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烛夜,我替小姐圆房了》 第1章 谁的洞房花烛夜 “您让奴婢,替您跟太子圆房?” 游小浮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凤冠霞帔,正坐在喜床边上的女人,她有一张姣好的、看着清纯的脸庞,只要稍稍一激动就会脸红羞涩,但她此时提出如此无礼、不可思议的要求,不是因为她害怕与刚成亲的夫君同床,而是…… “小浮,你也知道,凌哥哥知道我要嫁人,昨晚硬是缠着我要了一晚,晚上我若跟太子圆房,一定会被太子发觉的!” 游小浮:“……” 女人低垂着头,手指转着自己的头发丝,娇羞又为难:“凌哥哥太霸道了,根本不管人家的意愿,这要是让太子哥哥知道我不是完璧,会连累我整个家族的。” 她说着,抬头眼中含泪,可怜兮兮地望着游小浮:“小浮,你就帮帮我吧!” 游小浮只觉得可笑至极。 她惨死后,穿进一本她死前看过几章的,所有优质男都爱女主的古po小说,成了女主,也就是沈尚书家嫡小姐沈芊芊……的丫鬟,目睹了这位嫡小姐是怎么在深闺里与其他男人幽会苟合。 这书的火辣程度难以想象,而与之相对的,任何妄想与女主抢男人的雌性,下场都十分悲惨。 而她只想好好活着! 在这时代,小小丫鬟地位卑微,时常连人都算不上,她那么小心翼翼,却不曾想,作为陪嫁丫鬟,她陪小姐嫁过来的第一天,就要替小姐圆房? 太子就是男主之一,她怕是别死得太快! “小姐,奴婢去替您倒杯茶。” 喝点茶,醒醒脑子。 游小浮转身就要走。 “站住!” 沈芊芊站起身走到游小浮面前,一向柔弱示人的小姐神色竟冷硬了起来:“小浮,你可想清楚了,太子哥哥喜欢我,他要知道我不是完璧,不一定会对我怎么样,可对于知情人的你,是一定会被灭口的!” 游小浮一口气堵在心口。 她紧紧抿着嘴,想骂,但不敢骂。 沈芊芊又放柔了神情,拉住游小浮的手,撒娇地摇晃着:“小浮,我对你怎么样你是清楚的,要不是我保你,你早就被凌哥哥杀了。现在,只是要你帮这么点小忙,你都不愿意吗?” “小忙?”游小浮忍不住低喃这个词。 “反正你又不亏。”沈芊芊理所当然地说,“那可是太子耶,要不是我,你能伺候得了太子,上得了太子的床?” 所以,丫鬟的初夜就不算什么了,是吗? 游小浮手在发抖。 她在克制着不要一巴掌扇过去。 “还有,”沈芊芊用力地握住游小浮的手,“别忘了,你爹娘都还在沈府呢。” 游小浮身子一震。 她这一世的爹娘……和她上辈子事故早亡的父母一模一样…… 慢慢地,游小浮放松了自己的手,整个人都好似卸了力道。 她自嘲地想,就算她不顾亲情,也难以踏出这间寝殿吧。 沈芊芊笑了:“就知道小浮最好啦。”她脸上扬着无辜单纯的笑容,“你放心,你跟我好好地瞒着太子哥哥,我不会亏待小浮的,一定会对小浮很好很好的哦。” 游小浮很勉强地扬起嘴角,弓着身子行礼:“谢小姐……厚爱。” 合卺等仪式,刚送入洞房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然后太子就出去应酬,一会回来就是新婚夫妻俩的私人时间了。 “小浮,你就在床帐里躲好,我一会把蜡烛灭掉,太子哥哥进来,我就说我害羞,不想点着蜡烛,太子哥哥会体谅我的。加上太子哥哥又喝了酒,不会知道你不是我的。” 游小浮没什么表情,换上原本该小姐穿的薄薄里衣,躺在床上。 她其实很紧张,那本小说她只看了几章,还没讲到沈芊芊出嫁,且那时文中也没有她,她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无论如何,总得先活下去—— 沈芊芊还在交代:“还有,一会……” 她话还没说完,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 沈芊芊慌忙先去灭了蜡烛。 黑暗中,游小浮直挺挺地躺着,很快,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第2章 这一夜 游小浮因为过度紧张,脑子里嗡嗡的。 她听到太子询问蜡烛怎么灭了,听到沈芊芊娇滴滴地说她害怕,又听到太子还算温和地安抚。 这些声音都像隔着什么,雾蒙蒙地传进她耳朵里,一点都不真实。 直到床帐被掀动—— 游小浮一把揪紧了被子。 她感受到太子的靠近,下意识地憋住呼吸,一只手抚上她的面颊,是温热的,她却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芊芊。” 她浑身僵住,不敢动,更不敢应声。 小姐这会也不敢出声,距离太近,出声一定会被发现。 许是感受到她的僵硬和害怕,她听到太子发出低低的笑声:“芊芊别怕。” 陌生而庞大的身躯压上来,随着身上的被子被扯落,哪怕太子的身体是热的,她的身体是热的,可她的心一再地降到了冰点。 疼……她好疼…… 可她不敢发出声音,死死地咬住嘴唇,吞下了所有的声音。 太子只有在一开始的时候温柔些,慢慢的,也不知是男人的兽性就是如此,还是看起来温和的太子其实暗藏着暴戾的内里,后面就爆发般,不管游小浮死活地在她身上发泄着…… 有一度,游小浮实在受不了试图推开他,可男人比她想的要雄壮得多得多,她根本推动不了分毫,反而换来更暴戾的对待。 一次又一次。 这是痛苦而漫长的一夜。 游小浮在心里叫了一遍又一遍的……妈! —— 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游小浮被推醒了。 刚睁眼,就被捂住了嘴,她用红肿的眼睛一看,是她家小姐。 “快起来,我们赶紧换一下,别被发现了。”沈芊芊边说边又推了推她,催促着她快点。 可游小浮一动,身体就仿佛被卡车碾过的,骨头都要散了,每一寸皮肤都传来钝痛,更别说私密的地方,一个挪动就跟要命一样。 但根本容不得她慢慢来,她在小姐的催促下,咬牙翻身,几乎是滚下床的,还被小姐低声训斥:“你小声点,吵醒太子哥哥,都要玩完。” 游小浮咬着伤痕累累的嘴唇,抱住小姐随便塞给她的衣服,就连滚带爬地到外厅去。 为了能在圆房时跟游小浮调换,沈芊芊没让人在寝殿里伺候,只留了“游小浮”贴身照顾。 所以游小浮换上衣服后,也不能离开,她还得待在这寝殿里,等着太子和太子妃随时有需要,就得过去伺候。 她找了个角落坐下,忍着疼痛缩成一团,她强迫自己再睡一会,不然很快就有她受的。 果不其然,大概也就两刻钟的时间,她就被太子身边的常公公叫醒了。 寅时三刻,到了太子起身的时间了。 游小浮和一众伺候太子的宫女太监一块到内殿,她只是太子妃的陪嫁,轮不到她近身伺候太子,她只要跪在一旁就行。 她垂着脑袋,偷偷打着盹。 忽听太子低声呵斥了一声,惊得她立马醒过来,却听太子说:“让太子妃歇着,不必打扰,明日再带太子妃进宫请安。” “是。” 游小浮偷偷地往上瞥一眼,看到太子轻轻地将床幔放好,生怕吵醒里头好眠的人儿,但转身过来后,未来帝王的威严尽显,只着明黄色的里衣也不折损那天潢贵胄的矜贵,他待沈芊芊时如风度翩翩的公子,面对下人,虽算不上多严厉,可天神与蜉蝣的身份等级太过分明。 就如游小浮此时伏趴在地上,低微卑贱,说她昨晚才是龙床上与太子春宵一度的人,又有谁会信。 就这么一个愣神的功夫,太子殿下正好看了过来,与偷看的游小浮正正地对上了眼—— 第3章 只要她守夜 与太子不小心对上了眼,游小浮心头一惊,连忙低下头。 但还是晚了,就听太子说:“这宫女有点眼熟,是……” 常公公:“回殿下,是太子妃娘娘的陪嫁。” “对,是她。”太子淡淡地说,“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主,以后少不得要气着太子妃,拉出去吧。” 游小浮:“……” 怪她,怪她爹娘把她生得一副妖艳贱货的模样,怪她不好好低着头非要偷看! 游小浮往前爬两步,给太子殿下磕头:“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她知道,一旦被拉出去,她只有死! 可太子殿下一听对她更加不满,因为她不仅长得妖,她的声音也妖:“到现在还不忘狐媚手段。”他给常公公一个眼神,常公公就立马命令赶紧拉下去。 “……”游小浮求饶不是,不求饶就直接死,她只能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祈求殿下能大发慈悲,饶她一命! 可两名太监一左一右地拖着她走,太子连看都未再看她一眼。 直到快拖出内殿时,帐内传来沈芊芊娇弱的声音:“太子哥哥,您饶了小浮吧!” 一只纤纤玉手从帐内伸出来,揪住了太子殿下的衣服。 太子殿下坐在床边,握住沈芊芊的手:“芊芊,孤再给你换个更好的,这一个……孤瞧着不是好的。” “不会的,小浮很好的!太子哥哥,芊芊就想要小浮伺候,就想要小浮一个,你别赶小浮走嘛!” 游小浮头抵着冰凉的地板,她预感她家小姐的话,会让太子更厌恶她。 太子受不住沈芊芊的请求,同意了。 太子要上朝,没时间继续耗在这,走时经过游小浮的身边,太子冷冷的声音落下:“好好伺候太子妃,若敢有旁的心思惹了太子妃不快,你这身皮气,就剥下来给太子妃取暖吧。” 游小浮都能感受到太子落在她身上时那冰冷刺骨的目光,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他昨夜在她身上的耕耘,她闭上了眼睛,再次重重响头磕在地上:“谢太子不……” “闭嘴。”太子道,“以后,孤不想有人听到你的声音。” 一句话,小小的陪嫁丫鬟,从今以后只能当个哑巴。 一直到太子离去,游小浮都没从地上起来,一直趴在那没动。 沈芊芊屏退所有人,然后从床帐里探出头来:“小浮,太子哥哥走了,你起来吧。” 她俏皮可爱,心情也很好的样子:“成了,这一关算是过了,你做得不错,小浮。” 游小浮只能朝她磕了磕头,再慢慢地爬起来,却因为体力不支,又摔了回去。 她听到沈芊芊仍在那用轻快的语气说要赏她什么,只能在心里自揶着,人的悲喜果然不能共通。 然后靠着自己,慢慢地站起来。 太子妃昨晚自己躲起来睡得好,就不想再睡,起身让游小浮给她梳头,游小浮站在她身后时,也看到了铜镜里的自己。 磕肿的额头先不论,她面色苍白,眼尾仍带着红晕,嘴唇因被咬破了,还挂着血珠……这在别人身上可能很狼狈,落在她身上却更添诱惑。 总之,原就长得妖艳的她,现在看着更像个专门勾人的小妖女。 怪不得太子殿下瞥到一眼,就想弄死她,估计是觉得她故意的,故意在主子新婚的头一天,弄成这副模样想勾引太子殿下。 游小浮心头苦涩难言,身子也跄踉了下。 “小浮,你怎么一直不说话?”沈芊芊把玩着自己身前的一簇头发,随口问着。 游小浮弯腰跟她表达罪意。 沈芊芊这才想起太子说的话,不甚在意:“哎呀,太子哥哥就是随便说说的,而且这就我们俩啊,谁能知道你说话了?” 游小浮仍旧弯着腰不语。 她一直都知道她家小姐不是个真·无邪天真的姑娘。 “真没劲。行了,你去休息吧,让春桃她们来伺候我。”沈芊芊忽觉得不对,娇笑着问,“我是不是应该改口说,本宫了?嘻嘻,有点意思。” 游小浮如木头一样,仿佛不懂小姐的乐趣,呆呆地跟小姐行了礼就退下了。 她回到自己的住所,同屋的都不在,要么执勤要么干活。 这个时辰想烧水泡澡是不可能的,只能用冷水,一点点地把自己擦拭干净,有些地方就多擦几遍,用疼痛安慰自己洗干净了。 只能让自己麻木,过多的情绪,过多的在意,除了让自己崩溃,没有更多的好处。 第一次有什么紧要的。 她躺在床上,抱着被子,将头埋进去,告诉自己,不在意,不要在意。 疲惫的身体和精神,让她还是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梦里,她被扔进一个大锅里,锅底下燃烧着柴火,她好热,好热……她努力想要逃离那口大口,可不管怎么努力,最后都会再跌落回去。 她以为她会就这么死了,却被叫醒了。 是早上一同伺候太子,但同她一样无法近身,和她一块跪在地上,偶尔帮忙端水盆的宫女,刚好和小浮同屋子的绿柳。 “你发烧了。”她扶起小浮,喂小浮喝水,“晚上的值守要不找人跟你换换?你去找陈管事拿点药吃吃?” 陈管事就是管东宫药材库的,不过是普通的药材,东宫里的人没有允许是不能出去的,宫女太监有个头疼脑热的,就是找陈管事批点药,陈管事懂点简单的医药,一般的头疼发热都能给开药,可要是严重的……自然是直接一卷草席扔了。 万一病重过给主子就不好了。 所以,绿柳虽然是问小浮要不要换个人帮忙值夜,可其实是必须换的,同上,要避免过病给主子。 游小浮便点了头,准备起来跟负责调度的嬷嬷说一声,再顺便去陈管事那拿药。 “你没事吧?”绿柳看她下个床都有些艰难的样子,担心地问,“我刚看你肩膀上好像有伤,你怎么了?” 游小浮慌了一下,立马抓紧了领子,她朝绿柳摇摇头表示没事,就赶紧出去了。 后面一切还算顺利,她始终低着头,对谁都是恭敬的,哪怕没有开口说话,管事也没有为难。 顺利地换了班,顺利地喝了药,一个人处理好了这些事,她拖着残破的身体爬回床上,疲惫的感觉一沾枕头就能睡着。 可房门却被推开,来的宫女对她说,太子妃只要游小浮守夜! 第4章 这糟心的世界 游小浮紧张忐忑地来到太子妃的寝殿,她很怕看到太子,更怕太子妃对她说,晚上还要她帮忙代替太子妃侍寝。 可再害怕也得来。 好在,寝殿里头只有太子妃,她看到小浮很高兴,一副舒口气的模样:“还是得小浮在,本宫才能安心。” 游小浮只能朝她行个礼。 太监来通报,今晚太子有政务要处理,就不过来了。 太子妃便让游小浮伺候自己更衣,游小浮比划着表示自己生病了,不能过于靠近太子妃。 太子妃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没有强求:“那好吧,你就在外面待着吧。” 游小浮弯膝行礼,后退着退到外殿。 春桃等宫女伺候太子妃就寝,等人都退下去后,游小浮同样找个角落窝着。 只是,今晚的地板坐着格外的凉,冷得她哆嗦,脑袋昏昏沉沉的,很重很重。 就在她快昏睡过去时,内殿忽地“咚”的一声响,把她给惊醒了,顾不上别的,她赶紧站起来往里跑。 结果一进去,就看到一伟岸的男子,将太子妃压在了桌上。 两人的姿态暧昧,因为游小浮的突然闯入而停了下来,同时朝她看来。 游小浮暗骂自己今天的脑子确实是糊涂了。 她赶紧低下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退了出去。 那个长得俊朗,但一脸凶相的男人,是当今的骠骑大将军,是从一品大将军,最重要的是,他掌握着兵权。 他就是太子妃口中的凌哥哥,凌修宴。 想到她刚刚又差点坏他好事,游小浮就怕得发抖,赶紧把自己团起来抱住自己,安慰自己,按照往常,他跟小姐在里面会缠绵很久,天不亮就走,应该不会来找她麻烦。 结果才一会,她就隐约听到里头好像有争执声,没过多久,凌修宴就站在了她面前,居高临下,眼神凶恶如魔神般盯着罪恶深重的孽障。 游小浮立马想朝他跪下求饶,可对方已经一脚当胸踹了过来! 大将军的一脚可不是好受的,更别说还是带着怒气踹的,游小浮被踹得往后撞在墙上,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那一瞬间,五脏六腑都是烧灼的痛,痛得想晕过去。 但她没晕,大将军也没打算一脚就放过她,她被他掐住脖子,整个人都被他提了起来。 他盯着她,看她痛苦,看她挣扎无望,他就像在借由她在发泄心中的不快,他还凑到她耳畔,宛若亲密地透过她问着谁:“为什么要嫁给太子?” 游小浮奋力挣扎,想为自己争取一点生机,可她丝毫撼动不了大将军一分,在窒息中,她试着发出声音:“昨、昨夜是、是我,跟太子圆、房...” 凌修宴顿了下,随后松开了手:“说什么,再说一遍。” 游小浮没了支撑,跪趴在地上,她想咳,但不敢咳,捂着脖子张着嘴,努力想缓过那个劲,可凌修宴等不了,一脚踩在她身上:“快、说!” 游小浮一开口,就闷声地咳出来:“我……是奴婢咳……跟太子,圆房……” “不是芊芊?太子昨晚碰的不是她?”凌修宴加重了脚下的力度,“是不是?” 游小浮只能用力点头。 凌修宴似乎轻笑了声,游小浮不确定,但踩在她身上的脚撤走了,她连休息都不敢,挪动着让自己趴伏在地上。 凌修宴看这小丫头这狼狈凄惨,为了求生如此低贱下气,就觉得高兴:“褚时烨不是自显高贵吗,不知他要是知道,自己竟和一个如此低贱肮脏的女人睡了,会是什么表情,哈哈哈哈……” 游小浮头很昏,对这种侮辱,她已经没有情绪可以给了。 下一刻,她被凌修宴用脚尖挑起了下巴,凌修宴挑起眉头:“长得……” 游小浮却垂着眼不敢看人,事实上,她此时也看不清人了,视线所及都是模糊的。 可突然的,有东西飞进了她的嘴里,她被迫咽了下去。 好像是药丸。 凌修宴收回脚,蹲在她跟前,戏谑地看着她:“这是毒药,你要是不听话,我随时可以操控着让你毒发。” 游小浮还得低声感谢:“谢大将军赏。” 凌修宴哼了声:“不问我让你做什么?” 游小浮低眉顺眼:“大将军要奴婢做什么。” “我看你应该惯会伺候人的,以后太子妃侍寝的事,就都交由你来。” 游小浮还是没撑住,抬起眼来瞪向凌修宴:“奴婢怎、怎么做得到……” 凌修宴拍拍她的脸:“我相信你可以的,至于怎么做,看你自己。别让我失望。” 他的手在她的衣服上擦了擦,起身似准备走了,迈出一步后,他发了善心地对她说:“要是,你还能把太子的心勾住,让他和太子妃和离,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什么事都行。” 说完,凌修宴就从窗户离开了。 守备森严的东宫,竟让凌修宴来去自如。 如果,他能带自己逃离……游小浮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勾引太子,让其与太子妃和离,别说根本不可能完成,只怕真做了,不用凌修宴操控毒药发作,她已经先被太子杖杀了。 游小浮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往后瘫靠在墙壁上。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像死过一回一样,这会脑袋空空,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更觉得恐惧。 忽然,她背后一阵发凉,她转过头,看到她家小姐披头散发地站在里外殿的交界拱门边,正幽幽地看着她。 “小、小姐?” 发现自己又出声了,她赶紧闭上嘴,可她家小姐已经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站在她跟前,歪着头看她。 那模样像小孩子在生气。 “你要跟我抢太子哥哥吗?” 游小浮:“……”她是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种问题。 “太子哥哥是我的。”沈芊芊认真地对游小浮说,“凌哥哥也是我的,你不准抢!” 游小浮整个人卸了力,疲惫地看着她家小姐,那一瞬间,她真的想说,随便吧,爱怎么样怎么样,现在一刀杀了她也行。 这糟心的世界,她一天都不想待了。 可也只有短暂的时间容许她自我放弃,她很快就爬起来跪在沈芊芊面前,给她磕头,表示自己的忠诚。 可沈芊芊仍旧不满意:“为什么不说话?对凌哥哥就能说,对我就不能说?” 游小浮:“……” 她真的好累... 沈芊芊却突然弯下腰,伸手抚住了她的脸——那是刚刚凌修宴拍过的地方,沈芊芊的眼神在烛火下幽幽冷冷的,竟泛着诡异的光。 “小浮,你让我不高兴了。” “我要惩罚你!” 第5章 你一定会救我的 游小浮在那刻,心漏跳了半拍。 那一瞬间,她感觉她家小姐很可怕! 可警告完的沈芊芊却顽皮地笑了起来,同样拍了拍游小浮的脸,就起身回内殿去了,留下游小浮自个,辗侧难安。 挨到快天亮的时候,烧退了,身上那些难言的疼痛也都缓解很多,就连胸口都只剩下隐隐作痛,如果拉开她的衣服查看,会发现昨日那些淤青已经消了大半。 就这自愈能力,怕是宫里最好的御医来了都得惊叹。 游小浮发觉自己的身体情况后,并不觉得多开心,反而拉紧自己的衣服很想把自己藏起来,生怕被人发现这一奇异的情况。 怀璧其罪,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命如草菅的陪嫁品。 这时候,太子来了。 今天,太子要带太子妃进宫,也是带媳妇拜见爹娘,太子很看重,早早地就过来接太子妃。 游小浮和绿柳等没资格近身的宫女跪在一块,这次她把头低得很低,始终不曾抬起过一分,哪怕需要她做事的时候。 可是…… “这是何物?”太子褚时烨拿起沈芊芊首饰盒里,一块放在最显眼位置的玉佩。 但这块玉佩品质非常的差,只能勉强算得上是玉,且表面还十分粗糙,别说太子妃了,就算是尚书嫡小姐的身份,身边都不该有这样一块玉佩,更别说还放在首饰盒里,随着出嫁一块带过来,那应当是比较重要的物品才对。 沈芊芊开心地从太子手里接过那块玉佩,兴致勃勃地跟太子分享:“这个啊,是小浮的朋友送我的呀。” 游小浮:“……” 她闭了闭眼睛。 她家小姐的惩罚还是来了。 “哦?什么样的朋友?” “就是府里的一名长工,小浮说我总待在房里太闷,硬要带我走走,然后就认识了他,小浮一定要跟他一块玩,也要我跟他一块玩,可是……”沈芊芊声音闷闷的,“我不太喜欢他,他每次看我的眼神让我不太舒服,可谁让小浮喜欢呢。后来,那长工就送我这东西,我不想要的,但小浮说那是人家的心意,我便收着了。” 太子的声音则明显压制着怒意:“那长工……可曾对你做过什么?” “唔,没有吧,他想牵我手来着,不过我拒绝啦,他的手实在太脏啦。不过他人应该还不错吧,每次他见到我后,好像都会给小浮钱呢。” “哦,是吗。” 游小浮额头全是汗,趴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她根本没有做过这些事,玉佩是她爹娘给她的,她自然是一直收着的,被小姐发现后,硬是给要走了……她也不明白小姐锦衣玉食,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为啥就得要她那块破玉佩。 那什么长工……她根本不知道什么长工! 可小姐说是这样,那就是这样,不会有人来过问她真相,更何况太子还不允许她开口说话。 她已经感受到太子对她的杀意了。 太子妃这会又感叹:“从小到大,都是小浮陪着我,要是没了她,我一定会很难过的。” 太子面上滴水不漏的温柔:“以后,你有孤。” 太子妃娇笑着:“那哪能一样啊!” 游小浮很慢很轻地吐出口气。 她知道她小姐这算是保她一条命了。 起码,她应该不会死了……吧? 太子领着太子妃进宫去了,游小浮一身冷汗虚脱地倒坐在地上,白日守在太子妃寝殿的宫女催她走,她才费劲地爬起来。 回住处的路上,游小浮还在想太子会怎么对她,就有一个太监领着两个侍卫挡住了她的去路。 —— 游小浮浑身是血的被拖到柴房里,被扔到地上时,双手双脚已怪异扭曲的姿势摆放着,显然已被断了骨头。 她闭着眼睛没有一点反应,就跟死了一样。 “太子殿下说了,能活下去,是你命好,可以继续在太子妃身边伺候,活不下去,便是自己病死的,与人无尤。” 侍卫不管游小浮是否听到这话,说完便直接走了。 游小浮仍旧那样趴着,没有动,没有睁眼,静悄悄的…… 柴房里突然多了一名黑衣人,拉下面罩,赫然就是喜欢夜闯东宫的大将军凌修宴,他抱剑环臂,看条死狗一样看向游小浮,还用脚尖踢了踢她:“真死了?” 游小浮慢慢地睁开眼睛,沉重地眨了两下,才缓缓转动眼珠,看向凌修宴。 凌修宴冷嗤一声,开口就是嘲讽:“你可真废,交给你的任务还没开始做,你就没用了。” 游小浮语调很慢地开口:“帮我,把骨头,接起来。” 很直接,凌修宴都愣了下,随即不屑:“我为什么给你接骨?我嫌脏。” 游小浮眼帘微垂,遮去眼底的所有情绪,只道:“你需要我。” “你觉得,我还需要你?”凌修宴不客气地嘲笑,“要不要给你拿面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就算把骨头接好了,也不代表一下子就能恢复如初,再加上这身伤,如何侍寝? 而太子太子妃新婚,太子还能天天政务缠身,不来太子妃这边就寝?哪等得了游小浮? 游小浮抬眸,死死盯着凌修宴,半晌,她道:“你会救我的。” 凌修宴不禁与她对视,她的眼睛……很暗很暗,说恨,更像是疲惫,偏又透着倔气,就好像摆烂无所谓的人其实藏着不为人知的犟骨头。 而且,可能真的是太累了,还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根本不在乎凌修宴会再怎么对她,所以,游小浮今儿的眼里,没有了唯懦。 凌修宴反应过来后撇开了眼,仍旧不屑:“呵。” 本就只是好奇褚时烨把什么人丢在了这里,毕竟是情敌,就想探查对方所有事,没想到是这么个丫头。 还大言不惭说他一定会救她? 可笑。 “那你就等着吧,好好等着,看是你的血先流干了,还是本将军先来救你。” 凌修宴说完就走了,和之前的那名侍卫也没甚区别。 游小浮对他的离去,眼里没有任何波动,可能心里很清楚自己是什么人,所谓的太子、大将军又是什么人,从未抱什么希望,又怎会失望。 她试着动一下,只是想挪个好受点的姿势,可一动就牵引全身,痛得她脸上最后的血色都几乎褪尽了。 她干脆也不动了,她就当自己是劳累了一天,回到家就瘫在床上,不想动了,而已! 她想到了小姐出嫁前看到的那只鸡,可肥长得可好了,她后悔当时没偷偷抓了烤了吃……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机会抓到那只鸡。 身上的伤口在愈合,她感受到了。 可骨头没接起来,她仍旧得瘫在这动不得。 不然再来想想,这次东宫膳房里,鱼缸里养的鱼?她去给小姐端汤盅时看到了,一只只的养得可漂亮了,估计清蒸就行,那鱼肉肯定嫩…… “咿呀——” 柴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她家小姐终于来了。 把凌修宴一块带了回来。 第6章 谁比谁高贵 “小浮!” 沈芊芊悲痛地小跑到游小浮身边,心疼不已地将游小浮全身扫了一遍,豆大的眼泪说掉就掉:“小浮,你怎么……太子哥哥怎么能这么狠心!” 游小浮:“……” 论演戏,她这辈子怕是真斗不过她家小姐。 沈芊芊确实一点都不似作假,她竟不嫌脏地蹲下身,还伸出手,轻轻触碰游小浮的脸,将覆盖在她脸上的头发拨开:“小浮,你疼不疼?” 游小浮抬眼看向她家小姐,沈芊芊眼睛在哭,嘴角在笑,抚摸她,就像在抚摸一只宠物。 她张了张嘴,最后没说出话,反而咳出了血沫。 “啊……小浮!没事没事,凌哥哥可以救你的!凌哥哥!”沈芊芊转头看向她身后,被她带过来的凌修宴,“凌哥哥,你快救救小浮吧,小浮不能死!” 凌修宴看过来,正巧又与游小浮的眼睛对上了。 游小浮眼神有点淡淡地与他对视,凌修宴却觉得她在嘲笑自己——她赢了,他这不就来救她了吗! 凌修宴眼神发狠,明显不愿,可他确实不会在这时候让沈芊芊伤心。 毕竟这是最好踩太子一脚的时候。 他看着老大粗一个,却轻柔地将沈芊芊扶起来:“芊芊,这不干净,你先在外面等着。” “可是……”沈芊芊不放心地看向游小浮。 “有我在,没事。”凌修宴保证道,“绝对还你个可以跑跳的丫头。” 沈芊芊还有点迟疑时,他又道:“你在这,我没法安心救治她。” 如此,沈芊芊被他哄出了柴房。 凌修宴眼神幽冷的重新回到游小浮身旁,蹲下身,提什么脏东西一样提起游小浮一只手,然后手一松,那只手就无力地自己落到地上。 却让游小浮疼得抽抽。 “救你可以,别忘了给你的任务。”他重新抓起她的手,猛一用力,将骨头摁进去。 游小浮疼得差点晕过去,可凌修宴连一点喘息的时间都没有,接连又接上她另一只手和一只脚,游小浮实在受不住,张嘴咬住脸下垫着的一根木柴,硬是这么硬撑了过来。 看到这,凌修宴都有些诧异,接骨本就疼,更何况以他故意折磨人的手段,有点本事的男人都不一定挺得过,这个好像一碰就碎的小丫鬟,倒是挺住了。 但这并不能让凌修宴产生怜悯的心,他握住游小浮剩下的那只腿,看似和之前一样按接了回去,其实暗暗动了手脚。 “呜——”游小浮死死咬住木柴,仍是发出了痛苦的鸣声。 好一会,她才从那折骨的疼痛中缓过来,她慢慢地抬起头来,敛了之前露出的那丝倔气,态度十分恭顺谦卑:“谢、谢谢大将军。” 不管气虚还是声音,都难掩虚弱的状态,她侧仰着脸,气息不匀地轻喘着,冷汗从面颊滑落——应该是酸臭的阴冷潮湿的屋内,诡异的有了淡淡的香味。 特别是这张如此狼狈的脸,本该让人倒尽胃口的,偏偏又说不出的诱人,每一个轻喘,都仿佛击在心尖上,不重,但让人心痒。 凌修宴发觉自己的反应不对时,掩饰般的恼羞成怒,压着她的后脑一把按了下去。 他是下意识的动作,有些失了力道,反应过来一看,游小浮的脸下面是木柴,他这一按,恐怕是被木头划破了脸,有血流了出来,而游小浮趴在那半晌没有动静。 但凌修宴听得到那细微的呼吸声,知道她没死,心口莫名地松了些,他起身,话却不客气:“少存点不该有的心思,也能少受点罪。” 所以,他把自己刚刚突发的那点奇怪心思,归咎于她的有意勾引。 好半天,才听到游小浮弱弱的声音:“是,奴婢知道了。” 凌修宴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又看了眼整个都趴着一动不动,如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的游小浮,随后又撇开眼。 在战场上,各种残肢断骸没少见,现在这……又算什么?虽说是个小丫头,身材纤细瘦弱,可之前审问女奸细的时候,手段更狠! 凌修宴显然忘了,战场上的男儿,接受过专业训练的奸细,又岂是一个普通的小丫头能比的? “别忘了你的事。”凌修宴丢下这话就走了。 游小浮隐隐听到柴房外,凌修宴安抚沈芊芊的声音,句句耐心温柔,没多久就把她家小姐哄走了。 她这才慢慢抬起头来,脸上确实被木头划了个口子,鲜血流了半张脸,她却在鲜血中笑了。 男人,一句一句的都在怪她心存不良,故意引诱,实则是他们自个心思丑陋,却连担责的勇气都没有。 游小浮就是在嘲笑他们,她是身份卑微,可她还在努力活着,这所谓的贵族公子、小姐的,又高尚到哪去了? 缓口气,她试着动一动——手脚被接回来,加上她比较强的自愈能力,这会翻身坐立都没问题,就是还是疼,骨头还脆弱,要慢慢来。 动到右腿的时候,游小浮猛的一僵。 凌修宴这腿没给她接好! 或者,他是故意的,故意给她接歪了! 这条腿以后会怎么样她不知道,但绝对不好受,就算能正常行走,也少不了膝盖骨的时时疼痛! 她轻喘着一笑,又一笑,最后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得眼泪滚落下来,她抬手抹了一下,发现手上又是血又是水的,她估摸着她的脸已经被自己的血糊了一脸。 她疲惫地往后仰头一躺,自嘲地想,如果现在再有人进来,她是不是就可以扮鬼吓人了? 那她一定是最吓人的“鬼”,说不定回到她以前的世界,还能在密逃游戏里拿一个最佳NPC奖呢? 笑着笑着,她猛地低声怒咒一声:“这碧池!” —— 游小浮在那柴房里待了两天,这期间,只有一个太监给她送过吃的,都是东西放下就走了,吃的是些剩菜剩饭,但起码不是馊的,对游小浮来说已经算不错了。 两天时间,她身上大多数伤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她甚至可以起来跑跳两步,右脚因为被故意错位,慢慢走的话还好,走得快些就会有些疼,更别说跑跳了,这还是她自愈能力强的情况下。 那凌大将军,就是不想她好过,却不管她会因此承受什么。 为了不让人察觉她身体的恢复情况,大部分她都还是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又脏又都是血的,倒也看不出啥来。 两天过去,她正在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要继续当个废人在这多窝两天清静清静时,柴房门被踹开,来了两个侍卫,一进来就一左一右扣住她的双臂,将她架起来拖了出去,完全不给她反应的时间,更没给任何解释,跟拖猪一样把她拖走。 游小浮心中忐忑慌乱,不会太子想了两天,还是不解气,想把她宰了? 第7章 默契的敌对 害怕中,游小浮被那两名侍卫扔进了下人用的澡堂里,在那等着的嬷嬷,提起一桶凉水,在游小浮还蒙圈的时候,直接被当头浇了下来。 她张嘴倒喘着大气,然后就吸进了水,差点把自己呛死。 那嬷嬷不管她死活,接连浇了几桶,把游小浮身上的脏污冲个大概,对侍卫说:“行了。” 然后被几桶凉水冲得瘫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游小浮又被两侍卫架了起来,继续拖死狗一样拖着她走。 游小浮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去哪,但还得特意带她来“冲洗”,她多多少少猜到一些。 果不其然,她最后被丢到了太子殿下跟前。 “看样子是还没死。”褚时烨仪态端方地品着茶,眼角余光都没瞥一眼。 游小浮艰难地把自己摆成跪趴的姿势,给太子殿下磕头,没什么力气的她脑袋重重地落在地板上,晕眩中自嘲地想,要不是她自愈能力强,早无声无息地死在柴房里了。 褚时烨将茶杯放置桌上,这才看向游小浮:“凌修宴给你接的骨吧。” 是肯定的语句。 游小浮一僵,她今天没有伪装成手脚还断着的样子,是怕欺瞒后被发现将来更难过,大不了就说太子妃不忍心,偷偷替她找了大夫接骨。 可太子一开口,就点明了凌修宴。 忽想到什么,游小浮忘了“礼教”,惊惶地抬头看向太子——太子他,都知道了些什么? 这次,太子不再以她大胆窥望而发作,反而还起身朝她走来,走到离她很近的位置才停下,她发梢的水滴落,差一点就喷溅到太子的靴子上,吓得游小浮心脏都跟着“咚”一声,生怕太子以她脏了他的鞋子为由又对她施以惩罚。 她真的快撑不住了,太疼了。 然而,更让她魂魄都快吓飞的是,太子竟蹲了下来,几乎与她面对面,她惊惶地低下头时,太子垫着一条明黄色的帕子,抬起了她的下巴,逼迫她与他对视。 “确实有一张好脸。” 太子说这句话时,游小浮非但没感受到被夸奖,她反而从太子森然的语气里,听到了浓浓的憎恶。 他又道:“孤本想弄死你的。” 游小浮颤抖。 掐住她下颚的手猛地加重力道,游小浮疼得差点没忍住哼鸣出声,她毫不怀疑他想就这么捏碎她的骨头。 她怀疑太子知道了,知道跟他圆房的人是她! 所以恨不得将她这个“玷污”他的女人挫骨扬灰! 搞不好圆房当晚就知道了,所以第二天,明明娶了想娶的人,还跟“心爱的女人共度春宵”了,一大早却那么大的气性,只因为她看了一眼就发作。 如果真是这样,太子比她想象的更可怕,他未免太能忍了。 钳住下颚的手忽然松了松,游小浮缓过劲来,可骨头和肌肉传来的疼痛,让她控制不住生理性地落下眼泪。 原本惨白的脸上多了红晕,眼泪适时地掉落,就跟话本里勾人心魄,欲吸人精魂的狐狸精似的,太子看了更加生厌。 不过…… “想活吗?”他问。 游小浮艰难地点了头。 她当然想活,她也必须活着。 “孤给你个机会。”褚时烨一字一句地道,“只要,你能让凌修宴跟你做一次。” 游小浮:“……” 她差点就没忍住喊出声了! 褚时烨的手垫着手帕摸到她的脖子上,她的脖子细长白皙,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的,在她被迫仰着头露出脖子时,还能看到上面跳动的脉搏,要是咬上一口,鲜血喷溅,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不自觉地摩擦两下她的脖颈,抿出笑来:“孤也想看看,凌修宴若是跟一个低贱肮脏的女子行了周公之礼,又会是何等表情。” 游小浮:“……” “你若做到,孤便饶你不死。甚至,你要能让凌修宴主动要纳你入府,孤还可以赏你个心愿,如何?” 游小浮:“……” 褚时烨等不到回答,眼眸一厉,掐住了她的脖子:“怎么,不肯?” 游小浮哀求地看着太子。 褚时烨这才想起,他下令不让她开口说话的。 倒没有愧疚,不过也松开了她的脖子,褚时烨站起来,将刚用来垫手的明黄色帕子丢到游小浮身上,就跟扔一块脏了的垃圾一样。 “孤就当你答应了。” 游小浮还能怎么办,只能磕头谢恩。 “你最好动作快点,”褚时烨背着手,走到她身侧,如神明般威严,“指不定孤几时没了耐性,不愿等了。” 游小浮胆颤着不敢抬头。 “明日,太子妃回门,她要求你陪同,把自己收拾干净再回去。今日之事,不许让太子妃知晓。” 太子走了,游小浮独自趴在这无人的偏殿里,许久都没有动。 —— 太子妃五日回门,其实陪嫁丫鬟是不是跟着回去了根本没人在意,更何况,太子妃的陪嫁品又不止游小浮。 可太子妃就是坚持,要游小浮陪着。 不知道的,以为太子妃多看重这个丫鬟。 可,以游小浮的伤势,真的对自己这个丫鬟有一点怜悯的话,就该让她好好休息,这还好是游小浮,换做别人,这会估计还跟死狗一样趴着,连床都下不来。 但饶是游小浮也不好受。 太子和太子妃坐在轿撵上,游小浮要跟着大队走在轿撵旁,她只是自愈能力强些,又不是真神仙,就两三天的时间哪里能全好了,除此之外,她的身体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昨日那几桶凉水下去,之前才退下去的热又涌了回来,昨晚辗转反侧了一晚,今日才好些,可身子依旧阵阵发虚。 更别说,被凌修宴故意接歪的右腿,走多了就钻骨的疼! 跟着仪仗走了好一段,她眼前就发黑了。 偏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打到了她的右腿上,她右腿一软,人一个跄踉差点就摔到了。 就这么个功夫,她就落到了他人后面,等她咬咬牙想跟上去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钳住她,快速地将她从人群中带走了。 竟是无人发觉。 第8章 她知道自己是个人 游小浮就这么被带到最近的一个巷子里,还没站稳就被嫌弃地推到一旁。 她跌撞在墙上,然后撑着墙勉强让自己站立,她回头一看,并不怎么意外地看到了凌修宴。 她扶着墙转身,扶着墙站好,扶着墙朝凌修宴简单地行礼:“大将军安好。” 凌修宴微微挑眉。 以前老觉得这丫鬟卑微懦弱,现在再看,却发现其实这女人,冷静理智得很,这种时候都还能先给他问安? 他是不是小瞧她了? 凌修宴迈步朝她逼近。 他身上的气息太盛,作为一个战场上杀敌无数的将军,他身上自带一种刚猛霸道的气息,游小浮因为他的靠近,不自觉地瑟缩起来,人往后偏,这一后移就碰到墙上。 凌修宴仿佛一座大山,堵在她面前,他没有碰她,连衣角都没有碰到,只因他微微凑近她,她呼吸就有些失控地急促。 “可记得我给你的任务?”他问。 游小浮迟疑着点了下头,这一点头,她的头就碰到了他的发丝,吓得她往后仰,后脑勺磕了下墙,有点疼,但不敢动。 凌修宴莫名觉得好玩,他毫不掩饰地笑了一声,随后又道:“我看你没什么本事,就帮你一把,一会到了尚书府,你……” 他故意般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他再次闻到那天晚上闻到那淡淡的说不出来的花香…… 微微抬眸时,看到她绷紧的脸颊,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的,已然通红的耳朵,像小云朵染上了红晕。 他有点想……捏碎它! 他退开了些许身形,声音变冷:“记住了吗?” 游小浮因为他刚刚交代的话,面色很不好看。 凌修宴让她做的事,不仅仅会逼死她,更可能极大地败坏太子的威望,后面如若有心人利用这事,动摇太子东宫地位,不是不可能的! 凌修宴就这么恨太子? 可即便游小浮心里明白这事不能做,但她现在若是违抗说不的话,她肯定又要遭罪,只能先应下。 凌修宴却没有信她:“别耍小聪明,乖乖照做,我或许还能救你一命,再不济,保你个全尸。如若不然……听说太子想扒了你的皮给芊芊取暖?我觉得这主意不错。” 她的体内还有他喂下的毒,她就算有本事逃,也没本事活。 游小浮低着头……她可不止要全尸。 她得活着! 凌修宴觉得完事了,准备走。 游小浮却大胆地拉住了他的衣服—— 凌修宴,缓缓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衣摆。 “您得帮我,回尚书府!”游小浮快速地说着,生怕说慢了,他就拔剑剁了她的手,“我...奴婢的脚程,追不上他们的……为、为了任务,麻烦大将军了!” 如果她太晚到尚书府,引起怀疑,特别是太子本就一心想找由头除掉她,到时候她还怎么去完成凌修宴的事? 就算她这个棋子不重要,可既然安排了定然有其作用,大将军不会想她就这么失去效用的。 凌修宴不耐地按捺下了拔剑的冲动,有些粗鲁地抓起她一只胳膊,提着她就跃上了房顶。 游小浮突然失重,从没“飞”过的她,吓得差点尖叫,但她忍下了,也习惯性地想要接着忍耐下去。 可她想到太子给她的“任务”,想到凌修宴给她的“任务”,这俩可不止是不把她当人,畜生在他俩眼里都好过她。 她是个陪嫁品,当小姐也在玩弄她的行列里后,她就真的和那货品没什么区别。 可她就是个人啊! 她再隐忍,也不会忍成神,她怨的,她恨的! 她眼帘垂下的一瞬间,她随着他粗鲁的拖行,身形不稳地朝他身上倒去。 “对不住,奴不是故意……啊……” 她趴到他的肩头上,努力想要起来拉开距离,可在空中她根本控制不住身形,半真半假地演着,天生娇妖的声音,小小声地在他耳边带着哭音的无措地告罪。 凌修宴半边身子都酥了,他在一处屋顶停了下来,游小浮毫不克制,直接跟着惯性整个人都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着急地要起身,一只手因为要借力,就在他身上按压着。 凌修宴一把按住了她的手,低下头,对上了她惊慌含泪的眼睛,训斥的话梗在了喉咙里。 平时她什么都没做,他们就骂她歪心思想勾引人,当她只是顺势释放一点本能行为时,反而骂不出来。 她只是一个娇弱的、没有武功的小女子,稳不住身形不是正常的吗?害怕惊慌不是正常的吗? 凌修宴咬牙道:“闭嘴,不许出声,不许乱动。” 游小浮低头垂眸,不敢再出声,也不敢有异议,可看着她的脑袋漩,总觉得透着委屈来。 凌修宴嘴巴一张一合吐了声脏话,随之,游小浮就感觉自己被搂(勒)住了腰,人被带着贴在凌修宴怀里,再然后,她再次被凌修宴带着用轻功飞起。 这次,她被凌修宴“护着”,在空中身形也稳了不少,她面无表情又娇弱地依偎在凌修宴怀里,乍一看很乖的样子。 凌修宴的轻功确实不错,比整个东宫仪仗队还早一步到尚书府,等大部队赶上时,他在她耳畔丢下一句:“记住自己的事。” 然后她就被推了出去,重新混在队伍末端。 不管凌修宴这人怎么样,一个正值壮年血气方刚的男人,他的体温都比常人要火热,游小浮被他搂在怀里时,身子都被捂得暖和,乍然被推出来,就冷得一哆嗦。 这也让她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这才是属于她的世界。 —— 先君臣后父母子女,太子带着太子妃回门,沈家举家迎接,要先跪拜太子太子妃。 之后宴席,男女分席,老丈人自是亲自招待太子,太子不宜驳了老丈人的面子,多饮了几杯。 太子妃深受家里长辈喜爱,被拉着一时半会走不开,太子便先回太子妃娘家时的闺房小苑暂歇。 游小浮同样趁着太子妃得应付那些长辈的时候,以回来帮太子妃收拾房间为由提前过来在房里等着了。 但其实,太子妃的房间,尚书夫人自然一大早就让下人来打扫过,连熏香都点着呢。 太子进去后,游小浮跪地磕头无声请安。 太子没理会她,径自越过她来到床边,他自己身边的宫女给他宽衣,伺候他午歇。 游小浮就一直趴在那没动。 太子瞥了她一眼,挥手让伺候的人都退下。 “何事?”褚时烨直接问道。 游小浮磕了磕头,试着比划一下。 褚时烨看不懂:“允许你说话。” 游小浮开口就是:“屋里的烟,是迷香。” 褚时烨:“……” 他轻蹙眉头:“你点的?” 游小浮:“不是奴婢,奴婢来之前,便点着的。” “你就……这么点着?” “凌大将军想让奴婢趁这个机会,与您在此,发生些关系……” 褚时烨:“……” 第9章 雨打芭蕉 褚时烨不由仔细些端详眼前这小女子,她趴在那始终不敢抬一下头,缩在那小小的一团,看着又卑微又弱小,她是怎么敢说出这些话的? 游小浮跪趴着,看不到太子的表情,猜不到此时太子是什么样的,她略等了等,等不到太子的反应,便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了凌修宴的计划。 这是她家小姐的闺房,她和太子在小姐闺房翻云覆雨的,这时候再让小姐发现,那…… 太子听了,沉默了两息,而后起身,走到游小浮跟前。 游小浮感受到他的靠近,越发不敢动,可太子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太子的声音在她头顶上,似感叹地说:“有劳你特意告诉孤。” 游小浮刚想表下忠心,肩膀上的手劲突然加大,而且手指扣住的是她的骨头,瞬间就疼得她半边的身子都塌了下去。 “孤有一事不明,还请你帮孤解惑。” 游小浮想说话也说不了,她能忍住不叫出声就不错了。 褚时烨则自顾地往下说:“买通尚书府的人点迷香,又专门派个丫鬟过来,不可能只是为了羞辱下孤,让孤跟芊芊感情不和?” 太子平时娶几房妻妾都是关起门来的“家事”,可他陪太子妃回门,却在太子妃娘家闺房里跟丫鬟行房事,还被逮了个正着的话,那就是大大打了沈尚书的脸。 沈尚书掌管户部,相当于管着这个国家的钱袋,对太子的未来很有帮助,反之,也会是太子登上那一步的一大阻碍。 而且,这事传出去,对太子的名声影响也是非常大的,别以为这是小事,其他有能力争夺那个位置的王爷,完全可以就此事对太子进行攻击,甚至联合沈尚书一块来对付太子,借机拉拢沈尚书。 雪球只会越滚越大,到时候太子,将如何自处? “这么大的事,凌修宴把你派来,定然是有可以控制你的把柄,怎会任由你反水?可别说,你对孤的忠心已经到了这等程度?” 褚时烨手劲大得,游小浮感觉自己的肩胛骨都快被捏碎了,她在疼痛中一点点地抬起头来,大胆地直视着褚时烨:“因为,奴婢想活!” 褚时烨不自觉地就与她对视了几息,反应过来时,顿觉这双眼睛真让人厌烦。 他继续盯着她这双亮得不可思议的眼睛:“哦?你想怎么活?” “奴婢知道,一旦这事真如凌将军所预期的发生,奴婢都必死!真正能保奴婢一命的,只有殿下您!”游小浮强撑着挺起腰来,然后再趴下去磕个头,“求殿下救奴婢一命。” 褚时烨在她挺起身时就不自觉地松了手,随后便将手背在背后:“孤为何要救你?” 游小浮顿了下,她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说道:“如果奴婢,能获得凌将军信任,或许,能为殿下做点什么。” 如若,凌修宴真觉得掌控了她,能让她乖乖听话,那么,以后她就会是凌修宴身边最合适的探子。 合适在于,不用她将凌修宴要做的事通报给太子,凌修宴对她也不会信任到这地步,可却可以变相将太子这边的动向似真似假地传给凌修宴。 有时候让敌方获得错误消息,比知道敌方动向更致命。 褚时烨显然是想到这点的,只是一个一直被看不上的小丫头,竟也能想到这层,还用此来博取他的援助! 不知是不是迷香渐渐发挥出了作用,褚时烨看着抵在地上的游小浮,她露出的白皙的后颈和耳朵,此时都染上了红晕。 反应过来时,他的手已经按在了她的脖颈上,没有帕子的阻隔,真实地感受到她的肌肤,和皮下跳动的脉搏,他仿佛都能听到底下的血液流动得比平时都快了些,如果他再使使劲,切断这细弱的脖子,会怎么样…… “孤,倒是小瞧你了。”他声音听起来,清冷平静,一点感受不出他心里的暗涌,不过嗓音却是有些沙哑。 游小浮垂着眸不敢动,她脆弱的脖子还被他掌控着。 其实,她并不想展露什么才华,更希望自己在他人眼里愚钝些,平平凡凡普普通通地混日子,可过于普通已经不能让她活下去了。 “凌修宴,碰过你了吗?” “诶?”正等着审判的游小浮冷不丁听到这么个问题,愣怔了一下,以为太子是询问之前给她的任务进度,回道,“没、还没有。” 哪有昨天下达任务,今天就要结果的,一个晚上的时间她伤都养不好,怎么去勾搭人家大将军? 可她好像想错了太子的想法。 “那便好。” “……”游小浮正不解这三个字何意,按住脖颈的手就来到了她的肩膀处,下一刻,她整个人被提溜了起来,然后就被甩到了床上去。 “殿、殿下?”游小浮摔得七晕八素的也得赶紧爬起来,看着太子朝床边逼近,明白了他的意思,忙道,“可以想办法让太子妃先回来!” 到时候跟凌修宴说太子妃先行回来打乱了计划。 主要是,太子不是特别嫌弃她吗,昨天碰她时都会用帕子隔着手呢,用完那帕子都直接扔了,今天怎么就会想……这个迷香作用那么强吗? “不真跟你发生点什么,凌修宴怎会信你?”太子单膝跪上了床,姿态难得放肆,彰露他的霸道,“过来。” 游小浮:“……” 她不想她不愿,圆房那天晚上她已经知道了他的“威风”,实在怕了,她更怕太子这个人,现在情欲上头,等完事冷静下来,会因为过于嫌弃她玷污他,直接将她宰了! 这绝对是他做得出来的事! 可她哪有资格和能力去拒绝太子? 她慢慢地爬过去,爬到太子跟前跪立起来,僵直着手伸到太子的领口,慢慢地解开。 慢吞吞的动作,让迷香更显浓郁。 太子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堪称凶狠地将她摁倒—— —— 狂风暴雨。 久久不歇。 院里娇嫩的花,被雨水打得蔫哒,不堪重负。 下了大概一个时辰,雨终于停了。 早就该回自个黎苑的沈芊芊,因为家里突发的一些事给耽搁了,现在才匆匆回来。 侍卫守在苑外,常公公守在屋外,看见沈芊芊时,神色自如地请安。 “太子哥哥还歇着?”沈芊芊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常公公笑道:“殿下吃了些酒,又是在太子妃自小居住的地方,殿下便想自个在里头多待会。” 常公公暗示着太子对太子妃的情深,太子妃露出一抹娇羞的笑:“本宫进去瞧瞧。” 第10章 疼吗? 太子妃身旁的宫女将门推开,常公公也不阻止,就随在太子妃身后一同进了屋。 太子妃出嫁前的闺房里,太子似刚起身,没喊人伺候,自己更衣。 常公公赶忙过去,接过太子手中的腰带,仔细地给太子穿衣。 “太子哥哥。”沈芊芊唤了一声,“你今儿睡得好久,都没去找芊芊。”太子勤政,哪怕午休也很少超过半个时辰。 太子只是温和地笑笑,随即牵住沈芊芊的手,望向窗外:“秋雨一何碧,山色倚晴空。芊芊,随孤去院里走走?” 沈芊芊住的黎苑,是很多京中名媛圈里人人羡慕的院落,不为别的,就为了那满庭院盛开的花。 各种各样的花,只要种在沈芊芊的院子里,基本都会开得特别好,无视地界,无视季节,很多人莫名前来,捧着名贵的花让沈芊芊帮忙照看一二,沈芊芊只要随手种下,平日里浇浇水,就可以把快枯萎的花重新养活。 因此,尚书千金沈芊芊,一直有花仙子的美名,要不是受制于太子和凌大将军等人,上门提亲的早把沈府的门槛踩平了。 沈芊芊不过进宫五日,院子里的花就没那么水灵了,不过依旧开得好,当中还有一株南蛮地才有的血刹红,枝干有点像珊瑚,红色的,只会结一朵花,花瓣是非常名贵的药材,可就算是南蛮都很少见,偶尔有幸得到一株,也不一定能开得出花。 这里却有一株。 “真可惜,”沈芊芊望着血刹红,“我、臣妾进宫前,它都已经结花苞了,现在花苞都没了。” 说着,她下意识地喊着:“小浮?小浮呢?” 太子神色淡定:“唤她作甚?” 沈芊芊顿了下,露出一丝憨笑:“臣妾习惯了,以往都是喊她帮臣妾浇水的,刚顺口也喊她了。” 她随即疑惑地再次问:“小浮呢?” 太子自顾地欣赏着满庭院的花,他旁边跟着多年的宫女道:“回娘娘,奴婢们也没见着,会不会是偷懒……在那呢?” 随着那宫女的目光看去,看到游小浮提着一桶水桶摇摇晃晃跄踉跄踉地过来了,可能是水太重,可能是脚伤问题,她走得一跛一跛的,十分艰难地过来,然后放下水桶,给两个主子磕头。 不能开口说话,就重重地多磕两个头,然后微微抬起身,指了指水桶。 “看吧,”沈芊芊一脸骄傲,“我的小浮多乖啊,她知道我最爱这些花,刚回来就想着来浇水。” “什么你的小浮。”褚时烨握住沈芊芊的手,神色淡然而尊贵,“那只是个奴才,别再说这种话,失了身份,当心被抓了话柄。” 沈芊芊吐了吐舌头,但并不怕,笑嘻嘻的。 褚时烨一副拿她没办法地摇摇头,而后道:“陪孤到那边走走。” “是,太子哥哥。” 沈芊芊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对游小浮道:“小浮,你好好浇水,浇完了,去看看你爹娘吧。” 这是个暗示,游小浮听懂了,但能让她去见爹娘,她还是感激地朝沈芊芊磕头。 褚时烨不知是不是对她的识趣感到满意,也没再刁难,默许了。 游小浮脑袋磕在地上,等一伙人浩浩荡荡走了,她才疲软地跌坐在地上,久久都站不起来。 她不止是脚伤等问题,还有被褚时烨那么粗暴地折磨一个时辰,她浑身都痛得跟要散架一样,特别是某个地方,更是难以言喻,刚提着水桶走的每一步都是折磨。 可,只要能活下去,这就不算什么,之前手脚被折,她不也挺过来了。 她没让自己休息太久,就撑着起来给花浇水,她得紧着做完然后去看看爹娘,她怕晚了凌修宴就找上来,耽误她跟爹娘见面。 离开五天,她明显觉得这些花都不太好,别人可能看不出来,可这些花是她每天照顾的,她最清楚。 她其实也不太懂得种花,全都是跟着她自己的理解“随便”种,就是每天一有空就来照看,花草们都很给力,长得都好,她只要一来这花园,就有种它们争先恐后要把最美丽的一面绽放给她看的感觉,所以她也很喜欢这片花园。 反观她家小姐,她嫌花园里可能有虫子,有时候踩到泥,又觉得脏,所以不太爱来这边走动,想要花了,下人摘好了处理好了摆放在花瓶里送到她面前就行,或者坐在面朝花园的窗前欣赏。 这花园里的所有花草,都是游小浮种的养的。 有点怜惜地摸摸血刹红,小声默念着让它快快长好,然后也不敢多浪费时间在这,赶紧起身准备离开,结果刚起身,迎面就是一堵黑色的墙—— 她好险刹住脚,没让自己一头撞进凌修宴的怀里,这可没有小说里说的浪漫,只会被扒一层皮。 “大将军。”她给凌修宴行礼,但等不到凌修宴回应,她大胆瞧了一眼,发现他越过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隔着几棵桃花树,看到太子和太子妃,携手站在桃花树下,画面非常美好,一看就是恩爱的令人羡慕的夫妻。 游小浮一看就预感不好,她脚偷偷地往后挪,试图悄悄地离开这里,可她刚一动,凌修宴也动了,先一步揪住了她的后领,扯着她到他身边,他还弯腰挨着她的脸颊,逼着她一起看向太子和太子妃。 “你替本将军看看,他俩是不是很般配?” 游小浮:“……” 这种问题,她哪敢回答啊! 但她只是迟疑了这么一会,就惹怒了凌修宴,他就着现在的姿势,手臂揽着她,反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凌修宴似乎要把压抑的怒火都发泄在她身上,他甚至都不再问她,手指一再地用力,却又不给个痛快。 脖颈上的骨头被生生挤压的疼痛,强烈的窒息,游小浮想要挣扎想要自救,可她被他的臂膀禁锢着,一个杀敌无数的将军,单凭臂力都能夹死她。 就在她绝望地以为自己这次真要死在这的时候,脖子上的禁锢突然消失,她人还没反应过来,无力地要往地上倒去,又被他提溜起来,甚至让她靠着他。 “本将军冲动了。” 手指状似安抚地轻轻摸了摸她的脖子,“疼吗?” 第11章 先搞钱 “疼吗?” 如恶魔索要灵魂前的温柔。 游小浮因为凌修宴的触碰而本能地颤抖,还要强忍着咳嗽,哪还回答得了他。 可他这次也不气,自顾自说着:“这次的任务虽然算是失败了,但你却是成功的,你这么有本事,我怎么舍得杀你呢。” 他的手指,从她的脖颈抚上她的脸庞:“看来这张脸确实有点用。” 就算有迷药,褚时烨当时可选择也多,他身边可养着随时能为他奉献身子的宫女,哪个不比游小浮来得干净可信? 反正只要是除太子妃之外的女人就行,游小浮的存在也不过是最后背锅用的,就是没想到太子真会顺势选择了游小浮。 那可真就是她的本事了。 “我可得留着你。” 游小浮听到这话,并没有感到高兴,凌修宴哪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果不其然,马上又听到这位大将军说:“但任务终究是失败了,得给你个小小的惩罚。” 饶是游小浮做好了准备,可当她的领子被扯落肩膀,仍倒喘一口,脚步后撤想要逃。 但她依然逃不掉,凌修宴逼近过来,凑在她脖子和肩膀交界的地方,一口咬了下来。 她感觉到自己的皮肤被尖锐的牙齿刺破,疼得她实在没忍住痛呼出声,这声音响在大将军的耳边,没唤得他的一点怜惜,反而咬得更起劲。 他甚至吸了她的血。 游小浮终于被放开,跟前嘴角带血的凌修宴宛如恶魔般朝她狞笑着,欣赏着她脖颈间的咬痕,很满意自己的杰作:“褚时烨应该会喜欢本将军送他的这份礼物。” 他回头再次看了眼桃花树下的恩爱夫妻,啐了口嘴里的血沫,丢掉游小浮,飞身离去。 游小浮一个跄踉倒在地上,她顾不上别的,先捂住了自己被咬的地方。 稍一触碰就传来痛感,不用照镜子都知道上面有牙印,且短时间一定消不掉,哪怕她愈合力好,也不能一下子让出血的伤口好起来。 太子刚刚和她……转眼就看到她被别的男人咬的伤口,会怎么样? 游小浮根本不敢想那后果! 就是在此时此刻,游小浮下了决心,她一定要逃离这里,她一定得想办法逃离这里! 否则,她一定会被这些人玩死的! —— 游小浮终于在太子带太子妃回东宫前,见到了她的爹娘。 她爹娘都是签了死契的家仆生的,一出生便是奴才,然后又被管事的撮合,又生了游小浮这个奴才的奴才,生生世世的奴才。 这些年,她爹娘都被分配到后厨做事,游小浮则很小就被小姐看中,留在了小姐身边,哪怕身在一个府宅里,其实父母女儿很少能见面的。 “不用特意来看我们,我们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在娘娘身边多干点活,好好讨娘娘欢心要紧。”她娘边说还边忙着手中的事,她爹更是跟她匆匆见了一面,就被叫走了。 “上次跟你提的事,你办好了没有?你弟弟现在也大了,不能一辈子当个低等奴仆啊,你跟娘娘求求情,请她给你弟弟提个好点的差事。”她娘甚至都没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也没发现她这次来是微微跛着脚的,却还记得儿子的事。 游小浮并不生气,且依然很高兴能看到他们。 他们跟她上一辈子的爸爸妈妈,真的长得太像了,她太想他们了,这时代没有照片,她也只能多看看这对爹娘。 在她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前,只能以此慰藉了。 她刚到这个世界时,有一道声音告诉她,只要她能活到太子登基,她就能见到她真正的父母亲人! 所以,她一定要活下去! “跟你说话没听到吗?”她娘惯性地拍了她一下,然后终于注意到她不太正常的脸色,和衣领根本掩藏不住的脖子的伤。 整个脖子又红又肿,其中一边还有血痂…… 她娘微微一顿,随后撇开了目光,假意继续忙着手中的活:“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命都由不得自己,可千万管好自己,别惹主子生气。” 游小浮低着头,她想起了她妈妈,她妈妈总担心她身为女孩子在外会吃亏,时常教导她不要吃亏,该反击就得反击,不去欺负别人,也不能让别人欺负到自己头上来,如果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回来告诉爸爸妈妈。 她妈妈甚至可以为了她,去跟上司理论,最后辞职不干,只因上司的女儿欺负了她。 如果她妈妈知道她现在过的这样的日子,该多心疼啊…… 她忍不住抬头,看向这一世的娘,她故作不知的态度显得无情又冷漠,跟又飒又温柔的妈妈一点都不像,可偏偏她们又长得一模一样。 游小浮心口一阵一阵的钝痛。 其实她现在的爹娘也是爱她的,只是世界不一样,所处的身份不一样,低贱的身份让她们爱得麻木而有限。 “你别待在这了。”她娘想到什么,催她道,“赶紧回娘娘身边去吧,一会要是让娘娘找不着人,可别又……”她娘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转了回去,“你弟弟的事就先缓缓,不用那么急,你可被讨娘娘厌烦。” “……娘。”游小浮低低地叫了一声。 她娘没再看她,只朝她摆手:“快走快走。” 游小浮走出了好一段距离后,暗暗攥紧拳头。 还是得想办法逃走,带着爹娘还有弟弟一块走,不然他们就会成为她的软肋一直被太子妃或其他人威胁。 可她一个人逃走尚且困难,还要带上他人就难上加难,得摆脱奴仆的身份,得有新的身份证明,还得有钱。 没有一样好搞,更别说她还被太子妃他们盯着。 游小浮想好了就会去做,不会因此退缩,无论如何她都要活到太子登基,目前来看,皇上还好好的,很难说太子什么时候才能登基。 她继续留在太子妃身边,就算她再能熬能忍,耐不住敌人太凶狠,短短五天,她自身恢复能力那么好,都差点被玩死。 逃,一定要逃。 先搞钱! 第12章 恶毒反派婢女 东宫。 太子亲自送太子妃回寝宫,然后以政务要忙就离开了,太子妃今日也累了,洗漱后便歇息了。 照例是游小浮在寝室外殿给太子妃守夜。 本以为今天可以过去了,等明天,她脖子的伤应该能好些,再稍微遮挡一下,或许能渡过这关。 可大概太子妃睡熟的时候,偷偷进来个宫女,喊醒了小憩的游小浮,说太子找她。 游小浮:“……” 她推脱太子妃需要她守夜,那宫女却只让她在太子妃醒来前,赶回来。 游小浮:“……” 果然是一点人权都没有。 背着太子妃,游小浮偷偷地离开主子的寝殿,又悄悄来到太子的书房……感觉就跟背叛主子来跟主君私会一样,真成妄想爬床上位的恶毒炮灰婢女了。 太子怜惜太子妃,所以锅都得她来背。 偌大的书房里,只点了一盏灯,套着灯罩,散发着幽幽的光。 太子一身明黄色的里衣,看样子已经梳洗过了,没有挽起的头发披散在身后,比往日的端雅多了一丝随性,他坐在书案后,没有办公,手里拿着本书,但并没有在看,似在放空发呆,柔和的烛光下,应是温柔雅致的。 可游小浮偷瞧了一眼,就胆寒地跪下。 她就趴在地上,太子一直没有出声,她就一直这么跪着。 跪得她膝盖犯疼,阵阵凉意袭上后背,她打了个凉颤——怕是又要着凉发烧了。 毕竟之前没好全,今天又折腾了一天。 “过来。” 冷不丁地听到太子的声音,她差点没反应过来,意识到后,不敢耽误,就这么跪着爬到书案前。 “过来,这边。”太子示意她再近前,语调有上位者的矜贵,却也还算平和,摸不出他的心思。 再近,就得绕过书案了。 游小浮心里颤颤,她忐忑地继续爬,绕过书案到太子跟前,太子抬手示意她再近。 最后,她几乎是趴伏在他脚边。 他抬手,手掌落到她头顶上,宛如再摸一只狗。 游小浮动都不敢动,特别是那只手顺着来到她的肩膀,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衣领,露出她的脖颈和肩膀,看到那牙印…… 游小浮连呼吸都屏住了,每一秒都过得煎熬,她不知道太子会怎么对她。 “凌修宴做的?” 平静的语气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游小浮卡顿着点头。 然后她听到太子轻笑了一声,之后,那明明很好看的手,却无情地按在她的伤口上。 游小浮怕自己会痛叫出声,死死地咬住嘴唇,唇上刚好的伤又被她咬破。 血液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到他手上,他指尖沾起一滴,捻了捻,而后也不知发的什么疯,压着她逼向了他…… “不是想替你家主子伺候孤吗,那就好好伺候着。” 鲜血染红了她的唇,也染上了他的衣裳…… —— 游小浮在沈芊芊大概醒来的时候回到了太子妃的寝殿,和之前代替她的宫女互换回来。 游小浮疲软不堪,但还是注意到了宫女看到她时那极其怪异的眼神,为了这条烂命,她得小心再小心,所以那宫女一走,哪怕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她还是不得不找来面铜镜照照。 这一照,她自己都吓一跳。 微微红肿起来的嘴唇,一看就是被狠狠采摘过的,连眼角都带着红痕,眉宇间是难言的风情,她的疲惫非但没有折损,反而更有破碎美。 头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随放在肩头,她的衣领外翻着,看着脖颈和锁骨上的红痕。 哪怕照得不甚清晰的铜镜,都藏不住她此时的妖孽! 这要一会沈芊芊醒来看见了,怎么瞒得住?自家小姐她了解,看着天真单纯,其实霸道不讲理。 圆房那日是沈芊芊自己安排,在她的掌控里,可一旦被沈芊芊发现游小浮背着她跟太子又发生了点事,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她家小姐发起疯来,她是可以让太子凌将军等男的一块弄死她! 更可怕! 这才是太子给她的惩罚,他只管自己舒服了,不管她的死活。 游小浮想了想,又溜出了寝殿,用她的跛脚和仅剩的力气,以最快的速度,在太子妃醒来喊人的时候回来。 这时候的她,脸上脖子上都是红红点点,可能是痒还用手去抓了,倒是掩盖了脖子上的伤痕,也让被扯坏的领子看起来没那么突兀。 她离得远远地给沈芊芊跪下:“娘娘赎罪,奴婢昨夜就泛起了疹子,怕对娘娘不利,所以早早地去陈管事那看了,说是食物不洁引起的,以防万一,今日怕是不能伺候娘娘了。” 这种时候,她也顾不上开口说话,会不会被告到太子那去了。 沈芊芊一直用帕子捂着口鼻,闻言便赶紧同意了,十分大度宽厚:“快回去歇着吧,好全了再过来。” 游小浮趁机道:“陈管事说奴婢需要的药材没了,东宫下一批药材进货的时间未到,娘娘,能否准许奴婢出宫采买些药?奴婢想尽快好起来,也好尽快回到娘娘身边。” 陈管事管的药材库大多是对奴仆开放的,基本都是头疼脑热等常见的病症所需的,且每个月的药材都是统一时间由指定的人配送,而她所需的药材需求量少,比较少在每月药材名单上,所以没有很正常。 主子的药阁肯定有,就算没有,主子一声令下也能马上送到,但一个奴仆哪配,真有急需的药或用品,要么花点人情银两,让能出宫的人帮忙带点。 所幸,太子妃时常表现得对游小浮很看重,这点要求,太子妃并没有拒绝,让嬷嬷给了游小浮一个令牌,早去早回。 游小浮的爹娘是沈府里的死契,游小浮自己也是,跑肯定跑不了,跑了被抓到直接打死,更没有哪里敢收容她。 因此太子妃给得很爽快。 游小浮压抑着激动,低着头尽量平静地接过出宫令牌。 一路上她都怕出现什么幺蛾子,小心再小心,直到出了宫门,那口气才稍稍放下。 之后定定心,先意思意思地往医馆的方向去,中途换了几次道,最后确保不会有人跟着自己后,做了番伪装,垫了肩膀垫了鞋垫,还蒙着面。 然后转进一条胡同,敲响了一家平平无奇的小院的门。 第13章 为自己谋算 这是一家私底下给人做身份牌的地方,也就是说,可以给你伪造身份牌跟路引。 早在知道小姐婚前就和其他男人有染,游小浮就做了准备,以前在沈府,以替小姐出门采买的名义,出府可比现在方便太多,她就多方打听,打听到了这。 但这假身份牌可不是好弄的,这家做得逼真,保密效果好,可要么给大钱,要么有什么奇珍异宝交换。 游小浮没钱,她就是没钱想搞钱,可,以她这个身份,搞啥都搞不得,所以得有个别的身份能暗地里悄摸摸地搞钱,所以她得先给自己弄个别的身份牌。 一个瘦弱的男人把她带了进去,在一间工具房里见到了个老者,知道她的来意后,直接开口要一百两的定金,完事后还要一百两。 二百两,一个普通的,能够让她在上京里做点小买卖的身份牌。 “听说,龚师傅喜欢这个。” 游小浮背后背了个包,她将包裹取下来,包裹层层打开,里面竟包着一株花。 花朵有点像海棠花,但只有一朵孤朵,也比寻常海棠花要大一些,橙红色,花心是金黄色,仔细看,那花心好像在花光。 她一路都很小心,花没有太大的损伤,根须处还带着土,被布缠绕着一坨,能让花立在桌上。 “这是——”原本雕着木雕,冷漠不爱理人的龚师傅站了起来,“赤心海棠!” 赤心海棠极难寻求,听说长在靠近火山的地方,听说除了太医院,在上京,只有一家背后站着皇族的大药店,里头才有一株赤心海棠。 赤心海棠治疗心疾有奇效! 龚师傅为了得到一株赤心海棠,曾经重金求上那家药馆好几次,都无功而返。 可他现在看到了一株赤心海棠! “这、这是真的?”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游小浮自信道:“龚师傅尽管去查证。” 这株赤心海棠是她种出来的。 她家小姐的花园都是她打理的,可她家小姐根本就不识花草,很多闻得花仙子名头的人送来各种花草种子,能种的她都种了,大部分都存活了。 一开始她很多花草也都不认得,种就种了,更别说其他丫鬟,除了觉得花花草草好看,哪里能认得。 是她自己意识到她种的花草有很多并不普通,开始存了心眼,之后她用自己的工钱买了花草奇异录等书籍,有机会出去,就用种出来的草药去换学习的机会,主要是认识各种花草,顺便懂了些医理跟药理。 这些都是她给自己的投资,知识学到脑子里,就是别人抢不走的财富。 可以说,沈芊芊花仙子的名号是她整出来并宣传出去的,为的是能得到各方送来的种子,甚至有现成的植株,快死的那种,被她种活了,留了种子。 今天,也是她自己吃了药草,以陈管事那点皮毛的医术,只会以为她是食物不洁引起的疹子,也就是所谓的过敏。 言归正传,龚师傅仔细地看着赤心海棠,他为了得到赤心海棠,自然是好好的研究过的,他稍稍的冷静后,再认真看了看这株赤心海棠,就确定,这是真的。 “你确定,要用这株赤心海棠换一个身份牌?你要知道,这株赤心海棠有价无市,若是拿到黑市那卖,价格翻个十倍都没问题。” 游小浮:“好的花,自然要给适合的、懂它的人,而不是一味地用金钱评估它。” 这话自然是恭维,可人家龚师傅听了就是高兴啊。 “如果龚师傅喜欢这株赤心海棠的话,我这边有个请求。” 闻言,龚师傅并不恼,反而更放心,送他这么贵重的赤心海棠,有要求才正常。 “请讲。” “如果将来有人问起我,龚师傅只管将你现在看到的,如实相告就行。”她的身形身高都有所变动,越是“如实”说,就越找不着她。 龚师傅明白她的意思,抚着胡须:“这是自然。” “那便麻烦龚师傅了。”游小浮行了一礼。 龚师傅:“如此便成?” “如此便成。”当然不可能,以后有的是要麻烦人家龚师傅的,但得先交个朋友。 游小浮说完便告辞了:“过几日,我再来找龚师傅拿身份牌,有劳龚师傅。” 离开龚师傅的住所,她又转去附近的药馆买了药来掩人耳目。 回东宫的路上,游小浮发愁地想着,她接下来要怎么让沈芊芊同意她,像当时在府里那样,能经常出宫。 忽然,她看到一位翩翩公子哥,领着仆从进了一家酒楼。 不巧,那位公子她认得,是当今圣上的第七个皇子,景王。 为什么她会认识呢,因为她家小姐曾跟景王私会过,当然,用她家小姐的话说,那只是有事想请景王帮忙,或者碰巧遇到。 沈芊芊一直都似是而非地吊着景王,而景王是真的想娶她,连随身玉佩都当信物送给沈芊芊了。 只是最后还是输给了太子。 游小浮登时就有了主意。 回到东宫,她专门去跟太子妃谢恩,这是告知太子妃她回来了。 当然,是在外殿给太子妃磕个头,她现在“病”着,见不到太子妃的面的。 太子妃让她不用特意过来,还让她赶紧去休息,游小浮做出迟疑状:“娘娘,奴婢、奴婢今日外出买药,看见了景王殿下。” 很快,里面就传出太子妃让众人退下的指令,等寝殿无他人时,太子妃的声音靠近了,显然站在了里殿到外殿的拱门边和游小浮说话: “七哥哥,他怎么样了?” 这是沈芊芊对景王独有的称呼。 游小浮:“景王殿下……看着似憔悴了很多。” 其实她只看到景王的侧脸,且隔那么远,哪还能看到脸色如何。 “唉。”沈芊芊叹了口气,“希望七哥哥能保重自己吧。” 游小浮闻言,又道:“娘娘放心,今日奴婢还看到景王殿下身边跟着位女子,和景王殿下相谈甚欢,看样子,是景王殿下的好友,想来,应该能照顾好景王殿下的。” 第14章 做坏事的报应 游小浮太了解她家小姐了,小姐撩拨的人她可以随意丢弃,却不允许被她丢弃的人移情别恋! 景王将来可以娶妻,但她决不能容忍她的七哥哥有别的知心人! 他只能爱她,只能坚定地选择她! 很快,游小浮就听到太子妃道:“本宫听说,七哥哥前些日子似是病了,他以前曾帮过本宫,本宫得还他这个人情。这样,小浮,你替本宫准备些补品,另外,本宫记得有一盆怡什么松来着……” “怡香松。”外表似一株迷你的松树,散发的淡淡香气能安神。 “对,怡香松。你都替本宫送去。等会。” 太子妃这次过了好久,才递出来一封信封:“这是感谢信,你一会一并给七哥哥送去。悄悄地去,别让人知晓了,图惹是非。” 游小浮有点错愕:“奴婢现在去?” 天都快黑了,她出去晚上还不一定回来,且她今日病着呢,太子妃刚不还让她快去休息呢,这就忘了? 她猜到她家小姐会受不了景王找其他女人,却没料到这么急! 不过,有了一次书信,就会有下一次,接下来需要她传递的“情书情物”肯定不少,她会有很多次出宫的机会,因为除了她,太子妃不会信别人。 虽然她也不懂,太子妃为什么就可着她一个人薅,但这次对她来说是好事。 “补品早点给七哥哥送去,本宫好早点安心,小浮,你把事办好了,本宫自会好好赏你。” “谢娘娘,奴婢自是好好为娘娘办事。” 游小浮默认那出宫令牌不用交还了。 离开太子妃寝殿后,她没有立马再出宫,她同样不想被发现她和景王有往来,被发现了别说以后借此出宫了,怕是要被处死的。 她等到宫门快落锁,宫门守卫交接的时候,以帮太子妃采买重要物品为由出的宫。 太子重视太子妃,她又是个小丫鬟,有太子妃的令牌在,倒没怎么被为难。 但游小浮神经一直都绷着,再次出了宫,走出老远的距离,她就绷不住也撑不住了,腿一个打摆,憋着的气力一散,立马发软地摔倒在地。 昨天到现在,别说休息了,精神和身体都到了极限,她感觉她意志力再稍微弱一丢丢,她这会估计都晕过去了。 昨夜就有着凉的征兆,以为凭着她恢复力强的身体能扛过去,结果一通折腾下来,随着这一跤,好像要把这些天压下去的都爆发出来。 她头晕、眼花、周身发热,连消散下去的红疹又重新冒了出来,额头的青筋越跳越快,脑子有种脑血管都要爆炸般的疼。 不能倒在这里! 这里离宫门还不够远,会被发现的! 她把指尖放嘴里咬,想用疼痛来让自己清醒些,可这会,手指都被咬出血了,疼痛却是木木的。 好歹是爬起来了,她尽量稳住身形继续往前走,已经快迷糊掉的脑子里已经分不太清自己走的方向,又走了多远,当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医馆,就一头栽进医馆里。 她心想,就算晕死在这里,被太子发觉了,大概只会以为她是出来看病的,倒也还好。 这么想着,她也不管医馆的人是不是会救她,就再撑不住地放任自己晕过去了…… —— 半夜,游小浮醒了过来。 她心里记着太多事了,根本没法让自己安心地就这么一直昏睡下去,梦里都是急着去给景王送信,然后借着出宫的机会办这样那样的事——反正梦里都在忙活。 然后就醒了。 头还昏着,又沉又重,她刚坐起身,差点又倒回去。 她坐在床边缓缓,顺便打量身处的环境。 应该是被医馆的人救了,现在还在医馆里,这应是提供给病人住的单间,类似于病房那种。 这会好像都休息了,没听到什么声音,安静得很。 她放下银两,准备偷偷从后门溜走。 这家医馆她没来过,格局似乎和其他的医馆不同,她以为是后门的地方并不通,脑子晕乎乎的,想不了太深,撑着往旁摸索着过去。 她发现这家医馆的后屋还挺大的,弯弯绕绕的有点像迷宫,她路过一间跟之前没什么不同的房门,正想走过去,那门却突兀地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身穿束身武服,像是护卫的男子,大概早就知道门外有人,他看到游小浮时并不惊讶,游小浮低低地道了声歉,就转身准备离开。 在医馆里遇到旁的病人,应该不算事。 可下一秒,那护卫模样的男人“唰”地就到她跟前,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捂住她的口鼻抓起她就进了他刚出来的那个房间。 —— 游小浮被往前一推,跄踉地往前颠跑两步,抓住了一条白绸,白绸忽地断裂,她一头栽倒在地,白绸盖在她身上。 她好不容易挣出白绸,先闻到了浓浓的药味,再一看,整间屋子挂着很多白绸作为遮挡,白绸微微飘荡时,看到里头有个很大的药桶,药桶里坐着个男人。 只有背和脑袋,游小浮没认出是谁,她只觉得危险,只想逃离这里。 她往后爬,刚抓她进来的护卫却一把提溜起她,带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后,就再次把她往前推。 这次她直接被推着扑到了药桶上,她整个身子都卡在药桶边,双手抓住边缘才没有整个脑袋栽进去。 她一抬头,药桶里的人也不知何时转过身来,在那刻她和他脸对着脸,身子她的鼻子都碰到了他的鼻子,再近点怕是要亲上了! 更可怕的是,她认出这个男人——是景王,褚时疏! 白日,她才拿他当借口,这晚上就在这种地方遇上,她果然不能做坏事,这就来报应了? 游小浮回过神后就立马往后撤,她刚动,褚时疏的手就从药水里钻出来,薅住了她脑后的头发,压着她迫使她再次靠近他。 这时候,游小浮才注意到褚时疏不对劲。 他的双目是红的,看着不像清醒人该有的眼神,有机器人的冰冷,也有机器人失控的那种冰冷的疯狂。 第15章 男人,可怕得很 游小浮印象里的景王,跟太子和凌将军都不同,太子端方雅正,凌将军豪放随性,景王更像翩翩贵公子,还有那么点风/流。 当然,这些都只是明面上,私底下太子像个压抑许久阴暗的变/态,大将军嗜血残暴,很有暴力倾向。 这景王……她还不太了解,可现在这一照面,她就知道要糟。 “殿、殿下!”眼看着两人就要亲上的样子,游小浮赶紧出声,“我是……” 她话都还没说完,薅着她头发的手猛地用力,那力气很大,游小浮连一秒钟都抵挡不住就被压进了药水里。 然后她整个人都被拖进了水里。 她挣扎着想要从水中上去,可褚时疏跟着钻入水中,把她压制在水里,并吻住了她。 他疯狂地索取她的空气,扒拉撕扯她的衣物,八爪鱼般缠绕着她…… 药桶里,浑浊的药水水面,堪比海洋的水面,汹涌、深沉,底下如有巨兽,随时可能掀起滔天巨浪。 游小浮现在已经不是阵地即将失守的问题,是她可能被弄死在水里的问题! 情急之下,她想起之前某个大夫教她的办法,用力地打向他某个穴位。 对方勒住她的手松了松,两人得以稍稍拉开一丝距离,她趁机抬起膝盖,就往上撞! 看着长,其实就短短两秒的时间,游小浮都是闭眼一阵输出,可能危机出潜能吧,还真让她成功钻出了水面。 她只来得及喘口大的,她就听到另一道破水声,就在她身后。 光影交错下,她看到一道黑影出现在她身后,将她完全笼罩。 游小浮瞳孔瑟缩,几乎是本能的,她快速的一个回身,往褚时疏的嘴里塞了一颗绿色的莲子。 冰莲,非常的难种,就算是她那逆天的种子生活率,都差点没种活,因为需要极低的气温,后来她就时常去弄些冰块,然后在冬天的时候养活了一缸,采摘了好几颗莲子。 实在是很不容易。 殊不知,她觉得难,但她这种种冰莲的方式且还能成功,被知道了怕是下巴都得掉下来。 冰莲,主要功效就是清火。 热火、虚火、邪火……清火快速却不伤根,还有补益,效用极大,黑市里一颗冰莲的莲子炒到上百金,甚至夏季冰莲莲子需求最大但最稀缺,整个夏季甚至都找不到一颗的时候,炒到上千金都是可能的。 看景王,刚还完全丧失理智的模样,喂下冰莲莲子后,眼眶里的红就消退了不少,想要抓她的动作都卡顿了起来。 这说明他的理智在恢复中。 下一刻,也不知是脑子理智和疯狂在抗争,还是稍稍清醒后发现面前有人,褚时疏按住她的肩膀,一把将她往后推,让她整个背撞在药桶边上。 药桶不知用什么材质做的,很坚硬,撞得游小浮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被撞出来了。 “你是谁?” 他仍带着赤红的眼睛盯着她,就跟冰冷的毒蛇在盯着她,且这条毒蛇随时可能再丧失理智。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头痛地单手捂住了额头,面露痛苦,他意识到自己可能马上又要失智——眼前的人不能留! 他瞬间出手,掐住了游小浮的脖子! “……”为什么都跟她的脖子过不去啊! 能不能换个地方杀她啊!!! “沈芊芊!”游小浮生生地挤出这三个字。 即将掐断她喉咙的手指一顿。 之前的那个护卫这时候再次出现,见状,快速地又给褚时疏喂了颗药。 再后来……再后来游小浮就晕了。 好像是那个护卫,敲了她的后颈。 —— 游小浮醒了,但她没有马上睁开眼睛,继续装作无知无觉地躺着。 她特殊的恢复力让她应该醒得很快,因为身旁的两人明显没料到她已经醒了,就当着她的面说着话。 “主子,您感觉怎么样?” 褚时疏声音带着冷冷的愤怒:“你竟敢真给本王找个女人!” “殿下恕罪!冰莲子都用光了,哪怕药浴镇着,还是没能压住您这次的毒发,属下不能眼看着您爆体而亡!碰巧这女人那时候路过,属下想着等解决了您的问题,杀了便是。” 褚时疏冷哼:“你倒是不怕这女人不干净。” “……属下认得她是沈小姐身边的那个丫鬟,虽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可……应该不会不干净吧?” 褚时疏没有出声。 护卫:“倒是没想到她竟然有冰莲莲子。” 褚时疏:“芊芊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她应该是种出了冰莲,被这丫鬟偷了。” 护卫:“属下杀了她?” 褚时疏:“不急,等她醒了,本王还有事问她,问完再杀。” 游小浮:“……” 不管怎么样,好歹算是她救了他吧? 果然,这世界的男的,都可怕得很。 找到合适的时间,游小浮才幽幽转醒。 她全身都还湿着,被无情地丢在角落的墙边,她软绵地撑着墙刚坐起来,一柄剑就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就说,到底能不能放过她的脖子? 再这么下去,她就要成真哑巴了。 她一脸惊吓地看着褚时烨:“王、王爷饶命!” 褚时烨眉头不自觉地因她的声音跳动一下,身体里的火种还没完全消散,扛不住游小浮这比平时娇软的声线。 他寒着脸:“为何在这医馆?” 要知道堂堂王爷竟然在这小医馆里偷偷治病解毒,她说什么都要再撑一撑,绝不会来这家医馆。 “王爷,奴婢是受主子所托,出宫给您送信的呀。只奴婢命贱,竟然病倒在这医馆里,辜负主子所托……” “给本王送信的?”褚时疏直接打算游小浮的认罪陈词,他倒没想到这婢女是真为他来的,“信呢?” 游小浮往身上一摸,随即面色一僵,而后惨白地拉出了一封被水浸泡过的信封。 打开后,里头的信早就糊掉了,一个字都瞧不着。 完蛋! 褚时疏那冰川脸都跟着变了,一把抢过了信纸,望着黑糊的信纸,眼里透着不敢置信。 游小浮怕被一刀毙命,先开口:“小姐说不能杀我!” 第16章 毒多了就习惯了 “小姐说不能杀我!” 话太快了,游小浮暗暗咬了咬牙。 那边,景王殿下抬起头来,冷冰冰地看着她:“芊芊倒是能未卜先知?” “奴婢是说,”游小浮紧张地吞咽着,“小姐信里写的什么奴婢虽不知,但小姐有让奴婢给您带话。” “说。” 冰冷的杀意都快化为实质了。 “小姐让您千万保重,她很担心您。她听说您前些日子病了,专门让奴婢给您带些补品,那绿色的莲子听说挺好的,让奴婢一并带着呢。” 褚时疏脸上的寒霜,因为这些话而稍稍融化。 无端地静默了好片刻,才听褚时疏出声,语气微柔:“你家小姐,可还好?” 游小浮猜,他刚没有直接杀她灭口,想问的就是这个吧。 沈芊芊真的好本事,这些男的一个个对她都可痴情。 “小姐她……”游小浮面露迟疑,做出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的为难,“王爷何不亲自回信去问小姐呢?小姐见了,定会很开心的。” 褚时疏沉沉地吸了气,最后只对那护卫道:“带她下去休息。” 这是暂时不会杀她的意思了……吧? 总算,又挺过一关。 这日子也太难过了吧,三步一小刀,五步一大刀,刀刀致命。 这不,她刚觉得自己挺过一关,结果刚站起身,身上的衣服就掉了一大半,春光乍泄—— 是之前被褚时烨拖进药桶里,被他撕坏的,刚跪坐着还好,现在站起来,没注意,猝不及防下,根本没想过要捂着点衣服! 这和她故意在王爷面前脱衣服勾引有什么区别啊!!! 前不久还跟她肢体纠缠,差一点就把她吃了的王爷,这会倒是清高地丢出一句:“不知羞耻!” 那脸冷臭冷臭的,完全忘了她的衣服是为什么坏的! 要不是怕没命,游小浮恨不得怼一句:看见我这红肿的嘴唇了吗,刚刚您亲的! 游小浮被那无良护卫带回之前的那间“病房”,淡漠地嘱咐加威胁:“就先在这待着,哪都别去,另外,今晚的事对谁都不能透露半个字,否则!” 游小浮一脸惶恐地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晓得。 等那护卫走了,游小浮毫不浪费的把表情收了起来,在这屋子里翻翻找找,找着件干净的药童的衣服换上,这会也不急着走了,舒舒服服地躺回床上。 反正都在医馆了,给景王的“信”也算是送到了,暂时跑不了,就干脆把所有事都放一放,什么都不去想,先趁这机会好好休息养养这破身体。 这一觉,游小浮没有再中途逼自己醒来,就这么睡到第二天大中午,外头太阳都快往西斜了都。 醒来时人还有点懵,脑子还挺疑惑,她啥时候有资格睡这么久了? 都没人来叫醒她的吗?没有冷水泼醒服务吗? 她察觉身旁有人,偏过头,看到一大夫模样的老者往床边的圆凳一坐,自如地搭上她垂放在床边的手腕上,给她搭脉呢? “大夫。”她虚软地唤了声,“我这是……” 大夫给她一个不要急的手势,半晌,缓缓道:“小姑娘身体透支得比较厉害,得好好养养,幸好你底子不错,还是能养得回来。” 游小浮想问问景王,想知道现在是什么个情况,又怕景王在这的事是机密,不能问。 好在,等她喝了医馆药童端来的药后,那老大夫才跟她说:“昨儿,我这还来了个病人,他今早天不亮就走了,走前,让我给你带句话。” 游小浮背绷直:“什么?” “就当昨儿没见过,今日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游小浮一听,忍不住皱眉。 这是让她今天还照常去景王府给景王送信?何必多此一举呢,就算再小心,她到景王府,多少还是有暴露,被太子知道的风险的。 昨儿该传达的她也传达了,她在这见到景王是意外,意外反而是最不易被查到的。 景王,现在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直觉告诉游小浮,这绝不会是什么好事?可她迟疑的这当会,端药来的药童,给她塞了张字条。 字条就四个字:药里有毒。 游小浮:“……” 她瞪向药童,药童规规矩矩地给她行了个礼,就径自退下了。 就差明晃晃地说,毒他下的,能把他怎么着?诶,他还客客气气的,发飙就是她不礼貌了。 游小浮深吸一口气,默念静心口诀。 老大夫偏在这时说道:“药都给你备着,一会走的时候去前台领取便是。” 药?哪还敢吃您家的药? 老大夫走了,游小浮很奢侈地发了会呆,而后悟了。 毒药吃多了不愁,她多种点能解毒的,补身体的,加上她自身的自愈能力,能撑到太子登基就行了。 作为原书里的男主,他不可能晚年才登基吧。 她又耍了会懒,才起身准备离开,这会赶去景王符,只要景王不为难,宫门落锁前,应该能赶回宫去。 有大夫治,又好好地睡一觉,游小浮整个精神头都恢复了不少,终于不是随时要昏过去再咬牙强撑的状态了,唯一还是很难受的,只有她被错接的右腿,走路仍旧难受。 她就这么跛着脚,来到了景王府——的侧门。 敲门,跟门房说了对接的暗号,这是以前沈芊芊和景王私会时留下的对接暗号。 门房让她稍等,没一会,就请她进去。 游小浮跟在领路的侍卫身后,双手紧紧交握,她实在没法不紧张戒备,以她现在这蠢蠢倒霉的运气,她不觉得景王搞这一出,只是让她来走个流程。 可她不能不照做,给她喂毒就是给她的威胁,不来后果自负! 但她很顺利地被带到景王府的会客厅,一路没什么意外,只通报一声,她就被请进厅去。 进去后发现,景王今日还有客人。 现在再看景王,和昨夜见到时完全不一样,不是说样貌不一样,是……昨日冰如寒霜,冷如毒蛇,今日如沐春风,摇着折扇,含笑接待着客人。 游小浮低着头不敢多看,上前跪下给景王行大礼:“奴婢参见王爷,王爷金安。” 却听旁边的客人道:“这是王爷府上的婢女?看着有几分眼熟。” 第17章 留着你,也是乐趣 “……这婢女看着有几分眼熟?” 游小浮一听这话,心头一秉,她忽的有点明白这景王的盘算了。 “并未本王府上的,只是一旧友身边的人。”褚时疏说着,温和地问游小浮,“你主子让你过来,可是有重要事情?” 游小浮:“……” 果然,景王就是想坑害她。 她大着胆子,借着要回话时微微抬头,快速地瞄了眼那个客人。 然后吓得把头低得更低,心脏都快被吓得吐出来了。 那个是太子的人! 她曾经看见他出现在太子身旁,似乎是太子的门客,可能是所谓的谋士。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景王这边,还被景王当客人,但她知道,这人要是跟太子提了一嘴她出现在这,她就完了! 景王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这不等于也出卖了沈芊芊? “你这丫头,怎么的,不会说话了?”褚时疏用调侃的语气提醒游小浮,她沉默太久了,这种奴才放在别处是要被处置的。 他和善得不像个人。 游小浮咬牙道:“主子听说,王爷前些日子病了,让奴婢来代为问候。” “一点小病,无甚大碍,倒是劳烦你们挂记。”褚时疏对自己身旁的老太监嘱咐,让他给游小浮的主子备上回礼,再好好地送游小浮回去。 绅士又风度,大大方方的。 游小浮却恨不得啐他一口大的。 怪她,怪她想利用他,借由给他和小姐传递书信的名头,好时常有出宫的机会。 现在反过来被利用,是她活该,以为他们恋爱脑,就把他们想得太简单了。 游小浮拿了一堆“回礼”,被好好地送出景王府,她人都麻了。 战战兢兢地回到东宫,东宫一切如常,可不知是不是游小浮自己心里问题,她觉得东宫处处都透着肃杀,安静得诡异。 她含胸低头,减少存在感地往太子妃的宫殿去,可好巧不巧的,路上就遇到了太子。 她和旁边同样此时经过这的宫女太监一起跪在旁边,等太子和太子的随从过去。 太子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游小浮也只想着能混过一时是一时,只要给她点时间,她总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谁想,已经走过的太子忽然停了下来,侧过身,精准地在人群里盯住游小浮:“你,过来。” 游小浮:“……” 她专门跪在其他宫女后面了! 她起身,走到太子跟前,弓着身,等候指示。 她能感受到太子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说不上是冷是热,就有点诡异。 他看得她头皮发麻时,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孤得了些有趣的玩意,你去替孤给太子妃送去。” “是。” 游小浮发愁地被太子身旁的宫女领走了。 很眼熟的宫女,就是前天晚上来替她给太子妃守夜,好让她去跟太子“私会”的那个宫女。 游小浮一见这宫女就有点应激,别人来带她,她可能还不会觉得有什么,这宫女来带她,她就有要遭的感觉。 果不其然,游小浮被带到东宫的一处珍宝阁,那宫女也不取要给太子妃的东西,反而让她在这等着。 然后那宫女就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一旁,看似雕像,其实是看着游小浮,不让游小浮走。 游小浮就明白了,太子就是寻个由头,把她困在这。 地板每天都有人洗,游小浮干脆席地而坐了,她在等待中幻想着,将来如果真有机会逃离这里,她一定要找个清静的没什么人打扰的地方,也什么人都不见。 她现在真的是,在哪都没得安生,见到谁都没好事。 累,活着真累! 太子很忙,忙到游小浮都打起盹来了,沉沉的脑袋往下一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入目的是蟒服的衣摆,游小浮怔了下,随后连头都没抬,直接跪下:“殿下恕罪!” 眼角的余光瞥到太子靠了过来,她下意识绷紧精神时,太子只是从她身旁走了过去,衣摆轻拍过她的面颊,再划过去,带过那代表着地位的龙涎香。 太子在游小浮后头的椅子上坐下,淡淡然的,看不出情绪:“说说,让孤恕你什么罪?” 游小浮跪着转身,对着太子给太子磕头,然后咬牙选择自爆:“奴婢今日去见了景王,是以替太子妃关心的名义去的。”她又急急地加一句,“是奴婢自作主张,跟娘娘没有关系。” “哦?”褚时烨就像听到她多吃了道菜那般,没有发作,还很有耐心地问,“为何?” 游小浮硬着头皮接着说:“殿下……殿下让奴婢对付凌将军,奴婢心想着,传言凌将军与景王交好,奴婢或许可以从景王这边,打听到些什么……” “抬起头来。” 忽然听到太子这样的指令,游小浮忐忑地抬头垂眼。 “过来些。” 游小浮保持着这个姿势爬过去。 这次她学乖些,一直爬到太子脚边,太子一伸手,就能碰到她的脸。 “孤倒是不知道,你还挺有雄心,想一次替孤解决俩?” 游小浮嘴唇刚启,想要回话,又听他说:“还是你实在是荡得很,让你勾引凌将军,你还嫌一个满足不了你?” “……”游小浮嘴唇抿紧,下巴微动。 太子这话,委实过于羞辱,而她无法反驳,也不能反驳。 “刚刚,倒真有人特来告诉孤,太子妃的贴身丫鬟今日出现在景王的府上,你这会倒是自个先坦诚了。”他的手指来到她的下巴,忽地掐住她的下颚,逼迫她挨近他,两人的眼神对上,太子的眸光里藏着凛然凶光,“你比孤以为的要聪明。” “孤最喜欢聪明人。” “自以为是的聪明人。” “生剥活剐,哪一样不是乐趣?” 游小浮害怕得发抖,忍不住对太子露出哀求的目光。 太子凝望她片刻,忽的一声轻笑,不仅放开了对她下颚的钳制,那手还搭在她的肩上,做出轻揽她的姿势,像是给予她这个小奴仆的宽慰。 “有人想借孤的手除了你,孤偏留着你。” “留着你,也是乐趣。” 第18章 角落之处 “孤那好弟弟折腾这出,一来是想离间孤和芊芊的感情,无论是芊芊,还是这背后的牵扯,他都有可图之机。二来,则是借孤的手除掉你。” 太子对景王的做法了然于胸。 至于游小浮,都知道沈芊芊对贴身婢女游小浮的看重,谁出手真的把游小浮弄死了,谁可能就会被沈芊芊记恨上。 那废物弟弟,也就只会使这等手段。 “来,你再说说,”太子拍拍游小浮的肩膀,“你得罪他什么了?” 游小浮:“……” 她对太子这喜怒无常,随时更替变换的态度,搞得精神都快崩裂了,她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生气! 这让她心里对太子更加胆寒畏惧,嘴唇颤颤地试着开口:“奴、奴婢也不知。” 褚时烨眸色略沉:“不知?” 游小浮惶恐:“奴婢不敢欺瞒殿下。” 褚时烨:“那,昨夜,为何不在东宫?” 游小浮心脏跳动失常。 话题怎么忽然转到这来了?太子真的很会搞人心态。 冷静冷静…… 如果是她原来的计划和安排,这个问题倒没什么,反正她见景王的事她都自己透露了,可问题就出现在昨夜的意外上,她和景王的提早碰面,和景王疑似中毒,还差点把她给那个了。 这事要解释起来就太麻烦了,是意外,可也得别人相信是意外,一个不好就会被以为她和景王早有联系,那是他们碰头的地方。 可不说……她根本不知道太子都知道了些什么,每次她以为太子是被蒙在鼓里的,结果太子全都清楚明白,比她自个都还知道得多。 “奴婢……”游小浮选择赌一把,“奴婢病了。” 她没听到太子的回应,只能自己接着说:“奴婢昨儿出去,是要去找景王,谁知发起烧来,倒在了一家医馆里。殿下不信,可去查验。” 她说的实话,只是没说全。 景王专门在那家医馆里治病解毒,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被知道的吧。 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轻轻的一下一下地点在她的肩膀上,就像在默数着她的生命倒计时。 “孤,允许你出宫了?” “……”游小浮有点懵。 这是重点? “你刚说让孤恕罪?这么大的罪,想让孤,怎么恕?” 游小浮:“……” 所以太子一开始暗指的,不是她见景王的事,也不是旁的那些,是她出了宫……是她昨夜不在东宫? 她颤颤呆呆的:“奴婢,不知...” 太子慢慢收回了在她肩头的手,带着丝慵懒地往后一坐,用眼神暗示她旁边的架子:“把那盒子拿过来。” 游小浮只得起身,跪得太久,右腿膝盖阵阵发疼,差点又跪了下去。 勉强站好了,一跛一跛地走过去,取来褚时烨要的那个外形精致的盒子,然后双手给太子奉上。 褚时烨把玩着玉佩的穗子:“打开。” 游小浮只得打开盒子,一看到里面的东西,先是一怔,随后明白过来这是什么后,脸先是乍白,然后乍红,然后又乍白…… “如何,可喜欢?” 游小浮忍着将整个盒子扔掉的冲动:“殿下,这……这……” “犯了错,总得罚,不然,让孤如何恕罪?” 游小浮这次的脸色,是全白了。 她抬头望向太子,雅正端方、不可亵玩、不可染一点尘埃的太子…… “过来。”他低沉着嗓子命令。 游小浮一想到前头“侍寝”的经历,腿就发软,在太子的眼神下,她不敢不过去。 短短的距离,她不禁想,究竟是她真的有让人堕落的因子,还是太子他本来就是这么个……变\态,只是碰巧被她给解了锁? 她软倒在太子跟前,无力地看着他那养尊处优、骨节分明的手,从盒子里将玩乐的东西取了出来。 尊贵与低贱,洁傲与脏秽,碰撞、纠缠、分离、结合…… —— 太子殿下忙得很,收拾整洁,一尘不染、端雅高贵地离开珍宝阁去处理政务了。 游小浮则跟死猪一样躺在地上,望着珍宝阁的上方屋顶发着呆。 她身子底下铺着乱糟糟的衣物,还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散落一旁,看着就让人脸红心跳,与刚刚整洁不染尘埃出去的太子,宛如两个极端。 游小浮倒是没什么反应,难得完事后,不用被急匆匆地赶下床,还得带着身体的不适处理事情。 因为跟太子一同出去的话,被发现容易引起猜测,她反而还能在这里多待会。 反正太子是这么吩咐的,就当是他给被折腾得半死不活的她的一点恩宠吧。 好歹还活着不是。 说来也很唏嘘,游小浮原以为这次要栽在景王手里,没想到以为会很严重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果然帝心难测,储君的心思你别猜,根本不知道他在什么事上计较,什么事上宽容。 不过她也没讨到好就是,她都被这变\态太子折腾得没什么人生梦想了。 躺得差不多了,她才慢悠悠地起来,慢慢地收拾好自己,把某些东西也擦拭干净收起来后,藏在了珍宝阁最角落的地方,然后再离开珍宝阁。 走的时候,不客气地拿了一盒很别致的首饰。 总算回到太子妃的寝殿。 “听说,太子哥哥让你去帮本宫取东西,怎么去了那么久?” “因为……因为景王的事,太子殿下罚奴婢跪在珍宝阁里。”游小浮怯怯地说着半真半假的瞎话。 “什么!”沈芊芊惊得坐起来,“太子哥哥知道了?游小浮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小心点吗?本宫只是想回报一下七哥哥当时的恩情,这让太子哥哥误会了怎么办呀?” 游小浮学会了,用十分委屈的表情和腔调说着:“奴婢很小心的,可谁知,景王殿下当时正在接待客人呢。” “是奴婢不好,奴婢如果知道景王殿下有太子门下的客人在,说什么也不会那时候去啊!”游小浮声调都激昂了。 她接着又茶言茶语起来:“明明奴婢当时报给门房的是您的暗号,景王殿下应该知道是您的,不知为何还让奴婢过去。景王殿下那么在乎您,定然不会故意害您,难道是那门房欺瞒了景王殿下吗?” 第19章 茶色 沈芊芊的脸色并不太好,听了游小浮的话,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游小浮偷觑着她的脸色,趁热又道:“景王殿下当时还让奴婢给您带了回礼,您看,他定然是在意您的。” 她将景王府那位老太监给她的回礼摆出来,是一些专门给女人补身体的药品。 她从珍宝阁里取出来的那盒首饰,“正好”也摆在了一旁。 那些补药其实也很名贵,但沈芊芊让游小浮送去的就是补药,再回赠补品,对沈芊芊来说就是敷衍,还不如太子送的名贵首饰更显心意。 更何况,太子知道她让人去见景王,也只是惩罚了出去的丫鬟,却未对她怎么样,反而有了好看的首饰还想着给她送来。 对比之下,就显得景王很没有心。 明明以前山盟海誓,为何转眼就如此敷衍?定然是真变了心了! 沈芊芊脸色越发阴沉,往日的天真无邪从她脸上褪去,也不知道她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游小浮试着唤道:“娘娘?您……” 沈芊芊回神,一秒变脸,她忧着脸,柔弱不堪受打击地坐回凳子上,她捂着胸口,宛如西施捧心。 “也不能怪七哥哥,是我,是我不好……” 游小浮默默看着“偶像包袱”十斤重的小姐,也默默地看着她小姐的表演,还能偷学点她小姐的本事。 谁知,她家小姐却突然看向了她:“小浮,你就不该去打扰七哥哥了。” 游小浮:“……” 她除了说:“奴婢知错。”她还能说什么? 沈芊芊叹着气,暗示性地说:“太子哥哥那边有气,你也担着点。” 小姐,你能要点脸吗? “是,娘娘。” 不管怎么样,她这一关卡,算是过了吧? 她以自己一身尘土灰的,不好伺候太子妃为由,总算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她这小宿舍,感觉除了回来换洗,就没咋在这住过,同屋四人,也就绿柳会跟她打招呼说说话,另外两人对她都挺排斥的。 不过倒也无所谓了。 好不容易,今儿伺候完了太子,太子妃那边终于不用她值夜了,她今晚有了点时间,算是这次景王事件里少少的收获。 有自己的时间,才能做她想做的事。 沈芊芊花仙子的美名,太子怎会浪费,两人成亲前,太子就在东宫批了块花园专门给沈芊芊,让她想种什么就种什么……估计,大家都以为沈芊芊爱花,喜欢种花。 太子妃的寝宫,在太子妃进东宫前,就让人修缮打理过,里头都是有布局的,专门给太子妃的花园在另一个地方,就像是大别墅外边给块地那意思。 花园算是在东宫比较偏的位置,可虽然偏,但并不荒,毕竟太子妃专会种那些奇珍异草的,总不能堂而皇之地摆在大家面前吧。 那是专属于太子妃的花园,他人不允许擅自踏入。 花园不小,估摸着都有个五六亩的大小,外头种地的,五六亩可能没什么,可这只是个花园,也不批量地种植,都是少量的种,有些花草能存活一两株都算不错了。 花园里原本就种了些花草,只是杂乱无章的,旁边还有间小屋,里头各类工具都准备着。 可沈芊芊打从进东宫起,一次都没来过这,她知道太子专门给批了块地,让她可以在东宫里头种花后,一边高兴地叫着太子哥哥,一边转头就把这花园丢给游小浮打理了。 这是游小浮最满意也最高兴的一件差事了。 她喜欢种花,虽然她也不是很懂怎么种花,都是自个摸索着随便种,可她还是喜欢挖坑、栽种、看护、最后长成的这么个过程。 她在种花种草的时候,是自己最放松最惬意的时候,她就这么安静地种着,放空着脑袋,也放飞着思绪,其他一切糟心的事情都远离她而去。 她很享受这种时候。 更何况,她这个百分之九十多的成活率,她这个天赋技能,是她当前活下去的最大依仗了。 就这会,月上枝头,莹莹月光投射在花间的纤细瘦弱的人儿身上,她就蹲在那,用个小铲子挖挖挖,埋埋埋,挖挖挖,埋埋埋,跟小孩子玩沙子似的,不亦乐乎。 她边种边想着,都说天下奇珍最多的就是皇宫,皇宫里头也有御花园,定然有负责花草的管事太监,肯定也收藏着不少名贵的花草种子,不知道她有没有机会……看一看? “唰——砰——” 什么声音? 游小浮被突来的声响吓了一跳! 她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花园久无人打理,边边有几处被生命力旺盛的花草占满了,那根茎伸得老长了,上头开着圆圆小小的花,一片一片的其实挺好看的,游小浮没想除掉它们,只是想着后面打理的时候,给它们好好安个地方,布置得规整好看些。 刚好像有什么,掉到那花丛里了。 这不仅是好奇与否的事情,她得确认没有潜伏着的危险,她以后时常在这花园里劳作,隐隐把这里归为她的地盘了。 她放下小铲子,改成锄头,紧紧握在前头随时可以攻击,才慢慢地朝那花丛慢慢探去。 到那花丛前,她试着出声喊了两声,没有响应,她伸出锄头拨了拨花丛,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刚那声响,她还以为是什么人掉下来呢,可人那么大,这花丛虽旺盛,也不至于她用锄头拨开了还能藏得住人。 等等,那是什么? 游小浮拨开一处花,看到底下有个什么东西,她捡起来一看,是个小口袋的香囊,大概巴掌大,模样就是很普遍的那种,粉粉嫩嫩的,上头绣了朵不知名的花。 里头是空的。 香囊看着虽算不上新,可干干净净,不像是扔在这许久的样子。 不会是今天有谁偷偷来过这吧?不应该啊,花园外有侍卫守着,而这花园说白了现在啥都没有,就一些散乱的很普通的花草,就算想要太子妃的珍稀花草,也该过段时间再来才对,现在冒着风险跑这样个地方,寻求刺激吗? 正巧,她刚种花,身上还剩了点种子,也不知那会脑子怎么想的,随手就将种子放进了那香囊里。 放进去的那一瞬间,游小浮僵住了。 第20章 自欺欺人的男装 游小浮不敢置信地瞪着手中的香囊。 她刚刚把两颗种子放进香囊里,就在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香囊的里面,广阔无边…… 怎、怎么回事? 出现幻觉了? 她试着把手伸进香囊里,结果手好像摸不到底,明明这香囊看着也就勉强装进她的拳头! 可她的拳头碰不到底,她也摸不到那两颗种子……才刚这么想,她眼前又看到了那个奇怪的“布里空间”,她刚想的那两个种子就飘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然后,她就抓到了那两颗种子,并带了出来。 游小浮望了望种子,又看了看香囊,下一秒,她跳了起来,跑到那株血刹红前——她看血刹红长得不好,太子妃回门那天,她将这盆带回东宫来。 今儿想着把血刹红移到地里养养看,但刚从花盆里取出来,还没种下。 她捧起血刹红,血刹红有点像红珊瑚,整个体积有五六个香囊那么大,怎么可能装得下。 游小浮也觉得自己疯了,可她还是把血刹红往香囊里装。 明明血刹红比香囊的口子要大个几倍,游小浮塞的时候都在念着自己疯了,结果——她很轻松地就把血刹红放进去了! 特别的丝滑,血刹红刚接触到香囊的口子,就像是自己“滑”进去的。 游小浮傻愣了几秒,然后惊喜的宝贝地捧起香囊。 这是个空间口袋吧,小说里说的那种?可以装很多东西的那种?以后她的花花草草就不怕没地方放,要么偷偷地藏在自己住的房间,但现在四个人住,她得小心再小心,要么只能放在这花园里,需要再来取了。 但现在有了这口袋就不一样了,就不知道能保鲜多久? 游小浮激动了好久,慢慢地平复下来,才能好好想想为什么会有这东西。 这花园是太子妃的,她是原书的女主,当时看这本小说她只看了前面两章,就被辣得看不下去,不清楚女主后面怎么样。 可依照惯性,女主应该会有金手指,说不定这香囊就是原女主太子妃的金手指? 现在却被她捡到了? 老天总算爱她一次了! 游小浮对香囊爱不释手,研究了一晚上,发现,香囊的时间似乎是静止的,东西怎么放进去,就怎么出来,仍旧保持着刚放进去时的新鲜。 那样的话,倒不用怕她的花草放进去会枯萎了。 她来来回回地倒腾着花草,甚至想回一趟沈府,把黎苑花园里的花草都收进来。 她盘算着的时候,绿柳找过来了:“小浮,你怎么还在忙这些,娘娘找你呢!” 游小浮:“……” 好心情瞬间降了好几个度。 就好比过了个快乐的周末,周一早晨不仅要上班,还得见不想见的领导。 游小浮打了个哈欠,通宵的困倦一下子席卷而来。 一开工就困=_= —— 游小浮来到太子妃寝殿,给太子妃请安。 但许久没等到回应,她稍稍抬眼看,看到太子妃坐在梳妆镜前,盯着镜子中的自己,面色幽幽,有几分说不出的怪异。 像……精神有问题的…… 主子不动不语,游小浮就跪在那等着,也不敢发言。 好一会,她小姐终于病娇够了,恢复正常,小女生般忧忧地叹气,声音也娇娇的:“小浮,太子哥哥每天都好忙哦。” 游小浮开了口,现在也没必要再装哑巴,但她有时候宁愿自己是哑巴:“太子殿下……受陛下倚重,自然是忙些。” 沈芊芊嘟了嘟嘴:“我们女子,这辈子就只能在这深闺中,等着丈夫有空来探望吗?” 游小浮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放在她上辈子那个时代,女性独立自立,她说一说倒没什么。 可在这里,她家小姐说说就算了,她这个小丫鬟说点什么,让人抓了话柄,处死就处死了。 好在沈芊芊也没等游小浮的回答,她自己桌子一拍,身子一挺:“走,小浮,我们出去走走,散散心。我才不要一直闷在这呢!” 游小浮:“……” 她试着劝一下:“娘娘,这不妥……” 万一出点什么事,谁来担啊?更何况按照剧情定律,女主叛逆跑出去,肯定会出事的! 更何况,以她对她家小姐的了解来看,说不定她家小姐有什么目的,才想出门的。 “能有什么不妥,我……本宫堂堂太子妃,储君的妻子,还不能看看出去看看这天下?” 沈芊芊决定了,谁都不能阻拦。 “放心,有事,本宫担着。” 游小浮叹口气,做好了惹麻烦,她要替主子担下的准备。 希望不会严重到要她的命,能留她这条狗命喘口气就行。 —— 沈芊芊女扮男装——对游小浮来说,这男装跟女生穿件T恤没什么区别。 自欺欺人的男装。 游小浮自然也要跟着扮成书童,跟着书生少爷出门。 游小浮建议带俩侍卫,以防遇到危险,沈芊芊不要。 “小浮,我们要偷偷出去玩,带上他们不就暴露了?” 游小浮:“……” 以太子手眼通天的能力,她不觉得太子妃真能“偷”得出去,还完全不被太子知道。 主要她不明白,这些女主为啥让其带个侍卫保护自己的安全,就跟要她们命似的? 沈芊芊要偷偷出宫,自有她的办法,东宫里竟有她的人,先着太监的衣服,然后跟着一公公从另一个宫门出去了。 出去后再换上公子男装,领着游小浮这个书童,大摇大摆地在街上逛起来。 前面就真的在逛街,平时确实很少出门的沈芊芊对各种摊位都很好奇,买了这个买那个,没多久,游小浮就大包小包提了一堆,都快看不见路了,还得努力跟上她家主子。 终于,她们到了一家酒楼前。 福来酒楼,算是上京城里有名的酒楼之一,也会有很多富家子弟邀聚在此。 沈芊芊看到这家酒楼时,扯了个坏坏的笑,就背着一只手,另一手打着折扇,自以为风度翩翩地往酒楼走去。 游小浮一看她那表情就觉要糟。 很明显,她家主子今日出门,很可能就是奔着这来的! 第21章 这画面一点都不美 临近饭点,福来酒楼里客似云来,非常热闹,楼下很多桌子都坐满了。 游小浮跟着沈芊芊进去后,就有小二过来招待,沈芊芊直接就说:“一号厢房。” 小二点头哈腰地道歉:“对不住了小……公子,我们酒楼的一号厢房并不对外。” 沈芊芊下巴一扬:“我就要一号厢房。” 她说着,就径直要上楼。 游小浮看她颇为熟练的样子,就知道她以前肯定来过。 虽然沈芊芊大部分都带着游小浮在身边,可也有游小浮不在的时候,特别是沈芊芊几个暧昧对象,有时候会突发性地把小姐带走,游小浮哪还跟得上。 言归正传。 酒楼二楼有其他厢房,和座位,客人想上二楼自然可以,店小二只能着急地跟在沈芊芊身边。 上了二楼,沈芊芊果然熟练地直奔一号厢房,店小二才挡在沈芊芊面前:“客官,一号厢房真的不能进。” 一直被拒绝,还被拦着,沈芊芊有点生气了,嘴巴一鼓,任性道:“我今天就非进一号厢房,我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游小浮勉强从一堆东西里空出手去拉沈芊芊:“公子,要不算了吧,我们不一定要去一号厢房。” 来福酒楼是有背景的,先不说会不会惹事,就她这么闹下去,别人想不注意她都难。 是谁为了能“悄悄”出来,连侍卫都不带的? 沈芊芊哪里肯听,看起来单纯无脑还上头的她拍了下折扇:“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我倒要问问他,这一号厢房,我是进得,还是进不得!” 她的眼眸里闪过势在必得,她的算计都藏在无知的外表下。 “让她进来。” 一号厢房里,传出了一道让游小浮颇为熟悉的声音。 是……景王? 店小二一听一号厢房的主人开口了,就不再阻拦,退开让沈芊芊进去。 游小浮自然跟着沈芊芊进去,一进去,就透过一堆东西的缝隙里看到了景王。 果然是他! 所以,她家小姐还是不甘心曾经痴心自己的人如今这般对自己,干脆亲自找上来了? “芊芊。”褚时疏还是那谦谦贵公子的模样,跟沈芊芊这个假公子对比后,倒显露了褚时疏的高大来,他轻声唤着沈芊芊的名,有着太子和凌将军都没有的温柔。 沈芊芊以前很享受褚时疏这不同其他男子的温柔,这会却冷着可爱的脸,越过褚时疏给她备好的椅子,到另一张椅子坐下。 “这位公子,我跟你不熟吧?” 游小浮没脸看这闹别扭的小情侣,她给景王行礼,但景王看都没看她,她就默默地到角落处,把手头一堆东西搁放着,就交握双手,低着头,靠墙站着当背景板。 “芊芊。”褚时疏再次唤着沈芊芊,神色透着几分可怜,他端着杯茶,捧到沈芊芊跟前,也不多说话,就那么看着沈芊芊,就让人对他于心不忍,狠不下心。 这模样的他,和那晚冷冰冰得像个冷血动物的他,完全联系不起来,判若两人。 要不是游小浮亲眼所见,都不敢相信一个人会有这样相反的两副面孔。 那边,沈芊芊推开了褚时疏的杯子,但眼眶红了,眼泪蓄在眼眶里,她气呼呼的,可看着比褚时疏还可怜。 好像她忍受了天大的委屈。 褚时疏重新倒了杯茶再次递给沈芊芊:“都是我不好,千错万错都是我不该,你别气坏了自己。” 沈芊芊边落泪边哼:“景王殿下新欢在怀,怎还会关心旧人如何。” 看来是真气狠了,要下狠招了,这种几乎确定关系的话,沈芊芊以前可从来不会说。 “什么新欢?哪有新欢?” 这不是推托之词,景王是真的没明白。 杜撰他有红颜知己的某背景板把头低得更低。 好在沈芊芊真就把这当成他的推词,她满脸的倔强和撑出来的冷酷:“景王殿下,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很好,说得很好! 游小浮在心里默默鼓掌。 这样一来,就免于暴露红颜知己的问题。 果然,景王想到自己做的事,面色一顿,但他知道自己事情做了,是瞒不了沈芊芊的,所以很快就恢复过来。 他说:“是,是我做的。” 褚时疏认得非常爽快,甚至不要脸:“芊芊,我一直不甘心你嫁给……他!我就是想破坏你们。” 他有一双桃花眼,他温柔时,会沦陷,他带上狠意时,更让人被震慑而无法抵抗。 沈芊芊就被他少有的偏执霸道震住,发怔地看着他,一时忘了反驳他。 褚时疏紧盯着沈芊芊的眼睛,宛如催眠:“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芊芊,我想你做我的妻子!” 沈芊芊久久收不回眼,褚时疏拉着她的手,两人慢慢地靠近…… 背景板:“……” 这种场面一点都不唯美,还有点恶心。 不过最终景王并没有亲上他心心念念的女人,沈芊芊忽然地清醒过来,撇开了脸,并抽回了手:“七哥哥,我们不能……我毕竟已经嫁为人妻了。” 对怎么吊着男人,怎么欲拒还迎,沈芊芊玩得溜啊。 记得她对凌修宴那样的武人大将军,她是撒着娇地说:“凌哥哥,你最疼芊芊了,芊芊心里一直等着你。” 是糙汉将军的甜心情儿。 到景王这,就是虐恋情缘,爱而不得。 褚时疏看了眼自己空了的手,眼神有一瞬间的冷漠,倒不见他的失落。 不过他神色却是那藏不住的难过,却忍着仍旧温柔地对沈芊芊说:“芊芊,我不为难你,但我有时候实在控制不住,做的一些难违心意的事,你别生我气了,好吗?” 沈芊芊抹着泪,却还要阴阳一下:“等七哥哥有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哪还会这般惦记芊芊。以后,芊芊连给七哥哥送点药,关心七哥哥的资格都没有了吧。” 说到底,她还在意着褚时疏糟践她的心意,虽然那所谓的心意是游小浮给她准备的,但她不允许褚时疏那般敷衍她。 褚时疏一听,反倒笑了,在沈芊芊气恼时,他拿出了个巴掌大的精美的盒子。 盒子打开时,游小浮眼眸一颤。 这味道是…… 第22章 保太子 “这是引神香,闻之能让人平心静气,安枕好眠外,还能养肤养颜。” 景王褚时疏将那巴掌大精美的盒子打开,里头放着一根根半截手指长短的熏香。 数量不多,但价贵且很难买到。 这是最近上京颇为流行,但极难买到的一款熏香,听说最早使用的那位郡主,原本失眠多梦,皮肤粗糙暗沉,可近来睡眠好了,皮肤光泽有弹性,整个人都变好看了。 就是量少,一下子就被买空了,独家售卖引神香的老板说,这香极难制作,下一批要等好久。 沈芊芊之前也想买,但动作慢了没有买到,等到现在都没等到,是她大婚的遗憾……她原想结婚前几日就开始用,大婚时就是最美的状态。 她难掩欣喜地接过小盒子:“引神香,七哥哥你怎么会有?” 旁边同为背景板的,景王的贴身随从终于有了属于他的台词:“这是我家王爷,不顾自己名声,跟京中诸多女眷打听良久,也磨了很久,才终于让一位小姐愿意割爱卖给我们王爷。沈小姐,我们王爷对您向来真心不改,之前没让人将引神香带给您,就是想自己送给您……王爷其实就是想有个借口能见到您!” 王爷假意呵斥:“谁让你多嘴了?” 那随从却依然大胆地继续说:“王爷,奴才只是替您委屈,您什么都不说,沈小姐怎会知道呢。估计,沈小姐以为您有了其他红颜知己,就是为了给沈小姐买引神香,才会有不好的传闻,让沈小姐听了去,误会了王爷,王爷不说,奴才得替您跟沈小姐解释清楚才行。” “行了,就你话多。” “七哥哥。”沈芊芊已经感动得不能自已了。“对不起,我不知道……” “芊芊。” 游小浮:“……” 就算脸长得好,也禁不住这么演啊? 不过她也顾不上这深情的一幕辣不辣眼了,她闻着这引神香的味道,怎么不对呢? 她曾经跟着沈芊芊,在某个小姐闺房里闻到过那引神香,后也曾好奇引神香是怎么制作的,她觉得她种的怡香松也不差,如果能配成香料,或许不会比引神香差。 但她家小姐最多觉得怡香松只是棵会散发淡淡香气,闻着舒服的“小盆栽”,不觉得它有多稀奇,之前还让她拿去送给景王。 言归正传,她多多少少了解些引神香,也记得引神香的香气。 虽这引神香还没点燃,此时的味道和点燃后的味道多少会有些不同,但大概她五觉敏锐吧,让她觉得不对的不是同与不同,是这与引神香相似的香味里,又多了一股味。 夹杂在引神香中,很难辨别出来。 游小浮并不想出头惹人注意,她恨不得自己一直是背景板,啥事都不用掺和。 可有一点,她不能不管。 沈芊芊是太子妃,她这边要有个什么万一,牵扯到的就是太子,景王应该不会害沈芊芊,可如果针对的是太子呢? 太子可不能有事,他出事了不能登基,她的任务就等同于失败了。 游小浮快速地想了一下,小声地在如此欢庆的时候提议:“小姐,您要不现在点一根,让景王殿下陪您闻闻这香?奴婢听闻,这香顶好,还能……还能增进夫妻感情。” 沈芊芊脸红红的:“胡说什么呢小浮!” 景王,今天第一次,看向了游小浮。 游小浮却是一副单纯为小姐开心的模样,发现景王看她了,慌忙低下头,似怕做错事,很胆小的样子。 不等景王再探究什么,沈芊芊已经开心地同意了:“就在这点上吧。” 褚时疏目光回到沈芊芊身上,他笑着从小盒子里取出一根:“那便先给芊芊试试味。” 他那贴身随从接过引神香,却是只截下来一点,这档次高的厢房就是不一样,里头就备有香炉,随从将那一小块点上。 香味很快就萦绕出来。 沈芊芊微微仰起脸,嗅了嗅,喜笑颜开:“好香啊,这味道闻着真舒服。” 褚时疏温柔地凝望着她:“芊芊开心就好。” 游小浮低垂着头,面色紧绷。 看景王那么爽快地说点就点,她还以为这香没有问题的,结果,这香一点,她马上就确定了这香就是有问题。 好巧不巧的,她当时研究引神香,顺便想了解她的怡香松时,查过不少资料,也问过当时那位大夫老师,知晓了一些香料相克,或者有些香料不宜久闻的香料知识。 那位大夫老师说,他年轻学医的时候曾到处走,意外得知一味药材,加入香料中,能让那香味道更浓些,让那香原有的功效更明显。 本应是无害的,可偏偏添了这味药材的香,如果碰到龙涎香,就会相克,对时常使用龙涎香的人影响很大。 会让人变得很烦躁,脾气越来越坏难以控制,久了精神和身体都是负担,还容易出错,给人留下把柄,影响名声。 但最重要的是,会影响子嗣。 太子没有孩子,多大的事!他还怎么登基! 皇上是不是也有用龙涎香不要紧,可太子妃在寝殿点了,除非太子再不踏入太子妃寝殿,或者与太子妃从此不怎么接触,否则…… 游小浮两手交叉紧握。 这味药材加在香中,会放大原本香的味道,反而掩盖了多了味药,可那位大夫老师自己收藏了一点那种药材,给游小浮闻过,偏偏游小浮五觉敏锐,她就是闻了出来! 她按捺住自己,不能再做什么了,否则非但改变不了什么,还会被景王盯上。 因为那晚的事,他就已经想弄死她了! 游小浮最能忍了,她当回背景板,就没再出声。 她想着等沈芊芊准备回去了,她可以在路上做手脚,再不然回到东宫到了太子妃寝殿,她再想办法。 却在这时,厢房外又传来了刚那店小二的声音:“这位小姐,我们的一号厢房不对外开放的,小的给您安排其他厢房可好?” “本小姐今儿就非在这一号厢房不可,好狗不挡道,滚开!” 第23章 出头 今儿到底刮的什么风,一个个的,非得往福来酒楼的一号厢房里钻? 原本终于被景王哄开心的沈芊芊一听外头的声音,眉都拧起来了。 “李馨儿?” 大概是宿敌的味道,让沈芊芊一听声音就认了出来,她看了景王一眼,景王露出无辜且讨饶的眼神。 无他,这李馨儿是兵部侍郎的女儿,跟沈芊芊是两种类型,沈芊芊走的是天真无邪、单纯(蠢)小作,善良易心软的路线。 这李馨儿,虽也是个刁蛮任性的主,倒比沈芊芊爽快许多,起码她打一开始就说了,她就心仪景王殿下,一心想嫁给景王。 来福酒楼一号厢房既不对外开放,可景王在这,说明来福酒楼跟景王多少有点关系,心系景王的李馨儿打听到点什么不足为奇,不过估计不知道景王今天就在这一号厢房里,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大赤赤地暴露自己蛮横的一面。 “让她进来。” 景王没出声,沈芊芊却对外喊道。 店小二摸不清沈芊芊和景王的关系,可景王让沈芊芊进去了,沈芊芊还能替景王开口,店小二稍一犹豫,就退开了。 而李馨儿也认出了沈芊芊的声音,她气冲冲地直接用脚踹开了厢房的门,人还没踏进去呢就先骂:“沈芊芊,你不好好做你的太子妃,来这里做什么……景、景王殿下!” 李馨儿一看到景王,喷出的气焰一下子就收了回来,还有些受了惊吓的样子。 不过她显然也习惯了这种事,马上就转变态度,尽量像个淑女,学着沈芊芊那娇滴滴的样子给景王请安。 景王明显不领情,他那股温柔劲都收了不少,脸拉了下来:“李小姐,你怕是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本王在这?” 今日之后,他时常隐藏身份待在来福酒楼一号厢房的事,算是直接宣之于众了。 不过既然这事瞒不住了,那么……干脆就闹大些吧。 他看似冷面斥责李馨儿,让她注意些,别闹得外头的客人都知道了,却是给李馨儿提了个醒。 她看了眼不要脸还敢出来跟景王“单独”相处的沈芊芊,依旧大声喊道:“馨儿不敢,馨儿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太子妃娘娘也在这儿?” 李馨儿头脑简单,她想不到其他,她就想败坏沈芊芊的名声。 堂堂太子妃,居然跑出来跟别的男人在一个厢房里“幽会”! 就不信沈芊芊还能有好果子吃! “你……” 沈芊芊让李馨儿进来,自然是有几分想摆“正宫”的架子,让李馨儿知道,褚时疏心里只有她。 她现在看谁都像是褚时疏的那位红颜知己,包括李馨儿,反正不管是不是,先摆出威赫来总没错吧? 谁知李馨儿一进来就先发制人,搞这一出。 “你别胡说!”沈芊芊气呼呼发脾气都像在撒娇,“我今天是有事出门,只是正好在这碰到七……碰到景王而已。” “呵,是吗?”李馨儿嚣张道,“谁信啊?有证据吗?这门一关,谁知道你是怎么勾引男人的?” “你别太过分了!”沈芊芊声音大了些,眼泪说来就来,一副被欺负惨了,却无力反击的可怜模样。 景王适时地起身维护沈芊芊:“李小姐,你再在这边乱囔囔,本王只能请令尊来带你回去,好好地教教你什么是女子该有的仪态举止。” 说着,便让随从送客,请李小姐出去。 可越这样,李馨儿就越不甘心:“我怎么了?我再怎么样,也比一个成了亲嫁做人妇,还要出来勾三搭四的女人好吧?景王殿下,你能不能好好看看我,再看看她,她这样的贱人,哪里……” “啪——” 连褚时疏都怔了一下。 挡在沈芊芊面前,扇了李馨儿一巴掌的,是一心只想做背景板的游小浮! 李馨儿被打得懵住,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顿时怒不可遏:“你这贱婢,你竟敢……” “奴婢的主子,是太子妃!”游小浮毫不畏惧地顶回去,反正太子妃三个字已经被李馨儿囔囔开了,她也不避讳沈芊芊的身份,但是,“你见到太子妃,不行礼、不叩拜,还出言侮辱,言语粗鄙,你该当何罪!” 太子妃,说白了,不出意外那就是未来的皇后!别说这只是一个侍郎的女儿,就算是景王娶了妻子,景王妃来了,在太子妃面前那也是低一等的,都照样得行礼,哪容得李馨儿这般大声辱骂? 若是太子心狠一点,告到皇上拿去,一个藐视皇威,辱骂欺辱皇室中人,还是太子妃,皇上的儿媳,储妃,未来皇后……什么兵部侍郎,被罢免还乡都是皇上宽恕了。 不是游小浮想来出这个头,不是游小浮如何护主,而是作为今儿唯一跟太子妃出来的奴才,她要是不出来维护,这事,太子妃有没有事不知道,她一定有事。 更别说闹成这样,今天回去,她已经注定没好果子吃了,太子妃若真有外出私会外男等名声传出,她这个陪嫁丫鬟贴身婢女,能好到哪去? 她当下又道:“太子妃娘娘与太子殿下琴瑟和鸣,过些日子便是中秋,娘娘便带着奴婢出来,想为太子殿下准备中秋之礼,娘娘心思单纯,只是想给太子殿下一个惊喜,这才伪了身份出宫。碰巧来到这来福酒楼,上来歇息,遇到景王殿下只是碰巧。” “再说,这厢房里,有奴婢,还有景王殿下身边的人,怎就是他俩独处了?李小姐是眼瞎吗?” 同样当游小浮等奴仆不存在的景王:“……” 游小浮的声音不小,早在李馨儿出现,就在外面偷听八卦的都能听得清楚。 多少挽回点声誉吧,还能怎么着。 “你你你才瞎子呢!” 李馨儿被一个婢女扇了一巴掌,被说教,还被骂瞎子,本就没什么脑子的她就上头了,直接扑向了游小浮,想要打回来。 不过一个婢女,一个奴仆! 游小浮这次没有还手,只侧过身挨了一巴掌后,她顺势“不敌”地往后退,撞到了沈芊芊身上。 沈芊芊身娇体软,被这么一撞就站不稳地往后倒,手中的小盒子没拿稳掉了下去。 游小浮趁机接过,快速地往身上一藏,然后,沈芊芊被景王接住,她摔在了地上。 第24章 去哪玩了? 一号厢房里,场面一度混乱。 因为沈芊芊摔进景王怀里,这一幕让李馨儿更加疯狂,还要冲过来打。 最后被景王的人制止,游小浮则快速让自己爬起来,从景王怀里将沈芊芊拉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她家小姐还认不清情况吗,再跟景王拉拉扯扯搂搂抱抱,她的名声就回不来了。 她用力攥着沈芊芊的手,对着沈芊芊的眼睛,重音唤着:“娘娘!我们走,回去!” 好在沈芊芊虽然爱勾搭男人,可没李馨儿那么蠢,且她心里其实精着呢,刚刚摔倒是景王自个来抱她,她倒没想这时候还跟景王怎么样。 所以游小浮的暗示她懂了,反握住游小浮的手:“回去,我们回去!” 然后就顺从地被游小浮带着走出了厢房,甚至都没回头再看景王一眼。 反倒是景王,让人将李馨儿拖出去后,他打开厢房的窗边,低头看着那主仆俩逐渐走远的身影。 但这次,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个跛脚的丫鬟身上。 那天晚上的事,他后来有想起一点毒发时的片段,特别是他将其拖进水里压着亲的片段。 这本该是让他恶心的画面,可不知是这女人太有本事还是怎么的,他回想时总会一同想到亲她时的感觉……柔软的,充满诱惑力的,诱使他更加疯狂地想要更贴近一点,更深一点……彻底霸占她,吃掉她! 所以,他想弄死她,并不仅是想灭口,他就是心里容不下这么个人。 今儿,更让他确信,这个丫鬟有点不简单。 她知道自己何时该隐藏,何时该忍,何时该站出来。 “阿尤。” 他撤去了温柔的假面,声音冷然没有温度。 一名黑衣护卫悄然出现在他身后。 “查一下那婢女。” “是。” —— “完了完了。”沈芊芊一边紧跟着游小浮往东宫赶,一边哭丧着脸,“被李馨儿闹成这样,太子哥哥肯定知道了。怎么办啊小浮,太子哥哥会生气吗?” 游小浮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太子肯定会生气,哪个男的愿意头顶青青草原?太子可能真的很喜欢沈芊芊,哪怕知道她跟凌修宴有染,哪怕知道她与其他男人有暧昧都忍下了,可这些就好比秘闻,他人都不知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可以过去。 可现在事被摊开在明面上,太子得多大度啊才能不计较不生气的?反正以她现在对太子的理解,这个看着雅正的还算亲和的太子,其实小肚鸡肠得很。 不过,太子会不会对太子妃发作不好说,最后还不得是她这个陪嫁丫鬟来替主子挡? 她比沈芊芊更害怕、更想哭好不好! “小浮,到时候太子哥哥要问起,你可得帮我啊。”太子妃还在说着,“我……啊!” 她突然停了下来,有点着急地在身上找着。 游小浮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沈芊芊惊慌:“引神香不见了!对了,刚才李馨儿冲过来,撞着了,好像是……掉了!” 听到引神香,游小浮心口一松,随后安慰:“娘娘,就别管那引神香了,香店老板后面肯定会再卖的,就是晚些天而已,咱还是回去要紧。” 景王送的这盒引神香,她不会再交出去的,等回去就找机会毁了。 沈芊芊只能惋惜地放弃了回去找引神香的打算:“都怪那个李馨儿,看我怎么收拾她!” 游小浮忍着没翻白眼。 她家主子今儿要不特意出宫来找景王,也没这个事。 倒是景王,他想害太子她并不意外,搞不好他身上的毒跟太子有关呢,都是为了皇位之争,就别说什么善不善良这种蠢话。 可,景王不是喜爱沈芊芊吗,怎么几次三番地利用沈芊芊来达到目的? 他将有问题的引神香给沈芊芊,被发现了,沈芊芊逃不了干系,太子再宠她,可损害储君的身体,损害皇孙,太子都不一定保得了她。 如此,游小浮可不信,景王只是想离间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那些鬼话。 那盒引神香不可能说制成就制成,定然是早有谋划,说不定上层女眷圈里突然流行着引神香,就是为了今日。 那样的话,这水就太深了,想到有问题的引神香此时就在自己身上,游小浮都发憷。 —— 主仆俩倒是顺利地进了宫门,刚到太子妃寝殿,就看到守在殿门口的两宫女神色惊惶,看见太子妃回来了,纷纷扑跪在地上。 看到这情况就知道不好,沈芊芊神色怕怕的,提起衣摆放轻脚步,就想偷偷地溜走。 “还想去哪?” 太子就跟多长了眼睛似的,适时地从殿内传出了他的声音,哪怕声调平平听不出喜怒,可带着极强的让人无法反抗的威严与压迫感。 沈芊芊慌慌的,下意识地看向游小浮。 游小浮也没办法啊,只能暗示她家小姐,乖乖进去,听话些,说不定还能得到些宽恕。 沈芊芊知道逃不掉了,只得委屈着一张脸进殿里去。 殿内,太子坐在主位上,从容地品着茶,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 沈芊芊见状,觉得应该没事了,就朝太子小跑过去:“太子哥哥,我……” 太子抬起头来,淡淡然地看着她。 沈芊芊立刻刹住了脚步,怔怔的惶惶的,不知所措地回看着太子。 太子哥哥这眼神太陌生,让她生畏。 这边,游小浮已经第一时间跪趴下去了。 “今日出宫,”太子语气平平,似平日的话家常,“好玩吗?” 这反而让沈芊芊胆怯,支吾着说:“我……” “身为太子妃,有些规矩还是得守着,整天你啊我的,该落人话柄了。”太子淡淡地提醒。 以往两人相处,在外,沈芊芊会自称臣妾,在内,她想撒娇想拉近两人关系的时候,都是直接我啊你的称呼,太子说她天真烂漫,并未对此有过微词。 今儿,却摆出来当面直说,可谓是直接下了太子妃的面子。 但现在的太子妃哪敢有意见,她只能面上委屈,含着眼泪应着:“是,臣妾会注意的。” 太子将茶杯放下:“来,接着说。今儿,做什么去了?” 第25章 她只是太累了 “臣妾今日出宫,只是想给太子哥哥惊喜,中秋佳节就快到了,这是臣妾与太子哥哥成亲后的第一个团圆夜。” 沈芊芊将酒楼时游小浮拿出来对外的说辞又搬了出来,还说得情真意切的。 “只是没想到,在那来福酒楼歇个腿,就遇到了景王,还有李馨儿那个疯女人……臣妾是说,臣妾今日就只是出去想给太子哥哥准备中秋礼而已。” 沈芊芊边说边靠近了太子,到底是她的太子哥哥,她大着胆子却扯他的衣袖撒娇:“太子哥哥,芊芊知道错了,以后不这样了,你别生芊芊的气了,好不好?” 太子任由她扯着,半响都没有出声,脸色虽一直未有厉色,却也没有平日对太子妃的温和。 这些说辞,他怎会信。 他忽地抬眸,看向了一直静静跪趴在那的游小浮:“今儿,是你陪着太子妃出宫的?” 游小浮知道自个逃不掉,可真被点了名,心头仍旧颤动畏惧,她战战兢兢地回话:“回太子殿下,是奴婢。” 太子:“既是你,为何不劝着太子妃?” 游小浮想说她劝过的,劝了许久的,但她哪劝得动太子妃啊! 可她知道,太子就是想找个由头,把太子妃的罪责转移给他人,她到底劝没劝过根本不重要。 “奴婢知罪。” 她头磕在地上,早在回来的路上,她就知道自己今日要遭遇大劫,只希望太子能看在她好歹伺候过几次的微末情分上,饶她一命。 但响在她上头的,是太子无情地令下:“擅自带太子妃出宫,杖责五十。” 游小浮一听,真真腿都软了。 这时代的杖责是很严酷的,寻常人打个二十大板都可能被打死,五十大板打下来,她还能有命吗?就算她命如小强般顽强,怕也要被直接打废掉了。 游小浮朝太子重重一拜:“殿下,奴婢有一重要的事情,要跟您禀报!” 她想把引神香的事跟他说,景王能制作出一盒,就能有两盒三盒,本来这有问题的引神香就是要长期使用,使用时间越长,越有效果。 所以她偷走一盒没用,最好是太子知道了,能自己注意。 当然,她也希望这个消息,能替自己减少些刑罚。 可是…… “孤记得,不允许你再开口?” 游小浮一顿,猛地抬头,不顾太子之颜不可冒犯的惩罚,直盯着太子。 