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末日了还在垂涎队长美色》 第1章 小偷 凌晨的警察局人潮涌动。 穿着奇怪、醉酒醺醺、满身纹身的人比比皆是。 向南之被拷在铁凳子最靠右的位置。 衣衫褴褛，嘴角还留着新鲜的淤青。 “向南之是谁？”一个警察大声叫道。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没被铐住的那只手微微抬起。 矮胖警察走过来，给他松了铐。 粗鲁地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往审讯室走去。 他吃痛地叫唤了一声：“嘶，轻点” 矮胖警察的表情变得严厉，收紧了手厉声道：“老实点别动。” 被带进审讯室后，没一会儿，又来了个高瘦的警察。 两人正坐在他对面，满脸严肃，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画面略显搞笑。 高瘦的警察声音有些尖锐听起来十分刺耳 “向南之24岁，有手有脚干什么不好？非要做小偷？” 他一语不发，瘫坐在椅子上，眼皮不停地打架止不住得发困。 警察的盘问声又响起：“偷防晒霜，你怎么想的？” 等了半晌，见对面不说话提高了音量大吼一声：“说话。” 迷迷糊糊的向南之被吓了一跳。 身体坐直了些，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说：“爱美。” 矮胖警察上下打量着他。 皮肤白皙脸上没一点瑕疵，脸形小小的，鼻子秀挺嘴唇单薄，中长的头发半遮住一双媚眼，183cm的大高个看起来不超过120斤。 看着看着，矮胖警察的脸上就露出一丝淫笑，顺势给了身边的同事一个眼神。 高瘦男心领神会地起身，又拍了拍矮胖的肩膀说：“别玩太大。” 门被关上了，灯光昏暗狭小的空间里只留下两人。 矮胖警察起身走到向南之的凳子后侧。 低头在他耳边说：“喜欢玩点特别的吗？” 一股恶臭传入鼻中，不适感让向南之止不住皱眉。 他骨节分明的手抬起，狠狠往身后打去。 “啪”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房间内回荡。 “你他妈的找死。” 矮胖警察被打得措手不及，愤怒暴吼，从后方拽他起身。 他体重很轻，加上肚子饥饿双脚发软，没支撑住摔倒在地。 矮胖警察又从背后擒住他的手压在墙上。 对方力道很足，他的脸被压在冰冷的墙面上变了形。 那人边脱着他裤子边讥讽道：“大男人保养得白白嫩嫩干什么？还给我装。” 向南之脑子一热，眼睛盯着钢做的窗户开始发力，窗户渐渐松动发出“哐哐”的声响。 就在这时门又被打开了。 “住手。”一个磁性的男声传来。 声音不响但威慑力很足。 矮胖警察明显被吓到了，马上松开手，人站得笔直说：“秦队长，我……我审犯人。” 向南之转了转被压得生疼的手腕，提提裤子转头看向门的方向。 “1000字检讨，明早放我桌上。”门口的男人冷冷地说着。 矮胖警察不敢有半点迟疑，大声回：“是。” 秦屿的目光看向站在墙边的犯人。 冷峻的脸上惊讶之色一闪而过，对着愣愣站着的矮胖警察说：“你先出去吧。” “是”了一声后，那人三步并两步地跑出了门外。 向南之重新坐到了椅子上，不屑地说着：“这世道还有好警察啊？” 秦屿毫不关心这些垃圾话，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大高个充斥着压迫感，冷冷的声音又响起：“五年躲得开心吗？” 向南之的眼睛瞪大，抬头望向面前的男人，脸上的笑容一扫而空。 半秒迟疑后，他脚开始发力准备往窗户边跑。 还没有所行动，手又被擒住死死按在了桌子上。 这股力量比刚刚更大些，压制得他毫无还手能力。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此人，便开始转变策略。 “啊啊啊，轻点。” 有力的大手不为所动，依然狠狠压着。 他继续装疯卖傻地说：“警察叔叔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一阵冷笑传来，他又被像拎小鸡一样抓起身，往门外拖去。 大厅的人看到秦屿路过都毕恭毕敬地叫：“队长好。” 秦屿不理会，径直走到服务台说：“我保释这个人。” 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保释金扔在桌上。 “好。”服务台的小姐姐不敢多问什么，只是熟练地操作着电脑。 向南之心里打着鼓，脑子飞速运转，不停想着逃跑策略。 他开始大叫：“我不认识这人，我不跟他走。” 周围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身后一个冷冽的眼神刺向他，看得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秦屿又面无表情地对服务台工作人员说：“家里不听话的小孩，带回去教育。” 服务台的工作人员尴尬一笑，继续办理手续。 “别听他胡说，我真的不认识他，小姐姐你救我，这人变态。” 向南之继续使用自己的狮吼功，想以此来脱身。 还想说话的嘴突然被一双带着老茧的手捂住了，喊叫声变成了“呜呜啊啊”之响。 秦屿的语气也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对着工作人员说：“快点。” 向南之知道自己出了警察局的门就要完蛋，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 手舞足蹈没一会儿，带着凉意的手铐又铐了上来。 他的嘴被大手捂住，脖子被另一只手捏住牢牢靠在像一堵墙的胸膛上。 一顿操作让他觉得呼吸困难，脸瞬间涨得通红，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秦屿的手松了些，低头看向他问：“还闹？” 他摇摇头表示投降。 “办好了，可以走了。”服务台小姐姐递过一张纸。 秦屿拿走纸，拎着手中油滑小子往门外走去。 凌晨的大街上没有一个人。 向南之环顾四周心里发怵。 他瞥了眼身边的男人，高大威猛一身腱子肉。 心想打不过只能靠言语攻击了。 向南之带着谄媚的微笑好言道：“警察叔叔，你肯定认错人了，我没见过你。” 秦屿不说话，继续往前走着。 他又说：“我这人大众脸被认错很正常。” 依然没回应。 他继续说：“你要不再好好看看我的脸，确认下？” 手上的手铐链子被狠狠拽了一下。 他被拉得一个踉跄，头狠狠砸在秦屿的肩头。 结实的肌肉硬邦邦的磕得他嗷嗷叫。 秦屿冷冷道：“地下城使命者向南之，叛逃五年。” 他眼神开始闪躲，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第2章 吃得多但打不过 走了不一会儿。 秦屿把向南之推进了一个屋子中。 他左顾右盼地打量着。 一室一厅的房子不大，东西很少很整洁。 能看得出屋子的主人没什么情调，摆设冷淡毫无生活气息。 一天没吃饭的他有些乏力，不过想逃跑的心思占据了上风 他先笑眯眯说道：“先把手铐摘了吧，在这里我也跑不了。” 秦屿换了鞋不说话，自顾自地倒水，好像家里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一般。 他瞪眼盯着秦屿的裤子口袋，一串钥匙缓缓移出，正要往向南之身边飞去时，被一只大手死死抓住。 他皱着眉继续发力但钥匙被攥在秦屿手心一动不动。 他又控制了另一把铁凳子，椅子腾空往秦屿的方向狠狠砸去。 秦屿头都没回，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凳子扣在地上。 随后铁调羹、手机、充电器等等，一切带着些碳元素的物件都纷纷向秦屿飞去。 秦屿身手很快，身子灵巧地晃几下就躲过了大部分的攻击，有些小玩意不经意砸在他坚实的肌肉上也不痛不痒。 攻击持续了五分钟，向南之就开始脱力。 对方毫发无伤，他却喘成了狗。 这种干架方式连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都算不上。 只能说是小媳妇挥拳头，毫无杀伤力，自己却敲得手生疼。 “操！”向南之低声骂了一声，随后收力一屁股坐地上缓了口气。 看到家里一片狼藉，秦屿送上一个大大的白眼说：“收干净了。” 向南之抬头喘着粗气，冲面前地人轻蔑一笑说：“收你大爷。” 话音刚落，脖子就被掐住，后脑勺重重磕在地板上一阵晕眩。 痛苦的窒息感涌来，他艰难地开口说：“收……收……” 脖子上的力消失了，手上的铐子也“咔哒”一声解开了。 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又气又没辙。 腿上被狠狠踹了一脚，厚重的男性声响起：“起来，收拾。” 他抱着被踹的小腿瞪了秦屿一眼，极不情愿的动了身。 脑子里一阵后悔，搞那么大阵仗伤不了对面半分，到头来还要打扫卫生。 秦屿正坐在椅子上，冷漠地看着他来回清理，像个监工一般。 向南之瞄了他一眼，又调动起远处的落地镜。 镜子刚浮起一点，秦屿就开口：“别费劲了，我都听到了。” 向南之感到一阵尴尬，却死鸭子嘴硬说：“测测你什么能力罢了，耳朵那么灵，听力进化者？” 秦屿不回话，抬抬下巴示意继续收。 收了一个多小时，向南之最后的一点体力也消耗殆尽，往地上一坐靠在墙边。 这时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声音不响但逃不过听力进化者的耳朵。 秦屿扔了几块饼干和矿泉水到他面前，冷冷说：“饿死了带不回去。” 他的确是饿昏了，赶忙拆包装吃了起来。 看他这狼吞虎咽毫不顾及形象的样子，秦屿觉得厌烦扭头往床边走去。 “啪嗒”关了灯，准备休息。 吃完几块饼干，向南之还是觉得胃空空的。 对着黑暗看了一圈说：“警察叔叔我还饿。”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回：“饿不死就行。” 向南之一阵不爽，跟去床边用力地敲了下床。 随后跳上了床，伸长腿放松身体。 “滚”秦屿一个飞踢击中他的左腰子上。 他被踢飞下床，身体还非常听话的在地上滚了两圈。 这一脚直接给他干闷了，捂着腰子半晌憋不出一句话。 心里已经把这人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他艰难起身，扶着床沿边把头靠在上面想休息一下。 这床软硬适中，床单上还有一股好闻的暖香。 头刚搁上，一阵困意就袭来。 眼皮子沉了下来，意识渐渐模糊，嘴里不自觉轻声道了句：“其实还挺想家的。” 黑暗中秦屿望了望向南之的方向，对这油滑的小子产生了些好奇。 天才蒙蒙亮，向南之就被一脚踹醒了。 他捂着被踢的地方寻找着下狠脚的人。 秦屿缓缓从他身边走过，他愤懑地大叫道：“等小爷吃饱了，打得你满地找牙。” 骂完后他又看到秦屿手中拿着食材要进厨房。 马上一改刚刚的态度谄媚地说：“警察叔叔，我刚说梦话，你别往心里去，能给我多做些吃的吗？” 一片沉默，他不满地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和哑巴差不多。” 厨房里传来一阵香味，引得他口中唾液疯狂分泌。 探头往厨房望去，秦屿正在熟练地炒着鸡蛋。 饿虫作祟让他突然觉得被抓好像也不全是坏事。 没一会儿早餐就完成了。 桌上有三个三明治，一个盘里一个，另一个盘里两个。 他饿了一夜了只想赶紧吃上一口热乎的。 迅速往两个三明治的位置移动。 秦屿露出鄙夷的表情，坐到了对面也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向南之地嘴巴很忙，疯狂进食还不忘聊天。 “身份局搬哪儿去了？还是9:00开门？” 秦屿不屑与一个叛逃的使命者交流，一言不发。 不管有没有回应，向南之的嘴都不愿停。 “你是警察局队长啊，工资应该不高，房子那么破？” “你耳朵很灵啊？能听到多远？” “你一个吃得饱吗？要不我再分你半个？” …… 他那脏脏的手捏着三明治在秦屿面前晃。 秦屿被他烦得脸色铁青哑声道：“不要，闭嘴。” 被拒绝后，他也不觉得尴尬。 大口咬着三明治，继续胡说八道 “那我全吃了，你是不是喉咙不好，咋不说话？” “去药店买点药治治嗓子吧……” 这种言语攻击持续到早餐结束。 他舒舒服服撸撸自己的肚子打了个响嗝。 秦屿起身拿来胶带，二话不说把他嘴粘了起来。 他想用手去撕，但手又被秦屿控制住拷在了身后。 他发出“呜呜啊啊”的声响做着反抗，得到的却是一个冷漠的转身。 秦屿非常爱干净，收拾完餐桌洗好碗，顺便把厨房擦了下。 甩甩手上的水，换了身便装。 过了好一会儿才拎起暂时安静的向南之出了门。 第3章 身份局 清晨的楼道里一个人都没有，向南之想要求救的打算也落空了。 到了楼下，秦屿把他扔进一辆破旧小别克的后座。 自己坐上驾驶座启动车往目的地开去。 他知道自己逃跑无望了，反倒安安静静的躺了下来。 看着路边的树一颗一颗从眼前闪过，叹了口气，心想好日子到头咯。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在街角的一个花店停了下来。 花店还没开门。 还好等的时间不久，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温婉的漂亮女人带着三个男人来开门了。 秦屿打开车门，一把抓起了后排的人，往花店的方向走去。 漂亮的女人回头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微风吹过长发，迷人的香味在空中蔓延。 女人瞥了向南之一眼后，很迅速地把目光落在了秦屿身上，一双亮丽的桃花眼笑得灿烂说：“来这么早？” 秦屿依旧面无表情，只是轻轻地“嗯”了一下。 几人一起进了花店，向南之嘴上的胶带被秦屿粗暴地撕开。 一阵刺痛传来，疼得他吱哇乱叫。 他恶狠狠地说：“你等着，松开铐子，我就揍你。” 秦屿轻蔑的沉眼看着他，一言不发又把他拽进了办公室中。 “新朋友？”温婉的女人跟着进来了，还带了两杯花茶放在二人面前。 随后坐到向南之对面说：“你好，我是身份官秋怡” “通缉令上的叛逃者，你检验下吧。”秦屿开口道。 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向南之也就无所畏惧了，他瘫坐在椅子上说：“随便问。” 秋怡眼睛直直盯着眼前的人，琥珀色的瞳孔看得向南之有些迷糊。 他知道对方开始使用能力了，这种检验他以前也经历过无数次并不陌生。 “你背叛地下城了吗？”秋怡好听的声音响起。 “背叛了。” 秦屿抓住他肩头的手收紧了些。 秋怡笑笑说：“撒谎。” 接着又问：“遇到战争派的人了吗？” 他的眼神变得深沉起来，看着秋怡的眼睛一言不发。 秋怡突然感受到一股莫大的悲伤与愤怒向她袭来，这是向南之的情绪。 身份官的能力就是洞察人的情绪，判断准备进入地下的人是否还忠诚，以此来确保地下城的安全。 越强大的身份官感知能力越强，人的喜怒哀乐都逃不过他们的法眼。 向南之的情绪波动给秋怡带来十分强烈的不适感，她移开了眼神，深呼了一口气。 停顿了片刻说：“他是安全的。” 秦屿脸上略过一丝惊讶，但是没有多说什么。 抓起了向南之，走到一个书架前等待。 秋怡伸手到桌子底下扭动了一个旋钮，书架慢慢往左侧移动。 一个密道出现在他们面前。 路蜿蜒曲折深不见底，只有入口处有些微弱的灯光，往里望去一片漆黑。 秦屿押着向南之进入。 一步一步往里走去，大概走过100米，书架关上了，两个皮肤发绿的人突然走了出来。 他们手上拿着黑布，一人背着一把陈旧的枪，客气地说：“欢迎回家。” 随后用黑布蒙起了两人的眼睛，在一片黑暗中他们走了半个多小时。 一阵石门转动的声音传来，眼上的黑布被拉开。 光突然照进眼里，向南之下意识要抬手遮，但是双手被铐住动不了。 他半眯着眼睛看向四周，阔别五年的地下城和原来没什么区别。 正前方是三层高占地面积巨大的使命局，周围有些奇奇怪怪的人摆着小摊吆喝着。 地板还是凹凸不平的石板路，鞋底要是薄一些走上去脚都会疼。 头顶是一望无际的岩石，灯光不怎么明亮，人们穿着朴素并且什么样子的都有。 向南之心头一紧，站在原地深叹一口气，他还是回来了。 还不等他情绪宣泄半刻，秦屿有力的大手又抓住了把他的肩膀，推着他往前走。 他被捏得有些疼，大喊起来：“都到了，还不给我解手铐？你是不是有什么恶趣味啊？” 秦屿愣了下，低头怒视他，耳根稍稍有些红，皱着眉头给他松了手铐。 向南之转动一下自己的手腕，斜眼带笑地看着秦屿。 心想：可算是找到大块头的弱点了。 他奸诈笑笑，用肩膀撞了下秦屿的手臂说：“看你人高马大的，原来是个害羞男孩啊？” 秦屿冷冷说了句：“闭嘴。” 往使命局的方向大步走去。 向南之看他不好意思觉得有趣，追着他说：“别跑啊，不会被我说中了吧，你真的有什么恶趣味？” 大喊大叫下周围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秦屿觉得一阵尴尬，回身捏住了他的脖子又重复道：“闭嘴。” 向南之识趣地抬起了双手，示意不说了。 脖子上的手放下了，两人踏着不同的步伐往前方走去。 使命局的大楼在地下城中显得格外亮眼，但如果放在地上城市，这就是栋陈旧的破楼。 秦屿拿着身份卡在门上一刷，门打开了两人走了进去。 迎宾处站着一个耳朵有半张脸那么大的女孩。 地下城居住着近一百万建造者，他们和普通人长得不一样，按照地上的说法应该叫作畸形。 他们是人类基因进化的失败品，从出生便生活在这不见光的地底。 “前台小姐姐换人啦？”向南之打趣道。 小姐姐温柔回应：“刚来上班两周，你好呀，麻烦把身份卡给我下。” 向南之手搭在台子上，回头望向秦屿说：“早被我扔了，用他的吧。” 小姐姐脸色巨变不安地看向秦屿。 秦屿递上自己的身份卡缓缓解释道：“通缉令上的人，被我抓回来了。” 小姐姐开始上下打量起向南之，但对工作还是认真的，手上的动作一点没落下。 卡一刷，机器人的声音响起。 “咨询部部长秦屿，欢迎回家，请前往216室等待。” 向南之笑笑说：“喔唷，我还是被个部长抓的，也算不亏了。” 两人走进空荡荡的216室，坐在凳子上等着。 向南之有点急躁，一会儿左脚翘，一会儿右脚翘，时不时得说些垃圾话逗秦屿。 秦屿把眼睛闭了起来以表示自己不想搭理眼前的人。 向南之气不过对着他耳朵大叫：“哑巴先生你醒醒啊！” 秦屿被震的耳膜疼，大手又掐住了他的脖子说：“闭嘴。” 向南之还没做出任何反应，门被打开了。 一个穿着端庄、面容凶狠的人带着一群拿着武器的人走了进来。 第4章 审讯 面容凶狠的人厉声道：“把他拿下。” 一群人马上听令上前控制住了向南之。 又拍拍秦屿的肩膀道：“这次立大功了。” 秦屿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是礼貌回复：“局长过奖。” “徐平，我人都在这了逃不了，胳膊要断了。”向南之没大没小地直呼局长大名，看得出他们之间很熟悉。 徐平狠狠在他头上敲了一下道：“逃的时候没想到今天会疼？松开吧。” 他活动了下胳膊，从昨晚开始胳膊就被各种人擒拿，现在双手发麻使不上一点力。 他斜眼看了看徐平，笑笑说：“这不是听话的回来了吗？看在我自愿被抓的份上放我回家呗。” 徐平冷哼一下不搭理他，转头看向秦屿说：“人你抓的，你审吧。” 说完把一份文件交到了秦屿手中离开了。 向南之看着徐平的背影又大叫：“喂，他是个哑巴审不了人，你回来我们聊聊。” 见徐平不回头，他拔腿就想去追。 身后的几个带枪的人，又控制住了他。 他识趣地说：“好好好，不动，别擒我胳膊了。” 秦屿对带枪的人说：“带去审讯室。” 向南之被一群人压着走，但是嘴上还不肯认输，回头对着秦屿大声喊叫：“我没什么要说的，哑巴你不爱说话就别审了。” “哑巴！” “哑巴！” …… 秦屿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翻阅起资料。 姓名：向南之 性别：男 年纪：24岁 进化方向：碳元素 所属部门：能源部 家庭成员：曾曾曾曾曾奶奶白沐珍（其他成员在完成任务过程中全部阵亡）。 经历：6岁进入使命者培训班，18岁凭借优异成绩进入使命局，在向家矿场完成运输煤炭任务。 任务失败记录：0次 任务超额完成记录：38次 荣誉奖项：能源部最佳新人，能源部年度最佳搬运奖，使命局三好使命者 案底：2372年向家矿场遭受战争派猛烈攻击，向家使命者除向南之外全部阵亡，向南之下落不明，叛逃地下城五年。 …… 秦屿翻阅完第一页便合上了资料。 他对这个嬉皮笑脸的小子更好奇了，眼神中带着满满的疑惑，往审讯室走去。 带枪的人笔直站在审讯室门口，看到秦屿走近迅速打开门。 审讯室的桌子板凳全是塑料做的，是专为元素进化者准备的。 昏暗的灯光，打在白色的桌椅上把整个房间反射得很亮。 向南之翘着脚挠着自己蜕皮的脖子，看到秦屿进来挑了下眉，吹了下口哨表示欢迎。 秦屿伸手把他的脚从桌子上打了下去，坐到他对面，冷眼看着他说：“交代吧。” 向南之玩着自己的手，低头不看他说：“玩了五年。” “玩什么？” 向南之笑了起来，身体向秦屿的方向前倾说：“你嘴里是不是只能连续蹦出三个字，这样可审不出东西哦。” “不说，就去水牢。” 向南之对他翻了个白眼说：“游戏厅、网吧、棋牌室、KTV、找小姐，我一大男人还能玩什么？” 秦屿被他说得心中燃起了点怒火，嘴里连三个字都蹦不出了，一阵沉默。 看着眼前叛逃地下五年，还不知悔改言语轻佻的人，平静的情绪有了点起伏，愤怒感上头起身低头看着向南之。 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说：“最后问你一遍，五年干什么了？” “生气啦？你多高啊，看起来要高我半个头，有190吗？” 向南之继续不以为然地胡说八道。 秦屿打开门，对外面带枪的人说：“去准备水牢。” “是！”一个带枪的人马上小跑离开。 “操！”向南之怒骂一声，“你这人是不是有病？你问我玩什么，我回答了，妈的还要关我。” 被骂后秦屿也没什么表情波动，坐到位置上抬手看看表说：“你还有十分钟。” “20分钟我也就玩了这些，你让我说什么？”向南之依然嘴硬。 一份厚厚资料扔到他面前。 向南之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伸手翻开资料的第一页扫了一眼。 家庭成员那栏变得特别刺眼，全部阵亡四个字不停得挑动着他的脑神经。 秦屿看到他表情的变化继续追问：“2372年发生了什么？” 向南之沉默不语。 审讯室变得特别安静，两人就这样对峙着像两根木头一样钉在板凳上。 打破沉默的人换成了秦屿 “你还有一分钟。” 向南之抬头正视着他，爱嬉笑的脸变得冰冷。 他不笑的时候搭配着瘦弱的身体与散落的中长发，整个人被颓废二字牢牢包裹。 他语气平稳地问道：“使命的意义是什么？” 秦屿被问得猝不及防，眉头皱了起来，分析着对方想表达的意思。 向南之把资料往对面推了推，手指指家庭成员那一栏说：“没意义。” “秦部长，水牢准备好了。” 门被带枪的人打开，报告的声音充斥着正气。 秦屿赶忙把思绪拉了回来回复：“知道了。” 他有些恼火，自己是受过专业培训的使命者，内心应该强大，意志应该坚定，怎么会被向南之两句话就说到走神。 他不顾向南之的情绪和反应，起身拎起这个瘦弱的男人，打开门往水牢的方向走去。 向南之出奇地冷静不吵不闹任由秦屿拉扯他都乖乖配合着。 这条路他是第一次走，水牢、审讯室都是犯重罪的人才会来的地方。 他还在地下城的时候表现优异，根本不会踏足此处，环顾四周还觉得有些新颖。 若是时光倒退五年，他一定想不到自己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同样他也不会想到自己家的使命者们会都死光。 走到水牢门口，潮湿与阴冷的感觉铺面而来。 带枪的人打开沉重的锁扣，生锈的铁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秦屿抓着他站在门口，低头瞥了一眼他问：“说吗？” 向南之沉默，他其实该说的都说了，在地上游荡的日子大部分时间都在玩，但是说出来也没人信，不说也罢。 秦屿手一用力，准备把他往里推。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慈祥的声音。 “等一下。” 第5章 地下城 一个满头白发穿着白色大褂的老人向他们走来。 她看起来岁数很大了，但是脚步有力腰板笔直。 周围的人都朝她鞠躬问候：“白奶奶好。” 老人缓步走到他们面前，秦屿也礼貌地喊了一声：“白奶奶好。” 向南之看着眼前的老者心跳不由得加速。 “孩子们好。”白沐珍客气地回应着大家。 随后眼神落在向南之身上。 她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药膏，撩起向南之挡住脖颈的头发，把药膏涂在他蜕皮的脖子上轻轻揉开。 细声细语说：“怕紫外线，还在地上乱跑。” 涂完药膏她又撸撸向南之杂乱的头发说：“头发都遮眼睛了，等等给你剪剪。” 向南之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一语不发，手紧紧握拳像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白沐珍又看向秦屿说：“秦部长，我和徐局长打过招呼了，把南之交给我吧。” 秦屿有些犹豫，握着向南之肩膀的手不肯放。 白沐珍是地下城第一批建造者和使命者，又是位很厉害的科学家，她的名号传遍整个地下城，大家都尊敬地叫她一声白奶奶。 向家是她的后代，都继承了她优秀的进化基因，是最成功的进化家族。 他们的进化能力是控制碳元素。 控制碳元素有什么用？ 这在地下城一直是个谜。 大家对这种能力的讨论众多。 有人说碳是最重要的能源，所以他们厉害。 也有人说碳元素能撼动大地，所以他们厉害。 没人真的知道控制碳元素能干嘛。 日常中，向家只是一群挖矿的使命者们，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但向家的白沐珍拯救所有进化者的说法写进了地下城的历史课本中。 具体怎么救的没人知道。 不过从小接受【尊敬白奶奶】的教育已经深深刻在了所有人的骨子中，所以向家非常受人尊敬。 白沐珍见秦屿不动，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说：“你是不是要知道2372年发生了什么才肯放人？南之不肯说由我来替他说。” 秦屿松开了手，有些惶恐地回复：“白奶奶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的孩子，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白沐珍安慰他，“那年战争派找到了向家的矿场准备抓捕所有人。使命者的手册里最后一条是什么，秦部长比我更清楚。【被抓捕请选择死亡】。” 向南之听不下去，抓起白沐珍的手就要走。 白沐珍拦住了他继续说：“向家所有人都是优秀的使命者，他们在被抓捕时都选择了自杀。但是南之的父母为了留下碳元素这一脉基因，用尽自己所有能力帮南之逃出了矿场。” 白沐珍口中向家全员都是她的后代们，但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地把事情表达清晰。 秦屿面对这种冲击不知该作何反应，他有些愧疚地看了向南之一眼。 向南之低着头，头发遮住了眼眸看不到表情。 他又看了看白沐珍艰难地憋出两字：“节哀。” 向南之用哑哑的声音说：“使命局就是个笑话，用全家的命换来一句节哀。” 说完便拉起白沐珍的手往大牢的门口走去。 路上，他牵着白沐珍的手，握得紧紧的。 这双手的皮肤像枯树一般粗糙，但握着心里却特别暖。 他们要穿过使命局，越过建造区，才能到达白沐珍所住的研究所。 这是一条很长的路，几乎要走过大半个地下城。 地下城的面积比地上小很多，结构也十分简单，一共分为三块地方：使命局、建造区、研究所。 使命局设计在通往地上的出入口处。 因为使命者们每月都会从地上输送物资与汇报工作，这样的设计利于他们行动。 并且使命者经过专业的培训，进化能力都得到大大的提升。 如果地下城受到攻击，他们一定是最好的防御武器。 使命局的办公楼就是进口处的那栋庞然大物。 一楼是接待处与一些小型会议室，二楼是由领导办公室、档案室、审讯室组成，三楼是一个巨大的礼堂可以同时容纳三万多人一起开会。 在楼的边上是使命者的学校和训练场地。 后方是使命者的宿舍楼，使命者大部分时间都在地上忙碌，宿舍楼基本都是家属在住。 穿过使命局，就来到了地下城最大的一个区域--建造区。 建造区中住着大量由于基因进化失败而导致外貌奇异的进化者们。 为了不被正常人们发现进化者的存在，从出生他们就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 这里的总人口高达100多万人，但总面积不过15平方公里，每人平坦到的面积只有15平米。 外加地下城场常年地震，楼的高度规定不能建过三层。 不能往高处找空间，总面积又不大，导致生活环境十分拥挤。 这里的居民也在不断横向开阔建造区的面积，但是地下没有大型机器和充足的资源，全靠人力建造速度很慢。 研究所造在了地下城的最内部。 背靠坚硬的岩石，前方有使命局与建造区庇护，是地下城最安全的一块区域。 研究所中聚集了大量的脑部进化者。 他们是地下城最聪明的一批人，但他们到底在研究什么从未公开告诉过大家。 地下城没有机动车，通行全靠双脚或者自行车。 向南之和白沐珍走出了使命局的大门。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推着两辆自行车走了过来。 然后对白沐珍说：“白奶奶我载你吧，让南之自己骑一辆。” 向南之从他手上接过了车，骑了上去，拍拍后座说：“奶奶上来。” 白沐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说：“小李你先回去吧，我和孙子一起聊聊天。” 说完便坐上了车，粗糙的手扶住向南之的细腰，那腰窄得好像两只手就能握住一样，手微微上移就能清晰地摸到硌手的肋骨。 她愣了下说：“吃了很多苦吧，瘦了好多。” 向南之不回话，脚一发力往研究所的方向前进。 第6章 地下城二 吃不饱穿不暖的五年导致向南之体能下降很严重。 自行车后座还载着个人，没一会儿便被小李甩在身后很远处。 看到小李的背影越来越小，他才肯开口说话：“奶奶你老了好多，359岁了吧？” 白沐珍慈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进化者的寿命不知道有多长，可能我还不算老。” “但你的头发好像全白了。”向南之回头望了望继续道。 “那等等给你剪头的时候，我顺便染个发，把它们都染黑。”白沐珍宠溺地回道。 向南之笑得灿烂，他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在地上游荡的五年，他也经常思念自己唯一存世的亲人，但使命局就像个千斤顶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 为了逃避这种压力，他放下心中的思念，不管不顾不回家。 使命者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把保护同类当成一生事业，这是他们的信仰。 在2372年之前，向南之为这个信仰努力奋斗，并为此感到荣耀。 但当亲人一个一个在自己面前慢慢倒下失去心跳后，他对此产生了质疑。 一个连亲人都保护不了的人，为什么要不自量力去保护庞大的同类？ 使命局离建造区很近。 他们骑了十分钟不到，就来到这片比废墟好不了多少的地方。 这里的路又窄又脏十分难骑，向南之每次踏足这片破烂的区域都会十分难过。 建造区的房子大部分都是用劣质木板搭成的，每一栋都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样子，好像来阵风就能吹倒。 还好地下城没什么风，只是经常有地震。 每次地震不管大小，这些楼必定会倒塌。 有时候塌了还没重建完，新一轮的地震又来了。 这里的人大部分时间都在搭房子，因此他们自嘲地叫自己建造者。 建造者一生努力隐忍，就为搭一个能居住的家。 比房子更多的是一些简易的帐篷。 能睡觉能遮体的地方对更穷的建造者们来说就足矣。 这些帐篷倒是没那么怕地震，倒了下一秒就能再安排一个。 所以说不清这里是有房子的人更幸福，还是住帐篷的人更轻松。 小的时候向南之就问过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这些人不能搭个像使命局或研究所那样的楼来防震。 父母告诉他，因为他们没有材料，所以向家要努力去地上运物资下来帮助他们。 此刻他骑在这片悲惨的区域，看着路边奇形怪状的人，他们褴褛衣衫、面黄肌瘦。 曾经这些人是他努力的动力，现在这些人变成一块一块强力的石头砸得他心里生疼，压得他直不起腰板。 他直视前方尽量不让自己分心，奋力蹬车只想尽快离开。 白沐珍发现了他的异样，轻轻拍拍他的背说：“孩子慢一点，小心摔跤。” 向南之不回话，自顾自地骑着。 骑了半个多小时，他们到达了研究所区域。 这里与建造区只有一墙之隔，样貌却是有着天壤之别。 它由十几栋三层高的楼汇聚而成，每栋楼上都标着醒目的数字。 楼与楼之间由整洁宽敞的路连接着，路上的行人基本都穿着统一的白大褂。 大部分人干干净净戴着眼镜，步伐不紧不慢悠然自得。 与建设区相比，这里的环境就像是天堂。 穿过这些楼之后，就是研究人员的居住区。 向南之停下车，牵起白沐珍的手往里家走去。 白沐珍的住所很大，里面还有一些绿植。 植物在地下城是很珍贵的。 因为没有充足的土地与阳光的照射，只能用从地上运送来的泥土与人造紫外线来供养它们。 从居住面积到家里的摆设就能看出白沐珍在地下城的地位有多高。 白沐珍走进一个房间，拿出几件干净的衣服递到向南之手中对他说：“你的东西都运到我这里来了，快去洗洗澡换套干净的衣服吧。” 向南之对这个房子并不陌生，小的时候觉得这里条件好，总爱哭着闹着多住几天。 他是向家最小的一个，大家都宠他，只要他放假就可以肆无忌惮住在白沐珍家。 他拿起衣物往卫生间走去。 热水打在他瘦弱的身躯上，让他觉得格外的舒适。 五年地上生活他过得很艰苦，打打零工有一顿没一顿，能舒舒服服洗个澡的日子并不多。 这种日子看起来不好过，却是他一生中活得最轻松的时光。 没有使命的负担，脑子里只考虑自己的温饱，像个普通人一样。 他洗了很久，一方面是享受，另一方面是不知道该与白沐珍说什么。 当他再从卫生间出来时，白沐珍已经准备了一大桌菜等着他了。 “你瘦了好多，以前的衣服都大了。”白沐珍仔细看着他，有些心疼地说着。 洗完澡的向南之情绪又调整了过来。 他快步走到饭桌边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边吃边说：“吃个几顿饱饭就补回来了。” 白沐珍慈祥地笑着，坐到他对面一起用起了餐，往他碗里夹着肉说：“吃饱了帮你剪头发。” 向南之的嘴里塞满了好吃的，一时间顾不上说话，用力地点点头。 这顿饭他吃得十分满足，足足干了三碗香喷喷的白米饭，吃到实在撑得不行才放下了碗筷。 地下城看不见天日，没有钟的话根本不知道已经几点，他只能知道目前时间不算太晚，因为路上的灯还没熄灭。 地下城没有光，电力又不足，每天7:00～17:00路上会亮灯，过了这个时间点就会变得一片漆黑。 每家每户的电是24小时供应的，但是电费十分昂贵，到了晚上除了靠近使命局和研究所的某些地方会传出点微光，其他地方都是一望无际的黑。 吃饱喝足后，血液都在往胃部流淌。 向南之感到困意袭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白沐珍见他这样说道：“去房间睡吧，睡醒了再剪头。” 他心里欢喜，往自己从小睡到大的房间走去。 打开房间的一瞬间，记忆又被调动了起来。 五年不来，这里的布局一点没变，里面有很多他小时候的玩具，这些陈旧的老物件引他一阵鼻酸。 哪个玩具是爸爸买的，哪个玩具是妈妈送的，他都能清晰地回想起来。 他又迅速地关上了门，回身往沙发上走去，但是不想把情绪透露给白沐珍，找了个借口道：“我睡不了多久，沙发上躺一会儿。” 白沐珍没有多说什么，走到房间拿了条毯子来，轻轻盖在他身上，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说：“好好休息吧。” 他握住脸颊边的手，心里暖暖的，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去。 第7章 建造区 再次睁开眼，向南之发现街道上的灯还亮着，他以为自己没睡多久，但是又觉得精神特别好。 “醒啦！”白沐珍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对他说，“你睡了快二十个小时，已经第二天了。” 他有点惊讶，知道自己这两天很辛苦，但没想到能睡这么久。 餐桌上已经摆放好早餐，香味扑鼻唤醒了他昏昏沉沉的脑袋。 他一下就从沙发上跳起冲到了桌边开始饿狼扑食。 白沐珍宠溺的声音又传来：“多吃点。” 向南之用力点头，吃着美味的餐食，心里却不安定。 逃也逃过了，睡也睡过了，接下来肯定是谈心环节。 白沐珍在一旁准备着剪刀和布料，看着疯狂进食的向南之笑笑说：“等等给你剪头发。” 他回头望了一眼，熟悉的剪刀让他觉得温暖。 从小他就不喜陌生人碰，18岁之前头发都是家里人剪。 有时候是妈妈，有时候是姑姑，但大部分都是白沐珍剪的，因为她手艺最好。 他快速解决完食物，坐到了白沐珍身边，撒娇道：“奶奶，现在都流行鬓角剃掉，你会剪吗？” 白沐珍捏捏他的耳朵说：“我都是老古董了，不懂这些，还是给你剪小时候的造型。” 他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白沐珍的手法很轻柔，手指摸过他的发间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沉默了良久，他开口道：“我不想回使命局了。” 白沐珍的手停顿了下，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然后缓缓道：“研究所你是进不来的，这里除了我都是脑部进化者。不去使命局你只能到建造区谋生。” 他不假思索的回道：“那也很好，做个只为自己生计考虑的普通人。” 白沐珍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你还不了解建造区，我会和徐平沟通，给你一段时间考虑，趁着有时间好好在地下城逛逛感受下吧。” 向南之一阵高兴，他本以为自己会被五花大绑押回使命局，没想到还能有选择。 他激动地想回头，白沐珍按住他的头说：“别动，要剪坏了。” 他听话地坐直，大声回了一句：“谢谢奶奶。” 白沐珍嘴角上扬又问：“2372年的事……” 他很迅速的打断道：“我不想提。” “好” 随后就是一阵沉默，两人都没开口说话，直到头发剪完。 向南之走到镜子前照了照，夸赞着奶奶的手艺。 白沐珍从身后扶住他的肩膀，透过镜子看他，笑容和蔼语调温柔地说：“你长得更像你妈妈，清秀好看。体型像你爸爸，肩宽高挑。” 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这个话题是他的心底不能触碰的禁区。 他收起了笑容往卫生间走去，准备洗漱一番。 走到卫生间门口又对白沐珍说：“奶奶给我准备辆自行车，等等我出去玩。” “好。” 出门之前，白沐珍给了他一些地下城的钱、自行车钥匙和一个手表，嘱咐他注意熄灯时间，生怕他玩晚了在黑暗中找不到家的位置。 随后又拿了药膏在他脖子上涂抹，边涂边说：“一天两次，别忘了。” 他俏皮地对白沐珍眨了下眼，高高兴兴地走了。 他先骑着自行车先在研究所转了一圈。 五年时间这里变化不大，只有暖棚的面积扩宽一些，种的蔬果品类多了两种。 水电站还是那么小，骑到跟前还能听到轰隆隆的机械声响。 逛完研究所他只能往建造区骑，到两个区域的围墙前，他停住了自行车有些犹豫。 但是又想到了白沐珍刚刚的提议。 使命局他是这辈子都不想回了，看来只能好好去了解下建造区了。 他深吸一口气，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脚一蹬穿过了围墙。 靠近研究所和使命局两端的建造区是最富有的。 这块区域的人主要以做生意为生。 靠着卖点小玩意给研究所和使命局的人糊口。 围墙附近的建造区能看到几栋用钢筋水泥作为材料建的房子。 这种楼能抗住7级地震。 好房子比五年前多了不少，这证明建造区的生活正在逐渐改善，只是速度缓慢而已。 向南之会心一笑继续往前骑，越往中间环境越破旧。 到了正中间的位置就看不到房子了，满街都是破旧的帐篷。 这里流民很多，大家都百无聊赖地靠在路边坐着，但没人乞讨。 因为大家都知道谁也没比谁富有些，建造区最不缺的就是穷人。 向南之在一个额头有三只手宽的男人身边停下了车。 那人看到自行车很惊讶，抬头看到是个衣冠整洁的人，马上坐起了身，脸上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向南之蹲下身平视着他问：“你不用上班吗？” 男子的笑容僵住了，眼神很克制，但还是露出一丝看傻子的意思。 伸了伸手说：“给我五块钱就和你聊天。” 向南之有些不悦。 眉头一皱往身边看了下，发现不少人在关注他。 他思考了下一番大声对那男的说：“你不愿和我聊天，自有人愿意和我聊。” 马上又一个瘦得像骷髅长着三只手的男子凑了过来，笑眯眯说：“四块钱我就和聊。” “我三块。” “两块就好。” “一块一块。” …… 一瞬间他被无数人拥簇在中央，他有些慌乱，环顾了下四周看到有个头上长角的小女孩木讷地看着这场闹剧一动不动。 他用力扒拉开人群往那女孩身边走去，摸摸女孩脏乱的头发说：“你可爱些，找你聊天吧。” 女孩有些害怕眼前的陌生人，往后缩了下。 他又问：“你爸妈呢？” “出工了。”女孩的声音很小，唯唯诺诺的样子。 他回头看着刚刚拥着他的人说：“你们看，不要钱也能聊天。” 然后又回头看着女孩说：“你当我导游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听到好吃的，女孩的眼睛发出了光，用力点点头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他把女孩抱上了自行车后座又问：“你不怕我是人贩子？” 女孩没懂他的意思，挠挠头说：“人贩子都是好人吗？还能带我吃饭，我两天没吃饭了。” 他心口一震，又抬手摸了摸女孩的头，骑车带她走了。 “你想吃什么？”他问女孩。 “吃得饱的就可以。”女孩一只手怯生生拉着他的衣角说着。 “好。” 第8章 姐姐 建造区的中心几乎没有能吃饭的地方。 他一路骑，骑到靠近使命局的地方才看到有些店。 路过一家面店，暖暖的香味飘了出来，女孩握着他衣角的手收紧了些，他感受到了停下了车。 他把自行车靠在墙边锁好，拉着女孩的手往里走。 “老板两碗面。”向南之也没问价钱坐下就点餐。 他不知道白沐珍给了自己多少钱，但知道肯定够两碗面。 才吃了饭的他其实并不饿，两碗都是给小女孩点的。 “慢点吃，陪我聊聊天吧。”向南之把自己的面也推到了女孩面前问，“刚围着我的人为什么都不上班？” 小女孩嘴里塞满面着急地回答道：“没工作，只有地震后会多招点工修复房子。” “那你爸妈怎么出工了？”他继续问。 女孩抹了下嘴说：“怕你是坏人胡说的，我爸妈死了。” 他眼睛瞪大了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女孩又说：“他们说我脑袋聪明，爸妈死了也能活下来，你不用难过。” 向南之伸手摸摸她的角问：“你是脑部进化者？” 女孩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争取去研究所？” 女孩皱了下眉头，不耐烦地说：“都说了没爸妈哪来的钱上学。” 她已经开始吃第二碗面了，小小的身躯胃倒挺大的。 眼看她快要把面吃完，向南之思索了片刻说：“我们来玩个游戏吧，你赢了就可以去研究所读书。” 女孩的眼神明亮了起来，吃着面的手也停了下来。 “你自己走去研究所，想办法找到白沐珍，告诉她你是脑部进化者，向南之推荐你来读书。如果你完成了，就能进研究所了。”他笑笑道。 女孩有点不敢相信，愣愣的说：“就这么简单？” “嗯。” 女孩加快了自己吃面的速度，然后用脏脏的衣角擦擦嘴，着急忙慌的想要走，但是出于礼貌看了看向南之没直接站起来。 “快去吧！”向南之温柔地说道。 女孩笑得灿烂飞快地起身往外跑去，边跑边大声地说：“大哥哥，谢谢你。” 看到女孩的背影不见后，向南之安心地笑了，随后大声说：“老板，多少钱？” “五块。” 向南之掏掏自己的口袋，两张一千面值的纸币，五张一百面值的纸币。 老板看到他的钱眼神都变了，本来冷淡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愣了下，拿着一百看了很久。 老板看他不动又催促道：“小哥，我能找开。” “不用找了，再做38碗面送到中间那个帐篷区。”他把一百放到收银台上，看了眼老板愉悦的表情又说，“别耍赖，我和他们很熟。” 说完便走出了店门。 他骑上车心情复杂，才这么一会儿建造区的苦难就在他心中有了具体的模样。 建造者们的确需要帮助，地下城的确需要大量资源，但他实在扛不起使命者的信仰了。 那一百块的面就好似是在为自己的懦弱赎罪。 向南之又漫无目的地骑了一会儿，离使命局越近房屋就越整齐。 地面也变得干净平整了些。 使命局的大楼渐渐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他抬头望去走了神。 “啊呀，你怎么骑车的？”一个尖锐的女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的车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稳稳扶住。 “不好意思。”他赶忙道歉，抬眼看面前的人才发现扶住他车的是秦屿。 看到那张冰块脸，就有些不爽。 又想到前两天秦屿对自己的拳打脚踢怒火就燃了起来。 “算了算了，下次看着点路。”边上耳朵巨大的女人歪了歪嘴说道。 向南之可不想就这么算了。 心想：怎么也要捉弄下这个把自己绑回来的人。 便开口道：“哑巴，不认识小爷了？招呼都不打？” 秦屿的眼神突然变得冷冽起来，手往左侧稍稍一用力，向南之不受控地倒下了。 “哐当”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向南之一阵暴怒，坐在地上大声叫：“你小子别跑，我站起来就揍你。” 说完假模假样的跳起来，走到秦屿面前，抬手示意要揍他。 秦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好像一点都不怕的样子。 这种无形的压迫感反倒让他后退了半步。 边上的女人马上上前拉架说：“怎么回事？小屿你摔人家干嘛？” 向南之看了看身边的女人，画风一转笑道说：“你好啊，我是秦屿同事。” 秦屿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波动，把身边的女人往自己身后拉了一下。 这小小的举动反而让向南之更来劲了，马上又说：“我们平时都这样闹着玩，不会真打起来的，你放心。” 女人紧张的表情瞬间舒展开，走上前对着向南之满脸笑意说：“原来这样啊，你好，我是小屿的姐姐秦姗。” “姐姐好啊。”向南之没皮没脸地叫着。 秦屿的脸色铁青对着秦姗说：“快走吧。” “不和你同事说两句话吗？”秦姗被拉着走，回头望望向南之。 向南之见秦屿有了反应，嘴角往上一扬，推着自行车追上两人的步伐，走到秦姗边上说：“姐姐，刚刚没撞到你吧？” “没事，没撞到。” 秦屿狠狠斜眼瞪了他一下，他得意地回了个眼神，又对秦姗说：“姐姐，你们去哪儿啊？” 向南之的态度很好，头发剪完后面容清秀白嫩，是十分讨家长喜欢的类型，秦姗看他这么热情笑笑说：“我们回家做饭，你要一起吗？” 秦屿迅速的拉了拉姐姐的手说：“他不去。” 向南之瞥了他一眼，故意语气弱弱地说：“啊，秦屿好像不太欢迎我，我还是不去了吧。” “你怎么回事？”秦姗回头指责秦屿，“从小就这副样子，对谁都态度不好，你这样能和同事处好关系吗？” 向南之憋笑，看着秦屿投来带着些怒火的眼神，贱兮兮地做了个鬼脸。 使命局有规矩，各种内部消息都不能向外人透露。 向南之通缉犯的身份十分敏感，再加上与白沐珍的关系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秦屿无法向姐姐解释清楚，本就不善言辞的他，一瞬间就被向南之牵着鼻子走了。 秦姗又回过头对着向南之说：“去我们家吃饭吧，今天买了不少好菜。你们平时相处的还好吗？” “很好啊，他经常教我各种打架技巧！姐姐你放心。”向南之又能说嘴又甜，一口一个姐姐的把秦姗逗得很欢。 秦屿冷冷站在两人边上一语不发。 远远看去他就像个局外人，身边两人才是姐弟。 第9章 住你家 走到一处石板楼前，秦姗对向南之说：“到了。” 秦屿停了脚步，把菜交给了秦姗说：“你先做饭，我和他说点工作的事。” 秦姗识趣地往楼上走去，留下了充足的空间给他们。 “想干嘛？”秦屿冷冷问。 “想揍你。”