又很快放开，上车离开了。 孙铁梅在旁边看着，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女人嫁人图啥？不就图有个依靠吗？家里家外男人都能伸把手，当个顶梁柱。 结果高远倒好，把自己奉献给国家了，高尚是高尚了，就是苦了程惠。 男人一点也靠不上，只能靠自己。 “以后家里有啥重活累活你就来找婶子，我和你叔给你干，你可千万别动手，知道吗？”孙铁梅道： “谁欺负你了你也过来告诉我们，我们给你欺负回去！” 程惠回神，笑了：“谢谢婶子，真有事我不会客气的。” “这就对了！”孙铁梅笑了，小声道：“来，咱俩算算账，鸡蛋钱。” 当初说好了，卖多少鸡蛋，一个给程惠分5厘。 “行啊。”程惠没客气。 她当然不差这点钱了，她这段时间给孙铁梅的东西，价值也早超过这些钱了。 但是说好的事，定好的规矩，绝对不能轻易变卦。 交易是交易，人情是人情，这是两码事。 不然以后她麻烦谁帮她办事，对方也不会尽心尽力，心里总想着：没准她又变卦了呢。 孙铁梅也很懂这回事，拿出本子给程惠看账，几月几号收了几个鸡蛋，多少钱收的，卖了多少钱，赚了多少钱。 一共就收了十来天，700多个鸡蛋，最后她就赚了7块钱，还要分程惠3块5。 利润很低，还很辛苦，天天风里来雪里去的。 但是她很满足。 3块5不是钱啊？3块5就够她老儿子一年的学费呢！往年想找这好事还找不到呢。 而且她现在有更好的事儿了，程惠也雇了她当临时工，统管印刷春联的人和挑废铁的人。 一天2块钱！ 多得她都不敢要，直到程惠说这是食品厂出钱，不要白不要...... 程惠收了3块5，又拿着孙铁梅刚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做好的一件小棉裤回了知青点。 高巧高绣有些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砖房子真暖和，而且住在这里能跟程惠搞好关系。 结果程惠拒绝了：“这到底是知青点，不是我家，我把我家里人都叫过来住，她们要是有意见把我们一起撵出去怎么办？” 一听她把两人也叫“家里人”，高巧和高绣都露出笑脸，可不能让嫂子被撵出去！ “还有，我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她悄声道。 屋里就她们四个，她还这个样子，高枝、高巧和高绣都紧张起来，小声问道：“什么事情？” “那天，家里来了一个女人来找朱秋芳，你们听说了吗？”程惠道。 三个人都摇头，她们现在工作忙得要死，也不在高老三家里住了，没人跟她们说。 “大宝这几天在家给我看被子，发现的。”程惠道：“朱秋芳说是媒人，来给家里几个孩子介绍对象的。” “什么？！”三个人同时惊呼。 她们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自己的婚事！ 终于上门了？！ “你们大哥知道之后亲自去问朱秋芳了，结果问了半天她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支支吾吾地就不说媒婆是哪里人，给你们介绍的对象是什么人。 “我怀疑她要使坏，你们回去之后，装作没发现，然后偷偷观察她，一旦她有什么小动作，指使高美高丽去找什么人，或者家里来了什么人，你们要偷听他们到底在谈什么。”程惠道。 这么说，就同仇敌忾了。 “嫂子放心，我们一定盯死她！”高巧道。 “我们轮流盯！”高绣道。 她俩上班正好是错开的时间，这样白天晚上都有人盯着朱秋芳。 程惠满意道：“放心，嫂子在这呢，长嫂如母，以后你们的婚事，我做主了，她说了不算！ “我到时候给你们挑的人，绝对是这好那好样样都好的，而且得你们自己相中满意，不满意就继续找，找不到就一辈子不嫁，嫂子也养得起你们！” “呜！”高绣一下子就泪崩了。 高枝也眼泪汪汪的，不过她心里早就知道嫂子会这样了，冲击力不是太大。 高巧则是一脸兴奋，把程惠夸了又夸。 “好了，赶紧回去盯着她吧，顺便让大宝把我和高远的被褥拿回来。”程惠道。 “好嘞！”两人立刻走了。 几分钟之后，高大宝就抱着被子噔噔噔跑来了，累得脸红气喘，头顶冒白烟，那也一脸兴奋，希冀地看着程惠。 程惠递给他三根红肠。 知青点里有灯，他终于看清红肠是什么样了。 刚要吃，程惠就道：“你现在吃一根，拿着两根回家，给你爸分一根，主动给他，省得他抢你的，你还得挨揍。” “不用，我把三根都吃了不就得了，让他影儿都看不见！”高大宝。 果然是个好儿子，没白挨揍。 程惠笑道：“红肠的味挡不住，到时候你爸闻到了又搜不出来，揍得更狠。 “你现在不吃都藏身上，也会被他搜出来，藏外面？放我这？你舍得？” 高大宝顿时道：“舍不得。” 所有好东西，他必须死死捏在手里才放心，当然过去他也没什么好东西，就偶尔能吃点什么，他不敢乱藏，都是直接炫了。 “那好吧。”高大宝委委屈屈地走了。 走到半路想到个好主意，顿时开心了。 第148章 剩下的钱呢？ 三根红肠，高大宝吃了两根半，给他爸剩半根回去。 “这是我嫂子让我给你的，她就给我一根，还嘱咐我必须给你留半根！不然我才不给你留。”高大宝把红肠递给高老三。 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嫂子那份功劳他不会瞒下的~ 高老三信了高大宝，因为他儿子就是这德行，他要说一口没吃都给他，他还不信呢。 他看着手里半根红肠也很满意，上次程惠给他几根，都让他请人喝酒的时候分了，他自己都没吃到几片，没尝出什么味呢。 “可惜上次的酒都喝完了，让你嫂子有空再给我捎两瓶。”高老三一边吧唧吧唧吃红肠一边道。 黑暗中，高大宝翻了个白眼，钻被窝里没吱声。 红肠的香味弥漫了整个房间，其他人都有点受不了了。 “爸，我也想吃。”高美道。 高丽道：“我也要！” “要个der！这也是你们配吃的？丫头片子赔钱货，哪凉快哪呆着去！”高老三不为所动，继续吧唧。 渣爹还是渣爹。 朱秋芳感冒发烧一天没吃一口东西了，就喝了几口凉水，她声音沙哑道：“给我一口。” “吃完了。”高老三拍拍手道。 朱秋芳......她到底造了什么孽要嫁给这么个东西！ 怒火一冲，她头脑却清醒了，说道：“家里现在赚钱的人多了，高远、程惠、高枝、高巧、高绣，这么多孩子的工资，还管不起你吃红肠？以后有她们孝敬，你可以敞开了吃。” 高老三顿时想起什么，穿上鞋就去东屋找高巧和高绣去了：“你们这些天发的工资呢？拿来！” 高巧和高绣正在东屋竖着耳朵听那边的谈话呢，听得一清二楚，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朱秋芳果然没有半点好心眼！ 这么算计她们，能给她们介绍什么好对象？ 多亏她们现在有大嫂了！ 但是，两人还是乖乖把这几天发的工资给高老三了。 小学里的印刷点，工资日结。 高老三多年的淫威，还是很厉害的。 再说吃人嘴短的道理她们都懂，她们白吃了高家好多年的饭。 就高老三这渣爹属性，连亲生女儿高绣都不觉得自己可以白吃家里的饭。 不过她们都偷偷藏了一点。 现在是计件工资了，每个人每天赚多少都是不同的。 管账的孙铁梅，明天让大嫂跟她说一声，不让高老三查她们的帐，或者给他报个假账就行，反正他不识字。 有大嫂真是好啊！ 高老三数着手里的几块钱，笑得像花一样。 养了这么多年，终于见到回头钱了！ 朱秋芳去不满意，又道：“别忘了还有程惠和高枝，哦对了，高远上个月的孝敬怎么没有邮寄回来？还是被程惠扣下了没给我们？还有，他这次回来给你带钱了吗？” 高老三笑不出来了，高远现在一个月能给家里邮寄几十块，可比几块钱香多了。 这次回来更是一分都没给他！ 他拉着脸道：“明天我问问程惠。” 朱秋芳笑了：“这就对了，别被人几根破肠，几瓶破酒就收买了，那才值几块钱？她昧下的可是几十块！几百块！你别被她骗了！” 高老三表情更不好了，要不是嘴里的红肠味还没散，他现在就要去砸知青点的大门了。 高大宝忍不住了：“破肠，破酒？你能买到？我大哥月月往家寄这么多钱，都在你手里，你舍得给我爸买根破肠，买瓶破酒了？” “腾”地一下，高老三的火气瞬间达到顶点，爆了。 抬手就给了朱秋芳一个大巴掌。 “他不说我还忘了！这么多年你给老子买过一根破肠一瓶破酒了？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他又打了一巴掌：“明天就去给老子买两斤红肠，两瓶北大仓回来！” 朱秋芳恨不能冲过去撕烂高大宝的嘴！ “别打了别打了。”她虚弱地求饶。 高老三没有暴力倾向，不会把老婆往死里打，打两下出出气就算了。 “明天天一亮就去买。”他说道。 但是他也不疼老婆~ 朱秋芳病得都迷糊了，他根本不管。 “行。”朱秋芳现在只想睡觉，养足精神，以后再收拾他！ “爸，她骗你呢，她没有肉票没有酒票，拿什么给你买红肠买北大仓？她屁都不带给你买的！”高大宝又道。 “高大宝！我....” “啪！” 朱秋芳的咒骂被扇了回去。 这下比较重，朱秋芳又病又饿又气又急，一下子就晕了。 高老三也没乘胜追击，钻被窝睡觉了。 根本不管她真晕假晕，会不会死。 人真的很奇怪，可以又圣又渣。 ......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高巧起来要上早班了，高大宝竟然没赖床，也起来了。 他以前都是睡到自然醒，反正他不用上学不用出工不用干任何活。 他穿上衣服饭都不吃就往知青点跑。 “大嫂，昨天晚上我后妈又说你坏话了！估计我爸吃完早饭就得过来找你！”他把昨天晚上朱秋芳的话学了一遍。 当然自己帮她说话让朱秋芳挨打的事情他更是说了好几遍！ 还有，他果然发现程惠的早饭很丰盛。 10个煮鸡蛋！2碗鸡蛋水！2杯白白的是什么？传说中的牛奶吗？ 还有那软软的香香的，是他那天吃过就忘不了的蛋糕吧？那么大一盘子！ 还有2根香肠！ 这是神仙过的日子吧？ 程惠看着他笑道：“好大宝，进来一起吃。” 如果是平时，他早毫不客气地进来了，但是现在..... 他一边问着“真的可以吗？”一边进来坐下了。 高枝白他一眼，把自己眼前的鸡蛋水推给他了，还分了她三个鸡蛋。 真吃够了，特别是今天她有点不舒服，闻到鸡蛋水的腥味，有点想吐！ 蛋糕也有点吃够了，一天三顿天天当饭吃，谁不够？ 牛奶都有点喝够了，就红肠目前还没够。 高大宝意外地看了眼高枝，这个便宜姐姐可从来没这么大方过。 他记得他们两个还因为半个窝窝头打得头发都一绺一绺掉。 他难得道：“谢谢三姐。” 然后才开吃。 高枝翻他个白眼：“能得到你一句三姐，这些东西也值了，没喂狗。” 高大宝笑嘻嘻，根本不当回事。 高枝有些担忧地问道程惠：“嫂子，怎么办？我可不要把钱都交出去！” 第149章 真救吗？ 程惠笑道：“不交，以后我们谁的钱都不交给她。” 高枝顿时乐了，但是也觉得不太可能：“他不可能同意的，起码高巧高绣都怕他，他眼珠子一瞪，她们就得乖乖交钱。” “那就让他眼珠子朝别人瞪。” 程惠细嚼慢咽吃完5个鸡蛋几个蛋糕一杯牛奶的早餐，道：“先让蒋拳送你去上班，再让他来接我，我先回去看看。” 自己的小车，自己的人，指使起来就是方便。 高枝一下子就高兴了，她还能单独坐小车了？这气派，除了嫂子就她有啊！ 跟着嫂子就是好！ 正好，蒋拳卡着点开车来接她们了。 高枝兴冲冲地出去了。 把高大宝急得，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看看程惠，一边看看高枝，一边抻脖子望着小汽车。 他也想坐！ 但是他又不放心嫂子一个人回家，他也好奇她怎么让他爸眼珠子朝别人瞪。 “一会儿小车还来接我，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食品厂玩一会儿，玩完了再给你送回来。”程惠道。 “真的吗？”高大宝一脸惊喜：“大嫂，以后你就是我亲妈了！” 程惠......“倒也不必，叫嫂子就行。” “不行！长嫂如母，你就是我老母！”高大宝坚定道。 程惠拿个蛋糕堵住他的嘴：“吃你的吧！” 高大宝不吃了，把吃不完的都揣兜里，两个人去了高老三家。 高巧已经上班去了，高绣正在做早饭。 为了增加工作效率，印刷点管早饭，不是大米白面了，只是大碴粥咸菜，一人两碗，不管饱。 不是管不起，是这个头不好开，管饱会引来后续很多麻烦。 但是这也把众人高兴坏了。 高老三也起来了，正在屋里抽早起第一颗烟。 他不是个特别抠的人，他虽然穷，但是他花钱大手大脚，会享受。 程惠之前送了他带过滤嘴的香烟，如果是别人，肯定舍不得抽，有事才抽，或者放到长毛也不舍得抽。 他不会，两条烟，他连分带抽，都要没了。 屋里烟雾缭绕。 朱秋芳还在发烧，本来迷糊得根本醒不过来，结果现在被熏醒了，肺都要咳出来了。 高老三那屋的门开着，程惠就没进屋，找了把椅子坐在门口道：“爸，听说美丽她妈惦记上了家里几个孩子的工资？” 高美高丽她妈。 朱秋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说她呢，顿时气得爬起来，也不咳嗽了。 “谁惦记他们的工资了？不是，孩子养大了，又没成家，赚得钱都是家里的，这是规矩！ “村里家家户户都这样，我不行？你爸不配花孩子的工资？白养他们这么多年？”朱秋芳得意道： “就算高远成家了，成家的人也得给父母养老钱，这也是规矩！” 高老三抽着烟没出声，要不是还记得这烟是程惠送的，他都要为朱秋芳拍手叫好了。 说得好！ 他花孩子钱是应该的！ 程惠笑了，对高老三道：“爸，我不是说你不能花孩子们的钱，你花当然是应该的，但是你好好想想，这些钱你真的花到了吗？” 高老三一脸疑惑。 程惠道：“以前我不知道，但是婚后高远一共给我寄过9次钱，630块，这些钱换成你现在抽的烟，应该是3150盒，换成北大仓是315瓶，换成猪肉是840斤，5头大肥猪。 “换成大米是3500斤，换成你经常喝的小烧，应该是2500斤。 “这只是大半年的量，但是你吃过这些东西吗？” 高老三蒙了，他一拍大腿：“我这辈子也没吃过这么多好东西啊！” “那高远给你的钱花哪去了？”程惠问道。 “是啊，花哪去了？”高老三问道朱秋芳。 这个家朱秋芳管钱，这是朱秋芳婚前就提出的要求。 她虽然是个寡妇，还带着三个拖油瓶，但是她年轻啊，还比高老三小了十多岁，有些时候也能拿捏住他。 朱秋芳慌了。 “钱，钱都让你花了啊，你又是吃烧鸡，又是吃烧鸭，高价拖人买，你还要吃糖，要吃...” “630块能买250只烧鸡，500多斤糖，爸，你吃过这么多吗？”程惠道。 高老三一拍大腿：“没有啊！” 他的表情就像要去吃了朱秋芳。 朱秋芳喊道：“别听她瞎说，账肯定不是这么算的！她说啥你都信！” “不信你可以叫村里的会计来算。”程惠道：“别打岔了，爸没吃这么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钱没花完，那剩下的钱呢？ “哦，不止这9次的钱，还有婚前高远给家寄的钱，你大哥第一次给家寄钱是多少？”程惠问道在做饭的高绣。 这件事高绣印象太深刻了，那是家里第一次遇到“活钱”。 指望种地高老三家是没有一分钱的。 因为家里孩子多，分的口粮就多，而口粮是要拿工分抵扣的。 高老三家干活的人少，赚的工分少，最后不够扣的。 不够扣也得给口粮，总不能让孩子饿死。 所以每年秋后算账，不但分不到一分钱，还年年欠生产队好多钱！ “我记得大哥第一次往家寄钱是5块！一个月5块！后来就多了，一个月10块，再后来是15,20。”高绣道。 程惠心疼道：“当义务兵，第一年的津贴是每月6块钱。高远往家寄5块，真是个大孝子。 “而义务兵第二年的津贴应该是每月7块，他却寄10块，说明他去了最艰苦的地方，执行最危险的任务！ “这些是他的卖命钱啊....这么多年，怎么也得上千了吧？ “既然爸没吃到他的卖命钱，那这些钱哪去了？”程惠看着朱秋芳问道。 高老三也拿牛眼瞪着她：“是啊！我儿子的卖命钱哪去了？” “能哪里去？不就在老地方藏着吗？”朱秋芳朝程惠喊道：“你还坐这干啥？说了这么多就是想知道我把钱藏哪了，你好偷吧？我偏不告诉你！” 实心眼的高老三又信了，是，藏钱的地方可不能告诉外人，谁都不行~ 程惠朝他叹口气：“爸，你又被她骗了，实际她早把钱给她娘家送去了，不然她两个哥哥这几年拿什么娶媳妇盖房子？ “听说张癞子家去年都盖了新房子，花了100多块钱，爸，你说他家穷得什么似的，哪来的钱？” 高老三牛眼瞪圆，人都蒙住了。 “别听她在这放屁！根本没有的事！我哥哥家娶媳妇盖房子哪是人家自己挣得钱！”朱秋芳喊道。 程惠道：“说一千道一万，你把钱拿出来给我爸看看再说吧。” 朱秋芳一下子就没声了。 高老三也不是傻子，这还说什么？还用说吗？ 他“嗷”一声朝朱秋芳冲了过去。 第150章 他做了个重要决定！ 高强拼命护着他妈，但是护不住，也挨了好几下子。 要不是早起来骂朱秋芳和高强的人来了，朱秋芳很可能当场就被打死。 高老三实在是太生气了！ 他大儿子的卖命钱啊！他5头大肥猪、315瓶北大仓、3000多盒香烟、2500斤小烧、3500斤大米，都没了！ 哦，这还是最近的钱，这么多年加起来的钱，一共能买多少好东西，他都不敢听！ 还有.... 他被众人拉着还拼命去踹朱寡妇：“你跟我说清楚！张癞子家的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秋芳两天没吃饭了，又病又饿，现在又疼又气又心虚，只剩下喘气的力气了，一句话说不出来。 众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听张癞子，眼睛顿时亮了。 “咋回事啊？”有人问道程惠。 程惠叹口气道：“是这样，昨天朱秋芳说要我和高远、高枝、高巧、高绣赚的钱都给她...” “呸！她好大个比脸！”有人忍不住骂道。 “怪不得挨揍，揍得轻了！” 拉着高老三的人都不怎么用力了~ 程惠道：“孝敬父母是应该的，我们这些养子养女给我爸花钱，更是应该的，就是都给我爸，我们也愿意。” 这话说得....高老三眼眶都红了！ 众人更是好听话不要钱一样撒下来。 “老三，你可摊上个好儿媳！” “你这是先苦后甜的命，苦尽甘来了！” “我家儿媳妇要是能有程惠一分，我做梦都能笑醒。” 程惠等他们夸得没有新词了，才道：“给我爸花钱，我没意见，但是我得确定这钱是不是花在我爸身上了。 “我就来家里问问，这些年高远给家里寄回来的钱都花哪了，还剩多少。 “结果我爸平时过得什么日子，你们也看见了，虽然饿不着，但是也没吃啥好东西，一个月花不了几块钱。 “我就问问她剩下多少钱，结果一分没剩。” 众人惊呼：“一分没剩？怎么可能！” 高远每次往家寄钱，邮递员来村里，他们都知道，他们甚至知道每次高远寄多少钱。 有算账好的人，早就把这笔账算得清楚明白了，算得牙都酸了。 所以高老三在村里人缘不是很好，因为大家都嫉妒他，还觉得这人不实在，装穷！就怕他们借钱！ 当然他们真来借，高老三也不借。 朱秋芳气得，颤颤巍巍地伸手指着程惠，好像随时要被气死。 “我就好奇问问我爸，知不知道朱秋芳娘家这几年盖的几个房子，娶的几个媳妇，一共花了多少钱。”程惠道： “还有张癞子家，听说去年也盖了新房子，花了不少钱，他家哪来的钱。” “是啊！” “我怎么没想到！” “朱家以前穷得什么似的！朱秋芳俩哥哥都是好吃懒做挣半个工分的主！” “他们家孩子还多，一家七八个，以前比老三家还穷！” “要不是这么穷，朱秋芳当初能看上老三？” 因为太穷，后面还有个无底洞的娘家，漂亮寡妇也不好嫁。 “但是他们家这几年，盖了两个新房子！娶了三个儿媳妇！” “怎么也得花个七八百！” “我还以为他们家有底火，也是装穷。” 他们这没木头，房梁、门窗都要买，一个小土房造价最少100多块。 “还有张癞子，他也是奸懒馋滑，胡吃海喝，还是个光棍，家里就个瞎眼老娘，他家也穷得要死，怎么有钱盖房子的？” “我还以为张癞子的钱是偷的！” “我原来也这么想的。” “原来是朱秋芳给的啊.....” “怪不得他肯听朱秋芳的话干丧良心的事儿。” “他们啥时候好上的？” “张癞子那一头癞子，我看着都恶心，就这她都下得去嘴，呕~” 程惠什么都没说，众人就给朱秋芳定罪了！ 至于张癞子盖房子的钱，到底是他偷的，还是朱秋芳给的，她上辈子也不知道。 这点破事她根本不关心。 但是不妨碍她现在拿出来扣屎盆子。 “你们放屁....”朱秋芳挣扎道。 离她最近的姑奶奶抬手就是一个大比兜：“说谁呢！没大没小的，欠收拾！” 朱秋芳又晕过去了。 程惠赶紧道：“快看看，能醒吗？” 姑奶奶、三婶子、老舅妈顿时又是拍打又是掐，没醒。 程惠慌了：“快！把她抬到卫生室去！让大夫给她看看！别出什么事！” 众人顿时看向程惠，这也太善良了吧？ 姑奶奶扒拉程惠一下，拼命给她使眼色：“没事，农村人皮粗肉厚，死不了！” 死了不正好清净嘛！ 程惠道：“我当然不是关心她，说实话，我当初被她害的时候，真恨不得老天落道雷立刻马上劈死她！ “但是，她刚被我爸打了....她真死了，我怕我爸摊上事儿啊！ “我爸养高远这么大，我还要给他养老呢！” 这样啊...... “嗷！~”高老三终于忍不住哭了。 偌大个糙汉，眼睛通红，一把鼻涕一把泪，边哭边喊：“快快快！送她去医院！可不能死了！” 他也不想吃枪子啊~ 众人顿时出去把门板卸下来，把朱秋芳放上去，抬着去了卫生室。 大冷天得，冻得冰凉的门板，薄薄一层棉被，呼啸的老北风。 朱秋芳一出门就被冻醒了。 “你们干什么？我要回家....” “去卫生室！”高老三坚定道。 等朱秋芳到卫生室的时候，一脸清白，嘴唇发紫，浑身发抖。 赤脚大夫一看，这不要死了吗？ “看不了看不了，赶紧去大医院吧！”大夫道。 别死他这！到时候算谁的？ “哎呀我的车不在，等不及了，快让队长套马车，我们这就去公社医院！”程惠道。 高启山接到消息，很快就赶着马车来了。 程惠“终于”发现棉被很薄了，立刻慌乱地指挥：“快快快，多盖几层，还要热水瓶！别冻坏了！” 程惠从兜里掏出50块钱塞到高启山手里：“叔，我兜里就这么多，你先带她去公社医院，我吓得现在肚子有点疼，等我歇会儿马上就追过去，不够我再想办法！” 从头围观到尾的人都在心里感叹，真是个善良的好女孩啊~亲闺女未必都能做到如此啊！ 高启山捏着钱，看着程惠，眼神交流：真救吗？ 第151章 怎么这么巧？又折了？ “真救。”程惠小声道：“她是被我爸打的，真不能让我爸出事。” 高老三要是进去了，那一大堆孩子谁管？ 特别是朱秋芳的三个儿子，死了妈，找不着后爹，所有仇恨都得朝她来了。 她从重生之后就开始研究，到现在也没发现自己身上除了记性出奇好，还有啥异能。 不会功夫不会魔法。 等这三个男孩长大了，真来找她报仇，或者朝她孩子下手，她防不胜防。 所以还是得有个人牵制他们。 高老三目前最合适。 高启山看程惠的眼神更佩服了，这胸襟，这气度，没谁了！ 朱寡妇那样对她，真到了要命的时候，她竟然还救！ 高老三以前对她也没多好，她竟然这么孝顺！ 现实生活中，人们还是非常喜欢圣母的。 高启山赶着马车走了，一起去的还有高老三和孙铁梅，高强、高壮。 如果是以前，村里出了这种大事，好多人得一起跟着过去帮忙。 但是现在大家都躲远了，一来他们现在都有工作，二来，没听见刚才程惠说恨不得来个雷劈死朱秋芳吗？ 赶紧有多远躲多远！ 老天爷打不打雷老天爷说了算，他们的工作能不能保住，程惠说了算！ 等人走了，程惠被高大宝扶着，慢悠悠地往知青点走。 高大宝抬头看着程惠。 大清早，金灿灿的阳光照在她脸上，她脸上已经没有了焦急担忧，而是带着心满意足地微笑，显得她更漂亮了。 高大宝却觉得浑身都被风吹透了，止不住地发抖。 嫂子刚才就坐在椅子上说说话，没哭没闹也没指使他爸，但是后妈就是差点被打死。 就算没打死，现在这么折腾一顿，到医院也得冻死了吧？ 他第一次知道了，说话也能杀人。 他爸明明就是被当枪使了，现在却觉得嫂子比他亲闺女还亲吧？ 这...... 程惠低头扫了他一眼，这小子向来聪明，就是眼神不好。 她笑嘻嘻地问道：“怎么？害怕了？放心，但凡对我好的人，我不会害他的。” 高大宝一抖，立刻道：“妈！不是，嫂子，我保证一辈子对你好！” 程惠......“倒也不必，这话留着以后跟你老婆说去吧。” 蒋拳开车回来了，程惠带上高大宝，坐上小汽车，追上了高启山一行人。 然后她把高老三和孙铁梅叫上了车，其他人继续赶马车。 高老三一坐上车，眼睛就不够使的了，这看看那看看，还偷偷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座椅和车门。 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坐上小汽车的一天！ 大家说得对，他的好日子来了！ “惠儿，这是哪个单位的车？咋天天来接你呢？”高老三坐在副驾驶上回头问道。 程惠已经变成了惠儿。 在农村这就是最亲昵的叫法了，别说儿媳妇了，就是亲闺女都未必得到这种昵称。 程惠笑道：“这是省城机械厂的车，我帮他们修好了个机器，他们这小车就给我用了。” “什么？？”高老三都破音了。 谁的车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车给她使了？ 他还以为就顺路捎带她几次呢！ 就连孙铁梅都很意外，她知道以前程惠确实是蹭车，结果现在这车专门给她使了？ “给你使到什么时候？”孙铁梅好奇问。 “使到这车报废吧。”程惠道。 孙铁梅顿时羡慕了。 高老三惊喜了。 看这车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他儿媳妇的车，他儿媳妇还对他这么好，这车还不是他想坐就坐？ 就是.....他还没想好去哪。 他的根就在高家屯，几乎所有关系都在高家屯，想出去找个亲戚显摆一下都费劲。 “那个啥，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个老舅，住在阿县，好多年没走动了，现在咱也有这条件了，不行今年过年就走动走动，亲戚老不走也不亲了，我就这么一个老舅了。”高老三突然道。 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程惠。 他没有上来就命令，“这车给我使使”、“送我去哪哪哪”，程惠比较满意。 “行啊，我看看我哪天有空不用车，就让司机送你过去。”程惠道。 高老三想用车可以，但是不能耽误她的事。 她也不怕他用起来没完，生产队里的活可是还一大堆呢，高老三每天都是要出工的。 他想坐车去哪，还得看高启山答不答应呢！ 高老三已经非常满足，喜滋滋地幻想他老舅看到他从小车上下来，带着一堆贵重的礼品去看他，会是多么惊讶不可置信的表情！ 还有他那几个向来看不起他的表哥表姐，到时候会是什么表情！他们都得给他点烟，给他倒酒！后悔没有早点巴结他！ 幻想太美，他进了公社医院都蒙了，脱口问道：“来这干啥啊？谁病了？” 早把朱秋芳忘得一干二净了！ 程惠忍笑忍得肚子疼。 好在高老三很快就想起来了，顿时又有点忧愁了。 “惠儿，你说她会不会真死了？我不会有事吧？” “没事，我姑奶奶说得对，她皮粗肉厚的，再说就是个小感冒，能有什么事？”程惠道。 她确实这么想的。 她刚才都看着呢，高老三没往朱秋芳头上打，主要以掐、拧、挠为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老婆玩情趣呢。 但是他干重活的大粗手，拧一下肯定也很疼！ 高老三听懂了，惠儿这是要让他瞒下来打过朱秋芳的事情，这可真当他是亲爹一样为他着想啊！ 糙汉眼又红了。 他做了个重要决定。 “爸以后不要你和高远的钱了！你们自己留着过日子。”他终于正眼看了一眼程惠的肚子：“留着给我大孙儿花！” 他有高南、高峰、高巧、高绣、高枝的工资就够花了。 程惠笑道：“这个等我们回家好好商量，该给你的我们一分都不会少。” 高老三顿时笑了，没推辞。 高启山终于拉着朱秋芳到医院了。 医生顿时一番忙乱，最后检查下来，她那点软组织挫伤没人当回事，感冒发烧也是小事。 就是胳膊这有点问题。 之前是找赤脚大夫徒手接得骨，这大夫以前就是种地的，因为上过一年初中，后来被选中当赤脚大夫。 农闲的时候来公社医院学习一两个月，平时又看病又种地。 骨头本来就没接好，刚才挨打的时候她挣扎，又断开一点。 “现在怎么办？是让她就这么继续长着？还是把骨头打断重新接？”医生问道：“但是有一点我得先说一下，最近连着做了几个小手术，医院没麻药了，要打断重接的话，就得忍忍了。” 第152章 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程惠一脸凝重，心里却要笑死，今天运气真不错。 所有人都看向她，因为她站在C位，又一身呢子大衣，外面披着一个羊毛军大衣，门口还停着辆小车，司机就站在她身后，警卫员一样！ 那气势，就像省里下来视察的领导，无意中帮了困难群众，捎他们一程。 程惠看了一圈人，主要是高老三和高强高壮：“这么重要的事，你们自己决定，看我干什么？我能决定她的胳膊？” 高启山眼神一闪。 程惠也想起来了.....好吧，她还真能，当初就是她让踩折的。 “这次我不管，你们自己选，跟我没关系。”程惠道。 随便选啦，选哪个她都挺开心。 是长不好以后这条胳膊不能用，还是现在就让她疼个死去活来，都挺好啊。 高老三道：“打断了重接吧，这样以后还能干活。” 高强立刻跟他唱反调，仇恨地看着他：“不行！那多疼啊！” 高壮12岁，就是他哥哥的跟屁虫，他哥哥干什么他干什么，顿时喊道：“不行！” 高老三顿时凶了：“你妈不能干活了怎么挣工分怎么养活你们这三个拖油瓶？” 高强和高壮顿时不自觉地看向程惠，刚刚程惠说了，以后会给高老三钱....现在家里挣钱的人也多了，不是以前了。 “别看我，我就是给我爸一千，一万，那也是我和高远孝敬他的，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程惠道：“你们已经不小了，可以挣工分了，以后要靠自己，或者靠你们的亲妈，或者你们那么多爷爷奶奶、叔叔姑妈、姥姥姥爷、几个好舅舅好舅妈，还有张癞子。” 高启山、孙铁梅......怪不得小程以前不爱说话，是不是知道自己杀伤力太大啊！ 高老三已经冲了过去，揪着高强的领子问道：“说！你妈和张癞子到底什么时候好上的！” “没有！我妈没有！她冤枉人！”高强喊道。 高老三不信，手里这个也是个大孝子，他妈放屁都是香的！ 他就要对高强严刑拷打一番，医生已经被烦得不得了了，好吵。 “快点做决定，到底是就这么包上算了还是打断了重接？”医生问道。 “打断重接！”高老三喊道。 医生推着病床就走，这种事还是老公说了算，未成年子女说了不算。 朱秋芳其实醒着，听见众人在吵什么了，但是她想说话，根本发不出声音，手指头都抬不起来，自己也做不了主。 很快，手术室里就传来了非人般得惨叫。 “嗷~~~” 程惠在人看不见的角落露出个微笑，一条胳膊折两次，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突然，卫生院的门口又冲进来一群人，抬着个门板。 “医生医生！快来救人！” “医生，快救救我的儿子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一个老太太哭喊道。 程惠定睛一看，一愣。 这老太太她认识，张癞子的瞎眼老娘。 再看门板上脸色铁青有出气没近气的人，竟然是张癞子。 这么巧？ “怎么了？”医生已经跑过去询问。 “雪大，把房子压塌了，正好他他腿上，本来他就有条腿不好使，现在两条腿都折了。”一个村民道。 医生已经掀开棉被查看了。 高老三更是兴奋地跑过去推开人群近距离看。 张家村的人本来有些不满，谁这么粗鲁，结果一看是高老三，顿时都没吱声。 高老三是张家村的女婿，算是自己人吧。 就是你这一脸幸灾乐祸能不能收一收？ 不过很快众人就想到了之前的传言。 程惠重生那天，张癞子腿折那天，他和朱秋芳有一腿的消息就传开了。 不然实在没法解释，朱秋芳为什么能指使动他。 “唉呀妈呀，咋砸得这么重？”高老三大声道。 他还知道点人情世故，没笑着道，但是也差不多了，谁都听出来他在忍。 程惠通过人缝看去，看见张癞子的裤子自膝盖以下，都是血，而且姿势一看就扭曲，折得挺严重。 “快，推手术室！”医生把人推走了。 高老三还在那咋呼：“怎么回事啊？他家房子不是新盖的吗？怎么下个雪就塌了？什么时候塌的？” 有实在人跟他说了：“昨天下午，天刚擦黑的时候塌的。” “就是说，好奇怪，他家新房子我帮着盖的，房梁用的都是好木头，很结实，按理不会塌啊。” 突然，程惠、高启山、蒋拳对视一眼。 三人的视线一触即分，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昨天下午高远一个人出去了，天黑才回来....... 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可能是最近连着下雪，而癞子腿折了，一直也没去扫雪，到底撑不住了吧。”有人道。 “很可能。” “除了这个还能是什么？” 众人道。 现在就是这样，下大雪的时候，一些感觉自己家房子不结实的人，会在下雪的时候就上房扫雪。 不然下得厚了，一化一冻一化一冻，雪变成冰，很沉的，老旧土房子根本压不住。 “昨天晚上的事，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啊？”高老三道。 一看就是明知故问。 也有人跟他搭话：“挖了一宿才挖出来，真是好木头，可沉了。” “嗷！！~~~” 突然，手术室里传来了张癞子的惨叫。 他叫得比朱秋芳惨多了。 而且两人就在一个手术室里，都疼醒了，中间隔着一道帘子，还没拉上。 他们看着彼此，一时都懵了，怎么这么巧，又一块折胳膊折腿了？ 第153章 拿住七寸 两人在手术室里比着惨叫，但是很快张癞子就叫不出来了，彻底晕了。 医生很快出来喊道：“这个男的家属，他伤得太重了我们处理不了，要么你们去大医院看看，要么就在这，截肢。” “什么！”张癞子的老娘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了：“不能截肢啊不能截肢！没了腿他这一辈子不完了吗？” “不截肢，他这一辈子就到此为止了。”医生40多岁，非常冷静又冷酷道： “他耽误太久了，其实去别的医院希望也不大了，去了也是截肢，而且他挺不到那。” 突然，张癞子的一个本家叔伯道：“门口有辆车！能不能用小车送他去？快，就能挺到吧？” 大夫犹豫地看向程惠，他知道车是程惠的。 赶马车去又冷又慢，到省城医院得半天时间，肯定挺不到，但是小汽车的话，一个来小时应该..... “不借。”程惠干脆道。 她老公好不容易把人干剩血皮了，她还能给敌人来个恢复术？ 胳膊肘往外拐的事情她从来不干。 没想到她拒绝得这么干脆冷酷，众人一静。 然后高家村的人就看见了程惠的模样，还有她的肚子，还有高老三。 这么多关键词一联系，他们就猜到了，这个漂亮女人可能就是程惠。 众人顿时理解了，但是理解却不表示赞同。 张家村的人也很团结，张癞子姓张，当年他爹活着的时候，在村里人缘非常好，所以张癞子出事，众人连挖一宿，今天也是一群人送他来医院。 立刻有人对瞎眼老太太道：“大娘，这就是程惠，门口小车是她的？你求求她，让她快送癞子去大医院，腿就能保住了！” 程惠看了这人一样，贼眉鼠眼的，也不像什么好人。 张老太太一听这人是程惠，立刻睁着白茫茫的眼睛看向程惠的方向，脸上的表情扭曲挣扎。 她不是全瞎了，她就是重度白内障，视线模糊，但是能看见光，能看清个影。 程惠在这啊...... 她颤巍巍地朝程惠走过去，白茫茫的眼珠子，扭曲的表情，看起来很吓人。 一只很安静的高大宝突然蹿了出去挡在老太太跟前：“求也不好使，别白费吐沫了！我嫂子还要上班呢，耽误了生产，让国家损失几百万，你们赔得起吗？” “嫂子我们快去上班吧！” 程惠点头：“走。” 结果张老太太一下就冲过去挡住程惠的路，“噗通”一下就跪下了。 “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 “之前的事是他不对，但主要也是你婆婆不对，是你婆婆指使他的！他就是老实....” “你已经让人踩折他一条腿了！现在他两条腿都折了，你满意了吧？” “现在你行行好，救他一条命吧！我给你磕头了！” 老太太说完“邦邦”磕头。 看得张家村的人于心不忍，跟着说道： “你就救救他吧！”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欠你的都还了。” “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他们堵住了程惠的路。 蒋拳已经站在程惠跟前，警惕地看着他们。 哔哔可以，谁要是敢伸手伸脚，他保证让这医院的大夫忙不过来！ 程惠看着张家村的人，特别是跪在地上的张老太太，想起了上辈子。 上辈子她被张癞子害得早产了，张癞子被她扎了一剪刀在手上，趁乱跑了。 当时她已经闹出动静，一路上就有人看到了他的身影。 之后她忙着生孩子，忙着恢复，朱秋芳又找机会偷了她的孩子要扔掉，她又抢回来。 那段日子她就哪都不敢去，死死地守着孩子。 就顾不上张癞子，再说当时她也不认识张癞子，指认不了。 这件事就被拖没影了。 然后村里就有了她和张癞子早就不清不楚的传闻，再加上她孩子早产，对不上日子，这孩子不是高远的传闻几乎做实了。 她名声彻底臭了。 等她搬出高老三家之后的一天，张老太太就上门了，来提亲！ 说等她啥时候跟高远离婚了，张癞子就来娶她，他们不嫌弃她名声不好！ 现在程惠还记得这老太太当时那一脸得意又高高在上的表情。 而这老太太因为眼瞎不用干活，天天就坐在他们村的井边散步谣言，说程惠怎么跟她儿子好上的，经常晚上偷偷来她家，又管她叫妈，又给她干活，还说以后给她生孙子！ 说得真真的，众人都信了。 程惠就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老太太，任张家人在那哔哔。 高老三和高启山要开口跟他们理论，或者保护她冲出去，程惠都没让！ 哔哔吧，再求她几个小时，她就答应了。 就是不知道张癞子等不等得起。 张家村的人还没发现这个问题，只当程惠在犹豫，或者喜欢看张老太太的低姿态。 医生却等不及了：“快点，到底送不送？不送人就流血流死了。” 程惠听他口语不是本地人，问道：“大夫，您京城人？” 医生爱答不理地看她一眼，没吱声。 程惠看他的气势，就像个大主任，却身在一个北方小公社医院....可以理解，毕竟是这个年代，很可能是有问题被下放的。 “巧了，我也是京城人。”程惠用一口京城话道。 之前她跟众人说话都是用得东北话。 大夫这才好好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那到底是送不送啊，他等不了....” 手术里里突然跑出个护士：“陈医生！病人要不行了！” 医生立刻进了手术室。 很快里面又响起张癞子的惨叫。 张老太太急坏了，跑过去砸门，就想进去。 过了几分钟，门又开了，一个护士在门缝里喊了句：“男病人双腿已经被截肢了，你们快去交钱吧！” 说完“啪”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众人...... 程惠有点想笑，她知道这大夫为什么在这了，就这私自做主的态度一般家属也接受不了。 但是她喜欢！ “好了，现在也不用我送了，走了。”程惠道。 张家村的人都看着她，眼神不善。 张老太太突然冲了过来：“我跟你拼了！” 第154章 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张老太太当然冲不到程惠面前，就被高老三拦住了。 他一只手就把瘦弱的张老太太控制住了。 “你先别找我儿媳妇事儿，来来来，我问你，你儿子跟我媳妇到底咋回事？”他瞪着眼珠子道。 张老太太脸上顿时有点慌乱，嘴硬道：“啥咋回事？啥事都没有！我儿子长那个德行，谁能看上他？有人看上他他早结婚了！” 高老三.....她说得很有道理！ 张老太太挣扎，挣不开就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难道就看着他们这么欺负我们张家村的人！” 张家村的人就动了。 高启山和孙铁梅也动了，都挡在程惠身前。 高启山喊道：“我看今天谁敢动我们高家屯的人一下试试！” 张家村的人停下脚步，但是依然气势不善，在犹豫。 有人盯着程惠的肚子不怀好意。 气氛剑拔弩张。 程惠突然笑道：“我们生产队这两天招了80个临时工印春联，一人一天能赚一两块钱，这事你们听说了没有？” 众人一愣，气势一泄。 这件事情他们当然听说了！两个村里离得其实不远，甚至同属于一个生产大队。 一个生产大队，下属七八个生产小队。 原来的一个自然村，根据大小，会被分成一到四五个生产小队。 他们这地广人稀，高家屯人少，一个屯就是一个生产小队，张家村大，分成两个生产小队。 但是他们都属于同一个“长胜生产大队”。 高家屯的事情张家村自然早就听说了，酸的啊，晚上都睡不着觉！ “我还打算再招40个人，就从张家村招。”程惠道。 众人的气势一下子就变了，从蓄势待发的猛虎，变成了小绵羊。 有些手足无措。 想开口问问程惠招他们行不行，又有点不好意思。 “队长大叔，一会儿你回村就去张家村跟他们生产队的小队长商量这件事吧，按照我们的标准，再招40个人。”程惠道：“我们要抓紧时间三班倒了。” 而他们高家屯就那么多劳动力，现在已经分出80个去干活了，不能再从自己村招人了，不然地里的活没人干了。 高启山心里佩服得不行，一句话就拿住他们的七寸了。 而且以后，张癞子在村里的待遇，可能就是朱秋芳、高强现在的待遇。 早起不骂完他们一顿，不能上班！ 高启山点头：“我知道了。” 他看着张家村的人道：“我赶马车来的，用捎你们回去不？” “用用用！” “那就谢谢高队长了。” “二舅，我是栓子啊，我妈是金花，你表妹的表姐！” 张家村的人热情地围着高启山走了！ 这一路上多说点好听的，一会儿的工作就有他们一份了吧？ 眨眼间，就剩下个孤零零的张老太太。 张老太太茫然四顾，直到人都走没了才反应过来，顿时慌了：“哎你们别走啊！留下我一个瞎眼老太太怎么办啊！” 没走远的人都听见了，但是没人停下脚步。 救张癞子是看在同根同族，他死去的老爹份上，但是救完了也不可能像照顾亲儿子似的伺候。 张癞子算老几！ 患难见真情，没有患难的时候，根本看不见一点情分！ 张家村的人最烦的就是张癞子！ 毕竟他偷鸡摸狗，还惦记别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妇，癞皮狗一样讨人厌。 张老太太坐在地上，哭得好可怜。 “爸，我还要上班先走了。”程惠道。 正在哭的张老太太突然反应过来，朝程惠喊道：“你不许走！你害了我儿子！先前害他一条腿，现在害他两条腿，我....” 高老三突然掐着嗓子学着她的声音喊道：“我跟你拼啦~~” 他又放粗声音嘲笑道：“来啊来啊，真是没个哔数，你一个瞎子拼得过谁？” 他朝程惠道：“你走你的，别管她，这老太太交给我！” 程惠一笑，看，这个渣爹还是有用的。 “爸，我晚上给你带红肠和北大仓回来。”她说道。 “哎哎！路滑慢点开，早去早回！”高老三高兴道。 程惠走了。 朱秋芳很快就从手术室里出来了，人很清醒，毕竟没麻药。 疼出一身冷汗，还不发烧了呢。 高老三再三跟大夫确定了，她没有生命危险，死不了，扭头就走。 朱秋芳看他的眼神，顿时像淬了毒。 高老三想起什么突然回头，正好撞见，火气“腾”地一下就起来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等老子回家要是找不到钱，看我不把你娘家房子都扒了！”他喊道。 朱秋芳的眼神顿时变成了楚楚可怜。 她用夹子音道：“老三，我饿了，你给我找点东西吃呗？” 高老三对这声音很受用，一身怒气都小了。 孙铁梅却受不了了，搓了搓胳膊，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她还一堆事儿呢！那么多人等着她管呢！没空看他们腻腻歪歪。 不过走之前她把朱秋芳的医药费交了。 程惠现在不是一般人了，可不能传出她公公婆婆欠医药费不给的事情。 外人才不管他们家内部有多少弯弯绕绕，他们只会看表面，到时候丢人的是程惠。 这也是程惠给那50块钱的意思。 走之前，孙铁梅又看了眼坐在角落里哭的张老太太。 老太太头发花白散乱，衣服破烂....咦？竟然是个好料子的新衣服？ 这张家果然阔了。 怎么阔的？ 她也认为张癞子跟朱秋芳有一腿！特别是听说了程惠的分析之后。 想想程惠那天夜里突然来找她们的情景，要不是她运气好正巧听见了朱秋芳的诡计，现在她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已经被张癞子欺负了？ 张癞子能这么混，都是他妈惯的！ 孙铁梅刚刚升起的那点同情顿时没了，走路回家。 结果没走几分钟，蒋拳就把车停在了她身边，车上就他一个人。 “孙主任，厂长让我送你回家。”蒋拳道。 孙铁梅这个心啊，顿时滚热滚热的。 几分钟之后，他们就追上了赶马车的高启山。 孙铁梅让他开慢点，她把车窗摇下来，跟高启山道：“朱秋芳出来了，没事，不用惦记了。我先回印刷点了，一堆事儿呢。” 高启山一看车上就她一个人，就知道这是程惠专门派车送他媳妇的。 他的心也热乎了。 车不车的都是小事，关键是人家惦记着他们呢，啥好东西都给他们分享，当他们是亲叔亲婶儿，没有瞧不起他们。 “回去忙吧。”高启山道。 孙铁梅摇上车窗，汽车一溜烟走了。 张家村的人都被震住了。 “这车咋回事啊？” “刚才忘了问，这车程惠说了算？” “还是高队长说了算？” “我算老几？”高启山道：“是人家程惠厉害，有几个叔叔在省城大厂当厂长，这是他一个表叔的车，给她使了。” 这事儿他比媳妇知道的早。 张家村的人彻底老实了，这么厉害的人，他们可不敢招惹了。 蒋拳送完孙铁梅，回去的路上又遇见了往家走的高老三。 他到底没有留下伺候朱秋芳，他要回去看看他大儿子的卖命钱还在不在！ 蒋拳又把他捎回去了，他们也遇见了还没到家的高启山一行人。 高老三也停车摇下车窗，跟高启山一顿闲聊，一直聊到高家屯！ 那得意劲儿，看得高启山来气。 这老弟又飘了。 他把高老三从车上拽下来，自己坐上去了，对蒋拳道：“送我去张家村。” 坐这小车去，事情肯定谈得更顺利~ 高老三也想去，他可以想见到时候张家村的人得多么巴结他。 结果蒋拳已经一脚油门开远了。 高老三只能先回家去看他大儿子的买卖钱，结果存钱的铁盒子里只剩下3块2毛钱！ 高老三把家翻遍了，也再没找到一分钱。 把他给气得，立刻冲去了张家村。 而程惠在公社食品厂，终于等到了她想见的人。 第155章 她错哪了？ 省城食品厂的人终于来了，来得也算是个熟人，副厂长鲁明和他外甥女陈丽华。 陈丽华坐在员工休息室里，看着周围简陋的环境，一脸嫌弃，忍不住道：“这么埋汰的地方，做出来的蛋糕能吃吗？” 顿时，郭大军看她的表情就有点不喜了，本来想拿点蛋糕来招待他们的心思也没有了。 鲁明立刻批评陈丽华：“怎么说话呢？这是休息室，又不是生产车间，生产车间肯定干净得很，那个，我们能不能参观一下生产车间？” 郭大军警惕地看着他，原来省食品厂的人，贼心不死！ 程惠笑道：“不好意思，这个不方便，我们生产车间不许任何外人进出。” “哈哈。”鲁明笑道：“现在我们不是外人了，我们是自己人！ “上次你说你想要个小食品厂，安顿这些工人，食品厂经过讨论决定，让胜利罐头厂接纳你们。 “这个厂原来有30个工人，你们十几个人过去，郭大军任厂长，你和原来的厂长于宝来，还有陈丽华同志任副厂长，其他人员的任职，你们自己决定。” 程惠顿时看向陈丽华。 陈丽华一脸得意地抬起下巴。 程惠都要想不起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了，好像没有矛盾，只是八字不合，互相看不顺眼。 郭大军皱眉看向程惠。 程惠笑道：“一个40来个人的小厂，就4个厂长，不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陈丽华道：“你们一个10个人的小厂，还2个厂长呢！40个人的厂，有8个厂长都合适！” 程惠笑道：“陈同志真会算账，那省食品厂1万多人，是不是应该有2000多个厂长？” 一直坐在角落里不敢吱声的高大宝一下子就笑喷了。 陈丽华顿时又羞又窘，不敢朝别人发，就朝高大宝去了。 “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在说两厂合并的事，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孩子也可以旁听吗？出去！”她尖声喊道。 高大宝哪见过这阵势，一下子就害怕了，缩着肩膀就要出去。 “大宝，回去坐着。”程惠站了起来：“我看贵厂一点没有合作的意思，竟然派这么个人来谈判，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厂长，送客吧。” 鲁明顿时下不来台了。 丽华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是就这么直接地不给他面子，更不对！ 他表情不好，却没有站起来就走。这么回去没发根厂里交代..... 陈丽华又道：“什么合作？什么谈判？是你们十几个人在求我们收容好不好？ “我们是好心过来通知你们，有个地方能收容你们，还让你们的厂长继续当厂长，你一个18岁的小媳妇还能继续当副厂长，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得无厌！” 郭大军的脸已经彻底黑了，一把推开屋门：“起来！你们可以走了！” 结果开门太猛，差点撞到一个人的脸。 “唉呀妈呀，吓我一跳！”来人喊了声。 郭大军一看，两个不认识的人。 但是他认识这两人身后的人，程睿。 也看见了院子里停着的第三辆小汽车。 这个车可就又新又高级了，一看就比机械厂的和食品厂的车高级。 三个人已经进屋了，第一件事就是脱衣服摘帽子。 在东北，这是冬天的标准动作，屋里太热了。 程惠也认出了两人，顿时站起来笑道：“潘厂长，许厂长，你们怎么来了？” 潘立钧道：“因为你哥记性不大好.....” 一问就是“我忘了”“我想不起来了”“要不我回去问问我妹妹？她记性好”。 但是但凡他记得的，能想起来的，哪怕只言片语，都非常有用！ 他不得不亲自来见见这个记性好的妹妹。 许正道：“叫什么厂长？叫舅舅！” 程惠一笑，给郭大军介绍了两人的身份。 听说是飞机制造厂的正厂长和副厂长，郭大军很淡定。 不就是俩厂长吗？不就是小程又多个舅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鲁明和陈丽华就不淡定了！ 特别是陈丽华，这小知青的舅舅是飞机场的副厂长？这家族的能量得多大啊！她刚刚说话，得罪人了吧？ 她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说话难听，但是她不介意说给普通人听。 休息室里就一张圆形餐桌，几个人在餐桌旁落座，程惠亲自端茶倒水。 刚抬起来就被程睿接走了，他觉得这活他干最合适！ “这两位是？”许正问道。 鲁明刚要站起来说话，程惠就道：“这位是省城食品厂的副厂长鲁明，这是他外甥女陈丽华，过来说我贪得无厌的。” 鲁明的笑一下子就僵在脸上。 潘立钧和许正都严肃地看着他。 陈丽华急了：“我没有！” “没有？”程惠只是笑了一下，一脸“你说没有就没有吧”，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的表情。 陈丽华赶紧跟潘立钧和许正解释：“不是她说得那样，是他们食品厂关门了，工人没地方去，我们食品厂好心让个分厂收留他们，还让他们继续当厂长、副厂长，他们还不满意！” 程惠在一旁补充道：“是个员工30人的濒临倒闭的罐头厂，同时还要让这位同志过去当副厂长。” 潘立钧和许正一听就火了。 “简直胡闹！”许正道：“一个30人的小破厂，还是个罐头厂，你们竟然让程工去这种破厂当厂长？简直是暴殄天物！” “副厂长。”程惠补充道。 潘立钧也开口了：“咱不去，你们来我们飞机厂吧，不就十几个人吗，都来，我给你们安排正式工作。” “我去哪里都无所谓，只是这些工人在食品厂干了一辈子，更喜欢跟食品相关的工作。”程惠又对鲁明道： “您回去跟李东方厂长继续商量商量，让我们去罐头厂可以，但不是他们收容我们，是我们接手他们，郭大军为正厂长，我为副厂长，原来的厂长为车间主任，至于你。” 她看着陈丽华道：“在食品厂好好呆着吧，我们庙小装不下你。 “另外，原来罐头厂的所有职工，我有任免权，我不要了，让他们直接回你们食品厂。” “凭什么！”陈丽华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 程惠跟本不理她，只对鲁明道：“以上几个条件，不同意任何一个，我就跟齐市食品厂合作了，把威风蛋糕还有其他几个食品的配方都告诉他们。” 郭大军又打开了屋门：“鲁厂长，慢走不送。” 鲁明黑着脸走了。 陈丽华走之前狠狠瞪了程惠一眼。 等他们的汽车开出院子，程惠对潘立钧和许正道：“麻烦二位稍等一下，我有点事去去就回。” 她也坐车出去了。 第156章 我这谈事儿呢 食品厂没有电话，程惠去了公社邮局，拨通李东方办公室的电话就开始恶人先告状。 不对，她可不是恶人，她只是告状。 “李厂长，您太让我失望了。” “不想要我们十几个人就直说，何必派个人来骂我呢？” “骂什么？骂我人心不足蛇吞象！骂我贪得无厌！” “当初让郭大军当厂长，让我当副厂长，不是说好的事情吗？原来是我贪得无厌？” “那好，我不贪你们食品厂一个快倒闭的罐头厂了，我去跟别的市的食品厂合作好吧？” 李东方被怼懵了，但还是有点怀疑：“不能吧？鲁明不是鲁莽的人啊，怎么会说这种话？” 他就是心里想，他嘴上也不会说出来的，不然这么多年不是白活了？ “不是鲁厂长说的，估计他不好意思，是他外甥女陈丽华说的，他俩一起来的。” “哦对了，陈丽华还要当罐头厂的副厂长。” “李厂长，当初我说了我要这个小厂的绝对自主权，您就找个看我不顺眼、张口就骂我的人过来当副厂长是什么意思？” 李东方头皮都要气炸了！ “我没让她当副厂长啊！我就让鲁明一个人过去跟你说下罐头厂的事，没让他带陈丽华去啊！这一切肯定都是鲁明自己的决定，你等着，我会严肃批评他的！” 程惠也不管他说得是真的假的，有他现在这句话就行。 “原来是小人搞鬼。”她语气平缓了些：“那贵厂到底是怎么决定的？” 李东方道：“你不是要个快倒闭的小厂吗？我知道你的意思，人少好管理，本来他们就要倒闭了，你去了把他们救活了，就更好管理了。 “我挑来挑去，就这个罐头厂最合适，郭大军还是按你的要求继续当厂长，你当副厂长，原来的厂长....” 李东方一咬牙道：“你自己看着办！” 本来他们是商量着让原来的厂长于宝来继续当副厂长的，但是刚刚被程惠一顿怼，他有点不敢说了。 本来他们就觊觎威风蛋糕，结果这两天威风蛋糕更火了，简直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关键是每天卖一两万个！ 他都不敢算一共卖出去多少钱了。 如果程惠带着原食品厂的人都投靠了别的食品厂，那这些业绩不都是别人的了吗？ 本来他们食品厂是本省业界第一，但是如果程惠去了别的食品厂，那就不一定了。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从第一的宝座上下来！ “有李厂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我就自己看着办了。”程惠道：“不过麻烦您亲自再通知一下这个罐头厂和这位于宝来同志，我怕之前已经有人给他下达了错误的指示，造成什么误会。” “我知道了。”李东方道。 等鲁明回来的，看他怎么骂他！ “那我们过几天就去这个罐头厂了，地址在哪？”程惠问道。 李东方说了下地址，顺口道：“过几天干嘛，这几天就去呗？那边的人还盼着你们呢。” 程惠道：“我这几天怕是没空，飞机制造厂的潘立钧厂长正在我办公室等着呢，要跟我讨论一些关于飞机制造的问题。” 李东方...... 程惠又道：“哦，潘厂长刚才还说要接收我们这十几个人，都给正式工作，如果不是我热爱食品行业，刚刚陈丽华骂我的时候，我就答应了。” “别啊，飞机有什么好的，又不能吃！女同志还是研究些食品比较好！你等着，陈丽华回来了，我就让她写检讨！”李东方道。 程惠笑了，这个厂长很上道嘛。 “那行，就写个一万字的吧，写完了我看看反省得深不深刻，不行重写。”程惠道：“哦，一个星期之内交上来。” 李东方.....就知道女人斤斤计较起来很可怕！看来以后千万不能得罪这个小程。 程惠满意地挂了电话。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指望敌对关系的人传话？他们嘴里能有什么好话？同样一句话从他们嘴里说出来都变味了！ 所以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自己亲自说，千万别指望别人。 果然，鲁明和陈丽华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是来李东方这汇报。 李东方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俩。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他问道。 “哎，我是没脸说了。”鲁明坐下叹口气，还抹了把脸，把眼睛搓通红：“一把年纪了竟然让人撵出来了！让小陈跟您说吧。” 陈丽华更是哭了一路似的，眼睛通红：“厂长，别提了，人家不稀得要那个罐头厂，一听说是个罐头厂二话不说就把我们撵出来了！ “简直太嚣张了！根本没把您和省食品厂放在眼里！ “厂长，我们不能惯着他们，直接没收了他们的原材料，收了他们的货款，接了他们的订单，再把他们的档案直接调我们厂里来得了。 “直接让他们变成我们省食品厂的人，他们还能不愿意？还能把到手的铁饭碗砸了？他们肯定屁颠屁颠就来了！ “我们何必听个十几岁的小知青瞎指挥！”陈丽华说完希冀地看着厂长，她每句话都说在了点子上吧？ “好好好！”李东方道。 陈丽华顿时笑了，厂长夸她了！厂长也觉得她说得对！但是厂长怎么不笑？眼神还挺吓人？ “好个小陈啊，竟然做起我的主了，教我怎么当厂长了！怪不得你也想去罐头厂当个副厂长呢，是不是觉得在办公室里当个小职员，委屈你了？”李东方拍桌子道。 陈丽华和鲁明对视一眼，心里不妙，他怎么知道的？ “从今天起，你去车间，当个普通工人！再写个一万字检讨，一个星期交上来！”李东方道。 陈丽华顿时慌了，她错哪了？ 鲁明就要帮着求情。 “还有你！”李东方指着他道：“竟然敢私自做主不经过厂里同意就任命自己亲戚当副厂长，严重违反了纪律！你也给我回去写个一万字检讨，一个星期交上来！” 他生起气来，也很可怕的！ 鲁明看着桌子上的电话，还有啥不明白的？肯定是有人先告状了啊！而且看样厂长是完全站在对方那一边。 得，这次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 程惠回了食品厂，先对郭大军道：“搞定，通知厂里人，今天就开始收拾东西，后天我们就要搬到新厂去了。” 她看了一眼潘立钧和许正，所以她忙得很，没有太多时间给你们当免费老师。 第157章 真日理万机 许正没听懂，他已经从公文包里掏出了笔记本和几张图纸，眼巴巴地看着程惠，准备开始上课了。 潘立钧到底是统管整个飞机厂的厂长，比只管技术的许正更懂一些。 他看了眼兴冲冲出去的郭大军，很快就听见了院子里和车间里传出来的欢呼声，然后就有人真的开始收拾东西了。 小程真的挺忙的，他们在耽误她的时间。 请人帮忙不能空着手这个道理他是懂的。 潘立钧道：“我们厂也想定一批蛋糕当福利....” 程惠抬手打断他：“厂长，时间有限，我们先谈正事吧，这些小事等谈完了再说。” 得让他见识见识她的本事！他才能知道自己定多少合适！ 现在说，顶多定一个两个的。 “好好好。”潘立钧立刻道，这个小程啊，还是很识大体的。 许正立刻开始提问了：“发动机我们已经做出来了，已经开始上机试验了！旋翼这你上次说是角度有些问题？” “对，我记得我哥说，桨叶要这么设计才能最大效率利用风力.....”程惠边说边画。 一连几个“我哥说....”讲完，她也画完了，整个旋翼的设计跃然纸上，旁边带着各种数据。 到底行不行，照着做出来试试就知道了。 潘立钧和许正都突然扭头看向程睿这个“我哥”本人。 本人一脸茫然。 潘立钧呵呵一声：“你哥记性真不好啊。” 他有点猜到了，谁才是正主。 但是，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啊！ 程惠也呵呵一声：“我哥就是这样，很多事情他转头就忘了，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毛病，所以学了什么东西怕自己记不住，就回家说给我听，真是他跟我说的。” “呵呵，行吧。”潘立钧道。 不管是兄妹俩到底谁会，有个人会就行！ “那尾翼这？”许正又问道。 “尾翼这，我们吃完饭再说吧？”程惠道：“快中午了，我们员工该吃午饭了，我们工厂虽然小但是管饭，而我就是那个做饭的人，实在抱歉了。” 潘立钧和许正虽然急得要死，但是也不好意思说耽误所有员工吃饭。 程惠开始做饭了。 很快车间里的陶娟和乔大妈也过来帮忙了。 “厂长，省食品厂的人来了？怎么说的？给我们安排到什么厂里？”陶娟问道。 鲁明来的时候他们在车间里干活，一看外人来了，还是省食品厂的人，他们立刻把门从里面堵死了！防止他们进来。 也就不知道他们怎么谈的。 “听说是个罐头厂，原来有30来人。”程惠说了这个厂的地址。 “哎呀！在市里呢！以后我们要去市里上班了？那可真是省城人了！”高枝高兴地喊道。 陶娟道：“我听说过这个罐头厂，做水果罐头的，就夏天有活，秋冬就靠点山楂罐头勉强撑着。” “做出来的罐头一点都不好吃。”乔大妈道：“拿它家罐头送礼，最没面子，不如省食品厂的，就连我们阿县食品厂的都不如。” “那肯定的，不然怎么要倒闭。”程惠笑道。 陶娟问道：“那我们接手他们过来干什么？让他们跟我们做蛋糕？” 那样的话，他们的秘密不是要更多人知道了？ 程惠摇头：“我打算让他们做点别的，年前卖一波，赚点钱，大家都发发福利，过个好年。” 乔大妈立刻道：“他们摊上你这个厂长，真是他们的福气。” 陶娟和高枝点头。 旁听的潘立钧和许正......太粗糙了！不尴尬吗？ 再看程惠的表情，笑眯眯的，一点尴尬都没有。 好吧，原来小程喜欢这个。 很快，饭菜上桌。 潘立钧：“小程的手艺真是太好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酸菜炖粉条！” 许正：“这个骨头汤炖得也好，比你舅妈做得好吃多了！” 潘立钧：“这米饭蒸得也好...” 高枝抢答道：“米饭我做得！” 潘立钧：“....小程这小姑子也挺好。” 程惠哈哈大笑。 吃完饭，程惠出去溜达了一圈，抽空跟郭大军聊了几句，郭大军点点头。 回了屋，其他人继续生产去了，许正也继续请教尾翼的问题。 程惠说了没几句，王会就进来了：“厂长，百货大楼有笔账对不上，您过来看一眼。” 程惠出去看了5分钟。 回来继续讲。 李盐又来了：“厂长，听说您又雇了40个人，要三班倒了？那每天多顿饭吗？还有，高队长昨天找我说燃料不够了，希望我们负责出点，我们是出煤还是出木头？出多少合适？” 俩人就在屋里商量起印刷点的事情，一直说了20多分钟！ 这给潘立钧和许正急得，但是又不能打断人家，人家商量的是人家厂里的正事。 好不容易李盐走了，程惠又讲了5分钟，张友又进来了：“厂长，您上次让我去省城联系几个厂子，跟他们谈废铁换蛋糕的事情，我谈下来8个，现在人一块来了，您要不要见见？” 程惠本来想自己去谈这个业务的，后来实在是没空，正好看到了闲着没事的张友，立刻就把事情扔他身上了。 没想到才几天就谈了好几个下来，这小子果然有用。 她朝窗外看了眼，依稀看到几个人站在院子里，院子外是一排卡车。 “带他们去见郭厂长吧，跟他们说一声，我接待潘厂长呢，没空。”程惠道。 “好的！”张友出去了。 院子里的几个人正在研究两辆小汽车呢！没想到一个小破食品厂，竟然停着两辆小汽车！ 真是厂不可貌相啊。 也是，人家现在生产威风蛋糕呢，可不是一般的厂子了。 现在听说飞机厂的厂长竟然亲自过来买蛋糕了，这蛋糕是真火了！他们回去跟厂长说说，不行他们也定点。 张友走了，蒋拳进来了：“厂长，车里没多少油了，要不我坐火车去机械厂那看能不能买点油票回来？” “买什么买？”潘立钧立刻道：“也不用去机械厂，不就是油票吗，我这有的是！” 他从兜里掏出几张汽油票。 现在买汽油也是需要票的，没票都不给你加油。 他对程惠道：“我回去说一声，以后你这没汽油了，直接让这小伙子去我们司机科拿就行，不要钱！” “那怎么好意思。”程惠笑着接过油票，对蒋拳道：“出去跟他们说一声，我和潘厂长谈事儿呢，让他们先别来找我了。” 潘立钧......早说啊！早上他早掏兜了！ 第158章 再漂亮也得刨大粪 之后安静了，程惠一直把尾翼的问题讲完。 然后是载重的问题。 据说x6失败的主要原因是自身负重太大，这个要改变，几乎就是要推翻整个设计，把所有零部件都动一动了。 这可不是一时半刻能说完的。 屋里也出现了争论声。 潘立钧和许正都有自己的观点，跟程惠讨论起来。 这个程惠喜欢，多讨论一下吧，不然一下子把她兜掏干净了，她狼还没套住呢。 不知不觉，到了晚饭时间。 程惠：“这个问题以后再讨论，我要做饭了。” 正讨论得兴起的潘立钧和许正...... 不过想想程惠那顿午饭，真不是他们昧着良心瞎夸，小程的手艺真是好。 天下第一也许夸张了，但是也不比他们吃过得那些大饭店差。 两个人拉着程睿讨论起来。 程睿这两天恶补了直升机的知识，之前又被程惠专门开过小灶，现在也能跟两个专家聊一聊。 偶尔用上一句两句程惠说过的后世理论和点子，也能震震两人。 所以两人也迷糊了，没准这个“我哥说”是真的？ 吃完晚饭，程惠就送客了~ “不是我不留二位，二位贵客难得登门，我高兴都来不及，只是天快黑里，天黑车开得慢，你们回家晚了家里的婶子舅妈着急，怪罪我就不好了。”程惠道。 潘立钧很想说没事，他彻夜不回家他老婆也不带担心的，因为他经常加班不回家，她都习惯了，只当他在单位呢。 可是看看程惠的肚子，人家还要回家呢，天黑不好赶路。 再看看程惠身后几个拿着笔和本子的人，都等着请示程惠工作呢。 他以前真没想过，十几个人的小破厂，也有一裤兜子事儿，一个副厂长都忙得日理万机。 “我们明天....” “你们明天还是先把旋翼和尾翼做出来试试。”程惠道：“明天我要先去那个罐头厂看看情况。” 真日理万机！ “行吧。”潘立钧和许正起身要走。 程惠.....这俩人忘性真大。 她一拍脑门道：“看我，差点忘了正事儿，潘厂长您之前说要定多少蛋糕来着？” 潘立钧看看她，看看许正记了半本子的图纸，想想之前争论的那些问题，道：“我们厂10万员工，一人定10个吧。” 程惠一脸淡定。 她身后的人却受不了了，这就是100万个！批发价给他们，还是80万呢！扣掉成本，他们也能入账几十万！ 程惠笑道：“那明天我派个人过去，统计一下大家都要什么赠品春联和福字。” “好说。”潘立钧道：“这些小事，以后你可千万别自己忙，厂长就要有厂长的样子，小事都交给其他人做就行。” 空出时间好跟他们讨论问题！ 程惠就当听不懂：“实在是没办法，赶上两厂何必这种大事，我不多操心一些怎么行。” 也是，两人只能满足又遗憾地走了，回去连夜做旋翼！ 程睿被程惠留下了，今天晚上还要给他开小灶。 等他们走了，屋里顿时发出了压抑的欢呼声。 众人都在为这个大单子激动。 但是也很忐忑，这么多钱，怎么偷偷花啊。 还有，原材料的问题。 机械厂5个又5个，搪瓷厂5个，印刷厂又来10个订单，这些原材料都是从崔德贵给的那些原材料里出的。 出这么猛，都要用完了，那样断了百货大楼的货可就真完了。 “怕什么？”程惠笑道：“你们忘了我们马上就要有新身份了？重新办起食品厂，就可以获批生产材料了。” 众人松口气，还真的差点忘了，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好了，大家都忙去吧，再加2个小时班就回家吧，别把身体累垮了。”程惠道。 众人听话地散了，李盐走在最后，等前面的人出去，他立刻把门关上，屋里就剩他俩，还有墙角在研究图纸的程睿。 “厂长，我手里这些钱，怎么办啊？”李盐小声问道。 最近手里收了很多很多钱。 有机械厂和搪瓷厂定的蛋糕钱，有张友卖废铁的钱等等，这都是小钱，真正大头是百货大楼的货款。 一开始每天卖几千个，最近卖一两万，他手里现在已经有个小几十万了，还是没过明路的，过不了明路的。 他现在和郭大军、蒋拳都不回家了，三个人就住在厂长办公室里，钱就在里面。 “别害怕，再等几天，等飞机厂的钱到账，我立刻把它们花出去。”程惠道。 李盐顿时松口气，放心地走了。 程惠转身，继续给大哥开小灶。 她要等高枝加完班，一起回家。 ...... 京城，因为路遇大暴雪，被困在火车上好几天的陆俊泽终于到家了。 到家的时候，他邋遢的就像个要饭的。 进了家门他就喊道：“妈，给我点钱！” “哎呀！你咋造这样啊？”陆母心疼地看着儿子：“你要饭回来的？钱被偷了？” “别提了！”陆俊泽见到母亲，眼泪顿时绷不住了：“钱被小偷偷了！” 他家庭条件不错，去东北的时候他兜里揣了200块钱，本来想给程惠留下的。 结果一看，人家也不需要了。 然后在火车上，他的钱就被偷了。 这在他看来实际是小事，真正受不了的是，高远给他老丈人买得那些吃的东西，因为被困火车好几天，被他自己吃一些，分给其他人一些，现在啥也不剩。 不管如何吧，东西没到程建明手上，这要是让高远知道了，不得笑话死他？ 他一定要把这些东西补上。 “你说什么？程惠结婚了？！”陆美华惊讶地喊道。 陆俊泽这才发现，姐姐也在屋里。 “我就说她不是什么好人！两地分居，她肯定守不住！让我说着了吧？”陆美华问道：“手表呢？她还了吗？没还的话我立刻就去她家要！” 她站起来就要走。 陆俊泽黑着脸从兜里掏出那块梅花牌手表。 小偷连他藏胸口的钱都陶走了，却没偷走他这块手表，因为这表一直就没离他手，隔几秒钟，他就要摸一下，睡觉都得捂着。 小偷实在找不到机会下手。 陆美华失望地坐下，很快眼睛就亮了起来：“弟，现在你也死心了，那我上次给你说得那个你姐夫的领导的女儿怎么样？” 第159章 完了，他失宠了 陆俊泽不理陆美华，对他妈道：“给我100多块钱，我买点东西。” “100多块钱，买什么东西啊？”陆母有些心疼。 陆俊泽顿了一下道：“是程惠她对象给程叔叔买了些东西，让我捎给他，结果路上都被我吃了，我得补给他，不然我成什么人了？” 儿子的面子还是要维护的，陆母虽然心疼钱，但还是回屋拿去了。 陆美华也顾不上这点钱，拼命游说陆俊泽去相看。 如果成了，那也不是100块钱的事儿。 陆俊泽以洗澡的借口遁了。 陆美华在屋里坐了会儿，眼神闪闪地走了。 陆俊泽洗完澡出来，带上钱去了百货大楼，几乎买齐了高远之前给程建明捎带的东西，只除了东北红肠没有。 他想了想，直接送去了程建明的单位。 众人见了他，顿时笑着打趣：“程工，你姑爷来了。” 陆俊泽以前总跑程建明跟前刷脸，他的同事都认识他。 结果程建明一看是他，顿时黑了脸：“大家不要乱叫，这不是我姑爷。” 众人一愣。 程惠在乡下结婚的事情，他们还不知道。 程建明回来就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也不知道怎么跟众人解释，就没解释。 还是陆俊泽，自己僵着脸道：“程惠下乡了，我，我妈不同意我们两个的事，就算了。” 众人都没吱声，这个理由很充分，虽然有些不厚道，但是合情合理。 “那你带着东西来干啥来了？”有人好奇地问道。 陆俊泽把东西往程建明桌子上一放道：“这些是....叔叔，我们借一步说话。” 走廊里，他支支吾吾说了这是高远，程惠的老公送给他的。 他还不知道程建明知不知道程惠结婚的事，慌得手心冒汗。 程建明突然叹口气，拍拍陆俊泽的肩膀：“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你俩没缘分，以后就忘了吧。” 陆俊泽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转身就走。 结果刚出了单位大门就遇见了程薇。 她惊喜地喊道：“俊泽哥哥！你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像小鸟一样高兴地扑过去，拉着陆俊泽一条胳膊摇阿摇。 周围人纷纷侧目。 陆俊泽皱眉抽回袖子。 本来他挺喜欢程薇的，长得白白净净，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一双眼睛特别圆，有些娃娃脸，还喜欢撒娇，就像个天真的小妹妹。 关键是这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小姨子，他从来都讨好她。 结果关键时刻她给他添堵！ 是她抢了他给程惠找的工作，还让程惠替她下乡，不然他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不是你哥，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以后叫我陆同志！”陆俊泽说完上了自行车就走。 结果程薇一屁股坐后座上了，还手扶着他的腰。 “俊泽哥哥，听说你去看我姐姐了，我姐姐现在怎么样了？听说她在那边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真的假的？” 她一脸惊恐地捂住小嘴：“她怎么可以这么对你？你现在肯定很难过吧？别难过，我还在呢，我还像以前一样喜欢俊泽哥哥！” 她的语气和表情都很天真，让人不确定她的喜欢是哪种喜欢。 但是不管是哪种，陆俊泽的头皮都炸了！ 他下了自行车，一把拽下程薇，然后飞快地蹬跑了。 他不会再爱了，女人是什么的，都离他远点！ 程薇失望地看了看陆俊泽的背影，即便姐姐不在了，他也不喜欢她。 哼！她哪里不如程惠了？她也就比她漂亮一点点而已。 但是那又怎么样？ 程惠已经嫁给一个农村兵，这辈子都要呆在农村了。 而她是身在京城的工人，一年的工资就够她赚一辈子！ 以后外人再也不会说“你看你姐姐多聪明”“你看你姐姐多漂亮”“你和你姐姐比差远了”...... 再聪明再漂亮，也得刨大粪！子子孙孙都得刨大粪！ 这么一想她又高兴了，甩了下大辫子，转身进单位，找程建明去了。 程建明刚刚跟众人说了他大女儿已经在乡下结婚的事情。 又给众人造一愣。 程建明说是英雄救美、以身相许，众人又无话可说。 梗虽然老，接受度还是很高的。 无依无靠的下乡小知青，嫁给救了自己的兵哥哥，实际是个不错的选择，起码在当地有个依靠了，不会被人欺负了。 “爸，说什么呢这么开心？”程薇在门口问道。 “你怎么来了？”程建明皱眉道。 不是不喜欢这个小女儿，是不喜欢任何家人在工作时间来单位找他。 “爸，您忙着工作，都好几天没回家了，我想您了！”程薇道：“妈妈还让我给您捎了一些换洗衣服，还有您最爱吃的饺子。” 说着她也看见了程建明桌子上的东西，眼睛一亮：“咦？谁送的？啊，俊泽哥哥吗？他不是跟我姐姐分手了吗？怎么还给您送东西？您收不好吧？我这就还给他！” 说着她竟然抱着一兜子很沉的东西跑出去了。 程建明喊了两声“小薇”她都没停，程建明就不喊了，总不能满单位喊那是她新姐夫送的。 等她找到陆俊泽，他肯定会说清楚的。 结果程薇抱着东西出了单位，根本没有要去追陆俊泽的意思，而是直接带着东西回家了。 潘丽今天休息，在家。 看到她抱着一兜子东西回来也很高兴：“你爸给你的？他发年终福利了？” “不是，我猜是陆俊泽给他的。 “妈，你说他咋回事？你不是说我姐怀孕都7个月了吗？他去了一趟没发现？ “还是说，这样，他还愿意跟我姐好？”程薇道： “不过没关系，刚才我已经当着我爸同事的面，说他们分手了！” “干得好！”潘丽一边查看兜子里的东西，一边说道：“有些男人遇见女人，脑子就糊涂了，他很可能就是这种人。那也没关系，反正程惠孩子都有了，他越不愿意放手，越纠缠，越好！” 有个人在两口子中间搅合，那日子好不了。 她检查完东西，很满意，问了下女儿这些东西是怎么到手的，就更满意了。 她站起来拎着东西就要出门。 “妈你干啥去？”程薇问道。 “卖了！弥补一下我的损失！”潘丽道。 想起之前陆美华来她单位大闹，要那些衣服钱的事情，她就恨！ 现在同事们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到时候你就跟你爸说你把东西还给陆俊泽了！放心，露不了馅。”潘丽道。 程薇虽然有些失望吃不到麦乳精了，但是她懂事地没有闹。 她笑道：“我这就给姐姐写信，问问她在那边过得怎么样，问问她我姐夫长得什么样，有没有我俊泽哥哥好看！” 一个农村人，能有多好看？肯定是个黑丑大老粗！ 屋门突然打开，拎着东西往外走的潘丽正好跟回来的程凯撞了个正着。 潘丽下意识地就把东西往身后藏了藏。 程凯多么精，她不藏还没事，她一藏，程凯就问道：“什么东西？有人给我爸送礼了？你私自替我爸收礼了？” 他一把抢过东西：“我这就告诉我爸去！” “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潘丽喊道。 程惠的二哥，程凯，已经拎着一兜子东西跑了。 程薇从窗户往外看，他已经蹬着自行车没影了。 “得，被截胡了！”程薇气呼呼道。 什么告诉爸爸？她知道，东西进了二哥手里，那就是进了他手里，变成他的了！ 潘丽都要气疯了：“我跟你说，他们兄妹仨，就程睿那个傻子还凑合，其他两个都是一肚子坏水！” 本来她觉得程惠也是个傻子，但是自从那封信之后，她觉得她最会装，最坏！ “不行！我要告诉爸爸去！”程薇噔噔噔又下楼了。 ...... 程惠不知道家里因为一兜子东西引发的官司，她给程睿上了半宿课，第二天一早，就坐着小车和郭大军一起去了罐头厂。 结果进门就吃了个下马威。 第160章 要让他们听出你的不耐烦 胜利罐头厂，员工30人，占地5亩，就是一个大四合院厂房，外加一个单独的大院子。 现在院子里空空荡荡，但是地上还露着苞米根，看样这里原来种着玉米。 这是...工资不够，粮食来凑？ 也行吧。 罐头厂的30个员工已经整整齐齐地站在院子里等着。 程惠和郭大军一下车，他们就整齐地嚎开了。 “新厂长！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我们欠了3年的工资没发了！” “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 “你得帮我们把工资要回来啊！” “我们10年没发福利了！你也得给我们补回来啊！” 30个人的声音，震得程惠脑袋嗡嗡的。 郭大军现在特别会看眼色了，一看程惠表情不好，立刻站到她身前喊道： “都闭嘴！简直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有厂子被欠3年工资不发？你们是死人吗？之前不去闹吗？现在才闹？ “还补10年没发的福利，我把你们上辈子没发的福利都补了呗？当我是软柿子？” 他的嗓门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众人一静，然后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开嚎：“新厂长，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把刚才嚎的词又嚎了一遍。 程惠看出来了，他们就是想闹。 “大家静一静，我有件事要先跟大家说一下。”程惠高声道： “我已经跟省食品厂的李东方厂长谈好了，你们不想跟我们食品厂合并成个新厂的话，可以回到省食品厂继续工作。” 人群一下子静了。 下一秒就有人喊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省食品厂怎么可能要我们？” “我们早就要倒闭了，年年求他们收我们他们都不收！” “你骗人！” “李东方是我叔，我说话好使。”程惠道。 人群彻底安静了~~~再没有反驳的声音。 大家都忙着眼神交流呢！ 这个女人他们猜到了，就是那个副厂长，竟然是李东方的侄女？很可能是真的！不然她怎么可以这么年轻就当副厂长，还把他们原厂长挤下去？ 昨天李东方下午还专门过来给他们训话，让他们老老实实听新厂长的话，还特意点明了要听新副厂长的话！ 原来如此啊！ “你说的是真的？”有人问道。 “真的，你们要是不想留在新厂，现在就去找李东方，过去三年的工资我这边如果帮你们追回来的话，会发到你们手里的。 “补10年的福利不太可能，但是如果你们去那边入职，没准能赶上他们今年的福利。”程惠道。 闹事？请走。 很多人心动了！ 人往高处走，他们并不看好什么新厂，两个业绩不好都倒闭了的厂子合并，这不是0+0=0吗？ 不知道是传达的人有意的还是无意的，罐头厂的员工并不知道跟他们合并的厂子是生产出威风蛋糕的食品厂。 外面的老百姓还以为威风蛋糕是省食品厂生产的呢，少数人知道是阿县食品厂，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是红旗公社食品厂。 而这些人不属于极少数人，他们只知道跟他们合并的是个小公社食品厂。 结果却要骑到他们头上来！ 10个人的公社食品厂，要压在他们30人头上！ 还把他们尊敬的老厂长挤下去，不知道哪冒出来的阿猫阿狗要当他们的厂长！ 众人越想越气，特别是昨天下午李东方来通知，原来他们厂长还能当个副厂长，现在副的也不是了，就是个普通工人。 实在不能忍了。 30个人一合计，闹吧。 虽然不知道闹了有什么用，反正就是不能让新厂长舒坦！ 结果能把自己闹到省食品厂去？ 这不错啊。 “都干什么呢？”突然，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进了院子，表情不善地看着众人。 众人顿时都露出害怕的表情，然后，整齐地列成了两队，站起了军姿。 这御下的能力，郭大军都看傻眼了。 程惠也侧目。 她转头看向来人，是个黑瘦的50多岁大叔，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在北方来说有些矮，脸上也全是褶子，表情严肃。 眼神很吓人。 看着就不像好人。 但是对面30个工人看他的表情虽然有点点害怕，却不是畏惧恐怖，更多的竟然是敬佩。 程惠问道：“这位就是于厂长？” 于宝来停下自行车，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你就是新来的副厂长？刚才我老远听见，你说李东方是你叔？你能让这些人都去省食品厂工作？” 程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于厂长让他们闹事的？” “没有！”对面30个人同时喊道，整齐地就像训练过。 他们平时肯定也进行正规的军事化训练。 “我们都是自愿的！” “不关于厂长的事！” 于宝来黑着脸摇头：“我没有让他们闹事，但是他们背着我闹事，我也有责任，请新厂长处罚！” 程惠...... 这制度她挺不适应的，不过军事化管理，有时候是真有用啊。 特别是这个人还很刻板的时候。 她看看郭大军，郭大军管十个人都费劲！谁生气了都能甩他脸子。 她现在就需要这么一个能御下的人！ 而她只需要御他就可以了。 程惠眼神闪闪道：“我们进屋说吧。” 郭大军，他看到了他看到了！他看到程惠刚刚看他的眼神了~~他完了，他失宠了~ 但是让他把老谢、乔大妈、陶娟他们训练成这样，他做不到啊~ 第161章 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程惠率先进了最大的车间，屋里还是冷飕飕的。 因为它空荡荡的，堆着一些纸壳箱子、玻璃瓶子、三台压盖机器，一些桌子椅子，再没别的了。 蒋拳和郭大军不用她指挥，已经自己忙活着找来了炉子和柴火，生起火来，就放到程惠脚边，还给她找了个椅子。 还从车上拿来乔大妈给她做得厚厚的漂亮椅垫。 30个人已经鱼贯进屋，看着她的做派，有羡慕的，有眼神闪烁的，有翻白眼的。 不过队形没乱。 “大家都坐吧。”程惠道。 至于他们有没有地方坐，她就不管了。 她朝蒋拳使了个眼色，蒋拳立刻给郭大军和于宝来搬来两把椅子，而他自己坐在程惠身后。 高远走那天，可是交代他了，一定要保护好程惠，等他下次回来，教他一套拳法。 那拳法厉害的，他没走过三招，心痒难耐！ 当然高远就是不交代，他也会保护好厂长的！ 程惠又问道于宝来：“于厂长当过兵？” “当过10年，因伤退役。”于宝来淡定道。 程惠点头：“那怎么九点才来上班？” 现在已经早上9点了。 于宝来脸上出现一丝尴尬。 已经有人忍不住替他回答：“我们于厂长的孙子病了没人照顾！” “孩子的父母呢？其他家人都没空吗？”程惠问道。 让一个当厂长的老男人照顾孙子，这有点不合理。 于宝来的表情有些不好。 有人道：“我们于厂长家就他和孙子两个人了！” 他们眼神不善，示意程惠不要问了。 程惠点点头不问了，这句话背后肯定有好几个故事。 “您孙子生了什么病？我认识很多有名的大夫，需不需要我帮您问问？”程惠道。 于宝来眼睛一亮又熄灭。 还是别人替他回答了：“我们大壮已经找了全省最厉害的大夫看病，现在差得不是大夫，是看病钱。” 程惠看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原来看病不报销吗？” “报什么销啊，工资都发不全还报销呢。” “我们没有这福利。” “我们的福利就是夏天发两瓶罐头。” 众人七嘴八舌道。 现在城里职工看病不花钱，少花钱，这不是全国统一政策，这是他们的单位给他们出了这部分医药费。 穷单位出不起很正常。 “工资怎么也发不齐呢？不是财政发工资吗？”程惠又问道：“难道是省食品厂扣了你们工资？” 于宝来终于说话了：“不是他们扣工资了，是我们的货卖不出去，货款也收不上来，上面就以这个理由压了我们一半工资，让我们把货款收上来当工资。” 政策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有些人就能灵活运用。 比如管发工资的这个领导，看这罐头厂效益不好就来气，自己就想招治他们了。 也不是光治他们，现在很多效益不好的企业，工资就是发不全。 所以他们之前也没闹。 程惠问道：“那我们有多少货款没收上来？欠款的都是谁？” “3年来，一共有33348块钱没收上来，欠款的就是供销社。”于宝来道。 他们的罐头只卖给供销社，省城这边不好卖，就都分到下面的小供销社卖。 结果小供销社也说不好卖，放到过期了也没卖出去，就以这个借口不给他们钱了。 众人又忍不住开口了：“谁知道是真卖不出去还是假卖不出去？” “我们的罐头也没有那么难吃...好歹也是个水果罐头！” “他们就是看我们好欺负，专门坑我们，卖了不给钱！” 程惠又问了一些问题，对这个罐头厂算是基本了解了。 “行了，我知道了。”她站起来道：“于厂长，你拿着账本跟我走一趟，我今天就把这些烂账给你要回来。” 于宝来...... 众人...... 他们都不可思议地看着程惠，李东方这个侄女真能吹牛逼，就是李东方来了，都不敢这么吹。 以前他们也麻烦过李东方帮忙要账，结果李东方自己就这不行那不行，肯定要不回来的。 “走啊。”程惠看着于宝来道。 于宝来立刻回神，站了起来，急匆匆去办公室找账本。 行不行的，试试就知道了，但凡有一点希望，他都不会放过！ 程惠又对众人道：“你们在家协助郭厂长收拾出一间厂房来，明天另一批员工过来就可以直接生产了，能做好吧？” 众人愣了一秒整齐道：“能！” 好歹是李东方的侄女，年纪还这么小，还是个孕妇....撒泼打滚也能要回来点吧？能要一点是一点！ 不就是收拾个厂房吗，简单。 程惠带着于宝来上车走了，却没有直接去供销总社，而是去了搪瓷厂。 “于厂长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程惠道。 于宝来本来就是个话不多的人，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坐在车上等着。 程惠最喜欢这种安静、听话又有能力的手下了~ 她去找了宋喜来，两人在办公室嘀咕几句，宋喜来就跟着程惠上车了。 依然没有去供销总社，而是去了纪委，带着程惠找宋喜来的表哥。 于宝来依然在车上等着。 “表哥，这就是程惠，你不是一直好奇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我给你带来了！”宋喜来进屋笑道。 陈东在屋里看文件，本来听见宋喜来的声音有些不高兴，这小子又来了，肯定无事不登三宝殿。 结果听见他带着程惠来了，顿时惊喜地抬头。 他对程惠真的很好奇，特别是听宋喜来说了程惠在飞机厂的表现之后。 然后他昨天晚上特意去了许正家，就听表舅滔滔不绝夸了程惠半个小时。 后来许正加班去了，不然他能夸一宿。 陈东就更好奇了，这是个非常有才华，能对国家做出巨大贡献的人！ 听说还特别年轻，还是自学的，太传奇了。 结果抬头一看，还是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真是不可思议。 “程工，请坐！”陈东亲自迎了过来。 程惠微笑着跟他寒暄几句，送上了礼物，高远亲自手写的一副春联几款福字。 礼轻情意重。 陈东打开一看，非常满意。他是识货的，这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有两个福字他特别喜欢，回家要裱起来！ 春联上的字他也喜欢，不行也裱起来！ 送完礼，程惠就要告辞了：“今天没有什么事，就是单纯顺道来拜访一下...陈领导。” “叫什么陈领导，叫叔！”宋喜来在旁边道。 陈东立刻道：“对，从喜来这论，你就得叫我叔。从许正那论，你应该叫我表哥，所以还是叫叔吧，哈哈哈哈。” 金麟岂是池中物，他这叔当得荣幸。 程惠也笑了：“那我就是顺道来看看叔，认认门，这就走了，今天两厂合并，事儿多，一会儿我还要去供销总社要笔陈年旧账，晚上还得早点回去，许舅舅没准还要来找我问些问题。” “那快忙去吧。”陈东亲自把程惠送到楼下。 结果程惠上车的时候，车打不着火了。 “这个760就是爱坏，我今天没事，车都闲着，你坐我的车！”陈东道。 程惠笑道：“那就谢谢叔叔了。” 她就这样坐着纪委老大的车，去了供销总社~ 到了门口，她对蒋拳道：“按几下喇叭，要让他们听出你的不耐烦。” 蒋拳心领神会，急促的喇叭声顿时响起：“滴滴滴~~~滴！” 供销总社没有什么大院子，门口就是办公大楼。 楼上的人顿时看了下来，谁啊？ 结果几个领导都认识这是纪委老大的车，心顿时就哆嗦了！ 然后手抖腿抖地亲自下楼迎接。 第162章 简直离大谱！ 等人出现在办公楼门口，蒋拳亲自开车门，程惠从车上下来了。 几个供销社的领导一看，这也不认识啊。 但是很快他们就看见了跟着下来的于宝来。 这个人他们认识，心里也是一突，于宝来把他们告了？那他也没资格坐着大佬的车来啊！ 程惠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几位领导好，我们进去谈吧？” 几人回神，顿时有些慌乱地跟她寒暄，把人迎了进来。 程惠坐到了社长的办公室里才道：“胜利罐头厂整改了，我是他们的新厂长，程惠，今天是过来要账的，结果走半路我的汽车坏了，就借了我陈叔的车过来了。” 几人对视一眼，真的假的？不过不姓陈，但是能把陈东的车借出来，肯定是有关系的，还很近。 “要账？要什么账？”社长看了于宝来一眼道。 结果于宝来也只是看了他一眼，把账本往程惠手里一递，就不说话了。 过去他说了那么多话都没用，他们有100个理由堵他的嘴，今天他就不说了，让他新厂长说！ 程惠翻开账本道：“要什么账？要这三年来供销社欠我们罐头厂的所有账，一共是33348块钱。” 社长就要说话，程惠突然笑了一下，把账本一合，往桌子上一扔。 厚厚的账本发出“啪”地一声，砸在众人心上。 “您要说什么？对不上账？肯定是对不上的，但凡对上了，合情合理，怎么会不结账呢？ “既然你们的账目乱，对不上账，那就让专业的人士来查查吧。”程惠道。 众人表情顿时各异。 坐着陈东的车来就想查他们的账？吓唬谁呢？她以为她是.... “玲玲玲玲~”桌子上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社长顿了两秒才拿起来，结果一听对面的声音表情就变了。 “是是是，小程来了。” “没有没有没有，我们哪敢为难她！” “烂账？没有没有！我们账目清清楚楚的！是欠了罐头厂一些钱，那都是有原因的....不管什么原因我们这就还上！立刻马上！” “好的好的，领导再见！” 社长挂了电话，就看见程惠嘴角刚刚放下的笑容。 当领导的果然都有颗七窍玲珑心，她刚刚那句“我要去供销总社要笔陈年旧账”，果然没有白说。 陈东掐着点就给这边打电话了。 当然陈东肯打这个电话，是因为她自己分量足够了。 如果没有飞机厂的关系，她只是一个卖蛋糕的小知青，你看他理不理她。 所以人呐，得自己有用。 “王科长，你带着于厂长去财务室支钱，一分都不能少！”社长对一个男人道。 男人顿时站起来，笑道：“于厂长，请跟我来。” 于宝来记得这个王科长，以前他基本见不到社长的面，都是这个王科长出面搪塞他，这个那个的，100个理由！ 结果实际，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他感慨地看了眼程惠，跟着王科长走了。 程惠也意外地看了眼这个王科长，竟然是个熟人。 也不算很熟，有过一面之缘吧。 就是她第一天去百货大楼卖蛋糕，那个跟她搭讪想让她送货上门的年轻男人，看了她半天。 事后倒是再没遇见过，原来在这当科长。 王仁临出门前，也深深看了眼程惠。 程惠已经转开了视线当做不认识。 很快，于宝来抱着一兜子钱回来了。 程惠站起来笑道：“那咱们现在就两清了，希望以后大家可以继续合作愉快。” 她拿过蒋拳手里的春联和福字，挨个发了起来。 本来她是想跟供销总社这些领导搞好关系的。 谁知道发生了要账的事情。 谁知道又多了陈东这个表叔。 那能站着搞好关系，总比低头弯腰搞好关系强啊！ 程惠笑眯眯的，心情不错。 社长几个看她轻易就放弃查账的事情，心里也松口气。 看来只要别赖她的账，她管得也不宽。 又聊了几句，发现程惠竟然是生产威风蛋糕的厂长，几个人看她的表情顿时又变了一个样。 社长道：“按理威风蛋糕是应该走我们供销系统销售的，结果你只在崔德贵的百货大楼一个点销售，这有点不合规矩啊。你什么时候把产品报上来进入供销系统？” “年后吧，年后我们把崔经理的订单做完，再把飞机厂的订单做完，哦，飞机厂的副厂长许正，是我舅舅，他们厂刚定了100万个蛋糕当福利，够我忙一阵子的了，我就先走了。”程惠跟众人告辞。 飞机厂、许正、100万..... 供销社的几个领导亲自把程惠送下楼，送上车。 威风蛋糕真赚钱啊，如果走他们系统，赚的钱就有他们一份啊！结果，他们现在也不敢硬抢。 之前是有崔德贵的关系在硬撑着，现在发现程惠这边的关系更硬。 只能等年后了。 程惠先去还了车，进屋就笑道：“谢谢叔叔了，不然今天这烂账肯定要不回来。” 陈东也笑了，又突然严肃道：“你在机械领域上非常有天赋，你不考虑换个行业吗？一个食品厂，有些埋没你的天赋了。” 程惠笑了，突然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卷图纸打开：“叔，您看，这是我设计的房子，漂亮吗？” “您有没有听我宋叔叔说，我还改良了他们的釉料？” “还有现在市面上大量出现的春联，是我用丝网印刷技术做的，这个跟机械无关，属于化学领域。” “我觉得我在很多领域都挺有天赋的，我还小，想多尝试一些路，然后看看自己到底适合哪个。”程惠道。 陈东无语了，视线一直落在眼前的图纸上。 真漂亮啊。 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房子。 程惠收起图纸要走了。 陈东突然伸手按住：“这图纸你还有用吗？没用就先留下，我们单位正打算盖个福利房。” 程惠笑道：“我这只是草图，拿这个可盖不出房子，不过我爸爸是京城建筑设计院的设计师，您要是想盖个这样的房子，把土地情况告诉我，我写信告诉他，让他亲自给您设计一个。” “这怎么好意思....等我问问实际情况再告诉你。”陈东道。 “好嘞！能帮陈叔叔个忙，真是高兴！”程惠笑道。 这样有来有往，你麻烦我，我麻烦你，交情才会越来越深。 下次借车也更容易~ 下了楼，她的车又好使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陈东站在窗边笑了笑，还是个小狐狸，只会用这些小花招。 不过又不是用来做坏事，只是帮工人要回属于他们的财产而已，就怪可爱的。 宋喜来说得对，这是个好厂长。上班第一天，就想方设法帮工人解决难题了。 哎~她忙忙碌碌的，都是为了别人啊！真是个好同志。 第163章 我替本地鸭子谢谢你了！ 程惠和于宝来回来的时候，工人还没收拾完一个车间。 因为郭大军要求比较高，又要打扫卫生、又要堵老鼠洞，还要换老旧电线。 连天花板都要擦一擦，还要上去检查。 众人都觉得他在找茬了。 程惠的小车开进来，所有人都扔下手里的活迎了出来。 然后看着于宝来紧紧抱着一个兜子下车。 程惠也下车了，朝众人笑道：“幸不辱命，我把3万多欠款都要回来了！” 郭大军立刻鼓掌。 “呱唧呱唧”！ 他转头看着还在发呆的众人道：“愣着干什么？鼓掌啊！有钱发工资了，不高兴啊？”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跟着拼命“呱唧”起来。 “真的假的？” “真要回来了？” “不可能吧？” “咋这么容易？” 众人把于宝来围住了。 郭大军在人群外喊道：“也不看看是谁出马！我们程厂长啊，可不是一般人！就没有她办不成的事儿！” 于宝来也道：“确实，这次能把钱要回来，都是程厂长的功劳，我一句话没说！”真没说！ 众人看程惠的目光又不一样了。 程惠笑道：“进屋分钱吧。” 她又进了之前的车间，坐在了之前的位子上。 但是这一次气氛不一样了，有人忙着给炉子添柴。 有人找来水壶烧水。 有人搬了个桌子放程惠手边。 有人不知道从哪弄来个新茶缸刷了又刷，给程惠倒水。 比之前郭大军和蒋拳表现得殷勤多了~ 不过他们的目光大多还在于宝来的包上。 于宝来已经找来了账本，想了想问道程惠：“上面说了，这些账要回来就给工人当工资发下去，现在发吗？” 所有人瞬间紧张，看向程惠。 屋里落针可闻。 程惠却突然转头问道正坐在旁边喝水的郭大军：“郭厂长，您才是正厂长，您说这钱发吗？” “咳咳咳咳！”郭大军一下子就呛到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才是正厂长！ “咳！”他又清了清嗓子，扫了一圈紧张盯着他的人，心里满意极了，小程真是太会办事了！ “咳，既然是工人的工资，当然都发下去，一分不留！”郭大军大手一挥道。 “噢！~” “厂长万岁！” 众人顿时激动了，突然觉得这个新厂长人也挺好的。 还有这新副厂长，也真的很厉害。 于宝来看着两人的眼神，终于带了温度。 他把账册打开，挨个给工人分钱。 这30人平均工资都在30左右，一年工资360左右，又是从3年前开始拖欠的工资，最后账算下来，正好把所有人的工资都补齐了。 当然还有几个人的差个几块钱，十几块钱的，大家也都不在意了。 能补发了1000多块钱，对他们来说都是意外之喜，就像白捡的一样。 众人收了钱，就想继续打扫卫生去了。 这回别说郭大军让他们堵老鼠洞了，就是让他们把老鼠都从洞里抓出来都可以！ “等一下。”程惠道：“马上两厂就要合并了，组成一个新厂，新厂有新厂的福利和规矩，规矩等明天人齐了再说，我先说说福利。” “第一，我们厂管一日三餐，免费。” 罐头厂的员工都震惊了。 “第二，我们厂管职工及其直系三代家属的医药费，全报。” 听到这条的时候，于宝来也震惊了。这...... “第三，我们厂职工及其子女结婚，厂里出1000块礼金。” 众人......离谱！ “第四，我们厂加班有加班费，每天现金结算，最少一天1块钱。” “第五，我们厂将来会盖福利房。实际已经在计划中了，明年开春就动工了。 “不过当初没想到会跟你们合并，所以计划中就没有你们。 “不过大家别灰心，等我们新厂赚够了房子钱，我们立刻就盖。” 众人......已经无语了。 他们就是做梦，都不敢梦成这样！ 顿时就有人掐自己大腿！现在不会是在做梦吧？ “真管一日三餐？吃什么？”有人问道。 顿时有人抢答了：“你管吃什么呢，只要是免费，吃窝窝头都行！” “医药费全报？家属的也报？”有人问道。 “全报，都报。”程惠道。 “厂长！你孙子有救了！”顿时有人朝于宝来喊道。 于宝来只是眼眶通红地朝程惠点点头。 程惠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职工及其子女结婚，都给1000块礼金？是一共还是一个？我家有6个孩子...”有人挤到程惠跟前问道。 又有人抢答了：“1个就给1000？你想啥好事呢？肯定是一共给1000！这都是天大的好事了！” 程惠道：“1个给1000,6个给6000。” “什么？！！！”几乎所有人都在惊呼。 就连于宝来都顾不得感动了，一脸惊愕。 这简直是离大谱。 郭大军超然地看着众人没见识的样儿！ “这，这，这....”家有6个孩子的人已经被巨大的惊喜砸懵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突然，有人喊道：“这不公平吧？我家就1个孩子！” 程惠扭头看他一眼，是个30多岁的男人。 这罐头厂不知道怎么回事，清一色都是男人，没有一个女人，不知道是没来还是就没有。 程惠道：“你现在回家生还来得及，多生几个。” 众人一静，然后哄堂大笑。 “小王，快回家生孩子去吧！你还能生！” 小王也乐了：“笑什么笑？我今天晚上就回去生！你们不生？” 众人噗嗤噗嗤笑，不过很多人都动心了....他们也回去生！ 笑闹一阵，又有人问道：“房子，真盖吗？我太缺房子了，我和我老婆孩子一家四口都住在老丈人家呢，这日子，快要过不下去了！” 男人说着，眼泪都要掉下来。 老丈人家也不是老两口自己，还有他大舅哥、小舅子两家人呢！ 房子又不大，他又是最名不正言不顺的，天天被怼得跟孙子似的！他都要想不开了。 “我家也是啊，我跟我哥哥嫂子一家住一起，孩子们天天打仗，烦死了。我也要跟我哥打出仇了，哎！”另一个人道。 “谁家不是没房住啊。” 所有人都看向程惠，等她句准话。 第164章 又学到了 “只要你们好好工作，我吩咐的任务都能完成，我保证1年内让大家的福利房动工。”程惠道。 这可真是句准话，但是太准了，准得像大饼。 众人都没有像之前那样激动。 他们不信。 郭大军“吸溜”一口热水，把茶缸放下，转头问道：“小程啊，把公文包里的图纸拿出来，给他们看看我们马上就要动工的福利房。” 程惠道：“刚才给陈叔留下了，他们纪委也要盖跟我们一样的房子。” 郭大军顿时看了程惠一眼，好么，他一眼没看见，这是又多个兄弟？还是纪委的？ 行，你牛！ “那就走着瞧吧，反正开春就要动工了，也没几天了。”郭大军美滋滋道。 他也有个纪委的兄弟了！ 众人看着两人，真的假的啊？好得他们都不敢信啊。 不过再追问也没什么用，还能让人家给他们写个保证书是咋滴？等开春看吧。 众人又想去堵耗子洞了。 程惠又道：“等一下，还有件事要说一下。” “我们合并成一个新厂，以后就要有个新名字，就叫威风食品厂。” “好！”众人顿时叫好。 “这名字威风！” 程惠继续道：“虽然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但是要分成两个部门，原来生产威风蛋糕的继续生产威风蛋糕，你们生产别的。” 这回没人叫好了。 可着他们还是后娘养的，外人。 他们还以为要跟着沾威风蛋糕的光，卖威风蛋糕了呢，原来不让他们沾光啊。 “我们还生产什么？罐头吗？”有人问道。 那可真是死路一条。 程惠摇头：“不，我们卖烤鸭，北京烤鸭。” 众人...... 就连郭大军都意外地看着程惠，之前她只说不让他们做蛋糕，做别的，至于什么别的，他们都不知道。 原来是烤鸭啊，听着就好吃。 “绝对不比威风蛋糕赚的少。”程惠道：“保证让你们一年内攒够盖福利房的钱。” 人群又热闹起来。 烤鸭和蛋糕放一起，他们肯定买烤鸭，这么想着应该是能赚钱的。 咋滴也比水果罐头强！ 而且他们这没卖烤鸭的，只有少数人在饭店吃过烧鸡，烤鸭都是传说中听过而已，特别是北京烤鸭。 “行了，我的话说完了，郭厂长您继续带他们收拾车间吧，这回要把所有车间都收拾出来，最迟后天，烤鸭就得开始生产了。” 程惠道：“我这就去联系机器和鸭子。” “快去吧。”郭大军道。 “于厂长，您跟我一起，我去做机器，您去联系活鸭。”程惠道。 于宝来又一次感觉到了自己能力的不足。 他早就知道自己不行，不然当初好好的一个厂子，也不会被他干倒闭。 他也就管人行，让他们往东他们不会往西，但是管人之外的任何事，他都不行。 “我知道养鸭厂在哪，但是我去了人家肯定不把鸭子给我。”于宝来干脆道。 程惠道：“我知道，鸭子我找人联系，您就负责押送、屠宰、带回来。” 于宝来眼睛亮了，这题他会！他老本行。 押送犯人、枪毙、运输尸体！这活他干过好几年！ “交给我吧，保证完成任务！”于宝来道。 这个程惠真放心，不放心也没有办法，她实在分身乏术了。 程惠带着于宝来去了第七机械厂。 赵大兴这两天有点不高兴，没有程惠，没有程睿，数控机床的研究进入了停滞状态。 这不能忍啊！ 但是他又没什么办法。 结果一抬头，就看见程惠进来了。 其他人也看见了。 “程工！” “程工来了！” “程工！您终于来了！” 管知一路小跑过来：“老师，我有道题不会！” 苏珍珍也在人群里，被众人激动的表现弄愣了，然后狠狠翻个白眼。 一群马屁精！臭男人！看见漂亮女人就像苍蝇一样围过去！ 但是，怎么不围她呢....还是群瞎子！ 不明所以的于宝来跟程惠站在一起，顿时也被人围住了。 自觉泰山崩于顶都会面不改色的人，今天已经崩好几次了。 现在又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激动？ 不过，程工？ 他这新副厂长，到底是什么人？ 程惠对跑到自己面前的赵大兴道：“叔，问你个事儿，我想弄批鸭子，怎么才能让养鸭厂的人给我？” “多大点事儿！”赵大兴道：“你要给员工发福利？要多少，我这就派个卡车给你拉回来！” “先来10万只。”程惠道。 人群瞬间安静了。 “这，这.....”赵大兴一脸尴尬，然后笑了：“别闹，咱们省都不一定有这么多活鸭了，马上过年了，该杀的都杀了，没杀的都留着有用呢。” “我要10万只，起。”程惠一边说着一边拿过管知的本子，刷刷刷开始在他的问题下面写答案。 “不一定一次都给我，但是每天最少保证1-2万只。”程惠写完5道题就停下了，把本子递给赵大兴。 问道：“行吗？” 赵大兴聚精会神地看着上面的答案，本来像走在雾中，无论如何也看不清的景象，现在一下子清晰了。 原来如此！ 再看看本子上，还有一大堆雾没被吹散呢！ “这，这让我怎么说不行？？？.....”他无语地看着程惠。 他把本子往管知怀里一塞，道：“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杀鸭子去！片甲不留！” “也不用光杀本地的，正月十五之前我都需要，从外地调也行。”程惠道。 赵大兴：“....我替本地鸭子谢谢你了！” 程惠哈哈笑了：“还有件事，我要做50个烤箱，这次得用点好板材了，废料怕是不行。” “这真是小事儿。”赵大兴高声问道周围人：“刚才程工说什么你们听见了吗？” “听见了！”众人齐喊。 “那就听程工调遣，要材料给材料，要人给人！”赵大兴道。 “是！”众人喊道。 “还有事儿吗？”赵大兴问道。 程惠笑道：“没了，叔带着我这位新副厂长去吧，他负责具体事情。” 赵大兴拉着茫然的于宝来快步走了。 用鸭子换数控机床，值啊！ 第165章 没有也得给她空一个出来 程惠带着人去了一个闲着的车间，边说边画边指挥，等她图纸画完，旋转烤禽箱的雏形已经出来了。 后世的旋转烤箱都是电子操作系统，程惠也会做，但是那暴露的就有点多了，所以这次她做了个机械旋转的。 有个机关在外面，就像上弦一样拧几圈，里面的架子就会旋转几分钟。 多几个人工专门上弦就行，反正现在工人多，闲着也是闲着。 不够用的话就再招几个人，还提供了就业岗位呢。 能源方面做了两种，有用电的，有用煤气的。 煤气罐60年代已经进入大陆了，虽然80年代之后才会普及，但是70年代也有，不算稀罕物。 “我要50个煤气罐。”程惠问道总工孙立民：“哪有？” “我帮你要去，一会儿就回来。”孙立民合上管知的本子，夹着走了。 管知急得眼巴巴跟在他身后，那是他的本子，他的！给他看一眼呗？ 程惠指挥众人把第一个烤箱完整做好之后，孙立民不知道从哪拉了一车煤气罐回来。 正好试验这个煤气能烤箱。 都是完全成熟的技术，当然没什么问题。 两种图纸也都画好了。 程惠道：“大家照着这个帮我做，一样25个就行。” 她要吃饭去了，忙一上午带一中午，饿了。 还是吃得百货大楼对面那家饺子，比她做得差点，但是比其他家好吃多了。 吃完饺子她想起罐头厂那些人了，顿时问道过了饭点没啥事儿在外面坐着的厨师： “师傅，我定35斤饺子，生的，回家我自己煮，现在就要。” 老师傅刚想翻个白眼拒绝，程惠又道：“肉和面粉我都自己提供，您帮忙包一下就行，怎么样？” 她把10块钱在师傅面前晃了一下，然后飞快揣到了他的兜里。 师傅.....这还能怎么样啊？当然是行了！ “肉呢？面呢？快点啊，不然天黑包不完了。”师傅道。 “我这就回去拿。” 程惠给了蒋拳20块钱和10斤肉票，让他去隔壁的肉摊去买肉和骨头。 肉给饭店，骨头拿回食品厂，家里得补货了。 蒋拳有些紧张道：“我没乔大妈的本事啊！” “没事，你把车停他门口，然后说你是乔大妈女婿的司机，是乔大妈让你来买肉的，比她亲自来都好使！”程惠道。 “那行吧。”蒋拳去了。 程惠进了百货大楼，找到了几天没见的李芳。 “姐，快，我现在需要35斤面粉，谁能弄到？”程惠道。 “这么点东西能弄到的人多了，你啥时候要？干啥用？”李芳一边走出来一边好奇道。 “我刚在对面吃完饺子，想起我那一家子新员工了，他们中午估计都没顾得上吃饭，我想一人给他们定斤饺子送过去。”程惠道。 李芳......我都想当你员工了！ 她拉着程惠找了个同事，这同事有亲戚在粮店上班，众人又凑了凑，凑出35斤粮票来，程惠给钱，这人跑腿，一会儿直接把面粉送饭店就行。 忙完这个，程惠的食品厂和罐头厂合并，以后就要来省城上班的事情也传开了，大家都为她高兴。 “我也有个好事要告诉大家。”程惠道：“新食品厂开业，我打算做北京烤鸭，明天有一批试炉的烤鸭，我打算半价卖给咱们百货大楼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 “就咱们百货大楼有这福利，其他人都没有！” “好！”众人顿时拍手叫好。 小程还是跟他们亲！什么好事都想着他们！ 他们也得跟小程亲一亲！ “小惠儿，姐这又来一批残次品花布，给你们厂员工当福利正好！” “惠儿啊，姨这又攒了些残次品糖块，你们那个员工儿子结婚了没？”赵红问道。 “您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他后天就结婚！”程惠道：“多少糖我都要了。” 有人在旁边打趣：“按理小程现在是省食品厂的人了，还能缺糖？直接去省食品厂开车拉，他们肯定给。” “那可不行。”程惠笑道：“我去拉他们的糖，他们就得来拉我的烤鸭，除了百货大楼的人，谁也没有这好事儿。” 众人一愣，哈哈大笑，觉得程惠更亲了~ 程惠又聊了一会儿就上楼去找崔德贵。 崔德贵已经站门口等着了。 “说什么呢？我在楼上都听见你们笑了，你一来，他们就跟过年似的高兴....你怎么做到的？”崔德贵问道。 程惠笑道：“因为我又给他们送钱了啊~” 崔德贵.....“又是什么好东西？” “北京烤鸭。”程惠道：“明天第一炉试炉，半价卖给咱们百货大楼的员工。 “叔，还得麻烦你个事儿，挺急得。”程惠从公文包里拿出两张纸递给他。 一张上面写着“北京烤鸭”的大毛笔字，一张上面写着“威风食品厂”、“8元/只”的小字。 “好家伙，8块钱，跟正宗北京烤鸭一个价！”崔德贵道。 他夏天的时候刚去过京城出差，吃过一次正宗的北京烤鸭，就是8块钱一只。 “因为我这个绝对正宗啊，甚至比他们的还好吃，当然卖一个价。”程惠道：“比他们便宜，就是掉价了！” 崔德贵沉思几秒，点点头，又学到了~ 他叫来个秘书，让人把这两张纸送到哪里，让人加紧把印章做出来。 程惠掏出100块钱给秘书：“做20套。” 秘书走了，崔德贵和程惠聊起了烤鸭销售的事情。 崔德贵还想像威风蛋糕一样，做独家销售点。 “我是无所谓的，只要你能搞定供销总社的人。”程惠道：“但是我看他们对你意见很大。” “是啊。”崔德贵愣了一下道：“你啥时候看见的？” “我今天上午去他们那要回了一些罐头厂的烂账。”程惠简单说了一下。 崔德贵突然去翻账本：“......惠儿啊，叔这也有一些烂账没要回来。” 程惠哈哈大笑，根本不接他的本子。 不关她的事啊，她才不管那么宽，不然就得罪人了。 “我的心理价位是6块，批发价，到时候跟总社的人谈的时候，叔帮我说说话。”程惠道。 产品的定价权，她实际也是没有的，她只能给个参考价，具体定多少别人说了算。 “6块，要是谈不下来呢？”崔德贵道。 他觉得这个价很危险，因为一只鸭子的成本也就在2块钱左右。 “谈不下来就不进入系统卖了，我就做一批福利，给几个工厂分一分算了。”程惠笑道。 钱她照样赚，但是没供销系统什么事了。 崔德贵.....“那肯定能谈下来。” 第166章 有事你吱声 程惠又下二楼，去威风蛋糕的销售点看了看。 现在整个二楼被她霸占一半，又是买蛋糕又是领春联的。 “再倒出个地方，卖烤鸭。”程惠指挥着人布置了起来。 就是做几个架子，上面挂上钩子，方便明天挂烤鸭。 然后她又去一楼扫荡了一些“残次品”，还有各种调味品，都是论麻袋买。 小车装不下，打电话叫了机械厂的卡车过来帮忙拉到食品厂的。 崔德贵的秘书也回来了，还带着做好的印章。 程惠又让蒋拳跑了一趟纸盒厂，让他们做一批烤鸭袋子，明天她就要用，加加班，能做多少是多少。 等这边忙完，饺子也包好了冻好了，程惠带着35斤饺子回了罐头厂。 罐头厂的员工正在迎接一卡车一卡车的东西。 有刚做好的烤箱，有煤气罐，有调料，还有于宝来那边拉回来的鸭子。 他们哪经过这阵仗？ 好在郭大军已经练出来了，一车一车指挥人卸货、安置，很有厂长风范。 等程惠回来的时候，东西都在屋里了，于宝来也跟着最后一车鸭子回来了。 程惠问道：“怎么样？今天杀了多少只？” “赵厂长把一个公社养鸭厂屠了，1万只，2块钱一只，他帮我们垫的钱。”于宝来看着程惠道。 赵大兴付钱的时候他都愣住了。 他这些年都要被钱为难死了，工厂困难，发不下工资，他也管效益好的工厂借过钱，结果人家100块都不借给他！ 程惠和赵大兴到底是多么铁的关系？人家能随手就借2万块？看样子，再多2万也可以，关键是没打欠条！ 他要打，人家还瞪他一眼，说不用。 他看着竟然是一副巴不得程惠不还钱的样子..... 愣是给他整不会了！ 程惠点点头：“后天还他。” “于厂长，你最近的任务就是四处收鸭子，屠宰好拉回来。你要记住，每只鸭子我们就能赚最少3块钱。”她说道。 于宝来一下子就激动了，所有听见的人都激动了。 但是于宝来还有理智：“今天是赵厂长陪我去的，硬逼着人家把蛋鸭杀了，他总不能一直陪我去吧？” “明天让他再领你屠一棚，后天我就给你要来地址，你挨个去，应该不会有人拦着了。”程惠道。 只要跟供销公司谈好了，供销公社一个电话过去，下了任务，对方就得把任务物品交上来。 统购统销，权利就是这么大。 “大家都没吃饭吧？我买了饺子，大家一起吃个饺子，今天晚上就得开始加班了。”程惠道： “会计在哪？把加班记上，明天赚了钱，立刻发加班费。” 福利一，管一日三餐，福利四，有加班费。 众人都懵了，这就开始享受了？新副厂长说得那些都是真的？ 这没见识的样，郭大军真的太喜欢了。 他清了清嗓子，大嗓门道：“还愣着干什么？来几个会做饭的，去厨房煮饺子！” 罐头厂也有厨房，不过都是烧水、热饭用的，不管饭。 十二印的大铁锅里，头一回煮上了饺子。 众人也第一次吃到了几乎是纯肉馅的饺子。 他们的眼睛前所未有的亮，因为他们看到了希望。 “于厂长，咱们厂没有女职工？”程惠抽空问道。 于宝来点头：“没有，之前有几个，都想办法调走了，女同志，不好管理。” 程惠看了看吃饭都很整齐，不敢说话的一群人，顿时悟了。 于宝来对这30个人是纯军事化管理啊，吃饭都不让人说话！估计平时还有其他规矩，女人真受不了，又不是来当兵的！ 程惠不问了，对郭大军道：“厂长，我们厂要招3个专门做饭的员工，您回去安排一下，明天一块带来。” “好好好！”郭大家高兴坏了，又能安排3个职工家属来省城工作了！ 而且是进自己家的厂子，他们厂的福利谁也比不过啊！明年就能分房子！ “你送厂长回去，然后带高枝来，我今天晚上得住省城。”程惠对蒋拳道。 “对了，还有2瓶北大仓和2斤红肠，也给我公公送过去，跟他说一声我这几天忙不回家了，过几天再回去给他送好吃的。” 说话得算数！不然以后指使不动高老三了。 蒋拳点头，吃完饭带郭大军走了。 程惠就开始指挥众人摆放烤箱，用气的一排，用电的一排，中间留出足够的安全空间。 一个房间装不下就分开放。 她还要做调料，把烤鸭腌制几个小时。 做正宗的北京烤鸭？不可能的，那不好吃！特别是在没有卷饼和蘸料的情况下，没滋没味的。 她就是要做个有咸淡的烤鸭，还得是香味浓郁的，一烤出来，二里地的人都走不动道的那种。 专门卤鸭子的桶她也在机械厂做好了，几百个。 一桶能放10个，而一个烤箱，能烤20只鸭子，一小时烤一炉。 所以50台机器全开的话，一小时能出1000只，一天烤1万只轻松。 不过现在机械厂只送来了10台机器。 不过他们没停，也在连夜赶制。 等程惠200桶卤料调好，让人把鸭子都放进去，机械厂又送来一卡车10台机器。 等高枝过来，他们又送了10台过来。 高枝大包小包的，连铺盖都带回来了，兴奋得不得了：“嫂子，我们以后就住省城了？” 她要当省城人了？ “基本上是这个样子了，不过今天先在厂里将就一下，明天我出去找房子。”程惠道。 “去哪将就？我去给你铺床！”高枝道。 程惠看向于宝来。 于宝来想了想道：“也就厂长办公室能住，还得自己升炉子，没炕。” 他们也有员工休息室，但是里面没炕。 一听自己升炉子程惠就放弃了，万一煤烟中毒了怎么办？ 她对蒋拳道：“你拉着高枝去飞机厂，找许厂长，问他们招待所还有没有房间。” 她这么大张旗鼓的，就是没有都得给她空一个出来！ 而且飞机厂的招待所，比机械厂的好，几乎是本市最好的。 蒋拳拉着美滋滋的高枝走了。 第167章 找茬 程惠继续留在厂里，看着员工摆放机器、调试机器，发现问题要及时解决。 比如工厂的电线就不行，同时拉动25台电烤箱就有点费劲。 明天得找人换了。 鸭子腌制3个小时之后就可以上炉了。 机器也已经到了40台，够用了。 程惠大手一挥：“进炉，开烤。” 被军事化训练出来的工人效率就是高，二话不说，咔咔干活！ 鸭子被一只一只挂进去，然后按照程惠之前教得方法操作。 慢慢地，屋里就飘出了浓郁的香味。 一个小时之后，烤鸭出炉，除了2台机器设定的温度和实际有点出入，烤糊了一点，其他都很好。 烤鸭金黄酥脆，外焦里嫩，香味诱人。 程惠随机检查了一些就笑道：“可以了，留下几个人看家接机器，其他人一人领一只烤鸭，下班吧。” 众人顿时欢呼起来。 高兴得不只是这一只烤鸭，而是他们真的见到了希望是什么样子！ 新厂长说了，这一只烤鸭就能赚3块钱！ 虽然这钱实际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但是工厂有效益了，他们的铁饭碗就保住了！ 有了效益，新厂长之前说得那些话，也不一定是吹牛逼。 免费的三餐，免费的医疗，一个孩子1000块钱，福利房..... 众人激动地排好队，一人领了一只烤鸭，揣上今天补发的工资，回家找老婆生孩子去了！ “于厂长，你留下跟他们加班吧，我下班了。”程惠道。 她看了眼表，已经12点了。 “快去吧，这里交给我你放心！”于宝来道。 他身上已经没有了初见时那隐隐的敌意，现在虽然还是一脸凶相，但是对着程惠的时候，比陈老实都老实。 程惠却突然看见有几个留下加班的员工欲言又止地看着于宝来，于宝来瞪他们，不让他们说话。 程惠突然反应过来：“对了，你孙子还生病呢！需要人照顾，这么晚了他还没吃饭吧？都怨我，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快快快，让蒋拳送你回家！” 于宝来笑了：“没事，他在医院呢，护士会给他打饭的，饿不着。这么晚了他肯定也睡着了，我就不过去了，明天下班再看他就行。” 程惠叹口气，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难，又是工作又是生活，有时候实在没办法兼顾。 “明天还得麻烦赵厂长带你出门，他也一堆事，出门时间早不了，这样，你等机械厂的烤箱送来之后就可以下班了，去医院看你孙子，等什么时候赵厂长有空了，我让蒋拳去医院接你。”程惠道。 于宝来刻板的脸上，难得露出个笑容。 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当厂长了是好事！身上的担子一下子就卸下来了，有人抗了。 他能空出时间好好陪陪孙子了，孙子的医药费也有着落了..... 他突然道：“我孙子的医药费挺贵的，有种进口药，一支就300块钱，一个月就得2支，不用厂里都报，我的工资也都扣了吧！” 他说着就把今天补发的属于他的工资掏了出来。 程惠推了回去：“于厂长，我叫您声于叔，我知道一个人养孩子不容易，只要我在一天，厂里的福利就不变，说全报就全报。 “您的钱留着，给孩子买点营养品，好好补补。” 于宝来鼻头一酸。 程惠已经转身走了。 她一个孕妇也不容易啊！忙到半夜，好累！ 从罐头厂到飞机厂招待所的路上，她都睡着了。 等到了地方，她就发现程睿和一个30来岁的女人在招待所的大堂等自己。 “哥，你怎么不去睡觉？”程惠问道。 “刚下班，等等你。”程睿道。 “你在这也加班？有加班费吗？”程惠问道。 一句话把程睿和旁边的女人问懵了。 女人立刻记在了心底！明天就跟厂长说一声，给程工发补贴！两个程工都得发！ “程工，您好，我是许厂长的秘书，您叫我小李就行，房间已经给您安排好了，您跟我上来看看，如果不满意的话立刻给您更换！”李秘书微微弯腰道。 程惠立刻就满意了三分，不愧是大厂的秘书，就是不一样，很有秘书的样子。 她跟着李秘书上了三楼，这是个刚刚好的位置。 一楼潮，二楼吵，四楼是顶楼，冷，就三楼的房间刚刚好。 而且这间房在走廊倒数第二间，相对安静，又不把山，冬天来说更暖和。 屋里的装修更是相对高级，实木地板、壁纸、水晶灯、席梦思大床，六十年代欧洲风。 关键这是个套房，除了两张床，还有一个会客厅，还带独立卫生间。 这在此时绝对很高级，得是大领导级别才能住的。 高枝正在一张床上呼呼大睡，屋里进来人都不知道。 “房间很好，我很满意，麻烦你了。”程惠道：“不过这房间我可能需要多住几天，等我找到合适的房子立刻搬走。” 李秘书笑道：“厂长说了，您想住多久住多久，而且免费，包括一日三餐，都免费。” 程惠笑了，飞机厂的诚意很足嘛。 “那帮我谢谢潘厂长和许厂长，你再帮我约一下，明天我请他们吃晚饭，就在这的餐厅吧。”程惠道。 “好的。”李秘书立刻道。 等她走了，程惠才问道站在门口没进来的程睿：“你也住这吗？” 程睿顿时笑了：“托你的福了，本来我每天还要回机械厂的宿舍，今天你一来人说要住这的招待所，他们也想起我来了，我就住你隔壁。” 程惠也笑了：“那晚安了，我睡觉了，明天一起吃早饭。” “好。” 第二天一早，程惠吃过免费的早餐，就带着兴高采烈的高枝上班去了。 昨天晚上临走前，程惠又腌制了一批鸭子，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把它们烤了。 50个烤箱都到了，一次就出1000只，再加上昨天的800只，程惠叫来了铁桶厂一个相熟的司机，麻烦他帮忙拉到百货大楼去。 司机一听说是程惠找他干活就挺高兴的，现在一看竟然是拉烤鸭，高兴得嘴都合不上了。 今天有烤鸭吃了，还是传说中的北京烤鸭，8块钱一只！真带劲！ “以后你得天天往百货大楼送货吧？找我就行！随叫随到！”司机道。 “这个不好说，也许供销社就安排车了。”程惠道：“不过我有个私活麻烦大哥，去红旗公社食品厂，把我们厂的那些东西拉过来，以后我们就在这工作了。” 不是天天用他，师傅有些失望，不过他也知道程惠说得是实话。 统购统销，运输的事情一般也不归工厂管，很多工厂都没有自己的卡车，市里有运输公司专门负责拉货。 “好说，干完这个活我就去！”司机道：“以后有啥事，你吱声就行！” 第168章 你到底有几个表叔？ 程惠带着原来罐头厂的会计跟着卡车一起去了百货大楼。 卸货当然是百货大楼的人卸。 挂在杆子上的一排排烤鸭从门口一路抬到了二楼，香味撒了一地。 焦黄油量的色泽，香喷喷的味道，谁看谁受不了！ 几乎所有看见的顾客都跟着上了二楼！ 不能离开的售货员急了，看见程惠就问：“小程小程，你不是说专门给我们半价留的吗？” 程惠顿时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道：“我做了1800多只呢，咱们百货大楼的员工也吃不下吧？所以拿出一些原价卖，放心，咱们的该半价还是半价。” 这样众人就踏实了。 这人立刻道：“我要4只！” 本来他只打算买1只尝尝的，或者2只，但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忍不住，小程出品，果然精品！ 就没有不好吃的！ “你胆子真小。”旁边的售货员挤了过来：“我要10只！给我家亲戚邻居都带带货。” 百货大楼卖8块，他买4块，到时候他给他们便宜点，7块钱一只就行！别人还得谢谢他！ “其实我想要20只....”这人道，就是怕一时卖不出去，砸手里。 “能像蛋糕一样，我们先半价预定，然后随时提货吗？”这人有些不好意思道。 “这个怕是不行。”程惠道：“现在活鸭很少了，我这都是找了关系把蛋鸭厂的鸭子杀了，以后还能不能找到鸭子还不好说，所以我不敢开预定的口。 “不过谁让我跟咱们百货大楼的人亲呢？我只能保证，今天这1800只鸭子，咱们百货大楼的人想定几只就定几只，剩下的才卖。”她小声道。 这人顿时满意了，时间是一天的话，他有时间操作，可以多倒腾几趟。 “那我先定10只！”这人道。 “去办公室拿吧。”程惠道。 1800只鸭子走两个通道，一部分去了二楼威风蛋糕旁边，一部分直接抬楼上办公室去了。 省得两种顾客打起来。 程惠的意思也传达了下去，百货大楼的生意立刻没法做了~ 一大半售货员都跑到三楼买烤鸭去了。 买了自己吃的还好，那些想“匀”出去的还得立刻送出去，争取多匀几次！ 好在现在大部分顾客也都集中在二楼，不是买蛋糕就是买烤鸭去了，下面一个售货员兼顾好几个柜台，勉强维持得下来。 崔德贵还没有发现这个，他正在二楼的销售点看程惠现场忽悠呢。 还是老办法，程惠做了试吃品。 咔咔咔，剁了两只烤鸭，装了好几个小盘子，让人端着挨个给排队的人试吃。 但凡吃过的，就没有不想买的。 特别是本来过来买蛋糕的人，就没有几个差钱的，8块钱一只大烤鸭，比干巴巴8个蛋糕可香多了。 很多人买蛋糕的时候顺便把烤鸭就买了，还省了二次排队。 崔德贵分了个鸭腿，啃了几口反应过来眉头一皱，就要说话。 突然，人群中有个人高喊一声：“骗子！这不是北京烤鸭！” 人群顿时微微骚乱。 崔德贵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他刚刚就尝出这个烤鸭味道不对，简直跟正宗北京烤鸭差了八千里。 他顿时有些紧张地看向程惠，然后发现程惠在笑。 “来来来，这位同志，过来说话。”程惠朝喊话的男人招手。 男人瘦高，30多岁，戴个眼镜，夹着个公文包，一脸刻薄，长得像个教导主任。 看到程惠叫他，他愣了一下就抬头挺胸一脸我不怕你的样子走了过去，站到了柜台前。 “你说这不是北京烤鸭，你有什么证据？”程惠问道。 男人一愣，哼了声道：“我吃过正宗的北京烤鸭！根本就不是这个味！而且人家那烤鸭需要用小饼卷着黄瓜蘸酱吃，你这根本没有！” 他转身朝人群一挥手：“去过京城的人都知道！不信你们可以出去打听打听！” 程惠笑道：“因为我们食品厂没多余的面粉，就没做小饼，现在又是大冬天也没黄瓜，我想做也没办法啊。” 众人顿时笑了：“就是，这大冬天的上哪弄黄瓜去？不得比肉都贵啊。” “我不要什么小饼！要小饼是不是还得要粮票？我没粮票了！” “对对对，我也不要小饼！就要烤鸭就行，这烤鸭要肉票吗？” “不要。”程惠高声道。 众人顿时欢呼。 “同志，你买不买？不买赶紧起来，别耽误我们时间，我买完还要去上班呢！” “就是，不买起来。”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我吃过北京烤鸭，就是这个味！你快别在这找茬了！” “你！”男人气坏了，顿时看向说话的人。 但是他一下子就被后面的人推开了。 人群一个推一个，愣是把他推到了人群后。 他们不知道北京烤鸭到底什么味，他们就知道这个味就挺好！他们就要吃这个！ 不让他们吃，耽误他们吃的人都滚蛋！ 一场危机刚刚露出个苗头，就被群众自己化解了，毕竟现在想买个不要票的肉食太难了，而且还这么好吃！ 程惠微笑着退回到人群后，看试吃品没了，就继续让人剁两只，非常地大方。 但凡吃过的人，还管这烤鸭叫什么名字？就是叫南京烤鸭他们都买！ “你早就想到会这样？”崔德贵小声问道。 “没有。”程惠摇头：“我真没想到会有人当场找茬。不过，都无所谓啊。” 不管是当场找还是背后找，现在的顾客还没有到追求“正品”的时候，她就完胜。 很快，不到一个小时，1800只烤鸭就卖完了。 主要是被百货大楼自己人搂了，一人最少定四五只，多的十来只，前面就剩不下什么了。 顾客顿时不满了，嚷嚷着还要。 程惠道：“明天，明天还有大概2000来只到货，大家先到先得啊。” 崔德贵比顾客还急，小声道：“你不是说昨天杀了1万只？今天还会继续杀？马上就过年了，好东西别藏着掖着了，赶紧卖吧，年后就卖不动了。” 他实际是怕被秋林商场和其他百货大楼抢风头~ 都让他卖了，别人就跟在他后面吃屁吧！ 程惠笑道：“不给他们卖，剩下的我是给几个表叔留的福利。” 卖给表叔们，不但能赚钱，还能赚人情。 崔德贵顿时无话可说。 程惠也要回食品厂继续做烤鸭了，现在卤料还得她亲自调。 楼梯口，她被那个男人截住了，蒋拳动作比他快，一下子插在两人中间，怒瞪着男人。 如果他再敢动一下，他就敢把他踹下楼梯！ 男人梗着脖子看着程惠：“你卖的就不是北京烤鸭！” 程惠左右看看，没人。 她小声道：“谁说不是？我小名叫北京，烤鸭是我烤的，北京烤鸭。” 男人...... “哈哈哈哈。”程惠大笑着走了。 第169章 小狐狸又打他的主意 程惠没走出百货大楼门口，就被崔德贵又叫回来了。 “供销总社来电话了，叫你过去商量烤鸭的事情。”崔德贵道。 “正好，一起去吧，叔别忘了帮我提提价。”程惠道。 崔德贵点头：“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程惠笑笑，拉着他一起回了罐头厂，装了一车新鲜出炉的烤鸭才去了供销总社。 社长办公室里，坐着七八个人，除了几个自己人，还有其他几个百货大楼的经理。 众人都在声讨崔德贵和程惠，不按规矩办事！ 按规矩，蛋糕和烤鸭他们也能卖！ 结果两个人倒好，合起伙来吃独食！ “谁说我吃独食了？”程惠笑着推门进来：“我这不带来跟大家一起分享了吗？” 蒋拳跟在她身后，手里好几个兜子，进屋就开始挨个分。 最后还剩下几个。 程惠也是有备而来，同样带着刀子盘子和叉子，现场在社长的办公桌上咔咔咔剁了一只。 “大家都尝尝，我们威风食品厂的新品，北京烤鸭。”程惠道。 众人...... 刚刚还在声讨人家，现在就伸手拿吃得....也没什么关系嘛，程厂长一脸微笑很真诚的样子。 “程厂长，终于见面了！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程厂长比传说中还光彩照人！”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站起来跟程惠握手：“我是香区百货大楼的经理，吴通，以后还请程厂长多多关照啊！” 其他人也纷纷站起来跟程惠握手。 如果只是个小食品厂的厂长，见他们一面都难！ 但是眼前这位可不一样，威风蛋糕先不提，这北京烤鸭好香啊！ “大家快尝尝，凉了就不好吃了。”程惠一顿劝。 众人也不再客气，都吃了起来。 结果一肚子不满和微词，顿时都憋回去了。 吃人嘴短啊！ 程惠趁机提出了她的建议销售价，8块，而她的批发价是6块。 “不行不行，一只鸭子成本价才2块，你就卖6块，有点太贵了。”社长道。 “这烤鸭是机器烤得，机器很贵，造价上万，这也是成本。”程惠道。 这个他们还不知道，顿时不吱声了。 “再说，赚得钱都要上交国家，我为国家多创造点效益，不好吗？”程惠看着几个人的眼睛道。 每个被她看到的人都转开了视线。 为国家创造效益不好？谁敢说这句话？简直找死！ 唯一还有点不满的就是社长，为国家创造效益当然好，但是现在是你创造不是我创造。 如果他能把批发价压下来，零售价不变，那他创造的效益就多了。 跟范光耀的想法是一样的......每个正常的厂长都会这么想。 程惠看着他笑道：“要不你们开会商量商量？我就先走了，还要去麻烦我几个表叔帮我去买鸭子，现在鸭子太难买了，价格如果不理想的话，这烤鸭我就不卖了，哪个叔能弄来鸭子，我就给哪个叔的工厂做一批当福利得了。” “咳。”崔德贵装模作样地问道：“小程，你到底几个表叔啊？都在哪工作？” 程惠笑道：“赵大兴赵厂长和宋喜来宋厂长您都知道，我还有个表舅是飞机厂的许厂长。 “还有造纸厂的卢厂长，虽然不是我叔，但是他前几天麻烦我给他改个机器，我一会儿有空去看一眼，顺便问问他需不需要烤鸭。 “还有印刷厂的范厂长，年后我跟他还有个合作项目，我去问问他能不能帮我弄批鸭子来，弄不来的话....” “哦对了，纪委的陈东叔叔昨天说给我些土地资料，让我爸给他们单位设计一下福利房，我一会儿得去拿。 “还有省委的张领导，他跟我丈夫算是战友，有了好东西我也不能忘了他，一会儿去问问他们单位需不需要烤鸭当福利。 “不行事情太多了，我真得走了！”程惠匆匆跟众人挥挥手就走了~ 崔德贵......他都不知道程惠后面这两个关系！ 他觉得这俩人既然被程惠盯上了，那离变成她叔也不远了！ 小程的叔叔当然也是他的好兄弟~没准哪天他们就能坐一张饭桌上吃饭了。 这事儿闹的~ “大家别见怪，这孩子就这样，风风火火的，想一出是一出。”崔德贵对众人道。 众人已经被程惠这一堆关系砸懵了，特别是最后一个。 “6块钱就6块钱吧，大家分配一下数额吧。”社长发话了。 每个百货大楼都要定很多，而这些鸭子，供销总社自然会找养鸭厂运到程惠的食品厂。 这就是他们的工作，统购统销。 至于某些自己要定福利的工厂，定太多的话，就得他们自己想办法了。 ...... 程惠又回了罐头厂，拉了一车刚出炉的热乎烤鸭出门了。 先去第七机械厂，找到赵大兴。 “叔，昨天辛苦了，现在尝尝您的战斗成果。”程惠笑道。 赵大兴也不客气，直接上手掰下个鸭腿。 “嗯！香！”他眼睛一亮道，不过他更关心的是别的：“就是用那些烤箱做得？效果这么好？” “是啊。”程惠道。 赵大兴道：“那这烤箱，能推广啊.....” 这又是一个从他们厂出去的新机器，到时候功劳大多都在他身上啊！ “惠儿啊，叔不能总白要你的东西，叔给你申请一些奖金吧！”赵大兴道。 程惠立刻拒绝：“不用，咱俩谁跟谁，我还能要叔的钱？我不但不能要，我还得给钱呢，叔，昨天那些机器用得都是好材料，多少钱您让会计算算，等过几天烤鸭卖了钱我就来结账。” 赵大兴急了：“叔还能要你的钱？不要不要！不就是一些铁皮吗，不值钱！” 两人推来推去，然后程惠催着他继续给她找鸭子去，顺便去医院接着于宝来，赵大兴才走了。 程惠自己去办公室，让会计给她算账，昨天那些烤箱到底用了多少材料钱。 这钱她是必须给的，不能因为这点东西就抵消了人情。 反正又不是她的钱~ 食品厂购买的机器，当然是食品厂出钱！ 她不但要给，她还要多给，把这烤禽箱的价格抬高。 她有用。 这边的事儿办完，她就要去下一家了，结果刚出机械厂大门，她就看见了一个熟人。 第170章 他会挨个大嘴巴子吧？ 周勤的老婆周巧兰，上次还来工厂冤枉程惠肚子里的孩子是周勤的。 虽然是个误会，但是也吓了程惠一跳，所以她对周巧兰没有一点好感。 “往前开点停下等等。”程惠对蒋拳道。 蒋拳听话地把车停在路边。 程惠就看见周巧兰在机械厂大门口转来转去，几次跟门卫打交道，门卫都没让她进去。 最后周巧兰气得尥了两个蹶子走了。 程惠这才满意了，看来机械厂的人都把这事放心里去了，门禁严不严不管，不放她进来就行。 “走，去纪委。”她说道。 她走了，所以没看见苏珍珍从厂里出来，在门口转了几圈，没有看见周巧兰，也尥了两下蹶子走了。 ....... 汽车开到了纪委大楼，程惠拎着几只烤鸭先去了管后勤的办公室。 “大家好，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威风食品厂的副厂长，程惠，这是我们厂的新产品，北京烤鸭，请大家试吃一下，提提意见。” 众人.....谁啊？哦，已经自我介绍了，他们知道是谁了。 但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光明正大地给他们这个专门查送礼的单位送礼！一下子给他们整不会了。 “哦，我管飞机厂的副厂长许正叫舅舅，我陈...叔现在在忙吗？我给他送只烤鸭就走，还要去给我表舅送呢。”程惠又道。 “哦~”众人听懂了，原来是头的亲戚。 那都是自己人，人家看在头的面子上送他们几只烤鸭尝尝也不是啥大事。 也有人认出程惠了，昨天头的表弟陪着一起来的，坐着头的车出去大半天，原来真是亲戚。 “领导开会呢，还得等一会儿才能开完，你坐这等，我给你倒水！”一个女人笑着站起来忙活。 程惠也笑道：“那我就不等了，还有好多亲戚要送呢。 “哦对了，昨天陈叔说你们单位要盖福利房，正好我爸是京城设计院的，他说让我爸给你们设计一下，今天我把图纸带来了，你们的土地详情有吗？我需要具体数据，给我爸邮寄过去。” 她说着从公文包里掏出以前画得几张图纸，有外观图、有效果图、有户型图。 “刷刷刷”展开在桌子上让众人看。 众人顿时惊呼了。 “这么好看！” “京城的人都住这样的房子？” “你爸设计的？” “我们也要盖这样的？” 众人纷纷追问。 程惠笑道：“是我爸设计的，到底能不能盖还要你们单位自己说了算，我最多能让我爸加加班，尽量早点把你们的方案设计出来。” 众人看程惠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之前她就是个路人，是领导不知道哪来的亲戚，一个食品厂的厂长，都跟他们关系不大。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能不能住进这么漂亮的房子，什么时候住进去，她爸说了算！起码算一半！ “小程是吧？喝茶叶吗？茉莉花茶还是龙井？”女人端着茶缸问道。 另一个女人就替程惠回答了：“小程是孕妇，不能喝茶，我记得柜子里还有罐白糖来着，给小程倒碗糖水！” 女人顿时一拍额头：“看我，这点事都忘了！我这就找找。” 结果翻几下没找到，她立刻道：“我这就出去买！反正离供销社也近！” 程惠赶紧拦住她：“姐，我真没空了，这就要去印刷厂看看，他们定了一批烤鸭当过年福利，我得给他们把样品送过去试吃。 “你们有土地数据吗？给我，我今天就给我爸邮寄过去。” 众人又开始忙乱的找图纸。 他们是管后勤的，不管是职工过年的福利，还是福利房建在哪，都是他们说了算！ 所以他们有图纸。 程惠现场记下了一些数据，画了个草图就离开了。 她刚走，陈东就开完会了。 一群领导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路过后勤办公室的时候都走不动道了。 “什么味道这么香？” 众人忍不住望进去，就看见几个人在吃烤鸭呢。 “这是什么？烤鸭？谁这么大方买了这么多？”还分给大家？ 办公室里的人顿时纷纷解释：“是小程，头的...表妹！或者侄女。” 许正是陈东的表舅他们都知道，而一个人身上可以同时有好几种亲戚关系。 他们也不知道人家到底什么关系，反正肯定是亲戚！ 陈东也听见了，好奇地走进来：“小程来了？程惠？她来干什么了？” “给您送烤鸭！” “我们沾您的光，顺便也尝尝。” 看到有领导脸色不好，要上纲上线，立刻有人道：“说是他们厂的新产品，让我们试吃，提提意见。” 有人灵机一动道：“小程说了，想定他们烤鸭当福利的单位，她都送几只试吃！” 有人打岔：“她还要了我们福利房的土地资料，说给她爸邮寄过去，她让她爸给我们画图纸！” “她爸设计的房子真好看啊！” “领导，我们也盖这样的房子吧！” 众人顿时转移话题，让几个领导进屋看图纸。 这么好看的房子，也没有人会不喜欢，不想住进去。 所有人都对程惠印象大好，没人再想找茬了。 陈东站在角落里笑了笑。 小狐狸又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 他拿起一块烤鸭尝了尝，味道还真不错。 这个小程，办事效率也太快了！ 昨天刚接手的新厂，什么都没有，今天新产品就面世了。 一个死厂，眼看就让她救活了。 这本事，他从没在其他人身上见过。 她比他想象的还要优秀很多啊。 他突然问道：“我们新年的福利是什么？” 立刻有人道：“2斤大米，2块香皂，一个搪瓷盆。” 有点寒酸啊，谁让他们没钱。 搪瓷盆还是陈东硬从宋喜来那要的残次品。 有人突然委屈巴巴道：“领导，我们好几年过年没发肉了，一块都没有....” 这话有点打脸啊...陈东穿上大衣道：“我去找领导哭穷！今年过年无论如何也得让大家吃上一口肉！” 程惠已经到了印刷厂。 印刷厂的门禁就松了，看程惠坐小车来的，而且他也认识这个车，直接放行了，而且也不用通报。 门卫室里也没电话。 所以程惠静悄悄地就进了印刷厂的办公楼，然后路过一间办公室。 屋里，范光耀正跟几个老师傅在研究丝网印刷呢。 还是不死心啊。 程惠心里顿时一乐，但是脸却拉得老长，冷声道：“范厂长，现在不光要饭了，开始偷饭了？” 第171章 谁欺负你了？我给你做主！ 范光耀手一抖，手里的油墨瓶子掉了下来，“咔”一声砸在纱网上。 那纱网上不知道涂得什么东西，薄薄一层，“咔咔咔”一阵脆响，稀碎。 程惠笑着走进来：“你们这是涂得什么？胶水还是油漆？” 一脸的幸灾乐祸，毫不掩饰。 范光耀的惊吓过去，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呵呵一声：“你猜。” 程惠笑道：“这个我可猜不出来，就像你们猜不出我用的是什么。” “呵呵...程厂长怎么来了？是来谈年后合作的事情吗？”范光耀道。 “嗯，鉴于你偷饭的行为，我决定不跟你们合作了，我....” “别啊！我错了还不行吗！”范光耀大喊一声。 要不是程惠是个女人，他现在就要扑到她身上大哭了！ 气性这么大的吗？ “开玩笑的。”程惠拎了拎手里的烤鸭：“我是来给你们送礼的，我食品厂的新品，北京烤鸭。” 说着把烤鸭拿出来，垫在牛皮纸上，咔咔咔剁成小块。 “大家都尝尝。”她说道。 这么好？ 屋里几个人都奇怪地看着她，刚刚还在吓唬人，现在就来送烤鸭了？ 不过这烤鸭的味道真香啊，不愧是传说中的北京烤鸭，先吃了再说。 几个师傅有的洗手有的不洗，吃了起来，然后纷纷叫好。 程惠对范光耀道：“百货大楼零售8块钱一只，我给供销社批发是6块钱一只，看在咱们是老熟人的份上，我给你们也是6块钱一只，咱们印刷厂定多少只？” 不是定不定，而是直接定几只。 不定？那刚刚那句话就不是开玩笑了。 范光耀一口鸭肉噎在嘴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差点噎死！ 他就说她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来是要钱来了！ 6块钱一只，你怎么不去抢？ 他苦着脸道：“不是我不想定，我恨不得每人定10只！可是我们是个印刷厂，不是印钞厂... “之前每人定10个蛋糕，就花了20万，我们厂实在拿不出更多的钱定别的福利了！” “那要是有钱了，是不是就可以定了？不需要每人10只，每人2只就行。”程惠道。 范光耀立刻点头：“那肯定的！有钱一准定！” 反正打死也没钱。 上面也不会再批他们24万定烤鸭，美得他们大鼻涕冒泡了。 “范厂长，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现在就教你印春联的技术，你这几天加班加点能印多少印多少，然后卖到外省去，赚的钱，你想办法要出24万定我们的烤鸭，怎么样？”程惠问道。 计划不如变化快，谁知道现在接手罐头厂了，她时间有限，只呆一年，所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抠钱的机会。 过了年，不管是烤鸭还是蛋糕的生意，都会骤冷。 各个工厂也不会再大手笔地定什么福利。 一般工厂一年只发三次福利：端午节、中秋节、春节。 所以赚钱就要赶在年前。 而这春联只要不在本省卖，现在教给范光耀也无所谓。 范光耀眼睛已经亮得像灯泡，脑子飞速转了起来，算这几天他能挣多少钱，怎么算怎么合适。 先把技术学了，钱赚了！烤鸭定不定，再说！到时候上面不让定，他有什么办法啊~ “成交！”他立刻道。 程惠道：“至于您怎么要来24万我就不管了，我只知道，您要是食言，这春联即便你们印刷厂学会了怎么做，这个生产任务也不会分配给你们。 “供销总社的社长，我可是熟得很，不信您可以试试。” 不给你生产任务，你就不能印，不能卖！ 不是谁都有她这胆子、关系和能力的。 她是个白身，她做了不符合规矩的事，上头都找不到个主管领导管她。 范光耀就不一样了，他敢不守规矩，一串领导挨个骂他个狗血淋头。 程惠又道：“或者，我可以教会天下所有印刷厂怎么印春联，我还可以拿出一点点钱，白送老百姓春联，你就是印出来，也卖不出去。” 范光耀......他确定了，这丫头气性是真大啊！ “你看你，把叔想成什么人了？叔说话算话！不就是2只烤鸭吗，多大点事儿！至于嘛....”范光耀道。 程惠笑道：“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明天白天派人去高家屯等着我吧。” “那有点太晚了吧？咱们抓紧时间，现在就去呗？”范光耀道，时间紧迫啊！ 程惠笑道：“我现在没空，接着要去省委给我张光明领导送烤鸭，一会儿还要去飞机厂找我许正舅舅，晚上要跟他和潘立钧厂长一起吃饭，今天实在没空。” 范光耀被震住了。 这三个人名，随便哪个出来都能按住他，不让他卖春联！ “走了。”程惠挥挥手走了。 范光耀发了会儿呆就动了起来，想办法忽悠供销总社的社长，配合他把春联运到外省去卖！ 还要定个合适的价钱，起码得让他挣出24万的烤鸭钱！不然要他倒贴吗？ 还有，怎么想办法让上面同意他花24万定烤鸭，每人2只......太奢侈了，这话他张不开嘴啊。 人家都不一定有个鸭腿当福利呢，他却要定2只！ 他敢张嘴，领导会给他个大嘴巴子吧？ 实在不行，就先斩后奏吧！ 宁愿挨两个大嘴巴子，也比得罪程惠强！ 小姑娘家家的，气性太大！ 不过见到供销总社社长的秘书，他悄悄问了一句：“程惠，你知道吧？就是又做威风蛋糕又做春联、又做烤鸭的程厂长，听说咱们社长跟她很熟？真的假的？” 秘书一脸严肃道：“我不知道。” 就在范光耀以为程惠是在吹牛逼的时候，秘书幽幽道：“我只知道程惠昨天过来，把账本往社长面前一...放，社长就把罐头厂烂了3年的账，3万多块钱都给她了。” 范光耀...... “今天程惠说烤鸭要卖6块钱，社长二话没说就同意了。”秘书又道。 范光耀......“我其实跟小程也可熟了！她还得管我叫叔呢！” 秘书一脸惊讶：“真的假的？以前怎么没听你说有这么厉害的亲戚？” “什么真的假的？现在多火的威风春联你知道吧？这技术价值千万！人家小程，不，我大侄女，二话不说就把这技术教我了！你等着，明后天我们厂就能生产春联了！到时候送你几副。”范光耀得意道。 “真的假的？那我先谢谢范厂长了！”秘书惊喜道。 眼睛很尖的范光耀一下子就看出秘书对他的态度更恭敬了~ ....... 程惠去了省委。 第172章 误会一层套一层 程惠去了省委，却没有像她说得那样去找张光明，关系还没到那份上。 她还是去了管后勤的办公室，送上几只烤鸭试吃。 “大家尝尝，如果觉得好的话，来我们厂定福利就可以，我肯定挑最肥的鸭子给咱们单位。”程惠笑道。 吃人嘴短，她长得又好看，说话又好听，还有上次多送春联的情分在，众人都笑呵呵地跟她聊天，却没有说好到底定不定。 这个得开会讨论，领导决定。 程惠也不多纠缠，只聊了几分钟就出来了，然后去了教育组的办公室。 “孙姐，我正好过来办事，顺道来看看你。”程惠笑道。 她还没忘了这个同样怀孕的女科长，两人还约好周末一起产检呢。 孙仪芳却是快要忘记她了..... 毕竟对她来说，程惠就是个路人，只不过跟她一样同样怀孕而已，当时聊得挺投机，几天不联系就忘了。 但是现在再见程惠，特别是看见她手里的牛皮纸袋子，她脸上也露出真诚的笑容。 “小...程来啦，你来我们这办什么事？”孙仪芳差点忘了她姓什么。 程惠笑道：“我原来的食品厂跟另一个厂合并了，组成一个新厂，威风食品厂，我是副厂长，今天来做推广任务来了，北京烤鸭，不知道孙姐听说了吗？” “哎呀，这北京烤鸭是你们厂做的？”屋里一个男人惊呼起来。 他上午请假去买北京烤鸭了呢！可惜去晚了，光闻着味了，毛都没见到。 多亏他跟百货大楼的一个售货员有关系，从对方手里匀了一只，真好吃啊~ “你这厂长也太厉害了！” 程惠一边谦虚着，一边手起刀落，剁了两只烤鸭。 “我们厂的试吃品，请大家尝尝。”不过她却是看着孙仪芳说得。 冲着谁来的得让大家知道。 孙仪芳顿时有些高兴，其他人也纷纷捧场。 “我们这是沾了孙科长的光啊。” “小程没事就常来看看孙科长啊。” 孙仪芳微笑着吃着烤鸭，跟程惠再三敲定了周末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程惠又拿出最后一只完整的烤鸭道：“这只是给领导们试吃的，虽然我丈夫跟张领导是同一个部队出来的，算是战友，但是我也不知道我直接给他送试吃品合不合规矩，我也有点不敢去，那么大个领导....孙姐，要不您帮我送去呗！” 孙仪芳立刻道：“多大点事儿！看你这小胆儿，走，我带你一起去，不就是个试吃品吗，我们都吃得，领导吃不得了？” “对对对！” “坏了，领导都没吃，我们先吃了，快快快，给领导送去！” 众人笑道。 程惠的烤鸭就到了张光明手里。 张光明没有忘记她，他这几天打听了一下程惠。 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 飞机厂的项目因为她和她哥的参与，一下子突破了好几个技术难题！又要起死回生了！ 这种人才，他想忘记，除非他失忆。 “小程来了...你对象呢？啥时候有空，我跟他喝两杯。”张光明道。 他还是不习惯跟女同志打交道，而高远，他很喜欢。 程惠一脸淡定。 旁边的孙仪芳却是浑身一激灵，她见过一次领导怎么跟他亲闺女说话，都没有这么和蔼可亲！ 而且领导他，滴酒不沾！ 啥人啊？都让领导破戒了！ “高远他前几天接了个紧急任务，假期取消归队了。”程惠道。 领导顿时一脸肃重，上次高远微微一暗示，他就知道他到底在哪个营了。 比他之前在的地方还危险，每次任务，都有人回不来。 而程惠还这么年轻漂亮，还是个孕妇...... “最近工作怎么样？有没有人为难你？如果有的话，你来找我！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我给你做主！”领导道。 孙仪芳瞳孔都大了~ 程惠笑容更乖巧了：“谢谢领导，我记住了，如果有我解决不了的困难一定来麻烦您，不过一般情况下是没有的。” 领导一愣，哈哈大笑。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跟她丈夫一样，无害的外表下，都是自信嚣张。 年轻人，就得有这股劲儿！ ...... 出了办公室的门，孙仪芳立刻挽着程惠的胳膊道：“妹子，你现在住哪？去二院方便吗？” “我刚从阿县搬过来，在没找到合适的房子之前，都住在飞机厂的招待所。” 程惠笑道：“就在三楼东边倒数第二个房间，302，孙姐有事可以去那找我。” 孙仪芳挽着她的手顿时更紧了，她知道这个房间。 不是省级大领导来了，都不给住！ 她却可以一直住，住到她想走。 程惠又道：“招待所离二院多远我不知道，不过我有辆专车，SH760，挺破的，但是好在不用挤公交，去二院算是方便吧？” 孙仪芳......她还想说可以用她老公单位的大吉普接她呢，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关键是程惠这么年轻就有专车了？？？到底是什么人啊！ “妹子，姐还没坐过小汽车呢....” 程惠立刻道：“那姐家住哪？那天我去接你！” “那就谢谢妹子了，姐姐就不客气了！”孙仪芳银铃般笑道。 小车她当然坐过，这不是套近乎嘛。 程惠微笑，突然小声问道：“姐，我想要张工农兵大学推荐信，怎么能弄到？” 孙仪芳一愣，如果是几分钟之前程惠问她，她也能弄到，但是肯定“不好弄”。 但是现在嘛..... “你要上大学？哪个大学？你说一下，姐给你想想办法！”孙仪芳自信道。 大有天下大学随便她选的意思。 程惠笑道：“不是我要上，我要是想上大学的话，当初也不会来这下乡了。” 这话说得，好像她当初没上大学不是因为上不了，是不稀得上一样。 “我是给我一个朋友要的，她一个女孩子，实在受不了下乡的苦了。”程惠道：“也不需要多么好的大学，只要离开农村就行，她还有亲人在西北，所以最好是西北的大学.....” 第173章 天王老子真来了，好使 孙仪芳之前还担心程惠要京大清大的推荐信，那个都定出去了，她出面可抢不来，得领导出面。 现在一听程惠是要西北那边随便一个大学的，这事儿她就能办了！ “你找姐算找对人了，这事儿就归姐管，你什么时候要？我这就给你开出来！”孙仪芳道。 程惠笑道：“那就麻烦姐姐了，我想现在就要。事情早定下来早踏实，还有，现在开学了吧？拿着推荐信年后能上学吗？她等不到明年夏天了。” “能。”孙仪芳道：“今年特殊，开学晚，正常学生才开学没几天，我再开个证明，她拿着过去，年后学校肯定要她，不要你来找姐，姐再给你换个大学！” 程惠笑道：“姐，不用太好的大学，她平时学习不怎么好，太好的学校她有压力，随便来个畜牧业大学就行，她主要就是想过去跟亲人团聚。” 孙仪芳笑了，那这就太好办了。 “姐，我也不能让您白辛苦，我跟百货大楼的崔经理也有亲戚关系，我能从百货大楼要一个临时工的名额，您有亲戚需要吗？”程惠又道。 孙仪芳的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啥也别说了，姐这就给你开推荐信去！” 一个垃圾大学推荐信，换一个百货大楼临时工，是她赚了。 现在讲究“社来社去”，就是学生从哪来的毕业回哪去，工厂推荐来的，毕业了还回原工厂。 知青毕业了也不一定能找到好工作，没准就进厂打螺丝，或者织布去了。 而百货大楼的工作，哪怕是临时工，都香！ 进了百货大楼，就吃穿不愁了，那么多残次品~亲戚都能跟着沾光，自己也能赚点“辛苦钱”。 大学生没关系毕业了都进不去百货大楼。 她老公领导家的女儿听说马上就要高中毕业，正愁找工作呢。 这一个名额，差不多够她老公升一级。 这好事，亲妹子都不一定给她！ 程惠以后就是她亲妹子了！如果人家不嫌弃的话。 很快，程惠就拿到了一张工农兵大学推荐信，学校位置在甘省，是个她都没听说过的畜牧业学院。 说明实力实在不咋地，后世都关门大吉了。 很好。 她可不希望苏晓上什么好大学。 “姐，你回去让人准备准备，周末产检完了，我就带人办入职。”程惠道。 “好的好的！”孙仪芳依依不舍地跟程惠挥手，看着她坐小车走远。 这车确实挺破的，但是一般人也捞不着！她老公得再升好几级才行。 “孙姐，你跟程厂长有亲戚啊？啥亲戚？”身后有好奇的同事问道。 孙仪芳矜持道：“有事儿？” “哈哈，没啥大事，就是他们那北京烤鸭可难买了，听说现在就有人在百货大楼门口排队了！好家伙，这大冷天的排一宿，我可受不了，你既然跟程厂长有亲戚，能不能让她给我留几只？”同事道。 孙仪芳眼睛一转道：“人家一个大厂长事儿那么多，哪有功夫给你捎几只烤鸭？要我说啊，最好还是像蛋糕似的，咱们当做福利，一人发一只，也不用求人了。” “对对对，还是孙姐主意好！”立刻有人赞同。 单位发福利，就不用他们自己花钱了。 “走，大家一起去跟领导建议建议。”孙仪芳道。 众人有些奇怪地跟在她身后进去了，这种“为难”领导的事情以前心眼子贼多的孙仪芳是绝对不会干的，今天怎么转性了？ 看来她跟程惠的关系很铁啊，为了程惠不惜为难领导！ 孙仪芳心里得意，你们知道什么啊，领导现在肯定很高兴我给他创造一个帮助小程的机会。 当领导真的同意过年每人再定一只烤鸭当福利的时候，每个人都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孙仪芳跟程惠很铁。 孙仪芳：领导跟程惠或者程惠的老公很铁！ 误会一层套一层，滚雪球般长大了~ 转了几个地方，半天时间就过去了。 程惠忙得都没时间吃饭，只在车上吃了一只烤鸭，几个蛋糕~ 然后回了罐头厂。 于宝来已经带着新杀好的2万只烤鸭回来了。 赵大兴上午被感动坏了，今天真下了狠功夫，连屠两个养鸭厂！ 厂长不让屠他都要把厂长屠了！ 吓得养鸭厂的厂长不敢吱声，眼睁睁看着他把鸭子拉走了，然后厂长找领导告状去了。 结果领导刚刚出差了，去外省杀鸭子去了！ 郭大军也带着食品厂的众人到了新厂，并且已经安置好了，开始生产了。 程惠说了，飞机厂的订单必须年前做完，以防夜长梦多。 万一人家不要了怎么办？ 所以得先让他们吃下去，吃了她的，就得给钱。 程惠转了一圈，就见到了新来的三个做饭的员工。 一个是郭大军的老婆丁丽荣，一个是陈老实的老婆李桂英，还有一个是老黑的老婆牛兰。 三个人年纪都差不多，都是40多岁，高矮胖瘦和性格却不一样，每个人身上都带着自己老公的影子。 郭大军的老婆丁丽荣打扮得很干净利索，往那一站，就透着精明厉害的样子，不像普通的家庭妇女。 程惠也听说过，她原来在阿县一个纺织厂当车间主任的。 虽然厂子不大，但是好歹是个主任，现在主任不当了来她这个小厂当做饭的，可见他们全家对程惠是多么信任。 陈老实的老婆李桂英一看就是他老婆，两人非常有夫妻相，气质也一样，往那一站，就很老实。 老黑的老婆牛兰也是如此，虽然不黑，但是气质一样，都是不爱说话只干活的人。 程惠第一次见她们，几个人坐在圆桌上刚聊了几分钟，牛兰已经把桌子擦完了，桌子上的茶盘也擦好了，水壶水杯都洗过了。 她的目光已经瞄向了程惠身后的窗户，很想过去擦一擦的样子。 程惠立刻道：“麻烦牛嫂子帮我把这屋子打扫一下吧。” 牛兰立刻道：“您是厂长，还是我们家的恩人，您叫我名就行！” 说着已经洗了抹布开始擦窗户了。 丁丽荣和李桂英对视一眼，这她们也不能闲着啊，就要跟过去一起干活，结果程惠没让。 两个人就继续坐着聊天，但是总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厂长这是要给谁下马威？还是专门针对牛兰？ 牛兰不管这些，她干活干得非常投入，很快厂长办公室就被她收拾好了。 玻璃亮了，桌子椅子柜子都干净了，水泥地面都被她拿抹布一点一点擦干净了，几乎一尘不染。 还让三人把棉鞋脱了她拿着出去擦了擦鞋底！省得把地踩脏了。 就连头顶的灯泡和裸露的电线，她都擦了。 程惠看出来了，她这不是讨好，她这是有洁癖啊！ 他们厂正需要这样的人！ “牛兰，以后你就是咱们厂的卫生总管了，统管两个部门的卫生问题。”程惠道。 丁丽荣.....这样的下马威，给她也来一个啊！ 第174章 你们见过这个女人吗？ 牛兰已经欢喜地懵了。 她是农村户口嫁进城里，原来就是在个街道小厂打扫卫生的，干了半辈子还是个临时工，结果到这一下子就是主管了？ 要不是现在不让供了，她回家准给程惠打个板儿，供起来，早晚三炷香！ “咳，厂长，我打扫卫生...不行，干别的也还行，要不您也考验考验我？”丁丽荣道。 差点说错话，抢了牛兰的活，得罪牛兰不说，她真不行，她家都是她婆婆做家务。 程惠笑道：“请大家来是厂里目前需要几个做饭的，如果发现有更合适你们的岗位，当然会再调整，现在做饭的少一个人，明天再带来一个。” 三个人都笑了，这慢慢的，一家人真能都搬到省城来了。 嗯，速度其实也不慢，这不又来一个？ 新人了解完，程惠就干活去了。 调了几百桶卤料，供销总社的社长和几个百货大楼的经理就找上门了。 大家争论了半天，最后定好平均分配，不管程惠一天能做多少出来，几个百货大楼平均分，秋林分两份。 程惠没什么意见，结果他们还有意见。 挑肥拣瘦的，都想把最肥的拿走自己卖。 有些人还想叫来自己单位的人一只一只挑。 几个男人吵起来，比几百个鸭子还吵。 程惠劝了几次都不好使，他们都当做没听见。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最肥的也得是他们的！ 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个人，见到程惠就笑： “程厂长，拖您的福，领导吃了你们的烤鸭赞不绝口，给我们定福利了，一人发一只，您可是说好了，给我们挑最肥的啊。” 来人是省委管后勤的主任，40多岁的男人，笑呵呵胖乎乎，很好说话的样子。 大概也只有程惠这么想。 旁边几个认识他或者听说过他的人，都一副大气不敢喘的样子。 这人不只是管后勤，这只是兼职，他还管方方面面的财务问题。 供销总社的社长王海经常跟他打交道，就没见这人笑过！ 现在见了，都有点害怕！ 不但怕他，还怕程惠...... 京城来的知青，爸爸是建筑设计院的，这些都知道了。 但是他突然想起来，他还不知道程惠的爷爷是干什么的！ 程惠已经笑道：“您放心，我不但给咱们单位挑最肥的，我还给咱们单位成本价，3块钱一只，6块钱您可以定2只，买一送一！” “哈哈哈，这个怎么好意思...”主任笑道。 程惠低头眨眨眼，眨去眼底的晶莹道：“今天张叔跟我说了，让我有什么困难都去找他，他给我做主，这话说得，亲叔也不过如此了，我怎么还能赚你们的钱？ “要不是怕张叔不答应，我都想送你们每人10只！ “其实我的成本价还可以再压缩一下，机器损耗和调料钱就不要了，只要个鸭子本钱，2块钱一只，6块钱我送你们3只。 “您回去问问我张叔行不行，他说行我立刻就把鸭子送去！” 主任.....“那我一会儿回去问问。” 领导说什么事都给她做主？这个真得问问，如果是真的，那他就知道怎么做了。 王海......范光耀说他跟程惠有亲戚？是程惠教他做春联，让他卖到外省的？ 嗯，回去他就打电话，让外省的供销社配合一下！春联卖不卖得出去先不管，先拿货，再把账给他结了就行。 今年卖不出去，明年再卖呗，反正又坏不了。 崔德贵.....他说什么来着？他就说谁都跑不了！他又多个好兄弟~ 后勤主任走了，回去问领导去了。 几个百货大楼的经理安安静静地排队领烤鸭，也不争不抢了，给啥是啥。 天王老子真来了，好使。 “买烤鸭还送春联和福字，郭厂长，你找人记下账，协调一下。”程惠道。 王会和李盐立刻上岗，摆上桌子开始记账。 程惠对几个经理道：“我们新厂，穷得叮当响，要回来的旧账已经都发下去了，一分没留，所以这烤鸭，咱们日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怎么样？” “毕竟我还欠了好多鸭子钱，没钱买不来鸭子，怎么给省委的同志们送福利？” 虽然统购统销，但是账另算。 有买卖关系的单位之间互相真金白银的交易，不然钱都揣在国家兜里了，根本流通不起来。 也谈不上什么亏损和创造经济效益了。 其实程惠应该跟供销社系统要钱，因为她是把东西卖给了供销社，供销社自己决定分配给谁。 账是月结或者一季度一结或者不结..... 程惠看着总社的社长笑道：“行吗？” 如果后勤主任来之前，肯定是不行的，这不符合规矩。 但是现在他怕程惠去告状，她刚刚已经在威胁了！ “你们情况特殊，新厂确实需要资金运转，行吧！”王海道。 “谢谢王社长了！”程惠笑道。 王海也笑得和蔼可亲：“叫什么社长，叫叔！” 崔德贵忍笑忍得肚子疼，完了，他的表哥数不清了。 几个经理来得时候没有带这么多钱，不过没关系，程惠有车，让蒋拳出去挨个打电话，通知这些百货大楼的会计过来送钱。 其实这钱应该总社出，但是总社账乱...一时间不好拿出这么多钱来。 王海就让他们把这笔交易单独列出来，以后他们互相直接交易，每月给总社报账就行。 “没有电话就是不方便，我们厂可以安电话吧？符合规矩吗？”程惠问道比较熟悉的崔德贵。 崔德贵道：“有钱就行。” 至于还得上面批准这件事，他觉得现在不提也罢。 谁敢拦她安电话这种小事？没听见张领导都是她叔了嘛！ “听说安电话还得排队？叔，你有熟人吗？”程惠问道。 这声亲亲切切的叔此时含金量可就高了，周围几个经理还有王海都羡慕地看着崔德贵。 王海抢答道：“我有熟人！管电信的赵局是我干兄弟！我现在就去找他，让他现场带人给你安！” 程惠顿时笑道：“那就谢谢王叔了。” 王海顿时得意地走了，他也是叔了！ 第175章 你去找个女人拍照片 王海办事还是非常靠谱的，不到一个小时，他就把赵局拉来了。 程惠把人请到办公室里，烤鸭、蛋糕、牛奶，都安排上。 赵局来的时候还稀里糊涂的，王海只说给他侄女安电话，还非得他亲自来，见见他侄女。 他还以为要给他家小子介绍对象呢！ 结果一看这大侄女都是个孕妇了。 不过众人对这大侄女众星捧月的态度也让他有点迷糊。 迷糊很快解开了。 程惠看了看手表，对赵局道：“麻烦您亲自来监督我们厂安电话，按理我应该陪着的，但是昨天就约好了，今天晚上要跟飞机场的潘厂长和许厂长一起吃饭，我得先走一步。” 赵局一懵。 崔德贵在一旁解释道：“小程管许厂长叫舅。” “哦哦，那你快去！不用惦记这，有我看着，今天这电话肯定能安好。”赵局道。 不过心里还是有点奇怪，许厂长跟外甥女吃饭，潘厂长还要作陪？ 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太好奇了，他得好好打听打听。 程惠就不怕他们打听！肯定越打听越迷糊！ 她拎着几只刚出炉的烤鸭去了飞机厂的招待所。 正是饭点，潘厂长和许厂长也是刚到。 哦，还得加上两人旁边秘书一样夹着公文包的程睿。 程睿这个人他们接触了几天，真的太喜欢了。 完全符合他们心中理想学生的标准。 聪明、好学、谦虚、认真、刻苦，还很有灵性，一点不骄傲自满，太招人喜欢了！ 可惜人家有工作有对象了，家里的闺女没戏了。 再看程惠，就更可惜了，人家也有工作有对象了，家里的儿子也没戏了。 “潘厂长，许舅舅，快来尝尝我们厂的新产品，北京烤鸭！”程惠笑道，立刻叫来服务员过来把烤鸭切块装盘。 她一共拿了10只，剁了3只。 烤鸭一上桌，顿时满室飘香。 不是太大的餐厅里有十几张桌子，现在坐满了一大半，众人纷纷转头看他们。 有人叫过服务员：“我也要点他们的菜，多少钱一份？” 服务员解释，那是客人自己带来的，不是他们饭店的。 众人顿时失望，只能遗憾地盯着程惠这桌。 很多人潘厂长和许正都认识，毕竟能住进这里的都不是一般人，要么是合作单位的人来出差，要么是领导来视察。 潘立钧和许正被看得尴尬，烤鸭是程惠带来的，他们也不好送人。 程惠又叫来服务员：“我这还有几只烤鸭，切了送给其他客人吧。” 她只留下了两只，递给潘立钧和许正。 “这两只是专门给两位叔叔舅舅留的，拿回家给我婶子舅妈尝一尝。” 两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不至于连两只烤鸭都不敢收，客气一下就接了。 他们收过程惠送的其他东西，可比一只烤鸭贵重无数倍了。 其他人也不能白收程惠的东西，又见到她跟潘立钧和许正坐一桌，两人对她还很客气的样子，心顿时活了。 纷纷过来跟程惠认识了一下。 程惠接了很多名片和电话，有钢厂的，有特种玻璃厂的，发动机厂的、油漆厂的，还有几个其他飞机厂的，还有一桌京城来的领导。 程惠顺道也报上了自己刚刚知道还没开通的电话号码。 “这是我们厂的新产品，百货大楼那边购买需要排队，大家直接去我们厂，报我的名字，就不用排队了。”程惠笑道。 本来没想到的人顿时被提醒了，回去的时候可以捎几只嘛，赶上过年，送亲戚朋友肯定非常有面子。 许正突然感慨：“你可真是个好厂长。” 他之前听宋喜来说了程惠的事情了，就为了给她那个小小的食品厂拉个订单，她都可以给他们生产出世界一流的先进机器！ 现在帮他们飞机厂，初衷大概也是这个吧...... 但是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为了集体！为了别人！ 不然就凭小程的本事，现在早舒舒服服回京城了。 程惠笑道：“我只是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力所能及，这话说得好。”潘立钧笑道：“小程啊，我非常好奇你的力所能及到底能到什么程度，我有几个问题....” 突然，角落里的一桌人站起来一个，坐了过来，打断了潘立钧的话。 “潘厂长，幸会，鄙人张亮，京城信息部的，这次过来不光出差，实际还有件私事想麻烦潘厂长帮帮忙。” 程惠看着他，30多不到40岁的样子，戴着眼镜竖着分头，一身干部打扮，没什么特殊，之前她都没留意到他，很不起眼。 做得事情却很唐突。 谁啊你？上来就麻烦一个员工十万人的中央直属飞机厂的厂长给你办私事？ 她都没这胆子，都得靠胡萝卜钓着。 张亮笑得却很自信：“鄙人寂寂无名，您肯定没听说过我，但是我外公是郑柯。” 程惠浑身一震！ 努力克制着，才没有猛地看向男人，而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个人...... “噢~~~”潘立钧和许正都恍然，就连程睿都再次仔细打量男人。 郑柯，开国元老的亲戚....知名教育家书法家，当代名人，他们都知道。 那是要给三分面子的。 “什么事？”潘立钧问道。 张亮掏出了一张照片放到桌子上：“这是我的小姨，我外公的小女儿，她失踪多年，最后的消息是她来了这里。 “这些年我们一直没放弃寻找她，可是一直没找到。” “我想麻烦您，能不能让你们厂的员工挨个看看这张照片，提供一下线索？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只要线索有用，我们可以出1000块钱奖金。”张亮道。 许正心直口快道：“你们为什么不登报寻找？1000块钱，够在报纸上挂很久了。” 张亮顿了一下道：“我们不想大张旗鼓地寻找，不想让天下人都知道她失踪了....这也是我小姨夫家的意思。” 都是老派成年人，都懂。 