太子也盯着她,眼眸里没有一丝对方伺候自己几次的情谊,真正地拔D无情:“拖下去,打。” 游小浮:“……” 她在此刻,自动丧失了为自己辩驳的想法与力气,她只给太子磕了个头算是谢恩,之后侍卫将她拖走时,她一声不吭,连挣扎都没有。 她并未对太子抱有什么期望,可她还是在此时此刻,感到心灰意冷。 “小浮...” 她听到沈芊芊似不舍地轻唤了她的名,可也仅此而已。 —— 杖责五十,大概打到二三十下的时候,游小浮就晕了。 她醒来的时候还在想,她是死了还是活的。 她发现自己在一间狭小的石屋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四方窗户只有小孩才能钻过去,且在较高的位置,光亮微弱地照进来。 有个门,但门紧锁着。 她这是被关起来了? 还是死了,这是地府里的单人间? 不过当她试着动一下,被杖打过的地方疼得她抽抽得差点又晕过去后,她知道是前者。 还活着,且被关着。 不过还算干净,比柴房好得多,她身上甚至还有件薄被,这待遇比上次是真的好多了。 她精神很不好,大概是伤口发炎引起的发热,亦或者带出了其他的病症,现在的她也无法判断自己什么情况,唯一庆幸的是,空间香囊可能太不起眼了,没被拿走,还在她身上。 她勉强从香囊里取出了颗药喂自己吃下,而后就扛不住地又昏睡过去。 “小浮?小浮?” 声音像隔着玻璃在喊她,游小浮好一会才意识到,然后逐渐转醒,慢慢睁开眼睛。 她是趴着睡的,手臂都麻了,想动一动,受伤的地方也疼,太煎熬了。 “小浮,你怎么样?” 游小浮抽出一点精神抬眸,看向床边的绿柳,就是跟她住同屋,跟她关系还行的那位。 游小浮缓缓,然后跟她摇摇头,表示没事。 “我给你送吃的过来。”绿柳将一碗菜粥放到游小浮的头顶,她朝门那边看看,然后小声地对游小浮说,“粥里加了点肉沫,你现在这样,还是得补一点,别的我也没法子了。” 游小浮朝她笑了下:没关系,这样已经很好了。 是她在这东宫里,收到的很难得的善意了。 “还有这个,是伤药,”她拿着一个药瓶放在旁边,“我找陈管事拿的。这个是内服。”她又拿出一个药瓶,摆放在一起,“他们说杖打,除了外伤还有内伤,你都要记得用。” 游小浮看着这两瓶药,受伤醒来她还能自嘲自乐,这会却眼眶发酸,差点就控制不住哭出来。 以绿柳这么个地位不高的婢女,想给她弄来这两瓶药并不容易。 人就是这样,自己受再大的磨难,都能咬牙撑一撑,可磨难久了,忽然感受到一点温暖,反而受不住了。 “你别难过。”绿柳拿出帕子,擦掉游小浮还是滚落下来的眼泪,“当时,打了三十下的时候,你就彻底晕死过去了,咱们娘娘为你求了情的,太子就真的免了你后面的二十杖,只是罚你在这思过。虽然,虽然没为你找大夫,可允许我来看你了。” 这已经算是主子开恩了。 “你好好养着,会好起来的。” 游小浮点了点头,可眼泪一旦落下就很难止住,一滴又一滴,顺着她的鼻梁,落到底下硬硬的枕头上,湿了一片。 她只是太累了。 她真的太累了。 绿柳叹息一声,然后端起碗来:“我们先吃点,吃饱了就会好起来。” 都是过过穷苦日子的,穷的时候,不管什么病,总觉得只要能吃饱,就都好了。 第26章 自救 游小浮在那间石屋里待了好些天。 这里光线昏暗,她又总是迷迷糊糊地睡着,根本不清楚自己具体在这待了几天。 绿柳身不由己,不可能每天来看她,原是有一个太监负责给她送吃的,但那太监经常“忘记”,她时常要饿着肚子生挨着。 好在她那空间香囊里装了不少花草,和一些自制的小药丸,有的能充充饥,倒也让她挺了过来。 当然,期间几次因为内伤外伤发炎等情况,又是发冷又是发热,她自愈力好,奈何好不过伤口恶劣的情况,差点就挨不过去了。 是她想着要活下去,不管怎么样,拖着这条烂命也得活下去,她才一次次地撑了过来。 她可以下床走动时,她走到那个四方窗下面,仰着头看着从外面透进来的光线。 但窗户太高,光照不到她身上来。 在这样几乎密闭的地方养伤,伤好不好不知道,人都会压抑成疯子的。 如果送餐的太监能好点,她不至于饿死在里面,如果不用担心爹娘弟弟,不用担心太子会不会被害死,会不会出现意外不能登基……她其实待在这里面最好。 还是得出去的。 只是要怎么出去?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小丫鬟,在这里的时间越久,就会被外面的人渐渐遗忘,谁会来救她这么个小丫鬟? 所以送饭的太监才敢那么懈怠,搞不好哪天,沈芊芊终于想起她时,得到的是她早就饿死在这里的消息。 凌大将军之前那么狂妄地,视东宫如无物,来去自如,又搞了不少事,特别是太子妃回门那天,差点真害了太子。 太子不是善茬,哪能不反击,就算现在除不掉凌修宴,但还是给凌修宴“找了事做”,现如今,凌修宴凌大将军被派离了上京,短时间内回不来。 这还是她那天去找景王时知道的。 不过就算他在,也不一定能说得动他救自己。 所以想要出去,解铃还须系铃人,得太子亲自开口,放她出去才行。 游小浮便等着,等送饭的太监来。 他已经快两天没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打算就这么饿死她,后面都不来了。 还好,那太监可能还有一丢丢的良心,那天晚上,他终于出现了。 游小浮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看起来就剩一口气吊着。 小太监对此并不意外,他放下饭菜就打算走了,游小浮叫住了他。 她拿出了银子。 小太监过来,掂量着银子的重量。 游小浮虚弱地说:“我还藏了点钱,你帮我一个小忙,我就把藏钱的地方告诉你。” 小太监眼里出现贪婪,他让游小浮先把藏钱的地方告诉他,他再帮她的忙。 闻言,游小浮直接闭上了眼睛:“反正我快死了,只是死前一个小小的心愿罢了,既然你不肯,那便罢了。” 小太监不耐烦道:“说说说,你想让我干嘛。” “倒也不用你做什么,之前来看我的那个宫女,我想在临死前再见她一面,想麻烦你去告知她一声。” 确实是件小事。 小太监再次表示,钱到,他马上就去办。 可游小浮坚持,要绿柳来了才把藏钱的位置告诉小太监,小太监不愿意,不去做就行。 小太监是气着走的。 小太监一走,她马上爬起来吃饭,她是真的饿啊,空间香囊里的花草哪里吃得饱,也就让她不至于这么饿死。 以后定得囤些食物在香囊里! 小太监送来的饭菜都馊了,比在柴房那会还差,唯一好的是一个馒头,虽然硬了,但好歹没坏呢。 想念刚醒那会绿柳送来的那碗粥,里头还有肉沫呢。 现在的绿柳,在游小浮心里那就是个天使,她盼望着天使能再救她一回。 所以天使就是天使,果然再一次降临,大概是听到游小浮快死了,匆匆赶过来的。 “小浮?” “小柳!”游小浮喊出名字后才想起,自己是不能说话的。 但对小太监都说了,现在自己再不自救都要死了,先不管能不能说话了。 “小柳。”游小浮坐起身,拉住绿柳的手,“我知道会让你为难,你不帮也是可以的。” 绿柳不解:“什么?” 游小浮将那盒有问题的引神香拿出来,递给绿柳:“你悄悄帮我把这个给太子。” “啊?”绿柳不太敢接那个盒子,她虽是在太子妃寝宫里当值,可她连近身都不能,对太子更是怕得很,哪敢走到他跟前交不明物品给太子啊! 怕得哆嗦得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敢的。 游小浮见状,又取出了一个纸包,纸包打开,是几颗红彤彤的药丸。 “这是红果做的药丸。” 她跟绿柳在沈芊芊嫁给太子前就认识了,沈芊芊之前来东宫找她的太子哥哥,游小浮也算意外和绿柳相识,这小丫鬟在外的母亲得了种奇怪的病,需要红果,可红果很贵,她买不起。 但游小浮有啊,当时直接就给了绿柳两颗红果。 红果就是红彤彤的像苹果的果实,但比苹果要小,大概就乒乓球大小。 大概就是因为红果的原因,在她跟着沈芊芊进东宫后,绿柳才对她颇为照顾,她被关在这,也就绿柳来看过她,现在能因为她快死了赶过来,已经够了。 “我打听过,红果搭配另一种果子做的药丸,效果更好,我就尝试自己弄了弄,弄了这么几颗。出事前就打算给你的,谁知道……” 游小浮将红果药丸包好了直接塞到绿柳手里:“不管你是否帮我,这些都给你,我大概命不久矣,咱俩也算同事姐妹一场,这算是我给你留的遗物吧。” 她见绿柳低着头,紧紧捏着手里的纸包,难受得快哭了的样子,她反而洒脱地朝绿柳笑笑:“没关系,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好了,别在这待太久,能在此时见到你,我已经很高兴了,你快回去吧。” 绿柳犹豫了下,最后将装着引神香的盒子一并拿到手里:“我……我只能说试试,我不一定做得到,我……” “没事的。”游小浮安抚地朝她微笑,“没有关系的。” 绿柳定定地看着游小浮,她仿佛从游小浮的笑容里,获取了些从来没有过的力量。 小浮……她长得真的好好看啊~ 越病越美! 第27章 无耻之徒 绿柳刚走,游小浮还没能休息,送饭太监就过来要藏钱的地点。 本着讲信用的原则,以防她以后再有这种事,旁的人不信她不帮她了,所以还是说了个地方,让送饭太监自己去挖。 她曾在东宫的某个地方的花盆底下藏了点碎银,是防止将来有个什么做的一点准备。 谁知,这送饭太监实在过于贪婪,他果真挖到点碎银后,觉得游小浮不可能只藏这一点。 那可是太子妃的陪嫁,听说太子妃非常重视她,平时肯定藏了不少赏赐,又觉得她现在被关在这,外头的主子估计早把她忘了,几乎是被放在这自生自灭了。 本来吧,那几大板子打下来,挨不住死了的人太多了,多死她一个有什么关系?看她那样,也差不多要死了。 游小浮看到送饭太监这么快又回来了,就知道不妙了。 她从床上坐起身,悄悄挪动身子,戒备地盯着将门关上的送饭太监,故作镇定:“今儿这么快的,又给我送饭了?” 送饭太监嗤笑一声,钓鱼般缓步走了进来:“想吃饭啊,好说。”他朝游小浮搓了搓手指,“有这样啊,想吃什么吃不着?” 游小浮呼吸微重:“这东西,我不都给你了吗?” “给的这点,哪够呢?”送饭太监在床前站定,上下打量着游小浮,忽觉得很可惜,“长得是挺不赖的,你说我要是把你偷偷送出去,就说你是我婆娘,让你替我接客,应该能赚不少钱吧?” 游小浮一听,脸就沉了下来。 送饭太监呔了声:“可惜,是个短命的,看你这快死的样,把你带走还得先给你看病,不划算。” 他自顾自地在那盘算着,越想越气,懒得跟游小浮废话了,直接威胁:“把你的钱都拿出来,我不信你只藏那一个地方。” “你要是老实点交代出来,我还能让你好走一些,否则,我这就把你带出去,多的是想要爽一把的懒汉脏汉,我少收点,多招点人,让你死之前给我一次就赚回本来!” 游小浮听得气血翻涌,冷然地反问:“听你这语气,熟练得很,看来是做过这种事的?” 吃饭太监哼笑着不做回应。 游小浮:“你要怎么把我带出去?” “这不简单得很,把你打晕了,草席一裹,当尸体运出去不就成了?一个奴才而已,谁还会管你的死活,谁能给你收尸?不还是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送饭太监自得完,脸色一收,最后下碟:“快说,没时间在这跟你耗,要不说,咱就直接走着。” 游小浮一副不甘心、愤恨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不得不同意:“好,我说。” 然后她说了个地名。 “你说什么?”游小浮声音太虚,送饭太监没听清楚。 游小浮又说了一遍。 送饭太监还是没听清楚,他一边喊着让游小浮大声点,一边凑近游小浮想听清她说什么。 游小浮捂着胸口,虚弱得提不上气,说话都艰难的样子,可等送饭太监凑过来,她猛地一扬手,将手里的粉末洒了出去。 送饭太监捂着眼睛惨叫出声,游小浮趁机迸发出力气将他推撞开,她则快速地从床上下来,朝石屋唯一的门跑过去。 但……门锁着的! 锁在屋里,是送饭太监刚刚锁的,而钥匙——游小浮猛地回头,看到半个身子趴在床上的太监身上挂着的一串钥匙。 果然在他身上。 游小浮没多犹豫又冲了回去。 她怕,可她得趁他还没恢复过来前,把钥匙抢到手。 因为她洒出去的只是辣椒粉,掺了一点会让人疼痛发痒的药粉,毕竟她原本生活的法治社会里,随意伤人性命是不对的,她想过弄点毒药,却未实施过,就怕不小心真伤了人。 在她快速回来,已经算快准狠地抓住太监身上的钥匙,准备拽过来就跑。 但送饭太监忍着眼睛的疼痛,感知到她回来,愣是反手抓住她的手去拽她。 游小浮跛着一条腿,匆匆跑过来身形本就不稳,被一拽拉,更是立不住,稳不住重心,就这么被他拉拽过去。 送饭太监将她摁在地上,毕竟是干粗活的,力气不小,摁着游小浮,不让游小浮再跑,同时发了狂地双手掐住游小浮的脖子:“钱在哪?说,钱在哪!” 游小浮想反击,可她五觉灵敏,似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她决定再赌一把,她放弃了抵抗。 送饭太监气狠了,却还有点理智,没真把游小浮掐死,但他空出一手,扇向了游小浮:“贱人,给我等着。” 他拿起了旁边的碗,先是砸碎了,然后捡起碎片,望着游小浮狰狞地笑:“今儿,我就先让你尝尝滋味。” 身体的畸形造就了他扭曲的内心,他持续狞笑着去扯游小浮的衣服—— 游小浮这下真的害怕了,她已经不想管外面了,从空间香囊里拿了她最后保命的东西想跟太监拼了—— 门,就是这时候被踹开的。 游小浮一听到声响及时地收了手,送饭太监没反应过来,怔怔地回头看。 踹门的侍卫面无表情地让到一边,太子殿下冷着脸迈步进来,看到石屋里的场景后,隐约看到他绷紧的面颊动了动。 送饭太监终于反应过来,转身软着跪扑在地上,浑身颤抖,想求饶却连声都发不出来。 太子居高临下冷冷地瞥着他,语气轻描淡写:“带下去,留口气。” “是!” 侍卫上前,拖拽着送饭太监走,送饭太监终于发出声来哭求了:“殿下饶命,殿下,都是她、都是她……呜——” 一根银针穿过了他的嘴巴。 他被带了下去。 太子径自走到游小浮跟前,他手微微一摆,大家就都下去了,石屋里,只剩下他和地上强撑着跪坐起来的游小浮。 游小浮慢慢地拉好被扯散的衣服,再慢慢地趴下去给太子请安,全程都没有发出声音,可任谁都看得出她此时的虚弱。 “这些天,他一直这么欺负你?” 第28章 要好好养着 “这些天,他一直这么欺负你?” 太子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游小浮却不觉得他是在关心自己,她更觉得太子只是想知道,她还“干净”吗。 干净的话,有些事就能往下聊,不干净了,那就是另一种聊法。 游小浮朝他磕头,再摇摇头。 太子蹙眉:“说话。” 游小浮没有倔,哑着嗓子,简单地说:“大概是看奴婢今儿快死了,他才敢突然……” 她着重强调了突然。 然后她再次给太子磕头,谢太子。 太子静静地看她一会,但她始终趴在那,头都没抬一下。 他拿出引神香的那个盒子:“你让人带这给孤,是何意。” 在这种需要自救的情况下,却只让人带了盒香给他,褚时烨知道事不会简单,本着这次确实是让游小浮承担了一切,便过来了。 不过来的话,这小丫鬟大概就真死了。 有那么一会,褚时烨也说不清心头那略怪异的酸涩是什么。 大概是那个太监太恶心他了。 游小浮这才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又低下了头:“是景王送给太子妃的引神香,奴婢嗅觉较为灵敏,觉得这引神香的味,和之前闻过的不太一样。” 话,点到即止。 太子和景王一直在斗,有问题的引神香送给太子妃,太子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他点头:“孤会派人查查这盒引神香。” 游小浮磕头谢恩。 然后整个石屋都静了下来。 褚时烨盯着游小浮,但游小浮就没再抬过头,她以前也很胆小,就因为曾偷偷抬头看他一次,被他逮到了后,她后面就不敢再造次了。 可这次不一样。 以往在他这,她总是很害怕很惶恐,趴跪在那都能感到她在瑟瑟发抖。 今天,她一样趴跪在那,却显得十分平静,平静得像什么都无所谓,已经在等待死亡了。 褚时烨心头隐隐的不悦:“抬起头来。” 游小浮便抬起头来。 她垂着眸,神色淡淡,看不出一点求生的欲望。 她明明那么怕死的! “怎么,不想孤放你出去?” 游小浮回道:“奴婢任凭殿下发落。” 褚时疏看她这死样子,心头梗塞:“你在生孤的气?” 游小浮重新趴回去:“奴婢不敢。” “让你趴回去了吗,起来!” 游小浮跪着立直上身。 “孤让你站起来!” 褚时疏情绪向来稳定,无论心情好坏,他都很少表露出来,第一次语气发冲,失了风度。 较着劲的游小浮都没忍住颤了下,然后不敢耽搁地快速地站了起来。 大概是真的起得太猛了,本来就没怎么吃饭,又受了大伤,真正的气血两虚,这一起,瞬间两眼发黑,整个人都麻掉了,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往旁整个栽下去了。 那会,她已经控制不住身形,以为要摔好大一跤,结果倒地前,她被接住了。 虽然眼前还是黑得什么都看不见,可这石屋里也就她和太子了,谁抱住她的可想而知。 她不敢去揣测太子为什么突然那么好心,她甚至当机立断地,松掉了全身的力气整个软下去,眼睛闭上脑袋一歪,全当自己真的晕过去了。 “小浮?游小浮?” 哦,太子叫她名原来是这样的,就是能不能别拍她脸了,这么大手劲,拍得她疼。 她想着要不要表演个悠悠转醒,紧接着,她就被太子给打横抱了起来! 游小浮:“——” 她不敢醒了,甚至眼睛闭着闭着,就真晕过去了。 —— 游小浮没昏很久就醒过来了,大概是习惯了,醒来时都不会第一时间睁开眼睛,所以她又听到了有人在她旁边说话。 “……旧伤未愈添新伤,内里耗得太过,又受那石牢湿气侵袭,没得妥善将养,换做旁人怕是早撑不住了。可她……就好像枯草堆里有一根嫩苗,始终有一丝生机在,大概是她的底子好吧,所以才让她撑到现在。接下来最好是别再受凉,好好养着。” 是在说她吗? 游小浮也发现了,大夫们似乎查不出她身体的真实情况,只会觉得她底子好。 这也好,不会暴露她奇怪的自愈能力。 “开药吧。”太子的声音,“汪御医,她还有用。” 汪御医立马明白太子的意思:“微臣会尽力救治这位姑娘,还请殿下放心。不过,这姑娘估摸着是饿过了头,又乱吃了些东西,伤了肠胃,有些药暂时用不得,得先调理下肠胃。” 太子一听,语气森然:“按汪御医的意思来。” 随后,汪御医开了药,太子又道:“汪御医,孤今日的身体情况如何?” 汪御医马上了然地回道:“微臣今日来给太子殿下请平安脉,太子殿下有些劳累,微臣替殿下开了些养神护脾的药。” 他只为太子而来,不知道这有什么姑娘。 太子满意:“有劳汪御医。” 游小浮:“……” 这就是官场吗? 她等到那位汪御医离开,又等了等,才假装刚醒地睁开眼睛。 看到坐在旁边的太子褚时烨时,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以为太子也走了的,因为后面都没再听到太子的声音,更没听到自己身旁有什么动静的,以为周边没人了呢。 太子悄不声息地坐在她床边做什么?就这么一直盯着她看? 她发毛地打了个寒颤。 “冷?” 褚时烨顿了下,然后试着给她拉了拉被子盖好,动作生疏不自然,一看就没做过这种事。 可不是,高贵的太子,怎么会给一个丫鬟盖被子。 可能她其实并没有醒? 她偷偷捏了自己一下,痛的,不是梦? 游小浮总算反应过来,忙要起身给太子行礼。 天,她居然敢在太子在的时候躺在床上,她还让太子给她盖被子,要折寿的啊! “乱动什么?”太子轻喝住她,“躺好,不准动。” 游小浮不得不躺回去,僵硬着身躯不敢动。 她注意到,她此时所在的房间看起来就是东宫的某个宫苑寝殿,这上等轻薄的床幔,这柔暖亲肤的被子,这舒适柔软的褥子,这隐隐约约带着的宜人的香气——给她躺,就跟被她玷污了似的。 她哪哪都不得劲。 她怕就像砍头前的那碗砍头饭,一吃就没! 第29章 别这么看她 太子又想对她做什么? 游小浮心里非常的忐忑不安。 哪怕要她去上刀山下火海,太子都只管一声令下,她个小奴才是没有拒绝的权利的。 可现在,给她睡这么好的床,让御医给她看病,现在又诡异地“善待”她,这要让她做的事,怕是不小啊! 反正不可能是看上她。 她偷偷看一眼太子,糟心的是,又被太子抓了个正着,她慌忙移开视线时,冷汗都冒出来了。 这次不会要挖她眼睛吧? 惶恐中,却听到太子相对平和地对她说:“太子妃不能有事,但这事,必须得有人来担。” 游小浮微微抬了抬头,做行礼的动作,表示她明白。 太子妃既是他心爱的女人,更代表着皇家、储君的尊严,自然要保下,至于她,一个小丫鬟,牺牲就牺牲了。 到时候就对外说,是她这个小丫鬟撺掇太子妃出门,太子很生气,已经将这小丫鬟处置了。 如果不是她让绿柳给太子送了引神香,太子恐怕真想她就这么死在那间石牢里吧。 游小浮在这世界几年了,她懂,也明白,更不意外太子的选择,因为这本就是最好的选择,她甚至在李馨儿在酒楼里囔囔那些话时,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跟下场了。 只是,那板子一下下打下来,皮开肉绽地疼,关在石牢里那逼仄的地方,被人遗忘,被送饭太监欺负,如果不是有绿柳,如果不是她自愈能力强,她就只能躺在那,痛苦地等死。 她是人。 她怎么可能真的麻木自己。 她怎么可能,没有怨没有恨? 可她只能收起所有的情绪,无声地给太子行礼,自愿担下这一切。 太子本也没觉得这事处理有问题,左右不过一个丫鬟,但他看着游小浮这般“明事理”,心里反倒不太痛快。 他道:“你发现那引神香的问题,算你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他越这样,游小浮越忐忑,她垂着眼眸:“都是奴婢该做的,不敢要赏赐。” 太子眉色一压:“孤,问你,要什么赏赐。” 游小浮一个激灵,很没骨气地说:“想好好休息两天。” 她说完后,顿住,不敢抬眸偷瞄太子,只能眨了眨眼,斜着目光接着说:“不管,殿下接下来想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只希望可以请两天带薪假。” “带薪假?” “就是,奴婢这两天什么都不用做,可以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谁都不能召奴婢做事,谁都不能来打搅奴婢……但不扣工钱。” 她着重强调了最后一句,大概是打工人的悲哀,然后忐忑地又眨了眨眼睛:“可以吗,殿下?” 她很清楚,太子殿下不会无缘无故对她如此宽容和善,对其他人,他或许要做做样子,当个仁善的储君,但对她,着实没有必要。 是真的有事要她做的吧。 可她真的太累了,养一头耕牛也得有让她休息的时候,想想这些天,她白天要伺候太子妃,临到休息时,还得伺候太子,最后还没得到个好不说,各种惩罚都往她身上丢。 另外大将军、王爷啥的,也盯着她找麻烦,一个个的都不让她好过。 她就只想好好的,不用担心不用害怕的,休息两天。 褚时烨听到她这样要求时,竟是沉默了。 游小浮等不到回答,惶恐不安。 不会连这么个要求都生气吧? 实在不行,她就当那头累死的牛好了。 正当她要说“不要赏赐”的时候,太子出声了:“好。” 他的嗓音有点沉,甚至还问她:“想在哪休息?在这也行,这两天,无人可打扰你,包括孤。” 他的话语里带着少有的对她的郑重,让游小浮几乎要以为他刚是不是心疼她了。 肯定是错觉。 不过太子同意了,她还是挺开心的:“谢殿下。不过奴婢就不住这了,怪不习惯的。奴婢帮娘娘打理那个花园时,发现花园旁有个小屋,奴婢想住那。” 说完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得寸进尺了,她抓了抓被子,慌忙改口:“奴婢住这也行,也行的。” “游小浮。” “啊?” 太子突然叫她的名,她下意识地应声,然后还是没控制好的,眼神往上瞟了一眼。 实在是她躺着,太子就坐床边,她不能直接闭上眼睛,得一直控制着垂着眸才能不去看太子,一不小心稍微平视,就看到了…… “奴婢该死。”她很顺嘴地喊道,又急忙忙地把目光往床里边移。 可是,褚时烨的一只手,摁在了她朝床里侧的手臂边的被子上,整个人都朝她倾斜下来。 她无论怎么移自己的视线,余光似乎都能瞥到他。 太子这是想干什么? 她感觉到太子在看她,在她等待中,太子的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仰起头来。 吓得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孤长得不堪入目?”太子先发制人,先行质问。 游小浮都懵逼了下。 不是,看一眼要把人打死的是他,现在不看了也不行是吗? 游小浮觉得太子太不讲理了,可她能怼回去吗? 她不能! “殿、殿下...”游小浮仍旧闭着眼睛,看不见好像让她多了些勇气,颇为掷地有声地回,“奴婢不配看您的容颜!” 太子淡淡地命令:“把眼睛睁开。” 游小浮眼皮颤颤的,到底还是睁开了。 一睁开,就对上太子注视她的眼睛,她太紧张,还眨了下眼睛。 离得太近了,她看到太子的瞳孔里有她的倒影,而且好像过于专注了,就这么盯着她,害得她也不敢转移视线,只能这么与他互相对视。 为什么要一直这么看着她啊啊啊啊……怪尴尬的。 传说中四目相对时怦然心动的感觉没有,心跳加速倒是有点,主要是怕的。 太子是很好看啦,容貌也好,气质也好,都可算顶尖,那周身的贵气可是没在他人身上见过,玷污过他的自己简直罪该万死。 可这个人之前那么折磨她,前不久刚杖打了她三十大板,还把她关在几乎算暗无天日的石牢里,她实在心动不起来。 诶,还要看多久,她眼睛都快抽筋了…… 刚这么想着,报应又来了。 太子朝她缓缓地低下头来—— 第30章 带薪假 眼看着太子就要亲上她…… 游小浮手比脑子快的,捂住了太子的嘴! 褚时烨:“……” 游小浮:“……” 她看着太子晦沉下来的眼眸,忙道:“您刚答应奴婢,让奴婢休息两天,谁都不用伺候,包括……您。” 她承认,最后那个字,她说得小声了点。 太子静静地看着她,游小浮意识过来,忙松开了他的嘴。 就听他似轻笑一声:“这会亥时三刻,你确定,在你的两天里,要算一天?” 亥时三刻,就是将近晚上十点,还有两个小时多,一天就过去了。 这要算一天的话,她确实太亏了! 可她现在这身体,太子都想下手——禽兽! 但这禽兽是老大啊,想想她的两天完整的假期,游小浮咬牙,主动把手从被子里钻出来,伸向了太子的领口:“奴婢为殿下宽衣。” 她的手刚碰到太子领子,就被太子握住了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游小浮不解地看着他,却见他又一次逼近,她想往后仰,但身后就是枕头,她除了有个瑟缩的动作外,退不了分毫。 太子并没有亲她,就只是挨得近,鼻子几乎碰上她的鼻子。 有种随时就能亲上的感觉,让她嘴唇幻觉般的麻麻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瞟向他姣好的唇形。 “殿、殿下?”她受不住地先开了口。 她看到他的嘴角往上扬了几分:“孤发现……” 发、发现什么? 褚时烨却不往下说了,还拉开了距离,随后在床边坐好。 似乎之前的暧昧都跟着一扫而空,太子殿下很正经地说:“孤便多赏你两个时辰的...带薪假。” 游小浮:“……” 不知道为啥,有点高兴不起来。 她好像被耍了? “好好休息,你想住的地方,明早再过去吧。”太子殿下说完,又帮她拉了次被子,把她伸出来的手都一块盖好了,才起身离开。 游小浮:“……” 奇奇怪怪的可怕的太子。 她等了一会,确定太子真的走了后,她大大地呼出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她还觉得不够,一脚踢开被子,躺得直直的身子故意歪掉,以一种扭曲但格外舒服的姿势。 总算能放假了,不容易啊,三十大板和将来的磨难换来的! —— 太子妃的花园旁边有栋小屋,外头是放各种工具的,里头也有让人休息的地方。 游小浮想在这住两天,清静还能种种花草,就当是过两天与世隔绝的桃花源吧。 就是没想到,太子竟然让人连夜把小屋收拾了出来,在不妨碍放工具的前提下,小屋被修缮得雅致起来。 本来,在东宫里,虽叫小屋,但其实比乡下村子里的所谓小屋要好太多,现在再这么一整,倒真有几分度假屋的意思。 反正游小浮挺满意的,太子总算做了件人事。 游小浮摒弃所有事情,开开心心当个花农,白日戴了顶草帽在花田忙碌,她身体还没恢复,所以也忙活不了多久。 不过奇怪的是,她越是在花丛里待着,她的自愈能力好像更快了,她不小心划了道伤口,血很快就止住了。 当时都吓了一跳。 缓过劲来后,她决定休息。 于是在小屋前,对着花草,弄了个花棚,摆上小桌子小椅子,泡上一壶花茶,迎接着落日,美滋滋的。 远处,不知为何走到这边的太子见了,都升起了羡慕之情。 他忙得脚不停蹄,这丫头倒是舒服了,他甚至恶劣地想去破坏她此时的闲逸。 不过到底君无戏言,他都承诺的事了,不能打自己的脸。 但他又不太想走,于是在那站了好一会,看着看着,就感觉时间似乎跟着静了下来,繁杂的事也没那么烦人,眼前的花儿香气扑鼻,正待采摘,世间仍有诸多美好。 “孤真是疯了。” 她坐那品茶赏花赏夕阳,他站在这,像个偷窥的傻子! —— 这次给游小浮送饭的太监,对游小浮虽说算不上恭恭敬敬,但态度不错,送的食物更是少见的好,没有偷工减料,没有发馊发臭,甚至还是温热的,旁边还搭配着一碗药。 这待遇,怎么也得是上上等丫鬟级别? 晚间还有药膳,东宫出来的药膳不苦,很好吃,那天晚上,游小浮睡得贼香。 做的梦都是,太子大恩,允许她以后都住在这,在这养老都行。 不过梦就是梦。 两天时间,一晃就过了。 游小浮重新上工,再次跪在太子面前,给太子请安。 “休息得如何?”太子问道。 “……”错觉吧,她怎么听出了嫉妒的味道? 她试着说:“谢太子给的假期,奴婢休息得还行。” 两天时间,加上花草给她的加持,她的身体真的是好了大半,可能更多。 但她不敢表现出来,还自己吃了药,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好。 因为像她原本的病情加伤情,身体弱些的,调养个把月都不见得比她恢复得好,有时候天气一降温,还会反复病情,一不小心,就香消玉殒了。 她得慎重小心点才行。 太子看了看她的脸色,仍旧带着不适和苍白,两天的休息时间还是太短了。 可也没有更多时间,来让一个小丫鬟去休息调养了。 “这次的事,为何罚你,想来,你心里清楚。” 游小浮磕头:“奴婢知晓。” 太子放下茶杯,手指在桌上点了点,略有沉吟:“你当时处理得不错,当众解释了太子妃的行为,随后又处置了你,这事便也就过了。岂料,前两日又要谣言,说是很早之前起,太子妃未出阁前,便与景王有书信往来。” “现在说什么的都有,说孤插手景王与太子妃的感情,抢夺了太子妃。也有说太子妃……不守妇道的。” 显然说太子妃的更难听,太子替太子妃遮挡一二。 “因似有二人互通的书信流出,导致谣言无法制止。”太子说到这,看向了游小浮,“所以,需要你来出面。” “奴婢?能做什么?” “假借沈府千金与景王互通书信是你,爱慕景王是你,求而不得央求主子去见景王的,也是你。” 游小浮:“……” 第31章 自选一条生路 太子书房里,有好长时间,都没有声响传出。 游小浮脑子停止转动了许久,才又慢慢地让自己思考起来。 她有点僵硬地问:“殿下,必须是奴婢吗?” 太子:“当日在太子妃身边的,只有你,便只能是你。”换成其他人,这个说辞就没什么效果了。 可这样一来,就等于把游小浮推到了悬崖边。 一个小丫鬟,冒名顶替沈府千金去勾搭一个王爷,这已经是大罪了,再加上七七八八别的,离她往悬崖下掉,只剩下需要她出面的最后一场戏。 这场戏一完,就等于她自己跳下那个悬崖。 死便死了,还得担下那么大的罪名污名,死后都得被骂,还会影响到沈府做事的爹娘和弟弟。 这不是一点小错被处死那么简单,这是担着全天下的骂名。 下人没有人权啊。 她真真确确地体会到了这句话。 太子看着她:“皇室尊严不容有失,此事确是太子妃不妥,可若处置的是太子妃,就等于承认了这些事。” 但皇室,不能承认。 太子又道:“孤,会保你不死。” 游小浮往后坐在自己的脚上,人丧丧的,都懒得维持好的跪姿了。 她听到太子的话,勉力扯了扯嘴角:“这种事,让奴婢活着,就是给皇室给您埋着隐患,您肯,皇上肯吗?” 太子一怔。 游小浮也不想自己看得这么清楚,她糊涂一点,信了太子的话,或许还能带着些希望。 或许还敢借机跟太子提提要求呢。 但游小浮现在……就想咬死这些尊贵的人! 书房里,又陷入了一阵略诡异的静默里。 太子其实有的是办法让她直接同意,比如她的家人,比如用手段折磨逼迫…… 可他这会没有再出声,他目色深深地看着游小浮,一直看着,他在等。 等着他也不确定的事。 另一边,游小浮已然无所谓地任太子看着,她灰心丧气了好一会,才重新凝聚内心的力量。 她重新跪好,给太子好好地磕头行礼:“殿下,能否给奴婢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太子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扬一分,面上不显:“说。” 游小浮缓缓吸口气,再慢慢吐出来,调整好自己后,她才开口:“奴婢有一计。为何不是景王爷看上奴婢,以和娘娘交好的名义来接近奴婢呢?为何不是,景王爷知道奴婢与娘娘出宫,特意到来福酒楼守着,借着与娘娘交谈的机会,看奴婢一眼呢?为何不是景王爷假意给娘娘书信,实则是顺带捎信给奴婢的呢?” 这反过来可就不一样了,她不用背负欺盗主子的罪名,背叛主子勾引王爷的罪名,她只是个无辜的婢女。 如此传出去,定也不能再随便处死她,不然定也会引起众人非议。 但她这想法着实太大胆,王爷没看上人家沈府千金,反而看上千金身旁的婢女?也就那偷偷流传的违禁的话本,才敢这么写吧! 褚时烨都有片刻,是卡着不动的。 他诡异地安静着,一口气说完自己“大逆不道”的计划后,忐忑的游小浮在这安静里更加的忐忑。 直到,她听到了声笑。 她试着朝太子看去,太子似乎还笑得挺开心的,向来雅正端方稳重的太子,笑出了些少年的顽劣。 “有意思,真的太有意思了。”褚时烨确实觉得游小浮说的这个反向计划好,褚时疏那小子平日里装得很,其实比谁都傲气,如今坊间传的那些谣言,褚时烨基本能肯定是褚时疏自导自演,自己散发出去的。 现在自食其果,反过来被编排他如何痴情一名婢女,不惜在来福酒楼蹲守,还只为见人家婢女一面…… 如若再知道,这婢女是他褚时烨的人——褚时烨都迫不及待想看看褚时疏会是何表情了。 必是相当精彩! 回过头来,褚时烨重新审视游小浮,他到底还是小瞧了这丫鬟。 说起来,他还真有点不想让这小丫鬟死了,死了就没趣了不是? 他朝她抬手:“过来。” 又是这手势。 游小浮心里一秉,刚刚冒出的凛然散去,她缩回肩膀,爬到太子跟前,低着头。 太子轻轻拍拍她的头:“就依你说的这般做吧。” “谢殿下,给奴婢活命的机会。”游小浮认认真真地叩首谢恩。 太子垂眸看她,想起夕阳下,她在花棚里自在饮茶的模样,没有此刻的卑微,没有为了求生的小心。 他忽而道:“以后,你便继续住在那小屋吧,不用再换回来。” 游小浮猛地抬头,这个倒真的是惊喜了,她头一次高兴地说:“谢殿下!” —— 景王收到了一封来自沈芊芊的密信。 信中她约他到羲和湖的画舫一聚,有要事相谈,望七哥哥能来。 羲和湖是上京一景,上头的画舫都很漂亮,不少大官贵族会乘坐画舫游玩,欣赏羲和湖的夜景,还有一些游戏和活动。 沈芊芊出嫁前,人称风流的景王,自然是偷偷带沈芊芊去玩过。 现在沈芊芊约他到那里谈事,倒也像沈芊芊会做的事,而且当前的流言对沈芊芊非常不利,她病急乱投医,不敢找太子,便只能找景王帮忙。 所以这封求助信,没什么奇怪的,上头也确实是沈芊芊的笔记,暗号也只有他俩知晓。 褚时疏自然要去,他要彻底坐实他和沈芊芊的关系,狠狠地打太子的脸。 夜晚的羲和湖,一如既往的漂亮,也热闹。 景王如普通的世家公子般,摇着折扇,潇潇洒洒地上了一艘画舫。 里面熟识的姑娘靠了过来:“公子,你来啦?” 褚时疏用折扇挑了下姑娘的下巴,两人状似亲热地靠在一块,姑娘依偎着褚时疏,小声地对他说:“一号房进了个女扮男装的姑娘,说是等你的。” “嗯,按计划行事。” 褚时疏放开了那姑娘,转而走进了一号房。 房间里,有个穿着男装,但从体型还是能看出应是女子的人,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夜景。 “芊芊。”褚时疏唤着,并朝她走了过去—— 第32章 先发制人 游小浮坐在窗前,看着船外的夜景。 她跟她家小姐来过,但那会被她家小姐弄得胆颤心惊的,生怕小姐惹什么祸,又得伺候人,哪有闲情看什么夜景。 现在倒是能坐在这欣赏美景了。 不过也没能让她悠闲太久,她听到门开的声音,随后就听到景王喊她“芊芊”。 她察觉到景王再朝她靠近,她出声喝止:“站那,别过来。” 她提前吃了颗果子,会暂时性地发出哑哑的声音,像哭久了,或者生病后的那种沙哑,听不出原本的声线。 “芊芊?”褚时疏停了下来,看着她的背,“你怎么了?” 游小浮故意带上哭音:“我怎么了,景王殿下不知道吗?” “芊芊,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先让我到你身边,我们再好好说,好吗?” 游小浮摇摇头:“我一直都很相信你的,七哥哥,可是他们跟我说,是你……是你散播的那些谣言,七哥哥,你究竟是想得到我,还是想毁掉我?” 她哽咽着说。 “芊芊。”褚时疏边唤她名边要走过去。 “别过来。”游小浮哭着喊着,“你别过来,我现在……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芊芊……” “可我又想见见你,我想听你亲自对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又害怕……七哥哥,芊芊是不是很没用,一点都不勇敢。” 她说到这,就实在忍不住地哭起来,背对着褚时疏的背轻轻地因哭泣而抽动。 褚时疏被这些话说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为了他的大业,他确实选择牺牲某些人,包括,他原本喜欢的人。 看此时的“沈芊芊”哭得这么伤心,他眉头有些忧虑地皱起,但最后,他的眼神还是狠了下来,并果断地朝“沈芊芊”走过去。 此时,房间外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逐渐地朝一号房靠拢…… “芊芊。”褚时疏走到沈芊芊身边。 “沈芊芊”立马将身子转向窗外,不让褚时疏看她。 “芊芊,你听我说……”褚时疏将手搭在沈芊芊的肩上,随后他觉得不对地看向她的肩膀,手指动了动,测量了一下。 这肩膀,这骨架,要比沈芊芊的更纤细些,肩角的弧度,也比沈芊芊的……更惑人些。 也让他颇为熟悉,他曾见到过一次。 他手下用力,一把将“沈芊芊”转过身来,果然入目的,是游小浮那张天生妖艳的脸。 “是你!”褚时疏喊出了咬牙切齿。 游小浮不哭了,朝他扬起笑脸,就是个惑人的妖精:“王爷,看见奴婢,惊喜吗?” 褚时疏死死掐住她的肩膀,笑得杀气十足:“惊喜,可太惊喜了。” 只是他实在不明白,这个女人这会假冒自家小姐的身份约他出来做什么? 就算说他和沈芊芊身边的丫鬟有染,又能改变什么? “雁回兄弟,快出来喝酒啊!” 雁回是褚时疏对外的字,几个人像是喝多了,直接撞开了一号房的门—— 游小浮早就等着这个时候,她一手按住褚时疏的手,人则倒在褚时疏怀里,在大家进来的那刻,她悲愤地喊着:“王爷,您放过奴婢吧,奴婢真的不能跟您在一起!” 在他人看来,此时就是褚时疏抱着游小浮不放,游小浮拼命挣扎,还去掰褚时疏的手,但就是挣扎不开褚时疏的钳制。 什么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当日,褚时疏暗中让李馨儿大喊辱太子妃名节。 今日,游小浮激愤的悲鸣! 在褚时疏意识到不对推开她时,她快速地跪在褚时疏跟前,眼泪刷刷地往下掉,哭得梨花带雨不说,更是抢先在褚时疏开口前哭喊:“求王爷放过奴婢,奴婢低贱,委实配不上王爷的深情!王爷,求您不要再为了奴婢对上沈尚书了,也求您不要再为了奴婢,一再地接近奴婢的主子,您这般做,让她情何以堪啊!她堂堂的太子妃,却要为你我之事担下那么多,奴婢真的不忍心!” “王爷,是奴婢配不上您!” 饶是褚时疏有一肚子的心计,可在这突发的状况和这一连串的话语逼迫中,竟一时不知该如何抢话解释。 主要,平日里谁会把一个丫鬟看在眼里?又有哪个丫鬟敢如此不要脸地说他堂堂王爷,不要尚书千金,反而想方设法不惜得罪尚书,就为了丫鬟? 谁能想到!特么谁能想到游小浮她竟然真敢这么想! “游小浮!”因为刚让人调查,褚时疏知道了这个往常没在意的丫鬟的名字。 可他没料到,他这名字一喊出来,更落实他和丫鬟的关系不太一样,这都连名带姓的,叫得清楚呢。 且他刚叫出名字,还没来得及做别的,游小浮就高举着一盒引神香和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就举在头顶:“这是王爷给奴婢的,不管是京中人人难求的引神香,还是您的贴身玉佩,都不是奴婢能收的,还请王爷收回去!” 引神香送了,连贴身玉佩都送? 在大雍朝,男子送女子贴身玉佩,几乎等同于“我认定你,我将要娶你为妻”的承诺,甚至男子后面没有遵守这个承诺的话,女子还能拿着玉佩去告那男的。 当然,这种事相对较少,可贴身玉佩代表着什么大家都清楚。 游小浮把景王的贴身玉佩都拿出来了,那还有假! 虽然不可思议吧,可大家一看,这越哭越妖,她刚刚稍稍侧过脸来时,不少人都看得吸一口气……这么好看,也不怪王爷对一个丫鬟心动吧? 在场都有不少男人心动,剩下一部分是邪念,想着这样的女子带回去亵玩,应该挺……爽的? 褚时疏自个看到这两样东西的时候都惊了惊,他总算意识过来,眼眸杀意顿生,差一点就要挥掌拍死游小浮! 但他最后的理智拉住了她,因为这会他直接把她拍死的话,明儿京城都会流传景王被心爱女人拒绝,过度伤心下失心疯,连心爱的女人都杀了的“谣言”! 而这时候,“观众”里,有跟褚时疏交好,也早知道他身份的人反应过来,纷纷自发地帮褚时疏驱赶他人:“走了走了,这没你们的事,快走快走。” “是是是,让这小两口……让这两人自己好好说说。” 第33章 太子,你还能行吗? 其实,观众都在这,褚时疏赶紧控制游小浮,再跟大家解释清楚,还是有机会说清楚的。 可大家听了游小浮的话,再被赶走的话,褚时疏就再也没法解释清楚了。 但他晚了一步就晚了很多步,显然今儿闯进来的人不仅有他安排的人,还有游小浮这方安排的,找准时机,就把人都赶出去了。 褚时疏想阻止都来不及! 眨眼间,房间里又只剩下他和游小浮了。 他褪去那温柔风流王爷表象,目光冰冷如毒蛇,盯着还跪在他身前的游小浮。 “你可真行。” 游小浮仰头看着他,一滴泪没有收住,从她的眼角滑落,红红的眼尾,仰望你时,你似乎总能在她的眼眸里看到留恋。 她红唇轻启:“王爷,要杀了我吗?” 她是真的很美,当她走出晦暗的阴影处,走到光下,展现出她的风情时,褚时疏都有些被摄魂般,站在那与她对望了好一会。 他蹲下来,与她平视,他还伸出手,指尖点起了她眼角的泪水。 “本王怎会舍得杀你。”褚时疏似在回应她的“情意”,他就像对一个自己真的喜欢的女人,温柔地低语,“杀了你,太简单,本王要留着你,慢、慢、地、折、磨。” 游小浮眼帘颤了颤,那双多情的眼睛不负重负地闭上,眼泪再次滴落。 “我等着呢,王爷。” 反正今天之后,她是彻底得罪了景王,求饶也好,卑微也好,他都不会放过自己。 那就这样吧。 反正他现在也不能杀了自己。 褚时疏被她嘴角那浅淡无畏的笑给惊艳了,他伸手搂住她的后颈,像要把她揽在怀里那样把她压向自己,他轻碰她的耳朵:“本王现在觉得,你确实比芊芊,有趣多了。” “谢王爷。” 游小浮伸手抵在他的胸口处,再使劲,将他推出去。 她站起来,反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高贵的王爷:“王爷保重,奴婢,先行告退了。” 她径自朝门口走去,可她的手刚碰到门,胸口就猛地传来猛烈的绞痛。 疼得她差点那口气没提起来。 她猛地回头,看向慢慢站起来的褚时疏,后者拍了拍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再转过身来对着她,还朝她讽笑一下,抬手对她摆了个“请”的手势,让她好走。 是了,那天医馆碰到他时,她被喂了毒药,但一直都没什么事,她都忽略掉了。 褚时疏不是想现在就让她死,只是想让她知道,她是被他控制着的,是威胁,是警告。 游小浮勉力笑了下,捂着胸口,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画舫靠了岸,游小浮一下船,就有人接她,游小浮表现得无事,等上了接她的轿子,她就再也忍不住,吐了口血出来。 不过血吐出来后,她反倒轻松了点,但她知道,毒被催动了,她接下来要承受毒素侵袭的痛苦。 现在只是刚开始而已。 回到东宫,她要去见太子,给太子汇报晚上的情况,可她被带到书房,但太子并不在,他去太子妃寝宫了。 留守在书房的小太监说,太子和太子妃的真是伉俪情深。 游小浮很想让他不会用成语就不要用。 但还是选择了沉默。 小太监就跟故意的一样,非得找游小浮聊天,还就聊太子与太子妃。 说他们打小就认识,很小的时候,太子妃就说要做太子的新娘,多年后,太子真的娶了太子妃,这就是话本里的神仙眷侣。 游小浮不得不打断他:“主子不是我们能谈论的。” “咱这是羡慕,不打紧的。”小太监丝毫不惧,还在那喋喋不休,“就殿下与娘娘这么深厚的感情,就算将来殿下纳了新人,那估计也是来自取屈辱的吧,这东宫,哪还容得下其他人啊,别有心思的女人,还是趁早歇歇那心,你说是吧?” 游小浮听明白了。 这怕是太子妃叫来的,专门警告她的。 她从石牢被放出来后,就没回太子妃那,反而跟太子“格外亲近”,太子似乎对她很不一样,太子妃知道了,估计在想她是不是背叛她了,是不是勾搭上太子了,是不是太子准备纳了她了? 小太监还在说呢:“说来娘娘真是心善,对自己的人就是太好了,我真怕有些不长心,忘了本,连自己什么身份都忘了的奴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伤害了咱娘娘。” “不过不怕,太子那么护着娘娘,就算有人犯贱,那也是没用的,你说是不是啊,小浮?” 游小浮浅浅地扯起嘴角笑笑。 她能说什么呢。 说,就是这位心善的太子妃娘娘,自己给太子戴绿帽,玩出事了,问题解决不了了,太子要她出去顶锅,她差点为了这位主子,不仅命都没了,还得担上淫秽、欺主等罪名。 她自己想出法子免了一死,可彻底得罪了景王,景王引发了她体内的毒,她接下来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可到头来呢,她的好主子还在怕她抢了她的男人,不惜找个太监来打点她,她的主子是不是都忘了,新婚夜,还是她替太子妃圆房的! 是主子自己,把她推向主君的床上的! 游小浮胸口一阵翻涌。 小太监还在说太子殿下现在应该在太子妃的寝殿里,如何的恩爱。 她不嫉妒,也无所谓太子是不是准备跟太子妃真正的圆房了。 她只是觉得脏,打从心底恶心透了! 她刚打了辛苦的一仗,他们倒是夫妻恩爱,被里翻浪呢。 他们还能猜忌她,一边利用她,一边嫌弃她,一边需要她,一边践踏她。 当真好得很呢。 “你说话啊小浮,你说咱殿下跟娘娘,他们现在……” “噗!” 毒气攻心,游小浮再次吐了口血出来。 太子赶到书房时,看见的就是,吐了自己一身,胸前裙摆都是血的游小浮,她慢慢地抬起头来,被鲜血染红的唇,扯起一抹讽刺的笑。 “殿下,这么快就回来,是被奴婢掏空了,满足不了太子妃了吗?” 她在太子黑着的脸色中,眼睛一闭,往旁一倒,昏得彻底。 第34章 掏空 游小浮这次醒来后,直接睁开了眼睛。 那位汪御医还在给她诊脉,面色沉着,半天都没出声。 太子也在,一样沉着脸,看得出他心情不好,千万别在这时候惹他。 游小浮胡乱地想着,眼睛没有目的胡乱地转着,然后就对上了太子的目光。 她宕停的脑子终于开始转动,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她重新闭上了眼睛。 她听到了太子清冷地哼了一声,但她假装没听到。 就当她没醒过吧。 汪御医这会开口了:“太子殿下,这位姑娘中的毒,微臣解不了。” 太子:“解不了?您医术高明,都没有办法?” 汪御医:“这种毒,微臣知道,但这种毒难就难在,一共需要七七四十九种药,药的顺序很重要,因为解毒需要按照这顺序来的,可除了配毒者,没有人知道毒药药材的搭配顺序。除非……” 太子:“除非什么?” 汪御医:“除非有障仙草。” 太子:“障仙草?何处可得?” 汪御医:“这是微臣在医书上看到的,生长在瘴气林中,但人本就难以待在瘴气林里,更别说还要在瘴气林里寻找草药了,但这障仙草生长条件特殊,有解百毒的功效,如果有障仙草做药引,微臣应该能做出解毒丸来。” “但,微臣并未听说,哪家药店有障仙草。” 静默了片刻。 太子问:“她会怎么样?” 汪御医:“发作时,会像心疾一样,胸痛难忍……” 汪御医说了很多,游小浮自己总结,大概就是心脏会渐渐被毒侵害受损,心脏停止对身体的供给,人肯定就不行了啊,大概就是最后可能死于心脏病,或者因为心脏引起的其他病症导致死亡,反正都是要死,还会死得很痛苦。 还有更惨的。 汪御医:“微臣发现,这姑娘身体里还潜藏着另一种毒,应该不是最近两天有的,是这次的毒给带出来了些,才让微臣发现。” “两种毒?”太子说完,就自己想到了,“是他!” 他是谁,太子没有当着太医的面说,只问:“这第二种毒,又会如何?” 汪御医:“暂时……不知!” 太子又是几息的沉默,而后略带着些无奈地说:“解不了毒,那怎么办?” 汪御医:“微臣,先试着控制着,多些时间来,或许能研究出解药。” 太子:“先这样吧。” 汪御医退下了,游小浮听了全程,跟听别人的事一样,心里连个波澜都没有。 “还装睡?” 听到太子跟她说话,她都缓了两三秒,她才意识到,然后还得想一想,最后才重新睁开眼睛。 就看到太子依然颇黑的脸色,她也不知道太子在气什么,不怎么走心地开口:“殿下金安。” 褚时烨看透她:“孤看你也不像希望孤安的。” 游小浮眼帘半垂:“奴婢不敢。” “你还有不敢的?”褚时烨独自对游小浮时,就把他的雅正抛到边去,这会更是嗤笑,“需要孤帮你回忆,你昏倒前对孤说了什么?” 说什么了? 已经自发清空脑子的游小浮茫然着。 褚时烨探出手,看似体贴地替她拂去落到眼前的发丝,手指顺着额头轻轻划到额角,再慢慢地划到耳畔:“你说,你把孤掏空了?” 游小浮:“……” 她顿了两秒后猛然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个事! 那会毒、气攻心,就把脑子丢了,她还说什么来着?哦,说太子被她掏空了,满足不了太子妃,那么快就完事? 她怎么就那么棒呢,命都不想要了?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的,继续装傻啊:“奴婢……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 她做出难受的表情:“奴婢头疼,脑子不好使,殿下勿怪。” “不怪。”褚时烨指尖拨动着游小浮的耳朵,“孤就想知道,小浮要怎么把孤掏空。” 游小浮:“……” 她不受控制地抖了下耳朵。 “殿下...”游小浮虚弱地唤他,试图让他知道,她现在的身体很糟糕,净想着那事的太子您,到底有多禽兽,这都不放过她的? 谁知下一秒,在她耳朵上的手一把揪住了她的耳朵。 “啊,疼疼疼,殿下——” 褚时烨笑:“小浮啊,这就不行了?可还没把孤掏空呢,说到可要做到的。” 游小浮歪着脑袋:“错了,奴婢错了,奴婢当时被毒弄坏了脑子,乱说话,殿下饶了奴婢吧……疼疼疼,殿下……” 被揪住耳朵,仿佛被揪住了命脉,游小浮毫无骨气地求饶。 褚时烨哪可能那么好心,手指用着劲往上提,游小浮不想自己的耳朵被揪掉,只能挺着身子顺着耳朵被揪的力道坐起来。 这一坐,一下子跟坐在床边的褚时烨离得很近,稍稍交错着碰到一起,她差点就亲到他的耳朵。 她下意识地想退,揪着她耳朵的手不让她退,反而逼着她继续向前,真的就这么亲上了他的耳畔。 他再侧了侧头,她的唇从他的耳畔移到了他的脸颊上。 “……”头一次见这么让人亲的。 褚时烨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搂住了她的腰,手臂缩紧,连带着她一块贴近了他。 “殿、殿下……”她慌慌地开口,可以说话,她的嘴唇就摩擦着他的脸颊,吓得她都不敢再说话了。 她往后吸了口大气,又不敢吐出来。 “怎么,做不到?”他笑着问,但笑里带刺。 心眼比针还小的太子的报复从不会迟到。 游小浮闭了闭眼,然后她慢慢地呼出了憋住的那口气,呼出的气拂过他的脸颊时,她也抬手搭上了太子的肩膀,放柔身段,整个人都畏近太子的怀里:“殿下试试,看奴婢能不能做到,奴婢也很想知道……” 她蹭着太子的耳朵:“死在太子身上,是不是真能成仙!” 新婚夜后两人的第一个照面,他就说她故意勾引,一看就不是个好的。 他怕是不知道,她真的想勾引,是什么样的。 是会一块死的! 她的挑衅奏效,他反手将她推倒回床上…… 第35章 三种毒 褚时烨原只是气不过,并未真的想对游小浮做什么。 可现在…… 他一个反手,游小浮被推倒回床上,他更是发狠一样掐住她的脖子。 她受不住地轻咳一声,血腥味再次涌上喉咙,随后血就从嘴角溢出。 她没有擦,也没有反抗,她还抿着嘴在笑,眼睛弯弯地望着发怒的人。 怎么生气了呢,是对她做得还不满意吗? 她呼吸略略急促,惨白的脸色带着鲜红的血,涂满了嘴唇、下巴和脖颈,连带着太子的手都被染红。 明明一副快死了的样子,却像终于想要彻底绽放一次,开到荼蘼,璀璨到发烂,然后彻底凋谢的花,她宛如真的化成了堕落妖精,要带着他一块沉沦到地狱去! 太子似乎骂了一声,随后俯身,掐着她脖子的手用劲,逼迫着她仰起头来,他则亲了下去。 锈铁味在两人口中蔓延,有严重洁癖的太子却被这味道刺激得发狂。 “想死,孤今天就让你死!” 他拉开些距离,咬牙在唇齿间丢出这句话,就又亲了回去,一手按住她的后脑,用力地摁向自己。 游小浮不再只是顺从,她先是抱住他的腰身,悄悄地挪脚,然后一个巧劲,带着他翻了个身,变成她压在他上面。 她坐着,他躺着,换成她用俯视的眼神看他,看着他笑:“殿下,咳咳,急什么呢?” 她抬手,抹下嘴角的血,然后看了看指尖的血,她眉眼含媚,笑着划上了他的胸口,将他的胸口一并给染红了。 “殿下~恕罪...” 褚时烨手臂青筋暴起,抬起,按住她的后脑,把她压向了自己:“这罪,孤,恕不了。” —— 汪御医第二天又被太子请进了府。 躺在床上的女人难得的并没有昏迷,但她的情况看起来,比前两次看的时候都要糟糕,那张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给她把脉时,他都快以为这是个死人了! 她还朝汪御医笑了下,跟个游戏人间,拿死亡出来玩的妖女,哪怕这妖女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可她妖媚的血脉像是觉醒了一样,一个眉眼轻动,一个抿唇轻笑,就让人心跳加速。 汪御医看了两眼,检查她的瞳孔口鼻后,就移开了目光。 他起身,朝坐在旁边的太子行礼,然后语重心长地说:“殿下,微臣也给您把把脉吧。” 褚时烨:“……” 他还是伸出手让汪御医把脉,汪御医把完后松了口气:“殿下自小练武,体魄强健,暂时无碍。不过这情爱之事,还是不宜过多的好,不仅仅是殿下的身体要紧,这姑娘现在的身体……她也遭不住这般、这般的……” 褚时烨:“……” 他往床上瞥了一眼,已经生出狗胆的游小浮直接与他对视上,还朝他咧了下嘴。 她一整个疯掉的状态。 太子略有点无奈地对汪御医说:“开药吧,孤……会注意。” 汪御医郑重地给太子行礼,还得再交代一句:“这姑娘现在和瓷娃娃没什么区别,殿下若还想她活着,最好还是当心些。” 太子摆了摆手。 等汪御医走了,太子走到床边站定,看着游小浮:“满意了?” 游小浮给他一个无辜的眼神。 不是太子要她掏空给他看吗,她掏不空他,就掏空自己咯,再者说,这不是太子自己禽兽,她都这样了还不放过她,反而一次比一次激动。 怪谁?怪太子自己。 “不说话?” 游小浮缓慢地开口,气若游丝:“殿下...” 她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真要当哑巴了。 她又朝他笑了笑……殿下开心吗,喜提一个哑巴。 褚时烨仿佛从她的笑容里“看”出了她的想法,眉头微蹙:“别笑了。” 她就不笑了,她好累,笑着也累。 她就干脆瘫着一张脸,当个小面瘫吧。 可她看没有表情了,褚时烨又觉得不舒服了。 但他这次没有再为这种事生气,他想着什么,面容有点沉凝,半晌,他说:“游小浮,景王有解药,能救你。” 游小浮木木地看着他,连眼皮都不想动。 突然说这个做什么,要把她交给景王吗?用给她解毒的借口? 毕竟,用脚想都知道,景王怎么可能给她解药。 也是,她已经没什么价值了,现在把她交给景王,还能跟景王交换点什么呢? 她到了这会,都没什么所谓了,不是在太子手底下讨生,就是在旁人底下讨生。 而且,她有景王需要的东西,或许,她还能在景王手里再活一活? 可太子这只王八却说:“如果,孤这弟弟,用解药让你找他,你当如何?” 不可能,景王巴不得折磨死她。 太子定定地看着她,看得游小浮不得不去想这个可能。 想了后发现,也不是不可能,景王把她要过去后,可以反过来用她对付太子,同样的招数套在太子身上,不是不能用。 其实不用做什么,她毕竟在太子身边待过,谁知道她是不是知道什么,又是否像偷了沈芊芊玉佩那样偷了太子的什么东西,主打的就是人心、猜忌。 太子是宁愿她死,也不会把她交给景王的,所以他现在这么问……是怕她为了活,偷偷跟景王联系上? 她虚弱地几乎无声地说:“奴婢不会,殿下,信吗?” 褚时烨直言道:“不信。” 游小浮困顿地眨一下眼,瘫在那表示殿下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能不能先睡会? 却见褚时烨拿出了一颗药丸递到她的面前。 游小浮不解。 “这药,能暂缓你身上的毒,哪怕最后毒发,也能保你一口气,多撑一会。” 哟,好东西啊,汪御医都还没配出缓解她身上毒素的药呢,太子这说掏就掏,果然底蕴雄厚。 “但是,”褚时烨盯着游小浮的眼睛,“这也是颗毒药。” 游小浮:“……” 她这是要集齐三种毒药在身上? “孤得确保,你不会受制于他。”褚时烨极其冷静地说。 就算她想要解药,去了景王那边也没用,太子这边依然能控制她。 至于她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住……就看她运气好不好了,好的话,太子的毒稍稍抑制了景王的毒,三种毒暂时达到一个平衡,她还能活一阵,但如果运气不好,直接就挂。 但重要吗? 不重要。 重要的是,太子能控制住她,其他的,包括她的生死就显得微不足道。 可也确实,这是太子给她的,能在这多方势力的选择中,存活的唯一机会。 她望着太子递给她的药丸,心里呵呵声一片。 第36章 别让我死 这颗毒药,容不得游小浮想不想吃。 她觉得自己运气不好,可她的身体又很给力,她盯着眼前的药丸,张嘴就把它吃下了。 来这里后,她越来越像个赌徒。 她吃得太快了,褚时烨都顿了下。 游小浮还朝他扬了扬头:“水...” 是想噎死她吗? 褚时烨看着她的眼神都流露出几分怪异,但他竟然真的去倒了杯水过来。 不过游小浮这会连稍稍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她根本喝不了水,她也不吭声,就这么盯着褚时烨,褚时烨被看得没法,就真的将她扶坐起来,亲自喂她喝水。 游小浮不是故意矫情,是她现在出现了吞咽困难的症状,哪怕入口即化的药,都感觉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 可她喝水也喝不好,好不容易药下去了,但刚刚的水不少都从嘴角溢出,衣襟和被子都弄湿了。 褚时烨刚想说她,她却先转头吐出血来。 她的眼前发黑,什么都看不见了,她用出最后的力气紧紧地抓住褚时烨的手: “别让我死。” 她感觉自己喊出了这句话。 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喊出声。 她陷入了一个很深很深的寒潭里,冰冷的水挤压着她,她难以喘息,她伸出手,朝着那幽幽泛着光的水面,她想游上去,她想呼吸,她想活下去。 可似有什么抓住了她的双脚,将她一直往寒潭的深处拖去,像要一路将她拖到地狱去。 她好难受,好难受,有那么一刻她真的想放弃,她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这世界的一切一切,都那么让她恶心。 在潭面的光离她越来越远的时候,当她一点一点地把眼睛闭上,准备任由自己沉进潭底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在喊她。 “小浮?小浮?” 这声音是……妈妈? 游小浮快速地睁开了眼,她看到前面的水面出现了她妈妈的身影。 “小浮!”妈妈朝她伸出了双手,“小浮,快过来!” 妈!妈妈! 游小浮用力地蹬着腿朝妈妈游过去,却在即将碰到她妈妈的手时,她妈妈的身后仿佛有一根线,拖着她妈妈飞速地离去。 妈妈—— 她甩掉了缠在脚上的东西,爆发出力量,拼命地追着她妈妈游去,一直追到她破出了水面。 可随之她看见的是,万紫千红,百花盛开,美不胜收的花园。 这是花草植物的天堂! 她站在花园中,仿佛听到花草们对她欢呼的声音,她身上的疲惫、伤痛再被慢慢地修复。 依稀间,好像有人抱住了她,太熟悉了——这是妈妈的怀抱! 她浑身的冰冷被逐渐地温暖起来。 妈妈,还有爸爸,还有那不成器的弟弟……他们都在等着自己呢。 不能放弃,她怎么能就这么放弃呢,自古复活哪有那么容易啊,她能有重新回到他们身边的机会,已经是恩赐了。 游小浮微微地睁开眼睛,随即就被刺目的光线给刺得又闭上了眼睛。 等眼睛逐渐地有些适应着光线了,她慢慢地试着把眼睛睁开。 一开始看什么都是模糊的,只能感觉到自己身边好像有人,因为梦里那抱着自己的温热的感觉还在,且随着知觉地恢复,她逐渐真确地感受到她的身子被一双臂紧紧勒抱着。 抱得也太紧了! 她想出声让对方松一松,可一张嘴就先咳了起来,连血沫子都跟着咳了起来。 “醒了?怎么样?” 抱着她的人总算把她稍微松了松,还给她抹掉了嘴边的血,她的视线也慢慢地没那么模糊,能看到大概了。 可她看到的还是太子! 每次醒来看到的都是这个男人,她都看腻了! 而且,大白天的,太子不去忙自己的事,怎么跟她一块躺在床上,太子也偷懒了? 她要能说话,高低得喷他一句:成何体统! 她说不了,她一张口就咳,喉咙痒痒的,然后太子坐起身,往床头那端来玉碗,将她扶起来一些,仔细地喂她喝水。 不仅仔细,比起她“睡着前”的那一次喂,他这次可熟练太多,几乎没有多的水被她溢出来。 就是这水味道有点怪怪的,还用玉碗来装?给她用是不是浪费了啊,她很怕她玷污了这名贵的玉碗。 胡思乱想着,喝了“水”,又缓了好久,游小浮才渐渐地觉得好一些,起码视线更清晰些,也稍微有一丢丢的力气。 她想问太子怎么在这,她又睡了多久了。 但实在是说不出……她怀疑是被太子咒了太多次,现在真变哑巴了。 她就想比划一下,可那点点力气实在不够她挥霍,她就抬了抬手,就累得不行,心脏好像没力气跳动了一样。 “别乱动。”她家殿下扶着她靠好,居然还懂在她身后放个枕头,让她能靠得舒服点。 然后,太子还主动跟她解释起来:“今天休沐。昨夜在这处理政务,便在这歇下。你感觉如何?” 哦,在她这忙政务,完了还有她这个抱枕可以抱着睡? 美着呢这太子。 “饿吗?”太子问。 游小浮很轻弧度很小地摇一下头。 不饿,她感觉不到饿,只觉得很累,生不出什么力气来。 太子:“得吃。” 然后他从床上下去,喊了人送餐食。 游小浮:“……” 那还问她做什么呢? 太子让人给她准备的是好消化的粥,好像还加了什么东西,她看到粥里红红绿绿的,看着挺好看,但喂进她嘴里,是一点味道都没有。 太子倒没再那么亲力亲为,是一个宫女喂的她,是让她眼熟的那个宫女。 好像叫惊红,是太子身边的大宫女。 游小浮让太子喂完水,还让大宫女喂饭,可真是出息了呢。 刚乐着,下一刻,她就胸口一阵不适,恶心犯晕,刚吃下去的一口粥就被她吐了出来。 惊红连忙拿帕子来给她擦,游小浮挺不好意思的,给人家添麻烦了。 她现在看起来,一定又丑又脏又恶心的。 以前不想当什么美艳的妖婢,现在好了,丑陋了。 她自哎着,却见太子接过了粥碗,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 不是吧,她都这样了,太子还想亲自喂她吃饭不成? 第37章 怀胎 太子殿下不仅要亲自喂她,他还等她没有再吐的意思,才试着继续喂她。 游小浮吃得惊心动魄。 有种太子随时会把整个碗往她脸上糊的惊慌感。 当然,内心再活跃,实际她蔫哒哒的一个,一口粥喂进嘴里都得慢慢地吞。 活着,但又没完全活着,醒了,又没完全醒的这么个状态。 勉强又吃了几口,她就又想吐了,实在是不想吃了,褚时烨见状没有再勉强她,就让惊红吩咐下去,把药热着,一会可以喝。 游小浮模模糊糊地听着,这些说话声就跟她很早以前的午后,困顿地想睡个午觉,旁边播放的电视声,朦胧不清,让她更想睡。 褚时烨见了,不让她睡:“吃了药再睡。” 游小浮不想听,她都不想理他,眼皮子直接闭上……然后就见太子殿下脸一板:“游小浮。” 瞬间让游小浮回忆起,眼前这人是太子,他是个多么恐怖的人! 比她上学时的教导主任还凶。 她立马打起了精神。 褚时烨又放缓了态度:“陪你聊聊。” 聊什么?她现在这样,像是能说话聊天的吗? 褚时烨就自己“聊”起来:“你睡了五天,一度没了呼吸,但好在,还是醒过来了。” 哦,她都睡了五天了啊,那是稍稍有点久。 她感觉她的手被握住,撑起眼皮一看...好家伙,太子又偷拉她的手,还使劲握,不知道她会疼的吗? “你睡前说,别让你死。”褚时烨握紧她的手,生怕握不住她一般,“幸好,孤,算是把你拉回来了。” 游小浮心里嗤笑,她没死,是她自愈力好,还有她妈妈保佑,跟殿下您有什么关系呢,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她微微低着头,昏昏欲睡的样,任谁也看不出她有没有在听。 褚时烨却好像不会觉得尴尬,竟还继续跟她说着话:“你觉得这地方怎么样?你喜欢这,孤又让人好好弄了弄,以后你就住在这。” 游小浮根本不想管他说的什么,她现在对自己住的也不讲究,但终究是怕太子怕久了,到现在都还会本能地畏惧他,所以还是勉强又睁睁眼,看了看自己这会住的什么“金窝”。 诶? 还是花园边的那栋小屋,大致的布局都还在,特别是那个对着花园的窗户,一眼就能认出来。 可又大大的不一样了。 床幔轻纱看着就高级,人走过时带动的轻风吹拂时,轻纱飘动,让人觉得特别的柔特别的软。 屋子多了很多东西,但并不是那种十分贵气的奢华,是暗奢的,带了些简朴的,又很有韵味的布置,让她这个现代人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特别的古香古色。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屋子变大了? 她实在没啥精力再探究,目光收了回来,不解地看着褚时烨。 她总觉得哪怪怪的不对,这会恍然想到,太子殿下对她的态度,就很不对。 就跟她不是个低等卑贱的婢女,还让太子殿下如此的担心、挂怀,甚至亲力亲为的照顾。 太子也被魂穿了? 她很懵,刚还叽歪地要跟她说话的太子却没对她解释什么,因为常公公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两句,太子就说有点事要过去处理,过会再来看她。 之后又嘱咐惊红好好照看,还啰嗦地又又交代一遍让她喝了药再睡,然后才走。 游小浮想说,不来看她也行的,她有点烦他。 太子之后,惊红在她旁边伺候。 她有点好奇,惊红的心里转变路程,会不会在伺候她的时候在心里呸她一声? 不过惊红始终很淡定,无论是当时替换她给太子妃值夜,好让她去伺候太子,还是偷偷把她叫到珍宝阁等着太子,亦或者是现在沦落到要照顾她,惊红都没有表现出趾高气昂或不甘心或虚情假意地热情。 主打一个情绪管理高级,不愧是太子殿下信任的大宫女,非同凡响。 惊红端着药过来,要喂游小浮,游小浮看她一汤匙递过来,一看那黑乎乎的水闻着味都知道有多苦。 这要一口一口喝得多难受啊,她打起精神来,抬起无力的手想要接过药碗:“我,我来。” 可药碗刚到她手里,就差点以为她没力气端稳而打翻了,幸好惊红及时握住她的手,但碗里的药汁还是撒出来了些许,把惊红的手都弄脏了。 惊红将药碗放下,拿出干净的帕子给她擦手,游小浮气音虚虚软软地说:“抱歉,给你添麻烦...” 现在的她,还真像个废人。 惊红给她擦拭完,说:“不麻烦,奴婢应该做的。” 游小浮:“……”对她自称奴婢? 她惶恐得都挤出声了:“惊红姐姐,错了……” “没错。”惊红重新端来药碗,趁机给游小浮喂了勺药,游小浮顿时苦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您昏睡的这些日子,殿下一直守着您,您一直发冷,殿下让人在这整日供着暖炉,更打算让人在这修建地龙,汪御医每日都要被殿下请过来两三次,百年人参为您续命……姑娘,您能醒过来,真的全靠殿下了。” 在这刚好不冷不热的季节,那暖炉火炭一点就是一天,游小浮倒是暖着,可正常人在旁边陪着就是煎熬。 游小浮:“……” 太子说他没让她死,还真是他把她拉回来的? 总结两点。 有钱有权,确实能保命,惊红说的,哪一点平民能做得到?谁请得起御医?谁用得起百年人参?谁能在这季节整日点上无烟炭?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太子,她现在身体也不会变成这样,更不会在死里走一遭再被拉回来不是? 但这些都是其次。 太子忽然对她这么好……又想利用她什么了? 正想着,惊红又一勺汤匙喂过来,游小浮下意识地张嘴喝了。 “呕——”太苦了! “惊、惊红姐姐,你,你就整碗,直接,给我,灌了吧?求求了!” 别再一口一口喂地折磨她了! 当她终于在惊红的帮助下,掐着鼻子灌下那碗药,忍着想吐的冲动,闭着眼睛想睡的时候,太子回来了。 他把汪御医一块带来了。 汪御医给游小浮诊脉诊了好久,生怕有一点错失,眉头始终凝着没放开过。 好一会,他道:“胎儿倒还算健康。” 游小浮茫然地睁眼。 说什么呢? 第38章 安心养胎 汪御医说着游小浮此时的身体情况,大体就是很糟糕很糟糕,但能醒过来,应该暂时不会死了。 可也仅限于可能不会死,各方面情况都很差,都不用汪御医多说了,她现在只能汤汤水水地养着,床都起不了。 汪御医似乎也怕太子再让游小浮做什么,亦或者他自己对游小浮做什么,着重强调了她现在得“躺着”“静养”,不能“劳累”。 不是他多重视一个婢女,是她每次濒死都让他来救,他每次救起来吧,她很快又会被折磨得快没了,他再救…… 他也是会心累的,对这小姑娘也难免多了些同情和怜悯。 但有个事,汪御医都不得不称一句奇迹。 “目前来看,胎儿倒是无事。” 在如此艰难的母体环境下,还是最脆弱的阶段,这种情况就算真怀上了,也早该掉了才对。 特别是之前还被杖打了三十,有也该被打没了! 可这胎儿愣是在母体里好好的。 游小浮:“……” 她都撑着坐直了些:“什、什么胎?” 她几乎没什么声,但太子和汪御医都听到了,这才想起,她一直昏迷着今天才醒,还不知道呢。 汪御医忙对她道:“姑娘,你有身孕了,就是月份小,一个来月。” 游小浮:“……” 这是在说啥呢? 谁有了? 游小浮很迷茫地看向了太子。 褚时烨安抚她:“没事,别担心。” 担心什么啊担心,她转而直勾勾地盯着汪御医:“我?我怀孕了?” “是的,姑娘接下来更要保重自己才是。” 像有颗雷扔进了她脑子里一样,瞬间就在她脑子里炸开了,她差点就再次吐血了。 她怎么就怀孕了呢? 对,太子和太子妃的新婚夜,她代替太子妃跟太子圆了房,谁会给新婚夜的太子妃准备防孕的药物呢。 圆房后,她被沈芊芊赶着下床,紧接着就要伺候太子起床更衣,伺候太子妃更衣,还差点因为看了太子一眼被拉出去杖毙了。 后面还发烧了? 她自己也不记得要避孕啊! 按照汪御医说的时间,应该就是那天怀上的! 游小浮脑子被炸得乱糟糟的,她想都没想就梗着嗓子问汪御医:“能、拿掉吗?” 她激动地比划着,还差点栽下床。 她被拉住了,抬头一看,是太子。 他扶着她在床上躺好,被她盖好被子,没什么情绪体现,可她就是能察觉到这个太子又在生气了。 但她现在哪有心思管他气什么,她才不想给他生孩子呢! “这……”汪御医为难道,“如若自然没了倒也还好,可想要强行拿掉的话,以你现在的身体,是受不住的。” 他看了太子一眼,又道:“不如先将养一段时日,等你身体好些了,再来想这个问题?” 游小浮冷静下来。 她是个听劝的,她知道汪御医没骗她,以这时代的技术,想要拿掉孩子一般都是用药,她身体都是毒了,还千疮百孔的,刚也听汪御医跟太子说了,现阶段给她用的药都是温补为上,药效稍强的,都怕她受不住。 若是再来个猛烈点的堕胎药,对她的身体负担确实重,怀孕难,流产造成的伤害,她现在的身体一样很难承受。 她得先活着。 她便瘫在床上,没有执着的发疯地要汪御医赶紧给她堕胎。 汪御医随后还给她施针治疗,又开了新的药方,一番交代后才离去。 游小浮躺在床上发呆,刚困得眼睛睁不开,这会却睡不着了。 她说呢,感觉最近自愈力好像下降了,现在想想,估计都去保护肚子里多出来的那块肉了。 心情贼特么复杂。 她还没有要做妈妈的那种想法跟准备,她的第一次是代替别的女人的,各方面体验都不好,后面跟太子的几次……她心里完全把太子YY成当那啥木奉了。 外加有点牵扯的景王和凌大将军,她心里对这些个男的真没好感,没想过在这里找恋人成家,更别说生小孩了。 旁边有人,她眼睛动都没动一下,连个反应都没有。 “不是想睡?”褚时疏站在床头睨着她,“这会眼睛倒是睁得大。” 游小浮很不想理他,可保命为主,她很顺从地把眼睛闭上了。 “这么不想看见孤?” 游小浮:“……” 她不得不睁开眼睛,看看这阴阳怪气阴晴不定的太子,看他冷着张脸,不知道又再气什么。 小肚鸡肠、爱生气、怪里怪气的太子。 她说话困难,这会不想勉强自己说话,就静静地看着无理取闹的太子。 到底是想让她睡呢,还是不想让她睡? 太子诡异地沉默着,他也不说话,就这么低着头与她对看。 游小浮实在没精神头应对他,就咳了起来。 一咳就有点止不住,血沫子都咳出来。 太子被打断了注视,弯身想帮她缓解痛苦,又不知道做什么好,最后就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 等她不咳了,还端来水给她润润:“好点了吗?” 游小浮摇头。 难受死了,好不了一点。 褚时烨扶着她重新躺好,又给她拉拉被子,抹抹她的枕头,最后看回她身上。 游小浮随便他看了,管不了一点。 他却在静默了半晌后,忽地开口问她:“你很不想怀孤的孩子?” 当然不想了,先不说他把自己弄成现在这废人模样,单单他现在对自己的一点好,她都只觉得他不知道又要怎么压榨她的价值。 游小浮沉默了两秒后,选择委婉地表述:“奴婢,害怕……咳,毒,影响,孩子咳咳咳咳……” 她还想说,凭她的身份,也不配给太子生孩子。 但说话真的太难受了。 “孤问过汪御医,他说,如若影响到了孩子,就这月份,这孩子早已不在,可能景王的毒只攻心,暂且对胎儿没有太大的伤害。” 游小浮摇了摇头:“月份、大了……还是会,影响……不想,生,毒娃娃……怕……” 这确实也是她很担心的一点。 她身上可不止景王的毒,凌修宴的,太子的,她都不知道这种都是毒的母体,以后孩子会成什么样,她不想把孩子生出来,还没让他(她)感受到世间的美好,先尝遍痛苦。 “别怕。” 游小浮说话难受,从被子里探出手想摸摸喉咙,这手刚探出来,就被太子握住了。 游小浮:“……” 褚时烨这会脸不臭了,还很有耐心地安慰她:“安心养身体便好,其他的,孤来想办法。” 游小浮:“……” 第39章 您不要装好人 太子殿下,你能正常点吗? 褚时疏这反常的温柔,还一副很宠她的样子,实在太让游小浮害怕了。 按照小说里的剧情发展,这种情况太子不是应该先怀疑她的孩子不是他的吗?最好再逼迫着她打掉! 这才是咱这太子会做的事啊! 游小浮试着问:“景王爷,他……我……” 太子可疑地停顿了会会,才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睡吧。” 他把她的手放进了被子里。 游小浮确实是没有精力再去管了,她脑子早就嗡嗡的了,她眼皮沉沉地眨一下,她想最后跟太子确认一遍,真的要她闭眼吗,不会再生气了? 然而下一秒她就睡过去了,连自己那会有没有说什么话都不记得了。 —— 又是很沉很沉的一觉。 中途被叫醒过,每次喝了药,或者吃点东西,她脑袋一歪就接着睡,人事不知那种,连像第一次醒来那样说说话都做不到。 如此好像睡了几天,再次醒来时,游小浮总算觉得自己精神好些了。 她醒来时是在一个午后,太子不在,但惊红在。 惊红喂她喝粥,游小浮看外头阳光挺好,就提出想出去外面坐坐。 惊红看她状态整个都好起来,也十分惊喜高兴。 毕竟照顾这个病美人好些天,能看到对方从一直昏睡到能起床,还想着出去坐坐,这么大的进步,就像精心养着一个婴儿,终于看到她能够走路了,不仅仅是成就感。 惊红让游小浮稍等一会,她要出去准备一下。 游小浮看她出去,就自己慢慢坐起来。 身上还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简单的动作都觉得心脏跳动加速,像供给不起来似的。 她缓了缓,顺便等惊红,随之发现,她身上清爽干净,一点都不像一直在昏睡中无法打理的样子。 惊红很快就进来了,给游小浮披上披风,搀扶着游小浮起身,再慢慢地往外走。 屋前的花棚几天没见,真的长出一朵朵小花来了,花棚还是她搭的,上头缠绕的藤蔓就是这花园里原本有的,自由生长的花丛,她移栽了些到花棚这边,让其缠绕着花棚生长,没想到长这么快呢。 多了张藤椅,上头铺得又暖又软的,藤椅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碗药。 嗨,破坏了气氛。 游小浮被扶着坐到藤椅上,身上再盖着一件披风,阳光斑斑点点从花棚浸透下来,落在她身上,跟星光似的。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退休的老太太,如果是真的,那她可太惬意了。 “谢谢你,惊红姐姐。” 惊红坐在藤椅边的凳子上,拿过药碗准备喂药:“姑娘谢什么,奴婢应该的。” 游小浮已经懒得去纠正她的自称了,只道:“要谢的,我又不是真的死人,就算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是要的,真是麻烦你打理我。” 还打理得这么干干净净,想也知道很辛苦。 惊红却说:“也不全是奴婢一人,殿下也派了人帮奴婢。而且,奴婢只是白日照顾您,到了晚上,都是殿下守着您的。” 游小浮:“……” 衣物啥的不用说,肯定是奴仆洗的,游小浮声调都怪了起来:“那我……我晚上在、在床上拉、拉了呢?” “殿下会叫奴婢帮忙。” 游小浮刚把气松下来,惊红又道:“不过给您擦身这些,都是殿下来的。” 游小浮:“……” 完了,毫无尊严了... 一个太子,没必要做到这地步吧?就一变态,玩什么深情啊! 游小浮瘫在藤椅上,觉得人生真是处处是尴尬。 “姑娘?”惊红看她一下子像被扎了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不明所以,“喝药?” 听闻游小浮这边消息的褚时烨匆匆赶来,看到被“星光”笼罩的游小浮。 她刚好为了躲避惊红,将脸转向了他这边,他眼力好,看到她搞怪的故作忧愁的脸,嘴巴还无声地骂着什么,一会又撇着嘴哼哼——整个人都变得生动起来。 一如那天,他偷偷过来,看到她坐在花棚底下饮茶,时常不知道心里想到什么,脸上就各种奇奇怪怪又有趣的表情。 和那胆小弱懦,一有事就赶紧跪下磕头求饶命,好似没有任何尊严没有任何骨气,无趣但又好像很有心计的婢女不太一样。 是很不一样。 好像那样的外表下,藏着一个活跃的、跳脱的、自娱自乐的灵魂。 他走了过去:“让你喝药,不听话?” 游小浮一抬头,看到太子走过来了,忙把乱飞的五官端正好,垂眉顺眼的,还准备起身给太子请安。 但她实在太“虚弱”了,刚坐起身,就要软下去。 太子:“不用你行礼,好好坐着吧。” 游小浮象征性地迟疑下下,就躺回去了。 褚时烨:“……” 他有点看明白这妮子的套路了。 他走过去接过惊红手里的药碗,看样子是要自己来喂游小浮喝药了。 游小浮见状,忙支棱起身子,想从他手里接过药碗:“奴婢自己喝!” 好不容易不让惊红一口一口喂她了,现在太子又来。 褚时烨瞥她一眼,不知为何就是明白了她的想法,但他怎么可能让她如愿呢。 他“体贴”地说:“你躺好,孤喂你便成。” 他知道药一口一口慢慢喝有多苦,本也没打算慢慢喂,这会嘛……他仔细地舀一口喂到她嘴边。 游小浮无语地看着这勺药,是真的不想张口。 褚时烨还语重心长地劝着:“听话,快喝了,一会凉了失了药性。” “奴婢自己来吧...” “孤现在,药都喂不得?” 游小浮看他淡淡的一眼扫过来,压迫感迎面而来,哪敢再说什么,委委屈屈地把嘴一张。 喝了一口还有一口。 “殿下...”游小浮苦得皱着一张脸,忍着那味开口问,“您是有什么事要跟奴婢说吗?比如说,景王爷?” 她刚刚有听惊红提了一嘴,具体怎么回事不清楚,只知道景王最近好像做了什么事,让太子殿下颇为头疼。 褚时烨微微一顿,道:“你好好养身体便是,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游小浮听到这话,笑了出来,她直言道:“太子殿下,您不用在奴婢这装好人的。” 第40章 最疯的是她 “太子殿下,您不用在奴婢这装好人的。” 这不是在阴阳太子,游小浮只是在表达一件事。 有什么就直接说,他什么样之前没在她这隐藏过,该害她的能利用她的,他可不留余力啊,现在还装个什么劲呢。 真不想她参与,惊红根本不会特意在她面前提一嘴。 真是虚伪的太子殿下。 褚时烨闻言,也不禁笑了笑:“你要顺势不愿参与,孤又怎会逼迫你?” 游小浮反问:“您不会吗?” 褚时烨直接将汤匙递到她嘴边,点她:“你说呢?” 游小浮不得不张嘴再喝下一口:“景王爷...他想要什么?” “想要你。”褚时烨直说了,“他倒是豁出去了,干脆就承认了心悦你,希望孤成人之美,将你送给他。他还质问孤,一直不让他见你,是不是已经将你害死了。” 褚时烨自己说着都笑了,浅勾了下嘴角:“孤这弟弟可以的,他对你下的毒,催发了毒性,要害你于死地,这会倒把罪名往孤身上扣。” 游小浮淡淡道:“奴婢这么多天没消息,换做是我,也会怀疑是不是死了。” 她问褚时烨:“殿下想如何?” 褚时烨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盯着游小浮看:“孤发现,你现在也不怎么装了。” 不仅敢跟他商议起事情,不瑟瑟缩缩,不颤颤巍巍,说话都不打颤。 游小浮:“……”她就是累,没精神没力气,跪在地上发抖也是需要精力的。 还得小心琢磨着什么话能说,什么话说了会引起注意,什么话说了会糟糕。 特别累人。 但她不是装,是身处这个时代,一个卑微的婢女必须这样,她对太子等人也是真怕。 她刚想随便补救一句“奴婢不敢”时,褚时烨放下了喝了大半的药碗,一手撑着藤椅扶手,倾身过来。 他在离她很近的距离盯着她看。 看得她以为他是不是又想做禽兽了的时候,他低低地出声:“你很不一样。” “你跟孤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游小浮心猛地一揪。 她不由自主地回视着褚时烨的眼神,她看不清他深邃的眼眸里都藏着什么,却又感觉自己好像被他给看透了。 这让她心慌。 太子殿下一直都很敏锐,她早就知道了,可这会还是被他给吓到了。 借尸还魂被发现了? 褚时烨却在此时退了回去:“休息吧,用不上你。” 游小浮表情呆呆的,看着太子殿下往她手里塞了什么东西,照旧吩咐惊红照顾好她,再待一会就回屋里,外头有风别待太久。 然后就走了。 她摊开手一看,一个小小的纸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块一块方方的糖。 捻起一块放嘴里,甜甜的,综合掉了嘴里的苦味。 她家这个太子,又进化到了一个她看不懂的高度。 不过,既然太子不让她去管景王的事,她乐得不用再掺和,她让惊红扶她起来,她要去花园地里走两圈。 惊红怕她劳累,可她坚持,并说只是走进去看一看,不做旁的,惊红就扶着她过去。 游小浮真的就只是看看。 之前种的,有的已经发芽了,她蹲下身轻轻摸了摸那嫩嫩的芽叶,又看看其他没有长出痕迹的,心里有点担心。 她让惊红一会叫人来浇浇水,还指着一块地说要弄个小棚子,或者说罩子花房之类的,大概就十平大小就行,等她身体好点了,她要做个实验。 到了这,她身体就实在撑不住了,惊红扶她回屋,她甚至还没在床上躺好呢,就睡着了。 —— 按理说,现在游小浮睡觉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要长很多,因为景王的毒攻心,她睡觉的话消耗的能量较低。 但今天,晚间,她突然就醒了。 她好像梦到有人掐住她的脖子,一惊之下醒的。 结果还没缓过劲呢,眼角就瞄到床边有个黑影。 她吓得一激灵,心脏更是被这一吓,飞快地跳着,跳得她心口整个隐隐作痛。 但这痛让她清醒了些,她认真一看,发现这半夜杵在她床边的是,是她家小姐,沈芊芊! “娘娘?”她低呼一声。 太子呢?惊红不是说,太子每晚都在她这边守着吗,怎么偏偏现在不在? “小浮。” 她听到她家小姐叫她,声音软绵似撒娇,和以往跟在小姐身边时,小姐唤她时的语气一样。 游小浮慢慢地撑起身坐起来,几乎是本能的,条件反射地把手放在小腹上。 她轻声问:“娘娘,您,找我?” 她对沈芊芊并没有什么愧疚的心理,毕竟当初是沈芊芊逼着她替她跟太子圆房的,后面又发生了那么多事,她给她背的锅还少吗? 她是怕,她这个主子,看着娇弱,“贪玩”,又很依赖人的样子,其实内里比谁都疯。 以前在府里,沈芊芊曾养过一只猫,她一开始挺喜欢那只猫的,有一天,太子来沈府,看见了那只小猫,小猫看见太子也不怕,竟然还蹭过去。 重要的是有洁癖的太子,竟然抱起了小猫,似乎挺喜欢的,走时还多顺了两下小猫的毛,才把小猫放下。 两天后那只小猫就死了。 而且死得挺惨的。 大家都以为是哪个卑劣的仆人偷偷害死了小猫,看小姐哭得那么伤心,都想着法地安慰她,甚至太子知道后都说,要给她再带一只小猫来。 沈芊芊拒绝了,说她心里只有那只小猫,还被夸专情。 只有游小浮知道,那只小猫就是被沈芊芊自己弄死的。 因为谁也不能抢她的男人,不能夺走她在他们心里的位置,不能比她惹人注目,哪怕是自己亲手养的小猫也不行。 现在,她被太子“优待”,金屋藏娇般安置在这里,甚至还怀了太子的孩子,不仅如此,外面的景王还在演着对她这个丫鬟的情深,叫嚣着要太子交出她,成全他们。 这俩男的都是沈芊芊把到手的,如今注意力都在她游小浮的身上,哪怕背后的真相并不是如此,可沈芊芊会在乎所谓的真相吗? 到头来,最危险的,是她的小姐。 “我就是来看看你。”沈芊芊又往床这边近了一步,几乎贴着床沿,她弯下腰,凑近了看游小浮,“小浮,你怎么瘦了?” 第41章 他们不配 游小浮紧张地咽着口水。 沈芊芊凑这么近看她,让她有种对方要把她吃了的感觉,浑身发毛。 屋里也没点灯,只有月光照进来那点光亮,如此,沈芊芊那在阴暗中的脸,看着更加诡异。 “奴婢……奴婢之前被打了那么多板子,在石牢里病了,一直没好,自然是瘦了。” 游小浮赶忙又说:“太子殿下就是怕奴婢把病气过给您,让奴婢在这住着,好了再回去伺候您。” 鬼话也好胡话也罢,她得把沈芊芊稳住。 不能挺了那么多关,关键时刻被沈芊芊拿了她的残血,也太不值了。 “是啊,就是听说你病了,才过来看看你。”沈芊芊抬起手来,温柔地摸了摸游小浮的头发,“我一直都很担心你,可太子哥哥不让我来看你,他都不让我见你,他是怕你过病给我,还是他……想保护你?” 游小浮僵着身子,沈芊芊的手就跟刀子似的在她头上划动,被她触碰的地方都是僵麻的: “自然是怕,过病给您!太子殿下怎会想保护奴婢呢,奴婢差点不是被杖责而死,就是在石牢里病死。现在,殿下留奴婢一命,只是因为奴婢还有用,您忘了,外面那些对您不利的流言了吗?太子殿下为了‘保护您’,”她着重强调了这三个字,“专门让奴婢去对付景王殿下,现在外头景王殿下说的都是为了报复奴婢的,您千万别当真。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太子殿下为了护住您!” 怕小命不保,游小浮快速而简短地把事说了一遍。 长了嘴,没有成为真的哑巴,不就是用来说的吗! “太子殿下对您情深义重!”游小浮说得激昂,太辛苦心脏传来阵阵不适都顾不上,她郑重道,“您一定要相信太子殿下,别怀疑他!” 连着说完这些话,游小浮差点就一口气没上来。 她捂着心口,真正意义上的心累。 沈芊芊听完她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着游小浮,手还一下一下地顺着游小浮的头发。 游小浮感觉自己此时就是当初那只猫。 “很辛苦吗?”沈芊芊看她很难受的样子,还关切地问,对于刚才游小浮说地那些,她没有给予回应,跟没听到一样。 游小浮揪心地摇头,脑袋一动,就蹭到了沈芊芊顺她头发的手。 沈芊芊动作停了下来,游小浮跟着一僵。 沈芊芊的双手来到游小浮的额边,然后捧着她的额颊,让游小浮仰起头来。 借着月光,沈芊芊认真地看着游小浮的眼睛,然后似赞叹般说:“你眼睛真好看,会迷住很多人吧?” 游小浮寒毛全立了起来。 她主子……想挖她眼睛? “小浮,”沈芊芊堪称温柔地叫她,撒娇的语气对她说,“你别跟我抢太子哥哥好不好?” 游小浮:“没有……” “也别跟我抢七哥哥。” “……真没有!” 可沈芊芊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程没管游小浮说了什么,她再次倾身下来,女孩子娇软地抱住游小浮,在游小浮耳边撒娇着说话:“我一点都不想看小浮受伤的,小浮,你听话,乖乖的,好吗?乖乖的,离他们远远的,不然……我真的会惩罚你的哦。” 那俏皮的话听起来一点都不俏皮,反而很恐怖。 被沈芊芊这么抱着的游小浮,不知是太紧张还是怎么的,心脏越来越难受,她的呼吸不受控制地一点点加重…… “芊芊。” 忽听到太子的声音在沈芊芊身后出现。 沈芊芊顿住,慢慢地放开了游小浮,转过身去,看到褚时烨时,朝褚时烨甜甜地笑:“太子哥哥。” 太子身后跟着太监宫女,举了几个灯笼,屋子里一下就被照得亮堂起来。 褚时烨还是那温润端雅的太子,他温和地朝沈芊芊回以一笑,是个宠溺妻子的丈夫,没有任何指责她为什么半夜来这,只是轻声问她:“怎么到这来了?” “好奇啊,太子哥哥一直不让我见小浮,我担心她,想过来看看她怎么样了。”沈芊芊歪着头,一派地天真无邪。 可她随之把目光移向褚时烨身后的惊红:“倒是惊红,还真是太子哥哥的好狗腿,这么快就把太子哥哥叫来了。” “太子哥哥,你过来得可真快呢。” 褚时烨挥手让大半的太监宫女退下,就余下常公公和惊红,惊红点上了屋里的灯。 褚时烨走到沈芊芊跟前,也就是在床边,他没有往床上的游小浮看一眼,只温和地看着沈芊芊:“这丫头病得没个人样,差点人都没了,不想你过来。” 沈芊芊笑着回:“太子哥哥不也每天过来?太子哥哥都不怕,小浮是我的人,我怕什么?” 她倒是回头看了眼游小浮:“小浮都这样了,太子哥哥,能把小浮交还给臣妾吗?” 她转回头,再次对上褚时烨的脸。 夫妻俩站得近,却没有任何肢体接触,没有温柔小意,只有无形对峙着的战火。 “怕是不行。”褚时烨仍旧平和的姿态,像是耐心地为无知的妻子宽解,“芊芊,凌修宴快回来了。” 沈芊芊霎时一顿:“凌哥哥?” “是啊,你的凌哥哥。”褚时烨意有所指地笑,“芊芊是聪明的,要不要猜猜,孤留着小浮,是要对你的凌哥哥做什么?” 沈芊芊眼神闪躲了下,原就不及褚时烨的气场,霎时就崩得一点不存。 褚时烨缓缓道:“这里病气重,你身体也不好,现在看也看了,回去吧。” 沈芊芊没要回游小浮,不太甘心,但她几乎被褚时烨直接戳破她跟凌修宴的事,已经没资格在这跟褚时烨谈条件了。 “那就请太子哥哥,替臣妾,好好照顾小浮了。”沈芊芊再次回头看了眼游小浮,“小浮要好好的哦,记得我跟你说的话。” 游小浮觉得她背对着太子看自己的眼神,幽幽绿绿的,像一头狼的眼睛,不知道想贪什么。 她捂着胸口点头:“奴婢,懂得。” 她疯了才会对太子和景王有想法。 他们不配! 第42章 同床共枕 “我改天再来看你,小浮。”沈芊芊认真地嘱咐着游小浮,“你要好好的哦。” 游小浮说好的。 沈芊芊跟舍不得似的,又盯着游小浮看了好一会,才转身准备走。 但她走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游小浮以为她又想干嘛时,她回头看向太子。 “太子哥哥,新婚夜后,您就从未在臣妾的寝殿过夜,太子哥哥,您……还喜欢芊芊吗?” 哦,这次是针对太子的啊,那没事了——游小浮提着的心放下一半,她这个给太子侍寝的人毫无自觉地当起吃瓜群众。 褚时烨有一副好脸皮,他对沈芊芊的“质问”,面上毫无波澜,还能温和地回应:“自是喜欢的。” “那太子哥哥,陪芊芊回寝殿好吗?” 面对白月光如此明显的邀请,褚时烨淡定得一批:“常公公,送太子妃回寝殿,好生照料着。” 常公公:“是,殿下。” 褚时烨再对沈芊芊笑笑:“芊芊,回去休息吧,天不早了。” 沈芊芊:“……” 她的脸在那刻都有些扭曲了。 她最后保持着太子妃的风度,被常公公送走了。 游小浮确定她家小姐真的走了后,那心才真的放下。 这一放松,人就糟了。 她用力捂着胸口,呼吸越来越重,每一下都要很用力的吸气,可胸腔里的窒息感仍旧越来越重。 还在看着门口的太子听到声响,赶紧回身查看,看到游小浮的情况,他终于变了脸色:“游小浮!” 他坐到床边,搂抱住游小浮,想帮她顺气,大概汪御医教过他,他一手帮着给她顺气,一边镇定地教她:“不要急,慢下来,跟着我来,慢慢吸气……再慢慢吐出来……吸气……吐……” 他眼睛盯着游小浮,手朝惊红摆了摆,惊红很快就拿来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一颗小小的药丸,喂游小浮吃下。 “这是汪御医特制的,可以缓解你的症状。” 游小浮有点艰难地把药丸吞下,又喝了一口惊红端来的水,她跟着太子的节奏调整呼吸,慢慢的,可能药效也发作了,她感觉好些了,人虚弱地往后一倒,倒在褚时烨的怀里。 “活着真难。”她很小声地喃喃了一句。 被褚时烨听到了,他没说什么,一只手放在游小浮背上,一下一下轻轻顺着,就像在安抚她。 过了一会,褚时烨看她基本平稳下来,才说:“晚上有急事,处理晚了些,现在才过来。” 游小浮一听,撑起身子,从褚时烨怀里退出来……怎么搞得两人跟有爱的情侣似的,她轻咳一声,说:“殿下,您其实不用过来,也不适合跟奴婢住在这。” 不像样,太不像样了。 褚时烨淡淡地垂眸瞥她:“孤若没来,你这会怕要直接过去了。” 游小浮也低着头,把脑漩留给他,借着他看不到的角度,撇嘴翻白眼:“您如果没有住这,娘娘今晚也不至于过来。” 沈芊芊晚上没来吓她一吓,她刚也不会发作。 “倒是孤的不是了。” 对,就是你的不是,懂得反省就好。 可下一秒,褚时烨又道:“孤偏要住这,又待如何?” 游小浮无语地抿了下唇。 行行行,你是老大,你是太子,你有任性的资格,她能如何? 下一秒,褚时烨就说:“接着休息吧。” 游小浮没有意见,她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在褚时烨的帮助下,她躺回了床上,盖好被子,准备啥事不管就先好好睡一觉。 可是闭上眼睛后,反而一时半会的睡不着了。 到底是被吓到,折腾一通,神经有点被吓活跃了,闭上眼睛后脑子就乱七八糟地想着。 想得烦了,她就重新睁开眼睛——她看到太子宽衣解带! “殿、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褚时烨颇为奇怪地看她一眼:“天色确实不早了,孤也该歇着,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大着呢,她眼睁睁地看着褚时烨挥退了伺候的惊红,着着里衣坐回床上,还掀起了她的被子—— “殿下,你要跟奴婢睡、睡一块?”太震惊,声音的掉都拔得破音了。 褚时烨淡定且驾轻就熟地挨着她躺下,同一条被子盖住了他们两个人。 完后,微微侧头看她的眼神,反而很不解她为何这般大惊小怪:“这几日都是如此,你不知道?” 游小浮:“……” 该怎么说呢,她一直都知道褚时烨住在她这,但她每天晚上都是昏昏沉沉地睡着,清醒的时候很少,旁边躺着谁,甚至有没有躺人,她根本没知觉的。 也就是说,她只是有褚时烨住在她这的概念,却没有实际的感觉。 这会,她倒是很真确地感受到太子躺在她身边,因为他的体温很快就传了过来,热乎乎的,很像她每天晚上梦里感受到的那股让她睡得更沉的温度。 她一时:“……” 她不会把太子当成她妈妈了吧? 怪不得她恢复得这么慢,被这毒折磨得这般难受,不一定是因为肚子里多出来的那一点小东西,而是因为跟太子同床共枕了,小丫鬟没这福气,被折寿了。 一定是! 小丫鬟没有人权,都已经不知道被“睡”了多少天了,她现在要是叫唤起来,显得她矫情。 她就装作她早知道早就习惯,很无所谓的样子躺直了,不就身旁多个人嘛,就当是取暖工具好了。 世界安静下来。 静得她都能听到太子殿下均匀的呼吸,是睡着了吗? 她好想翻个身啊,会吵着他吗?她还想咽个口水,可刚咽完又咽……她平时睡觉不会的啊,今儿怎么老想咽口水? 翻个身没事吧,翻身很正常的。 她便慢慢地翻个身,可没多久她又想翻身了。 越想忍就越忍不下去,她就试着很慢很慢地翻…… “睡不着?” 旁边冷不丁响起的声音,和之前突然出现的沈芊芊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游小浮心跳加快以示尊敬。 “可能,睡多了……”游小浮尴尴尬尬地解释。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睡觉时,她没觉得自己有这么多问题啊,随便一趟,就睡了。 这时,被子里,褚时烨探过手来,搂住了她的腰—— 第43章 鸡汤 游小浮被腰上的手臂给激得几乎要弹坐而起,然后又被武力镇压地好好地躺了回去。 “殿、殿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慌啥,她跟太子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她还自己主动过,带着病体跟他大战,差点就战得一命呜呼。 所以为什么每一次他有所靠近、贴近,她还是会先不适应下,甚至不知道是排斥还是怎么的。 总不能是因为do得太少吧? 褚时烨搂住她的腰,原只是跟她胳膊贴着胳膊,这会他挨得更近,手臂还用力将她往他那扯去,最后就是他把她给抱在了怀里。 “睡吧。”他说。 此外,除了抱着她,也没多的行为,就像只是要抱着她睡。 哈?啥意思? 怎么跟她睡不着,只是因为他没有抱她似的! 不可能,他这样抱着她,只会让她更加睡不着而已! “……”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她睡着了。 第二天游小浮醒来,望着床幔想起昨晚的自己,满含热泪。 她的心里不愿意,她的身体却已经在日复一日中,习惯了太子的拥抱入睡了? 叛徒! 她痛恨自己这无能的身体,违背了自己的内心! 她怒而起床,到花园去,拔了两根草,浇了两瓢水,检查了她的“花房”建造程度,不是很难,快完工了。 游小浮总算心情舒畅了些。 她趁着自己现在精神头还没落下去,让惊红给她找来纸笔,画了个洒水壶的大致模样,问惊红能不能让人做。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游小浮喜滋滋的,觉得午饭可以多吃两口。 “您出来挺久的,奴婢扶您回屋吧。”惊红道。 游小浮没有意见,她自认为自己还算个配合的病人。 但刚走到屋子门口,来人了。 “小浮姑娘。” 来的是沈芊芊身边的两个宫女。 一个是游小浮的替补,就是游小浮休息、不适等,不能在沈芊芊身边照顾时,就代替游小浮的,也是游小浮之前同屋四人中的一个,看游小浮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春桃。 另一个,也是同屋的,游小浮的朋友,绿柳。 喊她的就是春桃,这次,春桃对她倒是笑意吟吟的,走近过来,还朝她福身:“小浮姑娘好啊。” 游小浮站定,扫了春桃和绿柳,春桃笑望着她,绿柳则在看她一眼后,就低下头去。 不过这俩能到这来,应该是奉了太子妃的令,不然看守的侍卫不会让她们进到这边来。 游小浮也手在腰边,回了个礼:“二位,有事吗?” 春桃笑容里带着挑衅:“我等奉娘娘之命,给小浮姑娘送些补品来。绿柳,快。” 绿柳迟疑了一瞬,还是提着个食盒上前来。 食盒的盖子打开,里头放着一盅鸡汤,加了不少东西进去,药味特别重。 游小浮能闻出一些,都是很补的药材——但以她的身体条件,让她吃这么大补的东西,等于再喂她毒药。 游小浮闻这鸡汤的味,都觉得脑子发晕,她应付地说:“放着吧,我会喝的。” “不行的。”春桃拒绝,“娘娘专门吩咐了我和绿柳,一定要盯着小浮姑娘喝完的,要是这点事我们都没做完,娘娘定会罚我们的。是吧,绿柳?” 专门把绿柳提出来,就是告诉游小浮,她不当着她们的面喝了这鸡汤,回去绿柳就要被收拾。 显然是知道绿柳跟游小浮关系不浅,拿绿柳来威胁外加震慑游小浮。 游小浮不能不管绿柳,没有绿柳,她现在就死在石牢里了。 绿柳再次抬眸,愧疚心虚地与游小浮对视了一眼,再次低着头:“是,娘娘特别嘱咐奴婢,要看着……看着小浮姑娘喝完。” 她缩着肩膀,看着弱小又无助。 “二位还是回去回了娘娘吧。”惊红端出大宫女的架势,淡漠地替游小浮回绝,“小浮姑娘每日饮食都是定了的,多出的都不能碰,娘娘若想让小浮姑娘喝这鸡汤,还请先问过太子殿下为好。” 春桃仗着有太子妃撑腰,并不怎么怕惊红:“惊红姐姐,您这可为难我们了,这让我们怎么跟娘娘交差啊,娘娘定然是要罚我们的!特别是绿柳,她昨儿才刚犯了错,今儿要是……娘娘怕是饶不得她,姐姐们,也请怜惜下我们的不易。” 她转而又看向了游小浮:“不然,小浮姐姐自己去跟娘娘说说?娘娘向来最喜欢小浮姐姐了,做什么都只带着小浮姐姐。” 游小浮瞥她:这福气给你吧! 跟她们回去是不可能的,但游小浮不能不管绿柳。 “惊红姐姐,既是娘娘的一片心,那我岂能辜负。” 惊红一听,有些急了:“可你怎么能喝呢?” 游小浮不是很所谓:“鸡汤而已,没什么不能喝的。” 游小浮第一次当了不配合不听劝的病人,坚持要喝鸡汤。 回到花棚底下,春桃积极地将鸡汤端出来,给游小浮盛了满满一碗:“小浮姑娘,请。” “小浮!” 看游小浮真的把碗端起来,惊红再次叫着她的名字,希望她能真的想清楚。 游小浮朝她笑笑,像是要她安心,然后,用汤匙舀起了一勺鸡汤,她没有急着喝,看了看汤勺里的汤水,还没到嘴边,浓浓的药味就拼命地往鼻子里挤。 她抬起头,对上绿柳,神态放松:“绿柳,帮我跟娘娘谢个恩,谢谢她的鸡汤。” 绿柳闷声应下:“……嗯,我会的。” “还有,”游小浮微笑着,似要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停留在这时候,“也请你告诉娘娘,相陪一场,奴婢只能陪娘娘到这了,如果这是娘娘希望的话!小浮只望娘娘以后,福体安康。” 绿柳瞬间的红了眼眶:“小浮,你……” 游小浮把汤匙放回碗里,端起碗就着口直接喝,咕噜几口把一碗鸡汤给喝了下去。 她放下碗,碗里空了。 她问春桃:“可以了吗?如果要我喝这一整盅,我大概是喝不完的。” “可以了。”春桃嘴角眼睛都是藏不住的得意,推了下绿柳,让绿柳收拾碗,“那我们就先走了,得回去跟娘娘交差呢。小浮姑娘,你好生照顾自己,我们改日再来看你。” 游小浮只看着绿柳:“你告诉娘娘,奴婢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她含着笑,眼泪从却眼角滑落,美得像在诀别。 第44章 我可爱惜自己了 绿柳是哭着被春桃带走的。 本来不觉得游小浮喝了这大补鸡汤一定会死,但游小浮这番举动,就让人觉得她就快死了,无端的悲从中来。 等绿柳和春桃一走,惊红更是着急忙慌,甚至带着哭腔地对游小浮道:“快,看看能不能吐出来!” 游小浮微微抬手阻止了惊红的动作:“惊红姐姐,扶我回屋休息吧。” 惊红实在拗不过她,也觉得坐外面吹风不好,就赶紧扶着她回屋里。 一到屋里,也没别的人在了,惊红边扶着游小浮坐下,边道:“奴婢现在就去找殿下,让他快去把汪御医请来给你看看。” 游小浮拉住她:“不用。” “什么不用,这都什么时候了,您的身体,喝那汤跟喝毒有什么区别?” “真的不用。”游小浮有点感动惊红对她的担心的,她都看在眼里,人心都是肉长的,相处久了怎会没有感情。 她扬起袖子:“你看。” 惊红发现她这袖子不对,用手一摸,发现是湿的。 游小浮朝她嘻嘻笑着:“我又不傻,怎么可能喝呢,我可爱惜自己了。” 惊红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表情都是惊吓后的放松,随后又后怕地戳了下游小浮:“你快把我吓死了!” 游小浮又嘿嘿笑。 惊红:“不对啊,那么大一碗鸡汤,怎么可能只有袖子湿了?” 游小浮:“我主要倒这里面了。” 她从袖子里又掏出了个瓶子出来。 鸡汤都倒瓶子里了,就是瓶子口不大,又不能仔细倒,才会弄得袖子都湿了。 好在没被看出来。 “惊红姐姐,以防我接下来再有麻烦,我可能得再病重一段时间了,就不见他人了吧?”游小浮暗示着惊红,“不必要的人,都不见了?” 人多口杂,谁知道一堆宫女太监在这,有没有人被太子妃收买了,就算都忠心耿耿,不小心多句话被听到,一样的结果。 她是假的“病重”,她不想全天躺在床上睡觉,她还得出去看她的“花房”,种她的花呢,有旁的人盯着,就有泄露出去的危机,被太子妃知道她没事,下次就不只是一碗鸡汤了。 惊红明白了:“可是,你的身体也没好到哪去,奴婢也不能时刻在您身边,这……” “惊红姐姐,我一直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我就是个小丫鬟,不是什么主子,以前生病,也是自己照顾自己,除了不用贴身伺候主子,该干的活照样得干活。没事的,就别让他们盯着我了。” “……奴婢做不得主,还得殿下同意。” 游小浮五官张开,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行,我先去床上躺着吧。” “等等。”惊红拉住她,“快点把衣服换了,湿着衣服容易着凉,你这身体……” “很烂很糟糕,一点风吹草动就真要重病了!懂,我懂,马上换!” —— “什么,她真的喝了?” 沈芊芊听到春桃的汇报,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 春桃以为自己办了好差事:“可不是,她原先不肯喝的,是奴婢盯着她喝下去的。喝了满满一碗呢。” 沈芊芊盯着她:“喝了多少?” “一大碗啊!”春桃自得道,“奴婢倒的,倒得满满的,她这一喝下去啊,肯定够她受的。看她身体那样,搞不好……” 春桃顿了下,随后又谄媚地恭喜沈芊芊:“游小浮惹娘娘不高兴,都是她应得的。” “砰——” 沈芊芊随手就将手里的东西砸过去,直接就砸到了春桃的胸口,痛得春桃捂着胸弯下了腰。 “混账!”沈芊芊怒瞪着春桃,此时的她焦躁不安,平日里的天真浪漫都不装了,“你死了,她都不能死,你算什么东西!” 春桃忍着痛惊惶地跪下身让娘娘饶命。 沈芊芊攥着拳头,极力的忍耐着不做什么,最后,她转向绿柳:“你去看看,看看小浮怎么样了,有什么情况立刻回来跟本宫汇报。” 绿柳赶紧道:“是,娘娘。” 绿柳也着急游小浮的情况,她紧赶慢赶地赶到花园,但花园外的侍卫突然戒备森严,别说进花园查看情况了,根本连靠近都不能。 绿柳学着春桃,试着用太子妃的名义跟侍卫问话,侍卫只说:“听说住里头的那位不太好了,大概就这两天了。” 绿柳瞪大了双目—— —— 沈芊芊得知消息的时候,怔怔地坐在椅子上,脸上木木的,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好半晌,她才突然回神一样,说自己累了想休息,让绿柳退下了。 但等绿柳在内的一众宫女太监都退下后,她并没有动,仍旧坐在那,表情从木然,逐渐地转变成阴狠。 就在此时,她感觉到风吹了进来——窗户明明关着的。 沈芊芊一秒换了表情,当她转身看到凌修宴时,她委屈地哭了起来:“凌哥哥...” —— 汪御医最后还是被请过来给游小浮看了看,得出的结论是,她恢复得挺好。 原本太子的那颗毒药下去,瞬间就和景王的毒干了起来,就如这两兄弟水火不容一样,他们的毒药也视对方如此生最大的仇敌。 这就是游小浮运气差的原因,太子那药一下去,她差点就香消玉殒了,但她的身体……就如汪御医形容的那样,枯草堆里始终有一抹嫩芽,那是生机,让她昏迷了几天,一度差点没了,又都挺了过来,虽也少不了汪御医和太子的全力救治。 现在,慢慢的,随着她强大的自愈力,毒没解,却渐渐地在她体内达到了某种平衡,虽说不可能让她真的没事,她照样不能劳累,不能受刺激,不能着凉,但小心点就能多活一段时间。 这个时间无法估计,因为这微妙的平衡随时可能因为一点刺激而破坏,只能说尽量的,多活一天是一天,时间越长,汪御医越能找到救治的办法。 汪御医仔仔细细叮嘱游小浮一番,严格控制着她的饮食,着重强调了那种大补鸡汤绝对绝对不能碰。 游小浮连连点头,然后提议:“为了我不用喝那种大补鸡汤,劳烦汪御医一会出去时,表现得沉重些,若有人问起,你什么都不用说,摇头叹气就行了。汪御医你会吗?不会我教你怎么演?” 第45章 把你偷走 “看来你平时没少演?” 太子走了进来。 他刚到门口,就听到游小浮要教汪御医怎么演,“活泼”得不行。 这会再一看,她乖乖地靠着床头,微微低着头,又乖又怯弱。 他总算明白了什么是演! 越相处越发现,这个原本以为胆小怕事的小丫鬟,内里一肚子鬼精。 汪御医等人赶紧给太子请安,游小浮也诚惶诚恐地要跟着下床请安。 “免了。你也免了,好好在床上躺着。”太子没好气地瞪着游小浮。 就掀了被子的游小浮,把被子盖了回去。 褚时烨:“……” 他懒得理她,转而问起汪御医游小浮的情况,确定这丫头果然命硬得很后,放心了,面上不显地对汪御医道:“就按她说的,别让人知道她好好的。” “微臣知晓。" 等汪御医一走,褚时烨毫不给面子的冷眼睨着游小浮:“当真好得很,现在连太子妃都敢骗了?” 游小浮:“那等下次,奴婢就真的喝?” 她接下来肯定还有大用处,太子不舍得她现在死的。 太子微笑问她:“是否需要孤亲自喂你?” 游小浮打个寒颤,认怂:“再有下次,奴婢依旧打死都不喝。” “还想再被打一次?” “……”游小浮捂着胸口做出不舒服的样子,“奴婢受不得刺激,这一刺激,心口就疼。” 褚时烨抿着唇静静地看她表演,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让她越来越放肆了? “睡着吧你。”褚时烨摆了下手,常公公调来两个嘴严地进屋伺候,此时也把公文奏折摆在屋里前段时间加的案桌上。 一看就知道褚时烨要在这办公。 游小浮不是很想他一直在这屋里碍她的眼,便温柔地劝解:“殿下,左右奴婢也没什么事,您不用委屈自己在这,地小,不方便,这些公文还得搬来搬去,要是紧急处理什么事来得赶回书房呢。” 这不费事嘛。 褚时烨已经在书案后落座,打开一本奏折就看了起来,储君是要帮君主看奏折的,他都没往游小浮那瞄一眼:“你都病重了,孤能不在这陪守?” 游小浮偷偷做个鬼脸,嘀咕:“倒也不用装得这么深情。” “说什么,大声点。” 游小浮:“奴婢说,殿下您辛苦了。” 褚时烨“嗯”了声,奏折后的嘴角轻缓上扬。 留她在身旁,也确实是个乐子。 —— 褚时烨一待就待到了天黑,晚膳也是在这屋子里陪游小浮一起吃的。 因为游小浮要控制饮食,晚膳准备得都比较清淡,虽也有荤腥补充营养,但既要清淡,味道肯定不会很好。 可褚时烨就陪着游小浮吃这些。 同桌吃饭,坐在不大的小桌子两边,游小浮闷头吃,褚时烨优雅地吃,互不干扰又奇异的和谐。 还有那么点小两口老夫妻用餐的感觉。 餐后,喝了药,有稳固她身体的药,也有……安胎药。 喝安胎药的时候,游小浮心里是很别扭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还是乖乖的,不作声地把药喝了。 她现在有点“小叛逆”,跟太子稍微顶两句嘴抖个机灵啥的,太子不会与他计较,这是在他既新鲜又能容忍的范围里,游小浮看得真确。 所以她很清楚自己能做到哪个地步,超出哪个范围会让太子真的不满或生气,她就会慎重。 游小浮现在好好的日子不过,才不会傻到去挑衅太子。 就说这孩子,按她自己想的,她根本不够格给太子生孩子,而且她现在这身体生的孩子还不知道什么样,身上的毒有没有影响孩子? 可偏偏,太子就是对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怀有一种很奇怪的期盼,虽没怎么表现出来,暗地里却偷偷努力,不愿她这个孩子有事。 她若表现出不想要这个孩子,他也会很生气。 反正这个孩子还很小很小,就算这会努力保,以她的身体情况,也很难保多久吧,能存活到现在,据说还很健康,就已经很特么的奇迹了。 她不自觉地捂着小肚子发呆,惊红提醒她了,她才让惊红扶着起来,来回地走两步小做运动。 这时候,一小太监进来,先对常公公说了什么,常公公又去对太子耳语了几句,太子明了地点了下头。 随后,太子便对游小浮道:“孤有事,离开一会,你别走太久,累了就先休息,不必等孤。” “是,殿下。” 游小浮可乖地应下,等太子一走,她整个人都轻快起来,边走动边小声哼着歌。 “姑娘哼的什么歌,这曲调没听过?”惊红问。 “随便哼哼。”是她以前的世界听到的,现在串着哼,“诶,惊红姐姐,我想画个画,你帮我拿下纸笔呗。” 她想画点东西,回头让人弄来。 她自己扶着桌子站着,就听到身后传来细微且奇怪的声响,她觉得不对,回头,看到凌修宴将被打晕的惊红安置在一边。 游小浮:“……” 真是好多天没见了呢,凌大将军! 虽然昨夜从太子口中得知凌修宴回来后,游小浮就做了心理准备,可现在乍然看到,心里还是翻涌着。 凌大将军身上的血气更重了,一身的腱子肉,高大威猛,站那就是一座能震慑人的大猛兽。 会吃人,淌着血的大黑猛兽! “几日不见,”凌修宴一步一步地朝游小浮走近,“出落得越发出色了,也难怪太子都对你上了心。” 他在游小浮跟前站定,凭借着身高就能俯视她:“交给你的任务,完成得...不错。” 游小浮一脸紧张惶惶,不敢直视凌修宴的微微垂着眸,手抓着自己的衣服:“凌将军...” 凌修宴照旧捏着她的脸颊,让她抬起头来。 其实,游小浮现在的脸色并不健康,可她就是那种越病越妖的长相,而且这些天虽说病着,但反而不用那么担心受怕。 她一边天天在心里吐槽太子,觉得他现在对自己的“好”,都是有图谋的。 可从两人相处就可知道,她整个人其实放松很多,她就没那么处处谨小慎微,仔细地隐藏自己。 一朵花,昂扬起来时,是她最美的时候。 凌修宴说她越发出色,不是没有道理。 凌修宴盯着她:“当初留下你,看来是留对了。” 游小浮持续紧张,忐忑地问:“将军今夜过来,是有什么指示吗?” “来,把你偷走。” 第46章 再咬就不礼貌了 游小浮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 把她偷走?凌修宴偷走她干什么? “将军,”她似羞涩彷徨地垂眸,“别开奴婢玩笑了。” “玩笑?” 凌修宴一手下滑,落到她的腰上,游小浮不禁一僵,她此时最敏感的就是肚子包括肚子周围,他握住的腰离她的小腹最近,她很怕他一个用力…… 下一秒,他一个用力,将她托举着坐上了一个比他腰部高的架子上,游小浮不由低呼一声,双手下意识地攀住凌修宴的手臂来稳住自己。 “将、将军!” 这样的高度,游小浮只能低着头看他。 凌修宴没理她,径自地扯下她一边的衣领。 露出的肩颈皮肤光滑白皙,什么伤疤都没留下,包括他之前咬的那口,连个印记都没有。 他知道过了这么多天,伤自然是好的,可他以为多少能留点印记的。 现在却这般光洁溜溜。 凌修宴当下就不痛快起来。 “奴、奴婢身上不易留疤。”游小浮也不知为啥,就是懂了凌修宴这一动作和眼神的含义,他就是专门想看她肩膀上属于他的牙印,没了不高兴。 这有什么不高兴的? “不易留疤?”凌修宴嗤笑,“这有什么紧要,再咬不就有了。” 游小浮一听,根本来不及多想,手已经条件反射地捂住了凌修宴的嘴巴! 两人四目相对,游小浮僵住,凌修宴没拉开她的手,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就危险地眯起眼睛看她。 “就……”游小浮尴尬地解释,“再、再咬就不礼貌了!” “奴婢是说,之前那次就算了,现在太子每夜都留宿在这边,他会发现的。这对您也不利。” 然后游小浮就感觉自己的掌心被咬了,她下意识地把手抽了回来,凌修宴随之贴近她,微微侧头挨着她的脸侧,只要一低头,他就能再次在她脖子上咬一口。 上回,他就是用跟这差不多的姿势咬的。 “本将军刚说来偷你,是真的。”他在她耳边说着,边说边低头,凑在她的脖颈上,说话的气息就跟亲在她皮肤上一样。 她感觉那一片的皮肤都在幻痛。 凌修宴:“芊芊说,你近来被太子关在这,不知道被太子怎么折磨,已经不成人形快死了,所以她求我,拜托我来救你出去。她一定没想到,她担心的丫鬟,哪里是被太子关在这折磨啊,这是被太子金屋藏娇了。她的丈夫,跟她的丫鬟,怕是不知道在这过得有多欢乐呢,是吧,芊芊的小丫鬟?” 游小浮眸光轻颤,眼眶湿了又被她逼了回去,但里头的委屈怎么都藏不住。 但她又逞强倔强地抬抬下巴:“奴婢这不是为了完成将军交代的任务吗?” 她往后仰,拉开与他的距离,好看清彼此,看到她发红含泪的眼睛弯起来朝着他笑着:“将军不满意吗?” “您让奴婢替娘娘侍寝,您让奴婢破坏娘娘和太子殿下的感情,奴婢没做好吗?” 说到最后那个“吗”时,她的眼泪终还是没忍住地掉了下来。 凌修宴:“……” 她如果辩解没有,都不至于这样来得让人心疼。 凌大将军那颗大粗心脏,都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紧紧的,微微地疼,那种乍一下好像没什么感觉,后劲却有点大。 他甚至好一会都没说出话来。 再然后,他像是很厌烦似的,用他的大手略粗鲁地抹掉她脸上的泪水:“不许哭。哭得丑死了!” 游小浮;“……” 她的眼泪掉得更凶。 他那拿兵器的手糙得很,就这么抹她的脸,擦得她脸颊好疼,神经带动着落的生理泪水。 凌修宴:“……说不得是吧?也没那么丑,别哭了!” “……”她受不住,能不能别擦她的脸了,太疼了! 凌修宴忽然勒紧了她的腰,将她再次带向了他:“我把你偷出去。” 啊? 这话题转得太快,游小浮有点懵。 “芊芊让我把你偷走,走吗?” 游小浮只顿了两秒,就摇头了。 她特意装成重病快死的样子,就她现在这样出现在沈芊芊面前,她才是真的想死吧。 “怎么,舍不得太子,想留在这?”凌修宴嘲讽起来,“想着有一天太子真把你纳了,以后他登基,你大小可是个嫔呢。” 他就像想挽回刚刚被她哭得心烦意乱的场子,也似想要证明他刚说她的那些并没有说错。 “将军当初让奴婢成为太子的人,并不仅仅只是想让奴婢破坏娘娘跟太子的感情吧?”游小浮苍白的嘴唇轻扯,笑得无力,“现在奴婢成功了,将军真舍得就这么让奴婢离开吗?” 游小浮偏头看向窗外,因为坐得太高,连外头的月亮都看不到。 “将军,从头到尾都没想过真带奴婢走。” 那一刻,她柔弱得随时可能破碎掉,然后化成蝴蝶飞出窗外,飞到属于她的广阔的天地。 凌将军心脏又被攥住了,他盯着游小浮看了会,然后不由自主地就将她紧紧勒进怀里。 好像这样就能抓住她,不让她破碎,不让她飞走。 游小浮被迫埋进凌修宴的怀里,额头就搁在他的肩头上,无声地笑了。 如果一味地隐忍、隐藏并不能让自己活下去,那就如他们所愿好了。 不能只有她受伤的世界达成。 突然,凌修宴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推离了少许,面色下沉:“褚时烨回来了。” 游小浮都怔了下。 太子怎么会那么快回来?看凌修宴这情况,晚上应该就是他和太子妃做了什么,专门把太子引走的,那么就不该让太子那么快回来才对。 “已经到屋外了。”凌修宴丢下这句话,快速地扫了眼屋子。 游小浮指着窗户:“从这出去。” “不行,那已经有侍卫守着了。” 这屋子也没有好的梁顶可以藏人,凌修宴干脆就抱着游小浮上了床。 他快速地把游小浮摆好,让她靠床头坐着,他躺到床的最里面,紧贴着游小浮,然后拉过被子将两人一同盖住,被子盖到游小浮的腰,盖住他的脑袋。 也就是这时,屋门被推开,太子走了进来—— 第47章 燃冬 游小浮跟瓷娃娃般被摆弄好了一切,她人都没反应过来呢,太子进屋来了。 这……这让她怎么搞? 她看着就躺在跟门同边角落位置,还昏迷中的惊红,再看着没有转身,所以没发现惊红的太子径直地朝她走来,她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马德,她啥都没做,怎么跟是她私通,还把野男人藏床上,再面对绿帽丈夫似的? 她脑子里,有两个小人,胆小的那个怕得瑟瑟发抖,怕褚时烨发现了,连她一块被算账。 另一个小人是个恶魔,叫嚣着现在就掀开被子告发凌修宴,看这两个男人到时候会是怎样的修罗场场面! 在她脑子闹哄哄的时候,褚时烨已经坐在床边,还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作甚看着孤?” 游小浮眨眨眼,一半清醒一半慌张,赶紧朝褚时烨摇摇头:“没、没看!” 褚时烨打趣:“眼珠子都快黏孤身上了,还没看?” 游小浮就只听到眼珠子,吓得捂住自己的眼睛;“别挖我眼睛!” 褚时烨握住她的手,拉了下来:“这是怎么了?你在害怕?”他捏捏她的手,“手这么凉?” 手能不凉吗,跟前是太子关切地问候,身后贴着她的是凌修宴,这大将军手还不安分,就搁在她大腿上,她恨不得举报他。 “我...”声音都颤了,她稳了稳才接着说,“我刚刚睡了,但做了梦又醒了。” “做噩梦了?” 游小浮试着点了点头。 联想到她刚的害怕:“梦见眼睛被挖了?” 不,是被他之前吓过,现在又心虚着才有的反应,但她怎么能承认了,太子自己都忘了自己做过什么事了,她只能委屈巴巴地应下了。 “没事,你这眼睛好好的,没有人挖,那只是梦。”褚时烨觉得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手感很感,便又捏了捏,“继续睡?” 游小浮可不敢躺下:“奴婢坐、坐会,等下再睡。殿下,您忙您的就好,不用管奴婢的。” 褚时烨偏了偏头,仔细地看了看她,看得游小浮背后直冒冷汗,面上还不敢表现出来:“殿下,怎么了?” 褚时烨逼近她:“孤没陪着你,不敢睡了?” 游小浮因为他的突然靠近,下意识地往里边仰,结果就整个靠向了凌修宴。 游小浮浑身瞬间绷紧。 真正的前有狼,后有虎! “你这是怎么了?”褚时烨手抚上她的面颊,发现她好像在冒汗,“不舒服?” 身后腰上,凌修宴故意般,在她腰上动作着。 游小浮人都快着了。 这也太刺激了! 她灵机一动,猛地捂住了胸口,做出痛苦的表情。 果然,太子立马稍稍退开,扶住她:“胸口疼了?” 游小浮一副疼得说不出话的样子。 褚时烨马上从床头柜子里拿出药瓶,喂游小浮吃下药,然后要扶游小浮躺下休息。 游小浮反手握住褚时烨的手臂制止了他的动作,她神情哀戚,虚弱地开口:“殿下,奴婢其实早就该死了,这么拖着,也不过徒增痛苦而已,算了吧,殿下,放奴婢去了吧。” “胡说什么!”褚时烨低声呵斥,“已经有好转了,现在只要好好养着,维持平衡,就能好……” “只是拖时间而已。”游小浮说到这也是真的悲从中来,胸口也在这时真的疼了起来。 “殿下,”她带着哭音,“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可以治奴婢,只是拖着而已。” 身后的凌修宴没有乱动了,却猛地攥紧了她的腰。 “只要活着,总有办法。”褚时烨强硬地说着,“不许再胡思乱想了,你现在最忌过于大悲大喜,保持心情。来,缓缓...缓缓...” 游小浮跟着他的话,慢慢地调整呼吸,脑子则快速转动着,要怎么把太子支走。 就在此时,常公公走到门口,唤了声;“殿下?” 褚时烨一顿,他看游小浮好像慢慢缓过来了,才道:“孤不放心你,特意过来看看,事还没处理完,孤得再过去一趟。你切忌多思多忧。” 游小浮微微低头,轻轻“嗯”了声。 褚时烨望着她看了片刻,道:“你不是最想活下去的吗?怎么今儿,倒想放弃了?” 游小浮静默,随后很小声地,夹着鼻音:“活着,太痛苦了。” 想活,是迫不得已,想死,也是真的。 褚时烨握住她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游小浮痛呼一声他才回神,然后补救一样,轻轻摸了摸她被捏红的手背。 可不知是她皮肤太白太脆,还是他的手劲真的太大,她手上的红痕非但不退,还微微有点肿胀了。 好像在告诉他,有些伤一旦造成,就没办法补救了。 “孤先走了。”他似逃避般起身,步伐略快地往屋门走去。 可,他刚走到门口时,忽地停下脚步,脑袋往惊红的方向偏去—— 游小浮心脏骤停,定定地看着褚时烨—— “殿下?”门外的常公公唤着。 褚时烨到底没把脸偏到能看到惊红的角度,就重新迈步走了出去。 “……”游小浮长长地呼出气来。 下一秒,她又猛地一僵。 被子里的人放肆地抱住了她的腰,脑袋还挨上了她的小腹。 她先看了看门和窗,确定人应该真走了,才一把掀开被子,露出大赤赤枕到她腿上来的凌修宴。 威猛的大将军,倒真成偷香贼了! “将军,太子殿下走了。”她闷沉着声提醒。 她说完,见凌修宴没有要起的意思,就偏过头去,翻出帕子捂住嘴闷咳了两声。 等帕子拿出来时,帕子上就沾了血沫子。 她急忙忙地想把帕子收起来,却被一只大手先一步地攥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收帕子的动作。 坐起身的凌修宴看了眼帕子,再转头凝视她:“你还真病重快死了?” 游小浮呼吸有点困难地喘了两下,才故作潇洒地回他:“这就是被太子金屋藏娇的代价,算不得什么。” 可她的手,却在颤抖。 然后好似实在忍不住,又抿紧唇闷咳起来。 第48章 哪来的恨? 游小浮看起来很辛苦。 她似乎极力地忍耐着不想咳,又实在忍不住,可哪怕咳了又抿紧唇,不敢张口。 那么的小心翼翼。 那么的脆弱…… 凌修宴俨然忘了自己曾经一脚当胸踹,差点就直接把她踹死了。 他就看她现在这样,铁汉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你这是什么病?”他直接问,然后凭着刚刚听到的声音,找到放药的柜子,拿出药瓶来,“再吃一颗?” 游小浮摇摇头,忍下咳嗽后,说:“一次只能吃一粒,吃多了,我也承受不住。” “破身子。”凌修宴直口,说完他自己都顿了下,之后两人间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静默中。 只有偶尔游小浮忍不住的闷咳声。 她微微低着头,模样恭顺中,又带着说不明的犟气,亦如那日在柴房里,她被折断四肢,跟死狗般趴在让他救她那时,跟现在好像不一样,又好像都一样。 “我曾许诺你一个心愿。”他突然道。 游小浮抬起头来,眼眸难掩微光地看着他。 他如果能带有一丝真心地想带她走,不是带去给沈芊芊,是带她离开这里……哪怕就一点。 他却转而道:“太子书房,最左边那个书架倒数第三排,那里应该有个机关,里头藏着几封密信。” 游小浮目光变得茫然。 凌修宴发现了,却还是坚持说:“只要你能将那几封密信偷出来给我,你什么要求,我都能答应。” 游小浮:“……” 偷太子书房里的密信?太子书房不知道明里暗里多少人守着看着,她怎么偷? 她真去做了,她又能有几条命在? 她到底怎么得罪这凌大将军的,什么仇什么怨啊,他要一次次地把自己逼上绝路? 她人都傻了。 凌大梁军的心,比他身上的肌肉还硬。 凌修宴在战场上杀敌无数,保家卫国,他本不该这么对待一个弱小的女子,哪怕他一度觉得这个丫鬟怀有心机,不是个好的。 但他还是做了,不止一次地伤害她,胁迫她。 但他并不后悔,他甚至不屑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好人。 他此时唯一的软,就是:“不用急,先养身体。” 游小浮:“……” 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她慢慢地呼出一口气,有一瞬间,她都快装不下去了,她垂着眸,克制着,声音低低地说:“那便,恕奴婢身体不适,这就好好休息,大将军自便吧。” 说完,她自己挪动着躺了下去,面朝外边,拉起被子遮住这里半张脸,脸在往被子里一埋,眼睛一闭,就当自己睡着了,谁也不理。 凌修宴不能在这久留,游小浮察觉到他下了床,在床边站了会,之后就离开了。 她慢慢地从被子里探出脸来,屋子里,除了角落里的惊红,确实没旁人了。 游小浮静了静,然后就咳了起来,她不再隐忍,咳得用力,咳得像要把肺给咳出来一样。 忽的一吐,吐出了口血。 血不小心沾到了枕头,她想着明天还得麻烦惊红和其他宫女给他收拾,她就着急地拿帕子擦,结果越擦越脏。 她受不了,趴在枕头上,无声地抽泣。 她只是不明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无端端地被这些人忌恨,无端端地牵扯在这个漩涡里。 他们到底恨她什么,要这么对她! —— 游小浮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梦里的自己一直在哭一直在哭,爸爸过来问她怎么了,她说不出来,就只会哭,爸爸笑她是小哭猫,捏捏她的脸颊,说她再这么哭,爸爸就要走咯。 然后她一转头,爸爸就真的不见了,她着急地找爸爸,就跑啊跑啊,不知不觉地跑到一处林子里。 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了,她很茫然地站在那,仰头看着周围这些高耸入云的大树,看不到顶,看不到路。 她好像被困在这里了。 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声音飘忽,似远似近,很熟悉,但她莫名的就是想不起是谁的声音。 那人喊得很急切,她跟着模模糊糊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眼前有个人影,就在一棵树下。 她好像是认识的,可她就是叫不出名字来。 忽的,那人眼耳口鼻都流出血来,她心慌起来,连忙朝那人冲过去。 只要快一点,她就能拉住那个人。 快了,马上就能跑到那人面前了…… 可她醒了过来。 游小浮睁着眼睛,心头那种很慌的感觉仍没有褪去,旁边汪御医在和太子说什么,她都没有听,脑子有些浑噩。 她微微转动眼球,看向了窗外——她到现在都有,有人在喊她的幻听。 看窗外的天色,这天才刚蒙蒙亮,汪御医估计是大半夜就被找来给她看病。 游小浮将视线转到汪御医身上,虚虚地说:“抱歉,一直让您为我受累。” 汪御医惊到,忙说;“姑娘千万别这般说。” 游小浮摇摇头,然后撑着想坐起来:“是真的要您受累,我、我现在实在心闷得很,喘不、上来气,我能不能出去吹吹风?” 汪御医自然是不同意的,她现在的情况自然是卧床静养。 可有时候病人的意愿也很重要,如果病人一直落落寡欢,再怎么修养都没有效果。 且看游小浮捂着胸口,真的呼吸不畅很难受的样子,汪御医就准许让人扶着游小浮到屋外待会。 太子蹙眉:“可以吗?” 汪御医道:“回殿下,外头气流流通,确实可能缓解她的胸闷之症。” 太子便没再说什么,只是亲自过来扶起了游小浮。 虽然他的动作没有惊红他们那么熟练,可他是习武的,力量体格可比宫女强得多,倒是能稳稳地支撑着游小浮站着。 但他看她走路实在辛苦,又慢,干脆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游小浮:“!!!” 清晨,外头的空气都透着清凉,但吸一口,确实让游小浮觉得好受了些。 褚时烨让她坐在外头的那张藤椅上,厚厚的披风将她团团包裹起来。 给她绑带子的时候,他看似随口一问:“昨夜,凌修宴来过了吧。” 第49章 她死了 燃冬参演者的太子竟然知道了三人行? 游小浮被吓得直接呛咳出声。 褚时烨还能自在地给她拍背:“他定是会来的,孤如今对你这般,他自是要把握住你这颗这么好的棋子。” 游小浮当下就明白了。 她闭了闭眼,用气音问:“殿下想让奴婢做什么?” “做什么你不知道?当初,不是你到孤跟前来,求孤帮你?” 游小浮想到太子妃回门那天,她为了活命,算是把凌修宴出卖了,还暗示她可以当双面间谍。 现在她得了“宠”,不就刚好达成目的吗。 这么听起来,她如今这般,倒像是她咎由自取的,谁又能去想到,最早的起因,不过是她替太子妃圆了房,不过是她不小心撞见了凌修宴跟太子妃有私情罢了。 她缓缓地呼吸。 太子问:“他让你做什么?” 游小浮:“偷你书房的密信。” 太子沉吟:“孤会安排,你且先等着,拖着他。” 游小浮:“是,奴婢省得。” 她垂着眸,眼里没有波澜,如死水般死寂。 褚时烨见她这般,刚想开口说什么,忽有一侍卫匆匆跑来,跪在他俩跟前;“太子殿下,那边发现一具女尸!” 游小浮眉头忽的跳了跳,那种心慌又起来了。 褚时烨原想暂离这边去处理,不打扰游小浮,可游小浮自己撑着站起来,大胆地抓住褚时烨的衣袖不让走:“是谁?谁死了?” “与你无关的人。”褚时烨随口说着,“行了,你也出来吹够风了,进屋去。” “我不要!”游小浮第一次违抗他的命令,“我、我想看看是谁死了!” “死人有什么可看的……” “我要看!”游小浮紧盯着褚时烨,目光出现哀求,“殿下,让我……让奴婢跟着去看看吧?” 褚时烨有点拿她没办法,把她拉到自己跟前,将她拢紧,然后再对侍卫道:“在哪?” “就在前方,刚刚巡查时发现的。” 