向南之拍了拍自己的拳头说，“但打不过。” “那还不快滚？”秦屿并没有因为他是白奶奶的孙子态度有所转变，他就是一个不懂人情世故不会变通的人。 也是这种性格让徐平特别信任他，年纪轻轻就推选他做了咨询部的部长。 这样的人在工作上是一把好手，但遇到油滑的向南之就一点办法没了。 “你姐姐叫我吃饭。”向南之得瑟地说。 看秦屿生气的表情，他心里暗爽又说：“打不过你，我就恶心死你。” 说完便快步往楼上跑去，秦屿三步并两步地就追上了他，一把拎起他后颈处的衣服提了起来。 “你不放开我，我叫你姐了啊，我要告诉她你打我哦！” 向南之威胁道，见秦屿还不松手，他便大叫起来：“啊！姐姐！” 秦屿另一只手迅速捂住他的嘴，但是叫声早已被听力进化的秦姗听到，她打开门问：“怎么啦？” “没事。”秦屿冷冷的回复。 “那快带你同事进来吧。”秦姗叮嘱完关上了门。 向南之心里一阵欢腾，清了清嗓子道：“还不听你姐姐的话邀请我回家？” 秦屿手一松，向南之一个没站稳又摔倒了。 “你小子，等我恢复了体力一定……” 向南之还骂骂咧咧的说着垃圾话，抬头看到秦屿冰冷的眼神又吓到了。 难听的话不敢再说，慌忙起身跟上了他的脚步。 秦姗的家不大，一室一厅的布局，但把客厅餐厅隔开多弄了个房间出来。 家里有不少小孩的玩具，乱七八糟地堆放在各个角落。 正中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幸福的三人合照，一男一女加个小孩，笑得很灿烂很幸福。 向南之进门上下打量了下，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换了鞋就跑到厨房笑眯眯地对秦姗说：“姐姐我来帮你，土豆切片还是切丝啊。” “不用了，你去和小屿玩吧。” 他看了眼像冰块一样站着的秦屿，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说：“他应该不想和我玩，我刀工很好的，别客气了。” 说完就拿起土豆麻利地洗了起来。 秦屿直直地站在厨房门口盯着他，生怕他搞什么花样。 “姐夫和宝宝呢？还没回家吗？”向南之进门就搜罗到了不少信息，开启了聊天模式。 “嗯呢，16:00左右就回来了。” 向南之看了看表说：“那快了，刚刚看到宝宝的照片了，真帅气，长得像你。” 秦姗被他逗得笑声不断，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做饭的氛围十分愉快。 越是这样的场面越让秦屿难受，一个叛逃地下城五年的人，昨天审讯的时候又说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现在不知有什么目的，跑到他家搭讪。 他拳头握紧神经紧张地观察着他的动向。 “妈妈，我回来啦！”一个清脆的小孩声传来。 秦姗洗洗手往门口走去，抱起小孩亲亲他的小脸说：“乖乖。” “这位是？”皮肤呈蓝色的人问道。 “小屿的同事，来家里做客。”秦姗热情的介绍道。 “欢迎你啊，小屿第一次带同事回家，你们关系很好吧。”蓝皮肤男人对着向南之问。 向南之看看秦屿铁青的脸色，故意笑得灿烂阴阳怪气地说：“我们关系非常好。” “我弟弟性格内向，还麻烦你平时多带他和大伙儿走动走动。”蓝皮肤男人走上前说。 “姐夫，放心，包在我身上。” 向南之的出现让整个家都欢乐了起来。 秦姗的儿子十分喜欢他，前前后后跟着，小嘴甜甜地叫着叔叔陪他玩。 他也很乐意陪小孩，而且花活特别多，一会儿变魔术一会儿讲故事。 秦屿尴尬地坐在餐桌前，看着他把家里搞得吵吵闹闹，脑袋都跟着疼了起来。 向南之胡编乱造了很多和秦屿共事的事，听得秦屿都快以为是真的了。 秦姗一兴奋，也说了很多秦屿小时候的事，有好事也有糗事，闹得秦屿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好好的一顿饭，吃得秦屿满头大汗。 好不容易用餐结束，外面的灯也暗了。 “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得回地上吧。”秦姗温柔地说。 “叔叔你要走啦，下次什么时候再来陪我玩。”小孩不舍地拉着向南之的衣角，委屈巴巴地说。 向南之心里一阵暖，抱起他亲了一口说：“下个月再来看你，给你从地上带玩具来。” “好啊好啊！”小孩开心得手舞足蹈。 “夏明，这么没礼貌。”秦姗厉声斥责。 “没事的姐姐，时间不早啦，我和秦屿就先走了。” 道了再见，两人便下了楼。 向南之乖乖同事的样子在秦屿家占尽了上风，看到秦屿尴尬得额头冒着细汗，心里一阵暗爽。 但一出楼门，他就愣住了。 除了使命局是明亮的，其他地方都一片漆黑。 越往建造区中心看越黑，这种情况让他怎么回研究所？ 秦屿根本不管他，自己一步一步往使命局宿舍楼的方向走着。 心里只想尽快甩掉身后的大麻烦。 向南之推着自行车往他身边跑，他步伐特别快，向南之推着车赶不上，大声说：“我看不见路回不去。” 秦屿不理会。 “我回不去，就住你姐姐哦。”向南之继续说。 秦屿停下了脚步。 向南之屁颠屁颠跑到他身边，笑笑说：“不想我住你姐姐家？” 秦屿斜眼看他，脸色十分难看。 “那让我住你家呗，太黑了我回不去。” “做梦。” 丢下两个字，秦屿又快步的往使命局方向走去。 第10章 黑夜 “哑巴，你再走一步我就上你姐家去了。” 向南之推着自行车追着秦屿。 一直走到使命者宿舍楼下，秦屿停了下来说：“借你个手电筒。” 向南之自顾自地锁上了自己的自行车，笑盈盈来到他身边说：“路上有人抢我手电筒的话我打不过，而且我骑了一天车累了，现在就要休息。” 他说得理直气壮，好似有求于人的另有他人一般。 他正准备往宿舍楼里走，秦屿一把抓住了他，冷言道：“别得寸进尺。” 向南之看秦屿气成这副模样，忍不住笑，被揍得怨气消了一大半。 “住你家或者住你姐家，你选一个。” 秦屿冷笑一声，反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到了墙壁上。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撞得脑袋昏昏的。 掐着脖子的手开始收紧，一时呼吸困难的他脸憋得通红，双手胡乱抓了起来。 秦屿松了松手，沉下眼看着他。 他大喘气两口，脑子快速运转调整了下策略说：“大哥大哥，我们各退一步行不？” 秦屿缓缓把手移开他的脖子。 他伸手摸着自己被掐得生疼的脖子喃喃自语道：“臭哑巴喝水呛死吃饭噎死……” 秦屿头一歪，瞪了他一下，他马上闭了嘴挤出一个笑容。 “你带着手电筒送我回去。”向南之提出了自己的需求。 “借你手电筒。”秦屿重复自己的提议。 “真的会被抢劫的。”向南之继续开展自己的言语攻击。 秦屿上下打量了他一下。 向南之发现对方有些松动又说：“骑车过去就半个多小时，半小时买一个清静多划算。” 他其实自己拿着手电筒回去也可以，遇到抢劫的，凭借自己的能力随便扔几块石头过去逃跑问题不大。 但他就想为难秦屿。 而且地下城这么大，他认识的人只有白沐珍、徐平和秦屿，今天又多了秦屿的家人。 他不缠着秦屿玩也有些孤独。 秦屿想了良久，走到自行车停放处推出了一辆。 向南之一看眼睛都亮了，推上自己的车赶上前，笑脸盈盈地说：“你人真好啊。” 秦屿一眼都不看他，骑上车飞快地前进。 “慢点慢点。”向南之追赶上去，“不带手电筒吗？” 秦屿冷冷道：“看得见。” 向南之瞄了他一眼说：“这么厉害，你是听力视力双进化？” 秦屿不说话，脚用力蹬着，骑得很快。 向南之跟得有些费劲，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起来。 “慢点，你要累死我啊。” 秦屿回头望了下身后的人，脸都有些白了起来，蹬得速度放缓了些。 向南之一阵开心，赶到他身侧说：“谢啦！” 秦屿很烦他这种嬉皮笑脸的模样，这张嘴好像能哄骗天下所有人的模样。 说出来的都是些装腔作势虚伪的话，向家那么优秀的使命者家族，最后却留下个懦弱无用的小人。 秦屿心里一阵愤懑，一改寡言的常态，语气不友善地说：“今天过后不许找我家人。” “那怎么行，答应夏明下个月带玩具给他。”向南之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笑，眼神明媚一脸认真，“不能对小孩子说谎的。” 秦屿以为他又在使坏，伸手轻轻推了下他的车。 向南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大骂道：“有病是不是？老子差点摔跤。” “你找他们，我就揍你。”秦屿的话不多但非常狠。 “都说了是你同事，你不在的时候找他们不就穿帮了，是不是傻？”向南之不屑地看了看他。 秦屿的心情缓和了点，他发现自己对这人生气很快，消气也很快。 全凭他一张嘴就能轻易调动他情绪，他对这种状态很不满意，只想离这人远远的。 他们越骑越黑，向南之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了，骑得速度慢了下来。 秦屿瞄到了他脸上紧张的表情，冷冷地说：“跟我身后，不会摔。” 向南之很听话的骑到了他的身后。 到了建造区中心，黑色的笼罩下他连自己的手看不到了，只能听到两辆车划过地面的声音。 这种黑让他不由得心里打鼓，对着前面的秦屿说：“你说说话行不？” 他知道秦屿不会回，但他只是想发出点声音给自己壮壮胆，而且就这么骑着太无聊。 想了一会儿他又说：“我们玩个游戏，一人问对方一个问题不许不答不许说谎怎么样？” “这五年你干嘛了？”秦屿冰冷的声音传来。 向南之心头一震，感觉自己把自己坑了。 良久没回话，秦屿又说：“不许不答不许说谎。” 人在看不见的时候好像很容易击破内心防线。 向南之往前看去。 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看不见的时候嗅觉和听觉变得十分敏锐。 通过风的传递他能闻到一些前方人传来的气味。 有人在自己前方开路的感觉让他特别安心。 不知怎么地就开口道：“第一年我在地上搜罗战争派的消息，兜兜转转被人骗了很多钱，终于得知战争派身处一片荒漠中。第二年我去打了很多工，省吃俭用准备了足够的钱走进沙漠想要炸了他们老巢。但我走不出那片沙漠。昏死时，被一群原住民救了。我和他们生活了很久，觉得很平静，发现人活着其实可以很轻松。第三年我就回到了地上的城市中，然后的你都知道了，玩。” 秦屿听到玩这个字觉得有点烦，嘴里蹦出两个字：“没用。” 向南之笑笑道：“是啊，我这么没用还是别拖累你们使命局了。” 秦屿握着自行车的手紧了些，很想回嘴怼他，但还是憋住了。 “该我问你了，你几岁啊，多高啊，进化能力是什么，有没有女朋友……” “一个问题。”秦屿打断道。 “我这么多问题加起来能得到的答案还不如我刚刚说的一半多，明明是我吃亏。”向南之狡辩。 秦屿是个实诚人，每次向南之偷奸耍滑都能闹得他顺从。 “24，188，五感进化，没。” 没想到秦屿这么好骗，竟然一口气把问题都回答了。 他忍不住了偷笑了下，但怕秦屿察觉被耍会揍自己，愣是没有笑出声。 “那片沙漠在哪儿？”秦屿又问道。 “你要去？”向南之有点惊讶的反问。 “我的环节。” 向南之大笑，前方有了点微弱的光，他能看到一些秦屿身体的轮廓。 宽厚的背部结实的肩膀，给人一种很有力的感觉。 眼前的这个人的性格就和这副身躯一样，那么实在那么坚毅。 第11章 不一样 向南之很担心说出准确地址，哑巴会一股脑冲到战争派老巢送死，就像当年一心鱼死网破的自己那般。 他先逗趣地说了句：“你变聪明了，还知道是自己的环节了。” 然后顺着逗趣地语气说：“在西北的一块沙漠中，具体位置我找不到。” 他违反了游戏规则说谎了，他有准确的经纬度坐标。 只是他去过，知道那个地方有多可怕。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善意的谎言不算说谎，又安慰自己说谎了哑巴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光亮了些，向南之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地上的路了。 他用力蹬了几下，赶到秦屿边上，侧头看了他一眼。 秦屿的表情好像在思考什么一般。 眉头有点皱，棱角分明的脸颊和高挺的鼻子透着一股英气，薄薄的嘴唇紧闭着和他不爱说话的形象很搭。 他看到这人严肃的样子就忍不住要逗他。 开口问：“你是不是有手铐情节？就是那种不为人知的恶趣味。” 秦屿脸色骤变。 狠狠侧头瞪了他一眼，昏暗的环境中也能看到他耳根微微发红。 他非常正气地回了一句：“没有。” 然后停下了自行车说：“有光了，自己走吧。” 说完就调转了车头往来时的路骑去。 向南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大叫：“去地上帮我带个泡泡机回来，我要送给夏明。” 他没有得到回应。 看着秦屿的背影即将进入黑暗中，他又更大声的叫了句：“别忘了啊。” 秦屿彻底消失在了黑暗中，向南之觉得自己的心好像空了一块，孤独感瞬间包围了他。 回头看向前方，研究所住宿楼灯火通明和身后的建设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光的地方好像代表着希望，黑暗的地方好像代表着现状。 向南之又开始骑车，他离光越来越近，却觉得如此的不真实。 他的生活自2372年后就一片黑暗，甚至他认为未来的每一天都将这样。 这种光对他来说都是短暂的幻影，随便一个炮就能让其毁灭。 骑到家门口，他停下了车，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梳理下情绪走了进去。 白沐珍还在低头看着文献，听到门打开抬头笑笑说：“回来啦！” “嗯，那女孩来找你了吗？”向南之换了鞋走到白沐珍身边迫切得问着。 “来了，已经安排了住所，等办好手续就可以上学了。”白沐珍摸摸他的脸道。 向南之一阵开心，脸上止不住的微笑，然后开始和白沐珍分享起今天自己的所见所闻。 有房子应该改造下；有食物分配不合理；有使命局和研究所用电是不是该控制；还有和秦屿家人的相处。 白沐珍只是专心听着没有给出意见，大部分时间都是向南之自问自答。 他知道奶奶是这样性格的人，所以才觉得在地下城孤独。 地下城的人仿佛都是这样，话不多很无趣。 他说着说着便有些困了，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向南之是伴随着地下城的灯亮醒来的。 不用看表也知道7:00左右了。 白沐珍的房间门还紧闭着，显然还没醒。 他起身去洗了个澡，水冲过他的头发脸颊，让他格外的清醒。 新的一天开始了，但对向南之来说好像和昨天没差别。 小小的地下城骑车几小时就能经过每个角落。 想到今天连哑巴都要回地上了，自己更找不到人玩了，不由地感到落寞。 他不知道秦屿今天几点回地上，但应该会在亮灯之后。 随后便快速地走出淋浴房，头发吹得半干就拿着东西出门了。 清晨的地下城和下午没什么区别，灯光打得不怎么明亮，街道也一成不变。 他往使命局的方向骑着，有些人行色匆匆却面色红润，有些人闲来无事却面黄肌瘦。 分不清哪种人更快乐，也可能哪种人都不快乐。 骑了很久向南之到了使命局。 今日回地上的使命者很多，大家都穿着得体的衣服，手上拿着不少东西在出入口排队。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光，向南之看着心里一阵感慨。 他曾经也是其中的一份子，那么耀眼那么充满希望。 他不知这些人的光会不会也在几次生离死别后消失，但他知道自己的光没了。 他就坐在这群人边上的石板路上静静看着，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 毕竟进化者的寿命那么长，三百多年前第一批进化的人到现在还生长在这片地下，时间对他们来说多到数不清。 长寿虽好，但是对于一个没目的的人来说，长寿又像一把锋利的刀划过无聊的每一天。 坐了很久，他在人群中看到一个不太一样的人。 面无表情的冷脸，动作迟缓机械。 他和大多数有光的人不一样，不把向往流于表面，而是多了一份隐忍与热忱。 向南之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每次看到秦屿那冷傲的脸就想把他往地上拉。 他锁上了自行车，往秦屿的方向小跑过去。 距离10米开外，眼尖耳灵的秦屿就发现了他，眼神凶了起来，嘴角下沉一脸不耐烦。 “什么表情？看到哥哥我不开心？”向南之挑逗地说。 周围的目光投向了他们。 向南之的照片在通缉令上挂了五年，在使命局相当出名。 使命者们都自动把他归到背叛者行列中，大家都对他避之不及。 他们的身旁的人都散开了些。 向南之不以为然，他从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继续对眼前的秦屿说：“哑巴，叫你都不回？” 秦屿也发现了周围人的异动，那些人的眼神看得他浑身不舒服。 审问向南之后，他和徐平很深入地聊过一次。 徐平对向南之的评价很高，加上地下城太需要煤炭资源了。 向家全灭后，地下城五年的煤矿运输量缩减了80%，全靠从前的存量在维持。 眼看存量不停消耗就要见底，作为局长的他很希望向南之能重新回到使命局继续完成任务。 但是他也有担忧，五年不知去向，没人知道向南之是否还忠诚，若不是白奶奶的关系，他是免不了皮肉之苦的。 同时徐平也给了咨询部一个新任务，深入调查向南之五年动向，作为部长的秦屿就是这个任务的负责人。 第12章 颓废 面对任务秦屿在所不辞，但是见到油滑的向南之他就浑身不自在。 眉头皱了下跟着队伍往前走，一句话不说假装身边没这个人。 “昨晚和你说的话记住了没？给夏明买个泡泡机，但你得让我送，毕竟是我答应他的。”向南之喋喋不休缠着秦屿说话。 他表现得与秦屿很熟的样子，闹得周围人都开始交头接耳说起了小话。 秦屿能清晰地听到周围人的讨论。 “咨询部部长和叛逃者关系这么好？” “我看咨询部要完。” “听说是部长把这人抓回来的。” …… 闲言碎语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他拳头紧握狠狠瞪了向南之一眼。 “让你买个东西这么凶，小气鬼。”向南之对他翻了个白眼。 秦屿冷冷地问：“想干嘛？” “我说到现在你听不到，让你买泡泡机。” 向南之的声音很大，两个大男人讨论着玩具，周围人的眼神除了看热闹还多了份异样。 秦屿有点恼火，想要快点摆脱这种困境，冷冷回：“知道了。” 向南之一阵开心，撞了下他的胳膊说：“不错啊，开始听话了。” 秦屿抬手捏住了他的肩膀，手一点点用力，一阵疼传来向南之吃痛地叫唤：“啊啊啊，你有暴力倾向啊。” “说完就快滚。”秦屿不客气地回。 “你不松开，我怎么走？”向南之拍拍他的手。 秦屿放下了手。 向南之皱着眉，然后退后一步，距离保持在秦屿碰不到他的地方，然后摇摇头说：“我送送你，陪你走到出口。” 秦屿正视前方不理他，也不再管周围人的废话。 这条路不长，使命者们也都熟悉流程训练有素。 等待的时间虽然不久但挡不住向南之的话密。 “你是不是不会笑？” “你能别总打我不，再打我我要回击了。” “和我说说话不行吗？” …… 秦屿一句话没说，向南之一个人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 队伍终于排到了秦屿，他拿出身份卡准备通行。 向南之心里传来一阵落寞，笑着的脸也沉了下去。 “注意安全！”守门的人礼貌叮嘱后，秦屿收回身份卡就要走。 向南之大叫一声：“等你回来一起玩啊。” 秦屿愣了下，瞥了他一眼说：“我不喜欢玩。” 随后迈着坚毅的步伐走了。 向南之看着他的背影，直到背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中还愣愣的站着。 他在地下城唯一的乐趣没了，接下来的一个月只有孤独陪在他左右。 五年前，他也不是一个那么爱说话的人。 而且身边总有宠溺他的家人相伴，被爱意款待的他不知寂寞是何物。 但这些人都离他远去了。 在地上他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时刻与人保持距离生怕进化者地身份被发现。 五年后，遇到第一个可以肆无忌惮聊天的人就是秦屿，但这人又是个哑巴。 他继续骑着车，想找到把生活变丰富的方法。 地下城没网，通讯设备还非常老旧。 这里比地上的快乐少了数倍，他只能走进建设区的赌场和棋牌室消磨时光。 快熄灯时，他找到一家能喝酒的地方，想把自己灌醉了好入睡。 这里的夜晚没灯，出来走动的人很少，能有钱来喝酒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整个店里就三桌人，另外两桌都是建造者，大家看到容貌正常的人都觉得惊讶，没人愿意与他交流。 他喝到有些微醺，想想还要骑车，又要了三瓶啤酒带走，便往家骑去。 这次他学聪明了，提前带了手电筒出门，路被照得很清晰，但却觉得不如昨夜秦屿给他开路来得安心。 昨夜虽然看不到东西，但有人的气息。 现在看得见破烂的石板路他却孤孤单单一个人。 回到家中已经过了凌晨，白沐珍早就睡去。 他有点失落又有点开心。 失落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开心白沐珍不用看到自己颓废的样子。 他又一次打开了房间门，旧物都已被收了起来，他心里一暖。 坐到床边又开了一瓶酒，想着快速喝完这三瓶能什么都不想地睡去。 谁知一瓶下肚脑袋就昏，倒头就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的每一天他都这么过着。 这里玩乐的方式比地上少了很多，但是他变得有钱了不用为吃饭发愁。 酒在地下虽然昂贵，10块一瓶，但是白沐珍给的两千五也够他醉生梦死好几回。 白沐珍没有管过他，甚至两人连面都没怎么碰上。 晚上回家老人早就睡了，早上起床老人已经去研究所了。 他对此很满意，不想听到说教也不想见到失望的眼神。 他也有担心过，用尽全力保下他的父母此刻在天上看到自己的模样会不会难过。 但转念又埋冤起父母，他也想做牺牲的人，英勇的离开比背负一个家族一个种族的存亡来得轻松许多。 他记得最后妈妈说过的话：“把碳元素基因传承下去。” 既然已经不想成为优秀的使命者了，起码把这件事做好吧。 但传承需要女人，在地上找女人会被发现身份。 到了地下的确可以去完成这个任务了，但是好像没人会看上一个叛逃者。 他不禁自嘲起来，果然是个没用的人。 浑浑噩噩过了两周，他睡觉的时间更久了，像滩烂泥一样躺在床上。 突然感受到一阵剧烈的震荡。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但这个梦好像很逼真。 震荡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摇晃着脑袋坐了起来。 房子在动，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摆设开始一件件落下，家具也跟着要倒。 他这才反应过来地震了，鞋子都来不及穿，潜意识里求生的欲望变得格外强烈。 冲出房间发现家里没人，心安定了下，随后赶忙往屋外跑。 所有人都聚集在了街道上，大家脸都十分淡定，好似这种强烈的震动与他们无关一样。 向南之回忆起了自己小时候。 那时也经常遇到地震。 但是使命局的房子特别牢固，学校的房屋更是达到了能抗8级地震的程度。 那时候老师和家人总陪在他身边安慰他，所以他从未害怕过地震。 但这次，独自一人面对让他慌乱不已。 第13章 地震 “南之，南之” 正在情绪里的向南之被一阵声音拉回了思绪。 他朝远方看去，白沐珍正走在摇摇晃晃的路面上。 看到那斑白的头发和老朽的身躯，他鼻子一酸飞快地跑到白沐珍身边抱住了。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依然是那个有人疼爱的小孩。 一块石头从房屋上朝他们掉下，他一用力让石头漂浮在了空中，然后往旁侧移动掉落。 白沐珍撸撸他的头说：“好久没经历地震了吧，吓到了吗？” 他把头深深埋在白沐珍的肩头一语不发。 白沐珍又说：“这是小地震，按照地上的等级划分这才3级，一会儿就不晃了。” 向南之点点头示意听到了，但就是不肯放开白沐珍。 他很珍惜能拥抱家人的机会，很怕这种拥抱一下子又会消失不见。 直到晃动变缓，路人都纷纷往屋子里走，他才被白沐珍带回了家。 白沐珍收拾着家里散落一地的物件，她的绿植也被压坏了。 她心疼地把烂掉的根茎装进垃圾袋中。 “下个月我从地上再给你买一株回来吧。”向南之蹲到白沐珍身边说。 “你现在又不能去地上，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吧。”白沐珍眼神黯淡却还安慰着他。 他握住白沐珍的手得意洋洋地说：“我让秦屿带，买个一模一样的回来。” 白沐珍抬头望了望他，停顿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说：“你和秦屿关系很好？” 他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说：“一点都不好。他一直揍我，让他买点东西也不过分吧。” 白沐珍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继续收拾着残局。 他在家里一起帮忙，但是心不在焉的，东弄一下西弄一下对战局毫无帮助。 “地震后的建造区你应该没见过，去看看吧。”白沐珍提议道。 向南之被提议吸引住了，但是觉得放奶奶一个人收拾不太好，没回话继续假忙。 “去吧，等等小李会来帮我的。”白沐珍又催促道。 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放下手中的东西，像小孩一样撒娇道：“奶奶最好了，我去啦。” 随后便骑上自行车驶往建造区的方向。 穿过研究所的墙，环境几乎没什么变化，那些钢筋水泥的房子很坚挺。 但是往当中骑，场面就开始变得糟糕。 大部分的木头房子都倒了，人们麻木地收着东西，没有哭喊和抱怨平静得让人害怕。 到了最中央，所有的帐篷都收了起来，人们忙忙碌碌的争着地盘。 为新“家”划分区域的事，不少人争执了起来，有些大打出手，有些破口大骂，为防止大规模暴乱，地下城的警察也出动了。 向南之骑在人群中，他好奇地看着一切与那些担忧今晚住哪儿的人格格不入。 远远看到有一处地方，一群衣衫褴褛的人簇拥着，他骑了过去。 “东面招五个人，西面招十个人。”三个警察站在人群当中吆喝着。 边上的人都举着手，迫切得想要被选上。 警察随便点了几个人，那些人满面笑容跟着走。 选完人，人群就散开了。 向南之走到警察身边问：“还招工吗？” 警察上下打量着他，衣服整洁还有自行车，不屑地一笑说：“招满了，别来凑热闹。” “我不要钱，免费劳动力。”向南之继续追着说。 警察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他，随后厉声道：“别来捣乱，赶紧走。” “真的不要钱。”向南之诚恳地说道。 “呵，吃饱了饭没地方使是吧，那你往西面去吧。”警察不再正眼看他，随便了两句打发他走。 他倒是一阵开心，连忙道谢往西面赶去。 一路上看不到不少壮汉艰难地搬开石头，不少老弱妇孺整理着较轻的木板。 他心里不是滋味，偶尔停下车帮这些人一把，但回头望去是无穷无尽需要帮助的人。 抬东西的手变得没有力气起来，他发现自己真的很渺小。 他停停走走，用了很长时间才到了西面。 西面的木头房子比较多，倒塌面积巨大，情况比建造区中心糟糕许多。 他没有找正在指挥人群的警察，反而自己忙活了起来，看谁抬不动东西就去帮，看哪块石头挡路就用能力移开。 忙碌地间隙走到一条小路边，看到一伙人正围着一个头上长两个角的弱小男孩。 他本不想多管闲事，正要转头离开，那群人开始对男孩拳打脚踢起来。 男孩一声不肯，用手抱头，他们的眼神突然对上了。 那眼神幽怨又麻木像是一个无尽的黑洞，这一眼看得调动出了他脑海深处的记忆。 2372年向家人面对手持重型武器的战争派时，都纷纷露出了这种眼神。 他脑子一热，眼睛一瞪，手一抬，一块巨大的石头砸向了那群施暴的人。 那群人纷纷躲闪开，石头在弱小男孩上空停下。 向南之眼睛里充满怒火朝那边走去。 他们中带头的人冲着他吼道：“你谁啊，警告你别多管闲事。” 他另一只手一挥，又一块石头飞起砸向了说话的人。 石头速度很快，正中那人左肩膀，只听骨头咯哒一声好像裂了。 “啊啊啊”那人抱着手臂躺在地上打滚。 其余的人见状都吓坏了，他们不想把事闹大，扶起倒地的人慌忙逃窜。 见那群人不见了踪影，向南之的情绪才缓了过来，他操控那块大石头飘向一旁。 低头沉眼看了看坐在地上的男孩。 男孩也抬头看他，眼神依旧像个黑洞。 “谢谢你。”男孩说道，声音细软无力，不像对恩人示好的语气。 他说完便继续捡着地上的木头。 向南之看着他仿佛快要倒下的身躯，走上前想要帮他一把。 瘦弱的男孩下意识地抬起手挡在头上，好像很怕再被打一样。 向南之看着他满脸的伤，同情心突然涌上，他很想克制这种情绪。 世界上可怜人这么多，自己也是其中之一，何必相助呢？ 但不知为何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说：“处理下伤口吧。” 男孩愣住了，缓缓转头看着他。 这次眼神有了转变，黑洞里多了一束光。 向南之一瞬间就被这个眼神治愈了，他好像找到了相助的理由。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点药品。”说完他就骑上自行车离开了。 第14章 霸凌 震后的建造区很混乱。 向南之骑了很久才找到药店，买了碘酒、红花油、创可贴又原路返回。 大概用了一个多小时，他以为那男孩可能会等不及离开。 谁知折返后，男孩还在。 他已经整理完了想要木头，把木头整整齐齐摆放在身边，安静地坐着等待。 向南之脸上露出了笑容，停好自行车跑到他跟前，蹲下身问：“我叫向南之，你叫什么？” “韩旭” “你的名字和你的人一样，好含蓄。”向南之又油嘴滑舌地开起玩笑。 韩旭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笑的时候有两个梨涡，给人一种天真的感觉。 向南之准备用碘酒给他擦拭，他又轻声道：“我自己来吧，谢谢你。” “脸上的你看不到，身上的你自己来。” 向南之扶着他的脸轻轻上药，他吃痛得往后躲了下。 这时一个男的扔下自行车朝两人快步跑来，一把抓住向南之的手厉声道：“你干什么？” 男人戴着一副眼镜，手臂和脖子上的筋脉是绿色的，在白皙的皮肤下显得格外好看。 他身穿一件干净的白衬衫搭配休闲的西裤，手指纤细手劲不大，一看就是个斯文人。 “少成哥，他没欺负我。”韩旭拉拉男人的袖口说道。 男人听后，抓住向南之的手才松开了。 随后礼貌地说道：“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 见到男人后，韩旭的情绪明显好了很多，声音都变得有底气了：“他叫向南之，刚刚帮我打跑了别人。” “谢谢，我叫顾少成。”男人十分有礼貌地自我介绍。 向南之摆摆手道：“小意思，不客气的。” 顾少成从他手上拿过碘酒，微微一笑说：“我来吧。” 随后便拉着韩旭坐到了路边，温柔仔细地上着药。 刚刚一声不吭的韩旭，在顾少成面前倒是不装坚强了，嘀嘀咕咕说：“这里疼。” 向南之觉得好像没自己什么事了。 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便打断两人说：“既然没事了我就先走了。” 顾少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忽略这人，马上起身说：“作为答谢，请你吃个便饭吧。” 向南之觉得有些尴尬，但是看到韩旭投来期待的眼神，想着免费蹭一顿饭也不错说：“好啊，去哪里吃？” “我家被震坏了。”韩旭指指身后的一片废墟又说，“去少成哥家吃吧。” 说完便起身，抱着那些收集好的木材和一个大大的包准备出发。 顾少成帮他拿还关切得问道：“就这些吗？” “嗯，我东西一直不多。”韩旭笑笑回答。 这是向南之第一次看到地震后建造区的生活。 他们的东西一个大包就能装下，背在身上四海为家，看似洒脱实则有说不尽的无奈。 建造者们很像秋日的落叶，渺小无力但落地便能生根，这顽强的生命力把没有光的地下照得无比炙热。 顾少成的家离废墟不远。 骑车10分钟左右就能到。 一路上向南之都跟在他们身后。 韩旭坐在顾少成的自行车后座，满是伤痕的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 顾少成则会偶尔回头看少年两眼。 他们两有说不完的话，连话痨向南之半句都插不进。 这个家不大，家具也很简单，但是书很多，房子三分之一的地方都是书架。 “向哥你坐着等一会儿吧，少成哥做饭很快的。”韩旭热情地招呼着向南之。 他对这个家很熟悉，水在哪里，客人该坐哪里，自己该去干嘛全都了然于胸。 向南之觉得有点疑惑，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不由得拘谨了起来。 顾少成的话不多，把欢迎客人的任务都交给了韩旭，自己走进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从外貌上看，他们像叔侄两。 但从交流上看，又比亲戚关系更亲昵了些。 向南之本不是个喜欢八卦的人，自然也没多问什么。 “向哥，我这么叫你可以吧？”韩旭倒了两杯水坐到向南之身边礼貌地问道。 向南之被这种自然的热情搞得有些尴尬。 说出的话都不自然了起来：“当然可以。叫什么都行。” 韩旭认真的看着他，明亮的大眼睛很清澈，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 这种赤裸的注视，让向南之有些不自在。 他拿起面前的水喝了口想缓解下情绪。 “向哥，你是使命者吧？”韩旭看了很久发出疑问，“你外貌没有变异。” 向南之心头一紧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是使命者吗？ 不去承担使命的人还算使命者吗？ 韩旭很敏锐地观察到了向南之的表情变化，又笑了笑说：“地下的人都很感激使命者。” 他缓缓起身又去给向南之的杯子加水，背对着说：“无论你做了什么事，都是我的恩人。” 话音一落，他回过了头，对向南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深深的梨涡让人很自然地就会放下戒备。 但向南之却笑不出，回避了他的眼神，语气很平静地说：“使命局有规定，很多事不能说。” “我懂。”韩旭很迅速地接话，“我也有很多事不能说。” 向南之觉得这人有趣，他的每句话好像都在算计什么，嘴上说着感谢，心里的算盘声却那么响亮。 他不愿被个看起来稚嫩的男孩牵着鼻子走，斜嘴一笑说：“比如你为什么被打？” 韩旭听到问题后也不慌张，依旧带着笑容说：“他们真正想打的人并不是我，只是拿我出气而已。我现在在这里和你聊天，你会想打我吗？” “你如果总这样试探我，我可能会想打你。”向南之的脸沉了下来，语气变得不友善起来。 “哈哈，你生气了？”韩旭笑出了声，手搭了下向南之的肩膀，“和你开玩笑的，见你话少逗逗你。” 向南之还是第一次被人说话少，感觉有些压抑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第15章 霸凌二 顾少成做饭速度果然很快。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不久，他就把菜端上桌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做得仓促不要介意。” 他礼貌谦逊，说话诚恳，和韩旭的状态完全不同。 “我粗人一个，什么都吃。”向南之对他很有好感，语气也变得柔和。 顾少成的手艺特别好，向南之吃得忘乎所以。 他本就是个没皮没脸的人。 今天用了很多能力，肚子饿得不行，吃了一碗还要一碗。 “向哥好能吃，怪不得长那么高。”韩旭笑眯眯地说。 只要顾少成在场，他说话就会多一份天真。 “那你也多吃点，18岁还能窜窜个子。”顾少成宠溺地回。 “我再长就比你还高了，我不想长得比少成哥高，就这样挺好的。” 向南之吃着饭，眼神不停的瞟着两人。 他虽然是个脸皮厚的话痨，但是从小接受使命者培训没时间交什么朋友，后来又去地上努力挖矿，近期都在做流民。 他的确不知怎么和朋友相处，而且面前两人奇怪得很明显。 一个看起来是个天真少年，肚子里却装着不少坏水。 另一个敦厚温良，却是个只爱和坏少年说话的闷葫芦。 “向哥，你在地下准备住多久？”韩旭又主动控制起场面来。 向南之先是沉默，后又想自己以后应该都要住建造区，和两人早晚都要再碰面便说：“应该会一直住下去吧。” “那太好了，我可以经常找你玩了，你对这片熟吗？要我带你转转吗？”韩旭十分热情地追问。 向南之回地下时间已经不短了，但是真正熟悉的地方也就赌场和酒楼。 他也去和建造区的人搭过话，只是没人理他而已。 毕竟长相没变异的人，对建造区来说就是异类。 韩旭见向南之半晌不开口又说：“地震后我们清扫局会放假三天，因为大部分职工都住木头房要重修，这几天我就带你玩玩吧。” 向南之又想了片刻，自己的确无聊，有人带着玩也算能解闷，随后点点头便答应了。 他们吃了很久，时间已经很晚了，但灯还亮着。 向南之看看表又看看外面的街道一阵疑惑。 韩旭飞快地扑捉到这点说：“地震后的三天地下城不熄灯，给大家留时间搭房子。” 向南之尴尬一笑。 “所以我说带你转转，让你能快速了解这里，算是报恩啦！”韩旭说。 他的态度与说话方式虽然让人不适，但是做出的决定却是优解。 他能迅速捕捉到别人要什么，自己可以提供什么，只是话从他嘴里说出就变了味。 一顿饭把向南之吃得有些难受，吃完没多久就道别想要离开。 顾少成执意要送送他，还让韩旭留在家里洗碗不要跟着。 韩旭非常听顾少成的话，乖巧地收拾着碗筷，送他们出门。 走到楼下，顾少成才开了口：“今天真的谢谢你。” “谢了很多次了，不用再客气了。”向南之知道他有话想说，分不清是好事还是坏事，反正先假意不看他，自顾自地给自行车解锁。 “韩旭是我以前的学生，他情况有些特殊，欺负他的孩子比较多。但……”顾少成说着又犹豫了下。 “你说吧。”向南之催促道，他也很好奇这天真又坏坏的男孩子到底有什么猫腻。 “但他其实是个好孩子，聪明、善良、努力，只是被欺负多了总防着人。”顾少臣眼神有点黯淡。 又说：“你明天不是和他约了一起玩，希望你能多担待他一些。” 向南之满脑子疑惑，不知该怎么回应。 “我可能说得有点多了，我只是……”顾少成挠挠头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只是希望好孩子能被人善待。” 向南之看着他真挚的样子，心里有点动容。 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放心，我保证不会揍他。” 打趣完，便骑上自行车走了，留下一个挥手道别的背影给顾少成。 顾少成站着看了良久，表情还是有些凝重。 韩旭站在窗前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了与他的年纪不符的表情。 向南之回到家没和白沐珍多说什么。 忙了一天，他久未运动的身体浑身酸疼。 洗了个热水澡，就算没酒精助力他迅速地进入了梦乡。 一觉睡了很久，醒来已经快到中午了。 他看了看时间，想起来自己和韩旭约了早上9:00在西面那个废墟碰头的。 吓得一激灵赶紧从床上蹦起来。 随意洗漱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骑着那辆熟悉的自行车就往建造区赶去。 一路上他很惊讶建造者们重建家园的能力，仅仅大半天的时间，道路已经干净起来，木头房子也都有了雏形。 来到约定的地址附近，他远远又看到一群人围着韩旭。 这波人和昨天不同，他们人不多但更有气势。 他觉得不解，韩旭这小子虽然与人不善，但也不至于四处为敌吧。 带着好奇推着自行车往那个方向走去。 走到近处，韩旭发现了他，眼神中透露着求救的意思，但嘴上一句话没说。 “干什么呢？”向南之边停自行车边痞痞地问着。 最靠近韩旭的一男人说：“你谁啊？干这小子竟然还有人插手管？” 向南之扒开人群走到韩旭身边，他比这群人都高了不少，挺直了胸板低头看着他们清清嗓子说：“你干一个我看看？” 那男人哈哈大笑起来，周围三个人也跟着笑。 笑声还没结束，那男人一拳就打了上来。 向南之迅速的调动了一块石头挡在面前。 “嘭”的一声石头裂了。 小石头向四周飞散开，向南之伸手挡住自己和韩旭的头，手臂被碎石划开了一道口子。 韩旭十分淡定，这种场面他好像见过无数次了。 他躲在向南之手臂后，对着向南之的耳边轻声说：“他是少成哥的弟弟顾少伟。力量进化者，我们打不过他，你拿少成哥压他。” 向南之看了眼韩旭，韩旭眼神坚定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 随后便信誓旦旦来了一句：“你小子再动一下，我就找你哥来。” 顾少伟表情突然有些不对劲，握紧的拳头收了下。 向南之见有效继续说：“昨天我还在顾少成家吃饭来着，看来今天要去问问他怎么管教弟弟的。” 顾少伟明显有些怕了，眼神狠狠瞪着韩旭说：“你给我等着，我看这小子能每天跟着你吗？” 说完就拉着手下三人离开了。 韩旭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嘴角不自觉上扬了下。 向南之看出自己是被当靶子使了，而且这计划韩旭应该昨晚就在谋划了。 他心里有些不悦，拍了下韩旭的肩膀说：“把我当盾牌使？” 第16章 精明的人 “我经常被他们打。”韩旭边捡着地上的木板子边说。 他一眼都不看向南之，只是很冷漠地陈述着：“从6岁打到现在。” 向南之眉头皱起。 想到刚刚顾少伟那凶猛的拳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击穿石头，这拳头落在人身上会怎么样他不敢想象。 “我也怕疼，当然希望找个办法让他们别揍我。” 韩旭回头看着向南之笑了下。 “我就是你想的办法？”向南之走到他身边一起整理木板问道。 他丝毫不畏惧，继续笑笑说：“算是吧，不过作为答谢，把房子得地基搭完我就带你去解下建造区吧。” 向南之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了解建造区呢？” 韩旭指指他的自行车说：“你一个使命者，怎么会了解建造区呢？” 向南之觉得眼前这男孩十分有趣。 虽然交流方式令人不舒服，但是这聪明的脑袋倒是很不错。 随后又问：“你为什么不让顾少成帮你？” 韩旭明亮的眼睛沉了下说：“少成哥帮我够多了。” 向南之看看他，眼神挺复杂的，有点失落又有点暧昧。 他对这两大男人的事不感兴趣，马上扯开了话题。 “顾少成那房子看起来不错，要多少钱？” “嗯，少成哥的房子可以抗7级地震，有钱还不一定买得起，都要名额分配，学校给他配的。”韩旭说的时候满眼自豪。 虽说心里知道不该乱八卦，但人的好奇心总会隐隐作祟。 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不住他家？” 韩旭的笑容突然没了，望着向南之的眼神突然落寞了几分说：“我什么身份，怎么能住他家？” 向南之顿了下，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随后两人一阵沉默，认认真真地搭起了房子。 到了下午14:30，房子的地基基本完成了。 韩旭起身拍拍手说：“有你帮助，速度快很多，明天再弄吧，我带你去转转。” 向南之没有丝毫客气，直接去拿了自行车，让他坐到后座。 韩旭坐上车道：“我喜欢你的直接，不做作不讨好任何人。” 向南之回嘴道：“我也很喜欢你的脑子，里面全是小算盘。” “我是脑部进化者，没别的本事只能打点小算盘。”韩旭自嘲道。 “那你怎么不去研究所？”向南之不解得问。 “我什么身份，研究所怎么看得上我？往研究所方向去吧，我带你看看学校。”韩旭把话题移开了，为向南之指引方向。 韩旭的话语间总在贬低自己，他的身份是什么？ 这在向南之心中落下了个大大的问号。 向南之一路骑，韩旭一路讲解 行政楼上班的时间。 警察要怎么找。 买东西的地方哪里便宜。 餐馆哪家好吃。 …… 韩旭说得十分细致，向南之两周在建造区游逛的成果，还不如韩旭五分钟的讲解来得有效。 “学校基本15:30就会放学，因为要确保熄灯前大家都能回家，所以基本不拖堂。就在这里停吧，我带你附近逛逛，一会儿可以接少成哥下班。” 他们两停了自行车，绕着学校开始走。 韩旭很有做导游的天赋，带向南之去的地方都很有趣。 他们来到一个小吃店。 这小吃店做的东西比向南之去的酒馆好多了。 韩旭拿出来的钱皱皱巴巴要请客。 向南之本想阻拦。 韩旭却说：“这顿算补偿你胳膊的伤，明天换你请我。” 他说话很有技巧，说得向南之抢单的手只好收回。 他们买了六份烤串三份奶茶。 这是向南之回地下后第一次吃到垃圾食品，心里一顿满足。 他胃口很好，伸手还想去拿第三根烤串时，韩旭打开了他的手说：“一人两串，还有一份给少成哥的。” 向南之看着烤串咽了咽口水只好作罢。 韩旭啃着烤串又说：“烤串五毛，奶茶两块，地下城的物价你大概了解了吧。但是建社区人们的工资你可能不知道，我一个月298元，顾老师一个月大概1280，物价可以说十分高了。所以大部分人不会在外面乱吃，都是自己做饭。” 向南之喝着奶茶的嘴顿了下。 想到自己最近喝的那些酒，差不花了韩旭几个月的工资。 他估摸着如果想不啃老，自己得把酒给戒了。 “食物相对还是便宜的，烟酒这些就十分昂贵了，因为地下城没有制造烟酒的地方，基本都是地上运来的。”韩旭瞥了他一眼笑笑道，“第一天见面时，闻到了你身上的酒味。” 向南之脸皮厚被拆穿了也不觉得尴尬，反道一句：“明天请你喝一顿。” 韩旭低头笑笑说：“后天请我喝吧，明天我还要住少成哥家，被他知道喝酒会生气。” 他们逛了近一小时来到了距离学校门口不算近的小路上等顾少成。 向南之其实很想问为什么不去校门口等，但总觉得韩旭避讳这些事就识趣地闭了嘴。 等待的过程中韩旭又说：“明天再来找我玩吗？我很喜欢和你玩。” 向南之看着他明媚的笑脸，说着好听的话，但是怎么感觉都不是真心的。 他不屑地说：“你应该不是喜欢和我玩，只是喜欢我帮你打架吧？” 本想反将一军，没想到韩旭丝毫不介意，大大方方地承认，脸上还带着他独有的清澈笑容。 “这有区别吗？各取所需而已，你也很喜欢我带你了解建社区吧。” 向南之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 正在这时，顾少成骑着自行车从远处来了。 韩旭一蹦一跳的往那个方向走去，开心地喊着：“少成哥。” 顾少成斯文的脸上也回应了一个笑意。 画面很温馨，那个精明的少年在这一刻又像个孩子一般了。 向南之不想破坏这场面，在原地大声说：“我先走啦！” 随后骑上自行车往家的方向骑去。 第17章 背叛者 接下来的两周。 向南之都和韩旭玩在一起。 韩旭在清扫局工作。 在局里工作听起来好像还算体面。 其实干的是扫大街的工作。 向南之去等他下班的时候，街上的总会避开说点小话。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的长相正常才引起大家的非议，本还觉得不好意思。 直到他们再次遇到顾少伟，事情的真相才浮出了水面。 这天他们来到使命局附近玩。 好巧不巧就在使命局的附近，他们被顾少伟拦了道。 这次他身边的朋友又多了几个。 人多气势就比上次更足了，一伙人大摇大摆地向两人走来。 向南之很自然地往韩旭身前挡了下，对面的人说：“好狗不挡道。” 顾少伟也不是吃素的，听到话语不友善马上回道：“谁是狗还说不清。” 说完眼神就看向韩旭。 韩旭手紧紧握拳，但是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没有害怕也没有愤怒。 向南之回头看看他，那个如黑洞般的眼神又出现了。 只要看到这个眼神，他就会上头。 “滚。”他冲着那群人大吼道。 “你知道这小子是什么人吗？”顾少伟低头笑笑说。 他不客气得回：“我看你这么喜欢跟着他，不知道的以为他是你爹。” 话一落顾少伟就不淡定了。 手握住他的衣领，一下子就把他双脚提离了地面。 他迅速移动来两块石头狠狠砸向对方的头。 两人一顿操作下来拉开了距离，一个捂着头一个捂着胸口，谁也没让谁好受。 顾少伟身后的人见状马上就要冲上来。 韩旭自己被打时眼都不眨一下，但是看人冲着向南之去，他突然面色就青了。 这群人被抱着头嗷嗷叫的顾少伟拦了下来。 他狠狠瞪了向南之一眼，露出一丝奸笑说：“我估计你不知道他爸爸是什么人才这样护着他吧？” 韩旭突然箭步上前，对着顾少伟大喊道：“你打我吧，打完我就闭嘴。” “他爸是个背叛者，帮着战争派害死几十个使命者。”顾少伟一字一句说得非常清晰与响亮。 一句话把向南之听得脑子嗡嗡作响。 还不等他有任何反应，顾少伟对身后的人说：“给我往死里揍。” 乌泱泱一片人冲了上来，对着两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韩旭还和之前一样没什么反应，只是抱着头蜷缩在地上。 雨滴一般的拳头落下，疼得向南之回过了神。 那句话的冲击还没消散，被打得窘况又围绕着他。 愤怒感充斥着整个大脑。 