一个年轻女人失踪了，会遭到一些什么。 而这个人又是郑老的女儿，那舌根嚼起来就没完了。 许正顿时不吱声了。 程惠的目光却紧紧落在照片上。 照片上的女人很漂亮，很端庄，很优雅，跟高远很像！ 她上辈子没见过高远母亲的照片，却知道高远跟郑家的关系。 那是没少给她找茬的。 第176章 谁敢教程厂长做人？ 上辈子高远机缘巧合和亲生父亲相认，接下来的剧情并不是父子团聚皆大欢喜。 而是互相看不顺眼！ 高远的父亲在老婆失踪一年之后，又娶了新老婆，一连生了5个孩子！ 高远的存在无疑是扎在这一大家子每个人心头的一根刺！ 他们却不敢欺负高远，只能来欺负软柿子的程惠。 高远外祖家这边也是如此，他们怨恨高远的亲生父亲害得他母亲离家出走，遭遇悲惨。 当然还有其他许多事，两家早就成仇了。 这仇就迁怒到了跟父亲长得也很像的高远身上。 同样的，不敢欺负高远，都来欺负程惠...... 刚刚程惠没认出这个张亮，因为这个人在高远跟外祖家相认的时候就死了。 程惠倒是偶尔听过他的名字。 据说是死于一场车祸，时间就在......几天之后！他从东北出差回京的时候。 她记得当年高远那个亲姨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那怨恨的表情。 “当年都是为了调查你妈的下落，才害死了我儿子！她死了，怎么不拉自己的儿子陪她，却偏偏要拉我的儿子！” 程惠又看向张亮，实在找不出他脸上跟高远像的地方，倒是看出他跟他爹还真的很像。 一双小眼，非常有光，看谁都像笑眯眯的，实际眼底都是考量。 “潘厂长，您看这事行吗？”张亮道。 “行吧，我让人挨个看一眼，也不说这上面的人是谁，反正认识的提供线索就行。”潘立钧道。 “对对对！”张亮笑道。 说完又转头对程惠一笑：“等潘厂长这边看完了，麻烦程厂长这边也帮我看看怎么样？” 程惠回神，问道：“你就没有第二张照片吗？多撒几张，几个厂一块看，反正他们又不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谁。” 张亮道：“那样知道的人太多.....” 程惠只是看着他笑了笑，笑容里莫名带着点讽刺。 知道的人少又怕找不到人，知道的人多又怕多.....关键是知道的人实际越来越多，他还挨个跟工厂厂长解释他是谁，照片上的人是谁。 不如当初直接登报，编个假身份寻人。 真是不知道他们是真想找到高远的母亲，还是假的..... 突然，程惠的脑子里闪过什么，一时又没抓住。 潘立钧已经吃完了，放下筷子收起照片道：“小程，我们上去聊聊？” 他还有好几个问题没问呢！ 程惠立刻道：“走吧。” 张亮就看着这个奇怪的组合上楼了，他立刻叫过一个服务员问道：“刚刚那个女人，跟你们厂长是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服务员道。 她真不知道。 “那她，怎么跟你们厂长上楼了？”他脸色有些怪异道。 服务员道：“我也不知道，要不我给你问问去？” “那倒不用了。”张亮道。 服务员顿时白他一眼走了。 男人都这个德行！看见漂亮女人跟男人走一起就以为人家有事儿！程厂长刚才真是白请他吃烤鸭了！ 服务员也是飞机厂的一员，蛋糕福利她也有份，虽然现在还没发到手，但是厂里已经传开了，年前肯定能收到。 笑得猥琐的男人跟程厂长一比，她当然更喜欢程厂长。 怕这男人乱传什么谣言，服务员走了几步又不情不愿地回来了： “许厂长是程厂长的舅舅！刚刚那个年前人是程厂长的哥哥！人家肯定一起谈大事儿呢，没准就是我们厂的新福利。”服务员眼睛一亮。 如果他们的新年福利能加上烤鸭就更好了。 她光给这些人端盘子了，光闻味了，烤鸭一口没吃到。 不知道她去食品厂报程厂长的名字，能不能也不用排队就买到。 明天试试！ 张亮猥琐的笑容收了起来，四个人里仨亲戚，那是没什么事儿了。 也确实不关他的事儿，他把他的事儿办完，他好回家过年呢。 什么北京烤鸭，太不正宗了！ 不过回去可以捎几只，味道还是不错的。 程惠上了楼，回了自己的卧室，就开始给潘立钧回答问题。 能回答的就回答，能争论的就争论，务必要把他们论服了！ 她现在有的这一切，这一堆表叔，都是靠“真本事”来的。 如果不是她对这两个厂有用，如果她只会做蛋糕，你看谁理她。 嗯，只有崔德贵会理她。 其他几个表叔就跟她无缘了。 又回答完一个问题，趁喝水的功夫，程惠对潘立钧道：“厂长，我再看看那张照片，挺好看的。” 潘立钧随手就把照片给她了，然后继续看程惠画得图纸，给得说明。 他在旁边写写画画，做验算。 不行了，年纪大了，有些题给他答案他都看不懂了！ 许正和程睿也是如此，三个人忙得头不抬眼不睁。 程惠装作上厕所地出门了，手里偷偷捏着照片，然后去宾馆前台打了个电话。 往自己家工厂。 没想到电话还真的安好了，一下子就接通了。 正在参观新电话的几个人吓了一跳。 最后郭大军接了起来。 “喂？”厂长的腔调刚起来就收回来了。 “惠啊，什么事儿？” “蒋拳？嗯，回来了。” “现在就过去？好好好，马上去。” “快点，程厂长叫你去招待所，她就在前台等你。”郭大军道。 蒋拳穿上衣服就出去了，汽车一溜烟就开走了。 好在两个工厂不是很远，半个小时之后程惠就见到了蒋拳。 她没在前台等他，而是直接上了汽车：“你快点去照相馆，找一张特别类似，但是女人绝对不一样的照片，或者你找个女人，穿着差不多的衣服，梳着一模一样的发型，再拍一张！ “要加急出照片，明天早上就要！” 她掏出100块钱塞到蒋拳手里。 这事儿整得，跟特务接头似的。 蒋拳非常慎重，立刻去办。 程惠这才回了房间。 屋里几个人虽然好奇她为什么出去这么久，是不是便秘.....但是看她平安回来了，也没好意思问。 女人的事儿男人别问。 程惠不给他们时间再考虑上一个问题，继续开始讨论下一个问题。 只有自己更有用，表叔才会越来越多。 第177章 不把他薅秃了她难受 蒋拳半夜就来敲程惠的门，把新拍出来的照片递给程惠。 程惠拿出来一看，拍得很好，衣服发型都一样，女人的模样就不一样了。 模样很相似可不行，那不白拍了吗？ “办得好，辛苦了，明天早上你就把这张照片送到潘立钧手里，我就不去了。”程惠道。 之前潘立钧走的时候，果然忘了这张照片，程惠可以装作早上刚发现给他送过去。 蒋拳看了一眼原来的照片，又看了眼程惠，什么都没说走了。 原来这张照片上的女人跟程厂长肯定有点关系，不然她忙活这一番干什么？ 不过厂长不说，他就不问，他就当从来没有这回事！ 现在偶尔开车去机械厂，他没什么事就去找老孙，老孙又是教他怎么修车，又是教他怎么当个好司机，他入门了。 程惠也确实对蒋拳越来越满意。 第二天一早，她早早地去了食品厂。 蛋糕车间这已经稳了，除了百货大楼的订单，就制作飞机厂的大单子。 烤鸭这边程惠还走不开，不时就得做新的卤料。 鸭子一车车运进来，也不知道是本地的还是外地的。 本来空旷的罐头厂现在竟然不够用了。 程惠忙了一会儿出来，突然看见了老黑和牛兰，两个人正干活干得一股子劲儿呢。 程惠一愣，赶紧把两个人叫了过来：“我没记错的话今天你们儿子结婚吧？你俩怎么还在这？” 老黑嘿嘿一笑：“还没到点呢，我们中午开饭回去就行。” 牛兰感动道：“厂长连这个都记得....” 程惠：“.....这不好吧？你们得回去张罗张罗吧？本来我是打算今天放假全体员工都去参加婚礼的，谁知道又赶上两厂合并，实在是走不开。” “不用不用！您已经帮我们太多了！不能再耽误您时间了！”老黑立刻道：“我儿子不配！” 程惠：“...不用这么说，都是自己人，什么配不配的，能参加他们婚礼我也高兴。” 不过她也就是说说，不知道这边有没有孕妇不能参加婚礼的习俗。 她现在能不参加婚礼就不参加婚礼，主人家不高兴不说，她也怕人多乱，冲撞了自己。 程惠招手叫来刚刚回来的蒋拳：“你送他们俩回去参加婚礼，如果来得及的话，给新人当婚车。” 这给老黑和牛兰感动的，就要当场洒泪。 程惠赶紧把蒋拳叫到一边，塞了10块钱给他：“给他们的礼金，你们不用比着我，少给点就行。” 她其实有能力给更多，虽然她还没发工资，但是李盐那的钱她随便支！ 不过10块已经不少了，在73年来说，这就是重礼。 她再拿更多，就把郭大军挂那了。 他是正厂长，总不好意思比她少，不然他脸往哪放？ 蒋拳揣好钱道：“我问问他们去。” 蒋拳转了一圈，揣了一兜礼金回来，他们商量了一下，一人随2块，也不轻了。 郭大军没事走了过来，埋怨道：“你说你俩，也不吱个声！今天就是正日子了？我看你俩都来上班，还以为不是呢！” 最近实在太忙了，他们真把这事儿忘了。 于宝来看他们这边热闹，也过来了。 听说老黑儿子结婚，顿时掏兜也要随礼。 现在大家都是一个厂里的职工了，总不能区别对待。 老黑也不敢说不要，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这点事还是懂的，如果不要，那真是区别对待了，不当罐头厂的人是自己人。 但是他也听说了于宝来家庭困难，顿时为难地看着程惠。 程惠问道于宝来：“这两天的加班费发了吗？” “没发。”于宝来道：“总账在李会计那管着，他说没你签字不发。” “看我，这两天太忙了。”程惠立刻去找李盐签了字。 这两天烤鸭车间的加班费也顺利发下去了，有人2块，有人3块。 众人捏着钱都非常高兴，他们这个新副厂长肯定是神笔马良！画得大饼竟然真的出锅了！ 同时老黑儿子要结婚的事情也被李盐传开了。 烤鸭这边的工人商量了一下，一人随了1块钱。 这个钱他们舍得，礼尚往来嘛，今天随出去了，哪天就回来了。 而且礼金一随，大家就像自己人了，两个部门之间隐隐约约的隔阂消失了大部分。 老黑和牛兰终于揣着100来块走了，两个人哭一路~~ 回了阿县，亲家本来有点不高兴的，儿子结婚俩老人不在，是看不起他们女儿吗？ 结果两人就坐着小汽车回来了，不但带回了100来块礼金，还让这小汽车拉着他们女儿在县城走一圈。 这风光，羡慕死亲戚朋友了！ 亲家脸上顿时有光了，一点也看不出之前瞧不起老黑的样子了，大哥长大哥短的，把老黑捧得都迷糊了。 他心里却想着程惠，要不是碰到这么个好厂长，他现在哪能坐在这里被人捧？没准都钻锅炉了！ ...... 程惠进屋刚坐下，范光耀就带着几个人来学技术了。 程惠坐着没动，再歇会儿。 顺便等个人，正主还没到呢，好戏不能开场。 范光耀不知道这个啊，他还以为程惠后悔了，急得抓耳挠腮。 “小程，你放心，到时候我豁出去了，头不要了让他们随便扇！也得定24万的烤鸭，一分钱少不了你的！”范光耀赌咒发誓。 “看您说得这是什么话，谁敢扇你？凭什么扇你？”程惠道： “24万，你都买不来半个进口印刷机，而我这套设备的成本才几块钱，效率却不比印刷机慢。 “关键是创造的价值。” “一户消费5毛钱，全国1亿户家庭就是5000万，而且是每年！ “就算你一个人吃不下全国的市场，每年500万总吃得下吧？” “你一年给国家创造500万价值，工人还不配吃2只烤鸭？谁不让你吃，你就给谁算账！” 范光耀眼睛亮了：“对！就是这个理儿！我们为国家赚这么多钱，两只烤鸭都不让吃，太欺负人了！” 可是他忘了，哪有钱还没赚来就先吃上烤鸭的~ 他已经被程惠画得大饼迷晕了，深信不疑！ 程惠听见了汽车进院的声音，不是她那辆760，是另一辆挺破的车，省委的。 她微微一笑，问道范光耀：“范厂长，之前那20万的蛋糕钱，你还没给我结清呢，我们跟那么多厂合作过，就您欠账了。” 范光耀顿时尴尬了，他们只结了一半，还剩一半。 “不是我不想给你，是上面压着不批，我正在想办法，争取年前给你。” 但是他也不敢打包票，钱不在他手里他说了不算啊。 程惠突然高声道：“范厂长，蛋糕我已经给你了，你们的员工也吃完了，现在却不给我钱，有点太过分吧？” 范光耀.....怎么还急眼了呢？其实拖几天再给当初也是说好的，现在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小程，咱做人不能这样啊....” 后勤主任推门进来了，张嘴就问：“谁不给钱？还教起程厂长怎么做人了？！” 第178章 欺负她年纪小没见识 程惠立刻站起来告状：“主任，就是他，定了我们厂的福利，东西都吃完了不给我钱！” “太过分了！”主任转头训道范光耀：“赶紧把钱给人家！” “我，我....”范光耀一脸委屈，都要气哭了，突然，他看见程惠站在主任后面给他使眼色。 范光耀一个激灵回神，也认出了这个带着帽子围脖的男人是谁。 他顿时道：“给，给！主任让报社把账给我结了，我就有钱给程厂长了，立刻就给！” 这个主任正好负责协调各个工厂之间的财务问题，管账的嘛。 主任.....他也认出欠账的是谁了，印刷厂的范厂长。 印刷厂和报社之间的账有点乱。 一个想按卖出去的报纸给钱，一个想按印刷出来的报纸收钱，天天扯皮。 主任顿时后悔，他为什么要进门就说话？起码先把人看清了再说。 “主任，你看他，就是找借口不想给我钱！”程惠道。 范光耀也道：“主任，您最知道我，我真没钱！报社也太过分，每个季度都欠我钱，加起来欠我好多钱了，您得给我做主啊！” “主任，范厂长欠我10万块，没有这笔钱我就没钱进生产材料，给飞机厂生产那80万的订单，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潘厂长还催我呢。”程惠道。 主任一个脑袋两个大，看了程惠一眼，对范光耀道：“走吧，跟我去报社要钱，起码要回一部分，把程厂长的账结了。” 范光耀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程惠问道：“主任，您是来干什么的？我张叔说了定几只烤鸭吗？3只？我这就送去！” 主任顿时变成一张笑脸，昨天他真回去问了，给程惠撑腰的话，领导承认了，他确实说过！ 还给他说了一些程惠的事迹。 帮机械厂解决了100美元的进口机器问题，给搪瓷厂做了价值几十万美元的机器，现在上面正在开会全国推广。 给造纸厂修改了新的造纸机。 赵大兴说了，能不能复制出数控机床，就看程工有没有空了。 潘立钧也说了，能不能做出新款直升机，也得看程工的。 她还是个军嫂，丈夫在最危险的部门，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呢...... 这么重要的人，他们一定要保护好！ 不能让她受气，不能让她受累，让她有更多时间和精力研究下机器。 如果是之前，主任只是看在领导的面子上照顾一下程惠，给她个面子，帮她点小忙，别的别多想。 但是现在，只要不是违背原则的事情，能帮就得帮。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领导说了，不用给我们3只，各项损耗也是钱，我们不能让你赔钱，在成本足够的情况下，给我们2只就行。”主任笑道。 程惠也笑了，张领导肯占这个“便宜”，就是不拿她当外人了。 其他各部门也都会看在眼里，以后遇见她都得掂量掂量了。 “好的，我肯定挑最肥的，现在就给咱们单位送去！”程惠道。 主任也没客气：“你去吧，等你回来，钱肯定给你要回来了！” “谢谢主任！哦对了，咱们别空手去，拿几只烤鸭给报社的人尝尝！” 程惠让人往主任车上塞了20只烤鸭。 至于这些烤鸭最后都去哪了，她不管。 范光耀上车之前看了眼程惠，目光复杂。 还以为小程欺负人呢，原来是在帮他。 报社那些烂账，他都没信心收回来了，结果，就是人家一句话的事儿。 多亏他以前打得那些小主意，一个都没开始实施啊！不然这会儿没准开始要饭了。 “小程啊，那春联的事....”他还没忘呢！ “您快点回来，如果是中午之前的话时间就来得及，不然又得耽误一天。”程惠道。 “中，中！”只要还肯教他，他就放心了。 等他们走了，程惠真的开始挑烤鸭，往省委送。 于宝来本着为客户着想的心态道：“不如先送一只，另一只年前送？这样他们过年还能吃个新鲜的，冻过的不好吃。” 程惠道：“就是要现在送，年前他们才能再来买新的。” 于宝来......他看程惠一口一个叔，一脸为别人着想的样子，还以为...... “咳。”郭大军道：“你以后就知道了，我们程厂长，心里只有自己人。我们才是自己人。” 他拍拍于宝来的肩膀，一脸你很幸运的表情。 但是还有件事挺急的，他说道：“鸭子是不是杀的有点多了？现在库存生鸭4万只了，我们这两天才烤了1万只，我看几个百货大楼要卖不动了....” 之前他们卖蛋糕，百货大楼一天卖几千个，那是一人平均买十个左右，实际每天能消费的起的人，只有几百个。 而且全市只出这么几百个人。 现在几个区的百货大楼加起来卖1万多只，就有点费劲。 毕竟8块钱够做件衣服的了，买肉还能买10来斤，如果有肉票的话。 所以即便老百姓手里有这个钱，会过日子的老百姓也不会选择买烤鸭。 “指望普通老百姓确实有点困难，谁家也不富裕。”程惠道：“所以我也没指望他们自己掏腰包，还是得靠工厂发福利。” 但是相熟的几个工厂，都让她掏空了~~ 就连赵大兴和宋喜来她都没找，因为知道他们没钱了。 不能可着一只羊薅毛啊。 薅范光耀，那是因为春联真是个大饼，这么大蛋糕送出去，不把他薅秃了她难受！ 而且这个人跟赵大兴和宋喜来不一样，这个人没把她当亲侄女。 不薅他薅谁！ 不过他现在已经秃了，再薅得等明年毛长出来的了。 “我换只羊薅，外面肥羊多的是。”程惠道。 “什么？”于宝来没听懂。 郭大军道：“快去快去！” 程惠带着挑好的烤鸭去了省委。 省委人不多，不过百十个，根本不算只羊。 再说，就算它浑身是毛她也不敢薅，喂饭还来不及呢！ 程惠又挨个办公室转了一圈，亲自发福利，混个脸熟。 张领导开会呢，她就没过去，干脆利索地离开，找别的肥羊去了。 第179章 她怎么哭了？ 程惠又带着几只烤鸭回了飞机厂的招待所，吃了个午饭，顺便把烤鸭送给饭店，让他们免费送给客人。 管餐厅的主管都不好意思了，亲自过来道谢。 谁家的肉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刮到他碗里他都不敢接。 他怕吃人嘴短。 但是程惠不一样。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厂长就一副嘴已经很短的样子了，昨天把他叫过去交代了十多分钟，让他务必服务好程惠。 老天爷，这是他第一次跟厂长单独说话！ 40多岁的男主管小心翼翼道：“程厂长，我们厂长亲自交代我了，一定要把您服务好，您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想吃什么随便点，菜单上没有的厨房也能给您做出来！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您想吃，要啥有啥！” 程惠顿时笑了，潘叔心很诚嘛。 “上午正好来只大雁，要不现在给您炖了？”主管殷勤道。 野生动物保护法是88年颁布的，距离现在还早。 现在本地人就喜欢吃个野味，铁锅都不炖大鹅，而是炖大雁，红烧的也不是猪蹄，而是熊掌。 程惠笑着拒绝：“不用了，那个太耽误时间了，我一会儿还有事儿。” 野生动物可不是乱吃的，很多稀奇古怪的病毒都是吃野味吃出来的，她怕中招。 同样也在餐厅吃饭的京城来的那桌人就坐在不远处，都侧目看着程惠。 什么人啊？他们京城来的都没这待遇！ “经理，她不吃我们吃，把大雁给我们炖了。”张亮旁边的一个男人道。 主管犹豫了半秒就道：“不好意思，这个程厂长定了，她中午没空吃，晚上肯定有空吃！” 他对程惠道：“我让厨房3点就开始炖，您晚上回来吃正好！” 说完不敢留，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 男人.......还从没有人这么不给他面子过！ 他就要追过去理论，被张亮拦住了。 到底不是自己家地盘，男人忍了。 张亮安抚好男人，看了程惠一眼，却是眯眼笑得一脸和气！ 他这同事没脑子，他可有。 刚刚经理的话他聋了没听见吗？人家在潘厂长这要吃啥有啥，好像还不花钱的样子，这待遇，他们可没有。 高下立见。 这是块铁板。 他犹豫了一下，笑眯眯地过来了。 “程厂长，吃完了？一会儿要去哪忙啊？”他没话找话。 “一会儿要去几个厂谈点业务。”程惠笑道。 张亮扫了一眼安静坐在程惠旁边的男人，好奇这又是哪位。 程惠就对蒋拳道：“你去把车发动起来，先热热。” “是。”蒋拳立刻走了。 张亮眼睛亮了，这是个司机啊！ 再看程惠，这么年纪轻轻就配司机配专车了？还是个女人！他在京城都没遇见过这种人！ “程厂长，您是个食品厂的厂长？不知道贵厂在哪里？我们能去参观参观吗？”张亮道。 程惠看着他犹豫两秒没说话。 张亮就道：“我是京城商务部的，主要管进出口的事情，如果咱们厂产品不错的话，我看看能否给咱们厂一个出口创汇的机会。” “哦~”程惠恍然地看着他。 管进出口的，还能决定产品上不上广交会？那权利是很大的。 广交会，自从57年第一次举办以来，从未中断过。 目前大陆商品出口也只有广交会一个途径，想赚外汇，就得参加广交会。 哪个企业能赚来外汇，那可比能赚人民币牛，牛十倍百倍！ 因为现在国家太需要外汇来购买各种先进的东西了。 不过这人也能忽悠，比她还能画饼！ 昨天他就应该知道她是个做烤鸭的厂长，竟然还敢给她画饼。 一个烤鸭怎么出口？以现在的条件，完全不能够。 别说现在了，以后都费劲。 这是欺负她年轻没见识啊。 程惠却是一脸惊喜地站起来：“我真的有机会能为国家创汇吗？领导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呵呵呵。”张亮对她的态度很满意，却是圆滑道：“具体能不能参展，还得考察过之后再决定。 “我和同事这次来的公事，就是确定一下参加春季广交会的具体展品。” 名单是早早就报上去的，但是上面慎重，具体参展什么东西也得过一遍，这也是最后一次修改名单的时候。 程惠笑了：“您什么时候有空？现在就跟我去厂里参观一下吧！” 张亮有些为难地看了自己一桌人，他们还没吃完午饭呢。 几个同事也听见了张亮和程惠的对话，他们面无表情，一点不想去这个食品厂做无用功！ 不就是只烤鸭吗，他们在这也能吃到。 服务员刚端到桌子上来。 他们也看出程惠不简单了，但是再不简单也是个小地方的地头蛇而已，跟他们没关系，他们是过路神仙~ 但是张亮很想去。 他就是这种人，“喜欢交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几位领导还有其他公事吧？要不张主任自己跟我去我们厂参观一下吧？看看我们的产品到底能不能出口！”程惠非常积极道。 她对这个没见过的张亮非常好奇，她对广交会也很有兴趣。 虽然她工厂的产品目前不适合出口，但是那也是个窗口，只要参加了，很多国人一下子就知道她们食品厂了！ 到时候她认识的人也更多了，路子也更广了。 程惠的邀请正合张亮的意，他“勉为其难”地坐上了程惠的小车，去了食品厂。 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 好破。 但是也很忙，很香。 不过再怎么也掩饰不了这是个小破厂的事实。 在几乎什么都是人工的情况下，只有40多人的厂子，真是个迷你小厂。 “刚成立两天，让张主任见笑了。”程惠笑道。 张亮不置可否，回头看看刚刚下来的小车。 这小车再破，也不是这个小破厂可以拥有的。 这个程惠，好神秘。 程惠领着张亮在烤鸭车间参观了一下，张亮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 “这鸭子是机器烤的？” 哪怕亲眼见了，他都不敢置信！因为他从没见过这种东西，他还以为这是炉火烤的呢。 这一排排的机器，一炉20只，几乎不用人工操作，一起出成百上千只的场面，还是很震撼的。 起码比他见过的费劲巴拉几个小时出几只的情况震撼多了。 他看到了巨大的商机！ “你这烤箱在哪买的？”这个东西可以出口！ 第180章 她怎么变得这么坏了？ “第七机械厂。”程惠道。 张亮奇怪道：“第七机械厂？这不是个车床厂吗？” “最近也开了一些新业务。”程惠道。 她没说这机器是她设计的，等以后见了赵大兴，让赵大兴说。 张亮不问了，确实考虑着一会儿见见赵大兴，好好问问他。 现在，他在厂里巡视起来，要好好看看这机器的性能。 如果经常出毛病，可不行。 程惠让他自己看，她回办公室了。 郭大军立刻过来了，小声问道：“这是哪来的肥羊？” 程惠一乐，这虽然不是她今天真正要找的肥羊，但是如果忽悠好了，这只羊会更肥。 “京城商务部的，专管广交会的。”程惠道。 郭大军倒吸口凉气：“我们能创汇了？” 对创汇，这个本土人可比程惠激动多了。 创汇，这是无上的荣耀啊！ 程惠想了想，摇头：“这次只能帮助别人创汇了，我们的产品没办法长途运输。” 添加足量防腐剂？那就没意思了，外商也不喜欢。 郭大军刚要失望，就听程惠道：“我们最多借助这次的机会扩大工厂规模，把厂开到京城去。” 郭大军又不会喘气了。 他要去京城当厂长了？做梦都没敢这么想啊！ “惠儿啊，你说，怎么忽悠他？”郭大军激动道。 程惠笑道：“这个交给我。” “好好好！”郭大军眉开眼笑道。 范光耀突然敲门进来了，也是一脸喜色，身后扛着个麻袋。 “程厂长，幸不辱命，我来送钱了！”他笑道。 “是还钱。”程惠道。 范光耀......真真一点亏都不吃。 但是他现在不敢生气了，再说这么多钱都是人家帮他要回来的。 要回来的坏账，就跟白捡的钱一样。 他打开麻袋开始往外拿钱，拿出了10万。 麻袋里还有一些，一共要回来20万。 烤鸭还没吃到呢，他不给钱~ 程惠笑了笑，收了8万，多余的2万还给他。 “一码是一码，20万个蛋糕16万块钱，其实你还欠我8万。”程惠道。 之前说10万就是随口一说。 范光耀笑呵呵地把2万块钱装回麻袋里：“程厂长就是大气.....” 程惠笑道：“4万只烤鸭，今明两天就给你们厂送去2万只，剩下2万只年前一天再送，留着你们员工三十儿吃，正好。” 程惠看着他的麻袋道：“2万只烤鸭，12万块钱。” 范光耀......你不是饭光要，你是饭要光！ 他都怀疑程惠是不是跟报社的人串通好了！今天就还他20万，正好都给程惠！ 那你再能耐点，一块让我要回32万好不好！ 程惠微微笑，这个真没有，要不是范光耀这护麻袋的小气劲儿，她都没想起来。 上午的余威还在，再说这钱本来就是意外之财，没有程惠都要不回来。 现在都给她，将来还少给12万烤鸭钱呢，没准就能少挨一个大嘴巴子。 范光耀叹口气，把麻袋一推：“都是你的了。” 程惠开心地把麻袋拽到自己脚边~ 然后叫来于宝来和王会、李盐过来点钱。 现在最大面值10块钱，20万相当于后世200万那么一大堆，得点半天。 于宝来就不点了，他有点激动，怕点错。 想当初....也不用当很久，就三天之前吧，他愁得看不见前路。 家里的老底花光了，亲戚朋友也借遍了，孙子的医药费马上就要接不上......他都要不知道第二天的晚饭在哪里。 现在，他却坐在钱堆里。 郭大军非常理解他，他是过来人。 他拍拍于宝来的肩膀：“习惯就好了，以后的钱多到你数不完。” 就比如他现在办公室里堆着的那些，他真的又激动又怕啊~~~ 数不完，真的数不完。 程惠站了起来：“我相信范厂长，也相信报社，我们就不要在这浪费时间了，真有点小差错我们食品厂担了，我们去学春联技术吧。” “对对对！”范光耀激动地站了起来。 “你回厂叫人去高家屯吧，在那里学，我先走一步。”程惠道。 “好的好的。”范光耀激动地走了，想想新技术，看到那么多钱变成别人的，也不怎么心痛了。 程惠则叫上高枝，立刻回了高家屯。 高枝难得放个假，高兴坏了，甩着酸疼的胳膊对程惠道：“还是嫂子做得对，这活就得交给别人，不然累死我我也做不完。” 就是现在这么多人都会了，都来一起做，她都要累懵了。 “一会儿要办件事，你们配合我一下。”程惠道。 蒋拳和高枝立刻聚精会神地听。 程惠选择回高家屯教技术，当然不只是因为那里方便，去高家屯往返最少两小时，才不方便呢。 她主要是奔着苏晓去的。 兜里这张推荐信该给她了。 高枝一听要便宜苏晓上大学，顿时不乐意了：“咋还便宜她当大学生了？给她还不如给我呢！” “这是西北的大学，你知道西北什么样吗？比我们这苦多了，就说一点，你去吹两年的西北风，脸上的皮肤就没法看了，会像30岁。”程惠道。 高枝顿时惊叫捂脸：“那我不去了，打死也不去了！” 对一个年轻小姑娘来说，脸和命哪个重要不好说。 ....... 汽车到了高家屯，直接停在了知青点。 程惠拎着一只烤鸭下车，直接进了女知青那屋。 屋里只有5个女知青在，苏晓也在其中，不过她正坐在炕上抹眼泪。 见到程惠其他人都激动了。 “程惠，你可回来了！” “印刷点还招人吗？” “程惠，我想去....你能不能让我也去？” “我也想去。”几个人可怜巴巴地求程惠。 知青点的人去了几个，剩下几个，没有都被录用。 程惠也知道这几个人为什么剩下，都是不勤快手又笨的，高启山当然不会用她们。 她也不接这茬，而是问道：“她怎么哭了？” 这个真没想到。 第181章 叔，过来吃大雁啊 屋里一静，众人纷纷回答： “她家里给她写信了。” “咱也不知道说得什么，看完信就哭了。” “不会是她妈....有事吧？” “不能。”程惠道：“我爸来的时候说了，她妈好好的，一点毛病没有。” 反正她记得苏晓她妈一直身体很好很能活，一直活到86岁，然后被8岁的重孙子从两层台阶上推下去，头着地死了。 “那是怎么了？”众人回头看着苏晓。 正好看见苏晓抬头朝程惠瞪眼珠子。 那一脸恨意，终于毫不掩饰了。 程惠都有点意外。 “怎么了？”她好奇地问道：“你家跟你说什么了？” “说什么？你不知道吗？你爸去找我爸妈了！”苏晓喊道。 程建明回家就抽空去了苏晓家，读书人骂人，那是又让人生气又没地方回嘴。 人家文绉绉的给他们甩成语，他们甩祖宗，外人只当他们不对。 再说苏晓的爸妈自诩文明人，也不会轻易甩祖宗，愣是被程建明骂了半个小时。 他们也回成语了，但是会的太少，还是输了。 两人生了一肚子气。 更气人的事，厂里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给两人调岗了！ 本来他们这个年纪了，已经不在一线出苦力了，干得都是轻松的活。 现在不一样了，一个去看大门，夜班，得定点巡逻。 一个去看仓库，还得帮忙装车、卸货。 几天时间两人就熬得不行了。 大儿媳妇正好给苏晓介绍了个对象...本来他们是不同意的，但是亲家说能给他们再把工作调回去，他们就同意了。 程惠不知道这些，上辈子可没发生程建明去苏家的事，他回京之后虽然也给她写过一封信，但是也没提这件事。 “信在哪呢？我看看。”她一脸好奇道。 爸爸这么猛了？远在京城都能把苏晓气哭了？ 苏晓下意识地一捂枕头。 她还是没改了往枕头里藏重要东西的习惯。 高枝一下子就窜出去，把她的枕头抢过来了，三两下拿出了信。 “还给我！”苏晓尖叫：“你们还有没有一点教养！怎么能看别人的信！” 没有用。 屋里其他女知青已经把她按在炕上不能下来，她们也很好奇呢。 程惠拿到了信念道：“你这个白眼狼，父母白养你一场，你从程惠那前前后后竟然骗了那么多钱，却一分不给我们，都吃独食了！” 一句话，屋里“哇”一声就乱了。 “什么什么？我听见了什么？”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啊？” “她爸妈竟然这样！怪不得她这样。” 苏晓臊得恨不得钻炕洞里去！ 程惠继续念道：“现在你也大了，有主意了，家里管不了你了。 “我们做父母的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给你找个婆家，让你成家立业。” 这还是句人话，众人安静地听着。 结果就听见程惠念道：“你嫂子给你介绍了一个好对象，就是她弟弟，你也知道她家庭条件特别好，家里有100平的房子，父母都是当干部的，俩人一个月工资加起来200多块，你过去就能吃香的喝辣的，这是父母能为你做得最后一件事了。 “你回来结婚吧。 “他们家答应了，只要你结了婚，就能留在京城，他们还给你找个好工作。” “没了。”程惠道。 众人面面相觑。 “这到底是什么爹妈？好还是不好？” 众人迷糊了。 “对外人不好？对自己儿女很好？” “就是思想品德不达标？” 要不是第一句话，这可真是个好爸妈啊。 “苏晓这是能回城了，激动哭了？” 众人羡慕地眼珠子都红了。 能回京城，还有工作，还能嫁个有钱对象，好事儿都让她占了！ 程惠却是微微笑起来。 高枝立刻问道：“怎么了？她这对象有问题？” 苏晓浑身一僵。 程惠顿时夸道：“还是我们小枝聪明，她这对象啊，是个傻子。” “啊！！！”众人惊呼，纷纷追问怎么回事。 程惠给他们讲了讲苏家的情况。 苏家兄弟姐妹几个，但是结婚的只有老大，在苏晓下乡之前他们就结婚几年了。 她这个大嫂的父母基因可能有什么问题，据说一共生了5个孩子，3个傻子，2个不算太傻，不说话外人看不出来，但是智商比正常人差很多。 小学只能上一年级那种，就是苏晓的嫂子和她弟弟。 那3个特别傻的没人知道现在什么情况，都是3岁之后就送到乡下老家去了。 苏晓的大哥特别有本事....娶了这么个老婆。 这老婆家人是又相中苏晓了，给傻儿子安排上了。 “这傻子脾气一点也不好，特别暴躁爱打人，他们家轻易不放他出来，他就在家砸东西。”程惠对众人道。 “啊....” 众人看苏晓的眼神都带着同情。 摊上这种爹妈，肯定是上辈子作孽了！ 苏晓的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 有人同情心泛滥，就道：“你哭什么？大不了不回去就是了，他们还能过来抓你？” “抓你也不怕，现在可不兴买卖婚姻了，还是卖给傻子！” “我们告诉小队长去，让他保护你！你爸妈真来了，绝对不能让他们把你带走。” 高启山的威信还是很好的。 程惠笑道：“你们还没看出她为什么哭吗？她是哭她以后的婚姻生活啊，因为她已经决定要回去结婚了。” 拿婚姻换回城的机会和好工作，她决定换了才会哭。 不回去，傻子关她什么事？哭什么？ 众人恍然，刚刚的同情顿时变成鄙夷，再没人理她。 苏晓恨恨地看着程惠，她怎么变得这么坏了？！ 如果是之前，她肯定好好安慰她，帮她出主意，想办法。 “不说她的事了，没意思。”程惠对众人道：“我今天回来是有别的事。 “我有关系，亲戚给了我一张工农兵大学推荐信，我结婚了也不能去，你们谁去？不白给啊，这信我卖，200块钱。” “哇！！！” “啊！！！” “熬！！！” 几个女人拼命尖叫。 工农兵大学的推荐信啊，那就是鱼化龙的凭证！ 鱼也不用使劲儿跳了，有了这封信几乎就能变成龙了！ 而且200块钱，真的不多，都是城里来的知青，往家写封信，家里的父母去单位预支几个月工资就出来了！ “我要我要！”几个人纷纷喊道。 苏晓牙都要咬碎，她也想要！ 如果是之前，她遇到这种事情，程惠又正好有了这封信，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给她的！ 但是现在......她无论如何也要弄到这封推荐信！ 第182章 这还没喝呢，怎么就多了？ “你们筹钱去吧，谁先给我钱信就是谁的。”程惠说着从兜里掏出这封推荐信。 众人小心翼翼地看着。 突然，有人失望道：“甘省的大学啊。” “那也是个大学，你不要我要！”有人道。 “谁说我不要了？我要！” “程惠，其实你也不着急吧？这推荐信明年9月开学才能用吧？你给我点时间我们筹钱，我出250！”一个女生道。 众人顿时生气了，怎么还来这招呢？ “我出260！” “我出280！” “我....” “停停停。”程惠打断她们：“就200，不多要。” “我把这封信拿回来给你们，是看在大家同在一个地方当知青的缘分，不是为了钱，为了钱我卖给城里人，500块钱能卖吧？ “我是为了你们好，不是要赚你们的钱，说实话，这200块钱我也是打算送给这个给我推荐信的亲戚的，我不赚你们的钱。”程惠道。 众人不吱声了，感动地看着她。 “还有，拿着这封推荐信，不是来年才能去上大学，而是立刻，马上，拿着信就能入学。” 程惠道：“我这还有一个我教育局的亲戚专门写的入学声明，他还说了，学校那边要是不收，就回来，她再给我开另一个大学的推荐信。” “哇！！！”众人尖叫。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亲戚？亲爹还是亲妈？ 这不重要，这就是她们的再生父母了！ 立刻有人跑了出去。 写信没准来不及，她出去借钱了！ 她家就是省城的，方便！ 其他几个家远的人顿时要急哭了，但是还得试一把，纷纷写信去了。 程惠把信重新装在信封里，塞到公文包里，公文包由高枝拎着。 高枝一转眼，发现苏晓紧紧地盯着她，顿时抱紧公文包，得意地哼了声。 “我还要去印刷点看看，你们忙吧。”程惠要走。 立刻有人道：“那个，程惠，你能不能不跟印刷点的人说推荐信的事？这信我们几个就要了！她们不要我也肯定要！我家肯定能拿出200块钱！” 印刷点还有本村青年呢，没准当场就凑够钱了！就没她们什么事了。 工农兵大学嘛，农民也能上。 程惠道：“那行吧，我不说。” 反正他们也捞不着，说了徒增烦恼。 她也怕他们当场给她凑出钱来！ “好的好的！”女知青高兴坏了。 苏晓眼睛也亮了亮。 程惠和高枝去了印刷点，范光耀的人正好到了。 这都下午了，再不开始来不及了。 程惠给高枝使了个颜色，高枝就抱着公文包出去了，给程惠看门。 程惠在一间单独的房间里教印刷厂的人怎么做丝网印刷。 这技术她目前还想保密，能保多久算多久。 几个老师傅眼睛都直了。 竟然用的是感光胶，这玩意程惠不教他们，他们这辈子想不到，他们都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谁能想到做照片的东西能做这玩意呢！ 而且这玩意还是这么用的。 真想不到。 几个人都服气了。 40万不白花。 前前后后买蛋糕，买烤鸭，就得花40万。 至于什么旧报纸旧烟盒，他们都没当回事。 高枝在门口看门，怪冷的，她不时就要开个小差，去隔壁屋里暖和一会儿，这个时候她都带着公文包。 但是她不能总在屋里，她还看门呢，那屋有人干活，她就抱着包出来，在院子里晃晃。 嫌包沉，她就放在一个地方，偶尔看一眼。 她还要上厕所，可能是坏肚子了，去好几次，包就放在厕所门口。 观察了半天冻得大鼻涕老长的苏晓终于发现了规律。 她慢慢靠近了厕所，在厕所后面蹲半天。 在高枝又一次上厕所的时候，她悄悄转到了前面，飞快从她公文包里拿出那个信封，然后抽出推荐信和说明之后，再把信封折好放进去。 蹑手蹑脚地离开厕所很远之后，飞快跑了。 一路上摔了好几个跟头，她也一点不觉得疼！ 知青点里没人了，信写完了都邮寄去了。 也不敢麻烦别人邮寄，麻烦别人？不给她们扔了是不可能的！ 她们都亲自邮寄去了。 有人去了公社，有人去了县城，有聪明的直接去了省城，这样信能少走几天弯路。 苏晓高兴地收拾了一兜子衣服，但是一共也没几件。 原来她都穿程惠的衣服，结果程惠冬天的夏天的都抢走了。 突然，她眼睛一亮，把别人的衣服装到了自己兜子里。 既然衣服都装了，再装点钱，不过分吧？ 怕她们告她，她想了想还写了个借条！ 这不是她偷的，这是她借的还不行吗？ 苏晓背着行李，急匆匆走了。 路上，遇见了赵庆生。 苏晓一惊。 赵庆生本不想搭理她，但是她背着行李太奇怪了，他就问了一句：“你干什么去？” “我，我回京城！对，我回京城了，我家给我介绍了一个婚事，我答应了。”苏晓说完匆匆跑了。 赵庆生回头看她，走了也好，省得她指使他给程惠前男友写信的事情总被人扒出来说。 很快，外出寄信的人回来了。 一开始没人发现，但是很快少了衣服的人就发现了，苏晓偷了她们的东西和钱！ 众人顿时闹开了，追查一番听赵庆生说苏晓回京城结婚去了。 想到她要嫁给个傻子，她们才骂骂咧咧地咽下这口气，也不打算去追苏晓了。 人家去跳火坑了，她们可拦不住。 丢的几块钱就当随大礼了！ 众人都没钱，多的话也缝在内衣兜里，丢的是少数。 不过怎么也够苏晓买火车票了。 程惠教完人，叫过高枝翻翻公文包，很好，成功了。 苏晓这辈子再也别想当第一批大学生了！ 也不会攀上那个高枝了吧？ 管她呢，等她工农兵大学毕业了再说，再想攀高枝，她就把那高枝一块折了！ 高枝淌着大鼻涕走了过来：“嫂子，我们该回去了吧？听说招待所要给我们炖大雁？我还没吃过大雁呢。” “对，晚上还有饭局。”程惠道：“走，回去吃肥羊，不不不，吃大雁去。” 回了食品厂，正是饭点，程惠挨个给表叔们打电话。 “叔，过来吃大雁啊。 “有谁？有赵厂长、宋厂长、范厂长、卢厂长、潘厂长、许厂长，还有陈领导和张领导啊！” 人少了大雁吃不完，她可不吃。 第183章 下血本了 崔德贵听了这一圈人，哪有不来的道理？ 其他表叔们也是如此，没有不爽快答应的。 当大厂长的，就没有不喜欢交际的，交际也不是喜不喜欢的事，这关乎生存！ 小厂领导就不一样了。 程惠让于宝来跟她一起去，于宝来死活不去！ 刚刚那串人名他也听见了，听一个头上冒一层汗。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胆子小，他就是，浑身别扭！ “我还得回去陪我孙子，就不去了。”于宝来道：“我去也没什么用，就是个蹭饭的。对了！我也不是厂长了，不去。” 程惠立刻问道：“你孙子的病怎么样？忌口吗？能不能吃蛋糕、鸡蛋、烤鸭？” 于宝来刻板的脸上有露出一丝笑容，融化了深深的皱纹：“他的病，就那样，维持着就有希望，忌口倒是不忌口，但是长时间没吃荤腥了，也不能吃太油腻的。” 这孩子没出生，父亲就没了。 他老伴受不了打击，没几天就跟着去了。 当时儿媳妇怀孕7个月，接连的打击，没几天就早产了。 然后月子还没出，就被娘家人拉走了，之后放话出来说跟他们家断绝关系了。 给他儿子留个后就算仁至义尽了。 后来没几个月就改嫁了。 他理解，他不怪儿媳妇，只是可怜了他的小孙子，从小体弱多病，还没了父母。 然后被他养得，越来越穷，越来越差，他都不敢想孙子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了，一想就心酸。 现在，终于算是苦尽甘来了吧？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程惠光听他简单的身世就能想到其中的酸楚。 她叹口气问道：“他吃过鸡蛋吧？不过敏吧？” “不过敏。”于宝来道。 程惠立刻道：“那我给她做个鸡蛋糕，你再拿几个蛋糕去医院给他吃，只要他喜欢，以后蛋糕管够！” 说着她就挽袖子要去做。 于宝来顿时又感动又紧张：“不用不用，你都跟好几个厂长约好了，可不能让他们等着，你快去，我拿几个蛋糕就行，不用你亲自做鸡蛋糕！” “我教你，可简单了。”程惠就用办公室里的炉子，做了个鸡蛋糕。 这个东西是真简单，两三分钟的事儿。 因为不用她看着出锅。 做完鸡蛋羹，程惠又给陈领导和张领导打了个电话。 本以为他们不会答应的，没想到两人都只犹豫了两秒就答应赴约。 程惠笑着挂了电话。 继续努力，下次让他们毫不犹豫！ 汽车也热好了，程惠叫着郭大军一起走了。 对这种高端局，郭大军也很打怵。 他之前那个小破厂，还不如于宝来呢！只有十个人啊十个人！ 现在他却要跟一溜几千人、几万人、十万人的大厂厂长一起吃饭了！ 更别说里面还有俩在他们这块几乎顶天的大领导。 郭大军不时就捏捏手腕，一会儿你可得给老子争点气，别抖！ 郭大军和于宝来的性格不一样。 于宝来当厂长纯属完成任务，组织让他干啥他干啥。 郭大军对当厂长非常有兴趣，还想升一升，升几升！ 他忍了忍没忍住，问道：“惠儿啊，你说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虽然跟个小辈打听这种话有点不好意思，本应该他教人家的。 但是不会就是不会！再说他跟程惠谁跟谁？都是自己人！ “只要蛋糕配方别说，其他你随便说。”程惠道：“叔，你是个实在人，玩不了心眼，咱就不玩了，咱以诚待人就行。” 郭大军的心一定，以诚待人！这个他会！懂了！ 以诚待人当然不是谁都能用的，也不是上上策。 但是对此时的郭大军来说，是最合适的。 玩心眼，他谁也玩不过，也没资格啊。 不如老老实实，别人还能夸他一句“这人实在，能处”。 到了饭店，一桌子人到了一半。 程惠还看见了据说下午就离开食品厂的张亮。 他正坐在赵大兴旁边叨叨叨。 赵大兴似乎也很兴奋，眼底都是亮光，但是他克制着，话很少。 张亮说十句他能回一句。 潘立钧和许正拉着程睿，三个人组成个小圈子，都眉头紧锁思索问题，不时聊几句。 一副思索国家大事的样子，别人也不敢跟他们说话。 宋喜来坐在张亮旁边，不时主动跟他说几句话，但是张亮都没空搭理他，有点敷衍。 崔德贵坐在角落里，安静地看着一桌子因为程惠聚起来的人。 真是想不到啊。 当初那个端着盘子走进他办公室的女孩子，短短时日，就能打开这种局面，组成这种饭局！ 他敢肯定，这些人以前肯定从来没坐在一起吃过饭！ 反正他就没跟他们其中任何人同桌吃过饭。 程惠进来，这一桌都在说话的几个人都瞬间停下，眼睛一亮。 赵大兴更是蹦起来：“惠儿啊，怎么才来？是不是车坏半道上了？要不叔那辆新车给你开？我开旧的？” 别人只是微微意外，旁边跟赵大兴接触了几个小时的张亮却是非常意外。 这个程惠，又跟这个赵厂长有什么亲戚关系吗？ 不不不，新车都能给程惠使，就是亲闺女都没这待遇！ 他看程惠的眼神顿时更慎重了。 潘立钧见了程惠也是立刻打招呼，他怕说晚了来不及！ “吃完饭有时间吗？我们还有几个问题....”他说着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老耽误人家休息时间。 这要是他们厂的员工，那当然没啥，但是人家是别的厂的厂长，还是个孕妇，老耽误人家休息怪不好的。 而且他们还是白耽误。 之前定的那些蛋糕，也不算是给程惠的报酬。 蛋糕也是有成本的，据说还不低，本来食品厂也赚不了几个钱，就算赚了，也是给国家赚的！ 没程惠什么事儿啊！ 程惠回答得毫不犹豫：“吃完饭我就下班了，没什么事，您有问题尽管问。” 潘立钧顿时过意不去了：“听说你们厂的员工还没有福利房？我们厂也要建福利房，也给你们厂建一栋？不用你花钱！” “嘶！~”张亮猛吸了口气。 这还没开饭呢！没喝呢！怎么就多了呢！ 他混了这么多年，头一次听说一个厂给另一个厂建福利房的！你钱多的没处花吗？ 第184章 这是你免费能听的吗？ 程惠顿时笑得好看：“那我就先谢谢潘厂长了，我们厂的职工还真的非常缺房子，不过不用你们花钱，我们自己花钱就行，就用这次的烤鸭利润！ “就是不知道行不行，到时候还得麻烦潘厂长帮我们跟主管领导说说好话。” “什么事情行不行？”陈东和张光明一起走了进来。 一桌人都站起来打招呼。 张亮很懵。 他是跟在赵大兴旁边过来蹭饭的，程惠没请他，他没接到电话，所以不知道这两位大佬要来。 当然他之前也不知道这是两位大佬！ 是宋喜来“好心”在旁边提醒他的。 老小子竟然给他甩脸子！要不是还要用他，饭桌都不让他上！ 张亮终于发现了宋喜来这个“热心人”，趁程惠跟两位大佬寒暄的时候，悄悄问道宋喜来：“这个程厂长，到底什么来头？” 宋喜来眼睛一转，用手画了个圈：“我们这一桌子人，都不敢惹的来头。” 这可是个财神！谁敢惹？ 破机器能用100年吗？不更新换代吗？ 他还想要成套的流水线呢！ 赵大兴的数控机床还没复制出来呢！还指望人家呢！ 至于飞机厂，这不是连房子都舍出来了？还是一栋！下血本了！ 谁敢惹？ 宋喜来猛然醒悟了一句话：书中自有黄金屋啊。这都是知识的力量啊！ 范光耀和卢为民姗姗来迟，两个人看自己是最晚的，上来就要自罚三杯。 罚完赶紧老实坐在角落里，干吃饭不说话。 他们很有自知之明，这种饭局，程惠叫他是给他面子，不是让他说话的！ 他也不敢说话，能听大佬讲话就很荣幸了。 寒暄完落座，陈东继续问道：“你们刚才说什么？要跟哪个领导说话？” 潘立钧道：“听说食品厂的员工都挺困难的，我想给他们盖个福利房。” 至于原因嘛，潘立钧看了眼张光明，他之前跟他说过了。 张光明点点头，如果程惠真的能解决第六代第七代直升机的问题，一栋房子算什么啊。 在这两个项目上，他们的投入已经过亿，却没有结果。 如果程惠能做出个结果，这过亿就算没白花，不然，就是打水漂了。 而且因为他们自己没有研究出第六代第七代直升机，国家已经决定进口外国的先进直升机。 他们真是太黑了！一台就要150万，美元！进口5台，就是750万美元。 自己做出来，这钱不说全省，也能省好多。 张亮迷糊了，使劲儿捅宋光明：这打什么哑谜呢？看不懂！ 宋光明要不是亲自带程惠去了飞机厂，看到她怎么“俘获”的他表舅，他也看不懂！ 谁知道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会做直升机啊！打死他都不敢往这方面想！ 他斜了一眼张亮，至于你啊，就迷糊着吧！ 程惠看见张领导点头了，心里就定了。 “领导，我是这么想的，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飞机厂十万人，住房问题肯定比我们紧张，我不能占他们的名额，不然潘厂长也不好做。”程惠道。 潘立钧顿时感动，小程这个人，真的是跟传言一样，为别人着想！ “当然房子我们也想要，但是我们自己出钱。” 程惠道：“大家肯定也都看见了，最近我们厂卖蛋糕、卖烤鸭，赚了点钱。当然，烤鸭还没开始卖，但是前景是很客观的。” “领导，我是这么想的，我呢，当这个厂长还没有一个月，我能不能把我们厂这一个月的利润留下，不上交了，就留给我们职工盖房子了！能盖多少盖多少！ “万一还有多余的，就给我们厂员工发福利了，反正就是这一个月的利润，我们留下。 “以后我们厂再赚的钱，一分不少都上交！”程惠道。 在做的众人都很动容，因为这个时间。 陈东问道：“你这厂长当了还没有一个月？那是多少天？” “二十三天。”郭大军弱弱道。 众人眼睛都大了几分。 他们还以为程惠下乡当知青没多久之后就当这个副厂长了呢。 然后筹谋很久，厚积薄发，找到了拯救小厂的办法。 结果就23天，就做了这么多事了？ “一个月的利润，够吗？”张光明问道。 “够了！”程惠坚定道：“当然是以订单为准，如果我现在接了个大单子，七天之内做不完，也得算是这一个月我赚的，得留下。” 宋喜来.....七天！又见七天！ 张光明点头道：“可以！” 本来财政拨款给单位建福利房，就是应该的，符合规矩的。 当然给谁嘛，得开会研究。 但是凭什么不给一个食品厂呢？人家赚的利润又足够！ 再说，不就是一个月嘛，能赚多少钱？ “不够你来找我批。”张光明道。 程惠顿时笑容甜甜，端起酒杯道：“谢谢领导！我替我们厂所有员工及其子女谢谢您了！” 张光明干了一杯酒，心里却有点奇怪，怎么还带上子女了？是因为子女也能跟父母一起住新房子了？ 程惠趁机解释道：“是这样，我们都是阿县的....有些员工子女还小....有些也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我已经麻烦赵厂长再帮我们员工子女盖栋福利房.....钱都从我们这一个月的利润出。” 她解释了一番。 虽然觉得程惠管的有点宽，怎么连成年子女都管了？但是就从这个一个月的利润里出，也没什么毛病。 就是那句不够找我批的话张光明没再说.... 交情还不到那份上！ 飞机还没做出来呢！ 程惠赶紧换了话题，可不能给他说反悔了！ 随便聊了点天气民生，饭菜就上齐了。 虽然是程惠请客，但是场子是潘立钧的，他吩咐下去，餐厅把海陆空能吃的都上齐了。 程惠顿时都没地方下筷子，都是野味！ 好在还有她的烤鸭和一碗鸡蛋面。 她看了眼张亮，真有点没喝就多了的样子，一脸迷蒙。 她笑了一下，问道赵大兴：“他怎么了？” “不知道，酒量浅吧。”赵大兴道：“不过这位张主任说我们的烤箱能出口！就是得改改，条件一大堆...” 他说了一下张亮提出来的七八个要求，什么要做得好看又高级，还不能做这么大，还要做不同大小的，还不要机械旋转的，要按钮简单操作的那种，等等。 一下子就给他整不会了！ “能改吗？”他小心翼翼问道。 程惠微微一笑，问道张亮：“如果按照要求改了，真的能出口吗？前景怎么样？” 桌上谈话的几个人又停止了，安静等着张亮的回答。 “外汇”一次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在侧着耳朵听了。 几个厂长：赵大兴要创汇了？羡慕嫉妒恨啊！ 但是看样子能不能成，还得问程惠啊。 宋喜来：他说什么来着？这就是个财神爷！ 第185章 新羊 张亮虽然迷蒙，但是智商还在，程惠问他，他瞬间回神。 “到底能不能出口，这个还是要看外商，但是如果你们按照我说的要求改了，希望还是很大的。”张亮自信道：“据我的了解，外商对这种烤箱兴趣会很大。” 程惠点头，这个张亮还是有点水平的，没说瞎话。 欧美国家对烤箱的需求那是相当大的，他们又不吃馒头，不吃米饭，主食几乎就是面包和各种肉，都需要烤。 他刚刚提的那些要求，就是扒得国外现有的烤箱。 真做出来，应该能出口一些的，因为国内成本低，中间商会喜欢。 但是不够惊艳。 程惠问道：“只要我们做出来，就能参加展销会？” “当然！”张亮斩钉截铁道。 几个机器展位而已，根本不是啥大事，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反正都是陪跑。 70年代的展销会，机械品类的，几乎都是陪跑，一年不一定卖出去一台。 70年代主要进口机械，不出口，自己家做的太落后了。 但是张亮觉得这个烤箱希望很大，可能会有零的突破！ 这就是他工作的成绩，所以他很积极。 赵大兴眼巴巴地看着程惠，本来有些凶狠的五官都变成了可怜巴巴。 大烤箱他们现在会做了，但是张亮的要求太多，直接改得面目全非。 现在阳历都是1月末了，4月份就要参加春季展销会了。 一个机器从设计到能量产，是2个月就能完成的吗？ 这种本事，他只在程惠身上见过。 她不需要2个月，她只需要2小时！ 所以这次他能不能赚外汇，还真得看程惠的。 程惠笑道：“我试试吧。” 赵大兴立刻笑得满脸开花！ “小惠，叔那新车给你开！”他说道。 程惠推辞：“不行，那新车是叔该得的，我不能要。” 至于她自己该得的，到时候再说。 现在说什么都太早，还显得她不谦虚。 张亮终于有点理解了，原来这个程惠还是个很厉害的设计师？ 程惠吃饱了，就要提前下桌，关键是他们又抽烟又喝酒的，熏得慌。 “我有了点灵感，现在就想画一下，众位叔伯不好意思，我先告辞了。” “快去快去！” “有了灵感可不能耽误！” 没人敢拦，也不想拦。 一群男人的饭桌上出现一个小女人，他们说话都得收着，放不开啊。 “大哥，你帮我一下。”程惠道。 灵感这玩意怎么帮？ 众人迷糊，程睿也迷糊，但是乖乖站起来跟着走了。 赵大兴坐不住了，他想亲眼看着能给他赚外汇的烤箱是怎么诞生的！ 潘立钧和许正也坐不住了，他们有个重要问题今天晚上就想得到答案，车间那边还等着试验呢！ 不如趁着小程还没开始打断她一下。 烤箱什么的，根本不如直升机重要啊！ 三个人没两分钟也下桌了。 跟领导吃饭也不如做飞机和赚外汇重要！ 张光明和陈东很快也撤了，他们过来就是给程惠个面子，没想到又有新发现。 如果程惠能赚来外汇，那她的价值又不一样了！ 这个事儿得关注一下。 大人物都走了，饭桌上的几个厂长就比较放得开了，觥筹交错，开始灌郭大军的酒。 论亲疏远近，还是郭大军和程惠近啊！ 但是喝好了，他们就是兄弟了！ 张亮没走，他终于有心思听宋喜来扒拉他干什么了。 “张主任，我们厂的搪瓷制品也是非常不错的，您看能不能给我们几个小小的展位？”宋喜来道。 张亮问道：“之前选拔的时候，你们搪瓷厂报名了吗？” 如果报名了，又没选上，那是质量不行啊，这个口子他可不能开。 跟机械产品不一样，搪瓷制品每年都能出口一些，所以每个展位都很重要。 如果他让次品顶了良品，那他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我们最近改良了新工艺！程工给我们做了一台比国外更先进的涂搪机器！那做出来的搪瓷盆一点瑕疵都没有，我相信就是选上的那些搪瓷品也没有我们的好！”宋喜来自信道。 张亮眼睛一亮：“程工？就是程惠吗？她还真是个工程师？她还做出了涂搪机？真的一点瑕疵都没有？” 宋喜来突然想起什么道：“是程工和她哥哥一起做的，她哥哥是京城机械设计院的工程师。” “哦~”张亮似乎恍然大悟，似乎又更糊涂了。 那众人怎么不捧程睿而捧程惠？总不能因为她长得好看吧？ 不过他对这新机器和新产品有了点兴趣。 “明天我去你们厂看看。”张亮道。 宋喜来有些意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没打什么太极也没要好处....可能是等明天再说？ 总之他看张亮顺眼了点，看他还有点心不在焉地往楼上看，他端起酒杯道：“别着急，安心等七天，肯定有惊喜！” “七天？这么快？”张亮惊讶道。 他其实已经做好了机械厂赶不上这次春交会的准备。 宋喜来也是见过程惠设计机器的速度的，那是提笔就来，据说这次的烤箱也是如此。 现说现画！就量产了！ “七天算什么啊，我们程工....” 郭大军一杯酒塞他手里：“宋哥，我敬你一杯！” 喝酒吧你！别老给我们小惠儿找事儿！她这七天要忙着拉烤鸭订单呢！ 他的心现在还突突呢，因为程惠那句“把这个一个月的利润都留下”。 只有他知道，这一个月的利润是多少。 哎呀不行了，手有点抖！ ...... 潘立钧和许正、赵大兴追到程惠房间里，就看到程惠在给程睿讲集成电路的问题。 三个人眼睛一亮！ 特别是潘立钧和许正，他们今天要问的就是这个问题！飞机的操作系统想要先进一些，就绕不开集成电路的问题。 这块对两人来说有点专业不对口，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 赵大兴也是如此，先进的数控机床让绕不开集成电路。 三个人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坐在旁边听。 程惠一边回忆着课本上的知识，一边收着点，不能讲太多。 好在现在是73年了，而正是这一年，中国自主研制成功了第一块集成电路“红旗-1”芯片，开始批量生产集成电路产品。 至于到底是几月成功的，程惠没看见，现在就记不得，所以还是得收着点。 太复杂的就别整了，整个烤箱用得上的温控仪和继电器就行。 有了这两样，电烤箱就够用了，别说70年代，就是50年后，电烤箱也没有其他花样，剩下的就是外观好不好看了。 烤箱需要的那点知识讲完程惠就收工了。 潘立钧有点意犹未尽：“再讲点别的，温控什么的，直升机不太需要。” 程惠一笑，那就不是你免费能听的了。 第186章 她的东西，从来都不是白拿的 正好高枝下班推门进来了，见到一屋子人，高枝吓一跳：“要不，我走？” 程惠顿时朝她微微眨眼。 高枝现在跟她算是心有灵犀了，顿时就大步进来了：“哎呀干一天活，好累，这加班费真不是好赚的。” 她进了卧室倒在床上就起不来了。 虽然隔着门，但是外面几个男人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潘立钧看看表，都八点多了，普通人这个点早休息了，程惠还是个孕妇，一天天的虽然干得不是体力活，但是脑力活照样累，他们太懂了。 有时候累得都喘不上气。 “今天就到这吧，我们回去了。”潘立钧看了一眼程惠刚才写写画画的本子：“就是这个本子能不能借我们用用？” 刚才程惠讲那么多，其实他没听懂多少！ 赵大兴眼巴巴地看着，他也想要，但是他知道抢不过。 他又看向程惠，不过没关系，他跟程惠更亲！哪天有空让程惠再给他写一份！ 程惠没空，程睿还有空呢！程睿是他借调过来的，关系还挂在他们厂呢。 几个人走了，高枝顿时从屋里跑了出来：“嫂子我没领会错吧？” “没有，做得很棒。”程惠道：“我让厨房给你留了一份晚饭，你去吃吧。” “我就知道嫂子最好了！”高枝蹦蹦跳跳下楼了。 本来她是想跟程惠一起吃大雁的，但是后来一听程惠请了这么多人，她顿时不敢来了，回去加班去了。 没想到嫂子给她单独留了！ 等她到厨房一看，还不只单独留了大雁，而是刚才宴席上所有菜，都一样给她留了一碗。 现在就等于她一个人开了个小席面。 这给高枝感动的，一边哭一边吃完了。 ...... 第二天一早，赵大兴就来堵门了。 赚外汇对他来说真的太重要了。 程惠问道：“叔，上哪能弄到集成电路？咱们做几个试试。” “这个，飞机厂应该有点。”赵大兴道。 “咱不能用他们的，他们那些都是要研究直升机的，非常重要。”程惠道。 飞机厂的羊毛已经薅完了，换一个！ 赵大兴点点头，他可不敢说烤箱比军用直升机重要。 “那去它旁边的安东机械厂，他们应该也有一些集成电路板吧。”赵大兴道。 本市高级的机械厂就那么几个，而安东生产的东西特别杂，民用的、军用的，它都生产，鼎盛时期员工40万人。 “那就去他们家借几个用用。”程惠道。 很好，这其实就是她昨天想去宰得肥羊，结果中间被张亮插了一杠子，耽误了。 但是没想到他是管进出口的，现在阴差阳错，更好了。 这回她让肥羊自己上门来。 程惠坐着赵大兴崭新的小汽车去了安东机械厂。 开车的正是孙鹏。 程惠给了他一个恭喜的眼神。 孙鹏回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前几天他就听到小道消息，这个车的司机原定的就是一个关系特别硬的备用司机。 要不是程惠提醒，根本轮不到他！ 他难得地开口说话了：“程厂长，咱们食品厂做得烤鸭真是太香了！就是排队太难抢，我能不能直接去食品厂买？” 程惠笑道：“当然可以，我回去交代一声，孙叔去我们厂买烤鸭，都是批发价。” 孙鹏顿时高兴地合不拢嘴，同时睃了眼赵大兴，给厂长个梯子卖好。 这个时候，厂长应该说定福利的事了。 赵大兴确实有这个意思：“惠儿啊，我们厂还想定一批烤鸭当福利，就是厂里余钱不多了，不能人手一只，只能人手半只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买个烤鸭还买半只.....但是他实在没钱了！ “你等着，万一这烤箱真能出口，叔就有钱了，一人定10只！”赵大兴道。 程惠微笑，那个时候，定100只也跟她没多少关系啦~赚的钱就真得上交了。 但是话不能这么说：“叔，那我可等着你来照顾我生意了。” 赵大兴咧嘴笑道：“一定一定！” 汽车很快到了安东机械厂，在门口停了一停，就长驱直入。 赵大兴属于兄弟单位的，还是个领导，他们都认识。 这个机械厂，可就不是赵大兴那个“小厂”能比的了，1万人的规模和40万人的规模，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个工厂的面积，比普通城镇都大！ 汽车又开了十多分钟，才到了办公大楼。 赵大兴直接领程惠去了厂长办公室。 杨岳一看到程惠的模样和身材，就猜到了她的身份，顿时站起来迎过来。 “程工！久仰大名！今天终于见到真身了！您要是再不来，我可就要去看看您了！”杨岳大笑道。 程惠微微有些意外，没想到他能这么热情，连您都用上了，她还真有点不敢当。 她也端详着这个厂长，50来岁的年纪，身材魁梧，气势不凡，身上有股军人的气息。 也对，这还是半个军工厂，不能让普通人当厂长。 “杨厂长客气了，是我久仰您大名才是，我听说过您的事迹，58年，您还是个工人，却带着....62年，您生产出....63年.....” 程惠一脸崇拜，把前世看过的一篇报道念了出来，一字不差。 这确实是位好厂长，一辈子兢兢业业，做过不少事情，不说居功甚伟，也差不多。 因为他们也负责研发各种新机器，大陆工业的发展少不了他们的奉献。 杨岳的眼神变了，这还真是知道他！不是客套话而已。 他看了眼赵大兴。 赵大兴赶紧摇手：“别看我，她说这些事儿，有几个我都不知道呢！” 杨岳顿时好奇，就要问程惠怎么知道的。 程惠却道：“杨厂长，我们这次来是借集成电路的，我们要做几款烤箱，出口。” 杨岳的眼神又是一变：“出口？” 第187章 叔，有个大活，干不干？ 现在但凡当厂长的，就没有不想着出口创汇的。 机械厂格外想！ 因为国家那些少量的外汇，他们年年不少花，一分不往回挣，心里不得劲啊！ 每个人都想为国家做出贡献！ “你们做烤箱了？什么烤箱能出口？定下来了？”杨岳一连串问道。 “这事儿说来话长。”程惠把手里的两个牛皮手提袋递了过去。 “我接手了一个罐头厂，效益不好，就想着换个新产品。” “想来想去就想到了北京烤鸭，炉烤没效率，我就做了个电烤箱。” “没想到被京城来的管进出口的张主任看中了。” “他提了些意见，只要我们照着改出来了，他说出口的希望就很大。”程惠道。 “哦。”杨岳恍然，也就是说，事情还没定下来，不用太激动。 他看看手里的烤鸭，外皮焦黄，一看就很酥脆，很好吃....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是程惠做得电烤箱烤的，说明这烤箱很成功，很有市场价值。 这才几天没打听她的近况，就又做出新机器了？以后是不是得天天打听才能不错过什么重要消息？ 程惠笑道：“听说杨厂长经常出国考察，肯定见过他们用的烤箱，等我做出来了您帮忙参谋参谋，看看外国人会不会喜欢。” “好的好的。”杨岳顿了一下：“现在快2月了，你...们什么时候能做出来？” “现在就差集成电路了，听说您这有个电器厂，不知道有没有我能用上的，我想借用几个试试。” “走走走，我带你去挑！”杨岳立刻道。 去年中美建交，之后国内引进了一些技术，一下子开了40多家集成电路厂。 他们也开了一条生产线，生产各种集成电路，用在各种电器上。 三个人坐车开了五分钟，来到一个单独的厂房。 程惠见到了一款比较原始的集成电路生产线。 杨岳领她去了库房，程惠装模作样地挑了挑，当然没有合适的。 现有的几种集成电路都是给电视机、收音机、冰箱什么用的。 改改也能用，但是太贵了。 芯片从来都是很贵的。 “用不上这么好的东西，我只需要一个继电器和温控器，有原材料吗？我想试着做一下。”程惠道。 杨岳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高声道：“有，有！”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这个程惠，就爱发明创造，涉猎很广，他早就听说了！要不是年前太忙，他真得抽空见见。 这回人家自己撞进门来，可不能放过！ 杨岳又带着她来到了轻易不对外人开放的实验室，这里有各种原材料和机器，专门研发新产品用的。 看到厂长带着个年纪不大的女人进来，里面工作的几个人都很意外。 至于赵大兴，有几个人认识。 不过现在赵大兴站在最后，像个凑热闹的。 程惠挑了几样原材料，然后道：“有没有动手能力强的师傅帮忙做一下？我说他做，毕竟我会的只是理论知识，实际操作，我不会。” 她必须不会，她会就不合理了。 杨岳立刻点了个30多岁的男人过来：“孙工，你来。” 孙工一头雾水地走了过来。 程惠就“这样那样”一顿指挥，教他做了个烤箱能用上的最简单的集成电路板。 她开小家电厂的时候，就卖过烤箱，而且一直卖，卖了几十年，烤箱需要的集成电路一直在更新换代。 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她知道最简单有用的款怎么做。 一连做了七八个，程惠道：“行了，我们去试试。” 屋里的人都看着她，这还没试验呢，你怎么就知道行了？ 程惠也不解释，叫着赵大兴就要走。 杨岳堵在门口：“大冷天的来回多麻烦，在我们厂试就行，第七机械厂有的，我们厂都有！” 赵大兴眼睛一瞪，这是要截胡？ “杨哥，我向来当你是大哥！你这么做，不合适吧？” “呵呵呵，大哥干什么了？大哥这不是心疼你来回奔波辛苦吗，在哪做不是做？你要是回去做，大哥跟你回去！你还能不让大哥看？” 杨岳揽着赵大兴的肩膀，哥俩好似的拍了拍，一口一个大哥。 我都是你大哥了，你还能不让我看？不让我看，那我还是你大哥吗？ 不是大哥，就别怪老子翻脸! 涉及到外汇，亲兄弟都不好使，更何况啥也不是。 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着。 程惠突然笑道：“东西还没做成呢，现在说什么都早，就算做成了，能不能出口也不好说。 “就算能出口，订单小也没必要抢，订单大的话，大家完全可以互相合作。 “我打算设计的烤箱需要一些精密零件，只有车床厂能生产，而这集成电路，只有安东能生产，至于其他零件，大家再商量。” 几句话让两人找回理智。 杨岳拍拍赵大兴的肩膀，又哥俩好了。 他带两人又去了另一个实验室，这个实验室专门研究各种民用机械，里面材料最全。 什么铁皮铁板铁条、玻璃、电线、电机，应有尽有。 不像第七机械厂，程惠要做点啥还得去废料堆里扒拉。 赵大兴的肩膀一下子就塌了。 程惠笑道：“叔，等你们厂有钱了，你回去也建一个。” 赵大兴的肩膀一下子又直了！ “对对对，不就是个实验室吗，回去就建！” 杨岳一看，小程还是向着老赵啊.....他需不需要做点什么？ 程惠又开始现说现画，现场指挥人把她脑子里的烤箱做出来。 就是后世很经典很普通的那种箱式烤箱。 但是国内目前没有，国外也少有，起码做不了程惠这样的简洁。 又试了试继电器和温控仪，都能正常工作没问题。 杨岳不嫌热地摸着温度还没下来的烤箱：“很好很好，比我在国外见过的那些都好看！如果也好用的话，肯定能出口赚外汇！” 程惠看着光秃秃只是个白色铁板的烤箱，这叫什么好看啊。 “细节还得优化一下。”她说道。 赵大兴立刻道：“怎么优化咱们回去再说！” 他也不嫌热地抱着烤箱就要走。 这回杨岳没拦着，怎么做出来的他都看见了，还是他的工人亲手做的，他立刻就能复制一个。 他热情地把两人送上车。 “小程，有空常来坐坐，安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他说道。 今天可从程惠这学了不少东西，新的集成电路，可以出口的烤箱。 程惠回了他一个甜甜的微笑，她的东西，从来都不是白拿的。 第188章 今儿真高兴啊！ 赵大兴坐在车上还拉着脸，一脸不高兴，他感觉煮熟的鸭子，飞了。 不管论哪方面，他都抢不过安东机械厂。 今天来这借集成电路，完全是个错误决定！ 特别是带着小程来！ “不带我来，也做不出来。”程惠道。 赵大兴..... “那就没别的办法了？这外汇，我们就得拱手让人了？” 程惠微微一笑：“谁说的？我的东西，谁也抢不走。哦，不对，这烤箱也不是我的，是机械厂的。” 赵大兴立刻道：“发明人这块，只写你的名字！到时候真卖了外汇，叔给你发奖金！发房子！叔再给你盖一栋房子！不要你们钱！” 程惠笑道：“发明人这块，写我哥的就行，房子吗，我也不要了，我们厂也不要了，已经足够了，占太多不好，叔多给我发点奖金就行。” 她手里该有点钱了！ 现在花的都是食品厂公家的钱，买几身衣服可以说是工作需要，到时候给孩子买尿不湿也说工作需要吗？ 哦，尿不湿，她是不是应该去找造纸厂，开条生产线？ 她现在是怀孕呢，大姨妈没来，等大姨妈来了又没有那啥可用的时候，那几天她都不敢出门！ 这个事记下来，提上日程。 程惠思维发散，赵大兴已经连连点头：“你放心，叔给你申请最大额度的奖金，叔那份都不要了，给你！” 程惠笑笑没拒绝，到时候再看吧，现在说什么都早。 回了机械厂，进了办公室，赵大兴立刻神秘地问道：“这烤箱是还有什么缺陷吗？你刚才留了一手？” 不然怎么那么肯定安东的人抢不走？ “没有。”程惠道：“对方也是行家，哪里设计不合理，他们会看出来，会修改。” 赵大兴......那他刚刚又是白激动了？ 程惠拿起赵大兴桌子上的电话，给宋喜来打了过去。 宋喜来正拉着脸坐在办公室里生闷气。 他大清早去堵张亮了，拉张亮过来看他们厂的搪瓷盆。 结果老小子没看上！ 说他们就算用机器生产出来的搪瓷盆，也不比其他几个选中的搪瓷盆好，人家也是用机器生产的。 就算不是，也会挑没瑕疵的出口！ 他们厂的搪瓷盆，不管从工艺还是图案、外观上，都不比别人优秀。 广交会的展位上，没他的位置。 好气！ 还以为要翻身了！ 还以为自己能赚外汇了！ 白激动的他一晚上没睡！ “喂，谁啊？”宋喜来不耐烦道。 “哦，小程。”宋喜来强挤出个笑脸。 “叔，有个大活，干不干？”程惠道。 “什么大活？”宋喜来半死不活地问道。 “赚外汇。”程惠道。 宋喜来一下子就精神了！ 下一秒又塌了：“我刚问过张亮那老小子，人家眼光高，没瞧上我们厂的产品。” “你们厂的产品真没什么优势，他瞧不上也正常。”程惠道。 宋喜来.....扎心了啊！ “我可以改良一下你们的产品和工艺，让你们能做出可以出口的产品。”程惠道。 宋喜来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蹦起来了，尖叫道：“你在哪呢？我这就过去！” “第七机械厂。”程惠道。 “啪”！宋喜来挂了电话，冲了出去。 赵大兴一脸茫然，说好的做机器呢，怎么又做上搪瓷盆了？那他咋办？ 程惠敲了敲光秃秃的烤箱外壳：“你说这个外壳做成搪瓷的怎么样？” 赵大兴想了想痰盂上的牡丹大花上了烤箱，脸皮抖了一下道：“不好看。” 程惠哈哈大笑：“以搪瓷厂现在的工艺做出来，确实不好看，但是我这不是要改良嘛。” 后世的搪瓷盆虽然也叫搪瓷盆，但是不管是图案还是釉料，跟现在都不是一个东西。 后世的搪瓷盆看起来就跟瓷器一样，更高级。 而外国人最喜欢中国的瓷器了。 宋喜来飞车来了。 他有司机，但是他不用，他就喜欢自己开车。 冲进赵大兴的办公室，宋喜来气喘吁吁地问道：“你说吧，咋改？我都听你的！” “吃饭，边吃边谈。”程惠道。 宋喜来只能按捺下来，跟着一起吃个午饭。 吃完饭，程惠跟宋喜来去了搪瓷厂的釉料车间。 花纹图案都是小事，先把釉料调好了才行。 而宋喜来的材料库里，少了几样材料。 程惠让他立刻去买，多买点。 宋喜来看着她熟练地认出每种釉料，心里更是肯定了，什么从笔记本上看见的配方，那就是小奇会的配方。 不然这些专业的材料，她根本认不出来。 ....... 程惠和赵大兴一走，杨岳回头就让人复制一台电烤箱。 程惠走的时候似乎匆忙，连图纸都没拿走，他们有图纸在，很快就做出来了。 电器车间那边也送来了孙工复制出来的集成电路。 试验一下，依然成功。 众人都很激动！ 孙工推推眼镜却很疑惑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她只在课本上看见过相关知识吗？一次没有试验过吗？就能做出成品吗？她的老师是谁？” “她哥吧？听说是京城机械设计院的工程师，现在跟在潘立钧旁边研究飞机呢。”杨岳道。 自从发现程惠说的东西都可行，潘立钧和许正就把消息保密了，只有一开始泄露了一点，他们圈子里的人才知道。 关注点也都在程睿身上。 毕竟一个专业工程师，和一个高中毕业小孕妇，谁更可信一目了然。 孙工推推眼镜，依然迷惑，理论知识和实际操作有多么大的区别他太知道了，真的有人能无视这种障碍？ 那只能是，天才。 杨岳现在没空纠结这个，他的关注点还是在烤箱、在外汇上。 “快快快，按照程工说的，处理一下细节，这大铁皮太难看了，刷上漆！”他喊道。 工人拿了油漆桶过来，问他刷什么颜色的。 他选来选去选个黑色，刷完确实好看一些。 就是一股味，都没法靠近了。 “晾几天就好了。”他说道。 哪有油漆没味的？ 车间主任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到时候报上去，设计师写谁的名字？” 杨岳看他一眼：“当然写程惠的，不然写你的？你配吗？” 车间主任悻悻闭嘴。 杨岳又叫过秘书来：“咱不能白拿人家东西，她的食品厂好像又做了烤鸭？你去，定1万只，当做员工福利。” 第189章 终究是错付了？ 之后三天，两边都忙碌起来。 杨岳做了大量的集成电路，组装了大量的烤箱。 不但有刷了黑漆的，还有刷了蓝漆的，红漆的，放在仓库里放味。 到时候哪个更好看，让张亮自己选吧！ 他有点挑花眼了。 程惠每天早上安排一下自己食品厂的工作，剩下时间都去了搪瓷厂，专门清理出一个小窑，给她做试验，天天忙到半夜才回招待所。 这个车间完全封闭式管理，除了程惠、宋喜来和两个老师傅，赵大兴都不能进。 赵大兴急得坐不住，实在坐不住就去了杨岳那边。 看到杨岳做了一堆烤箱出来，气得他直翻白眼。 杨岳看他这个样子，哈哈大笑，搂着他的肩膀哥俩好。 “我是你大哥，咱俩谁跟谁？”杨岳道：“就像程工说的，有几个精密零件，我匀给你们车床厂做，到时候功劳算你一份！” 昨天程惠当面露了两手，杨岳终于心服口服叫了声“程工”。 不然他对传言还是有些怀疑的，毕竟有点离谱。 结果发现现实更离谱！ 现在他冷静下来了，发现程惠在集成电路上的天赋有点惊人，这可能比赚多少外汇都值钱。 赚外汇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购买国外的先进机器，学习先进技术吗？ 结果他们这已经有人会了..... “程工这几天忙什么呢？怎么不带过来坐坐？”杨岳问道。 赵大兴拉着脸，白他一眼。 说出来吓死你，程工忙着让你希望落空呢！ 想到不久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赵大兴看着一堆烤箱道：“你这烤箱做得不错啊，真好看！到时候肯定能出口，赚大钱！ “这虽然不是咱们国家出口的第一台机器，但也是前几台，到时候你就是咱们所有机械厂里真正的老大哥了！” 杨岳哈哈大笑：“过奖了过奖了，这还得谢谢你，谢谢程工啊！” 出于对程惠的信任，赵大兴也跟着笑。 等程工忙完了，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但是，什么时候能忙完啊？还有3天就过年了，张亮明天就要走了，他走之前就得把名单定下来了。 他还知道，杨岳约了张亮今天下午就来看机器。 来不及的话，他这边就要定下来了。 突然，杨岳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接起，竟然是找赵大兴的。 “你秘书让你回家，说程惠找你有事。”杨岳挂了电话道。 赵大兴抬腿就走。 杨岳站了起来，他突然有点心慌，想跟过去看看。 又三天没打听程惠在干什么了.....不会又干什么了吧？ 赵大兴突然回头道：“你不是约了张亮来看机器？快在家等着吧！赚外汇更重要！” 这个确实，杨岳又坐下了。 等名单定下来，再打听程惠干什么了吧，不差这半天。 ....... 赵大兴火急火燎地回了厂长办公室，进门之后就是一个急刹车，呆住了。 他的办公室里多出了两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五个烤箱。 那是烤箱吧？ 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依然是四四方方的烤箱，透过玻璃门可以认出来，但是外观整体都变了。 呆板的铁皮壳子已经大变样，变成了瓷器一般的材质，也有着瓷器一般的精美图案，釉料光滑闪亮，一看就很高级。 之前就到来的张亮也惊呆了，大手在每个烤箱上挨个摸着，这手感也是超级丝滑的高级。 爱不释手！ 宋喜来则坐在角落里，眼珠子通红，不知道是熬夜熬的，还是哭太多了。 他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己还能做出这么好看的东西！ 好吧，不是他做的，但是是他们厂做的！ 程惠也看着几个烤箱，比较满意。 她用了后世那种改良的釉料，而且颜色调得更好看，饱和度更高，哪怕同样是红色、蓝色，也是她的一眼更高级。 釉料上面还涂了另一层透明的釉料，既能保护底层，又能让表面有种光泽感、高级感。 至于图案，两款中国风的，一种青花瓷花纹，一种飞天配色几何花纹。 剩下三款是波西米亚风格的图案，色彩更丰富，更抓人眼球。 就连配件，旋转按钮上，她都下了功夫，全是搪瓷的，图案跟机身搭配，还加了些小图案，一下子就显得更精致了。 像个艺术品。 赵大兴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才回过神来，向前走了几步，跟张亮一起又挨个摸来摸去，又摸了几分钟才能说话。 “这.....”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程惠问道张亮：“这样达到张主任的要求了吗？” 张亮连连点头：“比我预想的要好太多了，太多了！” 他惊奇地看着程惠：“你是怎么想到要这么做的？” 程惠笑道：“这还多亏了宋厂长，我说要在烤箱外壳上涂上釉料，做成搪瓷的，再添些图案，宋厂长就做到了。” 张亮.....有点不信呢，宋喜来要是有这个本事，他厂里其他东西能那么平庸？ 宋喜来看她一眼，没吱声。 这是之前就商量好的，程惠不想让外人知道太多。 她头上的光环太多了，并不需要这一个。 张亮顿时要夸宋喜来，突然发现宋喜来手边的桌子上还有几个碗。 他眼睛一瞪就冲了过去：“这是什么？！” 宋喜来得意道：“这是跟烤箱配套的碗。” 五个，每个图案都跟烤箱上的一样，只不过是沙拉碗大小，又稍微修改一下，更精致。 “张主任，这种搪瓷碗能有个展位了吗？”宋喜来道。 “能，能！”张亮立刻道：“你有这本事，早拿出来啊！早给你展位了！” 宋喜来.....我怀疑你在讽刺我。 这个碗张亮立刻就拍板了：“你现在赶紧加紧生产吧，这么好的东西，肯定能出口一些。” 但是烤箱嘛，他问道程惠：“还得试验一下性能，性能不稳定也不行。” “那当然。”程惠立刻叫人过来开始试机。 把凉了的烤鸭热一下、把红肠热一下。 她之前还从食品厂拿了一些做好的面包坯子过来，放进专门做好的模具里开始烤。 很快，屋里就香气飘飘了。 “你放心，机械厂是专门做精密零件的，这个烤箱技术根本不复杂，做这种小东西，手拿把掐的，几乎不会有质量问题。”程惠道。 张亮边吃边点头，放心，放心！就算稍微有那么点瑕疵，几个月时间够他们改的了。 这几个烤箱，他是一定要让它们参展的！ “玲玲玲玲”！办公桌上的电话刺耳地响了起来。 赵大兴接起来，一听声音嘴角就高高翘了起来。 “杨哥啊！哈哈哈哈！” “张主任？对对对，确实在我这。” “在我这干什么？...没什么事，程工请他吃烤鸭呢。” “我笑什么？哈哈哈，我今儿真高兴啊！这烤鸭真好吃！ “杨哥，听说你就定了1万只？你们厂40万人，就定1万只，也太小气了！你马上就是要出口赚外汇的人了，你多定点呗！哈哈哈！” “好好好，我不笑了。” “请张主任过去？好的好的，我这就派车送他过去！” 原来是杨岳等了半天，到点了也没见张亮的人，就打电话去飞机厂的招待所了。 结果对方说张亮上午就被机械厂的人接走了，杨岳就找了过来。 放下电话，他总觉得赵大兴的笑声有点不对.....因为痛失外贸订单，疯了？ 算了，他先把事情定下来，再去安慰他吧！ 第190章 谁当厂长？ 放下电话，赵大兴就撺掇程惠：“走走走，跟叔去看看他的反应去！” 程惠笑道：“我不去，我等着他过来。” “对对对！他来得时候才是最精彩的！但是我要从头看到尾！一点都不错过！” 赵大兴又去叫宋喜来跟他一起去。 宋喜来也不去：“我可得罪不起他，你自己去吧。” 赵大兴兴冲冲地拉着张亮走了。 宋喜来奇怪地问道程惠：“他怎么了？他之前为杨岳马首是瞻！俩人关系不错。” 怎么现在幸灾乐祸的了？ 他还不知道那天的事情。 程惠道：“我们之前去安东厂现做的集成电路，被杨厂长扣那了，当他面做得烤箱。 “要不是我改良了外观，这烤箱就要姓安东了。” 宋喜来顿时理解了，这仇，亲兄弟都得反目啊！ “所以叔，一会儿杨厂长来了，肯定要为难你。”程惠道：“就看你的立场坚不坚定了。” 宋喜来缩缩肩膀：“他为难我也没用啊，釉料配方还在你手里呢....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一脸正义凛然道：“我只跟赵厂长合作！” 程惠道：“那倒也不必。” 宋喜来：！！！ 赵大兴，你终究是错付了？ 程惠笑道：“叔，你说，安东厂和第七机械厂，哪个做烤箱更合适？上面会把这个差事交给谁？” 宋喜来道：“那当然是安东更合适，他们有一半的人专门做各种民用机器，老赵会做啥啊，他就会做螺丝...”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几个烤箱，上面的玻璃、按钮、电路板等等，都是别的厂生产的，赵大兴买回来东拼西凑起来的。 安东就不一样了，那么大个工厂无数生产线，这烤箱需要的任何配件，他们自己都能生产，包括特种玻璃。 再说，对上面来说，杨岳也比赵大兴有面子。 而且这不是一个赵大兴艰苦奋斗、从无到有、带领全厂人研究了几年得到的新产品，杨岳都不好意思摘桃子。 这是个现成的，天上掉下来的，谁都能摘的桃子。 如果程惠和宋喜来不坚持，上面真就把这任务给安东了，赵大兴也得干瞪眼。 “那你的意思是？”宋喜来问道。 他有点迷糊程惠到底是要帮谁了。 “当然是帮赵叔了，赵叔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我也不能背信弃义。”程惠道。 宋喜来安心笑了。 他刚刚还真有点害怕自己也错付了..... “但是事实情况就是如此，第七机械厂单独做这烤箱不合适，他们没有生产线，没有专门的工人，各种生产材料需要调配，等等等等。 “我们最后就是坚持成功了，也会惹上面不快，这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耽误了出口订单。” 程惠拍拍几个烤箱：“我对它们还是非常有信心的，订单量太大的话，第七机械厂一个厂也吃不下，猴年马月也做不完，不如大家一起合作。 “你、第七机械厂、安东机械厂，三家一起合作，甚至可以三家合作开个新厂，专门做这种烤箱，到时候荣誉是大家的，三家平等，不能一家独占。” 宋喜来顿时高兴了：“这个主意好！比原来的好。” 原来他以为这烤箱由赵大兴的厂子出口，荣誉都落到赵大兴身上，然后在文件的边边角角上，有他一个名字。 毕竟对一个机器来说，核心还是功能，不是外壳。 但是如果按程惠说的，他就能占三分之一功劳了！ “这多不好意思，其实应该把你也加上，你的功劳才是最大的，没有你，就根本没有它！也就没我们什么事了。”宋喜来道。 程惠心里点头，你们知道这点就行，不过她嘴上道：“能为国家做点事，我乐此不疲。” “等一会儿，他们回来了，你提一提。”她说道。 宋喜来点头：“放心吧，交给我，绝对不能让你吃亏！” ...... 赵大兴和张亮到了安东厂，直接来到了会议室。 大厂就是有大厂的气派，人家专门有房间展示新机器。 还专门布置了展台，一个单人桌上铺着块桌布，桌布上放一个烤箱，烤箱旁边放个花瓶，插着一束塑料假花。 这在此时，算是很有格调的布置了。 张亮一进来，杨岳就带头鼓掌！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张主任莅临！”杨岳过来跟张亮握手。 他的级别要比张亮高好几级，但是他这人向来没什么架子，见程惠这个白身都能迎出来。 当然也是因为程惠不是一般的白身。 张亮也很谦虚地杨岳寒暄几句，比面对赵大兴和宋喜来的态度都恭敬。 杨岳寒暄一句“今天真冷”就进入了主题。 “张主任，你看，这就是我们厂准备出口的新机器，电烤箱，怎么样？” 他说着就发现赵大兴白他一眼。 杨岳顿时哈哈笑了，有些不好意思道：“当然这机器虽然是我们厂准备出口的，但是实际是...食品厂的程惠设计的，赵大兴厂长举荐的！所以他俩居功也甚伟啊！” 赵大兴突然呵呵笑了，还点点头。 张亮是有些迷糊的，他不知道这类似的烤箱怎么也出现在安东的桌子上了。 但是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天下机械厂多了，同类产品也多了。 “张主任你看，这烤箱能出口吗？选哪个颜色的比较好？”杨岳端详了一阵，有些得意道：“我觉得黑色和红色的最好看，你说呢？” 屋里的几台机器，张亮只扫了一眼，都没兴趣看第二眼。 太难看了。 货比货得扔。 黑漆漆的是什么玩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匣子呢。 还有那个绿色的，就跟医院刷的那个半墙漆似的，看着他就像闻到了一股消毒水味似的，浑身难受。 还有股油漆味，忒大了！外商最讨厌这个。 “这个，我们已经定好了最终出口的机器名单了，咱们安东机械厂的就暂时不变吧，还是原来那些。”张亮直言道：“烤箱的话，还是选第七机械厂的。” “什么？”杨岳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或者张亮脑子出问题了！ 赵大兴哈哈大笑！ 杨岳瞬间懂了，差点忘了，赵大兴也能做出同款机器，没准也刷了漆，让他抢先了。 不过这都不是事儿。 杨岳道：“我们的价格比他低，能低2成！” 所有配件都是自己生产的，肯定比赵大兴出去买便宜。 张亮不为所动：“这不是钱的事儿。” “那是什么事儿？”杨岳皱眉问道。 难道是赵大兴给了好处？那可就别怪他不客气了，让上面换个人决定。 赵大兴哈哈大笑：“还能是什么事儿？是你做的烤箱太难看了呗！” “你做得好看？！”杨岳立刻怼他。 赵大兴拉着他的胳膊：“走走走，老哥哥，我带你看看我们做的烤箱！回来你就得把你做得都砸了！” 第191章 你不当厂长，天理不容！ 杨岳跟赵大兴和张亮，一起回了第七机械厂，进了厂长办公室。 一进屋，杨岳也懵了。 色彩艳丽，仿佛瓷器、艺术品的烤箱，谁看谁迷糊。 杨岳一瞬间脑供血不足，头晕眼花！ 赵大兴足足欣赏了一分钟，才开始表演。 他一脸谦虚道：“老杨，你看我们这烤箱做得怎么样？性能什么的，你都知道，我就不说了，咱就说说这外观，漂亮吧？” 杨岳面无表情。 赵大兴继续表演，他“啧”了声，不满道：“这外观啊，好是好，就是成本太高了，不能跟油漆比，油漆成本多低啊，一个都用不了一分钱吧？我们这个....” 他看向程惠，成本多少他还不知道呢。 “一套下来，外观成本5块钱吧。”程惠道。 赵大兴顿时哈哈大笑，竟然才要5块钱！ 他又很快收住笑：“咳，5块钱其实挺多的，但是外商肯定不差这5块钱，到时候这烤箱我卖多少钱合适呢？100还是200？能卖出去多少？” 他扒拉手指头在那算，一脸憋不住的笑容：“哎呀，这么多外汇，数不过来啊！” 杨岳终于怒了：“你不识数就别数了！我替你数！把这烤箱给我吧！” 赵大兴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不客气道：“你想得美！” 老哥俩又翻脸了。 一炉小面包刚刚烤好，程惠拿出来，笑着招呼道：“杨厂长，您尝尝我的手艺。 “一种豆沙馅的，一种没馅的，您想要什么样的？” 杨岳：我想回家！ 他终于知道赵大兴之前为什么笑了，那是笑话他啊！ 他那黑漆漆的烤箱跟人家这个一比，还真是笑话。 至于性能什么的，他都试验三天了，一点毛病没有。 程惠确实如传言一样，一出手就能量产。 几秒钟的晕眩过去，杨岳上前一步，拿起一个小面包放进嘴里，夸道：“程工，真厉害啊！” 不但做机器厉害，也非常有艺术细胞。 不就是个铁皮壳子吗，人家就能折腾出这么多花样来，他全厂那么多设计师，愣是一个人都没想到，只会刷漆。 不怨赵大兴笑话他，他输的心服口服。 不管是机器上的任何一个零件，还是外观，都是程惠设计的，他没理由给人家甩脸子。 甚至赵大兴，他其实也没资格跟人家生气，他这事儿做得不地道，他也知道。 这不是关乎创汇，急了嘛。 小面包几口吃完，他愣了一下道：“程工这厨艺也是真的好，怪不得你先去了一个食品厂。” 他已经把程惠查个底儿掉了，知道以她的本事如果想找工作，直接上门找赵大兴，赵大兴肯定也能把人收了。 结果她先去了一个食品厂，然后以食品厂厂长的身份又去找的赵大兴。 杨岳一愣，眼睛一亮！ “程工，听说你们食品厂的员工缺房子？我们明年也打算盖福利房，我给你们员工一人分一套！你把这烤箱给我！” 赵大兴一下子怼到了他脸前，隔开他和程惠：“老杨，过分了啊！” 什么杨厂长，杨哥，都不叫了。 等这烤箱出口了，他就是那个全国机械厂长里最牛的人！ 杨岳扒拉他：“起来，没跟你说！” 他还朝着程惠道：“一套不行咱分两套，两套小户型，行不行？” 赵大兴真急了，因为他觉得程惠很可能会心动.....她忙忙碌碌的，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员工吗？ 程惠看了宋喜来一眼。 宋喜来好戏看完了，知道该自己上场了。 他上来先自我介绍：“杨厂长，我是搪瓷厂的厂长宋喜来，这烤箱的外壳就是我们厂做的。” 杨岳这才正眼看他，不然一个搪瓷厂的厂长，他之前根本不认识。 “事关创汇这么大的事，咱们先坐下来具体商量商量细节。”宋喜来和事佬般道：“毕竟这个烤箱制作出来，需要多厂合作。” 他咳了声：“首先就是我们搪瓷厂，大家都看到了，这样的外观能大大提高出口的可能性，而目前国内，只有我们能做出这种搪瓷，别人谁都不行！” 新配方还在小程手里捏着呢，他都不知道，别人当然不行。 杨岳仔细看着他，眼神...势在必得！ 赵大兴又在旁边得意的笑，你又盯错人了。 还不如人家张亮眼神好使，张亮都知道宋喜来要是有这本事，早使出来了~ 宋喜来又对赵大兴道：“听说这烤箱的玻璃和集成电路板都是从安东机械厂买的？” 赵大兴顿时又笑不出来了。 “但是很多精细零件也只有车床厂能生产。”宋喜来又道。 “要我说，这必须是个多厂合作才能完成的任务.....如果订单量大.....不如我们合作，重新开个分厂.....”宋喜来娓娓道来。 赵大兴去找杨岳的这段时间，他和程惠连新厂建哪都商量好了！ 就差跟这两个人商量厂长是谁了。 “我！必须是我！”赵大兴道。 杨岳道：“那你这第七机械厂不要了？” “谁说不要了？”赵大兴道：“你身上挂着十来个厂长职称呢，我挂两个怎么了？” 杨岳顿时不说话了，确实，这个他说不过别人。 现在还没有什么“集团公司”，但是杨岳确实干着这个活，手下好多工厂，他都挂名厂长。 “这个新厂，其实就是个组装厂，我们原来各自的职位都不变，按照计划提供各种零配件，然后在新厂组装起来，至于新厂的地址，就定在....” 杨岳打断宋喜来：“我们厂有空地，也能挤出个空厂房来，我们厂提供的零件也最多！新厂定在我们厂最合适，可以大大节约运输成本。” 赵大兴和宋喜来也说不出什么来，这个就是人家的优势。 这也是程惠说甩不开他的原因。 或者时间允许的话，他们可以再找厂房，再盖厂房，这不是时间不允许嘛。 “我不管新厂在哪，反正我是厂长就行！”赵大兴道。 杨岳现在看见他就来气！ 突然，他看见了在旁边安静吃面包的程惠，眼睛一亮道：“你当这个厂长名不正言不顺，你就提供俩螺丝就想当厂长了？” 赵大兴刚要怼他，就听见杨岳道：“我看小程当这个厂长最合适！这烤箱从头到尾都是人家设计出来的，她当这个厂长才是名正言顺！” 赵大兴顿时不吱声了。 第192章 送钱大法 程惠拿着面包，一脸愕然，顿时推辞：“不行不行，我不行的，我年纪小，虽然当过厂长，但是只是个食品厂的厂长，跟电器厂不搭啊。” 宋喜来张嘴要说什么，突然就顿住了。 之前他跟程惠商量的，是力推赵大兴当厂长，赵大兴跟他们熟啊，他当了厂长对他们更有好处。 至于他自己，他有自知之明，他一个做搪瓷的，当什么电器厂厂长啊？真是没数。 他也没想过程惠当厂长的可能性，因为她实在是太年轻了，还是个女孩子，虽然结婚了，也只有18岁。 让她在一个公社食品厂当副厂长，都是跳过了20年弯路了。 直接让她当个能做出出口产品的电器厂厂长，怎么可能嘛？上面不会同意的。 但是现在，宋喜来看看杨岳，又看看赵大兴，突然话锋一转道：“我赞成杨厂长的看法！你虽然只当过食品厂的厂长，但是你看看你把两个食品厂管的多好啊？ “一个濒临倒闭的食品厂，几天就让你救活了，听说工人忙得加班加点，而且名下都有两套福利房了！ “一个已经倒闭的罐头厂，到你手里两天，立刻起死回生！现在就有好多厂长争着抢着给他们盖福利房！” 宋喜来越说越激动：“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厉害的厂长了，我自觉都比不上你啊！让你当这个厂长，最合适，最稳妥！” 程惠这么重感情的人，她当了厂长，比赵大兴当厂长，对他更友好啊！ 他跟赵大兴之前其实也不是很熟，他让赵大兴给他做个机器，赵大兴还嫌钱少不给做呢！ 旧恨被翻了出来~~ 再想想人家小程是怎么做的？都没要钱，免费就给他做了！好几套！ 现在这个创汇的好事儿，人家也拉上他了！ 这个厂长必须是小程！ 什么老赵老杨，都一边去！ “这机器从头到脚都是你一个人设计做出来的，你不当这个厂长，天理不容！”宋喜来道。 杨岳...... 赵大兴...... 程惠：“....叔，不至于。”她给宋喜来使眼色。 但是她越推辞，宋喜来就越劝。 杨岳看着赵大兴呆呆的表情，突然就高兴了。 “对，这个厂长就得你当，你当最合适。”他说道。 “我不行，再说上面也不会同意的。”程惠道。 “我跟上面说，我们一起跟上面推荐你！再说，听说你跟张领导挺熟的....”杨岳看她一眼没说完。 “这是国家大事，跟谁熟都不行。”程惠道。 张亮着急了。 他在旁边干坐半天了！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他都没插上话！ “我说，你们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现在只是定下个出展名单而已，虽然我很看好这个烤箱，但是到底能不能出口，还不一定呢，我们谁说了都不算！ “你们现在就在这又是开厂又是厂长的...”好像这烤箱已经大卖特卖了似的！真敢想！ 他都不敢。 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他们只偶尔出口过几台机器，不知道哪个外商喝多了买的呢。 他们在机器这块，从来就没有“大卖特卖”过。 他是真不敢想象那画面，他只敢想有个两位数的突破。 这些人不但敢想，还差点要打起来，真是...够他笑半年的！ “要我说，先成立个小组得了，等着真签下订单了再建厂也不迟。”张亮道。 程惠看他一眼，道：“张主任说得对，我们都想太多了。” 张亮突然觉得身上一冷。 杨岳也觉得挺有道理的..... 这回轮到赵大兴急了！ 不建厂了，建个小组，小组还在安东厂里，这烤箱不彻底成了安东的囊中之物了嘛！ 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还不如把这个厂立起来，让小程当厂长，他还能混个副厂长挂个名！ 反正无论如何，不能让这桃子变成杨岳的！ 那他之前笑话一番，就成了真的笑话了。 “我同意小程当这个厂长！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找领导说，把厂子先拉起来，厂委班子组起来！” 赵大兴站起来拉着杨岳和宋喜来就走。 话是杨岳先提的，他也不好现在又反悔，再说他觉得程惠当这个厂长也没什么。 不就是一个烤箱嘛，张亮说的对，到底能卖出去几个还不好说呢。 而且这烤箱确实是人家一个人独立完成的，跟他没什么关系。 当厂长就当厂长吧，她当比赵大兴当好！ 一行人坐了两辆车，去见张光明。 还把几个烤箱都搬去了。 张光明也是有见识的，就算没有，这烤箱也是人见人爱的漂亮。 他都想买一个回家了，虽然觉得有点用不上。 但是摆那里也好看啊！ 他老婆肯定喜欢。 听了几人的话，张光明也没什么异议。 出口不出口的先不说，程惠拯救工厂、起死回生的本事他是见到了。 “把烤箱拿回去，我这就开个会，问问大家的意见。”张光明道。 其他人还有些茫然，为什么要把烤箱拿回去？让众人见见不好吗？ 只有程惠朝着张光明笑了。 领导真是为她着想啊。 如果别人看出了这个烤箱赚外汇的能力，哪能把这个肥差让给她？早打破头了！ 还是不让他们看见的好。 现在拿过来，都是赵大兴非要拿，其实她是不同意的。 张光明看见程惠朝他笑了，他也笑了。 小姑娘是真聪明啊。 “好好干，我等着你明年创汇，给咱们省涨涨脸！”张光明道。 程惠笑道：“您就瞧好吧！” 他们抱着烤箱走了。 多亏程惠坚持，烤箱上都盖着块布，所以一路上没人见到什么样。 张光明开会的时候简单一说：“食品厂的程惠副厂长做出了一个烤箱，京城来的张亮看中了，在春季广交会上给了这烤箱一个展位，想让她开个小厂生产一些试试，程惠当厂长，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这话说得，好像程惠能当这个厂长，都是张亮故意给她开的后门。 像是啥亲戚，专门给小辈镀金用的！ 这是小事，还是家事，他们可不插手！ 不就是个机器去参展嘛，反正去了也是白去，她爱去就去呗。 但是也有人问道：“领导，她开个电器厂，当厂长，需要我们批土地、批建设资金、批材料吗？” “不需要资金。”张光明道：“厂房安东机械厂的杨厂长提供，至于材料，有了外贸订单再批就行。” 杨岳竟然给她扛旗，看来这个程惠来头是真不小..... 而且还不要他们批钱，那就更没什么问题了！ 众人纷纷说起好话：“这个小程是真有本事。” “做得蛋糕和烤鸭都很好吃。” “她丈夫的字也写得好，我那个书法协会的老丈人，现在天天在家什么都不干，就临摹他的字呢！” 第193章 我这个枪确实挺好使 程惠几人又回了机械厂。 头车是杨岳的，司机听他的话，直接把车开安东机械厂去了！ 程惠就在这辆车上。 有好车，她才不坐自己那个小破车呢，它是真敢坏！ 赵大兴在后面的车里气得直磨牙！这个老杨！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花花心眼这么多！ 宋喜来看他脸色不好道：“行了，小程当厂长，总比老杨当厂长好，她当厂长，该是我们的功劳肯定还是我们的，她才不会抢。” “再说人家本来就不想当这个厂长，刚才你们不在的时候，她和我都商量好了，力推你当厂长！谁知道杨厂长不干。” 赵大兴心里最后一丝丝芥蒂顿时没了：“小程当然是好孩子，没得说，要怪就怪老杨！别人桃子也想摘，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不要脸！” 宋喜来这个人向来中肯，实话实说道：“搁你你也摘，创汇呢。” 赵大兴顿时不说话了，确实。 汽车进了安东机械厂。 其实这次赵大兴误会杨岳了，是程惠自己要来这的，她要开始选厂房了！ 时间真的挺紧张的，马上2月了，而4月份就要开春交会了。 汽车停在办公楼，杨岳叫人把几个烤箱搬到他的办公室，他都没下车，直接带着程惠满厂转了起来。 程惠只看东西南北四个大门附近，最后在北门处选了个大厂房。 只是组装，够用了。 这烤箱不精密，手动组装也行，不用流水线。 选好厂房几人就回了厂长办公室。 程惠这个刚上任的准厂长就开始布置任务了。 “明天就把厂房空出来，能行吗？”程惠问道杨岳。 “能行吗”这几个字就带着点对能力的质疑。 这点小事，杨岳能说不行吗？不能，必须行！ “行！”他说道。 “我还要150个工人，50个后勤，100个一线工，您给我调拨40个心灵手巧擅长组装的老师傅，赵厂长那边再出40个，剩下70个我现招，明天早上7点半就要到岗，能行吗？”程惠问道两人。 “行！”赵大兴立刻道。 杨岳看看手表，现在都下午4点了！ 这也太雷厉风行了！ 他又长见识了！ “行！”他也道。 其实150个他嗷唠一嗓子就能凑齐了，但是他也知道，70个工作岗位对程惠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70个人情啊！ 他不能抢。 这也不是创汇，这点玩意他看不上。 “电器厂那要开条生产线，专门生产烤箱用的集成电路，能行吗？”程惠又问道杨岳。 杨岳.....这个不能！这是大事！ “生产线可不是说建就建的，更何况是一条新的生产线，还是生产一款全新的集成电路的生产线，这个还得研究研究。”杨岳道。 “多长时间能研究出来？”程惠问道。 “这个不好说，怎么也得半年吧....所以我们其实赶不上这次的春交会，最多能赶上秋交会，来年其实也不晚，好饭不怕晚。”杨岳道。 没有生产线，手工做就没意思了，能手工做出集成电路的，他们厂也就几个师傅，一天做不了几个。 “买一条进口生产线需要多少钱？”程惠问道。 “但凡生产芯片的，一条生产线怎么也得百万起步，还是美元。”杨岳道。 “好。”程惠道：“那我给你做条生产线，不要你100万美元，只要100万人民币就行，也不要你现钱，换成集成电路就行。 “这个烤箱用的集成电路，成本大概在10块钱，你给我10万条集成电路就行。” 什么？？？ 杨岳CUP都干烧了！ 他要免费提供10万条集成电路给她？顶了流水线的钱？ 可是他为什么要买这条流水线？而且是量身打造专门生产烤箱芯片的流水线？还不是她自己要用！ 说来说去，他要白给她10万条芯片！ 赵大兴和宋喜来好像突然腮帮子疼！拼命用手捂着，又捏又揉的，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程惠道：“话不能这么说，这烤箱技术简单，我也不限制别的电器厂不能生产，他们拿回去仿制，如果做得比我好，随便他们出口也好，在国内卖也好，到时候他们都得来你这买芯片。” “这条流水线，我的预计产量是每天5000条，你要是买2条的话，每天就是1万的产量，10天就能还清账了。” “别别别，买不起买不起。”杨岳立刻道：“1条就够了！” 程惠微笑：“有了这流水线，以后我们的外贸订单也都从您这购买，到时候我可以给您20块钱每条。” 又来了，送钱大法！ 这谁受得了？ 反正杨岳是受不了。 他呵呵笑道：“这怎么好意思。” 小程还是很大方的，她要是真能做出流水线，质量还不比国外的差，那他用原价的二分之一，还是人民币购买，是他赚了大便宜啊！ 他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 今年的中美汇率是1美元换2.02人民币，所以程惠还真是给他便宜了100万，甚至不能这么算。 因为他们拿着100万人民币，或者200万人民币，出去也买不来东西，人家不要！人家只要美元。 所以外汇才这么重要。 赵大兴和宋喜来腮帮子不疼了，这回酸了！ “赵厂长，我打算明天就开始组装烤箱，需要的18种零件咱们第七机械厂出，不过得先赊账给我，因为我们厂目前还没有钱，放心，到时候....” 没等程惠说完，赵大兴就道：“给给给，不就是点零件吗，你用多少我就给你多少，管够！” “那就先谢谢赵厂长了。”程惠又问道杨岳：“杨厂长，烤箱需要的外箱铁壳也得麻烦您先赊给我，这两个月，我要用1万个。” 一万个可不是小数，现在钢材可是紧俏物资，还是赊，杨岳有些犹豫。 程惠笑道：“当然我也理解杨厂长的难处，这么多东西一下子拿出来有些紧张。 “但是没关系，咱们省是重工业大省，最不缺的就是机械厂，一家拿不出来，咱们就凑凑，几十家厂一人凑几百个没问题吧？” 赵大兴飞快捏了下腮帮子，大声道：“没问题！我出2000个！多大点事儿！” 杨岳顿时瞪他一眼，对程惠笑道：“我不是拿不出来，我是怕你一下子步子卖得太大了，卖不出去，1万个，有点多了吧？” 第194章 叔啊，我这有个工作名额，要吗 “出口有问题的话，您觉得我们这烤箱内销怎么样？也能卖出去吧？”程惠道。 “不说销量多么好，毕竟这东西对普通老百姓来说不太实用，但是把这1万个卖出就行。 “到时候我们再生产别的，我想想，电饭锅在国内比较有市场，我们下个产品就是电饭锅了，反正总不能让这150个人失业。”她说道。 杨岳道：“我们也生产电饭锅，销量一般吧，也没多好。” 再多条同类生产线，那销量就更不好了。 程惠朝他微微一笑：“我做得，不一样。” 杨岳...... 赵大兴和宋喜来顿时又开始捏腮！嘴里还发出“喔喔”声~像老母鸡下蛋。 “所以杨厂长，1万个烤箱外壳铁坯，和1万块特种玻璃，还有1万套铁盘铁网配件，没问题吧？”程惠把话题搂了回来。 杨岳瞪眼，怎么还加了这么多东西？成本直接翻3倍！ “当然杨厂长要是拿不出来的话，我们就发动其他机械厂凑一凑，人多力量大嘛。”程惠道。 但是那样的话，功劳就被分散了。 他出大头，他的功劳也最大。 杨岳咬牙道：“没问题！” 程惠笑道：“放心，钱一分不会少您的，到时候只会多，不会少。” “那事情基本就这么定了，大家动起来吧，明天早上我就要见到人和少量的配件，开始生产了。”程惠道：“时间紧任务重，大家加油。” 几个人都站了起来，一副散会的模样。 杨岳站起来之后才想起，这是他办公室啊！ 好家伙，不知不觉让人给开了个会！ 他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程惠一边走一边对宋喜来道：“宋厂长，我们还要具体商量一下外壳上釉的问题，你需要一条新的生产线。” 宋喜来疯读点头：“对对对！” “至于生产线的价格嘛，我去打听打听同类生产线多少钱，咱们还是拿成品抵就行。”程惠道。 宋喜来笑不出来了。 赵大兴疯狂捏腮！ 杨岳乐了，心里突然平衡了！原来不是针对他啊。 大家都一样，那就没问题了。 “哦对了。”程惠突然回头，问道杨岳：“杨厂长，马上就要过年了，您不给员工发点烤鸭当福利吗？” 宋喜来也开始疯狂捏腮！ 来了，终于来了！ 他觉得这才是程惠今天来找杨岳的主要目的！当厂长什么的，都是意外之喜。 “这个，我们厂的新年福利早就定好了，现加的话....” 程惠像是突然看见了隐形人一样站在宋喜来旁边不说话的张亮，语速很快地问道：“其实我还真不确定我能不能在春交会之前把集成电路的生产线做出来！ “毕竟那太难了，众位都是专业人士，肯定都懂。 “京城还有好几家电器厂，都有一流的生产线，没准就有现成的呢？ “张主任，要不您还是打电话问问，如果有现成的就更好了，可千万不能耽误了我们创汇！” 张亮......你要拿捏杨岳，拿我当枪使？ 不过我这个枪确实挺好使！ 张亮立刻道：“你说的对，没准京城就有现成的生产线，我给你问问。” 他回头就要借用杨岳办公室里电话。 程惠又道：“要不您再问问广州那边，有没有什么大型机械厂能做铁壳、铁盘、铁网什么的，都不是什么复杂工艺，是个小厂就能做，一个不行十个总行。 “我突然想起来，烤箱如果直接在广州组装的话，不是省了天价运输费吗？能大大节约成本，您觉得怎么样？” 张亮.....他都不敢看杨岳的脸色！ “我觉得，挺好。”他说着就要拿起电话。 手被人一把按住，力气大得他骨头都疼！ 杨岳看着程惠道：“烤鸭是吧，定！就定....” “您可千万别定40万只，我们食品厂可没有这么多烤鸭！ “我们这几天只收到了23万只，还得给赵厂长留出几万只，还得日常销售，最多只能给您匀出20万只。”程惠道：“给您成本价，一只6块钱。” 杨岳的心在滴血，20万只，一只6块钱，就是120万人民币。 他那条没影的生产线，到底一分钱没省？ “定吗？”程惠双眼闪闪，笑眯眯地问道他。 小姑娘长得真好看，笑起来就更好看了。 而且杨岳突然想起了之前饭桌上流传出来的消息，程惠这是着急赚钱，给食品厂那些工人盖福利房呢。 她这三十六计齐上，为的都是自家工人啊！ 不愧宋喜来夸她是个好厂长！ 杨岳一身郁气顿时一清，笑道：“定定定！不就是120万吗！” 程惠笑容更大了：“谢谢杨厂长为国家创造了120万收益！” 杨岳......花钱还能这么算？不过也确实没毛病。 杨岳哈哈大笑，亲自把程惠送上车，还亲自给她开车门。 办公楼上无数双眼睛正从窗户往外看呢，顿时深深记住了程惠的模样！ 这人以后可千万不能得罪！ 上了车，程惠长出一口气，对旁边的赵大兴道：“这回安东机械厂的人也是一人定半只烤鸭，叔不用觉得没法跟厂里人交代了，大家都一样。” 赵大兴的眼泪差点蹦出来！ 原来，定20万只，就是为了他的面子吗？ 肯定是了！刚刚小程就替他吹牛逼了，他明明定了5000只，她却说他定了几万只。 “小惠....”铁打的汉子也哽咽了！ 程惠岔开了话题：“叔，外贸产品对质量要求很高，咱们的螺丝配件一定要生产的完美无瑕，我觉得几款机器应该优化一下，才能生产出更稳定的产品。” 程惠拿出笔记本，刷刷刷改了几个机床的细节。 车床技术，在她一个外厂人手里根本不值钱，她又不想当设计师，不想进车床车，所以“小东西”白送就行。 不能事事都要钱，那样别人会觉得她太市侩，所以该“舍得”的时候就得舍，有舍才有得。 下车的时候，程惠已经画完了，把本子塞给他就走了。 赵大兴捧着笔记本坐在车上不下来。 这里是搪瓷厂。 宋喜来走了几步没发现他，回头一看，他正在车里抹眼泪呢。 他顿时好奇地跑了回来：“咋了？小程又给你啥好东西了？都激动哭了？” 赵大兴赶紧合上笔记本，白他一眼道：“不如小程要给你的，可是流水线！” “啊哈哈哈哈。”宋喜来扔下他追程惠去了。 赵大兴摸索一下笔记本，对孙鹏道：“走，回家，得马上把程厂长安排的事情做好，不能耽误她创汇！” 什么功劳？不要了！都给她！ 第195章 早给晚给都是给 程惠在搪瓷厂呆了一个小时，选了个单独的车间，以后这里就专门做烤箱外壳和旋转按钮的加工了。 这技术，得保密。 当然保密的不只是技术，还是釉料，这才是关键，能保密多久保密多久。 再加上车床厂也改良了机器，能生产出更精密的零件。 安东电器厂那再有一条全国唯一的芯片生产线。 这些元素加起来，别人想拿她的烤箱出去复制，都复制不了，更别提抢她的出口订单了。 赚外汇这么大的功劳，她怎么可能让给别人？ 本来还以为得回了京城才能徐徐图之，没想到张亮自己掉到她的碗里来，赶着撵着就走到这一步了。 天予不取，必遭天谴！ 那她就不客气了。 程惠心情不错地跟宋喜来告辞：“你也抓紧把厂房清理出来，七天吧，新的生产线就能做出来。” 七天！ 宋喜来双眼闪闪，他喜欢这个数字！ “釉料你也抓紧订货，而且要多订几种，不要让人猜出配方。”程惠边往外走边说道。 “好的，知道了。”宋喜来亲自送她出门，亲自给他开车门。 他看着程惠目光感慨，从今以后，这就不是个小小食品厂的厂长了，也不是他的晚辈了，这是一个可以生产出口电器的电器厂厂长！ 可以跟他平起平坐了，甚至比他高一些！ 前后左右、楼上楼下的人又看见了.... 大家的心里跟安东机械厂的人是一样一样的~谁也不敢得罪被厂长这么礼遇的人！ 有胆子大的就激动地过来问宋喜来：“厂长，你是不是又给我们定烤鸭了？！” 宋喜来一僵。 其他工人围了过来：“厂长肯定给我们定烤鸭了！我都闻到味了！” “厂长跟程厂长关系这么好，肯定支持程厂长工作啊！” “哦！万岁！厂长给我们定烤鸭了！” “我们过年能吃上烤鸭了！”众人欢呼起哄。 搪瓷厂的工人一如既往地爱挤兑宋喜来，因为知道他不会生气。 宋喜来僵硬地转身：“烤什么鸭烤鸭？你们这是烤我啊！想吃我是不是？” “哈哈哈哈！”众人哄笑地散了。 不过眼里多少有点失望。 宋喜来心里就有点不得劲了。 回头对程惠道：“我也想给他们定烤鸭，但是手里真是没钱啊，你也说了先不用上面批钱生产，那那么多釉料的钱，都得从别的地方挤....” 挤不出来，没有釉料，就耽误程惠创汇了。 “叔，别说了，我都懂。”程惠道：“您不是舍不得给员工发福利，您是以工作为重，其实都是在帮我。” 宋喜来笑了，她懂就行。 “叔，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做烤鸭剩了些边角料，鸭头、鸭翅、鸭肝什么的，我能把这些东西做得比烤鸭还好吃。” “本来我是打算....算了，等我回去做出来，给咱们搪瓷厂的工人分一分，免费的。”程惠道。 宋喜来笑了，他就说小程是个重情义的人！ 跟她相处不用巴结讨好，不用玩心眼，对她好就行！自然会收到回报。 直到她的汽车尾灯看不见了，他才回头，招呼秘书：“叫领导层的人都过来开会！叫2车间的人现在就开始往外搬东西，3车间的人把手上的活都停了，我们要开始生产新产品了！” ....... 程惠回了食品厂，天色已经漆黑，6点多，到了工人下班的时间了。 但是食品厂里灯火通明，所有人干得热火朝天。 每天几个百货大楼订货1万只左右，车床厂又定了几千只，他们每天必须加班几小时才能生产完。 以前谁也不爱加班，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1小时5毛钱！2小时1块钱！通宵便宜点，5块钱！ 如果30天都加班，多加一点，他们一个月就能赚100块钱！是个大干部的工资了。 这是他们这种基层工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所以每个人都很珍惜这个机会。 谁知道有今天，有没有明天呢。 程惠下车之前对蒋泉道：“你吃口饭，然后回趟高家屯，让他招20个男工，20个女工，从做春联的这些人里选。 “这些人里要有高启山的二儿子、高巧、高秀、知青刘娣，其他人他自己随便选。” “好的。”蒋泉开车就走了。 他已经吃完饭了，在车上吃的烤鸭面包。 程惠在食堂找了郭大军和原来公社食品厂的人。 食堂不大，大家都是分批吃饭，正好他们蛋糕组的就一起吃饭了。 “告诉大家个好消息，我又弄到了20个工作名额，你们分一分吧，这次是个新开的工厂。”程惠道。 众人先是欢呼，然后问道：“开在哪啊？” “安东机械厂北门院里。”程惠道。 “什么厂？”郭大军问道。 “电器厂，目前只负责组装电器。”程惠道。 这活听着又体面又不累，众人都笑了。 “厂长是谁？”张友随口问道。 陶娟立刻道：“你这不废话吗？开在安东机械厂里的电器厂，厂长当然是杨岳了！” 程惠这几天准备薅安东机械厂的羊毛，他们都知道。 这是薅下来了？顺便抢了20个工作岗位？ 咋这么能！ 程惠笑道：“厂长是我。” 屋里一静，众人顿时笑不出来了！ 只有郭大军心里恍然，终究是留不住..... 程惠在机械上面的造诣，他都看见了，他早知道好几个厂在挖程惠的墙角，这是终于挖走了？ 不过没想到不是赵大兴，不是潘立钧，而是杨岳。 “那我们怎么办？”乔大妈一脸要哭的表情。 其他人表情比哭还难看。 “我身兼数职啊，我依然是咱们厂的副厂长，到那边，是正厂长，放心吧，咱们食品厂以后的业绩，稳了！”程惠道。 靠上了安东，40万人的大厂，她又是兄弟单位自己人了，光这40万人，他们一个食品厂就喂不饱。 听说她不走，还继续当他们的副厂长，众人又都笑了。 然后替程惠高兴！ 他们也知道，是他们拖程惠的后腿了，一个小小的食品厂，装程惠，太委屈了。 程惠坐下吃饭，她倒是不觉得委屈，吃好喝好，现在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要不是当了这个食品厂的厂长，她现在就得四处求别人给点好吃的当福利了。 哪能像现在似的，随便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她可不是范光耀，要来的饭可不好吃。 想到这个，程惠吃完饭就回了办公室，开始挨个表叔打电话。 “叔啊，我这有个工作名额，要吗？” “新开的电器厂，在安东院里。” “做出口电器的。” “我是厂长。” 第196章 给你爸找个官当当 但凡接到电话的人，就没有不要的！ 谁家没个穷亲戚？ 领导家的孩子都不一定有个工作呢！ 几个人电话里谢程惠，程惠根本不听，让他们明天让人直接去新厂就行，说完就挂了电话。 电话里谢她怎么够？好好想想，来点实际的吧！ 现在没机会，就攒着，等以后有机会再报答她！ 被挂了电话，每个人也都很高兴，程惠这是怕他们尴尬，给他们留面子呢。 毕竟程惠的年纪在那摆着，他们说太多好话也有点别扭。 几个表叔通知完，程惠又专门给李芳打去电话。 李芳家没电话，但是她爷爷家有，她之前说过，有急事就打她爷爷家电话，他们住得近，他们就通知她了。 “是李芳爷爷家吗？我是程惠，李芳的好朋友。” “是这样，我这有两个工作名额，想问问她和赵红有没有亲戚需要安排进来。” “电器厂。” “在安东院里，北门。” “她们要是有人的话明天早上7点直接让人去新厂报道就行。” 她记得李芳和赵红有亲戚，那就一块通知了吧。 李芳的爷爷挂了电话还迷糊呢，孙女啥时候认识这么厉害的人了，能直接给安排工作。 不，这不是厉害，能安排工作的人多了，关键是两个人关系好啊。 电话那头的人听年纪不大，却能给李芳赵红一人一个工作名额。 是不是冲着他来的？ 李老爷子很严肃，让跟他一起住的孙子去把李芳叫过来。 孙子不知道咋回事，就负责带人过来，李芳进门也挺迷糊。 结果听完爷爷的讲述，李芳眼泪都要掉下来！ 人家真当她是亲姐姐啊！什么好事都想着她！ “爷爷，她就是我跟你说那个程惠啊！一个知青，嫁了个农村兵，在一个公社食品厂当厂长。 “不，现在人家把厂子搬到省城来了，和一个罐头厂合并了，新产品就是烤鸭啊！您昨天还吃来着！ “还有咱们家的春联，就是她男人亲自写的，您还夸字好看，字如其人，他人肯定刚正！” “哦~~是她。”李老爷子恍然了，李芳从小就得他的宠，两个人关系很好，所以李芳经常来家跟他一起吃晚饭。 十次有七次要提起这个程惠。 “那她肯定也是冲着我来的，不然人家能跟你好？”老爷子总结。 这世上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才不是呢，我从来没跟她说过您是干什么的！” “她连咱家电话都知道，还用你说？一打听就知道了。”李老爷子道。 “知道了又怎么样？人家爬到现在，也没用到谁，都是靠她自己！”李芳道。 李老爷子不信：“靠她自己，她能弄到安东机械厂的工作？还不知道怎么弄来的呢，我打电话问问。” 他翻出电话本，找到了杨岳办公室的电话。 想试试他在不在，毕竟现在都是下班点了。 结果今天杨岳打算熬通宵，组织人清理厂房，制作配件。 又是铁壳、又是铁网、铁盘的，越做他心里越拔凉。 这些玩意确实都是最简单的，是个机械厂就能做！这些都不会做就不配称为机械厂。 三个合作伙伴里，他是最没优势的。 集成电路？ 流水线还在人家手里掐着呢！想给他就给他，不给他给别人，他也得干瞪眼！ 他可以随时被取代，而另外两个人，跟程惠关系近！ 杨岳彻底想明白了，老实了。 立刻叫来财务：“取120万，给威风食品厂送去，立刻马上！这是烤鸭钱，早给晚给都是给，今天就给吧。” 对于一个40万工人的大厂来说，120万不是事儿，他们的流水资金每个月都上千万。 毕竟工资就要发二百多万。 财务听说他们要定烤鸭当福利就已经高兴了，又确定一遍数字，立刻去数钱去了。 杨岳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他随手接了起来。 “喂？哦，李老！您好您好。” 他有些奇怪，李老爷子为什么给他打电话，他认识李老爷子，但是这位已经退休几年，现在只在一个闲职上挂个名而已，不管事儿了。 “程惠刚刚给您打电话了？” “给您孙女一个工作名额？” “工厂北门？” “真有这个工作？”李老爷子问道。 “有，当然有！程厂长说有那肯定有！”杨岳道。 这句的语气让李老爷子奇怪，他直接问道：“这个程厂长跟你们厂什么关系？这个工作名额她是怎么得到的？” “这是她开的新厂，她当厂长，她想给谁就给谁。”杨岳道。 东北人，说话都比较直。 上了年纪的人说话就更直。 最重要的是对面的人不需要他弯弯绕绕。 李老爷子......“她开的厂？她当厂长？她....” 杨岳那边来活了，有人请示工作。 杨岳顿时对电话抱歉道：“不好意思老爷子，我现在有点忙，程惠不是给您孙女个名额吗？明天您让人过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李老爷子识趣地寒暄两句，挂了电话。 然后坐在那发呆。 李芳一直在偷听电话，高兴坏了：“我就说吧！她都是靠自己！不是冲着谁来的！” 李老爷子茫然了，她都把厂开到安东院里了，还让杨岳提起她就非常客气。 他不知道靠谁能做到这种地步。 靠他是肯定不行。 没看见杨岳现在都懒得跟他多说话嘛！ 对方有比他更厉害的靠山，那大概率不是冲他来的。 “爷爷，你说这个名额给谁？要不是舍不得百货大楼的工作，我都想去了！”李芳道： “我跟你说，当程惠的员工可好了，那福利没谁了！他们单位的职工子女结婚，厂里都发1000块钱！” “听说他们马上就要盖福利房了，还一人分两套，连子女都有！” 李芳喳喳喳，兴奋得不行，一副亲姐妹出息了，她与有荣焉的样子。 李老爷子看着她无奈，就这实心眼，只能卖烟酒！去别的地方，就是被卖！ ....... 蒋泉到了高家屯。 学校的印刷点里灯火通明，大家还在加班加点的工作。 这回多了烤鸭的生意，春联需求量更大了，但是因为效率快，也能供上。 蒋泉找到高启山，说了来意。 这把高启山感动的！ 程惠特意点了他二儿子，就是怕他自己不好意思点，太体贴了，而且也很会看人。 他大儿子成家了，还老实过头，一点不闯荡，出去也是被卖那种，不适合跟人打交道。 他二儿子就机灵了，而且从小有颗进城的心，一点不想在农村呆，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高巧接到通知之后，直接就跑回了家，兴奋地通知高绣去了。 高绣下班了，现在负责在家监视朱秋芳。 听到消息，姐妹俩相拥痛哭！ 把炕上的朱秋芳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第197章 照片看完了吗？ 朱秋芳胳膊重新接起来之后，第二天高老三就把她拉回来了。 住院不花钱啊？ 50块钱花完了人家就管他要了，他可没钱，钱都让这败家娘们霍霍了！她受疼也是活该！ 想起那天去朱秋芳娘家打架他就生气，朱秋芳兄弟侄子多，他没打过！ 多亏后来高启山接到消息，带人找了过去，不然他就被打死了。 吗了个巴子的，住着老子的钱盖的房子，还敢打老子！ 老老三一想起这个，伸腿就踹了朱秋芳一脚！差点把朱秋芳踹地下去。 朱秋芳现在是敢怒不敢言了。 听到隔壁屋里两姐妹欢喜的又哭又笑，她笑道：“老三，你真有福，又有两个女儿要去城里赚工资了！这回可是正式工，月月有工资！ “又有她们嫂子帮衬，给个官当当，一个人一年怎么不得赚个三五百的？两个人就是1000！ “再加上程惠的，高远的，高枝的，咱家以后每年不得收入好几千啊！你还惦记以前那俩子儿干啥？都不够这零头的！ “乡亲们说的对，你的好日子来了！ “就是，不知道人家给不给你花。” 几句话说得高老三又高兴又忐忑。 账是这么个账，但是确实，人家给不给他花？ 现在为止，程惠还没给过他一分钱呢！ “俩丫头，过来！”高老三突然喊道。 隔壁静了一会儿，高巧和高绣进来了。 “你们俩马上就要赚工资了，咱们老百姓的规矩，儿女没成家之前赚的钱都得交给父母，你们知道吧？交不交？”高老三道。 两个人不吱声了，对视一眼，高绣点点头。 高老三顿时满意了，还得是亲生的！ 他又看向高巧。 高巧眼珠子一转道：“爸，不是我不想给你，我得先问问我嫂子需不需要用，她现在住城里，听说住的是招待所，一天就得1块钱房钱！ “她还得吃饭，她还得穿衣，她以后还得养小外甥，哪哪都要花钱，她就是个小厂的厂长，也没多少工资，50撑死了！ “这点哪够？我得先问问我嫂子需不需要用钱，她要用我就先借给她，她不用，都给爸！” 高老三沉吟了一下，点点头。 是这么个理儿。 高绣顿时后悔，她怎么没想到！ 朱秋芳心里冷笑，面上笑道：“你们明天去见了你嫂子，问问她，怎么不把你爸也弄到城里工作去？这样你爸自己也能赚工资了！ “她这么本事，再给你爸找个官当当，不用太大，当个车间主任就行。” 高老三眼睛一亮，这个好这个好！他怎么没想到！ “对对对，明天赶紧问问你嫂子，让她给我安排个活！哦不对，不用你们去问了，我明天跟你们一起去，直接留那了！”他兴奋道。 高绣顿时皱眉。 高巧却笑了：“以我嫂子的本事，估计给爸安排个活不难，就是....” 她看着朱秋芳，幸灾乐祸道：“我嫂子可是挑明了跟你有死仇，要进城也是我爸一个人进城！她肯定不会让我爸带你！ “到时候我们都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你自己在家跟你的三个傻儿子过吧！” 朱秋芳顿时笑不出来了！恨恨地瞪着高巧。 高巧现在一点不怕她了！ 她马上就要是城里人了，找对象的事嫂子也说了归她管，朱秋芳拿捏不到她了，怕个屁！ 高巧拉着高绣就出去了，去找蒋拳。 把刚刚朱秋芳和高老三的打算告诉他。 她刚才就是嘴硬，她真怕高老三过去给程惠添麻烦，然后影响她的工作。 蒋拳点头：“我回头跟厂长说一声。” 突然，不知道在哪疯玩的高大宝蹿了出来，问道蒋拳：“我嫂子回来了吗？给我带好吃的了吗？我想她了！明天我也想去看看我嫂子！” 蒋拳想起孙鹏教的司机守则，说道：“你嫂子最近特别忙，估计没空招待你，不过我回去可以问问她你明天能不能去。” 身为司机，既要给老板化解麻烦，又不能替老板做决定，想做好挺难的。 他从后备箱拿出两只烤鸭，递给高大宝、高巧高绣各一只：“你们嫂子给的。” “哇！”高大宝顿时欢呼：“我明天不去找嫂子了！等她哪天不忙了我再去！” 他是个懂事的孩子~ 他抱着烤鸭眼珠子一转：“咱们三个吃两只，剩下一只给爸拿回去好不好？” 蒋拳一笑：“不用，这是厂长特意交代给你们的，你们父亲那还有。” 不但高老三有，高启山那也不能落下，分给高启山家3只呢。 这是程惠早就交代好的，他什么时候有空回村，就要把礼物带上。 蒋拳开车带着三个人回去，三个人没下车，在车上啃烤鸭。 蒋拳拎着一只烤鸭两瓶酒一条烟下车了，给高老三送去。 高老三笑得合不上嘴！ 儿媳妇不在村里，他心里空唠唠的....就怕她把他忘了！ 结果人家没忘！亲闺女也不过如此了！ “我明天就去看看惠儿！这大冷天起早贪黑在外面工作，肯定很辛苦，她还怀着我大孙子，别累着。”他泪眼八叉地说道。 蒋拳笑笑，寒暄两句走了。 不过走之前他又去找了高启山。 很快，一群人又冲进高老三家。 “老三啊，听说你儿媳妇又孝敬你了？” “老三啊，听说你家又俩孩子选上进城工作了？” “老三啊，你这福气享不完啊！” 高老三这两瓶酒今天是保不住了，他酒量又不好，又菜又爱喝。 明天早上能不能起来就不好说了。 另一边，高启山点兵点将，艰难地点了40个人出来，里面还有8个是知青。 不能选太多自己村里的人，壮劳力都走了，还一下40个，他们村的农活就没人干了，到时候就影响粮食生产了，这可是大事。 被选到的知青都要欢喜哭了，女知青多，男知青少。 赵庆生肯定没被选上，脸拉得老长。 突然，他想起之前程惠说得卖推荐信的事儿。 趁着其他人或是欢喜或是忧的时候，他出去堵蒋拳去了。 “推荐信？哦。”蒋拳道：“我们厂长回去发现那封推荐信被偷了，她也打电话问了，苏晓根本没有回家，她肯定是把信偷走上大学去了。” 赵庆生悔得肠子都青了！那天他要是拦下她就好了！那推荐信现在肯定就是他的了！ 蒋拳摇上车窗就要走。 赵庆生突然道：“我筹到了300块钱，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她能不能再给我再弄到一张推荐信？” 蒋拳很想给他一拳，有些人真是一点数没有，自己对程惠做过什么，两个人关系怎么样，自己心里没点B数吗？什么话都好意思开口。 但是“司机守则”救了赵庆生。 蒋拳道：“好的，我回去给你问问。” 第198章 定的越多，赚的越多！ 程惠正在食品厂忙着数钱。 安东的120万烤鸭钱送过来了。 最大面值10块，里面还有些5块的，2块的。 所以好几麻袋！ 人少了根本数不完。 王会、李盐，外加原来罐头厂的一个会计，一个出纳，再加郭大军和于宝来，都来数钱。 120万又比20万刺激很多了。 原来只是脚边一麻袋。 现在真的满屋子都是钱！ 于宝来又不会数数了，他不敢细数，他只敢数别人数完的，一捆两捆三捆...... 程惠其实不是在帮忙数钱，她是在挑钱。 现在用的是第三套人民币，这里面有几个稀有版本的人民币，后世升值很大。 “五朵金花”：两种不同水印的两元卷，三种不同的一角卷。 这120万里没有1角的，但是有几捆2元的，而且还是全新的。 喜欢收藏钱币的人都知道，全新品相的能比垃圾品相的价格翻许多倍。 她拿起这几捆两元的，随机抽了几张朝灯光照了照，顿时笑了。 是最值钱的五星水印两元，她知道这东西的时候，就是1500-2000一张了。 算是升值了几百一千倍。 而且这种不可再生的钱币，只会越来越值钱。 比投资房子还赚！ 她把值钱的都挑了出来，放到自己身边，朝郭大军使了个眼色。 郭大军点点头。 这些被程惠“点名”的钱，不能花出去，得单独留着。 这套路他都熟悉了。 因为程惠有空的时候就会去检查那些从百货大楼收回来的零钱，已经挑出很多1毛的，2块的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不敢问。 留着就留着呗，又不是啥大事！ 蒋拳回来了，敲敲窗户，朝程惠使了个眼色。 程惠已经挑完了，正好站起来，对郭大军道：“安东的订单，这几天抓紧生产，年前送不完也没关系，还有正月十五呢，正月十五之前务必送完。” 还有3天就过年了，20万只，做不完，真做不完，烤箱烧化了都做不完。 郭大军立刻道：“好的，我知道了。” 好像程惠才是正厂长。 但是他现在已经一点不纠结这个了。 看看满屋子的钱，还纠结啥啊，哪有空？今天晚上都数不完！ 程惠推门出去，上了汽车。 蒋拳先讲高老三的事情。 程惠笑道：“他这人很好忽悠，不足为惧，想来就让他来。” 以前她还有些拿不住，但是经过几次之后她确定了，高老三就是个单细胞生物，“谁对他好”，他就听谁的！ 蒋拳看她心有成竹的样子就不担心了，说起赵庆生的事。 程惠想了想赵庆生的前世。 当年她是气赵庆生给陆俊泽写信胡说，破坏了她和陆俊泽的关系，间接导致她落水、被救、嫁给高远、过苦日子。 她恨死他了。 不过上辈子18岁的她，是个没爪子的猫，什么恨不恨的，对人家没有半点杀伤力。 她甚至没时间去恨，天天不是带孩子就是挣工分，累死了。 后来，高考恢复了，她才回京城。 在那之前，赵庆生就已经回去了，又过了很多年，她偶遇知青点的人，才听说赵庆生也考上大学了。 不是第一批，是第三批。 不管如何吧，反正他也当了正儿八经的大学生。 那可不行。 “答应他，明天我就给他要个推荐信，不过不能是我给他。”程惠想了想。 她把推荐信给了赵庆生，不管是不是卖给他的，都好像俩人有事儿似的！ 她不怕外人误会，她怕赵庆生误会！再变成狗皮膏药来烦她。 “这样，你找机会跟他说，是你跑的关系得来的推荐信，想多赚他点钱，300可不行，500吧，少了不卖他。”程惠道。 蒋拳点头：“知道了。” 司机，有时候还得给老板背锅~ 这种无伤大雅的小锅，该背就背！ 蒋拳也不懂程惠为什么要给赵庆生一张大学推荐信，不管如何，那也是个好东西。 但是他也不敢问，照办就行。 程惠揉揉眉头，叫蒋拳把于宝来叫到车上来。 “于厂长，您孙子怎么样了？出院了吗？”程惠问道。 “谢谢程厂长关心，他已经出院回家了。”于宝来道：“...还有，您叫我老于就行，我已经不是厂长了。” 本来定他当个副厂长，后来食品厂厂长李东方又说不是了，他就是个普通工人了。 程惠一拍额头：“看我，太忙了，一直也没开个员工大会，确定一下您的身份，不过正好有个事儿跟您商量一下，您接不接受调岗？不在食品厂工作了？去别的厂？” 于宝来抬头看她一眼，所以，他还是个外人，要赶他走？ 他心里顿时有些不得劲！ 那样的话，什么福利，免费的医疗，免费的房子，就都没他什么事了吧？ 程惠刚要解释，就听他道：“可以！程厂长让我去哪我就去哪，绝对服从安排！” 程惠顿时笑了，果然是她需要的人。 “是这样，我又新组了一个电器厂，我当厂长，目前工人有150个，城里的，农村的，关系户，什么人都有，我没空管理他们，但是我发现您在管理上非常有天赋，那就麻烦您了！”程惠道。 这个新厂的事情，原来罐头厂的人都不知道呢。 郭大军他们，现在已经练出来了，嘴严！ “当然，食品厂有的福利，新厂全都有，只会更好，不会更少。”程惠道。 于宝来布满皱纹的脸顿时露出个舒展的笑容，是他小人之心误会人家了！ “程厂长放心，我绝对把他们管得服服帖帖的！”于宝来保证道。 程惠笑了：“你办事，我放心。” 于宝来的背挺得更直了，有种重回几十年前，被老领导表扬的感觉。 约定了明天上班的时间和地点，程惠直接开车送他回家了。 然后她才终于回了招待所。 结果依然不能休息。 潘立钧和许正带着程睿，正在等着她呢。 三人也不是干等，而是在吃饭。 自从程惠那天组了个局之后，除了张光明和陈东，其他几个厂长，就经常在一起组局了！ 都是厂长，谁也不比谁高级多少，说话更放得开。 今天这个局就是范光耀组的。 他开心啊，他的春联量产了，已经卖出去了，听说反响相当好了！ 潘立钧和许正本不想参加他这个局，两个厂关系不大，他们也不是爱应酬的人。 但是被张亮拖来了。 飞机厂也是机械厂的一种，也想出口点啥，关键是他们还需要进口。 所以张亮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现在几个人就坐在一起。 张亮问道潘立钧：“潘厂长，明天我就要回去了，我那张照片，你们厂的工人都看完了吗？有人认出来了吗？” 程惠顿时看向蒋拳。 第199章 也不知道你二哥怎么样了？ 蒋拳朝程惠点点头，拍拍兜。 程惠就放心了。 她之前交代蒋拳盯着飞机厂那边，他们所有人都看过照片之后，要把照片换回来！ 不能让张亮发现异常。 潘立钧想起什么，打开公文包，掏出照片递给他：“我已经让办公室的人组织，每个人都看过一遍了，很遗憾，没人认识照片上的人。” 不要以为这个年代就没有PS技术，现在的技术反而很好！ 你看那些老照片上的人，除了七老八十的，谁有皱纹？谁有雀斑？ 统一的肤白，当然不一定貌美。 技术高超的摄像师，还能在洗照片的时候，给人洗出个双眼皮呢。 那天晚上蒋拳又砸了大价钱，100块，摄像师就让自己的老婆亲自上场，还修改了一下模样，保证熟人也认不出来。 哪怕有人觉得这个人像谁谁谁，也没用。 因为他们说的人，都能知道她八辈祖宗的，根本不是个独身女人，不是张亮要找的人。 所以负责这事的人就对潘立钧说没有，潘立钧自然告诉张亮没有。 张亮顿时失望，不过也可以接受，毕竟找了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没有。 “等我下次来，再让其他厂的人帮我看看。”张亮道。 程惠走了过来，笑道：“等您下次来，都什么时候了？最少半年吧？不如您把照片留给我，我帮您在全市工厂过一遍，希望大一些。” 张亮只犹豫了一秒，就笑道：“那就麻烦程厂长了！” 程惠的本事，他见到了。 什么蛋糕、什么烤鸭、什么数控机床，都是小事。 那些精美得像艺术品、九成以上可以出口创汇的烤箱才是大事。 他也亲眼看见程惠是怎么拿捏杨岳，从他身上抠块肉的！ 这种本事他没有，他也没见过第二个人有！ 人家还能图他一张照片？ 人家肯帮忙，肯定就是个表示一下友好，递个橄榄枝。 他要不是正好管进出口，人家才不带搭理他呢！ 张亮这人挺有自知之明，恭敬地地上照片。 程惠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收好。 高远看见了，肯定很高兴。 看两人说完了，潘立钧立刻问道：“听说你又做了个新机器，能出口？” 旁听的范光耀顿时吸口凉气，什么时候的事？程惠都要创汇了？这才几天没见！ “不到真出口那一天，说什么都早。”程惠笑道。 潘立钧点点头，确实。 不过小程这个人，很谦虚嘛，这要是别人做到这一步，就算不自吹自擂，也得隐含得意。 他仔细看了眼程惠，还真没这表情，反而有点累的样子。 程惠自己解释道：“今天太忙了，跟安东厂签了个120万的烤鸭订单，又去张领导那批了个新厂，又跟几个厂长商量了一下新厂的建设问题。 “刚刚又去了食品厂教他们怎么做卤料，以后这活我没空亲自干了。” 有了赚外汇的厂子，一个小小的烤鸭配方，舍了就舍了。 众人安静地听着。 范光耀和卢为民都缩缩脖子。 范光耀瞬间不觉得他那24万的订单算会事儿了。 卢为民更是，他一只烤鸭订单都没有啊！ 现在订来得及吗？ 潘立钧本来还打算今天晚上再问个问题的，结果听程惠说完，顿时问不出来了。 程惠反而对他道：“潘厂长，我哥得借我用几天，搪瓷厂那有几道工艺需要改革一下，之前那个涂搪机是他做的，他熟，这回还得麻烦他。” 程睿看了她一眼没吱声，你比我熟。 但是他也看出妹妹累了，没空，那当然是他上。 潘立钧没法不放人，飞机设计这，他们之前的几个点子还没试验完，目前不需要新的。 再说搪瓷厂那事关创汇，他得全力支持。 一天时间，程惠设计出个能创汇的产品，并且当了个新厂厂长的消息，已经在圈子里传疯了。 “他是你哥，拿去用吧，不过用完了得还我。”潘立钧笑道。 他不能放过程睿！ 不然怎么找理由来问程惠问题？ 烤鸭吗？他一只没定呢..... “听说安东的人定了20万只烤鸭？他们有了，我们的工人不能没有，我们也定5万只。”潘立钧道。 30万，对一个10万人的大厂来说，挤挤就有了。 而且程惠之前提出的几个点子都试验成功了，代表的价值，30万可不够。 程惠顿时推辞：“不是我不卖给您，是厂里的鸭子实在不够了，给安东和车床厂的订单做完，都没几只零售了。” 一直很安静的崔德贵顿时急了，火怎么烧到我身上了？ “除非您能从外省再调一些烤鸭过来。”程惠道：“您调来多少，我给您做多少，而且还少收钱，鸭子钱我就不付了，您一只再给我3块钱就行。” 潘立钧一算账，这样他就少花一块钱，赚便宜了啊！买得越多，赚的越多！ “你等着，我在外省有好多兄弟单位呢，我这就让他们给我送过来！”潘立钧道。 这里是重工业大省，后来因为战略需要，曾经分出去很多人去外省建设各种工厂。 像另一家开在南方的同样研究直升机也很厉害的单位，曾经就是他们分出去的。 他身为老厂长，说话好使！ 程惠又寒暄几句，就带着程睿离席了。 回了屋里她就累倒在床上了。 真累啊，腿都抖。 别人重生还有个空间，她天天呼唤，都没唤出来，看样是真没有。 正常人，还是底子比较差的孕妇，真扛不住了。 “草图在包里，你先看着设计吧，实在不懂再问我。”程惠对程睿道。 程睿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心疼：“你说你，这么拼干什么？之前守着一个食品厂，不也挺好？” 有吃有喝有工资，房子钱也赚出来了，对一个人来说物质需求已经完全满足了。 又来个新厂当厂长，工资就算能多开几十又怎样？ “再累到孩子。”程睿道。 程惠闭着眼睛笑道：“只是这里的房子，不值钱啊，我还想回京城呢，在京城也有权利有资本盖一大片福利房，到时候给我自己分好几套！” 程睿...... 第200章 想撬墙角 对于程惠的“雄心壮志”，程睿只当她开玩笑。 程惠笑道：“哥，我给你挂到我们厂来，让你当个设计顾问，到时候你就能分两套房子了，最少。” 程睿笑道：“不用，你还是把房子留给有需要的人吧，我也要回京城的，我等着设计院给我分房子。” 他对象还在京城呢，要不是这边的事情忙不完，他都想回去了。 程惠笑笑，没说话。 她想起上辈子，直到她哥从设计院辞职，跟她下海，他都没分到房子！ “总之你先进来，等将来我把厂子搬到京城去，在那盖了福利房，你才有份。”程惠道。 “你还要把厂子搬到京城去？”程睿惊讶。 搬一个厂多难啊？ 又不是城东搬到城西，而是东北搬到京城。 他更觉得妹妹累晕了。 “你睡觉吧，我回去忙去了。”程睿找出设计稿道。 程惠又道：“对了，这个新设计出来的烤箱，我想写你的名字。” 程睿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拒绝道：“不用，那个我没动过一下笔，不合适。” 之前程惠让他设计搪瓷机的时候，多少还是她指挥，他画，他也不知道这玩意意味着什么，稀里糊涂就被她说服了，属了自己的名。 但是现在不行了，这个烤箱可以创汇！ 如果真成了，它带来的荣誉将是巨大的！ 他都没动过一笔，就属他的名字？他脸没有那么大！他的原则也不允许他那么做。 那是抄袭，是剽窃，是一个设计师的耻辱。 程惠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想得简单了。 “好好好，不写你的。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我不需要，我也不想当个纯设计师，活不少干，权利没有。 “到时候还会被上面人调来调去，命令我设计这个设计那个，我不喜欢，我喜欢赚钱，盖房子。” 程睿笑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靠自己能行。” 程惠立刻道：“当然！我大哥是最厉害的！” 程睿笑了一下：“这话可别让你二哥听见，不然他又挑理了。也不知道他在京城怎么样了，工资够不够花。” 二弟每个月都会找他借点钱，没这点钱他月尾都没钱吃饭。 他不在京城，不知道他找谁借去了，人家借他吗？ 提起程惠的二哥程凯，程惠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 如果她大哥是宽厚仁义，聪慧好学，那她二哥就是自私自利、奸懒馋滑。 也不知道随了谁，或者基因突变了，一肚子坏水，不但坑外人，连自己人也坑！ 上辈子大哥差点被他骗个倾家荡产！多亏他的股份是干股，只能分红不能卖，不然真倾家荡产。 程凯也骗了她不少钱，毕竟是她二哥，说自己没钱吃饭，管她借点，她能不给吗？ 然而他的情商并没有多高，也就能靠亲情骗骗家里人，出去他只有被骗的份。 还被许多人骗！ 最后一个骗子狠，是个叠码仔，直接把她二哥骗得倾家荡产。 要不是高远拿了赎金过去，软硬兼施，程凯的命都保不住。 就这，他回来之后还不老实呢，还想着靠赌博翻身呢。 最后一次骗了大哥的房子，再没脸回来，跑出国了。 之后程惠没去打听他，只等着哪天收到消息，过去给他收尸！ 结果一直没有消息，不知道是长命百岁了，还是暴尸荒野了。 程睿没有发现她的异样，拿着稿子回房间了。 不一会儿，高枝也回来了。 “嫂子，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吗？”高枝双眼亮晶晶地问道。 程惠笑道：“今天别人的局，我回来晚了就没跟厨房说，你想吃什么现在就去厨房要，就说我要吃，回来记好账，到时候咱们付钱，不白吃。” 她都是一个能创汇的厂长了，还差这仨瓜俩枣了？ 又不是花她的钱。 他们新厂的福利，依然管一日三餐！包括她这个厂长的！ “好嘞！”高枝颠颠下楼了，很快端了四菜一汤回来..... 程惠休息地差不多了，起来跟她又吃了点。 宝宝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得吃饱，吃好。 第二天一早，程惠起床，并没有去安东机械厂见见她的新员工。 有于宝来在呢，她信他能把人训得服服帖帖。 她只需要让于宝来服服帖帖就行。 夺权？ 于宝来还没有这个本事。 她又不是靠威信才当上这个厂长的，她脑子里的东西，谁也夺不走。 程惠穿戴好，让蒋拳带着她去了医院。 今天是跟孙仪芳约好产检的日子。 她到的有点早，结果孙仪芳到的比她还早！ 如果是之前，肯定不会的，让程惠等一会儿又怎么样？ 但是现在她可不敢。 她的办公室跟省委一个大楼，昨天可是听说了，程惠当上了一个新厂的厂长！ 这个厂可不一样，是个电器厂！据说生产出来的产品能创汇！ 他们省除了粮食，还没几个能创汇的东西呢！ 见到程惠，她直接笑了：“妹子，你可真本事！姐姐长你十多岁，就没见过你这么厉害的小姑娘！” 真没见过，18岁就能当正厂长的！还不是公社食品厂那种小厂。 程惠笑道：“什么小姑娘，都是要当娘的人了。” 孙仪芳脸上的笑顿时又真切了几分，再厉害，也同时女人，同样是当娘的。 跟她一样！ 还不如她有经验呢！ 两人顿时聊起了育儿经，聊了几句大夫就来了。 有关系，而且关系够硬的好处就是大夫态度好，不会怼人，检查不用排队.....其他好处目前看不出来，因为现在没有那么多检查。 既没有四维彩超，也没有什么无创、唐氏筛查。 但是有B超。 程惠坚持拍了一个。 大夫看着她顿时欲言又止。 程惠吓了一跳：“怎么了？孩子有什么问题？” “没有没有，孩子很健康！特别活泼，一直在动，手脚齐全。”大夫笑道。 程惠顿时松口气，但是坚持问道：“那是怎么了？” 大夫笑道：“我就是想问问，你想要男孩女孩？” 程惠这才彻底松口气：“原来是这个，我想要女孩。女孩子好，贴心。” 贴不贴心其实分人，不分男女，有些女孩子照样不贴心。 她这么说只是想堵医生好奇的嘴。 医生也笑了：“那你如愿了，是个女孩。” B超是可以看出胎儿性别的，而且现在的大夫，一问就说，也不当是回事儿。 程惠惊喜道：“真的吗？太好了！” 医生看她是真高兴，才松口气，没说错话得罪人就好。 程惠检查完，孙仪芳也检查了一下。 两个人都没问题，又手挽手地往回走。 当然程惠离开之前，送给医生一袋烤鸭、一袋蛋糕、两卷春联和福字。 孙仪芳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怪不得人家18就能当厂长，她18岁的时候对送礼，还嗤之以鼻呢！ “妹子，你那个同学走了吗？”她问道。 程惠顿时笑道：“走了，估计现在都到了。不过我又有个事儿麻烦姐姐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说的样子。 孙仪芳顿时道：“有啥话不能跟姐姐说？快说，姐姐但凡能做到的，绝没二话！” 第201章 你们敢结，我就敢给！ 程惠有些尴尬道：“说起来也是我粗心，没有发现我那个朋友跟一个男知青在谈恋爱，结果我朋友走了，那男知青要死要活的。 “我怕出事，不得不再想办法给他们弄到同一个学校去。” 孙仪芳立刻替她鸣不平：“你看你，好心还被人赖上了！ “这种人，你就不用搭理他，你要是不想给，交给我，我有办法堵他的嘴，当学校是他家开的呐？” 程惠有些不忍道：“我知道他有些得寸进尺，但是我也不是看他的面子，我是看另一个人的面子。 “再说这推荐信也不白给他，我让他花钱买，到时候看他能拿出多少钱，我都给姐姐！” 孙仪芳心里一定，程惠不是那白占便宜的人，有来有往，这就行。 不过她坚决拒绝：“可千万别跟姐姐提钱！这推荐信也不是卖的，是他各项指标都符合要求才给他的。” “对对，看我，说错话了。”程惠道：“这个人还真达标，下乡五六年了，年年在村里都是知青点里的劳动模范，从没违法乱纪过，完全符合推荐标准。 “我们知青点但凡有一个名额，肯定落到他身上，可惜这么多年一直没有。” 程惠表现得没有在各大厂长面前那么老练，不时还要说错几句话被孙仪芳提点。 不过孙仪芳就喜欢这样的程惠！ 这让她觉得有面子，办起事来更积极。 “走，跟姐姐回单位，现在就给你开介绍信。”孙仪芳道。 “那就太谢谢姐姐了，要不这样，我们电器厂会做一批试验机，随机送给老百姓试验，请大家提提意见什么的，到时候我也给姐姐送一台。”程惠道。 孙仪芳惊喜了：“是那个要出口的烤箱吗？听说可好了！”都能出口了，能不好吗？ “对。”程惠道：“到时候我再教姐姐做面包，自己做出来的，比外面买的更好吃。” “好好好！”孙仪芳高兴坏了。 回了办公室立刻给程惠开了一张同样大学的推荐信。 这个大学本来就不是热门学校，学位也有很大弹性，多一个少一个问题不大。 而且跟他们省的大学是合作关系，经常求着他们这边的老师过去给他们讲课，所以他们多塞两个人过去，他们也得收着。 程惠拿了推荐信道：“姐姐现在有空吗？跟我去百货大楼逛逛？” 孙仪芳欣然答应。 今天单位都放假了，她随便去哪都行。 程惠也不是请她去逛逛，而是之前就说好了，安排孙仪芳一个亲戚去百货大楼工作。 这事儿程惠之前就跟崔德贵通过气了。 等两人到的时候，崔德贵已经把人安排好了。 年前，赵红的食品柜台最忙，给她加个人正好。 程惠也过去看了看，是个非常干净秀气、腼腆的姑娘，跟人说话都有点不好意思，更不好意思挤兑人了。 挺好。 她就怕来个极品。 看来孙仪芳也很有数，不会把极品亲戚送过来得罪人。 孙仪芳一看把她表妹直接安排到热门的食品柜台了，那还说啥了？ 她买了条羊毛围巾，非要送给程惠，程惠推了几下就收下了。 送走了满意的孙仪芳，程惠才去了安东机械厂，来到自己的新厂区门口。 她把推荐信递给蒋拳：“你去给他送去吧，记得要500块钱。” 蒋拳二话没说，开车走了。 程惠进了工厂，发现里面竟然开始生产了！ 工人被分成了几个大组，有人专门安装小零件，有人专门安装大零件。 有人在打扫卫生，有人在来回搬货，有人在检查半成品。 几乎没有说话声！ 如果有，也是条理清晰地教学，老师傅在教新徒弟怎么安装。 反正井然有序，一点看不出这是个新组的厂。 程惠扫了一眼，就看见杨岳背着手，在车间里巡视呢，非常有派头。 身后跟着一群人，于宝来在人群最后。 杨岳不时满意地点点头，好像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程惠笑了，这是贼心不死啊。 如果有个人能夺她的权，那这个人只能是杨岳。 她笑着走了过去，高声夸道：“杨厂长厉害啊，真是管理有方，不愧是安东的厂长，这才几个小时，工人就训练有素了。” 杨岳顿时扭头，仔细看她的表情，他怀疑她是在讽刺他！ 因为做到这一切的人并不是他。 结果只看到了程惠满脸的真诚...他顿时觉得自己想多了。 “呵呵，这回你可夸错人了....”杨岳想到什么，突然猛地收住，差点咬到舌头。 他话锋一转，笑着寒暄道：“新厂成立，你怎么一点都不积极，上哪去了？” “上午跟人约好了，有点事儿，不能失约。”程惠没有直说，杨岳肯定也不是真关心她上哪去了。 果然，杨岳又问了几句“今天冷不冷”“路上滑不滑”“早饭吃了吗”，就进入了正题： “你之前那个食品厂跟一个罐头厂合并了，那原来的罐头厂厂长呢？我听说他是个老兵，当年立过很多功，让他当个普通员工可惜了，不如把他调到我们机械厂吧，我把他安顿好！” 他早上七点就过来了，然后亲眼看着于宝来是怎么把一群“来历不明”的人训练成军的。 成军夸张了，但是对于一个工厂来说，完全足够了。 反正这本事，他手下那些分厂厂长都没有！ 他想撬墙角。 于宝来顿时在人群后抬起头，看了杨岳一眼，又看程惠，然后低下头，看他手下的“兵”去了。 那个小子动作慢腾腾，偷奸耍滑，不能把他放到一线。 那个小子动作倒是快，但是只追求速度，不要质量，肯定不少出残次品，调走...... 程惠朝杨岳笑得更好看了。 果然，当大厂长的人，就不会那么感情用事，只跟她接触几次就把她当侄女什么的，完全不可能。 在这种人眼里，还是公事最重，私人感情就算有，也完全不能影响到集体的利益。 该挖墙脚的时候绝对不会手软。 “不好意思，杨厂长一番美意，我只能替他婉拒了，因为我已经任命他当这个电器厂的副厂长了。”程惠道。 杨岳确实有些失望，还以为程惠没有发现这个“宝贝”，他能捡个漏呢。 不过也是，这丫头也不傻，这么多天不可能没发现于宝来的能力。 杨岳朝于宝来笑笑，没关系，先卖个好，攒点人情，以后还有机会。 于宝来正在四处巡视，没看他。 程惠笑道：“于厂长，先让员工停下来，所有人都集合，我开个会。” 于宝来顿时拿起脖子上挂的哨子，吹了三声。 第202章 上纲上线 人群有些慌乱地动了起来，微微响起窃窃私语声。 在于宝来一声短促尖锐的哨声之后，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脚步声。 他们在车间几条长长的过道上集合了，列成了几队。 队伍虽然有些歪歪扭扭，但是只认识了几个小时的人，能做到如此已经可以了。 程惠站到了队伍前头的空地上。 她的个子跟男人比当然是比不了的，这里也没有提前布置什么主席台，后面的人甚至看不到她。 不过没关系，这里有个话筒，是平时工作人员用来通知全车间的。 程惠试了试，话筒很好使，这就行。 “大家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个电器厂的厂长，程惠。” 下面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高家屯来的40人恨不得把手拍骨折！ 这狂热劲儿，杨岳心里顿时一“咯噔”。 “咱们电器厂成立匆忙，现在还没有名字，等我一会儿跟领导们商量一下，选几个名字，大家投票决定最终的名字好不好？”程惠道。 “好！”众人整齐喊道。 又是一轮更热烈的掌声，其他人也使劲儿拍了。 工人能自己命名工厂的名字了？虽然是从几个中选，那也很好啊！ 让他们自己起，他们还不敢呢！能选就很好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心里咋突然就对这个厂子更喜欢了呢？ 杨岳心里又是一“咯噔”，狠狠瞪了从安东挑选的40个人几眼。 看他们那大嘴咧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是不是忘了昨天他们还是他的人？ “我再说一下咱们厂的福利。”程惠道： “第一条，我们厂提供免费的一日三餐，定量。” 掌声中断了几秒才重新响起来。 同时纪律也没有了，众人七嘴八舌地喊起来。 “好！！” “真的假的？” “吃什么？大米饭还是窝窝头？” “还想大米饭，你想什么好事呢？我喝大碴粥配咸菜就行！” “定量是定多少啊？一人一碗饭一条咸菜？” “这个我知道！两碗大碴粥，一个三合面馒头，外加一碗白菜炖土豆！” “你怎么知道？”好多人纷纷询问。 说话这个人是高家屯印刷点来的，他们平时就这么吃的，吃不饱，但是也差不多。 不过这人说完就后悔了，心虚地看着程惠，怕新厂不是这规矩了。 程惠拿着话筒笑道：“就是这个人说得这样，目前我们厂还没有效益，所以管不起大家吃饱吃好，但是两碗大碴粥，一个三合面的馒头，一碗白菜土豆，我就是自掏腰包，也得让你们吃上！ “等将来我们挣了外汇，大碴粥就会换成白米饭，三合面的馒头就换成白面的！土豆白菜里还要放肉！” “好！”众人顿时大声叫好。 有人激动地口水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程惠微笑，她没有画太大的饼，土豆白菜就够用了，加肉都是冒险了。 好在有高家屯的人帮她验证。 杨岳看着狂热的人，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心脏“咯噔”“咯噔”噔不完了。 这是开员工大会吗？这是发展信徒呢吧！ 程惠拍拍话筒：“大家安静一下，我再说一下咱们厂的第二条福利：参照我领导的另一个食品厂，所有员工加班有钱，一小时5毛钱，2小时1块钱，通宵5块钱，日结。” 众人又纷纷询问。 “好！” “真的假的？” “日结是天天给的意思吗？” “当然是真的，我们加班都是这么给钱！我上了10天夜班，赚了50块！”又是印刷点的人说道。 “我也听说了，我有亲戚在威风食品厂，他们就是这么算加班费的！” 众人顿时更激动了。 “厂长，我们今天加班吗？” 程惠笑道：“今天加5毛钱的。” “万岁！！~”众人欢呼起来。 5毛钱不多，但这是现钱，是马上能到手的，是额外给的！ 在这个工资卡得死死的年代，不允许私营经济的年代，想多得一分钱简直得靠命。 现在，他们时来运转，改天换命了！他们遇到了一个好厂长！ 杨岳又退一步。 程惠笑道：“我们来说第三条福利：员工及其子女结婚，工厂随1000块钱礼金。” “哇~~~”高达几米的厂房要被掀翻了。 “真的假的？” “我们不信！” “员工及其子女？子女也算上？我有8个孩子！一人1000还是一共1000？” “你想什么好事呢？肯定是一共1000！” “女孩子算吗？我有5个闺女！” 程惠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现在队伍早乱了，众人都围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看到她抬手，所有人顿时噤声，比吹哨子好使。 “员工及其子女结婚，一个人1000块钱礼金！”程惠道。 “哇！！！” “我明天就结婚！！” “我，我也结！” “我俩儿子也明天结婚！” 本来打算明年结的人，瞬间把日子提前了！ 程惠笑道：“你们敢结，我就敢给！明天要结婚的一会儿上于厂长那登记一下，明天一早来领钱！” “哇！！！” “厂长万岁！！！” “程厂长万岁！！！” 杨岳猛退两步，靠在墙上看着程惠：日子不过了？ 这里虽然只有150个人，但是没听见有人有8个孩子吗？ 他敢说，他们今天晚上就敢回去生！生10个！你有多少钱送？ 好吧，不可能所有人都最近结婚，他送去那120万肯定够了.....那她不盖房子了？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等了几分钟，程惠拍拍话筒，语气沉静道：“大家安静一下，我们来说第四条福利。 “员工及其家属医疗全部免费，不管大病小病，我都给你们报销。 “你们给工厂卖命，我保你们及家人平安。 “能从我手里抢走你们的，只有阎王，而不是疾病。” 人群彻底安静下来，刚刚的狂热就像消散了，从不存在。 几秒钟之后，不知道谁带头哽咽了一声，然后“哇”声一片。 这么整，大老爷们儿也遭不住啊！ 杨岳捂着胸口转身就出了车间大门。 好家伙，阎王都抢不走。 他感觉她在内涵他，又没有证据。 怕了怕了，这墙脚他不挖了还不行吗？ 突然，他脸色一变！ 秘书正好追了过来，赶紧问道：“厂长，你怎么了？” 杨岳捂着胸口道：“完了！还挖人墙脚呢，房子都让人扒了！” “什么？谁扒谁房子？”秘书没听懂。 杨岳黑着脸匆匆往办公室走：“快快快，封锁消息！绝对不能让他们的福利传到我们厂的员工耳朵里！不然队伍就没法带了！” 秘书也反应过来，艰难地回头：“这个，恐怕不行.....里面有我们40个人呢....” 第203章 这是工厂吗？这是监狱吧！ 屋里，福利讲完了，程惠又讲了一堆严苛的规章制度。 如果一个人一年内违反了三条规定，或者累计违反了十条，就要开除。 这也是其他工厂没有的规矩。 其他工厂，进去了就是拿到铁饭碗了，除非作奸犯科被警察抓进去，一般不开除。 这里却不是铁饭碗，而是瓷饭碗，一不小心就碎了。 如果之前程惠先说这么严苛的制度，肯定有人不满，但是现在不会了。 能把他们从工厂带走的，只有阎王！ 程惠宣布散会。 所有人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卖命地干起活来！ 因为程惠也说了“多劳多得”的规章制度，就是计件，干得多赚的多。 时间就是金钱！再没人浪费。 于宝来再看，之前那个偷奸耍滑的人，干得比谁都勤快！ 之前那个动作野蛮“哐哐哐”的工人，捧着一个个零件，小心翼翼地不得了，好像那是他孙子！ 因为程惠也说了，残品率不能超过多少，不然扣钱。 于宝来再看.....不能看了，他被人拉走了。 “于厂长，我儿子明天要结婚，真的！”一个工人激动道。 于宝来点点头：“走吧。” 他直接在前面的办公台上拿出一个本子，记下了这个人的名字。 “明天早上7点来找我领钱。”于宝来道。 虽然他还不知道钱在哪，单位账上一分没有啊！ 这人激动地走了，立刻有一群人围了过来。 “于厂长，我闺女正月初八结婚，您看，我能现在就把钱领出来吗？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一直没钱给她买嫁妆，想领了钱赶紧给她操办一套嫁妆...”一个工人说道。 于宝来看向程惠。 程惠走了过来：“可以，这钱可以提前一个月领，不过事后要把结婚证拿过来登记一下，而且一个人一个子女只能领一次，二婚就不给了哈。” “哈哈哈哈！”众人都笑起来。 “放心吧厂长，我们绝对不会骗厂里的钱！那太不是人了！” “还有，我再提个建议。”程惠收起笑容严肃道：“操办儿女的婚事，本该是你们的责任，单位出这些钱本意是帮助你们减轻负担，可以帮你们把儿女的婚事办得圆满。 “这是单位送的婚嫁礼金！不是你们敛财的工具！ “如果家庭实在困难，可以适当地留下三百二百，但是不能全留下，一分不给儿女！那不成了拿儿女赚钱了？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儿女都不顾惜，还能全心全意为单位服务？会不会被人收买把单位机密泄露出去？会不会被人收买在单位搞破坏？” 程惠开始上纲上线。 “所以，一旦发现这种人，单位就会把他开除。有人反对吗？”她问道。 人群静了一下，就整齐地大喊：“没有！” 除了极个别的人第一时间就打得这个主意，其他人还真没有。 大家都觉得程厂长真是好，连这个都替他们想到了，那真是实心实意为工人着想！ 有些眼皮子浅的人又开始掉眼泪，就要拉着程惠的手“诉衷肠”。 程惠赶紧给高巧高绣使了两个眼色快步走了。 两人悄悄跟在她身后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就在厂房的一头，原来车间主任呆的地方。 现在的厂房原来只是安东的一个大车间而已，没有正经办公室。 程惠也不嫌弃，面包会有的，什么都会有的，不过要在两个月之后。 “当了工人了，感觉怎么样？”程惠坐下问道。 高巧高绣兴奋地点头。 “感觉太好了！”高巧道。 高绣有些害羞，只跟着点头。 “你们现在具体干什么？”程惠问道。 “我们两个是打扫卫生的...”高巧道，兴奋降了两度。 “工作没有高低贵贱，打扫卫生也很重要，挣得也不比别人少。”程惠道：“一会儿调你们去厨房做饭。” 高巧高绣疯狂点头！ “嫂子真好！”高巧道。 “嫂子太好了。”高绣道。 程惠笑道：“以后在厂里叫我厂长，高枝也这么叫。” “知道了，厂长！”两人同时道。 既然高枝都这么叫，那她们当然没什么意见了。 做饭不但比打扫卫生说出去好听，而且做饭肯定有隐形福利！多吃点什么的。 这对两个刚从农村上来，还没达到温饱水平的人来说，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还有件事要交代你们，你们身为我的亲人，肯定会被人特殊关注，一旦你们做了违反单位制度的事情，肯定会被人举报，我也绝对不会给你们通融，一定会严肃处理你们，该开除开除。”程惠道。 两个人顿时紧张起来，高绣都有点瑟瑟发抖。 “放心吧嫂子，不，厂长，我们肯定好好干！绝不违反单位制度，绝对不给你丢人！”高巧道。 高绣疯狂点头。 她虽然比高枝大一岁，但是胆子比高枝小多了。 程惠道：“当然，只要你们做得不是品德败坏的事情，真被开除了，我再给你们安排其他工作。” 她刚定的规章制度有点严，除了一些正经的，比如泄露工厂机密、故意破坏生产安全什么的。 还有一些不太正经的，比如男人头发不能超过一寸，女人头发不能过肩，不能随地吐痰，不能在工厂里抽烟，不能打架斗殴，不能喝酒上班什么的。 这些一年内干了三样就得开除。 她俩要是因为这些原因开除了，她就给她们换工作。 总不能让她们穷得吃不上饭，然后来找她打秋风。 不让亲戚打秋风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们自己富起来。 到时候他们就怕你去打秋风了。 高巧和高绣被一吓一哄，感动得眼眶都红了。 嫂子对她们怎么这么好呐！ “对了，咱爸今天怎么没来？”程惠问道。 “哦，他昨天晚上喝到半夜，今天早上我们天不亮就出发，他没起来。”高巧道。 程惠顿时笑了，又问道：“朱秋芳那边有什么事情吗？那个媒人又来了吗？” 高巧和高绣都摇头：“我俩轮流在家呆着，这些天一直没有外人进村，更没人来家里。” 程惠点点头，千日防贼就是这样，你不知道麻烦什么时候来。 突然，车间门口传来小汽车停下的声音，这声音程惠熟，她的车，蒋拳回来了。 她转头一看，就看见高老三兴冲冲地从车上下来了。 第204章 这是一点不给他活路啊 程惠挥手，让高巧和高绣先出去干活，她亲自迎了出来，把高老三迎进办公室。 蒋拳解释道：“我回去办事，正好碰到叔...” 高老三酒醒了，发现人都走了，给他气得。 高家屯的人是坐着早上来拉春联的车走的，他那个点起来，也赶不上进城的火车了。 谁知道蒋拳正好回去了，这把他高兴的，直接就跟车来了。 “事情办成了吗？”程惠问道。 “我说得他信了，他说给他三天时间。”蒋拳看了高老三一眼道。 程惠要卖给赵庆生推荐信的事情，当然不能跟高老三说。 程惠点头，这才问道高老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问道：“爸，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嘿嘿....”高老三坐车进了整齐的工厂，看着高大的厂房，训练有素的工人，不怒自威的程惠，那句“给我个官当当”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程惠装作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高巧今天跟我说了，你也想来工作。” “哦对对对！”高老三立刻道，但还是不敢说“当官”，先给个工作也行。 “无亲无故的人我都收了，你是我爸，我当然不能不收，你在我心里可比他们重要多了！说吧，你想去哪个岗位？”程工干脆道。 记录完名单正好推门进来的于宝来顿时看了高老三一眼，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坐到了属于他的桌子上。 就这一间大办公室。 高老三已经激动地搓手：“还是我惠儿亲，别人谁都不行！我也不知道我能干啥，你看着安排就行。” 让他提岗位？他就知道一个工厂肯定有门卫！有厂长，别的岗位他都叫不出名来。 不过他惠儿都跟他这么亲了，肯定能给他安排个好活！ “爸，你坐下，我先给你讲讲我们单位的规章制度，这个规章制度是上面定的，就连我都得遵守，如果我犯错了都得被开除，你也一定要遵守，行不行？不然我也保不住你，毕竟我连自己都保不住。”程惠道。 “行行行！我肯定好好遵守！不能让你为难！”高老三道。 他的态度还是相当好的，起码没有蹬鼻子上脸。 程惠笑道：“第一，我们单位不能抽烟，进了外面那个大厂的门，就一颗不许抽了，在车间、在走廊、在厕所，都不能抽！什么时候下班离开工厂大门了，才可以抽烟。” 高老三的脸皮顿时抖了抖，他十岁就会抽烟，一天能抽两三盒，现在不让他抽烟就跟要了他的命似的。 于宝来端起茶缸，飞快笑了一下。 “第二，我们厂的工人不能喝酒，早中晚都不能喝，进车间的时候有人检查，身上不能有酒气。” 高老三脸皮又抖，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第三，我们厂的工人在厂里不能随地吐痰...” “连这个都管？”高老三一声惊叫，含糊道：“那我这口老浓痰要咽下去？” 程惠要是不说这话，他正好要吐一口！ 十岁就开始抽烟的人，能没有痰？一天得吐个几百口！不吐得憋死他。 “不能随地吐，可以吐到垃圾桶里，但是一定要准，吐到外面必须立刻马上擦掉，不然就算违规，违规三次就被开除。”程惠道。 “真的假的？”高老三嘟囔着。 于宝来放下茶缸，严肃道：“当然是真的，就是这么规定的。” 他长着一张非常严肃的脸，而且很有气势。 高老三还以为他是厂长呢，顿时不敢质疑了，咽下一口老浓痰。 “还有其他一些规定....”程惠一条一条给他讲，只讲规定，不讲福利，一个都不讲！ 高老三听完，顿时觉得手脚都不会放了！ 这是个工厂吗？这是监狱吧？监狱都没管这么严吧！ “爸，你看你想干什么工作？”程惠问道。 当城里人，赚工资的诱惑还是太大，高老三期期艾艾道：“你看我能干啥？看着安排一个吧。” “在我心里，爸是最厉害的，什么都能干！就是当个厂长也不是不行。”程惠道。 高老三......感动！ 他说什么来着？他惠儿肯定给他安排个官当当！ “但是厂长都是省委的人定的，我说了不算。这样吧，我们厂有好多种工作，你挨个试试，你觉得哪个行就干哪个，好不好？”程惠道。 这话说得，高老三眼泪都要掉下来！都安排到这地步了，人家是真当他是亲爹啊！ “行！你安排得挺好！”高老三道。 程惠就转头对于宝来道：“于厂长，麻烦您亲自考察一下我爸，每个工种让他干一小时，务必让他深刻了解到这个工种是干什么的，最后看他适合哪个岗位，就让他留在哪个岗位。” 她又对蒋拳道：“带我爸去更衣室，换身工作服。” 安东厂的人都有工作服，昨天程惠就借了一百多套新的。 等她有钱了，再统一换成自己的！ 高老三感动又兴奋地去另一个房间换衣服去了。 于宝来问道：“您看他到底适合哪个岗位？” 到底适合哪个，肯定还是程惠说了算。 程惠笑道：“我看他适合回家。” 于宝来顿时笑了：“我懂了。” “那就交给您了，我去杨厂长那看看，集成电路的流水线得马上做好。”程惠道。 ...... 高老三换好衣服，于宝来就带他试岗了。 “再给你说条规矩，我们厂的工人不是不许说话，但是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唠闲嗑的时候绝对不能大声，不能打扰到别人，不能站那聊起来没完不干活，还影响别人干活，被人投诉了，就记一次过！”于宝来道。 “什么？话都不让说了？！”高老三惊呼。 车间里，顿时许多双眼睛看过来，不过还真没人询问。 