这片花园挺大的,边处有假山有茂密的杂花杂草,有侍卫看守在前后的出口,可边边也是能偷偷溜进来的,但隔一段时间是会有巡逻的,所以想从边边处,越过假山过来不是那么好过的。 守卫巡逻时,经过假山发现不对,一看,假山里头躺着个宫女服饰的女人,已经凉了,初步查验,应是窒息死的。 确认身份是东宫的宫女,还是…… 是绿柳! 在还隔了一段距离时,游小浮就认出了是绿柳,可她不相信。 她身子发软,被褚时烨抓着才没摔坐下去,她就是靠着这走一步软一步的,慢慢地走到尸体面前。 真的是……真的是……绿柳…… 怎么会呢? 游小浮推开了褚时烨的手,自己走了最后两步,她蹲下身,伸出手,手却在不停地颤抖。 她一点点拨开那散乱地覆盖在脸上的头发,露出绿柳完整的脸。 但绿柳闭着眼睛,冷冰冰的,完全没有一点声息,也不会再对游小浮腼腆的笑。 “绿柳?” 游小浮轻声唤她。 绿柳没有任何回应。 “绿柳,绿柳,起来了,别在这睡,天这么冷,会...会生病的...”游小浮的声音在发颤,恐惧后知后觉地再冒出来,“绿柳?你怎么不应我呢,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绿柳!绿柳!!” 有人碰触游小浮的肩膀,似乎想把她带起来,游小浮用力地挣开:“别碰我!” 但她又却被刺激一般,去拉绿柳:“我...我前些天刚把红果种下,我种了好多,你以后再也不会缺红果了,我、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我带你去看,我以后还带你摘,摘很多很多……绿柳,你起来啊!” 她生病发烧躺在床上人事不知,是绿柳照顾她,喂她喝水,给她带饭。 她被关在石牢里,是绿柳去看她,给她带饭带药。 是绿柳,那么胆小,还替她把引神香交给太子。 所有人都不管她,所有人都选择牺牲她、遗弃她,只有绿柳记得她!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也是唯一的朋友,是她的小天使! 昨儿不是还好好的吗,还被太子妃委派任务了,不再是小透明宫女了,明明什么都在好起来了啊…… 所有的苦难、痛苦,在此时都无法再被隐忍下去,绿柳是游小浮在这个世界的光,让她感受到这个世界没那么可怕没那么冰冷,因为还有温暖的朋友。 没了……没了…… 游小浮崩溃。 “不要……不要……我不要这样……我不要……” 褚时烨从没见过游小浮这副样子过,身中三种毒,她都能表现得比较淡定,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宫女死了而已。 他强硬地将游小浮拉了起来,不管她怎么闹腾,强硬地按在自己怀里不让她动,一边示意侍卫先把尸体搬走。 一个宫女,在东宫,且是在这花园边假山里疑是被杀,查还是要查的,所以尸体不能损坏。 游小浮从褚时烨怀里扭过头来,她只看到绿柳要被带走了,发狂地要追上去抢,被褚时烨拉住她就奋力挣扎。 褚时烨将她扯回来重新摁进怀里,下一刻,他的胸口就传来疼痛——这女人咬他! 他低头正欲发作,怀里的人已经受不住刺激地晕了过去。 褚时烨:“……” —— “你发烧了?赶紧去陈管事那看看,拿点药吧?” “你的被子不知道为什么被倒了水,你过来跟我挤一挤吧,明天我有空,我帮你把被子晒一晒。” “我给你留了饭了,你记得吃啊。” “你小心点,别被春桃发现了。” “我只能给你带粥了,但我在粥里加了肉沫。” “对不起,小浮……” 游小浮猛地睁开眼睛,然后她直直地坐了起来,目光迟缓地盯着前方,脑子还不清醒,人已经准备下床了。 “姑娘别起来,快躺回去。”惊红压着她,不让她从床上下来。 “绿柳,我听到绿柳在喊我!”游小浮脸色惨白,嘴唇微微发紫,眼神没有焦点,只知道要起来,绿柳在叫她,“我得去看看她!” “姑娘……” “她死了。” 第50章 我听到她在喊我 褚时烨走过来,无情地戳破了游小浮的那点虚假的幻想。 “她死了。”他对着游小浮重复了一遍,“仵作检查了,窒息死。” “没人喊你。” 游小浮的视线逐渐地锁定在褚时烨身上,她定定地看着他半晌。 惊红担心地在旁,随时等着游小浮再次激动起来时能稳住她。 可好半天过去,游小浮都没有什么动静,反而还低下头去。 好像在自己思索着什么事。 可她太安静了,更让人担心。 惊红试着唤她:“姑娘?你……” 游小浮又抬起头来,她这会看起来很冷静,她问褚时烨:“您刚说绿柳是,怎么死的?” 褚时烨:“窒息。” “窒息有很多。”掐死的,上吊死的,淹死的,都会是窒息。 褚时烨:“不知。” 游小浮眼神有了波动:“怎会不知?不是请了仵作了吗?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褚时烨瞥她,就她这态度,他就能治她的罪了,但他选择宽容她,还将仵作查验过的事告诉她:“她表面没有任何外伤,没有淹过水的痕迹,口腔喉咙乃至胸腔没有什么不明之物,就像是自己憋住了呼吸,把自己憋死的。” 游小浮胸口较大地起伏起来:“殿下,这话,您信吗?” 因为人体的自救机制,是很难不靠任何物件,就自己把自己憋死的,因为就算自己憋住不呼吸,一旦昏迷了,还是会自主呼吸的。 更何况,绿柳好好的,怎么可能自己把自己憋死? 褚时烨状似无所谓地道:“她若是不想活了,凡事自有可能。” 游小浮听得不敢置信地站起来,不要惊红扶她,她自己走到褚时烨跟前,仰着头瞪他:“殿下的意思,这事就定性为,绿柳不想活了,她是自杀的?” 褚时烨:“不然?” “她不可能自杀!”游小浮脱去冷静的外衣提高音量,因为身体虚,但说一句她就开始喘,身子往前弓着。 可她还是坚持站着,坚持跟褚时烨“理论”:“她还有母亲要照顾,她很在乎她的母亲,她是、她是不可能……”她捂着胸口,“自杀的!” 褚时疏手抬了下,想去扶她,最后又放下了手臂,表现得冷漠:“那又如何,一个宫女而已。” “她不止是一个宫女!”游小浮直接朝褚时烨吼了出来。 褚时烨冷眼看着她:“不然?她是谁?” “她……”她是她的希望! 话梗在游小浮喉咙里,最后从她嘴里溢出的,是鲜血。 游小浮弯腰下急促地喘着,捂着胸口,一度撑不住,但她又直起了身,她坚定地对褚时烨说:“殿下,这事,能否让奴婢去查。” 褚时烨才是真的冷静到极致:“给孤一个让你查的理由。” 游小浮咽下喉咙里的血:“是,绿柳只是个宫女,微不足道,死便死了。可她死得蹊跷,又是在东宫里,殿下就不怕东宫里藏着宵小歹徒,随时可能对主子们不利?不查清楚,您真的能安枕吗?” “放肆。” “奴婢该死,奴婢口不择言,但不查清楚,这种不明的死因就是极大的隐患。” 游小浮慢慢地给褚时烨跪下,从她身中三毒捡回条命,就好像没再给褚时烨跪过了。 她认认真真地叩拜:“求殿下恩准。” 褚时烨垂眸看着跪在他面前的游小浮,不再只是为自己求命。 他故作沉吟了小片刻,听到她实在忍不住的几次呛咳,终于点头:“好,就交由你来查,惊红协助你,若有需要,可以请东宫一等侍卫高禄帮忙,孤会嘱咐下去。” “谢,太子殿下!” 游小浮终于撑不住,身子往旁歪去,惊红赶忙跪下去去查看她的情况。 褚时烨让人去把汪御医叫来,他在游小浮被扶回床上后,走出了屋子。 “殿下。”常公公跟随在他身后侧,“您真要让小浮姑娘来查?可她的身体……” “这事不让她管,她的身体会更糟。”不给她的精神找个支撑,她会马上枯败下去。 不过:“多看着她点,如果她顾着调查不顾身体,就说要撤掉她调查的资格。” “是。” 褚时烨望着前方,眼神冷冷沉沉:“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孤或许能把她摆到明面上来,更好的……” 他一顿,再次强调:“一定看好她,别让她死了。” “是。” —— 关于绿柳的死,游小浮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太子妃,有一度觉得太子想草草当做自杀来结案,是不是为了保护太子妃。 不过等她冷静下来后,她就觉得不会是太子妃。 她在沈芊芊身边也待了几年了,了解沈芊芊的性子,因为那碗鸡汤的事,已经把她、绿柳和太子妃连在了一起,绿柳就这么死了,还死在花园边的假山里,本就容易让人联想到太子妃身上。 哪怕一个小小宫女,可能无法发作到太子妃身上,可太子妃是要做“小仙女”的啊,“偶像包袱”十吨重,怎么可能让“残害身边宫女”这么大的疑犯罪名落到自己身上? 再者,就算太子妃看不爽绿柳,想弄死这宫女,多的是手段,但目前绿柳能用来威胁她,太子妃怎么也不该这时候来弄死绿柳。 其次是太子这边,如果太子真的怕调查会牵扯出太子妃,就算她再怎么求,太子都不会同意。 游小浮冷静下来后,反倒觉得太子从一开始,就在对她使用激将法,就等着她接手。 那凶手是太子妃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可除了太子妃,还有谁会想杀绿柳?绿柳性子软,向来是息事宁人不愿得罪人的,谁会杀她? 惊红端来药给游小浮,她看游小浮坐在窗前发呆,本以为还得劝一劝,没想到,她刚提醒游小浮喝药了,游小浮直接端起药碗,直接往嘴里几口灌了下去。 之前几次喝药就知道游小浮怕苦,但她这次喝完药后,哼都没哼一声。 嘴巴一抹,继续望着窗外。 惊红见状,趁机要求:“您别一直在这边吹风了。” 但游小浮对这点又不听话了,她动都没动。 惊红还想再劝,游小浮沙哑的,有点像自言自语地说:“关着窗,我老觉得绿柳在窗外喊我。” 一声又一声,像在跟她求救! 第51章 我找不回她了 “关着窗,我老觉得绿柳在窗外喊我。” “开着吧,吹吹风,能清醒点。” 游小浮语气平静,神色虽带着疲惫,眼神并不像糊涂的。 可她单薄的身影,在逐渐萧瑟的冷风里,随时可能破碎掉。 惊红看她这样实在有些心疼:“那位绿柳,能有你这么惦记着,是她的福气。” 游小浮却摇了摇头:“能认识她,才是我的福气。” “惊红姐姐,没有她,我可能已经死了。” 她低头,望向自己的双手:“可是,我把她弄丢了。惊红姐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该怎么把她找回来。” 她手捂住眼睛,想要遮去眼泪:“风太大了,这风吹得……太大了,我找不回她了……” “小浮...”惊红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搭上游小浮的肩膀安慰她,可游小浮却自己抬起了头,眼眶湿湿的她重新强迫自己变得冷静理智。 “我得去毓庆宫一趟。” 毓庆宫,就是太子妃在东宫住的宫殿,有时候说着寝宫寝宫,其实就是毓庆宫,不只是寝殿。 她得回去一趟,她赶紧找到凶手! —— 毓庆宫的宫院里,也有花圃,都是太子妃来之前就已经种好的。 难得的,太子妃自己拿着个水瓢,一手扶着袖子,一手拿着水瓢优雅地给花浇水。 但在游小浮看来,太子妃纯就是浇着玩,要么一个地方使劲浇,要么有的半天都没沾到一滴水。 要不是没有人给太子妃拍照,游小浮都要怀疑她在那摆仙子pose。 游小浮是被惊红扶着走的,走几步就要咳两声,看着就是随时要断气,就该好好躺床上的样子。 她走到沈芊芊跟前,跪下给沈芊芊行礼:“给太子妃请安。” 沈芊芊转过身来,定定地看了游小浮好一会,神色怪异,似悲似喜,再一看又好像很冷漠。 但很快的,她又笑了起来,还是那娇滴滴单纯的模样,甚至不顾游小浮病重,亲自过去将游小浮拉起来。 以为她也是娇弱的,会拉不动没什么力气自己站立的游小浮,可她偏就是拉起来了,一手托着游小浮的手臂,让游小浮站好。 一点都不似以前那般,游小浮病重就自觉拉开距离,以免被感染。 这会的沈芊芊显得与游小浮过分亲近了,话未说,沈芊芊眼泪就出来了:“怎么就病成这样了呢,本宫前天看你不是好多了吗?” 游小浮想后撤:“谢娘娘关怀,奴婢没事。” 沈芊芊暗地里拽着不让她动:“都这样了还没事!” 她说着,就要拉游小浮进寝殿里:“别在外面站着吹风了,跟本宫进去。” 她说话娇柔,实际态度强硬,不容游小浮拒绝。 游小浮本就是来调查的,没怎么反抗的,任由沈芊芊把她带进殿内。 惊红紧跟在后。 有好些天,没有回这里了,游小浮一踏进殿内,就有种既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 说不上来。 就比如外殿,她还很深地记得她守夜时,都在哪几个地方睡觉。 比如里殿寝殿,一众人伺候太子太子妃起床时,她都跪在哪个位置,她在梳妆镜前给太子妃梳头,她陪太子妃插花……那张床,她在那张床上跟太子发生的第一次。 可,以上这些,明明记忆深刻,很多画面都清清楚楚,可就是觉得好像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甚至不是她的事了。 太子妃让人搬来个凳子,就放在她身边,让游小浮挨着她坐。 游小浮跟着沈芊芊几年了,沈芊芊偶尔抽风对她很好,但还未这般跟她亲近,或者说,亲密? 知道沈芊芊这人并不简单的游小浮,总觉得沈芊芊是笑里藏刀,游小浮心里酝酿着,担心沈芊芊使阴招,但还是坐下了那张凳子。 一坐下去,沈芊芊就没有等级之分地拉住她的手,仔细地端详着游小浮,忧心极了:“怎么就那么瘦了呢?” 游小浮服顺地笑笑,决定不管沈芊芊想做什么,她都先问再看:“娘娘,绿柳……您知道了吗?” 沈芊芊一听,嘴唇内抿,眼神哀怜:“听说了,也不知道怎么的,昨儿还好好的,怎么就……”她说着便要哭了。 “娘娘,”游小浮无视她的惺惺作态,了断地问,“您能不能告诉奴婢,昨天可有发生什么?” “昨儿?”沈芊芊做回想状,“没有啊,昨儿都好好的,她一直都在本宫跟前伺候着,直到本宫歇下了她才走的。” 游小浮:“您再好好想想,她有没有什么反常的?” “她比你还闷,一天杵在这,除非喊她做什么,不然就跟木头似的,能有什么反常?本宫就听到她说了‘是,奴婢遵旨’,就没听到她说别的话了。” “娘娘,您忘了,昨儿早上,您不还让绿柳和春桃,去给奴婢送鸡汤吗?” 鸡汤的事算禁忌了,心照不宣就是了,可游小浮为了绿柳,硬是将这事搬到了台面上。 因为她不下猛药,她这个主子能跟她含糊扯皮到永久。 果然,沈芊芊脸上的神色都僵凝了一瞬,但她很快就恢复自然:“哦,对,瞧本宫这记性。是,是好像让她和春桃去给你送鸡汤了,这不是本宫前天去瞧你,看你瘦的,脸色又那么差,专门让膳房的人好好给你炖的鸡汤。” 她一双眼睛直勾勾地在游小浮脸上扫视着;“小浮,鸡汤好喝吗?” 游小浮往后憋了口气,然后就没控制住地咳了出来。 她一只手比着抱歉的手势,另一只手拿着帕子捂住嘴,身子也转向另一边无人的地方咳了好几声。 她看起来是真的不好,所以对于她喝了鸡汤后就“传出”的重病,命不久矣的“传闻”,倒不谋而合了。 她止住咳,呼吸重了几分缓缓,才转回去,继续问沈芊芊:“送完鸡汤后呢?” 沈芊芊倒也配合,也没问游小浮为何跟审讯般问她这些:“唔...后来,是听说你病情加重了,本宫实在不放心,就让绿柳再去看看你。不过她说她进不去,被挡了回来,所以也不清楚你的情况。” 她倒是把游小浮为何病重的原因给去了,就好像游小浮病重是自己的原因,把鸡汤的事给隐了下去。 游小浮这会也不想去计较鸡汤的问题:“再然后呢?” 沈芊芊;“没有然后了,听闻你病情加重,本宫很是担忧,之后便歇息了啊。” 她说着,紧紧握着游小浮的手,猛地将其扯向自己:“就是没有你在身边,本宫总是睡不好,小浮,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游小浮没有预防到这点,随着力往沈芊芊身上倾去,沈芊芊的另一只手顺势搂上游小浮的腰—— 第52章 占有欲 游小浮猝不及防地几乎趴到沈芊芊身上。 女孩子的身子是要娇软很多很多,游小浮都怕自己把娇贵的沈芊芊压坏——太子妃这是想碰瓷吗? 她想起身,沈芊芊抱着她的腰,还不让,她抬头与其对上眼时,沈芊芊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天真的表膜下似乎藏着浓烈的——恨?侵占? 游小浮不懂,她本能地想逃离。 惊红这时赶紧来扶她,沈芊芊顺势松了手,让惊红很顺利地将游小浮扶稳坐好——就像刚刚是游小浮自己要赖在太子妃身上不起来似的。 果然是想碰瓷! “奴婢能否见见春桃和夏荷?” 游小浮头疼地捏捏额角,这事跟沈芊芊掰扯不了,她干脆顺势提出了要求。 春桃夏荷,跟绿柳还有她,四人之前同住一间屋子。 沈芊芊依旧没有反对,没有多问,还是那傻白甜的主子一样,特别配合:“自然可以,就是不巧的,她俩今儿都休息,你稍等,本宫让人去叫来。” 然后就让旁边守着的宫女去唤人。 等待的时间,沈芊芊闲聊般对游小浮说:“小浮,你记得本宫以前养过的那只猫吗?” 忽然提到那只猫……游小浮心头微秉,太子妃这是想借那只猫来警告她? 沈芊芊自顾地说着:“那只猫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亲近你,动不动啊就缠着你,晚上还偷偷跑到你床上去,跟你一块睡。” 那是因为,小姐只负责无聊的时候跟猫玩玩,有时候带出去跟其他千金献献宝,其余的,不管是喂猫、给猫打理,甚至猫生病了,都是她想办法救治,等于那只猫基本算是她养大的。 跟她亲近不是正常的吗? 沈芊芊自己在那笑了: “本宫,不喜欢。” “你猜,本宫不喜欢什么?” 游小浮:“……” 不喜欢那只猫亲近别人?小姐占有欲很强,那只猫后来因为跟太子亲近一下,就被小姐弄死了。 沈芊芊似乎并不那么想知道游小浮的回答,很快的,春桃和夏荷被带了过来。 夏荷还好,春桃的情况看起来并不好,像是病了。 她俩给太子妃请安,因为游小浮坐在太子妃身边的缘故,就像是在给游小浮请安一样。 春桃偷偷瞥一眼游小浮,眼里带着恶意。 但这样喜怒流于表面的人,其实更让人放心。 “娘娘,奴婢能问她们些话吗?”游小浮恭敬地向沈芊芊问道。 “这有什么,你问呗。” 得到太子妃的同意,游小浮稍稍转向春桃夏荷:“昨晚,你们各自几时回的房。” 夏荷之前跟春桃一块排挤游小浮,这会见游小浮带着“官威”,就怂了,紧张地回话:“娘娘歇下后,由于不是奴婢等人守夜,奴婢和绿柳就退下了。” 夏荷回想了下下:“对了,回房的路上,绿柳说她有事,让奴婢先回去,她就走了。” 游小浮:“走?去哪了?” 夏荷摇摇头:“奴婢不知,她当时没有说。” 游小浮:“当时是什么时辰?” 夏荷:“大概是戌时,还不到亥时。” 游小浮略微思索,根据仵作给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在丑时。 戌时是晚上七点到九点,丑时是凌晨一点到三点。 也就是说,夏荷最后见她到她死亡,按照最短的算,也有四个小时,两个时辰。 这段时间,绿柳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谁,会在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杀了她? 绿柳当时就算去办点什么事,子时前也该回房才对。 游小浮目光转向了不吭声的春桃:“你当时没和她们一块?” 春桃跟没听到一样,不愿搭理,夏荷怕被连坐,忙替她说:“昨天春桃她……她给您送完鸡汤回来后就……”夏荷惶恐地看了眼太子妃,身子趴得更低,“就生病了,就先回房了。” 游小浮仍旧问春桃:“你后来有再见到绿柳吗?” 她以为春桃不会回答,她已经在思索着用点手段了,春桃却挑衅地看着她:“见过。” 游小浮攥紧了帕子:“见过?什么时候?” 春桃:“大概是在她和夏荷分开的时候吧,被我撞见了。” 她故意朝着游小浮讽笑一声;“我就问她去哪,你猜她说什么?她说她不放心你,想再去看看你!你来问我们,不如问问你自己,她最后见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 游小浮怔住:“见我...她去...见我了?” “是啊。”春桃哼笑,“不是说,你快死了吗,她可自责了,觉得都是因为她才你这样的,就是想再去看看你才放心。啧,你说你这不没死吗?” 游小浮脑子有些嗡嗡的,好像出现了什么声音,好像是……绿柳在叫她? 她忍不住又朝窗外看去。 但这里不是她住的小屋,她看去的方向没有窗户……这里是太子妃寝殿。 绿柳…… 有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她回头,看到惊红朝她轻轻地摇了下头。 两人这段时间的相处,多少是有默契在的,游小浮读懂了惊红的意思。 昨晚没有人来找她。 如果绿柳真的有来,就算守卫拦着,不说通报,肯定会记得,但已经问过守卫了,绿柳昨天来了两次,一次是跟春桃一块送鸡汤。 一个是下午,过来打听游小浮的情况。 后面无论哪个守卫都没再见过她。 太子派去花园看守的侍卫都是信得过的,除非某个守卫就是凶手,否则没必要撒谎。 惊红是跟游小浮确定,绿柳那天晚上真的没来过,起码守卫没见她来过。 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边上的假山里? 她再怎么样,也该先问问守卫能不能见游小浮,而不是就这么地想从假山那边偷渡吧?小屋前也有人守着,她偷渡过来也没用啊。 游小浮垂眸,慢慢地吸气,呼气,脑子里仍响着绿柳喊她的声音,可她看起来已经冷静下来了。 她抬眸,再次望向春桃:“你不是,生病回房休息了?怎么在外遇到了...绿柳?” 春桃一顿,随即说:“生病了,自然要去拿点药,有什么问题吗? “春桃!” 一直任由游小浮去问都没吭声的沈芊芊,这会却出声喊了春桃一声。 她似是不满春桃这般态度,才出声警告,为游小浮撑腰。 春桃果然被吓住,立马收敛神色,惶惶地跪好。 沈芊芊转向游小浮,娇软得不像能让底下宫女害怕的主子:“小浮别怕,还有什么想问的,你尽管问。” 游小浮已经没什么想问的了,但还是顺着问:“你当时,都跟绿柳说了什么?” 春桃端正许多,老实地回答:“我拿了药回来,路上遇到了绿柳,我就问她做什么去,她原不想说,我就拉住她,让她……让她跟我回去,她没办法,就说放心不下你,想再去看看你,或者打听打听你的情况。” 说到这,她赶忙又道:“我可没对她做什么,我差不多亥时就已经回房了,夏荷可以为我作证的!” 第53章 小浮必须留在我身边 游小浮能感觉春桃描述的内容里有所隐藏,但大抵就是跟绿柳有些话语的矛盾。 以春桃的性子,大概是说了不好的话,才逼得绿柳说出目的。 因为时间上,春桃是有人证的,不仅是夏荷,隔壁屋也有人能证明,亥时后,春桃和夏荷都在房里。 所以春桃应该不是凶手。 问到这,游小浮已经差不多清楚昨儿太子妃寝宫里的大致情况了。 春桃和绿柳给她送鸡汤回来,太子妃应该是发落了春桃……说来也奇怪吧,她知道太子妃发疯时会各种折腾她,甚至是往死里折腾,可太子妃又不想她真的死。 所以送大补鸡汤是折磨她的是太子妃,知道她喝了鸡汤怕她真死了也是太子妃,春桃如果那会又跳出来当显眼包的话,肯定会被太子妃……惩治一番。 所以春桃“生病”暂退了,也因为此,她今儿看起来很怕太子妃。 晚上春桃才能去给自己拿点药,遇到了绿柳,春桃因白天的事气不过,因为她被罚了,绿柳却没事,自然要为难绿柳一番,只是春桃不敢承认这点,所以搪塞过去。 大致应该是这般,可游小浮总觉得有什么被忽略了。 在这,估计也问不出更多了,游小浮还想去案发现场看看。 她慢慢起身,给沈芊芊行礼:“打扰娘娘了,奴婢谢过娘娘。” 沈芊芊歪着头看她:“小浮这是...准备走了?” 游小浮心头一紧,她预感到可能要不妙了,小心地回道:“太子殿下命奴婢调查绿柳的死,现在奴婢该问的问了,得去跟太子殿下汇报情况,奴婢先告退了。” 她给沈芊芊行礼,就往后退准备溜。 可沈芊芊动作更快的,一个起身,就抓住了游小浮的手。 她是笑着跟游小浮说的:“走什么?你本就是本宫的人,如今不在本宫身边,要到哪去?” 以小浮现在的身体,她已经不能在太子妃身边伺候了。 不说身体情况,就当前的处境,太子有需要她的地方,凌修宴也需要她在太子身边做“卧底”,景王那边……暂且不说。 无论怎么样,她都不适合留在毓庆宫,留在太子妃身边。 当然,她自己也不想,她觉得她留在太子妃身边,更会被玩死。 游小浮嘴上则说:“奴婢只是要去跟太子殿下汇报。” “汇报什么?”沈芊芊扫了眼里殿外殿的太监宫女,“本宫这不缺人,你想跟太子哥哥说什么,让他们去帮你说,你看看你……” 她一手一边握住游小浮的臂膀,看似关切:“你都这样了,就在这好好休息,不要再来回奔波了。” 游小浮臂膀传来痛感,沈芊芊把指甲都掐进她的肉里,想让她妥协。 她跟沈芊芊妥协了很多年,可这次,她若妥协了,她就只能继续当回那个唯唯诺诺的,一点点人权、主动权都没有陪嫁丫鬟。 那她怎么替绿柳查出真相? “娘娘,咳咳……”游小浮借着咳嗽,往旁避开,挣开了一只手臂,“事关重大,不好交予旁人,得奴婢自己去说。” 来之前,她还真没想到太子妃会想直接把她扣下,她都搬出太子了都没用。 “事关重大?”沈芊芊嘴角上扬,笑得像个阴诡的娃娃,“怎么就事关重大了,只是死了个宫女。” 她走近游小浮,歪着脑袋凑到游小浮脸庞,挨得很近很近;“还是说,在你游小浮心里,那个绿柳,很重要?” 游小浮不想跟沈芊芊靠得如此近,她想退开,想拉开距离,可她刚一动,沈芊芊抓着她另一只手臂,愣是拽着她不让她退一分! 游小浮剧烈地咳了起来。 惊红适时地插/进游小浮和沈芊芊之间,隔开沈芊芊,扶住游小浮,她假装自己不是故意的,正关切地问着游小浮:“姑娘,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游小浮收到惊红给的信号,咳得更惨,没多时,她用来捂嘴的帕子上,就多了血。 她咯血了,还不少。 游小浮整个人快速地虚软下去,惊红接住她,惊慌地对太子妃说:“奴婢得赶紧送小浮回去,她这样子要是影响到您,把病气过给您,就真是罪过了!” 她搀着游小浮就要走。 沈芊芊身子一移,挡在惊红跟前,就是不让:“本宫还怕这点病气?” 惊红一顿,又道;“奴婢也得赶紧送她回去,大夫就等着给她看病……” “哦?在本宫这就不能看?本宫就请不到好的大夫?请不到御医?还是本宫这还能克着她不成?” 沈芊芊褪去些天真,带出了属于太子妃的威赫。 惊红:“……” 她之前倒也不知道太子妃竟也这么难缠。 她说的都是给太子妃下的台阶,这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游小浮现在已经是太子的人,是不可能再留在太子妃这边的,太子妃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亦或者被嫉妒冲昏头脑,就是想把游小浮扣下再说? 虽然惊红还是觉得哪怪怪的不对劲。 游小浮是必须带走的,但这是太子妃,是太子宠爱自己也有背景的太子妃,惊红也不敢太造次,跟其硬着来。 便试着又道:“娘娘,大夫已经等着了,而且那边有她吃的药……” “大夫可以直接叫过来,药也可以带过来。”太子妃似笑非笑地看着惊红,“本宫有的是腿快的人,绝对比你就这么把她带回去要来得更快。” 惊红;“……” 她的手忽地被握住,她低头一看,游小浮借着撑着她手的力道站好了。 游小浮自己对上了沈芊芊,微微喘着:“娘娘...你刚问我,不过一个宫女,算得上事关重大吗?” “奴婢现在告诉娘娘,算!奴婢也告诉娘娘,绿柳,她就是很重要!” 沈芊芊眸光颤动着,像是愤怒,又像是别的什么,她瞪着游小浮。 游小浮这一次不畏惧、不回避地与她回视:“奴婢必须查清楚绿柳究竟是怎么死的!娘娘,我也只是个小丫鬟而已,哪天奴婢死了,您是否也只是觉得,不过死了个小丫鬟,而已?” “娘娘!”游小浮嘴角若有似无地勾起一抹似颠似狂的笑,沈芊芊想疯,她可以比她更疯,“你不放奴婢走,总不能是,您缺奴婢这个给您暖床的吧?” 第54章 关于暖床的问题 游小浮的本意,是想暗示沈芊芊,太子妃新婚夜代替圆房的事。 但沈芊芊听了,先是微微瞪大了双眸,眼里闪着游小浮完全看不懂的奇异的光,似嗔似怒,似喜似慌,似悲似狂! 她的眼神,让人看不透,莫明地让人心惊。 两人就这般对视着,好像谁也不让谁。 游小浮捂了捂胸口,终是忍下那想跟着发疯的冲动,然后撑着再次给她行礼,先放下了态度:“谢娘娘一直以来对奴婢的厚爱,奴婢现在有想做的且必须做的事,望娘娘成全。待事情解决,奴婢会回来跟娘娘请罪的。” 沈芊芊盯着游小浮半晌没有说话,忽的,她问:“那个绿柳,你给她暖床过?” 游小浮错愕地看着沈芊芊,她现在完全搞不懂她家小姐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做的,只是本能地反驳:“当然没有!” 她家小姐知道自己在问什么吗? 沈芊芊却满意了:“好,那就好。”她眼眸压下,总是纯真的眼里有着让人悚然的森意,她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幸好,处理得早。” 游小浮听到了,觉得她这话很奇怪,待她想问,沈芊芊却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行了,滚吧。” “不滚,就别走了。” 游小浮知道她不是开玩笑,太子妃终于肯放行了,当下就让惊红带着她赶紧离开。 从毓庆宫出来,游小浮吐出一口气来,随即就被这口气给呛得咳了几声。 惊红给她顺顺背,秉着下人不能议论主子的原则,惊红关于太子妃没有多嘴抱怨,哪怕是询问,她只问游小浮是否回去休息。 “嗯,回花园。”但不是休息,“我想去绿柳死的地方看看。” 惊红忧心地看了游小浮一眼,游小浮刚刚都能因为绿柳的事去怼太子妃了,便知道她的决心有多强烈,这会劝她,还不如多照顾着点。 两人来到那处假山。 这原本应该是想造一处东宫“景点”的,后来不知何原因,这地方就空着了,成了一处被“散养”的花园了,假山也在这荒废着,看着没什么特殊的。 游小浮站在发现绿柳尸体的位置边上,就那么静静站着。 惊红以为她又陷在魔怔里了,其实她在想事。 这花园虽然偏,可毕竟曾是给太子妃的花园,自然离毓庆宫不会很远,绿柳不到亥时就要来找游小浮,为什么直到丑时,才死在花园这边? 她很可能在来找自己之前,又先去了别的地方,可天已经黑了,她能去哪呢?出东宫是不可能的,宫门都锁了,东宫里她算是半个社恐人士,平时不爱交际不怎么跟毓庆宫外的人来往,她能去找谁? “姑娘。”惊红轻声唤道,同时将披风披在游小浮身上,“别太伤神了。” 现在这季节并不怎么冷,其他人都还好,可游小浮出了小屋,就基本披风不离身了,只是之前去见太子妃不好太过,才没把披风带上。 就这样别人看去,单薄得随时可能呜呼的病样,还得操劳这么个案子。 惊红不知该怎么劝,只能挑自己知道的说:“这东宫里,每年总要死几个人的,一卷草席一裹就抬出去扔了,这都是命,姑娘,你也别太……” “一卷草席一裹?”游小浮喃喃着这一句,因为这一句听着很耳熟,她好像在哪听过。 她微微蹙着眉:“每年总要死几个人?怎么死的?” “大多是病死的。” “确定吗?” 惊红笑了,笑得无奈:“哪能呢,谁还能去细查究竟是什么原因死的?反正生病了,死了,就当是病死的呗。” 游小浮头疼地捏捏眉心。 她脑子里有了个模糊的想法,只是拿不到确实的,更有利点的线索跟证据。 她回回神,挪动起身子,不再只是站在这想,她开始搜寻附近。 “这儿,侍卫都翻过一遍了,只发现绿柳自己的脚印,没发现有其他人近期来过这的痕迹。”惊红道。 游小浮还是相信侍卫们的能力,她这破身子,让她找说真的她也没力气,更没那专业能力。 所以听惊红这么说,她就放弃了:“那我能……再去看看绿柳吗?” “殿下交代过,如果您对尸体的死因还有疑虑,他会让仵作再验一次尸,但您最好是不要去看了。” 一来,游小浮现在的身体太差,接触死人确实不好。 二来,怕游小浮再见到绿柳的尸体,会更伤心。 游小浮看着惊红,眼里有请求,可惊红还是摇了摇头。 太子的命令,谁能违背呢。 游小浮见状,沉默了下来。 手指攥紧又放开,又攥紧。 如果,如果她能掌握到权利…… 惊红见她这般,担忧地唤她:“姑娘?您……” 游小浮朝她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拉拢披风将自己包裹严实,就迈步往花园走去。 她这会确实觉得挺冷的。 花园一隅,她要求建造的花房已经差不多了。 游小浮走进去,她之前要求的花盆、花架等都已经做好摆在这里面了。 不开心的时候,就种种花吧。 她往花盆里装土,土里加了她自制的肥料,把种子埋进去,再覆盖上一层土。 她拿着小铲子挖挖挖,就是简单重复的动作,让她内心渐渐变得平静,烦杂的事则被屏蔽到脑子外。 时不时地,能听到她传来几声咳嗽,可惊红看她反而脸色比之前要好些,神情也逐渐平静,就没一味地不让她动。 天黑下来了。 游小浮说她有些看不清楚,但还差一点,她想弄完,惊红就回去想帮她多拿两盏灯笼过来。 惊红离开,游小浮蹲在那接着捣鼓。 “这种的什么?” “石泪兰。”游小浮下意识地回道。 然后她听到了一声嗤笑,回头,看到凌修宴站在了她身后,双臂环胸,凭借着身高优势,她又是蹲着的,将她的动作全看了去。 他笑话她:“石泪兰,兰花里的天仙了吧,许多爱兰人士花费心思都种不出来,你就这样种?” 游小浮转回头来,没什么所谓地说:“随便种,能活就活,活不了也不强求。咳咳……” “身体都这样了,还在这瞎搞。你要想要那什么石泪兰,不如去求求你家小姐,她种花本事一绝,基本种什么成什么。” 游小浮动作一顿,觉得自己本来还算平和的心境都被打破了,心里更加的烦。 “凌大将军今儿又过来,是来催促奴婢赶紧去死吗?” 第55章 她不是死了吗? 游小浮看着举止言行对大将军是恭敬的,实则话里带冲。 她除了被打断四肢那会,就没对凌修宴这种态度过,因为凌修宴是武人,她更怕他脑子一冲动就直接动手。 他已经不止一次这样了。 反倒太子安全点,毕竟还有点讲究君子之道,不会稍微气不顺就抡拳头踹脚的。 但她今儿是真烦,烦得很想把脑子丢了,上去就跟凌修宴干一架。 果不其然,她这么一说,她的后领就被凌修宴揪住了,勒着她的脖子就把她拽起来。 挣扎之下,她自己不小心踢到了花盆。 “我说错了吗?”游小浮抓着领子,勉强侧头对身后的人怼,“您给奴婢的那个任务,本来就是让奴婢去死的,急着让奴婢做那任务,不就是来催奴婢去死?那么想让奴婢死,您不如直接动手来得更快?” 凌修宴没被游小浮这般“顶撞”过,不知是不是面子下不来,他反手掐住游小浮的脖子:“你以为,本将军不敢杀了你?” “大将军当然敢。”游小浮凄凉一笑,“奴婢一介小小的奴仆,还能妄想大将军一丝怜惜不成?” 凌修宴一听,掐住她脖子的手指就用了力,只要他心稍微狠一点,就能掐断她的脖子。 他还真的是弄死她! 今晚没打算过来,东宫昨儿突然有个宫女被害,东宫戒严,因为景王的事,短时间内他也没打算跟沈芊芊会面。 但鬼使神差的就是有点担心她的身体情况,所以还是过来了。 结果这小丫鬟什么态度! 他杀心起,低头一看,她被他掐得被迫仰着头,面露痛苦的神色。 但她就是不求饶。 他再掐下去她就真的要死了! 凌修宴松开了手,游小浮失去支撑,软倒在地。 她捂着胸口,一下一下地喘着,单单看着就能觉得她很难受。 可凌修宴松了手并不代表他放过她了,他跟着单膝蹲跪,抓着她的肩膀将她带过来,俯下身去,一口咬住了她的脖颈。 上次看她可怜放过了她,今天就重新印上他的标记。 游小浮病发,身上没什么力气,根本抵抗不了分毫,直到他自己觉得咬够了,才放过她的脖子。 “记住你的身份,下一次,我咬的可就不止是这里了。” 凌修宴丢下这么一句,就将游小浮推开,随即闪身离开。 游小浮趴在地上,她甚至连脖子刚被咬的伤都管不上,她此时心脏正非常用力地跳动着,她觉得好辛苦好辛苦,喘不上来气,心口说不出的疼,眼前阵阵发黑。 惊红带着灯笼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个,吓得她赶忙把灯笼放到一旁就冲过去:“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游小浮没法回答她,甚至都听不清惊红在说什么。 还有惊红随身带着药,赶紧取出一颗药丸塞进游小浮嘴里。 喂了药后,惊红给游小浮顺气,自然就看到游小浮脖子上的咬痕,咬得真狠,都咬出血来了? 这跟游小浮突然发病有关吗? 可惊红选择收回目光,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仔细地继续给游小浮顺气:“怎么样?好点了吗?” 游小浮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地缓过来,身体跟经历了一场大战一样,力气都耗光了,单单坐着都觉得无力、很累。 她说话都要提着劲,说得辛苦:“没、没事了...” 惊红想扶她起来,看手上还拿着药瓶,就准备收起来——游小浮看见了,抬手搭了下惊红的手:“这药瓶……” “药瓶怎么了?”惊红是真的不解,这药游小浮床头抽屉里就备着一瓶,游小浮知道的,见过的,更是吃了不止一次的,怎么现在奇怪了? 游小浮却是想到另一件事。 病了,要吃药的,她病了,更需要吃药,药? 游小浮抬起手:“惊红、姐姐...扶我、起来……” 好不容易,惊红算是将她抱起来的:“回屋里休息?” 游小浮却摇头:“不,我要、见、一个人!” “你都这样了,你还想见谁?”惊红一百个不赞同,“你想见谁,奴婢让人去带过来不就行了?” 游小浮还是摇头:“不行,得、我过去……” “那明天见行不行?你这样,见了人,话都说不了!” “没、关系……咳咳……”游小浮慢慢地吸一口气,再吐出来,努力调节自身,“我、我缓一下就能好。放心,我、死不了,我要、见、那个人,现在,必须,现在!” “可是你……” 游小浮看向惊红,眼里是不容转移的坚定;“很抱歉,我知道,我很让你,为难....原谅我的任性,但我必须请求你,帮帮我。”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自己是不行的。 惊红“诶”了声:“您不用说抱歉,殿下给我的命令,就是照顾好您。您要去哪,我带你过去。” 惊红“奴婢”都不说了。 她嘴上说是因为太子殿下的命令,可她这会帮她,已经不止是因为殿下的命令。 否则,她完全可以把游小浮押回小屋去。 游小浮却说:“不,让其他人,带我过去。要,不起眼的,宫女...太监也行。” —— 东宫里有个小药堂,由陈管事负责,他是个公公,他底下还有几个供他差使的小太监。 这个点,陈管事坐在药堂里的桌子边上,正在对着账册算账。 一个小太监在点验登记柜子里的药材,一个小太监在打扫,准备关门了。 在大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一只略显苍白,看着脆弱易折没什么劲的手,及时地撑在了门上。 关门的小太监都没抬眼看,就直接驱赶:“药堂关门了,明早早点来吧。” “不能等、等明早了。小哥哥,你行行好,给我点、点药吧。” “不……”小太监抬头看,看到游小浮的那刻,拒绝的话就堵在了喉咙里。 小太监虽不算是个男人了,可他仍有正常的审美,就游小浮这姿色,还是病中(越病越妖),对小太监来说,这可是上乘的容颜。 他当下就改了主意,侧过身:“先进来吧。” 游小浮被另一名小宫女扶着进了药堂。 陈管事原不满底下人这时候还把人放进来,等他抬头瞧到游小浮时,惊了一下。 这不是太子妃身边的那个小丫鬟嘛,她不是死了吗? 第56章 最名贵的药 陈管事对游小浮有印象。 因为她长得实在太好,哪怕之前有些遮遮掩掩的,总是低着头,之前有一回来跟自己拿药,都是用手比比划划,好像话都不会说似的。 但陈管事眼光毒辣,一下子就能看出她的美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他对她的态度也不错。 后头也有再来找他看看病拿拿药,但都还好,只是后来,听说她得罪了太子,被杖责了五十?没死,但被关起来了。 再后来她的消息就断了,像是死在了牢里,怎么今儿又出现了? 陈管事差点以为诈尸了! 为了防止景王知道游小浮的消息,游小浮住在花园小屋的事是封锁的,目前只有在小屋伺候和看守花园的人知晓,太子妃自有特殊渠道知道,但太子妃又不是真傻,她其实精明得很,毓庆宫已经在她的掌控中,毓庆宫的人自然也不会将游小浮的消息外泄。 内部的人心里都已逐渐明白,最是天真无邪的太子妃,是个多么可怕的疯子。 至于外界传的景王爱慕太子妃身边的丫鬟……太子妃身边的宫女丫鬟一大把,谁知道是哪个? “陈管事,”游小浮客客气气地对陈管事点头,“麻烦你,帮我看看了。” “好说好说,来,给你搭个脉。” 游小浮在桌前坐下,伸出手去。 陈管事手指按在她的手腕脉搏处,看似认真地诊断着她的病情,过了会才放开她的手,面色凝重: “小浮姑娘,你这情况不太好啊。之前的伤把你内里伤得太过,五脏六腑都亏空了。” 游小浮闻言,似早有预料,哀戚地叹了一声:“陈管事,我可还有救?” 心里却是一松。 陈管事的医术一如既往的烂。 陈管事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她:“听闻了小浮姑娘前些日子的事,现在是...什么安排?” 游小浮又是一叹;“幸得娘娘照拂,给了我一条生路,让我能被放出来,现在将我安排在尚衣宫那边做点事。” 她说到这摇头凄苦地笑笑:“可我这身体,能做什么事,就是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在那等死吧。” 陈管事又看了眼陪游小浮过来的小宫女,一个平平无奇,之前也没见过的小宫女。 游小浮见状,就解释一句:“这是尚衣宫里的,心好,看我这样,就陪我过来。陈管事,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实在不易,在这偌大的东宫里,除了来您这来点药,我也没别的办法了。” 陈管事跟着叹息,似在感叹同为下人的不易,他随后道;“你这身体啊,这药堂里寻常的草药对你并没有用……” 他说到这时,意有所指地又看了小宫女一眼,眼神给游小浮暗示。 游小浮明白过来,就让小宫女先到外面等她。 不仅小宫女出去,那两个小太监也避开了,陈管事才低声对游小浮说:“你应该知道吧,你现在需要的不是这边这些只能治些简单病症的药草,你现在身体需要的,是有年份要求的人参灵芝,这些都是十分珍贵,不易得,这药堂更是从来没有过,想要就得往上去申请。 可这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是不会有消息的,就算有,咱这上面的人他不一定能同意啊,更何况是你这种得罪了殿下的……诶,你应该明白咱家的意思。” 游小浮凄苦地点头:“那我,就只能等死了,是吗?” 陈管事见此,不忍心地说:“咱家可以帮你弄到这些药,但这是违制的,得私底下来,不能让除你我之外的任何人知道,否则的话,我俩都得完蛋。” 游小浮听到自己有得救,高兴起来,并理解地点头:“我明白的,陈管事这么帮我,我定然不会害陈管事的,谢谢陈管事……只是这钱?” “钱你倒不用担心,咱家也不是为了赚你的钱才帮你的,以后你的工钱可以慢慢抵扣,咱家主要是同情你们这些小姑娘,都不容易,咱家能帮就尽量帮。” 游小浮十分感动:“谢谢,真的太谢谢您了,您真是活菩萨啊!” “菩萨什么的不敢当,只是能救一人是一人。”陈管事的逼格整个升华了。 “您就是菩萨!那……那我是什么时候来……” “现在太子妃她对你怎么样?”陈管事又问。 游小浮面色暗淡下去:“娘娘能救奴婢一命已经不错了,说实话,她当时也只是让人传了话,奴婢从那天之后就没见到娘娘了,再也见不着了吧。” 陈管事又是叹息一声:“本来还想着如果有娘娘帮忙……没事,你别丧气,明天晚上,快子时的时候,你悄悄地来一趟,别在正门,你从侧门进来。记住,千万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你过来。” 游小浮紧张地连连点头。 陈管事随之安慰着:“别怕,等你以后身体好了,总有机会再见到娘娘,说不定娘娘顾念着旧情,再让你回她身边伺候呢。” 闻言,游小浮稍稍展开了笑颜:“嗯嗯,谢谢、谢谢陈管事。” —— 游小浮从小药堂离开,小宫女扶着她走出了好远,惊红出现,接手了游小浮。 披风重新披在游小浮身上。 “姑娘,为何觉得陈管事不对?”惊红扶着游小浮,问。 游小浮摇头,她这会还好,没那么难受,但声音虚虚的:“不止是陈管事,我先走怀疑整个小药堂都不对。” 绿柳跟夏荷分开,却遇到了春桃,春桃当时刚从小药堂拿了药回来,两人碰到本不是奇怪的事。 可,小药堂跟游小浮所在的花园,是两个相反的方向,除非绿柳还没走出毓庆宫,就和春桃碰见。 但以春桃那天说的,她当时还没回到毓庆宫,毓庆宫不止一个大门,如果绿柳想偷偷到花园那边看游小浮,应该从比较隐秘些,且离花园比较近的侧门走,按理说不该跟春桃碰上。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绿柳当时也在去小药堂的路上,所以才和春桃碰上的呢。 因为,绿柳知道游小浮重病,且还是喝了她带的鸡汤,绿柳那么好的人,在这东宫里,她能想到的,拿药的地方只有小药堂了。 今天跟陈管事这么一说,估计陈管事私底下没少做这种“暗中”的生意,绿柳之前为了红果自然是各种打听,知道陈管事这点事,并不奇怪。 普通药材对游小浮没用,跟陈管事“私下”的生意呢? 绿柳啊... 第57章 有怨必抱的太子 游小浮心口堵得慌。 但不是因为发病。 是……无法述说的自责、遗憾、想念、不甘。 她自责她为什么要为了应付沈芊芊,真的当着绿柳的面喝下那碗鸡汤,虽然她当时也是想这样绿柳也比较好交差,可……绿柳当时一定很难受很愧疚。 绿柳到死,都不知道她并没有喝那碗鸡汤,她没有事,她好着呢。 可她也没有机会告诉绿柳了... “姑娘?” 惊红的轻声呼唤,唤醒游小浮的神智。 “姑娘,明晚,你真的还要过来?” 游小浮认真地对她道:“嗯,不来怎么找到凶手?惊红姐姐,现在已经不仅关乎一个宫女被杀,这事,牵扯可能有点大……太子殿下呢?” “他过去花园小屋那了。” “那我们也快回去。” 两人回到小屋,太子并不在,被告知在花房里,就又转去花房里。 惊红有眼色地停在花房外,让游小浮自己进去。 花房里,太子殿下正蹲下身,将倒了的花盆扶正。 游小浮看见了,停下了继续往里走的脚步,静怔了片刻,想到什么,她略慌张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刚去小药堂前,惊红简单地处理了她脖子上的咬伤,然后还给她带了条围巾,堪堪遮住脖子的伤。 应该是不会被看见的,可她莫名地有些心虚。 犹记得上次凌修宴咬她,太子就罚了她很羞的事,她真不愿再来一次。 “回来了?” 褚时烨站直身,侧过身来看着她:“怎么站在那,过来。” 游小浮迟疑了下,想到她还有事跟他说,就走了过去,在褚时烨身边停下。 “听说,又发病了?”褚时烨抬手,捻着她散落下来的发丝,顺到耳后。 “没事。”游小浮抿了下唇,她感觉两人此刻的气氛略微不对,干脆就直接开口说了陈管事的事。 褚时烨听了后,眸色微沉:“这事,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孤会让人配合你。” 游小浮垂下眼眸,掩去所有情绪:“谢殿下。” 这些日子,太子殿下表现得多么在乎她,她差点就信了。 这种以身犯险的事,她又病重,可太子轻易地就答应了。 褚时烨:“这事若如你所想,还得孤谢你查出来。” 他说着,转头扫了眼这个花房:“你很喜欢种花?” 游小浮想到之前凌修宴对她种花一事的嘲讽,迟疑了片刻才“嗯”了声,随即又补充:“就,随便种种,不太会……” “以后这片花园便交给你,就当是给你的赏赐吧。” 游小浮都没反应过来:“您,说什么?” 褚时烨反问:“怎么,不喜欢?” 游小浮摸不清他的套路,只问:“这是太子妃的花园。” “她可能并不喜欢这里。”褚时烨神色淡淡,“孤不曾看她来看过这。”半夜来找游小浮大概是她第一次踏足这里。 他又道:“她想要,哪都能是她的花园,而这里,属于你。” 游小浮:“……” 说感动吧,有点,但又有些不是滋味。 怪怪的。 不过游小浮也不是矫情的人,当下福身:“谢太子殿下赏。” 这花园若是属于她,虽不是百分百属于她,但也会让她更方便在这里种花草植物,她的逃跑计划并没有因为这段时间的耽搁而放弃,而逃亡最需要什么,她心里清楚。 就在她行完礼,准备起身时,褚时烨伸手抚上了她的脖颈。 “你这是……” 褚时烨一如既往地非常敏锐,一下子就发现她带的围巾违和,在游小浮反应过来时,拉着围巾就往外扯开一些,露出游小浮脖子上的伤。 霎时,褚时烨的脸就沉了下来。 “凌修宴?”这三个字他说得很平静,还略带询问的语气。 可游小浮就是察觉到了他平静下的森冷寒意。 游小浮立马先来两声咳嗽,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然后弱弱地说:“殿下,如果奴婢说,奴婢也不明白凌将军为什么要这么做,殿下您信吗?” 她确实不懂,凌修宴想让她帮他做事,在太子这边给他当卧底,却屡次暴露自己和她有关系,还怎么让她好好当卧底? 虽然她是个双面卧底。 奇异的,褚时烨回道;“信。” 游小浮:“……” 她意外地看着褚时烨。 褚时烨自有成竹:“他这么做的用意说简单也简单,越是表现得你跟他有关系,反倒会让孤觉得,他是陷害在故意陷害你,反而可能更相信你其实跟他没关系。” 游小浮:“……” 她呐呐道:“您都能想到这成的话,那也有可能,您觉得这就是我们玩的套路,从而更怀疑我?” “可孤现在相信你。”褚时烨盯着她,“他的目的,这不就达成了?” 游小浮:“……” 她还是搞不懂他们这些人的心里,总觉得他们满肚子都是精怪,黑得很。 果然搞权谋的心都脏,她在这真就跟小绵羊似的。 她正想着,忽然发现褚时烨再解她的围巾,就这会功夫,围巾已经被他取下来了。 不仅如此,他手臂一拉,她被扯到了他怀里,还没等她说什么,他就先唤道:“来人。” 随后就进来了几个太监,搬着火炉炭盆的,很快,花房里就暖烘烘起来。 在这温暖的温度下,游小浮却升起不好的预感。 她的脖子被凌修宴咬了,虽然太子说信她,也表现得很平静……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不罚她!!! 但她明白得太晚了。 褚时烨搂着她的腰,一个托举,将她放在了一个原本用来放花盆的架子上。 架子还没完全弄好,好像有点晃,她有点害怕地抓住褚时烨的衣服。 同时还得空出一只手,握住褚时烨探过来的手,试图阻止他的禽兽行为:“殿、殿下,奴婢、奴婢现在不行的,您……” “你以为孤要做什么?”褚时烨反手握住了她“自入虎口”的手,将那只手给她背到她背后去,让搂着她腰的手一并锁住那只手。 游小浮的另一只手,则被他搂腰的同时给夹在了里头。 如此一来,游小浮就完全被他掌控着。 她就跟只能被迫献身一样。 褚时烨空出的那只手,拂过她的耳朵,伸向了她的脑后—— 第58章 do完又是一条好汉 褚时烨的手伸向游小浮脑后——更高的架子上,拿了个木盒子过来。 木盒子打开,里头有很多东西。 有伤药,有包扎的棉布,但那只是占了很小的一部分,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让人脸红心跳羞愤欲死的工具。 “孤,只是想给你上药。”褚时烨轻笑着说。 这话,游小浮是不信的! 太子是最最最、最小气、最爱惩罚她、最不讲理的人了。 “别怕。”褚时烨挨着她的脖子,低着嗓音对她说,“你身体不好,孤不会做什么。” 他确实没做什么。 除了最后一步。 该做的不该做的,他全做了! 生动地演绎了,处理伤口、给伤口涂药,可以有那么多种花样。 游小浮哭泣着求饶,假装胸口疼,不,后面是真的太刺激了,是真的又难受起来。 然后在那种濒死的痛苦里,她同时又感受到了飘飞上升的快乐。 最后,被体谅身体不适的游小浮,瘫软成泥地被褚时烨团吧团吧抱回小屋的。 没有叫汪御医,她的适应力好像变强了? 迷迷糊糊快昏过去的游小浮,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 游小浮第二天睡得很晚才起。 起床更衣时发现,她脖子上凌修宴咬出来的伤已经不算什么了,她周身红红点点斑斑驳驳,更加的壮烈且让人羞耻! 不知道暗杀太子,景王会不会把她保下来? 虽然昨晚没有找汪御医,但游小浮昨晚本来就发病过,再被褚时烨那么一通折腾,加上因为绿柳的事……今天一天精神状态都不好,就中午起来吃了饭,稍微走动两步,花园都没去,就又躺在床上睡着。 明明之前身体已经养得颇好了。 惊红看她一天基本都在昏睡,想到她晚上还有“重大任务”,就叹了口气,在床边怜惜地给她盖好被子。 挺好的小姑娘,本该被疼爱被怜惜的时候,却总是被这一个个狠心的人糟践。 虽太子是惊红主子,惊红对太子也足够忠心,但还是想说,太子真不是人。 到了游小浮吩咐过的时辰,惊红虽然心疼,但还是按照游小浮说的,将她喊醒。 游小浮睁开沉沉的眼皮,呆呆的,差点又睡过去,于是便不再躺着,撑着坐起来。 在惊红的帮助下,洗了脸,喝了点粥,精神了许多。 她看时辰差不多了,准备去小药堂,转头看惊红一脸忧心忡忡的,她安慰道;“别怕,我死不了。” 她被凌修宴和太子那般折腾,不都活着吗,她现在算是发现了,汪御医说的,枯草中存在的一缕嫩绿生机是什么意思了。 反正就是看着快死了,诶,她又活了!气不气? “你少说那不吉利的话,什么死不死的。”惊红边说边提着披风,“真的不披这个?你现在那么怕冷,你受得住吗?” “哪有完全不受宠的丫鬟穿那么好的披风?放心,你不是让我里头多穿一件了嘛,显得我都有点臃肿了。” “你瘦成那样,哪臃肿了?” 游小浮有点怕惊红板起来脸想训她的样子,是带着尊敬姐姐的那种怕,忙道:“哎呀,我该过去了!惊红姐姐,回见。” —— 按照约定的时间,游小浮来到了小药堂的侧门。 这个点,都不见有人到小药堂来了,更别说侧门,说来,侧门刚好对着一个空着的宫殿的后墙,一个无人问津的地方,于是,黑夜中,都显得侧门都有几分荒凉阴森。 她根据陈管事说的节奏敲了门,很快就有个小太监给她开了门。 这个小太监长得秀气,但却凶巴巴的,语气也很不好;“来做什么?” 游小浮不因他态度差而生气,她帕子捂嘴咳了两声,看着虚虚地:“我、我来找陈管事,他让我今晚这个时辰过来。” 小太监:“不在,回去吧。” 说着竟就要关门! 游小浮忙抵住门:“这位小哥,你行行好,真的是陈管事让我来的,咳咳咳……你看我这样,我就是来找陈管事拿药的。” “这没你需要的药。”小太监一口否决,然后竟然把游小浮推开了,趁着游小浮没力气及时反应的时候,就要把门关上。 “小瓶子,是不是客人到了?” 里头有人喊着。 游小浮见状,忙在那小瓶子小太监出声前先喊道:“是,是我!” 里面的人:“小瓶子,还不快让人进来!” 小瓶子没办法,只得把门打开,打开的同时,他“瞪”了游小浮一眼,像在警告什么。 凶凶的。 游小浮无视他,一心求药,急切地往里走,边走还边轻咳着。 在里头等着的是个大一点的太监,身旁的小瓶子叫他小陈公公,看面相也不像陈管事,一个家里,总不能把两兄弟都送来当太监吧? 小陈公公对游小浮的态度就好多了,一副很亲切的模样请游小浮进去,嗓子是公公特有的尖嗓:“陈管事都跟咱家说了,今晚啊就等着姑娘呢。” 游小浮紧张地抿着唇,脸上带着期盼:“小陈公公?这,我、我真的有……” “放心吧,陈管事一心向着你们呢。就在这,进去吧。” 一路走来,都没见着旁的什么人,小陈公公这会指着间房让游小浮进去:“陈管事在里头等着呢。” 他对着游小浮笑着:“姑娘,你的福气马上就要来了。” 游小浮点点头,就自己走了进去。 里头确实是陈管事在等着她,看见她,什么废话都没有,就拿出一个盒子:“姑娘,这盒药,咱家拿来可不易啊。” 游小浮听了,只当自己有救了,连忙开心地道谢:“谢谢陈管事,谢谢,真的太谢谢您了,没有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什么没什么,能帮到你就是好的。快,打开看看。” “不用了,我信陈管事的。” 陈管事却不赞同:“该看的,咱家这边也好做个记录。” 游小浮听了,没再婉拒:“好的好的,我这就打开。” 她一手拿着盒子,一手将盒子的盖子打开,还没看清里面的东西呢,就先被里头飞出来的粉末给呛到了。 “咳咳咳咳咳……这、这是什么?” 第59章 她的身价可不低 就见打开的盒子里,装的并不是游小浮需要的珍贵的可以治她病的药材,就是外头随处可摘的野草,和撒在野草上的粉末,随着盒子打开,粉末扑面而来。 游小浮挥挥手,想挥掉粉末,抬头,刚要质问陈管事这是什么意思,结果却先迎来一阵晕眩。 她捂着额头,晃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可越来越沉重的脑子,让她连手里的盒子都拿不稳,直接让盒子掉落到地上…… 游小浮站都站不住了,跄踉两步就跌坐到地上。 她微微仰头,从越发模糊的视线中捕捉到陈管事:“你、你……” “呵...”陈管事在她跟前蹲下身,捏着游小浮的下巴,仔细地打量着她这张脸,“之前见到你,咱家就很可惜,你在太子妃身边,又颇受太子妃看重,不能随意对你下手,不然你的‘死因’会很难搞,就怕太子妃要查,便只能一次次地放过你。” 他“啧啧”道:“就你这脸,这浑然天成的妖媚之气,还有这身段,一定会大受欢迎的,好好培养你,你一定能成为咱家最满意的摇钱树。” “好在,这老天也不想咱家错过你,又把你送到咱家眼前来。如今,你的死活已无人在意,咱家再放过你,就是咱家的不是了。” 游小浮害怕极了,她强撑着没晕过去,惊惶地问:“你、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送你出东宫,带你去一个极美妙的地方了。” 游小浮伸出手勉强抓住陈管事的衣领,她想质问,想求饶,也有很多话想说,但她都说不出来了,软绵绵的,根本抓不住陈管事的衣领。 陈管事甚至连挣扎都没有,游小浮就自己松了手,往旁倒了下去,彻底晕厥。 陈管事起身,踢了她两脚她都没有反应,确实是晕了。 他哼笑一声,拍了两下手,那位小陈公公就进来了,看到躺在地上的游小浮就知道事情成了:“可惜了,看她现在这身体,好的客人是别想了。” “是可惜了,不过没事,就她这样,越病越有人爱,就是得花点钱吊着她的命,怎么也得等我们赚够本了才能去死。”陈管事无情地说着,就又踢了游小浮两脚。 随后对小陈公公道:“交给你了。” “是是,义哥放心。” 小陈公公熟练地拿出一卷布将游小浮包起来,又拿出草席一卷,叫来了两个下手的,抬起人悄悄地离开小药堂。 他们自有门道在这个点出宫。 检查时,就说这是个有感染性的病死的人,不能留在东宫,万一传染出去,最后影响到主子就是大罪了,所以得赶紧拉出去处理。 就这样,“尸体”都没好好检查,就被放出行了。 小推车推着游小浮走了一段路,随后就有辆好似“路过”的马车跟小推车交错而过。 再见那小推车时,推车上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而游小浮,已经躺在了马车里。 马车以小快的速度往前,来到夜灯区一条街——后头相邻的巷子里。 有个明显是后院的门,车夫下车,三长两短地敲了敲门,很快门就开了,开门的男人前后看了看,确定没有尾巴,才示意车夫赶紧进去。 车夫回身到马车里,把游小浮抱下来,跟着开门的人进去。 游小浮被扔到了一个房间里,很快,房间里又进来了三个人。 一个老鸨模样的女人,和跟在她身后两个应该是打手的男人。 他们走到床边看了看游小浮,老鸨脸色出现惊色,忙又凑近些,捏住游小浮的脸仔细看了看,又往下看她的脖子、肩颈…… 她解开了游小浮脖子上的围巾,发现了脖子上的伤,她再看一眼游小浮的身段,当下转身,怒怼车夫;“这姑娘已经不是完璧了,跟说好的不一样,价格不可能按照原来的给你们!” 车夫听了并不急,还笑道:“老姐姐,看样子你是挺满意的?” 老鸨被看透了,有点恼:“这姑娘确实是做大头牌的料,但她这身体情况,很多贵客嫌晦气,根本不敢要,现在又不是完璧,这……” 陈管事医术不好,可也知道游小浮确实病重,治,需要钱,不治,又怕病死,不死客人又嫌弃有病。 但这游小浮的条件又实在太好了…… 车夫:“就我所知,有那么几个大贵人,就喜欢这种型的,你要是培养好了,单单这几个大贵人,足够让你再开几家春香园了。” 两人拉扯间,游小浮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柔弱地出声:“这是...哪儿?” 老鸨从事这行业多年,这音色一入耳,她眼里就闪过势在必得,转身对上慢慢撑起身的游小浮,笑容还算真诚:“姑娘醒了?” 游小浮茫然极了,害怕地抓紧身上的衣服:“你是谁?你们是谁?” “我啊?”老鸨笑了笑,“从今天起,我就是你母亲了。” 游小浮:“……” 她缓慢地“啊”了一声。 她慢慢地明白自己的处境了,着急地想要下床:“我、我有自己的娘亲,我要走了,我要回去!” 结果当然是,她刚要下床,就被推了下,身娇体软的她马上就被推回床上去。 她害怕地抓过旁边的被子挡在胸前,踢着脚往后退,退到床里边。 “到了这,就没有能回去的。”老鸨熟练地变换嘴脸,“乖乖听话,母亲也会多疼爱你些,可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话……” 她往后退了两步,她身后的两个打手越过她上前去。 “母亲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老鸨的话落,两个打手转着拳头,朝游小浮嘿嘿笑着。 当中一个打手看到游小浮的样,眼放狼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反正也不是完璧了,要不,先让我们兄弟俩尝尝鲜?” 老鸨轻哼一声,没有同意,但也没有反对。 打手就摩拳擦掌地抬脚上床—— “母亲!母亲!”游小浮害怕得直叫,毫无骨气可言,“我都听您的,您让我做什么我都听,能不能、能不能先不要让他们碰我!”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老鸨:“母亲,求您了……” 游小浮的求饶,也是经历过太子、将军后,多次磨炼出来的,老鸨果然顶不住。 且这姑娘这么软,愿意听话,老鸨也不想现在就让两个粗下之人把她糟践了,毕竟老鸨对游小浮还是挺有指望的。 她让两名打手先下去,可打手却不乐意了! 第60章 将主子迷得神魂颠倒 游小浮特意使着劲地一哭一求,就让两个打手激发出了最原始的Y望。 结果他们都等着脱裤子了,却让他们把到嘴的肉吐出来? 他们当然不乐意了。 “李妈妈。”打手一号手一抓,就抓到了游小浮的脚裸,“你这是不是不厚道?这姑娘到你这来,不就是要让人玩的吗?别人玩得,我们就玩不得?” 打手二号也痒痒地应和;“就是就是,我们尝尝怎么了,反正她也被破了瓜了,不说出去谁知道?” 游小浮尖叫着蹬着自己的腿,用力地想将打手一号的手蹬掉,这次没有任何演的成分,纯纯就是觉得被打手碰到就觉得恶心。 可她不知道她越这样,越让打手发狂,抓着她的脚裸一使劲,就把她拖出来。 “不要、不要……”游小浮求救地看向老鸨,毫无骨气地叫着,“母亲,你救救我啊母亲!” 老鸨对这姑娘还是挺欣赏的,多了去了刚来这时满脑子只有贞洁的姑娘,甚至不惜以死相抗,也想保全清白。 但有什么用呢,老鸨更看好这种识时务的,不管真心假意,起码更懂得变通,将来也更懂得保全自己。 就说现在吧,老鸨就心软,就想保下她:“行了你俩,我说的话是不管用了是吗?” 她既然敢养打手,自然就不怕打手反噬,打手虎背熊腰的,看着是唬人,可老鸨非但不怕,还冷眼扫射他们:“是不想在我这干了?” 打手二人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在这里,不听话的姑娘有的是训练到听话的手段,不受控制的打手,被直接沉尸的更不少。 他俩以前也没敢跟老鸨呛声,今天这是怎么了,简直是那虫子上脑,没了理智。 老鸨眼一横:“还不松手?” 打手一号下意识地就松开了游小浮的脚,游小浮赶紧把脚收了回去,躲在床的最里面。 在老鸨的暗示下,两名打手不得不先下去,老鸨又对那车夫道:“这姑娘好是好,但我看着身子骨实在太差,给她花钱看病就需要不少钱……你明白我的意思?” 车夫这时候也道;“所以,我那哥哥也并没有打算以之前谈的价钱卖给您。” 老鸨一听就明白了:“哦?所以是想走分账?” 车夫点头;“这姑娘的医药钱,我那位哥哥会帮着您点,所以将来这姑娘赚取的...”他手指搓了搓,“就按五五来分。” “不行,以前他跟我走分账,也不过是按三七来分,他三,我七。现在就敢开口五五分?这姑娘,是我来管,我来教,以后如何,基本上也是我来负责,你们就给我搞个人来,意思意思出点医药钱,就想跟我五五分?老娘缺你们那点医药钱?” 车夫也不怵:“这姑娘的价值,您比我们清楚。且说她这身体,您确实不缺那点医药钱,可好的药材,不是您说有钱就能买到的,我那哥哥不一样,就他那位置,弄点珍贵的药材,不是比您方便?再且说,人吃五谷杂粮,谁能不生病,更别说你这里的姑娘做的营生,病的病,伤的伤,不用我多说什么吧?以后您需要药材的地方,还会少吗?” 老鸨一阵沉思,最后道;“四六分,他四,我六,不能再多了。” 车夫见好就收:“成交。” 两人就这么当着游小浮的面,把游小浮当货品一样商量好了价钱。 老鸨回头看向游小浮,笑意吟吟的:“别多想,以后跟着我,母亲不会让你吃亏的。” 游小浮带着些彷徨害怕地点头。 等车夫一走,老鸨李妈妈朝游小浮招手:“过来。” 游小浮迟疑了一下下,然后还是乖乖地从床里边爬出来,再下床来,怯怯地站在李妈妈跟前。 李妈妈反倒没有之前那么“可亲”,虽然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神情却有点冷下来:“你倒真是和之前的姑娘都不一样。” 没有哪个姑娘来到这个地方,能像她这么快接受的,就算是那些比较浪荡的女子来了这,第一反应也是抗拒,谁好好的女子不当,非得来这当妓? 越这样,李妈妈越怀疑游小浮是不是存着什么心眼,比如先假装顺从…… 游小浮明白李妈妈话里的意思,她先是害怕无措,可慢慢地又坚定起来:“母、母亲,我是想让您帮帮我!” “哦?”李妈妈闻言,倒是来了兴趣,“想让我帮你什么?” 她一个老鸨,头一次被拐来这的姑娘求助,新鲜得很。 游小浮未语先红了眼眶:“您也看出来了,我、我已经不是完璧,你应该也知道,我是从哪……过来的。” “东……那过来的,怎么?” 东宫来的又不止游小浮一个,起先还会惶恐,后面知道,不过一个无人在意的宫女,哪来的根本不重要。 还能指望东宫的主子来救她们不成? 游小浮却道:“您想,那地方正经的主子只有一位,您觉得,我的男人是谁呢?” 东宫,除了侍卫,带把的只有太子一人,她可是太子妃的陪嫁,太子妃身边的丫鬟,除非她自己真的天生YD,早早地就想找男人,偷晴偷到侍卫那去,否则……能宠幸她的,只有太子。 李妈妈早先确实是先入为主的以为她跟哪个侍卫之流的人私定终身,现在游小浮专门这么一提醒,李妈妈立马就明白她说的谁。 当下倒抽一口气,面色略微慌乱:“你是太……是那贵人的人?不,你要真是,姓陈那死太监怎么敢对你下手?” 游小浮一脸苦涩;“自然是,私下的宠幸。” 她微微一叹,接着往下说:“您以为,为何我会落到这步田地?主子自顾身份,不愿承认我,主母...自是更容不下我这样的,于是才找了个由头,将我、将我……”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含在眼眶里的泪珠都滚了下来。 她代入自己的遭遇,哭得真诚。 且一点不因为自己拿太子太子妃来编排而有丝毫愧意。 她深深地吸一口气,虽强忍着了,可说话时全是哭音:“我是九死一生才活下来的,您以为我身体为什么会这般差,还不是因为……虽然后来太...主母看在我往日伺候她一场的份上,将我远远打发了,可、可我身体都这样了,这不是把我往死里逼吗?虎落平阳,谁都能欺负我!” 她猛地抬起头,直视着李妈妈:“所以我请您帮我,如果...如果我有足够的本事,将主子迷得神魂颠倒,我又怎会落得如此地步?” 第61章 过快活的神仙日子 李妈妈再次忍不住地欣赏起游小浮这张脸。 美人她见过,但媚骨难寻,美得清丽的有,美得妖的难得。 就游小浮这副模样,李妈妈越看越觉得,如果好好培养,哪怕是戒律深规的和尚,怕是都要心动,那位爷看上游小浮并宠幸了她,也就不奇怪了。 李妈妈握着游小浮的手,一脸感叹惋惜地拍拍她的手背:“没想到你竟有这般遭遇,我这听了啊,都替你委屈难过。不过没事,以后有我在,你想要的本事我都会教你,我会让你成为这春香园里,所有男人最梦寐以求的女人!” “你只管在这,过快活的神仙日子!” 她会让游小浮,成为她春香园,乃至夜灯区里最大的头牌! 游小浮微微动容着:“母亲……” “好了好了。”李妈妈再次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没事没事,母亲先带你……” “咳咳咳……”游小浮没忍住先咳了起来。 倒不是想打断李妈妈,是她的身体撑到现在是真的撑不住了。 她人晃了下,被李妈妈扶住的,然后被李妈妈关切地扶到床上坐好:“怎么样?不舒服吗?别怕,啊,我这就去给你找大夫来。” 游小浮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她要拒绝看大夫的话,就太让人怀疑了。 她惴惴地在床上躺下,看李妈妈出了房门,然后,听到李妈妈在门外落锁的声音。 门外,刚还一脸对游小浮的心疼、亲切的李妈妈就漠然不屑起来,她对门外的龟奴道:“把人看好了。等两天,身体养好些,该上的规矩都给她上上。” 龟奴看了眼门上的锁:“李妈妈,我看这次这位姑娘不是挺乖的?” 李妈妈哼了声;“乖?呵,我倒是觉得她心眼子怕是不少。不过没关系,她当真配合自是最好,敢使什么招,我也有的是法子对付她,你只管把这看好了。对了,也把李四几人看好了,别让他们把她给怎么着了,这姑娘我留着有大用的,要让他们随便给糟践坏了,我还怎么赚钱?” “好的李妈妈。” “嗯。”李妈妈随后又道:“你再让人去把陈大夫叫来,这么好的根苗,可不能随意死了。” 陈大夫算是春香园的“专用大夫”,是李妈妈曾经的老乡,李妈妈基本都会找张大夫来给姑娘们看病。 房内,因为李妈妈声音并没有压很低,游小浮又五感比较敏锐,基本将李妈妈的话听了大半。 她现在就担心一会大夫来了怎么办。 陈管事医术不行,半吊子,游小浮稍加掩饰,不怕他看出自己真实的情况,也把不出她有孕的喜脉。 可是,春香园请来的大夫就不好说了。 她不知道那位李妈妈会怎么看待她怀孕这事……虽然这个孩子并不是她想要的,可大概作为真正母亲的天性吧,她并不想随便来个什么人都能伤害她的孩子。 她自己服了颗汪御医带来的药,就闭上眼睛养神。 没等太久,外头就又传来说话声。 “你是哪位?陈大夫呢?”看守的龟奴的声音。 另一道陌生清清淡淡的声音:“在下是陈大夫的侄子,陈大夫有事外出,由我过来替姑娘看病。” 大概没想过,会有大夫专门冒名而来,就为了给姑娘看个病,龟奴简单查验了身份,觉得没问题,就让陈大夫的侄子进房间。 游小浮睁开眼,看到一穿着简单布衣,一身浓厚的书卷气息,清凌凌的雅俊年轻男子。 男子目光算得上正直了,可跟虚虚弱弱的游小浮的眉眼一对上,他就顿了下,随即瞥开眼来:“姑娘,在下姓尘。” 他压低声音:“是‘汪’大夫的徒弟。” 游小浮眼睛亮了亮,手撑着抬起上身,新奇地看着尘大夫:“汪、大夫,居然有你这么个徒弟?” 尘大夫朝她弯腰拱手:“师父交代在下,定会好好照顾姑娘,先让在下给姑娘诊脉。” 游小浮放心地躺好,把手放在床沿边,尘大夫将帕子遮在手腕上,然后才把手指搭上去。 片刻后,他道:“师父有将姑娘的脉案给在下看过,姑娘现在的脉象来看,还是老样子,要养,不宜劳累。” 游小浮低声咳了两声;“我尽量。” “在下知晓姑娘当前有要事要办,待会给你扎两针,姑娘会舒服一些。” 游小浮真心感恩:“谢谢小尘大夫。” 她自然是难受的,如果正常人的红蓝在百分之八十以上,她就是百分之十的红蓝在这撑着,跟不会走钢丝的人在走钢丝一样,每时每刻都感觉要掉下去摔死,偏她险而又险地一次次撑住了。 不用别人看,她自己都挺惊心动魄的。 可尘大夫看着简单的一句话,却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都让她好好修养,可再怎么修养,她也好不到哪去,更何况现在,她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如何修养。 能让她获得短暂的“舒服”,反而是沙漠里的绿洲,是及时雨。 可尘大夫却是一顿,略有些严肃地强调;“在下姓尘,不姓小尘。” 游小浮听得笑了:“汪...大夫是你师父,他是大汪大夫,你不就是小尘大夫?” 尘大夫;“……” 他不愿在这问题上多做纠缠:“姑娘,在下为你施针。” 但游小浮还是从中听出了他藏得好好的小小的气性。 是个还算可爱的小哥哥吧。 游小浮轻呼口气,没再继续调戏人家小大夫,她撑着坐起身来,再背对着尘大夫盘腿坐好,将外衣褪到后背下,里衣也往下拉了拉,露出脖颈和一点肩背、前胸锁骨的位置。 她并不介意这些,反正不该暴露的一点没露,所以一点都不扭捏,直接道:“来吧。” 汪御医也给她施过针,流程她还是熟的。 但她等了小会,身后都没动静,她就转过头去,看到小尘大夫取了条布条,蒙住了眼睛,布条在脑后打了个结。 游小浮:“……” 她呆滞地问;“小尘大夫,你这是...做什么?” “非礼勿视。”尘大夫跟个迂腐的书生似的说,“姑娘放心,不该看的,在下绝不会看!” 游小浮:“……” 所以是要蒙眼给她扎针? 救、救命! 第62章 谢谢哥哥 游小浮看着尘大夫将装着银针的袋子翻开铺平,看他熟练地找到他想要的银针取出,就要对着她扎过来—— “等一下!”游小浮惊得一叫,“小尘大夫……不,尘大夫,一个称呼而已,不必这般报复我吧?” “此话何意?”蒙着眼的尘大夫微微歪着头,“我为何要报复你?” 游小浮抱紧自己往床里缩,跟尘大夫拉开距离:“蒙着眼睛,你能找准地方?” “姑娘放心,应是没问题的。” “你大可不必如此!”游小浮试着劝他,“只是看看锁骨和后背而已,你师父都没你这般!” 人家汪御医都没把这当回事,医者,不会去区分病人男女之别,更何况,她这也不算露啊! 妇科圣手都是男御医呢,不也给那些嫔妃们看病来着?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讲究就是了。 “尘大夫,你这修行不够啊!” “在下也是为了避免日后,会因此惹些麻烦。”尘大夫很坚持,“姑娘不用怕,很快就好了。” “我不!”游小浮实在没勇气,让他蒙着眼睛给她扎,心理上就过不去,她没法信任,“这能有什么麻烦,治个病而已!” “您,是那位的人。” 尘大夫突然的一句,让游小浮一顿。 也是这时候,尘大夫突然出手,点了游小浮身上的不知道什么穴位,游小浮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然后,这位尘大夫手动给她摆好了造型,让她好好坐着,然后他再次执起了先前就做了处理消毒过的银针。 他先是碰了碰她的肩膀,似乎是在确认她的位置,然后在游小浮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快准狠地将银针扎在了她身上的穴位上。 游小浮:“……” 紧接着,很快的,她就被扎成了刺猬。 他手很快,很精确,她几乎都没啥感觉,应该是没有扎错。 她都没来得及害怕呢,他就完事了。 这……这手功夫厉害了啊! 原是她浅薄了! 等了一会,期间他还变换过银针的位置,最后差不多了,又顺利地将银针收起来。 他背过身去:“姑娘可把衣服穿好。” 游小浮这才发现,她身体已经能动了。 她机械性地将自己的里衣外衣都拉好,然后看着尘大夫拉下蒙眼的布条,转过身来。 又是那略显迂腐的书生模样。 但他却敢点了她的穴,自己扎针完事。 “姑娘稍等,在下去给姑娘开方子。”尘大夫行了个礼,准备退到旁边去写药方。 “等一下。”游小浮叫住他,她直接在床上站了起来,双手抱拳朝着尘大夫跪下,就跪在床上,“请尘大夫收小女为徒,小女想跟着尘大夫学本事!” 这回,换尘大夫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迷茫。 他迟疑了两个呼吸都没反应过来,但已经客气地对游小浮道:“姑娘,在下还未出师,不宜收徒。” “已经很厉害了!”游小浮真诚地说,“教我肯定是很够很够的。我、我学过一点药理,有一点点基础,你收我不亏的。” 可她的自我推荐,并没有引起他收徒的意向,他虽还是不懂游小浮为什么突然搞这一出,可态度依旧坚定:“抱歉,姑娘,在下……” “等一下!”游小浮在他拒绝前先阻止了他把话说完,“你别急着拒绝我,你可以回去好好地想一想,后面再答复我,行吗?” 尘大夫大概是为了她的那点面子,没有反对,反正就是把现在的拒绝改成过两天的拒绝而已。 “那姑娘,没什么事的话,在下我……” “有个事的。”游小浮也觉得自己事多,可办大事者,哪能在乎这点脸皮呢,她没有急着起来,仍在床上跪着,她朝尘大夫又拱了拱手,“我看得出来,您针法很厉害,恐怕汪御医在某种程度上还比不上您,所以我想问问您,有没有可能,通过扎针,让一个人看起来像是自己窒息死的,表面上没有任何伤口呢?” 这个问题不似之前那样“胡闹”,且看得出游小浮是认真再请教询问,尘大夫也认真地回道:“确实有穴位,通过银针刺入,会造成其窒息死亡,且因为针孔过小,仵作不易察觉到身上的针眼。” 游小浮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身子绷直,往后坐在脚裸上,神情有些呆滞,好一会才呐呐地问;“痛苦吗?我是说,被、被这样对待的人,痛苦吗?” 尘大夫略微沉默后,回游小浮一个拱手礼,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游小浮见状,眼眶一阵凶猛地酸意袭来,她捂着眼睛低下头,尽可能地稳住声线说话:“抱歉尘大夫,我失礼了。” “姑娘...”尘大夫见她如此,医者仁心,有些不忍,但他不清楚她究竟是为的什么事,也不懂说什么话才能安慰她,最后也只能说,“心伤易伤身,姑娘要保重自个。” 游小浮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不必担心她,然后朝他摆了下手,尘大夫只能再次拱手行礼,刚想退下,想了想,还是说到:“这春香园常请的那位陈大夫,在针灸上颇有造诣,您若有什么这方面的问题,倒可以去问问他。” 游小浮勉强冷静地说:“我现在的情况,也不宜见他。多谢尘大夫。” 尘大夫表示不必如此,随后就退出去了。 他开了药方交给龟奴,特意交代了里头的姑娘身体羸弱,一定要仔细对待,不可马虎。 房里的游小浮好一会才抬起头来,没有时间让她这么消沉下去,绿柳等着她给她报仇呢! 尘大夫的医术确实好,她很快就感觉整个人松快许多,走得动路,精神也好许多,胸口没再那么堵。 她多少有点怀念以前身体好的时候,就是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感受那种健康的,能自由奔跑,自由享受快乐的时候了。 她走到房门口,朝外喊着:“有没有人?” 龟奴在外应声,态度还算客气。 游小浮之前对老鸨的“讨好”,还是有点用的,起码让自己不用遭受太多苦难,也……比较方便自己行事。 “刚那大夫医术真好,他几针下来,我觉得自己好多了,突然就好饿了,能不能给我送点吃的?谢谢哥哥了。” 她叫哥哥,是寻常语气的哥哥,不是发嗲夹着嗓音的哥哥。 龟奴在这花楼里,地位和名声都不好,虽然有的得了老鸨的权,还能管花楼里的姑娘,可实际上,无论是外面的人还是花楼里的姑娘,都看不起龟奴。 难得有人对他说话态度这么好,谢他,还叫他哥哥。 龟奴忙道:“姑娘稍等,小的这就去给您拿。” 没让游小浮等太久,龟奴就开了锁,端着一托盘的食物进来了。 游小浮朝他甜甜地笑,真诚地开口:“谢谢哥哥。” 她家小姐的招式,她用起来,好像更得心应手,也更……有效果? 第63章 你得把我看紧咯 龟奴被游小浮笑得魂都有些飘了。 在这夜灯区,多的是好看的女人,他早该免疫了才对。 且她们都是被训练出来的,不论是清高型的,狐媚型的,什么样的都有,但都没有眼前游小浮“真诚”的笑容,来得让他怦然心动。 游小浮不知道也不管龟奴心里怎么想,她认认真真地吃饭,胃口仍旧不好,也勉强自己多吃几口。 等她觉得实在吃不下了,放下筷子,发现龟奴还在,她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饿了,就顾着吃饭了。” “没事没事,我……”龟奴也不好意思起来,明明是他站着看人家吃饭看傻了,本来他饭送到了就该退下去的,现在反过来要人家给他道歉。 游小浮看出他的窘迫,就转移话题地说:“我能不能出去走走?我是说,能不能逛逛这里?我都不知道自己以后待的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龟奴迟疑起来:“这,怕是不行,李妈妈说……你现在身体还没好,不宜走动。” 其实就是怕她的顺从都是假的,目的是为了让大家对她放松警惕后,趁机逃跑,所以得更加提防着。 游小浮却道:“我真的就是好奇,我也不能一直闷在房间不出去吧?你不用怕我跑走,你全程跟着我,看着我,不就好了?” 龟奴见她满脸的期待,不太忍心拒绝她。 游小浮:“你就把我看紧点,行吗?” 她并没有很特意地撒娇,可龟奴听到这,就实在没忍住,同意了。 他要把她看紧了。 —— 这个点了,春香园里依旧热闹。 游小浮有句话没说谎,她确实对这时代的青楼挺好奇的,来这也有几年了,但哪有机会到这来啊。 她找龟奴拿了件这儿丫鬟的衣服,在纤细的腰上围上几圈布条,让自己的腰看起来粗壮些,再蒙着块土土的花布在脸上,再在一边眼睛边抹上红红的胭脂,像块红胎记。 她弯着眼朝龟奴笑:“怎么样,这样应该不会惹人注意,给你带来麻烦吧?” 一个疑是长相丑陋的丫鬟,那些客人总不会像以前电视里演的,因为无意间碰到,就对她感兴趣了吧。 龟奴看着她的眼睛,根本说不出丑的话,他甚至有点后悔答应带她去前头了。 怎么可能有人,在认真地看过她后,会不被她吸引呢? 他得把她看好了! 游小浮就这么到春香园的前头正院,她本来就是个丫鬟,她根本不用装,她微微弓着背,低着头,态度是谨小慎微的,继续当个背景板一样的小丫头。 花厅很忙,缺人手,游小浮被叫住帮忙端茶水,她没有多说就去帮忙了。 她大部分都垂着眸微微低着头,加上装扮的原因,花厅里的客人都不会往她身上多瞧,反倒是她,穿梭在客人间,听到了不少八卦。 在舞台上表演的花魁结束了表演,从台上下来,她就借机过去帮忙。 花魁很疲惫,她照顾得很仔细,言语贴心,让花魁很受用。 “之前没见过你?小青呢?”花魁问,小青是照顾她的婢女。 “我是新来的。”游小浮说着,还往门口看了眼,那个龟奴就站在门外守着,游小浮也不遮掩,直接对花魁说,“看,守着我呢。” 花魁的目光变得怪异起来,新来的,还有龟奴守着……她看向游小浮的脸,轻轻一叹。 在青楼里,就算只是婢女,后期也很难逃脱既定的命运,很多楼里的姑娘一开始来的时候也是做个婢女,只有出色的,才会一来就往头牌培养。 很难说,哪一种更好点,可姑娘也好婢女也好,只要在这,就没有好的。 看她看这新来的适应性好像很好,很多刚来的,自个都身陷囹圄了,还要嫌弃她们这些早先在楼里的姑娘。 可这新来的没有,还照顾得很贴心。 她忍不住问道:“你对这里……怎么看?” 游小浮听到这个问题,就先叹了口气:“将心比心,生活不易,同道者多助吧。” 她没有多说什么煽情啊同情之类的话,一句将心比心,就让花魁心头颤动。 就此,游小浮与花魁青莲拉近了距离。 两人聊天中,由于游小浮刚到这,什么都不懂,青莲与她说了不少,期间自然也谈及了不少楼里的姑娘,青莲无意中,还真给游小浮透露不少信息。 青莲是现在是花魁,受不少人追捧,背后还有王公贵族撑腰,所以她现在已经可以相对自由地选择接不接客了。 今晚的打算只有献舞,舞跳完了她就要回房休息,今儿倒是把游小浮带回了她的房里。 “你要是想,我可以跟李妈妈说,把你要到我身边,这样,我多少还能护住你些。”青莲对游小浮说,大概是真把“同道者多助”这话听进了心坎里,且她还真的挺喜欢这个新来的,觉得投缘。 特别是那双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被认真地对待着。 认真,在这楼里,是很奢侈的东西。 “好啊,能跟在青莲姐姐身边,那就最好了。”游小浮高兴地说。 在这春满园里,有个花魁罩着她,怕是老鸨也得给一分面子呢。 就是,熬了这么晚,因为尘大夫帮忙而缓解的胸闷又开始了,精神也有些恍惚不适。 但楼里的姑娘都习惯晚睡,甚至天亮才睡,白天再休息,所以青莲就想跟游小浮多说说话,她在一张榻上坐下,还让游小浮做她旁边:“你这脚怎么回事?” 她发现了,走得慢些还好点,走得快些,就不难发现游小浮有点跛。 游小浮僵了一下:“我之前是一大户人家里的丫头,惹了主子不快,被打断了,后面接骨时……没接好,就这般了。” 太子让人打断的手脚,凌修宴接骨时故意接错的右腿。 她问过汪御医,汪御医说,当初接骨的人做了手脚,想要治就得重新打断了再接,但并不是随便打断就能再接的,需要接骨大能才可能操作。 汪御医说他于接骨上只是有涉猎,并不精通,没法帮她正骨,游小浮只能暂时作罢。 时间长了,她已经有些适应她右腿的情况了,不会像一开始那样那么跛,但走得快了,还是会暴露出来。 每每都会提醒她,她曾经都经历了些什么。 青莲听了心疼:“唉,做下人的都是这般身不由己,主子一个不痛快,就拿下人不当人。这的好多姐妹,也都是来自大户里的丫头,她们……唉。” 青莲为她们的遭遇摇头叹气,游小浮眼眸却亮了起来。 她捕捉到重要信息,刚想要问,却见旁边的窗户突然被从外打开——一道极其眼熟的身影跳了进来!!! 第64章 挺会伺候人的 凌大将军,真是喜欢走不寻常路。 大门不进,就爱翻窗户! 游小浮乍然看到一只大将军突然从窗外这么“蹦”进来,着实错愕了好几秒,看到他就这么大赤赤地朝她们走过来,她差点就跳起来跑! 还好,理智跑在本能前面,她及时想到自己现在做了伪装,应该不会被看出来。 但她还是低下了头,微微缩在青莲身后。 青莲对凌修宴的出现,只诧异了一秒,就赶紧起身迎上去,在凌修宴跟前停下,福身:“将军今日怎么过来?” 游小浮一看这架势就晓得,凌修宴跟这花魁青莲怕是“老相好”了。 啧,亏他一副对沈芊芊深情不移的模样,结果还不是在外面另有红颜知己? 凌修宴正要开口,余光就看到了游小浮:“还有别人?” “哦。这是我新认的妹妹,也是楼里的新人,刚陪我回来呢,我这就让她走。”青莲转身对游小浮道,“小游,你先回去吧。” 游小浮早在青莲起身时就赶紧跟着站起来了,此时朝青莲福了福身,就低着头朝门口走去。 她庆幸刚刚跟青莲说的名字是小游,青莲叫起来有点像小优,应该不会被听出什么,她现在又特意走得稳当些,不暴露自己跛脚的问题。 顺顺利利出去就好了,她可不想在这种时候这个地方,跟凌修宴来个“老乡见老乡”。 她从青莲和凌修宴身边经过,很好,应该没出什么差错。 她继续走,眼看着她都要走到门边了。 “站住!” 凌修宴突然喊道。 游小浮被吓住,下意识地立正停下,心跳得飞快。 “怎么了?”青莲大概也被凌修宴这一声令喝吓到,不明白出了什么事。 可凌修宴却反而随意地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儿只是来坐坐,没什么事,就让她在这候着吧。” 青莲不明所以,想着可能是大将军想要有婢女在旁伺候?她习惯听令于他,就顺从地对游小浮说;“小游,你便留下吧。这位是凌将军,你过来拜见。” 游小浮无声地吸一口长气,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后,才慢慢地转身走回去,她手在腰边行礼,压低声音:“见过大将军。” 凌修宴“嗯”了声,没什么奇怪的反应,转头就走到主位上坐下了。 青莲亲自上前,要给凌修宴斟酒。 凌修宴挡住了她,示意她坐下,然后下巴朝游小浮点了点。 游小浮认命地上前,分别给凌修宴和青莲都倒了杯酒,然后就端着酒壶,自动地站在青莲身旁去。 “小游?”凌修宴念着这个名字,“是哪个游?” 青莲替游小浮回道:“好像是三水游。” 凌修宴:“姓呢?” 青莲也不知,一同看向了游小浮。 游小浮不得不开口:“回将军,奴婢姓郝。” “郝小游?好小游?”凌修宴嘴角蓄着笑,眼神带着趣味地在游小浮身上打转了一圈。 青莲见状,似开玩笑地说:“将军好像对小游挺有兴趣?” 凌修宴直言道;“是有点兴趣,青莲肯割爱吗?” 青莲笑容卡顿,随即尴尴尬尬地说:“将军,这奴家做不得主的。”她看了眼房门,“外面还有个龟奴,是专门看着她的。” 她的意思很明白,虽然“小游”现在在楼里只是个丫鬟,可想把小游要走,还是得老鸨同意才行。 青莲她一个花魁,哪还能插手楼里姑娘的事。 凌修宴闻言,勾起嘴角就手中的那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就道;“本将军只是觉得,一个新来的,又这么巧的巴在你身边,总得小心点不是。” 青莲一听,果然谨慎了起来,目光略有探究地看了游小浮一眼。 游小浮;“……” 好在青莲虽然被凌修宴带动得有些怀疑起游小浮,但略微思索后还是说道:“今晚楼里忙,她本就在到处帮忙,在奴家舞完时,也被喊过来伺候奴家,我俩才有机会聊得投缘,应不是故意接近奴家?” 凌修宴却仍只是勾了勾嘴角,没再对此事做出什么看法,随性地歪着身子靠着一边,眼神跟调戏一样看着游小浮:“那她应该挺会伺候人才对,怎么连斟酒都做不好?” 游小浮被提醒,赶紧上前给他空了的酒杯重新满上。 做完后她就打算撤了,就听到凌修宴呵了声:“就这样?” 游小浮顿在原地,不知道大将军还有什么要求,是她的酒倒得不好吗? 凌修宴斜眼瞥了下自己的肩膀:“过来。” 游小浮最强的功夫就是忍功,没有表现出抗拒的情绪,“乖巧”地走到凌修宴身后,准备给他捏肩。 凌修宴却不满意:“你到那去能做什么?” 这大榻做得宽敞,后头的榻背也做得高,凌修宴又歪靠在炕桌上,要他动弹往后头靠显然是不可能的。 游小浮很快就明白凌修宴的意思,暗暗磨了磨后槽牙。 凌修宴明显是要她到榻上,就夹在他和榻背之间,缩在他的身后给他揉按——可真会享受呢,来这春满园里,怕是没少找女人这么跟他调情吧?他的红颜知己还在他对面坐着呢! 游小浮都不敢看青莲了,就怕她以为她要抢她的男人,真是有嘴都说不清。 可她也不敢跟凌修宴叫板,顺从着些,或能减少些麻烦。 她知道自己当前最重要的事,是潜伏在春香园里调查,而不是为了这点气性,破坏了自己的目的。 指甲在掌心里掐了掐,游小浮面上胆小不敢拒绝地上了榻。 她跪在凌修宴身后,都快被他宽阔的背挡得严严实实的,起码除了她探出的头,和她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外,青莲应该看不到别的什么。 所以—— “听闻你最近新谱了首曲子,弹来听听。”凌修宴状似随意地说。 青莲诧异道:“将军不是不喜欢音律?” 凌修宴总是自称粗人,听不得那些文雅的曲子,主要是他也没耐心就坐在那,听一首在他听来冗长的曲子。 “今儿兴趣好,突然想听听。”凌修宴抬眸,打趣地看着青莲,“怎么,本将军听不得?” “自然不是,奴家这就去给将军取琴。” 在青莲起身,往旁边放琴的地方走去时,凌修宴的手朝身后伸去—— 第65章 暗里调戏 游小浮的腰被凌修宴捏住。 她身子立马敏感地往另一边弯去,试图躲避他的手。 那他可手就跟502似的,就是能黏在她身上,她怎么扭都甩不掉。 马德,原来凌大将军是这么个登徒子,咸猪手! 眼看着青莲取琴过来了,她赶紧用手抓住他的手,将其扯开。 但在青莲过来后,凌修宴毫不客气地又将手放在了游小浮的腰上。 游小浮倒抽了口气,抬头看向青莲,却发现青莲好像并没有看到,依旧抱着她的琵琶,坐在前方,拨弄着琴弦,正在调音。 游小浮随之发现,她虽坐在前方,但位置有点偏斜,正好凌修宴跟旁的炕桌挡去了一半,也挡住了凌修宴的咸猪手。 游小浮很气,但她现在不敢有大的动作,怕引起青莲的注意。 凌修宴来找花魁就算了,还是这么个点从人家窗户翻进来的,而青莲居然对此习以为常,顶多只是奇怪他怎么今晚突然过来。 可见这两人关系很不一般了,说不定早就时常这般“幽会”。 她怕青莲误会她故意勾引人家的将军,到时候惹恼了青莲,在这楼里给她穿小鞋的话,会耽误她的事。 青莲调好音,抬起头来,朝凌修宴微微一笑。 花魁就是花魁,笑起来确实很好看,游小浮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却在下一秒,身子一颤。 那只咸猪手不甘心于只在她的腰上,正在往别的地方移动。 游小浮忍无可忍,趁着青莲专注于弹琴,她再次把手伸下去,握住凌修宴的手,捏住他手背的一点皮,拧、转…… “青莲。”凌修宴不要脸地叫了青莲一声。 青莲抬眸往这边一看。 游小浮不得不把手放回凌修宴的肩膀上,假装还认真地按着。 “无事。”凌修宴对青莲改了口。 青莲不解地接着弹琴。 凌修宴也没继续用他的咸猪手去攻陷游小浮,反而开口:“倒酒。” 游小浮反倒觉得解脱般,从凌修宴的身后出来,拿起刚放在旁边的酒壶,到凌修宴前面去,给他的酒杯添酒。 凌修宴快速的将那杯酒倒进嘴里,在游小浮后撤时,又极快速地将她的面巾从底下往上掀起一角,刚刚露出她的嘴。 他动作太快,游小浮根本没能反应过来,就被凌修宴逼近,吻住了她的唇——把酒渡了过来! 浑蛋!她被污染了! 不对—— 游小浮心中大骇,她此时的姿势背对着青莲呢! 辛辣的酒就这么没什么阻拦地进了她的喉咙,游小浮被呛得咳了出来。 “这是……” 青莲出声了。 游小浮瞪着眸子,看着跟前已经后退回去,闲懒后靠,似笑非笑看着她的凌修宴,大将军完全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游小浮还是顾着勇气回头看,她以为会迎来青莲的斥责,可青莲却是满脸不解地问她:“怎么了?” 应该是没看到凌修宴刚吻她渡酒的画面。 因为凌修宴是能看到青莲的动静的,可能是趁着青莲没注意才亲的她,他就是故意戏耍她,让她胆战害怕。 游小浮摇头,低低说:“没事。” 然后主动再给凌修宴的酒杯倒满,再回到凌修宴身后去给大将军按肩。 凌修宴勾唇举起酒杯待喝,身后的游小浮却自己低声叫了起来。 一再被打扰,青莲的琴声也停了下来。 不等青莲问,游小浮自己从榻上滚到了地上,然后爬起来跪在凌修宴跟前,忍辱含泪地磕头:“将军,您就……饶了奴婢吧!” 她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可一看就会觉得凌修宴估计对她做了什么,而她一个刚到楼里的姑娘,怎么能忍受“客人”的轻薄呢。 凌大将军就是个猥琐的色胚! 凌修宴:“……” 他被反将了一军! “这……”青莲神色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异,就是那种难以相信,却又怀疑,不知是惊到了还是怎么的,有点怔怔的,可能是没反应过来要生气。 半晌,她语气仍旧怪怪的:“将军对小游...确实不太一样呢。” 游小浮想着他多少要试着跟青莲解释一下吧,结果这厮无耻脸厚得很,他竟直接就说:“本将军是看上了。” 青莲:“……” 游小浮;“……”呸,大渣男! 青莲嘴角僵僵地开口:“可是,奴家……” “你做不得主,本将军知道。那就跟你们这的李妈妈谈。你去,把李妈妈叫来。” 青莲怔住,她是真没想到凌修宴会顺势提这要求,她不由得转头去看游小浮,想知道这丫头是不是有什么非凡的魅力,让那看似豪放不羁,实则不怎么近女色的大将军一个照面……不,面都没照呢,就看上了? 游小浮也是错愕的,正好与看过来的青莲对上了眼,游小浮登时流露出祈求、无助、茫然、害怕的神色来。 她是无辜的啊,她没有想跟花魁姐姐/太子妃抢男人啊,她也不知道这大将军怎么回事啊,花魁姐姐你一定要相信她啊,为了这狗男人突然跟她雌竟的话,是不对的啊! 最主要的是,救救她吧,花魁姐姐! 看得青莲都对她心生怜悯,回头就要劝凌修宴,凌修宴却先一步问她:“还不去?” 青莲被他淡冷的口吻吓住,意识到凌修宴是认真的,并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她恍惚记起凌将军的可怕之处,而游小浮跟她也不过刚刚认识。 她起身,朝凌修宴欠了欠身,转身时给了游小浮一个爱莫能助的略微淡然的眼神,就往房门走去。 青莲出去,还将房门关上。 这花魁休息的房间里,就只剩下游小浮和凌修宴了。 游小浮一直低头跪在那,想要降低存在感,但凌修宴那霸道的气场,仍不停地挤着她。 “过来倒酒啊。”凌修宴大开大合地坐着,瞥着跪在脚边的人儿。 现在就明着想要欺负她,她又能怎么的? 游小浮知道自己失策了,这会也没人能帮她,局面尬着对她也不利,她便只能起身去倒酒。 起的时候腿有点软,往前走去就没控制好地跛了一下。 她极力保持镇定地将他空了的杯子倒上酒,不等她退,这次凌修宴直接就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向自己。 游小浮做过心理建设,可还是敌不过他的力气,被他一拽拉,朝他倒去,被他顺势一接,倒进他的怀里。 随即,凌修宴更是一把掀开了她脸上蒙面的布巾。 第66章 拿捏他 布巾下,是游小浮那张妖孽的脸。 哪怕故意在眼角边画了红色的印记,可任何“痕迹”在她脸上,都会成为装饰,衬得她仿佛被蹂躏过的妖气。 凌修宴定定地看着她,眸色深幽,过了几秒,才抬起她的脸:“果真是你!” 游小浮垂着眸,她已经猜到凌修宴认出她了,所以并不惊慌,但她还是一副很害怕的样子,紧紧抱着手中的酒壶,瑟缩成一团。 凌修宴从美色中回过神,嗤笑,“怕什么?刚不是胆子挺大的?” 游小浮:“……” 她哪是胆子大,不过是被他逼得想要自救,虽然没救成,一身腥臊更加洗不掉了。 她低低地问:“将军怎么认出我的?” 她自认为她伪装得还行吧?最早与凌修宴碰到时,她头都没抬一下,也不可能说仅凭着眼睛就认出她吧? “你不知道?”凌修宴俯首在她颈边轻轻嗅闻,“你身上一直有股很奇怪的香。” 很淡很淡,并没有多大影响,可总能隐隐约约闻到,像某种花香,又说不出是哪种花香。 游小浮试图避开他,从身边走过时,他就闻到了这香味,所以就喊她留下。 之后的试探,摸腰等行为,看似登徒子浪荡,其实不过是确认是不是游小浮。 因为她在自己的腰上做了伪装,改变了身型。 他又一次确认,这妮子是有点本事的,也绝没有她以前表现出的那么胆小软弱无用,也……不那么碍眼。 但他嘴上不是个饶人的,疑惑的事他不好好问,偏要嘲讽:“怎么,这么快就失宠了?还被那位太子爷打发到这来?” 游小浮正疑惑自己身上什么味道出卖的她,闻言,本来表现得比较怕他的她,就立马“强忍着”委屈,声音闷闷地带着倔强:“奴婢……是自己要来这的。” 凌修宴怔了下,随即握着她肩膀的手不自觉地加了手劲,脸都拉了下来:“你自己想来这?太子满足不了你了,想到这来找男人?” 青楼这种地方,正经姑娘从门口经过都怕名节有污,她竟然还自己想要来的? “欲求不满你早说,本将军别的没有,就是兄弟多,你想要多少,本将军都能给你找来。”他捏着她的下巴,阴狠道,“怎么样,够不够意思?” “啪——” 游小浮扇了凌修宴一巴掌! 马德,她早就想打了! 凌修宴顿住没动,片刻才舔了下嘴角,转回头来,盯着游小浮。 游小浮心里是又爽又怕,但她又要撑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下巴都在委屈地抖动着,还要倔强地故作平静:“东宫死了个宫女。” 她在那刻,演技达到了巅峰。 凌修宴见她这般,抑制了杀人了冲动:“所以?” “宫女不是正常死亡,奴婢主动请求调查这件事,就查到了这里。如果,奴婢能在此事上立功,定然能让太子更信任奴婢,到时候,奴婢就能……” 她眼眸闪着泪光地看着凌修宴,无声地诉说完未尽的话。 就能完成凌大将军交代的那个任务了。 虽然即便这样,因为任务死亡的几率仍旧百分之九十九,可起码,能取到密信的几率却是增加的。 游小浮就差把“我都是为了你啊凌大将军”这几个字刻在脸上了。 凌修宴喉结滚动,眼里有一瞬间是带上了懊悔的,他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突发的让心头酸麻不忍的情绪,一开口就是:“这么在意我?” 话出口时,他就有再扇自己一嘴巴的冲动。 而游小浮已经难堪地咬着嘴唇,将脸转向另一边:“奴婢只是为了将军许诺的那个心愿而已,哪怕这个心愿,奴婢怕是得不到了……” 她对着凌修宴的脸颊上,是他刚刚捏出来的红痕! 红得赤目。 凌修宴下意识地又捏紧了她的肩膀,引来游小浮吃痛的闷哼。 他将她的领子拉下来,看到她的肩头都被他捏出淤青来了。 他突发地暴躁起来,有种想把她折腾得更狠点,再狠点,但又莫名地再下不去手,甚至还有莫名的愧疚交织。 他因此更加烦躁。 “咳...咳咳...” 游小浮突然地咳嗽,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凌修宴内心的野兽暂且蛰伏,凌修宴皱着眉看她:“不舒服?” 游小浮摇着头,手捂着胸口,开始出现喘不上气来的模样,倒把凌修宴吓到了。 他轻手轻脚地将她扶着坐正起来,笨拙地给她顺气:“可别死在我这!” 游小浮一听,立马就要撑着起身离开,凌修宴赶紧拉住她;“做什么?都这样了,你还想跑哪去?” 游小浮不理他,撇开脸,一副死了也不会跟他有牵扯的模样。 凌修宴理亏,虽然他从不会因为他理亏就饶人,可今儿,看她实在难受,还一再地挣扎地要走,话在喉咙里滚了几遍,还是硬气地说了出来:“是我不好,不该说那些胡话,你别乱动了。” 游小浮脱口:“你也不该那么戏弄我!” “哪来的戏弄你……” 游小浮嘴唇颤抖,继续要走... “是,本将军不该戏弄你!对不住!”凌修宴挫败道,勒着她的腰不让她动,“行了吗?你别动了!” 怎么可能够! 游小浮主要怕他真勒到肚子,只能不再继续挣扎,她干脆做出有点心软却又不太甘心的样子,垂着眸,委委屈屈,不愿意松口原谅。 凌修宴能怎么着,再凶一顿,然后再道歉? 他看她还是很难受的,一直在试着深呼吸,就继续给她顺背,想帮她缓解:“药呢?” 游小浮摇头,表示不需要,她缓缓就好。 凌修宴也没更好的办法,忽地看到她低头时,露出来的脖子上缠着的白带子,想到白带子下面是他咬过的伤,他莫名地又顺气了。 一会,见她确实慢慢地缓下来,没再随时可能断气的样子,凌修宴不自觉地松口气,见她还是不说话,他就主动问:“查个宫女的死,怎么查到这来?” 游小浮想了下,还是觉得应该跟他说一声,就把查到的和怀疑的跟他说了下。 凌修宴:“东宫一个小药堂的管事,借着给宫人治病分配药材的机会,对一些没有任何背景、不会受到上头关注、又有些姿色的宫人下手,用弄晕等手段,以其病死的理由运送‘尸体’出宫,然后卖到这来?” 总结完后,凌修宴不客气地开启嘲讽:“褚时烨可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堂堂东宫,竟能出这样的事,简直能让人笑掉大牙。 游小浮偷偷鄙视他:“将军别笑得太早,您府里也有个‘陈管事’。” 第67章 拉扯 游小浮看不得凌修宴嚣张的样子,道:“据奴婢所知,这是一个有组织的犯罪,地点不仅只有东宫,估计很多王公贵族的府里都有陈管事这样的人,陈管事不过是东宫这个‘分点’的一个小头目而已。说不定,将军府也有。” 说到这,游小浮不得不提醒他:“将军之前带兵打仗不在府里,听说也不怎么管府中的事,奴婢怕……” 将军府说不好比其他府里的还严重。 凌修宴闻言,张嘴就想反驳,但话到嘴边,他突然想到什么,脸色阴沉下来。 游小浮见状,有点发怯,她刚说过了吗:“将军?怎、怎么了?” 凌修宴眼里的冷意并不是对游小浮的,听到游小浮问,他张嘴想跟她说什么,却忽地抬头看了下门:“青莲她们来了。” 游小浮听了,紧张且快速道:“放奴婢下去吧!将军,奴婢还需要点时间弄清楚,需要留在这里!” 可别拖她后腿啊大将军! 凌修宴手臂下意识地就先把她搂紧,生怕她跑了,两秒后理智回笼,他到底是放开了游小浮。 游小浮刚在地上站好,外头就响起敲门声,青莲的声音也同时传进来:“将军,李妈妈来了。” 凌修宴:“进来。” 门推开,青莲领着李妈妈走进来,李妈妈看到凌修宴,就挂着十分热情、谄媚的笑容:“凌大将军,又过来看我们家青莲了啊,奴也不知道今天迎客的是哪几个姑娘,连将军来了都不紧着告知奴一声,怠慢了将军,将军勿怪啊。” 翻窗进来的凌将军脸不红气不喘,大马金刀地往那一坐,就像个大王:“无事,本将军不怪。” 游小浮:“……”果然,凌修宴的脸皮,大炮都打不穿。 李妈妈听了,只笑得更谄:“是是是,凌大将军最是大度了。” 她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游小浮,笑问:“大将军,是奴这位新来的女儿不懂事吗?您尽管说,奴定会好好地教她!” 凌修宴也跟着看向游小浮,游小浮赶紧把身子弓得更低些,心里亦是十分忐忑。 她就怕凌修宴再弄什么幺蛾子,他就喜欢整她,然后跟她反着来,她的脚跛就因为他! “教?本将军倒希望自己亲自教。”凌修宴手指有节奏地拍着桌子,“李妈妈肯吗?” 李妈妈来之前已经听青莲说了凌大将军想要新来的那个,所以闻言并不惊讶,她道:“能让大将军亲自教她,自是她的福气。只是她毕竟还什么都不懂,奴怕她到时候连怎么惹大将军不快都不知道,不如,大将军再耐心等一等?” 李妈妈肯定不会就这么把游小浮放走,她一来就勾中了掌握兵权的大将军,确实如李妈妈所想的“钱途无量”,但李妈妈不肯放人,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游小浮”的来路不正,虽然游小浮表现得很乖,还想在自己身边学本事,可李妈妈并未就此相信,一旦游小浮从自己眼皮子底下离开,她不会将这里的事说出去。 每个贵族府里可能并不看重他们“偷”来的这些丫鬟奴仆,可这些行为等于在挑衅他们的尊严,此时被捅露出去,大家都得玩完。 要不是那个龟奴擅作主张,把游小浮放出来走动,在“训练”好前,李妈妈根本不会让她与外面的人碰面。 凌修宴微微皱起了眉,他本就长得比较凶相,稍微板起脸就吓人。 不用他说什么,李妈妈就已经开始讨饶了,直言等调教好了,大将军或将成为第一支配人。 这话就很有深意,是第一,不是唯一。 凌修宴不是全靠武力的莽将,他一下子就听出了李妈妈的意思,一想到游小浮将来要去伺候很多男人,供那么多男人挑选,他额角就青筋冒起。 游小浮及时地给了他一个眼色,他自己心中也有自己的成算,就忍耐了下来,假装没明白,只略微地表示不满后,就同意了。 凌修宴起身,走到游小浮跟前,道:“今儿,本将军有事,不宜在这久留,你好好待着,本将军过些天来接你。” 他这话是说给李妈妈听的。 刁难还是其次,怕的是李妈妈为了明哲保身,选择灭口。 而凌修宴承诺过几天定要来接她的坚定,李妈妈就不敢轻易动手。 游小浮这才放下心来,这大将军总算对她靠谱一次。 凌修宴说了有事,自然得走了,李妈妈在这,他没再翻窗,青莲就送她离开。 游小浮则不得不跟着李妈妈,回到了之前关她的那个房间。 “啪——”的一声,李妈妈一巴掌扇在了龟奴脸上。 龟奴不敢反抗,顶着五指印跪在地上求饶。 游小浮见状,眸光一闪,也跟着跪在了龟奴身旁;“李妈妈,是我不好,是我对这里好奇,才求他带我出去的,他是被我逼得没办法才带我出去的。可他全程都跟着我,把我看得紧紧的,只是没想到会遇到那位大将军。” 龟奴被打骂惯了,第一次有人不嫌弃他,叫他哥哥就罢了,她还为自己求饶,替自己顶罪! 他忍不住侧头看向游小浮,那张美丽的,他可望不可及的脸,正在为他哭泣。 最后,李妈妈一气之下,将两人都罚了。 龟奴被拖出去打,而游小浮,李妈妈说要亲自惩罚,所以房门关上,谁也不知道李妈妈对游小浮做了什么。 只隐隐听到游小浮略微奇怪的,又让人酥到骨子里的叫声。 龟奴被打得趴在床上起不来时,都一心担心着游小浮怎么样了。 第二天,不顾伤痛,愣是到游小浮房前伺候,就为了能看看她。 他终于见到了,游小浮就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却在看到他时,还在关心她:“哥哥,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游姑娘,小的叫王忠顺,是小的娘给小的取的。” “王忠顺?”游小浮夸道,“这名字取得很好啊,王哥哥的娘一定对王哥哥抱有很大的期待吧?” 王忠顺羞愧地低下头:“小的娘早就死了,这名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用了,在外,都叫我王狗,狗子,狗奴。今儿,我王忠顺发誓,一辈子对姑娘好,尽我所能,保护姑娘,再不让姑娘受委屈!” 游小浮笑着,眼里犹豫与悲伤交织,最后化为平静下的冷漠,所有多余的情感消失。 她白中透红的嘴唇轻启: “好啊,那就烦王哥哥多照顾了。” 第68章 这是她教得最好的一届 其实昨晚李妈妈并未真对游小浮做什么“残忍”的惩罚。 因为游小浮的身体太、差、了,李妈妈刚要对她发作,她就先一副快死了的模样。 她要就这么死了,过几天怎么跟凌将军交代? 游小浮再楚楚可怜地表示,以后一定会乖,李妈妈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绝不违背。 李妈妈想到她都把自己伪装成那样了,还能让凌修宴想要把她带走私藏,就更加对游小浮心寄厚望。 所以她把游小浮扶起来,并开始着手教游小浮本事,当然,这也是为后面的“洗脑”“培育”做准备。 游小浮学得认真,一点不敷衍,李妈妈就算原本对她有怀疑,都不由感到欣慰。 这是她教的最好的一届! 但游小浮第二天还是躺在床上起不来,王忠顺自然而然地以为,王妈妈如何如何地折磨了她。 明明昨夜,那位陈大夫的侄子来治疗后,她都好很多了啊! 游小浮也有意无意地表现出她的忧心,她时常问他,别的姑娘接客是什么样的,言语透露着她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事,但迫于无奈,自己的身体这般糟,与其抵抗,不如让自己活得好点。 她说:“哥哥,我这样是不是太没骨气,太软弱了?可我只是想活下去。” 王忠顺心疼道:“不会,姑娘这么做才是聪明的。” 他就觉得以前的很多女子很傻,哪怕假装顺从,再找机会逃跑也好啊,一开始就硬刚或者要死要活的不纯纯找罪受,要死不难,活下去才难。 游小浮又问他,那什么“上规矩”是什么样的规矩? 王忠顺一听,脸色就变了。 所谓规矩,自然是让新来的姑娘从此以后,都能好好地管住嘴,从此麻木地在楼里给老鸨赚钱。 由此就可见“规矩”有多可怕。 游姑娘……怎么能遭受那些“规矩”的糟践? 王忠顺看向游小浮,游小浮也正看着他,等着他的解释,游小浮的眼里还带着天真和对他的信任。 王忠顺暗暗地下了个决定! —— 期间,青莲也来看过游小浮。 两人简单交流,青莲态度淡淡的,不似一开始那般对游小浮颇为喜爱。 就是来坐了坐,没多久就走了。 —— 就在王妈妈觉得差不多了,因为身体原因耽误的规矩,该给游小浮上上的时候。 春满园里一同来了几名真正的贵客。 “听说,你这来了个绝品?”某某侯爷家的世子。 “是啊,我们几个慕名而来呢,李妈妈还不带出来给我们见见?”某某大臣家的儿子。 李妈妈笑容有些僵硬:“那个还是个新来的,什么规矩都不懂,也没净身过,还不够格能伺候几位爷呢。今儿红袖给各位爷准备了一首舞,让她跳给爷看看?” 红袖也是楼里的头牌了,跟青莲是两种类型的,香艳火辣。 但是,这几位公子哥,在这之前已经被吊足了胃口,对早就体会过的红袖根本不感兴趣,就想见见那位“新来的”绝品! 他们质问李妈妈是不是故意不给他们,是不是被另一伙人给捷足先登了?李妈妈给那些人不给他们,是看不起他们吗? 李妈妈哪敢看不起这些爷啊,忙道:“新来的这两天病了,这不是怕晦气吗?本来就想着等养好了身子,就先请各位爷过来的。” 可也不知道这几位爷,到底听到了什么,仍旧非常坚持,病不病、行不行的,见见再说。 李妈妈被逼得没法,只得同意,然后让他们稍候,需要准备一下。 —— 游小浮被喊去沐浴更衣,李妈妈说今晚要教她一些“新的本事”。 待游小浮梳洗完毕,穿上一件纱裙,李妈妈却提着一篮子吃的过来,说边吃边跟她讲。 半碗汤喝下去,游小浮就人事不知了。 没错,李妈妈想把昏睡的游小浮给那几位爷送过去,因为规矩还没开始,之前也没跟游小浮说过,她可能要一次性的跟很多客人玩……这任谁都接受不了。 李妈妈是想等后面“上完规矩”,再慢慢让她接受这些大尺度的“工作”,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了,才能端上她这盘菜。 现在突然这样,她也怕游小浮受大刺激,弄晕对谁都好,等她醒来再编个谎言就是。 另一名龟奴问:“可那几位爷能接受吗?” “就这美人胚子给他们玩,算他们赚了。放心,他们现在就是想尝鲜,规矩道理,他们都懂。” 那几位爷玩得比谁都花,什么样方式没玩过,什么样的后果不知道?就是想看看游小浮这个“新人”,是不是昏睡状态,对他们来说没差别。 不过……李妈妈面色难看地对那龟奴道:“好好查一查,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那几位爷是怎么知道她的。” “是。” —— 李妈妈对于把昏睡的游小浮送给那几位爷玩,不怕他们生气还有一层底气,就是游小浮确实具有妖颜惑众的本事。 特别是经过这两人李妈妈的培养、教学还有一些保养,似乎将她之前隐藏的妖媚因子都给激发了出来。 那几位世家公子哥看到安静躺在床上,似乎在等人采摘的美人,就心痒难耐,恨不得将其狠狠地摧残! 可在他们靠近,想要碰触时,美人却睁开了眼睛。 美人受惊地叫起来,拉着被子遮挡在前,退到了床里边,惊慌地喊着:“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 被李妈妈培训过的嗓音,自然的娇柔,感受不到一丝做作,却能让几个公子哥觉得骨头都要酥了。 连人为什么突然醒过来都没脑子去想。 “我们是你的好相公啊,娘子,连自己的相公都认不出来了吗?” 游小浮看着一个个猪哥脸在对她Y笑,恶心得胃里都在翻腾,差点把之前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你们别过来!”游小浮似乎是明白了当前的情况,哭着哀求他们,“我是良家女,我是被下了药偷偷带到这来的,你们放了吧!我将来,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猪哥世子笑哈哈:“要不,现在就报答可好?相公可等不到以后!” 游小浮;“你们今天要是欺负了我,就是和这楼里的人一伙的!” “就是一伙的,娘子能怎么的?”猪哥世子喊旁边的另一个少爷,“去,把那玩意拿出来,让我们今晚的娘子,好好的乐一乐。” 游小浮此时反倒不哭不闹了,红红的眼尾微微眯起。 “砰——” 第69章 春那啥药的定律 就在那位少爷淫笑着去拿了所谓的让人快乐的东西,在他拿回来的当下,一群穿着红黑蟒袍的龙鳞卫突然就冲了进来,瞬间就把一群公子哥吓破胆,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就被龙鳞卫一个个地按住。 太子最后登场,他威严冷沉地走过一行人,无视吓破胆的世家公子,径直地来到床前。 他朝游小浮伸手:“过来,孤带你回去。” 游小浮起身朝他倾去,可这样一来,她挡在身前的被子就滑了下去。 倒不是光着,但身上那轻纱半透明的衣裳,让她的肩膀手臂若隐若现的,嫩白的皮肤惹人遐想,里头是围胸式的裙子,裙子倒不是透明的,只是那纱衣非但挡不住胸前风光,反而更添旖旎,只会让人更加躁动。 褚时烨的脸黑了,如暴风雨欲来的乌云,带着猛烈的杀气,把游小浮吓得,朝他伸去的手又往回收。 褚时烨却及时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过来,可同时,他将被子一块扯起,将游小浮包裹了起来,然后连同被子一起,把游小浮抱起。 他转头,对龙鳞卫道:“全都收押,候审。” 龙鳞卫整齐划一、坚定有力地应声:“是!” 褚时烨抱着游小浮走了出去,经过整个春香园,最后将游小浮塞进早就备好的马车里。 而这一路走来,游小浮掀开被子一角偷偷往外看,春香园已经彻底被龙鳞卫掌控了,不管是春香园的人,还是今晚的客人,全都看押起来。 刚刚游小浮可没少听到各种尖叫声、求饶声、哭泣声。 热闹繁华的春香园,怕是要就此沉寂下去。 不仅是春香园,还有整条夜灯区,这一变故出来后,整条街刹那间变得极其安静。 马车内部布置得温暖舒适,可游小浮顾不上这些,她见太子神情不对,气场肃杀,刚被放到马车里,就先拿出本册子:“这是名册,这几年,从各家贵族里府邸里‘偷’出来的男女,送到春香园的,都在这里面。也有送到夜灯区其他花楼里的,那些奴婢就没法子了。” 但有一家做头,其他家也就好处理,不过这些夜灯区里的花楼酒楼,很多都有背景,估计太子只会杀鸡儆猴,不会一下子就将整个夜灯区连根拔起,那样对他也不利。 此次游小浮潜伏在春香园里的目的有,第一自然是探查幕后主使,谁那么大胆把手伸到各个王公贵族的府邸后院? 二来,就是为了今日这一出。 大雍朝是禁止有官职,或世家子弟到花楼去的,虽然暗地里去的不少,这条规矩其实没那么严,上位者睁一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但律法就摆在这,谁也不想被摊开来说,更何况,这几个世家公子如今还背着与花楼合谋,拐卖良家妇女的罪恶名头! 那么多龙鳞卫在房外可都听得清清楚楚! 龙鳞卫,就游小浮理解,那可是相当于锦衣卫的存在!既是皇宫里捕快般的角色,更是皇上手里的一支尖刀。 现在就是,太子当场捉住了那几个世家公子pc、拐卖等犯罪现场,这就等于,太子也掌控了几个世家公子背后的家族。 想救你们的孩子?想让孤不将此事暴露出去摊在明面上?行,你们拿什么来换? 这里面可操作的文章太多了。 另外,名册也很关键,太子可由此跟其他被“入侵”的王公大臣更“友好”地交流。 游小浮觉得,她以身犯险,这次算是给太子立了大功了! 褚时烨接过名册,看了眼就放到一旁,目光如炬地继续盯着游小浮。 “高禄没跟孤说,你穿的是这种衣裳。”褚时烨语气非常平静地问。 高禄就是太子派到游小浮身边的侍卫,这两天,他一直都潜伏在春香园里,暗中保护游小浮,同时也是游小浮向太子传递消息的人。 太子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让游小浮自己在春香园里。 刚觉得被被子裹得难受,刚从被子里钻出一只手臂的游小浮,默默地把手缩回了被子里,并把被子拉到鼻子,将自己彻底包裹好。 因为她感觉强烈的寒冰即将侵入。 怪冷的。 “也不是、不是一直穿这衣服,就今天,才让奴婢换上的。”游小浮解释了句。 但她不解释还好,褚时烨很会抓重点:“所以,是特意穿来,给那几个世家公子看的?” 游小浮:“……” 她呐呐地辩解:“这也不是我能做主的,而且,奴婢当时也盖着被子呢,谁也没看到。” “不然,小浮想让谁看见?”太子轻声发问。 “没有,殿下,奴婢没有……哈啾!”游小浮辩解到一半,就打了个不小的喷嚏。 她在被子里揉揉鼻子,一阵晕眩感袭来,她整个人晕乎乎的,脑子特别沉。 她强打起精神:“殿下,奴婢……啊啾!”又一声喷嚏。 一只大手捂在了她的额头上。 随后传来太子的声音:“你发烧了。” 游小浮脑子嗡嗡的,像隔着层什么很没有真实感,反应慢好几拍的,才在心里自己“哦”了声。 发烧嘛,倒不意外。 就她现在这破身子,这么一通折腾,今儿又是被强迫梳洗,在那水桶里都待得水凉了才起来,之后又穿着这么薄的纱衣,她不生病谁生病? 太子转身就出了车厢。 游小浮盯着车门看了会,眼睛很快就发酸,眼皮越发的沉重,还有股说不来的热气再上涌。 她起先以为是发烧时产生的热气,以前感冒发热,就是会觉得眼睛热,鼻子喷出的气也是热乎乎的,所以她没怎么在意。 但渐渐的,她开始觉得不对。 一种难言的痒和空虚,从小腹那边一点点蔓延……她抱着被子曲起双脚把自己团起来,想以此来抵挡那一股又一股,越发凶猛的热潮。 昏沉的脑子好像更昏了。 她知道自己中招了,为了更好的迎合那几个公子哥,李妈妈估计是给她下药了。 可药是什么时候下的?给她的食物里下了致人昏睡的药,这个她知道,所以她其实并没有真的吃进去。 那还有哪有问题? 对了,水……她洗澡的水?怪不得让她在浴桶里泡那么久,怕是想让药力渗进她身体里? 小说里,女主被下药这种事真的不能避免吗?那她也不是女主啊! 就在这时候,太子回来了。 他把尘大夫一并找来了! 第70章 美妙的解毒过程 汪御医年纪毕竟大了,晚上这种行动,大夫要跟随在旁,对汪御医来说,确实是够折腾的。 反正开始的时候,就让尘大夫趁机混进春香园里给游小浮看病了,此次任务干脆就让他一直跟着了。 现在游小浮发烧了,她的身体褚时烨也清楚,不敢耽搁地就把尘大夫找来。 回到车厢,看到游小浮团着被子倒在车厢一角,她这会已经把自己的脸都埋起来了。 褚时烨想把她“挖”出来,可游小浮在里头把被子拽得很紧,不让他掀。 “游小浮。”褚时烨唤她,“大夫来给你看病,游小浮?” 被团蠕动蠕动,随后伸出了一只纤细的手,无声地表示,这样把脉就行了。 太子总是阴阳怪气,又那么小气,尘大夫知道她是太子的女人后,给她施针都要蒙着眼睛——那天,她也是后知后觉明白这点。 她怕她现在的模样被看到,太子又要发火。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现在这“春意萌发”的模样,要一同在两个男人面前展示,实在是太羞耻了! “你想把自己闷死在里头?”褚时烨不赞同游小浮这种做法,而且真正的看病,哪是把个脉就行的,望闻问切,切脉是最后的步骤。 他干脆上手,带点强硬地将游小浮扒拉出来。 等看到游小浮的模样,他自己都怔了下。 汗湿的头发黏着几根在脸上,通红的脸蛋比抹了胭脂还娇艳,迷离的眼神,微微急喘,呼着热气,发红的嘴唇因为难受,时而抿紧,时而微张…… 褚时烨的第一反应,就是把游小浮摁进自己怀里。 尘大夫也适时地提议;“草民到马车外,给姑娘看诊。” 到时候游小浮只需要探出手,让他搭脉就行。 他正要退,太子却喊住了他。 太子将游小浮团好,但脸和手露了出来:“你在车外,到时候难免还得掀帘子,风吹进来也不好。” 他神色看起来淡淡的,可抱着游小浮的手臂却抱得很紧,隐隐看出手背的青筋。 他知道沈芊芊与凌修宴有染,结婚至今,他都没有真正地碰过沈芊芊,哪怕沈芊芊是他喜欢的女人。 他有很强的独占欲、私藏欲! 可他现在把游小浮露了出来,虽是露脸,可游小浮这副模样,露脸就够勾人的了。 他道:“尘大夫,看诊吧。” 尘大夫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不免多看了游小浮一眼,随后道:“是。” 尘大夫跪着上前,他看了看游小浮的脸,随即觉得有异,先是给游小浮把脉,把完后,又大着胆去碰游小浮的脸,撑了撑眼皮看了看。 游小浮此时意识已经很难维持清醒了,她大约知道在发生什么事,脑子却转不动,都是任由着他们去的。 “殿下。”尘大夫跪后些,朝太子拱手,“游姑娘不仅染了风寒,她还被下了药。” 褚时烨蹙眉:“什么药?” 尘大夫:“花楼里,专门让一些不听话的姑娘变得听话的药。” 褚时烨本就猜到了,尘大夫的话只是确定,他看似冷静的眼眸里藏着森然杀意,问:“可解吗?” 尘大夫:“解倒是能解,有两种法子。一是可以配药,但这药用起来猛,她的身体怕是承受不住,且哪怕用了药,也得折磨她一晚上。且她有着身孕,不好说这解药会不会影响到胎儿。” 因为游小浮这胎,本就与寻常的胎儿不一样,无法判断。 “另一种法子呢?” 尘大夫头低得更低些:“自然是鱼水之欢。虽她的身体糟糕,却又有一丝韧性,只要不是药力继续增加她五脏六腑的压力,这法子,应该……会比较安全些。” 说着,他想想还是含蓄地加了句:“但她到底身体这般...还是别太...放纵……可慢吃、多餐……来进行。” 至于发着烧呢,尘大夫马上去煎了服药效温和、缓解病情的药过来,先用这服药镇着,之后等解了迷情药,再好好治病。 这是当前的最优解。 药很快来了,可等到这时候,游小浮已经等不了了。 她先是扭动着要从被子里出来,她太热太热了,被子束缚住她,动都动不了,太难受了。 可褚时烨抱着被子不放,她挣扎半天,只把手钻出去,那手是一点停顿迟疑都没有,直往褚时烨的胸口,拽住他的衣服就往下拉扯。 褚时烨顺着她的力道俯身低头,下一刻,她就扒拉住他的脑袋继续往下压,她则倾身上去,一把咬住他的唇。 她强烈而直白地索取着他。 褚时烨差点就沉溺下去,但想到她还得喝药,就后仰拉开距离,可她不依不饶地抓着他要扑上来亲。 褚时烨想了想,干脆端来药碗,嘴里含一大口,再“被迫”被她亲上,他顺势将药汁渡进她的口中,让她吞进去。 如此反复几次,直到她喝完药。 “尽会折磨人。”褚时烨拇指压着她沾着药汁的嘴唇,唇色被挤压得从红到白再到红,她似难受,伸舌头舔了下嘴唇,却舔到他的手指。 褚时烨眸色深不见底。 “游小浮,可别说孤欺负你。” “这明明是,你在欺负孤。” 被子被掀开,再缓缓地落下,盖住了紧紧交缠住的两人…… 马车外,送完药的尘年站直了身子,双手交叉在袖子里,夜里寒风吹来,衣袂飘飞,带起阵阵寒凉的肃杀。 —— 游小浮中途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车厢里密封的窗户,她懵懵的呆呆的,本能地探出手,朝窗户举上去,试图将那窗户打开。 车厢的门却像被打开了。 进来的褚时烨拉下了她的手,塞进被子里:“别又受了风。” 游小浮:“……” 她看了看那窗,感觉自由就好比这扇窗,好像很近,但从来打不开,就算打开了,她也逃不出去。 “感觉如何?”褚时烨亲昵地蹭了下她的脸颊,“可是又难受了?” 游小浮记忆慢慢回笼,想起“小睡”之前的事,她试着清醒清醒,随口问着:“殿下...去哪了?” “春香园的事多着,一时半会不能走,你的药性还没完全解,只能在这陪着孤了。” 游小浮的身体也不能一次性“承受”太多,尘大夫就建议慢慢解,就是来一次,她缓解后就让她好好休息,过会药效再次上来时再继续,如此反复,直到她那药性彻底散了。 整个解毒的时间拉得很长,春香园这边他得看着,毕竟涉事者很多有背景的,他也不可能把游小浮送回去,难不成让其他人来给她解毒不成? 说话间,游小浮确实感觉自己又难受了,刚清醒些些的意识又要被侵蚀,她连忙抓住褚时烨的手臂,怕自己忘了,赶紧说;“有个叫王忠顺的,殿下先饶他一命。” 褚时烨眼眸一黯:“这种时候,你在跟孤,替别的男人求情?” 第71章 开始算账 “你在跟孤,替别的男人求情?” 游小浮听到这话,本就不清晰的脑子差点全糊掉。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游小浮脑子不是很清楚,但她已经形成本能地对太子说:“名册是他帮奴婢偷的,当时奴婢想着能帮殿下完成这件事,他若能帮忙,许他一条命也不算什么,对吧,殿下?” 她的手在被子里伸啊伸,伸到褚时烨的胸口,手指划开他的领子,声音沙沙软软的:“而且,他定知道很多春香园的事,他若愿意主动说,不敢说比那些屈打成招的可信,但也能两方做了镜面?” “殿下,奴婢跟您说实话,奴婢留着他,还有用呢,您依奴婢一次?”她的手指一路往下滑,直到被褚时烨抓住。 他俯身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都依你。” —— 再次醒来的时候,游小浮已经在东宫,那个花园的小屋里了。 她眨眨眼,醒醒神,然后试着起身——一整个腰酸背痛,她差点叫出声。 狗日的太子,究竟给她解了几次毒? “姑娘,你醒啦。” 惊红端着药碗进来,看到游小浮自己坐起来了,赶紧快步走过来,把药碗放旁边,扶着游小浮坐好:“那位尘大夫挺厉害的,他说你差不多这时候会醒,你还真的醒了,不愧是汪御医的徒弟。” 游小浮脑子有点沉,靠在靠枕上缓缓,才虚软地问:“我睡了多久?” “睡了足足两天了,要不是汪御医和尘大夫一再保证您只是需要休息,脉搏虽弱但未到绝境处,说你没事,不然,殿下险些将整个春香园都拆了。” “春香园现在是最好的把柄跟证据。”游小浮理智得很,“殿下估计就嘴上说说。”哪舍得拆。 太子殿下就不是会为了美色昏头,不顾他心中大业与野心的人。 惊红张嘴,想为自家殿下辩解两句,想想,还是换了词:“总之,您醒过来就最好了。” 游小浮看着自己放在被子上的手,喃喃道:“是啊,醒过来最好了。” 绿柳的事还差最后一步了,她肯定要醒过来的。 惊红将药递给游小浮,游小浮端过来,一饮而尽,药苦得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她打了个颤,然后挺过了这波苦。 不像以前那样,还能喊几声苦。 “小药堂那边怎么样了?”她问。 惊红:“都控制着,殿下说,既然绿柳的案子说了交给你,就等你醒来再处理,他人不会动。” 游小浮点点头:“那就谢谢太子了。” 她缓过刚醒的那个难受劲,起身,更衣。 换衣服时,她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斑斑点点,都睡了两天了还不能消退。 太子是属狗的吗? 她忽地想到什么,有些惊慌地摸向了自己的小肚子…… 惊红看到了,忙道;“孩子没事。” 游小浮赶紧抬头朝她看去,惊红安抚地朝她笑笑:“汪御医是这么说的。” 惊红也觉得不可思议:“这孩子真的好厉害,或许就是您之前说的,奇迹?他就是个奇迹。” 游小浮被惊红感染,忍不住摸了摸肚子。 小腹还是平坦的,她事情实在太多,经常会忘了,这里面还有个很小很小的生命,在她忽略的时候,靠着自己,一点一点地成长。 那一刻,游小浮生出了一点期待,如果她生下这个孩子…… 但随之,她想到自己身不由己的命,她自己都护不住,怎么护得住孩子?还有这孩子的父亲,给他带来的看似尊贵,实则可能危机重重的身份,这孩子生出来,未必是好的。 最重要的是,她真的不想给太子生孩子! 那狗男人! —— 小药堂已经关闭,暂停不对东宫内的宫人出药,但太子仁厚,请了很有名望的大夫到东宫坐诊,算是义诊,东宫的宫人自觉身体不适的都可以在调整好值班,得空的时候过去看看,需要的药材做好登记,再派人发放。 时间是三天。 所以小药堂的关闭整顿,非但没有引起宫人的骚动,反而更加欣喜这次的义诊。 谁不知道陈管事医术并不好,谁不知道小药堂只给一些普遍又极其便宜的,能治治小风寒的药,有没有用都另说,稍微病重点全靠自己熬,有点伤筋错骨的,全靠自己忍? 所以说太子能做上太子还是有缘由的,人家确实有本事,又懂得收拢人心。 当时小药堂的设立,也是太子提的,想给宫人一个便利,毕竟宫人不方便出宫,只是他日理万机,又哪里能天天监视这么个小药堂,还给他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此时的小药堂,里头原本的人都还在,也没有对他们怎么样,只是命令他们待在小药堂里,不允许出去,另有侍卫守着小药堂,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小药堂成员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游小浮被偷偷运送出去后没多久,小药堂就被控制起来了,至今不知道为什么,外头又出了什么事。 陈管事坐在药堂里,茶水喝了一壶又一壶,还是难消心头的烦躁。 前两天还好,他还能镇定地等着,可本来时间越久就会越浮躁,因为未知而不安,然后今天,这种不安感就加剧了。 一名小太监颤颤地走过来,颤颤地问:“陈公公,是不是、是不是我们做的事被发现了啊?” 陈管事本就烦,一听这话就更来气,站起来狠狠地踹向小太监:“让你说话了吗,咱家让你说话了吗?” 他踹一脚还不解气,在小太监被他一脚踹倒后,他两步上前,对着小太监就是连环踢。 “陈管事怎么还是那么喜欢踢人?” 一道堪称熟悉,却又陌生的熟悉响起,熟悉是因为听过,陌生是少了那天的怯弱,多了只有主子那才感受到的威严。 陈管事心里突突跳得厉害,他慢慢地转过身去。 他看到紧闭的大堂门被推开,身后跟着宫女太监的游小浮缓缓踏入,她在门内站定后,朝他偏过头来,浅笑着跟他打招呼:“几天未见,陈管事怎么憔悴许多,是那名贵的药送出去太多,自己反而吃不起了?” 第72章 审判 陈管事看到游小浮,跟看到鬼一样,吓得往后退去,然后左腿绊右腿,摔了个屁股墩。 游小浮走到他跟前,歪着头看他:“陈管事这是怎么了?奴家今儿过来,可是专门来谢谢陈管事大恩呢,来啊,还不快扶陈管事起来。” 过来两名侍卫,直接将陈管事架了起来。 惊红搬来一张椅子,扫干净了让游小浮坐下,侍卫就按着陈管事,让其跪在游小浮跟前。 其他的小太监见了,虽不知道游小浮算什么身份,可还是惯性地纷纷跟着跪下。 游小浮扫视一圈,目光在某个人身上定了定,随后看回陈管事:“陈管事,陈公公,我这呢,有本名册,你想看看吗?” 她确实掏出了一本册子,但不是交给太子的那本,太子的那本,是这些年从各府偷出来的宫人仆人分到春香园的名册。 她现在手里的这本,是近几年,东宫一部分“病死”的人员名单。 陈管事额头沁着冷汗:“咱家、咱家不明白你的意思,什么名册?” 游小浮当着他的面翻开了册子,慢悠悠地翻阅着:“挺巧的,这上头都是经你手被你‘判死’的宫人。” “咱家这小药堂,专门给宫人提供药材,病了都会来咱家这里登记,治不好死了,就是咱家的错了?”陈管事大概是从惊吓中回神了,开始想要反击了。 游小浮拿出帕子捂着嘴轻咳两声:“咳,这事,还是托了陈管事的福,你要不要猜猜,你送我去的那地方,我都看见了谁?” 她慢悠悠的声音一下子冷厉起来:“我看见,被你亲自批死的,却在另一个地方饱受折磨的人。” “陈独子,”陈管事的本名,游小浮冷然威声道,“你身为小药堂的管事,不想着为太子殿下尽忠,不想着好好为宫人们谋福利就罢了,你中饱私囊,替换宫人需要的药材,不知贪走多少钱财药材,你甚至贪心不足,还与花楼合谋,将生病来求取药材的宫人欺骗,弄晕他们,作假他们的死亡证明,再将他们偷出东宫,卖到花楼里!” “咳咳咳……”游小浮咳完,吐出一口缓长的气息,面容幽寒,眼眸半合,带着肃厉,“陈独子,你该当何罪?” 陈管事愣怔两息,忽地想要跳起来,被侍卫按住,可他不服,大声抗议:“就凭一本名册,你凭什么定我的罪!你特娘的又算老几,你凭什么在我这判我的罪!你也不过是个低贱的丫鬟,你给我端屎盆子都不够资格!” 游小浮嘴都没张,往后舒适一靠,手指一抬,一名侍卫,拿着个十寸长的板子,狠狠地往陈管事嘴巴上“啪啪”抽了好几下。 陈管事脸颊瞬间就肿了起来,还吐出了颗牙出来。 惊红这时候道:“我家姑娘奉太子殿下的令,特来调查小药堂,你说我家姑娘够不够资格?别说端屎盆子了,要不是怕恶心坏我家姑娘,你怕也只配吃屎。” 