他突然发力，周围的石头和钢铁都飞了起来，速度极快地冲向了这群人。 短短几秒，周围的人都被砸得在地上抱着自己受伤处打滚。 这种大面积无差别的攻击把韩旭也砸得不轻。 头上被砸出一个不小的洞，血顺着脸颊流到了地上。 向南之用力过猛，手扶着地板大口喘气。 顾少伟明显是被吓到了，对着躺地上的人叫了几声，便落荒而逃。 周围本在看热闹的人早就一散而空，宽阔的路上突然只剩下他们两。 他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韩旭，喘着大气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韩旭很平静的坐起身，头上的血还在滴答滴答地流。 苦笑一声说：“为什么要说？” “我全家都被战争派杀了。”向南之捏住他肩膀情绪有点失控。 “和我有关吗？杀你全家的是我吗？”韩旭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向南之正在气头上，还被这样怼，感觉说不过，手不受控制得就抬了起来想揍人。 手刚举到半空中，就被一股力量生生拦下，并一把擒到了身后控制了起来。 向南之往身后狠狠看去，一张熟悉的冰冷面孔出现在他眼前。 他那无处发泄得情绪突然涌上，对着秦屿大吼：“放开。” “不许打人。”秦屿冷漠地说道。 “我叫你放开。”向南之额头的青筋明显暴起。 秦屿被他这反应震了一下，但很快就回过了神，习惯性地拎起他的后颈衣服就要架走。 向南之憋了一大股力量，移动了地上最大的一块石头往秦屿飞去。 “嘭”的一声。 倒地的却是韩旭。 他用背生扛了下了大石头的攻击。 扭打在一起的两人都吓到了，只见韩旭缓缓瘫倒在地不动了。 秦屿手一用力，把向南之甩到地上，抱起韩旭就往医院赶。 向南之呆呆坐在地上，一时不知该有什么反应。 他坐了很久，直到街道变回熙熙攘攘的样子思绪才拉了回来。 他先是怀疑自己杀人，后是想到韩旭说的那些话。 冷静一些才觉得这些话句句在理。 想着想着他便往使命局边的医院跑去。 “有没有一个叫韩旭的被送来。”他在护士台焦急地问着。 “167病房。” 他在一楼找了起来，跑了很久看到秦屿站在一个病房门口。 他大口喘了下气，往那个方向走去。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但是谁都没先开口说话。 直到医生出来才打破了僵局。 “他醒了问题不大，是头上的伤流血过多导致晕倒，背上的伤不严重。” 向南之松了口气。 他庆幸自己当时在脱力状态，外加贪心调动了最大块石头，冲击力并不大。 秦屿走进了病房。 向南之不动站在原地。 片刻后，秦屿又出来了冷冷说：“他让你进去。” 向南之还是不动。 秦屿上前又要擒他的手，刚抓起他胳膊看到上面稀稀落落全是伤痕。 眉头一皱，犹豫了下，扶住了他的肩膀，把他半推半就地“请”进了病房。 一进病房，韩旭的脸上就挂起了明媚的笑容，细声细语说：“向哥，对不起啊，我刚冲动了语气不好。” 然后看看秦屿又问向南之：“不介绍下你的朋友吗？” 向南之抬眼看了下秦屿，不带感情的回：“使命局咨询部部长秦屿。” “那我叫你秦哥好还是屿哥好呢？”韩旭很主动地向秦屿示好。 “叫秦屿就好。”秦屿依然冷得像冰块。 韩旭也不觉得尴尬，继续保持微笑说：“那就叫秦屿哥哥吧。” 随后的十几分钟里，韩旭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和秦屿说了一遍。 包括他与向南之的第一次相见，包括自己爸爸是背叛者的事情。 正在他说得起劲时，病房的门被猛烈地推开。 顾少成焦急地冲了进来，他走到病床前问：“怎么回事？” 韩旭依然笑得灿烂说：“就这么回事，还能怎么回事？” “我回去骂他。”顾少成握紧了拳头敲了下床沿。 秦屿看得一头雾水，以为小孩的家人来了，推了下向南之示意可以走了。 向南之还在情绪里，脑子不太清楚，秦屿让他走，他就准备跟着走。 韩旭见状大声说：“向哥，我家地址你知道的，休息好了记得再找我玩。” 事情发生到现在向南之都没敢再看一眼这瘦弱的少年。 被这一句话叫得回了头。 对上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 他迅速回过头，跟着秦屿走了出去。 第18章 泡泡机 一路上向南之都没说话。 呆呆地往事发地点走着，准备拿上自行车赶快回家。 走到目的地他俯身开锁才发现秦屿还跟在身后。 他瞥了一眼秦屿有气无力地说道：“今天没力气给你审问，拜拜了。” 秦屿拦了下他的车，动作有些犹豫地拉开背包拉链。 从里面掏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递给了他。 向南之觉得疑惑接过打开。 一个粉粉嫩嫩的泡泡机出现在眼前。 他记得自己挺讨厌粉色的。 但这一刻，这粉色亮得他心头暖暖呼呼的。 不好的情绪像自己找到了个出口般消失殆尽。 他耷拉着的眼皮有了力气，抬眼望向秦屿，这人依然冷的像冰块。 可这冰块就像冬天的暖阳一样惹人向往。 不知为何特别想抱他一下，试一下他的体温是什么样的。 他克制着冲动，用“噗嗤”一下的笑声表达了情绪。 拿着泡泡机对着哑巴“开了一枪”。 透明的泡泡飞出，在地下城的灯光下折出灿烂的颜色。 那张冷冷的脸印在这些颜色中格外好看。 秦屿伸手挡了下要遮眼的泡泡。 大手一挥，好看的泡泡破了，在空气中化成了感觉不到的液体。 向南之这才回过了神，又恢复了以往说话的状态道：“你还挺听话的嘛。” 秦屿翻了个白眼冷冷地说：“自己去送吧。” 说完转身就走了。 向南之见状马上推着自行车小跑跟上。 没心没肺的厚脸皮又回来了。 “今天送呗，你不在的时候我不好送啊。” “你往这个方向走，是去秦姗姐家吧？” “怎么又哑巴了？” …… 一路上他疯狂的语言攻击，但是秦屿就是不回话。 直到走到秦姗家楼下，他才开口道：“满脸伤，上去不合适。” 向南之用手碰了碰自己的嘴角，一阵疼痛传来觉得秦屿说得也有道理。 看看手中的泡泡机有点失落地还给秦屿说：“你和夏明说，这个月我没回来，托你带给他。” 秦屿伸手要拿，他手又往回收了下说：“记得一定要说是我送的。” 说完才肯松手。 秦屿依然一副不爱说话的样子，面无表情地往家走去。 向南之看着他消失在楼梯的背影，说不上什么情绪，但能感觉不是坏情绪。 他独自一人跑到附近的小饭店点了些吃的。 吃得很饱后，精神头才恢复了过来。 结了账他又折返回了秦姗家楼下。 这时地下城的路灯已经熄灭了。 秦姗家的那栋楼在建社区比较富有的区域。 靠着别人家投出的光，黑漆漆的街道稍有些亮度。 他坐在台阶上，靠着自己的自行车想了很多。 有韩旭的事情，这件事他稍稍有些责怪自己。 父亲是背叛者，这小孩应该也很痛苦吧。 这罪名强加在他头上怎么想都不合适。 这件事只是稍稍带着想了下。 他脑子里更多的是那个泡泡机。 粉色在心里的地位突然高了些。 想到粉色和那冰冷的脸，就止不住要发笑。 秦屿这人话不多，还总打人，但每次见面都觉得开心。 不是看了个笑话的那种开心，是一种从心里暖到头的感觉。 等了良久，秦屿下楼了。 一出楼门就看到坐地上发呆的向南之。 他直视前方问：“又看不见路了？” 向南之听到声音立刻恢复了精神，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身上的伤还有些疼，不过不影响他的心情和行动。 用肩膀拱了下秦屿的手臂问：“怎么样？夏明喜欢吗？” 秦屿垂眼瞄了他一下用鼻子发声：“嗯” 随后又补了一句：“不喜欢粉色。” 向南之爽朗地笑了，不自觉地吐槽道：“我可没让你买粉色，谁家男孩子会喜欢粉色？我看你不是哑巴，你是有点傻……” 话还在紧密的输出中，秦屿就自顾自地走了。 向南之跑在他身后又追着说：“别走啊，请你喝酒。” 秦屿不理。 “和你说话呢！” 依旧没反应。 向南之快步跑到他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想留下这个人，这种情绪很强烈。 思考了一阵说：“徐平让你调查我了吗？” 秦屿有了反应，低头看了他一眼。 “查出什么了吗？”向南之笃定地说。 被看穿的秦屿又把眼神挪开了，嘴巴抿成一条线。 “别查了，陪我喝酒，我告诉你。” 秦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犹豫。 感受到他的反应，向南之又接着说：“机会就一次，跟不跟我走？” 等了片刻，秦屿有了行动，指指自行车示意解锁。 向南之觉得自己的心里像开了花一样高兴，迅速地解开跨上车想要载他。 秦屿在一旁站了会儿。 看到这男人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和那仿佛一捏就会断的细胳膊说：“你骑不动我。” 把他拽下车，自己坐了上去。 向南之坐在后排，车速不快，微风划过让人感到舒适。 往前看，秦屿厚实的背遮住了视线，此刻他眼里只有这男人的身躯。 折腾一天人有些乏，他觉得这个背靠着肯定很舒适，但想想男人靠着男人不免尴尬。 他想转移一下注意力不去想那背是什么质感的。 看到街边有一家店就叫停了。 “就这吧，远了你不好回家。” 他下车，熟门熟路地往店里走。 一个月了，地下城的每家酒馆他都熟。 老板热情地招呼说：“又来了？” “嗯，还带了朋友。” 说完拉着秦屿就去入座。 他们坐在最靠内的位置，周围没人，环境安静。 小菜和酒上桌，秦屿依然不动。 向南之开着酒瓶，倒着酒，笑笑道：“平时喝吗？” “不。” “那你生活的乐趣少了一半。”向南之拿起酒杯递到秦屿面前，下巴微抬示意喝下。 秦屿不动不接，表情如面瘫。 向南之深吸一口气，手撑着头歪了下嘴说。 “一杯酒，一个问题。” 第19章 一杯酒，一个问题 秦屿动了，接过酒杯，头一抬干完了。 微微眉头一皱，嫌弃酒的苦味。 但很快又恢复了冰块般的表情 冷冷地问道：“五年里见过战争派的人嘛？” “杀了四个。” 向南之的回答很简短，显然不想多说什么。 眼神没有交流，拿起一杯酒下肚。 叹了口气，又笑笑问：“你几月生日？” 秦屿知道自己又会被问些尴尬的问题了。 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过了一阵十分不情愿地回：“9” 向南之一阵乐，得意地说：“我2月，你要叫我哥。” 秦屿不理会，自己又倒了一杯问：“围剿矿场的时候，他们说了什么？” 向南之握着酒杯的手收紧了些，脸上的笑容消失。 脑中调动着让人不快乐的记忆，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一辈子都不要想起。 但答应了哑巴玩这个游戏。 才喝两杯就耍赖也不合适。 沉默了良久，他回答了：“臣服他们……成为最强的武器……夺回世界。” 他没有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只是断断续续说了几个重要信息。 说完他一口气闷了三杯。 停顿了下，重新恢复嬉皮笑脸的模样说：“我可以问三个。” 秦屿暗暗不爽，这油滑的小子花样就是多。 “谈过女朋友没？” “没。” “有暗恋的女孩不敢说？” “没。” “那有女孩追你？” 秦屿瞪了他一眼。 倒了杯酒回答：“不知道。” 向南之手指弯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 能看得出情绪不高，秦屿瞥了一眼，犹豫了下说：“没人追。” 说完不等回应又干了一杯问：“不回使命局了？” 向南之手指突然用力敲敲桌反问：“徐平让你劝我？” “我的环节。” 向南之被他逗得一阵乐。 哑巴总有这种出其不意的魔力。 在他情绪快掉落悬崖的时候拉他一把。 “你这人永远一本正经的。”他大笑一会儿，又冷着脸说，“不回去了，使命局对我来说没意义。我烂人一个，只想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不了那么多人的死活，自己能活着就不错了。” 秦屿又喝了一杯，眼神锐利地看着他问：“那你帮韩旭？” 向南之愣住了，这好像是哑巴第一次问与使命局无关的话题。 他歪头盯了秦屿一会儿，对面的人有意地回避了下他的眼神。 “嗯？”向南之轻声疑问。 哑巴没反应。 其实向南之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帮韩旭。 可能是在地下无聊了找点事。 也可能是韩旭那个像黑洞的眼神挑动着他的神经。 但自己都搞不清的事情，也只能胡编一个借口。 他手里倒着酒，很随意地说道：“我很喜欢打架，帮他就能合理的打人。。” 秦屿抢了那杯酒，这次说的不是问题而是个提议：“回使命局，我能打。” 不知这人是喝上头了，还是怎么了。 说出的话让人无法接。 两人眼神对上。 他感觉秦屿的眼神真挚地仿佛在燃烧，烫得他不敢再看。 他扭过头道：“打不过你。” 又夺回酒杯，倒满一口闷。 但这杯酒不是为了问问题，只是想缓解下心跳。 他思考着秦屿的话。 劝他回使命局到底是为什么？ 想想大概率是大部长有任务缠身。 应该徐平下了什么命令给他。 叹了口气说：“告诉徐平我回不去了，挖矿是向家的责任，但向家没了就我一个了，一个人代表不了一个家族。这个家族太累了，该休息了。我从不觉得牺牲个人成全更多人是对的选择。总有人得死，为何偏要让我们这一脉基因去死？” 秦屿没对他这番话做出回应，看他喝了酒而是回答了上一个问题：“徐平没让我劝你。” 向南之刚在脑海里自洽的理由瞬间都破防了。 不是徐平？ 那哑巴是什么意思？ 酒过三巡，脑袋沉沉，他看着一脸认真的秦屿有些迷糊。 伸手又去拿酒杯。 浆糊般的脑袋理不清思绪。 不如再更浑一些好了。 一杯下肚，秦屿冷淡的声音又响起：“到我的管辖区，不会死。” 听完后，向南之觉得自己的情绪就要漫溢出胸口，但他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什么。 只是觉得心跳有很快，还伴随着些窒息感。 他觉得脸烧，但想想应该是酒的原因。 他又把心跳快也怪道酒头上，觉得酒烦人。 拿起酒瓶咕咕咕得灌着。 此刻他非要把这烦人的酒都干光才行。 一下子喝猛了，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转移了注意力，打了个嗝双眼迷离地看着秦屿。 想说的话很多，但是开口却是难听的：“你自己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每年死好几百个使命者，还没死的都是运气好。” 秦屿说不过他，也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起身走到老板跟前就要买单。 “说了我请。”向南之明显喝多了，摇摇晃晃起身，走不稳还着急。 一个踉跄冲到秦屿跟前，撞在他胳膊上。 秦屿拎起他的后勃颈的衣服，把他拽直了。 付了钱拖着他就出了酒馆的门。 向南之觉得自己今天也没喝很多，怎么脑子就是晕乎得不行。 他摇摇晃晃找自行车，想要赶紧回家。 没走两步又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了。 秦屿把他放上了自行车后座。 黑夜，让人的五感变得特别清晰些。 车骑得快，风吹得急。 一阵颠簸过后，向南之没能撑不住自己的头，倒在了那个令他好奇的背上。 这个背很可靠，给了他一个踏实的支撑力。 体温透过薄薄的黑衬衣传到他脸上。 他分不清是那人体温炙热，还是自己脸特别烧。 只是觉得躁得慌。 他安慰自己，躁全怪这春末夏初的季节。 可不见光的地下城哪有什么四季可言。 不过是醉酒人的自欺欺人罢了。 沉思之间，眼皮不受控的闭上了，随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他只觉头疼得厉害。 不愿起身不愿动，躺着拍拍自己的脑袋。 微微睁眼看看四周，呆了一阵。 身处一个陌生环境，下意识掏掏自己的口袋看看钱丢了没。 钱都在，口袋里什么都没少。 他安心了些，毕竟除了钱他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起身坐了好一阵。 顶着一张扑克脸和一双黑眼圈的秦屿缓步走到了床边。 一眼就能看出是没睡好的样子。 一杯水递了过来，冷漠又磁性的男声响起：“酒量和胆量一样小。” 第20章 可靠的哑巴 向南之还是第一次被人说酒量小。 不过想想自己昨日的确没喝多少，竟然莫名就倒了。 止不住笑了下，觉得自己昨天倒得可真是时候。 这一倒，想住秦屿家的愿望就实现了。 秦屿地下的家和地上的差不多。 整洁有序，东西很少没什么生活气息。 向南之赖床般的躺下，被子往头上一盖，脑子里浮现出昨晚秦屿那句“到我的管辖区，不会死。” 秦屿说这句的时候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心里还有点美滋滋的。 本还想睡个回笼觉，却被秦屿抓了起来。 他拎着一个包，一言不发看着向南之。 向南之明知故问道：“回地上？” “嗯。” 一阵落寞传上心尖，哑巴又要走了。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是嘴里又冒出了一句废话：“一个月后回来？” “嗯。” 他希望这人不要走，希望这人能一直陪他玩。 但知道不可能。 若得不到一个安稳常伴，起码可以要个下次再见的约定。 思索一番他又说：“帮我带点绿植回来。” 秦屿斜眼看他。 向南之坏笑继续说：“想要我回地上，不得先给点好处？” 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走到秦屿面前说：“你若一直可靠，讲不定我就想通了回地上，到你的辖区，看看你是不是真能保我不死。”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出了门的向南之并没有离开。 他来到一个看得见使命局的小店坐着。 使命局总是如此忙碌，来往的人都步履匆匆。 他们看起来很盲目，但又很快乐。 秦屿的那些话一直在他脑袋里回响。 他开始思考如果自己回地上了会怎么样？ 去秦屿的管辖区挖矿，做一件自己擅长的事，和一个有趣的人玩。 如果没有战争派这回事，这种日子应该挺好过的，反正比在无聊的地下要好。 但是生活没有如果，哪儿都有战争派。 他们会手握许多地下从没见过的先进武器指着进化者的脑袋。 就算进化者们有异能，但血肉之躯还是会被一枪毙命。 那些武器不知疲倦的杀戮。 向家几百号人的生命，几分钟内就全断了气。 他能控制地上的大石头，但是控制不了高速移动的子弹。 自己的能力在武器面前显得那么笨重无用。 报仇也去报过了，但是西北的沙漠那么广阔怎么找也找不到具体的地址。 就算运气好真的找到了，冲进去又能怎么样？ 自己这条小命，扣动下枪的扳手就能瞬间消失。 他靠着小聪明在地上干掉四个落单的战争派。 杀人的时候是爽的，石头快速落下，那人脑袋开花的场景能让他回味很久。 但是爽后又是无尽的失落。 他们生生不息，砸死一个还会有十个补上。 杀人与被杀是物资匮乏时代人类的宿命，谁能逃过宿命呢？ 对抗不了不如做一只乌龟，乌龟多开心，壳一套什么都不用想。 反正最珍贵的人都死绝了，奶奶是个救世主，每天在地下搞研究不出门，不会死在自己前头的。 他已经了无牵挂，就这样把自己漫长的余生熬完足矣。 最多完成个父母的遗愿，把基因给遗传下去。 说不定自己的孩子不是个孬种，能重振向家的荣誉。 他想得正出神，秦屿走进了视线中。 挺拔的背脊，热忱的神情。 不知哑巴是抱着什么心态走过那扇门的。 反正肯定和死亡无关，毕竟昨晚他还信誓旦旦说“到我的管辖区，不会死。” 向南之就这样看着他排队离开，留恋地望着那个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在眼中才沉下了眼眸。 他嘴里喃喃道：“又不是华佗转世，谁还能保我不死，呵。” 然后起身离开了店，往家跑去。 随后的一周，他又开始疯狂买醉。 买醉的酒馆都是和秦屿去的那家。 坐的位置也是两人坐过的那张。 那地方离研究所太远了，好几晚他都在街边躺尸。 每次躺尸后醒来，他都会想到秦屿。 这哑巴是真可靠啊，起码他在身边的时候，自己都能有个床睡。 喝了一周情绪也算排解了，想到和韩旭事情还没解决。 他又像之前那样，下午的时候跑到清扫局门口接韩旭下班了。 韩旭看到他在门口整张脸都笑出了皱，头上带着块小小的纱布，但并没遮住他的少年气。 跑到向南之身边开心道：“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嘛？”向南之摸了下他的纱布说，“没给你砸傻了吧，你这全身上下就脑袋瓜好使了。” 韩旭摸摸自己的脑袋说：“早就没事了。街上该逛的都逛了，带你去家里坐坐呗。” 韩旭家小得好像只能容纳下他们两人。 一进去就有些转不过身了。 几乎没有家具，连衣服都没几件。 桌上堆放着各种道具，很多看起来都是新的。 “这些东西做好了我就送去少成哥家，不然一地震就白做了。”韩旭整理着他的“宝贝们”邀请向南之坐下。 向南之看看这些东西，很多外形看来都是他地上见过的。 比如手机、电脑还有枪。 他伸手拿过那把枪，仔细端倪了下。 这枪很轻，他虽在地上没摸过真的，但知道枪该有些分量的。 韩旭见他感兴趣就介绍了起来：“这还是个雏形，现在用不了，没原料，我做不出子弹。” 向南之瞥了他一眼，打趣道：“想用枪打顾少伟？” “嗯。”韩旭毫不避讳地肯定，“要是能做出子弹，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这句话勾起了向南之不少回忆，那些战争派的人是不是也这么想？ 他重重地把枪扣在桌子上，语气平和但很不友好地说：“你造枪，他造炮，你再造核弹，然后把地下城炸没吗？” 韩旭扑闪着大眼睛看着他说：“你少了个前提，是他打我，我才造枪。你们有各种能打架的能力，我想自保只能靠脑袋。” 向南之顺手把枪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声音很沉地说：“别造了，以后我帮你打。” “你能帮我一辈子？”韩旭捡起来枪，手伸得笔直把枪口对向窗外，瘦弱的身躯在这一刻好像充满了力量。 随后他便把这碍眼的枪收了起来又说：“这里没原料我造不出子弹，放心吧。” 他又介绍了自己做的手机和电脑，都能亮但是还在试验阶段，而且没网很多功能都无法实现。 向南之听了很久。 他觉得韩旭很厉害。 这智商扫大街未免太可惜。 犹豫了下问道：“你为什么没被研究所录用？” “你不是知道了？我爸爸是背叛者，这种身份的人怎么进研究所？”韩旭答。 向南之看着他的眼睛，闻到了一丝狡诈的气味。 第21章 永远远离战争 向南之思考了片刻问韩旭：“你应该知道我奶奶是谁吧？” 韩旭笑笑低头不语默认了。 “其实你很坏。”向南之拍了下韩旭的脑袋说，“你先利用我打架，现在又想利用我进研究所。” 韩旭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水里还放了些茶叶。 茶叶这种非生活必需品在地下很昂贵，他在示好。 他把杯子放到向南之面前说：“我想自保只能靠脑袋，我不是利用你，只是想请你帮我。” “我为什么要帮你？”向南之反问。 “因为你是个好人。”韩旭笑，“当然了，如果你有什么问题我也可以帮你。” “我不是什么好人，我的问题你也帮不了我，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向南之不悦地说道，随后起身就要走。 韩旭望向他说：“你想灭了战争派？我可以帮你，但你要先帮我进研究所。” 向南之回头望向他，他眼神笃定透出一股与年纪不符的深邃。 “地下城的城规你多读读，永远远离战争。”向南之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韩旭的话一直围绕在他脑海里。 这孩子太聪明了，在他面前人就像裸体一般藏不住任何情绪。 在向家被灭之时，他回过一次地下，和徐平提过与战争派开战的想法。 当时他就被罚抄了100遍地下城城规。 城规第一条“永远远离战争。” 这城规多少有点墨守成规了，但他对抗不了。 他不服这些破规矩。 受不了每日苟且偷生只做个挖矿的，听从使命局毫无逻辑的命令，给地下城百姓安居的机会。 真正见识过战争派的实力后，他知道这么藏着没有出路。 抄完城规后，他又一次和徐平说了自己的想法。 徐平还想罚他，他转手就扔了自己的身份卡，跑到地上准备自己想办法。 两年下来屁事没干成，反而命差点被沙漠吞了。 这么一遭走下来心就死了，也不想和这些制定垃圾规定的人为伍了。 韩旭道出了他的心声，解决敌人最好的办法不是挨打，而是武装自己去反抗。 他那颗突围的心又被调动得蠢蠢欲动。 回到家时间还早，白沐珍还没下班。 往沙发上一躺开始沉思。 最近遇到的两人都很有意思。 一个看着凶狠冷酷，说的话却让他能柔软下来。 一个看着清澈天真，却能调动他内心最深处的仇恨。 果然这世间的万物都不能用外表来评定。 白沐珍进门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考。 “奶奶我们聊聊吗？”这种脑子混乱的时刻，他想要一位智者来宽慰。 白沐珍走进厨房开始忙碌晚餐细语道：“边吃边说吧。” 可能是没想到向南之会回来，今日的晚餐特别的简约，两碗粥一荤一素。 向南之从不是个挑嘴的人，有啥吃啥就算只喝白粥也很香。 他开口问道：“五年前徐平有找你聊过我的事吗？” 白沐珍夹菜的手顿了下说：“100遍城规是我让你抄的。” 向南之并不惊讶。 徐平那种大老粗，遇到犯事的人更喜欢吊起来打一顿，抄书这种做法不适合他。 “我抄一万遍都不能理解。”向南之正视着白沐珍说。 “很多人都不理解，但他们都盲目跟从，你能提出疑问是好事。”白沐珍继续自顾自吃着不以为然地答复。 向南之把碗筷一放说：“因为大部分人没有被灭全家，在2372年前我也是个盲目的傻子。” 这件事向南之和奶奶说过很多次。 但每次奶奶都会搬出一大堆大道理。 道理谁不懂呢？ 但道理有什么用呢？ 他不懂奶奶为何对自己家人死亡没有任何反应，平静得就像一口死井。 白沐珍看出了他的情绪动荡，抬手撸撸他的头说：“我是从战争中走出来的人，知道战争是怎么回事。” 向南之有点情绪失控，打开了她的手，沉下头继续吃饭。 白沐珍并没有对此生气，而是继续好言道：“孩子你见过最大的战争就是2372年吧，它的确很惨烈带走了你所有心爱的人。” 向南之听不下去了起身准备回房。 白沐珍拉了他一下说：“明天跟我去研究所，带你看些你没见过的东西。” 地下城的研究所是不对非工作人员开放的。 里面的每项研究都是机密。 曾经也有建造者对这种隐瞒产生过不满。 游行示威过几次。 最终都是凭借着白沐珍的威信而化解。 向南之有时候觉得自己这个奶奶多少有点“土皇帝”的意思。 在小小的地下称王称霸，受到众人爱戴，享受一些特权。 他甚至很混蛋的想过，奶奶是不是因为贪恋这种权利，才让大家陪着她做井底之蛙。 但是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不敢直说，只是心里偶尔闪过几下这种念头。 第二天。 在白沐珍的庇护下，他走进了这“神圣”的研究所。 大厅纯白的设计，朴素但很高级。 从装修上来说，没什么特别的。 绕过进门处服务台，就是几十间小房间。 房间里传出一些微弱的人声，大概是工作人员在开会的声音。 走到二楼，向南之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 飞半空中的小机器人；会移动的屏幕；自动倒试管液的实验机……这里的东西大部分他都没见过。 他好奇地环顾四周，对什么都想上手撩一下。 白沐珍拉住他蠢蠢欲动的手说：“地上没见过这些？” 他摸摸头随口回道：“我就一挖矿的，能见的东西不多。” “今天不看这些，去三楼档案馆。”白沐珍的语气温和。 他们来到一个黑暗的房间中。 空间不小却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白沐珍挥了挥手，墙上现出画面。 她又动手指了几下，几个数据包向他们面前飞来。 飞到眼前，向南之吓了一跳说：“哦哟，这什么技术？裸眼3D？” 白沐珍宠溺地看了他眼，摸摸他的头说：“接下来给你看的内容，别对任何人说。” “那别给我看了，我管不住嘴。” 向南之嘴上这么说，身体倒没有离开的打算。 直勾勾看着那些数据包，好像在等它们能蹦出些什么似的。 第22章 人类实验 白沐珍了解向南之的性格，并没在意那句假话。 这孙子从小看起来就没个正形。 拿奖状的次数和受处分的次数差不多。 但就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做事却必有回响。 她在数据包上点了几下，墙上开始闪动。 巨大的【2042年】跳出，画面切到了繁华的城市中。 “现在地上还这么繁华吗？”白沐珍问道。 “差远了。”向南之瞥了她一眼问，“这是2042年的世界？” 白沐珍拉他坐到一个位置上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继续往下看吧。” 这些繁华的景象不断切换着，向南之看得入迷，心里却满是疑惑。 如果说这是人类曾经的社会，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就算目前地上的生存条件比地下好了许多。 但是街道上的人并没那么多，高楼大厦也少得可怜。 车子、飞机、船舶都不如当年那么豪华密集。 2042年的景象，对他来说更像一个未来世界。 伴随着“轰”一声巨响，无数的炸弹落在这繁华的场景中。 随后是人的尖叫，武器的声响和蘑菇云的炸裂声，。 一栋一栋大楼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倾倒，城市们消失殆尽。 黑幕起，缓缓跳出【2050年】这几个白字。 向南之的情绪跟着这些画面浮浮沉沉。 他不明白这些画面的是什么意思，但是火光、硝烟、尖叫……不断地冲击着他的神经。 画面转到实验室，实验室中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忙碌着。 有的看数据；有的捣鼓试管；有的对着电脑发愁…… 在他们的周围还有一群穿着制服背着枪的壮汉们笔直地站着。 看起来像是军人在监视科学家的样子。 穿过实验室的后门来到一条阴暗的走廊。 走廊周围一圈都是破烂的牢房，数不清的人被关其中。 赤身裸体的他们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出现在眼前。 有的人身体和树干缝合在了一起；有的人半边身子都是腐肉；有的人……可能已经不算人。 场景太血腥，向南之感到自己的胃酸在返流。 挪开眼忍不住在奶奶面前低声骂了句：“操。” 白沐珍出奇的平静，盯着墙面不为所动。 只是在这句脏话后平淡得接了一句：“这些人就是我们。” 向南之傻愣愣看着她，努力分析这句话的意思。 我们？ 进化者们？ ……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拉回了发愣的他。 与其说是人的尖叫，不如说是野兽的嘶吼。 他不确定人能不能叫出这种声音，起码在生活中他没听到过。 墙面上出现好几个更大的铁牢房，牢房里许多人被捆着，那声音是他们发出的。 其中有一个人的脸向南之觉得面熟，好像是他在使命局的理论课老师。 他瞪着眼努力去看，画面切近，那张脸清晰地呈现在面前。 白沐珍挥了下手，滑动了下手指，把那张脸拉大。 “是张老师。”她平静地说。 向南之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脑子嗡嗡作响。 画面又被白沐珍操控着继续播放。 接下来的惨状与之前的大同小异，但这种东西无论播放多少次还是会让人生理不适。 十分钟不到，向南之摆摆手说：“够了。” 白沐珍暂停了这一切，把这段历史又藏回数据包中，让墙面发出白光打亮整间屋子。 从昏暗中清醒过来的向南之，低着头哑声道：“什么意思？” “这就是战争。”白沐珍声音有些微微颤抖，伸手扶住向南之的肩头说，“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战争这两个字在向南之脑子中有个雏形，大概就是一群人对打，比群架来得更猛烈一点的对打。 前面那些炸弹他也能理解，虽然他没机会接触大型武器，但起码听说过。 但是那些真正令他作呕的画面又是什么呢？ “那……那些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些画面。 “是我们，是进化者们。” 白沐珍的解释像榔头一样一下一下敲击着向南之。 白沐珍继续说道：“武器已经无法满足胜利者的贪欲，他们渴望变得更强，这种强最好是与生俱来的。所以他们对失败者进行人类实验，试图找到变强的正确路径。” 白沐珍带着向南之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他面前。 从那个空间出来，向南之稍微缓了口气。 一杯水下肚把刚刚倒流的胃酸也压了下去。 白沐珍坐到他对面，看他情绪恢复后，又温和地说：“300多年的故事太长了，说起来没完没了，今天只是想让你看看战争真正的样子。” 他抬起头，眼睛里带着些红血丝问：“我们打不过他们？” “孩子你没懂我的意思，无论谁是胜利者，结局都是一样的。不过就是人类间的互相杀戮。” 白沐珍看向窗外说：“2050年之前的世界一片繁华，一场战争死了近一半的人，城市都被炸成了豆腐渣。他们真的胜利了吗？” 向南之低着头沉思起来。 白沐珍深深叹了一口气继续说：“这些往事没公开就是希望大家不要带着仇恨去挑起战争。给你看是因为……你的心已经被仇恨填满。” 她又走到向南之身边说：“从那场战争、那场人类实验活下来的人都不想再经历一遍这种痛苦。人类应该往前走，而不是在无谓的争斗中消耗同类。战争派现在也就隐蔽在一片荒漠中，他们又得到了什么呢？” 向南之觉得头微微发疼，手不受控制得往桌上猛敲一下，声音很低很沉：“但他们不放过我们，他们的刀都架脖子上了，再逃？逃到哪去？” 他起身准备走，拉开门又停了下说：“说了五年了，你就是想告诉我别挑起战争继续窝囊地活着。我接受你的提议，但我不会回使命局了。” “嘭……”门被狠狠得甩上。 安静的研究所被这声巨响打破，不少人往白沐珍的办公室看过来。 被怒火包裹的向南之感受不到众人的目光，自顾自地往门外冲。 坐在办公室的白沐珍，看着门喃喃道：“因为我们有更危险的敌人要对抗啊。” 第23章 心里的小黑人 出了研究所的向南之不想回家。 他骑着自行车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那些铁笼子里画面还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过着。 他不知道白沐珍给自己看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明明是说想劝他放下仇恨，但现在仇倒是更深了。 原本他和战争派只是家族之仇，现在这种仇蔓延整个地下。 他越发觉得控制不了内心的冲动了。 他脑袋中又闪过2042年繁华的景象。 多美好的世界。 若是大家生活在那种环境之下会是什么样的？ 这种世界是靠战争能获得的吗？ “向哥！” 就在他思绪混乱之际，一个清脆的声音拉他回了现实。 他停下车，回头望去。 韩旭向他跑来说：“叫你好几声了，没听见？” 他头上的纱布还没拆，脸上又多了几处新伤。 向南之皱着眉仔细看了两眼问：“又被打了？” “早上遇到了顾少伟。”韩旭很平和地回。 “烦死了，带我去找他。” 向南之那无从发泄的怒火找到了个出口。 对他来说，此刻顾少伟和战争派没什么两样。 一次一次拿刀架着韩旭的脖子，不弄死但不停地威胁。 真想拿块大石头砸破这人的脑袋。 让他脑浆流一地，这样就一了百了不用再烦了。 “找他干嘛，我躲都来不及。”韩旭坐到了向南之的自行车后排，笑笑说，“少成哥去研究所帮忙了，今天都不回家了，带我去喝酒不？” 这意见提得真是时候。 此刻的向南之就想找个地方安安心心做个酒鬼，醉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还是上次和秦屿喝酒的那个酒馆。 向南之在老板眼里已成了摇钱树了。 一见他就眉开眼笑道：“又来啦？还带了朋友？” 他情绪不高随口回了个：“嗯” 老板自觉上了啤酒，然后问道：“菜按照平时的上？” “多加两个吧，今天多一人。” 向南之起开一瓶酒就往杯子里倒，一口闷了觉得不爽，接着又来一杯。 四五杯下肚，情绪稍微被压制了些，手放下杯子坐着不动了。 韩旭见他冷静些了才开口道：“心情不好？聊聊？” 他抬头望向韩旭，扑扇着的大眼睛明亮透彻，一下子就能让人放下防备。 但这种感觉却让人隐隐畏惧。 他脑子里又闪过秦屿的样子。 那天哑巴就坐韩旭那位置，眼神锐利、寡言冷淡。 但看那模样心里反倒觉得踏实，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 想了一会儿他冷笑一声自嘲，这种时候竟然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给自己的杯子又满上，给韩旭倒了半杯，然后问：“顾少伟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处理？” “处理不了，受着呗。” 韩旭可能没喝过酒，一大口入嘴白净的脸红了一片，嫌弃道：“这么难喝的东西，你喜欢？” 向南之忽略了他的疑问继续说：“受着？每天挨打？” “也不是每天，以前几周一次吧。最近你冲撞了他，他找我撒气的次数就多了。” “草。”向南之骂着脏话往自己嘴里猛灌着酒。 韩旭的脸没什么表情变化，但向南之能看到他眼睛里有小火苗在窜动。 此刻若是有个镜子就好了。 向南之想看看自己的眼神是不是也这样。 被敌人掐着命脉无法还手的人会不会都这个表情？ “怎么？打算帮我？”韩旭拿起酒杯问道。 向南之的脑子里回想起了在韩旭家的对话，他想要去碰杯的手顿了下。 韩旭的酒杯主动碰了上来。 她一口闷了一杯，酒的味道辣喉咙，他轻声咳了一下说：“帮我，我也帮你。” 向南之握着酒杯的手收紧了些。 脑子里什么画面都有，今天的、2372年的、大沙漠的…… 这些东西交织在一起拧成一团乱麻。 他喝了一杯酒让自己冷静了下。 随口胡说道：“搞基呢？帮你帮我的？” 韩旭这18岁的小男孩还没开过荤，耳根子浅，这话一出，本来就被酒精染红的脸瞬间像能滴出血一般。 向南之抬头看看他，突然想起被抓回来那日，在使命局门口，秦屿被自己说到耳根子发红的场景。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下，倒了杯酒又说：“干啥呢？红成这样。” “向哥，你别拿我开玩笑。”韩旭也跟着倒酒喝了口。 “不想被开玩笑，以后就别说这话题了。顾少伟再找你告诉我就行了。” 随后的酒局谈话变得寡淡无味。 韩旭几次想把话题拉回，却都被向南之的胡话糊弄了过去。 小孩目的没达成，倒是被酒精干趴下了。 向南之才刚来点兴致，韩旭已经趴在桌上神志不清了。 他深叹一口气，扛上韩旭离开酒馆。 韩旭在自行车后座靠着他的背还在喃喃道：“向哥，我进了研究所就能造枪，有枪就不会被打了。” 向南之不回话，自顾自地骑着。 他知道韩旭说的都有道理，也非常理解这孩子想要自保的心。 但枪这东西一旦在地下城开了头，就会牵连出一系列的麻烦。 建造者们如果有武器，会不会因为贫穷引发暴乱？ 或者这些人会不会不要命的往地上冲？ 其实往地上冲也好，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他是很希望一锅端了战争派，把这些人全灭了，大家就能见到光了。 看了那些历史，他的愤怒已经到了顶点。 但是看到韩旭的欲望还是忍不住想要制止。 这小孩就像他心里的小黑人一样。 这个黑人是从19岁那年诞生的。 小人会怂恿他用一些极端的方法去处理问题。 他脑袋很混乱。 到了韩旭家，他把人扔上床。 韩旭还在胡言乱语：“向……向哥，去研究所还能造核弹，我帮你打坏人。” 他不回话，安静坐在凳子上。 “向哥……” 他一阵烦打断道：“别哥个没完了，酒醒了再说。” 韩旭笑笑，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向南之坐了很久，坐到街上的灯都暗了。 但又不想回家。 思考了一番，便趴在韩旭家的桌子上睡着了。 第24章 虚度 向南之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被一阵开门声吵醒。 压着的胳膊有些麻，后背也酸。 他起身拉伸下，迷迷糊糊睁眼，就看到门口站着的顾少成一脸愤怒地盯着他。 斯文的脸和这股怒火很不般配。 韩旭还躺着睡得四仰八叉的，一点醒来的意思都没。 他被顾少成盯得有些尴尬，起身笑笑说：“啊，昨天喝了点，这小子酒量不行。” 随后去床边拍拍韩旭。 手刚碰到韩旭的肩膀，顾少成就一个飞步上前说：“别碰他。” 他愣了下，手停半空，回头望望那张怒脸又不好意思尴尬一笑。 这时韩旭也被吵醒了，揉着眼睛软糯糯地喊了一声：“少成哥。” 顾少成坐到床沿边，盯着床上的人一语不发。 向南之挠挠头搞不清状况，止不住地心虚。 就像是带着别人家小孩做了坏事被抓包一般。 “向哥带我玩。”韩旭开口，语气有点弱。 “玩？喝酒？”顾少成厉声道。 “唔……没喝多少……”韩旭支支吾吾解释。 向南之站着觉得自己好像挺多余的，帮不上什么忙还要惹顾少成生气。 便说道：“我先走了啊，你们慢聊。” 说完就箭步往门外走。 出了门拍拍自己的胸口，额头都出了些汗。 屋内的对话声又传了出来。 “他怎么睡你家？” “不知道，回家前就断片了。” “你们干什么了？” “就聊天……” “聊到床上去了？” “没吧，他睡哪儿的？” …… 向南之一阵疑惑，怎么谈话的内容不是喝酒，而是睡……觉。 他嫌弃顾少成矫情，两大男人喝多了睡觉还东问西问。 也不愿再听下去，匆匆骑上自行车找早餐去了。 虽然没听，但脑子里还在思考。 睡觉怎么了？ 韩旭虽然白白净净挺好看的，但怎么也是男孩，还怕吃亏了不成？ 自己虽然24了还没尝过禁果，但也不能饥不择食对个男的下手。 这种脏眼看人低的感觉，搞得他一阵闷烦。 骑在车上小声自语吐槽：“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事。” 他在街上游逛到快中午。 确定白沐珍去研究所了才进了家门。 然后到傍晚快熄灯时，他又出了家门。 为了躲白沐珍，他开启了日夜颠倒的生活。 白沐珍在家，他就出去。 不在，就回家洗个澡睡一觉。 奶孙之间的交流就停留在隔一段时间桌上会放一些钱。 他也不觉得拿钱手软，继续这么生活着。 在那顿酒后，他和韩旭的关系虽然变得有些微妙。 但韩旭还是愿意和他一起玩。 期间和顾少伟干了几次架。 顾少伟力量进化特别能打。 每次他都是一鼓作气对打几下，然后被韩旭拉着一并逃跑。 的确窝囊，但好在韩旭没再挨过揍，白嫩的小脸上再也没有挂过彩。 和韩旭玩得越多，和顾少成的关系就越差。 每次两人在一起碰到顾少成，那张斯文得脸就憋不出一丝笑容。 有时候看到韩旭坐在他自行车后排。 顾少成会连一个招呼都不打就带着韩旭走。 这种怪异的举动把向南之也是搞得云里雾里的。 他全当是自己品行不端，吃喝赌样样齐全。 正直的家长不愿自家小孩跟着自己鬼混罢了。 总是识趣地看到臭脸就离开。 韩旭有他的少成哥陪伴，白沐珍有工作要忙。 地下城人这么多，他却觉得自己就算挤在人群中还是孤孤单单的。 有时候太无聊了，他甚至都想去找徐平玩了。 但是又想到徐平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他就把这想法从脑子里摘除。 有时候坐在路边，看到别人一家子路过。 他就不由地羡慕。 看着看着就会走神，觉得自己是不是找个女孩组个新家就会好起来。 但又想想自己在地下，又没收入又没本事的，每天就是啃老瞎逛，还是别嚯嚯人家姑娘的大好青春了。 有时实在闷得慌，会在酒馆与老板闲聊。 老板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话不过十句两人就会语塞。 聊了两三回他也就作罢。 就这样虚度了快一个月。 这天他起得出奇的早。 走出房间还和白沐珍打了个照面。 两人一个月没见，都有些陌生尴尬。 他也不打招呼，随便洗漱了下就出了门。 骑上车往使命局入口处赶。 一个月了，他的乐趣又回来了。 到了出入口接近八点，他发现今天人特别多，而且都是女孩。 他随意买了些早餐，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站着等。 女孩们的闲言碎语一阵一阵地传入他的耳中。 “他是今天回来吗？” “真的好帅啊，看一眼都开心。” “听说还是单身，可以追一下。” …… 他觉得好奇，厚着脸皮走到附近人群中问：“你们在说谁啊？” 女孩们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一个蓝皮肤的说：“秦屿啊，我们都在等他。” 一个身上长鳞片的说：“使命局第一帅。” 一个三条腿的打量了他一番说：“你长得也不错嘛。” 他觉得不好意思，刚要开口客气一下。 这群人飞快地跑开往门口冲去。 只见一个穿着一身黑的男人出现，脱去眼上的布，甩了下头发。 分明的下颚线在抬头的一瞬被拉得特别迷人。 向南之脑子里突然蹦出两个词：剑眉星目，倨傲冷绝。 周围的人情绪十分热烈。 这显得秦屿更冷了些。 女孩们聚集在出入口窃窃私语满脸绯红。 向南之愣了会儿神，摇摇头。 低声骂了句：“妈的。” 这句泄愤的话有多种不满。 不满刚还夸他的女孩瞬间就跑了。 不满这么多人围着秦屿。 不满自己刚刚竟然看这人晃了神。 他一大清早就起来，一路飞快地骑到这，就是想和有趣的人聊聊天。 但有趣的人好像并不属于他。 他找了个人少的地方靠着。 女孩们都略微矮一些，他远远地望去视线也不会被遮挡。 秦屿并没有被这种场面打扰，周围的人好像都与他无关一般，自顾自地走着。 黑色的衬衫特别合身，把他结实的身材衬得格外好看。 腿又长又直的，迈出的每一步都像带着风一样。 这段路不长，两三分钟就走完了。 当秦屿的身影消失在使命局大楼时，向南之低声又自语了句：“当自己在走红毯呢！” 不满撇了下嘴，跟着人群一起散开了。 第25章 大地震 向南之愤愤地啃着早餐，推着车闲逛。 不知怎么就逛到了秦姗家楼下。 “南之？” 发呆之时，身后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 他回过头，眼神与秦姗对上了。 “你怎么来了？小屿呢？”秦姗带着笑意上前询问。 他被问得心里一慌随口说：“我等秦屿，他还在局里汇报。” “要上去坐着等吗？小屿一般汇报要挺久的。” 秦姗拉了下他的胳膊，欢迎他上楼。 他有些犹豫，尬在原地笑了笑。 “来吧，不然你站着等？” 秦姗的热情给了他一些勇气，回了句：“好。” 便上了楼。 “上次你给夏明买的泡泡机他可喜欢了，还带去学校给其他小朋友玩。” 秦姗边给他倒水边唠着家常。 “上月你忙没回来，夏明念叨了很久，等等晚上要是有空留下吃饭陪他玩玩。” 向南之心思重，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 就这样坐了快一小时，秦屿还没出现。 眼看就要中午，两人都觉得有些尴尬了。 “小屿怎么还不来，还好我带你上来了，不然你要等很久。”秦姗依旧热情地找着话题。 “要不我晚点来找他吧。” 向南之起身想离开，又被秦姗一把抓住。 “这个点了，吃了午饭再走吧！小屿应该会来吃饭的。” 说完也不等他的反应就起身去了厨房。 他轻叹一口气，觉得脑袋混混沌沌的，刚想趴在桌上休息一下。 房子突然一阵晃动。 他有了上次的经验，知道是地震。 上次晃了几下就停了，所以他不怎么慌张。 但秦姗立刻冲出了厨房，拉着他的手就要往外跑。 大门还没拉开，晃动就更剧烈了。 两人开始站不稳。 他伸手扶了下墙，扶住的地方裂开了些。 他这才反应过来，是大地震。 开裂的墙面压住了门框，秦姗用力推推不开。 向南之猛地抬腿一踹，门没反应，两脚三脚……门开了。 两人冲了出去，刚下到一层还没出楼，头顶的巨石就开始掉落，地面也裂了个大口子。 他一挥手，石头飞开。 随后更多石板往下掉，他把秦姗护在身下往门的方向挪，不停地使用能力控制石板。 出了门的一瞬间，还没跑两步，楼就开始往他们这里倾斜。 两人头也不回地跑，但是跑不过塌倒的速度。 巨物一点点靠近，把他们身后的光遮住了大半。 他们不敢回头，但是能感到东西就要压住他们了。 就在这时。 向南之对着秦姗大吼一声：“跑。” 随后撑起了双手，脑门青筋暴起，全身颤抖发力。 他用能力顶起了这栋巨楼。 秦姗回头愣住了。 向南之艰难抬头看着她，憋出一个字：“跑。” 无数逃难的人从向南之身边跑过。 秦姗满眼泪水犹豫一下便往前跑。 她跑出一段距离，撞在了一人身上。 抬头一看是秦屿。 秦屿对身边的人说：“去救他。” 身边的人点了下头，瞬间消失。 秦屿也很迅速地抱起秦姗往身后的方向跑去。 只是短短撑住大楼十几秒，向南之就乏力了。 他在硬扛，他知道自己走不掉了。 既然一定要死，那就死得有意义一些。 多撑一秒是一秒，让更多人跑出去也好。 重力和他做着对抗。 他撑不住了，一条腿的膝盖被压弯跪地。 脑袋开始昏，是用力过度的反应。 就在浑身即将脱力时，他被一双手抱住了腰。 然后就感觉脸上、耳边、鼻腔都被刺人的风划着。 那风速特别快，划得他无法呼吸。 但这种窒息的感觉没一会儿就停止了，他被放稳在地上。 