确实有这条规矩，于宝来之前自己定的。 高老三再一看，偌大的车间，还真没什么声音，有一些也是一看就是在教学。 他顿时缩缩肩膀，他也是个爱扯东家长西家短的人，村里的老娘们儿都扯不过他。 一整天不让他说话，又要憋死他。 于宝来先领他去了保卫科，让他满场巡逻。 他们厂现在就是个大车间，不是很大，但是安全很重要，两个小队，一个队三个人，轮流巡逻。 在厂房外面巡逻。 你转一圈，我转一圈，不能停。 15分钟转一圈。 于宝来打算等工人多了，他再加几组人，同时两组人巡逻，晚上还得有人值班巡逻。 “既然你要深入体会这个岗位适不适合你，那你就巡一个小时逻吧。”于宝来道。 高老三也是个窝里横，面对一个大厂长，他不敢有任何反对意见。 他里面穿着自己的破棉袄，外面套着不太厚的工作服，就在数九的寒风里转了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之后，冻得妈都不认识了。 而这只是开始...... 第205章 工人闹起来了 高老三哆哆嗦嗦地进屋，还没来得及缓一会儿，就被安排了新活，搬运材料。 车间里一共被分成了10个大组，每个组又分成几个小组，每个大组干得活是不一样的。 1组加工完了2组接过来干，2组干完了3组接过来干，人工流水线。 而有一组人专门负责给各个组之间来回运货。 这个活不是很累，毕竟一个半成品烤箱也没多沉，但是它闲不住，就一直在来回跑路。 之前高老三已经在外面走了一个小时了，这回又在屋里走了一个小时，冷是不冷了，但是负重了。 当完一个小时搬运工，高老三一屁股坐地上了：“不行了我歇会儿！我们生产队的驴都不会连续干两个小时的活！” 于宝来手一指：“你看他们，每天工作9小时，从来都不停，也不会喊累。” 高老三看着几个正式搬运工，心里很受震动。 以前他以为城里的工人都是人上人，天天享福呢！结果这一看，有些人比他们生产队的驴还苦！ 当然有些人不是，那些安装零件的，就不累，还能坐着。 “10组人都干什么你已经看见了，选一个吧。”于宝来道。 高老三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指着最后一组道：“我选这个！” 这组就是安最后一个框架，上螺丝。 其实搪瓷外壳才是最后一步，但是现在还没有供货，不过只要框架组好了，最后往上一套就行。 哦，还有几个搪瓷按钮和电路板都没安，不过他们都设计好了，最后安就行。 “行，来吧。”于宝来道。 高老三插入了第10组中的一个小组，分到了一张空桌子，有搬运工往他桌子上送货了。 他学着别人的样子往上安螺丝。 这是个熟能生巧的活，熟练了动作快得飞起！但是第一次做的人总会笨手笨脚。 而站在高老三旁边的这个工人，原来是安东厂的，正好也是安螺丝的。 这人闭着眼睛手一摸，螺丝就进去了，手里的螺丝刀再一旋转，就安好了一个。 “刷刷刷”，同样的动作重复几次，行云流水般得优美，一台就安好了。 再看高老三，他被震住了，更手忙脚乱了！ 旁边的人安好十台机器了，他一台还没安好！ 他不好意思立刻撂挑子不干，硬着头皮干了一个小时！ 于宝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报了个数：“15台。” “你们装了多少台？”他问道整个10组的其他人。 “60。” “59。” “57。” 最后是高老三旁边的人道：“88。” 高老三顿时尬笑：“呵呵，大家都好厉害...” 嗯，于宝来分组之前都询问了工人自己的意见，他们知道每个组干什么之后，当然都选了自己擅长的，这里很多人原来都是安螺丝的，当然快。 “你再选一个活吧。”于宝来道。 高老三螺丝安不好的时候，早就满场偷看了，心里已经选好了。 “我要当质检员！”他说道。 每个组都有一个质检员。 刚刚高老三就被质检员揪住好几次，说他螺丝拧得不合规！ 高老三咧嘴笑了，这个活好啊，光动嘴不动手，还能训人！他喜欢！ 于宝来笑了一下：“行，当哪个组的质检员？” 高老三没脸在10组呆着了，去了最远处的1组。 结果他根本看不出哪里不对！ 即便有原来的质检员教他，他也看不出来。 这个组是组装大框架的，框架角度误差要在0.2毫米之内，不然后面的东西都安不好。 有些有经验的人，眼睛就是尺，再有专业的工具一比划，出错率千分之一。 高老三不行，0.2毫米的误差在他眼里就跟没有一样，他看哪个都挺好！还觉得质检员就是在没事找事。 结果干了一个小时，有毛病的他没挑出来，瞎挑的一些都是没毛病的。 一个小时结束，高老三又在众人异样的眼神中灰溜溜走了。 “走，咱们不在一线干了，去二线，坐办公室。”于宝来道。 “好，好！”高老三瞬间又支棱了，你早说啊！他早就该做办公室了！ 于宝来把自己对面的桌子让出来给他坐。 还给他配了水杯、报纸、本子和笔。 高老三捧着水杯呵呵干笑，桌子上其他三样东西，他看都不敢看！因为他不识字。 正好到了中午下班时间。 各个组长过来汇报情况了。 于宝来示意他们跟高老三说。 1组组长道：“今天上午共完成组装756台，每个人的情况如下，请您签字。” 高老三拿着本子，手都抖！他不会写自己的名字，他就会写个“三”！ 不对不对，我好像不是叫高老三啊！我叫什么来着？ 高老三一着急，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听说食堂的饭都做好了，所有人都着急吃饭呢！ 其他组的组长才不管高老三为什么发呆，直接把本子怼他脸前。 “这是我们组上午的情况。” “这是我们组不合格名单。” “这是我们组的，车间主任？签字啊！” 高老三这一上午由于宝来亲自陪着，干这干那，他们还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呢。 高老三脸憋得通红，他想起他叫什么了，他叫高富贵！但是这几个字他都不会写啊！ 要不，画个圈？ 那这些人会笑话死他的吧..... 他迟迟不动，满脸通红，已经有人猜出为什么了，顿时眼神怪异地看着他。 高老三.....啊~~他为什么要在这里！ “厂长，省委的领导过来检查了！”安保处的人过来喊道：“马上就到大门口了，怎么迎接？” 于宝来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但是很快又坐下了，对高老三道：“你去。” 高老三吓得都要钻桌子底下去：“不不不，我不去，我，我要回家！” 高老三直接跑了。 于宝来看了蒋拳一眼，蒋拳暗笑着追了上去。 程惠也接到了省委来人的消息，坐着杨岳的车回来了。 杨岳跟她一起，脸拉得老长。 一上午都没跟程惠说话！ 哦，之前说了，让她再三思一下，把那些福利收回去。 这程惠能干吗？ 一口吐沫一个钉！ 再说，又不是花她的钱，她一点不心疼，收什么收？ 她还跟杨岳说，她要给员工发衣服，一年十套！ 冬天必须得有军大衣，一套，里面还得有四季款，四套！夏天天气热，衣服得勤换，三套，还得有两套能出门见人的好衣服，开会或者举行重大活动的时候穿。 哦，还有过年的福利，他们明天怎么也得放假了，福利不能少，一人一只烤鸭十个蛋糕！两幅春联一堆福字！ 给杨岳气得，一点不想跟她说话！ 这是一点不给他留活路啊！ 第206章 厂长我错了！ 程惠见到了省委来人，不是张光明，而是另一位主要负责机械这块的。 等什么时候他们真的能赚外汇了，大领导才会来。 现在就是专门对口的领导过来视察一下新厂，也给程惠下来了正式的任命书。 她终于当上了一个真厂长！ 以前那个食品厂的副厂长，其实就嘴上叫叫，说话好使全靠正厂长听她的。 实际她的材料交上去，上面还没有批下来，年前，忙。 但是现在看来，忙不忙也分情况。 程惠微笑着领人在厂房转了一圈，对方就要走。 150人的小厂确实跟40万工人的大厂没法比，这位庄姓领导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还是那句话，等东西真卖了外汇再说吧。 实际他并不看好。 因为从没有过先例啊！ 他也信了单位里的传言，让程惠当这个厂长，就是京城来的关系，给她镀金用的。 庄领导跟杨岳说说笑笑地要去吃饭。 杨岳要上车的时候又停下了，回头对程惠道：“程厂长，一起去？” 抛开不给他活路不谈，程惠这个人还是非常不错的，他打心底喜欢。 程惠笑道：“我今天就不过去了，今天新厂成立第一天，我要跟工人一起吃饭。 “顺便检查一下食堂的饭菜做得可不可口，虽然材料简单，但决不能难吃，委屈了工人的肚子，他们为厂里....” “嘚嘚嘚，你忙吧，再见！”杨岳扭头就走！这是真不给他活路啊！ 没看见周围路过的安东的人眼神已经变了吗？ 什么新厂？什么食堂？什么饭菜？什么玩意？！ “等一下。”程惠倒是把他拦住了。 杨岳瞪眼看她，怎么着？非得把他气死是不是？ 程惠笑笑对已经上车的庄领导道：“领导，我想给我们厂换个名字，不叫二五八厂行不行？您想几个，我们也想几个，回头开会让工人自己选个厂名怎么样？” 庄淮一愣，他想几个？工人们选？这主意不错啊。 “行，我回去想几个。”他说道。 程惠笑着挥手，亲自帮杨岳关门。 汽车开出去了，庄淮看杨岳的脸还拉得老长，顿时好奇道：“怎么了？” 杨岳跟他私下里是好哥们，立刻道：“这个小程，花钱大手大脚，太败家了！我跟你说.....” 庄淮听完，奇怪道：“上面没批她钱啊，一分没批，别的先不说，她拿什么给工人提供一日三餐，粮食哪里来？” “应该是借吧。”杨岳道：“她还是个食品厂的副厂长呢，那个食品厂有钱。” 食品厂啊，这就不归庄淮管了，食品厂的钱也不归他管，他没问题了。 只是有些对程惠改观了，即便是来镀金的，这人身上也有闪光点。 他笑道：“倒是难得，年纪轻轻却这么为工人着想....我当初结婚，怎么没人给我1000块钱啊，哈哈哈。” 杨岳顿时白他一眼。 ....... 安东40万工人，偌大的工厂，也没有个食堂。 40万人吃饭，真管不起！那得盖多少食堂？多大的食堂？用多少食堂工人？这些都是小头，大头是那么多粮食蔬菜哪里来！ 所以都回家自己吃去吧，或者从家里带饭。 厂里倒是有很多锅炉房，冬天自己供暖，烧热水，顺便热饭。 程惠借用了最近的锅炉房热饭的地方，打电话从食品厂调过来一批粮食和蔬菜。 食品厂也管一日三餐，所以都屯了玉米和白菜土豆。 大碴子还是比白面有性价比，现在就管他们吃大米白饭，程惠也管不起。 好吧，不是管不起，又不是花她自己钱.....是那样就太嚣张了，会被眼红的人举报找茬。 她该高调的时候就高调，该低调的时候，也得稍微注意些。 锅炉房有点远，走路还得10分钟，饭菜就不能送回厂里去了，那都得凉了。 所以全体工人都去锅炉房吃饭了。 这实际也是个变向的厨房。 结果安东的人就被震住了。 看着旁边100多个人，有说有笑地吃着现做好的饭菜。 大碴粥和土豆白菜没什么好羡慕的，有的自己带的饭比这个还好呢。 关键是，人家吃得是免费的！连粮票都不要！ 这就太气人了！ 他们看着这100多个人，身上穿着跟他们同样的衣服，里面还有熟悉的面孔，顿时也有人端碗过来盛饭。 负责盛饭的高巧问道：“你是几组的？组长是谁？” 现在得有个暗号，就怕发生这种情况。 “什么几组的？我是发动机组的，我就是组长。” “那你不是我们厂的人，我们厂的饭只给我们自己厂的人吃。”高巧护着大盆道。 “你们是什么厂的啊？”这人奇怪地看着她身上跟他同样的衣服。 他们安东厂也算是个军工厂，门禁很严，这连自己人的衣服都穿上了，还不是他们厂的人？ “我们是今天新开的厂，烤箱厂的。”高巧骄傲说道。 旁边响起窃窃私语，显然有人知道怎么回事。 毕竟那个车间里原来是有人的，昨天连夜搬走了，很多人还帮忙收拾车间来着。 这人悻悻地走开。 其他人也询问起来，他们的免费午餐是怎么回事。 结果他们不但知道了人家有免费的午餐，还有免费的早餐和晚餐。 还有加班费！ 还有结婚礼金！一个子女1000块钱！ 老天爷！他们不能活了！ 不知道谁带的头，饭都不吃了，扔下筷子就找领导去了。 凭什么他们有他没有？大家同样是安东的人，穿着同样的衣服！ 刚刚还吃饭吃得喷香的人顿时紧张地看程惠，他们是不是惹祸了？ 程惠笑道：“怕什么，我们吃得是自己赚得，又不是别人的，关他们什么事？” 众人并没有被安慰到，他们什么时候赚得？一台完整的机器都没组出来呢！ “哦，这些是我找我那个食品厂借的，到时候我们赚了钱再还他们，既然要还，就还是我们自己赚得。” 程惠道：“放心吃，天塌了我给你们顶着。” 又有眼窝浅的人要掉眼泪了！ ...... 杨岳饭在本厂招待所里，陪庄淮一起吃饭。 结果还没吃完，就看见一群像被抄了家的厂领导冲了进来。 “厂长不好了！工人闹起来了！” “厂长你快回去看看吧！他们把办公楼都堵了！” 杨岳......他说什么来着？不给他活路！ 第207章 原来在这等着他！ 杨岳黑着脸跟人回了工厂。 至于庄淮，他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就不过去凑热闹了，相信杨岳能处理好的。 他回去想名字去了。 不叫二五八厂，叫什么好呢？ 虽然他是管机械这块的，但也只是管一下，市里省里这么多机械厂，哪个名字也不是他起的。 他得好好想想，想个响亮点的名字。 万一那烤箱真卖了外汇，这个厂不就出名了？到时候大家一打听，知道这个名字是他起的，他也就出名了。 嗯，可得起个好名，绝对不能让人听了笑话！ 庄淮回去就翻字典去了，比当年给自己儿子起名还用心！ ...... 杨岳回了工厂，果然看见工厂办公楼门口围满了人，而且越来越多。 很多听到消息的人都围过来了。 不能不来，凭什么人家有免费的三餐，人家有加班费，人家一个孩子给1000块钱礼金？ 凭什么别人有他们没有？ 杨岳黑着脸站到台阶上，不用问他就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我告诉你们凭什么？”杨岳喊道：“凭人家能出口创汇！你们能吗？” 众人......我们能不能，不是你说了算吗？你拿这个嘲笑我们不对头吧？ “对！我身为厂领导，不能带领大家为国家创汇，是我无能！所以我管不起你们免费的三餐，管不起你们加班费，管不起你们一个孩子1000块钱礼金！ “你们不满？不满别在安东呆了，哪香去哪吧！”杨岳气道。 众人不吱声了，换工作？那是绝对没想过的，他们也没权利没能力给自己换工作。 不满又能怎么样？只能忍了，但是心里还是好难受好酸啊..... 程惠在众多身高超过185的工人簇拥下，分开人群，走了进去。 杨岳顿时急了，朝她挤眉弄眼，小声道：“你来干什么？” 下面那么多人！万一事情控制不好挤过来，她可怎么办？她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孕妇！ 杨岳眼里的担心让程惠微笑。 她拿着广播喇叭，站在杨岳旁边朝台阶下的人道：“大家好，我叫程惠，新厂的厂长。 “首先声明一下，我们厂因为成立匆忙，只能借用了贵厂的厂房和工作服，实际我们并不是安东厂的人，所以我们的福利跟你们不一样，没关系吧？” 众人一问一个不吱声。 两个厂，福利不一样，那确实没关系。 弥漫在人群里的戾气瞬间消失了大半。 如果都是一家人，你有我没有，就显得不公平了，哪个吃亏的人都会生气。 但是如果不是一家人，是别人，那别人家吃得好穿得好，虽然会羡慕会嫉妒会酸，但是有点心胸的人都不会恨。 杨岳看着安静的重新变成绵羊的人群，狠狠松口气。 “其实大家也不用羡慕我们。”程惠又道：“是我们要羡慕你们。” 这回人群吱声了。 “我们有什么好羡慕的？” “我们孩子结婚，厂里可没给1分钱。” “也没人管我们一顿饭。” “我们连续加班一个月....顶多给3块钱补贴。” 好大的酸味。 程惠道：“我羡慕你们有房住，全厂40万人，分到房子的有...”她顿了一下。 杨岳立刻道：“最少20万！” “20万人，20万套房。”程惠道：“这需要花费多少钱？” 这个杨岳没算过，给不了数字。 “就算一套1000块，这就是2亿！剩下那20万人，早晚也会分到房子！厂里会给你们花4亿盖房子！ “而我们厂这100多个工人，连个宿舍都没有，晚上还不知道住哪。” 这有点偷换概念，安东厂里很多两口子，一家人，所以分了房子的有20万人，但是未必盖了20万套房子。 再说她这100多个工人里，有一半是在省城有家的，不用都住宿舍。 不过现在没人反应过来，他们被巨大的数字镇住了，厂里给他们花4亿？那是真不少了。 而这个新厂，连职工宿舍都没有？怪可怜的！ “还有，你们生病住院，不但医疗免费，连医院都是自己的，还有好几个，太让人羡慕了。”程惠道： “我们厂的工人生病了还得蹭你们的医院，我还得给他们花钱。” 众人一听，嗯，确实，他们看病虽然也花钱，但是花得很少。 有的家庭实在困难，厂里就直接给免了医药费。 “还有，你们有学校，幼儿园、小学、初中，好多个！你们的孩子上学，免费！ “而我们一个都没有，职工子女上学，也得蹭你们的学校，还得全额交钱。”程惠道。 众人点头，嗯，确实。 “杨厂长给大家盖了这么多医院、学校，请了这么多医生、老师，花了多少钱？几亿？” “还有厂里给你们安排的班车，几百辆，再加上每个月的汽油钱，这又是一笔几千万的支出！” 程惠大声道：“跟这些一比，我们那5毛钱的加班费算什么？我们那1000块礼金算什么？就算每个子女都发到，一共也才十几万啊！” 程惠用一种痛心疾首的表情看着下面呆愣愣的人：“你们享受着厂里几亿的福利待遇，却嫉妒我们十几万的，还是一分都没发到工人手里的，真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很多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好了，再给你们说件事，杨厂长给你们定了新的过年福利，每人半只烤鸭！”程惠道。 众人顿时欢呼，很多人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程惠又道：“40万人，人手半只，这就是整整120万人民币啊！ “肯舍得花这么多钱给工人买福利的厂，有几个？我敢说，除了杨厂长，再没第二个人！ “而我的厂可能一辈子都拿不出这么多钱给工人发福利，而你们随随便便就得道了，还埋怨杨厂长没给你们更多....哎！” 她无奈地叹口气。 顿时有那老实人大喊：“厂长我错了！我真浑！！我这就回去好好干活！” “厂长对不起！” “厂长我也错了！” “厂长你真是个好厂长！” ...... 杨岳这厂长当了十来年了，但是这么被人夸还是第一回，顿时有些控制不住嘴角。 第208章 还有福利？ 杨岳拼命压着嘴角，黑着脸道：“知道错了就好！狗还不嫌家贫呢！以后别老羡慕这个羡慕那个，多看看自己拥有的，做人要知足常乐！” “都散了吧，赶紧干活去！” 众人轰然散了。 有人边走边扒拉指头算账，厂里一共有几家医院，几个诊所，几所学校，多少班车，一个月光汽车加油就得多少钱。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但是，突然有人迷惑道：“不对啊，就算这样，我们加班也没钱啊，也没人给我们管饭啊，更没有....” “闭嘴！”黑着脸的同事道：“没听厂长说吗，狗还不嫌家贫呢！你嫌弃就提前退休，把岗位让出来给我儿子吧！” 这人顿时怒了：“凭什么给你儿子？我儿子还在下乡没工作呢！” 众人吵吵嚷嚷散了。 杨岳赶紧拉着程惠进了办公楼。 他扭头对程惠道：“别想我谢谢你！都是你惹出来的事儿！” 程惠笑道：“所以我来平事儿了，处理的还不错吧？” 杨岳无语地看着她。 不过自己惹事自己平，还能给他带点好处，似乎也不错啊，比他预想中的好多了。 程惠让于宝来带人回去继续生产，她转头对杨岳道：“杨厂长，您来我们厂挂个副厂长的名吧。” 杨岳顿时愣住了，眼神闪烁。 “这不好吧....那一百来人的小厂，我看你一个人就摆弄明白了！”他说道。 一个个的，都成她信徒了！ 刚刚围着她过来时候那个样子，他都看到了，当时谁敢冲过去，他们就敢跟谁拼命！ 这待遇，他都没有。 他们厂这些员工，一不顺心都敢堵他大门！跟他拼命！ 程惠猜到他在想什么，笑道：“你管他们一日三餐，你给他们一个子女1000块钱，他们也拼命护你。” 那护得不是谁，是他们自己的好日子啊！ 杨岳顿时服气：“别别别，我没钱。至于副厂长的事儿....” “就这么定了。”程惠道：“这样到时候创汇的功劳下来，才能分您一份。” 直接把功劳分他一点点，省得他老惦记，再生事儿。 杨岳顿时道：“看你这话说得....什么功劳不功劳的，都是为人民服务！” 不过她竟然肯分出来，杨岳看着程惠，眼神更温暖了~ 程惠笑道：“那杨副厂长，现在厂里还有大约60个工人晚上没地方住，您给安排安排。” 杨岳......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不过这点小事和创汇的功劳一比，就不值一提了。 “行吧，我给你安排安排，不过别指望太好啊。”他说道。 “晚上别冻着就行。”程惠道：“如果有合适的地方，我可以租，60个人，一个月600块钱房租。” 10块钱一个月，在此时都能租个三室一厅了！现在却只是一个人的房租。 一个屋住四个人，不过分吧？ 杨岳眼睛一亮，有了这些钱，他就更好安排了。 他朝程惠道：“程厂长，你对工人是真好啊，真舍得给工人花钱啊。 “就是，公家的钱也是钱，该省的时候也得省着点，咱们当厂长的，首先要为国家服务！” 程惠笑了。 这是第一个看出她心思的人，花别人的钱不心疼啊。 “国家的最终目的，不也是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吗？我这是省了一步弯路。”程惠道：“而且我花得实际很少。 “据我所知，每个工厂的利润，上面会返还20%甚至更多给工人发福利，如果需要盖房子，就更多，如果再把工人的工资算进去，很多工厂甚至给国家交不了10%，20%的利润，甚至亏损，要国家贴钱。 “但是我花的，跟我赚的比，就是九牛一毛，我会控制好在20%以内的。” 杨岳......他还能说什么？他无言以对！ 控制在20%以内？他都做不到。 程惠刚才给工人算的账不错，他们厂光是盖各种房子，就花了好多钱，再把工人工资都算进去，最后交不了多少利润。 “希望你真能赚大钱。”杨岳看着她道。 程惠笑道：“是我们，杨副厂长。” 杨岳顿时笑了：“对对对，是我们。” 正厂长当多了，偶尔当个副的，感觉还挺有意思呢。 “我去做生产线了，争取七天之内做好。”程惠道。 杨岳顿时咂咂嘴，他抽空参加过一次宋喜来组的饭局，就听说过程惠和“七天”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难道竟然是真的？她做条生产线不超过七天？ ...... 程惠说是去做生产线，实际她先回了自己的工厂。 工人们虽然在生产，但是气氛也有点怪异。 一半觉得自己的福利太好了，怕外人再闹的话，程惠会取消福利。 一半心眼少的却把程惠忽悠别人的话听进去了，觉得他们厂的福利也没多好嘛，医院学校先不说，他们没有福利房。 150人的小厂能不能有钱盖福利房啊？厂里不分房，他们这辈子也没房子住啊。 还有60个阿县来的工人，确实在担心晚上住哪，原来单位没给安排好啊？ “大家停一下，听我说两句。”程惠拿着话筒道。 众人顿时停下了手里的活看着她。 “今天的事给了我们一个教训，以后我们要管住自己的嘴，再有什么好福利，不要对外说，别人会眼红，会嫉妒，会让我们得不到。”程惠道。 “知道了！”众人纷乱回答。 今天这个教训真的太深刻了。 有人追问：“那我们那些福利，还有吗？” “当然。”程惠道：“我说话向来算话，能让我改变主意的，只有我自己。以后我们的加班费，只涨不跌，明年就涨到1小时1块钱。” “哇！！”众人惊喜了，眼里有光了。 “还有，我已经任命杨岳厂长为我们厂的副厂长，他已经出去给我们找宿舍去了，今天晚上阿县来的工人肯定有地方住，本市的工人还是回家住。” “哇！！”众人又惊呼。 这话说得，听听！她任命杨岳给她当副厂长了！她任命的！那可是杨岳！杨岳！本省所有厂长里，很可能排第一！ 他们厂长到底什么来头？ 有高家屯来的人顿时小声跟众人道：“我们厂长京城来的！” “父亲当官的！我见过一次，可气派了！” “我听说是个设计师啊？” “设计师也是个当官的！” 程惠等他们说的差不多了，拍拍话筒道：“安静一下，我再说条福利......” 第209章 只要你有理，叔欺负死他！ “明天腊月二十九了，我们放假。”程惠说道：“一会儿我就让食品厂把我们的新年福利拿过来，一人一只烤鸭，10个威风蛋糕，还有春联和福字。” “哇！！” “厂长太好了！” “我们也有烤鸭了！” “还有威风蛋糕哎！那可是威风蛋糕！我儿子之前被邻居小孩馋得嗷嗷叫，我都没舍得给他买，现在竟然给我们发10个？他今天晚上肯定高兴得睡不着觉！” “那是你没吃过北京烤鸭！我跟你说，还是烤鸭好吃！” “你吃过？” “我准妹夫昨天给我爸妈送一只。” 众人乱七八糟地聊起来，群情激动，满脸兴奋。 “大家静一静，我再说下一条福利。”程惠道。 众人立刻安静了，眼里的光都要溢出来，我的天啊，还有？他们厂长是散财仙女吧？ “我们身上这身衣服得换一换了，既然不是安东的人，就不能穿人家的衣服，以免造成误会。” “但是年前是来不及了，等正月初六上班的时候，我保证把新衣服给大家发下去，一人一件军大衣，两套工作服。”程惠道。 “哇！！” “竟然发新衣服？还是两套！” “还有军大衣！我做梦都想拥有一件军大衣！” “早知道我过年不买新衣服了！” “你竟然有钱买新衣服？我都十来年没有新衣服穿了。” “厂长咋这么好....” “但是我们好像没钱吧....”突然有人说道。 人群一静。 程惠笑道：“钱的事，我想办法，这不是你们需要操心的，你们只需要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无条件相信我，就可以了。再说下一条福利。” 众人.....还有？？？ 有人喊道：“厂长，我们不要了，这些就够了！我们不能让您太为难！” 想想就知道，钱肯定是借来的，即便从厂长手里另一个食品厂借，那人家愿意借吗？ 就像他们，谁现在说管他们厂借钱，他们也不愿意借，虽然他们现在没有钱，但是理就是那个理。 “是啊厂长，我们不要新福利了，这些就够了！太够了！” “多了我们不敢要！” 程惠笑道：“福利房你们也不要了？” 喧闹戛然而止，众人都张大嘴看着她。 房子可不是一只烤鸭、几件衣服，也不是5毛1块的加班费！ 那可是房子，又贵又难得！想有一套都得靠命。 即便从安东和车床厂来的这些工人里，依然有大部分人是没分到房子的，还不够资格。 “一年之内，我们厂的福利房肯定会开始动工，到时候我给你们一人分一套。”程惠道。 下面立刻炸锅了。 “什么？” “一人一套？” “真的假的？” “我不信！” 有人高声喊：“我，我和我哥都在厂里，我俩一人一套？” “对。”程惠道：“不管是夫妻还是父子、兄弟，每人都能分一套。” 到时候厂领导要分别墅，她要来套最大的。 “啊......”惊呼变成了感叹，父子、兄弟分开分房的常见，毕竟都有自己的家庭了，是两个户口本了。 但是夫妻都一人一套，分两套？这也太奢侈了吧！ “我，我才17岁，我也可以有房子吗？”一个女声弱弱地问道。 是从高家屯来的20个女人之一。 程惠看了一眼，认出是村里刘老根家的二闺女。 刘家儿子多，女儿少，儿子都金贵，从来不干家务活，家里两个女儿就跟老黄牛似的，生产队的工分得挣，家里的活也得干。 最后嫁人换彩礼，给哥哥娶媳妇。 听说嫁了个“老实本分”的男的，多么老实本分程惠不知道，她只知道刘二丫结婚第二年，在怀孕的时候跳河死了。 就是当初差点淹死她的小池塘。 程惠特意让高启山选20个女人，多少有帮助农村女人摆脱身份“枷锁”的意思，现在见到她竟然被选中了，顿时笑了。 “有！但凡我们厂的员工，不论男女老少，多大年纪，都有房子分。”程惠道。 “哇！！”这回尖叫的都是女人。 厂里150人，女职工不多，大概30个，20个高家屯来的，都是年轻女人，最小的是高绣，16岁，最大的是一个关系户，30多岁的样子。 所有女人都激动哭了。 这套房子对她们来说，就是底气。 她们也能分到房子了，她们为家庭做出了巨大贡献！以后说话都有底气了。 “真的可以吗？”刘二丫恍惚地喃喃。 这套房子对她的意义格外不一样..... 程惠道：“至于我盖房子的能力，你们跟知道的人打听吧，我虽然领导另一个食品厂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是年后他们的福利房就要开始动工了，几个月之后就会建成。” “哇！” 众人顿时开始打听。 就有原来蛋糕厂的家人给他们描绘他们的新房子是什么样子的！ 把众人羡慕的。 不过更多的是激动。 厂长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有能力。 他们的命怎么这么好呢...... 众人激动地活都没法干了。 程惠悄悄撤了，回办公室问于宝来高老三哪去了。 听说被气回家了，顿时笑了。 “我去做生产线去了，下班之前杨岳要是还没把宿舍安排好，你就去找他。”程惠道。 “好的。”于宝来说道。 程惠道：“再去通知食品厂送烤鸭和蛋糕、春联过来。” 于宝来道：“好的。” 但是这次表情有些犹豫。 程惠问道：“怎么？在担心借钱的事？” 于宝来一笑，厂长什么都知道，那肯定想好了吧？ 他小说道：“您之前不是说，这一个月赚的钱都留下，给食品厂的人盖房子用？他们都挺高兴，现在又要借出来，我怕他们有想法。” 这跟以前不一样，以前赚的钱都要交公，跟工人没关系，那程惠爱借给谁借给谁，只要她有本事让上面同意，都借了他们都不管。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一个月赚的钱都是自己的，那往外借就心疼了。 程惠道：“晚上让他们加班别走，我回去给他们开会，说道说道。” “好的。”于宝来没有任何问题了。 他亲眼看见程惠的“说道说道”有多么厉害了，谁听谁迷糊！ 让她回去说道说道吧！ 第210章 懂了吗？ 程惠去了试验室，跟几个工程师“讨论”新集成电路的生产线，应该怎么做。 屋里的几个老工程师经过一上午的“讨论”，都学会了闭嘴。 再不敢说“我觉得”了，只会说“对对对，程工说得对”。 因为人家说的就是对！ 程惠说，他们做，按照她说的来做，都能试验成功。 按照“我觉得”做出来的，都是在浪费材料。 材料很贵的！ “今天就说这些，辛苦几位加加班，晚上把我今天说得这些都做出来。”程惠道：“我想在七天之内就把生产线做好，不过这样就有点耽误大家过年了。” “没事，新年年年有，不能耽误生产！”孙工立刻道。 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但是每个人脸上多少有点不乐意。 现在年味很浓，每个人都盼着过年的时候阖家团圆一下，休息休息，高兴高兴。 但是这条集成电路生产线意味着什么他们也知道，做出来，这就是国内第一条自主研发的芯片生产线！意义绝对不一样。 说得夸张点，他们将被载入史册....史册上不了，教科书上多少得有一笔。 加点班就加点班吧。 程惠道：“说到底大家都是在为我们烤箱厂在忙活，我不能让大家白忙，过年七天，一天一只烤鸭，免费三餐，小灶，外加200块钱加班费。等第一批烤箱做出来，给大家一人发一台。” 众人微微不高兴的脸顿时乐开了花。 他们当然不差这点钱.....都是高工，每个人工资都超过100，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你们忙吧，我给你们做饭去。”程惠道。 她用试验室的电话打给食品厂，让他们送米面肉和蔬菜过来。 她今天想吃芹菜馅的饺子了。 现在不是没有反季节蔬菜的，郊外的菜社60年代就有温室大棚了，不过太少，限量供应，只给有级别的人分。 她今天早上去食品厂的时候就看见了几斤芹菜，一打听原来是飞机厂的司机送来的，扔下东西就走，也不说是谁给的。 不过，还能有谁，不是潘立钧，就是许正。 现在程惠让他们拿一半过来，再拿几斤五花肉。 锅具什么的，就不拿了，他们食品厂家小业小，一共没几套锅具。 程惠又给杨岳的办公室打去电话：“杨厂长，下班了吗？过来吃饺子啊，我亲自包的，我跟您说，我手艺可好了。” 杨岳现在心情不错，跟中午不可同日而语，中午气都气饱了，结果一下午时间不时有分厂领导过来跟他转达工人们对他的敬意！ 因为烤鸭已经陆续来了，一部分工人都收到了，证明了程惠之前说的是真的，杨厂长对他们真的太好了！ 杨岳笑道：“程厂长亲自包的饺子，那我得尝尝，你在哪呢？” “1号试验室。”程惠道。 “我这就过去。”杨岳道。 程惠道：“顺便拿套炊具过来，炉子、煤、锅碗瓢盆都要。” 杨岳......他觉得请他吃饺子不是重点，要东西才是重点！ 但是他有什么办法？这点小事能拒绝吗？根本不能。 杨岳带着一套东西过来了。 食品厂的食材也送到了。 “你看看你，竟然自带食材...”杨岳看了眼还在忙碌着做生产线的几个工程师，动作有条不紊，井然有序，照着图纸在做。 显然已经有谱了，程惠画的谱。 “以后要什么，跟招待所食堂说一声，让他们给你送过来。”杨岳道。 程惠笑道：“那就谢谢杨厂长了，不然我真怕招待不周，我那小食品厂也没什么门路，就这芹菜还是飞机厂送我的，我可没有您的招待所东西齐全。” 那她明天就要吃铁锅炖大鹅！ 杨岳看她一眼笑了：“就你，还能没门路？只要你想，任何大门都会被你敲开吧？” 程惠笑道：“主要是没空。” 杨岳.....真是大实话！ 不过他多看了几眼被程惠剁碎的芹菜，他昨天好像发了西红柿？明天给她拿点！ 怎么也不能让老潘比下去！ 程惠一边包饺子一边看着不远处忙碌的人道：“生产线用不了几天就做好了，这个集成电路也不止烤箱能用，其他需要定时的机器都能用，到时候杨厂长的订单肯定如雪花一样飘来，就先预祝杨厂长财源广进了。” 杨岳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思路被打开了！ 不怪他之前没想到，还以为这个集成电路只有烤箱能用，是因为以前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现在被提醒，他一下子想到许多加了自动定时器会优化很多的机器。 许多机器将彻底被淘汰！ 整个行业都要震一震！ 新机器都需要来他这买芯片！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他.....们安东机械厂.....好吧，是对面这个女人。 如果只看脸，这应该是个刚上高中的小姑娘，还没有他闺女大呢。 “我们真得....” “饺子好了！”程惠盛出一碗，打断他的话。 感谢什么的就别说了，说出来好像就还了人情似的，憋着吧！ “杨厂长尝尝味道怎么样。”程惠道。 她只先包了十几个就煮出来堵杨岳的嘴了。 杨岳却不吃：“你先吃，忙一天了，又是开会又是帮我解围，又是画图纸的，你也不容易....”还是个孕妇呢。 她父母知道了，不知道得多心疼。 “我年后要去京城开会，到时候想请你爸吃个饭，他有空吗？”杨岳突然道。 他也开始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教出程惠这样的女儿了。 程惠顿时笑了，那你可见错人了，你应该去见高远，而不是我爹。 “行啊！我爸一个建筑设计师，应该很有空吧，我把他办公室电话给您，您给他打电话就行。”她说道。 “好，到时候请你爸妈吃饭。”杨岳道。 程惠表情一顿，声音都低了两度：“光请我爸一个人就行，我后妈不喜欢我，就别请她了。” 杨岳眼睛瞬间瞪大，什么？后妈？还有这一脸坚毅中带着委屈的表情......哎呦我的天！竟然这么可怜！ 程惠又煮出一碗饺子，塞到杨岳手里：“杨厂长，这回别推了，快尝尝我的手艺，凉了就不好吃了。” 杨岳端着碗，道：“叫什么杨厂长，以后私下里，你叫我叔就行！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跟我说，只要你有理，叔欺负死他！” 程惠顿时笑了，终于，到她碗里来了。 第211章 唯一的问题就是我太厉害了 程惠吃完饭就回了食品厂。 工人加班加点的忙碌，把新鲜出炉的烤鸭送到安东厂去。 “大家停一下....算了，你们忙着，边忙边听我说就行，我们开个会。”程惠道。 这烤箱还不是自动定时的，还得人工旋转。 不过既然现在她已经朝集成电路下手了，那等她有空了就把这机器改良一下。 “我当了另一个电器厂的厂长，那个厂初建，财政又紧张，所以得缓两个月才能批款下来，所以这两个月那边的资金周转，就需要我们厂借给他们，你们有没有什么意见？”程惠问道。 “没有！”众人喊道。 被系统训练过的人就是不一样，喊得很整齐。 有意见也不敢说。 “我跟上面谈好，留下一个月的利润，给大家盖房子，这件事你们都听说了吧？”程惠道。 她在饭桌上谈好之后并没有开会通知他们，他们只听郭大军说过几句。 要不是有于宝来压着，他们早就围住程惠追问了，毕竟这可是房子这么大的事。 现在程惠自己说了，他们终于出声了。 “真的吗？” “真的能留下一个月的利润给我们盖房子？” “我的天啊，我们这么快就要有福利房了？” “听说剩下的钱，还留下给我们发福利.....” 这句话之后，一阵安静，屋里只有机器嗡嗡的声音，和烤鸭滋滋冒油的声音。 因为他们天天就干这个的，太知道一个月的利润是多少了。 安东定了20万只，印刷厂定了4万只，车床厂定了5000只，飞机厂听说也要定几万只，供销社那每天销售一两万只。 一只成本2块钱，剩下的一些配料损耗不提也罢，一只利润4块钱。 如果这些订单都做完，他们的利润就是160万左右。 屋里又响起沉重的喘气声。 对一个工厂来说，160万的利润不算什么，但是如果这160万分到30个人手里呢？ 程惠知道他们心里都在算账，笑道：“别忘了去掉福利房的钱，我打算盖个漂亮的福利房，所以成本比较贵，一平100块钱的建筑成本，外加100块钱的装修成本。 “每人分套100平的，咱们30来个人，盖一栋就得花60来万，所以最终剩下的利润大概是100万。 “100万分给我们30个人，人均3万多，我敢分，你们敢要吗？”程惠道。 万元户是开放后，八九十年代才流行起来的词。 73年，有千元家底的人家都很少，万元户更是很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的高度，更何况是3万。 天降横财，很多人都不敢接，也接不住。 “我们的利润是多少，外人也会算这笔账。”程惠道：“当初领导能答应我让我留下一个月的利润给我们盖房子，是他也没想到我能谈下安东厂、印刷厂、飞机厂这几个大单。 “他以为我们只零售，一个月赚得钱还不够盖房子的，他才敢答应。 “如果他们算明白了，你们信不信，大年初一就有人来找我要账？让我把钱交上去？毕竟当初我们只是饭桌上一句口头承诺，也没什么字据。”程惠道。 众人都没出声，但是看表情就知道他们都认同了她的话。 利润都上交国家这是刻到骨子里的，能留下一个月都是法外开恩，他们还想留下这么多，简直太没数了！ “所以我尽量多借出去一些，等这边什么时候需要花钱买福利了，那边再一点一点还....懂了吗？”程惠道。 立刻有反应快的人道：“懂！懂了！” 只要不当时交出去，留在手里了，就是活钱。 以后每个月正常上交利润，而这不部分钱又不在利润里，当然不用交。 只要没有人揪着不放，这部分钱就还是他们的！ 有人揪住不放.....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程惠笑道：“我在两个厂都是厂长，手心手背都是肉，放心，我不会欠自己钱不还的。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又是整齐划一的声音，不过这次听着很有底气了。 起码房子的事落定了！他们有钱盖房子了！明年盖，明年就能住进去了吧？ 刚刚厂长说什么？每人分100平？我的天啊！是别的厂的福利房的两倍大啊！ 还有100块钱装修成本？什么是装修？ 反正，太幸福了！ 至于那100万，本来就不属于他们，没了就没了，厂长能想办法留一点点下来，都是他们的服气！ “再说个事儿。”程惠道。 众人都安静地听着。 “我们食品厂特殊，正月十五之前都是销售旺季，所以今年过年我们就不放假了。”程惠道。 众人都没什么意见，于宝来早就说过这件事了。 现在有盖房子的大喜事在这摆着，别说过年不放假了，就是这辈子不放假都行啊！ “过年期间，加班费翻倍，每天10块，连发10天。”程惠道。 “哇！”众人顿时欢呼，就没见过这么大方的厂长！ “厂长，我以后过年都不休息！都加班！我爱加班！” “我也爱加班！” 程惠笑笑让大家安静：“假不放了，福利不能停，每人每天发1只烤鸭，发到正月十五，让大家吃个够。” 众人又欢呼。 其实他们都有点吃够了.....因为每天必然会有一些烤糊了的，烤散架的没法卖，都变成三餐福利了。 再天天被烤鸭味熏着，熏一天，天天熏，真有点够了。 别人怎么样不知道，反正高枝每天晚上回家都要念叨一遍，她被熏得头疼，一点不想吃烤鸭了，连其他肉吃着都不那么香了~ 但是他们家人还没吃够呢，有这福利肯定很开心。 就算自己不吃，这也是1只6块钱呢，发15只，又是100块钱的福利。 “好了，散会，大家忙吧，我下班了。”程惠道。 别人干活她下班....她说得理直气壮，却没有任何人不满，还有人劝她干脆给自己放个年假，好好休息几天。 “我忙着给你们买其他福利去，一人一件军大衣怎么样？”程惠笑道。 那个厂有了，这个厂不能没有，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厂长万岁！” 程惠在欢呼声中出了办公室，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回了办公室。 另一个会就没有这么好开了。 郭大军在办公室呢，看见她这表情吓一跳，赶紧问道：“怎么了？” “让蛋糕组的人都停下，过来我们开个会。”程惠道。 第212章 终于到手点钱 等原来蛋糕厂的人都进屋，程惠让蒋拳坐在门口。 “听着点外面，别让人偷听了。”程惠道。 蒋拳立刻警醒地靠着门坐着。 其他人也猜到程惠要说什么了，要分钱了吧？ 他们是实打实地干了一个月，卖了一个月的蛋糕，赚了好多好多钱！ 郭大军的床底下都要装不下了！ 要不是张友每天都坐火车去其他城市把小面值的钱都换成大票，真装不下了。 屋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没有呼吸声，都憋着气呢。 结果程惠第一句却是：“我们以后不做蛋糕了，把这业务停了。” 静了几秒，众人顿时乱了。 陶娟第一个喊道：“为什么？” 她最沉不住气。 然后是乔大妈：“好好的，怎么停了？” “是啊，这么赚钱。” “不做蛋糕了，我们做其他的？也这么赚钱？”张友问道。 “哦哦，对，我们还能做其他的赚钱！” “看我这脑子，连这个都没想起来！还得是张友。” 程惠静静地看着他们，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这世上没有完人，没有圣人，她对面这10个人，原本也是非常非常普通的人。 禁不住金钱的诱惑和侵蚀，都飘了。 众人在她幽幽的目光下，慢慢安静下来。 气氛变得莫名紧张。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突然有点心虚。 等众人都不安起来，程惠缓缓开口：“我们现在来算算账，一共卖了多少蛋糕。 “机械厂定了10万个，印刷厂定了20万个，飞机厂定了100万个....百货大楼零售了......” “去掉成本，我们大概赚了120多万。” “每个人分100平的房子，我们才13个人，成本也才13万，一人分两套，也才26万，我再给你们加上装修，50万也够了，剩下70万，我们分了？”程惠道。 “我敢分，你们敢要吗？” “这么多钱在手，你们能守住秘密吗？你们的家人能守住吗？” “到时候我们的账本怎么报？实际用掉的原材料怎么报？正常报，上面就会猜到我们赚了多少钱，会要回去。多报....你们敢？”她问道。 她都不敢！ 他们现在已经有上面给他们调配生产材料了。 按照之前程惠夸大的那些原材料要的，一斤面粉配25个鸡蛋。 富裕出那么多。 之前的原材料都是崔德贵用私人关系调来的，程惠也按成本价给他了，一分不少。 没占人任何便宜。 前几天第一批公家发的原材料可是来了。 这便宜程惠不敢占，那可是占了公家的便宜了，属于贪赃枉法了。 所以那批材料程惠压着没让他们动，材料不够都是继续麻烦崔德贵帮她调的。 好在按照真正配方，做100万个蛋糕也只需要十几吨鸡蛋，几吨面粉，崔德贵使使劲儿还行。 不过他也已经有点奇怪了，她为什么放着上面发的材料不用？ “这事儿不能再做了，到此为止。”程惠道。 众人安静。 突然，郭大军长出口气：“哎呀我这心啊，终于踏实了！实际你要是不提，我也要跟你提一提了，这蛋糕，真不能卖了！” 用上面发的材料，就会暴露实际配方，多少成本出多少蛋糕，这样就会暴露他们这一个月赚多少钱，钱就会飞走。 但是不暴露配方，继续虚报，事儿可就大了，这钱赚得也就不踏实了。 第二个开口的是张友：“对，我这心也一直提着呢。好在我们没动上面发的材料。” 他佩服地看着程惠，没动上面的材料，就没虚报假账。 至于朝崔德贵虚报的....也没多要他一分钱！ 这事儿他们做得是有点超标了，但是也没有一个合适的帽子能扣他们头上。 他们这一个月是创造了点利润，但是上面不是同意他们留下了吗？那就别问多少了！ 这一个月的账就直接别报了！什么真配方，假配方，就没有这个配方了！ 王会和李盐也狠狠松口气，他俩是做账的，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好好睡过觉了。 随着钱越来越多，他俩压力越来越大，都要瘦脱相了！ 现在突然感觉浑身一轻，压力瞬间没了。 “对对对，这蛋糕不能做了！不做了不做了，再也不做了！”李盐道。 十来个人交流了一下，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突然一身冷汗。 以前他们在阿县食品厂上班的时候，都不敢拿单位一块点心，一块糖，残次品除外。 怎么现在却想着贪公家这么多东西呢？可吓死人了！ “我们现在没贪吧？”陈老实立刻问道，他脸都吓白了。 程惠如果敢点头，他现在就敢去自首！ “没有。”程惠立刻安抚众人：“我们之前所有原材料，都来自个人和崔德贵，都一分不少，甚至多算钱给他们了，然后我们用这些付过钱的原材料，做出蛋糕卖了。 “赚的钱多，是因为我有本事。” “现在上面又允许我们把这些钱留下，没有任何问题。” “唯一的问题就是我太厉害了，竟然赚了这么多钱。”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财不露白，不让别人知道我这么厉害，赚了这么多钱。” 她翻来覆去说了几遍，众人都被洗脑成功，踏实了。 所有人意见统一，威风蛋糕，以后再也不做了！ “那我们以后做什么？做其他蛋糕？不不不，蛋糕都不做了吧！做别的，做烤鸭？”陈老实问道。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做蛋糕了。 程惠道：“我们不做烤鸭，我们依然是蛋....是糕点组的，我们还是做糕点。” 只做烤鸭的话，就分不到面粉鸡蛋这些原材料了。 那会很不方便，食堂都没法开了。 指望上面发材料给他们开食堂？他们一个小小的食品厂还没有资格，不然其他厂都会闹的。 只有卖出外汇的烤箱厂才有点资格。 “至于做什么，年后再说，我们放半个月年假，正月十六再上班。”程惠道：“现在我们来说说这70万怎么处置。” 第213章 她能不亲自来吗？ “70万，我们分了？每人5万多？”程惠问道。 “我不要我不要！”陈老实立刻道，又是摇头又是摇手，全身上下都在拒绝。 “我不敢要，我又没干什么，我就管个仓库，可不敢要这么多钱，烫手！”他说道。 他之前是不知道他们一共赚了这么多钱，早知道，早吓得睡不着了。 他说完之后，老谢也道：“我也不要。” 他一脸淡定，无所谓的样子。 但是其他人就不是了，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挣扎。 半晌，老黑道：“我也不要了，我们都要分房子了，有房子有工作，还有这么好的福利，还要啥钱啊？给我我都不会花，也不敢花。” 张友摸摸鼻子道：“我也不敢花，我花钱向来大手大脚，我手里要是有钱，肯定乱花，8块钱的茅台我也买10箱。 “到时候我那些狐朋狗友肯定会看出来，追问我钱哪来的，我不说，他们都得以为我又投机倒把了，再把我举报了。 “到时候就害得大家都露馅了。”他心里都清楚，自己身边那些朋友里，有几个实际见不得他好，总是偷偷使坏。 “那可千万不能给你！”乔大妈立刻道。 她表情也放松了：“我也不要了，现在我那几个儿女，除了两个还小的，其他人都来省城工作了，还有俩进了烤箱厂，他们估计很快也都能分房子了。 “老黑说得对，有房子有工作有福利，还要啥钱啊？我也不要了！” 其他人纷纷表态，是这个理。 这钱烫手，收了心里不踏实，花了还有危险，还连累所有人，不如直接没有。 只有陶娟要急哭了，别人孩子都成年了，跟着程惠混到工作和房子了，但是她家的五个儿子都没到年龄啊！她最吃亏。 但是别人都不要了，她也不好意思要。 而且这钱拿回家，也不能花，真不好解释。 还有一个更不愿意的，就是高枝。 她比陶娟还惨，陶娟老公现在在电器厂工作，两口子能分两套房。 后来程惠分配工作名额，陶娟也介绍了亲戚过来，虽然自己没啥好处，但是亲戚起码得了好处，念她的好。 高枝没有，她一个工作名额都没要！ 她就孤家寡人一个！ 别人一大家子分好几套房子，像乔大妈、孙来福，儿女多的，都能跟厂长混四五套，她只能分一套 “你们两个的顾虑我很清楚，因为我也一样，在我们厂只能分一套房子。”程惠道： “但还是那句话，每个人生几个孩子，孩子多大年纪，能不能分到房子，那都是他们的命，我们就不攀比了。” “但是，作为自己人，我觉得政策应该向我们几个倾斜一下，到时候房子会多盖几套，我们几个工作名额占用少的人，可以抓阄多分一套两套，怎么样？” “好！” “同意！” “我支持！” 众人都没有意见。 跟他们比，陶娟和高枝确实吃亏了。 最吃亏的就是程厂长！ “要我说，应该给厂长单独分一单元！”老黑道。 “对！” “我支持！”众人又支持。 程惠笑道：“你们支持没用，上面不支持，我能多分一套就知足了。 “再说，烤箱厂那边还得分我呢，房子多了没用，我就不要了。” 省城的房子不值钱啊......哪怕是房价飙升的年代，它作为一个省会，房价也就一两万，还是好地段，稍微偏点就几千！ 快拉倒吧。 她还是留着劲儿回京城使吧。 “好了，房子的事情说完了，还是说说钱，这70万你们都不要了，那怎么办？交上去？”程惠问道。 众人表情又挣扎了。 这回就连最老实的陈老实都没开口。 交上去，还是有点心疼的，厂长都说了，他们没贪谁的，能赚这么多钱都是因为她有本事..... 再说，上面都让他们留下了！ “要不，厂长，还是放你那吧？”老黑对郭大军道。 郭大军本来低垂着眼看茶杯沉思呢，听见他说“厂长”，还以为说程惠呢，没吱声。 结果半天没听见程惠说话，顿时反应过来，抬起头就发现大家都在看他。 郭大军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好家伙，好事儿你们想不到我，叫我老郭！现在又想起我是厂长了？ “这钱可别放我这！我可不要！我要睡觉！” 众人嘿嘿嘿笑。 郭大军也没真生气，大家畅所欲言商量这钱怎么办。 最后也没商量出来。 程惠打了个哈欠：“好了，要不这钱就继续放在厂里，平时大家有什么事，都能拿出来用用，就说是跟厂里借的钱，记个账就行。 “等下次机会来了，能拿出来的时候我再给你们分了。” 他们肯定没有她用钱的地方多~小金库，稳了。 “好好好！”众人一致同意。 郭大军......到底还是继续放他床底下！这觉没法睡了！ “等年后我就做个大保险箱，到时候放进去，减轻一下你们的压力。”程惠道。 郭大军道：“再给办公室安个防盗门，防盗窗。” 程惠点头，对李盐道：“去拿15000块钱出来，你们每人1000，我和郭厂长每人2000，新年福利，有意见吗？” 众人顿时高兴道：“没有！” 5万没有了，有1000，也很香！ “这1000块钱，光明正大地花。”程惠道：“我们干了一个月，卖了那么多蛋糕，有心人也会偷偷算账，到时候就告诉他们，我们除去盖房子的钱，就剩下这1万多块钱了。” “对，就这么说！”众人嘻嘻哈哈道。 程惠笑道：“好了，择日不如撞日，反正飞机厂的订单已经做完了，那明天就开始放假了，其他福利我们就不发了，一人拿1只烤鸭10斤面粉5斤鸡蛋回家过年吧。” 众人高声欢呼起来。 这些是可以传出去的，他们发福利从来不偷着掖着的，也没法掖。 很快，蛋糕组的人就欢欢喜喜地拿着福利回家了。 自从来了省城工作之后，程惠就管车床厂借了个班车，正好他们上班时间早，下班时间晚，有的是车可以借。 所以蛋糕组的这些人，每天都是回阿县住的，这种日子还得持续到房子盖好。 当然得留下几个在厂里值班，比如郭大军、蒋拳、老谢，他们三个一直住在厂长办公室里，这屋最少要有一个人在。 程惠看了看时间，太晚了，崔德贵肯定已经不在办公室了，今天就不通知他了，明天再说吧。 第214章 你是不是有啥事儿啊？ 第二天一早，崔德贵刚到办公室，就见到了程惠。 他顿时忙活起来，又倒开水又拿瓜子，还拎了一兜子国光苹果和橘子出来。 “我们单位的福利，你弄到了吗？没弄到我给你弄点。”他说道。 他的“点”肯定是以筐为单位。 程惠一边剥橘子一边笑道：“前天赵叔给我匀了一车，我都发下去了。” 崔德贵顿时有些酸酸道：“完了，叔没用了。” 人家的“点”，以“车”为单位。 程惠顿时笑道：“叔是长辈亲属，是用来尊敬爱戴的，不是用来用的。” 崔德贵哈哈笑，斜眼看她：“我不信，你现在忙得日理万机似的，还有空来我这，肯定是有事找我，说吧，什么事？给叔个机会证明一下自己还有用！” 程惠顿时大笑。 几个“表叔”里，她觉得还是崔德贵最对她脾气，跟他相处最轻松。 可能是其他人身上的担子太重了，不管做什么，都首先要考虑自己工厂的利益。 而崔德贵手下就200来人，而这200人对程惠比对他还亲！他没什么顾虑。 程惠不会干什么损害他单位利益的事，她只会给他送好处。 结果啪啪打脸~ 程惠道：“今天真不是有事来麻烦叔的，就是来说件事儿，以后威风蛋糕不卖了。” 崔德贵的眼睛瞬间瞪了起来：“不卖了？为什么？” 他简直比郭大军他们反应还大。 这是他们百货大楼的招牌啊！现在人家不给他了。 “花无百日红，什么东西都不会一直火爆销售，最近威风蛋糕的销量已经下来了，您没发现吗？”程惠道。 热度过去了。 崔德贵皱眉：“我发现了，我还知道年后销量肯定还会锐减，但是也不至于就把这个产品毙掉吧？太可惜了！” “叔，这一个月蛋糕能卖得这么好，那是许多人掏了家底的结果，今年掏了，明年就没得掏了，以后每天的销量不会超过100，你信不信？”程惠道。 “不能吧.....”崔德贵有点怀疑，这蛋糕最火爆的时候日销过万，平时几千，结果以后不到百？ 但是这话是程惠说得，他又不得不信。 他现在对程惠都有点迷信了。 “与其耗尽威风蛋糕的名气，让它变得无人问津、跌下神坛，不如让它成为绝响。”程惠道：“这对我们食品厂更有好处。” 起码能抬高一下名气。 在它最火的时候，戛然而止。以后大家提起它，都会念念不忘！ 顺便抬高一下威风食品厂其他产品的身价。 不然，等威风蛋糕卖不出去的时候，他们再被迫停产？ 那很多人看着卖不出去的威风蛋糕，都会觉得它不值钱，觉得自己被骗了！ 会反应过来，当初自己花1块钱买1个小蛋糕，真是个大傻子！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啊~ 所以，必须停产！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崔德贵想明白了，不得不佩服地点头，这就是传说中的见好就收，急流勇退啊。 他十八岁的时候可做不到，别说十八了，他刚刚都没做到，还劝人家呢！ 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程惠又道：“年后我们换新品。” “换什么？”崔德贵眼睛又亮了：“也是这种爆款吗？” 程惠点头又摇头：“爆款是肯定爆款，但是价格不会这么贵了，大家的钱包都掏空了，以后我们主要做性价比高的产品....至于是什么，半个月之后你就知道了。” “那行吧。”崔德贵期待又无奈道。 他是一点做不了人家的主啊。 程惠真就说了这件事之后，就告辞了。 崔德贵心里特别高兴，真是当他是叔，是长辈亲属啊，这件事还亲自过来跟他说，其实打电话跟他说也一样。 程惠下了楼，找到李芳：“姐，你亲戚说让我今天过来，又有飞天茅台了？” 多亏崔德贵没跟着下来！ 李芳连连点头，小声道：“最近到的我都给你留着呢！5箱！” “哇！这么多？”程惠眼里全是金光，金币的光芒！ 一瓶50万，一箱6瓶300万，5箱1500万！她能不亲自来吗？ 交给任何人她都不放心！ “你司机呢？”李芳问道。 程惠头都没回地一招手，蒋拳过了几秒就到达现场了。 李芳......这架势，比她二爷爷的警卫员都厉害！ 这都是老谢偷偷训练的效果~ “跟我去仓库吧。”李芳小声道。 她都没敢往柜台摆，怕有人买。 蒋拳去装车，程惠又去了赵红的柜台。 赵红逮到她也是谢了又谢，要不是人多，老买东西打岔，她都得抱着程惠哭一场。 她虽然跟李芳是亲戚，但是家庭条件可没李芳好了，也就比一般人强点。 她儿子下乡三年了，都没有工作指标调回成，结果程惠昨天就给她一个！她连夜就把儿子找回来了。 昨天晚上听儿子回家说，他们厂是做出口机器的，今年就能发房子，一家人哭半宿！ “你说你，我也没做啥，你咋就....”赵红抽空拉着程惠，刚开口就要掉眼泪。 “姨，快别说了，有啥残次品赶紧拿出来啊，我香肠都断货了！”程惠道。 “哎哎！给你留着呢！”赵红立刻从柜台里拿东西。 要不是今天顾客实在太多，她都想现场制作几个残次品~ 但是这都有人不满了：“哎你们怎么回事？怎么刚才我问有没有残次品，你说没有？原来是给熟人留着？我要举报你！” 赵红立刻怼回去：“你们厂的残次品不优先给内部人吗？不给熟人吗？你们厂的福利发给外人吗？” 怼得人哑口无言，但是他不信，指着程惠道：“我刚才听见她管你叫姨！她不是你们单位的人？” “谁说的？”赵红顿时大喊：“小程是不是我们单位的人？” 周围所有柜台、甚至整个一层的销售员顿时大喊：“是！” 这回真哑口无言了...... 程惠赶紧抱着一包10来斤重的红肠，钱都没给就撤了。 给钱就不像福利了，这钱她也不打算给，这样赵红心里能好受点。 有些人的人情她要让对方使劲儿欠着，有些人就让他们该还就还。 出了百货大楼，程惠拍拍放在座位旁边的飞天茅台，满足地吸口气。 喝她是舍不得喝的，闻闻味还是舍得的。 第215章 原来幕后之人是他们？ 程惠那陶醉的样子，蒋拳都迷惑了。 他和程惠的关系，也不仅仅是厂长和司机，不用严格遵守司机守则。 他们两个是一条船上的人啊！~ 所以蒋拳问道：“厂长，您以前有酒瘾？” 程惠哈哈一笑：“没有，我就是有收藏名酒的瘾。这些酒你帮我看好了啊，谁也不许喝！” 这些酒和那些钱一起，都摆在郭大军的床边，当然钱在床底下。 蒋拳点头：“放心，我在酒在，我不在，老谢还在。” 程惠果然很放心。 把酒送回食品厂，她就带着一车钱来到了烤箱厂。 她借给自己50万！装了一车。 一进屋，就感觉到气氛不一样，几乎所有视线都落到了她身上。 “不好意思，早上有点事要先处理一下，来晚了。”她也不废话，直接叫来于宝来：“让昨天登记的人来领钱吧。” 车间里顿时小小骚动起来，八个人走了出来。 这已经不少了，毕竟这个厂里目前还是年轻人多，儿女大得能结婚的少，这些老师傅基本都是安东厂和车床厂来的。 等这八个人喜滋滋地拿着一个信封出来，车间里这才乱了。 “真给了？给多少？” “真有1000吗？” “当然！”一个拿到工钱的工人大声道，说完眼泪就下来了。 有几个家庭不愁娶媳妇啊？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这就是一道大坎儿！ 特别是碰上那挑剔的，彩礼倒是没有多少钱，现在也不流行高彩礼，除非真卖女儿的。 但是她要东西啊！ 什么三转一响，总得有一个，自行车200，手表100，缝纫机100多，收音机100-200，选吧。 选哪个都愁死人。 最愁人的是要房子。 现在好了，所有烦恼都没有了。 有这个人带头，其他人跟着抹起眼泪来。 有人更是直接找到正在巡视车间的程惠，说不完的感谢话。 这个程惠就照单全收了，听了一会儿，她抬手制止。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这不是于宝来训练两天的效果，这是她的威信。 “大家好好工作，生产出合格的产品，就是对我、对国家、对自己辛勤付出的报答了。” “好了，你们继续工作吧，我去给你们买衣服，等我回来，大家就放年假吧。” 其实程惠就是想趁年前发发福利，赚一波声望。 因为集成电路和搪瓷部件还没做好，这几天实际不合适生产。 现在声望赚完了，那就赶紧放假啊。 不然还得处理不时冒出来的琐事，耽误她“研究”生产线。 众人恭敬地目送她出了车间大门，然后热情地投入到工作当中。 昨天5毛钱的加班费也给了。 免费的三餐也吃了。 烤鸭也分了。 今天1000块的礼金也收了，厂长说得话还有人不信吗？ 没有了。 这么好的厂长，这么好的工厂，他们只能拼命干活才能报答她！ 更何况，干一件一分钱呢~ 那简直不叫干活，叫抢活。 程惠又坐车回了百货大楼，路过二楼的时候，发现威风蛋糕的销售区比之前来的时候火爆多了。 因为门口已经挂上了牌子，以后这蛋糕就停产了，想再买？不好意思，这辈子不能够了！ 至于是不是真的不能够先不管，先把话放出去再说！ 这不是程惠指挥的，这是崔德贵自己发挥的，他已经入门了。 程惠路过的时候，正好听见售货员喊：“卖完了！没有了！一个都没有了！想再吃都没有喽~” 顿时有人遗憾地咬牙跺脚，不过更多围观的人却是笑起来。 很多都是买过威风蛋糕的人。 他们最近听多了一些酸话：“这蛋糕太贵”、“也不怎么样”、“谁买谁脑袋大”等等，说得他们都动摇了。 现在好了，这蛋糕升华了~ 没吃到的人，就酸吧！ 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同志，蛋糕没有了，我看你们还剩一些袋子，卖我一个吧！5块钱！” “呼啦”一下，柜台重新被围了起来。 程惠笑笑继续上楼。 崔德贵见到她一愣：“这次是有事找我还是有事说？” “哈哈，这次是有事麻烦叔，之前太忙忘记了。”程惠道。 毕竟画得饼太多了，偶尔忘记一个两个也正常。 “我昨天答应给工人发福利，一人一件军大衣，两套工作服，工作服得工厂定做，但是现在所有服装厂都放假了，就先放一放，军大衣不用定制。” 程惠道：“叔，你这卖军大衣吗？有200件吗？” 崔德贵笑了：“军大衣当然有，不过我这不够200件，你等着我打电话给你要。” “要最好的，羊毛内里的。”程惠道：“不差钱。” 崔德贵拿着电话看她一眼，这个小程啊，对工人咋这么好呢？他当年当工人的时候，咋没碰上这种厂长呢！ “喂？社长啊，是我，小崔，库房还有多少件一等军大衣？我要200件。” “一等不够？二等可以？不可能！咱们偌大的省城，东西都在你手里攥着呢，还能没200件一等货？” “订出去了？订给哪个单位了？算了不管哪个单位，现在是小程要，程惠！她要给她的工人发福利。” “嗯，行，知道了，我跟她说一声。” 崔德贵挂了电话，笑道：“王社长说一会儿给你送到电器厂去，还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大家一起吃个饭。” 一听是程惠要，也不说没有了，也不说订出去了，连钱都不提了！直接送货上门。 程惠笑道：“最近太忙了，两条生产线要做，等年后吧，大家一起聚聚。” 她不排斥商业聚餐，反正她只吃饭不喝酒，她不想喝，没人劝得了一滴。 当然上辈子她可没这资格，当年她也是一杯一杯，喝上去的。 这辈子再也不遭那个罪了！ “走了叔。”程惠潇洒转身，回了食品厂。 厂长办公室里，郭大军正在烤土豆片。 铁炉子上面的灰扫干净，薄薄的土豆片往上一放，很快就能传出土豆的香味。 他最近觉得这味比肉味香...... 现在窗户门他都关得紧紧的，不只是因为冷，还怕烤鸭味飘进来。 够够的了！他梦里都是烤鸭味！ 程惠不怎么在厂里，倒是觉得还好~ 但是她也不排斥烤土豆，好久没吃了。 “叔手艺不错。”她尝了几片道。 郭大军看她坐了5分钟了，竟然没走，顿时对蒋拳道：“守门！” 蒋拳立刻坐门口去了，眼睛还盯着窗外。 郭大军小声问道：“你是不是有啥事啊？” 这食品厂成立这么多天，除了有事儿，她都没在这屋呆过，每次都是说完事儿就走！ 程惠...... 她放下土豆片，笑道：“还真有件事儿。” 第216章 小姨非得嫁姐夫 程惠道：“麻烦叔帮我打个电话，问问他平安到家了吗？” 说着递上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张亮的名字。 “再跟他说，工厂我都组建完了，请他放心，广交会上我们一定能赚来外汇。”程惠道：“主要就是想打听一下名单定下来了吗？别出错。” 算算时间，张亮应该到家了。 她有件事要确定一下。 “这...”郭大军迷惑了：“你自己说不更合适吗？你才是电器厂厂长，我是食品厂的。” “这是他家的电话，他现在放假了，应该不在单位。”程惠道。 “哦哦，那确实该我打，不然今天晚上他老婆得打他，哈哈。”郭大军笑道。 一个年轻女人给一个男人打电话，是个有警惕心的老婆就得多想。 公事？公事找到家里来就不正常！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郭大军按照上面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被接了起来，对面是个女人。 “我这是安东机械厂，张主任在吗？我有点公事找他。”郭大军道。 保险起见，他都穿上了马甲~ 反正又没有来电显示，他说自己是谁就是谁！ “张亮，找你的。”许琳喊道。 张亮穿着一身外出的衣服过来了：“谁啊？刚要出门。” “说是安东机械厂的，找你有事儿。” “哦。”张亮一听立刻精神起来，接过电话。 “张主任，我是老郭，威风食品厂的。”郭大军道。 “哦哦！老郭啊，郭大哥！我想起来了，郭大哥...有事？”张亮有些迷糊，郭大军找他报什么安东厂的名字？ 威风食品厂，他又不是不知道。 那是一点不敢忘。 “是程厂长专门嘱咐我要我给您打这个电话问个好，拜个早年的！您别见怪，她实在是太忙了，现在还在安东厂里加班加点的研究集成电路的生产线.....” 郭大军一顿白话。 天可怜见，他几天之前根本不知道啥叫集成电路！ 但是自从听程惠说这玩意很牛逼，看杨岳都被它拿捏住之后，他就死死得记住了！ 其实他不用解释这么多，张亮一听是程惠让他打得，嘴就咧开了。 那么大个能人，还专门找人给他拜早年！突然觉得很荣幸是怎么回事？ 听了半天郭大军拐弯抹角之后，他也听懂了，立刻道：“你让你们程厂长放心，名单我已经报上去了，上面已经批了，烤箱在展出名单里，具体文件年后我就给你们发过去。 “还有各种注意事项，上面都有，不懂的让她问杨厂长，杨厂长陪跑....嗯，参加了这么多届，可懂了，不懂再打电话问我！” 程惠给郭大军示意一下，郭大军寒暄两句就挂了电话。 “稳了。”郭大军笑道：“预祝程厂长大赚外汇了！” 程惠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实际笑不达眼底。 张亮没死。 她记得很清楚，张亮他妈说他是在回京城的路上死的，是在这里死的，根本没上火车。 因为这个，张亮走的时候她都没敢送！ 就怕粘上“命运”什么的。 结果这次，他同样的日期回京城，却安安稳稳到家了，声音洪亮，语气欢快，不像出点意外，受了伤的样子。 她还听见他老婆在电话里催他快点，别让婆婆等急了什么的。 要说张亮这辈子出差和上辈子出差有什么大的区别，那就是，照片被她换了。 他没有找到任何跟高远母亲有关的线索。 至于上辈子他找到没有，程惠其实也不得而知，上辈子她就不知道这件事。 但是她猜有。 因为她打听过，飞机厂十万人，有几千人是阿县过来的。 而高远上辈子说过一嘴，他小的时候，母亲经常带他出门，赶集、逛商场，百货大楼、秋林商场，他都是常客。 她那么漂亮，难免被人见过，记住。 张亮找到高远母亲的线索，死了。 没找到，活着。 这是有人不希望高远认祖归宗？甚至不惜痛下杀手？ 那上辈子发生在她和高远身边的许多意外，是不是意外？ 还有她和高远在寻找女儿的路上，几次三番遇到危险、遇到陷阱，甚至几次和女儿失之交臂，是不是意外？ 当时他们已经明显感觉到，就是有人在用女儿故意钓他们！ 还有加在女儿身上那些伤害...... 原来真正的幕后之人是他们？？ “慧儿啊....你是不是还有啥事儿啊？”郭大军弱弱的声音打断程惠的思路。 程惠抬头一看，发现郭大军和蒋拳的表情都很紧张。 因为刚刚程惠的表情真的很吓人！ 认识她的时间不长不短，她身上的气息一直是明亮的，欢快的。 但是刚刚，他们似乎感觉到了杀气。 好吧，自信点，把似乎去掉。 蒋拳摸了摸兜里的匕首，问道：“这个张亮是有什么问题吗？要不，我去趟京城......” 程惠一愣，顿时笑了：“不至于，有问题的也不是他。” 这个她敢肯定，毕竟他上辈子就是个倒霉鬼，都被人除掉了。 “那是真有有问题的人了。”蒋拳握紧匕首道：“要不我还是去一趟.....” 程惠的眼底有些红了。 这事儿整得，每次都是她让人眼眶发红！这次怎么轮到自己了呢！ 讨厌。 “走了走了，去找宋喜来，我有重要的事找他。”程惠穿好衣服上车了。 蒋拳发动了汽车。 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程惠顿了一下道：“其实你也猜到了，他要找的人我认识，应该是我亲婆婆，我老公的亲妈。” 蒋拳替她换过照片，多少能猜到一些，肯定是她认识的人，只是没想到会是婆婆。 那再深想一下，高远的身世不一般啊！ 不过也难怪，他身上那种气质，是天生的，一般人可生不出来。 第217章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郑家复杂，我婆婆后来又是这种情况，我们无凭无据，还是不要跟他们牵扯上了。”程惠道：“所以我不希望他们知道我们的存在。” 蒋拳点头：“你放心，我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他面上不露，心里却感动得不得了。 这种绝密的事情，她连郭大军都没告诉，只告诉了他，这是多么的信任！ 他以后绝对要对得起这份信任！ 程惠笑笑。 刚刚蒋拳都要去京城走一趟了......虽然不用，但是这份心她记住了。 而且要调查对方，以后少不了要用到他，提前告诉他也没什么。 “对了，听说你老家不是这里的？最近发的工作名额你也没怎么用？”程惠问道。 “我老家鲁省的，之前名额用了一个，给收留我那个朋友家了，其他就不用了，我家里人都有工作，也不可能千里迢迢来这。”蒋拳道。 提起家人，他露出个笑容。 “你几年没回家了吧？今年过年是没空放你假了，等我坐月子的时候吧，给你放一个月假。”程惠道。 蒋拳顿了一下就笑道：“那先谢谢厂长了。” 他真的好多年没回家了，自从大饥荒那年，他离开家出来谋生路，后来又杀人又坐牢，到现在都没回去过。 14年了。 ....... 张亮和老婆许琳骑着自行车，去了张亮的外公，郑柯家。 老爷子今年69岁，精神矍铄，正在写春联。 桌子边围着一群随便拎出一个都响当当的人物，正在给老爷子鼓掌、求字。 张亮赶紧进屋换衣服，准备凑过去，万一得了哪个青眼，提拔他一下，他就少走好几年弯路！ 结果刚要过去就被人叫住了。 “小亮回来了，过来，我有事找你。”女声温温柔柔，听着就让人心情舒缓。 张亮回头看着小姨，郑曼如，顿时笑得夸张：“我的天啊，小姨你今天真漂亮！看起来就像我的姐妹，说您是我小姨，别人都不信！” 郑曼如今年40多了，不过保养的好，看起来就像30多，而且她有一张娃娃脸，更减龄。 一身红色羊绒毛衣又修身又漂亮，再加上好气质，一看就知年轻时候肯定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女。 怪不得二姨夫顶着巨大的压力，又娶了她当老婆，变成了他三姨夫。 张亮的赞美却没有得到郑曼如的夸奖，她飞快看了一眼父亲那边，看到没人看过来才放心。 她拉着张亮笑道：“快别贫嘴了，过来小姨问你件事儿。” 她把张亮拉回了自己房间。 这是他亲姨，张亮进屋坐下，问道：“什么事儿？” “你这次找到你二姨的消息了吗？”郑曼如问道。 张亮一猜就是这个：“小姨，你之前不是打电话问过我了？我当时就说了，没有，你再等等吧，别着急。” “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吗？”郑曼如紧张地问道。 “真没有，我这次找了个10万人的大厂问，他们工人挨个看过了，都没人见过她。”张亮道： “要我说当时传话那个人是不是骗子啊？故意耍我们？” 当年有郑家的亲戚去了东北，说在商场看见了郑柯的二女儿、齐安国的老婆、失踪多年的郑雅君了。 还说她当时领着个小男孩，长得特别像齐安国。 郑家齐家当时就炸窝了，派人过去寻找，结果找了20来年了，也没找到。 然而就在郑家都要放弃的时候，齐家不干了。 特别是最近几年，派出去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想找到郑雅君。 因为郑雅君的妹妹郑曼如嫁给齐家独苗齐安国之后，这么多年就生了一个女儿！ 在老思想的齐家看来，这是绝了他们齐家的后！ 现在郑曼如都40多了，马上要绝经了！ 齐家之前偷偷向她下了最后通牒，要么离婚滚蛋，要么就让齐安国在外面生一个，抱回来她养。 郑曼如当然不同意，宣扬了出去。 结果齐家闹了个没脸，就换了路子，要找到郑雅君和那个小男孩，没准她离家出走的时候就怀了齐安国的种呢！ 张亮看着沉思的郑曼如，不敢问她是真希望他二姨被找到，还是假的。 郑曼如回神，抬头对张亮笑道：“你这次去东北有没有认识能用的人？让他帮我们找找，有消息了让他第一个通知我们！” 郑曼如低头，声音哽咽道：“我想跟你二姨说声抱歉...是我占了她的位置，她可能是看到这个才不想回家。” 张亮顿时劝道：“不可能，你跟我二姨夫结婚都是她失踪5年后了，她要是想回来，这5年早回来了，她肯定是在那边成家了，不想回来。” 当着他三姨的面，肯定什么好听说什么啊。 实际他心里非常好奇，三姨为什么执着地想比齐家先找到二姨，想第一个见二姨..... 难道是想让二姨否认那个小男孩是齐家的种？ 这...... “小姨放心，我已经托人帮我在那边继续找了，照片都留下了，这人很靠谱，如果我二姨真在那边，肯定能找到的！ “那个什么，我先下去了，我家还没春联呢，我得去跟外公求一副！去晚了就没我份了！”张亮说完不管郑曼如答应不答应，抬腿就走。 结果刚开门就看见了小姨夫齐安国。 “姨夫。”张亮小心翼翼地叫道。 “姨夫”前面绝对不能带数字，二和三都不行，不然他的脸色会很难看，张亮领教过。 张亮今年33了，二姨失踪那年他就六七岁了，叫了好几年二姨夫了，后来齐安国又当了三姨夫，他就总叫错。 那几年没少被齐安国背后收拾，所以他见了他就害怕。 齐安国今年50，也很年轻，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身材挺拔，一身气势。 也能从他脸上看出年轻时候的英俊模样，小姑娘当年看见了都走不动路，现在也是个帅大叔。 张亮又在心里吐槽，怪不得那么多男人不嫁，小姨非得嫁姐夫！ “有你二姨的消息了吗？”齐安国问道。 张亮摇头：“没有，一点都没有，不过托人继续找了！” 齐安国点点头，张亮贴着墙壁快步走了。 结果下了两步楼梯，他想了想，竟然又贴着墙壁蹑手蹑脚地回来了，贴在三姨门口竖着耳朵偷听。 结果齐安国的一句话，差点把他吓死！ 第218章 这个叔得来的有些容易 “当年的事，她不会说出去的，你不用派人除掉她。”齐安国道。 张亮的腿当时就哆嗦了！ 要不是靠着墙，他得坐地上！ 他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后面的话更是不敢听，他又贴着墙一步一步离开了。 屋里，郑曼如立刻委屈道：“我没有，我怎么会...我不敢得，我就是想亲口跟二姐说声抱歉，当年是我不好，是我情不自禁，是我太爱你了，才忍不住做错事！ “如果她想回来，这个齐太太的位置我立刻还给她！” 当年郑雅君提前回家，结果撞见亲妹妹和老公在床上玩耍，当场气得要离婚。 郑曼如又跪又求，齐安国也拼命拦着，郑雅君没有当场闹开。 后来几天她就被看管起来。 当时郑家和齐家都不在京城，有一天晚上郑雅君发现看守她的人忘了锁门，她立刻就收拾了行李偷偷跑了出来，要回娘家。 结果上了火车就遇到了人贩子，人生彻底改变。 齐安国低头看着郑曼如，在他眼里，她已经没有了当年娇俏可人的模样。 他也想不明白当年自己怎么会对她如痴如狂，做出那么疯狂的事情。 害得自己现在没儿子。 “总之，你不许再以我的名义派人去东北，跟在张亮后面！如果被我发现，你立刻就从齐家滚蛋！”齐安国道。 “好的，我知道了~”郑曼茹低头说道，声音娇嫩：“我只是派人去保护他，真没别的意思，既然你不让去就不去了，我都听你的。” 长长的睫毛挡住了她眼底的幽暗。 她知道齐安国已经看不上她这张脸了！开始嫌弃她了！她再仰着脸撒娇只会适得其反！ 男人，都是狗东西！ 当初虽然是她勾引他的，但是他也是一勾就上啊！ 还说要对她负责，爱她一辈子！ 结果事发他却偷偷跪在郑雅君面前说要打发走她！把她嫁得远远的！ 要不是她买通了仆人悄悄放走了她...... 哼！ ...... 张亮哆哆嗦嗦地下楼了，也不敢往外公身边凑了，他现在状态不好，怕说错话。 他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里只有他妈和他老婆在忙。 郑柯只生了三个女儿。 老大就是张亮的母亲，郑素华。 老二郑雅君失踪了。 老三郑曼如不可能下厨做饭，不会，她生的女儿齐娇娇今年18，也从来不进厨房。 而张亮也是独生子，所以能帮忙的只有他老婆。 许琳忙忙碌碌，出去摆盘去了，没有发现张亮的异样。 亲妈郑素华却是一眼就看出来了，皱眉问道：“你怎么了？做什么亏心事了？” 张亮本来不想说，他怕给他妈惹麻烦，这事到他就为止了！ 结果郑素华不停追问：“你是不是做什么违法的事了？收贿了？收了多少？赶紧自首去！” 张亮吓一跳：“别喊别喊！没有没有！我哪敢啊？您天天在我旁边叨叨，我不敢啊！” “那你干什么了？”郑素华一双眼睛侦探一样盯着他。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她还指望他养老送终呢，她可不想给他送牢饭！ “我跟你说，你现在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吃穿不愁，衣食无忧，别为了俩臭钱就把自己葬送了！那钱拿到手里你都没地方花！”郑素华道。 “对对。”张亮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我真没收钱，这次就收两只烤鸭！” “烤鸭....你没吃过烤鸭啊？眼皮子浅的玩意！”郑素华虽然骂着，也没说什么。 两只烤鸭还不至于被上纲上线。 “快点说，到底咋了？你不说我这心里不踏实，不行了我心脏病要犯了！”郑素华道。 张亮直接拿她没辙，转头看了一眼，就把厨房的门关上了。 然后爬在他妈耳朵边，小小声把刚才那句话学了。 郑素华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气得浑身发抖。 “我就说，老二怎么好端端的半夜要回家....肯定是他们两个干了什么！” “老三派人....老三能干什么.....她就是个不要脸的！” “看来她当时就不要脸了....” 郑素华竟然猜到了一些。 毕竟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当年郑曼如年纪还小，她当时就看出来了，她看二姐夫的眼神不对！ 当时郑曼如还在上学，寒暑假总是去齐安国家住！不到开学前一天都不回来！ 父母家一天不住。 哪有这样的？ 当时她就提醒过老二，让她注意点，她还不信！ 后来老二失踪了，老三明面上跟齐安国干干净净，什么关系都没有，但是她怎么拖到23不结婚？每年还总是找借口跟姐夫一起出去找二姐。 呸！ “以后你离他俩远一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郑素华道。 张亮狠狠点头！ 以前他就发现母亲不喜欢小姨，但是并不禁止他跟小姨和小姨夫来往。 可能是来往也白来往，小姨跟小姨夫对他也不亲，以前就逢年过节见一见。 就最近几年，两人开始用他找人了，才多说几句话。 现在发现他们竟然都敢“除人”了，还是“除”亲人！他哪敢往前凑啊？ “妈，这事儿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不然下一个被除掉的就是我啊。”张亮道。 “我知道，你也管好你那个嘴，连你媳妇都不要说！”郑素华道。 “嗯嗯。”张亮狠狠点头。 “那，二姨还找吗？”张亮问道。 郑素华顿了一下道：“找！我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遭罪呢，凭什么她在遭罪，别人享福？！ “但是这次你就算找到了，也谁都别告诉，先来告诉我，告诉我一个人！我问过她之后再想办法。”郑素华道。 她相信当年那个亲戚的话，他是真的见到二妹了。 二妹当时还能带着孩子逛商场，说明没有被束缚住，那以她的本事，她想回来，肯定能回来，起码写个信报平安总可以。 结果什么都没有。 那她就是不想回来，她得问问怎么回事。 “那我得去跟我朋友说一声，得让她抓紧，还得保密。”张亮饭都不吃了，出去打电话。 家里的电话不敢用，他要去邮局。 第219章 好一招祸水东引 “按理盖福利房是财政拨款，但是我跟上面谈好了，我留下一个月的利润，给单位盖福利房。”程惠顿了一下，直说道： “但是钱太多了，我怕夜长梦多，所以想先把钱交了，尽快换成建筑材料，保险一点。” 对面其他三人还是有点发呆。 留下一个月利润盖福利房这事，王勇也听说了一点，不详细。 但是他以为一个月的利润是绝对不够的。 她手里那个不是个濒临倒闭的几十人小厂吗？一个月的利润能有多少？ 又不是安东和飞机厂这种大厂，一个月的利润就能盖栋房子！ “那个，如果按照你画得这个图纸盖，这一栋房子的成本可不低。”王勇道：“我初步算了一下，一平米大概就要八九十块钱。” 没有土地成本，只有建筑成本，一点钢筋水泥沙子，不值多少钱。 八九十里其实已经包含了一些其他成本。 “我的预算是100块一平米，再加100块钱一平米的装修成本。”程惠道。 “什么？100块钱一平米的装修？一套100平的房子1万块钱的装修？你打算装成什么样的？”王勇惊呼。 “铺个地砖，贴个壁纸，家具家电再安排上，就差不多了。”程惠道：“主要是家电太贵。” 要按照她的想法，就给员工安排上一水的古董家具！红木的没有，其他贵重老家具也行，放个几十年，1万变百万。 但是此时的人肯定接受不了，不会喜欢。 现在老家具不砸了烧了，卖破烂了就不错了，还敢放在自己家里摆着的，没几个。 再说现在的家电，就太贵了，彩电一两千，冰箱一两千，缝纫机洗衣机啥的都安排上，5000不一定够。 在她看来很没性价比，纯属脑袋大，奈何别人喜欢。 宋宝来眼睛都亮了，一脸艳羡：“你们厂还缺不缺人？婶子都想换工作了！现在还来得及吗？” “婶子开玩笑了，您现在是个领导呢，手下管着好几千号人，我那小厂才40多个人，新厂也才百来个，我怕委屈了您。”程惠笑道。 路上宋喜来说了他这个姐姐的情况，也是个国营大厂的小领导。 宋宝来也就是说说而已，她再有几年就退休了，不至于为点家电跳槽。 至于这大房子嘛.... “我儿子在你的电器厂里上班呢！到时候他们盖福利房也盖这样的吧？”宋宝来问道。 之前程惠送人情，宋喜来的就给她了。 程惠笑道：“原来咱们真是一家人！放心吧，电器厂将来的福利只会比他们好，毕竟我们是要创汇的单位，到时候家电都用进口的。” 宋宝来更高兴了。 两人聊着，王勇没插嘴，脑子里一直在想到底行不行呢。 他回过神来了，程惠这哪是来送钱，她这是祸水东引来了！ 都能裕付100块钱装修，说明盖房子的钱她肯定也够。 2栋房子100多万，这可是100多万！没准上面就会有人着急！ 程惠把钱给他了，到时候人家就来找他要了！ 他给还是不给？ 给了，得罪程惠，不给，得罪别人。 反正得罪人的都是他，没程惠什么事！ 好一招祸水东引。 “王叔，财政拨款了吗？”程惠问道。 王勇顿了一下道：“没有。” “怎么还没有？”宋喜来急了，要盖的房子大头都是他们搪瓷厂的。 “说是年后上班就给，又不是不给，你急什么？”王勇道。 “到时候你盯着点啊，万一谁要是敢卡我，我去砸他办公室！”宋喜来道：“之前明明说好的！我看谁敢反悔？” “财政拨款里，没有我们这两栋的钱吧？”程惠又问。 王勇.....“有人跟你说了？” 程惠笑道：“没有，我猜的，之前我放出话去，这两栋房子的钱我们厂自己出，不用搪瓷厂的，也不用车床厂的，他们肯定听进去了。” 对自己不利的事情，肯定听不见，但是少花钱，他们肯定听进去了。 王勇呵呵笑了。 这个小程还真是宋喜来说得那样，对上面这些弯弯绕绕很懂啊。 家里从小就教吧？ “所以我现在就把钱给您，一点毛病都没有。”程惠道：“不然您就是年后开工，也是先盖其他房子，等我的钱到位才会盖我们的。” “呵呵。”王勇又尴尬了，确实是这样。 “您看这样行不行，年后第一个盖我们单位的，所有人全部集中过来，先把我们这栋楼盖好，先把钱花完。”程惠道。 “行！必须行！”宋喜来道。 他都尴尬了，之前他保票打了一大堆，说年后就第一个动工，结果第一个是第一个了，但是跟她实际没关系！ 他瞪了姐夫一眼。 王勇想了想，点点头：“行吧。” 万一真得罪人，就得罪一下吧，以后再想办法弥补。 “但是这100块钱的装修钱我可不敢要，我只敢收房子钱，装修钱你自己买家具家电去吧！”王勇道： “成本你既然出100，地砖我给你铺了！墙纸没有，腻子行不行？” 程惠笑道：“行。” 本来的目的也只是让他收了房子钱。 多余的给他，她还不放心呢！再给她连窝端了！ 她笑道：“我也知道这让叔很为难，万一真有人不守约定，想要这笔钱，压力就都到叔这了。” 王勇笑了一下，她知道就行，那他给她抗一下，就不白抗！ “叔，咱们现在用的搅拌站是哪种？是小型的，几乎全人工的吗？”程惠问道。 王勇的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 从宋喜来这听说的最多的，就是程惠在机械方面的天赋！ 他从没想到自己会沾到光！ “对对对，我们现在就是用那种大搅拌桶，都不配叫做搅拌站啊，全人工上料，盖房子的时候得一块开十几二十个桶，不然都供不上。” 说起这个王勇就一肚子牢骚：“就这，还经常供不上料，结果就没浇筑好....哎！” 现在盖房子已经开始使用混凝土技术了，用混凝土，浇筑的时候就得一次浇一层，断了可不行。 而现在的混凝土搅拌站，也不是几小时出几百立方米的全自动机械，而是比那种民间盖房子租用的小搅拌桶还落后的机器。 “我可以改良一下机器，多了不敢说，产能提高四五倍吧。”程惠道。 王勇一拍桌子：“你把钱给我，我看谁敢动一分！保证一分一厘都花在你们福利房上！” 第220章 那你说怎么办？ 初步谈好，程惠就回了食品厂，拉了几十万出来。 这里不但有蛋糕组这十几个人的两栋房子，还把烤鸭组的房子也插进来了。 地方都不用上面批，直接用他们院子里那块空地就可以。 少了很多麻烦。 时间就在搪瓷厂和车床厂之后，插个队，给他们盖了，反正就两栋。 程惠直接把钱送到了王勇的办公室，由他们的两个财务接收，她也收到了正式的收据。 但是两人也都说好了，这事儿尽量保密，争取房子盖好了再透出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然就算材料买好了，都会被人挪用。 程惠拿着收据就要告辞。 “王叔，我最近挺忙，手里还有两个生产线要做，所以搅拌站的事，二月之前才能做好。”程惠道。 “行行行，正好我们二月才开工，不耽误！”王勇道。 他们这天寒“地冻”，是真冻，土地冻得杠杠硬，不适合开工，最理想的开工时间是阳历四五月份。 “我初一就出去亲自备材料，挑最好的，你就放心吧。”王勇又道。 人家给他一个桃，他就想还人家两个李子。 如果搅拌桶的产能真的能提高四五倍，那他以后再也不怕施工出问题了！ 他肯定会得到表扬，他甚至会升官！ 而他需要为程惠做的，就是把人家单位的房子盖好，而且人家还多给了钱！ 真是像他小舅子说的，虽然都是给她办事，但是她从不让别人吃亏！ 这种人，朋友只会越来越多。 看着程惠的汽车走远，王勇对宋喜来感叹：“这要是个男的，前途不可限量啊！可惜。” 宋喜来笑道：“我原来也这么想，但是现在我发现，就算是个女的，她的前途，也是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比不了的。” 他看了姐夫一眼：“姐夫，你可说到做到啊，把她的钱守住，都用在她的房子上！不够从我们厂的那些里出都行！ “你要是敢收钱不办事，你信不信她有的是方法治你？ “当然第一个治的就是我！出口的事，想都别想，她随时都可以换个搪瓷厂合作！ “我要是不能出口了，我就撺掇我姐和你离婚！撺掇我外甥们不认你！让我爸打折你的腿！” 王勇...... “知道了知道了！从小到大你就会这一招，烦死了！” ....... 程惠回了电器厂，大家已经收完军大衣，放假了。 只有高家屯的40个人还没走，这个点已经没有火车回他们公社了。 程惠进去，笑着问道：“你们是想明天回去？还是现在就坐安东厂的班车回去？” 众人一听，顿时欢呼，那当然是坐班车回去更牛逼啊！他们村很多人都没坐过公交车呢！ 而且他们发了好多过年的福利，好想现在就带回家跟家里人分享。 程惠直接让蒋拳拿着一条烟去了班车组，找他们组长批辆车。 现在整个安东厂都没有不知道程惠的了。 实在是她的电器厂福利太气人了，不，太让人羡慕了！ 至于程惠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能当上这个厂长，也有很多传言。 “她上面有人”、“她跟杨岳有亲戚”、“跟大领导有亲戚”、“跟谁谁谁有亲戚”。 别人他们不知道，班车组的组长可是听小车班的司机说了，杨岳的司机今天亲自给程惠送了一箱西红柿！ 听说杨厂长家今年就发了一箱西红柿，他转手都给程惠了！ 这肯定是实在亲戚啊！ 现在程惠来借车，他当然不会不同意。 大过年的，厂里98%的人都放假了，他们那么多班车都闲着。 他挑了辆最新的最好的班车，亲自开车过来了。 他还没见过程惠呢！得看看什么模样。 结果当场就惊艳了，长得漂亮不漂亮先不说，人是真客气，出手是真大方！ “麻烦你大过年得还得给我们开车，一点新年礼物不成敬意。”程惠说完，哐哐往车上塞东西。 烤鸭、蛋糕、春联是标配，她最近还收到了几个表叔的礼物。 橘子、苹果、冻梨、冻柿子，都是论车送的。 她自己分了好几筐，现在出手特别大方，一样一兜子。 把司机感动的，这比他单位发的福利还好！ “不用不用，谢谢谢谢，那个什么，快让人上车吧，怪冷的！”他想了想对程惠道： “以后想用车，你吱声就行！听说他们现在都住纺织厂老宿舍呢？那地方我知道，挺远的，我们厂有几辆班车跑那条线，要不把他们也捎上？” 纺织厂几个月之前刚盖好了几栋福利房，单身宿舍就空出来一些，杨岳找了关系，把高家屯的这几十个人安排进去了。 程惠一脸惊喜地看着司机：“我正愁这事儿呢！大哥，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放心，我不能让你为难，我们不是安东厂的员工，我们交车费，一人一天1毛钱，行吗？” 40个高家屯的人，加10个阿县的人，一个月就是150块钱车费。 够油钱了。 司机一点顾虑都没有了。 “行，这事儿我明天报上去，相信厂里会批的。”司机道。 程惠笑道：“谁不批你跟我说一声，我再去跟我杨叔说一声，他就批了。” 司机......有你这句话，没人敢不批了。 程惠下了公交车模样的班车，转身上了自己的小车：“走，我们也回高家屯。” 腊月二十九了，家里还有个高老三没安抚呢。 那是个耳根子软的，别人说什么他信什么。 在这憋了一肚子气回去，再不安抚就让朱秋芳收买了。 她的小车开得比班车快，先一步到家了。 高家院子大，汽车停在门口，屋里的人未必能听见。 特别是有人在喋喋不休的时候。 程惠刚到房门口，就听见朱秋芳道：“我就说她没安好心眼，你看看，大过年的，谁家不是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聚在一起，你再看咱家，冷锅冷灶的！” “做饭的人走了，收拾屋子的人也走了，家里能干活的人都让她弄走了。” “说得好听是出去挣工资了，变成城里人了，你脸上有光，实际都是驴屎蛋子表面光！真正对你有什么好处？ “人家赚的钱，一分也不给你！反而是你这么多年，白养他们了！他们翅膀硬了，一个个都飞走了！你的粮食都喂了狗！” 高老三一个烟袋锅抽完，在炕沿上磕了磕，沉声道：“那你说怎么办？” 第221章 这个家没咱们都得散 朱秋芳声音高了几度：“当然是让她们都回来啊！你看看你这几天过得什么日子？大碴粥都煮不烂，吃得跑肚窜稀。 “身上的棉袄也没人洗，油得都反光了，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让你这么邋遢过？” 朱秋芳哽咽了：“老三，看你这个样子，我是真心疼啊！” 高老三吧嗒吧嗒抽烟，没吱声。 “让高巧、高绣和高枝都回来，她们是你养大的，没你她们都得死！她们伺候你，给你洗衣做饭天经地义。” 朱秋芳道：“几个丫头也大了，也该相亲结婚了，我可是听说城里人结婚不要彩礼不说，还得贴嫁妆，那可不行，没有彩礼我们大宝怎么结婚？” “我不用你管！”高大宝立刻道：“我有能赚钱的哥哥姐姐和嫂子！一人给我凑点我就够娶媳妇的了！ “你还是操心操心你那仨儿子吧，我哥哥嫂子可不会给他们出钱娶媳妇！” “爸你别听她的，她哪是惦记我？她是惦记卖了我仨姐姐给她仨儿子娶媳妇呢！” 高老三立刻瞪了朱秋芳一眼：“你那仨拖油瓶可别想我给他们出一分钱啊，有能耐就结，没能耐就打光棍，就是仨丫头收了彩礼，我也不会给他们娶媳妇的！” 朱秋芳...... 他不是针对朱秋芳，他是对所有拖油瓶都一个待遇，高远结婚他就没出一分钱。 当然高远结婚也没花啥钱，不过也买了些喜烟喜糖给村里人分了，高远自己花钱。 “好好好，不给他们娶媳妇就不娶，儿孙自有儿孙福，让他们自己想办法。”朱秋芳道： “但是我现在手不好，伤筋动骨一百天，总得有人回来伺候你吃喝吧？你看看你瘦得，我都心疼了！ “反正她们赚钱也不给你，干脆让她们回来！我可是听说，村里要不给这些出去干活的人分口粮了！以后咱们家口粮都不够吃了！” “什么？”高老三惊道：“真的假的？” 一下子少了四个人的口粮，那可不行！ 以前程惠的口粮都落在他们家。 高老三就要说话。 程惠笑笑，推门进去：“爸，我回来了。” 高老三立刻从炕上蹦下来：“我慧儿回来了！快进来，今天可冷了！冻着我惠儿了！” 说完眼睛一扫，看见程惠身后的蒋拳手里大包小包的，笑容瞬间更大了。 “爸，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程惠进屋，一样一样往炕上摆： “这是一箱北大仓，这是四条烟、这是五斤红肠、这是两只烤鸭、这是给大宝的两斤酒糖....” 高大宝一把就把糖抱进了怀里，高美和高丽连袋子都没摸着。 “这是一套新衣服、一件军大衣，我工作一个月发的工资和福利，都在这了，都给爸了。”程惠道。 高老三一会儿摸摸酒箱子，一会儿摸摸军大衣，眼眶都红了。 都给他了！ 亲闺女都做不到这样啊！ 朱秋芳眼珠子通红地看着一堆东西，又冷笑一声：“都给你爸了？那你身上的衣服是花谁的钱买的？不便宜吧？” 程惠摸摸军大衣笑道：“这是高远上次回来送我的啊，至于里面的衣服，因为我是厂长，单位花钱给买的，不从我工资里出，我的工资，真的都在这了。” 那是不可能的。 她领两个厂的工资，一个100，一个200，一个月300块。 起点有点高，但是谁让她是厂长呢。 这还没算她的加班费~两个工厂都得给她发加班费~ 朱秋芳一点都不信：“都给你爸了？你怎么活？不吃不喝了？我才不信！” 程惠刚要说话，院子外响起了热闹声。 班车进村了，停在了高家门口，高巧高绣高枝拎着大包小包下来了。 本来程惠是想叫高枝跟她一起坐小车回来的，但是高枝不愿意！ 她要跟高巧高绣和村里人在一起，跟他们说说她住得招待所是什么样的，床有多么软，地毯有多么厚。 大雁是什么味、飞龙是什么味、熊掌是什么味！ “我跟你们说那熊掌，又软又弹....”下了车，高枝还没说完，还想继续跟两姐妹说说，看她们咽口水的样子！ 高巧白她一眼道：“我劝你还是别说了，不然咱爸就想吃熊掌了。” 高枝瞬间闭嘴。 高老三已经迎了出来，伸手接过她们手里的三角兜：“我闺女回来了！这么大兜子，快给爸拎着，别累着！” 那么大的兜子，他一个人拎不过来三个。 好在高大宝也跑出来了，他蹦到高枝旁边：“三姐三姐！我帮你拎！” 他可是知道，这个三姐跟嫂子关系最好！ 高枝没客气，大兜子放到他手里。 高大宝差点没接住，不过他更高兴了，都是好吃的！都是他的！ 三个人进屋，直奔程惠。 “嫂子你喝水吗？”高绣说着就去倒水，结果发现暖壶里空着。 高巧立刻阴阳怪气道：“我去烧水！这个家怎么回事啊？我们不在家我爸怎么连口热水都喝不上了？ “某些人折的是一条胳膊不是两条吧？另一只胳膊连个柴火都拿不起来了？” 高枝给程惠擦了个凳子让她坐下，她也在程惠旁边坐下，看了一圈屋子道：“还真是，这个家没咱们几个都得散！你看看这猪窝的样子，是人住的地方吗？ “就算某些人两条胳膊都折了，她不还有五个孩子十双手呢吗？也都折了？” “就是。”高巧在厨房附和：“想当初我们，谁不是四五岁就开始烧火做饭？高强都14了吧？高丽都6岁了吧？怎么连个地都不扫啊？” “衣服也不会洗。”高枝看了高老三一眼道：“看咱爸造得，跟要饭得似的，这走出去多丢人啊！ “某些人啊，是一点不心疼咱爸啊，要是我，胳膊折了我用脚洗！也不能让咱爸丢人啊！” 而高绣什么都没说，已经开始闷头干活了，又扫地又收拾屋子，还让高老三把衣服脱下来她要洗！ 高老三眼泪汪汪的！ 好姑娘，都是好姑娘啊！ 程惠憋笑憋得肚子疼。 朱秋芳气得瞪眼，眼珠子一转道：“你们挣了多少钱？交出来给你爸吧。” 三个人顿时都看向程惠。 高老三也看向程惠。 程惠笑道：“不好意思，这个钱我们不交。” “哈哈哈哈！”朱秋芳顿时狂笑：“看看看看，老三，我说什么来着？她们都忽悠你呢，仨瓜俩枣就把你打发了，就像在打发要饭的！” 高老三也一脸失望地看着程惠。 所以，终究不是亲生的？ 第222章 要不，你和她离婚？ “爸，咱家那些钱哪去了？你找到了吗？”程惠问道。 朱秋芳的笑声戛然而止。 高枝立刻对她道：“你怎么不笑了？继续笑啊！” 程惠又问：“朱家两兄弟的房子是花谁的钱盖的？张癞子家的房子是花谁的钱盖的？你查明白了吗？” 高老三抬手就给了朱秋芳一烟袋锅！ 他的烟袋锅是铜的，而且烧得滚烫。 朱秋芳被砸得“嗷”一声，脑门上立刻鼓起个大包。 高枝又道：“你倒是笑啊！” “爸，这就是我们不能给你钱的原因。”程惠道：“钱到你手里，不出几天就会被她哄了去，然后给朱家人花，给张癞子花。” 高老三想再打朱秋芳几下子，结果发现她已经把脑袋蒙在被子里了，打不着了。 程惠有点受不了屋里的烟味，加快语速道：“爸，你要钱干什么？你在村里也花不出去，去供销社也买不到什么好东西，你也没有票。 “钱在我手里就不一样了，我能从省城最好的百货大楼给你买东西，烟酒糖茶，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 “好好好！”高老三立刻笑了：“还是我儿媳妇聪明！我之前怎么没想到，给我钱我也花不出去啊！” 程惠道：“高枝她们三个的工资，每个月除了留下几块钱自己零花，其他都交到我手里，我们四个凑凑，以后每个月给您买10瓶酒，20块钱，10斤肉，8块钱，10只烤鸭，80块钱，其他零食，花生瓜子糖果饼干，一个月给您花20块钱。 “算下来，我们四个一个月最少给您花130块钱，外加一年四季给您买4套衣服，这样不比直接给您现钱，最后让别人拿去盖房子香吗？” “香！太香了！”高老三高兴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个月就给他花130块钱啊！10瓶北大仓！那岂不是可以敞开了喝了？ 10斤肉！过去一年他也吃不了十斤肉啊，一年岂不是吃掉半只猪？啥家庭啊？ 10只烤鸭！那烤鸭那么香，他吃过一次就念念不忘！以后3天一只？ 还有其他各种零食，还有一年4套新衣服？他这辈子都没有过4套新衣服啊！ 这是什么神仙过得日子啊！ 程惠站起来往外走：“小枝她们过年还分了些米面，今天咱们吃饺子。” “好好好，真是我的好闺女，好儿媳！”高老三大笑道。 朱秋芳一看事情就要尘埃落定，瞬间不干了，掀开头顶的被子喊道：“说得这么好听，你怎么不给你爸安排个官当当？他自己就能赚钱，那才是想买什么买什么！” 高老三脸上的笑容淡了点，没有当上城里人，有个好工作，是他心里的一道坎儿。 现在的农村人对当城里人有执念。 程惠道：“爸，不是我不给你安排个好工作，上班干活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赚钱啊，你不用去工厂受那个累，赚得却比副厂长都多，你还去遭那个罪干什么？” “对对对！是这个理！”高老三豁然开朗，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朱秋芳急道：“老三，你被她骗了！她孝敬你的是孝敬你的！你自己再赚一份工资，手里不就有余钱了？这样你能得双份！ “再说，当了工人就吃商品粮，还给发房子！这两样她一样也没给你啊！” 高老三又犹豫了。 他就是这样的人，耳根子极软，而且谁的话他都听。 “爸，你想去上班遭罪当然也行，但是我们单位的规矩在那，你要是想坐办公室，你就去上个扫盲班，把字认全了，能看懂报表，会签字，我就给你安排个坐办公室的活。”程惠道： “你要是想出苦力，厂里那些活还是随便你挑，是当门卫啊还是拧螺丝、还是当质检员，随你。” 高老三想起那一大堆规矩，头摇得拨浪鼓一样：“算了算了，爸不是那块料，就不遭那洋罪了。” 程惠看着朱秋芳道：“爸，我们做儿女的是见不得你辛苦受罪的，我们宁愿养着你也不想你去吃那个苦！但是有些人才不在乎，只想花你的血汗钱给她情人花。您要时刻警醒点，别着了她的道！” “对，对！”高老三的烟袋锅又朝朱秋芳去了。 朱秋芳一边躲一边喊：“商品粮！房子！” “爸，我们单位管饭，所以每个月要上交一部分粮票，剩下也没几斤，所以每个月能富余出多少粮食拿回家，这个我不能给你准数。”程惠道： “但是房子您放心，等我的房子下来了，我立刻接你进城享福！” “好好好！”高老三兴奋道，他要住上大砖房了？还是楼房吧？ “但是，我只接你进去，朱秋芳那么害我，我是绝不欢迎她和她的几个孩子踏进我家大门一步的，我怕她再领个野男人进来害我！”程惠道。 高老三抬手就给了朱秋芳一巴掌：“不让她去！” “爸，要我说，她的品德完全配不上你，不如你跟她离婚？等进城了，我再给你找个更漂亮的老婆。”程惠又道。 高老三.......他高兴傻了！他还能再娶个老婆？ 村里人说得对，他这辈子，命犯桃花啊！ 朱秋芳气疯了，就要下地跟程惠撕吧。 高巧和高枝同时冲了上来，又把她按炕上了。 两人专往她那只坏手上按，疼得朱秋芳嗷嗷叫。 “你们干什么？！”高强从外面回来，听见屋里的动静，立刻冲了进来。 高绣听见他的动静就飞快地挡在程惠身前，比她更快的是蒋拳。 他一直在房间角落里看戏呢。 结果竟然有人比蒋拳动作还快。 高强正要冲过来，刚跑一步，后脖领子就被人揪住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像拎小鸡一样把冲出去的高强拽了回来。 高强龇牙咧嘴地回头，结果看清拎他的人是谁之后，瞬间蔫了。 “二，二哥，你，你怎么回来，了。”他吓得都结巴了。 高南眯着眼睛，晃了晃手里强壮的鸡仔：“我是出去修水库了，又不是死了，不能回来？滚一边去。” 他把手里的鸡仔往身后一扔，转头看着程惠，僵硬地咧了下嘴，露出个笑容：“大嫂。” 第223章 高老三的老婆，都很不一般 程惠看着高南，一时陷入了回忆。 高南是高老三第二个老婆带来的拖油瓶，今年22岁，身材高大，不输高远。 只是长得就很粗糙了，一脸横肉，一身匪气，虽然他目前为止，应该还没干过什么坏事。 但是因为长得太凶了，而且也是从小打架打大的，村里大人都拿他吓唬小孩，也能达到小儿止啼的效果。 后来开放之后，高南就上南方混去了，她多少年都没听过他的消息。 不过高远一直跟他有联系，偶尔听说，好像没走正道。 后来高远去南方找孩子，几次得到过他的帮助。 不过最后一次，他死在了一伙人手里。 在找孩子的路上都遇到过什么危险，高远从不对她细说，只跟她说结果。 那次他们中了陷阱，被人埋伏了。 总之高南是为了帮她找孩子死的，程惠记得这个情。 上辈子没机会报答他，这辈子补上！ 程惠朝高南微笑：“你和高峰回来啦？进屋暖和着，我去给你们包饺子。” 高南被笑麻了。 程惠嫁进高家大半年，从来没对他露出过一个笑脸！甚至她也有点怕他，不敢看他。 现在发生了啥？怎么不怕他了？还对他笑？还给他包饺子？ “大哥回来了？”高南问道高枝。所以大嫂才这么高兴？ 高南和高枝是亲兄妹，不过是一个妈俩爹的，这个爹都不是高老三，他们亲妈的经历也挺复杂的。 高枝和高南关系不错，也是有高南的撑腰，高枝才长成个小辣椒。 “大哥是回来了，不过又走了。你快别问了，进屋等着吃饭去吧！我给你包饺子，肉馅的！”高枝欢快道。 高南更愣了，明天才过年，今天就吃肉馅饺子了？ 不对，就算过年，他们家也吃不上肉馅饺子啊！ 结果他就看着程惠和高枝洗了手，一人从面袋子里往出倒白面，一人从兜子里掏出一条五花肉，卡卡开剁。 高峰比他晚一步进屋，看着屋里又是白面又是肉的，也愣住了。 再看屋里，高老三正手忙脚乱地往箱子里塞好东西呢！ 他好像看见了烟和酒？ 高大宝一阵风一样从东屋跑出来，跑进西屋，手里好像抱着什么东西。 高美高丽追在他屁股后面：“哥哥，哥哥，给我一个！” 外面，一群人走了进来。 “高南高峰回来啦？” 有人寒暄一句，有人不寒暄，直接冲到程惠面前：“惠儿啊，我是你三大爷，你们厂还招人吗？” “惠儿啊，我是你四太爷！你七大爷家揭不开锅了，你给他找个活儿呗？” “惠儿啊.....” 程惠瞬间被围住了，全是来找工作的。 村里打工人都回家了，带了大包小包的年货，还带了5块钱的新年红包，还带回了工厂各种好福利的消息。 就算没有那么诱人的福利，只一个工作，那怕只挣二三十块钱的工资，他们都知足！ 他们也想要。 “大家静一静。”程惠高声道：“我们厂目前招满了，下次再扩招的话，我再通知大家。” “好的好的！” “你一定要记得我啊，我是你四太爷，我家你七大爷....” 众人围着她报了一顿家门，还是不想散。 程惠笑道：“我刚给我爸带回了一些酒....” 呼啦一下，人群散了，都围着高老三去了。 他们还是跟高老三说话更习惯，求他也更好张嘴，而且程惠那么孝顺，高老三要是帮他们说好话，肯定好使！ “老三啊，你可真有福啊！” “找个儿媳妇，咋还这么孝顺呢！” 这句话说到高老三心坎里去了，他立刻把程惠刚刚给他的承诺都说出来了。 “什么？一个月给你10瓶酒！”有人眼睛瞪大，眼神闪闪。 “10斤肉！” “10只烤鸭！” “我的天啊....”他们有口福了~ 程惠这孩子真是太好了！ “还让你住新房子？” “什么？还给你娶新老婆？” .....这个他们捞不着，只能羡慕嫉妒恨了！ 高老三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什么都说~看着众人艳羡的眼神，他比吃到了那些东西都高兴。 而站在厨房里刚回家的高南和高峰听傻了。 什么东西？ 他们大嫂能给人安排工作了？还能弄到这么多好吃的？还白给高老三？ 大嫂疯了？ “大嫂。”高南靠近程惠，小声道：“他逼你的？你别怕，大哥走之前交代我要照顾你，谁也别想欺负你！那些东西，你不想给就不给他，他要找麻烦，就让他来找我！” 程惠看着他，又想起一些旧事。 她上辈子早产、孩子差点被朱秋芳扔掉，那时候高南不在家。 等他回来之后，她在村里呆的几年，都没有被人动过一根手指头，最多是村里人信了谣言，对她指指点点。 过去她只当高家屯民风淳朴，现在想来，也许也有高南的功劳。 毕竟朱寡妇没上门挠她，就有点不合理。 程惠笑道：“没谁逼我，走，我们去西屋聊。” 程惠和高枝去西屋包饺子，高绣继续收拾屋子，高巧在收拾厨房，顺便跟高峰唠嗑。 看见程惠把高南叫进屋了，高巧怕亲大哥高峰被落下，赶紧推他也进去了。 高峰今年17岁，和高巧是一对龙凤胎，和高绣、高大宝，是一个妈俩爹的。 所以高巧对高峰，要比对高绣和高大宝亲一些。 高峰个子瘦高，长得斯文俊秀，一身书卷气，其实就上了小学三年级。 气质这个东西真的很奇怪，有时候可能是天生的。 他也不爱说话，性格内向。 人家没叫他，他本来不愿意凑过去的，奈何被高巧推进去了，他又不好意思出来了，就找了个椅子坐在了屋门口。 程惠转头对他笑道：“小峰也回来了，俩月没见，好像长高了。” 高峰也抬头，看着她有点发愣。 大嫂以前也没给过他一个笑脸！ 因为他不爱说话，自从大嫂进门之后，他们两个从来没说过话！这是第一句！ 程惠看着他也很感慨，高老三的命格可能真的不一样，命犯桃花不说，各个都挺极品。 他的大老婆是郑柯的女儿。 他这三老婆也不一般，以前上过京城的大学，50年代，那时候还有高考，可以考大学。 高峰的亲生母亲靠着一己之力，考上了京城的大学，可惜没毕业，就挺着大肚子回来了。 问她孩子是谁的，她打死也不说，最后生下一对龙凤胎。 后来娘家容不下她，她就嫁给了高老三，结果生高大宝的时候难产死了。 现在没人知道高峰和高巧的亲生父亲是谁，除了程惠。 第224章 嫂子，我们真给他啊？ 高峰高巧的亲生父亲，当年是他们母亲的老师，还是成了家的有妇之夫。 这种身份当然没有结果。 本来随着他们母亲去世，这件事应该被一辈子尘封下去。 结果上辈子，高考恢复之后，高峰突然疯魔一样开始学习。 学了三年，在最后一届不限制考生身份年龄那届，考上了京城的一所大学。 当时在这一片可轰动了，高峰一下子成为了话题人物，学生的榜样。 高峰也很争气，上了大学成绩优异，引来了老师的关注。 好巧不巧，这所大学就是他母亲当年上的大学，他亲爹还当了他的老师。 他亲爹是知道他的存在的，当年他就知道有这个孩子，不过当年他让高峰母亲把他们打掉，谁知道她没打。 后来他偷偷打听的时候就发现了。 不过那些年他一直没敢认，他本来打算一辈子都不认的，结果，他这边的亲生女儿喜欢上了高峰。 高峰对她也很有好感，两个人偷偷谈恋爱，最后谈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才公开。 结果本来对高峰非常好的“老师”立刻翻脸，用最恶毒的话把高峰骂走了。 高峰很懵，但是他真走了。 结果亲爹女儿不愿意了，偷偷跟他私奔了。 这把高峰亲爹气得，一下子心脏病就犯了。 临死之前告诉了老婆真相，让她一定要阻止两个人。 结果他老婆差点疯了，拼命找到两个人之后已经晚了，他们已经领了结婚证，她女儿还怀孕了。 得知真相之后....女孩自杀了，她妈疯了。 高峰失踪了。 高远一辈子也没找到他，估计也凶多吉少了。 程惠看着眼前俊秀干净的少年，忍不住叹口气。 上一辈人犯得错却要这辈人承担。 高峰被她看得发毛，忍不住问道：“嫂子，我怎么了？” 程惠一笑：“小峰瘦了好多，挖水库累吧？” 高峰眨眨眼，嫂子竟然关心他....心里有点暖。 大哥这个老婆，还不错嘛。 他笑了一下：“谢谢嫂子关心，还行，不是很累。” 坐在炕沿上的高南不知道为什么踢了他一脚！ “还行？不累?是谁晚上偷偷哭鼻子的？哭得一耸一耸的，怂包！”高南道。 高峰的脸瞬间通红！连耳朵脖子都红了。 他一脚踢回去：“二哥！”能不能给他留点面子？ “我那是饿的，不是累的！”他说道。 “饿哭了，一样没出息。”高南道。 好气！明明他也瘦了，嫂子怎么只关心他一个人？因为他长得不如他好看吗？更气了.... 程惠对高南道：“小南也瘦了，嫂子做点好吃的，好好给你们补补。” 高南立刻咧嘴笑了：“嫂子我没瘦！我壮实着呢，嫂子你有什么活尽管让我干！我比小峰能干！” 程惠微笑。 上辈子她活那么久，跟这两人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地聊过天，哪怕几句。 她不主动跟他们说话，他们就不说。 高南甚至都躲着她，不正眼看她。 上辈子她以为他是讨厌她。 回头再看，他可能是以为自己怕他，他怕吓到她。 至于高峰，两人纯属接触不多。 哪怕上辈子同在京城，但是因为不在一个学校，后来她又忙着找孩子，什么都顾不上。 等他失踪了她才从外人嘴里听说了那些事。 “你们刚刚也听说了吧，嫂子现在本事了，是两家厂的厂长呢。”程惠道：“一个食品厂，一个电器厂，你们想去哪个厂上班？” “什么？”两人同时惊呼。 他们竟然能去工厂上班了？ “别人能去，你们身为我的小叔子，怎么不能去？我的胳膊肘可不往外拐。”程惠道。 高峰没吱声，拼命眨眼看着程惠，消化这个好消息。 高南那么高壮的一个人，坐在炕上像头熊，却突然伸手搓了几把眼睛，搓得眼睛通红。 “睫毛掉眼睛里了！小枝，快帮我吹吹！”他嘟囔道。 高枝当真了，立刻过去扒开他眼睛瞅：“没有啊。” “屋里暗你没看见，让你吹你就吹！”高南道。 “喊什么喊？就你嗓门大！”高枝一边喊回去，一边吹。 坐在炕角的高大宝突然道：“大嫂，我将来也要去城里上班！或者我现在就去？10岁行吗？不对，过年我11了！” “不行。”程惠道：“你再玩几年，等够年纪了嫂子再给你安排个活干。” “嫂子真好！”高大宝立刻高兴了。 程惠看了一眼缩在墙角，贼眉鼠眼地打量着一屋子人的高美、高丽，对高大宝道：“带她们上那屋玩去，我跟你哥哥姐姐有话说，不能让她们听见，不然她们就学给朱秋芳了。” “对！”高大宝立刻抱着一兜子糖下地了。 “放这屋吧，你再给抱化了。”程惠道：“放心，没人吃你的，她们都吃够了。” 高大宝顿时艳羡了，吃够了？那得吃多少啊？当饭吃啊？ 不过他听话地把糖放到了被褥上面。 现在程惠说话就是圣旨！ 高大宝下地，一手一个把不情不愿地高美高丽拎出去了。 让她们回东屋呆着，自己还拿个马扎坐西屋门口了，守门。 东屋高老三已经和一群乡亲们喝起来了，下酒菜也少不了，红肠和烤鸭。 高美高丽混到了桌子边，趁高老三不注意的时候，不时飞快抓两把！ 西屋，高枝也小声问道程惠：“嫂子，我们真的一个月给他那么多好吃的？130块钱呢！这也太好了吧？” 她虽然想孝敬高老三，但是一个月3块钱就得了！多一分她都心疼。 高巧烧完火拉着高绣进屋听来了。 她俩实际是亲姐妹，但是因为不是一个爹生的，高绣还是高老三生的，高巧过去就很不喜欢高绣，多少有点嫉妒。 但是现在两姐妹都出去干活了，高老三那点“宠爱”，泡沫一样碎了。 高巧又和高绣亲了。 她们也关心程惠之前说的真的假的，真给高老三130块钱？高巧是3块钱都不想出，只想出3毛。 “按照规矩，未成年的子女赚的钱就得交给家里，我们现在只交东西已经很好了。”程惠道：“每个月的酒和烤鸭、零食，我都出了，剩下的10斤肉你们出，每年的4套衣服，你们一人出一套。” 第225章 如果上学能赚钱 “不对。”程惠看着高南和高峰笑道：“以后你们两个也挣工资了，那这孝心你们也得承担一部分，多给咱爸一些，一人一年给他做一套新衣服吧。 “剩下还是你们几个共同出10斤肉就行，再给咱爸加2条烟。”程惠道。 10斤肉，8块钱，2条烟，买便宜的，1块钱一条，算下来5个人一个月一共出10块钱就行。 至于一套衣服，做便宜的料子，10块钱也下来了。 “嫂子，这怎么好意思。”高绣立刻搓手道：“你每个月出那么多，100多块，要不我的工资都给你吧。” 高巧立刻瞪她一眼！ 看看看看，亲生的就是不一样！只想着她亲爹，一点不管她们死活！ “你要给你自己都给！我可不给！....我给嫂子行！”高巧对程惠笑道：“嫂子，以后我的工资都给你保管？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高枝急了，怎么抢她台词！ 程惠抬了下手，三个丫头瞬间闭嘴。 高南和高峰一愣，对视一眼，静静地看着程惠。 他们这些妹妹，以前可没有这么听话。 “20瓶酒不是什么大事，今年没顾上，等年后吧，我拿烤鸭跟酒厂交换点福利。”程惠道。 所以以后喝酒不花钱~ 至于烤鸭，更不花钱了。 那么多残次品呢，她3天拿一只不过分吧？毕竟她还不天天在食品厂吃饭呢，省了厂里很多粮食。 想必高老三也不介意吃到的鸭子是不是完整的。 所以，她实际每年要出的就一套衣服。 高枝早算明白这账了，所以没吱声。 她嫂子才不是吃亏的人呢。 “至于你们的工资，你们想放我这里也可以，毕竟放你们手里不安全。”程惠道：“不过你们想用钱随时上我这拿，我不会动你们一分钱的。” 她突然看着高峰道：“对了，这事儿就交给小峰干，他负责记账，你们找不到我，找他就行。” 高峰吓了一跳，赶紧摇手：“不行不行，那么多钱放我手里，我也怕丢！” 每个人每个月的工资多少他还不知道，但是5块钱在他看来都是巨款！ 他挖了一个月水库，就赚了5块钱。 “不全放你手里，每天只给你10块钱备用金，你主要负责记账。”程惠道。 高峰还要拒绝，高南立刻踢了他一脚：“让你干是嫂子瞧得起你，看你这小胆儿，要不是我不识数还轮得到你？” 不识数夸张了，但是他只会100以内加减法，乘除都不会，他一天学没上过。 程惠立刻道：“小峰，你负责教你二哥数学，让他学会乘除法，以后这活给他干。” “好的！”高峰立刻道。 高南傻眼了：“不是，嫂子，我就说说....还是他干吧！他干体力活不如我，脑子还是有点好使的。” 程惠没理他，又对高峰道：“我再把小学课本给你买齐了，你以后教他们几个识字，小学书上的所有字，他们都得会。” 高峰眼睛亮了，眼里有光了，他大声道：“好的！什么时候买来？” 程惠冲门外带：“大宝，进来。” 高大宝颠颠进来了。 “你以前和现在的课本呢？拿出来给你二哥先用着。” 高大宝茫然：“课本？我没有课本啊，老师上课写黑板上，让我们抄，我从来都不抄。” 程惠......“这种事情不用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她对高峰道：“课本我明天就给你弄来，上课的时候把他也加上。” 她又对高大宝道：“以后考试不及格没有任何好吃的。” 高大宝立刻变成苦瓜脸，就要开嚎。 程惠道：“以后每10天测验一次，考60分有1斤红肠，考70分有1斤烤鸭，考80给你2块钱，考90分以上给你5块钱，考100分10块钱。” “哇！”高大宝的眼睛亮得像灯泡。 好吃的！还有钱！ 10天考一次，如果他都得100分，一个月岂不是有30块钱？跟姐姐们的工资一样了！他也是个上班的人了！ 如果上学能赚钱，还赚很多，那他当然喜欢上学了！ 高枝也急了：“嫂子，我们考试也有钱吗？” 程惠笑道：“都有。” 高枝、高巧、高绣顿时欢呼！如果她们也考100，工资翻倍！ 只有高峰在皱眉，每个人都有钱，还是这么多钱？这钱谁出？嫂子出？那她工资都给他们了呢！ 看来他得把题出得难一点。 想考100分？做梦去吧，考59分的了！ “都别闲着，包饺子。”程惠招呼几个小姑子上炕。 又跟高南高峰聊起来。 高枝、高巧不时插嘴，告诉他们这一个月，程惠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这就先要从张癞子说起了。 还没听完高南就下地了，扭头就往外冲。 程惠对高峰道：“快拦住他，告诉他张癞子双腿已经没了。” 高峰愣了一下才追出去。 高南双眼亮晶晶地回来了：“怎么回事？张癞子双腿没了？什么叫没了？瘸了？” “锯掉了。”程惠道。 高南倒吸口凉气，好狠。 他小声问道：“谁干得？” “老天爷干的。”程惠道：“他家房子被雪压塌了，也是巧，他妈刚出去上厕所，就他一个人在屋的时候塌了，房梁正好砸他腿上。” “哦。”高南看着她，不信。 张癞子家的房子去年新盖的，当时挺轰动的，毕竟谁都以为他家穷得掉底儿，谁想到有钱盖房子。 当时村里人都在查自己的家底儿，看看是不是被偷了。 他还检查过他的两块钱私房钱呢。 “我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什么时候走的？”高南突然问道。 程惠笑道，这小子虽然不识数，但是不傻。 “就那几天回来的，第二天走的。”程惠道。 “哦。”高南安安稳稳坐下了。 几个人继续聊，聊程惠和高枝怎么去供销社买东西，怎么遇到了食品厂的人，怎么当了他们的副厂长，卖蛋糕、卖烤鸭。 至于程惠怎么突然就成了一个电器厂厂长，高枝都很懵。 她天天在食品厂忙着做蛋糕呢。 这可不行！ 多亏以后不做蛋糕了，她以后要天天粘着嫂子，跟她坐小车，长长见识！ “好了，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你们想去哪个厂工作？”程惠自信道：“或者其他厂也可以，我都能给你们安排。” 她可不是当初那个红旗公社食品厂的小副厂长了。 第226章 以后这就是她的打手了 “我想去电器厂。”高峰说道，他觉得去电器厂能学到很多东西。 “好的，那初六你跟高巧一起去上班。”程惠道。 她看向高南。 高南犹豫了一下道：“我不想上班，我想当兵。” 他想像大哥一样当兵！ 可惜之前几次招兵他都没招上，他有点色盲，红绿不分，人家没要他。 程惠知道这个，立刻劝道：“我觉得你这个毛病挺危险的，不适合当兵，要不咱还是在别的地方发光发热吧。” “好吧...”高南虽然失望，但是也不强求。 程惠觉得他都有当兵的心，上辈子走错路没准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她看了看他彪悍的身板，眼睛一亮：“我们厂有两个老兵，你可以跟他们学习一下，然后组一支工厂保卫队，你当队长，怎么样？” 这个年代的工厂保卫队可是很牛逼的，很多都配武器！ 像安东厂这种军工厂，别说枪械弹药了，坦克装甲车都配！ 一个工厂保卫队，能稍微满足一下他的愿望。 高南的眼睛已经亮了，连连点头：“好的大嫂！我都听你的！”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程惠的饺子也包好了。 东屋的人闻着香味，散了。 蹭高老三一顿...几顿酒没问题，他们这流行蹭酒。 能蹭到几块肉，那是高老三家条件好。 但是留下蹭饭可不行了，他们这不流行蹭饭。 现在谁家的粮食都是金贵的，都是血和汗，一般人不好意思吸别人家血汗。 当然好意思也不好使，人家不给吸。 饺子煮好，高南高峰去东屋跟高老三一桌。 程惠几个女人在西屋自己一桌。 高美高丽凑了过来，程惠狠心拒绝！两人就被高大宝又拎了回去，跟朱秋芳一桌。 程惠没去应付高老三了，交给高南就行。 她上辈子虽然跟他接触少，但是在高家屯的这几年，她也知道这其实是个能说会道，很有内秀的人。 并不像他外表一样粗鄙。 他一个人忽悠高老三足够了。 上辈子他就忽悠了高老三给他盖了个房子！还要给他找媳妇！ 就在高南要订婚的时候，政策开放了。 高南犹豫了两天，就跟相亲对象吹了，拎着包袱南下了。 后来虽然没走正道，但是听说是在南方赚大钱了。 还娶了个漂亮老婆，她和高远还去参加过婚礼。 不过他死后，他老婆火速改嫁了，都没过百天。 程惠竖着耳朵听东屋的动静。 “爸，嫂子和我们几个又商量了一下，以后除了我嫂子说得那些东西，我们每个人每年给你买套新衣服！你一年能穿六套新衣服！”高南道。 “是吗？”高老三惊喜道。 “我觉得这件事非常好，得传下去！”高南又道： “以后高强高壮他们长大了，一人也得孝敬你一套新衣服，这样你一年就能穿12套新衣服了！绝对是咱村这个！” 他竖起个大拇指。 高老三乐得嘎嘎的，好像已经穿上了12套新衣服。 只有旁边一桌的高强几个隐晦地瞪了高南一眼。 东北的炕桌都小，四方形的一个小桌子，人多一张就坐不下，高强几个和朱秋芳就在另外一桌。 他们那桌上也没有饺子。 而是高枝从粮食筐里翻出来的窝窝头。 她还好心地给他们煮了一锅大碴粥，配咸菜！ 而其他桌上，不但有肉馅饺子，还有红肠烤鸭什么的。 程惠的目标是，今天就把送给高老三的那些好东西吃完！ 不然等她走了，就得便宜朱秋芳和她几个儿子，毕竟高老三耳根子软！还没记性！ 几句好话就能把他哄住。 吃完饭，程惠就要回城里了。 高枝这次要跟她回去。 住惯了招待所的席梦思，她还不习惯农村小土炕了呢！ 高巧高绣也想走，她们的宿舍也是供暖的，比家里的土房子暖和多了。 但是单位都放假了，她们进城之后没地方吃饭，总不能像高枝一样去蹭嫂子的招待所.... 她们没有高枝脸皮厚，想想还是算了。 程惠上车的时候叫上了高南和高峰：“小南，你现在就去跟我说的老兵学习，小峰，你跟我去书店买书。” 高峰立刻高兴地上车了。 高南一边上车一边脸红道：“大嫂，你叫我高南就行，小南....听着有点别扭。” 他比程惠大四岁！被她叫小南，好别扭。 程惠顿时对他露出个“慈爱”的表情。 以她上辈子的年纪看22岁的高南，就跟看孙子似的！ 高南瞬间更别扭了，钻进车里不说话了，转头打量小汽车。 他没想过，自己这辈子竟然能坐上小汽车！ 蒋拳一脚油门开了出去，直接回了食品厂，把高南和高峰都交给老谢和于宝来。 电器厂放假了，食品厂这只放了一半，烤鸭的人继续上班。 于宝来就上这边来了。 程惠也在这边给他安排了一个副厂长的职位，让他也领两份工资。 为了对得起这份工资，于宝来天天来这边加班。 “这是高南。”程惠给几人做了介绍，也说了自己想在电器厂那组建一支专业安保队伍的想法。 以后电器厂肯定越做越大，甚至会有人来偷机密！不得不防。 而有一只专业的安保队伍，对程惠的意义也不一样。 说句过分的，以后这些就是她的打手了，她指哪打哪！ 老谢和于宝来对于这个都没意见，完全同意。 “我觉得训练他一个人不足够，要把安保队的人都召集起来，甚至扩招一些，现在就开始训练。”于宝来道。 程惠点头：“那我们就贴招工启事吧，全城招工，先挑身体素质最好的，然后留下品德也过关的。” 三人都看着她。 老谢和于宝来都是松了口气的表情。 高南则是疑惑，想了想小声提醒道：“大嫂，不招些高家屯的人吗？” 之前那些人可是好话说尽！ “招谁？三大爷还是七大爷？到时候我见了他们，是不是还得叫声大爷？给他们递颗烟？” 程惠道：“他们犯错了，我罚还是不罚？高家屯的他们的亲戚犯错了，他们罚还是不罚？ “所以安保队伍的人，除了你，高家屯的任何人我都不打算用，甚至跟厂里其他员工有亲属关系的人，我也不打算用。 “就是你，以后一旦我发现你徇私，这安保队长，你就别干了。” 高南已经想明白了，立刻抬头挺胸道：“大嫂放心！我跟他们都不熟！我绝对不会偏袒谁的！” 他实际不姓高啊！后来为了混口饭吃，才改姓的。 高家屯那些人，可不是他三大爷七大爷。 程惠不招高家屯人的另一个原因是，高家屯没人可招了，再招高启山就急眼了。 第227章 信息太少，想不明白 现在除了大型农场有机械帮忙耕种，其他生产队都是纯人工，或者加上牲口帮忙。 高家屯本来就是个生产小队，一共三百来口人，这里还包括老幼病残。 壮劳力可能只有一百多个，现在已经分给了程惠40个，再多，上面的生产任务都完不成了。 每年生产队是种玉米还是种小麦，也是上面规定的。 玉米种多少亩，小麦种多少亩都定好，不是你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人不够，完不成生产任务，高启山这个小队长都不用再当了。 所以她以后尽量不从高家屯再招人。 扔下高南高峰，晚上让于宝来带他们去电器厂的宿舍混一宿，程惠就要走。 结果看见郭大军站在角落里朝她挥手。 他难得这个样子，还要说悄悄话？程惠走了过去。 郭大军紧张地看了看周围，发现只有蒋拳在看他们，他才小声道：“你刚走，那个张亮又给我打电话了，支支吾吾的要找你，也不说干啥！非得找你接电话，他说晚上7点半再打过来。” 程惠看了看时间，马上就到了，立刻去了厂长办公室。 郭大军和蒋拳守门。 两个人装模作样地在门口谈心！ 老谢和于宝来都是专业的，这点小伎俩还看不出来吗？ 不过两人没有拆穿，拉着高南和高峰走了，要考校他们一下。 高峰......我就是路过的！我明天就走！不要带上我！ 他对打打杀杀，对当兵，都没有兴趣，他只喜欢看书。 可惜以前家里书太少了，只有大哥给他留下的几本。 更可惜没有字典，上面好多字他都不认识，连蒙带猜总是说错，被人笑话。 他现在恨不得黑夜一秒就过去，嫂子明天就带他去买书！ 于宝来已经通过聊天知道了他的心愿，面无表情道：“明天书店不开门，初八才开门。” 高峰....... 程惠进屋坐了几分钟，电话准时响起。 “喂？”程惠道。 张亮一听是程惠的声音，顿时松口气。 “程厂长，过年好啊...”他寒暄了几句。 程惠淡定地跟他寒暄。 张亮没说几句就忍不住了，说道主题：“之前麻烦程厂长的事，不知道有眉目了没有？” “不好意思张主任，我最近有点忙，毕竟新厂刚组建成功，事情太多。”程惠道：“而且其他工厂都放假了，没几个人在加班，您的事儿只能年后了。 “您放心，只要年后他们上班，我先从安东厂开始找...”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张亮道：“我是说，找人这是件小事，不能耽误程厂长宝贵的时间，还是出口创汇更重要。 “你还是把心思都放在工厂上，找人的事，实在闲了抽空干就行！” 程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他态度转变得这么快。 她直接问：“您之前很着急，现在不急了？没事，我只是吩咐下去，又不用我亲自找，不耽误我时间。” 张亮...... 他顿了一下道：“是我家在找人这事上发生了点分歧，抱歉我不方便多说，总之这人你有空就找，没空就算了，不过如果真的有消息了，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只通知我一个人。”他又顿了两秒道：“以后可能还会有别人去找我姨，如果他们有消息了，你也第一时间通知我！我必有重谢！” 程惠沉思，这句话的信息量就大了。 不过她什么都没多问，只是道：“好的，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程惠就开始仔细回忆。 上辈子是十多年后，90年，高远才和齐家、郑家认亲的。 郑家齐家在找郑雅君的事情在圈子里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 他们甚至知道郑雅君身边有个和齐安国很像的小男孩。 多年过去，就有齐家的亲戚机缘巧合见到了高远，一眼就认出高远和齐安国很像，把消息传到了齐家。 齐家偷偷做了亲子鉴定，这才确定了。 亲子鉴定都支持了，这亲不认也得认。 高远认祖归宗。 当时郑家表现反而比较冷淡。 郑柯当年已经不在了，郑素华因为张亮的死迁怒高远和程惠。 郑曼如表现得倒是很热情，她既是高远的小姨，又是高远的后妈。 在生活上处处关心照顾程惠。 齐家因为程惠只生了个女儿，还丢了，还占着高远老婆的位置，迁怒程惠，让她离婚滚蛋。 当时郑曼如跟她同病相怜，对她很好。 至于齐安国和他父母，那真是半个眼珠子都看不上程惠，处处针对她。 不但往高远床上塞女人，还往她床上塞男人！ 脑回路跟朱秋芳竟然很像！ 程惠这一回忆就停不下了......上辈子齐家做得极品事数都数不尽。 难道上辈子几次想借女儿的消息除掉她和高远的人，是齐家人？ 又不太可能，毕竟高远是齐家唯一的血脉，他们应该只想除掉她，而不是把高远捎带上。 因为信息不对等，程惠卡在这了，想不明白此时张亮的变化，跟将来害他们的人有什么关系。 她上辈子都不知道郑曼如爬姐夫床才气得郑雅君离家出走这件事。 郑曼如和齐安国为了防止众人想到这点，拖了5年才在齐家的“逼迫”下娶了郑曼如。 两人的风评一直很好，没有污点。 上辈子程惠虽然发现郑曼如这人有点虚伪，假模假式的，对她的好都像装的。 但是后妈嘛，都这样，她也没多想。 现在也想不到源头在郑曼如这，实在是信息太少。 程惠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累得肚子疼。 她把蒋拳叫了进来：“我听张亮的意思，他又不想找人了，或者说随缘，但是又有一波人要来找人，你留意一下，以后谁还来打听这件事。” 好处是这件事藏不住，要想找人，还不登报，还大张旗鼓，很容易就会被他们发现。 蒋拳点头：“到时候怎么办？还换照片吗？” 程惠摇头：“不是每个人都像张亮那么不走心，不防备，照片一旦被人发现换过了，矛头一下子就直指我们了。” 就算一时查不到他们身上，但是郑雅君绝对在这，而且能量还不小的事情就暴露了。 “你先留意着再说，也许是我想多了。”程惠道。 毕竟上辈子他们现在就没找到高远...吧？ “走吧，送我们回招待所，我累了。”程惠道。 她上车要走，高枝才从蛋糕组的车间里出来。 她想吃奶油蛋糕了，刚刚自己做了点。 大过年的，也没什么礼物送给程大哥，就这个吧！ 结果她兴冲冲地抱着一盒奶油蛋糕回到招待所，就看到程睿和一个女人手拉手。 程睿还伏低做小的样子，像是在求饶。 第228章 憋回去是不可能的 程惠一眼认出，程睿拉着的人，就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左兰。 左兰现在气哼哼的，在对程睿耍脾气。 程惠走过去笑道：“左姐姐什么时候来的？” 左兰转头看着程惠，特别是盯着她的肚子，看了好几秒，才表情有些怪异道：“啊，我今天刚到。你真结婚了啊？你怎么就在这结婚了？” 左兰跟程睿同岁，两人还是大学同学。 她长得不是很漂亮，但是也算清秀，而且身为大学生，自有一股傲气。 她还能唱能跳，会书法会画画，从小到大都是身边圈子里的中心人物。 长大了追求她的人也很多。 左兰一直很骄傲，直到遇到了程惠..... 本来她是有些看不上书呆子性格的程睿的，结果认识程惠之后，她就主动追了程睿，做他女朋友。 现在看到程惠挺着个大肚子，她心情复杂得自己都说不出来。 程惠也不知道她这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她跟左兰上辈子就八字不合，两人坐在一起聊天气，都能聊变味。 所以她对这个前大嫂了解不多，也不想去了解。 程惠坐到餐桌上，问道程睿：“你们吃饭了吗？” “没有，我也刚加班回来，进门就看见兰兰了。”程睿说着害羞一笑。 女朋友大过年的，千里迢迢来找他了，感动！就是她让他做的事，他很为难。 程惠转头招手，一直看着这边的餐厅主管立刻过来了，笑着问道：“程厂长，晚上想吃点什么？我们早上刚到一只梅花鹿！贼新鲜，要不咱吃个鹿肉火锅？还是烤鹿肉？” 左兰一愣，程厂长？ 程惠看着高枝和程睿都有些意动的样子，顿时笑道：“那就都上吧，再做几碗鸡蛋面。” “好嘞！您等着，这就来！”主管殷勤地去了。 昨天，程惠把这段时间的账结了，食宿人家都花钱了，一分不少，不收都不行。 而且还给他们餐厅的员工都发了礼物！ 一只烤鸭，5个绝版蛋糕，两个绝版手提袋！还有两套春联和福字。 礼轻情意重啊！更何况这礼物根本就不轻。 而他，收到了双倍的礼物.... 他乐意为程厂长服务！大过年都积极加班！ 很快，桌子就被摆满了。 不但有好几盘切片鹿肉，还有各种新鲜蔬菜，小白菜、小菠菜、西红柿、黄瓜、豆芽、蘑菇等等。 在夏天很正常的蔬菜，在此时却闪着金光和能量，一般人可吃不到。 左兰一直没说话，上一盘菜，她就看一眼程惠。 程惠坐了半天，缓过气来了。 孕晚期真是越来越累，更何况她还劳心劳力，刚才还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现在缓口气，才有功夫搭理左兰。 至于左兰刚才的问题，她不想回答，就不回答。 “左姐姐怎么来了？一个人来的？大过年的，叔叔阿姨很担心吧？”程惠问道。 “我偷着跑出来的...”左兰道。 程睿一下子就急了：“什么？你偷着跑来的？没跟他们说？那他们现在得急死了吧！快给他们打电话！” 他说着就拉着左兰去了餐厅前台，那里有个电话。 左兰一边嘟囔着她留了纸条，一边看着程睿焦急地给她爸单位打了电话，请她爸的同事转达她平安到达的消息。 虽然答应做程睿女朋友的时候有点冲动，但是后来她发现程睿温柔体贴，踏实肯干，还是不错的。 就是少了点浪漫，不会写诗不会唱歌不会画画，只会聊些她完全不感兴趣的机器！ 两人严格说起来只是校友，不是同一个系的，没有共同语言。 这么一想，她笑容又淡了。 程睿挂了电话和左兰一起回来了。 菜已经都上桌了，左兰一肚子疑惑，只能等着吃完再问了。 程惠只吃了两碗鸡蛋面，鹿肉她也不敢碰，怕有病毒！ 这个年代，有过几次大型传染病爆发，东西她真不敢乱吃。 特别是这个城市，曾经有某国留下来的病毒实验室。 他们这的老鼠身上带的病毒都比别的地方多！ 其他几个人心大，就吃得很开心了。 只不过饭桌上，高枝频频看向左兰，眼神不怎么友好。 左兰也发现了她，看她的眼神更不友好！ 她忍不住问道：“程惠，这是谁啊？” “这是我小姑子，高枝。”程惠道。 “你真结婚了？你怎么在这结婚了？嫁得什么人啊？你不回京城了？”左兰一连串问道。 程惠顿时看向程睿。 程睿立刻道：“我没说，不是我告诉她的！” 他也好奇地问道左兰：“你怎么知道我住这的？我信里可没说，更没说我妹妹的事，谁跟你说的？” 左兰道：“我碰见苏珍珍了，她告诉我的。” 苏珍珍和另一个工程师年前就回京城了，以后估计也不会再来了。 两人对研究数控机床作用不大，赵大兴也不养闲人，见程睿被飞机厂挖走了，他直接把剩下两个打发了。 而苏珍珍回了京城，第一件事就是特意遇见左兰，告诉她程睿要在东北留下了，不回京城了，因为程惠，更因为其他女人！ 程睿在这边有了新的相好的！ 再加上程睿到这里之后，只给她写过两封信，信里什么都没有.....左兰急了，追了过来。 左兰眼神一闪道：“不过苏珍珍知道的也不多，就随便说两句，也不详细。” 程惠一笑，随便说两句？怕是没说好话吧？ “我是结婚了，嫁了个军人，至于回不回京城，这个看情况吧。”程惠道。 左兰意外，竟然是个军人？那也不算跌到底，还以为嫁了个农民呢。 不过，回京城？那估计这辈子没戏了吧。 “两个人长期分居不好，感情就会变淡了，你以后应该会随军吧？”左兰道。 程惠点头笑道：“如果有随军的机会，我当然要随军。” 左兰一笑，那她以后就跟她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几年见不了一次面了吧？那不用在意了。 她又看了眼高枝，眼神高傲，隐隐带着鄙视。 高枝心里顿时不得劲了！ 但是她看看程惠，又看看左兰旁边什么都没看见，一脸傻笑给左兰夹菜的程睿。 她一肚子委屈顿时憋....憋回去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拿起脚边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了蛋糕盒子，笑嘻嘻地递给程睿。 “程大哥，这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祝你新年快乐！” 第229章 你知道你有多么恶毒多么可怕吗？ 程睿一愣，边笑边打开盒子：“谢谢你啊小枝，竟然还送我新年礼物。” 盒子打开，里面的奶油蛋糕香喷喷的，而且造型可爱，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而且是用心做的。 程睿顿时拿出钱包，抽出一张10块钱，递给高枝：“这是大哥送你的压岁钱！” 他年前拿到了4个单位给他发的工资和奖金，出手豪气！ 他说着又抽了两张10块的递给程惠：“这是你的压岁钱。” 理工男不会办事，厚此薄彼直接摆在了明面上。 虽然一个是亲的一个是拐弯的，给的不一样也是应该的，但是事儿不是这么办的。 要么你装个红包掩饰一下，要么你现在给一样，私下多给。 见到程惠的微笑，程睿顿时反应过来，尴尬了。 他反应也快，直接把钱包里的几十块钱都掏出来塞到程惠手里：“听说你昨天把账结了？而且还花了不少，怎么能用你的钱，这钱大哥出了！” 程惠笑笑，没有推辞，接了下来。 高枝看见左兰的表情肉眼可见地难看了，她也笑了。 她还浇油。 “我们这几天是花了不少钱，住宿一个房间一天1块钱，这还是小头，吃的才是大头！我们每天一桌子菜，最便宜的8块，最贵的一天30块钱！”高枝道。 就是她吃熊掌那天！ “这些钱....”不一定够呢。 不过高枝情商够，这句话她没说出来。 程睿一听，惊讶道：“竟然花这么多....” 他看了看程惠的肚子，也没好意思说不让程惠这么花。 他说道：“那一会儿回房间，我把奖金都给你，以后我的工资也都给你，你吃好点，别饿着我侄女。” 左兰的脸色直接冷了下来。 高枝看见程睿还没发现，顿时问道：“左姐姐，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不愿意程大哥给我嫂子花钱啊？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嫂子可是程大哥的亲妹妹！你们还没结婚呢，就不让他给我嫂子花钱，等你结婚了，你还不得让两人断亲啊？” 左兰...... 她怒瞪着高枝：“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让他们断亲了！” “我说你表情不好看，一脸不愿意的样子。”高枝道。 程睿看着左兰，眼睛里只有两个字：真的？ 左兰更生气了！ 问道程睿：“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她这么关心你的钱干什么？苏珍珍说你在这边有相好的了！是不是她？！” 程睿顿时手忙脚乱地解释：“没有！我没有相好的，你别听她乱说！” 高枝道：“程大哥别害怕，她就是怕你追问她愿不愿意的问题，故意这么说吓你呢。你看，你现在就不敢问她是不是想让你和我嫂子断亲了。” 左兰...... 程睿...... 程惠端起茶杯喝水，挡住翘起的嘴角。 她这小姑子真是个可塑之才啊，之前她吵架都靠撒泼，现在跟了她一个月，不带脏字就能气死人了。 未来可期啊！ 程睿也不害怕了。 左兰也不敢揪着问了。 饭桌上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程惠开始补刀了。 她放下水杯，一脸严肃地看着左兰：“左姐姐，你身为大学生，应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你身为一个女孩子，更应该知道名声对一个女人有多么重要。 “你现在仅凭一个人随口一句猜测，你就说高枝插足你们的感情，当第三者！ “你知道这话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有多么恶毒多么可怕吗？它甚至会毁灭一个人！” 高枝立刻双手捂脸，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哎呀！我不能活了！”她哭着跑了。 不跑不行了，不然哭声要变成笑声了。 高枝一口气跑回房间，笑着笑着，眼泪却掉了下来。 一边是她的准嫂子，一边是她的小姑子。 嫂子却毫不犹豫地选择帮她。 咋这么好呢！ 高枝擦把脸，拎着暖壶出去了，一会儿她嫂子要洗脸洗脚呢！ 她嫂子肚子大了不能弯腰，以后她就给她洗脚了！ 饭桌上，程睿的脸拉了下来，严肃地对左兰道：“你一会儿就去给高枝道歉！并且承诺这种话以后再也不说了！” 左兰不可思议地看着程睿：“你吼我？你竟然为了她吼我！你真的跟她有一腿吧！” 程睿的脸彻底黑了：“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有多么恶毒多么可怕？你要毁了她吗？！” 左兰.....她才是不能活了！ 她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小蛋糕，一把糊在程睿脸上，跑了出去。 外面天色漆黑，又冷，而左兰跑出去的时候没穿外套。 她又人生地不熟的，这么跑出去可要出人命。 程睿的怒气顿时一泄，就要追出去。 程惠喊道：“蒋拳，你去，好好劝劝她，不行就带她兜兜风。” 坐在门口单独吃一桌的蒋拳立刻蹿了出去，比程睿动作快多了。 程睿脚步一顿。 程惠道：“你别去了，她现在不想看见你，你去了她脾气更大，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不如让她先一个人冷静一下。 “放心，有蒋拳在，出不了事。我车上还有备用大衣。” 什么都安排好了，程睿追了几步看见蒋拳已经拉住左兰把她塞车上了，他就放心地回来了。 程惠又端起了水杯喝水，这大直男，要是在几十年后都找不到女朋友。 哦，也不一定，他帅，还有才、有钱，那直一点也没关系。 “她来还有什么事吗？”程惠问道：“我刚才看见她很生气？怎么了？” 程睿的心情顿时更不好了，女朋友千里迢迢来看他的甜蜜都没了。 “她让我立刻跟她回京城，还买了明天回去的火车票。”程睿道。 “那你的意思呢？跟她回去吗？”程惠淡淡问道。 “我当然不回去！”程睿毫不犹豫道：“搪瓷厂的流水线还没做完呢，就差一点点了！” 他的眼睛亮了：“这才是真正的流水线！有了这条流水线，能大大减少人的劳动强度，让工作变得轻松很多，还能减少次品率，还能节约大量成本！ “我觉得，真要是做出来，比宋厂长之前看的那条进口流水线性能还要高！你说....” 他忍不住激动地问道：“这条流水线能不能也出口创汇啊？” 程惠微笑：“当然能，如果性能真的比那个更好，凭什么不能出口？” 程睿立刻拉着她回房间询问那些他还不懂的问题去了。 女朋友？什么女朋友？ 第230章 今天这脚她洗定了 程睿进了程惠的房间，高枝看见他一脸奶油蛋糕的样子，就知道她的辛苦白费了，顿时生气了。 “哎呀！程大哥，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左姐姐糊你脸上的？这....大庭广众的，刚刚餐厅里还有好几个服务员呢！她怎么一点不给你留面子啊？”高枝一脸心疼。 又给他递毛巾，又给他倒洗脸水。 程睿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形象可能不太好，不但在外人面前丢人了，就是在妹妹面前也不行啊。 他当哥哥的尊严还有没有了？ 心里顿时有点生左兰的气。 程惠坐在椅子上，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然后从兜里掏出钱来数了数。 程睿刚才给了她66块5毛钱。 “小枝，这些钱你收好，每天的餐费你也记下账，以后一个星期一结。”程惠道。 高枝现在会写几个字了，而且也会写数字了，100以上的加减法都没问题了。 毕竟以15岁的智商，学这些太简单了。 程惠也有意培养她，高枝现在就是她的生活小助理，这些小事都交给她打点。 高枝立刻过来把钱收好，然后从床头柜里拿出个笔记本开始记账。 程惠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看了看钱。 高枝一愣，然后秒懂。 她转头问道程睿：“程大哥，你刚才说把奖金都给我嫂子，你要不要现在拿过来？我一块记上。 “当然你要是随便说说的话也没关系，我嫂子那点工资还是管的起我们三个人吃饭的。” 程睿哪受得了这个？立刻道：“你等着，我这就去拿钱！” 他匆匆出去了。 高枝立刻对程惠嘻嘻笑。 “嫂子，那个左兰呢？”她问道。 “跑出去了，我让蒋拳带她去兜风了。”程惠道。 等她睡着了再兜回来吧！她可不想再应酬她。 “那她，真是程大哥女朋友啊？订婚了吗？什么时候结婚？”高枝问道。 “见过家长，没订婚。”程惠表情淡淡道：“至于结婚，我就管不着了。” 高枝从她的表情上读到了什么，小声问道：“嫂子，你不喜欢她啊？那把他们搅黄啊！ “反正我哥要是找个我不喜欢的嫂子，我肯定想方设法把他们搅黄！不然留着她膈应我一辈子多讨厌啊！” 程惠立刻看她一眼，脸上的笑容有点莫名。 高枝愣了一下，瞬间尴尬了！ 当初高远娶程惠，她就很不满，总给程惠找事儿！ “那个，嫂子，过去是我不懂事，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啊！我最喜欢嫂子了！嫂子我给你洗脚！” 说着她就忙了起来，又是刷盆又是倒水，又飞快给程惠脱了鞋袜，拿起她的脚就往水里按！ 把程惠吓得，赶紧喊道：“烫烫烫烫烫！” 她看得可清楚了，傻丫头因为太紧张都没兑凉水！ 高枝又尴尬了，赶紧又去兑水。 程睿回来一看，顿时欣慰。 小枝对她妹妹真是太好了，怪不得妹妹向着她。他也不能拒绝一个愿意给自己洗脚的妹妹啊！ “你快别洗了，我自己洗就行，你去记账吧。”程惠道。 高枝不听，今天这脚她洗定了！谁说都不好使！因为心太虚了！ 她以前好像让嫂子给她倒过洗脚水？ 现在想想，太吓人了..... 既然拒绝不了，程惠就欣然接受了~ 她看了一眼程睿手里的钱，一笑：“这么多，都是谁给的？” 程睿手里一看就是好几百块。 程睿也笑了：“托你的福了，车床厂给了100奖金，搪瓷厂给了500，飞机厂也给了300。” 程惠眉头一皱：“飞机厂才给300？那以后潘厂长和许厂长可别来找我了，我没空。” 程睿.....想跟妹妹说一下做人要无私奉献，又有些张不开嘴。 他感觉自己变了......过去他肯定敢说！ 现在嘛，程睿道：“你误会了，潘厂长昨天跟我说，想把我调到飞机厂来，这是他们高级工程师过年的普通奖金。至于我，如果X6能研发成功，再给我其他奖励。” “具体是什么说了吗？”程惠问道。 “没说。”程睿道：“还没发生的事，不好说。最近虽然攻克了几个技术难题，但是还有更多的难题没解决呢，X6到底能不能成功，我也没底，也不敢要什么奖励。”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睃着程惠的表情。 程惠顿时笑了：“那你想研发成功吗？在履历上填上重重的一笔。” 程睿坐到了她对面，表情有些严肃道：“我当然是希望X6研发成功的，往大了说，这对我们的国防意义重大，往小了说，也能节约很多外汇。” 一架进口直升机，动辄几十万，几百万美元。 “至于履历上，有没有我都无所谓，即便有，我也不希望是重重的一笔，因为我的功劳并不大，真正大的是你。”程睿道。 程惠笑道：“我可不希望身上有这种标签，不然以后就被捆死了，没准拉我去什么深山老林搞研究....我做个烤箱，卖个外汇就挺好，也是在为国家做贡献了。” 程睿笑笑，没有多说，他也不希望妹妹太累。 她现在就做个蛋糕做个烤鸭，都忙得小脸雪白了。 他放下钱就想走，问题都不想问了。 “你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他说道。 “还没说完呢。”程惠叫道他：“潘厂长的要求你答应了吗？工作关系转到飞机厂来？” “没有，我想听听你的意见。”程睿道。 “来飞机厂可以，不过只能是兼职，将来X6真研制成功了，设计师里要有你的名字。飞机厂这边的福利你都可以不要，比如什么房子。”程惠道： “我们还是要回京城的，那边的工作不能丢，真要房子也是要那边的，这边给点现金奖励就行了。” 程睿一脸尴尬，这是让他管潘厂长要钱？他张不开嘴啊！ 程惠道：“行了，我知道了，年后我跟他们谈。” 程睿虽然觉得把这种事情交给妹妹有些不好，但是他真张不开嘴要钱，还是多要....要少了他妹妹肯定不高兴！ 要多少她能高兴他也不知道，那就让她自己要去吧。 程睿回房间了。 程惠洗了脚就睡觉了。 结果好像刚睡着就被外面的争吵吵醒了。 第231章 你去帮我办件事 程惠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儿。 是左兰回来了，吵着让程睿明天跟她回京城。 程睿和蒋拳都让她小点声，她反而更大声了。 这时候过年出差的人几乎没有，所以招待所里很清静，被吵醒的只有程惠自己。 至于高枝，睡得小猪一样，打雷都不会醒。 “你真的要留在这里了？那我怎么办？”左兰尖声喊道。 “你小点声！”程睿看了一眼程惠的房间，小声道：“我只是留在这里一段时间，参加一个项目，等项目完成了，我就回去了。” “一段时间是多久？”左兰问道。 程睿不吱声了。 X6已经研究十年了，都没成功，他也不知道真正成功需要多久。 但是，他觉得只要他妹妹有空的话，应该很快。 他不说话，左兰更生气了：“我是不会来这死冷寒天的地方的！我家也不会让我远嫁的！你选吧，是留在这里，还是跟我回京城？” 大有留在这就分手的意思。 程睿顿时痛苦地抓头。 他很喜欢左兰，他跟左兰已经谈了两年了，他以为他们会一辈子在一起，从没想过要分手！ 现在让他立刻马上做决定，他真做不出来。 但是沉默就是一种决定了。 跟她回京城，那这边的项目就没他什么事了。 研究人员里有没有他的名字无所谓，他走了，他妹妹的辛苦就白费了！ 他又不傻，他很清楚如果程惠通过他，研发成功了X6,会得到多大的无形的好处！ 她会在这里彻底站稳脚跟！她甚至会被上面人重点关注和保护，以后谁想动她都不行！ 而他走了，程惠虽然也可以通过别人达到这个目的，但是谁都不如他合适。 他是块合适的挡箭牌，他有机械天赋，有职业身份，很多设计和想法他硬说是自己的，外人也信，这样妹妹就能少暴露一些。 不然就真像妹妹刚刚说得，会有人想把她请到深山老林或者秘密基地里，专门搞研究了。 虽然那挺光荣的....但是能不去还是不去吧，如果真要去一个，那他可以去。 所以他现在无论如何也不会走的。 想明白了，程睿也不抓头发了，看着左兰道：“你先回去吧，我过段时间肯定会回京城的。” 左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好好好，这是你的选择？你就在这呆着吧，我自己回去！” 她一尥蹶子跑了。 蒋拳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大晚上的，他还要回去看钱呢，没时间在这浪费！ 程睿也不放她走：“你要走也是明天走，现在又没有车，你在招待所住一宿再走吧，我再买些年货....” 呃，他没钱了。 不过他有几个单位给他发的福利，他们不但发了钱，还发了东西，都在他房间里放着没来得及给妹妹呢。 “我还有些年货，你给我爸和你爸捎回去一些。”程睿道。 朴实无华的大直男，竟说大实话。 都这时候了，还让要分手的女朋友给他爸捎年货！ 左兰气得要哭了：“你...你就不担心我一个女孩子坐火车回京城安不安全吗？你还让我给你捎东西！” 程睿一愣，是哈，一个女孩子一个人赶路是挺不安全的，他又犹豫了。 他也有几天假期，要不他把她送回去再回来？ 不行，搪瓷厂的流水线还没做好，妹妹之前答应了对方，七天就要做好，他走了就来不及了。 程惠打着哈欠出来了。 程睿顿时抱歉道：“吵到你了？我们吵完了，你快睡觉去吧。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快进屋！” 声音都低了三度，表情都温柔了，就像在哄小孩子。 他还体贴地把程惠披着的棉袄系上了扣子。 左兰瞬间酸了！ 程睿都没用这个语气跟她说过话！她这个女朋友还不如他妹妹重要？！ 这点小心思程惠一眼就看懂了，顿时挽着程睿的胳膊对左兰道： “你别介意，我大哥对我一直是这么照顾的，毕竟我从小没有母亲，是大哥把我哄大的，我在他眼里永远都是小孩子。” 永远哦，永远这么照顾我哦~ 程睿茫然地看着左兰，她介意这个？这有什么好介意的？ 但是他看见了左兰一脸愤怒，心里顿时更不舒服了。 难道高枝说得都对？她不喜欢自己跟妹妹相处？以后还会挑拨两人断亲？那...... 他第一次考虑和左兰到底合不合适。 程惠又打了个哈欠，对蒋拳道：“左姐姐一个人回京城确实不安全，你护送她回去。” 蒋拳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 程惠又问道左兰：“听说你买了两张回京城的票？正好了，匀我一张，我给你钱。” 左兰冷哼一声，掏出车票，就要撕掉。 被眼疾手快的蒋拳抢了下来。 她这无理取闹的态度，也让程睿皱眉。 以前他就知道左兰有些小脾气，但是女孩子哪有没脾气的？但是有脾气到没理智，就不太好了。 程惠的情绪就一直很稳定了，现在依然笑嘻嘻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柔声劝道：“左姐姐，现在天黑又冷，你还是在招待所休息一晚吧。 “火车站里鱼龙混杂，不太安全，不过你执意要去的话，我就让我这位同事陪你一起去。” 左兰并不是真的想去，她只是想让程睿去追她、求她、哄她。 结果她发现程睿的情绪也很稳定了，而且看着她的目光从未有过的冷淡。 她也不是真的想分手。 她顿时不闹了，推门进了程睿的房间，“啪”的一声甩上了门。 程睿一脸懵，那他住哪？ 这时候可不流行婚前住一起，他跟左兰目前只拉过手。 “再去开间房，多大点事。”程惠道。 “哦哦。”程睿立刻去找值班的服务员开房去了。 程惠把蒋拳叫了进来，低声道：“这次你去京城，主要是帮我办件事，我有个姨，她还有个亲生女儿，也快到下乡的时候了，你去把她带过来.....” 程惠一边回忆，一边细细交代。 她亲生母亲和外祖一家，并不是都出国了。 当时她小姨也已经嫁人生女，她小姨没有她亲妈狠心，还是个恋爱脑，放不下丈夫和女儿，选择留在京城。 但是程建明不许小姨跟他们兄妹来往！小姨就偶尔去学校外面等着他们，送点东西聊聊天。 虽然他们来往不多，感情也没多么深厚，但是小姨又不图他们什么，有这份心，她就记着这个情。 而且她记得小姨上辈子过得并不好，因为她唯一的女儿下乡之后被害了，她就有点疯疯癫癫了。 程惠对她有些同病相怜，现在能伸手捞她一把，当然要捞。 第232章 她到底找了个什么玩意 第二天一早，程睿就去敲左兰的房门。 这一宿他都没睡踏实，就怕左兰又突然闹脾气，偷偷跑了。 突然觉得，有这样的女朋友，很累。 左兰表情不好地开了门，一转身又进屋了。 程睿跟了进去，结果发现房间大变样了。 他们的房间常住，而且有机密图纸，所以从不让服务员进来打扫。 他最近又太忙，之前这房间就有点乱。 现在却不是了，不管是衣服还是图纸，都被人整理过了，收拾得干干净净。 就连地上的一堆年货都被整理了一遍。 程睿顿时过去检查他的图纸，一张都不少，也没有被涂改。 他这才松口气：“以后我的东西你随便动，就是别动我的图纸！” 左兰顿时冷哼一声：“好心当成驴肝肺，以后我什么都不弄了！” 这点小脾气还在程睿的容忍范围内，他也不想真的分手，立刻转身笑道： “谢谢你了，走，我们下去吃早饭，一会儿我送你去火车站。年货也不用你拿了，既然我妹妹让她司机送你，让他拿就行。” 左兰这才想起，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没问。 “你说那个人是她司机？她还是个厂长？什么厂长啊？”她问道。 苏珍珍可没说一句程惠的好话，比如当厂长这件事，提都没提。 程睿顿了一下道：“就是个小食品厂，一共才40多个人，她还是个副厂长。” 这是他一贯的说话风格，谦虚。 至于那个电器厂，他更不会像程惠一样，连一件成品都没生产出来呢，就四处嚷嚷他们肯定能赚到大量外汇！ 他都劝妹妹不要这么说，万一将来卖不出去，多尴尬。 可惜人家不听他的。 这个厂他就也不想提，省得将来他尴尬。 程睿信心这么不足，是因为他还没见过烤箱样品。 左兰一听是个40人的小厂，眼里就不那么激动了。 几十个工人的小厂，在此时简直不值一提，就类似街道办的纸盒厂。 但是程惠一个小知青，能直接当上这种小厂的副厂长也不容易。 “她是怎么当上的？”左兰问道。 程睿道：“她做了一款蛋糕，卖得挺好的。” “蛋糕？什么样的？”左兰问道。 “现在已经停产了，不卖了。”程睿道。 左兰顿时没兴趣再问了。 至于这种小厂的副厂长怎么会有司机，一时忘了。 她真正关心的也不是这件事，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年货道：“没想到那个车床厂还挺大方，过年发这么多年货。” 地上有一袋子50斤的面粉，1桶10斤大豆油，还有一箱白酒，2条香烟，一兜子糖果、花生瓜子，还有一个搪瓷盆里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毛巾、牙刷、香皂什么的。 苏珍珍只跟左兰说了程睿在车床厂，飞机厂的事情她不知道，就没说。 而这一地的东西，也不只是车床厂送的，车床厂的年货就牙膏牙刷和冻梨。 飞机厂的是专门给高工的面粉和油。 剩下乱七八糟是搪瓷厂送的。 宋喜来是真感谢程睿，因为他目前为止得到的好处最多。 程睿看了一地的东西，也没给左兰解释，只嗯了一声。 “我们去吃早饭吧，一会儿别赶不上车。”他说道。 左兰白他一眼，真是个榆木疙瘩，还没听懂吗？非得让她明说？ 她气哼哼道：“这么多东西你怎么分啊？给我爸什么？” “哦哦！这一箱酒、一桶油，一堆乱七八糟，都给你爸，就面粉和烟给我爸。”程睿道。 算价钱，两边基本相当，甚至一箱酒和乱七八糟加起来更贵。 但是在这个年代，真正有价值的是粮食，还是细粮！ 一袋子50斤面粉，可不是有钱就能弄到的，普通人有钱没票可不行。 有的时候即便有粮票，去粮店也买不到细粮，只能买粗粮。 人家没货买什么？ 还有城里人的粮本上，规定了每个月二三十斤的粮食，也不全是细粮，要搭配粗粮来。 至于比例根据情况变化。 左兰家是普通职工家庭，能吃到的细粮都是粮本上那些，多一斤都没办法。 她更生气了，就要说什么，房门被敲响。 程惠来了。 她听见之前程睿敲门进屋了，结果这么半天不出来，她怕发生点什么事儿.....到时候就不好搅黄了！ 上辈子左兰婚内出轨，抛弃程睿，对他打击很大！ 大哥整个人几乎被击垮了。 这种事情她不会让它再发生！ 与其费劲巴拉改变左兰，防止她出轨，不如直接换个人。 虽然换个人也不一定保证对方不出轨，但是最差结局也就是一样了吧？ 程睿开门看见程惠，立刻回头对左兰道：“快走吧，你不是着急回家吗？” 左兰......她到底找了个什么玩意！ 她气哼哼地出门，差点撞到程惠，结果她停都没停地下楼了。 没有看见程睿扶着程惠，眼神从未有过的冷。 程惠也吓了一跳，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扶着墙。 不过她看着左兰的背影倒是笑了。 她回头看了眼整整齐齐的房间，问道：“大哥，她给你整理房间啦，真的只是想整理房间吗？是不是想看看你有多少钱？” “不，不能吧。”程睿道。 “听说你每次发工资，一大半都给她了，未来一段时间你要在这工作了，那她拿到你的工资就不容易了，所以才追过来吧？”程惠道。 “她没问你吗？你发了多少年终奖？没谈论一下以后每个月你要给她多少钱吗？怎么给她？是这边邮寄给她？还是她去你单位代领你的工资？”程惠道。 “不能吧....她不是...”这样的人。 但是这句话程睿愣是没说全。 他确实把一大半工资都给左兰了。 每到他发工资的日子，左兰就会拉他去逛街，女朋友喜欢的东西，他不可能不给买。 逛街、买东西、花钱，很正常的事情呀。 每次左兰都推三阻四地不要，是他看她喜欢，非要买，多么好的女朋友？ 但是现在让程惠这么一说，怎么不对劲了呢？ 程惠笑笑：“一会儿你就看着吧，她肯定会提的。但是别忘了，你说你以后的工资都给我了。” 她摸摸肚子：“我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了，我以后工作忙，这孩子肯定要多喝奶粉，我打听了一下，那些喝得多的孩子，一个月就得10桶奶粉，50块钱呢。” 程睿一下子就紧张了，感觉肩膀上的担子重了！ 他的正经工资就京城机械设计院的，62块钱。 来这属于出差，这边的工厂给他发福利发奖金，真的是看在程惠的关系上，实际一分不给他也没毛病。 “那个什么，我就不去吃饭了，也不去送她了，我要画图纸了，你让蒋拳跟她直接走就行。”他说道。 第233章 她是那么好推的吗？ 程睿着急回去画图纸，也有点怕面对左兰，怕她真的像程惠说得那样。 程惠怎么会放过他？就得让他亲眼看看！ “走吧，人家要走了你还不去送送，太过分了！”她拖着程睿下楼了。 餐厅里已经做好了几碗热汤面。 高枝卡着饭点醒过来，下来吃饭。 蒋拳第一个吃完，上下几趟把东西都搬到了汽车上。 程惠找机会把他拉到了一边，塞给他三个信封。 “这个信封里是1000块钱，你拿着，随便用，万一真有事不够你就去找我爸，我爸那不够你就给我打电话，我想办法，钱的事儿，都不是事儿。”程惠道。 大过年让人出去给她干私活，钱一定要给足。 这话说得蒋拳心里滚热。 这哪是老板？这是亲姐妹啊！ 程惠又塞第二个信封：“这里是500块钱，你落地之后给我姨买点年货送给她，挑好的贵的买，给她充充面子。” 娘家一家都是资本家，都去海外了，可想而知，她小姨这些年在夫家过得什么日子。 说句如履薄冰都不为过。 过去程惠帮不上她什么，上辈子有能力的时候，她已经不需要了。 这辈子她支棱起来了，就得让小姨沾沾光。 程惠又塞第三个红包：“里面有500块钱和一个纸条，你按照上面说得办，一定要把这个人调回京城，钱不够，给我打电话。” 左兰有个前男友，是她的青梅竹马，两个人也是从小同学。 但是男生家没本事，高中毕业之后他就下乡了，没有上大学。 还去了很远的地方下乡，两个人自然而然就黄了。 不对，按照上辈子知道的信息，实际两人还没有彻底分手！不时还有书信往来，维持着恋爱关系。 直到高考恢复，男生考回了京城的大学，才知道左兰早就另有新欢，而且刚刚结婚了。 当时他就去程家闹过，后来差点影响他上大学，才不闹了。 谁知道他十多年后竟然还跟左兰旧情复燃，带着她私奔去M国了。 现在，程惠要把这个人提前弄回京城！让他早点跟左兰旧情复燃！ 500块钱，够把他调回京城，再塞进左兰那个服装厂里了。 哼，她是那么好撞的吗？ 程惠继续回去吃饭。 蒋拳打开第三个信封，看到上面内容，基本猜想到个大概，顿时倒吸口凉气。 第一次知道，不用拳头打，也可以让人很疼很疼。 他顿时对程惠更忠心了~ 因为实在不想跟她为敌，不然他这几下拳脚功夫，根本不够看的。 ...... 饭桌上，左兰脸拉得老长。 刚刚程睿逼着她给高枝道了歉！ 要不是......她早甩袖子走了。 程惠回去，程睿和左兰都已经吃完了。 程惠对程睿道：“大哥，你一个人送左姐姐走吧，我要上班去了。” 程睿点头：“你自己注意点，别累到。我马上回来，争取这两天就把搪瓷厂的流水线画完。” 程惠点头。 高枝看看左兰，甜滋滋地喊道：“嫂子没空，那我替你去送送左姐姐吧！” 左兰立刻更不高兴了。 程惠道：“别闹，今天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她去了，左兰就不好意思开口了。 高枝立刻不闹了。 程睿和左兰坐小汽车走了。 蒋拳现在已经是个合格的司机，只管拎包，一个人来回倒腾好几趟行李，程睿要帮忙他都不让。 左兰正好把程睿拉到了一边，看了看表，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火车就要来了，马上就该检票了，时间不够了。 她顿时顾不上绕弯子了，摇着程睿的胳膊道：“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 “什么？”程睿疑惑道。 他答应的事情太多了，主要是左兰平时的要求也太多了。 “你答应我过年给我换辆女士自行车的！我现在骑得28大杠太大了，再说我弟弟老早就盯上了，我都答应他过年给他骑了，结果我的新自行车呢？我年后要用两条腿上班吗？”左兰道。 程睿的心一点点凉了下来。 女朋友要点东西，本来没什么，如果是刚刚程惠说那些话之前，他现在因为愧疚，早就把所有钱都给她，让她买四五辆自行车了。 结果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怎么就这么不得劲呢？ “对不起，我之前是答应你了。”程睿道：“但是我现在手里没有钱了，只能抱歉了。” 左兰漂亮的眼睛一瞪：“你没有发年终奖吗？还是在单位存着没发到你手里？对了，你现在怎么领工资？是在京城那边家人代领？还是单位给你邮寄过来？” 来了，真的问道工资了。 程睿的心更凉了。 “我的工资还在京城，我让我弟代领了。”程睿道。 左兰眼睛瞪得更大了：“你怎么让他代领啊？你那个弟弟，钱进了他手里还能就是肉包子打狗了，还能要回来一分吗？” 程睿突然想到，给你也是肉包子打狗，没要回来一分。 不不不，他怎么能这么想女朋友呢？过去那些钱都是他自愿给的！也从来没想过要回来一分！给她花钱他是乐意的。 但是现在..... “我弟弟就是个临时工，单位效益又不好，他手头困难，有时候都吃不饱饭，给他花就给他花吧，那毕竟是我弟。”程睿道。 左兰的眼睛已经瞪圆了：“那我怎么办？！” 她本来长得很漂亮，特别是瞪起眼睛的时候，显得很有活力。 程睿以前很喜欢她这个表情，他知道自己的性格沉闷，反而喜欢这种有活力的。 结果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难看。 他转开了视线，声音沉沉道：“对不起小兰，他是我弟弟，就像你总管着你弟弟一样，我不能不管他，我手里现在也没钱了，都给我妹妹了，她马上要生孩子了，孩子还要吃奶粉，我以后的工资都不一定够。 “自行车的事，我的自行车还留在宿舍院子里，钥匙就在我宿舍的抽屉里，你拿去骑吧，先将就一下。 “新自行车的话，你一个月工资也50多，攒几个月就够了。” 左兰也是个大学生，工资起点就高。 左兰不可置信地看着程睿。 程睿现在一点不想看她。 正好喇叭里广播要检票了，程睿立刻推着左兰去检票。 对蒋拳说了一句：“麻烦你路上照顾好她。” “这是我的任务。”蒋拳面无表情道，说完把车钥匙递给程睿。 程惠之前说了，会让新司机来火车站把车开走。 不行他得早点回来！程惠的司机只能是他！ 第234章 我愿意给程厂长加班！ 左兰被人群推着，检票进站了。 她一路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程睿的背影。 他头也没回地直接出了候车厅，看不见了。 她的心也沉了下去。 而蒋拳，找了车站的工作人员，帮他把一大堆东西装到了麻袋里，抗上了火车。 孙站长拍拍蒋拳的胳膊：“你这是要去京城出差了？你们程厂长把业务开到京城去了？” 跟李芳的关系足够牢靠之后，程惠就带着蒋拳和张友来火车站找过李芳这个表舅，孙站长，拉拉关系。 毕竟张友需要经常坐火车去外地换钱，招呼一下更安全。 蒋拳就跟孙站长熟了，笑了一下道：“我们程厂长家是京城的。业务开过去，早晚的事儿。” “对对对，看我这记性！”孙站长一拍蒋拳，对车上的列车长道：“给他换个卧铺！” “太麻烦了吧？我走得急没开介绍信。”蒋拳道。 “没事，过后补上就行。”孙站在道：“大过年的，也没人坐火车，卧铺都空着。” 今天正好大年三十儿了，真没几个人坐火车，特别是领导，几乎整个卧铺车厢都空着，人情随便送。 蒋拳就不客气了。 上车之后列车员还想卖他个人情，换票不加钱了，蒋拳愣是没干，补齐了钱。 程厂长说了，可不能眼皮子浅，在这种小事上栽跟头。 