游小浮要撑着架势,不然高低要给惊红鼓鼓掌,看起来比寻常家小姐要端方的惊红,竟连吃屎这话都出来了,估计是这几天都憋着气吧,如今遇到姑且算是罪魁祸首的人,可不得发作出来。 陈管事脸痛得狠,暂且说不出话,再者,他已经认出了惊红,这可是殿下身边的一等宫女,在东宫这些宫人跟前,算是“上司中的上司”的存在。 他这下真的慌了怕了,嘴里呜呜地像在求饶,可事关自己性命,他还是努力想要表示,他是无辜的。 “想要证据?”游小浮轻扯嘴角,“没有证据,我今儿可不会坐在这。” 小药堂设立的初衷,就是给东宫宫人们一个可以买药的地方,一个会点医理的管事帮忙看看病症,这的药虽都不是什么名贵的,但一些基本普通的药材都有,且好歹是东宫里的,品质也不会差。 但这两年,小药堂里的药,给出去的,全都是单一的风寒草,止咳叶,止血花,来来去去的就这两三样,且全是上山采药,一采一大把的那种。 稍微好一点的都没有。 可实际上,上头批给小药堂的费用,能购买到的药,单一个季度来算,买这些十几倍都够。 这采购单,和真正的记录每日给出药材的账册一对比,一目了然。 当然,陈管事自然是做了假账的,真正的账册是别处寻的,也在这两天里,让人暗访过生过病的人,得到过其药单对比过,保证真的账册的真实性。 真的账本摆在陈管事面前,陈管事就知道小药堂里出现了内鬼。 陈管事不甘心,不顾嘴上的疼痛,含糊地喊着:“呢扑人怪窝……” 游小浮:“……” 她看向旁边一个小太监,她以前来小药堂的时候,这个小太监就经常跟在陈管事身边鞍前马后的:“他说的什么?” 小太监惶恐地翻译:“陈管事说,这事不能怪他,他如果不这样做,很多宫人都会想着法的来拿药,到时候情况很难控制,他、他说,批给小药堂的钱看着多,但药材好的贵,需要的人又多的话,根本不够塞牙缝。” 后面两句话,小太监说得战战兢兢,也是陈管事现在这般才豁得去敢说这些,他既怕自己说错,又怕自己翻译不到位也是错。 但陈管事说的确实是个问题,小药堂的药是不要宫人钱的,平时那普遍的小药草给了就给了,宫人病了会想要,平时其实也不稀罕,可要好点的,哪里够他们抢的? 自己不用,有机会拿出宫去给家里人用也好啊。 游小浮哼笑:“少在这讲大义,有问题就解决问题,你试着解决过?你向上面反应过?这就是你私吞买药钱的理由?” 陈管事面上出现不屑,一副难不成你能有解决办法的鄙视神情。 他终究看不上游小浮,认为她也不过只是个低贱的奴仆,估计大字都不认识,也就有点狐媚手段,把太子殿下给迷惑了。 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教育”他,她能懂什么? 游小浮看懂了他的表情,眉眼轻挑,妖媚多姿:“我懂不懂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杀你啊!” 她笑出声来:“我能让你死,我还能让你生不如死,陈管事,你当如何呀?” 第73章 这才是真相 陈管事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惊的,气息粗重起来,死死地瞪着游小浮。 游小浮慵懒地抬了下手:“你贪墨小药堂的事还不是主要的,咱接着来说说,你做的另一件大事。” 惊红明白游小浮的意思,拿出了一份多人签名的状纸,上头有的还是血指印,和沾在纸上的血迹。 当这份状纸摆在陈管事面前,上头带血的文字,仿佛带着厉鬼的鬼啸,直冲陈管事的天灵盖,惊得陈管事在无人对他做什么时就惊叫出声,要不是侍卫拉着,他都要往后倒去。 “这是目前能找到的,被你偷偷卖掉的宫人,她们一块签的名,不识字的就按手印。”游小浮怒目而威,“陈独子,你还想再为自己辩解什么!” 陈管事整个软了下去,这份状纸拿出来,就代表一件事,夜灯区的春香园估计已经被抄了,游小浮这个丫鬟没那么大的权势,这只能说明,太子出手了。 他销赃的窝都被掀了,他还有什么能瞒得住的,前两天小药堂被突然禁令,这些种种可知,他的所作所为早就被太子揪出来了,早就东窗事发了,他做任何辩解都不过是跳梁小丑。 陈管事一脸的灰丧,随之,他想到什么,又猛地看向游小浮:“你今日还来干什么?到我们这显摆你的威风来了?” 太子早就可以让人来抓他下狱了,根本没必要再派个人来这审他,特别是还派了个低等的丫鬟过来! 难不成,她就是来报复他的? “我今日来,自然是还有件事,需要陈管事帮忙解个惑。” 游小浮手指下意识地扣着扶手:“这个月X日,毓庆宫里有个宫女,叫绿柳,晚上大概亥时的时候,是不是过来找你买药了?” 陈管事冷哼一声;“经常有宫人大晚上还要过来买药,亥时,亥时那会都关门了,没来过。” 游小浮知道他是不想说,在随便应付她,大概脑子都没想一下。 她抿着唇笑了:“没事,你很快就能想起来了。” 陈管事看不起她,可不代表这是个有骨气又嘴硬的人。 她一个眼色,陈管事就被侍卫拖到后堂去,没听到什么叫声,可小药堂的小太监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地跪趴在地上,不敢动不敢吭声。 他们跟陈管事想的可不一样,此时此刻的他们不会看不起游小浮,他们只觉得这唯一坐在椅子上的女人,跟来索命的妖艳女鬼一样,既惑人,又可怕得很,他们连看一眼都不敢。 过了一会,陈管事被带出来了,浑身是血,被侍卫丢在地上半天都动不了。 但他没死,也绝不会影响他脑子。 游小浮冷漠地看着跟前的血人,曾几何时,她一个连伤口都看不得的人,已经可以冷心冷情地这么处理人了。 她曾经,也浑身是血,像个烂人一样趴在地上残喘,她若还是保持原样,她护不住自己,也护不住身边在乎的人。 她白中透红的嘴唇轻启:“怎么样,想清楚了吗,陈管事?” 陈管事勉力抬起一点脑袋,现在的他,不敢有一丝丝的轻怠,眼里还透着惶恐:“想、想清楚了。” 游小浮再次往后靠,右腿叠上左腿:“说。” “那天晚上的亥时……我、奴才是真不知道。”怕被责罚,他赶紧解释,“那天晚上,外、外头有点事,奴才出去处理了,第二天才回来。” 游小浮:“你不在的时候,这里谁负责?” “是、是……”陈管事慢慢地转动脑袋,朝旁边,和一众太监跪在一块的——小陈公公。 游小浮也随之看了过去,她眼里并没有惊讶:“这不是,小陈公公吗?” 小陈公公慌忙往前爬了两步,给游小浮叩首:“那、那天晚上,确、确实有个宫女过来买药,但当时太晚了,奴才就让人把她打发走了。” “哦?”游小浮浅笑,“可我听说,有人目睹了你那天晚上接待了绿柳,也就是你刚说的这位宫女。” “不不、不会吧,兴许是看、看错了?” “看错了?”游小浮理解地点点头,“明白了,看来这位小陈公公和陈管事一样,记性不怎么好。没关系,侍卫兄弟带他下去好好想一想,兴许就记起来了。” 侍卫作势要动手,小陈公公吓得连连给游小浮磕头:“奴才想起来了,奴才想起来了,那天晚上,那个宫女一直求着要买药,奴才心软就把她放进来,给她随便拿了点药,之后、之后就真把她赶走了!” 小陈公公;“奴才真的没对她做什么啊,您就算把奴才打死了,奴才也什么都不知道了啊!” 游小浮看着小陈公公,看起来,小陈公公比陈管事更没骨气,但她知道,用同样的刑法,这位小陈公公会比陈管事还嘴硬。 更何况,陈管事是知道自己已经被彻底掀了底了,没指望了,小陈公公还未到那一步,他咬死了都不会承认罪责,因为这样,他才有可能活命。 游小浮摇了摇头,再次让惊红把东西拿上来。 是专门放银针的布包。 惊红:“这是从你房里搜出来的。” 小陈公公:“这是小药堂,奴才跟着管事学了点医术,会点针灸,这没什么吧?” 游小浮轻轻开口:“要不,拿你的银针,让仵作跟死者的伤口做一下对比?比如,X穴位上的,那小得会让人忽略的针孔?” 小陈公公瞬间僵住。 游小浮冷眼盯着他: “春香园里有个指定的大夫,巧了,也姓陈,医术还不错,特别是对针灸很有一番自己的研究。年轻时候,就沉浸在针灸对人体穴位产生的各种反应的研究里,忽略了自己的妻子,导致妻子与他人偷欢。” “陈大夫休了妻子后,继续沉迷在自己的针灸里,等他回过头时,发现,他的妻子为了报复他,将他唯一的儿子送入宫,做了太监。” 所以小陈公公的小,不仅因为他跟陈管事撞了姓,也因为他的父亲,而他的父亲参与这其中,团伙里都知道,才会喊他小陈公公。 在春香园里,能打听到的事太多了,更别说,她还有个对她十分同情、怜爱、忠诚的龟奴,可为她提供了太多便利,关于陈大夫的事,她几乎没费什么力,就能听到他的过往。 真正撺掇陈管事加入这个拐卖宫人的组织里的,就是这位小陈公公,因为父亲从小对他的忽略,因为亲生母亲不仅偷晴,更亲自将他送入宫,做了太监。 他的心里早就扭曲了,他就看不得任何有点姿色的女人好过。 就要把她们卖到花楼里,让她们享受万人骑的滋味。 这才是真相。 第74章 让他们狗咬狗 游小浮对底下面容逐渐抽搐的小陈公公道:“你以前的邻居都认得你吧,想证明你的身份,并不难。” 小陈公公神色阴霾,他褪去之前胆小惊慌的模样,扬起侧脸:“是,你说得都对,是我亲爹多年不管我,是我亲娘把我送入宫,那个陈大夫是我爹,那又怎么样?我会针灸,就代表人是我杀的?说不定这药堂里也有人会针灸,偷了我的针包,杀了那个宫女呢?你们总不会要屈打成招吧?” 他说到这就冷笑起来,有恃无恐:“你们倒是可以试试看。” 游小浮一语戳破了他:“所以,其实这个药堂真正在背后操控的,是你,陈管事也不过是你推到明面上的,将来出了事,可以顶在前头背锅的吧?” 若真的对他屈打成招……还散落在外的,这个组织里的人还很多,只要帮忙散播散播谣言,就会对太子不利……毕竟太子这次的动作太大,本身就碰到了很多人的禁区。 陈管事早被架空了,这是事实,但游小浮是故意说出来的:“一直以来,你看着为陈管事鞍前马后,其实借着这些机会,与春香园等地方的交易,暗中把药堂的权利都掌控在了你手里,陈管事,呵,对你来说,他算个屁。” “最近,这陈管事是越来越贪了,你其实已经在策划要怎么踹掉他了,只不过被我给抢先了一步。” 陈独子陈管事昂起了脑袋,喘着粗气地瞪着小陈公公。 小陈公公忙对他喝道:“蠢货,别又蒙了头的信了别人的鬼话!” 他此时暴露了本性,就没法一下子再伪装回去,他想制止陈管事别被游小浮“洗脑”,却反而把自己经常在心里骂的词语和语气都带了出来。 陈管事之前那般就看得出来,这家伙本事没有,骄傲倒挺骄傲,怎么能忍受平时一口一个喊他义兄的人,突然在态度上压制他,还骂他蠢货?!! 游小浮趁机再添一把油,她对着陈管事道:“听说,你这位好弟弟,经常给你熬汤呢,这汤渣我让人查了,你猜怎么着?”来得及 她身后的一名宫女,将小药堂被封禁那天,从小药堂私厨里找到的一盅汤底端了上来,就摆在陈管事面前。 当时封得及时,小陈公公还没来得及处理掉这盅汤。 虽然过了两三天,但因为天不热,保存妥当,虽有酸味,但还未发霉。 “陈管事医术不怎么样,可到底管了那么久的药堂,药材多少是认得的吧,你喝不出汤里都加了什么,但看这汤渣总该知道吧?”游小浮无形地耻笑,“还是需要找个平时负责抓药的太监,来给你认认?” 陈管事自然是认得大部分的药材的,药材的作用知道的自然不少,他只是医术不精,只是可能看不出你到底得的什么病,可不代表他不会背书。 汤渣里掺着的药材,他不一定全辨认得出来,但其中有两样,他看得真确。 是相生又相克的两种药材,短时间一两次的服用,能达到提领精神的效果,可若长时间服用,看似神采奕奕,实则内里已经被逐渐掏空了,哪一天就被一点小小的着凉给带走了。 他红着眼怒瞪着小陈公公:“我待你不薄,你竟然想害我!” 小陈公公气急败坏:“不是,这不是我给你炖的汤!” “你还敢狡辩!”陈管事根本不信他的话,汤壶是小药堂的,汤的味道虽然有些变质了,但依稀能闻得出是他常喝的那药膳汤的味道,且他喝了这汤确实感觉精神不错,好像身体变强壮了。 游小浮的话也让他想起之前,他这个义弟很多奇怪的地方。 大多数时候小药堂确实都是小陈公公打理,因为小陈公公会来事,格外对他的心,还会医术针灸,陈管事可不得多靠着小陈公公点。 这些加起来,就让这汤,成了铁证。陈管事认定了小陈公公不仅是想害他,是已经在对他动手了! 陈管事一怒之下,将小陈公公的所作所为一一爆了出来。 那天晚上陈管事虽然不在,可小陈公公用银针杀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最早,小陈公公就是拿一个来看病的太监做的实验的,那个太监在小陈公公刚被分配到东宫时,欺负过小陈公公,后来那太监自己犯了错,越发不招主子待见,渐渐的在东宫无人关注。 他病了,来小药堂看病,被小陈公公留下,那是第一个死在小陈公公银针下的人。 陈管事亲眼目睹了。 再后来,有休息能出宫的时候,小陈公公也会到花楼去,就用他的银针折腾那些女的,有一次意外的,也弄死了个花姑娘。 细数下来,这几年,单单是死在他银针下的,就不止一两个了。 陈管事偶尔脑子清晰,竟还留了些罪证。 “为什么杀绿柳。”游小浮目光冷冷地盯着小陈公公。 小陈公公这会已经没有否认的必要了,他肩膀抖动,冷嗤几声:“因为她是个傻子,她一来就找我要百年人参,我要有,我怎么可能给她!再说...” 他眸光阴戾起来:“她不知道从哪知道了在我们这能拿到珍稀好药,你也知道了,我们哪来的珍稀药拿?不过都是把他们骗来的手段,这是不对外传的,她却知道了!” 他阴笑着:“我能留着她吗?” “所以...”游小浮声音稳得不像她自己的,“是为,灭口?” “是。”小陈公公昂着下巴,似在挑衅,“我呢,也好久没有好好玩玩了,这主动送上门来的,偏又是在毓庆宫,娘娘跟前做事的,让她假死,我怕到时候娘娘想要验身,干脆就真的让她死了吧。” 游小浮紧紧地抠着扶手:“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这药堂出现了叛徒。”他目光阴霾地扫过身后的太监们,“我当时给她扎了针,突然有情况我就出去了,把她关在房间里,谁曾想,等我回去后,她就跑了。” 他哼笑:“不过,针已经扎进去了,她想跑也跑不了多远吧。这不,你不就为了她的死,来的吗?” 游小浮强忍着现在就冲上去手刃此人的冲动:“你说,针已经扎进去了,也就说,她跑走的时候,针还是扎在她身上的?” 第75章 刀刀致命,刀刀不致命 “银针扎在X穴上,会让人窒息而死,不过我用了点巧劲,不会让她死得太快,她会感受到强烈的痛苦,再一点一点地死去。但如果能及时地用对方法取出,或许还有机会救回来。不过,不懂的人,乱拔针的话,恐怕会死得更快。”小陈公公倒没有隐瞒,“所以我不怕她跑,不怕她拔针。” 他嘲笑道;“她跑了出去,大概自己把针拔了,真蠢,死了还帮我掩盖罪证,哈哈哈哈……” 游小浮闭上了眼。 然后她睁开眼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拒绝了惊红的搀扶,走到小陈公公面前。 小陈公公刚昂起脸,游小浮就一巴掌扇了过去,力道大得他脸上的肉都跟着抖三抖。 “我问你,除了你们的目标,其他人是不是很难知道你们能拿珍稀药的事?”她问。 小陈公公不知是被打傻了还是不服,一时没有吭声。 “啪——”游小浮直接又一巴掌过去:“说,不说话,我把你舌头拔了。” 她很没有耐心,两秒等不到他吭声,就抓起旁边用来处理药材的一把刀子,发了狂般就要去戳他的嘴巴。 小陈公公被她疯狂的模样吓到,本能地快速开口:“不、不知道,我们都很小心,这事要是被没有干系的人知道了,对我们也很麻烦,所以我才要灭口——啊——” 游小浮的刀子到底没有收住,狠狠地朝着小陈公公的肩膀扎了下去。 她觉得不够,拔起来又朝着他的手臂扎下去—— 好像这些日子里,对她承受的苦难,对命运的不公,对自己无能的愤恨,对失去朋友的痛苦……一切的一切都在此时爆发出来,她眼眶发红,如一头失了理智的小狼崽子,发泄也好,报仇也好,就想死死咬住敌人。 游小浮一连在小陈公公身上戳了几个洞,才被反应过来的惊红拉住,在惊红的示意下,两名侍卫赶紧将小陈公公拉开。 “姑娘!姑娘!!”惊红又抱又抓着游小浮,不停地呼唤着她,“你不是说了,他不能死,这件事可能没那么简单,他还有用,他不能死。你交代过奴婢要提醒你的,姑娘,你醒醒!” 游小浮眼睛一直紧盯着小陈公公,被拉开了,她的视线也锁定着他,她一直都憋着气,惊红不停地在她耳旁劝说,那口气终于被她放了出来。 她开始用力地呼吸,大口大口地呼吸,在惊红不停地揉顺下,她慢慢地放慢呼吸,调到一个相对能承受的呼吸速度,她疲惫地再次闭了闭眼。 重新睁开时,她冷静许多,声音虚弱地问:“死了吗?” 惊红朝小陈公公看去,侍卫正在检查他的情况,很快汇报。 人没事,游小浮还是有一点理智的,尽量往不是重点部位去扎。 “尘大夫一会会过来给你看诊,到时候再让尘大夫给他治治,保管他死不了。”惊红宽慰着。 游小浮点点头,她一眼都没再往小陈公公那看,她怕看了就又失控了。 她让惊红扶她出去,到外头院子吹吹风。 游小浮在冷风中,脑子变得清醒些:“小瓶子呢?” —— 褚时烨暂时稳定住了端了春香园后一度乱糟糟的局面,就做点开心的事让自己放松放松。 两名春香园的打手,被扒光了,就剩个兜挡住碍眼的部位,然后绑在刑架上。 如果游小浮在这,就能认出,这是她进春香园第一天,试图糟践她的那两名打手。 褚时烨端起茶杯,端雅地品着上好茶叶的芳香:“那只手碰的?剁了吧。” 所谓的剁,不是一下子把那只手剁了,是每次只切一点。 技术好的,可以保证不死,还能切出拼图的数量来。 两名打手的嘴巴被堵着,吵不着褚时烨,可血腥味还是蔓延在这密闭的刑室里。 一边是残酷的刑法,痛苦狰狞的犯人,一边是矜贵雅尚的贵人,衣角都不染尘埃。 褚时烨如在自己书房批阅了众多奏章后,难得的休息,忽想到什么,还问身旁的人:“游小浮那边如何了?” 身旁的人弯下腰,在褚时烨耳畔低语了几句。 褚时烨听了,轻扬嘴角:“这先放放,孤去看看她。” —— “小瓶子呢?”游小浮问。 惊红回道:“放心吧,我让人看着呢,他没事。” 那天晚上,游小浮独自来小药堂“赴约”,当时给她开门的就是小瓶子,这小太监长得秀气,却凶巴巴地要赶她走。 已知小药堂有问题,那巴不得她赶紧远离不要来的小瓶子,应该就是想救她一命,所以她被带到春香园后,就和暗地里保护她的高禄联系,让他帮忙给惊红传话,保护好小药堂叫小瓶子的小太监。 同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说小瓶子帮忙做证人。 结果小瓶子反倒给了他偷偷记录的真正的账本。 真是好大一个惊喜。 “这小子人挺机灵的,重要的是心地也好,小药堂可以说已经被陈管事和那个小陈公公掌控,其他小太监要么不敢反抗,要么就加入,只有他还能保持本心并留存证据,属实不易。” 惊红经过这两天对小瓶子的观察,觉得其机灵,勤快,人品也不错:“你身边刚好缺人,要不,就让他在你身边?” “不,先等等。”游小浮都没想就脱口拒绝,她喘了一口,重复道,“先等等。” 她有件事要去确认,确认前,她不敢安排小瓶子在自己身边。 “惊红。”她紧紧握住惊红的手,极力地想从惊红这里获取一点力量,“陪我,再去一趟毓庆宫。” 惊红听了,却不太乐意:“上次你去,太子妃都不愿放你走,我担心她这次更难放你走。” “走哪去?” 听到声音,游小浮猛地抬头,就看到太子殿下不知何时过来了,就站在前方不远的地方。 游小浮有点愣,脑子里不由浮现端了春香园那晚,在马车里的荒唐事。 是真的挺荒唐的,那马车就停在春香园后头,褚时烨替她解毒一次,就回春香园里处理事情,然后再回来弄她,再去处理事情,再再回来弄她。 当时她意识不甚清楚,这会不知为何,非要将当时的画面、情景一比一地还原在脑子里,她差点回去药堂里,找回那把刀子,也捅自己几刀。 就在马车里啊,周围不知道守了多少人,他们是不是都以为马车里藏着一只专吸人精气的妖精啊,把太子迷惑的,在这么大的事情上,还得一边处理事情,一边回马车里处理妖精……不,处理她? 在游小浮因为这些回忆僵在原地的时候,褚时烨自己走到了她面前,抬起手,手指擦过她脸上的血:“受伤了?” 第76章 人夫 血? 游小浮先是因为褚时烨的碰触,身体本能的发颤。 不知是不是那晚过于激烈留下的后遗症,以至于她敏感到,他手指的碰触,都让她皮肤麻了下。 她下意识地往后仰,躲了下褚时烨的手,随后才反应过来,看向沾到褚时烨手指上的血迹,想起来了:“不是奴婢的血。” 她刚刚捅小陈公公时,喷溅到她身上的血吧。 “不是你的?”褚时烨闻言,也不问是谁的血,拿出一条明黄色的上好丝绸帕子,就在游小浮脸上擦了起来。 他刚刚站在那边,看她朝他转过身来,身上带血,面色茫然,宛如一个初入世间的魔女,眼眸流转诱人堕落,眨眼间手起刀落取人性命,她却跟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般。 他惊喜于她的美丽,又恼恨他人的血液碰触到她。 他仔细地擦拭着她脸上的血,大概是擦得疼了,她娇气地连叫两声。 “殿下、殿下!”游小浮扭着脑袋躲避他的手,躲避不过她大逆不道地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动,“殿下,有没有一种可能,帕子沾点水,更容易擦干净?” 哪有这样干巴巴地硬擦的,哪怕再好的缎子,脸也禁不住反复地磨! 主要她在这站了会,脸上的血液有点干了的。 褚时烨一顿,随后点头道;“那便回去洗洗。” 他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就要走。 游小浮脚步跄踉地跟上:“殿下,奴婢想先去一趟毓庆宫。能不能等会再……” “回去洗。”褚时烨不容否决,“洁净,是人之根本,是待人礼仪。脏兮兮的,如何见人?” 反正他无法容忍她身上带着别人的血再多哪怕一刻! 屁的根本。 游小浮对着他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 她被褚时烨一路带回了花园小屋,到的时候,已经有宫人装了一桶热水,就等着游小浮洗呢。 游小浮没办法,洗就洗吧,也不差这点功夫了。 结果,堂堂太子殿下,居然想帮她洗澡! “殿下,奴婢自己来就好。”别再折她的寿了,她承受不起! 而且,男的给女的洗澡,谁知道洗着洗着会发生什么事,她自觉她“睡前”,那个马车里已经do得够够的了,一点都不想再do。 可褚时烨什么时候顺过她心意了,他就跟对一样玩具上了心,小女生喜欢上一个娃娃,会想给这个娃娃梳妆打扮,扎小辫子、买新衣服再穿上新衣服,就类似这种感觉。 他享受给她洗澡时,一点点洗净她身上的脏污。 游小浮拒绝不了,只能顺从。 她坐在浴桶里,太子殿下屈尊降贵的,拿着洗澡巾,一点点地擦拭她的皮肤。 很快的,他连洗澡巾都丢了,用手给她洗。 游小浮怀疑,她中的春毒还没完全解完,甚至可能已经渗进骨子里了,因为,她被褚时烨这样轻拨慢捻地洗澡,一股股躁动逐渐汹涌地奔腾而出。 “殿下...”游小浮抓住褚时烨的手,仰着头望着他,眸光流转,不知是请求他放过她,还是请求他不要放过她。 她嘴里是哀求的:“奴婢承受不住的……不能再……” 褚时烨俯身,捧起她的脸:“你可以的。你可是,吸人的妖精。” 他的手,从她的脸颊滑落,到颈肩流连,再往下,没落水中…… 她低呼着往上倾了倾,似难忍地从水中钻出手来,掰住了太子的后颈。 她心头烦躁得很,她也想要好好地发泄出来,她也想疯狂地撕咬着什么…… “殿下,奴婢觉得,您才是那吸人的妖精!” —— 这可是古po文啊! 游小浮自觉自己要被太子吸干,偏偏又活了一次的时候,她突然想起她所在的这本文的设定。 主体就应该是女主和各个男的各种酱酱酿酿,怎么酱怎么酿,诶,就是没事...这样的。 现在剧情好像因为她代替太子妃圆房后,变得不一样了,可世界的设定没变,连带着她这个小配角,也可以随便酱随便酿了? 反正就是不可能因为酱酿死掉,不管酱酿得再狠? 无语望屋顶一会,游小浮立马跟着起身。 刚穿好衣服的褚时烨见了,好笑道:“不多躺会?” “奴婢说了,想去趟毓庆宫。”游小浮语调平板地提醒“色欲熏心”的太子殿下。 褚时烨顿了下。 你以为他会心虚愧疚吗? 并不会。 他走到床边,捏了下游小浮的脸:“这个时辰去正好,吉利。” 游小浮瞥了眼窗外,天都黑了:“奴婢早点去就不吉利?” “不吉利。” “谁说的?钦天监算的?” “不,孤算的。” 游小浮:“……” 褚时烨还好心提醒她:“要去便快去,再耽搁,太子妃怕是要就寝了。” 游小浮大逆不道地狠瞪了太子一眼。 她耽搁到现在都是因为谁啊! 好在,太子并非完全的没有良心:“高禄会跟着你去。万一……” 万一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要是太子妃再次拦着不让她走,高禄会带她离开。 游小浮起身,诚意地福身:“谢殿下。” 褚时烨抓了件披风过来将她包裹起来:“等你回来,孤也有事跟你说说。” 游小浮疑惑地看他,他却没有要现在说的打算,他接过惊红备好端过来的衣裳,亲自帮游小浮把衣服穿好,重新把披风给她披上,再示意她快去快回。 他一副在家等妻子外出办事回来的丈夫的模样。 游小浮都是懵懵然地走出小屋的。 “惊红,殿下最近是在玩人夫游戏吗?” 惊红“啊”了一声:“姑娘,您说什么?什么夫?” “没什么。” —— 毓庆宫,太子妃寝殿里,沈芊芊还未就寝,一听游小浮求见,就让人把游小浮带进来了。 太子妃正在养肤,太医院胭脂出的凝脂霜,每晚仔细地涂抹在脸上,能让肌肤像鸡蛋一样白嫩。 虽然也没有到这么夸张的地步,但游小浮知道这个凝脂霜确实不错,可比她原本那个世界那种护肤品强太多了,真正的百年前太医院专门为贵妃定制的。 夏荷正拿着根玉棒,沾着凝脂霜,慢慢地在太子妃脸上涂抹均匀。 游小浮进去时,闭着眼睛享受的沈芊芊都没睁开眼。 “奴婢给娘娘请安。”游小浮跪下给沈芊芊行礼。 沈芊芊过了会才睁开眼睛,好像刚发现游小浮般很高兴的模样:“小浮,你来了?快过来,本宫给你看个好东西。” 她笑吟吟的模样,像那要诱拐小孩的人贩子。 第77章 小浮,你只能看着我 沈芊芊挥退刚刚给她抹脸的夏荷,招手让游小浮到她身边去,说有好东西要给游小浮看。 游小浮只顿了下,没有拒绝,起身,走上前,在离沈芊芊还有两三步的距离停下。 “再过来点,本宫只给你看。”沈芊芊让夏荷搬来凳子放在自己身旁,让游小浮挨着她坐。 看着,跟上次一样。 惊红见了,从后面拉住了游小浮,不想游小浮过去。 游小浮朝惊红弧度很小地摇了下头,表示没关系,不会有事。等惊红放手后,她走了过去,在那把凳子上坐下。 她一坐下,沈芊芊就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握着什么东西,在游小浮跟前晃了下,然后让游小浮凑过去看。 游小浮便凑过去,沈芊芊就用彼此的身子挡住——她完全可以让所有的宫人都退下,但她却选择用这种法子,让两个人像小朋友一样,偷偷分享东西。 游小浮配合着,低头去看她手心里的东西,随即瞳孔瑟缩。 沈芊芊手里抓着的,是她给绿柳的药瓶,里头装的是红果和另一种果子合成捏的小药丸,是绿柳母亲需要的药。 她弄这个药时,她还只是个小丫鬟,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活着,她用的药瓶就是个最最便宜的药瓶,平时拿着并不会引起他人注意。 可这个药瓶现在在沈芊芊手里。 “是不是很眼熟?”沈芊芊笑嘻嘻的,跟和朋友分享好物的小姑娘。 游小浮眼眸直颤:“这药瓶,为什么...在你这?” “为什么不能在我这?”沈芊芊反问,俏皮地给游小浮眨眼,“本宫记得,这瓶子是你的吧?本宫之前在绿柳那看到了,还以为是那绿柳拿了你的,专门给你拿回来的,小浮,高兴吗?” 游小浮目光从药瓶移开,慢慢地抬眼,看向沈芊芊,紧盯着沈芊芊:“您,对绿柳,做了什么?” 这次过来,她本来也是想问沈芊芊,是否对绿柳做过什么,暗示过什么,才导致绿柳最后的死亡。 她曾经排除过沈芊芊可能是凶手,沈芊芊确实不是杀死绿柳的人,但沈芊芊很可能是导致绿柳被杀死的主因! 可还未等她问,沈芊芊倒是先把这事抛了出来,反而拿到了主动权。 沈芊芊笑容深了点,调戏起游小浮:“做什么?本宫能做什么?” 游小浮默默吸一口气,然后干脆也撇下其他顾忌,直接问:“是不是,你把绿柳引到小药堂去的?” “不能这么说。”沈芊芊伸出一根手指,在游小浮跟前摇了摇,以为她要否认,结果她说,“她以为你快死了,本宫只是告诉她,如果有百年人参的话,或许能吊住你的命。唉,本宫哪里会懂,本宫又不会医术,随口说的,呵,她就信了耶。” “她为什么觉得小药堂会有百年人参?” 游小浮曾以为绿柳是自己打听到的,后面想想,小药堂为了自个,也不能随便暴露这件事,哪能绿柳打听就能打听到的……知道的都已经被小药堂偷出去或者害死了。 绿柳也算是在太子妃跟前做事的,小药堂不会把她定为目标,不可能是小药堂透露给她的。 那么,会是谁? 游小浮看着太子妃,太子妃跟着哀叹一声:“本宫只是发愁,太子哥哥现在都不怎么疼我了,我想拿点药去救你都拿不到。但我听说,这小药堂里有,不过要晚上去,敲侧门,才可能拿到。” 太子妃虚伪地惋惜:“本宫是想自己去的,谁知道绿柳就自己去了呢。都怪本宫,听信了他人。” 说到这,沈芊芊突地受到惊吓般捂着胸口:“天啊,不会就是有人故意要害本宫,才给了本宫这假消息,是想把本宫骗过去吧?还好还好,绿柳忠诚,替本宫去了。” 她自说自话自演着,完了还反过来安慰游小浮:“小浮别担心,本宫会让人厚葬绿柳,再给她家人一笔钱,让她家人能好好过日子。” 她问游小浮:“你说,这样好不好?” 游小浮没说话,就盯着她看,想要将小姐真实的模样看得真切些。 在沈芊芊还想问她时,游小浮忽然出手,将沈芊芊手里的药瓶抢了过来。 她看着手里的药瓶,语气平静得如没有一丝波澜的海平面:“娘娘是怎么拿到这药瓶的?” “本宫想要,绿柳自然就给了。”沈芊芊凑到游小浮脸侧,“不对吗?” 这药瓶里的药还在,绿柳不可能将药也给太子妃,因为绿柳的娘需要这些药。 “娘娘,”游小浮问出了她已经猜到的答案,“你之前说的那只猫,是指奴婢吗?” 问到这个问题了,自觉已经“演”够的太子妃,终于抬手,示意大家都退下。 包括惊红。 惊红不放心游小浮,但这种情况下,她也不能违背太子妃,只能忧心地被带下去。 沈芊芊就一直盯着惊红看,惊红走了,她还在看,幽幽地说:“你的人缘真不错,走了一个绿柳,又来了个惊红。” 游小浮提了口气,再吐出来:“惊红是殿下派来监视奴婢的,自然是对奴婢上些心。怎么,难不成娘娘还以为,作为殿下的心腹,她还能对奴婢多少真心不成?” 她看向沈芊芊:“娘娘也不希望,奴婢身边有个真心的朋友,是吗?” “您那天特意跟奴婢提起的小猫,指的不是奴婢,是绿柳,是吗?” “你这话,是,也不是。”沈芊芊站起身,慢慢地走到游小浮身后,“别人对你真心还是恶意,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把手搭在游小浮的肩膀上:“你,怎么看。” 她还轻轻地给游小浮捏肩膀,亦如之前游小浮伺候她的时候,可她的动作,只会让游小浮浑身僵硬: “你被她感动了,你注意着她,你看着她,你甚至把她当做重要的人。” “可是小浮,你应该看着的人,是我!” “你只能看着我!” “其他吸引你注意的,都该死!” 第78章 你在乎谁,我就杀谁 游小浮有些被沈芊芊的话震撼到,甚至,沈芊芊这么站在她身后,都让她背脊发寒,捏着她肩膀的手,也让她发毛。 她无法理解沈芊芊这些话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 “小姐。”游小浮叫起了沈芊芊出嫁前,她对她的称呼,这个称呼也唤了几年了,更代表着她们几乎算是一同长大的岁月,“您有疼爱您的爹娘,有太子、有凌将军,甚至您还有景王,他们都注视着你。” 沈芊芊的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她,丫鬟多得是,没了她,沈府、东宫,可以给她找无数个丫鬟。 “你以为我真稀罕呢?”沈芊芊嗤笑,“那只是我的战利品而已。”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坦露她心底的想法。 她轻柔着游小浮的肩膀,低着头,望着游小浮笑:“只有你,你才是一直在我身边,见证我所有的荣耀的人。” 游小浮:“……” 她还是不明白。 “小浮,我一个人很寂寞的。”沈芊芊声音里确实带上了寂寞感,“你说,我每每攻破了一个男人,却没人知道,没人见证,那我攻破的意义在哪?” 游小浮:“……” “我每做一件大胆的刺激的事,没人陪着我,没人看着我,那我多无聊?” 游小浮:“……”所以小姐是演员,她就是观众? 那个唯一的观众,所以重要? 想想也确实是,小姐偷偷跟谁约会,是她陪小姐去的,小姐发疯杀了那只猫,是她在旁边看着,小姐暗地里针对哪家看不过眼的千金,还要问问她是不是有哪里漏的。 甚至小姐嫁人了,洞房花烛夜,还得让她去替她圆房! 沈芊芊几乎所有好的坏的,都有她的身影。 她一直是背景板,但她这个背景板确实一直是沈芊芊的背景板。 “你得一直陪着我。”沈芊芊的手从肩膀朝前头划下去,从后面搂住了游小浮的脖子,她也弓着身,将下巴搁在游小浮的肩膀上,撒娇着说,“你只能看着我,你不能看别人,在你心里,最重要的,不应该是我吗?” “是我,在你十岁的时候看中了你,把你捡到我身边,是我养大的你,是我庇护的你,不然你以为,你长成这样,你真能平安地在沈府长到这么大吗?” “只有你,见证我的一切,只有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浮,你是我的!” 游小浮:“……”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她能平安到长大,是小姐的庇护,她也曾忠心地对小姐,曾好好地保护过小姐,可她实在没办法去“爱”她家小姐。 这个爱是指爱戴、尊敬之类的。 不止是因为她家小姐内里的疯批本质,不止是因为她家小姐将攻略男人当一件游戏,不止是因为她害死了那只猫。 还因为,她一直都觉得,她自己在她家小姐眼里,也不过是件玩具,高兴了逗弄一下,给点好吃的,不高兴的时候,就可以用非常的手段惩罚她,每每让她痛苦不堪。 可到底对她有恩,她也从未想过要背叛沈芊芊。 直到现在,她也只想离开沈芊芊,她就想摆脱沈芊芊! “如果,”游小浮端正地看着前方,一片余光都没有给靠着她肩膀的人,“您是这么想的话,为什么,是奴婢替您圆房?” “因为我越来越觉得,小浮你没有心,我总觉得我要失去你……我以为,这么做,你就彻底地跟我绑在了一起,再也不会离开我。可是……” 她缩紧了手臂,眼里被阴霾填满:“太子哥哥竟然想跟我抢你!” 游小浮脖子一仰,被勒得有点难受。 沈芊芊抬起一手,摸上游小浮的脸,目光似痴迷一样看着游小浮:“你又为什么要跟他走?” “我说过了,那是有目的的,为的是对付你的凌哥哥。”游小浮一直忍耐的火气,在此刻再也忍不下去了,声量都大了起来,“沈芊芊,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为什么我跟你说的这些,你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她抓住沈芊芊的手,扯开,然后起身,与沈芊芊隔着凳子对立:“绿柳,是我朋友,在我被太子殿下打了三十大板关进石牢里时,你不管我,是她救的我!” “她根本影响不了我跟你什么,无论我们是继续做主仆还是分开,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沈芊芊面容冷了下来:“你觉得,要不是我允许,她能到石牢去帮你?” “可她去了!”游小浮手指用力地指着空中的某个点,“我进石牢本来就是因为你!去石牢帮我的是绿柳!我就欠她恩情,我想还她,怎么了?我就拿她当朋友,就是看重她了,怎么了?” “你在乎她了,她就必须死,就这么简单!” “那我也在乎太子,你去把太子杀了啊!”游小浮失去理智地吼出声。 吼完她也愣了下。 不是“她在乎太子”这种话,在丧失理智的时候,很多话都是冲动的,主要是后一句实在太大逆不道了,被知道了要没命。 游小浮因此,反而恢复了些冷静。 再看沈芊芊,她的神情变得怪异起来,微微歪着头在笑,笑得很诡异:“哦?” 游小浮:“……” 她心头胆颤,沈芊芊没那么疯吧,总不能真要去害太子? 她忙道:“我刚是被你气疯的,你让我替你圆房的时候,应该就知道,我是绝不会看上太子的。” 沈芊芊眼睛撑了一下,仍是那样笑:“以前是不会,现在,我还真不确定呢。” 游小浮气得一口气吐不出来也憋不回去,她对沈芊芊道;“小姐,从今以后,奴婢身边会有很多人,这次奴婢替殿下办了差事,看中了几个得力的人,您那么有本事,倒是一个个的,都杀了。” 她可以用更好的语气去劝说沈芊芊,也可以妥协跟沈芊芊说好话,哪怕是忽悠,应和沈芊芊,说她最在乎的人绝对是小姐您。 可她不想。 在沈芊芊的手伸向绿柳,害死绿柳的那一刻起。 不说不共戴天那么夸张吧,但也绝不会原谅,她与沈芊芊,从此以后,就只能是对立关系! “娘娘。”她叫回现在的称呼,“望您保重。” 她转身便要走,沈芊芊踹开凳子抓住了她。 游小浮侧头:“奴婢好像忘了告诉娘娘,奴婢病重将死并不是假的,因为您,景王、凌修宴还有太子,都给奴婢下了毒,至今没有解药。” “奴婢随时会死。” “奴婢死了,您照样失去我。” “对这结果,您可还满意?” 第79章 爆发 游小浮回头,看到沈芊芊震惊和震惊过后慌乱的神色。 “您是不信,还是不信?”游小浮自哼,“奴婢以为,娘娘您什么都知道呢,毕竟奴婢现在承受的这些,不都是因为您对奴婢的惩罚导致的吗?” 她抽回手,转过身来,然后给沈芊芊福身行礼:“太子妃,金安。奴婢,告退。” 她再次转身,决绝地走了出去。 惊红一直在外面等着,看到游小浮出来,立马带着披风过来,先给游小浮披上,再扶着她问:“姑娘,没事吧?” 游小浮摇摇头:“走,我们回去。” 惊红便没再多问,扶着游小浮离开毓庆宫,一路回到花园小屋。 一路上,游小浮虽然沉默,但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不适,惊红以为她没事。 进了小屋,坐在里头,帮皇帝批阅奏章的褚时烨抬起头来,笑问:“回来了?” 游小浮看着他,半晌没动,也没说话。 褚时烨看她样子有些奇怪,便起身走到她跟前,还调侃一句:“怎么,被太子妃刁难了?” 然后不痛不痒地安慰:“她毕竟是正妻,你担着点。” 所以,她算是小妾?不,无名无份的通房? 那股在毓庆宫里就一直烧着的火,终于在她的身体里爆炸。 她不在意小妾,不在意通房,她本来就没想跟太子有什么牵扯,可此时此刻,她就是无法接受这些! 褚时烨见她还是盯着他看,就是不说话,刚抬起手想碰她,却见她浑身颤顿了一下,随后吐出血来。 “游小浮!” 褚时烨惊到,抬起的手一转,想要扶住她。 游小浮却往后退开,避开了他的手,避开了他的碰触。 在褚时烨开口前,她先一步说:“殿下,您说得对,太子妃是您的正妻,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太子妃再怎么教训奴婢都是应该的。奴婢卑微,不够资格伺候您,您还是回毓庆宫吧,奴婢在此,祝殿下与娘娘,夫妻恩爱两不疑,白头偕老。” 锁死一辈子,别再来祸害她了! 褚时烨眉头一簇,刚张口,游小浮直接上手将他往外推,他回身抓住她的手:“游小浮,你放肆!” “殿下恕罪。”游小浮机械性的毫无感情地说着这句话,手上的动作没停,继续把褚时烨往外推。 褚时烨怒了,他使了点劲故意站好让她推不动,还想教训她一下,游小浮却肩膀一颤,又吐了口血出来。 褚时烨这下真的有被她的情况吓到,他想查看她的身体状况,可游小浮却趁机再把他往外推,明明都吐血了,看着摇摇欲坠的样子,她却不知哪来的力气使劲将他往外推。 这种情况下,他不敢跟她较劲,就怕自己让她多用一分力,她下一秒就能倒地。 却因此,让她把自己给推出了小屋的门。 “游小浮!”褚时烨气恼道,“先让孤看看你的情况。” “奴婢命贱,死不了,殿下不必担心。”游小浮面无表情地说着,然后往后退一步,“啪”地将门关上。 褚时烨:“……” 平生第一次,他被女人赶出房门,还被当面关了门,吃了闭门羹! 向来成竹在胸、自有谋算,出什么事都能镇定自若的他,头一次呆愣着,甚至感到了些许无措。 —— 游小浮背抵着门,一下一下地喘着气,脑子懵懵的,看什么都是花的,听到什么都像隔着雾,不真确,像幻觉。 有人在叫她,她迟钝又僵硬地抬头,才看到惊红。 她慢了好几拍才想起,她把太子殿下赶出去,但宫女太监都还在这屋里呢,惊红自然也在。 “姑娘?姑娘?” 游小浮看着惊红的口型,应该是在喊她。 “惊红姐姐,”她气若游丝地说着,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出声,她也没管,她慢慢地滑坐到地上,望着前方缥缈的虚空,自言自语、自顾自地说着话,“我其实不想活了,我早就不想活了。” “为了救我,爸爸妈妈没了,弟弟也没了……都没了……” “绿柳也被我害死了。” “我该为他们赎罪的。” “我好想他们……” “我是灾星,我是祸害。” 惊红慌乱地捧着游小浮的脸,她一直在吐血,眼睛半睁还未昏过去,但看起来跟昏过去也没什么两样,惊红还宁愿她昏睡过去,好过这般折腾自己。 她不停地呓语着什么,惊红听不清,只能感觉到她的痛苦。 惊红想将她扶起来,到床上去躺着,但游小浮此时不愿意让人碰,她倒也不叫,就是使劲地扭着手想要挣脱他人的碰触。 惊红不敢再碰,她怕继续逼迫,会把游小浮逼出好歹,一时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 忽的,窗户被打开,堂堂太子殿下翻窗而入。 说出去可能要被耻笑,他一个太子,进自家房子,居然要翻窗! 没办法,游小浮抵着门,他怕硬推直接把人砸死了,只得走窗了。 他在外头听到惊红在喊,就猜到游小浮情况不对,进来一看,果然,这游小浮也不知道怎么的,是想把自己折腾死? 他走上前,挥退惊红,不管游小浮抗不抗拒,强硬地将她打横抱起。 他将她放到床上,游小浮明明难受得紧,却跟倔牛一样就是要爬起来,嘴里还气弱地不停喊着:“走开……走开……” 褚时烨气笑了,直接欺身上去,压着她一块倒在床上。 他双臂禁锢着她,凭借着体型完全压制着她,就算她气得又吐了血,他也不理,任由她的血染到他身上来。 他单手放在她的脑后,跟强硬的身躯压制,他其实恨不得揍她几下,让她学乖一点,可那手放下去,却是轻轻的,温柔地轻抚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一下…… 游小浮渐渐地安静下来,但她看着并没有清醒过来,人处于一种混沌中。 褚时烨往旁躺下,将游小浮搂在怀里抱着哄,游小浮跟个无法思考的孩子般,本能地卷缩在他的怀里,一只手还反过来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十分依赖的模样。 看着脆弱得不堪一击。 “没事了。”褚时烨在这刻,耐性极佳,一遍遍地安抚着、哄着。 趴在他怀里的游小浮,却缓缓地睁开眼睛,眼里清明,哪有一丝的浑噩。 她的眸里带着冷意,与她此时的眷恋依赖毫不相干。 第80章 升职 褚时烨一直等到游小浮睡着了,才起身,先给游小浮把带血的衣服换了,让她能安安稳稳地躺着睡,然后才让惊红等人伺候自己更衣。 其实褚时烨自己目前,对游小浮存着算计以外的什么感情,他自己都说不好,可已经不妨碍他照顾她都照顾习惯了。 甚至都下意识地以她为先了。 “去把汪御医请来。” 不过最后来的是尘年。 汪御医频繁来东宫确实不合适,就算再怎么隐瞒行踪,来的次数多了,定然会有所暴露,干脆让他的徒弟过来。 尘大夫并没有在太医院任职,知道汪御医有这么个徒弟的也不多,而尘年又争气,师父的本事学了七八成,最重要的是那手针灸,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之前也接触过游小浮几次了,干脆就让他负责游小浮。 褚时烨知道汪御医的顾虑,同意了。 所以游小浮醒来,没看到汪御医,反而看到了尘大夫这大帅哥。 但她面无表情,没有表现出惊讶或欣喜,可以说没有任何反应。 尘年看了她一眼,跟太子殿下汇报了游小浮的情况,随后就暂时退下去给游小浮开药。 游小浮抬眸,看向了冷脸站在一旁的褚时烨。 太子殿下的脸上,就差写着:还不快像孤道歉! 对,她大概是第一个将太子爷赶出房间的人! 按照以往,她现在肯定诚惶诚恐地赶紧跟太子讨饶了。 游小浮开口了,但并不是褚时烨预想的求饶。 “殿下,此次奴婢也算立了功,您可有什么赏赐?” 褚时烨:“……” 他几乎想要上前,将游小浮抓起来打屁股! 他脸色更冷了几分:“你还想要赏赐?” 游小浮毫无畏惧地说:“您专门让奴婢办理这个案子,将小药堂的事也交给奴婢处理,您应该在奴婢接手这个案子的时候,就想好,要给奴婢安排什么赏赐了吧?” 说到底,一切都是他计划里的一环。 褚时烨眸色深深地盯着游小浮看了片刻,他掀开衣摆,在床边坐下,问:“你不如先跟孤说说,小药堂的后续,应该怎么安排?是否要取消小药堂?” 这就是太子殿下,他可以上一刻气你气得要死,下一刻却能心平气和地跟你好好谈论事情。 如果是之前的游小浮,她会随便搪塞过去,这种事她怎么能掺和呢,水只会越淌越深。 可现在,她只是略微想了下,便道:“您设立小药堂的初衷,一来,确实是方便东宫的宫人看病治病。”确实是为底下人谋福利的好的想法。 基于这个前提:“二来,统一药材的管理,减少宫人为了看病进宫出宫,减少心怀不轨的人找机会渗入东宫。” 游小浮说到这顿了下,然后才接着说:“奴婢浅薄,只看得出这些。但这小药堂的存在,总归是好的。” 褚时烨嘴角挂着浅笑,但看不出他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如果小药堂不取消,问题,如何解决?” “奴婢的想法可能有点天真,殿下见谅。”游小浮先打个预防针,而后才说,“何不给东宫的宫人设立医保呢?” “医保?” 游小浮简单地说一下她想的:“每个宫人都有个名牌,可每个月往里存五百文,东宫会同时补贴五百文进去,这钱可以每月累积,用来购买小药堂的药材。同时,持这张名牌的,在小药堂里,某些规定的药材还可以打折,在小药堂看病,能报销一部分看病的费用——当然是真的懂医的大夫,不是陈独子那种的。” “以前可以免费领的那些普通伤寒草药的,每月各有一定的份额可以免费领。” 现在这里没有电脑可以登记,但只有东宫的人,用本本记着就行,再找几个人来专门负责这些。 褚时烨眼里越发深邃地看着游小浮:“宫人会愿意,每个还得交出五百文?” 一个等级最低的宫人一个月三两,一千文一两来算,五百文可不少。 “谁能保证自己不生病呢?没有名牌的,不管看病还是拿药,都得原价来,那钱还都得他们自己出,东宫可没得补贴,到时候他们要负担的就不止是五百文。 他们也可以用自己的名牌在小药堂买药,再回去给他们的家人。如果觉得五百文多,那便交两百文,都是可以的,只是两百文,咱们东宫补贴的也同样只有两百文。 如果最后还是不幸病死,或者在东宫意外伤亡,名牌里的这笔钱,可以看情况按比例补偿给他们的家人,如果信誉良好,对东宫有贡献,补偿的钱可能大过他们存在名牌的钱,甚至,对东宫有贡献的,每月补贴的钱就可以大于他们每月存的钱,比如存五百文,补贴六百文,七百文,甚至一两,都不是没可能的。” “所谓的贡献,可不是为主子打仗什么的,能把每天的工作做好,把主子照顾好,头脑机灵出了什么好主意,手巧的做出什么好玩意的……都算的。各宫主子,各个管事,每月都可以挑选优秀的员、宫人出来。” 这样,还能消除宫人的麻木性,能积极地工作,对生活也有盼头。 “当然,防止再有陈管事这样的,或者谋私只选‘自家人’的,还可以设一个小的监察司,时不时地派人去各个宫里考察,唔,最好监察司的人员也能轮换啥的……” 游小浮说得太嗨,猛地意识到自己说得超标了,后面牵扯的这些,已经不是她能“管”的了。 她赶紧把话扯回来:“总之,有了这个名牌,也不用怕好的药材因为免费被哄抢了,毕竟花的也算自己的钱,同时,身体真有问题,也不用怕看不起病,买不到药了。” 她没注意到,褚时烨看她的眼神,极其的专注。 她还在想自己有没有忽略掉的问题:“暂时就这些吧,等奴婢想到了其他,再补充。” 说到这里算完了,可她没等到太子的回答,疑惑地朝太子看去。 太子回神,面上看不出什么,依旧淡笑地问她:“你的提议不错,可,你的想法,怕是很多人没法理解,如何很好的将这个想法施展下去?” 游小浮微微皱眉:“那……” “不如。”褚时烨截过话来,“你来做小药堂的管事,如何?” 第81章 对好处迟疑一秒,都是对自己的不尊敬 “你来做小药堂的管事,如何?” 游小浮听到这个,微怔,意外,又不是很意外。 她象征性地拒绝:“奴婢,恐怕做不好……” 褚时烨:“这是孤的教令。” 游小浮立马:“奴婢尊令。” 褚时烨:“……” 他哼笑:“答应得很快啊。” 游小浮低眉顺眼:“怕晚一会会都是对殿下的不敬。” 迟疑一秒都是对自己的不尊敬。 褚时烨:“孤曾经真想把你毒哑的。” 游小浮抿住嘴唇内缩进去,表示自己不说话了。 “但孤很庆幸,没真让你成哑巴。”褚时烨又道,他探出手拉着被角,作势要给她盖好被子。 游小浮还以为他想夸自己,毕竟她刚刚给他出了不少主意,结果下一秒,她的被子被掀开,褚时烨倾身,拇指直接按住了她的喉咙:“否则,孤就听不到你叫了。” 游小浮:“……” 她倒有点想当哑巴了。 褚时烨姿势暧昧:“正事说完了,你之前对孤的无礼,是不是也该算算了?” 游小浮又庆幸自己不是哑巴了,起码还能说一句:“殿下,奴婢就剩一口气了。” 褚时烨反问:“你以为孤要做什么?” 他接过惊红递过来的暖袋,贴着她放在她身侧,随后再把被子盖好。 游小浮醒来后一直觉得冷,屋子里有个暖炉,可她还是时不时地发抖,就觉得这被子怎么盖都暖和不起来。 但她一直没说,但太子和惊红好像早就发现了,不知什么时候给她弄来了两个暖袋,暖袋贴着她的身体,再盖上被子,她总算感觉到暖意了。 褚时烨给她盖好被子后,抬眉看她:“你这口气,孤帮你延长了。” 游小浮:“……” 她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有点尴尬,转移话题吧。 “奴婢差点忘了跟您说了,偷各府下人去花楼的背后主使,应该是某位王爷。”她无意中听到老鸨的对话谈及,青莲的隐晦透露,还有龟奴王忠顺将他知道的基本都跟她说了。 只是以青莲和王忠顺能涉及到的,也只能知道是某个王爷,但不知道是哪个王爷。 除了景王,目前大雍朝还有几名王爷,有被派发到封地的王爷,有太子和景王的弟弟,有当今圣上自个的兄弟,还有两名异姓王。 不算郡王的,在上京城的,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六位。 唯一可以确定排除关系的,应该是那位最小的王爷,就是太子和景王同父异母的弟弟十一皇子,这位十一皇子今年才刚十岁,这个事呢最少两三年前就开始了,虽然十一皇子背后母家的势力也有可能,但他们的语气,应是个能“主事”的王爷。 剩下的几位,都不好分析……因为游小浮除了跟沈芊芊在出席各家宴会的时候,偶然碰见过几位王爷外,稍微比较熟一点的,也只有景王。 “早有所料。”褚时烨听到这个消息倒不意外,“能这么大手笔,在那么多王公贵族的府里,不仅安上自己的人手,还能搞这么大事,首先一定具有不低的身份地位。” 他沉吟着,眸里思虑,似有了什么想法。只是没当着游小浮的面说出来。 很多事,游小浮还不够格知道。 游小浮看出来了,她没往下问,反正她打听到的消息基本都告诉他了,她也算是真正地完成了这个任务。 一时间,因为话题停止,刚刚那尴尬的气氛又有了席卷而来的趋势。 游小浮正想着要不直接睡觉吧,可以避免很多麻烦,就在这时候,有个小太监进来:“太子殿下金安,太子妃病倒了,毓庆宫那边请您过去。” “病倒了?”褚时烨蹙眉,“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病倒了?” “殿下恕罪,奴才不知。” 褚时烨略一沉吟,便让常公公准备,他去一趟毓庆宫。 刚要起身,衣摆被抓住。 他回头看向游小浮:“孤得过去看看,你好好休息。” 游小浮知道他当然要过去,沈芊芊是他的正妻,是他喜欢很久才终于娶进门的女人。 可游小浮突然想起她气到头上对沈芊芊说的那句话“那我也在乎太子,你去把太子杀了啊”,当时沈芊芊的表情很奇怪。 那个疯女人,这时候说病就病也太奇怪了,不会真疯到想对太子下手吧? “殿下,奴婢……”她想让他小心点,太子事关着她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任务,他不能有事。 可张了嘴,又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要仔细他的妻子? 褚时烨却有些误会她的意思:“孤知道她为难你,她只是气性大,别与她计较。孤替她补偿你,你想要什么?” 游小浮:“……” 她也懒得因为褚时烨维护沈芊芊而生气,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不要点什么也太亏了。 “既然殿下这么说,那个小药堂也要交予奴婢管理,那药材的采购方面,是否也是由奴婢负责?” “自然。”褚时烨很好说话,甚至不在意她从这里面贪点油水。 可游小浮提出这个,并不是想贪那点油水:“那殿下可否给奴婢一个,可进出东宫的牌子?” 之前沈芊芊给她的那个,已经没什么作用了,且太子给的,和太子妃给的,那档次自然也是不一样的,她进出只会更方便。 褚时烨略微思索后,就同意了:“行。” 事说定了,他便起身:“牌子,晚点让常公公给你,你现在先好好休息。” 他走出房门,下意识地又回了头,发现游小浮正殷殷地看着他,跟一只要被抛下的小猫似的,发现他回头后,她还掩饰般地翻了个身背对他,小猫的傲娇也有了。 褚时烨浅笑一声,继续往外走,常公公跟在他身后。 “她是个人才。”褚时烨似在对常公公说话,又像自言自语,“人也越发有趣,孤还真有些舍不得了。” 常公公朝他躬了躬身子,没敢说什么建议。 褚时烨自己往下说;“可有什么办法呢,这事,总得有人做,谁让她是目前看来,最合适的人选。” 他面上从感慨到漠然,只有短短的两个呼吸罢了。 —— 屋里这边,游小浮闹心地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沈芊芊拿刀刺进太子身体里的画面。 实在太可怕了。 太子可不能死啊! 她烦躁地坐起身,结果下一秒,她就被按回了床上—— 第82章 关于凌将军的故事 游小浮身体虚,她起个身不容易,这好不容易坐起来,就又被按了回去。 这就跟小孩子在柔软的床上好不容易翻个身,又被无良的大人推回床上,那种感觉。 她气气地朝身旁的人瞪过去,看清来人后,气呼呼就变成了委屈:“凌大将军……” “你怎么总是这副快死的模样,养这么久都没见你好一点。”凌修宴满是嫌弃地说。 游小浮:“……” 就问,除了病得不省人事的时候,她什么时候能好好修养了?不是这个事就是那个事,好像离了她,这个世界的剧情就发展不下去了似的! “这次的事,多谢将军帮忙了。”游小浮感谢道。 毕竟青莲在这期间偷偷给了她不少帮助,这里面定然是有凌修宴的授意。 但凌修宴绝不会只是好心才帮这个忙,特别是还帮了太子的忙。 所以:“将军现在过来,是有什么要问奴婢的吧?” 凌修宴大概是真的急,这次都没跟游小浮“勾勾缠”一下,直接就问了:“你拿到了从东宫偷出去的宫人名单,是不是?” “对。” “名单给我看看。” 游小浮惊诧了下,随后还是将藏在枕头下的名单册子取出,递给凌修宴。 她看凌修宴一接过,就赶忙翻开查阅,心里有数了:“将军是在找什么人吗?” 凌修宴顾着翻阅册子,一时没有回答她的话。 终于,他在某一页上停留了。 游小浮实在好奇,她刚刚就重新坐起来了,凌修宴又站在床边,她就跪立起来,凑过去看。 从凌修宴的视线,可以大致判断他看的哪个位置,随后一下子就认出了他在看哪个名字。 因为他看的位置的地方,有个人名直接被圈起来了。 凌灵? 同姓凌?是凌修宴的什么人? 凌修宴一把合上了名单册子,抬起头时,眼神凶狠狠厉,像要将眼前人生吞活剥了一样。 哪怕知道他这应该不是针对自己,游小浮还是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回忆起他曾经粗暴踹了自己的场面,幻痛地往后缩,想要拉开跟他的距离。 却被他手一捞,又给捞了回去,无奈地趴在他的怀里动弹不得:“将军?” 凌修宴眼里的狠意未褪:“我问你,你在春香园的名单里,可有看见过凌灵这个名字?” 游小浮僵硬着,一边努力回想她只翻阅过一次,就上交给太子的那份名单:“好、好像有。” 其实她不太记得,但她知道刚刚那份名单里,凌灵名字后面做的那个标记,指的就是春香园。 “她怎么样?”凌修宴攥紧了她的手臂逼问,“她...还活着?” 游小浮心想,凌修宴也没少去春香园吧,有没有这个姑娘他难道不知道? “我只在小时候见过她。”凌修宴克制着让自己冷静一些,“后来,也没机会见。” 游小浮想了想,说;“我之前也没留意过,不然,将军你等等,我回头再帮你打听一下?” 凌修宴盯着她看,看得游小浮很懵,刚想张口再问,这狗男人忽然出手,再次将她摁倒在床上。 她还没反应过来呢,他都已经给她盖好被子了:“你休息你的,本将军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在游小浮懵逼的时候,凌修宴转身大步地离开了。 游小浮:“……” 这都什么事啊? 惊红这时候端着药回来,看到倒在一旁“睡着”的宫女,眼角抽了抽,然后只能若无其事地继续走到床边。 先看一眼游小浮,确定姑娘还好好的,她就不管了:“姑娘,该喝药了。” 游小浮终于能好好地坐起来了,两个暖袋还一左一右地继续搁在身边,她接过碗,没喝:“惊红姐姐,你知道东宫的一位名叫凌灵的宫女吗?” “凌灵?”惊红皱着眉想着,“这名字很熟悉啊,凌?凌灵!我想起来了。” “主要是这姓,还是比较少见的,又跟那位凌将军一个姓,我想忘了都难。” 游小浮来劲了:“她是谁?真的跟凌将军有关?” 惊红面露一丝怪色,似不太想说,但还是说道:“是,她应该是凌将军的庶妹。” “啊?”虽然猜到跟凌将军有关,但是凌修宴妹妹这事,她还真没想过,因为,“就算是庶妹,那也是大将军府里的小姐,怎么会在东宫里当个宫女呢?” 且能被陈管事偷走,那还得是个低等宫女,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惊红叹了口气:“这事,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说吧。”游小浮扯了扯惊红的袖子,“说了,我好比较清楚咱殿下跟大将军到底怎么回事,否则我迟早被这俩搞死……” 后面那句,她是自己小声嘀咕的。 她可记得,凌修宴一开始让她勾引太子殿下,那一副等着看太子被她玷污的,只要太子倒霉他就高兴的神态。 太子呢,居然也让她去勾引凌将军,恨不得看凌将军跟他一块吃瘪。 这俩这行为,就很奇怪啊。 惊红想了想,她是知道那位凌将军时常来“骚扰”姑娘的事,说一下让姑娘有个预防也好。 她让旁边伺候的宫女都退下,还去把门关好,回来时不忘催一句:“把药喝了,都凉了。” 为了听八卦,游小浮一口气干掉一碗药不带怕的。 她喝完药,在床上坐坐好,暖袋换了新的,被子盖好,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听故事。 惊红看她这样,先觉得好笑,可想到自己要讲的事,脸色又沉凝起来:“咱们私底下议论殿下和将军是大罪,所以我们俩说说就好。” 游小浮连连点头,她明白惊红的意思。 惊红这才进入整体:“凌将军的祖父,是跟皇太祖一块打江山的,当时,凌老元帅是要被封侯封王的,但凌老元帅觉得自己当个将军就好,他不想因为一个爵位,到时候跟皇太祖离了心。否则,现在凌将军大小也该是个郡王了。” “凌将军跟殿下算是一块长大的,大皇子还在的时候,凌将军是大皇子的伴读,那时候跟咱殿下熟起来的,别看殿下这样,小时候可淘了,跟凌将军上蹿下跳的,没少挨太傅的骂。” “但是后来,边关告急,凌将军的父兄皆战死,凌将军刚及冠就披挂上阵,代替父兄守在边关。” “就是在凌将军前往前线时,他跟殿下的关系忽然就变得很紧张,我至今也不知为什么。” “再后来,凌将军守在边关已经两年了,还打了几场漂亮的胜战,可就是在这时候,竟传出,凌将军的父兄当年是通敌叛国,与敌方将领互通后,被敌方将领黑吃黑灭口的。” 第83章 灭门 游小浮听到这,脑子就两个字,荒唐。 “这消息出来,大家都跟你一样不相信。”惊红一眼看出游小浮所想,“哪有那么蠢的,通敌还把自己通没了?堂堂元帅将军,难不成一点成算都没有?也不为还在家里的次子和整个将军府着想?” “但告发的人拿出了太多似是而非的罪证,皇上不得不派人去搜查将军府。当时,带人前去将军府的,便是太子。” 游小浮听到这,就知道完了,不管太子是因为什么才担任此次搜查的负责人的,按照故事的套路,曾经的好兄弟一定会互相误解对方。 更何况,再次之前,好哥们之间就已经有了嫌隙,就是不知道那嫌隙是怎么来的。 游小浮催着惊红:“后面呢?” “通过一番搜查和后续的调查,监察司洗清了凌将军父兄的冤屈。” 到这游小浮就觉得不对了,搞那么多前奏来诬陷在战场上牺牲的,保家卫国的将军父子,结果这么轻易地就洗清冤屈了? 背后的人图什么? 惊红:“就在殿下,将,将军府里的人送回将军府里后,当天晚上,就有一群贼人闯入了将军府……血洗将军府,屠杀满门。” “什么!”游小浮真的惊到了,她甚至呆愣了好几秒才找回声音,“这……这可是上京城啊,在这里?一群贼人?闯进将军府?屠、屠杀?” 帝皇脚下,有功勋的将军府,哪怕主子都不在,也该有保卫将军府的护卫或士兵守着,哪来的贼人敢闯入? 这就相当于拿鸡蛋去砸石头,石头真的被砸得支离破碎了! 惊红的脸色也很沉重:“听说几位管事都被杀了,连凌将军那五岁的小侄子都没被放过。将军府里血流成河,我不知道战场上是怎么样的,但那天晚上的将军府,犹如人间地狱。” 游小浮被震得说不出话来,她甚至不敢去想那是什么样的画面。 为什么精忠报国的将军府,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和百姓突然起义,然后畅通无阻地闯进皇帝寝宫有什么两样? 这让在战场上替父兄、替大雍朝的百姓们奋勇杀敌,守卫国疆的凌修宴怎么办? 凌修宴这人怎么样先不论,可保家卫国的别说将军了,一个士兵都值得尊敬。 这种事,这种事真的令人……想痛骂皇室,痛骂皇上,究竟在干什么,养的一群守城卫都是吃干饭的吗? 惊红长长叹了口气,接着说;“这凌灵,是凌将军父亲,醉后一夜风流有的,大概是因此不太受重视,一直寄养在外头,也是因此逃过一劫,殿下找到了她,将她安置在东宫里。” 这听起来也很奇怪。 将军府受此大难,姑且算是当前在京的唯一平安的凌家血脉了,然后那么巧地被太子找到,安置在东宫里……做低等宫女? 说好听点,太子心系兄弟,一出事马上就找到凌修宴长大后都没见过的庶妹,可说他心系兄弟,他却把兄弟的妹妹随便丢在东宫里不管死活了。 因为但凡太子上点心,那凌灵都不至于被陈管事偷出去卖到花楼里。 这就更让人怀疑,贼人能闯入将军府大开杀戒,这一切一切是不是太子策划的。 甚至找到唯一存活的庶妹丢在东宫做低等宫女,只为了羞辱凌修宴。 这么一推论,好像就合理了。 但只是表面上,大家看到的合理,游小浮只是根据现有的情况这么推断,但她心里还是觉得不对,这整个事就好像被安排好了,然后最终导向了这么个结果。 可她心里的直觉告诉她,不该是这样,还是有很多地方说不通。 “殿下和凌将军,是不是因为这事,就彻底闹掰了?”游小浮问。 凌修宴在外打仗,他对京城的事一无所知,也不了解,等他收到这个噩耗,最可能被引导着怀疑是太子害了他全家。 惊红摇摇头:“凌将军后面打了胜仗回来,殿下与他两人并没有私底下见过面,” “没有什么撕破脸,没有过质问,就殿下和将军好像很有默契一样,谁也没找过对方,但又谁都感受得出来,他俩已经势同水火。” 所以基本上,从凌修宴的种种行为来看,他已经确认太子殿下是害他一家的主谋了。 游小浮不得不想,凌修宴让她去拿的太子书房里的密信,又关乎着什么? “那个凌灵,太子带回来后就随便安排了,还暗自下令我们不要管她,不要关注她,渐渐的,我都忘了她的存在了。没想到,她竟被那个陈独子给……” 到了这,惊红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如果说凌灵带回东宫后被好好的对待,哪怕现在还在东宫里,起码都能给凌将军一个交代,现在这样,只会更坐实太子殿下留凌灵一命,就是为了羞辱凌将军。 游小浮却想到,小药堂那份名单里,将凌灵给专门圈了起来。 这不是她圈的,应该是登记的人圈的,为什么要专门将凌灵给圈起来? 有没有可能,凌灵和其他被拐卖的宫人不同,她是专门被盯上的目标?或者,对她下手后,发现了她的身份? 惊红从这个事情里回过神,叹了气,拍拍游小浮的肩膀;“事情就是这样,现在这已经是无法解开的结了,你以后……尽量不要与凌将军接触吧。” 否则夹在俩死仇之间,有得受的。 游小浮苦笑,这哪是她能决定的事啊,她现在已经夹在这俩之间了。 凌修宴想通过她勾引太子,从而帮他对付太子。 太子呢知道这个事,他现在倒没让她去勾引凌修宴了,可他只是换了政策,故意宠她信她,好让凌修宴以为,可以利用她对付太子了,然后太子再通过她给凌修宴假的消息,或让凌修宴以为成功了,从而给凌修宴设立陷阱等等…… 她不仅在这个局里,她还是陷阱里的第一人,谁成功谁失败她都没有好果子吃。 听完这么个事,游小浮丝毫没有听完八卦的那种愉悦感,反而噎得慌、堵得慌、难受得很。 惊红也沉默了会,然后看游小浮实在没精神,就让她躺下来休息吧。 游小浮乖乖躺下了,可她闭上眼睛半天,怎么都睡不着。 最后,她爬起来,喊惊红帮她穿下衣服。 她想去把太子接回来。 第84章 搞点事业 感觉这天越来越冷,当然,也可能是她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游小浮穿得厚厚的,还未到冬月呢,她就觉得自己已经圆滚滚一团了,手里还揣着个小小的暖壶。 她就站在毓庆宫出来,通往花园小屋的路上等褚时烨。 她心头烦乱,在床上躺着难受,干脆出来吹风算了。 一来,她还是被惊红说的“故事”震惊到了,她依然讨厌凌修宴,可还是会感叹他这也太惨了。 父兄战死,甚至可能不是战死,是被人害死的,他忍着悲痛替父兄完成守护国疆的使命,结果整个将军府被屠了,兄长留下的独子都没了。 这一切还可能是曾经的好兄弟干的,是个人都得疯一疯,换做另一本书里,妥妥的复仇男主。 也难怪他现在这种性子。 但疯也不能对着她疯啊,她没得罪任何人! 至于太子……她没啥证据,就是一种直觉,这一切,既是针对凌修宴,但更大的矛头对准的,很可能是太子。 她就没来由地更担心太子,毕竟太子与她倒真的息息相关,他活着顺利登基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 于是就越来越烦,然后就出来了,站在这冷风中等太子“回家”。 她其实有点想直接到毓庆宫去把太子接出来的,可一来,万一,沈芊芊并没有想害太子,这俩颠公颠婆真在你侬我侬的,她冲进去多尴尬啊。 二来,又怕颠婆,咳,就是太子妃对她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也真的对太子有杀心,她这么冲进去找太子,表现得很“关心”,那不是更刺激太子妃了吗? 不过吹吹冷风确实让头脑冷静冷静,她盘算着得尽快见一下王忠顺和青莲。 还有关于小药堂的管理,不管太子之后想怎么利用她,这同时也是她的机会,站得越高虽然越危险,却也更能把握自己的命运,起码,有反击的机会。 另外…… 正想着,她看到太子的仪仗过来了。 太子看起来好好的,没有缺胳膊少腿的,神色看起来也正常。 褚时烨大概已经听说了游小浮在这,所以看到她并不惊讶,反倒见她愣愣地看着自己,有些好笑。 他走到她跟前:“怎么站在这?不冷?” “冷。”游小浮应声后才回过神,补救地要给太子行礼,被太子扶住。 “免了。”褚时烨把她拢了拢衣服,“冷还过来这站,傻的吗?” 游小浮朝他笑着,似真似假地说:“奴婢怕殿下见了太子妃,就忘了奴婢了。” 褚时烨跟着笑了笑,没有对这个问题做出回答,拉住她的手,确定她的手不凉后放了心,但也没有放开,就这么牵着她走:“回去了。” “嗯。” 褚时烨便牵着游小浮的手,慢慢地往小屋的方向走去。 头次没有什么旖旎的想法,也不去想后续的算计,就只是安安静静地,牵着她的手回去,罢了。 —— 一样新东西的出现,势必会有很多种声音,也会有很多反对声。 就比如小药堂的“医保”准备开始实施的时候。 大家固有的观念,觉得发下来的月钱,再上交三百文五百文的,跟被收保护费没什么不同。 更何况,这个游小浮凭空冒出来,谁都不服。 但游小浮有太子支持啊,她可不会打着只靠自己的旗号假清高,该用的“工具”那就得用,她打一开始就借着太子的名狐假虎威。 目前也只有东宫内部再搞“医保”,东宫内部太子最大,有麻木过活,有对太子忠诚的,也有眼界比较好的,这当中有一部分人做了,看到了效果,看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其他人也会跟着做。 但这个需要点时间,目前只是意向征询,是给大家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也是提前开始洗洗脑。 别看游小浮之前唯唯弱弱的,在管理小药堂这事上颇为雷厉风行,有暗中使坏,被她发现的,直接以太子的名义惩罚一番。 目前谁是人才谁是狗才她不清楚,就平等的“面试”给机会,小瓶子就在面试中,游小浮一半私心一半确实觉得小瓶子是有才干的,就接着面试通过,收录他帮忙管理药材。 如此,可以避免沈芊芊注意到他,又以为她在乎谁了然后害谁。 小瓶子只是其中之一,她设立了一套关于小药堂“员工”的奖赏处罚的药堂法规,每个做事的员工,只要努力做事,只要肯充实提升自己,就可能当上“小组长”,再是“主任”,甚至是“管事”。 没有职位提升的,也可能提升工钱。 于是,想要“面试”进入小药堂的还不少,虽然陈管事的事,几乎灭掉了原小药堂几乎五分之四的人,但重新充盈起来指日可待。 再就是药材! 一开始就想要多种多样甚至准备多少珍稀的药材在这备着,肯定是不可能的。 所以,首要之急还是准备基础药材,治风寒、咳嗽、头疼脑热的,内伤外伤的……都是平时比较常见的病症,但肯定不是陈管事的那些随处可摘的,大部分只能是心里安慰的预防作用的草药。 以前陈管事管理下的小药堂,药都是提前装好的,比如一包包的全是“风寒散”,任何疑是风寒的,直接提一包风寒散走。 游小浮的打算是,真正的药店那种,有成型的,专治某某病症的药丸,但也有各个常见或稍微珍稀的药材,各种各样分门别类地放在各个小柜子里,可以让大夫根据你的病症来开药的那种。 以此为前提,游小浮会慢慢地拓展各类药物,也希望能让更多的药材都在“医保”可以打折的名单中。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药,是真的很贵,很多人都看不起病吃不起药,就拿她之前种的红果,她真的去了解后发现,红果并不是多么多么珍稀的药材。 可药店里就是能卖得很贵,要么就是没有,绿柳当时才会那么纠结痛苦,怕救不了她母亲! 似乎除了那跟野草差不多的药材,这世界的药材都不易成活,起码成活率都不是很高。 以至于沈芊芊之前那么受追捧,不仅是因为她能种奇珍异草。 太子之前能想设立这个小药堂,就算有名可图吧,但没点为民的心思,是绝对办不起来的。 这方面上,太子还算是个好太子,将来做上皇位,应该也不会太差。 游小浮考察后发现了几家药馆还不错,打算先合作,以后再想办法组织东宫自己的采药/种植队,哪怕她在这个位置做不长久,也可以交给后人。 她带着病体,亲自去跟其中一家她最看好的药馆商谈。 第85章 小药堂的发展 游小浮刚进药馆的时候,药童以为她是来看病的,后面知道她的来意,游小浮也顺利见到了药馆的老板。 但老板并不愿意再压低价格来卖,哪怕游小浮要的量多,且长期需求,也只能降一成。 既然游小浮管理小药堂,连带着药材的采购也是她负责,那她当然是能省则省。 那钱,以后还有得花呢。 幸好游小浮早做了准备,她打听到这家药馆有个很重要的病人,那位病人急需一味药材,名为天阳草。 就说巧不巧,她就有! 她在小姐身边几年,就种了几年的花草,别的不说,货囤得不少。 沈府沈芊芊的黎苑里,正种着的那些拿不了,可以前的收藏,有一部分她偷偷藏在小姐的嫁妆里一块带进了东宫,有了空间香囊后,她都装进空间香囊里了。 可别说她偷沈芊芊的嫁妆,别说那些都是她种的,就说偷吧……她就偷了,怎么着吧! 言归正传,她拿出了晒干了的天阳草——只有晒干了才能保存,没办法。 “李老板,您觉得如何?” 李老板看了果然心动,晒干了的天阳草,没有刚采摘出来的天阳草来得更有药效,但是能得到一株保存还算完好的天阳草,已经很不容易了。 “如果李老板能再让两成,我能向李老板保证,李老板每个月都可向我购买这天阳草,同样以市场价的七成卖与您。” 李老板确实心动,天阳草一株就近上百两,最重要的是,天阳草制作出来的那种壮阳药,到黑市可以卖到上千两,且销售情况特别好,要的人特别多! 可李老板还是有点犹豫,盘算着若是长时间与游小浮合作,这笔账到底值不值。 游小浮见状,就再下了服猛药。 她拿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一颗——冰莲莲子! 李老板眼睛瞬间发光,伸手就要取走冰莲莲子,游小浮却将手收了回来。 李老板的笑容都变得客气和蔼了起来:“游管事,您看这……” 游小浮回以一笑:“这冰莲莲子嘛,我好运,侥幸得了几颗,我倒想跟李老板做个朋友,朋友嘛,有好东西肯定优先想着朋友不是?” “咱这肯定是朋友了啊!”李老板一口承认下来,“以后您在我这拿货,不仅给三成利,我还会在原有的数额上,再多给您添一些,您看怎么样?” 冰莲莲子现在是有价无市了,特别是今年。 以往寒冬时节,会出现几颗冰莲莲子,对,是用几颗来计量的,因为价贵和实用价值,到了夏季还能残留一点,然后拍到高价去。 今年夏季,有人暗中出了大手笔,将市面上能知道的冰莲莲子全都搜罗走了,如今已快到寒冬了,还一颗冰莲莲子都没见着,连听说谁有那么一颗都听不到。 不用游小浮真将这颗冰莲莲子卖给他,只要她优先考虑他,他自己不买,他也可以引荐需要的人跟游小浮搭线,这就是人脉。 且,游小浮先后拿出了天阳草和冰莲莲子,且她一副不怎么把这俩当回事的样,说不定她的“藏品”不少,亦或者有拿珍稀药材的渠道。 游小浮很满意李老板的识道:“那便这么说定了。” 她说着,将装天阳草的盒子推到李老板跟前:“另外,我想向李老板购买各类药材种子,就用这个交换,可好?” 在李老板看来,游小浮买种子就是个由头,只是借此把天阳草送给他。 这游管事别看是个女子,做事够魄力也够爽快,李老板收起任何轻蔑的心思,并感到很愉快。 就是看她身体很不好,谈妥后,李老板不免关心一下:“要不,让我店里坐诊的大夫给您瞧瞧?” “咳咳……不必了。”游小浮客气地拒绝,微笑,“‘府上’有为我请了大夫,我这是顽疾,一时半会好不了,但不碍事,就是累点。” 李老板自然知道这是给东宫提供药材,想到人家那可是东宫里的人,肯定有更好的大夫,甚至是御医来诊治呢,确实不劳他费心。 李老板喜欢这位游管事,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替东宫办事,却不以权来压迫他,否则,根本不用拿出冰莲莲子,强行压迫他让利,他到最后估计也得妥协。 可人家就是坐下来好好地跟他谈,拿出了让他心动的东西,以后生意做得愉快,两方交好,互相便利。 这就是格局了。 随着事一件件地办下去,渐渐的,游小浮在东宫有了威望,哪怕不借用太子的名头,大家也愿意听她的。 然后,小药堂就重新开启了。 有对太子忠诚的,第一时间就交了“医保”,拿了名牌。 有确实病得不轻的宫女,一来出宫不便,二来就算出去了,看病吃药都是大价钱,根本不是两三百文,五百文能够解决的,干脆咬咬牙,也交了“医保”。 登记完,拿了名牌后,她当天就可以找小药堂里的坐堂大夫看病。 看病的大夫暂时有两个,目前都是因为太子才暂时在小药堂里任职,所以游小浮已经托李老板帮忙物色好的大夫了。 看病的药费可以报销一部分,看完病,按照大夫开的药方去抓药,发现用那名牌“刷药钱”,不仅便宜很多,少部分免费,自己充进去的五百文,加上东宫补贴的五百文,够她再抓两次药了。 就这钱,她出去看病抓药的,没有一两根本下不来!看病也只收了挂诊费,两文钱。 这、这放以前根本不敢想的啊! 以前若是来小药堂,陈管事随意给你看一眼,就说她大概是风寒,给包风寒散就打发了! 想让他好好给你看看病,拿点稍微好的药,是要另外偷偷“送礼”的! 可送礼了,他看病也看不准啊! 当然,可能不是看不准,是故意看“死”了好偷出去,真是罪过,罪过! 那宫女一边唾弃几遍陈管事,一边高高兴兴地离开小药堂。 之后再那么一宣传,很快,就有越来越多的宫人来办“医保”拿名牌了。 本来呢,只是东宫内部自己再搞这个事,可谁让外面实在太多双眼睛盯着东宫了,慢慢的,“医保”的事也逐渐地被传了出去—— 第86章 她怀了孤的骨肉 外头渐渐地知道了东宫的宫人有“医保”这件事,有的人嗤之以鼻,有的人羡慕。 但逐渐的,风向就有些变了。 游小浮暂且不知道外头如何,知道也不会去管,那是太子的事。她把计划都跟他说了,他也同意了,她便只管理小药堂这一亩三分地,对朝堂、对外头百姓的交涉,那肯定是看领导自个的了。 且她就算想管,她也管不了啊,她无权无势的。 就在这时,发生了件大事。 皇后病倒了。 病情来势汹汹,听说好几位御医都被叫进了宫里,太子更是连夜进了宫,一直到天亮都没回来。 皇后是太子的生母,母子俩感情好不好游小浮不知道,但听说皇后这几年似有些遭皇上厌弃。 她也是各种小道消息听来的。 帝后是少年夫妻,原是很恩爱的,哪怕后来后宫的人逐渐多了,皇帝依然给足皇后应有的殊荣与体面。 但似乎也验证了帝王无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皇帝就开始变了。 皇帝有了新的宠爱的人,对皇后的父亲老丞相也一再打压,小道消息无法真确知道,朝堂后宫具体都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后来老丞相告老还乡,皇后算是与帝王半决裂的状态,就是平时除非有大事需要皇帝和国母一同出现的,不然两人就是互不见面的状态。 但皇后依然是皇后,仍旧掌握着凤印、掌管着后宫,对太子,皇上也并未有迁怒的表现,似乎依旧疼爱着这个嫡太子,且委以重任。 可太子的处境却还是一年比一年艰难,皇后这两年有传出凤体不佳,后宫的事都没怎么管,都是贵妃从旁协理。 现在,皇后突然病危了,也不知道局势会变成什么样。 昨晚太子不在,游小浮一个人可别太舒服,冷了没关系,放两个暖袋在被窝就暖和了。 可不知道为啥,早早的卯时不到就醒了,差不多凌晨快五点的时候吧。 游小浮看着旁边枕头上空空的,心头怪怪的。 然后她就起身,披着披风走到窗前。 这个时节,天亮得晚,这个时辰,外头还漆黑一片,且风灌进窗来时,怪“凉爽”的。 她不得不担心,如果皇后就此病逝,太子的地位肯定会受影响,太子本身也会缺少一大助力。 游小浮也挺愁的,不知道皇后现在怎么样了,她盘算着她的“存货”有多少,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她想得多,就站窗户那站了许久,一直到惊红进来发现:“姑娘喂,你怎么起这么早,还站那吹风?你还要命不要了?” 游小浮朝她讨好的笑笑,希望她不要与自己生气,然后乖乖地被塞回被子里,被检查体温,她甚至想给自己把脉,搭上手腕后发现,她不懂! “惊红姐,”游小浮由她来回折腾后,还是忍不住问,“殿下还没回来吗?能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惊红摇摇头:“没有消息流出,这种时候,有什么消息都会被封锁。” 游小浮对这个回答并不失望,因为早就料想到了。 就是心里头放不下,就得问一问。 “再睡会吧。”惊红看她脸色不是很好,劝道,“可能等你醒来,天亮了,殿下也回来了。” 不想惊红为自己担心,而且天亮后,她还想出去一趟,是该好好休息。 被惊红扶着躺下,游小浮闭上眼,随后她就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她下意识地睁开眼看去,看到太子大步流星地朝她走来。 不是,就一闭眼的功夫,天就亮了? “殿下?”就她呆愣了这一会会功夫,太子已经走到床边了,她下意识地唤了他一声。 褚时烨仔细看了看她,问:“身体感觉如何?” 游小浮回:“还行。” 就“正常”情况。 褚时烨又看向惊红,惊红忙道;“暂时看着还算稳定。” 褚时烨点了头,对游小浮道:“那便,跟孤进宫一趟。” 游小浮满脑子的问号,就被褚时烨从床上扶坐了起来,在她呆愣的时间,他直接替她穿衣,一边还让惊红给游小浮挽个发。 没多久,她换上了一套宫装,挽了个得体的发型,再被围上毛绒绒的围脖,披着貂裘,手上都揣着暖炉和“手套”,保暖是够保暖的,就是她完全懵逼,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 太子对她这样并不怎么满意,对惊红吩咐道:“她的衣裳太少,给她多做几件,适合各种场合的。” 惊红;“是。” 她斗胆替游小浮问:“殿下现在就要带姑娘进宫?” 褚时烨:“嗯,母后想见她。” 游小浮;“……” 皇后为什么要见她? 就算病危了,临死前也该是召太子妃这个儿媳进去吧,见她算什么? 她连个太子的妾都算不上的吧? 可哪由得她,就算她想不明白,这宫她也必须进。 行事向来稳重的太子,这次明显有点急,他甚至看不得游小浮慢吞吞地走不动的样子,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就这么抱着走。 一直将她抱进马车里,马车已经行驶在皇宫的路上了,她都还懵着的。 “殿下...”游小浮总算可以好好问问了,“奴婢为何要进宫?” “母后想见你。” “皇后娘娘...为什么要见奴婢?” 褚时烨目光移向了她的小腹:“因为孤同她说,你怀了孤的骨肉。” 游小浮:“……” 总感觉有道天雷在她头顶上滚了又滚。 不过她也慢慢地冷静下来想,太子到现在也没有自己的子嗣,一个储君,除了有治国治下的能力,有爱国爱民的品质,更重要的是,后代的延续。 皇后现在病重,看样子是真的很严重,不管是给她希望,还是对一位奶奶想要孙子的期盼,亦或者是……这样看,带她去见见皇后,也能理解了。 游小浮偷偷观察两眼褚时烨,太子殿下情绪不外露,除了感觉他身上的气压比平时低外,看不出什么来。 想想,她还是直接问了,就是问得比较小心;“殿下...皇后娘娘她...” 第87章 有得靠就不错了 “殿下...皇后娘娘她...” 话真问出口了,游小浮反而先尴尬起来。 这种事,怎么好直说呢,真不行了,难道要太子真的跟她说,他娘不行了? 寻常人就罢了,这帝王家的避讳那么多,一会以为她要打听皇室秘辛呢。 她就垂下头,想当自己没开过口。 “母后她……” 她听到太子的声音,抬起头,正好对上太子就看着她的眼睛,第一眼看,觉得他的眼神很平静,再看,就觉得黑色的眼眸下,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往深里看,就越发觉得冻得彻骨。 “是中毒了。” “跟你一样的毒。” 游小浮:“……” 不是,她身上三种毒呢! 游小浮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同景王给奴婢下的毒一样?” 首先排除太子自己,其次凌大将军给她下的毒,虽因为景王的毒也被带动了出来,但并未被凌大将军催发,她身上最大的问题,就是景王下的毒。 这…… 这指向性未免太明显了吧? “您怀疑...景王殿下?” 褚时烨看着她,没说话,这让游小浮很没有头脑。 直到褚时烨终于收回了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侧头看向别处时,游小浮忽然感受到,被太子死死压制住的,不愿被人察觉的慌和恐惧。 要不是她三种毒恰好达成某种平衡,要不是她身体的恢复力异于常人,她在景王催发她身体毒素后,恐怕现在已经死了。 皇后娘娘哪怕只中一种毒,估计情况都比她糟糕,那是太子的生身母亲呢。 除去皇室的枷锁,那是太子最亲最亲的人。 游小浮想到她自己的妈妈,一下子就能跟太子共情了,曾经,她还是个妈宝女来着,妈妈走了之后…… 游小浮起身,挪到了太子身旁,挨着太子坐下,有点忐忑地犹豫了下,还是抬起手来,触摸太子的头顶。 褚时烨顿住,转回头来,眼里带着不解,和从未被碰过脑袋的僵硬、迷茫。 游小浮拍拍自己的肩膀暗示他,可他没明白。 游小浮“诶”了声,手上用力,将他的脑袋压下来靠到她的肩膀上:“殿下累了,休息会?” 褚时烨轻笑;“你瘦得骨头都咯人,还想让孤靠?” “有得靠就不错了。”游小浮嘀咕一声,然后将手移下来放到他肩膀上揽住,手指还在他肩上拍了拍,“休息吧,休息会。” 褚时烨觉得这姿势简直荒唐,他堂堂一个储君,遇到点事就软弱地靠在女人的肩上,传出去成何体统? 不体统……那就不体统吧。 褚时烨反身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拉扯进怀里,靠在她肩膀上的脑袋也不挪走,就顺势脸朝里的埋进了她的肩颈里。 游小浮:“……” 只是让他靠一下,这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 推肯定是不能推开的,便只能接受了,游小浮也大胆地环住了他,哄小孩一样拍一拍摸一摸他的背,嘴上无良地故意念着:“没事啦没事啦,殿下不怕啦。” 褚时烨听得哼了声,但姿势不变,甚至动都没动的,半个人都往游小浮身上压。 游小浮偷偷抱怨他有点重,被听到了,就故意更往她身上压了压。 果然是最小气的太子,幼稚! 但有了游小浮这不伦不类的“安抚”,褚时烨的情绪稳定了许多,哪怕他本身也没有将他的情绪外露。 到了凤鸾宫前,游小浮跟在褚时烨的身后往宫殿里去。 她很紧张,非常非常地紧张。 以前倒是跟着沈芊芊进过宫,但她真的就像是充数的背景板,全程低着头跟在沈芊芊身后,沈芊芊坐着时,她要么立在沈芊芊身后,要么和别的宫女站一块,甚至很多事有宫里的人做,她可能一站就站到沈芊芊要回府为止。 她低着头,就算有贵人往她这边看,也只能看到她的脑瓜子,所以也没人会注意到她。 大概每个现代人,对于皇宫都会有一种很不一样的心情,这里威严华丽,充满着权利与富贵的象征,可同时也格外冷冰冰的,不知道有多少冤魂在这里飘荡。 那会跟沈芊芊进宫,她就已经很紧张了。 更别说现在了,她以“主角”的身份到了皇宫,皇后要见的人就是她,她紧张得路都走不好,特别是今天穿的这身还比较繁琐,更显得她笨重。 唉,果然是没法和正统贵女培养出来的沈芊芊比较,太子妃进宫时,可比她稳重大方多了,仪态什么的也比她好,她这种一看就是不好的出身,小家子气的。 游小浮自觉有点惭愧,有点丢脸。 这不,都踩到裙摆了,跄了下,差点摔倒。 忽然,走在她前头的太子,脚步慢了下来。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像在东宫时直接牵她或抱她,但他这慢下来的速度,倒是给了游小浮调整的机会和缓和的时间。 她吸一口气,再吐出来,然后提着裙摆跟着太子慢慢走,倒也渐渐好起来。 只是进皇后寝宫时,还是颇为胆颤。 但当她看到躺在床上的皇后娘娘后,就没那么害怕了。 皇后娘娘是清醒的,但看得出来,她完全是靠一股气撑着没闭眼而已。 她面色很不好看,唇色发紫,微微张着嘴,似乎每一口呼吸都很艰难,可即便这样,也无损那雍容贵气的气质。 岁月和病容并未带走她多少美丽,反而有那种沉淀后的柔雅的美。 不怪乎能生出那么好看的太子。 她看见游小浮后,快要熄灭的眼睛微微发亮,身子也上昂了寸许:“小浮吗?过来,让本宫瞧瞧。” 没有什么架子,没有濒死的丧气,望着游小浮的眼神里是鼓励,是包容,还有期许。 游小浮见过形形色色的贵人,每一个“看见”她的,不是垂涎她的美色,充斥着肮脏的心思,就是像太子和凌修宴那般,各种恶意。 她很少见到皇后这样的贵人,还能对她释放善意的。 这缓解了不少她的畏惧,慢慢地朝床榻走去。 寝宫此时并未有多少人在这,大多数御医都在外头候着,只留汪御医一人在这照料。 正在床边看诊的汪御医退至一边,让游小浮站到近前,游小浮离床榻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停下,给皇后行礼请安,低垂着头。 “多大了?”皇后问。 游小浮赶紧回道:“就,两个多月。” 皇后:“本宫是问你多大了。” 游小浮:“……” 窘死了。 第88章 先种一颗小种子 都怪太子,来的路上跟她说什么皇后想见孙子,她下意识地以为皇后问的是她肚子多大了。 游小浮窘窘地赶紧又回:“奴婢十八了。” 皇后并不怪罪,还温和地说:“那还小呢。” “……也不小了。” 这个世界,女孩子十五六就开始谈婚论嫁了,十八算有点晚了。 她好像听到皇后温温柔柔地笑了声,随后虚声唤着:“时烨。” “母后。”太子走到游小浮身旁,“儿臣在。” “本宫看这姑娘挺好的,你要好好照顾人家,别欺负了她。” 游小浮闻言,莫名地鼻子一酸。 太子:“母后放心。” 皇后:“瘦了些,脸色看着也不是很好,是因为害喜吗?” 游小浮一听,就知道皇后不晓得她也中毒的事了,也是,褚时烨为了让皇后放心,肯定不会让皇后知道这事。 否则,以她的情况,孩子什么时候没了才是正常的,又怎么宽皇后的心。 皇后又道:“江御医对孕妇害喜有一套,记得让他给小浮瞧瞧。” “母后,以防万一,还是不宜让江御医知道。” 皇后想到什么,叹了一声:“也是。” 她又对游小浮道:“委屈你这么不明不白地跟着太子,但此时不宜让他人知晓你怀孕的事,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母后。”太子不忍皇后说话那么辛苦了,还要替他解释,“这些她都省得,她很懂事、听话,也体贴。” “那你更该好好待人家。” “是,儿臣会的。” 游小浮:“……” 她一边被皇后感动,一边对太子无语,这情绪两方来回拉扯,也是够够的。 皇后还想嘱咐太子几句,但她实在是撑不住了,话才刚起了个头,突然就没声了。 吓得汪御医赶紧查看,随后施针抢救。 游小浮和太子都往后退了退,太子看似冷静地守着,等待江御医的施救,游小浮却发现他紧紧攥住的拳头,手背青筋条条冒起。 犹豫了两秒,游小浮还是贴到太子身边,抓住了太子的手。 她的手比他的小多了,只能勉强包住他半个拳头。 就当是为了皇后,安慰安慰这只担心妈妈的太子吧。 可随之,太子就反过来抓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抓住,攥得她手指骨头生疼。 马德,这狗男人! —— 汪御医医术还是很牛掰的,皇后算是被抢救回来了,但也只是勉强吊着口气。 汪御医对太子道:“殿下还是需早做准备的好。” 褚时烨忍耐压抑着:“还能多久?” “微臣尽全力,如果最后还是没有解药的话,只能保一个月,甚至……没有一个月。”汪御医说完,把身子弯得更低,生怕褚时烨震怒迁怒他。 “为什么她能保?”太子指向了旁边的游小浮。 游小浮:“……” 汪御医也跟着看了游小浮一眼,神色略有几分怪异:“殿下,游姑娘情况特殊,且微臣并未治好游姑娘,真要说的话,游姑娘的情况比皇后娘娘还危险,皇后娘娘,微臣还能有把握让娘娘至少挺过这半月,可游姑娘...微臣把握不住,可能下一刻她就……” 大概意识到游小浮就在这,汪御医没把后面的话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明白。 也就是说,游小浮身体情况异于常人,可能不用保,她自己就能顺顺利利地活下去,也可能体内的平衡下一秒就破裂,连给汪御医施救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就挂了,或者突然衰败了,汪御医就算救也救不回来。 游小浮身体里的平衡,其实是个炸弹,随时引爆,也可能一直沉默。 听了汪御医的话,褚时烨的神色比刚刚还差。 一个两个的,他都保不住! “那个...”游小浮怯怯地出声,“汪御医,有障仙草的话,能不能救皇后娘娘?” “有障仙草的话,微臣定然能救得了娘娘,可哪来的障仙草呢?还不如试试,能不能拿到解药。” 解药? 虽然毒不一定是景王下的,可景王有这种毒,他应该就有解药的? 游小浮刚想说,汪御医却料到她所想的,先一步道:“微臣之前说过,这种毒很特别,不同的放药顺序,解药就要与之顺序一致,否则是没用的。” 除非真能确定下毒的真的是景王,否则,毒药制作时,不同的人,那放药的顺序又怎会一致呢。 游小浮肩膀一垮,但随之又提起精神来。 障仙草她已经在种了,昨天她看的时候成功发芽了,并且长了一大截呢,就是不知道一个月后能不能采用,但是,她之前专门了解过障仙草,虽然真正解百毒的是障仙草成熟后的草芯,最里面最嫩最短的那根,可其他叶子是有一定效果的。 一个月后,叶子定然能用,或许能缓解皇后的毒,让皇后娘娘能撑到草芯成熟的时候。 “汪御医,”她一脸郑重地对汪御医道,“务必请您,千万千万,让皇后娘娘撑过一个月!” 闻言,褚时烨疑惑地看向她:“你有什么办法不成?” 游小浮顿了下,试着说:“可以...种呀。” “芊芊?” “不可能。” 太子和汪御医同时开口。 汪御医接着先说:“障仙草的生长环境太特殊,不是环境热点冷点就行,它需要充满毒气的瘴气林里才行,我们怎么可能种得出来,还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 褚时烨却若有所思:“说不定可以,芊芊她在这方面上有奇特的能力。” 游小浮:“……” 她张嘴想解释,但她再多的解释都会显得很苍白,汪御医的就罢了,空口白话的他不会信,而花仙子的美名是沈芊芊的,她现在说真正的“花仙子”是她,跟过于羡慕自家小姐,然后得了臆想症的有什么区别? 还不如等成果出来再说。 起码目前,给了太子一点希望。 汪御医也不敢佛了太子殿下的期盼,只道;“微臣竭尽全力,保皇后娘娘撑过一月!” 褚时烨扶起汪御医:“拜托了。” —— 看了皇后一会,褚时烨总算注意到游小浮越发不济的精神,再一看、一碰,竟是发烧了。 以游小浮这身体,发烧可是大事,好一点的是汪御医正好就在,让他给游小浮看了看,扎了两针,然后便让游小浮回去休息。 褚时烨领着游小浮刚出凤鸾宫,竟迎面碰上了景王,褚时疏。 第89章 她们该怎么办 “臣弟见过皇兄。”褚时疏先行向太子行礼。 褚时烨淡淡地看着他,有着兄长和属于太子的威严,但看不出喜怒:“难为七弟一大早过来。” “听闻母后病重,臣弟一刻都不敢耽误,上完朝便马上过来了。” 皇后是国母,更是皇帝的妻子,无论哪个嫔妃生的孩子,都应称皇后为母后,她是所有皇子皇女的母亲。 褚时烨颔首:“有心了。” 两兄弟目前看起来,虽不亲热,却也看不出有什么嫌隙与冲突。 游小浮偷偷看了眼太子,她真的永远都佩服太子这一手忍功。 皇后就在里头,危在旦夕,此事疑是跟景王有关,可太子偏就是能做到若无其事,滴水不漏。 就像他的新婚夜,明知道床上的新娘换掉了,他为了大局,任是能将那“新婚夜”,顺利而完美地完成,不给外界任何把柄。 他淡淡地道;“那你便进去吧,皇后恩德,从小便对你疼爱有加,你是该好好地看看她。” 随即,他领着游小浮,当先迈出步子,从景王身旁走过。 “太子殿下。”景王忽然出声,眼睛则是看向了游小浮,“您身边的这位,臣弟眼熟得很,能否请皇兄为臣弟介绍一下?” 游小浮低着头,心头又气又觉得可笑。 怎么可能不认识她,就非逮着她开战是吧? 褚时烨停下步伐,他很随意地往回看了眼游小浮,轻描淡写的:“这是孤的贴身宫女。作为兄长,孤还是要给七弟一个忠告。这眼睛,最好是放在该看的地方,就不会成日觉得哪家的宫女婢女的眼熟了。” “倒不是臣弟想看。”褚时疏微微一笑,看起来还是那风流的模样,“实在是现在京城里正流传着臣弟的一段‘佳话’,臣弟想不看看都难。” 褚时烨仍旧淡然:“七弟的佳话何其多。” 他抬头看了眼身后的凤鸾宫:“何不多去看看母后。” “臣弟自然要去。臣弟还打算给母后准备个惊喜,太子殿下要不要猜猜看?”褚时疏说着,还特意看了游小浮一眼。 褚时烨眸色深了深,却还是既平静又高贵地“嗯”了声,一副弟弟还是那不成熟的爱玩爱闹的样子,“你随意。” 然后转回身,继续往前而去。 低着头,心头略有不好预感,但声都不敢出一声的游小浮,赶紧跟上太子的步伐。 他们一直走出了好远。 褚时烨一直埋头走,除了步子略快外,他仪态未变,表情未变,要不是游小浮多少了解他,根本看不出他此时气性有多大。 游小浮试图追上他,可这裙子实在绊脚,且她赶了路后,就累得有点喘不上气了。 想了想,干脆就真让自己绊倒算了,还不忘叫一声。 褚时烨终于停下了脚步,他略微顿了顿,然后回过头,快步地来到刚已经和他拉开不短距离的游小浮。 游小浮仰头,看他接近,张嘴刚想喊两句疼,却被褚时烨先一步抱了起来。 常公公已经带来了马车,褚时烨直接将游小浮塞进马车里。 游小浮几乎是被“扔”在马车里的,她一个倒仰,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坐起来,就被褚时烨一个吻堵了回来。 他吻得很重,似要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这个吻里。 游小浮差点就被这个吻带走了。 等褚时烨终于放开她时,她狠狠地抽一口气,吸进新鲜空气,才感觉自己活了。 “殿、殿下。”她喘着气地说着,然后也不知道是她现在这仿佛被蹂躏过的模样不对,还是娇喘说话的声音不对,太子又倾身过来,再一次掠夺她好不容易回来的空气。 气大伤身,欲大也伤身啊,太子殿下! 等游小浮最后坐在回东宫的马车里时,她的嘴唇红肿,肩膀的衣服都被撕破了。 就跟她进宫一趟,被怎么了似的。 叹气。 —— 褚时烨并没有跟着回东宫,游小浮自己回到花园小屋后,径直地到花房去。 现在的花房,早就严禁让其他人进去了,除了游小浮,任何人都不能踏入,包括惊红。 因为此时的花房里,空气都是毒。 凌修宴不看好的石泪兰已经长出来了,但时日尚短,不可能开花。 另外花房里还种着,或从外头花园里之前种的,或从别处寻来的半成品的花草等移植过来,包括那盆她专门从沈府黎苑带过来的血刹红,血刹红现在已经长得非常好了,甚至那朵因为她离开而缩回去的花苞,重新长了出来,已经快盛开了。 并且,血刹红整体上都开始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香气。 香气综合着,她种下或移植过来的已经开始开花或结果的花草,这片密封的空气里就会形成毒瘴,等石泪兰也开花了,这毒会更猛更烈。 因着她每日都会过来,且跟它们待的时间长,这花房里的花草就长得比寻常快,也就是生长周期缩短了,才能在之前这近一个月里有这种程度。 同时,不知是这些花草是她养的,还是其他别的原因,这花房里的毒瘴对她没有影响,可若换做其他人,进来稍微待会,就会开始头晕,继续待下去就会呕吐,甚至吐白沫。 这样了再在待下去,大概就没命了。 不确定是因为,没敢让人待那么长时间,现在更是不允许任何人踏入,只有游小浮自己进去照拂,顺便自己在里面待会。 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很可怕的地方了,却是她待得最舒服的地方。 本来天没亮吹冷风,之后又赶去皇宫,出宫前才因为发烧被汪御医扎过针,刚到东宫那会,她整个人虚得不行。 然后在这花房里看花,看着看着在专门放进来的藤椅上躺着就睡着了,睡醒后,她发现自己精神好了不少,也不烧了。 趁这个精神头,她出了花房,让惊红给她准备准备,她要去春香园一趟。 该见见之前的盟友了。 春香园被端了后,虽太子后续未对夜灯区里的其他家动手,可这个月来,夜灯区都很安静,没几家营业,也就最近这两天晚上的时候,大概觉得风声过了,有一点恢复以往的迹象了。 不过这会白天,夜灯区主打一个安静,路人都不愿在白天的时候从这条街上路过,加上各个店面白天都是紧闭店门,走过来跟进了个荒凉之地似的。 春香园已经被解封,主要是被放出来的那些姑娘们无处可去,也只能暂时安置在春香园里了。 “你说,她们该怎么办?”青莲问。 第90章 咱合作干票大的 花厅的二楼,青莲站在走廊上,看着底下的花厅大堂。 原本热闹的大堂,现在连桌椅坐垫都是东倒西歪的,维持着那天太子带人端了春香园后乱糟糟的模样,两三个姑娘就坐在大堂里发呆、颓废着,手边就是倒着的椅子,都没想去扶一下。 她们好像对生活失去了所有希望与期盼,如一滩死水一样瘫在这。 青莲对身旁的游小浮说道:“我发现自己之前还是太天真了,自以为自己能救她们,可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救了她们,还是害了她们。” 不管姑娘们因为各种原因被害到这地方来,可她们已经在这了,无论是否接过客,外面的人都不会接纳她们。 这种其实倒还好点,隐姓埋名换个地方,倒不是完全不行,可已经梳洗过的,甚至被李妈妈的“规矩”好好调教过的,再让她们回到正常的世界中去,就太难了。 她们已经不知道正常的生活该是怎么样的了,又是残花败柳,别说外面的人怎么看她们,她们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跟外人接触、相处。 太子并未限制这些,没有参与进李妈妈拐卖当中,还算无辜的姑娘们的自由,虽也不知如何安置她们,先把她们放在了春香园,可她们若想离开,是可以离开的。 太子倒也算仁善,还给她们一个地方可以住,也不没收她们之前赚的钱。 但到目前为止,也只有两个比游小浮早不了多久来的姑娘,悄悄地走了。 青莲不知道该拿她们怎么办,也不是就想把这份责任揽自己身上,主要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也觉得茫然,对未来没有盼望。 昨儿,她甚至产生了就此了断残生的想法,今天游小浮就来了,她忍不住便问了,可其实并未指望游小浮能给她什么答案。 游小浮看了看底下瘫着的姑娘,再看看身旁这位曾经的头牌,心里也微微有些苦涩。 她想了想,道:“那,何不将春香园重新开起来?” 青莲呆愣了一会,才侧过头来,惊愕地看着游小浮,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就透露着:你疯了吧? 就算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青莲也并不想再做回花楼女人啊。 游小浮赶紧道:“我的意思是,你们现在算是自由的,我们可以一块做个生意,正经营生。” “什么正经营生?”青莲不免自嘲,“我们开门做生意的话,怕是只有男人敢进来,还是偷偷摸摸地进来,你说,我们卖什么?还不是卖我们自己?” 游小浮凑到青莲耳边,小声地跟她说了自己的几个想法,青莲越听越惊讶:“这样……可行吗?” “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反正怎么都比现在好吧?就当找点事做,边做边想,我们到底该怎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游小浮说着,有点感慨:“我倒觉得你们现在这种状态也没差到哪去,没有跟巨婴差不多,需要从里到外照料的丈夫,没有一心想给自己立规矩的公婆,自己还有钱,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没有吵得要死的熊孩子。外头那些人看不起?那就让他们看不起,自个日子过得可逍遥可自在,还管他们作甚? 再自己搞点事业做做,增加点生活乐趣,闲了,找姐妹打打牌,逛逛街,吃喝玩乐,想要忙点,就想办法把事业做大做强赚更多的钱,买最好的胭脂水粉,买最好的护肤霜,买好看的首饰衣服,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想出门就聘些打手护送自己出门看看,只要有钱。 再看看那些你们羡慕的妇人,说她们有丈夫有儿女,天黑家里有人等?可一家子的饭菜谁做的?一家子的衣裳谁洗的?儿女公婆谁照顾?丈夫谁伺候?丈夫要是能体谅你一点,公婆讲理一些,儿女孝顺懂事一点,这都算好的。万一公婆无礼,丈夫暴力,儿女是白眼狼,这又该如何算?” “究竟谁的命好?” “要我说,冷暖自知吧。” 青莲听完这些,人都是愣的,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听你说完这些,我怎么觉得当个良家子,到了年纪就嫁人,真是一件可悲的事?” “这个世界如此,你也不能说她们就不幸福。”游小浮道,“可要我选,我可不要随便嫁入,主要是怕丈夫太丑!” 她特别郑重地对青莲说;“真的,我特怕那自以为良好,屁本事没有只会在妻子面前逞威风的男人,那种人真的巨丑,巨油腻,我受不了一点。” 青莲问:“那你觉得什么样的男人好?凌将军那种?” “得了吧,我还怕他家庭暴力呢!”游小浮摇摇头,忍不住又多说一句。 青莲愣愣的:“被你说得,突然觉得一个人挺好的。” 游小浮哈哈一笑:“那就好好想想我的提议?咱合作,干一笔大的?” 青莲:“好,我会好好考虑,也会跟姐妹们好好商量一下。” “对了,有个人也一直等在这,想见你。”青莲观察着游小浮的神色,“你应该知道是谁,你要见吗?” 游小浮倒没什么芥蒂:“好啊。我本来也想见见他。” —— 对于王忠顺,毕竟他未曾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反倒是她先利用了他,所以游小浮多多少少有一丢丢的愧疚。 但,不管王忠顺怎样的出身,不管是否被迫,他确实也算是李妈妈底下助纣为虐的人之一,可这次的事上,他又确确实实出过力,给过确实的帮助,功过相抵,加上游小浮那点小愧疚,就让太子饶他一命。 但他被放出来前,还是被打了几大板子,青莲看在他这次帮过忙的份上,留他在春香园里养伤,不然他流落街头,怕是哪天早晨,就会有人看到他的尸体。 他现在好多了,走路还是有点一瘸一拐的,显然伤还没好全。 他看见游小浮时,没有怪游小浮利用了他,甚至可以说是游小浮把他害成这样的,他反而羞愧地低着头,不敢面对游小浮的样子:“姑娘,小的……” “抱歉。”游小浮看他不敢开口的样子,就自己先说了,“关于利用了你的事情,是我不对。” 王忠顺快速地抬起头来,紧张得结巴地摇着手:“不是,不是……” “但我不后悔。” 第91章 冲喜求娶游小浮 游小浮选择对王忠顺直白:“利用你,是我不对,可我不后悔。大义不大义这种虚高的话,我就不说了,这些年,你也确实对不住很多春香园里的姑娘。我呢,不敢说自己是为民除害做了什么大事,我很大一部分也是为的我自己,或许你曾经是为了活下去而待在这里,而我也是想活下去,不得不这么做。” “我也不算什么好人,也并不想当好人,可除非有必要,我也不想害什么人。放你一命,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王忠顺听了这些话,一直低着头,游小浮见状,又是直言道:“你想见我,那现在有什么便说。” 就算是恨她也没关系,她也不会为此难受就是。 王忠顺支吾着说:“你...第一声哥哥,就是带着目的的吗?” 游小浮怔了下,然后还真去回想了当时的情况:“这...没有啊,叫哥哥,需要什么目的?” 就像她上辈子,去餐馆吃饭,叫服务员,会叫帅哥、靓仔,甚至是小哥,大哥……她都喊过,就是一个称谓。 她好像是想让王忠顺给她弄点吃的,要是可以的话就借机拉近点关系,“哥哥”真就是当下的一个称呼。 虽然后面,她有意在叫哥哥时叫得好听些。 “我知道我做的事情不对。”也不知游小浮的回答,哪里触动了他,他抬起了头,大胆地开口,“我其实在知道姑娘是那位的人时,我还松了口气,”他略有点憨地笑笑,“因为姑娘,不是真的陷进这个泥潭里的,真好。” “……”游小浮心头微哽。 “出事到现在,我也并未怪过姑娘,这是真的。因为姑娘是第一个没有看不起我的。哪怕到了现在,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姑娘依然肯来跟我见这一面,愿意跟我这些话,姑娘甚至...甚至还跟我道歉。小的,根本不值当姑娘这般。” 游小浮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然后她轻叹一声:“我做得不对的地方,该道歉的自然是要道歉的。算了,我们便不提这些吧,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王忠顺摇摇头:“我能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今日见姑娘,是想将这个交给姑娘。” 他拿出了一个扳指递给游小浮。 那个扳指一看就很名贵,上头雕刻的图案,就算是有钱人也不敢用,因为那是皇室的象征。 王忠顺:“这是一个神秘人留下的,当做和李妈妈之间的一个交易凭证,出事前小的从李妈妈那偷了出来。” 但当时他并没有交给游小浮,甚至刚刚和游小浮见面时,他也没有第一时间拿出来,是他现在心里确认了什么,才把这扳指拿出来。 游小浮眸色一深,伸手接过了扳指。 至此,她算是确认,王忠顺这人还是可以用的。 “谢谢。”她诚挚地说,“这可能是很重要的线索。” 被感谢了,王忠顺反而无措起来;“不、不用,本来就该、交给您的……” “你有想过,留下来吗?”游小浮突然问。 王忠顺呆怔了怔:“留下?这吗?小的……大概不能留下,青莲能让小的在这养伤,已经很好了。” 游小浮又问:“那你去哪?” 王忠顺回答不出来,他小时候的家早没了,他又能去哪呢。 游小浮微微笑道:“我跟青莲,打算为她,为这楼里的姑娘做点事,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留下来,替我保护好这些姑娘们。” 不得不承认,就算她对青莲做了多少美好的未来的想象,姑娘们都势必有一段艰难的路要走,社会趋势如此,还是需要个男的,为她们处理些事情,且做生意,有些场合,也适合男的出去。 再者说,这些当前被培养得只知道迎合伺候男人的姑娘,乍然把她们放出去做生意,不被坑得只剩下骨头才怪。 反观王忠顺,人家以前替李妈妈做了不少事,这在一片算是混熟了,不管是后续找帮手,亦或者是人情脸面,亦或者对外的为人处世,肯定比姑娘们在行。 既是保护她们,也顺便能带着她们,教教她们。 反正,他和她们也都熟悉。 反正吧,这人,她利用也利用过了,那就……用到底嘛,别浪费了。 游小浮对他笑得越发真诚:“可以吗,王哥哥?” 王忠顺:“……”他当时就是被游小浮一声哥哥一个笑容,给迷惑得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现在更是想为她赴汤蹈火了。 就是:“青莲姑娘她们,不会想见到小的吧?” 游小浮:“那你就主动去找她们谈谈吧,我相信你可以的。” 她又给与他一个鼓励的笑容,顿时给了王忠顺无限的信心。 他下了决心后,郑重地对游小浮道:“小的必不会让姑娘失望的。” 游小浮也认真地点头:“嗯。” —— “儿臣听说,家中有人病重时,若能办理喜事,或许能为病重之人除去秽气、邪气,甚至可能让病人好起来。儿臣希望母后能好起来,儿臣愿意成亲,为母后冲喜。” 御书房里,景王褚时疏跪在皇帝面前恳求着。 褚时烨也在一旁,闻言,眉心一跳。 皇帝年近五十,看起来依旧年轻,比起太子虽然雅润端庄,可总会不经意流露出的不怒自威的气势,皇上看起来更和善些,很有那种沉淀后成熟可靠的儒生感觉。 这几年,虽外头传言皇帝与皇后早就离心,可皇上还是表现得颇为关心皇后,听了褚时疏的话,他还真做出思索考虑的神情:“时疏可有心仪的人选?朕听说,兵部侍郎的千金向来心悦于你,可是她?” 褚时疏却道:“父皇,这次是为了给母后冲喜,如果选择的是兵部尚书的千金,未免太委屈人家了?” 皇上:“那你的人选是?” 褚时疏叩拜一下皇上,随后看向太子:“这事,可能还得征求一下皇兄的意见,儿臣看中的,是东宫的一位女管事。” 皇上也看了太子一眼:“女管事?” “是啊,父皇。这位女管事还颇有才干,东宫的小药堂现在被她管理得有声有色,那什么名牌医保的,便是她的主意。” 皇上听了,点了点头:“小药堂的事,朕也听说了,一开始还以为时烨纵容底下人胡闹,现在看来,确实不错。只是...”皇上蹙眉,不太满意,“她只是一个女管事,这身份未免太低了些,不合适。” 第92章 本王心悦你 皇上觉得女管事身份太低,说到底也只是东宫的一个下人,不配进景王府。 景王则道:“只是办办喜事,为母后祈福罢了,身份高的反倒可能麻烦,不好安抚人家家人。一个女管事倒合适,就说儿臣因为她的才干看上的她,给她一个侧妃位置,安置在景王府一隅便是。” 褚时疏本来更想给游小浮一个小妾的位置,但若是小妾的话,就不适合办喜事了。 侧妃也没事,侧妃的名头,比通房还不如的地位,更有趣不是吗? 皇上想了想,觉得未尝不可,他再次看向褚时烨:“太子以为如何?” 褚时烨看不出异常,只是如实地回禀:“回父皇,儿臣认为不妥。” “哦?” “儿臣不敢相瞒,此位女管事,以前也只是儿妻的陪嫁,她的父母乃沈府的死契家奴,此等身份,实在是配不上七弟,就算是冲喜也不够格。” 太子说着,又转向景王:“且,母后若是知道,七弟为了她如此委屈自己,怕是病得更重。” 皇上听了,也道:“这样的话,确实不妥,一个死契的家奴的孩子,如何能当得亲王府里的侧妃。” “父皇。”褚时疏早有准备,并不打算放弃,“身份是可以换的,给她换对父母,不就好了?” —— “对了,”游小浮跟王忠顺聊完,想起另一件正事,“春香园里之前可被送来一位叫凌灵的?跟我来自一个地方的。” 王忠顺在春香园挺久的,他应该知道些。 “凌灵?”王忠顺想了想,“好像是有……对,是有,不过,已经死了。” “死了?”虽然想到过这个答案,可听到后游小浮心头还是有点难受,一方面是,凌将军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没了,另一方面是单单为了凌灵这么个人,她的遭遇也堪称悲惨了,“你再好好想想。” “确实是死了,”王忠顺又想了想,然后很肯定地说,“因为她跟你一样,被送来时身体就很不好了,李妈妈是接手了才知道她本来就有病,一气之下直接让她去伺候几位大爷,然后就死了,小的也不清楚是被折腾死的,还是病死的,反正死了,尸体也被处理了。所以...小的对她还比较有印象。” 游小浮沉默下来,心头悲凉。 她发现自己还是比较好运的,起码她是为了卧底才来的这里,若是真是被卖到这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姑娘?”王忠顺见她久久未说话,试着唤一句。 游小浮回神,然后非常非常认真地对他说:“请你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这些姑娘们。” —— 游小浮从春香园离开,又去办了点自己的事,惊红找到她,训她几句,怪她自己乱跑,可发现游小浮心情好像有点低落,似乎还反复低烧了起来,便又不忍再说她什么,只问她是否要回去了。 游小浮点点头,天色不早了,也该回东宫了。 就在这时,一辆看规格,定是皇族某位贵人的马车车队在她跟旁停下。 她起先以为是路过这,她正想拉着惊红走旁边点,结果对方的护卫拦住了她的去路。 马车的车窗打开,那张与太子有两分相似,但气质、类型完全不同的脸露了出来,可不就是景王嘛。 他朝游小浮笑了笑,宛如那登徒子:“小浮姑娘,本王可算是又见到你了。” 游小浮给他福身行礼:“奴婢参见景王殿下。不知景王殿下这是何意?” 褚时疏笑得意味深长:“本王看见自己即将抬进门的姑娘,心生欢喜,想跟姑娘聊两句,人之常情嘛。” 游小浮听得一怔:“景王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哦,对,你还不知道。”褚时疏笑容似璀璨了些,“本王不是心悦你吗?本王已经跟皇上秉明,不日就会抬你进王府,做本王的侧妃。如何,小浮姑娘是不是很高兴?” 游小浮;“……” 景王说的每个字她都懂,为什么连起来她却听不懂? 她僵僵地转过头去看惊红,企图从惊红这里获得一点答案,结果就是惊红跟她一样震惊到放大的瞳孔。 游小浮迅速回头瞪向景王:“不可能!” 皇上怎么可能让她这样一个身份的女子,给一个亲王做侧妃呢! “怎么不可能。”景王愉悦极了,“小浮姑娘尽管等着,看本王择日就去东宫下聘。” 游小浮悄悄握紧了拳头。 “这话也不对。”景王转而又道,“你算不上东宫的人……要不这样,你先跟本王回府,然后本王再与你好好说道说道。” 话是好好说的,行为却没打算好好来,那护卫来到游小浮身旁,看样子是要将游小浮直接强行架上马车。 就在惊红挡在游小浮前面,暗中保护游小浮的高禄也准备出来,场面即将打起来时,“哒哒哒”的马蹄声响了起来。 另一马车缓缓而来,在接近景王马车队的时候停下,马车里传出太子雅淡不失威严的声音:“玩够了吗?” 游小浮怔了两秒才意识到这是对她说的,忙应下:“没、没玩,出来办点事呢,殿下。” “回去了。”太子道。 “嗯嗯。”游小浮应着,本能地想都没想就往太子的马车走去。 可拦她的护卫,现在继续拦住她。 “皇兄。”褚时疏嘴上笑着,眼眸犯冷,“就这么不想成全臣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在乎这位小浮姑娘呢,当心皇嫂生气啊。” “孤底下的人,自是看得紧些。”褚时烨不承认也不否认,“倒是七弟,皇上现在还未应允你的事,你还是少骚扰人家姑娘的好。小浮,上车。” 太子那边的侍卫过来,亲自把游小浮和惊红送到太子的马车边。 “小浮姑娘。”褚时疏叫着,“本王改日,再接你去府里玩。” 他拿着折扇,朝游小浮晃了两下,笑眯眯的。 游小浮:“……” 她加快了上马车的速度。 车厢里,太子殿下面沉如水,游小浮自觉事情确实不妙,在太子身旁坐下后便直接问:“殿下,景王说的……是真的?” 第93章 三人行,两两配? 众所周知,褚时烨格外稳定的情绪是不包括游小浮的,他和游小浮独处时,会生气会愤怒会嘲讽,会展露他阴暗变态的一面,可着劲地折腾游小浮。 但他现在看着虽然面色比较沉,但情绪还算稳定,没有要跟游小浮发癫的趋势,还回答了游小浮的问题:“褚时疏跟皇上提议,办喜事,给母后冲喜。” 游小浮眼睛都睁圆了,指着自己的鼻子:“找奴婢?不能啊,奴婢这身份,怎么能……” 褚时烨:"按照褚时疏说的,家世好的说冲喜委屈了人家,你这正好。" “哪好了?” 褚时烨睨她一眼:“给你换对爹娘,装饰下身份,既明面上抬了你的身份,实际上让你冲喜还不会有麻烦。” 既不怕冲喜的名头让她的“家族”不满,就算冲喜可能会对新娘本人造成影响——因为有听说被冲喜的人好起来了,邪祟却可能跑到冲喜的新娘身上——又能怎么样? 听起来可不正好? 游小浮面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先不说景王想让她当他的侧王妃定不安好心,说不定就是想把她接到王府里再好好折磨死她,更让她在意且真的无法忍受的,是要给她换对爹娘! 她来这个世界,苦苦生存到现在,就是为了她爸妈,这个世界的爹娘跟她爸妈长得一模一样,是她在这个世界里不多的慰藉、希望和盼望。 再者说,她这个世界的爹娘,就算活得麻木,也并未完全不爱她这个女儿,很多细节都可以感受得到,他们是在意她这个女儿的,只是身份,让他们不配也不敢表达他们那自以为卑微的爱。 褚时疏打她主意没关系,为什么要牵扯到她爹娘身上?如果把她的爹娘换了,他是否会对爹娘动手?比如灭口? 游小浮越想心头越怒,也越怕,攥起了拳头,拳头都在抖。 “殿下,”她连眨了几下眼睛,极力压下那种愤怒和无力感,忐忑地问,"那皇上,同意了吗?" 褚时烨定定地看着她,并没有马上回答她这个问题,在游小浮对他露出哀求的神色,他才开了尊口:“皇上……还没做决断。” 游小浮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提着。 “这毕竟不是小事,皇上自然要考量一番。” 游小浮听了,垂下眼眸,看着有点郁郁寡欢。 忽然,修长的手指出现在她的视线中,随即抬起她的下巴,她被迫与褚时烨对视。 他问:“不高兴?要是能当上侧王妃,你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就凭她的身份,就算被普通的官老爷看中,能当个侧室已经很不错了。 秦王的侧妃,那是什么概念,假如最后太子斗不过亲王,亲王登记做了皇上,那府邸里的侧妃,高低也得是个嫔,一般都会直接封妃。 “不高兴。”游小浮直接承认,“景王可不是真的看上奴婢,奴婢进了景王府,怕是会折磨得只剩下块皮给大家看吧。” “你倒是实诚。” 她没虚情假意地说那些“不在乎名分”、“只想留在殿下身边”的话,倒是直言怕进王府受折磨。 看得清楚,脑子也清楚。 游小浮勉强扯了扯嘴角,然后请求道:“那殿下,能否看在奴婢或许对您还有用的份上,让皇上不要同意景王的提议?” 褚时烨却眉眼疏冷:“你可知,擅议皇上,妄图改变皇上的想法,可是大罪。” 游小浮不怕:“那太子罚奴婢吧,别让景王把奴婢带走就成!” 她微微仰头,贝齿轻咬嘴唇。 褚时烨冷哼一声,低头吻上她。 下一秒,游小浮低叫一声,想要推开褚时烨——这厮咬她舌头! 疼,她甚至都尝到了锈铁味,肯定出血了。 褚时烨顺着她的力道退开少许,他低低问她:“真的不想当景王侧妃?” “不……唔!” 她就发出了一个音,就被他再次吻上,含着舌尖那点血,反复碾转。 游小浮痛,又推不开他。 她到这会,才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 太子近来的技能,就是跟她说完正事再发癫,并不是开头“稳定”就代表没事了。 完了,她感觉出他这次是真被褚时疏气狠了,连着早上那会的挑衅,估计不会轻易放过她了。 可这又关她什么事呢,她也是无辜的啊! 到了东宫,游小浮是被团团包裹住,头都没露出来地被太子抱进去的。 她再醒来时,人已经在花园小屋里了。 太子殿下,他就着灯笼在旁边的书案后,看着信件呢。 曾经,她提出想住这个花园小屋,纯属是她喜欢自个种的这个花园,自己住在这的话,肯定很舒服很惬意。 记住,是自己住! 现在,这也成了太子的“寝殿”,连带着“书房”的功效。 “殿下。”她娇软地唤了一声。 褚时烨抬头朝她看来,随后放下了手里的信件,起身来到床边。 游小浮从被窝里伸出双手,朝褚时烨伸过去索求拥抱:“我做了个梦...”她甚至没用“奴婢”的自称。 “做了什么梦?”褚时烨只是握住她的手。 “梦见殿下不要我了...”她说着就哽咽了,神情哀伤又脆弱。 褚时烨知道她是装的,也知道她在图谋什么,可他定了两个呼吸后,还是倾身躺在了她身边,将她揽进怀里。 “殿下,您会把我交给景王吗?”她窝在他怀里,问得很可怜。 褚时烨还是回答了她:“不会。” 游小浮再问:“如果皇上,同意景王说的冲喜呢?” 褚时烨这次没有说话。 游小浮埋在他怀里的脸阴沉下来。 她得想办法…… “明儿,孤打算去法华寺为母后祈福,你与孤一块去。” 游小浮怔了下,太子这是想转移话题? 也行,跟他去法华寺后,再想办法,让太子无论如何都得保下她。 可紧接着,褚时烨又道:“太子妃,也会一块去。” 游小浮:“……” 游小浮:“啊?” 丈夫出门,带上妻子,和自己中意的“小妾”,这能理解。 可……丈夫喜欢妻子,又与小妾有不法勾当,成日勾勾缠,妻子以前疑是在意丈夫的,现在刚跟小妾“表了个白”。 这...这复杂的三人关系,要一块出行? 她怎么那么慌呢? 第94章 复杂的三人关系 听到太子妃也要一块去法华寺,游小浮第一反应是拒绝一块去的。 她实在不想面对三个人的修罗场。 可景王这事事大,关乎着她的爹娘,另外,她也怕太子妃会对太子不利,无论怎么算,她最好都跟着去。 “太子妃,也要去吗?”游小浮搂住褚时烨的腰,试着做最后的努力。 褚时烨拍拍她的背,反问:“不想睡了?” 游小浮一听,就知道褚时烨不想就这些话题说下去,她再说,就有她受的。 想想也对,去法华寺给皇后祈福,却不带自己正妻,传出去,太子怕是要被戳脊梁骨,太子怎会做这种没脑子的事。 是她自己想得简单了。 —— 太子出行,太子与太子妃同坐一辆马车,这很正常。 可游小浮也在这一辆马车里! 她不知道太子和太子妃怎么想,反正她很尴尬。 一大早,准备出发时,她带着惊红躲到队伍的最后面,她觉得自己哪怕用两条腿跟着大部队走到那法华寺,也好过与太子和太子妃同待一个马车里。 她觉得太子和太子妃应该也不会想在这种时候叫上她,所以很自觉地往后混在宫女太监的堆里。 结果临近出发了,却没有动静,随后,就有人找到了她,说太子和太子妃正找她呢,让她赶紧过去。 游小浮:“……” 这种时候能不能就别惦记她了? 你们夫妻俩成双成对的正正好,非得三人行? 游小浮不甘不愿地来到太子的马车边。 沈芊芊和褚时烨不知为何还没上马车,就站在那辆豪华的马车边面对面站着,一个身材修长、俊美无铸,一个被衬托得娇小可爱,清丽可人,两人似乎在闲谈着什么,男的面带微笑,女的两眼弯弯,怎么看都是一对璧人。 游小浮看得很想转身走人。 但沈芊芊眼尖地发现了她:“小浮!” 已经偷偷转身准备溜走的游小浮,默默地抬头看了看天,然后镇定地转回身,镇定地走到这对颠公颠婆跟前,镇定地给他们行礼:“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 “小浮不用多礼。”沈芊芊还是那可爱可亲的模样,哪怕嫁做人妇了,却好似还保持着婚前的活泼单纯。 更不像是那天对游小浮说出那些“癫狂”话的人。 她能演,游小浮自然也能演,她能若无其事,游小浮也能维持平静地面对。 “都好些天没见到小浮了,自从太子哥哥把你带走后,本宫都见不到小浮了呢。”沈芊芊状似无意地小小抱怨一下。 游小浮冷静地回应:“谢太子殿下看重,能为殿下和娘娘分忧解难,是奴婢的荣幸。” 沈芊芊想说她和太子背着正妻有染,既然沈芊芊一副不懂“乱说”的样子,那她也跟着不懂好了。 沈芊芊笑容依旧:“辛苦小浮了呢。” 太子淡定从容地切入:“好了,该出发了。” 一家之主发话了,大家该上马车的上马车,该上马的上马,该整装的整装。 太子妃被太子亲自扶着上马车,无论夫妻感情如何,这种场面活自然是要的,游小浮看了倒没什么嫉妒不嫉妒的,从未有不该有的幻想,又何来失望与嫉妒? 她反倒很清楚这种场合,太子绝不会在人前与她有过分的亲密,不然就是打太子妃的脸,那宠妻人设就白费了。 这就是不成文的约定吧,无论有再多宠爱的小妾,正妻在,那就得给正妻脸。 她低着头等在最后,等太子和太子妃都坐上了马车,她再相当于以随行伺候的身份和常公公上马车。 可太子妃刚站在车厢前,不先进车厢,反而回身,朝游小浮伸手:“小浮,来。” 游小浮:“……” 她看着一脸纯纯喜悦的太子妃,深吸一口气,道:“娘娘,您这样站着危险,快进车厢,奴婢一会就进去了。” 可沈芊芊坚持,要拉她一块上去:“快点啊小浮。” 就一副要“好姐妹手牵手”一起进马车的架势。 游小浮不能跟她一直这么僵持着,也不能拂了太子妃的面子,她自己爬上去,然后沈芊芊这么空着手,也很尴尬。 小小的考量后,游小浮还是把手交给了沈芊芊,一半靠旁边宫女的帮忙,并不怎么借沈芊芊的力,然后上了马车车沿。 沈芊芊表现得很高兴,拉住游小浮也不放,就这么牵着游小浮进马车。 在进车厢前,游小浮侧头看了眼还在马车边上的褚时烨。 太子殿下面上如常,只是流露出一点对妻子的无奈,可游小浮却觉得太子殿下的眼眸……黑了。 有点可怕,游小浮抖个机灵,赶紧进车厢。 一进车厢,游小浮就趁机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后低眉顺眼地越过太子妃,先把座位铺好整好,再请太子妃入座。 各方面看来,就和以前照顾小姐一样,挑不出什么错处。 “娘娘,请入座,当心车厢摇晃。” 沈芊芊眼神闪了闪,笑容也有些冷,她走过去坐下后,看游小浮继续忙碌。 马车里已经准备好了水壶,游小浮沏了两杯茶,一杯给沈芊芊,一杯给随后也进了车厢的太子。 太子与太子妃坐于车厢的里头,中间放着固定住的小桌子,茶水放在桌子两边,也就是他们各自的手边。 她又准备好点心水果,在盘子里摆好,一同放上桌。 与此同时,暖手炉,软垫也都备好,连可以盖的毯子都备着,随时取出来用。 游小浮一直是跪在那把一切整理妥,之后就到离车门的位置,小心地坐好。 常公公:“……” 他倒是啥也不用干了。 太子车队安安静静地行驶了一段时间,游小浮盼望着能安全地到达法华寺,别出什么幺蛾子。 可架不住,最会搞幺蛾子的,就是她面前这两位主子,不,祖宗! “这葡萄不错。”沈芊芊拎起一颗水灵灵的葡萄,递向游小浮,“小浮,你也来尝尝。” 游小浮刚想委婉地表示拒绝,那边,太子也突然对她道:“这个糕点不错,尝尝。” 游小浮:“……” 第95章 真正的一夫、一妻 游小浮看看左边的糕点,再看看右边的葡萄,拿着这两样东西的祖宗,都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等着她的选择。 按理说应该是碰巧,太子不知道太子妃对她那种奇怪的心思,但也不晓得为啥此时跟太子妃较上劲。 游小浮想了想,干脆同时接过了糕点和葡萄,再一同塞进嘴里。 可以了吗,祖宗们? “小浮。”太子妃显然对这结果并不满意,她朝游小浮招手,再拍拍身旁的位置,“你坐过来,本宫有话跟你说。” 太子竟也在这时候说:“过来孤这边,关于小药堂的事,孤要嘱咐你两句。” 游小浮:“……” 刚刚还只是怀疑,现在确定了,太子是真的跟太子妃杠上了? 他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倒不是不可能,太子是她见过的最敏锐的人。 但怎么样都好,为啥非得夹击她?常公公在旁坐着呢,不然你们也问问他? 东西,游小浮可以一口气塞进嘴里——直到现在都还没嚼好吞下,人她是没办法分成两半,一左一右分别坐一个的。 所以她选择捂着嘴咳了起来。 倒没有全装,这对颠公颠婆可能忘了,她是个病人,昨晚没睡好,今天一大早起来收拾、跟队,人早就疲软了,现在咳起来,配上不好的面色,就咳出了一副快挂了的模样。 她软在角落位置,摆摆手表示,她想过去也过不去,她都快不行了。 “小浮!”沈芊芊竟自己站了起来,快速地挪到了游小浮身边,还伸手揽住游小浮的肩膀,“你怎么样?要不要紧啊?很难受吗?” 十分担心着急的模样,一点都不像假的,或许也是真的担心。 “娘、娘...”游小浮试着说话,“您还是离奴婢远点,咳咳咳咳……奴婢怕过了,病气,给您咳咳咳……” 明明以前她病了,沈芊芊也确实会和其他主子一样尽量避开她,这次她咳得这么用力了,沈芊芊却把她搂得更紧:“这种时候还说这个做什么?怎么办,要不要停一下先找大夫看看?” “孤看看。”太子神色冷肃地过来了,堂堂一个太子殿下,一个大高个男人,就这么挤进了游小浮和车门之间坐下了。 沈芊芊揽住她的肩膀,太子就搂住了她的腰,另一手直接摸上她的脸查看。 游小浮:“……” 看她脸有什么用啊,假装搭个脉,她还能劝自己信了。 这世界的任务她不想做了,能不能让她死! 沈芊芊被褚时烨的行为激怒,她把游小浮揽得更紧点,企图把游小浮整个掰进她怀里:“不舒服,就先在本宫身上靠靠。” “还是让她躺平些,她呼吸能顺畅些。”褚时烨搂着游小浮不放,他还往沈芊芊后头看一眼,“芊芊,要不将窗户打开些,让她透透气。” 沈芊芊要是去开窗的话,势必要退开,把她身后的窗户让出来。 沈芊芊则道:“天这么冷,开窗冷到小浮了,让她病得更重怎么办?” 她说着同样用另一只手去拉游小浮的手:“手都凉的,殿下,您能帮忙,把那毯子拿过来吗?” 褚时烨看向沈芊芊,沈芊芊也看着褚时烨,这对夫妻的眼睛里仿佛迸发出了闪电,噼里啪啦的。 最后,他俩非常有默契地同时看向了游小浮,无声地询问:她是觉得冷呢,还是需要开窗呢? 你们不必这么关怀我,真的! 一左一右紧密地贴着她,她左边发麻右边发酥,又仿佛有无形的刀子,左边割几刀右边扎几刀,这感觉真特么刺激! 比当时被子里藏着凌修宴,床边贴着个褚时烨还要刺激! 刺激之下,游小浮干脆头一歪,晕了。 你们爱怎么就怎么滴吧,她先晕为敬。 —— 游小浮天真的以为,她晕倒后,事情就能得到解决,一开始是装晕的,后面太累,已经是惯性的“昏睡”过去了,任由天塌下来,她也不管了。 可谁能想到,不管的结果是更糟糕! 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天已经黑了——她大概是真的累了,毕竟昨儿早上才发烧,一番折腾,早上出发,马车上昏睡后,竟是直接睡了一天。 嗯,到这里为止似乎还是正常的。 可她知觉恢复后,发现一点都不正常。 她被紧紧地束缚着。 不是一只手... 是两只手! 一个勒着她的脖子,一个勒着她的腰,还有两道似乎是睡着后均匀的呼吸在她耳边,明明呼出来的气息的热的,她却感觉比寒冬腊月的冷风还要“凉快”。 很快,她就知道她当前的什么情况了。 她躺在一张床上,她睡在床中间,然后也不知道太子和太子妃这对疯子夫妇达成了什么协议,太子妃睡在里头,也就是她的左边,太子睡在外头,也就是她的右边。 两人就这么一左一右地睡在她两边,还亲密地搂着她,当真是——大被同眠,左拥右抱,一夫一妻! 游小浮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这到底是什么人间地狱? 更可怕的还没完。 褚时烨不知道是不是跟她睡习惯了还是怎么的,他搂住她腰的手并不安分,钻啊钻的,竟钻进了她的衣服里,熟练地将手掌贴上了她的小腹。 平时,他这动作她习惯后也没觉得怎么的,她现在很怕冷,他的掌心又很热乎,贴着她的小腹,让她觉得暖和,还莫名地会生出一种安全感来,也不知是不是肚子里的宝宝真的感应到了他/她的父亲。 但此时,她却无端端地发毛,背脊发凉,紧接着,她就看到有什么寒芒闪过,刺了她眼睛一下。 一看,沈芊芊手里拿出了一把匕首,刀尖朝着她和褚时烨,似乎即将刺下来! 原配终于受不了要杀了她和太子这对狗男女了吗? 匕首真的刺了下来,在游小浮吓得心脏骤停时,刀尖扎进了她和褚时烨中间的被子上—— 游小浮:“……” 她吓得心脏抽抽地疼。 可她小腹上的手,却不慌不忙地来回轻抚两下,不知是在安抚她还是安抚宝宝。 同时,右边耳畔响起褚时烨稳稳当当的声音:“芊芊。” 