脑袋觉得懵，撑着眼皮往前看，眼睛有点重影。 他模模糊糊看到秦屿和秦姗向他跑来。 本想挤个微笑打个招呼，但双脚无力一下子就瘫倒在地。 这时意识还没全无，他的头好像被什么东西扶住了。 眼前一片黑，耳边的声音很杂乱。 有尖叫；有石头裂开的声音；还有他的名字。 “向南之！向南之！向南之！” 向南之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一会儿是小时候和一家人聚餐的场景。 一会儿是他在向家矿场挖矿的生活。 一会儿又是2732年血腥残忍的画面。 还有西北的大沙漠、深夜的啤酒瓶、残酷的人类实验…… 最后是一个男人。 这人比他高半个头，肩膀很宽，腿很长，爱穿黑的，下颚线特别好看…… 这个人的面容越来越清晰，他努力去看，是秦屿。 吓得一激灵，睁开了眼睛大口呼吸。 纯白的房间，刺眼的光，消毒水味刺鼻。 他想要抬手去摸脸，手却被扣住了。 “吊针别动。”那声音很沉。 他转头去看，秦屿皱着眉也看着他。 他不知道这是梦还是什么，晃了下脑袋，抬另一只手敲敲。 刚刚不是地震了吗？自己不是要死了吗？ 随后医生进来了，是个脸上长着绿毛的人。 “没什么大问题了，脱力了补点葡萄糖就好。” “谢谢。”又是那个很沉的声音。 他觉得口渴想要起身找水。 扣着胳膊的手又扣住了他的肩膀。 “别动。” 这别动那别动的，搞得他一阵烦，张口就是一句：“操，找打是不是？” 骂人的话没有得到反击。 反而换来一个很轻的笑声。 向南之清醒了些，斜眼去看那人，真的是秦屿。 他被吓一跳随口说道：“我去，还以为在做梦。” 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劲。 自己梦到了这人，还随口说了出来。 赶紧找补了一句：“谁能想到你会在这看我睡觉，像做梦一样。” 随后烦躁地动了下身体又说：“什么情况，浑身没劲，给我喝口水。” 秦屿把他上身扶起，给他后脑勺靠上个枕头，把水递到他嘴边。 他愣了下，瞥眼看了秦屿一眼，感觉那一秒心跳了两拍。 搞不清状况，伸手接过杯子，轻声说了句：“谢啦。” “你睡了两天。”低沉的声音又想起了。 向南之喝着水，疯狂回忆着。 突然反应过来是大地震。 他被水呛到了，咳嗽两下着急忙慌地问：“秦姗姐呢？” 还没等到回应又问：“我奶奶呢？” 秦屿拿走他的水杯，又递来一张纸巾说：“都没事。” 他长叹一口气，接过纸巾随意一擦。 然后把纸巾一扔说：“给小爷半条命吓没了。” 第26章 悸动 秦屿很轻的笑声又传来了。 向南之歪头去看，那人嘴角微微上扬，笑得十分克制。 他不自觉得也跟着笑了下，抬脚蹬了秦屿一下说：“笑屁啊。” 秦屿用力拍开他的腿，又拍拍自己的衣服，一副嫌弃的表情。 沉默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开口：“那个……” “嗯？” “谢谢。”秦屿的声音很轻，但环境安静这句话尽收向南之耳中。 哑巴会说人话了！ 向南之心里一阵雀跃，忍不住又想逗一下秦屿。 把耳朵凑近了秦屿些，贼兮兮一笑问：“你说什么？” 话一出，脑袋就被人狠狠一推。 果然哑巴还是那个臭德性。 但他也习惯了。 他重新躺回床上懒懒道：“你就这样对救命恩人的？弄点吃的来，饿死了。” 病床边的桌子就像个百宝箱一般，要啥有啥。 秦屿打开一个保温桶，倒出一碗粥递到他面前。 他抿嘴一笑，把身子撑起了些，大口大口吃着。 吃的时候还瞄了秦屿两眼，那人也在看他，两人眼神对上，他不知为何就想笑。 吃饱喝足他又开启了聊天模式。 “你不回地上？” “请假了，五天。” 哑巴今天很乖巧，问什么答什么，他心里一阵满意。 又问：“我怎么逃出来的？” “带了个速度进化者救我姐。” 哑巴为了少说几个字，话也说不全，全靠意会。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醒来后一天。” “秦姗姐住哪儿？” “她婆婆家。” …… 这样一问一答的对话持续了两个多小时，聊到那碗粥都消化了，向南之的肚子又咕咕叫唤了起来，他才发现时间流失得好快。 他换了个姿势躺，侧着身看着秦屿，懒懒道：“哑巴，我又饿了，想吃肉。” “好。” 说完秦屿就起身往病房门外走。 他看着秦屿的背影，穿着黑T，没有衬衫显身材，但是宽厚的背还是把衣服撑得好看。 心里一阵踏实，嘴角带着笑，眼皮子打架睡了过去。 当他再醒来身边的人变成了白沐珍。 四下望了下，没看到秦屿。 一阵失落涌上心头。 “醒了？又睡了半天，起来吃点吧。” 白沐珍打开保温碗，里面满满的牛肉和羊肉，还有一些卖相很好的蔬菜，这些东西扣在香喷喷的米饭上，看得他口水都差点流下来。 赶忙起身接过饭，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慢点。” 他边吃边问：“秦屿呢？” “秦部长在这坐了快两天了，我看你都醒一次了，怕他累出病来，就让他先回去休息了。这个饭是他给你带的。” 白沐珍边说边摆弄着床边桌上的绿植。 他顺着看去，有些发愣。 白沐珍又说：“这也是秦部长给你带的，我找了个瓶水培上了。” 他感觉心里沉了一下，那种踏实安心的感觉更真切了。 向南之语气很平稳地说：“本来让他给你带的，上次地震你的那些草不是压坏了。” 马上又急切地接着问：“秦屿还来吗？” 白沐珍望了他一眼，停顿了几秒又收回视线，摆弄着绿植说：“应该等等就来了。”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白沐珍瞥了他一眼。 不知为何这一眼像是被看穿心思一般的让他尴尬。 他收了收表情，把头埋低了些继续吃饭。 吃完饭，他和白沐珍又恢复到了沉默状态。 两人自上次进了研究所出来后，相处氛围就变得尴尬。 而且此时的向南之脑子里都是那个哑巴什么时候来。 他时不时地望望绿植，时不时地往窗外看看。 但这种沉默又让他觉得不好受，想了想又开口：“研究所没事？” “这次是7级地震，研究所可以抗8级。”白沐珍见他开口语气特别温和。 “你呢？没受伤？” 白沐珍撸了下他的脑袋说：“几块石头，怎么能伤到我？”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白沐珍，看起来的确一点事都没，安心道：“我什么时候有你这样的能力，就不用躺这里了。” “你进步了，那么重的楼都扛下来了，起码救了几百人。” 他叹了口气，那楼压着他的感觉又浮现在脑海中了。 这种实体压力带来得窒息感太可怕了。 他看向窗外想要逃避这场对话。 窗外的风景一点没变，但突然多了个人。 秦屿从院门口走了进来。 他换衣服了，还是黑色的T但是变成长袖了。 向南之眼前一亮，坐起了身。 看着秦屿的身影，他脑子里都是好想和他多待一阵子。 眼神没移开窗户，嘴巴不受控地对白沐珍说：“奶奶，我想去地上玩几天。” 白沐珍没第一时间回复，只是直勾勾盯着他。 他转头看着白沐珍接着说：“我跟着秦屿，他一只手就能把我拎回来，不用担心我逃跑。” “你和他关系很好？”白沐珍问道。 这个问题之前被问到过一次。 但两次答案截然不同了。 向南之微微一笑道：“地震之后，应该变得不错了吧。” 白沐珍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病房门被推开了，秦屿缓步走进来，对着白沐珍礼貌说：“白奶奶好。” “你好。”白沐珍笑笑回复。 然后整理自己的东西起身对向南之说：“想去就去吧。” 秦屿见白沐珍要走，马上开口道：“白奶奶我送您。” 白沐珍手搭上秦屿的肩膀示意他别动。 又看了他几眼说：“是个好孩子，我走两步就到家了，你陪陪南之吧。” 见秦屿对自家奶奶那个客气劲，向南之觉得有些尴尬。 想想自己回来这阵子，除了用奶奶的钱之外就会气她。 说到底自己还是个没用的人，和秦部长这种样样都好的人比不了。 两人在门口推搡了几下，最终还是以白沐珍胜利落下帷幕。 她一个人回家了，秦屿走到了病床边。 “我看你和我奶奶话挺多，怎么到我这就半天憋不出个屁了？”向南之抱怨道。 秦屿斜眼看了他一下没回话，又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新的保温桶。 放完东西他坐下身，冷冷说：“因为你屁来屁去。” 哑巴会开玩笑了！ 第27章 踏实 向南之坐直了起来，拍拍秦屿的肩膀说：“那不屁了，多说几句话呗。” 秦屿深吸一口气又说：“我姐做的饭，你等等吃。” “秦姗姐可真会疼我啊。”他伸手打开保温桶，里面又是满满的肉，一看就是用心做的饭。 他得意一笑，深吸一口气闻闻饭香，又盖上了盖说：“刚吃饱，等等吃。” 然后又拍了下秦屿的肩膀说：“和你商量个事呗。” “说。” 多话哑巴又下线了。 “带我去地上玩两天呗？” “做梦” 哑言哑语又开始了。 “你不是很能打，我跟着你又逃不掉。”向南之不满道，“见到我那天顶大楼怕了？” 哑巴不爽，把他头按在了枕头上。 “嘶，欺负病号啊！”他揉揉头继续说，“我奶奶可同意了，你假结束带我去呗。” 哑巴皱眉，陷入沉思。 “保证不跑，要是跑你就给我铐起来随便打。”他又凑近秦屿，抬眼看着说。 哑巴眉头放松了些问：“去干嘛？” “啧，都说了玩，地下无聊。”他又拍了下秦屿的肩膀。 哑巴眉头又皱得更紧了说：“不玩。” “好好好，不玩也成，就待你家。”向南之语气妥协了些说，“地下网都没，无聊。” 哑巴咬了下嘴唇，像在思考什么。 向南之见这人有了些反应。 知道目的即将达成，微微一笑继续攻略：“就这么定了，徐平那里我奶奶会去说，什么时候走我去出入口等你。” 哑巴依然皱眉不开口。 “怎么？难道你来接我？”他继续激哑巴。 秦屿愣了片刻说：“两天后，8:00” 他一阵开心，伸手在秦屿头上搓了一把。 短短清爽的头发软软呼呼，他一上手就不想放下。 秦屿抬手不耐烦打开，眼神不悦道：“别碰。” 他也不懒得计较秦屿恶劣的态度，反正过了把手瘾也满足了。 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在枕头上，心里一阵狂喜。 随后又开始一问一答模式。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半天。” “夏明念叨我没？” “嗯” “接下来两天你干嘛？” “修房子。” …… 对话的人看似冷冷淡淡，但向南之不知为何就觉得心上像装了个暖炉一样舒适。 暖暖的还踏实。 就这么聊着天，半天的时间眨眼就过了。 医生进来查了一些指标，看看没什么问题就放人出院了。 秦屿想送人的愿望，被向南之弄成了真。 他住的是研究所里的医院，小走几步就能到家。 其实手脚的力气躺了三天都恢复了。 但他还颤颤巍巍说自己走不动，让秦屿拿着东西扶着他。 他的嘎吱窝被一个有力的大手顶着，姿势十分奇怪。 走了两步他就开始抱怨：“谁扶人这样扶，我痒，搭肩膀。” 秦屿不太愿意听人话，但这油滑小子总是提一些看似无理却都力所能及的事。 秦屿瞪了向南之一眼，就缓缓把手压在了靠近自己一侧的肩膀上。 “这整得和压犯人私的，搭另一边。” 油滑小子又提要求了。 秦屿抬手往他脑门弹了下“嘣”的一声还挺响。 “草，刚醒又要被你弹晕了，是不是有病。”向南之捂着脑袋愤愤道。 秦屿没开口，把眼睛瞥向了一旁，手搭上了他另一侧肩膀。 向南之头靠着他手臂，嘴角往上扬，嘴里不自觉哼起了小调。 哼了两句又说：“这才踏实。” 一回到家。 向南之就把那瓶绿植放到了阳台上，盯着看了很久，怎么看怎么顺眼。 “奶奶，这草好像没你之前的那些大。”他对着客厅的白沐珍说着。 “养养就大了。” 他心情变得十分愉悦，前阵子困扰他的事情早就跑到脑后。 走到白沐珍跟前又说：“帮我和徐平打个招呼呗。” 白沐珍习惯性揉了他一下头问：“为什么突然想去地上了？” 他思考了下，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不说话也不合适便胡说道：“无聊。” “想去玩，但不想回使命局？” 白沐珍的问题总是那么犀利。 向南之收拾衣服的手顿了下。 他知道奶奶在试探。 “这次大地震损失惨重，挺需要重建资源的。”白沐珍继续试探。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收起戏虐的态度说：“地下城没我还不能活了啊？” 向南之低着头不看奶奶的眼睛，是不想看也是不敢看。 “跟着秦部长好好玩一阵吧，回来后我们再聊。”白沐珍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便起身准备回自己房间。 “奶奶。”向南之开口叫。 他抬眼看着面前的老人，缓了一下说：“你们为什么非要我扛这些？我连一栋房子都扛不住。” 白沐珍没回答，只是微微抬手。 只见阳台的一株大大的绿植瞬间扭曲起来，慢慢变成小颗粒，小颗粒渐渐分散，分散得越来越开，随后凭空消失了。 白沐珍收了手，看着向南之说：“因为向家的能力。” 说完就推门进了房间。 向南之呆呆望着阳台半天，想要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但很明显，这件事超出他的认知体系。 进化者们虽然都拥有异能，但是能力也是分程度的。 大部分的人只能用这些异能在日常生活中获得一些便利。 比如他可以操控碳元素，可以远程移动含碳的物体。 但是如果物体过大，他就很难一次性完成操控。 这种能力用来挖矿很方便。 他不断思考着。 这种让物体凭空消失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难道自己能力的尽头是可以让植物消失？ 如果植物可以消失那别的生命体呢？ 他知道此时此刻白沐珍不会对他开口。 收衣服的心情也没了，一头倒进床上。 这一夜他沉思了良久。 久到睡着了又睁眼了还没缓过神。 他打开房门白沐珍正在用餐，开口叫了一声：“奶奶……” “过来一起吃吧。” 他坐上餐桌，手里捧着饭但却没什么心思地吃着。 第28章 摇摆 白沐珍观察到了向南之的反常。 细语道：“从地上回来再说吧，想去玩就别心思重。等等没事做的话，去建造区帮大家修修房子。大部分劳动力都去搬尸体了，人手不足。” 他闷头扒了几口粥，皱了下眉头沉沉道：“奶奶，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没用？” 在地下城这几个月的生活过得虽然没压力，但与奶奶关系越来越微妙后，他还是止不住的感到愧疚。 奶奶头发都白了，腿脚虽然看着有力，但和五年前比还是出现了些细微的差别。 自己每天不是闲逛就是买醉，动不动还和奶奶对着干。 可奶奶从头到尾都没指责过他一句。 他甚至觉得，这时奶奶若是抬手两大耳光扇上来都能令他好受点。 起码情绪有个出口，而不是一直这样别扭着。 “你是个有想法的好孩子，奶奶了解你。”白沐珍吃完了自己的饭起身离开餐桌。 走到厨房又说：“如果2372年的事对你没影响，我才会失望。” 在厨房捣鼓了一阵又走到餐桌前正视向南之说：“你可以再思考思考，但记住万事有个度。” 向南之嘴唇紧闭，低头不敢对视。 半晌后，叹了口气。 把还剩半碗的粥放在了桌上。 拿起钥匙说：“我去帮他们。” 说完便出了门。 奶奶的话说得他又暖又烦。 事情就像挤牙膏一样一点点出现在他面前。 一段时间思考一次，一段时间换个思考方向。 脑子里像住着两个小人一样不停打架。 一白一黑，揉在一起想争个输赢，怎么都不能融到一起调个灰出来。 骑到通往建造区的墙附近，他的思绪才回来了。 路面开裂程度很严重，那些钢筋水泥房也倒了几栋。 街上活着的人都满脸疲倦，死了的人整齐排放在一块空地上。 场面带来的视觉冲击让他杵在原地不会动了。 从记事起，他好像就没见过这种场面。 小时候也有过一次大地震。 但那时他在使命局宿舍楼，那里进化者能力超群，把那块地方保护得很好。 大家用能力扛住了开裂的地面和即将倒塌的大楼，他安稳坐在一旁一点不害怕。 这次地震的后续，比他脑海里最残忍的2372年还可怕。 死去的人比当时多了百倍。 他突然想起了韩旭那小子，脚下一蹬，往西面赶去。 很多路坏了，车骑不了太快，绕了很多时间才到了那地方。 那里木头房子多，地上都是各种废墟，帮忙重建的人把仅有的几条路都堵住了。 他停了自行车，挤进人群中。 “借过下。” “不好意思。” “让一下。” …… 费了好大的劲，才看到韩旭家。 只见一个瘦弱的男孩蹲在地上捡着东西，脸上没什么表情手上倒很麻利。 韩旭看起来没受伤，他悬着的心放了下。 跑到韩旭跟前，拍拍他的背说：“小子命挺大的。” 韩旭抬头，笑得灿烂，起身说道：“向哥你来了，一直不见你还挺担心的。” “担心个屁。”他抬头在韩旭脑袋上敲了一下，“你哥我在你心中就这点能耐？” 说完便低下身帮着韩旭一起忙活起来。 “顾少成呢？还好吗？” “挺好的，他家房子没倒。” 他点点头又问：“好几天了，怎么还没开始搭房子。” “还有些余震，要再过阵子才能搭。”韩旭又起身拉拉他的胳膊说，“向哥别弄了，过阵子会有人来统一处理的。” 说完两人便一起坐上了车。 “我后天要去地上一阵子。”向南之开口道。 “你回使命局了？”韩旭有些紧张地问。 “没，就去玩两天。” 韩旭坐在后座语气带着些请求地说：“回使命局前，能帮我进研究所吗？” 这令人窒息的话题又开启了。 正巧这时他们到了那家一直喝酒的酒馆。 酒馆就在使命局边上不远处，基本没受到影响。 “进去喝两杯吧。”他停下车拉着韩旭进去了。 落座后，酒上桌。 他给韩旭要了杯白水，自己打开瓶子喝了起来。 “向哥……我真的需要个能保命的地方。”韩旭又开口。 向南之灌了自己几口酒十分认真地看着他道：“研究所不招想挑起战争的人。” “我不会挑起战争的，我只是想自保。”韩旭赶忙解释。 “你心里想。”向南之回复得很果决。 又喝了几口酒下肚道：“你和我一样，恨不得把敌人都炸飞。但这样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让自己越来越没用。以后别提进研究所的事了，顾少伟我会想办法。” 这是向南之第一次非常直接地拒绝这个问题。 韩旭愣住了。 但他脑子转得很快，马上转变策略道：“我也以为我们是一类人，但是现在看看好像并不是。真正让人变得没用的是犹豫。从某方面来说你比我更没用，左右摇摆一点不坚定。就算谁都不帮我，我也能找到出路。” 说完一口气喝了自己的白水离开了。 向南之被这一通话搞得也有点上火。 看着韩旭的背影吼了句：“你发的哪门子邪火啊！” 又喝了两口酒也觉得没意思了。 “老板结账。” 这地离秦姗家也不远。 向南之拿起自行车就往那个方向骑去。 骑了不一会儿，他就看到穿着黑T的秦屿正在搬石头。 还是送他回家那日的长袖，可能是干活热了，他撩起了袖管，露出了结实的小臂。 他停了自行车，手一挥，秦屿手中的石头浮了起来。 秦屿往后瞥了一眼，面无表情走去搬下一块。 他又一挥手把另一块石头也控制浮了起来。 缓步走到秦屿身边说：“搬去哪儿？” 秦屿下巴往石头堆的方向撇了一下，向南之一挥手把石头移了过去。 “看到我来了也不打招呼，帮你搬了两块石头，给哥笑一个呗。” 说完就想伸手去撩那人下巴。 秦屿抬手挡住了他的攻击，眉头皱了起来。 “瞧给你金贵的，还碰不得了。”向南之小声嘀咕着。 第29章 不对劲 向南之俯下身假意秦屿搬石头。 然后侧眼瞄到秦屿手搬着石头正要起身。 他歪嘴一笑，迅速伸手去撩那好看的下巴。 这次撩到了。 秦屿身子一顿，瞪眼看他，耳根子明显红了起来。 他本想憋着不笑，但实在忍不住笑到弯了腰。 秦屿抬脚就往他膝盖上踢，把他踹翻在地。 “草。”他吃痛抱着腿坐地上，抬眼看秦屿皱着眉的表情，又笑个不停。 秦屿不理他，继续搬起石头。 向南之伸伸腿坐地上，歪头看着秦屿说：“一大男人扭扭捏捏的，大不了给你撩回来。” 见秦屿还不说话。 向南之又凑身到秦屿跟前说：“这么小气？生气了？” “滚。” 秦屿还想抬脚踢，被他一个转身躲开了。 他坐回地上，抬抬手把附近的石头都移动到了堆放的位置。 挑着眉说：“帮你搬完了，别气了。” 秦屿斜眼看了看他，指了下他身后更多的石头说：“继续。” 向南之回头望，这块堆满乱石的地方少说有一个操场这么大。 “你……”他一时语塞，转头想要骂人。 但看一眼秦屿又笑了，起身伸了个懒腰说：“再给我撩一下，就帮你搬完。” 说完便又要伸手。 秦屿伸手抵住了他的下巴，把他头往上抬。 力道还是一如既往得足，向南之觉得自己脖子就要断了。 “错了……撒手。” 下颌不能动，说话都变得不利索。 秦屿没有松手的意思，还加大了些力度继续往上抬。 “哥……你是我哥……脖子断了。”他继续说着软话。 秦屿停了两秒才松手，然后冷冷说：“今天都搬完。” “嘶”他吃痛得捂着自己下巴，骂骂咧咧道，“想要马儿跑得快，又不想马儿吃得饱。” “噗”那个很轻的笑声又传来了。 他艰难抬脖子去看，秦屿嘴角的弧度往上移了些。 他眯眼看了会儿，活动了下脖子，往后退了两步大叫一声：“多给哥笑几个呗！” 说完迈开了步跑走，跑出一段距离才敢回头看。 秦屿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直直地看他，并且嘴角还没落下。 这种钢筋水泥的房子一旦被震倒，处理起来就十分困难。 一下午，他俩都在这块地方搬石头。 五感进化在这种时候用处不大，大部分石头都是向南之搬的。 把这和操场差不多大的废墟清理得差不多后。 向南之不顾形象地往地上一摊。 抬头对着天长出一口气，看看秦屿说：“榨干了，一滴不剩了。” 秦屿抿了下嘴，看起来是在憋笑。 “你可别笑了，我受不起。”他起身拍了拍灰。 随后踮脚勾住秦屿的脖子，脸凑近说：“请我吃饭，饿了。” 秦屿明显身子僵了下，头往另一个方向移。 两人靠得那么近，这种微小的动作变化向南之都能感受到。 他不满道：“干嘛？真碰不得啊？” 秦屿转头低眼看了下他，嘴唇微张声音很沉地说：“你喝酒了。” 向南之不知自己为何注意力竟然放在了他滚动的喉结上，脑子嗡了下，迅速弹开身。 转过身挠了挠头，心跳一阵快，调整下呼吸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正常：“狗脾气配狗鼻子。” 说完就往前走去，走出两步又对身后的秦屿说：“走啊，吃饭喝酒去。” 路上。 依旧是秦屿载着油滑小子。 两人来到了那个熟悉的酒馆。 老板看向南之来了，热情搭讪道：“今天瘾挺大啊，一天来两回，还带不一样的朋友。” “我瘾一直大。”他笑笑回，“还是老样子，上酒上菜吧。” 他迎着秦屿往老位置坐。 身后的人突然开口：“早上是谁？” 他回头往那声音传出的地方看，两人眼神撞上。 秦屿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有点凶，他心里觉得别扭随口回了句：“什么谁？” 两人面对面落座，秦屿又开口：“朋友。” “韩旭啊，还能有谁？”他起开一瓶酒不以为然的说。 秦屿把酒杯往他面前凑了下，示意倒酒。 一连要了两杯又问：“你和他关系很好？” 向南之愣了下，歪头看了他一眼也喝了杯说：“凑合吧。” 他们心照不宣地又玩起了【一杯酒，一个问题】的游戏。 秦屿问了两句韩旭的事，就不提问了。 向南之话痨爱问，没一会儿五六瓶就下了肚。 打了个响嗝，感觉有点喝不下了。 但脑子格外清醒，好像再来个十几瓶也不会断片的样子。 一天劳作下来身体非常疲。 此刻他只想赶紧补觉。 但不喝这个酒就要和哑巴各回各家了。 回家又是一个人了，和哑巴在一起多开心啊！ 他手撑头觉得一阵烦。 抬眼又看了看对面的人说：“我有点多了。” “回家吧。” 秦屿起身便去结账。 向南之胳膊弯下放桌上，头抵在胳膊上开始装醉。 心里有些慌张，不知道自己装得像不像会被揭穿吗？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在慢慢靠近，心更慌了些。 有力的大手扶住了他的肩，把他拽了起来。 他眯眼去看，秦屿的眼神看着前方。 他心里一阵雀跃，嘴角上扬了下。 秦屿扶着向南之。 把他放在了自行车后座。 后座的人手撑着铁杆子，装着睡。 哑巴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骑着车就往使命局的方向去了。 回到秦屿家中。 向南之的心一下就踏实了。 不断控制着想要上扬的嘴。 他也没装醉过。 也不知道自己断片后该是怎么样。 反正就眯着眼不吭声。 他被扔在了沙发上，继续装死。 半晌没动静，又偷偷眯眼看。 秦屿在翻衣柜，拿了衣服和浴巾准备回身。 他一惊，马上把眼睛闭上，要把装醉进行到底。 卫生间的门被关上了。 他侧头看去，确认人真的进去了，才起了身。 环顾了下四周，还是上次那个熟悉的房子。 东西很少，干干净净的。 他笑了下自语了一句：“舒服。” 没多久，卫生间淋雨的声音停了。 他又赶忙躺下了身继续装睡。 门被打开了，拖鞋扫过地板的声音越来越近。 脚步到了他跟前停下了，他心里发沉一动不动。 脚步只停留了一会儿。 又离开了他的身边，往床的方向走去。 “吧嗒”一声灯关了。 第30章 彻底不对劲了 黑暗中向南之睁开眼，往床的方向望了下。 上次喝醉。 自己明明是从床上醒来的，怎么今天只有睡沙发的份了。 有点不满，但都装醉了也不好现在起身讨个说法。 正当他烦躁得不行时，秦屿开口说话了。 “别装了，去洗澡，一身灰。” 这一刻就算脸皮厚如向南之也止不住的尴尬。 屏住了两秒呼吸，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吧嗒”灯又亮了。 秦屿起身坐着，歪头看向沙发，轻轻一笑说：“舒服。” 向南之翻了个身，对着天花板，一只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和眼睛。 此刻他只希望自己能隐身。 从小到大都没这么臊得慌过。 脸觉得烧，喉咙发紧不知该作何反应。 本来还不知道五感进化有什么用，现在算是见识到了。 沉默了片刻，他才开口道：“给我找身衣服。” 秦屿又去衣柜一阵翻找，把衣服裤子扔他头上。 他抓过衣服愤愤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卫生间走去。 走进卫生间低声骂了句：“草” 话刚出口，又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在哑巴面前没有隐私…… 洗澡的心思也没了，随便冲了把就出了卫生间的门。 秦屿的衣服对他来说稍微有点大，穿起来松松垮垮的。 但还挺舒服的，当睡衣正合适了。 一股烟味传来。 秦屿面朝窗外抽着烟，窗户开得很大。 他走过去，一把拿过秦屿叼在嘴里的烟，自己深深吸了一口。 “这几个月来第一口烟，续命了。”然后侧头看着秦屿又说，“没想到你也样样都沾边。” 秦屿又点了一支，轻轻叹口气说：“烦的时候抽。” 他凑近了些，看看他的脸问：“烦什么。” 秦屿沉眼也看向他，眼神和平日里不太一样，温和了许多。 这种眼神比冰冰冷冷的更有味道，向南之一愣往后靠了下，转头看窗外。 秦屿又猛吸了两口说：“没什么。” 哑巴把烟灭了，往床边走去，又冷冷道：“累了，睡了。” 向南之跟在他身后，准备躺上床。 秦屿手一抬拎起了他后脖颈说：“你，沙发。” 向南之斜眼瞪他不满地“啧”了一声。 “上次我不就睡的床，你那沙发死硬，硌得我骨头疼。”说完拍拍秦屿的手示意放开。 秦屿不动，继续拎着他。 他有点气了，反过身挽住秦屿的肩膀，脚又扣住他的小腿，把他后膝盖往床沿靠。 然后全身一用劲，再借着床的作用力，把秦屿撂在了床上。 秦屿抓着他手一直没放，他也跟着一起摔了下去。 又是一顿伤敌一千自自损八百的操作。 他整个人压在秦屿身上。 还不等他开口叫唤，秦屿双手一推，直接给他推地上了。 屁股结结实实落地上，感觉尾椎骨都要裂了。 他按着自己的屁股闷哼了一声，缓了几秒暴怒道：“你大爷的。” 秦屿坐起了身，又叹了口气。 向南之觉得奇怪，哑巴今天怎么有这么多气要叹。 感觉出这人心情不好，打闹的心思也没了。 秦屿走到床另一侧躺下，拍拍边上的枕头说：“睡吧。” 本来还有点生气的向南之，心情瞬间由阴转晴，屁颠屁颠起身跑去床上舒服一躺。 “吧嗒”灯又关了。 他扯了扯被子，好闻的味道传来，踏实的感觉更深了。 “为什么？”黑暗中秦屿的声音又传来。 向南之侧身面对着秦屿反问：“什么为什么？” “装醉。” 丢人的事情又被提起了，他打着哈哈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以为自己酒品很好？”秦屿反问。 明明是一句批评人的话，不知为何在这个环境下说出引得向南之一阵狂笑。 边笑边说：“我人品都不行，酒品怎么会好？从哪儿开始发现我在装的？” “自行车。” 向南之回忆了下自己在自行车上的行为，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的。 秦屿又说：“真醉了，会靠着。” “嗯？”向南之疑惑了下。 本来对着天花板躺着的秦屿也侧了身。 他这一转，两人的距离变得很近。 向南之感受到他的呼吸正有规律地喷在自己脸上。 暖暖痒痒的。 秦屿的声音更低了些问：“所以，为什么？” 黑暗里，向南之看不清，其他的感觉都被放大很多倍。 味道、暖意、气息、低沉的声音。 感觉自己背脊麻了一下，心在胸前砰砰蹦着。 能言善道的他却语塞了。 秦屿没有动，静静等待一个答案。 沉默了好一会儿，向南之又翻了个身，面朝天花板。 拿出往日打趣的态度说：“累一天了，感情搬砖的不是你，睡了睡了，困死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眼睛却没闭。 他察觉自己有了反应，是很尴尬的反应。 这24年短暂的人生中，除了很小的时候有家人陪睡外，他从未和任何人同床过。 男的女的都没有过。 青春期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使命。 后来家人都去世了，也没心思想那档子事。 最近稍微闲下来有了点找对象的念头，但也只是想一直没付诸行动。 饥渴了24年，夸张到对个男人起反应？ 他不停地平缓着自己的情绪。 冷静了下，默默安慰自己，是该把找对象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想着想着，眼皮就闭了起来，进入了梦想。 但是梦里也是不太平的。 他梦到了秦屿，他冷冷的话就像魔音一样在耳边绕啊绕。 “为什么？” “为什么？” …… 第二天。 向南之是伴着饭香味醒来的。 他揉揉眼睛往边上看，秦屿已经不在床上了。 伸了个懒腰叫了一声：“哑巴！” 等了好一阵没反应。 他挠挠头发起身去找。 走到厨房门口，看到正在准备早餐的秦屿。 本还带着一些起床气，一下全没了。 秦屿早就听到了他的脚步，侧头看他，关了火开门说：“牙刷在洗手台上。” 说完就要关门，向南之伸手一挡，靠在门框上对着他笑道：“学乖了，会孝敬你哥了？” “啪”的一声，脑袋被秦屿猛拍了一掌，很重地磕在了门框上。 才醒了点的意识都要被拍混了，他扶着脑袋摇了摇头。 后撤两步缓了一下说：“当哥的不和小弟计较。” 说完自己也心虚，拔腿就跑去卫生间把门给锁上。 第31章 小迷糊 餐桌前。 “谁家早餐做这么多肉啊？” 向南之看着一桌子硬菜下不了筷。 秦屿不说话，很自然地吃着。 他继续问：“你不腻？” 秦屿抬眼看了他下，停顿了好几秒嘴角竟然上扬了，嘴唇微动憋出来个：“有点。” 向南之扶头笑得比他更欢说：“知道腻做这么一大桌。” 说完动筷夹了块牛肉吃，这肉炖得酥，肉里还包着浓汁。 他很满足得“嗯”了一下，竖个大拇指说：“手艺可以啊。” 秦屿低着头吃饭，眼睛不看他说：“你不是喜欢吃肉？” 他愣了一下，回想起住院那天他说想吃肉来着。 想了一会儿又笑得更大声说：“再喜欢吃肉，也不能一大早吃这么大一桌。” 他话虽这么说，但吃得比谁都多。 边吃还边说：“你这样的能追到女孩吗？女孩说喜欢吃鸡，明儿你给人弄个养鸡场出来，吓都被你吓跑了。” 秦屿手上的动作顿了下，又抬眼看着他，嘴巴抿得很紧。 “干嘛？戳到你痛处了？”向南之问。 秦屿轻叹了口气，继续吃饭。 向南之感觉自己说对了方向，还来上了劲。 继续道：“怎么？有失败经历，说出来给我乐呵下？” 话音一落，头部又受到了攻击。 秦屿筷子反拿狠狠敲了下他。 然后起身走开冷冷道：“快吃，吃完快滚。” 向南之捂着自己的头，一大早这个头真是太惨了。 左边疼，脑门疼，哪哪儿都疼。 他安慰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往嘴里猛塞两口肉泄愤。 吃得特别满足后。 他瘫在椅子上，看着在厨房洗碗的秦屿问：“那你下午干嘛？” “搭地基。” “哦，那我和你一起，但我得先回家拿下明天去地上的行李。”说完向南之又走到沙发上一躺。 秦屿擦干净了厨房出来，走到沙发前，低头看着他问：“拿了干嘛？” “住你家啊。” 秦屿没动继续看着他。 昨晚那句“为什么”又在向南之脑中响起了。 他心一慌，坐起了身，顺势躲开秦屿的眼神。 怕再被问同样的问题，赶紧现编了个借口：“明早八点走，我起不来，你这里离出入口近。” 他感觉有一个庞然大物正在靠近。 秦屿俯下了身，脸与他平视还凑得很近。 他被吓到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下。 这人的眼神也变得很奇怪，和昨晚窗台边对视到的有点像。 向南之心又漏了两拍说：“干……干嘛？” 说出的话竟然结巴了，把自己都惊呆了。 秦屿鼻子出气笑了下，低着嗓音：“哦。” 然后直起了身去卫生间换衣服。 向南之坐在沙发上有些凌乱，揉揉脑袋起身去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了。 撑在桌上，呼吸有点快，心里一阵烦。 脱口而出：“草。” 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了。 秦屿换上了一件新的黑色T，这件衣服之前没见过。 其实黑色衣服看起来都差不多，但不知为何这件看起来特别清爽。 向南之愣神看着。 秦屿瞥了他一眼，歪嘴笑了下说：“好看？” 向南之的心思被看穿了。 他觉得尴尬。 脚趾都在发力。 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嘴上却很硬气道：“你一大老爷们好看什么？说不来话别说了。” 随后把水杯重重放上桌，要去卫生间换衣服。 秦屿抓住了胳膊说：“脏衣服给你洗了。” 然后又扶住了他的肩膀，带着他到门口换鞋。 向南之觉得身子有点痒，准确说是麻。 心里一阵疑惑，和哑巴在一起久了被传染到碰不得的毛病了？ 他赶紧拍开了秦屿的手，加快两步去门口换鞋。 秦屿低下身，侧头看着他。 两人眼神对上。 向南之心里又一阵闷。 皱了下眉不爽道：“你今天什么毛病？” 秦屿笑了，这次是开朗的笑，微微露出了点牙。 向南之脑子嗡了一下，思绪都是：这人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 像一阵很清爽的风一样，却呼得人脸颊一热。 “换鞋。”秦屿笑着说。 家门口，秦屿拿过他的自行车很自然地骑了上去。 向南之还在那个笑中没回过神。 就听秦屿说：“荡你回去。” 他脑袋糊糊地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车骑了好一会儿。 他才想通了一些。 哑巴今天不正常。 这种转性必定有问题。 随后他拍了下秦屿后背。 用一种看穿一切的语气说：“你小子说实话，是不是合计着等等让我努力搬砖，现在在这儿给我献殷勤？” 秦屿回头望了下他，然后又转头不说话。 他觉得自己猜对了，又狠狠往那背上一拍说：“妈的，我就知道，给我憋着坏呢！” 秦屿一个急刹车，他被冲了下，一脑门磕在结实的背上。 扶扶脑袋觉得疼，又低声骂了句：“你大爷的。” 不过心里是舒坦了。 这样会反击的哑巴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秦屿骑车比他快多了，不一会儿就到了白沐珍家。 一到家中，就看到在玄关处奶奶留的纸条和一张新的使命局身份卡。 “和徐局长打过招呼了，用身份卡就能通行。两周后，记得回。” 纸条下面还压着一些地上的钱。 他心头一暖。 2372年后，他觉得生在向家是不幸的。 生来就要背着一堆使命，还要看着家人一起死在面前。 但这一刻，他又觉得生在向家是幸福的。 自己的任性妄为，都有奶奶托着。 地下城应该找不到第二个人能享受这种待遇的人了。 他傻站了一会儿，笑了笑。 回屋拿起来自己收拾得差不多的行李。 又随便拉扯了几件衣服放进去。 兴致勃勃出了家门。 一出门就看到了，蹲一边抽烟的秦屿。 哑巴说过烦的时候才抽烟。 从昨晚到今天，也没发生什么大事。 烟一根又一根，也不知道在烦什么。 向南之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走到秦屿身边，身后捏了下他的肩膀。 秦屿没闪躲也没回头，就这么蹲着。 这反常的反应让向南之一阵迷惑。 跟着蹲下，本想开口说几句好听的。 但看到那冷冰冰的表情，又想逗一逗。 他就想打破秦屿脸上封着的这层冰。 就像看这人爽朗地笑一笑。 哑巴笑起来是真的好看。 好看到让他也能跟着开心。 向南之开口道：“你不会，真失恋了吧？” 话一出口，一巴掌又落后脑勺上。 “啪”的一声贼响亮。 第32章 喜欢 秦屿这一巴掌打得向南之一时间回不过神。 秦屿也懒得管这人了，灭了烟就去骑自行车。 他心里这些不爽的情绪，从上个月就开始了。 并在这次回地下城后不断加深。 徐平让他去查这个逃了五年的人。 他很负责的查了。 本觉得能查出一堆黑料，谁知向南之看着人渣却像白纸一样干净。 19岁之前的事，资料上都有，基本可以用“优秀”来概括。 19岁之后的事，和向南之自己随口说的出入不大，只是更英勇了些。 向南之凭着一己之力在地上查战争派的动向。 见着了就上手干架，并且次次下手都很狠。 说是杀了四个战争派的人，其实还打残了几十个。 去战争派老巢的事也不仅仅是找不到路那么简单。 西北那片荒漠早就被布置得蚊子都飞不进。 随便踩错一脚就能炸人半条命。 向南之就这么孤勇的去了，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捡回一条命来的。 秦屿第一眼见到向南之，非常讨厌这人。 一看就是个乱七八糟的烂人。 但在向南之差点撞上秦姗那日。 这小子剪了头。 皮肤白人又高挑，穿着件不合身的宽松衣服，慵懒迷茫的眼神，让整个人看起来带着些忧郁的少年气。 从远处骑来时，秦屿眼里只有这人的模样，并且愣了神。 其实根本不用挡下那辆自行车的，抬脚就能连车带人一起踢飞。 但他就是没受控制地挡下了这个好看的人。 从十几岁起，秦屿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他不喜欢女孩。 他喜欢那些白净的男孩。 他没和别人提过。 只是路上看到这类型的男孩会多瞟两眼。 本来对向南之可能也就是多瞟两眼的事。 但向南之缠着…… 还用一种让人拒绝不了的方式缠着。 “哑巴！哑巴！妈的，真的哑巴了啊！” 向南之狠狠在秦屿背上拍了一掌，才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回了下头，看着后排的人。 “你骑过头了，你家在前一个路口拐弯，你不会让我带着行李去搬砖吧。” 向南之还是和往常一样叽叽喳喳说话。 “你大爷的，昨晚也没见你喝上头啊，那家店卖假酒了？一路不说话，大清早梦游呢？真失恋了啊？……” 秦屿不语，只是急刹了一下。 失恋、女孩、怪癖…… 这些词他都听不不得。 背又被向南之的头狠狠磕了下。 他有点怕这种触碰，心会一麻。 “草！早晚打死你。” “神经病发起来没点准头。” “跟失心疯一样。” …… 又是向南之一顿垃圾话输出。 秦屿叹了口气。 和向南之认识的这几个月里。 他听垃圾话的频率，比前24年加起来都要多了。 刚开始听还怒气冲冲的，听久了竟然觉得顺耳。 就觉得热闹、有趣……还有点心动？ 他不想继续深究自己怎么想的，越深究越烦躁。 向南之和他不一样，找女孩这件事他说了无数遍。 回到家把东西放了。 两人就出门了。 其实如果向南之今日不缠着他，他今天该去秦姗家的。 明日去地上，又好一阵不能回。 大地震完一片混乱，他该去看看姐姐的。 带向南之一起去见秦姗也可以，毕竟夏明想见这个有趣的哥哥很久了。 但人就是会有点小私心。 他想和向南之单独待着。 “地基怎么搭啊？我不会啊？”向南之坐在一堆石头上说着。 秦屿冷眼看着他。 这人虽然做事挺猛的，打架杀战争派都是一把好手。 但生活常识真的为零。 出生在向家这样的家庭。 奶奶是地下城最受尊敬的白沐珍。 从小众星捧月的小少爷怎么会这些事呢？ 搭地基对于地下建造者来说是最基础的技能，大部分人七八岁就开始搭。 秦屿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建造者家庭。 他是全家唯一一个外形没有变异的人。 搭地基这件事对他来说就和吃饭一样简单。 此时，坐着乱叫的油滑小子就像个弱智。 秦屿独自走开，加入了搭地基的团队中。 想着让向南之这么坐着也挺好。 这人本就是天上云，何必到地下来掺和。 “要搬石头吗？笑一个哥哥帮你。”向南之跟在他身后说着。 不仅说，还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秦屿皱眉。 这小子又来了。 这种看似平常的接触，却会让秦屿一阵躁动。 他把脖子上的手甩开。 向南之还想搭，他觉得烦，抬手用力擒住。 “啊啊啊啊，你他妈的！疼啊！”向南之又开始鬼叫，“哥！不碰你了！我给你搬材料行不？” 反正只要这人这么扯嗓子一喊，秦屿就会心软。 并不是因为这些求饶的软话，就是一句疼，他就不敢再使劲。 向南之乖乖蹲到他身边，开始用能力弄一些有的没的来。 弄来的东西很多都不是搭地基需要的。 向南之只是看别人用什么，他就都给秦屿搞来。 秦屿斜眼看着，止不住得想笑。 他不是个爱笑的人，不管是在地上还是地下，他的生活里没有太多事值得笑。 地上的警察局，地下的使命局，都十分严肃。 向南之给他严肃的生活开道口子，把他嘴角调动得不受控制。 “哟，给哥哥笑了啊！”向南之拱了他一下肩膀，眯眼看着他。 又被发现了。 秦屿并不觉得自己笑得多明显，但每次都会被向南之捕捉到。 最可气的是，这人每次还要揭穿。 又想抽根烟冷静下了。 但还是打他一顿烦恼能解得快一点。 秦屿抬手又捏住了向南之的肩膀，手微微发力。 他知道马上耳膜又要被震了，把脑袋微微移开点。 “草！有病是不是，非要我今天揍你？撒手！”向南之的鬼叫?100 秦屿其实很好奇，真的有这么疼吗？ 毕竟自己只是稍微用了点劲。 但向南之又叫唤得特别真切。 想想也就算了，管他真的假的，反正舍不得下狠手了。 一个下午两人就在这片地上忙碌。 向南之穿着秦屿的衣服，把黑色的衣服全都搞成了灰色。 像是泥里打了滚一样，白皙的脸上还留着两道手指印子。 估计是脏手擦脸了留下的。 秦屿看着他有些出神，就和当时看到他骑着自行车撞上那样出神。 伸手去擦了一下向南之脸上的灰。 手指接触过向南之皮肤时…… 滑的…… 秦屿一阵慌乱，赶忙想收手。 但是手被抓住了。 “我脸脏了？哪儿？帮我好好擦擦，帅脸不能毁。”向南之说。 秦屿看着缓不过神。 脑子很清晰的知道要收手。 但心里就想再碰一下。 因为滑的。 第33章 打闹＝打情骂俏 傍晚。 两人很自然地回到秦屿家中。 没有喝酒拖时间，也没有装醉找借口。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顺理成章。 早上做的那些硬菜，两人吃两天都吃不完。 拿出来热热，向南之大口吃着。 秦屿挺喜欢看他吃饭的样子，很爽快。 没有什么礼节。 “你明天几点上班？”向南之边吃边问。 “13:00去。”秦屿回。 “那你给我做好饭，我不会做。”向南之的语气十分理直气壮。 秦屿是想拒绝的。 但抬眼望眼前的人，想拒绝的话又变成了一句“嗯。” 他的拒绝变得越来越难说出口。 烦闷导致胃口也没多好了，随便吃了些就开始收拾。 向南之靠着厨房的门，看着他洗碗。 看了一会儿说：“你其实挺贤惠的啊，做饭洗碗打扫，和你这猛男形象特别不搭啊。” 秦屿懒得搭理。 向南之见他不说话又走到他身后，手在他腿上一拍。 笑笑道：“你要是个女的，我得把你娶回家。” 触碰、女的、娶回家…… 秦屿躁动又愤怒。 也管不了手上是否还沾着泡沫，飞快地抬起手，泡沫甩得台盆四周都是，然后狠狠扣住了向南之的脖子。 “滚！” 向南之抓住他的手，骂骂咧咧又开始了：“你是炸药桶啊，一点就爆。” 可能今天被打多了脾气也上来了。 向南之竟然没说软话，抬脚想要踹人。 在选拔做警察的时候，秦屿经历了特别严苛的专业训练。 就是这样赤手空拳的对抗，基本没几个人能打得过他。 他随便一闪就躲过了那一脚。 向南之不服来了劲，板着他扣脖子的手指猛一甩。 随后抓着他的胳膊转身想要把秦屿从背上撂倒。 力气挺大的，秦屿差点没站稳，扶了下台面才没摔倒。 但没摔倒更尴尬，两人贴在了一起。 向南之背靠着秦屿胸前贴着。 秦屿的裆也抵在他屁股上。 动作很诡异，看着像打架，但对于秦屿来说太亲密了。 他像触电一样，迅速把向南之推开转身对着洗碗池。 “你他妈的！非要我真打你是不是？”向南之坐在地上骂人。 秦屿不回话，他在平复心情，也在平复下半身的反应。 他微微提了下裤子，继续打开水洗碗，想着冷水冲冲能好一些。 身后的人骂了好几句垃圾话，他都没太听清在说什么。 话音一落，向南之起身又要冲过了。 秦屿想躲，但不能转身。 向南之一个起跳，双手挂在他脖子上，使劲把他往后扯。 秦屿退了几步，感觉自己要没有遮挡物了很着急。 回手想要控制向南之发力，一撩手搭上在了向南之的腰上。 又是一阵触电。 打架的心思全无了，只觉得那腰又细又紧实，透过薄薄的布料传来的温度刺激着刚被冷水冲过的掌心。 他不敢再动，只是用力控制着自己不倒。 任由向南之挂在他脖子上发力。 “妈的，今天就给你打得叫哥哥。”向南之继续说着他擅长的垃圾话。 僵持了半分钟，秦屿才回过了神。 胳膊肘往后一仰，重重击在了向南之侧脸上。 这一下不算轻，直接给向南之打蒙了，捂着脸蹲地上半天没动静。 秦屿也不敢动，回身的话那些反应都一览无遗了。 他继续沉默洗碗擦台面。 隔了好久，向南之起了身，愤愤离开厨房。 厨房门被狠狠摔上。 秦屿长呼一口气，双手撑着台面，脑子一片混乱。 掏出一根烟，开始排解烦恼。 他不知道这件事如果让向南之发现会有什么反应。 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毕竟这人看起来那么直。 还是要少接触的好。 这次去地上的事也是为了报救秦姗的恩，熬个两周断了联系才行。 一根烟抽了大半，该冷静的反应也冷静了。 正要掐烟的时候，厨房门又被打开了。 向南之双手抱胸，半边脸有点肿，一脸不爽地看着他说：“给我支烟。” 秦屿掏掏口袋把烟和火机扔了过去。 随后灭了自己的烟想往厨房外走。 向南之抬手挡住了门，侧着头点了烟。 秦屿低头看，视线正好可以从宽大的T领口望进去。 这人那么瘦但肌肉线条却很好看，皮肤还白。 烟白抽了…… 他收回眼神往前看。 “你这狗脾气的开关到底在哪儿？你要是这么揍我两周，我还有命回地下吗？” 向南之的语气像是在谈判又像是在缓和关系。 看他打顾少伟杀战争派那劲头，应该是个脾气挺大的人。 赤手空拳和秦屿对打可能吃亏，但能调动周围乱七八糟的东西。 就算砸不死人，也能砸个轻伤出来。 但除了第一次抓他回地下时，他动了一次能力。 除此之外，向南之好像都没真心要和秦屿打的样子。 每次都假模假样骂人耍狠，最后又死皮赖脸缠着。 “和你说话呢！”向南之拿着烟在秦屿眼前一晃，“你是不是碰不得？是个事逼？碰一下就会蹦三米高？” 秦屿没说话，听他这种骂人的话就会有想笑的冲动。 憋笑都要给他憋出内伤时。 向南之又说：“你去什么警察局应该去宇航局呗。” 秦屿瞥了他一眼“嗯？” 向南之鼻子出气冷笑一下说：“去给人做燃料得了，一点就上天，谁都拦不住，傻逼。” 憋笑失败。 和之前的微微一笑还不一样，秦屿手捂着眼睛抬头大笑。 向南之也笑了，抽着烟侧身靠门上，笑得弯了腰，边笑还边骂着：“傻逼。” 两人站着笑了好几分钟，燃料梗的余热才渐渐散去。 笑过后，气氛又变得有点尴尬，秦屿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但向南之扶住门框的手也一直没撒开。 两人又对视了一会儿，向南之叹了口气说：“讲真的，笑起来好看，多笑笑。” 然后抬起手搓了下秦屿的脸。 秦屿愣住了。 回过神才看到向南之已经进了卫生间。 第34章 试探 秦屿走到窗前，把窗户开得很大，又开始抽烟。 这两天抽烟的频率比之前几个月加起来都多。 他揉了揉被向南之搓了一把的脸。 被搓的感觉真不错。 紧接着抬头叹了口气。 卫生间的水声稀里哗啦得，流得人心烦。 秦屿没遇到过这种人。 他在地上是队长，在地下是部长。 很忙也很孤单。 没什么人敢对他动手动脚的，都保持着很礼貌的社交礼仪。 他不知道是没被人这么碰过，还是向南之就是吸引他。 一接触就躁动。 有时候甚至随便瞄一眼就躁。 整日神经紧绷，知道不能多接触，但又想接触。 卫生间的门打开了。 向南之光着膀子，脖子上挂着一条浴巾，头发擦得半干，水珠顺着颈部流下划过锁骨。 秦屿看了一眼就把头转向窗外，猛吸一口烟。 满脑子都是，冷静二字。 “你这烟一根接一根的，熏得我都迷眼睛。”向南之走到他边上，拍拍他的肩膀说。 秦屿不看他也不说话。 向南之手撑窗台跳了下坐在上面，正对着秦屿说：“去给我拿件衣服，你衣服大当睡衣舒服。” 秦屿不动。 “你干嘛啊？吃好饭就彻底哑巴了。”向南之皱着眉头往秦屿的方向凑了下问。 秦屿闭了会儿眼，深吸一口气。 他不想这么扭扭捏捏憋着了。 又睁开看着向南之。 这角度，那些他怕看到的都十分清晰的露在了眼前。 躲不掉索性也就不躲了了。 “昨晚问你为什么，怎么不回答？”秦屿又点了根烟，说了很长一句话。 