再说，单位都报销。 蒋拳安顿好了，才去普通车厢，把茫然的左兰叫了过来。 他也给她买了个卧铺，他的任务之一也是护送她，不然真让她在路上出点啥事，他回去没法交代。 左兰这才想起，程惠这个小副厂长，竟然还有个小车，还有个司机！ 现在出门竟然能让亲戚朋友坐卧铺！ 到底怎么回事？ 她直接问了：“你怎么弄到卧铺的？” 蒋拳看她一眼道：“站长是我表舅。” 左兰顿时又没兴趣了。 过了一会儿又问道：“你们食品厂不是很小吗？还配了个小汽车？” 蒋拳道：“汽车是车床厂的，借给我们开的。” 左兰.....原来是程睿的专车！程惠舔个大脸还说是她的司机！她怎么好意思？ 还有程睿，他在这都混上专车了，却舍不得给她买辆新自行车！还让她骑他那个破车！ 等等，那个破车，好像还是她之前那个旧的。 程睿第一次买了自行车之后，她就跟他换了..... 现在他竟然让她骑回来，简直是在打她的脸！ 左兰手指都要搅断，之前明明好好的，就是来了东北之后，程睿就变心了！ “你说，程睿在这是不是又跟别的女人好上了？”左兰问道。 蒋拳往床上一躺，冷漠道：“没有。” “你跟他是一伙儿的，你肯定说没有！”左兰道。 蒋拳一翻白眼，觉得女人好不可理喻，他转身补觉去了。 现在的卧铺车厢都有人守门，不是卧铺车厢的人，根本不让进来，基本不用担心丢东西。 再说东西一半在他头顶上，一半在他床底下，除非他死了，才会让人把东西偷走。 ...... 程睿在车上等了一会儿，孙鹏就开门坐了进来。 他又成了临时司机。 他一路乐呵呵地把车开回了招待所，接程惠上班。 程惠上车笑道：“大过年的还麻烦孙叔加班，真是过意不去。” “程厂长大过年的都不休息，我加点班算什么？再说，我愿意为程厂长加班！”孙鹏笑道。 之前程惠答应他可以批发价买烤鸭，他就没客气，前前后后帮亲戚捎带了二三十只，赚了一波好人。 程惠还给了他很多品相很好的残次品，他家烤鸭都吃腻了~ 程惠笑道：“跟叔说个事儿，我们电器厂这两天要找一批保安，要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叔有没有什么人推荐？” 孙鹏激动地，差点握不住方向盘：“有！太有了！叔家别的没有，就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多！” 他家亲戚哪家都有孩子在下乡，找不到工作啊！ “那就这两天，你让他们去安东厂北门等着去吧，在那贴招工启事。”程惠道。 现在招工都是贴榜，招完撕下来，一般用不了半天一天就招满了。 赶上了就是运气好，赶不上就继续没工作。 当然更多的时候是不贴榜，内部就解决了，都是优先雇佣员工子女。 孙鹏激动地一拍方向盘，他就说，往程厂长跟前凑，准有好事儿！ “程厂长，要不以后还是我给你开车吧，这车还是我开得稳！”孙鹏道。 程惠笑道：“那赵叔可要跟我急了，我把他最好的司机挖走了，他以后但凡坐车颠一下，都得骂我两句。” 孙鹏哈哈大笑，不再提这茬。 他在车床厂干了二十来年了，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割舍不下啊。 再说，除非程惠主动提，不然他想走也走不了，车床厂不会放人，只会给他穿小鞋！ 汽车平稳地开到了食品厂，程惠下车就看见了高南和高峰。 两个人正在院子里练习走路呢。 活了二十来年，突然发现自己原来不会走路！ 高南一脸兴奋，抬头挺胸，走路都高兴。 高峰却是苦着脸，冷啊！ 而且他惦记着出去买书呢。 看见程惠过来了，高峰拼命给她使眼色。 程惠愣了下才想起：“我刚才路过书店了，发现它没开门，等会儿我打个电话想想办法。” 高峰这才觉得浑身又有劲儿了。 只要有书看就行，并不一定非要亲自去买。 程惠当着孙鹏的面问道充当教官的于宝来：“于厂长，招保安的事儿什么时候公布？” “启事我已经写好了，您看看合不合适？合适这就能贴出去。”于宝来道。 程惠进办公室看了一眼，年龄要18-25岁，身体健康，初中文化，思想进步啥啥啥的。 “就这样吧。”程惠道。 于宝来立刻就要去贴启事了。 孙鹏急了：“程厂长，我借用一下厂里的电话。” 这当然没什么问题，程惠直接带着高枝走人了。 屋里还有郭大军呢。 她今天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吩咐高枝做。 她带着她进了蛋糕组的车间。 高枝顿时问道：“嫂子，我们要做什么好吃的了吗？” “嗯。”程惠道：“你去外面拎一桶鸭头进来。” 第235章 谁能不给她这个面子？ 程惠从铁桶厂买了一堆残次品回来，就是漏了的铁桶。 这玩意装水不行，装点大件的固体是完全没问题的，比袋子好用，袋子虫吃鼠咬的，没有保护作用。 高枝很快拎了一个铁桶进来，然后在铁桶外面浇上一壶热水，这样铁桶里的东西才能整个倒出来。 “哎呀拿错了，这不是鸭头是鸭掌。”高枝道。 他们做的烤鸭，都是买的整鸭。 鸭头、鸭脖、鸭掌、鸭翅，包括内脏，都齐全。 屠宰场只负责杀死去毛，掏内脏。 于宝来会过日子，这些内脏他都带回来了！ 本来打算自己员工分点当福利，心肝也是肉。 没想到太忙，又太多，就存了好多好多。 至于鸭头、鸭掌、鸭翅，这些是进烤箱之前，他们自己剁下来的。 这些东西不能烤，不然烤鸭肉还没熟，它们就糊了。 现在正好，留下来程惠要用它们做美味、赚大钱！ 她上辈子知道几个配方，做出来比“绝味”还好吃，是某些私房菜的看家秘方，被她重金求来了。 她上辈子研究了半辈子美食，也很有天赋，自己又改良了几个配方出来，不说香掉人舌头，拿出来卖钱绝对够用了。 “那就再去拎一桶鸭头过来。”程惠道。 众多鸭货里，她独爱鸭头，觉得它啃起来比别的带劲。 高枝颠颠又去了。 厂房隔壁的空地上，现在堆了成山的铁桶，嫂子当初就说有大用，今天终于用上了？ 她很好奇怎么用。 鸭头鸭脚她也吃过，以前家里偶尔杀个鸭子，她只配吃这些。 说实话，不怎么好吃。 但是嫂子肯定能做出不一样的味道来，期待！ 高枝手脚麻利，很快，屋里就传出了诱人的香味。 高枝深吸一口气，这味道盖过了烤鸭的味道，她又觉得肉香了！ 连烤鸭车间的人都闻到了，不时好奇往蛋糕车间看两眼，好奇她们在做什么。 这味道真冲，真霸道，真诱人，他们也想吃肉了！ 程惠问道高枝：“刚刚告诉你的配方，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高枝点头。 她在这上面也很有天赋。 让她背诗一天不一定背一首，但是让她记复杂的配方，她却是两遍就会。 可能她对吃很执着的原因吧。 “记住了，这配方谁都不要告诉，以后这个厂里，只有你一个人会，我再也不会教给第二个人。”程惠道。 高枝的眼睛“噌”一下就亮了！ 这就是说，她又很重要了？她是无可替代的了？她又稳了？ 她眼里泪光闪闪：“嫂子....” “好了，干活吧，今天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在屋里熟悉配方。 “卤料是一样的，但是因为卤的东西不同，细微会有些差别，你自己体会一下吧。”程惠道： “做完了都晾凉留着，我有用。” “嫂子你放心去吧！这配方我谁都不告诉，我把她带到棺材里去！”高枝拍胸脯保证。 程惠.....“大过年的好好说话。” 她坐车去了安东厂，直接进了1号实验室。 屋里，几个高工正在工作，一条生产线的雏形已经做出来了。 集成电路的生产线，国内现在就有，很多条，不过都是进口的。 现在要自己做一条，照着扒作业就行。 但是就像拆了玩具装不回去一样，也不是谁都能扒出来的。 他们之前扒了很久就没扒明白。 现在有个明白人指路了，当然轻松。 程惠围着转了一圈，立刻指出了几个不完美的地方，让他们修改。 她则拿实验室的电话打到后勤办公室，让他们送米面油，和一只大鹅过来，还得是剁好的，拿过来她就要直接开火了。 没想到杨岳跟着一起过来了。 “杨厂长，大过年的您怎么没回家？”程惠道。 “你们在这加班加点的为厂里做贡献，我怎么好意思回家过年？”杨岳道：“我来看看。” 他回去越想越觉得这生产线值钱！ 不光是以后它能赚钱，它代表的是0的突破啊！是第一！那落到他头上的光环可就大了。 他得亲眼看着它诞生，到时候写演讲稿也有的写。 他看了程惠一眼：“这里也没外人，你叫叔就行。今天吃铁锅炖大鹅？这是我拿手菜啊，我给你做，你也尝尝叔的手艺！” “哈哈，那今天真是个幸运的日子。”程惠有些不舍地把锅铲递了过去。 男人说话都有水分，今天这大鹅还能吃了吗？ 不过这种时候，千万不要打击他的积极性！ 没想到杨岳也不是吹的，他做得还真不错，虽然比她差点。 吃完饭，程惠就开始工作了。 时间紧任务重，她就不跟他们废话了，她直接上图！ 这些人也被“调教”出来了，也不敢质疑了，她画什么他们做什么。 做完就知道行不行了，说多了都是废话，都是打脸。 程惠忙到天黑才停下。 整条生产线的进度又推进了30%，照这个进度，7天之内肯定能完工。 杨岳兴奋地直搓手。 可惜省里的表彰大会开完了，不然关于他那部分，还得延长10分钟！甚至20分钟！ 现在，只能等明年了。 “今天就到这吧，你也累够呛，脸都白了。”杨岳看着程惠道：“走，上叔家过年去，你婶子现在肯定都做好菜了，就等你了。” 程惠笑了，刚要说话，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小程在里面吗？我是你许舅舅，来接你回家过年了！”许正在门外道。 程惠顿时一乐。 还没等她说话，就听见外面又有人道：“程厂长在里面吗？我是张领导的司机，领导让我接程厂长去他家过年。” 赵大兴的声音响起：“得，我来晚了！” 他训道新司机：“你技术就是不如老孙，着急忙慌的，结果倒好，起个大早赶个晚集！” 他路上出了点小事故，耽搁了半天，不然程惠现在都让他接走了！ 宋喜来进来了：“你们都别跟我抢啊！程厂长早就答应去我家过年了！” “真的假的？我不信。”赵大兴道。 “什么真的假的？你忘了，上次我就请他们两口子吃饭，高远都答应了，说改天，就改今天了！”宋喜来道。 赵大兴顿时道：“不要脸。” 程惠和杨岳走了出来。 程惠笑道：“谢谢几位叔叔舅舅的好意了，但是我今天哪也不能去，我食品厂还有个新品在研发，我得过去看看成果如何了。” 几个大男人看着她有些雪白憔悴的脸，心里顿时有点不是滋味了。 “年轻人，不要这么拼，也要顾惜一下自己的身体，大过年的，该休息就休息。”赵大兴道。 程惠笑道：“实在是没办法，停了一款产品，就得研发出新的产品接上。再说我也不累，我就是动动嘴皮子，出力的都是别人。” “竟瞎说，脑力劳动者才是最累的！”宋喜来道。 程惠看着他笑道：“正好，这个新产品就是我之前说的，要成本价出给搪瓷厂职工试吃的，叔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宋喜来心里感动的，这是专门给他做的挽回面子用的啊！因为他们搪瓷厂一只烤鸭都没定，隐隐被比下去了！ 这大过年的，看把他小奇累得！ “那叔绝对要尝尝！什么成本价？叔还能占你这个便宜？你该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叔那个搪瓷厂再小，也比你那食品厂大！”宋喜来道。 程惠看着其他几个厂长道：“大家要不要顺路过去尝一尝？味道真不错，你们肯定会喜欢。” 她都这么说了，谁能不去？就算不信，单纯为了给她个面子，他们也会去的。 很快，一溜汽车开进了食品厂的大门。 第236章 你们吃吧，我看着 几个人一下车，差点被香个跟头。 他们没有天天被烤鸭味熏着，觉得这味道真是香。 而且现在烤鸭味里夹着另一种辣辣的味道，更香了。 “你做辣味烤鸭了？这个我喜欢！”杨岳道：“我就喜欢吃辣！” “不是烤鸭，大家进来尝尝吧。”程惠笑道，领人进了蛋糕车间。 高枝很勤奋，一天时间，她4个炉子同时开火，现在已经做了20多桶。 鸭头、鸭翅、鸭掌、鸭舌等等，样样都有，都在桶里凉着。 程惠进屋就忙了起来，一样挑了一搪瓷盆，摆在案台上，让大家随便尝。 众人也不客气，直接上手了。 “哇，怎么可以做得这么好吃！”宋喜来非常给面子，东西刚进嘴还没嚼呢就开始夸。 夸完嚼了两下，夸得就更厉害了！ 其他人也是如此，本来只是想给程惠个面子，随便夸夸，结果真是好吃到惊艳。 不是没吃过鸭头鸭下水，只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宋喜来指着一堆铁桶道：“给我给我都给我！” 有了这些东西，看哪个员工还敢背后说他坏话！ 赵大兴顿时不干了：“都给你，你也不怕撑着！分我一半。”他对程惠道。 杨岳看了他和宋喜来一眼，对程惠道：“你最近卖了不少烤鸭，剩了很多鸭下水吧？他们两个小厂吃不下，一人给他们一斤，剩下的都给我。” 赵大兴和宋喜来以前肯定是不敢跟杨岳抢的，杨岳跟他们抢福利，他们就让着呗。 但是现在三个人有点合作关系了，开开玩笑也就没关系了。 宋喜来道：“一斤太少了，这玩意便宜，我们厂员工一人要10斤，剩下的给你们。” 程惠突然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本来要跟他争的赵大兴看见，瞬间咬了下舌头，要说的话就收回来了。 杨岳没看见，财大气粗道：“行！看在小程早就跟你说好的份上，给你留8万斤，剩下的都给我！” 他爱算账，程惠卖出去多少烤鸭他都打听过了，几个厂子的订单加起来就30来万只，再加上零售的。 差不多40万只。 一只鸭子的下水，鸭头鸭肠都加起来，要1斤多。 一斤鸭下水能值几毛钱？ 许正推推眼镜，终于站了出来：“给我也匀点，我不多要，一人一斤就行。” 那也是10万斤。 不过几毛钱的玩意，最多就几万块钱，对他们厂来说，随便挤挤就有了。 杨岳看他一眼，决定卖他个面子：“行，匀你10万斤，剩下的都给我。” 他还好心地看向赵大兴，问道：“你要不要也给你们员工来点？” 赵大兴看了程惠一眼道：“我突然想起来，我们厂最近手头有点紧，钱都花得干干净净了，不如你们家大业大，你们吃吧，我看着。” 杨岳想起自己之前抢赵大兴“桃子”的事情，办得多少有点不地道，现在又听他说得这么可怜，立刻道：“瞅你这可怜样，至于吗？这样，我送你们员工一人一斤！” 赵大兴立刻扑过去，拉着杨岳的手就道：“谢谢大哥，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我替我们厂的员工谢谢你了！ “不过大哥，咱们家大业大的，送一斤是不是有点那什么，大过年的咱图个成双成对，咱送两斤吧！” 杨岳一想，车床厂就一万人，一人两斤也就几千块钱，送了！ 赵大兴摇着杨岳的手，好话说了一箩筐。 杨岳被捧得挺高兴。 现在他俩算是冰释前嫌了吧？ 程惠笑道：“大家先等一等，我没打算现在把这些鸭货都做了卖掉，也没有人手，我只打算卖一点点。 “搪瓷厂和车床厂就一人定一斤吧，飞机厂和安东厂，人太多了，少了又不够分，咱就别定了吧。” 杨岳不高兴了：“小程，我现在也是你叔了，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他们一人一斤，我也得一人一斤！” 程惠为难道：“杨叔，不是我厚此薄彼，是你们厂人太多了，你们厂人一人一斤，都给你都不够，其他叔叔们...” “我不同意！”宋喜来立刻道。 赵大兴还拉着杨岳的手：“我也不同意，我哥都说了送我2万斤了，怎么也得把我这份做出来，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然我哥面子往哪放？” 杨岳点头，这个确实，他在本省可是个人物，说话不算话的事情他从来不干。 “就这么定了！”杨岳拍板了：“搪瓷厂、飞机厂一人一斤，车床厂一人两斤，剩下的都给我！ “我知道你有人，原来的蛋糕不是不卖了？那么多人都闲着，回来加加班给我们做出来。” “你一个厂长都从早忙到晚，他们怎么好意思放假？都回来加班，我出加班费！”杨岳跟喝了似的，拍着胸脯道。 “这不太好吧。”程惠小声道：“我原来只打算给搪瓷厂做一点，成本价卖给他们，其他我要留着赚钱的....” 宋喜来道：“别给我成本价！瞧不起叔？你打算多少钱卖就多少钱给我！” 杨岳道：“就是，瞧不起叔叔们？这仨瓜俩枣的还出不起？你打算卖多少钱一斤？叔都买得起！” 既然如此，程惠干脆道：“我打算卖2块钱1斤。” 众人顿时不吱声了，都瞪大眼睛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吸血鬼！ 2块钱一斤，你怎么不去抢？ 猪肉才7毛5一斤！ 这些鸭下水菜市场偶尔卖，2毛钱一斤！就算做熟了，最多5毛钱呗？ 杨岳突然扭头看着死死攥着他手的赵大兴，他是不是中计了？这些人合起伙来宰他这个大冤种？ 不过看见三人脸上跟他同样的惊愕，他才打消了疑虑。 宋喜来他不熟，但是许正他是熟的，这老小子不会演戏，现在眼镜都吓掉了。 “你们听我给你们算笔账。”程惠道：“年后完成之前的订单，烤鸭我每天只打算做200只。” “怎么这么少？”赵大兴立刻道。 “200已经不少了。”程惠问道：“叔，以后你打算几天买一只烤鸭？” “啊？呵呵，呵呵呵。”赵大兴顿时尬笑。 几天？开什么玩笑！他也是挣死工资的好不好！他一大家子人要养呢！ 吃什么烤鸭吃烤鸭？以后别人不送他不吃！ “8块钱一只的烤鸭，我也吃不起，如果我不是卖烤鸭的，我只打算逢年过节、过生日的时候吃一只，一年买不了两三只。”程惠道： “就算我是个做烤鸭的，我也只敢吃残次品。” 不是烤鸭买不起，是残次品更有性价比啊~ 第237章 我真没这个意思！ 对面几个厂长也是如此，都是会过日子的人，8块钱一只的烤鸭，他们最多一个月吃一只两只的。 他们都如此，更别说普通老百姓了。 普通人一个月过完，手里不一定能剩下8块钱。 别看她几天时间就卖出去40万只，但是这里面有30多万只是她压着几个厂花公款买的！ 零售的其实不足10万只。 几百万城市人口，就消化了这么点。 而且这是赶上年前，很多人可能一年就吃这一次，买这一只。 过了年，烤鸭的销量会锐减。 “说实话，每天200只我都觉得多了，搞不好要卖到周围乡下供销社去。”程惠道：“我宁愿做少了不够买，也不可能做多了卖不出去，赔钱。” “再说说200只鸭子能出多少鸭货，最多240斤，卖480块钱。” 4只鸭子出1斤鸭头、1斤鸭肠、1斤鸭脖，10只鸭子出1斤鸭翅，1斤鸭掌。 再加上鸭心鸭舌、鸭肝，差不多就是这个重量了。 “不能再便宜了，我还要扣掉成本呢，你们看看这些卤料，光是辣椒、花椒、麻椒，就是不小的支出，还有燃料。 “再少了，工资钱我都赚不出来，更别说给国家创造效益了。”程惠道： “即便我当了电器厂的厂长，也不能让这个食品厂倒闭。” 程惠道：“虽然这次的机会挺难得的，以后我每天只做200只，各位叔叔想再给自己员工买这份福利是不行了，凑不够了，但是.....” 程惠还没说完，宋喜来就喊道：“快别说了，快把你的人都叫回来吧，把我们的福利都做出来！” 他拼命朝程惠使眼色：“刚刚杨厂长都拍板了，你无论如何也得给杨厂长这个面子！别再说了！” 再说好像杨厂长出不起这个钱似的！真瞧不起谁啊？ 程惠顿时恍然大悟，立刻抱歉道：“别别别，几位叔叔，我真没这个意思，我就是怕你们误会，毕竟外面偶尔卖才2毛钱一斤，我卖2块一听就贵。” “但是你们也得想想，外面偶尔卖，一次就卖十斤八斤的，想长期买，批量买，根本不可能。” 现在本地就没有做烤鸭的！所以平时根本没有批量的鸭货上市。 “真要算成本的话，我这些鸭货也是按活鸭价买进来的，一斤就一块来钱，再加上其他....” “算了我不说了，我这就把人都叫回来开工，一人一斤是不是？”程惠问道。 赵大兴喊道：“我两斤！我杨哥出钱。” 程惠看都没看杨岳，连连点头！好像看他一眼就是瞧不起他似的！ “我听见了，你两斤，宋叔一斤。”她又看向许正。 许正推推眼镜，他也要面子！他说出去的话也不想收回来。 但是，2块钱一斤，10万斤20万块钱，他做不了主了。 程惠的视线就从他身上划过，落到了杨岳身上。 只订出去不到3万斤，那还剩下40万斤，正好够安东一人一斤~ 80万！ 杨岳的肠子都要悔青了，恨不得把赵大兴按在地上摩擦！ 他现在又怀疑是赵大兴故意坑他了！ “叔。”程惠真诚地看着他：“咱虽然家大业大，但是钱也不是乱花的，80万买一堆鸭下水，您都没法跟上面交代。 “咱就别买了，而且这么多鸭货，我是打算留着卖一年的，真不能一次都给你，不然每天就指着200只烤鸭，我这食品厂真得倒闭了。 “我这些工人都得闲出毛病来。” 她的表情和语气都很真诚，不像是故意挤兑他...... 杨岳咳了声，刚要说话，就听许正道：“天马上就要化冻了，这些鸭货也存不了几天了，要不这样，我回去跟潘厂长商量商量，定一些，帮你解决一下难题。” 他又不傻，他脑子反而最灵活，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问题。 马上就立春开化了，外面冻着的那些鸭货不马上卖出去，就臭了！ 程惠说的肯定不是真心话，她是遇到困难了，还不好意思开口！ 程惠笑道：“问题不大，做个冷库就能解决。” 许正道：“冷库成本很高啊，存一年，你的成本还要翻几倍。” “那是他们不会做。”程惠笑道“我有个设想，可以做一些节能又环保的设计，就是需要一些材料和技术方面的支持...” “我！找我！”杨岳立刻道：“你要什么材料？要什么给你什么！技术，我有一批专门做冰箱的员工，随便你支配！” 出点材料和人，就能省了80万，挽回面子，值啊！ 程惠笑道：“那就麻烦杨叔了，等我做完集成电路的流水线，就做冷库。场地的话....” “我还有好几个空厂房，随便你挑！”杨岳道。 只要不花钱，要啥给啥！ “那就谢谢杨叔了，您给赵叔送的这2万斤鸭货钱，我出了吧！就当....” “别介！”杨岳瞪着眼睛道：“这是我答应送老赵的，当然是我送，哪能让你出钱！” “好好好，您送您送。”程惠怕伤他面子似的，立刻不提这茬了：“我明天就把人召回来开工，我们今天先把这些分了吧，算是我送给几位叔叔的又一份新年礼物！” “小枝，你去仓库看看，挑那款带盖子的搪瓷盆过来，给我几位叔叔一人装一盆回去。” 宋喜来年前送她一堆礼物，其中就有半卡车“残次品”搪瓷盆。 她给员工分完了还剩下很多。 里面就有一款带盖子的，现在装鸭货正合适。 一盆能装四五斤的样子。 程惠和高枝忙了起来，每样都挑了一些，每盆都装得满满的。 张领导的司机也分了一盆，让他给领导捎回去。 至于现在，就不合适给每个司机都分一盆了，那不是打几位叔叔的脸吗？ 郭大军亲自上场，一个司机分了两盒烟，两个绝版蛋糕，把他们打发得高高兴兴的。 几个叔叔也高高兴兴地走了。 杨岳坐上车之后，也不生气了，也不怀疑几个人合伙坑他了，他反而越想越高兴！ 他好像要得到更先进的冷库技术了？这也是个香饽饽啊！ 现在很多东西不能储存、不能运输，就差在冷库这了！ 要不是理智控制着他，他都要回头找程惠定鸭货了！ 想想还是算了，再大的家业也经不起她这么掏啊，一回100万，一回几十万，都要把他掏空了！ 把所有人送走，程惠也松口气，笑了。 她今天的目的就是那个冷库。 她做的冷库，运营成本会比现在的冷库低很多很多，但是她可没说造价低。 都得用现在最先进的材料，很多都要进口，贵着呢。 冷库做好了，有这么多鸭货存着，细水长流，烤鸭组这边也算是稳住了。 也方便后期开发各种新产品。 第238章 这是城里人找对象的规矩吗？ “明天真把人叫回来干活啊？”高枝问道。 “不用。”程惠道：“你再练几天手艺，等你把配方都研究明白，再把人叫回来，到时候你只负责配料就行。” 高枝顿时高兴了，这活轻松又重要！就是她理想中的工作啊，嫂子对她真的太好了！ “嫂子我们回家吧，我给你洗脚！”她说道。 程惠笑笑，跟她一起回了招待所。 然后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小菜，包了饺子。 等程睿回来了，三个人坐一起，高高兴兴地吃饭，过年。 程睿突然想起了左兰：“她现在还在火车上，也不知道吃的什么。” 程惠看他一眼，想忘掉一个人，果然很难。 他现在又想起左兰的好了。 程惠道：“希望她父母看在那么多年货的份上，能不生你的气。咦，不对啊，是左兰没告诉任何人偷跑出来的，其实不关你的事。” 程睿却想起左兰因为他的分配不高兴的事情了。 他给了那么多，她还不高兴，还想要更多.... 大直男对柴米油盐没什么概念，从小到大都是家里有什么吃什么，他也不馋，不用非得吃细粮，后来就在学校吃食堂了，就更没概念了。 所以他只给父亲一袋面粉两条烟，他还觉得愧对父亲呢。 还有自行车的事，他看出来了，没给她，她真生气了。 他突然想到个词，想放到左兰身上，又觉得不太好。但是.....真的很像啊！ 看着他表情不好了，程惠才笑了：“怎么不高兴了？是不是她真管你要钱了？你以后没钱给她，她不会跟你分手吧？” “什么？”高枝惊呼一声：“这还没结婚呢，她就要钱？不给她她就分手？这是什么人啊？在我们村，这就是骗婚！以后都别想找到好对象了。” 程睿顿时看向她，想说她几句，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高枝一脸天真惊喜地问道程惠：“嫂子，这是你们城里人找对象的规矩吗？那太好了！ “我以后也要找个城里对象，天天管他要钱！不给我我就分手，换下一个！” 她又一脸求知地问道程睿：“程大哥，这个要钱的标准是什么？几天要一次？一次要多少合适？” 程惠实在忍不住了，笑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她这个小姑子实在太有才了！ 程睿一脸尴尬，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程大哥，我认真的！”高枝瞪着纯真的大眼睛等着他回答。 程睿都分不清她是在挤兑他还是真不懂了。 可能是真不懂吧！毕竟高枝还小，而且从小生活在农村，也就最近刚刚跟她妹妹进城，也没见过城里人这么谈对象！ 他劝好了自己，严肃道：“城里人不是这么谈对象的，一般情况下，不能管对方要钱，除非有急用。” “真的吗？”高枝的眼神依然很纯真。 程睿顿时心虚了，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和左兰交往的经历，这句话根本不成立。 “咳，当然是真的！而且你就算有急用，也不能管对象要钱，你还有哥哥嫂子，真要钱找我们，别找对象。” 他顿了一下道：“好女孩不能婚前花对方的钱，那样会被人看轻的，而且花了必须得还！” 越说心里越不得劲了怎么办！ 这是普通老百姓都会教育女儿的话！ 结果他怎么就忘了呢？ 他忘了，左兰也忘了..... “你骗我！”高枝道：“听说左姐姐就花了你好多钱，你们也没结婚啊，难道她不是好女孩？” “小枝！”程惠出声了：“你程大哥说得很对，以后你处对象，一定不要....” 咦？好像不对，这样就看不出对方是不是铁公鸡了。 有些男人，一分钱不给老婆花，那要他有什么用？ “以后你处对象，对方请你吃顿饭，你就要请对方吃顿饭，有来有往，别占人便宜就好了。贪小便宜吃大亏。”程惠道。 “哦，听嫂子的！”高枝道。 两人相视一眼，继续吃饭。 程睿却觉得刚刚还很美味的饭菜不香了...... 他也不心疼左兰在火车上跨年能不能吃好了，他不自觉地在心里细数，这些年他都给左兰花了多少钱，都花在什么上了。 衣服、鞋子、手表，吃饭、看电影、乱七八糟......没有一件是急用。 而要是用妹妹的标准，左兰也没有回请过他一次。 当然他不花女人的钱！怎么能让女人请客！但是，左兰没有送过他一件礼物，连个手绢都没有...... 不行了，不能回忆了，不然这年没法过了！ 程惠赞赏地看了高枝一眼。 高枝顿时更高兴了，比挤兑了程睿还高兴。 嫂子又站她这边！ ....... 第二天一早，三个人各自上班，程睿继续画图纸，高枝继续研究配方。 程惠去实验室指挥别人做生产线。 蒋拳和左兰坐了24小时的火车，终于到达了京城。 这是终点站，列车员帮蒋拳把东西都搬了下来，直接吩咐地勤帮蒋拳搬出火车站。 蒋拳看看一的东西，分给左兰的也不少，一箱酒，一大堆吃的、乱七八糟，很占地方，她一个人根本拿不了。 他看了一眼火车站周围，按照程惠的介绍，找到了出租车。 长得像现在的机动三轮车，后面是个小车斗，车斗用篷布罩着，瘦的话能坐四个人，2毛钱一公里。 打车要电话预约，或者在火车站、医院这种地方随时有。 “你自己坐车回家？”蒋拳问道。 他长得没有程睿帅，拉下脸来眼神看着还很凶，而且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喜。 左兰也就不喜欢他！ 坐出租车回家她当然是愿意的，但是她道：“我出门急，没带钱！” 蒋拳问道：“到你家需要多少钱？” 左兰以前和程睿经常做出租车，有数，道：“2块钱。” 蒋拳也不管她说得真的假的，给她两块钱，帮她把东西搬上车，就算完成任务了。 她要是路上出了车祸什么的.....这个不归他管，他跟她一起也阻挡不了车祸！ 再说那小车装不下他了。 他心安理得地扛着一袋子面粉按照地址去了程惠家。 第239章 她老公是死的？ 大年初一，程建明在家。 今天他要是不在家，他和潘丽关系不好的事情就会传遍亲戚朋友。 家丑不可外扬，他不喜欢别人看笑话，所以回来了。 程凯和程薇也在家。 家里还有一些来拜年的邻居。 蒋拳扛着一袋子面粉进来，可把众人惊坏了。 程建明认识蒋拳，顿时猜到怎么回事了，脸上露出个真心的微笑。 姑娘儿子都大了，知道孝敬他了。 家里几个孩子都有工作了，不过这是他第一年收到孝敬。 感觉挺好。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大过年的，一个人来的？”程建明站起来，去了门口，看看门外，没有第二个人了。 “也对，小惠现在身体不方便，不能坐火车。”程建明回头，赶紧招待蒋拳。 周围的邻居也反应过来，顿时七嘴八舌地询问蒋拳是谁，怎么送这么大礼！ 听说是程睿和程惠过年单位分的，众人都要羡慕死了。 他们单位过年都没分过几斤面粉，结果人家分了一袋子！ 程凯眼神闪闪地盯着地上的面袋子，又看看蒋拳，突然问道：“你说这是我大哥和程惠的福利，程惠干啥呢？她也上班了？” 程惠在食品厂当副厂长的事情，只有程建明知道。 但是他自从回来，今天是第一次见程凯！自然没机会跟他说。 也不太可能会说。 程建明跟前妻生的这三个孩子，关系很冷淡。 从小都是这样。 也就是这次程惠突然结婚，他亲自去看她，程惠主动打破了这层隔阂，他的态度才转变了一些。 跟大儿子也是如此，毕竟在东北的时候同吃同住几天，他也发现了大儿子原来那么优秀。 还傻愣愣的，心里其实有他这个父亲，他对大儿子也亲了。 但是这个从小调皮捣蛋、不着家的二儿子，程建明还是热情不起来。 他就是那种被动型的人，如果程凯现在主动跟他贴贴，他肯定能回个笑脸。 但是别人不先贴贴他，他是不会去贴贴别人的。 程凯就没有程睿那么“傻愣愣”了，他从小体会到了亲爹的冷，就一直不喜欢他。 贴贴？就要钱的时候能贴一下！结果每次都是要钱的时候贴，后来就不好使了，他干脆贴大哥去了。 结果现在还能贴程惠了？ 蒋拳来之前，程惠交代了很多，就包括怎么跟程家的几个人说话。 他点头：“程惠在一个公社食品厂上班。” “公社食品厂啊....”程凯的笑容淡了几分，问道：“那你是她什么人？她老公？” 他知道程惠结婚并且怀孕的事情了，程薇之前跟他说的。 也挺惊讶的，但是不关他的事。 蒋拳吓得心跳都顿一下，这个误会可不兴有啊！万一传到高远耳朵里，他得挨几顿打？ “我是她同事，工厂派我来京城出差，顺便帮她送东西。”蒋拳道。 “哦。”程凯抖了几下腿，问道：“她工资一个月多少钱啊？” 程建明皱眉道：“她刚工作一个月，能有多少钱？” 他也知道这个老二的秉性，喜欢钱，月月光，就四处借钱！ 程睿每个月都要借给他不少钱，这是要打程惠的主意了？ 他顿时打消了告诉他程惠其实是个副厂长，工资可能高一丢丢的事情。 程建明道：“你妹妹现在结婚了，马上就有孩子了，她那点工资肯定不够花，你支援她点？” “凭什么啊？她老公是死的啊？”程凯喊道。 程建明的脸顿时拉了下来：“这是你一个当哥哥该说得话吗？” “好了好了，大过年的别吵了，小凯也是有口无心，说吐噜嘴了。”潘丽过来说和来了。 程凯顿时翻了个白眼：“哼，假惺惺。” 他心眼多着呢，后妈心是红的黑的他能不知道吗？看看他从小吃的什么穿的什么就知道了！ 也就程惠那丫头傻，还想当她是亲妈！ 潘丽的面子顿时有些下不来了，这个二傻子今天是怎么回事？以前他不会当着外人的面下她的面子啊？他还想不想找她借钱了？ 哦，听说程睿的工资都是他代领了，他用不上她了！ 潘丽顿时矛头一转道：“不过你爸说的也对，你现在拿着你和你哥两份工资，手头宽裕，就帮帮程惠吧，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肯定不容易。” “什么？你拿着两份工资？你哥让你代领了？”程建明道：“赶紧给你哥邮寄过去！” “我哥那点工资还不够我还账的呢！”程凯说着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拎起门口的面袋子，开门就出去了！ “爸，咱家也不缺这点面粉，我却月月不够吃，我拿走了啊！”他登登跑远了。 屋里这么多邻居，齐齐傻眼。 以前就知道这个程家老二有点混，但是现在才看见，原来这么混！ 程建明的脸通红通红的。 蒋拳安稳地坐在沙发上，当做没看见。 心里却在佩服程厂长，她人虽然没回来，但是就好像提前都看得一清二楚了似的。 她之前就跟他说过，如果她二哥在家，这袋子面粉最后会落到他手里，让他别拦着，让他拿走。 她宁愿程凯拿出去挥霍了，也不想它进了潘丽和程薇的肚子！ 给狗吃也不给她们吃！ 一杯茶喝完，蒋拳就告辞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呢。 程建明整理好情绪留人：“你什么时候回去？住家里吧。” “我是出差来的，能定宾馆。”蒋拳道：“可能过个三两天就回去。” 程建明想了想道：“你回去之前来找我一趟，我给他们捎点东西。” 蒋拳点头走了。 时间还早，他去了百货大楼。 百货大楼不开门...... 他又去了华侨商店。 程惠这一个月收了一堆礼物，几个“表叔”都很有诚意，有什么好东西都往她这送！ 外汇券就是很好用的东西，先是许正给了她一些，潘立钧听说了，也给了她一些，杨岳听说了，也给了她一些。 其他几个表叔没有，没法给。 蒋拳也是第一次进华侨商店，进去就是一顿挥霍，把程惠给的500块钱都花了出去。 然后拎着东西，打了个出租车，去了程惠小姨家。 第240章 这个家我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 崔家住在一条胡同的最里头，竟然不是个大杂院，而是个小小的独门独院。 院子不大，算上房子整个也就100多平，但是好歹是个独门独院，将来也寸土寸金。 蒋拳敲门。 院子里正有几个老太太在聊天，听见声音都扭头看过了，发现他大包小包的，而且一看就高级的样子，眼睛顿时亮了。 崔老太太快步走过来问道：“您哪位？找谁？” “请问这是崔家吗？边秀美是住这吗？”蒋拳问道。 崔老太太脸上的笑一顿，声音顿时变成了阴阳怪气：“你找她啊，你是她什么人？” 她的笑彻底没了，三角眼像探照灯一样上下扫视着蒋拳。 “我是边秀美外甥女程惠的同事，来京城出差，顺便帮她给她姨送礼。”蒋拳道。 竟然是送礼，不是路过？ 崔老太太三角眼在蒋拳手里的东西上扫过，笑容顿时重新上脸：“来来来，快进来！那个谁，快出来，你外甥女送东西来了！” 她朝厨房喊道。 边秀美一边擦着手一边快步跑出来：“谁？我外甥女？哪呢？” 她赶紧四处看，也没看见程惠的身影。 蒋拳看着她，确定这就是程惠的小姨了。 跟程惠的轮廓有点像，都是柳叶眉、瓜子脸、樱桃唇，只不过一个正是精致完美颜值巅峰的时候，而这个就皮肤蜡黄褶皱，再过几年就没法看的时候。 边秀美也看见了蒋拳。 蒋拳手里的东西已经被催老太太一件一件接过来，麻溜地拿到她自己房间去了。 正房，崔刚和一儿两女也走了出来，都盯着蒋拳看。 边秀美热情地招呼蒋拳进屋：“这位同志，你说你是程惠的同事？她在东北过得怎么样？听说已经结婚了？还有孩子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程建明从东北回来之后，就不藏着掖着程惠结婚怀孕的事情了。 潘丽和程薇更是传得不伦不类，说得语焉不详，让外人浮想联翩。 边秀美就听说了，把她愁得好几天睡不着觉！ 想去亲自问问程建明，但是想起他那德行，去了也是白去。 现在可下有个人问了！ 蒋拳进屋落座，简单道：“程惠现在在一个食品厂上班，她丈夫是个军人，她还有一个多月生。” 真是够简单的。 边秀美追问：“她怎么就嫁给这人了？是有人牵线搭桥？还是她自己相中的？这人姓啥叫啥？多大年纪？家里都是干什么的？公公婆婆咋样？” 蒋拳看着她，嘴角微微弯了弯。 怪不得厂长千里迢迢给她送重礼，这人值得。 “听说是程惠意外落水，被这人救了，她就嫁给他了，婆家人都挺好的，都是农村人。”蒋拳道。 听话的都挺好的，不听话的都被收拾得不敢冒头了！ 还能下水救人，说明人品不错，边秀美松口气，结果心放了一半又提起来了，那是不是被人挟恩图报？被逼着嫁的啊？ 没亲眼看见，她怎么也不放心。 “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崔刚突然出声：“她嫁都嫁了，孩子都有了，你问这些都是多余！” 他看着蒋拳问道：“她一个知青，是怎么找到工作的？” “我们厂招人，她正好碰到。”蒋拳道。 “运气不错。”崔刚又道：“一个月工资多少？” “27块5。”蒋拳道。 崔刚点点头：“有个工作就不错了，熬吧，慢慢就长了。” 说完站起来：“我去老王家一趟，中午吃饭回来。” 东西也到手了，程惠也没什么大出息，拿着最低的工资，还嫁了个农村兵，一辈子就这样了，白瞎那张脸了，崔老太太也没兴趣呆了，出去跟老姐妹聊天去了。 而崔刚的一对前妻生的儿女也出了客厅，去了奶奶房间。 屋里只剩下边秀美和她的亲生女儿，崔盼。 边秀美也是个当后妈的，嫁给一个二婚带孩子的男人。 因为她是个恋爱脑。 崔刚年轻的时候长得帅，还是个混子，有一次出面给正被人调戏的边秀美解了围，边秀美就一头扎进去了。 那时候她还是边家的二小姐，边家身为红色资本家，有钱有地位，不同意这门婚事。 结果边秀美以死相逼，非嫁不可。 那就嫁了。 后来边家要集体出国的时候，偷偷询问几个子女，只有边秀美不走，要留下来。 那就留下来。 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在崔家说话都不敢大声，像个保姆一样伺候着一家人。 就连亲生女儿，都像佣人生的孩子，是个小保姆。 边秀美继续追问程惠的事情，崔盼看了一眼，觉得没她什么事了，也要走。 蒋拳开口了：“等一下。” 边秀美和崔盼都看着。 蒋拳道：“程惠跟我说，你年后也该高中毕业了，要下乡，去哪定好了吗？” 边秀美露出个笑脸，程惠还知道关心她表妹呢，真当她们是亲人。 崔盼也很意外，她跟程惠是一个高中的，程惠高中没毕业就提前下乡了，她则硬拖到最后。 但是两人不是一个班的，性格又都是沉静的，平时接触不多，她俩其实不熟，话都没说过几句。 “没定好去哪，反正就京郊的乡下，选一个呗。”崔盼无所谓道。 现在分配知青的原则，已经不像之前，都分得远远的，天南海北、五湖四海地分。 现在分配知青，一般都分配在本市周边，周末轻松回家那种。 蒋拳看了厢房一眼道：“我们食品厂还有个招工名额，程惠问你要不要，你如果要的话，可以这次就跟我一起走。” “什么？”母女俩同时惊呼，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变了。 这是个骗子吧？人贩子吧？都上门拐卖了？ 边秀美立刻把女儿拉到身后，警惕地看着他：“我们不去！” 崔盼一愣，看着眼前夹杂着白发的后脑勺，眼睛一热。 母亲还是护着她的..... 蒋拳一笑：“我真是程惠的同事，程建明可以作证，他去过东北见过我，不信你们可以问他，也可以给程惠打电话询问。” 他留下一张纸条，上面是食品厂的电话号码。 “我先走了，我还要在京城呆几天，你们考虑一下，走之前我再来一趟。”他说完就出去了。 等人走了，崔老太太才进来，白了边秀美一眼：“人家千里迢迢来帮忙送东西，怎么不留人吃个饭？一点礼数都没有！” 边秀美没吱声。 崔盼心里一堵，忍不住道：“人还没走远，我现在就把人追回来？” 崔老太太立刻瞪她一眼，像教训佣人一样喊道：“厨房的碗还没刷完呢！还在这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刷碗！难道还要我这个老婆子伺候你们年轻力壮的？也不怕折寿！” 边秀美立刻拉着沉着脸的崔盼走了。 进了厨房，崔盼立刻道：“这个家我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我要去东北找程惠！” 第241章 日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这个人不靠谱，长得有点凶。”边秀美道：“就算他说的是真的，东北也太远了，千里迢迢的，妈不放心。” 崔盼看她一眼，眼睛有点红道：“有什么不放心的，程惠都能去，我怎么不能去？” “她都嫁到那了，这辈子不一定能回来了。”边秀美更坚定了：“不行，你不能去，妈就你这一个女儿。” “哼，你还知道啊。”崔盼嘟囔：“但是我看你对崔莉比对我好多了！她才像你亲生的！” 边秀美顿时一脸愁苦，就要第1万次解释，结果屋里冲进来一个老太太。 “呦，刷碗呐，小盼真能干！老姐姐啊，你可真有福气，哪像我孙女，一大早就不知道跑哪玩去了，家务活一点不伸手，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老太太道。 眼睛落在崔盼身上，带着贼光。 边秀美和崔盼看见她就生气。 边秀美难得地拉下了脸，冷冷道：“赵大妈，我家不欢迎你，你快走吧！” 崔老太太一下从门外蹿进来，抬手就给边秀美一个大嘴巴：“这是崔家！崔家我说了算！还轮不到你！” 赵老太太立刻得意地看着边秀美，撇撇嘴，又看了眼崔盼：“走，老姐姐，我们进屋说话。” 崔盼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大喊道：“我不会嫁给傻子的！要嫁就让崔莉嫁！不然，我就吊死在你屋里！” 崔老太太一个健步转身，闪电般地又给了崔盼一巴掌。 一点没留情，崔盼皙白的脸立刻红肿了。 “什么傻子不傻子，人家正常得很，就是学习差点！家庭条件还那么好，还是个厂长的儿子，相中你是你的福气！一个资本家的外孙女，还敢挑三拣四的，谁给你的脸？”崔老太太凶神恶煞道。 “妈！”边秀美崩溃地喊道：“她也是你亲孙女啊！她的户口本上不是资本家啊！”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不然你就带着你生的赔钱货滚出这个家！”崔老太太喊道。 边秀美立刻不吱声了。 崔盼捂着脸、低着头，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崔老太太拉着赵老太太进屋了，估计是去私聊崔盼的婚事去了。 年前有人给崔盼介绍了个对象，说来也巧，就是苏晓嫂子的弟弟，那个本应该介绍给苏晓的傻子。 结果苏晓跑了，也没跟家里说她上大学的事情，直接失踪了。 苏家没看见她回来，又把电话打到高启山那去打听，高启山也不知道，之前村里都传闻苏晓是回家结婚去的。 结果没回去？不会半路被人拐了吧？ 苏家一听，在家又哭又骂了两天，也没去找人，也没报警，这事就算了。 报警有什么用？这时候丢了个人，报警也找不回来。 傻子只好换个对象。 傻子不好找对象，特别是还不要傻子不要残疾的，想来想去就有人想到了身份尴尬，在家不受待见的崔盼。 彩礼1000块钱，婚后还提携她娘家，给崔家那两个没工作的崔前和崔莉找个好工作。 崔老太太能不心动吗？早就在心里答应了。 只不过把孙女嫁给傻子，传出去不好听，所以她推了两次。 但是媒人最会看眼色，看出了她的真正意思，就一直来。 刚刚崔老太太也算是表态了。 院子里，看热闹的人都不忍心地看了眼厨房里浑身发抖的母女，也看不上崔老太太的为人了，没想到她竟然是这种人！ 街坊们都走了。 崔盼突然道：“我要去东北！” 边秀美犹豫一下道：“下乡也有用吧....” “我爸和我哥会把我抓回来的！”崔盼道：“除非去很远的地方！” 边秀美突然看见厢房的门开了，崔老太太和赵老太太姐俩好地走出来。 看样是谈妥了。 边秀美一咬牙道：“我这就去找程建明打听打听，看看那人靠谱不！再给程惠打个电话。” “我跟你一起去。”崔盼立刻道。 母女俩立刻出去了，在门口撞见崔老太太。 她三角眼一瞪：“上哪去？” 边秀美还在疯狂想借口，崔盼眼睛一瞪道：“逃跑！” 崔老太太看看两人两手空空的样子，又看看边秀美那低眉顺眼的样，顿时嗤笑一声：“那你们可跑远点，别被我抓回来！” 还跑？边秀美离了她儿子都活不了！ 而且这个时候的户籍制度，就是把人捆死在一个地方了。 城里人有工作、有户口，才能发到工资和粮票。 一个人想没有工作，自己说换个城市生活就换个城市生活？不可能的。 就算有钱都不行，得走一大堆手续，把“粮食关系”调走，不然去了新地方，没人给他发票，买不到粮食。 农村人更是如此了，生产队不开介绍信，不放人，农村人进了城都是“盲流”，抓到了就会被遣返。 进个城就跟偷渡似的。 去别的生产队？住一宿都得要介绍信，常住赚工分，更是不可能了。 离家出走的后果只有一个，就是饿死。 崔老太太有恃无恐，白了两人一眼就进屋了，只当这两人想耍下脾气，不做午饭了。 不回来正好，她中午好做肉！ 边秀美拉着女儿，一边走一边哭，想不明白日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好像昨天，她还是那个只知道风花雪月写诗作词的边家二小姐，然后遇到了那个痞痞的青年。 结果现在，她活得像个佣人，她的亲生女儿要被卖给傻子？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边秀美想到什么，突然脚步一转，去了另一条胡同的王家。 崔盼一进胡同就猜到她要去找谁，顿时拼命挣扎：“妈，你要干什么？你要告诉我爸？那我就走不成了！我真死给你看！” “不是。”边秀美解释道：“我就问问他，他同不同意你嫁给傻子。” 王家也是个独门独院，不过比崔家大，院子里热闹得很，打牌的打牌，打麻将的打麻将。 这个时候还不抓赌，79年的时候才开始抓。 过年大家凑一起玩一玩，更没人管了。 边秀美一脸泪痕地拖着崔盼进了院子，找到了输红眼的崔刚。 大声问道：“崔刚，她奶要把小盼嫁给那个傻子，这事你同意吗？” 屋里一静，所有人都看向崔刚，等着他的回答。 第242章 想跑，没门 崔刚本来就输了钱，心情不好。 现在被老婆把家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扬了出来，他急火攻心，回头就是一巴掌，差点把边秀美扇倒。 “什么傻子？媒人都说了，那小子就是学习不好，脾气大，一点都不傻！我看你才傻！”他恶狠狠地瞪着边秀美。 她再敢说一句，回家他就打死她！ 边秀美捂着脸，低着头，什么话都没说，拉着崔盼就走。 他的态度，她已经明白了。 崔盼气的浑身发抖，又没有任何办法，她总不能回头扇她爸一巴掌，那样没理不说，她也打不过。 出了门，她憋出一句：“妈，你当年怎么找了这么个人！” 边秀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因为我瞎。” 她就这么拉着崔盼，去了程建明家。 开门的是潘丽，看到两人一愣：“你们找谁？” 她实际是见过边秀美的，但是那是十多年前了，现在边秀美已经变得她认不出了。 程建明坐在沙发上，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化成灰他都认得这张曾经跟他前妻非常像的脸！ “你们怎么来了？”他皱眉站起来，看见母女俩脸上一人一个巴掌印，赶人的话就憋了回去，变成：“进来说吧。” 边秀美的心一定，她就知道，她这个前姐夫，人实际非常好，温文尔雅、心地善良，当年在她看来简直没有缺点。 就是姐姐不辞而别之后，他脾气才不好了。 也不知道姐姐抽什么疯，这样的男人都舍得抛弃，抛弃男人就算了，连三个孩子都不要了，她实在想不明白。 她也不怨程建明后来看她不顺眼，她见他都尴尬。 “姐...小睿他爸，我是来跟你打听个人。”边秀美进屋，一句废话没有，开门见山道： “今天我家来个人，说是程惠的同事，叫蒋拳，他说他们厂还能招个工人，要小盼去。说你知道他，是真的吗？” 程建明一愣，没想到程惠都把工作安排到边秀美家了，看来她心里还惦记着亲妈，还惦记着小姨。 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觉得今年这年格外难过。 “是有这么个人，但是我不知道你说的和我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程建明道：“他说他过几天走，走之前来我这一趟，到时候我问问他。” 边秀美立刻点头道：“他也说走之前去我家问问信，到时候我和他一起过来，咱们对对是不是一个人，别出岔子。” 程建明点头，看了一眼崔盼道：“你要让她去东北？” 边秀美眼泪差点掉下来，哽咽道：“不去也不行了。” 说完就拉着崔盼走了。 程建明想问问她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儿，一时又张不开嘴，结果人就走了。 潘丽在一旁看得眼神闪烁，她知道这是谁了！ 好啊，他竟然跟前小姨子还有联系！人家遇到事儿还来找他！平时没少联系吧？ 工作？去东北？ 她眼神思索着去了厨房。 出了程家，路过邮局，边秀美一掏兜，没钱。 还是崔盼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了2块钱，两人才进去打了个电话。 程惠不在，接电话的是郭大军。 “程惠，蒋拳？对对对，都是我们厂的人。” “让你女儿来工作？崔盼，对对对，是有这么个事儿，放心来吧，我们不是骗子。” “我们是个食品厂，现在做烤鸭和蛋糕的。”郭大军道。 程惠就防备着她们打电话过来，所以这件事告诉郭大军了。 2块钱唠完，边秀美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像是真的。”她松口气道：“你表姐来得也太是时候了，给你条活路。” 崔盼也松了一口气。 不然她就得嫁给傻子了！或者她走远一点，去西北或者东南地区下乡。 跟这两个一比，还是去东北上班更香！还有熟人，不是两眼一抹黑。 两人回了家，正赶上午饭，崔老太太做了一桌子好菜，看见她们竟然回来了，气得想摔碗。 “还知道回来，不做饭的人没资格吃饭！中午饿着吧！”她喊道。 崔盼想着以后就逃离她的魔掌了，再也不惯着她了，立刻怼回去：“不吃饭也行，反正我表姐给我妈送了那么多好吃的，我尝尝去！” 说着就要去崔老太太屋。 崔老太太一下蹿过来挡在门口：“什么给你妈的？那是给崔家的！ “你个赔钱货光吃饭不干活，你算算从小到大你吃了家里多少米？花了家里多少钱？你还过一分吗？今天这点东西还不够还个零头的！你还吃，吃个屁！” 崔盼又气得发抖，又没有办法，这个也不能打。 边秀美拉她回房间了，小声道：“不吃就不吃，咱不差这一顿。” “妈，你总是这样，忍忍忍！这什么时候是个头？要不....你跟我一块走吧，我去了也能挣工资了，我养你！”崔盼道。 边秀美一下子笑了，眉眼瞬间变得秀美，可以想见一丝她年轻时候的风姿。 崔盼又觉得是她爸瞎了眼，找了个这么漂亮的老婆还不知道珍惜。 “你有这份心妈就知足了，你去你的，妈这边还有工作扔不下呢。”边秀美道。 她因为成分不好，有个临时工的工作，一个月18块5的工资。 但是好歹也是个工作，够她自己吃。 再说，说走哪那么容易。 崔盼也知道不太可能，她有些担心道：“我怕我突然走了，他们打你。” “没事，又打不死。”边秀美道：“真打厉害了，街坊邻居和居委会都会管的。” 崔盼皱眉，她被无力感包围了，亲爹打亲妈这件事，她又改变不了。 边秀美微笑着看着女儿，拉着她的手道：“你好好的，以后别走妈的老路，找对象一定要找个踏实肯干的，不喝酒的，不打人的，知冷知热的，婆婆最好也是个脾气好的。” 边秀美说不下去了，上哪找这好人去？凤毛麟角啊！ 外面，崔老太太和儿子孙子孙女吃完了饭，就商量起了崔盼的婚事。 “我跟傻子家谈好了，二月初六的日子，彩礼除了1000块还有自行车和手表，还给你俩安排工作。”崔老太太慈爱地看着孙子孙女。 前儿媳是她娘家的侄女，崔刚的表妹，所以她喜欢前儿媳，也就喜欢她生的儿女，疼得眼珠子似的。 崔前和崔莉听说马上自己就要有工作了，都笑了。 崔莉看了房间一眼道：“她不同意怎么办？” 崔老太太三角眼一瞪：“由不得她不同意！不同意，就把这些年吃我家的米都给我吐出来！花我家的钱都给我还回来！” 她说得很大声，就怕屋里的娘俩听不见。 崔盼冲了出来：“我不嫁！我要下乡，要嫁你嫁！咦？奶奶，正好我爷爷死得早，你还单着呢，要不你跟他凑合凑合？我闲着，等下一家出得更贵的时候，你再卖？这样还能多赚一份呢！” 崔老太太气得一下蹦起来，拿起笤帚就追着崔盼打。 ....... 潘丽吃完饭，就出去打听边秀美家遇到啥事去了。 打听完她就乐了。 想跑？没门！ 第243章 被拦 蒋拳办第二件事的时候很顺利，500块钱在此时算是笔小巨款，安排一个知青回城工作是没问题的。 很多知青不用钱就能按照正常程序回来，这个有钱，回来得更快！ 还顺利安排进了左兰的单位。 眼看着对方把调函装信封里发走，蒋拳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他着急回去给程惠开车！ 第二天下午边秀美和崔盼见到他的时候很意外，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 但是快点也好。 边秀美拉着崔盼进屋，没敢收拾行李，只让她多穿了两层衣服，出来两个人跟在蒋拳身后就要走。 崔老太太拦住了：“你们要干什么去？” 她上下扫视着蒋拳，不会是要跟这小子私奔吧？那堆礼物当礼物还值点钱，当彩礼可不够！ “我去程惠家拜个年。”边秀美道：“人家送咱家那么多东西，我不去谢谢说不过去。对了妈，你看拿什么回礼合适？” “回什么礼回礼？那是程惠给你的又不是她爸给你的，不用去！”她说着一转身进屋了，没再拦着。 边秀美松口气，紧紧地拉着女儿走了。 蒋拳回头看了一眼，问道：“有事？” “没事。”边秀美道。 女儿被亲奶奶和父亲卖给傻子，这属于家丑，太丢人了，说出去女儿也会被人看轻。 蒋拳不问了，跟着她们一起去了程建明家。 双方一见面，确定了蒋拳的身份，程建明又忍不住多说道：“跟着他去吧，那边有小惠照应着，出不了岔子。” 边秀美笑了，感觉曾经那个姐夫又回来了，她忍不住多聊了几句。 没人注意，潘丽在他们进门没一会儿的时候，就拎着个菜篮子出去了，好像去买菜。 实际她匆匆去了崔家那条胡同。 她没敢直接去崔家，那样就暴露她自己了，程建明又得跟她过不去！ 她找了个在胡同里聊天晒太阳的老太太群，凑了过去。 “听说崔家大姑娘要嫁给面粉厂厂长的儿子了？”潘丽道。 “你谁啊？”有老太太问道。 潘丽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是面粉厂厂长家的亲戚，过来看看。” 哦~原来是来相看的，那没问题了。 “你听错了，不是崔家大姑娘，是二姑娘。”一个老太太道。 “不可能！”潘丽道：“肯定是大姑娘，我刚才还看见崔家二姑娘了呢，跟一个男人一起走了，我问她上哪去，她说去东北。” “什么？”老太太们都惊了：“没听说啊。” “什么男人啊？对象？” “私奔？”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真真的，现在都去火车站了，晚上7点的票，我都看见火车票了。”潘丽道。 来往东北的车就那么两趟，她现在都知道了。 几个老太太打听了一番，有人装作不知道，也有人去崔家报信去了。 潘丽一看，笑了笑找借口走了。 刚出胡同，就看见崔刚骑车带着崔老太太、崔前带着崔莉，就像抓小偷一样，飞快往火车站去了。 程家，程建明把蒋拳拉到房间里，塞给他一个信封：“这是1500块钱，我年前发的奖金，你给小惠捎回去，告诉她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孩子，钱不够花就跟我说。” 本来他去东北的时候借了1000块钱要给程惠当嫁妆，结果到了东北之后太忙了，画图纸画得昏天暗地，就忘了钱的事儿了，又带回京城了。 这回想起来了，正好是自己发的奖金，不用借了。 蒋拳顿了一下就收下了：“我回去交给厂长。” 程惠要是不要，他再给送回来！ 没有其他事了，蒋拳就告辞了，带着边秀美母女去了火车站。 还真是晚上7点的火车票。 结果三个人刚进去找地方坐下，崔刚就带着人冲到了面前。 “臭流氓！你是哪来的？竟然拐骗我女儿私奔！”崔刚上去就打蒋拳，崔前助攻。 崔老太太冲去就抓着边秀美的头发开扇，崔盼护着妈妈，崔莉护着崔老太太。 几个人打做一团。 结果崔刚和崔前被蒋拳三拳两脚放倒，到了崔老太太这才有点棘手，只能控制不能打，不然容易打死。 “警察快来啊！这有人贩子！拐骗我女儿！”崔刚坐在地上大喊。 警察很快就过来了。 蒋拳只能放手，还被警察控制了。 崔盼冲了过去护着蒋拳：“误会，都是误会！他不是人贩子！他只是我的同事，我们顺路一起走，我爸他们误会了！” 边秀美也挣脱了崔老太太跟警察解释，警察这才把蒋拳放了。 崔家人不干了。 “什么同事？你一个高中生有个屁的同事！你就是要跟他私奔！ “好啊，我说大过年的拎这么多礼物来家，这是程惠给你介绍的对象吧？”崔老太太道： “我不同意！我已经跟别人定好了，二月初六结婚，赶紧给我回家！” 崔盼含泪道：“警察同志，我要告他们买卖婚姻！他们要把我卖给一个傻子！我这才没办法，不跟他们说就去投奔我表姐。” 几个警察顿时面色不善地看着崔家人。 这时候买卖婚姻其实还是存在的，不过一般都是乡下偏远地区，强迫女儿嫁给傻子、残疾人、老光棍什么的。 但是大京城里，这种事情还是很少的。 “什么傻子，别听她瞎说，人家一点都不傻！”崔老太太道：“走，跟我回家！” 崔老太太，崔刚、崔前、崔莉，都来拽崔盼。 崔盼根本挣不脱他们，绝望地看着蒋拳。 蒋拳皱眉，原来如此。 看崔家这个样子，一时半刻吵不完，不会放他们走。 他耽误点时间无所谓，崔盼不能跟她走，却是不行。 他的任务就是带崔盼走！ 他冲过去几下就把崔盼拽回来，对看热闹的警察道：“警察同志，我要打个电话。” 既然不是人贩子，又是什么结婚，又是私奔、傻子的，都属于家务事，现在的警察能不管就不管，他们自己吵明白就算解决了。 说一声，看警察不拦着，蒋拳就拉着崔盼去了火车站的办公室，要借用电话。 崔家人和警察都跟在他身后，想看看他给谁打电话，能解决家务事。 程惠正巧在食品厂，她来检查一下高枝今天的工作成果，合不合格。 接到电话，她要气炸了。 怪不得崔盼上辈子去了远远的地方下乡，最后被人欺负死都没人知道，是后来那片事情闹大了，最后一清查人数，受害者好几十个，才清点出来的。 程惠握紧电话，她现在在京城，没有关系啊。 她爸？一个设计师，估计不好使。 找谁？ 第244章 简直比她都惨 最后想了想，程惠把电话挂到了张亮家。 大年初一，大家都出门拜年，不过家里也要留个人，等着别人来拜年。 张亮上午出去转了一圈，下午就在家呆着了。 接到程惠的电话，他眼睛一亮，心都提了起来。 “张主任麻烦我的事还没办好，今天打电话来是有件私事想麻烦张主任。”程惠直接道： “我有个表妹在京城，我让她来我这工作，结果她家人想把她嫁给一个傻子，现在在火车站拦着她不让她上车。” “我第一时间就想到您了，现在只有您能救她了！” 张亮一听，瞬间觉得自己怎么有点伟大了？他都能救人于水火了？ 这种事情从来没干过，有点新鲜。 再说，他还有大事要麻烦程惠，程惠麻烦他这点小事，他必须得办到，办好！ 不然，对方未必帮他了。 “在哪个火车站呢？我这就带人过去！都什么年代了还买卖婚姻！简直无法无天！”他说道。 程惠报了地址，张亮又保证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过了一个小时，蒋拳又给程惠打了个电话，说崔家人都被警察带走了，他现在要带着崔盼上车了。 程惠松口气。 到了她的地盘，只要不出意外，崔盼就死不了，她小姨也就不用疯了。 “你问问我小姨的意思，她要过来吗？她可以过来，我再给她安排个工作。”程惠道。 电话那头，蒋拳立刻问了。 崔盼一听还能给她妈安排个工作，立刻惊喜，催着她妈跟她一起走。 边秀美却犹豫了一下就拒绝了。 “妈的家在这，哪也不想去。” 崔盼气坏了：“妈，你到现在还舍不得他？等他出来了会打死你的！” 边秀美苦笑一下：“不会的，他有数，打死我他也得偿命。” 外面，火车开始检票了。 崔盼见怎么也说服不了她妈，气得抹着眼泪跑了。 蒋拳对着电话道：“她不去。” “猜到了。”程惠道：“你让她以后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吧。” 蒋拳转达，边秀美立刻笑了，刚刚崔家人被带走，她就知道她这个外甥女不一般了，肯定能照顾好她女儿。 有她做靠山，崔家人也不会真把她怎么样。 从小受过良好教育的她，只是恋爱脑，不是傻，人心和人情世故她都懂。 只不过懂也碍不住困在里面走不出来。 程惠挂了电话叹口气，就把这件事扔到脑后了，继续检查高枝的成果，指点一些她做得不到位的地方。 然后把成品分一些给大家当福利，剩下的送到搪瓷厂。 程惠对高枝道：“以后做的时候，鸭舌单独做，然后给我留着，这就是我的福利。” 这些鸭货，就数鸭舌和鸭心出的最少，按理最值钱，但是现在她按斤卖，所有东西混一起一个价，那就不卖了，给自己留着吧。 高枝点头，嫂子说啥是啥！ ....... 第二天一早，程惠就去了车床厂，程睿的图纸画完了。 一事不烦二主，之前的涂搪机是在这做的，这次的流水线也在这做吧。 赵大兴一早就准备好了，工人、材料。 他也学着安东厂的样子，做了个实验室。 没人家的高级，但是也不至于像以前一样，研发点东西都得在废料仓库了。 这图纸虽然是程睿全程操刀，但是底子是程惠起的，不会出大错。 小错这几天程惠有空的时候也给他纠正了。 所以现在工人按照图纸，一样一样组装起来，慢慢地，雏形就出来了。 程惠看了一会儿就告辞了，她那边还忙着呢。 画了一天图纸，晚上，照例去食品厂看高枝。 结果进了院子就看到了熟悉的人。 崔盼看着程惠从小车上下来，顿时有些没敢认。 人还是那个人，五官没变，但是眼神不一样了，身上的气质也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过去，程惠这个只比她大几个月的表姐，虽然漂亮，但是，也就是漂亮，没有什么慑人的气质。 现在，程惠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顿时紧张得浑身都不对劲了，也不敢看程惠的眼神，大气都不敢喘！ 嫁人就会人让变化这么大吗？那她也想嫁人了..... “小盼，你终于到了。”程惠走过来笑道：“外面太冷，进屋说吧，没见识过东北的冷吧？穿这么少，冻透了吧？” 温暖的笑意，随意的闲聊，崔盼的紧张顿时散去大半。 好像她不是千里迢迢走投无路来投奔她，而是两人又在学校的操场上偶遇，随便聊几句。 崔盼眉眼都舒缓了：“真是冻透了！要不是蒋大哥把他的大衣给我，我感觉自己能冻死，东北咋这么冷啊！” 程惠拉着她的胳膊开门进屋，笑道：“今天来了股寒流，过几天就好了。” 屋里，郭大军也在，见了崔盼，就像长辈见了晚辈一样，热情地招呼她。 崔盼一愣一愣的，就没见过对员工这么热情的厂长，哪有这么没架子的厂长？ 程惠也没解释，直接问道：“现在有两个厂你可以选择，一个就是这个食品厂，规模不大，福利很好，一个就是电器厂，规模稍微大点，前景很好，你选哪个？ “或者你想去什么单位工作，跟我说说，我看看我能不能安排。” 崔盼更愣了，这说的是人话吗？不是，普通人能说出这种话吗？ 她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蒋拳，发现他拿个板凳坐在门口，离他们很远，一点不掺和的样子。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程惠是蒋拳的“同事”，可能不是一般的“同事”。 “我觉得食品厂就挺好的！电器什么的，我一点都不懂。”崔盼道。 其实她刚才一进院子，就深深地迷上了这里！ 好香好香！ 现在什么最金贵？吃得最金贵！ 任何一个能在食品厂工作的人，都会被人羡慕。 当然要倒闭的食品厂除外。 程惠笑道：“那行，你就留在这吧，先给高枝打个下手。” 高枝正好推门进来了，见到崔盼特别热情，围着她姐姐长姐姐短的。 这都是程惠要求的，跟崔盼处好关系，最起码要和平共处。 她又听了崔盼的身世，虽然生在京城，工人家庭，有亲爹亲妈，简直比她好100倍。 但是也过得不咋的，现在还要被亲奶奶和亲爹卖给傻子，简直混得比她都惨！ 她以前虽然也可能被卖给傻子，但是那是后爹后妈干的！ 既然比她都惨，那就不嫉妒了~ 晚上三个人一起回了招待所，高枝还让崔盼跟她睡一张床。 崔盼傻傻地看着豪华的招待所，傻傻地看着高枝倒水给程惠洗脚...... 她这表姐，一年没见，真的厉害了！丫鬟都混上了。 程惠洗完脚钻进被窝，想起件事，问道崔盼：“你要来这的事跟崔家说了？他们怎么就追到火车站了？” 第245章 等过段时间我搅合他俩离婚 说起这件事，崔盼也意外。 “我没有跟他们说！之前蒋大哥来家说工作的事情，他们也没人听见，我要走的时候，连行李都没收拾，什么都没带，说是去你家拜年。” “我们也真的去你家拜年了，然后直接去了火车站，谁知道刚进去他们就追来了。” 崔盼百思不得其解。 程惠眼睛一亮：“你们先去的我家？然后直接去的火车站？我后妈当时在家吗？” 崔盼道：“进门的时候我看见她了，还打了声招呼，后来她拎着菜篮子出去了。” 崔盼在程家的时候，也没话跟程建明说，就四处看看，然后看见了潘丽出去。 “那就是她了。”程惠笑了声道。 不过这个笑容有些冷。 “怎么会是她？”崔盼有点无法接受：“我跟她无冤无仇，她这么害我，对她有什么好处？再说她之前...名声不错。” 她妈也是后妈，结果她的日子过得比继子继女都不如！她妈对她哥哥姐姐比她都好！就怕别人说她一句不是好后妈。 崔盼就比较留意别人家的后妈，看看是不是也这样。 潘丽当然是第一个观察目标，结果发现潘丽是个比较“正常”的后妈，后的不能越过亲生的，对程惠也就是面子情。 但是面子情也是情，没听说她苛待程惠啊？ 程惠朝她笑了笑：“家丑不可外扬，我之前没说而已，她的心思，毒着呢。” 连她的孩子都敢卖！还有比这更毒的后妈吗？ 想起了不好的回忆，她觉都不睡了，穿上衣服又下地了，去了招待所前台，把电话打到了他爸的领导家。 他们都住在一个小区，前后楼。 大晚上的有点不合适，但是大过年的，大家睡得都晚，程惠还说她有急事。 因为程建明说是她买来的废品里发现了新的设计灵感，领导对程惠印象很好，立刻让人把程建明叫了过来。 程建明接电话的时候手都抖，啥事儿是他女儿解决不了的？大晚上找他？生了？ “爸，今天崔盼在火车站被崔家人拦住了，他们要把她抓回去卖给个傻子.....有人通风报信....” 程惠道：“你信我的，这人肯定是潘丽。” 程建明现在对女儿的话有点盲目相信，他确实信了。 “她做这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干什么？”但是他还是有点想不明白。 “老祖宗既然传下了这个词，就说明这种人很多，不为什么，就损人不利己呗，这种人就爱干这种事。”程惠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不想爸爸被蒙在鼓里，生活在幻想里，跟这种人过一辈子，哎。”程惠挂了电话。 最后一声“哎”，听的程建明心头酸楚。 他怎么会找了这样的一个女人？活着要过一辈子，死后还要葬在一起？ 想想就心头发寒！ 程建明挂了电话，跟老领导点点头就告辞了。 娶了这种女人，干了这种事，他都跟着丢人！ 老领导也没说话，电话都漏音，他刚才竖着耳朵听得一清二楚。 等程建明走了，他立刻回了房间跟老伴八卦去了！ “那个潘丽，你以后少跟她来往！不，直接别来往了！没听说嘛，她是个损人不利己的人！别让她坏到咱身上！”领导道。 他老伴道：“还用你说？我早就发现了！天天假模假式的，嘴上说着自己对老程前头那几个孩子多么好，但是我都瞪眼珠子看着呢，自从她进门，那仨孩子就没穿过新衣服！ “到她自己生的那个，年年有新衣服。” “就是以前以为她也就能干这些小事，为难为难继子继女，没想到现在都把手伸到别人家了！真是天生的坏种。” 俩人嘀咕半天，老太太把过去那些年发生在潘丽身上觉得不对的事情都扒拉出来分析了。 还有别人家的一些不好的事情，都安到潘丽身上了。 越分析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明天早上她就要跟其他人分享一下！ 程建明回家了，立刻收拾行李。 潘丽奇怪道：“大年初一，你干嘛去？出差？” “这日子没法过了！”程建明道：“我走！” “什么？怎么回事？怎么就没法过了？你往哪走？”潘丽惊道。 “你还有脸问？我问问你，你是出于什么心思去找崔家人的？”程建明道。 潘丽一下子就慌了，这就被发现了？怎么发现的？那片应该没人认识她啊！ “我，我什么时候找崔家人了？我找他们干什么？”她不承认。 程建明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他信程惠，这就够了。 “你当然不会承认，我也不听你狡辩。”他收拾好了行李，拎着就走。 潘丽怎么拉都拉不住，从楼上拉到楼下，眼看着程建明骑着自行车走了。 整栋楼的灯都亮起来了~窗户后都是八卦的眼神。 可以想见，天亮之后，潘丽要出大名。 程建明骑车出来了，结果却没有地方去。 招待所他也住不了，没开介绍信呢。 想了想，他回单位了。 大晚上的没人烧锅炉，办公室里冷冰冰，那也比家里强！ 跟那个女人呆在一个屋檐下，心更冷！ 程惠挂了电话倒是心情舒畅了，回来对表妹道：“放心，我给你报仇了。” 潘丽现在最在乎的，还是程建明，还是那个家。 “当然这点还不算，再等段时间，我搅合他俩离婚。”程惠道。 崔盼眼泪都要掉下来，哽咽道：“这不太好吧....” 因为自己被欺负了，她就把她家都搅散了？这....从今天开始，程惠就是她亲姐姐了！ 第246章 我不想要钱 一夜无梦，程惠第二天早起就去了安东厂，继续盯着人组装流水线。 下午的时候，车床厂那边来了电话，他们组装好了，可以试机了。 她又去了搪瓷厂，在新的车间里盯着生产线进行生产。 一直盯到晚上，第一批成品出来，车间里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 烤箱的外壳看起来跟样机上的一模一样，甚至更规整无瑕。 但是样机上的是手绘的，现在是机器量产的。 虽然程惠更喜欢手绘款，那个看起来更有灵性，但是这个更适合批量生产，手工太慢了。 宋喜来巴掌都拍红了，他好像看见了无数外汇朝他劈头盖脸地砸过来，把他都砸晕了。 “就这样了，开始生产吧。”程惠道。 “好的好的。”宋喜来道，看见程惠要走，他突然想起另一件事：“等等，鸭货的钱一块给你！” 程惠却道：“其实我不想要钱，我想要碗。这次的鸭货钱我就不要了，都给我换成出口的碗吧。” 这批鸭货卖的钱，她就不打算留下了，全部交公吧。 再留上面真急眼了！ 再说，她也没花钱的地方了，蛋糕组那几十万就够她花一阵子的了。 但是把钱都送出去，她又有点难受....不如换点好处。 她亲自设计的5款搪瓷碗，她很喜欢，多要点，将来她送礼也有东西拿得出手。 烤鸭什么的，凉了不好吃！也送不到外地去，耽误她办事儿。 宋喜来却有些犹豫道：“不是叔不想给你，叔恨不得把这个厂都给你！就是，你说这搪瓷碗百分百能出口，到时候订单量大，我扣不下来这么多啊。” “多？”程惠问道：“差点忘了问，你打算这碗卖多少钱一个？” 他们做的搪瓷碗，是那种中号沙拉碗，就这一款大小，比米饭碗大，比大海碗小。 宋喜来道：“1块钱一个啊。” 中号搪瓷盆才卖1块钱，人家还带盖儿，最大的洗脸盆才2块多，这个他卖1块钱，他觉得都有点小贵。 “美元？”程惠问道。 宋喜来眼睛一瞪：“那人家不得砸我摊子？” 程惠无语，顿了几秒道：“卖5美元一个吧。” “什么？”宋喜来顿时惊呼。 果然还是只小吸血鬼吗？虽然是替自己吸得别人的血，他也好害怕啊！ “吸不出来吧？外国人又不傻。”宋喜来道。 “你的定位不对。”程惠道：“你要知道，你生产的碗，是世界上最先进的釉料烧出来的碗，独一无二！ “图案花纹都是绝无仅有的，是奢侈品，是艺术品，他们除了在你这能买到，再没有第二个选择。 “你不要把好东西卖个烂大街的价钱，自己砸自己的饭碗。” 宋喜来摸着胸口，感觉到手下咚咚咚的心跳，狠狠地砸在他的手掌心。 5美元一个？真要是卖出去了，那就是比他原来预想的收入，还要多10倍！ “上，上面不会批的吧？”宋喜来道。 卖啥价也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所以，我给你抬抬价。”程惠道：“人民币10块钱一个，1万6000块鸭货钱，你给我1600个碗就行。也不用一次都给我，生产出一炉，给我留10个就行。” 物以稀为贵！她拿1块钱1个的碗送礼，没面子啊！ 10块钱一个的，只出口不内销的碗，才拿得出手！ 而且她一下也送不出去1600个，要细水长流，要最新款！ “还要做个礼盒，一只盒子装5个碗。”程惠点点头：“这样看起来更高级。” 宋喜来突然握住程惠的手，眼眶通红，声音几不可见地哽咽：“你这....叔....我以后....” 程惠晃晃他的手：“叔，我说过，咱事儿上见！我程惠说话向来算话！” 她抽出手：“你安心生产吧，我去给你研究包装盒去，保证让人心甘情愿花钱。” 现在的人没有包装意识，她随便拿出来一个盒子来，都能亮瞎眼~ “我送你！”宋喜来亲自把人送出去，亲自开车门，看着程惠的汽车没影了，他还站着不动。 小奇的车太破了！等他分了新车，他就送给小奇！不然对不起人家对他掏心掏肺的好！ 程惠回了安东厂，继续指挥别人干活。 两天之后，经过这么多天的连轴转，当然是别人转，她看，集成电路的生产线终于做好了。 第一批电路板做出来，安上，正常启动工作，杨岳巴掌也拍红了。 看着旁边淡定微笑，看不出多么激动的程惠，杨岳巴掌一顿。 不行不行，他这么大年纪了还比不过一个小年轻的定力？得练！ “咳，叔跟你商量个事儿。”杨岳道。 “什么？”程惠随意问道。 “听说你没收搪瓷厂的鸭货钱？而是跟他们换了东西？叔给车床厂花那4万块钱，能不能也用东西换？”杨岳道。 这样他就不用掏现金了！里外里算账，还能省一大笔钱，心就不那么疼了。 “行啊。”程惠笑道：“我想想用什么东西换....” 安东厂生产很多东西，大多都是机械，她用不上...等等！ “叔，听说厂里还有个农机厂？4万块钱能换几台拖拉机？” “是有个农机厂，你要拖拉机干什么？”杨岳道。 “我们生产队的壮劳力让我挖来一半，我们小队长现在估计正在家犯愁，开春都没人干活了，我不能给别人制造麻烦，所以想买几台拖拉机解决这个问题。”程惠道。 杨岳眼神复杂又热切地看着她。 这种人，当朋友简直太合适了！永远不怕吃亏！ “拖拉机3200一台，我给你算3000一台，批你13台，再给你1000块！”杨岳道。 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一码是一码~ 程惠笑道：“那就谢谢叔了，顺便给我批点柴油票吧。” 这个对杨岳来说是小事，他这么大的工厂，每天需要吃多少汽油柴油都没数。 拖拉机是紧俏物资，需要的地方太多了，特别是北方，有很多国有大型农场。 这种农场，就不是生产队了，生产队全人工劳力。 农场都是半机械化的，拖拉机的订单都排到几年后，下面哪个生产队要是想买一台，没有关系根本不行。 程惠拿着杨岳的话当令箭，立刻就去了农机厂，把他们准备年后交付的10台拖拉机都拉走了，还欠她3台。 要把拖拉机开回去，她才想起两个小叔子让她忘脑后了，这两天根本没见着。 第247章 有人来找她了吗？ 想起高峰，程惠就想起书的事情了。 现在书店也没开门，程惠觉得杀鸡就不用牛刀了，她找到杨岳的秘书，让他给她倒腾一套小学课本，全套。 这个好办，秘书直接去了厂办小学，找到校长，弄了一套。 能当杨岳的秘书，那都不是一般人，最会办事儿。 他出了小学又去了中学，连全套的初中高中课本都要到了，一起送给程惠。 程惠对他笑道：“你很有前途。” 秘书比被杨岳表扬了都激动：“程厂长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我！” “好的。”程惠欣然答应。 正好她缺秘书，以前光想着自己培养了，现在想想，完全可以蹭几个表叔的嘛。 还不用自己开工资！完美！ ....... 高峰看着一后备箱的全套课本，眼眶都红了。 “至于吗？”高南简直无法理解：“学了有什么用？会认常见字就得了呗。” “你懂什么？”高峰眨眨眼道：“这里有大世界。” 高南确实不懂，白他一眼，激动地问道程惠：“嫂子，你刚才说啥？让我们怎么回村？” 他以为他刚才听错了！ “开拖拉机回村。”程惠道。 高南和高峰的眼睛都亮了。 “一会儿你们自己选顺眼的师傅，让人家好好教教你们。一次学不会也没关系，多学几次就会了。”程惠道：“当然你们以后不回村种地了，未必需要。” “需要！太需要了！能开一把拖拉机我这辈子都值了！”高南道。 开拖拉机是多么威风的事情？它都能上人民币！你说牛不牛吧？ 高峰又嘲笑他：“至于吗？你昨天不是说你的以后要开小汽车吗？” 蒋拳顿时看了高南一眼，高南顿时尬笑，一边笑一边踩高峰。 高峰笑着跳开了。 程惠看着他们，都还是没被生活毒打的少年啊。 这辈子争取让他们被打得轻点。 “走吧，去开拖拉机。”程惠坐小车带着两人，去了农机厂。 到了地方，两人傻眼了。 他们还以为是一台拖拉机！结果是整整十台！ 十台拖拉机整整齐齐，车头上都挂着一朵红布做得大红花，喜气洋洋。 司机师傅也都选好了，听说是给电器厂的程厂长干活，所有司机班的师傅都抢着干！ 短短几天时间，程惠出手大方的事情已经在司机班里传开了。 给她开一趟车，她送得礼比他们一年的福利都多！那抢破头也得来啊。 程惠微笑着看着众人把她围住。 一点东西而已，能达到这个效果就没白花。 司机可是个很“高贵”的职业，现在大过年的，要是没人给她加班，她这10辆车就开不走！ 到时候农场的人听说自己的东西被抢了，再带人直接开走，她要都要不回来。 出了这个大门，杨岳说话就不好使了。 “这是我两个小叔子，麻烦师傅们教教他们怎么开拖拉机。”程惠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小车后备箱，开始分烟。 一人一条！ 一条一块多钱，多大点事！ 众人拿着烟，眼睛都亮了，果然，果然啊！ “跟我学！我最会教人了！”一个师傅大喊。 其他人反应过来，也争着抢着要教高南和高峰。 根本没有她担心得没人搭理两人的可能。 程惠笑道：“到了生产队，哪位师傅要是有空，就加加班，教教我们生产队的人，我也有重谢。” “有空！都有空！”众人喊道。 “那我们就出发吧。”程惠笑道。 她坐上小车，也回了高家屯。 这么大好处，当然要亲自送，高启山才能更记住她的人情。 虽然她现在已经脱离了高家屯，以后未必有什么事麻烦到高启山。 但是账不是这么算的，力所能及的时候多给别人一些好处，也许在某一天，她就会收到意外的惊喜。 再说，高老三估计已经在家开始着急了，她再不回去，他又得被朱秋芳催眠了。 小车开得快，先到家，她直接回家了。 结果高老三不在家，出去打牌去了。 过年他们也放了几天假，这里的人冬天闲着就喜欢打牌。 难得的是，朱秋芳和她的几个孩子竟然也不在家。 程惠立刻问道在家的高巧高绣：“她人呢？” “昨天回了娘家，今天也没回来，说是要住几天。”高巧道。 在这的日子不好过啊，朱秋芳和高强，依然被天天骂醒！ 虽然村里的印刷点关了，挑铁皮的活也没了，因为蛋糕停产、烤鸭几乎停产，不需要那么多手提袋了。 但是有人心眼多啊，为了讨好程惠，获得下一个工作的机会，依然天天来骂朱秋芳！ 而且比以前人都多！ 这里依然是每天早起的打卡点。 至于高强，高金宝骂他上瘾了，现在不天天来骂他一遍，饭都吃不香了~ 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朱秋芳胳膊不那么疼之后立刻带着孩子回娘家了。 高家屯的人倒不至于追到张家村去骂。 程惠眉头微皱：“这几天有陌生人来找她吗？” “有有有！”高巧立刻道：“我看清了，是个中年女人，30多岁，穿得挺好，骑着自行车。” “她来说了什么？”程惠问道。 说起这个高巧就生气：“人进屋了，高美高丽就出来守门了，我们根本没法偷听！结果人进去没有一分钟就出来走了，没听见她们说什么。” “肯定没好事，不然怎么会让人守门？”高绣皱眉道。 她也不傻。 “她是不是还想卖我们？趁你不在家，让人强行把我们带走？”高巧害怕道：“这家我们不敢呆了，嫂子你带我们走吧，我们自己出房钱，一块钱一天也行！” 有钱就是好啊，不然说话都没这么硬气。 第248章 爸，不是我硬给你戴帽子 程惠看着两个小姑子，朱秋芳卖她们的可能性不大，真要卖她们，买家得上门相看。 朱秋芳现在肯定也知道把这两个人卖了不容易，高老三不会放过她。 这俩丫头现在都开始挣工资，能养爹了！多少彩礼他都看不上了。 彩礼是一锤子买卖，工资可是细水长流。 高老三都跟朱秋芳嘀咕过，不打算让仨丫头早嫁人。 正好今年开始提倡晚婚晚育，他要积极响应政策，让她们二十七八再嫁人！ 程惠倒是觉得，朱秋芳打她的主意多一些。 虽然姓朱的现在应该看出来了，打她的主意更难，但是架不住两人之间“仇深似海”，再难她都想干。 就像她也在等机会收拾朱秋芳一样。 一条胳膊就想把上辈子的事平了？做梦！ “别怕，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你们。”程惠道：“你们想回城就回，去电器厂加班，一天3块钱工资。” 高巧高绣顿时感动得眼泪汪汪，又觉得这话从嫂子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怎么有点怪异.....可她们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咱爸在谁家呢？叫他回来，就说我有好事告诉他。”程惠道。 高巧立刻去了。 很快，高老三就带着一群人回来了。 跟他一起打牌的人，听说程惠有好事找高老三，那恨不得跑得比高老三都快！ 见到高老三，程惠就笑道：“爸，这给你送这几天的孝敬来了。” 炕上摆着，又是烟又是酒，又是花生瓜子烤鸭红肠的。 这把村民们羡慕的。 高老三牙花子都笑出来了。 “爸，美丽她妈怎么不在家？”程惠装作不知道地问道。 “...我知道你看见她心烦，我赶她回娘家了！”高老三道。 他倒是会往自己身上揽功。 程惠笑道：“谢谢爸想得这么周到，就是....” 她面上带着点犹豫，欲言又止。 高老三立刻问道：“就是啥？” “就是她要在娘家呆几天？听说张癞子也出院了。”程惠道。 高老三脸色顿时沉了，忘了这茬了！ 不过他很快又笑了：“不怕，张癞子都瘸了，下不了炕了，想作妖也作不了。” “他瘸了，美丽她娘腿可没瘸，哪都能去，什么炕都能上。”程惠道：“再说，不去张癞子家，还有没有别人家可以去？” 高老三彻底笑不出来了，这就是程惠要告诉他的好事儿？ 他身后的人也表情怪异地看着他，想笑又不敢，憋得难受。 程惠道：“爸，不是我硬往你头上戴帽子，给你难堪，我就是给你提个醒，怕哪天她真给你戴个帽子，那才是真的难堪。” 她看着周围的人道：“我听说她当寡妇那几年名声不好，跟他们张家村的谁差点成了来着？” “张全。”立刻有人道。 “还有张板凳。”另一个人道。 “还有刘老蒯。” “啥？还有刘老蒯？我怎么没听说？” “不能吧？刘老蒯长那么丑！” “我跟刘老蒯有亲戚，他亲口跟我说的，要不是彩礼差了50块钱，两人早成了！” “还有张猛！” “哇！不能吧？张猛今年才20多，比朱寡妇小十来岁吧？当年他才多大？” “你没听说？张猛那傻小子当年刚开始想女人，就看上朱寡妇了，当时在家要死要活的，说不给他娶朱寡妇他就上吊！” “后来咋没吊呢？” “他家立刻给他娶了个媳妇，没几天他也消停了。” “怪不得，我说张猛结婚咋那么早，好像十五六就结了。” 众人八卦了起来，进行了信息共享。 说的很多信息程惠都不知道。 高老三也不知道，现在脸气得都黑了！ 程惠又道：“怪不得她经常往娘家跑....” 高老三腾的转身就往外冲。 程惠笑笑，想回娘家躲清闲？回来吧你！ 她又焦急地站起来，对没反应过来的众人道：“大家快去帮帮我爸，别让他被张家村的人欺负了！” 众人呼啦一下就冲了出去。 可下有个帮程惠忙的机会了！ 几人一起往外冲，声势浩大，不时有村民跑过去询问怎么了，然后也加入进去。 路上还有人不停地八卦，增加更多的信息。 这里面很多就不是真的了，很多只跟朱秋芳说笑过几句的男人都被划了进去。 最后说得差点全张家村的男人都跟朱秋芳有一腿。 别人信不信不知道，高老三是信了。 好巧不巧，他到了朱秋芳家，朱秋芳不在家，在张猛家跟人打牌呢。 一只手都挡不住她的牌瘾！好长时间没玩了，都要憋死她了！ 高老三之前都不知道张猛是谁，毕竟比他小着20来岁，有代沟。 但是这一路上他都知道张猛几岁断奶几岁不尿炕了！ 有“好心人”指路，高老三直接冲进张猛家，把朱秋芳从炕上拽了下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众人都躲，只有张猛愣了一下冲过去拦着。 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就是壮，一下就把高老三摔地上了，又给他两脚。 高家屯的人反应过来，顿时保护高老三，去打张猛。 张猛他爸是张家村生产小队的队长...... 张家村的人也加入了进去。 众人混战起来。 人群外，有个人眼神闪烁，看了两眼，立刻悄悄退出人群，飞快朝高家屯跑去报信。 这人是张家村的人，但是他以前在印刷点干过活~ 高启山听说程惠回来了，半天没见人，正要去找程惠，就接到了信儿，立刻愁得不得了。 村民去别的村打架，偶尔也会有，办法当然是他带人过去把人捞回来。 但是这次的事情不好办，一边是高老三，他们村的人正找不到地方巴结程惠呢，他带人过去，估计这些人都会拼命表现，就是打。 而另一边是张家生产队小队长的儿子，真把人打出个好歹来，这事儿就没完了。 但是不去又不行，没有第二个办法了。 高启山想了想，没叫人，自己骑自行车去了。 结果一块被人扣下了。 张猛的爹张青山表情不善地看着高启山：“小山子，你昨天还跟我商量让我春播的时候借你几个人使唤，今天就带人打进我们村，不好吧？” 第249章 今天高老三是悬了 40个壮劳力的离开，是对一个生产小队的致命打击。 但是诱惑太大了，简直是“前面有光”！ 天降40个城里工作的名额，高启山能说：不行你不能去，你得留下来种地吗？ 他敢说别人就敢刨他家祖坟，哪怕大家都是一个祖坟！那也照刨不误。 所以程惠给多少，他半句怨言没有，就接了多少。 村里人都很高兴，没有一个人去想开春种地的时候人少，完不成任务怎么办？ 管他完不完的成呢，反正他们一年就360斤口粮！种不出来就吃救济粮。 出一天工就有一天工分，干多少天赚多少工分，最后干不完活？那他们也没办法啊。 他们不想，高启山不能不想。 他确实如程惠所说，好几天睡不着觉了，年都没过好。 他也想到了办法，同生产大队的人，一个小队借他几个人，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现在张家村看样是不借了。 高启山道：“不是我叫他们过来打人的，高老三打自己老婆，这事儿你也管吗？” 张青山拉着脸道：“他打他老婆我不管，但是他打了我儿子，我就必须得管！” 高老三立刻委屈地喊道：“我没打着他！是他打得我！” “那我儿子脸上的伤是哪来的？”张青山喊道。 高家屯的人顿时心虚了。 他们里面也有壮小伙，而且当时他们人多，就把张猛打了。 张青山看出来了，冷笑道：“看吧，是你们屯子的人干的！想借人，没门！” 张青山这么不给面子还有个原因，之前程惠让高启山来张家村选人去印刷点印春联，张青山家一个人没入选，因为他们跟张癞子家有实在亲戚。 张猛还得管张癞子叫哥，俩人之前好得就差穿一条裤子了。 年前张家村去印刷点干活的人回来大包小包的，有米有面还有钱。 结果他们家什么都没有，能不气吗？ 张青山冷笑道：“你是不是忘了？咱们大队长是我姐夫，你等着吧，我让他下令一个人都不许借给你！你们高家屯明年就等着绝产吧！ “你就等着上面撸了你吧！你们屯子里的人都得饿死！” 高启山黑了脸，如果真完不成生产任务，除了最后一条，前面两个是肯定的。 为了不绝产，高启山抹了把脸，换了副表情，好言好语道：“大山哥，这事儿是我们的人不对，我这就让他们给小猛侄子赔不是！” 张青山看着高启山，冷笑出声，表情又讽刺又得意。 其实他俩同年，连生日都是一个月的，从小都是同学，只不过关系一直不对付。 因为谁是大山，谁是小山，谁是哥谁是弟计较了一辈子。 今天第一次听见高启山管他叫哥，真得劲儿！ “再叫几声。”张青山道。 “大山哥。”高启山连叫好几句。 人群安静。 接着，张家村的人就笑闹起来，声音里全是鄙视。 不管如何，一个大老爷们儿，怂了！低声下气地管别人叫哥，他们就瞧不起！ 高家屯的人眼眶都红了，他们知道小队长这都是为了救他们。 他们突然都朝周围大笑的张家村人打了过去。 没有人挨打不还手，打人的又不是亲爹！ 两边又混战起来。 结果高家屯一共就来十几个，完全不敌，很快又都被控制住了。 这次就比较惨了，每个人脸上都见了血。 高老三最惨，头被打破了，哗哗淌血。 高启山吓一跳，黑着脸看着张青山：“你完了。” “哼，我看你才完了。”张青山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一个女人吗？” 他眼神里带着幽光：“还是个怀孕的女人，能翻了天去？我想弄她，有的是办法。” “你敢！”高启山睚眦欲裂。 张青山却没再说话，只是笑笑。 高启山看着捂着头倒在地上不吱声的高老三，有些急了。 “放了他们，他得赶紧去医院！不然你们就杀人了！”他说道。 “高老三那怂货，肯定是装的。”张青山毫不在意。 杀就杀呗，反正刚才动手的又不是他。 “你！”高启山急得就要冲过去，结果被张家村的人围住了。 他们没有一个人脸上带着害怕。 法不责众，刚刚谁打高老三了？没人看见啊！或者人人都打了！ 他那头还是自己倒地上磕的，不关他们的事！ 套路他们都熟悉。 他们甚至想拖着，真让高老三把命丢在这。 因为，他太招人恨了。 竟然娶了那么多老婆！还娶了他们村花朱秋芳。 过去那些年，养了一堆拖油瓶，人人笑话他！ 结果现在怎么样？拖油瓶一个比一个出息了！都能孝敬他了！一个月给他孝敬100来块钱！ 他怎么这么好命？ 这些人不比高家屯的人，高老三得到的好处他们一点沾不上。 程惠给的工作也没他们村里人的事儿，那就....弄死他！ 他们得不到，他也别想得到。 高启山从他们的表情里看出这些意思，顿时心头拔凉。 今天高老三怕是悬了。 突然，他大声喊道：“谁去给程惠送个信？她就在高家屯，她必有重谢！” 人群里顿时有人眼睛亮了。 张青山眼睛一瞪喊道：“我看谁敢给她送信？以后就别想在张家村混！” 又没有人敢迈步了。 但是他不知道，早就有人给程惠送信去了，在高启山叫哥的时候。 程惠一听张猛是生产小队长的儿子，表情就顿一下。 再听张猛和张癞子是哥俩好，表情就更不好了。 再听高启山和张青山从小不对付....这简直完犊子了！ “快快快！把村里男人都叫上！”她说着，就听见了外面迟来的拖拉机声音。 “快，都上拖拉机！我们走！” 蒋拳把她按住了：“人多，混乱，你别去，我去就行。” 他们就是去一屯子的人，对方也是一屯子的人，人家还是主场，还有女人，他们胜算不大。 程惠摸摸肚子，坐下了：“那你去。” 她确实不能拿孩子冒险，打架这种热闹，她从来不看。 她去也没用，她又不是武林高手。 她说道：“路过陈家村的时候，把他们村的男人都带上，告诉他们生产小队长，这次帮了我，我给他们村10个工作名额。” ....... 张青山拍拍高启山的脸：“听说你媳妇针线活不错？让她给我做身衣服，拿过来，我就放人。” 高启山的脸彻底黑了。 她媳妇亲手做的衣服要是穿在了张青山身上，他再穿出去四处招摇，那他这辈子别想抬头了。 但是看看倒地不起的高老三，高启山艰难地张嘴：“我.....” 突然，远处传来拖拉机的“突突”声，而且不是一台，是“突突突突，突突突”！ 众人回头一看，就见一条拖拉机长龙开了过来，关键是车兜里满满都是人！一看得有好几百！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铁锨锄头。 张家村的人立刻怂了。 第250章 想想怎么离婚 拖拉机直接朝人群冲了过来，没有停的意思。 人群一下子就被冲散了。 高南高峰立刻从车上跳了下去，直奔地上的高老三。 “老头，你怎么样了？”高南抱起他问道。 俩人以前的关系也就那样，高南叫不出爸，最多叫声老头。 高老三捂着头，“哎呦哎呦”地叫唤。 “给我打！”高南大喊一声。 高家屯的人就要冲上去，高启山大喊一声：“都住手！” 他不想事情闹大。 他没有张青山毒，真打死一个两个，他怎么跟人家家人交代？ “以后再打，先带你爸去医院！”高启山喊道。 蒋拳开着小车过来的，高南恨恨地看了张家村的人一圈，把高老三塞高峰怀里：“你带他去医院，我收拾他们！” 他低头问道高老三：“谁打你的？” 高老三的胳膊灵活地抬了起来：“他，他，还有他他他！” 他指了一圈，中气十足。 高南顿时看他。 张青山立刻嘲笑道：“我就说这怂货是装的！” “谁说我装的？我流这么多血你瞎了啊？哎呦哎呦。”高老三捂着头不说话了。 高南立刻朝张青山冲了过去。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我可是....” 高南冲到他面前，一拳就让他静音，两拳就让他倒地。 张家村的人不能干看着，冲过来想救他们小队长。 “拦着他们！别打架！”高启山喊道。 高家屯和陈家村的人都动了起来。 蒋拳看看，大家都很有理智。 张家村真想往前冲的实际就几个人，其他人就意思意思。 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弄死高老三，更多的人还想从程惠身上沾点好处呢，怎么可能打她公公。 而高家屯的人听高启山的话，也不动手。 陈家村人更是如此了。 蒋拳放心了，跟高启山点了下头，拉着高老三去了公社医院。 高启山看着被高南踩在脚底下的张青山笑了。 “叫声大哥听听。”高启山道。 张青山阴狠地看着他：“你们高家屯想绝产？” 高南立刻道：“这十台拖拉机就是我嫂子弄回来给我们生产队使的！本来我嫂子还说高家屯用完了，给其他生产队也用用，看来你们不需要了！” 张青山表情立刻僵了。 高启山惊喜了：“真的？” 问完就后悔了，万一是假的怎么办？ 高南道：“当然是真的，十台拖拉机而已，我嫂子一句话就要来了，哦，农机厂还欠她三台呢，说过两天生产出来就给她。 “有这十三台拖拉机，我们队的活几天就干完了！到时候我们的人都闲得没事儿干！” “好好好！”高启山大笑，也不想继续为难张青山了。 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喜欢凡事留一线。 “走，回家！”他招呼道。 呼呼啦啦，一群人又上了拖拉机，“突突突”地走了。 张青山阴狠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 高老三果然是皮外伤，不过头皮裂了，缝了三针，没用麻药，疼得他龇牙咧嘴。 程惠见他是走着回来的，立刻知道问题不大。 大概询问了一下情况，心里就有数了。 她惊讶道：“你被打，朱秋芳就没过来拦一下吗？” 高老三一顿。 程惠又道：“就算她怕挨打不出来，她没喊几嗓子别打了吗？” 高老三表情更难看了。 “她怎么这样啊，连喊都不喊，就看着你挨打？她好狠的心啊，估计是你老打她，她恨上你了。”程惠道。 高老三，对，肯定是这么回事！ “娘的！我打她都是应该的！不守妇道的女人，大白天上人家炕，不打她打谁！”高老三骂道。 什么？在人家炕上打牌？不管！反正就是上了个情夫的炕了！ 不然她怎么不去别人家？偏偏去张猛家？肯定是找机会想捅咕两下！ 程惠看了眼外面：“都这么久了，她也没回来看看你伤得怎么样，真是一点不心疼你，难道真不想跟你过了？” “不想过更好！”高老三突然露出个害羞的表情：“那个什么，你上次说让爸住到城里去，给爸重新找个....” “只要你跟她离了，我肯定给你重新找个。”程惠道：“但是不离可不行，不离就找那是犯法了。” “离！肯定离！”高老三眼神闪烁，开始想怎么离婚了。 之前程惠不提醒他，他还没想起来。 他挨了那么半天打，朱秋芳连个屁都没放！ 平时她不是可能喊了吗？他碰她一下她就跟杀猪似地叫唤，刚才怎么了？哑巴了？ 肯定就像程惠说的，心里没他！记仇了！恨不得他被打死！ 娘的，这婚必须得离！ 程惠嘴角微弯，又压了回去，语气心疼道：“爸，你快上炕躺着，我给你做点好吃的，好好补补。” 说完她就出去了，指挥高巧高绣把她拿回来的那些好吃的都做了，今天吃完。 院子外又响起拖拉机的声音，高启山回来了，第一件事就是来看高老三。 看到高老三稳稳地坐在炕上吃烤鸭呢，他才松口气，头也不回地找程惠去了。 “那拖拉机到底怎么回事？”高启山搓着手问道。 一台拖拉机对一个生产队来说，简直是神器，更何况是十台。 有了这么多拖拉机，就像高南说的，到了农忙的时候，别人累得要死，他们生产队的人反而要闲着！ 差别就是这么大。 “这拖拉机是我们食品厂的。”程惠道。 高启山...... “不过我们食品厂也用不上拖拉机，我是花食品厂的钱从农机厂买的，专门给咱们生产队用的。”程惠道： “以后咱们生产队随便用，咱们用完了，我再让它们出去打工，赚点福利给员工分一分。” 白给高家屯？不可能的，她花4万块钱买的呢！ 所以拖拉机还是她的，可以白给高家屯用，但是别的生产队想用，就拿点物产换吧。 比如大米白面、新鲜的玉米、毛豆、西瓜、甜瓜、白菜萝卜土豆啥的！ 哎呀，他们食品厂的福利又要让人羡慕了。 高启山已经很满意了，连连点头。 他想明白了，这车白给他，他都不敢要！他修不起！ 这玩意也总坏，到时候他天天麻烦程惠给他修车？ 还是程惠这方法好，随便他用，还不用他修车了。 “我们也不白用，我们也拿东西换，你想要什么？”高启山问道。 第251章 好处终于到我家了 程惠也没客气，直接道：“我也不多要，咱们出个油钱就行，至于要什么，现在青黄不接的，等夏天了看地里有什么，我再要什么。” “那不行那不行。”高启山：“光出油钱怎么行？机器还有损耗呢，拖拉机也不能白使，这样，我们出两倍的有钱吧。” 他得给程惠抬抬价，不然她怎么赚其他生产小队的钱？不，东西。 程惠笑了，没有拒绝。 高启山心里踏实了，出去选拖拉机手去了。 得用自己的司机，用别人，还得出钱！ 高老三从他那屋冲了出来，拦住高启山，激动道：“我听见你们说什么了，那拖拉机是我小惠给村里弄来的？” 高启山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我想当拖拉机手！”高老三激动道。 这活好啊，这活威风还不累！比在城里工厂干活好！ 程惠立刻道：“看我，看到爸被打一心疼都忘了，这就是我之前要跟你说的好事儿啊！ “我是专门为了你才买的这些拖拉机，专门让你开的，你想开哪个开哪个！” “好好好！”高老三感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村里想起高老三过来看他的人正好听见这句话，都看着程惠，要羡慕死了。 这怎么不是他们儿媳妇！ 高老三一边抹眼泪，一边学开拖拉机去了，头顶上的伤都不疼了。 程惠带着两个小叔子小姑子回城了。 正月初六，电器厂开工，立刻开始正式生产了。 陈家村来的十个人也加入了进去。 程惠说到做到，他们当时出了人，她就给工作。 高南也上岗了，穿着一身工作服，扛着个步枪，带着几个壮小伙在工厂里巡逻，威风凛凛。 至于高峰，在办公室管档案。这个活有时间看书识字。 开工第一天，程惠又见到了庄淮。 程惠见面就问：“领导，我们厂的名字想好了吗？” 她一脸希冀，显然还记得这件事，当初不是说说而已。 庄淮就笑了，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想了几个，你们选吧。” 程惠一看，瞳孔都收缩一下：胜利电器厂、东风电器厂、东方红电器厂、松花江电器厂、华强电器厂、半边天电器厂...... 前面就算了，半边天是什么玩意？是在...映射她吗？ 我谢谢您了！ “挺好挺好！我这就开会让大家选一下。”程惠道。 叫什么都无所谓，反正都不是她的。 等什么时候是她的了，她再改都来得及。 程惠立刻让人在车间大门口帖了红榜，让大家下班之后投票选择。 这一天，工人干活都心不在焉的。 不只是因为要选厂名，而是因为他们终于见到了成品，知道自己在生产什么了。 原来灰突突的烤箱摇身一变，华丽地他们都不敢认。 再想赚钱的工人，只要分到上壳子、上按钮的活，都小心翼翼地，怕磕碎了图案。 搪瓷就这一点不好，怕磕。 即便她再改良工艺都不行，除非用几十年后的“冷珐琅”工艺，那个才抗造。 但是那个贵，而且她还要给自己留着呢~ 现在就凑合凑合得了。 不过倒是让她想起了包装问题。 这又是个可以换好处的手艺。 程惠立刻就去办公室给卢为民和范光耀打电话，把两人叫了过来。 她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小食品厂的厂长了，见这两位大厂长，还得亲自去，还得敲门。 现在她坐家等着就行。 两人几乎是开飞车赶了过来，见到程惠就笑。 “程厂长终于想起我了！”卢为民笑道。 范光耀道：“听说你之前找人要了一套课本？你缺啥跟叔说啊！叔最不缺的就是这玩意！我给你拉一车来。 “除了小学到高中的课本，还有课外书，还有其他各种书，明儿我再给你拉一车，或者你想要什么，直接去我那看就行，我那比图书馆都全！” 众人都侧目看着他，这么明目张胆地送礼？ “看什么？我借给小程的，看完了再还我就行，反正都是些库存，放我那就是占地方，也卖不出去。”范光耀理直气壮道。 当然没限制日期，20年后看完还他都行！ 程惠笑了，这个表叔觉悟了，不上来就管她要饭了，知道先送饭了。 那他算找到她的弱点了，她这人就吃软不吃硬。 “今天让两位厂长过来，是商量一下我们出口物品的包装问题。”程惠当着庄淮的面道。 庄淮点头，他这几天就在想这个问题！ 出口毕竟是大事中的大事，他这几天就琢磨这件事了，就想起他还没见过烤箱的包装。 虽然他还不知道搪瓷外壳有多么怕磕碰，但是就是普通电器，比如电视机，运输都是大问题。 损耗很大！ 没想到程惠也知道这个问题。 庄淮重新打量程惠，真的别看人家年纪小，人家当厂长真老道。 “包装？”卢为民道：“我知道电视机怎么包装，木头箱子里面套纸壳箱，里面再放定制的泡沫...啧，泡沫不好做啊，我们市的泡沫厂订单排满了吧？” “排满了也得给外汇让道！”范光耀道。 庄淮皱眉道：“其实不是排满了，是没有原材料了，根本没法生产。” 国内的化工业同样落后，好的泡沫这种东西都不能自己生产。 能生产的质量又不好，一碰就碎了，根本起不到保护的作用。 三个人都不说话了，看着程惠。 开完早会过来看热闹的杨岳也凑了过来，看着程惠，双眼闪闪地问道：“你要干什么？你会做泡沫机？” 其他人眼睛也亮了几分。 程惠笑道：“不会。” 化工那么大体系呢！她不想碰，关键是有毒，她现在不能碰。 几双眼睛的亮度弱了。 程惠道：“但是我设想了几款替代泡沫的产品。” “什么？”几个声音同时问道。 如果有东西能替代泡沫，那当然好了！那就是不用进口就解决了难题了。 程惠道：“纸壳。” 几个人一愣。 卢为民满脸通红道：“我，我！我就是做纸壳的！好处终于到我家了！” 第252章 你直接说要别墅得了呗？ 卢为民眼睁睁看着跟程惠关系好的车床厂、搪瓷厂、印刷厂、安东厂都得到了巨大的好处。 就他这，好处就那么一点点，现在又断了。 程惠已经不在他这购买牛皮纸了，蛋糕不卖了，烤鸭卖一点点，不需要那么多牛皮纸了。 虽然机器钱已经赚回来了，但是跟其他人的好处一比，他好酸啊！ 今天终于轮到他了！ “纸壳怎么做才能起到跟泡沫一样的效果？”卢为民道：“多垫几层？不行的。” 程惠拿出一张纸递给他：“做成蜂窝状。” 蜂窝纸壳板。 学过物理的都知道，别说是厚纸壳了，就是普通A4纸做成蜂窝板，那抗造能力都多少倍的增加。 卢为民就是一个造纸的，学过点化学，没学过物理，不懂，看得一脸疑惑。 杨岳这么多年学了不少物理，看懂一点，立刻道：“让你们的人送一些纸壳过来，做出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卢为民立刻打电话，让人把厂里所有规格的纸壳都拿来了。 来了之后又是裁剪又是粘贴，做成了蜂窝板。 还没等众人问怎么试验，程惠就一脚踩了上去。 她八个多月的身孕，这一个月又吃得好喝得好，明显长肉了，现在120来斤，在纸壳板上走了几圈又下来。 上面只留下了几个浅浅的脚印，证明她来过，却没有踩得塌陷下去。 这样，她对造纸厂的纸壳就有信心了。 如果是卫生纸的质量，做成蜂窝板，那也不顶用。 好在没问题。 “再按图纸上的做出来，我们做真实试验。”程惠道。 她还设计了专门固定烤箱的卡槽，条件有限，依然用蜂窝板做的。 几个动手的人已经熟练了，半个小时之后就做好了一整套纸壳箱。 程惠让人去车间拿了一台刚组装好的烤箱过来，塞了进去。 “这回怎么试验？”卢为民看着程惠道：“你就别上去了，太高了危险。” “扔吧。”程惠道。 “扔？”卢为民顿时紧紧地抱住了箱子。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烤箱实物，太漂亮了！怪不得程惠一口一个能赚外汇，这玩意不赚外汇简直没天理。 他可舍不得。 “如果包装不合格，根本没法出口，扔吧。”程惠招招手，把路过门口的高南叫了过来。 “扔。”程惠朝卢为民怀里的箱子道。 高南才不管卢为民是谁，也不管程惠这命令合理不合理，他抢过卢为民怀里的箱子就扔了出去。 砸在地上“哐当”一声，滚了两滚才停下。 众人的心都跟着哆嗦了。 “再扔几下。”程惠道。 高南照做，又扔了五下，程惠才叫停。 卢为民立刻冲了过去，抱着地上的箱子就像抱着他被摔的孩子...表情都要哭了。 其他人却没忘记正事儿，赶紧查看纸箱。 边边角角有些砸扁的痕迹，但是大面上没坏。 打开一看，也没散架。 拿出来检查了一下，依然完好，连个漆都没掉。 最后通电检查，依然能用。 庄淮最先鼓掌，他的心踏实了！稳了！ “再做一个箱子。”程惠道。 新的箱子做好，要做其他试验，这回是抗压能力。 高南自告奋勇，上去来来回回踩了几遍，也没问题。 “再多做一些，集体试验，一个不代表什么。”程惠道。 卢为民凑了过来，也是一脸激动，不过他看出了另一个问题。 “这蜂窝板都靠人工粘？有些慢啊，我们厂里没这么多空闲的人手。”他说道。 “那就招人啊。”范光耀道：“多招点人，还能为社会解决就业问题，老卢你立大功了。” 卢为民立刻瞪他一眼：“老范你就没长好心眼！老子才不上你的当！” 招了人，当时是皆大欢喜，谁都高兴，但是后面全是麻烦。 招了工人，工厂就得管人家一辈子，吃喝拉撒、生病住院、分房子分福利。 哪里处理不好，工人就要闹！就要堵他的门！ 他够够的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招人。 “程厂长，你看你能不能做个机器，用机器做这种蜂窝板？我们人工组装。”卢为民道。 程惠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卢为民很上道道：“我们厂也要盖福利房了，我给您匀一套出来？您别嫌少，实在是我们厂穷，比不得其他厂家大业大，不能给你们全厂工人都安排福利房。” “看您这话说道，我们自己能赚钱盖房子，我现在也不缺房子。”程惠道。 她现在缺钱。 但是这个话不好直说啊。 再说，一款新机器的诞生，得到好处最大的不一定是造纸厂。 她看了眼杨岳。 杨岳也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他又要有新机器了？ 他可是看出了这里面的巨大商机。 这简直又是一个颠覆行业现状的设计！ 怎么才能让小程松口呢？ 如果程惠刚才不看他那一眼，他还不确定，现在他确定了，这丫头肯定会做这种机器，只是对好处不满意。 这世上没有圣人，谁都有小心思。 程惠那点小心思他都琢磨出来了。 无外乎就是大家一起吃肉喝汤。 比那些自己吃肉还不让别人喝汤的人强多了。 他也不是这种人！ 他吃肉了也得让程惠吃上肉！毕竟这肉是人家给的。 等把庄淮送走，杨岳就把程惠拉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小声道：“你跟叔说实话，这机器你会不会做？” “有点小想法，还没试验，不知道能不能成。”程惠道。 杨岳道：“那你说，怎么才能成？” 程惠顿时笑了。 “我现在还住在飞机厂的招待所里，虽然挺好，我也挺满意，但是我还有一个来月就生了，需要个自己的地方坐月子。”程惠道：“可惜我们单位的房子最少半年能盖好。” “你搬我家去！我搬我老婆福利房里去，我再让我老婆给你伺候月子！”杨岳道。 程惠.....亲叔都未必做到如此。 她眼眶有点红道：“叔，有您这句话，您就是我亲叔了！不过您的好意我不能接受，我不好意思。 “听说咱们市里有很多苏联人留下的老洋房，有没有独立的？无主的？空着的？我租几个月。” 杨岳......你直接说要别墅的了呗？ 第253章 为了一套房子伤了和气多不好？ 他们这因为种种原因，百年前就有大量苏联人过来居住。 前些年更是来了一大批苏联专家，后来两边关系破裂，又都撤走了，就留下了一些房子。 现在当然都是无主的，归国有。 但是有一些都分了下去。 有些分给很多人，一人一间，当了大杂楼，有些是分给大人物了。 也有一些分给谁都不合适，就空着。 程惠觉得自己现在也有资格想一想了。 杨岳也觉得她有资格了。 人家接连发明了那么多实用又先进的机器，是时候把好处给人家结算一下了。 之前她要的那些，都是给工人要的福利，属于别人吃肉她喝汤，不算！ “这种楼我知道好几个，到底哪个没主，我给你问问去。”杨岳也没有一口说死。 那些楼有专门的部门管理着，他说了不算。 顶多是他死乞白赖想要，能要来。 不过他自己家分的房子也是个别墅，他给程惠要，别人不知道程惠的功绩，不一定给。 “你等着，我这就去问问。”杨岳立刻走了。 就是这么雷厉风行。 程惠看着他的背影，钱的事儿还没提呢....算了，老洋房先到手再说。 但凡这种老洋房，当初盖的时候就选在了好地方，要么是江边公园里，要么是市中心闹中取静的地方。 如果足够好，将来也不会被拆了，只会挂上铜牌，成为建筑文物，被保护起来。 价值就可以跟京城的房子比一比了。 她想要。 ...... 今天才初六，政府部门还没上班，现在上班晚。 杨岳直接去了张光明家。 张光明见到他就是一愣：“你怎么有空过来了？今天电器厂不是开工吗？做出成品来了吗？” 创汇，在哪个领导心里都是大事，特别是机器能创汇，这个意义不一样。 杨岳笑道：“领导放心，小程办事十拿九稳，烤箱已经量产了，跟样机一模一样。 “她今天还顺便解决了包装问题！您猜怎么着？她又立功了！ “她竟然用普通纸壳，做出了比泡沫效果还好的防摔包装！解决了我们的大难题啊！” “哦？”张光明顿时惊喜了：“这个小程，真是时时刻刻给人惊喜啊！早知道我今天就应该去看看。” “您现在去也来得及啊！估计他们这会儿正在进行大规模试验。”杨岳道。 “走！”张光明立刻站了起来。 他老婆也不敢劝，贤内助地给他穿衣服拿围巾。 张光明想了想道：“把那个西瓜拿来，大冬天的，吃个清气。” 平时一个西瓜可不值钱，但是在这大正月可是好东西。 他老婆却道：“我听见你们说话了，你要送给那个程惠程厂长？那你别送西瓜，她怀着身子呢不能吃寒凉的。 “我给她准备了羊奶粉，还有一堆小孩子的衣服，咱们大院的小孩子衣服，我都要来了，到时候她孩子生下来都不用买衣服。” 张光明皱眉：“旧衣服？” “旧衣服咋了？小孩就兴穿旧衣服。”他老婆道。 杨岳一看气氛不对，立刻道：“对对对，旧衣服好！我孙子全捡别人的旧衣服，穿旧衣服的孩子有福气。” 张光明看着他道：“我没孙子，你别骗我？” “谁骗你啊！领导您没事儿也了解一下民间习俗，小孩就穿旧衣服！”杨岳道：“我老婆也给程惠准备了一些旧衣服，等着再攒几天再送她。” 张光明这才笑了：“那行，西瓜也带上。” 他老婆......她小儿子馋那个西瓜馋得嗷嗷叫，算了不说了，再说就让张光明不高兴了。 有外人在，千万不能让他没面子。 他老婆拿了一个西瓜，一兜子六瓶羊奶粉和两大兜子旧衣服出来，塞了一后备箱。 张光明满意地朝他老婆笑笑，他这些年，多亏老伴帮助了。 坐上车，杨岳先夸了“嫂子”，又道：“这个小程，真是了不得....” 他夸了足足十分钟，把程惠做的事从头到尾捋一遍，夸得吐沫星子横飞。 “好了好了。”张光明不着痕迹地擦了把脸道：“说吧，绕这么大圈子你想干什么？” “领导您慧眼。”杨岳道：“我是看着小程越来越笨重的身子突然想起来，她现在还住在招待所呢，她还有一个来月就生了，到时候总不能在招待所坐月子吧？ “到时候孩子不分白天晚上地哭，影响不影响别人先不说，也不是那么回事啊，太苛待功臣了！” 张光明点头：“对，你说得对，我还没想到这个问题！你说怎么办？” “给她找个房子住呗，在自己家里坐月子才方便，地方还得大，方便她几个小姑子伺候她月子，也得有个书房，方便她搞研究，客厅也得大，方便我们过去串门。”杨岳道。 他把这事说成是他的想法，这样对程惠更有利。 “你的想法很好。”张光明皱眉道：“但是好像没有这种空房子？” 又是书房又是客房又是大客厅的，这么好的房子早分出去了，哪能空着？ 福利房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只有不够的，没有多余的。 大别墅更是按需求盖的，让谁搬出去也不合适。 反而是程惠提的苏联老洋房最合适。 杨岳水到渠成地提了出来。 “对，还有这个可以选，但是选择也不多了。”张光明道：“年前开会的时候就有人来报，说是有两套老洋房待分配，一套分配给了食品厂当宿舍，一套还没结论。” 张光明顿了一下道：“第一服装厂的老王和家具厂的老孙挣得头破血流的，也不知道现在分出个胜负没有，初八上班开会就要定下来了。” “这事儿闹的，他俩不是好兄弟吗？为了一套房子伤了兄弟和气多不好？现在正好，都别要了，给程惠吧！”杨岳道。 张光明看着他：“那你去跟他们说。” 杨岳一缩脖子：“我不敢，您去说吧。” “我也不敢。”张光明道：“这两人马上都要退休了，无欲无求，我说话不好使了。” 杨岳.....“那我问问小程的意见，也许食品厂那个更合适，她好像还是半个食品厂的人呢，给她更名正言顺。” 张光明摇摇头，分给食品厂的那个是分给多人，一个房间一家，当大杂楼的。 程惠一个人就把这么多人都挤出局，更不好办。 两人沉默下来，很快到了电器厂。 下了车，张光明就看见一堆人在摔箱子。 第254章 她要办个太太班 一群壮小伙抱着箱子满地摔，摔完了还要蹦上去踩几脚。 最后几十个箱子摞在一起，又是推倒又是压的，完全模拟暴力运输情景。 看得旁边的人直心疼。 “行了吧？行了吧？真运输哪有这么摔的！”卢为民心疼道。 连没他什么事儿的范光耀都心疼了。 这哪是试验？这是祸祸啊！ 只有程惠很淡定：“实践出真知，该祸祸的时候就祸祸，不能心疼。 “不然真的因为运输不合格损耗过大，到时候成了一锤子买卖，影响创汇就不好了。” “哪有这么运输的。”卢为民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程惠道：“这些东西跟运输工又没关系，被人盯着就收敛一些，没人盯着就想怎么搬怎么搬，又不会挨个打开检查。” 这个卢为民感触不深，他是卖纸的，基本怎么摔都没事，所以他没吃过运输的亏。 赶过来看热闹的宋喜来却狠狠点头：“小程说得太对了！这些运输工人，太不像话了！我每次都亲自看着他们装车。 “卸车的时候如果有人看着还好，如果没人看着，供销社那边就会说我们卖他们残次品！我这残品率生生让他们拉高了一半！” 赵大兴也过来了，点点头：“确实，我们每年都得运坏好几台机器，还是箱子好点更稳妥。” 卢为民不吱声了。 张光明和杨岳从车上下来了。 几个人立刻围上去寒暄。 看了一会儿，程惠宣布实验结束，开箱检查。 这回出现了坏的。 有的地方瘪了一块，有点掉漆了。 30个里坏了3个。 “10%，太高了，还得再研究。”程惠皱眉道。 众人也觉得太高了。 卢为民问道：“手工做的箱子不结实，有些胶还没干呢，如果用机器做蜂窝板，如果用好胶，会不会更好一点？” 程惠点头：“会的。” 卢为民道：“那这机器....” “等我有空的。”程惠道。 “哎哎！”卢为民道，有这句话他就放心了。 但是，啥时候有空啊？他能不能也在这次出口创汇的时候分一杯羹啊！ 程惠请众人进了办公室，又对于宝来道：“让人把做过实验的31个烤箱都拿进来。” 很快，31个烤箱就把不大的办公室占满了。 “这些东西经过暴力试验，不适合再对外销售了，我们厂决定免费送给合作单位。”程惠道：“安东厂、搪瓷厂、车床厂一家10台，剩下一台我留下。” 她的工厂她说了算，其他人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就像他们自己做决定的时候，也讨厌别的厂长过来指手画脚一样。 当然一般没有这么没眼力见的人。 “3台有毛病的都换一下外壳。”程惠道。 既然是拿出去送人情的，当然送好的，别出力不讨好。 宋喜来挺高兴，笑道：“这烤箱我虽然喜欢得不得了，但是我还不知道怎么用呢，你教教我，我回家教你婶子。” 程惠笑道：“这烤箱用处大着呢，烤鸭烤鸡烤肉烤蔬菜烤土豆、烤面包，都能做，只要你想，万物皆可烤。 “等过几天我定个日子，你们让分到烤箱的人家都派个人去我的食品厂，我请专业的人教他们怎么做。” 宋喜来笑了：“这主意好，还是你脑袋瓜聪明。” 程惠也微笑了。 一般这种好福利都是按级别从上往下分，能得到烤箱的，都不是一般人。 等过段日子再试验一批，送给省委纪委那帮人。 到时候来她烘焙班学习的，可都是不一般的太太了~ 到时候，她要亲自教她们，当她们的老师！ 她不需要交好所有太太，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能混个脸熟，真有事儿的时候能敲开她们家门就很好了。 杨岳突然道：“对了小程，你现在还住在招待所呢吧？” 程惠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装失忆，但是她不会揭穿领导任何一个装傻。 这种时候，一定要跟领导一起傻。 “是的，我还住在飞机厂的招待所。”她说道。 “你眼瞅着就要生了，总不能在招待所坐月子，叔想给你找个好房子住。”杨岳道。 宋喜来和赵大兴顿时扼腕，失误了！他们怎么把这个忘了？让个后来的抢先了！ “不用你了，我都找好了！”赵大兴道：“小程去我家坐月子！” “你一边去。”宋喜来道：“我都跟小程说好了，去我家！房间我都收拾好了！” 一会儿回去马上收拾！ 程惠笑着拒绝两位，感兴趣地问道杨岳：“杨叔想给我找个什么样的房子？” 她听懂了，杨岳是把事儿揽他身上了。 果然是大厂长，会办事。 “我当然想给你找最大的最好的！”杨岳道：“就是苏联人留下的老房子，现在有两处...” 他说了一下情况。 “这不太合适吧，都是有主的，我不能夺人房产。”程惠道。 “有什么主有主？一天不分到他们手里就是没主，再说，所有房子都是公家的，只不过是租给他们住而已。”杨岳扫了张光明一眼道。 只要他发话，立刻易主。 张光明不吱声，那太得罪人了。 他在想有没有其他合适的房子，不行让程惠去他家坐月子都行！ 程惠一看，就知道得靠自己努力了。 她说道：“那我先看看这两处房子吧，如果合适，我跟他们谈谈，总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让给我。” 众人一愣，这话就有点不那么“程惠”了。 程惠依然微笑，不过这个笑带着点攻击性，就像一只野猫，悄悄地露出了爪子。 看脸依然很萌，但是野猫真敢挠人，被挠了肯定很疼。 她不能总表现出一副大公无私、为国为民的好人形象。 那样就太好欺负了。 遇到什么事，都想着让她让步！反正她那么好说话，反正她从来不生气，还会笑嘻嘻！ 这种印象绝对不能有。 该强势的时候就得强势，让别人想欺负她之前，都得掂量掂量。 杨岳早就猜到了一些，顿时笑道：“那我们这就去看看吧，早谈妥早安顿下来。” 程惠也是这个意思，立刻上车。 其他几个厂长对视一眼，也要跟着去。 程惠赶紧从车上下来，把人拦住了。 “我知道几位叔叔的意思，是想过去帮我说和说和，但是这事儿本来就是我不对，现在去这么多人，对方怕是要误会我们以势压人，那对几位叔叔的形象就不太好了。”程惠道。 主要是会破坏她的形象。 别人没得罪过她，她不能上去就挠。 随便攻击人的野猫，只会被打死。 而且去的人太多，没准还会适得其反，对方为了面子，反而会咬死了不松口。 几个厂长都是人精，秒懂，立刻不去了。 看着程惠坐着杨岳的车走远，赵大兴突然叹道：“老喽，这种事情还有人家一个小姑娘提醒。” 范光耀道：“我不承认我老了，我只是关心则乱，太想帮忙了。” 其他人......太不要脸了！ 不过，他说得对！ “老范，你春联卖了多少钱？”卢为民突然问道。 第255章 托你的福才分到的 范光耀立刻道：“赚什么钱赚钱？赚的钱都给员工买烤鸭了，一分没剩！” 他急匆匆往车上走：“那个什么，没我什么事儿了，我就先回去了。” 本来还以为今天程惠叫他来，是有什么好事儿给他，没想到是看着她把好事儿给了造纸厂。 怎么回事？故意气他？ 不能不能，他最近没做什么得罪程惠的事儿啊？ 唉呀妈呀！还剩一部分烤鸭钱没结清呢！ “快快快，直接去会计和出纳家，把他们拉到厂里去！赶紧把钱给人结了！”范光耀喊道。 卢为民看着飞快逃走的范光耀，非常鄙夷道：“看他那德行，肯定没少挣，不然不会跑这么快！德行，我又不管他借钱！” 自从程惠点出来，范光耀一直在管他“要饭”之后，他就看范光耀不顺眼了~ 其实他们都误会程惠了，程惠叫范光耀过来，实际是想跟他谈谈包装的问题。 纸壳箱外面还要印LOGO呢，还有使用说明书，得用好墨，别一打开就熏得人恨不得把它扔掉。 最最关键的是，针对外国人使用，一定要写详细，写得越细越好。 比如烤箱里不能烤猫！ 她记得上辈子看过一个新闻，一个老太太想给她家洗完澡的猫烘干一下毛，就把猫塞微波炉里叮了一下。 结果猫熟了。 老太太就把微波炉厂告了，说他们说明书里没写不能叮猫。 最厉害的是，她赢了。 程惠怕惹麻烦，所以打算把说明书写得智障一些。 不过看样今天是没空了，下次吧。 杨岳的车直接开到了市中心，驶进一条不太宽的街道。 街道两边都是两层三层的欧式风格楼房。 这个城市当年号称“东方小巴黎”，当年十来个国家都在这里建立了领事馆。 带来了大量的移民和文化，也留下了大量不同风格的建筑。 汽车左拐右拐，拐进一条单行道，不厚道地停了下来。 反正一般不会有第二辆小汽车再进入这里的。 “这个是要分给食品厂的那栋。”张光明道。 程惠从车里看去，是一栋二层的欧式建筑，上面写着，始建于1930年。 关键是它很大。 数窗户就知道了，上下都是10间，这就意味着光这个方向就可以做出20间房子来，还不知道里面情况如何。 “算了不看这个了，太大了，我一个人可占不住。”程惠道。 张光明笑了：“它至今没分出去，就是因为太大了，给一个人不合适，给几个人，抢的人又太多。” “那这次怎么轮到食品厂了？”程惠随口问道。 张光明看了她一眼笑道：“这个他们还得谢谢你，食品厂的老李年前报告说，他们食品厂今年做得很不错，开发了两款新品，蛋糕和烤鸭，为国家创造了大量利润。” 开会的人都收到过程惠送的蛋糕和烤鸭，确实好吃没毛病，就都卖了食品厂这个面子。 程惠突然笑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希望李厂长听说我蛋糕停产、烤鸭几乎停产的时候，不要太批评我。” 张光明...... 杨岳...... 他们两个还不知道这事儿呢，不管是蛋糕还是烤鸭在他们两人眼里都是小事。 但是他们也知道程惠从这上面赚了很多，起码能赚几栋福利房！ “怎么就要停产了？”张光明问道。 程惠把当初的理由说了一遍。 她直言不讳，蛋糕确实卖得太贵，不合理，大家都只吃过新鲜惊奇，年后不可能再消费。 烤鸭的价钱她觉得是合理的，但是消费得起的人同样不多。 别说8块钱了，就是卖成本价2块钱，销量也不会很好。 老百姓还是普遍太穷。 张光明看程惠的眼神又郑重了几分，年纪轻轻，就这么理智，没有被眼前巨大的利益冲昏头脑，这种人很少很少。 这种人，只要不死，不过干什么，不管男女，都能成就一番事业！ 杨岳也同样感叹，不过他跟程惠接触多，有点感叹麻木了。 他倒是想起食品厂的李东方听到消息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肯定很精彩！ “哈哈哈，到时候你跟我说说！”他笑道：“另外，他要是敢凶你，你就撂挑子不干了，专心搞研究，我冷库的材料都给你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动手了。” “什么冷库？哦哦，我想起来了。”张光明道。 大年三十他也收到了程惠的礼物，也听司机全程讲了当时的情景。 程惠又要做冷库了。 “走，去下一个房子。”张光明道。 一会儿服装厂和家具厂的两个人要是不肯让，那他真得说道说道了。 汽车开了十分钟，到了另一片街区，停在了一个公园边。 公园门口不远处，一片小树林里，露出了大大的斜坡屋顶的一角。 这环境程惠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等车开进了看清了，她就更喜欢了。 这房子不大，就是个独栋的小别墅，而且建筑风格有点童话小镇的样子，看起来也很新，只有十多年的样子。 关键是门窗都是新换的，从窗户看去，连屋里的地板都是新的。 “原来这里挺破的，建筑公司的人修葺过了。”张光明道。 突然，别墅里的灯亮了。 两个男人在里面打了起来。 第256章 两人里面肯定有个不要脸的 两个老男人年纪不小的样子，头发一个黑中带白，一个白中带黑。 两人互相掐着胳膊，摔跤的姿势。 也不知道是都不行，还是都不敢使劲儿，光龇牙咧嘴了，谁也没摔倒谁。 杨岳立刻对司机道：“快去把他俩拉开。” “这俩人谁啊？第一服装厂的老王和家具厂的老孙？”他问道张光明。 这两个人跟杨岳隔行如隔山，开会都不在一个屋里，所以不认识。 不过张光明都认识。 他点点头：“瘦高那个是第一服装厂的王松，矮胖那个是家具厂的孙标。”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屋里，等屋里的两个老男人被司机分开，他们才进去。 多少给两人留点面子。 “大过年的，干什么呢？摔跤节目？”张光明站在门口笑道。 王松和孙标都是一惊，没想到来人竟然是大领导！ 这回可丢大人了。 两人突然对视一眼，却又都放松了。 反正都要退休了，看见就看见呗。 而且闹开了也好，不用再装了！ “领导，你给我做主啊！他抢我房子！”矮胖的孙标哭喊道。 可怜的就像个无家可归的老人。 王松年近60，却是一身量身定做的手工西服，显得他身材修长挺拔，看背影还以为是个30岁的青年。 他正在用一个木质小梳子整理乱开的头发。 听见孙标的话，他鄙视地斜了他一眼：“这明明是我的房子，刚才说好的三局两胜，结果我赢了你却不认账！不要脸！” 孙标闭着眼大喊：“明明是我赢了！你才不要脸！” 王松满脸通红。 不知道是他真不要脸了羞的，还是被不要脸的人气的。 反正两人里面肯定有个不要脸的！ “什么三局两胜？”程惠好奇问道。 两人都看向她，不认识，很漂亮，站在张领导身后，他家亲戚吧？ 王松的眼睛格外亮几分，视线在程惠身上上上下下，越打量越亮，只是看到她的肚子的时候遗憾地咂嘴。 突然，他又盯上了程惠的衣服。 这么设计的话，孕妇臃肿的身材被完美遮住了，他第一次觉得，孕妇的身材不但不难看，反而很好看！ 他急切地问道：“你的衣服是自己做的还是在裁缝店做的？在哪个裁缝店做的？” 程惠笑道：“在第一百货大楼对面的裁缝店。三局两胜是怎么回事？” 孙标道：“就是上面让我们自己商量这房子的归属权，我们就商量好了猜拳，剪子包袱锤，三局两胜，结果我赢了他反而不认账！” “你个不要脸的！明明是我赢了！”王松胳膊都伸出来了又要去跟他摔跤！ 被挡在中间的司机拦住了。 “领导，你看他！”孙标喊道，矮胖的身子还扭了扭，指着王松。 张光明咳了一声，走了进来： “有话好好说。听说你俩也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别为了一套房子伤了和气，闹成现在这样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要不这套房子你俩谁都别要了，再重新找自己都满意的房子，多好。” “不好！”两人同时喊道。 孙标喊完又换上一副哭泣的表情：“领导说得很对，我也不想跟他争，我也想找个更满意的房子，奈何没有啊！” 王松道：“如果有跟这个一样大的房子，不需要比这个好，只要房间多一些，我都可以不跟他争。” 程惠打量完人，开始打量房子。 一目了然的格局，一楼是个带斜顶的挑高大客厅，外加三个房间，还有大大的敞开式的厨房、壁炉，还有一个双开门的很大的卫生间。 想必二楼最少也有三间卧室。 够用了。 而且房间通铺的木地板，满屋都是木头的香味，没有什么刺鼻的味道。 因为装修实际也很简单，只是大白墙，木地板。 很好，不怕有甲醛孩子不能住了。 “两位，你们为什么非要大房子啊？”程惠打断争吵的两人：“是不是因为家里孩子多住不下啊？” 两人停下争吵看着她，哪来的傻姑娘竟说大实话？ “确实，我家6个孩子，3个儿子3个女儿，女儿都嫁出去了，3个儿子也都结婚了生孩子了！”孙标道：“现在我们全家13口人挤在一个两室一厅里，实在是不行了！” 孙标眼泪都要掉下来，他都不好意思说，他堂堂一个厂长，要带着几个孙子孙女和老伴住客厅！ 他家那客厅都不叫客厅了，开门全是上下铺！孙女们睡上铺，孙子们睡下铺。 而他的三对儿子儿媳妇，有两对竟然要住在同一个房间里！ 说出去他都丢人！ 但是就算他不说，外人就不知道吗？谁都知道啊！ 他忍了一辈子了，马上就要退休了，再忍下去这辈子都得这样了。 他就豁出去了，就算老脸不要，撒泼耍赖，他也得抢房子！ 王松突然叹口气：“你不用哭，我比你还惨，你好歹是个两室一厅，我家一室一厅！姑娘儿子儿媳妇孙子孙女，都挤在一个屋里，都睡上下铺！” “但是你家一共才8口人，我家13个，我多！”孙标道。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程惠道：“我给你们一人分3套100平的房子，都是三室一厅，你们退出，这房子给我。” 两人又同时看向她，同时问道：“你谁啊？” 口气好大！ 大领导都不敢开这个口！ 张光明咳了一声，他确实不敢。 他又有点想笑，本来以为绝对不好办的问题，结果被程惠画了6个饼，轻松解决了。 “咳，我来介绍一下。”张光明道：“这位是程惠程厂长...京城来的，现在任威风食品厂的副厂长，二五八电器厂的厂长。” “什么威风食品厂？”王松问道。 “什么二五八电器厂？”孙标道：“根本没听过，领导您是不是以为我名字带标人就很彪？很好骗？我跟您说，不是一个彪！” 他真的是，为了个房子，谁都不怕了。 要是以前，打死他不敢这么跟张光明说话。 张光明侧开一步，露出程惠，伸手做请。 你自己画饼吧，他看这两个人都有点彪，他不说话了，说了也不好使。 程惠道：“我们食品厂马上就要开始盖福利房，每个员工可以分100平，你们儿子和儿媳要是有一个人去我的食品厂工作，他们就有资格分房，最迟今年年底就能搬进去。” “不行！”两个人竟然同时拒绝，看程惠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骗子。 第257章 她就是来搅局的！ “我儿子儿媳妇都有工作，都在他们单位工作好多年了，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孙标道。 “我儿子儿媳妇也是。”王松道。 两人都是五十八九的年纪，明年后年就退休，所以儿子儿媳都是三十多快四十的人了。 不管工作的单位好不好，工作了那么多年，都有点职位了，也许再熬两年就能分到房子了。 现在被程惠一句话忽悠走？那他们不是虎吗？ “孙子也行，有超过十五岁的孙子孙女吗？也可以去我的食品厂或者电器厂工作。”程惠道：“到时候也能分他们房子。” 因为高枝，她拉低了工人年龄的下限。 她能收高枝这个15岁的小姑娘，就得收别人。 不过这都不是大事儿。 现在没人会觉得她收15岁的工人是在虐待童工，只会说她心善！ 不然15岁初中毕业考不上高中的人，只能下乡了。 不过她晚上回去要跟高枝说说，让她知道知道她为她牺牲了多少~ 对面两个人又都看着程惠，眼神惊喜、疑惑、复杂，最后都看向张光明。 还有张光明旁边很有气势的杨岳，都觉得他有点眼熟，又肯定不认识。 “她说话算数。”杨岳突然开口道：“我是安东的厂长杨岳，她的电器厂就开在我们安东院里，用的都是我们安东的厂房和工人。” 他替程惠背书！他高兴！ 王松和孙标都激动了，竟然是他们这的第一大厂的厂长，杨岳！ “幸会幸会。”两人激动地跟杨岳握手。 都恨他出现得太晚！ 早个几年嘛，他们要是认识杨岳，现在也许不至于在这为了套房子争得头破血流的。 比如王松，他要是早就跟杨岳关系好，那让杨岳把安东厂所有工作服的订单都给他一个厂，而不是几给厂分，那还说啥了？ 比如孙标，如果安东所有工人的家具都从他这买，那还说啥了？ 两人重新考虑程惠的话。 “我大孙子16了，初三，倒是可以出来工作了。”孙标道。 这个孙子学习不好，注定考不上高中，不如早出来工作。 至于其他孙子孙女，能上高中还是上高中，高中文凭也比初中文凭好使。 而且读书实际是好事，他就吃了没文化的亏，所以非常支持孩子们读书。 王松也道：“我倒是有个女儿快30了还没个正式工作。你那食品厂和电器厂的工作是正式的吗？ “咦？你是怎么同时当上电器厂和食品厂的厂长的？这两个也不搭啊！” 有些大厂的厂长是会兼职几个厂的分厂长，比如杨岳。 但是那些分厂都是一个系统的！做食品的就都是各种食品厂的分厂，做机械的就都是机械类的分厂。 食品厂兼电器厂厂长是什么鬼？ 程惠笑道：“我本来也不想当这个电器厂的厂长的，结果当时好几个大厂长竞争，争来争去差点伤了和气，他们一商量，就都不当了，让给我当。” 王松和孙标都侧目看她，感觉她在阴阳他们！又没有证据！ “还有，我们厂的编制都是正式的，威风食品厂你们没听过，但是威风蛋糕你们应该听过，还有北京烤鸭，都是我们厂的产品。”程惠道。 “哦~~~原来是你！” “你早说啊！” “烤鸭真好吃！” “蛋糕也好吃，就是贵。” 两人聊了几句，气氛终于有点轻松的样子。 但是绝口不提要工作、让房子的事情。 还是不信。 与其信她的“年底住进去”，他们更喜欢明天就搬进来！ 而且这房子绝对比什么福利房都气派。 他们又不虎。 程惠笑了，这两人身上都透着四个字，“老奸巨猾”。 他们比她那些表叔年纪都大十几二十岁，多一代人的阅历和智慧，就是不一样。 按年纪，将来她得叫他们爷爷。 如果两人表现不错的话。 程惠看了圈屋里，没有任何家具，只有工人干活剩下的几个长条木板凳。 “我们坐下聊吧。”她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多年的默契瞬间让两人达成了一致。 坐下就坐下，她就是说破天去，这房子也得是他们的！他们其中之一的！ 与其便宜给一个20来岁的小姑娘，不如便宜认识了一辈子的老伙计。 程惠坐下，看着对面坐在一条板凳上的两个人，笑了。 这事儿整的，还把两人整成同仇敌忾了。 不过问题不大。 她问道表情严肃的张光明：“叔，咱们这兴延迟退休吗？比如60不退，65退。” 对面两个人瞬间浑身紧绷，呼吸都停止了。 有些人天天盼着早退休早回家休息，睡觉睡到自然醒，不用干活就有钱。 但是有些人却怕死了退休，无论如何也不想退，位置越高的人越是如此。 当位置足够高，那就不是工作了，是事业！ 他们为了自己热爱的事业浑身充满干劲儿，一分钟都不想离开！ 一想起以后这些都跟他们没关系了，他们只能回家吃饭睡、觉发、呆打发时间，他们就打心眼里恐惧抗拒，人都要抑郁了。 很巧，王松和孙标都是这种人，他们不想退休。 但是他们没有办法。 听到程惠这么说，他们猜到什么，目光希冀地看着张光明。 而且刚刚程惠叫他什么？叔？怪不得！ 张光明眉毛一挑，迟疑了一下道：“当然有人可以延迟退休，但是那得是对单位做出巨大贡献的人，而且不是过去，是现在和将来，他都能为单位做出别人无法替代的贡献，才可以延迟退休。” 他用眼神示意程惠：别把饼画到我身上。 让这两人延迟退休，如果没有足够服众的理由，他提都不会提，这是原则问题。 王松和孙标眼里的光熄灭了。 自己啥样自己有数。 他们这个厂长，虽然当得兢兢业业，但是一路上磕磕绊绊。 还没到年龄呢就有人着急要把他们踢走了，还留他们延迟退休继续当？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至于现在和将来都能为厂里做出巨大贡献？他们老了，有心无力。 王松看着程惠道：“小同志，你别说了，这房子我们不会让给你的。” 程惠说了几句话，整的他们心里忽上忽下、忽喜忽悲怪难受的！ 大过年的，干啥呢？ 他转头对孙标道：“现在大领导和杨厂长都在，让他们给我们当个见证人，我们重新剪子包袱锤一下，三局两胜，谁赢了这房子归谁，你可不许再耍赖了！” “谁耍赖了，明明是你。”孙标嘟囔着手已经藏到了身后，看样是同意了他的提议。 等他们出完，这房子可就真尘埃落定了。 “等一下。”程惠道。 结果两人怕她再阻拦，速度同时加快了。 “剪子包袱锤！”两人同时喊道，同时出拳。 王松出的石头。 孙标出的剪刀，他输了一局。 王松激动鼓掌，孙标愁眉苦脸，一时不想再出第二把。 程惠笑道：“孙厂长，你们家具厂现在最大的难题是什么？” “什么？”孙标疑惑地看着她。 王松急了：“别上她的当！她就是搅局来的！有什么话咱们分出胜负之后你再跟她慢慢说！” 孙标眼睛一转：“.....我不，我就要现在听她说。” 王松......“你个臭不要脸的又想耍赖！” 第258章 机会就在眼前，你自己把握吧 孙标没理王松的叫嚷，笑眯眯地问道程惠：“小同志，你要说什么？” “我想知道家具厂现在有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你出面解决了，那能不能继续当厂长？”程惠道。 王松听她说这个，不叫了。 孙标一愣，说道：“要说家具厂现在遇到的问题，好像没什么问题，我们家具厂效益特别好，工人加班加点都忙不过来，家具票一张难求！” 他说着表情有些得意。 现在的家具就是很难买，城市人口多，家具厂少，还基本手工制作，就供不应求了，得凭票购买。 至于农村，都是找木匠自己做，不买家具厂生产的，因为根本没有渠道弄到家居票。 城市和农村的区别，再一次体现出来。 程惠道：“我想买套沙发，你们家具厂生产吗？” 原来是为了买沙发。 孙标觉得没意思了，不过张光明和杨岳的面子得给。 “既然程厂长开口了，那你明天去厂里找我，我带你选一套。”孙标道。 “我要这样的。”程惠从公文包里掏出纸笔，刷刷刷画了起来。 杨岳......又来了又来了！ 他抻长脖子看程惠画什么，还没画完，他就大喊一声：“好看！我也要一个这样的！” 张光明好奇地看去，笑着点点头：“好看，没想到你还会设计家具....” 这个真是没想到。 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程惠笑道：“不是我设计的，是我在一本杂志上看见的，照葫芦画瓢而已。” 张光明笑笑没吱声，要是杂志上有这种家具，那他早就在现实中见过了。 小程就是谦虚。 孙标好奇地不得了，也凑了过来，然后眼睛就是一亮！ 他是行家，他一下子就看到了这沙发的市场，一定会非常好卖！ 当然他们什么家具都好卖，不过求着买哪一款和不得不随便买一款，是不一样的。 同样是吃饱饭，吃红烧肉和吃窝窝头，是不一样的。 老百姓在高高兴兴买到家具之后，还骂骂咧咧说难看，他又不是没听过......多的他都听腻了！ 毕竟他们家具厂自成立以来，生产的家具都差不多一个模样，别说老百姓了，他自己都看腻了。 但是现在这款沙发让他眼前一亮，是从没见过的款式，是一看就让人喜欢的款式。 如果他们能做出这种沙发，在全国家具厂里，都得出名！ 孙标呼吸重了，从平平无奇众多家具厂之一，变成全国第一家具厂，这是巨大贡献吧？ 当然一款沙发还不够。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程惠：“你在哪本杂志上看到的？那杂志在哪呢？能给我看看吗？” 程惠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把图纸画完，问道：“你们现在生产的沙发，是用的什么弹簧？沙发座椅能使用多久？” “呃，我们用的就是普通螺旋弹簧，频繁使用的话，能用一年吧。”孙标道。 沙发和席梦思床是现在最流行的家具，但是产量并不多。 因为制作工艺不怎么好，国产海绵质量跟不上，弹簧也不行。 别说70年代了，就是90年代的沙发，坐不了多久不是漏出弹簧扎屁股，就是坐塌了不能回弹。 好好的时髦家具顿时丑得拿不出手。 本来壮脸的东西变成了丢脸，谁也不愿意花大价钱买它了。 “我想到个办法，可以永远解决弹簧戳破海绵的问题。”程惠道。 “什么？”孙标都要喊破音了。 这是沙发遇到的最大的问题！如果能解决了，销量起码能翻好几倍！ 程惠只是笑笑，又道：“我还听说国外的家具厂都是机械化生产，他们有刨木机、修边机、纵切锯、直线纵切锯、多片锯、胶合设备、合板设备、万能锯、带锯机、自动带锯机、各种钻孔机、背刀车床、仿形车床等等等等。” 孙标眨眨眼，这些设备他也听过，也向往过，还跟上面交了报告想进口一些。 上面没搭理他。 那点外汇买国防用品都不够呢，还给他买来做家具？现在的就挺好，凑合用吧！ 程惠现在说这些干什么？ 杨岳却比他激动多了：“惠儿啊！咱不要这破房子了，叔把自己家的房子送给你！你把上面的机器都给我做出来就行！” 程惠转头对他笑道：“叔，不带这么狮子大开口的。” 这么多设备就换一套房子？开什么玩笑。 她从来没想过拿这么多设备换现在这套房子，它不值，她就是画个饼而已。 “哈哈哈哈。”杨岳只是笑，心里却想着无论如何也得让她做一个两个出来！ “再给你介绍一下，程惠程工，是位高级工程师，已经独立研发了几款世界一流的设备，一些制作家具的机器，想必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程工想，肯定能给你做出来。”杨岳看着孙标道。 孙标眨眨眼道：“既然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机器，那杨厂长的安东厂，给我做几个呗。” “你....”杨岳瞪眼。 这么会怼人，怪不得到年纪了就得腾地方！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孙标装傻道：“我就是跟您想法一样，觉得什么刨木机、修边机、钻孔机，听着就简单，真的，您给我做几个呗。” 他又看了眼程惠，光看脸还没他孙女大呢！还高级工程师？真当他彪啊！ “一边去！”杨岳道：“真那么简单我早做了，还用你催我？不过我做不出来，不代表程工做不出来。 “机会就在眼前，你好好把握吧。” 程惠笑道：“解决沙发弹簧的问题，再设计一整套家具，沙发、茶几、立柜、床等等，72条腿，风格和谐统一。 “用这些来换行不行？” 现在结婚不但流行三转一响，其实还流行36条腿，72条腿。 有条件的人家儿子结婚，不说准备一套房，起码一个房间的有。 有房间就得有家具，桌椅板凳、双人床、立柜等等，60年代要36条腿，70年代涨价了，要72条腿。 有的男方准备，有的女方准备。 程惠一句“风格和谐统一”，就让孙标双眼闪闪，陷入了沉思，眼前似乎打开了一道大门。 “另外，我之前的承诺依然有效，我真心建议您家出三个人来我们厂工作，到时候一人分一套房，您家的住房问题不就轻松解决了？”程惠道。 她说得很真诚，省得到时候他们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再埋怨她。 她苦口婆心劝过了，他们不听，那就怨不得她了。 孙标眼神疯狂挣扎。 王松把他扒拉一边去，自己道：“程厂长，我们第一服装厂倒是遇到了一个大难题，你要是能帮我解决了，这房子我就不要了！” 第259章 没想好你就敢答应？ 王松道：“我们第一服装厂总是设计不出市场喜欢的衣服，生产出来的又不好卖，库存积压，恶性循环，导致我们分到的生产任务越来越少了，现在已经有一半人闲了下来。” 他苦笑了一下：“再发展下去，我们这个曾经的第一，就要变成倒数第一了。” 他没好意思说，不用再发展下去了，现在就是了！ 计划经济，上面虽然会规定某个服装厂做多少件上衣，多少条裤子，但是样式他们不管。 上面可没有个专门设计服装的部门给他们设计，服装设计上还是全靠各个服装厂自己。 做得好，分到供销系统里，卖得就快，上面就会再追加这个厂的生产任务。 人家效益就好，福利就好。 反过来，难看得要死卖不出去，就会被退回来。 上面怎么可能还让他们继续生产卖不出去的东西浪费生产材料？ 程惠看着王松道：“我看王厂长这身衣服就很不错，手艺很好，设计得也很好看。你们第一服装厂效益竟然不好？” 王松笑了，算她有眼光！ 但是接着又变成了苦笑：“我原来是个裁缝，只会做西装，就凭这手艺当了厂长，结果现在西装不好卖。而且我们卖了很多年的西装了......就那几个款。” 西装贵，而且普通老百姓也不需要，一般都穿工作服，要么中山装、列宁装，更多的是自己随便做个大褂。 西装是有钱人的选择，有钱人也不年年买同款！ “好吧。”程惠道：“我倒是见过几款漂亮的女士西装，还有西装裙，也许有用。” 王松摇头：“女士西装，我们也做过两款，几乎卖不动，至于西装裙，不太合适吧？” 七十年代都是长衣服长裤子，穿裙子的女人有，但是不多。 西装裙，他这个老裁缝以前在大街上见几个外国女人穿过。 那都是西方“贵族”穿的，他们老百姓穿不合适！ “最关键的是，我们没分到多少西装料子，上面没给我们西装任务了....那点料子都是以前剩下的。”王松苦笑道：“上面今年分给我们的都是棉布、老粗布...简直是断我们的活路！” 棉布分许多档次，老粗布就是最低档，一般都用来做床单。 做床单都没人喜欢，麻麻赖赖，扎得慌。 他们服装厂已经沦落到不能做服装，只能做床单了！简直是耻辱！ 程惠很想问，都混成这样了他怎么还有资格抢这房子呢？ 当然她只敢想想，绝对不会当面问，一会儿她背后问问别人。 “老粗布...管它是什么呢，能全部卖出去，就是业绩吧？”程惠问道。 王松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那当然！这玩意跟西装一样不好卖！不管是啥，卖出去就行！” “你们有多少老粗布？”程惠问道。 “今年的任务，3万匹棉布，10万匹老粗布，一匹33.33米。”王松道。 程惠：“......王厂长，你是不是得罪人了？”这是要把他往死里整啊！ 本来就不好卖，不分散给许多厂一起卖，而是都给他了吧？ 王松苦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实际他也很懵，他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但是这么整他，真是太过分了！ “行吧，我知道了，交给我。”程惠道。 王松眼睛亮晶晶！ 杨岳都害怕了，赶紧问道：“你知道啥了？你打算怎么解决？都给他解决？那可是10万匹！三思啊！” 他一听这数量脑袋都大了！ 程惠玩笑道：“一匹布宽1.4米，长33米，能做8条床单，或者四五条被罩，安东厂一分一套床单被罩就完事儿了。” 王松顿时希冀地看向杨岳！ 这就是杨岳的能量！很多愁死人的事情在人家面前根本不是问题。 “不行不行。”杨岳道：“不是叔不给你这个面子，是这福利实在不咋的，我报上去上面都不批....当然你要是把那些家具机器都做出来嘛...” “那算了。”程惠笑道：“我另想办法，13万匹，也没多少。” 杨岳顿时不吱声了。 王松看看程惠，看看杨岳，又看看张光明。 张光明朝他点点头：“给她吧。” 这是他第一次肯定地发话了，可以说是他随口一说，也可以说是命令，就看你怎么理解了。 王松咬牙道：“那就给你吧！这房子我不要了！” 他转头看向孙标。 孙标也挣扎完了。 大领导都发话了，他再说不行....还为不为孩子们考虑了？ 虽然张领导看起来不是那种人，但是小鬼难缠，他怕这事儿万一透出风去，有人自以为是地来给他穿小鞋！ “那这房子我也不争了。”孙标问道：“一整套家具图纸我什么时候能拿到？” “明天吧。”程惠道。 孙标......这是真从哪个杂志上看见的吧？ “我再回去问问我那几个儿媳妇，她们愿不愿意换工作，3个工作名额我也要。”孙标道。 做出烤鸭的食品厂，能做出口产品的电器厂？听起来就不错，比他那几个儿媳妇的工作好。 他有个儿媳妇就在第一服装厂呢！ 现在就发一半的工资，不如换一个。 “成交。”程惠站起来跟两人分别握手，告辞。 走之前要了这房子的钥匙。 回去的车上，张光明也好奇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些布？” “这个得我有空去他们厂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程惠道。 杨岳顿时吸了口气：“你还没想好就敢答应？” 他还以为她有眉目了呢！ 程惠笑道：“不管是什么样子的，我都能把它卖出去。” 张光明.....小程也不是很谦虚嘛，不过，年轻人就该这么自信！ 第260章 谁给她看孩子？谁给她打扫卫生？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程惠直接请张光明指路，到了主管这房子的领导家。 有张光明和杨岳在，又听说他们说服了王松和孙标放弃，领导有些茫然地给他们加了个班，去单位找了公章，给程惠办了手续。 等房产部门上班，拿着这个去登记，就能拿房本了。 现在也是有房本的，也有房管局。 程惠这才回了工厂，于宝来正在组织工人投票选工厂名字。 因为程惠之前跟高巧高绣“无意中”说过，她觉得“华强”不错。 两人这一白天就没闲着，别人问她们选什么的时候，她们就说“我嫂子说华强不错，那我也觉得华强不错！”。 这句话就传出去了，大家就都觉得“华强”不错！ 结果不出所料，“华强”以90%的优势胜出。 程惠松口气，她不想叫什么“东方红”、“半边天”，到时候跟别人自我介绍的时候说：“我是半边天的厂长.....” 想想就尴尬！ 她找到高南高巧几个，说道：“把厂里打扫卫生的工具都带上，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啊？”高巧问道。 “到了你们就知道了。”程惠笑道。 几个人都很好奇，收拾好工具就跟她上了车。 程惠又拐去食品厂，把高枝带上了。 小车的后座上就坐了5个人，有些超载，没有关系，现在不查这个。 到了老洋房，程惠拿出钥匙开门进屋，对几人道：“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先把卫生打扫一下吧。” 几个人站在门口都愣住了。 他们从没走进过别墅洋房，关键是，以后这就是他们的家了？ “我用技术换来的。”程惠道：“别愣着了，快去打扫一下卫生，然后再选一个自己喜欢的房间，以后大家都住在这里。” 她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 那谁给她看孩子？谁给她做饭？谁给她打扫卫生？谁给她看家护院？ 这几个小叔子小姑子正合适！ 高南高峰和高枝几个却不这么想，他们慢慢红了眼眶。 “嫂子.....”几个人喃喃。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程惠道：“我也不求你们什么回报，只要你们以后念着点我的好，别坑我骗我就行。” 高南立刻眼睛通红道：“以后谁敢坑你骗你，我打死他！” 程惠：“....倒也不用这么暴力，你可千万别做违法的事情，不然就没办法保护我们这一大家子兄弟姐妹了。” 她不得不多说几遍，毕竟高南是有前科的，刺激足够了，真走歪路！ “我一辈子跟嫂子好！”高枝跑过去抱着程惠的胳膊表忠心。 高巧过来抱住了另一条胳膊。 高绣和高峰脸皮薄，总不能过去抱大腿，但是两个也表了一把忠心。 也是奇怪，过去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十来年的人，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一家人”，直到这一刻，他们才像真正的兄弟姐妹。 “好了，大家开工吧，今天打扫出来，明天我就准备开始往里搬家具了。”程惠道。 众人立刻动了起来，扫地、拖地、擦窗户，清理里面剩下的不多的建筑垃圾。 程惠也好好的转了转。 之前光顾着先抢过来了，都没来得及看。 这回可得看仔细了，然后挑个好房间！ 选来选去，她选了二楼的主卧，安全一些。 一楼都是木头门窗，根本不结实，一脚就能被人踹开，她不敢住。 其他人也是边干活边叽叽喳喳地讨论这个房子，越看越喜欢，简直不敢相信。 “你快掐我一把，看我是不是在做梦！”高巧道。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住进这么大的房子！”高绣道。 “嫂子我住你旁边的房间，方便照顾你！”高枝道。 她先开口抢了二楼另一间朝阳的房间。 高巧看了她一眼道：“那我选嫂子对面那个，照顾起来也方便，嫂子你以后晚上起夜叫我，我扶你去厕所！可别磕着碰着了！” 高枝转头看她，她这是碰到劲敌了？ 程惠笑笑，问道腼腆的高绣：“你选哪个？” “我选二楼剩下那个吧。”高绣道：“我，我也可以扶嫂子上厕所....” 高枝：“绣儿！你变了！” 高绣脸红红的，却笑嘻嘻地道：“跟你们学的。” 楼下干活的高南高峰也选好了房间，他们住在一楼，方便当保安。 上了几天课的两人，已经有保镖思维了。 蒋拳一边帮忙干活，一边看着几个人笑闹着选房间，眼里都是羡慕。 他在这里没有家。 他原来那个家.....那个家要是能容得下他，当年还没成年就出来逃荒的也不会是他。 他虽然想家，想回去看看，但是也知道自己在那个家里的位置，别说房间了，炕上能给他留个地方就不错了。 程惠正好站在二楼的挑空层看见了他的眼神，想到楼下正好还空着一个房间，顿时道：“蒋拳，你也住一楼吧，这样我每天用车也方便，你有空再好好教教高南和高峰拳脚功夫。” 蒋拳紧紧地握着拖把，道：“这不太合适吧...高...你公公还没住进来呢。” 高老三要是知道了程惠住了这么大的房子，还不得上蹿下跳地闹着要过来？ “他不会来的，他开拖拉机上瘾呢。”程惠道：“朱秋芳也会把他拴住的，毕竟我只会让我公公一个人来，不会带她。” 有了她让高老三离婚的威胁，朱秋芳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高老三的。 毕竟他是她能够着的，最好的男人了。 本来有一个当兵的儿子，月月往家寄钱，还长得那么帅..... 现在好了，高老三好几个拖油瓶都能挣钱了！虽然程惠严防死守，她还没花到他们一分钱。 但是朱秋芳有信心，程惠那么孝顺，只要她能拴住高老三，那些钱早晚有一天都是她的！ “就这么说定了，你住剩下那个房间，当高南高峰的师父。”程惠道。 他留下是来当师父的，而不是当下人的。 话得说得好听点，不然怎么让人家给她卖命？ 就是封建社会，一边骂着下人贱，一边还指望人家忠心卖命的主人，都没好下场。 第261章 现在我不想给你了 “我还得回食品厂，住厂长办公室呢。”蒋拳道。 那办公室里现在还放着他们好多私房钱呢。 “食品厂也训练了一批安保队伍，晚上有5个人巡逻呢，不差你一个了。”程惠道：“还有谢老在呢，你就住这吧。” 蒋拳眼睛红红的“嗯”了一声。 程惠心里踏实了，有了这三个壮小伙在，其中一个还是练家子，她的安全基本是稳了。 真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随着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心里越来越不踏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上辈子她生产的经历太灰暗了，有心理阴影了。 程惠舒口气：“我先回招待所画图纸去了，你们继续打扫，一会儿让你们拳哥再来接你们。” “嫂子再见！” “拳哥再见！” 程惠都让蒋拳住家里了，她看重蒋拳，他们当然要给面子。 程惠回了招待所，见到了程睿，这才想起还没给大哥留一个房间...... 结果现在房间都分出去了。 实在是忙蒙圈了。 但是话不能这么说。 “大哥，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要来个苏联老洋房！”程惠道。 “是吗？这个好啊。”程睿道：“听说那些房子墙体都一两米厚，如果是真的，肯定很暖和。” 他现在一点不觉得程惠要来个别墅有什么好奇怪的，跟抬手就能画一套流水线比，这算啥啊？ “确实，那个房子我看了，外墙得有2米厚。”程惠道。 真的，以前盖的苏联老洋房就是这么厚！冬暖夏凉。 “我和几个小姑子住楼上，楼下三间房，现在住着高南高峰和蒋拳，你和谁挤挤？”程惠道。 程睿道：“蒋拳吧。” 相比那两个小叔子，他还是跟蒋拳更熟。 而且，程惠竟然让蒋拳住到家里去了，他得看着点，跟蒋拳住一个房间，也防止别人说风言风语。 “嗯，先凑合几个月，反正我们是要回京城的。”程惠道。 程睿松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要留在这了。那你要房子干什么？是租的还是分给你了？你走了这房子会不会收回？” 就是怕这个，所以她今天直接把手续办了。 她看得清楚，那个领导签字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还想把这房子的手续留在自己部门呢，那样就算是租给程惠住的，她走了肯定要收回。 是张光明开口了，他才出了另一种手续，直接过户到程惠名下，除非“征收”，不能回收。 这情程惠记下了。 “我走了，并不一定能把他们都带走，没准人家故土难离呢。”程惠道：“到时候再看吧。” 高枝她是肯定要带走的，高峰有点难办，毕竟他亲爹在京城。 万一他再遇到了亲爹的女儿，产生点孽缘，就不太好了。 除非，她想想办法，提前把窗户纸捅破。 不过这都是将来的事了。 “我画图纸去了，好忙。”程惠找出纸笔，要开始工作了。 程睿兴冲冲地过来：“这次要画什么？对了，潘厂长让我问你，你哪天有空，他想请你吃饭。” 程睿手里的私活结束了，现在就剩下飞机厂的活了。 赵大兴偶尔也去飞机厂找他，想把他拉走继续研究数控机床，可惜没抢过潘立钧和许正。 当然最让两人惦记的还是程惠，他们第一时间就知道程惠完成了集成电路生产线的设计。 电器厂那边也已经开工正式生产了，程惠这个厂长，实际没什么事儿了。 那就有空来给他们加加班了吧？ 程惠对他们给程睿画的大饼，有点不满意.... 摇摇头道：“我最近都没空，有好多事情要忙，还要做个冷库，还要做个蜂窝板机，现在还要设计几款家具，太忙了，以后再说吧。” “不是，你要设计家具？”程睿眼睛都瞪大了。 家具和机械，可不是一个领域的！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还设计过房子呢。”程惠一边说，一边画了起来。 程睿.....好吧，程惠不提他还真忘了，她其实早就跨领域搞设计了。 他低头看着程惠画的东西，一个大衣柜的雏形已经出来了。 “其实也不算我设计的，我就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改一改而已。”程惠道。 她记性好，在这些设计方面就格外有利。 上辈子看过的都记住了，都不费脑子，现在简直是信手拈来。 当然她也不画太超前的，超前的留着以后用，而且太超前现在人也未必接受得了。 她画80年代的风格就可以。 而且她画的是欧式风格，偏富贵一些。 好在现在外国出版物都是禁忌品，更不可能有外国杂志，所以普通人也没太多见识，不认识什么欧式风格。 她也不会把这个词说出来，不然都得给她扣帽子。 很快，一整套家具就画好了。 第二天一早，程惠就去了家具厂。 孙标亲自等在大门口，只有他一个人。 孤零零的一个老头站在那里，像个门卫。 他虽然明年才退休，但是现在实际已经没有实权了，被架空了。 其他人都围在几个副厂长身边押宝去了。 程惠一看，这不行啊，不然她这边给了图纸，孙标都保不住，最后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那她可就不高兴了。 “孙厂长，图纸我都画出来了。”程惠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纸，很多种，一款家具要画好几个图。 她哗啦哗啦给孙标扫了一眼。 孙标兴奋得脸都红了：“好好好！真好看！” “但是现在我不能给你了。”程惠道。 孙标......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程惠，涮他呢？ “我都给你了，你们厂生产出来了，功劳是你的吗？”程惠问道。 孙标眼眶一下红了。 她这是，在为他着想吗？ 而且这个小厂长，对这些弯弯绕绕是真懂啊，再看她的年纪....这是天生当厂长的料子啊！ 孙标苦笑了一下，声音却比昨天还和气：“程厂长都看出来了，其实我也没底，死马当活马医了...那你看现在怎么办？” 程惠只抽出了昨天那套沙发的具体图纸。 “咱们细水长流，过一段时间给一款。”程惠笑道：“我就跟他们说，咱俩有亲戚，我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无偿给家具厂画这些图纸的，您什么时候不当这个厂长了，我当然也就不操心了。” “好好好！”孙标一拍手：“这主意好！” 这样一来，只要程惠画的图纸足够好，那他就稳了！ 他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程惠道：“再过几个月就满19周岁了。” 孙标倒吸口凉气，19就当两个厂的厂长了！ 那什么高级工程师是不是真的他不知道，但是家具设计师绝对是真的！ 太厉害了。 “我就跟他们说你是我干孙女，我跟你爷爷是干兄弟，行不行？”他小心翼翼道。 第262章 感情他没有功，还错了？ “的嘞，孙爷爷。”程惠道。 昨天坐车回去的时候，她背后打听了，孙标这人虽然有些这样那样的小毛病，比如爱反悔，爱耍赖，但是没听说什么劣迹。 真有什么大毛病，早一封举报信下去了。 现在的举报信那是嘎嘎好使，都不咋需要证据，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就是证据。 “你看你，叫孙爷爷就不亲了，叫爷爷吧？”孙标道。 说完还有点唏嘘，他还有求人叫他爷爷的时候....好歹比叫别人爷爷强！ “行，爷爷。”程惠笑道。 “哎哎！”孙标也笑了。 他昨天晚上也回家打听程惠的事情了，圈子不是一个，没打听到多少，但是她真是两个厂长的事儿是准的。 “我二儿媳妇和大孙子、二孙女，打算去你那个食品厂工作，我直接让他们找过去了。”他说道。 “那边我都交代好了，只要报您的名就留下，放心吧。”程惠道。 孙标点点头，带她去了三号车间。 这个车间专门做沙发的。 一进屋，程惠就看到了很多成品，但是款式只有两个，一个单独沙发座椅，一个四人座的长条沙发。 都是黑色的，真皮面料，款式嘛，就是长方形，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用真皮都是因为皮革比较稀有，而且也不便宜，不结实，只能用真皮。 “小王，小李，过来一下。”孙标喊道。 很快，两个在车间里来回溜达的男人走了过来。 虽然是“小王”“小李”，实际都40多岁了，是这车间的正副主任。 “厂长，什么事？”两人过来问好，语气也就那样，能听出点敷衍，跟孙标说话，眼睛却看着程惠和蒋拳这个奇怪的组合。 孙标感觉到两人的态度，心刺了一下。 这两人简直是他看着长大的！本来就是家具厂的职工家属，后来进厂工作，也是他提拔起来的。 现在他还没走呢，茶就凉了！他们已经连装模作样的恭敬都没有了。 “这是程厂长，我干孙女，京城来的，我请程厂长给我画了个沙发图纸，你们看看，做出来。”孙标把图纸递了过去。 两人接过，眼睛就是一亮。 好东西一眼就会被人喜欢。 而且程惠画了3D素描的效果图，那是嘎嘎好看。 再看后面，还有详细的制作数据，照着就能做出来。 两人都抬头看向程惠。 “果然京城来的，就是不一样！大学生吧？专业的？”王海问道。 李清道：“你没听见刚刚厂长说吗，是个厂长，什么厂长？家具厂？” 孙标道：“电器厂。” 他没说两个厂长，感觉说了两人会更不信。 两人.....这也不搭啊。 程惠笑道：“大家先看看这沙发能不能做出来吧。” “能是能，就是缺工具，这是什么？弹簧？没见过这样的弹簧，也没有这种铁网，做不了啊。”王海道。 程惠说解决沙发的弹簧问题，就是用了蛇形弹簧和罩铁丝网两种设计取代原来的压缩弹簧。 这两个各有利弊。 蛇形弹簧，不是竖起来的圆柱形的压缩弹簧，就不存在时间长了扎破海绵的问题。 但是它是扁平的，就在底座和靠背各铺一层，没有多么大的弹力。 后世的沙发基本都用这种，弹力都靠优质海绵。 但是现在海绵质量又不好，如果用蛇形弹簧，那扎破海绵的问题解决了，弹力却不如压缩弹簧好。 弹力好，才是现在沙发的最大卖点。 所以程惠也留下了压缩弹簧的设计，解决它扎破海绵的问题，只需要在上门罩上一层足够结实细密的铁丝网，护住海绵就可以。 “我让车床厂在做了，估计一会儿就能送一些样品过来。”程惠道：“你们先把其他部分做好。” 两人又看了程惠一眼，她让车床厂做了？她让做人家就给做？ “车床厂的赵厂长是我叔。”程惠道。 “哦哦！”两人赶紧点头，终于对程惠露出个笑脸。 他们知道车床厂，他们家具厂的弹簧就是从车床厂买的，只有车床厂有机器能做。 结果弹簧总扎破沙发，他们就赖弹簧的毛病，肯定是他们没做好！ 他们几次跟车床厂反应，让他们改良改良，让他们做出既有弹力，又不扎沙发的弹簧。 赵大兴让他们滚.....没有这种东西。 结果怎么样？现在有人做出来了！ 两人一看设计图就懂了其中的奥妙，觉得这设计靠谱！问题解决了！ “赵厂长还是把话听进去了，给我们设计了！真是个好厂长啊。” “咱们孙厂长也是好厂长，给厂里找到了这么好的设计图。” “这沙发做出来大家肯定抢着买！” 两人说了几句就赶紧散了，叫了手里的大工小工，一起过来做其他部分。 孙标皱眉，想说这设计不是赵厂长做的，而是程惠做的，但是眼前没人了。 再说，说了他们也不一定信，看他们的表情，他们连这沙发是程惠设计的都不信。 而且，他也不确定这弹簧是不是程惠设计的。 “你说赵大兴是你叔？什么叔？”孙标问道。 “干叔。”程惠道。 孙标.....是他这种干爷爷的干吗？ 王海叫了人过来干活，他左看右看，突然道：“我上趟厕所。” 出了车间他就朝厂长办公室跑去。 那里还有两个副厂长办公室。 很快，许金州和陈信厚就一起过来了。 “孙厂长，您看看您，雪天路滑，您怎么还亲自来车间了？小王和小李都是在单位干了一辈子的老人了，这点活出不了错，不用您时时刻刻盯着了。”许金州笑呵呵道。 他戴着眼镜，四十多快五十的样子，一身领导气派，啤酒肚已经有五六个月大了。 这还是程惠第一次见有啤酒肚的厂长。 陈信厚跟孙标点点头，直接把沙发图纸要过来看了半天才还回去。 “好东西，孙厂长，您在哪找到的这设计图？咱们厂的沙发要大卖啊，工人又得加班加点干活了。”陈信厚道。 他也四十多岁，看着比许金州年轻一些，也没有啤酒肚，长得也忠厚老实普通人的模样。 但是说出来的话一点不忠厚老实。 孙标皱眉，感情他弄来了这么好的图纸，结果不是他有功，而是他让工人辛苦了？ 但是现在跟他们吵这个，又显得他小气较真，跟个胡搅蛮缠的女人似的。 他在这上面吃过好几次亏了。 他忍了下来，道：“这是我孙女，程惠，图纸是她画的。” “干”字都去掉了，显得亲一点。 两人这才好好打量程惠，真的假的？她设计的？不信！ 突然，许金州看见程惠手里卷成一卷的一沓图纸，眼睛一亮问道：“小同志，你还设计了其他图纸？我看看。” 说着就伸手去拿。 第263章 他怎么没有早点认识这么好的孙女？ 程惠手一转，把图纸递给了身后的蒋拳。 蒋拳接过，麻利地塞到了公文包里。 许金州的手僵在半空。 程惠笑道：“这是一整套家具图纸，包括沙发、茶几、衣柜、橱柜、电视柜、餐桌、书桌、板凳、双人床。” 许金州的尴尬收起来，脸上带了笑，这么好？ “但是您刚才说得很对，家具厂已经这么忙了，多了一套沙发都得让工人加班加点的工作了，再多这些，工人都不用休息了，到时候都得埋怨我爷爷。 “所以就算了，别看了。”程惠道。 许金州的脸色瞬间难看。 孙标却突然把头扭向没人的方向，使劲儿眨眨眼！ 终于有人帮他怼赢了！还是个刚认识的人，虽然两人之前有交易，但是这些话可不在交易内容里。 人家肯帮他，那是好心，他领情。 许金州表情难看，却没有说好话求着要看什么的，面子上下不来。 而且那图纸什么样还不知道呢，没准画得稀烂，到时候他白丢人？ “呵呵，小同志脾气挺大啊，肚子也挺大，怀孕了吧？这么大肚子就别出来工作了，老实回家呆着去吧。”许金州阴阳怪气道。 蒋拳瞬间动了，就想上前。 程惠当了这么久的厂长，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话这么不客气，蒋拳不适应。 程惠只是测了一下头，蒋拳就没再迈第二步，而是像活动筋骨似的来回在原地走了几步，没有再看许金州。 司机守则第N条，绝对不能给老板找麻烦！ 程惠转回头，看着吓得退后一步的许金州笑笑：“您可真说对了，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家躺着，好好休息，可是不行啊。 “我干爷爷因为家具厂沙发的问题愁得吃不下饭，我才想方设法地帮他解决一下。 “他还说厂里的家具虽然不愁卖，但是老百姓怨声也很大，所有家具都一个模样，多少年都没换个款式了，新的还不如旧的木头好，简直一年不如一年。 “他才请我帮忙画几个新款式，要不是因为帮家具厂画设计图，我这几天还真能好好休息。” 几句话怼的许金州哑口无言。 车间里还有许多干活的普通工人，都竖着耳朵听热闹呢，现在看孙标的眼神都很敬佩。 