轻轻一声唤,沈芊芊回道:“不好意思啊太子哥哥,我睡觉没有安全感,总会带着把匕首,觉得不安的时候,就想玩两下。” “特别是感觉到危险,有什么东西越界了的话,我就会害怕,我一害怕,我就不知道自己会干什么。” 第96章 小浮争夺战 游小浮在马车上晕过去后,当下就让随行的尘年来查看,尘年表示她需要好好休息。 于是,游小浮就获得了一睡解千愁的大礼包,一直睡到天黑都没醒。 到法华寺第一天,先是安顿,简单拜拜走个过场便成,主要的祈福安排在明日。 太子与太子妃是夫妻,为了体现夫妻情深一体,安排了一间厢房,这样一来,游小浮呢? 游小浮总在心里吐槽这俩是颠公颠婆,倒也没吐槽错,这俩也不知为何,就是不放心把游小浮独自放到别的厢房去。 夫妻俩又不能分开住,厢房不比东宫的寝殿,就一张床,太子倒是舍得把太子妃赶去睡地板,但太子妃又不是吃素的,闹将起来,误了他明日的计划就不好了。 于是,最强忍者褚时烨,和最强n/p文女主沈芊芊,最后竟达成了和平协议,三人同床。 对外就是,游小浮是值夜的丫鬟。 但这对恩爱夫妻此时对对方都忍着气,谁都不想对方占游小浮的便宜比自己多。 此时,褚时烨对沈芊芊的威胁,不气,也不恼,根本不放在眼内。 但他可不是一个大度的,凡事不计较的人。 他语气慵懒,气息全吐在游小浮的耳朵上,话却是对太子妃说的:“芊芊,法华寺的方丈告诉孤,在明日的祈福法事上,有一份亲自抄录的经文奉上,会让祈福更顺利。” “能否麻烦芊芊辛苦些,以太子妃,兼,儿媳的身份,替母后抄写经文?” 褚时烨指的这篇经文,字数多,想要抄完,沈芊芊这晚上得抄断手。 “方丈怎么可能突然让我去抄经文?” “孤说有,那便有。” 沈芊芊:“……” 她恨恨收回小刀,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但她不甘心,一把横过手来,将游小浮当抱枕一样整个抱住。 游小浮:“……” 褚时烨又淡淡地开口:“在孤近前携带利器,可是大罪,按刺客处置都不为过。” 沈芊芊将“过界”的手收了回去,只能把游小浮的手臂紧紧抱住。 褚时烨再再出声:“或许孤该下令搜身。” 沈芊芊不得不放开了游小浮手,最后也只是挨着游小浮,手指头偷偷勾住游小浮的手指头,而已! 褚时烨算是勉强满意,没再说话,他仍旧贴在游小浮小腹上的手轻轻地揉了两下,游小浮都能感受到他的愉悦。 “……”她无语望着屋顶。 她刚恨不得蹦起来说,你俩夫妻在这睡,我到别出去。 但她不敢!从头到尾一声都不敢吭。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重要了,被这对颠公颠婆这么争来争去的。 游小浮并没有什么“幸福”的感觉,心里只叹荒谬至极。 直到现在,两方都安静下来了,她也无法放松分毫,就好比,两边墙上都布满了互相对立的尖刺,中间就留了一点缝,而她就躺在这缝里,往那边偏斜一点,她都会被扎成刺猬。 她如何能安枕? 游小浮就这么享受着“齐人之福”,然后无眠地睁眼到天亮。 谁也不知道这一晚上她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反倒是天微微亮后,她闭上了眼睛开始装睡。 因为太子和太子妃该“醒”了。 果然没多久,就有人来敲门,随后听到常公公在外头的呼唤:“殿下,娘娘,该起了。” 换做往常,常公公一般是会直接进来唤醒太子,然后伺候太子更衣。 但今日,连常公公都不敢直接进门。 早上,法华寺要为皇后祈福,太子和太子妃都要早早梳洗完毕过去等候。 游小浮感觉到这两人终于起了,禁锢着她一晚上的两只手总算舍得放开她了,游小浮顿时有种卸掉身上千斤重的锁链的感觉,顿时周身轻松。 不知道太子跟太子妃说了什么——游小浮五觉灵敏都没能听清楚,随后只知道太子妃似乎颇为生气,还跺了脚,最后还是先离开了,倒是太子自个还待在这。 很快,游小浮就听到太子在说话:“知道你没睡,不打算起?” 游小浮逃避了几秒,才不太情愿地睁开眼睛,朝太子扯出一抹笑:“早啊殿下。” 太子则朝她伸出手:“起来吧。” 游小浮没动:“殿下,奴婢也要去吗?奴婢觉得不太舒服,能不能……”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参与到太子和太子妃之间了,这种“齐人之福”谁爱要谁要去。 她甚至出现“太子妃想杀太子那就杀吧”的摆烂想法。 “你自然得在,这是为母后祈福的法事。”太子理所当然地说着。 游小浮投去一个不解的眼神,为啥? 太子:“方丈昨日说,有母后的至亲在场会更好。” 游小浮的第一反应是,她又不是皇后的谁。 随后才想起,她跟皇后没关系,但她肚子里的那个小东西,是皇后的亲孙儿! 行吧,就当是为了皇后娘娘吧。 游小浮已经习惯地将手递给褚时烨,由褚时烨将自己拉起来,衣服都给她准备好了,这会房间里没其他人,褚时烨亲自给她换衣服。 现在的他做这些是越发熟练了。 游小浮有点昏昏欲睡,随便褚时烨折腾她,意识懵懵的时候,冷不丁地听到褚时烨问她:“芊芊,对你,什么意思?” 游小浮:“……” 所以你们昨天包括昨晚“争”了那么久,你不清楚吗? 游小浮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试着用一种比较能理解的话去解释:“大概是,她精心培育了许久的花,被他人移栽走了。平时,那花一直在她身边,她习惯了,也经常会忽略,可突然没了,就很想这花再回去,待在她原本待的地方?” 但其实,太子妃不种花,也不会精心去培育,她只是把花种在那,任由这花自生自灭,自己努力生长,太子妃要的,是这朵花在她身边,在的时候忽略,或随意把玩,不在的时候又发狂——说白了,这种心思,游小浮也无法理解。 褚时烨静默一瞬,游小浮以为他在思考自个老婆的这个问题,结果他开口时,说的却是:“孤是他人?” 游小浮:“……” 她硬生生地扬起嘴角微笑:“殿下是太子妃的丈夫,怎会是他人呢,奴婢说的是奴婢自个,奴婢是他人!” 褚时烨依然不放过她:“哦?你跟孤,这么不熟?” 游小浮:“……” 她干脆道:“时辰不早了殿下。” 别在这磨磨蹭蹭的了。 褚时烨似有似无地轻笑一声,将最后的披风披到游小浮身上,拢了拢:“走吧。” 游小浮习惯性地跟在褚时烨身后走出房门,可就在那一瞬间,她突然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说不上来,就是胸口不太舒服,这种不舒服让她十分不安。 第97章 这次真的要死了 “怎么了?”稍前头的褚时烨回头看她:“不舒服?” 游小浮摇了摇头:“没事,殿下。” 褚时烨还是多看了她两眼,随即往回走,走到游小浮跟前,他拉起她的手,拇指在她软软的手背上摁着玩:“小浮,待母后身体康复,孤便……” 便什么? 游小浮仰头看着褚时烨,她感觉褚时烨有什么话想跟她说,甚至看着她的眼神里,少有的放下他惯有的防备,流露出一丝柔软。 但后面的话,褚时烨到底没有说出来,他只道:“孤便带你去吃,你之前好奇的那家酒楼的全鱼宴。” 这会再看他的眼睛,看似温和,实则什么都看不明了。 游小浮笑了笑,假装高兴:“只带奴婢去吗?不带太子妃?” “好,只带你去。”褚时烨紧了紧她的手,“走吧,该过去了。” “嗯。” 随后太子便继续走在她前头,放开了她的手。 游小浮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手,心头的不安未消,反而越发浓烈。 她总感觉,自己即将要失去什么…… —— 游小浮跟着殿下来到佛堂,和尚沙弥都已经准备好了,太子妃也已提前就位。 她大概是又输给了太子什么,不得不先过来,此时朝太子和游小浮看过来,面上带笑,眼神却夹着火气:“太子哥哥,您来得慢了,就等您呢。” 太子当先朝主持走去,跟主持行礼:“拜托主持了。” “阿弥陀佛,太子孝心赤忱,皇后娘娘定会吉人天相。”法华寺的主持方丈,是个略有点圆润,笑起来跟弥勒佛一样的老和尚,他说着些很场面的话。 法华寺在京城这边颇有名气,很多达官贵人有个什么事,都喜欢来这里拜一拜,做做法事,祈祈福,添点香油钱等等。 方丈似乎早就熟稔要说什么话,反正基本都是走走场面,这些贵人一边想求个心安,一边继续做着不该做的事。 曾经的方丈慈悲为怀,会想着劝一句,现在的方丈,眼观鼻鼻观心,只道,俗世不多管,人活九十九。 可他随即看到太子身后的游小浮,顿了一下,随后转向了游小浮。 “施主。” 游小浮有点懵,只能跟着行礼:“方丈?” 方丈似乎想对游小浮说点什么,可在场的人多,太子与太子妃也都看着,他有什么话也不便说,他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转而递给游小浮一个小香囊:“和尚看这施主有点眼缘,这只是些干花,赠与施主。” 香囊与游小浮的空间香囊有点相像,都是那种很朴素的小布袋子,甚至,方丈赠与的这个就是简单的两片布缝在一块,再在口子那边穿条束缚绳罢了,连个花纹都没有。 但这巴掌大些的布袋子鼓鼓囊囊的,口子束紧了没能看到里面,但游小浮接手后一摸,能摸出确实是些干花的样子。 干花应该也不值什么钱,怪的是老和尚为啥会想给她送干花? 估计太子也有疑惑,不过当前确实不是问的时机,游小浮也只能先跟方丈道谢。 方丈:“阿弥陀佛,施主,因果皆有定数,无得亦是得,干花亦是花,当保重自身,留待日后。切记勿忘本心,勿让心魔自扰。望施主能万事自在。阿弥陀佛。” 游小浮听得很茫然,但她只能跟着念一句“阿弥陀佛”,想着等祈福结束,再私下找方丈问问。 可谁都不知道,她再没有机会问了。 变故就在一刹那发生。 太子与太子妃虔诚地跪在佛像前为皇后祈祷,游小浮在他太子身后的位置。 对于她的位置,沈芊芊虽有疑惑,却也没有在这种时候多问。 祈福进行到一半时,一位低着头的沙弥借着端物什过来,临近太子时,突然从托盘底下拔出了一把匕首,朝太子刺了过去。 太子是学武的,反应快,第一时间避开了那把刀,随后侍卫就冲进来,与那位假装刺客的沙弥战在了一起。 太子则被快速地护到了一边。 游小浮一直就站在太子身后,出事后,就被侍卫一块地挡在了太子身后,好巧不巧的,让她看到惶恐地跟着太子躲在旁边瑟瑟发抖的一名太监,也拔出了一把匕首,也朝太子刺过去—— 太子正关注着刺客沙弥和侍卫的打斗,不少宫女太监都挤在这边,像是要保护太子,又像是要太子来保护他们,总之很混乱,护着这边的侍卫又都只是挡在前面。 太子并未发现,出现了一个刺客,还有另一个刺客就混在他的人里,就藏在他的羽翼下。 褚时烨不能死! 他不能死! 游小浮在那一刻,最冲动,也却最冷静地两步扑过去。 她先是撞开了太子,随后下意识地用手去抓那把匕首,但刺来的力道太大,她又实在太脆,那刀刃直接穿过她的虎口,扎进了她的胸口—— 那一刻,游小浮甚至都感觉不到疼痛,她怔愣地看着眼前的“小太监”。 再缓缓地低下头,看向扎进胸口的刀子。 她……要死了吗? “小太监”也有些被这变故怔住,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直接将她往后一推。 游小浮被接住。 接住她的是太子,第一次,她清楚地看到最能忍的太子殿下,眼里出现了茫然、震惊和慌乱,他似乎想对她说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游小浮张口,她也有话要对太子说,可一张嘴,就先被吐出的血呛到,她艰难地呛咳着。 太子比刚刚更慌,紧张地帮她擦去嘴边的血,却越擦越多,最后,他冷硬地挤出两个字:“别死!” 可下一秒—— 那位“小太监”打倒一堆人,看到太子妃着急地往这边跑来,他就直奔太子妃而去。 游小浮当时也判断不了形势,是没人能阻挡这个太监刺客,还是情况真的那么危急,亦或者是,沈芊芊对他来说真的太重要了,以至于,让上一秒分明为她担心,连手都在抖的太子,下一秒就将她推了出去。 像垃圾一样朝那太监刺客推过去! 太监刺客情急之下,放弃了太子妃,转而接住了游小浮,随后顺势地掐住了游小浮的脖子,来威胁太子。 游小浮:“……” 好巧啊,她就这么正面对着太子呢。 不知哪的血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流淌,好像把她的鞋子都弄湿了。 可她都感觉不到疼了,她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马上就能飘走了。 她就这么看着太子,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大概是胸口真真地被扎了个大洞,透心凉的感觉? 太子好像在跟刺客交流着什么,她听不见。 最后,刺客掐着她拖着她走,她逐渐地与太子拉得越来越远,远到她再也看不清他。 所以,他红了的眼眶,也只是她的错觉罢了。 她忍不住,抬了抬手,她不知道自己想抓住什么,可终究手心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小浮!” 她听到有人在撕心裂肺地喊她,好像是沈芊芊的声音。 不确定。 也不想确定了…… 她无力地垂下手去,任由自己陷入了黑沉的世界里。 或许这次,她真的要死了吧? 第98章 她还能活吗? 假如说,可以许一个愿望,一定会实现,你想要什么样的愿望? 游小浮当下就一个愿望,让她死了吧,她真的太痛了! 哪怕让她彻底昏迷,不要醒过来也行啊! 可她偏偏就是醒了,她还没死,然后痛醒的。 她好像在一个山洞里,虽然那位太监刺客起了火堆,她也感觉不到一点暖意,那把刀子还插在她的胸口上呢,她的每一个呼吸,都是折磨。 太监刺客正在火上烤着另一把小刀子,觉得差不多了,才来到她身旁。 火光中,将那张清凌凌雅俊的脸照得分明,不是尘年又能是谁! 汪御医身边很有天赋的徒弟,是这次刺杀太子的主要刺客之一! 她确实是没想到,不知道太子想到了没有。 想到太子,游小浮胸口更痛了,不仅仅是扎着把刀,好像景王的毒,也在此时有了爆发的迹象。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这些折磨里,还清醒着的,可能是因为……太痛了,反而更难昏过去,昏了也还会再痛醒,如此反复折磨。 “小尘大夫,”毫无血色的嘴唇缓慢地张合,满头冷汗的游小浮不知是想嘲笑谁,轻呵一声,叫着尘年曾制止不愿她叫的称呼,望着他手里那把小刀,“你这是想,帮我,解决,痛苦吗?” 尘年垂眸看着游小浮,此时此刻,他也没再掩饰,他那双眼眸里,是不属于正常人的冷温,就好比犹如机器人般的杀手,他们杀人时从不把人当人,看人时又怎会有属于人的温度。 但他看着游小浮时,眸里又有一丝异样:“姑娘希望在下怎么做?” 游小浮艰难地哼笑一声:“我自己,选择?” 尘年手中的刀动了动:“嗯。” 选择怎么个死法吗? 游小浮闭了闭眼睛,在这一刻,脑子里晃过很多人影,连太子、太子妃都在这里面,可最后停留在她脑子里的,还是她爸爸妈妈,和那不孝弟弟的模样。 她睁开眼睛。 她说: “救我!” “我想,活下去!” 尘年蹲下身,他定定地看着游小浮的眼睛,他抬起手中的刀子,刀尖点在游小浮其中一只眼睛下面,只要稍一用力,游小浮的眼睛就能废掉。 “我没见过你这样的眼神。”他眼里确实是疑惑的,“想死,又求活。” 游小浮现在很虚弱,可她若稳不住颤抖一下,就能让那刀尖扎到自己。 但她还是坚持:“救我...” 她眼前好像出现了幻觉,她看到太子站在她面前。 他的眼里带着骗人的温柔,他伸出手,想要碰触她的脸庞,想要跟她说,祈福前未尽的话语。 下一秒,他推开了她—— “救我!”她抬手,抓住了尘年的衣摆,用尽所有力气攥紧,“我有‘碧海蓝天’!” 那是一棵超级珍稀的药植,只要是大夫,就没有不想要的,这也是游小浮最后的依仗。 就求一条命!自己的命! 尘年听到“碧海蓝天”时,低温的眼眸动了动,但他却说了个不相关的话: “你曾经问我,要不要收你做徒弟。” 游小浮用完力气,这会痛都快痛死了,完全不明白他这话是哪一出,什么意思。 只听到他又说:“我同意了。” 什么?同意什么了? 游小浮努力想要跟上他的思路,下一秒,他毫无预兆地拔出了插在她胸口上的刀。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游小浮第一时间就生生痛晕了过去。 面色如死了一样。 —— 褚时烨胸口毫无预兆地一阵抽痛,他差点就从马车的座位上跌落下去。 他及时地稳住了自己,可胸口的疼痛并没有缓解,一阵一阵的抽搐着。 他忍不住想,游小浮被刺了那么深的一刀,一定比这还痛。 “殿下,您没事吧?需要老奴叫汪御医过来?”常公公察觉到褚时烨好像不太舒服,忙担心地问。 褚时烨摇了摇头:“孤,无伤无病,能有什么事。”他漠然地说着,听到外头车轱辘转动的声响,问,“到哪了?” “回殿下,就快到东城门了。” 也就是说,离法华寺越来越远,也离游小浮越来越远了。 出事后,他没让侍卫们深入去追刺客,甚至只留了一小队人马在法华寺,他这边立刻就启程回宫,一刻都没有耽搁。 因为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回宫,接下来有很多的事需要处理,时间耽误不得。 可这样,也等于将游小浮彻底丢弃在那了…… “常公公。”他轻声唤道,声音有点哑。 “诶,老奴在,殿下?” “你说,她现在……还活着吗?” 常公公顿住,他支吾着,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那样的情况下,游姑娘又身中剧毒,又怀着身孕,还中了那样一刀,怎么可能还…… 褚时烨没等到回答,他也没追着问,马车里静逸无声,常公公弓着身子小心呼吸。 偏偏这时,外头有人报,说太子妃醒了,吵着要见太子。 沈芊芊当下很激动,喊着闹着要继续找游小浮,被褚时烨简单果断地打晕,塞进了另一辆马车里,就这么带着一块回宫。 褚时烨看似无神地垂着眸,声音冷然坚定:“太子妃受了惊吓,让她待在马车里好好休息。看好了,若太子妃有任何差错,孤饶不了你们。” “是!” 太子的意思很明白,外头很快就没声了,也不敢有声。 一切又回归在安静中,只剩下车轱辘快速转动的声响。 这声响吵得人烦,褚时烨抽出了随身佩戴的一把匕首,直接将旁边的桌子劈成了两半,桌上的点心水果包括茶水全洒了,连褚时烨的身上都沾染上,爱洁自傲的太子却管都没管。 他发泄后,任由自己坐在狼藉处,不言不语,眼里藏着无法发泄的戾气,和死死压抑住的,他或许明白,却不愿明白的情感。 而随着东城门的接近,他外露的所有情绪渐渐地收拢,恢复了平静,又换了衣裳,仍是那尊贵无双的太子殿下。 所有所有的情感、想念、疼痛,全都被他重新压制了回去。 仿佛,从来不曾存在,也从不曾有过。 第99章 你真的不在意她吗? 黑夜里,游小浮找不到路,一直跑啊跑啊,忽然看到远处有个人站在那里。 她跑过去,发现站在那的,是褚时烨。 他身量修长板直,威严冷酷地看着她。 洞房花烛夜第二天早上,她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正好被太子给撞见了。 当时太子的眼里,蕴藏着风暴、嫌恶、暴戾。 她看到,此时站在她面前的太子,就是这般看着她,冰冷的眼神像高傲的狮子,他甚至都不屑于咬断她的脖子,因为嫌她的血脏。 可一晃眼,太子又变了,他变得有笑意,看她的眼神越发柔和,嫌恶成了欲望,他似要纠缠她到天荒地老。 他朝她伸出手来,示意她过去,他会带她离开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她被困在这黑暗里太久了,她急着要离开这里,恍恍惚惚地就走了过去,恍恍惚惚地就把手递给他。 可他拉住她的手后,却突然用力一推—— 她身后变成了万丈悬崖,失重感传来,她不停的不停地往下掉,最后掉回了那个冰冷彻骨的寒潭里。 黑乎乎的水将她包裹,她什么也看不见,也什么都不想看见,她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往水的深处沉下去。 宁愿永世埋藏在深海里。 “小浮……小浮……” 她睁开眼睛,看到妈妈在前方看着她,深深的黑水中,妈妈好像在发着光。 可她却没有激动地要冲过去抱住她妈妈,她哭了,像幼儿时受了很大委屈,本来能忍,可一看到妈妈就忍不了。 【妈妈,对不起……对不起……我好累,我救不了你们,我太累了……】 【没关系的。你已经很好了,来,到妈妈身边来……】 她慢慢地朝那光影游去,却不知自己前往的方向,是寒潭的更深处…… —— 尘年正在给游小浮处理伤口,他听到有哭声,很低很低的闷闷的哭。 他抬头,看到游小浮正在呓语着,眼泪跟线珠一样,不停地从眼角滑落,哭得委屈又可怜,也不知是昏迷了也能感觉到伤口的疼痛,还是别的什么。 尘年看着她这张脸,确实长得好,无意识流露出的可怜模样,也让人怜爱。 他伸出手,勾了颗眼泪,热的。 手指触碰她的额头,凉的。 她在失温。 忽的,她睁开了眼睛,似是看着他,又像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他唤她一声,她好像没听见,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任何情绪。 她睁眼看这个世界,却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留恋。 很快的,她又重新闭上了,然后彻底陷入了沉寂,连梦中的呓语都没有了。 如回光返照一般,最后看一眼这世间。 尘年再回头看她胸口的伤口,以她此时的情况,等他伤口处理好了,怕是她人也没了。 但他尽力了,能不能活,看她自己。 这般想着,重新烫过火的刀子,又稳又不带任何情绪地切了下去—— —— 褚时烨带人搜查景王府。 当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景王,疑是景王派刺客去刺杀太子。 幸好太子身边忠心的宫人挡了一刀,据说当场毙命,尸体也被刺客带走了。 这是包括当时在场的侍卫,法华寺的一众僧人都目睹的,若没有那宫人替太子挡了一刀,太子早就凶多吉少了。 刺杀者就是奔着要太子的命来着,性质极其恶劣。 不过太子亲自为景王求了情,他认为七皇弟很可能是被冤枉的,不能随便下结论,应好好彻查。 太子主张彻查,把事情查得清清楚楚,就越发证明他的无辜,且又表现得公正理智,皇上一边让监察司负责此事,一边让太子当副审,参与调查。 景王哪怕如今嫌疑重大,可他的王府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搜查的,最后便也交给了太子亲自来。 只是搜查,没有查封,景王也只是被限制在王府里不得外出。 太子殿下过去的时候,景王好似没有王爷架子般,随意地坐在一个厅前的门槛上,手里拿着把镶着宝石,闪闪发亮,很符合他人设的小刀,在一块木头上又挖又划的,不知道在刻什么。 “皇兄随意搜查,小弟就在这,不打扰。” 褚时烨公事公办,没有与褚时疏闲扯,直接让人开始搜查。 “皇兄,”褚时疏却很想聊天的样子,“听说,臣弟欢喜的那位女管事,跟着皇兄一块去了法华寺,怎么不见她跟皇兄回来?” 他忽的停下雕刻的动作,抬头,一脸虚伪的震惊:“那位为皇兄而死的忠勇之士,不会就是她吧?” 褚时烨眉目冷冷疏疏,仿佛不被任何世间事所干扰,他听着褚时疏的话,神色没有一点变化。 “在事情真相未查清之前,七皇弟还是不宜打听过多的好。” 褚时疏轻笑,他站起身,走到褚时烨面前,放肆地打量兄长的神色:“臣弟本还以为,皇兄是不是对这位女管事有了什么心思呢,不然又何必急于设计这一切,既能让臣弟下马,又避免了冲喜之事。但现在看来,皇兄果然……令臣弟佩服。” 对于景王的指控,褚时烨只淡淡地回看了他一眼,随后探手,取过景王手中的木雕,左右看了看,评论一句:“真丑。” 褚时疏:“……” “倒是有个东西,想请教一下七皇弟。”褚时烨拿出了一枚扳指。 褚时疏看到那扳指,眉头锁起:“这……”这是他的扳指。 “七皇弟,你那么能猜,要不要猜猜,孤是在哪得到的这枚扳指。”褚时烨目光从扳指转到景王身上,“春香园。” 褚时疏伸手想拿回扳指,褚时烨收了回来:“孤自然相信,春香园的事与七皇弟无关,所以孤并没有上交过这枚扳指。七皇弟是否,也该好好动动自己的脑子了。” 褚时疏:“……” 他确实怀疑刺杀的事,是不是太子自导自演,但这枚扳指出来,还有如今皇后中的毒,不得不让他怀疑,是不是还有人,专门在背后挑拨! 但被太子几乎直白地骂他蠢货,还是让褚时疏很不爽。 话,点到即止,褚时烨不再多说,他等了会,搜查的人就回来了,前后并没有多长时间,象征性地抬了两个箱子出来,装的一些疑是可疑的东西,好带回去好好查,以示认真的态度。 好像太子真的没有怀疑过景王,就只是意思意思地让人来走个过场。 完事了,他就准备走了。 走前,他将那个木雕扔给景王:“下次别雕了。” 景王:“……” “她真的死了吗?”他问。 褚时烨没有回答,脚步也未停留。 他好像真的不在意游小浮的死活,从景王府出来,他还去了趟皇宫,与皇上、与那些大臣“勾心斗角”一番,天擦黑的时候才回了东宫。 “小浮呢?” 回来了也没个清静,刚回被沈芊芊堵了上来,她张口就跟他要游小浮。 第100章 把她埋进土里 以往,也有过各种各样的重大事情,一忙忙个几天都没得歇脚的,褚时烨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疲乏得很。 就好像,生活突然变成了一潭死水,按部就班地完成该做的,除此之外,就起不来什么波澜,待事情完了,就感觉周身似笼罩着一圈灰蒙蒙的物,让人打不起精神来。 这会,沈芊芊还拦住他的去路,追着他问游小浮。 褚时烨看了她一眼,以往再怎么样,他多少都会抽出点耐心安抚她两句,这次,他只觉得什么话都不想说,越过她便想走,应付都懒得应付。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褚时烨!” 沈芊芊直接喊出太子的名字。 褚时烨倒是停了下来,看着重新跑到他面前的沈芊芊,他垂眸,静静地看着她。 沈芊芊攥着拳头问:“游小浮呢?” 褚时烨开口了,语气平静得和死水一样:“你不是,看见了吗?” 沈芊芊:“……” 她眸中有光点闪动,却还是坚持问:“她被、被那刺客带走了,你没派人找吗?一点消息都没有吗?当时侍卫本可以追上去的,你为什么要叫停他们?你故意放走那个刺客的,是不是?” 褚时烨轻扯嘴角:“是,又如何?” 他没说的是,侍卫若一直追着刺客,刺客挟持着游小浮的情况下,游小浮的生存环境会更艰难,倒不如让他顺利把游小浮带走,或许,她还有机会活呢? 但,她伤得那么重…… 沈芊芊不知是不是也想到这点,她绷得紧紧的,没有继续这个问题,但她还是执着着:“没有消息吗,一点消息都没有?” “有,没有,重要吗?”褚时烨眼神微微上移,越过她看向远处,“她活不了。” 她身中剧毒,又当胸一刀。 “不可能!游小浮不可能死!”沈芊芊拳头攥得过紧,全身都在抖,她情绪更是因为这话而失控,“你为什么不救她,你当时为什么要把她推出去,为什么!” 褚时烨将目光收回,重新投到沈芊芊脸上,他看到沈芊芊的痛苦,他反而抬起头,温柔地捻起她的发丝:“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啊,芊芊。” “你……” “障仙草的种子,孤交给你了。”他放下那缕发丝,转而轻柔地在她脑袋上轻抚,“你打算什么时候种出来?” 沈芊芊在那刻,只觉寒意上涌,背脊发凉,愤怒都被强行终止。 她喘着粗气,半晌才咬牙道:“我不会种什么障仙草!” “那也得种。”褚时烨手放下来,执起了她紧握的拳头,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这么好看的手,种不出障仙草,又有什么用呢?” 沈芊芊心头一颤,想把手收回来,却发现根本抽不动。 她惊慌地抬头看向褚时烨,她从褚时烨那温和平静甚至还略带着疲惫的脸上,看出了他藏在了他最深处的疯意,比她要疯一百倍! “芊芊啊。”他叹息着,“你可别忘了,你想要的是什么。” “孤没忘,你也不能忘。” “行了。”他放开了她的手,“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明日就开始种障仙草,孤会让人帮你的。” 沈芊芊看他再次越过自己要走,她忍耐再三,还是没忍住,跟着转身,对着他的背影,说着谁都听得清的话:“太子哥哥,这是不是代表着,你放弃她了?” 褚时烨脚步连停都没停,一直走一直走,背影都透着无情。 可实际上,只有常公公知道,褚时烨虽然步伐果断,其实根本没有目标地乱走。 “殿下。” 常公公的轻唤,才让褚时烨回过神,发现自己竟走到了花园小屋跟前。 他静静地看着小屋的门。 游小浮在的时候,他几乎每天都会过来,晚上也留宿在这。 可从法华寺回来后,他就没往这边来过。 半晌,他撤回视线,转身,回太子寝殿。 —— —— 她被黑水彻底包裹,拖着往深潭的深处飘落而去,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休息了。 妈妈,爸爸,弟弟,我来找你们了,我们永远都不要再分开了…… —— 尘年几乎感觉不到游小浮的气息了,该做的他都做了,但这女人最终还是挺不过,离彻底死亡不过是时间问题。 就当是为了那极其短暂的师徒情谊,和消除她存在的痕迹,他挖了个坑,将游小浮扔进去,准备埋上土。 —— 她感觉自己一直在往下掉,但不想管,任由自己继续往下掉,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再也不要醒来。 她觉得自己好辛苦,她讨厌那个世界里的人,讨厌景王、讨厌凌将军、讨厌小姐,更讨厌太子。 她想逃,她不想再见到他们…… 忽的,有什么抓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下落的趋势。 她抬头一看,看到妈妈正努力拉着她的手。 她很疑惑,妈妈不是正抱着她吗? 她低头看看自己周边,什么都没有,再抬头,妈妈仍旧拉着她,妈妈没有说话,只是担心地看着她。 【对不起妈妈,让我休息一会,就一会……】 妈妈朝她摇了摇头。 别放弃,小浮,别放弃…… 可她太累了,累得眼皮子都睁不开,身子特别特别地沉,就算她想提提劲往上一些,都仿佛有几吨重的铁链子拴着她的双脚再往下拽。 她真的不行了,她使不上劲的。 又有一只手一同抓住了她的手。 一看,是爸爸,爸爸也来了。 爸爸眼神坚定,死死地拉着她的手。 也是这个时候,爸爸妈妈左右两边各又出现一只手,全都来拉住她。 是她那个最会与她打打闹闹,但也最会护着姐姐的弟弟。 是她在另一个世界里唯一的最好的朋友,绿柳。 他们都紧紧地拉着她,愣是将沉重的她往上拉起。 她眨了下眼睛,眼泪从眼角飘出,在黑暗的水中,闪着光芒。 —— 尘年挖了一铲子土丢进坑里,洒在了游小浮身上。 尘年毫无表情,哪怕他埋的这个人还一息尚存,他相当于在埋个活人,可他毫无波澜。 就是个无情地铲土机器。 忽的,他眼皮子动了下,快速地转向土坑里的游小浮。 他是个杀手,他对很多细小的波动的感应很敏锐,他刚刚似乎看到她的手指动了。 再一看,又动了——他刚没看错! 埋到一半,发现虽然没死,但必死的人,突然又奇迹般的有了存活的迹象,该怎么办? 继续埋? 还是挖出来看看? 第101章 生机 尘年想了两个呼吸的时间,决定先把游小浮刨出来看看。 身上盖了大半的土重新被拨开,游小浮还是静静地躺着,跟死了一样,可尘年给她把脉后发现,她原本走向死寂的脉搏,又出现了那一抹生机。 他将她抱回山洞里,处理过泥土后,再检查胸口的伤口。 伤口很“鲜”,没有腐烂或成为烂肉的迹象,这说明已经恢复了自主恢复的能力。 他有些奇异地看向游小浮:“你还真是……不容易死。” 阎王爷都来讨魂了,这样,都让她挺了过来。 更让尘年惊奇地还在后面。 游小浮伤口的恢复太快了! 不是那种一下子就好的,但已经到了几乎肉眼就可以观察到的地步,更何况尘年敏锐的观察力。 那是正常人不可能恢复的速度。 也还好是尘年在这,他虽然惊奇,可他本就不同于常人的想法,倒也能接受这个事,就是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还有个奇怪的事。 游小浮身上有个香囊,是法华寺方丈赠的那个,上头沾满了游小浮的血,现在几天过去,竟有绿芽从香囊针线的缝里钻了出来! 出于一种奇妙的心理,他没有变动这个香囊,仍旧放在游小浮的身边。 今天是挟持她跑到这山洞的第五天,游小浮持续昏迷中。 —— 惊红默默地收拾小屋,忽的,桌上的烛火闪了闪,她猛地朝窗户看去,发现窗户不知何时开了。 她似有所觉,一个转身,果然看到凌修宴站在她的身后。 这是第一次,惊红确切地看到凌修宴凌大将军就这么站在她面前,且还没把她打晕。 “人呢。”凌修宴直接问。 太子在法华寺遇刺的事传得很开,凌修宴自然知道,但这个事,汇报只会汇报太子的情况,比如他在这次的遇刺里有没有受伤,刺客几人,最后如何。 只知有个宫人救了太子一命,为太子死了,但这人是谁,是何姓名,却有无数种说法,传着传着,谁也不知道人家叫什么。 但这也只是小部分,更多的人只会关心太子的情况,叹一句太子福大命大。 至于游小浮,小药堂已经可以正常运转,小药堂的人也只会疑惑,这几天,游管事去哪了,东宫其他人又不与游小浮有什么接触,哪会关心她还在不在。 凌修宴这几天在调查些事情,没时间找沈芊芊,也没来游小浮这边。 一回来,知道了太子的事,赶忙赶过来,一来就发现了不对。 “人呢?”他没耐性,语气发冲地再问一遍。 惊红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红了眼眶:“姑娘……姑娘她……没了。” 殿下都放弃了寻找,那种情况下,姑娘怎么可能还活得下来。 惊红明白,姑娘是真的没了。 “什么没了?怎么没的!”凌修宴一把掐住了惊红的脖子,“把话说清楚!” 惊红也不觉得有什么可隐瞒了,干脆就说了。 她当时就在现场,眼睁睁地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凌修宴丢开惊红,转身便要走,似是要去找那刺客。 游小浮,她答应自己的事还没做到,任务还没完成,她怎么能死! 他不允许! 惊红捂着脖子坐起来,对凌修宴的背喊道:“将军,您能帮奴婢把姑娘带回来吗?” 哪怕带回来的,只是一具尸体。 可也好过,尸骨暴露在荒山野岭中,被野兽啃食的好。 —— 第七天。 游小浮还是没醒。 但她的气息正常许多,起码表面乍一看,只是睡着而已。 尘年照常地给她喂药、处理伤口,观察她伤口的情况,顺便,用她的血,滴一滴在那个香囊上。 越来越多的绿芽从针孔缝隙,从香囊的束口那边冒出来,绿莹莹一片了。 那香囊放在游小浮身上,她身上的伤口就恢复得更快,现在已经有愈合的趋势了。 就如她腹中仍旧好好的胎儿一样,令人惊奇。 同时,这洞里充斥着一股说浓不浓,但就是能随时闻到的香气,香气似是一种花香,可就连身为大夫的尘年都说不出这是什么花香。 香气来自游小浮身上,可能是体香? 也许是受伤,伤口恢复中,让她身上的香气变得比往常要重些,之前尘年给她看病时也闻到过,但更趋向若有似无,不会像现在这般明显。 对于一个被训得没什么多余情感的尘年来说,他既是最无情的杀手,他又是救死扶伤的大夫,他难得地觉得游小浮这人有趣,或者说,她的这副身体有意思,很值得他研究。 但他不得不暂时离开游小浮一会,因为游小浮就算恢复力高于常人,可仍需要用药,一方面是治病,一方面是提供养分,不然饿死了,也别提能不能活着了。 他自己也需要吃喝。 怕这处地方被发现,他绕路翻身,到稍远一点的镇上购买所需物品。 他看起来和街上的路人没什么区别,采买东西熟练且平常,与人交流也看不出异常。 他从一个摊子上提过刚买的东西,转身正要走,就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凌修宴。 尘年神色如常,迎面朝凌修宴走去,然后再交错而过,互不相识,如大街上每一对擦肩而过的人。 可下一刻,凌修宴忽然一个回身,拍上了尘年的肩膀。 尘年顿住,随即顺势回头,露出一个正常人会有的奇怪表情看向凌修宴,似是不明白这位不认识的人找他何事。 凌修宴轻扯嘴角:“兄台,打算去哪?可否捎上我一程?” 尘年一听就知道来者不善,很大概率是他暴露了。 虽暂时不知道自己怎么暴露的,尘年仍稳住自身,道:“在下要去附近的山上采药,这位兄台若想,便跟着吧。” 他拂去了凌修宴搭在他肩上的手,提着东西径自地往前走去,凌修宴便跟在他身后。 他们一路离开了镇子,走了一段距离后,进了林子。 毫无预兆的,前头正走着的尘年,书生袖子一扫,数根银针同时朝凌修宴射去—— 第102章 被发现了 对突来的袭击,凌修宴似早有准备,高大的身形并不粗笨,反而十分灵活地一个翻身避开了数根银针,并且快速地逼近了尘年。 尘年杀人有一套,但单凭武力还是差了凌修宴一着,交手数招后,被凌修宴打到树干上,随后,一把匕首扎进了他的肩头,将尘年定在树上。 “说,游小浮是不是你带走的?”凌修宴喝声质问。 尘年神色变都没变,眼睛盯着凌修宴:“你怎么知道我的。” “你不知道吗,”凌修宴微微凑近尘年几分,“你身上有她的味道。” 尘年当下就想到了游小浮身上那有几分怪异的香气。 倒没想到他走了这么远,身上还沾着她的味道,甚至,他都换了身衣服的,大概是头发等还残留着。 应该是一块在相对密封的山洞里待得久了,有点腌入味了。 只是他嗅觉再敏锐,也会灯下黑,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 “凌将军这嗅觉,让在下佩服。”尘年边说边轻笑一声,“但凌将军是不是也来得太晚了些。” 凌修宴蹙眉:“什么意思?” 尘年:“人都死透了,刚被我给埋了。” 凌修宴不信,愤恨地拿着匕首转弯:“不可能!” 虽然不在意疼,可身体本能,还是让尘年沁出了满脸的冷汗:“凌将军若不信,在下可以带凌将军去挖,刚埋下的,土还是松的,很好挖。” “那姑娘也是蛮可怜的,死前还在哭,我给她拔刀时,她还在求我,救她,她不想死!” “闭嘴,她不可能死!”凌修宴终究是乱了心神。 当冷汗从尘年的下颚滑落时,尘年不顾疼痛,转了下手腕,暗器飞出,朝凌修宴射去。 凌修宴为了躲避暗器,不得不后退。 尘年趁机,一把拔下肩头的刀,并快速地朝再次逼近的凌修宴投去一个黑色丸子。 丸子落地,“砰”的一声,白雾弥漫。 等凌修宴冲出白雾时,尘年已经不见踪影了。 —— 尘年一路伪装,尽可能地消除痕迹,最终回到了山洞里。 一到山洞,他就撑不住地单膝跪地,被他强行封住穴道的伤口,在这会喷溅出更多的血来。 他只缓了缓,就自己挪动着,靠在了游小浮旁边的位置,给游小浮处理伤口的工具和药都在呢,他便给自己处理了。 他就跟给别人处理伤口差不多的表情,但处理完后,他也有些虚脱。 凌修宴下手特别狠,他这伤不轻,同时还有内伤,短时间内别说好了,怕是移动都困难。 怕就怕,凌修宴最后还是会找到这边来,而他现在这样…… 忽的,尘年看向了游小浮。 —— 凌修宴追丢了尘年。 对方是杀手,隐匿行踪,反跟踪是基本功,他一时半会的肯定是找不到的。 今儿要不是他对游小浮身上那奇特的香气熟悉,他根本发现不了街上买东西的一个书生有什么不对。 凌修宴愤怒地用他的堪比大刀的重剑,狠狠地劈在一棵树上。 树叶洒落,将他掩埋的同时,他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那刺客的话不可信,因为他的出现,反而代表着游小浮或许还没死? 因为他身上还带着游小浮的香味,那绝对是最近有接触才可能有。 因为这点希望,凌修宴心脏跳动得快了些,胸口也觉得热热的。 他不明为何有这样的感觉,大概是,游小浮她还有用,他不想她死。 他不想她死! —— 游小浮眼皮动了动,最后尝试着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皮。 一开始眼前什么都是花的,脑子也是浑浑噩噩的一团浆糊。 好一会,脑子渐渐地有点清醒,想起了法华寺遇刺的事,也依稀想起自己昏睡前好像被带到了山洞里。 眼睛慢慢地能看清楚些了,可入眼的好像不是山洞洞顶啥的,这白花花的,看着怎么那么像……男人的胸膛? 她不甚清楚的脑子,差点以为自己其实是在东宫的花园小屋里,太子又耍流氓了! 随即意识到不对,她惊吓而起——起不来,她被紧紧地抱着! 这下她倒是被刺激得彻底清醒了。 她发现自己几乎全果地被半果的尘年紧紧抱在怀里,她下意识地就想推开他,可周身的知觉随着苏醒而恢复,她一使劲,伤口就传来撕裂般的疼,且尘年抱她抱得紧,她根本推不开。 “尘……尘……”她开口喊,可这嗓子跟黏上似的,声带一动,一样疼得很,半天出不了两个字。 好在,尘年作为杀手的敏锐,早在游小浮醒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他放开了游小浮,让游小浮自然地躺平,他慢悠悠地起身,披上上衣。 游小浮:“……” 她勉强忍着疼,抓来旁边的衣裳,挡在胸前。 反观尘年的“坦荡”,和当初她只是露个肩膀,都要蒙眼的小尘大夫判若两人。 游小浮腹诽,这人可真能装呢! 尘年只套了件上衣,便转过身来,蹲在游小浮跟前,一把扯开了游小浮挡在胸前的衣裳。 游小浮:“……” 尘年倒没对她做什么,就是检查她的伤口而已:“恢复得很好。” 游小浮还没意识到他这句话的严重性,此时的她,想把衣服重新抓过来遮挡的力气都没有。 她干脆就放弃了挣扎,身子瘫在那,眼睛却滴溜溜地在尘年身上打转,眼神暧昧拉丝,就像在说,小尘大夫之前还自诩君子,现在趁人家受伤,就扒光了把人家抱在一块。 羞不羞呢? 她此时脑子自然没有平时那般清晰,还是有些迷糊的,可她已经本能地想用另一种法子来反击。 现在的尘年,对游小浮明示的眼神,毫无羞愧之意,反而还说:“经过研究,我发现,跟你贴得越近,越有利于我伤口的恢复。” 他扯下自己右肩的领子,露出包扎的地方,他不知痛一样扯掉白布,检查自己的伤口,自我确定一遍:“确实是这样。” 游小浮看看他的伤,她前两秒还迷茫着,随后联想到他一开始说的那句话“恢复得很好”,她终于想起自己异于常人的恢复力了,也明白了尘年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了! 他发现了! 而且,事情比她早前预想的还严重——她不知道,受伤的人跟她近距离接触,也能加速恢复的? 她心很慌:“你……” 她该灭口吗? 第103章 让别人哭去吧 游小浮预估了下自己和尘年此时的状态,虽然都深受重伤的样子,可她明显比他伤得重,她灭口的成功率为——零! 真该死啊! 在游小浮惶惶时,丢下炸弹的尘年却只是陈述一件事,他说完后,给游小浮处理伤口,换药,再给自己换药,重新包扎。 他给自己穿好衣服后,还把游小浮的衣服放回她的胸前,让她自己遮着。 游小浮:“……” 尘年做完这些事后,问她:“饿吗?” 游小浮坚定了一秒,就点了头:“...饿!” 先填饱肚子再想办法吧。 尘年生火做饭,虽然去镇上碰到凌修宴差点没命,可他买的东西还是带了一部分回来。 只是仍没什么食材,煮的就是野菜汤,搭配点无毒的野生菌,再加点药材进去一块煮。 最后用一个破碗端到游小浮面前,游小浮喝了一口……那味道真是太绝了,要不是知道这既是汤也是药,且她真的很饿,她真是一口都不想再喝。 为什么可以弄出这么古怪的味道来? 她决定转移点思绪,来过度掉口中这令人作呕的味道。 她看着面无表情喂她喝汤的尘年,发现自己嗓子好些了,开口:“是景王派你来的?” 尘年连个反应都没给。 游小浮了然地点点头:“看来不是景王,那是……太子?” 山洞里,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尘年总算有了点反应,端着碗问游小浮:“看来,你真的很不想喝这汤。” 游小浮顺势回道:“不然你抓只野兔子来烤烤?” 尘年还真的认真回答了她:“不确定有没有野兔,倒是我昨日出去,发现了野鸡的踪迹。” “野鸡也行啊。”游小浮一激动,就有点费嗓子,她清清嗓子,缓着说,“我感觉我现在特别需要能量,来补补身体。” 她不确定别的像她这样的重度伤患,昏迷多日,突然醒来能不能吃得下,可她就是觉得自己好饿,快饿惨了。 “可以。”尘年都没犹豫的,“一会去抓。” 倒让游小浮有点微怔,这“尘大夫”也太好说话了吧? 她将话题又转回了一开始:“所以,真的是太子。他让你尽可能地保下我,是吗?” 他才没有直接将她丢了,不仅医治她,她说抓鸡就抓鸡。 他明明是来刺杀的刺客啊! 且这会再回想当时的情节,现场未免太乱了,以至于让混在人群里的刺客一再的有机可乘,一点都不像行事有条不紊的太子风格。 尘年则道:“不全是。” 这就是承认了。 是太子自己做的局! 太子也是真的狠,为了让刺杀逼真,且确切地落实刺杀罪名,他应该是下令让尘年真的伤他。 她挡了那一刀,更加清楚那一刀的威力,一点都不作假,若是在太子身上,必定重伤,只是伤的部位会偏移,尽量保住命。 接过她去挡了,刀子刺入的位置肯定会偏移,反而比原定计划的要伤得更重更危险——她就是个煞笔。 她知道太子表面温雅,实则阴狠毒辣,没想到他对自己都这么狠——这种事谁说得准呢,一个不好就直接没命,可他就是敢赌。 谁敢往太子身上想,有怀疑都不能说,因为他确实重伤了啊。 她的挡刀是意外,不过没关系,众目睽睽之下,她的情况侍卫僧人都看得到,或许对太子来说,这样更好? 太子当时或许是想顺势而为,直接让她死的,她死了,“主谋”的罪更大。 大概是最后关头,太子不忍她死了,所以才把她推出去,刺客把她的“尸体”带走,就当是给她一个活的机会? 她是不是该谢谢太子,最后的那点仁慈? 游小浮自嘲地笑了,自始至终,她在太子那也不过是有点用的物件罢了,说不定想让她活,也不过是她的价值还没发挥出来而已。 毕竟都布局那么久了,陪着她演“宠爱”的戏码那么久了,她要是就这么死了,确实是可惜了。 “避免暴露,我这边跟太子断了所有联系。” 游小浮心头抽痛时,忽闻尘年开口。 太子将游小浮推给他时,确有尽量保游小浮一命的意思,但他后来尽力救治,只是因为他想救罢了。 断了联系,她又伤那般重,她死的可能性最大,他当初埋土里就埋土里了,太子也怪不到他。 游小浮抬眸,看向尘年,眼里有波光。 尘年:“我发现你这具身体,很有研究价值,活着比死了有用。” 游小浮:“……” 她“嗤”地笑出声来,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她抬起手,手指抹了下眼角,放下来,看着指尖的湿润,她又笑了。 尘年问:“你笑什么?” “笑自己到现在了,还在妄想着。” 妄想着能有人对自己心存善意,妄想着有人,能有那么点珍视自己,能真心地希望自己活着。 “尘大夫。” “嗯?”尘年不明白游小浮现在的难过是为何,她叫他,他便应了。 “没什么。” 她原想问,他当时最后为何还要冲向太子妃。 其实,没必要问,伤不了太子,伤了太子妃也是一样,甚至有她在前已经重伤,太子妃只要意思意思受点小伤,如此,她也没有“死”的必要。 可,太子还是选择把她推出去,只为保太子妃,她到底还是被太子丢弃了。 终究这俩才是夫妻呢。 她可什么都不算的,在这妄想什么呢。 但真的就不能妄想一下吗,她也不过是想求一条能活下去的机会而已啊。 “尘大夫。”她又唤道,“我是不是毒又发作了,我觉得我心口好疼。” 尘年给她检查了下,说:“大悲者,伤心伤身,你应稳住自己的心境。” 游小浮再次抹了下眼泪,笑:“可能你抓了野鸡来烤给我吃后,我就开心了。” “好。” 尘年放下碗,出了山洞,去给她抓野鸡了。 山洞里就剩下游小浮了,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火堆。 火焰炙热,可她这破身体,怎么都感觉不到温度,不知从哪刮来的风,不停地往她身体里钻,特别是胸口的伤口,冷得疼。 她没忍住朝火堆伸出手,她慢慢地挪动身子,慢慢地往手靠近大火。 她只是想感受下那温度,可火却无情地烫伤她的手。 她怕疼,把手收了回来,另一只手捂着烫到的手,紧紧地藏在怀里。 这辈子,她怕是再也不敢把手伸过去了。 那火,看着温暖,但只会烫伤她,不会真的温暖她。 她还是哭了,一抽一抽地哭,哭得心脏疼、伤口疼、头疼,哪哪都疼。 她蜷缩起来,自己抱住自己。 太疼了,今后,再也不哭了。 让别人哭去吧。 —— 太子猛地惊醒。 心头一阵悸动,恍惚间,甚至觉得心脏在疼。 第104章 不敢想起 太子原是在批阅奏折的,不知怎的就趴在桌上睡着了,忘了自己梦见了什么,只觉一阵心慌悸动,便醒了过来。 他疲倦地揉了揉眉间。 常公公取走刚刚盖在太子身上的披风,见状,问:“殿下何不到榻上歇会?” 褚时烨摇了摇头,表示不必。 他醒醒神,问:“景王那边,如何了?” 常公公弓着身道:“回殿下,那两人已经成功在景王府里稳定身份了。” 刺杀,是太子自导自演的没错,他又引导景王往“有人故意想挑拨离间”上想,看似走个过场的搜查,其实当天去搜查的人有十好几个,来时,走时,队形都是散的,一拥而上,再分散开来,再三三两两地回,凑堆在一块。 太子都在景王身旁,景王的注意力都在太子身上,又怎会知道,走的时候,是否少了两人。 有两个人,伪装成了早就获取过身份情报的景王府的人,真正的那两个景王府的人,就装在那疑是意思意思带走调查的物品箱子里,给抬出去了。 当然,刺杀那么大的事,太子原计划甚至打算让自己受伤,所图谋的,自然不会仅仅是这点事。 “让他们仔细着点,不到不得已的时候,不必与这边联系。” “是。” 太子又问:“太子妃那边怎么样了?” 常公公:“太子妃倒是有认真再种障仙草,只是……” 太子的眉拧了起来,他在那刻,心里烦躁得很,且竟难以压制地想起身,到某个地方走一走。 但他最终是忍下了,也终止了几乎要回忆起来的那张又妖又可怜的面容。 他低下头,重新审阅奏折。 —— 尘年回来时,看游小浮蜷缩在那,像是睡着了,可等他靠近时,她又转出脸来,朝他笑:“回来啦,尘大夫。” 她笑容有丢丢对即将吃到美味的谄媚,要不是眼眶红彤彤,鼻子也红彤彤的,都看不出她曾大哭神伤过。 尘年“嗯”了声,没有对她的情况多问,他提着已经在外面处理过鸡毛和内脏的野鸡,准备架在火堆上烤。 游小浮自己一点一点地挪动着坐起来,靠在一个石壁上,喘两口,再去看尘年烤鸡。 她试着开口:“尘大夫,我刚刚想起,在我进入昏睡的时候,你好像说过,答应收我做徒弟了?这、这还算数吗?” 尘年给烤鸡转了个面:“自然是算的。” “那你就是我师父了!”游小浮开心地嘴角上扬,眼睛闪亮亮,“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她僵缓地抬起手,两手抱拳,朝尘年拱了拱。 她现在这情况,这样就算见礼了。 尘年对此也没说什么,他不是在意这种礼节的人。 游小浮这一动作,就扯得伤口疼,她放下手,一边四嘶哑咧嘴,一边忽悠:“既然你是我师父了,那是不是该好好保护徒弟?” 尘年朝她看来,眼带狐疑。 游小浮谄媚地朝他笑着:“那,关于徒弟的身体情况,是不是该保密,不对外泄露?” 抛开那些“世俗的感情”,游小浮发现自己当前最最紧要的,就是她的身体情况被尘年知晓,而且他知道的估计比她自己晓得的还多! 她的处境已经够难得了,要是再被外界知道——自愈快会被当成怪物,可能帮助他人恢复,那就是香馍馍,但后者并不会比前者好,她会更惨。 她会变成“奇珍药材”,谁更有本事,谁就能把她当禁脔一样囚禁在旁,榨干她所有的价值。 这还是好的,最怕她会被肢解…… 单单想到,她都怕得颤抖。 尘年将鸡又翻了个面,不接情面:“师父领进门,能不能学到本事是你的事,你的死活又与我何干?” 游小浮:“……” 她咬咬牙,狠下心:“师父不是也想研究我吗?要是被他人知道了,他们定会把我抢走的。” 尘年一顿,觉得好像是这样的。 他抬头,打量起游小浮,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游小浮背后发毛,却还是悄悄挺了挺背:“我只有两点要求,一,不把我的身体弄残,不要把我弄死。二,”她眨了下眼,眼帘半遮,随后又打开眼,“帮我当上太子侧妃。” 她道:“如果,你能答应我,我就配合你的研究,我想,我的配合应该也挺重要的,对吧?” 尘年甚至都没多想,连她为什么要当太子侧妃都没问: “可以。” —— 沈芊芊种障仙草又失败了。 那种子埋下去,没多久就烂在了泥土里,根本没有生长的机会。 沈芊芊看看挖出来的腐烂的种子,发脾气地将手里的铲子扔掉:“我不要再种了!” 褚时烨淡淡地将目光投过去,沈芊芊心头暴躁得想杀人,但与褚时烨对上视线后,她很清楚这种时候,她不能跟太子对着来。 她压下了狂躁的因子,眼里水汪汪的:“太子哥哥,我真的种不出来。” 以前,她这副样子,褚时烨总会温和地安抚她“没关系,做不来就不做”,可好像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褚时烨对她的温柔越来越流于表面,即便如此,游小浮出事前,她试图跟他争夺游小浮时,褚时烨对她依旧维持着包容与忍耐。 可直自游小浮“死”后,她去质问他后,他就像找到了契机,撤去了他的温柔假面。 他没有大吼大叫情绪失控,他仍会以温和的面容对她对周围人,可她却能从那温和的假面里,感觉到深深的寒意。 比如此刻,他走到她近前,语气平缓堪称柔和:“你知道,这障仙草的种子,有多不易得吗?” 沈芊芊颤了颤,她此时也不敢像那天那样跟他甩脸,一直维持着他以前最喜欢的模样来跟他说话、撒娇:“可是,可是这真的种不活啊,你看看我的手。” 一直种花,她的手没有以前那么细嫩,留长的指甲也出现了破损。 褚时烨低头看她的手,此时她的手上还沾了点泥土,他忽然想起游小浮的手。 游小浮的手没有沈芊芊保养得这么好,毕竟作为丫鬟,要干的活多。 但大概底子好吧,清洗干净泥土时,也是白白嫩嫩的,游小浮的手也没有沈芊芊这般修长好看,反而有点短,就是那种略微胖胖的手,跟小白面包子似的,捏起来特别软。 褚时烨有一瞬间的晃神,但很快又被眼前这双真实的手拉回现实。 他淡淡道:“那就换一双手替太子妃种吧。” 第105章 想她了 太子妃起先听成了要换个人来帮自己种,刚想说谢谢太子哥哥,话到嘴边才意识到不对,惊惶地把手收回来掩在身后,连道:“不用不用,我能种,我接着种!” 她怕太子真把她的手给剁了。 “你能种。”褚时烨轻声问,“再浪费孤的种子?” “我……”沈芊芊甚至说不出保证的话来。 褚时烨手一抬,常公公递过来一袋子的种子交给太子妃。 “娘娘,这是殿下为您准备的各种花草种子,殿下希望娘娘能够全都种起来。” “这么多,我怎么种啊!?” 褚时烨轻声反问:“不能种?” 沈芊芊脖子一梗,不情不愿地说:“能,臣妾能种。” “那便好,辛苦芊芊了。”褚时烨拿出帕子,温柔又强硬地执起沈芊芊的手,将她手上的泥土擦拭干净,然后将脏了的帕子放到沈芊芊手里。 “想来芊芊,应该不会让孤失望。” 太子走了。 沈芊芊站在原地,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眼帘遮掩下的眸子,没有惊慌、没有胆怯,只有疯意满满的癫狂。 —— 褚时烨回过神时,他又又走到了花园小屋的屋前。 他微怔,这一次,他终还是没忍住,走进了小屋。 那扇门推开,熟悉的感觉迎面扑来,让褚时烨躲都无处可躲,瞬间就被拉进了他一直在逃避的那些画面里。 他“看到”游小浮靠在床头,轻咳两声,抬头,朝他坏坏地笑:“殿下,今儿给奴婢带那家有名的烤鸡了吗?” 游小浮贪嘴,总是暗戳戳地想吃点好的,但也怪不得她,她身体原因,饮食清谈,她总说吃得嘴里没味,有一次不知上哪偷来了大肘子,“碰巧”被他发现了。 当时的她可以相对吃点好的,但大肘子未免也太油了,她哪能吃得了? 褚时烨当时就生气了,哪怕她再三保证,她爱命,不会贪吃,就只吃一点点尝个味,他还是惩罚了她——让她喝完药,没有糖。 她不仅贪嘴,她还很怕苦,这个小丫鬟其实娇气得很。 不过后来,褚时烨时不时地会给她加餐,在控制下,让她尝点好的。 那天,她听了哪个宫人提起哪个地方开了个店,专门卖烤鸡的,她就惦念,有一晚上睡觉时,他还听她嘀咕着沈府厨房养的一只特别肥的鸡。 褚时烨心下好笑,鬼使神差的就答应让人去买只烤鸡回来。 褚时烨朝床上的游小浮走去,可刚走近,旁边就传来游小浮的咳嗽声。 他侧身,看着坐在桌子边的游小浮,正一边故意咳嗽,一边偷偷往旁边书案瞄,一边写着大字。 对,是他让游小浮多练练字的。 这妮子以前看着胆小弱懦,后面也表现得乖巧,谁知道“熟”起来后,发现这丫鬼得很,也不知他哪惹她不高兴了,她就趁他忙事的时候,不是装病就是暗戳戳的捣乱,影响他办公。 他干脆就逮着让她练字。 她识字,有点小聪明,也有些才能,就是那字,写得那叫一个不堪入目。 他就教她写字,没事就让她练字,她也会认真练,但时间不长,写上几个字后觉得差不多了,就想去花园里。 他大概是个比较严厉的老师,她必须完成他布置的“作业”,才能出去“玩”。 她就会作妖,咳得他心烦意燥的,不得不先好好的“关心关心”她。 褚时烨看她又在那假咳,还是忍不住朝她走去,因为有时候也是真的,他舍不得…… “殿下快看,奴婢这瓶花怎么样?” 他转头,看到游小浮手里捧着个花瓶,花瓶里插着鲜花,看她跟做贼似的和他献宝,还悄声地对他说:“在那大花园里偷摘的,好险被那孙管事给逮着了。” 她说的是东宫正经的那个花园,如皇宫的御花园那般,假山湖泊、凉亭环廊,各类鲜花环绕,应有尽有。 游小浮的这个说是花园,其实跟个荒地差不多,就边边处有几个假山,都是废的,前不久绿柳还死在了那。 可游小浮就喜欢这,一心想着自己能种出许多花来,现在还没种出啥,她就到大花园那边偷摘一点过来。 据他所知,她不仅偷摘,她还偷挖,连根带土一块地移植到她那个花房里来着。 孙管事是打理大花园的孙公公。 因为游小浮当时无名无分,在孙管事看来,跟个突然窜出来的小宫女差不多,敢偷摘花,那逮着了肯定没那么好过。 褚时烨看她偷摘成功得意的样,她其实大部分都在这小屋里,因为她身体不好,在当任小药堂管事时,几乎不怎么出这里,偶尔跑出去,也就为了这花了。 褚时烨想告诉她,以后他会吩咐孙管事,“大花园”里的花随便她摘、随便她挖,只要她高兴,“大花园”都是她的! 可他这都到了嘴边的话,却永远都没办法对她说出来了。 他刚想靠近她,她就消失了。 眼前空荡荡的,没有她的人,也没有她的声音,周围变得好安静好安静,静得什么都没有,静得心底仿佛有个无尽的洞,一切喧嚣都被吞没,寂寞却一再地扩散、再扩散…… 他忽的转身,看向架子上的花瓶,花瓶空的,里头什么都没有。 他两步走上前,厉声质问:“花呢?这里面的花呢?” “回殿下,花几日前就已经枯萎了,奴婢……扔了。” 褚时烨迅速回头,看到跪在地上的惊红,他暴怒地想让惊红去领罚。 但他到底没让这火发出来。 他定了会,便挥手让惊红退下。 旁边有张凳子,游小浮之前摆弄花瓶时就坐在这张凳子上,褚时烨这会也坐在这张凳子上。 他也没说话,也没动,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外头的太阳开始下山了,夕阳斜照进来,温度开始降下来,他第一反应就是火炉赶紧点上,地龙修好没有,小浮该冷了。 但一回神,跟前只有一个常公公在,他正轻声唤着自己。 “常公公。”褚时烨声音有点恍惚,“我,有点想她...” 第106章 花都是游小浮种的 听到太子殿下这久违的心声,常公公一声叹息。 大概只有他知道,太子的路有多艰难,每一步都要思量再思量,他的喜恶从来都由不得他。 能让太子说出这句话,那个游小浮……常公公忽然觉得,她现在死了也好。 褚时烨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硬生生地将自己从刚刚的情绪中剥离,又是一个得体的、万事从容的太子。 他重新将所有情感压制,起身准备离开小屋。 常公公却在此时问他,是否将这间小屋封锁。 褚时烨顿了下,最后还是道:“不用,让人看着吧。” 常公公心里叹气:“是。” 褚时烨走出小屋,迎着夕阳,有些刺眼地眯起眼睛。 等他睁开眼,他就愣住了,他看到了个和印象里很不一样的花园。 之前的这个花园,很荒,虽然也有些花草,但都是自然生长。 后面游小浮来收拾了一通,好像种了不少花草下去,但要么还没长出来,要么就还只是绿芽,乍一看过去,花园……其实也不能算花园,大部分都是光秃秃的一片,有的,也只是原本就在的那些“野花”。 之前,来去匆匆,可能也是天天见,没太注意到变化。 出事后,褚时烨也有好几天没到过这片花园了,逃避也好,觉得这里没用了也好,就是下意识地回避了这里。 直到这会,他才发现了,这里已经不是最初印象里的模样了。 游小浮种下的很多花花草草都长起来了,有群栽的,一片一片的小花圃,有专色的,有多色混杂的,单单这就是片美景。 这还只是些相对普通的花,走近了褚时烨才发现这些小花都可做药。 如果按这个世界的药材来分等级的话,之前那位陈独子给大家的药材和药,就是最低等的。药店里寻常能买得到的,算二三级,再好点的,比较难寻的,比较贵的,类似红果那般,算四五级。然后就是类珍稀,就是比珍稀可能要略低一点的。 百年人参大概就在类珍稀和珍稀交界这块,主要看人参品级。 再往上,就是珍稀药材,像赤心海棠,冰莲莲子,障仙草姑且也算吧,还有超级珍稀的,目前就是传说中了。 现在小药堂里的药,规格都在二三级,免费的低级和少量的四五级,类珍稀的目前都没有。 这一片片的小花圃,大概可分为三级,算不上多高,可也不易了,药店里都能卖不少价格,更何况这一株株的都长得极好。 药材不易种,这里,三级药材却被游小浮当花种了一大片。 这还只是开始。 小花园分了区块,还有些是专门放“独苗”,比如弄了个四方小土地,还仔细地用小篱笆圈起来,大小不一,有的就半平或一平,大点的两平左右,但因为规划好,看着倒也错落有致。 这些小土地里分别种着单棵或双棵的苗苗,有的长得好的,虽然看着不大,却已经在结花苞了。 另外还有些定制的盆栽,交错地放在其中。 褚时烨是懂些药材的,他认出其中有四五级的药材,有类珍稀的药材,甚至有一株珍稀药材! 虽然那株珍稀药材现在还只是苗苗,但那苗太特殊了,它是淡蓝色的叶子! 复颜苏,一种据说能将多年老疤祛除,让肌肤重新焕发容光,还女子容颜的神奇草药! 它的叶子就是淡蓝色的! “惊红!” 褚时烨有些失礼节的大声喊人。 惊红本就在边上,一听太子叫她,忙赶到太子跟旁,因太子神色不对,她跪下请罪:“殿下恕罪。” “孤问你,”褚时烨紧盯着惊红,不容许惊红对他撒一点谎,“这个花园,除了游小浮,还有谁来打理过?太子妃来过吗?” 惊红:“回殿下,这个花园里里外外只有姑娘打理,太子妃就来过一次,就是那天晚上来的,您也见过。” “就游小浮自己一个人?” “是的殿下,就姑娘自己,她病重起不来时,才会让宫女按照她的吩咐来浇浇水,她就喜欢待在花园里,哪怕身体不适,她也会坐在那些花苗中,随手拔两根草,对花自语,她都会觉得自在,甚至多待会,她的精神反而能更好,奴婢便没有阻止过她。” 褚时烨越听,神情越是绷紧,他似明白了什么,却又无法接受这种结果。 他忽的看到那个后来建的花房。 花房刚建成的时候,他还在那个花房里“惩罚”过游小浮,不过后来也没进去过了。 他迈步朝那花房疾步而去。 “殿下,那花房进不得!”惊红追上去,跪在褚时烨跟前来阻止褚时烨的脚步。 “为何进不得?” 惊红忙道:“曾经姑娘倒是请人进去过,但没待多久,就会觉得不适地退出来,起先只是晕眩,后来再进去的,上吐下泻,甚至口吐白沫,姑娘喂他们吃了什么,他们才好起来。打那之后,姑娘便不让人进去了,每天只她一人进去照料里头的花草。” 听到这些话,褚时烨猜到了某种可能。 游小浮最初想弄这个花房,是听到汪御医说了障仙草,后来他带她去见了母后,她自己说了可以种。 难不成…… 褚时烨:“常公公,去,把汪御医找来!要快!” —— 游小浮打量着法华寺方丈给她的那个香囊。 冒出来的绿芽都开出小小花来了,每朵大概指甲大小,开得满满的,把香囊都包裹起来了。 她暂时还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尘年也不知,但她恢复力好像更好了,跟这些花有关? 她想把这个香囊放到她的空间香囊里,却发现,她的空间香囊不见了! 问尘年,尘年也只说,在她身上只找到这个长满花的香囊,不见其他香囊。 完球子,她不会倒霉到,连空间香囊都丢了吧? 那她藏在空间香囊里的那些宝贝花草呢,也全丢了? 游小浮着急之下,心里默念着藏着空间香囊里的药草,下一秒,一株药草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啥、啥情况? 好在,上辈子那么多小说不是白看的,游小浮镇定下来,她刚感觉到药草出现的当会,胸口有个地方好像有点发热。 第107章 舍弃错了人 游小浮赶紧检查起自己的胸口,然后在自己的伤口边边,贴合心脏的位置,看到了一个以前没有的“胎记”。 “胎记”红红的,也就指甲盖大小,不注意的还以为是伤口连带的,形状呢,有点像个小福袋。 游小浮将手指按在那“小福袋”上,就能“看到”一个空间,里头就装着她那些花草药植。 空间香囊这是跟她融合在了一起,成了“胎记小福袋”了? 这么高级呢,还会自己升级? 对了,她好像将香囊放在怀里,刀子刺过来的时候,不会正好刺到香囊上吧? 也不是不可能。 不管是什么,总之是好事,这样就不用怕空间香囊丢了。 总算有件值得开心的好事了。 刚想着,尘年回来了,他几乎是悄无声息地进了山洞,游小浮惊了下,随即又让自己放松下来。 还好,她刚就把那株药材又放回去了。 尘年有点疑惑地看她:“你在做什么?” “没做什……咳,就是看看伤口怎么样了。”游小浮淡定地将草药重新敷上伤口,白布绑好,衣服也拉好,“还、挺好的。” 尘年走过来,一手拿了个瓶子,一手拿了根针,递给了游小浮:“我来,还是你自己来。” 游小浮:“做什么?” 尘年:“拿你的血,试试都有什么用。” 游小浮:“……”说得可真直白。 但这是说好的条件,且她现在没别的依仗,不乖乖听话等着被强制执行吗? 她问:“要哪里的血?” 尘年:“指尖血。” 游小浮直接将手递给他:“你来吧,我怕疼。” 尘年毫不客气地将将那针扎在她指尖,挤了好几滴血到瓶子里,再将瓶子封好。 他随后又将一颗药丸递给游小浮。 “这又是什么?” “可活跃你的血液,到时候再取你之前的血做对比,看是否不同。” 游小浮:“……” 她勉强扯了下嘴角:“还挺专业。” 她接过药丸,准备吞下时,尘年淡淡地提醒她:“服下后,周身会产生剧痛,完后会十分疲惫,但休息两日便可,无大碍,但可能会影响伤口,这也方便让我查看,这种情况下,伤口的恢复程度。” 游小浮:“……” 她吸了一口长气,她没有拒绝,只是跟他确认一件事:“你真的会帮我当上太子侧妃?” “你说的计划,我能做到,没问题。” 得到确认,游小浮就不再犹豫地将药丸吞下。 至此,尘年都升起了些许好奇:“你为何执着于当太子侧妃?” 这几日相处,他确认了这个女人,是真的怕苦又怕疼,不明白她为何能为这事,愿意忍耐。 “没办法,太子妃现在动不了,只能弄个侧妃当当。”游小浮答非所问的。 她正挪动着身子,试着给自己找个舒服点的姿势,想着一会那药发作,自己能相对舒服点。 那什么太子侧妃,只是第一步。 她得让自己变得很有价值,很重要,重要到,所有人都承受不起丢弃她的后果! 只有这样,她才能好好地活着,漂亮地活着! 刚想着,身子就抽了一下,过了两秒又抽了一下。 当时还没有什么感觉,随之是麻麻的疼,也还能忍受,可疼痛逐渐递增,慢慢地就到了她无法忍受的疼,不管她摆着什么姿势,都减缓不了痛感。 而疼痛,还再增强! 痛得狠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伤口好像“裂开”了,有血渗了出来,且还流了不少。 在旁边等着的尘年,扒开了她的衣服—— 他现在哪还有什么男女之防啊,游小浮现在在他眼里,和一样神奇的草药有什么区别,这衣服说掀就掀。 游小浮想呸他一声不要脸,但实在痛得没力气。 再后来,她一度痛得迷糊,又因为剧痛清醒。 痛清醒时,她睁开眼,看到尘年在她身侧,研究着她的伤口情况。 他还很有讲究地,套了一双白色的不知道什么皮弄成的手套。 那一刻,她真的有了自己躺在某间实验室里,被穿着“白大褂”的人研究的,实验生物小白鼠的感觉。 疼痛让她几次想死又几次撑过来,浑身上下仿佛有无数的针再不停地扎她,她一度怨恨起这个世界,怨恨起包括自己的所有人。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受这些折磨,为什么她想活下去那么艰难,为什么这个世界不能毁灭! 几乎要被心魔攻克的时候,她咬了口舌尖,让自己稍稍清醒,然后稳住心智,她开口了,声音是颤抖的:“师、师父...你要不、教、教我点、什么、吧……” 尘年抬眸,看了她一眼。 “既然是、是我师父,该、传授、我点、什么吧?” 尘年嘴唇轻启:“现在?” “嗯...嗯...”注意力集中在教学上,努力去记什么要点,或许能转移部分疼痛? 也免于自己陷入极端的负面里面。 她也怕自己挺不过去,临死前不学点啥,感觉都白认这个师父了。 尘年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想了想,说:“那我跟你讲讲,你这伤口的情况,像这样的伤,一般都该怎么处理,用什么药。” 游小浮:“……” 也行吧。 然后她就好好地了解了一番伤口和伤口的构造啊、创面啊等等等等,甚至还包括针灸扎哪里可以止血,扎哪里会止不住血。 还挺丰富的。 游小浮有的记住了,有的没记住,甚至都没听明白,想着等后面再问问……然后她就又晕死过去了。 —— 汪御医全身包裹着从花房里出来,出来后才将一身“装备”慢慢卸掉。 他面上又惊喜又凝重又肯定地对太子道:“殿下,里面确实种出了障仙草,不仅长得好,估摸着按照原来的生长趋势,再过一个月,说不定都能长出草芯。就算没有草芯,当前的叶子再过半个月左右,也能先采一些给皇后娘娘服用,延缓她的毒性。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微臣今日看,这障仙草似乎有了颓靡的迹象,微臣就怕半个月后不仅采不到叶子,这障仙草还可能枯萎死掉。务必让种出障仙草的人回来继续照料这障仙草,估计只有这人,才能把障仙草救回来。” 褚时烨:“……” 种障仙草的是游小浮,可游小浮现在是生是死,谁也不知道,包括他。 他攥紧了拳头,心头一阵震荡。 为了他心里的大业,他可以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也什么都可舍弃。 哪怕对游小浮产生了不该有多情愫,他也能狠绝断绝,他清楚自己该做的事和该走的路,他甚至不给自己后悔的时间。 但老天就像是想要笑话他一样,他的舍弃,本身就是个笑话! 第108章 洗干净了好用 让游小浮死去活来的“实验”总算暂时结束,她整个人虚脱地瘫着,汗水打湿了头发粘在脸上,衣裳也湿冷冷的,让她打起了冷颤,怎么都不舒服。 她这会什么都不想,就想有个暖和的地方,能洗个舒服的热水澡。 当然,就是想想而已,她还是在阴冷的山洞里,伤口因为那药的原因,正在吨吨流着血,身体的虚脱感,让她觉得一只脚又被鬼门关的门给卡住了。 尘年取了他想要的血液,给她重新处理了伤口,再给她灌了瓶药进去。 游小浮不知道那是什么药,怕苦的她这会甚至都品不出药味来,整个嘴都因为刚刚的剧痛而麻木,她更生不出一丝力气来反抗,跟烂泥一样随他摆弄。 她用跟破锣没什么两样的嗓子,忍着疼挤出话来:“师父...我想...洗个头发....” “还想...洗个澡....” 她其实就是说出她的心声,因为实在难受得紧,这地方,她这身体,外在内在的条件都不允许她洗头洗澡的。 就是想说出来为难为难尘年,让自己高兴一下。 谁知,尘年沉吟着打量她几秒后,竟道:“洗澡洗不得,倒是可以擦一擦。” 游小浮:“……” 啥? 尘年出了山洞,过了一会,又回来了,手里端着个不知道怎么捣鼓出来的石盆,里头装了些水。 布是衣服上私下来的,他还知道烧点热水添上,然后那块“抹布”过了水,开始给游小浮擦洗起来。 一开始擦脸擦脖子还好,可尘年跟大人照顾小孩一样开始往下擦洗时,游小浮苍白的脸上愣是出现了一抹红:“不、不用了,擦擦脸就行!” “不行。”尘年一口拒绝,特别像专利独行的家长,“得擦干净。” 游小浮:“……我自己来吧。” “你动得了?” “……”她动不了。 她盯着山洞的洞顶,试图催眠自己,现在的她是一只猫一只狗一只兔子,甚至是一样物件,尘年爱怎么洗就怎么洗,跟她无关,跟她无关,跟她无关…… “你的身体比例,确实是极好。”尘年十分“客观”地评价,“皮肤状态也佳……” “师父。”游小浮“嘠”着嗓音阻止他往下说,“我现在不想听到你说话。” “你们女人不是喜欢听赞美身材、皮肤、容貌等的话?” “闭嘴,可以吗,师父!” 对于这点要求,尘年还是能够给与的。 游小浮摒弃了羞愤的情绪,生死都来回迈了几次,这又有什么是不能迈过去的呢,更何况,身子擦洗后,她自个也会比较舒服。 身上的衣服被扒了,尘年给游小浮重新套了一件外出带回来的长袍。 做完这些,他转而处理起他的伤口,给自己的伤处换药。 因为再次穿上衣服而松懈下来的游小浮,这才想起他也是个伤患,但这丫的全程跟个没事人似的。 游小浮也没多余的精力去关心这位刚她擦洗全身,特别“友爱”的师父了,身子舒爽了几分,浓浓的疲惫倦意就涌上来,沉重的眼皮几乎撑不住了。 她得睡会。 但就在她意识即将陷入沉睡时,她一个激灵又醒了过来。 因为换好药的尘年躺在了她身旁,并将她搂抱到他的怀里。 “师、师父???” 尘年则理所当然地道:“我需要尽快恢复伤势。且,这也是实验之一。” 他需要多点实例,来验证她“治疗”别人的效果。 游小浮:“……” 怪不得要把她全身都擦干净,感情是想抱着她,又怕她脏啊! 她连被全身擦洗都反抗不了,更何况是被当成抱枕抱着睡。 心里忿忿时,她不免想到,尘年就真的没有作为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的欲望吗? 她悄悄地,暗暗地使了劲地将膝盖往前顶了顶。 两人贴得那么近,倒不需要她废多大劲,她的膝盖就碰到了某个东西,且是长大形态的! 游小浮先是一惊,随后镇定下来,在心里哼哼:还以为他真是机器人呢,这不也会“起立”的嘛。 还没等她嘲笑,他抱着她的手臂拢了拢,然后听到他很认真地询问:“你很想?” 游小浮:“??” 尘年略有点为难:“你的身体不适合,不过你要真的很想,看在你配合我取血的份上,我可以满足你。” 游小浮:“……” 她终于反应过来他说的意思,“嘎”得很大声:“不用,不必,我没有想!” 她随即反应过来:“不是,反了吧,不是你想的吗,师、父!” 她把“师父”二字咬得很重。 然后故意地,将膝盖再往前顶了一下。 尘年声音闷下来,却依旧够镇定,气息都不变:“我说过,你长得好,身形也好,我看了心动,也有反应,有何不对?” “哈?”游小浮发现自己的脑子有点跟不上他的,“有、有那感觉,你也都这样了,那不就是你想做?” 他似比她更不解:“这与做不做,又有何关系?” 游小浮好一会才有点明白他的意思。 他就好像在说,一道美食摆在面前,色香味俱全,想吃,不代表要吃。他想吃,他可以吃,他可以不吃,对他来说,想,和行动,是完全两码子事,他可以将两者完全分离。 他可以身体有感觉有欲望,但另一方面,他又可以将自己剥离开这种欲望……就,很难理解。 同时,游小浮也觉得自己跟他在这讨论这个问题,很没有意义,浪费她睡觉的时间! 她干脆闭上眼睛。 他声音又响在她头顶上:“不做?” 其实他还是想做的吧? “不!”游小浮坚定的拒绝。 “嗯。” 游小浮:“……” —— 游小浮真的太累了,她半昏迷地睡得很沉,是硬生生被尘年弄醒的。 睁开沉得不行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看到尘年在布置这个山洞,掩盖着某些痕迹跟线索,又添了些假的痕迹。 她几乎没声地问:“做、什么?” “我们得撤离这里。”尘年耳力好,听到了她的气音,并回答了她的疑问,“那位凌大将军应该很快就会找到这来,我们得撤了。” 忽的,他一顿,转过身来看着游小浮:“或者,你想留在这等他来找你?” 第109章 她真的死了? 听到凌修宴可能会找到这来,游小浮愣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怎么是他...找过来?” “他一直在找你。”尘年将他上次在镇上遇到凌修宴的事,跟游小浮简单地转述一遍,“……他找到这来是迟早的,如果他有心要找的话。” 游小浮沉默下来。 关于凌修宴寻她的事,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情绪。 太子舍弃她,凌修宴也没比太子好到哪去,就算他真心担心她,知道了她的事来找她,可知道她还活着并把她带回去,又能如何? 他就会放弃原先安排给她的那个计划吗?到时候,她仍是必须被舍弃的棋子,在他们眼里,不过是现在死,和晚一点再死的区别罢了。 尘年又问她一遍:“你可要在这等他来寻你?” 游小浮反问:“我可以留下来?” “自然。我需要的时候,自会去找你。”尘年想到什么,又道,“你留下的话,倒是更稳妥些,对你更好。” 起码凌修宴把她带回去,她能够在好的环境和条件下养伤,还可以少受点尘年对她“实验”的摧残。 游小浮却自嘲地哼笑一声,随即正色地对尘年道:“可是,我那太子侧妃的‘梦想’,还得靠您来实现呢,师父。” “师父,您不会是想反悔,不帮我了吧?” 尘年再没说一句废话,他处理好山洞,带上该带的能带的,再把最后一件“重要物品”——游小浮抱起来,离开他们待了好些天的山洞。 —— 几乎是交错而过的,凌修宴在尘年带游小浮走后,大概半日的时间,找到了山洞。 但山洞已经人去洞空。 凌修宴在山洞里搜罗一通,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但山洞里残留着独属于游小浮的香味,足以证明,不久前,游小浮一定在这。 且她一定还活着! 这么想着,他就在山洞里找到了一件破碎的衣服,上头是已经凝固干涸许久的血迹,足足沾染了半件多的衣服,可见当时衣服的主人流了多少血。 单这血量,正常人就很难存活下来。 而从这干掉的血迹来判断,这起码是好几天前的事,衣服上属于游小浮的香味却颇浓,可能是太多血沾在这上面的缘故,一时半会的消不掉。 腥味较少,香味却很浓,说不定洞里的香味,和当时遇到尘年时,他身上的味道,也是因为这件衣裳的缘故,而不是因为她还活着? 这个判断让凌修宴不愿接受,他又继续找寻,通过山洞里的线索,他又到山洞周围搜寻,最后在附近发现一堆土包,土包上的泥土一看就是最近翻动过,土包是新的,疑是下面埋了人。 挖土包的时候,刚毅的凌修宴手都有些抖。 最后,他挖了很深,但什么都没挖到,不过有埋过人的痕迹,且还挖到了游小浮的“名牌”,那是小药堂的医保名牌,她自个自然是也办了一个。 游小浮确实被埋在这里过,不知为何又被转移走了。 她真的,已经,死了? 他跪坐在土坑里,手里握着游小浮的名牌,久久都没动过…… 自称是太子的人也在这时找了过来,他们自然也发现了凌修宴发现的,最后在土坑这边相遇。 两边都没开口,疑是太子的人第一时间戒备起来,一边包围凌修宴。 凌修宴微微偏头,眼睛斜向他们,布着血丝的眼睛里,逐渐被杀意浸透。 雨,不知何时落下,噼里啪啦地落在叶上、泥地里…… 凌修宴忽的动了,他从土坑里一跃而起,拔出重剑朝着来人劈了下去—— 他似已失去了理智,就想要这群人给游小浮陪葬! —— 尘年把游小浮带到了一个村落里,安置在一家农家小院里。 这户院子平时没什么人住,围着的篱笆东倒西歪,院子更是光秃秃的,没有种菜也没有养鸡鸭,看得游小浮心里痒痒地想种花。 但种不了。 身体不行,也不是她的地盘。 倒是有机会,去这附近真正的田地看看,挖点土到空间里,回头她也研究研究,不同的土地,种花的不同。 再说回这地方,村子就是个小村子,不会特别的贫穷,但也不怎么富有,家家户户基本都是种地的,就是很朴实,泯然众人矣的一个小村子。 尘年将她包裹得严实,脸都不露的,然后背进这个村子的。 他换了个农家子的装束,整体的气质也像个种田的,且村子里的人见到他,不仅认识他,还跟他亲切地打招呼。 在山洞期间,跟机器人没什么差别的尘年,居然憨厚的回应了他们。 游小浮曾听说,真正厉害的杀手,是能混在人群中,让自己成为他们的一员,无法区分不同。 而且,他们每个对外的身份,都是“真实”的! 村子里的人叫尘年“阿年”,阿年在这村子里好像很多年了,是个打小就没有父母,吃百家饭长大的,稍微大点就出村子到别处讨生活了。 过个几年回来,在村子里安了个小院算是让自己有个可以归的家,跟村子里的叔叔伯伯婶婶重新熟稔起来。 但他每次都不会在家待很久,因为他在别处接了个长工的活,一年到头就只能回个一两次。 游小浮听他简单地跟她描述了“阿年”的身世,就猜测尘年根本不是阿年,那个外出的无父无母的孤儿,怕是早就没了,被尘年顶替了身份罢了,但顶替多年,他现在就是阿年。 那个小院子也很有玄机。 地面上就是普普通通的农家院,对,上面,院子底下还有一层,里头瓶瓶罐罐无数,还有各种各样的武器、和暗器。 还有间奇怪的房间,放着各种奇怪的道具,不过游小浮很快就明白,这是尘年做研究的地方。 比如制毒,包括制作毒药、解药等,也会研究一些药草组合、排列,可应对的病症等等。 大概不常回来这里,倒没养什么“研究生物”,比如小白鼠等。 这些,尘年一来就带游小浮“参观”了下,毫不掩饰。 游小浮有点害怕,就这么将这些展露给她看,不会灭口吧? 第110章 你没资格寻她 游小浮怀疑尘年,直接带她看了他的秘密场所,是不是想灭她口,这个怀疑着实是她的思想低劣了。 人家尘年想法很简单,他既然收了游小浮做徒弟,那该尽的责任就得做到,把自己的本事教给游小浮。 目前包括医术和药理,如果游小浮有天赋的话,他也不介意把自己当杀手的经验也传授给她,虽然拿她做实验,可他若从中有所发现,也会告知她。 可谓是非常称职的师父了,称职得游小浮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是不是还得谢谢他的“分享”? 游小浮是以阿年媳妇,跟阿年一块回了这个村子的。 对外的说法就是,阿年做长工时遇到的,在主家的安排下结的婚,但后来病重了,阿年就想带回老家养养。 这样,就算以后游小浮没再跟着尘年回这个村子,也可以说,最后还是病死了。 且,因为病得太重,没什么人来打搅她,除了偶尔有比较疼阿年的叔伯婶母带些母鸡、鸡蛋,或者自己采的药材送来给阿年,让阿年弄给媳妇吃。 或许是尊重,或许也是怕过了病气,再好奇也没想去看阿年媳妇的模样。 这让游小浮松了口气,因为当前,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去应对这些“村民亲戚”。 不管怎么说,这个院子可比山洞那环境好太多了。 —— 褚时烨走进太子妃的寝殿。 太子妃正在专心地保养着她的双手。 这段时间天天被迫种花,她感觉自己的手都糙得不成样子了,可不得好好养回来,指甲都得重新留。 她专心得都没发现太子来了,直到一只熟悉的手接过了修理指甲的锉刀,并在她面前坐下。 “太子哥哥?”沈芊芊轻叫了一声,随即赶忙起身想要行礼,似乎这段时间受到了教训,不管在太子殿下面前放肆了。 褚时烨却拉住她的手,没让她起来,反而让她继续坐着,还一副要帮她修理指甲的温柔模样。 他拿锉刀的姿势看起来像是会用的,轻柔地在她的指甲边缘划过。 沈芊芊见状,便举着手让他帮自己,同时一脸的委屈:“太子哥哥...” 虽没说什么,但明显是在控诉他这段时间对她,完全像变了一个人的行为。 褚时烨轻轻吹了吹她的手:“这段时间一直让你种障仙草,累吗?” “累!”沈芊芊嘴巴一扁,可怜委屈,向来是她拿手的,“太子哥哥现在都不疼芊芊了。” 褚时烨没有就这个问题安慰她,他浅笑一下:“孤倒觉得芊芊还不够累,这不,还有精力打着孤的名号,让东宫的人去搜寻法华山。” 法华山,顾名思义,就是法华寺所在的那座山,那山很大,法华寺只在山的一边,靠近京城的那一边罢了。 刺客当时逃跑的方向是法华山深处,沈芊芊的行为,自然是妄想找到刺客的踪迹,从而看看能不能找到游小浮。 沈芊芊一听这话,立马就知道褚时烨不是来跟她“和好”的,反而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赶紧想收回手,但褚时烨直接攥住她的手指,攥得她生疼,还抽不回来。 “太子哥哥...”沈芊芊委屈地眼角泛着泪光,“你为什么要这么对芊芊,你以前明明对我那么好,你变了,太子哥哥,你变了……” 很多人会被她这模样所蒙蔽,或许还会自省,哪里会意识到她的答非所问。 褚时烨淡淡地看着她,许久看久了游小浮的“装模作样”,现在看游小浮的学习对象,正版的“装模作样”,他反倒觉得,游·盗版的更有趣些。 他也不急,沈芊芊不说,他不逼着问,反而继续拿着锉刀给她修手。 对,就是修手,美其名曰,她的手确实有点糙了,他得给她修出以前的“圆润”来。 可那时候的锉刀,搓在娇嫩的皮肤上,是很疼的,特别是褚时烨看似温柔,手劲却不小。 “芊芊啊,”他还语重心长地跟她说着话,“到底是我们放弃的她,又有何资格去寻她。” 沈芊芊手指发疼,试图抽回手,听到这话,她立马反驳:“为什么不寻?她若死了,就得把她的尸骨带回来,她若没死……”她的眼睛发亮,“那就更该把她带回来!” 下一刻,她就痛叫出来,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无名指的侧面,被生生地搓出血来。 她还听到褚时烨慢悠悠地说着:“她若死了,便应给她,她生前最想要的自由,而不是带回来,继续把她禁锢在这她最讨厌的地方。” “她若还活着,也当给她一个,她自己选择的机会了。” 褚时烨眼眸里还是泄露了些落寞,可与之相反的是他手上的动作,一下一下地,沈芊芊的手指很快就血肉模糊。 “不要、停下……太子哥哥……殿下!”沈芊芊开始奋力挣扎,想要挣开褚时烨,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可她刚抬起屁股要起身,就被两个太监压着肩膀,硬是压着坐回来。 沈芊芊没法动弹,只能任由着褚时烨给她修手,这是对她擅作主张的惩罚,也是警告,她越界了。 褚时烨一直都知道沈芊芊逐渐在东宫安插自己手脚的事,他没怎么管,可她这次做的事,触犯到他的底线了。 沈芊芊受不住疼痛,撤去了伪装,发疯地朝褚时烨喊着:“放弃她的人是你,不是我!你又何时好心过,现在装什么!” 褚时烨就不是大度的人,现在竟然说,若小浮活着,就让她自己选择——呸,怎么可能! 少在她这装什么大义! 褚时烨神色不变,他取来了一瓶护手的瓶子,里头是某种药水,原是沈芊芊最后涂抹手用的。 褚时烨也是用来给她抹手,可她现在手被他磨伤,这药水倒下去时,沈芊芊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褚时烨的声音,夹杂在她的叫声中,依旧清晰:“不只是我放弃她,芊芊,当日,那一刻,你为什么要冲过来?” 他似乎在笑,又似乎藏着森然的怒意:“当时第一个袭击孤的假沙弥是谁派来的?” 第111章 准备回去 沈芊芊面部颤动,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被点破了秘密。 她最后在疼痛中艰难地开口:“我从未想过伤害你,太子哥哥。” 她只是想,她要是能为太子挡一次伤害,或许就能让太子像以前那般重视她。 她只是想巩固自己太子妃的位置! 她没想到当时竟然还有第二个刺客,扰乱了她的计划。 “太子哥哥...”她流着眼泪,眼里既癫狂又可怜,还带着求饶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能像以前那般疼我,太子哥哥,我错了……” 褚时烨静静地看着她,不知道有没有信了她的话,但他放下了那瓶药水——药水已经倒空了。 他接过常公公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再将帕子随意地盖在沈芊芊的手上:“芊芊还是像小时候那般任性。” 他如兄长般教育两句:“以后还是谨慎些,别总做些,让人担心的事。就像这药水,孤看着不怎么样,还是别用了。” 沈芊芊垂着眸,死死地咬住下唇,浑身微微颤抖,应该是疼的。 褚时烨起身:“看芊芊似是累了,应也无心再做他事,孤便先走了,芊芊好好休息。” “太子哥哥,”沈芊芊无事的手托着受伤的手的手腕,因为疼痛声音发颤,“你现在正是需要她的时候,你当真不想把她找回来?如果,她还没死的话?” 褚时烨眼里出现一丝很难压抑的不耐,他侧头,看向沈芊芊:“你可曾想过,你这般冒然找去,万一她真的还活着,你是想把多少人一块带过去?你是打算让她再死几次?” “忘了告诉你,你这次以孤的名义派出去的人,正好遇上了你的凌哥哥,你猜怎么着?” 沈芊芊闻言,都顾不上手疼,有点坐不住地抬了抬身子:“怎、怎么样?” 不知道她问的是那些派去的人,还是凌修宴,亦或者是这两方人碰撞的下场。 太子与凌修宴是仇敌,满朝文武谁不知晓,不管是东宫的人伤了凌修宴,还是凌修宴动手斩杀,都会被早就盯着他们的人抓住不放,再大做文章。 可见沈芊芊的行为有多蠢。 褚时烨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把“蠢货”骂出口,他没打算把结果跟太子妃说,只道:“歇着吧,太子妃,你好好歇着,对谁都好。” —— 游小浮贡献了那株碧海蓝天,对治疗外伤内伤有奇效,传说中的白骨生肉。 是游小浮最大的成果与收藏了,以她当时的能力,也只种出一棵,且只收获了一朵花,花还不是完全形态的,但也够尘年研究的了。 一来,这是她当初求他救自己时允诺的,二来,尘年好好研究这株碧海蓝天,能稍稍放宽些对她的实验,起码,别再影响大伤的恢复。 皇后的期限快到了,她必须尽快恢复,好回京城去。 三来,碧海蓝天虽是半成品,但还是很有效用的,加上她的血,大大地提升了她和尘年的伤势恢复。 这就是第四点了,如此一来,尘年就不用通过抱着她睡来恢复伤势了。 虽然伤口恢复太快,给她带来另一种折磨,这个就暂且不提了。 她在这个农家小院里,倒也过了几天相对平和的生活,她只需定时地提供一点血给尘年,再配合他做点“小实验”,虽然还是难忍,却也渐渐地习惯下来。 然后就是养大伤,最大的事,就是跟尘年学习。 村里的人只会找尘年,不会找她,她连外面的事都不用理会。 就这样,差不多过了快一个月,游小浮开始准备回去了。 这天,整张脸都缠着纱带的游小浮,正在学着做药,尘年从外头回来了。 “行了。”他见到游小浮后,就说了这两个字。 游小浮一听就明白了,她点点头,手轻轻地碰了下脸:“我这纱带可以解了吗?” “今天就能解。” “那我们,明日就能过去?” 得到肯定答案后,游小浮继续完成手头的最后一步工序,然后把药装进准备好的瓶子里,再挪步到边上坐下。 尘年先给她检查伤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被刀穿过的地方,已经形成了一个疤痕,狰狞可怖。 可对尘年来说,这道疤很好看,因为它恢复得很好,像这么大的伤,有的进行缝合了,恢复成疤痕了都会再次出现溃烂、感染等情况。 尘年刚要把她衣服拉好时,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他又低下了头。 一番观察后,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三个多月了,游小浮的肚子终于有了变化。 哪怕变化不大,尘年也能敏锐地观察到,小腹变硬了许多,也有些微鼓起。 万事不惊,甚至能把本能欲望当成“某个事件”来看待的尘年,此时竟有些愣怔,随后他直接蹲在了游小浮跟前,盯着她的肚子看。 大抵是一种对新生命的敬畏? 游小浮发觉他的不对,也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随后将手掌贴上肚子,她也有些感慨:“没想到,他竟然能好好地长到现在。” 到了这会,她已经没了拿掉孩子的想法,他都如此顽强地想要活下去,想要能出来看看这个世界,同样为了一个目标努力活下去的自己,怎么忍心剥夺自己孩子的希望。 她手指轻轻点了点肚子,嘴角扬起。 放心吧宝宝,很快,就带你回去见你那渣渣爹。 —— 姜河姜大人,任少府监,他匆匆地前往女儿的房间看望女儿。 姜大人只有这么个女儿,但生来就体弱多病,他一直小心养着,养到如今年十六了,正是好颜色的时候,前些天突然病倒,请来的大夫都说她熬不过今年的寒冬。 和别的想要儿子的不同,姜大人是真的疼爱自己的女儿,他就盼着女儿能健健康康地长大,将来找个好人家,平平稳稳地过一生足矣。 可老天爷,竟让她才十六就…… 今儿刚回家,他连官服都没换下,就急着去看女儿的情况。 刚进女儿的闺房,却发现,有个陌生男人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正在给女儿把脉。 男人身旁还站了个女子,蒙着面纱,看不清模样。 第112章 再相见 “你们是……夫人请来的大夫?” 看着这陌生男人和蒙面女子,姜大人不解地询问。 随后又看了看房间,觉得奇怪得紧。 下人都去哪了?夫人怎么也不在? 既请了大夫给女儿瞧病,夫人定会在旁守着才对。 “抱歉啊姜大人。”蒙面女子两手在腰边,给姜大人行了个屈膝礼,“不请自然,还望,见谅。” 姜大人意识到了不对,他立马紧张地看向床铺,他的宝贝女儿静静地躺在床上,不知死了活的。 他想冲过去查看,又怕这突来的歹人会对女儿不利! “你们想干什么?” “自然是,来为你女儿治病的。”蒙面女子看向床边的男子,“我师父医术高明,你女儿的病,能治。” 姜大人一听,先喜后忧:“你们说真的?” “自然,姜大人别怕,我们是有所图而来,若不能治好您女儿,又岂敢向您索取报酬呢。” —— 一名东宫宫女装扮的女子,独自走在东宫的某条小路上。 再往前一段,转两个弯,就能到游小浮的花园。 游小浮的花园本就在东宫比较偏的地方,后又被太子严禁,除非得到允许,否则不准到那个花园附近,更别说进花园了。 所以这条小路平时就更没什么人来往,更别说此时天色已暗,各个宫的人都不允许随意走动。 小宫女正低头赶路,好巧不巧的,迎面就撞上了太子,他似乎是从花园那边过来的。 小宫女已经来不及躲了,她就近到路边跪下,趴伏在地上,等着太子一行人过去。 但,命运的齿轮转啊转的,总会不经意的时候,转到了最初的时候。 小宫女终究没忍住,偷偷抬头看向那高高在上的太子。 他们已经分别了近一个月,他们有过最亲密的时候,还有着一个相连着彼此的孩子,分别前,他还答应带她去吃全鱼宴。 但他们也有着最远的距离,不止是身份地位,不止是做着最亲密的事,却存在利用,不止是他将她推给了刺客…… 还有此时,本应该走过去的太子,忽的停了下来,并朝她看了过来。 亦如,新婚夜的第二天,卑微的陪嫁女,偷偷看了眼太子,却被太子发现了。 四目相对时,当时,他是厌恶。 此时,他是疑虑。 “你是哪宫的宫女,为何在此?” 小宫女因为偷看被抓包,慌张地低下头,此时听到太子问话,更是紧张得结巴,声音有点粗哑:“奴、奴婢是XX宫的,奉管事的命出来办事,正准备回去,奴婢一时偷懒,想着走这条路会快些……” 她说的都对得上,从这条小路穿过,确实能到她说的地方。 可褚时烨总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的感觉,他道:“抬起头来。” 小宫女抬起下巴,但她不敢再偷看,所以垂着眼眸。 是一张平凡的没什么特色的脸,不丑但也没什么记忆点,可能因为太紧张了,面皮看着略微僵硬不太自然。 褚时烨揉了揉眉心,他大概最近真的太疲倦了,他摆了摆手,算是放过了这个宫女,随后便继续往前走了。 小宫女等太子一行人都走了,才缓缓地吐出口气。 她刚都做好太子罚她的准备了,毕竟看着温雅仁善,实则内心阴暗变态的太子,刚刚就应该轻描淡写地,让人打断她的腿之类的,省得再有人无视东宫的规矩。 可她竟然只是被问了两句,就被轻轻放过了? 褚时烨转性了? 小宫女也懒得去探究这个了,她再次抬起头时,那些紧张、惶恐都已经消失不见,只有面容仍旧带着些许僵硬。 她起身,并没有如她所说的往XX宫的方向转去,而是径自的,继续朝着小花园去。 褚时烨再次停下了脚步。 常公公不解地躬身候在一旁:“殿下?” 褚时烨捂了捂胸口,他感觉胸口堵得慌,似是失去什么,却又不知道是什么的那种不安。 —— 小宫女这次顺利地来到游小浮的花园。 但她稍微靠近,立马就被守卫挡了下来。 守卫看她的眼神并不友善:“这里不允许靠近。” 这是东宫都知道的,这宫女是何企图? 宫女并不畏惧,还拿出了一个令牌:“我是奉命到这边来,帮忙打理花田的。” 守卫看到令牌,立马给宫女跪下,随后就让开路,让宫女过去。 宫女,也就是游小浮顺利地来到了她的花园。 迎面而来的花香、青草香夹杂着泥土的味,游小浮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只感觉堆积许久的浊气都被清空不少。 果然,这是她的乐园,是她的天地。 看得出来,她虽然离开了快一个月,但花园被打理得好好的,普通花草虽没有她在时那么有生命力,可还算不错,比较难养活的那些类珍稀的花草也没死。 没死就行,只要她在,重新挺拔只是时间问题。 游小浮只稍微看了看,因为时间有限,久了怕误事,她径自地往花房去。 她专门过来,就是担心她不在这么多天,障仙草不能好好存活,这可是她和皇后的救命稻草! 花房的布置和她走前几乎没有什么变动,可能因为她当时在这花了太多心血,且时常待在这里面睡觉,当然,也可能是她的“天赋”比之开始要越来越强的缘故,所以此时花房里的情况比她预想好太多,并没有出现她陪嫁到东宫几天,血刹红刚开的花苞就立马凋零的情况。 唔,也有可能是血刹红本身比较娇气和粘人? 总之,花房里的花都挺顽强的,没有她在时那么“欣欣向荣”,但都没死,花房里的毒气随着它们的成长已经越发浓烈了。 障仙草……情况不太好,好在,也还没枯萎掉,能抢救,也应该来得及给皇后服用。 游小浮拿出了个小瓶子,里面不是什么药水,就装了她几滴血。 尘年取她血的时候,她自留的。 也多亏了尘年的“研究”,让她发现,她的血居然对植物的成长也有很大的帮助。 想来,救活这株快枯萎的障仙草应该没问题。 这般想着,她将瓶口倾斜,流出了一滴血,滴落在障仙草上。 第113章 她回来了? 游小浮的那滴血顺着叶子,流到了根部,最后浸没到土壤里。 已经发黄的叶子,似有层流光闪过,最后又化为沉寂。 当然,游小浮并不指望立马就能看到效果,就像她那异于常人的自愈力,如果正常人十天能恢复的伤,她以前大概五六天就能恢复,缩短了一半,怀孕后也能七天左右恢复。 是这么个概念,而不是她一下子就恢复,虽然异常,却并没有突破到玄幻的那个界限。 游小浮伸出手,摸了摸障仙草的叶子:“加油啊,我可是要靠你的,没你我可活不了。” 她陪着障仙草待了会,见天色实在不早,不能再留,才打算离开。 可她刚起身,又蹲了回去。 因为她发现,同样发黄的叶子根部,竟然出现了一小抹绿色! “小仙,你可太棒了!你再加把劲,我明天再想办法来看你。” 游小浮怀揣着还算不错的心情走出花房,下一秒,一把重剑就横在了她的脖子上,剑刃已经贴上了她脆弱的皮肤,甚至割断了一缕发丝。 游小浮立住不敢动。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能进去?” 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凌修宴,但和以往总会带着调侃语气不同,这次的声线很低,带着很浓的凶气与杀气。 不用怀疑,只要她的回答有一点不对,她就能马上首身分离。 她颤巍巍地回答,提前吃过尘年给的药,她的声音变得不一样:“汪、汪御医给过奴婢可以短时间应对花房瘴气的药,好让奴婢进去照料里头的花草。” 凌修宴又问:“里面种的什么,为何那么浓的毒气?” “奴、奴婢也不知道,以前这里都是小浮姑娘打理的,她不在了,才、才派奴婢过来……” 身后的凌修宴沉默着,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游小浮也只能屏息地等待着。 可她并没有等来好事,凌修宴满身凶煞之气,如被魔神附体,杀人杀上了瘾,杀意冲了脑,他一回神,就想直接将“宫女”抹脖子。 但就听到“将”的一声,一根小小的飞箭打在了剑上。 手指粗长的飞箭自然无法与好几斤重的重剑相比,可飞箭打得巧,关键的地方,可以以巧劲让重剑歪斜,甚至没法往上提。 游小浮趁机从指尖搓出一根银针,扎在凌修宴身上。 银针上抹了麻药,游小浮借着凌修宴长剑被震,也被银针扎的瞬间,头先往后仰,离开剑刃,再迅速地一矮身,接一个往前翻滚,一下子跟凌修宴拉开了距离。 这个时候,附近的守卫听到动静赶了过来,游小浮指着凌修宴就喊:“贼人闯入,快抓住他!” 守卫自然是朝凌修宴攻去,凌修宴重剑隔挡,逼退守卫,他手里拿着那支飞箭,眼含森意的扫了游小浮一眼,随即施展轻功,跑了。 等守卫在回头找那宫女时,发现,那宫女也跑了。 —— “你不告诉他你是谁,还让我把‘证据’送到他面前。” 尘年带着游小浮离开东宫:“觉得日子太清闲,想再找点麻烦?” 游小浮来照料花草,他能理解,毕竟障仙草很重要,不仅能救皇后,更能解她身上的毒,花房里的瘴气不是那么好弄出来的,想重新再整一株,太难也太费时间,她等不等得到另说,皇后肯定等不到。 但他不能理解她对凌修宴的做法,凌修宴差点就真把她杀了,可如果凌修宴知道她是谁,必然不会对她下手。 他不觉得游小浮是个会赌气没嘴假清高的人。 她想做什么? 而且她还让他对凌修宴使用飞箭,那个飞箭,他在那个小镇上遇到凌修宴时,曾对凌修宴用过,凌修宴定然记得,后面一定会想办法找上那“宫女”,也就是游小浮,以凌修宴的心黑手狠,又以为游小浮死了的情况下,定然不会让疑是刺客同伙的“宫女”好过。 游小浮趴在尘年背上,感受着尘年施展轻功时,冷风拍在脸上的感觉。 刺激,又让人清醒。 “就这么相认了,有什么意思?”她搂紧尘年的脖子,趴在他耳边说,“李妈妈跟我说,想要一个男人多么爱你,那是痴心妄想,但可以利用男人对你的愧疚,谋取你想要的东西。” 男人愧疚不值钱,但你可以让那短暂的愧疚变得值钱。 “慢慢来,好戏开始前,总得做些准备工作。” 尘年微微侧头,脸颊似乎碰到了她的嘴唇,他顿了下,随即没有多问,只默默地提速。 —— 褚时烨听守卫汇报了花房那边发生的事。 凌修宴的到来,他不奇怪,这位大将军向来嚣张,不知道夜闯过多少次东宫了。 让褚时烨在意的是那位宫女。 早在他发现花房里有障仙草后,就只有汪御医会进去,惊红全副武装的跟进去帮忙,其他人都不准踏入。 至于花园,也有专门的人在那边看着。 他什么时候又派了一个宫女过去? “你说她拿着令牌?什么令牌?” 守卫阐述了下他看到的令牌,东宫的令牌有几种,普通的出入令牌,有限制,比如只能几时出去几时回来,出去回来都需要检查,且需要申请,回来后上交。 和比较特殊的令牌,专门出去替主子办事的,相对上者限制要宽松些。 还有就是太子的私有令牌,持有者非常之少,一共给出去几块,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太子自个都能记得。 守卫说的,就是私有令牌,见此令牌等于面见太子,所以守卫当时都不敢多问,直接就将那宫女放行了。 褚时烨背在背后的手猛地攥紧。 目前他给出的私人令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有一个当前失去踪迹。 就是给游小浮的那块! 常公公自然也知道,他面色一变,看向太子:“殿下,这……难不成她……回来了?” 随即常公公又自我否决了:“不可能,去查探的人汇报的消息是已亡,总不能诈尸……” “啪——”褚时烨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第114章 万一,就是她呢 那批太子妃以东宫的名义派出去的那批人,差点被凌修宴杀光,但也得到了情报,几乎确认游小浮已死。 现在得知疑是游小浮回来了,这才让常公公震惊,话有点不过脑子:“不可能,去查探的人汇报的消息是已亡,总不能诈尸……” 褚时烨喉咙一阵抽搐的疼痛,他一下子就捏碎了手里的杯子,并往常公公那瞥了一眼。 常公公伺候太子多年,是最初皇后派到太子身边的老人了,说是他看着太子长大的也不为过,他算是太子可信任的人之一。 即便这样,他对太子也是怕的,当下身子一颤,第一时间给太子跪下:“殿下恕罪!” 褚时烨面色沉凝,他慢慢地松手,杯子的渣碎一点点地掉落在地,他也随之收敛心神:“起来。” 常公公些微颤颤地重新站起来,弓着身,补救道:“也、也许是掉了,被有心之人给捡到了。” 褚时烨回首盯着守卫:“你说的那个宫女,长什么样?” 守卫不敢马虎,仔细地回想,但他怎么想都想不出什么可以形容的:“就是...就是长得挺...挺寻常的。就、就是……” 常公公听得都急:“就没什么具体点的?” “就是、就是长得很、很正常?” 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反正就是非常普通的长相,普通到记不住长得什么样。 常公公正要呵斥,都是一帮废物,连个人长什么样都说不出来! 褚时烨却抬了抬手,让他们都安静。 他想到一个宫女,他天黑后从花园那边回来时,路上遇到的那个小宫女。 是她! 一定是她! 褚时烨胸口又不舒服了。 他刚刚离她那么近,就那么近…… 如果真是她回来了…… 褚时烨挥手让守卫退下,自个慢慢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手上捏着一串珠子,一下一下地拨弄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气氛压抑又冷凝,在场的宫女太监一个个的呼吸都得小心翼翼。 只有常公公看了眼褚时烨手上的那串佛珠,在心里叹气。 殿下其实不信佛,所以他也不盘佛珠。 这串珠子,是太子为那游小浮求的,本想在法华寺结束后给她的。 可千算万算,没算到她会去替殿下挡那一刀。 这串佛珠,终究是没能送出去。 太子一直没说话,常公公都十分忐忑,不敢再多话。 “加强花房那边的守卫。”褚时烨忽然收起了珠串,下令,“那位凌将军,在东宫也放肆得够多回了。” 常公公赶忙应道:“是。” “另外...”褚时烨冷冽的气场似乎放柔了下来,“若还有持孤私有令牌的人过去,照样放行,不得为难。” “殿下!”常公公连忙出声制止,“这不可啊,万一真是有心人想借着游姑娘的名义,试图加害于您,那……” “是啊,万一呢。” 万一就是小浮呢? 褚时烨不想赌。 常公公还想说,可褚时烨一个眼神制止了他,他不得不咽下他的担忧。 万一就是游小浮,常公公更担心。 不管是真还活着,亦或者是诈尸,游小浮若是来寻仇的呢? 殿下啊.... 可他担心的太子殿下,侧过头时,眼里闪着诡异的神色: “万一,就是她回来了呢。” —— 姜大人的女儿逐渐好转,姜大人看到了希望,表示,只要能救好他的女儿,就会给予蒙面女子想要的报酬。 如此,离计划更进一步,游小浮也再次戴着人皮面具,来到东宫,到她的花园。 太子有专门派了几人打理这个小花园,游小浮这次顶替了其中的一个小太监,混在了其中,然后再找机会进了花房。 她先看了看障仙草,又抽时间“管管”其他的花草,收拾收拾花房,只觉得“劳动”一番后,身心舒畅地出了花房。 今天没有凌修宴把重剑横到她脖子上,但太子竟然这时候来了。 她刚走出花房,还没来得及走远,她预测着太子等人应该没看见她是从花房出来的,便故技重施地当场跪下。 太子殿下走到花房门口,他没有进去,侧头看向跪在花房外面的“小太监”。 他脚步一转,走到了小太监跟前,轻声问:“你这是,刚从花房里出来?” 小太监害怕地用力摇头:“没有没有,奴才只是从这边经过,奴才哪敢进去啊!” 不一样的声音,不一样的语调。 也笃定了太子刚刚应该没看到她从花房里出来。 但她随后又不确定了。 褚时烨盯着他瞧了会,忽道:“孤看你颇有眼缘,不如,就陪孤进花房看看吧。” 汪御医配置出了可暂时抵挡瘴气的解毒丹,可在花房里待半个时辰左右。 这是极限了,所以这种解毒丹不可能用在,真正的瘴气林里。 真正的瘴气林面积广,且可见度低,进去后方向极好的都会迷路,在这种地方,半个时辰里寻找一株不知是否存在的障仙草,那得是天道的宠儿才可能成吧,半个时辰,连瘴气林的深处都走不到。 题外话扯远了。 这会,褚时烨服用了解毒丹,想进花房看看,邀请了这位小太监,但小太监可没有解毒丹。 小太监吓破胆,连忙给太子磕头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这花房进不得啊!” “哦?”褚时烨眉梢微挑,“孤看重你,特赏你陪着孤,你这是,拒绝?” 小太监当下连求饶都不敢了,违抗太子,大概会死得更惨? 她不得不颤颤巍巍地磕头:“谢、谢殿下,奴才遵命。” 然后她起身,却抖得跟梭子似的。 褚时烨又扫了她一眼,就径直地走进花房,小太监不得不跟进去。 褚时烨泰然自若地慢慢地走到障仙草面前,看着已经出现绿色,多出了生机的障仙草,他的眼里有异色闪过。 但面上,他没表现出什么异样,要说有,那就是对小太监有些过的和善:“来,”他朝小太监招手,“过来这边看。” 坠在后面,用袖子捂住口鼻,呈现出苦痛之色的小太监不得不走过去。 第115章 他认出了她 进了花房,褚时烨径自走到障仙草前,还邀请小太监到他身边去。 他仿佛没发觉到小太监的痛苦,还很有兴致地给小太监介绍起来:“你看,这是小浮种的障仙草,她是不是很厉害?” 小太监:“……” “没人能种得出来,她种出来了。”褚时烨盯着那大半还是发黄的障仙草,神情极其专注,他好像透过障仙草再看什么人,眼眸里还流露出些许笑意。 汪御医曾试着在这个已经充满毒气的花房里种障仙草,但失败了。 真的就只有游小浮能种出来。 小太监偷偷看了太子一眼,发现他没有懊悔,反而像在自豪什么。 她很无语,没看到她想看到的,心里不是很痛快,便也不想回什么话,干脆捂紧口鼻,微微躬下身子,无声表达着自己的不舒服。 褚时烨同样不满她的不作声,无视她不适的举动,压着眉梢问:“怎么,你不赞同孤的话?” 小太监赶紧摇头,她实在不想理这个太子,干脆就直接跪倒在地上,一副受了毒气影响,已经支撑不下去的样子。 眼看着小太监都要晕厥过去了,褚时烨终于有点良心地询问起来:“可是不舒服?要紧吗?” 小太监除了摇头,已然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可还能坚持?” “……”坚持个粑粑,坚持不了! 她感觉到褚时烨屈尊地蹲在了她身旁,她想过他或许发现了她,或许难得好心关心下底层的小太监,或者是厌恶她如此“不能坚持”,扰了他兴致,准备直接干掉她。 这些她都想过了,唯独没想过,他会突然点住她的穴道,让她无法动弹,然后用一条绸带蒙住了她的眼睛。 游小浮:“!!!” 他这是要做什么? 她动不了,也看不见,听觉和触觉因此被放大,但这在此刻并不是什么好事。 她能感觉到他的手轻轻地触碰她的耳朵,然后从她的耳后慢慢地滑动下来,经过她脖子侧边,来到前面,随后流连在喉结的部位。 因为看不见,她就越发敏感,被他碰触的地方那种存在感特别强烈,还痒。 “殿、殿下?” “嗯?”他还应她了,声线里带着奇怪的暧昧。 她还想说什么,但随即就被他一把抱了起来,她惊呼一声,看不见让她很没有安全感,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好像抓住了他的衣服。 她被放在了个架子上,以她对花房的熟悉,就是曾经他“惩罚”过她的那个架子。 当时完事后,她曾想换了这个架子,但他没让。 此时,她又被放在这个架子上。 她身子绷得很紧,她不知道他即将对她做什么,未知,总会让人心生惶恐。 可随之而来的,是他轻柔的拥抱。 他正面搂抱住她,能感觉到他的脸颊贴上了她的脸颊,还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亲昵得有些过分了。 他在问她,语气有些虔诚:“小浮会回来吗?” “……” “不回来也没关系。”他这般说着,却咬上她的耳朵,“没关系的。” “……”耳朵微疼的游小浮可不觉得没关系。 可是咬完耳朵的他重新埋在她的颈项里,好像能这么抱着她,他就满足了。 但他真的确定她是谁了吗? 还是他其实根本也不确定,他就是想找一个可能是她的人,所以他也没有深入地探查“她”是不是她,他只是抱着她,抱着他的幻想。 他也沉浸在他的幻想里,时不时地跟她说两句话。 “那家酒楼的全鱼宴做得确实不错,我把厨子招到东宫来了。” “晚上总是睡不好,好像梦见你了。” “不想梦见你,怕是你来托梦。” “小屋里的花瓶空了,很没意思。” 游小浮不得不听着他的絮絮叨叨,没有一句说想念,但好像每一句都在说想她。 可当她发现自己好像能动了,第一件事就是本能地挣扎着想推开他。 刚还好好的,只是搂着她就满足的人,因为她这一下意识的举动,就被刺激了一样,他不仅一下收紧了手臂。 “你想离开?你又想离开是不是?” 他啃上了她的脖子。 游小浮手指一搓,搓出一根银针,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她沙哑的声音低喝:“别动。” 他顿住,随即往后退开,拉开了距离。 游小浮眼睛还懵着绸布,她看不到,可却能感觉他的视线就落在她脸上。 “想杀我?”他问。 游小浮学了几分尘年的冷然:“想。” 然后,她听到他一声轻笑,随后便是:“那便杀。” 他无视银针再次朝她欺压过来,她的银针从他的脖子上划过,闻到血腥味的同时,他吻了上来。 发了狠地吻,因游小浮不敢真伤他,银针往旁移开的瞬间,他趁机将她禁锢在他与架子之间。 他的手,在她脆弱的脖子上流连片刻后往下移,随后扯开了她的衣襟—— 一切动作都戛然而止。 她的胸口有个伤疤,疤痕狰狞丑陋,可按照游小浮法华寺中刀到现在,按理说不可能恢复成这样。 还有,刀疤旁还有个小福袋模样的“胎记”,这也是游小浮没有的。 这似乎在说明,眼前的这位假太监确实是女人扮的,但不应该是游小浮。 但褚时烨反而在这一刻,真正地确认了,这就是小浮! 是他的小浮! 他对这具身体太熟悉了,他曾不止一遍,一寸一寸地感受过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部位…… 她几次病危,下不来床,生理都得不到处理的时候,几乎也都是他给她处理的。 从一开始确实是带着变态的心理,到后面慢慢的习惯照料她,到满足于将她照顾得舒舒服服地能睡个好觉。 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让他此刻震惊到停下的,不是这伤口恢复的速度不对,不是她那多出来的小福袋形状的“胎记”。 是她那一看就很疼很疼的刀疤,是这道疤的周围,还布满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 在她原本嫩白的胸口上,更显触目惊心! 她……都经历了什么? 第116章 他怎么可能真让她逃掉 此时的游小浮也不挣扎了,更不知羞耻一般,就这么瘫在那,展示着她的胸前的秘密。 大大小小的伤口,当然是尘年在她身上做的实验,他想看她的恢复速度是怎么样的,所以一次次地尝试,不同的武器,不同的伤口大小。 何止胸口,还有手臂,腿,背……因为怀着孕,肚子是唯一还好好的地方。 按照一般剧情发展,太子殿下是不是会以为他认错了人,然后恼羞成怒地对她发脾气? 她等着疼痛降临,等来了他轻轻地碰了下她的伤。 那么的小心翼翼,仿佛她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怎么来的?”他语气轻得像逐渐褪去的浪潮,随即可能有几百倍的反扑。 她没有应声。 他想到什么,继续扒她的衣裳,随着太监服的褪去,一身的伤痕一一地暴露在他的眼前。 不止是被刀伤的,还有被什么毒药腐蚀的。 自愈力再强,也强不过伤口叠加伤口的来。 褚时烨喉咙疼得厉害,他指尖碰触她胳膊上一处比较严重些的伤,可刚轻轻碰到,就感觉指尖被灼伤一般,让他不敢再碰。 平时片犯人的手都能眼睛眨都不眨的他,突生起害怕的情绪。 他想问她疼吗,想问她谁做的,想问太多太多,却一句话都再问不出口。 他可以预想到她的艰难,虽然最后给尘年的暗示里,让他尽可能地保住游小浮,可也知道,就算尘年能做到,可又能指望一个正常人情感都没有的杀手,能对游小浮多好呢? 他只能想着,能尽力保住游小浮就好。 他也知道,她伤得重,他也一度以为她撑不过来,她会死。 可他却没想过,她能再回到这里,比他想的、以为的要难上千百倍。 她究竟都经历了什么,走过怎样的荆棘,才能重新来到他的面前? 游小浮久久感觉不到他的动作,皮肤在冷气下渐渐地觉得冷,她淡淡地出声:“太子殿下,奴才展示得还让您满意吗?” 是想这般果着她,来羞辱她?还是想冻死她? 太子还是没有发飙,闻言,像突然清醒过来,还给她穿起了衣服,穿得很小心,生怕动作稍大一点,就能弄疼她。 可她……大抵是痛多了,对疼痛其实已经有些麻痹了。 她被穿戴整齐,但眼睛上的绸布还是没被取下来,给她穿好衣服的褚时烨收住了他的疯癫,重新搂抱住她。 他还是将脸埋在她的颈项里,他的呼吸,轻轻浅浅地呼在她的脖颈上,痒痒的。 游小浮木木地让他抱着,生不起什么别的情绪,只想着,他到底要这么抱住她多久? 忽的,她身子一僵。 因为他的手快要抚上了她的小肚子。 才多久,她已经不习惯他碰她的肚子了。 她的手再次动了,慢慢地往下,找到他的手,握住。 然后她拉着他的手慢慢地往上,一直拉到她的脸庞,毫无预兆的,她突然加速,把他的手送到嘴边,狠狠地咬了下去。 褚时烨闷哼一声,而咬人的人这时候开始发力,用力地将他推开,然后从架子溜下去,摘掉蒙眼睛的绸布,眼睛都还没看清楚呢,就根据记忆找到了出口的位置,一眼都没回头去看褚时烨,径自地往出口冲去。 褚时烨下意识地就想再追,却见她脚步虚浮跄踉,才跑两步就捂着胸口,一副难受喘不上气的样子。 他停下了脚步,他想起她除了那一身伤,她身体里还有剧毒没解,他想起出事前,她就是那跑不得闹不得的娇弱模样了。 他怎么忍心再去追她,再逼得她逃得仓皇辛苦。 外头应该有人接应她。 那人大致应该是尘年。 就如当时在法华寺放他们走是一个道理,不追,对她的伤害能减到最低。 他就这么看着她,哪怕速度不快,却还是跑得离他越来越远,最后冲出花房,不见了身影时,就好像又一次地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他没忍住地往前迈了两步,想要把她追回来。 但最后还是停下了脚步。 “殿下?殿下?” 是常公公在花房门口着急地唤他。 褚时烨这才重新迈出步子,慢慢地走出花房。 “殿下?”常公公赶紧查看褚时烨的情况,“殿下,您没事吧?哎哟,流血了!” 褚时烨低头看,他的手指被咬出血了。 咬得真狠。 还有脖子上被银针划了一下,也出了点血。 他这个素来仪表堂堂的太子,这会看着应该有几分狼狈吧。 褚时烨却笑了,一直笼罩在他眉宇间的乌云似乎化开了些,他的人都仿佛变轻松了:“她回来了。” 是啊,起码她还活着。 活着就好! “哎哟喂,殿下啊,你还管谁回不回来,你这伤得赶紧处理。” “无事。”他将被咬的手掩在身后,没有要包扎的意思,“人呢?” “按照殿下您的意思,没有人拦着,走了。” “嗯。” “殿下,”常公公很着急,哪怕知道会惹殿下不快,还是大着胆子提醒,“这确定是游姑娘吗?” 太子殿下之前虽然藏着游小浮,但随着游小浮当上小药堂的管事后,知道她的人也是有的,有心人调查一番的话,未必不能知道,游小浮与殿下的关系。 更别说,还有个从头到尾都知道的凌修宴呢。 如此,想要假扮成游小浮,回来迷惑太子殿下,不是不可能! 毕竟游小浮能活下来的几率太小了。 可褚时烨却没有他以为的恼怒,他还对常公公“和善”地笑了笑,神情似乎颇为愉悦,愉悦中又夹着阴霾。 如果游小浮在这,一定会在心里骂,变态又要发疯了。 他对常公公说: “管她真的假的,抓回来,不就知道了。” 常公公:“……” 他是真的猜不透太子的心。 是谁刚刚还一副舍不得的样子把人放走了?是谁大义凛然地对太子妃说,如果游姑娘能活下来,就让她自己选择? 您倒是给人家选择的机会啊! “放心。”褚时烨抬起手,舔了口手指上的血,唇上沾了红的他,十足的疯癫模样,“会抓到的。” 他怎么可能,真让她逃掉呢。 第117章 太子冲喜 游小浮确实跑得很累很辛苦,这点不是装的,胸口中了一刀,就算伤口恢复快,损失掉的血、气等,又岂是一朝一夕能补回来的。 更别说中刀前,她的身体就已经很不健康了。 假山后,一碰到尘年,她就再也迈不动她沉重的腿了,直接任由自己倒下。 尘年精准地接住她,带着她离开东宫。 “被认出来了?” “就没指望能瞒他多久。”游小浮累累地趴在尘年背上,眼皮子很沉很沉,好像她为数不多的精气神都已经耗光了。 却又不想闭上眼睛睡过去。 她看着快速越过的京城夜晚的房屋,脑子里的神经线像是沾了麻药,朦朦胧胧,麻软,且无味。 就像她,如果可以,她不想再见到太子,可她依然要处心积虑地去接近他。 现在背着她,能让她依赖的这个人,是日日折磨她的人,可这种折磨,是她自己主动与之交易的。 所以,看,人生就是这般,可笑,又无甚趣味。 她终还是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去。 —— 姜大人的女儿可以下床的时候,姜大人便进宫,向皇上请求一份恩典。 他曾有份功绩,但当时种种原因未有赏赐,当时皇上就允诺姜大人一份恩典,也就是等于给了姜大人一份空白圣旨,日后姜大人有必求的事情,就可跟皇上求这一份恩典。 姜大人对皇上说,他除了现如今家里的这位女儿,其实在外还有个女儿。 因为是外室的,一直养在外面,这么多年,他专心于家里的女儿,疏忽了外面的这个女儿,导致外面的女儿出了事没得到及时的救治,落下了病根,做父亲的心里有愧。 而前些天,他家里的女儿又突然病重,如今危在旦夕,里外两个女儿情况都很不好。 有个云游和尚这时候路过姜府,给姜大人算了一卦,卦象说,一,要善待外室之女,否则家里的女儿会承受父母带来的因果报应。 二,已经种下的劫,不是那么好化解,需要一场喜事来冲一冲,而且最好是有贵人来带一带,如此,才会好起来。 按照那和尚算的方位,贵人竟在东宫。 所以姜大人只能大着胆子想出这么个法子,他想请皇上给他那外面的女儿赐婚,嫁给太子做太子侧妃。 当然,以外室之女的身份,自然是配不上太子,更何况还是侧妃,但是,如果是冲喜之名呢? 姜府需要冲喜,他之前听说,景王也提议过给皇后冲喜,冲喜的名头不好听,那些身份好的贵女家里肯定不愿。 但他没关系啊,他家就需要冲喜,既要善待外室之女,又不能寒了家里正妻与嫡女的心,让他那外室的女儿坐上太子侧妃,这还不够对她好吗?且是冲喜之名,为的也是嫡女好,想来,正妻也不会说什么。 皇上认真思索起来,神情略有意动,但他并没有立马就准了姜大人:“此事不是小事,朕还得问问太子,姜大人先回去吧。” 随后,皇上便召见了太子,与太子说了此事。 虽说,皇上是问询太子是否愿意,也说给太子一天时间考虑,看似宽容,实则,皇上话里话外都在胁迫着太子。 如今皇后危在旦夕,已经药石罔替,作为儿子是否应该为自己的母亲尽一份心力? 这是姜大人用当年的恩典求的,姜大人为官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从不敢拿当年的恩典说事,现在豁出脸面来求恩典,必是没办法才来。若是不允,以后皇室岂不是失了信用,作为储君,是不是该为了皇室出一份力? 是不是该为自个父皇分担? 几乎快明着说,太子如果不同意,那就是不忠不孝! 太子心里跟明镜似的。 身为储君,他目前为止就娶了个太子妃,两个侧妃位一直空着,他已经娶了户部尚书的女儿,皇上决不允许他的侧妃再娶那些有权势的,怕他的势力过于壮大。 姜大人的外室之女,那可太好了,姜大人的官职不算低,但没有什么实权,在政治上其实帮不了太子许多,而养在外室的女儿,好人家的都不会想娶的,一来不是养在主母下的,怕教养不好,名声也不好,二来,说直白点就是看不起、看不上。 太子娶一个外室之女...是会被取笑的。 换做平时,皇上就算有心要压制太子,也不可能把一个外室之女指给太子,那是会令人诟病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姜大人自己用恩典求的,是为了给皇后冲喜的,最后是太子“自己愿意”的。 太子面色沉沉,又不敢直接拒绝地应下,表示会好好想想,然后脸色难看地离开了御书房。 但回到他的马车上后,他就收起了怒容,无所谓地端正坐着,闭目养神。 马车行驶一段后,偷偷上来了个人,是朝中的某个大臣的心腹,来跟太子汇报情况,包括对姜大人的调查。 “姜河在外面确实有个女儿,养在他的老家,路程比较远,姜河自个恐怕都没怎么见过这个女儿,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接回来了。” “我家大人让殿下当心,这事古怪,姜河可能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此事万万不可答应。” 褚时烨端起常公公泡好的茶,优雅自如地品了一口,他不急不躁不忧不豫:“此事也算是个乐子,倒不如让大伙都知道知道。” “殿下,您这是……”那位心腹看不明白太子的操作。 常公公:“就这般回禀你家大人就是。” “是。” 那人走后,常公公给太子重新添上茶水:“殿下,您打算真娶姜大人那位女儿?那可是侧妃之位。” “一个位份而已,给不给,看孤心情。”褚时烨举杯,看着杯中的茶水,也没说他是要答应还是不答应,“但想拿捏孤,不付出点代价怎行?” 皇上想让他去抵恩典,想压制他,还想当他的好父皇? 那怎么能行,有乐,不得同享? —— 褚时烨正在处理公事,批阅奏章,一名宫女端着新泡好的茶过来,仔细地将茶杯放在褚时烨的手边,替换掉前面的茶杯。 褚时烨顺手端起茶杯,一边盯着公文一边掀开杯盖,端着杯子喝了起来。 一口,褚时烨眉头一冷。 他没摔杯子,茶杯被他放了回去,然后才瞥向刚刚送茶过来的宫女:“冷茶?” 常公公一听,立马端起茶杯一看,比太子反应还大的,尖着嗓子呵斥:“大胆,竟敢给太子殿下泡冷茶!来人,把她拖下去,杖杀!” 第118章 魔障了 居然敢给太子殿下泡冷茶? 若说茶泡得过烫或不够烫,都还有点理由可讲,可直接泡的冷茶,还是这大冷天的,这不是想害太子是什么! 对于常公公的惩罚,褚时烨什么都没说,重新拿起奏章继续办公,常公公也已准备亲自去给殿下煮杯茶来。 可即将被拖出去的宫女却出声了:“殿下,您真要奴婢死吗?” 这声音…… 那许多伴在左右的日夜,那可能是为了报复他曾经让她当哑巴,总会在欢爱时,在他耳边勾人地唤他。 他怎么会认不出这声音! 他阻止了侍卫,正眼看向了那名宫女。 宫女也适时地抬起头来。 是一张很普通的脸,但那脸色过于假白,脸部看着也有点僵,不似真人的脸。 可那双眼睛,却异常的漂亮妖异,看你的时候,跟有钩子似的,能把你的魂给勾走。 褚时烨弯腰倾身,朝她探出手去,带着点小心地抚上她的眼旁,他好像有点紧张,喉结动了动,眼睛更是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生怕她是幻觉。 或许,就是他的幻觉。 可他还是忍不住出声:“回来了?” 声音很轻很轻,带着微微的颤音。 能让忍耐力最强的殿下这般失态,也算她厉害了吧。 宫女浅浅一笑:“没呢,还没打算回来。” 是她说话的风格。 那个最初以为胆小如鼠,实则一肚子鬼精的小丫鬟,私底下就经常这么说话来故意气他。 他跟着笑:“不回来,去哪?” “不告诉你。”宫女站起身来,这样,她就比坐着的太子高了。 她专注地看着太子,禁不住地朝他伸出了手,慢慢地朝他的脸伸去,眼看着指尖就要碰到他了…… “殿下!” 常公公的声音,就像一个拳头打在了玻璃上,玻璃里头的“宫女”瞬间如蜘蛛网般裂开,如他在她身上看到的一条条伤痕,下一秒,“砰”的一下支离破碎。 所有的梦幻跟着破灭,宫女消失了,褚时烨睁开了眼睛。 刚刚的一切,都只是梦境。 他看着站在床边的常公公,第一次觉得,这张陪伴了他多年的老脸,让人厌烦。 他忍下被这么吵醒的不适感,随后才坐起身来:“何事?” “殿下,那位……那位小太监又来了。” 这次没有再改变模样,就是上次褚时烨见的小太监的模样。 褚时烨一听,想要起身更衣。 常公公忙道:“殿下,她就留了一封信,然后就走了。” 主要太子之前有令,她自己又持有太子的私有令牌,她的来去东宫的守卫没敢拦。 褚时烨顿住,片刻,转向常公公:“信呢?” 常公公将信递给褚时烨,褚时烨打开查看。 信的内容不长,稍微一瞄就能看完,褚时烨看了后,浅笑一下。 常公公又担心又好奇,试着问:“殿下,这信里……” 褚时烨没有隐瞒,直接说了:“她让孤同意和姜大人的那位外室长女成亲,给母后冲喜。” “这、这唱得哪出?”常公公委实看不懂,那位疑是游小浮的姑娘,让太子去娶一个身世不好的女子做侧妃,她图什么? 皇上的目的,是防止太子再娶一个有背景的女子来巩固储君的地位,也是为了打压打压太子,且有这么个侧妃在,其他大老爷要嫁女儿前都得想清楚,可谓是一举多得。 可对游姑娘来说,于她有什么好处呢?总不能只是为了让太子名声不好听来作为报复的第一步? 常公公小心地打量着太子的神色:“殿下,您打算?” 褚时烨一改梦境被打搅的阴沉,笑得愉悦,像个色令智昏的太子:“既是她要求的,孤自然要做。准备下去,东宫,马上就要有侧妃了。” “殿下!” 常公公急得赶紧唤着,试图劝阻:“您三思啊!” 一个堂堂储君取一个从三品官员的外室之女,还是冲喜,这简直就是对太子的侮辱啊! 太子的威严何在? 更何况,太子竟是为了那个太子妃的陪嫁丫鬟,这小丫鬟明显就是复仇来的,更别说,到底是不是她还未可知呢! 太子这是昏了头了吗? “常公公。”褚时烨神色淡了下来,“近来,难为你替孤这般操心。” 常公公一僵,随即,他无声地叹息一声,给太子行礼:“奴才省得了。” 到底是照顾自己多年的老公公了,褚时烨面色放缓:“常公公,你跟着孤多久了?” “殿下才这么一点大的时候,皇后娘娘就让老奴在殿下身边伺候了。” 常公公说到这也是唏嘘,他陪着太子,从得意到颓败,从振作到内敛,从天真到满腹算计,又陪着殿下从重重艰难险阻里挺到现在。 他自然希望太子殿下能更好,能走到那个位置,否则等待他的将是…… 可殿下,也确实……太累了些。 若能有让殿下开心的人和事,或许也……不错吧。 是他太急了,魔障了,糊了脑子。 以他对殿下的了解,他该担心的,应是那位被殿下盯上了的游姑娘。 常公公懂了,再次给太子殿下行礼:“看殿下已无睡意,您今晚餐食用得少,燕窝一直温着呢,殿下用些?” —— 第二天,褚时烨在规定的时间,给了皇上准信,他同意与姜河姜大人的那位“长女”成亲,迎娶其为侧妃,给皇后娘娘冲喜。 皇上很满意,大夸太子大义,有孝心。 而既然太子这么配合,作为皇上和父亲,他自然不能吝啬,当下就给了太子不少赏赐,有一条是太子自己求的,他也要一份“空白支票”的恩典。 当时还有内阁大臣在,向来疼爱太子的皇上,为了弥补太子这次受的委屈,只得同意了,内阁大臣就是见证者。 皇上想着,不过一份恩典,要是太子到时候要求太过,自有办法应付过去,或许还能反过来反斥太子。 这种“空白支票”过于缥缈,重要的是现在,他得到了想要的。 所以皇上对此还是颇为满意。 岂料,他没能高兴多久。 这边刚允了太子恩典,还赏了不少东西给太子,太子满载而归,那边,就开始谣言四起,大斥他是昏君! 第119章 成亲之喜 皇上要太子与一个养在外面的,没有好好教养过的女子成亲,给侧妃之位,还要给皇后冲喜? 太子是皇上捡来的吧? 随之又有传言,皇后病危,皇上这是迫不及待地就想废了太子了。 不管褚时烨内心怎么扭曲变态,他对外还是一个亲和,为民谋福利的好太子,东宫的小药堂就是其一,他连自己底下的人的生活困难都想到了,还是颇受大家推崇的。 这就是名声的重要性了。 这些谣言出来,民众大多都是站在太子这边的,只觉太子无辜极了。 大家不敢明着骂,但皇上昏庸,那些有能力争夺太子之位的皇子王爷,都被拉出来质疑了一番,他们是不是与那位姜大人合谋了? 只有太子是无辜的受害者。 这些皇子王爷心情如何不说,皇上都要气死了。 这些“谣言”是谁传出去的?太子吗? 皇上本来的打算,是想让大家以为纯粹是太子有孝心,才想出冲喜来试图挽救他的母后的法子,甚至可以往太子身上泼泼脏水。 这事可跟皇上没有关系,他不过是拗不过儿子,才成全儿子罢了。 所以他没想那么快去宣布这个消息,总得表现出他不乐意的意思,最后才“不得不”成全吧。 谁知道,有人手那么快,太子前脚刚答应,民众后脚就知道了,且风向还是往皇上最不乐意见到的方向发展。 他当下立马就把太子又召进宫来,他想质问太子,可太子表现得比他还委屈,他还没问呢,太子就先问他了:“父皇,您是否真那般厌恶儿臣?” 皇上压着火气:“烨儿这话是何意?” “否则,父皇为何如此折辱儿臣?” 冲喜这件事,太子本就是为了父皇和母后才应承下来的,这件事本身对太子来说是件屈辱,现在,他才刚答应下来,这件事就被大家知道了,难道不是父皇宣传的? 这是要让所有人都看他的笑话?让大家知道,他即将取一个那样的身世的女子为侧妃? 太子表现得愤慨又屈辱,原本想要斥责他的皇上,所有话都噎在了嗓子里。 皇上也不由得怀疑,或许“谣言”并不是太子传出去的。 最后就是,他不得不再给予太子一些赏赐,来安抚太子的“受伤的心”。 且接下来一段时间里,都不宜在对太子做什么了。 皇上暗暗地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 既然是要冲喜,就不可能慢吞吞地挑选日子,皇后的日子不多了,汪御医都快保不住了,所以一经决定,很多礼节都省了,反正作为提起要跟太子结亲的姜大人,如今也不会在意这些。 然后尚衣宫里连夜赶制出了婚服,负责宫内喜丧的礼务宫更是加班加点的准备,三日后,姜大人认回来的“长女”,就坐上了喜轿,被抬进了东宫。 新娘盖着红盖头,跟着喜娘完成了虽然已经精简了,却依旧繁琐的婚礼过程,一会这样一会那样的,她的身体实在撑不住,期间跄踉了一步,一只手惯性地虚虚捂着胸口。 随后她就听到太子说:“行了,没必要,过吧。” 大家表示理解,太子定然是很不满这门婚事,随后很多礼节就都省了,新娘子终于被带回了婚殿里。 显而易见的,这个侧妃在东宫里不会有什么地位,底下的人更不会把她当回事。 她被送到婚殿后,喜娘意思意思说了两句吉利话,就退下去了,宫女太监要么耍懒走了,要么就是在外头聚着,婚殿里殿,只有新娘子独自盖着盖头坐在婚床上。 显得孤零零的,太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过来。 说不定,还不会来。 但新娘子也没有要掀开红盖头的意思,她一直静静地坐着,也静静地等着。 