向南之身子靠后了些，撩起浴巾在头上搓了几下。 一阵沉默，气氛尴尬。 “不知道怎么说。”向南之犹豫开口。 他啧了一声，调整了下坐姿。 秦屿继续话赶话地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那我说出来，你别觉得我有病啊！”向南之说。 秦屿笑了一下。 有病？ 谁都不能比他现在更有病了。 这两天像被人安装了遥控器一样，碰一下起一下，看一眼起一下。 继续下去，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憋出病了。 秦屿轻声“嗯。”了一下，期待着答案。 “跟着你踏实。”向南之从他手上拿过了烟说，“你这人轴得有点愣，说话贼算话，像个正义天使，挺带劲的。” 正义天使和带劲两个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词竟然被组合了起来。 秦屿又开始憋笑。 向南之继续说：“虽然是个炮仗，动不动就一拳头，但挺有意思的。” 秦屿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带着一些微笑说：“所以有怪癖的是你？” 话一出口他就想给自己一拳。 一定是和油滑小子呆久了被传染了，这种臭不要脸的话怎么会从自己口中出来。 果然向南之疯狂大笑，就差从窗户口掉下了去。 秦屿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耳根又烧了起来。 向南之笑了半天才缓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对，我有怪癖，我喜欢被人揍行了吧！” 然后他打了一个喷嚏，从窗户口跳了下来，捏着鼻子又说：“草，都给我冻感冒了，给我拿个衣服，赶紧的。” 骂骂咧咧还不忘在秦屿腰上拍了一下。 秦屿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但心里倒是舒坦了不少。 这种算夸又不算夸的表达挠得有点心痒，但……开心。 灭了烟，随便在厨里扔了一件T给向南之。 又拿了自己的换洗衣服进了卫生间。 进了私密的环境，他终于不用憋着了。 脑子里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贴在一起的感觉，被撩下巴搓脸的感觉，看人锁骨腰背的感觉。 他把淋雨打开又把洗脸盆的水也打开。 把这些噪音放到最大。 解了裤子脱了衣服，任由不干净的想法肆意生长。 走进淋浴房，暖暖的水打在他的脸上。 不知是水温太高还是什么原因，呼吸无法平稳。 随后一只手撑着瓷砖，解决起了自己的冲动。 他觉得自己的确有些怪癖，看向南之上瘾的怪癖。 这澡洗了很久。 久到向南之躺在床上都睡着了。 这个话不断的人，睡着的时候倒是安静。 整个人蜷成一团像只小猫一样。 秦屿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向南之。 脑子里只有，皮肤真白，锁骨真流畅。 还好几分钟前该释放的都释放了，现在心里是平静的。 床是靠着墙壁摆的。 向南之睡在外侧，秦屿想要上床休息，需要越过去。 他关了灯，一只脚刚跨上床。 向南之就翻了身，正面朝上睁开了眼。 两人四目相对。 黑暗中，秦屿也能看得很清晰。 刚被吵醒的人，眼神迷离，嘴唇微张。 解决完的冲动白解决了。 向南之也被这个动作吓到了，迷离的眼睛睁大了一些，手往他侧胳膊一推，把他推到了床的里侧。 这一瞬间很快，大概不到一分钟。 但两个人都在疯狂心跳。 秦屿躺上床就没动，也没扯被子。 沉默良久。 秦屿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开口问：“你有女朋友没？” 向南之“嗯？”了一声。 很明显是被这个问题惊到了。 “没。”向南之简单的回答。 秦屿继续问：“以前呢？” “没谈过。”向南之继续说。 “嫖？” 秦屿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胆子这么大，问了这么多奇怪的。 “卧槽。”向南之笑着说，“审问的时候胡说的，你他妈的还当真了。” 随后两人又是一阵狂笑。 “我有点怕女孩，连女孩的手都没牵过。”向南之停了笑，侧过身对着秦屿说。 秦屿扯了被子盖上，也侧过身对着向南之。 向南之继续说：“可能没遇到合适的吧，反正还年轻不着急。” 秦屿抿了抿嘴，心里百感交错。 他搞不清向南之是什么情况。 试探了这么多次，得到的答案都像是给颗糖又给了个巴掌一般。 “你呢？”向南之又问，“追你的女孩都排着队吧。” 按照平时，秦屿可能会说没。 但他还想试探，轻声“嗯”了一下。 向南之扯了下被子，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下，然后说：“是啊！冷酷大帅哥，腿又长又直，谁不喜欢啊！” 秦屿没得到想要的回答，继续说：“是挺多的。” “啧。”向南之翻了身，皱着眉说，“困了，睡吧！” 秦屿看着他笑了。 第35章 初回地上 一整夜，向南之都在做梦。 早晨被秦屿催了三四次都裹着被子不肯动。 最后还是在暴力攻击下，才乖乖起了身。 他看着空荡荡的餐桌发愣回神。 “怪不得我今天起不来。”向南之拽开被子往秦屿身边走，在他屁股上用力一拍，然后撒腿就往卫生间跑。 又从卫生间门上探出半个头又说：“因为你今天没做大餐，不香起不来。” 说完把门一关，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大大的黑眼圈继续愣着。 昨晚从窗台口抽烟到躺着谈心。 秦屿问的每个问题都让他不断拨开自己的心。 有些问题他根本不知道怎么答，都靠着半真半假的话在那里强撑。 之前老找秦屿，是觉得这人有趣。 最近呆一起时间久了，这种奇妙的感觉更深了。 为什么？ 他也问自己。 但根本说不出原因，就是想和这人待在一起。 他打开水，用冷水疯狂扑着自己的脸。 想赶走起床气，也想赶走乱七八糟的想法。 今日的早餐只有一个面包一杯牛奶。 向南之坐在餐桌前吃，秦屿在柜子前收拾东西。 “哑巴，你不吃？”向南之问。 “不饿。” 老样子的哑巴，向南之都习惯了。 他往厨房走，又打开冰箱看看。 这冰箱干净得一粒米都找不到。 要去地上了，一走就是好一阵子。 估计哑巴是不想家里留食物所以没准备丰盛的早餐。 他垂眼看了看自己叼着的面包。 随后撕了一半下来。 走到秦屿身后，用力给他脑袋来了一掌。 秦屿回身面色很不好看。 刚要张嘴说“滚”。 半块面包被塞进了他嘴里。 向南之笑笑，撸撸他脑袋被拍的地方说：“这表情，挺帅啊。” 然后折回餐桌继续喝牛奶。 秦屿呆了挺久，才把面包塞进嘴里继续收拾。 虽然哑巴什么都没说，但向南之就是觉得开心。 这种不知哪来的满足感暖洋洋的。 秦屿非常守时，说了八点走，七点半左右就开始催着出门。 向南之想要睡回笼觉的想法也被扼杀了。 越走到出入口处，向南之的心就越沉甸甸的。 这条路他许久未走了。 上次从使命局宿舍走到出入口还是五年前了。 那一次还是抱着再也不回来心态。 他情绪不高，和秦屿一起沉默着。 快走到队伍边的时候，他脑门突然被人弹了一下。 力道还挺足的，弹得他倒吸了口凉气。 抬头瞪着秦屿说：“你他妈的，没点都会炸啊。” 秦屿笑了笑。 他最近笑的次数多了。 “你不是喜欢被打？”秦屿斜眼看着他又说，“我以为你是没被打，心情不好了。” 这好像是认识哑巴到现在，他说过最长的一段话了。 向南之心口突然紧了下，看着他的笑脸有些一时语塞。 秦屿又要抬手弹他脑门时，他才反应了过来。 伸手挡了下，恢复了平日的语气说：“打得不错，下次别打了。” 随后排在队伍中的两人又对着眼一顿笑。 其实没什么好笑的事，但就是想笑。 看秦屿笑，向南之就更停不下来。 笑到队伍前的人都回头偷瞄了他们，两人才冷静了些。 身份卡一刷，门口的人说：“注意安全。” 这种熟悉的感觉，敲击着向南之的神经。 他没把心里翻江倒海的情绪表现出来，只是手紧紧握着拳。 地上是他自己要去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想去。 当时躺医院可能把智商躺没了吧。 走进那个黑漆漆的洞口。 这种压抑感更是令他抓狂。 2372年的画面又在脑子里重现了。 走了许久，领路人出现给他蒙上了黑布。 黑布一上眼，他觉得自己身体都在抖。 妈的，妈的，妈的…… 又是使命局那一套脑残流程。 他深深呼吸，平复情绪。 现在不平复，他很可能会立刻揍人。 越走越不能控制自己，发抖的身体在随时要爆发的边缘徘徊。 就在他真的快要克制不住想要打人、毁洞、往地下城跑的时候。 一只带着些老茧的手握住了他的拳头。 这双手他很熟悉，是秦屿的。 那么厚的老茧，碰过一次就能记住。 秦屿的大拇指轻轻地搓着他的手背，一下一下的，很有规律。 踏实。 这个感觉让他不慌了。 先是心里平静了些，后是停止了颤抖，然后拳头松了松。 就像是被打了一针镇定剂一般，效果特别显着。 他笑了下，反过手挠了挠秦屿的掌心，轻声说了句：“踏实了。” 秦屿也学着他的样，挠了挠他的掌心。 这一挠又像触电一样。 向南之收回了手。 下意识的行为太快了。 他怕这个动作太奇怪，赶紧补了句“痒啊。” 秦屿轻声笑了下。 跟着领路人弯弯绕绕了很久，在一阵门移动的声响后。 他们到了。 地上的光是真的亮，亮到向南之觉得自己眼前一片白。 “回来了？”秋怡走到秦屿面前说。 标志的桃花眼一笑起来是真的好看，温婉的气质配上柔和的声音，听得人一阵酥。 向南之能看得出，秋怡和秦屿挺熟的。 而且这漂亮女人每次看秦屿的眼神，都把小心思展示得一览无遗。 她喜欢哑巴，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 秦屿礼貌的点了点头。 秋怡好像还想追着秦屿说什么。 向南之突然挡在了两人之间说：“大美女儿，还记得我不？” “向南之吧，当然记得，长得好看的人我都过目不忘。”秋怡的回答很体面。 “那以后你可以叫我大帅哥儿，这样……” 向南之还想调侃几句，被秦屿一巴掌扇在脑袋后。 他捂着头回眼瞪，秦屿也皱着眉瞪着他。 两人就这样对瞪了好一会儿。 秦屿深吸一口气，拽着向南之的后颈就要往门外走。 “这就走了？不喝杯茶？”秋怡问。 秦屿冷冷说：“下次。” 向南之被拽着脖子还要回头，挥着手对秋怡说：“大美女儿，下次见啊！我喜欢玫瑰花茶。” 秦屿又在他后脑勺拍了一掌。 “草，我又没干嘛，你这炮仗现在改自动引爆了啊。”向南之骂骂咧咧着。 第36章 大美女儿 秦屿把向南之扔上了破别克的副驾。 关车门的声音还有点响。 向南之瞥眼望着秋怡。 这美人就一直站在店门口盯着秦屿。 向南之看着连啧了很多声。 车开在路上，向南之抠着手指说：“哑巴，大美女儿对你挺有意思啊。” 秦屿不回话。 “你们认识多久了？” 秦屿还是不回话。 “啧。”向南之在他腿上狠狠拍了一掌。 秦屿开着车不能揍人，只是斜眼瞪了他一下。 然后冷冷地回：“从小就认识。” “啊。”向南之继续抠手指，“那怎么没在一起？你不喜欢这款的？” 秦屿叹了口气反问：“你喜欢这款的？” “还行吧，挺好看的。”向南之随口回道。 车上的氛围是尴尬的，两个人各怀心事。 按照向南之的审美来说，秋怡的确是美得有些惊艳。 但好像也就是过个眼瘾，没什么特别感兴趣的。 有点像看电视里明星的感觉。 但秋怡总是这么眼巴巴望着秦屿，让他浑身膈应。 还从小认识，那就是青梅竹马。 而且秦屿和她话好像更少。 害羞？ “妈的。”向南之烦闷地骂了一句。 秦屿停好了车，又在向南之脑门弹了一下。 “烦着呢，别惹我。”向南之甩开他的手，从副驾下车，行李也不拿就往秦屿家走去。 本来到地上就让他很抓狂，被太阳晒得皮肤也生疼，还遇到令人心堵的事。 三年前，他成天睡不着觉的时候，在地上的医院做了一次焦虑测试。 躁郁症很严重，医生建议治疗并且长期服药。 但治疗就得聊天，他身上背了太多秘密不可能找地上的医生聊。 而且药太贵了，他混着活根本吃不起。 三年乱吃乱玩，他已经有一套自己的办法压制情绪。 没想到今天毛病又犯了起来。 他这个病犯起来自己都害怕。 大概就是见人就砍的程度。 不过这病有好也有坏，起码靠着这病提供的肾上腺素杀了四个战争派。 秦屿锁车拎两人的行李，隔了好一阵才来开门。 关了门，他摸了下向南之的脖子。 向南之很迅速地拧了他的胳膊，十分认真地说：“别他妈惹我，我现在很烦。” 犯病了，犯得挺严重，控制不住了。 秦屿没理他，收拾了下东西就出了门。 整个屋子就留下向南之一人。 很安静挺舒服的。 也很孤独挺烦的。 一直在地上混着或者一直在地下混了，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无趣但能接受。 一会儿上，一会儿下，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又踏入了那个该死的使命局。 压力又堆上来了。 他就坐地上，感受不到时间流失，只知道心跳非常快，“咚咚咚”像要冲出胸口一样。 秦屿又回家了，他也没听到。 就是一动不动地坐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觉得脖子一凉。 下意识又去拧秦屿的手。 回头瞪人的眼神就像只野狼一样，特别凶。 秦屿手反向用力，没让他拧动。 两人对视了很久。 秦屿才缓缓开口：“蜕皮了。” 向南之还是瞪着秦屿，拧胳膊的手不肯松还在用力。 秦屿抬起另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药膏。 是个晒伤药膏，和白沐珍给他涂的一个牌子。 他稍微泄了一点气，但人还紧绷着。 秦屿又说：“炮仗换人做了？” 炮仗？ 向南之笑了，先是“噗嗤”一下，然后埋头大笑。 心想这哑巴，怎么这么有趣。 秦屿见他正常了起来，继续给他上药。 向南之笑了好一阵才搓搓脸说：“我从小没见过太阳，到地上也一直在挖矿，这皮肤一晒就脱皮，晒久了身上还会烂。” 秦屿轻声“嗯”了一下。 然后和他并排坐着说：“所以偷防晒霜。” 两人转头对视，又一起傻笑。 以前这种焦虑上头的时候，没个几天缓冲好不了。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哑巴几句话就带他走了出来。 挺好的，哑巴性价比很高，比昂贵的药还好使。 “给根烟。”向南之拿手指敲了下秦屿的胳膊说道。 秦屿掏口袋给了他，起身给他拿了个烟缸来。 向南之侧着头点烟，点了几下没点起来，“啧”了一声又开始烦。 秦屿拿过他的烟，叼进嘴里帮他点起来，又塞回他嘴里。 向南之皱着的眉头才平了下。 一根烟抽了大半，向南之开口，声音很轻地说：“烦，事多。” 秦屿没说话，安慰人这事哑巴不擅长。 向南之觉得挺好的，如果这时候哑巴像白沐珍那样念念叨叨，他可能真的会忍不住一拳抡上去。 还好哑巴是个哑巴。 烟抽完了，烫了手他才反应过来去灭。 灭的时候瞟到了钟，12:15了。 哑巴说了13:00上班的，现在还像个雕塑坐着。 他又拍拍秦屿的胳膊说：“要迟到了。” 秦屿没回也没动。 “草”向南之不屑地笑了下说，“怎么？我这状态还得哄你去上班？” 秦屿垂眼看他，停了良久突然用那厚重的声音说：“哄一下吧。” 向南之先是一惊有点没反应过来。 随后低头笑个不停，哑巴的每一句话都在他笑点上跳舞。 然后抬手在秦屿的头上搓了两把。 搓完，秦屿就起身了。 走去厨房把做好的饭菜都拿上了餐桌。 两人坐到餐桌前。 一桌菜的肉很多，菜色很棒，碗还有点余热是回来后做的。 秦屿吃着饭说：“我凌晨才下班。” “嗯。”向南之回。 秦屿又说：“没防晒霜，先别出门了。” “嗯，今天没心思出门。”向南之回。 秦屿继续说：“电视可以看，抽屉里有个旧手机，电脑没密码直接可以开，冰箱里有啤酒，饿了菜热热就能吃。” 向南之夹菜的手停了下，抬头看秦屿，眼神中有一些惊讶。 然后说：“卧槽，你能一次性说这么多字？” 身体往前倾仔细盯着秦屿脸看。 秦屿也看着他。 向南之觉得秦屿这个脸，这一刻怎么比秋怡的还好看。 而且是撩人心跳的好看。 伸手去摸了下好看的脸蛋说：“给哥笑一个。” 秦屿也没闪躲，冷脸一阵后，嘴角往上扬了下。 第37章 你是不是喜欢男的？ 向南之看着秦屿的笑容还有点意犹未尽。 但人家是有正经工作的人，得按时出门上班。 家里又变成了他一人。 安静得有些吓人。 地上有电视、有网，还能弄点声音出来。 无聊的日子比地下好消磨很多。 一下午他看了三部电影，终于把太阳给熬下来山了。 但距离秦屿下班的时间还有很久。 向南之热了热饭，填饱了肚子。 看哑巴家一尘不染的，也不好意思就把脏碗筷堆着。 顺手把桌子收拾了。 洗碗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洗得十分生疏。 有好几年没干过家务了。 跟在哑巴身边，又被打，又干活。 他自嘲得笑了下，真是给自己找麻烦啊。 洗了个澡，又开始看电影，今天的第四部电影。 但再让他叙述一遍电影内容，他大概一个片段都说不出。 今日的第五部电影开始。 哑巴还没回家。 他等得十分焦躁。 在地下的时候，哑巴一走一个月也会有些思念。 但今天不一样。 前几天每天粘一起，突然分开一整天，浑身上下都觉得不对劲。 23：45，开门声响起。 向南之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样，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 秦屿手上拎着个大袋子走进家门换鞋。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着。 “带什么回来孝敬你哥哥了？”向南之走上前拿过袋子，脸上一直洋溢着笑。 秦屿换了鞋洗洗手说：“应该都是你需要的。” 然后扫视了下家里。 向南之收拾得很糟糕，厨房台面全是水渍，碗洗好了也就七零八落一扔。 秦屿斜眼瞥了下正在翻购物袋的人，抿了下嘴走到厨房开始收拾。 “我刚不是擦了？”向南之又走到他身后问。 秦屿笑了笑吐槽说：“下次别擦了。” 向南之啧了一声，往秦屿胳膊上一拍，不满道：“你是不是有洁癖啊？” 秦屿也拱了下他的肩膀说：“你是不是想住垃圾桶？” “你……”向南之指着他，但想不出能回怼什么。 然后两人又哈哈一通笑。 随后秦屿就去洗漱了。 哑巴下班也太晚了，稍微说了几句就快凌晨1:00了。 向南之关了电视，往床上一躺。 秦屿洗漱还算快，不一会儿就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了。 向南之拍拍床边上的位置说：“聊聊？” 秦屿擦着湿湿的头发说：“不。” 向南之拿了个枕头扔他，骂骂咧咧道：“是不是又要哄一下才能聊？那你把头伸过来，我撸下。” 秦屿很自然地走到了他身边。 坐在床沿边，把头往他跟前靠了下。 湿漉漉的头发滴了些水到向南之手上。 他手颤了下。 秦屿的领口很宽松，低眼望过去一览无遗。 好看的锁骨，流畅的腹肌。 向南之不敢再低头，改成直视秦屿的脸。 这一看，心跳更快了。 冷峻的脸在湿头发的衬托下变得特别性感。 向南之觉得自己口舌有点干。 咽了下口水，对着秦屿肩膀猛推了下说：“你是狗啊！还真撸一下啊？” 随后迅速扯过被子盖在肚子上，怕一些奇怪的反应被人发现。 秦屿一只手撑着床，侧头看着他，嘴角还上扬着，像是在嘲笑他慌乱的行为一般。 这个动作，秦屿腹部微微露出，人懒洋洋的躺着。 这种视觉的冲击，让向南之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啧了一声，踢了秦屿胳膊一下说：“去卫生间吹头，水弄一床。烦人！” 秦屿坐起身笑得更明显了，哑着嗓子问：“卫生间要不先让你用？” 草！向南之内心狂吼一声。 被发现了。 这他妈的比上次装醉被发现还尴尬。 他脑子里在疯狂组织语言。 想着要怎么解释，才能说清楚自己没别的想法。 就在这时，秦屿起身去卫生间了。 还好哑巴是个哑巴，没有追问。 向南之紧张得一身汗，扯开被子低头往下看。 反应被吓没了…… 吊着的气舒出来了。 他使劲挠挠自己的头，怀疑自己是饥渴成变态了。 秦屿刚刚的话也很奇怪。 正常碰到这种情况，会这么说吗？ 他什么意思？ 向南之觉得一阵混乱，把头埋进枕头里，锤着脑袋。 卫生间的门打开了，他没来得及翻身。 自己这种抓狂的样子又被秦屿看到了。 尴尬+1。 他闷着头说：“困了，睡吧。” 秦屿把灯一关，躺上了床说：“聊聊？” 安静的夜，这句分贝不响的话震耳欲聋。 向南之心想：聊你奶奶的鸡大腿。 这种事怎么聊？ 聊聊自己是不是个变态吗？ 但对方都发出邀请了拒绝也不太可能。 毕竟两人还得住一起两周，不说清楚的确也没办法相处了。 “咳”向南之清了下嗓子，翻身面朝天花板说，“你别多想，天热，人躁，正常正常……” 这理由烂到他自己都要脚抠地板了。 “嗯”秦屿侧身对着他又说，“我不介意。” 不介意是什么意思？向南之脑中顶起了三个问号。 “那……就好。”向南之深吸一口回。 然后一阵沉默。 向南之以为尴尬的询问就这样结束了。 心里一阵放松。 谁知秦屿又开口问：“你是不是喜欢男的？” 喜欢男的？ 男的？ 向南之猛地坐起了身说：“卧槽！不喜欢！我笔直！” 他心里像有一万匹马在跑一样，心跳变得巨快。 果然哑巴这么想了，觉得自己是个变态了。 他又赶紧解释：“我不是个变态。” 秦屿也起了身，声音很低沉地问：“变态？” “不是不是。”向南之急得有些慌乱支支吾吾话说不完整，“就……” 秦屿语气有点不友善地继续问：“就什么？” 向南之啧了一下，思考了很久说：“我不是说喜欢男的是变态。我是怕你觉得我是个变态，觉得我要对你怎么样，你懂吧？” 秦屿下了床，把窗户打开，点起了根烟。 呼了一大口又问：“对我没想法？” “卧槽！”向南之急得下了床，拿过秦屿的烟盒点了一根说，“什么想法？你这平得前胸贴后背的身体，我能有什么想法？” 秦屿不说话，斜眼看着他。 第38章 我笔直 向南之继续解释：“我真的没想法啊！我喜欢女的啊！” 秦屿把头转向了窗外，用力吸了口烟吐出。 随后把烟给灭了，回身躺上了床。 向南之继续站在窗口抽烟。 他知道哑巴一定没信，但这种事怎么解释得清。 刚刚自己的确起反应了，还被人发现了。 这要是有个男的对他这样，他肯定一巴掌给那人扇飞了。 就像当时在警局遇到那个矮胖警察一样。 那人脱他裤子时，他觉得恶心得要吐了，一定要把这傻逼揍得稀烂才行。 估计现在秦屿就这感受。 向南之不敢上床，怕秦屿觉得膈应。 烟抽完，站在窗前很久一动不动。 “睡觉。”秦屿说。 向南之背脊一震。 睡觉？怎么睡？ 这床还能给他睡？ 秦屿翻了下身又说：“我不介意。” “哎呦，我真的服了。”向南之急躁得捶了下窗台说，“和你说了，我真不是！你不介意什么不介意啊！” “你是不是，我都不介意。”秦屿说。 向南之愣了下。 他有点听不懂这句话。 他平时虽然皮厚，但从未面对过这么敏感的话题。 什么叫都不介意？ 如果自己喜欢男的，哑巴也不介意？ 表示他是个对别人性向很宽容吗？ 向南之觉得脑子乱，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嗯”了一声往卫生间走去说，“我冲把脸。” 冷水拍在脸上才感觉舒适了些。 他双手扶着台盆，喘着大气。 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怪事。 过了很久他才重新躺回床上。 他躺得小心翼翼，并且很靠床沿，尽量拉开和秦屿的距离。 他能感觉到秦屿没有睡，因为这人呼吸不怎么平稳。 “哑巴。”他叫了秦屿一下。 秦屿没反应。 “你放心，放一百个心。”向南之继续说，“我真的不会对你干嘛。” 秦屿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说：“知道了，睡吧。” 这一夜向南之睁眼到天都蒙蒙亮了才睡着了。 等他彻底醒来，秦屿早就不在家了。 看看时间都中午了，哑巴肯定是去上班了。 他起身去厨房看，没吃的…… 餐桌上只留了一把钥匙。 单音节的脏话脱口而出：“草！” 哑巴也太小心眼了，竟然没给他留饭就走了。 那他只能自己出去觅食了。 他洗漱了一下，从行李里拿出奶奶给他准备的钱，又把秦屿新买的手机卡插进那部旧手机中。 拿上钥匙准备走的时候。 看到昨天秦屿给他买的防晒霜就放在玄关处的架子上。 他记得昨天自己把这东西扔购物袋里了，怎么会出现在这。 又看看外面的天气，大晴天太阳很旺。 用防晒霜往身上抹了厚厚一层，拿起东西出了门。 这一片挺繁华的，生活设施一应俱全。 向南之漫无目的得闲逛着。 想到今天哑巴连饭都没给他留就走了，气就蹭蹭往上冒。 明明之前在地下说好会给他做饭的。 就因为昨天那个奇怪的事情，就这样了？ 啧，真是烦啊！ 他随便找了家面馆填饱了肚子。 四处走了走，进了一个公园。 一群老头们正在下棋，他坐在老头们边上看着。 下午三点多的天，太阳一点点落下。 一个下棋的老头突然说：“喔唷，我要回家做饭了，老太婆昨天生气了，今天我得哄一下。” 坐在对面的老头说：“老张啊，你这妻管严管得蛮厉害的嘛。” 老张又说：“什么妻管严，同在一个屋檐下，不就是你让我我让你的嘛，不然每天臭着脸多尴尬啊。” 说完老张就离开了，下了一半的棋被另一个秃头老人接上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向南之觉得老张说得十分在理，同在一个屋檐下，闹别扭的话还怎么相处。 秦屿闷葫芦一个，这种性格的人有情绪肯定就憋着。 看来矛盾还得靠自己这种心大的厚脸皮来解决。 随后他起身往菜场走去。 既然哑巴不给他留饭，那他来做一顿缓和下关系好了。 自己怎么也是做哥的人，大度点也是应该的。 进了菜场他也没想那么多，看到什么自己想吃的就买。 买完回了家，对着食材开始查菜谱。 看步骤的时候觉得不怎么难。 油一下锅，噼里啪啦的响声，给他吓得蹦老高。 “草！”他愤怒地铲着锅里的食材，低声自语道：“这小子要是今晚还生气，我明天就回地下了，啥玩意啊！” 忙碌了好几个小时，从天还有些亮到天一片漆黑。 一桌饭终于做完了。 有一道菜焦得吓人，还有三个菜看起来还行。 夹了一筷子尝尝。 很难吃，但能吃。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猛喝了两口。 坐到电视机前随便选了一部电影，重复着昨天的活动——等哑巴下班。 等到22:00，还没人回家。 他已经饿得发慌了。 想想昨天哑巴接近凌晨才回家，估计今天也差不多。 他实在是饿，随便找了两块饼干垫了下肚子继续看电影。 两个多小时的电影又结束了，00:40了。 依然没人回来。 向南之越等越烦躁。 觉得秦屿一定是在躲自己，大概不准备回来了。 他气不过，非常冲动，起身准备去警察局堵人讨个说法。 刚打开门，就和秦屿打了照面。 看到秦屿往家走。 向南之刚刚的气都消了，但觉得有一点尴尬。 笑笑道：“回来了啊，挺晚哈。” 秦屿“嗯”了一声，往屋里走。 向南之深深叹了口气，他这暴脾气要压不住了。 拳头紧握，语气平和地问秦屿：“吃了没？” 秦屿又“嗯”了一声。 他安慰自己，哑巴就是这样不爱说话的，冷静些。 又问：“吃夜宵不？” 秦屿换了鞋说：“不。” 然后往屋内走。 向南之的脾气终于憋不住了。 一个箭步拦在秦屿面前说：“不吃也得吃。” 两人皱着眉对视，向南之继续说：“我他妈的忙了一下午做饭，你必须给我吃。” 秦屿回头往厨房望了下，被一片狼藉的厨房惊了下。 向南之拽着他胳膊，把他“请”到餐桌前。 第39章 控制不住 向南之气冲冲地从厨房出来，把他奇怪的料理们端上了桌。 盛了两碗饭，拿了筷子，坐到秦屿对面。 “吃。”向南之拿起筷子说，“吃完你还和我闹别扭的话，看我打不打你。” 秦屿冷笑一下问：“闹别扭？” “还没闹别扭？你都没给我做饭。”向南之理直气壮问。 随后夹了一筷子自己做的菜，吃进嘴里，骂骂咧咧道：“真他妈的难吃，但都熟了。” 秦屿抿着嘴憋笑。 向南之抬头看他，拿筷子指着他说：“要笑你就笑出声，别在这扭扭捏捏的！” 两人又对视了一会儿，都憋不住笑了。 笑了很久，就像被按了什么开关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向南之吃着自己难吃的饭说：“赶紧吃，吃饱了都倒了。我再也不想吃这么难吃的东西了。” 然后一口气把碗里的饭都干完，把碗筷一放，拿起换洗衣服进了卫生间。 秦屿早就吃过晚餐，面对这样的菜色也没什么胃口。 看到向南之走了，他也放下了碗筷。 他深深叹了口气。 昨晚向南之其实说得很明白了。 他喜欢女的。 既然别人无意，秦屿是想着适当拉开点距离。 甚至想好了，两周后就不要见面了。 今天早班，其实18:30就能回家的。 一直在局里拖到了凌晨才回来。 本想着回来也别多交流了，却被拉着强行沟通了一番。 他有点搞不懂向南之在想什么。 看看乱七八糟的菜和厨房，秦屿起身去收拾。 收拾的时候止不住笑，这少爷估计是第一次做饭吧。 锅都烧糊了，应该是不能用了。 卫生间的门开了，秦屿没去看，继续洗着碗。 向南之靠在厨房门上说：“要不我洗？” 秦屿回头看了他眼笑笑说：“洗碗还是炸厨房？” 向南之不回话，脸颊抽动，憋了一会儿还是没憋住大笑起来。 把浴巾扯下往秦屿脑门上扔说：“明天给我做饭，不然真要炸厨房了。” 秦屿接住了那块浴巾，走到他面前把浴巾又盖他头上。 轻声“嗯”了下。 其实做饭这个要求理应拒绝的，但就像前几次一样，秦屿不想拒绝。 把混乱的厨房收拾完又洗漱了下已经凌晨2:00了。 秦屿走出卫生间，向南之还靠在床上没躺下。 “给我联系方式，不然找不到你。”向南之说。 秦屿把自己的手机解锁扔给他。 走到床另一侧坐着擦头。 向南之捣鼓着手机问：“还别扭？” 秦屿没回，自己怎么会是别扭呢？ 自己心里的想法也不好开口。 毕竟昨日这人反应那么剧烈。 向南之起身凑近了他，把手机递给他说：“你这体格，就算我真要对你干嘛，你也能给我掀翻在地，怕什么啊？” 秦屿不回话，叹了口气。 他哪是怕向南之会对自己干嘛。 他是怕自己直接把向南之压床上了。 “说话啊。”向南之对着他背拍了一掌又说，“再不说话我打你了啊。” 秦屿扭头看他。 向南之半躺在床上，懒懒的样子，脸上带着些不耐烦，薄薄的嘴唇一张一闭的说着什么。 秦屿感觉自己听不太清那些话，脑子里只有想碰一下这人。 突然开口说：“打吧。” “啊？”向南之愣了下。 秦屿继续说：“不是要打我。” 向南之嘴角一咧，撑起了身，往床中间挪了下，双手扣住秦屿的脖子往后勒。 胸口靠着秦屿的后背，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碰着秦屿的锁骨。 一边用力一边说：“不准还手啊，我得解解气。” 向南之勒得紧，秦屿觉得呼吸有点困难，但这种触碰很舒适。 他手紧紧握着床单，把眼睛闭起，感受向南之的呼吸扑向自己的耳朵。 一阵酥麻，血液不停往脑袋上涌。 他捏住了向南之扣着他脖子的手。 向南之手往后收说：“卧槽，不打了，打不过你。” 但收了几下都没收回来。 “啧，不是你让我打的吗……”向南之话还没说完。 秦屿就回过了身，把他压在了床上，一只手扣着他的手腕，一只手撑着床。 向南之呆住了。 这诡异的姿势。 两人四目相对，秦屿觉得自己脑子是混的。 心跳快喘不过气。 这个动作，在他们第一次躺床上时他就想做。 对看了很久，向南之才反应了过来。 喉咙有些发紧问：“这……这是干嘛？” 秦屿咬了咬牙，深深喘着气，没说话。 他知道自己应该起身，但他起不来。 此刻他就想吻下去，吻嘴唇，吻脖子，吻锁骨。 向南之的呼吸也很重，扑在他脸上暖暖的痒痒的。 就在他觉得自己要控制不住俯下身时，向南之抬脚在他腰上狠狠踹了过去。 然后手腕一用力挣开，对着他胳膊一掀。 “草！”边骂边往卫生间跑去。 “嘭”得一下，卫生间的门被很大力地关上。 秦屿耷拉着眼皮看向卫生间，脑子清醒了点。 他起身搓了搓自己的脸，一阵混乱。 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他慌乱地找着烟，走到窗台前点了一支。 点了好几下没点起。 现在自己彻底变成向南之口中的那种变态了。 这也好，起码能把这小子吓跑了。 一直不清不楚纠缠下去的话，自己可能会做出更夸张的事。 卫生间。 向南之手撑着洗脸台低着头一动不动。 脑子里全是刚刚那一幕。 秦屿压着他，眼神迷离，湿漉漉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得划着他的脸。 这动作，搞得他浑身发烫。 要不是他强迫自己回神掀开了秦屿。 他可能下一秒就要反扑回去了。 他开了水，往脸上扑了几下。 平缓了下心情，抬头看着镜子。 冷水这样浇脸，脸还红得要滴血一样。 冷静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始能思考。 哑巴为什么扑自己？ 怎么打架打到床上去了？ 他想不明白一直把自己锁卫生间里。 直到卫生间的门被敲响。 他有点不敢开门，开门后要说什么？ 但也不可能一直窝在这地方。 深呼吸几口，起身打开门。 秦屿站在门口，手扶着门框，低着头。 第40章 摊牌 俩人站在厕所门口都没说话。 向南之心里一阵烦。 哑巴没话说敲什么门呢？ 现在这氛围更尴尬了。 他清了清嗓子说：“啊，你是不是吹头，进去吹吧。” 说完就想往房间走。 秦屿拉了他一下。 他现在完全不能被秦屿触碰，一碰就像触电一样。 脑子里又是刚刚他被压着的画面。 他试图抽回手，但秦屿拉得用力。 “干嘛？”向南之怒了，“你再不撒开，我动手了啊！” 秦屿缓缓抬头看着他，声音哑哑地问：“吓到了？” 这声音也加上了刚刚那一幕的滤镜，明明没什么特别的，但是怎么听得人心痒痒的。 “没。”向南之皱着眉不知道说什么才能缓解尴尬。 秦屿又靠近他，他往后退了几步背靠着墙退不动了。 又来了……这神奇的感觉。 他竟然很喜欢这种强制的感觉。 秦屿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凶。 他不敢对视，再对视要反扑了。 “你喜欢女的？”秦屿问。 向南之回答不了了。 他现在就穿着一条薄薄的裤衩，自己有什么反应800度近视都能得看见。 “说。”秦屿继续追问。 “那你呢？”向南之憋不住了反问道，“你他妈的扑我，你来质问我？” “我喜欢男的啊。”秦屿说。 向南之呆住了。 一切都合理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他一直以为自己想要跟着秦屿，是因为自己太孤独了，或者是因为这人有趣。 从未想过，想要跟着秦屿，是因为自己他妈的喜欢人家。 这么多年虽然自己遇见的女孩不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接触过女孩。 就算是秋怡这么好看的姑娘出现在面前，他的第一反应也是，这女的追着秦屿好烦。 自己也没见到哪个女孩就想扑。 但就是想要碰一碰秦屿。 还会看着秦屿的腹肌、锁骨、湿发忍不住发情。 如果是这样，自己昨天说的那些话岂不是很丢人？ “哑巴换你做了？”秦屿继续说。 听到这话向南之又忍不住笑了，这人怎么发脾气的话都这么搞笑。 “笑屁。”秦屿拉着他的手又紧了些。 “嘶。”向南之吃痛地叫唤了下，依然笑个不停的说，“你在学我说话？” “回答问题。”秦屿一脸严肃继续问。 向南之甩甩手说：“你先松手，疼死了，我又不跑。” 秦屿用力把他手一甩，大步走到窗口前，又点了根烟。 刚刚向南之冲进卫生间那一刻，他是想着给人家道个歉，接下来别见了。 谁知卫生间门一开，向南之顶着一张绯红的脸，下身支个帐篷。 那想慌乱逃窜的神情，怎么看都不正常。 他可以坦然接受向南之是直的，但他接受不了这种口是心非。 向南之跟着他来到窗口，也拿起了一支烟。 “我现在说这些，你可能会觉得我是个傻逼。”他点了烟说，“我真以为我喜欢女的。” 秦屿瞥了他一眼。 他一脸认真，看起来还挺无辜的。 的确挺傻逼的，也不是小孩了，24岁了，自己喜欢男的女的都不知道。 秦屿又吸了口烟说：“傻逼。” “啧。”向南之靠着窗皱了眉又说，“挖矿的时候和大老爷们一起洗澡，我也没反应啊。” 他用手肘顶了下秦屿的肩膀继续问：“你对很多男的都这样？” 秦屿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忍不住往他头上狠狠敲了一下。 “卧槽，你是不是又发病了？”向南之捂着自己的头骂道。 秦屿歪着头看他，被气笑了说：“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 “哦，你不是见男人就扑的啊？”向南之捂着头说。 他其实知道秦屿不是这样的人，只是想胡说八道些话来缓解下两人之间的尴尬。 秦屿把烟一灭，扭头就要走。 向南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秦屿其实一甩，就能把他手甩掉，但是他没动。 他想听听这浑小子，还能说出什么混蛋话。 “那我当时问错了。”向南之犹犹豫豫开口，“你有没有交过男朋友？” 秦屿背对着他，偷偷笑着说：“没。” 停顿了会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种怪话，只有这小子说得出口。 他转过身，反握住向南之的手，把人按在窗台边。 低着头问：“所以你到底喜欢什么？” 向南之抬起另一只手挡在两人脸之间，扭过头说：“我要是喜欢男的会很麻烦。” 秦屿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向南之站直了些，头低着，眉头皱得很紧。 隔了良久说：“向家就我一人了，这基因咋办？” 秦屿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回。 向南之这人看着就是个浑小子，但是想问题都很深入。 俩人现在还没发生什么，连触碰的尺度都还只停留在刚刚那一压。 他就已经考虑那么多了。 是该说他心思重还是负责呢？ 向南之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再想想吧，也不能全靠下半身想事情。” 然后走到床边，把枕头被子一抽，打开柜子找了个毛毯。 把东西往沙发上一放又说：“防止我晚上扑你，睡沙发了。” 看向南之这样子，秦屿有些说不清的心疼。 这人瘦瘦弱弱的样子，身上却背着那么责任压力。 他突然能理解向南之为什么不回使命局了。 他万事都思考个意义和结果，看似浪荡其实比谁都负责。 秦屿甚至有点后悔刚刚自己的举动。 如果这层窗户纸不捅破，向南之是不是还能轻松点。 秦屿走到沙发边低头看着他说：“抬个手就给你掀翻了，不怕扑。” 向南之没动也没回话。 秦屿又说：“我也不扑你了。” 向南之啧了一下。 把头往沙发内侧靠说：“躺床上就睡不着了，脑子里就是扑来扑去的。” 秦屿忍不住笑，蹲下身靠近他的耳边说：“不躺床上可能也睡不着。” 然后在他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 “唔”向南之不自主的发出了个声音，身体一僵一动不动。 秦屿侧着头一笑，去了卫生间。 第41章 玻璃渣的糖 秦屿没说错。 睡沙发没用。 耳垂被咬后，向南之整晚都在辗转反侧。 天稍微亮了点，他才有了睡意。 刚眼皮要闭上，秦屿起床了。 平日里，哑巴起床也不会吵到他。 但今天哑巴转性了。 向南之迷迷糊糊躺着，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挠他的背。 有一下没一下的，他翻了个身，眯着眼去看。 秦屿的脸就贴在面前。 “卧槽。”向南之推开秦屿，吓得跳坐了起来。 抓了两下自己的背支支吾吾开口说：“你你……你干嘛呢？” 秦屿又靠到他跟前，抬眼看他，距离很近，近到呼吸都扑在了脸上。 向南之又伸手去推他肩膀，这次没推动。 “啧。”向南之往后躲了下说，“你注意点，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睡。” 秦屿笑笑，又顺着他的方向靠近了些问：“沙发睡得还舒服吗？” 憋了一晚的情绪，再加上早晨本就会让人躁动。 被这么一挑逗，向南之浑身发热。 这种状态，他无处可逃。 反正昨晚都这么明显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好了。 他伸手扣住了秦屿的脖子，手又轻轻往上挪，把指尖塞进了秦屿的头发中。 腰背发力起身，把秦屿推到沙发另一头。 另一只手撑在沙发上，俯身看着秦屿哑着嗓子说：“你是不是非要我扑你才满意？” 秦屿根本经不住这样的诱惑，咽了口口水，咬着牙。 手伸进了向南之衣服中，手指划过细腰上，在腹肌上狠狠捏了一把。 手还想继续往下探索，被向南之一把抓住了。 向南之膝盖往上抬，压着的手往下弯了下。 喘着粗气，两人保持这状态良久。 向南之开口说：“想清楚了再发情。” 随后他坐起了身，双手搓搓脸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传出了稀稀疏疏的水流声。 秦屿透过那些水流声听到一些低沉的喘息。 那是向南之的声音。 一声声像是迷魂散一样，传入耳中让他头脑发胀。 这一刻他希望自己耳朵不要那么灵。 只能听不能碰的煎熬。 他躺在沙发上思绪万千。 向南之的顾虑他都懂。 可本能的想法总占据高地。 一直等到水流声停了下来，他走到卫生间门口敲了两下。 “嗯？”向南之回。 “锅坏了不能做饭。”秦屿靠在门框上说，“你自己外面吃点。” “好。”向南之回。 “我去上班了，你再睡会儿吧。”秦屿继续说。 “嗯。” 油滑小子不话痨了。 秦屿心头发紧。 起初向南之的话痨属性总烦得他头疼。 后来他也习惯了耳边有人胡语的状态。 叽叽喳喳的感觉很热闹很有趣。 现在这个多话的人，被自己搞丢了。 他知道向南之心里的那团火烧得有多旺。 他也知道向南之压这团火压得有多艰难。 不能这样下去了。 他理理东西走出了家门。 听到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向南之才松了一口气。 收拾着一地的纸巾。 越收越烦躁，双手拍在台盆上，低声骂道：“欠干的玩意。” 不解气又猛拍两下。 一晚没怎么睡，早上又来了一波猛的。 向南之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一样。 缓步走到床边。 看了眼床，昨晚被压的记忆又调动了起来。 “草！”他低声骂了句，愤愤走到沙发边，一头栽了进去。 他现在非常确定自己怎么了。 是的，他喜欢秦屿。 不是那种兄弟间想要一起玩的感觉。 是想把这人扒光了一顿折腾的喜欢。 这层窗户纸看似是秦屿捅破的。 其实他明白是自己撩拨在先。 摸人家头，撩人家下巴，装醉粘着人家。 事情想开了，才知道自己有多混。 其实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对他来说无所谓。 如果换作5年前。 他会毫不犹豫地问秦屿，要不要考虑做自己男朋友。 然后驾着这人去床上一顿滚。 可现在，他是向家独苗。 要不要个孩子对他也不重要。 他一点不喜欢小孩，就算是夏明这样的可爱小孩，他也只是逗一逗图个乐。 基因才是大问题。 爸妈救他出来就是为了这脉基因。 奶奶那天展示的能力可能才是这脉基因的秘密。 他坐起了身，手紧紧握拳。 他得回地下，越快越好。 得去解开这脉基因到底有什么。 只有事情都搞清楚了，才能思考和秦屿的关系。 但他也有点怕事情彻底搞清楚。 如果这脉基因非传承不可，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再也不能见秦屿了。 想到这里烦躁的情绪涌了上来。 他扯过枕头狠狠往外扔。 为什么自己生来就要背负那么多莫名的东西。 如果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或者只是个建造者。 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多开心。 但他生来就在向家。 生来就要做使命者。 向家还全灭了，仇人杀不了，重担又全给了他。 24年第一次遇见喜欢的人，还不能喜欢。 心里冒火，控制不住。 拳头狠狠埋进沙发中，他知道自己要开始暴走砸东西了。 这时秦屿的旧手机响了。 他没理会，继续坐着。 然后手机又响了三下。 听起来是短信提示音。 他深吸一口让自己平静。 拿起手机查看。 是秦屿的信息。 【冰箱里有面包可以当早餐。】 【牛奶热热喝对胃好。】 【今晚回来做晚餐。】 【周五休假半天，带你出去玩吧。】 哑巴……话那么多了。 心里的火又往下灭了些。 他拿着手机一顿傻笑。 随后回了一句。 【我是你哥！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几句话就让心情美滋滋的。 他走去冰箱打开一罐啤酒，拿起枕头又折回沙发。 手机又响了。 【哥】 向南之手一颤，手机差点没拿稳。 这哑巴太会玩了。 他拿起啤酒猛喝两口，啤酒都不苦人了。 又是一顿笑。 回了句。 【回家叫。】 然后躺到沙发上。 抬头望着天花板。 早晨疏通了一番，现在想起昨晚那些扑来扑去的场景，都是甜的。 不会儿就睡着了，进入了补觉模式。 第42章 想清楚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 再醒来太阳都不旺了。 向南之肚子咕咕叫，看看时间16:00了。 哑巴说要回来做晚餐的。 他也不想再出门把自己喂饱了。 拿起冰箱的面包随便咬了两口。 等人回家的活动又开始--看电影。 刚看了没多久，门外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他心情一阵大好，期待地探着脑袋望过去。 秦屿拿着一个大大的购物袋进家门换鞋。 向南之继续坐在电视前，喝着啤酒说：“今天这么早？” 秦屿把东西放到厨房，坐到他身边。 靠近他耳边说：“怕你饿。” 这微弱的气息扑在耳朵上，向南之半边身体麻了，下意识往另一侧靠靠。 看着电视若无其事说：“那……赶紧做饭吧。” 秦屿轻笑了下，又靠近他把头埋进他肩窝中小声说：“陪我。” 向南之像被下了定身咒一般，感觉自己一动都不敢动。 舔了下嘴唇说：“烦人，做不来。” 秦屿又蹭了蹭他。 这一蹭浑身都麻了，他抬胳膊把人推开。 起身往厨房走，边走边说：“赶紧做饭，饿了。” 秦屿跟在他身后到了厨房，侧头看看他说：“你以前不是挺大胆的？” “嗯？”向南之翻着购物袋把东西都拿出来，假意听不懂。 “说些骚话，撩我下巴，捏我脸。”秦屿继续站着说。 被揭穿了…… 向南之手一抖，心跳得飞快。 他转身把坏锅扔进了垃圾桶，拿着两颗菜打开水龙头冲。 一边假忙一边说：“这有什么的，都是闹着玩。” 秦屿走到他身后，抬手往他屁股上一拍。 “干嘛呢？”向南之捂着屁股回头瞪他。 秦屿从他手中拿过菜说：“闹着玩。” 向南之笑了笑，手撑着台面说：“你是不是欠……” 秦屿打断他说：“干。” 这冲击让向南之脸红得发烧。 那么不要脸的话，竟然从哑巴嘴里说了出来。 他被说得哑口无言，往后退了几步。 这地方不能呆了，再呆下去肯定要拱出火。 自己必须赶紧回地下。 沉默了一会儿。 向南之开口说：“周五逛完街，我得回地下。” 秦屿侧头看他，眼神又变得冷冷的，随后转过头继续洗菜。 向南之看出他生气了，但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气氛也变得尴尬。 “躲我？”秦屿问。 “你是什么飞禽猛兽啊，我还得躲你。”向南之说。 “那为什么提前？”秦屿关掉水转过身正视着。 奶奶特殊能力的事对于地下应该是个不可说的秘密。 他无法开口和秦屿说。 而且这种事怎么说呢？ 说自己回去看看需要传宗接代吗，搞清楚后，再和你滚床单？ 这时他只能胡说。 “地上也无聊，早点回去得了。”向南之说完离开了厨房。 走到电视机前喝了口啤酒继续看着不知道什么内容的电影。 秦屿在厨房做着饭。 “哐哐哐”弄出不少响声。 能听得出他是在宣泄情绪。 “哎呀！”向南之换了个坐姿，心里烦闷。 电影来到了高潮，男女主开始表白接吻。 向南之看得吓了一跳，赶紧把电视一关。 电影说了什么他不知道，但是接吻的画面在脑子里那么深刻。 这脑袋不能要了，已经变成一片黄了。 他又起身走到厨房，靠着门框看着秦屿。 秦屿瞄了他一眼，继续捣鼓着锅铲。 大火烧得旺，食材在锅里翻滚。 秦屿动作很用力，感觉锅子都要被铲坏了一样。 “你这狗脾气，现在换形式发了啊。”向南之不耐烦地说。 秦屿不回，继续做着饭。 “我是不是又得哄你啊？”向南之继续问。 哑巴的绝招就是不说话。 向南之翻了个白眼，走到秦屿身边，抬手撸了他下头说：“说你是狗，还上瘾了。” 秦屿抬手打开了他的手，把菜盛出了锅，自顾自继续忙碌着。 “你说那些追你的女孩，知道你是这款的，会不会男神滤镜碎一地？”向南之凑到他跟前继续打趣道。 秦屿挥手往他脑袋上狠狠一拍说：“闭嘴。” 哑巴惯用招式，第二式，打人。 向南之捂着头继续逗他，在他腰上掐了一把，笑眯眯说：“怎么？还挺在意女孩怎么看你？” 秦屿关了火，回过身看着他，眼神从冷冷的变得迷离。 伸手进向南之的衣服里，回掐了他腰一把。 然后一个前冲双手撑着瓷砖，把人抵在了墙上。 嗓子压得低沉说：“我怎么想，你不知道？” 向南之握住那双在衣服里游离的手，阻止着进一步的行动。 皱了下眉回推秦屿，但推不动，只好作罢 他把头侧到一边，不敢看秦屿的眼睛。 随后说：“吃饭，菜等等凉了。” 说完蹲了一下，从手臂下方溜走到餐厅前坐好。 秦屿把菜都拿上了餐桌，两人对坐着吃饭。 一天没进食的向南之吃得投入。 哑巴的手艺真的能媲美大厨，而且做的都是他爱吃的。 秦屿吃饭一向斯文，不知道是从小的教育原因还是和性格关系。 