要说一心一意为厂里做事儿，还得是老厂长！ 孙标.....他咋没早点认识这么好的孙女！ 气氛有些尴尬，陈信厚站了出来，问道程惠：“你说车床厂会来送新弹簧，什么时候来？” 话音落，车间的大门就被推开，赵大兴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他兴冲冲地走在最前，程惠又设计新东西了！ 虽然只是个弹簧，只是个铁丝网，都是现有的普通东西，但是二者结合就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也是过来看热闹，他想看看程惠盯上了家具厂什么...... “赵厂长竟然亲自来了！”许金州惊呼一声，赶紧迎了过去，陈信厚紧紧跟在他旁边，半步不落。 孙标本来也习惯性地想过去，余光发现程惠站着没动，他犹豫了半秒也没动。 他是程惠的干爷爷，赵大兴是程惠的干叔，他是长辈！ 哈哈哈，没想到有一天他还能成赵大兴的长辈，有意思。 赵大兴随随便便跟两人寒暄几句，脚步都没停，直接走到程惠跟前，笑道： “听说你设计了家具？我看看什么样的？到时候把我家家具都换了，现在用的都是我结婚时候买的，孩子们都嫌不好看了。” 程惠笑道：“那恐怕不行了，这位领导说，做个沙发他们工人就得加班加点忙不过来了，其他就算了。” 咦？ 赵大兴一下就听出了她的阴阳怪气，眼皮顿时一耷拉，看向许金州。 许金州脑门上都冒汗了：“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是这位小同志理解错了....” “对，我理解错了。”程惠道：“他其实不是怕工人们累着，他是怕我累着，刚才还说我挺着个大肚子，就应该老实回家呆着呢。” 赵大兴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他本来就长得跟个土匪似的，一脸横肉，做出这个表情的时候就更吓人了。 许金州：“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这话他确实说了，还一字不错，怎么解释？ 赵大兴已经不看他了，问道程惠：“那叔现在就送你回家休息？他们这破事儿咱就不管了！走走走。” 程惠站着没动，看着孙标道：“这是我干爷爷，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我干爷爷的面子上，无论如何，这沙发我得帮他做出来。” 赵大兴顿时看向孙标，这老小子干啥事儿了,怎么就成干爷爷了？ 孙标“呵呵呵”笑，没敢出声。 大家虽然都是厂长，但是他一个家具厂和中央直属机械厂的层次是不一样的，赵大兴也比他高三级，三级呢！ 要不是因为年纪大，他以前见了赵大兴都想叫大哥！ “那行，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把这沙发做出来的了。”赵大兴对程惠道：“但是以后他们的事儿你就别管了，你手里事情多着呢，哪有闲工夫操心他们。” 程惠但笑不语。 家具厂三个正副厂长都站在旁边，谁也不敢吱声。 整个车间除了刨木头的声音，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 他们的视线都落在程惠身上，不管她到底是什么身份，总之得罪不起啊！ “爷爷，你们家具厂有没有成品库房？我想参观参观。”程惠道。 “有有有，我带你去。”孙标道。 “不用，您就留在这看着沙发做出来吧，这可是您辛辛苦苦求来的，没有您就没有它，您留在这亲眼看着它诞生吧，随便找个人给我带路就行。”程惠道。 孙标一边叫迟来的秘书给程惠带路，一边感慨，这也太会说话了！ 他以前要是像程惠这么会往自己身上揽功劳，现在处境是不是能好点？ 别提了，往事不可追，把握好当下吧！ 程惠出去透口气，屋里的皮革味海绵味太熏人了，还是外面好。 她也真去成品仓库看了看，果然跟想象中一样的老土。 不是复古，是真土。 古代的家具都很好看，甚至民国的也好看，那都是钱堆出来的好看。 但是六七十年代的家具就跟六七十年代的衣服一样，真不好看，可能是因为太穷了，没有金钱和精力好好捯饬捯饬。 既然都不好看，她就放心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她听见了三号车间传来的欢呼声，笑着走了进去。 第264章 你图那糟老头子啥？ 程惠回到了车间，一眼就看到了做好的两款沙发。 都是四人座，欧式大靠背，带着波浪般的弧度，时间有限，她没设计雕花。 那是以后升级要用的。 皮子之间用皮包的纽扣固定，一下子就把单调的皮板变好看了。 两款的区别在于一款坐垫厚，用的压缩弹簧，弹力大，一款用蛇形弹簧，坐垫薄一些，没什么弹力，但是款式基本一样，同样好看。 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弹力大，现在人更习惯木质沙发、椅子的硬度。 赵大兴兴冲冲地坐下、起来、坐下、起来，最后拍拍蛇形弹簧的那款道：“我喜欢这个，我要买这个。” 弹力大的，“忽悠”那一下子，他还有点头晕呢！ 所有人看着沙发，满眼惊喜。 虽然从图纸上已经看出好看了，但是真的看到实物，那震撼不是图纸能比的。 这沙发摆出去，老百姓能抢破头！ 好吧，老百姓买不起。 他们的普通沙发，一套还要400块钱呢！ 现在的家具，稍微好点的都不便宜，像沙发、席梦思这种时髦货，就更贵了。 看到程惠走进来，所有人都给她让开一条路，看着她的眼神又不一样了。 特别是许金州和陈信厚，看着蒋拳手里的公文包，眼神灼热。 最灼热的是孙标，那里面装着他的未来啊！ 当然，他的未来主要还是在程惠身上，他懂。 其实除了这两款大沙发，还有两款单人小沙发，是大的缩小版，能跟大沙发凑成一套那种。 孙标从其中一个上站起来，热情地招呼程惠：“小惠，快过来，试试你亲自设计的沙发，没有你就没有它们啊！” 程惠笑着走过去：“爷爷不用这么说，我本没功夫设计什么沙发，要不是您催我，它们永远不会面世，说到底还是您的功劳。” 其他人.....好了他们听懂了，都是你们两个功劳好了吧？不用一遍遍说！ “哈哈哈哈。”孙标得意地笑。 许金州和陈信厚也在笑，只是笑容就不那么好看了。 “行了，既然没什么问题，我的任务就完成了，走了。”程惠站了起来。 许金州顿时上前一步：“那个什么，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小程同志的设计这么好，你那些其他设计能给我看看吗？我想开开眼！” 程惠干脆道：“不行。” 许金州脸一沉，这么不给面子？他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服软了，这么捧她了，她一个小辈，还想怎么样？ “我太知道工人加班的辛苦了，我可不想被这么多人在背后骂。”程惠道：“所以等他们什么时候不忙了，有空了，再做新款吧。” 许金州眼睛一亮，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程惠转头对孙标道：“爷爷，您是这个厂的厂长，他们什么时候有空没空您最知道了，等他们有空了，您来找我，我再给您一份图纸。 “等您什么时候不当这个厂长了，我就能好好休息了，不操这个闲心了。” 她说得这么明白了，所有人都听懂了。 这是威胁！ 许金州和陈信厚眼底都有了些火气，他们终于明白了，这是孙标找来的救兵啊。 哼，就凭一个沙发，就想把他留在厂里？做梦！ 大不了不要这个沙发...不对，沙发已经到手里了，那其他的就不要了！ 他们依然能当这个厂长！ 两人对视一眼，又很快分开。 他们两个也是竞争对手。 程惠走了，孙标亲自给她开车门。 赵大兴拉着程惠坐他的新车，上车就问道：“你图那糟老头子啥？” 程惠.....“你跟他有仇？那我...现在跟他反悔还来得及。” 赵大兴心里顿时舒坦了，还是跟他最亲啊！为了他小惠都能反悔！ “哈哈哈，不用不用，我就是之前看那老头不顺眼，还想当我叔，什么干爷爷，你以后叫他叔就行！”赵大兴道。 程惠笑道：“我这不是看他年纪大了嘛。” 现在的人不禁老，60就是妥妥的老头老太了。 而她的脸还嫩得跟未成年似的呢。 “你图他啥？”赵大兴又问道。 “没什么，就一套洋房别墅而已。”程惠跟他讲了房子的事。 赵大兴...... “咳，咱俩来说说弹簧的问题，我们现在的弹簧机也有些老旧了，还是50年代从苏联进口的，后来虽然我们也自己生产出来了，但是都是照着复制的，性能上并没有多么先进，反而....你懂吧？”赵大兴道。 扒作业都没扒好，有些难以启齿啊！ “你有空研究研究弹簧机？给它改良改良？”赵大兴希冀道。 “有空的吧。”程惠问道：“叔，我想买点老家具，去哪个废品回收站合适？” “老家具？你....”赵大兴回头看看还没消失的家具厂，有新家具不买买别人用过的旧家具？怎么想的？ 程惠小声道：“要那种特别老的，最好几十年，几百年的，红木的、紫檀的....” “停！那可都是封建糟粕啊！”赵大兴吓道。 封建时期留下来的东西都不是好东西！ 当然这都是某些人的误解，误解的人多了就成了真理。 这就导致了有些人在当年直接烧了古画，砸了古董，包括家具。 特别是那种雕刻的好家具，普通家具没有人砸。 当然这也分地区，有些地方风气严，有些地方风气松。 “都进废品回收站了，就是些破烂，还糟粕啥啊？”程惠道。 赵大兴....也对哈，都进破烂市场了还算什么好东西？ 再说现在已经是73年，对普通老百姓的日子来说，没有那么紧了。 文物商店还正常交易买卖古董呢。 旧家具也算不上反动物品了...就是些破烂！谁敢给程惠扣帽子他跟谁急！ “走，我们挨个看看，我也不知道哪个破烂市场家具多。”赵大兴道。 偌大的城市，不可能就一个废品收购站。 而且现在什么都是国营的，废品收购站也是国营的。 家里但凡卖个旧东西，唯一的去处只能是废品收购站。 这里不但收破烂，也卖破烂。 第265章 她一点不觉得贵 开车的是孙鹏，这个城市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 很快车就停在了一个废品收购站门口。 这是一个大院子，空地里堆满了废铜烂铁，玻璃碴子，骨头渣滓。 现在连吃剩下的牛羊猪的骨头都回收。 除了收玻璃瓶子之外，碎玻璃碴子都收。 还有牙膏皮，橘子皮等等以后绝对不收的东西，现在也能换点钱。 大院周围还有一圈房子，一个个房间里分门别类地存放着一些不能露天存放的废品。 比如说报纸、家具什么的。 程惠的眼睛在废铁山里转了几圈就移开了。 后世有报道，很多国宝都是在废品收购站发现的，不过大多都是在各大古都城市的废品收购站发现的。 他们这北大荒里够呛能有什么国宝。 她还是老实看家具吧。 果然，漏儿不是那么好捡的。 两间存放旧家具的屋里，并没有什么红木、紫檀啥的，最多有些民国时期的旧家具，木头也一般，不值钱。 接连转了三家废品收购站，只发现了两个红木梳妆匣，一个红木小圆凳，其他再没有什么值得入手的了。 “算了不看了，我还是随便买点家具得了，浪费时间。”程惠有些遗憾道。 在这里淘宝是错误的，她应该回京城的废品收购站淘，那里肯定多。 赵大兴送程惠回了安东厂，他眼睛转了转，找人去了。 偌大个“东方小巴黎”，几十年前就没人用红木家具吗？ 当然有，清中末期红木家具正是鼎盛时期，非常流行，已经从宫廷流行到了民间。 但凡是个有钱人家就得有一套，不然都不好意思请客人回家。 这里以前虽然地广人稀，但是也有很多有钱人，这些东西肯定留下不少，只不过他们没找对地方。 赵大兴正好有个好朋友，家里以前是有钱人，他小时候去他家做客，还见过他家一水儿的红木家具。 他这个朋友家也好收藏这些，他去做客的时候，他朋友还好好给他科普过什么是红木，有多么值钱。 不然他祖上八辈贫农，上哪知道这玩意去。 赵大兴坐车，左拐右拐，开到了一片城中村。 这是一片巨大的居民区，这里的房子都不是后盖的家属院，而是几十年前传下来的老民宅。 建筑的时候没有系统规划，道路宽宽窄窄、七扭八拐。 房子高高矮矮，参差不齐，大多数都是砖房，也有一些半砖半土的房子。 这就是几十年后的棚改区。 赵大兴把车停在居民区外，自己走了进去，停在了一间半砖半土的房子前，敲了敲门。 “谁啊？咳咳。”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过来开门，见到赵大兴，他愣了一下，立刻紧张道：“大兴？你怎么白天来了？” 说完赶紧抻头朝外面看去，看没有邻居，他一把把人拽进来，好像做贼一样。 他家以前是有钱人，他爷爷他爸都当过买办，再往上是大商人兼大地主。 当初有多么风光，现在就有多么艰难。 “是不是有什么事？”董安紧张地问道。 他跟赵大兴是发小，这些年赵大兴一直暗中帮助他们，在他家几次断炊的时候夜里来送过粮食。 白天不敢来，今天头一次。 赵大兴道：“没别的事儿，别害怕，我就是想问问你家原来那些家具，都去哪了？是砸了烧了还是被谁拉走了？或者你知道它们现在存放在哪吗？” “原来是这个。”董安松口气，奇怪道：“你怎么对那些感兴趣了？” “有个人估计跟你爱好一样，也喜欢红木家具，想弄一套。”赵大兴想想程惠说得两层七八个房间的大别墅，道：“或者几套。” 董安吸口凉气：“什么人啊？胆子这么大！还是现在风向变了？用古董家具没事儿了？” “什么古董家具，就是些破烂！”赵大兴道。 董安.....“好吧，破烂。” 说起这些破烂他心疼的脸都抽抽了。 他跟赵大兴同岁，本来就因为生活的磋磨比赵大兴苍老很多，现在一皱脸，更像个老头了。 “别提了，当年有人冲进来砸了些也烧了些，多亏那玩意不爱着，他们没兴趣多等就走了，保全了大部分。” 而他们对外只说都砸了都烧了。 董安看着赵大兴，想着他这么多年对自己家人的帮助，要不是他顶着压力给他家俩孩子找了工作，他们全家七八口人现在都得饿死。 “你是我恩人，要是别人问，我打死不会说，但是你问，我就告诉你，剩下那些，我们都拆了，一半送到乡下亲戚家了，一半还留在家里，装柴火。”董安道。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年的有钱人也不是都死绝了，更多的是变穷了。 他们家当时还有十多口人，自己家房子让出去了，换来了这个半砖的土院子，还挺大的。 也没有人愿意跟他们这些成分不好的人一起住，这里只有董家人。 董安领赵大兴去了他家“柴房”。 只见柴房里堆着一点点蜂窝煤，其他就是普通木柴，再里面的东西，被麻袋片盖着。 董安过去掀开一片麻袋，露出里面的木头。 他把那些家具都拆成零件了，板材堆一起，桌子腿凳子腿堆一起。 不懂的人过来看，这就是他们捡来烧火的木头！ “我随时可以把它们组装成家具，你要多少？”董安问道。 都给他，有点舍不得.....因为这里真的很多，他也知道这东西多么值钱，这一房间，当年花了他们几万大洋！ 赵大兴看着密密麻麻的腿，感叹道：“你小子是真奸啊，你先给我几条腿，我去给你问问她打算怎么换，放心，她不会让你吃亏的。” “谁啊？”董安好奇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赵大兴道。 他拿着几条不一样的腿儿找程惠去了。 程惠正在检查杨岳给她准备的冷库材料，她得根据材料设计。 赵大兴把她叫到了车上，让孙鹏一边玩去，他在车上跟程惠嘀咕半天，给她看腿儿。 程惠......这世上聪明人真多啊！ 她想了想道：“72条腿换一个电器厂的工作，有多少换多少。” “啧，你这也太大方了！”赵大兴道：“我知道这玩意当年值钱，他跟我说过，一个凳子都是几十大洋几百大洋买的，但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这玩意就是不值钱，就是破烂，你不用出这么大价钱。 “我觉得他那一屋子换一个工作就够了。” 他还是跟程惠亲，发小和程惠，还向着程惠！ 当然，他也确实这么想的，他现在依然认为那玩意不值钱。 说破天去，它也是个桌椅板凳，还是二手的，卖那么贵简直丧良心。 程惠却一点不觉得贵，她一分钱没花啊~ “既然是叔的发小，也不是外人，不能出少了坏了你们两个的交情，就按我说的换吧。”程惠道。 赵大兴这个感动，他的面子这么值钱啊！ 第266章 她捡到大漏了 赵大兴回去了，跟董安道：“对方说了，72条腿换一个电器厂的工作。” “什么？”董安顿时惊呼，眼里全是希望的光芒。 这一个来小时，他设想过很多种换法，他以为对方会拿钱换，也许大方，给他几块钱一个凳子，十几块钱一个桌子。 也许小气，几毛钱就想打发他。 或者拿东西跟他换。 也许是不值钱的破烂，也许是点粮食....如果是粮食的话，便宜点也行！ 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对方会拿工作跟他换！ 那可是工作，是铁饭碗！ 这不是一锤子买卖，这是一辈子的买卖！他赚大了！ 更何况是他们这种成分的人。 董安紧张地手足无措，患得患失：“你跟他说了我的成分了吗？我们全家都是资本家出身....这也能给工作吗？临时工？” 说完最后几个字他就怪自己贪心了，还想要正式工？想什么好事儿呢！ 他家那两个有工作的人，他老婆和他弟弟，这么多年了都是临时工。 “临时工也行！”董安道。 “我跟她说明白了，她知道你们什么成分，她一点不介意，而且给的是正式工。”赵大兴道。 “什么？”董安惊呼道，说完赶紧捂嘴！ 怕这好事儿说出来，就不灵了。 “而且你绝对想不到，这是个非常牛逼的电器厂，福利嘎嘎好，管一日三餐，免费！加班还有加班费，日结，一小时5毛钱！” 赵大兴兴奋道：“还有免费医疗！职工和家属看病，全免费！你这老咳嗽的毛病，终于可以看看了。” 董安眼睛都赤红了。 他听见了什么？免费的医疗听说过，免费的三餐第一次听说！ “还有，职工及其子女结婚，单位都给1000块钱礼金。”赵大兴道。 “什么？！”董安又忍不住喊出来，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 最重要的是，他太需要这个了！ 他父母都已经去世，这个院子里住着他和他弟弟两家人。 他家俩儿子，他弟弟家一儿一女，都老大不小了，因为成分，因为穷，结不了婚啊！ 他都要以为老董家就要断在这一辈了，结果现在有人送钱帮他续香火了？ 赵大兴也觉得他嗓门大了，别把隔壁爱听墙角的邻居喊过来，那就不好了。 他堵住董安的嘴道：“还有，每个职工都能分一套房！虽然他们福利房还没开始盖，但是我觉得今年就能开工，明年就能住进去。” 以程惠的本事，他给她一年期限，绝对宽宽松松的！ 董安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砸在赵大兴手上。 看得赵大兴心里怪不忍的，想当年，他这发小是多么意气风发啊。 董安扒开他的手道：“大兴，我给你磕一个！”说着就往下跪。 赵大兴赶紧一把拉起他：“别磕我，磕...算了，她不喜欢磕来磕去的，你好好把腿给她数明白，别光拿凳子腿糊弄事儿啊，挑大的！” 小板凳也四条腿，拔步床也四条腿，当然是不一样的。 “这个你就不懂了，这些东西都是成套的，什么桌子配什么椅子，什么椅子配什么茶几，放心，我绝对不会坑恩人的！”董安道。 他也不是脆弱的人，不然活不到现在，早在家庭骤变的时候就跳河了。 他很快整理好情绪，开始数腿儿。 “别在这安装，直接送她家里去安，不会被人发现。”赵大兴道。 这也是程惠要求的。 “你等着，我叫人过来帮你搬。”赵大兴道。 董安吓了一跳：“叫人？叫谁？让人发现这些东西....” “怕啥？我跟他们说你家木头多，他们厂长要搬回去烧火。”赵大兴道：“放心，别说普通人不懂，就是懂也不怕，她收了你的东西，绝对不会让你因为这个出事的。” 就比如她收了孙标让出一半的房子，就敢帮孙标那么大忙一样。 董安这点破木头算什么事儿啊。 谁也别想往程惠头上扣帽子！ 他不好使，还有潘立军，还有杨岳呢，还有宋喜来那杆子亲戚，还有.....太多了，数不过来。 董安对收他这些家具的人更好奇了。 赵大兴很快回来，身后跟着烤鸭组30个人！ 他们完成了安东厂的订单，现在人都闲着了，正好过来给程惠干活。 都是男人，而且被于宝来训练了那么多年，嘴严！ 嘴不严也没关系，他们真不懂这些木头有什么特殊的。 不对，有一点，太沉了！ 这是扛木头吗？简直像扛铁。 他们把木头从董家扛到居民区外，那里停着卡车。 装满一卡车就拉到程惠家去。 等见到程惠的大房子，他们恍然大悟，怪不得厂长要这么多木头，这房子这么大，少了根本不够烧。 而因为现在的卡车载重只有4吨，足足拉了好几趟，才把董家的“木头”都拉完。 没有人知道，这正好帮董安化解了一个大麻烦。 现在不管城里还是农村，除了山区，其他地区柴火都是不够烧的。 董安的邻居很多都知道他家有成山的柴火，却小气地从来不借给他们！ 青黄不接的时候，也是柴火快烧完的时候，就有人忍不住要再去管董家“借”柴了。 这次他们要是敢不借，就别怪他们自己“借”了。 谁知道，正打算去呢，董安家的柴火就被人连窝端了~ 错过！ 以后也不用惦记了。 而董安，正带着全家人一起组装家具呢。 下了班，程惠兴冲冲地回来看她的新家具来了。 组装的活挺慢的，一下午也没组装多少。 但是她的卧室已经安排好了。 紫红色的雕花拔步床，看得程惠一愣。 她上辈子没睡过这种床，总觉得它的造型有些瘆得慌，像棺材...... 但是想想古代人都睡这种床，连皇帝都睡，还觉得挺好，那她也试试。 这个拔步床比较大，里面自带一个梳妆台。 所以这屋里除了一个床，还有一个大衣柜，一个学习桌。 多亏这卧室大，不然都装不下。 而客厅里，一套沙发茶几的组合也组装得差不得了。 程惠仔细看看，都是好东西。 这些木头虽然已经有六七年没好好保养了，但是没有损坏，擦干净了就非常漂亮，可以直接用。 而她上辈子也当过有钱人，自己也买过红木家具，也看过其他人家的红木家具，有些研究，知道这买卖没亏。 她捡到大漏了！这是最值钱的黄花梨。 第267章 这不扯呢吗？ 黄花梨也分很多种，有便宜的有贵的，程惠现在得到的，绝对是最贵的那种。 她看着堆满偌大客厅的家具，决定对董家人好一点。 就算不够8个72条腿，也让他们每个人都有份工作。 她让赵大兴给他们转达，让他们一家人把这些家具组装好之后就都去电器厂报道。 董家人得到消息，一边抹泪一边干活，突然感觉生活又有了希望。 老话说得对，只要不死，一切皆有可能！ ...... 两天之后，该组的家具都组装好了，客厅和程惠的房间里都是成套的红木家具，其他人的房间里只有一些桌子椅子。 除了程惠，其他人都接受不了拔步床，都说瘆得慌，不敢睡。 再说他们的房间也是主卧不够大，放不下。 大家表示随便买个木头床就行。 这样就剩下很多没组装的家具，程惠让董家人都给保养了一遍，然后学着他们的做法，让它们以零件的状态存放在地下储藏室里。 “好看是好看，就是怎么觉得有点别扭？”赵大兴看着摆满家具的客厅突然说道，但是又说不上哪里别扭。 程惠笑道：“欧式建筑配中式家具，当然别扭。” 她也觉得别扭，但是没有办法，她图的又不是家具，而是钱，再别扭她也要！ 她拍拍座椅扶手，想着自己坐在价值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椅子上，腰都不疼了。 赵大兴依然皱眉：“我这两天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也听懂了，这是好东西，万一有人识货....” 他看着程惠道：“财不露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程惠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想...” 没等她说完，大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正在打扫卫生的崔盼赶紧过去开门。 那天选房间的时候崔盼不在，后来高枝要跟她住一个房间。 到底算是寄人篱下，崔盼很有眼力见，进屋从不闲着，手里一直有活。 “你是？”门外的人崔盼不认识，没敢让人进。 “我是第一服装厂的王松，程厂长在家吗？”王松道。 “在家，请进。”程惠立刻道。 王松进门，绕过玄关的屏风，看见焕然一新的客厅，他一愣。 他是识货的，当年他是裁缝学徒的时候，经常去大户人家给先生小姐做衣服。 他其实还会做旗袍，他做旗袍才是一绝！ 但是现在旗袍卖不出去，别说卖了，穿都犯法似的，没人敢穿。 王松只是愣了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跟程惠寒暄，然后直奔主题： “程厂长，你现在有空吗？”他问道。 程惠看看外面的天色，都快黑了，现在是下班时间。 没等程惠说话，王松直接打开公文包，拿出两沓四四方方的碎布。 “我知道你忙，所以我把我们厂今年的任务都带来了，你看看怎么卖合适？”他说道。 这几天他也打听程惠去了，时间足够，他打听得比孙标多，知道程惠确实是两个厂的厂长，也是机械设计师，真忙。 忙得都忘了他了.....他赶紧自己来了。 程惠接过他手里的布料，一沓普通纯棉布料，五款样子，一沓老粗布，十款。 纯棉布料两款纯色的，一黑一白，三款带图案的，都是小碎花图案，蓝底白花，白底红花，红底白花。 十款老粗布的料子，五款彩色格子的，五款彩色条纹的。 她松口气笑了：“还行，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都是经典款，不愁卖。” 王松愁着脸问：“不愁吗？” 他怎么没发现？他要愁死了好吗！ 程惠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些图案在后世算是大鱼大肉里的小青菜，小咸菜，复古风，过几年就被翻出来流行一下。 但是在此时，老粗布只有格子款和条纹款两款，几十年了，都是这两款！早看腻得不行不行的了。 小碎花也是如此，这款式出现太久了，而且现在这里都流行东北大花了，小碎花过时了，并不好卖。 至于黑白布，一直不好卖，黑色掉色，白色棉布衣服....别提了，就手里这白布的质量，又薄又透，根本不能穿，只能办丧事用用。 程惠笑笑，对王松道：“把这五款彩色条纹的和白布，一样给我拿10匹过来，我现场告诉你怎么卖。 “对了，蕾丝花边你们有吗？” “库房里有一点点，还是以前留下来的，不多。”王松道。 蕾丝已经传入大陆100年了，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只不过现在来说因为材料难得，还挺稀有金贵的。 “都拿来。”程惠道：“再搬两台缝纫机来。” 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是她真想干点什么，王松怀着期待地回去拿东西去了。 赵大兴一看有戏看，都不回家吃饭了，坐着等着看戏。 程惠让蒋拳帮她出去买点东西，就去厨房做饭了。 今天吃小鸡炖蘑菇。 鸡是卢为民送的，蘑菇是范光耀送的。 他真的知道送饭了！ 等王松带着卡车回来，程惠的饭刚做好。 程惠邀请他一起吃过之后才去看那些布。 跟样品没什么区别。 程惠指挥几个小叔子小姑子开始干活了。 “去量量每个窗户从棚到得多么高。” “就把这些布都裁成多么高的，我要做窗帘。”她说道。 高南立刻道：“嫂子你说错了吧？做窗帘直接量窗户的了呗？” “你不懂，照我说的做。”程惠道。 高南顿时闭嘴了。 几个小姑子也按照他们量的尺寸裁剪长度。 有缝纫机在，做窗帘飞快，锁边、拼接就可以。 蒋拳出去一趟，拿回了大量铁卡子，一头带圆环的那种。 还有一捆铁丝和几麻袋海绵。 程惠看看墙上，按理应该再做个窗帘盒，但是现在条件有限就算了，直接拉根铁丝算了。 很快，一副白布窗帘做好了。 普普通通大白布，唯一“高级”的一点就是下面镶了蕾丝边。 卡上卡子，程惠让人把它挂起来，就挂在客厅的一扇窗户上。 一米宽的窗户，以现在人的做法，窗帘也就一米宽，多一点点，节约布料。 但是程惠现在挂了两副，左右各一个，这样看起来更好看。 可能只有她觉得好看，其他人脸色都不好了。 这大白窗帘一挂......再随风飘起来......灵堂都没有这么挂的！ 他们从来没见过挂白窗帘的人家！ “要不咱还是算了吧....”赵大兴第一次怀疑起程惠的审美。 王松也是一脸失望，这不扯呢吗？ 扯都没有这么瞎扯的！ “还没完呢。”程惠笑道。 第268章 这些东西其实是遮丑用的 五款彩色条纹老粗布，条纹也是不一样的。 有蓝色多的，有红色多的，有粗细均匀的，有蓝的粗红的细的，等等。 人都是有审美的，能做布料设计的人，审美不会差得很过分。 所以这几款条纹布在程惠眼里还挺好看，有点地中海风格，可以拯救。 她选了一款蓝色系的老粗布，做成了白色窗帘同样的大小，又拉了一根铁丝，把这窗帘挂了上去。 感觉一下子就不一样了，不瘆得慌了，有点好看了。 就是有点...床单变窗帘的感觉。 那边，崔盼已经按照程惠的要求缝纫好了一堆布料。 她用同色布料做了一堆波浪形的装饰，就是那种90年代窗帘上都特别流行的装饰，窗幔。 几十年后觉得特别土，再没人用了。 但是当年流行得要死，没有它窗帘都不高级！ 现在也是如此，窗幔挂上去，赵大兴瞬间不觉得这是床单了！ “差点流苏，应该再挂一圈流苏。”程惠问道王松：“哪里有流苏？” 王松的眼里已经有光了，盯着窗帘连连点头：“我知道三厂有，我给你要点去....我都要来！反正他们也用不上。” 程惠走过去，把里面的白色窗帘拉合上，外面的蓝色窗帘半合，解释道：“里面这个是白天遮光用的，有时候阳光太刺眼，拉上窗帘又暗，这又薄又透的白窗帘正合适。 “当然其实最好用的是的确良布，或者白纱。” 王松立刻疯狂摇头：“那不行，太贵了！” 以后的确良烂大街，都没人穿，但是现在它贵得要死，一件的确良的衬衣20来块钱。 拿的确良做这么大的窗帘，得好几百块。 而用白布，只需要一块钱多，简直是性价比之王。 “等白天你再来看看效果。”程惠对王松道。 王松连连点头。 程惠又指使小姑子们继续干活。 崔家以前有缝纫机，所以她会用。 这个东西上手也不难，她已经教会了高巧。 现在高巧继续缝窗帘，程惠又让崔盼做别的。 她选了一款红色彩条的老粗布。 这布设计得挺有意思，中间一米都是大红色，两边各有20公分宽的彩色条纹，做桌布正好。 裁剪出合适的长度，四周镶上蕾丝边，一条桌布就做好了。 程惠让她裁了十几条出来，把屋里所有的桌子都罩上！ 然后是沙发罩、椅子罩、坐垫、抱枕。 沙发罩、椅子罩选窗帘同款蓝条粗布。 坐垫和抱枕选茶几同款红色粗布。 当四四方方、胖胖呼呼的抱枕一出的时候，王松就激动了。 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东西要火！因为它既实用又好看。 什么？不实用？老百姓买不起？ 这东西是配沙发的，买得起沙发的人还买不起个抱枕吗？ 几个人忙活了两三个小时。 赵大兴就看着他刚刚说得别扭的房子，不那么别扭了。 所有木头家具，只露出个腿，其他都被罩住了，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还别说，新鲜好看，跟这房子就很搭了。 就是有点贵啊..... 哪怕是老粗布，这一屋子也用了好几匹布，不少钱呢。 “这些东西的用处，其实是遮丑。”程惠道。 “去外面把那些干活用的桌子板凳搬进来。”她指使小叔子道。 这房子装修的时候用过几张大宽桌子、椅子。现在被扔在院子角落里。 破桌子破椅子不知道当初工人是从哪淘来的，又破又脏又丑。 但是桌布、椅套盖上去，一下子就高级了！ “老百姓买不起新家具，就做点东西让家具焕然一新吧。”程惠道。 “跟新家具比，这点粗布钱就不算什么吧？” “不算不算！”王松兴奋道。 被程惠这么一解释，他彻底有信心了。 但是很快他又愁了：“我把这布当窗帘、桌布卖了，那我今年的生产任务怎么办？上面分我们3万件成衣的任务。” 这些布本来是要做衣服裤子的。 他做窗帘卖了，其实上面也不会把他怎么样，都是卖了赚钱。 但是完不成任务就不行了，要挨批评不说，没准会提前退休！ 他记得程惠之前答应他们的是让他们延迟退休..... “衣服等过几天暖和了再说，你先卖这几款条纹布吧。”程惠道。 她累了，要休息了。 王松也有眼力见，立刻告辞了。 至于60匹布料的钱，还有缝纫机，他提都没提。 他想试探一下程惠的为人。 程惠想睡觉了。 高枝和高巧、高绣、崔盼却很兴奋，她们不想睡，她们还没玩够。 程惠就笑道：“那就每款布都做一套出来，看腻了就换一下风格。再做点床单，要带床裙的那种。” 带床裙的床单，刚刚忘了展示了。 程惠给几个人解释了一下，小姑娘们立刻兴奋了，纷纷表示自己就要这种床单。 程惠不管她们了，她要先回去睡觉，临走之前告诉高枝：“明天记得把钱给王厂长，缝纫机的话，就等我们用完了再给他。” 提到钱，高枝精神了，看看堆成小山的布匹道：“这些我们都要吗？我们用不了这么多啊，剩下的退给他吧？” 一匹33.33米，程惠一样要了10匹。 他们刚刚把全屋家具都包起来，所有窗户都挂上窗帘，也才用了5匹。 “剩下的这几天做成窗帘、桌布、椅罩、抱枕什么的，我拿去送人。”程惠道。 东西虽好，没有人给王松展示，他依然卖不出去。 既然说了要帮他，就得帮到底。 第二天一早，王松又来了。 早晨明亮的阳光穿透白色的窗帘，屋里没有变得昏暗，反而是刺眼的阳光变得温柔起来，让这屋里显出了另一种色调。 王松的心彻底踏实下来，妥了，最愁的白布要成为最好卖的了！ 挂两层窗帘，这是什么脑袋想出来的？ 程惠从楼上下来，跟王松寒暄几句道：“白色窗帘和彩色窗帘，我要300套，外加300张桌布，1200个坐垫皮，尽快做好，我要发给员工当福利，这样才有人给你们宣传。” 王松一下子就感动得不行了，人家是真帮忙啊！ 第269章 她这是遇到贵人了 “对了，明天晚上我请客温锅，您有空来吃个饭吗？”程惠问道。 “有空有空！”王松立刻道。 程惠点头：“那你今天就回去生产吧，做好了直接放到第一百货大楼卖。” “这，不符合程序吧？我应该先跟供销系统说一声，到时候听他们安排，他们告诉我送到哪里，送多少。”王松道。 程惠愁的捏了捏手指，怪不得好好的一个“第一”服装厂，愣是干成倒数第一，只给他破烂原材料。 这是她认识的一堆厂长里，最没魄力的，只知道守死规矩。 “你就非得放百货大楼卖，供销社的王社长能把你怎么样？”程惠道。 “也不能怎么样，顶多训我几句，也没什么关系，我就是怕人家第一百货大楼不要。”王松道。 “你送就行，崔经理是我叔，我一会儿亲自去跟他说一声，让他给你搞个推广活动。”程惠道。 王松......他这是搭上贵人了！ “哦对了，再给你看个好东西。”程惠领他去了一楼的一个房间。 蒋拳他们早就起床，在外面练功了。 床单被褥也收拾得整整齐齐。 王松一眼就看见了带床裙的床单。 看似简单的改变，带来的效果却是巨大的，震撼的。 王松被震在当场呆住了。 有了这种设计，原来的床单一下子就成了破布！这个才是正经床单！ “还做了同款的两个枕巾，床单、枕巾，这叫三件套，你也加入生产任务里吧。”程惠道。 “好的我知道了。” 王松立刻告辞，回厂里安排生产去了，走路的时候都有点顺拐。 之前还愁10万匹老粗布太多卖不出去，现在他突然觉得怕是不够卖！ ...... 窗帘和桌布什么的都是非常好做的，特别是用缝纫机。 第一服装厂也是个有好几千人的大厂，一会儿的功夫就把程惠这几百个订单做好了，分别送到了两个厂。 电器厂扩张得比较快，现在已经200来人，食品厂也60来人。 领导发两套，职工发一套，东西很快就发了下去。 程惠是厂长，她说话好使，直接命令工人今天晚上就得回家把新窗帘挂上...... 桌布因为都是方形的，不是每家饭桌都合适，但是不铺饭桌，铺柜子上、被垛上，都很好看！ 总之程惠的意思就是，得用，给兄弟单位宣传一下。 两个厂的人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和服装厂成了兄弟单位，但是白得的福利，不要白不要啊！ 他们真是遇到了一个神仙厂长，不年不节的，咔咔发福利！ ...... 程惠带着一堆窗帘、床单，去了第一百货大楼，就是崔德贵的百货大楼。 一进大门，立刻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哎呀妈呀！小程来了！” “小程，你好久没来了，我都想你了！” “小程你快过来，姐给你攒了一大堆残次品！” “小程....” “小程....” 一声声呼唤，吓得不明所以的顾客还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视察。 程惠一路热情回应，路过李芳和赵红的时候多聊几句。 李芳朝她眨眨眼，示意柜台里的酒。 程惠秒懂，这是又来货了。 “姐，我现在有房子了，就在公园路一号，以后你有空过去串门就行，顺便帮我送货。”程惠笑道。 以后有货直接送她家去！ “对了，我明天晚上温锅，你可一定要来啊，我给你做好吃的。”程惠道。 把李芳感动的，程惠现在什么身份？她现在什么身份？人家温锅去的都是厂长级别的人吧？可是人家依然邀请她。 “我明天晚上有事儿，我就不去了。”她推辞了一下。 “那可不行，姐姐当初对我的帮助太大了，没有姐姐帮我，我不能走这么顺，你可一定要来，你不来我不高兴了！”程惠佯怒道。 李芳听她这么说倒是非常高兴：“行行行，我明天肯定去，我下午就去，你下午在家吧？我帮你做饭！” “行，顺便把我姐夫带上，你帮我做饭，他帮我待客，我正愁没人陪客人喝酒呢。”程惠道。 李芳更感动了，程惠邀请的肯定都是大人物，让她老公去，这哪是陪酒？这是提携！ “我们中午就去！” 告别李芳，程惠又去了赵红的柜台，邀请她去。 赵红是死活不去，她已经过了往上拼的年纪了，一想要跟一些大人物吃饭她就浑身难受。 她卖给程惠一大包残次品，赶紧“撵”程惠走了。 程惠终于到了崔德贵办公室。 崔德贵已经等在了门口。 见到程惠就笑：“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程惠指指身后：“叔，我又给你送爆款来了。” 崔德贵眼睛瞬间亮了，他就等着这个呢！ 蛋糕不卖了，烤鸭每天分到他们百货大楼的就二三十只，这两样都已经从爆款的神坛跌下来了。 再赶上年后，正是淡季，他的百货大楼又冷冷清清了。 他都不习惯了。 能改变这个状态的人他觉得只有程惠，可是他跟宋喜来打听了，程惠现在忙得飞起，还都是大事，他就没敢提。 没想到小财神自己送上门了。 “来来来，让我看看是什么？好期待啊！”崔德贵道。 等蒋拳把窗帘直接给他挂好，他的眼睛也直了。 现在老百姓家的窗帘，绝大多数都是买普通棉布自己做的，基本也是跟床单同款布料，只有个窗帘的作用，一点不美观。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窗帘一挂，整个屋子都好看了几分。 今天阳光大，程惠直接把里面的白色窗帘合上。 崔德贵立刻道：“好好好！这阳光天天烫得我后背发烧，穿少点又冷，多穿点又热，现在终于有办法解决了！我早怎么没想到？” 他过去伸手摸了摸白布，越看越眼熟......嗯，再给他一百年他也想不到用孝布做窗帘！ 程惠笑笑，继续给他展示。 他办公室里也有个待客的茶几，铺上桌布。 他屋里有那种木头的长条座椅，就是后世路边的那种休息椅子，带靠背。 这种椅套她没有，但是她有坐垫和抱枕，摆上几个，立刻高级了。 “我看二楼原来卖蛋糕的地方闲着呢，正好，我们把它改成床上用品专区吧。”程惠道。 第270章 到底什么事儿？ 百货大楼也卖家具，百货大楼嘛，啥都卖。 家具、沙发、椅子、茶几都卖。 原来都堆在二楼最里面一小片区域。 崔德贵下楼就想叫人把它们搬过来。 “不用。”程惠拦下他：“我劝您最好去破烂市场买一些家具回来，款式要大众、通用，但是一定要旧。 “这样才能体现这些床上用品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好家具铺好东西，变好看了，会无形中抬高它的身价，让人觉得它“高不可攀”，老百姓会觉得自己买不起。 自己家那些破家具不配。 但是破木头烂椅子上铺了这些，会一下子拉近它和老百姓的距离，也能让他们看见自己家铺了这些的效果。 效果就是太好看了！ 关键是便宜！ 本来就是最便宜的布料，程惠也没卖高价，每样只加了20%-30%的利润。 “另外售货员卖的时候，最好要着重介绍一下这种反差，销售效果会更好。”程惠道。 “懂，懂了！”崔德贵立刻叫人支钱去废品收购站买家具。 “但是你说的这个售货员的事儿....不好办。”崔德贵实话实说道：“他们才懒得介绍呢。” 他们不把顾客骂走就不错了，还费口舌地去介绍？不买拉倒！ “你说怎么才能提高员工工作的热情和积极性呢？”崔德贵问道。 这简直是个永恒的难题。 那种销售态度好，待人亲切的售货员有没有？有。 但是稀有的都能拍电影全国宣传！ “这个其实很好办。”程惠道：“让销售量和奖金挂钩，卖得多奖金多就可以。” 崔德贵依然苦着脸：“这道理我懂，但是全行业都没这个制度，我一个人估计也改变不了。上面如果不同意，就没钱发奖金。” “不试试怎么知道，万一成了，你就是划时代的人物，能上报纸。”程惠道。 崔德贵眼睛一亮，有点心动。 但是程惠其实就是给他灌点鸡汤，说说而已。 因为她知道历史，什么时候百货大楼倒闭了，国有变私有了，售货员的态度才会变好。 她可等不及，她明天就要他们变！ 不能因为售货员的态度影响她还人情。 “先不用你们百货大楼的售货员卖。”程惠道：“我让服装厂派几个临时工过来，一个月时间，谁卖得最好，谁转正。当然，还得有个基数，达不到就都别转正。” 崔德贵......好像学到了！ 可惜下面的售货员大多不是临时工，嗯，等下次招临时工了，他也这么干！ 程惠打电话跟王松说了一下。 王松.....他能说不行吗？他也觉得太好了！ ...... 很快，破家具被买了回来。 程惠指挥着，当着许多人的面，把破破烂烂的家具变成他们买不起的样子。 现场立刻响起了惊呼声。 以后世的眼光看，一些老粗布的床上用品可能没什么。 但是现在，所有家具摆在一起，组成一个房间的样子，连窗帘都被高高挂了起来。 所有的家具，床、沙发、茶几、窗帘和谐地组成了一套，这效果就比较震撼了，起码他们从来没见过。 大大的价签又摆在每样东西上面，一看竟然都是他们买得起的样子，立刻就有人下单了！ “我要这床单，怎么才2块钱？这么便宜！” 其实不便宜，比买这么多布回家自己做贵几毛钱。 但是，几毛钱而已，对很多能来逛百货大楼的人来说，也不算什么。 “枕巾才2毛钱一个，我要1对。”另一个人道。 “我要这个窗帘，真好看！” “我要这个东西，这是什么？还怪好看嘞，里面塞了什么？这么蓬松？又不像棉花。”一个人指着抱枕道。 “这是抱枕，里面塞了碎海绵。”程惠道：“大家可以试试靠着的效果。” “竟然还能试？” “当然可以。”程惠道。 一群人顿时自觉排队去试抱枕。 一试一个想买，一个才5毛钱而已！ 王松忐忑地带人上来，见到的就是众人抢购的场景。 当然什么都没抢到，程惠拿的都是样品，手里并没有货。 见到王松，程惠松口气：“来的正好，我做下销售示范，让你的人都学着点。” 三个临时工有“正式工”的胡萝卜在前面吊着，也不敢有怨言，好好看着，好好学习。 临时工工资低，没福利，和正式工天上地下的差别，能不积极吗？ 程惠示范了一个小时，感觉三个人都学得差不多了。 她去一边喝了口水。 王松赶紧凑了过来，紧张道：“这个价格是怎么回事，我还没往上报呢，能行吗？” “嫌我卖得便宜了？”程惠看了他一眼问道。 王松顿时被这一眼慑住：“没有没有，能卖出去就不错了！就是，没上报啊，我们自己定能行吗？” 此时此刻，他已经忘了自己和程惠的年龄差距，一点架子都摆不起来了。 好吧，就没摆过，没有机会。 “你现在报，上面说不行的话，就说现在是试卖价，以后会调整，多退少补，多大点事。”程惠道。 反正不花她的钱。 她就是以她觉得合适的价格定的，不合适也不关她的事。 王社长还会因为这个来批评她吗？ 来啊，看他敢不敢。 “对了叔，我有新房子了，明天晚上温锅，你可得来啊。”程惠对崔德贵道。 “是吗？有新房子了？在哪？这我能不去吗！”崔德贵道。 程惠报了地址道：“我再请张领导，杨厂长、潘厂长.....王社长一起来。” 王松.....这个王社长是他想的那个王社长吗？ 这可真是个大贵人！ 程惠又呆了一会儿，刚想离开，就接到了郭大军的电话，都找到崔德贵这来了。 “你快回来，省食品厂来人了！李厂长亲自来的，我看他们要搞事儿。”郭大军小声道。 程惠一笑：“现在才来，真的是....也就是现在吧，不然早倒闭了。” 郭大军没听懂，食品厂怎么可能倒闭？这辈子不可能倒闭!除非人类不用吃饭了！ “等着，我这就回去。”程惠道。 崔德贵问道：“怎么了？省食品厂的李厂长？他要搞什么事？我跟他有点交情，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程惠笑道：“到时候万一我跟他吵起来，有他熟人在，他该没面子了。” 崔德贵......“那我不去了。” 心里却要好奇死，到底什么事？ 第271章 怎么还急眼了呢？ 李东方和鲁明黑着脸坐在威风食品厂的办公室里，见到程惠，开口就是兴师问罪。 “程厂长，年前厂里开大会，你怎么没去？”鲁明问道。 “什么？年前开会了？我不知道啊。”程惠一脸茫然道。 其实她知道，有人打电话通知过。 但是那时候她忙得要飞起，哪有空参加那些无聊的会议。 “我亲自打了三个电话通知！郭大军接的！”鲁明道。 “对，是我接的。”郭大军老实巴交道：“但是我没跟程厂长说。” 其实说了。 但是一个好的表叔，要学会主动背锅。 “你当时说的是让各分厂厂长去开会，我是厂长，我去了啊。”郭大军道。 鲁明......咦？他不说他都忘了，程惠不是正厂长，而是副厂长！ 这.....锅没扣对。 那就换一个。 鲁明拉着脸道：“程厂长，听说你又当了一个电器厂的厂长，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提前跟厂里说？厂里同意了吗你就调工作！你不要忘了，你还是食品厂的一员！太没组织纪律了！” 程惠想了想道：“你说得对。” 鲁明、李东方：？？？ 程惠拿起桌子上的电话就给杨岳打了过去：“杨厂长，跟您说个事儿，省食品厂的李厂长来我这了，跟我说我没经过他们的同意就当了电器厂的厂长，是没组织没纪律，我觉得他说得很对。” 杨岳.....这是唱哪出？他感觉程惠要搞事！ 李东方.....话不是我说的啊！他叫鲁明，你是不是不知道？ “既然食品厂不同意我当这个电器厂厂长，那我就不当了，你当吧。”程惠道。 杨岳.....还有这好事儿呢？好激动！又觉得不可能！ “我身为一个食品厂的副厂长，确实不该插手机械上的事儿，冷库项目就先暂停吧，造纸厂的设备也不研究了，家具厂的那些机器，更没空了。 “好了，就这样。” 说完她“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杨岳.....他就说！在这等着他呢！ 他也反应过来了，捡那个电器厂的正厂长职位，对他来说没有更大的好处，因为他已经是副厂长了！ 当了正厂长就能把所有创汇的功劳都安到自己身上吗？不能。 因为当初正巧让张亮全程目睹了，那烤箱全是程惠一个人设计出品的。 他还拿个“丑八怪”过去跟人争，输得一败涂地，像个小丑。 现在当个副厂长分点功劳没什么，但是如果他当了正厂长，把所有功劳都安在自己身上，张亮在京城看不过去，再给他宣传一下，他可真是个跳梁小丑了！ 现在谁让他当这个正厂长，谁就是跟他有仇！ 食品厂的李东方是吗？老子记住了！ 他想了想，给一个人打去电话。 ...... 程惠挂了电话继续打，这次打给潘立钧：“潘厂长，跟您说个事儿，我的首要职务是食品厂的副厂长，省食品厂的李东方厂长发话了，不让我干别的，要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食品厂上，所以您以后有什么问题只问我哥就行，别问我了。 “真不是我不想回答您的问题，是李厂长不让。” 说完“啪”地挂了电话。 潘立钧茫然地拿着电话，都没反应过来，倒是听懂了。 李东方是吗？竟然敢阻挠国防项目！你等着！ 他想了想，也给一个人打去电话。 ...... 程惠继续打，这次打给赵大兴：“赵厂长，你上次问我什么时候有空研究一下数控机床？不好意思没空了，省食品厂的李东方厂长不让.....” 这次她挂了电话，赵大兴直接飞车杀过来了。 李东方和鲁明不知道危险已经来临，也不知道程惠刚刚说的几句话有多么重。 他们甚至不知道冷库、飞机、数控机床跟程惠有什么关系，没听懂。 食品厂和机械厂是两个圈子，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程惠会设计，只当她当了个电器厂的厂长是因为家里有关系，京城来了个什么亲戚给她走动，她才当上的。 再说他们也没不让她当啊！ 他们就是说说而已！怎么还急眼了呢？ “咳，小程啊。”李东方介绍道：“这位是我们食品厂的副厂长鲁明同志。” 所以话都是他说的，别往我脑袋上扣啊！ 程惠笑笑没回应。 两个人在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当她是傻子吗？ 她就往真正管事儿的人头上扣！ “咳。”李东方道：“好了好了，都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下次注意就行。” 他看着程惠笑道：“今天我们来主要是视察一下，结果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食品厂的人怎么还有放假没上班的？” “哦，您说的是蛋糕组的人，他们现在没活干，我就给他们放假了。”程惠道。 “他们怎么没活干？蛋糕你真不做了？”李东方问道：“为什么？明明那么赚钱！” “其实也没多么赚，弄不好还要赔钱。”程惠道。 “不可能！听说你们都赚出盖福利房的钱了！”鲁明道。 这个确实，想藏都藏不住。 十几个人的小厂，一个月就赚出两栋福利房的钱，这效益能让所有人眼珠子发红。 鲁明眼珠子现在就通红。 都怪程惠有关系，说了那个月的利润不上交，不然这些钱是不是就是他们的了？盖的福利房也是他们的了！ 李东方道：“既然以后你们不做蛋糕了，就把蛋糕配方交给厂里吧。” “这个好说，等我有空的。”程惠道。 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地就答应了，李东方和鲁明对视一眼，喜出望外。 “好好好，那你什么时候有空？现在吧，跟我们去厂里教一下工人。”李东方道。 程惠道：“现在没空。” 李东方、鲁明.......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李东方问道。 “她什么时候都没空！”赵大兴推门进来，黑着脸道。 “赵厂长。”李东方和鲁明看见他，都跟他随意地打了个招呼就算了，并没有多么怕他。 食品厂是与众不同的单位，技术含量没有多高，也没有国防、军工部门级别高，但是谁也不能说它不重要，它反而非常重要！ 就这些厂长，以前谁见了李东方不得笑呵呵的？都指望他从指缝里给他们露点福利呢！ 今天要不是程惠打电话暗示自己受委屈了，赵大兴都不会这么生气，更不会跟李东方甩脸子。 第272章 他闻到了馅饼的味道 赵大兴现在也豁出去了，进屋就给李东方甩脸子：“你们来这干啥来了？” 李东方一愣，都被他问不自信了。 “我们是食品厂的，是她领导，来这分厂视察一下，不行吗？”鲁明道：“倒是赵厂长，你来这干啥来了？” “我找程厂长有国家大事！”赵大兴道：“程厂长，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我们去机械厂谈吧。” 程惠坐着没动，笑道：“不急，我和李厂长还有事情没谈完。” 赵大兴立刻就不急了，坐下道：“那你们先谈。” 李东方的脸色这才好了点，对程惠道：“你要是没空的话，让之前做蛋糕的人去食品厂教他们做也行。” “李厂长，蛋糕的利润一点都不高，算上次品率，那小小的一个蛋糕就要用到五六个鸡蛋，我为什么不做了？ “因为鸡蛋供不上了，再做下去全市的鸡蛋都要跑我这变成几个蛋糕了，老百姓该怨声载道了，这罪名我可担不起。”程惠道。 李东方一愣，真用这么多？那还真不行。 “与其把目标放在不实用的蛋糕上，不如放在烤鸭上，我教你们做烤鸭。”程惠道。 “不用。”鲁明立刻道：“我看你的工人都闲着呢，我们做了也卖不出去。” 年前，他们也知道“北京烤鸭”了，还吃过呢，程惠送年礼的时候没忘了李东方。 他们也觊觎过北京烤鸭的生意。 没想到年后它一下子就冷了，每个百货大楼一天二三十只都不一定卖得出去。 刚刚程惠回来之前他们也去车间参观过了，工人今天的活都干完了，在院子里打军体拳呢！ 鲁明眼神不好地看着程惠，她这是没安好心啊。 程惠没理他，继续道：“本市的市场经过年前的热卖，现在会冷一些，但是再过一段日子市场会升温。再说我要做的也不是本地生意，而是外地生意。” “外地人还没吃过北京烤鸭呢，只要外地的食品厂有了烤箱，我教他们做烤鸭。”程惠道。 咦？ 李东方和鲁明反应不是很大，赵大兴却是瞬间坐直了身体。 他闻到了馅饼的味道！ 程惠看着赵大兴道：“叔，烤鸭好不好吃？” “好吃！”赵大兴立刻道。 “这么好吃的烤鸭，一个县城一天卖几十只不成问题吧？”程惠道。 赵大兴点头，一整个县城，哪天不得有几十家要办事儿的人？ “这样，每个县城的食品厂，就都需要一台烤箱。”程惠道：“如果赶上逢年过节，他们县里的工厂也定福利，一台烤箱根本不够用。” “而且只能是车床厂生产的，因为只有他们买车床厂的烤箱，我才教免费教他们做北京烤鸭。” 赵大兴...... “走走走！咱俩回去详谈！”赵大兴激动道。 这回程惠动了，跟赵大兴一起上车走了。 留下茫然的李东方和鲁明。 让全国的县城级别以上的食品厂都做北京烤鸭，听起来是很牛逼的事情，但是好像又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外地的食品厂又不归他们管！ “荣誉，荣誉！”郭大军一拍巴掌道：“这北京烤鸭是从我们...省食品厂出来的，到时候老百姓一打听，咱们省食品厂不就出名了嘛！” “是吗？”李东方和鲁明对视一眼。 “呵呵呵。”两人干笑，又没有办法，人都被赵大兴拉走了。 拉回来不让她教？那赵大兴能劈了他们！ 他们没听出这事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倒是听出对赵大兴有什么好处了。 他们的产品要卖遍全国了！ 赵大兴也是这么想的，在车上就跟程惠讨论起来。 “基本就是我说的这样，您自己跟上面画饼说前景，他们会同意的。”程惠道。 到时候上面同意了，销售都不用赵大兴管，他只需要做出来，烤箱就会被分发到各个食品厂。 有时候不得不说，计划经济很省事儿。 “那你有空教人做吗？”赵大兴道。 “我没空，那几十个工人有空啊，没看他们都闲得打军体拳了嘛。”程惠笑道。 赵大兴没有任何异议了，把程惠送回电器厂，他就找领导商量去了。 李东方和鲁明今天的目的一个都没达成，生了一肚子闷气，回了自家厂里。 一进门屋里的电话铃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李东方接起：“喂？...是我，你是....” 还没等他说完，对方劈头盖脸就把他一顿骂。 他被骂懵了，听了半天才听出问题出在程惠这。 顿时把他委屈坏了：“我就是去视察一下...” “那么多大分厂不去视察，去个小分厂，闲得你！明天你就去把其他所有分厂都视察一遍吧！”对方道。 李东方：“....我就是去要个蛋糕配方，那蛋糕老好吃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看你长得像蛋糕！程厂长那么忙，哪有空教你做蛋糕！以后别再因为这些事去烦她了！”对方道。 李东方实在忍不住了：“不是，领导，她到底是啥人啊？” 直属领导其实也很茫然，他也是刚刚被骂完，他也有同样的疑惑。 答案都是现成的，别人给的：“总之是你惹不起的人，有事儿她会找你，没事儿你别找她，你有事儿更不能去找她！行了，就这样，视察去吧！” 李东方挂了电话还是一肚子茫然，却是知道那蛋糕配方跟他无缘了。 程惠却不想得罪狠他，她的小食品厂能得到什么原材料，都得省食品厂批准，分给他们。 没一会儿，李东方就接到了程惠的电话。 “李厂长，刚才走得匆忙忘了邀请您，我明天晚上温锅，希望您能赏光。”程惠道。 李东方表情好了一些，心里却还是有点生气，就道：“明天晚上啊，我不一定有空，我明天一天要视察很多分厂！” “那真是太遗憾了，我明天还邀请了张光明领导、陈东领导、杨岳厂长，潘立钧厂长......”她报了一长串人名。 “还想着介绍你们认识呢。”她说道。 李东方手里的电话都捏出汗了，他好像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明天晚上几点？我应该也视察完了！”李东方道。 “晚上6点开饭。”程惠道。 “6点啊，你早说啊，6点我肯定就忙完了，准时到！”李东方道。 第273章 去吗 第二天一早，程惠坐车回了高家屯，邀请高启山和孙铁梅去她家温锅。 这些表叔里，要说谁对她帮助最大，其实是高启山。 当初要不是他的信任，他在寒风里守了几个小时，他亲自踩断了朱寡妇的胳膊，给她撑腰，她未必能有今天。 她没准会倒在第二天朱寡妇和张癞子的报复中。 所以她发达了，也不会忘了高启山。 也不会忘了孙铁梅天天顶着风雪接送她很多次。 “叔，婶子，我今天晚上请客温锅，过来接你们过去一起吃个饭。”程惠道。 高启山和孙铁梅笑容大大的，程惠真当他们是亲人啊，有好事儿没忘记他们。 “叔就不去了，这几天忙，看着人开拖拉机呢，走不开。”高启山道。 拖拉机不是一天就学会的，一天能学会开，学不会修。 高启山觉得事事麻烦别人也不好，小来小去的毛病自己会修随手解决了最好，所以留了几个司机一直在教他们，等安东厂全员开工了才会回去。 其实这都不是原因，真正的原因是高启山有点打怵，他一猜就知道程惠肯定请了很多大人物，他低头看看自己这身衣服，不好意思跟人坐一桌！他怕给程惠丢人。 “叔，都是借口。”程惠直接拆穿他：“我不管，你们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明明是耍赖的话，高启山河孙铁梅却更高兴了。 “晚上温锅啊，那半夜还得回来，今天晚上要下雪，路上不安全，真不去了。”高启山道。 “今天晚上不回来，在城里住一宿，或者住几天，你们也在城里好好逛逛。”程惠道：“我那房子可大了，八个房间，随便住。” 本来还要拒绝的高启山一听八个房间，愣是再没说出口。 那得是多大的房子啊？好奇！ “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家看看我爸，一会儿回来咱们就走。”程惠道。 高启山随口问了一句：“让你爸一起去？” 程惠转头，朝他笑笑：“不让。” 让高启山去，除了恩情，也是因为他拿得出手，说话办事有分寸。 让高老三去.....她摸不准高老三会在饭桌上说什么，别几杯马尿下肚就当是在自家炕头，开起黄腔。 她怕丢人。 她知道高老三和村里人喝酒，就喜欢唱十八摸。 唱得还挺好。 她怕他现场献艺。 回到高家，一进屋，她就看见了朱秋芳和高老三都在炕上，摞一起不知道干什么呢。 程惠一进屋，俩人吓一跳，高老三直接从炕梢蹦到炕头。 看见是程惠，顿时满脸通红：“...你咋回来了，咋没听见汽车声？” 程惠也很尴尬，这大白天的......还不锁门..... 不过她进来的及时，俩人衣服都完好。 程惠就当没看见，只怼朱秋芳：“呦，我记得你是胳膊折了，又不是腿折了，怎么每次看见你都在炕上坐着？学张癞子，体会他现在的苦呢？” 高老三脸上的红色瞬间退去。 “你别老往我身上扣屎盆子！你有什么证据？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栽赃陷害我？你好黑的心！”朱秋芳委屈道。 光看她的表情，还真以为她是被冤枉的呢。 没有多少脑子的高老三最近可能是被她经常洗脑，现在都有点信她了，看表情就知道，竟然带着点心疼。 这也是程惠今天回来的目的，她再不给他洗洗脑，他就被别人洗了。 “那你说张癞子家的房子花谁钱盖的？”程惠问道。 “我不知道！”朱秋芳道：“肯定是偷谁家的！” “嗯，我一会儿让人给张癞子传个话，就说你说他偷钱了，还不少，都够判的了。”程惠道：“到时候看他怎么说。” 朱秋芳......她又心虚又紧张，又恨！ 程惠怎么总跟她过去不？还嫌害她不够惨吗？ 有些人就是这么双标，宽以待己，严于律人，她自己干过什么缺德事儿一点不记得，别人对她一点点不好就是伤天害理。 “对了，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要在娘家多呆些日子吗？什么时候回来的？”程惠问道。 朱秋芳不想跟她说话，没吱声。 高老三道：“她当天晚上就回来了，说家里没人伺候我，她不放心。” 他有些高兴道：“她知道自己错了，也改了，你看，屋里收拾的多板正，还给我做饭呢。” 确实，这回家里没跟猪窝一样了，朱秋芳开始干活了。 “她是怕你不要她，当然要回来了。”程惠道：“对了爸，我是来接你进城的，我分了个宿舍，今天晚上温锅，有你个房间，你跟我进城享福去吧，我还认识一个大姑娘，28岁，没嫁过人，可水灵了。” “什么？”两人同时惊呼。 高老三双眼闪烁，朱秋芳睚眦欲裂。 “不许去！我们还没离婚呢！你敢去我就去公社告你耍流氓！”朱秋芳喊道。 高老三急了，顿时求助地看向程惠：“这怎么整？”他想去！ 程惠无语地看着他，还真想整？ “我也不知道，你们商量吧。我先去队长那看看村里还有什么事儿没有。”程惠说完放下这几天的孝敬走了。 她还没走远，看到她的乡亲们就去高老三家喝酒去了。 过了一个小时，程惠派人去问高老三，高老三就说他不去了，他得在村里开拖拉机，他现在是村里最好的拖拉机手，村里不能没有他。 程惠笑笑，看来朱秋芳最近把他伺候的不错，他舍不得走。 朱秋芳现在才三十多岁，还很年轻，有些资本，她又向来会勾人，只要她想，村里这些男人没几个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程现在没空收拾她，她真让一个人去张癞子家传话，说朱秋芳说他偷钱了。 张癞子正在吃饭，听见这话，直接把碗摔了。 “别生气，再气坏了身子。”他妈好好哄道。 “妈，我咽不下这口气！”张癞子咬牙道。 “那又能怎么办？那个程惠，现在都搬到省城去了，进出都坐小车，你现在又这个样子....我们拿她没办法。”张癞子的母亲一张老脸上，都是心疼和无奈，更多的是恨。 不管如何，是程惠害她儿子变成这个样子，她当然恨！ 张癞子想了想道：“妈，你去县城帮我找个人，他有把柄在我手里，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第274章 得想个办法给自己赚钱了 程惠拉着高启山和孙铁梅进城了。 站在门口，两个人都没敢抬腿，就怕把她的地板踩脏了。 程惠没有准备拖鞋，现在没有卖拖鞋的，都是自己做，全家谁也没有拖鞋呢。 就算有，她也不敢拿出来待客，捂在厚厚棉鞋里的大汗脚，那味道，她不敢闻。 “都是自己人，快进去，别客气，随便坐。”程惠推着两人进屋。 高枝和崔盼今天没上班，在家帮她忙活。 孙铁梅一看就这个就高兴了，立刻过去帮忙。 高启山和蒋拳一起，去收拾院子去了。 这房子还有个大院子，在房后，二百多平，原来是个花园。 现在程惠打算把它开垦出来变成菜园，虽然她以后肯定饿不着了，但是能多口吃的也是好事。 程惠在自己房间里画图纸，搪瓷碗的包装盒还没有呢，这个也很重要。 图纸好画，就是个长方形的盒子，关键是用到的材料，她得想一想。 这个光想也不行，得有才行。 程惠把蒋拳叫了上来：“你去服装厂...不，你去跟管电信的赵局说，我这房子想安个电话，问他这里有没有线路。顺便邀请他来温锅。” 因为不是亲自去邀请的，也没打电话邀请，有点怠慢，所以程惠找出红色硬纸，写了个请柬，递给蒋拳。 “他要是问你今天都请了谁，你就实话实说，他要是不问，你就不经意地说，懂吗？” “懂！”蒋拳点头。 给程惠开车虽然不久，但是他学到了很多东西！ 赵局听说程惠要给新家安电话，一听地址他的心就一跳。 那房子挣了多少年了，都没定下主，年前听说有两个老厂长又作又闹的，祖上八辈的功劳都拿出来了，最后赢家肯定就在他们其中之一了。 没想到被程惠截胡了？她是拿出了祖上几辈的功劳？ “我们厂长请您来温锅。”蒋拳递上请柬。 赵局一乐，去不去两说，人家邀请他了，就有面子。 “你们厂长还请谁了？供销社的王社长也去吧？”他随口问道。 王海是他干兄弟，如果王海也去，他还能去喝一杯，如果王海不去，他跟程惠又不熟，程惠又是个小女人，他去就不合适了。 “去，还有.....”蒋拳报了一串人名。 赵局擦了把脸道：“你先回去吧，我这就叫人去给你们程厂长安电话！今天就让她用上！” 他是个行动派，起码现在是。 蒋拳前脚到家，他后脚就到了，带着一群人给程惠安电话。 等客人陆陆续续到了，电话还真的安好了。 说好了晚上六点开席，结果除了张光明，其他人5点半就齐了。 分成几个小圈子在聊天。 李东方跟郭大军和于宝来坐在一起，安静地看着程惠游走在几个圈子之间，不时跟这个聊几句，跟那个聊几句。 每个人跟她说话的时候，都是一脸笑容，还有点小心翼翼。 都有求于人呢！都等着程惠把“下个空”安排给他们，把他们需要的东西做出来！ 李东方非常后悔，没有打听清楚就去找程惠，找了也就罢了，还听鲁明的撺掇，唱什么红脸白脸，现在好了吧，人家都给他甩脸！ 因为程惠之前打的几个电话，杨岳、潘立军、赵大兴，进屋都没给他好脸。 其他人一见，悄悄一打听，更是直接当他是空气了。 也就郭大军还“傻呵呵”地跟他说几句话，不然他都想哭了。 程惠坐了过来：“李厂长...” “我错了！”李东方立刻道：“之前不是我想找你麻烦，都是鲁明撺掇的！” 程惠笑道：“李厂长说的哪里话，您都是为了工厂的利益着想，何错之有？您没有错，只是我身上的事情太多，实在没时间配合您工作，要说有错也是我的错。” 李东方看着她，想确定她是不是在说反话。 真没有，程惠就是来说好话的。 她还想从食品厂要吃的喝的呢，她早晚要离开这里，食品厂还要在李东方手下生活，她不能把人得罪死了。 只要他别来管她要蛋糕的配方，其他都好说。 “对了李厂长，我跟赵厂长商量了一下，烤箱的事要是真成了，全国各地肯定会来很多人学习，我们食品厂太小，到时候我们出人，让他们去省食品厂学习？”程惠道。 李东方眼睛一下就亮了，到时候人都来他们厂，那名誉就是他们的！ 这么大的好事程惠都给他，那是真没跟他生气！ 程惠微笑，她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招待那么多人，吃喝拉撒，就算对方花钱，也有很多琐碎事，比如厕所，到时候都得一天掏一回！ 想想她就头疼，赶紧扔出去。 李东方像捡到宝一样高兴。 “李厂长，我们食品厂马上要研发新项目，需要一些生产材料...”程惠道。 李东方立刻道：“要什么你写个条子给我，我给你批！” 程惠笑了：“好的，那我明天给您。” 离开李东方，程惠又去问赵大兴卖烤箱的事情谈得怎么样了。 “这是好事，上头哪有不批的道理？都说好了，我做多少就往外分多少，就是怎么分，分给哪里，估计还得讨论一阵子。”赵大兴道。 “这有什么好讨论的，干脆登个报吧，哪个城市的食品厂有意向，就让他们直接过来找我们学习，名额有限，先到先得。”程惠道。 “也不用上头给他们研究了，他们可以根据自己城市的实际情况决定购买几个。”程惠眨眨眼道：“机器也有限，供不应求，要他们直接带现金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赵大兴一拍大腿：“这个主意好啊！我最怕的就是收不回钱啊！” 计划经济，计划他们卖给谁他们就得卖给谁，对方要是没钱，当然是先欠着。 欠着欠着就黄了。 不黄压了好几年也很愁，那会导致他们效益不好，福利不好。 现在好了，对于这个项目他没有任何顾虑了。 “惠儿啊，听说你要账的本事也很强，叔这有一些烂账，你给我要回来呗？”赵大兴道。 旁边竖着耳朵听八卦的王海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别提烂账！他就是那个被要过账的人！ 程惠笑笑，没接赵大兴的茬。 要账本来是个高收益的活，能赚30-50%。 但是现在，赵大兴可没这意识，100块钱都不会给她，她才不打白工。 程惠摸摸兜，她兜里现在就上个月发的那点工资和奖金，一大半都花了买茅台了。 得想个办法给自己赚钱了。 第275章 我终于知道怎么说话了！ 张光明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今天有事，临时开了个会，来晚了，一会儿我自罚三杯。”张光明道。 这话一出，有跟程惠不熟的人立刻看她。 这面子给的，足足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程惠笑着过来跟张光明寒暄，罚酒当然是不会罚的，她今天压根就没准备酒。 50万一瓶呢！她舍不得给别人喝！ 所以她语重心长道：“其实这么多年大家都被骗了，喝酒一点好处都没有，什么液体面包，都是假的....” “喝酒有碍健康....” “酒精是一级致癌物....” “最好的饮酒量就是0.....” 为了保住她的茅台，她也是拼了！道理讲了一大堆。 不讲不行，他们里面很多人都知道她买过很多飞天茅台，现在一瓶都不拿出来，就是小气了，得给自己找个台阶。 “我今天给大家准备了浓汤，我亲自熬的，又养胃又补身体，大家尝尝。”程惠道。 她一边盛汤一边道：“你们肯定也听说我买过很多茅台，实话实说，都是准备送到京城打点关系用的。 “在座的却都是我的叔叔婶婶，我的亲人，我不能害你们。 “你们以后在别的地方喝我有心无力，管不了，但是在我这，我是绝对不会把毒药喂给你们的！” 她说得情真意切，关键是她在众人眼里从来都不是小气的人，反而大方得不得了，给别人花钱都不眨眼。 现在他们都信了。 等他们尝过程惠亲自熬的鸡汤，就更信了。 这鸡汤不知道怎么熬的，从未有过的好喝，一碗下肚，浑身都暖洋洋的，胃里也舒服。 只要不是酒瘾特别大的人，都觉得这汤比酒好。 人家不给他们喝酒，不是心疼酒，是真当他们是亲人啊，就像他们家的老婆和女儿都不让他们喝酒一样。 至于儿子，那玩意不提也罢！不跟他们抢酒喝就不错了。 今天请客吃饭，来的不只有男人，有些跟程惠关系近的人，也带了老婆来。 不然他们一群大男人跟程惠一个小姑娘吃饭，也很尴尬。 听见程惠这么说，一群女人比男人高兴，一下子就都喜欢上程惠了。 她们都讨厌自家男人喝酒！ 但是出来应酬哪有不喝酒的？没想到今天还真有了！ 果然，还是女人懂女人。 ...... 一顿饭，因为没有喝酒，很快吃完。 大家也都顾忌着程惠是个孕妇，不想影响她休息，吃完饭就撤了。 有几个人欲言又止不想走。 “程厂长，做蜂窝板的机器什么时候开始啊？别耽误了出口....”卢为民道。 话还没说完就被杨岳扒拉到一边：“冷库就差最后一个制冷机了，啥时候完事儿？这天一天比一天暖和了，你那些鸭货等不及了!” 程惠看他一眼，她感觉是他等不及了。 确实是，因为杨岳一不小心把牛逼吹出去了，说他们厂能生产多么多么节能的冷库。 好家伙，一下子就传到屠宰场的厂长耳朵里了，当天就追了过来，说要做几个，昨天就把钱送到他办公桌上了！ 到手的钱他能吐出来吗？不能。 但是冷库的样品还没出来呢，他急啊，他怕脸掉地上。 程惠沉吟着，没吱声。 潘立钧就把杨岳扒拉开了：“一个冷库，多大点事！让一边去。 “程工，我们的直升机还剩最后几个关键点了！如果攻克了，咱们就有完全自主研发的运输直升机了！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 杨岳摸摸鼻子退后一步，冷库是不能跟这个比。 程惠道：“这个，您还是不要把希望都放在我身上，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记得一点别人研究的成果，我也没有把握攻克世界级难题，毕竟它......” 潘立钧打断她：“我们厂经过开会讨论决定，一旦研发成功，就给整个研发组发100万奖金。” 程惠不说话了，不过表情也很平静。 她听得很清楚，是整个研发组，100万，又不是给她100万，激动什么。 潘立钧看了一眼站在程惠后面跟她一起送客的程睿道：“程睿也是研发组的一员，但是鉴于他的贡献最大，再单独给他发10万奖金。” 程惠瞬间露出一个笑容，一秒都没犹豫：“那就先谢谢厂里了，我明天就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 潘立钧...... 杨岳...... 众人...... “我哥也老大不小了，女朋友大年三十都追了过来，要他回京城结婚，不然就分手，我哥却为了这个项目留了下来....”程惠道： “现在有了这笔奖金，够他回京城买个大房子了，到时候希望他女朋友家人看在房子的份上能消消气。” 原来如此。 众人都佩服地看着程睿，这个为了大家抛弃了小家的人。 差点把人家婚事都毁了！给人点物质奖励哄哄老婆岳丈，也是应该的。 “另外，程厂长对这个项目的帮助太大了，根本无法用金钱来衡量。”潘立钧道：“我们的意思是，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但凡我们飞机厂能做到的，绝不含糊。” 程惠：那100万都给我吧。 当然她只是想想，笑道：“为国家做贡献是我的荣幸，怎么能提钱？” 众人......懂了，提钱。 她要是要别的还不好办，要钱简单啊！他们去申请！上面不批，他们就从厂里挤一挤! 都是大厂，随便挤挤就有了。 杨岳走之前偷偷道：“那条集成电路生产线，我最少给你要来1万奖金！冷库，2000。” 不是他给的少，是现在就这么少，就算重大发明，能给几百块就不错了，甚至一分不给，只给奖状。 集成电路生产线给这么多，还是因为它是0的突破，如果只是仿制品，估计就值1000。 程惠拍拍杨岳的肩膀：“叔说的是什么话...我明天白天去飞机厂，晚上去安东厂加班，那制冷机好做，给我七天时间。” 杨岳......我终于知道怎么说话了！ 赵大兴走之前小声道：“差点忘了问，你说这烤箱我们卖多少钱合适？” “500一台。”程惠道。 赵大兴一惊：“是不是有点太贵？” 成本不到50，他本来只打算卖100一台。 “自行车还200一辆呢，我们用的钢材比它多，技术含量也比它高。”程惠道。 赵大兴道：“那行，那就给你1万奖金！” 本来他只打算给2000，现在一听能卖这么贵，那就多给点。 就是还有点愁，赵大兴道：“上面要是不同意这个价钱怎么办？” 程惠小声道：“那我的人就太忙，没空教外人做烤鸭了。” 赵大兴......好使，这招肯定好使！ 第276章 他们说你矫情 众人的问题一一得到解答，心满意足地拿着程惠送的礼物：一堆窗帘、椅垫、抱枕什么的离开了。 很快，她就陆陆续续收到了回礼，来自各个工厂的奖金。 安东厂和车床厂一人给了1万，说这是他们先垫上的，后面还有，等着批下来就行。 搪瓷厂给了8000，如果按宋喜来的意思，他想给8万，可惜他没有。 印刷厂给了5000，感谢她提供了印春联的技术。 范光耀给钱的时候都要哭出来。 今年时间太紧了，他其实没赚多少钱，结算了烤鸭钱之后，就剩这5000。 现在好了，今年彻底白忙，都给人家了。 造纸厂给了1000，说是感谢她之前帮忙改机器，还说等蜂窝板机做出来，他们赚钱了，再给一些。 家具厂给了200...... 第一服装厂给了100..... 王松和孙标来送钱的时候撞到了一起，两个人支支吾吾拿出钱的时候，都不敢抬头看程惠。 “不是叔不想多给你，是我说话不好使了，副厂长不签字，财务不拿钱，哎！”孙标道。 之前吃饭的时候他和王松被杨岳暗示了几句，立刻不敢以程惠的干爷爷自居了，自降一辈变成叔了。 当然主要是看见程惠管张光明和陈东都叫叔，他们可不敢当这两人的叔。 程惠立刻把200块钱推了回去：“那这钱不会是您自掏腰包的吧？那我可不能要！” 看孙标的表情，还真是，程惠更不能要了。 她看向王松：“您这100也是自己的？那快收回去。” “不是不是，这真是我们服装厂批的，就是布还没卖完，所以奖励没有太多....”他也很不好意思。 “不好卖？”程惠问道。 “还行吧，每天能卖出去几十匹布的东西，就是这几天越来越少了，老百姓都买布自己做了，能省几毛钱。”王松道。 都不是多么难的东西，简直是看一眼就会。 有人不在乎多花几毛钱，直接买成品，有人却非常在乎，自己扯布自己做了。 “预料之中的事。”程惠道。 她那天管他要布，实际就是自己缺窗帘、缺沙发套了...... 早就猜到它们不好卖，因为不是专门的窗帘布，而是随处能买到的老粗布。 那就没人多花冤枉钱了。 王松一愣，瞬间精神了：“那现在怎么办？” “指望零售，估计一年卖不完，所以还是得靠和工厂合作。”程惠看着孙标道：“除了红格子的老粗布，剩下的都卖给家具厂吧。” 孙标懵了。 “不是，小程，叔虽然叫标，但是叔真不彪啊！我们家具厂要那玩意干啥？再说我就是想当这个冤大头，我说了也不算啊，这布能进我们家具厂的大门，但是一分钱别想拿走。”孙标道：“他们不会给的。” “叔，老粗布也能做沙发，也很好看，关键是便宜，能把价格打下来，100块，甚至几十块一个，你说好卖不好卖？”程惠道。 真皮现在是很贵的东西，沙发的一大半成本都在皮料上。 “100块钱的沙发，家具厂的利润也在90块钱，香不香？”程惠又道。 “香！”孙标和王松同时道。 王松极力怂恿他：“买吧买吧，不亏！简直让你赚大便宜了！” 孙标顿了几秒道：“我觉得你这主意挺好的，但是我怕家具厂得到了新沙发图样之后，不从老王这买布，就是些老粗布，哪都卖。 “到时候你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他是了解那些人的，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们不少干！ 特别是这几天，那几个人没少在他耳边说程惠坏话，说她拿娇什么的。 用她设计的图样已经是给她天大的面子了，她还拿上娇了，其他的看一眼都不给，还当是宝贝，臭她手里的了！ 这些话他都不好意思跟程惠学。 程惠手指点了点沙发扶手，在这不流行签合同的时候，真的没有多少办法束缚这些人。 他们找了关系，直接从布料厂拿货，肯定比从服装厂便宜，也更合理。 “还有.....”孙标突然想起一件事，又尴尬又不得不说：“他们说，不给服装厂碎海绵了。” “什么？”王松一下子就气得蹦起来。 窗帘床单不好卖，反而是5毛钱一个的抱枕非常好卖。 因为普通老百姓弄不到海绵，只能买。 做沙发用的都是大块好海绵，剩下的碎海绵都是垃圾，就是家具厂的工人都不希得要，以前最多能拿回家做个椅垫什么的。 结果程惠拿碎海绵做了“抱枕”，算是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现在家具厂都没有碎海绵了，都被工人拿回家，要么自己做抱枕，要么送人了。 “这是小事。”程惠道：“我们可以直接去海绵厂进货，他们也有很多残次品，到时候我们花钱买，海绵厂的工人就不能私自留下残次品了。” 王松和孙标表情都一松，他们怎么没想起来，还得是年轻人脑子好使！ 但是两人依然没有笑模样。 问题依然没有解决，王松的布没卖出去，孙标的地位也没巩固一点点。 “孙叔，你非得当这个家具厂的厂长吗？”程惠问道：“换个家具厂行不行？” 孙标一愣：“这个...也不是不行，我主要是不想这么早退休，天天回家发呆，给我找个地方继续发光发热就行。” 话虽这么说，但是他的表情不怎么快乐。 他原来呆的地方是省城家具厂，本省、本市当然不可能就他一个家具厂，但是那是最大的，最古老的一家，本地行业龙头工厂。 他听出程惠的意思了，让他去个小家具厂继续当厂长。 也不是不行，就是没原来威风。 “哪里威风了？”程惠问道：“是被怼的无力还手，很威风吗？” 孙标......他好想发飙啊！又发不出来。 “当个能出口创汇的家具厂厂长，才叫威风。”程惠道。 孙标瞬间坐直了身体，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样吗？他不敢想啊！ 程惠点头：“我想好了，我要开个家具厂，你当厂长，我当副厂长，我们做能出口创汇的家具。” 孙标...... “开个厂没那么容易，那么多手续....就算你能说动上面开这个厂，但是出口创汇哪那么容易，我光听说木头出口了，没听说家具能出口....”他说道。 “那由你来做这个出口家具第一人，岂不是更好？”程惠道。 她也能多赚一份工资和奖金，非常好。 第277章 开厂又不是过家家 孙标也觉得当个出口家具厂的厂长非常好，如果真能出口的话。 但是可能吗？ 他一点信心都没有，哪怕他见过程惠画的一整套设计图。 好看是好看，但是外国人那么富裕，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能看上？他不信。 “这个事先不急，我们先把服装厂的布消化了。”程惠道。 “怎么消化？”王松立刻问道：“家具厂不要，卖给谁？” “这个我想办法，你们先回去吧。”程惠道。 两人心事重重地回去了。 程惠坐车去了红星纸盒厂。 车间里几个女工呆坐着，愁云惨淡。 又没活了。 之前她们叠纸袋，忙得手指头抽筋，一个月赚好几十块，干得多的能赚100块。 她们还以为好日子来了。 结果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年后嘎嘣一下就没活了，她们又濒临失业了。 这一次失业比前几次失业都难受！ 由奢入俭难啊。 “江厂长，过年好啊。”程惠站在门口道。 没出正月都是过年。 江大妈抬头，看着程惠，愣了几秒，然后就像安了弹簧一样蹦起来：“唉呀妈呀！程厂长！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又有什么活给我们干了？啥活我们都能干！” 其他女工也站起来，纷纷表示，啥活都行，不要把她们当人，当驴使唤就行。 程惠也没绕圈子，直接问道：“江厂长，我想问一下，咱们厂只能做糊纸盒之类的活吗？做别的行不行？比如裁剪、组装、缝补，上面让不让？” 江大妈一拍大腿：“行，行啊！这厂当初叫纸盒厂，是我没过脑子随便起的，实际我们干啥都行，没人管！” 他们这个街道办小厂的主要目的是给困难群众提供一个帮助。 程惠还是不放心，现在也是有营业执照，规定经营范围的。 “您还是重新申请一个营业执照，以后我们卖家具。”程惠道。 江大妈......“我也想，但是木工活，我们还真不会....” “不用你们做木工活，那个我找别人做，你们只负责拼接，组装，售卖就行。”程惠道。 这个一听倒是简单，只是江大妈心里还是没底：“做啥样的家具？能好卖吗？” 家具好卖她知道，但是那得是正经家具厂生产的好东西才行，随便一个木匠做出来的就不受欢迎了。 她能带领这些女工做出什么好玩意？她没有信心。 “这个你也不用管，东西做出来了，自然就有人上门了。”程惠道。 江大妈眼神闪闪道：“那行吧，那我们就收个手工钱就行....” 她只要人工钱，盈亏她可不负责啊！ 这正合程惠的意，她送钱归送钱，但是大头永远要在自己手里。 “其实呢，是我手下两个工厂的福利房要盖好了，我答应了工人，帮他们把家具都配齐。 “买家具又太贵，我就想着找人自己定做一批，能节约不少成本。”程惠道： “到时候做得好了，如果其他人也想要，就匀一些给他们，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你们还真的只是代加工。” 利润都是她的！ 当然以现在的经济规则，不可能是她个人的，到时候具体算是电器厂的还是食品厂的，再说，总之先赚到她手里来。 “不过大家放心，我们依然是计件工资，到时候看情况再说，总之每个人一个月工资不会低于50。”程惠道。 “万岁！” “程厂长太好了！” 几个女工热烈鼓掌欢呼，又有活干了！ 家里孩子不用挨饿了、老人也有钱看病了、也不用回家看男人脸色了.....等等等等。 “什么时候能有活？”江大妈殷切地握着程惠的手道。 “三天之内吧，我这就去找人做框架。”程惠道。 “好的好的！”江大妈一直给她送上车，看到车开出胡同才回去。 立刻对几个女工道：“去去去，把人都叫来，干活！打扫卫生，收拾房子！” 程惠则回了食品厂。 今天只是正月十几，还没到她之前定的十六开工的日子，但是郭大军和老谢一直上班。 程惠问道他们，知不知道乔大妈家在哪，刚刚问了蒋拳，他没去过不知道。 郭大军和乔大妈算是同事了一辈子，他知道。 “有事儿？”他好奇地问道。 “嗯，听说她老公葛大叔在县城家具厂上班，现在也没来城里换工作？”程惠问道。 不是所有原来食品厂的人都来省城了，乔大妈的大女儿和老伴就没来。 都是舍不得现在的工作环境。 郭大军点头：“你说老葛啊，他说他当了一辈子木工了，不想换工作，手下还有俩徒弟没出徒，也走不开。” 之前程惠不认识家具厂的人，所以没给葛大爷找到对口的工作。 “把人叫来，我想找他谈谈。”程惠道。 “我这就帮你找去。”郭大军一边穿衣服一边好奇道：“你找他干什么？” “我想开个家具厂。”程惠道。 郭大军拿起来的衣服“啪嗒”一下掉地上了。 “当然现在只是想想，先把家具做出来，卖掉，然后再图名分。”程惠道。 她现在要是跟上面说她要筹备个新家具厂，她当副厂长，上面都不会同意的。 开厂又不是过家家，又要房子又要地，又要工作名额，又要给工人发工资，又要生产资料、又要生产任务，这些都要政府安排。 又费钱又费精力。 之前的电器厂要不是程惠说什么都不要，现在都不一定开得起来。 现在也是如此，她开口也不好使。 等什么时候她赚钱了，才会有人急的..... 郭大军愣了几秒，也没问她怎么突然又要开家具厂了，天才的世界他不懂，他干活就行。 两个小时之后，葛石头和乔大妈一起来了。 乔大妈进门就夸：“胖了！这就好，我这些天一直惦记着呢，就怕你吃不好睡不好，再累着。” “现在终于放心了，不过你这丫头是真会长啊，别人怀孕都丑，你却越来越好看了！ “瞧瞧这小脸，瞧瞧这气色，比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好看多了！” 程惠跟食品厂这些人，不单纯是上下级的关系，他们还是一条船上的人.....关系就格外近。 程惠笑着跟她们两口子寒暄几句，然后发现葛石头人如其名，是个很沉默、不善言辞的老人。 听说五十九岁了，明年就该退休了，这也是他不想换工作的原因之一。 “葛大爷，你们家具厂效益怎么样？”程惠问道。 葛石头道：“就那样。” 乔大妈立刻踹了他一脚：“好好说话，就那样是哪样？” 葛石头老脸有些黑红，却没有生气，而是道：“我不会说，你知道啥样，你说。” 乔大妈想了想道：“就那样....半死不活的。” 第278章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阿县的家具厂，制作的家具提供给整个县城。 他们在业务上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生产的家具就那样，比村里的木工做得好，款式却不如省城家具厂的。 人家好歹还有几个设计师，他们没有，也不需要，他们换款全靠“借鉴”省城家具厂。 遇到难做的、工艺复杂的，他们就不借鉴了。 阿县地方又小，人又少，家具就没有多么抢手，每年那点生产任务完成了，都不一定全卖得出去，工人也比较清闲。 “我们的福利房马上就要开工了，我答应了大家把家具都安排好，现在就开始做吧，你们厂接不接订单？”程惠道： “我不要成品，我只要框架、零件，你们家具厂做好了，拉到城里，我找人再加工。” 乔大妈眼眶立刻红了：“你这孩子...不但给我们盖房子，还把家具都安排了，大妈上辈子积了多大的德啊这辈子才能遇见你！” 葛石头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不会说，他连连点头。 “只要有钱，我们厂应该会接这个活。”他说道：“他们要是不接，我就带着我那几个徒弟下班做，就是木头和油漆、钉子我弄不来，你得想想办法。” 程惠要是能想办法早想了，她现在还不认识木材厂、油漆厂的厂长。 就算可以通过几个表叔认识，她也觉得没必要。 花点钱的事儿，能走正道还是走正道。 “最好还是你们厂做。”她拿出刚刚画好图纸递给他。 不是成品图，而是一个最简单的长条沙发的木质框架，框架她都没画，她画的是每个零件，木条、木棍的尺寸。 “这....这太简单了！”葛石头道。 “做这几种规格的木条，你说给多少钱合适？”程惠问道。 葛石头看了几眼道：“这差不多半方木材，用什么木料？价钱不一样。” “用最次的。”程惠道。 葛石头：“....那用不了多少钱，五六块钱就够了。” 程惠点头：“那就先定300套，放心，这不是给大家用的，这是用来练手，顺便卖钱的，等房子盖好我再设计更好看的家具，用最好的木头。” 葛石头和乔大妈心里定了定，刚刚他们差点误会！就是说，小程又好又大方，怎么可能给他们用最次的木料！ 葛石头看看手里的图纸，就是长长短短的木条，他跟木头打了一辈子交道了，能把它们拼凑成一个长椅的样子。 “不抛光，不刷漆？”他问道。 “不抛光，不刷漆。”程惠道。 “那这玩意怎么卖？”他惊道。 “我要用它们做沙发，您好奇的话等木头到了可以来看看。”程惠道。 葛石头好奇了，他们厂还没做过沙发呢！没有生产任务，做不了。 “行，我这就回去找厂长说去。”他倒是个行动派，立刻就要去。 程惠让郭大军带着钱一起去了。 她还要忙其他事。 跟赵大兴定钉子、螺丝、弹簧。 跟杨岳定海绵。 安东厂不做海绵，但是杨岳认识海绵厂的厂长，直接帮他要了一些出来。 “你要这么多海绵干什么？”电话里，杨岳好奇地问道。 “答应了孙厂长的事情就得做到。”程惠道：“但是没想到家具厂的情况有些复杂，并不是有功劳，他就能留下来。” “所以？”杨岳道。 “所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还他一个更好的家具厂。今天他们瞧不起孙厂长，明天我就让他们高攀不起！”程惠道。 杨岳...... 虽然不知道程惠要干什么，但是好激动！ 跟程惠站在一条线上，这么有安全感的吗？ “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杨岳道。 好奇！他想早点看到孙标怎么让人高攀不起？ “那您再定一批福利吧，100块钱一个，您看您定多少？”程惠道。 杨岳.....“喂？喂？怎么没声音了？这线路也太不好了！又出毛病了。” “啪”的一声，他把电话挂了。 想了想还不放心，他把电话又拿起来了，放在桌子上，这样程惠就打不进来了。 程惠笑笑，继续打电话，让服装厂拉一批白布和老粗布、缝纫机，去红星纸盒厂。 第二天中午，一切东西就都到位了，堆在纸盒厂的仓库里。 赵大兴过来凑热闹了。 他昨天一听说程惠要这些东西，还送到这里来，他就知道有热闹看！ 葛石头也好奇地跟送木材的车过来了。 程惠也拿着一些图纸到了。 这次是布艺沙发的效果图，制作图。 她要做布艺沙发。 女工分成几组，一组拼接框架，一组裁剪，一组包海绵，一组安装。 赵大兴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着孙鹏，程惠带着蒋拳，再加上葛石头、王松，几个男人动手组装了第一个框架，给几个女工打个样。 以后这些活就得她们干了。 裁剪的活不用打样就会干。 只是在海绵用多少，怎么包的时候程惠指导了一下。 先用白布包一层，再上老粗布，这样....保护的效果有点，但是不大。 她主要是想多消耗点卖不出去的白布！ 黑布不用，那个她留着有大用。 很快，第一个沙发成品就做好了。 最简单的长条布艺沙发，靠背和坐垫都是海绵的，扶手也包上了厚厚的海绵。 条纹的粗布面料，看起来还挺艺术。 再加上现在的人从来没见过布艺沙发，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很好看。 坐上去试试，也很舒适，跟皮沙发没什么区别。 “关键是便宜，98块钱一个怎么样？”程惠问道。 有皮质沙发的价在那比着，这个真不贵。 赵大兴立刻道：“我不要皮沙发了，要这个。” “叔，你别急，等我能弄来皮料子了，专门给你做一套独一无二的更好看的家具。”程惠道。 赵大兴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好好！” 王松围着沙发转来转去，左边脸上是高兴，右边脸上是好愁。 “沙发是真好看，98也不太贵，但是也不是普通老百姓消费得起的，一天能卖多少？”王松道： “我怕我们还没卖出去几个，省家具厂就开始跟我们做同款了，跟我们卖一样的价钱，或者卖得便宜点，我们就卖不出去了。” 或者卖得少，消耗不了他几万匹布，也就没意思了..... 做人首先都是为自己考虑，他还是愁他那十几万匹布。 他看好了，一匹布能做4个沙发。 他十万匹老粗布呢，这沙发能卖出去40万个吗？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放心，他们就是跟我做同款，甚至便宜些，我也让他们卖不出去！”程惠道：“我让他们连模仿的心思都生不起来。” “咦？怎么做？”赵大兴好奇地问道。 其他人也好奇地看着她。 第279章 你要是这么玩的话，根本不够用 程惠拿出几张昨天又画的图纸道：“买我们的沙发，再送两个价值20块钱的椅子！” 图纸上是两个靠背椅，跟现在流行的全木靠背椅不同的是，这个椅子的坐垫和靠背中间，都包了一层薄薄的海绵，海绵外面当然罩了一层老粗布。 跟沙发用的布料同款。 啥也别说了，就是时髦又好看！ 搭配起来成为一套，就更好看了。 “这椅子单卖10块钱一个，我们免费送2个。”程惠道。 “高！”王松立刻道。 他看出了门道。 现在为了凑72条腿，大家都多买最便宜的椅子，不然根本凑不齐。 谁家只有2把椅子？怎么不得有4个8个。 但是他们只送2个，想再来2个配套，就得花20块钱买了。 要么就别配套，弄几个难看的椅子放一起，要么就忍痛买了。 而这俩椅子的成本，都不到2块钱！ 还没完，程惠又抽出一张图纸。 “买我们的沙发，再送2个圆凳子。”她说道。 圆面，三条腿的凳子，现在市场上几乎没有，这造型就让人眼前一亮。 同样的，这个圆面上也包裹了一层海绵和老粗布。 “这凳子零售5块钱一个，我们送2个。”程惠道。 同理，想配套就得再花钱买。 “另外，沙发和椅子都是布料做的，不禁脏，我们再送一套价值10块钱的沙发套、椅套。”程惠道：“用格子布。” 她现场指挥几个女工缝制了出来，套上。 沙发用条纹布做，沙发套用格子布做，套上之后就跟换了个款式似的，买一顶俩。 就连靠背椅和圆凳都做了保护套。 好看是一方面，她主要是想消耗布！ “还有，买沙发我再送一套价值5块钱的窗帘、一套价值3块钱的三件套。”程惠道：“这样一个房间差不多就搭配全了，风格统一。” 如果谁家有俩窗户，俩房间、俩床，那就自己再掏钱买吧。 王松激动地搓手，那你要是这么玩的话，10万匹布不够用啊！ “这已经送了48块钱了。”程惠道：“还没完。 “一般买这种大件家具的人，都是准备结婚用的，结婚用品我也送了！ “就送一对价值30块钱的暖壶、一对价值10块钱的搪瓷洗脸盆、一套价值10块钱的搪瓷餐具。” 程惠道：“这样，买一套我们价值98块钱的沙发，我们就额外赠送价值98块钱的婚庆用品！” 几个人表情都傻了，他们从来没见识过这么大的优惠！ 光听见就热血沸腾了！ 买98块钱的东西，就送98块钱的东西！这不等于没花钱吗？白捡啊！ 等等，好像不对，好像花了98块钱，但是又被送了98块钱.....到底花没花钱？ “总之，你们就说合不合适，买不买吧？”程惠道。 “合适合适！” “买买买！” “先给我来一套。”江大妈道：“我孙子马上要结婚了！” 几个人激动地讨论了半天，慢慢冷静下来。 赵大兴问道：“这样的话，成本就增加了，这些赠品得多少钱？” 真买98送98，这不赔了吗？ “说是价值48块钱的布料实际没多少钱。”程惠看了一眼王松。 王松已经核算出来了：“最多10块钱。” “4个凳子的成本?”程惠又问道。 葛石头立刻道：“最多4块钱。” “暖壶我跟暖壶厂商量，让他们专门给我定制一批非卖品，标价15，实际5块。”程惠道： “搪瓷制品也一样，我让宋叔给我们做一批定制品，售价20，成本5块。 “这样算下来，这一套沙发的成本就是40左右，卖98，可以了。”程惠道。 众人一听，那还真可以！一大半的利润呢！ 而且聪明人都听懂了，她是跟暖壶厂和搪瓷厂谈好了，专门定制的！ 那就只有她能拿到东西，家具厂拿不到。 到时候家具厂就是想照抄作业都抄不了，他拿不到那么便宜的东西。 如果按照正常价格，真买足了98块钱的赠品送人，家具厂只能赔钱。 杨岳突然和赵大兴对视一眼，多亏他们两个是程惠的表叔，而不是她的敌人啊！ “葛大爷，你帮忙指导一下生产吧，我忙别的去了。”程惠道。 “你忙你的，这里交给我了！”葛石头道：“我来之前已经跟厂里请了几天假，这几天都在这帮忙了。” 当木匠的手巧心就灵，他虽然不善言辞，但是他并不傻。 虽然来之前他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但是他知道肯定有用到自己的地方。 程惠放心地点点头，跟几个人告辞，离开纸盒厂，直接去了搪瓷厂。 “叔，给我做个小活，单独烧几炉东西。”程惠道。 “行啊。”宋喜来干脆道，虽然他们厂工人现在忙得飞起，哪个炉都不闲着。 但是他大侄女开口了，不行也得行！ 程惠拿出几张图纸：“器型不变，就是换换图案，烧一套婚庆用品。” 她没有做太大改变，洗脸盆上依然是大红喜字和牡丹花的主题，只不过她画得更漂亮更艺术。 另外搪瓷碗、搪瓷盘、搪瓷汤盆、搪瓷水杯上也是同系列的大红喜字图案。 几个搪瓷制品组成了一套，这也是以前没有的设计，看起来更好看。 她用了3D立体画法，而且上了颜色，这图纸拿在手里，就跟见到了实物一样。 宋喜来一下子就激动了！ 他们厂要是生产出这种东西，这天下的搪瓷市场，都是他的！ “别激动。”程惠拿出另一张图纸，是这些搪瓷盆的底部落款：“1973，新婚快乐、阖家幸福、威风家具厂首发赠品。” 有了这落款，这些搪瓷制品以后没准能成为收藏品呢。 “威风家具厂？”宋喜来懵了。 “我瞎起的，实际还没影呢。”程惠道。 宋喜来依然茫然，赠品都有了！还没影？ 程惠就跟他详细讲了讲，她跟王松和孙标的关系，还有她开家具厂的原因。 之前吃饭的时候宋喜来就听说了一些，不过现在是第一次听说她跟家具厂的矛盾。 “其实都是我的臆测，没准是我小人之心，冤枉了人家。”程惠道：“我做这些只是以防万一。” 顺便抓住机会，赚点钱。 利润虽然不是她的，但是她给国家创造了这么多利润，多领一份工资和奖金没毛病吧？ 工厂是自己的，奖金发多少当然是自己说了算。 第280章 你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程惠闲着没事，就看着搪瓷厂做样品。 主要是用到了新釉料，她得亲自调试。 这次的颜色更鲜亮，大红色透亮，一看就喜庆，而不是现在市面上只有的暗红色。 就这颜色，已经把同类产品都秒杀了。 程惠又让工人做了个新款，暖壶外壳。 现在暖壶的外皮有铁壳的、竹编的，铁壳大多是喷漆的，搪瓷的不多，因为成本比较高，工艺比较难。 程惠不怕成本高，仨瓜俩枣的她花得起。 她设计的这款暖壶外壳，跟搪瓷洗脸盆、餐具是一套的。 主要这么一整，主动权就握在了搪瓷厂手里，暖壶厂想拿她设计的水壶出去卖也不行。 她用搪瓷厂电话，把暖壶厂厂长请了过来。 先打电话约一下，然后让蒋拳开车去接人。 暖壶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重要不重要也不好说，总之他没有小车！ 程惠用她的小破车去请人，暖壶厂的厂长冯大志还挺高兴。 进门寒暄几句就问道：“说是有好事找我，什么事啊？” 程惠笑道：“冯厂长，你们今年生产任务重不重？” “还行。”冯大志道。 “我要定1000个暖壶当福利，不知道冯厂长现在有没有空做。”程惠道。 冯大志倒吸口凉气，没有回答她，而是好奇地问道：“程厂长，我听说你们厂一大堆好福利，又是免费三餐，又是给婚嫁礼金，前两天又发了一大堆窗帘桌布当福利，是不是真的？” “是啊。”程惠道。 “你这，还让不让我们活了？我们的工人意见很大啊！没事就在背后挤兑我，说看人家工厂，看人家厂长怎么怎么样，再看看我们.....”冯大志道。 程惠仔细看他的表情，发现他只是发点牢骚，并不是真生气，她才笑了。 不然现在立刻换人。 天下暖壶厂多着呢。 “谁让我们是个小厂，才几十个人，所有员工发10次福利，也赶不上暖壶厂发一次福利花的多。”程惠道。 电器厂她没提，估计以冯厂长的圈子，他也不知道。 “这个倒是。”冯大志道，学到了，下次谁还敢说他咋咋滴，他就这么怼工人！ “你要1000个暖壶啊，正好库房里有个款够，一会儿就去拉吧！”冯大志暗暗高兴道。 现在暖壶也是紧俏物资，凭票购买。 但也不是说什么款式都卖得出去。 好不容易弄到张票，当然买自己最喜欢的款式，所以暖壶厂实际库存了许多卖不出去的款。 这事儿程惠都知道。 她也不介意，这正是她需要的。 “冯厂长，你尽管挑最差的，卖不出去的给我就行，只要里面的内胆没问题就可以。”程惠道。 冯大志一僵，以为她在说反话挤兑他。 “当然得便宜点，不然放那也是浪费，不如便宜卖给我，你说多少钱合适？”程惠道。 冯大志也观察着她的表情。 突然被宋喜来踢了一脚：“不用多想，小程说的都是真心话，快给个实在价！” 他俩是老熟人，级别也都一样，说话比较随意。 冯大志也想明白了，反正是给员工发的福利，是个东西就行，不用太挑剔呗？ “那我就不来虚的了，仓库里确实有一些卖不出去的款，有3块地，5块的，8块的，你要哪种？” “3块的是竹编的？”程惠问道。 “不是，我们好歹是省城暖壶厂，已经不生产竹编的了，都是铁壳的，只不过时间太久，这些是生锈的...”冯大志道。 “所有暖壶，一共有多少个？”程惠问道。 “那可就多了，我想想年前看的统计，8000多个吧。”冯大志道。 “都给我，3块钱一个。”程惠道。 “什么？不行不行！”冯大志一边心动，一边拒绝：“这里面3块钱的只有1000来个，剩下都是好的！8块钱的5000多个呢！” “我不要，再放几年，它们就也值3块钱了。你是现在清空库存？还是等过几年它们烂掉，变成3块钱？”程惠道：“那时候却未必有像我这样的人来买了。” 这，这还真是大实话，那些3块钱的水壶就是一年一年烂出来的，不然他们最低出厂价就是8块！外面卖10多块钱一个呢。 “快卖给她吧。”宋喜来在旁边劝道：“不然等你库存到1万的时候，领导开大会批评你！但是你要是把库存清了，领导会开会表扬你。这还不会选吗？” 冯大志更心动了：“但是都卖3块钱，我怕领导还是要骂我。” “我觉得是你统计错了，你再回去好好统计统计，到底有多少锈了的，烂了的，磕了瘪了死活也卖不出去的？卖不出去的东西3块钱都不值，卖给废品回收站就值1块钱，你卖3块，是立了大功了。”宋喜来道。 冯大志双眼晶亮地站起来：“老宋，还得是你啊！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这就回去重新统计一下！” 宋喜来踹他一脚：“快滚！可别说是我教你的！这玩意还用教，你还能混到退休吗？” 冯大志已经没影了，程惠让蒋拳送他回去。 等他再回来，搪瓷样品已经做出来了。 程惠把那个暖壶壳藏在了身后，拿张破报纸盖上。 冯大志拿着新鲜出炉的统计单，红光满面道：“我刚才带领工人重新统计了一下，好好核对了，原来瑕疵真的很重！根本不值8块，5块，程厂长，3块钱一个，你真的全要？那可是....9800多个！” 他把一些去年生产的，打算卖微瑕的暖壶也放进去了。 他想明白了，程惠说得对，说是微瑕，到底有瑕，未必卖得出去，放两年锈大了就更不值钱了，不如现在直接处理了！ 程惠很高兴，瑕疵品都卖给她了，家具厂如果想抄作业，真买不到便宜水壶了。 “行，都给我吧。”程惠道：“我现在就付钱，但是还得麻烦冯厂长一件事，瑕疵品我是看不上的，我从不拿破烂给员工发福利。 “所以麻烦冯厂长把那些暖壶壳都拆下来，送到搪瓷厂来，我要把它们再加工一下，上层釉料，让它们焕然一新。 “然后再麻烦暖壶厂的工人再组装回去。”程惠道：“一个暖壶，我给2毛钱的手工费，怎么样？” 本来还有点嫌麻烦的冯大志听见最后一句，疯狂点头：“好的好的！” 程惠就对蒋拳道：“带冯厂长回食品厂找郭厂长拿钱，签合同。” 合同什么的，不管有用没用，先签了再说！ 冯大志怕她后悔，跑得比蒋拳都快。 宋喜来看着他的背影笑：“等他看到成品，后悔死他。” 第281章 想反悔？ 宋喜来说得很对。 等冯大志再被蒋拳送回来，看到新鲜出炉的暖壶壳，他瞬间就后悔了！ 如果那些破暖壶套上这种外壳，身价瞬间翻好几倍啊！能从3块变成30！ 这么好看的暖壶，他敢跟上面申请卖30！ 他立刻就想毁约。 程惠正在低头看合同。 郭大军自己草拟的合同，不怎么规范，但是该有的都有，以多少钱卖给她多少暖壶，再给她拆下来、装上，她给多少钱。 “想反悔？”程惠突然抬头朝他笑道。 这个笑容很漂亮，但是冯大志却是心里一突，没敢吱声。 不过心里却是想反悔的。 “也行。”程惠把合同塞到了他手里：“那这些暖壶我就不买了。” 咦？这么好？ 程惠转头对宋喜来道：“叔，你再给我介绍个别的暖壶厂，我买他们的残次品，这外壳给它们穿上。” 宋喜来朝着冯大志冷冷一笑：“好的！反正这外壳只有我能做，我想给谁做就给谁做，谁来也不好使！” 主动权在他手里！ 冯大志听懂了，立刻把合同重新塞到程惠手里：“你看你，我啥也没说呢，谁说我想违约了？契约精神我还是有的，说卖给你，就卖给你了！” 他又对宋喜来道：“我这就去跟上面申请新任务，以后我们厂生产的新暖壶，就用这种外壳了！” 所以你也别吓唬人，只要上面分了新任务，让你生产你就得生产，让你给我你就得给我！ 宋喜来却不怵：“这我可没空，我可是要出口创汇的人，手里的任务安排的满满的，你一个破水壶，还想耽误出口创汇？真，谁来也不好使！” 冯大志看着程惠，那她怎么好使？ “人家设计的，我们的工人都自愿加班给她干活，我拦都拦不住。”宋喜来道。 “对！谁也别拦着我给程厂长干活！”一个工人突然喊道。 他们谈话都在车间。 “我愿意为程厂长干活！我一天能给她加8个小时班！” “你真扯，你不睡觉了？”另一个人道。 “一个1块钱，你睡？” “我也不睡....我愿意为程厂长加班到天亮！” 刚刚程惠和宋喜来已经谈好，加工一套暖壶壳，她给1.8元。 这样一个暖壶的成本就控制在5块钱。 而这些是搪瓷厂计划外的东西，赚的钱不用上交，都可以留在厂里当福利。 宋喜来跟程惠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也学会了，他刚刚跟工人说了，这1块8里，8毛留厂里，1块直接发现金给工人。 现在搪瓷厂的工人只恨旧暖壶太少！ 冯大志......他无话可说。 但是被蒋拳送回厂里之后，他还不死心，偷偷去找了领导，让他给搪瓷厂施压，给他们暖壶厂做新外壳。 领导被他磨得受不了，真去上面申请去了。 定一个生产任务，涉及到方方面面，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 结果他很快就灰头土脸地回了。 “搪瓷厂今年有重大任务，都安排好了，不可能再加新任务了，你回去吧，这事儿以后就不要再提了！”领导道。 虽然能不能赚外汇还没影，但是到底有希望，而且见过烤箱、搪瓷碗实物的领导都比较有信心，所以现在谁也不敢惹搪瓷厂，只希望他安安稳稳地生产能创汇的东西。 冯大志也终于知道了程惠又当了一个电器厂厂长的事情。 这个电器厂还很可能创汇。 他顿时歇了心思，招呼工人开始拆暖壶。 卖啥都是卖，他卖这些旧款就行。 ....... 忙了三天，第一批沙发、赠品，都已经到位了。 纸壳厂的几十个女工加班加点，锤子砸得直冒火星，3天时间做了100套沙发、一大堆椅子出来，堆满了院子。 江大妈非常犯愁地看着天色，对程惠道：“我感觉明天要下雪，这东西被雪浇了不好吧？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卖？” “今天吧。”程惠道。 江大妈顿时激动了：“怎么卖？” “别急，你把这些找人挂上，然后在家等着客人上门就行。”程惠拿出一堆红布道。 每条红布上都写着大字：买98元沙发，送价值98元婚庆用品。 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威风家具厂，直走100米。 威风家具厂，右拐直行50米。 威风家具厂，左拐30米。 只恨这个纸壳厂在个胡同里，不好找。 “就这一句话，能来很多人吗？”江大妈还是比较愁。 “当然不能指望几个标语做广告。”程惠道：“我都跟安东厂和飞机厂、车床厂、搪瓷厂等等的大厂说好了，他们的员工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 她提前打了招呼，不但在各个厂里都贴了大海报，详细写了各种赠品，还让他们的各个车间主任都开会说一声。 大家都是兄弟！有好事我不能忘记你。 买98送98，这好事就这一次，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安东厂40万人，飞机厂10万人，车床厂1万，印刷厂、搪瓷厂、造纸厂、食品厂...... 这么多人还找不出100个有98块钱的？ 另外，她还在报纸上登了广告，今天早上的早报就能报道。 省城几百万人口，没有人心动吗？买98送98啊！ 而且他们的沙发不要票。 顺道的，那些赠品也不要票了，暖壶、布料、洗脸盆等等，通通不要票。 这也是很大的无形优惠。 有些人有钱，只是愁票。 江大妈不问了，出去挂条幅。 条幅刚刚挂好，她刚刚进院子，就看到几个人冲了进来。 “这里这里，就是这里！” “这就是沙发啊？跟百货商场卖的有点不一样啊。” “但是很好看！98，值。” “关键是那98块钱的赠品，在哪呢？真有吗？” 买98块钱的东西，送98块钱的东西，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优惠。 现在买东西，都是一分钱不讲的，更别说送东西了。 上次经历买一送一，还是程惠卖蛋糕。 程惠往旁边的一个房间一指：“在那里，大家随便看，选什么跟售货员说编号就行。” 旁边的房间里，窗户和门大开，但是门口被一张桌子堵上了，不许人进去。 第282章 家具厂卖得比你便宜，怎么办 人太多了，她怕都进去发生不必要的麻烦，再打起来就不好了。 再说东西实际就那么几样，搪瓷制品就一个款，没得选，能选的只有窗帘、床单、沙发套的款式。 现在所有赠品摆满了几个大桌子。 虽然只送2个暖壶，一套搪瓷餐具，但是不耽误她摆满几个桌子，看着就豪气！ 站在窗边的几个人都惊叹出声了。 东西摆得不是很远，实际就在一米外，那鲜亮的颜色，是真好看啊！ “大家可以试一下沙发，院子里的沙发随便坐，选好了去那边登记，现在只有100份，卖完为止。”程惠道。 竟然可以随便坐？ 刚刚还不好意思的众人，立刻去坐沙发了。 以前他们去百货大楼看见沙发，人家可不让坐！多看两眼都遭白眼，别说坐了。 现在院子里100个沙发随便坐，想想就爽！ 沙发和木头椅子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第一次坐的人都很新奇，很想买。 但是98块钱对普通人来说，不是小数，得犹豫半天。 突然，院子里又冲进来一群人，二三十个。 “哎呀就是这卖沙发！” “哎呀妈呀怎么这么好看呢！” “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沙发！” “哎呀妈呀你看这赠品，怎么这么好看？” “而且外面根本买不到！有钱有票都不行！是家具厂的厂长专门跟搪瓷厂定制的！” “哎呀妈呀，花98块钱，就送98块钱，这等于没花钱啊！” “售货员，我要这套红色的沙发，喜庆！正好我儿子要结婚用。” “我也要红色的！” “我也要！” “我要蓝色的，我家没人结婚，就是想换家具了，我结婚的时候都没买家具，现在有钱了，可得买上，98又不贵，百货大楼的沙发要四五百呢，还没有这个好看，还不送东西！” “我要这个米色条纹的，咋这么好看呢！” 一眨眼的功夫，30来个人纷纷下单，登记的桌子前排满了队伍。 成品沙发都在院子里，一旦卖出去一个，就有人放一个大大红色标签在上面，标签上写着“已售”。 转眼间，就感觉卖出去了一半，而且最抢手的红色就剩下三四个了。 本来还犹豫的人顿时不敢再犹豫了，冲过去排队，边排边喊：“我要红色的，给我留一个啊！” 程惠笑笑，站在了车间里，离火爆的人群远一点。 这30来个人，都是烤鸭组的职工或者家属，来当托的。 不然真正的买家还得犹豫半天，耽误时间。 现在一看有人抢，他们就急了。 等到了中午，各大工厂的职工赶过来，院子里的队伍已经排到了大门口。 100个沙发早已经卖完了，现在在卖预售的定制款。 只要交全款定金，就能先把赠品带回家！沙发就按照预定时间来拿就行。 而且他们这款沙发限量销售，目前只有300个名额。 现在已经订出去100多。 这几句话足够用了。 后面的人进来一看都卖完了，还这么抢手，有些人根本不去试沙发，直接排队购买了。 大家都抢的，肯定是好东西！ “葛叔，今天再跟你们厂长说，再定1000套沙发材料，4000个椅子材料。”程惠道：“如果你们厂没有这么多原材料的话，你让乔大妈给我捎个信儿，我从别的厂想办法。” 他们这往外200里就有林场，木材有的是。 她又是做沙发，不需要什么好木头。 葛石头道：“你尽管定，材料的事儿我们厂长会想办法的，大不了再跟上面申请，能多卖钱，谁不高兴。” 程惠虽然定的是木条，但是她几乎给了家具成品的价钱，阿县家具厂也有得赚，所以原材料的事她根本不用愁，就有人替她愁了。 这就是双赢的好处，做生意不能只想着自己赚钱，不让别人赚钱。 一天时间，队伍的人就没停过，而且越排越多，直接从厂里排到胡同，排到了马路上。 来往路过的行人本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也知道了，顿时加入了队伍！ 大家就是这么爱捡便宜爱抢购！ 不管什么东西，被人抢就是好的，就怕自己抢不到。 下午，孙标急匆匆地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看到这火爆的销售情况，眼珠子都红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羡慕的，还是感动的。 毕竟他现在还是省城家具厂的厂长，而这个家具厂跟他没关系。 但是这个家具厂本来是小程为他开的...... 见到程惠，他哽咽了两下才控制好声音开口：“你把他们气死了，他们刚刚已经偷偷派人来看过了，现在都在厂里开始复制了。” 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这事儿，这些人都是背着他干的。 还是他无意中看见他们鬼鬼祟祟的，偷偷跟过去才发现的。 程惠笑笑：“没关系，欢迎复制。” 这时候，负责统计的人匆匆过来跟程惠报喜，小声道：“程厂长，已经定出去2000个了！” 什么限量销售几百个，都是说说而已。 程惠立刻对葛石头道：“那定3000套沙发木料，15000套凳子木料。” 孙标顿时又是欢喜又是愁，小声道：“你快点卖，多卖点，我听说了，他们打算做同款出来，卖得比你便宜，也送赠品！” “是吗？那太好了，让他们多做点，祝他们大卖。”程惠笑道。 没想到他们选了最笨的抄作业方法。 孙标皱眉，这时候说反话也不解决问题，还是想想怎么办吧。 “市场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他卖他的，我卖我的，我卖的比他多就行。”程惠道。 孙标皱眉：“我怕到时候他们挤得你卖不出去。” 程惠微笑：“这个要让市场说话，到时候看吧。” 孙标不知道市场怎么说话，不过也只能到时候看了。 看程惠不在意，他也没再说什么，在厂里转了几圈，终于看清了赠品，放心了一半，走了。 回到家具厂，他已经看见了家具厂做出来的复制品。 简直是一模一样。 毕竟市场上的老粗布就那么几个款。 做家具的人眼睛就是尺，看一眼尺寸也不会做错。 现在差的就是赠品了。 第283章 往死里骗 许金州和陈信厚这两个副厂长，实际也有竞争关系，平时也在暗暗较劲。 但是现在两人空前团结，一致对外。 都想把程惠按下去，把孙标按下去。 沙发就是个很好的由头，只要他们赢了，孙标的精气神就会被击垮！老老实实回家看报纸去吧。 至于程惠，小年轻的也该受点教训了。 “他们的赠品都有什么？”许金州问道。 他没有亲自去看，怕看见程惠...怪尴尬的，所以是派厂里的技术员去的，主要目标也是看沙发尺寸。 “我没挤进去，领赠品的人太多了，但是我打听了，就报纸上写的那些，两个水壶、搪瓷碗、搪瓷盆，沙发套床单什么的。” “送，我们也送！”许金州道：“立刻就去服装厂下单，跟他们做一样的。” “去哪个服装厂定？”属下问道。 “他们在哪个厂定的？”陈信厚问道。 “第一服装厂。”属下道。 陈信厚眼睛一亮道：“那我们也去第一服装厂定，如果我们定的多，她定不到，看她拿什么做沙发，拿什么当赠品！” “妙啊！”许金州立刻道：“就这么办！” 他们根本不知道程惠原来就想让他们买布，现在他们只想抢程惠的原材料。 “那定多少？”属下问道。 “他们有5个款？我们也做5个款，他们今天预计能卖多少？”许金州问道。 话音落，最近一波去打听情报的人回来了。 “我呆了2个小时，他们订出去400多套，我估计这一天怎么也得订出去两三千套。”属下道。 几个人听到顿时酸了！ 这可是他们的沙发份额！ 能买得起沙发的人本来就少，如果没有程惠，现在这些客户就都是他们的！耽误他们少赚多少钱？ “她一天能卖3000套，我们也能！你去问问服装厂，做3万套沙发和3万套赠品，一共需要多少布，都定了！”许金州道。 属下立刻去了。 王松听到他的要求，手一抖。 他们冤枉家具厂了，还说人家不会定他们的布，结果人家定的好猛！ 但是他知道，这是在跟程惠别苗头呢。 在完成任务和程惠之间，王松犹豫了一秒，选择了程惠。 “你在这等着，我去库房看看够不够了。”王松道。 出门他就骑上自行车，飞奔去找程惠了。 “怎么办？他们要定3万套，卖给他们吗？”王松问道。 程惠看他的表情，是很想卖的。 但是王松道：“你要说不卖，我就不卖了！我相信你也能把那点任务消耗光的。” 程惠笑了：“那您可就高看我了，我还真消耗不了。” 10万匹布呢，除了她留下来的1万匹红格子没动，剩下9万匹，够做十多万套沙发和赠品的。 让她短时间内卖出去十多万套沙发？简直开玩笑！ 今天之所以这么火爆，是因为老百姓憋了多少年的市场了，才如开闸泄洪般凶猛。 她估计这个势头最多维持三天，以后虽然也能卖，但是绝对不会像今天这么火爆。 王松..... “所以他要定就定，但是定3万套可不行。”程惠道：“你跟他说，你们库存就剩下5万套了，我要全定，如果他们也想定的话，也得全定，而且价钱得比我高点。” 王松.....好狠！ 骗人就算了，还往死里骗！ “行吧。”他说道。 程惠看了几眼他的表情，不确定道：“你真行吗？我怕你这表情露馅。” 王松抹了把脸道：“我不会撒谎，放心，我不跟他们亲自谈，我让我们厂负责销售的主管谈，他最会骗人！以前那些卖不出去的衣服都靠他卖。” “那就行，去吧。”程惠道：“而且要记住，收他们现金，立刻马上就要见到，不能拖，因为我今天就要拿现金跟你订货。” 不然等他们沙发卖不出去的时候再不认账了怎么办？ 王松点头：“我懂了！”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去了。 在服装厂等半天的家具厂下属收到了回复，立刻激动地回厂里报告去了。 “厂长，不好了！服装厂就剩5万套材料了，但是他们要全定给那个程厂长，说人家一会儿就拿现金去。”属下道。 许金州立刻皱眉：“那你怎么回来了？有没有拖住他们？” “我跟他们说我们也要全订！也拿现金！还比他们高一点点....让他等等。”属下道：“当然我就是随便说说，厂里要是不同意的话，我再去跟他们说一声我说话不算数。” “办得好！”许金州踱了几步道：“他们今天就卖了两三千套，十天就卖两三万套，五万套也就卖一个月。” 他眉头微松：“定了！你去跟他们谈，价钱高一点就高一点，但是不能高太多啊。” 别看他当了个副厂长，但是他也不懂市场，不懂经营。 因为这些以前根本不需要他懂，上面定任务，让他们做，让他们卖，根本不需要经营。 确实有些款不好卖，但也只是不好卖。 5万套一个月卖不完，那就卖2个月呗，没有什么好着急的。 反正又不花自己的钱..... 而且他全订了5万套，这是绝了程惠的路啊！没想到这么顺利，开心！ 布料的问题解决了，许金州心情大好。 陈信厚在一旁皱眉，这么爆款的沙发，功劳不能都让他一个人占了。 他定了布料，他就得定到其他赠品。 “暖壶和搪瓷盆交给我，我去跟他们谈，绝对拿到最优惠的价格。”陈信厚道。 看到报纸上刊登的那些赠品的价格，陈信厚当时就笑了。 上面写着一个赠品暖壶价值15块钱，他根本不信！ 要是他的话，肯定拿5块钱的说15的，反正是赠品，谁还能较真？ 还有搪瓷盆的价格，就更是夸张了，什么破碗破盆值20块钱一套？简直是忽悠老百姓！ 他也会！ 他骑车去了搪瓷厂，找到了宋喜来。 宋喜来看到他眼睛一亮，真如程惠说的，肥羊上钩了！ 第284章 还要不要脸了？ “陈厂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宋喜来寒暄道。 两人之前开大会的时候见过，不熟。 搪瓷和家具，压根不搭茬。 陈信厚笑得一脸憨厚，寒暄几句直奔主题：“宋厂长，听说有人在你这买了大量搪瓷制品当赠品，什么厂的人买的？” “新开的一个小家具厂，怎么你没听说？”宋喜来道。 陈信厚点头：“过完年太忙，听说一点，不多，这家具厂谁当厂长？” “程惠程厂长，威风家具厂。”宋喜来道。 他们是今天看报纸的时候发现的，什么威风家具厂，买沙发送赠品。 一听“威风”两个字，他们就知道是程惠在搞鬼，直接就派人去看了，果然，有人看见程惠在办公室里坐着了。 他们之前也打听到一些程惠的消息，京城来的，听说跟省里的大领导有亲戚，所以他们以为程惠已经把新家具厂的手续跑下来了。 现在听宋喜来这么一说，更这么以为了。 那这事儿就算了，不然程惠就属于捞过界了，他就得找领导说道说道了。 “陈厂长今天来有什么事？”宋喜来问道。 陈信厚收起思绪笑道：“巧了，我们正好也要卖沙发，没想到他们跟我们做了同款，竟然提前卖了，又搞什么赠品，搞得我们的沙发卖不出去，没办法，我们也得搭些赠品卖。 “他们的赠品什么样的？” 几句话，直接让宋喜来对他的好感变成负数。 抄作业是常事，大家都抄。 以前他们搪瓷制品的款式都是抄别的厂的，跟人家做一模一样的东西。 但是他绝对不会舔着脸说这玩意是他原创的，是人家抄他的！ 还要不要脸了？ 以前他看这老小子长得憨厚，还真当他是好人呢！ 还是小程眼光毒辣，打过一回交代就下死手了。 之前他还觉得程惠跟他商量怎么坑家具厂有点不好，现在他觉得正好！ “他们的赠品啊，都送过去了，厂里没现货了，也没啥好看的，就那玩意。”宋喜来道。 陈信厚点点头，也对，就是些日常见的搪瓷制品，几十年了都这样，没什么好看的。 “他们都定了什么？我们也要同样的。”陈信厚道。 “就定了2个洗脸盆，2个盘子，2个碗，2个水杯。”宋喜来道： “图案一模一样的没有了，都被他们选完了，你只能选其他图案了。” 陈信厚想了想点点头：“其他图案也行，我看着选，但是你得给我最便宜的价格！” “价格都是定好的，我就是想便宜给你也不行啊。”宋喜来道：“当然我挑的时候仔细些，残次品就给你算残次品的价。” 最后一句让陈信厚满意了，多算点残次品，就属于优惠了。 两人哥俩好似的去库房选货去了。 宋喜来早就提前准备好了，把陈年库存擦得干干净净，当今年新款放最前面，好卖的放后面。 结果还真被程惠说中了，他就选了这些老款，他还觉得挺好看！ “就要这几款？要多少？”宋喜来问道。 “先来2000套，不够再定。”陈信厚道。 “那没有。”宋喜来给他看库存单子：“你看，这款就剩800个，这块剩100个，这款剩300，我们厂不可能有一款剩2000个的，那不得挨批评吗？” 搪瓷盆也是紧俏物资，洗脸盆都得凭票买，最紧俏的时候都得拿结婚证来才能买一个，不然不卖。 陈信厚皱眉。 “当然，跟你说实话，这些都是库存，一共1200个，你要是都要的话，我都给你算残次品价，半价！”宋喜来道。 说得好像好东西给他故意算残了一样。 实际是压了多少年，挑了几次都被剩下的真残次品，有些都漏了。 再放一段时间卖不出去，就要去废品回收站了。 陈信厚不知道啊，样品都好好的。 他高兴了：“行，那就都要了！” “1200个够吗？我悄悄给你透个底儿。”宋喜来小声道：“那边一套8个，定了1万套8万个....” 突然，有秘书找了过来。 “厂长，程厂长刚才来电话了，说让您把厂里的库存都给她拉过去，一件不留！她不够卖了，顾客把院子都挤满了，就等着赠品呢。” “这....早上不给她送去4000多套吗？都卖完了？她做的什么好沙发啊这么火爆？”宋喜来惊讶道。 “行，给她装车吧。”宋喜来就要走。 突然，他的手被按住了。 陈信厚沉着脸道：“宋厂长，你不是答应我把东西都卖给我了吗？” 宋喜来一愣：“你不是只要1200个吗？” “不，我都要！”陈信厚道。 宋喜来道：“不行，我厂里盆盆碗碗一共十几万个呢，而且也不可能都卖给你，那都是生产任务，马上就要交给供销社的。” “供销社的任务都是月底交，不行我跟王社长说一声，你晚几天交，先把这些都给我！”陈信厚道。 至于王社长听不听他的他不管，他先把东西弄到手再说。 只要卖出去，王社长还能让老百姓吐出来？ 宋喜来看着他憨厚的表情，对他印象更差了。 谁不知道王社长在交任务这方面向来铁面无私？谁来都不能晚一天，少一样，不然就被骂个狗血淋头，还不给钱！ 以前也没听说陈信厚跟王社长有什么铁关系，他现在就敢夸海口。 纯属忽悠他，想坑他！ 那就别怪他了。 “不行不行，我之前也跟程厂长说好了，她要多少就给她多少。”宋喜来道：“人家交了定金的。” 陈信厚眼睛一亮：“她只是交了定金，我交全款！” 宋喜来犹豫了几秒，还是摇头：“那也不行，虽然她是以最低价拿的货，但是她卖出去就给我钱，我也不差这一两天。” 陈信厚立刻道：“我给你高价！” “真的？”宋喜来更犹豫了。 “快给我装车，你跟车去我们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陈信厚拉着他道。 “高多少啊？”宋喜来站着不动。 “她不是最低档吗？我比她高一个档次！”陈信厚道。 宋喜来意动了：“那你要少了可不行，为了1200个就毁约，我的脸皮没有这么不值钱。再说，你也要不了所有，你到底要多少？剩下的我给程厂长送去。” 陈信厚一听这话就急了：“她要那8样我都要了，你有多少？” 宋喜来低头看单子：“现货的话，加起来一共也就2万套。” 才2万，他们光布就定了5万套的。 陈信厚道：“都给我！” “这里面可不光是残次品啊，残次品你给我残次品的价，好货你得给我好货价。”宋喜来道：“咱们得在单据上写得明明白白。” “行！没问题。”陈信厚道。 “那行吧。”宋喜来对秘书道：“去叫工人过来装车。” 秘书站着没动，说道：“程厂长刚刚电话里还说了，原来那8样赠品不够的话，给她别的也行，可以是汤盆、果盘、痰盂什么的，反正我们有什么她要什么，够8样就行，老百姓不挑。 “让快点，顾客都在院子里等着呢，钱都交了，拿不到赠品他们该闹着退货了。” 陈信厚眼睛一亮！ 第285章 多谢你提醒 宋喜来瞪着秘书，这是他临时加的词？还是程惠真打电话了？昨天晚上没说这出啊！ 想让陈信厚给他包个圆？有点太狠了吧？ 他斜眼看着陈信厚，就看到了他眼底的兴奋。 看到程惠倒霉他很高兴？ 很好。 宋喜来道：“既然程厂长这么说，那你就....” “其他的，我也要了！”陈信厚道：“2万套根本不够我们用的！我们实际要定5万套，40万个！” “那可得不少钱啊。”宋喜来对秘书道：“你去问问程厂长她现在能给我现金吗？” “别去！”陈信厚叫住人：“没必要问她，我能给你现金！当然我要这么多，你得给我便宜点。” 宋喜来坚决摇头：“40万个，真没有，我只能把现货都给你，再生产出来的可不行，我得交任务，王社长什么样你应该知道，交不出任务他真骂我。” “行！”陈信厚高兴道。 现货他都包圆了，再做出来的宋喜来也不会卖，只会交任务。 交了任务程惠再想买，可就是供销社的价钱了，赔死她！ 再加上她现在拿不出赠品，那边顾客就得闹着要退货，剩下的市场不就都是他们的了吗？ 哈哈哈！好好好！ 陈信厚憨厚的表情都维持不住，一脸笑容地看着工人装车。 还夸道：“宋厂长，你管理有方啊，你们工人干活真麻利！” 一点不墨迹，咔咔就是装！ 宋喜来呵呵笑了声，把他拉远点。 怕他听见工人偷偷议论，哪个冤大头把这些卖不出去的东西都收了？ 他拿过秘书递过来的单子看了看，递给陈信厚：“你看好了，残次品就是最残的等级。” “懂，我都懂。”陈信厚看着他呵呵笑。 只有这么写才能卖最低的价格！ 好兄弟！ 车和工人，就是连库存都是提前准备好，清点好的，所以装车非常快。 一次借来十几辆卡车，一次性就把搪瓷厂所有能卖给他的成品，都拉走了。 车队浩浩荡荡地进了家具厂，把许金州吓了一跳。 “怎么买这么多回来？这个不比布匹，不是说好了分批买吗？”许金州道。 布匹便宜，搪瓷贵。 陈信厚把他拉到一边，嘀嘀咕咕半天。 许金州就一脸笑盈盈地回来了，对宋喜来道：“走，我们去财务拿钱。” 宋喜来道：“这么大的事，你们不跟孙厂长商量商量吗？他同意吗？” 两人一僵，这才想起还有个孙标。 孙标正好过来了，皱眉问道：“我看外面在卸搪瓷盆，什么玩意？这十几车都是搪瓷盆？你们买这么多干什么？” 说完他就看到了宋喜来，一愣，点点头。 宋喜来冷淡地跟他点点头。 孙标更愣了。 之前吃饭的时候，宋喜来还跟他喝过好几杯，聊得不错啊。 “孙厂长，是这样，我们也做了沙发，也要送赠品卖，这些就是赠品。你签个字，批钱吧。”许金州道。 孙标一愣，黑着脸道：“胡闹，我不签！” “怎么就胡闹了？”许金州一点面子不给他，直接怼道：“那边开了个新厂就这么卖，听说今天就卖了两三千...” “4000多，最新消息。”陈信厚道。 许金州更激动了：“成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我们不会创造还不会照抄吗？那边一天就卖4000多！多么大的市场！我们得赶紧抢占！” 孙标.....他无话可说！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步子要一步一步走，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一次定几百套得了。”孙标道。 全订的原因就不能跟他说了。 但是两人都坚持，跟孙标吵了起来，上纲上线的，说他老了，思想顽固，不为工厂着想咋咋滴的。 气得孙标一甩手：“我生病了！今天请病假没来！要钱你们就自己拿，我是不批！” 说完赶紧跑了，给程惠报信去了。 这边，许金州和陈信厚跟宋喜来一起去财务室拿钱。 他们一共就拉了十几万个搪瓷制品过来，有便宜有贵的，一共20万。 但是刚开年没几天，去年的利润都上交了，今年的利润还没下来，他们小金库里没这么多钱，有点都给第一服装厂了。 “我们给你写个欠条，沙发卖出去立刻就还，也就几天的事儿，你刚才不是说不差几天吗？”陈信厚道。 “千八百块我不差几天，但是这么多，我害怕。”宋喜来对秘书道：“快告诉他们别卸车了，直接拉到程厂长那里去。” 这就不行了。 许金州和陈信厚也急了，一个去上面批钱，一个去兄弟单位借钱，东拼西凑把钱凑齐了。 不过两个人看宋喜来的表情就没之前那么好看了。 宋喜来当做没看见，他们为了坑他大侄女，也是拼了！那他能给他们好脸？ 他笑了笑道：“对了，听说程厂长那还送暖壶，你们不去定吗？去晚了别再让程厂长都定了。” 多亏他提醒了！ 这次许金州马不停蹄地去了暖壶厂。 第286章 怎么让他卖不出去？ 暖壶厂里，冯大志左等右等，程惠说的冤大头怎么还不来呢？这都快下班了！ 接着，他就听见了敲门声，冤大头进来了。 两人之前就认识，只不过交情不深，寒暄几句，就进入了正题。 许金州问道：“老冯，听说那个小程厂长在你这定了一批暖壶？什么样的？我定同款！ “咱俩这么多年的兄弟，你可得给我便宜点！” 冯大志道：“按理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我肯定给你便宜点！但是，她要的都是我存了多少年的残次品，还包圆了，我没东西给你了。” “什么？她包圆了？”许金州不信。 程惠看着年纪不大，有这么大魄力吗？他可是知道，暖壶厂的残次品很多。 “走走走，我带你去仓库看看。”冯大志道。 偌大的仓库，真空空如也了。 “9800多个，将近一万个，人家都要了。”冯大志道：“这还不够，刚刚还给我打电话，再定1万个，没有残次品，只能高价买合格品。 “合格品我也没这么多，只有5000多个准备交任务的，都给她了，我的工人正要装车呢。” 许金州按住了他的手：“老冯，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你把这批货给我！” “那不行，我都答应她了，做人得讲信用。”冯大志道。 许金州咬牙道：“她出多少钱？我比她高！” 冯大志犹豫了一下道：“那也不行，她出现金。” 许金州：“....我也给你现金！” 冯大志道：“我这批合格品，最低8块钱，最高10块钱一个，这是给供销社的价，一共45000，你给多少？” 有前面20万比着，4万5也不算什么，许金州咬牙道：“我给你45500！” 使个大劲，只多给500块钱？冯大志算是知道他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值多少钱了。 这样他就更没有心理负担了。 “那行吧，我先装车，不过你得快点，不然程厂长带着钱找过来，我只能先给她了。500块钱，不要就不要了。”他说道。 许金州在心里骂了一圈，他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还比不过一个认识几天的人！他算是看透他了！只认钱不认人！ 等以后的，别麻烦到他身上！ 许金州出去一个小时，天黑的时候回来了，带回了45500块钱，看着人装车。 他比较仔细，几乎每个暖壶他都要看看，他不能花合格品的价钱买到残次品！ 结果还行，里面真没有残，残次品都被程惠买走了。 他的表情好看了一些。 这样他送的是合格品，程惠送的是残次品，这不高下立见吗？顾客都得上他这来！ 哪怕他少赚点钱也没关系，薄利多销！ 而且这样，程惠的破沙发就卖不出去了，她买那么多残次品都得砸手里，一正一负，他赢麻了。 自己劝好自己，许金州乐呵呵走了。 回到工厂就让工人连夜加班，做一批沙发出来，明天他们就要开始卖！ 酒香也怕巷子深，他也学会了程惠的办法，在报纸上打广告，明天早报上就会刊登买沙发送赠品的广告。 广告词都是抄程惠的，一字不错，只把地址改了，改成他们自己的。 至于程惠让几个大工厂开会给她做宣传的事儿，他不知道。 还以为程惠的家具卖得好，都是广告的功劳。 ...... 程惠正在接待孙标。 孙标见了她就着急道：“不好了！家具厂也买了一批搪瓷制品，也要送赠品！” 程惠一笑，问道：“能跟我的比吗？” 她让人拿了一套赠品过来，让孙标好好看看。 之前孙标也是挤在人群里远远地看，现在拿在手里看，那震撼又是不一样的。 两个赠品一比较，是个人都会选这个。 “我怕老百姓不知道，他们只有看过了才知道，要是没看过，还以为送的是一样的，就去省家具厂买了怎么办？”孙标道。 他这心偏得也是够快的，哪怕在省家具厂干了一辈子，现在他也不向着省家具厂了。 而是向着这个新厂。 这都是小程为他开的啊！ 也不知道这话现在还好使不好使..... 程惠笑道：“那就让老百姓都知道知道。” “怎么知道？”孙标问道。 “你明天就知道了。”程惠笑道。 话音落，宋喜来推门进来了，进来就笑：“哈哈哈哈！成了！” 见到孙标也在，他眉毛一挑，过来哥俩好似的搂住孙标的肩膀，热情道：“孙厂长来啦，早知道你也要来，之前等我一会儿，我开车带你来多好。” 孙标有些懵。 什么成了？ 宋喜来拍拍鼓鼓囊囊的包：“我以后也不做那些普通搪瓷制品了，正愁压仓库呢，就有好心人给我包圆了，哈哈哈哈！” 孙标有些反应过来了，看看程惠，看看宋喜来。 这属于非正常经营手段，他哪见过这个？ 以前大家卖东西都是你卖你的，我卖我的。 现在是什么？我卖我的，我还让你卖不出去！卖不出去就算了，还得买一大堆没用的东西？ 宋喜来问道：“下一步怎么办？怎么让他卖不出去？” 孙标的担忧他也有，老百姓不明所以，也不管家具是哪个厂生产的，没准以为是一个呢，送的东西都一样。 那样程惠造起来的势，就让别人占便宜了。 那卖给他们那么多东西，也不属于挖坑，属于成全了。 程惠笑道：“叔，从你们工厂里借一批人给我，要能说会道的，脾气好的，还要一些会写字的，这样得要20个，再要20个能打的，4人一组，现在就要。 “告诉他们，给我干活，不但有加班费，还有福利。” 宋喜来笑道：“最后一句不用说，他们一听说是给你干活，那都得抢破头地来。” 既然程惠吩咐活了，他就没再追问，回去给她找人去了。 至于怎么让家具厂卖不出去，明天肯定就知道了！ 确实如宋喜来预料的一样，他回去一说找人给程惠干活，他那些工人，都嗷嗷叫着要来。 好在不识字的刷下去一批，脾气不好地刷下去一批，剩下一些，抽签决定了。 40个人很快来到了纸盒厂。 程惠把人叫到一起，开始培训。 第二天一早，等到了省家具厂的工人上班的时间，这些人就上岗了。 4个人一组，出现在了通往省家具厂的所有必经之路上。 他们旁边摆着一套沙发和许多套赠品，身后挂着大红色条幅，“买98元沙发，送98元赠品！” “同志，买沙发吗？过来登个记，我们现货都卖完了，现在只能预定。” “先交98块钱，就能把所有赠品带回家，到时候凭票去取沙发，地址就在xxxx。” “数量有限，先到先得，赠品也没多少了。” 老百姓哪知道两个厂之间的矛盾，他们还以为这就是家具厂的摊子呢！ 这赠品又这么好看，沙发也不错，优惠力度又大，买98送98，简直不花钱一样，还不要票，有意向的都买了。 没意向的就捧个人场，凑个人气，外人一看这么多人围着抢，他们也抢！ 通往家具厂的必经之路没几条，用不了10组人。 还有几组人在一些大工厂门口、菜市场门口、闹市区的街道上、居民区做宣传呢。 这些，已经上班的省家具厂众人，都不知道。 他们也整理出大院子，摆满了连夜做出来的沙发和满满登登的赠品，等着顾客上门抢购呢。 结果等了半天，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回事？”许金州茫然地问道。 第287章 截胡 没人知道怎么回事。 他们都在院子里等着顾客上门呢，结果顾客不上门，他们有什么办法？ “不应该啊！”许金州拿着今天的早报，他们厂的广告就登在程惠的广告旁边，而且比她的大，比她的醒目！ 没道理顾客只看见小的看不见大的。 “也许是早上的人刚看见，都需要上班，得中午或者下午才能来。”一个工人道： “我当时也是下午过去的，人老多了！我挤了半天才挤进去，又被挤出来，我们也等下午！” 许金州的心踏实很多，点点头：“那就等等。” 孙标端着大茶缸在一旁坐着没出声，心里却要好奇死，为什么没人？ 他可是知道，程惠那边大清早就有顾客上门。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结果到了中午下班时间，也没有一个顾客上门。 但是很快，就有下班的工人跑回来喊道：“厂长不好了！他们在我们门口卖！把我们的顾客都截胡了！” “什么？！”许金州和陈信厚同时惊呼，下一秒气得头发都要飞起来。 “走走走！跟我出去看看！简直岂有此理！”许金州喊道。 一群白等一上午的人跟他一起出去了。 孙标走在人群最后。 结果出了大门，发现是工人夸张了，对方没有在他们大门口卖，而是在通往家具厂的路口卖。 那也不行！ 许金州带着人挤进人群，就想把他们的摊子掀了，结果一眼就看见了摆在桌子上的赠品，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玩意？”他脱口问道。 搪瓷厂的工人不认识他，还以为是个顾客，想着程惠的交代，不管顾客的问题有多么白痴，都得笑着回答！ 他挤出个笑脸说道：“这是暖壶，这是洗脸盆，这是水杯，这是碗。” 许金州气得就想掀桌子：“你当我傻子？我还不知道这是暖壶，这是洗脸盆！我是问你，这些怎么跟我买的不一样！” “哦，这些是威风家具厂专门定制的新品，市面上不卖，只有买我们的家具才送。” “什么？！”许金州要气疯了，立刻扭头找陈信厚的麻烦：“东西是你买的！你当时不知道吗？怎么不买一样的？而是买些残次品回来！” 陈信厚也气得肝疼：“他没跟我说啊！他说程惠买的是残次品！他骗了我！ “你快别吼我了，你看看暖壶，跟你买的也不一样！” 许金州早就看见了，不想承认而已。 他有火没处撒，朝搪瓷厂的工人喊道：“谁让你们在我们工厂门口卖的？给我滚！” 搪瓷厂的工人也知道他是谁了，回头看看身后道：“你们工厂，在哪呢？” 身后是家具厂的隔壁，鞋厂。 “我们在路边卖，还是鞋厂的路边，你管的也太宽了吧？” “你！”许金州的手按在了桌子上，就要掀。 结果搪瓷厂两个专门负责看摊子的人顿时按住桌子，喊道：“哪条法律规定我们不能在这卖的？” “你掀一个试试！” “这搪瓷掉地上就碎！你就属于破坏公共财产，我们就去告你！你堂堂一个副厂长，就得进派出所！” “你不嫌丢人你就掀！派出所离这不远！” 许金州.....愣是没敢再动。 他堂堂一个副厂长，要是因为这事儿进去了，正厂长就跟他无缘了。 “好好好，你们好得很！”许金州扭头就走，有点嫌丢人。 其他人跟着一起走了。 只有孙标没走，他围着厂子走了一圈，看见了五个这样的摊子，把通往省家具厂的路堵得死死的！ 中午下班时间，顾客确实要多一些~ 不时还有大卡车停在各个摊子上，给他们送赠品，不然都不够卖的。 孙标乐呵呵地回去了，进屋之前，把脸拉得老长。 但是这样也没好使。 许金州看见他就道：“有些人胳膊肘竟往外拐！破坏自家工厂的利益！你对得起全厂工人吗？” 孙标的脸彻底不好看了：“谁让你们去买布的？谁让你们去买搪瓷制品，买暖壶的？我当时就说了我不同意！是你们非要买的！” “你知道他们的赠品不一样，怎么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陈信厚道。 孙标冷笑一声：“你们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因为你跟程惠关系好，她不是你干孙女吗？她肯定会提前告诉你！”陈信厚道。 “呵。”孙标道：“她是另一个厂的厂长，她得对她的工厂和工人负责，她提前告诉我这些，那才叫胳膊肘往外拐。” “所以她没拐，你拐了！”许金州道。 孙标道：“行了！你们两个别往外扔黑锅了，东西是你们私自做主买的，厂里人都知道！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弥补吧，别都砸手里！” 第288章 吓死他了！ 孙标说完就走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这个黑锅扔出去不容易，确实是全厂都知道是他们两个做主买的，当时孙标不同意，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他们吵。 “还是想想怎么卖吧，只要卖出去，就没事儿。”陈信厚道。 “怎么卖？”许金州道。 陈信厚很想翻他白眼，但是买搪瓷制品花了20万，他的锅更大，他现在得夹着尾巴做人。 “他们在路边卖，我们也去路边卖，离他们远点！”他说道。 在家等，估计是等不来人了，只能学着人家的样子，去路边，还不能离得近，不然货比货得扔。 “这主意不错！”许金州也没有别的办法，立刻张罗人，搬东西，摆摊。 主意是姓陈的出的，如果卖不出去，那就是他的错！ 结果摊子刚摆开没一会儿，就有人摆他们旁边了。 搪瓷厂的人一边摆摊一边道：“我们是威风家具厂的，跟他们省城家具厂不是一个厂，送的赠品也不一样。” “你们看我们的，更好看！” 那是，只要不是瞎子就看出哪个好看了。 气得家具厂的工人就想过去跟他们打架。 结果搪瓷厂的人都是被训练过的，笑呵呵道：“兄弟，我劝你们别冲动，这一桌子搪瓷不便宜，一个水壶15，一个盆5块，一个杯子2块，一桌子好几百块钱呢！ “你为你们厂拼命，给扔地上弄坏了，你们厂帮你坐牢？还是帮你赔钱？” “我看不会，他们只会开除你们！值得吗？” 那当然是不值得了。 “再说，你们卖出去，你们家具厂给你们多加工钱吗？”搪瓷厂的工人问道。 那当然也没有。 好了，道理讲明白了，两个摊子相安无事一起摆了。 结果就是一个生意火爆，一个冷冷清清。 反而因为省家具厂的衬托，程惠这边的家具卖得更好了。 许金州和陈信厚都等在厂里，等到下午下班时间，出去摆摊的人回来，一问，一单没成！ “什么？” “为什么？” 两人不可置信。 “出去盯梢的人呢？他们下午生意怎么样？卖出去多少？”许金州问道。 几个人纷纷道：“他们生意挺好的。” “卖出去多少不知道，就是一直有人排队。” “我数了一下我盯着那个摊子，一下午卖出去78套。” “我的那个多一些，100多套。” “我盯那个....” “行了别说了！”许金州朝出去摆摊的人发火：“你们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一个都卖不出去？！” 这些人出去白挨冻一下午，也生气呢，就有脾气大的人没好气道：“老百姓都嫌我们的赠品太难看！” 许金州的脸一僵：“不是让你们摆远点吗？没有比较他们知道什么难看好看？” 大家都没敢说威风家具厂的人追他们屁股后面摆摊了，说了他们没把人撵走肯定要挨训。 “也不是嫌难看，就是我摊子上分的搪瓷盆都是残次品，不是掉漆就是瘪了，有的都漏了！人家说白给他们他们都不要！” 许金州顿时瞪陈信厚。 陈信厚跑了：“我找宋喜来算账去！” 许金州叫了几声没叫住。 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周围的工人一看，扭头就走。 烂摊子交给当领导的处理吧，跟他们没关系。 眨眼睛，屋里就剩许金州自己了。 给他气得，也没办法，他也找冯大志去了。 见面就喊道：“好你个老冯！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竟然坑我！” 冯大志装无辜：“我坑你什么了？” “你说程惠买的都是残次品！结果是什么？你敢说吗？”许金州喊道。 “我当然敢说！”冯大志理直气壮道：“人家买的就是残次品，我的工人，我的账本都可以作证！不然我那些残次品哪里去了？ “只不过人家买完残次品之后，又把外壳都拿到搪瓷厂加工一遍，涂上了新漆，这跟我没关系啊，反正我卖给她的就是残次品。” 许金州一愣，竟然是这么操作的？ 他还是有点不信，结果就看见搪瓷厂的卡车开了进来，开始卸暖壶外壳。 他追到车间，就看见暖壶厂的人正在安装。 他眼睛一亮道：“这些都给我！” “那可不行，这些东西我都卖出去了，是人家的，我没权利卖。”冯大志道。 “我加钱！”许金州道。 “加多少都不行。”冯大志坚决道。 来龙去脉他都知道了，他也盯了一上午家具厂那边的消息，工人一趟一趟回来报信，让他看了场大戏。 许金州怎么得罪了程惠他不知道，得罪程惠的后果他是看见了。 前前后后被坑了好几十万吧？一天时间！ 好家伙，吓死他了！ “走走走，车间重地，闲人免进。”冯大志推着他出去。 “你！”许金州要气疯了，却得忍着：“那你把我买的暖壶退了！” “那也不行，银货两讫了，你玩我呐？不退！”冯大志道。 如果是别人，谁定了他5000个暖壶，转头说不要了要退，他生气归生气，没准就退了。 但是现在他看明白了，程惠是故意坑许金州，他能帮许金州吗？他不敢！ 叫来保卫科拦着许金州，冯大志下班了~ 另一边，陈信厚真去找宋喜来了，结果大门都没进去。 他灰溜溜地回去了。 问题发生了，自己又解决不了，那就先放一放，没准放着放着，就没问题了..... 两人都回家了。 程惠却还在加班，盘账。 两天时间，一共卖出去7000多套沙发。 昨天不是4000，而是2000多，说4000都是吹牛逼的。 今天因为摊点多，销量确实多了很多，也因为省家具厂跟着打广告了。 更因为订了沙发的人带着赠品回去了，一顿显摆。 现在的人就讲究一个，你有我也得有！ 但凡家里有余钱的，都跑过来订了。 江大妈站在程惠旁边，又高兴又犯愁。 “这么多订单，够我们做一年的，就是老百姓等不及，会不会退货啊？”她说道。 他们纸盒厂就40来个女工，一天只能做几十个出来，太少了。 程惠笑道：“没关系，以后你们只负责做些简单的活，其他的，有人帮忙做。” “谁啊？”江大妈好奇道。 程惠只是笑。 第289章 这厂长我不当了 第二天，销售继续，而且比前两天都火爆。 因为各大百货大楼都开了展台，接受预定。 一下子就把所有想买家具的目标客户都拉过来了。 订单直接破了一万。 第一服装厂的工人加班加点，缝纫机都蹬出火星子了，赠品勉强供得上。 搪瓷厂因为改良了工艺，产能大大增加，加上之前三天也存了货，现在也供得上。 只有暖壶不够用了。 这个没关系，暖壶外壳以前都是安东厂做的，暖壶厂组装。 现在安东厂做出铁坯，直接送到搪瓷厂涂搪，再送去暖壶厂组装。 第三天，热度降下来一些，但是一天也卖出去2000多单。 省家具厂的人坐不住了，他们依然一单没有！ 而且本来报了希望的真皮沙发，也只卖出去2个。 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他们之前借钱的债主。 说好了这几天沙发卖出去就还钱。 当时吹得天花乱坠，现在倒好，一个没卖出去！ 债主们不干了，怼上门来要钱。 许金州和陈信厚一个头两个大。 突然，陈信厚眼珠子一转道：“这事儿我们做不了主，我们只是副厂长，我们都是听孙厂长的吩咐干活，你们找孙厂长去吧。” 家具厂几个厂长之间的矛盾有知道的有不知道的，但是他们这话没毛病，这么大的事儿找正厂长，应该的。 孙标被怼在了办公室里。 刚刚他还在看热闹，现在顿时笑不出来了。 任他怎么解释都没用，对方就是要钱。不给钱他们就要去找领导告状了！ “你们爱找谁告找谁告去，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孙标道。 被欠了10万块的木材厂厂长急了：“你这个正厂长怎么当的？这么大的事儿跟你没关系？我们真告了，你这厂长就别当了！” 孙标一噎，大声喊道：“我这厂长不当了，他们的副厂长也别当了！告去吧！” 他还有程惠给他兜底，他不怕！ 门外，许金州和陈信厚怕了。 孙标说得没错，这么大的事情闹到领导跟前，他们这厂长就别当了，能当个车间主任就不错了！ 两人立刻跑了出来。 “给我们两天时间，两天之后我们肯定还钱！”许金州道。 也不管能不能做到，先缓两。 两人一顿求，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他们其实也不是很想闹到领导跟前。 因为他们借钱就不对！ 每个工厂都有点流动资金，那是给自己工厂应急用的，借出去属于违规了，闹到领导跟前属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众人纷纷同意缓两天。 等人一走，许金州就转头朝孙标笑道：“厂长，求您了，想想办法，救救厂里吧！” “我没有办法。”孙标道：“谁拉的屎谁自己擦屁股。” “厂长，这事儿是我们不对。”陈信厚道：“但是我们的出发点是好的，我们也只是想多卖点产品，增加厂里的效益。 “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我们好心办坏事，把事情办砸了，但是还请您看在工厂的份上，想想办法。 “不然这么多钱浪费了，工人好几年都发不了福利了！” 孙标气道：“那也是你们的责任！” “可是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干孙女，是她害我们这样的，而你有办法救我们，却不救。”陈信厚道。 “你！”孙标气得脸都红了。 第一次发现，这小子不但是假憨厚，他直接就是真阴损！ 他确实舍不得跟了自己一辈子的员工好几年不发福利。 也舍不得自己维护了一辈子的名声，临了还臭了！ 但是让他去求程惠，把事情平了？ 坑是程惠挖的，那不是让程惠把他们两个拉出来，自己跳坑了吗？ 人家能干吗？肯定不干！ 他也不敢张这个嘴。 人家费劲巴拉的都是为了他！结果他回手推人家一把？那还是人吗？ 而且他想推，也推不动啊！ “这厂长我不当了，爱咋咋滴！”孙标道。 “厂长，我劝你还是再想想。”陈信厚道：“你家好多亲戚可都在厂里呢....” 孙标瞬间抬头猛瞪他。 “不好了！”秘书突然跑了过来道：“领导来电话了，让你们都过去，他知道了。” “什么？”三人惊呼。 “谁告的状？不是说不告吗？” “不知道啊。”秘书道：“或许是群众闹的？” “群众知道个屁！”许金州道。 秘书一缩脖子道：“领导催你们快点去，立刻马上。” 说完他就跑了。 反正不管谁当厂长，他都是秘书！ 之前他跟许金州关系近一些，隐隐站他队伍里了，现在一看，万分后悔！ 真的是，不到最后一刻，不知道鹿死谁手啊！ 三个人没有办法，骑自行车去了市委办公楼。 关键时刻就看出来了，许金州心理素质最差，一路上还摔了两个跟头！ 而孙标有老将之风，骑得稳稳的。 不是债主告的状，不是他们自己告的，那知道这里面弯弯绕绕的，只有程惠啊...... 等到了领导办公室，确实发现程惠坐在里面。 领导正亲自给她倒水，然后放到她跟前。 本来还笑呵呵的领导，放下水杯之后，射向他们的眼神顿时如利箭！ “看看你们干得好事！竟然浪费了那么多国家财产！还想着蒙混过关，你们就是这么当厂长的吗！” 这位专管家具厂的领导直接骂了几分钟。 三个人都乖乖听着，插不上嘴。 可能是看他们态度不错，领导平息怒火，坐下喝口水。 许金州算是看出来了，他这副厂长怕是要到头了。 他不甘心，他想再拯救一下。 “领导，这都是误会，我们定那些东西都没用，只要退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没有任何影响！”他说道。 “哼。”领导冷哼一声：“退不了了，退了也拿不到钱，暖壶厂和搪瓷厂、服装厂，已经把这个月的利润，提前交上来了。” 到了财政手里的钱，那就轻易别想出去一分了。 特别是这种烂账，他们才不管，只会看热闹。 “什么？”许金州和陈信厚惊呼。 怎么还有人提前交利润？ 这么损！ “是你！”许金州指着程惠道：“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们厂！” 陈信厚在旁边补刀：“肯定是我们平时跟孙厂长有意见不合的时候，她给她干爷爷出气。” 第290章 这不活活的大冤种吗？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程惠一脸疑惑道：“我怎么害你们厂了？” “你....”许金州一下子就卡壳了，程惠怎么害他们的？ 这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啊！ 程惠拉下脸来：“今天这话你们必须得说清楚！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上来就给我扣这么大罪名，是什么意思？” 管家具厂的领导赵江不干了，程惠是张光明亲自送到他办公室的，又刚刚立了大功，现在却在他办公室里受了委屈？他担不起啊。 赵江一拍桌子：“你们说的什么胡话？是程厂长让你们跟她做一样的沙发了吗？ “是程厂长让你们买搪瓷制品了吗？是程厂长让你们买暖壶了吗？是程厂长让你们卖不出去的吗？ “明明是你们自己想跟风抢功劳，还不长脑子没跟明白，还好意思说别人害你们，害了你们的是你们自己！” 许金州和陈信厚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搪瓷和暖壶的事儿肯定有程惠的影子！不然宋喜来和冯大志但凡让他们看一眼程惠的赠品，他们也不可能买那些破烂！ 最后他们一个都卖不出去更是程惠的功劳！ 但是领导都下结论了，他们也不敢反驳，不然真到头了。 等赵江骂完了，程惠道：“你们厂的事儿也不是我告的状，我今天过来是找赵领导办威风家具厂的手续的。” “什么？”两人不可置信地抬头。 威风家具厂还没有手续？ 就连孙标都惊了，手续竟然没办好？这事儿怎么能说出来啊？糊涂啊！ 许金州瞬间来了精神：“威风家具厂手续不全？那它就还不是一个家具厂，不能卖家具！你一个食品厂做什么家具？你捞过界了！” 陈信厚道：“快把你的订单都交过来，那属于我们家具厂的业务！” 程惠眨眨无辜的大眼睛，问道赵江：“领导，威风家具厂的手续确实没办完，那我不能卖家具？” 赵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顿了几秒道：“按理，是这个样子的，不过....” “没有不过，领导，我这人最按规矩做事，最不喜欢为难领导，既然我们接的订单不符合规矩，原来都属于省家具厂，那就还给他们。” 程惠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子厚厚的单子，放到桌子上：“这是我们这几天接的订单，一共12382张沙发，既然不属于我们，就给省家具厂做吧。” 她苦笑一下：“说实话，这么多订单，我找的那几十个临时工根本做不过来，有省家具厂的人接手，我也放心了，对得起老百姓了。” 许金州简直心花怒放，拿过本子翻了翻，真的是订单。 而且上面标注了，赠品已经送出去了，就差沙发了。 他们只需要做沙发就行。 这不妥了吗？ 幸福来得太突然，有些不敢置信啊！ 孙标一脸茫然地看着程惠，不知道她在搞什么？给别人做嫁衣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领导，我把订单都给省家具厂了，家具厂做家具，这次符合规矩了吧？他们会把这些沙发做出来交给顾客吧？”程惠问道。 赵江终于知道这么回事了，因为他知道许金州不知道的事情。 他看了程惠一眼，坐直了身子，再也不觉得她是靠关系才坐到他办公室里的了。 这丫头，忒坏了！ 他点点头：“家具厂做家具，天经地义，许副厂长，这订单你做吗？你不做我就让别的家具厂...” “做做做！我做！”许金州抢答道：“我们家具厂规模最大，工人最多！1万2000多张沙发而已，一个月就能做出来，交给我，您放心！” “好，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交给你了！”赵江道。 许金州顿时拿着本子哈哈大笑。 陈信厚也想笑，但是看着也微微笑的程惠，他笑不出来。 突然，他的心一突，道：“听说程厂长收了顾客的全款，既然订单在这了，那全款呢？一块交上来吧。” 程惠脸上的笑顿时如春花一样绽开，漂亮得惊人。 “那些钱啊，一部分已经花出去了，买木材，买赠品，剩下的利润，都交上去了呀。”她说道：“一分不剩了。” 不然，赵江怎么可能站在她这边？怎么可能对她这么客气？ 她刚刚给他们送了60万块钱！ 没用领导操心给她定任务，分材料，帮她卖，她一个人把这些都操作了，几天时间，就给他们上交了60万的利润！ 还有谁？？ 再没第二个人了。 对于送钱的财神，谁不客气？ “什么？”许金州和陈信厚懵了。 这是什么意思？她卖了那么多钱，一分钱都不给他们，他们还得给她做1万2000多张沙发？ 这不活活的大冤种吗？ “领导，你还是找别的....”许金州道。 “闭嘴！”赵江皱眉道：“让你做你就做！而且这些是你刚才抢着做的，这就是你们这个月的生产任务了，你说的，一个月就能做好，做不好，唯你是问！” 许金州......大喜大悲！人生的起落怎么就这么快！ 孙标浑身舒畅了，坐在一边强忍笑意。 他就说，程惠怎么可能给别人做嫁衣裳，都是别人给她做。 就是这招也太狠了，钱她赚了，功劳她领了，活都别人干！ 这种事情他想都不敢想，多少沾点损..... 不过，她都是为了他啊！ 不然真是，人家跟许金州和陈信厚都不认识，无冤无仇的，怎么可能花这么多力气给两人挖了这么大坑？ 孙标突然抬手擦擦眼睛，亲孙女也不过如此了！ 不对，他亲孙女可没有这本事。 陈信厚拉着脸，突然道：“12000多张沙发，我们没有这么多生产材料。” 计划外的生产材料，上面才不会批！ “这个不用陈副厂长操心，所有沙发需要用的生产材料，我都定好了，到时候会送到你们厂的，你们只要在一个月之内保质保量地做好就行。”程惠道。 陈信厚失望，竟然连这个都想到了。 “既然我们帮了程厂长这么大的忙，那我们厂那些搪瓷制品、布料和暖壶，程厂长帮我们解决一下吧！”陈信厚道。 所以，自己挖的坑自己跳吧！ 第291章 皮包工厂 程惠笑了：“陈副厂长这话说得不对，什么叫帮我的忙？我的家具厂还没成立，我没有资格做家具，这些本来就是你们的职责，这不是你们自己说的吗？ “现在你们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怎么是帮我的忙？” 怼的陈信厚哑口无言。 但是他没脸没皮，立刻道：“那我们厂现在遇到了巨大的困难，还请你看在你干爷爷的面子上帮我们度过这个难关。” “你又说错了。”程惠道。 陈信厚.....他这么大岁数了，多少年没人敢说他错了！ “给家具厂造成巨大损失的是你和许副厂长，我现在就是帮忙解决，也是在帮你们的忙，要谢我的是你和许副厂长，而不是让我干爷爷替你们还这个人情。” 程惠道：“当然我肯出手，都是看在我干爷爷的面子上，不然我才懒得管你们，我记得许副厂长说过，我现在应该好好在家养着，别出来工作。” 许金州老脸通红，一句话不敢说。 陈信厚不管，他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追问道：“程厂长肯帮我们了？怎么帮？” 总之先让她把事儿平了就行！ 好几十万的货，她坑他们买的，看她现在怎么办？ “想让我帮你们也不是不行，等我把威风家具厂开起来的。”程惠问道赵江：“领导，我想开个家具厂，能行吗？” “不行！”陈信厚大喊一声。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天下家具厂多了，本市其实好几个，下面县城，一个县城一个家具厂，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他激动什么？ 陈信厚看着茫然的许金州，更是瞧不起他。 都是些没心眼的，省家具厂的厂长，舍他其谁？ “既然我们家具厂做了这沙发，手都熟了，就一做到底吧。”陈信厚道。 几天时间就卖了1万多张沙发，那以后呢？省城几百万人口，需要多少张沙发？都是他们的！ 许金州反应过来了：“对对对，这沙发以后都我们做了！” 程惠疑惑道：“你们想做就做呗，手长你们身上，我之前就拦不住，之后也不会拦，这跟我开家具厂有什么关系？” 这款最基础的长条形沙发可以淘汰了，下次她要做弧形的~ 许紧张和陈信厚噎住了。 程惠看着赵江。 赵江道：“新开个工厂，兹事体大，我得开会决定。” 新开一个厂，又要给场地，又要给盖房子，又要给工作名额，一给就得管人一辈子，这不是小事！ 如果工厂可以随便开，现在也不会有那么多下乡知青和待业青年了。 所以这也是程惠之前根本就没办威风家具厂手续的原因。 在没有成果之前，根本办不下来。 现在即便见到了她做家具赚钱的能力，这都不松口呢！ 陈信厚和许金州踏实了，微微露出笑意，等着看程惠笑话。 程惠道：“我不要工厂，不要厂房，领导看哪里有空房子，给我一间办公室就行，而且我只要10个人的工作编制。” “10个人？这能干什么？”赵江好奇道。 程惠一笑：“我之前没有厂房，没有工人，只有一个人，从设计到策划，到销售，都是我一个人带领一群临时工做的，几天时间，100多万的销售额，60万的利润。 “如果给我10个人，有人辅助我，我能赚多少钱？我自己都不敢想。” 赵江的呼吸重了，他也不敢想！ 但是肯定很多！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程惠，这个人不是一般人，一般人说这话纯属吹牛逼！ 不，一般人连这种牛逼都不敢吹。 但是这个人做到了。 不要房子不要地，只要10个人的工作编制，却可以搏个大的。 他敢赌！ 赌赢了，将来程惠做成了，这就是他的功劳！ 赌输了，10个编制而已，他输得起。 “批了！你明天来拿手续。”赵江道。 程惠笑了，看着陈信厚和许金州。 两人很淡定，不怎么着急。 10个人而已，锤子轮出火星子也做不了多少家具，抢不了他们多少市场！ 程惠只是笑，她开了个“皮包”工厂啊，并不需要自己做东西，到时候有的是人求着帮她做东西。 她只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资格，和一份工资、奖金。 “对了，我年轻，对家具行业其实一窍不通，需要一个老前辈指导我。”程惠看着孙标道：“孙厂长，不知道您愿不愿意来我这个小厂当厂长，到时候我当副厂长都行。” 只要工资和待遇都是正厂长级别，她也不是非要那个名声。 再说，这家具厂，她的初衷真的是想给孙标开的。 但是，如果现在孙标不答应的话，那就算了，她不会再说第二次。 有些人，扶都扶不起来，那就不扶了，她又不是他的亲孙女。 反正陈信厚和许金州已经在领导跟前坏了印象，两个人是别想当正厂长了。 她的承诺就完成了一大半。 孙标已经感动得不行了，脑袋一热就答应了：“领导要是同意的话，我愿意去威风家具厂当厂长，不过还是你当正厂长，我当副厂长！” 他想延迟退休，主要是想有个事儿干，继续发光发热。 现在让他去一个小厂，从头开始，把一个迷你小厂做大，他突然就觉得比呆在省家具厂更有干劲儿了！ 赵江看看程惠，又看看孙标：“既然孙厂长同意，那当然没什么问题。” 反正一个要退休的人，有人要就爱去哪去哪呗。 许金州和陈信厚就差鼓掌欢送了。 但是陈信厚还没忘了正事儿：“程厂长，我们厂里那些东西，你怎么帮我们解决？” “我帮你们解决几十万的麻烦，你们能帮我什么？”程惠道。 陈信厚和许金州有些傻眼，他们也不知道。 “在这些订单之外，再帮我做5万个家具吧，我包工包料，一个给你们5块钱辛苦钱。”程惠道。 皮包工厂的代工厂，这不就来了嘛。 陈信厚和许金州有点懵，没想到是这个条件。 他们算了笔账，觉得很划算。 那些东西一共花了30多万，他们能甩出去，就是赚了。 没想到程惠还实实在在地给他们钱？5万个，一个5块，这可是25万呢！ 这，好得他们都不敢接。 程惠只是笑，现在他们觉得多，到时候别酸哭就行。 第292章 不退，好不容易骗来的 “咱们签个合同吧，把事情写明白。”程惠道：“我帮你们把那30多万的东西处理了，你们帮我加工5万件家具，不分大小，我一个给5块钱加工费。” “你出原材料！”陈信厚道。 “可以写进合同里。”程惠道。 陈信厚和许金州对视一眼，都没发现坑在哪里。 麻烦帮他们解决了，还给他们送25万的利润，好事啊！ “当然得在我们完成生产任务之后，才有空给你做。”陈信厚道。 “那可不行，如果你们拖拖拉拉就说完不成，这岂不是口空白话了？每年最少做5000个。”程惠道。 几个人又争论着，商量了一下细节。 最后当着赵江的面，签了合同。 至于这合同有多少效力，就不知道了。 程惠能做的，只是在这合同还有效的时候，做最多的家具，榨取他们最大的价值。 签完合同，程惠就要走。 许金州问道：“程厂长，那些东西你什么时候处理？” “明天。”程惠道：“哦对了，忘了说一点，残次品我不要，那些残次搪瓷盆，你们就自己留着吧。” 陈信厚急了：“不行，合同里没这点！说了帮我们处理就全处理，怎么来的怎么给你！” “那就现在加上，或者，合同作废，那些东西你们自己处理，我再找别的家具厂帮我做东西，一个5块钱，他们肯定也很乐意。”程惠道。 两人无语。 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讲条件的资格，只能人家说什么是什么。 突然有点服气了，不想挣扎了。 两人回了厂里，找人往出挑残次品。 暖壶买的都是好的，几乎没有残。 搪瓷制品就不一样了，不挑不知道，一挑吓一跳，20万的货，最后挑出四分之一的残次品！ “宋喜来，老子跟你没完！”陈信厚喊道。 这四分之一的锅，肯定是落他身上了，他完了。 ...... 下班了，程惠直接回了家。 刚刚缓口气，宋喜来和冯大志，还有王松、孙标就先后进门了。 “怎么样怎么样？事情到哪一步了？”宋喜来进门就激动地问道。 冯大志和王松紧张兴奋地等程惠开口。 孙标一看，还真是这几个人合伙挖的坑啊！ 程惠笑道：“威风家具厂，成立了！我当厂长，孙叔当副厂长。” 既然孙标让她当，那她就不客气了。 宋喜来敷衍地鼓了几下掌道：“这不算事儿，预料之中的事儿，我问你省家具厂那边怎么办了？吃了这个哑巴亏了？” “没有，我把东西都收回来了。”程惠道。 宋喜来......“所以这亏你吃了？你不像这种好人啊，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可能吃自己的亏？” 程惠笑容甜甜，就像偷了腥的猫。 “几位叔叔，问你们个事儿，这事儿我也没操作过，不知道行不行。”她说道： “之前他们买的那些暖壶，搪瓷制品，布料，我打算食品厂出钱买下来，然后再卖出去，只要卖出去，赚的钱是不是就是食品厂的？不用上交？” 几个人傻了。 这事儿他们也没操作过，卖非自己厂生产的东西。 既然是非自己厂生产的东西，所得利润，也不在厂里的账上。 理论上，当然不用上交。 “到时候我浅浅赚一笔，就都给厂里的工人发下去当福利。”程惠道。 终于有钱可以光明正大地发现金福利了！ 她是厂长，她要拿大头。 “这这这....”宋喜来眼睛亮晶晶道：“我学到了！” 只要从别的厂以“福利”的名义进一批货，然后卖出去，钱就能自己留下。 他转头对冯大志道：“老冯，我管你定几千个暖壶！” 冯大志也想激动，但是现实不允许。 “没有，说实话，我现在一个多余的暖壶都没有了，这个月的任务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呢，要不程厂长，那5000个暖壶，你退我2000个？” “不退。”程惠道：“好不容易骗来的，我还指望它们赚钱呢。” 一次骗来30多万的货，她容易吗？这种好事不知道有没有下一次呢！ 冯大志...... 孙标......原来这不是坑吗？还是个钱眼？ 宋喜来还不死心，问道王松：“你们厂的服装有没有多余的？我定点福利。” 王松很激动：“有有有！我有压了十来年的老库存！都给你！” 一碰冷水兜头浇下，宋喜来瞬间清醒了。 不是什么厂都能定来大量福利去卖钱，也不是所有“福利”都卖得出去。 程惠笑道：“这办法不是好用的，就连我自己都不能总用，不然上面肯定会出文件，不许工厂售卖福利。” 一个人钻空子，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这事儿稀里糊涂就过去了。 大家都这么干，市场就乱了。 “那好吧，你自己卖吧。”宋喜来很快就放开了。 他现在忙着赚外汇呢，没这仨瓜俩枣的，没捞着也不心疼。 “你怎么卖？