忽的,有风吹了进来,吹得红盖头轻轻飘动起来。 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了。 随之,一柄重剑直直地探入红盖头里,抵在了新娘子的脖子上。 凌修宴如一个来索命的修罗,带着恶意,冷酷地站在新娘子跟前:“那天,花房前的宫女就是你吧?” 新娘子:“……” “那天救你的人呢?他是谁?在哪?” 新娘子开口了:“凌大将军,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您是否等今夜过了再来?到时候,我定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她的嗓音压得低,但语气颇为诚恳,甚至有些请求的意味了。 但好不容易得到线索杀上来的凌修宴怎会因此就听她的?更别说,上次在花房外,他就被她算计过。 “本将军不介意,让你的大喜之日再添点红。”凌修宴发狠道,“回答本将军的问题,那天救你的人,在哪?” 新娘子:“就等我一日,不,一夜就好,凌将军……” 她话还没说完,没有耐心的凌修宴重剑往前刺了下。 很快,就看到红盖头里有鲜血滴落到肩膀上、前襟上……让红色的衣裳更加红艳。 “说!” 红盖头下的新娘有片刻的静默,那种静,有些死寂的感觉。 她开口了,话语里有着无法言表的心灰意冷:“说什么?” 她自嘲地笑笑:“说我就不该回来?” 话落,她突然就握住了剑刃,剑锋锋利,一下子血就从她的指缝里流出,她却没有感觉一般,抓着剑刃就往里刺。 又狠又快,对自己毫不留情。 凌修宴心头莫名地一慌,说不来为什么,他几乎是凭着直接,用剑气震开了她的手,把剑收了回来。 她的手落到一边,摊开的掌心被血模糊了,但若仔细看,仍可以看到掌心里,原就有一条狰狞的疤在。 凌修宴大概是被她气到,这下直接挑开了她的红盖头。 红盖头飘啊飘地,落到一旁的地上,坐在床边的新娘,露出了她的样子。 是一张酷似游小浮的脸。 对,就是极相似,几乎能把她认作游小浮,但仔细看又能看出区别,比如眉梢眼角就有些不一样,就是能觉得很像,但又让人觉得,不是一个人。 凌修宴一看到这张脸,更加的怒不可遏,一把掐住了新娘子的脖子—— 第120章 你故意让我伤了你! 决定回来前,在那农家小院的地下密室里,游小浮让尘年帮忙,稍稍改动她的脸。 既要像她本人,又能让人觉得不是她本人。 一来,一个死人,堂而皇之地回去,太子刺杀的事,容易再被人挑出事来,所以她必然不能以游小浮的身份回去。 她只是一个长得像游小浮的人罢了。 就算知道她是游小浮,那又怎么样,有证据吗? 且,既要回去,她必然要以新的身份回去。 一切,也都将不一样。 回来后,为了避免自身的香味给自己惹麻烦,她身上带了别的香包来混淆自身的气味,她还吃了一种草药,短时间里会改变声线。 凌修宴现在看到她这张脸,显然是把她当做处心积虑,想要冒充游小浮的女人,毕竟她和杀死游小浮的刺客是一伙的,可不就更让人怀疑嘛。 他的愤怒可想而知,掐着她的脖子,手指还按在她脖子上刚刚划出的伤口上。 她眼眸轻颤,除此之外,她仿佛不知疼般,直直地看着凌修宴,嘴角还扬起嘲讽的笑,无声地说着:“杀啊,将军,把我杀了!” “小浮很怕疼,你不是她!”凌修宴几乎是说服了自己。 就算再忍耐,游小浮对于疼痛,总会流露出表面,藏不住。 一个小丫鬟,内里其实娇气得很。 新娘子听了,跟听了什么笑话一般,身子还因为想笑而颤动起来。 “笑什么?”凌修宴加重了手劲。 她似乎觉得疼了,可眼里却迸发着更加亢奋的情绪,她的手,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摸上了他掐自己脖子的手,摸到了血,她仿佛更兴奋:“原来,将军知道,她是怕疼的啊!” 她抬起那只手,沾着的血抹到了凌修宴的脸上,她看着他刚毅的面容上沾着的血,更加像个杀神,她就越发笑得乐不可支,完全不管掐在她脖子上的手,随时能扭断她纤细又脆弱的脖子。 “将军知不知道,你那手接骨堪称绝技,你接歪的骨头,其他大夫都没法矫正回来。”她看着凌修宴逐渐震惊的眼神,她就觉得更好玩,“将军知道,那有多疼吗,天气转变,会疼,下雨了,会疼,在那阴湿的山洞里,更是疼。” 凌修宴一把掀开了她的裙摆,握上了她右脚的膝盖。 他自己接的骨他最清楚,他一模就知道了,这是他接过的骨……当他再次看向新娘子的时候,瞳孔瑟缩,不愿相信。 他发现自己还掐着她的脖子,她脖子上被他重剑划出的伤,被他手指压得流了好多血出来。 上场杀敌毫不手软的凌大将军,几乎是带着畏惧地收回了手。 现在的他,似有些愣神,甚至是有点无措。 新娘子却仿佛被他的样子逗乐了,她往后一仰,直接倒在身后的婚床上,然后放纵自己在那笑,笑得跟个疯子似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凌修宴看她这样笑,心脏跟被攥住一样,他猛地上前,跪坐在她身体两边,抓住她的手按在头的两侧。 “别笑了!” 他低喝。 游小浮倒真乖乖地停了下来,但眼睛仍带着笑意地看着他。 那眼睛跟有勾子似的,一边让人觉得她在嘲笑自己,一边又觉得她在释放暧昧气息勾引自己。 看得凌修宴恨不得像以前那般,深深地咬她一口,留个印记。 他撇开头,喘息,随后又转回头来,瞪着她:“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不告诉他,她是谁!为什么不告诉他,她没死,她回来了! 为什么要让他再伤了她! 游小浮不回答,就笑眯眯地看着他,笑得他心头越发的烦躁,最后一拳“砰”地砸在了旁边床头上,生生把床头板打穿过去。 游小浮除了眨了下眼,对这些表现得无动于衷。 凌修宴喘着粗气,与她对视——但最后还是他败下阵来,从自己的里衣撕下来一块,又翻出随身携带的伤药。 他检查她脖子上的伤,被他的剑划了一道,又被他的手指按压,血呼刺啦的一片。 “你故意的,你特娘的就是故意的!”他一边咬牙切齿,一边给她处理伤口。 毕竟是战场上下来的,各种剑伤刀伤都是惯常处理的,包括接骨,也是凌修宴审讯敌国奸细时学会的手段。 想到他曾把这种手段用在一个小丫鬟身上,凌修宴眼眶发红,如要发狂的野兽。 可他没再发狂做什么偏激的事,而是垂首认真地给她处理伤口,清理,上药,再包扎起来。 游小浮“很乖”,她就静静地躺着,不乱动,不吭声,要是朝她看去,她还会朝你笑。 可凌修宴很不想看到她这样。 给她处理伤口时,也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他此时俯着身看着她,问她:“不疼吗?” 她眨了下眼睛:“疼。” 可是,不够疼。 她眼睛偏向旁边,他的重剑就放在那,她的手慢慢地蹭到剑边,指尖往剑锋上一压,马上就见血了。 “你做什么!” 凌修宴现在就是一直暴躁的野兽,虽极力收敛着了,可一点就着,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凶狠地瞪着她,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了才好:“你故意的!” “是,我故意的。”游小浮干脆直接应下了,她歪头看向自己被他抓着的手,全都是血,和刚刚剑划的,她指尖的那点根本不算什么,“将军现在怕是不了解我,我现在就喜欢疼,疼点好,能让我清醒,能让我高兴。” 多亏了尘年师父的教导和栽培,她不再害怕疼了,或者说,不是不害怕,而是害怕和疼痛,现在就跟瘾一样,哪怕尘年不做伤口实验了,她都想给自己来几刀,好像这样,她就能……好受些? 她知道自己大概是病了。 不是身体上的,是心理上的。 “高兴什么高兴!”凌修宴咒骂着,边继续给她的手做包扎,“不许再乱来,听到没有?” 没有得到回应,凌修宴黑着脸:“如果你不想被锁起来的话。” 游小浮终于轻轻哼了一声,一副不服管的样子。 凌修宴:“……” 他给她的伤口处理好了,随之,他压下身,将她搂抱住。 他的脸挨着她受伤的脖颈,浓浓的血腥味里,他闻到了那个熟悉的香味,属于游小浮的香味。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第121章 游小浮:都滚出去 “回来了就好。” 直至此刻,凌修宴才有实质的感觉到她,她还没死,她回来了,她现在就在他的身边。 他缩紧手臂,将她紧紧地抱着,就怕她再跑不见了。 面对突然柔情的大将军,游小浮不为所动,她任他抱着,却也没什么多余的情感。 但她得提醒他一件事:“大将军,今晚是我的洞房花烛夜,您该走了。” 趁着新郎没来,这样抱着新娘躺在床上,不合适吧。 凌修宴一僵,随后仰起身,眼里带上戾气。 他想起来了,今天是太子殿下迎娶侧妃的日子。 冲喜是姜大人自己提的,现在游小浮成了姜大人的长女,要嫁给太子做侧妃,很难不去想,这是游小浮自己的决定。 “你还想着嫁给太子,做他的侧妃?”凌修宴按住她的双臂,像要将她掐醒,“你差点就没了这条命!你不是最想活着吗?” 当初为了能活下去,那么求他救她! 她这次明明有机会能一走了之的,她还要回来嫁给他,只是做个侧妃,还是冲喜的名义,也要嫁给他? 手臂上传来的疼痛并不能让游小浮怎么样,她还是笑望着凌修宴,不知道在笑谁: “大将军是不是又忘了,您给的任务,奴婢还没完成呢?可是奴婢是该死之人,不这样,奴婢怎么再进东宫,怎么进太子书房,给你盗取密件呢,凌大将军?” 凌修宴一时语塞,偏在这时,他过大的手劲将她的领子扯了下来。 是直接撕裂,一下子开了大半,将她的手臂和穿着肚兜的胸膛露出了大半。 也将她藏在衣服上,斑驳的伤痕露了出来。 凌修宴怔住,游小浮看了,又笑了。 看,老天都想她装装可怜。 “吓着大将军了。”游小浮没什么大不了地将衣服拉起,但破掉的衣服,又能挡住多少呢,“大将军见谅。” “谁...弄的?” “这没什么的。”游小浮神色平静,“想要回来,总得付出点代价。” “那就不要回来!”凌修宴脱口就说。 游小浮微微抬眼,看着凌修宴:“哦?不回来?” 凌修宴张嘴还想说什么,房门在这时突然被破开,一道红色身影飞跃进来,手持长剑直指凌修宴。 凌修宴反应也快,抓起旁边的重剑,反身一个隔档。 褚时烨和凌修宴分别站在婚床的两边,对峙而立,一身太子新服的褚时烨斜握着长剑,他先看了眼游小浮,看到她受伤了,顿时怒目横向凌修宴:“凌修宴!” 平时把东宫当后花园来去就算了,如今竟然无状到闯他的新房,欺压他的侧妃。 最重要的是:“你竟敢伤她!” 凌修宴冷冷地扯了下嘴角,一句话都不辩,也不敢站在他面前的是什么人,提起他的重剑直接就朝太子攻过去。 刚刚压抑无法发泄的怒火,那种无能的、愧疚又愤恨的情绪早就到了顶点,在此刻仿佛找到了爆发的方式。 他没办法再把拳脚对上游小浮,那就拍死这个太子! 就是他,把游小浮害成现在这样的! 褚时烨憋着的火不比凌修宴少,凌修宴攻过来,他不躲直接迎上去。 曾经的兄弟,凌家惨剧发生后,不管凌修宴闯几次东宫,两人私底下都没有碰过面。 这是第一次,直接就是开大的! “砰——” “咚——” 桌子被劈成了两半,柜子被卸下了一角,床帐都被划开。 坐在婚床上的游小浮,无趣地看着这场打斗,她不觉得是因为她才打起来的,他俩本来就想打一架而已。 她从床上起来,径自地朝打斗中走过去。 重剑和薄剑几乎要刺入她的身体里,紧要关头赶紧避开,一个横在她前面,一个横在她后面。 “游小浮!” “你干什么!” 对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她一个表情都欠奉,语气懒懒的,带着疲倦:“游小浮是谁?我现在是姜河之女,姜安,取平安之意。” 她说着,看看左边这个,再看看右边这个,眼皮半搭着,百无聊赖:“二位,打够了吗?要是没打够,我建议二位可以到外面宽阔的场地去打,我累了,想睡了,想麻烦二位不要打扰我的睡眠,可否?” 嘴上问着可否,实际上并没有真要等他俩同不同意,游小浮将两个狗男人赶出了婚殿。 “啪”的一下,她把大门关上了。 留下两个男人站在门前,吃了一鼻子关门的灰。 世界清静了。 游小浮静静地站了会,就迈出步子往里走,边走边将身上的婚服扯掉,头上的玉冠发簪啥的扯掉,一身的沉重去了七七八八,总算觉得舒服了些。 她在衣柜里翻出件里衣换上,然后披散着头发爬上了婚床,随便抓来被子给自己盖上后,就不想再动弹了,一室的凌乱崩坏她都不管。 不堪的身体,抽不出多的精力,她甚至无心去想外头那两个男人后面会怎么样,沉重的眼皮闭上,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是胸口难受醒的,她难受地用力呼吸着,伸出手摸索着找药。 然后她的手就被握住,随即一颗药喂到了她的嘴边。 有点浑噩的游小浮这才发现床边有人,她睁开眼,借着月光从轮廓辨认出是太子。 她张嘴吃了褚时烨喂到嘴边的药,倒不怕是不是掺了毒,随后太子又端了杯水过来喂她,免得她被药丸噎到。 吃了药,缓了缓,胸口的堵塞疼痛渐渐缓解,游小浮才顺口问一下太子:“殿下怎么在这?” 褚时烨反问:“这是孤的婚房,孤为何不能在这?” 哦……游小浮算是想起来了,今儿是她嫁给褚时烨做太子侧妃的日子,今晚本该是她和他的洞房花烛夜? 她做了什么来着?对,她把太子连同那位凌大将军,一块赶出去了。 嗯,做得好! 游小浮在心里夸了自己一顿,然后就闭上眼睛,假装自己仍很不舒服的样子,一会接着睡去。 管他什么太子什么新郎的。 然,太子何曾那么好糊弄的,游小浮很快发现自己被轻轻抱起,再被轻轻放下,从床外边被放到了床里边。 然后,太子殿下熟稔地躺在了他自己手动挪出来的位置上—— 第122章 恭喜殿下喜当爹 褚时烨躺在游小浮身边,动作熟练地将游小浮略显冰凉的身体拢在怀里抱住。 游小浮先是一僵,随后就放松下来,任由褚时烨动作,她就这么窝在他怀里。 不得不说,这么缩在他怀里,确实暖和啊,比起她的体温,褚时烨就跟暖炉一样,怕冷的游小浮很坦然地享受着“暖炉”的服务,才不矫情地去拒绝。 但“安窝”后,她又有种回到了花园小屋,一切还未发生,这只是寻常的,她和褚时烨睡在一块的夜晚。 不过这种略有点怅然的心情,很快就没了,褚时烨起先还只是轻轻抚顺着她的后背,状似安抚着她,可很快的,那只手就不安分了。 先是摸到她的脑袋,揉一揉,再摸到她的耳朵,捏一捏,又滑到她的脸颊上,掐一掐——他就像再一遍遍确认,她回来了,就在他身边。 也能感受到他很少流露出来的不安。 可实在是烦人的人! 游小浮正想拍掉他的手,他的手先一步来到了她的脖子上。 那里被凌修宴缠了好几圈的白布,褚时烨的手在那略略停留,可能有碰触,但很轻,隔着几层白布,游小浮感受不到。 那手又接着往下,轻轻抚顺过她的肩膀,滑下她的手臂,来到她同样包着白布的手掌。 不知道他是否在用这种方式查看她的伤,游小浮觉得无聊,小口打了个哈欠,准备继续睡。 但下一秒,她又睁开了眼睛。 褚时烨的手,已经惯性地摸向了她的小腹—— 她僵住,他顿住! 好一会,她听到他不敢置信的声音:“他...还在?” 上回在花房里,认出小太监是她,内心过于震荡,后又看到她满身的伤——哪里还顾得上她与他的孩子还在不在。 且下意识地认为,经历了那样的事,孩子不可能还在的。 没曾想……虽然这肚子的变化并不是很大,可谁让他之前天天捂着她的小腹睡觉,实在过于熟悉了。 “高兴吗,殿下。”既然被发现了,就坦然接受,游小浮声音带着困顿的慵懒,和丝丝讽笑,“妾身已有三个多月的身子,您喜当爹了呢。” 以姜安的身份来看,她今日才嫁给太子做侧妃,就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可不就是喜当爹嘛。 褚时烨竟也顺着她说:“这可是大罪。” “那殿下处死妾吧。” “死”这个字明显刺激到了褚时烨,他一把抱紧了她,语气带着威赫:“胡说什么!” 游小浮没有一点被吓到,还故意要挑衅般想接着说:“这可是大罪……” “孤乐意当这个爹!”本来就是他的孩子,他有点气急败坏的,“闭嘴,睡觉。” “殿下……唔!” 他直接低头封住了她的嘴,省得她说出他不想听的话。 半天,他才放开她,低喘着问:“想让这个洞房完整吗?” 游小浮无所谓:“殿下开心便好。” 他气极地再次封住她的嘴! 换做以前,太子殿下肯定顺势执行这个“新婚夜”,当初游小浮差不多就剩一口气吧,他不也照上? 那话怎么说,她越病越娇他越爱,并不怎么在意她会不会被他做死。 但现在,明明欲望起了,他一吻罢,只是将她的脸压进他的胸膛里,然后紧紧抱住她,就没打算下一步了。 他全靠自己冷静下来,起码他以前在游小浮这,变态惯了,就没想过要忍。 游小浮可不管他,他忍他的,她就睡她的,且很快就重新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时,天还没亮,但已经到了太子殿下起的时辰了。 而太子殿下早就起了,就蹲在她身旁,盯着她看,不知道就这么看了她多久。 饶是游小浮现在心被练得强大些,都有点被他吓到。 “殿下?” 他没睡觉吗? “醒了?”褚时烨脸上闪过一丝满足,随即低头继续刚刚的事。 游小浮有点疑惑地看了下,她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被扒了衣服,身上就盖着被子,殿里烧着地龙,倒不觉得多冷,所以她之前才没多大感觉。 这位太子殿下倒不是想对她做什么,他就是……在给她身上的伤,一一的上药。 她身上的大小伤无数,连她那么强的自愈力,都还能看到斑斑驳驳的伤痕就可知道,尘年是一点都不留情。 她习惯了,也没去管那些“小伤”,现在,褚时烨跟“寻宝”一样,在她身上一处一处地寻去,仔细地在他能找到的每一个“小伤口”上涂药。 她醒的这会,发现她周身基本都被他涂了个遍了,现在已经接近尾声了。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又是怎么在不吵醒她的情况下,给她周身上了一遍药——他不会真一夜没睡吧? 她静静地看着他没出声,还是褚时烨自己安抚她: “等下,马上就好。” 游小浮:“……” 他把她腿上的小伤口都涂了药,再去扶她坐起来:“今天得进宫,回来再睡吧。” 游小浮对这个没有异议。 她想自己起来穿衣服,褚时烨没让,只让她坐好别乱动。 他掀开破了个大口的床幔,不叫人来伺候,自己将提前给游小浮准备好的衣服搬过来,然后从里到外,一件一件给游小浮穿上。 跟给娃娃换装似的,太子殿下现在俨然一个奶爸的架势。 之前他就爱给她穿衣,谁能懂一个变态的心理想什么呢,反正游小浮不懂,她也习惯了,没有反抗,心安理得地让太子伺候她。 床幔已经掀开,她看到殿里仍旧一片狼藉。 “怕吵醒你,没让人进来,等会会有人来收拾。”褚时烨简单地解释一句,然后他自己感叹道,“昨夜是我俩的新婚夜...确实不太像样。孤以后定会补偿你。” 游小浮转而看向褚时烨,他正给她整理领子,完后,扶她下了床,给她整理裙摆,给她束腰带,束腰带时还得仔细着既不勒到她,还能不被看出异样,最后又给她披上外衣,给她带上坠子…… 她还是出声了:“您对我很好,我想,太子妃都没能得到您这般照顾。” 正给她理披帛的褚时烨抬起眼眸看她。 两人对视着,游小浮也能从他的眼里看到自己,但是:“如果需要选择,您依然会选择牺牲我,对吗?” 第123章 害喜 褚时烨躺在游小浮身边,动作熟练地将游小浮略显冰凉的身体拢在怀里抱住。 游小浮先是一僵,随后就放松下来,任由褚时烨动作,她就这么窝在他怀里。 不得不说,这么缩在他怀里,确实暖和啊,比起她的体温,褚时烨就跟暖炉一样,怕冷的游小浮很坦然地享受着“暖炉”的服务,才不矫情地去拒绝。 但“安窝”后,她又有种回到了花园小屋,一切还未发生,这只是寻常的,她和褚时烨睡在一块的夜晚。 不过这种略有点怅然的心情,很快就没了,褚时烨起先还只是轻轻抚顺着她的后背,状似安抚着她,可很快的,那只手就不安分了。 先是摸到她的脑袋,揉一揉,再摸到她的耳朵,捏一捏,又滑到她的脸颊上,掐一掐——他就像再一遍遍确认,她回来了,就在他身边。 也能感受到他很少流露出来的不安。 可实在是烦人的人! 游小浮正想拍掉他的手,他的手先一步来到了她的脖子上。 那里被凌修宴缠了好几圈的白布,褚时烨的手在那略略停留,可能有碰触,但很轻,隔着几层白布,游小浮感受不到。 那手又接着往下,轻轻抚顺过她的肩膀,滑下她的手臂,来到她同样包着白布的手掌。 不知道他是否在用这种方式查看她的伤,游小浮觉得无聊,小口打了个哈欠,准备继续睡。 但下一秒,她又睁开了眼睛。 褚时烨的手,已经惯性地摸向了她的小腹—— 她僵住,他顿住! 好一会,她听到他不敢置信的声音:“他...还在?” 上回在花房里,认出小太监是她,内心过于震荡,后又看到她满身的伤——哪里还顾得上她与他的孩子还在不在。 且下意识地认为,经历了那样的事,孩子不可能还在的。 没曾想……虽然这肚子的变化并不是很大,可谁让他之前天天捂着她的小腹睡觉,实在过于熟悉了。 “高兴吗,殿下。”既然被发现了,就坦然接受,游小浮声音带着困顿的慵懒,和丝丝讽笑,“妾身已有三个多月的身子,您喜当爹了呢。” 以姜安的身份来看,她今日才嫁给太子做侧妃,就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可不就是喜当爹嘛。 褚时烨竟也顺着她说:“这可是大罪。” “那殿下处死妾吧。” “死”这个字明显刺激到了褚时烨,他一把抱紧了她,语气带着威赫:“胡说什么!” 游小浮没有一点被吓到,还故意要挑衅般想接着说:“这可是大罪……” “孤乐意当这个爹!”本来就是他的孩子,他有点气急败坏的,“闭嘴,睡觉。” “殿下……唔!” 他直接低头封住了她的嘴,省得她说出他不想听的话。 半天,他才放开她,低喘着问:“想让这个洞房完整吗?” 游小浮无所谓:“殿下开心便好。” 他气极地再次封住她的嘴! 换做以前,太子殿下肯定顺势执行这个“新婚夜”,当初游小浮差不多就剩一口气吧,他不也照上? 那话怎么说,她越病越娇他越爱,并不怎么在意她会不会被他做死。 但现在,明明欲望起了,他一吻罢,只是将她的脸压进他的胸膛里,然后紧紧抱住她,就没打算下一步了。 他全靠自己冷静下来,起码他以前在游小浮这,变态惯了,就没想过要忍。 游小浮可不管他,他忍他的,她就睡她的,且很快就重新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时,天还没亮,但已经到了太子殿下起的时辰了。 而太子殿下早就起了,就蹲在她身旁,盯着她看,不知道就这么看了她多久。 饶是游小浮现在心被练得强大些,都有点被他吓到。 “殿下?” 他没睡觉吗? “醒了?”褚时烨脸上闪过一丝满足,随即低头继续刚刚的事。 游小浮有点疑惑地看了下,她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被扒了衣服,身上就盖着被子,殿里烧着地龙,倒不觉得多冷,所以她之前才没多大感觉。 这位太子殿下倒不是想对她做什么,他就是……在给她身上的伤,一一的上药。 她身上的大小伤无数,连她那么强的自愈力,都还能看到斑斑驳驳的伤痕就可知道,尘年是一点都不留情。 她习惯了,也没去管那些“小伤”,现在,褚时烨跟“寻宝”一样,在她身上一处一处地寻去,仔细地在他能找到的每一个“小伤口”上涂药。 她醒的这会,发现她周身基本都被他涂了个遍了,现在已经接近尾声了。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又是怎么在不吵醒她的情况下,给她周身上了一遍药——他不会真一夜没睡吧? 她静静地看着他没出声,还是褚时烨自己安抚她: “等下,马上就好。” 游小浮:“……” 他把她腿上的小伤口都涂了药,再去扶她坐起来:“今天得进宫,回来再睡吧。” 游小浮对这个没有异议。 她想自己起来穿衣服,褚时烨没让,只让她坐好别乱动。 他掀开破了个大口的床幔,不叫人来伺候,自己将提前给游小浮准备好的衣服搬过来,然后从里到外,一件一件给游小浮穿上。 跟给娃娃换装似的,太子殿下现在俨然一个奶爸的架势。 之前他就爱给她穿衣,谁能懂一个变态的心理想什么呢,反正游小浮不懂,她也习惯了,没有反抗,心安理得地让太子伺候她。 床幔已经掀开,她看到殿里仍旧一片狼藉。 “怕吵醒你,没让人进来,等会会有人来收拾。”褚时烨简单地解释一句,然后他自己感叹道,“昨夜是我俩的新婚夜...确实不太像样。孤以后定会补偿你。” 游小浮转而看向褚时烨,他正给她整理领子,完后,扶她下了床,给她整理裙摆,给她束腰带,束腰带时还得仔细着既不勒到她,还能不被看出异样,最后又给她披上外衣,给她带上坠子…… 她还是出声了:“您对我很好,我想,太子妃都没能得到您这般照顾。” 正给她理披帛的褚时烨抬起眼眸看她。 两人对视着,游小浮也能从他的眼里看到自己,但是:“如果需要选择,您依然会选择牺牲我,对吗?” 第124章 对她心怀不轨的皇上 “如果需要选择,您依然会选择牺牲我,对吗?” 游小浮的话,让原本和谐到算是温暖柔和的画面,一下子变得冷凝起来。 但也只是片刻,褚时烨就继续整理她的披帛,仔细地放在她的胳膊上,随后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他盯着她的双眸,反问:“你在想什么?” “或者,孤该问你,你想做什么?” “你回到孤的身边,想报复孤?” 他看她的眼神堪称柔情,问她的语气,也很温和,可话,却也很尖锐直白。 游小浮垂下眼眸:“殿下,妾想帮您,登上那个位置。” 这是真的。 至于是不是要报复他,那是两码子事了。 褚时烨没有呵斥她大逆不道,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反而欣然应道:“这可好,孤,便等着了。” 他握紧了她的手,用一种认真到诡异的语气,幽幽地说:“你能回来,就是最好的。” 游小浮:“……”她的背又冒寒意了。 之前的话题,就算是不了了之。 他没有否认会再次舍弃她牺牲她,她也没有回应是否要报复他,彼此心里知道就好。 给游小浮换好衣裳,褚时烨才让常公公等人进来给他更衣,完事后,褚时烨牵起游小浮的手: “走吧,该进宫了。” —— 今天特别冷,似乎又降温了。 打开殿门出去,发现下雪了,下得还不小。 游小浮又被批上了貂裘,手里塞着暖炉,头顶围着毛绒绒的护额,整个一看就十分的保暖。 就这么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车上,褚时烨掀开一点窗帘,看着窗外,神色有些思虑。 游小浮跟着探头朝外看,雪越下越大,外头白茫茫的一片。 “殿下在忧思什么?” 她一出声,褚时烨便回神,然后就是封好了窗帘,以免有冷风灌入,再去握游小浮的手,看是否有冷着。 游小浮:“……” 其实她不愿太子殿下对她好,因为两人都太清醒,他清醒于可以一边对她万般好,一边对她毫不留情,她则清醒地知道他会怎么对她。 如此,她便会时刻让自己不能堕落在他的温柔乡里。 可人总会习惯的,会习惯他的好,痛苦于他突然的不好。 因为过于清醒,甚至没法骗到自己。 太子确定她手不凉后,转头又端出了早点,让游小浮垫垫肚子。 游小浮拿了块糕片放嘴里,以往,这类糕片她还是挺喜欢的,今儿不知道怎的,糕片的甜味有点冲,她不太喜欢。 想着忍一忍,把手上这块吃完就不吃了,结果刚吞下一口,她转头就吐了出来。 可那腻味好像一直卡在喉咙里,单单吐这一口还不够,非得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才行。 但她昨天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哪有东西可吐,到最后就是干呕。 她这情况,别说褚时烨了,连常公公都在旁紧张地伺候着。 她好不容易不吐了,靠在一边,闭着眼睛,并没有好受多少,特别是马车行驶中,路再平还是有些颠簸,颠得她又想吐了。 褚时烨看她这样,都要让常公公去跟皇上告假,就说太子侧妃突然重病,今日没法去请安了,再把汪御医叫去东宫。 游小浮先制止了他:“殿下,不妥。” 且今日除了给皇上请安,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专门回来,可不是再当一个只会躲在花园小屋里,当个病弱姑娘混日子的。 她要推快一切进程,好早日完成任务! “殿下,娘娘。”常公公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一包酸梅,“娘娘,您可能是害喜了,若不嫌弃的话,尝尝这个?” 害喜? 怀孕三个多月,还没害过喜的游小浮有点愣,这些日子,都在为了活命努力,肚子里的胎儿在谁也不敢想他能活下来,正常怀孕女子该有的对待和基本常识的教导她基本没有,又怎会记得还有害喜这东西。 可宝宝就是活下来了,且不再“默默无闻”到让他娘时常把他忘了,他现在还极力地彰显着他的存在! 游小浮盯着常公公递给她的酸梅看了两眼,就捻了一颗放嘴巴里。 还别说,那酸味一来,立马就将那腻腻的怎么都去不掉的甜味压下去了。 又过了会,她发现自己好像没事了,那股恶心感来得快,现在去得也快。 “好多了。”她说。 感觉她这害喜应该不严重,就是猛然来这么一下。 听她这么一说,褚时烨松了口气,常公公都露出一个舒心的笑,看游小浮的眼神都没那么警惕了。 好像因为一个孩子,让常公公都愿意接受她了? 游小浮暂时懒得去想这些事情,她缓解后,砸吧下嘴,又觉得饿了,除了甜的,她想吃点酸酸辣辣的,比如她前世吃的酸辣粉? 褚时烨对她的细节捕捉到位:“饿了?” 能吐能吃的游小浮只有一秒的不好意思,就点了头。 “想吃什么?” 游小浮试着说了自己想吃的东西,褚时烨顿了下,道:“等见了皇上,就能吃了,能忍?” 她摸摸肚子:“可以的。” 这方面,褚时烨不会诓她,她可以空空肚子等着一会吃好吃的。 进了皇宫,就得下马车走一段。 雪已经在地面上覆盖了一层白白的。 褚时烨牵着游小浮慢慢走,毫不避讳他对她的疼宠。 如果有一日,他护不了她,敌人想害她前,起码会留她一命,用来威胁他。 而不是无关紧要的人,杀了就直接杀了。 “冷吗?”他问。 游小浮摇摇头,冷肯定是冷的,但她穿得多,能保暖的都保暖着,还能忍受。 当然,如果可以,她很想待在内室里,围着火炉取暖……她这身子实在太受不得冷了。 但她偏头看向褚时烨:“殿下,一直在忧思什么?” 她问起了马车上的问题。 下雪了,褚时烨一点都不因为所谓的雪中美景触动,反而在担心什么。 褚时烨也没对她隐瞒:“今年,药材的收成比往年更低了三成。” 这个世界的植物的成活率很低,更别说药材,每年冬季,生病的人又多,药贵不说,往往好不容易凑到药钱也买不到药,有点用的药,都被那些王公贵族囤走了。 今年的药材收成更低,而据钦天监那边的说法,今年还会进入一个比前几年都要严寒的冬季,那些底层的民众,一些偏远地区的人,更难熬过。 药材啊? 游小浮搓搓手指,这好像是她的强项? 第125章 她是福星 游小浮盘算着她能种些什么药,要既是寒冬里比较可能用到的,得能长得快些,还不能太贵。 但她只是心里想想,并未在此时出声,也未回应太子什么。 这会,他们也到了乾羲宫,当前皇上的寝宫。 其实,他们应该到皇后的寝宫,因为按照礼俗,昨夜皇后应宿在皇后宫中,今儿儿子携新妇来皇后宫中,一块拜见父皇母后。 但因皇上皇后各种原因,他们只能先来给皇上请安,再去皇后宫里看望皇后,期间还得为皇后祈福,这个冲喜才算完成。 也是今儿必须带侧妃进宫,而没带太子妃的原因。 皇上刚起,游小浮跟太子等了会,才见皇上从里头出来。 太子携着游小浮给皇上请安,游小浮跪了下去,行了全礼。 宫女端来茶杯,她捧着茶杯,端到皇上面前,再重新跪下:“请皇上喝茶。” 毕竟只是个侧妃,还不够格叫皇上父皇。 “好好好。”皇上一副儿子取了媳妇的和乐模样,伸手去接茶杯。 游小浮适时地微微抬头,与皇上打了个照面,她有些羞涩有些惊惶地又垂下眸。 可“啪”的一声,皇上竟打翻了茶杯,并一把攥住了游小浮的手腕,将游小浮往他那边扯,他更是双目紧紧盯着游小浮看,面容震惊:“你……” 游小浮被吓到了,人瑟缩着往后躲,但手又被攥住躲不掉,她只能慌张地求饶:“皇上恕罪,妾身不知哪惹了父皇不快,皇上饶了妾……” 太子眉头一锁,跟着上前:“父皇!” 皇上回过神,知道自己失态了,可他的目光还是控制不住地落在游小浮脸上。 这一看,他又收不住了。 这两天,他时常做梦,梦里有一神女,长袖舞动,一颦一笑,都让他真正的魂牵梦绕,心跳加快,一直到他醒来,他都热血上头,久久无法平息。 可是,世上怎会有那般美丽娇艳的女子,像神那般骄傲又像妖那样娇魅,让人欲罢不能。 但他看到了! 跟梦里长得一样的神女! 她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他欲血沸腾! 皇上紧紧地攥着游小浮的手不放,越看着游小浮就越失神。 “父皇!” 褚时烨再次上前一步,握住了游小浮的小臂,与皇上握住游小浮手腕的手,就只有一寸不到的距离。 皇上一顿,痴迷的眼神转而清醒,视线也终于从游小浮身上移开,看向了褚时烨。 随即,他才收回了手,侧头对旁边的公公喝道:“没见茶杯倒了吗?” 那位公公连忙重新让人端了杯茶过来,然后让游小浮再奉一杯茶。 但对于刚刚的事,皇上没有丝毫解释,就当没发生过一样。 游小浮能有什么办法呢,她只能举着茶杯再次给皇上敬上。 皇上这次正常地端过茶杯,喝了一口,然后从身旁公公那取了个福袋递给游小浮。 应该算是见面礼红包吧? “谢皇上。” 游小浮双手向上拢着,举过头顶去接,皇上将福袋放她手里便可,可这位皇上将福袋放她手里后,却反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有一种很讨人厌的黏腻恶心感,从肌肤相碰的地方传来,游小浮立马就“放肆”地把手收回来,然后补救地俯首:“谢皇上赏。” “嗯。”皇上没有多加掩饰自己的眼神,他看游小浮的目光里仍带着热切,“既已入了皇家,以后……” 他别有深意地看看太子,再看回游小浮,“当好好地服侍太子。” “是,皇上,妾身省得。” 皇上又对太子道:“不管姜侧妃是因的什么入的东宫,既是你的人了,便该好好待人家。” “是,父皇,儿臣省得。” 太子随即又道:“儿臣还得带姜侧妃到母后那边……” 皇上表示理解地应允:“快去吧。” 说着,眼神又飘向了游小浮。 他既表现得明晃晃,却又没有任何实际行动,也不阻拦褚时烨将游小浮带走。 可越是这般,越让人心头慌,因为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就抛掉了道德底线,对自己儿子的媳妇下手。 —— 出了乾羲宫,褚时烨第一时间拉住游小浮的手,检查起她的手腕情况。 果然,手腕红红肿肿的,估计过会就会出现淤青了,可见皇上当时的手劲之大。 褚时烨取出膏药先给她抹上,冰凉凉的药膏,暂缓了手腕火辣辣的情况。 他动作轻柔,可眉眼里却透着戾气。 游小浮算是好心地宽慰他一句:“我没事...” 谁知,他猛地抬头,目光深沉夹杂着怒火地看着他。 可谁让他是最能忍的太子,很快,他的情绪就收敛了,拉着她继续走。 走了好长一段,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跟随的宫女太监在身后,相对远一点的距离,身后侧只有常公公。 褚时烨这时候才道:“你做了什么?” 游小浮抬头,不解地看他:“殿下在说什么?” 褚时烨随即停下脚步。 后头的人都跟着停下,仍旧维持着一定的距离。 褚时烨垂眸看她,随即抬起手抚上她的脸:“你确实长得好。” 哪怕她动过脸,有过些许改造,但无损她的美丽,且她的美丽是特殊的,就像那传说中的魔界里跑出来的魅魔,又妖又魅,特别是她从春香园出来后,妖异感就更重了。 可她偏偏眼里常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倦怠,好似这世间的所有人所有事她都不稀罕,她宁愿在花田里侍弄花草,她宁愿在阳光的午后多休憩片刻,她宁愿慢吞吞地品尝美食消耗时光。 她是勾引人心的妖怪,她却又好像不知般孤傲。 褚时烨看着她,越与她相处,越想要提防她,就越容易沉陷。 但是…… “皇上不可能只看你一眼,就那般失态,更不会只一眼,就对你势在必得。” “你,做了什么?” 游小浮给他一个可爱的笑,也不否认:“这是我这次回来,专门送给夫君的礼物,夫君可还喜欢?” 姜河是真的疼爱他的女儿,为了女儿,愿意支付她要的报酬。 第126章 命运的时刻将至 作为救治姜河姜大人女儿的报酬有两个。 顶替他那外室之女,跟皇上讨恩典,与太子殿下成亲冲喜,这个只是其一,他那外室之女早就病死了,只是他放养在相隔老远的老家,外人都不知晓情况罢了。 她还让姜河替她做第二件事,就是借着跟皇上讨恩典的时候,身上戴了颗香丸,让他借机把香丸丢在靠近皇上的地方,比如桌角? 香丸的颜色与木头相似,挨着桌角不易被发现,且随着时间会慢慢地消耗掉,最后蒸发,等宫人清扫的时候,要么已经没了,要么就剩一点渣渣,会被当做泥土清理掉。 这个时候,那颗香丸的香气早已不知不觉地入了皇上的体内。 这香没有毒,反而会让人做美梦。 姜大人进宫时,她扮做姜大人的随从候在一旁。 皇上不会去关心一个下人,她还与其他的太监站在一块,走时,她“不经意”地让皇上看见她的样子。 皇上那会已经开始受香丸影响,人稍稍有点恍惚,记忆会有些些影响,还有一点催眠的成分在里面,就是他当时瞥到了她一眼,但又下意识地忽略掉了这些下人,可她的长相过于惊艳,还是让皇上潜意识地记住了她的样子,以至于当天晚上做梦,就开始梦见她。 今儿,突然就见到了“梦里的人”,游小浮那长相确实够惊人,本就戳着皇上心里的痒处,可不得让皇上激动坏了? 游小浮朝褚时烨笑得可爱:“夫君喜欢这份礼物吗?” 褚时烨抚摸着她的脸颊,情绪看着很稳定,他还缓缓朝她倾身,将她轻揽进怀里,贴在她耳畔,似要亲她:“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很好玩,嗯?” “不好玩,恶心。”游小浮实话实说着,她抬起手,环在太子背上,像回抱着他,“可这样的话,我说不定就能帮到您了呀,殿下。” “我说了,我回来,是为了帮您坐上那个位置的,殿下。” 当然,不得不承认,也有故意恶心太子的成分,但这只是顺便。 都还早着呢,殿下。 褚时烨虚拢着她后脑的手猛地用力,将她压进了自己的怀里,随后就收紧手臂,把她困在自己怀里。 脸磕在他胸肌上的游小浮:“……” 气到想这样憋死她? “游小浮。”褚时烨温柔地念着她的名字,“你以为孤不敢对你做什么?” 游小浮在他怀里死鱼眼:“哦,那殿下来吧。” “……”褚时烨嘴角缓缓扬起一抹邪戾的笑,“好,好,不急,孤会让爱妃满意的。” 游小浮:“……” 突然有点寒意。 褚时烨在她憋死前放开了她,仍旧牵着她走:“时间不早了,这事,晚点,孤再陪爱妃好好说说。” 游小浮:“……” —— 皇后寝宫已经做好了祈福的布置,有位高僧坐镇,褚时烨带着游小浮进去,按照高僧所说,他们要待在皇后床头,高僧则在外面诵念真经。 就是这个时候,游小浮取出了一个药瓶。 通过这几天,她以血灌溉障仙草,障仙草恢复了生机,虽未长出最重要的嫩芯,但叶子已经可以入药,缓解皇后的毒。 叶子昨日便交给了汪御医,汪御医连夜赶制出来的这瓶解药。 药瓶里的是液体,这么短的时间,自然不可能再捏成药丸。 游小浮看着褚时烨小心地将药瓶里的液体喂进皇后嘴里。 此时的皇后,病得如一具枯骨,就剩一口气撑着不灭,几乎已经灌不进汤水了,所以褚时烨要喂得格外的小心。 游小浮也紧张地盯着,一直到皇后顺利地吞咽下去,她才松口气,然后才敢自嘲一句:“这下,我大概要成福星了?” 冲喜冲喜,还真把皇后给冲活了。 要知道,冲喜这陋习由来已久,不知道多少人为了那点希望做过这种事,可真正成了的太少了,她这刚嫁过来,皇后就有好转,她可不就成福星了嘛。 皇后被喂下解药,褚时烨将其放平躺好,然后起身,站在了游小浮身旁,问了个不像他会问的问题:“母后,会好起来的,是吧?” 强大自信的太子,在这一刻,还是暴露了他不安的心。 游小浮便给他一个十分肯定地回答:“当然。” 她也希望皇后娘娘能好起来,她觉得皇后娘娘很好,有皇后在,太子登基也多一分胜算,于公于私,皇后娘娘都不要死。 褚时烨定了定神,随即便看向她:“你的呢?” 游小浮不解地看他。 “解药。”她也中的同样的毒,如果可以缓解,应也可以缓解她的? “没有。” “什么意思?” 游小浮一副无奈的表情:“殿下,我跟皇后娘娘的情况不同,您忘了吗,妾的身体里,有三种毒。” 三种毒奇异地在她的身体里保持着平衡,除了能一下子全解了,否则这种缓解,对她来说,是搅乱平衡的炸弹才对。 褚时烨也想明白了其中关键,面色下沉。 他们在房里陪了皇后好一会,直到祈福结束,让两人都比较心安的是,他们走前,皇后的情况稳定了许多,暂时应该没事了。 褚时烨吩咐信得过的好好照看皇后,同时让人赶紧去把汪御医请过来。 游小浮吃了一碗符合她口味的面后,心满意足地被送回东宫,但她还不能休息,她还得去给太子妃请安。 毓庆宫里,沈芊芊披着厚厚的披风站在院子里,她微微仰着脸,任由雪花落到她的脸上,将她的睫毛都染上了些许白色。 这在古偶里,或许会被拍成一帧帧绝美的画面,但放在这里,却是很脑缺的行为。 可放在太子妃身上,则让游小浮警惕。 太子妃不是寻常人,她也不是傻缺,这种行为在游小浮看来,那就是太子妃发疯的前兆。 哪怕太子妃现在看起来,像一个被遗弃的人,充满了落寞。 游小浮站在一旁,哪怕觉得冷了也没出声打扰,直到太子妃自个“落寞”够了,低下头,再朝她这边看过来。 太子妃的眼神似乎亮了几分,随即朝游小浮走来,步伐由慢到快,又突然遏止在游小浮身前。 “真像啊...” 她轻轻感叹着,并伸出手,朝游小浮的脸伸去。 她的手缠着厚厚的白布,似是伤了,但长长的指甲却更加吓人的,似要抓破游小浮的脸—— 第127章 搞事业 游小浮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太子妃手的同时,她正好给太子妃福身行礼:“妾,给太子妃请安。” 太子妃的手停在了半空,什么都没碰到。 换做别人,大概悻悻地作罢,可沈芊芊从来不是个正常人。 她只停顿了一下,就继续朝游小浮抓去。 游小浮没法再躲,被太子妃“摸”了个正着。 纱布摩挲在脸上是有点难受的,游小浮微微低着头,任由太子妃的动作,因为她想动的时候,太子妃就轻哼,好像因为她一个小小的动静,就能导致太子妃的手伤加剧。 沈芊芊一点点描绘着游小浮的脸,再次感叹一句:“真像。” “本宫差点以为,她回来了。” 游小浮低着头,没有应声,全然当听不懂沈芊芊的话。 或许沈芊芊知道是她,或许不知道,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大概满意了,沈芊芊放下了手,当先转身朝寝殿走去,游小浮默默跟在她后面。 太子妃在主位上坐下,游小浮站在她跟前,正式地给她请安。 太子妃没有再闹什么幺蛾子,她接过侧妃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又递给游小浮一盒首饰做见面礼,还说了两句吉祥话。 如此“正经”的按规矩来的太子妃,跟被魂穿了一样。 完后,太子妃还亲切地让侧妃坐一旁。 之后也就是闲聊几句,特别的官方,什么以后就算是姐妹了,一切以太子殿下为尊,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到毓庆宫找她,她会为侧妃做主。 最后就是说说,希望东宫的后院和平相处之类的话。 这期间没有为难,没有刁难,游小浮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起身要告退时,太子妃也笑吟吟地允了,还格外体谅地说:“看妹妹脸色不是很好,若是身体不适,以后晨昏定省的,便免了吧。” 游小浮:“……” 她这位前主子不是被魂穿就换套路了吧? 不过太子妃能这般轻易地放人当然好了,游小浮顺利地从毓庆宫出来,都觉得跟做梦一样。 她往自己现在住的承安宫走去,才走了几步,就看到前面有一宫女等着她。 看到她,那宫女眼含热泪,有点急切地朝她走来:“惊红给……姜侧妃请安。” 游小浮微微一笑,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 皇后醒过来了。 虽还没有痊愈,但好转起来是有目共睹的,太子侧妃是有福气的,在太子的推波助澜下,这事很快就传了出去。 太子是个孝子,皇后好转他自然开心,于是便喜爱起这位带来福运的侧妃。 他不仅将小药堂的事交给她负责,还给了她很多的恩赏,有些规格甚至不比太子妃的差多少,新婚夜那天那些怠慢了姜侧妃的宫人都受到了惩罚,甚至接连几夜,都宿在姜侧妃的承安宫里。 太子这是明晃晃地给势微的姜侧妃撑腰呢,甚至有要扶持她起来的意思。 但是因为她,皇后才看到好起来,太子对姜侧妃好,外人表示理解。 而一些自以为知道内情的,他们或多或少知道游小浮的存在,如今,要么猜到姜侧妃就是游小浮,要么以为太子把姜侧妃当替身,不管什么都好,都有一个共识,这位姜侧妃在太子心中是不一样的,甚至是重要的。 至于另一位重要主角太子妃,很多人以为她会做什么,结果她一直没有动静,大概天冷了,一直待在毓庆宫里,面都没露。 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件事被朝堂的人私底下传论且八卦着。 那就是太子殿下与凌大将军的关系,已经到了一个冰点了。 两人的恩怨,朝堂都知道,甚至民间都有所耳闻,但之前两人除了正事,私底下不碰面,也算维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吧。 但这平衡,随着凌大将军唯一有血缘的妹妹的死去,被彻底打破了。 好像就从姜侧妃入东宫那晚之后,这位凌大将军就宛如一只疯狗,死咬着太子不放。 他时刻盯着太子,就等着抓到太子的错处,然后一举将太子撕裂。 游小浮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轻轻一叹。 她不是在感叹太子和凌大将军这僵持的关系,她是在感叹自己,命运的时刻就要到了。 她也该早做准备了。 这会,她不在东宫,小小地伪装一下,来到一处近来新建的一处楼房。 春香楼被抵押了出去,不管春香楼怎么样,它还在夜灯区里,就不可能再被姑娘们所用,因为很多自觉地要点脸的,都不会去夜灯区。 褚时烨在春香楼里该得到的线索都已经得到,春香楼于他也没什么用,于是地契就转到了青莲手里,青莲再将春香园抵押出去,拿了一笔钱。 加上她自己的积蓄,和当时还在春香园的姐妹们一块凑的,她们重新找了个地方。 那原是一个酒楼,地处一个比较繁华的街上,但又在这条街的一个比较偏的位置。 占地倒是大,酒楼后面还有个院子,院子里还有另一栋楼,但和其他酒楼比拼不过,东家决定回老家去,便要把这卖了。 如果是青莲几位姑娘出面要买这,那个东家说什么都不会卖给她们的,但王忠顺出面,找了几个兄弟跟东家谈,不仅很快谈了下来,价格也颇为实惠。 不止酒楼,院子后面还连接着另一个院子,她们一块买了下来,然后整合。 之后就开始重新打造和修建了。 法华寺出事前,游小浮画了张大致的修建方向,那栋酒楼也是她事先看好,透露给青莲她们的。 没想到这一个月里,她们还真整出来了。 原本的,对着大街的那栋酒楼,两层楼依旧保留着,但一楼大堂变成了前台大厅和招待的地方,二楼是一些简单的活动小场所。 前台楼后面,两个大院子的合并,整个面积扩大了很多,所以就建了个迷你的园林,因为时间有限,目前只有形,后续会逐渐地完善。 迷你园林分别通向另外三栋楼,分别是娱乐室,理疗室,洗浴室。 这是一个只收女人的“会所”,取名为忘忧馆。 第128章 找到了人生方向 理疗室就是可以享受专业的头部按摩,肩背推拿,玉足保养,肚子理疗等等等等。 这是身体上的,另外还有面部的保养,甚至有私、密/处的保养。 游小浮早就找好了大夫教她们认穴,和一点跟这些有关的医理。 开业前,就是她重新回京城,在姜家做“长女”的时候,她有偷偷过来教她们具体怎么操作。 有过前面大夫教的基础,后面的就很容易。 且这里给客人用的都是好东西,她可以提供药材,尘年可以提供“药方”,做出好的精油和护肤面霜等——有不少都是跟宫里专门给贵妃娘娘们保养的御医学的。 好歹她在尘年这里牺牲那么大,肯定也要从他身上扒点东西才行。 娱乐室呢,有单纯的让人放松休息的地方,可以看看书,喝点“花茶”“奶茶”。可以听听弹奏,看看舞蹈,有兴趣的也可以自己弹……以前只有男人享受的东西,女人也可以。 也有棋牌室,几个贵妇人约在这里打打牌,聊聊八卦,喝点特别的饮品。 另外还有其他的娱乐,也在逐步的完善中。 洗浴室,就跟泡温泉差不多,里头专门弄了假山假湖,水是热的,泡在水里,喝点甜酒,也很舒爽。 外在硬件已经基本准备妥当,开业没问题,还有的问题,比如环境和“业务范围”的完善都可以后面慢慢添补,甚至也能在开业过程中慢慢发现问题,再补充和改进。 可是……哪来的客人呢? 这种新兴的玩意,这世界的女人敢来尝试? 更别说,开这个店的是一群曾经的花楼女人。 哪个正经人家的女子敢来?大街上不小心碰到了,都觉得晦气,若是真交流了句话,都怕被人说不检点,被传染了淫秽之气。 这也是青莲几位花楼姑娘,之前对未来不抱希望的原因。 但游小浮当初做出这个提议,自然是想到这些的,也做了计划跟准备。 正巧,褚时烨关于某位可能是王爷的幕后黑手,对于各个府里下人的买卖的调查,进入了一个瓶颈中,两方正好可以互利一下。 有一种传播迅捷的东西,叫八卦。 还有一种手段,叫引领风尚。 游小浮好好地写了一则故事,是关于青莲几位姑娘的,起初是以花边的形式写的,为的是吸引大家去看,但随着故事的进行,姑娘们的遭遇,背后的阴谋,逐一地展露出来。 故事做成话本,在褚时烨的帮助下,很快就售卖出去。 一开始可能只是打发时间,或者被开头的花边带动兴趣的,随着故事的进展,他们逐渐地被代入进去。 姑娘们悲惨的遭遇实在令人触目惊心,李妈妈驯服人的手段,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只是想想都令人打冷颤。 游小浮用词自然是稍加装饰,也不会将全部黑暗都抖露出来,她会用一些“感性”的词来表达姑娘们是怎么从“刀山火海”里闯出来的,对于“经过”则比较隐晦模糊地表达。 故事的最后,有一个英雄出现了,他将这些姑娘们救了出来。 大家都被代入了,看到这里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希望这些姑娘们能够苦尽甘来,过上好日子。 谁知道,故事的结尾,让“读者们”更加的意难平。 有的姑娘好不容易回到了家,却被邻居嫌弃晦气,使劲各种办法将那姑娘赶了出去,那姑娘在寒冬的夜晚漂泊在街上,最后冻死在街头。 有的姑娘则被迫回到了另一个花楼里,任由自己掉入另一个地狱里,没有人能救她,她自己都放弃了自己。 还有的姑娘,选择了却自己这不堪,但其实并非她的错的一生…… 这个话本,通过褚时烨的暗中使劲,不少闺阁女子、后宅妇人都偷偷地看了。 或许在她们传统的观念里,仍旧有着失去贞洁不如去死的想法,但其实大雍朝对女子还是比某些“旧朝”要好得多,比如必要时候可以和离,可以改嫁,可以继承家业。 所以比男人更感性的女人,在看到这个话本后,就算不能感同身受,也会开始为这些姑娘们揪心。 而某些被偷过下人的府里的小姐夫人,她们多少是知道这件事的,看到这话本自然就联想到了这个事。 哪怕她们对府里的这些下人并未有多少感情,平日里处罚犯错的死契的奴仆,处死的,发落的也不见她们手软。 可人有一种惯性,一样东西再怎么不重要,可它是自己的,当这样东西不经自己允许就被偷走,被使用,还被凌辱,被虐待,做主人的心里怎么会痛快? 她们可以自己不要,但不能被迫失去,还是这种方式,可不是在打她们的脸吗? 此外,再有人跟她们吹吹风,心底比较善良的,就说动那怜悯之心,让其帮帮忙,不受宠的,便悄悄告诉她们,这姑娘们既有手艺,可以让她们身形更美妙,脸蛋更娇俏,还有“御夫之术”。 那些对长相自卑的,或爱美的,等容貌身材焦虑的,就更容易煽动了。 最后,再高呼一声,这可是太子救的可怜姑娘们啊,哪来的晦气! 如此,太子的为民除害,拯救苦难民众的大义得到的宣传,事情也散发出去,暗中之人定会有动静,可不是双赢? 此外,游小浮还借了太子的一点势力,请动了京城颇有名望的大夫给姑娘们做体检,主要是身体健康,无传染病! 李妈妈眼界还是不错的,她也不会随意让姑娘们染上什么花柳病,不然害了哪位公子哥也不好,她可是有想把春香园做大做强的野心的! 当然,仍有得病的姑娘,这类姑娘会安排在一个专门的“宿舍”里养病,养好了,健康了,将来也有机会进忘忧馆,养不好的,那就待那养病吧,姐妹们别的可能不行,给她口饭吃是没问题的。 有名望的大夫就是好,大家愿意相信。 前台那边,就挂着姑娘们的工牌,有她们专供的特长,和身体方面的证明。 开业时,再找几个托。 游小浮今日来,已经是开业几天了,由她的妹妹,姜河那位女儿姜欣邀她来的。 一进门,就看到穿着专业服饰的姑娘,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欢迎她们。 第129章 就喜欢你跑不掉的样子 姜欣颇为喜欢自己这位姐姐“姜安”。 一来,她现在能够出门,全靠姐姐带着她的朋友治好了她,且姐姐还为了她,给皇后冲喜,虽说嫁给了太子做侧妃,看起来很风光荣耀,可姜大人最善明哲保身,也向来中立,所以她耳濡目染下,觉得那权力中心,就是你死我活,凶险得很。 姐姐一个养在乡下的女子,如何斗得过那些权贵呢? 既是感激也是愧疚,姜欣对这个突然冒出的姐姐自然是喜欢的。 最近京城开了家忘忧馆,逐渐引领了贵妇圈里的风尚。 很多姐妹们闲暇时,私底下想聚聚时,有了个去处,那里环境好、东西好吃、饮料好喝,保密性也强。 这种,只收女人的地方实在太少太少了,平时去酒楼,女子说到底也不怎么方便,鱼龙混杂不说,女子没有跟着兄长丈夫独自进去的话,都会被投以异样的眼光,还容易出事。 出门走走,累了,都找不到合适的可以休息的地方。 但忘忧馆就不错。 里头的姑娘特别厉害,跟游小浮上辈子某些“技师”会被看不起不同,除去她们原本花楼姑娘的身份,她们现在做的还颇受推崇。 她们在这,就像半个大夫一样,女子总会被忽视,不管是被居于家里久坐不动,还是操劳府中事宜,头痛、腰痛、背痛的,在理疗室里推拿推拿,就会轻松很多。 甚至还能做各种“美容”跟“保养”,可不得受很多小姑娘的崇敬?那可厉害了。 贵妇人也颇为满意,年纪“大”了,身体方面,和容貌焦虑更甚,且这的姑娘们受过训练,知道什么样的人该拿什么样的态度,贵妇人们和她们交谈颇为愉快。 就好比青莲,她仍旧走着略微清冷,不卑不亢的路子,可就是有不少贵妇喜欢她,拿她当妹子。 红袖也不错,哪位小姑娘受委屈了,她同仇敌忾地跟她们一起骂,那骂人的词汇可太丰富了,还不带脏的。 此外,夫人外交,棋牌室里打一圈牌,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在“温泉”里泡一泡,什么恩怨不能先放一放? 有这么个好地方,姜欣可不得把姐姐叫过来感受感受嘛。 游小浮欣然赴约。 穿着专业服饰的姑娘笑容得体的招待她们,不管来的水,先给一杯温温的柠檬茶,询问她们需要怎么样的服务,态度和善带着鼓励,就算是第一次来,比较羞涩的姑娘,也能比较放开地表达自己的诉求。 接待的姑娘会很耐心地听,然后为她介绍,确定后给她安排,还有引路的,保证全程服务到位。 招待姑娘只多了游小浮一眼,并没有表现出多的异常。 姜欣这是第二次来,上次是小姐妹带她来的,她只被按了按头部,觉得很舒服,点的那奶茶好好喝。 她听说洗浴室里的“温情”很舒服,今天想试一下。 但她的情况,忘忧馆这边已经有多了解了,招待姑娘当下就说:“您刚病愈,以您的情况,这边不建议您现在泡浴,您倒是可以做一做足部保养。” 比起足浴,肯定是泡浴更赚钱,忘忧馆这点也做得很好,她只会根据客人的身体情况来推荐适合客人做的。 姜欣看向游小浮,游小浮微笑着对她点头,姜欣便同意了。 换上轻松的衣服,室内烘得很暖和,单独的房间,布置舒适,只接待两姐妹。 姜欣坐在专门制作的躺椅上,太放松了就睡着了。 只做头部按摩的游小浮来到另一个房间。 青莲已经等在里面,提前给游小浮泡好了茶水。 “不错啊。”游小浮接过温度正好的花茶,赞赏道。 青莲现在对游小浮,哪怕平坐在一块,也会下意识地对游小浮用上相对恭敬的,以游小浮为尊的姿态:“那不得多亏了你?” “你们要是没能力,做不好,没法让客人们开心,我的框架再好也没用。” 游小浮不是谦虚,她说的实在话,客人她是想想办法弄来了,可能不能留住,有没有回头客,口碑能不能做出去,那都得靠姑娘们。 不等青莲再说什么,游小浮摆了下手:“咱别在这商业互夸了。怎么样,我之前说的,能办吗?” 青莲郑重中带着一丝丝亢奋地点头:“可以的。” 游小浮在弄这个忘忧馆时,有个“小小”的梦想。 都说,女性群体是八卦集中地,倒也不无道理,姐妹们一起来做个spa,打一圈牌九,什么八卦听不到? 不过这也需要些“聊天”的技巧,这就要看青莲这群姐妹们的了。 游小浮的梦想就是建一个信息收集营,忘忧馆只是其中一个情报收集的地点,比如王忠顺的那些地痞兄弟们,总得给他们一个发光发热的机会不是? 当初凌修宴“养”青莲,就是想让青莲给他打听事,游小浮原以为青莲会不愿意再做这种事。 没想到她骨子里还有冒险的基因。 以前就是替凌修宴做做事,打听打听消息,都是自己偷偷来的,现在,她即将成为情报头头了! 提到这个青莲就很有话说了,她先拿出了个册子:“这是近期登记的一些消息,但我觉得太散了,我感觉可以做一下地区分类……” 她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设想,游小浮之前倒没想到,青莲这方面这么有天赋呢? 主要是她是真的有兴趣,就好像找到了人生方向了一样。 游小浮喝了茶:“就按照你说的,不过不急,一步步来,根基要打好。且,这上京城里,风云诡谲,各方势力倾轧,各自有各自的情报点,所以务必要小心,一个好的情报人员,就是真把自己当成普通人,旁的人也以为你就是普通人。” 这是她以前看电视,和后来从尘年身上学到的。 她的眼眸在那一刻有些像褚时烨,温和、内敛、无害,但又探究不清的深沉:“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猎人,要有十足的耐心,才能一点点的,慢慢地,让真正的猎物落入掌心。” “那么多情报组织,你知道他们,他们却不知道你们,就是你们赢的时候。” 第130章 那便争宠呗 游小浮和青莲交谈愉快,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回到原来的房间,姜欣还在睡着。 她轻轻地唤醒了姜欣。 姜欣精神饱满:“我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了。” 她从小身体不好,睡觉也睡不好,要么就是病重昏昏沉沉睡着,经常睡到天亮,脚都是凉的,她刚刚之所以睡得舒服,其一就是没有了那种脚冰凉凉的感觉。 游小浮道:“脚步有很多穴位,适当地按按,确实能够提高睡眠质量,对你的身体也有些好处。” 当然,姜欣能睡得那么好,还因为屋里点着,由她种的怡香松搭配出来的安神香。 曾经不被沈芊芊看中的怡香松,现在在忘忧馆里,可是非常受欢迎呢,还有贵妇专门跟忘忧馆定这香,想买回去,在家也能常点。 “姐姐就是厉害,什么都知道。” 游小浮笑笑。 她们走到前楼招待厅,忽听到哭闹声。 —— 褚时烨忙了一天,回到东宫后,直奔承安宫去。 结果承安宫的主人,姜侧妃不在,宫女说今儿姜侧妃的娘家妹妹约姜侧妃出去走走。 褚时烨并没有拘着不让游小浮出东宫,那块私有令牌也没有收回,他知道她要处理小药堂和忘忧馆的事。 可她很有分寸,都会按时回来。 可今儿天都快黑了,怎么还没回来? 即便知道有高禄暗中护着,可大概她死过一次的后遗症,褚时烨总怕她走了、没了、不回来了! 他连坐都没坐,转身就往外走:“人现在在哪?” 常公公刚想回话,就看到前头侧妃娘娘的身影,侧妃娘娘回来了。 褚时烨也看到了。 游小浮刚踏进她的殿门,迎面走来一只“大狗”,一句话没说就先将她抱起来,把她扛进里殿,还让其他所有人都滚出去。 游小浮:“……” 她被褚时烨扔到床上,她人都没反应过来,褚时烨不知道弄了什么机关,从床头拉出了链条,直接将她两只手给锁了起来。 游小浮瞪大了双眸:“褚时烨!” 她惊得连他的大名都喊出来了:“你做什么?!放开我!” 她第一时间翻身想跑,但因为不防,已经被锁住了一只手,所以被褚时烨很轻松地控制住,锁住了她另一只手。 “嘘!”褚时烨将她锁住后,确定她跑不掉后,他的情绪反倒平和了起来,“别气,小心动了胎气。” 游小浮扯动链条:“你把我放开!” 锁链大概一米多长,能让她简单地活动,可谁想被这么锁着啊! 她知道这个太子内里是个疯批,可她没想到,她就是晚回来而已,他竟然直接把她锁起来,他倒是“安心”了。 他已经疯到这种地步了吗? 褚时烨看她气恼,他则将她拥入怀中,还轻轻顺着她的背算是哄了,但对她的要求,他当做听不见。 他还温柔地询问她:“怎么才回来?” 游小浮压着气,忍耐着跟他说:“忘忧馆出了点事。” 其实不算什么大事,就是有个女人跑到忘忧馆门前求助,她的丈夫死了,她的婆婆联合小叔欺负她跟她女儿,将母女俩赶了出来,如今无处可去,寒冬腊月的,她自己不要紧,但怕女儿会冻死街头,想忘忧馆能收留母女俩,她什么活都能干,只求一个活路。 这种事,忘忧馆不能随便帮的,有了先例,怕是很多女人都会凑过来,不帮的话,忘忧馆一开始就是打着可怜姑娘们互帮互助的旗号来着。 重要的是,这来的人,有可能是奸细。 游小浮偷偷给青莲出了个主意,青莲就当着围观的路人,和当时正好进出的女客面前,表示愿意暂时收留女人和其孩子一两晚,为了避免惊扰忘忧馆的客人,会把母女俩安排在另外的充当宿舍的一个小院里。 至于能不能在忘忧馆里做事,得先经过培训,然后考核。 青楼当着大家的面,明确表示,她得对所有来忘忧馆的女客负责,能不能合格得看女人自己,她们能力有限,也只能这般了。 而且,真的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报官,而忘忧馆的姑娘们,也只是经营一个小小的营生,不是官老爷,不是神仙。 不管这女人是不是别有用心的人安排的,这事反倒让忘忧馆给女客们又留下了个不错的印象。 事情解决后,游小浮先送姜欣回姜府,随后自己才回东宫,这才耽误了时间,回来得晚了。 游小浮算是详细地解释了一遍,表示自己不是故意晚回,更不是不回。 她吟吟一笑,把态度摆好:“可以放开妾了吗,殿下?” 褚时烨一直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整个人是放松的,还跟她说着:“让她们多注意下这女人,但也不能看得太紧,看看她后面做什么。” “妾知道。”游小浮再次扯动锁链,“殿下,您这么锁着妾,妾不舒服。” “对。”褚时烨像是终于想起来了,他从游小浮身上起来,然后——他找来了两条柔软的绸布,圈着她的手腕,以防锁链伤到她,“这样就行了。” 游小浮:“……” 她咬牙切齿地:“殿下,现在真是越玩越花了呀。” 褚时烨摸摸她的脸,看她气呼呼的,他就有点高兴,还捏捏她的脸。 会生气的游小浮,比微笑着尊称他,要有生气多了。 回来后的姜侧妃,身上总带着说不明的暮气,褚时烨很不喜欢。 他把游小浮摆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然后挑起她的下巴,再吻下去。 游小浮回应他,勾得他真正情动,温度上升时—— 她再慢吞吞地开口,破坏气氛:“殿下,很怕失去妾?” “是心疼妾死过一次,还是……知道妾将来还是会被你牺牲,所以才怕?” 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她偏要在这时候说出来。 褚时烨停了下来,微微仰起头,带着重欲色彩的眼眸锁定着她。 但他并不因为她的话羞怒,反而还笑了笑,带着残忍嗜血的味:“不,孤就只是想霸占你,不管过去,不管将来,就是现在。” “就喜欢你在我手里。” “跑不掉的样子。” “孤,最喜欢了。” 第131章 休想欺负她 “我饿了。” 一场太子殿下单方面的腻腻歪歪,游小浮反抗不了就不反抗了,躺平任粘,顺便使唤使唤太子殿下。 想到她确实还未用晚膳,褚时烨暂且放开她。 被他时不时地亲亲蹭蹭,游小浮现在的模样十足的被困的小妖,衣衫凌乱不整,大腿露了一只,肩膀敞着,要不是怕她冷还给她盖着被子,还不知怎么样呢。 且还是被困着的小妖,稍微一动,就是锁链碰撞的声响,总能引发人心底深藏的欲念,她一个浅笑就要勾人魂。 褚时烨怎么可能让他人看见她现在的样子,哪怕是宫女和不算男人的太监都不行。 他亲自去张罗了吃的,都是当前阶段,游小浮喜欢的口味。 游小浮“艰难”地抬了下手臂,又无力地垂放下去,好像这条锁链重达千斤。 褚时烨便将她抱起来靠坐着,游小浮跟个全身瘫痪似的瘫在那,张张嘴让褚时烨喂她就行了,喂慢了不行喂快了不行,大口了不行小口了也不行。 太子殿下任劳任怨,一点不气,也不跟她急,她吃饱后,给她擦嘴,还端来了温水给她擦洗,完了后还给她涂了点润唇脂,非常周道了。 游小浮堕落地觉得这样也不错,偶尔体验一下的话。 “有件事,孤忘了跟爱妃说了。” 褚时烨解决了自己的晚膳后,躺到她身边,状似刚想起来似的与她说道。 “母后身体有所好转,皇上想为母后办一个庆祝母后好转的家宴。” 游小浮一听就想讽笑,只是稍有好转,现在庆祝什么?真为皇后好,就多办点事实吧,为皇后多搜罗点名医来诊治皇后都比这个劳什子家宴的好。 家宴,母亲都没办法参加的家宴? 搞笑。 又听太子道:“皇上特意点名,让侧妃您一同参加。” 一般这种皇家家宴,都只会带正妻参加,没有正妻的,才会带侧妃,有正妻,只有皇上皇后专门点了名才会带侧妃。 既是以皇后名义举办的家宴,那她这个一进门,皇后就好转的功臣,被特意准许参加家宴可以理解,但这要是皇后好起来的时候,都正常。 但这种时候……摆明了皇上就是冲着她来的! 游小浮自己做的好事,她并不意外,就是觉得有点被恶心到。 她想到什么,瞥了眼太子殿下。 难道就因为这,加上回来时没看见她,这丫才发疯锁她的? 这么一算的话,也是她自己搞出来的事咯? 游小浮心累的,让自己从靠着的枕头上滑溜下去,躺平,闭眼。 褚时烨:“这便要睡了?” 游小浮不怕死的:“睡美容觉,明天美美地见皇上……啊!” 她被褚时烨捞坐起来,对上褚时烨“温柔”地微笑:“刚吃完不宜躺着睡,容易积食,爱妃不如陪孤动一动,如何?” 不如何,她拒绝! 但她受制于人,拒绝不了,这丫看她这两天精神好像好多了,又气在头上,这次不打算放过她了。 身上被早被扒得差不多的衣服,最后都没留住。 锁链的声响,响了很久很久—— —— 还好所谓的家宴在晚上。 早上根本起不来,大中午才被褚时烨挖起来吃中饭的游小浮,懒懒地想着。 手上的锁链总算拿走了,还好太子还有理智。 游小浮抽空去看了她的花田和花房,她没有赶走太子找来的专门帮忙料理花田的人,既是太子找的,这些人种花种草种药植都不错,起码很多种田知识比她懂得多,她很多都是乱种的,成活全靠她不知名的天赋。 简称金手指。 所以她把这些人留着,既能帮忙照料花田——否则她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且按照她的想法,后续还要种很多药材,更需要人手——也能跟着他们学习,她可不会拿乔,觉得自己种什么活什么,就看不上这些真正有本事的人。 她倒想在花田里多待会,但被惊红叫回了承安宫,要沐浴更衣,梳妆打扮,好进宫去。 又是一身繁琐的宫装,还有沉重的头饰,笨重得路都走不动。 不过她只是侧妃,相对还好,人家太子妃可比她戴得更重! 马车上,曾经的复杂的三人,又再一次坐在了同一辆马车上。 真是命定的孽缘三人组。 太子和太子妃坐在马车里的主位两边,游小浮坐在靠太子的那一边。 起先,游小浮觉得车内的气氛一定会很尴尬,但很快发现,只有她脸皮薄。 带着大小老婆的太子殿下一派自在,游小浮随即也意识到了,人家古人三妻四妾正常得很,更何况是太子呢。 看他,喝着常公公泡好的茶,一手还拿着紧急奏章再看,他还态度自然的,偏头跟太子妃说着话,主要是问询沈大人的事。 太子妃也如常地回答太子的问题,两人正常地交流,看起来气氛和谐得很。 反倒是游小浮是那个多余的二加一。 不过游小浮也无所谓,昨晚被褚时烨折腾半宿,人还累着呢,她就自己靠在一边,发发呆,想想事,实在无聊了,她就偷偷掀开窗帘,望着外面的景色。 迎面扑来的寒气,冻得她一个激灵,但随即又觉得爽快,好像所有郁结都被冲散,一整个呼吸通畅。 但话又说回来,今天虽然没下雪,可这天是越来越冷的感觉。 她不由想起褚时烨上回提到的,今年会是寒冬,且今年收成的药材比往年更少,百姓这个寒冬要很难过。 她已经开始筹划地和种子了,得赶紧种上了,再晚怕要来不及。 不过她一开始管理小药堂,跟那些药材商打交道,倒是可以先…… 她正想着,一只手揪住了她的后领,将她往后提溜着缩回马车里,与此同时,窗户关好,窗帘封好。 “姜侧妃,”褚时烨的声音同时在身后传来,“争宠闹性子,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游小浮怔了两秒才意识到他都说了什么。 她迅速地转过身去,想要辩解两句,结果因为褚时烨贴得太近,她这一转身,直接转进了他的怀里,还被他顺势搂住。 游小浮:“……” 更像个争宠的了。 行吧,那就争一争。 游小浮抬手抱住他的腰,脸也贴着褚时烨的胸膛,微微撒娇着:“谁让殿下都不管安儿呢,让安儿好生无聊啊。” 第132章 一出戏 褚时烨对游小浮突然这德行,竟也不嫌弃,还顺着她演:“是孤的不是,冷落了安儿,安儿冷不冷,孤给你暖暖手。” 他还真抓起她的手,放在嘴边喝气。 游小浮:“……” 不行,她受不了这种,也太油了。 她想把手收回来,褚时烨还不让,他就握着她的手,另一手揽着她,硬要她继续靠着她,还柔情小意地问她:“安儿可饿了,孤给你准备了你喜欢的吃食,先用点。” 他让常公公从食盒里取出了一碟黑黑的饼,虽看着是黑的,但并不是坏的,皮是那种Q弹的,里头的料是酸菜肉末馅的,加了点辣椒,是游小浮近来很喜欢吃的。 街头上某个婆婆再卖的,知道游小浮喜欢后,褚时烨就让膳房学着做了,就如很多家长那样,他觉得自家做的比较干净,食材也比较新鲜安全。 “吃点垫垫,一会家宴,怕是吃不了多少。”说是家宴,规矩不会比正经的皇宴少多少,就算有好吃的,也没法放开的吃。 且,离真正开席的时辰还早着呢。 所以褚时烨早早让人备着点心,让某个孕妇先垫个肚子。 游小浮看见“黑饼”也高兴,她近来就喜欢吃这个,她下意识地直接伸手去拿,但半途中突然响起,还有个“正宫”在这呢。 她收回了手,朝太子妃看去。 太子妃还真正看着她,目光专注得看不出是喜还是怒,但她见游小浮朝自己看过来,就给游小浮一个端庄得体、宽容慈善的微笑:“吃吧,别饿着。” 游小浮:“……” 这个规规矩矩,很有主母风范,大度得体又像长姐的太子妃,真的是她认识的沈芊芊? 没真被魂穿吧? 游小浮忍不住来一句穿越暗语:“奇变偶不变?” 沈芊芊投以疑惑的神情,看样子是真没听懂游小浮的意思,还以为自己没听清游小浮说的话:“侧妃可否再说一遍,本宫没听清。” “……没什么。” 她默默地拿了个黑饼,默默地放嘴里咬了一口。 说真的,她心里慌慌的,总觉得沈芊芊再憋大招。 游小浮回头看了眼褚时烨,褚时烨还故作一脸不知地问她:“怎么,不好吃?” 殿下,您还是过去太子妃那边吧,这样她会安全点……应该? 但接下来,褚时烨不挪位置了,就黏着游小浮坐,哪怕游小浮“小声”地提醒他,“宠妾灭妻”是会遭雷劈的,褚时烨也继续用那油腻的话来恶心他:“为了安儿,孤愿意。” 游小浮:“……” 她确定了,太子是故意的。 她偷偷地看向太子妃,发现太子妃也正满眼阴霾地望着他俩这对“狗男女”,可一发现她的目光,太子妃又转为“和蔼”地朝她笑着。 游小浮打了个寒颤。 太子妃好可怕。 褚时烨趁机把她抱得更紧:“冷了?都让你别开窗,你看看你……” 殿下喂,您的正老婆要杀人了,麻烦你回个头。 —— 宴会宫,男方和女眷分左右两边,游小浮是跟着沈芊芊,坐在沈芊芊后座位。 游小浮以前跟着沈芊芊参加过一些“宴会”,一些规矩看多了就知道了,但自己作为主子之一坐在其中,还是有点忐忑的,难免有些不自然和小心翼翼。 反正和那些天生的贵女,从小被培养的娇女是没法比的,加上游小浮有点慌,气势上就有点被压了。 “这是姜侧妃吗?”坐在前排,太子妃旁边的一位看着还带着稚嫩的贵女,往后侧着头打量着游小浮,“传说中的山鸡变凤凰的那位?” “呵,再怎么变,那也是伪凤凰。”同样前排的另一位贵女冷冷地道。 她们这一区域,坐的都是年轻的郡主、公主或者太子妃、王妃等。 游小浮以前跟着沈芊芊倒是认识几个,不过她惯常低着头,也小小的伪装过自己,好让自己当背景板更称职些,现在脸部又有小小的改动,竟让这些贵女们没人认得她。 也对,谁会去注意一个小小的丫鬟。 最先开口的那位,是八皇子晋王的王妃,晋王比景王要小上两岁,但景王还未娶王妃,晋王却早早地有了小王妃。 晋王比较文弱,好像是胎儿不足,所以身体一直不算大好,怕晋王早早走了,便早早地给他娶了王妃,娶的是晋王母妃娘家的姑娘。 这晋王妃身份地位自然不低,但年纪也比较小,自然也比较娇气些……可能也比较憨傻,当第一只出头的鸟。 第二位,那个看着尊贵傲然,但年纪比她们都稍大的贵女,是至今还未嫁的三公主,是包括太子在内,目前还存活的皇子的姐姐。 “真是晦气。”坐在游小浮旁边的一位满脸的不愿,“什么猫啊狗的都能坐在这。” 这位,游小浮也认识。 她是皇室宗亲里的郡主,可虽也算皇亲,但还不够格来此,但因与如今正受宠的孙贵妃还有些亲缘关系,才来得这皇室家宴。 虽然比起前排几位,这位郡主的档次就低了很多很多,但就好比有鄙视链,她好歹还有正受宠的孙贵妃撑腰,也是皇室宗亲血脉,“姜安”这个不知道哪跑来的野鸡,怎配坐在她旁边! 一来就被围攻的游小浮:“……” 沈芊芊微微蹙眉,她朝后看去,看到游小浮低着头,似乎很紧张,也很无措、难过、卑微,她张口,正要说什么,却听到了声笑声。 然后就叫游小浮抬起头来,那双夺人心魄的眼睛,似随意、似嘲讽地慢悠悠地扫了大家一圈,她抬起手,轻柔地抚了下发髻,魅感让她瞬间气势大增:“那怎么办呢,谁让太子宠我,皇上看重,我就是坐这了呀。要不,你们谁去跟皇上说说,把我赶出皇宫,让太子休了我?” “你,你得意什么!”那位郡主,褚雅兰不知为何,被“姜安”一看就心浮气躁的,受不了一点,“狐媚玩意,平日里就是这么勾引太子殿下的吧?皇嫂还在这呢,容得你放肆吗?” 褚雅兰看向了沈芊芊。 沈芊芊却浅浅地笑了:“本宫这位妹妹说得也没错,她已入了东宫,是父皇赐的婚,是正经的太子侧妃,也是因为她,母后的身体才能好转,父皇特意让她参加的家宴,她坐在这名正言顺,无任何不妥。倒是雅兰郡主刚刚那话,是在暗指父皇不对?” 第133章 一出烂戏 谁敢指明皇上不对,那是要掉脑袋的,褚雅兰一慌,忙道:“皇嫂怎能这般说,我哪有这意思,我……” “皇上驾到!” “孙贵妃到!” “伍贵妃到!” 皇上来了,这边的“争吵”马上停了下来,其他人都还好,唯有刚被扣了“大帽子”的褚雅兰面色一僵,唯恐被皇上知道了她刚刚的“出言不逊”。 贵女们都坐好了,三公主身子不动,也不往沈芊芊那看,但压低的声音明显是在跟沈芊芊说话:“你居然还为她说话,她长得这副模样,你还真一点不担心。” 晋王妃也道:“太子妃可真是大度呢,这容人的雅量,弟媳可比不上。” 沈芊芊只是保持一个得体的微笑,心里则不屑她们:本宫的侧妃,可爱得紧。 游小浮就更不屑了。 她心想,她都死过一次了,她回来的目标也不在于她们,她更有自己的底气与底牌,有什么好怕的? 她改掉做丫鬟的卑微屈膝,先是坐直了,后来想想,也没必要,就有点往旁歪着坐,只要不是太失礼太不得体,怎么舒服怎么来。 这倒让她一改那被压制的怯弱的气场,独属于她的,既妖且傲又些些懒散的气质,宛如魔界来的贵族,绽放着属于她的光彩,前排的贵女先不论,旁边的褚雅兰被她衬托得黯淡无光,本不算丑的她,这会看着,倒成无盐了。 但这也让皇上的目光时不时地转向游小浮,在皇上眼里,万花丛中里,唯有她,像在发光。 这个“家宴”,皇后自然不可能参加,她还卧床不起呢,皇上身旁坐着孙贵妃和伍贵妃。 伍贵妃就是景王的母妃,是和皇后一块,在皇上还没登基的时候就伴在左右的,曾经的皇上与皇后十分恩爱,琴瑟和鸣,伍贵妃当年没少跟皇后闹过,但皇后始终把伍贵妃当成小女孩闹脾气,不怎么与之计较,皇上对伍贵妃也比较宽厚。 所以伍贵妃当时的日子过得也不错,可谓是骄纵快意。 但后来皇上跟皇后离心,博爱地宠着其他女人,伍贵妃也闹过,可没讨着好,还被皇上抓了个错处,差点就被废了。 是皇后保了伍贵妃。 再后来,伍贵妃渐渐了地沉稳了下来,慢慢地退出了宫斗的舞台,只在自己宫殿里烧香拜佛的,皇上都快把她给忘了。 没成想,今儿的“家宴”,她竟然会出席。 她的妆容偏老,掩盖着曾经的芳华,倒是另一边的孙贵妃,明媚皓齿的,妩媚动人,可谓艳丽无双。 孙贵妃并无子嗣,但她这会已经怀孕五月了,盛宠更是一时无两。 这种宠妃完全无脑的话,是不可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揣摩圣意向来是她拿手的,她发现了皇上的神色不对,隐约猜到什么。 也不见她气恼发脾气,反而还娇笑地趴在皇上肩膀上,在皇上耳边低语了几句,皇上听得两眼放光,拉着孙贵妃的手,说着“爱妃又皮了”的话。 伍贵妃对那边的“恩爱”视若无睹,肃着张脸,跟个无趣的僧尼一般,皇上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她也无所谓,她端正坐好,动了两次筷子意思意思,也就不吃了。 游小浮也不是很想吃,她现在的口味变化很大,也很刁,看着精美的食物,吃尽嘴里总觉得不对味,不是能尝出甜的,就是看着就腻,吃进去就觉得油,她反倒想念那街头小吃起来。 也可能是这种场合让她不舒服吧,心口总闷闷的,很不舒服。 她歪着身子,懒懒的,倒不是故意摆出这姿势勾人,是她越发没什么力气能坐好。 她身后有个伺候她的宫女,是皇宫这边安排的,见她吃了两口就不吃了,竟还主动上前问她,是否不合胃口。 游小浮刚想,这宫女这么大胆的吗,按理说,宫女哪敢管主子的事,可随即,她就闻到了一丝淡淡的香味。 当下就明白自己越来越胸闷是为的什么了。 她也不拆穿,顺势问道:“吃得闷了,想出去透透气,可否?” 然后宫女就带着游小浮暂离宴席。 这倒没什么,宴席的时间不短,期间就有其他人去解手的,只要不要出去太久,及时回来就成。 经过褚雅兰身后时,游小浮听到褚雅兰冷哼:“野鸡也学人娇气,这么大的地方,还说自己闷,故意引人注意的吧。” 游小浮瞥下去一眼,随即没有理会地出去了。 那位宫女将游小浮带到了一处凉亭,虽是晚上,也看得出凉亭里外打造得不错,应是夏天,女眷举办什么花宴的地点。 但现在是冬季,这里是闲置着,没有人会过来,大冷天的晚上待在这,还有点瘆人。 可都特意把她带到这来了,她马上转头就走,后面的戏就不好唱了。 她便对宫女说:“就在这坐一会,然后便回去吧。” 宫女应下,又道:“风大,奴婢去把侧妃娘娘的披风取来。” 游小浮知道她就是想找个借口离开,便笑笑地应允了:“快去快回。” 宫女行个礼就走了,游小浮便自己在凉亭里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坐下,拢了拢外衣。 还真是冷,特别是她这破身子,虽早有准备,衣服里面早早地准备了些保暖的东西,可她此刻已经有晕眩的感觉了,她保证就这一次,再不受这死罪。 想对她下手的就快点来吧,再晚一点,这戏她就不唱了。 刚这么想着,她就听到了脚步声,她转头,看到成王跌跌撞撞地往这边来了,看样子,宴席没过半,这位成王就已经喝了不少了。 成王是当今皇上的兄长,是少数还留在京城里的“皇伯”。 据说,皇上还小的时候,成王帮过皇上,而成王本身无什么才能,成天招猫逗狗吃喝玩乐的,对皇位根本没兴趣,要说有点什么特别的喜好,大概就是喜好各种各样的美人。 这样的他对皇上没什么威胁,小时候又有恩于自己,皇上自然不介意留个哥哥在身边,也能博一个善待兄长的美名。 现在,这位成王看到了游小浮,并且这位成王好像还喝醉了。 结果可想而知,他一下子就被游小浮迷惑住了…… 第134章 这是您可爱的侧妃 “哟,怎么有个小美人在这?”成王嘿嘿笑着,摇摇晃晃地走到游小浮跟前,抬手就朝游小浮抓去。 游小浮立马起身往旁躲去,她匆匆地给成王行个礼,就转身想走。 成王看似喝醉了,动作却快,先一步抓住了她:“小美人要去哪啊,哟,这小手冰凉的,这么冷的天,不如让本王给你暖和暖和?” 游小浮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成王请自重,妾乃太子侧妃!” “什么妃?”这种时候,成王倒显出他的醉相了,一副听不清也听不懂她话的样子,“管他什么飞不飞的,你跟了本王,本王一定让你飞!” 他一把抓住游小浮,一个推搡,就把游小浮按在了凉亭边上,俯身就想亲上去,来个霸王硬上弓。 “不要……救命……” 柔弱的女子敌不过醉酒的成年男子的力量,奋力挣扎却是徒劳,只能绝望地求救。 就在此时,一只手抓住了成王,用力地将成王扯开,还甩了一巴掌在成王脸上,把成王打得身子一偏,跌坐在凉亭里的石凳子上。 成王被打得一懵,随即愤怒地想要暴起,可一看到打他的人,又瞬间怂了,酒都醒了。 “皇、皇上!” 皇上解开了自己的大氅,披在了游小浮身上,一边护着游小浮,一边愤怒地瞪着成王:“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这是太子侧妃,还是为皇后庆祝的家宴上,你竟胆大至此!”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臣就是多喝了几口,昏了头,什么都不知道,皇上……” “再让朕看到你做这种荒唐事,朕直接宰了你!滚,给朕滚!” 在皇上的喝声下,成王颠颠地跑走了。 皇上这才查看被他护着的女人,解释道:“朕不是不给你做主,实在是这事若传了出去,于你的名声有碍,只怕会让太子对你离心,便只能先放过他了。” 总结就是为了你好,顺便踩一下太子。 游小浮弱柳如风之态,微微退开,拉开了与皇上的距离,然后给皇上行礼:“妾,谢皇上搭救之恩。” 她说话时,略微地抬了抬头,怯怯地看了皇上一眼。 她看起来就是受了惊吓,仍在害怕中,却还要强撑着稳重跟皇上的模样,那样子看得皇上心跳都漏了几拍,差点就忘了后面的话,冲动地想上演成王想做的,直接把人办了。 但他稍有靠近之意,她就吓得后退,那脸色惨白惨白的。 虽然她真的是越病越妖,可也让皇上舍不得。 更何况,皇上也不想真坏了自己的名声。 他便故作体谅地说:“无碍,不过朕看你这般,实在不宜现在就回宴席上,不如到偏殿去暂坐休息,等你平缓了,再回去?” 怕她不肯,他又道:“朕就怕你这模样被看到了,免不了有什么闲话。” 据他所知,姜侧妃的身世不好,突然坐在一群贵女中,免不了被排挤受欺负,应该更怕自己做得不好又被她们奚落,或者直接被编排出不好的话来。 果然,姜侧妃听到他的话后,就难堪地咬着嘴唇,最后点了头:“妾谢过皇上。” 皇上亲自领着游小浮往偏殿去,身旁就跟着个老公公。 “还好,朕觉得闷,出来走走,不然……还不知道朕那皇兄会干出什么事来。”路上,皇上边走边骂着成王。 游小浮听到这,吓得又瑟缩了下,皇上见状,赶忙安抚:“姜侧妃不怕,有朕在,不会让人伤害于你。” 游小浮眼眸微抬,小小地偷看了皇上一眼,崇敬中带着茫然,茫然里又藏着钩子。 单纯与妩媚并存,看得皇上心头痒痒。 进了偏殿,虽然还是冷,但没外头吹得人头疼的冷风,游小浮便赶紧把皇上大氅脱下来,递给皇上:“谢谢皇上,您还是快穿上吧,别着凉了。” 她声音小小的,既担心又不怎么敢说,曾经,因为她的声音,褚时烨让她做哑巴,现在有心想利用自己的声音,皇上又怎么抵挡得住。 他眼神暗了暗,手指也似控制不住地抽动了下:“……侧妃还是穿着吧,你这身子单薄的,受不住。” 游小浮眼眸垂下,落寞道:“皇上是嫌这衣服妾穿过吗?” “朕怎会嫌弃?”皇上终于忍不住想去牵她的手,“朕是怕你受凉……” 游小浮惊慌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皇上的碰触,但她低着头,能看到她白皙的耳朵红了起来,连带着耳朵下的脖颈都红了。 让被避开的皇上怎么都生不起气来。 他看她跟只受惊的小鹿似的,一边让身旁的公公去倒热水来,一边说着话哄:“快把大氅穿上,可别生病了。” 低着头像害羞的姜侧妃摇摇头,她咬着下唇,小声地说:“这样...不好,妾怎能一直穿着...穿着皇上的衣服呢。” 皇上一阵笑:“有什么不能的。” 他感叹一句:“算起来,你也是朕的儿媳,朕是你父皇,照顾你是应该的,你穿下父皇的衣服,又有何打紧的。” 呸,就算是真父皇,以这时代的礼节来看,长大了女儿也不能随便穿父亲的衣服的! 皇上原来还好这口呢,那可真是双重加持了。 一方面是神女梦,一方面是公公与儿媳?怪不得效果这么好,她原以为还得多花功夫,没成想…… 游小浮在心里连呸了好几声,恶心的老男人,不要脸! 面上,她却听得微微动容,像是情不自禁般说着:“您要真是我父皇就好了,我从小,父亲便不在身边,见都见不到,也……” 她说着,便红了眼眶。 皇上想到她的身世,自动补全了她的话。 未曾得到过父爱,甚至没得到过任何长辈的疼爱,身世堪称坎坷崎岖,好不容易能回来嫁给太子,还是为了救另一个女儿。 皇上对她心动,自然便怜惜起她的遭遇:“无事,以后你就是皇家儿媳,是朕的……儿媳,朕,会替你父亲好好补偿你的!” 第135章 我现在都是你的味道了 听了皇上的话,姜侧妃看向皇上的眼里,就多了濡慕,和终于有了父亲的开心,她甚至小声的,甜甜地唤了一声:“父皇!” 皇上听得开怀,但眼里的色域却越发地浓厚。 姜侧妃却天真地一点都看不出来,她抿着嘴笑得不好意思,拢了拢手上的大氅说:“这件衣服,儿媳回去给父皇洗洗,再带回来给父皇,可好?” 皇上当然说好了,说完又不舍:“这样太辛苦你了。” “不辛苦,为父皇洗衣服,怎么会辛苦呢?儿媳还会煲汤,煲得可好了,不知能不能有这个机会,煲汤给父皇喝?” “那感情好,朕可等着了。” 皇上几次想动手,可对着她那纯真向往、濡慕清澈的眼神,他每每都忍住了,竟然就这么跟她纯聊着天。 但皇上心里已经暗暗发誓,他一定要慢慢地,让此女子自愿地对他交付真心,自愿地投入他的怀抱! 他说:“以后,朕准许你随时入宫来看朕,不必经过太子同意。” 如果说,皇上一开始只是想来一场不一样的“艳福”和“刺激”,现在却想多花点心思把人钓到手,也从玩玩的心态变得有几分珍视了。 “谢父皇。” 时间差不多了,那位老公公终于把热水端过来了,游小浮则表示,她该回宴席上了,否则太子妃姐姐跟太子殿下会担心的。 皇上竟生出了几分不舍来,他发现,就算是跟姜安只是单纯的聊聊天,也挺愉快的,起码他被她感染的下意识地放松许多。 但他也知道,如果要养鱼,现在放人家回湖里才是真的。 便笑着道:“以防有人说闲话,朕便不送你过去了,让喜公公送你。” 喜公公,太监总管,也就是旁边这位老公公。 “姜安”给皇上来了个标准的,显得有几分可爱的礼:“今晚,多谢父皇搭救。” 她好像因为皇上,心里安心,不再那么警惕,脸上多了笑容,和一点小女儿的娇羞与俏皮:“儿媳改日带着亲自煲的汤,来谢父皇。” “好,父皇等着。”皇上语气里都带上了他没发觉地宠溺。 怕被发现,大氅装进了个包里,会由一名宫女拿着,等要回去的时候,再带给“姜侧妃”。 免得身上带了件男人的大氅,还是一看就是皇上的大氅,肯定是说不清的。 出了偏殿,大氅交给一位宫女,游小浮微垂的眼眸里带着厌恶。 不过也幸好,没怎么让皇上碰到她,也就一开始从成王那救下她时有个短暂的接触,不然……太子怕得疯。 李妈妈这人不行,有些话倒挺实用。 男人,越轻易得到的越不会珍惜,越是那种好像随时能触碰,但又不能触碰,时刻心痒痒着,又得不到,觉得她好像在意自己,又好像并没有,好奇、放不下、一直惦念着……那么,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就不一定了。 —— 回程的马车里。 游小浮的身前放了个包袱,包袱是打开的,里头放着件男人的大氅,上头的龙纹一看就是皇上的。 太子太子妃这对表面夫妻,此时非常一致地盯着她,表情都很不友善。 太子妃也不装她的贤良大度了,眼里仿佛都带上了黑色的火焰,也先沉不住气地问:“侧妃妹妹这是做了什么,怎么皇上的衣服都在你这?” 游小浮不怕,她似不知他们在生气般,还十分“坦诚”地与他们说了今晚发生的事:“晚上席宴中途,妾出去透透气,遇到了成王,他好像喝醉了,欲对妾行不轨之事。碰巧呢,皇上呢,就正正好路过,救了妾,还把他的大氅给妾披上,怕妾冷着。” 她说到这,忍不住笑了,笑皇上这拙劣的把戏,真把她当无知姑娘,笑这出戏怪没劲的:“皇上人还怪好的咧。为了报答皇上,妾就说帮皇上把这大氅洗了,这不,大氅就在这呢。” 太子目光沉沉地没说话,太子妃则受不住地拔高了音量:“你还要给他洗衣服呢?游……姜侧妃,本宫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本事呢,皇上都能对你另眼相看,让你给他洗衣服!” 游小浮装作没听见她的“口误”,还故作得意地说:“是啊,皇上说,他一看见我,就觉得我可爱,皇上说话可温柔了呢,还让我以后时常入宫。” 怎么样?不高兴?有本事,去把皇上杀了啊! 太子妃眸里酝酿着风暴,但她最终没有发作,而是转头看向了一言不发的褚时烨:“太子殿下,对您可爱的侧妃没什么想说的吗?她可是在帮您,跟皇上讨了宠呢?” 太子却只是淡淡地“嗯”了声,而后道:“她喜欢便好。” 太子妃:“……” 她就差在脸上写着: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绿帽太子? 可刚还故作得意的游小浮,却突然有点怂了。 因为她意识到,此时越是隐忍无事的太子,等两人关起门来时,他会有更大的“反馈”给她,游小浮脖子一阵发凉,承认自己有点怕怕的。 随后马车里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里,一直到东宫,游小浮突然打了个喷嚏,脑子有些昏沉。 太子送太子妃回毓庆宫,游小浮这边由惊红搀扶着回承安宫。 屋里的地龙在回来前已经先烧着了,一进屋就能感觉到阵阵暖意,游小浮反而因为突然的暖和打了个激灵。 她坐在椅子上,身子逐渐地暖和起来,还有越来越热的趋势,可她却莫名地觉得哪里凉凉的,头也越发的晕乎,她坐下后,一时半会的就不想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太子过来了。 他看游小浮昏昏欲睡的样子,问旁边伺候的宫人:“洗浴的水准备妥了?” “回殿下,已经备妥了。” 褚时烨淡淡道:“多备点热水,一直备着。” 游小浮有点迷糊了,她听到了褚时烨的话,但一时没反应过来,褚时烨这会也来抱她,说带她洗洗,游小浮没有拒绝。 洗漱这事,本身很正常,出了趟门,回来好好洗洗,这也没什么,更何况,地龙热着,炭盆备着,还有宫人时刻备着热水可以添上,她在前世,大冷天洗澡,都没这么舒服。 但是! 如果是觉得她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了,非得把她洗干净,洗一会还不够,就得使劲泡着她,再反复把自己的气味覆盖在她身上呢? 褚时烨的惩罚,现在才开始! 第136章 任务开始 “殿下……” 游小浮泡在浴桶里,被折腾得神色蔫蔫的,委屈巴巴的:“下次再洗吧,我没让皇上碰我……” “衣服都穿在身上了,还没碰?” 褚时烨眼里的黑雾在往外蔓延:“你身上,都是别的男人的味道。” 游小浮:“……” 她动了动身子,主动贴近同样跟她泡在浴桶里的褚时烨,搂着他的脖颈,娇娇地说:“那怎么办呢,我其实也很讨厌我身上有别的味道,特别是男人的味道呢。” 她垂着眼眸,又重复了一遍:“是真的很讨厌呢。” 她想到了皇上的大氅一开始盖在她身上的感觉,那大氅自然不臭,帝王的衣服自然都是洗净后还加上熏香,可以说是香的,可那香加上皇上身上刚脱下还带着的体温,笼罩着她时,她感觉自己仿佛被罩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地方,里面充斥的都是这个味,令她作呕。 也可能是……她不得不忍着对皇上这个人的厌恶,跟皇上“情真意切”地演着。 可能是……她发现自己越发地变成以色侍人的那类人? 以前觉得,个人有个人的生存方式,不应歧视任何人,可有些东西只有到自己身上了,才能明确出厌恶来。 原有意去忽略这些,现在被褚时烨提及,所有的画面、感官都好像被放大了一样。 “真是,讨厌呢。”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那个皇上,更甚者,她更讨厌褚时烨! 她靠在褚时烨肩上,褚时烨看不到她的脸,不知道她眼眸仿佛变成了灰色,宛如死人般的死寂,却又似乎藏着浓烈地怨恨。 她手里多出了一把小刀子,有点像手术刀,刀子扬起落下时,她的手臂上就多了一道口子。 褚时烨发现时已经晚了一步,他抓住游小浮拿刀的手,但她手臂上有鲜血流了出来,蜿蜒而下,滴落在水中。 “你做什么!” 万事都能维持淡定的褚时烨带着明显的愤怒质问游小浮。 可游小浮却像听不到他的声音一样,先是怔怔的,随后一笑。 有点像成婚那天,她对凌修宴的笑。 痴的,疯的。 “讨厌啊。” 她轻轻地念着这句话,就想再用刀子往自己身上扎,但她的手腕被褚时烨紧紧攥住,她没有成功。 没能得到疼痛的“加持”,让她很不得劲,她开始用力挣扎,想要挣脱褚时烨的禁锢。 “放开我……” “放开我!” “你特么放开我!” “啪!” 游小浮的另一只手,随着她的怒吼,打在了褚时烨的脸上! 时间仿佛都凝固在了这一刻,游小浮好像也被自己这一巴掌打得清醒了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可又似乎没有完全清醒,显然此时的她呆呆的。 她看着褚时烨,褚时烨被她打得偏过了头,也维持着这姿势好久没动。 他可能也被打懵了,毕竟,没人敢这么对他,估计从小到大都没被打过脸。 但最后先有动静的也是他,他慢慢地转回头来,看着游小浮。 两人对看着,紧绷的游小浮慢慢地软下来,眼泪随之从她的眼里冒出来,堆积在她的眼眶里却没有落下来,让她的眼睛像多了一层玻璃挡着。 褚时烨隐隐的一声叹息传来,他伸出手臂,将游小浮揽进了怀里,紧紧抱住。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眼泪,终于从游小浮的眼眶里溢了出来,颗颗如珍珠掉落。 她无声地哭着,像要将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但那满心的不安、恐惧、悲伤,怎么可能哭一下就没有了。 褚时烨忘了惩罚的事,将她从水里抱出来,擦干净了水把她塞进被窝里,然后拿来伤药,处理她手臂上自己割出来的伤。 那把小刀不大,却划出了不算小的伤口出来,可见游小浮下手时跟不知道疼一样,是往里给自己划的! 处理这道伤时,褚时烨自然也看了看之前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伤。 大多都淡化了很多很多,哪怕他每日坚持给她涂药,但这疤痕消化得也未免太快了些。 褚时烨自然发现不对,事实上,以他的敏锐,他早就发现了她身体的特殊之处,那三种毒,以她每每快死了又活过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是他从来没提起,他知道自己很对不起她了,所以对于这点,他不想去探究。 这会,他也没心情去探究这个。 他给她把伤处理好后,握紧了她的手:“小浮。” 他叫出她的名字。 从刚刚就一直呆呆的,任由他给她处理伤口也没什么反应的游小浮,听到他叫她,也只是抬了抬眼皮。 明明她以前很怕疼的。 原以为,她回来时,身上那密密麻麻的大小伤口,是她此次“离开”遭受得最大的伤害,或许是,但伤害原比他想的还严重。 在被人一下下折磨的时候,不仅伤了她的身体,也伤了她的心里,不是简单的难过那种心伤,是…… 如果褚时烨生活在游小浮曾经的那个世界,他或许会懂一个叫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这样一个词。 不一定是,但类似。 在一下又一下地被割开,在一道又一道的伤害下,再一次又一次的实验下,游小浮一边告诉自己,这是交易,是活下去的筹码,要忍受。 她也以为自己挺过来了,但其实并没有,起码在她都没意识的情况下,伤害已经在她的心里,她的精神上下了烙印了。 现在没人在她身上动刀子了,可她在心里极度难受、压抑下,就会想要划刀子,想要感受疼痛,疼痛不再是难熬的,可能是她现在的精神食粮。 褚时烨没法准确地明白这些,但他大概明白,小浮她病了,比身体更严重的病,而他不知道该怎么帮她,甚至不知道有没有药……能让她好受一点。 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大概把她给捏疼了,她恍惚地好像清醒过来。 她看了看褚时烨,忽的朝他靠过去,下巴蹭着他的肩膀,说:“殿下,我现在全身上下,都是你的味道了。” 第137章 体贴的贵妃娘娘 褚时烨因这话怔住,随即,这个心里也有着变态基因的男人,因为自己之前的“惩罚”,生出了懊悔的情绪。 不管怎么样,他也不该说那句话! 他想回应她,却发现她的体温不太正常。 因为之前一直泡在热水里,这个洗浴间也供暖供得很暖和,身体因为热水泡得有些烫是正常的,所以之前也没发现什么不对。 直到现在,他总算发觉了不对。 “游小浮?”他唤了一声。 “嗯?”游小浮撑开沉沉的眼皮应了一声,就这会功夫,她靠在褚时烨肩膀上都快睡着了。 她“发疯”过后,整个人仿佛被卸了力,现在好累好累。 她甚至不太记得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事,只是浑浑噩噩地就算褚时烨还想继续折腾她,她也管不了,她现在好困好困,刚睁开一点的眼皮又合上了,再睁不开一点。 整个人也好沉,好沉…… 她依稀感觉有人在叫她,但她已经没有精力理会了,她很快就什么都感觉不到,陷入了昏沉的梦中。 —— 昏昏沉沉地睡了不知多久,游小浮被轻轻唤醒,勉强睁开眼,看到惊红。 惊红喂她喝药。 她也才知道,自己是发烧了,还是高烧,把褚时烨一众人都给吓坏了,因为怀着孕,汪御医不敢用猛药。 虽说她身上中着三种毒,可起码那毒在她身体里达成了平衡,且好似没有影响到胎儿,虽然这点汪御医至今没想明白,但这三种毒无事,不代表那些原就对胎儿有影响的药就没事,汪御医不敢赌。 这可是太子殿下第一个孩子! 是褚时烨下的决定,先保大人。 不过,在汪御医要下狠手段给游小浮降温时,游小浮自己缓了过来,身上的热度退去不少。 汪御医松了口气,随即说,接下来温养着就行。 游小浮此时醒是醒了,但高烧后,身体就会进入一段时间的虚软无力甚至骨头酸痛,她现在就是如此。 “早知道,我就把貂裘穿好了再出去。”游小浮后悔地喃喃着。 当时皇上让人在她身旁弄了一种香,那种香吸入后,会越来越让人胸闷气短,只要及时远离那香,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就没事了。 游小浮以前就打过基础,又跟着尘年学了段时间,这时间不算长,满打满算一个月,但尘年的“教学”方法太过深刻,她学的速度异常的快。 她一闻就知道这香的作用,且早已猜到皇上举办这个家宴,很可能是冲她来的,她自然得乖乖地入套,假装不知地说自己想出去透气。 进宴席的大殿时,她身上很暖和的貂裘就取了下来,她想出大殿到外面去,还得专门去找那件貂裘,她嫌麻烦了,想着就出去“透透气”的功夫,没关系,她身上还塞了其他保暖的东西。 谁曾想,那凉亭那么凉,冷风那么冷,就那一会的功夫,她就发烧了,还是高烧。 哪怕她恢复力强,高烧后身体仍旧会进入那种虚弱感,她很讨厌这种生不起力量的虚弱感,有种想逃又逃不掉的束缚。 早知道就别嫌麻烦了,把貂裘穿好了再出去。 “殿下呢?”游小浮问着另一个害她如此“脆弱”的罪魁祸首。 她虽然一直在昏昏沉沉地睡着,可隐约感觉他好像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 惊红道:“宫里有事,把殿下紧急召走了。” 游小浮一听,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她下意识地把被子拉到下巴的位置,妄想以此图点安全感。 但该来的还是会来。 正和她说着话的惊红,忽然就倒了下去,被不知何时站在惊红身后的凌修宴接住。 他把惊红放置一边,重新站在床边,凝望着游小浮。 这是冲喜成婚那天之后,游小浮第一次见到凌修宴。 凌将军看着奇奇怪怪的,他没有像成亲那晚那样,或胁迫她,或发现她是她时激动地压倒她,他甚至也没像以往那般看见她,要么动手脚(各种意义上),要么言语嘲讽,他就只是看着她,不算很远的距离,却也没有再靠近,就站在那,看着她,眼里是复杂的、挣扎的情绪。 最后还是游小浮打破了这僵持:“凌大将军,是来告知我什么的吗?” 凌修宴到底还是说了:“任务,准备开始。” 游小浮有过预感,也知道这天迟早要来,但真的被通知的这一刻,她还是停顿僵凝了几秒。 她很快反应过来,笑了起来,那种说笑的、带着点无所谓和漫不经心的感觉:“哦,就是让我去太子书房偷迷信的任务?” “凌大将军觉得,现在是好时机了?” 凌修宴话语有点刻板:“太子现在对您正是疼宠的时候,你现在去偷密信,正合适。” 游小浮还是笑:“如果我不愿呢?” 以前,她或许想不太明白,为什么是她,为什么要她得到太子的宠爱,太子当时又为什么突然变性地宠起她来。 后来,她一点点地想明白了。 可想明白了,心里只会更加的凄凉。 凌修宴眼里不是没有犹豫,甚至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内心的挣扎,可他还是咬牙,狠了心:“你身上,有我下的毒。” 他稳了稳,接着说:“我知道你身上三种毒,正好维持平衡,可一旦……我催发了我下的毒,这种平衡会立马破碎。” 她只能死。 而他们这些人都知道,她渴望活,她想活着,她要活着。 就卑鄙地以此来威胁她。 游小浮听了,没有大吵大闹,没有质问,她甚至没有哭,她只是闭上了眼睛,她嘴角还带着笑,只是那笑,比哭还让凌修宴难受。 他想张嘴,却再说不出话来。 倒是游小浮睁开眼睛了,带着决然地对他说:“毒,只能催发一次,这次任务,不管成功失败,不管我最后活着还是死了,我游小浮,现在,姜安,以后都跟凌大将军凌修宴,再无任何关系!” 几乎透白的嘴唇,说着决然且无情的话,不带一丝留恋:“如果此次事了,凌大将军再来找我做什么,哪怕是叙旧,都不行了,就算凌大将军再以催毒来威胁我,我也只能说。” “那便死吧。” 见过各种场面的凌修宴,因为这句话而浑身一颤。 但有些选择,其实已经不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是命运推动下不得不做的事。 他也闭眼,吐息,最后: “好,我,答应。” 第138章 看谁会演 凌修宴说任务会在近期开始,他会给她创造一个好的时机,然后通知她执行,时间不会超过五日,让她做好准备。 他强行冷心冷情地说完这些,就走了。 至此,他站的位置,他和她的距离,都未曾缩短靠近过,便彻底地拉远了。 而凌修宴一走,游小浮就坤了坤她的脸,刚绷得太紧了。 此时的她也没她刚表现得那么“难受”,说白了,还是有点故意的成分,就想让凌修宴愧疚,就想让他难受,凭什么她被牺牲了,他们这些人还想继续高高在上? 不过,现在任务开始了,她的计划也得加快脚步了。 晚一点,褚时烨回来了,他寻常地跟游小浮说着话,不提宫里的事,也不提昨晚的事,话的内容很家常。 游小浮也如常应对,看不出什么不对,只是她精神不好,晚膳吃了些,就想睡了。 一般情况下,褚时烨会让她先睡,他还得处理很多事物,毕竟是储君,政事上要忙,私底下的暗斗要忙,自己的事情要忙。 他总是会很忙。 偶尔的放纵,是真的很偶尔了。 但今晚,她躺下后,他跟着躺下了,然后惯常地,将她搂抱进怀里。 紧紧的。 游小浮背对着他被他抱着,有点想说能不能离她远点,她现在其实很不想跟他贴贴。 可又想着,他贴着比较暖和…… 她乱七八糟想着,慢慢地都要睡着了。 “小浮。”他轻声唤她。 她给面子地应了声。 “凌修宴今天来找过你了吧。” 游小浮对此已经没有意外了:“嗯,要我准备准备,五内天,会给我安排机会,去你书房里偷密信。” 褚时烨沉默了一会,还是道:“孤会安排好。” 游小浮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回来到现在,他甚至都不敢关心她的身体怎么样了,因为在这个决定后,所有的关心都显得虚伪,哪怕是真的担心她。 她“嗯”了声,算是回应,就决定睡了。 褚时烨收紧了手臂,将她越抱越紧,也不知道是想要抓住什么。 “小浮。”他埋在她颈后,唤着她。 她懒懒地“嗯”着。 “小浮...” “……嗯。” “小浮!” “殿下!”游小浮被吵得不行,想睡个觉,非得在她后面叫叫叫,“妾是姜安,既然您心里惦记着别的女人,请您起身,从这里的门出去。” 别来吵她睡觉! 褚时烨:“……” 游小浮见他安静了,根本不管他想什么,直接睡她自己的。 她要赶紧恢复,明天还有事要做。 至于褚时烨是不是又发疯地盯她一晚上不睡觉……随便他! —— 游小浮第二天好多了,但又不是完全好的那种,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她让人去给宫里递牌子,她今天想进宫,把大氅送还给皇上。 大氅洗好了,自然不是游小浮洗的,是身旁的人洗的,但衣服的熏香是她亲自熏的,这个只有她亲自来,才能熏出她想要的“味道”。 宫里那边很快就来了信,皇上允她入宫,不仅允了,还派了人来接她。 可真是体贴周到的好公公呢。 游小浮很顺利地进了宫,但通往御书房的路上,出了拦路虎。 是孙贵妃的人,不知道怎么知道了姜侧妃进宫了,还专门派人在半路上等着她。 “姜侧妃,贵妃娘娘有请。”一位看服饰就知道是一等公公的太监给游小浮行礼,但姿态上却是端着的,看游小浮的眼神并无尊敬之意,就是那高傲的狗奴才模样。 游小浮抱着怀里的包袱,适时地表现出一点慌乱紧张的样子:“可是,本侧妃要先去面见皇上,皇上已经等着了。不如,公公回禀贵妃娘娘,等见了皇上,再去拜见贵妃娘娘。” 可那位公公却道:“皇上在你来之前,见了位大臣,正聊国事呢,你此时过去,一时半会也等不到皇上。倒不如,先去贵妃娘娘那坐坐。” 话语是客气的,态度是强势的,就是要游小浮跟他走。 给游小浮带路的是个小太监,这会也不敢跟一个一等公公对着来,更何况人家还有正当理由:皇上现在没空。 游小浮实在没办法的样,略有些忧虑地给了小太监一个眼色,然后跟着那一等公公肖公公走了。 孙贵妃的宫殿自然是极尽奢华,格外地突显了能工巧匠的牛逼,雕梁画栋的,精美绝伦。 游小浮自认不是什么才女,她形容不出来,反正就是觉得很富贵。 孙贵妃是挺美的,甚至她的风格也是走的妩媚妖娆,她躺在那贵妃椅上,确实美如画。 可原本让人觉得极美的她,一旦跟游小浮站在了一块,就会觉得孙贵妃差了点意思,魅不够魅,妖又算不上妖,似乎就是皮相好,可终究少了那根媚骨,就只剩下形了。 特别是游小浮妖得荼蘼时,又带着些对这世界的漫不经心。 对自己的外貌很有自信的孙贵妃,看着穿着貂裘,还戴着帽子,迎着外头的寒露走进来的游小浮,孙贵妃忽生的自惭形秽的想法。 要换做是沈芊芊倒也还好,主要是孙贵妃她走的路线跟游小浮撞上了。 孙贵妃眼神连闪,似乎在那一刻想了很多弄死游小浮的手段,但她最后只是笑着让游小浮坐:“就当是自己家,别客气。” 如果是其他皇子的侧妃,她大可说把对方当儿媳,可太子是储君,地位上,孙贵妃都得给太子行礼,除了皇后,没人有资格把自己当成太子的娘。 如果今日是太子妃,而不是太子侧妃,她甚至不能随便把人半路拦下直接叫过来。 不管背地里如何斗,这些明面上的规矩与等级,是她无法逾越的。 游小浮拘谨地应了声,有宫女搬来凳子,她小心地坐下,问:“不知贵妃娘娘将我叫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件事,想问问妹妹的意思。” 姜侧妃因为“妹妹”这称呼微微蹙眉,她以为再怎么样也该是儿媳,“妹妹”是何意? 就听孙贵妃很直白地说:“你和皇上到底隔着太子呢,大概会很不方便,不如以后,就常来我这,我来给你和皇上安排,妹妹觉得如何?” 第139章 互演 姜侧妃因为孙贵妃过于荒唐的话,惊得从凳子上起来,还把凳子给撞翻了。 她不敢置信地瞪着孙贵妃,似乎以她从小学到的礼义廉耻,无法相信,孙贵妃能说出这种话来。 她又气又急:“贵妃娘娘糊涂了不成?您说的什么话,我、我跟皇上……我,我是太子的侧妃啊!怎么可能跟皇上……跟皇上……” 她羞耻于那种关系,连说都说不出来。 孙贵妃看她这般激动,心想真能装呢,她哼笑一声:“你在那宴席上,都能跟皇上私会了,现在还装什么?还不如大方一点,我给你提供便利,咱们算是互帮互助,互相成就,不好吗?” 她的想法很简单,她清楚皇上的宠爱不可能一直在,特别是这半年来,皇上来她这的次数已经少了很多,被新进宫的那些骚蹄子给迷的。 特别是有孕后,皇上更有理由不来她这了,怀孕了是够尊贵的,可也相当于给了旁人机会,更别说,已有成年的太子和皇子,她这胎是男是女都不一定。 虽然她在外人看来,仍是盛宠的孙贵妃,仍旧风光无限,可这种风光还能维持到几时?有些见风使舵的,已经看出了风向,近来都敢在她的月例上动手脚了。 看到姜侧妃的第一眼,她嫉妒,在宴席上发现皇上看姜侧妃的眼神,她就发觉不对了,也想过找机会好好地收拾这骚狐狸。 可刚好,她的母家让人来告知她,让她在自己宫里养两个小美人来帮她固宠,这也是很多孕中妃子会做的,代替不能伺候皇上的自己承恩固宠。 可孙贵妃不甘心,小美人要么吸引皇上一时,没什么用,要么有本事,让皇上看重,到时候被提了位份,她这不等于给自己培养敌人吗? 可姜侧妃就不一样了。 孙贵妃伺候皇上几年,知道皇上的喜好,清楚姜侧妃这类型绝对是皇上的心头好,再加上身份等因素的加成,且不能时常相见,若有机会,岂不是得更加珍惜? 若是她提供便利,成为少数的知情人,在外人看来,皇上就是又恢复了对她情谊,皇上对她肯定也会不一样,她的地位仍可以维持。 且以姜侧妃的身份,永远都不可能跟皇上站到明面上来,她也不用担心。 现在就一个问题,就是姜侧妃点头。 可听了她的话,姜侧妃竟气得颤抖,眼眶发红:“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她不顾礼仪地朝孙贵妃骂起来:“我跟皇上清清白白,那是、那是我公爹啊,贵妃娘娘,你说这种话,你不怕天打雷劈吗?” 骂完,她抱紧自己的包袱,就要走。 孙贵妃眉头拧起,姜侧妃的反应实在太过奇怪,好像真是她猜错了。 可就算猜错了…… “肖公公,给本宫拦住她,不许她出去!” 猜错了就更不可能让姜侧妃就这么跑出去,她要是往外囔囔两句,自己就不好过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猜错了……就变成对的! 跟皇上没什么?那就有什么! 游小浮刚要跑出殿门,就被拦了下来,且看他们面容不善的样子,作为姜侧妃,她很慌,她回头怒视孙贵妃:“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孙贵妃从贵妃椅上慢慢起身,一手捂着已经有些弧度的小腹,眉眼却狠厉,“自然是,让妹妹好好想想跟本宫合作的事,妹妹若是真得了圣宠,以后日子必不会差,又何必在东宫里委屈自己只当个侧妃?” “你住口!”姜侧妃听都听不了这种话。 孙贵妃冷哼:“当然,若是妹妹不愿意,那我只能用点手段了。不知道妹妹被扒光了,从这里丢出去,还能不能回到东宫去?” 今儿没下雪,可温度比下雪那天还低,若真被扒光丢出去,怕要直接被冻死,侥幸没死,她又有何脸面苟活于世? “若你跟皇上有点什么,本宫还不敢这么对你呢,可既然你说不是,那一个东宫侧妃,死便死了,污了名节,怕是太子听都不想听,谁还管真相是什么,他们只会知道,太子的侧妃不知做了什么腌臜事,才被人扒了衣服。” 姜侧妃气得直颤抖:“贵妃娘娘,你这么做,老天都看着呢,你迟早会被天打雷劈!” 她故意骂得大声,好让外头的人能听见。 孙贵妃不屑道:“雷会不会劈本宫,本宫不知道,但你定然会先死。动手。” 游小浮五感敏锐,她听到外头的声响,她不等嬷嬷太监动手,她就自己把自己的衣裳扯开扯乱,在孙贵妃不解的目光中,她悲壮地喊着:“贵妃娘娘,士可杀不可辱!” 她说着,就朝着旁边的一根柱子撞过去。 皇上破开门,看到的就是如此一幕,吓得他瞠目,幸好他身旁的那位老喜公公,竟是个高手,先一步将马上要撞上柱子的“姜侧妃”给拦下了。 姜侧妃悲恸不已,她看到皇上,那眼泪落得很好看,绝美得像即将破碎的水晶娃娃,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瑟缩着拉着自己被扯乱的衣裳,仍旧想要寻死。 但有老喜公公在,怎么可能让她伤害自己。 “这到底怎么回事?”皇上发了怒,孙贵妃怀着孕都得赶紧跪下。 “皇上,臣妾……”孙贵妃平日里巧舌如簧,这会也有点语塞,不知如何解释,只能勉强道,“臣妾想着皇上要见大臣谈国事,不好让姜侧妃等着,就想叫来臣妾宫里聊聊,一会再派人送她去您那,也不知为何,姜侧妃就那么激动,好像臣妾要害她,臣妾这还怀着龙子呢,无故害她做什么?” 她说得情真意切,说到最后,她也哭了。 一副为皇上、为侧妃,为大家着想却还要被冤枉的委屈。 以往皇上看到她这样,不管她做了多大的事,说的是真是假,皇上都会先来安抚她,更别说她还有着身孕呢。 皇上还是很喜欢她腹中这胎的。 可今儿,皇上直接越过她,来到“姜侧妃”跟前,眼里有着明显的怜惜:“安儿,这是怎么了?” 姜侧妃缓缓抬头,眼里是复杂的:“父皇,儿媳一直觉得您是个很伟大很了不起的帝王,儿媳很高兴能叫您一声父皇,但儿媳实在无法忍受贵妃娘娘如此侮辱,她竟然……竟然……让儿媳和您……” 第140章 她怀着孕 姜侧妃没把孙贵妃的意思完全地说出来,但她表达的意思已经挺明显了,确实有那心思的皇上可不得一听就明白,他不免有一丝尴尬,但尴尬过后就是恼怒。 如果姜侧妃也有意,他的意思被揭露了倒没什么,可姜侧妃没往那想,乖乖巧巧地把他叫做父皇,满眼的崇拜尊敬,他有点享受这种眼神,也想好好地玩一场不一样的“追逐戏”。 结果就这么被孙贵妃给破坏了,这跟扯掉他的遮羞布有什么区别? 更让皇上生气的是,此时姜侧妃无法将孙贵妃意思完整地说出来,单单这样就让她羞耻得不行,她紧紧咬着下嘴唇,竟咬出了血来——这样的她,怕是更难接受以后跟自己的父皇有什么,他的猎物将更难捕获。 同时,姜侧妃那眼里的决绝与死意,看得皇上心神大震,他回头怒瞪孙贵妃:“好好好,孙贵妃可真是善解人意。” 他不好在此时发作和直接惩处孙贵妃,便先下令:“孙贵妃因为底下宫人伺候不周,动了胎气,今日起,闭宫养胎,伺候不周的宫人便杖毙吧。” 孙贵妃的宫殿封锁,以防这边的消息外传,杖毙的宫人就是此时在这殿里的人,同上一样的理由。 游小浮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快速地扫了下殿内,然后微微舒了口气。 她也不想害死什么无辜的人,好在孙贵妃也知道,有些事不宜过多的人知道,所以当时在这寝殿内的,只有她的心腹肖公公、一位一等宫女,一位嬷嬷,和两个太监。 总归都不算无辜,她决定进攻皇上时,自然也了解过几位娘娘,这折在孙贵妃手上的人命可不少,她的心腹又能有多干净,马前卒,说不定私底下背着孙贵妃沾的血更多。 皇上此时无情地斩断她的左膀右臂,哪怕后面没有再给孙贵妃什么惩罚,单单这,就已经足够让孙贵妃元气大伤了。 孙贵妃瞪大了眼眸,她张嘴想跟皇上求饶,皇上一个冰冷的眼神下来,让她明白,灭口,也是为她自己好,她若求情,那么罪责就得她自己担。 她咬紧了嘴唇,不发一语,任由身旁的肖公公哀声求饶,让她救救他,她都没有吭声。 她神情悲痛,祈求地看着皇上。 但跟姜侧妃类似的神情,皇上却视而不见,他选择先送姜侧妃离开这里。 孙贵妃恨恨地握紧拳头打在地上——、 —— “姜侧妃”被皇上送到御书房这边,就是怕送到乾羲宫,也就是皇上的寝宫,会让姜侧妃多想。 确实,哪怕只是来御书房,姜侧妃都忐忑地不敢进去。 皇上便告诉她,这里是处理正事的地方,王公大臣过来,基本都是在御书房商议正事,她就算进了御书房,也只会以为她有事求见皇上,且有那么多宫女太监伺候着,不会有人多想的。 姜侧妃这才惴惴不安地跟着进了御书房。 她现在就跟惊弓之鸟一般,进了御书房后,紧紧抱着怀里的包裹,一点响动都能让她不安。 皇上看她这般,有些心疼,轻言安抚着:“别怕……” 他想将手搭在姜侧妃肩上,姜侧妃却一哆嗦后颤抖地躲开。 皇上一顿,随即他假装生气地道:“安儿!难道在你心里,父皇就这么不堪?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因为别人的揣测,便也如此想父皇?” 他说到最后,还装出失望的模样。 游小浮:“……” 她都快吐了。 皇上好几次看她的眼神,都恶心得令她晚上做噩梦,现在还真有脸说出这样的话。 游小浮自然是陪着他演了。 姜侧妃被他吓得一颤,随即惊惶地连连摇头:“不是,不是,儿媳没有……” 边说边掉下泪来,可怜极了。 皇上叹息一声,他转移话题地看着她的怀里:“这是给朕的?” 姜侧妃被提醒才想起来,赶紧把一直紧紧抱着,好像很珍惜的包袱递给皇上。 皇上打开,里头倒不是什么别的,就是他之前的那件大氅,洗干净了的,看着像新的,上头还带着淡淡的熏香。 与他平时用的熏香完全不一样,更像女孩子的体香,闻一下就有点上瘾。 “难为安儿了。”皇上说着,并没有继续嗅闻大氅上的味道,而是交给旁边的老喜公公。 姜侧妃今日特别敏感,她见到他这一举动,眼睛就重新湿润起来:“父皇,是对安儿失望了吧?” “安儿又多想了,只是让喜公公帮朕收着。”皇上说着,又将大氅拿了回来,为了哄姜侧妃,亲自穿上,“如何?” 姜侧妃这才终于露出了一点笑颜。 但今日发生了孙贵妃这样的事,姜侧妃送还大氅后,深知不该再待下去了,便跟皇上告辞。 皇上还得去处理孙贵妃的事,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挽留姜侧妃,只是临走前,他还是叮嘱姜侧妃几句。 一是暗示她别把今日的事说出去,否则她自己也很难洗清自己。 二是:“朕不知道安儿现在心里怎么想朕,但,朕一直幻想着能有个贴心的女儿常伴左右,可惜,公主们要么不亲朕,要么……算了,不提也罢。” 姜侧妃似不忍地望着他:“父皇...” “无事,朕只是想着,安儿若还能想得到父皇,能来看看父皇,便也满足了。”他叹息着,像个可怜的老人。 姜侧妃终于松口:“过、过两天,儿媳给父皇送汤来?” 皇上展了笑颜:“好,好啊,还是朕的安儿最乖,最孝顺。” 姜侧妃低着头羞涩地笑笑,再次跟皇上告辞后,退了出去。 几乎,姜侧妃一离开,皇上那和蔼的表情一收,身上的大氅也脱了,让老喜公公查查身上的熏香有没有问题。 作为皇上,穿的用的自然要仔细,特别是这好闻的熏香。 没多久,老喜公公来汇报:“回皇上,熏香没有问题,甚至多闻能安神。” “哈哈哈哈,安儿果然孝顺啊。好,好!”皇上眼里迸发着更加势在必得的光。 可随即,他脸又拉了下来:“走吧,去好好看看朕的贵妃。” 第141章 今晚是开心的 “皇上,”孙贵妃跪在皇上身旁,人趴在皇上的腿上,神情哀哀戚戚,倒也是美的,“是臣妾自作主张了,臣妾原也只是想让皇上开心,没成想……皇上,您原谅臣妾吧。” 皇上靠在之前孙贵妃坐的那张贵妃椅上,神态悠闲放松,一只手放在孙贵妃的脑袋上,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外头正在执行的杖责传来的惨叫声,就像在给他助兴的乐曲。 在孙贵妃无比忐忑中,他才缓缓开口:“真想让朕高兴,就好好地给朕生个皇子,别再给朕惹事。” 他睁开眼睛,挑起孙贵妃的下巴:“特别是姜安,朕不允许你再碰她,听懂了吗?” 孙贵妃乖顺地垂着眼眸:“是,臣妾不会了。” 皇上没再说话,他视线往下,看向了孙贵妃的凸起的肚子,眼眸里闪过疯狂的光芒。 他有一个很好的主意。 如果,让姜侧妃怀上他的孩子,那么将来…… —— 游小浮隔天又给皇上送了汤去,说是她亲手熬的,皇上很高兴,跟她说了会话。 聊天中,他这次表现得像个父亲,还问姜侧妃打算什么时候给他生了孙子。 姜侧妃脸红红的,说这种事要看缘分。 皇上点点头:“虽然朕很想安儿给朕生一个……孙子,不过安儿也不要因此有压力,最重要的还是你的身体,看你这脸色,病还未好?朕一会让御医去给你看看,调养调养。” 皇上的关心,让姜侧妃很感动,不过对于御医看诊的事却拒绝了,因为太子已经给她请过御医了。 等姜侧妃一走,刚刚还一副慈父的皇上,仍旧将她送的那盅汤送去验毒。 结果自然是没事的,确实是滋补健体的汤,味道也不错,不怎么喜欢喝汤的皇上少有的多喝了两碗。 而送完汤回去的游小浮心情尚佳,托了孙贵妃的福,皇上要维护他“慈父”的形象,这两次见面都挺规矩的,就只是跟他演演戏,就还好。 反倒是她,该送的都送了,就等后续了。 她回到东宫,见天色不算太晚,就想去花田看看。 她身边没带什么人,只有惊红跟着,中途,惊红就被打晕了。 游小浮:“……” 她看着出现在她跟前的凌修宴,实在不得不为惊红说句话:“要不下次,你换个法子弄晕惊红?她再被你这么打下去,那块骨头都要被你打坏了。” 凌修宴神色复杂。 明知道他现在出现代表了什么,她为什么还能轻松地跟他说这种话,好像她真的什么都不在意了。 游小浮看他脸色不对,恍然地“哦”了声:“也是,这次过后,我们大概也不会再这么见面了。挺好,惊红也不用再一直被你打晕了。” 凌修宴:“……” 他默了默,干脆直接说:“明天午后,太子会有事外出,他书房的侍卫会有人引开,你趁那个时候进书房。记住,最左边的书架倒数第三排,那有个机关,其他的,就看你的了。” 游小浮神情很平静地接受了:“好。” 反倒是凌修宴无法适应或者是面对这样的她,他不该在这种时候多话的,可他还是问了:“你……没什么想说的了吗?” “嗯?”游小浮反问,“说什么?” 她又想起来了:“对,凌大将军曾答应我,要是我完成了任务,就许我一个心愿。可任务完成与否,我大概都要死的,这个心愿……就像一个笑话。” 她依旧是用很平静的话说出“笑话”这样的词。 在凌修宴神色难忍时,她又道:“不过我还真有个心愿,不管我死没死,希望凌将军能帮我完成。” “你说。” 游小浮的手,轻轻地搭在自己的小腹上:“我若死了,我腹中的孩儿必是随我一块去了,想凌将军能私下替他立个碑,他能陪着我活到现在太过不易,我不想他最后随我死了,连个姓名都没有。” 凌修宴瞪大了眼眸,不敢置信地瞪向了她的肚子。 她腹中的孩子? 她的……孩子? 他又猛地抬眼,紧紧地盯着她——她怀着孕? 游小浮就像没发现他的视线一样,接着说:“如果我侥幸没死呢,这孩子或许将来有机会出生,我希望将军,能在他最难的时候,帮他一把。” 她说到这,双手搭在腰间,给凌修宴行了个礼:“先谢过凌大将军了。” 凌修宴许久都没有动静,他看着游小浮,有一瞬间透过她,看到他的嫂嫂。 他嫂嫂死的时候,也已身怀六甲,结果一尸两命,她的长子,还那么小的一个男娃娃,也被一刀割喉,就那么没了。 现在,他让一个孕妇,去做这样的事…… 她为什么会有孩子? 因为芊芊? 因为他? 他脚下颠了一下,他对游小浮张了张嘴,他似乎想让她终止这个任务。 但透过她,他又看到了被血洗的将军府,满地苍夷,连仅剩的妹妹都没有留住。 他最后,什么都没说。 他听到游小浮再次问他:“将军可否答应,我这么个心愿呢?” 他缓缓地点了头。 又点了点头。 凌修宴身形有些不稳地走了。 他向来在这东宫里来去自如,何曾有过如此狼狈的背影呢。 游小浮垂着眼眸,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她重新抬眸时,眼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情绪了。 她叫醒惊红,确定惊红没什么问题后,她给惊红一瓶药膏,经常涂抹一下自己的后颈,免得留下什么后遗症。 然后她继续往花田里走去。 到了花田,她如以往的每一次,平静地种花,种了花,又去看看其他人看顾的那些花草药植,陪陪它们,长势不太好的,她就会待得稍久一点。 天将黑的时候,惊红催了,她才边咳嗽边慢吞吞地从花房里出来。 太子回了东宫,过来与她一同用晚膳,游小浮主动地说了凌修宴让她开始任务,时间和安排都说了。 褚时烨顿住,有半天没说话。 这种时刻,还是到了。 游小浮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了褚时烨碗里。 一般,常公公会给褚时烨布菜,用专门的干净的筷子夹给太子。 亦或者褚时烨想来点“家常”,不让常公公伺候,就两个人自己吃,后面这种,是跟游小浮相处后,逐渐养成的。 但游小浮直接用自己的筷子给褚时烨夹菜,这是第一次。 对太子来说,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常公公都绷紧的面皮。 但褚时烨只是定定地看了看碗里那几根菜,随后便夹起来吃了。 第142章 戏到了高潮时刻 游小浮看着褚时烨自然地吃掉她喂的菜,笑着问:“好吃吗?” 褚时烨回道:“好吃也不是你做的。” 游小浮理所当然地:“我夹的啊!” 褚时烨笑了:“好吃。” 游小浮得意地扬了扬眉:“那你多吃点。” 她又陆续给褚时烨夹了其他菜和肉,甚至给他盛了碗汤。 褚时烨……他受宠若惊。 别看不管是游小浮还是“姜安”,都好像乖乖的柔顺的,顶多有点“小调皮”,但对于两个人的关系,游小浮一直都是被动的。 就算做着最亲密的事,她也始终让自己游离在外,让他始终觉得自己并没有真的抓住过她。 当然,这种结果,也是他自己选择的,怪不得谁。 更怪不到她身上。 吃了一顿“很温馨”的晚餐,褚时烨问她,要不要出去逛逛。 刚好今天是大雍的一个小节日,晚上街上有活动,会比较热闹,大概是除年节外,这寒冷冬天里最热闹的晚上。 游小浮说好,她也听说了晚上的活动,还挺向往的,只是一般到了晚上,太子都不乐意她出门,没想到今儿倒主动提了出来。 然后她就被包裹严实,被太子带出去遛弯了。 今天这个节日,其实算是商家的节日,几个大户会在今天举办个活动,每个商户会准备节目表演,然后让自来水观众投票,选出今年最佳的或XX酒楼,或xx布行等等。 要说意义嘛,就是大家一起乐呵,也是一种商家的宣传方式。 忘忧馆因为是前不久刚开的,还没有加入京城商会,所以今晚没有参加,但明年应该有机会。 明年啊,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机会看到。 举办的地点,今年在一个桥上。 周围有很多火把,加上有很多人围在这边,以至于在这寒天夜里,多出了不少暖意。 大家都在河的两边,观看原本就是建做观赏的桥上,桥面宽广,桥中比较高,上头是各个商家推出的表演。 有舞女,有杂耍,竟然还有类似“魔术”的表演,商家有钱,能参加今晚活动的商家资本更不低,为了能好好宣传自己,推出的节目自然是好看的。 游小浮都看入迷了,精彩处,跟着旁人一块鼓掌要喝。 褚时烨就守在她身旁,期间有侍卫按照他的指示买了游小浮喜欢的小吃回来,他一边拿着,一边投喂游小浮。 “好好好,这个好!”游小浮融入其中,拍着手,眼睛盯着桥上,脸往褚时烨那边偏,张嘴吃掉褚时烨喂的食物。 比起专心看表演的游小浮,褚时烨就要忙多了,不仅要给她投喂吃食,还得小心地护着,不让旁边的人挤到她碰到她,甚至,她看好哪个表演,他还得帮她投票。 看得差不多了,评比出来了,人群渐渐地散去,褚时烨牵着游小浮的手慢慢地往回走。 “开心吗?”他问。 “开心呀。” 出来玩,看了精彩的表演,吃了小吃美食,最后手里还提了盏漂亮的花灯,不想今后如何,她今晚是开心的。 褚时烨“嗯”了声,握紧了她的手,在这寒凉的夜,牵着她一步步地走回家。 如每一对寻常且恩爱的夫妻。 很多人总会希望时间定格在美好的时候,然而往往美好不会定格,它会随着时间快速地消逝。 第二天,褚时烨出门了,游小浮先是来到东宫的那个大花园,然后趁机将身边的宫女太监,包括惊红都给打发走了,说自己想独自在这待会。 等只剩下她的时候,她按照凌修宴约定的时间,走到了太子书房前。 一路上就算碰见了什么,但因为她是如今太子最宠爱的侧妃——这是有目共睹的,太子几乎吃住都在承安宫,很多时候办公都在承安宫,谁都看得出太子是爱惨了姜侧妃,曾经的太子妃,太子对她更像是相敬如宾,给予足够的尊重,却几乎没见他在毓庆宫留过夜。 一对比,有眼睛地都看得出姜侧妃对太子的重要性。 所以姜侧妃在这东宫想去哪,谁敢拦? 她很顺畅地来到书房前,而真正守着书房的人,已经被凌修宴的人引开了,她也顺利地进了书房里头。 左边,书架,倒数第三排…… 太子书房里有一整面的书架,最左边的书架,倒数第三排……她望着几乎快到屋顶的书架高度,从那数下来的第三排,她够不着。 应该是从下面数上去?可这样是不是太简单了? 会有那么简单? 游小浮蹲下身,在底下数上来的第三排摸索,很快就因为她挪动了本书,里头出现了一个暗格,暗格里放了几封信。 就、就这样? 太轻松了吧? 她将信封拿出来,其中一封,信封上就写了一个字:名。 名?什么意思? 虽有一点好奇,但游小浮并没有拆开看的打算,对她来说,这密信代表着什么并不重要。 她拿着非常轻易就到手的密信出了书房,一出书房,就撞到了回来的侍卫。 侍卫看见她时,给她行了个礼,便问:“侧妃娘娘怎么在这?” 已经将密信藏在衣服里的游小浮假装无事道:“本妃有些无聊,来这找两本书看,之前太子许诺过本妃,可以过来的。” 她说着,还拿出了那个私人令牌。 侍卫虽然疑惑,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敢对姜侧妃怎么样,便只能先放行了。 游小浮回到承安宫,凌修宴早就在寝殿里等着她了。 她直接将密信递给他:“希望将军遵守自己的诺言。” 凌修宴接过信,没说什么话转身便要走。 可他走了几步又顿住,忽的,快速地转了回来,一把将游小浮拥进了怀里,紧紧抱住。 他仍旧没说什么话,就只是抱着她,好像想就这么抱着她到很久很久。 游小浮也没动,任他抱着,就当是个告别。 一直到,她耳边传来低低沉沉的三个字,抱她的人便真的走了。 “对不住。” —— 太子书房极其极其重要的密信不见了! 当天,守在书房的侍卫被引开,赶回来时刚好碰见姜侧妃从书房出来。 这就是人证,时间点又那么巧合! 太子当下就杀到了承安宫。 连听到风声的太子妃都赶过来了,要知道,自从姜侧妃进东宫后,太子妃就非常的“安静”,平时都待在毓庆宫里,对很多事都表现得不在意,连太子独宠姜侧妃她都没反应。 现在却着急忙慌地跑过来。 一来,就看到太子要杀了姜侧妃! 第143章 皇上,你就自个慢慢玩吧 太子妃跑过来时,太子侧妃凄惨地跪在地上,太子正抽出一柄剑对着太子侧妃。 向来温雅的太子,竟面露狰狞,执剑的手也在发抖,不知是舍不得他最爱的姜侧妃,还是被最爱的人背叛了的愤怒! “书房里的信,是你偷的?”他又问了一遍。 太子妃抢先道:“她最乖,最怕惹事,又那么胆小,她怎么会去你书房偷信?” 太子却只盯着姜侧妃:“回答孤,是不是你!” 姜侧妃慢慢地抬起头来。 她神色凄惶,却又好像早有多料,对现在的情况不意外,也对自己的结果不抱希望,她望着太子,一字一字地说:“是我偷的。”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一滴眼泪也从她的眼里流出,滴落... “为什么?”太子身形晃了下,亲耳听到姜侧妃承认,似乎对他打击很大,现在站不稳,“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姜侧妃紧紧地看着太子,似要在生命的最后,好好地把太子的模样记住。 只是不知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恨,亦或者别的什么。 “好好……很好。”太子在悲痛中,眼神从失望到凌厉,“既然你承认是你做的,那孤也留不得你。” 他手中的剑往前,点在了姜侧妃的脖子上,只要他再狠狠心,一用力,就能穿过她的脖子。 姜侧妃也将死去…… “不要!”太子妃一把抓住太子的手腕,试图阻止这一切,“太子哥哥,你别冲动,这事还得好好查,你说她偷了你书房的信,什么信?” 太子侧过头,终于看向了太子妃,他盯着太子妃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道:“名、册!” 周围人听到这个,根本没法明白这两个字代表什么,名册?什么名册?什么名册这么重要? 太子妃却瞬间懂了,脸色唰地褪白了:“怎么会?这么重要的东西,太子哥哥你怎么没藏好?真的不见了?” 太子定定地看着她,让太子妃知道,这种事,他没必要拿出来撒谎。 太子妃有些慌地摇摇头:“这么重要的东西,小……侧妃怎么可能偷得到?” “定是有人指使,暗中帮了她。”太子将目光转回姜侧妃身上,他闭上眼,再睁眼,便把所有的情感都隐藏。 他的剑尖仍点在她的脖子上,无情道:“说出同伙,孤饶你一命。” 姜侧妃面露一丝凄苦,她身中凌修宴下的毒,说了,她必死,不说,她也必死。 她感到绝望,便什么都不愿说了。 “殿下,动手吧,是妾辜负了您。但您也曾舍弃过妾,就当……两清了,以后……以后……殿下保重!” 她不知道还能怎么以后,最后也只能一句保重。 “既然你找死,那便死吧。”褚时烨眼里发狠,长剑就要刺过去—— “不要!” “且慢!” 伴随着太子妃绝望的叫声,一道突来的尖锐的嗓音阻止了太子。 褚时烨似乎早有准备一样,非常及时且快速地收回了长剑,但剑尖还是在游小浮的脖子上划了一道口子,不深,可还是有血流出来了。 他看着那血痕,眸色深了深。 来的人就是皇上身边的老喜公公,他快步地走到太子跟前,先给太子行礼,然后对太子道:“太子殿下,皇上很喜欢姜侧妃煲的汤,今儿皇上身子不太爽利,就想再喝姜侧妃的汤,让奴才过来请姜侧妃进宫,为皇上煲汤。” 姜侧妃闻言,眼神闪烁,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 太子则皱起眉头,深知不能就这么放过姜侧妃,所以一时没有松口。 见状,老喜公公劝道:“不管今日东宫发生了什么事,事已经过去,于事无补啊。