他吃饭的样子和他对外的感觉一样，冷淡又克制。 向南之抬眼看看他说：“不饿？” “饿。”秦屿冷冷回。 向南之收了下筷子，嘴里咬着肉脑子里都是事。 克制力这么强，遇万事寡淡的哑巴。 对自己倒是一点不节制。 看着他冷冰冰的脸，又想到他扑人时的疯狂。 啊，真性感啊。 就这么一想，身子又开始发热。 向南之清咳了一声说：“我回地下有些事，没躲你的意思。” 秦屿不回话。 向南之伸脚在桌下踢了下秦屿的小腿，眉头紧皱着说：“有屁就放。” 秦屿不看他冷冷说：“想清楚后，可能就不见我了？” 向南之被问得愣住了，端着碗猛扒了两口饭，一桌好菜此刻看起来也没滋没味了起来。 哑巴敏感又聪明，事情露个尾巴就能猜个大概，果然是咨询部部长啊。 “现在说不清，下次再说吧。”向南之回。 “我非要见你呢？”秦屿又追问。 向南之从未想过这么冷淡一人能说出这种话。 这些问题是无解的，就是因为无解早上他才会控制不住情绪。 他不敢想以后再也不见秦屿会怎么样。 他只知道自从认识这人，就时时刻刻盼着见面。 哪怕是躲在使命局门口瞄一眼也好。 再也不见…… 太可怕了…… 第43章 牙印 吃完饭。 还是秦屿收拾桌子。 向南之觉得无聊就去洗澡了。 餐桌上的对话没有结果。 因为接下来的事向南之也说不准。 自己现在不但心烦意乱，还要哄个狗脾气的哑巴。 此刻他真的想给所有憧憬美好爱情的人敲个警钟。 别憧憬，一点不美好，全是糟心事。 洗完澡，出了卫生间，就看到秦屿又坐在窗口抽烟。 哑巴可能和自己一样烦吧。 这抽烟的频率莫不是要把自己肺抽坏了。 他走上前抢过秦屿的烟塞自己嘴里。 然后开口道：“烦就说话，抽烟没用。” “你不回答。”秦屿说。 “没法回啊，事情不是还没搞清嘛！”向南之语气变得急了起来。 秦屿叹气回身要走。 向南之那怒火又压不住了，一把拧过秦屿的胳膊，吼了一声：“站住。” 这一声吼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合适了。 缓了下，调整了状态，平和了些说：“见见见，有事没事都见。” 秦屿手猛得一收，把他拉进了怀里。 双手缠着他的腰间，用力收紧。 向南之脑子开始发昏，里面全是乱七八糟的想法。 有力的大手不断收紧。 他能感受到秦屿的情绪有多高涨。 “给我勒断气了。”向南之拍拍他的手说。 秦屿放松了点，但还抱着他，头埋在他肩窝里沉沉地喘着气。 向南之心头一软，这样的哑巴真让人心疼。 他抬手撸了下秦屿的头又说：“我先回去，等你下次回来，我去出入口接你。” 秦屿的头在他肩窝又蹭了两下。 这蛊人的动作，让向南之无意识地把头侧了下，唇轻轻地在秦屿的脖子很快划过。 秦屿浑身一颤，抬头看着他。 向南之回了下神，自己刚是不是亲人了？ 觉得有些尴尬，开口道：“好了好了，洗……” 话还没说完，秦屿突然收紧手臂，把他往床的方向拖。 “卧槽！发病啊！”向南之骂骂咧咧反方向用力。 秦屿没怎么拉动他，抬手去扯他的领口。 “你……”向南之马上扣住他的手说，“发情自己去厕所啊，别给我来这套。” 秦屿看着他，喘得厉害。 突然埋下头，在他锁骨上狠狠咬了一口。 “啊……” 这一口力道很足，向南之吃痛叫唤。 “你狂犬病啊。”他抬手敲着秦屿的头，但没敢太用力。 又大声吼了下：“撒嘴。” 秦屿冷静了些，松开嘴，头埋在那被咬的地方，笑了起来。 “笑你大爷。”向南之扯着他脖子把人往后拉。 低头查看锁骨处深深的牙印，摸了好几下，指着秦屿一瞬间说不出话。 秦屿又往前靠，向南之一个箭步拉开距离，继续指着他说：“你再来，我弄东西砸你了啊。” 秦屿低头笑笑说：“我看看咬破没。” 然后往前走，扯着向南之领口看。 “破了没？”向南之皱着眉问。 秦屿抬眼看他又笑说：“没破，那再咬一口？” 向南之一脚踹在他小腹处，看似很凶其实没怎么用力。 然后愤愤道：“晚饭没吃饱？见肉就啃？” 一顿骂骂咧咧停不下来。 “你这样是不能喜欢姑娘。” “今天换个姑娘被这么咬一口还不得哭啊。” “真的是活见鬼了，不开心了就咬人。” …… 秦屿就站着给他骂，脸上还笑眯眯地乐呵。 “滚！去洗澡，今天你睡沙发。” 向南之把浴巾扔他头上，然后走到窗边点了支烟。 秦屿扯下头上的毛巾，看着向南之的背影。 又走到他身后，和昨晚一样，在他耳垂上轻轻咬了下。 然后一个快步跑去了卫生间。 只听到身后向南之骂骂咧咧的声音又传来。 “你今天就是皮痒了。” “沙发也别睡了，睡地板吧。” “春天都过了，还控制不住呢！” …… 秦屿把卫生间门一关，靠着门一阵笑。 今早还不想逼人逼得太紧。 但一回家一听他要走，整个人都焦躁了起来。 就短短几天的相处，已经开始舍不得了。 想到可能以后再也不见了，就抓狂。 理智来说，向家那么复杂的事，向南之就算以后再也不见他也是情有可原。 自己也应该撒手换个体面。 可理智在那一瞬间就是不管用。 在听到向南之妥协说“有事没事都见”时，那一刻的欣喜操纵着人的大脑。 想见，想每天见，想时时刻刻见。 咬人的行为是在预料之外的。 谁让油滑的小子亲了自己一下。 虽然是一划而过的，但也像是个引爆器一样调动着他的冲动。 从小他就被培养学着如何隐忍。 他也觉得自己是个非常能忍的人。 事事都能处理得面面俱到，守规矩一板一眼。 遇到这小子一切都忍不住了。 就像现在，他又要进行一种仪式了。 脱下了衣服和裤子，走进淋浴间。 今天他没那么慌张了，没把洗手台的龙头也打开。 他已经不怕自己的行为会被人知道。 甚至此刻他特别希望向南之知道自己在干嘛。 让那小子看看自己有多疯狂。 热水打下，也没冲刷掉他的躁动。 一下一下，脑子里都是向南之白皙的皮肤和紧实的腰。 向南之坐在窗口抽着烟，手搓着锁骨处的牙印。 已经没那么疼了，就是心里烦躁。 他是在推开秦屿，但他也很清楚，自己喜欢被…… 腻着、抱着、咬着。 想要的事情很多，能做的事情却很少。 这就是他的生活，压抑又无可奈何。 口头上是答应秦屿继续见，但他心里明白。 如果向家这一脉必须延续下去。 他们应该趁着相处不多，当断则断。 秦屿这样的人，要地位有地位，要长相有长相。 不管喜欢男的还是女的，以后总能找到个合适的。 谈个恋爱的确不是件大事。 没几个月就换对象的人比比皆是。 可秦屿一看就不是这类人。 哑巴还是个没谈过恋爱的纯情男孩。 初恋可不得让他落个完美点的结果。 自己也不想去尝试一段短暂的陪伴了。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走得太快。 他承受不起心爱的人最终要道别的苦了。 若知道结局必定不堪，不如就别发生了。 他猛吸了口烟，把烟头狠狠碾灭。 这荒谬的感情，若能像烟一样用点力就熄了该多好。 第44章 扛不住 秦屿这个澡洗了很久。 向南之知道他在干嘛，但也没想戳破。 躺在床上发呆，卫生间门开了他也没动。 秦屿缓步走向床边，看到向南之四仰八叉地睡在床正中间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睡沙发。”向南之说。 秦屿站着不动，笑了好一阵才说：“给我挪个地，不然我压上来了。” “睡沙发。”向南之继续说。 秦屿脚一抬，膝盖一弯，跨上了床，随后往向南之躺着的方向靠过去。 刚要靠近些，向南之一个转身，滚到了另一侧。 随后扯过枕头，往秦屿脑袋上狠狠砸过去骂：“欠揍的玩意。” 在这几天之前，向南之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追着这么折腾。 他本以为，若是有幸碰到一个喜欢的女生，肯定是自己屁颠屁颠腻歪人家。 果然现实和理想差别很大。 秦屿躺上床，头靠在床头，侧眼看着他说：“解决过了，不扑你了。” 这话一出，向南之感觉自己脑子里天昏地转的。 这种事是能说的吗？ 自己这厚脸皮的名号一定要继承给哑巴。 他把枕头放好，被子盖过头顶，伸手对着秦屿比了个大拇指。 然后说：“我敬你是条汉子，真的是什么都敢说。” 秦屿狂笑一阵，打开他的大拇指，侧了身往他身边靠靠说：“我不说，你心里也清楚。” “刚见你的时候，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向南之往边上靠靠说。 “嗯。”秦屿很自然地说，“对别人不这样。” “怪我呗？怪我长得帅上天呗。”向南之扯开被子斜眼看着他说。 嘴上倔强，心里美滋滋的。 这种独宠，真爽。 “嗯。”秦屿非常老实地说，“我喜欢男的、白的、穿衣瘦脱衣有肉的。” 向南之轻咳了两下，觉得脸有点烧。 自己长得帅这件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毕竟从小被夸到大。 但像秦屿这么夸人的，句句都带着点暗示的，他还是第一次听。 听着很爽，就是让人有点害羞。 他用余光扫着秦屿，心里一阵翻腾。 在他眼里，秦屿也是帅得令人冲动。 这种帅，有眼睛的人应该都能看到。 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女生，排着队的就为见他一面了。 被个帅哥看上了，感觉更爽了。 向南之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乱想了，再想下去又得扑人了。 他准备说些别的话题，转移下注意力。 “你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欢男的？” “十几岁的时候知道的吧。”秦屿直勾勾看着他，眼神温柔得像能挤出水一般。 这眼神让向南之觉得舒坦，放了下些戒备说：“我就不知道。” 随后侧身往秦屿身边又靠了下继续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 秦屿也靠近了他一些，轻声“嗯？”了一下。 向南之撅着嘴犹豫了下说：“我不知道我是喜欢男的，还是就喜欢你这个人。” 说完他愣了下。 后悔！非常后悔！ 自己明明是要和这人拉开些距离的，怎么鬼使神差的说了这种话。 妈的！都怪那个眼神。 秦屿明显呼吸沉了些。 看着他一动不动。 说出口的话也不能收回了。 嘴比脑子快的缺点得慢慢改正。 为了缓解事态的走向，他转过了身说：“哎呀，糊涂点好，太清楚了麻烦。”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秦屿动了。 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腰，把胸贴在他的背上，头埋在他的后脖处。 这诡异的姿势，要命的感觉。 向南之整个背都僵住了，屏住呼吸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就这么沉默着更尴尬，他又开口说：“你……你他妈的别咬我啊。” 秦屿噗嗤一声笑了，暖暖的呼吸都扑在他脖子上，挠得心痒痒的。 “啪嗒”秦屿把灯关了。 四周变得无光，黑暗里的触碰变得更清晰。 向南之很想再去把灯打开，但是身后的人搂得紧，一动又得大干一架。 “这……这样睡不了啊。”他拍拍秦屿的手说。 秦屿撑起身，把向南之往自己的方向又拉了些说：“那你先去趟卫生间？” 这令人脸红的话题又被打开了。 “别逼我揍你啊。”向南之愤愤道。 秦屿俯下身，靠近他的耳朵。 他怕又被咬耳垂，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说：“滚！” 秦屿头埋在他枕头上，脸贴着他捂耳朵的手说：“还是要我帮你？” 然后手飞快地在他身下碰了下。 “卧槽！” 向南之像个弹簧一样飞身起来，一肘子击在秦屿胸口。 状况太惊人了，他一下子没收住手，力道非常大，“砰”的一声闷响。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被子一掀就下了床，拖鞋都没顾上穿，三步并两步就冲进了卫生间。 把门猛地甩上。 还“咔哒”一下上了锁。 秦屿捂着被打得不轻的胸口，头埋在枕头上一下子没回过神。 侧眼看到亮灯的卫生间，缓了下又一顿笑。 只听一阵怒骂从卫生间传来：“笑笑笑……笑你大爷的！” 没几分钟，向南之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秦屿有些惊讶地问：“这么快？” “滚！”向南之皱着眉说，“给我吓不行了，草！” “哈哈哈哈……鹅鹅鹅鹅……”秦屿笑出了鹅叫。 向南之扯过枕头在他头上怒砸着，一下两下三下像泄愤一样。 秦屿伸手去拦，但就是笑得停不下来。 砸了好几下后，向南之把灯一开，拉过秦屿的胳膊，低头看着他胸前说：“没给你肋骨敲断吧。” 秦屿笑着摇摇头，把向南之拉到了身边。 向南之突然把额头靠在了他的肩膀说：“别动。” 然后沉默了很久。 秦屿撸撸他的头问：“怎么了？” “烦。”向南之低声说，声音很哑还沙沙的。 秦屿心头一紧。 两晚了，这小子都被自己搞得情绪不佳。 明明是喜欢，却弄得这么难堪。 喜欢这件事很微妙，进一步有甜蜜，进一步也有伤害。 “很多事，等我回地下后再说吧。”向南之继续哑着嗓子说，“别闹了，我扛不住。” 听他这么说，秦屿的后槽牙都咬紧了些。 有点心疼他，想亲亲他安慰的冲动窜动着。 但这不可以。 向南之的烦是来自这些按耐不住的冲动。 “嗯。”他用下巴抵住向南之的脑袋，用力蹭了两下说，“不闹了。” 第45章 还没分开就开始想念 秦屿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这一夜都没闹了。 两人就这么睡着。 直到早晨起床时。 秦屿抱了向南之一下，在他脖颈上用额头蹭了下。 向南之睡得迷迷糊糊的，眯着眼笑了一下，然后又沉沉睡去。 等彻底醒来，家里已经没人了。 只有桌上留着丰盛的菜。 拿过旧手机想看看有没有消息。 果然有，心情一阵好。 【饭要热热再吃。】 【实在无聊可以出去逛逛。】 【记得涂防晒，钥匙在门口。】 【今天会晚下班，别等我，累了就先睡。】 向南之盯着这些话，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好温暖。 哑巴就是这么个人。 看着冷冰冰的，对自己总那么暖。 就算以前总揍人，下手没点轻重，但从未打伤过他。 还会在自己喝醉的时候，把自己弄回家。 他开始思考，秦屿是怎么看上自己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想法的。 虽然好奇，但也没脸开口问。 他在屏幕上打着字。 【弟弟，乖～】 发送完，他望着天花板。 如果只是网恋就好了。 说着一些温暖的话，不用考虑扑来扑去，也不用考虑家里的事。 人若是做什么都不用负责，那该多开心。 明天就是周五了，这日子过得也太快了。 周六一早就要回地下了。 回地下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 如果秦屿不是使命局咨询部部长而是个普通人，他胆大点冲动点直接私奔就行。 但秦屿是个好人，是个正经人。 自己可以在通缉令上挂五年也觉得无所谓。 别人的大好前程总不能毁在自己手上。 他想法很多也很乱。 不知道哑巴在一次次犯浑的时候怎么想的。 会不会也被很多事牵绊住。 警察局。 秦屿像往常一样整理着案件。 他在地上看似是个普通的警察，顶着一个不高不低的队长身份。 其实还要承担一部分“卧底”工作。 他作为使命局咨询部部长，需要通过警察的身份收集尽可能多的讯息，帮助资源部的人顺利完成任务。 靠着他的五感进化能力，偷听各种机密会议，偷看各种隐蔽的信息。 他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呆在警察局，才能确保蛛丝马迹不被遗漏。 这片管辖区所有资源部进化者门的安全都握在他的手中。 之前遇上了大地震请挺久的假，再忙着和向南之扑来扑去，工作进度落下很多。 他想等向南之回了地下再来弥补工作的事。 毕竟见面的时间太少了。 向南之对使命局敌意这么深。 虽然不知道他和使命局到底有什么仇，那些奇怪的怨恨都从哪来的。 但他知道，让向南之回使命局比登天还难。 油滑小子心思深沉，很多事情不肯说，他也不想逼问。 只是不舍得他走，也心疼他扛着重担的样子。 手机响了。 【弟弟，乖～】 秦屿没忍住“噗嗤”笑了下。 “队长，怎么了？”隔壁桌的矮胖警察一脸吃惊地问。 秦屿在外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见他笑比见他受伤还难。 秦屿收了下笑容，斜眼看了下那人说：“没事。” 他本来就烦这个矮胖警察，之前都没怎么记住这人的名字。 前阵子特意去看了眼，这人叫黄强。 名字和人一样讨厌。 第一次见到向南之时，就是这人在扒他裤子。 当时只想着制止手下人对嫌疑人使用非法手段询问。 现在彻底不一样了。 想揍这家伙。 竟然敢碰自己的人。 秦屿瞪着他面色很差。 黄强被瞪得有些不适。 他本来就怕秦队长。 自己总爱犯事，被队长罚过无数次。 最近队长还总针对他，动不动就是一顿骂、写检查、跑圈。 “队长，要是没别的事，我去外面帮帮忙。”黄强笑笑起身要走。 秦屿冷面对着他，轻轻点了下头。 心想：赶紧滚吧！碍眼！ 讨厌的人走了，再看看手机信息，秦屿又笑了一下。 工作的心思又都飘到九霄云外。 恋爱脑误事，这下他算真切地体会到了。 什么晚点回家，好好工作。 向南之后天一早就要走了。 等他们下次再见，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想着想着，他又打开了工作日志调整了下行程。 把忙碌都推到周五以后。 深吸了口，开始工作。 想着赶紧忙完，可以早点下班回家。 “队长，这个人需要你陪着一起审一下。”同事又来叫他了。 “啧。”他皱了下眉回，“好。” 刚要起身，发现自己刚啧了一下。 不禁又笑了起来，啧是向南之的口头禅。 这小子，开心、生气、烦恼都爱“啧”。 这一天向南之都没有出门。 其实他不爱在地上逛。 这地方虽然比地下有趣很多，但至始至终都没给过他归属感。 他来地上就是为了粘着秦屿。 这几天呆在秦屿家。 开启他每一天的不是清晨的太阳，而是秦屿回家时的开门声。 这他妈的是恋爱？ 这他妈的就是令人脑残的迷药啊！ 他一边在心里骂自己，一边控制不住的想。 这要是回地下可怎么办？ 一个月见一次，一次见一天已经是最优解了。 他甚至有可能再也不能见秦屿了。 想到这就有砸东西的冲动。 为什么自己想要的总是得不到。 地下城的破规定；向家的破宿命；战争派的破威胁…… 全都砸得稀烂才好。 这些事他不能和任何人说。 不能告诉奶奶，也不能告诉秦屿。 他只能自己抗。 为什么非要是自己？ 自己就是个废物而已。 他起身又拿了瓶啤酒，看着电影。 天已经黑一半了，哑巴说今天要晚回家，不知道会是多晚。 18：45。 门转动的声音传来。 他惊了一下。 不是说要很晚，晚到要让自己先睡吗？ 他起身跑到门口，秦屿推门进来。 说不清什么情绪。 当下他只是想一把抱住这人。 不仅是想，他还这么做了。 张开双臂就抱了上去。 秦屿用脚把门踢上。 回抱着他，甚至太用力把他抱离了地面。 “卧槽。”向南之回过了神大叫，“放我下来！” 第46章 我是个烂人 秦屿不肯松手，一直把向南之抱到沙发上。 然后俯身压着他，头埋进他肩窝里。 “起开。”向南之用力拍着秦屿的背说。 秦屿“啧”了一声。 侧着脸，眯着眼，看着向南之说：“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特不讲理？” “什么？”向南之问。 “每次都是你先挑逗我，然后又要我走开。”秦屿说。 向南之回忆了下，哑巴好像说得很对。 每次都是自己情不自禁靠近。 真的发生什么了，又发脾气又怪人的。 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了。 然后撸着秦屿的头说：“就不讲理，你打我啊。” 秦屿的头在他肩窝埋得更深了些，哑着嗓子说：“不打你，咬你。” 然后一把撩开他的领口，在他左肩上狠狠咬了下去。 “你他妈的，狂犬病又来了。”向南之掰着他的下巴骂人。 秦屿拉开向南之的手，一连在他肩上咬了三下。 又把头转向脖颈要咬。 向南之抬起膝盖，往他肚子上一拱，扯着他肩膀，艰难地把他推开。 “你真的是狗啊！”向南之捂着自己的肩膀骂。 秦屿往他身边又靠了下。 头微微抬起，脖子对着他嘴边说：“给你咬回来。” 这条下颚线撩动过向南之很多次。 当时在使命局出入口看到就晃了神。 此刻秦屿的喉结还在跟随着他的话语声，一上一下滚动着。 这该死的魅力。 向南之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呼吸非常不平稳。 想咬，想扑人，想发疯。 这时秦屿手机响了。 他第一次听到秦屿手机响。 脑子马上清醒了过来。 又在秦屿腿上踹了一脚说：“接电话。” 咬来咬去的节奏被打断了。 秦屿皱着眉，十分不耐烦地接起电话 冷冷说：“喂。” 电话那头的人应该是说了很长一段话。 秦屿一直认真地听着。 面色不太好看，嘴唇抿成一条线。 这表情、这神态，才是哑巴平时的样子。 向南之侧头看着他觉得挺享受的。 这是秦屿以前的样子，也是秦屿对外的样子。 冷峻的面容和秦屿对自己的样子完全不同。 这人的坏操作，只有自己能看见。 独享的快乐在心里蔓延着。 “知道了。”秦屿冷冷说。 过了一会儿又说：“嗯，明天有事，一定要请。” 随后挂断了电话。 秦屿斜眼看着向南之，嘴角又上扬了。 “工作的事？”向南之坐起了身问。 “嗯。”秦屿又要扑上来。 向南之脚一抬抵住了他的肩膀说：“忙，就别请假了。” 秦屿眼神闪躲了下，想逃避这段对话。 坐起了身往厨房走去热菜。 他背对着向南之说：“不忙。” 向南之心里一阵乱。 本来哑巴说今天要晚回来的，突然这个点就到家了。 从电话的对话听起来明天应该也有事忙，但还强行请假。 哑巴估计是为了陪自己把工作都耽误了。 向南之跟着走到厨房，靠着门框说：“怎么？准备学我做个没用的人？” 秦屿不说话，继续热菜。 向南之笑笑，走上前去，拍了他屁股一下继续说：“好的不学，学坏的。” 秦屿回眼看他，不屑地笑了下说：“你身上有好的吗？” 话很伤人，但说得倒是在理。 自己好像真的是一无是处。 唯一厉害的地方，可能就是有个在地下受人尊敬的奶奶。 向南之歪了下嘴说：“是啊，我怎么能和秦大部长比。” 说话的语气酸溜溜的。 秦屿一下就察觉到了，回过身正对着他。 向南之不看他，手在台面上打圈。 “你很优秀，资料我都看过。”秦屿说。 向南之顿了下，很久没人夸他优秀了。 上次听到这词可能还是五年前了。 “啧。”向南之皱了下眉头，往厨房外走。 边走边说：“你自己管好自己吧，大部长。” 油滑小子又像泥鳅一样溜走了。 秦屿不想逼问他。 徐局长交代的调查任务已经完成了。 他挺惋惜向南之这么优秀的人就这样沉沦的。 通过调查结果以及他多年分析咨询的经验，他能猜到向南之一部分的心思。 地下城和使命局的规定，对于使命者来说的确有很多不公平。 使命者们看起来光鲜亮丽，其实每个人都是拿命在完成任务。 对于秦屿来说，他既然做了使命者，既然宣读过那个宣言，他就会一辈子扛起这份责任。 但他也理解向南之。 2372年，向家死了近千人，而且都是在向南之面前。 秦屿没经历过这种事，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他就是有点心疼这人。 除此之外向南之应该还扛着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事。 想帮他，但也不知道从何帮。 所以只能万事顺着他心意。 他想抱自己，自己就回应。 他想回地下，自己就同意。 他想混着活，自己就支持。 反正他能开心就行。 “哑巴，明天你怎么休？”向南之的声音从餐厅传来。 秦屿收了下思绪，把菜端上桌。 坐在他对面说：“休一天。” 向南之拿筷子的手停了下，脸色阴沉得看着他说：“之前不是说半天？” 秦屿不回话。 向南之叹了口气。 然后在秦屿的小腿上踢了一脚说：“你是不是除了不正经的事能一顿乱说，其他事都憋不出半个屁啊。” 秦屿抓住他踢人的脚，咧着嘴笑。 “妈的，撒手。”向南之收脚无用，又开始骂人。 “想和你待一起，所以休了一天。”秦屿说。 向南之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开心起来，反而眉头皱得更紧了。 脚也不收了，直接翘在了秦屿的大腿上。 吃着饭沉默很久才开口：“秦屿。” 秦屿震了下，感觉自己腰背都忍不住挺直了些。 这人从来没这样叫过自己的名字。 陌生的怪异感加上语气的压迫感穿插着袭来。 秦屿感到有点慌。 向南之低着头边吃边说：“如果你因为我把工作搞得稀烂，我肯定不会再见你了。” 随后把筷子一放，抬眼很认真地看秦屿。 继续说：“我是个烂人，但还没烂到想拖垮一个好人。不管我和你接下来会怎么样。如果我拖累了你，我会头也不回地走。” 说完，向南之把自己的脚一收。 放下碗筷，拿起衣服往卫生间走去。 秦屿被这气场震了下，看着向南之的背影许久才回过了神。 第47章 发飙 等向南之洗完澡，餐桌上的东西都收完了。 家里又变得一片整洁。 哑巴真的是个洁癖达人。 向南之最近都在尽力不把家弄乱。 但秦屿每天还是能找到有很多地方可以收拾。 秦屿听到卫生间门被打开，没回头冷冷说：“聊聊？” 向南之刚刚的火也下去了些。 突然被邀请聊聊，一时还有些不知所措。 他故作镇定地往秦屿身边走去。 沙发前放着两听啤酒和烟灰缸。 看起来是秦屿早就准备好的。 这聊聊应该不是随便聊聊的意思了，这聊聊是有排场的。 向南之拿起一听酒，懒懒地坐到他身边。 没说话，等着哑巴开口。 “以后不准叫我秦屿。” 哑巴开场白竟然是这个。 向南之笑意没憋住，差点把嘴里啤酒给喷了出来。 赶紧抽了纸擦擦嘴，歪头看着一脸认真的秦屿说：“那叫什么，小屿？弟弟？” 秦屿抬手在他脑门上狠狠弹了下说：“叫哑巴。” 向南之憋不住哈哈大笑。 竟然有人喜欢被叫哑巴。 真的是从未听闻过。 “好好好，哑巴你接着说。” 向南之手撑着头，斜眼看着哑巴。 这人真是越看越可爱，越看越想捏捏他的脸，或者扑一下。 “请一天假，不影响工作。”秦屿也喝了口酒，语气平和地说。 “嗯。”向南之接话道，“你心里有数就行。” 随后一阵沉默。 要哑巴主导聊聊的局面，的确是难为哑巴了。 向南之觉得尴尬，调整了下坐姿说：“没了？” “有。”秦屿非常肯定地回。 “那说啊，真哑巴了啊！”向南之拱了下秦屿的肩膀说。 “还有的你不肯说。”秦屿斜眼看他，面色不太好，看得出在生闷气。 向南之心头一酥。 他每次看到哑巴这副样子，都克制不住心软。 他侧身靠近秦屿，撸了下秦屿的头说：“不涉及机密问题，我都说。” “为什么不回使命局？”秦屿问。 向南之早就猜到会被问什么。 所以是对哑巴心软，自己一点不想回答，但还是让他问了。 他猛灌几口啤酒，抿着嘴手指发力，把易拉罐捏得有点变形了。 秦屿握住了他发白的指尖，轻声道：“算了，别说了。” “说。”向南之声音有些低沉。 另一只手搭在秦屿的手上，笑笑看着秦屿说：“理念不和，往暗无天日的地下运物资没意义。” 这答应秦屿有猜到过一些，并不是很惊讶。 向南之继续说：“都到地上来不行吗？我们一定打不过战争派吗？一定要让优秀的人去送死这世界才他妈的能运转吗？” 他越说越愤怒，手不自觉地用力。 易拉罐一下子就被捏瘪了，啤酒喷了出来，喷得地上、沙发上、两人身上到处都是。 啤酒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带着些凉意，喷到向南之身上的时候让他冷静了些。 他慌乱抽过几张纸，手略略发抖擦着桌上的啤酒，嘴里嘀咕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秦屿去拉他的手说：“没事，我来收。” “我弄的我擦。”向南之甩手继续擦着。 “我来吧。”秦屿继续和他抢着。 他一把拧过秦屿的胳膊说：“我弄的我擦。听不懂吗？” 像野狼一样的眼神又出现了。 他斜着眼瞪着秦屿，手不断的发力，大口喘着粗气。 秦屿被他掰得手生疼，脸抽了一下。 但手没往回收，也没阻止向南之的行为。 如果这小子把气都撒了能开心点，秦屿就愿意做这个出气包。 向南之看到秦屿吃痛的表情，气压了些，手一甩站起了身。 把啤酒罐往桌上一拍继续说：“我甚至觉得杀死我全家的不仅仅是战争派，还有这他妈的垃圾使命局。还要我回去？回去干嘛？非要人全死了才开心？” 向南之很久没说过这些话了。 五年前他反反复复把这些问题说了很多次，和白沐珍说，和徐平说，根本没人听。 没人听就算了，这群人还试图逼自己回去。 一群蹬鼻子上脸的垃圾，越想越气。 他往沙发上猛踢了一脚。 回身又对着秦屿说：“说完了，满意了吗？看我发神经很开心吗？” 秦屿坐着不动也不回话。 向南之感觉自己打出去的拳弹到了棉花上。 之前秦屿的这种行为，能让自己恢复点理智。 但最近压在他身上的东西太多了，这招好像不管用了。 他继续说：“和你说了我是个烂人，你现在看到了吧？我有病你知道吧，时不时就会这样，打人砸东西。” 他觉得不够解气，又往墙上砸了一拳，愤愤地说：“我说想想清楚，你现在知道要往哪想了吗？我他妈的发起病来，一拳抡断你几根肋骨都有可能。” 他靠近秦屿一些，努力压着打人的冲动说：“你以为就是扑来扑去那么简单的事吗？脑子一热想干嘛就干嘛了？我要是能想干嘛就干嘛，还用站在这里对你吼？” 他又瞪了秦屿好一阵。 秦屿始终没什么反应地坐着，看着他的眼神是复杂的，但他能看到这眼神还是温柔的。 向南之闭了眼，发完火身体有些乏力，长呼了一口气，瘫坐在沙发上。 喘着粗气很久，才平静了下来。 他不想这么失态的，起码在秦屿面前不想。 换作是别人的话，自己病发起了，都他妈的爱谁谁了。 今天这一顿造和平时相比还算不严重的，但他知道肯定把秦屿吓得不轻。 他心里自嘲着想：也好，也不用烦了，直接把人吓跑了。 隔了好久，向南之才觉得身体恢复了点力气。 手撑了下沙发坐直了些。 吼完的嗓子有点发紧，哑言道：“不好意思，没控制住。” 身后突然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环住了他。 两只手在他腹部扣紧。 秦屿的脸靠在他的背上。 哑巴竟然还敢抱自己，向南之浑身一颤。 “我都知道。”秦屿低着嗓子说。 秦屿的头在向南之的背上又蹭了下继续说：“我只是想让你说出来，说出来好受些。” 一股暖意狠狠冲过向南之心头。 就是这种感觉。 这种踏实的感觉，让他这么想靠近哑巴。 第48章 我就在这 向南之弯着腰任由秦屿抱着他。 抱下真的好舒服，觉得整个人的气都通顺了些。 他伸手从台面上拿过烟点了起来。 秦屿侧着头靠着他的背说：“给我抽一口。” 他回头看秦屿，两人眼神对上。 他嘴角止不住上扬了些。 把手上的烟往后递了下。 秦屿抬起头抽了一口。 向南之低头看看秦屿的手，细语问道：“拧疼了没？” 秦屿在他背上摇摇头。 向南之又心头一软。 这冷冰冰的人，怎么这么暖人。 他想要缓和气氛，又笑笑打趣道：“还聊吗？” “嗯。”秦屿起了身，松开了环住向南之的手。 然后往厨房走去说：“我边收拾边说。” 向南之又被逗笑了，往沙发后一躺。 心想：哑巴为什么能面对任何情况都如此理智淡定？真是个神人啊。 秦屿拿着布从厨房出来，认真地擦着地。 抬头望了向南之一眼说：“可能我们经历地事情不同，所以看问题地角度不同。接下来我说的话不是要劝你什么。如果我说完你再发疯，我会揍你。” 向南之俯身去拉他的手，拿过他手中地布说：“那你抱着我吧，抱着我踏实不会想发疯。” 秦屿皱着眉头抢过布，在他头上一拍说：“现在不说扑来扑去不好了？” 然后又用布甩了他好几下。 向南之心里一阵暖，讨好地说道：“我们秦大部长啊，就是逻辑缜密。” 秦屿扔下布，狠狠扣住他的脖子，把他往自己怀里拽。 手指撩起他一簇头发打着圈。 双脚盘上沙发，像要把自己裹紧的样子。 叹了口气说：“接下来请欣赏哑巴讲故事。” 向南之抬头看着他，咬了下唇笑着说：“鼓掌。” 秦屿敲了他一下头然后缓缓说道：“我是建造者家庭的孩子。家里人不多就爸爸妈妈和姐姐。我们五感进化能力除了对咨询部有点用，在其他地方其实用处不大。” “嗯。”向南之认真地回道， “当我被使命局选上的时候是很开心，因为去了使命局就能给家里带来更好的房子和更好的生活了。我13岁的时候，地下发生了一场巨大的地震，那时候我在使命局学校里被保护得很好。我姐当时在学校，学校能力强的老师多一些，也捡回了一条命。但我的爸妈都死在了那场地震中。” 向南之抬手撸撸他的头继续认真听着。 “我其实和你一样，身边就一个亲人了。我的亲人还手无缚鸡之力，所以我特别害怕失去我姐，我觉得你能懂这个感觉。” “嗯。”向南之回。 “能把所有人都带出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当然是最好的。但是如果代价是让所有人去战斗，那会让我挺怕的。战争时，我应该保护不了我姐，夏明这样的小孩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安稳上学过着无忧无虑的童年了。” “嗯。”向南之听得有些发愣，但嘴里还是回复着。 “我很少考虑以后，因为大部分时间眼前都一片混乱，我能把眼前的事都处理好就不容易了。我可能知道的事情没你多，也不知道你到底背负了些什么，我只知道未来太远了，我这辈子要听太多远方的声音。可以选的话，还没到面前的烦恼，我选择先不去听。” 向南之转过了身和他对视着。 “你刚说我，脑子一热想干嘛就干嘛了。站在我的角度，我喜欢男的女的，甚至喜欢阿狗阿猫，只要我喜欢就可以。但你是向家的人，你有你的责任，你和我不一样。所以我尊重你。你愿意开始，我就在这。你不能开始，我就等着。我觉得这世界上不存在解决不了的事，只有你不愿意面对的事。” 然后他低下身靠近向南之，笑笑很轻地说：“当然啦，我看你好像挺愿意的。” 本来还煽着情，突然气氛就被这人一句胡话搅黄了。 向南之本还在思考要怎么回。 这下简单了，打一顿就就好了。 “你能不能说点人话。”向南之起身扣他的脖子。 看起来是要打他，其实只是想搂紧一些。 这烦人的哑巴，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让人如此踏实。 秦屿也顺势环住了他的腰，把他往上抱了一下。 两人彼此窝在彼此的肩窝里一顿笑。 这些话对于向南之遇到的困境，承受的压力有多少帮助很难说。 但对向南之来说心里是舒坦不少。 他听了太多大道理。 什么建造者有多苦，地下城多需要煤矿，向家不能毁在他手上。 这些道理每次都像一块庞大的石头一样压着他无法喘气。 石头压多了人就崩溃了。 秦屿的话对他来说就像一壶半温的茶。 不咸不淡，不暖不冷，恰到好处。 两人抱了很久，秦屿拍拍他的肩说：“赶紧去洗澡，一身啤酒，我把这里擦擦。” 向南之低着头不动，蹭蹭他的肩膀说：“现在不想扑我了？” “你不是让我别扑？”秦屿笑笑很温柔地说道。 “以后也不扑了？”向南之又问。 秦屿靠近他的耳边说：“你愿意开始，我就在这。你不能开始，我就等着。” 向南之心里一阵悸动。 这五年，他过得迷茫又颓废。 但此刻他突然感谢起这五年。 没有这五年，他就遇不到那个在深夜把自己拎走的哑巴了。 他侧过头，在秦屿的脖间轻轻吻了下。 速度很快，还不等秦屿有所反应，他就跳起了身往卫生间走去。 随后把卫生间门一关上了锁。 秦屿想抓人，抓了个空。 跟着到卫生间门口敲敲门说：“你给我等着，等你出来我要讨回来。” “你别逼我今晚睡卫生间。”向南之隔着门对他喊话。 秦屿笑笑没回话，折回客厅开始收拾残局。 他不是个脾气好的人，大部分时间能动手就不动嘴。 所以他话不多，大家看到他也都挺怵的。 向南之发飙的时候，他一度想一掌拍飞这人。 真的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但看到向南之带着血丝的眼睛，他又心疼了起来。 这油滑的小子总是这样。 一次一次挑战着他的底线，又一次一次拉低他的底线。 第49章 男朋友 第二天向南之醒得特别早。 他太兴奋了，终于能和哑巴好好腻一整天了。 他醒来的时候，秦屿还睡得很沉。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秦屿睡觉的样子。 呼吸平稳，面容平静。 秦屿的脸看起来还是冷冷的。 哑巴总是这样，给人一种隔了堵墙的感觉。 只有自己才能看到，哑巴背地里的那些小可爱。 和喜欢的人躺一起醒来的感觉太奇妙了。 奇妙到，他又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摸了一下秦屿薄薄的嘴唇。 这唇看起来淡淡的，摸上去却温温软软的。 他忍不住又多摸了几下。 “耍流氓呢？”秦屿闭着眼，嘴唇微动。 刚醒来的声音带着些哑，配上懒洋洋的语调钻入向南之的耳中。 向南之只觉后背一麻，脑袋一嗡。 被人发现耍流氓的尴尬也不能阻止他继续摸唇的手。 他没回话，看着秦屿，手指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唇间划着。 秦屿缓缓抬起眼皮，眼睛半眯看着他。 这双眼睛那么英气，此时却那么温柔。 “还不撒手？”秦屿笑了一下说。 然后嘴微微张开，轻轻咬了下那根挑逗他的手指。 向南之手抖了一下，迅速收回。 秦屿一把抓住他的手，起身俯看着他，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又是一阵魔音入耳，向南之浑身都在发烫。 脑子里都是想扑人。 但…… 不可以…… 起码现在不可以。 他回了下神打趣道：“给你擦口水，赶紧起床做饭。” 然后手往回收，掀被子想下床。 秦屿上半身往下沉，把他死死压住，头靠在他右侧的耳边又问：“真的？” 这一声又轻又酥，外加温暖的气息还扑着耳朵。 向南之觉得自己浑身都要炸了。 这大概就是自己作死的下场。 真想把摸人的手指给砍了。 他喘着气，咬了咬牙，撸了下秦屿的头发说：“饿了，做饭吧。” 秦屿不动，继续压着他。 手缓缓抬起，伸向他另一侧耳朵，弹了下他的耳垂说：“晚点做饭。我又要去卫生间了。” 向南之闭上眼，深吸了口气，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心跳。 理智留了半扇门。 他想推开这人。 但舍不得。 最终狠狠咬了下后槽牙，伸手在秦屿腰间捏了一把。 转身一发力，把人掀开，坐起身哑着嗓子说：“快去吧！” 秦屿平躺在床上，侧头看着向南之坐起身的背影。 心里一阵不爽。 这油滑小子，真的是每次撩完就跑啊。 他叹了口，往厨房走去问：“今天想去哪里玩？” 向南之还在刚刚的扑人场景中走不出来。 一直到听到厨房传来点火的声，他才抬起了头。 他跟着走到厨房，靠着厨房的门框说：“先陪我去我去买点东西吧。” “嗯。”秦屿回。 哑巴又生气了。 向南之已经把这人的狗脾气摸得清清楚楚了。 “又开始哑巴了？”向南之问。 秦屿不说话，熟练地弄着食材。 向南之走到他身后，在他背上拍了一掌继续说：“你每天哪来那么多气要撒？” 秦屿斜眼看了他一下，冷冷道：“你心里清楚。” 清楚…… 当然清楚。 哑巴不是个爱掩饰的人，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直来直去的。 扭捏的是自己，拱火的也是自己。 所以只能哄着。 他伸手撸了下把秦屿的脑袋，然后笑笑说：“这卫生间你不用，我就先用咯？” 秦屿手上动作停了下，继续侧头看他。 向南之又伸手撩了下秦屿的下巴，靠近他耳边说：“真帅啊！下次见面让我好好折腾下。” 说完就一个箭步跑出厨房，进了卫生间把门关上。 秦屿憋着的那股火瞬间灭了一些。 但下半身的火又烧了点。 他低头笑了下。 自己真的拿这油滑小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向南之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看着自己。 心情复杂。 其实自己可以什么都不管，先潇洒一把再说的。 都是男的扑几次也没谁会吃亏。 但这种事若是扑上瘾了，到要断的时候更难。 他用冷水冲了下脸。 明天就回地下了。 明天就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段关系了。 冷静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洗漱。 等他走出卫生间时。 秦屿已经把早餐端上了桌。 “还挺快。”秦屿说。 “啧。”向南之笑笑走到餐桌前坐下说，“脑子里成天都是些什么！你久一个给我看看！” 秦屿挑了下眉，起身往卫生间走，边走边说：“下次见面给你看看。” “滚！”向南之笑着怒骂一声。 然后两人又一顿傻笑。 吃完饭，两人就准备出门了。 “卧槽，你个狗。”向南之对着镜子，扯着自己的衣领，看着锁骨的牙印大骂。 愤愤走到秦屿边上，在他腿上猛地踢了一脚说：“这衣服都遮不掉啊。” 秦屿侧着头，笑着看他说：“看到就看到呗。” “啧。”向南之又去行李箱里翻衣服，想看看有没有领子高点的衣服。 天气已经有些热了，他这次带的都是圆领T，没一件能遮牙印的。 越翻越气，又骂骂咧咧道：“我纯情少年的形象都被你毁了。你真的是狗。” 秦屿走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说：“等等去买件领子高的就行了。” 然后把他拉回沙发上坐好。 走到门口拿来了防晒霜。 打开瓶盖就要挤了一点点在手上就往向南之脸上拍去。 “啧。”向南之转头躲着说，“不是这样涂的，起开，我自己来。” 秦屿侧着头一阵笑，看着向南之熟练的把防晒霜在手心抹匀了再涂脸上。 随后凑近向南之脸庞说：“没想到找个男朋友也要等化妆。” 向南之抬起脚又踹了他一下说：“谁他妈是你男朋友，滚一边去。” 秦屿拉着他的脚，把他往自己怀里拽。 向南之一个踉跄就靠在了他肩头，又是一顿骂：“又发什么病？才涂完都蹭你衣服上了。” 秦屿不松手，还用力掰着他的腿。 “疼疼疼，拉着筋了。”向南之拍着他的手吃痛地叫唤。 冷冷地声音又传来：“那什么时候才能是男朋友？” 这问题来得突然。 向南之愣了下。 哑巴这是在要一个名分？ 男朋友…… 他心里一乱。 第50章 买花 男朋友的话题在两人一顿互殴中被带过。 秦屿虽然没有继续逼问了。 但向南之能看得出，狗脾气又发作了。 两人坐在车里。 秦屿认真开着车，一语不发。 向南之犹豫了下开始找话题：“买完东西，去干嘛？” 沉默。 向南之拳头握紧了些。 长这么大，就他这暴脾气还没让过谁。 真是遇上克星了。 他压着火又问：“游乐场？散散步？或者你有什么想法？” 秦屿突然一个刹车，向南之往前冲了一下。 “往后靠，我看反光镜。”秦屿冷冷地说。 “呵。”向南之冷笑一下，这火是憋不住了。 他往后一靠，腿一翘，深吸口气，准备放大招。 “你是不是觉得我非得哄着你？”向南之说。 秦屿倒着车，左右看着反光镜，一脸认真无视对话。 车稳稳停了下来，秦屿把火熄了，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向南之拉了他一把，皱着眉说：“坐好。” 两人脸色都不好看，坐在车上，气氛特别低沉。 论不说话的忍功，没人能比得过哑巴。 向南之无奈，自己气得不行，还要做氛围调解员。 “有什么想法就讲，你以为自己板着个脸贼酷？” “说了，你不回。”秦屿又冷冷道。 “啧。”向南之坐起身说，“这不是没法回吗？” “嗯。”秦屿又要下车。 向南之又拉，力气比刚刚大了不少。 拉住后又用掌按住秦屿的肩膀。 语速很急地说：“谁家男朋友你这德性，我明天就走了，你还在这儿给我甩脸子。” 秦屿轻轻笑了声，然后收了收表情。 “希望是你家的吧。”沉着眼看着向南之又说，“等等看电影吧，看你每天都在家看。” 看电影？ 向南之尴尬一笑。 自己每天无聊消遣时间才不停放着电影解闷。 看了这么多天，一部电影的内容都没记住，今天还看？ 但是哑巴都笑了，都主动开口说话了。 这时候要是说不看，炮仗估计又要炸。 他脑子里都是秦屿质问的表情和话语。 “为什么不和我看？” “自己一个人不是看得好好的？” “和我看电影有问题？” …… 太可怕了。 然后连忙答道：“好，赶紧走吧！” 周五的商场人不多。 向南之已经很久没来过这种地方了。 左右扫视着，心情特别好。 这两人都长得亮眼。 秦屿那走路都带风的大长腿，走到哪儿都充斥着回头率。 目光齐刷刷得瞟向他们。 这让向南之总觉得，这些人是在看他的牙印。 那牙印特别明显地挂在他的锁骨处。 就算隔着几米远都能看清。 他把领口往上扯了下说：“先给我去买件戴领子的衣服。” 秦屿瞥了他领口一眼，笑笑说：“不。” “啧。”向南之皱着眉说，“你要是不那么招人看，晚点买就算了。现在满大街的女生都瞄着咱两，眼珠子都要凑身上来了，赶紧去买衣服。” 秦屿低头凑向南之，靠在他耳边小声说：“让她们看，我咬的。” 向南之脸瞬间就烧了起来。 这不要脸的哑巴，嘴里怎么能吐出这种虎狼之词。 自己的厚脸皮还只是停留在说点胡话上。 和行动派哑巴比起来，真的是弱炸了。 秦屿拉着他往一家花店走，边走边说：“先给白奶奶买点东西吧。” “滚蛋，先买衣服。” 向南之的话直接被无视了。 秦屿靠着力量压制，直接把他拖进了花店。 两人本就扎眼，这会儿还拉拉扯扯的。 向南之注意到周围的人都交头接耳了起来。 花店老板的表情也意味深长的。 他活这么大，都没想过，逛个街能如此尴尬。 “白奶奶喜欢什么？你挑挑。”秦屿一脸淡定地摆弄着花。 “啊，我看看。”由于向南之心里五味杂陈，说的话都不自然了起来。 他本就对这些花草没研究，现在更是没心思选。 花店老板倒是热情，走上前招呼说：“是要买给谁的呀，我可以介绍下。” 向南之刚想开口说话。 秦屿抢先了一步：“买给对象。” 向南之倒吸一口气，脚趾用力扣着。 脸上努力保持平静，但他知道自己面色一定难看极了。 毕竟每块肌肉都绷着，脸颊也收得紧紧的。 “啊，那小帅哥，你喜欢哪款呀？”花店老板笑得灿烂对着向南之说。 向南之差一点就跳起来了。 脚不自觉往后撤了一步。 “啊？”愣愣地不知该说什么。 花店老板又往秦屿的方向望了下。 秦屿已经选好了几种颜色的康乃馨和君子兰，外加几盆多肉植物。 “帮我包起来吧。”秦屿冷冷说。 向南之觉得自己脑子都是浆糊，就跟在秦屿身后。 花店老板边包边说：“是送长辈的吧，大帅哥挺会选啊。” “嗯。”秦屿冷冷回。 向南之躲在秦屿身后，侧探着头往收银台看。 哑巴应该是在给奶奶在买礼物吧。 不是给自己买？ 大帅哥？ 那为什么自己是小帅哥？ 他抬眼又看了下秦屿。 心想，这长相应该是比自己帅一些，所以用了大帅哥？ “一共326，这样包你看可以吗？” 花店老板的话拉回了向南之的思绪。 他眨巴了下眼睛。 开始在心里怒骂自己。 成天都在想什么呢！ 哑巴随便一句玩笑，老板随口一个称呼。 自己就开始扭捏起来。 这还是那个放荡不羁的快乐小伙吗？ 他撇了下嘴，快秦屿一步出了店门。 秦屿跟在他身后，拉了下他的手。 他吓了一跳，像触电一样。 赶紧收回手，回头骂道：“干什么，还要不要点脸？” “噗嗤”秦屿笑出了声。 “笑笑笑，笑你大爷。”向南之继续骂骂咧咧。 秦屿挑了下眉说：“你走太快，我拉你一下，怎么了吗？” 随后把花塞进了向南之怀中又说：“给白奶奶的。” 向南之接过花，一阵不爽。 现在换成哑巴牵着自己鼻子走了。 而且自己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他又快步往前走，愤愤道：“买衣服！” 第51章 衬衫 向南之平日的衣服都是休闲装。 怎么舒服怎么来。 但是现在这些休闲装是无法遮住那该死的牙印了。 他只能逛起了有领子的衬衫。 从来没买过衬衫，也不知道穿什么合适。 他喜欢穿白的黑的简单些的。 随手拿了件白色的衬衫，上面带着些蓝色条纹，看着挺清爽顺眼。 随后就去了更衣室。 穿衬衫很麻烦，想遮掉牙印就要把纽扣都扣实了。 他折腾了好半天才穿好。 照照镜子。 牙印看不见了。 又看看自己…… 这斯文败类的样子，真是奇怪。 他走出更衣室，脖子被衣领裹着很不舒服。 他抬手往领扣拽了两下，扭了下脖子。 秦屿坐在沙发上看着向南之。 他的皮肤被衬衫衬得更白了些，头发比几个月前长了不少，小碎发没规律地飘在额前。 清澈的眼睛中带着一些烦闷，秀挺的鼻子还微微皱着，傲娇又调皮。 身型的线条被修身的衬衫印得若隐若现，这比穿T的时候诱人很多。 扯脖子那一下，勃颈的线条被拉得直直的，清秀又性感。 秦屿咽了下口水，愣着没动。 向南之走到他身边，拱了下他的肩膀问：“干嘛呢？很奇怪是吧？我也觉得怪，脖子勒得难受。” 说完又去扯了下自己的领口。 秦屿瞥开了眼，低着嗓子问：“还要买什么？” 向南之环顾了下说：“再选两件吧。” 说完起身又去挑衣服。 秦屿看着他的背影。 心想：电影别看了吧…… 向南之选衣服速度很快，又拿了七八件衣服和几条裤叫上了秦屿去付钱。 两人站在收银台结账。 秦屿看衣服尺码都不大问道：“穿得下？” “嗯。”向南之付着钱脑子一下没反应过来，随口回了句。 付完钱。 他们大包小包拎着走在商场里。 秦屿清了清嗓子说：“东西多，要不要先回家放下。” 向南之看了看手上的东西。 来时的路好像也不远，十几分钟就能到家。 而且电影自己的确也不想看。 随后就说：“那先回去吧。” 车程很短。 一会儿就到家了。 秦屿开房门收钥匙，向南之先一步进去了。 刚放下手上的东西换了鞋。 一股力量抱住了自己。 一个没站稳被撞到了墙上。 “卧槽，你要撞死我啊。”他扶着墙骂人。 秦屿把他抱直了些，又转过他的身。 两人面对着面，秦屿喘着气，哑着嗓子说：“扯下领子。” “啊？” 向南之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抬手推他的肩膀又骂道：“又吃什么药了，大早上发病呢！” 秦屿环住那细腰，死死盯着他说：“扯一下，放开你。” 向南之被这奇怪的要求逗笑了。 “哈哈，你逗我玩呢。” 随后抬手随意扯了下领子又说：“行了……” 话还没说话，他就被秦屿拖向内屋。 