不好卖啊。”宋喜来道。 不管是第一服装厂的老粗布，还是暖壶厂的中等暖壶，还是搪瓷厂的那些普普通通搪瓷盆啊碗啊的，真好卖也不会存下了。 “都是刚需，总有市场的，而且我不要票。”程惠道。 她没说具体怎么卖，她没在73年卖过东西，上辈子她开始做生意，都是80年代后了。 此时的市场她也捉摸不透，也得走一步看一步。 但是她有前后眼，步子总可以迈得大一点。 她对王松道：“叔，你们还有很多库存衣服？拿来我挑一点，帮你卖卖试试。” “好好好！”王松激动坏了。 “另外，有没有跟你关系不错的服装厂有女装库存？我也帮他卖卖。”程惠道。 王松.....他掏心掏肺才换来程惠帮他，别的服装厂凭什么什么都没付出就得到帮助？好酸啊！ 但是他还是老实道：“市里所有服装厂我都认识，你说要帮他们卖库存，他们求之不得。” 程惠说干就干：“那就现在打电话让他们带着库存样品过来吧，我选选。” 王松一边掏出电话本，用她家的电话打出去，一边感叹，真是雷厉风行，就这性子，干什么不成？ 不过她要这么多库存，到底怎么卖？ 第293章 这我压力就有点大了 接到王松电话的几个服装厂厂长都很诧异。 天上掉馅饼了？ 不过他们最近都听说了，王松搭上了一个能人，本来最不好卖的老粗布，人家咔咔乱卖，几天时间就要把一年的任务都卖完了。 现在能人说要帮他们卖库存...这是遇到活雷锋了？他们要去看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很快，4个厂长每人带着几大包衣服过来了。 让程惠意外的是，终于见到了一个女厂长！ 女人50多岁，穿着一身普通西装，表情严肃，不苟言笑。 见到程惠，却是眼睛一亮，但是很快看到她高高的肚子，又难掩失望。 跟王松第一次见她的眼神一样一样的。 寒暄过后，程惠就忍不住好奇地问道：“秦厂长，失望什么？” 秦云又是一愣，这小姑娘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一流。 “没什么，就是想等你生完孩子之后，去我们厂给我们做做模特，打个版。”秦云道。 程惠：“...其实我觉得我现在打版最合适，孕妇装也是一大市场，而且是空白的市场，不香吗？” “孕妇装？就像你身上这件吗？”秦云眉毛微皱，眼睛却是亮了。 现在还没有孕妇装，怀孕的女人都是穿大号的衣服，而且衣服大多是自己做的，等生完了再改小。 农村市场就别提了，买成衣的人不多。 城里的女人不是每个都会做衣服，也能做好穿得出去那种，大多还是买成衣。 而几乎所有的女人都会生孩子，而且不只生一个，专门做个孕妇装，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真可以，这可是好大的市场！ 秦云越看程惠的衣服，越觉得好看，就算不是孕妇穿，也很好看！ 所以这是多功能的，市场更大了。 在场的第二、第三、第四、第五服装厂的厂长眼睛都亮了，都庆幸自己今天来了！ 进门就给发了大礼！真是个大好人！ 只有王松，好酸！ “这衣服是谁设计的？你吗？你还设计了其他孕妇装吗？我能看看吗？”秦云追问道。 程惠笑道：“这个恐怕不行，我答应了把我那几个款式都给王厂长。” 王松瞬间就被治愈了！虽然他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 这回轮到其他几个人酸了。 程惠没再说话，而是检查起几个厂长带来的库存。 70年代的衣服，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款式几乎只有那一个，颜色有四五个，蓝色、灰色、军绿色、藏青色、黑色。 5个服装厂没凑出3个款来！倒是凑齐了5个颜色，布料也有很多种。 程惠：“....这我压力就有点大了，款式这么老旧，想卖出去只能在价格上找了。你们打算多少钱卖？” “给钱就卖。”第二服装厂的厂长道：“你看着给吧。” 其他人也是这个意思。 程惠道：“别，要是让我看的话，说实话.....你们都懂，我就不说了，就说你们的最低价吧，谁最低我帮谁卖。” 要是让她出价，她出1块，还是友情价，其实她1毛都不想出。 现在有竞争就有低价，这就是程惠把所有人一块叫来的原因。 几个人都想卖出去，只有卖出去才是钱，卖不出去，啥也不是。 几人纷纷报价，然后一顿砸价。 最后硬生生把成衣砸成了布料价。 一件上衣3-8块，一条裤子2-6块，看布料决定。 “这就比较有诚意了。”程惠道：“那就一样先来1000件吧，我帮你们卖，多少钱来的多少钱卖，不赚你们一分钱。” 屋里人都愣了，特别是宋喜来几个。 刚刚她连2000个暖壶都舍不得还给冯大志，要自己留下卖钱。 现在却白给别人辛苦？ 怎么看怎么不程惠。 “当然我也有条件，不能只帮你们卖库存，每个厂把你们今年的爆款给我1000件，也不用便宜，你们给供销社多少钱就给我多少钱就行，我也不赚你们钱，只是无偿代卖。”程惠道： “另外再给我一些头巾、纱巾、围脖、手套、袜子这些小玩意，你们看着给就行，多少随意。 “依然是代卖，我不赚钱。” 几个服装厂的厂长都很疑惑，程惠却不给他们发问的时间：“现在就回去整理吧，明天早上我的卡车直接去你们工厂拉货。” 几个人告辞。 等人走了，程惠才对几个关心近的表叔道：“我又没从他们那定福利，我又不是服装厂的人，我拿他们的产品赚钱？这不是破坏规则了吗？ “所以真的是代卖，做好人好事....好吧，有这些东西吊着，我的暖壶和盆，可以好卖一些。” 众人恍然大悟，又说不清到底悟了个什么，稀里糊涂地走了。 程惠却依然没闲着，把蛋糕组的人都叫来了。 程惠最近忙得没空教他们做新蛋糕，蛋糕组的人都跟着烤鸭组的人一起做鸭货呢。 因为味道太好了，价钱又不贵，市场也打开了，每天能卖出去一些，反正够几十个人忙活的。 就摘鸭毛这，就耗了一半工人！一天做不了多少斤。 “来大活了。”程惠对几个人解释她要做的事儿。 “我要开一个惠农展销会，0利润向农民同志销售城里好东西，一个公社卖七天，离省城远一些的地方，有什么有钱的公社推荐吗？”程惠道。 她要开个展销会，这个东西几年后就会有，而且很火爆。 在现在这个不允许私营经济，没有自由交易市场的时代，这种展销会只会更火爆。 “张友，你全权负责，乔大妈、陶娟、崔盼，你们负责销售，其他人该管账的管账，该打杂的打杂。”程惠道：“最后赚的钱，我们蛋糕组的人发现金福利。” 一句话，就给所有人打鸡血了。 刚刚还因为没做过这些有些打怵的人，现在就想连夜出发，把摊子支起来！ 程惠又给他们讲起这个展销会要怎么摆设，怎么销售，售价多少。 一直到她熬不住要睡觉了，才送走众人。 第二天一早，程惠没有先去几个厂拉东西，而是给崔德贵打电话，买了两台电视机、几台收音机，几辆自行车，几台缝纫机。 这些票她手里都有，她的两个厂，现在都有正规渠道从上面领这种票了。 再加上她从其他渠道收集的，现在这种票多的都消耗不了。 现在好了，派上用场了。 这几样高档东西往展销会里一放，档次一下子就起来了。 到时候电视机一放，音响一唱，不愁不来人。 第294章 买到就是赚到 “叔，你们供销社有什么卖不出去的库存吗？给我一些，我帮你卖。”程惠问道崔德贵。 日用百货到了供销社，有些东西不好卖，并不是被退回去，剩得少的话，直接就压在供销社的库房里了。 这种东西多而杂，有的是。 “叔，我给你开辟条新财路，你带着东西，派几个人跟我过去学习吧。”程惠道。 展销会虽好，对她来说也是捞过界的。 所以她只敢0利润帮别人卖东西，捎带点自己的私货，才不会惹了众怒。 而且这种展销会很快就会被模仿，与其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表叔。 崔德贵只听了个大概，就双眼放光地安排人，安排货去了。 程惠挂了电话亲自去了省家具厂，看着人装车。 看到家具厂把残次品都挑出来了，她才满意。 许金州却很愁：“程厂长，残次品也能卖，要不您把它们也收了？便宜！” “这么多？”程惠装模作样道。 好几万的残次品，堆得小山一样高。 “是啊是啊，太多了，您帮忙想想办法！”许金州道。 他回去想了一晚上，彻底服气了。 他之前确实没安好心眼，想抢程惠的市场，想让她的东西卖不出去。 结果刚开了个头，还没碰着人家油皮呢，自己就栽了大跟头，头破血流的。 他这人骨头不硬，惹不起就不惹！ “办法倒是有，我帮你们拉走卖废品吧。”程惠道。 许金州......卖废品我用你拉？我们厂也有车！ “这么一堆，我多给你500块钱，不然你要是觉得残次品好卖的话，你就自己卖。”程惠道。 许金州.....“好吧！” 多500，是500！ 不然他确实打算等程惠走了，就让人把这些东西拉到废品收购站去。 别放在厂里碍眼！ 还随时提醒工人他做了什么蠢事！ 不对，这些不是他买的，是陈信厚买的！ 不过陈信厚今天直接躲在家里，没来上班，估计是没法面对现实了。 “许厂长加油干活去吧，按照订单，今天应该有300个人来拿沙发，明天是400个。”程惠道。 许金州.....“你之前就让他们来我这拿？你早就想好了让我们帮你加工？” 所以真的是提前挖好了坑？ “坑确实是提前挖好的。”程惠道：“但是谁跳我也不知道，谁跳坑谁。” 谁抄她作业，她就拿着订单去找谁！ 许金州真服气了，确实，想抄袭的想法是他自己想的，不是谁安他脑子里的，怨不得别人。 他一脸无语地送程惠上车，亲自给她开车门。 程惠回家了，休息。 电器厂有于宝来看着，按部就班地生产就可以。 食品厂也是按部就班地做鸭货，做好了往几个联系好的饭店、副食品商店一送，完事儿。 她没事就回家画画图纸，做点好吃的。 飞机厂的人如果找来，就回答他们几个问题，不找正好。 没想到先找来的是江大妈。 “程厂长，你把订单都给省家具厂了，你看我们现在做点什么活比较好...”江大妈问道。 之前刚给她们画完大饼，说她们一个月能赚好几十块！ 结果好事儿就三天，现在又没活干了。 临时工就是临时工，这日子过得提心吊胆的，今天撑死，明天饿死！ “看我，今天太忙了，忘了过去找您，您来了正好。”程惠道：“给省家具厂的订单都是之前的，之后再接的我们自己做，而且做新款。” 她拿出了弧形沙发的图纸，就是沙发靠背是弧形的，还带了两个单人的弧形小沙发，一整套。 一眼看去就比之前的长方形沙发更好看，更高级。 “这次赠品只送沙发套，不送暖壶和搪瓷制品了。”程惠道：“卖88一套。” “好好好！”江大妈喜滋滋道，不过还有点担心：“这回不是又卖三天吧？三天之后接的单，你又给别人了。” “大妈放心，三天之后还有三天，你们先接订单，订单多得做不过来了，我就给别人，然后你们继续做新品。”程惠拍拍桌子上的一沓纸：“新品多的是。” 家具图纸，可比机械图纸好画多了。 因为好记性，上辈子她看过的家具现在她都记得，简直信手拈来。 江大妈有了她的准话，放心地走了。 程惠在家坐等消息。 ...... 张友带着人，带着两卡车货，去了200里外的一个公社。 跟公社社长打个招呼，对方一听是省城过来卖东西的，还便宜处理，原价20的衣服现在要5块，原价30的衣服要8块，简直便宜到家了！ 还有暖壶，供销社要20多一个，现在只要12块钱一个，省了10多块钱。 还有各种搪瓷制品，买一个好的搪瓷盆，还送一个漏的搪瓷盆！ 虽然盆漏了，但是那是送的！而且花个几毛钱就能找人补上，等于几毛钱就买个盆，多么合适！ 竟然还有电视机、收音机、手表这种好东西！ 要知道普通日用品，公社的供销社就卖，暖壶、搪瓷盆甚至衣服他们都有。 就是电视机、收音机这种东西，公社不卖，而且购买要票，农民又没有这种票，想买都买不到。 现在好了，人家送到家门口了，还不要票，只是价钱贵一点，但是也是合理的。 这好事儿哪有不答应的？ 公社的人立刻叫了一堆人过来，把公社门口的地方都清理出来，帮他们把棚子支起来。 还借给他们桌子椅子，让他们摆东西。 还派人去通知公社下的各个生产大队、生产小队。 很快，展销会的摊子就被人挤满了。 张友灵机一动，把程惠原定的7天日子改成2天，今天不买，明天不买，后天就没有了！ 再想买就得去省城，而是是花高价买！这便宜是捡不到了。 谁也受不了这种刺激，但凡有点钱的人都回家掏钱，能买点什么就买点什么。 买到就是赚到! 第二天傍晚，一行人就坐着卡车回来了。 程惠见到空空的卡车一愣：“两天，这么快？” 当然不是两天就把所有东西都卖完了，只是拉过去的两卡车卖完了，包括电视机和收音机、缝纫机什么的。 这有点超出程惠的预料，她以为怎么也得三四天。 张友笑道：“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好卖！他们就跟抢似的，我们现在是再拉两车回原来的公社卖足七天？还是换个地方卖？” 第295章 差点遇险 “换个地方，不过不要换太远的公社，也不要挨着，中间隔一个公社就可以。”程惠道。 太远，之前的热度传不过去。 太近，可能相邻公社的人已经买过了。 农民的消费能力还是有限的，能买一个买不了两个，所以还是得离远点。 “行！”张友立刻安排人装车。 王会过来给程惠报账，两卡车东西，其实一大半不是他们的，他们是不赚钱的，多少钱来的多少钱走，这账不用报。 不过半卡车的暖壶和搪瓷制品是他们自己的。 程惠看了看，2天时间，赚了5000多。 而仓库里的搪瓷制品还跟小山一样高，还有的赚呢。 ...... 崔德贵那边也等到了他派去的人。 两个人兴奋地说着这两天的见闻。 “就跟我们年前卖货似的，都是抢，不要钱一样！” “没想到农民也这么有钱，电视机、收音机都卖了，一个都不够卖，好几个人拿钱来问。程厂长说，这次买2台电视机，2台收音机。” “关键是我们拿去那些库存，都卖了！一个没剩！程厂长说，让我们再照之前的量拿一些。” 崔德贵连连点头：“好好好！” 这可真是一条新财路！ 程惠为什么弄这个展销会他知道，卖她“帮别人处理”的搪瓷制品。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乡下市场很大！ 等程惠把她的东西都处理完了，他就可以下手了！ 第二天一早，张友带着两卡车新货，去了新的公社。 蒋拳过来提醒程惠：“该回老家看看了。” “哦对，该给我公公送东西了。”程惠道：“不过送完这次以后我就不送了，你帮我送就行。” 她月份越来越大了，不想折腾了，再把孩子生车上。 蒋拳点头，收拾了几样东西，两个人就出发了。 进了阿县，离高家屯还有些距离的时候，蒋拳看见路边有个男人在独行。 他也没在意，农村人有自行车的少，去哪基本靠走。 但是他看见男人回头看见他，突然从马路右边走到左边，又从马路左边，走到右边。 他眼神好，看见从男人袖子里掉下几个小东西的样子。 他是开过货车的，这套路他懂！ 蒋拳喊了一声坐稳，就一个急刹车停下了，然后下车猛追男人。 结果男人一看，扭头就跑。 蒋拳跑了几步就停下了。 他刚才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对方竟然跑了，那就是真的了。 他走到刚刚男人来回过马路的地方，仔细寻找，果然在路面上发现了几个大头钉。 大头钉这种东西，多扔几个，总有面朝上的，压上去不爆胎也得漏气，跑不远。 蒋拳仔仔细细把路上的钉子都捡起来，黑沉着脸回来了。 他把钉子给她看：“不知道这人就是坏，还是针对我们。追吗？” 男人就站在500米外看着他们呢，他不敢去追，他不放心车上的程惠。 程惠之前看见他弯腰捡东西，就猜到了。 “回头，走，不用追。”程惠道。 她也不敢冒险，谁知道前路是不是也有钉子？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一旦车爆胎了，他们就得下车走。 再冲出一群人来找他们麻烦怎么办？ 蒋拳立刻发动汽车，扭头就走。 远处的男人恨恨地跺了下脚。 “妈的，等了好几天！怎么扭头就走了？眼睛这么好使...早晚戳瞎！” 男人看着汽车真走远了，骂骂咧咧走了。 去了张家村，进了张癞子家。 张癞子见到他立刻问道：“你来啦！成了吗？” “成个屁，刚看见汽车影，不知道怎么，竟然扭头就回去了。”周伟道。 张癞子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肯定是你扔钉子被他们发现了，你怎么这么笨！不会早点扔！” “多么早算早？我看见汽车影就扔了！总不能没看见就扔，因为这个我这几天都挨了两顿揍了！”周伟生气道。 一开始张癞子说程惠三天就回来，估摸着时间快回来了，他提前就扔了。 结果被路过的马车、自行车踩到了。 不是扎了马蹄子就是扎了轮胎。 一把钉子在路上，很多人都猜到是故意撒的，往周围一看就看见可疑的他。 有人问两句，他不承认就算了。 有人却脾气不好，不管是不是他，他可疑就揍！ 想起这个，周伟摸摸嘴角，前天挨的，现在还疼呢！ “妈的，老子不干了，白冻好几天，他们看样短时间也不会再回来了，等什么时候回来了你再叫我，我在他们回城的路上扔！”周伟说完就想走。 张癞子的老妈在外面直接把门插上了。 张癞子道：“你敢撂挑子不干，我妈现在就去公安局告你，你家邻居那个什么娟的，是你欺负的！” “你！”周伟瞬间握起拳头，却没有打下去，也不说走了。 心里无数遍悔恨，自己怎么就禁不住几瓶马尿，喝多了把那件事情告诉张癞子了。 他两年前手头紧，邻居大人不在家，他本来想翻墙进去偷点钱，结果看见他家十几岁的小姑娘一个人在家。 他就没忍住。 后来邻居一家也没敢声张，但是那女孩精神却有点不正常了，不敢出门，不敢说话，会突然大喊大叫，说些什么。 就有人猜到了，闹得沸沸扬扬的。 现在张癞子要是告他，一告一个准。 他得吃枪子。 “那她不回来，我能怎么办？我还能追到她家里去？你都不知道她住哪！”周伟道：“不然我就在你家住下了，还是等她回来了，我立刻去路上撒钉子。” “行吧。”张癞子无奈道。 不行又有什么办法，他真不知道程惠在哪。 “不过收拾不了程惠，先把朱寡妇收拾了！”张癞子道。 第296章 保护厂长，人人有责 张癞子的心眼不多，还小。 程惠之前找人挑拨离间，说朱寡妇说他坏话，他信了。 本来他就想收拾收拾朱秋芳，不过是排在程惠后面。 没想到程惠这么多天不回来，一回来好像就发现了异常似的，扭头就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呢。 那就先收拾朱秋芳！ “你去高家屯找她，把她叫过来。”张癞子道：“她要是不来，你就说我要把她跟我有一腿的事情说出去，让她挂着破鞋去游街！” 周伟激动了，小眼睛冒光：“你和她还真有一腿啊？不是吹牛逼啊？” 这俩人在一起，除了干坏事，就是吹牛逼。 不过互相都不信。 朱秋芳年轻的时候长得花一样，现在也是同龄女人里的翘楚，还能看上张癞子？ 张癞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长了一脑袋疥疮，一般人看了都恶心，凑近了还有股恶臭。 “嘿嘿嘿，哥我当年也是远近一帅哥！也就后来被高远比下去了...妈的，不提他了！希望他死外面别回来了，让他老婆也当寡妇！ “到时候她一个小寡妇，就是第二个朱秋芳！嘿嘿嘿嘿。”张癞子一阵怪笑，不像正常人。 本来就不是啥好人，又两条腿都没了，心理更变态了。 周伟也是个快30的光棍，虽然不是农村人，是张癞子在县城认识的，但是周伟以前经常来张家村，见过两次朱秋芳，挺惦记的。 现在终于有由头了，他搓搓手，兴冲冲地走了。 ...... 车上，程惠和蒋拳在讨论撒钉子这人是谁。 是普通使坏、劫道的，还是冲着她来的。 她重生两个来月了，实际也得罪了不少人。 朱秋芳首当其冲，然后是阿县食品厂的厂长，现在又多个省家具厂，还有那个跟朱秋芳联系过两次的人，或者单纯知道她有钱的人。 不好猜，那就查。 “你回去找于宝来和老谢，再叫上高南高峰，让他们去查一查。”程惠道。 这就是努力往上爬的原因！ 遇到事儿了有人可用，还是专业的！ 要是真查出来了，对方人多的话，她再把她那支安保队伍拉过来。 保护厂长，人人有责！ 至于她，回家等消息就行。 这事儿不查清楚，她还真不打算再回高家屯了！ 蒋拳一脸慎重，车开得小心翼翼，恨不得自己的眼睛外面长了个望远镜，好好看看地上有没有钉子。 把程惠安全送到家，他还不放心，先去食品厂把老黑、陈老实、郭大军的媳妇都拉过来陪程惠。 三个女人都有把子力气，有点武力值，关键是嗓门大，能喊。 再说大白天被人打上门的可能性不大，他只是以防万一。 程惠满意地点头，她这保镖队长越来越有样了。 三个女人一听程惠可能遇到了危险，一顿安慰，安慰完了没有事情做，就开始打扫卫生。 偌大的房子，够她们忙一会儿的了。 ...... 蒋拳到了电器厂，找到于宝来，跟他一说情况，于宝来立刻就要把所有保安都叫上，跟他走。 “等等，厂长的意思是，别打草惊蛇，吓得对方再不敢冒头就不好了。”蒋拳说道：“所以我们继续伪装回高家屯探亲。” 所以要带上高南和高峰，另外两个于宝来和老谢，都算老头了，不起眼。 但是没人知道，这两个都是侦察兵出身。 “厂长考虑的谨慎。”于宝来点头，又一次觉得自己老了。 高南和高峰听说程惠遇到了可疑人员，也很着急，上车就走。 到了高家屯，回了家，家里只有高美高丽在翻箱倒柜“做游戏”，其他人都不在家。 “你爸你妈呢？”高南拉着脸问道高美。 高美很怕他，立刻道：“爸在村里开拖拉机，我妈去高小兰家打牌去了。” “我问你，最近家里来没来什么陌生人？”高南问道。 高美和高丽都摇头。 再问几句，也是一问三不知，到底太小了。 于宝来和老谢第一次来高老三家，转完了直接出了院子，去村里转去了。 高南和高峰也离开了，去村里相熟的人家打听。 朱秋芳的嫌疑还是最大！ 结果问了一圈，村里也说最近没来什么陌生人。 问高老三，他也说家里没来人。 “咋的了？”高老三问道：“你们嫂子怎么好几天没回来了？你们回来了？” 高南很想白他一眼，但是忍住了，换上个笑脸道：“嫂子是当厂长的，事情多着呢，她实在没空回来给你送孝敬，我们兄弟俩也想你了，就回来看看，顺便把这几天的孝敬都给你拿回来了。” 高老三顿时乐了：“好好好，好儿子！果然没白养！ “老子真是好命，不用自己生，儿女一大堆，一个比一个孝顺，哈哈哈哈。” 众人都无语地看着他，这是好事儿吗？ 嗯，他高兴就好。 于宝来和老谢对视一眼，如果源头不在这里，那就有点不好办了。 去外面找，就有点大海捞针。 突然，老谢问道：“刚才那小姑娘说她妈去高小兰家打牌了，高小兰家是那家吧？” 他朝远处一指，几个人正从房间里出来，看样是散局了，主人家送客的样子。 但是被送走的人是不是老头就是老太太，没有30来岁据说有点姿色的女人。 “是高小兰家，里面没有朱秋芳。”高南给了肯定答案。 老谢立刻对高老三道：“你去问问他们，你媳妇上哪去了？” 他们从村头走到村尾，几乎所有人的行动都在眼皮子底下，除了屋里的，并没有看见朱秋芳从哪里出来。 要么她在别人家，要么她不在村里，这就比较可疑了！ 高老三还不知道这老头是谁，但是这老头刚刚看他那一眼，让他心里打怵，也不敢问为什么，直接照办。 “你家老朱？她走半天了，被她大儿子叫走的，说是你家美丽在家把锅打碎了，让她回去看看。”高小兰她妈道。 高家屯的女人都不喜欢朱秋芳，不管她年纪大不大，就管她叫老朱！有些人甚至叫老母猪。 “不可能。”高南立刻道：“我们从家来的，锅好好的，高美高丽也没打仗的样子，他撒谎了。” 周围几个看热闹的人眼睛刷一下就亮了。 朱秋芳的儿子撒谎，把朱秋芳骗走了？ 高强是个大孝子，村里人都知道，他肯定不会害他妈，那把她骗走.....俩人这是有事儿啊！还是见不得人的事儿！ 朱秋芳身上什么多？就绯闻最多！ “呼啦”一下，围观的人都散了，奔走相告，开始寻找朱秋芳。 结果村里没有。 一波人往村外小树林、磨坊去了。 一波人去了张家村。 第297章 狗咬狗，一嘴毛 蒋拳有车，先所有人一步，拉着几个人去了小树林和磨坊。 高老三黑着脸挤上了车。 看到这两个地方没人，他的表情才好看一点。 他不介意当便宜爹，但是那是女方婚前带来的孩子，他管不着。 但是没有几个男人受得了老婆婚内给戴绿帽子的。 他丢不起那个人！ 想起刚刚村里人看他的眼神，他的拳头就硬了。 小汽车开进张家村。 老谢说道：“慢点开，别出声，再看看路两边的人家，谁家拉窗帘了。” 现在正是中午快吃饭的时候，实际他觉得不至于。 但是到底有这种可能性，他就随口提醒一下。 结果话音落就听高南道：“村头这家就拉窗帘了....这是张癞子家。” 老谢..... 高老三浑身上下顿时散发出一股蛮牛的气势，开门就往外冲。 其他人赶紧跟上，速度一点不比高老三慢。 只有老谢慢悠悠下车，堵在了大门口。 而于宝来直接冲到了后院，堵后门。 高老三冲进院子，一推门，竟然没推开，更是火冒三丈。 大白天拉窗帘，可能是早上懒了没拉开，或者瘸子不用干活，睡午觉呢。 但是大白天就从里面把门插上绝对不正常！ 高老三一脚直接把门都踹掉了。 屋里顿时响起一阵慌乱的声音。 结果没等里面的人有什么反应，高老三已经踹开了里屋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炕上白花花的三个人。 高老三直接就傻了。 他以为是两个！ 三个，他从没想过这种事情。 还可以这么玩的吗？ “卧槽！”高南冲在第二，也看见了。 直接回头转身，把要过来的高峰拦住了：“别过来，小心长针眼。” 高峰一听就站住脚了，厌恶地皱眉：“真是恶心，空气里都是一股恶臭！” 高南：“....那是张癞子的味，他本来头上就有味，现在更是瘸了，窝吃窝拉，能没味吗？你起开，这里交给我。” 高峰以为屋里就一个瘸子和朱秋芳，那都不够高老三一个人打的，他直接撤了。 出去就干呕了几下，是真恶心。 高南转身，看着炕上三个人。 朱秋芳已经藏在了被子里。 张癞子正在跟她抢被子。 剩下一个陌生男人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衣服。 高老三终于反应了过来，大叫一声就冲了过去：“你是谁？” 这一声把外面的高峰叫懵了。 高老三不可能不认识张癞子，那这屋里还有他不认识的人.... “卧槽！” 高峰说完，热情地给不明所以看过来的左邻右舍解释：“我后妈一上午没回家，也没在高家屯，我爸就找过来了。 “没想到她和张癞子，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在里面....大白天的，也不嫌害臊。” 周围响起一片“卧槽”声！ 他们也是见识有限，两个人的没见过也听过，三个人的，闻所未闻！ “我不信！” “我也不信！” 顿时有人好奇地冲进屋去看。 结果就看见衣服还没穿完，又被高老三扒下来的周伟。 “卧槽！还真是！” “玩真花啊！” “哎这人有些眼熟？” “嗯，是眼熟，但是肯定不是我们村的人。” “在张癞子家，这不是他那个狐朋狗友吗？他来一次我家丢一只鸡！”一个人怒道。 以前没有证据不好把人怎样，现在好了，流氓人人可打！ 男人顿时冲进去对周伟拳打脚踢。 本来周伟就没打过高老三，现在加了别人，直接被放倒了。 “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周伟开始求饶，装无辜：“你们打我干什么啊？我玩张癞子的老婆，张癞子让我玩的，关你们什么事？” “妈的！那是我老婆！”高老三喊道。 “啊？我不知道啊！张癞子说是他老婆，她自己也愿意，我哪知道啊！”周伟喊道。 这话刺激的，所有都受不了了。 没想到朱秋芳是这种人！ 而且她确实早就跟张癞子好上了！ “妈的！”高老三最受不了，也不打周伟了，直接朝炕上的张癞子和朱秋芳去了。 打得两人嗷嗷惨叫。 在另一个房间里装死的张老太太冲了过来，拼命护着儿子。 “别打我儿子，别打我儿子！他一个瘸子哪也去不了，是你老婆自己愿意过来，送上门的！不关我儿子的事儿！”张老太太喊道。 这话一出，众人都信了。 张癞子自从瘸了之后就没下过炕，也没有拐杖也没有轮椅，想出门只能靠爬，没人见过他出门。 那就真是朱秋芳自己送上门的。 “贱人！我今天打死你！”高老三喊道。 张家的热闹已经引得全村人围观。 高强也来了，直接冲进去护住他妈，喊道：“不是我妈要来的，是他威胁我妈过来的，他说，他说我妈不过来他就要弄死我妈和我们几个孩子！” 高强指着周伟道。 其实周伟没威胁他，他认识周伟，周伟给他几毛钱，说找他妈有事儿，他就信了，把他妈叫了出来。 后来他也不知道他妈怎么跟他去了张癞子家。 但是这也不是事儿，他妈跟张癞子的事儿，他知道.....他不但知道张癞子，他还知道其他人。 那时候他小，天天跟他妈在一起，他妈什么时候出去的，跟谁出去的，他都知道。 但这在他看来都不是事儿，他妈都是为了养活他们兄弟几个啊！他反而更心疼他妈。 高强的话又让高老三把怒火发泄到周伟身上。 周伟胆子其实不大，又怕疼又怕死，赶紧喊道：“我没威胁她！是张癞子让我叫她过来的，她早就和张癞子有一腿，一叫就过来了！” 高老三又去打张癞子，下手挺狠。 张癞子气疯了，不过脑子地喊道：“周伟，你强尖你邻居小姑娘！” 高老三拳头一窒，周围也瞬间安静。 下一秒，周伟发出非人般的惨叫，从地上蹦起来就去打高老三：“你放屁！你诬陷！” 他是真下了死手，几拳就把张癞子打晕了，还继续打。 高南赶紧过去拉架。 张癞子现在要是死了，高老三也会摊点责任，关键是就没证人指正这个叫周伟的人了。 周伟这发疯的样子，一看就有猫腻。 今天这事儿zheng整的，狗咬狗，一嘴毛。 第298章 莫挨老子 最后三个人都被警察带走了，高老三反而没事。 他是受害者啊，打奸夫几拳，只要不打死，在现在都不算事儿。 “这家没法呆了，我得出去避避，去你嫂子家吧。”高老三上车说道。 他最近不想待在高家屯了，不想面对乡亲们的眼神。 蒋拳有些为难。 他跟程惠接触最多，他很清楚，什么孝顺儿媳妇，都是装的。 现在要是把他拉程惠家里去，程惠肯定不高兴。 但是身为一个司机，他又不能拒绝。 他看了一圈，最后看向高峰，朝他微微摇摇头。 高峰沉思了几秒道：“爸，你走了大宝和美丽怎么办？没人照顾他们了。” 高老三立刻道：“那就都带走，你嫂子的房子不是七八个房间？他们几个又小，不占地方。” 高峰.....完，说错话了！ 他看向高南，高南道：“爸，是真男人就不要怕流言蜚语！” 高老三突然嘴一咧，哭了：“我不是真男人！我是王八！我窝囊啊！” 高南.....他也没辙了。 老谢和于宝来也对付不了一个哭咧咧的男人，再说这是程惠的家事，还不知道程惠的意思呢，他们不好干涉。 还是蒋拳道：“一车拉不下，你先在家收拾东西，我把他们送回去，再来接你们。” 这个理由好，高老三接受了。 再说，程惠不来接他也没关系，他知道程惠在哪上班，会自己找过去。 而且，他儿媳妇对他那么好，上次还邀请他去她家住呢，还说给他找了个大姑娘.....他突然不那么难受了！ “你们快走，快去快回，快点回来接我！”他说道。 几个人对视一眼，无语地回去了。 程惠听他们讲完，也很无语。 不过她更关心的是张癞子和那个周伟的事情。 “得找人盯一下进展，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但是如果他真干了这种事，绝对不能放过他！” 程惠想了想，给关系网最大的宋喜来打了电话，叫他过来详谈。 宋喜来一听，程惠连这种私事都告诉他了，那是真没拿他当外人，顿时保证道：“你放心吧，我有个表哥是公安系统的，我跟他打个招呼去！” 程惠：“....表叔表哥真多。” “哈哈哈哈，没你厉害。”宋喜来道：“我这都是亲的，全靠老祖宗能生，人丁兴旺，不像你，靠的都是真本事。” 他也是个行动派，说完立刻就走了。 高南又问起高老三要来的事情。 程惠确实不想他过来，不然天天演戏，怪累的。 主要她不想让高美和高丽过来，两个烦人精，她们要是来了她睡觉都不踏实。 但是高大宝是时候接过来了，之前还说让高峰教他学习呢，都这么大了，再不开始就晚了。 这就得有取舍了。 程惠掏出10块钱给高峰：“你回村，问问谁愿意照顾高美高丽几天，一天1块钱伙食费，照顾到朱秋芳出来为止，估计她也关不了几天。” 流氓罪是1979年才成立的，1997年废除的。 所以现在朱秋芳出轨还不算犯罪，判不了她几天，搞不好当天就出来了。 这种事情不常见，但也不是没有，现在抓到的下场大多是“斗”，脖子上挂一串破鞋游街，接受羞辱。 有的生产队还很仁慈，只游男的不游女的。 有的生产队就挺狠，男女游街的时候还要挨打。 高峰看着钱，期期艾艾不伸手，他不想接这个活：“要不，让二哥去吧，我不怎么会说话。” 高南也拼命给程惠使眼色：看我看我！ 完了，嫂子眼里只有三弟没有他了！为什么？因为他长得丑吗？ 程惠道：“就是因为你不会说话，不会跟人打交道，才要抓住每个机会锻炼，难道你要永远藏在哥哥嫂子身后，让别人给你解决大事小事吗？” 她发现高峰很聪明，但是性格有些内向，不怎么爱跟人打交道，现在生活顺风顺水，他就更内向了。 这可不好。 她整顿这些小叔子小姑子，是让他们给她做牛做马的，不是她给他们当老妈子的！ 所以别想藏她身后，赶紧滚出去经历暴风骤雨，锻炼去吧！ 高峰瞬间满脸通红，抢过钱道：“我知道了！以后大事小事，我都自己解决！” “解决自己的还不够，以后兄弟姐妹其他人有事情，你也去解决，锻炼锻炼。”程惠道。 “好的！”高峰道。 高南满意了，原来用三弟不是因为他丑，是因为三弟菜。 “去把爸和大宝接过来吧。”程惠道。 “真接来啊？”高南问道：“你真给爸找对象了？” 程惠看他一眼：“怎么可能？” 她感觉高老三就是个坑，她是不会推别的女人跳火坑的。 没有新后妈，高南和高峰都松口气。 蒋拳接到命令，带着高峰，一起去接高老三了。 高老三东西都收拾好了，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就几件程惠给他新买的衣服，其他任何东西都不带！ 他儿媳妇会给他买新的。 高大宝和高美高丽也包袱款款，满脸期待。 高峰看着这两个小丫头，有点难以开口，因为这俩丫头那些“恶作剧”也没落到他身上过。 他还觉得她们挺可爱的呢。 不过对于嫂子不待见她们他也理解，毕竟是“仇人之女”。 “你们两个留下，不能去。”不会拐弯的高峰直接道。 “为什么？”高美立刻就哭了。 高丽也哭喊：“你们都走了，家里就剩我们两个，我害怕！” 她转头抱高老三的大腿：“爸爸，我要跟你在一起，你不要丢下我！” 高老三那点为数不多的父爱顿时被勾起来了。 “她俩这么小，也不能自己生活，留在家里得饿死，你嫂子也不差这两口吃的，就带过去吧。”他说道。 蒋拳站在角落里看他一眼，终于知道程惠为什么不待见他了。 之前高老三见了程惠那叫一个亲切，惠儿长惠儿短的，掏心掏肺似的。 结果也不耽误他给程惠找不痛快。 高峰是带着任务来的，刚跟嫂子夸下海口，他不能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她俩在家也饿不死，我嫂子出伙食费请村里人帮忙照顾她们，一天一块钱。”他一急，胡说道： “再说，她们妈妈马上就出来了，发现你把孩子带走了，再找过去闹，我嫂子可就生气了....你还想不想找大姑娘了？” 高老三一手一个，把抱着他大腿的人扔了出去，生气道：“莫挨老子！跟你们那死鬼妈过去吧！” 第299章 一个月出差30天 最后高老三扔下哭喊的高美高丽，坐上小汽车，一骑绝尘，背影干脆又决绝。 到了程惠家，下了车他都不敢进屋了。 这房子豪华得让人望而却步。 他要是自己一个人路过这房子，他都不敢靠近！ 现在，这是他的家了？ 早知道这么漂亮，他早来了！ 程惠突然开门，出来迎接他，见到他，她的眼眶就红了。 “爸，你受委屈了！”她哽咽道。 高老三的眼眶瞬间也红了，看看看看，这才是亲闺女！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他那俩好大儿，可一句没关心他！ 甚至都没帮他打架！当时都躲得远远的！ 还有高南，甚至还拦着周伟，没让他把张癞子打死，胳膊肘往外拐！ 这个他就有点好心当驴肝肺了，但是他见识有限，理解不了。 至于高南高峰没下手帮他打人，是觉得当时他一个人就够用了，都没吃亏，他俩要是下场，几下就把人打得不能再打，高老三怎么出气？ “爸，快进来，我看看你的手，怎么还受伤了似的？”程惠道。 “没事，就擦破点皮，小事儿。”高老三道。 进了屋，程惠已经准备好医药箱，让高峰给高老三清洗伤口。 疼得高老三龇牙咧嘴，不过心里熨帖。 看看看看，多么孝顺！ 他打量着大房子，嘴都合不上了，他是真有福啊~ “爸，你将来有什么打算？还跟朱秋芳过吗？”程惠问道。 高老三愣了一下就道：“不过了！不然那绿帽子不得扣我脑袋上一辈子？” 程惠点头，这在她预料之中。 上辈子她就搅合的高老三和朱秋芳离婚了，就用的这一招。 她设计一个贪财的老白脸跟朱秋芳认识，两人臭味相投，很快就搞在了一起。 被高老三撞见，高老三当时哪怕60多岁了，都当机立断地离婚了。 “干脆果断！爸是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程惠夸道。 “嘿嘿嘿嘿。”高老三终于笑了，心里的郁气没了一大半。 “爸还年轻，离了婚还能再找，我上次就给你物色了一个大姑娘....”程惠道。 高老三的眼睛瞬间亮了，真有大姑娘？ 高南和高峰也奇怪，不是说没有吗？ 程惠继续道：“那姑娘还是个头婚，就有些条件，要求比较高，她要男人是城里户口，还要有个稳定的工作，工资不能低于五十，人还要努力上进、不抽烟不喝酒、爱干净，不能打老婆。” 高老三的眼神一点点熄灭，不满道：“这要求也太高了！哪个男人不抽烟不喝酒不打老婆？我最多打得轻点。” 程惠.....好想一脚把他踹出去！ 但这是把高远养大的人，忍住。 “对，这些细枝末节的咱们可以改，不抽烟不喝酒，不当她面就行，打老婆....她哪哪都好，长得也漂亮，到时候你还舍不得打呢。” 高老三瞬间脸红，支支吾吾道：“漂亮？” “可漂亮了。”程惠道。 高南和高峰更蒙了，真有这人？ 程惠扫了一眼两个实心眼的小叔子，继续道：“但是人家的硬性条件咱们必须得达到，城里户口好说，我出去求人，怎么也能帮你解决了！ “工作我也可以给你安排，但是爸得自己好好干，达到标准，我才能给你开高工资不是？不然我没办法服众啊，到时候当不了厂长，咱们一家只能搬回村里继续种地了。” 高老三立刻道：“爸这么大年纪了，这道理我还能不懂吗？越是亲戚，越得好好干！你放心，以后我肯定好好工作！就是....电器厂我实在去不了，听说你还有个食品厂？那管得松吧？” “食品厂管得更严。”程惠道：“毕竟是做食品的，要天天洗头洗澡，也不许抽烟喝酒，随地吐痰，连喘气都得戴口罩。” “这是人呆的地方吗？”高老三傻眼。 他一年最多洗两次澡！ “不过爸，我给你找了个好活。”程惠道：“卖货，卖得多赚得多，只要你肯努力，别说一个月赚50了，500都行！” 高老三眼睛瞬间亮了：“卖货好啊，我喜欢！” 现在卖货的都是供销社的售货员，简直神气死了！ 他每次去供销社，嘴上骂骂咧咧，心里不知道多羡慕那些售货员，偶尔也会梦想一下，如果有一天，他当了售货员，会怎么怎么样。 供销社里琳琅满目的东西.....不是他的他也高兴！ “不是供销社。”程惠道：“是我组织了几个厂，去乡下开展销会，去乡下卖东西，你可以当它是个移动供销社。” 因为去的是离省城远的地方，所以展销会的人都住在当地，有招待所住招待所，没招待所就想办法解决。 总之，出差！不住在家里！ “供销社的工资都是死的，而且爸这个年纪了，我就是能把你安排进百货大楼，你也只能打杂，工资二三十块，完全达不到那姑娘的要求。” 程惠道：“所以爸只能为了爱情吃点苦了，到时候一个月赚个几百块，别说这个大姑娘了，满城大姑娘随便你挑！” 高老三的心狠狠地动了，老脸黑红道：“什么爱情，怪肉麻的，我就是找个人搭伙过日子...” “可不能这么说，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想找个知冷知热，努力上进的男人好好过日子呢。”程惠道。 高老三狠狠点头：“我肯定知冷知热，努力上进！那个移动供销社在哪呢？我现在就去！今天也能领工资吧？” 程惠虽然孝敬他，但是孝敬的都是东西，不是钱。 高老三走之前把家里的家底都踹兜里了，5毛钱。 又不是傻子，不是圣人，是个人都迫切地希望自己兜里有钱！ “爸真的知道努力了！蒋拳，你这就送我爸过去，好好跟张友说一下，让他‘照顾’一下我爸。”程惠道。 蒋拳点点头，给了程惠一个“我懂”的眼神，带着兴奋的高老三走了。 他真懂了，高老三没什么心眼，让张友把人留住，一个月出差30天！ 第300章 他大概能判什么刑？ 高老三走了，颠簸到地方的时候，天都黑了。 但是摊子之前依然火爆！ 一圈一圈的人把摊子围得水泄不通，却不是在买东西。 展销会上的东西都已经收起来了，天黑不卖，这些人是在看电视。 一台黑白的，一台彩色的，同时播放。 周围的乡亲们就像过年一样高兴。 这电视不但晚上放，白天也放，聚集了不少人流，东西卖得这么快，这俩电视功不可没。 不然一听这里有展销会，不一定有多少人来，因为大家都觉得自己没钱，不买什么。 但是这里有免费的电视看，那就没钱也得过来看了。 来了就走不了了，这里的东西是供销社没有的，还非常便宜，而且这便宜只能占一次，那就是借钱也得买点啥！ 高老三也没看过电视，兴冲冲地挤到最前，一直看到电视没节目。 也就晚上八九点钟吧。 蒋拳把张友拉到一边嘀咕了半天，张友道：“你回去跟厂长说，让她放心，以后这展销会，高叔就是明面上的老大了，我保证他乐不思蜀！” 活不累，还有钱赚，还有面子，还有权利，哪个男人受得了？ 高老三是受不了，第二天他被张友捧起来让他管事之后，很快就体会到了当领导的乐趣。 看着在他的“指挥”下，井井有条的展位，火爆的生意，看着老百姓羡慕的眼神，他飘了，某一瞬间觉得这玩意比大姑娘有意思啊..... 程惠是知道高老三的为人的，料想到这人一时半刻不会回来烦她了。 现在要关注的是张癞子、朱秋芳和周伟。 当天下午，宋喜来就来报信了。 “那个周伟招了，真特么是个畜生！”宋喜来道：“多亏这事儿巧了，让他们狗咬狗吐出来了，要不然就让他逍遥法外了！” 程惠问道：“他大概能判什么刑？” “不好说，他身上还有其他事儿呢，偷窃、抢劫、耍流氓。”宋喜来道：“不过我表哥说了，不死也得呆到他老了才能出来。” 程惠点头，这样她就放心了。 “那个小姑娘呢？到底几岁？现在怎么样了？”程惠问道。 “今年17了，邻居都说有点精神不正常，但是我上午跟我表哥一起去那个派出所，正好碰见她出来，看起来还行，就是脸色有点不太好。”宋喜来道。 “再麻烦叔帮我打听打听她家的情况和为人，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她来电器厂上班。”程惠道：“但是你可千万别透露这是我的意思，我也怕人心不足蛇吞象。” 这天下悲惨的事情多了，她全管不了，但是碰到眼皮子底下了顺手拉一把，她还是可以的。 因为她相信“积德”，万一自己有一天遇到了难处，希望也有人能拉她一把。 但是她不想让女孩和她的家人知道，怕对方不是个知道分寸的，到时候反而麻烦。 “你啊。”宋喜来感叹地看着程惠：“行吧，那叔就当一回好人，就说是我帮她安排的工作。” 程惠笑笑，问道：“对了，那张癞子和朱秋芳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宋喜来就来气：“别提了，据那个周伟交代，张癞子也干了些缺德事儿，偷鸡摸狗的，但是大事儿倒是没有，而且因为他是个瘸子，又被放出来了。” 对于这个程惠也不意外。 现在监狱少，还有很多类似监狱的“劳改场”，犯人进去不是蹲监狱，而是劳动改造。 对于残疾人的监禁条件也不完善，张癞子双腿都没有了，他蹲监狱，不但不能干活，还得派个狱警整天伺候他吃喝拉撒？美得他。 所以只能放了。 “那朱秋芳呢？”程惠问道。 宋喜来更生气了：“也放了！” 以前他只知道程惠嫁给了高远这个农村兵，但是她在婆家的生活怎么样程惠没说，他也没问。 他看程惠使唤小姑子跟使唤小丫鬟似的，还以为她在婆家很有地位呢。 结果也是这次盯着这个案子，他才知道程惠竟然被朱秋芳那么恶毒的算计过！ 现在看见朱秋芳几乎没付出什么代价就被放了，替程惠生气。 可恨朱秋芳一个农村人，没有任何一个亲人在城里的工厂上班，他家的关系网还没覆盖到农村，那些光明正大的手段都收拾不了她。 不光明正大的，他又不能用，憋死他了。 结果抬眼一看，程惠并不生气的样子。 这涵养.....服气！ “你怎么不生气？”宋喜来好奇地问道。 程惠笑道：“其实这次朱秋芳受到的惩罚并不轻，被那么多人围观了，她以后没有任何名声可言，要是一般人都得受不了跳河了。” “她肯定不是一般人，不然不能干出这种事。”宋喜来顿了一下，八卦道：“听张癞子供述，他知道的跟朱秋芳有一腿的，就七八个，还有他不知道的呢，只是朱秋芳死活不承认，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她死猪不怕开水烫，名声什么的她不在乎，就对她没伤害。” 程惠笑道：“没关系，名声伤害不了她，还有别的，我公公要跟她离婚。” 宋喜来一拍巴掌：“这个好！就得让他们离婚，也把她从你身上甩下去！不然到底担个婆婆的名声，恶心！” 程惠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原来以为还得一段时间，水磨的功夫挑拨她和高老三的关系，没想到“几颗钉子”给她送来了机会。 对了，钉子。 跟她有仇的，陌生的男人。 程惠询问宋喜来，宋喜来也不是全知道张癞子和周伟都招了啥，不知道什么钉子。 蒋拳一直窝在客厅角落里，眼睛看着书，耳朵听着程惠和宋喜来说话，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道： “钉子应该就是周伟扔的，当时老谢趁乱进屋摸了周伟的兜，发现里面有同款大头钉。” 只不过往路上撒钉子这种事，跟周伟干的那些事一比简直不足一提。 那些就足够攮死他，钉子就不用提了。 程惠点头，知道是谁干的就行，报仇也好有个目标。 先从朱寡妇开始。 “你去把我公公再拉回来，让他去和朱寡妇离婚，她不离，就让高启山开介绍信，直接离了。”程惠对蒋拳道。 看过“牧马人”吗？老许的结婚证就是别人帮扯的，都不用新郎新娘出面。 离婚证也可以这么操作，这事儿的决定权在高启山手里，而不是朱秋芳手里。 蒋拳立刻去了。 第301章 你心疼你去救啊 高老三一听要拉他去离婚，扔下手里的活就去了。 只有离了婚，他才能找大姑娘。 想到这个，他竟然不觉得回到高家屯难堪了！ 不但不觉得难堪了，汽车进了村，他还下车溜达着，不坐车了。 遇到熟人，他就扬着个笑脸跟人打招呼。 把人都笑懵了。 都这样了还能笑得出来？老三不会被刺激傻了吧？ 高老三一直是村里人羡慕嫉妒恨又嘲笑的对象。 谁让他那么穷，还娶了那么多老婆！这让一个都娶不到的人怎么活？ 所以村里的几个光棍，一直看高老三不顺眼，哪怕程惠现在帮他支棱了起来也不行。 正好遇见了一个40多岁的光棍，被高老三笑得无名火起，张嘴问道：“老三，你不是去儿媳妇家享福去了吗？怎么，听见你老婆上午回来了，你下去就回来了，到底是多年的夫妻，感情好，舍不得。 “你对她这么好，她咋有脸干出那事儿呢？那个张癞子哪里能跟你比？一头癞疮，又丑又穷，现在更是瘸了腿，她都送上门让人家搞....一个不够还搞俩....” 光棍的视线落到高老三中间：“老三，你是不是不行？” 周围已经围了几个人，虽然其他人都很想给高老三面子，但是听见这话，也跟着看向高老三中间，嗤嗤地笑。 高老三笑不出来了：“放你娘的屁！老子行的很，老子生了四个崽子！” “大宝长得倒是跟你很像，就不说了，但是高美高丽可不像你，是不是你的种还不知道呢，毕竟她们娘玩的有点花啊。”光棍道。 高老三心一突，还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 不过很快，他又不是很介意了，拖油瓶他养了八个了，再多两个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只不过对高美高丽那为数不多的喜爱顿时荡然无存。 看着光棍幸灾乐祸的笑，高老三也知道这人就是故意挤兑他，给他使坏。 正好，他也想气气他呢！ “别提那娘们和她生的几个崽子了，老子是回来跟她离婚的！”高老三道。 “什么？”众人惊呼。 现在农村离婚的人，简直比寡妇和鳏夫都少。 为什么要离婚？是农药不好喝？还是麻绳不结实？还是河水不够深？ 想不开的人也比寡妇和鳏夫加起来都多。 而且农村里其实乱搞的人也不少，每个村总有几个不老实的男人女人。 这种情况被配偶发现了，哪怕打生打死，也没有几个离婚的。 他们都以为高老三是回来跟朱秋芳和好的，这才拼命给他上眼药，想挑拨别人的关系。 这个老光棍平时最喜欢看别人家打老婆。 高老三看着他笑道：“我儿媳妇说了，等我离婚了，她就给我介绍个黄花大闺女！人都找好了，可漂亮了！ “就是要求高，得要城市户口，得有工作，工资还得高。” 光棍的脸色好看了，这些条件，高老三一条都够不着！ 高老三道：“哎呀，我儿媳妇太孝顺了，还有本事，昨天就给我安排了个好活，你猜是啥？移动供销社的社长！老子现在手底下管着十几个人呢。 “不行不跟你说了，老子得赶紧离完婚，还得回去上班呢，没有我，那个供销社都转不了！” 光棍......酸死他算了！ 周围不是光棍的人都酸了，围着高老三拼命追问。 “什么是移动供销社？老天爷啊，房子还会跑的？那得什么样啊？” “这个移动供销社在哪呢？你把它开回高家屯，我们看看！” “老三，你真当社长了？一个月多少工资啊？” “老三，我是你二大爷，你这供销社缺不缺人啊？二大爷吃苦有耐劳，什么活都能干！” 高老三一路哈哈笑着，鄙视他们没见识，给他们解释什么是移动供销社，给他们讲黑白电视什么样，彩色电视什么样，昨天晚上演的什么电视节目。 这给众人羡慕的。 以前他只是从程惠那得到点吃和穿，众人羡慕归羡慕，也能咬牙说自己不馋！ 但是现在高老三都有工作了，都当社长了，都要娶黄花大闺女了！ 馋死他们得了。 高老三哈哈大笑，被戴绿帽子的郁闷一扫而空。 这帽子戴得好啊，要不是戴了这帽子，他还捞不着这好事儿呢！ 所以到家看到朱秋芳之后，他脸上一点生气的表情都没有，反而笑眯眯的。 朱秋芳心里顿时踏实了，委委屈屈道：“老三，我都是被逼的啊！你信我！你看警察都知道我是被逼的，无辜的，都给我放出来了！” “哦。”高老三道：“就算你不是被逼的也没关系，我不介意。” 朱秋芳......你不介意你昨天打那么狠？ “我是回来跟你离婚的。”高老三道。 朱秋芳瞬间大惊失色，尖叫道：“我不同意！” 高老三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你不同意？你都不知道给老子戴多少绿帽子了你还不同意？你要不要脸？” 他都觉得朱秋芳不要脸了。 “我不同意，我就是不同意，我死也不同意！”朱秋芳哭道：“我给你生了两个孩子....” “肯定不是老子的种！”高老三道。 急眼了绿帽子自己往头上扣！ 朱秋芳心一突，是不是高老三的，她自己也没数。 她这么多年经常往娘家跑，还真是挺忙的，有事儿~ “你血口喷人！高美高丽就是你的种！警察都信我了你不信我，我不活了！我要跳河！”朱秋芳说着就往外面跑。 光棍急了，赶紧道：“老三，快拦着她啊！” 拦着她，别离婚，黄花大闺女就跟高老三没关系了！ 男人都懂男人，高老三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小心思，冷笑道：“你急什么？你相中她了？那你快去拦着她啊，在水里还能摸两把。” 众人...... 光棍......他眼睛一亮，还真去了！ 朱秋芳还真跳河了。 还真是光棍下河捞的她，两人在河里纠缠了半天，都冻得受不了了，才积极主动地上岸了。 而高老三正在高启山家里说离婚的事，根本没去河边。 第302章 我养别人八个，别人养我两个 高启山听到高老三要离婚，也没劝。 让朱秋芳当程惠的婆婆，他也不愿意，赶紧趁机甩掉。 “你俩当时领结婚证了吗？”高启山问道。 高老三摇头：“结婚证？那玩意又没用，没领。” 现在承认事实婚姻，昭告左邻右舍了，两边家庭说好了，住一起了，就算结婚了。 城里人会领结婚证，农村人很少有人去“白折腾”一顿，又没有用！ 高老三娶了这么多个老婆，一个证没领过。 现在要离婚，只要生产队的小队长同意，给他们分了户，以后不管是口粮还是工分，都个算个的，就算离婚了。 高启山点头：“我这就召开大会，跟村里人通知一声。” 他出去敲锣去了，锣声又急又促，敲起来没完，这是开大会的信号，但凡能动弹的人都得过来开会，12岁以下的不用来。 朱秋芳刚从河里出来，被老光棍往家拖。 他“好心”道：“我家近，快回我家换衣服！我没有女人的衣服，你先穿我的凑合一下！” 朱秋芳名声臭了，但是他不嫌弃！他觉得好香。 朱秋芳又气又恨，当她什么都吃吗？她都是精挑细选的好不好！ 眼前这个家里穷的房子都快趴了，只有一个破锅一副碗筷的人，她才看不上。 她挣脱他的手跑回家换衣服去了。 换完衣服她就躺在炕上不动，队里敲锣，她用脚后跟想都知道怎么回事，不去！ 可是由不得她。 很快，屋里就冲进来一群男女老少，直接把她从炕上拽下来，拖到了生产队。 任朱秋芳喊破喉咙也不好使。 高启山见人齐了，敲敲锣道：“今天开会，就是想通知大家个事儿，老三从今天起，就和朱秋芳离婚了，以后各过各的，再不相干。” 众人都没什么反应，早就知道了，再说也不关自己的事儿。 只有朱秋芳不干，大喊道：“我不同意！我给他生了两个孩子，帮他把那么多拖油瓶拉扯大，现在用不着我了，就想把我一脚踢开？哪有这种好事！” 她自己做的那些事儿，她是只字不提，好像根本不存在。 众人顿时开始骂她不要脸。 朱秋芳习惯了，这两个月来，她天天在骂声中醒来，早就心如止水了。 也是这两个月的训练，让她脸皮越发厚了，现在被人抓在炕上，她都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总之你想离婚，我，我就吊死在家门口！”朱秋芳喊道。 “快快快，快去！”高老三回屋不知道从哪找出条麻绳，直接勒到朱秋芳的脖子上：“你上不去，我扶你上去！” 朱秋芳被骇到了，她感觉高老三是认真的！ “老三。”高启山喊道。 高老三立刻松开人，回到高启山旁边。 高启山看着朱秋芳道：“我不是征求你同意，我是宣布你们婚姻解除了，你现在已经不是高老三的媳妇了，大家有意见吗？” “没有！”高家屯的人顿时大喊。 “我，我的婚姻，凭什么你们说了算？”朱秋芳道。 高老三抖了抖手里的麻绳。 朱秋芳...... 高启山喊道：“凭什么？凭良心！你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儿，还想让老三继续养你和你的几个孩子？真当我们老高家人好欺负吗？” “就是，不要脸，滚出高家屯！” “我们高家屯没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因为你，我出门都不好意思，臊得慌！” “现在好几个公社都知道你啦！” “他们还以为是我们高家屯出的名人，我孩子都不好找婆家了！滚！” “滚出高家屯！回你们老张家去！” “直接给她送到张癞子炕上得了！” 群情激奋。 桃色新闻的后劲儿就是丢人。 朱秋芳丢人，她生活的高家屯同样出名了。 众人越想越气，拉着朱秋芳就走。 “老三，我错了！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 高老三打断她:“对了，还有那两个野种，在哪呢？找出来，让她一起带走！” 众人......不至于。 高启山道：“老三，那俩孩子没准是你的呢。” “是我的也没关系，让她们后爹养着吧。”高老三道：“我养别人八个，别人养我两个，我还亏了呢。” 众人.....这账是这么算的吗？这高老三是不是虎？ 嗯，也对，不虎怎么可能养别人八个。 高启山摇头，算了，反正爹不一定是亲的，娘肯定是亲的，让朱秋芳带走也没毛病。 朱秋芳都要气死：“孩子绝对是你的！我带走可以，但是你每年得给粮给钱！” “放屁！我养那么多拖油瓶，谁给我钱粮了？你还没死呢，她们有亲妈，还用我出粮？”高老三喊道。 众人又被他的逻辑糊一脸，懵了，好像说得很对，又好像哪里不对。 他们骂朱秋芳都骂得不那么狠了。 好想回头骂高老三几句啊！ 但是算了，大家同一个祖宗，容易误伤，走了。 “我，我的衣服！我的东西！”朱秋芳眼见没戏了，最后挣扎道。 高老三同意了。 这些他现在都不稀得要了，人家黄花大闺女肯定也不稀得穿朱秋芳剩下的衣服，就让她拿走吧。 到时候他给买新的。 朱秋芳哭唧唧地收拾了她的衣服和一套破被褥，领着两个嚎啕大哭的女儿，被众人推出了高家屯。 至于她那三个儿子，自从过年去姥姥家之后，就再没回来住过。 高启山也跟着队伍去了张家村，得跟他们小队长说一声。 至于高老三，回城了，他还要去他的移动供销社上班呢。 到了张家村，一行人很快就引来了村民的注意。 张青山皱眉迎了过来。 高启山道：“朱秋芳和高老三离婚了，我们生产队不要她，给你们送回来了。” “凭什么？她的户口已经不在张家村生产小队了，张家村不要她！”张青山道。 他也觉得丢人，朱秋芳在哪个生产队，哪个生产队跟着丢人！ “她爸她妈她兄弟姐妹，她那么多男人都在你们张家村，你们凭什么不要？”高启山道。 张青山...... “总之你不要也得要，不然就让她死外面吧，反正我们是不要。”高启山说完带着人回去了。 张青山黑着脸，没敢再说什么。 高家屯现在有十台拖拉机了，十个大铁牛，春耕一个月的活，人家几天就能干完。 拖拉机闲着没事儿，听说已经答应借给了生产大队，这周围一圈村子，现在都为高启山马首是瞻！ 他要是现在再打高启山，人家分分钟来来十拖拉机的人！ 再说，他也想用铁牛...... 看到站在他面前落汤鸡一样的朱秋芳，他黑着脸喊道：“滚回家去吧！” 朱秋芳斜了他一眼，死样，现在跟她厉害，忘了当初舔她的时候了！ 她领着孩子回了娘家，结果却吃了闭门羹！ 娘家两个弟弟的媳妇站在院门口，不让她进去。 第303章 我藏别的地方了 “姐姐，家里实在是住不下了。”朱秋芳的大弟媳妇翻个白眼道。 二弟媳妇挺着个大肚子，红着脸道：“姐姐，不是我们不让你进去，是爸发的话....他说家里没粮食了。” 朱秋芳白着脸道：“我前几天不是才送来50斤粮食？这就没了？” 老大媳妇道：“你是不知道你那仨小子有多能吃！50斤粮食都让他们吃了！我们可没占你们一粒便宜！还得伺候他们吃喝，多了三个牛犊子，饭我都得多做一锅！每天浪费多少柴？柴火都不够烧了，我天天半夜冻醒！” 她的视线从上打量到下，在朱秋芳大大的包袱上停留了一会儿：“现在又填三张嘴，你还能拿出粮食了吗？拿不出来就带着你的三个牛犊子一起滚。” “好好好，这是看我落魄了，翻脸不认人了。我算看清你们的嘴脸了！白瞎我过去那些粮食，都喂狗肚子里了！”朱秋芳道： “那咱们就好好算算账，先把盖房子的300块钱还我吧！” 老大媳妇立刻翻白眼：“什么钱？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变出钱来了？我可没看见你的钱长什么模样！” 朱秋芳冷笑一声：“你不承认没关系，只要我回头跟高老三说一声，他立刻就会过来要钱，不给，他能把房子给你们扒了！” 老大媳妇脸色一变。 老二媳妇挺着个大肚子笑道：“姐姐别生气，这账大嫂不认我认，等我们有钱了，肯定还姐姐....姐姐的头发怎么湿的？怪冷吧，快进屋吧。 “爸要是怨起来，就让他怨我。”宋腊梅拉着朱秋芳的胳膊往院子里走。 老大媳妇马荣撇嘴，这个老二媳妇就会装！实际比她心还黑！ 朱秋芳也不是个傻子，宋腊梅什么样她很清楚，但是现在她能让开门让她进去，就比那个马大傻子强！ 朱秋芳进屋了，发现爸妈正在炕上坐着。 朱老头在抽烟袋，看见她回来，就抬了下眼皮，继续吧嗒烟袋，说了句：“先住几天，然后再找个人嫁了吧。” 朱秋芳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看见父亲这么说，她心里还是不得劲！ 她妈放下针线，过来帮她拿行李。 说是帮忙，实际手脚麻利地把包裹打开了，里外翻了翻，发现只有几件衣服被褥，没有钱，顿时不高兴了。 “你的钱呢？高老三没让你带走？”她凶巴巴道。 朱秋芳其实知道自己家人什么样，所以她以前吹牛逼说自己很有钱，这样他们才能给她笑脸。 现在...... 她顿了一下道：“我早藏在别的地方了，不然还真带不出来。” 朱老太太立刻笑了：“还是我闺女聪明！你藏哪了？” “妈，我饿了。”朱秋芳道。 “老大媳妇，快去给你姐姐做饭！”朱老太太道。 马荣脸上也有笑模样了，立刻道：“这就去。” 宋腊梅也笑眯眯道：“我给姐姐冲碗鸡蛋水去。” 一家人忙乱，又其乐融融了，好像刚才的冷脸根本没出现。 晚上，朱秋芳躺在炕上想着心事，根本睡不着。 男人她会继续找的。 但是最好的目标还是高老三！ 高老三现在发达了啊，整个生产大队的男人捆一起，都不如高老三有钱，不如高老三好忽悠。 对于哄回高老三，她有信心，只要她还能再接近他。 另外，仇不能不报！ 让高老三这么有底气离婚的，肯定是程惠！ 而周伟之所以出现在张癞子家，她昨天就知道，两人也没瞒着她，就是想收拾程惠。 结果程惠没收拾着，周伟才去找的她，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都是因为程惠！ 她现在却还不知道程惠在哪，凭她自己，也根本摸不着人家衣角。 不过没关系，有人能摸到。 第二天一早，朱秋芳就把五个孩子叫到了一边，下达了命令。 让他们每天回高老三家等着，等一个骑自行车的女人再来找她，他们见过那人的模样。 等人来了，让他们把人带来找她。 这任务轻松，就是有点无聊，五个人都答应了。 ...... 高启山一大早也坐上火车去了省城，找程惠。 程惠现在每天早起，两个工厂，不，三个工厂转一圈，露个脸，巡视一圈，然后就回家养着了。 她还有十几天就到预产期了，随时可能生，得注意点。 高启山到了，她有点意外，愣了一下就道：“是不是拖拉机坏了？我这就找人过去修。” “不是，没坏。”高启山顿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道：“是光有拖拉机，它有点不好使啊。” 程惠一拍脑门：“这事儿怨我！忙忘了！我本来打算这几天就弄好给你送过去的，结果....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做。” 高启山是来要个拖拉机后面挂的耕犁的，不然拖拉机只能装东西用，不能耕地，也不能犁地。 眼看开春，地都化透了可以耕地了，程惠还没安排耕犁，他也猜到是人家事忙，就找过来了。 现在就去做？做什么？高启山有些茫然。 那玩意不用做，农机厂应该就有，买几个就行，他们生产队出钱！ “就是我们的情况你也知道，现在没钱.....能不能借点？秋收了我们再给！”高启山有些不好意思道。 他活了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借钱。 “拖拉机和耕犁都是配套的，都算我们食品厂的，到时候秋收你一块付租金就行。”程惠道。 说着两人已经上车，直奔车床厂。 赵大兴见到她就高兴，开玩笑道：“程工终于又来我们厂了，这次是要做什么新发明？” 第304章 你也欺负我！ 赵大兴纯属开玩笑，新发明又不是地里的萝卜，一拔一个。 他以为程惠是有什么事找他，没看她身后跟着一个求人表情的高启山吗？ 高启山肯定是有事儿来找程惠了，程惠做不到，就来找他帮忙了。 赵大兴挺起胸脯，有用的表叔才是好表叔！ 他没等程惠开口，直接问道高启山：“大兄弟来了？遇到了什么难事儿，尽管说！我给你办了。” 这要是别人求他办事，他多少得端点架子，表示这事儿不好办之后，才能开口帮忙。 但是程惠这竞争太激烈了！他得表现得比其他表叔强才能出头啊！ 高启山有些茫然，他进来的时候看了门口的牌子，这是个车床厂，他也认识赵大兴。 车床厂卖耕犁？可能是吧？城里人的事儿他也不懂。 高启山道：“我们来买十个耕犁。” 赵大兴一懵：“什么？买什么？” 农村用的耕犁就是老黄牛拉的那种耕犁，不需要买。 每个生产大队都有铁匠炉，生产各种农具，分给各个生产小队。 “哦，我没说清楚，是拖拉机后面拉着的那种犁，不是马拉的那种。”高启山道。 “哦，那种，那种你得去农机厂。”赵大兴看了程惠一眼道：“我认识农机厂的人，你们在这等着，我帮你们要去，要10个是吗？” 没有人还真不一定买得出来，那玩意也是抢手货，首先供给各大农场兵团。 他也想起来了，程惠之前“抢”了十台拖拉机，就被几个农场场长盯上了，估计她再去，农机厂也不敢卖给她东西。 赵大兴说着就要走。 程惠笑道：“不用去他们那买，我打算自己做几个，用点好钢，所以来找叔了。” 赵大兴一愣，一想也对，程惠连飞机都会做，一个耕犁机算什么啊。 不过没研究过肯定也不行。 “你这知识面是真广啊。”赵大兴一边感叹，一边领程惠去选好材料去了。 70年代常用的耕整机是非常简单的，程惠也不想让它一下子进步50年，但是稍微进步一下，比农机厂卖得好用一些是可以的。 她忙了一下午，第一台拖拉机挂耕整机就做好了。 赵大兴不是做农用机械的，但是这玩意他怎么看怎么比他见过的高级！ 也就是说比农机厂的好....杨岳知道了得哭！ “哈哈哈哈。”他顿时忍不住大笑。 “这种我要定10台，多少钱合适？”程惠问道。 “要什么钱要钱？不要钱了！”赵大兴道：“只要你同意这机器的首发研制工厂，是我们厂就行....” “可以。”程惠道。 “好好好。”赵大兴兴奋地搓手，正月刚过，他们厂就又有新产品了！开门红！ 算来算去，程惠已经给他们厂送了好几款设计了，他现在懂了，他大侄女缺钱。 “我再给你申请奖金！”赵大兴道。 “这个好说，不急。”程惠问道：“数控机床研究到哪一步了？” 赵大兴眼睛一亮，来了！他等的就是这个啊。 “还差最后几个难题了，解决了，我们就能复制一个看看了，当然最后行不行还得看结果。”赵大兴道。 “哪几个难题？拿来我看看。”程惠道。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数控机床就是在这一年完成了技术突破，可以自主研制了，之后批量生产。 那她现在突破了，也不会太让人惊讶。 赵大兴兴奋地叫人过来。 看吧，做个好表叔，就是有惊喜！ 管知和周勤兴冲冲地抱着本子过来了。 只不过周勤脸上挂了彩，被人挠了几把的样子，她忍不住好奇地看了两眼。 周勤不好意思地摸摸脸，光棍道：“被我媳妇挠的。” 既然他都好意思说了，那程惠也好意思问：“为什么啊？竟然挠在脸上，一点也不给你留面子啊。” 对于那个差点伤害到她的周巧兰，她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不介意顺手挑拨一下。 周勤尴尬了一下：“她要收养个孩子，我不同意。” 程惠又好奇了，刚要问就想起来，这俩人没孩子可能是周巧兰的原因，再加上周勤本来就不喜欢她，没准想跟她断了找个能生的女人呢。 那还是别问了。 “我支持你。”她说道：“小孩子是非常可爱的，而且只有自己的孩子最可爱，能生还是要生个自己的，养别人的没意思。” 周勤...... 他倒不是这个意思，他也没想过离婚甩了周巧兰找别人生，他只是觉得他工作太忙了，没有时间教育小孩子。 让周巧兰一个人教，她能教出什么好孩子？小版周巧兰吗？到时候两个人一块磨他？他到底造了什么孽？老天爷要这么惩罚他？ 与其那样，不如不要孩子清净。 “好了好了，我们不聊私事，聊公事吧。”赵大兴着急道。 程惠点头，认真看他们的问题，解答了半道，她就回家了。 她饿了~要吃饭~ 赵大兴也没闲着，连夜整理了拖拉机挂耕整机的图纸和报告提交了上去。 第二天一早，他就出门了，去了农机厂。 对比了一下农机厂的耕地机，整地机，他心里顿时有数了。 程惠发明的果然比他们的先进！ “赵厂长，您怎么有空来了？”农机厂的厂长热情地过来询问。 很多精密零件，都是车床厂生产的，他们产量低，跟车床厂关系很大！ 但是他敢怒不敢言！还得赔笑脸。 赵大兴道：“听说程厂长在你这买了十台拖拉机？” 农机厂的厂长顿时苦了脸：“可别提那十台拖拉机了，我最近让人好喷！吐沫星子都够洗脸的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是老杨亲自批的吧，有本事让他们喷老杨去啊。”赵大兴道。 农机厂长看知己一样看赵大兴：“就是说啊！关我什么事啊，我也是听吩咐的，但是他们不听啊，他们不敢喷杨厂长，只逮住我欺负！” 牢骚他也不敢多说，怕传到那几个农场场长耳朵里，又回来给他洗脸。 他赶紧问道：“赵厂长今天来是有什么事？” 赵大兴拍拍他的肩膀：“那个什么，来十台耕地机，程厂长要用。” 农机厂长.....说了半天，你也是来欺负我的！ 第305章 我就贴，我愿意 农机厂长的脸都绿了：“没有！” 赵大兴指着院子里20多台耕地机、整地机道：“你当我瞎？” “这些都预定出去了，人家明天就来拉了，我现在卖了，那几个农场场长来了，就不是给我洗脸了，是洗头！” “行吧，不卖拉倒。”赵大兴干脆地走了。 给农机厂长看忐忑了，这么容易放弃的吗？ 结果他派人盯着，就有人说赵大兴去找杨厂长了。 农机厂长.....他这个头是非洗不可了吗？ 他不知道自己小人之心了。 赵大兴不是来欺负他的，他是来欺负杨岳的。 “杨哥，忙着呢？”赵大兴进门笑道。 杨岳看了他一眼，直觉道：“你笑什么？” “哈哈，没什么，就是昨天刚见了小惠儿，高兴。”赵大兴道。 杨岳眯着眼睛看他：“数控机床的问题解决了？” “那倒没有，不过也快了。”赵大兴道。 杨岳知道了，这是来显摆的，不过数控机床跟他没关系，他也不是见不得别人做出成绩的人。 反而是数控机床成功了，他也会得到大量好处。 “恭喜啊。”杨岳笑道。 赵大兴点点头：“这个不急，等做出来了再说，就是今天还有个事儿，我不得不说说你了。” 赵大兴语气一变，杨岳的心突然就提了起来。 “你上次卖给小惠儿十台拖拉机的事情不妥...” 杨岳打断他：“有人去找程惠麻烦了？” “那倒没有，我是说你，怎么只卖她十台拖拉机，不配十个耕地机呢？刚才我去农机厂问，人家还说不卖给小惠！没有耕地机，拖拉机有什么用？拉苞米吗？”赵大兴道。 杨岳眉头松开：“这事儿，确实是我没想周全，主要是我也不种地，小程当时也没提，我就没想起来。 “这样，我这就给农机厂打电话，让他们给程惠送10台耕地机过去。” 反正被喷的是农机厂厂长，不是他。 赵大兴按住他拿电话的手：“不用了，小惠儿昨天找我的时候，顺便自己做了耕整机，耕地整地一体的，我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看着是怪好看的。” 杨岳直直地看着他，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了。 他是来嘚瑟的！ 可恨的是，被他成功了！ “她又做农机了？什么样的？我看看！”杨岳道。 心里却在拼命呐喊：她怎么不来我这做呢？我这有农机厂啊！更对口啊！是不是他平时哪里没做到位？ “看呗，又不会少块肉，走，坐我的车去。”赵大兴道。 他的车和杨岳的车是同款，他的还新！ 杨岳已经顾不上这些，跟他坐上车，到了车床厂，就看到了院子里摆放的两台耕整机。 确实肉眼可见的高级。 至于是不是样子货....程惠出手，出过样子货吗？一个都没有。 而这个耕整机是耕地、整地一体机，省了一台机器，多少钢铁材料？省了多少燃油？ 这机器一出，效果要是达标，单纯的耕地机和整地机都得淘汰。 这.....这是泼天的功劳啊！怎么没砸他头上啊！ 赵大兴看见杨岳忍着不哭的表情，咯咯乐了。 “乐个屁！”杨岳扭头：“东西再好也得落我的农机厂手里生产！” 车床厂生产农机，路子不对。 赵大兴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只打算给程惠加工10个。 “谁爱生产谁生产，全国的农机厂都能生产。”赵大兴道：“但是研发工厂，是我们。” “还你们，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这是程惠一个人设计的。”杨岳道。 “我就贴，我愿意，我有的贴！你没贴过？有本事你把你贴的撕下来啊？”赵大兴道：“现在你想贴都没得贴，我已经贴完了，材料都交上去了。” 杨岳是真忍不住了，眼眶红了。 程惠从车上下来，看两人说得热闹，笑着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她是来继续解决数控机床的问题的。 顺便催他们快点把耕整机做好，春耕不等人。 杨岳红着眼眶道：“小程，叔以后有什么做不到位的地方，你提醒我，我比赵大兴好使！” 程惠..... 赵大兴把他扒拉到一边：“惠儿，别理他！机器的事情你放心，我让工人加班加点做呢，你看一晚上做好俩，我这就让人送到高家屯去，现做现送。” “谢谢叔了。”程惠笑道。 赵大兴感慨道：“谢什么，你这也是为了老百姓谋福利。” 嗯，还为了帮高启山的忙！怕他完不成生产任务。 看，当程惠的叔，真好啊。 现在他们是程惠的后盾，将来有一天，程惠也是他们的后盾！ 不对，不用等将来了，现在人家就在一次次帮他们，送他们上青云啊。 “你快生了吧？你婶子又给你划拉了一些小孩衣服，都洗过三遍了，晚上就给你送去。”赵大兴道。 刚说完就被杨岳扒拉到一边：“小程，我看你那个车太破了，我也要换新车了....我把新车给你！” 他斜了赵大兴一眼：“我不像某些人，自己坐新车，让你坐破车。” 赵大兴..... 两个人吵了起来。 程惠笑着进了办公室，屋里，孙立民、管知和周勤已经坐好了等着了。 太高深的问题赵大兴也听不懂了，只能交给技术骨干。 他把杨岳拉走了。 程惠坐下发现周勤脸上又填新伤，好奇道：“这次又是为什么？” “嘿，别提了，还是收养的事儿，她铁了心了非得养，说我不同意也不好使，她都跟人家说好了，等人家生了就抱过来。”周勤叹口气：“我放弃了，爱咋咋滴吧，大不了以后我少回家。” “还是收养个新生儿？”程惠道：“她也没经验，这可不好养。” “谁说不是，我看她是疯了。”周勤道。 现在送养新生儿的倒是常见，很多人生了一天不养就送人，怕养了就舍不得了。 送养还是好的，很多送不出去都是直接扔了。 这种人也不怕遭天谴。 程惠摇头，不八卦了，继续解答问题。 她打算在她生之前，把问题给他们解决完。 ...... 这天，高美高丽终于等到了曾经来找过妈妈的那个骑自行车的女人。 “我妈不住这了，她让我们带你过去找她。”高美道。 第306章 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她也不会闹 林英认识这俩丫头片子，皱眉问道：“你妈不住这了是什么意思？” 高美眼珠一转道：“我爸去城里住大房子去了，我妈跟过去了，但是她这两天回娘家了，让你去我姥姥家找她。” 小孩也喜欢吹牛逼，也不希望自己被瞧不起。 她妈被赶出去的事她觉得挺丢人的，所以拼命掩盖。 林英觉得这么小的孩子不会撒谎，就信了，跟着她们去了张家村。 老朱家人都下地干活去了，只剩下一只手依然不好使的朱秋芳和她快生的二弟媳妇宋腊梅在家。 见到林英，朱秋芳立刻把她拉到屋里，让高美高丽守门。 宋腊梅在隔壁听着一愣，眼神莫名。 她出去转了一圈，拿了两个鸡蛋回来，站在门口，悄悄朝高美高丽招招手。 高美高丽一看见鸡蛋，什么都忘了，跑了过去。 “二舅妈想麻烦你们干点活，去挖一篮子野菜，挖好了，回来给你们一人一个鸡蛋。”宋腊梅指着手里的小篮子道。 这个小篮子就是专门给小孩玩的，小小的，三四升容量。 挖一篮子野菜很容易。 高美高丽连连点头，拎着篮子跑了。 宋腊梅悄悄贴到了门板上。 屋里，林英问道：“你那儿媳妇快生了？让你去城里伺候月子去了？” 朱秋芳一愣，就想到肯定是她女儿说什么了。 知女莫若母。 她点点头：“是快生了，不过算日子还得十几天。” “那就第二十天的时候，汽车站，你把孩子抱给我。”林英道。 “你给多少钱？”朱秋芳问道。 林英皱眉：“不是说好了200？你想反悔？” “是的，我反悔了，没有...5000，这事儿我不干！”朱秋芳道。 “什么？5000？你怎么不去抢？哪个死孩子值5000？”林英道。 “那你就拿着你的200块钱，随便买个孩子去吧，程惠的种，就是这么值钱！”朱秋芳道。 “你！”林英气得想去挠她。 但是她50多岁，是个小老太太了，她怕打不过朱秋芳。 “5000没有，最多500！”林英道。 “5000，少一分都不行。”朱秋芳道。 “那就没得谈了，就像你说的，我买别的孩子去了！”林英冲出门，差点撞到在门口来不及躲开的宋腊梅。 朱秋芳看见她脸一拉：“你怎么在这？高美高丽呢？” 宋腊梅一脸茫然无辜：“我不知道啊，我刚进屋，来拿篮子要去挖菜，没看见她俩，这位是？” “不用你管。”朱秋芳瞪了她一眼道，亲自宋林英出门。 她当然不是非得要5000，这不是嘴硬一点以为能成吗？眼看买家要走，她当然的挽留。 两人在墙角嘀嘀咕咕。 宋腊梅没有继续偷听，真拎着个小篮子挖野菜去了。 朱秋芳眼角余光看见，这才放心一些。 宋腊梅拎着篮子去了村外，上了乡路。 不管是去阿县，还是去哪里，都得走这条路。 十几分钟之后，她等到了林英。 宋腊梅挺着个肚子拦车。 林英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停下了，问道：“你是？” “我是朱秋芳的弟媳妇，她刚才骗你了，她根本没有去跟程惠一起住，她刚刚被高老三扫地出门，离婚了，所以她弄不到程惠的孩子。”宋腊梅开门见山道。 “什么？”林英气坏了：“那她还跟我废话那么多！...她想骗我的钱！” 她想到了，她和朱秋芳只约定了交易地点，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她怎么可能知道孩子到底是不是程惠的？ 没准朱秋芳花50从哪买个孩子，然后转手卖她2000！ 她刚刚和朱秋芳谈好了，2000。 宋腊梅摸着肚子道：“你想要程惠的孩子？要来干什么？” 林英看着她的肚子，眯着眼睛道：“当然是要来养，听说她很聪明，那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也聪明，难道我花几千块钱买个孩子不是为了养还是为了吃吗？” 宋腊梅其实也不是很关心这个问题，她摸摸肚子道：“我可以帮你。” “哦？你怎么帮？”林英问道。 “听说城里人都去医院生孩子，不是在家生，你打听好了，她在哪个医院生，让我也去那个医院生，我跟她预产期是前后脚，不差2天，到时候你想办法把两个孩子换了！ “程惠的孩子给你，我的孩子给程惠，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她也不会闹。我，我还不要你钱！”宋腊梅道。 这样，她的孩子就能跟程惠过好日子了。 她也舍不得自己的孩子，但是越是心疼孩子就越得舍得！ 她的孩子跟着她过什么日子？面朝黄土背朝天，顿顿吃不饱，吃野菜，喝冰水？一辈子穿不上两件新衣服？ 但是跟程惠过什么日子？进出都有小车，顿顿吃烤鸭，吃面包，喝牛奶，新衣服多到穿不完！ 等孩子长大了，她再认回来，被好好教育的孩子肯定知书达理，还能不认她这个亲妈？ 到时候，她就享福了。 不然在这农村里，一辈子出不了头。 至于程惠的孩子被换走，是被人养着还是吃了，那都是她的命。 林英一听不要钱就心动了。 她是周巧兰的婶子，是听周巧玲的话来买程惠的孩子的。 实际买回去的是不是程惠的孩子，她也不关心，早晚是要弄死的，她只希望周巧兰养她女儿生的孩子。 现在一听宋腊梅说不要钱，又觉得她说程惠不会闹很对。 她立刻道：“行，就这么说定了，你等着吧，我打听好了来找你。” 宋腊梅摸着肚子，微笑着看林英走远，随便挖了点野菜就回家了。 朱秋芳正在家里等她，见到她回来，仔细打量她半晌，说道：“过来，姐姐跟你说个好事儿。” “什么事儿？姐姐。”宋腊梅问道。 “刚刚那个人你也看见了，城里人，有钱，就是她儿子两口子一直生不出个孩子，所以想抱养一个，人家出200块钱，你觉得怎么样？”朱秋芳道。 宋喜来捂着肚子，拼命摇头：“不行！我的孩子我自己养，才不要给别人！” “你傻啊！”朱秋芳道：“孩子跟着你过什么苦日子？让他去有钱人家做有钱人，从小吃得好穿得好，长大了就分配工作挣工资，不好吗？” 第307章 这剧本，不是更刺激？ 不管朱秋芳怎么说，宋腊梅就是不答应，还给朱秋芳甩脸色，一天没跟她说话。 晚上，宋腊梅把老公拉到外面，嘀咕了半天，不知道说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朱秋芳的二弟竟然把宋腊梅送回娘家了。 朱秋芳顿时一顿疯狂输出：“小B养的，正是农忙的时候她怎么还回娘家了？她就算不下地干活，在家也能做个饭刷个碗，跑回娘家躲清闲，她还是不是老朱家人？以后别吃老朱家饭！” 其他人任她骂，反正不是骂自己。 朱秋芳骂了一顿，又把二弟叫到一边嘀咕。 两个弟媳不是人，她两个弟弟对她还是不错的，从小就听她的话。 结果朱秋芳的二弟听了她的“好事儿”，竟然摇头不答应。 “大姐别说了，我们的孩子我们自己养，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吃糠咽菜也是他的命。”朱二弟道。 他第一次不拿正眼看这个姐姐。 道理媳妇都给他讲明白了，姐姐跟人谈好了，卖个孩子5000块！结果只打算给他们200！ 就算给他5000他也不卖，自己的孩子自己疼，5000块钱哪比得上给儿子换个命？ 所以他完全同意媳妇的做法，积极配合。 为了防止见钱眼开的大姐坏事，都不告诉她。 朱秋芳见说不通他，气得拧了他几下，打听村里还有谁家马上要生孩子了。 她确实打算随便买一个，卖了。 反正买家也不知道。 ...... 临近预产期，程惠要一周做一次产检，随时监控，预测哪天能生。 她还给高远的单位写了几封信，问他能不能回来。 上辈子生产的经历太黑暗了，她有心理阴影，越到预产期她心里越不踏实，就想高远在身边。 结果高远没回信。 她就天天写.....还是没回，信里有她家和好几个单位的电话。 他也没回个电话，估计还在任务中没看见信。 她倒是不怨他，工作原因就是接不到信息，他又不是故意的，埋怨纯属无理取闹，属于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又一次去产检，这次她带的礼物是奶油小蛋糕。 “大家尝尝，我亲手做的。”程惠笑着送给产科的几个大夫和护士、助产士。 什么时候生不一定，轮到哪个助产士手里也不一定，所以都得讨好。 大家欢喜客气地收了小小的礼物，等她检查完走了，屋里还在讨论她。 “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孕妇，也没肿也没长斑，底子真好。”一个小护士满眼小星星道。 她很崇拜程惠，年纪轻轻就能进出坐小车了，听说还是个厂长！听说老公还帅！家里还是京城的当官的。 简直是她梦想中的剧本。 “不是底子好，是体质特殊，我们见过多少本来很漂亮，怀孕之后就丑的人了？人家是天生丽质。”另一个小护士道。 程惠每次来都送一些她们能收下的小礼物，确实交好了一些人。 但是，也有人看她更不顺眼了。 那么有钱，却送她们一些便宜喽嗖的东西，小气死了！ 看看人家那些厂长夫人生孩子送的啥？不是钱，就是票，要么就是手表金戒指金项链。 程惠送的不是蛋糕就是鸭下水，最好不过是烤鸭，抠抠搜搜。 有这种心思的人凑在一起，挤眉弄眼，没有说出来，但是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就行。 程惠拿的剧本让所有人羡慕，又年轻又漂亮又有本事，又有家世，老公又帅。 有些人只是羡慕，有些人却恨不能替她演。 突然，办公室门口进来一个人：“林霞，过来一下。” 一个正在挤眉弄眼的助产士抬头，看见了门口的林英，赶紧站了起来：“姑，你咋来了？” “过来，我找你有事儿。”林英道。 她把林霞拉到了院子里，周围无人的地方，小声嘀咕。 林霞先是一惊，然后拼命摇头：“不行不行，她可不行，她可厉害了，听说是个厂长，进出坐小车！” 多的她也不知道。 “看你那小胆！是换孩子又不是偷孩子，只要她第一眼见的是那个孩子，她还能知道不是她的？这事儿一准发现不了！她不闹，怕她啥？”林英道。 说着她往林霞手里塞了500块钱。 一分钱不花是不可能的，但是这钱是给林霞了，她亲侄女，肥水不流外人田，她舍得。 “事成之后还有500！”她说道。 林霞的心狠狠动了。 是啊，程惠又不会发现，神不知鬼不觉。 然后程惠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却不是自己亲生的，而是换走她孩子的、仇人的。 到时候她奋斗了一辈子的家业、成就，都由这个仇人的孩子继承..... 这剧本，不是更刺激吗？ 只要一想，她就浑身战栗！ “好的，那你让那个替换的人过来，我给她检查检查什么时候生，最好在同一天。”林霞声音有些发抖，条理却清晰： “如果差得太远，就在那天给她进行剖腹产！不过得花1000来块钱，姑姑....”她看着林英。 林英皱眉：“还得花1000来块钱？早晚几天没事吧？小孩子差两三天，看不出什么。” “那人早两三天生无所谓，要是晚两三天呢？我能让程惠晚两三天看孩子？”林霞道。 “你就说孩子有病进特殊病房了不让人看不就完了？过几天再给她。”林英道。 她倒是挺懂。 林霞摇头：“不稳妥，有些母亲就非要看生病的孩子，我看那程惠就挺在乎肚子里这孩子的，产检一次不落，万一看了，这事儿就不成了，就得等她下次生孩子了。” 她觉得这事儿真刺激！越想越刺激，她非得把程惠的孩子换了不成！ 这次换不成就下次换！她肯定不能只生一个。 “我去问问你表姐愿不愿意出这个钱吧。”林英没有一口答应。 所有花费，都是周巧兰出，她才不出。 周巧兰这才知道计划有变，比原来的偷孩子更稳妥，连连答应。 周勤一个月工资200多，年底还能发1000多奖金，这么多年，攒了很厚的家底。 当天，宋腊梅就从娘家来了省城，进了省城最好的医院。 第308章 累到了，肚子疼 宋腊梅的预产期比程惠晚两天。 当天林霞就安排她住院备产了，对外说是她情况不好，要住院观察。 对内则找到一个主治医生，说是她家亲戚，第一胎，金贵，住在医院安心。 这是小事，同事之间帮点小忙也是应该的。 宋腊梅安心地住下了，住在走廊最角落的病房里，只觉得这辈子都没过过这种好日子。 不用干活，一日三餐都是细粮，顿顿还有菜有肉。 都是林霞给她安排的。 林霞看宋腊梅顺眼。 程惠在按部就班忙着自己的事情。 每天各个工厂走一圈，安排下工作，不想动弹就把各个厂长叫到家里来，让他们汇报一下今天的工作。 电器厂已经做好了几千台机器，按理能做更多，是搪瓷厂那边拖后腿了。 给铁皮涂搪是个慢工细活，就算有机器，也不是全自动的，也得人工辅助，就有点慢。 不过这个急不来，一个多月生产了几千台，杨岳和赵大兴还嫌多呢，怕卖不出去都砸手里。 这东西老百姓用不上。 就比如他们家那个烤箱，老婆孩子就新鲜了两天，把所有东西都烤一遍，现在就放那当摆件了。 嗯，当摆件还是非常好看又有面子的。 程惠之前说办个太太烘焙班，也没空，只能等出月子的了。 家具厂这边，之前1万多的沙发订单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剩下的她也不管，买家直接去省家具厂拿货就行。 她那个威风家具厂又做的弧形沙发，又卖出去2000多个。 市场彻底冷下来了。 能买得起沙发的人家都买了，现在每天只能卖出去一个两个。 据说许金州彻底老实了，每天呆在车间里盯着工人生产沙发....因为他被贬为了车间主任。 陈信厚终于又出来上班了，车间副主任。 新厂长是个空降来的别的单位的人，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这个新厂长程惠倒是见过了，因为他上班第一天就来程惠这报道了，表示程惠之前跟厂里签的合同在他这依然有效。 他不但会完成这1万多个不赚钱的订单，他还期待程惠的新订单！ 程惠的订单不属于上面分配的生产任务，所以赚的钱都可以放在他们厂里当小金库，他能不积极吗？ 到时候有钱了，他也学程惠，咔咔发福利！名声不就有了？有了名声，再有业绩，又可以往更高处跳了。 新家具程惠倒是画了一摞了，估计够她卖好几年的，就是得等她生完孩子才有精力推广了。 这天一早，程惠换上了王松亲手做的春装，依然是孕妇装，而且面料是从童装的布料里选的，粉红色搭配乳白色，丽丝绒的面料，娃娃服款。 就像大版的童装。 这颜色，这款式，在灰蓝色的人群里，绝对亮眼。 王松看到她的上身效果，又惊讶又惊艳：“没想到大人穿童装也这么好看！那是不是把所有童装都放大？就多了好多款式。” 程惠.....她一点都不奇怪，连做飞机的科学家都觉得大飞机是小飞机的放大版，他一个做衣服的这么想没毛病。 “还是要改一些细节的，不要那么幼稚。”程惠没有多说，她今天有要事要忙。 “滴滴”两声，她的新车开进了院子。 杨岳新分的好车，几乎是国内最高档次的公务车，而且是全新的。 他说到做到，把他的新车给程惠了，他依然坐那个旧车。 程惠怎么劝都不好使，人家把车扔她院子里就走，她让蒋拳送回去三次，他再开回来三次。 程惠就不折腾了，笑纳了。 然后答应给安东厂做一套新的家具加工机器。 杨岳就笑得比坐了新车都高兴了。 程惠上车，去了搪瓷厂。 本来她已经好几天不出门，安心待产了，但是今天有重大事情，不得不来。 福利房的准备工作做好了，今天终于要开工了。 现场人山人海。 不但搪瓷厂来了一些人看热闹。 程惠还给她的三个厂的所有工人都放了半天假，过来围观。 看看她当初承诺的福利房，今天就开始兑现了！ 现场还来了很多大领导。 程惠没有抢风头，跟在领导后面剪了彩，挖了一锹土，意思意思就完事儿了。 这房子到底怎么来的，他们自己人都有数，不需要她多说。 回头好好给她干活就完了。 虽然她不想抢风头，但是很多人都是奔着她的面子来的，见她到了，都过来寒暄。 认识的，不认识的，程惠微笑着一一回答。 等回到家，就感觉有些累到了，半夜就开始肚子疼，观察了一会儿，是那种规律的宫缩，她赶紧让蒋拳送她去医院。 住在别墅里的所有人都跟去了！ 汽车坐不下他们就骑自行车，激动地追在程惠后面去了医院。 他们要见证小侄女、小外甥女出生！ 程惠看着坐在副驾的大哥，看着旁边紧张握着她手的高枝、崔盼笑了笑。 虽然这俩都是小姑娘，没经验，但是这事儿别人有经验也没有用，她们在这给她壮个胆就行。 再想想其他跟在车后面的小叔子，小姑子，她心里更踏实了。 程睿声音有些紧道：“要不要给郭厂长、赵厂长他们打个电话通知一声？主要是想让他们夫人过来看看....我们都没经验！我心里不踏实！” 一别墅都是童男童女，就程惠一个已婚的。 程惠看了看表：“都12点了，太晚了，而且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呢，有的人生两三天生不出来....” “呸呸呸！嫂子快呸呸呸！”高枝立刻道。 程惠立刻听话地“呸”了，生两三天，得疼死。 “快的话也得明天早上吧，明天早上七点，不管我生没生，你都通知他们，把所有人都通知到。”程惠笑道：“不然他们又挑理了。” 现在几个表叔，没事就爱挑理。 “打电话的时候，告诉他们你是按照电话本上姓氏排名的先后打的。”程惠道。 不然还得挑理。 程睿笑了。 程惠其实挺紧张的，没话找话道：“对了，左兰给你写信了吗？” 程睿笑不出来了：“写了。” “说什么？是要跟你继续好还是要跟你分手？” 程睿道：“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再不回去她爸妈就要给她安排相亲对象了。” 程惠笑道：“那她写没写，手头紧需要用钱？或者她非常需要什么东西？暗示你送给她。” 程睿...... 第309章 睡一觉吧，睡醒了就见到孩子了 程睿表情有些不好，都让他妹妹说中了。 左兰离开之后，三天给他写一封信，一开始还搂着点，后来看他没反应，就一封比一封写得直白。 上一封更是直接威胁他，他当初说好送她新自行车，结果让她骑破的，之前的钱都给程惠了，问他这个月发的工资总可以给她买自行车了吧？ 这要是以前，程惠不点出来的时候，他觉得没毛病，给女朋友买个自行车怎么了？ 但是被点出来了，味道就不一样了。 真的只图他的钱啊？那就没意思了。 程惠穷追不舍地问道：“那你打算给她钱吗？” “不给。”程睿道：“我的工资还要留着给我外甥女买奶粉呢，还得攒嫁妆。” 别跟他爸似的，等女儿出嫁了还得借钱当嫁妆，妹妹听说是借的都没要，多亏后来他爸又发了奖金，又送来当嫁妆。 但是那奖金怎么得的？是妹妹帮他得的。 他这么多年赚的钱，都掐在别人手里，他说了不算。 想想这窘境，程睿顿时觉得完全有必要现在就开始攒嫁妆，而且也不能找左兰当老婆了，不然她不可能同意给他外甥女多少嫁妆。 程惠还要说点什么分散一下注意力，阵痛是真疼啊。 但是医院到了。 一行人慌里慌张地进了产科，正好是林霞值班。 看到程惠，她眼睛一亮，立刻迎了过来。 “程厂长，你要生啦？快过来，我给你接生！”林霞热情道。 程惠认识她，产科里这些大夫、护士、助产士，她都认识，她有点不喜欢林霞。 因为她看出林霞酸她。 她看了一眼另一个值班的助产士，同样是个酸她的，还是个没用的。 “今天晚上就你们两个值班啊？”程惠笑道。 “还有两个，不过她们在忙两个产妇呢。”林霞笑道。 程惠觉得她这笑有些格外的热情，以前每次来产检，她都是假笑。 可能觉得给她接生她会给大红包？ 那不好意思了，只有“无价”的礼物，没有红包。 她有的是钱送礼，但是她没送过钱，因为那样会养成不良的歪风邪气，有钱人无所谓，可是没钱送礼的人可就苦了。 她看了看林霞和另一个小助产士新手李芳，挤出个笑容道：“那就麻烦两位为我接生了。” 这就是运气了，什么时候生不一定，摊上什么样的助产士也不一定。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越到她预产期，林霞加班就越勤，就算实在忍不住回家休息，也交代了李芳，一旦程惠来了，立刻叫她。 其他人都被留在了外面，程惠进了待产房。 林霞检查了一番，预计她还得等一会儿生，就让李芳留下，她出去了。 这都是正常操作，程惠也没在意。 只觉得李芳有些紧张，跟她说话也不敢看她眼睛，慌里慌张地一会儿干个这个，一会儿干个那个。 这个程惠也理解，她也知道李芳，听说是上个月刚来的新手，胆子还小，啥也不会，还晕血，见人生孩子她比产妇叫得还大声。 哪个大夫和老助产士都不愿意带她。 林霞出了待产房，直接去了最里面的病房，叫醒熟睡的宋腊梅。 “她来了，你得生了。”林霞道。 “啊？怎么生？我没感觉啊！”宋腊梅道。 “剖腹产。”林霞道。 她之前没跟宋腊梅说过这个，那样用到的人就多了，她也不希望走到这一步。 但是它偏偏就走到这一步了，只能继续走下去了。 “什么是剖腹产？”宋腊梅道。听着就吓人！ “就是做手术生，可好了，打麻药，一点都不疼，大夫就给你把孩子拿出来了。”林霞道。 70年代是有剖腹产的，不说多先进，反正够用。 宋腊梅也不懂，但是事到临头，她也只能听林霞的了。 她真的想给自己孩子一个好命。 “一会儿我去叫值班大夫来，你就说肚子疼，疼得不行了，还不是宫缩那种疼，就是持续的疼，一直疼特别疼，我会建议大夫给你做手术的。”林霞道。 宋腊梅点点头。 很快，林霞就带着大夫过来了。 演戏，宋腊梅是非常会的，大夫看她那模样还以为她要死了。 检查一番下来以为是急性阑尾炎，立刻安排了手术。 而程惠这边也来感觉了。 抱着必须生下来的信念，她这边一切顺利，外面天色微亮的时候，她终于听见了女儿第一声啼哭。 不再是上一世那样，虚弱无力，像个嘶哑的小猫似的，这辈子女儿哭声洪亮，很有穿透力。 程惠幸福地笑了。 她转头看着那边在给孩子清洗的李芳道：“快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 视线一下子被林霞挡住，她笑道：“你刚生完，好好休息，孩子清洗完了要包上小被子送出去，你还要在产房观察半小时，没有大出血才能出去。” 这也是正常流程。 程惠道：“先抱过来我看一眼，我要亲亲她。” 林霞眼睛一眯，手上突然拿了个针管，扎在了程惠的手上。 程惠刚刚全身剧痛，现在依然很痛，她的视线又都在女儿的方向，静脉注射这点痛微乎其微，她根本没留意。 林霞很快把针抽走，程惠也很快感觉自己很累，眼皮都睁不开。 “我....”闭上眼之前，她好像听见林霞在说：“你累了，就睡一觉吧，睡醒了就看见孩子了。” ....... 产房外，林霞抱着孩子出去喊道：“谁是程惠家属？” 呼啦一下，站起十多个人！ “我是，我们都是！” 吓了林霞一跳，很快，她又露出畅快的笑容：“谁是程惠的丈夫？”她看着程睿。 这里面数程睿好看，气质又好。 这个程惠，真是命好。 但是从今天开始，就不是了，哈哈哈哈。 “她丈夫没来，我是她哥，我抱。”程睿从林霞手里接过孩子。 都说孩子第一个见谁像谁.....医生护士不算！ 众人一致决定让程睿先抱。 程睿幸福地接过孩子，打开盖在脸上的小被子一看，笑容僵在脸上。 都说新生儿丑，但是这也太丑了！ 要不是他知道这是个孩子，他还以为是个猴子呢。 皱皱巴巴的皮肤，一脸褶子，像个小老头。 其他人也看见了，笑容集体暂停。 实在想象不出，他们大哥那么帅的人，和他们大嫂这么漂亮的人，会生出个猴子。 物极必反吗？ 林霞脸上露出个诡异的笑容：“恭喜你们啊，是个儿子。” 用个女孩换个男孩，是程惠赚了呢！ “什么？”所有人都皱眉：“怎么是个男孩？” 第310章 高远，你信我！ 林霞有点懵：“怎么不能是儿子？是个儿子不好吗？” 程睿皱眉道：“我妹妹之前做B超检查的时候说是个女孩。” 林霞松口气：“哦，那个啊，不准的，我们经常遇见检查错的。” 是吗？ 众人都没说话，可能是这样吧，不然还是怎样？ 高枝还是无法接受大侄子这么丑，随口道：“产房里还有几个人生孩子？你不会抱错了吧？” 众人眼睛一亮：“对对对，是不是抱错了？不可能这么丑啊。” 林霞..... 她板着脸道：“现在产房里就程惠自己！就她一个生孩子的，绝对不可能抱错！你们这些人，怎么还有嫌弃自己孩子丑的？小孩子都这样，现在越丑长大越好看。”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众人围着孩子，等程惠出来。 半个小时之后，程惠被推出来了。 “产妇累了，在睡觉，你们别打扰她。”林霞道。 看到众人都噤声，不敢叫醒程惠，林霞这才放心。 她也该交班了。 她赶紧去更衣室换了衣服，拎着一个大兜子就走。 她怕孩子哭，之前就给打了一针安定，才不管是不是对孩子身体不好呢。 出了医院，她直奔汽车站，把兜子交给了林英。 “一切还顺利吧？”林英道。 林霞笑了：“顺利，神不知鬼不觉，只是等她醒来，估计会嫌弃自己儿子丑。” 她也没想到宋腊梅的儿子那么丑，她长得还凑合啊，估计是她男人拖后腿了。 “不过程惠生了个女孩，你要不要？”林英道：“不要就直接扔路边，谁捡了算谁的，没人捡拉倒。” 现在也有人收养孩子，一般都是生不出孩子的人家，他们也喜欢收养男孩，养儿防老。 收养女孩在很多人眼里就没用了，辛辛苦苦养大了，嫁人了，一年回不了一次家，给不了家里一分钱，养老的时候又见不到人，纯属白养。 所以现在很多人家如果孩子多，生出女孩直接扔了。 林英拎着袋子道：“男孩女孩无所谓，反正是...你表姐要。” 反正是要弄死的。 到时候再让她女儿给周勤生一个。 林英从兜里掏出500块钱递给林霞，拎着兜子走了。 ....... 病房里，一群人围着“猴子”一脸纠结，想笑，又笑不出来。 “长长就好了，长长就好了。”他们安慰自己。 程睿把孩子放到小床上，给一众表叔打电话去了。 很快，病房里就来了一群表婶。 大家看程惠在睡，也不敢大声说话，看看孩子想夸几句，愣是卡壳了。 最后也是道：“长长就好了，长长就好了。” ...... 下午，程惠才悠悠转醒。 一睁开眼，就看见一众小叔子小姑子安静地坐了一排。 大哥坐在她床边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干什么，倒是在她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惊喜道：“你醒啦？” 程惠觉得自己的头有点晕，但是她现在也顾不上这些：“孩子呢？我看看。” 她迫不及待要再见到自己的女儿，这辈子她一定好好保护她！ 程睿笑容僵了一下。 高枝已经把孩子抱了过来，又有些不想给她看.... “嫂子，你饿了吗？要不吃完饭再看？”别看完了不想吃饭！ 程惠皱眉，有股不妙的预感，挣扎着坐起来，厉声道：“抱过来！” 众人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高枝赶紧把孩子放到她怀里。 程惠低头一看，好悬没晕倒。 她惊愕几秒，顿时大喊：“这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你们把我孩子藏到哪里去了？” 众人.......果然，嫂子也被孩子丑哭了，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 “嫂子，这真是你儿子。”高枝道：“我问过了，当时产房里只有你自己生产，不可能抱错。” 程惠却更疯狂了：“儿子？” 她重生的时候都怀孕7个月了，在这之前，人生的轨迹和上辈子是一模一样的，那她怀的肯定也是个女儿。 怀里这个要也是个女儿，她还得嘀咕嘀咕是不是多在肚子里养了3个月，养歪了。 但是现在性别大变，还说什么了？ “肯定是有人偷了我的孩子！你们快去找！快报警！”程惠疯狂地喊道。 歇斯底里的样子，真的像个疯子。 众人都愣住了。 “你们不去我自己去！”程惠放下那个不知道哪来的孩子下床就走。 众人赶紧按住她：“你别动，我们去我们去。” 但是程惠已经不信他们了，她非要自己去，她现在要疯了！她的孩子又丢了吗？这次比上辈子还早丢好几年！ “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的孩子！”程惠大喊：“再不滚开别怪我不客气！” 鲜血已经染红了她的裤子，这个样子，没人敢松手。 但是他们越拦着程惠越疯狂。 “怎么了？放开她！”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男声，下一秒，禁锢程惠的力量就消失了，她落到一个坚硬的怀抱里。 有力的胳膊紧紧揽着她的腰，防止她摔到地上。 “你要干什么？告诉我，我去干。”头顶有声音落下来。 程惠濒临崩溃的心顿时安定了，她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高远，紧紧攥着他衣领：“高远，你信我，这不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被人偷走了！” 她看看外面的天色，是傍晚的橘红，她焦急道：“都一天！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在哪里，会不会....” 她简直说不下去。 她紧张地盯着高远，如果他敢不信她...... 高远的脸上已经一层寒霜，声音也像带了冰碴：“孩子肯定是在医院丢的，孩子身边什么时候离开过人？” 他冷冷地看着周围的人。 程惠腿一软，无力地靠在他身上，他信了。 只要他信，他找肯定比自己找有效率。 一群人无语地看着夫妻俩，就算孩子再丑，也不能张嘴就说不是自己的啊？ 程睿道：“孩子从产房抱出来就是我接的，之后我们一群人一直围着，没有任何一个让他离开视线的时候。” “那就是在产房里被人换了。”高远把程惠放到床上，盯着她的眼睛道：“你信我，我会把孩子找回来，你现在好好呆着，别添乱。” 第311章 天王老子来了也没她霸道！ “好的。”程惠乖乖坐在床上，努力控制自己的气到发抖的身体：“你信我，我也信你，我不添乱，你去找。昨天给我接生的是林霞和李芳，她们两个嫌疑最大，你从李芳下手，她心理防线薄弱。” 看到她这么努力地冷静配合，高远也很意外，刚刚他感觉她真的要疯了。 她这是信他。 “你放心，我肯定把孩子找回来。”他说道。 这一刻，程惠觉得眼前的时光重叠了，她想起上一世孩子丢了，她立刻给高远打电话。 高远赶回来之后，对她说的也是这句话，同样的表情，同样的语气。 而他上辈子不惜一切代价做到了。 这次他也是真的信她。 她放松了大半：“快去，我等你。” 高远转身就走，屋里的小叔子小姑子不自觉让路。 谁也不敢拦着他，他的表情真的很不好，一身气势阴沉得可怕。 门口站着一群看热闹的医生护士还有病人和家属。 有个年长的医生看不过去了，她之前也是看程惠不顺眼的那种人。 她堵在门口没让开，阴阳怪气地开口：“你们两口子真是够了，一个看一眼就说不是自己的孩子，一个看都不看就信了！” 她看着高远：“看你这身衣服，是个当兵的，你就没有脑子吗？跟你媳妇瞎胡闹！医院可不是你家炕头，随便她闹！” 高远没理她，问道走廊里的一群医生护士：“谁是林霞？谁是李芳？” 立刻有人小声道：“她们昨天夜班，现在没在。” 高远立刻道：“有人知道她们住哪吗？” 立刻有人说了地址，林霞住在家里，李芳住在医院宿舍。 高远回头问道高南和蒋拳：“你们见过这两个人吧？一人一个，把她们带过来。” 高南和蒋拳立刻去了。 虽然他们也觉得程惠看一眼就说不是自己的，高远一眼没看就信了，现在这么整有点“瞎胡闹”，但是为了安抚程惠的精神状态，闹吧。 再说，万一是真的呢？ 两人直接改走为跑。 高远又问道医生护士：“我的孩子被调换了，今天自我媳妇生产之后，有几个产妇出院？我要看信息。” 现在还不保护病人隐私，这种事情问就有人说。 立刻有热心的小护士领高远去查信息。 程厂长的老公果然好帅！还疼老婆，这种事都信！ 她们也不觉得林霞会换程惠的孩子，她疯了吗？ 程惠看着床上那个不知道谁的孩子，突然提醒道：“我的孩子是被换走的，不是偷走的，这个孩子看样也是个新生儿....那我的孩子不一定出院了，在医院里的产妇也要查！把所有孩子抱过来我看看！” 高远眼睛一亮，确实，住院没走的也不能忽略！ 其他人却更觉得程惠疯了，无理取闹。 她刚醒，看一眼“小老头”就说不是自己的，那她看别人家的孩子就能认出来是她的？还是说，她看中了哪个，就说哪个是她的？ 天王老子也没她这么霸道！ 头一次听说生孩子还能生疯的？ 众人不配合。 程惠也没再坚持，她知道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这要求不合理。 让她歇一会儿，等她腿不抖了，她下床自己去看！ 她现在看着床上这个孩子。 她经验不多，上辈子也只生过一个，还是早产儿，她现在判断不出这个孩子是几天的婴儿，而这个时间比较重要。 她立刻喊道：“麻烦医生护士过来看看，这个孩子出生几天了？” 外面的人正好奇呢，想看看这孩子到底有多丑？把她刺激成这样？ 立刻呼啦一下都进来了。 立刻有经验丰富的医生道：“这一看就是24小时之内的新生儿。” 众人看程惠的眼神更觉得她胡闹了。 突然，有人“咦”了一声。 程惠一直观察着她们，立刻问道：“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 这个老护士却不吱声了。 程惠立刻道：“一旦有人提供有用线索，一条1000块钱！” 本来因为不确定不想瞎说找麻烦的老护士立刻开口了：“我今天连班，我昨天晚上接生一个剖腹产的孩子，长得和他很像....我给洗的澡。” 虽说新生儿都丑，但是这么丑的孩子她一年也见不到两个，所以印象深刻。 但是她也不确定这个就是，万一程惠生得也这么丑呢？ 程惠立刻激动了：“剖腹产，谁？在哪呢？” 剖腹产应该还没出院！ 另一个护士抢答道：“我们这昨天晚上就一个剖腹产的，38床，林霞亲戚！” 一条线索1000块钱呢！不管是不是，先说了！ 竟然是林霞亲戚，这更可疑了！ 程惠腿也不抖了，立刻下床道：“我去看看！” 高枝也不敢拦着了，立刻扶着她去。 高巧抢了程惠另一边胳膊，两个人扶着程惠去找38床。 其他人都跟在她身后。 程睿看看程惠，又看看病床上这个孩子，他挣扎了一下，选择留下。 万一这真是他大外甥呢？大家都走了，再真把他丢了！ 宋腊梅正在病床上疼得龇牙咧嘴，走廊里的喧闹她听见了，听不清，更觉得烦躁。 那个林霞就是个骗子！还说剖腹产不疼，简直疼死了好吗！ 现在可没有什么止痛泵，麻药劲过了就硬挺吧，开膛破肚地疼。 程惠冲进来的时候，她正扭曲着一张脸。 但是程惠一眼就认出了她。 上辈子朱秋芳那两个弟弟没少找她麻烦，还想揩她油，虽然没成功，却引来这两个女人的嫉妒，经常找上门骂她。 “是你....”见到她，程惠就更觉得找对了。 按理她跟林霞无冤无仇，她不应该换她孩子，但是如果这里面加上朱秋芳，理由就充分了。 宋腊梅却不认识程惠，她光听朱秋芳骂了，她自己却没有空去高家屯看一看真人。 “你谁啊？”宋腊梅没好气道：“走错屋了吧？我这可是单人病房，不是谁都能进来的！” 程惠没工夫骂她，她眼睛一转在屋里寻找起来。 屋里并没有孩子。 “宋腊梅，你生的孩子呢？”程惠问道。 宋腊梅一愣，竟然知道她的名字，还问她的孩子..... “我孩子生出来有点不好，大夫抱走了。”宋腊梅道。 程惠回头问道那个老护士：“是这样吗？” 老护士立刻摇头，表情都兴奋了：“不是这样的！那孩子虽然丑，但是健康得很，我洗完就给她包起来，放她床上了。 “她还亲了那孩子，一点不嫌孩子丑，还说他命好，投生到她肚子里，她能给他好命！之后俩人就一起回病房了！” 这句话老护士记得很清楚，因为太奇怪了。 这么丑，亲妈不嫌弃倒没什么奇怪，就是明明一个农村人，穷的衣服打补丁，却说她的孩子投生到她肚子里是好命，简直没逻辑。 程惠顿时扑了过去，掐着宋腊梅的脖子喊道：“我的孩子呢？你把我孩子藏哪了？” 第312章 你放心，我让你们一辈子翻不了身 宋腊梅挣扎起来，扯动刀口，疼得她顿时嗷嗷叫。 程惠也不好受，裤子都湿透了。 她的手被人掰开，抱进怀里。 “我来。”高远道。 “你们都出去。”他又道。 看热闹的人当然不听话，还想再看，但是高枝高巧和高峰几人把众人都推了出去，关上病房门。 高远把程惠放到椅子上道：“你别动，我来问她。” 程惠就听话地不动了，然后看着高远走向宋腊梅..... 病房外的人顿时听见了非人般的惨叫，就是没有麻药做手术的人，都没这个叫得惨。 吓得他们齐齐一抖，往后退了几步。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一群年纪不小的医生走了过来，为首的老头道：“听见你们吵吵闹闹半天了！这是干什么呢？里面人怎么了？不进去看看矗这干什么？” 立刻有人喊道：“听说你们医院有人偷孩子！” “还是医生护士合伙把人孩子偷了！” 一群刚过来的医生吓得脚步一顿，脸都白了。 “不可能！” 旁边也有人道：“对，不可能，医院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是有个产妇刚生了孩子，结果嫌自己的孩子太丑，就进去抢别人的孩子！你们快去看看吧，看把人家产妇打的！” 医生当然更喜欢听这个，顿时冲了过去：“简直瞎胡闹！” “谁也不许进去！”高枝几个死死拦在门口，不让外人进。 “就是你们医院偷孩子！”高枝对那个老护士道：“你告诉她们，怎么回事！” 她有点吓懵了，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 但是她终于相信她嫂子了，那个猴子可能不是她嫂子生的！她真侄女没了！ 老护士眨眨眼，小声对副院长道：“我也不知道咋回事，但是这事儿挺奇怪的....我昨天晚上给这剖腹产的孕妇接生的孩子，现在疑似这个孩子在程厂长床上，程厂长找过来，这剖腹产的产妇旁边却没孩子.....” 她可没说谁偷的啊！她就说结果！ “什么乱七八糟的！”副院长听蒙了。 有人听懂了：“少个孩子，这剖腹产产妇的孩子呢？” “不知道啊。”老护士道：“这不，有人在问。” 屋里突然又响起一声高亢的惨叫，听着就吓人。 副院长脸都黑了：“这是问话吗？这是在杀人！让开！” “我就不让！”高枝叉腰喊道：“你碰我一下试试？我跟你拼了！” “让开让开！”高南喊道：“我把李芳带来了！” 高枝几个立刻让开了门，让高南拎着李芳进去。 屋里，宋腊梅嘴硬，即便疼得眼冒金星恨不得昏死过去，她也没开口，问她什么都不说。 但是李芳就没这心理素质了，刚挨了一下子就招了。 “我说我说，是林霞让我干的！她给了我200块钱，让我配合她把孩子换了！”李芳抖得打摆子。 “我的孩子在哪呢？”高远立刻问道。 如果细看，会发现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恨不得扭断手里这个脖子。 原来老婆说的都是真的......他的孩子真的被人换了！ 其实他进门之前就听见程惠喊叫什么了，他也觉得程惠看一眼就说孩子不是她的，挺胡闹的...... 她又看不见肚子里的孩子长什么样，怎么会认出这个不是？ 他只是配合她胡闹，不想看见她崩溃。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这是什么？母子连心吗？ 李芳拼命摇头：“我不知道，孩子被林霞拿走了！” 高远立刻扔了她，对程惠道：“我出去找。” “快去快去！”程惠道。 高远冲了出去，撞得门口的医生护士人仰马翻。 “什么人啊？简直胡闹！你别走！留下解释清楚！”副院长喊道。 “解释什么？”高南拎着瘫在地上的李芳出来，凶狠道：“解释你们医院的护士怎么偷孩子吗？这个人刚刚承认了！她和另一个人合伙偷换了我嫂子的孩子！我嫂子的孩子要是找不回来，我要你们偿命！” 走廊里瞬间安静，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他和李芳。 副院长首先回神，立刻道：“不可能，肯定是你们逼供了！屈打成招！” “来来来，那你问。”高南抖了抖李芳道。 “你放开她！”副院长喊道。 ...... 程惠没理外面的喧闹，她站起来走到宋腊梅的病床边，低头看着她。 她知道宋腊梅为什么不开口了。 想想那个躺在她病床上装作她儿子的婴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毕竟上辈子她在新闻上见过类似的案子。 “不好意思，你的希望落空了，你的儿子要回去跟你过苦日子了。”程惠道：“你放心，我会让你们过一辈子苦日子，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宋腊梅瞬间大喊：“你胡说！你神经病，你和这个护士串通好了，想抢我的孩子！我才没有换你的孩子！我，我就是生了个女儿，不想养了，拜托林霞帮我送人了！” 她死不承认，希望林霞也能聪明些，想到这个说辞！ 她恨恨地用余光看着李芳，真是个没用的东西！疼点算什么，又死不了！但是她说出来会是什么后果？不比疼更可怕吗？ 林霞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当她被蒋拳找到的时候，也是死不承认，还理直气壮地跟蒋拳上车了，要来医院跟程惠理论。 反正孩子都换完了，只要她和宋腊梅都不承认，谁又能证明哪个孩子是谁生的？ 就算李芳承认了她也不怕，她胡说，她污蔑！ 她抽空给两个孩子都验过血型，都是A型，完美。 她觉得天衣无缝了。 汽车刚到医院门口停下车，车门就被打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坐了进来。 林霞一愣，转眼一看，脸就有些红了：“同志，你上错车了吧？” 高远没说话，看了蒋拳一眼，蒋拳点头。 高远道：“开车，去没人的地方。” 林霞心一慌：“你是谁？你们要干什么？不是要去医院理论吗？” “我的孩子在哪呢？”高远盯着她，目光沉沉道。 林霞一愣，这人原来是程惠的丈夫？ 真是.....什么好命都让她摊上了！ 她梗着脖子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都不认识你，谁知道你的孩子在哪？” 高远没再说话，十几分钟之后，汽车开进了一个废弃的工厂。 第313章 父女连心 废弃的工厂里，响起非人的惨叫，久久不绝。 蒋拳仔细看着高远的手法，光明正大地偷师。 怎么打人疼，其实他跟师父学过几招，但是现在跟高远的一比，他顿时觉得自己以前那些手法都是小儿科。 人家才是专业的。 其实李芳就是被带进去的太早了，宋腊梅还没见识过后面的手段，不然她挺不了几个回合。 林霞也是如此，不到一半小时，她的嘴就不硬了，虚弱道：“孩子被，我姑，带走了。” 高远声音发紧地问道：“她要我的孩子，是为了什么？” “她老公的侄女不能生，都是这个侄女要的，是她指名要程惠的孩子...不关我的事。” 高远的心放下一大半，对方既然是要收养他的孩子，那孩子现在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她家在哪？”高远问道。 林霞虚弱地说了地址。 汽车开到了林英家。 屋里，周巧兰正在逗孩子。 “这孩子长得真漂亮啊，像她妈，好看，肯定也聪明。”她是真高兴。 林英偷偷白她一眼，觉得她是个神经病。 “再好看再聪明又有什么用？是个女孩，早晚要嫁人，变成别人家的。”林英道。 “不嫁人，招赘！”周巧玲道：“这样不就跟儿子一样了？” 林英.....“招赘能招来什么好男人？” “管他好不好呢，能生孩子就行。”周巧玲道：“不能生也没关系，谁能指望孙子养老？有个女儿伺候我养老送终就行。 “这么一想，是个女儿更好呢，不然指望儿媳妇？那可指望不上。” 林英......突然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那她女儿怎么办？ 她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襁褓中粉扑扑的婴儿，后悔路上没掐死她。 大门突然被敲响，屋里的人心都是一跳，接着暗怪自己胆小，有什么好怕的？ 这事儿神不知鬼不觉的，估计是来串门的邻居。 “谁啊？”林英一边走一边问道。 “收电费的。”高远道。 林英皱眉：“不是前几天刚收完吗？怎么又要收？” 她骂骂咧咧地开门，看见这个收电费的，心里还嘀咕一句真好看。 高远已经迈步进屋，看见了周巧兰和她抱着的孩子。 他的心一松。 “你新来的？电表在外面呢，你进来干啥？”林英皱眉问道。 林英一家其实都是农民，但是这些年靠着周巧兰接济，过上了好日子，盖上了砖瓦房，在村里特别气派，家里通电。 高远站到了周巧玲旁边，低头看着她怀里的孩子。 孩子正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也看着他。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小小的婴儿突然朝他笑了。 无齿小儿的笑容是天下最治愈的东西。 高远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这就是他的女儿吧，跟他也父女连心。 他露出一个浅笑，却极致地温柔，夸道：“这孩子真可爱。” 近距离看他这种俊脸的周巧兰已经呆住了。 她虽然40多了，但是她也爱看帅哥，这是天性。 帅哥还离她这么近，还笑得这么好看，还夸“她的”孩子，周巧兰瞬间心花怒放：“是吧，你也觉得她可爱？也不枉我...生她一场！” 高远的笑容一冷，但是很快消失，继续笑得极致般温柔：“我能抱抱她吗？” “当然可以！”周巧兰把孩子递给他。 正好她抱累了。 高远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胳膊僵硬地像钢筋水泥，死死地固定一个姿势不敢动分毫。 周巧兰呵呵笑，脸上出现两朵红云：“你这么抱不对，应该....” 下一秒，天旋地转，她飞了出去。 直到倒在地上，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浑身剧痛，让像两半了一样。 林英却看得清楚，周巧兰被踢飞好几米，她尖叫地边跑边喊：“你干什么？你别过来？你要抢钱吗？她身上有！我就一农村人，我没钱！她是城里人，她有钱！” 高远任她跑出去，外面，有蒋拳收拾她。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走了出来，对蒋拳道：“把她俩捆上，带走。” 蒋拳已经放倒了林英，让她爬不起来。 他快步走过来看高远怀里这个小婴儿，心里顿呼神奇，还真让程惠“预感”对了！ 这个孩子长得真漂亮，又像程惠，又像高远，肯定错不了。 林英和周巧兰被捆上，堵住嘴，和林霞一起挤在后座。 高远坐在前面抱着孩子，一路上眼睛都没离开过她，越看越觉得好看，越看心越软，越看越觉得心酸难过又后怕。 如果不是程惠“预感”到不对，稀里糊涂认下那个孩子，那他们真正的孩子这辈子要过什么样的日子？ 那个姓周的一听就没打算好好待她，只拿她当个养老的工具，还要随便给她找个人招赘。 高远身上的气息越来越黑暗，他女儿配得上世间最好的男人！呸，世上最好的男人也配不上他女儿！ 蒋拳瞄了他一眼道：“远哥，别吓到孩子。” 高远身上的低气压顿时一收，再看怀里的小宝贝，根本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又朝他笑了笑，然后打个哈欠睡了。 小模样又把高远的心萌化了，小心翼翼地把她护在胸口。 汽车回了医院，高远下车，对蒋拳道：“直接拉她们去公安局。” 蒋拳立刻开车走了。 高远抱着孩子上楼。 到了产科楼层，楼道里依然满满的人，高枝正在“舌战群雄”，还没掰扯明白呢。 看到高远抱着一个孩子过来，有认出他的人顿时惊呼。 “好家伙，还真带回一个孩子？从谁家抢的？” “这个好看吗？咦，还真好看，白白嫩嫩的，这回肯定满意了。” “你们瞎说什么？我倒是信这是他被偷走的孩子，那个助产士都承认了！” “你看她那小胆，都吓尿了，估计刚才是被这男人打怕了顺着他说的。” 支持谁的都有。 程惠还呆在宋腊梅的病房里，她得看着宋腊梅，怕她跑了。 如果她女儿有什么事，她现在就让她立刻马上陪葬！还有她生的猴子，跟她一起走！ 突然，她看见高远出现在门口，怀里还抱着个小襁褓。 她却一下腿软地站起不来，颤声道：“抱过来，我看看。” 第314章 真是造孽啊 高远轻轻把女儿放到程惠手里。 程惠看见女儿，心瞬间安定了，是她，就是她！ 这就是她的女儿，比她上辈子出生的时候好看多了，小脸有肉了，但是轮廓还是一样的。 自己孩子的脸就像刻在了妈妈的灵魂里，一眼就能认出来。 小婴儿本来睡得安稳，突然就睁开了眼睛，然后看着程惠的方向，“哇”的一声就哭了，声音无限委屈。 程惠的眼泪终于绷不住了，抱着她一起哭。 高远心酸地揽住程惠的肩膀，看着小家伙哭红的脸，他第一次体会到心脏又酸又疼的感觉。 床上的宋腊梅也绷不住了..... “那是我的孩子！包着的还是我做的小被子！你们还我孩子！”她大喊道。 程惠回神，根本不理她，对高远道：“我要回家，孩子肯定饿了，这个人别让她跑了。” “我们一起回去。”高远转头对高南和高枝道：“你们两个留在这看着她，等会我回来处理。” 高南高枝正抻脖子望孩子呢，果然这个才是他们大哥和嫂子生的，真好看！ 程睿抱着那个男婴挤了过来，放到宋腊梅床上，也回头看他真外甥女去了。 宋腊梅要气疯了：“这不是我的孩子！是她的！她抱着那个才是我的！我生的是女孩!你们把孩子还给我！” 副院长和几个医生终于挤了进来，喊道：“简直胡闹！” 程惠皱眉，擦干眼睛道：“确实胡闹，你们这么大医院竟然发生这么恶劣的事情，以后谁还敢在你们医院生孩子？到时候养大的是不是自己亲生的都不知道！” 院长被气噎住了。 外面的人叽叽喳喳开始讨论了： “还真是，我可不敢在这生了，万一也把我好看的孩子换成个丑的怎么办？” “或者把我的男孩换成女孩。” “最后辛辛苦苦养大了，发现不是自己亲生的，而自己亲生的在外面吃苦呢，真是造孽啊！” “唉呀妈呀！我老婆之前就是在这生的孩子，结果孩子长大了跟我一点都不像！是不是也被他们换了？” 人群一静，接着响起“噗嗤”“噗嗤”的喷笑。 有人好心提醒道：“大兄弟，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另一种可能。” 男人愣了半晌，突然黑着脸挤出人群。 副院长的脸也很黑，这么一闹，他们医院的名誉就大损了！ 这事儿必须得平息了，保住他们医院的名誉。 “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孩子是你的，屈打成招不算，快把孩子还给她。”副院长对程惠道。 程惠烦死他了，冷笑一声：“其实证明真假很简单，病床上这个女人口口声声说她生了个女孩，那就问问昨天晚上给她接生的所有医生护士，她到底生了个什么？” 如果她们都生了女孩还不好办了呢，结果一男一女，这就是最大的破绽。 她不信林霞能把两边这么多医生护士都收买了，最有可能的是瞒着一边。 果然，宋腊梅的脸色瞬间白了。 院长的脸也黑了，突然道：“这事儿我会调查清楚的！现在就去开会。” 他突然转头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驱赶围观群众：“都散了散了，病人需要休息了！” 程惠知道了，他是想息事宁人。 她还偏不如他意了，她对高枝道：“你去外面喊，谁是给宋腊梅接生的医护，一条线索1000块钱。” 高枝立刻去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现在的医生护士工资都是死的，还不高，底层的工作10年攒不下1000块钱，为了这个得罪院长，也不是不行。 再说，她们实话实说而已。 还是老护士第一个喊道：“宋腊梅生的是男孩！我洗的澡，错不了！” “对，是个男孩！我做得记录！”另一个护士道。 “我是巡回护士，我也证明宋腊梅生的是男孩！” “我，我是麻醉师...” “我是主刀医生....” 七八个声音响起，纷纷证明宋腊梅生的是男孩。 而她刚才口口声声说自己生了个女孩，这女孩还包着她做的被子.....这里面有猫腻啊！ 副院长的脸顿时灰败。 “林霞和购买孩子的林英我都已经抓到了，送到派出所了，你们就等着警察过来调查吧。”高远说完，抱起程惠和孩子出了病房。 走廊里的人自觉让路。 程惠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裤子湿哒哒地还在往下淌血。 她把脸藏在高远脖子里不出来，手里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 小家伙已经不哭了，委屈地抽噎。 回到自己的病房，程惠立刻撵人：“你们都出去，我要喂奶了，什么事都别来烦我。” 高绣坚持留下来：“嫂子我给你换裤子。” 崔盼也道：“我帮忙。” 高巧已经开始帮程惠找干净衣服了。 忙乱一番，程惠终于安心给女儿吃上了口粮，一股无法言喻的幸福油然而生，好像抱着她，她的世界就圆满了。 高巧高绣崔盼站在旁边，稀罕地看着小婴儿。 高巧忍不住问道：“嫂子，你怎么知道那猴子不是你生的？” 程惠这才想到自己之前的行为确实有些不妥，但是当时顾不上那些了。 “我和你大哥都这么漂亮，怎么可能生出那么丑的，这不符合遗传学，而且我检查的时候再三问过大夫了，大夫说肯定是女孩，结果是男孩就不对。” 程惠道：“其实我也不确定，这不是想着万一真被人换了，那不就完了吗？无论如何也得找一找，谁想到，还真是，好险。” 三人一听，原来是这样，确实，就是这样啊，好险！ 程惠抱着孩子，心里踏实了，外面又有高远在处理，她放心，她就微笑着听三人骂了一圈。 高巧突然道：“那个宋腊梅，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嫂子，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她见过宋腊梅一次，她来家找朱秋芳，但是印象不深。 说道这个，程惠就想起来了：“快去告诉你们大哥，这里面肯定有朱秋芳的事儿，把她也抓来。” 高巧一听朱秋芳就想起宋腊梅是谁了，拍着大腿出去了。 妥了，这回她这后妈是作大死了！ 高远一听，立刻让高南回去，找高启山带人去抓朱秋芳。 程惠不管这些，她看孩子吃饱了睡着了，她就收拾东西回家了。 这破医院她一分钟不想多呆了。 不过走之前得把账先结了。 她让蒋拳回家拿钱，刚刚提供线索的人，一人1000块钱！老护士分了3000！ 说好了一条1000，不是一人1000，老护士的每句话都有用。 老护士飞快把钱揣进兜里，再也不觉得头顶上副院长的视线吓人了。 第315章 人脉到了用的时候了 程惠回家安心休养了。 她躺在床上，搂着女儿，看着她睡着的小样子，就觉得幸福得不得了。 外面却热闹起来，一辆辆小汽车停进院子，一个个表叔走了下来。 赵大兴大嗓门地问道：“怎么回事？我听说小惠的孩子被人偷了？哪个丧心病狂的玩意竟然敢偷我侄女的孩子！” 杨岳只关心道：“找回来了吗？” 郭大军一边下车一边道：“放心，找回来了。” 赵大兴和杨岳心一松，又有点酸了。 他们都不如郭大军知道的多啊！看来还是不够亲，得努力！ 杨岳问道：“谁偷的？我这就去办他！” 郭大军却看着赵大兴道：“你们厂那个周勤的老婆，周巧兰是主谋。” “什么？”赵大兴进门的腿一抖，差点摔倒在台阶上。 火烧他身上了？简直是无妄之灾！ 郭大军道：“我只知道周巧兰被抓了，这里面有没有周勤的事儿，还得再审审。” “妈了个巴子的。”赵大兴骂骂咧咧直接转身上车，回厂找周勤亲自问去了。 程惠在楼上听得一清二楚，她还不知道呢，她以为林霞和朱秋芳搭上了，害她。 原来这里面还有周巧兰的事儿。 她倒是想起周勤说过周巧玲想收养个婴儿，他不同意，还挨挠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苦肉计，查一下再说吧。 此时的周勤，正在车间里兴奋地看着调试数据。 生之前，程惠已经把她能解答的问题都解答完了，车床厂的人也研究得差不多了。 今天终于复制出一台数控机床，如果做出来的东西一样，那就算成了。 第一个成品出来，仔细比对过之后，跟进口机器做出来的一模一样。 “我们成功了！”众人顿时欢呼。 周勤跟着一起欢呼。 众人就看见赵大兴大步走了过来，他们鼓掌鼓得更热烈了，厂长一起来庆祝了。 结果就看见赵大兴直奔周勤面前，揪起他的衣领就是两个大耳光。 他不管，他迁怒了，老婆不好，老公就有责任！一个被窝不出两种人！ 所有人都懵了。 周勤眼镜都被打飞了，更懵。 “怎么了这是？”众人反应过来，赶紧拦着。 周勤一个文弱书生，搞技术的，可禁不起赵大兴几巴掌。 “怎么了？我问问你，你知不知道你老婆干了什么事？”赵大兴揪着周勤的领子问道。 周勤一听他老婆又干事儿了？心都沉了下去。 他都不敢问，又不能不问：“她干啥了？不管她干啥了，我真不知道....” “她指使人偷了程惠的孩子！” “什么？”众人惊呼。 他们早上就收到消息，程惠生了，还是个儿子，都替她高兴呢。 只是都是大老爷们，也不好去医院探望，只有赵大兴和他老婆去了。 结果人家上午生完，孩子就被周勤老婆偷了？有病吧？ 不过他们直接就信了，因为周勤和周巧兰结婚20来年没孩子，急需一个孩子。 周勤也信了，这种缺心眼的事儿周巧兰干得出来。 怪不得，她之前跟自己说要收养个婴儿的时候，有时候会看着他露出诡笑。 他以为她有病，没理会。 没想到真有大病！ 他突然抬手“啪啪”扇自己耳光：“我真不知道这事儿！但是我有错！要不是我，她也不会盯上程惠，都是我的错！” 他一边扇一边问道：“孩子找回来了吗？” 赵大兴有点满意，松开了他。 他认识周勤也快20年了，知道他没有多坏，还胆小，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偷程惠的孩子。 “找回来了。”赵大兴道。 周勤松口气，继续扇自己，他打算扇到他抬不起手。 结果警察进来了，把他带走了。 赵大兴又回去看程惠了。 发现高远也回来了，客厅里也坐满了程惠的一众表叔们，连张光明都来了。 他正对高远道：“这件事情太恶劣了！而且也给我们提了个醒，以前是不是也发生过这种事情？我们要展开大规模调查，彻底清查一遍！” 高远跟他握了握手，张光明就站起来告辞了。 这件事，其他表叔们插不上手，正好看见赵大兴进来，就开始攻击他。 “你们单位平时不做思想教育工作的吗？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员工和家属？” “你这个厂长是怎么当的？” “你怎么好意思过来？” 赵大兴......想把我挤出去多得一份程惠的关注吗？想得美！ 他对高远道：“周勤被警察带走了，我还把他扇成了猪头，你放心，这件事如果他参与了，我立刻开除他！” 高远没说什么，跟赵大兴握了握手。 “几位叔叔先坐一会儿，喝杯茶，我去看看程惠。”他说道。 他回来之后还没上楼就被众人拦住了。 众人顿时笑了，对于他“攀亲戚”叫叔叔一点没有不高兴，心里反而开心得很。 程惠的厉害，那是肉眼看不见的，得接触了才知道。 肉眼只能看见漂亮异常，还有点以为她好欺负。 高远就不一样了，这是肉眼可见的气势不凡，前途不可限量。 “快去快去，我大侄女今天可遭了罪了。”宋喜来道。 等高远上楼，众人就开始打听到底怎么回事。 然后开始分工，谁有关系收拾到林霞和李芳，查查他们的家人都是干什么的？怎么教育出这么恶劣的女儿的！连坐！ 谁能收拾周勤和周巧兰，谁能收拾林英，谁能收拾朱秋芳。 人脉到了用的时候了！光指望派出所，不过瘾！ ...... 高远来到楼上，轻轻推开房门，正看见程惠眼睛都不眨地在看孩子。 脸上的温柔都要溢出来。 他也不自觉翘起嘴角走过去。 程惠立刻瞪他，小声道：“你从外面回来，身上都是细菌，去洗洗澡再过来，柜子里有你的衣服。” 高远..... 他无声地打开柜子，发现里面有一半的空间都挂着男装，衬衣、西服、内衣、毛衣、大衣，一应俱全。 程惠笑道：“跟裁缝说了你的身材，专门给你做的。” 高远的心顿时又酸又涨，又是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他回头看着床上的老婆孩子，这就是家的感觉吧？ 他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洗完澡出来，就看见程惠在给小家伙喂口粮......他转身就去锁门。 第316章 咱也不急，细水长流 锁好门，高远就走了回来，坐到床边，看他闺女吃饭。 程惠嗔他一眼，尴尬地扯扯衣服，只遮住了一个。 虽然都是老夫老妻了，但是一个月不见，高远又是这么青春年少，神采飞扬，浑身都撒发着荷尔蒙的气息，她有点遭不住。 高远也遭不住，他努力把视线落在孩子脸上....没用，更遭不住了。 “咳。”他把视线落在了孩子的小脚上，小心翼翼地摸了摸。 宝宝可能觉得不舒服，踢了踢，踢在他的手心里。 高远顿时觉得心都要萌化了。 程惠也不自觉笑起来，她想起上辈子，高远是在孩子三个月的时候回来过一次，大概也是这个时间。 他也是玩了半天孩子的脚丫子。 但是当时她正生朱秋芳和高家人的气，也气他“没用”，没给他好脸。 这次可不会了，冤有头债有主，有气朝债主撒。 “朱秋芳抓到了吗？”程惠问道：“对了，还没跟你说，我把她搅和离婚了。” 高远笑了，眼神落在她脸上，无比的温柔：“我老婆真厉害。” 以前高老三对朱秋芳什么样他知道，那真是心头肉，只要朱秋芳别惹他，朱秋芳让他打狗他不撵鸡。 这才几个月，就让他老婆搅合离了，厉害！ 而且他们肯定是高家屯第一对离婚的人。 程惠微笑，多亏不是亲妈，不然他肯定不会这么说。 高远继续道：“也算她运气好，提前离婚了，偷孩子的事儿她虽然想参与，但是到底没沾手，估计判不了。” 想犯罪，但是没犯罪，可判不了刑。 朱秋芳恨不得程惠死，恨不得偷她孩子，但是她只在几个月之前收过100块钱，算是唯一的罪证，剩下啥也没干。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好过的。”高远道。 程惠有点不放心......她怕他下手太狠。 上辈子参与拐卖她女儿的人没一个好下场，因为这个高远受了一次次处分，最后不得不离开部队。 “你有点分寸，别出人命，让人揪住小辫子。”程惠道：“咱也不急，细水长流。” 高远笑笑道：“我知道。”却没有说他要干什么。 程惠又问道：“你这次假期多久？” “一个月。”高远道。 程惠开心了，这辈子终于可以好好坐个月子了。 有他在身边，她就安心。 当她喜欢在外面拼吗？ 好吧，她挺喜欢的。 她喜欢权利被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 但是高远不在身边，她晚上睡觉总不踏实，心也闲不下来，时刻忙碌着。 现在，她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个月了，外面的事都交给他。 “床头抽屉里有一沓家具图纸，你盯着人半个月之内做好，一样100套，再给张亮打个电话，告诉他我要赞助广交会招待来宾用的家具。”程惠道。 她接着就开始安排工作了！ 这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的家具厂能不能大火，就看这次了。 高远......“你好好坐月子，别操心这些，都交给我。张亮是谁？” 张亮的事情，程惠写信没说，她怕被有心人看见。 “你先忙去吧，这个我们晚上说。”程惠道。 “嗯。”高远又捏捏孩子的小脚丫，捏完又顺手捏了捏程惠的，开门出去了。 楼下还有一堆表叔们要招待。 不过他先找了高巧过来，让她去屋里陪程惠，端个茶倒个水，帮忙照顾下孩子。 好吧，主要是让她进屋把门反锁了，省得不懂事的人推门进去看见不该看的！ 他揪住上蹿下跳就想进去看小孩的高大宝，问道：“你作业写完了吗？” 高大宝进城之后，就被安排的学校，天天上课。 他本来就是学渣，到了城里的好学校，差点连渣滓都不是了。 听见作业，他一下子生无可恋了。 “快去写作业，写完了预习下一课，有空我考察你。”高远道。 高大宝第一次觉得，大哥真讨厌！ 楼下，表叔们也商量得差不多了，见到高远下来，正好告辞离开。 动用各自的人脉，收拾一个个相关人物的亲属去了。 没有办法，现在讲究“老子革命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浑蛋”，父母是黑五类，子女也是黑五类，就兴连坐。 高远去了派出所，盯着事态进展，不能让这些人钻空子逃了。 果然，不是他问话，林霞和林英就反口了，不承认了。 只有李芳胆小，继续承认。 高远亲自进去审问，很快就录好了口供。 只是周巧兰说这事儿是周勤指使她干的，他俩商量好的，是周勤让她偷程惠的孩子。 周勤当然不承认。 高远没有对他上手段，他的手段一上，不是他做的他也得承认了。 高远回来问程惠的意见。 “这事儿要是定了，周巧兰需要坐牢吗？坐几年？”程惠问道。 “最少5年。”高远道。 其实这事儿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因为孩子很快就被找回来了，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伤害。 想判她5年，还有点费劲呢。 程惠道：“以我对这两人的了解，也许是周巧兰知道自己要坐牢，周勤肯定跟她离婚，她鱼死网破，也不想让周勤好过。 “到底是不是周勤指使的，让人问问她周勤什么时候说的这话，时间，地点，多问几次，就出破绽了。” 程惠给高远解释：“这两人感情不好，不总见面，周勤之前经常加班，单位都有记录。” 以周巧兰的脑子，瞎编时间和地点，总有对不上的时候。 “不过你先去问问周勤，他离不离婚，他要是不离的话，我也就不管了。”程惠道。 周巧兰这么害她，周勤要是还对她不离不弃，那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了，那他就跟周巧兰一起坐牢模去吧。 高远觉得他媳妇生气的小模样真是太可爱了。 忍不住俯身亲了半天才走。 ....... 周勤咬牙切齿道：“我当然要跟她离婚！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她！” 既然如此，那边就开始审问周巧兰了。 果然，问了几次，周巧兰就被问懵了，说出好几个时间和地点，她自己都记不住前面说的是哪天。 结果一查，不管是哪天，周勤都在厂里加班没见过她。 高远回家了，正好碰见高老三从外面急匆匆地回来。 高老三一边走一边哭：“可怜我大孙女啊，差点丢了，可心疼死我了！” 高远浑身别扭，当年高老三的父母去世的时候，他都没哭这么大声！ 第317章 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看见高远，高老三脚步一顿，吓得往后一趔趄。 他是听完前因后果回来的，他知道这里面有朱秋芳的事儿。 要不是他运气好离婚了，今天下手的可能不是那两个护士，而是朱秋芳。 多亏他离婚了，不然他难逃一劫啊！ 高老三一直有些怵高远，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就是知道，高远没打过他，不是不能，不是不敢，只是没必要，他没惹过高远。 现在朱秋芳想掺和偷高远的孩子..... “姓朱的干的缺德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跟她离婚了！”高老三大声道：“你老婆让离的！我可听话了！让离就离！” 高远.....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态度对待这个养父。 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爸，你怎么过来的？” 他任务结束直接回来了，找到食品厂，然后郭大军带他去的医院。 他没有看见程惠给他写的任何信，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高老三松口气，还叫他“爸”就行。 “爸现在给你老婆干活呢，可听话了！她让我干啥我就干啥！给她看摊子卖货呢.....”他讲了一下展销会，说得眉飞色舞，看样是真喜欢。 说完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一把钱来，200多的样子，心疼得龇牙咧嘴地递给高远。 “这是我这些天赚的钱，给我孙女当见面礼吧。” 他一开始在展销会上只当领导，指使人干这干那，然后发现这样只有死工资，张友说一个月50块。 但是展销会上负责卖东西的人都有提成，一个展销会下来，就能赚50！ 三天一个展销会，一个月是多少钱？ 他眼珠子都红了，然后一边指使人干活，一边亲自下场卖东西。 这么多天赚的钱都在这了。 高远一笑：“一会儿你亲自给你孙女吧。” 高老三看他笑了，心才彻底放下。 只要别生他的气，继续让他卖货，很快他就赚回来了！就能娶大姑娘了！ 高老三进屋就要去看孩子，高远道：“你从外面回来，身上都是细菌，我给你拿身我的衣服，换了再去看。” 看在这到底是把他养大的养父份上，高远道：“我也是洗完澡换了衣服才去看的孩子。” 高老三那点小难受顿时没了。 高远去他的行李里，找了身他之前的旧衣服给高老三换。 那些程惠专门给他定做的，他可舍不得，那是他老婆对他的心意。 高老三心虚，拿着衣服，去客卧里好好洗了个澡，还让高大宝进去给他搓了后背，过年都没今天洗得干净。 高远已经把孩子抱出来了，让大家一起看。 高老三看见孩子，高兴地直搓手，年纪大了就喜欢孩子。 好吧，主要是现在程惠和高远都有本事了。 这要是别人的孩子，他也不喜欢。 上辈子，他更是没喜欢过这个孩子，一口一个“赔钱货”。 高老三又把钱拿了出来，这回高远没客气，没等他把钱塞孩子襁褓里，他就接过来揣兜里了。 然后站了几分钟就回屋了。 这么多人，又不是每个都洗澡了！ 程惠之前一说有细菌，他立刻就坚信了这种说法，以后没洗澡的人不许抱他闺女！ 回到房间，他也没舍得撒手，抱着孩子在地上溜达。 只要低头看一眼，脸上就不自觉爬满笑容。 程惠看着他们，也会不自觉笑起来。 “对了，孩子的名字还没起呢，你想好了吗？”程惠问道。 上辈子孩子的大名小名都是她起的，没让高远沾手。 结果女儿一生命运悲惨。 这次她可不起了！而且绝对不能跟上辈子同名。 高远犹豫了一下道：“我之前起的那些你又不喜欢，我又想了几个，你听听，咳，高宝儿...高雪儿...高菲菲...高莹莹...高莎莎.....” 高远在程惠越来越危险的眼神中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道：“高雅。” 程惠立刻道：“就高雅吧，听着还像个人名。” 高远尴尬的笑笑：“不至于吧，其他几个也挺好的....” 程惠道：“是挺好的，就是我不太喜欢。” 特别是其中一个，竟然和上辈子她给女儿起的名字重了，听着就闹心。 “再起个小名。”程惠道。 “我起了大名，小名你来起？”高远道。 程惠道：“我给她命，你给她名，你起。” 高远的嘴角翘得更高了，其实他特别喜欢给女儿起名，其实起了100多个呢，他还没念完。 “小名的话，叫吉祥？如意？岁岁？平安？五福....” 程惠黑着脸打断他：“临门？” “咳，没有，就从这五个里选吧。”高远道。 “选不出来，你再想想。”程惠道。 突然，她想起一件事来，顿时犹豫了。 高远立刻问道：“怎么了？” “叫高雅，可能不太妥当吧，你母亲叫什么名字？”程惠问道。 她记得他母亲叫郑雅君。 高远的表情一顿，她知道了？怎么可能呢，高家只有他知道他亲生母亲叫什么，连高老三都不知道，他知道的只是假名。 程惠道：“之前这里来了个人，叫张亮，京城来的，说是来考察出口产品，实际是来找人的。 “抽屉里的笔记本里夹着一张照片，你打开看看。” 上次张亮拿着照片来找人，她中途把照片换成假的，后来又把真的还给张亮了。 但是，她中间拿着真照片又去照相馆复印了一张。 就是拿照相机拍照片，效果不如原来的照片好，但是照相师是个PS高手，也差不了太多。 高远看见照片，人直接愣住了。 他母亲离开他20年了，那时候他才5岁，他以为他已经忘记她的模样了。 但是没有，看到照片的一瞬间，母亲的模样清晰地印在了心底，勾起了遥远的回忆。 当年，他也有过一小段幸福的童年。 “我以前听村里人说过你的亲生母亲多么漂亮，而且你长得和她很像，再加上张亮的形容，我猜到他可能是在找你，就偷偷复制了一张照片。”程惠半真半假道。 高远皱眉：“他找我？” 第318章 她一个，你一个 高远知道他亲生父亲的存在，因为母亲临终前告诉他了，让他死死记住。 但是按照母亲的说法，父亲那边应该不知道他的存在。 “张亮说是有人看见了你母亲带着你逛百货大楼，然后他们就开始每年都来寻找。”程惠道。 只不过郑家和齐家都找错了方向，看见郑雅君逛省城的百货商场，就以为她生活在城里，各大工厂找。 结果郑雅君在农村。 高远皱眉，看着照片沉思。 程惠道：“我怀疑之后就去打听了一下，那个...齐安国后来又娶了你母亲的妹妹郑曼如，只生了个女儿，齐家逼她离婚，或者把你找回去。 “张亮也说，郑曼如特别积极找你回去，让他有消息第一时间就先通知她，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张亮又给我打电话，说不让我打听这照片上的人了，还说让我阻止京城来的其他来打听的人，好乱。” 程惠道：“哦，张亮是你母亲的姐姐郑素华的独生子。” 高远也听出了好乱，齐家和郑家这是有事情。 他是齐安国唯一的儿子，有些人急了。 他知道当年母亲离家的真相，被亲妹妹挖了墙角了，现在这个妹妹又成了他的后妈，他一点都不想回去。 但是他问道：“你想我认他们吗？认了，我就是郑柯的外孙，齐安国的儿子了，总会得到一些好处。” 程惠笑道：“他们能给的那点好处，你将来会给我的，我才不稀罕别人给的。” 高远看着她的眼神顿时深邃温柔，那些本来觉得难以启齿的话，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我母亲确实是郑柯的女儿，郑雅君，当年，她是因为.....”他讲起了自己的身世。 程惠听得很认真，这些事她上辈子就知道了，不过是高远十年后才告诉她的。 这辈子，他们算是少走了十年弯路。 高远说完，程惠想起这辈子自己还没有跟他说过自己的身世，礼尚往来，也得讲讲。 程建明没什么好说的，他都知道，主要是她的母亲，她还没说过。 “我比你惨，我都不记得我妈妈是什么样子，她就带着我妹妹出国了，这么多年也没消息，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这辈子能不能再见了。”程惠道。 高远顿时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真是比他惨多了！小可怜儿！ 程惠却只是说说，她知道她妈现在在外面活得好着呢。 她出国之后没多久就上了所大学，然后创业，再婚，嫁给当地一个华人富商，又生了三个儿子，活得不知道有多潇洒。 直到90年，大陆政策彻底稳定之后，她才回来看她原来的几个儿女。 还想投资她的电器厂，她没同意，她也没强求就离开了。 她们两个实在是没什么母女情分，母亲对程惠来说就像个远方的亲戚，逢年过节问候一声，邮寄点礼物，完事儿。 不过倒是听说她后半辈子过得不怎么顺心，因为三个儿子和她带走的那个女儿开始争家业了，她二哥程凯也过去插了一脚，几个人打生打死的，上演了一场豪门大戏。 她就负责隔岸观火。 想着想着，程惠露出个微笑，睡着了。 她实在是太累了。 半夜孩子哭醒几次，她只负责喂奶，剩下的换尿布，哄睡，都交给高远。 第二天一早，程惠是被疼醒的，宝宝安静地躺在她身边，睡得香甜。 身后，高远已经不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但是程惠现在急需用他！ 上辈子她一个人坐月子，差点没疼死她。 孩子的口粮太多了，她现在感觉胸口就像压着两块大石头，又硬又烫，碰一下就钻心的疼。 上辈子没人帮她，她又不懂，硬生生把孩子的口粮都憋回去了，憋少了。 这辈子可不行。 “高远，高远！”程惠小声喊道。 立刻，她就听见脚步声朝门口跑来，很快，高远推门进来，顺手锁上了门。 “怎么了？”他问道。 程惠解开了衣襟：“她一个，你一个。” 高远愣了半晌才明白她什么意思，脸“刷”一下就红了！ 洞房那天他脸都没红！ 但是现在媳妇太生猛了，他有点受不了。 “快点，疼。”程惠催促道：“再憋就憋回去了，你姑娘就没口粮吃了。” 下一秒，高远就到跟前了...... 等高远从房间出去的时候，脸还是红的。 高大宝好奇地问道：“大哥你咋了？发烧了？” 高远眼神一冷：“你怎么还没去上学？昨天晚上的作业写完了吗？拿出来我看看。” 高大宝转身就跑：“不行了没时间了！我马上就要迟到了！” 高枝从厨房出来，端着餐盘，看了高远一眼道：“大哥，你真生病了？那你别进嫂子房间了，再给她们娘俩传染了。” 高远接过她的餐盘，面无表情道：“我没事儿，就是....你别管了，吃完饭都上班去吧，我伺候你嫂子就行。” “哦。”高枝嘟囔一声，确实要上班去了，因为卤鸭货的配方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不上班，工厂都没法生产。 高远端着早饭回房间了。 程惠道：“你这个月不要走太远啊，出门3个小时之内必须回来，时刻需要你。” 高远......他的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 高枝上班去了，高绣和高巧留下来伺候月子。 高远拿着程惠昨天给他的一沓家具图纸去了“威风家具厂”，一共10样，半个月之内每样做100个，任务其实挺重。 不过做家具之前，他要先给张亮打个电话，确定一下赞助家具的事情。 “赞助广交会的使用家具？这个还没有先例。”张亮道：“我一会儿讨论一下行不行。你们为什么要赞助？不会是想出口吧？程厂长又开了家具厂？这可真是....能者多劳。” “不过她早点说啊，早点我还能给她报上去，现在没在展销名单上，就算做得再好也出不了口。”张亮道。 其实他说的都是客套话，现在能出口的家具没几个品种，棺材算吗？ 他倒是真觉得程惠能折腾，俩月没见又折腾出个家具厂，她还想干啥？她有没有空帮他干私活啊？ “对了，你们程厂长有没有跟你说...算了，你们程厂长身体怎么样？生了吗？”张亮问道。 他还以为高远是程惠的秘书。 第319章 她比较贪心 “程厂长昨天生了个女儿，所以今天没有亲自给您打电话，还请您见谅。”高远道。 “哦哦，恭喜恭喜啊！”张亮笑道：“这可真是大喜事...既然是程厂长想赞助，那无论如何，我也得帮她办成了！你明天早上再打电话给我。” 赞助家具，反正是白给的，能有什么事儿？他要是连这点事儿都办不成，还怎么让程惠给他办事？所以必须得成！ 又寒暄几句，高远挂了电话。 从一个人的说话语气和方式，也能看出一个人的一部分性格和人品。 有些人劲儿劲儿的，一张嘴就全是傲慢和嫌弃。 张亮这，倒是没听出来，让高远对他印象好一些，如果必要，可以选他当盟友。 到底认不认郑家和齐家......他其实知道决定权不在自己手里，要看对方的能量到底有多大，能不能找到他。 他现在还是太弱了。 他也做好了回到郑家和齐家的准备，有失必有得，他媳妇这么能折腾，俩月不见都折腾出个大别墅....他不努力一些，压力很大啊。 至于靠家世走捷径....捷径也是路，他并不排斥。 高远挂了电话，就去了开在省家具厂院子里的威风家具厂。 没错，就开在省家具厂的院子里，省家具厂给他们10个人匀了两间办公室出来。 这是省家具厂的新厂长赵发决定的。 说了为了方便程惠借用他们厂里的人......至于是不是方便他偷师，就看他以后表现了。 总之赵发敢借，程惠就敢用。 这个新家具厂成立一个来月了，除了财务和出纳，其他几个员工都是程惠精挑细选来的业务型人才，这个月可以说啥活没有，光闲着。 见到高远顶着程惠秘书的身份过来，他们都激动了。 “终于有活干了？” “说是让我们卖家具，卖什么家具？” “卖到哪里去？” 高远拍拍图纸：“家具在这呢，还没做好，目标是卖到国外。” 众人都呆了。 真没敢想那么远。 他们以为厂长憋了个大招，最多像展销会似的，把家具卖到乡下呢！ 结果直接卖出国了? 昨天晚上，程惠也简单跟高远说了一下她做家具的目的。 这个家具厂，人少，如果赚的多，赚的还是外汇，那她理所当然地得到的奖金就多。 而设计家具这点脑力，对她来说就跟没付出一样。 不像其他机械，她还得给那么多人上课！最后得到的就一两万的奖金，没意思。 至于能不能创汇，先做了再说。 即便这次卖不出国门，在国内卖一波也行，也能发奖金。 高远想想自己带回来的那500块钱，再想想回家时看到的那个大别墅，他其实也不是一点不介意的。 他的工资养不起媳妇了，媳妇想过好日子，还得她自己奋斗，他当然介意。 现在他终于能帮上忙了，前所未有地认真。 对面的几个人也发完呆了。 一个人突然道：“我，我不会英语....一句都不会，怎么办？我还能在这上班了吗？” 他是真急了，程惠承诺他们，底薪50，卖出一件提成多少，饼画到100块，1000块，无上限，辣么大！ 他都做一个月梦了，现在跟他说不用他了，他当场就要爆哭。 “不用你会，卖到国外是她的事儿，你们还是负责国内。”高远道。 程惠的心很大，国内国外的市场她都要，这些人就是为国内市场准备的，只不过她忙着生孩子，还没空管他们。 众人一听不用他们说英语，心顿时踏实了。 至于在国内卖东西，他们还真不怕谁。 这些人都是有背景的，成分都不好，祖上都是资本家，每个人也都因为投机倒把私自卖东西被处分过.... 程惠专门从安东厂40万人里挑的。 “这么多图纸，这是要做几套家具？”又有人问道：“什么时候能做好？要不要先做一个样品出来，我们先出去卖？” 高远有些想笑，他媳妇这招用的真不错，算是找对人了。 不然随便招些员工，一听说让他们出去卖东西，不往后躲就不错了，出去卖货也得板着脸，张不开嘴，等着买家求他们。 “这些....” 高远刚要说话，大门就被推开。 赵发一脸笑容地站在门口：“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听说程厂长的秘书来了？” 他一眼就看见了不认识的高远，眼睛顿时一亮，这程厂长真会挑秘书啊，真是俊！他怎么没有这么帅的秘书？ 这样的秘书往旁边一站，他感觉自己档次都高了。 可惜，他不敢从程厂长手里抢人。 抢点订单还行。 “哎呦，这是家具图纸吗？程厂长终于又要做新款了？我答应了程厂长给她加工家具呢，终于有机会了？”赵发笑道。 高远知道了，这是个笑面虎。 没关系，能用就是好虎。 他把图纸递了过去：“一样100个，不组装，只要零件，10天之内必须做好，不然不给钱。” 赵发飞快翻着图纸，好看，真好看，每一个都跟现在的普通家具不一样，让人眼前一亮。 有这些比着，那些老家具都不好卖了。 “一样100个，还不用组装，10天，行！”赵发答应了。 手里大多是桌椅板凳，只有一款床，都是简单好做的，没有立柜，10天够用了。 “就是，之前程厂长答应我们，一件5块钱加工费....”赵发道。 高远道：“一个凳子收5块钱加工费，你觉得合适吗？” 能不能卖5块钱还不一定呢，就收5块钱加工费？ 赵发呵呵一笑：“那个，我说的是床，这凳子的话，1块钱加工费怎么样？” 高远跟他讨价还价，最后连成本算下来，椅子2块钱一个，桌子3块钱一张，床5块钱。 有的赚，但没有多少。 赵发看在一堆图纸的份上，忍了。 现在可没有什么专利，大家互相仿，根本不当回事儿，程惠能做，他也能做。 程惠能卖，他也能卖，他卖得还比程惠便宜，市场都是他的！ 第320章 老婆的工具人 高远把赵发需要的图纸都给他，让他立刻开始生产，他今天就要几个样品，然后就去了车床厂。 赵发那只留下了9款图纸，还有一款折叠沙发，不是木头的，是铁框的，得车床厂才能做。 没什么技术含量，胜在思路新奇。 赵大兴高兴地接了图纸：“好说好说，要100个？我免费给你做了，就是得用边角料，行吗？” 他现在急需表现的机会！ 周勤的事儿虽然跟他无关，但是到底是他手下的人，他心虚，他怕程惠和高远迁怒他，不跟他好了。 “该多少钱就多少钱，我们不能占国家的便宜。”高远道：“不过我们只出废料钱。” 赵大兴笑道：“好好好！” 离开车床厂，高远就回家了。 三个小时快到了，他得赶紧回家伺候老婆，他老婆需要他！ 程惠见他回来了也松口气，没有办法，她天生丽质，发育的就是好她有什么办法？ 这次的月子又坐得好，汤汤水水的，什么好吃吃什么，这才两天，之前准备的衣服扣子都系不上了，内衣后面也得再接一块，好烦恼。 高远就没有这些烦恼了，只觉得太幸福了...... 做完老婆的工具人，他又出去替老婆赚钱去了。 他去找了宋喜来，让他帮忙买几种油漆和颜料，都是化工用品，宋喜来有路子。 他亲自带高远满城转了一圈，从几个科研单位和高校弄齐了他需要的东西。 宋喜来兴奋地搓搓手，靠近高远道：“小奇又要搞什么？这是要给我调配新釉料吗？” 高远干脆地击碎他的美梦：“不是，这是做家具的新漆。” 油漆是低档木质家具的灵魂。 赵发想抄袭？那就抄吧，到时候别哭就行。 宋喜来......“行吧，到时候给我做一套。” “好说。” 高远拿着各种油漆、颜料和一些他不懂的化工用品回家了。 又快3个小时了，他都迫不及待了..... 当完老婆的工具人，他拿到了一张纸。 程惠笑道：“这张纸可价值千金，是我从....” 算了，“一个笔记本”的梗用得太多了，多到别人都不信了。 忽悠外人还行，忽悠高远就有点不合适了，夫妻之间重在坦诚。 “是我老师偷偷告诉我的，你可拿好了，保住这张纸，我们就能当家居行业十年领头羊。” 十年之后出了新材料，就可以换配方了。 至于告诉高远她重生的事情？这个是打死都不会说的，她只会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 “你这老师还在京城吗？等我们回京城了，再好好孝敬他。”高远道。 程惠有些遗憾道：“他已经不在了。” 高远见不得她这个表情，顿时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了一番，才下楼干活去了。 把各种东西按比例调配在一起，做了三款新油漆。 一款纯白色，一款深棕色，一款透明无色的。 刚做好，赵发就亲自把9款家具的样品都送了过来。 他也想到了油漆的问题，问道：“图纸上只说了抛光打磨，没说上漆的事情，刷什么漆？” 现在的家具很多都是不刷漆的，只涂一层木蜡油。 当然稍微高档点的就需要刷好漆。 赵发手里有几款好漆，高远要是用的话，就得加钱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带来的这些家具坯子，都是原木的样子，连木蜡油他都没舍得给上，除了款式新颖一些，没上过漆就不好看。 赵发心里飞快盘算，加多少钱合适呢？ 都说程惠特别大方，可舍得给合作的工厂花钱了。 结果他运气不好，赶上程惠生孩子，他只能跟她老公打交道。 都说两口子是互补的，果然，程惠大方，她男人就小气死了！一个家具他只能赚几毛钱。 真的是辛苦钱，现在得在油漆上找补回来！ 就听高远道：“不用你们刷漆，我们自己做就可以，也得给纸盒厂那边的女工找点活干，她们还要生活。” 赵发.....一肚子台词都白准备了，他硬要给人刷漆，就成了抢别人的活路了。 “行吧，那你们自己研究吧，我回去加班加点给你们加工去了。”赵发道。 早点忙活完，他也能早点自己生产自己卖。 什么桌子椅子的，大差不大，他没多大兴趣，他倒是对那款床非常感兴趣。 他们这农村主要睡炕，只有城里才需要床，而现在市面上的床都很简单，床头床尾都是普通的架子。 他今天见识了一种东西，叫做“床头”，弧形的，挺好看，还带着微微的角度，靠上去挺舒服，他试过了。 他回去要重点生产这种床，不卖床，只卖床头也行。 还别说，赵发是有点生意头脑的。 只不过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见识的“床头”，只是半成品。 等他走了，高远就开始给几款桌子椅子上漆。 雪白的油漆一上，本来普普通通的桌椅板凳，一下子大变样，就像灰姑娘变成了白雪公主一样。 深棕色的油漆也有同样的效果。 这些桌椅板凳都是普通木材做的，如果涂上木蜡油出去卖，最多就值5块钱一张。 但是这款油漆一下子就让它穿上了华丽的新装，深棕发黑的颜色，透着一股低调、深沉、高贵的气息。 刷完两套，高远站在旁边看了半天，没想到“普普通通”的油漆竟然有让东西身价倍增的效果。 灰姑娘和穷小子变成了白雪公主和高贵王子。 现在这一套桌椅板凳，卖几十块上百块，他都想买，因为太好看了，因为外面买不到。 程惠就站在二楼的窗户后看着高远在院子里忙活，也很满意他的动手能力，要的就是这个颜色。 不过这还不算完，她现在不能出房间，就让高巧给蒋拳送了几张图纸，让他给杨岳送去。 人家的车不能白送！这套东西的价值比折叠沙发大。 她要做一套专业的给家具刷漆、打磨、抛光的手持小机器。 效果就相当于给王子和公主上了个彩妆，不然达不到她真正想要的效果。 杨岳拿到图纸，不说如获至宝吧，也差不多了，反正挺高兴。 蚊子再小也是肉，他也能往上报发明了！ 哼，他要给赵大兴打电话，他也有的贴了！还一贴好几个！ 第321章 他老婆这是魔法攻击 第二天，杨岳就把连夜做好的小机器送来了，想看看程惠到底用它们干什么。 东西是做出来了，但是他又不懂家具，他都不知道这玩意是干什么的。 然后，他看见了那两套桌椅。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喜新厌旧的人，他家的家具明明去年刚换过的新的，现在他又想换了。 就换这深棕色的，他感觉这颜色太高端大气了，放在屋子里，整个房间都有档次了，配他正合适。 不过他觉得他老婆肯定会喜欢这款白色的，可千万不能让她看见！ 高远也不知道这些新机器怎么用，现去房间里请教的老婆。 傻瓜型的机器，好上手。 而且现在只需要抛光了。 晾了一晚上的家具都干了，正好抛光。 那效果也是立竿见影、肉眼可见的，好看变成了更好看。 从几十块变成了买不起的样子。 杨岳却盯着高远手里的抛光机惊呼：“这是神器啊！” 抛光机他见过，但是给家具抛光的，效果还这么好的他没见过。 “普通家具抛一下会不会也这么好看？”杨岳问道。 高远也不知道：“试试吧。” 还有几张桌子椅子没刷漆，昨天程惠没让他刷太多，不然他身上沾染的味道大，就不让他抱孩子了。 现在他找出一张没刷漆的，直接上抛光机，确实有效果，只不过没有刷了漆的惊艳。 “有效果就行。”杨岳道：“总之全国家具厂都需要它！我先回去了，再要做啥直接去找我，叔给你免费做！” 高远把人送走，就去给张亮打电话。 张亮道：“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你们可以赞助，不过要提前10天就把现场布置好，会场那边还有现场负责人，他要是说不行的话，那也不行。” 不过他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桌椅板凳而已，都那样，能有什么不行的？ 高远道：“谢谢张主任，对了，我们厂长让我跟您说一声，您让她打听的人一直没有消息，她还问，京城还派了什么人来吗？需要她周旋吗？” 张亮一顿，程惠把这件事告诉了秘书....其实也没什么不行，他也不能指望人家一个大厂长亲自挨个去给他找人。 就得有人给她跑腿。 这个秘书听声音就很稳重，还用了个“周旋”，准确。 “正要跟你们程厂长说呢，我这边最近又急着找人了，我没空，那边就要派其他人去了，是农科所的人，过几天就到，你们盯着点，如果有了线索，最好只让我知道，别让他们知道。”张亮道。 他小姨被他小姨夫警告过之后，消停了一段时间，没有再来催他。 但是他小姨夫没儿子这件事“迫在眉睫”，齐家的老太太急啊，这段时间也没让他小姨好过。 前几天他去外公家看见他小姨一边脸都肿了。 好家伙，听说是被她那个高贵的、受过良好教育的、非常开明的好婆婆打的！ 这是撕破脸了。 已经给他小姨下了最后通牒了，要么今年自己生一个儿子，要么就把齐安国外面的儿子找回来，要么就离婚，让别的女人给齐安国生一个儿子。 他小姨还要让他亲自去找，他以广交会马上要开的借口推了，后来听说他小姨就拜托了一个她的老同学过去找了。 张亮心情复杂，他也不知道自己希不希望二姨带着孩子回来，他妈肯定是很高兴的，但是齐家和郑家都要震动了。 二姨回来了，结了婚的姐夫和小姨子到底怎么办啊？还过不过了？ 算了，又不是他娶了小姨子，他不操这个心了。 ....... 高远挂了电话，沉思了半晌，他从张亮谨慎的态度里听出了危险的味道。 为什么不能让对方知道，只让他知道呢？ 对方知道了，会怎么样？ 他眯了眯眼睛，谁敢动他老婆孩子一下，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不管是姓郑的还是姓齐的。 想起这个，他又想起了宋腊梅。 宋腊梅因为刚生完，还是剖腹产，还是哺乳期，再加上换孩子这事儿到底没成功，所以她没有被抓进去，现在还在医院养着。 具体怎么判，还得等着，不过估计也重不到哪去。 “想什么呢？”程惠站在楼梯口问道。 高远一惊回神，赶紧道：“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 穿那么少....身材比以前更火爆了....再着凉！ 程惠听话的回去了：“叫你几声你也没听见，我只能出来找了。” 高远三两步就上了楼梯，推着她进了房间。 “不是刚刚才吃完....这么多，我以后不在家可怎么办？”他有点犯愁了。 “到时候孩子饭量大了就好了。”程惠道。 她是不会告诉他，还可以手动的，就是手动太疼了，有他在，她当然不遭这个罪。 高远虽然不懂，但是这句话他不信！ 孩子的饭量再大能大过他吗？他都感觉自己要吃饱了！ 不行了不能想了，他要受不了了。 他赶紧岔开了话题：“我在想宋腊梅，便宜她了。” 程惠立刻道：“她你别管，省得落下个欺负妇孺的名声，把她留给我。” “你打算怎么做？”高远好奇道。 “哦，我刚才其实是出去让你叫蒋拳的。”程惠道：“你让蒋拳回村告诉高启山，我要给村里人再安排几个临时工，不过这次要骂人利索的女人，让她们每天去‘照顾’宋腊梅，只动口不动手。 “还有朱秋芳和高强，这两个人也要‘照顾’起来。” 高远.....这招他真没想到。 他只会物理攻击，程惠这属于魔法攻击。 “顺便再给蒋拳1000块钱，我之前就答应过他，等我坐月子就放他一个月的假，让他办完事儿直接买票回老家吧。”程惠道：“不能光有钱，你再给他拿下礼品回去。” ....... 宋腊梅在医院只呆了3天就被撵回家去了。 她已经听说了，她因为是哺乳期，还是个病号，上面不会把她怎么样，她心情不错地回家了。 孩子没换成，非常失望。 但是不用像周巧兰一样坐牢了，这么一比，她又高兴了。 安心回家坐月子去了。 结果前脚刚被老公抬到炕上，后脚就有人上门了。 劈头盖脸就把她一顿骂，都把她骂蒙了。 她向来喜欢装好人，骂架她不擅长，她就是擅长也骂不过这么多。 而且一听，这些人以后还要天天来！她整个人都要疯掉了。 再加上这三天也是又惊又气，提心吊胆，她到现在都没奶，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了。 第322章 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朱秋芳因为离婚了，有贼心没能力，确实属于逃过一劫。 审问了几天就放了。 她也以为逃出生天了，挺庆幸。 结果回张家村之后，就受到了大队的处罚。 张青山追着她前后脚进屋：“从今天开始，你和宋腊梅负责打扫我们大队所有小队的公共厕所！没有工分，打扫完了再来上工，迟到扣工分！打扫不干净扣工分！” 现在的农村不是家家有厕所，很多人家都没有，所以一个生产小队有一两个公共厕所。 朱秋芳一听，当时就躺地上打滚。 她这么貌美如花的人，让她去掏大粪？ “我不活了！”她哭喊道。 “不活了现在就去跳河！”张青山黑着脸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们干的缺德事，老子挨了多少骂？” 上面来人明确告诉他了，处罚要是让他不满意，不到位，那就让他天天去公社做检讨！还要把他的小队长撸了。 真的是妈了个巴子的，天降横祸，他招谁惹谁了！ 最气人的是，朱秋芳为什么不在高家屯犯事儿！那样的话挨骂的就是高启山啊！ 现在高启山肯定在背后笑话他呢！ 越想他脸越黑。 “赶紧去，现在就去！”张青山对他媳妇道：“你带两个人看着她，敢不去就揍！打扫不干净就揍！” 张青山的媳妇讨厌朱秋芳很久了，现在可下捞到机会了，一把抓住朱秋芳的头发就往外拖：“走，现在就去！” 朱秋芳嗷嗷叫，突然，她透过人群看到了炕上的宋腊梅，顿时喊道：“还有她，她也得跟我一起去！” 宋腊梅立刻道：“我，我是剖腹产！就是在肚子上拉一刀，开膛破肚的，好几个月不能下地，你们现在让我去干活，我就得死，我死了，就是你们害的！” 她说着也不管害不害羞了，掀起衣服给众人看。 她的剖腹产刀口是竖切的，肚脐以下好长一条刀口，缝得像蜈蚣一样。 现在的老百姓哪见过这个，顿时吓得龇牙咧嘴往后一躲。 本来也想让他下地去打扫厕所的张青山也歇了心思。 突然，有人道：“她撒谎！我侄媳妇也是剖腹产，哪里用养几个月？人家出了月子就啥活都能干了。” 张青山立刻道：“那就让你养一个月，出了月子就跟你大姑姐一块扫厕所去。” 宋腊梅顿时恨恨。 朱秋芳也不满意，但是她没有办法，她已经被人薅着头发薅走了。 高强见不得他妈受苦，跑过去救他妈，帮他妈一起打扫厕所去了。 白天还要上工，不能迟到，不然不但扣工分，还要被当众骂个狗血淋头，该干的活还一点不少干。 母子俩没办法，天天晚上手工之后再去扫厕所，掏大粪。 一个生产大队走下来，都后半夜了，结果又是春忙，感觉刚睡着就得起来干活了。 