当下,还是皇上的圣体比较重要,太子殿下觉得呢?” 太子还能不管自个父皇的身体吗,且皇上都让老喜公公亲自来了,跟直接下圣旨也没区别了,太子还能拒绝? 太子妃在旁也赶紧道:“当然是父皇更重要啊,是吧,太子哥哥?” 太子只能沉着脸应了,让人赶紧把姜侧妃带去梳洗更衣,总不能现在这副样子进宫见皇上吧。 随后,他扔了长剑,甩袖离开了承安宫,去了书房,然后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只有他的心腹侍卫跟进去了,但没多久,侍卫就出来了,匆匆地离开了东宫。 暗中监视的人便猜测,应该是去紧急处理这件事的后果,看能挽回多少损失吧。 殊不知,书房里的褚时烨闭目养神,没有外人想象的愤怒和悲痛,反而很平静,甚至还有一丢丢的轻松。 “还好……” 很轻很轻的声音,从他嘴里吐露。 只是还好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 游小浮梳洗更衣后,跟着老喜公公进宫,她的身后只跟着一位东宫的宫女,但不是惊红。 皇上不管天色已晚,直接就召见了她。 “这是怎么了?”皇上很是关心地问,“朕听说,太子书房遗失了很重要的东西,怪在你头上了?” 提到这个事,姜侧妃面露凄苦又要落泪,喃喃着:“是我不好,都我是不好……” “好了好了,在朕这里就没事了,朕会保护你的。”皇上宽慰着,“朕一听说你出事了,立马就让喜公公就把你接过来。” “谢父皇,您真的比我的亲爹还要好。”她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哭,一副经历太过磋磨,灰心丧气的样子。 皇上将手搭在她的肩上,这次,她没有躲。 不过皇上深知,饭要一口一口吃,想要猎物就得有耐心,所以只是拍拍她的肩膀,没有过多的举动:“今晚,就留在宫里吧,就住在宜嫔的宫里,就说,宜嫔与你爹是表兄妹关系,你来看望表姑,在她那住两天。” “谢父皇。” “谢什么。好了,快去好好休息吧,放心,有朕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 宜嫔对皇上的安排当然不敢有意见,事实上,她年纪渐长,皇上已经很久没来过她的宫里了,此时能让皇上想起她来,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因此,她对游小浮还算友善,两人同住一个宫里,日子过得倒也算平和。 在这休息了两天,姜侧妃的情绪慢慢地平稳下来,皇上一有空就过来看她,为了报答这位好父皇,两天后,姜侧妃再次给皇上煲了汤,并提出,她要回东宫了。 第144章 不告太子告成王 “儿媳是太子侧妃,就算是来看表姨的,住个两天就已经过界了,万万不可一直待在宫里的,若被朝堂大臣知道,定会……” 姜侧妃说着,低着头,很轻很轻地叹了声气。 皇上哪肯让她就这么回去:“太子还在气头上,他到底是储君,你在宫里朕还能护着你,你若是回东宫,太子若想对你做什么,朕可能来不及救你啊!” 他说着,带着做父亲的无奈:“太子这几年是越发不像样了,不过是少了东西,竟可以对自己的侧妃喊打喊杀的,你可是皇后的福星啊!” “是朕这个做父亲的管教不严,让你受委屈了,你便在宫里安心住着,待朕好好跟太子说说,待他气消,再回东宫?” 话说到这份上了,可游小浮还是摇头:“父皇,该是儿媳的,躲是躲不了的,那是儿媳的夫君,是儿媳该面对的。父皇,儿媳很感激您,您还是让儿媳回去吧。” 皇上的眼神黑深起来,他没再劝,只道:“你执意要回,朕拦不住你。不过今日时辰不早了,明儿一早再回吧,也不赶于这一时。” 姜侧妃点头应下。 当晚,皇上留在宜嫔这里用晚膳。 单纯的宜嫔没有多想,只觉得高兴,皇上何曾陪她用过晚膳,她还以为自己的贤淑终于被皇上看到,也因为对姜侧妃这个便宜侄女更加笑吟吟的。 身边的宫女就唆使她,不要错过机会,这是很好的留住皇上的机会。 于是宜嫔就提议,今儿高兴,喝点小酒? 她是带着冲动提的,说完就有些后悔了,内心忐忑,她从未如此“大胆”过,她很怕皇上生气。 结果皇上非但不气,还赞同了,说什么今日确实该小酌几杯,然后就让宫人上酒。 表面上是宜嫔的酒,但早就让人换了,宜嫔倒是发现了酒不是她准备的,但她以为自己准备的酒档次太低,皇上不喜欢,所以换了别的酒。 她自然不敢质疑什么。 喝了两杯酒,宜嫔就不胜酒力地醉倒了,姜侧妃也觉得自己头有点晕,就起身想要回房休息。 可她一站起来,人就晕得不行,几乎无法自己站稳。 皇上扶住了她:“你喝醉了。” 她神情看起来确实有些呆滞,反应很迟钝:“回、回去、休息。” “对,朕扶你回去休息。” 皇上没管宜嫔,直接带着姜侧妃回了她在这边的房间。 在这之前,老喜公公已经挥退了所有人,包括宜嫔自己宫里的人,所以没有人看到皇上就这么进了姜侧妃的房间。 哪怕是老喜公公,他也只是在外面守着,没有进去。 —— 皇上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撕了姜侧妃的衣裙,忍耐太久,此时急不可耐地将其压到床上去—— 游小浮站在床边,冷漠地看着皇上抱着个枕头在那“蠕动”。 她的身旁站着个宫女,就是陪她进宫的宫女。 喝酒的时候,这个宫女不在旁边伺候,早早地就躲在房间里,当时伺候的人不少,没人注意少了个宫女,后来把所有宫人都支走,就更不会去在意一个宫女。 “师父,你这药不错。”游小浮看着已经变成“原始动物”的皇上,在床上进行着脏眼的运动。 是的,跟她进来的宫女就是尘年扮的,作为一流的杀手,他会些缩骨的技能,稍稍地改变身形,伪装成一名宫女不是难事。 而她早先给皇上衣服的熏香和煲的汤,确实都没问题,但今天给他做的汤,就大有问题了。 这汤,其实喝着没什么,但不能喝了汤再喝酒,否则会进入迷幻中,把当前内心最想做的事一再放大放大,但意识却不清醒。 他把游小浮送回房里,立马就被早就躲在里头的宫女,也就是尘年打晕了扔到床上,没多久,药效发作,皇上就成了现在这样。 这药最绝的是,第二天醒来,他分不清梦境现实,会把他现在“迷幻”中做的事当做真的。 游小浮胸口有些起伏,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握紧,看着她完成的杰作,面上“冷漠”,其实心里海浪翻涌久久平息不了。 在决定做这件事前,她根本不敢保证自己一定会成功,万一失败了,后果她不敢想象,但怎么都要为自己拼一把,否则,她可能在两天前,就被太子杀了。 她努力让自己平缓下来。 现在,她只是刚成功踏出第一步而已,且这一步踏出,她就没有回头路了,只能按照计划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她有点点站不住,扶着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师父……我有点,害怕。” 尘年是真的无动于衷地扫了眼皇上,再看向游小浮,他显然不是好的倾听者,因为他不会安慰人,理解不了她此刻的心情,他只会打击人:“多练练,就不怕了。” 游小浮:“……这种事,没必要多练。” 不过,她彷徨不定的情绪少了很多,然后也不想在这看丑陋的皇帝,她另外找了个地,打算休息休息:“师父,皇帝醒前把我叫醒。” —— 天未亮,头发凌乱,衣裙一看就是胡乱套上的姜侧妃慌乱惊惶地冲出房间。 老喜公公拦住了她:“姜侧妃……” “送我出宫!”姜侧妃毫无礼节可言,略有几分疯癫地朝老喜公公吼着:“送我出宫,我要出宫,我要马上出宫!” “姜侧妃,此事要问过皇上才……” 姜侧妃不知哪来的剪刀,比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我、我不要见皇上,马上送我出宫,不然我就死在这!” “送她出宫吧。”皇上有点哑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 老喜公公面朝屋里头行了个礼,然后才转向姜侧妃,后者听到皇上的声音,整个人紧绷,神情慌乱,甚至还带着绝望。 “走吧姜侧妃,老奴送您出宫。” —— 与此同时,在姜侧妃出宫回东宫时,凌修宴提着成王进宫告御状来了! 他状告成王,勾结外敌,残害忠良,害死凌元帅和凌修海将军,害死几万将士,更引来贼寇进将军府,害死将军府上下一百多条人命! 第145章 可怕的兄弟情 皇上“春梦一夜”,在他的意识里,昨晚他已经将姜侧妃给这样那样了,心中自然得意又满足,就是好像过于放纵了,身体有些透支,一整个虚软了。 他是被姜侧妃和老喜公公的“争吵声”吵醒的,听清了姜侧妃喊着要出宫去,他笑了下,姜侧妃猛然遭遇这种事,无法接受想要逃离,可以理解,且鱼儿有时候不能握得太紧,他便出声让老喜公公放姜侧妃离开。 皇上身体虚软,但也不宜继续在这待下去,便也打算起了,回乾羲宫去。 结果,他都还没走出宜嫔的宫门,就传来了凌大将军来告御状的消息。 皇上眉头一拧,发现事情不对:“你说他要告谁?成王?不是太子?” 来报的人忐忑道:“确实是成王,凌大将军一大早就去抓了成王,直接把成王一并带进宫了。” “放肆,凌修宴怎能如此大胆放肆!”闯王爷府,抓王爷,还敢直接提着堂堂亲王进宫! 他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尊卑! 来人提醒道:“皇上,太子和几个阁老大臣都到了,您还是先过去看看吧。” 皇上眼神闪了闪,最后沉着脸迈着大步,连步撵都不坐了。 朝堂上,皇上从旁边走向龙椅,往下看,第一个就看到被凌修宴压着跪在中间的成王。 成王除了一些特定的情况,一般是不上朝参与朝政的,今儿是被凌修宴压来的。 他一看到皇上就一阵哭嚎:“皇上,皇上为臣做主啊,凌修宴这妄徒,一大早就闯臣的府里,还、还拿剑比着臣的脖子威胁臣,简直目无王法,请皇上为臣做主啊!” 皇上一向以儒雅儒君示人,可今儿,他面色阴沉,呵斥凌修宴:“凌卿,就算你是战场杀敌的将军,也不该如此目无法度,今儿,你敢闯王府,明日是不是就能闯宫?今日无审无由就提拿王爷,刀剑相向,明日,是不是就该把刀架在朕的脖子上了!” 皇上这话说得太严重了,满朝文武官纷纷跪了下去,请皇上息怒。 皇上的怒火却消不了,他直接下令:“来啊,将凌修宴打入大牢!” “皇上。” 太子走了出来,在朝堂上,他向来都是称皇上的:“凌将军固然有冲动的成分,不过听说事关当年战死的凌元帅和凌修海将军及数万将士,和将军府上百人命,凌将军替父替兄,十六岁就披甲上战场,守护大雍安危,这样的英雄,又是为了的这样的血海深仇,就算稍微失去点理智,想来,大家都是能理解的。” “万不可让英雄寒了心啊,皇上!” 太子将凌修宴捧在了一个很高的高度,如果是平时,一直强调“英雄”,会让凌修宴惹人猜忌,可这种时候,把他的功绩搬出来,却能让皇上不敢再轻易对凌修宴下惩罚。 且文武百官都看着呢,凌修宴是为了家里的血海深仇,无论怎么样,皇上总该审一审,不审不问就要把一位大将军打入大牢,是否过于草率且昏庸了? 比起这些,更让大家心里震惊的还是,为凌修宴说这些话的居然是太子殿下,这俩不是死敌吗? 且,凌修宴要状告的,居然不是太子吗?怎么又牵扯上成王了? 这要不说清楚,又何以告知天下,一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突然就被打入大牢了? 于是,阁老站了出来:“皇上,不如给凌将军一个机会,等事情弄清楚了,再惩治不迟。” 现在被架着的变成了皇上,他脸色很难看,他看了太子一眼,最后道:“那凌卿便说说,这究竟怎么回事。” 凌修宴这么多年,就为了这一刻,为了一击必杀,哪怕得到一点线索,他都会隐忍不发,就怕打草惊蛇,就怕一个不慎,功亏一篑。 所以此刻,他拿出的证据非常齐全。 成王一直暗中和敌国有勾结。 当初成王作为监军到边关,但他在战场上并无作为,就会躲在营帐里跟他带去的女人玩乐,元帅管不了他,只想着他不惹事,不乱指挥就行。 可是,这个看着草包只会跟女人玩乐的成王,其实早就和敌国暗通曲款,平时的无作为草包行径只是为了迷惑元帅跟将军,再一次迎敌中,因为他跟敌国里应外合,背叛凌元帅,才导致凌元帅和凌修海将军在战场上被斩杀。 凌修宴找到了当初被灭口的知情人里,唯一的活口,为了这个人证,他就花了数年,一度以为没有希望了,可大概真的老天有眼,最后还是让凌修宴找到了。 人证小心翼翼存活这么多年,一直不敢冒头,就是因为他手里有一封成王与敌国的密信。 而他现在愿意出来作证,是为了当年的凌元帅和凌修海将军。 只要跟过凌元帅,当过凌修海的兵,都会打从心底感到自豪,会真正地觉得,他们是有用的人,他们不是麻木地听从指挥到战场上送死的木头,他们都是在保护自己的国家,保护自己的家人,他们都是好样的——这是元帅和将军说的。 也是为了他们,再遭受埋伏时,为了能有人能从那几乎无可能生还的陷阱里,让一部分人能够逃出去,哪怕只有一个两个,凌元帅和凌修海将军才会战死。 他们直到最后一刻,都还是站着的,凌修海将军死的时候,手中还举着大雍的旗! 可是,元帅和将军怎么可能想到,他们拼到死护住的“希望的种子”终于逃回来时,成王先是派人“接待”了他们,一边虚假地为元帅将军落泪,一边说已经安排好地方,让他们先好好养伤。 结果就是,他们被成王隔绝起来,根本没能跟营地里的人会合,之后更是被成王灭口。 营地留守的人,最后得到的消息,就是元帅和将军带出去的人,无一生还,全部战死! 他们根本不知道,原是有人逃出来的! 而这唯一的幸存者,当时没有和大部队一块,他深受凌修海将军看重,是凌修海将军暗中培养的斥候,他当时留了个心眼,看到逃出来的大伙被成王接走,就躲在暗处。 后来,他混在成王的人手里,他——亲眼看到被元帅和将军救出来的兄弟们,被成王一个个的灭口! 他赤目欲裂,恨不得冲进去为兄弟们报仇,可作为一个优秀的斥候,他生生忍住了,甚至还得为了能继续混在里面,他跟成王的手下一块处理了兄弟们的尸体。 他卧心藏胆,潜伏了好一段时间,才终于偷得敌国写给成王的密信。 第146章 离开的打算 偷得密信,这个名叫明四的斥候从成王那逃了出来,一路朝京城去,他想将密信交给凌修海将军的弟弟凌修宴。 可是成王也发现了他,一路派人追杀,他几乎惨死在成王派出的杀手手里。 可大概命不该绝吧,他就只剩一口气,对方也刚想补刀时,又来了另一方人,他不知道是谁,但杀他的人情急之下,将他扔下了旁边的悬崖下。 他当时看起来就像死了,又被扔下悬崖,几乎可以确认死亡。 但他掉下去的地方有树杈挡着,旁边有个很小的,几乎无人到访的小寺庙,里面住着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僧弥,小僧弥出来捡柴火时发现了他,便将他捡了回去。 但他伤得太重了,过了好久才醒过来,醒来后又浑浑噩噩,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等他终于伤好,记忆也恢复时,竟已经过了两年。 这时候,凌修宴已经代替父兄上了战场,这战场一去便已是两年,也逐渐地有了父兄的风范。 明四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一趟京城,但成王不知是得到了消息,还是为了别的什么理由,竟引来匪寇,杀了将军府一百多口! 明四想查,可越是接触越发觉得这里面的水太深太深,就算他手里有一封密信,大概率也是告不了成王,奈何不了成王的。 但他也知道,若他也死了,密信没了,那就更加没希望了,他最该做的,就是让自己活着,活到小将军有机会报仇的时候,那才是他真正站出来的时候! 现在,他手里不仅有密信,还有一些关于成王和匪寇的证据。 凌修宴这些年的调查,自然也得到不少线索跟证据,但这些都差了一点。 他们掌握的这些,如果是真的无权无势的王爷,怎么都够,可换做成王……被皇上护着的成王,那就不够! 但成王,自己把机会递给了凌修宴。 成王让人与凌修宴接触,或正面或侧面地想要推动他和太子的仇恨,想让他彻底地锁定太子,就是害死他父兄害死将军府一百多人,害死战场上那一战无辜死去的几万弟兄。 凌修宴起先装作痛恨太子,但又有所顾忌的样子,直到他知道妹妹凌灵竟然被太子带去东宫做宫女,之后还被偷到花楼里被折磨致死,凌修宴彻底恨上太子,要与太子不共戴天的架势。 他早先就在太子身边安插了一名宫女游小浮,游小浮渐渐被太子喜爱,不顾太子妃的养在了东宫一隅,金屋藏娇。 后来游小浮死了,然后又以姜安的身份出现嫁给了太子,就有传言传给成王,太子实在太喜爱游小浮,才会重新给她安排了个好点的身份,还以冲喜的名义,让游小浮能真正地成为他的女人,绕这么大的弯子,只为给她一个名分,可见游小浮对太子的重要性。 如此,被太子这般喜爱的女子,才能够从太子手里偷得密信。 太子发现密信被偷,差点杀了游小浮,这就能证明,偷的密信是真的,否则太子怎会愤怒到,连如此心爱的女人都要杀? 这都是为了让多疑的成王相信,密信,是真的! 所谓的密信,其实就是名册,成王想要的名册,是记录着太子这些年在敌国安插的探子,但成王跟凌修宴说的是,密信是太子这些年暗中想要谋反的证据,让凌修宴想办法偷出来,有了密信,成王答应凌修宴,会帮凌修宴将太子拉下马。 可成王怎么会想到,凌修宴从未怀疑过太子,成王调查过,凌修宴和太子从未私底下见过面,一次都没有。 成王更想不到,这两曾经的兄弟,从未私下交流,未曾私下见过一次面,却有着可怕的默契,凌修宴让游小浮去勾引太子,太子就知道了他想做什么。 他俩选择牺牲游小浮,就只为了让成王相信这所有的安排,相信凌修宴真的仇恨太子,相信给出的密信是真的。 实际上,密信自然是假的,上头给的名单是假的,目的是给成王下套。 一份成王以为真的名单,他肯定要跟敌国联系,肯定会想着解决名单上的人,只要有行动,就是最大的证据,他逃不掉。 凌修宴顺藤摸瓜的,还反过来找到了几处敌国在大雍京城里的暗处。 就在成王冷汗淋漓,他原还愤怒,愤怒凌修宴竟然和太子联手反过来给他下套,可随之而来的,是恐惧。 可怕的默契,如山的罪证,如真正的天网般,将他牢牢地套住。 太子还嫌不够般,在此时再一次站出来,将他最近查到的,关于某位王爷,从各个王公贵族里偷下人卖到花楼的证据提交,最后指向的,就是成王。 “可能,各位大人觉得只是偷几个小人,无关紧要。”太子眉目淡淡,可话语十分有力,“甚至不想为了这点小事闹大,面上不好看。” “可,各位,你们可想过,成王做这事,就只是想借此赚点钱,偷偷踩踏各位的脸面?不,他在取笑你们,笑你们的无知,府中原有的人被偷走,一个两个不被发现,可多了如何躲过?” “那自然是,有‘新’的人顶替。” “各位大人,要不要猜猜,你们的家里,现在,被偷偷安插了多少奸细?” 此话一出,前排的大臣都变了脸色! 这可不仅仅是家里被安了奸细的事,一个不好,他们自己都要染上嫌疑! 他们纷纷站出来指责成王,一些手里掌握着证据,但之前有顾忌都假装不知的,现在都抖露了出来。 成王罄竹难书,且太子最后的这一项,更是将他通敌的事压实得不能再实,他是不可能翻身的了。 这时候便有人提出猜想,太子在法华寺被刺杀,是不是也是成王安排的! 毕竟,成王在凌家的事上,一直在陷害太子,那想害太子也不是不可能吧。 太子眼观鼻鼻观心,对此猜测没说什么,一副“但求皇上做主”的神情。 反正成王罪名那么多,也不差多一条刺杀太子的。 第147章 游小浮之于褚时烨,很重要 朝堂上,凌修宴和太子联手举证成王时,游小浮被老喜公公送回东宫后,待老喜公公走了,她稍微打理下自己,做平民女子装扮,就再次出了东宫。 景王府的路,她也算熟了,景王府的侧门,她更是熟悉。 敲响侧门,看到熟面孔,游小浮再次报出当初沈芊芊与景王幽会时定好的暗号。 那位仆人便进去汇报,没让游小浮等太久,她就被请了进去。 景王还没洗脱刺杀太子的疑犯,仍被皇上禁足在府里,这才多久,府中就变得比以前要冷清许多,也不会有什么客人这种时候来拜访景王。 就更不会出现上一次,把游小浮叫进去,让“客人”见到游小浮这种情况。 景王是在府中一处凉亭里见的游小浮,此时,游小浮正喝着小酒,欣赏着园中雪景。 “景王殿下。”游小浮行了个礼,她看景王并无任何丧颓废的表情,反而悠然自得得很,她心里有点不平衡,“您就不能在屋里见我吗?” 褚时疏还反问她:“为何在屋里?” “冷。”游小浮拉了拉披风,这条没有那件名贵的貂裘保暖。 “是,差点忘了姜侧妃的身体不太好,是本王怠慢了。”话是这么说的,可景王慢悠悠地给自己斟着酒,一点要变换地方的意思都没有。 游小浮倒没再提什么意见,且干脆速战速决地说出来意:“景王殿下,听说凛北那边正遭受雪灾?” “是有听说,所以?” “我希望景王能上秉皇上,您愿意前往凛北赈灾,同时帮助那里的灾民,渡过今年的严冬。” 景王端起酒杯的手一顿,哼笑:“什么时候,轮到姜侧妃来安排本王了?” 游小浮走过去,从景王手中夺过了酒杯:“景王殿下难道就不想从当前的困境里挣脱出来?” 若是不寻求突破,他不知道还要被禁足多久,他或许可以趁此机会休养生息,可时间久了,他就会被遗忘。 一位被遗忘,得不到朝中大臣支持的皇子,别说跟太子争,他连自己的弟弟都要争不过了。 “等着皇上记起你,你怕是等不到了,但你可以自己帮自己。”游小浮将杯中的酒往外泼去,“去凛北赈灾,只要成功,凛北的人都会记得景王殿下,成功归来之时,便是有功绩的王爷,你想跟太子争,筹码也有了。” “呵,说得轻巧。”景王看着泼出去的水逐渐地凝结成冰,“一个不好,本王就要死在凛北了。” “殿下怕了?”游小浮勾起一个嘲讽的笑,“不敢赌?就想一辈子做一个庸庸无为的王爷?” 景王略微一顿,随后不答反问:“你如此劝本王,还给本王出了这么‘好’的主意,所图为何啊?” 他从新取了个杯子,倒了一杯后,推到了游小浮跟前,似要请她喝酒。 游小浮将刚刚的空酒杯放到景王跟前:“我所图的很简单,我想去凛北,我希望景王殿下到时候能想法子把我带上。” 景王蹙眉:“你一个多走两步路就喘的病弱女子,你去那做什么?” “当然是我菩萨心肠,见不得那的百姓受苦受难,想过去帮他们。” 褚时疏:“……”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直接夸自己菩萨心肠的。 他将刚刚给她倒的那杯酒也泼了出去:“姜侧妃请吧,本王就不留膳了。” 这天,他是不想聊下去了。 “景王殿下何必着急。”游小浮在他旁边的石凳坐下,“我为什么去的凛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景王殿下最需要的东西。” 见景王好像不信的样子,她取出了个药瓶,代替酒杯放到了景王面前。 景王带着狐疑打开了瓶口,随即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清香,闻一下,脑子都清醒很多。 他将瓶子里的液体倒入杯中,是淡淡的绿色,看起来很清新的颜色。 “想必景王也知道这是什么了,这是冰莲莲子泡出来的。” 那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陪嫁丫鬟,病倒在那药馆里,碰巧在那药馆里遇到了毒发的景王。 好巧不巧的,冰莲莲子能帮景王将那邪火压制下去,她又偏巧身上带着冰莲莲子。 不过那时,景王以为那冰莲莲子是沈芊芊的。 后来,听说他试图找沈芊芊要过冰莲莲子,沈芊芊便推脱说冰莲难种,她也没有了。 这是实话,冰莲莲子稀有,市面出现的,都已经被景王收走了,最近一次,他用的还是游小浮为了小药堂,卖给某药材老板,那药材老板献给景王的。 现在,游小浮用这瓶药水告诉景王,冰莲莲子,她还有! 至于为什么只拿出用冰莲子泡过的水出来……当然是防止景王直接抢啊。 景王明白游小浮的意思,他握紧了那个药瓶,因为过于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暴起了。 但他面上还是比较冷静的,他问游小浮:“若是只有一颗,本王也没必要……” “冰莲是我种出来的。”游小浮丢出了一颗炸弹。 景王微顿,随即抬起头来看向游小浮,他没问,但那眼神已经写满了问题。 “我不止有一颗冰莲莲子,我可以有很多冰莲莲子。”游小浮丢出第二个炸弹。 褚时疏定定地看着她:“本王,凭什么信你。” “凭,殿下需要冰莲莲子,凭,当前应该只有我,能拿得出冰莲莲子。” 游小浮说完这句话就站了起来:“殿下可以好好想想,” 她福身,告辞:“我便先走了,你这实在太冷了。” 褚时疏:“……” —— 朝堂上,皇上在铁证如山面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也无法再维护成王。 最后,他只能下令,将成王关押,同时令三司会审,务必将此事查清楚,还当年的凌家军,凌元帅,凌修海将军,上百个将军府的人——迟来的真相与公道。 至于凌修宴,皇上什么都没提及,之后便先退朝了。 皇上走时,一大早因为得到“姜侧妃”的好心情已经荡然无存。 凌修宴走出大殿,站在长长的石阶前,望着远方。 终于! 终于! 多年的血冤,马上就可以报了! 太子走到他身旁。 时隔多年,曾经一块长大的朋友,终于再一次的,并肩站在了一起。 然而…… 第148章 她自请当个吉祥物 凌修宴没有转头看褚时烨:“多谢。” 太子同样看着远方:“孤不过帮自己。” 这些年,多少人都在怀疑他,这种没有真相的流言最可怕,京城里的还好,他还能现身“表现表现”,可远离京城的地方,已经快把太子传成一个喜欢生啃血肉的魔鬼了。 且成王的存在对他就是个威胁,迟早,不是他扳倒他,就是他扳倒他。 “看在你这次还算与孤配合良好的份上,”褚时烨没有一点要跟昔日兄弟化干戈为玉帛的意思,话里的嘲讽毫不掩饰,“单凭成王,他做不到这些,他背后还有人,你家的仇,你顶多算报了一半。” 褚时烨双手在身前交叠,姿态略随意:“不过,好歹还了孤的清白,不错。” 凌修宴哼了一声:“欠了凌家的债,一个都逃不掉。” 他的眼里还带着未消的煞气。 一想起父兄的棺椁里放着的是他们的残肢,一想起凌家上百口人躺在血泊里——他的眼眶就充血泛红,如地狱归来复仇的恶魔,若不是要给父兄正名,给凌家人凌家军一个真正的公道,他恨不得亲自将成王一片一片地切割下来。 这些年他经历太多,忍耐太多,从他父兄战死那刻,他就不曾睡过一个好觉。 无数的冤魂飘荡在他身边,他们在哭嚎,在惨叫,他们在求他救他们,又叫着让他替他们报仇! 他得让这些冤魂得以安息,他甚至不惜,将那个让他多年冷硬的心为此颤动愧疚的女子牺牲……哪怕最后一刻,他有过迟疑,哪怕他今后将永远困在后悔里,他知道他也必须那么做。 褚时烨拍上他的肩膀。 凌修宴微微侧头,似是想回头,但又顿住了,他只敢问一句:“她……还好吗?” “……”褚时烨慢慢地放下了自己的手。 他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末了,他先越过凌修宴,下了第一个石阶,然后一路往下,脚下不停顿,不迟疑。 —— 褚时烨暂时推了其他事情回到东宫,然后一路赶到游小浮的花园。 从景王府回来的游小浮,正在花丛里给花除草,她脱去那身华贵的侧妃服饰,头上简单的围着布巾,身上穿着比较适合干活的短打,不过是厚实的,保暖的。 下雪后,她就让人给花草盖了防雪棚,在棚里,加上在干活,她好像就不知道冷了一样。 褚时烨看着她,恍惚想起那一天,他决定开始“宠爱”游小浮时,她提出了想要休假两天,就住在花园小屋里。 那时,天还没这般冷,她坐在花棚下,对着夕阳喝着花茶,悠闲自在,自得其乐。 那大概是他的目光第一次真正地落在她的身上,无关她妖媚的容颜,让人着迷的身段,无关她是不是与太子妃新婚夜时,跟他圆房的那个女人。 他就只是看着她,看着那个叫游小浮的人。 再那之后相处的日子里,宠她,成了一件很自然,没有难度的任务,他习惯了,且也想过就这么让她一直陪着自己的。 法华寺,她傻得替自己挡那一刀,他意识到她对自己的重要,无关任务,无关一切计划,就是游小浮,之于褚时烨,很重要! 可他还是选择推开她,选择放弃她,哪怕她自己回来了,还是选择牺牲她。 他就是这样的人! 他此时看着她,都觉得自己可恨得很。 他朝她走了过去。 她有所察觉,抬头看到了他,随后慢慢地站了起来。 两人面对面站着,中间隔着一小丛花,迫使了他脚步停下。 就这么点距离,却仿佛隔开了好远好远,两人此时这么站着,竟有,非常陌生的感觉。 最后,竟还是她先笑笑地开口:“殿下回来了?” “嗯。”褚时烨喉咙发疼,有很想说的话,但他没法说,那些话在喉咙口转了几遍,出口时全变了,“又在这忙活,不冷?不累?” “在这,就还好。”游小浮语气很平静地说,“不冷,不累。” 话到这,两人就又沉默了一阵。 游小浮见他一直在这站着,影响自己干活,便又道:“殿下,您忙您的去吧。” “……”褚时烨沉默着。 游小浮都想不管他,继续干自己的活时,听到他轻轻地:“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很重很重。 游小浮略微一顿后,摇了摇头:“我其实都知道,也早有所猜测,我……理解你们,只是……” 理解是理解,原谅是原谅。 “不过,”她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说来,也是殿下有意想让我活下来,否则,以您的性格,怎会容许我一再地去勾搭皇上呢。” 为了不让成王有万亿分之一怀疑的可能,褚时烨想在事发时,找人假装闯进东宫来把她救走都不能。 一旦做这类似的事,一旦他没有“气恨”到杀了她,都会让成王怀疑,这是不是一个局。 她的死,就成了必然。 可让皇上救下她,就不一样了,一来,皇上看上她了成王是知道了,还帮忙了,二来,不管成王背后的人有没有皇上,皇上想废了太子的心昭然若揭。 游小浮洒脱地说:“所以,还得谢谢殿下,愿意饶我一命。” 可是她的话,好像让褚时烨更难受。 勾搭皇上?她说得轻松。 她每次见完皇上回来,就自己给自己划一刀,他和凌修宴,把她逼到必须做着她恶心无比的事来自救,他俩何其的混账。 “小浮...” “殿下。”游小浮一个深呼吸,然后吐纳,再在平静但冷淡地对上褚时烨,“我们不说这些了,好吗?” 她当然不可能无所谓啊,事实上,想到皇上,就会想起昨天晚上皇上那丑态,要不是这些也都在她的算计里,要不是她把尘年带上,昨晚,她就真的要被皇上糟蹋了。 她忽然想,她为什么还要为了安抚他的心,在这装若无其事? 她何必那么多顾忌,都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她何不任性些。 于是不等褚时烨回答,她马上接着说:“殿下,我这边还要忙,您去忙您的,别在这了,行吗?” 她是真的不想看见他! 第149章 皇上的秘密 游小浮直白干脆地让褚时烨走人,别站她面前,别让她再看见他! 碍眼! 褚时烨脸色很不好。 有那么一刻,他眼露狰狞,几乎要“发病”的将赶他走的游小浮抓起来,扛回屋里,那屋里四周都封闭着,他要将她锁在床上,让她再也跑不掉! 他垂在身旁的手都已经在微微颤着,几乎就要行动了,眼里狰狞中迸发着要将她彻底囚于他身/下的兴奋。 他的手最后还是动了,却是生生地在自己的掌心里抠下了皮,让疼痛逼迫自己在最后清醒回来。 “好...”微不可查的颤音,那是极力克制“兴奋”的后遗症,“孤...先走了。” 他转身,一点一点地,让自己走出游小浮的视线范围内。 游小浮收回视线,双眼无神地发了会呆后,就重新蹲了下去,继续伺候她的花草们。 但她没能坚持多久,她已经有点鼓包的小腹就开始有些不舒服了,迫使她不得不站起身。 她轻轻把手放在肚子上,心想着,她马上就要上演带球跑的戏码了,接下来一路颠簸,只望她和宝宝都能安好。 —— 成王刚下狱,后面的事还没继续铺开,皇上还想着这次要怎么救成王时,凛北灾情的事很快就在京城传开了。 其实每年那边都又灾情上报,只是今年格外严重,大雪下了三天三夜,下得格外的厚,将房屋都压塌了,气温越来越低,粮食收成不好,晚熟的又都被冻死了。 人也都被冻死了。 道路不是坍塌就是结冰难以通行,受灾的民众想从那走出来求救都困难。 他们出不来,自然也没人去救他们,冷死的饿死的,生病了更不会有药医,日子惨烈可以想见。 就在这本就艰难的时刻,又突生了很多或被逼的,或心存坏心,想趁乱搞事的土匪出来,甚至有土匪打着起君主不仁,不管受苦百姓,甚至说是君主德行不配,才引得天谴到凛北,所以要反了君主的起义名头,引起了好几场暴乱! 这些匪徒要真能为凛北的百姓做点什么倒还好,结果反而更加压榨凛北的百姓,使得那的人生活得宛如地狱。 做为一国之君,事没报出来就算了,可都已经在京城传开了,皇上自然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完全不管凛北民众的死活,那不就应了那些匪徒打的那些名义了吗? 可百姓该怎么救?匪徒该派谁去镇压?灾情要怎么解决,赈灾银哪里来?这凛北,要怎么管制? 皇上不想出太多钱,又该让谁来出这钱? 等等等等,对皇上来说都是急于解决的问题,加上成王的事,让他烦上加烦。 就在这时候,景王上奏,他愿意代表大雍,代表皇室,前去大雍! 凛北经此大难,皇上的名声被那些匪徒如此污蔑,确实有个皇子作为代表前去凛北,哪怕到时候赈灾救民,铲除匪徒的人不是他,可他在那,就是稳定军心的存在。 这简直是瞌睡了送枕头,皇上在朝堂上立马将景王叫了来,先是意思意思地劝两句,说凛北危险,然后又装模作样地表示,作为君主,他因他的百姓们受此灾难而心痛。 然后在景王的坚持下,“终于”同意了,任景王为赴往凛北、救济灾民的钦差。 可这事刚定下来,景王紧接着又说,太子作为储君,又是他的兄长,是否也该出一份力? 然而,皇后病重,太子定然要侍疾,且储君也不适合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但景王还是希望太子能为凛北的百姓做点什么,或者派个能代表太子的人,一同前去! 景王开个口,就有站景王的大臣出来建议,让太子侧妃一同前往凛北。 自然也有人反对,太子侧妃一个病弱女子,她去凛北能有什么用? 景王的人则道,听闻前几日,太子侧妃似乎做了什么错事,让太子差点就杀了她,可太子侧妃是为了给皇后冲喜的,为了皇后能康愈,太子侧妃不能死,不如派去凛北最好,她既然可能是福星,说不定也能旺一旺凛北,给凛北冲冲喜,带去福运呢?那样,也算她将功补过? 太子面容微冷:“孤与太子侧妃不过是有些口角,蒋大人这般算计一个病弱女子去凛北,是跟孤过不去?” 蒋大人先给太子告罪,随后道:“臣的意思,只是想让太子侧妃当一回福星,无需她做什么,再派人保护好她,不过让她在凛北住个几天。” 太子的人反击:“蒋大人说得这么轻松,蒋大人过去住几天?” 然后有人提了句:“太子侧妃不能去,难不成让太子或太子妃去不成?” 虽原也没有太子必须去,或必须派人去的说法,可景王现在自请去凛北,也只提议让太子派个能代表储君的人一同前去罢了,如果太子的人这时候反驳说,“谁说太子或太子妃一定要去”这类的话,就等于把太子放到了个不堪的,而把景王捧上了个崇高的英雄的位置上。 那很多人的选择就要从太子偏向景王了。 两方略有争执,最后让皇上定夺,皇上不想定夺,他的私心,他自然是不想姜侧妃到凛北去,他好不容易得手的猎物,才享用一次而已! 更何况,他现在对姜侧妃还有别的计划跟安排。 可他也不能立刻就驳回了景王那边,只说会派人询问一下姜侧妃,如果她愿意,那便去,如果施予各种好处后,对方仍旧不愿意,就不要强迫人家一个弱女子,毕竟她对皇后有恩。 但这边刚退朝,皇上还没派人去跟姜侧妃“好好说说”,姜侧妃就自己上表陈书,表示她愿代替太子,为此次凛北灾难出一份力,愿意跟随景王前往凛北。 她也表述了,太子作为储君,且皇后病重,他得侍疾,太子妃是天子儿媳,在这京里自然有更多需要她的地方。 唯有自己,作为一个侧妃,有那空闲,又能代表太子这一家子,替太子太子妃出一份力。 这可把皇上急得,立马宣姜侧妃进宫。 第150章 姜侧妃去哪了 皇上怕姜侧妃会推脱不愿进宫,还专门让老喜公公来东宫带她,游小浮推不过,只能跟着老喜公公进宫。 这次,皇上直接在乾羲宫见她。 游小浮心里难免有点慌,皇上自以为他得逞过了,顾忌就会少很多,也不用再装什么慈父人设,在他的寝宫里,她怕他兽性大发对她做什么。 所以她身上带着个香包,淡淡的香,闻久了能让人发醉,就是跟喝了酒一样,有些发晕。 不过,一旦有危险,她使劲蹂躏香包,让香味猛然增大,会让之前闻了一会这个香气的人猛然晕厥,但看起来像急火攻心,气着的那种。 最近事多,皇上心浮气躁的,气得头昏眼花的,跟她有什么干系。 算是她当前的一个自保的手段。 另外,她的空间里还藏有银针、匕首,和必要时期不得不用的毒粉等。 只是,用香包比较稳妥,不宜因为伤害皇上而惹出更大的事。 她就是这般忐忑地进了乾羲宫。 “参见……皇上!” 皇上叹息一声:“安儿这是生朕的气?” 他上前,想将姜侧妃亲自扶起来,但姜侧妃却害怕得瑟缩着往后躲,然后自己站了起来,她双手交叉在前,缩着身子低着头,一整个抵抗的状态。 一看就是遭受过侵害后的反应,如果可以,她恨不得马上逃离这里。 看得皇上心疼:“安儿,父皇不是有意……有意那般对你的,是那宜嫔,她竟然在酒里下药,朕着了道,才会……安儿,能不能原谅父皇?” 姜侧妃没有说话,只是害怕地摇头,眼泪唰唰地掉,看起来可怜得不行。 皇上又是一叹:“好,你没法原谅朕,没关系,原就是朕不好,朕可以补偿你,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朕说。你知道的,朕很喜欢你,恨不得将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只要你高兴!” 说得可真深情! 姜侧妃微微抬头,似有些被他的言语震到,随即又惊惶地低下头,仍旧摇头。 “你想惩罚朕,朕都认了。可是安儿,你不能惩罚你自己啊,凛北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你能去的吗?你可能连凛北都到不了,就已经死在半路上了你知道吗?” 姜侧妃直到现在,才开口说了一句:“这是……儿媳最好的归宿了,望,皇上成全!” “朕成全个屁!”皇上着急得都说粗话了,他缓缓气,试图再劝,“安儿,你……” “作为侧妃,我对不起太子。”姜侧妃这次打断了皇上的话,她昂起了下巴,一向脆弱的脸庞上出现了坚毅,“我对不起自己的夫君。作为您的儿媳,儿媳与您做下那样的错事,儿媳也对不起列祖列宗!父皇...” 她终于再次唤起了这个称谓,也试着勇敢地看向皇上,“儿媳……儿媳不怪您,是儿媳命不好,发生这样的事,儿媳真的无脸苟活于世。若这条贱命,还能为您,为太子,为大雍做点事,这大概就是儿媳最大的价值了吧。” 皇上定定地看着姜侧妃。 他对姜侧妃见色起意,后又觉得对方十分地符合他的胃口,又有那样一层身份,让他玩性更起,也有了别的图谋。 但现在,他被她脸上的坚定给迷住了。 他忍不住想要上前一步,想要狠狠地将这么个会发光的女子玷污! “安儿啊,”皇上一边试着拉近跟姜侧妃的距离,“你何必如此呢,这件事,朕不说你不说,没人会知道的。你要真不想待在东宫面对太子,朕可以寻一处别院,你真不必到凛北去。” “儿媳正好懂一些药理、医理,管过东宫的小药堂,认识些药材商,儿媳可以带一批药材前往凛北,为那的百姓尽一份力。” 姜侧妃就像没发现皇上突起的色心,她再次跪下:“请皇上成全!” “朕若还是不……”皇上一下子逼近姜侧妃,伸手就要去拉拽她,他所有的耐心,到这就已经耗空了。 可即将碰到姜侧妃时,他忽觉得头晕! 他颠了两步,往后退了退,晃晃头,想要晃掉那种晕眩,可随即而来的,是脸上传来了剧痛。 他捂住脸,眼里出现了惊恐之色,然后大喊了一声:“你暂且退下,朕改日再与你说。” 然后他就急忙忙地冲进了里殿! 游小浮:“……” 怎么回事? 她刚刚的手放在香包上,可还没怎么动呢,而且,这香包可能会让他晕眩,甚至直接晕倒,可为什么他反倒捂着脸? 且他的反应很奇怪,他身上出现了状况,不先怀疑她,反而捂着脸往里跑,还要把她赶走? 她可不信皇上是怕自己出现问题,会牵扯到她,想让她赶紧躲开——皇上不可能有这么好心。 别看他刚说得很深情,只要她安好,他什么都愿意,实则,只要发现她有不利于他的事,他第一个要她命。 为了跟她单独相处,殿内并没有其他人在,连老喜公公都守在外头,方便皇上与她好好地“聊聊”,也方便皇上再对她动手。 但这也方便了游小浮。 她握了握拳头,有些犹豫。 毕竟好奇地去偷偷探查情况的话,很可能会让自己陷入陷阱——以往的电视剧和小说都是这么讲的。 可,若有机会抓到皇上的什么把柄,对自己也是有利的,否则…… 一番犹豫,游小浮决定赌一把,慢慢的偷偷地凑过去看看,发现情况不对的话,就赶紧跑。 所以她没有听皇上的令赶紧离开,反而噤声放轻脚步地往里走。 她从空间里拿了根银针在指尖捏着,以防万一就丢出去——她有跟尘年学着怎么使暗器,扔银针她专门学了,准头准不准另说,唬唬人是可以的。 而且,捏在指尖,可以出其不意地伤人,她用来自保用着更顺手。 她在里殿外稍稍徘徊,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越听越觉得不对,她干脆往里走。 里殿没人,但有个暗门,皇上太慌忙着急了,暗门居然开着没关! 游小浮走到暗门前,一边努力听着动静,一边慢慢的悄声地往里走。 一条黢黑的小道,过了后是个石门,游小浮走到石门边,偷偷地往同样没关的石门里看—— 第151章 闯宫寻妻 当游小浮偷偷地往没关的石门里看,看到里头的景象那刻,她瞬间瞪大了双眼,并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防止自己过于震惊而叫出声来。 可她的心跳还是剧烈地跳动起来,好似她没有捂住嘴,那心都要从喉咙那跳出来了。 她甚至浑身僵硬,好一会都动不了。 是脑子里拼命呼救,喊着这里危险,快逃,她才恢复些知觉,赶紧转身往回走,还得努力不发出任何声响。 一路都不敢停歇,她就这么跑出暗道,跑出里殿,再跑出大门。 外头的老喜公公看到她,她用尽力气,逼出毕生最好的演技,哭着说:“皇上让我走!” “皇上呢?”老喜公公往里探,发现皇上不在。 游小浮摇摇头:“皇上好像不愿见我,往内殿去了,只让我赶紧走。” 她选择说一半实话。 老喜公公想到什么,脸色微变,随后没再阻拦,让他身旁的小太监送姜侧妃出宫。 姜侧妃还是露出了些着急慌乱,她迫不及待地想赶紧离开,反而被老喜公公看出什么,再次拦住她,问:“皇上往里面去的时候,姜侧妃没跟进去吗?” 游小浮瞪大了眼眸,哭着骂他:“我是犯贱吗,还想着再跟皇上怎么样吗?你们……你们侮辱了我一次,还……还不够吗?” 她气狠了的模样,似乎上次发生的事,终于让她在此时爆发了出来,甚至气得话都说不利索。 老喜公公虚伪地告罪,让姜侧妃慎言,随后便让小太监赶紧送姜侧妃出宫。 看起来像是信了姜侧妃的话。 毕竟,刚被皇上下药给那啥了,以姜侧妃的贞洁性子,确实不太可能再跟着皇上去里殿,本来孤男寡女的都危险,有过一次经历的姜侧妃只会更害怕。 姜侧妃一副气性很大的样子埋头往前冲,恨不得远离皇宫,一下子就飞到凛北去。 事实上,她确实恨不得自己能飞到凛北去,远远地逃离这里,她……她一想到自己看到的,她就慌得不行,心跳快得让她甚至感觉到了疼痛。 坐上前往东宫的马车里,她一直咬着自己的拇指指甲,整个人缩在马车一角,整个人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 一旦马车外有个什么动静,她就会十分不安,将自己的感知放到最大,捕捉着任何的蛛丝马迹。 忽的,她背后一寒,想到了什么,她浑身的寒毛根根立了起来。 马车外,老喜公公追了上来,他落到一处屋顶,看着从他眼前走过的,太子侧妃的马车…… —— 因为凛北的事,太子很忙,既要应对凛北的灾情,处理暴乱的匪徒,此次事情还把游小浮牵扯上,他也得做好几手准备。 所以他甚至都没时间回东宫一趟。 听到皇上召见姜侧妃,他眉头拧了一下,随即便让人多注意那边的情况,但没有阻止。 “殿下!” 见完户部尚书,太子刚从沈府出来,正要安排人去跟商会的人碰一碰,就看到不知道在这等了多久的惊红。 “殿下,奴婢等不到您,只能来这找您了!殿下恕罪。”惊红满脸的着急。 褚时烨心头突兀地升起不太好的预感:“怎么回事?侧妃呢?” “今儿,侧妃没让奴婢陪她进宫。”事实上,近来几次姜侧妃进宫都没带惊红。 大概是越与她相熟的,她越不想让人家看到她跟皇上有不好的关系,其次,也不想太固定身边的宫女,以免被记住,下次她突然换宫女,比如尘年伪装的宫女,就可能被看出端倪。 所以游小浮这几次进宫见皇上,都没带惊红。 惊红接着道:“原本,宫里头的人,申时的时候就来传侧妃出宫了,奴婢已经等着了,可直到快酉时,都没等到侧妃,奴婢让人打听,可什么都打听不到。奴婢只好来找您!” 现在已经快戌时了! 也就是说,侧妃已经失踪了两个时辰了! 皇宫很大,所以四个宫门前的宫道上是可以坐马车的,只要过了禁止车马通行的地方,就可坐马车,从皇宫到东宫,走得再慢,半个时辰也可到东宫了。 可两个时辰没到,甚至打听不到,就奇怪了。 毕竟,惊红不是普通的宫女,她在太子身边多年,手里是有一定的权限跟人脉的,哪怕她没跟游小浮进宫,也能掌握游小浮大半的行踪。 褚时烨眉头蹙起:“为何不早点进去找孤?” 他在沈府里确实待得久了点,可惊红完全可以让人进去通报他。 多一个时辰就多很多变数,更何况如今这种颇为混乱的情况,成王就算落马了,可他的党羽,他背后的人都还在呢,哪怕游小浮是无辜的,指不定就拿游小浮出气。 所以他专门让惊红多看着点游小浮。 惊红脸上的怒色一闪而过:“奴婢有请沈府的人帮忙通知您一声,可……奴婢等到刚刚,都没有您的消息,期间,奴婢也催过,但都被打发了。” 沈府是太子妃的娘家,户部尚书是一品大官,惊红不敢乱来。 褚时烨眉头压了压,他回头,淡淡地扫了身后的沈府一眼,顺便还扫过送他出门的沈府管家。 沈府管家背脊一寒,当下便想解释一下,可褚时烨转回头,径直地走了,根本没打算给沈府解释的机会。 而他现在走,是他要赶着去一趟皇宫,没时间浪费在算账上。 这可不代表算了。 所以沈府管家赶忙追上来,想要补救一下。 就在太子的人拦住沈府管家时,前有穿着龙鳞卫服饰的人骑着马奔策而来,在太子跟前停下,翻身下马,跪在太子跟前: “太子殿下,东宫门里的一条宫道上,发现了姜侧妃的马车和随行人员的尸体!” —— 太子侧妃遇袭! 太子匆匆赶到现场,在一个长长的、不怎么会有人经过的宫道上,太子侧妃乘坐的马车已经四分五裂,只有残布断木的散在地上,旁边不远处,分别是车夫、侍卫的尸体。 护送游小浮进宫的人,都死了! 马车,被摧毁了! 那……游小浮呢? 第152章 逃出去 游小浮此次进宫的随行人员全死,被发现时,就已经全没了声息,龙鳞卫无法从他们口中探知一星半点的讯息。 现场……惨烈! 守在这的龙鳞卫跟太子行礼,随即跟太子报告情况。 禁卫军巡逻时,发现情况不对,赶来时现场已然是这样了,车夫和侍卫都是一击毙命,凶手武功应该挺高。 只是,未见太子侧妃的身影,不知是逃了,还是被凶手抓了,更甚者,同车夫他们一样被杀了,被尸体被扔向了别处。 龙鳞卫将情况说了后,就不敢再多言了,因为太子的脸色着实恐怖,砍过不少脑袋的龙鳞卫都望而生畏。 他低着头等待着,额头沁着冷汗。 可太子除了面色难看外,他似乎又分外的冷静,他盯着马车的残骸,眸光漆黑,里头似带着雷霆暴雨,又似一片深潭,除了森冷的黑水,什么都没有。 他好像脑袋空白地发了会呆,可随即他已经走到马车的残骸前,低头捡起夹在木头上的一片衣服碎片。 虽然这两天他没去承安宫,也没再亲自给她穿衣,更不知道她今天穿的什么衣服,可她现在所有的衣服,都是他让人准备,且都是让他过目检查后,才送到她的衣柜里的。 如果,他在得知她被皇上招进宫,他能跟着。 如果,他明知最近情况不对,能过来接她回东宫。 如果,他没有因为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逃避见到她…… 他紧紧地握着碎片,眉目压沉:“贾林!” 一名龙鳞卫走上前来:“殿下!” 褚时烨声音极度冷静:“以这为中心往外扩散搜寻,不放过一寸地,不放过任何线索,要快!” “是!”贾林立马吩咐下去。 而褚时烨,他甚至没有再花时间去“震惊”“伤心”“整理情绪”,当他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时间,他就一刻都不敢耽搁,吩咐了贾林,他自己更是让人弄来了一匹马,骑上就往乾羲宫去。 虽然这一段允许车马通行,可也不能骑着马狂奔,更何况,再往前一段,就是车马禁止的地段了,不知道要有多少“直臣”明日要上奏告太子了。 可褚时烨根本不管,他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乾羲宫,不等宫人禀报就直接推开人进去。 在寝宫前,才被老喜公公挡住:“太子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孤来这能做什么?自然是见父皇的。” “殿下!您向来庄重自持,今儿怎会如此失礼?”老喜公公一副为太子殿下着想的模样劝着,“老奴先替您通报一下,您暂且在这等着,切勿冲动啊殿下!” 皇上与太子,是君臣,是父子,无论对应哪样,太子都不该如此无礼,他这般做,皇上完全可以治太子一个大逆不道之罪,再严重点,更可以给太子一个谋逆的大罪。 太子以前最讲礼节,最克制,从不会犯这种错让人抓着把柄。 老喜公公看似好心地提醒着太子。 褚时烨今儿敢“放纵”,就没再怕的,他冷冷地睨着老喜公公,嘴唇冷冷地上下一碰:“滚!” 伴随着他的话,他直接伸手将老喜公公拨开。 老喜公公下意识地抬手想挡,他有武功的事并不是秘密,本来就是负责保护皇上的。 但他挡住太子手肘的时候,太子冷淡淡地瞥着他:“对孤动手?好大的胆子。” 老喜公公一顿,最后还是撤回了手,任太子将他推开。 太子不客气地推开寝殿的门,迈步进去。 他刚进去,就看到皇上脚步略显急促地从里头出来,看到太子,眉头一拧:“放肆!” 被皇上呵斥,褚时烨眉眼动都没动一下,很敷衍地简单行了个礼:“给父皇请安,儿臣这会来,是想问问父皇,儿臣的侧妃今儿被父皇召进宫,她这会人在哪?” 皇上气极地指着他:“这是你该有的态度?” 褚时烨不愿浪费时间跟皇上“争论”这种问题:“请父皇回答儿臣,姜侧妃在哪?” 皇上:“……” 他气得喊人:“来人!” 进来了几个侍卫,包括老喜公公。 皇上指着太子:“将这逆子给朕压下去!” 侍卫纷纷跪下:“皇上三思啊!” 老喜公公都赶紧劝着:“皇上啊,父子哪有什么仇,有事说开就好,何必动怒呢!” 皇上:“……” 他与老喜公公对视着,明白老喜公公眼神里的暗示。 这可是太子啊! 皇上这才意识到,以前,他动不了太子,自以为可以慢慢地削弱他,曾经,太子也确实表现得比较弱势,好像被皇上慢慢“压迫”得艰难存活。 可这太子“弱着”“弱着”,却在他没注意的时候,猛然成长到了他更动不了的地步,太子都敢闯皇上的寝宫了,皇上却不能拿他怎么办? 只是,太子之前韬光养晦,藏着锋芒,今儿,他只为问皇上:“父皇!儿臣的姜侧妃,在哪!” 这是他第三次问,且是他最后一次问! 皇上理智后,也不想与这样的太子撕破脸,他面色不好看,却还是好好回答了:“朕不过是叫姜侧妃过来问问关于去凛北的事,姜侧妃觉得她身为太子侧妃,该为太子为大雍出一份力,朕劝过,她却执意,朕不好再说什么,便让她回去了。” 皇上拧着眉,不满道:“怎么,你这姜侧妃是不见了还是怎么的,找到朕这来了?” “儿臣的侧妃在西宫门那边遇袭,这么大的事,父皇难道还不知道?”褚时烨反问道。 皇上顿了下,随即也反问:“你难道还怀疑朕不成?朕没事作何派人去杀一个侧妃?” 褚时烨无状地紧盯着皇上看:“敢问父皇,儿臣的侧妃是及时离开的?” “申时左右吧。”皇上越发的不耐,“自己看不好自己的女人,就找别人要,没这道理!太子,朕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以往的太子,藏拙,不露锋芒,眼神淡淡,温润和雅,即便如此,也有浑然天成的威严在,那会就已经让人不敢在太子跟前放肆。 可在皇上跟前好歹是恭顺的,皇上还一度觉得自己能拿捏太子了呢,直到这会,太子眼神变得锋利,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太子给看透了一样。 这让他更加的愤怒:“乾羲宫上下的人都看到你那侧妃是怎么进来就怎么出去的,你没本事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就多反省反省自己,少到朕这来耍威风。” 第153章 她把自己当死人 九五之尊的天威不容太子这般一再地挑衅,皇上都决定了,要是太子再不依不饶地找他讨人,他可什么都不管了,定要先扒下太子一层皮不可! 结果太子得到回答后,居然只是点了下头:“好,儿臣知道了。儿臣打扰了,父皇歇着吧,儿臣告退。” 太子说退就真退了,好像他来这么一招,就真是来问一问他的侧妃人在哪,几时走的,问完就真撤了。 皇上都有些傻眼,可太子是真的走了。 皇上原地怔了会,随后怒气一收,神色冷然地让其他人退下,就剩一个老喜公公。 “人呢?”他直接问道。 老喜公公:“老奴也不知,老奴追上去时,姜侧妃已经不在马车里了。以防万一,老奴还是杀了随行的所有人,连马车都一并毁了。” 皇上:“也就是说,姜侧妃在你追上的中途,要么自己走了,要么被他人掳走了?” 他冷着脸,注意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眼里藏不住的焦急和慌意:“赶紧找到她,如果是她有心想逃,就更加说明她看到了什么!无论如何,宁可错杀,也不能让她留着了。” 不管她当时到底有没有偷偷跟进去看到什么,都不会留这个活口。 虽然可惜了这么个美人,也可惜了他的计划,可他的秘密更重要。 老喜公公点头:“老奴已经让人找了。” 皇上却觉得不够:“你也别在这了,去找!不管是她自己跑走的还是别人掳走的,务必在太子找到她前——杀了她!” “是!” —— “殿下?” 紧跟着太子的龙鳞卫右领军也不太明白太子的行为,便试着问道,“就这般?” 褚时烨面色沉凝,却已经有了决断:“不必再问,此事,跟皇上有关。但,人现在不在皇上手里。” “皇上,他应该也正在找人。” 褚时烨一下子就分析出了整个局势,唤道:“游单。” 右领军:“属下在。” “务必赶在皇上的人之前,找到姜侧妃!” “千万千万,不能让她有事!” 现在就是,看谁更快一步! —— 冷……好冷…… 游小浮瑟缩着,双臂环抱着自己,企图以此来让自己暖和一些。 她此时身上穿着宫女的衣服,她在马车上想到,那么重要的秘密,老喜公公既然有所察觉,又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走了呢? 哪怕她知道的可能性很低,他们也不会做这种赌,定会想将她灭口。 放她走,不过是迷惑她,也迷惑他人。 意识到这点,她就偷偷地下了马车,在她身边的车夫和侍卫都是褚时烨安排的,褚时烨现在不会杀她了,她自然是信任他们的。 她以为,她溜走后,他们会没事的,她走前让他们尽快回去,跟太子说,她要他亲自来接她回东宫。 之后,她返回宫里,用迷药换上了一身宫女衣服,躲在某一处。 还好,她做过功课,不说多么熟悉皇宫,但可以凭借空间里尘年给的一些药躲一躲,必要的时候,她还有太子的私有令牌。 可她没想到,她等到了“她”遇袭的消息,且跟她进宫的车夫和侍卫,全都被杀了! 她震惊愧疚,也知道了皇上必杀她! 她没办法再躲下去了,皇上和老喜公公一定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然后杀了她,她不确定,皇上的人和太子,谁能先在宫里找到她,怎么看,都是皇上更有优势。 毕竟皇上才是皇宫的主人,太子就算是储君,在宫里也有诸多限制。 而且,她一个陌生面孔,已经有些引起周边宫人的注意了。 她这会,太子的私有令牌也不敢随便拿出来用了。 她借着要去做事,就又溜了。 她要赶紧出宫去。 随着天黑下来,又下起了雪,这天是能冻死人的,换做早先在沈芊芊那做丫鬟时,她身体好,也习惯了,宫女装就算不够保暖,勉勉强强也能过。 可,这些日子,褚时烨确实对她特别好,吃食穿衣都是最好的,她现在这烂身子又比常人怕冷,还没入冬呢,身体最糟糕时,炭火都用起来了。 于是褚时烨在她的衣服上更上心,缎子要好,要保暖,身上穿的貂裘,那些贵人都买不到,更别说还有帽子,手套,怀里还揣着手炉。 除掉她身子确实不好外,也确实有点被褚时烨养娇气了,乍然在这么冷的天,将这些保暖的都去掉,就一身简单的宫女冬装,她根本抵不住。 寒风好像从四面八方来,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身体里,不管她怎么瑟缩着身子,都抵不了一点冷,她先是头晕,随后就是一阵一阵地抽痛,与不停发抖的身子相反的是,脑门好像有一股一股热气在冒。 大概也是因为她脑子嗡嗡的,意识有些懵懵的,反而让她忘了害怕,她用上尘年教她的一些伪装技巧,“坦坦荡荡”地走到宫门前。 因为姜侧妃的事,今儿宫门还没关,太子不惜暴露自己,也要推迟今天宫门关闭。 不过就算宫门还开着,守宫门的侍卫对来往的宫人查得很严。 懵懵的游小浮根本没什么表情变化,看不出什么心虚或不自然的表情,只是将之前在脑子过过几遍的话说出来而已,再用上“那一夜”从皇上身上偷的“信物”,竟然误打误撞地被放行了。 一出宫门,她就往东宫的方向去。 那一会,她脑子已经想不了什么事了,完全凭靠着仅剩的本能,麻木地往着那唯一的目标走。 也多亏了,大雍的东宫与皇宫算是挨着的,隔得不是太远,在游小浮几度神情恍惚掉时,她看到了东宫的大门! 她想笑,可她僵硬的嘴角已经提不起来了。 但看到了希望,几乎已经走不动的脚又生了些力气,她略显得跄踉地直奔东宫。 到了最后,能保全她的,能让她相信的,只有这了,这一路,她甚至都没有迟疑,将所有的赌注都放在这里了。 或许她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她就是愿意相信,只要回到了东宫,她就没事了…… 眼看着她离那巍峨的太子府的府门越来越近,她马上就能——一只枯槁的老人手捂住了她的嘴,将她往后拖。 第154章 沦为工具人的太子 嘴巴被捂住那一刻,她人还没死,她的魂却好似已经离了体,恐惧藏在了麻木中,飘啊飘地飘出了好高的位置,看着这所有的闹剧。 捂住游小浮嘴巴的那只手看着枯瘦,力量却很奇怪,就这么捂住她的嘴巴,就能让她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的身体也被巧劲束缚着,挣扎不了半点。 只要不靠近东宫百米内,这偌大的道上还是会有人经过,有进出皇宫的宫人路过,再过去一段便是“贵族区域”,捂住她嘴的人一个侧身,半挡住她,远远看过来,就像一个人带着另一个人远远地经过了太子府门前又转开了,天也黑下来了,守门的侍卫并不能发现什么。 游小浮仅有的,还能动还能用的眼睛,只能看着原已经快到的东宫的大门离她越来越远,希望就像吹出来的泡泡,飘到你眼前,你以为你可以拥有它,结果一碰就破碎了。 她就这么被拐到一处死角,她抬眸,看到一个脸皮僵硬,明显是带着人皮面具的老人,他宛如一个站不住的爷爷“靠着”孙女,试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就要穿过她的身体。 他只要将刀插进她的死穴,然后顺着人流快速地离开,依然昏暗的天空,谁也不认得谁,直到她倒下,才会有人发现这死了人,凶手早已没了踪影。 游小浮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她清楚地感受到,刀尖碰触到了她的皮肤——她知道,那刀整个插进身体时有多疼。 她要再体验一次…… 她忽然被动地转了个身,然后被拥入了一个带着熟悉的冷香,熟悉的温度的怀抱,她就像一下子从冰天雪地里被拖入了暖炉里,那温度甚至让她打了个冷颤。 她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魂还在半空里飘啊飘,那一声声的呼唤就像隔了好远好远的距离,她听不真确。 可又猛地一下子,她被什么给拽入了躯壳里,她一个大喘气,终于回了魂,也回了神。 她看到褚时烨难掩焦急和心疼地看着她,也听到了他再一遍遍地叫着她的名字。 可游小浮仍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活着,她刚刚甚至都“看到”自己被杀了,她“看到”匕首已经穿过她的身体了,她“看到”自己倒下了…… 她转动僵硬的脑袋,朝旁看去,发现有几个穿着龙鳞卫衣服的人,正围着刚刚试图杀她的,戴着人皮面具的老人。 老人武功高,他不欲以龙鳞卫纠缠,想了办法摆脱龙鳞卫的围堵,扔下烟雾弹,趁机跑了。 他武功高,且这边不多的人群虽然驱散了,可若是追上去,就要进入“贵族区”,到时候事情闹得更大,褚时烨怕最后影响的还是游小浮,便没让人死追上去。 不过,龙鳞卫的人还是在杀手身上做了点手脚…… 而游小浮这边,浑身僵得跟石头似的。 那老人走前,最后还转头来看了游小浮一眼,那眼神,就像死神在她身上烙了标记,一定会再来索她的命,不死不休! 游小浮被那满满的杀意凉到了胸腔内部,恐惧覆盖全身,如已被拉进了地狱里! “没事了,没事了!” 褚时烨紧紧地抱着游小浮,恨不得将她勒进自己的血肉里,把她彻底地藏起来,不让任何人觊觎,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有一点是一样的,有那么一刻,他几乎以为自己还是晚了一步,“看到”她浑身是血地躺在血泊中,生命一点点流逝,最后什么都抓不住。 那种深深的后怕,连同法华寺、偷密信时就已经深深压抑在骨血里的恐惧,都在此时爆发出来。 他已经不用再需要牺牲她来达到目的了啊,他已经不用再利用她了啊,如果都这样了,他还不能保住她,他还保不住她…… 他怎么能保不住她! 他的手,在颤抖…… “没事了!”他语气逐渐变得坚定,是在安抚她,也是在告诉自己。 他简单地嘱咐龙鳞卫几句,就将游小浮打横抱起,以最快的速度回东宫里。 寝殿里烧得暖烘烘,游小浮被放到放了药材的热水桶里泡着,褚时烨握着她的手,一直反复给她揉搓着,她的手直到现在都很冰凉,宛如将死之人的温度,怎么都暖不起来。 “小浮!小浮!” 他知道她醒着,可从他把她抱回来后,她的眼睛就一直闭着,不但不睁开,眼皮动都没动一下,身体任他摆弄也无反应,这让褚时烨惶恐,怕她把自己当死人,再也不醒过来。 他就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她向来烦他一直喊她,那就让她烦,烦了就醒来怼他两句! 可任他叫了千百遍,她始终没有反应。 她都把自己当死人了,死人怎会有反应呢? 褚时烨紧紧盯着她看,眼眸黑沉沉的,就像内心也随着一声声唤不醒她后而扭曲黑化,或者说,他突然不再压抑,任由内心那只黑暗的魔兽探出了魔爪。 他凑到她跟前,抵着她的额头,轻柔低语着:“告诉你个秘密,我其实很讨厌你种的那些花啊草的,你的注意力永远都在它们身上,对你来说,它们每一株都那么重要,唯独我不重要。” “是,我活该,谁让我那么对你,可我这人吧,就是自私、霸道、不讲道理,你怎么能不把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我不高兴,我一直都很不高兴。” “你说,我把你那些花花草草全拔了,怎么样?” 他看到她的眼皮颤了颤,他笑了下:“我再把你关起来,不,锁起来,只能在我允许的范围活动,你看不了你的花草,你也救不了它们,你甚至不知道,我会怎么糟蹋它们……” 他不是威胁,不是吓唬,他是真的会这么做。 他也很想这么做,他说起来,眼睛都兴奋了,恨不得现在就把游小浮关起来、藏起来,以后谁也不让见,谁也抢不走。 他正幻想着这种美好的未来呢,游小浮睁开了眼睛。 她眼里藏着属于活人的烟火气——愤怒! 第155章 两块碎银太子 “醒了?” 看到游小浮终于睁开了眼睛,和那眼里的愤怒,褚时烨双眼明亮有神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既高兴她终于醒来,又失望于,他可能没那么好的借口把她藏起来了。 与他的兴奋相比,游小浮却嫌弃地伸手想将他推开,可她现在“活”了,以为自己“死”了,就被她丢掉的记忆随着她的“苏醒”全回到了她的脑子里。 这短短几个时辰经历的惊惶、害怕、恐惧甚至是寒冷都席卷而来,她无法控制地往后缩,恐惧地抱住自己。 褚时烨自然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情况,他主动往后退开,只是想查看下她,结果他刚退,游小浮就受惊一样反过来抱住了他。 她把他抱得很紧很紧,双臂勒着他的脖子,如抓到可以帮她抵挡所有恐惧的盾牌,恨不得能钻进他的体内将自己彻底隐藏。 褚时烨很快就明白过来,他任由她勒着自己,哪怕快被勒得喘不上气,他也面不改色,“不怕,我在。不怕了。” 他看着游小浮的身后,如看着无形的敌人,眸子黑沉阴冷,杀意盎然,可与之相反的是他哄小孩的语气:“坏人都被我赶跑了。” 可他的安慰不知是太有用还是没用,她在他的话落后,人就开始不停地抖,呼吸越来越急促,仿佛绷紧的弦即将断裂。 最后,弦断了,她推开他,又抓住他,以要同归于尽般的凶狠吻住了他! 褚时烨:“……” 有这种好事? 她死了劲地亲他,好像要将所有情绪都发泄在他身上,甚至都吻出了锈铁味了,她也没放开他,还越发“激动”地将他推到浴桶的另一边,她“游”过去,直接欺压在他身上。 褚时烨这个变态这时候反而矜持了起来,他试图阻止游小浮,一手按着她的肩膀,一手搂着她的腰,想让她先起来。 可游小浮现在什么都不想管,她只想发泄,只想做点疯狂刺激的事,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不管是难过的、害怕的、惊恐的、茫然的…… 她见褚时烨想“反抗”,直接学他们之前做的,掐住了他的脖子,凶狠地威胁着:“不许动!你不许动!不许动!!” 褚时烨:“……” 她这力度还真掐不死他,但他还是选择配合地松开自己的手,放到浴桶两边。 但游小浮掐他脖子的手却不放,她低下头继续蹂躏他的嘴唇,越亲越紧紧掐着他。 也不知是想掌控他,还是真想他死! 褚时烨多少还是感受到了一点窒息感,他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她总能有各种方式各种模样地引诱他,让他想G死她! “不许动!”她再次强调他! 然后就开始扒拉他身上还穿着的里衣…… 要这么玩? 褚时烨没有动,可放在浴桶边缘的手,紧紧地扣住浴桶,手背暴起的青筋可见他此时正极力地忍耐着。 嘴上,他还君子地劝说着:“我们现在可能不太适合做这种事?或许,我们可以先谈谈?” 游小浮已经把他里裤都扒了,她看着他十分精神的地方,挑眉:“谈谈?” “是……”褚时烨声音戛然而止,望着直接坐上去的,此时如女神般垂眸俯视他的游小浮。 真特么该死啊! 该死的迷人! “聊啊!”游小浮气虚不稳,声音有些颤,但不碍于她用眼神挑衅着他。 他低喘着,明明对现在的感觉爱得要死,他今儿就是要把良家妇男当下去:“你得冷静冷静,我们现在不该如此的!再怎么样,我也是你夫君,你应该尊重我一下。” 游小浮动作一顿,睨他:“那我停?” “……不!” 不要停! 游小浮轻笑一声,如来到人间收取男人魂魄的妖怪,她现在就要将眼前的这个男人,狠狠的驯服! 褚时烨觉得她笑得……太让人受不了了,装不下去了,他抬起手摸上了她的背…… “不许动!”她命令着。 他不得不把手收回来,重新放在老位置上。 她似满意他的听话,奖励地俯身,咬上了他的喉结... “褚时烨...”她蹭到他耳边,轻轻叫着他的名字,“我今天,要你的命!” 这一夜,褚时烨真的觉得,自己真要命交代在她身上了。 他们在浴桶里完成一次灵魂碰撞的升华,又回到床上,游小浮今儿似有无限的精力,她觉得不够,褚时烨刚将她抱回床上,她一个翻身将褚时烨按倒在床上,还想再来! 褚时烨一开始不想“动她”,就是因为她的身体情况不对,后来想她需要发泄,就配合着她来。 来一次就差不多了,他明显感觉她的体温很不正常,他这个变态一心考虑着她的身体都不愿意变态了,她却要不够。 他想劝劝,她用哑得不正常的声音问他:“殿下这就不行了?” 他看着她,那同样红得不正常的脸色,让他怎么都狠不下心去,他毫不在意地诋毁自己:“是,看在孤已然不行了的份上,娘子可否饶了孤一命,今天就先歇歇?” 不知是不是“娘子”这个称谓刺激了她,她眼眸暗了暗,微微昂头,含着水汽的眼睛睨着他,命令:“不行了……那你只管躺着就好。” “我来……” “我来弄死你!” 褚时烨:“……” 她不管不顾地来,也不知道究竟要弄死谁! 褚时烨是真担心她弄垮自己,不再乖乖地只是躺着,可就在他想要强势点弄倒她,让她乖乖休息时,她忽然趴倒了下来,趴在了他身上。 见状,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小浮?你……” 他听到了咔嚓声。 随即,刚刚好像晕倒在他身上的游小浮重新坐了起来,眉眼微弯,带着得逞笑容地看着他。 他动动手,就听到锁链的声响。 这是他上次用在她身上的,她找到了机关,现在用在了他身上。 “我说了,”她仰视他,“你不许动!” 褚时烨:“……” 他好像彻底沦为了工具人。 问题是,他更兴奋了! 第156章 为何不送她美男 “配合她”,“为了她的身体着想拒绝她”两种思想在褚时烨的脑子里斗个不停,最后快乐并着痛苦地享受着女王对他的蹂躏。 期间女王终于生不出力气了,却仍不放过他的,鞭挞着让他这头工具牛不准休息,自己主动耕田。 被束缚住的工具牛,只能努力地展示着他不凡的腰力。 终于,女王在自己几乎被更坏,她已经累得不想动一根手指头时,她总算满足了。 倒在床的里边,她累得都有种要猝死的感觉,可她却觉得酣畅淋漓,痛快极了。 想想也好笑,如果真因此这么死去,事情传了出去,不知道会不会成为全京城的笑话? 这个时候,她终于不用再去想让她恐惧的事了,眼皮沉沉地就要昏睡过去时,身旁的褚时烨动了。 她勉强睁了睁眼,看到这厮不知何时竟然自己挣开了锁链,侧身靠到她这边,目光迥然地盯着她。 游小浮:“……” 她脑子迟钝了几秒,自以为明白了,手伸到床里面,然后摸出了两块碎银来。 她将两块碎银丢给了褚时烨。 辛苦他这头牛,是该打赏一下。 褚时烨盯着这两块碎银,好一会都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辛苦了。”游小浮先是客气一句,又道,“你可以走了。” 已经用完了。 褚时烨:“……” “所以这是赏银?你把孤当成……”小倌两个字,他没能吐出口。 他以为,两人都这样了,她都主动来上他了,那就是两人已经和好了吧!? 结果,她竟然……竟然…… 褚时烨气得当场压住了她:“让孤当小倌,只有这两次怎么够呢,孤的好侧妃?” 姜侧妃微微蹙眉:“我不想来了。” 褚时烨听得更气,她想就可以硬来,她不想就可以不想了? 他不想如她所愿,可她摆出一副随便吧,那就把她弄死吧的样子来,他就只能生生把气堵在胸口。 因为她的死,是真的会死! 褚时烨有一点挫败,他此生头一次生出“不知道该拿这女人怎么办”的无力感。 他垂下脑袋,额头搭在她的肩上,游小浮倒也任由他emo,反正她现在是生不出一点力气去推他了,那就随他去。 但他却自己先抬起了头,有那么点纸老虎味道的,“凶狠”地盯着她:“你跟景王合作想跑凛北去,就是为了躲开孤吗?就真的一点都不想再看见孤,是吗?” “哪怕,凛北那里无比的险恶,哪怕你过去,九死无一生,你宁愿此生与孤永别,死在那凛北,也不想再见到孤,是吗?” 游小浮微微一怔,难得算是认真地看了看褚时烨。 她看到褚时烨眼里藏不住的受伤,她心想,他有什么可难过的,这一切不都是他的选择,他造就的吗? 可她看褚时烨下一秒就可能就此离去,成全她的“永不相见”的模样,她还是试着开口,为自己正名一下: “我没有这么幼稚的想法。” 在褚时烨眼里刚升起一点希望时,她又纠正:“也不对,我的想法是挺幼稚的。” 褚时烨:“……” 游小浮接着道: “那一刀,真的很疼,真的真的很疼,疼得我自己都不想活了。” 褚时烨哽了下。 可游小浮根本没管他什么想法,她在自己的回忆里:“我还被尘年埋进了土里,他觉得我已经没救了。我那时应该已经没意识了才对,可我仍知道,被泥土一点点掩埋的滋味,冰冷、窒息,还很脏!” “后来吧,我好像又活了,尘年把我挖出来....那山洞也不好过,仍旧是冰冷的,潮湿的,还长着虫子。伤口每天都很疼,疼得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撑过来的。” “尘年可狠了,我让他救我一命,我与他交换,做他的实验对象...那感觉,就像人们常说的,在油锅上走了一着。可有什么办法呢,这是我活命的代价,是我自愿支付的代价。” 褚时烨猛地将她抱住,不敢松开她一分,无法说一句话。 游小浮则越过他,看着顶上的床幔,表情呆呆着,像是脑子空白了一会。 可随之而来的,是滔天的,无尽的委屈。 “你怎么就真能狠得下心呢!” “你为什么就舍得呢?” “我一点都不重要吗?” “能不能,珍惜我一次,哪怕就一次!” “你期盼过我回来吗?” 她张口,试图吸进空气,来冲掉胸口那窒痛感,她红着眼眶,眼泪从眼角滑落,可她却在下一秒,恶劣地笑起来:“你以为我会这么想?” “怎么会呢,我从来没敢指望过殿下您的感情呢,我哪敢去想,让您来珍惜我呢?” “可是……” 她笑过后,眼神有一瞬间的脆弱:“我还是很讨厌,被你那样丢弃掉。” “如果我能成为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重要到,让你再也没办法舍弃我!” “我原是想,京城里,皇上对我有非分之想,那些贵女圈排挤我,我本就很难在这里混出头来。” “凛北,是我的机会!” “殿下,”她声音变得无比虚弱,却又好像有着常人无法及的力量,“我不愿,我不要,再被你以任何理由,丢弃了!” 他紧紧抱着她,她安静了下来。 好像过去良久,又似乎只是一会会,她听到他凑在她耳边,声音沙哑地对她说:“怎么办呢游小浮,我确实够混账,可我还是想更混账些。” “什么机会不机会,你必须待在孤身边。” 游小浮这会反而平静下来,回想起今天发现的事,可能实在太累了,恐惧蒙了纱,好像没那么害怕了,她只陈述地说:“不走也得走,不走,皇上一定会想尽办法杀了我。” 褚时烨从她肩上抬起头,眉目冷凝:“你发现了什么?” 游小浮刚张嘴,就被褚时烨捂住了嘴巴:“不,先别说。” “可以以此作为把柄,让皇上投鼠忌器,不能太过明目张胆地来杀你。” 他一番思量后,竟推了他刚的一番霸道宣言:“想去凛北?行,那便去。” 第157章 少惦记你嫂嫂 “想去凛北?行,那便去。” 太子殿下竟然同意了? 游小浮有些意外地转动眼珠斜睨向褚时烨。 大概觉得她这表情有趣,褚时烨摸了摸她的眼角:“让你待在我身边,又不是让你留在京城。” 游小浮:“……” 她有个猜想,但她不想她的这个猜想成真,她不乐意地说:“我讨厌您这自信的样子。” 他重新趴回她的肩头上,做小男人状:“孤做的坏事多了,让你讨厌的地方多了,不差这个。” 他将她搂得紧紧的,嫌不够,还抓起她的手放到他的腰上,无力动弹的游小浮跟洋娃娃般任他摆弄,听着他欠揍的话: “孤今儿也想明白了,你恨不恨孤,想不想见孤,都不重要。” “反正,你,逃不掉。” —— 第二日,“姜侧妃”让人给皇上送了盅汤。 汤,皇上现在肯定是不会喝她的汤了,不过重点是,跟着汤一块送到皇上手中的信。 信上说,她只是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的弱女子,做不了什么大事,更不敢乱说话,有什么事,只敢咽肚子里。但为了活命,总要多点准备的。 她胆小,就算看见了什么知道了什么,也万万不敢对任何一个人透露,可如果她不明不白地死了,就会有人到某个地方拿她事先就藏好的信,到时候,秘密都将不再是秘密。 不要企图杀光她身边的人,如果皇上真这么做的话,麻烦把太子、景王、凌将军等所有跟她有过接触的人都杀了吧。 看完这封信,皇上愤怒地直接将信给撕了:“她这是威胁朕!她以为这样,朕就杀不了她?” 老喜公公劝道:“皇上莫急,这姜侧妃现在确实不好明着杀,可她不是要去凛北了吗?前往凛北的路何止是艰难,半路被流寇杀了,都是正常的。就算她顺利到达凛北,又如何抵挡得住暴民?” 皇上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哼笑道:“说得是,她自己要死的,还能怪在朕身上不成。但她说的信……还是得好好查查,到底有没有这封信的存在。最大的可能还是在东宫。” 老喜公公:“可是皇上,咱在东宫的暗桩这两年被不知不觉地除掉了不少,现在不管是盯梢还是探查,都不好办。” 这点,皇上倒有办法。 皇上很快就下旨,先是确定景王为此次出使凛北的钦差,带两千兵,一为救济凛北灾民,安置灾民,重建凛北。 二为镇压暴民,惩治匪寇,还凛北一个太平。 另外还有其他将军和官员随去,这里面包括了太子侧妃姜氏。 旨意下了后,皇上为了安抚和嘉奖景王和太子,分别给景王和太子送了两个伺候的宫女。 说是宫女,但都是大美人,所谓的伺候,就是暖床通房的。 具体什么作用的,大家心知肚明。 可就算知道,这种赏赐还不能拒绝,只能先收下。 游小浮知道这事的时候,她病得很重,发了高烧,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喝药时听惊红跟她说这个事时,她因为吞咽困难,加上药苦,呛着吐了出来。 惊红忙给她顺背:“娘娘别激动,奴婢去看过了,那两人比不得娘娘万分之一,太子殿下也是不能直接拂了皇上的面子,这才先收下,断不是对她们有什么心思,娘娘别担心。” 游小浮:“……” 她真的只是药太苦,呛到了而已。 不过,皇上这事是真的不很不地道,景王亲自去凛北,你送两个美人在他府里等他回来吧,勉强说得过去。 可她代替太子去凛北,给太子送美人?这皇上会不会做人啊! 要送也该送她两个美男啊! “确实不太甘心。”她哑着嗓子说着,然后灌下汤药,就往床上倒去。 想了想,她撑着多说一句:“你记得把门堵上,别让太子进来。他有了新的美人,让美人伺候他去。” 他这两天疯疯癫癫的,看她的眼神总透着“怎么才能把她彻底藏起来”的黑沉欲望,怪吓人的。 皇上应该不会想在太子东宫杀她,那太子现在也没啥用了。 反正她不想看见他,看了就心烦。 她把卸磨杀驴演绎得淋漓尽致。 另一边,景王对于那两个美人也很无语。 他马上就要出远门了,家里塞两个美人闲置着,算是个什么事?送美人,还不如多给他点银两。 他现在缺钱啊,特别缺! 既然选择了去凛北,就等于他把自己的前途都押在了上头,甚至身家性命都绑在上面了,他现在唯一的最优解就是成功救灾,镇压暴民,回复凛北的一些生机。 凛北危险,可也是最容易获得政绩的地方,一旦做出点成绩出来,还会被放大,对他来说好处极大。 可别的不说,此次凛北最重要的就是钱。 皇上再不舍,这时候都得开国库,他自己的私库都得捐出一部分,然后就是号召京城的王公大臣、皇亲国戚啥的,还有那些商户捐赠,勉勉强强凑了一部分钱出来,可以让景王先带去凛北。 但对凛北那样的地方,这些只是杯水车薪,后续搞钱是一大难题,皇上是很难再拿钱出来,所以接下来的银两很大程度都要景王自己想办法。 这就是景王不愿揽这个烂摊子的理由之一。 可他已经被游小浮拐上了贼车,如今也只能努力想办法了。 就在这时候,太子来了。 虽狐疑太子这时候过来做什么,景王明面上还是得亲自去将太子请进府里。 景王以最高规格招待太子,行了礼:“不知太子殿下今日到……” “少来这些虚的。”太子就像在赶流程一样,阻止了景王那些虚礼和废话。 他递了个盒子给景王。 景王结果后,在太子的示意下打开一看,又惊得立刻合上:“太子殿下,您这是……” 钱,这盒子里放了很多钱。 不是真金白银,不是银票,是兑换票。 会再在他到达凛北后,由专门陆陆续续地送到景王手中。 虽然他刚只快速地瞅了一眼,但能确定,这一盒子里所代表的钱数,比皇上给他的要多好几倍。 第158章 怎么可能让媳妇跑了 太子突然给了他这么多钱,景王震惊之余,都不知道他该先问太子为什么要把这些“钱”给他,还是问他是怎么做到这么短的时间里筹到这么多钱的? 迟疑半响,景王自以为明白地问:“太子殿下,您是想臣弟做什么?” 褚时烨随意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语气云淡风轻:“你想做什么,何来问孤?” 他将茶杯放下:“这钱给你,自是相信你会将其用到该用的地方。” 他眼一抬,淡然却威严:“你我如何不论,救济百姓,让百姓安家乐业,本就是我们的责任。孤希望你明白这点。” 景王一顿,随即拱手朝太子行了个真诚的礼:“多谢太子殿下。” 若换做是他,必没有太子这般大义与格局。 “也没旁的事,凛北的事不少,想来你也忙,孤便不叨扰了。”褚时烨说着已经起身。 他真真就像来赶个过场的,快速地走完流程就要回家了。 景王再亲自送太子出去。 “太子殿下。”景王见太子速度不慢,眼看着就要出王府了,太子也没有交代他一句,例如在凛北若真做出什么成绩来,也给太子扬扬名之类的暗话,他便自己喊了出来。 太子只侧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有话就说,脚步却不停。 景王见状,就无法把那话问出来了,他转而话了个话题:“臣弟会好好照顾姜侧妃的。” 赶着出门的太子却在听到这话后停了下来,他深深地看着景王。 景王被看得悚悚的:“皇兄?” “时疏。”太子直接叫出了景王的名,“你嫂子,孤自己会照顾,不劳烦你。” 褚时疏:“……” “没事离你姜嫂子远点,别整天就知道惦记嫂子。” 褚时疏:“……”确实跟沈芊芊有点什么的他无法反驳。 “你姜嫂嫂还在家里等着孤,孤这便走了,不必再送。” 褚时疏看着丢下这话,就径自走了的太子,他心里默默地种了棵草。 有媳妇了不起? —— 太子如何紧赶慢赶,赶回家却被媳妇以他有其他美人伺候为由,将他关在门外的事暂且不提。 凛北的事耽误不得,圣旨下了,钱给了,就得即刻出发了。 救灾镇压暴民,除了钱,最好用的便是军队,皇上给了景王两千兵,由司潜将军带领,胁从景王。 司潜是凌修宴手底下的一名中郎将,皇上其实不想派凌修宴的人,可委实没什么更好的人手可以指派。 话说回来,要不是凌修宴因为成王的事,暂时不能离开京城,他怕是要亲自护送赈灾队到凛北的。 此外,这次前往凛北,还有个难题,就是姜侧妃自己。 明面上,她是代替太子出行凛北,可充其量算是懂点医术的随行医女,能有什么用?什么福星,会带来福运?都是说着好听的,看她那柔柔弱弱病恹恹的,随时可能病死的样子,在这次队伍里,无论是护卫、随行官员还是将士看来,这就是个累赘啊! 整个队伍全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带上她,这不是添乱吗?本来京城到凛北,这一路就已经够难的了,还得再保护这么一个累赘,赈灾队里,很多人都有意见。 偏偏这样的女人,还有个不低的身份,太子的侧妃,是皇上指派的且下过圣旨的,想赶回去都不行。 试问,这太子侧妃到底是去赈灾救民的,还是游玩去的?简直莫名其妙嘛。 但不管他们什么想法,他们无法抗命,队伍就这么出发了。 游小浮从东宫出发时,刚出承安宫的大门,就遇到不知何时就在这等着的太子。 雪下得很大,哪怕常公公努力为太子撑着伞,太子的半边身子还是白了。 游小浮怔怔地看着他。 虽然心里猜测他是不是有什么计划,可这一刻,她还是无端生出了些许即将离别的感伤,因为很可能此次分别,再无相见之期。 如果她失败,死在凛北或前往凛北路上的话。 褚时烨当先迈步朝游小浮走来,然后在她跟前站定。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好像有点矫情,他便只道:“孤送送你。” 游小浮没有反对,褚时烨便接过惊红的伞,自己给游小浮撑伞。 游小浮与他隔着点距离并肩前行,她并不想跟他有什么多的“牵扯”,看起来走得潇洒无情,好像那天晚上,她强行将他摁在浴桶里,按在床上使劲造作的疯狂模样不是她。 特别像个渣女。 但咱太子殿下也不是能随便被渣的,游小浮虽然大病未愈,可也走得好好的,忽然就觉得自己的脚好像被什么给“推”了下,一个跄踉就要往前摔去。 褚时烨自然是及时地搂住她,将她扶稳:“看你,连路都走不好。” 然后,他抓起她一只手挽住他的胳膊,游小浮想抽回来,他便问:“想让孤抱着你走?” 游小浮:“……” 太子殿下现在是彻底不要脸皮了,她能怎么办呢,自然是挽着他的手走啊。 她也不为难自己,既然都这样了,她干脆就不装了不强撑了,本来就病着,浑身软绵,走路实在是辛苦,现在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几乎不使什么力地让他带着走,瞬间轻松多了。 褚时烨就这么将她送到前往凛北的队伍前,随后又殷殷嘱咐着,还让人将他给她准备的物品,她自己准备的物品,总共四大箱一一搬上马车,还有专门的两个马车,是来给姜侧妃拉这些“行礼”的。 候在一旁的官员将士等看到这一幕,脸色都不太好。 真当自己出游去的?这是带了多少罗裙珠宝细软胭脂啊? 可这两辆马车,不,包括姜侧妃自己坐的那辆都是东宫出的马和车,包括车夫和几名东宫出来的护卫,轮不到他们来看守姜侧妃和姜侧妃的“行礼”,他们不好说什么。 主要太子还在呢,他们又敢怎么样呢,只能面面相觑,眼神交流着:太子现在为了个女人,越来越不像话了。 第159章 这可是她的宝贝 太子今天是有些故意在里面的。 这些早就可以备好安好,他偏偏要在这时候,让所有人都看着。 他是在给游小浮撑腰,让大家知道他对她的看重,心里再不满都得憋着,让队伍里的人想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前,都得先掂量掂量。 “万事,先想着自己,务冲动,务过于心软,保护好自己。” 他最后叮嘱了她一句。 游小浮点了点头,她也有些忍不住地抬眸朝他看去,眼波细细地流连在他的脸上,偷偷地描绘着他的样子。 这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了。 她一番犹豫后,还是将一个香囊递给了他:“这个给你。” “殿下,保重。” 游小浮收回了所有的目光,两手举过头顶,给他行了半个大礼,然后从褚时烨跟前走过,朝队伍而去。 经过景王时,景王揶揄一句:“就要分开了,再见可能无期,就不多说两句?抱一下也行吧?” 游小浮翘唇反击:“好兄弟,不抱一下?” 景王:“……” 她没再理景王,继续走,走到她的马车前,径自地蹬上马车,进了车厢。 一直到车厢的门关上,她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景王跟太子遥遥对望一眼,景王执着缰绳朝太子拱了下手,便调转马头。 出发。 “殿下!” 比起平静的主子,常公公可着急多了:“您就这么让侧妃娘娘走了?她可还怀着小皇孙呢!” 曾经害怕游小浮回来,是为了报复太子,因此对游小浮颇为提防的常公公,因为小皇孙对游小浮转了态度,恨不得代替太子殿下,去把游小浮追回来! 褚时烨手里把玩着两块碎银,这可是游小浮赏给他的嫖资呢:“这是她想的。” “且,京城马上就要不平静了,她留在京城也很危险。” “可凛北不是更危险吗!在京城,起码还能看得到护得住,到外边去,就算您安排好了人手,可有个什么,咱们想帮也赶不上啊。”常公公一急,嘴快道:“殿下,媳妇没了怎么办啊?” 他随即就意识到自己逾越了:“殿下恕罪,老奴……” 褚时烨却笑了笑,两块碎银往上一抛,接住:“常公公说得对。” 常公公:“……” 褚时烨紧紧握住两块碎银:“所以,孤可没打算真让媳妇跑了。” 常公公:“殿下这是想……” 褚时烨盯着远去的队伍:“且等着吧。” —— 前往凛北的路,一开始还好,京外的官道自然是修得最好的。 可慢慢的,就越来越不行了,天气又恶劣,路越来越不好走,还冷。 今天,出行的第N天,已经到凛北的边界了,凛北是个地广人稀的大州,算是大雍最贫穷的一个州,因环境恶劣、地势等原因,一直不太好管辖,越不管就越难的一个地方。 当然,并不是凛北就全是穷的,也有靠近其他府州的府城还不错,但他们走的这条路,显然就是凛北不太好的,一直通往凛北最里面,会越来越难。 今天又下起了雪,只是刚到凛北呢,就能感觉整体的温度,比京城冷的时候还要低很多。 护卫和将士们目前还没什么问题,但随行的官员和他们带身边的人就都不太好,可他们又不敢冒这个头先喊休息。 他们都在等另一只出头鸟。 只要靠近姜侧妃的马车,就能听到里头,从一开始时不时地咳嗽,到现在几乎不怎么间断地咳嗽,且从咳嗽的声音来看,姜侧妃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她应该是坚持不住了。 果然,没多久,太子侧妃身边的宫女找上了景王和司将军,要求今天不赶路了,先找个地方休息。 虽然离天黑还早,可雪越来越大,路越来越难走,天那么冷,侧妃撑不住了。 司潜身边的小将不满地嘀咕一句:“离我们要去的吉丽府城还有很长的路,如果每天都这么早停下,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赶到?别到了地方,都特娘的立夏了。” 他的音量不算小,惊红听得清楚,她只看了那小将一眼,记住了他,却没说什么,只等着景王和司潜做决定。 景王想到太子奉上的那大笔钱,和游小浮手里的冰莲莲子,他当下就做了决定:“本王记得前方不远处,有个驿站,就在那停。不过……” 他坐在马背上垂眸看着底下的惊红,玩世不恭的他眸里是游小浮见过的冷意:“希望姜侧妃能尽快调整好自己,本王不可能因为她一人,耽误整个队伍。我们等得起,凛北的百姓,等不起。” 惊红福身行礼,没有表明什么态度,转身回姜侧妃的马车。 “娘娘!” 惊红回到马车上,立刻到游小浮身边,替咳得不行的游小浮顺背:“您还好吗?景王已经同意,再走一段,到了前面的驿站,今天就停下来休息。” 说着,她又担心地看着游小浮:“娘娘,您还好吗?” 游小浮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 游小浮咳过一阵,拿起一个小药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也润了润肺,稍微舒服一点,她往后靠去:“没事,死不了。今天好好休息,明儿……明儿我就好了。” 怎么可能明天就好了呢,得不到好的修养,只会越来越严重,看游小浮这么痛苦,惊红心疼,却也没别的办法。 马车里还坐着个小太监,就是小药堂的小瓶子,自从游小浮掌管小药堂,将他重新招进小药堂里做事后,就偷偷地让他去读书识字,不求他能做文章,就是能认得些字,懂得些道理,另外,就是专门让他学了算术。 小瓶子不是个会说话的,当时他就企图用凶巴巴的模样将游小浮吓退,但他其实长得很清秀,已经十八了,却像个十五六的小少年。 他默默地用小炭炉把水加热,然后替换游小浮手里的暖炉,替换她杯子里的水。 “你俩,不该跟着我来的。”游小浮又喝了口热乎的水,喉咙发痛,但觉得舒服些。她看着身边这俩为她操碎心的人,她颇为不忍心。 第160章 不着急,好戏在后头呢 路途艰辛,前途未卜,游小浮原并不想带什么人跟着她去凛北的,她到底是另一个世界来的,又做了那么多年的丫鬟,并没有一定要带人伺候她的观念。 但惊红一定要跟着她,小瓶子是自己跑来找她的,他在小药堂待得好好的,知道她要去凛北,就跑来跪在承安宫前。 这么个小孩子,游小浮怎么舍得在这么冷的天,让他一直跪在外面? 后来想想,她确实有用得到小瓶子的地方,而她这破身子,身边没人就这么去凛北,委实……跟老天开玩笑,想想,她还是妥协了。 除了马车上的这两个,马车外,高禄仍旧跟着她,还有其他的护卫跟车夫,都是太子安排的。 只是,知道艰难,但现实永远比预想的更难,不止难在天气环境等条件下,更难在,她自身带来的,队伍看不上她,视她为累赘,连带着也歧视她身边的人,这几天,有什么事,主仆都被排斥在外,被队伍孤立。 倒不敢对他们做什么过分的事,就是有个什么都不会通知他们,很多消息他们都不知道,队伍停下修整吃饭,惊红想装点水,不给,问哪里补给,不说,借点火,不借。 动不动就用看废物的、嫌弃的眼神看他们,好像是因为他们,大家才会这么辛苦,才会被派往凛北似的。 反正游小浮他们只能自给自足,安分地待在队伍里当个不会惹麻烦的“包袱”就行。 “来了才好。”惊红笑着说,“奴婢一直待在京城里,早待腻了,就想出来看看别的风景。娘娘,您把心放宽,奴婢好着呢,别想这些了,好吗?” 小瓶子用力地点头:“嗯,挺好。奴才很强的。” 游小浮勉强笑了下:“既然你们跟都跟来了,放心,我不会让你们白跟着我的,我……咳咳咳……” 她又忍不住咳了起来,惊红忙再次给她顺背,游小浮边咳边看向车厢里还放着的两盆“绿植”,她让惊红不用给她顺背了,把“绿植”搬到她身边来。 瓷盆是之前让人弄的,近半米高,底部很肥,两个大瓷盆往她旁边一放,横排就差不多塞满了。 绿植,一盆是一根一根立着的根茎,叶子有巴掌大,偏长型的,这一盆看着就旺盛,绿莹莹的。 另一盆却是藤蔓型的,交错盘在瓷盆上,叶子是有点心型,但旁边还带着两小尖尖。 前者是一种很像土豆的植物,后者是类似红薯的植物,跟她上辈子知道的土豆和红薯有所差别,不完全一样,不过她之前试过,味道和功效类似。 类红薯,有些村民会在家自己种些,毕竟叶子和果实都能吃,不过不知为何产量低,存活率虽比起有些菜来说还可以,但对比游小浮的上辈子,还是低,很低。 因此,同样没有大范围种植这种类红薯。 而类土豆就根本没有人吃,因为土豆发芽了有毒,不知道曾经哪位尝试过中毒了,所以哪怕有人在山上看见了野生的类土豆,认出了这种植物,都不会采摘,把它归为有毒的植物一类。 但是,土豆和红薯营养价值高,最重要的是,土豆生产周期短,在大饥荒的时候,种土豆是最合适的方法之一。 而且,游小浮近来发现,她种植的金手指,随着她种花种草种药植,种着种着,不知是不是累积够了经验值,竟然“升级”了。 只要是她经手的植物,她就会自然而然的知道这个植物喜欢什么样的环境、泥地和温度等等,无形中好像与植物更加的亲近了。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种植的植物产生的“种子”,拿给别人种,存活率也会比其他的种子要高百分之二十,而她从植物那里获取的“喜好信息”就相当于她的经验,辅佐高出百分之二十的存活率的种子,她就可以“指导”旁人种出以前难以存活,或产量极少的植物。 所以,现在这两盆“绿植”,可是她前往凛北的依仗之一呢。 她可得好好养着。 当然,她准备的惊喜不止这两个,先不提。 看它们长得好,游小浮心情就好,且有植物在她身边,她的自愈能力就会变强些,她人就会随之好受点。 惊红看游小浮半个身子靠在“大花盆”上,内里心酸,面上强撑着放松点,跟小瓶子说这话:“咱娘娘啊,就喜欢这花啊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花草精灵显灵,娘娘跟它们呆一块,总能好得快些。” 小瓶子坚定地回道:“嗯,娘娘一定会好的。” 就这么撑到了景王说的驿站。 只是,到了才发现,这边的这个驿站,早就荒废掉了。 但也没有更好的去处,更何况,以后的路更难,还能有个容身的地方就不错了。 将士们会在驿站外搭建帐篷,官员等人住驿站里面。 惊红找了间还不错的厢房,然后去扶游小浮进来,身后跟着给她搬花盆的小瓶子和高禄。 这么看,确实和整个队伍都不协调,谁辛辛苦苦赶赴凛北赈灾,还得带着两盆又大又重的“盆栽”,听说姜侧妃喜欢植物,可也不能这种时候都要带在身边吧,真当自己去游玩了? 等惊红领着游小浮到她找好的那间厢房后,由于游小浮走得比较慢,有两人抢先一步,进了那间厢房。 是这次的两名随行官,他俩一进去,就立马指挥着他们的随从把他们的东西放这,然后打扫屋子。 惊红怒了:“两位大人这是何意?这是我家娘娘的房间!” “这不对吧,这怎么就是你家娘娘的房间了?”李大人说完,看了眼游小浮,到底顾忌着这可是太子侧妃,又把话放软了,可依然阴阳怪气,“姜侧妃娘娘,您看,这房间这么脏,怎么适合您住呢,未免太委屈您了。您还是去找间好的,要那种宽敞的,舒服的,干净的,最好还能把地龙烧起来的。” 另一位张大人也应和道:“对对对,这间太脏了,怎么能让娘娘住呢,还是我们住着吧。” 第161章 安详的小浮奶奶 张大人李大人一口一个房间脏,不干净,让侧妃娘娘去找个好的房间住。 在这种地方说这种话,嘲讽谁呢? “你们倒是敢说!”惊红气得不行。 她找的这个房间虽然不是驿馆里最大最好的一间,她大概看了下,就这间房不怎么漏风,窗户都还完好,她家娘娘现在最怕风吹,她专门找最严实的。 估计这俩大人以为她给她家娘娘找最好的呢,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来抢! 要他俩真的需要,商量着来,她家娘娘脾气好,大家不是不可以协商,可这做派,也太气人了! 惊红想跟他们理论,游小浮拉住了她,朝她摇摇头:“算了,我们换一间。” 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争,赶紧找个能住的,再晚,连最差的房间都要没了。 事实也如她所想,大家动作都很快,也有意排挤姜侧妃,就在这耽误的时间,其他厢房基本都住上了人。 大概是发现了这边的情况,故意针对他们。 因为驿站厢房有限,这种情况,如果是自家带的随从或护卫,都会跟自己一间,甚至关系好的也会互相挤在一块。 这个驿站,楼上楼下,总的差不多十间房间,将士们包括司潜在内都会住帐篷,剩下的,四个官员加一个景王殿下,几个能人异士。 当中李大人张大人一块抢占了惊红事先给她选好的房间,还有一间最破的,住着逃难到这边的难民,他们看到这么大个队伍这么多大人物,都害怕得挤在一块,生怕被这些贵人们赶出去。 地位在四个大人之下,但确是景王专门请的能工巧匠总的占了两间房,景王一个房间,但景王的随身护卫和一个随从都与他在一个房间。 最后五个房间,两个大人占了五个房间? 稍一观察便知,那李大人张大人两人虽然一块来抢游小浮的房间,可他们的随从连同另外两个大人的随从,一块占了剩下的所有房间。 问,就是有人了,让姜侧妃去找一间更好的! 不仅如此,他们将姜侧妃赶走后,还私下大声打赌,赌姜侧妃病得这么重,能撑到几时才死。 “娘娘!”惊红愤怒地想回去找说话的人算账,被游小浮按住了,她不甘心,“他们怎么能这么对您!” 小瓶子和高禄也是同样的愤慨,高禄握紧手里的剑,只要姜侧妃一声令下,他马上冲进一间房,把里面的人给姜侧妃丢出来。 侧妃娘娘想住哪间房就住哪间房。 但游小浮还是拒绝了。 “娘娘,你就这么任由他们欺负你?”惊红不算暴脾气的人,都想按着游小浮的肩膀猛摇,让她家娘娘赶紧醒醒,一味忍耐算怎么回事? 游小浮垂眸浅笑,捻起一抹发丝,慢慢地柔顺下去:“别急啊,咳咳……好戏,都在后头呢。” 她自己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二楼的走道上看向一楼的大堂:“这大堂不挺好的,我们就在大堂休息吧。” 惊红知道了她心里有成算,稍稍把急切和愤怒的情绪放放,可看到大堂的样子,还是不甘心:“大堂风大,还有各种声响,娘娘怎么能休息好。” “出门在外,有个住的地方就很好了。”游小浮倒是看得开。 找来木板,加上衣服,在大堂里搭个小间出来,然后在小间旁边,从厨房里搬出个荒弃生锈的炭盆出来,再在炭盆里堆着柴火,生起火来。 景王自己安顿好从二楼下来时,发现这边已经准备煮东西了。 他看了眼那简陋的“小间”,和到处都感觉“呼呼”声的,怎么看都阴森森的大堂,突生地有点于心不忍。 主要是,队伍里全的男的,几个大老爷们的,把一个病弱女子挤到大堂来,委实是不像话。 “本王去说说,让他们给你让个房间出来。” “不必了。”游小浮包裹严实坐在炭盆前烤火取暖,并拒绝了景王的好意,“我觉得在这还挺好的。” 地方够大够宽敞,而且司潜还专门派了人守在大堂,安全系数更高。 景王对此不置可否,他难得想发挥发挥他为数不多的良心,人家不愿便算了,他也不想给自己身上揽活。 但他也不走,就在游小浮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借着游小浮的火烤烤手。 他身后站着一名护卫,几乎景王走哪,他都在景王身后默默跟着。 游小浮瞥了眼,挺眼熟的,不就是当初将路过的她抓去想给景王解毒的那位吗? 都是老熟人了! 她接过惊红给她熬好的药,一边捧着药碗,一边对高禄道:“高侍卫,麻烦,把这炭盆往这边挪挪。” 景王坐在她左手边,她让高禄把炭盆往她右手边挪,就诠释着,不想把火借给景王烤。 景王:“……” 他从未见过对他如此“自私”的人。 “嫂嫂这是何意?一个火,不至于吧?” “这是我的人给我准备的火。”游小浮瞥了他和他身后的护卫一眼,“景王殿下怎会缺我这么个炭盆呢?” 她在太子身边,别的可能没学会多少,太子的睚眦必报,她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她的报复还不止如此。 景王无语,可他也不能说什么,不过他现在坐在这,可不是真为了烤火来的。 “本王的东西,小嫂嫂没忘吧?” 游小浮喝完药,靠在竹椅背上,肚子上盖了条毯子,将微隆的肚子遮住,然后指挥着惊红他们准备晚餐,随意地回景王一句:“王爷着什么急呢,您的小日子,我记着呢。” “再说了,王爷怕什么呢,有您身边忠诚的护卫在,定会在您需要的时候,为您挑选出最合适的……猎物。”她轻勾了下嘴角,嘲笑。 景王眸光沉了沉,眼里藏着森冷的怒意。 游小浮却根本不在意他生气与否,她身体难受,时不时地咳嗽,但一点无碍于她对晚饭的积极性。 高禄从破旧厨房里找了口锅,刷洗干净后,重新搭了个火堆,把锅架在上面。 地方简陋,想吃什么大餐不太可能,最方便的就是弄个火锅。 第162章 这是我们的责任 来的路上,就前两天,晚上没到合适的地方安置,就在野外安营,侥幸遇到了一只野猪。 野猪估计是饿惨了,嗅着人味不管不顾地跑来,自然就成了队伍的加餐。 姜侧妃没被分到什么好东西,她干脆就不要了,就要了猪大骨头,也叫筒骨。 当时还被嘲笑,侧妃想拿猪大骨头当武器打人呢,不知道能不能拎得动? 天寒地冻的,食物不易坏,现在把骨头剁了放大锅里炖,加上游小浮各类花草,什么都种,她最不缺各种调料,简单的就能整出一大锅的火锅底骨头汤。 这汤,打从他们在大堂安置后就开始炖,炖了不短的时间,景王在这坐了会后,香味就开始往外传了,特别是高禄打开盖子查看,里头的汤逐渐地炖成了奶白色,配合着说不出的清香,让景王莫名地想尝一口。 游小浮觉得差不多了,无视了景王,直接让小瓶子和高禄,给挤在一间的几个难民,一人送了碗汤过去。 然后就是他们自己,终于可以开搞他们的晚餐了。 首先,她不缺新鲜蔬菜,她的马车里除了那两盆土豆和红薯外,她还在车顶上种着大白菜、萝卜、韭菜,为此马车顶上还弄了个小帐篷。 这些都是根据她的想法,褚时烨让人给她做的马车,里头的玄机还多着呢。 还有来之前就收集的土豆和莲藕,切成土豆片莲藕片。 还有之前那只野猪肉分到的一点猪肉,当时保存好,现在也没坏,同样切成片。 游小浮又拿出需要的调料和面粉分别腌制入味。 同为太子安排的,护送她和她带的“行李”的几个护卫分两批,一批先看守,一批过来一起吃。 过来吃的都会带上每人都分配到的干粮,平时觉得难咽的干粮就着热乎的骨头汤,搭配着最新鲜的菜,吃得又香又饱。 虽然不是特别丰富,但加起来已经很不错了,浓香的骨头汤,新鲜的清甜的蔬菜,清脆的土豆片和莲藕片,独特腌制的肉,从汤里捞出来,和护卫们自己带来的干粮,放到游小浮特制的几种酱料里……那味道,绝了! 大伙忘了尊卑,也不管环境如何,就围着大锅,烤着火,吃得那叫热火朝天,舒爽极了。 景王:“……” 他眼睁睁地围观着这一热闹的,就像一大家子般温馨的场面,他就是被排除在“家族”外的外人,只能看着流口水,没有他的份。 大家都自觉地觉得,堂堂王爷,肯定不会跟护卫们一块吃,褚时疏也拉不下那个脸,说给他来点,哪怕给他来碗汤都行。 后来,还是阿尤豁出脸,抢来了半碗汤加一片青菜,一块土豆片。 景王起先还觉得不太满意,他何曾吃得如此简陋?但汤闻着确实香,就也顾不得身份喝了一口,然后就是,惊为天人! 被所有人嫌弃的猪筒骨熬出来的汤可以这么香? 不知不觉就把青菜夹起来吃了……又是一惊! 游小浮的手,可是能把奇珍异草种活的,她种的菜,就是能比旁的菜要更甜,不是糖分的那种甜,就是吃起来清爽可口带着丝丝说不来的甜味。 景王甚至觉得,比他吃的任何做过各种处理做出来的肉都要好吃,纯天然的,从味觉到身心都觉得舒服。 土豆片也是,这片土豆片炖得比较久了,烂了点,但烂有烂的口感啊,软软糯糯的,是景王从来没吃过的,他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他问这个叫土豆的是什么菜?之前没见过。 没人回答他,他也不气,就想着能不能再捞点吃,他没要求,来点青菜或刚刚吃的那啥就行。 他想得倒是美,现在大家都不想抢肉,都在抢菜吃,他一个“外人”还想再抢? 景王已经算好的了。 之前冷漠地将姜侧妃“拒之门外”的人也都出来查看,此时,他们手里的不管是直接吃的干粮,还是也专门烧了火热了饭菜的,都觉得手里的难以下咽。 但他们刚刚孤立姜侧妃孤立得那么狠,大家都有了房间,唯独把病弱的姜侧妃赶到这大堂,现在哪还有脸凑上去。 游小浮早在一开始,惊红就捞了一碗给她,她吃得不多,吃完后,她就这么坐在一旁,盖着毯子烤着火,旁边放着个布袋子,布袋子里装着满满的已经处理好的棉花,她正在往怀里一件特制的半成品马甲的夹层里塞棉花,一边做着活,一边看着大伙吃。 有一种慈祥老奶奶安享晚年,看着一群儿孙膝下的……满足感。 然后随便找了个时间,她突然就回答了刚刚景王的问题,关于他们吃的土豆,它原本的称呼。 她的话音刚落,所有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最先出声的,是那些大人中的李大人,也就是最先抢了游小浮房间的其中的那位李大人,游小浮不知道他是什么官,目前这一路走来,也没见他做什么事,同样是混在队伍里,累了就盼着她这边休息,然后跟着休息,再来抱怨她拖累了队伍的人。 他和其他几位大人闻着味,都跑出来观望呢,想吃又拉不下脸,现在发现她竟然让大家吃了土豆,这位好像是管农事的李大人就“着急忙慌”地冲下来,冲到景王跟前。 “殿下,这种土珠子是有毒的,吃不得啊!姜侧妃,你拿有毒的食物给大家吃,你好毒的心肠啊!” 有人跟着应和:“这真的有毒吗?景王殿下……景王殿下您怎么样了?” “快把这毒妇抓起来,不能再让她害人了!” 高禄等人第一时间护在了游小浮跟前。 游小浮动都没动,马甲里塞好棉后,她开始整理,整理完还准备缝合,都不带抬眼看这些小丑一下的。 惊红当着大家的面,吃了一大块的土豆:“我家娘娘管这土珠子为土豆,只要是正确的吃法,土豆根本没有毒,我家娘娘还说,这土豆需要的时候可以当主食,管饱,不怕饿肚子,且从种下去到收成,两三个月就可以收了!如果能用在此次凛北……” 景王听得眼睛一亮。 能当主食,能充饥,时间比其他粮食要快,算一算,前面两三个月,靠着赈灾银和募捐来的粮食,或许能撑一撑,可两三个月后呢,如果种土豆能赶上的话…… “笑话,这根本不可能!”李大人斩钉截铁地否定了惊红。 第163章 她做好事就要留名 “你家娘娘说可以就可以了吗?”李大人嗤之以鼻,“就算如你家娘娘所说,这土珠子可以很快成熟收获,可这凛北之地能种得活?就算好运活那么一两株,就养活你家娘娘吧?” 景王闻言,刚刚的那点热切就被熄灭。 粮食产量,和药材的稀有一样,都是大雍乃至大雍往上朝代的难题,底层的百姓一直都是吃不饱的状态。 更别说凛北这寒冷之地了。 还能指望这什么土珠子?土豆?拯救凛北吗? 小瓶子见自家娘娘被嘲笑,握紧了拳头,恨不得冲上去给那位李大人一拳。 抢房间那里他就很想这么做了。 惊红也是想跟他们理论,为自家娘娘正名,但他俩的娘娘,与世无争的样子,此时轻飘飘地出声了:“没毒,不是吗?” 现场再次静默了起来。 都顾着争论这土豆能在赈灾里起个什么作用,都忘了最初引起他们“震动”的,是因为土珠子有毒啊! 可惊红当着他们的面吃了,过了这么会了,更早之前吃的都没事,景王自己也无任何异样。 “各位大人,”游小浮继续轻描淡写地说着,“如果你们没别的事,就回你们各自的房间去休息吧,别打扰我们用餐,谢谢。” 她本就没打算一下子就把土豆推广出去,且土豆并不是能随便并一直种的,如果以后要推广大家种土豆,还地把土豆病害一并普及了才行。 她现在,就只是想让大家知道,什么样的土豆是没毒的,这是最重要的一步。 被姜侧妃驱赶,大家下意识地看向了景王,景王都懒得搭理他们,他望着大锅,就想着他能否再捞点东西吃吃? 其他人便只能悻悻地退散。 一顿热闹的晚餐结束后,游小浮坐在临时搭建的小间里,用桌子拼出来的“床”上,准备要睡了。 惊红会跟她待一块,睡在她旁边,盖另一床被子,不过底下铺着的褥子是一起的,这样能暖和些,出门在外,不讲那些虚礼。 趁现在还没睡,游小浮把小瓶子喊进来,将她晚上简单缝好的马甲给他穿上。 他是个小太监,以前吃不好又受过虐待,看着比同龄的还小,比不得高禄这些身强体健的护卫,可他却要同在大堂里守着她,她怕他冻坏了。 小瓶子穿上后没多久,就很惊奇地低呼:“这、这衣服好暖和啊,娘娘,这衣服您留着自己穿吧,暖和的!” 他说着就想将马甲脱下来。 游小浮制止了他:“本侧妃穿的这身比谁都暖和,这衣服还是我的试验品,你只是实验对象而已,后面还需要你跟我说说,穿着什么感觉。快穿好,把外衣套上,先别给其他人看。” 小瓶子珍惜地隔着外衣抚摸着马甲,激动得脸都红通通的。 小瓶子出去后,游小浮就咳了起来,惊红顺着她的背:“娘娘,你该歇着了。” 游小浮点点头,可她却睡不太着,一是一直想咳,又怕吵着身后的惊红,二来确实有点娇气的她,一时也难以适应这样的环境,便一直没法入睡。 她偷偷拿出当初法华寺方丈给她的香囊,就是那个开满花的香囊。 她把这开得像“一球”花的香囊搂在怀里,用盖着的被子掩着,谁也看不到。 这样好好睡一晚,她明天就能好很多,又能坚持一天的行程。 可是好不容易人已经开始迷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外头的吵闹声又把她惊醒了。 “出什么事了?”她想起身,惊红不让。 惊红自己起来了,穿好衣服:“娘娘您歇着,奴婢出去看看。” 惊红掀开做门帘的衣服走出去,过了一会回来,跟游小浮大概地描述了下外头的情况。 有位大人的东西不见了,硬说是难民偷的,起先,那群难民没有人承认,直到那大人要将所有难民都处置了,难民里就将一对母女推了出来,硬说是这对母女偷的。 准确的说,是指那个小女孩偷的,因为小女孩的母亲病得很重,估计熬不过两天了,本来就被嫌晦气,被同一房里的其他难民嫌弃,现在有个大人东西不见了,想要找个“贼”出来,他们为了自保就把她们推出来了。 给的理由也很充分,为了救母亲,小姑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且这对母女俩最饿,最没得保暖的东西,怎么看都最可疑。 惊红叹气:“奴婢看那小姑娘那么瘦小一只,看着都不知道六岁了没有,怎么可能跑到二楼张大人屋里偷东西。” 张大人,跟那位李大人一块抢了娘娘房间的,就他俩事多。 “咳咳咳...”游小浮还是起身了,“带我去看看。” “娘娘,您这身子……还是别管了吧。”惊红劝道。 虽然小姑娘是可怜,可这一路上,可怜的人太多了,根本管不过来,更何况是娘娘这身子。 “惊红,你忘了我们是为什么到凛北来吗?咳咳咳...不就是为了这里的百姓?我们现在的目的是到吉丽府城,因为那是凛北内最紧要的一个府城,也是这次受雪灾影响最大的,可我们难道就只救一个吉丽府了吗?” “别说我们现在已经算是踏进凛北了,就算我们不在凛北,只要是难民,我们能帮就得帮,我们的目的是来赈灾救民,难道还要看看救哪的民?更不是到了哪里,才能开始救民!” 惊红听得一怔,随即叹气:“您话是说得没错,可……现在怎么帮?帮了之后怎么办,我们一走,她们可能会更惨,除非带上她们。可带了一个,后面就会有无数个,我们现在带不了啊。” “咳咳,来之前,什么情况,我跟太子都设想过了。本来,想着说先过一晚上,明日再说咳咳咳……惊红,扶我起来。” 惊红拿她没办法,只得将她扶起来,里三层外三层地把她包裹严实,再带她出去。 等游小浮赶过去时,那位张大人已经要让人把那小姑娘打死了! 第164章 发威 这次的队伍,司潜带队的将士们不算,四个主要官员,还有几个能工巧匠能人异士的,专门请来赈灾和建设的。 几个有本事的一路低调,四个“大官”事倒不少。 这四个,只有一个是景王邀请的,另外三个算是朝堂的牺牲品吧,在京城里好好的,谁想到凛北来? 凛北是上古遗留问题,虽然今年特别惨,但以往不是没有想要改变凛北,甚至改变整个大雍的“好官”在,可大雍就像是被诅咒过的时代一样,粮食产量没法提高,生病没有药吃,吃不饱穿不暖,病了只能等死,做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以前都不可能,今年更难了,投入的钱,大概连个声响都听不到,来凛北跟来送死有什么区别? 来了凛北,相当于把自己在京城的根基都放弃了。 那三个大人心里也清楚他们是被舍弃的,在京城里,他们斗不过,他们输了,可他们不甘心啊,他们的怨恨就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姜侧妃是一个,可姜侧妃身份摆在那,他们暗搓搓地各种排挤欺负,却不敢真明着做什么,景王是他们要讨好的对象。 现在遇到了几个难民……从不是真心想要赈灾的人,又怎会把难民放在心上,别说放心上了,现在难民,就是他们心中戾气的发泄物! “高禄!” 游小浮喊了一声。 高禄上前,将张大人随从手里已经抽向小姑娘的鞭子拦下并抢走。 张大人怒而瞪向游小浮:“侧妃娘娘,你这是做什么?” 游小浮都不想理他,径自地走向那个瘦小的脏兮兮的,看起来似乎都不到六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跪坐在地上,穿着单薄的衣服,冻得全身发紫,且她的脑袋看着有点偏大,显得身子更小,应该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 她自己抱着自己,卷缩着趴着,她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意识,只想着尽全力让自己能不那么痛。 游小浮将手搭在她肩上时,感受到瘦小的身躯不停地颤抖,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亦或者都有? “惊红。”她唤了一声。 惊红明白过来,拿了件小袄过来,游小浮将小袄披在小女孩身上,拉着小女孩起来后,将这件对于小女孩来说委实过大的小袄把小女孩包裹住,并不在意,小女孩身上有多脏。 可对小女孩来说,这件还带着香气的,是天上贵族小姐才有的干净漂亮又暖和的衣服,根本不是脏兮兮的她能够碰触的。 对她来说,这不是惊喜,是更大的惊吓。 她浑身僵硬,害怕到快把自己变成石头,那种心脏血液都停止的石头。 她想着,下一秒一定是狠狠地一巴掌打下来,说她偷了哪个大人的衣服…… 略有些冰凉的手落下了,却是轻轻地搭在她的脑门上,似乎是在测量她的温度,之后轻柔地抚摸她。 “不怕。没事了。” 跟她说话的声音也很轻柔。 可小女孩并没有因此放松一点。 直到,这位看着好像非常尊贵的女人,牵着她走到了她娘亲跟前—— 小女孩突然迸发出力气,挣脱了游小浮,冲了出去,挡在她娘亲和游小浮之间。 小女孩还不懂得伪装,所以她看游小浮的眼神就像小狼崽子似的,凶狠的、威吓的,随时可能扑过来咬游小浮一口的架势,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来吓退游小浮。 游小浮没有生气,也没有因此退缩,她蹲下身,直视小女孩的眼睛,问她:“我可以救你娘亲。” 小女孩眼神亮了起来,随即又戒备起来,警惕地看着游小浮。 “我有吃的,我有衣服,我还有药。”游小浮不怕她听不懂,一字一字地对她说,“晚上的那碗汤,你和你娘亲喝了吗?是我给你们的!” “你娘亲,她需要我!” 小女孩听到这里,眸光闪动,她随后“噗通”一下,不会疼一般重重地跪在游小浮跟前,要给游小浮磕头:“求贵人救我娘亲。” 稚嫩的声音,明显虚弱没有中气,却喊得很大声:“只要贵人能救我娘亲,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我什么都会干的!” “我只要你听话。”游小浮没让她把头磕下去,依旧盯着小女孩的眼睛,“你听话,我救你娘亲,成交吗?” 小女孩虽然仍担心游小浮骗她,显然她之前被骗过,可她没有别的选择了,她回头看了娘亲一眼,就用力地朝游小浮点了头。 “好,那我们的契约就会成立了。”游小浮说着,就下了第一条命令,“现在,站起来,到这位姐姐身边去。” 小女孩也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立马站了起来,走到惊红身边。 游小浮这才近身去查看小女孩母亲的情况。 高烧,一方面是受凉,一方面就是身体机能太差了,熬不住了。 好在,不是什么传染病引起的。 游小浮没急着贡献自己的被子,她在这个还算宽敞的房间里,让自家护卫弄了个小的隔间,主要是隔开其他人的视线,也是避免后面反而被外面的人感染了。 然后小瓶子端来一盆热水,她取出药瓶,往热水里滴了好几滴药水,搅和搅和后,用毛巾(丝绵做的)沾湿拧干后,给小女孩母亲擦洗起来。 “娘娘,这事奴婢来干吧。” 惊红哪忍心让游小浮做这种事。 小女孩跟她母亲是可怜,可也确实很脏啊,她家娘娘被太子殿下精心养着的,怎么能给她们擦洗呢? 游小浮倒没觉得怎么样,她是死契奴仆生的孩子,一出生就是奴才,脏活累活都干过。 但她动不动就咳嗽,身子虚软,让她慢慢擦不知道擦到什么时候,所以也没争这个。 她在旁指点惊红要怎么擦,那水很快就脏了,脏了就换一盆,重新滴上药水。 擦洗的时候,先是全身都擦一遍,后面主要是手脚要多擦几遍。 做完这些,盖好被子,小瓶子将她交代的药熬好了端了过来,又喂着喝下了。 她做的这些,都没有避讳小女孩,就让小女孩全程看着。 一是安小女孩的心,二是让小女孩知道,就是自己救的她母亲。 她做好事就是要留名! 第165章 好像被无视了? 做好事,有时候是需要留名的,既能让对方相信你,不会再因为过于防备,让事情变得麻烦。 其次,也能让后续的事情推行下去。 小女孩从一开始对游小浮的防备到现在的信任、感激,变化就很明显。 简单的交谈中知道,她其实已经八九岁了,且环境让她早熟,她知晓很多事情。 起码她知道,贵人们真的给她娘亲喝药……虽然不知道喝的什么药,可她知道药是很贵很贵的东西,她家以前最多就是自己山上采点野草(药草?),自己熬着喝一喝。 而且,贵人们还给她娘亲擦洗,做的这些,贵人能图什么呢? 她再次给游小浮跪下,这次是带着感激的,真心实意地跪下:“谢谢、谢谢大善人,谢谢您救我娘亲,谢谢……” “起来。”游小浮喊她第一次,她还在跪谢,游小浮脸表情淡淡,却有几分褚时烨的威严,“这么快,就不听我的话了?” 小女孩立马就站了起来。 游小浮还是决定把实情告知她:“你母亲病得很重,我虽懂些医理,却还未出师,不一定能将她治好。” 她不想小女孩希望太大,或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小女孩对她的话却没有什么意外,或者说她心里什么都知道,但哪怕只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人给过她。 “我、我知道的,还是谢谢您,谢谢您!” “别谢了。”游小浮道,“接下来,照顾你母亲的事,就要交给你了,刚刚我们怎么做的,你照着做就是。” 她拿出一瓶药递给小女孩:“接下来,一盆水滴个三四滴就成,照刚刚惊红姐姐做的那样给你母亲擦身子便成,隔一段时间擦一下,如果你母亲睡得比较安稳了,烧有些减退了,便不用再擦。” “热水大概会一直烧着,自己去盛,小心些,别烫着自己。你要是怎么了,你母亲可没人照顾了。” 大堂太冷了,挨着她睡的小隔间的外面,炭火会一直烧着,对当前的情况来说,确实浪费了,可谁让她太怕冷了,挨不住。但这不,小女孩母亲也确实需要热水,也就不算太浪费了。 “天亮的时候,你母亲还要喝药,记住了。” 游小浮交代完了,低头又咳了两声:“有事便找他们,我便先走了。” 没说来找她,主要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体,一番折腾,一会躺下后,她不一定还起得来了。 “谢谢,谢谢!”小女孩不停地道谢,可她顺着游小浮看向外面,又瑟缩了起来,“大、大娘娘,您能不能再帮帮我们?” 平时她和母亲有点什么,都会被其他人抢走的,今天要不是突然来了这大队人,因为她母亲生病,她们恐怕已经被他们赶出这唯一的避难所了。 同为苦难的人,反而把人性的自私、恶毒都暴露了出来,哪怕有少数的还存有一点良心,可也不会多管闲事的。 没有希望,只能麻木地活一天是一天。 游小浮跟着看了眼外面,安小女孩的心:“没事,至少今晚,没人会来打扰你和你母亲。” 她走出了这个小隔间,外面,难民都在,他们不敢发声,那位张大人可一直等着呢。 “侧妃娘娘!”他阴阳怪气地喊着,“您可有什么要说的?下官被偷的东西,娘娘打算怎么处理啊?” “敢问张大人,你丢了什么东西?”游小浮先问,张大人刚要回答,她又道,“哦,不重要。” 张大人:“……”面目微微扭曲。 游小浮扫了眼难民:“张大人,我不觉得难民能到楼上去偷你的东西。” 都是些穿不暖吃不饱的人,大堂有护卫,外面还有将士在,难民要怎么到楼上去偷东西? 就算这些人无耻地将小女孩与其母亲推出去挡事,但偷东西这事,应该跟他们无关的。 不是不想,是根本做不到,也没那个胆子。 从张大人只想惩罚小女孩,却没想把东西找回,就见他心里也清楚,纯粹就是什么东西掉了,心头不爽快,要在难民这找存在感。 张大人哪里甘心:“不是他们偷的谁偷的?侧妃娘娘那么想保他们,是想替他们还吗?” “张大人,咳咳咳...”游小浮实在没精神在这跟他耗,她缓着气,言语冷然,“你最好别忘了,你是为的什么在这。惹出什么事来,我不知道你将来能不能回京城,但你一定到不了凛北。” 她半合的眼眸里,那一刻露出的冷意,莫名地让张大人心头一缩,产生了跪拜认错的想法。 同时,游小浮说完,侧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景王和司潜:“是吧,景王殿下,司将军。” 司潜道:“末将的人并未发现有难民从这屋子出去,张大人丢的东西怕是在别处。凛北之路艰险,为了保护好各位大人,还望各位大人在各自的房间待好,有事没事别轻易外出,以免出了什么事,末将等人来不及搭救。” 司潜一本正经,一脸刚正,说的话,倒一点都不正。 张大人相当于被软禁在楼上房间不准出来,这是何其掉面子的事,气得脸都涨红了。 他想发火,可景王脸都拉下来了,显然早就对他不耐烦了。 难得不赶路,还有个驿站能休息,破就破点吧,接下来怕是要经常宿在外头。 结果这张大人不好好睡觉,偏要搞事情。 “张大人,我们是来搭救难民的,不是来徒增杀孽的,你觉得呢?” “你觉得呢”四个字,景王语气都阴森起来。 张大人在这寒冷的天,愣是吓出冷汗来,再不敢造次了:“下官这就回房,这就回房!” 张大人走了,游小浮身子一晃,差点就倒了,被一直盯着她的惊红跟小瓶子接着。 她咳嗽着出了这个大房间,看向面色不太好的景王:“殿下是不是在想,该怎么处理像这种沿途遇到的难民?” 来之前,景王一定设想过很多,如果以吉丽府为中心,慢慢地扩展出去,如何施救,难民如何安置,以后如何生活等等等等。 但他毕竟是个养尊处优的皇子,宫内勾心斗角再厉害,与民众的生活依旧是天差地别。 说到底,都是纸上谈兵,没有经验。 但不管是为自己,还是真有心为民做点事,景王肯定都希望此次凛北之行能有好的结果。 景王若有所思地看着游小浮:“小嫂嫂有什么好建议?” 第166章 都等着分她遗产 景王心头确实想着,要怎么处理这些难民,虽然游小浮问,但他实际并未怎么将她的话放在心里,只是随口一问:“小嫂嫂有什么建议吗?” 游小浮:“去京城吧。” 听到这话,景王和司潜都没当回事。 这些年,不止是京城,其他周遭的州府陆陆续续地会有哪哪的难民过去, 可有什么用呢,都是街上的乞儿。 这还是好点的情况,大多数的难民是走不到京城那去的,就好比今天的这对母女,就她俩的情况,走不到半路估计就挂了。 难不成还得抽出人手把难民们护送回去?送到京城后呢,再把他们养起来? 不过也是,一个丫鬟出身,没什么见识的女子,又能有什么好的见解? 景王应付般地点点头:“说来,小嫂嫂还真懂医,救了那位母亲。” 但也不是多令人看重就是,她自己都说了,她未出师,且队伍里有别的医术不错的御医同行的。 就象征性地夸一句,景王就道:“小嫂嫂先回去歇着吧。”转而对司潜道,“司将军,本王有些事,想跟你商讨一下。” 司潜道:“是,景王殿下。” 两人相约着到别处去了。 “咳咳咳……”游小浮持续咳嗽着,对那俩的态度并无所谓,她现在喉咙难受得紧,头也昏,不用她多说话才好呢。 她让惊红扶着自己回了大堂的隔间,知道后面的事不用她再操心,她躺下后就没意识了。 第二天,是得了她的令的惊红将她强行唤醒的,惊红满脸担忧地看着她:“娘娘,要不奴婢再去跟景王说说,再休息一天?” 游小浮摇摇头,刚被唤醒,她话都不想说。 “可是您这样……” 游小浮让惊红先别说,她缓了缓,喝了点清粥,再喝了药,勉强缓过来一点。 其实比她想的要好很多,毕竟抱着“花包”睡的,又让她撑过了一天。 “让景王稍微推晚些出发,我有事跟那些难民说。咳咳咳……”她咳了咳,又道,“他若不肯,尽管他们先走。” “是,娘娘。” 游小浮觉得自己可以了,先去看看小女孩的母亲的情况。 烧基本退下来了,已经醒过来,并且被喂了半碗粥,这会坐在简易的“床板”上靠着墙,看见游小浮来了后,连忙要起身给游小浮跪下。 “别折腾了。”游小浮声音比人家还虚,她也没力气阻止,只蔫懒地说,“你再折腾坏了,好浪费我的药?” 惊红最了解她的情况,知道她是真生不出精力再折腾什么,所以惊红直接上手按住小女孩母亲,不让其再折腾自己,也影响了娘娘。 “谢谢娘娘,谢谢娘娘!”小女孩母亲坐着都还在点头鞠躬,然后一把将旁边的小女孩扯过来——惊红都阻止不了。 “娘娘,这是我女儿,从她出生到现在就没吃过一顿饱饭,她已经九岁了啊,她再这么跟着我,还不知道能不能长大。娘娘,她什么都会干,您能不能收了她,让她在您身边当牛做马,她什么都可以做的,什么都可以!” 她压着她的女儿一块趴在“床”板上给游小浮磕头。 她其实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很无耻,可为了女儿能活下去,她只能豁出去了,就算要下地狱,就让她一人下地狱吧! “咳咳咳……”在小女孩母亲的哀求中,夹杂着游小浮的咳嗽声,她对小女孩和其母亲悲情的一面表现得有些冷淡,“这么精神,应该是没事了,咳咳……”她看起来比人家还虚弱,就算想表现得同情些,她也没精力。 她拿着帕子捂着嘴:“咳咳...既然有这精神,我有话,跟你们大家说,你可以带你女儿一块听听,再做决定。” 她让惊红来扶自己出去,就不打算管这对母女了。 这间虽破烂,但也最宽敞的房间里,挤着十几二十个难民,他们都得到通知,现在一张张黑脸都朝着游小浮,眼巴巴地望着她。 那种眼神,就跟饿狼看见了肉! 以往要是有出现这类的善人,都会分给他们点吃的,他们现在就这么等着。 要不是游小浮身边有几个护卫看着,他们并不会这么乖乖地等着,早就上手抢了。 在他们这里,早已没有秩序可言,武力,就是最好的秩序。 游小浮上辈子是看过末世小说的,怎会不懂这些道理,所以她不管走哪,身边都会带着护卫,也不会让自己表现得过于和善,始终端着些“贵族”的架子,冷漠一些。 小瓶子搬来把凳子,扫干净了,让游小浮坐下。 游小浮帕子捂嘴咳嗽着,可这病弱的模样,却让在场的人没有人敢轻视她,甚至会对她有些畏惧。 “我就跟你们说几句话。” “咳咳……我会给你们每人一些干粮,每天省着吃,应该能吃个五六天。咳。” “从这里出发到京城,差不多你们五到七天的脚程,就会有补给站,补给站会给你们咳咳...会再给你们点干粮,继续下一个补给站,直到你们到达京城。咳咳咳...到了京城,会有专门的地方安置你们。”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继续留在这里,或去别的地方,这是你们的自咳咳咳、自由。” “最后再补充一句,决定去京城的,在我这登记名字,我会让人飞鸽传书到下一个补给点,到时候,少了人,会对他人进行盘问调查,咳咳,没做什么事的自然无事,但若是……咳咳咳咳……” 最后这一点,自然是警告那些想抢粮食的,无法无天的人。 游小浮说得很肯定,好像只要真的做了什么,就一定会被查出来,甚至逃走了也能逮捕回来的架势。 底层的百姓向来对官老爷有一种类似血脉的被压制的恐惧,甚至会觉得官老爷无所不能。 她希望能以此震慑住部分人,不在路上抢别人食物或伤害他人,其他的,她也没办法了,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就得学会保护自己。 她说完话,难民们都不敢有异议,可当干粮拿出来准备分发时,仍有不少难民露出了贪婪的目光…… 第167章 又活了一次 游小浮让人给难民分发干粮。 太子和她装了那么多箱子的“行礼”,里面就装了很多方便保存的干粮,等于说,她现在分给难民的干粮全是她自带的,跟整个队伍无关,也不会对他们有影响。 就算那几位大人知道了,也不能对此说什么。 景王更不会说什么,姜侧妃可是在帮他安置这些难民,虽然他内心很多问题,也不会在此刻发问。 干粮差不多份额地分到难民手中,贪婪之下,有难民出声了。 “就给这么点,哪里撑得到五天啊!” 有一个出声了,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最后不少出来抗议的。都是嫌吃的给得太少,都说这样根本撑不到姜侧妃说的什么补给站。 然后又开始质疑,所谓的补给站是不是真的,会不会是“娘娘”坑他们的。 “坑你们有什么好处?”惊红作为游小浮的发言人,“你们一个个的有几两肉能让我们坑?坑你们做工,后面还得养着你们呢,美得你们?” 话糙理不糙,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大部分难民开始有点相信是不是真有这个补给站了。 还有小部分不是信不信有没有所谓的补给站,还要千里迢迢的自己到京城去,能坐在这,等“贵人”把吃的喝的送到嘴边不好吗? 但当下,有凶悍的护卫看着,他们也不敢在此时乱来,便跟着静默下来。 “另外,能给你们的干粮就这么多。我们娘娘心好,你们才能分得这些,再多嘴,就都不要吃了!” 惊红这话一出,难民们纷纷将刚刚到手的干粮藏了起来。 惊红见状,哼道:“你们之前更没吃的,不都能撑到现在还好好活着吗?娘娘都算好了,省着点,一定能让你们到补给站的,死不了。” “另外,我们娘娘就是心太好,会每人给你们一颗伤寒药,要是发现自己发烧了就吃下,不一定能救你们的命,但可能能帮你们顶一顶。” “帮,只能帮你们到这了。好好想想吧,半个时辰后,我们就会走了,在这之前要去京城的,就过来登记,否则,我们可什么都不管了。”已经仁至义尽了。 游小浮脑子嗡嗡的,实在是撑不住了,觉得惊红差不多都说完了,便借着小瓶子的力站了起来,多一句劝说都没有,转身便走。 端的一副“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本妃根本懒得管你们”的模样。 不过她也没得休息,因为景王等人,正在大堂里等着她呢。 “咳咳,一点小事,耽误大家行程,咳咳咳,抱歉。”她没什么诚意地说着。 然后她便要回小隔间收拾,并没有要与他们谈话的意思。 “小嫂嫂。”景王喊住她,“关于你对这些难民的安置,本王想跟小嫂嫂谈谈。” 她很是羸弱不堪的,全靠小瓶子才勉强站着的模样:“殿下不是还催着要出发吗,实在是不敢再耽误,我这便收拾好,即刻便可出发。” 昨晚她想说,他们不听,不当回事,她现在不想说了。 她作势让小瓶子赶紧扶她回小隔间。 景王拦住她:“小嫂嫂……” “咳咳咳!”游小浮再他开口时,先一阵熬人的咳嗽,咳得要背过气去似的。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她面容都快赶上死人了:“实在抱歉啊,景王殿下,实在是这大堂太冷了,我这身子骨好像更糟糕咳咳咳……没事,不耽误大家行程,我还是可以咳咳咳咳……出发的,没事,没事咳咳咳咳……” “还出发什么出发!”景王又急又怒,“当然是嫂嫂的身体重要!传令下去,再修整一日,张大人李大人,本王看二位身子好得很,大晚上不睡的还能找东西训人,这大堂倒是很适合你俩!” 这是要这俩赶紧滚出他们抢占的那房间,好让游小浮先住进去。 实在是刚刚游小浮那样把他吓着了,这么近距离的,头一次这么真确地感受到她的身体是真的很糟糕了,犹如只剩一口气再拖着了。 他也真确地意识到,她真的可能一不小心就死了,她死了……别说他现在记挂的那什么补给站,她还有跟他自身息息相关的冰莲莲子呢! 这便越发地不爽张大人和李大人了,又不是完全没房间给他们住,跟一个病弱女人抢房间,简直丢男人的脸,丢大雍朝所有官帽的脸。 张大人李大人哪敢反抗景王的决定,但住都住了,现在要他俩灰溜溜地再搬出来,对自觉“清高人士”的他们来说,简直是将脸面丢在地上踩踏。 他们心里难免又将游小浮记了一笔。 可游小浮会怕这俩货嫉恨吗? 她嫌不够的,明明都快晕厥过去了,她还要用上气不接下气的语调说着话:“不、不用了……脏……” 她原不嫌这驿站脏,但她嫌这两男的脏,她甚至想一下都觉得那房间现在是臭的。 景王看她一副要把自己折腾没的样子,胆颤心惊的,忙又喊道:“把你俩那间房好好打扫干净了再滚出来!” 张大人李大人:“……” 最后,景王住了张大人李大人那间房,他住的那间也收拾了下,让游小浮进去住——那是最好的一间。 游小浮她倒是住进去了,但不是她同意的,那会她已经昏睡过去了,是被惊红代为同意的。 游小浮被抬进景王那个房间时,她看着跟死了没什么两样,几乎人人都在猜测,这太子侧妃恐怕是熬不过今天了。 