他脚发力稳住身子继续骂：“草！你……你……” 但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一下子不知道该骂什么好。 秦屿把他甩到沙发上。 “嘭”得一下，他后背撞在了靠背上。 这一下摔得不轻，他有点发懵。 扶着腰背大骂：“你是不是欠打。” 才想起身，秦屿就正对着他，坐在了他的腿上。 这动作把他吓得没敢再往前靠，本能地往后躲了下。 秦屿猛地把头埋进他肩膀，喘着气一动不动。 一顿猛烈的操作。 两人那些不好意思的反应都靠在彼此的腿上。 诡异的动作，让气氛暧昧又尴尬。 本想骂人的向南之，这一瞬间也说不出话了。 他不知道哑巴是怎么了。 好好地逛个街，好好地回家放个东西，就变成这样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这种无理的行为，他应该揍人。 不说他能不能打过哑巴，把人怼开肯定没问题。 但他不想动。 秦屿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哑着嗓子说：“在更衣室门口，我就想这样。” 向南之没回话。 他知道哑巴在想什么了。 就像那日在使命局门口。 他看到穿着黑衬衫扯下眼罩的哑巴，晃了神一样。 他想安慰这人，但不知什么话才算安慰。 只能抬手在秦屿的头上撸了下，轻轻唤了一声：“哑巴。” “我控制不住。”秦屿又在他肩膀蹭了下。 声音更哑了些又说：“你明天就走了，走了还回来吗？” 向南之心里发酸。 其实他和哑巴认识的时间不久。 前前后后加起来三个多月。 见面的时间更是少得可怜。 在进化者漫长的寿命中，三个月就像沧海一粟。 但这三个月，对他们彼此来说，又是那么的特别。 “如果我不戳穿，是不是起码我们还能见？”秦屿又问。 向南之深吸了口气。 他回答不了。 不是哑巴戳穿了这一切。 是他自己死皮赖脸要跟着人家。 是自己白目，喜欢人不自知，不计后果就惹事。 现在他连一个拒绝或肯定都说不出口。 渣男…… 废物真的是到哪儿都废。 他心疼得厉害。 咬了咬牙，在秦屿背上拍了下。 语气很细地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下次你回来我都去见你。” 秦屿又在他肩头蹭了两下，轻轻笑了两下。 “啧。”向南之用力拍了两下他的肩膀说，“腿麻了，自己多重没点数？起开。” 秦屿不动，侧着头在他耳边说：“你知道你穿这个特别那啥吗？” 轻柔的气息扑在向南之的耳边，他半边身体一麻。 赶紧抬手捂着自己的耳朵，往反方向靠了下，不耐烦问：“啥啥啥啊，问的啥狗屁问题。” 秦屿又“噗嗤”一声笑，凑近他说：“特别O。” 说完抬起脚坐到沙发另一侧，手撑着头看着向南之。 向南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秦屿。 又想到花店老板那个称呼。 小帅哥，大帅哥。 他扭捏的点都有了解。 抬手就往秦屿脑袋上就是一掌。 “你再说一遍。”说完就去扣秦屿的脖子。 自己一个猛男，要力气有力气，要脾气有脾气，被人这么看待。 前一秒的温情全没了。 愤愤道：“我才是哥好不好。” 秦屿哈哈大笑，人往后仰躲着攻击。 向南之更不服了，追着秦屿打，嘴里骂骂咧咧道：“今天就打到你叫哥为止。” 第52章 腻歪 两人一直打闹到中午。 随便吃了点东西。 在秦屿又一次提及O的事情后。 继续干架。 说是干架。 其实战火中间，秦屿还趁机扑了向南之几下。 抱一下，脸贴一下，唇划一下脖子。 不断拱火又不断熄火。 向南之觉得自己一起一收的，脑袋都开始疼了。 不知道哑巴怎么想的。 哑巴不难受吗？ 他侧眼看了下躺在沙发上的秦屿，又瞄了下秦屿不该被瞄的地方。 然后把眼神挪开。 哑巴可以没收的过程吧。 可怕…… “喂，不看电影啦！”向南之拍拍秦屿的腿问。 秦屿起身从后侧抱住他问：“你想看？” 他撇了下嘴。 当然不想看。 他只是不想在家里玩着收缩游戏了。 “嗯？”见向南之不回话，秦屿又侧头把嘴唇靠在他脖子上问。 又来了，这该死的哑巴。 他伸手捂住脖子“啧”了下。 往边上靠靠说：“能不动嘴吗？” 秦屿坐直了身子，打开电视冷冷说：“不出去，家里看。” 向南之白眼翻上天。 不但没停止这收缩游戏，还要看电影。 秦屿随便打开一部电影，又搂住了他。 又想上嘴，被向南之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你这样，真的没人告你吗？见人就扑啊？”向南之扯开他的手，往沙发另一侧靠。 秦屿追着他，皱着眉说：“你对别人也这样？” “哪样？”向南之看着无聊的电影懒得理他。 秦屿掰过他的脸，脸色不好看地看着他说：“撩下巴，捏脸蛋，搂脖子。” 向南之回忆了下。 他没什么朋友。 在使命局读书的时候，因为向家的关系，大家都对他相见如宾。 后来到了地上挖矿，矿场大部分都是向家的人，也不会做这种诡异的动作。 最近回地下倒是认识了韩旭那小子，但韩旭喝醉那天，他都不想和人躺一张床。 这么想想，他好像的确只想碰哑巴。 “问你呢！”秦屿见他不回又追问。 “啧。”向南之扭过了头，继续看电影说，“你问题怎么这么多。” 沉默一会儿，秦屿直起了身，在沙发上坐直了。 向南之还在思考着有的没的，没注意那么多，思绪早就到九霄云外了。 等他再回过神，秦屿已经像一块石头一样，靠在沙发上对着电影发呆了。 妈的，狗脾气又来了。 向南之一脚踹他腿上。 秦屿不动。 这要是换了别人，一天到晚这种脾性，他扭头就走了。 别等明天了，今天、此刻他就回地下了。 向南之继续看着电影，心里不爽。 电影都过小半了，秦屿还没动。 真的能忍啊。 他又踹了秦屿一脚。 秦屿瞪了他一下，拍拍自己的腿，表示嫌弃。 “今天狗脾气发三回了啊。”向南之坐直了些语气严肃地说。 秦屿不回话。 向南之深深叹一口气，手捂住脑袋，努力压着火。 这种冷暴力真的太狠了。 犹豫了下又开口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这样对别人了？” “我也没看到过你和别人在一起什么样的。”秦屿冷冷回。 “呵。”向南之气笑了，凑到秦屿跟前说，“大哥，你都没见过，发的哪门子火。” “我看你和韩旭关系倒是不错。”秦屿斜眼看他，“下次让我见见你们怎么相处的。” 韩旭？ 向南之满脑子不解。 哑巴应该和韩旭只见过一面，怎么记得这么牢。 这屁话又是什么意思？ 向南之又拍了他一掌说：“你这狗脾气，一天最多三次，多了我不伺候了。” 秦屿继续不动，看着电影发呆。 向南之抬手扣住他的脖子骂：“我还治不了你这狗脾气了，给爷笑。” 秦屿侧过身他把扑倒，伸手去解他的衣领扣子。 向南之想抬手阻止。 但秦屿速度太快了，两下就解开了扣子，又在上次的牙印边上咬了下去。 “啊！”向南之抬脚踹他，双手用力把人掀开骂道，“今天都见不了人了，还来啊。” 秦屿抬手擦了下嘴，笑笑说：“标记一下，省得你明天回去有什么动向。” 向南之低头看自己被咬的地方，心里一阵气。 衬衫买少了，这件衬衫得焊死在身上了。 咬完人秦屿心情好了些开口说：“看完电影吃个饭，晚上带你去海边走走。” “随便。”向南之气头正旺，懒得理人。 叹了口气坐正了身继续看着无聊的电影。 一直到太阳快下山。 秦屿还不准备动身。 电影放完了，电视里播着乱七八糟的广告。 他就扑着向南之，一会儿打一会儿抱的。 向南之被折腾的浑身酸疼，打人的力气都没了。 秦屿压在他身上，头靠着他肩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唇划过脖间。 “再不出去，我就饿死了。”向南之也没力气推人了，只是泄气地来了这么句。 秦屿不动，低着嗓子说：“再过十分钟。” 向南之撸撸他的脑袋。 哑巴是真的舍不得他呀。 腻歪了一天了，还不肯撒手。 这么好的哑巴，以后不知道能不能常伴自己左右了。 时间停下就好了，就停这一刻，其他都不用管了。 十分钟过得很快。 向南之又催他：“起来了。” 秦屿不动继续耍赖。 向南之笑了。 哑巴真是惹人心疼。 一下子没忍住，侧头在秦屿脸上亲了下说：“晚上回来抱吧。” 秦屿抬起了头，愣愣看着他。 看了一会儿笑了起来说：“你亲我了？” 向南之知道要完蛋。 哑巴这人给一颗糖就能上天。 赶紧发力推人。 站起身说：“吃饭，饿死了。” 秦屿一把拉住他的手，又想发疯。 向南之回手就拧他胳膊，面色严肃的说：“再不走我真打人了啊。” 秦屿见他真不高兴了，没继续用力拉。 跟着站起身，凑近了些，在他耳边说：“晚上再亲一下。” 然后很快地在他脸边上回亲了一口，往门的方向走去换鞋。 向南之捂了下自己的脸，低头笑了。 这恋爱的酸臭味，还真香。 走到秦屿身后，抬手又往他屁股上拍了一掌。 秦屿回头看他。 两人又是一顿傻笑。 不知道为什么笑。 但笑都是打心里发出的。 第53章 海边 向南之说饿了。 但也不知道吃什么。 他跟着秦屿随便进了一家店。 点菜的任务都交给了秦屿。 自己是个垃圾桶，吃什么不讲究，能吃饱就行。 秦屿倒是面面俱到格外细心。 他把菜单给了服务员，对向南之小声道。 “今天多吃点蔬菜吧，明天回去了，地下菜不新鲜。” 向南之心头一暖，喝了口水说：“大帅哥，还挺会疼人啊。” 说完看了下四周，确认没人注意他们，伸手捏了下秦屿的脸。 秦屿吸了口气。 也跟着喝了口水，身子往前靠，声音更低了些说：“晚上回去，你等着。” 向南之被水呛了下，一顿咳嗽。 腿在桌下踹了秦屿一下，皱着眉说：“正经点。” 和秦屿在一起，向南之是真的觉得舒心。 吃、穿、用，事事不用操心。 在地上这几天。 除了自己那顿黑暗料理外，每顿都吃得很好。 他能感觉到自己应该胖了几斤。 家里每天也是干干净净的。 秦屿不管回家多晚，收拾家务的事情肯定都是他干。 他吃着饭，突然有点疑惑。 这哑巴看上自己什么了？ 这个疑惑一直埋在他心里。 吃完饭，两人开了很久的车来到了海边。 夜晚的海边没什么人。 灯光不亮，十分安静。 偶有几个角落会有情侣相拥着。 不过海边那么宽，人和人之间的距离还是可以隔得很开。 他们找了个没人的石头边坐了下来。 天气不算闷热，又有海风吹着，十分惬意。 向南之看海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听着海浪的声音，心里一阵宁静。 很久没这种感觉了。 一种可以停下脚步的感觉。 特别踏实。 他侧头看看身边的秦屿。 哑巴脸上也是享受的。 每个使命者的生活都被各种任务包围着。 秦屿这种职级的人更是忙。 这样悠闲的日子对这位大部长来说也是难得的吧。 向南之看他看得出神。 秦屿突然开口说：“我脸上有花吗？” 向南之笑了下，转过头看向大海说：“比花还好看。” 四下无人，秦屿的胆子也大了些，搂住了他的肩膀说：“怪不得你爱亲。” 向南之心情好，也没怼人，就是笑着看海。 秦屿察觉他的异样问道：“在想什么？” “想你怎么看上我的。”向南之回。 秦屿也笑了，打趣道：“可能贪图美色？” “啧。”向南之斜眼瞪了他一下。 秦屿把他搂得更紧了些说：“没开玩笑，第一次觉得你特别，是在你骑自行车差点撞上秦姗的时候。” 向南之有点惊讶也有点不好意思，看着海不出声。 “那时候你应该走神了，眼睛里都是故事的样子，剪了头特别乖巧，一下子就撞我跟前了。”秦屿语速很慢地说着。 向南之哈哈大笑，伸手从秦屿口袋里掏烟，侧着头点着烟说：“就我这样还乖巧，你到底是视力进化了还退化了？” 秦屿拍了下他的头说：“我认真着呢！” 继续说道：“然后你就缠着我啊，非跑到我家，当时真的烦你。” 向南之被逗得笑不停，脑子里都是那日在秦姗家哑巴不知所措的神情。 “查了你很多信息，你这五年大概干了什么，我比谁都清楚。”秦屿说。 “这段跳过吧，没心思听。”向南之打断道。 秦屿顿了下继续说：“再见面就是你打韩旭了。” “啊，那次啊。”向南之都有些忘了自己当时是什么样了，应该特别狼狈吧。 秦屿继续说：“其实你打人我没什么大感受，就是韩旭说完事情后，觉得误会你还挺不好意思的。然后从我姐家出来，看到你浑身伤坐着等我，当时就……说不上什么感受。” 向南之把头靠在他的肩头，一口一口抽烟。 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的，但特别暖。 “再后来你救了我姐，我说过，我姐对我很重要。大概就是那一下吧，我觉得被你缠着还挺不错的。”秦屿说完在他头上靠了下。 向南之抬手撸了下他的头说：“放心吧，我在地下，会照顾好秦姗姐的。” “嗯。”秦屿看着海又问，“你呢？” “嗯？”向南之侧头看他问，“我什么？” “怎么看上我的啊。”秦屿追着说。 向南之拍了下他的腿说：“我喜欢男的女的都搞不清，说不出你这种长篇大论的。” 秦屿皱了眉。 每次油滑小子不把话说清，他就觉得烦。 “不说发狗脾气了啊。”秦屿没好气地说。 向南之收了收笑容说：“踏实。” 这个词向南之之前也说过。 这是个好词，但又很朦胧。 秦屿对这个回答不怎么满意，手往下滑捏住向南之的腰冷冷道：“继续说。” “啧。”向南之抓住他的手不满道“在外面呢，又发病了啊。” 秦屿不松手继续捏着。 “说说说，撒开你这狗爪子。”向南之把他手扯开。 看着海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到你管辖区，保我不死。” 随后低头笑笑说：“我可能太怕死了吧。” 然后又在秦屿头上撸了下，打趣道：“其实都不是，我就是被你这帅脸迷住了。” 说着又搓搓秦屿的脸，把秦屿的脸往自己这边拽了下。 轻轻在他脸颊上亲了下。 转头看着大海说：“真帅啊。” 秦屿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说：“回家。” 向南之赶紧捂住自己的耳朵，往边上靠了下。 “没看够呢！不回。” 但秦屿的回家好像不是在商量而是一种命令。 没管向南之怎么说，扯着他的胳膊就要走。 打了一天了，向南之觉得自己手脚都有些脱力了。 这哑巴竟然劲道还这么足。 “草，你不是狗你是牛，都不累的吗？”向南之骂骂咧咧道。 秦屿不回，拽着他往车的方向走去。 “我说你是有病还是嗑药了，我累死了，没力气和你打了。”向南之说。 秦屿转头看他，笑了下问：“没力气了？” 向南之皱着眉说：“是啊是啊。” 秦屿笑得更灿烂了，拽着他继续走说：“那太好了！” 第54章 离别前一夜 开了很久的车才回到家中。 秦屿估计是开车开得有些累了。 刚刚海边的劲头也消了一些。 两人相安无事进了家门。 这一天过得也太快了。 打打闹闹着就没了。 向南之觉得有些难过。 但不希望这种情绪被哑巴看穿。 拿起换洗衣服就说：“累了，我先洗澡。” 秦屿也有些提不起劲，轻声“嗯”了一下。 虽然向南之说了很多次，下次还会见。 但秦屿就是觉得不安心。 向家的事太庞大了，向南之要面对的事太多了。 而且很多事，并不是向南之能说了算的。 他说见也可能只是安慰。 这种不确定的感觉，让秦屿觉得脚下是空的。 好像踩下去就会陷入深渊一样。 他从没有喜欢人的经验。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的喜欢都会带着不安。 但他知道，自己喜欢得挺疲倦的。 如果向南之不姓向，姓李或者姓王。 那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开启一段开心的相处。 就像这几天一样。 或者比这几天更进一步。 向南之很有趣。 有这人在身边，他几乎把几年要说的话都说完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口才能那么好。 说着自己的小故事，讲着对他的感受。 他就是想讲，想把这些情绪都讲出来。 但情绪没用，事情都不能因为情绪而改变。 也许不考虑那么多就好了。 他们是不是可以只谈个恋爱。 不负责的那种。 等事情真的到眼前了再去面对。 如果感情只需要一个人做决定的话，他可能会这么选择。 但是油滑小子心思重，肯定不同意。 不然这几天，就那小子发热的样子，都能翻云覆雨几十个来回了。 真的要比隐忍克制，向南之比自己强太多了。 他又起身去窗口抽烟了。 向南之肩头搭着浴巾走到在秦屿身后，伸手拍了下秦屿的背说：“帅哥，烟瘾挺大啊。” 他的衬衫换成了秦屿的大黑T。 秦屿眯着眼看了他一下说：“等等能把衬衫换上吗？” 向南之哈哈一笑，从他手上抢过烟塞进自己嘴里说：“你有病是不是？谁晚上穿衬衫睡觉的？” 秦屿心里还有些烦，不想和他一来一回怼，起身往卫生间走去说：“洗澡去了。” 向南之看着秦屿的背影，心里发酸。 自己24年第一次喜欢人，可能就要在今晚结束了。 这算谈过恋爱了吗？ 这恋爱真甜，甜得人不想撒手。 他不知道自己和姑娘相处会这么开心吗？ 毕竟也没相处过。 姑娘估计没秦屿能打，自己可能一只手就能给人撂翻。 他自嘲笑了下。 谁谈个恋爱就想着打架的。 但还是觉得和秦屿打架还挺有趣的。 打不过却很过瘾。 这么想的话，自己可能真找不到合适的姑娘了。 就算想再去找个像秦屿那么能打的男的都困难。 哑巴真好啊。 又贴心又能打。 越想心越酸。 灭了烟，用浴巾在自己头上狠狠揉了几下。 洗完澡。 两人都不知道要干嘛了。 秦屿并不像刚刚在海边那样急匆匆。 只是很冷静地躺在床的一侧。 向南之侧头看看他问：“想什么呢？” 秦屿没回话。 向南之知道，这不是狗脾气。 这是哑巴难过。 心一疼，转过身把秦屿的头搂住，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随后搓着秦屿的头说：“明天送我去身份局吧。” “嗯。”秦屿回。 沉默了片刻，秦屿又说：“不然就两周后再回？” 向南之觉得自己鼻子都有些酸了，把额头埋进秦屿的头发里。 哑着嗓子说道：“早回早安心。” 秦屿叹了口气没说话。 两人就这样抱着，一言不发。 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两人沉沉地呼吸声。 秦屿突然开口道：“你知道今天在商场，那些女孩交头接耳说什么吗？” 向南之低着头看他，笑着说：“你偷听人家说话？” “那不是偷听，百米之间我都能听到。”秦屿笑着回。 “说什么？”向南之问。 “有一个女孩的话，我记忆很深刻。”秦屿侧过头看着向南之说，“她说，他们好般配啊。” 好般配…… 三个字在安静的房间回荡。 向南之猛地把秦屿抱紧了。 头埋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下。 他也发狗疯了。 心里的烦恼好像都发泄在这一口上。 直到秦屿吃痛的闷哼了一下，他才撒了口。 嘴里有点血腥味。 但他没管，只是把头沉沉地埋在秦屿的肩膀上。 他们是相处得好般配。 只可惜，自己是向家人。 逃过了使命局，逃不过做向家人的悲剧。 是向家人就要看着全家死去。 是向家人就要延续基因。 是向家人就不能为所欲为。 此刻他希望秦屿没遇到自己。 那天哑巴抓到的不是向南之多好。 自己可以继续在地上游荡，运气好杀几个战争派的狗东西，运气不好就饿两顿肚子。 秦屿继续做着他的部长，年轻有为前途一片光明。 如果从未有交集，虽然开心会全都抹去，但起码不需要面对失去。 秦屿也抱紧了他，在他耳边说：“等我回地下，一定要见我，答应我。” 向南之没出声。 他心里清楚八成不能见了。 为了不让以后更难，他甚至都拒绝住满两周。 他的命属于向家。 他的命是向家近千人的命拼来的。 全家死后，他一直以为延续碳元素基因这件事，是最轻巧的。 毕竟他以前觉得，自己总得找个姑娘的。 虽然不知道这姑娘是什么样的，但时间那么多，遇见个心爱的人是迟早的事。 现在的确遇到了。 可惜他不是个姑娘。 死的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如果别人活下来了，这基因就传下来了。 捉弄人的命运，现在炸了才好。 过了好久向南之还是沉默。 秦屿没有继续追问。 而是轻声在向南之耳边说：“你愿意开始，我就在这。你不能开始，我就等着。” 这一夜两人都静得可怕。 没有了打打闹闹和欢声笑语。 像两块石头一样躺在床上。 秦屿的肩头被咬破了，但谁都没提这个事。 就像谁都没再提下次还见不见的事一样。 好像不提就不用面对一般。 这段荒谬的感情和这些荒谬的使命。 不提也许就好了。 第55章 离别 两人都几乎一夜未睡。 向南之期间迷迷糊糊闭了几次眼。 醒来之际，都能感受到秦屿不平稳地呼吸声。 天亮后，他看到秦屿的脸色特别差。 眼袋都熬出来了。 哑巴都被自己弄丑了。 心里发酸。 他起了身，走到冰箱前，拿出两个鸡蛋。 秦屿觉得奇怪，也怕这人再炸锅子，跟着一起到了厨房。 “要吃什么？我来弄吧。”秦屿说。 向南之轻笑一下。 “不用……”话一出口，声音哑得他都愣住了。 清了下嗓子又说：“水煮蛋给你敷敷眼。” 声音依然哑，嗓子好像坏了。 他怕秦屿担心，转头笑得灿烂说：“你看看你的眼袋，都不帅了。” 秦屿不没说话，就看着他一顿忙。 盛水、点火、放鸡蛋。 然后对着灶台发呆。 向南之又开口道：“等等再给我两件你高领子的衣服吧，我就这一件衬衫，换洗了就遮不了牙印了。” “嗯。”秦屿闷闷地回。 水煮沸了，向南之还在发呆。 秦屿走上前，把火关了，捞鸡蛋。 向南之上手直接拿，烫得一个哆嗦，鸡蛋滚在地上碎了。 这清脆的碎壳声，像是一个开关一样。 突然点动了向南之的神经。 他抬手一拳就敲在瓷砖上。 又要发病了。 “你……”秦屿想开口，但不知道说什么。 向南之颤着声说：“我一个人待会儿，你敷眼。” 然后走出厨房把自己锁进卫生间。 从秦屿捅破这层关系后，他都没时间好好思考这件事。 脑子里只有，等他回家，和他腻着，回地下解决问题。 现在他真的要走了。 才真正意识到，这问题解决不了。 三百多年了，进化者们的能力众多。 但控制碳元素的能力，只有向家有。 这基因就像凭空出世一般落在了向家的头上。 虽然这能力对他来说，除了能调动些东西一无是处。 但临走前，奶奶向他展示的东西，应该才是这脉基因最重要的东西。 他得和秦屿断了，立刻马上。 就这么几天，两人就要疯了。 再折腾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他坐了很久，直到秦屿敲响厕所的门。 “帮你选了衣服，你试试能遮吗？”秦屿低沉的声音传来。 向南之开了门，低着头抽走秦屿手中的衣服就往包里塞。 其实他根本也不缺衣服，只是随便找个借口要个纪念罢了。 边塞边说：“看起来就能遮。吃点东西快走吧，你还得上班。” 吃饭的时候，两人也沉默着。 也没什么好说的，该说的都说了。 向南之不断安慰自己。 不就是生命中出现了一道短暂的光，然后阴天了光没了。 这是一件小事，只要时间够长，都能过去的。 这几天很开心就够了。 谁也不亏欠谁了。 大道理谁都懂，关键时候却不管用。 如果大道理对他管用，他也不会在地上游荡这么多年。 吃完饭就该出门了。 向南之收拾着东西。 来的时候就一个包，走的时候东西翻了倍。 一个人还有点拿不下了。 就像他来的时候，就为了图个乐。 走的时候，竟然背了那么多情绪。 地上真的和他八字不合。 除非能和战争派开展，否则这狗地方，他是再也不会来了。 “走吧。”向南之站在门口对秦屿说。 秦屿低着头没动。 “赶紧的，别婆婆妈妈的了。”向南之嗓子又哑语气又急。 听起来像只愤怒的鸭子，全身上下就嘴硬。 “我三周后回地下。”秦屿低声说，“三周后的周五。” “嗯。”向南之回。 秦屿走上前换了鞋。 向南之要开门。 秦屿握住了他的手又说：“10:00左右到地下。” 向南之手一抖。 哑巴这是在一遍遍确认自己会不会再见。 他觉得心疼得要不能呼吸了。 但他不能退，他只能这么强撑着。 “好。”向南之说完就推开了门。 他一个人走到车前等着秦屿。 秦屿走得很慢，开车门的速度很慢，上安全带的速度很慢。 在车要启动之际，他又问：“你会……” “别说了。”向南之立刻打断道，“嗓子疼，想休息。” 秦屿叹了口气，默默地开车往身份局的方向去。 秋怡的花店还没开门，但是离九点也很近了。 两人就坐在车上等着。 上次他们也是这样等。 那时候向南之手上还戴着手铐，嘴巴还被胶带封着，躺在后排。 今天他带着大包小包坐在副驾，嘴上没有束缚了，却一句话说不出口。 离九点还差10分的时候，秋怡就来开门了。 向南之看到了就准备开车门。 秦屿拉住了他说：“再等10分钟。” “草！”向南之手紧紧扣着车门骂道。 这该死的哑巴。 像把刀一样一下下划着他，疼得人忍不住打颤。 “抱一下吧。”秦屿又说。 然后张开手臂很轻地搂了向南之一下。 向南之回手撸了下他的头，哑着嗓子说：“祝我们再见。” 然后把车门一开，东西一拿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屿坐在车里，一直看着他。 这小子，还是穿着昨天那件衬衫。 真是邋遢的小子，新衣服都不洗还连穿两天。 但就算邋遢，还是那么好看。 九点的阳光淡淡的，洒在向南之的脚边，把他照得发亮。 也许没有这个阳光，向南之在他眼中也会发亮。 就像当时骑着车出现在他面前那样。 一下子就撞进了他心里。 “大帅哥儿，这么早？”秋怡热情地打着招呼。 向南之心里烦，但还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说：“大美女儿好。” “嗓子哑成这样，上火？不给你泡玫瑰了，来点菊花吧。”秋怡一如既往的得体。 “谢了。” 向南之走到小房间，坐着等。 秋怡端来茶笑笑说：“和秦屿玩得不开心？” 向南之抬眼看看她。 身份官随便几句话就能看破他的心思。 他和秦屿的这些事必须得烂在心底。 他打着哈哈说：“快问吧，赶着回去。” 秋怡迟疑了下，看着他礼貌地笑。 向南之知道她在猜忌，闭了眼厉声道：“和你没关的事情少操心。” “好，睁眼开始审核吧，你背叛地下城了吗？”秋怡温柔的声音传来。 向南之睁开了眼，又对上那双好看的琥珀色瞳孔，冷冷说：“没。” 秋怡笑了下，收回了能力说：“你可以走了。” 向南之愣了下。 身份局的流程他很清楚。 虽然审核过程有长有短，但是只问一个问题就结束的情况他从未遇见过。 “你……”向南之欲言又止。 秋怡把菊花茶推到他面前说：“我喜欢秦屿，他的朋友我信得过。” 向南之心里一震。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这美人应该是看出来了才会这么说。 向南之有些烦闷自己的破事被看穿，又有些说不清的醋。 哑巴这张破脸还真是容易招蜂引蝶啊。 才离开这半刻，情敌找上门了。 他端起茶一口闷了。 本想什么都不说直接走。 但看到秋怡的表情又气不过。 这漂亮脸蛋，这一刻怎么这么讨厌。 他轻声一笑说：“那劝你换个人喜欢。” 说完就走到书架前等着开门。 走进黑暗中，向南之拳头紧紧握着。 冷静下来才后悔自己刚说的话。 他到底说了什么！ 什么叫换个人喜欢。 这话一出都不用猜了，大美女儿肯定知道两人什么关系了。 可是说出的话不能撤回。 他只能在黑暗里走着，每一步都没回头路。 第56章 女情敌 秦屿在花店门口坐了很久。 直到秋怡再次出门。 他知道向南之走了。 本想开车去局里了。 谁知秋怡出门就径直往他车走过来。 他以为是向南之出什么事了，一个箭步就下了车。 走到秋怡边上问：“怎么了？” 秋怡带着她那标志性微笑看着秦屿说：“本来我还不那么确定的，现在一炸，炸出俩。” 秦屿有点懵。 收了下焦急的表情，冷着脸一语不发。 “不赶时间就进来坐坐，我来慢慢告诉你怎么了。”秋怡说完就笃定地往花店走了。 秦屿跟上前。 进了花店他环顾了一圈。 向南之不在了。 他心一沉。 好在人没事。 又心一纠。 人已经走了。 秋怡端了一杯玫瑰花茶到他面前说：“大帅哥儿喜欢的口味，他今天上火我给他泡了菊花，你尝尝这配方可不可以，等他下次来喝。” 秦屿看了眼茶，心情复杂。 然后沉着声说：“不了。” 看看这地方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又说：“先走了。” 秋怡立马接话道：“下次你回去我陪你一起吧。” 这种约人的话，秦屿在秋怡这里听了无数次了。 秋怡从来没和他明说过什么。 但是他也不是个白痴。 他转过头说：“不了。” “追那小子要点方法。”秋怡又说。 秦屿一惊，停住了脚步。 回过身又皱着眉看秋怡。 向南之刚刚是不是和她说了什么？ 这小子怎么会说什么？ 秋怡低了下头，笑容有点苦涩。 紧接着叹了口说：“怪不得这么多年你都这样。原来输在性别上。” 秦屿觉得有点尴尬。 换做平时他就直接走了。 但现在他很想知道向南之刚说了什么。 他就这样傻愣愣站着，等着秋怡继续说。 两人沉默了许久，秋怡还是先开口了：“你永远都那么沉得住气，竟然还在等我说。” 秦屿不回话。 “大帅哥儿劝我换个人喜欢，你还有戏。”秋怡又上前把那杯茶塞进秦屿手里。 秦屿捏着杯子的手收紧了些。 犹豫了会儿开口说：“他……” 秋怡打断道：“我说我喜欢你，你一点反应没，开口就一句他？” 秦屿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我要吃了你？你还要逃？”秋怡跟上前一步。 秦屿其实接到过的表白不少，但是这种追击式的表白还是第一次。 而且他和秋怡从小就认识，两人关系还不错。 这层关系让他更不知所措起来。 “不好意思。”他有点尴尬地回。 秋怡气笑了又说：“不好意思什么？不好意思要拒绝我，还是不好意思喜欢大帅哥儿。” 秦屿本来心情也不好，实在不想和秋怡纠缠下去。 他喝了口茶，冷冷说：“没事，我就先走了。” 秋怡说：“下次和我一起回去，帮你追人。” 她又向秦屿走了一步。 距离有点近了，秦屿又退一步。 “气气你的心上人，同时我也想看看自己到底还有机会没，讲不定你男女通吃。”秋怡说完就直勾勾望着秦屿。 秦屿觉得自己耳根开始发烫。 他不知道是把和向南之的关系这么明摆在台面上觉得不好意思。 还是被人这么追着说有点尴尬。 总之特别不好受。 “你要是拒绝，我就去追大帅哥儿试试，他比你懂人情世故，好追一些。”秋怡拿过他手上的花茶，也喝了一口。 秦屿觉得两人喝一杯水不合适，刚上手拦，她已经喝完了。 然后只能犹豫回了句：“额……好” 再见都没说，就离开了身份局。 秋怡跟在他身后说：“三周后的周五，等你。” 说的时候秦屿已经上了车。 车启动得很快，一下子就驶出了秋怡的视线。 秋怡站在店门口叹了口气。 喜欢了十多年的人，就这么跑了。 不过她也舒了口气。 十多年了，终于可以撒手了。 如果秦屿喜欢的不是向南之。 喜欢的是一个女孩，她可能还会坚持下。 她笑了下。 自语道：“眼光不错，大帅哥儿长得不错。” 说完就觉得鼻子有点酸。 把店门关上，抬着眼努力控制情绪。 向南之回到地下。 觉得自己的脚都有些发软。 这几天过得像做梦一样。 五年了，他都没这么开心过。 但是开心也太短暂了。 此刻他独自一人往使命局宿舍楼也就是秦屿家的方向走着。 他的自行车还停在那里。 他要去拿。 每走一步都觉得心里发酸。 才分开就开始想哑巴了。 不知道哑巴现在心情怎么样。 走之前哑巴还抱了他一下，抱得那么轻一点都不像哑巴的作风。 拿到了自行车，又是一阵难过。 几天前，还是哑巴骑着车载着他。 哑巴骑车特别快，反正比他自己骑快很多。 他骑在路上，还路过了那家熟悉酒馆。 又想到和秦屿喝酒的场景。 哑巴酒量真好，还没见哑巴喝醉过一次。 还好和秦屿在地下相处的日子不多，能心酸的地方就那么几个。 如果把秦屿地上家的沙发和床搬来这里。 他可能会发疯。 他骑到了家中。 家里没人。 把哑巴选的花放到了阳台。 他看着那些花发呆。 哑巴眼光真的不错，这些花配在一起真好看。 然后又去拿衣服。 新买的衣服大部分都是给韩旭带的礼物。 这小子每天穿得破破烂烂的，也该好好收拾下了。 然后又打开自己背包拿东西。 背包最上面就是两件秦屿的衬衫。 都是黑的。 哑巴好像除了黑色的衣服就没别的颜色的了。 他拿起衣服把头埋了进去。 衣服上还有秦屿的味道。 是那种暖暖的清爽的洗衣液的味道。 真好闻。 这次应该注意下那个洗衣液是什么牌子的。 自己也可以置办一套，但现在没机会了。 他把衣服整齐得铺上在床上，然后一头栽进床上。 心里乱得和毛线球一样。 怎么认识三个月的人，会这样无处不在。 到底是哑巴有毒，还是自己有病。 他又把衣服抱在了怀里。 昨晚一夜未眠，情绪又起起伏伏。 闻着好闻的味道，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第57章 责任 “南之。” 白沐珍的声音吵醒了向南之。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哑着嗓子说：“奶奶。” 白沐珍伸手摸了下他的脑袋问：“你这嗓子怎么了？” 然后又看了看床上的衣服继续说：“衣服没收完就睡着了？” 被奶奶这样追问后，向南之瞬间清醒了过来。 嗓子、衣服都是关于秦屿的。 他不能说。 “没事，饿了，有饭吗？”向南之坐起身就要往房间外走。 “你扯着衣服干嘛？”白沐珍又问。 向南之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还紧紧握着那件黑色的衬衫。 他在心里骂了一句“草。” 然后把衣服往床上一扔。 跑出了房间，进到卫生间冲了把脸。 再出卫生间，白沐珍已经把饭菜摆在了桌上。 他走到餐桌前，其实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假模假样地吃了起来。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遇到什么事了？”白沐珍细语问道。 “没事，无聊了就回来了。”向南之随口回道。 白沐珍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又问：“花是秦部长买的？” 向南之吃饭的手顿了下，望了下阳台说：“嗯，送你的。” “秦部长是个好孩子啊。”白沐珍又说。 向南之不回话，脑子里都是那天一起买花的场景。 心里翻江倒海的。 沉默了很久，他又开口说：“奶奶，和我说说向家能力的事情吧。” “嗯，控制碳元素就可以控制所有碳基生物。”白沐珍回。 一句话就把这个能力解释得十分清楚了。 向南之其实没有太震惊。 他已经猜到一个大概了。 而且无论向家能力有多厉害，他都不太在意。 他现在更在意的是，拥有这个能力的他需要承担些什么。 “所以我需要做什么？”向南之问。 白沐珍看着他不由得心疼。 自己这个最小的孙儿，怎么说也才24岁。 从19岁起，他就被迫扛起这么多沉沉浮浮的事情。 虽然他从未真正去承担过，但是他的心已经被拧了五年了。 白沐珍想了一会儿开口说：“你愿意做什么？” “我没得选，你说吧。”向南之声音很无力。 他已经不想去对抗什么了。 如果这就是他的宿命，他挣脱不掉，那就认吧。 白沐珍深叹一口气说：“你需要承担的事情大致分为三部分吧。” 向南之没什么反应。 他累了。 每次听到这种话都从头到脚的乏。 白沐珍继续说：“第一恢复地下城的煤矿运输工作，第二觉醒自己控制碳基生物的能力，第三把向家基因传递下去。” 向南之笑了下说：“第一劳动力，第二战斗力，第三生育力。是这个意思吧。” 白沐珍没回话。 向南之又笑出声说：“我可真厉害。天生就厉害。就我一人能搞出一条人类社会生产线了。” 说完又是一顿笑。 嗓子不舒服，笑得又太猛，他疯狂地咳嗽，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南之，没人能逼你干任何事。”白沐珍起身拍拍他的背说，“你可以选，选你愿意承担的去承担。” “那你们把我抓回来干嘛？”向南之冷冷地回。 白沐珍不说话，继续抚着他的背。 隔了很久。 向南之稳定了下情绪说：“教我怎么觉醒能力吧。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承担多少事，能做一件是一件。” 然后他起身，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着白沐珍又说：“这能力是用来对付战争派的吧，这件事我愿意，教我吧。” 白沐珍握紧了他的手说：“明天和我去研究所吧。” 随后又扯了下向南之的衬衫衣领问：“第一次看你穿这样的衣服。扣子扣这么紧难受吗？” 说完就把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一个扣子。 向南之吓得一个激灵，捏住了自己领口。 慌张的动作和神情，让白沐珍愣了下。 “我看穿着还行就买了。”向南之扣好衣领解释道。 白沐珍笑了下继续说：“使命局不回？” “先觉醒能力再说吧，能力强了能保命了，不怕战争派了，可能就愿意回了。”向南之冷冷道。 白沐珍收拾着餐桌，又漫不经心地问：“我们南之今年24了，再过半年要25了。” 向南之回身看了眼白沐珍，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白沐珍又说：“没遇到过合适的女孩？” 真的怕什么来什么。 向南之一直觉得自己年纪不大。 这种事情应该还不着急。 奶奶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问。 是因为刚刚说到三个责任所以顺口提的吗？ 还是看到自己锁骨的东西了？ 他倒吸了口气回：“哪有女孩看得上我。” 白沐珍看了看他，宠溺地笑了下说：“从小你就招女孩子喜欢，那时候在学校，好多小姑娘追着要和你玩，你啊，调皮，没事就把人家弄哭。” 向南之没心情唠这些家常，就笑笑没回复。 “你收拾得精神点，那么帅，怎么会没女孩喜欢。”白沐珍说完就走去了厨房。 向南之心里烦。 找什么女孩……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喜欢上女孩吗。 不过既然奶奶都开了这个口子了。 他也想试探地问一下。 虽然知道可能性很低，但他还是想问。 他跟着到了厨房，在厨房门口站了会儿，犹豫了下问：“碳元素的基因只能靠生育遗传？” 白沐珍洗着碗没回头，语气平和的说：“也不一定，但目前只有生育遗传。” 也不一定！ 向南之心里一悦，继续问：“还有什么可能？” 白沐珍听出他的语气变化，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说：“我就是自己进化来的，奶奶的爸妈都是普通人。” 她说完继续洗碗问：“怎么了？” 向南之上前了几步说：“那奶奶是怎么进化的？” 白沐珍低着头说：“人类实验。” 向南之手一震，开心的情绪又掉到了谷底。 那些残忍的画面又出现在脑中。 他呼吸急促了些。 白沐珍又看了看他说：“南之……有什么话都能和奶奶说。” 向南之想开口，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告诉奶奶自己喜欢上个男的，这基因不能遗传了。 想要遗传，就去找人人类实验吧。 去把人剖开，去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这种话他说不出口。 第58章 数据 和白沐珍聊完后。 向南之回了房把东西全收了起来。 包括秦屿的衬衫。 他想清楚了。 都结束吧。 向家就是那么厉害。 他一个人就要完成一整条社会生产线。 他逃不掉的。 以前不回使命局，是因为觉得光躲着没意义。 现在知道自己有了能与战争派抗衡的能力。 他也没理由再逃避。 只要这件事是有意义的，是可以把战争派剿灭的。 他就愿意去做。 他要去觉醒能力，然后强大到谁都杀不死，强大到再也不让珍惜的人受伤，强大到把地下的人都带出去。 再然后…… 把向家的强大继承下去。 让进化者们能生生不息地在世界中存在下去。 秦屿和他之间的感情，和这些东西相比太渺小了。 不就是喜欢了一个人，过一阵就忘了。 进化者的寿命那么长。 能遇到的人那么多。 可能真正合适的女孩，只是还没出现而已。 他不断安慰着自己。 把这些大道理反反复复得在心里默念着。 第二天。 地下城的灯还没亮。 向南之就起床了。 他现在必须要让自己忙碌起来。 忙碌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自己要做的事情很多。 他已经不是那个挖矿等死的使命者了。 不知道为什么奶奶没有早点把这个秘密告诉他。 可能早点告诉也不用荒废五年了。 他可能会早点清醒。 也不会遇到秦屿…… 又想到哑巴了。 他又冲了把脸，强迫自己不要想了。 等到白沐珍起床后，他们随便吃了点就去了研究所。 这次进研究所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没了那么多好奇和不满。 而是给向南之的生活里开了个希望的口子。 他跟着白沐珍来到一个小型实验室中。 这里摆放着各种他从未见过的仪器。 白沐珍调试着参数。 向南之看着觉得无聊随口问了一句：“奶奶，你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向家的能力？” 白沐珍笑笑说：“我不希望你用这个能力去挑起战争。” “那现在呢？”向南之继续追问。 “现在啊！你比以前更成熟了，我大概掐指算了下，你短时间不会鲁莽挑起战争了。”说着还调皮地伸手捏了两下手指假装在算命的样子。 向南之心里一暖，走上前握住了奶奶的手说：“万一算错了呢？” “现在有人会治你了。”白沐珍笑笑道。 “嗯？”向南之不解还想追问。 白沐珍拉着他坐到一台白色的仪器前说：“别东问西问了，要开始了。” 说完就在向南之太阳穴处涂上了一些凝胶。 然后扒开向南之的衣领口要在他胸前也涂一些。 向南之捏住自己的领口说：“我……” 白沐珍笑了下说：“奶奶什么没见过？” 向南之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神控制不住得左右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又不是小孩了，多买两件高领衣服就好。”白沐珍继续给他涂着凝胶，语气很平和地说。 奶奶知道自己那档子事了，可能昨天就知道了。 自己还像个傻子一样的遮掩。 这种被人看穿当众处刑的感觉让向南之止不住得脸发红。 但是看奶奶的反应和昨天的话，应该不知道这人是秦屿。 不然怎么会那么淡定和高兴。 他松了口气。 误会了也好。 这件事谁都不知道最好。 不一会儿他身上就被贴上了各种东西。 白沐珍走到控制面板前说：“接下来会有点麻疼，忍一下。我看下你的基因能力到什么阶段了。” “嗯。”向南之轻声回。 随后一股电流涌入了他的体内。 起初还是微弱的感觉。 随后电流越来越强烈。 从麻变成了胀，再从胀变成了像针扎一样的刺痛。 他想咬牙忍耐一下，但是越来越强烈的疼，让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这种疼持续了大概十几分钟。 他满头大汗强咬着牙。 “好了。”白沐珍关了仪器走到他身边。 然后帮他拿掉贴在身上的东西笑笑又说：“我的小孙子啊，真的是从小没吃过苦，这一下就都是汗了。” 向南之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抬眼看了下奶奶，赶忙抹去自己额头的汗。 “其实奶奶挺舍不得你去扛这些事的。以前向家人多，大家都宠着你，你从小要什么有什么也任性惯了。如果有得选，这些事一定不会落到你头上。”白沐珍拿着纸给孙子擦着汗温柔地说着。 向南之不想看到这种煽情的场景。 他也不想被人看轻。 笑笑对白沐珍说：“奶奶的意思就是我没用呗？” 白沐珍撸撸他的头说：“我以前的确这么认为的。” 向南之一阵不悦。 虽然自己这几年的确不怎么样，但这种直接的贬低还是有些令人不适。 “但是吧，数据显示你很棒。”白沐珍走到控制面板前说道。 向南之跟着走了过去，看着屏幕上乱七八糟的东西。 每个字和数字他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就看不懂了。 “你的能力活跃数比奶奶的高很多。”白沐珍指着一排数据说。 “什么意思？”向南之问。 白沐珍继续翻阅着数据说：“说了你也不懂，这些交给研究所的人吧，你只要知道你很棒就行了。” 向南之对这些也不感兴趣。 从小他最烦的科目就是理论课。 那些基因的成因，到现在他都没搞明白过。 他看着白沐珍捣鼓数据觉得无聊，又追问道：“所以接下来我要干嘛？” “今天就先这样了，这份资料我要交给数据部再分析下。我看你嗓子还没好，先放松一天吧。”白沐珍拍拍他的肩膀说。 向南之坐着没动。 他想找点事做，想让自己忙碌起来。 他不能停，停下来脑子里都是些有的没的。 白沐珍见他不动又说：“去建造区逛逛吧，大地震后那里还没完全恢复，缺人手。” 奶奶这逐客令下得很直接。 向南之也没理由继续逗留了。 想着去建造区也行。 上次和韩旭那小子吵完就没见过了。 倒是可以去见见他。 不管关系还能不能恢复。 起码可以把买的衣服送给他。 然后他便起了身。 走到家里拿了衣服和自行车往清扫局的方向去了。 第59章 撒野 前往清扫局的路上。 向南之看到很多人还在忙碌造着房子。 那些钢筋水泥的房子想要重建真的是大工程。 他本也就没什么事。 时间还早韩旭肯定也没下班。 他加入了造房子的队伍中。 大家看他都觉得奇怪。 也没人愿意搭理他。 他也不在意别人的态度。 反正就和上次帮秦屿那样，把乱七八糟的材料一顿移动。 移动了一会儿突然有个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他回头看。 那人脸上都是奇怪的沟壑，乍一看还挺吓人的。 那人面色还很差，瞪着向南之的眼神特别凶。 向南之被看得一阵不爽，也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你小子是不是没事找事？”沟壑脸突然语气不友善地说。 向南之一下子火气就冒上来了，把这人手一拍回道：“我看你才没事找事吧。” “你在这瞎搬什么？东西都被你搞乱了。”沟壑脸继续愤愤地说。 向南之回头望了下那些材料，一脸不解。 上次他也这么搬的，也没人说他不对。 沟壑脸继续说：“不会弄就别弄，你这么一搬我们反而更难搞。” 说完这人就走了。 向南之站在原地看着人忙来忙去。 自己搬来的东西又被重新分了类。 上次哑巴…… 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帮倒忙。 只是哑巴没说。 向南之的心突然就拧在了一起。 “草。”他喘着气骂了一声。 这哑巴是真的没长嘴还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就能让人这么暖。 为什么明明在地下没见过几次，却处处是哑巴的影子。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他不能看人搭房子了。 他骑上自行车疯狂地蹬着踏板。 车速很快，迎面走来的人都被他吓到了。 他看不清那些人的脸。 只是想发泄。 好像只要骑得够快，哑巴就能从脑子清除掉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骑了多久。 直到有些脱力了才停下。 在街边缓了下，觉得有点饿了，随便吃了点东西。 这家店的肉好难吃。 特别柴而且寡淡无味。 哑巴做的肉就不一样了，都是酥酥的还包着浓汁。 “草。”他又骂了一声。 声音不轻，周围的人都看向了他。 他感受不到周围人的异样。 只是气自己，也气这个哑巴。 怎么吃块肉都能跑到自己脑子里来。 现在自己连吃饭都不能吃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茶不思饭不想？ 他觉得好可怕。 他不知道这种状态要持续多久。 他只知道现在自己没办法吃肉。 可能接下来只能吃菜了。 要变成一只兔子了，每天啃胡萝卜才行。 他结了账，慌忙地走了。 他没地方去，怕去什么地方就会乱想。 索性去了赌场，这地方没和哑巴来过。 他去赌场听人说话。 这地方特别热闹，有人欢呼有人骂街。 还挺爽的。 他在赌场呆了很久，看看时间快到韩旭下班的时间了。 又骑上车往清扫局赶去。 刚到附近，就看到顾少伟那欠揍的家伙。 不用想韩旭肯定在附近。 向南之笑了下。 这真是太好了，自己无法排解的怒气终于有地可撒了。 他把自行车一甩，就冲了过去。 韩旭站在墙边还没看清来的人是谁，就见到顾少伟被扑倒了。 向南之都没给人反应的时间。 几拳已经抡到了顾少伟脸上。 顾少伟被打地有点懵，脸都没来得及转，就感觉自己天旋地转的。 周围的人倒是反应快，几个人上前一架就把向南之拉开了。 向南之眼睛一瞪，几块石头和钢板迅速地飞了过来。 这些人见识过向南之的能力，很快就散了开来。 顾少伟还在地上没爬起。 向南之又冲了上去。 一脚给他蹬回了地上。 这一脚踹在肋骨上，顾少伟捂着肚子一动不动。 向南之连续又踹了几脚。 周围的人这次不敢拉了，都傻看着开始后退。 向南之上头仿佛失去了理智。 又调来了一块大石头，准备往顾少伟脑袋上砸去。 “向哥，不要，你会打死他的。”韩旭大吼到。 然后冲到向南之面前抓住了他的胳膊。 向南之根本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一甩手就把韩旭推开了。 然后继续踩着顾少伟。 石头就要落下的一瞬间，一株枝蔓从远处伸了过来。 枝蔓紧紧捆住了悬在空中的大石头。 向南之继续发力要让石头往下移，脚上的动作还没停。 但是石头不动，就稳稳地停在空中。 被阻止了攻击让他更愤怒了，抬眼往四周找是谁搞来这该死的枝蔓。 往前看去，顾少成正从远处快步跑来。 他手又一抬，石头上的枝蔓继续蔓延，蔓延到向南之的周围。 枝蔓迅速收拢，把向南之死死捆住。 顾少成又挥了下手，把向南之和大石头甩到了一边。 向南之整个人都撞击在墙上。 这一撞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撞出来一般。 他猛咳了几下，倒在地上，浑身疼又浑身无力。 