几天，俩人就熬得没人样了。 30多正年轻的朱秋芳，顿时像个奔五十的人了，每天还臭烘烘的。 一堆打她主意的男人愣是没下去嘴，都躲了。 高强也没精力和时间去当村霸了。 因为吃不好睡不好，有几次被他以前打过的小孩轻松放倒，差点按到粪坑里，他就老实了。 他现在见了人就躲，甚至低着头不敢看人，再也不嚣张了。 ...... 高远最近很忙。 折叠沙发只有框架，还没有主体呢，这个要联系布料、海绵、加工厂。 床头外面还要做真皮的包镶，也要联系各种材料和工人。 那几款椅子，实际也不是成品，还得再用真皮加工。 还有新油漆需要用的各种原料，得找到各种生产厂家大批量订货，有些甚至是进口的，想多弄点比较麻烦。 程惠是清闲了，他却忙得陀螺一样。 但是他很高兴，他要是不忙，这些活都得老婆自己干了。 真正干过才知道，琐碎又心累。 他老婆刚生完，未来几个月都没有时间和精力干这个，他多做一些，他老婆就少累一些。 这么一想，高远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出门，除了按时回来当工具人，他晚上9点多才回来。 这还是工人遭不住了需要休息，不然他想干到12点，他想在他离开之前把所有事情都敲定，到时候程惠只负责数钱就行。 “对了，你前几郑曼如的人要来？来了吗？”程惠问道。 “来了。”高远一边换衣服一边道：“还是老套路，拿着照片找人，我直接让人‘无意中’把照片毁了，他都不敢打电话让郑曼如知道，只敢告诉郑曼如一切顺利，就是还没找到人。 “我估计他是想等回去告诉郑曼如，他是回城的时候，不小心把照片弄丢了或者弄坏了。” 程惠.....真是简单粗暴。 不过之前高远一说来的是农科所的一个郑曼如的老同学，她就知道是谁了。 上辈子见过，郑曼如的一条舔狗，除了舔，没别的本事，所以知道来的是他，她也不怎么担心。 她还是担心担心她自己吧。 奶量这个东西，是越吃越大的，她好像有点用力过猛了，现在宝宝连半个都吃不完，她也挺不到3个小时了疼得不行了。 这等高远走了，她可有罪受了。 “以后你少吃点，得憋回去一些了。”程惠道。 “这个不行，再饿到我的小佩琪。”高远道。 程惠“噗”一声就笑了。 他们俩这几天就研究孩子的名字了，最后大名还是定的高雅。 高远是长在新中国的，破四旧破的彻底，什么名字犯冲的说法他也不知道，也不在意。 至于小名，高远翻字典想了一堆，程惠选中了“佩琪”。 她信老话儿，孩子名字起的太大不好，怕没那个命压不住。 高雅就挺高的了，小名就得起个贱名。 但是什么猫啊狗啊、丫蛋大妞的，她又实在接受不了。 正好高远起了个佩琪，她就用了。 小猪肯定算贱名了，至于是不是“洋贱”....实在顾不了这么多了，她想不出别的名字了。 高远不明白这么好听的两个字，怎么回回都能戳中媳妇的笑点？ 不过趁媳妇分心，他赶紧享受福利。 吃又不能“真吃”，只能“真吃”点解渴了。 第323章 这作业没法抄啊 一个星期，赵发就把900个家具都给高远送来了。 他进了院子先扫了一圈，没有看到忙碌的工人，他顿了一下道：“不是在这上漆吗？还是用那个纸盒厂的女工？你早说啊，早说我直接给你送到纸盒厂去多好，省得你再找车麻烦一趟。” 高远道：“我们用车不麻烦。” 赵发......嗯，差点忘了，人家是杨岳的大侄子！安东厂那么多卡车，随便他用。 赵发其实就想看看上完漆的家具什么样，他已经把他的那些高档漆和木蜡油都上过一遍了，效果没有他想象中的好。 靠着那稍微新颖的款式，也就能比同类产品多卖2块钱。 他觉得程惠看不上这2块钱，肯定有别的招。 特别是在纸盒厂那边封厂之后，除了本厂工人，外人都不能进出了。 这让他心里有些没底，他到底还要不要做同款卖？ 之前那两个副厂长的下场有点惨。 不过他觉得是那两个蠢货蠢，抄作业没抄明白，当初他们要是把赠品抄明白了，肯定也能卖出去，那几天时间赚几十万的人就是他们。 所以这次他可的抄明白了！千万不能学那两个蠢货！ 而且，得提前打声招呼。 “说实话，程厂长设计的家具真漂亮！看看这桌子板凳腿，随便带个弯，就比直愣愣的好看！现在我订单也做完了，我能不能也做这种家具卖？”赵发问道。 “行啊，你随意。”高远道。 赵发......痛快的他都不敢信！这里面肯定有坑！ “那个，我能不能看看你们上完漆的成品什么样？”赵发问道。 高远微笑，算他有脑子。 与其打倒敌人，不如让敌人消失在萌芽中，根本不存在。 程惠也说了，她精力有限，要做的是高端市场，做1把椅子就能卖出10把椅子的钱，她为什么要累死累活薄利多销呢？ 薄利多销从来都是下下策。 赵发要是喜欢，就送给他。 不送也没办法，新家具一上市，立刻就会有人仿，她也管不住。 “你跟我来。”高远领着赵发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摆着这次做的10款家具成品。 赵发还没进去，站在门口就傻眼了。 这是他们厂做的那些东西吗？怎么一点都不像！ 特别是两款椅子，跟市面上所有椅子的区别是，它的靠背是圆形的，新颖又好看。 他本来觉得这一个设计足以，结果发现现在圆形靠背和座椅上，都包了真皮，有白色的，也有黑色的。 一下子就变成普通人买不起的样子。 两款桌子倒是没包镶真皮，但是这是什么漆？从来没在市面上见过！ 5块钱的桌子也变得他买不起了！ 还有那个也包镶了真皮的床头，华丽得不像话。 赵发已经麻木了，同样的东西，人家镶嵌点皮子，刷点漆，就能卖几十块，他只能买几块，不服都不行。 他弱弱道：“你们在哪买的漆......” 高远笑道：“我自己调的。” 赵发.....得，这是买不到了。 这作业怎么抄？答案给他了他都抄不了啊！笔里没水了。 至于卖不卖？如果程惠没有自己的家具厂，他还敢问一问，现在问都不用问。 他突然恍然，怪不得程惠敢要10个人就能支起一个家具厂，有这两款漆在手，家具厂的天他都能支起来！ “那这沙发有点普通了。”赵发指着门口的一张布艺沙发，酸酸道。 还不如程惠之前设计的两款布艺沙发好看呢。 这个没有大扶手，大靠背，不管是高矮宽窄都显得有点小，海绵也不多的样子，有点简陋，就像长条木椅上包了点海绵。 高远走过去，弯下腰，“咔咔”两声，再松手，有点简单的椅子变成了一张比较宽敞的单人床。 赵发...... 他要买他要买！ 他家地方不够大！他小儿子晚上得睡客厅沙发！ 虽然他是专门找人做的大沙发，但是再大它也是个沙发，人高马大的小儿子睡在上面根本不敢翻身，一翻身就掉下来！ 总是抱怨睡不好。 这个折叠沙发放开了却比一张单人床还要宽，足够用了！ “多少钱？我要了！”赵发道！ “谈钱多伤感情，你喜欢送你一张。”高远道。 赵发坚持道：“不行不行，程厂长这创意无价！我肯定是第一个顾客吧，一定要给程厂长开个好头！该多少钱就多少钱！” 高远道：“我们准备卖98一张。” 赵发.....咬牙道：“值！” 客厅就那么大，床和沙发，极限二选一，为了面子，必须放沙发。 现在98块钱买个两全其美，值了。 再说，普通沙发也98呢，一比就可以接受了。 他咬牙只是因为知道成本最多10块钱，甚至更低，5块、8块？ 真是暴力啊！可惜不属于他。 他看到了，底子是用钢铁做的，他分不到这么多钢铁材料，他只能做木头家具。 而木头结合钢铁其实也可以，这个程惠打算以后再说，先赚外国人的钱。 送走脚步虚浮的赵发，高远又忙了起来。 广交会那边要提前十天就布置好现场，他现在就得发货了，过去紧赶慢赶才能做好。 他想亲自去，又舍不得老婆孩子，他好不容易有个假期，他老婆又是正需要人的时候。 程惠也不让他去：“不用你去，给下面人一个历练的机会，家具厂那些人正闲得发慌呢，让他们去。” “他们只能干活，不能做主，我怕出什么岔子。”高远道。 赞助东西，明明是白给的好事，但是这“好事”能不能“白给”出去，里面弯弯绕绕多着呢，很可能得倒贴才能送出去。 特别是张亮提了一嘴“得布置会场的人说了算”。 聪明人每句话都是有用的。 程惠道：“那也不用你，你得在家陪我和佩琪。” 以后她遇到的问题多如牛毛，高远能帮几次？还是得靠自己和自己的助手。 “我那些搪瓷盆和暖壶也卖完了，张友正好闲着了，让他带着家具厂那些人去，这点小事儿都办不成，他就别回来了。”程惠道。 第324章 他厂长心真大啊！ 程惠已经做了十来天月子了，因为是自己生的，也没撕裂，恢复的很快，在房间里活动没问题了。 事关出口，她得亲自交代几句，所以“全副武装”之后，在客厅见了张友和孙标。 “无论如何，这些家具得摆进会场，只要进去了，我们就成功了一半。”程惠道。 “这些折叠沙发不用进会场，你们免费送到几个热门宾馆去。”程惠道。 一到广交会的时候，当地的宾馆就紧张的不行了。 一开始外商都没地方住，要在宾馆走廊加床！就可以想象紧张成什么样了。 这十几年来羊城疯狂盖宾馆，现在比几年前好多了，不过也只是外商好多了，本地人该打地铺还得打地铺。 “对了，你们过去之后租一个带院子的民宅，租一个月，多少钱都租。”程惠道。 张友道：“上面不是安排食宿吗？” 他没经历过，但是他打听了。 “我们东西太多，上面安排的不合适。”程惠道： “而且上面安排的食宿，是人货分离，人在宾馆，物品在展厅，但是我想办个小展厅。”程惠眼神闪闪道。 参加广交会的人，那是人山人海，可以说全国各行各业，所有尖端产品的厂家都会汇聚在那里。 这是个极好的推销的场所。 光靠展厅那点地方是不行的，因为展厅开放的时间是有限的，而且是分批次展出。 前五天展出电子工业产品，时间结束之后赶紧收摊走人，换家居用品、建材家具什么的。 时间一到，也得收摊走人，换家纺、服装、文具之类的小商品。 一共就这三个时间段。 不同展出时间，允许进入的人也是不一样的，没事儿的就得走人，空宾馆、空场地。 关键是，她的家具根本没有展出资格，所以她得有个“办事处”，让感兴趣的人再好好体验一把，顺便下单。 张友兴奋地看着程惠，他厂长心真大啊！国家在旁边办大展会，她在旁边办小展会？真敢想！ 一听就能赚大钱！ 孙标却不这么想，他一听就感觉他们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找个场地摆出来，让人好好看？好家伙，这要是让同行看明白了，还有我们什么事儿？白让他们捡便宜了！”孙标道。 程惠一笑：“不就是抄作业嘛，省家具厂之前捡到便宜了吗？” 孙标......那还真没有，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是抄作业的人。 他也想起来了，这次的几样家具，除了折叠沙发别人能仿一仿，其他家具他们根本仿不了，因为他们没有那两款专属油漆。 不上这么漂亮的漆，也卖不出好价钱。 但是他依然皱眉：“谁买都卖？卖给外地人，长途运输，成本高损耗大，特别是我们的家具还容易掉漆，不易运输。” 要说那两款新漆的唯一缺点，在他看来就是磕碰容易掉，不像木蜡油，磕一下根本看不出来。 程惠微笑：“这个好说，我都想好了。” 咦？两人都看着她，这种无解的问题还能想好吗？是运输不要钱？还是无损耗？都不能啊。 程惠只是笑：“这个到时候再说，你们这次的任务只是把我们家具顺利摆进展厅和宾馆，再租个房子，其他的都交给我。” 程惠又细细交代了几个注意事项，两人没有任何问题了，第二天就带着一火车皮家具零件出发了。 蜂窝纸壳板的机器已经做好了，现在所有家具零件都用蜂窝纸壳箱包装好，只要不暴力装卸，几乎不会存在掉漆的问题。 而且运输零件，到地方再组装，这样能节省大量空间，也算节约了运输成本。 本来需要4个火车皮的东西，一个火车皮就装下了。 三天之后，一行十几个人顺利抵达羊城。 在不惜金钱的情况下，张友当天就租了一个离会场只有几里地的民宅大院子，一个月2000块钱。 又过了两天，终于把管理会场布置的人“拿下”，几款桌椅板凳顺利进场。 张友和孙标这才松口气，带着那十几个人在院子里安心组装家具，其实也没多少了，就剩几套样品了。 程惠这边也没闲着，她把葛石头叫到了家里，给了他几张图纸，让他做一套整体厨房的家具出来。 这次用到了第三款漆，原木色的木蜡油。 当然主要成分是木蜡油，她在里面还填了其他东西，不然跟市面上的木蜡油不就一样了？做出来的东西不好看，不高级。 现在就不一样了，红棕色的半透明油漆一上，普普通通的家具都透着古典高贵的味道。 葛石头等油漆干了之后，站在旁边半天没走。 他是个老木匠了，这辈子什么颜色的家具没见过？ 好吧，程惠这次做这三种颜色他都没见过，不过他最爱的还是这款颜色。 高远也喜欢这款颜色，他问道：“要把家里的厨房也换了吗？” “回头再说，这套是给广交会准备的。”程惠道。 高远一愣，他知道程惠赞助给广交会的桌椅板凳，是给谈判区专用的。 会外语的人不多，不是每个展商都自带翻译的，98%的展商不带翻译，用会场给的。 就专门有个谈判交易区，大家排队等候，卖家、买家、翻译，三方坐下来谈交易。 谈判区需要大量桌椅板凳。 但是这套厨房家具搬过去放在哪？ 程惠笑道：“这是给我自己的展区准备的。” 她眨眨眼：“你是不是忘了，我卖的是厨房用品，就得做个厨房，让大家代入一下。” 好吧，她其实还是想卖这套厨房家具。 她上辈子除了小家电的业务，其实还做过其他的，跟几个家具厂合作过，做整体厨房需要的烤箱、洗碗机、饮水机什么的。 其中就有一家家具厂主要就是做出口的，她现在画的几款家具款式都是跟人家学的。 还有油漆，也是当初去几个家具厂里，随手翻了翻他们的专业书籍学到的，也见过几次不保密的、淘汰下来的专业资料。 总之，出口家具的市场很大，其中厨卫又占了很大一部分。 既然都打算吃这块蛋糕了，就一次多咬几口吧！明年抄作业的人肯定就多了。 现在她最后的道具也做好了，直接给宋喜来打电话，让他准备装车，该去参展了。 宋喜来激动地声音都抖：“还，还没到集体出发的日子吧？我们现在就过去吗？我还没准备好！” 第325章 听话的叔叔才是好叔叔 “还有，你月子还没做完呢？现在就去？”宋喜来皱眉道。 “我不去，你也不去，东西先过去，我的人已经在那边安顿好了，东西先运过去，他们负责看着。”程惠道：“放心，我租了个院子，过去十几个人，东西丢不了。” 宋喜来......“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临近要开会的日子，到底能不能创汇，马上就要见真章了，他激动地晚上都睡不好。 白天只在厂里盯着生产。 烤箱那边他都不管了，他主要盯着他的搪瓷碗..... 华强电器厂，他只是挂名副厂长，他的老家还是搪瓷厂啊！这搪瓷碗真卖出去了，才是他的本事。 好吧，还是他小奇的本事。 但是外人不知道啊，只会夸他！先让他嘚瑟一会儿。 一想起这个他就激动，打着电话呢都能走神。 就这状态，哪有心思去关注程惠什么时候派了人提前去羊城？ 他连程惠新做了家具赞助广交会的事情都不知道。 程惠也不多说：“总之我要运烤箱过去了，你的碗顺便一起？” “好的好的！”宋喜来道，突然，他想起个紧急的事儿。 “对了，你说给我的碗做华丽的包装，做哪去了？” 说完想起程惠现在还坐月子呢，他让人给他做包装不合适。 就是程惠都说两个月了都没做出来，他委屈。 是不是他哪没做到位？失宠了？ 可恨，上面也没给他发新车，他没得送！ 等这次赚了外汇的......人家赚的肯定比他多，再说人家有新车了。 宋喜来心太乱，他是不是有点太没用了？那就别添乱！ “算了，没有盒子就没有盒子吧，几个碗还配个盒子，确实有些夸张了，我看你做的运输纸壳箱就挺好，我就用那个装吧。”宋喜来道。 以前他卖各种搪瓷制品，就是用绳子捆，用绳子穿，用袋子装，运输起来难免磕磕碰碰。 程惠说不行，专门给他要出口的碗也做了蜂窝纸壳箱，20个一箱，每个碗中间还垫了专门做的碗形隔片，运输的损耗可以降到几乎为0了。 他其实挺满意的。 “叔，我怎么会忘了你的事情？那几个碗的包装我画了几十款，最后才选定了一款。”程惠道： “现在没有做出成品，是因为我们本地材料不够，外地运过来也运不齐，我打算去了羊城现做。 “你放心，我就是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的包装的。” 宋喜来的嘴立刻咧得大大的，还得是他小惠！就是说，小惠跟他最亲！ “什么样的包装啊？我们大大的哈城竟然都没有原材料？”他要好奇死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程惠道。 “好吧。”宋喜来压下好奇，就听程惠道：“运50箱过去。” “什么？”他吓了一跳。 50箱，可是1000个碗。 本来他只打算拿两箱过去当展品就行。 反正就算签了订单，也不可能当场发货，回头再运过来发货就行。 不然万一卖不出去，大老远运过去，浪费钱不说，关键是丢人啊！ 所有厂家都是这么干的，甚至展品都不多带，来回运输不方便，小小的展位也放不下太多。 “这，这么大信心啊，会当场卖出去？”宋喜来激动道。 “叔，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50箱，最好是送出去。”程惠道。 当然她不是搪瓷厂的厂长，决定权在宋喜来手里，到底送不送他说了算。 但是，如果他不听话的话......那她以后可就少说话了。 宋喜来正在龇牙咧嘴，程惠给他画过大饼，说这碗能卖5美元一个。 现在送出去1000个？心疼死他算了。 但是他张嘴就道：“你说啥是啥，我都听你的！你说送就送！” 不就1000个搪瓷碗吗，成本也才几百块！ 这么一想，瞬间舒坦了。 程惠笑了，听话的叔叔才是好叔叔，不听话的叔叔，要他何用？ 挂了宋喜来的电话，程惠又给于宝来打过去，让他码货装车，送到火车站去。 于宝来就听话了，他不像个表叔，他是最听话的下属，真正的让干啥就干啥，一个字没问。 挂了这个电话，程惠又对葛石头道：“大爷，我想请您过去一趟，这套家具，没你组装不起来。” 现在可没有整体厨房一说，孙标这个家具厂厂长见到一堆零件过去都得懵，茫然地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炕柜？ 外国人也睡炕吗？ 给他图纸他都得研究小半天，不如直接送个人过去，也不是什么大事。 葛石头听说自己能去参加广交会，不，他都不知道广交会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能出差了！ 他一个木匠，竟然能出差了！还是去南方那么远的地方，能看见传说中的大海，能看见椰子树了，他就激动地不行了。 程惠一看，突然道：“让乔大妈跟你一起去，那边还需要个人做饭。” 老两口一起旅游，有人分享，才更幸福。 葛石头眨眨眼，突然明白他老伴为什么总是夸程惠了，心咋这么好呢！ ...... 食品厂里，蛋糕组的人都回来了。 展销会结束了。 不，是他们主要要卖的搪瓷品和暖壶卖完了，他们就不干了。 但是展销会并没有结束，被崔德贵接手了，学着程惠的样子联合了各大工厂卖库存！ 而且也不是本钱出售了，稍微赚点，销售依然火爆。 崔德贵今年的表彰大会眼看也是跑不了了。 蛋糕组的众人也都回来了，只有高老三被留在了展销会。 当然是程惠和崔德贵谈好的。 这回高老三当不了“移动供销社社长”了，但是他依然能卖货，依然有提成。 而且他卖货的天赋被激发了出来，他又是土生土长的农民，最知道怎么跟农民唠嗑，最知道农民想什么。 他又是大咧咧傻呵呵的性格，最招农民喜欢。 他要是在省城百货大楼当售货员，可能会“水土不服”，未必当得怎么样，但是在农村的展销会上，这就是他的天下！ 其实不用程惠拜托，崔德贵亲自去了几次展销会之后，都要把高老三留下的，这就是他梦想中的金牌销售员啊！ 蛋糕组的人讨论了一下高老三，话题又转到程惠身上。 他们都知道程惠月子结束就要亲自去参加广交会，而且是带着孩子去！ 这样务必要跟着几个女同志过去帮忙照顾。 大家正在积极讨论谁能去。 第326章 分享配方 高枝的嘴撅得老高，本来谁不去她都得去，结果现在她哪也去不了。 她走了工厂就得停产。 “我想去照顾厂长，我有经验。”陶娟兴奋道。 她不是想出去玩，她是真稀罕孩子，还是女孩！她生了5个，都是男孩。 乔大妈打击她：“你不行，你晕火车，听说得坐三四天火车呢，你不得吐死？” 陶娟脸一白，以前坐一个小时班车，她忍忍就过去了，三四天，那真忍不了。 “那崔盼去吧。”陶娟道。 “我，我想去，我愿意去照顾表姐，但是我一点经验都没有，我怕照顾不好！”崔盼道。 只两个来月的时间，她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虽然是十七八岁花骨朵一样的年纪，但是崔盼之前像是一朵快枯萎的花骨朵，蔫了吧唧的，很沉默，不爱搭理人。 但是脱离了原生家庭，一个人生活，身边再也没有任何负面能量，这个花骨朵又支棱起来了。 爱说爱笑了，人看起来更漂亮了。 “也是，千万不能让大姑娘看孩子，根本看不好。”乔大妈道。 突然，郭大军走了进来，对乔大妈道：“你快回家收拾东西，连你家老葛的一起，明天一起坐火车去南方。” “什么？”乔大妈都懵了：“我去？还带着老葛一起去？” “咋滴，你不愿意啊，那我跟小程说....” “停停停！”乔大妈蹦起来：“这好事儿我还有不愿意的？我是没想到这好事儿能落我头上啊！ “没想到有一天，我老婆子还能去趟南方！那可是南方，听说冬天都没有雪，跟夏天似的，可热了！” 南方人没见过雪，北方人也没见过不下雪的冬天，互相都很向往。 而在这不流行旅游，不能随便乱走的年代，有个机会去遥远的地方，是件让人很激动的事情。 回来够吹一辈子的。 邻居同事都能拿这件事吹：我有个朋友，去过哪哪哪。 乔大妈激动得不行了，却还问道：“咋让我去了？我家老葛去干啥啊？拎包他都不如小伙子好使啊！” 郭大军......不知道葛大爷听见这话啥心情。 “你家老葛是过去出差，小程让他帮忙办件事儿，你过去是给威风家具厂的人做饭。”郭大军道。 提起威风家具厂，威风食品厂的人都很亲切，感觉自己家厂一样。 “好好好，我去做饭！”乔大妈立刻回家收拾行李去了。 其他人羡慕死了。 晚上下班回家，高枝就摇着程惠的胳膊道：“嫂子，我也想去，就是我走不开，你有什么办法吗？我不会一辈子都走不开了吧？” 她有点后悔了。 当一个“重要”的人固然重要，但是重要到一辈子就跟被拴住了没个假期，哪也去不了，很可怕啊。 再说，她嫂子以后要回京城，她还要跟去呢！ 嫂子不会是不想带她去了吧？ 程惠觉得时机成熟了.....高枝自己想开了，不然让她分享配方，她心里还得有疙瘩。 “其实我也可想带你去了，谁也不如我小枝靠谱。”程惠道。 高枝的嘴立刻咧得大大的，嫂子真好！ “但是你走了工厂就得停工。”程惠道。 高枝又笑不出来了，所以嫂子也没办法吗？ “你说得对，这么一辈子离不开也不是办法，我还想带你去京城呢。”程惠道。 高枝顿时更高兴了！ “要不，你把配方教给崔盼？这样你们两个就可以轮流休息。这次你跟我去南方，让崔盼在家干活。”程惠道。 高枝犹豫了一秒就同意了！ 当工厂不可或缺的人和跟着嫂子一比，还是嫂子更重要！ 而且这配方明明是嫂子的，嫂子完全可以不问她就教崔盼，但是现在嫂子却征求她的意见，好像她能做主似的。 她现在懂事了，知道嫂子这是在意她才这么问的呀！ 她要当嫂子一辈子的小棉袄！ 高枝开心地回房间收拾行李去了。 程惠又把崔盼单独叫进房间。 崔盼进门就看见了坐在窗边抱着孩子的高远。 高远冲她点点头。 崔盼回了个腼腆的笑，视线在他脸上一触即分，赶紧挪开。 她终于知道表姐为什么这么早就结婚生子了，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就是一双眼睛有点吓人，她根本不敢跟他对视，也不敢跟他说话。 “小盼，你妈那边情况怎么样？你爸还敢打她吗？”程惠问道。 当初边秀美偷偷送崔盼走，在火车站被崔家人拦下来，程惠找了张亮把崔家人带走训斥了一顿，当天就放出来了。 后来崔盼给同学写信，让同学帮忙打听，听说她爸出来之后就把她妈打了一顿，被邻居拦下来了。 再打听，听说她爸也经常打她妈，但是她妈都敢还手了。 崔盼给她妈写了几封信请同学帮忙转交，不然都不一定到她妈手里。 她妈也给她回信了。 “她总是报喜不报忧，说没事儿，我爸最近不打她了，但是我不信，狗....”怎么改得了吃屎。 但是到底不敬，崔盼没说出来，表姐懂就行了。 程惠也知道崔刚什么德行，那真是打了他小姨一辈子。 这辈子崔盼逃跑，触怒了他，他下手只会比上辈子更狠。 “放她一个人在京城确实不太安全。”程惠道：“好在我过几个月就回去了，你回去吗？” “咦？你要回京城？这么多厂长你不当了？”崔盼惊讶地问道。 她还以为程惠要在这扎根一辈子了呢。 她现在是三个厂的厂长了，虽然有大有小，但也是事业，她走了，厂子又不会跟她走，就是别人的了。 要是她，她都舍不得，她都打算一辈子扎根在这里了。 “我，我现在不太想回去，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崔盼道：“我要是回去了，哪怕不住在家里，他们肯定也会天天来找我，给你添麻烦。” 她也害怕他们再找机会把她卖给傻子。 “但是我也不放心我妈，怕她哪天被我爸打死....”崔盼都要纠结死了。 “这个你放心，回京城之后我会看着小姨的。”程惠道：“你既然不打算回京城，那就留下吧，接手高枝的工作。” 崔盼惊讶得瞪大眼，她竟然要接手高枝的工作？ 她其实一直在给高枝打杂，帮忙搬搬东西、刷刷锅、倒倒水、生个火。 机密的她接触不到。 但是她太知道高枝的工作有多么重要了，高枝手里掌握着秘方。 现在表姐要把秘方交给她了？这是多么大的信任和照顾啊！ 第327章 飞机偶遇 时间一晃而过，程惠的月子结束了，高远的假期也结束了，该回单位了。 走之前的一个晚上，他愣是没睡觉，抱了女儿一宿。 程惠让他放下他根本不听。 她无奈笑道：“你这样会给她惯出毛病的，以后我就不好带了。” 高远也知道这个道里，但是就是舍不得放下。 他过的是朝不保夕的日子，离开之后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的任务等着他。 他张嘴想说什么，但是看着笑盈盈望着他的程惠，他话锋一转：“大概下半年，我有个机会可以调去京城戍卫队，也可以让家属随军了....” 程惠顿时惊喜道：“真的吗？下半年就可以随军了吗？我要去我要去！” 上辈子她随军，可是十年后了。 高远的笑顿时更温柔了。 “随军的条件肯定很艰苦，会在郊区，听说是个山里。” “山里好啊！”程惠开心道：“山里空气好景色好，我最喜欢了！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爬京郊那些山，也见过几个疗养小区和军事基地，没想到我现在能住进去了，开心！” 她实话实说，住在城里的孩子都向往外面。 高远笑道：“那样你上班就不方便了。” 其实他刚结婚时候的打算是，程惠跟他随军，他工作，她就在家带孩子，照顾他们的小家就可以。 只是没想到孩子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他媳妇这么能折腾，根本闲不住。 手里这几个小厂要是带不走，她到京城肯定还得开几个厂。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我是厂长我说了算，我上班就不用打卡，想几点去就几点去。”程惠笑道：“你看，我现在手里这三个厂，我就是每天都不去，也照样运营，也没人会说我什么。” 她给那么好的福利，敢说她的人都丧良心！~ 高远：“.....我老婆真厉害。” 这种厂长他还真是头一次见，真长见识。 也是真的骄傲！ 程惠其实知道他现在的忐忑，笑道：“别想那么多，你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条件再艰苦，还能比在高家屯艰苦吗？” 高远笑道：“好的，我知道了。” 心里却在反复咀嚼这句话，他在哪里，家就在哪里啊？他倒是觉得，老婆孩子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你快把她放下，该吃饭了。”程惠笑道。 高远这次听话地把孩子放下了.....当完工具人，继续抱起来。 ...... 第二天一早，高远依依不舍地走了。 程惠难受了半个小时就劝好了自己，难受没用，她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忙。 上午，杨岳过来送机票来了。 到了该出发的日子了，程惠和他坐飞机去，其他人坐火车。 程惠可不想坐火车，得坐三四天呢，她怕孩子受不了。 以她现在的身份，坐飞机其实还不够级别，但是什么事情都能通融，有各个表叔出面，包机有点困难，一张飞机票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程惠大包小包地去了市中心的机场。 现在郊区那个国际机场还没建呢，79年才会建。 但是市中心有一个老机场，21年就建立了，是大陆最早五大国际机场之一。 一番忙乱，两人登上了飞机。 杨岳看着程惠怀里的孩子，松口气。 “我孙女真听话，我还以为得哭闹呢，结果睡一路。”他看着高雅满眼心疼，俨然一个慈祥爷爷： “要我说，这次你别参加也行，再把你和孩子累到。” 程惠也心疼孩子，但是前期铺垫那么多了，这次她不去，那么多家具款式就被别人抄去了，明年人家出口创汇了。 她不给别人做嫁衣裳了吗？ 还有烤箱和碗，她不在销量不大！就是这么自信。 程惠笑道：“都上飞机了，说这些都晚了。” “也是。”杨岳换了话题：“对了，周巧兰的事情判了。” “这么快？判几年？”程惠问道。 “周巧兰、林英、林霞都是5年，李芳3年，宋腊梅两年，缓期执行，还有林英的老公，周巧兰的叔叔，也判了1年。”杨岳道。 至于朱秋芳，还真让她逃了，没她什么事。 但是程惠也知道，朱秋芳现在正和她儿子一起，忙着掏大粪呢。 哦，宋腊梅也出月子了，也得跟着一起掏大粪了。 也挺好的。 ....... 飞机到京城的时候落地，下去一些人，上来一些人。 程惠眼尖地看到了张亮，他跟一群人有说有笑地进来，他还是那种打下手的样子。 隐隐为首的男子40来岁，带着眼镜，长相斯文。 关键是这人程惠眼熟！ 前世在电视上没少见！以后可是霸屏的人物之一，位高权重。 没想到他还当过广交会的领队？ 程惠顿时笑了。 她长得太耀眼了，小小的机舱，但凡从她脸上划过的视线，都会停留。 张亮随意往这方向一扫，就看见她了，一愣，不可思议道：“程厂长？” 他知道程惠生了，默认她不会去参展，没想到她竟然来了。 程惠招手示意一下：“是我啊，张主任，好巧，你们也坐这班飞机去羊城啊？” “是啊是啊。”张亮笑着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了她怀里的小婴儿。 张亮...... “程厂长带着孩子一起出差啊...真是敬业，她还这么小，真是辛苦了。”张亮道。 他的眼神落在孩子身上，有点怜惜。 这也太小了！这什么妈啊？拼事业不要命啊? 程惠笑容更大，这个人吧，真像高远说得，也许可以拉拢。 张亮的同事也找到了座位，正巧都在程惠前面。 几个人惊艳地看着程惠，问道张亮：“这位是？” 连王楠也看了过来，眼神好奇。 程惠一看年纪就不大，他都有点想问哪个牲口欺负未成年少女了？ 而且她这年纪，就能坐上飞机了？ 一整个机舱里，就数她年纪小，其他人大多都是她的两倍。 不不不，她怀里这个最小..... 他看了看杨岳，有点眼熟。 张亮介绍道：“这位是程惠程厂长，哈市华强电器厂的厂长，这次也有展品参加广交会。” “咦？只是一个厂长吗?华强电器厂？没听过，怎么有资格坐飞机的？”一个30多岁的女人说道。 她看着程惠的眼神不善，毫不掩饰地鄙视。 她最瞧不起靠关系走后门的人了！ 本来他们这次10个人可以坐飞机，结果只买到9张票，她侄女就没捞着坐......原来最后一个位子让她抢去了！ 第328章 把敌人变成亲叔 “孙翻译...”张亮有些不悦的眼神示意。 她这个表情干什么？要吵架？大庭广众的，飞机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她这不是给他们部门丢人嘛！ 而且还是一见面就怼个陌生人，果然是出了名的脾气臭。 要不是翻译实在不够，她的资格又老，真不想跟她一组！ 程惠虽然觉得这恶意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她也不是很介意。 这种莫名其妙的恶意她经历得太多了，毕竟老祖宗都说了，众女嫉余之蛾眉兮...... 但是她不惯着！ 她笑着道：“原来是孙翻译，巧了，厂长只是我的兼职，我这次主要也是给我们省几个厂当翻译去的。” 杨岳.....咦？他怎么不知道？小程就喜欢给自己安排工作！ 孙琴冷笑一声：“不是什么翻译都有资格坐飞机的！” 程惠笑道：“正巧，我有。” “你！”孙琴就要爆发。 胳膊被同事拉了下，抬头就看见王楠不悦地看着他。 他都后悔跟孙琴分一组了。 这人就不长脑子。 这小同志一看就不够资格，却能上来，后面就是有说法啊，还问！ 而且周围人都看过来了没发现吗？ 孙琴还有点理智，“哼”了声坐下了。 程惠也没揪着不放，那就没格局了。 张亮赶紧打圆场，介绍杨岳：“这位是安东厂长杨岳杨厂长。” “噢！~”周围响起好几声惊呼。 杨岳可是很出名的。 全国也没几个员工规模上40万的大厂，而且安东在军工和民生领域都很重要。 杨岳站起来，跟王楠握手。 程惠抱着孩子不方便，坐着没动，她现在就是个小翻译，小厂长，按理没资格跟王楠握手呢，还是老实坐着吧。 杨岳又介绍了一遍程惠：“这是我侄女。”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只有张亮，又好好看了一眼杨岳。 他当初在哈市的时候，可是亲眼看着杨岳想摘程惠桃子，结果被程惠坑了一把，灰头土脸，像个笑话。 两人之间火药味不大，但是坏心眼一堆！ 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都成仇了！ 结果现在杨岳这“侄女”叫得这个亲，比亲的都亲！ 他又看了一眼程惠，他可不觉得两人现在关系这么好，是杨岳的关系。 啧，把敌人变成亲叔..... 他要是有这本事，他今天就当领队了！而不是个小组长。 王楠跟同事换了个座位，坐在杨岳左边，想跟他聊天。 不过两人中间还隔着过道和程惠。 程惠坐在靠过道的位置，方便进出。 这样，王楠不得不偶尔跟程惠聊几句。 “小程是当翻译的？翻译英语还是俄语啊？”他随口问道。 其实他不信，他觉得程惠可能是趁机去旅游的，带着孩子怎么当翻译？ 程惠笑道：“都会一点点。” 她上辈子就记性好，学语言事半功倍，很有天赋，本来就会几国语言。 这辈子记忆无敌了，她闲着没事又翻了几本外国字典，结合自己上辈子会的那些基础，又巩固了一下。 当然现在外国字典很少，普通人有一本可能都会被上纲上线，扣帽子。 但是到了另一个层次，却不是这样了。 像广交会上，需要大量会各种外语的人。 幸存的一些高校也有外语专业，学生不多就是了。 王楠听程惠这么说，以为她水平稀松，就笑了笑没再问。 她这个年纪，如果上学的话，没准刚上大一大二，现在能会什么? “杨厂长，听说你们厂新研发了一款集成芯片流水线！可惜，报上来的有点晚了，不然就应该进入名单里，没准也能出口创汇。”王楠对杨岳道。 “不过没关系，春交会赶不上，还有秋交会。”王楠道。 杨岳看了程惠一眼，呵呵笑：“不急，我们芯片的总工说了，那流水线是定制的，技术还不完善，虽然能生产芯片了，但是要想达到国外同产品的性能，还得改进一下细节。” 王楠点头：“那你让你们总工抓紧一下，国际上，芯片的市场是非常大的！” 杨岳又看了程惠一眼，笑道：“好说好说，等她有空的，就给我们改进了。” 王楠微微皱眉，总看你侄女干什么？ 一直站在旁边看热闹没坐下的张亮......他想起来了，那个芯片就是专门给烤箱生产的！听说整个烤箱里的技术都是程惠研发的，那应该也包括芯片。 “你们总工忙什么呢？比芯片还先进的技术？”王楠好奇地问道。 据他所知，芯片就是世界上最先进的科学领域了。 杨岳憋不住了，哈哈笑道：“我们总工之前忙着坐月子呢。” 王楠......他的视线有些僵硬地落在程惠身上。 程惠笑道：“想来王部长之前应该没有看过芯片生产线的报告，上面的研发人，就是程惠。” 王楠眼睛微微睁大了几分，他想起来了，他是看过的，研发人一串，但是最前面的是程惠。 这名字并不太女性化，就算女性化的名字，后面也可能是个男人。 他对国内国外的机械领域都很关注，却也觉得这名字陌生，还以为是个熬了多年的扫地僧呢！ 是个四五十岁，五六十岁的老男人！ 或者惊喜一些，是个三十来岁刚刚崭露头角的科研新秀！ 但是现在，看着这个抱着孩子巧笑倩兮的小姑娘....他有种割裂感。 “切！”前排响起一声嗤笑，孙琴没有回头，只是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真能吹，才几岁就研发了世界一流的生产线？怎么不上天？不会是借着身份，顶替了别人的成果吧？真是....” 顾忌杨岳的脸面，她没说完。 但是懂得都懂！ 一个大厂长，给自己侄女镀个金，用个非常手段，也不是不可能。 周围看戏的人都有站起来的，落在杨岳和程惠脸上的视线都有些莫名了。 杨岳已经气得满脸通红。 第329章 说了她也听不懂 程惠笑着问道王楠：“领导，这位孙翻译是您的手下吗？张口就给我们杨厂长定罪了，好大的本事。” 王楠表情不悦道：“孙琴，注意你的措辞！快给杨厂长道歉！” 她刚才那句话，说重了就是污蔑，还是污蔑一个高级领导。 杨岳要是跟她较真，她还真不好收场。 孙琴说完其实就后悔了，太冲动了，不应该当着杨岳的面说出来！背后说多好！ 她尴尬地站起来，低着头道：“对不起杨厂长，我不是那个意思，实在是...” 她看了一眼皮肤嫩得都要掐出水来的程惠，酸溜溜道：“实在是您侄女太年轻了，有18岁吗？就结婚生孩子了，还有时间做出世界一流的先进机器，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她今年19了。”杨岳板着脸道：“你难以置信，是因为你见识太少了，世界很大，少年天才很多，没事就多读读书，不要大惊小怪！” 孙琴...... 她隐晦地瞪了一眼程惠，转身坐下了。 年纪轻轻就结婚生孩子的少年天才，她还真没见过！哼，她回头一定好好查查她到底顶替了谁！ 气氛有些尴尬。 飞机陆陆续续还在上旅客。 程惠抬眼又发现了一个熟人，苏珍珍。 她跟在一群中老年男人身后，跟班的样子。 坐在前面孙琴也发现了，顿时嘟囔一句：“又一个走后门的。” 她旁边的同事瞬间都想离她远点，这人要不是家世够硬，就这臭脾气，现在也没资格上飞机。 苏珍珍找位置的时候，也看见了程惠，直接愣在了原地，直到后面的人推她。 程惠又看了看跟苏珍珍一起上飞机的人，好几个她都认识，她大哥程睿的同事和领导。 程惠站起来伸手打招呼：“陈院长，王工、吕工、严工。” 几个男人看着程惠，也愣住了，不认识啊，却能准确地叫出他们姓什么，谁啊？ 程惠笑道：“我是程睿的妹妹，程惠。” “噢噢噢！”几个人恍然大悟，顿时热情起来。 自己座位也不找了，直接来到程惠旁边：“你就是程惠啊！” “这也太年轻了！” “本来就知道年轻啊，才18！” 程惠笑着纠正：“今年19了。” “哦哦哦，生了啊，恭喜啊！男孩女孩？真可爱！” “小程，你也去羊城啊？” 设计院的院长陈向学突然道：“小程，听说你把你哥扣下了，不让他回来？” 众人一静。 苏珍珍在人群后兴奋地看着，快，快教训她！ 程惠笑道：“谁说是我扣下的？明明是飞机厂把他扣下的，可不关我的事。” 陈向学突然笑了：“是你扣下的也没关系，不过少了程睿，我们设计院可少了一员大将，这样，你来替他吧，你来我们设计院，我给你正科级待遇，怎么样？”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惊讶地看着两人。 正科级是个坎，很多人一辈子跨不过去。 正科级的工资就是100起了。 孙琴上个月刚跨过这个坎，现在回头看着程惠，牙都要酸倒了。 “凭什么？”她脱口问道。 陈院长看了她一眼：“你是普通人，说了你也不懂。” 孙琴......这简直比杨岳说她大惊小怪还可恶！她直接听不懂了？ 程惠笑道：“谢谢陈院长厚爱，不过我现在手里有个小厂，走不开。” 陈向学想了一下：“哦，是那个电器厂吧？听说你做了款烤箱，用到了集成电路，你厉害啊！” 他目光佩服地看着程惠：“这可是我国第一款自主研发的芯片生产线啊！” 孙琴又忍不住了：“真是她研发的吗？怎么可能？她这么年轻！不会是别人研发的，写了她的名吧？” 设计院的几个人都看着她，倒是没有多生气。 他们要不是有同事跟程惠接触过，听说了她有多厉害，后来又持续关注她，知道了她的一连串设计，他们也会这么怀疑。 全国各地报上来的新设计，他们单位参与审核，最近几个月一连串收到了好几个程惠研发的新设计。 一个比一个惊艳，一个比一个吓人！数控机床和军用飞机的审核都通过了，已经开始批量生产了。 冒名顶替？如果一个两个还有可能，这么多她都能顶替？省长的女儿都做不到。 “你懂什么，一条芯片生产线而已，小程都会做飞机。”王工说道。 同事推推她：“不用跟她说，她又听不懂。” “也是。” 陈院长跟周围的人换了座位，坐在王楠旁边，越过他跟程惠聊天。 “小程，我有个问题不懂，数控机床那里....”他直接请教起问题。 有些问题光看纸上说的有些看不懂。 再说当初的报告也不是程惠写的，有些问题解释得不是很清楚。 程惠耐心地给陈向学讲了起来。 现在没有专利法，那是84年才成立的。 现在就流行分享，技术都是公开的。 陈向学一边听一边点头，看程惠的眼神越来越郑重。 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不管那些发明是不是她一个人独立完成的，就凭他都不懂，人家懂，她都当得起一个科级待遇。 王楠也惊奇地看着程惠，原来都是真的......真是少年天才啊。 问完问题，陈向学道：“小程，来我们设计院吧，你当什么电器厂的厂长，都是暴殄天物了，待遇的话，咱们还可以再提！” 孙琴......那岂不是比她还高了？她奋斗了10多年才到了科级，她凭什么起点就比她高？ 她又多嘴了：“大家都是从基层一点一点熬资历熬起来的，上来就正科级，根本不符合政策！” 陈向学终于发现她的不正常了，顿时问道：“你谁啊？管得倒是宽，都管到我们单位了。你是哪个单位的？你领导呢？能不能出来管管她！” 王楠尴尬地开口：“你快闭嘴吧！要不然就别去了！” 孙琴终于老实了。 程惠笑着打岔：“这飞机怎么还不起飞？” 王楠接茬：“人还没来齐，得等人齐的。” 现在全国的客运飞机很少很少，一共就几十架，每个坐飞机的人都是县局级以上干部或者特殊原因出差的人，等人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然后程惠就看见最后一拨人上来了。 为首的竟然是齐安国和郑曼如，走在最后的竟然是她爸程建明。 这个组合让她心一跳。 第330章 这难道是天意？ 齐安国一上飞机就开始打招呼，很多人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他都认识。 郑曼茹也是如此，优雅得体的非常有太太范。 孙琴一见到齐安国就站了起来，高兴地招手：“表哥！表姐！” 程惠一愣，齐安国的表妹？上辈子可没见过，估计是一表三千里的表吧，不然三代以内还在京城的，她肯定见过。 还有，她管齐安国叫表哥，管郑曼如叫表姐？表哥表姐是两口子？恶心人呢吧？ 程惠忍笑看去，果然发现郑曼如的表情不怎么好看，笑容都僵硬了。 齐安国倒是微笑着朝孙琴点点头。 孙琴30多岁了，却像个迷妹似的双手握着胸前，小小尖叫一声，好像得到他的回应很兴奋。 程惠再看齐安国，比她上辈子见到他的时候年轻了好多，他现在也才四十多岁，长得又跟高远有几分相似，年轻时候肯定很帅，又位高权重，一身成熟男人的魅力。 齐安国的视线落在程惠脸上，程惠转开视线站了起来，跟程建明招手：“爸~~” 程建明一愣，顿时惊喜又意外：“小惠！你怎么在这？你你你，你怎么带着孩子出门了？” 他拎着行李挤了过来。 杨岳这才看见他，赶紧给他让座，也好奇道：“你爸？” 他还没见过这个大兄弟呢！ 程惠笑着给两人介绍。 杨岳热情地跟程建明握手：“你好你好，老弟，你叫我大哥就行！” 程建明.....懂了，他闺女又给他认表哥了！ 陈向学一看，这是程惠程睿的爸？也赶紧站了起来跟他握手。 “你好你好，小程，我比你大几岁，你叫我陈哥就行。” 程惠又赶紧介绍。 程建明一听是程睿的领导，也是相当热情了。 寒暄完，王楠也站了起来，跟程睿握手。 他倒是没自认大哥，只是想认识认识程建明，是什么样的人教育出这么厉害的女儿？ 一身书卷气，看来家学渊源，怪不得。 程建明还算得体的应付完，不就是认表哥吗，他有点习惯了。 寒暄完，他激动地看着程惠怀里的孩子，手足无措。 “这么小，你怎么带她出来了？一路上人这么多，气温变化也大，冷了热了的，生病了怎么办？呸呸呸！ “还有你，刚出月子，也不知道好好休息，又忙起来了。” 程惠微笑地听着，觉得这辈子的父亲比上辈子的好多了。 上辈子她突然带着几岁的女儿回家，气得他破口大骂。 不过骂完他也留她和孩子在家住了，也再没骂过她女儿，只是......还不如不住。 不过孩子丢了到底不关他的事。 “爸，我胳膊都抱酸了，你帮我抱吧。”程惠把孩子塞到了程建明怀里。 程建明手忙脚乱地接了，再也牢骚不起来了。 人齐了，飞机要起飞了。 杨岳跟程建明换了座位。 程建明抱着孩子坐在程惠旁边，半话。 他低着头，看着怀里的小丫头，突然忍不住朝窗口扭头，拼命眨眼。 软软的小家伙，一下子让他想起了当初，他的儿女也这么小的时候。 他当年跟老婆关系很好，简直是模范夫妻，三个孩子，不，四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他都抱过。 而且不少抱，每天下班回家，老婆要休息，都是他带孩子，他换尿布，孩子生病了，也是他伺候。 他自认作为父亲，作为丈夫，他合格了。 但是老婆弃他而去的时候，毫不犹豫。 他当时真的怀疑人生，觉得什么真情都是假的，夫妻情是如此，父子情也是如此，白眼狼生的也是白眼狼。 所以他迁怒几个儿女，对他们冷淡，再也不当一个好父亲。 都是假的，都多余，都没用。 突然，程建明极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抱着软软的孩子，他才想起，孩子那么小，他们懂什么，他们都是无辜的。 程惠装作没听见。 父亲这么多年的冷淡，当年真的伤了她的心，也让她怀疑人生。 她说不出原谅，原谅了对不起当年偷偷哭泣的自己。 但是她也不会揪着不放，沉溺在过去里出不来，那就蠢了，那是在折磨自己。 要学会放下，就是放过自己。 她从来不会去回忆不开心的事情，只要她不去反刍，不开心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就不存在了。 “爸，你也要去羊城？干什么？”程惠问道。 程建明努力整理好情绪，声音尽量平静道：“羊城那边需要大量宾馆，我们设计院接了个委托，要建五个宾馆，过去实地看看。” 本来这个活轮不到他，他没设计过商用住宅楼。 但是这次他的民用住宅楼设计得太出彩了，虽然他说是女儿从杂志上看见的，但是外人不信，以为他有两下子。 这次是羊城那边不知道怎么知道了他的设计图，点名要他过去的。 能设计出这么漂亮家属院的人，设计个漂亮宾馆，没问题吧？反正都是房子1 本来上飞机前程建明还挺忐忑的，谁知道在飞机上遇见了程惠......这难道是天意？非得让他设计个宾馆了？ 程建明笑道：“到时候你抽空给我设计一下，我属你的名。” 刚刚要跟他搭讪说话的王楠......他一愣，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陈向学好奇道：“老程，我听说你是设计建筑的吧？让小程帮你设计？” “是啊。”程建明笑道：“程惠从小跟我和她哥哥耳濡目染，既会设计机械，也会设计建筑...你们单位的新家属院实际就是她的设计呢，我就是搬用了一下。” 陈向学...... 程惠倒是抓住了重点，笑着问道陈向学：“陈院长，你们单位建了新家属院啊？那我哥哥要怎样才有资格分套房啊？” 第331章 你来，我给你分房 “程睿啊...”陈向学顿了一下。 程睿之前又上交了两套涂搪机的发明，数控机床、飞机制造，他都参与了一些。 不管这里面程睿的功劳有多大，参与者的名字里有他，这就是功劳。 “他现在倒是可以分到一个一居室了。”陈向学道：“不过你要是来的话，我给你分个两居室。” 前面正在为表哥激动的孙琴瞬间回头。 王楠早就警惕地看着她，没等她开口就冷冷道：“孙翻译....” 孙琴只能闭嘴，白了程惠一眼，气哼哼地坐下了。 表哥没理她，就点了个头就坐前面了。 程惠对陈向学笑道：“好想在设计院挂个兼职啊。” 陈向学一愣，眼睛一亮道：“也不是不行。” 程惠笑道：“那兼职也能分到房子吗？” 孙琴.....忍不了了！ “你当房子是大白菜吗？兼职的人也配分？刚进单位的小年轻也配分？” 陈向学对王楠皱眉道：“你们单位这人平时也这样吗？谁家的事儿她都想管？” “孙琴！”王楠真是要怒了，转头跟陈向学解释道：“你别听她的，她不是我们单位的人，是下面单位借调过来给我当临时翻译的。 “不过我现在有理由怀疑她不能胜任这份工作，等到了地方，我会跟翻译组商量，换个翻译的。” 孙琴的脸色终于煞白了。 她是个老翻译了，资历很高！才能分到王楠这组。 如果王楠把她换了，那她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对不起王部长我错了！我，我心直口快，我以后绝对不说话了！请您别换我！”她紧张又难堪地说道。 只觉得程惠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都是嘲笑！ “坐下吧，这事儿以后再说。”王楠模棱两可道。 孙琴忐忑地坐下了。 陈向学也没再提房子的事儿，兼职的人分房子，还真没有过，他也得回去商量商量。 飞机终于起飞了。 程建明也没再说别的，话题都在孩子身上，越看越觉得可爱。 “长得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他说道。 程惠笑道：“不可能，我看像她爸爸更多一些。” “也像你。”程建明道。 小孩子就是神奇，可以既像妈妈，又像爸爸。 “高远知道你生了吗？”程建明又问道。 “他回来陪我一个月，今天刚走。”程惠道。 程建明满意地点点头。 他虽然没见过这个姑爷，但是姑爷送的礼他收到了，虽然是通过陆俊泽的手.....好尴尬！ 他一想起儿子写信说起的，陆俊泽和高远同一天撞见的场景，他都炸裂。 也难为高远没因为程惠有前男友就为难他，他对他印象就更好了。 程惠也突然想起了陆俊泽，问道：“他有对象了吗？结婚了吗？” 本来这事儿他是不应该知道的，他根本不关注，奈何前几天他正好在路上碰见陆俊泽和一个女人纠缠了。 “有个女人缠着他，大马路上拉拉扯扯的，陆俊泽不高兴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他女朋友。”程建明道：“那女人，比他大好几岁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认识的。” 第332章 到时候再看吧 程惠确定了，陆俊泽应该又被他姐姐姐夫“卖了”，把他介绍给了领导家的大闺女，那个大他十来岁的女人。 大多少岁其实没什么问题，但是那女人真是个母夜叉，家庭琐事都不提，听说有一次她跟邻居家小孩吵架，吵不过，就一手拎一个七岁的，一手拎一个五岁的，扔臭水沟里了。 没死，很快被邻居捞上来了。 水沟不深，但是也有一米。 她却没事人一样说她只是吓唬吓唬孩子。 最后也没人把她怎么样。 反正这女人很难缠，上辈子更是没少找程惠的麻烦。 不过两人现在应该刚刚认识，在陆俊泽的“拼死”抵抗下，要过两年才结婚。 “不提他了，我二哥怎么样？”程惠问道。 重生后，她还没打听过这个二哥的消息呢。 “他啊，还那样。”程建明皱眉道。 一提起这个二儿子，他就皱眉。 程凯有工作，有工资，人长得也很帅，朋友也很多，但是每次见他不是跟他哭求，就是说他那些“朋友们”的丰功伟绩。 谁谁谁赌钱把彩礼都输了，对象也黄了。 谁谁谁把家里的彩电都输了。 谁谁谁偷偷在黑市上卖东西，发了，买了个什么。 谁谁谁偷了单位的东西，被开除了。 他一听头都气炸了，每次都让他离那些狐朋狗友远一点，但是程凯根本不听，下次继续说朋友们的新鲜事儿。 “你别管他，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以后的命好着呢。”程惠道。 程建明觉得她那“好着呢”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又觉得不可能，这明明是句好话啊？ 算了，不管了，他想管也管不了。 “让你大哥跟单位说说，以后他的工资不用人代领，让单位给他邮寄过去，实在不行停了都行！” 反正不能让他二儿子拿出去不知道作什么孽。 程建明说完突然想起，她大哥的单位领导就在旁边呢...... 这话程睿说行，他说，难免让人看了笑话。 程建明顿时有些尴尬，不知道刚才他们小声说话，旁边人听见没有。 肯定听见了，离得这么近！声音又不是很小。 程惠就转头对陈向学笑道：“院长，我大哥还真有这个意思，希望单位能麻烦一下，把工资给他邮寄过去，手续费从他工资里扣。” “好说，应该的。”陈向学道。 其实两人都在打哑谜，外人没听到多少笑话，而且陈向学也不关心，他继续跟程惠请教起问题。 也不局限于数控机床了，想起什么问什么。 多少有些考校的意思。 他确实非常想挖人，给什么待遇，得看她的本事。 程惠没有想进设计院的意思，那样就太亏了.....但是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还是有必要的。 表叔什么的，多多益善！ 飞机后半程，俨然变成了一个学术讨论大会！ 机械设计院的几个人，除了苏珍珍，都跟程惠周围的人换了座位。 一开始一个问题一个问题问个不停。 后来就开始做笔记..... “程工等一下！我找下纸笔。” ....... “程工，等一下，这里我有点没听懂...” ....... “程工...” “程工...” 一声声“程工”，孙琴人都麻了。 做学术的人还是比较纯粹的，特别是理工科的，你不会，人家会，人家就是比你厉害，毋庸置疑，不服都没理由。 再说，也不是他一个人不会，大家都不会.... 几个三十四岁的工程师眼角扫了扫认真做笔记的同事，心里踏实了，记得更认真了！ 这个问题困扰他好几年了，今天终于解惑了！ 王楠没有跟人换座位，他坐在中间，被迫学了不少科学知识。 程惠似乎是有意照顾他，尽量讲得普通人能听懂，到后面太高深的问题就实在没办法了。 程惠说累了，就抛出几个问题问他们，让他们说给她听..... 坐累了就抱着孩子溜达一圈，借用乘务员的工作间给孩子喂个奶。 几个小时之后，飞机落地羊城。 陈向学问道：“你住哪个宾馆？我看看是不是跟你一个。” 问题还没问够！ 程惠笑着说了地址。 陈向学遗憾道：“那不是一个，隔着挺远的。” 他们是来负责给外商讲解机械类产品专业知识的，下面的制造商不懂英语，普通英语翻译都不行，而他们都是老大学生，又研究过很多外国机器和文献，多少会说点，不会说也会写！ 而程惠是作为参展方的厂长，住的不是一类宾馆。 不管是外商还是自己人，宾馆都是统一安排的。 陈向学又笑了：“没关系，咱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我回去研究研究兼职的事儿！说好了，兼职你可得来啊！到时候我给你分房子！” 程惠只是微笑：“这不太合规矩，到时候再看吧。” 看看房子大小。 小了她可不去。 她喜欢奉献，但从来都不是无私奉献。 “爸，你住哪？”程惠问道。 后面几个小时，程建明都没捞着和程惠说话。 不过他正逗孩子上瘾，没空跟她说话。 “我住郊区...更远了。”程建明看着孩子，舍不得撒手。 他是来考察实地，盖房子的，跟广交会有关系，又不是那种关系，所以不需要住在城里，城里的好宾馆都给外商住了。 “那你能不能离队自己住？”程惠问道：“我让我的工人提前大半个月就来了，在城里租了个民宅，有地方住。” 周围的人...... 坐这班飞机来的，95%都是来参加广交会的，90%都是国人，都在为住宿问题头疼。 虽然上面给他们安排了，但是住过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这还没到正日子呢，越到正日子突发情况越多，比如临时新增了多少外商，他们就得把宾馆腾出来，或者2人间变成4人间，8人间，挤一挤。 外商都可能被挤得住宾馆走廊，就别说他们了。 许多视线落在程惠身上，他们怎么就没想到要提前租个民宅呢？算了，想到了领导也不给租。 “我去问问。”程建明去找他们单位带队来的领导了。 齐安国和郑曼如走了过来。 程惠刚要转身装作随意地避开，就看见郑曼如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径直朝她走来。 程惠心一跳。 第333章 我就说得让你来，还得是你 程惠整理了一下孩子的襁褓，盖住了她的小脸。 据高老三说这孩子长得跟高远小时候一个模样... 但是她突然反应过来，他们根本没见过高远刚生出来的时候什么模样，看到了也不怕。 那也没必要掀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再说这襁褓现在换成了亚麻布料子的，不厚，就当挡吐沫星子了。 郑曼茹来到程惠跟前，笑得和蔼可亲：“这位小同志，你的裙子真漂亮，是在哪买的？” 阳历4月初，上飞机的时候，程惠穿着棉袄棉裤，但是刚刚要下飞机的时候，她已经在卫生间换上了一身长到脚脖的黑色连衣裙。 上衣是衬衫样式，下面是大摆裙子，中间有条装饰性的宽腰带。 看似普通的设计，穿出来却是一眼惊艳。 特别是郑曼如，身为一个服装设计师，她眼底惊艳更甚。 本来黑色暗沉，是夏天几乎没有女人穿的颜色，没想到会做得这么漂亮！ 看料子，似乎就是普通黑色棉布，却穿出了一股高贵优雅又低调的味道。 她承认程惠的容貌和身材给这条裙子加分了，但是依然不能掩盖这是一款很好的设计的事实。 程惠笑了，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了。 差点忘了郑曼茹是京城一家服装厂的设计师。 而是是个“天才”设计师，那个服装厂每年有一半的设计都是出自她手。 但是程惠却知道，郑曼茹的所有设计，几乎都是抄袭来的。 当然现在不叫抄袭，叫仿制。 她每年都要来几次羊城，参观几个公社办的小服装厂，回去就有大量“灵感”设计衣服了。 也没人跳出来说她抄袭仿制，这在此时都不是事儿，大家都这么干。 现在这是相中她的裙子了。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程惠微微笑，眼里星光闪烁，熠熠生辉。 一瞬间，扫过她的视线顿时都停在了她脸上。 远处有一行刚刚下了飞机的外商同时停住了脚步，有几声“Oh,My God”传出来。 郑曼如的笑却快要维持不住，问你话呢，瞎笑什么？勾引男人？ 不会是勾引她老公吧？ 余光从齐安国脸上划过，发现他也在看着程惠，目不转睛，郑曼如一下子就黑了脸。 程惠知道自己有点走神儿了，赶紧收回来。 “您说裙子吗？这是我自己做的。”程惠收起笑容道。 但是她冷下脸来，别有一番好看...... 郑曼如的视线又在她裙子上划过，什么都没说，拉着齐安国走了！ 不就是一条裙子吗，她的眼睛就是尺，已经看会了！ 程惠没有在意，看他们跟她擦肩而过，远远听见齐安国小声训斥她：“你刚才那样，太没礼貌了。” “什么？你竟然向着她说话？你....”郑曼茹没有说下去。 “我不是向着谁，只是就事论事，你去问问题，人家回答了，你冷脸走人，合适吗？”齐安国道。 “你！那我还要谢谢她？谢谢她自己给自己做裙子了？谢谢她裙子做得好看？”郑曼茹道。 “呵，这个还真得谢谢，你知道怎么回事。”齐安国小声道。 程惠没有回头，后面再没声音。 估计郑曼如已经气死了。 程惠背对着他们，微微冷笑。 人是复杂的动物，不是纯黑纯白，齐安国身为丈夫和父亲，都不是个合格的，但是他是个大孝子。 也有做人基本的准则，他拾金不昧，曾经在十几岁的时候捡过一包金条，他却抱着兜子等在路边，还给了失主。 也认识了人生中第一个贵人，这包金条是抗战物资。 他还见义勇为，曾经好几次下水，救过好几个落水儿童。 他还乐于助人，同事邻居谁家有困难急需用钱，他都借，也不催人还。 他还工作认真、兢兢业业等等等等，他要是没有这么多优点，现在也不会有这么高的地位。 但是他就是和小姨子有一腿...... 就像很多名人一样，不管身上的功勋多么耀眼，也不耽误他们换老婆。 “笑什么呢？”程建明走过来问道。 “笑人性的复杂。”程惠笑道：“哦，开玩笑的，你可以脱队吗？” “可以！”程建明笑道：“只要每天按时去约定的地点，晚上随便自己找地方休息。” 杨岳也找到他们托运的行李，拉着过来了：“走走走，快去宾馆，累一天了，我大外孙女要休息。” 程建明.....这个表哥有点想抢他亲爹的地位！ 程惠道：“我就不住宾馆了，那个房间让给别人吧。” 这事儿她之前还没跟杨岳说。 杨岳却表示理解：“也是，宾馆闹哄哄的，你休息不好，你租那个地方在哪呢？也没人来接？要我说，你还差个合格的秘书！” 程惠笑道：“正在培养呢。” 说着，她就听见接站口有人朝他们喊道：“嫂子！嫂子！” 高枝大声喊道，拼命挥手。 她旁边站着高巧、刘娣、张友，还有假期归来的蒋拳。 高枝、高巧和刘娣是提前就坐火车过来等她的，给她当保姆的~ 蒋拳是假期结束直接坐火车过来给她当司机的。 虽然她在这边还没有个车。 等她一会儿去骗。 不不不，去借。 几个人汇合，程惠拿出大檐帽、大墨镜，轻轻松松走在人群最前。 其他人拎行李的拎行李，抱孩子的抱孩子。 高枝拿着扇子，站她旁边，拼命给她扇风。 杨岳一看乐了，带着孩子来出差，也还行，这真累不着！ “南方真热啊！咱那前几天还下雪呢！这都要热死了。”高枝咧嘴笑道。 就这，就够她回去说一年的！ 程惠笑笑，问道：“你们怎么来的？有车吗？” 张友小声道：“我高价包了两台出租车，不过他们不敢停在这里，咱们得绕出去才行。” 这里的出租车得先紧着外宾坐，车少人多，他们只能坐公交车。 杨岳都不例外，得自己坐公交车去宾馆。 “我就说得让你来，还得是你，这事儿办得漂亮！”程惠夸道：“别人都想不到，也不敢想。” 张友咧嘴笑了，从小到大他家人都说他淘气、混账、不务正业、不成器、没用、废物。 但是在程惠这，他老板说他聪明、厉害、有能耐、会办事儿！将来有大出息！ 张友大步走在最前，给众人带路，不让他们看见他通红的眼眶。 第334章 怎么办？给他吗？ 几个人出机场没多远，只是绕开了人流最集中的地方，在路边等了一会儿，两辆出租车飞驰而来，见到张友，赶紧停了下来。 这俩出租车也不敢干停这，不然很快就会有客人上门，不拉还不行，所以他们一直在围着周围绕圈。 现在接到人赶紧走！ 一个小时之后，出租车停在了他们租的民宅门口。 房子果然够大，10来个房间，还有个不小的天井。 这里原来住着3家人，在重金的诱惑下给他们腾一个月出来。 众人下车，一台出租车拉着杨岳走了，一台留了一会儿，程惠让他明天早上8点来接她。 “师傅，这是我们老家的特产，您拿回去给孩子吃。”程惠送了司机一包小礼物。 一个专门定做的帆布口袋，上面是用缝纫机绣的“威风”两个字，里面装了一斤酒糖和一斤红肠。 虽然只价值几块钱，但是这礼物可不轻，现在吃的就是硬通货。 司机欢喜的嘴都合不上，推了两下就收下了，突然觉得冒着风险被包车，也值了！ “你放心，明天早上8点我准时到，我就是被派出去到不了，我也找个同事来，如果8点没来你就等等，肯定来！”司机道。 现在没有手机，没有传呼机，出租车没活的时候就停在服务站，有需要车的人给服务站打电话，站里派车过去。 不过广交会期间，基本没有闲着的车。 人力出租车都忙得飞起。 嗯，现在是有人力出租车的，跟过去的黄包车差不多，只不过是三轮自行车了，不用腿跑。 程惠微笑着送走师傅。 这可是提高她生活质量的关键人物，可得伺候好了，不然用两条腿走，得累死。 “嫂子，快进屋，外面热。”高枝道。 “嫂子，我给你烧了洗澡水。”高巧道。 “厂长，饭做好了，你要吃的面条。”乔大妈道。 “程惠，佩琪饿了。”刘娣说道。 “来了！”程惠立刻进屋了。 对于随行照顾孩子的人员她考虑了了半天，也觉得不能只带高枝和高巧，两人照顾孩子的经验不丰富，年纪又小，她觉得不靠谱。 然后她就想到了上辈子经常帮她照顾孩子的刘娣，刘娣的妹妹一堆，都是她照顾起来的。 问了一下刘娣的意见，刘娣欣然答应了。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旅途的疲惫下去一些，程建明催促程惠去休息。 程惠却还要见见孙标和张友，问问这些天的情况。 虽然之前他们每天都打电话跟她汇报，但是这俩人都心疼电话费，言简意赅，说得不详细。 “会场都布置好了吗？”程惠问道。 “没有。”张友道：“还有5天才开会，有些工厂刚刚过来，甚至还没过来，像我们这种提前来的很少，我今天还去看了，展台布置好的只有不到四分之一。” 程惠点头，不觉得意外，虽然她上辈子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参加过广交会，但是大体都是这样的，能提前一天全部布置好就行。 “我们该送的家具都送进去了吧？”程惠道。 说道这个孙标就高兴了：“都送进去摆好了！谁见谁夸！管会场的贾全还问我们有没有多余的桌椅，根本不够用，他还让我们明年继续赞助，多赞助点，最少要500张。” 程惠微笑不语。 张友皱眉小声道：“我觉得这人...胃口有点大，他暗示我赞助了就是管理会的了，留着明年继续用。” 而按照程惠的意思，这些家具展会结束之后，是要就地便宜处理，回本的。 “啊？我怎么不知道？”孙标惊讶道。 张友看他一眼，隐晦道：“他可能觉得这事儿也不怎么光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吧。” 但是孙标已经想明白了，对方是觉得他做不了主，所以没跟他说。 跟贾全联系的，一直都是张友，而孙标也听张友的。 因为他知道谁才是程惠的心腹。 “怎么办？给他吗？”张友问道。 “不给。”程惠道：“不然他的胃口会越来越大，今天让他舔你一口，明天他就敢咬你块肉，后天他就想把你整个都吃了，吃了还得骂你蠢。” 张友也知道这个道理，皱着眉点点头：“可是不给他，我怕他给我们使绊子，别的不说，展台的位置他说了算，这次我们的位置就不怎么好，几乎是在最里面。” 而程惠跟他说过，对这种人，千万不能动钱和贵重物品，不然就是行贿，犯罪。 所以他就光赔笑卖好了，做多给两颗烟，结果位置就不好..... “你跟他说，这些桌子容易掉漆，等展会结束，肯定就变成残次品了....如果没有，我们走之前就让它们变成残次品！”程惠道。 “既然是残次品，下次再摆出来就丢人了。”她说道：“告诉他，明年我们继续赞助新品，就按他说的，全部赞助也没什么关系。” 张友和孙标都眉头舒展了，这主意好，事关国家颜面，可不能用残次品！ 怎么滴？他们穷的连招待客人都得用残次品了吗？ 大门轻响，葛石头带着几个人回来了。 他去布置展台了。 “布置好了吗？”程惠问道。 葛石头拉着的脸看见程惠就笑了：“布置好了！” 程惠敏锐地问道：“有什么问题？”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葛石头顿了一下道：“本来昨天就该布置好了，结果今天我一去，发现昨天安好的一个柜子坏了！我昨天安的时候明明是好的，我的手艺我自己知道！ “我赶紧检查了一下，发现有几颗螺丝松动了，开合几次，门就会掉下来。” 几个人听完脸色都不好了！ 如果不是葛石头细心发现了，等到时候开展了，他们给外商展示的时候，咔，门掉下来了，还是好几个！ 那效果，绝对“很好”。 “知道是谁干的吗？”程惠问道。 葛石头道：“我们的活多，几乎每天都是最后走，我们在场的时候，肯定是没人进来搞破坏的.....” 他活了一辈子了，人虽然叫石头，可并不像石头那么冥顽不灵，很多弯弯绕绕他都懂，有些话他也不敢说，骨子里的害怕。 他得罪不起。 “好了，我知道了。”程惠淡淡道。 贾全是吗？好得很。 第335章 冤家路窄 第二天早上8点，出租车司机准时到达门口。 程惠带着高枝、高巧、刘娣、蒋拳上车了，当然得抱着她的小佩琪。 今天估计得出去一天，她有重要事情要做，为了减轻“保姆”的工作强度，她把三个人都带上了！ 一个抱孩子的，一个打伞的，一个扇扇子的..... 三个人轮流交换工作，应该不怎么累~ 至于蒋拳，更是不能落下，她们三个弱女子带个小婴儿，当然得有个保镖。 程建明看着这个组合，一下就联想到了旧社会大小姐出门....想劝几句，享受的到底是他女儿他外孙女，他又憋回去了。 上了车，程惠就问道司机师傅：“师傅，咱们市最好的丝绸厂是哪家？就去那。” “最好的丝绸厂啊，那可不好说了，我们这丝绸厂很多，每个公社都有丝绸厂、纺织厂、服装厂。”司机师傅道。 以后这里的服装业空前发达，在此时就有苗头了，不，在很久以前，这里的纺织业就很发达了。 “那去一个货多又不好卖的丝绸厂。”程惠道。 司机师傅的方向盘差点打歪，这是什么关键词？ 货多还不好卖？ 不过他想了想，还真有这种地方。 “那就去第一丝绸厂。”他说道。 说着还给程惠讲起这个第一丝绸厂的情况。 大，国企，老字号，当年很红火，生意多到一个厂做不完，所以就开了第二丝绸厂、第三丝绸厂，再加上各个公社兴办的小丝绸厂，慢慢的第一丝绸厂就出问题了。 最严重的就是机器老化、工艺落后、人员臃肿，再连续几面没出过热门新花样之后，就开始走下坡路，一年不如一年。 但是为了养那么多工人，不能让他们闲着，每年的生产任务也不少。 结果因为机器和工艺、设计的问题，产品就没有什么竞争力，卖不出去，成了库存。 跟哈市的第一服装厂类似的情况。 或者说很多城市的“老牌”企业，都有类似的情况。 司机师傅说完，第一丝绸厂就到了。 程惠拿出了20块钱，放到了遮光镜上。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里面出门，快的话半个小时，慢的话得一上午，麻烦师傅等等我，这是额外的茶水钱，咱们之前说好的，照样给。”程惠道。 师傅咧嘴笑了，想手又有点尴尬，一个活哪能收人两次钱呢。 但是，谁不喜欢钱呢...... 程惠几个人下车了。 司机就把车停在了树荫下，然后打开后备箱，拿出备用工具箱，坐在车轱辘旁边，装作车坏了...... 这样就可以停在这了。 丝绸厂的门卫拦下了这个奇怪的组合。 “喂，干什么的？”门卫问道。 程惠抬头朝他一笑：“我们是哈市第一服装厂的，来采购的。” 她拿出来之前，王松给他办的工作证，工作证是真的，盖了章的，程惠现在是第一服装厂的设计师！有工资那种。 而且她确实有采购任务。 国家统购统销，分配生产任务，但是规矩也不是死的。 上面也不会乱弹琴，给每个工厂分配不适合他们用的生产材料。 比如服装这，很多服装厂都会根据自己的设计自己去各大纺织厂采购面料，是做裙子还是做衬衣、裤子，要什么花色，要多少，自己说了算。 然后报上去，上面基本会按照他们的要求批。 像之前第一服装厂被硬塞老粗布的事情，是因为他们实在“扶不上墙”了，今年还要西装面料，做了又卖不出去，上面生气了，不听他们的硬塞的。 这种情况其实很少。 门卫看完程惠的脸，不，看完程惠的工作证，就打算放她进去了。 “去吧去吧，采购科就在办公楼的一楼，进门左拐。”门卫笑道。 程惠一行人顺利进入。 采购科是几间大屋子，里面摆满了布料，而且已经有好几个人在里面选购了。 程惠一眼就看见了郑曼茹，真是冤家路窄。 不过她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走了进去。 众人回头一看，都被她惊艳了。 今天程惠穿了一件白色的裙子，款式跟昨天的一样。 昨天穿黑的只是因为出门方便。 白色有另一种美，黑色是高贵神秘，白色就是优雅仙气，穿在她身上，同样让人移不开眼睛。 屋里七八个人，十个服装设计师！ 柜台后面还有三个本厂的人呢！眼睛都落在她的衣服上。 肩膀带条布带按扣的设计可以学习一下！好好看！ 大宽布料腰带也可以学习一下，好好看！ 长到脚面的设计，也要学习一下，好好看！ “你也是来采购的吗？” “你也是设计师吗？” “这衣服是你设计的吗？” “好好看！” 几个年轻女人七嘴八舌道。 反正来这的十个有九个是同行。 程惠微笑着和她们寒暄，礼貌的态度，恰到好处的笑容，很容易获得好感。 她对柜台里的人说：“你好，我是哈市第一服装厂的设计师，也是来采购的。”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冷哼：“骗子。” 郑曼茹道：“你不是什么电器厂的厂长吗？怎么又成一个服装厂的设计师了？到这里招摇撞骗，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在飞机上坐得离程惠有些远，她在前程惠在后。 但是现在飞机上可不讲究什么文明静音，大家随便聊天，就是吆二喝三也没人管。 当然这时候能做飞机的都是领导，基本不会吆二喝三，真吆二喝三了也没人敢管。 反正郑曼茹觉得后面的声音吵死了！一堆男人围着一个女人叽叽喳喳，说得好听是请教问题....她才不信！ 一群老头子工程师请教一个18岁的小姑娘专业问题？我呸！ 就是一群老色批找理由搭讪。 她还不知道男人？不管多大岁数都喜欢18的！这女人又长得真不赖....一看就是擅长勾引男人的！衣服穿那么紧！勒得腰那么细，显得胸那么大！ 郑曼茹满脸恶意又正义凛然地瞪着程惠，突然喊道：“来人！保安呢？快把这个奸细抓走！” 第336章 还不知道抄谁的呢！ 屋里安静，所有人都看着郑曼如和程惠。 这么年轻漂亮的奸细？不，哪个奸细出门还带着个小婴儿的？ 他们都不信。 不过郑曼如他们也熟悉，老设计师了，每年都来他们厂，关键是郑曼如的家世很好，娘家和夫家都强。 丝绸厂的人就有些犹豫，要不要去叫保安，给郑曼如个面子。 程惠冷笑道：“这位同志真是好大的威风，根本不认识我，张嘴就说我是奸细，昨天我在飞机上得罪你了？想整我？ “好啊，那现在就让人把我抓走调查，等调查清楚了，你不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道歉不算完！” 郑曼如面沉如水，心里有点后悔，毕竟奸细什么的是她随口说的。 程惠能上飞机，她爸也能上飞机，她也不是普通人，真闹大了，她不好收场。 其他人一听，程惠竟然是坐飞机来的，也是来头不小，顿时有人打圆场。 “误会，都是误会。” “大家都消消气，肯定是天气太热，大家心火都旺。” “这位小同志，你第一次来，快来看看我们的料子，都是...顶顶好的。”柜台里一个40多岁的女工作人员招呼程惠道。 程惠面无表情地看了郑曼如一眼，不跟她一般见识，走近柜台。 打蛇打七寸，这点小事还不是死磕的时候。 郑曼如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很久没被人这么下过面子了，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下不来台，继续问道： “你昨天说你是个电器厂厂长，怎么又成设计师了？” “这是我的工作证。”程惠把工作证递给了工作人员：“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打电话问我们服装厂，问有没有我这个人。” 既然她这么理直气壮，所有人都信了，毕竟这事儿一查就准，人家还是坐飞机来的..... 郑曼如笑了：“好啊，那你是个厂长的事就是吹牛了！也不知道昨天围着你的那群男人知不知道？” 程惠冷笑道：“我坐在飞机上，周围乘客都是男的，就叫一群男人围着我？你的思想可真肮脏！” “你！”郑曼如瞪着眼气坏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让一步。”周围人来劝架。 “都不是什么大事。” “大家快看料子，这次的新品都在这了，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郑曼如气得喘气，没有继续发火，但是也没有走，隔着人群站在柜台另一边看料子，实际眼睛都落在程惠身上。 刘娣抱着孩子去了房间角落，离人群远点。 这是程惠告诉她的，不要离人群太近，空气浑浊。 她有些担忧地看着程惠。 她胆子小，而郑曼如又坐飞机，又穿真丝，所有人也都围着她向着她，一看就来头不小。 这种人怎么会跟程惠一见面就起冲突呢？程惠这么好！ 高枝也靠近程惠，小说嘟囔：“有病。” 几个人出门之前都被吩咐过，她们就是背景板，出门在外不管发生任何事，没程惠暗示不许插话。 高枝早就气炸了，要不是被高巧死死按住，她都要去挠郑曼如了。 程惠也瞄了郑曼如一眼，对她突然发难一点不奇怪。 有些女人就是这么极品，不管她多么有钱，不管她家世多么好，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她的恶劣。 反而是越有钱，家世越好她越飘，越张狂。 郑曼如就是这种人，欺下媚上，跟自己地位相当的人，她彬彬有礼、优雅大方，但是对普通人，她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在单位骂那些小设计师，就跟骂孙子似的，虽然是不带脏字那种，但是刻薄得要命。 更何况她昨天因为程惠被齐安国怼了，今天见了程惠不可能不找茬。 她现在不走，是等机会找下个茬呢。 程惠小声对高枝道：“只要她不先动手，你就别动手。她要是敢动手，你也别挠脸。” “嗯嗯！”高枝开始挽袖子，做准备。 袖子挽到胳膊肘，就有一条布带，上面带着按扣，扣在了上臂的扣子上。 对面的女人眼睛一亮：“咦，这个设计好啊！新颖，漂亮，这么一设计，女孩子挽袖子也不显得粗鲁了！” 她再看高枝和高巧、刘娣的衣服，也发现了不同。 三个人穿的都是同款，白衬衫，藏青色的的确良裙子，打眼一看很普通。 但是再看，衬衫的领子、胸口、腰线、下摆都做了设计，突出了女人的线条，有些大胆.....但是不得不承认好看！ 还有那裙子，也是大摆的，多用点布料，莫名就洋气了。 “同志，她们的衣服也是你设计的？”对面的女人问道。 “是啊。”程惠笑道。 “你真是个不错的设计师。”女人夸道。 房间另一头传出嗤笑：“还不知道抄谁的呢。” 说话的不是郑曼如，是跟她一起来的助手，也是个年纪不大，20出头的女人。 看表情就知道她跟郑曼如一条心。 程惠没听见一样，从公文包里拿出几张纸，直接递给柜台里面的女人。 “这是我身上这套裙子和她们身上裙子的设计图，都是我自己设计的，第一次来贵厂合作，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程惠笑道。 “这...”女人被整不会了。 她们厂收过很多服装厂采购员的礼物。 价钱定死的不好谈，但是什么时候拿到货得好好谈，这时候就需要礼物了... 他们收过的最多的就是特产，从来没收到过服装设计稿！ 但是女人手快地接了过来：“谢谢啊。” “哈哈哈。”郑曼如的助手哈哈大笑，毫不掩饰地嘲笑程惠：“你是不是傻？这是个丝绸厂，又不是服装厂！他们只做丝绸不做服装，你送他们服装设计图根本没用。” “哦，也对，你提醒我了，谢谢啊。”程惠笑道：“等会儿我就去羊城的各大服装厂走一走，送上这些设计图，他们肯定有用。” 助手一下子笑不出来了，瞬间看向郑曼如。 果然发现郑曼如的表情阴得要下雨。 昨天晚上她就把程惠的裙子画出来了！还打算回去说是她设计的夏季新款呢..... 结果羊城这边要更早地上市？遍地开花？ 那这稿子她就不能用了，毕竟她从来“不抄袭”别人，都是别人抄袭她！ 现在程惠身上还穿着成品，她就说这衣服是她设计的，也来不及了。 她回头狠狠瞪了助理一眼，不会说话就闭嘴！ 助理心虚害怕又委屈地低头，隐藏眼底的愤恨。 程惠笑笑，又拿出一张图纸递给柜台里的人：“这是我画的花样子，也许你们会需要。” 女人接过一看，眼睛瞬间瞪大一圈。 其他人好奇地看过去，她搜得一下就把图纸折好，收起来了。 再看程惠，笑容就真切了：“谢谢啊！” 第337章 好不容易找到个冤大头！ 一份花样子，救不了一个厂。 但是程惠给的这个花样子，以她专业的眼光看，起码做出来不愁卖，不变成库存，就是“好样子”！ 他们厂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库存太多，都要压垮他们了。 “你看看，我们厂今年的新款都在这了。”何英热情地对程惠道。 长长的一排桌子上，摆着几十匹布料，屋子靠墙的桌子上也全是布料，得有一两百批。 但是新款只有6个。 程惠的手摸在浅色系的三款上：“这几个好啊，适合夏天，怎么卖的？” “你有眼光，这三款都是用的好丝，48块钱一米。”何英道。 高枝脱口道：“这么贵！是48一米？不是一匹？” 一匹是33.3米。 老粗布一匹也就40多钱，这个一米就48。 郑曼如的助理又找到了立功的点，顿时大笑：“一个做设计的不知道布料的行情？不会真的是骗子吧？” 真丝就是这么贵，真丝自古就贵。 现在的机器也没有后世那么发达，做匹布很难，所以用料不好的丝绸，一米二三十块钱，用丝很好的丝绸，一米四五十块钱。 高枝尴尬地看着程惠，没忍住开口，给嫂子丢人了。 “把你工作证给我。”程惠道。 高枝立刻把自己的工作证给她了。 现在还没有身份证，工作证就相当于一个人的身份证了。 程惠给何英看看高枝的工作证：“不好意思，她是我小姑子，我们那一个食品厂的工人，不是服装厂的，我刚坐完月子，就带着任务出差，我小姑子不放心我，非要跟过来照顾我，带她进你们厂，没事吧？” “没事没事。”何英惊叹道：“那是你孩子啊....” 她还以为是刘娣的呢！ 毕竟刘娣看起来二十五六，是有孩子的年纪，站在刘娣旁边的蒋拳，她还以为是刘娣老公呢。 她也以为两人是跟程惠一个服装厂的，虽然奇怪他们为什么躲旁边不过来，但是她也没问。 没想到，那孩子竟然是程惠的！ “你才多大啊？就结婚了。” “刚做完月子就来出差，你们厂没人了吗？” 大家又好奇起来。 程惠一边跟人聊天，一边问道其他布料的价格。 新款浅色系的48一米，深色系的45一米，其他老款价格也不一，20-50。 程惠摸着一款白色的丝绸爱不释手：“这料子好，我身上的裙子要是用这块料子做，能更好看，多少钱一米？” 何英道：“这个是去年剩下的，原价50，折旧5块钱，现在45一米。” 布料都不禁放，越放越糟烂。 “你们还有多少匹？”程惠问道。 何英眼睛一亮道：“这款我们还剩下83匹...你要是要10匹以上，一米还能便宜1块钱。” “那好，我都...” 程惠还没说完，郑曼如就高声道：“我都要了！这款料子，我都要了，快给我开票！” 何英尴尬地看着程惠。 程惠皱眉看着郑曼如：“没看到是我在谈吗？” “你在谈怎么了？你谈一天别人还等你一天？我们买料子向来靠抢，谁嘴快是谁的！”郑曼如道。 众人点点头，教程惠这个新人：“是这样的。” 要不是程惠一进来就跟郑曼如对上，他们忙着看戏，其实现在也在抢料子。 丝绸的产量是有限的，不像老粗布，服装厂一下子能分10万匹！ 现在一款丝绸一个厂能做100匹，都是押宝多做了，有些料子只做几十匹试试水，一个小厂一年做不了几百匹料子。 中型工厂能做一两千匹，大型效益好的工厂能做几万匹。 普通老百姓也买不起，也不会多做。 第一丝绸厂虽然大，员工多，但是机器不好，产量有限，一年就做一千多匹料子，还分四季。 今年的新款一共就500匹，一部分还要拿去试试出口，内销的不多。 现在郑曼如买了83匹老款...... 助手想拉拉她，看郑曼如正得意的表情，又不敢去扫她兴...到底没提醒她。 “行行行，靠抢是吧？”程惠指着一款颜色跟刚才差不多，几乎纯白的料子道：“这款多少钱？一共多少匹？” 何英道：“这款35，一共24匹。”这是前三年剩下的了，所以更便宜。 “那好，我都....” “我都要了！”郑曼如又抢答道。 程惠不善地看着她，突然眼睛一亮道：“你光嘴上要了，你还没给钱！这位姐姐，开票，我现在就给钱！” 何英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手却没闲着，咔咔开票。 票刚开完就被郑曼如抢走了：“我带钱了，我现在就给钱！” 她回头瞪助理，怎么这么没眼力见！ 助理打开大提包，开始数钱，一共15万多。 程惠看了看她们带着的大包，还剩30多万的样子，嘴角翘了翘又压下。 其实不用当场付款，先签订合同，等着工厂交接打款就行。 当然如果是抢手货，那就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样才有竞争力。 这是王松告诉她的规矩。 50万根本不可能是京城一个服装厂的布料款，但是只用来买热门抢手货是够了。 程惠冷哼一声：“哼，好像就你们带钱了似的，蒋拳，把钱拿过来。” 蒋拳也拎着一个大兜子过来了，“刷”地打开，他的兜子定制的，更大，里面装了80万。 众人都吸口凉气，刚刚都忽略了这个后进门不起眼的男人，更忽略了他脚边的兜子！ 而这样的兜子，抱孩子女人脚边还有一个！而且比这个还鼓！ 其实那是个妈妈包，里面装着小佩琪用的东西，换洗的衣服、尿布、大量卫生纸、毛巾、水杯，还有程惠要换的衣服。 她漏奶，同款衣服她有十件，不时就得换一件！ 但是外人不知道啊，还以为里面都是钱。 众人看程惠的眼神再没怀疑，是不是设计师不一定，但是这绝对是个服装厂的采购员，不是来闹着玩的。 何英看着程惠的眼神更是两眼放光。 “来啊。”程惠挑衅地看了郑曼如一眼，又问道另一款浅色系的布料：“这个多少钱？多少匹？” “这个20块，33匹...” “我都要了！”郑曼如直接道：“开票！” 又是2万多块钱。 “我就不信了！”程惠指着另一款布料：“这个.....” “我要了！”郑曼如道：“开票！” 何英不管，刷刷开票。 这款原价50，放了6年了！好不容易找到个冤大头！她生怕晚一秒郑曼如反应过来后悔！ 第338章 一声对不起1万块钱 “你不要太过分！”程惠瞪着郑曼如。 郑曼如连抢程惠好几单，开心了，又变得优雅起来，端着架子笑道：“说了靠抢，你嘴慢怨谁？” “哼，我好心提醒你，别乱抢些没用的布料回去，被你领导骂。”程惠道。 郑曼如扫了一眼她抢到的几款，都是夏天好卖的浅色系，纯白色，白色带一点点蓝花、黄花、粉花图案的，做成程惠身上穿的这种裙子很合适，不愁卖！ “我可不是你这种小年轻，随便被领导骂，以我的资历，我们单位没人敢骂我。”郑曼如得意道。 “嗯，你是不年轻了，笑起来一脸褶子。”程惠道。 郑曼如的笑顿时僵在脸上。 程惠又指着一块黑色带暗纹的布料道：“我....” “我要了！”郑曼如喊道。 何英都看不下去了，但是她不敢明着帮着程惠，她不愿意得罪郑曼如。 她笑道：“这款布料多，我们连续做了好几年，每年都有剩下的，一共100多匹呢，你们分分？” 程惠无语地看着她，每年都卖不出去剩下，还连续做好几年，不倒闭简直没天理。 “那我要最近....” 郑曼如又抢答道：“最近3年的都给我！” “这...”何英无奈地看着程惠，你倒是嘴快一点啊！ 程惠有些不高兴，像是面子上过不去了，强行给自己找补道：“我可不像某些人一样不理智，价都不问就乱买，还买那么多，3年多少匹？你用得了吗？” 何英道：“是啊，最近3年的库存很多的。” 她翻了翻账本道：“一共98匹呢，你们分分？” 郑曼如看着程惠脸上隐约的着急和希冀，大声道：“98匹都不够我们厂用的，都给我！” 何英以工厂利益为先，失望地看了程惠一眼道：“好吧。” 她麻利地算账，98匹，平均40块钱一米，又是13万。 程惠冷冷看了郑曼如一眼，指着另一款黑色布料道：“那个...” “我要了！”郑曼如得意喊道。 “你有病吧？”程惠终于忍不住朝她喊道：“我要什么你要什么，你故意抢我的吧？” “谁说的？只许你买不许我买？我本来就是要买这两种颜色的料子！”郑曼如道。 昨天看了程惠那件黑裙子，她确实动了买黑色布料的心思，真丝当然是首选，毕竟普通棉布做出来绝对不如真丝好看。 而且普通棉布还掉色，夏天穿个掉黑色的衣服，简直是灾难。 “好好好，这次你先选。”程惠道。 话都放出去了，郑曼如只能先选，不过问题不大，她看出程惠的意图了，她今年肯定也是主打身上这款裙子，黑白两色。 接近纯黑纯白的料子不多，郑曼如把剩下几款黑色、白色的料子都包圆了。 太多的话就包圆最近3年的，剩下的糟烂料子就留给程惠！ 看着程惠抱着肩膀，气得一鼓一鼓的，郑曼如浑身舒爽。 只有她旁边数钱的小助理，脸都白了。 这50万是买热门抢手料子的，她们来之前计划买5种材质20款样子！ 结果现在花光了，买了一堆黑白真丝。 她之前就想拦着来着，但是郑曼如抢得太快了她没来得及。 最后几款的单子还没开完，小助理忍不住拉拉郑曼如的袖子。 程惠突然高声笑道：“看吧，后悔了！何姐，快别开单了，她要退货！还有她之前买那些，我跟你打赌，她转头就得找你们厂长退货！ “她现在只不过是打肿脸装胖子，跟我赌气而已，等出了这个门，她就得找关系退货了！” 所有人都看向郑曼如。 郑曼如的脸都黑了，她也反应过来这50万是要干什么的了，有一点点后悔冲动了。 结果被程惠一喊，面子当然下不来。 “你现在给我道个歉，我就勉强买一些你收了的料子，让你少丢点脸，来吧，一声对不起10匹。”程惠道。 众人都吸口气看着她，这真是，比郑曼如都嚣张！ “怎么了？一声对不起1万多块钱呢，不值吗？”程惠道。 这么一想，还真值。 而且郑曼如之前就是故意为难程惠，他们又不是看不出来，现在几声对不起就能挽回错误，越想越值！ 众人都看着郑曼如。 郑曼如多少年没丢过这么大脸了，气得浑身发抖，嘴硬道：“谁说要退货了？还让给你，你想得美！不过你要是说声求求我，我倒是可以一声让你10匹布！” “呵，真是打的好算盘，明明想占便宜还想卖乖，我还得求着你帮你解决麻烦？你当我傻？”程惠道： “你说的不退啊，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到时候大家都留意一下，看她到底退不退。” 郑曼如冷笑：“真是自以为是，我们今年的生产任务就是黑白两色！懒得跟你废话！” 她整理好单子，对何英道：“走，带我去找你们厂长，我要看着他马上给我装车发货！” “我不信，我也要看。”程惠道。 “哼！”郑曼如道：“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见过钱，当50万很多吗？我今天只能拿动这么多而已，我今年的采购款是几百万！” “真的假的？我不信。”程惠道。 她跟在何英后面，一起去了厂长办公室。 郑曼如被架在火上了，只能硬着头皮让厂长安排火车皮，把货给她发走。 厂长乐一看她把陈年老款都买了，也怕她后悔退货呢，二话没说亲自联系卡车，亲自去火车站给她发货去了。 “你放心，我肯定安排最近的火车！保证你还没回京城呢，它们就先到了！”老厂长走之前道。 郑曼如心里一股无名火没处发泄，脸上却还要端着，冷笑地看着程惠：“现在某些人长见识了吧？” “哼。”程惠扭头就走：“又不是只有这一家丝绸厂，我去别家看看。” 郑曼如......悔恨将她淹没，现在把厂长叫回来还来得及吗？ 最后她还是选择不叫，转身去了其他丝绸厂。 她是各大纺织厂的熟客，她要让他们不卖料子给程惠！ 这有点难.....那高价卖给她，或者在货上动点手脚，就比较简单了。 这么一想，郑曼如又笑了。 程惠却没有离开第一丝绸厂，而是找到何英，管她借间没人的办公室给孩子喂奶。 何英笑道：“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第339章 小姑娘，你运气真好 谁都不是傻子，何英看程惠现在笑盈盈一点不生气的样子就反应过来，她是故意坑郑曼如的。 50万买了一堆黑白色库存，她家世就是再好，领导也忍不住要骂她了。 真丝这么贵，做一条裙子就几十块，上百块，结果洗两次就破洞了，这谁受得了？ 更何况，纯黑纯白的裙子，不是谁都驾驭得了的，现在人都有点觉得晦气.....未必好卖。 程惠问道何英：“何姐，你们厂有没有瑕疵品？” “瑕疵品？有点，不多，好的瑕疵品我们都内部处理了，还剩下的，都是瑕疵太大处理不了的，你懂？”何英道。 瑕疵太大，也不能白送，成本到底在那呢，结果就是有钱人不稀罕要，没钱人买不起。 “我看看。”程惠道。 “行。” 等她喂完奶，何英带她去了另一个库房，这里堆着的都是瑕疵品。 有些是直接织花了，有些是颜色不对，有些是在一匹布的中间或者半中间的地方抽丝了一条，直接报废，做不了衣服也做不了裤子。 程惠眼睛一亮，她要的就是这种。 “这种多少钱？”程惠问道。 何英道：“这种做不了衣服的，你要它干什么？” “那就不做衣服，做别的，多少钱？”程惠问道。 既然她都知道不能做衣服，那何英就放心了，不管了：“这种一米1块钱。” 好棉布料子一米也就几毛钱，一块钱，它这瑕疵品也要1块钱，怪不得卖不出去。 “太贵了。”程惠道：“而且越放越不值钱，一匹5块钱，我都要了。” 何英都准备摇头了，听见最后几个字惊讶道：“你都要了？这种料子我们每年都有100多匹，旁边还有好几库房呢，一共2000来匹.....” 会出这种瑕疵，都是因为机器的问题，所以说机器不好直接影响效益。 “都有放10多年的库存了？那更不值钱了！除了我没人要。”程惠道：“就5块钱一匹，你问问你们厂长行不行。” 厂长正好从火车站回来了，他联系好火车皮就行，不用亲自看着装车。 看到何英又带着程惠回来了，老厂长热情地站起来跟程惠握手，用蹩脚的普通话道：“谢谢啊！” 他回来的路上就听工人说了郑曼如为什么这么不理智地买了一堆库存货了，真得感谢程惠。 何英说了程惠的要求。 老厂长眼睛一亮：“你都要？都要的话，5块钱就5块钱！” 就像程惠说的，有些货都放了十多年了，他都不敢让工人搬动，一不小心就扯出洞了。 放在那里又虫吃鼠咬的，他打算再放几年，实在烂得不行了，就扔出去了。 现在有人接盘，5块钱也是钱！ “但是我得说明白，那真是瑕疵品，做了衣服也是样子货，不能洗不能拽，到时候出了问题，你别来找我退货，我们工厂不退不换！”老厂长道。 “行。”程惠道：“我可以现在就交钱，但是有一点，东西先寄存在你们这，不发货，等我开完广交会再来拉走。” “好的好的！”老厂长高兴坏了，人家先给钱，也不怕是骗子。 “你们厂也参加广交会了？那到时候交流交流。”老厂长道。 他们厂也有几款料子参加广交会了。 “还有一点，我买了你们库存的事情，在我来拿货之前，不要说出去。”程惠道。 这个，老厂长就有点听不懂了，不过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他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程惠交了钱，定了2000匹库存，终于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外面，出租车司机一见他们，就收起工具箱，车修好了~ “去最近的大丝绸厂。”程惠道。 “那就是第二丝绸厂了。”司机道。 汽车只开了十分钟就到地方了。 下了车，顺利进门，几乎差不多的情况，采购科在一楼，一样的堆满布料的大房间，一样选购的人。 不过人不多，只有几个。 现在不是采购的好时机，真正采购的外地人都会避开广交会期间，他们要么上个月来，要么下个月来。 现在屋里的人都是大多都是周围的本地服装厂，随时来看新款、补货的。 广交会之前会出新款，很多都是为广交会准备的，不过这种好东西现在不买，只给看看，等广交会结束之后，如果没捞着出口，才会内销。 程惠眼睛扫了一圈，没有看见郑曼如。 但是她明明看见了刚刚在第一丝绸厂院子里的一辆小汽车。 以郑曼如的家世，她来这了，有个小车给她用是正常的。 现在车在人肯定在，只不过不需要在这里了，因为她没钱采购了~ 而且一个服装厂，一个季度买50万的真丝，已经严重超标了，她不能再采购真丝料子了。 程惠笑笑，跟周围人寒暄几句，就认真看起料子，询问价格。 销售科办公室里，郑曼如看见程惠走进院子，眼睛一亮：“果然来了！就是她！只要按我说的做，坑她...30万，就给你一个去京城工作的名额！60万2个，80万3个！” 40多岁的科长笑了，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道：“您就瞧好吧！”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采购室，像巡查工作一样跟大家寒暄了几句，就亲自接待程惠。 “小同志新来的，想选点什么料子？告诉我，我帮你选，论选料子，我是专业的。”曾贵和蔼可亲地笑道。 程惠笑笑：“我想选又便宜又好又畅销的，您给推荐一下。” “好的！”曾贵笑呵呵地指着一款粉红色的料子道：“这款最合适，漂亮吧？我们做过市场调查，十个女人十个喜欢这颜色！ “像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穿上之后肯定更漂亮！而且这是用最好的丝做的，市面上再也找不到第二款。 “关键是，我们厂每年都拿出一款做特价推广，你很幸运，今天我们厂刚刚决定就拿这款出来，原价58一米，现在优惠价38，一米便宜了20块钱！小姑娘，你运气真好！” 其他人听见的人表情都扭曲了，却得拼命忍着，看向程惠。 就看见这个外地来的漂亮采购员笑了。 完了，新手要交学费了，可怜。 第340章 再也碰不到第二个大冤种了 这款粉红色的料子他们都知道，去年的老款，粉红色带花卉图案。 因为用了新的进口机器，新的工艺，又用了最好的丝，做出来颜色特别鲜亮，水粉色带着华丽的珠光，让人眼前一亮。 花样子也是精心设计的，真的所有看到料子的人都会心动。 第二丝绸厂做的时候押了宝，以为会成大爆款，一下子做了1000匹！ 原价也确实是58一米。 结果去年一年只卖出去100匹，还有50多匹的买家在求着退货。 料子好看是好看，但是真穿不出去。 太仙、太嫩、太妖、太艳。 有能力消费得起100多一条裙子的人，一般都有点年纪了，更不适合穿，买给自己女儿穿？小孩子家家的穿太贵的衣服浪费！ 而且70年代的社会环境，真的没有这颜色裙子的生存空间。 本来他们是打算出口的，结果老外也不认，全砸手里了。 程惠爱不释手地摸了摸水粉色的料子：“真是难得一见的好料子，我运气真不错。” “哈哈哈。”曾贵笑了，小眼泛光：“你要多少匹？” 其他人都静静地看着，没有人来提醒她。 “38块钱一米可不行。”程惠道：“20块钱一米，我都要了。” 曾贵倒吸口凉气。 周围也是整齐的吸气声，接着就是嗤笑。 真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还都要了，她知道一共有多少吗？这么傻，活该被骗。 曾贵本来对这价钱不满意，但是一听都要了，他的心就活了。 这辈子再碰不到第二个这种大冤种了！ “20块钱也太低了，我们原价可是58，这都打3折了，但是看在你都要的份上，我去跟领导商量商量。”曾贵道：“不过你可得都要啊，只有都要才有这个价。” 程惠这才问道：“你们一共有多少匹？” 曾贵不想现在告诉她，却不得不说：“还有正好900匹。” 才900匹，程惠有些嫌少，等她把这料子卖火了，下次再买可没这价了。 “900匹，这么多啊？”她一脸惊讶，似乎后悔了：“太多了，我不要了。”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诚心逗我玩呢？我跟你说，我们这的规矩，开口就是成交！一口吐沫一个钉！你要是反悔，以后再别来我们服装厂买料子！” 曾贵眼睛一闪，厉声道：“说话不算数的人，不但不能在我们厂买料子，我们市的所有纺织厂，你也别想买到一米布料！” 程惠怕了，小声嘟囔：“这么严重？怪不得刚才那老女人硬着头皮也得买，原来还有这规矩。” 其他人心里嘀咕，什么老女人？也被人这么坑了？今年傻子多？一会儿得去打听打听！ 至于这规矩，当然是子虚乌有的，大家争抢的时候，当然是一口吐沫一个钉，但是只要没交钱，回头反悔了也不是不行，被人骂几句丢点人呗。 众人眼神思索，不明白曾贵为什么欺负新人。 不过这个新人也太好欺负了！ “买就买。”程惠脸色不好道：“不过我也说了，20块钱1米我才买！多一分钱我都不要！你再想卖就是强买强卖！” 曾贵压下心底的兴奋道：“行，你等着，我这就给你问....” 他怕程惠跑了，道：“走，你跟我一起去见厂长吧。” 程惠不情不愿地跟他去了。 厂长其实对这价钱也不满意，20块钱一米，他们赔了！ 真丝原料很贵的，更何况他们用了进口机器，进口染料，本都回不来！ 曾贵在旁边用方言飞快劝他，这料子赌错了，越放越不值钱，几年之后就是20块钱也没人要，不如现在快刀斩乱麻。 这厂长也是个有魄力的，而且看着那粉红色的料子就闹心，那玩意提醒他当初决策多么失败！不如便宜处理了。 两人商量好，“押着”不情不愿的程惠走了流程。 签字之前，程惠道：“你们帮我把料子运到哈市，什么时候货上车，我什么时候给钱，运费我不出。” 运费虽然不低，但是跟900匹丝绸的钱一比，就是仨瓜俩枣的，厂长同意了，立刻就安排人装车。 南来北往的货运火车还是很多的，每天都有。 程惠让他们找个房间给她的“秘书”休息，她亲自验货装车。 别给她来个货不对版！或者以次充好。 好在这个丝绸厂还没有这么没下限，装车的料子跟她看得是一样的，她也抽样检查过几匹，没毛病。 “放心，我们用的是最先进的机器，瑕疵率很低，而且瑕疵品我们都挑出来了，在另外的库房。”曾贵热情道。 900匹，20块钱一米，60万，2个京城的工作名额到手！ 他还惦记剩下那20万。 “我们还有一些压箱底的好料子，去看看？”他说道。 “那就看看。”程惠道。 曾贵直接领她去了最角落里的库房。 进门就是一股霉味，呛得程惠都不想进门。 但是不进又不行，她还要坑傻子呢。 房间里，一捆捆的料子摆放在架子上，她专挑颜色鲜艳的看。 大红大绿大紫，竟是些穿不出去的颜色。 曾贵双眼放光：“你眼光真好，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一个人出来选货，你看上的都是贵的！都是当年的大爆款，只剩下这么点尾货。” 程惠边看边问他数据，多少钱，还有多少匹，哪年生产的。 曾贵滔滔不绝，如数家珍。 他这个销售科科长很称职，每款料子哪年产的，剩多少，他都记得。 就是报起价来就不如第一丝绸厂实在了，人家直言是卖不出去的残次品，5块钱一匹都舍得卖。 到曾贵这，就是好东西，最便宜的都要10块钱一米。 当她是大怨种。 程惠随手拿起手边的一款布料，使劲往两边一扯，“咔”，布料就裂了，出来个洞。 都是储存10年以上的丝绸了，又是在这么阴暗潮湿的环境，没长毛都是他们勤快，经常拿出去通风晾晒。 曾贵顿时尴尬。 “不要不要不要，这根本没法做衣服，多少钱都不要。”程惠直接出了仓库。 曾贵追了上来：“那只是意外，你太使劲了，正常穿，只要不洗，问题不大。” “谁家衣服不洗？”程惠无语地看着他。 曾贵用普通话慢慢道：“服装厂只负责卖衣服，卖出去了就行，谁管他洗不洗呢。” 程惠斜眼看他，这丝绸厂她以后不会再来了，不然早晚被坑。 “你说得很有道理。”程惠道。 曾贵眼睛一亮。 第341章 小怨种还怪大方 “不过按你说的价肯定不行。”程惠道：“刚才我点那些料子，3块钱一匹，有多少我要多少。” “3块钱？那肯定不行！”曾贵嘴里说着，眼睛却亮了。 其实那些料子不是瑕疵品，就是尾货，也不全是糟烂的不行的。 有些料子因为工艺问题织得厚，哪怕放了10年，也不是不能做衣服。 他们偶尔拿出去忽悠不懂的老百姓，还卖2块钱一米呢。 有的小服装厂来收，还二三十块钱一匹呢！他都不舍得卖。 当年真是几百上千一匹的玩意，卖二三十块钱，他宁愿扔这长毛。 现在3块钱一匹？简直比他都黑！ 但是，只要谈成了，再坑程惠20万，他就能又得一个京城的工作名额了。 这就很值了。 “我去跟厂长商量商量。”曾贵道。 他又怕程惠跑了，拉着她去找厂长。 这次跟厂长叽里呱啦争论了半天，最后谈妥了，3块钱一匹。 厂长觉得扔了不如换钱，3块钱也是钱。 程惠又看着他挑货，只挑颜色款式华丽的。 曾贵有句话没说错，这些料子当年都是最贵的，50一米那个档次的。 现在他要是敢说3块钱一匹卖了，其他人都得抢。 3块钱一匹，买回去做鞋垫都值了！ 但是卖给其他人他可捞不到工作名额。 不过等他算完库存又傻眼了。 3块钱一匹到底太便宜了，所有程惠要的库存加起来，也才3000匹，根本消耗不完那20万。 “要不，你再买点别的？买点好料子，好坏掺着卖，才不会出问题....”曾贵道。 “不了。”程惠道：“那样赚不了大钱。” 曾贵愕然地看着程惠，这大冤种心比他黑啊！莫名地就有点害怕。 不过想想他卖给她的价，吃亏的是他呢！心又不虚了。 “想必你也看出我的喜好了，我就喜欢颜色鲜艳，华丽的料子，我出差时间有限，还想去周围转转。”程惠道： “要不就麻烦曾科长帮我跑跑腿，收收料子？类似这种的，3块钱一匹，就照20万块钱收。” 她小声道：“不让您白干，事成之后给您500块钱辛苦费，不过到底收哪种，你得先拿样品给我看，我住在...”她报了杨岳的宾馆地址。 曾贵眼睛亮了：“行，这事儿交给我！你好好去周围玩玩吧，好不容易来一趟。”下次能不能来还不知道呢。 80万，全买了一些卖不出去的料子，谁还让她再来啊？ 不过小怨种出手还怪大方，看着她贡献了3个工作名额和500块钱的份上，曾贵打算把这事儿给她办好！ “还要麻烦曾科长帮我租个库房，储存这些料子，地方要大，要干净，偏一点没关系。”程惠道：“租金好说。” 有最后一句话，曾贵答应的就痛快了，乐呵呵地走了。 程惠也心满意足地离开，让出租车师傅拉他们去了当地有名的饭店，搓一顿。 全程安静围观，只插了一句嘴的高枝终于敞开了话匣子。 “嫂子，那人一脸算计，一看就不是好人！他卖得那么痛快，是不是有坑啊？”高枝道。 程惠赞赏道：“行，眼光不错，发现了问题。” 她问道其他人：“你们说坑在哪？先说那粉色料子，不好看吗？” “好看。”三个女人都点头。 只有蒋拳咧了下嘴，他不发表意见，反正他这辈子是不会穿那种颜色的，他只穿黑色。 刘娣道：“好看是好看，但是我绝对不会买的，别说58块钱一米了，就是20块钱一米，我也买不起，舍不得，更不敢穿....太扎眼了！” 高巧和高秀这才反应过来，太贵了。 至于穿不穿，她们还是小姑娘，还想尝试一下..... “贵贱先不提，能消费得起丝绸的人，20块钱是底价了，不是问题，就是这个颜色，一般人真驾驭不了，做成普通衣服真不好卖。”程惠道。 “那你还买那么多？”高枝道。 程惠笑道：“嘘，秘密。” 他们现在坐在饭店大厅里，周围都是人，她看见了一个之前在第二丝绸厂里看见的人。 此时他正指着她偷偷跟同桌的人说她的光荣事迹呢。 那桌人都惊讶地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大傻子。 突然，一个30多岁的女人走了过来，直接坐到程惠这桌，用一口标准的普通话道：“我听同事说你买了第二丝绸厂那些粉料子？全买了？你上当了！” 她打量着程惠：“你也是个设计师吧？不是也好歹在服装厂工作吧？不知道有些颜色穿不上身吗？” 程惠笑了，这女人虽然态度不好，但是忠言逆耳，说得都没毛病。 “你好，我叫程惠，哈市第一服装厂的设计师。”程惠跟她握手：“你怎么称呼？” 女人的气势一泄，有些无语道：“我叫乔满，羊城第五服装厂的设计师，你现在怎么还笑得出来？快让你们厂长过来讨回损失吧！” “这个好说，我回去就给我们厂长打电话。”程惠从包里掏出几张纸给她。 “这是我们服装厂今年的设计图，跟同行分享一下。” 就是她和高枝她们身上衣服的设计图。 女人其实在她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她们身上的衣服了，坐过来也未尝没有凑近看的意思。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人家直接把设计图给她了。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虽然大家互相仿互相抄，但是实际都不想让别人抄自己的仿自己的！看见自己的作品被抄了，少不了骂骂咧咧。 也不耽误他们抄别人抄得手快...... 大环境就这样。 乔满拿着图纸，仔细看着，她怀疑里面有坑！ 结果简单清晰的图纸，再对照程惠的衣服，那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是真的。 再看程惠甜美的笑容，乔满都想哀嚎了：“你真是...太单纯了！这样，我爸跟第二丝绸厂的厂长有点交情，我让他帮你问问能不能退货吧。” 程惠笑容更大了。 “这个真不用，货都装车发走了，退不回来了。”程惠道。 乔满看她一点都不急的样子，更觉得她是个初出茅庐的傻大姐，还对那料子抱有幻想。 算了，撞了南墙她就回头了。 “这两件衣服是你设计的？”她问道。 “是的。”程惠道。 乔满道：“那等你什么时候被单位开除了，你来找我，我推荐你来我们服装厂。” 程惠又想笑了，突然就看见门口进来一群人。 齐安国和郑曼茹，还有王楠、杨岳等人。 第342章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郑曼如脸上得体的笑在看见程惠的一瞬间碎掉了，但是很快她笑得更开心了。 她亲眼看见程惠把80万败完了，回去他们厂长肯定骂死她！开除她！ 杨岳也看见程惠了，一乐，拉着人之间做到程惠旁边这桌。 “今天忙什么了？”他好奇道。 程惠刚张嘴，就听见郑曼如“咯咯”笑了：“这位程大服装设计师，今天一上午都忙着买料子呢。” “服装设计师？”杨岳奇怪了一下，随后恍然，程惠肯定是又跟王松深入合作了，在服装厂兼职了。 啧，真能者多劳。 但是他这短暂的疑惑让郑曼如更兴奋了，果然，什么设计师，都是骗子！ 她就是仗着自己的关系，在挥霍国家财产！ “这位程大设计师，一点工作经验都没有，一顿瞎买，上午花了60万买了900匹第二丝绸厂一年也没卖出去10匹的料子，又花了20万买了一堆不能做衣服的烂布，什么厂禁得起她这么败？这里面不会有什么猫腻吧？”郑曼如道。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程惠。 杨岳也好奇地问道：“老王给你80万？他没这么多钱吧？” 老粗布做成床单、沙发罩、沙发布卖出去了，但是只卖了几万匹，还得上交，能留在他手里的最多二三十万。 这还是看在他老粗布卖得不错的份上，不然上面一分不给他留。 程惠笑道：“他就给我20万，剩下是搪瓷厂和威风家具厂的。” “噢~”杨岳恍然了，搪瓷厂出钱买布料干什么他不懂，但是威风家具厂他懂啊，小程这是又要捞钱！ 老了老了，捞钱的本事真不如年轻人了。 杨岳犹豫了一下道：“我这还有50万的闲散资金，你看是不是也能买点布料....”跟着发一笔？丰富一下安东厂的小金库？ 程惠也“咯咯”笑了，她笑起来就比郑曼如好听好看多了~ “你们！你们这么当众搞猫腻合适吗？”郑曼如喊道。 杨岳看了齐安国一眼道：“你老婆真会说话。” 齐安国黑着脸道：“曼如，点菜！别人家的事少管。” 郑曼如还是不服，对众人道：“她买的都是烂布！那些粉色的不好卖的就算了，但是她花大价钱买了一些根本不能做衣服的烂布！不是在浪费国家财产，就是...有意想做了衣服高价坑老百姓！你们就不管管吗？” 齐安国冷声道：“坐下！这些不归你管。” 郑曼如看看他的表情，坐下了：“哼，总有人会管的。” 一会儿她就让人写举报信！她就不信杨岳在当地还能只手遮天？再说，都不是一个姓的侄女，还不知道怎么来的呢！ 她的眼神在杨岳和程惠身上转来转去，不怀好意。 气氛有些尴尬。 被她这么一闹，跟杨岳同行的一桌人都很尴尬，也很好奇。 真花80万买了一堆烂布啊？ 杨岳道：“你是不是不懂？被坑了？谁坑的你？走，我找他算账去！强龙虽然压不过地头蛇，但是叔认识这里的地头蛇！谁也别想欺负你！” 王楠和齐安国都看着杨岳。 杨岳的能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他们当地绝对是庞然大物，绕不过去的地头蛇。 这么罩着程惠，那有眼力见的人都不会去得罪程惠。 齐安国又瞪了郑曼如一眼，让她闭嘴。 程惠对众人道：“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位女士，上午我在第一丝绸厂选料子，我选什么她就抢什么...” “你懂不懂规矩？好料子就是要抢的！”郑曼如道。 “但是你花50万抢的10款料子，只有一款是今年的新款，其他有3年的，4年的，5年的，8年的，甚至还有10年的老库存，而且都是黑白两色，这也是需要抢的好料子吗?”程惠道。 众人“刷”地一下又看郑曼如。 如果程惠说得是真的，那这绝对是故意的，怪不得进来就找茬。 郑曼如脸的都绿了，这一瞬间醒悟过来，程惠就是在坑她！ 因为她把80万都花了，里面也没有一款黑白料子，除了那款粉色，其他都是华丽的烂布。 她根本不是来采购黑白料子的！ “与其操心我那些烂布怎么用，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程惠对众人道：“至于我买那些残次品，也不是用来做衣服坑老百姓的。” 她神秘一笑：“到底用来干什么，过几天广交会开始，大家就知道了。” 说得众人都好奇了，等广交会开了，得留意留意她。 “你在哪个展期？几号展位？”齐安国好奇道。 程惠看了他旁边的郑曼如一眼，笑道：“不好意思齐先生，您夫人对我意见这么大，我不敢说，等开会的时候，您就知道了。” 齐安国很尴尬，这是暗示他老婆要搞小动作，结果有之前的例子在，他连反驳都张不开嘴。 郑曼如却一下子抓到了小辫子一样大声道：“你怎么知道他姓齐？一直在偷偷关注吗？” “够了！”齐安国和杨岳同时喊道。 这句就过分了，涉嫌人身攻击了。 程惠一直很淡定，哪怕嘴上挤兑，表情也很得体，闻言笑道：“齐先生上过我们当地的报纸，头版头条，去年12月21号版，上面有他的放大照片，不信的话，你可以找人要份那天的报纸看一看。” “对对，这报纸我见过，我说怎么见了齐主任这么眼熟。”杨岳道。 他现在不是孤身一人了，他也跟提前过来的助理汇合了，助理也道：“对，有这份报纸，我一会儿就打电话让厂里邮寄过来！” 他可不能看着程惠被泼脏水！ 出门在外自己人就得护自己人！ 再说，程惠日常待他不薄！ 桌上还有两个哈市的人，以前没见过程惠，但是也是机械领域的，现在也跟着点头：“对，我也看过这份报纸，是介绍齐主任的专访，说齐主任当年救过3个落水儿童。” 好几个人都这么说，那就真是这么回事了。 众人看看程惠，又看看气得脸色发青的郑曼如，还是向着程惠多一些..... “我吃好了。”程惠站起来：“我要去处理我买那些烂布去了，希望到时候能给大家惊喜。” 说完跟乔满打了个招呼，带着大家往外走。 刚刚说话的哈市人追了过去，众人听见他殷勤道：“程工，我是汽轮机厂的，我们厂有个进口机器坏了，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帮我们看看？” 王楠看着程惠淡定地点点头：“等回去的，第一时间帮你修。” 这人顿时笑成一朵菊花。 王楠终于确定了，程惠是真有两下子，才能让同行这么信服。 他转头朝郑曼如笑道：“听说你这次就带了50万来，半天就完成采购任务了，真有效率。” 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343章 要不是被坑的是他，他都想鼓掌了 杨岳也反应过来，说道：“还是黑白布？50万都买黑白布了？京城办丧事的人家很多吗？嗯，也是，毕竟京城人口多。” “噗嗤”，同桌有人忍不住笑了。 郑曼如脸都绿了。 杨岳的助理忍不住补了一刀：“听说9款都是旧料子，也是烂布，可别做了衣服高价坑老百姓啊。” 郑曼如“腾”地一下站起来，拎着包就走。 齐安国皱眉，让他的秘书追出去看看。 杨岳装模作样地训自己的助理：“这有你说话的份吗？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人家心里没数吗？用你多嘴！” “是是，我多嘴。”助理装模作样拍了一下嘴道：“厂长您先吃，我给厂里打电话去，让他们找出那天的报纸邮寄过来！我们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泼程厂长脏水！” “这办得才叫个人事儿。”杨岳道：“去吧。” 助理抬头挺胸走了。 两人唱了出双簧，给程惠撑腰。 杨岳扫了一眼齐安国，移开了视线。 他不怕得罪齐安国，根本不是一个系统的，齐安国还没有本事影响到他。 就算齐安国敢“进谗言”都不好使！ 他有程惠这么大的助力，一个一个发明往他手里送，他要上青天了！谁都拦不住！ 齐安国的面子虽然有些下不来，倒是没有要为难程惠的意思。 他又不是郑曼如，看不清形势就瞎树敌！ 现在连王楠都站在程惠这边了，他还想着为难程惠？他没有脑子吗？ “真是抱歉，我夫人最近更年期，大夫说这个时期的女人情绪有些不稳定，我回去劝劝她。”齐安国道。 至于给程惠道歉，也不至于。 程惠已经坑了他老婆50万了。 这个坑没准还得他填！ 齐安国心不在焉地吃了顿饭，下午也没出去瞎溜达，回宾馆了。 果然，进屋郑曼如就道：“哥哥，你帮我想想办法，我被她骗了！你帮我...再筹几十万，我重新买布料。” “我上哪弄几十万去？一分也弄不了。”齐安国疲惫道：“我最多找人帮你把货退了。” 郑曼如尴尬道：“不能退，都装车发走了....” 齐安国......这个程惠，快刀斩乱麻啊！ “发走了也能追回来，半路让他们卸车再发回来。”齐安国道。 “不行。”郑曼如道：“我丢不起那个人，那个程惠逼我....” 她把当时程惠挤兑她的事情说了。 现在她要是真找人退货了，她以后再也不好意思来羊城了！所有人看她的眼神也再没有尊敬，只有戏谑。 不能再来羊城，她这总设计师也没法当了。 齐安国.....这个程惠，心狠手辣，赶尽杀绝！ 要不是被坑是他老婆，他都要鼓掌了！ 简直把爬出来的路都堵死了！ 齐安国烦躁道：“我最多再让服装厂给你20万，多了就没有了，你好自为之，别再犯蠢，还有，以后别去招惹她。” 自掏腰包？这个真没有。 当年他家把钱都捐了，不然现在他绝对不能站着。 郑曼如非常想吼：凭什么凭什么？但是看着齐安国的脸色，没敢。 齐安国出去给京城服装厂打电话去了。 夫妻一体，他老婆办事不力，黑白布运到京城，肯定会被人嘲笑，他也跟着丢人，所以必须得帮。 程惠出了饭店就回家了。 见到葛石头，就问道：“之前让你做的木头匣子呢？拿过来。” 葛石头立刻去隔壁房间拿来一堆木头匣子。 实际只有3款。 一款长宽高20厘米的正方体木头匣子，一款长60，宽高都是20的长方形匣子，还有一款是长60，宽40，高20的大匣子。 程惠拿出今天买的那些华丽的“烂布”，每样她都扯了2米回来。 “来，把这些匣子用布抱起来。”程惠道：“我教你们怎么做。” 这里也准备了很多老粗布，先包两层老粗布，让匣子棱角不再尖锐，然后再崩上一层丝绸。 其实就是做丝绸锦盒。 用亮闪闪的绸缎做，最显高档。 其实只要不是白色黑色，什么颜色的丝绸包上去，都显得高档。 就连黑色也不是不行，只要带点花纹图案也行，所以她在第一丝绸厂的时候，把他们的便宜库存都扫荡了，不拘颜色。 到了第二丝绸厂这，就挑挑拣拣了。 毕竟太多她也用不了。 到底需要多少，其他她也没数。 总之，3块钱一匹，赔不了！ 几个人手都挺巧的，按照程惠的吩咐做完，看着自己亲手做出来的成品，都呆住了。 真的太好看了。 原来就是破木头做的盒子，他们都不愿意拿回家装破烂的那种，被两层布一包，顿时感觉自己家最值钱的东西，都不配装在这盒子里。 “哇！！嫂子！”高枝捂着脸惊呼：“这么一个小盒子，我觉得卖我5块钱我都想买！” 她捧着她亲手做出来的一个大红色锦盒道。 张友在拼命算账：“一个小木头盒子的成本，算它2毛钱，这么一大块丝绸...” 他问道其他人：“你们多少钱买的？” 高枝几人的表情呆滞了一下，蒋拳道：“这些3块钱，这些5块钱。” “什么？”张友惊喜道：“3块钱，5块钱一米吗？怎么这么便宜？我们百货大楼也买丝绸料子，我问过，就这种料子要三五十一米！你们怎么买得这么便宜？” 简直不敢置信！ 蒋拳看着他笑道：“3块钱，一匹。” 张友......不信！ 他低头看看一尺布能做两三个的小盒子，如果是真的，那这成本忽略不计啊。 程惠笑道：“真3块钱、5块钱一匹。不是什么好料子，除了我没人要。” 程惠说着找出一块他们裁下来的边角料，一扯，立刻稀碎。 这料子绝对不能做衣服，缝纫的时候不碎，洗的时候肯定洗烂。 但是做成锦盒，它们一辈子不需要下水，不扯不碎。 张友激动道：“厂长，这东西就是你给搪瓷厂准备的包装吧？”看大小，他就猜到了。 “我们是送给搪瓷厂，还是？”他问道。 “送什么送？当然是卖。”程惠道：“木头做的，这是我们威风家具厂的新品，小的1块钱一个，中号2块钱一个，大号3块钱一个。” 第344章 以后有这好事你想着我 程惠又让人做了一批锦盒出来，把各色布料都用上了，结果发现，每个都很好看！ 哪怕是白色的绸缎包裹，也别有一番美感.....只是国人可能会觉得有点晦气，但是外国人未必会嫌弃。 白色布料也有几十匹，不能浪费，程惠觉得可以做一批试试。 孙标看着一桌子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锦盒，激动地满脸放光。 几毛钱的成本，转眼变成几块钱，将近10被的利润！比做家具还赚啊。 “厂长，我服了，你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孙标对程惠道，心悦诚服。 之前看程惠做出那么漂亮的家具，他都没有现在这么服气。 把家具做得好、卖得好，算是正常操作，但是把破烂卖出天价，就不正常了，一般人做不到！ 程惠笑道：“先别夸，最后也得看看搪瓷厂的碗能卖出去多少，他们销量不好，我们销量也不好。” 孙标捧道：“有你在，他们销量能不好吗？” 程惠笑笑，让人拿了一堆早就运过来的搪瓷碗，又在盒子里布置了一下，塞了之前就定制好的纸壳卡槽，又在卡槽外面包裹上一些薄款丝绸，挡住不好看的纸壳。 再把碗放进去，卡得刚刚好。 完美。 “哇~”高枝几个小女生又开始捧着盒子惊叹了。 “嫂子，你原来说这碗要卖5美元一个，我还觉得你做梦，但是有这盒子一衬托，我觉得这碗值10美元一个！”高巧道。 其他人都点头，他们也这么觉得。 程惠笑了，买椟还珠，包装的作用就是这么大。 这个道理其实古人就懂，古人也做过丝绸锦盒，只不过这个年代战乱、贫穷太久了，几十年，普通人两代都没见过锦盒了，现在倒是让她捡了便宜。 “大家都会做了，就动起来，多做点，大号的只做30个，中号的做50个，其他都做小号的。”程惠道。 大号盒子能放一套5个碗，中号放3个，小号只能放一个。 其他人正在兴头上，顿时忙了起来。 程惠抱着孩子回房间休息去了。 第二天，她哪都没去，倒是把其他人都指使出去，拿回了曾贵送来的花样子，选了大部分，然后又让张友跟着曾贵看货装车去了。 曾贵是个小地头蛇，有重赏在前面钓着，他干活可麻利了，昨天不但联系到了两个厂，收了几千匹废丝绸，还给程惠找好了大仓库。 一个倒闭的公社丝绸厂。 做布料生意风险很大，原料不好、机器出问题、款式不好看、人脉不多、回不了款等等等等，这种公社办的小厂摊上一个就得倒闭。 似乎是听到了风声，程惠这在收废料子，下午的时候张友就回来了。 “20万收齐了，羊城的废料被我们收了一半。”张友道：“他们还想卖另一半，收吗？” 废料3块钱一匹，太便宜了，20万就收了几万匹，够他们用很久。 但是程惠干脆道：“收！” 昨天拿80万出去收货，也只是因为包里只能装下80万。 实际这次来羊城，她把家底都带来了。 100多万。 “只要3块钱一匹，有多少收多少。”程惠道：“3块钱收完了，就5块钱一匹收，5块钱的收完了，就6块钱...最高10块钱一匹，把他们的便宜废料都收完！” 这么猛，倒是吓住了张友。 “太多了我们真用不了吧...” “天下纺织厂很多，但是丝绸厂绝对不多，现在废料多，也是因为每个厂从建厂以来就积压的库存，清完了，他们就得再攒十年八年。” 因为要培养张友，所以程惠细细给他解释：“而我们把便宜料子都收完了，等外人再想仿我们的锦盒，就得买贵料子，哪怕是最便宜的料子，20块钱一米，7块钱一尺，做两个锦盒，他们也赔钱。这样，就没人来抢我们的生意了。” “噢！”张友恍然大悟，现在市场清得越干净，他们将来才赚的更多！不然就得分给别人了。 “羊成买完了，我再去其他丝绸大产区扫一下库存！”张友道。 “希望到时候来得及。”程惠道。 聪明人很多，也许她这边锦盒刚面世，那边就有人行动起来了。 本地没有便宜丝绸了，外地还有。 一句话就给张友干焦虑了，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道：“要不这边让孙厂长帮忙跑腿，我现在立刻马上就去别的城市买库存！在锦盒面世之前，能多定一匹是一匹！” 一匹废料，他们做成锦盒，能卖200来块钱。 这都是钱啊，跑跑腿就能赚到的钱！3块变200！ 他要是偷懒放弃了，后半辈子都得后悔。 程惠笑道：“带两个人去，广交会要开很久，不用着急回来，春交会赶不上，还有秋交会，一样涨见识。” 但是库存现在不去清，就被别人清了。 张友狠狠点头：“我知道了！” 既然张友想去外地大扫荡，那就得叫支援了，她手里还得留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程惠叫人，去把杨岳请了过来。 给他展示做好的锦盒。 杨岳捧着小盒子，一边爱不释手，一边“啧啧啧啧”！ “算老宋运气好！”他酸酸道。 他还没上天呢，宋喜来先上去了！ 本来那几个搪瓷碗能不能出口他也拿不准，但是现在被这盒子一衬托，盒子里就是放块石头都能出口。 “叔，我现在管您借50万，3个月之内还您80万。”程惠道。 杨岳高兴了：“行！以后再有这好事儿你一定想着我。” 张友跟着杨岳一起取钱，然后带着两个家具厂的人出发了，去了杭州、苏州这些丝绸大市。 第二天，程惠又出门了。 这次她不去丝绸厂了，她去服装厂。 她也来学习学习流行款式~ 她不一比一复制，她改。 她脑子里倒是有很多流行款，但是大多是九十年代以后的流行款。 她要跟现在流行的比较一下，别做出太出格的。 比如说后世火的汉服，她现在做出来，会被喊打喊杀。 哪怕是牛仔裤，当年刚流行的时候，主流媒体上都打得冒青烟，一边说是穿衣自由，一边说是伤风败俗。 她可惹不起，所以尽量做一些安稳又能赚钱的就行，别白担个设计师的名声，白拿一份工资，白分一套房..... 等服装厂再盖家属院的时候，高低有她一套！ 程惠抱着孩子，高枝给她打伞，高巧给她拎包，刘娣拎着妈妈包，几个人坐出租车来到了羊城第一服装厂。 结果在门口就遇到了刚下车的郑曼如。 程惠笑了。 第345章 去看看我的程大设计师 郑曼如看见程惠就翻了个白眼，嘟囔一句：“阴魂不散。” 程惠没去招惹她，径直去门卫说一声外地服装厂的，过来交流学习的，就被放进去了。 现在流行各个厂之间交流学习。 现在没有专利法，而且国家不允许个人或者单位把自己的发明当作私有财产藏着掖着，提倡分享。 别的厂要说来你们厂学习学习看看，谁敢不让进，就是犯错误。 当然军工厂除外。 郑曼如看着她的背影半天，磨了半天牙，还是没有过去，脚步一转去了厂长的办公室。 而程惠只去了普通的接待办公室。 每年外地来他们厂“学习”的人太多了，专门弄了个办公室，里面还挂满了衣服，有老款有新款，老款多新款少...... 虽然不让藏着掖着，但是谁不想藏着掖着！ 屋里现在也有几个人在聊天，听口音都是本地人。 程惠一进门，屋里就静音了。 这一瞬间，众人心里都有差不多感悟，蓬荜生辉可能并不是一个夸张的说法，有些人就有这种魔力。 她一进屋，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感觉整个房间都高级了。 程惠站在门口一笑，热情地跟屋里的几个人打招呼，用她半生不熟的本地方言。 其实她会粤语，因为她做家电生意，早期的时候，大客户都是这边的，想把生意做得好，就得学人家的语言。 但是现在还是得装一下不会。 果然，她努力学习本地语言的样子，很招本地人喜欢。 屋里几个男女都热情地跟她寒暄起来。 程惠手里抱着个小婴儿，也很挡烂桃花。 但凡心思端正一些的男人，都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女人的敌意也能莫名地少一些。 程惠看了一圈衣服，就说到了今天来的另一个主要目的。 “我不能白学习，这是我身上这款衣服的设计图，大家交流一下。”程惠递上几张图纸。 其实屋里都是设计师，她不给大家也看得差不多了，回头就想做一些....但是她给了，省了他们画图的事儿了，而且用起来更光明正大不是？ 突然，一个女人道：“我觉得这主意好啊，学习，就得互相学习，不能光别人学习我们，我们也想学习别人，我们人少出不去，不如，以后来我们厂学习的人，都拿一份设计图？” 其他设计师大多尴尬地笑笑，也有一两个实心眼的点头。 程惠大声道：“我觉得你这主意真是太好了！而且别人学习你们一百款，你们只学习别人一两款，还吃亏了呢。 “不过你们不用出门，设计图就自己来了，这也是好事。”程惠道：“你给你们厂立大功了！要不要现在就跟厂长说一下？” 说话的女人顿时一脸激动，程惠不提醒她还没想起来！ “这，这不是我的功劳，这是你给我的想法。”她说道。 “不，这就是你的功劳，我只是给了你设计图，你却能想到为工厂谋福利，我不如你，快去跟你们厂长说说吧，别迟了。”程惠朝她眨眨眼。 迟了，这主意被别人先用了，厂长从别人嘴里知道，就没她什么事了！ 女人立刻顾不得其他，兴奋地找厂长去了。 进了办公室，也不管里面有没有客人，叭叭叭一顿说。 这服装厂的厂长也是个会变通的，不然这第一服装厂也不会屹立不倒，还是第一。 他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主意，一直被白嫖，当他不介意吗？ 但是他介意也没办法啊。 现在好了，终于可以嫖回来了，不不不，他们就收了点利息，依然吃亏呢！ “而且得定个规矩，不能用我们做过的老款糊弄事儿！”厂长道：“哪怕只是个小变动，也得变动一下！以后来我们厂参观学习的人，就得交稿子才能进招待室！ “择日不如撞日，就从今天开始吧！”他还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坐在一旁的郑曼茹...... 她为了避开程惠，先找厂长聊天来了，刚刚告完程惠的状，想抹黑她一下，如果厂长能顺便出手为难一下程惠就更好了。 结果就是她还没进招待室看款呢！现在怎么办？一样要交稿才能进吗？ “你很好，这个月加奖金，工资也提一个档。”厂长对女人道。 女人一喜，确实犹豫了一下道：“这主意也不是我自己想到的，是刚刚来了个外地服装厂的设计师，刚出月子就出来工作了，可不容易了，而且是她主动送给我们两张设计图，我才联想到的这个主意。” 她把程惠给的两个设计图递给厂长。 厂长是行家，一下子就看出这是个大爆款。 立刻激动道：“她叫什么名字？哪个厂的？不管哪个厂的，挖过来！” “她叫程惠，哈市第一服装厂的。”女人道。 厂长一愣，慢慢看向郑曼如。 郑曼如也在看着他。 厂长顿了几秒，缓缓笑了：“郑设计师也是来学习的，赶巧了，碰上我们的新规矩，那就让郑大设计师给其他小设计师们做个榜样吧，有郑大设计师带头，下面那些小设计师肯定乖乖守我们的规矩。” 郑曼如脸一黑，他这是站在程惠那边了？ 好得很！她站起来扭头就走。 厂长看着她的背影“嗤”了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女人也认识郑曼茹，老熟人了，年年来，一年来好几次。 她有些担心道：“厂长，得罪她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天天端着架子白嫖我们，衬衫多个扣子，裙子短一寸，回头就说是自己设计的，好大的脸！呸！” 他看她不顺眼很久了，以前就是想着她靠山硬，不愿意得罪她。 但是实际想想，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她老公再牛，还能把手伸到他身上？当他身后没人吗？ “走，去看看我的程大设计师！”厂长激动道。 第346章 就是他使坏！ 程惠已经走了，去下一个服装厂了。 看看款式，送送设计图。 两天时间，她在服装圈子里就火了。 又是收废料，又是送图纸，大家都觉得这漂亮女人有点傻。 还有点坏。 程惠收了废料是要做衣服卖给不懂的老百姓，这谣言不知道怎么就传出来了。 高枝气愤道：“肯定是那个女人传出来的！” 刘娣皱眉，小声道：“当初就不应该得罪她...和气生财，忍一时...” “忍一时乳腺增生。”程惠笑道：“我现在可不能堵奶，疼死了。” 刘娣无奈。 高枝不服道：“怎么是我们得罪她？明明是她非要得罪我嫂子，她那么贱，能惯着她？要不是嫂子拦着，我都想去挠她。” 刘娣急了：“那可不能挠！我打听了，她老公可厉害了，还有她爸，都是大人物，我们得罪不起啊。” 高枝没感觉，没见识过，不知道害怕。 程惠笑道：“别怕，我也打听了，她娘家夫家都是讲道理的人，不会平白无故为难我的，就靠她自己，耍得那点小手段上不了台面。” 她上辈子识人不清，误把郑曼茹当好人好几年，但是对她，对郑家、齐家，也算了解。 郑家齐家都非常爱惜羽毛，又是在这与履薄冰的年代，他们不敢干一点错事，就怕被人抓住小辫子，一封举报信过去，就够他们喝一壶的，甚至满盘皆输。 所以在70年代，郑家和齐家都非常老实。 等到后面政策松了，齐家才敢有点小动作。 郑家却很老实....老爷子没了，张亮没了，郑素华年纪大了，精神有点不正常，郑曼如想干点什么，只能靠她自己。 而她自己，靠的是她年轻时候的一个舔狗，这个人心狠手辣，什么事都敢做。 程惠怀疑如果张亮上辈子的死不是意外，那很可能是这个人干的。 这人当年跟郑曼如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家是邻居，他家也很有钱，不过是个黑心资本家。 后来关键时刻选错了路，这人现在就过得很惨，40多了还没结婚。 不过程惠记得，等到了80年代，这人靠着郑曼如的关系，又不走正路，发了横财。 又过十年，更是成了大企业家，对郑曼如也更舔了，彻底成了郑曼如的一条狗，郑曼如让他干啥他干啥。 有一段时间，他总来骚扰她，她不胜其扰，告诉了高远。 没多久这人就进去了，吃了花生米。 程惠笑笑，她现在唯一忌惮的就是这个人，不过他现在应该还在一个锁厂看大门。 这辈子她要做的，就是提前按死他。 “嫂子？”高枝出声，疑惑地看着程惠，很少看见嫂子发呆，表情还很吓人。 “没事，有些走神了。”程惠问道：“明天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明天广交会就要开始了，她还准备了一些“小道具”。 “准备好了，你再来检查一遍。”高枝道。 程惠刚要过去，葛石头就冲了进来，脸色铁青地喊道：“厂长不好了！我们的展位被人顶了！” 程惠脸色一冷：“怎么回事？” “是朱强，他突然说展位不够，有家大企业展品多，要占两个展位，就把我们的顶了！给我们换了一个别的展位。”葛石头道。 程惠眉毛一挑：“只是换了展位？新展位在哪？大小？算了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她还以为自己被挤出去了，只要不是挤出去，换个展位问题倒也不大。 但是其他人不这么想，特别是跟着忙活了这么久的孙标。 “这人就是故意的！早不换晚不换，最后一换！要是其他商家也就算了，搬着东西随便摆摆在哪也能展出，但是我们不一样！” 孙标气愤道：“他肯定是看出来了，故意整我们？为什么？就因为没答应把家具白给他？” 他们的展位，布置了一套整体厨房，葛石头忙了十多天才干完，很麻烦。 最后一天了让换场地，那他们之前就白布置了！ 程惠没说话，坐上停在门口“刚刚修好”的出租车，去了会场。 刘娣她们三个依然抱着孩子跟在身后，不过这次程惠没让她们进去，而是让她们抱着孩子去了旁边的大饭店里点桌自己爱吃的菜等着她。 她跟着蒋拳、葛石头进了会场。 电子、工业产品都在广交会第一期参展，为期5天，现在偌大的会场基本都布置好了。 跟后世各种展会差不多，都是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展区，现在里面已经摆好了东西，就等着明天开始了。 所以屋里也挺热闹，有各个工厂的人，也有会场的工作人员在开会、彩排，交代明天的注意事项。 广交会被重视到什么程度？里面的接待人员都有专门的人给熨衣服、剪头发、修指甲，务必以最好的形象面对外商，促成交易。 葛石头进了大厅就指着一个40来岁的男人喊道：“就是他！就是他使坏！” 他到底是老实人，现在气狠了，张嘴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而且声音还没控制住，空荡的大厅里一下子就传出很远。 屋里瞬间一静，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远处的更是跑近了看热闹。 朱强拉着脸看向葛石头，扫到程惠的时候，目光一顿，眼睛一亮。 程惠的视线却落在朱强旁边，郑曼如正站在那里。 原来如此，那就怪不得了。 说她没能量吧，她还是有点，足够给她添点堵。 郑曼如看到程惠，挑衅一笑。 程惠已经走到了朱强面前。 “您好，我是华强电器厂的厂长，您就是管理会场布置的主管吧？”程惠看着朱强问道。 这人不是统管整个广交会的，他就是管理各个展位的，看着各个工厂建展位、撤展位。 广交会分三期，一期五天，中间休息三天，这三天就是给各个厂家更换展位的。 哪个工厂在哪个位置，就是朱强说了算。这权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朱强眼睛落在程惠身上，伸出了他胖胖的手，笑眯眯地想跟她握手。 “没想到华强电器厂的厂长，竟然这么年轻，真是年少有为。” 程惠把手放到裙子上蹭了蹭：“不好意思朱组长，我出门的时候碰到了脏东西，别脏了您的手。” 朱强悻悻地放下手，瞬间变脸，朝葛石头喊道：“你怎么管人的？张嘴就污蔑国家干部，我看你们的思想觉悟根本不适合参展！” 第347章 你们信吗？ “我们到底适不适合参展，这个得组委会开会决定吧？”程惠道：“那就麻烦您把组委会的人都叫过来开个会，问问我们到底有没有资格参展。” 朱强...... 这事儿确实是他故意使坏了，怎么敢闹到组委会跟前？ 哪个厂在哪个位置，定好了就不能变，这么多年也没哪个厂换过位置。 他脸色僵硬，没想到一句话没吓住这小年轻，反而把他挂这了。 突然，几个工作人员大步走了过来，跟朱强邀功：“组长，都拆好了！” 葛石头一惊，喊道：“拆什么了？你们把我们的展台拆了？！” 他说着顾不了其他，朝展区冲了过去。 一直过了三分钟，程惠才远远听见他的喊声：“啊！真拆了！你们这些废物！怎么能让他们把我们的展台拆了！你们是死的吗？” 他在骂留守的几个自己人。 自己人委屈道：“我们不敢打啊，厂长交代了千万不能动手，骂人也得用方言。” “他们说不拆就让我们滚出去，我们不敢啊。” 程惠看了一眼声音传来的位置，好家伙，可是够远的，从这头到那头了，但也不是最远，就是夹在一大堆展台里比较普通的位置。 “朱组长，没经过我们的同意就换展台，拆展台，朱组长好大的权利....不知道我们的新展台在哪里？如果我不满意的话，我就要找人问问了。”程惠道。 朱强不好的脸色在听见她问新展台的时候好了点。 只要她别闹，乖乖去了新展台，别让组委会知道这事儿就行。 “新展台嘛，带她去。”他对一个刚刚拆程惠展台的工作人员道。 这人领她去了展厅的西北角，指着一块空地道：“就这了，你们在这办个展台吧。” 看样就知道这里本来不是展览区，新给他们划的。 程惠放眼一看就懂了，不远处就是厕所。 哪怕现在没有人，收拾的很干净，但是也有一股子潮湿和劣质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不是不想用好的，没有，都这味。 程惠高声问道旁边看热闹的人：“组委会的办公室在哪？哪位知道？可以带我去吗？” 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我知道！我带你去！”一个男人道。 他的同伴赶紧拉他：“你疯了？我们还要在朱强手里讨生活，你不怕下个被换展位的是你？” “不怕。”男人大声道：“我们是做电视机的，从来都是进口，什么时候出过口？本来就是来装样子的，换到哪里都一样。” 同伴不说话了，确实哈。 男人朝程惠笑笑，大步往前走，边走边道：“看到那个门了吗？进去就是一排办公室，组委会在最里面。” 这边热闹挺大，朱强本来就关注着，眼看他们真要去组委会了，赶紧小跑着赶了过来。 肥胖的身躯一颤一颤，几十米路就跑得满脸虚汗，气喘吁吁。 “误会，都是误会，下面人没听懂话，领错了地方！”朱强喘气道：“你们的展位在，在.....” 他一时也说不清在哪了。 程惠的手一指，指着靠墙的一块区域道：“我看那里也有空位置，这这里摆个展位也足够了。” 那是“交易谈判区”。 一大片区域，摆了100张桌子。 等广交会开始，这里会有翻译，外商看好了哪家的货，就带着厂家过来这里，谈判、签合同。 这里的条件相当好了，墙上挂了一排风扇，呼呼的吹，靠近窗户，空气也清新，阳光也明亮。 而这100张桌子，就是她赞助的几款桌子椅子，一下子就提升了这一片的档次。 谈判区两头都有大片空地，给人排队用的。 翻译就那么几个，赶上不好说话的买家卖家，交易就得谈半天，其他人就得等着。 “这里不行。”朱强道。 程惠转身就走：“那还是去组委会吧。” 迎面，她就看到了杨岳。 安东厂也有机器参展，虽然绝大多数都是陪跑，做样子的，但是也得做啊，所以他年年来，而且因为东西多，分到的还是大展台。 杨岳看着程惠抬头挺胸、目光明亮、气势汹汹的样子就知道她要搞事情。 立刻问道：“怎么了？” 程惠一指朱强：“他听齐先生的夫人郑女士的，把我们的展台拆了，让我们去厕所门口展览。” “什么？！”杨岳瞬间虎目圆瞪，这么欺负人？！岂有此理！ 朱强心一抖，赶紧解释：“没有没有，都是误会。” 她怎么知道他是听郑曼如的？ 郑曼如也在旁边看热闹，气得咬牙，但是赶紧站出来否认：“我没有！我根本不认识朱组长！更没有让他拆你的展台，都是你自己做得不符合规矩，把展台弄的乱七八糟，朱组长是按规矩拆台，关我什么事？” 程惠冷冷一笑，问道杨岳：“你信吗？” 杨岳笑容更冷：“我不信！” “你们信吗？”程惠对围观的众人道：“我跟她之前有点小摩擦，她是一个服装厂的设计师，就算服装厂参展，也是第三期，她今天就来了....” 众人一听，那他们也不信！ 众人顿时窃窃私语，打听郑曼如是谁，跟程惠有什么过节，怎么能指使东朱强？强权压人？ 郑曼如急了：“我没有！我，我是来找我老公的表妹，孙琴的！她可是翻译！” 这句话让众人噤声，他们都需要翻译，可得罪不起，不然从中间使坏乱翻译怎么办？ 杨岳分得清轻重，他一直盯着朱强。 朱强脑门上的汉更多了，他当然认识杨岳，说句话，估计他这组长就别想当了。 该死的郑曼如，不是说这电器厂的厂长就是个靠身体才上位的草包吗？ 草不草包他不知道，胆子是真大，一点都没吓住，关系还这么硬！ 朱强立刻换了口风：“行，你要在这办展位，那就办！但是不能占太多面积，影响外商谈判交易。” 程惠笑了：“可以，不过我要做个开放式地展台，把原来正方形的展台靠墙变成长方形的，可以吗？” 靠墙贴边占，就不那么突兀了，朱强擦把冷汗到：“行行行。” 第348章 吹牛又不上税 程惠立刻让葛石头带人过来，在这块区域的墙边布置展台。 本来他们的整体厨房做的是三面式的，现在放在一个墙角，做成两面式的，也很好看。 因为之前有自己人守着，也是自己人拆的，所以东西虽然被拆了，也没有被弄坏，现在只要重新组装，不耽误明天的交易会。 而且这次是往墙上挂，组装很快。 看热闹的人也发现了他们的布置多么与众不同，多么漂亮。 其他人的展台就是四四方方的一个格子，要么用木板，要么用帘子隔开，然后在里面摆上自己的展品。 要么摆在桌子上，要么挂起来，随便点的就直接放地上，精致点的就摆个造型。 像这么精心布置展台的没有。 众人纷纷询问：“这是什么？” “这是家具你看不出来吗？就是这家具吊着放，好看是好看，但是有点不方便。” “这是厨房。”程惠给众人解释。 然后让蒋拳去门外把他们“道具”拿进来。 菜刀、菜板、油盐酱醋、锅碗瓢盆，一布置，这就是个华丽时髦又实用的厨房了。 “啊....”众人发出小小的惊叹声。 这厨房跟现在家庭随便搭张桌子或者砌个台子的厨房一比，简直华丽得像皇宫。 “这套家具怎么卖？我想买一套！”一个人喊道。 程惠微笑，展会还没开始，生意就来了，虽然是内销，她也不嫌弃。 她站在柜子前，拿出了金牌销售员的气势，开始忽悠，不，介绍： “大家来看这套橱柜，我们用的都是好木材....大家再看这油漆，多么华丽、高端、大气、上档次！ “全进口材料勾兑，而且这里面有个故事...” “这不是我们厂的油漆工调试的颜色，这是我丈夫回家探亲，帮我干活，无意中调配出的颜色，只有这一批，下次再想要这颜色，未必有了，数量有限....” “大家再看这设计，这雕花，寓意岁岁平安，这圆角，寓意团团圆圆...” “大家再看这五金配件....” 说实话，这纯属吹牛，有点虚假宣传。 但是吹牛又不上税，现在也没有虚假宣传法，她只是想保密油漆配方。 别管她要，偶然得的，要也没有！ 众人随着她的解说，也觉得这套厨柜太好了，太难得了，简直是稀世珍品，说得他们都觉得自己家配不上这柜子了。 有人忍不住问道：“到底多少钱一套？” “这是全球首发款，我们原价一整套3988元。” “啊....”众人惊呼，这也太贵了！ “但是我们厂想做一个推广，让老百姓都体验一下我们威风家具厂的品质，所以首发100单，不要3988，不要1988，只要988元！您就可以把它带回家！ “只有首发100单是这个推广价格，第101单都是原价，3988....” 程惠还没说完，一开始说要的男人就喊道：“我我我！给我来一套！快点！我是第一单！” “好的。”程惠打开笔记本开始记录：“先生您什么名字？在哪工作？我们到时候会把家具直接送到您家里，还会派师傅上门安装。 “有任何质量问题，我们都负责维修，而且是终身维修！免费更换破损零件，您买这一套橱柜，能用一辈子。” “哇！”众人都惊呼了。 这售后服务，简直惊呆他们了。 现在根本没有售后这一说，哪怕你买电视机坏了，也自己去修，才没有三包，那是以后的事情。 程惠也不三包，只包修，不过是包一辈子，这已经足够震惊众人了。 “998，您能用一生。”程惠扫了一眼众人道：“我看在场的各位起码都能活50年以上，那平均下来相当于每年只花了19块多，每天只花5分钱，您就能使用上这么高档的厨柜，在这么高档的厨房里舒适地做饭。” “而且名额有限，其实我们在本地已经内部销售了几十单，现在只剩....” “我也要一套！”又有人喊道。 “还有我！我也要一套！” “我要两套！给我爸妈家也孝敬一套。” 本来从3988变成988就很惊喜了，没想到还终身保修！一天5分钱，真不贵啊！ 只要花5分钱就能得到这么漂亮的厨房，那还犹豫什么？没听就剩几十单了吗！ 报名的人顿时把程惠围住了。 朱强都看傻了。 交易会还没开始呢，就开始交易了？ 郑曼茹靠近他，小声道：“朱组长，这不符合规矩吧？准备出口的东西，是不许先内销的！一切都要为创汇服务，她都说了这东西做不了多少，现在都卖了，拿什么出口创汇？” “对对！”朱强立刻喊道：“等等，你现在卖不符合规矩！” 这回他有理，他理直气壮地喊道：“还没出口呢，不许内销！” 其他人都回头看他，面色不善，他们也看出来了，这人果然就是故意为难程惠。 现在怎么办？他们用不上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厨柜了？ 程惠笑道：“不好意思，这套家具这次没有参加展出，不在出口名单里，所以可以内销。” 朱强......他就管会场布置的，他哪知道谁家什么东西参展！ “大家继续，还有十几个名额。”程惠道。 众人顿时又把她围住了。 能来参加广交会的，都是各个厂里的骨干，工资都不低，消费得起988的家具。 一台大点的电视机还要几百块、上千块呢，都抢破头地买，988挤挤就有了。 不过有人担心道：“我是贵省的，你是黑省的，你真把家具给我们邮寄过来？还有人上门安装？” “当然。”程惠道：“到时候我们会跟你们本地的家具厂合作，他们出人安装，而且一个月之内大家都能收到货，晚一天我们赔偿1块钱。” 又是一条完全为买家着想的规矩。 这服务也太暖心了！ 再没有一点疑惑了，又有几个人加入了排队的队伍。 葛石头在旁边也看麻了，因为他知道这套家具的成本。 油漆不提，木料和五金，撑死30块钱...... 他原来以为以厂长的黑心，呸呸呸，以厂长的赚钱能力，会卖二三百。 结果，他还是低估了厂长的黑心，呸呸呸！赚钱能力！ 杨岳也挺酸麻的，可惜他只有50万，都投资丝绸生意了，不然这家具生意，他也想参一股啊！ 第349章 他们厂长良心发现 有意向买的人都登记完了，程惠暗中数了数，48个。 很多了。 毕竟她只忽悠了一个回合，就有人肯花988了。 988，现在普通人3年的工资。 相当于后世一下子就忽悠人消费十多万买套家具。 她很满意，她宝刀未老啊~ “大家有空的话去这个地址交钱。”程惠递上了来之前就做好的名片。 威风家具厂。 厂长：程惠。 地址：xxxx。 电话：xxxx。 羊城临时办事处地址：xxx。 “到时候大家会签订一份订购合同，合同签订之内半个月，如果反悔了，可以随时全额退款。”程惠道： “合同签订半个月之后，我们一般就发货了，这个时候再退款，第16天扣10%违约金，第17天扣20%违约金，以此类推，最多只能退50%了，大家有异议吗？” “没有没有。” “很好很好。” “这规矩太...贴心了。” 其实他想说人性化，但是现在又不会这个词，不过就是这个意思！ 都给你15天时间反悔了，你还想不明白，人家都发货了你反悔，不得赔人家点运费啊？很合理！ 程惠一笑：“欢迎大家随时反悔，毕竟推广名额只有100个，要不是我在本地消息公布的晚，走得又急，这一百套早就卖出去了。” 本来有些后悔的人瞬间又坚定了！买，必须得买，他们不买就买不到了！ 人就是这样，上杆子不是买卖，你不卖，他还非买不可了，也不觉得吃亏了。 程惠回头跟葛石头交代了一下，就离开了。 两个小时已到，她得出去给宝宝喂奶去了。 走之前，她问道朱强：“朱组长，我们今天组装完了，明天早上不会又被拆了吧？” 朱强还没说话，杨岳就道：“我看谁敢拆你台子？到时候我帮你去组委会问问，你们可是这次重点出口产品，某些人故意捣乱，是不是想破坏出口创汇？” 朱强腿直抖，瞪了一眼郑曼如，怎么就重点出口产品了？不是来凑热闹的吗？ 倒是有人好奇道：“程厂长，你是个家具厂厂长...这第一期不是展销电器的吗？” 家具在第二期，8天之后，而且程惠的家具不是没上名单吗？她现在怎么进来的？ 程惠拿出第二张名片开始分发。 华强电器厂。 厂长：程惠。 地址：xxxx。 电话：xxxx。 拿到名片的人都有点懵，看看程惠，看看名片，这么年轻就身兼两个厂长了？还是跨领域的！ 郑曼如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杨岳，小声跟旁边人道：“你知道她旁边的人是谁吗？” 程惠高声道：“郑女士，你又要说什么？造我的黄谣吗？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思想能不能干净点？不要看到别人有点成绩，就往歪处想。 “说起来，你也是有点成绩的人，你这些成绩是怎么来的？” 郑曼如脸都绿了。 她旁边的女人瞬间离她远远的。 虽然她只开了个头，但是她也听懂了，她确实要造谣！ 真的是，思想能不能干净点？ 这人也是个女人，还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女人，因为在男人堆里工作，其实也深受谣言的烦恼，现在看郑曼如就很不顺眼，还白了她一眼。 周围人顿时对郑曼如嘀嘀咕咕。 他们都是机械领域的人，对服装领域的郑曼如根本不认识。 就连齐安国，也就上过那一次报纸，普通人根本不知道他，所以也不会畏惧郑曼如。 郑曼如这么大年纪了，半辈子收到的白眼都没有今天多！ 她一转身一跺脚，走了。 程惠也离开了，在饭店跟高枝几个汇合，美美地吃了顿晚饭才回家。 回到家，把账本往孙标手里一塞，孙标手都抖了。 988乘以48,4万7424，他们10个人的小家具厂，又盈利了。 “这才哪到哪，我预计这套橱柜能卖出去1000多套，毛利100万。”程惠道：“这还只是第一批内销。” “啊？不是只卖100套吗？”孙标惊讶道。 程惠看了他一眼：这里有个老实人。 孙标瞬间懂了。 这厂长比他还能耍赖啊！ “不是，要是露馅了怎么办？他们发现不是首发100单，会不会退货？”孙标有些担心。 “那就不让他们发现。”程惠对几个她精挑细选的家具厂员工道：“以后每个人单独接待顾客，单独做账本，上面不要有序号排列，被人看到的名单永远不要超过100个。 “过几天人实在多了，你们就可以装作截单，等他们求你，你们就勉为其难给他们走后门，加一单。” 几个人乖乖听话，拿出笔记本记录这些销售秘笈。 “但是你们可不许私下收钱收东西，你们安安心心赚1%的提成就好，一旦被我发现有人收超过1块钱的东西，立刻开除。”程惠道。 众人顿时噤声，然后纷纷点头，保证好好卖货，绝不收礼。 同时心里也火热了，他们不嫌弃1%低，其他做销售的同行，1%也没有呢，都是死工资。 而且998的1%就是将近10块钱！ 卖出去一套就10块钱，卖出去100套就是1000，他们要是能一个月之内卖出去这么多，一个月赚1000...... 每个会算账的人都激动了。 “还有，等人来的时候，记得推销院子里其他家具，依然是1%的提成。”程惠道。 “哇！”众人更激动了。 纷纷询问院子里的家具什么价。 之前问过，程惠没说。 现在广交会马上开始了，能说了。 “一张桌子，配4把椅子，98块钱，一张床也98，折叠床也98，统统98。”程惠道。 众人都吸口凉气，普通桌子椅子一套，就18,28。 普通的木头床也就二三十。 但是有厨柜在旁边比着，只比别人贵3倍，简直是他们厂长良心发现。 “不要觉得贵，这油漆全国首发，独一无二，他们在别的地方根本买不到，而且也是限量的....”程惠开始教他们话术。 最后道：“其实主要是，我们不坑穷人，不要替有钱人心疼钱。” 众人...... 第二天广交会正式开始。 程惠一大清早就带着人提前进入会场做最后的准备。 第350章 在这等着呢！ 鉴于朱强那个样子，程惠昨天都没敢把烤箱和其他东西放进展台，怕被他搞小动作。 烤着烤着突然短路了，那就不好卖了。 工作人员都是提前入场，等他们到的时候，展厅里已经很热闹了。 程惠看见了杨岳、赵大兴、许立，他们都有东西参展。 往年他们也不是次次都来，毕竟是陪跑，折腾一顿一个也卖不出去，面子上有些不好看。 但是今年不一样了，虽然依然没有什么好东西出口，但是今年大侄女参展，他们得来捧捧场。 不过本着节约的原则，这两人昨天晚上才到。 至于宋喜来，他得第一期结束之后，开始准备第二期的时候才来。 不是不想来，是按照规矩不让他早来！来了得睡大街。 杨岳和许立旁边围着一群人，不知道什么人，看起来有头有脸的，王楠和齐安国都在这群人的边角站着。 程惠一笑，走了过去，先跟赵大兴和许立打了个招呼，就问道杨岳：“杨厂长，你来得早，我的摊子没出事吧？” 她捂着心口一脸忐忑：“我现在都不敢过去，好怕我的摊子又被人拆了？” 杨岳脸皮一抖，他还以为这事儿昨天就揭过去了，毕竟她“听话”地换了位置。 结果，在这等着呢！ 好狠！这比告到组委会还狠。 告到组委会，很可能被按下来，各打五十大板，息事宁人。 现在却不行了。 果然，周围一群大佬或者皱眉，或者好奇，不过倒是没人出声询问。 中庸中庸。 赵大兴跟程惠“配合”久了，立刻递梯子，惊讶疑惑地问道：“什么？这是广交会？还有人敢拆你的展台？谁这么大胆子？为什么？” 程惠也是一脸疑惑：“是管理会场布置的朱强朱组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根本没给我一个解释，我们好几个人辛辛苦苦十几天布置的会场，他昨天一声不吭就给我拆了！ “拆完告诉我，让我去厕所门口的空地上搭个展台。” 众人听懂了，这是朱强在为难她。 她是谁？为什么？众人都好奇了。 赵大兴是真生气了，随手就开始挽袖子：“妈....呀！谁给他的胆子！” “是郑女士，她跟朱组长说了什么，朱组长可能对我有什么误会。”程惠道。 齐安国眉头一跳。 赵大兴问道：“什么郑女士？哪个单位的？” 程惠看了齐安国几秒，道：“算了，这事儿都过去了，只要我的新展台没事就行。” 认识齐安国的人，就都知道郑女士是谁了，顿时皱眉。 一看就是女人之间的小龌龊，但是因为一点小龌龊就拆人展台，耽误出口创汇这种大事！郑曼如是越来越没数了。 齐安国头疼地揉揉眉心，那天就让她离程惠远点，消停两天他还以为她听了，结果又给他捅大篓子！ 程惠又问道杨岳：“杨厂长，您来得早，没听见啥动静吧？我都不敢过去看！” 杨岳压下嘴角，严肃道：“我也没去看，也不知道，走，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他动了，他的秘书，还有赵大兴、许立和他们的秘书，还有哈市其他厂的厂长，还有陈向学等一众机械研究员，都跟着一起动了。 好奇地想看看程惠的摊子还在不在。 结果就看见了程惠别具一格的布置，漂亮的整体厨房，让人眼前一亮。 不管什么样审美的人，都得说声好看。 当场就有很多大佬心动了，也想给自己家来一套。 程惠捂着胸口道：“还好还好，还在。” 她立刻指挥身后的人跟着布置。 她今天只带了蒋拳、孙标，还有两个家具厂的员工入场，多了不让带。 四个人有老有少，都是一身王松亲手制作的西服，用的最好的料子，成本300多一套。 那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老的像豪门族长，少的像豪门接班人。 反正一看就有身份有地位，靠谱！ 这种身份的人掌管的工厂做出来的东西肯定也靠谱。 跟这种人合作放心。 一般人都会这么想的。 杨岳也是这时才发现孙标几个换装了，还有程惠，也换装了，一身丝绸做的白西服，优雅干练，头发也被一丝不苟地梳起来，盘起，显得又端庄又精明厉害的样子。 果然人靠衣装，这么一捯饬，气场更强大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白衬衫、灰西裤，心里有些酸溜溜，又有好招没跟他分享！他还买不起一身衣服吗？ 蒋拳几个咔咔拆箱子，漂亮得像艺术品的烤箱一拿出来，瞬间留住了几个要走的脚步。 “这是什么东西？”终于有大佬忍不住好奇了。 “外国人家庭必备品，烤箱。”程惠道：“听说他们不吃馒头不吃米饭，就吃烤面包，所以每家都得有烤箱，也不知道我这烤箱能不能出口？” 立刻有人挤过来道：“能能能，肯定能！你们什么厂？以前怎么没见过这种烤箱？” 他是一家外贸公司的，专门负责进出口生意，最了解外国人想要什么样的产品。 现在出口，不是厂家和外商直接对接交易，赚的钱打到厂里，不是这样的。 是所有出口的东西，都归十几家国有的外贸公司，以外贸公司的名义出口，赚的外汇落外贸公司名下，然后折人民币给厂家。 程惠似乎松了口气，笑着跟这人握手：“我是华强电器厂的厂长，程惠，这烤箱从外观到所有零部件，都是我一个人发明的，前几个月刚发明，所以您以前没见过。” 她声音不大不小，在空旷的展厅里传出很远，周围的大佬都听见了。 这回又有人忍不住了：“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杨岳看了他一眼道：“不然她年纪轻轻的，怎么能当这个电器厂的厂长？这里面但凡有一个零件是我研究的，这厂长都是我的！” 众人一静，哈哈笑了。 杨岳又道：“结果我现在只能给她提供零部件，所以我是这华强电器厂的副厂长。” 众人突然又笑不出来了......杨岳当了个小厂的副厂长？他这是在用肩膀托起这个小姑娘啊。 赶过来的朱强腿一软，一下子就坐到了地上。 一个坐在杨岳头顶的正厂长.....杨岳一会儿要坐他头顶上了！ 第351章 小同志，你有心了 程惠看到朱强的狼狈了，不过根本没理会。 这种小人物，撕两次就行了，再撕都降低自己的格局。 当然，这次要是还撕不掉他，那就继续。 蒋拳又拆开了一个大纸壳箱子，拿出了一堆他们绝对拒绝不了的东西。 程惠咔咔几下组装好，一个玻璃底座的插杆小国旗！ “这里有没有能做主的领导？”程惠两手托着小国旗道：“我想把这些国旗放到这些桌子上，每个桌子放一个，行吗？” 这么爱国的行为，谁敢说不行？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站了出来，打量了程惠一眼道：“小同志，你有心了。” 程惠一笑：“其实我也有点私心，大家看国旗底座上的字，除了欢迎各个国家的外商到来，就是告诉他们，想要他们看到的这些谈判桌的话，就来这里谈。” 众人细看才发现，玻璃底座下面贴着一张纸，上面是好几国语言，就是没有中文，她不说，他们都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但是她说了，就很坦荡了。 女孩子嘛，总有一些精巧的小心思，无伤大雅。 众人没对这个发表意见，倒是有人问道：“这些桌子是怎么回事？找你谈？” 程惠一笑，介绍旁边的孙标：“这是我们当地第一家具厂的原厂长，后来为了出口创汇，单独出来成立了一个新厂，也不知道这些新品能不能入外商的眼。” 至于她自己是正厂长的事，过犹不及，现在不适合说，以后他们会知道的。 外贸公司的人又站出来了，伸手抚摸几张桌子：“不错不错，外国人就喜欢这个调调，老同志，你们有心了。” 孙标矜持地弯了弯嘴角。 太激动了，他做不出其他表情，也不敢说话，怕露怯！ 他看到了几个电视上出现的大人物......再看淡定地程惠.....她平时不看电视吗？怎么还可以笑得这么云淡风轻？侃侃而谈？ 突然，人群里有人道：“第一期只展出电子、工业、车辆、五金，不包含家具。” 程惠一笑，果然，人多了就有不一样的声音，哪里也不是铁板一块。 她笑道：“所以我们这一期不卖，只是跟有意向的人谈谈，等到了下一期再谈交易。” 至于她的家具根本没上名单的事情，现在也不用说。 这回没人有问题了，广交会也马上要开始了，外面已经人山人海了，众人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不过杨岳和赵大兴、许立都没走。 他们的摊子，不看也罢！ 还是在程惠这热闹。 看看她一进门，就带来了这么大的热闹。 又是烤箱又是家具，又扬了名。 再等一会儿，整个会场的人都得知道“程惠”。 “谢谢几位叔叔仗义执言。”程惠笑着请人落座。 开放式的厨房，地方大，就是有好处。 这里离谈判区有十来米的距离，前面都是空地。 现在，都是她的了！ 当然她也没全占，只在展位前摆了几张桌子。 现在亲手给三人倒茶。 杨岳和赵大兴坦荡地喝了，许立却是笑道：“我这个舅舅都没帮上什么忙。” 程惠笑道：“您坐这，就是帮我的忙了，其他人都看着呢。” 果然，几人往周围一看，其他展位上的人都不时往这边探头呢。 第一期展出家电、机械、车辆、五金，基本都算机械领域里的，而在这个领域里，许立也不是无名之辈，人家做飞机的！还是战斗机！ 高大上的不得了，很多同行都得仰视。 现在看他坐在程惠桌上，看程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程惠又笑道：“多亏您刚才没开口揭穿我的另一个身份，不然他们都得吓死。” 许立一愣，哈哈笑了。 可不是，他要是说程惠帮他们做出来最新款的运输直升机，他们真得吓死。 人人都有好奇心，看许立跟程惠这么熟的样子，就有人开始打听了。 程惠的名字越传越广，然后很多人就都知道，她实际最擅长做机械，听说已经帮安东厂和车床厂还有什么厂的，做了好几款机械。 不但会做还会修。 他们家有个机器坏了怎么也修不好，要不要去试试？ ....... 程惠一边聊天，手里也没闲着，洗了手揉面呢。 她要烤西点，要在外商进场之前，把香味烤出来！ 好在都是高枝他们昨天晚上提前揉好的面，她就是做最后的再加工。 她做得也不是普通面包，而是香味很大的蛋挞。 蛋挞早就发明100多年了，50年前就进入了羊城，后来在港城遍地开花。 但是在70年代，它早就销声匿迹很多年了，除了一些老人，年轻人很少知道这东西。 杨岳、赵大兴、许立几个北方人，就更不知道了。 这个东西烤得快，温度合适，烤箱又好，20分钟就可以。 很快，烤箱里就传出了香味。 而且她同时烤了5箱，5款烤箱同时启动。 当外商踏着嘹亮的红歌进场的时候，很快就闻到了这股香味，循着味道找了过来。 “蛋挞！我竟然闻到了蛋挞的味道！噢是上帝在可怜我这几天都没吃下饭吗？”一个雄壮的男人说着英语，“哒哒哒”地跑了过来，直奔程惠的展台。 他倒是一眼就认出了整体厨房，毕竟这东西外国已经有了。 “这里是服务区吗？给我来十个蛋挞！”他看了一眼杨岳几个人跟前的果汁道：“再来一杯果汁。” 程惠用流利的英语笑道：“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是华强电器厂，卖烤箱的，不是服务区，不提供食品和饮品。” 男人笑容一僵，不提供？只让他闻味的？这也太过分了！ 他立刻就喊了起来。 每隔一段区域，就有巡逻的服务人员，看到男人气愤的样子顿时紧张地赶了过来。 在听了男人的告状之后立刻对程惠道：“多大点事儿，外商要吃，就赶紧给他吃！” 程惠却道：“真的可以吗？我记得服务条例里说，外商只能吃指定食品，我不敢给他们吃，吃坏了算谁的？” 她怕有人从这里搞事情，所以，得有人“逼”她拿出来才行。 第352章 外国人也没见过这么大优惠 工作人员也突然想起，是有这么个规定，外商的食宿都是专门提供的，也不能随便外出溜达，就吃不到外面的食品，不用担心吃坏肚子。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遇到一个外商非要吃什么。 库克这几天饿狠了，他实在不习惯馒头面条和米饭，就算酒店提供的面包，也不是那个味，干巴巴得让他咽不下去，天天吃牛排，他也吃够了，急需甜食续命。 他深吸了一口浓郁的蛋挞香，觉得比他妈妈做得还好吃。 “你们在说什么？快点，给我来10个。”他眼睛一转道：“不给我吃，我今年一个东西也不买！” 外商其实是很喜欢参加广交会的，但是也分买什么，70年代他们最喜欢买的是农业产品。 至于第一期的机械类，大多数人就是过来看看热闹。 能成交一个都让人喜出望外。 工作人员一听不给吃就不买，顿时急了。 “给他吃！” “吃坏了算谁的？”程惠问道。 “.....”反正不能算她的，工作人员道：“你等着，我问问领导去。” 说完赶紧跑出去找领导汇报。 而程惠开始跟库克闲聊：“先生哪里人？” 库克虽然着急吃，但是人家不给他也不会去抢，再说，还没烤好呢。 他终于把视线落在了程惠身上，眼底闪过惊艳。 有些美是跨越种族的，虽然程惠不是他喜欢的那款，但是也得承认，这人长得真好看。 而且这么“娇小”，他的身高体重，能毁她3个。 他声音不自觉都低了几分：“我是澳洲的，你知道吧？” “当然。”程惠道：“很漂亮的地方，我一直想去看一看。先生是做什么生意的？今年主要想买点什么？” 库克听她说喜欢自己的家乡，态度更好了，看了一眼她的摊位道：“什么都做，什么好卖做什么，今年主要是想买点大豆、生丝、稀有金属。” 得，不是目标客户，那别想吃10个了。 程惠笑道：“那不巧了，我这里主要卖烤箱，还有身后的厨柜、那边的桌椅板凳。先生坐下等等吧，蛋挞一会儿就好了。 “不过因为数量有限，是我们烤箱的试验品，所以每人只提供一个，抱歉。” 库克有些委屈道：“那好吧。” 程惠一笑，还挺听话，就顺手给他倒了杯果汁。 熬的山楂水，加了冰糖，酸酸甜甜，又加了冰块，很好喝。 库克是第一次喝，也是第一次吃山楂，顿时被这味道惊艳了，举着红红的杯子问道：“这是什么？我要进口！” 赶过来的工作人员一个趔趄，今年第一单就要诞生了？ 看清他要进口什么之后，又一个趔趄，这不扯呢吗？ “这是什么玩意？你给他喝了什么？”一个40多岁面容严肃的女人道。 程惠认识她的衣服和上面的工牌，原来是组委会的一个小领导，孟仪，专管杂事的，处理不知道归谁管的突发状况。 外商非要吃她做的东西，就归她管。 “孟组长，您好，他喝的就是个山楂水，您尝尝。”程惠又给她和她身后的两个工作人员也倒了一杯。 怕外商中毒，三个人赶紧尝了尝，当然一口就知道这是山楂水。 顿时一个人小声嘟囔：“外国没有山楂吗？真没见识。” “闭嘴！”孟仪回头瞪了说话的人一眼：“回头写个1000字的检查！” 说话的女人白了脸，赶紧道：“对不起我错了！好的，我回去就写。” 孟仪又道：“快去看看名单今年有没有山楂出口！” 然后才看了看程惠：“我要看看你这...” “蛋挞。”程惠道。 孟仪一愣，她是本地人，小时候吃过一次蛋挞，终身难忘..... 她表情缓和了：“原来是蛋挞，我看看原材料。” 程惠大方地拿出来给她看。 而展位前，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循着香味找过来的外商，纷纷表示要吃。 孟仪再三询问程惠，她用的都是好材料之后，才慎重地点点头：“给他们吃吧。” 正好，烤箱“叮”地一声，烤好了。 打开箱门，香味顿时浓郁了。 逛到周围的人，顿时都聚了过来，摊位前的几张桌子，瞬间被坐满了，还有些人站着。 不过他们也没挑理，都在专心品尝蛋挞呢。 程惠的蛋挞配方，要比现在的先进几十年，不管吃没吃过的，都得说声好吃。 一边品尝蛋挞，一边欣赏着手里的搪瓷碗。 锡纸现在是好东西，所以程惠也没弄太多，没必要，她定做了几个能反复使用的锡纸碗。 现在把蛋挞倒在准备好的搪瓷碗里，分给众人。 虽然碗有点大，小小的蛋挞放进去一点都不搭，但是没有人嫌弃。 每个接过碗的人都在仔细看着，甚至有人忽略的蛋挞，专心看碗。 这配色、这图案，都长在了他们的审美点上！ 如果一个没有，那5款碗里，总有一个让他们心动的！ 这么多外商里，就有几个是做杂货生意的，什么都买，感觉什么好卖就买什么，拿回国就转手批发出去。 “这碗怎么卖？”有好几个人同时问道，而且是不同的语言。 程惠拿出了一个大牌子，挂在了展台上，让所有人都能看见。 上面有每种碗的图案，旁边配了国际通用数字：$5。 5美元一个。 顿时有人表示太贵了。 “你们以前出售的搪瓷碗，才50美分一个！” 程惠拿出了一个普通的搪瓷碗....就他说的50美分那种。 一手一个普通的，一手一个她们的，一对比，这人顿时不吱声了。 一个像丫鬟，一个像千金小姐，贵有贵的道理。 程惠又从柜台下拿出了锦盒..... 几个锦盒打开，华丽的搪瓷碗躺在华丽的锦盒里，顿时身价又倍增了，千金小姐变成了公主。 “这每个盒子都是实木打造的，包裹着名贵的丝绸。想必大家都知道我国的丝绸，每一米都是几十美元，而做这些锦盒的丝绸，更是上品中的极品，价值100美元一米，这一个小锦盒的造价就是10美元，大锦盒的造价更是高达50美元。” 程惠又开始了忽悠：“但是现在，你们买烤箱，我就免费送碗，前100单，每个赠送一整套价值135美元的大、中、小三套礼盒，前1000单，每个赠送一套价值45美元的中号礼盒，前5000单，每个赠送价值15美元的小礼盒。 “礼盒和碗的图案随机，不可挑选。” 众人都被这巨大的优惠砸懵了。 外国人也没见过这么大的优惠啊！ 第353章 什么招都用 反正70年代的人都是比较“纯洁”的，还没有被太多的套路玩坏。 赠品高达135美元的，他们都不敢问这烤箱多少钱。 不过越来越多的人群里，也有几个专门做家电生意的，早就盯上她这与众不同的华丽烤箱了。 再尝尝手里的蛋挞，这么好吃，这烤箱不错啊！ “这烤箱多少钱一个？”终于，人群里有个人问道。 “200美元一个，而且数量有限，我们只做了5000个。”程惠道。 “呼！”人群里一大片吸气声。 吓他们一跳！还以为这烤箱得多么贵呢！原来才200美元一个！ 不是200不贵，是今天展出的都是机械，除了五金这些配件，很少有比200便宜的。 这么一比，200就是便宜了。 而且前100单就赠送135美元，一整套3个型号的礼盒！这是大便宜啊！ “你们这烤箱性能怎么样？”威尔一边挤过来一边问道。 “性能完美，这是说明书。”程惠递过去厚厚一沓说明书。 还没看，就感觉很专业的样子！ 威尔刚要笑，下一秒笑容就僵在脸上。 因为旁边响起一个更洪亮的声音：“我定100单！我是前100单吧？快把赠品给我装起来！” 一个亚洲模样的人，用流利的英语喊道。 程惠一笑，看了威尔一眼：“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您错过了最大的赠品。” 威尔顿时生气了：“明明是我先谈的！我，我刚才已经明确地表达了购买的意愿！” 程惠遗憾道：“不好意思先生，我们的规矩是以签合同的先后为准。” 威尔眼睛一亮，签合同是吧？他们还没签呢！ 他三两步冲到程惠面前，抓着她的胳膊道：“我们现在就签合同！” 说英语的华人急了：“我，我先说了买的！我也要签合同！” 但是他站在人群最后，想挤过来还得花点时间。 而且他态度很粗鲁，使劲儿扒拉身边的人，说话语气也不好：“走开，走开！别耽误我赚钱！” 这就惹人不高兴了，顿时有几个亚裔模样的外商堵在了他身前，不让他顺利过去。 众人有样学样，挤在一起，不让他过去。 威尔拉着程惠焦急问道：“合同呢？” 程惠无辜地看着孟仪，孟仪瞬间惊醒，大声喊道：“负责谈判的人呢？拿份合同过来！” 这就是在谈判区，刚开门也没什么生意，第一期本来就没什么生意，后面两期才要排队。 几个看热闹的翻译顿时反应过来，一人抽出一份合同飞快跑了过来。 合同都是统一的，出口物品、金额这填一填就好。 程惠早就研究过合同了，拿过笔刷刷填好。 威尔扫了几眼合同，跟往年的一模一样，而出口商品和价格，都跟程惠说的一样，附加也写得明明白白，赠送3套碗。 出于谨慎，他还想多看几眼。 但是后面的亚裔商人已经冲了过来，大声喊道：“我的合同！” 威尔再没时间犹豫，刷刷刷写下了名字。 亚裔商人也终于冲了过来，气愤地瞪着他，但是他很快调整好情绪，大声喊道：“再给我来100单，没有全套的碗，赠送个中号的也行，再犹豫中号的也没了。” 工作人员惊喜地又递上了一份合同。 程惠却没着急签，而是道：“现在应该不急了，我给两位好好介绍一下我们的烤箱吧。” 威尔正有此意，签完他就有点后悔，怕这烤箱连65美元也不值。 程惠又手脚麻利地做了一批蛋挞放进去，5个烤箱同时启动。 一边演示功能，一边解说。 以她的本事，破烂在她嘴里都能变得很高级。 20分钟之后，香喷喷的蛋挞出炉，众人也看见了它的性能，也喜欢上了这华丽的烤箱。 世界独一无二的款呢，而且用的是世界一流的芯片技术，恒温又定时，简直无脑操作就行，他们喜欢。 “我，我要500单！快给我留好赠品！”亚裔商人喊道。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被挤到了人群外。 听到他一下子又定了500单，1000单送中号锦盒的福利一下子就少了一半，人群里其他的电器商急了。 “我要100单！” “我要200单！” “我要50单！” “我要300单！” “10单卖吗？”有个声音弱弱道。 程惠听见了，大声道：“1单都卖。” 瞬间，人群激动了，很多不做家电生意的人纷纷下单，给自己家买一个啊！ 这可是源头，还赠送这么好的碗，总比回国之后从中间商手里买便宜很多吧？ “那我要3个！” “我要两个！” “五个款式我都喜欢，我要5个！” 众人都挤了过去，程惠签单签得忙，后来干脆填好了12345-10的单，让他们拿出去自己签。 工作人员都看傻了。 他们只看到过这些外商抢黄豆、抢茶叶这么积极，从来没看见抢电器也这么积极的。 瞬间热泪盈眶。 而那个华裔外商，被激动的人群挤了出去，他无奈地站在外面，挥舞着手臂：“我，我啊！给我留点啊！这么好的赠品，我想要啊！不然就得花钱买了！ “5美元不是钱啊？ “还有这么贵这么好看的锦盒，外面都没得卖啊！ “一共就5000单啊！给我留点啊！” 没有好心人给他一份合同，他越喊大家抢得越激动，自己还分不到呢！ 一共就5000单啊，这些人几十个几百个的定，还能不能轮到他们了？ 一直坐在角落一桌的杨岳几个人都呆住了，特别是许立。 杨岳突然靠近他，小声问道：“我怎么看这人面熟？好像是跟你一起来的？” “啊......”许立回神，抖抖嘴角道：“我秘书....英语不错，被选了跟我一起来，来之前他就神秘兮兮的，老傻笑，我还以为是出差高兴的......” 他突然笑了：“也不知道他俩什么时候商量的，这个小程，真的是....” 什么招都用！ 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招好使。 没他刺激，局面不会这么快打开。 第354章 你看吧，咱们得多好几个表兄弟 程惠在前面签合同，孙标、蒋拳和另外两个人在收合同，数订单。 半个小时之后，蒋拳站在椅子上用这几天现学的英语高声喊道：“还剩500单。” 很多在会场其他地方不知道发生什么的人听见了，纷纷好奇地看了过来。 什么玩意还剩500单？ 又过了一会儿，蒋拳喊道：“还是450单！” 又两分钟：“还剩380单！” 人群越聚越多，什么玩意卖得这么快！ 不管是哪国人，都是人，都是一个心理，被抢的才是好东西。 谈判区前面的大空地，已经被填满了，黑压压一片，几百人。 人群后面不时响起几声焦急的大喊：“我要100单，给我留100单！” “我要200单！我喜欢那赠品！” “还剩多少单了....”这人说着卡壳了，后面的英语怎么说忘了！ 他赶紧摊开掌心看了一眼，继续喊道：“别卖了！剩下的都给我！” 这些人光喊，光挤，但是怎么也挤不进去。 已经挤到程惠面前的人听见，怕买不到，根本不犹豫，找到自己想要的数量的合同就签。 不过这个时候，大多是要两个三个五个的买家，自己买了用的。 真正的家电商，现在还不一定进场呢，毕竟五天时间，家电又不抢手，就在这等着他们又跑不了。 杨岳、许立和赵大兴已经站了起来，三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赵大兴激动道：“那个是我秘书哎！这傻小子啥时候会说英语了？说得还像那么回事！” “你没看出来吗，他就会那一句，喊好几次了都是那句。”杨岳笑道。 “那个是汽轮机厂的厂长吧？”许立指着另一个人道。 “是，那天在饭店遇见程惠了，想让程惠帮他修机器。”杨岳道。 “那个是哪个厂的？肯定不是我们省的，不认识啊。”他又道。 赵大兴笑道：“我听这人跟旁边人说话了，本地口音，我们大侄女就是厉害，刚认识的吧？ “你看吧，等走的时候，咱们得多好几个表兄弟！” 杨岳和许立一愣，哈哈笑了。 蒋拳还在高声喊着：“还剩100单！最后100单了！” 几分钟之后，他就高喊：“售罄售罄，大家都散了吧！卖完了！” 其实并没有，只卖出去2000单。 大概1500单是定几十个以上的商家买的，剩下500单是零售出去的。 5000个烤箱想一天卖出去，挺难。 过了第一波激动劲儿，等到中午这些人出去吃个饭，再回来，就很难再调动起来了！ 没听过再鼓而衰嘛。 到时候摊位前冷冷清清，就显得他们的烤箱也不那么抢手了，不抢手就是不好！ 所以必须在最火爆的时候，截单！ 有些没买到的人遗憾地走了。 单纯看热闹的人也走了一些。 那些签了单的却没走，程惠让他们去一边等着，一会儿详细选款。 烤箱的性能是一样的，但是款式是不一样的，得选个ABCDE，这个要写在附加合同里。 除了这些签了单的人没走，还有一些等人群散了终于来到展位前，看到了烤箱模样的电器商。 现在一听说卖完了，顿时扼腕。 要是一开始，程惠抓着他们推销，他们未必会买，但是现在一听说卖完了买不到了，那抓心挠肝的劲儿啊，今天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程惠没理他们，让他们跟负责翻译的工作人员叽里呱啦。 还有一些想买一个两个的，买不到也很遗憾，堵着工作人员叽里呱啦。 把工作人员愁得，直来问到底还有没有了。 程惠没空回答她，她看了一下摊位前的人，比刚才少了点，也不那么激动了，但是依然有几百号人。 那她要进行下一步了。 “大家可以利用中午和下午的时间好好考虑到底要哪几款，晚上闭馆之前给我就行。”程惠高声道：“现在，我们进行下一步，抽奖。” “什么？抽奖？” “抽什么奖？” “怎么抽？” 众人纷纷询问。 “其实很简单，刚刚每个签了合同的人，是不是收到了一张小卡片？”程惠问道。 顿时有人很配合地掏出刚刚他们收到的卡片，名片大小，上面有数字，大概就是他们签合同的顺序。 蒋拳已经抱了一个大纸壳箱子，放到了桌子上。 “这里面有1000个编号，够用了，我们刚刚只签了几百个合同。”程惠道：“现在我随机摸100张出来，卡片上印着对应的数字和随机奖品，奖品就是烤箱，或者不同型号的搪瓷碗锦盒。” 她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直接就开始抽了。 “38号，哇！A款烤箱一个。”程惠喊道：“谁是38号？运气真好，一下子就抽到了大奖！” 人群里一个红头发的壮汉兴奋地挥着手：“我，是我！我真是太幸运了！” 他只买了一单，正纠结选A款还是C款呢，没想到竟然就抽中了一台烤箱！200美元呢！关键还是他喜欢的款！ 蒋拳直接拿出一个纸壳箱，当众打开，给众人展示。 这牢固的包装也让人眼前一亮，特别是电器商。 纷纷围上来看，越看越满意。 有这包装，不用担心太大的损耗了。 这个电器厂，果然靠谱，什么小细节都想到了。 那这烤箱的品质，就可以期待。 等38号开心地抱着烤箱坐下傻笑，程惠继续抽奖：“77号，小锦盒碗一个。” 蒋拳拎过一个手提袋，递给过来的77号。 依然是老配方，牛皮纸手提袋，不过更厚，颜色更深沉，显得古朴。 手提袋上一边是暗红色楷体“中华”两个字，一边是英文CHINA，反正设计得很高级很漂亮。 里面的锦盒依然华丽，搪瓷碗也没的说，漂亮得让人不舍得用那种。 只不过程惠观察中奖者的表情，这碗好像不是他喜欢的那款。 程惠笑道：“一会儿其他人中奖了，也许可以跟您互换。” 这句话给男人和周围的人都提了醒，不喜欢可以换啊！再说，多看两眼突然就有点喜欢了，也很好看。 抽奖继续，大多数抽到的都是小礼盒，偶尔一个中号礼盒，然后是10个大礼盒，5个烤箱。 一共100个奖品。 这里人越聚越多，不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和掌声。 场面和谐得不得了，每个人脸上都是激动和开心。 看热闹都看得高兴。 没有不满，没有打起来，听说还卖出去5000个家电！ 简直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 站在人群外的领导擦擦汗，问道旁边的人：“华强电器厂？哪冒出来的？以前怎么没听说过？真能整景....” 一堆大领导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刚成立2个月、什么产品都没面世的华强电器厂。 人群里，孙琴激动坏了，大声道：“我知道！” 王楠眉毛一跳，要拦已经来不及了。 第355章 简直是胡扯 “我知道那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她是个小翻译，还是哈市的一个服装设计师，过来采购的，结果花好几十万买了一堆残次品烂布，要坑老百姓！” 孙琴大声道：“也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混进来的，是不是想破坏我们的广交会？！领导们最好好好查查她！” 众人：？？？ 一个小翻译？ 嗯，英语说得是真好，他们都听不懂....反正那个调调听着就跟外国人说得似的，当翻译绝对合格了。 服装设计师？烂布？这个不知道，不发表意见。 但是破坏广交会？简直胡扯！ 他们眼睁睁看着程惠一个人组织众人、调动情绪，卖出去几千单家电！ 这是广交会上从未有过的历史！ 他们农产品和手工艺品卖得都挺火，唯独电子家电、机械这，很少开门。 一届能卖出去几个，都能偷笑，好歹不是大零蛋，没白忙活！ 说这种人是搞破坏的人，才是在搞破坏！ “你哪个单位的？”组委会的会长面色不善地问道孙琴。 孙琴一懵，老实回答：“我跟外贸公司的王...” 王楠赶紧出声：“她是下面单位借调过来的翻译，跟我坐一班飞机！我也不知道她这人怎么这么不靠谱，可能是因为在飞机上跟程惠发生了一点小误会吧。” 他赶紧岔开话题：“我知道华强电器厂，哈市专门为这款要出口的烤箱成立的新厂，从外观到零件都是白衣服的女人程惠一个人设计的，所以她当了华强电器厂的厂长，安东的杨岳是副厂长。” “哦~~专门成立的新厂，有眼光！” “杨岳当副厂长啊？” “你说外观和零件都是她一个人设计的？怎么可能？她年纪不大吧？” 众人纷纷询问。 这群人的角落里，陈向学走了过来：“是她一个人设计的，说起这个程惠，真是少年天才，她哥哥是我们机械设计院的工程师，她从小受她父亲和哥哥的熏陶.....” 众人聚精会神地听故事，很快就对程惠有了印象。 原来是家学渊源、天赋过人！ 孙琴被王楠拉到了角落里：“你怎么回事？一把年纪了不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吗？还不会审时度势？没个眼力见？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孙琴都被骂懵了，她从来没被领导这么骂过！ 还有，她才三十出头，怎么就一把年纪了！ 王楠道：“我不用你当翻译了，你现在就收拾...” 他眼睛的余光突然看到一个走过来的人，齐安国。 顿时话锋一转：“你现在就收拾东西给齐主任当翻译去吧！” 孙琴倔强的表情顿时变成惊喜，立刻道：“好的！我绝对服从领导的安排！这就调去给表哥当翻译！” 齐安国刚过来就听见这句，懵了。 王楠看着他道：“你这表妹刚刚对众人说程惠买了一堆烂布要坑老百姓，让领导好好调查她，混进广交会是不是来搞破坏的。 “我是管不了她这张嘴了，既然是你的亲人，你自己管教吧。” 说完赶紧走，怕齐安国又把孙琴推过来。 齐安国脑子“嗡”一下，一时没顾上拦他。 郑曼茹给他捅娄子就算了，这个便宜表妹还想插他一刀？ 不，已经插完了！ 他黑着脸道：“马上收拾你的行李回京城！别在这给我添乱！” 他从小就知道孙琴这张嘴里吐不出象牙，她在家就这样，因为家里五个哥哥，她是最小的女孩，别惯得不像样子。 说话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横冲直撞，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她父母和哥哥还都夸她性格直爽、疾恶如仇、眼里容不得沙子。 要他说，就是惯的！ 在他们家的势力范围内横冲直撞就算了，有人给她兜着，在这里，她还不会说话，简直找死！ 他在这里跟人说话脑子里都得过30遍才能出口，她以为她是谁！ “表哥....”孙琴期期艾艾道。 她从小就仰慕这个表哥，可惜现在是新社会了，不兴表哥娶表妹了，但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哪怕结婚生子了，心底依然有表哥的位置。 现在被心底的白月光吼了，顿时恨不得想死一死。 “闭嘴！快走，别让我在这里再看见你！”齐安国道。 他最近因为家里的事本来就很烦躁，这几天郑曼如又给他闯祸，现在又来个孙琴，他要忍不住爆发了。 孙琴嘴一撇，就要不顾场合开哭。 齐安国脸都黑了，赶紧压下脾气安抚她：“这里的工作实在不适合你，你先回京城，等我回去，请你吃饭。” 一下子，孙琴就破涕为笑了。 齐安国狠狠闭了闭眼，简直没眼看。 孙家是怎么把30多岁的女人养成这个蠢样子的？心智可能只有13岁？ “那表哥，我等你，你可不许不来啊，不然我去你家找你。”孙琴说道。 齐安国深吸一口气道：“快...走吧，我不会食言的。” 孙琴这才高兴地走了。 当她蠢到家吗？她当然看出自己惹祸了！估计这地方是没法呆了，与其等着被领导叫过去骂，不如赶紧走！ 还能骗表哥顿饭，简直是意外之喜。 但是她走了两步又回来了：“表哥，不是我故意要找程惠的麻烦，是郑曼如跟我说了一堆程惠的坏话，她还说她看程惠不顺眼，让我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帮她报仇！” 走之前再上点眼药！ 她这句声音还不小。 顿时有人看了过来，眼神怪异。 齐安国：“....孙琴！” 孙琴早跑了。 ...... 程惠这边抽奖结束，人群又散了一些。 签了订单的人要么选好了款式，要么拿着合同去别的地方逛去了，反正晚上闭馆之前选好就行。 但是展位之前依然人多，大多都是没买到不死心的人，有电器商，也有只想买一个两个的人。 孟琴带着一个40多岁的男领导过来了。 男人直接用中文问道：“真都卖光了吗？” 程惠笑道：“怎么可能？” 林周也笑了，这小同志，心眼子是真多啊。 第356章 他们才不签 林周伸出手来：“你好，我是广交会组委会的会长，林周。” “原来是林会长，失敬失敬。”程惠也伸出手：“我是....” 她一笑：“我头衔有点多，现在是华强电器厂厂长，过几天就是威风家具厂厂长。” 林周之前对她一点不了解，闻言愣了一下笑道：“能者多劳，能者多劳。你这烤箱还有多少单？既然还有怎么不卖了？” 他可不知道什么饥饿营销，现在急缺外汇，一旦有外商看上什么，几乎所有商家都恨不得把家底一次性卖光。 头一次看见明明有还不卖的。 林周道：“快拿出来卖了，不然一会儿他们跑了！” 程惠笑道：“现在卖给他们，他们才会跑得更快，物以稀为贵，急不来。” 林周皱眉，却没说什么。 他是组委会的会长不假，但是具体买卖他不管，他不会逼着外商强买，也不会逼着厂家强卖。 到底怎么卖要双方自己谈。 但是他看了一眼身后挤了一堆等着答案的外商，愁道：“现在怎么办？就这么放过他们？” 这可都是绿油油的美元！ 程惠笑了笑，用英语对七八个等着的电器商道：“经过我们领导的协商，我们厂决定加班加点的生产，每天再拿出几百单销售，具体能拿出多少我也不确定，今天晚上回去商量商量，想买的话，大家明天早上早点来。” 七八个人眼睛一亮，只要还有得卖就行！早点来总能抢到的！ 程惠笑笑，一批蛋挞又烤好了，她让蒋拳几个给众人分分，她自己出去了...... 去会场外面的饭店里，给孩子喂奶。 “厂长，怎么样怎么样？卖出去了吗？”三个人见到她就激动地问道。 程惠比了个“2”。 高枝啊一声：“就卖出去2台？” 高巧会说话，立刻收起脸上的失望道：“2个也很好了，开门红！我们是不是第一个卖出去东西的商家？” 程惠一笑：“还真是第一个。” 她开单太早了，会场那么大，有些商家可能还没找到目标摊位呢，她就把目标客户都吸引过去了，迅速成交。 高枝还是有点失望，2台够干什么的。 程惠笑道：“不是2台，是2000台！” “哇！”三人顿时惊喜尖叫。 好在是在包厢里，不然得招人烦。 程惠喂完奶，换了身同款的衣服，又雄赳赳气昂昂地赚钱去了。 展位前，依然围满了人。 不管买不买烤箱，这里有香甜的蛋挞吃，还有酸酸甜甜的果汁，是个不错的休息地方。 巨大的厨房导台上，放着5个烤箱，还有一堆礼盒和漂亮的搪瓷碗。 绚丽的色彩总是吸引人多看几眼。 来的人多了，里面就有目标买家了，要么是做厨具生意的，要么是杂货商。 搪瓷碗的价格他们也不用问，墙上都挂着呢，5美元一个。 有点贵。 但是越看越好看。 程惠站到了柜台前，又开始了她的表演。 “大家看这釉料，是不是很新奇？从没有在别的地方看见过？这是我们经过20年研究，偶然才成功的釉料和工艺，世界首发，独一无二。” “大家再看这礼盒，多么华丽的丝绸，哪怕最小的盒子，都价值10美元一个，按理我们这一个碗应该卖15美元才能回本。” “但是大家都知道，我们国家实在太缺外汇了，我们宁愿赔本卖，只想换外汇。” “但是太多了我们也赔不起，我们的工人也要生活，所以这批免费赠送的锦盒数量有限，只有今年送，明年就不送了。” 一听明年就不送了，立刻有人心动了。 “这单个装的给我来1000个，3个装的要500个，5个装的要300个。”一个外商道。 程惠立刻道：“先生运气真好，一下子得到了价值4万美元的赠品，比货款还多2倍，赚大了！而我们却是赔大了，哎。” 她叹了口气：“谁让我们急缺外汇呢，不然才不做这赔本的买卖，但是也只做这一次，明年不做了，赔不起，这么多好丝绸，我们出口也能赚很多。” 其他人一听，也纷纷下单，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刚刚来迟了，买不到烤箱已经很失望了，不能再错过碗！ 没碰到什么大商家，大家的订单都差不多，都是几千个碗，几万块钱的订单。 但是架不住多，十几个人就凑了几十万的订单，简直比烤箱卖得都多。 林周一直没走，亲自给她的展位当翻译呢，心里的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响，激动得脸都红了。 搪瓷盆搪瓷碗他们每年都出口，但是订单量都不大，今年却是开门红！第一天就卖出去几十万。 看看手表，现在还是上午，一天到底能卖多少，他都不敢想。 程惠却拿着合同走到他面前犯难了：“会长，搪瓷厂的厂长还没来，这合同怎么签？” 林周一懵，这才想起她这是电器厂的摊子，怎么还卖起搪瓷了？ “搪瓷厂的厂长宋喜来是我表叔，你看这碗的图案和烤箱是不是很类似？都是我设计的，一套的。”程惠道： “我表叔过几天才来，我先帮他热热场子，要不等他过几天来了再签？” 林周可等不及，他怕迟则生变夜长梦多！ 但凡谁想买啥，他恨不得一下子就把货送到人家门口，就怕人反悔。 他捏着合同道：“他们副厂长来了吗？” “他们厂一个人都没来，还没到时间。”程惠道。 这可怎么办？林周一下子急得脑门冒汗。 程惠给他出主意：“要不您去问问，谁有资格代签？我先把他们安抚住，30分钟。” “行！”林周立刻拿着合同走了，去找外贸公司的人。 结果没人愿意代签。 代签是要负责的！ 所有出口商品虽然都算他们外贸公司的，但那只是为了收外汇方便.....具体生产还是归各个厂负责。 谁在合同上签了字，谁就得负责，到时候出了问题就找这个人！ 宋喜来是谁？他们不认不识的，谁给他担这么大责？ 宋喜来赚外汇的功劳也不会分给他们一分！到时候出一点事他们却跑不了。 不干不干。 林周一看他们不干，合同要黄，瞬间感觉嘴角起泡了！ 张亮就在人群里，他现在也是外贸公司的人。 他把林周叫到了一边道：“要不你还是去问问程惠，她愿不愿意签，这碗，也是她一个人捣鼓出来的，不然谁知道哈市搪瓷厂？” 林周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认识程惠？走，你去帮我说！” 他只想有人在这合同上签字，合同生效，赚外汇，其实签字的是谁他并不介意。 他也不认识宋喜来。 “小程，你说宋喜来是你表叔，要不这合同你替他签了吧？”林周问道。 程惠看了张亮一眼道：“我不是搪瓷厂的人，我签不合适。” 张亮：她看我一眼是什么意思？......她要趁宋喜来不在夺权？！ 第357章 这小子怎么这么歹毒？ 张亮看了程惠一眼对林周道：“其实这事儿也好解决，搪瓷厂没来人，就把来的人变成搪瓷厂的人，这碗是我当初选进出口名单的，我是亲眼看着它怎么诞生的，都是程厂长一个人的功劳！” 张亮道：“要不，我看让程厂长当这搪瓷厂的厂长得了，这样程厂长签字就名正言顺了。” 林周.....“这不太好吧？” 因为厂长没来，就把人位子顶了？一脚踢了？ 他怀疑地看向张亮，这小子心思怎么这么歹毒？ 张亮.....歹毒的不是我！我就是给人当个枪使！我还有求于人不敢不当！ 程惠摸摸鼻子，看两人误会了，笑道：“其实也不用正厂长签，副厂长也有权签合同吧？” 她又看了张亮一眼。 张亮这回准确地捕捉到她的意思了，立刻道：“对，那就任命程厂长当这个搪瓷厂的副厂长，签合同就名正言顺了！” “哦，一个副厂长，好说好说。”林周把合同递给程惠道：“你先签了，把他们都留住，我这就给你申请去！” 程惠没有再拒绝，在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外商知道啥？他们谁都不认识，也只是知道签字就有效。 看她签了字，知道这便宜占稳了，立刻高兴地欢呼。 程惠收起合同，让他们选款式，每种要多少个。 盒子的款式不能选，随机，碗可以选。 这边一直有蛋挞，有果汁，就一直有人过来。 就有源源不断的人对搪瓷碗和烤箱感兴趣。 问烤箱的就是：明天赶早过来抢，有多少不一定，先到先得。 问搪瓷碗就是：超值赠品数量有限，今年不买明年没有。 而且碗的起始订单也低，不管什么型号，10个起订。 瞬间围过来的人就更多了，10个碗才50块钱，买回去自己用和送人，都很有面子。 负责谈判的工作人员却想说点什么，50块钱的小订单，也是史无前例的，他们从来没签过。 照她这么整，合同都不够用了！ 就有人想过去劝程惠，100个起订得了。 被赶回来的林周一把拉住。 一次买100个碗的，只有是专门的商家，不会是个人，那就很少了。 但是10个“游客”就能凑齐100个碗，化零为整啊！ 看程惠手边摞得厚厚一层订单，都是零售的，但是加起来也得1000多个了，好几千美元，也不少了。 1美分都是珍贵的！ 再说，这才第一天啊第一天！ 林周对几个翻译道：“你们就负责翻译，别管闲事！合同不够了，就再去印！” 程惠后来就是，只负责在合同上签字，都不需要谈判。 50块钱的玩意外商也不觉得需要谈。 有人买得多，买100块钱的，200块钱的...... 积少成多，但凡过来吃蛋挞的，一大半都得下单，毕竟太漂亮了，50块钱也不贵，就当买伴手礼了。 再说，现在不在源头买，以后从本国商家手里买，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林周走过来笑道：“小程，你现在是这个搪瓷厂的副厂长了，大领导批的，你放心，管用，没等你回家呢，任命肯定就下来了。” 程惠笑笑：“谢谢领导，谢谢会长。” 这样她也不算白忙活。 她早就觊觎搪瓷厂的副厂长了。 白给他们干了那么多活，又是改良工艺又是改良机器的，结果他们就给那么点奖金...... 不如当个副厂长，月月有工资，细水长流。 “对了，你刚才还说你是个什么家具厂的厂长？”林周奇怪地问道。 虽说能者多劳，他也没见过年纪轻轻就捞成这样的！ 程惠指着身后的整体厨房和前面一大片空着的谈判区道：“会长您看，这些家具都是我亲手设计的，漂亮吗？我当这个家具厂的厂长怎么样？” 林周......无话可说！ 他既然是会长，其实他早就看到谈判区的桌椅换了，跟往年的不一样。 他也听朱强说了，是下面一个小家具厂赞助的，看在这么好看的份上，他当然不会拒绝。 没想到，这个小家具厂的厂长，来头不小的样子。 突然，一个外商找到程惠，指着她身后的橱柜问道：“你说这一套厨柜只要988美元？” 整体厨房上也挂了个牌子，用几国语言写明了价格，一整套988，美元。 卖给国人988人民币，卖给外商就是988美元。 她才不做亏本的生意。 程惠笑道：“是的。” 外商道：“便宜点，太贵了。” 程惠道：“先生说笑了，这价格，你在别的地方绝对买不到，这油漆，全世界你也再找不到第二份。 “我们为了研究这款油漆，投资了几千万，代价巨大，而且只偶然间制成一小批，只能做几百套这种厨柜，多了没有。” 外商眼睛一亮道：“几百套是几百套？” 程惠眯眼看了他一眼，50多岁，一身考究的西装，手指上的大钻石戒指，现在就得价值几十万，有钱人。 “900套。”她说道。 “我都要了！”外商道。 林周狠狠一攥拳，88万9200！美元！ 他遗憾地看着程惠：刚才多说点好了！ 程惠转头看着他：“林会长，怎么办？我这块家具根本没有出口资格，没在外贸名单上。” 林周...... 第358章 你不给朋友代购一些吗？ 林周当了好几届广交会组委会的会长了，处理过大大小小无数奇葩的事情，加起来也没有今天奇葩。 明明有货，不卖。 50块钱小订单，也能卖出几十万。 一个搪瓷厂的东西被一个电器厂厂长卖出去了。 电器厂厂长临危受命成了搪瓷厂的副厂长。 一款家具碰到土豪，一下就卖了几十万，结果这款家具不在名单里。 这都什么事儿？他哪个也没遇见过！ “临时加订单也不知道行不行，不行就算了。”程惠道：“反正这款厨柜我在国内也能卖。” “在国内卖算什么本事？你在国内卖100套也比不上卖出国一套！”林周道：“你稳住他，我去找领导！” 程惠笑笑，转头跟家具商寒暄起来：“先生怎么称呼？” “巴顿·罗德。”胖胖的商人朝她笑笑，眼睛却在打量谈判区里的几款桌椅，很感兴趣的样子。 程惠自然打蛇棍上：“先生好眼光，这是我国研究的另外几款新漆，都是世界首发，您在别的地方都没见到过。” “第一次面世，价格很便宜，桌子只要98美元一张，一把椅子只需要10美元。” 跟对内销售又不是一个价。 巴顿顿时摇头：“NO,NO,NO,太贵了，我知道你们的家具行情，以前像这样一款餐桌，只需要5美元！” “以前的没有现在的好看。”程惠道。 巴顿顿时无话可说。 “这些油漆，是几款进口油漆调配的，我们进口个东西有多么贵您应该也知道，我们又在油漆里添加了非常昂贵的高科技材料，才能让色泽这么漂亮持久，而且无毒无害还环保，一张桌子的油漆成本就是几十美元。” 程惠信口胡说，看巴顿还有些犹豫，她像是痛下决心似的说道： “算了，我实在太想为我的国家创汇了，您看这样行不行？看在您买了那么多厨柜的份上，您买一张桌子，我送您4把椅子！ “这样一张桌子就相当于58美元了，成本价了！我还要倒贴运费！这件事您可千万要保密，绝对不能泄露出去，不然我这生意没法做了。” 巴顿一听，这行！ 他本来就不太擅长砍价，对方给的价格，只要他觉得能接受，就行。 98美元一张桌子，稍微有点贵，主要是有5美元的桌子在那比着。 但是98还送4把椅子，一整套，他就不觉得贵了！他回国能卖398,498一套！ “成交！3个款式的桌子，我一样定1000套！都送我椅子吧？”巴顿道。 程惠一脸肉疼，嘟囔着：“这我也赔太多了，您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 “好的，我绝对不说！”巴顿道。 这便宜他一个人占就行了，让别人知道，不便宜别人了吗？ 林周回来了，还没开口，程惠就道：“巴顿先生又定了3000套桌椅，98一套，一共29万4000美元，卖给他吗？” 林周倒吸口凉气，这就是100多万美元的大单！他能说不卖吗？ 不在名单上根本不是事儿！只要外商想要，只要不是战略物资，要啥给啥！ “卖给他！”林周道：“至于名单，你有空的时候补一份材料就行。” 程惠微笑，她早就料到如此，只要能进这个会场，她的东西就不愁卖，上面是绝对不会拒绝外汇的。 巴顿走进展台，仔细看了一下厨柜的内部构造，就满意地签了合同。 这套厨柜他运回国，能卖1988！赚了！ 签完合同他就要去别的地方看看了，就是这么爽快。 他从第一届广交会开始，就来参加了，几乎每次都不落，对广交会的印象非常好，这里的东西又便宜，质量又好。 外观？那就别强求了。 现在可算看到几款让人眼前一亮的家具，虽然贵点，但是看在这么大优惠的份上，也可以接受。 至于质量，他相信中国赚外汇的决心，绝对不会拿残次品砸口碑的。 “巴顿先生，您住在哪个酒店？”程惠拦住他：“虽然这么大单我们也没赚什么钱，很可能都赔钱了。 “但是您到底是我们厂第一个过百万的订单，为了感谢您，我打算送您一台烤箱和一整套搪瓷碗，您想要哪款？我一会儿让工作人员直接送到您的酒店去。” 送他礼物，还这么漂亮，是个人都会高兴，巴顿也不例外。 这烤箱和碗他也觉得漂亮，只不过他不是做餐具生意的，不然还真想多买点。 他选了一款自己最喜欢的黑红配色的烤箱。 程惠一边让蒋拳去后面选货，一边随口道：“看您也卖厨房家具，不知道有这款烤箱当赠品，能不能增加一下厨柜的销量？或者多卖点钱？或者您给做厨具生意的老朋友代购一些？ “您也看见了，我们这款烤箱和搪瓷碗是多么的受欢迎，今天2个小时就把我们准备的5000烤箱库存都卖光了，至于搪瓷碗，更是这么多订单。” 她拍了拍手边一掌厚的订单，这厚度，几百张，确实很能唬人。 哪怕巴顿已经围观半天，知道这里面都是10个10个的小单。 但是程惠有句话说到他心里去了，这烤箱和碗，很受欢迎！ 跟厨柜搭配销售的主意很不错！ “您给做厨具的朋友代购一些，他们肯定念着您的人情。”程惠笑道。 巴顿也笑了，念不念情无所谓，就算不搭配卖，他转手给朋友，收个10%20%的代购费，不过分吧？ “这烤箱，给我来1000台，这单个的碗，给我来1万个！”巴顿道。 一共也才25万，在他看来就是小单。 他已经被套路好几回了，这次程惠就不套了，没有再跟他说烤箱没有了，让他明天早上来抢。 他不是专门做家电的人，未必肯为了一个小单起个大早！ 所以见好就收。 巴顿走了，林周凑了过来，激动地看着程惠手边好几摞的订单。 有烤箱的，有碗的，现在又多了家具的。 “一共多少钱了？”他问道。 “这个，等今天闭馆的时候再算吧。”她笑道。 第359章 我让我老婆给她道歉 程惠又出去喂孩子，顺便休息去了。 至于签单的事情，刚刚她已经签了很多空白合同了，有翻译在，他们只需要选出买家需要的合同就行。 依然是10个20个的小单居多，偶尔有几百个，上千个的大单。 而且这种大单越到后面越多。 很多做厨具生意的人观察了半天，也发现众多外商都很喜欢这款厨具，那他们买回去绝对也能很好卖。 到了下午，程惠就比较轻松了，大家都会自助下单了。 她只需要隔两个小时再忽悠一下新人就行。 然后就是出去喂奶，休息，等新人自助下单。 晚上6点，准时闭馆。 所有柜台的人都在盘账，数订单。 结果就是，没得数.....签了机械订单的商家寥寥无几。 全场所有热闹都在程惠这了！ 谈判区又一次满人了，这回都是自己人。 众多同行都眼巴巴地看着程惠数订单。 他们4个自己人数一遍，旁边还有两波8个工作人员再数两遍！ 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响。 周围站着一圈领导，都激动得坐不下去！ “烤箱60万，家具128万4000，搪瓷碗98万2800。”程惠道：“一共286万6800美元。” 下午，又来了几个小家具商，订了几个小单。 “嘶~~” 对面响起整齐划一的吸气声，羡慕的眼珠子都红了！ 程惠却觉得这数字，也就凑合。 71年的时候，广交会的出口额就达到了12亿美元。 现在都73年了，她没见过具体数据，想来也已经二三十亿美元，分两届，那一届就是10亿打底的成交量。 她这点东西，毛毛雨啦。 好在这只是第一天，日子还长。 程惠跟几个领导团团打了个招呼，就对自己人道：“走了，收工，回家，回去给电器厂和搪瓷厂打电话，让他们赶紧运点货回来。” 她问道不自觉跟在她身边想送她的林周：“会长，你说我们提前把那些只定了10个的小单交付了怎么样？这样他们也高兴，我们也能省一批运费。” “好好好，我问问领导。”林周道。 程惠觉得一说省运费，领导肯定同意，因为跨国运费也是外汇，能省一分是一分。 那样她就得赶紧找本地工人做盒子了。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站住转身，看向跟一堆领导站在一起的齐安国。 齐安国心突一下，感觉她要搞事情！ 果然，程惠清脆的声音响起：“麻烦齐主任回去转告一下您夫人，我买那些库存丝绸，没有打算拿它们做衣服坑老百姓，我拿它们创汇了，请她不要再四处污蔑我了。” 之前人群都静悄悄地关注她，这话一出，“嗡”一下就热闹了！ 齐安国脑袋也“嗡”一下，就听见人群里有人问道： “这男人谁？” “什么主任？” “他老婆是谁？为什么要污蔑程厂长！” “我知道我知道！你昨天没看戏吗？程厂长的台子原来不在这，在我隔壁！被一个女人撺掇朱组长拆了！” “原来是他老婆啊，听说一个被窝不出两种人...” “什么库存？什么坑老百姓？” “这个我也知道！我老婆就是丝绸厂的，听说最近有人大量收库存丝绸，我也以为是外地人买回去要坑老百姓呢，没想到是程厂长收的，拿来做礼盒了，真漂亮啊。” “那些烂布放仓库十几二十年了，都没人动，人家脑子怎么那么好使？垃圾摇身一变成抢手货了。” 话题有些歪楼，都是夸赞程惠的。 齐安国松口气，又听见有人说：“程厂长这么聪明、这么漂亮、这么厉害，什么人老污蔑她？是何居心！” “没听程厂长说嘛，是这人老婆！” “这人到底是谁？是何居心！” 齐安国..... 他周围的各个领域的大佬也拿怀疑、不认同地眼神看着他！ 程惠创汇了，就是大功臣。 她还长得这么漂亮，年纪又不大，天然招人喜欢。 陈向学和同事一天也没什么事干，除了偶尔去程惠那看热闹，就是跟同行聊天，吹嘘程惠，给她扬名。 杨岳、赵大兴、许立今天也没闲着，不时穿梭在各个展位中，对方见到他们少不得寒暄，聊几句就得聊到程惠身上。 三个人当然好话说尽。 程惠又赚了200多万外汇，而他们是0，想酸都酸不起来，只有佩服。 现在听说有人污蔑程惠，瞬间同仇敌忾。 齐安国看着众人的眼神，心沉了下去。 这事儿必须得解决，不然被解决的就是他！ “怎么回事？”终于有领导不善地问道他。 齐安国面上平静道：“都是误会，我回去就让我夫人去给程惠道个歉，化解一下误会。” 领导道：“有误会就趁早解开，不要影响小程的情绪，耽误她创汇！” 领导也不时过来看几眼，也看出来了，今天能卖这么多钱，跟程惠的推销能力有很大关系。 别的展位跟外商基本没交流，交流全靠手势和表情，根本没法推销，全靠外商自己相中。 程惠这边却不是这样，他听了翻译的解释，知道她纯靠忽悠，才把有点心动的客户，忽悠成了抢购。 他找到了人群靠后的张亮，和蔼道：“小张，过来，听说是你发现程厂长这个人才的？也是你把烤箱和搪瓷碗纳入出口名单的？你很不错。” 张亮激动地脸都红了，有大领导这句话，他回去最少升一级，两级也不是不可能，三级.....就看程惠的后续了！ 搭上程惠，果然没错！ 此时此刻，程惠在他眼里的分量，再不是一个只能帮他找人的熟人了。 这是送他上青云的助力！ ....... 程惠回了家，跟众人分享了一下成果，小院顿时欢呼起来。 然后众人就忙碌起来，做饭的做饭，吃饭的吃饭，吃完饭赶紧该招人招人，做礼盒！ 程惠亲自给宋喜来打电话，让他邮寄10万个碗过来，立刻马上。 宋喜来道：“太多了吧，我一共就攒了十几万个，有必要现在都邮寄过去吗？” 程惠眼睛一转，没有告诉他已经卖出去不止10万个了，她说道：“叔，忘了跟你说个事儿，我卖烤箱送碗，送了不少出去。 “这10万个碗你得给我，我当赠品的，我按1人民币一个成本给你，行吗?” 第360章 你来，有惊喜给你 1块人民币一个碗，跟程惠之前给他画的大饼有点差距。 但是宋喜来这些天已经无数次质疑自己，真能卖5美元一个吗？卖不出去怎么办？ 按照国内的搪瓷碗价格，这么大的只值5毛钱一个，别管多么好看，老百姓买碗都是用来用的，不是用来看的，便宜最重要，不漏就行。 现在程惠要1块钱一个买他的碗，他好感动，以为程惠在给他兜底。 “你想要，多少都给你！”宋喜来感动道：“你也不用买10万个那么多，少买点就行。对了，你说你卖烤箱送碗？你卖出去几个烤箱？” 程惠笑了：“3000个。” “哇！”宋喜来顿时惊喜地蹦起来：“这么多！这才第一天！哇哇哇！” 他激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替程惠高兴。 程惠笑道：“我在这边租了房子，有地方住，叔还是现在就过来吧，有惊喜给你。” 顺便帮她组织一下锦盒的制作，她手里没可用的人了，那几个销售员还是差点火候。 宋喜来高兴道：“好好好，我改下票，明天早上的火车就走！” “别忘了发货，10万个，或者把你的库存都发过来也行。”程惠说了地址。 宋喜来挂了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只让人点出10万个，立刻送到火车站。 剩下的还是放在家里，别浪费那运费了。 他其实有点悲观心理，什么事都爱往最坏的地方想，越到日子，他越觉得搪瓷碗卖不出去，或者只能卖出去一点点。 他却憋足了劲儿生产了2个月，攒了几仓库库存，要丢人。 好在现在有程惠给他兜底了，咋这么好呢！ ...... 同一时间，所有外商都回了宾馆，吃饭的吃饭，聊天的聊天。 与往年干聊不一样，今年的外商都聚成一小堆一小堆的，围着东西聊。 “你这碗在哪个商店买的？真好看，我也去买几个。” “不是在商店买的，是在会场里买的，就谈判区旁边那个展位。” “咦？那里卖这么漂亮的碗吗？怪不得挤了那么多人，我挤了半天没挤进去就走了，早知道多挤一会儿了，多少钱一个？” “嘿嘿嘿，我这不是买的，是抽奖送的！价值15美元呢，看这碗，漂亮吧？世界首发，独一无二的款。 “看到这盒子了吗？最高档的丝绸做的，外面根本没卖的。” “是挺漂亮的。” “抽奖？什么抽奖？” “我定了50个特别漂亮的烤箱。” “咦？约克，我记得你不是做电器生意的，买烤箱？” “是啊，我是做农产品的，但是你没见过，那烤箱真漂亮，我认识个朋友就是做电器的，回国转手给他，我这次来中国的费用就全出来了。” “到底是什么烤箱啊？好奇！” “我看见咱们宾馆有个人抽中了，你找他看看去。” 几个围观约克的人一听，顿时打听谁中了烤箱，真去围观了。 也有人知道烤箱什么样，不好奇，而是找到了约克。 “嗨朋友，我喜欢你手里的青花碗，你看我这个碗的图案怎么样？咱俩交换可以吗？” 约克是个好脾气，同意了交换。 关键是他今天已经定了500个碗，打算回去转手给朋友，再补贴一下旅行的费用。 等这人走了，没一会儿又有人来找约克换碗。 餐厅很大，本来只静静围观的人实在忍不住好奇了，找到约克询问这碗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刚刚看到了自己心动的款！ 今天也不是所有外商都去程惠的摊位了，有些人不喜欢凑热闹，有些人挤不进去，有些人更是今天根本没去展会。 第一期没他们需要的东西，他们在等过几天的展览。 特别是几个做工艺品生意的人急了，怎么还提前上场了呢？这不玩赖嘛！ 现在很多出口商品，都是限额的，卖完为止。 就算不限额，订单也有先后，交货日期就有先后，夏天的裙子等到冬天才收货，这不扯呢吗？ 所以能赶早绝不赶完。 宾馆里几个做工艺品生意的人仔细看过5款碗，并听说程惠已经签了那么厚一摞订单之后，急得觉都睡不踏实，定了早早的闹钟，明天要第一个冲进会场买碗！ 还有很多刚刚见过烤箱的电器商，也定了个早早的闹钟。 还有很多心思活的人，也想学约克，代购，小小买一批，回国转手给朋友，把这次的费用赚回来。 还有很多谨慎的人，不想涉足不熟悉的领域，但是给自己家买一两个烤箱，买几个碗，也是可以的，所以明天他们也要去那个摊位看看......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各个宾馆。 100个中奖者，几乎分散在每个外商居住的宾馆里。 这也是程惠搞这抽奖的目的。 不然订单都签完了，还白送？这不是她的风格。 ....... 跟忙碌躁动喜气洋洋的外商不同，郑曼如要气炸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她朝面无表情的齐安国吼道。 齐安国皱眉：“你小点声，还不够丢人吗？” “那也是丢你的人！”她喊道，不过声音到底小了点。 齐安国眉头更皱，更是面无表情：“事情已经发生了，都是你的错，你挑衅在先，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有本事闯祸，就有本事收拾烂摊子。 “现在立刻马上，去给她道歉，并且求她明天让你跟在她身边，让领导们看到你们已经和好了。” 齐安国每句话都踩在郑曼如的神经上。 “我哪里错了？我干什么了？之前买布，我们是公平竞争，她抢不过我怨谁？再说，那明明是她坑我！ “现在竟然是我错了？你向着她不向着我！你是不是看她年轻漂亮，魂儿都被她勾走了！”郑曼如喊道。 齐安国真想上去堵她的嘴，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的声音这么刺耳？她胡搅蛮缠的样子这么丑陋？ 以前..... “是你让朱强拆她展位的吧？这个怎么说？”齐安国道。 郑曼如道：“她要是不坑我买那些黑白布，我能报复她吗？这也是她先惹我的！” 齐安国道：“你不是说，你们公平竞争，她没抢过你吗？” 郑曼如......“你到底向着谁！” 齐安国只是道：“现在你不去道歉，我这次的升迁估计就没戏了，你京城第一设计师的名声，估计也没有了。” 郑曼如顿了几秒，咬牙道：“好，我去！” 第361章 杨厂长，不至于吧？ 齐安国想打听程惠的地址，还是好打听的，他找到了杨岳。 两人就住在同一个宾馆。 杨岳一听郑曼如要去给程惠道歉，再看她那口是心非的样子，就道：“行，你们去门口等我，我跟你们一块去。” 说完他就出门了，很快，半个宾馆都震动了。 许立、赵大兴来了，陈向学带着几个工程师来了，整个东三省机械厂的厂长、副厂长都来了！ 还有那些从东三省分去别的地方开新厂的，本属于东三省的人，都来了。 齐安国看着向他们走来的浩浩荡荡的人群，眼神一沉。 郑曼如却觉得头皮发麻，“嗖”一下就躲到了齐安国身后。 齐安国看着杨岳道：“杨厂长，不至于吧？” 杨岳笑道：“什么不至于？齐主任想多了，大家本来就想去拜访程惠，我能跑一趟不跑两趟，一次给你们都带带路，不行吗？” 齐安国挤出个笑：“行。” “走！”杨岳一挥手，众人浩浩荡荡就上路了。 这阵仗惊动了楼上的领导，赶紧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杨岳之前叫人的时候也没藏着掖着，现在留在宾馆里的各位厂长的秘书都知道事情，纷纷道： “听说程厂长被欺负了，他们去给程厂长撑腰。” 领导：？？？ “你确定？这是撑腰不是打架？” “都是自己人，打什么啊？”一个秘书道。 另一个秘书道：“再说，齐主任和他夫人，就两个人，真想打他们，用不了这么多人。” “呸呸呸，会不会说话？”另一个秘书道：“我们厂长有头有脸的人，怎么可能打女人？顶多骂几句。” “闭嘴，你们都别瞎说！”一个聪明的秘书朝领导笑道：“您别听他们胡说，什么打架撑腰？没有的事儿。 “我厂长走的时候跟我说，他是要去请教程惠关于集成电路的问题，听说安东厂的集成电路生产线就是她一手带出来的，我们厂也想研究两条集成电路生产线，是去求人的。” 领导好奇了：“这个程厂长，真的会发明机器？” 秘书笑道：“大家都这么说，但是我们厂长也不信呢，这不要亲自去看看？要是真的....” 他但笑不语，要是真的，打架撑腰，也不是不行。 几十个人，浩浩荡荡沿街走了十分钟，就到了程惠租的院子。 都围绕着会场住，离得不远。 程惠开门，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人，也吓了一跳。 “叔，这是？”程惠问道杨岳。 不是工作的时候，她都叫叔。 杨岳指着被人群包围着的郑曼如道：“她要来给你道歉，我们来见证一下。” 程惠......那也不用来这么多人吧？ 不过她也看出来了，这些人是想让郑曼如看看她身后的能量，给她撑腰来的。 眼眶顿时有些热。 “大家快进来坐。”她热情地招呼人进院子。 4月份的羊城已经热得不行，白天能到30来度，晚上还算凉爽。 她本来又打算卖家具，现在院子里都是桌椅，倒是方便了。 郑曼如心底火起，好啊，这是提前都准备好了？就想让这么多人见证她的难堪？ 程惠看了一眼同样眼神晦涩的齐安国，状似随意道：“真是巧了，我们家具厂打算在羊城开个小展会，所以提前一个月了租这么大的院子，带来了这么多家具，不然众位叔叔来了，都没地方坐。” 齐安国表情这才好了点。 程惠跟郑曼如的那点摩擦，他不管。 但是摩擦大到了影响了他的前途，影响了他的名誉和面子，当他不介意吗？ 他今天已经调查过程惠的底细，跟其他人同样佩服的同时，也非常讨厌她！ 程惠也不喜欢这个“真公公”。 上辈子两人就相看两厌，没有多少交集，话都没说过几句。 他也讨厌她没给高远生个儿子出来，让他绝了后！ 但是，不知道高远跟他说了什么，他倒是没有为难她。 可能是不敢，怕激怒高远。 最后程惠还是靠着齐家这棵大树，把生意做大做强了。 不然商场上哪有那么干净？她要真是一个没实力的“孤女”，早让人联手吞了。 对付“孤女”，一招就够用了，推下悬崖，推下河里，死了都没人给喊冤，家产被轻松瓜分。 但是因为有“齐家”这棵大树在，没人敢这么做。 不得不说，当时已经脱离部队的高远，也没少沾“齐家”的光。 齐安国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认回来之后，护他护得眼珠子一样，高远要星星他不给月亮，简直是二十四孝好爹。 想到这个，程惠一笑。 所以现在，她不能把齐安国推到郑曼如那边，让他成为郑曼如的力量。 她要把他拉到自己这边，成为她的力量。 程惠给每张桌子上都放了个果盘，最后坐到齐安国这桌，对郑曼如笑道：“其实我一直不是很知道，我到底哪里得罪了郑女士？” 郑曼如做了个冷哼的表情：“在第一丝绸厂的事情，你都忘了吗？” 程惠一笑：“那个，郑女士就别提了吧？当时我可是几次三番想拦住你，都拦不住，这不能怪我吧？” “你！” 齐安国顿时道：“曼如。” 让你别提就别提！提起来，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展示你多么蠢吗？ 他越想越觉得郑曼如这事办得蠢到家了，真的是，程惠怎么拦都拦不住她跳坑。 但是他也知道，这也是程惠高明的地方，坑是她挖的，她明拦实推，却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他十八岁的时候，都没有这个本事。 他看了程惠一眼，眼底有些赞赏。 郑曼茹正好看见了，心头邪火“嗖”地一下就窜起来了！ 她就说是这样！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他当初能对年轻貌美的她心动，现在也能对着年轻貌美的别人心动！ 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把邪火压下去了，等她回京城的...... “对不起，可以了吧？”郑曼如道。 “可以了。”程惠道：“只要郑女士以后别再明里暗里给我使绊子，我也绝对不会给你使绊子。” 她直接挑明了她也在使绊子，倒是让众人意外。 但是很快众人就笑了，其他事情他们不知道，但是今天程惠临走之前那句话，可是狠狠绊了齐安国一下！ 不然他也不会现在押着老婆过来。 “好！”杨岳突然鼓掌，大声道：“好，明人不说暗话！程厂长敞亮！” 程惠.....叔，浮夸了啊。 第362章 多大点事儿 程惠给郑曼如和齐安国都倒了杯果汁，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来。 “干了这杯，咱们过去那点小摩擦就一笑而过了，多大点事儿！”说完她就先干了。 周围几乎都是东北人，就喜欢她这豪爽的做派。 “好！程厂长果然敞亮！” “就是，多大点事儿，什么烂布，什么拆台的，婆婆妈妈，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事儿。” “我们程厂长是做大事的人，不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齐主任，也是做大事的人吧?” 齐安国..... 他端起果汁，朝程惠一笑：“好，过去的事儿咱们就不提了，以后，大家都是朋友！” 程惠笑笑，看向郑曼如。 郑曼如气得手都抖了，但是面子功夫她也会，她端起果汁笑得“咯咯咯咯”：“好，咱们以后...好好处！” 明眼人都看出她口是心非，更想说“走着瞧”的样子。 程惠一笑了之，已经不理她了，找别人聊天去了。 前面的事儿在她这就翻篇了。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计较呗。 现在姿态要摆足，在外人眼里，她是个“大度”的人！ 这一院子“表叔”，能认几个是几个。 多个叔叔多条路。 “王所长，你们是研究集成电路的？....是，我在这方面有点小成果....芯片温度的问题？好说，在旁边加个风扇。” “好不好使？您回去试试就知道了。” “孙厂长，您是玻璃厂的？我们烤箱的玻璃坚持200度能持续使用多久？如果非要说个时间的话，那就是一辈子。”程惠一笑： “我们的试验还在进行中，几个月了，一块没有炸裂，所以具体使用寿命，我也说不好。” “怎么可能？”孙厂长瞪大眼睛，周围人也是一脸不信。 现在的玻璃质量很差，倒个100度的热水都容易炸裂。 “除非你用的是太空用的特种玻璃？那得多少钱？”孙厂长一脸肉痛：“200美元你得赔钱！” 程惠和杨岳对视一眼，杨岳笑得得意。 这也是他从程惠那得到的另一个好处。 之前程惠做样品的时候，从他那要了几块“好”玻璃，他没收她钱。 等大批量生产的时候，小小一块特殊玻璃可就贵了，虽然不是孙厂长说的那种太空用玻璃，但也不是民用玻璃，几毛钱可下不来，要几十块！ 这程惠能干吗？ 她就说了一个“她老师教她的”玻璃配方，结果只改变了一下温度和萃取的工艺，玻璃就变得很结实了。 杨岳都大呼神奇，偷偷把这配方藏了下来.....等明年再报！ 今年的表彰大会夸他10分钟就够了，再多成果也不能夸他一宿，所以留着明年夸吧。 好吧，说实话，他怕这配方泄露出去，有人跟他抢生意，影响他出口。 程惠没跟杨岳打哑谜，当然也没说实话。 她对孙厂长笑道：“用的不是太空玻璃，是杨厂长他们生产的一种军用玻璃，确实挺贵，我这烤箱卖200美元，真不赚钱，纯为了创汇。 “叔叔们，你们走的时候要不要带回去几个？都是运输过来的时候出现的残次品，放心，都是微瑕，绝对不影响使用，200人民币一个。” “好好好，给我来一个！” “我也要一个！” “我要那个红色多的，喜庆。” “我喜欢蓝色那款，多么艺术。” 程惠一招手，蒋拳就拿着本子开始挨个桌子登记了..... 不是为了赚这200块钱，她对自己的烤箱是非常有信心的，而且短时间之内，只外销不内销，这就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他们却拥有了，那每次看见烤箱的时候，不就想起她了吗？ 他们家来客人的时候，他们不得拿出来显摆显摆吗？这些客人不就也知道她了吗？她不就有知名度了吗？ “孤女”另一个保命技巧就是让自己火起来，人人都知道她，活在阳光下。 如果突然有一天，她“嘎嘣”一下死了，会有人刨根问底的。 当然也不绝对，也有一些莫名死了却成了未解之谜的名人。 总之活着好难，她却想努力地活着。 程惠游走在各个桌子之间，回答他们的所有问题。 有询问集成电路怎么做的，有听说她改良过造纸机的，问问什么样，他们也想要。 有家里机器出了问题的，询问怎么解决的。 遇到这种问题，只要对方说的清楚，程惠一般都能信手拈来，几句解决问题。 对方听不懂？那就让他们去问陈向学和他身后的一种工程师。 他们也听见了，应该能听懂吧？ 有点勉强.....最后只有陈向学和他旁边的一个工程师勉力支撑着，给人讲解，不时还得问程惠几句。 程惠每个桌子都照顾到了，又回到齐安国这桌休息，喝口水喘口气。 齐安国看她的眼神又不一样了。 他打听过程惠，但是他也不信，他以为是谣言，以讹传讹。 18岁的工程师可以有，但是18岁就一连串解决了那么多难题，做出很多世界一流成果的工程师，他觉得...如果是个男人，他还能信一信。 一个刚满18就着急结婚生子的女人做到这些，开什么玩笑？ 他见过程惠的脸，所以也跟其他人一样想歪了，以为她是用特殊手段忽悠的几个有能力的人给她贴金。 结果现在他知道他错了。 谁能给她贴金？ 人人都想凑过去从她身上沾点金光！ 真的是，每一个被解决的问题背后，都意味着大量的财富！不是省了买新机器的钱，就是让机器更有效率，创造更大价值！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脱口问道。 程惠放下水杯道：“可能是1%的灵感加99%的汗水吧，我的家庭环境从小熏陶我热爱设计，热爱研究，而我又很努力。” “嗤。”郑曼如脱口道：“你就想说自己是天才呗...啊！” 齐安国在桌子底下踩她一脚。 旁边有人看着她不满地接话了：“我们程工不是天才，谁还配叫天才！” 旁边有人“劝架”：“你跟她说什么？她又听不懂。” “对对对，别跟她一般见识，以她的认知，没准以为她努努力也能做到呢。” “嗤，下辈子重新投胎试试吧。” 这回说话的男人被踩了，打狗还得看主人，看在齐安国的面子上，也不用说这种大实话。 男人只是看了齐安国一眼，一点不惧，因为他不认识齐安国.....也不觉得他这只地头蛇，有人能把他怎么样。 程惠朝一群表叔笑笑：“多大点事儿，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别伤了和气。” 看她大度的样子，众人更觉得之前肯定都是郑曼如小心眼找茬，肯定是嫉妒程厂长比她年轻，比她漂亮。 众人看郑曼如的眼神更鄙夷了。 郑曼如彻底坐不下去了，抬起屁股就走。 齐安国也起身告辞。 第363章 我在山海关就给他拦住！ 程惠送他到门口，淡淡笑道：“齐主任回去好好劝劝她，我真的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她这敌意从何而来，也想跟她和平共处。” 齐安国有些心虚，也不讨厌程惠了。 他想起郑曼如这敌意从哪来的了，说到底就是吃飞醋，他多看哪个女人一眼，她转头就要去欺负人。 以前在京城，他是地头蛇，那些女人大多都是普通人，被她欺负了就欺负了，忍气吞声就算了。 结果到了外面，郑曼如碰到了个硬茬子，一点委屈不吃！ 虽然不知道郑曼如为什么欺负她，但是反手还回去又狠又给力，她都得被压着当面给她道歉。 说到底，都是郑曼如自己的错，这个小程，今天晚上也算给他面子，没有揪着不放，没有给他难堪，轻松揭过了，可以了。 那这事儿就算了。 “我再次替她向你道歉...”他说道。 程惠抬手，截住他后面的话：“不必，齐主任何错之有？再说，我也没吃亏。咱们说揭过了，那就真的揭过了。” 齐安国看着她一笑，点点头：“好的，那就揭过了，再见。” 他真的有点喜欢这个程惠了，有本事、有度量、有能力、有背景，会为人处世！这种人做什么不成？ 虽然身为女人，难了一些，努力总有上限，但是她的上限给他有什么关系？ 他只要知道，跟她成为朋友有好处，跟她成为敌人很可怕就够了。 ...... 门口，杨岳站在旁边，身后都是自己人，他就实话实说了：“也不知道这人性情怎么样，会不会给你穿小鞋？” 程惠笑道：“怎么穿？他的手能伸到哈市给我穿鞋吗？” “哈哈哈哈！”杨岳身后顿时有人大笑：“对！程工说得对，他要是真敢伸手，我在山海关就给他拦住！” “哈哈哈，我在锦州拦他！” “我在铁岭拦他！” “我在松原！绝对不能让他把手伸到哈市！” “哈哈哈。”杨岳大笑：“你们当我是摆设吗？谁敢在我的地盘上给程工穿小鞋！” “就是！” 众人大笑，相视一眼，有种亲如一家的感觉。 但是他们不会看出来，杨岳的笑有点勉强，因为他知道程惠今年就想回京城了！ 之前没走，是因为怀孕，不方便。 现在，根基稳了，她就要回京城了。 其他人回了院子，杨岳找机会把程惠叫到一边小声问道：“你在东北，叔肯定护得住你，你要回京城，不是叔长他人志气，叔真的有心无力。 “齐安国一个人倒也没什么，但是齐家，还是很有能量的，他爷爷，他爸，都活着呢，那可是跺跺脚都震一震的人物，一脚跺不到东北，跺跺京城就够你受的了。” “要不，你先别回京城了？先在东北发展发展，把华强电器厂做大做强，到时候也抗震一些。” 程惠微笑，这真是为她考虑了。 “叔，别担心，我有杀手锏，我这杀手锏一出，他们都得乖乖听话。”她笑道。 “啥啊？”杨岳一脸真能吹的表情。 什么杀手锏能让齐家乖乖听话？导弹啊？ 程惠但笑不语。 齐安国给她穿小鞋？她还真不怕，因为她知道这人是讲道理的，虽然不是完人，但是起码分得清是非对错，就算有脾气，也不会做太过分的事情。 他要是那种无法无天的人，早让人整下去了。 真正要担心的还是郑曼如。 所以她要早点回京城，在她的舔狗没有强大起来的时候，弄掉他。 屋里，孩子突然哭了，程惠立刻道：“我得去看孩子了。” “嗯，快去吧，好好休息，我们先撤了。”杨岳也没见外，招呼众人走了。 齐安国和郑曼如就在前面走。 郑曼如劲儿劲儿的，不时扭腰，不时冷哼，不时回头看齐安国一眼，嘟嘟嘴、跺跺脚，暗示他哄她。 十六岁的女孩子做这出，那叫娇媚可爱。 四十多了还整这出，这叫老妖精！ 齐安国都没眼看了，再次后悔当年的冲动。 可是后悔也没有用。 郑曼如看等不来齐安国主动示好，只能她主动了。 “你刚才踩我干什么！我哪里说错了？她不就是说自己是天才吗？狂妄自大！” 齐安国揉揉眉心道：“过去的事情都翻篇了，她也没有挑衅你，她是不是天才，狂妄不狂妄，关你什么事？要你出言不逊？自己惹了众怒丢人现眼，还要连累我！你有完没完？” 郑曼如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又帮她...你是不是看上她了？我...” “闭嘴！”齐安国语气冷厉：“你要无中生有？你要闹？从你嘴里传出这种话？知道对我的影响有多大吗？你是不是不想当齐夫人，只想当个普通人？” 郑曼如顿时闭嘴了。 越上年纪，齐安国越喜欢拼事业，所以他很注意自己的名声，不该犯的错绝对不犯。 郑曼如也知道这点，她也知道过去那些女人跟齐安国什么事都没有，她就是想闹，她当这是他们夫妻间的情趣。 女孩子，耍耍脾气怎么了？吃吃飞醋怎么了？姐夫以前就喜欢她这样子，说她可爱！ 但是她忘了，她已经不是十六岁的女孩子了。 齐安国带着一身冷气，漠然地从她身边走过。 郑曼如：上飞机之前，他还说她是他的心肝宝贝，结果遇见程惠，他就变了..... ....... 程惠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就来到会场，结果被前面的人山人海吓到了。 第364章 我们厂连厂房都没有 往年第一期展销电器的时候没多少人，顶多第一天来看看热闹，采购一下五金零件，之后人就少了，等到了后面两期，人会特别多。 但是今天不一样，距离正式开馆还有1个小时，外面就一群人排队，而且人越来越多。 程惠从出租车上下来，一身白色西装，摇曳地走过去，就像夏天池塘里的一株白荷，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心情愉悦，浑身一震。 “是她！就是她！” “就是她卖碗！” “烤箱也是她卖的！” 有人记得她的名字，伸手高声喊道：“MS程！烤箱今天有订单吗？” 程惠朝他一笑：“有一点。” 这人一听只有“一点”，顿时急了：“我要3....我要500台！有吗？” “这个有，不过要按照我们的规矩来，先到先得。”程惠说着朝人群一笑，在一众“保镖”的保护下，穿过人群，进了员工通道。 虽然她们只能进去4个人，但是其他员工除了留下2个看家的，剩下都来了，在外面看货。 会场里只展览样品，一次不让拿大批量的货进去。 她送的那些碗和烤箱，都是员工一次一次从门外拿进来的。 进了会场，依然忙碌，准备果汁，准备蛋挞，准备厚厚一沓合同。 她先签好名字，剩下就是等人自助下单。 林周早早就来了，在展位上等她，见她来了赶紧道：“昨天已经有好几个外商找到我，希望你给他们开个后门，提前跟他们签几千单，他们怕抢不到。” 程惠立刻问道：“你答应他们了吗？” 林周道：“我当然没答应，一切都得按规矩办事，合同必须在会场里签，私下签无效，这个口子不能开。” 虽然很想赚外汇，但是这个口子真不能开。 人人都能私下签，那人人都想钻空子，就没人真正来展会了。 很多热门商品私下都卖完了，千里迢迢赶过来的其他外商扑了个空，下一次就没人来了。 所以就得让他们抢。 程惠道：“....你可以答应他们。” 林周一愣，立刻摇头，严肃道：“小程，你不懂，这个....” “我的意思是，你把他们稳住，告诉他们等展期结束的时候，如果他们还没抢到，再来找我，我给他们加单，不过，想按期拿到货，得加钱。”程惠道。 林周...... 他定住了，脑子飞快计算得失，这么干行不行。 越想越觉得可行！ 烤箱不是战略物资，不像大豆什么的农产品，今年规定卖多少，就卖多少，多一斤都不行，毕竟自己国人也要吃饭。 但是烤箱，多卖几个也没什么问题。 按理展期结束东西下架不能再签约，但是在截止日期之前，给外商加几个单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能多收钱.... “就是你不是只有5000台？加单太多的话，生产不出来发不出货，我们要赔违约金的！慎重。”林周道。 程惠小声道：“林会长，跟您交个底，我库存10多万。” 林周倒吸口凉气。 所有参展的产品，除了正常在国内销售的同种商品，那些专门走外销的产品，大家每年都做点样品来参展，然后根据订单生产，几乎不会多生产一件。 这是什么人？还没参展呢就敢赌10多万台，而且他听说了，这烤箱卖200美元都是成本价，不怎么赚钱。 “你哪来这么多钱？你们领导就批？” 程惠看了一眼走过来巡视的一群领导，朗声道：“赊的。我们哈市所有企业团结一心，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材料出材料。 “我们华强电器厂，其实连自己的厂房都没有，而是借了安东厂的一个车间，所有工人也是从安东厂和第七机械厂借的。 “我们的起步资金，是从一家食品厂借的。 “我们还欠着安东厂和第七机械厂大笔材料费，我们还欠着造纸厂大笔包装费，所以这次如果能赚外汇，都是大家共同的功劳，不是我一个人的。” 听见的人都一愣。 再看看她身旁漂亮高级卖出去几千台的烤箱，这种工厂竟然这么“简陋”？连自己的厂房都没有？ 人群里，几个人的表情有些变了，眼睛频繁眨动，在思索什么。 程惠跟人群后面的齐安国对视一眼，齐安国眼里也是意外和若有所思。 程惠转开视线，跟一群领导寒暄了几句，就忙着做蛋挞去了。 第一批蛋挞烤好，场馆大门打开，人群蜂拥而入，几个人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程惠面前。 程惠伸手一指：“要烤箱的来这边，要搪瓷碗的去那边，跟工作人员说数量，他们会给你们对应的合同！ “签了烤箱合同的人，11点的时候回来抽奖！” 有人大声问道：“买一台烤箱也能抽奖吗？” “可以！”程惠道。 一句话，本来不想买烤箱的人，都想买一台了。 200块钱也不贵，却能参与抽奖，如果运气好又中一台，不就赚大了？运气一般只抽中搪瓷碗也很不错。 万一他就是那个运气好的人呢？ 再说，这烤箱真好看。 程惠今天重新布置了一下展台，又拿出几台摆高了一些，所以现在不用挤到跟前就能看清楚了。 这回但凡路过的人都能看见她这卖什么了，多看几眼就走不动路了。 还有，蛋挞好香，能烤出这么香的蛋挞，这烤箱性能绝对不错。 人群自觉分成两队签合同，每个签合同的人还能带走两只蛋挞一杯果汁。 她今天大方了，给俩蛋挞。 主要是这些都是客户了，金主爸爸。 两边其实还可以互相签，签完烤箱合同的人，程惠会顺手给他一份搪瓷碗的合同，问他签不签。 “省得您再去排队了。”她笑道。 笑容这么甜，人又这么贴心，但凡被推荐的人，最少签个小单，买10个碗，或者买一两个烤箱。 2个小时之后，这活交给林周干，她出去喂孩子去了。 再回来，程惠就宣布烤箱只剩下100个零售名额了，昨天跟领导申请的份额已经都卖完了，大商家想买，得等她今天晚上回去问问领导，还卖不卖。 人群里，一个托儿匆匆从门外跑进来，边跑边喊：“不要啊！我还没买到！我刚刚跟我们总公司请示去了，我们总公司说全要了！你们还剩多少库存？我们都要了！不管几万台！” 这托儿今天梳着个岛国发型，倒是没有人怀疑他的购买力和蹩脚的英语。 第365章 你知道啥？ 人群里本来几个没买到的真正电器商就很不高兴，现在一听说他要包圆，就更不高兴了。 一些每年都来的客商和周围认识的人眼神交流，大家有意无意地就把这“岛国人”给挤在了人群外，让他不能靠近程惠。 这人急坏了，嗷嗷喊，声音大得半个会场都能听见：“我们会长说了全要！全要！不管你有多少，几万还是几十万，以后你们这款烤箱也不用参展了，有多少卖给我们就行，我们出去卖....” 他似乎知道说漏了嘴，赶紧捂住。 但是众人已经听懂了，竟然打得这主意？心太黑了！ 不过，这烤箱果然不错，被同行这么看重，都想买断。 那他们出手也应该大一点了，不要只是几百台试试水了，来个几千，也不是不行。 万一真让这岛国人跟这个电器厂谈妥了，以后成了这岛国商家的“加工厂”，那他们可就买不到源头货了。 程惠看起来很心动的样子，隔空跟“托”喊话：“你说的是真的吗？” 外人急了。 “MS程，你不要听他的，他一看就不是好人，骗你的！你跟他签了合同，不能卖给别人，没了别的选择，他肯定就找各种理由压价了！” “是的是的，我认识这人，他们商会就喜欢干这种事情！”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激动地指着托道。 “托儿”和程惠都看着他。 你认识个der。 托儿差点破功，赶紧摸了把脸。 结果天太热，一脸汗，手上黑笔写的台词就花了，印在他脸上...... 要怪就怪现在的碳素笔质量不好。 好在旁边另一个托看见了，三两步挤过来上去就揉他的脸：“我们会长也说了，全要！我先来的，没你什么事！” 两人看样打起来了，工作人员顿时上前，把两人拉走了。 程惠松口气，但是很快就笑了：“没关系，反正我们厂也没剩多少台了，他要几万也没有，这钱想赚都赚不到。” 离她不远处的一个电商顿时不排队了冲过来：“你们厂还剩多少啊？都给我吧！” 程惠有些为难，一指旁边的林周：“这是我们管进出口的领导，我们到底能出口多少，其实得他说了算，你们找他谈吧。” 林周.....他啥时候有这么大权力了？这个真不归他管。 但是他知道，这是程惠让他“稳住”这些人。 他板着脸道：“大家有什么意愿，可以来跟我谈一谈，走吧，去我的办公室。” 人群里几个电器商见状，都追了过去，但是林周一次只跟一个人谈。 论说话的艺术，中国人绝对不输世界上其他任何国家的人。 林周其实也是个“太极”高手，几句话，他就套出了外商想要的量，还让对方感恩戴德地走出了办公室。 中午11点，准时抽奖。 又是5台烤箱，一百多个碗送出去，下午，她就只接碗的订单，不接烤箱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林周也送走了最后一个电器商，激动地找了过来，还没走近，就伸出一只手摇晃，手舞足蹈的样子让他的同事惊讶。 从来没见过林会长这么不稳重的样子！ 程惠却看着他的手，笑着问道：“5万台？” 林周也没卖关子，小声道：“对！虽然人不是很多，但是每个人要的量都很大，不是昨天100台，200台的小商贩，他们每个人都想要几千台！” “查一下他们每个人离开的时间，在他们离开之前跟他们签约。”程惠道。 不是每个人呆足一个月才走，有些人的出差时间只有三天，五天。 签完立刻就走，省得他们互相通气，知道她库存量很大。 其实知道也没什么关系，但是到底不如让他们以为自己抢到了稀缺物品高兴。 金主爸爸高兴了，下次还来。 林周：“程厂长，有你当厂长，什么都能卖出去吧？” 程惠一笑：“这个还真是，我当食品厂厂长也还行，电器厂的启动资金就是我的食品厂借的。” 林周：？？？他就是随口一说，恭维几句！ “你还当个家具厂厂长就算了，怎么还是个食品厂厂长？” 程惠一笑：“都是缘分，有一天我碰到了那个食品厂的一个员工，因为工厂要倒闭，她家却有5个孩子要养，愁得都哭了，我就顺手帮一把.....不是什么大事。” 她说一半就跟林周告辞，找孩子去了。 林周的好奇心却起来了，问道跟程惠一起来的工作人员：“你们程厂长还是个食品厂厂长？” “是啊是啊，您是不知道，我们程厂长真是菩萨心肠！”葛石头激动道。 这人一看就老实，是个不会撒谎不会吹牛的老汉。 林周就在他嘴里听到了程惠的丰功伟绩...... 程惠出门之前，回头一笑。 有的时候名声真的很重要。 ...... 晚上，闭馆，盘点。 程惠展位前又聚满了人，大家都兴奋地看着程惠面前厚厚的两摞订单。 烤箱比碗少很多，因为下午就没卖烤箱，只卖碗。 又因为昨天在宾馆里就被种草的原因，今天几乎每个进会场的人，都来买碗了。 “烤箱8320单，166万4000，搪瓷碗36万3000个，181万5000。”程惠清脆的声音响起。 下一秒，对面就是整齐的：“哇！！！” 就连领导都破功了，跟没经过事儿的年轻人一样惊呼。 烤箱8000多个虽然意外，但是也还行，有预料，但是卖出去36万个碗？这也太多了吧？ 程惠倒是猜到为什么，笑着跟众人解释：“今天很多人都不是买10个了，而是买100个，200个，500个，估计是想代购，回去转手给朋友。” 500个碗，才2500块钱，在这些能千里迢迢来参加广交会的商人眼里，都不算什么。 人群里，赵大兴酸酸道：“宋喜来这次要乐疯了，白捡这么大便宜。” 第366章 就数今年花样多！ 晚上，回到家，众人都很高兴，只有孙标，笑容有点勉强。 大家都知道为什么，今天家具只有一个，少的程惠之前都没当众公布。 程惠安慰他：“这个不急，来采购的家具商本来就少，更不会现在就出现，等过几天，肯定能再签单的。” 现在大陆的家具款式，实在是不能入这些外商的眼，他们更喜欢进口原木。 昨天碰到一个真商家和几个杂货商纯属意外之喜。 不过等到了真正展销家具的时候，肯定还会有一些。 说起这个，程惠问道两个留守在家的人：“今天有人来交家具钱吗？” 开会之前她还忽悠出去几十套呢。 “今天有十几个，一共24个....”说话的人都难受了，他是家具厂的人，赶紧问道：“剩下那些人是不是跑单了？” “也不一定，可能是最近工作忙吧，等他们有空了就会过来的。”程惠毫不在意道。 跑十几个单而已，小意思，大头在后面呢。 看她这么淡定，影响了众人的情绪，表情都好了很多。 别看这两天烤箱卖的火，搪瓷碗也卖得火，但是他们都是家具厂的人！ 别人卖得越火他们越酸。 什么时候轮到他们火一火？不然都给别人白忙活了。 不对，他们是在帮程厂长干活！ 这么一想，众人又踏实了。 程惠又让人出去打了个电话，询问宋喜来出发了没有。 厂房她都租好了，布料都运过去了，人都招了，急需一个人组织生产做锦盒呢。 突然，院门被推开，宋喜来大包小包地站在门口。 “咦？这么快就到了？”程惠惊喜道：“还以为最快得明天呢。” “坐火车是要明天，结果我着急，找张领导批了张机票，老哥哥就是好，二话不说就准了，好像比我还着急的样子。” 宋喜来呵呵笑，老哥哥给他面子，他也得为老哥哥着想。 他替张光明卖人情道：“他肯定是怕你一个人在这边忙不过来，让我帮忙的。” 程惠也笑，看来张光明是知道这边的事儿了，不过没跟宋喜来说。 张光明肯定知道，他一天打八个电话询问这边的人，比在会场的人都激动。 程惠刚要说什么，杨岳和赵大兴溜达过来了，看到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一人上去就是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差点把宋喜来拍倒。 宋喜来无语地看着两人，抽什么疯？ 杨岳眼珠子一转道：“你来了，正好，小惠还真忙不过来了，你现在就去帮她干活去吧。” “啊...什么活？哦，好的我这就去，去哪啊？”宋喜来道。 赵大兴道：“小惠卖烤箱送碗，她今天又卖出去8000多台，一个烤箱送10个碗！每个碗还配个锦盒，你去帮她看着做锦盒去吧。” “哇！8000多！再加上之前的，岂不是1万多台了？哇！你太厉害了！”宋喜来惊喜地看着程惠。 就是一个烤箱送10个碗....嗯，1块钱1个从他这买的，正好要用10万个碗，还不够呢。 行吧，他的库存算是清了，顿时感觉浑身一轻，起码兜底了，不用压一堆库存闹心了。 而且1块钱1个的碗，也算是全国最高价，他能卖出去，也算他牛逼了。 宋喜来呵呵笑道：“去哪做锦盒？我这就去。” 程惠看着宋喜来笑。 杨岳和赵大兴拼命给她挤眼睛，程惠就什么都没说，让人给宋喜来带路。 宋喜来院子都没进，就被拉走了，直接去郊区的一个大院子忙着做礼盒去了。 至于自己的搪瓷碗卖出去多少，他问都没问。 还没到搪瓷碗的展期呢，问什么？肯定是一个都没有。 而这些工人，都是随便从城里乡下招的临时工，广交会他们知道，至于广交会上都卖了什么卖出去多少，他们可就不知道了。 ....... 第二天一早，门口依然有大量人排队。 “托儿”站在人群里，急得上蹿下跳：“MS程！MS程！看我！看我！包圆！全要！” 他旁边那个昨天跟他“打架”的“同胞”似乎跟他杠上了，也大喊道：“我们商会也全要！1台加1块钱！” 程惠似乎心动了，脚步一顿。 站在林周旁边的孙标赶紧推他：“快快快，到你上场了！” 林周尴尬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这叫什么事儿啊.....开了这么多年广交会了，就数今年花样多！ 他也是昨天才知道这两人是托的，而且同样的托，据说好几十！ 他端正脸色站在台阶上高声对程惠用英语喊道：“注意遵守纪律！所有交易都得在会场里谈，先到先得，不许在场外私下交易。” “哦。”程惠失望地看了两个“岛国人”一眼，进会场了。 其他围观的人才松口气，没这两个“岛国人”的机会，才有他们的机会！ 所以大门一开，众人冲进去的同时，还专门有人给这两人使绊子，看他们挤不过来，众人都偷偷高兴。 然后自己排队排得可积极了，买得可多了！ 本来想买一个烤箱的人，怕自己以后买不到了，或者只能高价买，都买了2个3个，有些不差钱的，更是把5个都买了。 有些想给朋友代购的，也加了单，不是50个100个地买，而是200个，300个地买。 就怕晚了买不到，让人包圆了。 那些大商家，下手更是豪爽了，看众人抢得这么火爆，他们就预见了自己回国后的销售场景，纷纷加单。 不过现在来广交会采购的电器商到底少，不像以后，中国是电器出口第一大国。 现在，一年能卖出去几个都偷笑。 没有什么高级货，自然没什么商家来。 所以今天电器队伍除了要给自己买和代购的，真正的大商家不多。 当电器队伍越来越短的时候，程惠停下了签字的笔，高声宣布：“搪瓷碗马上就要截单了。” “什么？” 一句话让本来不紧不慢不着急的搪瓷碗队伍热闹了起来。 这几天光看见旁边的人抢烤箱了，因为烤箱总限量，卖卖就说没了，这个碗却像是不限量的，订单能签一天。 “我们生产力有限，原材料有限，总不可能大家要多少就有多少。 “库存不多了，大家还想要的话，收货日期就得延长了，3个月之内可交不了货，要4个月5个月。”程惠道。 这是实话，其实库存一共就十几万，现在却卖出去50多万了。 但是她也不是不能按合同上写的3个月之内交货。 搪瓷碗已经实现了半自动化生产，实在不行多加几条生产线。 这么说，不是为了刺激消费嘛。 果然，一听说要没货了，或者多等好几个月，众人急了。 程惠跟前的外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签了合同，签字生效，合同上写的3个月之内交货，她就得3个月之内交货。 他才不管还剩多少库存，或者根本一点不剩，反正你得按时交货，不交就赔钱，也能赚一笔，不错。 队伍里一个“岛国商人”似乎被他启发，冲出队伍飞快地签了单！ 人群顿时不满，就要声讨他，结果他用磕磕绊绊的英语跟周围人传授心得： “大家都多签点，晚一个月交货赔10%，晚两个月交货赔20%，晚3个月交货赔50%，超过3个月不交货还能全额退款！签得多赚的多啊！ “就算不退款，晚收货3个月，就等于半价买的啊，赚大了！我签了1万个，躺赚2万5，哈哈哈哈。” 人群被他启发，顿时疯狂了。 第367章 十年白干 这人还好心地把程惠面前一摞签好字的合同都抓了过来，给后面人分了。 拿到合同的人顿时学他的样子，在本来要买的数字后面加了1个0,2个0,3个0...... 要不是按照合同规定他们离开之前得交一半定金，他们敢加9个0！ 他们等着躺赚违约金呢！ 程惠似乎被“欺负”哭了，眼珠子通红，肩膀忍不住颤抖，但是她一个被困在柜台里的弱女子，怎么抵得过疯狂的人群？ 在金钱面前，谁都不好使，他们才不会怜香惜玉。 程惠转身跑向了办公区，好像是要去找领导告状。 众人怕领导来了收回合同，签得更猛了。 突然，有个好心的“托儿”冲进柜台，从里面找出了一摞程惠签好字，没拿出来的烤箱合同喊道：“谁要？这个肯定是一样的，签得越多赚的越多！” “我我我！给我！我要！” 厚厚一沓合同，瞬间被瓜分了。 这回有人于心不忍了，小声道：“这不太好吧？” 旁边的人道：“有什么不好的？这么大国家还差我们这点小钱？” 他刷刷刷，签了500台。 旁边人瞪眼：“你疯了？500台，10万美元！你不是一共就10万资金打算买手工艺品的？” 这人道：“我看这烤箱挺漂亮的，也能当手工艺品，就算卖不出去，不管是赔我5万，还是半价给我，我都不亏了。” “你真是疯了。”同伴道。 一张合同递到他跟前，同伴好心地问道：“我刚才抢了2份，你要不要？” 男人接过，刷刷刷，签了1000台。 同伴顿时瞪眼：“你还说我疯了！” 男人笑道：“有钱不赚，才是疯了。” ...... 林周站在办公区走廊门口，拼命拦着要冲出去的人。 “大家别动，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他说道。 组委会的副会长急了，也找到了林周的痛脚，顿时大声斥责：“现在还不出去拦着，你知道会对国家造成多么大的损失吗？你看看他们疯狂的样子，就像见了血的鲨鱼！违约金会多到我们赔不起！” 林周脑门上也冒汗，程惠都要玩什么花样也没跟他都说，昨天只说了要配合他在门口唱一出，屋里这出他真不知道！ 但是他看见了，喊话、抢合同、分合同的人都是“托儿”。 “大家等等，等程厂长来了，看她怎么说。”林周道。 副手喊道：“她就是说破天去有什么用？还能让我们破坏规则跟这些外商说签了的合同无效？那我们以后还有什么信誉！” 一群领导跑了过来，纷纷质问：“到底怎么回事？” 等听众人七嘴八舌地讲完，一群领导脸上毫无血色！ “程惠呢？让她过来！”江明喊道。 他是京城来的，算是广交会真正的负责人，大事都归他管。 50多岁见过了大风大浪的他，现在也是面无人色。 今年赚的难道都不够现在赔得吗？ 程惠慢悠悠地走过来了。 不能跑，一跑胸前晃得疼，所以离开人群周围都没人，她就不急了。 看她这悠闲的样子，所有人都来气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急？是不是一点没把国家财产当回事？ 江明见到她就训斥：“你怎么回事？怎么放了那么多签好字的合同在那里？现在让人钻了空子！” 他还有点理智，知道程惠卖烤箱、卖碗，都没错，都是在为国家创汇。 唯一错的就是放了签字的合同，让人钻了空子。 之前他还觉得这招挺好，节约了大量时间，还想在后面两期的展会上推广呢。 现在直呼好险！ 真推广了，十年白干？ 程惠微微一笑，礼貌跟他问好，才道：“领导别急，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 副会长指着依然疯狂的人群：“控，怎么控？他们抢了多少合同？几百张？几千张？我听见有人喊签了10万个碗！还有人有样学样！这么多人，几百万个碗啊....” 他嘴唇都抖了：“我们赔不起啊。” 有工作人员从那边跑了过来，脸上也是毫无血色，惊恐道：“我数了数，光我听见签烤箱的，就18万台！” “这么多？”程惠倒是有一点点惊讶了，笑道：“有钱人的钱，果然是挤挤就有了。” 众人又都惊恐地看着她，以为她被吓疯了，这时候怎么还笑得出来？ 江明身体一晃道：“完了。” 一朝回到解放前了，这么多年的广交会白开了。 蒋拳跑了过来，问道程惠：“收上来的订单，搪瓷碗超过200万个了，还让他们签吗？” 如果不让，他立刻命令人群里的托撕毁合同！ 反正是装岛国人的托儿撕的，撕完就跑，不关他们的事！ 程惠看了看人群，手里还捏着合同商量数量的人，只有几十个了。 这几十个，肯定是大单，因为百八十，千八百个的，根本不用思考这么久。 她咬牙道：“别管他们，签！” 江明疯了，大喊道：“不许签！” 蒋拳根本不听他的，转身就走。 第368章 现在怎么办？ 江明立刻命令工作人员去拦住那些手还捏着合同的人，劝他们放弃合同。 他知道这些肯定都是想“撕块肥肉”下来的狠人。 程惠没有拦着。 那边，看到一群工作人员真的冲了过来，手捏合同的人来不及再思量了，都做了最后的决定。 有人签了1万台烤箱，有人手抖，直接多写了个0！ 有人本来想写10万个碗，看着工作人员火烧房子一样地跑过来，就像看着大量金钱朝他们而去，心一狠，变成了100万！ 旁边签了10万个碗的同伴顿时咧嘴：“你这也太狠了！500万美元，你有250万定金吗？” “借借就有了。”这人道。 他现在签了500万的订单，几个月之后稳赚250万，几乎0风险，比原本要进货回国卖多赚20%的利润。 50万美元，够买个豪宅的了，为什么不要？ 旁边的人道：“万一他们按时交了货怎么办？你就得真买100万个碗了，你能卖出去这么多吗？” 这人一笑：“我算了，大家已经签了几百万个碗了，签的越多，他们越不可能按时完成任务！我们才越稳！” 他声音不小，视线在周围人身上划过。 大家被他提醒了，眼睛一亮！在工作人员跑过来前几秒，又在合同上加了个0...... 顿时好几个百万大单诞生！ 好了，现在绝对不怕对方按时交货了，稳了！ 工作人员跑过来，好言相劝，但是根本没用。 “按照规矩，签字生效，你们要无故毁约吗？那以后我们再也不来广交会了！我还要让我的朋友们也不许来！” “我们整个大豆协会的人也不会再来了！” “我们茶叶协会的人也不会来！” “MS程呢？让她过来收合同！” 江明瞪着程惠，恨不得吃了她。 杨岳和赵大兴顿时走过来，一左一右站在程惠旁边。 顿了两秒，又有几个人站到了程惠身后。 但是绝对没有那天去她院子里的人多。 现在她闯了弥天大祸！谁敢沾边？能过来的，都是过命的交情了。 就是杨岳和赵大兴，腿肚子都转筋呢。 宋喜来那个狗命，享不了大福！订单一下子多得把他撑死了！ 当然这事儿确实是小惠的疏忽，但是要怪还是怪这些外商！ 从人手里掉地上的东西，下一秒就是你的了？简直是强盗！ 齐安国站在人群里，面无表情地看着程惠，看着她淡定的表情，心里惊疑。 这是真有办法解决问题？还是吓傻了硬撑？ 要说硬撑的话，装的真像！ 要说有办法的话......那就了不得了。 程惠没理江明吃人的视线，淡定地转身往展位走，越走肩膀越塌、头越低、眼眶越红，越委屈。 跟在她身边的杨岳和赵大兴心越沉。 不过她这样子太可怜了。 杨岳道：“要不我们玩个赖，就说你不是电器厂和搪瓷厂的厂长，你签字无效？” 程惠转头，脸上委屈的表情收起：“那我不白玩了？给他人做嫁衣裳？” 杨岳赵大兴像三伏天喝了冰镇的汽水，瞬间从头爽到脚。 “你有办法？”他们同时问道。 “当然，一会儿你们别说话。” “嗯嗯！”两人连连点头，收起脸上的兴奋，学着程惠的样子委屈。 不对，他们学这个干什么？被“欺负”的又不是他们.... 程惠已经走到了众人面前，颤抖着手收起一份份合同，她咬着嘴唇，一脸拼命强撑的表情。 每收一份合同，就咬牙跟对方逞强一句：“放心，我肯定会按时交货的！” 看到10万的合同还好一点，看到百万的合同，她的眼泪都要掉下来，要拼命捂嘴憋回去，再来一句：“放心！我肯定会按时交货的！” 那样子，妥妥的自我催眠！自己骗自己！ 众人都看得不忍心了~ 但是没有一个人抽回自己的合同。 反正赔钱的又不是她，她顶多会被批评的吧？忍忍吧。 最后几十份合同收完，程惠招呼呆站在展位里的几个人，让他们抱起厚厚的合同，跟在她身后走了。 每个人都低着头，走得脚步踉跄。 除了程惠，其他人真的心抖腿抖！ 他们没细数，但是粗略估计，烤箱就是几十万单，搪瓷碗是几百万单！ 哪里做得过来啊！ 这是他们没看见程惠最后收起的一沓订单。 10万的就2张，1张是烤箱，1张是碗，其他都是搪瓷碗的订单，数量几十万，上百万！ 躺赚，当然要赚个大的！ 要不是有定金在这压着，他们敢签几亿！ 程惠带着人安静地走进办公区。 几乎所有工作人员都站在那里，安静地看着他们，和他们怀里厚厚的订单。 以前他们要是看见这么多订单，要羡慕地眼珠子都红了。 但是现在，随着他们走近，每个人都往后退，好像他们是洪水猛兽！ 就连之前咋呼得最大声的副会长也不吱声了，一句话不说，眼神都不敢落在程惠几个人身上。 他是副会长啊....他在职期间却出了这么大纰漏，他完了。 突然，他看了一眼林周，转身就走。 他要找关系去了，林周跟程惠走得近，刚才也是他拦着才让他们损失这么大，不关他的事！ 程惠直接带着人走进林周的办公室。 林周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他旁边站着脸色惨白真正强撑的江明。 其他人早躲了，根本不进办公区，去会场里溜达去了。 这么大的事，他们可不沾边！ 杨岳和赵大兴也跟了进去。 关上门，程惠把合同放到桌子上，对众人道：“点点吧，还是老规矩，两位数、三位数、四位数的订单先分好，再加。” 她专门挑百万的订单自己数，怕把别人吓死。 江明就站在她旁边，看到她抽出一张百万订单，眼皮一跳，一张一跳，一张一跳。 后来直接站不稳，后退几步跌坐在沙发上，声音沙哑道：“完了。” 程惠数着数着都惊讶了，搪瓷碗的订单，超过百万的就是32张！ 不过也是，现在除了中国穷，外面都不怎么穷。 不过烤箱没有百万订单，因为那得交1亿定金，这个真没有。 最大订单就是那张10万台的，定金就是1000万。 其他人也颤抖着手数完了，最后一汇总。 烤箱39万台，搪瓷碗4850万个，零头就不说了。 江明一晃。 杨岳和赵大兴一左一右坐在了他旁边。 不是想挟持他，单纯自己也站不住了。 孙标几个工作人员倒还能站住，因为他们突然想起，自己既不是烤箱厂的，也不是搪瓷厂的...... “现在怎么办？”江明无力地问道，根本发不出脾气了。 第369章 你唱前半场，我唱后半场 “领导，您对我们电器厂不了解。”程惠道：“我们电器厂负责生产的一线职工只有100个，生产线1条，但是我们每天的产能是1000台，完成39万订单需要13个月。 “但是如果我们厂有1000个一线工人，只需要1个多月，就可以完成订单了，剩下1个多月交付，只要路上不出意外，应该没什么问题。” 而且他们的3个月交货日期是按发货离岸时间算的，海上出了什么事，多飘1个月2个月3个月，那个是不可抗力，他们不负责。 江明有劲儿了，瞬间坐直身体，目光炯炯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真的。”杨岳道：“我是电器厂的副厂长，我有数，一天1000台那都是没加班，干活慢，急眼了他们一天能组1300-1500台。” 所以他一开始担心的就是宋喜来没那个狗命担住这么大订单....却一点不担心程惠这边，39万台，只要招招人，轻松完成。 实在不行，他厂里还有40万人！随她调遣。 40万人组装烤箱，一天就给她做完！前提是有这么多生产材料。 “材料不愁，给给！”江明看着杨岳：“杨厂长务必全力配合她生产！” 39万台订单，一台200美元，这就是7800万，再加上前面两天的，一共8000来万美金.....还是不够补搪瓷碗的窟窿的！ “搪瓷碗怎么办？”江明希冀地问道。 “哈市搪瓷厂其实不大，员工8000人，车间好几个，但是他们之前都在忙着给我们生产烤箱外壳和零部件，还要完成自己的生产任务，做普通的搪瓷制品，真正生产这种碗的只有1个车间，几十个人。 “但是2个月也攒了15万个碗，4800万个碗....是需要挺久的，那就多招一些人，多开几十条生产线，我再回去改进一下生产线，增加一下产能。” 程惠道：“总之保证按时交货。” 江明疯狂计算，最后这个账算得也挺吓人，如果按照原来搪瓷厂的产能，好几十年才能交货，这个纯扯。 但是按照程惠的思路，一个厂做不完，全天下的厂同事跟着做呢？ 全国每个城市，每个县城，都有自己的搪瓷厂，一个月妥妥交货。 他彻底活了过来，这事儿也不是不能成。 程惠猜到他想什么，说道：“让全天下的搪瓷厂跟着生产，怕是不行，我们的搪瓷碗您也看到了，釉料都是最先进的，而且我们是机器图搪，才能保证花纹统一。 “等全国所有搪瓷厂都配备上这种机器，再等他们学会技术，黄花菜都凉了。” 江明的心又凉了：“那你说怎么办？” “还是老办法，扩大搪瓷厂的规模，实在不行单独开个分厂，或者合并几个大厂，专门突击生产这批订单，我再改良一下工艺，提高一下产能，几个厂同时开工，问题就不大了。” 江明点头，也是，让全天下的搪瓷厂都生产这种碗太难了，只专门教几个厂技术却没问题。 现在他已经顾不上老规矩，哪个厂签的合同哪个厂生产，现在他只求按时交货。 “你有把握？”他盯着程惠问道。 “机器的话，我当然没问题，其实早就有思路改进了，只不过一直没时间。”程惠道：“不过生产的话，我得亲自盯着新厂才放心。 “不然我说往东他们往西，做出来的东西不对又要怨我，这锅我可不背。” 程惠问道：“领导，我对全国的搪瓷厂也不了解，您说哪几个大厂能接这个任务？” 江明皱眉，没犹豫几秒道：“那当然是京城的几个搪瓷厂！南方虽然也有几个搪瓷厂有过出口的情况，但是太远了，你盯着不方便。” 他看着程惠道：“我盯着你也不方便！我得盯着你，按时保质地完成任务！不然这么多违约金，你赔不起！” 程惠一笑：“领导，违约金根本不存在，存在的只是我为国家赚了多少外汇。” 她拍拍厚厚的订单：“加起来3亿多，您怎么奖励我？” 江明的表情顿时很精彩，一边兴奋，一边痛苦。 “你要是真按时保质地完成了所有订单，你放心，是你的好处，一点也跑不了！”他说道。 “嗯，也别忘了其他几位功臣。”程惠对蒋拳道：“让他们进来。” 蒋拳立刻去开门，顿时，十个“岛国人”走了进来，看着江明，齐齐一鞠躬：“领导好，幸不辱命，任务完成的还行吧.....” 他们表情都有点忐忑，也觉得自己可能超额完成任务了，有点过火.....签那么多单，能做完吗？ 江明伸手指着他们：“你们，你们....” 最后一指程惠：“你.....” 他也是现在才知道，从头到尾，什么抢合同、什么煽动众人签大单，都是程惠一手安排的。 之前看她这么淡定，还以为她是对自己的产能有信心。 原来，却是故意“骗人”签合同！ 也是，如果那些外商有理智，才不会一买100个万，他们本来人口就少，几年都不一定卖出去这么多！ 更何况，这里面99%的人都不是电器商、餐具商，有理智的话，只会买1个烤箱10个碗。 可以说这3亿多订单2亿9999万都是骗来的。 江明突然指着程惠哈哈大笑：“你啊.....” 笑声又神经质地停止，板着脸道：“前提是一定能按时交货！” 他感觉自己也要被玩疯了。 现在的年轻人！ 程惠从始至终都很淡定，笑道：“那还需要领导保密，交货之前绝不透露今天的内容，防止他们退货。 “再配合一下，给外商们开个会，承诺我们不论如何，都会克服万难，争取按时交货，如果不能，会严格履行合同，退货、退赔偿金，刺激一下他们按时交定金。” 外商在签了合同之后，也有反悔的机会，只不过也需要交赔偿金，还赔得不低。 这个她倒是不是很担心，她担心他们凑不齐定金。 除非前面的利益足够大，能吊住他们。 江明在沙发上呆坐几分钟，脑子里已经把今天的事过了好几遍，脸色终于如常了。 他整理好衣服站起来：“放心吧，你唱了前半场，后半场交给我！” 第370章 少吃一顿饭怎么了？ 程惠出了办公室，又回了展位。 今天才开馆一个多小时，还没到闭馆的时候。 她现在要是走了，这些外商得不到肯定答案，就急了。 她红着眼睛回到了展位，立刻有人喊道：“MS程！合同还有效吗？” 她抽抽鼻子道：“不管是按照国际法，还是按照我们国家的法律，合同签字既生效，我想让它不生效也不行。” 众人顿时都笑了！ 但是看着她委屈得眼睛通红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你们领导不会为难你吧？”有人问道。 “我以后怕是当不了这个厂长了。”程惠道。 原来才这么轻的处罚！ 不过他们看看程惠年轻的年纪，也不意外了。 在他们眼里，程惠就像个未成年，这颜值巅峰的样子，就像他们国家十五六岁的女孩子。 这么大年纪的女孩子就当了厂长了，能跟他们签约了，肯定是哪个大佬的孩子，犯了错也不会被严惩。 众人心里踏实了一半。 程惠突然抬头，红着眼睛道：“我还是个家具厂的厂长，你们看我身后的厨柜，还有那些谈判桌，都是我的家具厂生产的，你们买点吧，让我赚回来点。” 好家伙！这女孩子不但是电器厂的厂长，搪瓷碗的厂长，还是家具厂的厂长？ 肯定是大佬家的孩子没错了！ 不过他们到底是欺负人了，把孩子惹哭了，给两颗糖安慰安慰是应该的。 “那个白色的桌子挺好看，给我来一张吧。”一个外商道。 “98美元。”程惠道：“而且10个以下的小订单，我们不接受半价定金，必须付全款。” “行行行，98也不贵，我回家买张桌子，98还买不来呢。”这外商道。 孙标激动地握了一下手，98一张桌子，没送凳子！ 终于要轮到他们赚钱了！ 程惠从柜台底下拿出一摞合同...... 众人的眼神瞬间变了。 气氛也变了。 有些还想抢的意思。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面子和道德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程惠一手压在合同上，说道：“这些我都没签字。” 众人一愣，气氛顿时变得尴尬。 她低头现签了一张，递给外商，然后一指旁边的桌子，让他立刻交钱。 这人也没二话，98美元的现金随身带着，直接交了。 程惠又看向最近的一个外商，直接把合同递到了他面前：“先生，您不买几张桌子吗？我记得您，哈利先生，听说是来采购茶叶的，刚刚您下单了1万个搪瓷碗。” “呵呵呵。”这人只好尴尬地接过合同，结果一看，上面都给他写好数量了，10张桌子，就等着他自己选款式了。 他看了程惠一眼，就看见她拿通红的眼睛看着他。 他只好随便选了一个款式签了字，交了980美元。 程惠又看下一个人。 这个人赶紧道：“我要1个，1个就够了。” “是吗？”程惠扫了他一眼道：“您应该是亨利先生，做布料声音的，刚刚签了500个烤箱的订单。您这么有实力，家里的房子肯定很大吧，1张桌子够用吗？” “呵呵呵呵。”男人尴尬地看着她：“MS程好记性，你怎么知道我是亨利？” “我听见这位皮特先生称呼您了。”程惠看着他旁边的男人道：“听说皮特先生是来买烤烟的，刚刚签了1000个烤箱，咦？还别说，我们的烤箱烤烟叶也是不错的，您是要给公司采购吗？” “呵呵呵呵。”皮特也是尬笑。 两人接过合同，随便选了个款式，交了980美元才能脱身！ 程惠又看其他人。 跟前已经空了，众人都往后躲。 “那位先生，您只签了100个搪瓷碗，是个好人，先生，您买一张桌子就行了！”程惠朝一个人喊道。 这人一听，她竟然夸自己是好人！ 嗯，跟旁边这些签了10万100万大单的黑心资本家比，他可真是个大好人！ 人家小姑娘还体谅他，就让他买一张桌子，买就买吧，挺好看的，回国98块钱还真买不到呢。 他高高兴兴地走过来，交了98美元。 眼前更空了，喊人不方便了。 程惠让蒋拳抱着合同，其他人抱着桌子，跟她走了。 她直接去了大门口！ 让人用桌子把大门口拦了起来，就留下一人能通过的出口。 她就在出口旁边的桌子上等着人签合同！ 林周一直安静地跟在她身边。 从刚刚开始，他就没说过话了，人都是懵的。 现在实在忍不住了，走过来小说道：“这不好吧....” 跟土匪似的！简直是强迫人交钱。 “我只让签了合同的人再买点家具，他们心虚理亏，不敢说什么，再说，一个人98,980，你不想要吗？” 林周又退下了。 想，当然想了，他以前就想收这些人门票了！但是一直不敢。 没想到这梦想还有实现的一天！ 众外商也看出她的架势了，不签一单是不让走了。 其实真走也没什么，有人就硬着头皮不接程惠的合同过去了，程惠也没拦着。 只是拿通红的眼睛看了那人一眼。 看起来好委屈。 绅士受不了这个。 轮到自己的时候赶紧签了合同，有些人还嫌1个太少，愣是自己改了10个！ 有些人却是对厨柜感兴趣，却担心安装的问题。 东西运到他们国内，他们还得找人安装，这个成本可能要比厨柜贵。 这个其实也不怕，怕的是找的人不会安装，根本找不到人。 这其实是个巨大的市场，现在他们要是出国成立个劳务公司.....算了，这个有点遥远。 程惠看了一眼这人的胸牌道：“约瑟先生，您是居住在明达州是吗？” 这人买了5万个碗，收货地址她记得，再看他名字，她就对上号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约瑟倒是很惊奇。 程惠没时间跟他解释那么多，后面那么多人排队等着出门呢。 到中午饭点了。 “我记得明达州来了两个做家具生意的人，我一会儿跟他们谈谈，能不能想到解决的办法，如果成了，我再找您。”程惠道。 “好的好的。”约瑟顺利出门。 ...... 这一天，很多人都没赶上午饭。 出门的队伍太长了~ 但是就像程惠说的，他们心虚，坑了小姑娘几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美元！ 少吃一顿饭怎么了？ 程惠看见那些签了百万订单的大客户，下手也毫不客气。 “乔治先生，10张桌子怎么配得上您这么有身份、有地位、有实力，出手就是几百万订单的人？ “您买1000张桌子吧，这个不用交现金，等回国之后，您转手给做家具朋友的人，也是不错的。 “您这么有实力的人，不会连个做家具朋友的人都没有吧？ “您是约翰州的，我知道约翰州来的几个家具商，要不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所有拒绝的路都堵死！ 被怼到的人只能乖乖签了合同。 1000张桌子也才不到10万，而且就像她说的，回去一转手，赔不了。 晚上闭馆，程惠面前的合同又多得数不过来了。 所有人都看麻了。 她不会靠着家具合同就翻身了吧？ 这这这......这也太牛了！ 第371章 你们不会玩我呢吧？ 自己人还在数合同，这个时间要久一点。 一个人签1单，10单，小数字不好加。 她对又把她围起来的领导笑道：“大家不要抱有太大期待，这次绝大多数人签的都是小单，加起来也就几万个。” 江明现在对她的印象已经不一样了。 这虽然是个年纪轻轻就靠着捷径爬上来的人，但是这捷径不容易啊！ 除了她没人敢走！ 他不敢找托儿骗下3亿订单。 他不敢没脸没皮地堵在门口收“门票”！硬生生收来几百万！ 他要是有这脸皮......现在哪用得着来这担惊受怕！ 不过只要过了这一关，他就上青云了！ 他笑呵呵道：“几万订单也不少，一个将近100美元，这也是几百万美元，往年谁能拿下这么大单，也是大功臣.....” 今年嘛，就有点特殊了。 程惠拿下了几亿的订单！却搞不好还是个罪人。 林周站在旁边不说话，今年的花样太多了，他彻底不会了。 其他人看看程惠，又看看江明，搞不明白他现在怎么还笑得出来。 不过自从上午江明跟程惠谈完之后就没见人，一直窝在屋里打电话，别人也没问出什么，问也不说。 他们也迷糊了，一时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对程惠。 那边，订单数好了。 “4万8271张桌子，800多个厨柜。”蒋拳道。 人群小小惊呼，还真是几万单。 在他们这些一单没签下来的人跟前，真不少了。 但是他们眼珠子一点都不红了。 因为他们听说搪瓷碗签下了几千万个订单。 第一次知道，订单多了竟然能压死人！ 突然，有人问道：“4万张桌子，也不少了，你们家具厂能做过来吗？” “我听说你们家具厂就10个人！” “什么？才10个人的家具厂？”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很多人甚至不知道程惠还是个家具厂的厂长。 她站在电器厂的展位上卖搪瓷碗，都很让人惊讶了，怎么还兼职家具厂呢？到底什么来头？ 不是说她旁边的老头才是家具厂厂长吗？ “那是副的。”有知道的人说道。 “这可真是.....”众人看着程惠都不知道怎么评价了。 江明眼皮也是直跳。 他以为100个一线工人的电器厂就够小了，没想到还可以更小！ 也是，程惠的年纪在这，估计当地政府的人保守，不敢让她领导大厂。 结果没想到，小厂竟办大事！ “这几万个订单你打算怎么办？”江明问道。 “这个好办，这些家具都是非常好做的，没什么技术含量，找几个大厂合作一下，运到我们厂，我们厂上漆之后，就可以出口了。”程惠道：“不过原材料这，领导得给我们备足。” 江明点头：“这个当然。” 所有部门都会全力配合各单位完成出口订单。 “那这些合作的家具厂，也在京城找吧，方便跟你沟通。”他说道。 人群里，几个聪明人听出了弦外之音。 齐安国看了程惠一眼，她要去京城了？她要把厂开在京城了？ 也对，听说她是京城人，哪个人不想回家，不想来京城呢？ 他又仔细看了看江明对程惠的态度。 上午那吃人的样子已经荡然无存，两个人说话聊天都很随意，不，不是随意，是很郑重。 江明对程惠的态度很郑重，她的每句话他都会听，会思考，会采纳。 她在他眼里是个分量很重的人，重到他几乎不会反驳她的意见！ 齐安国呼吸停顿了。 江明当然不会反驳，他不会啊！当然得听人家的意见！毕竟坑都是她挖好的，她知道怎么走吧？ 张亮站在人群里拼命后悔，后悔上午程惠被凶的时候，他没站到她身后！ 现在好了吧，转眼人家就翻身了！他错过了雪中送炭的机会！ 怎么办怎么办？他得好好想想。 ....... 回到租住的院子，众人都累瘫了一样倒在椅子上。 今天实在是太刺激了！ 他们就算站得住，腿也抖。 杨岳和宋喜来也跟了过来。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过来，反正就是想来。 跟在程惠旁边，刺激...... 宋喜来从外面回来了，奇怪道：“咦？你们怎么了？怎么都板着一张脸？....今天没卖出去多少？” 他顿了一下劝道：“没关系，正常的，毕竟来的电器商不多。你们前两天的订单已经足够了，好几百万美元呢，我们的电器从来没有卖出去过这么多！你们立了大功了！” 杨岳又活了，坐起来道：“你错了，我们今天是签单签得手软，腿软。你猜我们今天卖出去多少台烤箱？” “啊....”宋喜来惊喜道：“过万了吗？” “过了，大胆的猜。”赵大兴道。 “那，那...”宋喜来道：“1万，不，2万多台？” 2万多台就是400万美元了，多了他真不敢猜。 杨岳比了个“ok”的手势。 宋喜来呼吸都急促了：“啊！3万台！600万！哇！加上前两天的，岂不是要到千万！我的天啊！” “你的天是坐井观天的天。”赵大兴道：“不是3万，是39万，台，加上前两天的，一共8000万美元。” 宋喜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了。 这也太刺激了！刺激到他不敢信。 “你们不会玩我吧？”他怀疑道，看向程惠。 程惠朝他含笑点头。 宋喜来这才真的惊喜了！就要跳起来蹦高。 但是杨岳说道：“不过也有个不好的消息，你的搪瓷碗不用继续参展了。” 宋喜来...... “你们不会玩我吧？啊？” 他辛辛苦苦生产了两个月，激动了两个月，天天做梦，程惠还给他画了那么大个饼！ 事到临头，却告诉他都是白扯，他1美元也赚不到。 他看向程惠。 程惠想了想....桌子底下赵大兴直踢她的脚.... 程惠点点头。 宋喜来...... 第372章 很好笑吗？ 宋喜来哭丧个脸，坚强道：“算了，反正小惠卖得多，赠品也多，39万个烤箱，加之前的，40多万，每个都送10个碗吗？400多万个碗，哇，我从来没一下子卖过这么多搪瓷碗！” 他也知道为什么不让他参展了，就这400多万个碗，如果要按时交货，就够他忙活的了，他自己没空接订单了。 程惠是他大侄女，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她的赠品都承诺出去了，关键时刻他不能掉链子，影响她创汇！ 程惠笑了。 杨岳和赵大兴看着他的目光，酸酸的。 算他是个人！也不枉小惠费劲巴拉地帮他忙一场。 一下子给他拉了2亿多的订单！他是今年的创汇第一人了吧？ 他们两个都是零蛋呢！ 酸死他们得了。 “叔，他们逗你玩呢，我们的搪瓷碗大卖了，今天又签了4850万单，你就等着迎接泼天的富贵吧。”程惠道。 “什么？”宋喜来眼睛直了，掏掏耳朵：“你刚才说多少？我没听清。” “4850，万个。”程惠道。 宋喜来愣愣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多说了一个字？其实只是4850个？” 赵大兴突然大笑：“哈哈哈哈！” 宋喜来瞬间失望.....“你们玩我呢？这次是真玩我呢吧？” “没有，我们之前是玩你呢。”杨岳道。 宋喜来彻底傻了，分不清什么是之前，什么是之后，到底哪次是玩他！ “别笑！”他朝赵大兴吼道：“很好笑吗？你今年出口了多少？” 赵大兴瞬间笑不出来了。 下一秒，他就蹦过去，跟宋喜来撕吧起来。 竟然敢吼他！坐享其成的人哪来的脸！ 杨岳站在一边拍手叫好：“打他！打脸！使劲儿！” 程惠......男人至死是少年！ 她看着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扭得挺厉害，但是没真打，就是闹着玩。 真打得话，早抡板凳了。 她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又陪了会儿孩子，再出来，外面已经消停了。 杨岳和赵大兴已经把今天的事情跟他说了，听得宋喜来一惊一乍的，最后也麻了。 看到程惠出来他赶紧问道：“太多了！我没这狗命啊！怎么生产？不能按时交货怎么办？” 从他们搪瓷厂建厂以来，可能就没做过4000多万个碗，现在让他3个月之内做出来，他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靠我们自己肯定不行，所以得找外援。”程惠道：“但是关键技术还是要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不然，就给他人做嫁衣裳了。” 到时候别的厂会说：我们生产了多少个外贸订单，赚了多少美元！ 得让他们认清自己代工厂的身份。 “具体怎么办？”宋喜来问道，他依然很茫然。 “到时候让其他搪瓷厂做前期工序，我们只负责涂搪和烘干。”程惠道：“我再改良一下机器，争取做到最大程度的自动化。” 这样既能把釉料的配方掌握在自己手里，又能节约大量时间。 “好好好，你说什么是什么！”宋喜来道。 “只是，我们可能要搬去京城开厂了。”程惠道：“我回京城当然高兴，只是不知道叔舍不舍得家乡。” 宋喜来一瞬间表情复杂，但是他没犹豫两秒就答应了。 “舍不得也得舍！那可是大京城，我做梦都想去...再说故乡什么的，夏天回来看看就行，冬天我就不回来了。” 70年代，温室效应没有这么严重，东北的冬天是很冷的，动辄零下三四十度。 衣服又不保暖，走在外面就跟上刑一样，赶上刮风，天灵盖都要被冻掉了。 有几个东北人的终极梦想不是去南方生活？实在是冻怕了。 宋喜来也没有比别人多抗冻。 再说，2亿多的美元等着他赚呢！别说让他去京城这种好地方了，就是让他去最艰苦的地方，他都去！ “就是你走了，华强电器厂怎么办？”他问道。 “以后东北那个就是分成，问问现在的员工，想跟我走的都带走，不想走就留下，重新招工生产，多少也能完成一些订单。只不过要增加一些运费了。”程惠看着杨岳道。 杨岳和赵大兴心里都踏实了，还用他们生产零件啊？ “当然，我们是战略合作伙伴，而且有些零部件只能你们生产，别人都不行。”程惠道：“不过两位叔叔也知道订单量多大，要抓紧生产了。” 杨岳这才想起，他还是电器厂的副厂长呢，这次广交会，他也不算0收获！ 他赶紧站了起来：“对对对，我得赶紧回去安排生产了，哪有功夫在这看戏了，再说，已经看完了吧？”他问道程惠。 程惠笑道：“基本完了。” “基本....那就是还没完？”但是他真没时间看了，遗憾地和赵大兴一起走了，连夜坐火车回去了。 宋喜来没走，他想起自己正在干什么了，心又提起来了：“那我们这锦盒还送吗？根本不够用啊。” 5000来万个锦盒，那些废布根本就不够，买好布做，真得赔了。 “只前两天的订单送，今天的一律不送。”程惠道：“明天我就公布出去，他们要是不答应，正好有理由取消合同。” 今天的大部分人都是奔着占便宜往死里签的，他们图的是违约金，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收到货，所以也不会在意什么锦盒。 果然，第二天，程惠在大门口、展位上、谈判区，甚至所有外商居住的宾馆都贴了声明之后，没有人表示反对。 前两天真想买碗的人能得到锦盒，没意见。 第三天只想要违约金的人当然也没有意见，就怕她找理由取消合同。 今天不用骗订单了，程惠就没有早早进会场做什么蛋挞送什么果汁，以后都不送了~ 结果就是比外商进场还晚，而且刚进会场，就被江明叫走了。 “你看看，我写的稿子，这么说行吗？”他虚心地问道程惠。 开会讲话他从来没怕过谁！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忽悠人，他有点不会。 第373章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程惠看了稿子之后笑道：“不愧是大领导，写得真好！我过去有些骄傲自满了，还以为自己已经做得不错了，但是看了领导的稿子我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她叭叭叭夸了五分钟，都不带重样的。 彻底安抚了这位昨天要炸毛的大领导。 江明：“呵呵呵呵，你真是谦虚了，我刚刚也学到了很多词汇....咱们以后，互相学习！” 高高扬起的嘴角展示了他的好心情，刚刚确实被拍得很舒服。 他也见识到了程惠的另一面，很谦虚、会服软，不是有点成绩就目中无人骄傲自满的小同志。 这样的人才会走得远，可以处！ 嗯，以后到了京城，他会好好处！ 只要这订单能按时完成，他江明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推开办公室的门，他的嘴角顿时耷拉了下去，对助手道：“让所有外商去会场中间开会。” 外商很听话，乖乖去了会场中间的空地。 主要是猜到广交会的领导要说什么，肯定是昨天“抢订单”的事情。 昨天也不是人人都抢到了订单，程惠签了字的空白合同是有限的。 真让他们人手一份，这些吸血鬼能给她签几亿，十几亿！ 那个她真做不出来了。 签过订单和没签过的人，很好区分，一边喜气洋洋中带点忐忑，一边愁眉苦脸中带点幸灾乐祸。 一边希望广交会的领导承诺订单有效，一边因为自己没抢着，希望无效！ 江明一脸沉痛地站到了高台上。 废话几句之后进入正题，也没绕圈子，他们听不懂，好吧，主要是翻译不会。 反正就是他们是大国，他们有气度，昨天所有合同都有效！ 尽量按时交货，如果不能，按照合同赔偿。 “欧耶！”台下顿时响起欢呼和掌声，一半人在庆祝自己即将获得的巨额利润，一半人眼红嫉妒。 有人不死心地追到了程惠的展位。 有人觉得自己昨天签少了...回宾馆之后他们就听说了，好多人签下了百万订单，赚翻了！ “MS程，烤箱和碗的订单还能签吗？” 程惠的英语就很溜了，直接问道：“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几个人一愣，顿时嘻嘻哈哈地笑了。 “不过，家具的订单还可以签。”程惠道。 几个人眼睛一亮，但是看着面前一脸精明的小姑娘，也知道昨天他们是钻了空子，抢了空白合同，才造成现在的局面，其实这女孩一点都不傻。 怎么可能还白白让他们赚违约金？ “不了不了，我昨天已经买10张桌子了，我家没那么大，根本用不过来。” 另一个外商道：“你还好，才10张，我买了100张。” 他有些哀怨地看着程惠。 程惠道：“皮特先生签了1万台烤箱，预计要赚100万美元了，要不，我先恭喜您一下？” 皮特一愣，哈哈笑了。 其他人也跟着笑，就是说，怼人这么利索，一点都不傻。 聪明、漂亮、又机灵、又倒霉、又给他们送了钱的女孩子，真可爱！ 趁着气氛很好，程惠道：“你们只买了桌子，不买椅子吗？你们看，桌子和椅子配套才好看。” 众人..... 程惠让人动手，把棕色椅子放到白色桌子旁边，把白色椅子放到棕色桌子旁边。 果然，瞬间不好看了！ “买一张两张桌子的人就算了，回家自己将就一下，买了大量桌子只能转手的人，没有配套的椅子，不好卖吧？” 众人..... 皮特问道：“这椅子多少钱一把？” 他100张桌子呢，可没想过要自己用，当然是收到货就转手。 确实，没配套的椅子不好出手。 “10块钱一把。”程惠道。 众人松口气，还以为她会狮子大开口，98一把，或者更贵，原来才10块。 不过也是，这个MS程，吃了那么大亏，都认了，做人还是非常诚实讲信用的！ “MS程，你秋交会的时候还来吗？你来吧，到时候不管你卖什么，我都买！”皮特道。 众人纷纷点头。 程惠也没给他们好脸，给好脸就不像吃亏的人了。 她冷哼一声拍了合同，按照昨天每个人签的桌子数量，给他们配套了椅子，一张桌子4把椅子，再交40美元..... 众人嘻嘻哈哈签合同，顺便夸她记性好。 签完跟前的几个人，跟前又空了。 有人脚步匆匆朝门口走去。 “查理先生，您跑什么？您的1000张桌子不想出手了吗？” 被点名的人跑得更快了！ 他是按照自己兜里钱签的合同，再配4000张椅子，他没有那么多钱了。 2万定金都没有！ 程惠就没强求，她又搬着椅子去门口收椅子钱去了...... 几乎昨天所有买了桌子的人，都会选择买椅子。 谈判桌闲着没有用，都摆门口了。 白桌子配黑椅子，黑桌子配白椅子，真挺丑的，还是一套看着顺眼。 江明远远地看着，哭笑不得，还带这么玩的？ 又是两百多万！ 他头一次感觉，赚外汇其实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只要聪明、胆大、脸皮厚..... 好吧，其实哪个都不简单。 所以都能做到的人才厉害啊。 这次，就算她完不成订单，他也要尽力保住她！这是个难得一遇的人才！ 这回，众人都有经验了，为了早点吃上午饭，早早签单，早早离开会场。 程惠也早早收工，然后忙去了。 昨天她堵门的时候相当于把所有来参会的人都过了一遍，就遇到了目前来参加广交会的几个家具商。 不多，只有12个，其中2个还是做棺材生意的，用不大上。 剩下十个大多是来看看的，没有什么采购任务。 程惠倒是给他们惊喜了，他们都相中了她摆出来的所有家具，甚至有人对她赠送给宾馆的折叠沙发感兴趣，几个大单包括那几百个厨柜，都是他们贡献的。 这10个人里有2个昨天赶巧在会场，抢了她的空白合同，也签了点烤箱和碗的订单，不过都不太大。 估计是太穷。 不太可能是良心在作怪。 剩下8个当时都没在会场，或者没抢到合同。 毕竟抢合同分合同，就发生在一瞬间，前后不过两三分钟。 程惠昨天就跟他们约好一起吃午饭。 现在，12个家具商都已经等在饭店里。 两个卖棺材的她也没放过！ 第374章 拿什么东西换？ 现在外商是不许随便活动的，也不许随便见人。 但是程惠现在不是随便的人。 她说要把现在来的家具商都组个局凑一桌，领导们商量了一下就同意了，而且在旁边又开了一桌。 就近看戏。 他们实在太好奇了，3亿多的订单还压不死她吗？她还要继续拉单？ 昨天400万，今天200万，还不够，还想干什么？ 吃完饭，桌子撤下，换上水果，程惠才进入正题。 “几位先生多多少少都订了厨柜，不知道回了你们国家，顾客如果买了这套厨柜，你们负责安装吗？”程惠问道。 “这个当然，这不是桌椅板凳，厨柜这种东西，没有专业的人根本安不了。”一个外商道。 他们国家早就流行整体厨房了，只不过都没有程惠做得这款颜色高级，看着就大气。 无奈他只是个小商人，只下了500单。 回去如果卖得好的话，他秋天还来！ “不知道安装一套厨柜，你们怎么收费的？”程惠问道。 12个人，2个卖棺材的不吱声。 其他人也分散在5个国家！中间不存在竞争关系，所以10个人气氛很和谐地商量了起来。 货币自动切换成美元，有人说要收100美元。 有人说这活得2个人干，一天还干不完，可能要三五天，七八天，要一天100美元，或者200美元，算下来就是七八百美元，甚至一千五美元！ 安装费都比厨柜贵了。 当然是进价，这些商人回去可能要卖1980,2980，甚至更贵。 旁边那桌领导听见翻译报得数字，都小声嘀咕，这也太贵了，外国人也太有钱了！ 放到他们自己国家，980买个柜子可以，毕竟能用一辈子。 但是花1500安装？是商家良心让狗吃了？还是他们脑袋被驴踢了？ 不，是商家脑子被驴踢了！他敢这么卖，就一个也卖不出去！ 张亮嘟囔道：“太有钱了，程厂长坑得还是少了，就得狠狠坑他们。” “闭嘴！”他旁边的领导小声道：“小心他们里面有人听懂，影响外交！” 张亮瞬间闭嘴。 外商们又讨论了一会儿，最后基本统一了答案，按照当地生活水平，反正安装下来不便宜，300-800美元。 程惠心里有数了。 她又拿出了12张纸，分别递给每人。 上面是他们所在国家的，这次来参会的人，有意向买厨柜的人。 没有名字，只有意向买家所在地区，和数量。 很多，每张纸上最少几百人。 几个外商看懂之后眼睛都亮了。 “真的假的？这么多吗？” 几百其实不多，但是来参加广交会的一共才多少人？目前为止1万多，还是来自七八十个国家的，过几天陆陆续续还会来更多。 这12张纸加起来，几乎就是他们本国所有外商都想买这套厨柜？ 这意味着，他们定的厨柜回国也会很好卖！ 有人自以为看出了程惠的小心思，有些不屑道：“MS程，这不会是假的吧？想让我们追加订单？这种小把戏，真幼稚。” 他表情和语气都很不客气，旁边那桌自己人瞬间紧张起来，都盯着程惠，怕她被气哭，更怕她站起来跟外商吵架..... 没想到程惠只是笑笑，没发现他的语气一样，说道：“这都是我亲自问得每个人，不信你们回宾馆可以问问他们，他们是不是对我说过想买这套厨柜？当然如果他们对我撒谎了，我也没办法。” 她堵住门口，趁别人签合同的时候都要问人一句，她设计的厨柜好不好看？想不想买？ 有人立刻真实表达，挺好看，想买，就是不知道怎么安装，有顾虑。 有人以为她要再来份合同，一脸拒绝。 这个时候程惠又会说，放心，不卖，她就是问问。 就是问问那就不怕了，当然人人说喜欢，人人说想买。 如果连这点情商都没有，还当什么商人？ 不过她没问这12个家具商。 每个人身前都带着铭牌，她故意跳过了。 她这么笃定的表情，众人就有点信了，真这么多人喜欢？ 不过想想那厨柜的样子，那么漂亮，那么高级，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 几个人都在沉思，要不要再加点订单。 程惠笑道：“不好意思，我现在实在精力有限，回去还要抓搪瓷碗的生产，所以厨柜订单，每个人最多定1000单。” 在坐的家具商，除了两个卖棺材的，其他人基本都是几百单，1000单。 看这意思也不是想骗他们加单？ 众人都疑惑地看着她。 “主要是有许多单独的买家，他们太喜欢这套厨柜了，非常想买，又实在犯愁安装问题，我今天请大家吃饭，就是想跟各位商量一下，他们从我这买了一套厨柜，回头你们派人去安装一下好吗？当然是就近选择商人。” 程惠道：“如果离几位都不近也没有关系，未来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应该还会有许多家具商赶来，我再问问他们。” “我只是想问问大家有没有帮人安装的意愿，如果有的话，我就可以放心接你们附近的零售单了。”她笑道：“零零散散的小单，我还是有精力做的，再说，又不用我亲自做，我们家具厂大着呢，能完成。做不完，就赔钱。” 旁边那桌的自己人都看她，家具厂大着呢？ 不过有人只在意另一句话，赔钱？ 倒也是个机会......可惜，这回人家真聪明了，每个人限量1000单。 等等，两个棺材商对视一眼，如果买得人很多，很多呢？ 不是人人想买吗？ 每个人1000,1000*1000......这厨柜做起来可不容易！ 不过正经商人想到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我们帮他们安装？可不免费，你打算替他们出安装钱？多少？”怪不得之前要问他们这个问题。 旁边那桌的人又急了。 原来还以为980美元一套厨柜，他们赚大了，难道现在要吐回去？甚至倒贴？ 众人都着急地看着程惠，想堵住她的嘴。 失策了，来吃饭之前应该问问她的目的！ 但是他们也没机会，之前程惠都堵门口收钱呢，他们不好意思过去。 张亮小声嘀咕道：“别担心，程厂长才不是吃亏的人，怎么可能免费给人出钱？她才不会干赔本的买卖！” 结果就听程惠道：“我确实打算替他们出了这笔安装费。” 张亮...... 众人...... “小程啊...”江明道。 程惠继续道：“但是不是出钱，而是拿东西换。” 江明闭嘴了。 “拿什么东西换？”外商好奇道：“不过不管是什么，价值不能低于....800美元！不然我们不干。” 第375章 人傻钱多 程惠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薄薄的小册子，每个人分了一份。 12个人打开册子，瞬间眼睛一亮。 上面是10款欧式梳妆台，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简笔画画了一份，又在旁边用3D效果画了一份。 程惠的3D绘画水平不是太高，做不到专业画家那样以假乱真。 但是唬唬外行人还是足够了，而且现在没有这种画法，一眼看见就非常震撼。 逼真得就像照片，也能显示出梳妆台的漂亮。 上面还标着价格，统一零售价，2980！ “不，这太贵了！”一个外商道：“我们回去也就卖这个价钱，你卖这么贵我们根本没有利润空间！” 程惠道：“这是我给你们的建议零售价，我们定下来的批发价是980美元。 “拿这个当安装费怎么样？一套梳妆台，换你们免费给客人安装一次，等秋交会的时候，你们拿着安装数据来找我换梳妆台，一个换一个，你们再补我180美元。” “这....”很心动！ “不行！”之前嘲讽程惠那个商人道：“等秋交会还有好几个月，我们没有拿到货，却要免费垫付那么多安装费？到时候收到的货没有这么好看怎么办？我们岂不是赔了？” “也是，这位先生说的很有道理。”程惠道：“但是我现在也不知道还能签下多少零售订单，也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收了梳妆台却不免费给人安装，先给你们货，我也不放心。” 最后双方经过半个小时的讨论，得到了最佳方案。 他们给程惠一天时间去询问到底有多少人买厨柜，定下数字。 定下多少厨柜他们就买多少梳妆台，不过先付一半定金，490美元一套。 剩下一半，他们收到货之后也不付尾款了，等秋交会的时候，他们拿安装数据回来。 说好的一个换一个。 到时候程惠把定金退给他们，他们再补程惠180美元。 这样就等于他们收了800美元安装费。 如果程惠没钱，退不回490美元的定金，那就得赔他们一套梳妆台！ 这样，他们又赚490！稳赚不赔！ 隔壁桌的翻译说着说着人都麻了，呆住了。 领导们连连催促，他们才整理好混乱的思路继续翻译。 然后听懂的领导们也麻了。 ....... 半个小时之后，众人愉快地结束了饭局，每个人都乐呵呵，包括两个对梳妆台和厨柜都没有兴趣的棺材商。 “MS程，如果我周围城市的人定的厨柜太少的话，我能不能单独定几款梳妆台？”一个外商道。 “对，我也想单独定几款。”另一个道。 “那就只能是980美元，不议价了。”程惠道。 “不行，太贵了，便宜点。” “不行不行，你们看这款式，带着反复的雕花，非常费时费力费工费，如果在你们国家，这一个梳妆台一个星期也做不出来，工费是多少？”程惠道： “再加上昂贵的油漆，980都是因为我们国家急缺外汇，我给的成本价，根本没有一点点利润，我不能再给国家赔钱了！毕竟我已经犯了很大的错误了。” 这几个外商在讲价方面不太行，再说她最后说得都是实话，几个人点点头，说回去考虑一下要定多少。 两个棺材商又对视一眼:费时费力？那订单多了是不是也不能按时交货？ 基本谈妥，时间也很久了，众人就要告辞。 程惠又把小册子都收了上来。 外商们不想给。 程惠笑道：“这是我们的设计，在没有签订订单之前，不方便透露，几位如果想看，明天来展会我的摊位看个够。” 她怕他们复制回去，就没她什么事了。 他们本国的工费确实贵，980在本国不一定能买到，但是，还有其他国家跟中国一样穷呢，有大量低廉的劳动力。 既然被看穿了，众人都乖乖交了册子。 等他们走了，程惠看向站在她身后的一群领导。 众人也看着她，都没说话。 一时之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就那么小小的一张桌子，一把凳子，就卖了980美元？ 不，仔细算的话，是490+180,670美元，2套，平均一套335美元。 厨柜用料比它们多好几倍，却只卖900多！这么点材料做出来的东西却卖300多！ 就是用料比它们多的一张桌子四把椅子，也才138美元！ 更何况，还有很多人想980一套定！ 他们赚大了！ 但是看对方的表情，他们却以为自己赚大了。 众人都很无语。 张亮喃喃道：“真是人傻钱多....” “呸呸呸！小点声，别让他们听见！”立刻有人道。 张亮一缩脖子，左右一看，道：“这周围没有外商。” 众人一愣，表情瞬间轻松，热烈地讨论起来。 真的，除了人傻钱多，他们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江明看着程惠笑道：“不是他们傻，是我们程厂长厉害。” 众人顿时看向程惠，表情复杂。 之前卖烤箱卖碗，都是零买的小订单多，而大订单都是“抢合同”抢出来的，所以卖得再多也看不出程惠的本事。 只能看出她闯祸了！ 但是卖家具就不一样了，确实是真正的交易，而且是把便宜的东西卖出了大价钱，真的赚钱了。 其实程惠有句话没说错，现在出口创汇的东西，很多都是成本价，或者利润不高，才能吸引大量外商过来。 他们只是为了拿人民币换外汇，都不敢太挣钱，怕把外商吓走。 像程惠这样往死里坑的真没有。 关键是，对方还以为被坑的是她，还挺高兴..... 程惠对江明道：“领导，咱们谈谈，我觉得，这家具订单并不会签得很顺利。” 江明顿时紧张：“怎么了？” 第376章 这广交会是给她一个人开的吧？ “咱们详谈。”程惠道。 “走走走。”江明二话不说，跟程惠一起回了办公室。 林周实在太好奇了，愣是挤进了办公室。 程惠想着之后还要用他，就让他进来了。 顺便让蒋拳把那十几个托儿也叫了过来。 大家一起听听，方便一会儿做事。 江明一看他们进来了，一下子就精神了。 “这，还要用他们？”他有点犹豫道：“这次打算骗多少？太多了可做不过来。” 程惠笑道：“不骗一个不来，谁来广交会，会买一张桌子回去啊？” 千里迢迢的，他们是为了一张桌子来的吗？ 就是伴手礼，有搪瓷碗和烤箱就够了。 买一张桌子，一套厨柜？回去安装还麻烦，他们疯了吗？ 所以不骗真的不会有太大家具订单。 江明想想绿油油的美元，没吱声，默认了。 虽然搪瓷碗那边爆单了，不一定做的过来，但是这跟家具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一个工厂做！ “只要别爆单就行。”江明道。 程惠笑笑：“这个我就不好说了，我们家具厂就10个人，而且都是负责销售的，加工的话，也不知道有多少工厂能听我的话，按照我的要求生产。” 江明看着她，小姑娘本事大，野心更大！这是小厂长不想当了，想当大厂长？ 只要她有这个本事，当然没什么不行！ “你这家具厂是有点特殊，只要签下了外贸订单，你相中了哪个厂，就让哪个厂做，他们也得全力配合你。”江明道。 程惠笑笑，转移了话题，工厂什么的，等签了订单之后再说。 现在的问题还是订单，她是来给江明打预防针的：“我打算签100万个厨柜，100万个梳妆台订单，其他桌椅随意，领导到时候别过来拦我。” 江明倒吸口凉气：“不可能！他们根本卖不了这么多，怎么可能签这么多？再说，我们也做不过来！” 要说全球一年销售100万个厨柜，100万个梳妆台，这是可能的，但是怎么可能都是她一家生产的？ 合理的数量是1万件，这个数量她基本已经完成了。 剩下99万都得靠骗。 程惠笑道：“他们一年也卖不了4800多万个搪瓷碗。他们只是想骗我们的钱。家具这，同样，不信一会儿你就看吧。” 午饭吃得比较久，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了，还有两个小时就闭馆了，还能看？ 江明有点不信，有点期待，有点忐忑地点头：“那你快去骗，不，那你快去被他们骗！” 程惠笑笑，跟几个托聊了起来。 半个小时之后，她离开办公室，让工作人员给她找来大纸板，她刷刷刷用三国语言写了个大广告牌。 “980美元定做整体厨房，免费安装！商家限购1000单。” “免费安装”几个字，写得又大又醒目。 看见的人都激动了。 现在在中国买家具，都不给免费送上门，就别说免费安装了，当然一般都是成品，不需要安装。 到了八九十年代，什么电话、空调，也没有免费安装的说法，都得交巨额安装费，还得排队。 只有后来竞争激烈了，才卷成免费安装。 现在，国外也是一样的情况，干啥都不免费。 “真的免费安装吗？”一个人冲到程惠面前问道。 “其实不是免费的。”程惠道。 跟前的人顿时失望，就要喷她。 就听见她道：“是我替你们出了800美元的安装费！如果你们买了这套厨柜，会有你们家附近的家具商免费提供安装，如果3个月之内没有安好，他们要退你们400美元，你们自己找人安。” 最后一条中午忘谈了，一会儿加上。 收了她价值800美元的东西却不干活，退400不过分吧？ 众人都要感动哭了。 这是什么良心商家？980的东西，还送他们800，安不上，再送他们400！ 他们里外里赚了200多？ 账是这么算的吧？好像是，肯定是！ “我要定一套！”这人立刻下单。 程惠一边抽出一张合同一边问道：“只定一套吗？不给父母送一套吗？这机会只有一次，等你们回国从本地商家手里买，就不是这个价了，而且没人给你们免费安装，他们还要收你们800美元的安装费。” “那就再定一套！”这人道。 谁还没个爹妈？ 他都这么大了，是孝敬父母的时候了！ 程惠一边签合同一边道：“我真是赔大了，本来980就不怎么赚钱，现在还要倒贴800安装费，180美元就能拥有一套这么漂亮的厨柜....哎，谁让我们太缺外汇呢，明年可不做这赔本的买卖了。” 听见她这么说的，没有不下单的！ 而且一般都是定2套，3套。 能来参加广交会的，都是上了点年纪的，有经济实力的人，哪怕是公司派来出差的，能签单的哪有小年轻？ 没有爹妈还有儿女呢！ 外国人也不是不爱孩子，有能力照样给买车买房。 没能力那就实在没办法了。 至于那些远处没听见的，有分散在整个会场的“托儿”呢。 “哎呀快走快走！今天厨柜特价，180一套！” “什么？不是980吗？” “今天买，赠送价值800的安装费，980减800，不是180吗？3个月没安好还再退400！我们反而赚220！” “就今天有，明天就没这好事儿了！” “呼”一下，整个会场的人又都往程惠这聚了。 虽然觉得这账好像有点不对，但好像又是这么回事！ 而且别人都开抢了，他们也顾不得思考了，也跟着抢。 程惠又在大门口呢。 签完单出去的人，赶紧跑回酒店，把亲朋好友叫过来捡便宜。 有人刚听开头就拒绝：“什么？买厨柜？我疯了吗？我第一天买烤箱，第二天买碗，第三天被迫买桌子，第四天又要买板凳！现在又让我买厨柜？不不不，打死我都不买了！” “这个真得买，原价980，本来就不贵，现在那个MS程替我们出800美元的安装费！3个月之内安不好还有人退我们400美元，而且就今天有这好事儿，你不买吗？” “那还等什么！马上要闭馆了吧？”朋友飞快朝会场跑去。 ...... 广交会的所有工作人员和各地参展商，都麻麻地看着又被人群围起来的程惠。 还有没有完了？还有没有完了？ 这广交会是给她一个人开的吧？ 第377章 嘿嘿嘿嘿 第一期展期马上就要结束了，准备参加后面展期的外商这几天陆陆续续到了，今天的人其实比开会第一天都多。 很多人刚到宾馆，还没倒过时差，就听见有人喊什么980-800,再送400，便宜大了。 什么玩意这么便宜？ 他们来这就是捡便宜的！不是来旅游的！ 所以很多没打算今天进会场的人，都冲了过去。 眼看到了闭馆时间，人反而越来越多，比早上开馆都多。 江明和林周讨论了一会儿，最后决定今天延迟闭馆3小时。 不能错过一美元的订单！ 程惠又开始只签字了.....不过这批新打印出来的合同里都加了一句，每单限量1000个，超过无效。 她似乎头不抬眼不睁地只签字，递给对面的人，等着对方签数量，地址等等。 慢慢的，味道就有点不对了。 有人悄悄签了10个，有人签了50个，100个。 她似乎无意中发现了一份，顿时按住那份100个的订单，看着对面的人道： “查理先生，我记得您是做酒水生意的，您之前不但买了1000个烤箱，还买了1万个搪瓷碗，现在又要买100个厨柜，这厨柜可不是烤箱、搪瓷碗那样好出手，您要这么多干什么？” “呵呵呵，其实我是做杂货生意的，什么都卖。”查理道。 程惠皱眉：“先生，我只是好心提醒您，我这安装费是付给您附近负责安装的家具商的，不是付给您，3个月之内安装好，也得您提供安装地址，您要是没安装地址导致他们无法按期安装，可得不到400的赔偿。” “这样啊.....”这人顿时失望。 他确实想赚这400块钱！ 这么漂亮的厨柜980一套确实不贵，回国那些黑心的家具商敢卖1980！2980！甚至3980！ 他们家那套没有这个漂亮，当初还花了4000多呢，外加2000美金安装费！ 现在他980一套买，到时候再有人退他400，他就等于580一套买的。 到时候再转手给做家具的朋友，不轻松赚更多了吗？ 可惜现在人家不让钻这空子。 程惠看这人脑子不够用，竟然要后悔的样子，顿时提醒道： “但是如果您能提供安装地址就可以了，比如您是给朋友买的？兄弟姐妹买的？帮邻居代购的？或者邻居的亲戚朋友的地址？ “您只需要提供一个地址，他们就能获得免费安装的优惠，您是代购给他们的，价钱肯定比本地商人便宜吧？他们肯定会感激您的。” 查理眼睛一亮：“对对对！就是这样！我就是给他们代购的！” 他格局小了！光想着赚400的违约金了！但是如果按照MS程说的，他是给他们省了800的安装费啊！ 这样即便他回去卖得跟商家一个价钱，他们也会来他这买！ 这样赚的可能就是1000或者2000！就看他周围的家具商心多么黑了！越黑他赚得越多！ 他咬牙把100改成了200！ 不是不想改成1000，是因为没有那么多定金了，之前不是买烤箱就是买碗了，还买了点桌椅板凳...... 实在挤不出太多了。 查理身后一群人也听见了程惠的说辞，思路顿时被打开了！ 代购这款厨柜，比代购烤箱和搪瓷碗赚的多啊！ 那烤箱他们回去就打算一台加个30-50美元，撑死了，再多就不好卖了，人家就不要了，忍几个月来秋交会从程惠这买好不好？ 搪瓷碗也差不多，加个1块钱2块钱撑死了。 但是980的厨柜，他们有“免费安装”“800”美元的优势在，不但好卖、好转手，赚得也会多！ 自己转手，就跟附近家具商赚一样的钱，转身给朋友，利润多少也是几百！ 顿时，心思活胆子大的人，又悄悄在自己的订单后面多加了一个0。 几个商人是胆子小的？胆子小的人赚不到钱。 要不是有限量1000的条件在那卡着，真有人敢写更多。 远处的人没听见，还没想到这块，论套路，谁也玩不过程惠。 但是没关系，他们周围有“托儿”！ 两个岛国发型的人小声嘀咕：“我就给亲朋好友带货，我不赚他们钱，还给他们省800安装费，他们以成本价买到这么漂亮的厨柜，算下来省了好几千，肯定会感激我，我赚人情。” 哎呦这句话太难说了，他频频低头看手心！手心早就写不下了，现在里面是个小本本。 好像发音不准确？没办法，凑合着听吧！ 嗯，周围人连蒙带猜，也能听懂，思路顿时也打开了。 “我还是想赚钱的。”另一个人道：“我认识个家具商，他这次广交会没来，错过了，我帮他定500套，一套加200，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你的良心太好了！”糟糕，一不小心，中文都秃噜出来了！ 好在周围除了自己人，听不懂！ 但是，也有一些“托儿”身负着不一样的使命。 他们两个人一组，在人群里游走，用不大不小的声音争论：“我刚才数了，后面的人几乎每人都定几十个，几百个！我的天啊，今天可是来了1万多人啊！ “你看这后面长长的队伍，每个都是想签单的，MS程又要爆单了！她能做得过来吗？” “你管她做不做得过来干什么？反正不能按时交货，我们不但可以退货，她还要赔我们钱，嘿嘿嘿嘿。” “也对....那我多签点吧，省得回去转手了，怪麻烦，我不贪，赚点违约金就行，嘿嘿嘿嘿。” “可惜，只能签1000单，不然，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 长长的队伍里，不时就能听见这种怪笑。 谈话的内容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关于程惠已经签了多少单，数字是不停变化的，越来越惊人！ 越来越像做不过来的样子。 再看桌子后面的程惠，脸色已经白了，鼻子上已经冒汗了，她看着旁边厚厚的订单，眼神恐惧：“有没有人过来数数多少单了？我能做过来了吗？要不我不卖了吧？” 她说完竟然转身就跑。 喂奶的时间到了。 但是后面的队伍还那么长，没买到的人还多着呢，他们顿时不干了。 第378章 她又又又爆单了？ 激动的众人围住了工作人员，让他们把程惠交出来！不，叫出来。 凭什么她卖给别人不卖给他们？他们白排队了？ 先到先得？数量有限？ 她之前没说啊！ 她只说了“免费安装”“限量1000”，他们按照她的要求排了两个小时的队，她突然又不签了，玩他们呢？ 她不出来.....他们以后就不来参加广交会了！ 江明似乎被吓住了，连连安抚众人：“好的好的，我们这就派人去把程厂长追回来！” 其他人工作人员都惊愕地看着他，都这时候了，不趁机把程惠藏起来，竟然还要把她拉回来？ 疯了吧？ 之前林周跟程惠接触多，林周疯了，现在江领导也疯了！ 或者，领导只是骗这些外商的？ 果然，他们看见江明随便派了几个人去找程惠，而这几个人都是程惠的自己人。 那能不能找到，还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众人放心了，都紧张地盯着程惠之前签的那摞厚厚的合同，瑟瑟发抖。 今年这广交会，真是邪门！ 以前他们做梦梦见这么厚的订单，都会笑醒，现在亲眼看见了，却要被吓哭！ 等这次广交会结束，他们都得失业吧？ 希望程惠这次跑了就别回来！到时候把错都推她一个人身上......实话实说，现在这个局面，真不关他们的事啊！ 结果，还没祈祷完，就看见程惠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回来了。 众工作人员.......自己人叛变了？ 程惠一脸不情不愿的表情，被人“押”回来继续签单。 “非家具商不许签大额订单啦！”她拉着脸道：“想想你们自己兜里那点钱，够交定金吗？交不起定金，毁约，我们也要收一笔违约费啦！” “凭什么？以前也没有违约费这说。”有外商的翻译替他们喊道。 “凭什么？”程惠红着眼睛道：“凭你们欺负人！非要拉我回来签单，那就签！签了订单又交不起定金违约的，违约费1000美金！ “有异议的现在就可以走人了，没有异议的继续签约吧。” 她满脸委屈，却并不能换来商人们的怜悯，该签多猛就签多猛！ 甚至有人从程惠的表情上分析，她可能又又又爆单了！ 又要交违约金了！ 后面的人咬牙签得更猛了，昨天的好事没赶上，今天可不能错过了！ 江明看着丝毫没见减少反而越来越长的队伍，又看着程惠身前越来越高的订单，到底是有点害怕了。 要不是提前被打了预防针，不用程惠之前装跑，他早带人把她拖走了。 但是现在，别又玩大了！ 突然，林周找了过来：“程厂长说，别忘了闭馆时间，我们的规定，闭馆不签单。” “对对对！”江明一拍脑袋，安排工作人员满场大喊，马上要闭馆了。 还拦住门口，晚上9点准时闭馆，再多一个人都不放进来。 这个规矩延续多少年了，大家都习惯了，排在后面的人虽然不满，但是也无可奈何。 送走最后几个商人，工作人员开始数订单。 一个小时之后，孙彪颤抖道：“18万3210套厨柜。” “这么多！”有人惊呼：“一套980，这又是多少美元？” 噼里啪啦算盘珠子一顿响，一人的声音比孙彪都抖：“1亿7954万.....”后面的零头抖得说不出来。 “哇！” “怎么会这么多！” “是不是算错了！” “一个家具而已，怎么会赚这么多钱！” “别激动，我们还得搭800的安装费呢！一套才180，去掉成本，其实也没多少钱。”一个人酸酸道。 “而且做不出来，却要赔人家490违约金！” 说完发现周围一静，众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他疑惑道：“我哪里说得不对？” “哪里都不对！”一个年前的工作人员道：“我们程厂长才没有出800的安装费，我们程厂长是用2套梳妆台换的安装，没花现金！” 被怼的人生气了：“2套梳妆台不是钱啊？” 年轻人喊道：“对方也不白拿，他们得出670美元！所以程厂长不但卖出去18万套厨柜，她实际还捆绑销售了同样数量的梳妆台！” “哇！！！”场馆里响起经久不息的尖叫。 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中午饭局的谈判，现在猛然听见，只想尖叫。 钱都让她赚了得了！ 一开始被怼的人生气了，看着年前人道：“那也得她有那个命赚才行，3个月做18万套，不，36万套家具，不，还要加上之前那些桌椅板凳，她那10个人的小破厂，做得过来吗？” 这人瞪了程惠一眼，鄙视道：“有些人光想出风头，光想签大单，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订单倒是有了，你能做出来吗？到时候还不是要国家给你赔钱！” 程惠只是笑笑，一点不生气：“这位同志还有什么意见？请留到三个月之后再发表，谢谢。” 众人一静，响起闷笑。 问题虽然没有被解决，也没听见程惠承诺怎么完成订单，当然承诺也没什么用。 但是她这情绪倒是真稳定，态度也很好了。 试问在场的任何一个厂长，被人这么指着鼻子质问了，不跟对方吵起来？打起来都可能。 看看程惠周围那几个没被怼的厂长，都开始挽袖子了。 江明深深地看着程惠，保住，一定要保住！先保订单，保不住订单也要保住程惠！ “走了，回家，明天继续。”程惠招呼自己人道。 “什么？明天还继续？”众人惊呼。 “不是说只此一天吗？” “18万还不够？再多能做完吗？” “快别说了，这不是我们能操心的，我们看热闹就好。” 程惠回了租的房子，身后跟着江明和齐安国。 至于杨岳和赵大兴就不用说了，日常都要过来聊到程惠休息他们才撤。 这里热闹多啊，再说，两人都稀罕小佩琪。 他们都没有这么大的小孙女。 再说这孩子也是真稀罕人，出了月子，白净可爱胖乎乎，几乎不哭，小眼睛特别有神，不时还做个怪表情，要稀罕死人了。 杨岳决定回去之后就催生！催自己儿子生。 赵大兴决定回去之后就给儿子先找个对象，然后再生。 他们回来，程建明开的门：“今天怎么才回来？我就要出去找了。” “哈哈哈，大表哥，你猜今天小惠又签了多大的单？”赵大兴问道。 程建明意外地看着他，昨天还管他叫老弟，今天他就成大表哥了？ 第379章 你有什么想法 赵大兴似乎有点尴尬，也没卖关子，直接道：“18万+18万，36万单！不，四舍五入，37万单！” 程建明顿时皱眉，担忧道：“能做得过来吗？” “进屋说吧。”程惠没回答这个问题，招呼众人进来，然后给大家做介绍。 江明激动地跟程建明握手：“感谢程工为国家培养了一位优秀的人才！” 程建明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不是没见过这么大领导，是觉得这夸奖太重，他担不起。 “我也没做什么，都是小程一个人努力。”他说道。 谦虚、稳重！不是个骄傲自满夸夸其谈的人！江明顿时对他印象不错。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教出....教出....小程这样聪明、大胆、奸诈.... 算了。 程建明又跟齐安国握手，听到程惠的介绍，他意外地看了齐安国一眼。 之前齐安国和郑曼如来道歉，他出差没回来，但是他知道这个人，听院子里的工作人员说的。 现在他又来了？干什么？ 程建明表情顿时有点严肃。 齐安国心里骂了句败家女人，笑着跟程建明握手。 程惠看着两人，突然喊道：“蒋拳，拿照相机来，我们给大家拍个照。” 多么有历史意义的一刻，亲家相见了，却又不认识。 赵大兴凑趣道：“你竟然带了照相机？” 他一拍脑袋：“对，就该带个照相机，你前几天在会场拍照了吗？” “没呢，光顾着工作了，都没想起来。”程惠道。 众人看着她，可不是，这几天她哪天也没闲着，光干大事了。 晚上不是拍照的好时间，但是屋里灯泡足够亮，这个小院子又足够有意义，众人来了兴致，咔咔咔一顿拍。 然后才谈起正式。 江明一脸严肃道：“家具这块，你打算怎么生产？京城的家具厂虽然大，但是3个月生产30多万，甚至更多家具，他们做不到。 “明天还签？你行，他们真不行。” 程惠笑道：“我知道，这个指望京城几个家具厂，是真不行，这个就要指望全国家具厂同心协力了。” 几十万订单，100个家具厂分下去，一个家具厂几千件，还是3个月时间，就轻轻松松了。 但是江明皱眉：“我怕他们质量不行，听说你们的家具都是机器切割打磨的？很多家具厂，还是手工的呢。” 程惠道：“这个好说，这几种小机器，安东厂已经能量产了，做个一两百套需要.....” 杨岳接话道：“不需要时间！我库房里现在就有几百套，随时可以发往目的地。” 程惠之前让纸盒厂的女工做沙发的时候，就给了杨岳一批家具小机械的图纸。 切割、打磨等等，真不复杂，却又好用。 杨岳发现了商机，顺手让人多做一些等着回去卖呢。 现在好了，不用回去，小程就给他找到买家了。 江明还是不放心：“那些机器能雕花吗？我看了你梳妆台的图纸，上面都带雕花啊，光这些花，一个老师傅一天做不了一个吧？” 这才是他最愁的地方。 做不完，根本做不完。 程惠笑道：“那些可以用机器雕。” “咦？”好几个人发出惊呼，数杨岳和赵大兴声音最大。 机器还能雕花？ “这需要用到数控机床技术。”程惠道：“正好陈院长他们在这，等明天结束休息的时候，让他们别走，我跟他们聊聊雕花机的事情，让他们出图纸，到时候麻烦赵厂长做出来，多做一些，运到京城，给我。” 程惠道：“到时候其他家具厂负责前期加工，把半成品运给我，我再找工厂做最后一步的雕花，上漆、组装。” 赵大兴立刻兴奋道：“不麻烦不麻烦！” 数控机床马上就要有新应用了？他又有金往脸上贴了！ 杨岳白他一眼，他刚贴完，不嫉妒！ 江明和齐安国都注视着程惠，脑子里思索她的计划。 越想越觉得可行！ 前面工作有100个甚至更多工厂替她做，雕花又有机器做，剩下上漆和组装都不是复杂的活，只要把人手找齐了，京城几百万工人，一天给它干完！ 重点又回到雕花机上，还是得看程惠的。 虽然她说看陈向学的，但是陈向学要是会，能藏到今天？ “要不，我让陈向学现在就过来？”江明道。 程惠打了个哈欠。 杨岳立刻道：“不行，我侄女要休息！” 江明虽然比他高一级，但是他一点都不怵！ 不就一级吗，小程好好养身体，两三年就能给他送上去！ 江明也发现对面的人不是那些能当牲口使的糙汉，忍住了。 “那就让他们明天找你。”他说道。 他说着就想告辞，齐安国开口了：“对于到京城之后，小程的工厂落地哪里，有想法了吗？” 这就是他今天来的目的。 程惠看着他一笑，就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个，我还要再想想，也要看领导们的安排。”程惠道：“不过我有几个要求....” 屋里，孩子哭了，程惠立刻起身。 杨岳立刻告辞：“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们先回去了。” 他都这么说了，江明和齐安国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呆着，起身告辞了。 路上，江明问道齐安国：“你是有什么想法？” 他们两个同岁，是同学。 只不过之前走得不是很近，各自在各自的圈子里活动，没有多么铁。 但是到底有交情，还不算浅。 齐安国道：“搪瓷厂和家具厂我就不插手了，但是我希望她的电器厂，能落地我管辖的辖区内。” “哦？定下来了？你回去就要下基层了？”江明道。 不过他的基层，起点要比别人高。 齐安国点头，刚要说话，对面的阴影里突然窜出一个人，披散着长发，随风飘荡，语气阴冷地质问：“你去哪了？” “什么鬼！” 一直鞋飞过去，砸在她头上。 别看赵大兴长得凶神恶煞，天不怕地不怕，但是他怕鬼。 第380章 托儿们还需努力！ 郑曼如被一只鞋底呼在脸上，人直接就懵了。 最后一丝理智让她下意识地缩回阴影里。 不然被鞋乎脸这事儿传出去，她又不能把乎她的人怎么样的话，她就丢死人了！ 齐安国当然听出了郑曼如的声音，但是看到她缩回阴影里，他顿了一下，就当不认识她，招呼众人继续走了。 但是几个人都不是傻子，多多少少都猜到了，现在看着齐安国竟然没替郑曼如出头，顿时眼神怪异，心情不错。 他要是站在郑曼如这边，将来少不得要给程惠找麻烦。 但是他不站在自己老婆这边，大渣男啊..... 回去的路上，众人都没再说话，只有杨岳和赵大兴在挤眉弄眼。 杨岳还帮赵大兴把鞋捡回来了。 赵大兴心里感激，大哥还是大哥，关键时刻，真护犊子！ “大哥...”他忍不住出声。 杨岳道：“别，你大表哥现在哄孩子睡觉呢。” “哈哈哈。”赵大兴大笑，搂着他的肩膀哥俩好。 郑曼如看着两人的背影气得咬牙，这仇看样真报不了了。 搬动杨岳？她没敢想过。 一回到宾馆，几个人各回各的房间了。 郑曼如很快也回来了，进屋就咬牙质问：“你刚才为什么不帮我！” “我就是在帮你。”齐安国道：“你不是不想被他们认出来吗？” 郑曼如一噎，他们实在太了解彼此了。 她换个话题：“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上哪去了？找程惠去了吗？你找她干什么？” 齐安国一边脱衣服一边道：“今天晚上9点才闭馆，我们忙到10点多才出来，江明找程惠有公事。” 想起这个公事，他微微一笑，很满意程惠对他的“坦荡”，她说自己计划的时候，根本没避开他这个之前跟她有点小摩擦的人。 看来人家是真翻篇了。 大度。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不像某些人，嘴上说翻篇了，心里可能这辈子都过不去。 小肚鸡肠。 “你竟然笑了！”郑曼如指着他：“提起她你竟然笑了！” 齐安国顿时黑了脸：“继续，你还要说什么？要不要我现在给你借个喇叭？” 郑曼如顿时闭嘴。 齐安国揉揉眉心道：“你这几天都在干什么？没有听见关于程惠的消息吗？” “我听她干什么？狐狸精。”郑曼如赌气道。 她这几天躲开熟悉的人，逛街去了，广交会的事情她没兴趣听，关她什么事？ “她短短几天，就签下了5亿的订单！这届广交会，她大放异彩！以后，京城必有她一席之地！就是我...” “什么？”郑曼如的眼睛里也大放异彩，惊愕地看着他：“5亿？太能吹了吧？她卖了什么值5亿？所有电器五金加起来值5亿吗？” 怕她不信，齐安国好好给他数了数，多少烤箱，多少搪瓷碗，多少家具。 郑曼如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做不完！她根本做不完！4800多万个碗，累死她也做不完！ “还有那30多万的家具？京城最大的家具厂一年也才做几万套家具？3个月她怎么做的完？她这是闯大祸了！哈哈哈哈~” 怎么做的完？这个齐安国就不跟她解释了，让她传到外商耳朵里，外商就不“上当”了，就影响创汇了。 国家现在急需外汇，谁也不能影响创汇！ “做不完也是她的事，跟我们没关系，睡觉吧。”他说道。 这句话让郑曼如瞬间神清气爽！ 她误会他了，他确实没有向着程惠。 “老公~”郑曼如靠过去。 齐安国突然看着她的脸道：“咦？你的脸竟然肿了？怎么办？明天早上能消肿吗？” “什么？”郑曼如顿时跑去卫生间查看，顿时，卫生间里响起一声尖叫。 赵大兴那一鞋底挺狠的，当时都把郑曼如砸懵了，现在整张脸上从额头到左脸颊，斜着一个红肿大脚印，让人一看就知道是被什么“凶器”砸的。 或者，她被人踩了一脚。 “啊啊啊！”她要气疯了。 “小点声。”齐安国道。 郑曼如捂着脸，她是疤痕体质，皮肤受点伤特别不容易好，现在这样，得好几天才能下去。 “你给我定明天的机票，我要回京城！”她喊道。 “好的。”齐安国立刻道。 早知道一鞋底就好使，他早就.....算了，不至于。 ....... 第二天一早，程惠早早的来到了会场。 今天是第一期的最后一天了，今天之后就要休息3天。 想签电器合同，就得趁这几天了。 过几天电器撤了，不参展了，想签也签不了了。 而搪瓷碗和家具出现在这期，纯属意外，以前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哪个电器厂也没抽风到去卖搪瓷碗或者家具。 但是订单来了，组委会的人也不会往外推。 现在想推也晚了。 但是实际上，电器和搪瓷碗，并没有截单。 只是程惠口口声声喊“爆单了”“不接单了”“做不过来了”，众人就信了，没再找她买这两样。 好吧，实际是之前来的人，几乎都买过了，没有大单，也有小单。 1个烤箱，10个碗什么的。 但是，这几天不是来了很多新人嘛，他们还没买过呢！未来二十多天，新人会越来越多！ 还有厨柜，昨天开始签单的时候太晚了，很多人都没来得及过来，或者被堵在了门外，距离她的目标，百万订单，还差得远！ “托儿们”还需努力！ 清晨，程惠出现在会场门口，此时人不是很多，但是也不少。 基本都是为了等程惠来的，不然其他电器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 见到程惠，他们顿时围了过去。 几个“岛国商人”跑得最快，一下子就把程惠围得死死的！ “MS程，我是新来的，听说你们厂的烤箱非常不错，我要买！”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程惠道。 “我不听！烤箱并不是你们国家的战略物资，怎么还捂着不卖？你们开门做生意，有东西不卖，明年我可不来了！” 程惠似乎怕了，小声问道：“那你打算要多少？” “我只要100单。” 程惠松口气：“才100单，好吧，那你一会儿去展位找我，不过我们有条件，这次的发货时间比较长，我只能保证半年之内发货，半年之后不交货才算违约。” “什么？半年，太长了！” “那就没办法了，实在做不出来，我不能再给国家赔钱了。”程惠道。 “商人”似乎犹豫了一下，道：“半年就半年吧，我是正经电器商，我只是看好了你们的产品，才不是要骗违约金。” 听到他们对话的人眼睛都亮了亮，他们看到了希望！ 程惠松口了！ 能松口一个人，就能松口100个人，不然，凭什么！ 第381章 给谁俩呢？ 第一个托儿的台词完成，偷偷擦把汗，安静当树桩了。 防止真外商冲撞了程惠。 第二个托儿上场了。 “MS程，我要买搪瓷碗！太好看了！我要买100万个！我是我们国家最大厨具商！请您务必要卖给我！我甚至可以交80%的定金！” 程惠似乎心动了，但是犹豫一下就拒绝了：“100万实在太多了，我不敢再签这么多，但是我可以帮您想个办法。 “还有几个签了百万订单的商人，他们在定金上可能遇到点问题，您如果真想买的话，可以从他们那里匀一些订单。 “只要你们双方谈好，过来找我，我们重新签订单，到时候谁交钱谁收货，降低风险。” 她的话音落，人群顿时骚动了。 这两天，确实有人后悔了。 当时手一抖多加一个0，两个0，自己有多少钱都忘了，现在交不起定金了。 但是他们又不想放弃这个赚大钱的机会，四处借钱，可是时间有点来不及。 离开之前就得交齐定金，而这里的外商，没有几个的签证是超过一个月的。 现在程惠的话给了他们一条新思路，他们可以此时就转手。 全额转手，赚点辛苦费，也不白排几个小时队。 当然选这种的很少，毕竟那代表放弃了大量的利润。 或者自己能交多少定金就留多少订单，剩下的转出去。比如签了100万，给自己留50万，转手50万。 这个最合适。 而那些真正想买搪瓷碗的商人也很高兴，能买到自己想买的东西了。 第二个托儿下场了，第三个上！ “MS程，我昨天排了4个小时的队也没买到厨柜，正好被关在门外！我不多买，我就买一套，行吗？” 这人的表情太诚恳了，一脸卑微祈求。 脸皮薄的小姑娘当然受不了他这个样子，赶紧答应了：“实际我昨天跟几个家具商谈的是一天时间，24小时之内，购买厨柜就送安装，到今天下午4点，才24小时。” 昨天没捡到便宜的人，顿时都高兴了。 该忽悠的都忽悠了，托儿们此时的任务结束了，簇拥着程惠往会场去。 “谢谢MS程！您竟然替我出安装费，您真是个大好人！我这辈子都没有享受过免费安装！” “MS程，您的烤箱做得太漂亮了，我昨天刚来，能签一个小单吗？” “小单可以。”程惠道：“您可以买一个两个回去当伴手礼，过万的订单我真不签了。” “MS程，搪瓷碗也太漂亮了！” 托儿的嗓门都很大，好像很激动很热情。 外围一些刚刚落地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外商，顿时都好奇了。 什么安装费？什么烤箱？什么碗？多么漂亮？ 等程惠进了会场，外面也热闹起来。 人越来越多，后来的人发现前面来的人都很激动，赶紧打听今天又有什么好事。 有人藏着掖着不说。 这样却更让人好奇！ 有人却很大方，告诉后来人发生了什么。 他定金不够了！他需要在人群里找合作商！ “谁需要搪瓷碗的订单？我可以匀1万个出来。”他大声喊道。 “我我我！”立刻有好几个人举手。 “才1万个，你有没有更多啊？多匀点！” “我要10万个！有没有人匀啊？” 几秒钟之后，这人旁边不远处响起个声音：“我可以匀给你，不过要加钱，1个碗加1美金。” 喊话收碗的人想了想，就同意了。 因为程惠之前撒出去的几百个搪瓷碗，十几个烤箱，现在很多外商都见过了。 好东西就是好东西，谁都看得出来，真正做这方面生意的人都能看出商机，都想要。 更何况，这烤箱和碗，很可能是“躺赚”的支票，他们当然也想要。 正后悔今年没早来呢，程惠这边又开放订单可以修改了，给了他们机会！ 人群里，也有新人打听什么厨柜，什么免费安装。 一听之后都好奇了，打算一会儿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厨柜，如果好，他们也买一套回去。 或者代购一些！赚人情或者赚800美金，都不错啊。 程惠和江明、林周、齐安国站在一起，看着外面重新又被调动起情绪的人群。 除了程惠，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复杂。 紧张、激动、忐忑、佩服。 他们都是希望能给国家创汇的人，现在看到有人轻轻松松骗来，不，赚来这么多外汇，当然激动佩服。 但是到底能不能做完啊？ “今天签多少单啊？悠着点....”江明道。 程惠道：“这届之后，烤箱、搪瓷碗，我短时间内不打算再做了，以后没这机会了。” 江明顿时闭嘴。 林周又舍不得了：“这么好骗，不，这么好卖，为什么不做了？” 程惠笑道：“如果是真卖，当然好卖，但是那样卖不了多少。现在我们是真骗，他们一下子买了市场消化不了的数量，得消化几年了。” 明年再卖同款，可卖不出去了。 三个人都看着她。 跟谁俩呢？“我们”可没骗！明明是你自己一个人在骗！ “但是骗来的钱都进了你们口袋，我又得不到一美分。”程惠道。 三人顿时尴尬，江明道：“这也不是‘我们’，这是进了国家的口袋。好啦，没什么骗不骗的，我们可没说你骗，你是在为国家做贡献！” 程惠笑道：“那领导能不能保证，对等的人民币如数落到我们工厂？我打算扩大工厂规模，制作先进的生产机器，做出更好的产品，下届广交会继续为国家做贡献呢。 “但是如果没有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做不出新品，您可千万别怪我。”程惠顿了一下，眼神认真道：“少一分都不行。” 江明......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但是人家做了事，立了这么大功劳，如果不能把合理的钱给她，反而要扣她的钱，那他面子上都过不去了！ “这个你放心，我看谁敢扣你的钱！”他承诺道，但是话也没有说得太死。 程惠笑笑，她还真不放心。 第382章 这样我就放心了 程惠这次赚的有点太多了，难免有人见钱眼红，想扣点出去。 这个事不好办。 她要是开了个这个口子，以后就是给别人赚钱的老黄牛，活都是她干，累死累活，吃得却是草。 等到了八九十年代，那么多红红火火的企业，突然嘎嘣一下倒闭了，很多都是这种原因。 产品好，卖得好，最后自己却没得到钱，资金链断了。 要钱的人才不管你的资金链呢，在他们眼里，那都是借口。 但是这个口子不开，一毛不拔....显然也不太现实，总有一些人是无法拒绝的，这就是现实。 到底怎么办，还得再想想.....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程惠回展位表演去了。 她拉着脸，气哼哼的，对每个来签单的商家都没什么好表情，就像现在供销社里的售货员。 但是也没太过分，只是表现得不怎么高兴，倒是没有打骂顾客...... 大门一开，一群人又朝程惠的展位跑去，大家都熟门熟路了。 今天买碗，明天买烤箱，后天买桌子的，真熟了。 只不过今天冲在最前的人有些特殊。 清一色的亚洲面孔，西装革履，岛国发型。 好几百人，乌压压就把整个休息区都占满了。 这可不是她的托！ 她没有这么多托儿。 这群人虽然挤到了跟前，但是却很安静，说话的只是为首的一个人： “MS程，我们是来买家具的！不只厨柜，桌椅板凳我们都要！那个不限量吧？” 这又是一个“漏洞”，程惠昨天只限制了厨柜，每人1000单，而谈判区的几款桌椅板凳，她之前都是“逼着”人买的。 一共才几百万的“小单”，真正商家大量订购的没多少。 程惠看着说话的人，是个熟人，昨天一起吃饭的，那个卖棺材的人之一。 “久田先生，您也要开始做橱柜生意了？”程惠用英语道。 其实日语她也会。 但是现在还是不要暴露太多了。 除了英语，其他的她只装作会几句，而且手边放着好几种外语词典。 本来打算碰到小语种的商人跟她说话，她就装作翻词典查看。 结果这几天都没给小语种商人说话的机会！ 所有人要么自愿，要么被骗，要么被迫，光顾着签单了，不用说话，签字就完了。 久田笑了：“我不做厨柜生意，我是帮我们国家做厨柜生意的朋友签单的，毕竟你每人只卖1000单，太少了，我们国家1亿多人口，需要大量家具，1000怎么够？” 他指着身后的人：“这些都是帮家具商人签单的朋友。” “这么多。”程惠夸他一句：“你们好团结，一个人需要，大家帮忙。” 对面听懂的人，瞬间很得意。 程惠依依不舍地拿出一张厨柜订单，小心翼翼地签上名字，递给久田：“咱们现在睦邻友好了，你们少签点啊，不然我真做不过来了。” “好的好的！”久田答应得爽快，随手把订单递给旁边人签，催促程惠：“继续，多签点，我们这么多人呢，每个人都要帮忙，放心，不是每人都签1000个！” 程惠松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她手下动作也快了，刷刷刷，名字写得龙飞凤舞，非常漂亮。 久田夸了一句，道：“还有桌椅板凳的订单，你也签点，我们的家具商也需要，这个不限量吧？” 程惠低着头签字，随口道：“那个也限量，每人上限5万个，我怕有人捣乱，签10亿个，累死我也做不完。” 久田一顿，呵呵笑道：“怎么会有那种人呢，10亿，他也交不起定金。” 一人5万，嗯，差不多够了！ 程惠低头应了一声，随手又抽出旁边一摞桌椅板凳的订单，签了字，递给久田。 本来广交会的合同都是统一的，卖得东西不一样，商家自己填。 但是为了方便程惠骗人，不，卖货，组委会按照程惠的要求，这几天给她量身定做了几份合同。 大方向不变，只是所卖东西是什么已经写好了，单价也写好了，根本不给讨价还价的空间。 他们也没空讨价还价。 只差签字、数量和在具体款式上打勾了。 方便你我他。 久田仔细看了看合同，没毛病。 他把合同交给身边的人，身边的人立刻在数量那写下了5万，然后随便选了个款式。 两人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但是却没有将属于程惠那份合同还给她。 之前他们签的那些厨柜订单，他们也没还，而是有专门的人收集起来，等着一会儿一块还。 省得程惠发现猫腻。 程惠似乎签字签晕了，什么也顾不上了，头不抬眼不睁地就是签字。 一会儿签签厨柜的，一会儿在久田的提醒下，签一堆桌椅板凳的递给他。 江明没有在柜台里，他在外面看热闹呢。 但是看着展位前密密麻麻的岛国人安静地签单，签完还不走，他就嗅到了不妙的气息。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快进去看看！”他说道。 秘书道：“早就派人进去了，但是根本挤不进去，这些人堵着，不让过去。” 后面商人也急了，叫喊道：“你们干什么呢？怎么站着不动？” “我们签单呢，还没签完。”有人回头喊道。 “怎么这么慢！签一个走一个啊！” “别把订单都签了，给我们留点啊！” “放心，我们就是人多，但是每个人签的都不多。”久田回头喊道。 程惠抬头，朝他微微一笑，难得露出个笑脸：“这样我就放心了，但是你们一个人一块两种都签了吧，签完好去其他展位看看。” 久田朝她一笑：“好的。” 果然，人群动了，签过两种合同的人离开了。 一个多小时，久田的人才散尽。 程惠心里有数，看看旁边的合同也有数，每摞1000张的合同，就剩个底儿了。 他们来了800多人。 倒不是太多，因为前两年的时候有统计，前来参加广交会的岛国商人就有2000多，今年应该更多点。 才来800，她有点遗憾呢。 也不是很团结嘛，有本事都来啊！ “这是合同。”久田和另一个棺材商抱着两份合同，放到了程惠的柜台上。 程惠揉着手腕道：“谢谢你们啊，竟然还帮我整理了。” 她看了一眼最上面的两张合同，一张桌子的，只签了100个，一张橱柜的，也是100个。 她微微一笑：“你们真是好人。” 久田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了，带着同伴快步走了。 不过他也没有走远，他只是离开了排队的区域，就站在旁边看程惠继续签单。 签得越多，他们躺赚的希望才越大。 其实自己赚不赚无所谓，能让对方赚不到外汇，还要赔外汇，才是好事。 江明终于挤到了柜台前，就要去翻那两摞合同。 程惠立刻小说道：“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