脑子昏但是比刚刚清醒了不少。 他看到顾少成抱住了韩旭，又看到一群人扶起顾少伟。 场面一片混乱，地上有不少血。 “向哥……”韩旭从不远处叫着他。 向南之听到了，但是没力气回应。 刚刚那一瞬间，他好像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完了，现在脖子都无法扭一下。 “少成哥你看看他，是不是也要去医院。”韩旭拉着顾少成焦急地说着。 顾少成皱着眉，手一挥松开了那些枝蔓。 大石头在向南之身边落下，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在这声音中，向南之回过了神。 他和顾少成对视了下，然后艰难地扶了下地，把自己撑起来些。 顾少成走到他身边，摸了下他的身子，又仔细看了他两眼说：“他没事，应该是脱力了，缓一下就好。” 韩旭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轻声说了句：“吓死我了。” 顾少成摸了他的头说：“没事了。” 隔了很久，向南之才开口说话：“死了没？” 他声音哑得可怕，顾少成和韩旭都惊了下。 韩旭起身走到他身边，扶着他的肩膀说：“顾少伟力量进化，骨骼比一般人硬，死不了的。” 顾少成站在一边厉声道：“你把我弟弟打成这样，没死也要负责的。” “呵。”向南之笑笑说，“你弟弟把韩旭打成这样负责了吗？” 两人对瞪着火药味十足。 第60章 少年心事 顾少成被向南之说得火气也上来了。 一个箭步走到他面前，低着头看他说：“你讲不讲理？” 向南之力气也恢复了些，也不服气地说：“你弟弟讲不讲理？” 韩旭赶忙拦到两人中间说：“别吵了。” 顾少成又对着韩旭说：“你和这小子到底什么关系？” “我……”韩旭一时语塞说不出话。 向南之把韩旭拉到一边，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他手扶着墙撑着自己的身子，瞪着顾少成说：“我是他向哥，谁打他我就打谁，听明白了吗？” 顾少成不理他，伸手就要拉韩旭走。 向南之不让，继续挡在韩旭面前说：“跟你走干嘛？回去给你弟弟揍？” 顾少成还是不说话，执意要拉韩旭走。 “你大爷的，再拉一下，我连你一起揍。”向南之一把打开顾少成的手一顿怒吼。 两人僵持住对瞪着。 韩旭拉了下顾少成的手说：“顾老师。” 顾少成明显被叫得慌了下，脸色也白了起来，喘着气说：“什么？” “顾老师，你先回去吧。”韩旭又说。 “你什么意思。”顾少成继续逼问着韩旭。 “向哥说得有错吗？”韩旭眼睛里全是泪。 他瞪大着眼睛不愿让这些眼泪落下，但是柔弱的少年定力不足，豆大的泪水还是像脱了线一般往下落。 向南之也吓到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韩旭这一哭，他赶忙撒开了手，不知是要给少年擦泪还是要安慰两句。 他直愣愣地就站在原地来回看两人，慌乱地一句话说不出。 韩旭抬手一抹自己的眼睛，咬了咬嘴唇继续说：“放手吧，别管我了。” 说完他又拍拍向南之的肩说：“我们走吧。” 向南之赶忙去拿自己的自行车。 本要送韩旭的衣服也被他甩得散落一地。 他一边捡一边抬眼看顾少成。 顾少成脸色铁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韩旭也捡着衣服，然后坐上向南之的自行车说：“喝酒吧。我请你。” 这次向南之没有去熟悉的酒馆。 而是在韩旭家附近选了一个破一些的。 他们走进去落座。 韩旭随便点了些东西就不说话了。 “去地上给你买了些礼物。”向南之把衣服袋子递给韩旭。 看韩旭还没反应又说：“刚弄地上了，你洗洗再穿。” “谢谢，向哥。”韩旭收下了衣服，倒了杯酒一口喝干净。 喝完还是像上次一样疯狂地咳嗽。 咳着咳着眼眶又湿了。 “卧槽，你别哭行不行？”向南之捂着额头一脸无奈。 这一说韩旭的眼泪又哗哗往下流。 向南之更慌了又说：“哦哟，你别哭了，只要你不哭，你给我当哥都行，成吗？” 韩旭“噗嗤”一声就笑了，揉着眼睛边哭边笑说：“你这安慰人的方式是有点水平的。” 向南之松了口气，倒了杯酒喝了下去。 他缓了一下说：“一大老爷们成天哭哭啼啼的，我真是服了。” “我就是觉得自己倒霉。”韩旭红着鼻子又倒了杯酒。 “不是帮你揍回去了吗？”向南之皱着眉说，“你和顾少成发什么火。” “你懂个屁。”韩旭吃了两口菜。 今天的少年说话没有一些掩饰，所有的礼貌都收了起来。 向南之反倒觉得这样的韩旭更可爱了些，笑笑说：“终于不和我打算盘假客气了？以后继续保持。” 韩旭倒了杯酒举了起来，对着向南之说：“虽然我说了很多次了，但我还是要十分认真地再说一次，谢谢你。” “切。”向南之和他碰了下杯，喝完了酒继续说，“今天也不是帮你，是我自己想撒气。” “看出来了，之前你打两下就跑了。”韩旭一如既往实话实话。 向南之笑笑又问：“想说你和顾少成的事吗？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他是我以前老师，小时候别人欺负我，就他会帮我，他很善良。”韩旭说。 向南之自从和秦屿有了点什么之后，觉得自己这方面的情商蹭蹭蹭往上涨了不少。 他知道事情肯定不是这么简单又问：“没了？” 韩旭继续说：“顾少伟因为他帮我被挺多人说小话的，所以老揍我。” “啧。”听到顾少伟的名字向南之就觉得烦。 “你是不是看出来了？”韩旭抬眼看着向南之说。 向南之笑笑不语。 “毕业后，我就表白了。”韩旭又喝了口酒说，“但被拒绝了。” “看他那样子……”向南之欲言又止。 “嗯，从18岁毕业开始，我追了少成哥一年，成功了。”韩旭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向南之已经有点免疫他的眼泪了，喝着酒不说话。 “但现在想想当时太幼稚了，就是脑子一热，少成哥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和我在一起。先不说家里能不能接受两男的在一起，就我这身份，我是个女的也不行。”韩旭擦擦眼泪说。 “所以你刚是在和他分手？”向南之好奇心作祟发出了疑问。 韩旭又哭了，这次是嚎啕大哭，哭得老板都看了过来。 向南之任由他哭了好一阵，喝着酒不吭声。 “嗯，算了吧，分了顾少伟慢慢也就不找我茬了，少成哥也能好好生活了。”韩旭又喝了口酒，喝完继续哭。 向南之叹了口气。 原来感情真的不是个好东西。 受苦的不仅仅是自己。 虽然韩旭没有把他和顾少成的事情说全，但猜也能猜到这两人之间羁绊有多深。 他突然庆幸起自己的果决。 他早料到感情的事情拖久了会变成这样。 他可不想以后和韩旭一样，坐在一个酒馆没皮没脸地暴哭。 像个傻缺一样。 不过他也很佩服韩旭的勇敢。 像韩旭这么精明的脑部进化者，一定早料到结果，但还能这么义无反顾地冲。 这么好的少年，却要遭受这样的命运。 向南之那颗圣母心又开始隐隐作祟，伸手在韩旭胳膊上拍了下说：“向哥罩着你，放心。” 韩旭吸溜下鼻子说：“谢谢，但我不会喜欢你的。” 向南之往他脑门上狠狠一拍，愤愤道：“我瞎了啊，要看上你？” 然后两人哈哈一顿笑。 这顿酒解决不了韩旭的问题，但起码能让他睡个好觉。 向南之把像一滩烂泥的韩旭扛回了家就离开了。 这一天火也发了，故事也听了。 他本以为自己会平静一些。 但是骑在漆黑的路上。 他还是止不住地想起了哑巴。 只有哑巴开路的黑夜才是踏实的。 第61章 训练 第二天向南之又跟着白沐珍来到了研究所。 这次白沐珍带他来到一个空旷的训练场。 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岩石。 小李拿来了许多水和吃的，把东西放在一边就离开了。 “南之，今天估计你会挺累的，记得要及时补充能量，以免晕倒。”白沐珍说。 “嗯。” 白沐珍把他带到岩石边说：“昨天的数据看下来，你虽然天赋不错，但是距离觉醒能力还差很多。从基础开始练吧。” “要练多久能觉醒？”向南之问道。 “很难说，也可能一辈子不觉醒，但是从数据来看这么好的天赋，如果不觉醒的话应该是你不够努力了。”白沐珍笑笑说。 “那开始吧。”向南之信心满满地说。 如果什么事靠努力就能完成的话，那向南之应该会变成人生赢家。 从小他就是拼命三郎，所以在成为使命者一年后就名声大作。 一件事他只要认定了，就一定要做到，并且做到最好。 “今天的任务很简单，这任务也可能是你接下来一个月的任务。感知这些不同岩石的碳元素浓度，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全都答对了第一项基础训练就算完成。”白沐珍说。 向南之皱了下眉，他试着去用能力去感知了下。 他能感觉到每块石头中都有碳元素的存在。 他也能感觉到哪块石头的碳元素更多一些。 因为碳元素更多的石头更好操控。 但是要去精确浓度到底有多少，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白沐珍看到他发愁的表情继续说：“想要能精确一块石头中碳元素到底占了多大的比例，那你就要剖开这块石头，进入这块石头内部去探索。” 向南之一知半解，继续照着白沐珍的说法去努力，依然没有头绪。 白沐珍拍拍他的肩膀说：“所以可能需要一个月，这都要看你的感悟能力了。今天你就待在这里吧，乏力了就补充能量，实在累了就回家休息明天继续，奶奶先去忙工作了。” “好。” 说完白沐珍就离开了。 整个训练室就留下向南之一人。 空荡荡的环境让他更容易集中注意力。 他盘坐在地上，看着这些石头。 他不准备几块石头一起探索。 他选择了一块碳元素含量最高的石头，静静看着这块石头然后动用能力。 刚开始的时候，他经常把握不好度，越用力越容易把石头移动起来。 石头经常在训练室乱飞。 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收回一些能力后，又拿这石头一点办法没有。 他在石头乱飞和对石头束手无策之间徘徊。 累了就喝水吃东西。 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快。 直到白沐珍再次来到训练室，他还呆呆盘坐在地上，甚至因为太认真完全不知道有人来了。 “南之。”白沐珍轻轻唤了他一声。 他被吓了一跳，身子一抖，回过了神。 他满脸苍白没有一点血色，额头上也都是虚汗，嘴唇干得都皱了皮。 白沐珍赶紧上去扶他，伸手擦了下他的汗说：“孩子你不能这样，才一天不着急的。” 向南之想说话但是觉得喉咙发紧，第一下竟然没发出声。 缓了一下才说：“没事，明天继续吧。” 他的嗓子比之前更哑了，声音都劈叉了。 白沐珍拿了点水过来给他喝，拍拍他的肩膀说：“缓一下带你回家多吃点。” 他喝了水点点头，坐了一会儿准备起身。 一起身才发现自己的腿早麻了，一下子又摔在了地上。 白沐珍要扶他，他阻拦了下说：“我缓一下就好。” 他坐了很久感觉自己有了点力气。 起身和白沐珍回到了家中。 白沐珍做了很多好菜。 看到饭菜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饿。 疯狂进食的满足感，让他舒适了不少。 “孩子，这件事不急。”白沐珍又说。 向南之其实心里知道不急。 他只是想找点事做。 最好每分每秒都能被填满。 因为他一闲下来就会想东想西。 就像现在。 他只要看一眼阳台的花，就觉得心酸。 “奶奶，这花能活多久？”向南之开口问。 白沐珍也看了眼阳台说：“看你想它活多久，好好养十天半个月，不好好养一两天就枯了。” 向南之笑了下说：“那还挺短的啊，我还以为能活好几年。” “花离开了土，光靠水培活不了那么久。”白沐珍说完就捣鼓她的那些植物了。 随后又说：“这个多肉活得久，一二十年都不是问题。” 向南之坐在餐桌前发呆。 和哑巴的感情应该更像那些花吧。 那么艳丽惹人喜爱。 但离开了土枯得也很快。 两人不见了，这段感情就没了土。 一会儿也就淡了。 这样也好。 就等个十天半个月的吧。 等到那时候，可能连这人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他准备早点洗洗睡了，走到房间拿换洗衣服。 一开出门，秦屿的黑衬衫掉了出来。 向南之像被人打了一拳的一样疼。 他不敢去看那件衣服。 他又怪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塞塞好，塞塞好就不会掉出来了。 现在这件衣服落在眼前。 这一天的忙都白费了。 他站了很久才蹲下身就捞那件衣服。 衣服都被他塞皱了。 哑巴就不会那么邋遢，每件衣服都干干净净的。 他又忍不住去闻了一下衣服。 味道比前阵子淡了一些。 这一淡让他更难受了。 “妈的。”他咬着牙又骂了一句。 这味道就像秦屿一样，离他越来越远了。 他喘着粗气手紧紧捏着衣服。 过了好久才把气息平稳下来。 他把衣服都折好，放到了衣柜的最里处。 把衣服藏起来不去看。 好像这样就能把这段短暂的感情封住了一样。 等到衣服上的味道都散去时，也许就可以很坦然面对这件普通的黑衬衣了。 他冲了澡，倒在床上。 全身虚脱无力。 脑子里全是前几天的事。 但是这一天太累了。 疲倦帮他带走很多思念。 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第62章 仙女 接下来的一周向南之都在和石头做着斗争。 直到这一天，白沐珍把训练室的门给锁了起来。 “奶奶……”向南之想开口说什么，但是嗓子疼得厉害发了两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白沐珍收起了钥匙，脸色很不好。 这一周她说了很多，但是向南之就像着魔一样就是不听。 如果不是研究所会关门，他可能会一直住在里面。 “南之，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这样。”白沐珍说话的语气有点急。 她几乎没对这个孙子发过什么脾气，没回家的那5年，她都能理解孩子是有难处。 但这次她真的无法理解。 “你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你的不满吗？我说过如果你没想通可以不承担。”白沐珍继续说。 向南之垂着头艰难开口：“我……想承担。” “那你为什么这样？这件事不急，还是你有什么别的事没告诉我？”白沐珍继续追问着。 向南之一阵沉默。 别的事……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别的事。 反正他停不下来。 一周了，他本以为时间久了就好了。 阳台的花都有点蔫了。 但自己的想念怎么更深了。 泡在研究所的时候不怎么会分心。 但一停下来各种心酸、愤怒、不甘都会涌上来。 “南之，我自认为没几个家长会像我这么通情达理，但你这样任性我也扛不住。” 说完白沐珍就叫来了小李。 对着小李又说：“你带他去医院看嗓子，他不肯去你就找几个能打的给我捆过去。” 白沐珍气冲冲地离开了，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把门一关。 训练室的门口就留下小李和向南之俩人。 小李是个面面俱到的人，不然也不会成为白沐珍的贴身助手。 他拍了下向南之的肩膀说：“想去医院吗？” 向南之摇摇头。 “要我捆你吗？”小李又问。 向南之继续摇头。 小李笑了下叹了口说：“那向家小少爷就是要为难我咯？” 向南之抬眼看了他一下。 他不希望自己的那点破事让任何人为难。 但他此刻真的停不下来。 小李又扶了一下他的胳膊说：“走，送你回家。” 他接受了提议，跟着小李走了起来。 在路上小李继续说：“你如果想聊聊我呢，我可以随便听听。你如果不想聊呢，你奶奶下班前我就找人把你捆了扛去医院。” 向南之斜眼看了小李一下没说话。 他们回到家中，小李给了他一粒薄荷糖。 向南之笑了下，把糖塞进了嘴里。 这糖十分辣人，辣得他舌尖都麻了起来，脑神经也恢复了些。 这一恢复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撑着脑袋靠在沙发上恢复了很久。 “失恋了？”小李坐在他身边问。 他侧头看了小李一下，皱着眉不说话。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除了失恋大概没第二件事能折腾成这样了。” 小李说完起身就去倒水，边倒还边说：“不过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没你经历的事情多。你小子不容易，我就好奇哪家仙女把向家小少爷搞成这样。” 向南之笑出了声。 一颗糖缓解了不少喉咙的压力。 出了声他觉得气都顺畅了些。 “李哥。”他叫了小李一下。 “嗯？要聊聊了？”小李把水拿到他面前看着他问。 “你成家了吗？”向南之拿着水哑着嗓子问。 “我都42了，还不成家，按道理你要叫我李叔。”小李拍拍他的肩膀说。 向南之又一顿笑。 小李长得十分清秀年轻，一点都看不出已经这个年纪。 不过进化者的样貌本就更不易老。 只是向南之在地上呆久了，看人都分不清年纪了。 “你和嫂子怎么认识的？”向南之喝了水继续问。 小李笑笑道：“称呼不对，我的是老公。” 向南之被水呛了一口。 “怎么，这年代了还有人恐同？”小李挑了下眉问他。 “不是。”向南之坐直了些继续说，“大家都知道这事？” “嗯，研究所都知道。”小李说得十分自然。 “你们怎么认识的？”向南之来了兴趣，话都变多了些。 “地下城又不大，研究所就更小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小李说地很自然，一点都不避讳这些问题。 向南之犹豫了下又开口问：“那你们家里……” “他家不太同意。”小李苦笑了下说，“他是柳家的人，地下城最大的脑部进化者家族，你应该知道。” “那你们？”向南之问。 “很多事只要你愿意去做，就没什么拦得住。就像你不愿意回地下城，一跑五年也没人拦得住。”小李回。 说完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小李想想又觉得不对劲说：“不是聊你，怎么聊起我？你怎么回事？” 向南之苦笑了下，又喝了口水说：“就遇见了一个仙女。” “哪家的？哥给你帮帮忙？”小李打趣道。 向南之瞟了他一眼说：“别家的。” 说完起身叹了口气又说：“送我去医院吧，这嗓子是要看看。” 小李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说：“谢谢你体谅哥，快走吧。” 两人一起出了门往医院去。 傍晚。 白沐珍办公室。 “你和他聊了？”白沐珍坐在座位上问小李。 小李站着说：“嗯，说遇到了个仙女。” 白沐珍皱了下眉，低声道：“那我是多虑了吧。” 小李走到柜子边拿出了几瓶药，又去倒了杯水，走到白沐珍身边。 把东西递给了白沐珍说：“白奶奶，希望你不要怪我多嘴。” 白沐珍接过药，低头开着药罐子沉沉叹气说：“没事，你说吧。” “南之虽然看起来不是个传统的好孩子，但其实很能扛事，这点大家都知道。”小李说。 “嗯。”白沐珍回。 “我觉得很多事您可以别瞒着他，你看这次把事情说开了，他就想通了。”小李说。 白沐珍拿着手中的杯子若有所思着。 小李继续说：“您越想保护他，他就越要跑。他心思重，做事又冲动，总瞒着也许不是件好事。” 白沐珍笑了笑对着小李说：“我知道，该说的时候我会说，他毕竟不是研究所的人，规矩不能在我这里坏了，等时机到了我会说的。辛苦你了，今天早点下班吧。” 第63章 见或不见 接下来的一周多。 向南之开启了，两天去研究所，一天休息的训练模式。 小李和他聊天的那次，他猜到了是奶奶找来套话的。 什么事都逃不过地下城白奶奶的法眼。 向南之只能让自己保持得尽可能的正常，以免节外生枝。 事情闹开了对他而言无所谓。 但不知道秦屿会面对什么。 会不会所有人都指着他鼻子骂。 骂他断了向家的后。 向家的责任压垮他一个就够了，不能再拖个好人下水。 近期他没那么强迫自己去训练，反而进度快了很多。 现在他已经能做到如何剖开石头进入内部探索了。 第一次进入到石头内部时，他感觉自己的任督二脉都被打开了。 他看见的石头从一整块，变成多面的小块，再慢慢从小块变成颗粒状。 那些颗粒中大部分都是灰色的，那些灰色的颗粒他不知道是什么。 但是有一小部分颗粒是黑的。 那些黑的颗粒不断吸引着他。 是碳元素。 能剖开石头后，他开始尝试把黑色颗粒与其他物质区分开，以便有效计算密度。 但这个过程很难。 黑色颗粒太多了，分散得也太开了。 想要聚集它们比剖开石头更难。 他又一次脱力倒地。 他睁着眼看着天花板，觉得好累。 明天就是约定好的三周后的周五了。 时间越靠近，他越觉得烦闷。 他想得很清楚不去见了。 再也不联系了。 但是心里想见，想看一眼的声音又那么响亮。 响亮到理智都被淹没了。 他收拾了下东西就离开了训练室。 一出门就和白沐珍打了个照面。 “南之，今天这么早？”白沐珍走上前笑笑说。 “嗯，有点进步了，太累了。”向南之礼貌回复。 白沐珍看着他没说话。 小孙子自从答应去扛向家责任后，就不怎么会笑了。 话也变少了。 看起来倒是比以前更成熟了，但这种成熟的底色是悲凉的。 也许这是成长的必经之路，每个人都得经历。 白沐珍叹了口气说：“药别忘了吃，嗓子还哑。” “知道，先回去了。”向南之说完就离开了。 回到家中。 他坐了一会儿。 也不知道要干嘛。 发着呆尽可能让自己放空。 阳台上的花彻底枯了。 两天前就枯了。 奶奶想要扔掉，向南之阻止说要再留几天。 花是枯了，但根还没烂。 地下城想要看一次花不容易。 他想等这花彻底烂光再扔。 这样好像遗憾可以少一些。 他又起身去冲澡，打开衣柜站了很久。 秦屿的衬衫被压在衣柜最里处，不故意去找是找不到的。 他想翻出来看看。 思想做着斗争。 最后还是咬着牙作罢。 随便拿了身干净的衣服进了卫生间。 见或不见的这个问题，几天前还很确定。 但是真的到这一刻又动摇了。 他让水不停地打着自己。 希望水能把自己打醒。 他烦闷地往瓷砖上一拍。 这种矫情的劲。 真恶心。 自己一向果决，想了就去做，根本不考虑后果。 这个该死的哑巴怎么这么烦。 他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但浑身没劲所以站着没动。 洗完澡他连饭都没吃就往床上一躺。 地下城熄灯了，房间里一片黑。 白沐珍回来后，开了一次他的房门。 他听到了但是假装睡着没回。 他不想说话，不想谈心。 因为心里真正想的不能告诉任何人。 这一躺，躺了十几个小时。 直到地下城的灯再次亮起他都没合眼。 7:00了，还有三小时哑巴就回来了。 不知道哑巴今天会穿什么衣服。 一定还是一身黑。 挺想看看哑巴穿别的颜色衣服是什么样的。 但也没机会要求了。 时间不停地走着。 8:00不到白沐珍出家门的声音传来。 向南之动了一下，坐起了身。 还有两小时了。 骑车到出入口，速度快一点半个多小时就够。 他还来得及。 他又想了很久，直到时间停在9:10。 再拖下去就要错过了。 当真的意识到要错过的时候，他突然十分的清醒。 要见，必须要见。 但是躲起来见。 就看一眼。 不让任何人知道地看一眼。 就像让不让任何人知道这段感情一般。 就躲在暗处，把所有的情绪自己消化。 他猛地起身，随便洗漱了下。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眼血丝和满脸憔悴。 他笑了下，就这破状态，的确不能让哑巴看到。 哑巴喜欢那个骑着车满面乖巧的人。 就让那个人留在哑巴心中吧。 希望自己不经意的一个样子，可以变成哑巴的一段美好。 那些难堪就算了吧。 他骑着车在路上蹬地很快。 好像要把所有的情绪都蹬掉一般。 来到出入口处。 他的脚步慢了下来。 还有15分钟才10:00。 他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骑这么快过。 他开始选择位置。 想找到一个隐蔽又不遮视线的角落把自己藏进去。 最后他选择了一个小道处。 这个小道很窄，离出入口有点距离。 躲在这里微微侧头就能看清出入口来往的人。 一缩头，人也可以被墙面遮得无影无踪。 他靠着墙看看表，9:58。 哑巴快来了。 他觉得心跳得很快，就像要冲过喉咙口一样。 三周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过的。 每天都觉得要崩溃了。 但每天都咬着牙死撑。 10:00了。 他侧头去看。 出入口没有哑巴的身影。 他开始不安，拳头都开始握紧，呼吸也急促。 头一直侧着望着，但是就是没有那个想见的人。 哑巴不回来了？ 时间一点点过着，他又看表，10:03。 才过了三分钟，他却觉得像过了三小时一般。 他放下表又往出入口望去。 石门转动了。 他先看到了一双腿。 又直又长的一双腿，穿着黑色休闲裤。 他不需要去确定就知道这腿是谁的。 心揪着疼。 周围的声音开始变得嘈杂，都是女孩的叫声。 这些声音明明离他很近，但是他却觉得听不清，就像是远处的一种回响十分不真实。 秦屿慢慢走了出来，扯下眼罩。 向南之一下子就屏住了呼吸，就是这个动作，每次看都会心动。 哑巴回来了。 第64章 钥匙 秦屿站在出入口没动。 他环顾四周，脸色铁青像在找什么似的。 向南之侧着头望着，心疼得不行。 哑巴应该是在找自己。 没看到自己应该很难过吧。 秋怡突然出现在向南之的视线中。 她跟在秦屿身后，靠近秦屿说了几句话。 说着说着还上手拉了秦屿一下。 向南之的脑神经被挑动了下。 那些心酸上又多了点愤怒和不甘。 但他没动只是继续这样呆呆望着。 秋怡好像是在拉秦屿走的样子，但是秦屿就站在原地没动。 周围人的声音很吵。 秦屿不断看着找着。 秋怡的动作幅度更大了些，直接勾住了秦屿的胳膊。 向南之倒吸了一口气，他缩回了头。 心跳得比刚刚更快了些，他都不知道自己心能跳这么快。 他想看秦屿，多看一眼都好。 但是看到秋怡勾上秦屿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就要冲出去了。 就三周？哑巴就和别人好了？ 还他妈的变成一个女的了？ 他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就算秦屿真的喜欢了别人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喜欢上别人是迟早的事情。 难不成还真能一直等他，等他这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吗？ 他平复了下心情，又侧头往出入口的方向去看。 哑巴不见了。 就这么一下，人就没了。 这条路不应该这么短的，刚刚人还在门口，一下子就没了。 他有些急了，身子也跟着离开了墙面。 站在街道上，眼神在那条路上来回看着。 没人。 人真的走了，一下就走了。 他觉得自己双脚都无力了起来，扶了下墙然后慢慢蹲下。 这也太快了，好像就几秒。 比他们那段感情来得还快。 他开始后悔自己来看这一眼。 没见的这些日子只是难过而已。 现在看了一下，心疼地无法呼吸。 “躲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向南之愣住了。 这声音那么熟悉。 他不敢动，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这个声音。 他不知道是自己幻听了还是怎么了。 胳膊又被有力的大手拉了下。 他回过了神，不是幻听，就是哑巴。 秦屿一发力把他拽了起来。 他被拽得一个踉跄回了头。 看清秦屿脸的那一刻，他觉得脑子都是糊的。 “躲什么？”秦屿又问。 向南之说不出话。 哑巴瘦了，瘦得很明显。 下颚线变得更清晰了。 向南之站直了些，缓了一下开口说：“你……怎么？” “我看得见。”秦屿皱着眉声音很沉地说。 向南之笑了下。 哑巴的五感进化还真是次次让自己暴露地体无完肤。 “嗓子怎么还这样？”秦屿皱着眉又说。 向南之不想哑巴看到自己一塌糊涂的样子。 挤出一个笑脸说：“怎么样，这声音有磁性不？” 秦屿没笑，只是板着脸看着他。 “啧。”向南之继续故作轻松说，“什么表情啊，难看死了。” 秦屿不说话。 向南之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想问的其实很多。 最近还好吗？ 回来几天啊？ 怎么瘦啦？ …… 很多很多。 但好像这些话都不适合说。 隔了很久，秦屿开口说：“我要回去汇报。” “嗯。”向南之低下了头。 秦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放在他手里又说：“去我家等我。” 掌心触碰的那一下，向南之一把抓住了秦屿的手。 他抓得非常用力，钥匙在两人手掌中隔着，不规则的轮廓戳得皮肤有点疼。 “不了。”向南之开口。 然后他把钥匙用手指又塞回了秦屿的掌心中说：“我得回去了。” 秦屿沉沉地呼了两口气，把钥匙往向南之口袋里一塞。 然后手捂住他的口袋，死死盯着他说：“我就这一把钥匙，你不去我回不了家。” 说完不给向南之反应的时间，就迈着长腿往使命局的方向走了。 向南之站在原地回头看他，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口袋。 秋怡正站在路口等着秦屿，看到秦屿走了过去，她又侧过身往后看了向南之两眼。 向南之火一下子就冒了上来。 叫自己去家里，然后和别人一起跑了？ 他特别想跑上去问问秋怡。 问问她，你要干嘛。 但好像这样做不行。 “向哥。”他被人叫了一声。 他往声音的方向看是韩旭。 “啊。”他回了一下。 然后又往秦屿的方向看去。 秦屿回头了，也看着他，一边往前走一边看着。 两人对视了下，秦屿又回过了头往使命局方向走了。 “你看什么呢？”韩旭问。 向南之眼神没动回了句：“没什么。” 韩旭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又说：“那是秦屿哥哥？” “啊？”向南之根本没脑子搭理韩旭。 “还有个姐姐？”韩旭又问。 这问来问去的把向南之也问烦了。 语气十分不好地说：“和你有什么关系，问问问，问个屁。” 韩旭吓了一跳，闭上了嘴。 向南之冷静了下，觉得自己刚刚的语气可能不太合适。 又开口说：“你怎么在这里？” “今天局里分配我们到这块打扫，我老远就看到了你，就过来和你打个招呼，你都好久没找我了。”韩旭摇摇自己手中的扫把说。 “啊，我最近忙，忙完了找你玩。”向南之随口回着。 他看看韩旭的脸干干净净的，最近应该没被打。 然后笑了下说：“顾少伟出院了没？最近没找你麻烦了？” “出院了，但是最近不敢找我了，怕你了。”韩旭笑得灿烂说。 向南之往他胳膊上一拍说：“都说了向哥罩你。” “嗯。向哥你看这衣服你上次买的，是不是很合身。”韩旭继续说。 向南之根本分不清这衣服是不是自己买的，买的时候都没仔细看过，这时心情也一塌糊涂，随口回了个：“好看。” 身后的人开始叫韩旭。 “我先走了，记得有时间找我玩。”韩旭和向南之道了别，就开始和同事们一起扫地了。 向南之的四周安静了下来。 口袋里的钥匙变得沉甸甸的。 这哑巴还真是厉害。 这钥匙一塞，自己一点办法都没了。 他站着犹豫了很久。 随后拿上自行车，往使命局宿舍楼的方向骑去。 第65章 算了吧 向南之骑到秦屿家门口开始犹豫。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开门进去还是在门口等。 站了很久，周围很多人看着他。 秦屿这个人在哪儿都招摇。 这人的家，使命局里不少人都知道。 向南之觉得自己这样一直站着，不知道要给哑巴带来多少非议。 想了下还是停了自行车，开门进去了。 一进门就是熟悉的味道。 这家都一个月没来人了。 哑巴独有的干净的味道还那么浓。 他又开始等待。 地上还能看个电影打发时间。 他现在只能坐着发傻。 他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等人对他来说特别煎熬。 但是遇到秦屿后，他就开始一直等。 他笑了下，自己一定是病了。 病得连脾性都变了。 三周的努力都白折腾了，这一下又回到了原点。 自己像个傻缺一样白忙活。 死去活来一阵，最后又坐在哑巴家里了。 不过有个见面的机会也好。 把话都说说清楚吧。 如果真的一句话不说就再也不见。 也许对彼此来说都更放不下。 他等了一个多小时。 按照上次在秦姗家等人的节奏，估计还要好一阵才行。 他很久没吃东西了，饿得心发慌。 心里不由地烦躁起来。 “咚咚咚”门被敲响了。 他一下子就恢复了精神。 赶忙跑到门口开门。 门一开，秦屿手上拎着东西冷着个脸站着。 本是欣喜迎接人，看到那脸又开始惆怅。 和在地上开门看到哑巴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那时候虽然心思重，但都由着心去享受。 现在……更复杂了。 两人都没说话。 秦屿走进来，换了鞋，把手上的东西往餐桌上一放。 随后洗了下手说：“先吃点东西吧。” “好。” 向南之坐到餐桌前。 哑巴总是这样，时时刻刻能提供自己想要的。 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每次都暖得恰到好处。 他们面对面吃着饭。 向南之不像往常一样吃得那么肆无忌惮。 反而慢条斯理了起来。 秦屿抬眼了看他下问：“不好吃？” 向南之手颤了下，尴尬一笑说：“好吃。” 秦屿叹了口气，抿着嘴又沉默了。 吃完饭，秦屿又把桌子都收了。 向南之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着。 想着等等怎么开口，想着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秦屿从厨房出来，走到窗边打开窗点了根烟。 吸了几口后，沉着嗓子问：“刚和韩旭说什么？” 向南之往他的方向看了下。 他没心思管韩旭的事，随口说：“就打了个招呼。” “他衣服挺好看啊。”秦屿继续说。 “嗯？”向南之没太听懂随口说，“没注意。” 秦屿猛掐了烟，走到他跟前，脸色非常难看，低着头看着他喘着气。 向南之回瞪了他一下。 这狗脾气，怎么发的没点时间管理能力的。 他根本没心情哄人，就直直看着秦屿不说话。 “什么意思呢？”秦屿继续问。 话赶着话，向南之脾气也上来了。 回怼道：“什么什么意思？” 秦屿喘着气不说话。 冷暴力又开始了。 向南之不服气，压了三周的火蹭蹭蹭冒着。 “你有话就说，别在这儿和我耍脾气，我没那么多时间管你。”向南之说。 本是想好好告别的，却一下子闹得这么难看。 向南之觉得心里堵。 抬手搓了搓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 秦屿一个俯身，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头死死埋进他的肩窝里。 他喘着气哑着嗓子说：“我想你了。” “草！”向南之握着拳低声骂了一句。 气息也变得不稳了起来。 心里像被烤一样煎熬。 这句想，把他造了三周的防护墙轻松击碎。 秦屿头蹭蹭他的肩膀继续说：“真的想。” 向南之刚刚所有预演的话都卡在了喉咙口，一句都说不出了。 他也把头靠在了秦屿的肩头。 好像靠一下身体才能找到一个支点。 靠一下才能不这么疼。 秦屿伸手抱住他的头，把指尖塞进他的头发里，把他的头狠狠往自己肩膀上压又问：“你想我了没？” 向南之不回话。 秦屿的每句话都刺得他脑袋发懵。 他希望这刻，这人真的变成一个哑巴。 就这样两人抱了很久。 直到秦屿拍了拍向南之的背。 向南之缓过了下神，哑着嗓子说：“给我根烟。” 秦屿起开了身，从窗边拿来了烟，又拿来了烟缸，坐到了向南之身边。 向南之伸手拿过烟。 三周没抽了，嗓子又发紧，一口下去咳得停不下来。 秦屿又起身去倒水。 向南之喝了水，嗓子缓和些，继续抽烟沉默。 “瘦了，腰又细了。”秦屿说。 向南之斜眼看了下秦屿，身后捏了下秦屿的下巴左右看了下，笑笑说：“你自己照过镜子没，都他妈的瘦脱相了。” 说完把手一撒，把烟一灭。 侧过身看着秦屿。 看了一会儿觉得对着这个脸说不出话。 又转过了头低下，缓缓开口道：“我们……” 秦屿一把从后方抱住了他，把头靠在他的背上。 “草！”向南之又骂了一句。 这该死的缠人哑巴，怎么会这么烦。 他喘着气，调节着心跳，狠了一下心说：“我们算了吧。” 秦屿没动，也没回话。 向南之冷静了下又说：“时间也不久，早散早好，久了更磨人。” 然后拍拍秦屿的手又说：“哑巴，别见了，见了难受。” 秦屿依然没动，也不回话。 向南之心疼得厉害。 这么抱下去，他可能下一秒就得反悔。 他一用力，把秦屿的手扯开，然后又把秦屿往后一推。 秦屿根本没发力，就这么任由他扯着推着。 向南之根本不敢看他，一直背对着他。 又点了根烟，抽着沉默。 一根烟的时间不久，一会儿就烧到了手。 “嘶。”向南之烫了一下把烟灭掉。 然后掏掏口袋把钥匙在茶几上一拍说：“走了。” 起身时，秦屿又拉了下他的手，力气不大，只拉了两根手指。 这力气他不用力就挣开了，但他没动。 他站了一会儿，又看看秦屿的手，在秦屿的手上狠狠捏了下。 然后收回手，离开了。 第66章 训练二 向南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骑上自行车的。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家。 等他再回过神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 结束了。 他笑了。 他又开始想。 这算是自己的初恋吗？ 他又一顿笑。 这么梦幻又糊涂，和自己的猛男形象真的一点不搭。 大门被打开的声音他听到了。 白沐珍又来敲他的房门。 他起身去开。 笑着说：“饿了，今晚吃什么？” 白沐珍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犹豫了下说：“我去弄。” 他走出房门坐在餐桌前，斜眼看到阳台的花，轻轻笑了下。 随后便走到阳台把那些花收掉了。 “不是说留着。”白沐珍端着菜从厨房出来。 向南之把花放进垃圾袋说：“烂了，发臭了。” 美好的事情总是像花一样。 绽放一下就会灭。 贪恋花的艳丽，就要去承受枯的难堪。 向南之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够难堪了。 把东西都扔进垃圾堆，就能把这段难堪草草收场了。 向南之继续着自己的生活。 那个枯燥乏味，满是责任的生活。 在和石头斗争了三周半左右，他第一次探索出了石头的碳元素含量。 “白云岩，碳含量63.776%。”向南之坐在石头前对着白沐珍说。 白沐珍看了他一眼笑道：“很好，出入0.001，应该63.775%，不过已经可以了。” 向南之没什么表情，坐在石头前说：“那我把接下来几块都测一下，今天应该可以。” “嗯，不急，速度比我预计得快了很多，明天测也来得及。”白沐珍说。 “今天测了吧。”向南之回。 白沐珍叹了口气，拍了下他的肩膀说：“南之……” “奶奶，我没事。”向南之皱了下眉说，“你问了很多遍了。” 白沐珍站着不动。 向南之清了下嗓子又说：“你看我，嗓子都好了。” 白沐珍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但还是语气平和地说：“小李说你遇到个仙女。” 向南之笑了下。 他就知道小李是来探口风的。 一群狡诈的脑部进化者们。 以后他是再也不会叫这人李哥了。 他侧头看了下白沐珍故作轻松地说：“对啊，遇到个仙女，可好看了。” 白沐珍坐到了他身边继续说：“那仙女去哪儿了？飞月亮上了？” 仙女…… 去地上了。 向南之又笑了下说：“仙女飞别人家去了。” 白沐珍继续问：“真的是仙女？” 向南之震了一下。 他不知道奶奶是猜到了还是怎么了，竟然问出这种问题。 他又回想了自己和秦屿的接触。 在外人看来，他们应该连熟都算不上。 不过是抓他回了地下城，不过是和他去地上玩了两天。 是啊，不过是这么点接触，竟然让自己现在像个傻缺一样。 他停顿的时间有点久。 白沐珍又“嗯？”了一下。 他赶忙收了回了思绪说：“现在想想也没那么仙了。” 白沐珍没回话，只是继续看着他。 向南之又笑了下说：“奶奶！我都这么大了，遇见个仙女你都要管？以后我可能还要遇到好多个仙女，你都要管？” 白沐珍拍了下他的手。 她安慰道：“不管是仙女还是什么女，你总能遇到个会长长久久陪着你的人。” 向南之又一顿笑，伸了下懒腰说：“那现在就让我把能力弄弄好，争取以后带个最仙的回家。” 白沐珍又和他聊了几句有的没的就走了。 训练室的门被关上后。 向南之穿着的那层壳也松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未来会遇到什么人。 是仙女还是王子，是公主还是骑士。 这些好像都不太重要。 他可能更想要个哑巴。 一个只在他面前偶尔话多的哑巴。 一个不说话也能让人踏实的哑巴。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多想了。 再想下去一切又要回到原点。 他把注意力又放到了另外几块石头上，继续训练着。 一天下来，几块石头的碳元素含量他都答对了。 白沐珍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向南之倒是没什么大感觉。 答对或者答错，与他而言不过是完成一个任务。 这些任务落在他头上了，他就去做。 这是他的宿命逃不掉的。 没人问过他想要干嘛。 他想要的，和整个地下城比起来太渺小了。 完成第一项训练后。 白沐珍让向南之放两天假。 但是他不肯。 俩人一来一回拉扯很久。 最终白沐珍还是没拗过他。 第二项训练在第二天就开始了。 这次向南之被带到了另一个训练室。 这个训练室更大一些，里面的东西更杂一些。 不仅仅有石头，还有很多平常的东西，比如钥匙、窗框、衣架这些。 白沐珍带他来到一个仪器前。 然后打开仪器。 仪器一启动，一些物品被调动了起来，在满屋子乱飞着。 白沐珍说：“物件在高速运动的情况下，内部结构也在移动。从现在开始，以十个物件为一组，你要在1分钟内迅速探索出这十个移动物件的碳含量浓度，并且从高到低依次给它们排序。”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等着下一个指示。 然后白沐珍又指了下仪器上的一个按钮说：“按这个就有一组物件会开始运作。” “嗯。”向南之认真听着。 “排序完再按这个按钮，仪器会告诉你答案是否正确。”白沐珍又说。 “嗯，那开始吧。”向南之撩了下袖子准备开干。 自从上次谈话后，白沐珍就没再劝他停下来过。 也许是奶奶信了自己的鬼话，也许是奶奶觉得劝不动了。 向南之也不想管那么多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觉醒自己的能力。 等自己真的足够强了。 灭了那些战争派，把地下城的进化者都带出去。 完成他逃不掉使命。 白沐珍离开了训练室。 向南之按下按钮开始了第一次尝试。 躺着不动的石头可以任由自己从任何角度切入去探索。 但是高速移动的物体就不行。 刚要探索那东西就飞了，他的注意力很难集中。 而且十个东西一起飞，不管是从视觉还是能力操作上都会被干扰。 他尝试了好几次，就有点心烦意乱起来。 一整天下来，一组物品都没探索出来。 他有些脱力按下按钮想休息。 仪器上跳出大大的两个字。 【失败】 这两个字刺的他脑子疼。 他接受不了失败。 他拍了一下仪器，觉得更烦了。 但是他已经不像刚开始训练时那么执拗了。 缓了下情绪就出了训练室。 第67章 捉弄恶霸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向南之都泡在这个训练室里。 这天早晨。 他正要出门。 被白沐珍一把拦了下来。 “我的帅孙子现在就像个山顶洞人。”白沐珍不满道。 向南之被逗笑了，走到镜子前查看自己。 他的胡子长得都有些往下塌了，头发也遮过了眼睛。 整个人看起来像个中年油腻男，丑到自己都不敢直视。 他对着镜子轻轻笑了两下。 白沐珍拿着剪刀到了他的身边，摸摸他的头说：“剪剪吧。” 他叹了口气回：“好。” 白沐珍的手法还是依然轻柔，剪的造型还是以前那个。 这个造型他用了二十多年了。 从记事起就一直这个发型。 白沐珍给他剪完了头发，看了看他说：“这样就帅了，看着乖巧了，特别像你小时候。” 他愣了下。 乖巧？ 这是哑巴对他的评价。 他从小到大就调皮，基本没人说过他乖巧。 小时候就是个野孩子，成天打架搞得浑身泥。 老师看在他成绩好，很少重罚他。 长大了后，在使命局待了一年就跑了。 徐平就差在他脸上刻大逆不道四个字了。 被人说乖巧还挺神奇的。 他走到镜子前照了下自己。 笑了下，低语道：“乖巧？” 白沐珍看看他说：“怎么了？不喜欢被人这么说。” 向南之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了下脖子上的碎发说：“没，就觉得这词和我挺不搭的。” 白沐珍笑笑。 和秦屿分开这么久了。 他虽然看起来精神恢复了很多。 嗓子也康复了。 但是哑巴这个人就是时不时跑到自己脑子里。 吃块肉会想到。 奶奶弄来新的花草会想到。 夜晚路太黑会想到。 每次想到心里就一阵疼。 他总强迫自己别想。 但是脑子有自己的意愿，想一个人的冲动就是会肆意生长。 他又泡进了训练室。 和那些飞行的小东西做斗争。 白沐珍告诉他这个训练持续三个月甚至半年都有可能。 因为这个训练结束后，他就算是半只脚踏进了觉醒的大门。 不知道是他够努力还是天赋异禀。 训练的速度震惊了白沐珍好几次。 现在已经可以在半个小时内排出一组物件。 虽然离白沐珍的要求还差很远，但他自己也能感受到比之前更游刃有余了。 向南之的训练还是会有休息的时间。 因为白沐珍不允许他像刚开始那样，把自己熬到虚脱。 休息日他会偶尔去找韩旭。 那小子和顾少成闹掰后，心情一直没恢复过来。 每次见面都吵着喝酒，一喝就醉，醉了就一顿哭。 向南之觉得挺烦的，但是和韩旭待在一起时间久了，他也是真心把韩旭当朋友。 韩旭不容易，甚至向南之觉得这少年比自己更不容易。 他虽然全家都死了，但他全家都是光荣的。 韩旭一直顶着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这种不公平无处说理。 这天他还是和平日一样，载着韩旭往酒馆骑。 许久不见的顾少伟出现了。 上次被打到在医院住了一周。 顾少伟一直没机会把气撒回来。 在建造区找了几次都没找到向南之。 这次正好撞到了。 顾少伟看到向南之那一刻，直接气笑了。 向南之从远处就看到了这脑残。 但是他假装没看见，载着韩旭继续骑，正眼都没瞧脑残一下。 骑到顾少伟身边，自行车被拦了下来。 顾少伟力气特别大，甚至把自行车往后推了两下。 “没被打够？”向南之笑笑说。 “有本事别偷袭，就我们俩单挑。”顾少伟瞪着他回。 向南之下了自行车，对后面的韩旭说：“你把车停到边上。” 韩旭轻声在他耳边说：“算了，估计打不过。” 向南之在他脑袋上一拍“啧”了下。 头一撇说：“一边待着去。” 顾少伟也让身边的人退开些，然后瞪着向南之说：“一对一。要不要让你一只手？” 向南之鼻子出气笑了下，看着顾少伟的衣服和裤子，稍微用能力感知了下，是大量纤维素合成的。 然后他伸了个懒腰说：“我让你两只手怎么样？” 顾少伟被气得直喘气，拳头一抬就要揍上来。 向南之往后躲了一步，然后迅速使用能力控制起顾少伟的衣服。 顾少伟的衣服明显飘动了起来。 但是这人愤怒上头根本管不上这些小异动，继续追着向南之抡。 向南之又往后躲，继续调动着能力。 顾少伟虽然力气大，但是行动并不怎么灵敏，打了几下没打到愤愤说：“你说的让就是躲对吧？怂货。” 当他再要上前时，衣服突然撕开了个口子。 他低头去看，衣服一下子就四分五裂了开来。 碎片散落一地，他光着膀子站在原地有点懵。 然后抬头看着向南之大吼道：“狗草的玩意，给我玩下三滥的，看我不打死你。” 向南之继续躲。 躲了两下，顾少伟的裤子也裂开了缝。 这条缝就在顾少伟的屁股上，他下意识收手去挡。 他穿了条红内裤，这缝还挺大的，周围的人稀稀疏疏的笑声传来。 他瞬间被这种羞耻和愤怒烧红了脸。 向南之站在一旁说：“现在叫爷爷，就让你穿着破裤子走，不然底裤都给你撕了。” 顾少伟被他一激更来劲了，一个箭步就往上冲。 向南之又退一步，然后把这人裤子操纵得劈叉了。 顾少伟两条腿白花花地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屁股上顶着一条红内裤。 腰带还坚挺地收在裤腰上，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怪异。 周围人哄堂大笑起来。 顾少伟开始遮自己的裤子，愤怒地盯着向南之。 向南之挑了下眉说：“哎，突然不想认你这个孙子了，快滚吧，这红屁股看得我饭都吃不下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笑声更大了。 顾少伟觉得丢人，双手收着腿边的两条裤衩，慌忙冲出人群。 向南之看着他逃跑的样子还大喊道：“这就走啦！下次记得穿条黑内裤，就不会这么尴尬了啊。” 韩旭站在路边笑得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向南之走到他身边，往他头上一拍说：“解气了没？” 韩旭笑得说不出话，伸手比了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