行程耽误一天就耽误一天吧,人都要死了,能怎么办呢? 且,他们现在知道了,姜侧妃的“行礼”里很可能都装着吃的穿的,如果她现在就“走”了,那这些都归他们了吧? 没办法,凛北之路艰难,他们也怕到最后会没东西吃。 大概只有景王,希望她别那么快死,起码再醒来一次,把冰莲莲子交出来再死! 他并不相信,她真的能种出冰莲,只觉得她那还有几颗,哪怕只有一两颗,都是他生命的延续。 于是,就在大家都以为,姜侧妃马上要死了的时候…… 第168章 嫂子会疼你的 在大家盼望或担心姜侧妃马上就要死了的时候,游小浮在终于好好睡了一天又一夜后,第二天的早晨,她醒了。 精神好多了,头不咋昏,不咋疼了,整个人都觉得舒服得多,都不怎么咳嗽了。 要她现在马上去花田里种花都没问题! 真好,又活了一次。 “娘娘!” 补好睡眠,心情还算不错的游小浮转头一看,吓一跳:“惊红姐姐,你怎么这么憔悴了?诶,小瓶子,快把我那养肤膏拿来,赶紧给惊红姐姐抹抹!” 小瓶子把养肤膏拿过来,游小浮看他脸色也不太好,好大的黑眼圈不说,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这让游小浮自疑起来:“我只睡了一天吧?怎么好像我睡了好几年似的?这是怎么了?” “娘娘,您没事了吗?”小瓶子仍带着小心地问。 “没事啊。”游小浮应得很理所当然,随即明白什么,对惊红道,“我的情况,你不是最清楚的吗,我就是看着严重,其实只要多睡睡,休息休息,跟小强差不多,死不了。” 想她当初在花园小屋里,几次都剩一口气,过两天,诶,又是一条活龙! 惊红不知道小强是什么,但她明白游小浮的意思:“奴婢、奴婢看您这样,心疼,也害怕,万一……” 小瓶子帮忙解释:“奴才相信娘娘一定会没事的,可是、可是他们都已经准备给您订棺材了,说等您一断气,就立马把您的遗体送回京城去。” 不管他们一开始再有信心娘娘没事,当所有人一再地说娘娘就要死了,且娘娘又确实病得那么严重,他们就无法避免地被影响到,从而越来越害怕,害怕娘娘挺不过来,真的要没了。 “那就是群煞笔,你们咋还听他们的去了?算了算了,我好多了,现在肚子饿了,走,我们下去弄吃的。” 游小浮在惊红帮助下,又一层一层地穿好衣服,出房门前,她问道:“那群难民怎么样了?” 娘娘看着确实好多了,惊红也恢复了镇定:“基本都同意搏一把去京城,昨天登记后就出发了。” 早点出发,就能早点在手里干粮吃完前抵达救助站,少挨点饿。 “对了,那对母女也一块跟着走了。” 有一点希望,便想要拼一把,能在这环境下把女儿护到这么大,肯定是疼爱女儿的,可以选择的话,怎会让女儿去为奴为婢呢。 “还剩了几个,现在还在那间屋子里,娘娘打算如何安置他们?” 游小浮浅扯嘴角:“干粮我给了,路,他们自己选了,我既不是他们的爹也不是他们的娘,我还管他们做什么。” 他们能在这找到下一个好心人救他们,是他们的运气也是他们的本事,他们在这里被冻死饿死,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惊红点头:“明白。” 说话间,来到大堂,发现除了在外的将士,其他的基本都已经在这大堂汇集完毕了。 “是准备出发了吗?”游小浮缓缓出声,“那我应该来得不算晚,没再耽误大家吧?” 所有人,看见她跟看到鬼一样。 这是诈尸了吗? “你你……侧妃娘娘……” 惊红难掩一些得意地替她家娘娘出声:“各位大人这是怎么了?我家娘娘今天身体好多了,大人们不为我家娘娘高兴吗?” “咳咳...”游小浮轻咳一声,不轻不重地训斥惊红,“怎能这么对大人们说话。好歹是东宫出来的,这外人啊,就算不懂事没风度,是个社会的渣滓,我们也该拿出我们的气度来不是?” 惊红微笑:“是,娘娘,奴婢知错。就算某些大人在娘娘病重的时候,试图‘分走’娘娘那几箱东西,奴婢也该体谅大人,或许他们读书的时候并未读过礼义廉耻?” 几个大人,特别是张大人李大人,那脸涨得通红,他们确实以为姜侧妃死定了,甚至巴不得她干净死。 今天已经打算重新起程了,昨儿见姜侧妃眼看着不行了,分分钟断气的样子,他们可不得赶紧把她的东西分一分? 被惊红这么拆穿,他们恼羞成怒,不过等他们想反击的时候,景王“嗯”了声,就让他们闭了嘴。 “一刻钟后出发,都各自准备去。”景王一声令下,聚在这的人都散去,就剩景王、司潜和游小浮主仆在这。 “小嫂嫂看着好多了。”景王大概是少数的,因为游小浮“没死”而庆幸的,“是不是可以聊聊了?” 聊肯定要聊的,游小浮原本就是要和景王聊的,毕竟她和太子的计划,后续肯定少不了景王出力。 昨天不聊,一是她当时真的撑不住,二是,确实是景王欠的。 游小浮轻咳着在小瓶子搬来的凳子上坐下:“我身体不太爽利,失礼了。” “无事。”景王不欲在这种小事上再与她多纠缠,甚至他自己也搬来了凳子,与游小浮面对面坐下,“为防止小嫂嫂再发病,现在就把一些事摊开了说清楚。” 游小浮做了个“请”的手势。 “补给站什么意思?”景王果然直接。 “王爷觉得,太子一直以来都在忙什么呢?”游小浮浅笑一声,“忙着与你斗,与成王斗,与皇上斗?” 游小浮这话说得太直白,一直以来表现得对什么都无甚所谓的司潜都正眼看向了她。 “王爷,您做的很多事,太子殿下都知道,但他委实抽不出太多的精力去跟一个老是闹别扭的弟弟计较。” 之前一直任由着景王各种跳脚,直到景王确实做得太过了,才“顺便”收拾了下他。 太子是真的特别忙,因为相比起来,皇上、成王及凌将军府的血案才是重中之重,此外,就是民生大事。 京城下的第一场雪,太子就先忧虑到百姓的生活难过,估计他是第一个,早早地跟钦天监问出,今年是严冬,会比以往每年的冬天更冷的人。 他很早之前就在做准备了,否则又怎会一下子拿出那么多“兑换券”给景王。 别忘了,东宫是第一个拥有小药堂的“府邸”。 第169章 胎动 太子不管是对于大雍“药植”难种,“粮食”难产的现状,还是凛北可能遭遇的雪灾严冬,他都早有谋划和设想。 他娶沈芊芊有一部分是因为当时沈芊芊是“花仙子”,想借用她种植的能力,还为此在东宫准备了那么大的一个花田给沈芊芊。 他或许是想让沈芊芊能种出些有用的药植出来,但沈芊芊进了东宫后,几乎一次都没去过花田。 不过沈芊芊只是他的一种尝试,所以不行便算了,他倒未将解救民生的希望放在沈芊芊身上,真正对沈芊芊种植能力失望的,大概只有她种不出障仙草的时候吧——连发芽都不能。 不过后来,“花仙子”变成了游小浮,不仅全了褚时烨最初的一个设想,还让这个设想变得更好,更成功。 他在临近京城的几个村落里早就准备好了的,游小浮“金手指”进阶后,就加快速度地培育出了一批种子出来,并将“经验”传授给了花园小屋花田里,太子找来帮她管理花田的那批人了。 这也是游小浮现阶段身体如此虚弱的原因之一,想要快速培育种子出来,没得她的血怎么可能! 游小浮每每想到这,都不得不啐一口太子,虽是她自愿的,可褚时烨这王八蛋永远能对她狠得下心! 难民到了京城,就会被统一安排,然后按劳获得工钱,一开始会给他们安排住所,包吃住。 这些暂且不提。 反正大雍缺粮,再多的人来种田都不嫌多,要地也是有的。 当然,不可能真让所有难民都去种地,一旦“京城救助所”建起来并传出去,会有源源不断的难民涌到京城的,所以还会有其他的安排。 太子在京郊也准备了块地,不是用来开垦种田的,他有个大致的想法,原本只是个想法,要实现不太好办,后面游小浮补全了这个想法。 他要建一个京外的“工业区”。 这个也暂且不提。 太子在“赈灾队”出发后,他就跟皇上请旨,从凛北到京城,设立几个“补给站”,然后沿途过来的难民就能得到补充,也能得到一定的安全保障。 “补给站”相当于野生路边的茶棚,里头定时补上一些干粮,然后烧着茶水让路过的难民喝,也可以装一些。 但特殊时期,防止有人抢,自然也得有将士守着,所以免不了跟凌修宴合作。 凌家一家在军队都很难说得上话,哪怕不是凌修宴带的兵,但有他去交涉,就容易很多。 因为皇上一开始是不愿意“浪费兵力”,还觉得此举不行,所以后来用的将士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一方面,他们大多还是很有能力的,一方面,也算让他们再就业了。 分为两个“工位”,一个是守补给站,一个是护送队,就是定时将补给送到各个补给站。 目前只有游小浮他们走过的那条凛北到京城的路线设立了几个“补给站”站点。 游小浮走的这一路,是有将路况等情况,用飞鸽传书汇报给太子,太子也借着这几天,在他们后头成功地立了几个补给站。 这条路就相当于试验线,成功的话,就可以再其他路线发展。 顺利的话,“护送队”护送的就不单单只是补给品,“补给站”也不单单只是补给站,那将会是各个城市信息流通的第一步,“护送队”的往来更是可以带来“信息交流,物品互换”的便利,好处很多,不止眼前这些。 要是京城的“救助站”成功,以后各个府城都可以建立“救助站”…… 当然,这事说小不小,太子也是筹备许多年,才在今年推进,里面要投入的财力物力不小,也需要很大的魄力才能推进起来。 游小浮来这世界的任务,是为了她爸妈,顺便带上她弟弟,必须让太子登基才能换得一家人复活的机会。 但她“死了”都要再回来京城,回到太子身边,除了任务以外,她也是真的想帮太子登基。 她知道太子的能力跟手段,也知道,以太子的眼界,心性,才能让大雍的百姓更好。 不说爱与不爱,不提她对他的是爱是恨是何情感,除去伤害她的地方,他做的很多事都是她佩服的。 他的眼界跟想法,比她这个另一个世界来的都要厉害! 后面这些想法,游小浮自然不会在景王面前说,只是把“补给站”和京城的“救助站”简单地说了下,其中的关关道道,景王能不能想明白,那就是景王的事了。 而景王,一听完她的话,表情沉闷微妙,游小浮见状,取了个玉瓶出来,递给了景王。 景王接手,打开瓶塞一看,下一秒立刻将瓶塞将瓶口封好,略有些惊讶地看着游小浮。 瓶子里是一颗冰莲莲子。 景王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候给他一颗冰莲莲子,还以为她会在他“发病”前再给他,如此,更能很好地震慑并拿捏他。 他不想表现得对冰莲莲子太过看重,这段时间并未如何护她,以至于她昨天病得那么重,似要死掉了,他才有点懊悔——谁能想到她真那么脆皮,这么脆皮她还要来凛北,图啥呢? 这会她看着好多了,却主动在他还没到发病的时间就把冰莲莲子给了他。 “算是我合作的诚意。”游小浮说道,“也是怕,万一途中我再病重,来不及安排,误了王爷的事,那真是我的罪过了。” 她表现出大度又大气的模样,给景王一种“你就是个弟弟,哥哥嫂嫂都不会与你计较”的感觉。 “若没别的事,我们,起程?”游小浮提议。 景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待他转身离开大堂时,他恍然想起,前天晚上,这位“大度”的嫂嫂可是小气得很,他想多吃块土豆,她找他收了十两银子! 不给还不行,不给就要拿他的侍卫阿尤抵押! —— 队伍整装待发,游小浮在惊红的搀扶下走出驿站,往她的马车走去。 少数几个还留在这的难民,今儿居然也不躲里面了,都跑出来看。 看到游小浮过来了,有个人带头,就都一块冲了过来,跪在游小浮跟前,给游小浮磕头哀求:“您是菩萨转世,您行行好,再给我们些吃的吧,求求您了,不然我们会饿死在这里的……” 第170章 你们不救,我救! 难民围过来乞讨时,小瓶子挡在游小浮跟前,惊红说话:“该给你们的已经给你们了,该说的话也都说了,好自为之。” 就算娘娘带的东西看着多,可路途还长,等深入凛北,估计转眼就见底了,得省着用。 且,一旦开了口子,后面就很难控制了。 惊红扶着游小浮,想绕过几个难民到马车上去。 突然—— “什么菩萨,都是骗人的,一点吃的都不给,你怎么不去死!” 伴随着怒骂声,是发怒的难民朝着游小浮冲了过来,一个带动另一个,大半地跟着朝游小浮冲过来。 高禄挡在前面,但有个难民身形非常灵巧,借着其他难民挡住高禄的间隙,竟然越过了高禄,撞开了小瓶子和惊红,直冲到了游小浮跟前。 他的手里,还揣着一把刀—— 当下,游小浮避无可避,她下意识地用手护住了肚子。 刀子即将碰到游小浮时,一个护卫早已赶到了游小浮身旁,一脚将那个难民踹飞出去,然后被等着的又一个护卫直接擒拿住。 “侧妃娘娘,您没事吧?”护卫和惊红一同问道。 游小浮缓长地吐出一口气,平复下心情。 大概法华寺那次被刺的后遗症吧,哪怕知道褚时烨有了周密的安排,今天这样的刺杀根本伤不到她,可在那难民拿着刀朝她冲来的那刻,心脏紧缩,屏住气连呼吸都忘了。 她平复后,摇摇头:“没事。还行。” 说是这么说,她却忍不住地摸了摸肚子。 这边发生这样的事,景王和司潜自然是赶过来查看。 简单地审问后,其他被起哄闹事的难民冷静后都害怕起来,话都说不利索,拿刀刺杀的,则继续骂骂咧咧表示不服,咬定是因为游小浮不给吃的,他才会一气之下想杀了她。 “她明明有吃的,为什么不给?伪善的人就该死!” 为什么有刀? “捡的不行吗?我以前在路上捡的,藏着防身的不行吗?” 在场的人没有人相信他的话。 很简单,他越表现得像个暴怒的没有底线的无耻小人,越说明他有问题,因为难民再横,也怕官兵,就是那种仿佛血脉的压制。一时气上头可以理解,事后早就蔫了,瞧瞧其他几个难民就知道了。 还能如此横气地继续“演”,没有那种小民该有的“怯弱”,被审讯时一句一句都有回应,看着暴躁,实则冷静,必然是受过训练的,不会是普通人。 高禄问游小浮要不要自己再审审,不会耽误行程,他在路上就可以进行审讯。 游小浮:“不用了,这种事交给司将军就是了。” 毕竟司潜的责任还有保护队伍的安全,这件事,这个人,自然是交给“安保头子”去处理了。 司潜朝游小浮点头行了个小礼,就让人将那位难民带走了。 游小浮定了定心神,便让惊红扶着自己继续往自个马车去。 这次很顺利地坐上了马车,小瓶子第一时间给她倒热水。 游小浮捂着杯子,这才真正地缓下情绪,忽的,她又僵住了。 她再次将手覆盖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她刚刚好像感觉到宝宝动了一下? “娘娘,您就放心将那人交给司将军来审?”惊红在旁问着。 主要她看这位司潜将军,全程都一副“看戏”的神情,不到必要的时候,他都漠不关己地看着,很难让人判断这到底是个啥样的人,又算是哪方的人。 游小浮忍着心里隐秘的快乐,稳住心神说:“他审出的结果如何并不重要,所以没什么不放心的,正好,也看看他会给我一个什么答案。” 她目前得罪的人里,必须杀她的,以她这样的身体前往凛北都不放心到想派杀手来杀她的,最大的嫌疑就是皇上。 对于这种开卷考卷,连提交的必要都没有,她倒是可以借此看看,司潜会审出一个怎样的结果来。 而且,这次刺杀只是第一次,在她真正死亡前,刺杀就不会停止。 想到这,她一边轻轻抚摸着肚子,一边盘算着时间,好送皇上一份大礼。 —— 之后的路程算得上顺利。 路上遇到难民,就分发些干粮,然后要么去就近的县城里等着,要么登记后前往京城。 经过几个县城,队伍没有进城,但派人进去查探过民情,靠凛北边缘的县城相对好些,可也并不富裕,里头为了口吃的,卖儿卖女的都有。 而到了吉丽府的地界,路就非常难走了,几乎要边“修路”“挖路”“铺路”,才能让后边的跟上,这样就更拖慢了行程。 当他们终于看到第一个城镇,显然,他们已经来晚了。 这里几乎已经成了空镇,在这比人高的雪里挖一挖,不知道能挖出多少具被掩埋的尸体。 大队意思意思地感叹两句,便准备找些还能待人的屋处,修整一番就继续出发。 游小浮听得不敢置信:“就咳咳咳、就这么算了?这里面可能还有人活着呢?不找一找?” 她的话引起张大人等人的嗤笑,看她的眼神明晃晃地写着“这女人,果然是个没见识的蠢货”。 负责这些方面的庆大人,相对和善地跟游小浮解释。 从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因为消息滞涩不流通,时间可能比他们知道的更久,不管是被雪掩埋,还是被房屋倒塌压的,时间过了这么久,早就没希望了。 或许有事发时逃过一劫的,那大概率也是转移了,不可能还继续留在这里,留在这的,没食物没水的,能坚持那么久? 就当能吧,队伍修整时,派人在整个镇上转一圈,唤两声,如果真还有活着的人自然会跑出来求救的,跑不出来的,这么长时间了,肯定也没了。 没有必要再花费人力物力耽误在这里,他们真正的目标在吉丽府城,与其浪费在这,还不如尽快赶过去,说不定能赶上在那救不少人。 “就这样?”游小浮微微瞪大了眼眸,重复着,“就,这样?” 第171章 生命应该尊重 庆大人叹息一声,朝游小浮拱了拱手,虽没说,但态度已经表明了:只能这样了。 游小浮转而看向了景王,作为队伍的最高执行人,只要景王要救,大家就得听他的。 景王神色沉凝地眺望了一眼白茫茫的城镇,最后道:“按庆大人的意思来。” 游小浮还想说,景王抢先道:“我们确实得保存实力,后面需要我们的地方还很多,小嫂嫂切勿任性。” 李大人讽刺道:“王爷见谅,侧妃娘娘到底是女人,难免心软些,少了大局。” 景王瞥了李大人一眼:“小嫂嫂回马车里歇歇吧,你这身体还是不要操劳的好,后面的路更艰难,你的身体可得撑住。” 游小浮定着眼睛看了看景王,随即又把在场的人扫了一圈,自觉无能为力的庆大人,另外三个不为整个城镇惋惜,反而还在借此踩她笑她的“大官老爷”,还有一个作壁上观的司潜将军。 “好好好...”她明白了,便也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在这些人身上,她冷漠应道,“那便请各位大人好好歇着吧。希望你们以后吃的每一口粮,都能觉得安心。” 不等他们的回应,游小浮拢了拢披风,转身朝镇子的方向,茫茫一片白的方向走去了几步,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在他人看来,那脆弱瘦小的身形,逐渐地镶进了白的世界里,孤寂、脆弱,又仿佛无端地生出了什么让人无法撼动的力量来。 她望着眼前的白……在看她看来,这些白,是世界最悲凉的歌。 仔细听,是每一个埋在雪下的亡魂的哀歌! “东宫的护卫何在!” 她音量不大,还带着病弱的虚,却十分坚定。 所有褚时烨派来的护卫,包括高禄,都在这一刻站了出来: “在!” “本妃今日,就想将这个城镇翻上一翻,各位,可否陪我,任性这一把?” “任凭侧妃娘娘差遣!” 声音整齐划一,没有一丝丝犹豫! “好!”游小浮侧头看向景王,“我们已经到了吉丽府,这就是我们要救援的地方,如果来看一眼就算了,你们打道回府如何?” 她将嘲讽返回。 储存实力?怎么才算储存实力?要存多久?什么时机才能使用? 如果眼前的哀歌听不到,要去救多远的远方? 完全可以一批人在前方开路,一批人在后面多找找人找找希望,整整两千将士呢,怎么就不能找一找了? 好,他们不找,她找! 游小浮朝景王那边讽笑了下,等转回头来时,面色凝重肃穆,她抬起手,做了个向前的手势。 东宫的护卫们就越过她,冲向了城镇。 游小浮睁眼看着。 她也知道希望渺茫,但那又如何,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那也要挖挖看! 哪怕整个城镇里,真的再无一个活人,可万一呢? 她坚信,这个城镇里的某个角落,定然有受灾受困的人,凭靠着一点点微弱的希望再坚持着,她既然来了,既然站在了这里,就是来替他们抓住希望的。 游小浮没有口上让护卫去找,自己就回马车,她知道自己身体情况很糟糕,要她挖掘什么她做不到,还可能成为累赘,可她五感灵敏,或许她能听到什么有用的声响。 所以她让惊红带着她,也朝镇里走去。 她慢慢地走,很努力地去听她所能听到的所有声音,也会观察护卫寻找的情况,他们都是被培训出来的,找人有自己的一套方式,游小浮并没有干预,只是有什么想法的时候稍微提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她很累,稍稍停下来歇息,很喘,呼吸有点过快,她调整一下,免得呼吸过度。 “娘娘,您……” 惊红想劝劝游小浮,她觉得这么听下去并没有意义,还如此劳损自己的身体。 可游小浮突然抬手让她噤声,娘娘自个侧着脸,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再努力地辨别。 忽的,游小浮提步朝着一处被雪埋得只剩下屋顶的地方走去,在这里走路,比平地里要辛苦太多,她几乎是“游”过去的,到的时候,脸白得跟这雪都快混合一体了。 她直接趴在了雪上,仔细地听着什么,等她起身时,她激动地喊:“这里……这里面有人!” 她听到了,是很微弱的求救声。 她要将附近的护卫喊过来帮忙,可她声音太虚,声音传不出去,惊红就帮她喊,小瓶子则直接跑过去叫人。 护卫没有全来,来了三个,其他的继续扩大范围搜寻。 没有特别合适的工具,三个护卫用刀鞘挖,用手挖,要先将上面厚厚的雪挖开。 不知是一直关注着游小浮,还是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景王等人也朝这边靠过来。 他们看着那总是快病死模样的女人,先是指着位置让护卫帮忙挖,她自己也不顾寒冷,用手一块刨着周围的雪和冰。 那手很快就被冻得通红…… 她边刨边咳,可她一心惦记着她“听到”的那越来越微弱的声音,连自己身体的不适都给忽略了,只想着快点,再快点。 她的身形,或者说,他们几个的身形,在这茫茫白雪里都被衬得特别渺小,半天也不见挖多少出去。 可他们就是渐渐地把那一块挖下去了,搬走底下的一层断木碎瓦的,他们看到了一个石盖子! “是地窖!”有个护卫喊了一声。 石盖子因为各种影响变得很重,三个护卫都折腾了一会,才将石盖子抬起来。 游小浮直接爬过去趴在洞口往下看,随后,她激动地抬起脏乱的脸:“底下有五个孩子!” “都、都还活着!” 此话一出,旁边围过来的景王和司潜都是一震。 他们或许见多了生死,换做平常,死五个小孩和活五个小孩,对他们来说似乎没什么差别,宫斗里一个小小的试探,都可能导致身边的好几个宫人被杖杀。 战场上,一次出战,敌我双方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人命如草芥,谁还在意少少的几条小生命? 可在这种环境下,人的情绪总会被感染,看着游小浮为了这根本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小生命拼尽全力,他们不禁在想,他们又在做什么? 司潜道:“我们总觉得自己大义,能解救苍生,但其实,我们狗屁不是。” 怎样才算拯救苍生?站在一个制高点上,等着十万?百万?的难民围过来跪下,再把粮食撒下去? 几万人的命才要救?几个人的命就不是命?可几万人的命,就是由一条一条的命组成的。 “王爷恕罪,末将是个粗人,只会说浑话。”司潜嘴上告罪,手上比了个动作,他身后的将士立马上去帮忙。 第172章 她已受人敬重 地窖里有五个孩子,三个半大的孩子,差不多十二三岁,两男一女,两个五六岁的小孩,一男一女。 雪灾前,长辈大概有所预感,在地窖里囤了吃的,雪越下越大时,就将孩子们都藏在了地窖里,五个人并不是亲兄弟姐妹,还有隔壁邻居的孩子,一并送过来藏这的。 大人们怕地窖里的东西会不够吃,估计也想着在外头挡一阵,结果没想到大雪来势汹汹,最后…… 最后怎么样,这五个孩子也不知道,因为当他们察觉事情不对时,他们已经没办法推开地窖的盖子出去了。 地窖里的吃食越来越少,三个大孩子越来越省的,一致地将吃的都让给两个小孩。 现在,三个大孩子已经奄奄一息地抱在一块,这么大的动静只有当中一个男孩醒过来,他睁开眼睛,正好对上地窖的这个出口,他看到了久违的光,看到出口上方有个长得特别特别好看的姐姐再朝他挥手,再喊着他,他听不清,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看见了以前娘亲跟他讲过的故事里的漂亮仙女。 仙女姐姐,你能带弟弟妹妹们出去吗? 将士和护卫从洞口下来,两个瘦小的但被哥哥姐姐保护得好好的小小孩,“噗通”一下就给将士和护卫跪下了,口齿不清,只知道要他们救哥哥姐姐。 但他们俩本身也没好多少,长时间躲在这里不见阳光,情况看起来很糟糕。 护卫把他们的脑袋包住了,才一个个地带上去。 “咳咳咳……”游小浮咳了几声,就努力憋住控制住自己,还取出了帕子围住了口鼻,然后过去给五个孩子做初步的检查。 结果当然是都很糟糕,两个小小孩不提,三个大的,如果他们再晚一会,再过一个时辰,恐怕都没了。 如果游小浮没有坚持找他们,大的没了,剩下两个小孩,又能坚持多久呢? 还好,这地窖不知什么原理,空气虽然越来越稀薄,却并未断绝,让他们坚挺到了现在。 还好,他们的长辈事先准备了粮食准备了这个地窖。 还好,游小浮没有放弃。 “没事,没事……咳……没事。”游小浮握住挣扎着要找哥哥姐姐的小小孩的手,“哥哥姐姐都好着、咳好着呢。” 她牵起那位还有一丝意识的男孩子的手,放在了小小孩的手中,小小孩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她拍拍男孩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地说:“放心。” 男孩子便彻底地昏睡过去了。 那一刻的画面,没有多么的轰轰烈烈,就是令人无端的鼻翼发酸。 景王冷着脸朝旁边站着的人喝道:“还站着做什么,救人啊!” 带来的人里有御医,有大夫的,他们被景王喝醒,赶忙上前顶替游小浮给五个孩子检查。 司潜此时也沉声下达了命令,将士们点名,随后他不问景王,直接下了令。 两千将士,分为两大队,一队整队后继续出发,打前阵,开路、探查前方的城镇。 另一队为救援队。 救援队分为三队,轮流进行守卫和救援,将这个城镇翻上一翻,寻找幸存者,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将士们骨子里的热血被点燃,一声“是”喊得震天响,然后就开始有秩序的,有规划地搜寻起来。 一小队,一街道,二小队,二街道…… 别说,有了将士们的加入,整个速度提升不说,效率也高起来,还真的再各个角落里又搜救出了几个人出来。 因为这雪不止下一场,还有第一场大雪覆盖下幸存的,又被后续的雪掩埋的,或者太饿太冷晕死过去的…… 虽然,有的救出来时已经是尸体了,有的撑着一口气被拖出来了,可哪怕御医极力抢救了,还是没能挺过。 唯一的安慰大概是,死前,他们起码看到了光和希望。 最后,他们大概救出了十来个人。 这是之前完全没想到的,以为再无生命可言,却还能搜救出这么多人! 虽然,后续关于这些幸存者的安排、救治等问题都需要解决,可当下那刻,大家还是感觉到了那种,对于生命的感动。 —— “咳咳咳咳咳咳……” 司潜将军和景王殿下接手了挖掘救援工作,他们要人有人,要本事有本事,不缺她这个耳朵灵敏点的,半吊子医术的病弱太子侧妃,她再次成了“无用”的人。 找了个勉强可以待人的残屋,被“赶到”这里休息的游小浮咳得不行,就这样她还不太敢用力咳,因为怕太使劲会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也不知是不是这些日子委实太折腾了,一向“很懂事”的宝宝终于学会闹了,她一方面因为身体原因没什么胃口,特别是味觉有点失灵,吃什么都没啥味道,就不爱吃。 可不吃,肚子没营养,她一感觉饿,没及时吃到东西就会吐,吃了不想吃的也会吐,且她还饿得快,得时不时地吃点东西才行,但稍一吃多点,还是会吐。 之前帮着救人,现在她又咳又吐,还有发烧的迹象,整个人包成一团仍觉得冷得不行,脑壳里阵阵发痛。 她这几个月一直是这么病过来的,更煎熬的她都承受过,可今儿,不知是受了孕激素影响还是感受到大自然的可怕,受了震撼,她就觉得自己好委屈。 也对当前的一切害怕! 她一直都是个胆小的人,不过是穿上大人的衣服和鞋子,装出勇敢与智谋来,没人知道,她从坐上前往凛北的马车开始,她的双腿就是颤抖的。 她怕遇到危险,她怕自己做不好……她更怕她听到求救声,却没办法将他们救出来。 本来怕着怕着就成了习惯,可在当下、此时此刻,她就是委屈汹涌爆发,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难,一天稍稍安生的日子都没有。 她就忍不住躲起来哭,边哭边骂褚时烨王八蛋,臭狗屎,都是他害的! 想到他现在可能舒舒服服待在温暖的寝殿里,两个美人左拥右抱在怀,她就越想越气。 惊红找来时,她还得抹掉眼泪,继续装出一副“我是主子,我无比坚强,我内心强大,我运筹帷幄,我打不倒”的模样来。 惊红:“……” 第173章 姐弟 惊红很心疼自家娘娘,然后配合地假装不知道她偷哭,端着碗粥,搭配着游小浮自己种的菜过来:“娘娘,吃点吧?” 现在的条件,也只能煮点白粥,再白水煮点菜了,撒点盐。 好的是,自己种的菜,游小浮吃得下,但只是这样吃,又太缺营养了,可干粮和放久一点的肉,她一吃就吐,腊肉熏肉同样。 怀着身孕,奔波在这冰雪之地,还吃不好,惊红想着想着,也想哭了,她家娘娘怎么就这么惨。 为什么就得她家娘娘遭这些罪呢? 惊红大逆不道地也想骂她家殿下了,连自己的媳妇都保护不好,就该骂。 游小浮喝着热乎的粥,肚子垫了东西,情绪稍微好一点,边听着惊红说着外头灾民的情况。 游小浮起先听着,觉得挺好,但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脑子昏沉,一时也没想到是哪里不对。 这时候,景王来找她了。 游小浮打起精神:“王爷,咳咳……见谅。” “小嫂嫂可好些了?”景王态度和善真诚,亦如曾经的他给人的感觉,翩翩公子,风流绅士。 游小浮被吓得连着咳了几声,朝他瞥去了一眼,心想着便宜小叔子又想干什么了? 她可没忘他曾经是怎么面上笑嘻嘻地跟你拥抱的时候,捅你一刀的。 她有一瞬间想坐端正点,把背挺直了,想想又放弃了,继续歪歪地靠着,懒懒地一摆手,一副“随性,凡事了然于心,什么都不怕也看不上”的架势:“王爷有话便说,咳咳...我这也没什么可招待您的,咳咳咳……” “小嫂嫂当保重自身。”褚时疏目光热切里带着冷静,“路还长着,可不能没有了小嫂嫂啊。” 游小浮轻笑,玩似地附和:“我这么重要呀~行了,咳咳,我没什么精神,王爷有话还是快说的话,你再跟我扯下去,我怕是要直接睡过去了...咳...” 她拉了拉惊红盖在她身上的毯子,眼皮蔫蔫地搭着。 她大概还不清楚她这副样子有多勾人,景王都移不开目光地盯着看了好几眼:“本王,真是越来越嫉妒太子了呢。” 游小浮眼皮一掀,朝他投去疑问。 景王却又无所谓地一笑,然后拿出了一张地图,摊开在游小浮面前,一副正色的模样讲起正事:“这是凛北的地图,我们当前处在这里。” 他在地图上的某个地方点了点。 游小浮扫向地图。 褚时疏较为详细地跟她说起周围的大致情况,他们接下来可能会经过哪里,和目前得到的关于吉丽府及府城的消息。 然后还问她有什么想法和建议没有。 他这态度,是把游小浮当成赈灾队里的“领导”之一了? “王爷就是来跟我说这些的?咳,我真有点受宠若惊呢。”今儿之前,关于赈灾事宜,没有人会想问她意见,完全把她当累赘,好点的就是吉祥物摆件。 景王殿下怎么带头转变了态度? “理应来问问小嫂嫂。”景王颇为郑重地说,“小嫂嫂本就值得我们尊重。” 不是她的坚持,根本救不出那十来个人,这不仅仅是十来个看似微不足道的生命,是唤起他们丧失掉的对生命的尊重。 若没了这些,又谈何将来坐上那个位置? 若出去看看,会发现,将士们现在对游小浮是打从心底敬重,她显然已经赢得了将士们的心……得民心者得天下,游小浮给他上了很重要的一课。 不说他如何,那张大人李大人再敢那么放肆的对姜侧妃,他们怕是要被将士们记上,现在整个队伍,都得靠这两千将士呢! 游小浮懒懒地扯起一点嘴角,算是对景王看重的“感谢”,她目光仍落在地图上,看着看着,她忽然想到了她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是不是……太平静了?” “平静?”景王眉头微挑,好似不解她的话,“雪灾这般严重了,在小嫂嫂看来,竟还觉得平静?” “王爷不用给我的话套陷阱。”游小浮表示不吃这套,“我说的平静,王爷真的不懂?说好的暴民暴乱呢?在哪呢?” 虽然这里各地受雪灾影响,消息滞后,目前得到的消息,吉丽府城仍旧艰难地在灾难后努力存活,周边的城市也都不容易,正想尽办法先度过这个严冬。 倒是有算是吉丽府周边的一个县城,好像过得还行,带动着与之交界的吉甯府好像也还不错的样子? 但……哪里有暴民起义的迹象? 可京城那边收到的消息不会空穴来风,但他们一路走来,看到了凛北百姓的不易,然对比“匪徒肆虐”的消息,确实过于平静了。 景王看游小浮的目光越发深切:“果然,本王不该太过忽视小嫂嫂的。” 怎么说呢,他可能太过先入为主了,他多少是有点看不起丫鬟出身的她,不管她做了什么,总会下意识地归结于,她背后有人指使她,包括她亲自到他府上,把他骗到凛北这条雪船上时,他都怀疑过,是不是太子想把他逼开京城。 他收起地图,再端起旁边正温着的水壶,倒了杯水,然后亲自递到游小浮跟前,两人因此,拉近了距离: “早在小嫂嫂当初反咬一口,说本王爱慕于你的时候,本王就该知道,你不会只是个简单的丫鬟的。” 任谁来凛北心情都不会美妙的,他这些天,确实太忽略他家小嫂嫂了。 游小浮:“……” 不,她确实是个简单的丫鬟,一切都是生活所迫的! 她垂眸看了眼杯子,再抬眼瞥他:“王爷,这杯水太烫了。” 有只手替游小浮端起了那个杯子,“塞进”了游小浮和景王之间,差点就贴到景王的面皮上,那热度把景王给逼退了。 “对不住了王爷。”小瓶子绷着他那张清秀的脸,看着比惊红还嚣张,“奴才要端水给娘娘喝。” 景王:“……” 他看着游小浮接过小瓶子递给她的水,喝了一口,然后还举着杯子朝他敬了一下:“景王殿下亲自倒的水,味道就是不一样。” 景王:“……” 明明也没说什么做什么,可景王就是觉得心头梗塞,仿佛被什么暗箭给扎中心间,怎么看都觉得这主仆可恨得紧。 惊红打着不走心的圆场:“王爷见谅,小瓶子还小,不懂事,只知道一心为主的,您别见怪。” 景王:“……” 就是有一种,他阴暗的心思想跟小嫂嫂发展点什么,她养的两孩子专门冒头膈应他的感觉。 第174章 这就开始演上了 就在景王觉得今日不宜发散魅力搞事,想要拂袖而去的时候,游小浮这个“妈”慢悠悠地开口了:“王爷,我有个想法。” 褚时疏忍着烦躁,重新在原位置上坐下:“小嫂嫂请说。” 他看着是要将对她的看重演到底了,游小浮笑了下,也不客气:“我建议是,分三队,但明面上只有两队,维持现状,还有一队……隐藏起来,暗中查探。” 桌面上没有地图了,她的手却放在了刚刚地图放着时,地图上的某个位置:“特别是这里。” —— 搜救队带着救出来的难民们继续前行,想将这些临近吉丽府城救出来的难民,统一转移到吉丽府城安置,后面再安排。 军队有带多的帐篷,路途上就先让难民们在帐篷里挤挤,吃的省省,还是够到吉丽府城的。 后续几乎就是重复着前面的工作,救了不少难民,然后队伍逐渐地接近了吉丽府城,仍旧一路平静。 姜侧妃后面身体一直不好,基本就缩在马车里没下来,大家都清楚她的身体情况,没人对此有疑虑。 但嫌弃她的人已经很少了,连司潜身边那位小将军都过来问候过她的身体,别扭地表达了关心。 显然,姜侧妃拖着病弱的身体雪中救人的一幕,也震撼了他。 临近吉丽府城的时候,景王带着几个人,要先进吉丽府城看看情况,所以要暂时脱离队伍。 走了一个大领导,不能连二领导也走了,司潜将军定是要留在大部队里,所以他便将那位小将军派给了景王,让其保护好景王。 —— 吉丽府与吉甯府交界,隶属于吉丽府县城的居临县,与吉丽府当前其他县城的惨状比起来,居临县可谓是天堂与地狱的区别。 虽然雪灾多多少少也波及了这边,但靠近吉甯府方向,也就是吉丽府南边的城镇本身雪灾情况就比吉丽府中心及靠北那一片的惨状要好很多。 刚开始,居临县也萎靡过一阵,但后面似得到了什么机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街上和其他富饶和平的县城没什么区别,人来人往的,“商业街”上各种摊子摆上,看着就很热闹。 底层人们虽不见吃饱穿暖,日子都是攒着过的,可比吉丽府及吉丽府靠北那边的城镇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更别说居临县的上层人士,一个个都很有富相,一看就吃得很好穿得也很好的样子,他们带动了居临县的经济,连带着把旁边的吉甯府都带动起来。 原吉甯府也是挺穷的,跟吉丽府不太一样的是,吉丽府主要是环境等因素,吉丽府的百姓其实很勤快,且男人爱妻子爱孩子,很多疼女儿比疼儿子还疼。 但老天总是对吉丽府人不太友善,总是给他们颇多磨难。 而吉甯府的人,则有些懒惰……准确的说,是男人懒,但女人很勤快,且这里跟吉丽府相反的是,重男轻女特别严重。 但最近,吉甯府城跟居临县合作,经济有些上涨的趋势。 听说,吉丽府不少难民,现在都往居临县和吉甯府靠近…… 这是游小浮当前掌握的信息。 队伍里马车上的姜侧妃是假的,游小浮早就偷偷地离了队,带着高禄等两名护卫和小瓶子偷偷地从另一条路,来到了居临县。 没带惊红是因为,很多人都认得她身边的贴身宫女惊红,她留在队伍里能掩饰她不在的事。 游小浮先是以吉甯府人的身份进的居临县,小转了一圈。 这儿的百姓算不上安居乐业,穷的依然很穷,街角处可以看到从村里挑来的,全家都舍不得吃的,已经算是选出来最好,可仍旧蔫哒哒的青菜在卖。 可以看到这大冬天,很多进城的、干活的人,好点的还能有个又硬又扎的“草鞋”,还有光着脚的,那脚冻得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卖儿卖女的现象也存在着,且比其他地方更夸张的是,卖妻卖爹卖娘的,在这里,也有! 唯一比吉丽府其他县城好的是,这里还正常的过着日子,且富人们更是过着“和平安乐”的日子,还能提着鸟笼上酒楼,约着伴地进花楼,小姐夫人穿金戴银地逛着首饰店,谈论着京城现在都流行什么样的花钿和罗裙。 单看这富人们的生活,会以为居临县是个富饶和平,没有天灾与贫穷的县城。 贫富差距大,但这种现象并不算是多么奇怪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正常,真要研究,京城那里,贫富差距更吓人。 游小浮转了一圈,也随手买了一两样居临县的东西,物价也是正常的,没有特别虚高或被压得很低的情况。 一切好像都没啥问题,可她就是感觉有哪不对,一时又想不起来,真要说的话,投靠居临县的难民没有她想的多。 打听之下,大部分的难民好像都赶走了,只有少部分难民进了城,然后这部分难民里,有一部分可能去了乡下找了亲人,一部分在县城里做了乞丐。 可,既然要赶走难民,为什么又让一部分难民进城呢? “是不是怕都挤到县城里,到时候引起动乱?”高禄道。 “是有这种可能,但……”既要放一部分进城,那能进城的条件是什么?总不能,随机吧? 游小浮想了想,做了个决定。 她也当一次千里迢迢跑来居临县的难民! 当难民,高禄和另一名护卫就不能光明正大在她身边了,游小浮和小瓶子扮做姐弟。 严冬下还活着的难民,得了重病是很正常的,所以游小浮糟糕的身体情况并不会引起注意,多的是赶到这就剩一口气的。 小瓶子看着也瘦弱,换上破烂的衣服,把脸弄脏些,手脚也弄脏,看不出好坏,勉强能蒙混过关。 就是,游小浮扮作难民,她那些厚实的衣服就不能穿了。 还好,上次发现皇上秘密,没被杀死也差点冻死后,褚时烨让人紧赶慢赶地赶出了一件“金丝甲”出来。 说是“金丝甲”,具体什么材料游小浮也不清楚,捏着很软,贴身穿在里面,可以一定程度上的抵御寒冷入侵,然后再在外面胡乱地套几件破衣服,当是路上捡的就往身上套,看着也像那么回事吧。 可对于游小浮的身子来说,依然是受罪的。 小瓶子不舍得他主子这般辛苦,悄声地问她:“娘娘,为什么要来居临县啊?” 别说这居临县不一定有什么大问题,就算有问题,又跟他们来凛北赈灾救民有什么关系呢? 第175章 诡异的贾府 为什么要来居临县? “一个地方出现大的天灾,必然会跟着人害,环境所趋,很难避免。”游小浮耐心地替小瓶子讲解,“为了生存也好,恶意贪恋被放大也罢,总会出现混乱暴动的情况。” “早在来凛北前,就听闻了有匪徒暴动,否则,跟着我们的两千将士为何?” 一是要镇压暴徒,二是难民们为了一口吃的,是会朝着“目标”群起而攻的,也是为了保护来赈灾的大人们。 但从他们踏入凛北开始,这暴徒却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哪怕派出探子先行赶到吉丽府城,得到的消息也只是因为受灾严重,府城艰难,难民几乎都集中在府城里外,就快要控制不住了。 快要,就代表,哪怕出现过难民动乱,但也不算严重,还能压制得住。 远没有传到京城的消息严重:暴民假借天灾名义,以当今天子晦气的名头想要揭竿起义,已在凛北自立为王。 这消息就跟假的一样,可能传到皇上手里的消息,不可能那般儿戏,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可能只是谁能造谣得出来的。 要么,吉丽府城的“和平”是假象,当前查到的都是假消息,要么,有什么别的事情,影响了这件事。 毕竟,从获得消息,到整装出发,再到到达凛北,这期间时间线太长,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都有可能。 如果这个事情不查清楚,就会成为极大的隐患,且敌人在暗他们在明,更会被牵着鼻子走。 因为吉丽府城本身也在怀疑的目标行列里,整个队伍也都会往吉丽府城去,所以游小浮打算从旁的地方探查。 这里面,居临县是让她觉得最奇怪的,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在,但要说它有没有问题,确实只是她一个感觉,没什么实质证据。 不过她来居临县,并不是因为要来调查什么,她主要是来“考察”的。 她把自己来凛北的作用定位在民生上,关于匪徒、民众暴乱等问题,都不是她管的,她主要是要想办法,解决吃饭和保暖的问题。 所以……她是来种田的! 从一个宅斗到种田,她自个也是没想到的,可谁让她的能力就是种花种草种药,现在沦为种粮食了呢! 扯远了。 她是盘算着能有个后路,吉丽府的情况难测,难民大多聚集在那,不好说会不会引发暴乱,或者后续天灾等问题,影响种植和生产,总不能在吉丽府城附近好不容易种起来一茬,又被天灾或人为给摧毁了吧。 那里种肯定还是要种,不管是难民安置问题,还是就近原则,肯定是要重新规划建设,免不了让难民们跟着一块种地。 但以防万一,游小浮想在另一个地方也跟着安排上,如果吉丽府城那边出现问题,稍微有点距离但不是很远,还能够帮上的地方能成为后盾。 怎么看,都是受天灾影响相对较小的居临县合适,它又与吉甯府交接,还有地势等原因,方便货物流通、交接等等,她便想来这考察考察看看。 但一过来吧,之前就觉得有问题,现在更是说不出的不适感,不弄清楚,她没法安心把居临县当做重要据点。 小瓶子有点明白了。 总结大概他家娘娘想弄两个“粮仓”,一个粮仓有问题,另一个可以补上,但目前两个“粮仓”可能都有问题,弄清楚了才好决定要不要放粮。 游小浮笑着碰碰他的脑袋:“对,差不多是这样。” 她随即正色道:“准备进去了,注意点。” 话落,她人就往小瓶子身上靠,将自己的虚弱完全展现出来,让人一看就是被弟弟半扶半拖着来到这的。 小瓶子就像天赋觉醒一样,日常板着小脸,总是故作老成的小少年,展现了他的演技天赋,他神情激动,眼睛含泪地将游小浮抓紧:“姐姐,你看到了吗,前面就是居临县了,我们到了,我们到了!” 完全就是千辛万苦,带着希望的种子,终于到达目的地的样子。 游小浮不弱于后地连连点头,已经十分虚弱的她,因为有了希望,徒增了些气力:“弟弟,快,我们快进去……” 然后小瓶子带着她,两人跄跄踉踉地往城门小奔而去。 远处看着的高禄二人:“……” 另一个护卫高钱问:“我们也要这么演吗?” 高禄:“……” 他为什么从伙伴的声音里听出了跃跃欲试? —— 游小浮和小瓶子很顺利就进了县城。 并没有被驱赶,城门守卫只是例行地询问几句,从哪来的,在这边有没有认识的。 小瓶子说了个吉丽府某个城镇的名字:“我们姐弟俩都没有亲人了,听说居临县这边能收我们,我们就赶来了,官爷,行行好,放我们进去吧,我姐姐她坚持不住了。” 进了城能做什么?很多难民也不知道,可就是本能的觉得进城了比在外面好。 城内可能有可以稍微遮风挡雨的地方,能讨到点水喝,讨到点吃的,听说居临县还有善人偶尔发放粥米给难民,总归是有希望的。 不像在城外,冰天雪地连野菜都挖不到,实在不行就只能吃石子了,而且城外还可能有野兽,它们也饿着肚子呢。 但不管哪里,能让难民进城的城镇很少,听说居临县也只是让一小部分难民进城。 没想到,守城兵卫就问了这么两个问题,在小瓶子回答并哀求下,直接就放行了。 还好心地指点他们,哪里会给难民施粥,或者哪个庙宇能让难民住,姐弟俩可以去看看。 “谢谢,谢谢官爷,谢谢官爷!”小瓶子和游小浮弓着身子,激动地感谢。 守城兵卫看着他俩的目光有点奇怪,像是同情……不太确定,再看看。 不过守卫并没有多余的话,摆摆手,让姐弟俩赶紧进去,别耽误后面进城的人。 脏兮兮的姐弟俩就这么顺利进了城,然后就往城门守卫说的可能会施粥的地方去。 那是个私人别院的后院,赶巧了,姐弟过来时,今天正好有施粥,有十来个难民正后门处排队…… 第176章 吃食的代价 十来个难民站在私人别院的后门外排着队,据说一会后门打开,大家有秩地进到后院,在那里领粥,喝完粥再出来。 游小浮和小瓶子赶紧跟着排好队,在他俩之后,陆陆续续又来了些难民,和一些底层平民,大概日子难过,想趁机来蹭碗粥喝。 这里面还有带小孩来的。 游小浮偷偷观察了一圈,发现自己看不懂了。 有人放粥,在这没得吃的时候,不该是件让人激动高兴的事吗? 可难民的表情麻木就算了,过来蹭粥的几个百姓,也平静得过于死寂了,整个氛围就怪怪的。 唯有后面来的,应该也是在游小浮后面进的城的难民,双眼放光,如狼似虎,恨不得赶紧冲进这别院里喝一口热粥,一整个急不可耐,时不时要咽咽口水,捂捂肚子。 这才是正确地打开方式吧? 而且,这难民来得是不是太少了?换做是她,一直饿着肚子,忽然听到有地方能吃东西,爬也得赶紧爬过去。 吃饭都不积极? 游小浮拉了拉小瓶子,然后就开始咳起来,紧跟着就一副站不住的模样往前倒,碰到了前面的难民/乞丐。 小瓶子一边扶住游小浮,一边跟前面的男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姐姐很久没有吃东西了……里面真的能免费赠粥吗?”他顺势搭话询问。 男人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跟丐帮成员没什么区别,他神色冷淡地“嗯”了声,就转回头去,对这对姐弟俩的情况漠不关心。 小瓶子厚着脸皮继续缠着人家:“大哥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进去啊?里面是什么样的?需要我们做什么吗?如果想多吃一碗,不知道可不可以?” 那男的再次回头,目光带着怪异地扫过小瓶子和游小浮,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可以,想吃多少能吃多少,就看你们……吃不吃得下了。” 男人的眼神,让游小浮无端地有股阴凉感。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尾椎蔓延而起。 小瓶子继续“天真”地说:“吃得下,我们肯定吃得下,我们都好久没好好吃过东西了!” 男人闻言,还将小瓶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摇了摇头,再次把头转了回去了。 小瓶子还想再骚扰他一下,被游小浮拉住,暗示他可以了,无需再问。 因为,后门打开了。 出来了一个管家,是个颇为圆润的白胖白胖的中年男人,脸上挂着带着官方的假笑,就是那种说和善吧,又明显透着虚假。 当前在凛北,不是没见过胖的,可大环境所趋,还真没见过胖得这么有“福相”的,一看就是吃好喝好养得好好,没受过生活的苦的模样。 他说:“欢迎各位的到来!” 游小浮打了个哆嗦。 有一种,她是即将被引入笼子里的鸡鸭的奇怪感觉。 “一会大家有序进入,希望大家吃好喝好。” 管家说了句听起来有点不太逻辑的话,就转身回了门里头,有护院来引领大家进入后门。 这个私人别院的院墙砌得比寻常的墙要更高些,别院的后院不见什么花草假山等风景装饰,难民们被带到的地方更是布置得跟演武场似的。 一整个给游小浮的感觉,更像个大的坚固的监狱笼子,企图囚住疲惫暂停在这边的鸟儿。 大家排好队,那位贾管家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 在他身后,护院很快就摆好了三口大锅,锅盖打开,香气弥漫,引人口里生津,饥饿感更强,更是此起彼伏地发出不少“咕噜”声。 那些表情麻木的难民和底层百姓,终于露出了对食物的渴望来。 游小浮发现,三口大锅并不全是粥,只有一个大锅装的粥,第二个锅装的竟然是米饭,虽不是多好的米,可那是米饭啊,在当下吃米饭是多么奢侈的行为,更何况还用来施舍给他人? 第三个锅更让她震撼,那是咸饭,饭里加了菜的,虽然看着也不是多好的菜,且菜并不多,可单单多了菜的味道,对大家来说,这已经堪比山珍海味了。 游小浮和小瓶子对视了一眼,小瓶子都察觉了不对。 就算是大善人,也不至于……这么大方吧? 目前食物紧缺,大善人家有那么多存粮可以这么挥霍的? “再次欢迎大家的到来。”贾管家维持着他的假笑,这会他的笑在游小浮看来,阴气十足。 “因为有新来居临县的,估计不太知道我们贾府的规矩,我就跟大家再说说。” “一会,大家到那间屋子里,”贾管家指着旁边的一间房屋,“做个检查,只要是优秀者,就可以‘按劳’获得咸饭,普通和略优者,可以吃到米饭,但资质差的,只能白粥了。” 他笑着问:“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 有新来的难民问:“要、要检查什么啊?什么、什么优秀者的资质差的?是什么?” 贾管家:“自然是检查你们的身体是否健康,毕竟这关乎着你们付出的报酬的价值。” 新的难民:“什么报酬?这、这些吃的要给钱吗?” 不是说是贾老爷善心,施舍给他们的吗? 贾管家情绪稳定,十足耐心:“不要你们的钱,只要你们身上微不足道但珍贵的一点东西。” 什么东西呢? 贾管家直接示范给大家看。 有之前显然来过的难民/乞丐被带到了那间屋子里,那屋子没有窗户,唯一的门一直是紧闭的,只有人在进出那刻稍稍开启又随之关闭。 游小浮看着像小黑屋。 过了一会,进去检查的难民出来了,然后他被带到旁边的平台上,那有个一等丫鬟等着。 丫鬟旁边有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好几个比普通茶杯要稍大一点的“碗”,看着还是玉做的,精贵无比。 一开始,游小浮还想着,不能是用这种小碗但金贵的碗来给他们用吧? 很快,她知道这些小碗的用处了。 被带过去的,检查过的难民得了个普通资质的结果。 那位难民竟不满这个结果:“上次我明明是略优者!你们是不是想诓我!” 普通和略优者虽然都是吃米饭,可两者还是有差别的,同样的“报酬”得到的量是不一样的。 贾管家脸上的笑容甚至都没变一下:“‘报酬’付出得多,又没能养回来,资质自然会慢慢变差。不过没关系,普通也不错了,如果你觉得不满意的话,我们还有另一种报酬方式。” 第177章 会吸血的藤? 一听到“另一种报酬方式”,那个难民面露惧意,随之就不再说什么,老老实实地到了那个一等丫鬟跟前,伸出了手。 一等丫鬟先将他的手指擦干净,随后拿出了一根比大夫用的银针要粗上一些的银针,扎进了那个难民的指尖。 银针并不是扎进去就拔出来,扎进去一小节后,就这么放着不动了,手指倾倒,血从银针外面的一端流出血来。 那银针竟是中空的,血液从中流出,滴进那比茶杯略大一点的玉碗里。 血流不出来时,一等丫鬟就会给他挤挤,一直到滴满玉碗。 游小浮估摸着在一百五到两百毫升左右,她前世知道的献血,一般也大概在两百到四百毫升左右,所以这一小小玉碗里的血,不至于要人命,一两次的获取,应也没太大的损害,过后稍微补一补就好了。 但来这里就是为了蹭口饭吃,能来这的,十个里有九个都是营养不良的,还有一个是快挂的,“抽血”,哪怕抽出的血不算多,对他们身体的负担也是不小的。 那难民原就不好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更惨淡了下去。 可,竟也只是换得一碗饭,甚至只值一碗粥? 一等丫鬟在玉碗满了后将银针拔出,随后就在难民的指尖上抹了种药膏,指尖的血马上就止住了,且这药膏,应多少也能防止抽血感染。 可游小浮却感觉,不是贾府爱惜他人身体,爱的是这些人身体里的血,不能浪费了。 第一个演示完毕,贾管家再次出声:“各位都看到了吧,这位只要流出这么点点的血,就能换取这么大一碗的米饭。” 他让人用正常的碗,确实是比装血的玉碗大一倍的碗,盛了一碗平铺满的饭,递给了刚“献血”的那位难民。 贾管家告诉大家,人身体里的血都是可以自己恢复的,流一点血出来,就像平时如厕一样,试想,上个厕所而已,就能换取一顿饭食,这是多好的事啊。 虽说不是完全免费给大家吃,可这跟免费也没多大区别,而且他们这里常年都有得吃,只要有血,都可以来换吃食。 游小浮听得眉头紧锁。 一次两次,流这么一小个玉碗的血,或许对身体强壮的人来说没什么要紧,可对本就天天饿肚子的难民来说,就可能是要命的存在。 从“旧”难民和这的百姓之前的神态来看,他们其实应该是知道的,血液的流失,绝不可能只是如厕一次那么简单。 只是,肚子饿啊,被流光血而死,也想有口吃的! 所以都默认了贾管家的说辞,不会去反驳。 起码,贾府还愿意给他们吃的,这世上,还有什么地方,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吃上饭呢。 就是吃准了这些,这个贾老爷才敢让人在这自家后院里,这么堂而皇之地做这种“买卖”! 游小浮心头躁郁,事关人的血液,总会给人很不好的联想,只是见了个“例子”,她就已经开始恶心了。 此时,有新来的难民喊着自己不吃粥了,然后就往来路跑去,试图跑离这里。 但早就等着的护院,熟练地将他们堵了回来。 “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贾管家情绪稳定得很,“我们老爷心善,做这一切只是想提供一个可以长期供给大家吃饭的地方,我们不是强盗,不会做强买强卖的买卖。不过,好东西不尝试一下就说不要的话,你们是要吃亏的呀。” 贾府是不可能让这些“新人”,一次交易没做,来一趟就走的,不说这些都是新鲜资源,这些没有“盖印章”的跑出去乱说,岂不是徒增麻烦? 会影响后续“资源”的。 “我们不亏,不亏,我们不吃了,让我们走吧!求求大老爷,让我们走吧!” 大多数人都怕被无故放血,民间一直有一个不好的陋习,就是生病了就觉得是做错事,神对他们的惩罚,放放血就好了。 所以,放血是做错事才会有的惩罚,好好地被放血,那是秽气。 他们遭遇灾难,辛苦活到现在,并不想在这被放血。 贾管家笑容就像固定在脸上一样,变都没变:“没事没事,不怕啊,安心,你们很快就会愿意了。” 说自己不是强盗的,却做着强盗的买卖。 贾管家一个眼色,护院们将几个想跑,不愿意被放血的难民往另一边的另一间屋子里赶。 那屋门一关,几个难民的叫喊声就听不到了,瞬间沉寂的声音让人心里跟着压抑起来。 贾管家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转而对还在院子里的人道:“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我们现在开始一个个进去做检查吧。” 早就知晓的“旧”难民和居临县人,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听到贾管家说检查开始,就自发地在“检查室”前排好队,按顺序进去。 小瓶子扶着游小浮,两人对视了一眼,游小浮悄悄地朝他摇了下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当前的情况,不是他俩能解决的,妄动的结果不仅是失去后续深入内部的机会,他俩也有危险。 现在,贾老爷是谁,要大家的血作何用,这些,他们都不知道。 就算把高禄等人拉出来,今天将这些人带离这里,可也打草惊蛇,让幕后的人跑掉,照样可以在别的地方继续搞这些,可他们连幕后之人到底想做什么都不知道。 但小瓶子担心的,并不是被带进小黑屋里的那些“新”难民,他担心的是他家娘娘,他不知道检查是怎么检查,又检查些什么。 而且检查完真的要被放血吗? 娘娘身子弱,还怀着孩子,怎么能…… 他紧紧地抓着游小浮的手臂不放,就这么一直等,等到“旧”人检测完了,部分之前没跑的“新人”也检查出来了,轮到了他俩。 “我先进去!”小瓶子说着,就要越过游小浮进那“检测屋”,游小浮却反手拉住他,“我先进去吧。” “怎么可以!奴才答应惊红姐姐,要保护您……” 游小浮一个眼神瞥过去,让小瓶子闭嘴:“如果里面有什么情况,你还有机会帮我。可你若倒下了,谁带我出去,就我这身子?” 而且,她有自保的手段。 “行了,”看小瓶子还想反驳,游小浮就一句,“我是主子,你不得抗命。” 游小浮将他拉到自己身后,然后自己朝“检测屋”走去。 第178章 给她多安排几个猛男 “检测屋”里,竟然建了一座水池。 屋里很暗,没有窗户,只有一扇紧闭的门,唯一的光源是放在角落的一根蜡烛,且这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屋中建了个水池,隐隐听到水流的声音。 这……就很有恐怖片的那种所谓的氛围感。 游小浮下意识地摸摸肚子来定定心。 屋里还有个丫鬟,她漠着脸,一板一眼地发号施令:“请坐在水池边,将脚泡进水里。” 游小浮:“……” 她走到水池边,探头往水池里看了一眼。 水池的水有点浑浊,加上一根蜡烛那昏暗的光线,根本看不清水池里有什么。 “快点。”丫鬟催促道。 游小浮不敢再摸肚子,怕被发现,可心里紧张,便揪着衣摆,慢慢地在水池边坐下,脱下鞋子,将脚朝着水池放下。 脚底触碰到水面,脚本来就凉,竟然还能感觉到冰冷,可见这水池里的水温度多低。 她冷得打个哆嗦,她一边在空间里找药,一会完了给自己用,一边咬咬牙将脚整个探进了水里。 水池比她想的深,她探了半天,脚都没碰到池底。 挺神奇的,没过多久,她就不觉得冷了,好像这水变暖了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旁边看着的丫鬟就只让她坐着,也没说要她干嘛了,她不知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要坐多久才算。 正想着,脚底忽的一痒,好像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 游小浮吓到了,本能地要把脚从水里抬出来,左脚第一时间抬出水面了,可右脚因为曾经被凌修宴恶意错骨的原因,就算现在慢慢走看不出跛脚,可关键时候反应还是慢了。 右脚的脚腕明显就被什么给缠住了,像水草,可看不见,让恐惧加甚,游小浮更加骇然地继续把右脚往回缩。 但那“水草”的速度很快,紧接着连她的小腿都缠上了,游小浮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往后退,才将自己的脚从水里“扯”出来—— 她看到了类似爬山虎的藤蔓将她的小腿缠绕着,只是这“爬山虎”的叶子是墨色的,在烛光下似还带了点紫色,看着……邪恶得很。 就是这愣怔的瞬间,她的小腿传来刺痛,仔细一看,这条藤蔓里的一根须须根茎,竟然扎进了她的小腿肉里! 它在吸她的血! 游小浮手里多了粉末,朝这藤蔓洒过去,粉末碰到藤蔓,藤蔓吓得一缩,然后才从游小浮的小腿上褪去。 游小浮甚至感觉到它的不舍! “……”不能吧,从宅斗/宫斗转成了种田就算了,现在还要往灵异玄幻上转? 心里吐槽归吐槽,游小浮心里大概猜测,这应该是一种喜血的植物。 藤蔓退回池子里,游小浮挪动屁股连连往后退出好远距离,确认安全些了才顾得上检查下自己可怜的小腿。 小腿被扎出了一个小洞,血还在流,她借着检查伤口的动作,指尖带上了空间里挖出来的药膏,在伤口上一抹。 消毒、止血! “天呐!” 在旁观望的,之前一直连表情都欠奉的丫鬟终于从刚刚发生的事里回过神般叫了出来,她脸上带着分明的震惊,显然藤蔓缠住游小浮的腿并吸她血这事,同样让这丫鬟意外。 且她叫出来后,都没给游小浮答案,转身就跑进了一个暗门里。 游小浮:“……” 她不知该先吐槽这儿还有暗门,还是先奇怪,之前进来测验的人,把脚放水池里后,发生的难道跟她不一样? 那个藤蔓,不会只主动吸她的血吧? 真这样的话,事可能就麻烦了,她不确定她的特殊,会给自己带来什么。 心里思忖着,那丫鬟带着个人从那暗门回来了。 带来的人穿着的衣服跟那个贾管家差不多,应该也是个在这别院里身份比较高的。 姑且当他也是个管家,这位二管家一来就凑到游小浮跟前来,将游小浮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最后停留在游小浮的小腿伤口上。 那里已经止血了,只剩一个红点,主要是小腿上之前流的血还在,所以还能辨认。 再晚一点,这个红点就要消失了。 这位二管家不清楚她一开始的伤口如何,所谓对这红点并未奇怪,且他的心思明显都在藤蔓主动吸她血的事上。 游小浮做出害怕惊惶的模样,瑟缩着往后躲,想跟二管家拉开距离,又因为害怕不敢乱动——这设定她挺熟的,三分真实的害怕,五分容貌加成,两分天赋,演得对方软了心肠。 “别怕!” 二管家果然收敛了刚过于外露的激动的情绪,缓着声安抚起游小浮了。 游小浮虽然现在脏兮兮、破烂烂的,可那身妖艳的气质,不动声色藏着的时候还好,一旦注意到她后,就无法再忽略了。 二管家一时有了很多心思,他更加放轻了声线:“别怕啊,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游小浮听到吃的,就心动地抬眼看了下二管家,随即又怯怯地低下头,摇了摇头:“不、不饿……” 话落,她肚子就咕噜噜地叫起来,她惶恐地用双手环住了肚子。 二管家轻笑一声:“放心,你刚刚已经流过血了,不会再要你的血的,我现在就带你去吃饭,你检查的资质特别好,不仅可以吃饭,还可以吃肉!” 游小浮做出不受控制咽口水的动作,受不住饥饿的她还是忍不住了:“真、真的吗?” 二管家点头:“当然了,我现在就带你去吃。” 他要将游小浮扶起来,游小浮害怕地瑟缩了下,然后自己爬了起来:“我……我弟弟还在外面呢。” 听到她还有个弟弟,二管家眼神闪了闪,大概想着姐姐“资质上乘”,或许弟弟也不差,便道:“等他做了检查后,可以跟我们一块去吃。” “真的吗?” “当然啦。” 可游小浮还是不太放心弟弟的样子,二管家就陪她在暗门里等。 然后得到检测通知,却不见“姐姐”出来的小瓶子,怒匆匆地进了检测屋…… 第179章 姐弟俩瑟瑟发抖 小瓶子进了检测屋还是没看到游小浮,差点暴起,但好在游小浮最近对他的教导还是有用的,他到底没冲动地把这里掀了。 他按耐住性子,听着丫鬟的吩咐将脚放进池子水里,过了会,他感觉脚底有点痒,就将脚缩了回来。 无事发生。 “资质算略优。” 听到一道男声,小瓶子赶紧朝声音发出的方位看去,看到了二管家和他身旁的游小浮。 小瓶子赶紧起身朝游小浮跑去:“n……姐姐!” 游小浮也从二管家身旁快走出去,迎上小瓶子,那个二管家并没有阻拦的意思。 游小浮和小瓶子双手交握住,游小浮暗示地捏了捏小瓶子的手,两人一副姐弟情深的模样。 随后游小浮才看向二管家,再次问道:“我可以带我弟弟去吃饭了吗?” “只是个略优者...”二管家对这个结果有些失望,毕竟有游小浮作为前提,他还以为……不过…… 他又看了看游小浮,有她在,或许也够了。 “行吧,虽然你弟弟资质不算好,但看在你的份上,跟我一块走吧。” 二管家便领着姐弟俩进了暗门。 暗门里就是一条黢黑的走道,进了走道,暗门关闭后,二管家才点了放在旁边的蜡烛,拿着蜡烛领着姐弟继续往前走。 走过有点弯绕的黑暗走道,又进了一扇门,竟是到了另一个普通正常的房间,出了这个房间,来到一个正常的院子。 就是有钱人家的后花园,园中放着石桌石凳子供主人客人坐着歇息。 今儿天气算是凛北里比较好的,竟出了太阳,刚好坐在这可晒晒太阳,阳光不够暖和,旁边还用火炉供暖,喝点烧酒吃些点心,好不惬意。 二管家带着游小浮和小瓶子来这时,石桌边已经坐了两人。 一个看不出是四五十,还是六七十的老者,年龄在他身上有些模糊,像个名士,有淡雅书香之气,可又有点说不来的妖邪感。 另一个三四十岁,一整个的不协调的别扭的男人。 为什么这么说呢,他给游小浮的感觉,和曾经见过的杀猪的屠夫很像,一身的匪悍血气,肌肉虬结可怕,可他偏偏穿着蚕丝做的绸缎衣,版型就是那种商贾老爷穿的,所以就……特别的怪异不协调。 二管家称呼后者为老爷,这位像屠夫又穿着绸缎的就是贾老爷! 二管家又尊敬地唤那位老者为公羊先生。 显然,二管家已经差人通报了游小浮的情况,贾老爷很随意地扫了游小浮一眼,就收回目光,显然他对一个逃难来的脏兮兮的女人没什么兴趣,甚至都没认真看上一眼。 他转向那位公羊先生,语气反而比较迫切:“先生,怎么样?” 公羊先生倒是认真地打量着游小浮,游小浮害怕得半侧着身子瑟缩着,不敢直面他们。 她听到那位公羊先生开口道:“没想到竟真的有这种资质的人,还是女人,贾老爷,这是老天都在帮我们啊。” 贾老爷粗犷一笑:“可不是,该是我贾某现在走大运了。不过也多亏了公羊先生的帮忙,您说,这只……这个女人,现在怎么安排?” “只”?游小浮捕捉到贾老爷脱口的形容词。 公羊先生摸着他的山羊胡:“先好好养养,然后找几个健壮点的男人给她,现在时间紧,她来得倒也凑巧,尽快让她怀上孩子。” 游小浮:“……”纳尼? 不是,她有没有听错,或者刚走神了哪没跟上吗?他们好像在商量着给她安排男人,想让她怀孕? 他们并不在意她怎么想,或许自认为可以完全掌控她,就像人类准备宰一只猪的时候,在还活着的猪面前说要怎么分配它的肉一样,怎会在意一个食物怎么想。 就类似这种感觉,他们说这些时都没避讳游小浮。 还是贾老爷大概觉得自己现在是“上等人士”了,旁边容不得脏东西,话说一半,就让那位二管家先带游小浮去好好洗洗。 自然的,小瓶子就跟着游小浮走,不过没人在意他这个小尾巴。 “姐弟俩”被带到了一处澡间,里头建了汤池,汤池不小,建造奢华,水面还飘着花瓣和热气。 东宫是有浴池的,但她住的承安宫没有,太子倒是想在她寝殿后给她造一个浴池,浴池可以一直热着,方便怕冷的她洗浴。 只是她还没享受到呢,她就出发来凛北了。 而眼前这汤池……不得不说,让游小浮羡慕了。 唯一不好的是,二管家找了几个丫鬟过来要给她洗澡! 游小浮表现得很害怕很抗拒,一再说自己不洗了要走,她猜,她应该挺重要的,所以敢闹一闹,二管家现在也不确定该拿什么态度对她,折中一下就妥协了。 让游小浮自己洗,他派人在汤池外面守着。 被无视的小瓶子趁机留在了汤池室内。 他要帮游小浮洗,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小太监,很多娘娘都是太监服侍的。 可在游小浮看来,他仍是个小少年,她接受不了,可也不能将他赶出去。 小瓶子看出她的窘迫,就自觉地背过身去,等游小浮衣服脱了,泡进了热乎的水里,有花瓣遮掩着,他才转过身来,坐在池边,要给游小浮擦背。 游小浮:“……” “咳,先、先等等,说正事。”游小浮怕自己拒绝太过,伤了小孩子的心,就做出正色的表情,“现在这事,你可有什么看法?” 小瓶子想了想,说:“他们好像想给太子殿下戴绿帽。” 游小浮:“……” 她肯定道:“说得好。我也这么觉得。” 轮到小瓶子无语了下:“娘娘,您打算怎么做?不能任由着他们这么来吧?” “这个倒不怕,我现在不是有个现成的了吗?”游小浮在水中摸了摸微凸的小腹,“就是不知道,他们要我怀孕是为的什么。”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 小瓶子关心道:“娘娘是担心他们对小殿下不利吗?” 游小浮:“我是可惜,我还挺想看看,他们会给我找什么样的猛男。” 小瓶子:“……” 第180章 他们要你怀个孩子 就在小瓶子苦恼于,如果自家娘娘真的想出轨,他要怎么帮娘娘瞒着太子殿下,万一太子殿下发现了,他又该怎么带娘娘逃跑的时候,游小浮已经自己快速地把自己洗干净——本来身体里就不怎么脏,脸和手是故意抹黑的。 她把“金丝甲”和二管家准备好的里衣穿上,小瓶子这才过来帮忙穿衣服。 二管家准备的衣服,算是居临县当前能备到的最好的当下女子的衣裙,但还是不够保暖,还好有“金丝甲”在,不然游小浮现在离了东宫,寒冬季节根本没法出门。 游小浮这次没有特意隐藏自己的肚子,腰带束紧,更加突出小腹,外衣稍微遮掩,但不注意的话,在走动间会微微敞开肚子那块,仔细看就能看到端倪。 “小瓶子。”游小浮收起那些玩笑,神色变得郑重起来,“原只是想来查探下情况,弄清楚这边的风土民情,但我俩运气好像不太好,可能不小心卷入了个大麻烦里了。” 她想着从进这贾老爷的别院开始,发生的种种奇怪的事,用血来换取一点吃的,还要检查身体的什么资质,还有那奇怪水池里养着的暗黑植物,会主动想吸她血的植物! 植物本身并没有让她多惊奇,就好比食人花一样,吸血藤也只是这种植物的特性。 让她在意的是,养吸血藤的人,究竟在悄悄地做些什么? 如果早些知道,她不会以身犯险来调查,天知道,她只是想知道这边的难民是怎么回事,守城的守卫说这边可能施粥,她和小瓶子来尝尝这边的粥……而已! 谁知道施粥的地方,正好就是一个魔窟呢! 现在她和小瓶子已然踏进来了,已经不是她想不想查的问题,是她和小瓶子能不能活命出去的事了。 她对小瓶子道:“如果一会,有不利于我们的事情,什么都不要管了,我们的命重要。” 说她自私也罢,他们首要的,是先保全自己。 小瓶子特别严肃地点头:“您放心,奴才一定会保护好您。” 游小浮不说话不反驳,在空间里找了找,找了两瓶毒粉给他防身。 她把衣服都穿好了,正想再跟小瓶子说点什么,门就被敲响了,伴随着二管家的声音:“衣服穿好了吧,快出来吧。”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且这门敲得那么巧,就跟“看得到”她的进度一样,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有人在他们不知道的角落偷偷盯着她和小瓶子,刚刚他俩的对话、动作又是否被听了去? 令人不禁背后发毛,升起一股颤栗。 不过游小浮很快就镇定下来。 这汤池建得够大,一眼望去,藏没藏人一目了然,就算要偷听只能隔着墙听,但他俩声音小,还有水声,墙和门都离得比较远,应该是听不到的。 顶多只能偷盯着他们的动作看,这点,游小浮倒不怕! 这大概是二管家他们的手段,想吓唬她,从精神上压制她。 不管是不是,游小浮自己不能先虚了……她可以故意表现出彷徨,但底气不能怯了。 她抓紧了小瓶子的手,带着弟弟走到门口开了门。 二管家看清她的那刻,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艳,紧随其后的便是贪欲。 之前虽看出这姑娘姿色应该不错,那身媚骨可不是能掩盖得住的,可到底脏兮兮的。 哪怕他已经有过好的预想,在真正地看清她的模样后,二管家在呆了几个呼吸后,有了个迫切的想法。 他笑得更和善,也更猥琐了:“换好了?那跟我来吧。” 跟那位白胖白胖的贾管家不同,二管家是瘦高的,特别的瘦也特别的高,之前还好,当他不怀好意的笑时,让游小浮联想到,小时候听到的恐怖故事里的长影怪。 有了这种联想,当他在前头带头,地上的影子被拉得更长时,更让游小浮感觉瘆得慌。 她害怕得跟弟弟缩在了一块走。 他俩被二管家带到了一个看起来挺正常的院落,屋里的桌上摆好了饭菜。 香喷喷热腾腾的菜饭,有精米饭,有菜,有肉,还有汤,别说难民了,现在凛北好点的地区里相对不错的家庭,都不敢这么吃。 现在却摆在游小浮跟前。 “饿了吧,这就是答应你的,给你的饭菜,快坐下来尝尝。”二管家热切地对她说。 游小浮生动地演绎着饥饿难耐咽口水,很想马上坐下来吃,又带着警惕:“真的都是给我和我弟弟吃的?” “是啊,就是该你吃的!” 游小浮却还是犹犹豫豫的表情,小声地询问:“吃完了,我和弟弟能离开这里吗?我、我听到了,说要给我找、找男人,还生孩子?” 二管家早有准备地安抚:“怎么可能呢,我们老爷和公羊先生就是比较喜欢开玩笑。” 游小浮闻言,露出一个稍稍放心的笑容:“我就说嘛,谁家好人会做这种缺德事嘛,听说,拐骗强逼良家妇女进花楼,是会断子绝孙,烂脸烂屁股的。” 她说着,赶紧捂住了嘴巴,似乎觉得自己说了粗鲁的话。 二管家悻悻地笑了下,有意转掉这个话题:“肚子不饿吗,快吃吧。” 游小浮放心了,听话地坐了下来,小瓶子顺势坐在她左手边,二管家这次却叫了他:“我让人另外给你准备了吃的。” 他示意一个家仆来领小瓶子离开。 小瓶子立马拉住游小浮的手臂:“我要跟姐姐在一块!” 游小浮自然也不想让弟弟离开自己身边。 二管家好言劝着,说他现在能在居临县给她弟弟找个事做,让姐弟俩在居临县住下来,告别逃难流浪的日子,以后每天都有饭吃,有温暖的地方住。 他说的,对于现阶段的姐弟来说,是很美好的未来,不由得被他带动了,之后又是几句劝说,小瓶子就被带走了。 只剩下游小浮坐在这,二管家笑眯眯地帮她拿起筷子,将筷子递到她手中:“来,吃吧,快吃吧。” 长影怪要来偷抓小孩咯。 第181章 反吃 游小浮饿惨了的模样,她一开始还矜持了下下,可饿了那么久,终于忍不住地开始扒拉香喷喷的米饭,二管家舀了碗汤递给她,她接过来,想都没想,咕噜咕噜就喝了大半碗下去。 “慢点慢点,别呛到了。”二管家笑容堪称灿烂地说着,他仿佛已经看到美人进了他的怀里了。 他看着游小浮喝完汤,继续干饭,他一点不觉得她吃饭的样子粗鲁,反而越看越喜欢,然后开始说起话来:“其实,老爷和公羊先生说的,并不是玩笑话。” 游小浮吃饭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傻住般地瞪着二管家。 二管家还在慢悠悠地跟她说:“他们确实想给你找男人,不过倒不是想逼迫你做娼,他们只是想要一个你生的婴儿。” 游小浮惊得扔掉筷子,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肚子:“为、为什么……你们老爷自己生不了?他是个太监!!” 她知道宫里有太监,因为没了那玩意,又在宫里受尽磋磨,摸爬滚打后混到了一个还不错的位置,内心早已扭曲的他,会找宫女对食,背地里对宫女各种折磨。 大概自己做不了那事,就会用这种事来折磨宫女……听闻,也有找别的男人来让跟自己对食的宫女怀孕的。 反正这种身体残缺又心里扭曲的,心里想着什么样变态的事都可能。 二管家:“……” 他差点被游小浮带着跑了,真的去想了下他家老爷的身体状况:“咳,自然不是,老爷他有孩子了。” 游小浮仍环抱着自己,警惕害怕地瞪着他:“那要我生什么孩子?” “自然是,有用了。”二管家有意吓唬游小浮,也笃定了她没机会逃出去说什么,“准确地说,不是要你生,是要你怀。” 他低头看向游小浮双手抱着的地方:“等怀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取出来。” 他抬起头,朝游小浮咧嘴一笑:“你不知道吧,那可是最好的补品!” 游小浮身子如神经反射一样跳了一下。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本能地更加拢紧自己的肚子。 她庆幸她之前想再探探,用外衣拢住肚子没那么快把微凸的肚子露出来。 虽之前听到说要她尽快怀上时,她就知道这些人再打孩子的主意。 可被二管家用这样的神态这样的语气一描述,哪怕做了准备还是既慌又怒。 谁也别想伤害她的宝宝,想都不能想! 她垂眸掩饰着眼里的冷意,以为她害怕的二管家却很得意:“莫慌,莫怕,我会帮你的。” 游小浮抬起头时,又是那惶恐怯弱的模样,泪水含在眼里要掉不掉的:“你、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你怎么会帮我!” “当然是喜欢你啊。”二管家撤去伪装的和善,双目贪婪地盯着游小浮,“我怜香惜玉,不舍得你这般美丽的人被他们那么糟蹋,就想帮帮你。” “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她慌乱地起身,与其打赌去相信他,还不如赶紧跑得远远的。 “你觉得你还走得掉吗?”二管家胜券在握地往后一靠,并不阻止她,“你不会以为,我说让你走,是真的吧?小姑娘就是太天真了。” 游小浮一动,就发现自己身子发软,又跌回椅子上:“你……我、我怎么了?” “这汤,好喝吗?”二管家拿起汤勺,玩似地搅动两下汤盆里的汤。 游小浮明白过来,立马将自己跟前的汤碗推走,可哪里还有用呢,她都已经喝了呀! “诶诶,说了别怕。”二管家手朝她的脸伸去,“我是真的挺喜欢你的,我是在救你呢。” 游小浮一个后仰,躲开了他的手。 二管家手在空中顿住,随即无所谓地收了回来,在他眼里,这女人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迟早的事,跑不掉的。 “你好好想想,逃你是逃不了,公羊先生是不会放过你的。与其被公羊先生找一群男人把你糟践,你不如跟着我,只用伺候我一人,我还能保你以后不愁吃不愁穿,我连你弟弟都可以一块罩着,给他找事做,以后还给他娶媳妇,你说,这不好吗?”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游小浮手臂撑在桌上,看似艰难地挺着不倒。 “因为你是当前最好的。” 二管家起身走到游小浮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将游小浮扶进怀里。 游小浮好像没力气反抗了,她见二管家没有要继续说的意思,也不再试探这个“资质”的事,她娇软无力地被迫靠在他身上: “就算我愿意,那位公羊先生和你家老爷会同意吗,你能违抗得了他们吗?” 二管家对此却不在意:“他们只是想要你怀的婴孩罢了,怀一个给他们就是了。” 这话过于轻描淡写了,游小浮有点消化不良:“若是这样的话,那便是你的孩子了呀!” “那又如何?想要孩子,多的是……”二管家止住了话头,他当前对游小浮兴致高昂,还是愿意哄她开心一下,“我是说,想要孩子,后面还可以再生的嘛,既是老爷他们要……说不定孩子给了他们,受到老爷的器重,过得比我们都好呢。” 这是骗小孩的话了。 傻子都知道,贾老爷和那个公羊先生要这个孩子,绝不可能是为了多培养一个,搞不好这个孩子都活不到出世,就算能活到出生,怕是仅仅只是出生了。 游小浮甚至想到了,是不是要拿这个孩子去祭祀什么? 越想心头就越慌。 “别想这么多了,当前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你和你弟弟的命吗?”二管家搂着她起身。 游小浮站不稳,身子往前倾,在他抱住自己的同时,手顺势地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二管家隐约感觉自己的手背像被蚊子咬了一下,他低头想查看时,屋外适时地传来声响。 听声音,好像是公羊先生来了,二管家不得不先把游小浮放回椅子上,自己出去看看。 可他刚到门边,门就被从外面踹开了—— 第182章 消失的难民 来人确实是公羊先生,贾老爷也来了。 他们看起来是带着火气来了,贾老爷刚踏进门来,就指着二管家怒喝:“听说你把人放跑了?” 二管家听得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有嘴,他还知道为自己辩解一句,可游小浮看准时机,先一步冲过来求救:“贾老爷,求求你救救我,他说要将我关起来,还要打掉我腹中的孩儿,求求老爷救救我啊!” 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喝了迷药的样子。 二管家虽还弄不清前因后果,可看到游小浮这样,就知道自己着了她的道了。 “贱人,你……”他想过去抓她,可公羊先生却拦住了他。 公羊先生朝他瞥去警告的一眼,显然是以为二管家是想阻止人家说出真相。 不过真相如何对公羊先生来说并不重要,他挡住二管家后,自己到了游小浮身旁,不由分说地抓起她的手给她把脉。 游小浮瑟缩着不敢反抗。 她不怕被把脉,她跟尘年学了手,能稍微遮掩身体真正情况,主要是遮掩毒和那抹奇怪的生机,后者倒是还好,毕竟医术上能比得上汪御医的很少了,就算她毫不遮掩,其他大夫也把不出来这点玄妙。 她现在主要是要把怀孕和糟糕的身体情况突显出来。 公羊先生很快就把到了喜脉,他立马看向了游小浮的小腹,此时游小浮的外衣在刚刚的“挣扎”中敞开,露出了被腰带束紧后明显突出的小腹。 更加确定了她确实怀有身孕,月份在四五个月左右。 可公羊先生没来得及高兴,他随之就发现,这位姑娘……不,这位夫人的身体条件很差,特别差,非常非常差! 差到一个不好,人就没了,更别提肚子里的孩子,人都没了孩子怎么怀? 如果二管家真的为了一己私欲把这妇人的胎打了,哪怕妇人还活着,以她这身体条件是绝不可能再怀上的。 确定这点后,公羊先生就气不打一处来,在二管家忐忑地凑过来,想说什么时,公羊先生就先一巴掌扇了过去。 力道不小,二管家被打得身体都转了一圈,然后才倒到地上去。 这动静把贾老爷也给打醒了。 这个一身横肉却穿着精致的贾老爷,在游小浮拉着他的衣服求救,他就被她的模样迷住了。 此时从美色中勉强清醒过来后,他跟着怒道:“打得好,这么个美人……对……对本老爷那么重要,你竟然为了自己私欲,差点就耽误了本老爷的好事!来人啊,把他给我拖下去。” 贾老爷自己就是个色胚子,他都不用去了解前因后果,就自觉明白了二管家做了什么。 无非就是看中了美人,就想跟她来点什么,可美人怀孕了,二管家就想弄掉这一胎,然后自己再跟美人再怀一胎呗。 要不是他正好过来瞧见了,还不是二管家把人藏起来,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孩子怀没怀都是二管家说的算,这不是耽误计划是什么! 简直混账,就该马上打死! 竟敢偷藏他的美人! 最后还是公羊先生跟贾老爷说了什么,贾老爷才勉强同意暂留二管家一命,不过…… “吃我的用我的,还敢对我阳什么违的,”贾老爷随手一摆,“算一算,他该给我放多少血,一两都别给我少了。” “是。”护院压着呼天喊地的二管家走,因为贾老爷嫌太少,刚被拖出屋门,就听不到二管家的声音了。 贾老爷随意地处置了二管家,就再次盯上了游小浮,跟第一面时态度截然相反,他那“粗狂”的脸挂上自以为友好的笑:“美人,受惊了吧,来,我扶你坐着休息休息。” 他拉住游小浮的手腕,就有点迫不及待地想带游小浮朝屋里头走去。 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但都不用游小浮放开,公羊先生就先阻止了他:“贾老板,现在不行。” “不行什么不行。”贾老爷好事被阻断,难压那股不爽的劲,“公羊先生,我照料美人的事,应该不用您来操心了吧?” “贾老板,我刚给她把过脉,她现在的身体很差,若你强行跟她行房事,她这胎定是保不住的,这胎若是不保,就很难再怀上,我们想再在短时间内找到她这资质的,太难了,或许仅有她一个的话,那事……可怎么解决?为了您的大计,贾老板还请冷静冷静。” 公羊这话,可比贾老爷还假含蓄地遮掩直白多了。 知道你想做喜欢做的事,但不能做! 有个那么合心意的美人在眼前,贾老爷是真不想冷静,以前没得选,日子不好过,他要忍耐,现在他的“事业”做得这么大了,看见个喜欢的,还要他冷静,他不想冷静! 可,那个事确实很重要,得不到解决,他现在得到的一切都可能瞬间毁于一旦。 想到这,他就清醒多了。 他看着美人,眼里毫不掩饰的不甘心。 公羊先生见状,安抚一句:“贾老板只需再忍耐数月,到时候得了胎儿,这美人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是您的了。” 闻言,贾老爷的心情总算好点了。 游小浮:“……” 她从始至终除了表现出彷徨害怕外,并未怎么反抗,一副听天由命的乖顺,只在贾老爷看向她时,投给他一个可怜,又隐隐带着崇拜向往的眼神。 于是,她的懂事,为她争取了不错的“福利”。 她现在住的院落不变,大概这原本就是给她准备的,此外,除了不能随意离开这个院子外,她是相对自由的,贾老爷对她挺好,没有将她关起来,只派人守着院子,吃的用的都给她备了最好的。 关于她弟弟,她只朝贾老爷露出一个哀求的眼神,贾老爷就同意让她弟弟在这陪着她。 对此,公羊先生没说什么,比起博美人高兴,他纯纯是想她心情好些,能让她身体好些,这样对胎儿也好些。 待公羊先生将依依不舍的贾老爷带走,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游小浮演了半天,早就累了,扶着桌子坐下,刚只敢在外边的小瓶子进来:“娘娘。” “做得很好,小瓶子。不过防止他人面前口误,或被窃听,你还是都叫我姐姐吧。”游小浮边说,边让小瓶子在她身旁坐下,然后把桌上的饭菜朝他跟前挪了挪,“虽然有点凉了,但味道还行,也没有问题,你快一天没吃了,快吃吧。汤别动,喝水吧。” 在游小浮给小瓶子倒水时,小瓶子拿起筷子,同时说道:“奴...我跟高禄大哥搭上线了。” 第183章 猴哥护体 游小浮不急着问消息,她将水递给小瓶子:“先吃吧,吃完再好好说。” 小瓶子快速地扒拉几口就当吃了,被游小浮一个眼神瞪视后,重新扒拉起饭。 游小浮:“吃慢点,菜也要吃。” 小瓶子不得不放慢速度,吃着饭,夹着菜,还得喝两口水免得噎着。 吃得差不多饱了,他放下筷子,擦了嘴,看着游小浮。 游小浮觉得满意了,他才开口。 “高禄大哥查了,这个贾老爷原名贾兴,他就是个杀猪的。” 杀猪屠户在好一点的地区,虽然平头百姓比较畏惧,又被一些富人嫌弃,可赚钱啊,比很多辛辛苦苦种地的要赚得多了。 但凛北这里,哪里还养得起猪,种点菜都怕种不活,哪来的多的吃食喂猪。 贾兴只能到了时节,比较多人需要杀猪的时候,到各个村落去一个个看有没有需要杀猪的,想再跑远点,就可能侵犯其他屠户的地界。 反正赚的都是辛苦钱,不容易。 突然有一天,他准备自己养猪了。 如果是那种家里自养的,养个两三只,甚至五六只的,都还算正常。 可他要养一群,他是要开猪场那种。 当时知道的人都笑话他。 首先他并没有种地,他祖辈开始都是屠户,早前在居临县的“菜市场”里还有个摊位卖猪肉,后面随着没什么猪可杀,好不容易在哪家杀了猪,除了主人家自留的,其他的带出去往酒楼一塞,了事。 所以摊位就没再用了。 早两年娶了个媳妇,生了个小子,家里还有个妹妹,一家几口吃饭全靠他那两个子,就他媳妇在自家门前种了点菜,但收成也不好。 他就算只养一只猪,怕是都不知道能喂猪什么,又怎么养得了一群? 随后也没听到贾兴关于养猪的什么消息,只知道他经常不在家,猜测他可能又到处跑着找活干,大家觉得他说养猪就是过个嘴瘾,不是真的。 直到今年,严冬,凛北爆发雪灾,居临县一开始并没有比吉丽府那边好多少,情况一致地很糟糕。 贾兴就是这时候开始窜头,他不知道在哪,真的养了批猪出来,那批猪一只只的,还被他养得又白又胖。 要知道,这时候的人,就算养得起猪,大部分的猪都不像游小浮上辈子的猪那样白胖或黑胖,这时候的猪基本瘦瘦小小的一只。 没得吃是主要一点。 人都没得吃了,更何况猪呢? 但贾兴不仅养出了一批猪,这些猪还又白又胖,着实让人惊讶。 靠着卖猪肉,贾兴卖到外府去,还推动外府的富商到居临县来做生意,带动起居临县本来的富商一块做生意,他从屠户一跃成了员外老爷。 认识贾兴的人不止一次感到奇怪,说他养不起猪吧,他养了一大批猪,说他那猪卖那么多了也该卖完了吧,可他的猪就跟卖不完一样,现在还在卖,赚得越来越好了。 短短的时间里,不少富商加入了贾兴,好像一起创建了个畜牧场,准备把猪肉还有羊肉卖到更远的地方去。 “还有羊肉?”游小浮吃着尘年给她准备的安胎药,顺嘴问道。 小瓶子点头:“是的,一开始只是卖猪肉,后面说是又养了羊。” 游小浮:“已经开卖了?” 小瓶子:“是的,听说销量比卖猪还好。可能冬天了,大家都想吃点羊补补?” 游小浮却摇摇头:“说不通啊,别说雪灾发生到现在,再久也久不过一个月左右,就算从入冬开始算,又能有多长时间,既养了那么多的猪,还能把羊养起来?” 如果早早地开始养羊了,她还能理解,可听起来,好像是雪灾后靠着卖猪肉发达了,跟着其他入股的商人一起弄了畜牧场后,才开始养羊的,这么快,就有羊能出售了? 是一开始就养的成年羊?哪那么多成年羊让他羊,若真有人能卖给他那么多成年羊,为何自己不卖? 小瓶子学着游小浮的样子摇头:“奴...我也不知道,高禄大哥也不知道,他暂时只查到这么多。大多都是从一些之前就认识贾兴的人嘴里打听的,高禄大哥说,这些人知道的并不多,有的还是他们自己猜的,不一定真实准确,让您听听就好。” 游小浮“嗯”了声,就她进贾府别院到现在,才过去多久,能打听到这些已经不错了:“让他再挖掘挖掘,最好看看能不能知道,这个贾兴之前在哪养的猪,现在的畜牧场又在哪里。” 说着,她又特意嘱咐一句:“让你高禄大哥他们小心点,这事我预感不太妙,怕有危险,让他们务必以自身为重,感觉到棘手就赶紧撤。” 小瓶子认真地应下,表示自己记住了,会跟高禄大哥他们说的。 “对了,n...姐姐,高禄大哥根据您的吩咐,让人盯着今日进贾府别院吃饭的人,发现了问题。”小瓶子想到这事,心里惴惴的,还专门压低了声音,“有的出了别院就昏倒了,可能是失血的缘故,还有的……不见了。” “不见了?” “是啊,就是看见进去,没见出来,但放血放饭那好像没问题,大家都放了血,领了饭,吃完贾府的人就让大家走了,没有再出什么事,没有人闹,贾府的人也没再为难他们。” 明明看着大家一起走的,却又再出去后,发现有人不见了。 凭空消失了一样。 而来这吃饭的人,不管旧的新的,出来时都一整个麻木状态,彼此间似乎也没有熟悉的,所以有没有人不见了,他们不关心,也不知道不清楚。 游小浮思量着:“贾府需要血,这种用血来换取吃食的事还会有,让高禄多盯着……” 她说到这,顿住。 她一直觉得居临县里的难民数量有点少,按照城门守卫那么简单的就把难民放进城,又有那么多听闻居临县不仅不受雪灾影响,还越过越好,定然有很多难民怀抱希望而来,怎会这么“冷冷清清”的。 难不成,一波又一波来的难民,就是这样慢慢的逐渐地消失的? 第184章 你们都有病 游小浮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居临县里的难民少,居临县外,也没多少难民徘徊,有的难民千里迢迢过来,进不了城,又不知去往哪里,都会干脆在城脚下找地方窝着。 她之前还想着是不是冻死,尸体被处理了。 现在,她觉得,很有可能难民都放进城里了,只是来十个,没五个,剩下的又有一部分自己挨不过的,所以城里的难民始终没多起来? 可,贾府偷偷抓走难民做什么?总不能靠饭买卖得来的血还不够,还得养着血牛不成? 游小浮越想心里越不安,她问小瓶子:“有景王的消息了吗?” 小瓶子看游小浮神色郑重,他也跟着蹙着眉头:“没有呢姐姐。” 只有两天前得到的消息:景王离队朝这边会和。 然后就没然后了,消息断了。 游小浮心里啐了景王一口,呸,关键时刻掉链子,景王还是那么不靠谱。 “姐姐...”小瓶子大着胆子触碰游小浮的手,望着她的眼里满满的担忧,“他们知道了你有宝宝了,会不会伤害你和宝宝?” 游小浮担心那些难民被抓走不知被用来做什么,小瓶子却只挂心这件事。 游小浮叹息一声,反过来拉着小瓶子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我也担心他们会对宝宝做什么,可如果我不透露我怀孕的事,那位公羊先生就要找好几个猛男给我配种了。” 不,用不着那些猛男,贾老爷很乐意自己来给她配种。 她的胃口被太子、凌大将军养刁了,再不济,景王也是个翩翩风流公子,对比起来,贾老爷实在太寒碜了,她没法下嘴。 当前,透露怀孕是最好的,起码这会,她和宝宝还是安全的,可以有时间,在危险到来前,把危险解决掉! 小瓶子的指尖在发烫……他此时都听不太进娘娘跟他说了什么,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娘娘的肚子上。 就,感觉特别的神奇,这微微鼓起的肚子里,是他的小主子,在那一瞬间,仿佛有无形的东西,牵住了他一样。 “姐姐,”他盯着肚子说,“我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你和小殿下的!” 游小浮笑了笑,放下忧虑,摸了摸小瓶子的头发。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绿柳,眼神压沉,自语道:“我也会保护你的。” —— 第一天就算过去了,算是有惊无险? 也不知道后面,他们会怎么安排她,应该不可能只是简单地养着她,等着她肚子大起来吧? 游小浮自觉后面大概有硬仗要打,她这身体是个隐患,就怕需要她逃的时候她跑不动,所以她早早地就躺床上休息,做好充足的睡眠。 原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的院落,普通的房间,就是潮湿了点。 可当她躺着,闭上眼睛,周围都变得安静后,她就开始听到水声了。 她只是五觉比较敏感,并不是玄幻小说那样可以听八方、顺风耳,能让她听到水声,就说明,有声响的地方离她还是比较近的。 不注意的话还好,当她听到有水声,就总感觉水声在自己耳边,是轻轻晃动的波澜声,是缓缓流动的微微哗啦声。 实在吵得很,让她没法安稳入睡。 她坐起身,有点动静就听不太见,仿佛是自己的错觉一样,偏偏她躺下去后安静几秒,水声就会比较明显地钻进她耳膜里。 反复试了几次,她干脆起身下床。 房间奇异的不是很冷,她披着外衣,还能接受的程度,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还趴在门边窗边往外听,都没发现水声的来处。 她回到床边,正准备回床上躺着时,忽想到什么,她改为蹲下身。 手触碰到地板,不是很凉,但好像有点潮潮的,不是很干燥的那种。 她心底有了一种猜想,干脆趴了下去,耳朵贴在地板上。 起先,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这种环境这种事,搁谁谁不紧张呢。 她慢慢地平静下来,慢慢地……慢慢地…… 有水声! 就在这地板下面! 房屋底下,是什么样的情况,才会一直有水声让她听到? 以她听到的那水声的情况,很像是比较大面积的水?湖面?下面不会是个湖吧? 还是……水池? 游小浮是突然想到“检测屋”里的那个小水池,然后底下养着吸血藤。 那水池底下肯定是流通的……不会流通到这栋屋子底下吧? 不是吧,那么荒唐的吗?一个看似正常的院落屋子,底下是挖空的池底? 不会还有那吸血藤吗?叶子不会穿过木板钻上来吸她的血吗? 想到这,游小浮瞬间背后发毛,她脑子都没能好好思考,就先跳到床上去。 她刚刚几乎幻视地“看到”藤条从她趴着的地板穿过来再穿透她身体了。 实在太吓人了。 她甚至都觉得床板也不安全,恨不得跑出这个房间。 可理智多少占了上风,她现在要真跑出去了,就会打草惊蛇,更何况,刚刚那些都只是她的猜测,是不是还未可知。 小瓶子在外屋守着,她想了想,最后没选择喊他,决定先过了今晚再说。 既要她怀胎,就不可能让她今晚就死。 游小浮自己把自己安抚好了,然后有点僵硬地重新在床上躺好,无声地念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猴哥救我”,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猴哥的威力还是大的,她最后还是睡着了,只是睡得不太好。 早上,天刚亮,就来了两个婢女来将她叫醒。 她肿着两只眼,死亡凝视的眼神看着两名婢女。 婢女恭敬但不带什么人的情绪,请游小浮起床用膳。 “不饿,不想吃。”游小浮有点起床气了。 任谁昨晚被吓成那样,没睡好还被迫早起,能有什么好心情? 她承认自己被太子养坏了脾气。 她其实被叫醒后,就不想再睡了,因为睡也睡不踏实,可人不舒服,她非要重新躺回去,还翻过身去背对外面,就是不起来。 但这俩婢女更绝,她们没有用什么强硬的手段,态度也一直恭敬,可她们就是能一直在床边“哀求”她: “夫人,该起了。” “夫人,该起了。” “夫人,该起了。” …… 第185章 快救救小嫂嫂 神经病! 游小浮怒坐而起,在心里狂骂:整个贾府的人都是神经病! 全都有病! 人有病,屋子有病,连根藤都有病! “吃吃吃,不就是用早膳嘛,我吃!” 游小浮带着怨气起床,一直到走出房间,看到外头着急的小瓶子,她气才顺些。 小瓶子看见她出来,第一时间凑到她身边来:“姐姐你怎么样?他们不让我进去!” 他指的是刚拦着他的护院。 游小浮拍拍他的脑袋:“没事,好得很。你现在是我弟弟,不进去是对的。” 毕竟他们不知道小瓶子是个小太监,男女有别,哪怕是弟弟。 不过,她又不是多么重要的女子,在当前的情况下,应该不会注重这方面,拦着小瓶子应该是防止,叫她起床的情况下,他在旁边帮她。 所以……早餐很重要? 不,是现在给她吃的东西,都很重要。 早膳很丰盛,可每一道菜,包括粥,都放了药。 这让本就没胃口的游小浮更加是没胃口。 她闻了闻,能闻到药味,但具体什么药她不知道,没接触过,味道奇怪,唯一一点肯定的是,可能掺和了吸血藤的叶子根茎之类的,因为有吸血藤的味道。 那两个婢女一左一右地坐在游小浮两边,亲自给游小浮布菜,然后催促游小浮快点用膳。 因为吃完饭,还需要泡浴,时辰都算好了,耽误不得。 这真的是,腌她里面还不够,连她表皮也要腌一腌,上上味道? 她是真落了个邪教的窝里了吧? 虽然她的身体情况特殊,毒在她身体里根本不是个事,可她怕对宝宝有影响,特别是贾兴和那位公羊先生针对的,就是她的宝宝。 哪怕她的宝宝比她还奇特,经历那么多还安安稳稳在她肚子里,可她也不敢打这个赌。 她装作不知道饭菜里被下了料,只是不太高兴地拿起筷子准备用早膳,结果才闻了一下,她就受不住地吐起来。 然后她捂住嘴巴,一副受不住这些味吃不下的样子,若硬逼着她吃,伤害了胎儿怎么办? 婢女犯了难,只能去请示公羊先生。 公羊先生来了,贾老爷也跟着来了,公羊先生还是坚持让游小浮把早膳吃了,游小浮这会倒是听话乖顺得很,让她吃她就吃,可一吃就吐,吐得快死过去一样。 偏偏她越是病得惨兮兮就越勾人,贾老爷这色胚立马到她身边护着:“公羊先生,您也说了,她的身体重要,她这样吐下去吐出好歹来,影响胎儿,你就算把这些东西强喂进去又能怎么样呢?” 游小浮抬头,双眸因为难受而湿漉漉的,眼角则带着妖冶的红,她似感激似哭地瞧了贾老爷一眼,贾老爷一个粗老爷们,立马动作格外轻柔地扶着她,还很坚定地不让她再吃这些加料的早餐了。 也是游小浮的痛苦实在不像演的,吐得够真实,公羊先生倒没怀疑她是不是演的,想着怀孕后对味道比较敏感,这些饭菜的药可能下猛了点。 就暂且同意换一桌早餐,等他再重新配了药后,再给她用。 于是,早膳就变成了正常的早餐,游小浮在公羊先生和贾老爷的注视下,她愉快地用了早膳。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泡浴。 游小浮怯怯地说孕期不适合泡澡……虽然她之前没少泡。 公羊先生则道:“你现在的月份不要紧,泡吧,对你的身体好。” 游小浮低眉顺眼地应了,然后背过身去,慢慢地轻解罗裳。 腰带拉下,衣裳滑落,露出小片的香肩…… “你们看着她泡,要泡足至少两刻钟。”公羊先生叮嘱两个婢女,然后他将快要兽性大发的贾老爷请了出去。 剩下两个婢女,游小浮嘴角轻扬,她甩了下头发,将药粉跟着洒了出去。 她慢慢地脱衣服,在她脱完前,两个婢女连连打着哈欠,人都迷糊了。 自带隐身bug的小瓶子凑到游小浮身边:“姐姐?” “没事,她俩现在不清醒,一会醒来,只会觉得自己打盹睡了一觉。”游小浮也不怕她俩把这情况说出去,从贾老爷对二管家的残忍手段,想来他对下人不会宽容到哪去,婢女失责被知道,下场凄惨,她们自个都得先掂量掂量。 短时间内建立起来的威信,就算把婢女们都调教成木头模样,可想让她们彻底被洗脑,为了忠诚命都不要的地步,还差得远呢。 小瓶子自然是信游小浮的,听她这么说,就放心地说:“高禄大哥用您给那位二管家下的毒,逼问出了些事。贾兴他们最近好像又弄出了什么吃的卖,但那吃的东西好像出问题了,然后公羊先生就说,只要找到能让血藤特别喜欢的血,用那人怀的胎,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是什么东西?卖了猪啊羊的,还卖什么?鸡鸭牛?”游小浮问。 她着实好奇,什么吃食,会出什么样的问题,需要婴孩来解决问题? 公羊先生是邪恶巫师无疑了。 小瓶子摇头。 游小浮:“他也不知道?” 小瓶子:“不是,是没来得及问,他就被带走了。高禄大哥说,他当时的神情非常惊恐,好像要发生什么很可怕的事。” “被放血吗?”游小浮猜测。 小瓶子:“不清楚,高禄大哥偷偷跟上去,跟到了养猪场,然后,人就不见了。” 高禄轻功不错,他将那个养猪场里里外外搜寻了两遍都没发现,后怕被人发现,只好先撤了。 “养猪场?”游小浮摸摸下巴思索,“没看到羊吗?” 不是说已经发展成了畜牧场,养猪还养羊吗,高禄既然说了养猪场,这种下意识的说法,那应该是只在那里看到了猪。 “高禄大哥没说到羊,没提过,应该是没见过。可能羊养在别的地方?” “那为何合并叫畜牧场?”游小浮对这种好似不重要的细节,向来比较敏感,她还是觉得这里有不对的地方。 羊呢?且二管家被送到那后也不见了? 小瓶子更想不明白了:“我不知道,不过高禄大哥说,那里的猪不多,算一算,大概就只有十来只成年猪,四五十只小猪崽。但是,那十来只成年猪特别特别肥!” 因为太肥了,连高禄都觉得不对,特意让小瓶子将这信息告诉侧妃娘娘。 第186章 与小叔子做个交易 小瓶子比划着肥猪肥的程度,他双臂都远远圈不住的程度。 “这么大只的吗?”游小浮听了都觉得惊奇,“怎么养的,灌水了?” 想想又觉得灌水也不至于这样。 而且,成年猪就十来只?贾兴可是要出口其他府的啊,就这几只?就算再肥,怕是不够吧? 难道那里真就只是养猪场,真正的畜牧场在其他地方?可二管家又为何带到那里,还不见了? 那里一定有什么机关密道! “对了姐姐,景王殿下来消息了。” “嗯?” 时间差不多了,游小浮打湿发梢,身上熏了热气,沾了水汽,脸颊微红,脖颈处还留着水珠,整个感觉就是泡过澡的那种感觉。 她穿衣服的时候,两名婢女醒了过来,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双方眼里看到恐惧。 她们竟然睡着了? 游小浮适时地开口:“你俩过来帮帮我。” 两婢女再次对视一眼,然后一同上去帮游小浮穿衣,对刚刚睡着的事都闭嘴不提,就当她们全程盯着这位夫人泡够了澡。 泡了澡,离午膳还有时间,游小浮就想出屋子散散步,消食,养胎。 她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配合,让她吃她就吃,只是孕吐没办法,让她泡澡她也泡了,没有反抗也没有想逃跑,而且,她总能勾得贾老爷心里痒痒,一点小要求,肯定依了。 游小浮也识趣地不走远,就在她住的院子周围转转。 但绕不过别人要从这边经过啊。 “这小娘子是?” 游小浮转过身去,看见不远处走来一男一女,男的是少见的风流人物,不论长相、气质、谈吐,都不可能在居临县这样的小县城里见到。 瞧他旁边那名微胖的姑娘,双眼就差黏在他那张俊美多情的脸上,言行举止里总不自觉地透着讨好,反倒男子,大冷天也要拿着把折扇,端的一派潇洒自在。 游小浮看见这俩过来,瑟缩着给他俩行礼,低着头,惶恐不安的样子。 “好像是我哥新纳那进来的姨娘吧。”微胖姑娘语气不是很好地说着。 但她这是针对游小浮的,大概是游小浮的模样激起了她的警惕。 特别是她现在好不容易看中了个男人,这个男人又好像对游小浮感兴趣的时候。 果然,她担心的成真了。 公子道:“相逢即是有缘,今儿天色也不错,我看那凉亭就正好,不如一块去那坐坐,品尝一下贾姑娘刚刚说的好茶?” 不远处确实有个凉亭小景。 也是凑巧了,但游小浮还是忘不掉某王爷大雪天天寒地冻的时候,坐在凉亭里喝酒的一幕,主要是,她都冷死了,还得跟他在那凉亭里吹寒风。 她不得不想,这位王爷,怕是对凉亭情有独钟吧? 她心里吐槽之际,微胖姑娘不情愿,又不想拒绝漂亮公子,一边顺着漂亮公子高高兴兴地说“好啊”,一边又偷偷地瞪着游小浮,暗示游小浮识相点自己离开。 可游小浮始终低着头,仿佛没接收到她的眼神,跟在他们身后前往凉亭,微胖姑娘暗恨,却又不想在漂亮公子跟前发作,只能忍下了。 三人在凉亭里坐下,婢女送来茶水,漂亮公子就给游小浮做自我介绍。 他姓景,排行第七,大家喜欢尊称他一句七公子。 他来自吉甯府府城,这次来,是跟贾老板做生意的,他还感谢了下贾小姐的招待。 贾兴的妹妹贾芬芬被他对着笑了下,就羞红了脸。 七公子随之又随口问起游姨娘是怎么来的这。 “她能怎么来的,不就是……”贾芬芬原想说游小浮勾引他哥,但为了给七公子一个好印象,又改了口,“跟我哥...情投意合呗。” “贾小姐可能误会了。”游小浮认真地解释道,“我是和弟弟逃难至此,腹中还怀着走散夫君的孩子,是贾老爷同情我们,才留我们在这里暂住的。贾小姐,我是有妇之夫,与贾老爷是清白的。” 听到她的话,坐她对面的男人女人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她的肚子! 贾芬芬反应过来后,暗自高兴,对游小浮的敌意少了些,她想着既不是勾引哥哥的狐媚子,又有了孩子,跟身旁的好看公子就不可能了。 七公子褚时疏却有点失态地瞪圆了眼睛,手中的折扇都差点掉了。 游小浮与他偷偷对视了一眼,给了他一个自己领会的眼神:小嫂嫂和小侄子都有危险呢,小叔子救不救? 或者说,是要救呢,还是趁机,将这个可能成为威胁的,太子的第一个孩子,扼杀在摇篮里! 褚时疏收紧了折扇,震惊只在一瞬间,在贾芬芬重新看向他时,他已经收敛了情绪,如沐春风地微笑着:“这便说明,嫂夫人与腹中的孩儿是有福的,老天保佑呢。” 游小浮捂着肚子,脸上不由挂着母爱的光辉:“是呢,我也希望他能一直有福气下去,直到与他爹团聚。” “希望呢。” 两人互相打着哑谜,贾芬芬还觉得这一幕挺美好的,跟着褚时疏一块祝福游小浮:“我也希望你能早日找到你的丈夫。” 这么好看的女人,和自己的丈夫永远恩爱美满,就不会跟她抢男人了。 褚时疏再次朝贾芬芬笑了笑,这位七公子似乎如贾芬芬所想的,对已婚怀孕的游夫人失去了兴趣,专心地跟贾芬芬聊了几句,忽而感叹最近盛行衣裙款式,贾小姐穿一定很好看。 只是那衣裙,大冬天穿有些冷了。 不过今日有阳光,为了心爱的人,贾芬芬当下便说要去更衣,让两人在这等她一会。 古人更衣也有如厕的意思,她这是假借去厕所,想去换上七公子说的裙子,然后再过来惊艳七公子。 她一走,除了在凉亭外候着的婢女外,凉亭里就只剩下七公子和游小浮了。 时间有限,游小浮立马就开口小声询问:“你来跟贾兴做什么生意?” “自然是皮肉生意。” 游小浮:“……” 褚时疏:“……” 两人双眼对瞪两秒后,褚时疏气急败坏地解释:“是肉,那什么猪肉羊肉,连皮带肉,不就是皮肉生意?贾兴不就是在这大荒季节卖这些才短时间发家的吗?就这别院,建得不错吧,之前是一个富豪的,贾兴猛然间发达后把这买下,只是做部分修缮而已。看着像那么回事,其实就是个,那什么……”他一时想不到什么词来形容。 “暴发户。” “对!” 两人又互相瞪了一眼,褚时疏落了句实话:“我跟贾兴定了一百只猪肉,三十只羊肉。” 第187章 偷到了就是我的了 这种时候,能豪气的定下一百只猪肉,三十只羊肉,那可是非常非常了不得的了。 这可算是超大的单子了。 怪不得他现在能在这别院里,还由贾小姐陪着闲逛,这可是大客户。 可不对啊:“你这么大一单,说好什么时候给你了吗?” 褚时疏:“贾兴说还差点火候,会在十天后给我五十只猪猪肉,十五只羊肉,剩下的一半,只能下个月给。我又不是真想跟他做这笔生意,自然是同意的。” 游小浮往他那边偏了偏,声音更低:“高禄找到贾兴的一个猪场,里面成年猪不过十几只,小猪崽想要下个月养大怕是不可能,且也不够数量。据我所知,他本身就稳定地朝某几个客户输送猪羊肉,你说,他这些猪肉羊肉,到底是哪来的?” 她一直想不明白的是,若真的有另一个畜牧场,为什么要和养猪场分开?那个畜牧场,难不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褚时疏了然,下一秒就道:“我会试着跟贾兴说,想见见活的猪羊,验验货。” 游小浮点头,说到正事上,两人都不含糊:“还有,贾兴好像悄悄地对外卖什么新的吃料,你也试探一下。” 两人交换完信息,见还有点时间,褚时疏到底没忍住:“你真……怀了?太...我兄长的?” 游小浮瞥他。 褚时疏被他看得奇怪:“怎么,你自己亲口说的,还不准我问?” “我是想到件事。” “什么?” “等这里的事了,我怀孕的事必是瞒不住,若有人问,你便说,我就刚怀的。” 褚时疏:“为何如此?” “你要帮这个忙,我现在就可以再给你一颗冰莲莲子。” “成交。” —— 贾芬芬换好衣裙过来了,大冷天的,她穿着稍显单薄的裙子,冷得哆嗦,可她以为自己这样很美,就想展现给七公子看。 别说贾芬芬长相一般,身材一般,就算她大小算是个美人吧,堂堂景王殿下从小到大都是美人环绕,他看美人都看腻了,没点特色还真入不了他的眼。 他甚至对这样一个姑娘,如此折腾自己只为求他一个注视的行为,他无动于衷,眼神始终冷漠。 游小浮暗叹褚家都是无情人,之后七公子告辞,贾芬芬送他,游小浮自己回了她住的院子。 然后,也到了她用午膳的时间了。 不过公羊先生没那么快能把新的“腌”她内里的药弄出来,所以她今天后面的餐食都是正常的。 就是晚膳后又泡一次澡,游小浮仍旧顺从,然后就是两个婢女再次睡了一觉。 有过经验后,第二次她俩都淡定多了,很有“默契”的一块糊弄了公羊先生。 晚上就寝的时候,游小浮凝神静气,再次听到了水声。 同样有了准备和经验的她,也淡定了。 她甚至还让小瓶子,在她白天出去走动,看着她的人也跟着出去时,在屋子里偷偷给她提前藏几样工具。 她在床后面——有什么改变,白天有人进来,一眼看不到的地方不会察觉——拿出工具,开始试着撬地板。 现在肚子有点凸起了,蹲着久点就不太舒服,她时不时地变换姿势,一会跪着,一会坐着,慢慢地终于让她撬起了一块板子。 她主要得轻轻地来,怕弄出声响让外头专门守在这的护院听到。 但是……木板下面,还有一层木板! 她轻轻敲了敲下面的一层木板,感觉底下还有,不知道几层下去。 怪不得大家都没发现下面会是一个水池,她一开始听到水声也很模糊,跟幻觉一样不真确,辨别好久才确定是从下面传来的。 一层木板是掀,两层三层的木板也是掀,游小浮就继续干活。 干到深夜,游小浮开始咳嗽,她赶紧趴到床上去睡,第二天早上,两婢女再怎么魔音穿脑都没用了,她一整个病重快死掉的模样,瘫在那里,有种就这么将她挖起来呗。 她这个样子,公羊先生生怕她现在就带着肚子的娃香消玉殒了,所以只是让她正常饮食,泡澡也不让她泡了,改成了熏香。 这是觉得腌制的不太行,想改成熏肉? 游小浮任他折腾,熏香对她的身体影响不大,而且为了她的孩子,公羊先生在这熏香里加了点保胎的。 她就舒舒服服地继续睡,睡到大中午起来,就看到贾老板不太高兴地过来看她。 他看起来有一丝丝的暴躁,没有之前那么温柔。 讲真的,以他的模样,反而这样看着顺眼,假意的温柔看着怪恶心的。 游小浮故作害怕地瑟缩着:“我、我不是故意生病不泡澡的,公羊先生说,我今天可以先不泡……” “你怎么认识景七公子的?”贾老板不是个有耐心的,直接打断她的话直接问。 游小浮微愣了下,才慢吞吞地回答:“昨儿,他跟贾小姐在府里游玩,就、碰上了,他们当时让我陪着,我就在旁边陪着了……老爷,怎么了?是我做错了什么了吗?” 贾老板再大的火,在她眸里含泪地看着他时,他的火蹭的一下没了。 他也冷静下来,自己找补,这事确实怪不得她。 然后他软下了语气,想走到游小浮身边去,小瓶子很有眼色地搬来凳子放在床边,本想坐床边的贾老板没多想,顺势在凳子上坐下。 “你身体怎么样了?”他先关心起他的身体。 游小浮靠着床头坐着,她睡饱了,脸色看起来比早上那会好太多了:“谢老爷关心,我已经好很多了。” 贾老板观察她脸色确实还行,便道:“那你好好养着,明日,接你出去逛逛。” 游小浮带着紧张和一丝惊喜:“啊,这?” “是这样的,那位景七公子说想好好逛逛咱这居临县,邀了本老爷的妹妹,又说怕只有家妹,孤男寡女的有碍名声,说昨日见了你,还算有几分投缘,便想也邀你一起,算是跟家妹做个伴。” 游小浮面露迟疑,不太想的样子:“可,我跟着也不合适吧?” 贾老板看她对于跟景七公子出去没有表现出心动开心的,他心情也顺畅许多,还反过来劝她:“这位景七公子,是吉甯府府城来的,最重要的是,他的家族里有人在京城当大官呢,若是交好,以后也能便于贾家。游娘子,你可明白?” 第188章 驱使小叔子干活 游小浮在这对外称自己姓游,没有说名字,很多女子没有名字的,只报姓是很正常的。 贾老板跟她说了景七公子的“身份背景”,就是想让游小浮跟着去的意思了。 本来,他刚开始哪怕恼怒,可,能用游小浮稳住景七,他也是愿意的。就算景七看上游娘子又如何,一个结过婚还怀着孩子的,就多就是玩玩,还能把她偷走不成? 然后再给游小浮加点料,游小浮不也得乖乖回来?能用此拉拢景七,有利于后面生意的拓展,何乐而不为? 不过游娘子比他预想的乖多了,这倒也让他省心,到时候让他妹妹看着点就行。 果然,游娘子就是能让他开心,听了他的话,她表情不太情愿,却还是说:“老爷收留了我和弟弟,既是能帮到老爷的,我自然是乐意的。老爷放心,我身体没有大碍,明日跟他们出去没问题的。” “好,好啊!”贾老爷对这游娘子,越看越喜爱,心想着等她后面孩子取了,他也玩过后,留在身边逗个趣也挺好。 美人嘛,摆在那好看就行。 因为游小浮现在不能碰,贾老爷看着她,越看越火旺,他便没有久留,去别处泻火去了。 —— 当了一天熏肉,晚上没人时,游小浮又继续挖地,水声已经越来越明显了,果然底下是空的。 一个人的速度还是太慢了,明天还有事,游小浮没有继续挖,先睡了。 第二天,她带着算是监视她的婢女,同景七公子和贾芬芬小姐出游,小瓶子则留在了她住的院子里。 其实居临县现在也没什么好玩的,也就是去比较独特点的地方看看景,去酒楼里吃点居临县的特色美食——仅限居临县的权贵能吃到。 景七公子又轻松地找了个借口,让贾芬芬自己离席,婢女等人在包厢外。 褚时烨不浪费时间,直接就道: “我又跟贾兴确认了一遍,不仅我要求的一百只猪五十只羊没问题,就算我再翻上两倍,只要能稍微给他点时间,他都能给我准备好。这是贾兴的原话。” “我也试探过了,表示我知道他最近在卖一样好东西……” 他就说贾老板不够意思啊,那样的好东西都不卖给他,他也不说具体的,就含糊的,表达自己已经从别处知道了。 贾兴见状,就跟景七公子透露,他之前到处跑“商”的时候呢,得到了一种果子,他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把果子种起来。 他很神秘地说,这果子特别神奇,不仅可以果腹,还可以让皮肤变白,让女人容光焕发,宛如新生。 这果子一看就很有“赚头”啊,只是产量太低了,所以没有对外宣扬,只暗地里卖给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 就那么点产量,本来都被定走了,可景七公子要,那就给景七公子了——贾兴当时就是这么说的,一副跟景七公子是好兄弟的姿态。 景七公子自然顺势地应下了。 褚时疏:“说过两天,会给我看看果子,我现在还没看到过。” 卖猪肉卖羊肉,现在又卖起了果子?这跨越是不是大了? 可游小浮又觉得,这三者之间有联系,关键就在于,消失的难民和吸血藤,果子应该跟吸血藤有关,甚至能那么大批次地卖出猪肉羊肉,很可能也跟吸血藤有关。 游小浮问:“养猪场和畜牧场查得怎么样了?” 褚时疏:“畜牧场仍没有消息,养猪场一直在偷偷地搜查,一时没搜到什么。” 游小浮喝了口水:“殿下知道吸血藤吗?” 褚时疏点头:“听高禄他们说过了。” “我现在住的屋子底下,是空的,很可能是一个地下水池,说不定吸血藤就养在下面。”游小浮放下杯子,“也不知道,那位公羊先生是不是打算让那吸血藤熟悉我或我的胎儿,还专门让我住那院子,现在每天不是腌我就是熏我,我怀疑这是要把我和宝宝弄入味,好把我们扔去喂那吸血藤。” 她哀叹一声:“我是很羡慕你们啦,我每天都可害怕了。” 褚时疏:“……” 他瞥她:“我看你也不像多害怕的样子。” “怕啊,没看我这俩大黑眼圈?”游小浮顺顺胸口,“吓得晚上都睡不好呢。我的好弟弟,我现在可就指望你赶紧救我和你侄子脱离苦海呢。” 作为她的小叔子,她唤他弟弟也没错。 自从她张口反咬景王爱慕于她后,她就对他客气不起来了。 反正都互相不要脸皮过了,还管什么呢。 “小嫂嫂这是嫌我动作太慢了?”褚时疏理解地点头,“那要不,我让人去把你偷出来?不过,我偷到的,可就是我的了。” 他手里的折扇隔着一个位置,搭上了游小浮的袖子,折扇点着袖扣,慢慢地往里拉,露出游小浮细白的手腕。 有些人大概真的是天生丽质,就一节手臂,就透着诱人的风情。 游小浮无情地将袖子拉好,挡住了风情,却更引人遐想,她瞥一眼景王,似怒似嗔:“叔叔可不要放肆了。” 看见贾芬芬回来了,褚时疏收回了折扇,压着声音:“自己小心点,可别半夜被藤蔓卷走了。” 话刚落,贾芬芬就跑回了他身边,两人的“私聊”到底结束。 享受完美食,三人便起身离开。 走出包间时,其他的包间也有客人出来。 里面有名女子,肤白似雪,却又不是惨白那种,而是白中透红。 她长得不算很好看,但因为有这好皮肤好肤色,让她整体的美丽提升了好几分。 她明显心仪同行中的一名男子,另一名应是她哥哥,男女有别,哥哥站在他俩之间,可两人的暧昧氛围,中间的哥哥已经挡不住了。 估计今儿回去,女子的婚事就差不多定了。 可变故就在一瞬间。 女子脸红红的,因为她脸含羞涩,就以为是因为害羞臊红的,可那脸越来越红,如果认真看的话,可以从她露着外面的皮肤发现,她身上的皮肤也在发红。 他们和游小浮他们都要从一个楼梯下楼,便汇集到了一处,突然的,那皮肤好好的女子猛然痛叫了起来,她抱住自己的双臂,难受地蹲到了地上。 她的哥哥和心仪的男人担心地询问她怎么了。 游小浮离那姑娘挺近的,她突然就闻到了和吸血藤颇相似的味道。 于是她凑近过去,想看看那女子的情况。 可随着她的靠近,女子猛然抬起头,毫无预兆地转向她,并朝她扑了过来…… 第189章 她都快把小叔子吓哭了 皮肤很好的女子随着游小浮的靠近,没有任何预兆地朝游小浮扑过来。 因为没有防备,游小浮就被她抓住了,随即,迎面而来的,是那女子张开大口朝自己咬过来! 游小浮几乎是本能的,在那张脸逼近时,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力道不小,女子被她扇得脸朝旁偏去。 可也只是两秒,女子跟不知道痛似的,立马又转回头来,继续朝游小浮咬来,没咬到不罢休的凶猛架势! 游小浮本就体弱,情急之下她也没有更好的躲避的办法,甚至她药粉都洒出去了,可女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把合起来的扇子,关键时刻挡在了游小浮跟前,女子扑咬过来时,就正好咬在了扇子上。 扇子的主人,褚时疏动了内劲,一转折扇,将女子震了出去。 被女子抓住的游小浮,因为女子被震出去时反作用力地推了她,她根本没法保持平稳,跟着往旁跌去。 褚时疏手臂一捞,将游小浮捞进了自己怀里,抱住。 游小浮惊疑不定,她没有急着推开褚时疏,一手抓住褚时疏,一手先去捂着肚子。 跳飞的心落回胸腔里后,她才一个转身,躲到了褚时疏的身后去,她还不忘抓着褚时疏的衣服来挡自己。 她是真的受惊了,力道失控,把虽然名声浪荡但仪态仍端庄的景王殿下整齐的衣服都给扯歪了。 那领子都给扯开了些。 褚时疏眉角出现了忍耐的跳动,但此时不是跟她计较这些的时候,他继续挡在她的面前,瞪视着咬人女子。 她已经被反应过来的哥哥和情人拉住了,他们也不知道女子怎么了,一直在叫她的名字。 “玲儿?玲儿你怎么了?” 可玲儿好像根本听不到他们叫她,咬不到游小浮后,她陷入了很痛苦的境况,她好像很疼,一直在抓自己,抓手臂抓肩膀抓脸,抓出血的那种。 要不是哥哥和情人强硬地摁住她,她怕是要把自己的脸整个抓破掉! 但随之而来的,是她挣扎得越来越剧烈,在她哥哥一个不注意的情况下,被她咬到了手。 然后她就咬着她哥哥的手不放,从鼓动的脸颊和吞咽的喉咙可以猜到,她在拼命地吸她哥哥的血。 她哥哥最后还是挣出了自己的手,上面被咬出牙洞,血肉模糊的,他惊恐地喊着:“这到底怎么回事?” 没人能回答他,但吸了血的女子却慢慢地镇定下来,随即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游小浮:“……” 她揪着褚时疏的衣服挡着自己,就露出了眼睛,将这一幕全看在了眼内。 玲儿的哥哥只朝着游小浮这边告了声罪,就抱起妹妹快速地离开了酒楼,至于玲儿那位心仪的男人,原地傻愣了会,才追上去。 游小浮随即将目光转向了贾芬芬,后者的表现也颇为奇怪。 她没注意到,她喜欢的景七公子正和游娘子不太有距离地待在一块,她甚至还望着玲儿他们离去的方向在发愣,神情有被吓到的惊慌,但慢慢地,她更像是在后怕! 她像是知道了什么,在庆幸什么,所以才后怕。 褚时疏唤她,她都有点心不在焉的,还说想回去了,改日再陪他逛。 景七公子就体贴地表示没关系,然后亲自送她...和游小浮回去。 回去后,游小浮继续泡澡、烟熏,又即将再度过一天。 晚上,她再次偷挖床后面的小坑时,听到了屋里发出了一点动静。 她立马停下动作,凝神静听,然后偷偷地往外探头,看到了夜闯“女子闺房”的景王殿下。 她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引起了褚时疏的注意,见褚时疏看过来,她才朝他摆手,让他过来。 一个王爷,从床侧边的窄缝里挤了过来,和游小浮一块蹲在床后边。 他看到了游小浮挖出的小洞,大概有半米深了,看起来,一层木板隔着些石土,再隔一层木板,如此反复。 “来来来,别浪费时间,边挖边说。”游小浮不客气地奴役起景王殿下,往他手里塞了个小铲子。 褚时疏瞪着手里的小铲子两秒,才认命地劳作起来。 大雍朝的皇子,蹲在一床后边,拿着小铲子跟着挖,还得汇报情况:“今日叫玲儿的姑娘,我确认过了,她买过贾兴说的果子。” “果子是有问题的,问题还很大!” “那位玲儿姑娘现在已经恢复理智了,但她这辈子怕是毁了,那样的事,在京城尚且会被当做疯症,在这小县城里,直接被当做是中邪了,不管后面驱邪成功与否,都不好谈亲事了。我过来之前刚得到的消息,就是她与她那情郎的婚事算是吹了。如此便也罢了,她现在更难的是,白日发生的事很可能会再复发,暂缓的办法是喝到血?” 好好的姑娘,得这种病,将来可怎么办,可不毁了嘛。 游小浮蹲着肚子难受,而且她之前已经挖了两个晚上了,就坐在旁边,意思意思地动动铲子,其实都没使力:“她家人没往那果子上面想吗?” “之前有没有不知道,现在肯定有了。”褚时疏肯定地道。 游小浮一听就明白了,景王殿下估计是派人去引导玲儿家人了。 她玩着挖出来的一颗石子:“这位玲儿姑娘应该不是第一个了,不然贾兴和公羊应该不会那么着急要解决这个问题,他之前卖出了多少果子,就有多少人受害。” 而且受害者,不仅限于买果子的,猪羊肉、血、消失的难民等等,这些都还不清楚。 想到这,她催道:“你挖快点!” 褚时疏就没干过这种活,他再不济,也有一群底下人给他干活,被游小浮一催,他就想把铲子扔了。 可他还没使脾气呢,游小浮就先挺了挺肚子。 她是个孕妇耶,她已经干了两个晚上的活了,作为小叔子,好意思吗? 褚时疏把火气憋了回去,埋头继续挖。 好在,游小浮前两个晚上的活不是白干的,在掀了几层木板,又挖了中间隔着的土石,两人总算是挖空了一个大概两个篮球大小的洞。 土石和木板都快把床底下塞满了。 两个脑袋凑到洞前往下看,下面黑秋秋的,可拿着蜡烛靠近时,还是能隐约看到水波晃动时的水光—— 第190章 得赶紧去救他们 游小浮住的屋子底下,真的是一个大水池,具体面具不知道,反正望下去,感觉是几乎占据了整个屋子的底部。 同时,游小浮闻到了浓厚的吸血藤的味道,她知道吸血藤就在下面。 因为吸血藤很喜欢她的血,会主动攻击她,所以游小浮有点警惕地往后缩,再看向褚时疏,唆使道:“小叔,进去看看?” 褚时疏皮笑肉不笑:“小嫂嫂,你先请?” 游小浮语重心长道:“小叔啊,你要知道,作为一个男人,要有担当,你真好意思让我这个孕妇先下去探险?你要真有这脸,我立马下去。” 她不知道,褚家男人都是不要脸的,褚时疏直接比一个请的手势:“本王从不知何为担当,小嫂嫂请。” 游小浮:“……” 她冷笑:“不好意思,我可能比你更不要脸,我刚说什么了吗?” 两人互相瞪视,谁也不让谁! 最后,游小浮哼的一声,拿出药粉,在洞口边洒了一圈,这是防止吸血藤从这洞里钻出藤条来吸她的血。 然后,游小浮直接转身回床上去,盖上被子准备睡了。 褚时疏:“……” 他也没想到游小浮会是这样操作,有点蒙蔽的原地蹲了好一会,才跟着起身转到床前,看着已经舒舒服服躺好,安详地闭眼的游小浮:“喂?” 游小浮没理他。 褚时疏静默两秒后,哼笑,然后一个翻身,躺在了床里头,还抢游小浮的被子。 游小浮震惊了,坐了起来,直瞪着褚时疏:“你!” 褚时疏略带着嚣张地回望她,大有害怕名节有损就自己滚下床,这床,本王占了的意思。 可游小浮愤怒地——将被子扯回来,骂道:“抢孕妇的被子,果然不要脸!” 然后她把被子将自己团成一团,再躺下去,挑衅地回他一眼后,一个翻身,背对褚时疏继续睡。 看他还怎么抢她被子! 她身体差后最怕冷了,谁敢跟她抢被子,谁就死! 褚时疏:“……” 他好一会才找到声音,凶的:“你就不怕本王对你做什么吗?” 他一个大男人在她旁边躺着呢,她这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了? 游小浮困了,懒得搭理:“随便,想就来,一尸两命。” 反正褚时疏也不知道她的特殊体质,她这话威胁的话张嘴就来。 褚时疏:“……” 游小浮是真累了,就她这身体,连续挖了三晚的“地洞”,怎么可能还撑得住。 所以她并不是故意跟他怄气,故意跑来睡觉气他,她是真得休息了。 反正丢下那句话,她也不管褚时疏作何感想,很快就昏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醒来,她以为自己就只是打了个盹,结果睁开眼,看到站在床边的景王殿下,瞪着一双黑眼,周身仿佛萦绕着深深怨气地瞪着她,把她吓了一跳,差点又昏过去。 “王爷...你这是?”做什么呢? 她的声音哑哑的虚虚的,几乎没声,但游小浮太习惯自己的身体情况,对此一时没觉得不对。 可褚时疏却紧张地说:“先、别说话。” 他双手在腰上搓了下,明显地有点无措,然后才弯腰问她:“你需要吃什么药吗?” 游小浮想了下,拿出了一个药瓶,想喂自己吃一颗,但不等她动,褚时疏就接过她的药瓶,问她吃几颗,再倒出一颗药丸,很小心地喂她吞下。 之后就继续瞪着眼睛巴巴地盯着她看。 那一副受过惊吓的,余惊未定的后遗症的模样,让游小浮明白了什么,她问:“我怎么了吗?” “你还敢问!”问到这个,褚时疏就跟找到发泄口了一样,“你知道你昨晚有多吓人吗,我几乎以为你没气了挺不过要死了!” “……哦。” 褚时疏毛都要炸了:“你还哦!” 不然呢?她时不时就会快断气一下,习惯就好了,反正这口气,她续得挺好,目前还没断过。 但景王殿下首次经历她濒死的状态……上次在驿站,确定了她身体是真的很不好,可毕竟也没有在她身边守着,没有亲身感受她濒死快断气又“艰难”挺过来的过程啊。 而且当时有惊红照顾她,再不济随行还有御医跟大夫,褚时疏都不至于一晚上连个问的人都没有,只有他一个人面对游小浮快死的过程,无措得都快哭了——最后这点游小浮猜的。 毕竟是自己吓人,游小浮小小地安抚下景王殿下难得有点脆弱的小心脏:“我没事了。” 褚时疏鼻孔哼气,显然被她气得不行,又不知道在气什么。 游小浮想了想,道:“要不你先撤吧。” 褚时疏:“……” 他有点想当个泼男,拿手中的扇子扇她:“我辛苦照顾你一晚上,你就这么报答我?” “……”游小浮,“这个时辰了,贾府的婢女要来喊我起床了。你不走,是想跟她们打个招呼?” 话刚落,就听到婢女的敲门声:“夫人,该起了。” 褚时疏:“……” 他在婢女直接推门进来前遁走了。 游小浮起床用早膳,但今天,原本的膳食摆好,游小浮都准备开动了的时候,小瓶子从外面冲了进来,他着急地想跟游小浮说什么。 可在他出声暗示游小浮前,又有仆人送来了两道菜。 还是两道大菜,一盘是猪脚,一盘是不知道什么肉炖的。 大早上的吃这些,委实有点油腻了,游小浮看了,都觉得恶心感涌上来了。 随着两道大菜上桌后,贾兴贾老爷也到场了。 在游小浮眼神的暗示下,小瓶子咽下所有的话忍下焦急,低着头站到角落去。 而贾老爷已经坐在游小浮身旁的位置上,朝游小浮笑。 是那种只扯嘴角的笑,让人感觉不到他的任何笑意。 “怕你吃不好,给你带点好的。”贾兴说着,亲自夹了个猪脚放游小浮的碗里,“快吃吧。” 游小浮:“……” 这贾老爷今天不对劲!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游小浮心里各种涌动,面上没有表露,乖顺地夹起那个猪脚放嘴里咬了一口。 她眉头拧了起来,轻捂着嘴巴,勉力忍着才没有吐出来。 这猪肉的味道怎么那么奇怪? 虽然她孕期口味是有点奇怪,但作为半个大夫和敏锐的嗅觉,她确定这怪味道不是因为她怀孕变口味的缘故。 怎么说呢,香是香的,可吃着有一种在吃纸的感觉。 第191章 房洞底下 一片肉,吹气球一样吹大再吹大,吹到最大,那肉会是什么味道? 游小浮觉得那已经失去了肉本身该有的味道,表面还带着肉的味道,实则跟嚼蜡似的。 而且调料的香中,还隐隐带着一种,说苦不是苦,说不来的味,让游小浮很不舒服。 她没吐,但她也没隐藏自己想吐的痛苦的样子,她勉强将那块肉咽下,可怜地对贾兴致歉:“抱歉,贾老爷,我……” “没事没事,我理解,吃不下便不吃了。”贾老爷意外的好说话,可他紧接着,就将另一盆不知名的肉夹进了游小浮的碗里,“尝尝这个,很多人喜欢的……羊肉。” 这是羊肉?为何没闻到腥臊味? 是烹饪手艺了得?还是找到了去腥的办法?因为游小浮也没看到姜片等去腥之物。 她带着几分好奇地夹起这块“羊肉”,举到唇边时,鼻子先闻了下。 下一刻,她瞳孔瑟缩,另一只手拧住了自己的大腿,才没让自己“失态”,她在最短的时间用余光扫了贾兴一眼。 对方正紧盯着她。 游小浮明白了他今天就是专门来试探她的,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让他怀疑到她这边,才专门来试探她。 别看她思绪活跃,总的不过一两秒的时间,她就做了判断跟决定,那块“羊肉”她没有放进嘴里,她直接不再忍耐,朝旁吐了起来。 不管她是表现出对这块“羊肉”的害怕,还是装作无动于衷地将“羊肉”吃了,都可能引起怀疑,既是来试探她,必然有一定的证据,她要是越表现得“平静”,反而更可疑。 但也不能让他知道,她已经知道了“羊肉”是什么了。 干脆就中和一下,只讲一半实话。 “对不起贾老爷!”游娘子对于自己吐了的事感到很抱歉,“这羊肉的味道实在太奇怪了,我一闻到就受不住,对不起对不起,我……我……” 她因为自己违了贾老爷的好意,既愧疚又惶恐。 “羊肉”味道有些怪是事实,可能有些不知道的人会觉得香,可有些嗅觉敏感的,确实会嗅到一点不同,加上她怀孕,会孕吐恶心,这是贾老爷早知道的了。 游小浮心里自然也是忐忑的,但她在摸不清贾老爷究竟都知道了些什么的情况下,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贾老爷这时候“哈哈”一笑,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羊肉比较膻,你又怀着孕,吃不惯也正常。不想吃便不吃了,喝点粥吧。” 这次,他拿了个空碗,盛了碗正常的粥给游小浮。 游小浮一副不用吃吃不下东西的轻松感,笑得有点甜地跟贾老爷道谢。 贾老爷喜欢看美人,但他今天也没有“上火”的样子,却在试探游小浮后,表示有事要先离开,让游小浮好好用膳。 他走了,把两盘肉都带走了,说是放在这她既不能吃还影响她胃口。 贾老爷一走,小瓶子就等不及地要过来,游小浮瞪了他一眼,才让他老老实实地站回去。 游小浮按照之前吃饭的速度,将早膳吃了,又很有耐心地坐了片刻,才跟婢女说自己累了,想再休息会。 她昨晚又病了,脸色看起来本就不好,想要再躺会并不奇怪。 她就躺在床上,任由婢女点燃公羊先生吩咐的熏香,很快房里充斥着香味,没多久,两名婢女就睡了过去。 在这之前就跟进来的小瓶子,终于可以跑到游小浮面前了,终于可以说话了。 但他张口时,房屋里又出现了响动,吓得他又闭上了嘴。 结果一看,竟是景王殿下。 游小浮没管褚时疏,直接问小瓶子:“出什么事了?” “高禄大哥失联了!” 小瓶子刚低声喊完,褚时疏紧随其后:“阿尤也没了消息。” 阿尤是褚时疏的暗卫,此次来凛北,为了方便更好地保护褚时疏,才化暗为明,暂时充当褚时疏的贴身侍卫。 游小浮心底一沉:“说清楚,人去哪了?” 小瓶子:“我听高钱大哥说,高禄大哥觉得养猪场还是有问题,想再去看看。” 褚时疏:“阿尤也是。” “那看来,他们或许在养猪场那发现了什么,却可能也被发现了。”所以贾兴才来试探她。 游小浮忽的起身,来到床后的那个小洞前,毅然道:“我们从这下去。” 昨晚口嗨让她先下去的褚时疏却抓住了她:“你疯了,那下头可能有吸血藤!” 昨晚两人不过是互怼,都清楚这下面的池水,轻易淌不得! 游小浮反问:“不从这里下去,从这扇门出去?你信不信,贾兴现在派了无数护卫,就盯着这座院子!?” 贾兴不会无缘无故地来试探她,不管她刚刚的做法是否消除他对她的疑虑,但她有用,他就算仍怀疑,暂时不会对她怎么样,可他也不会傻到就这样算了,定也会安排人看着这里。 不仅是怀疑,也因为她的重要,更得看紧了。 所以不管是从大门出去还是翻船,都会被发现的。 至于这池底,游小浮有预感,一切的根源都跟吸血藤有关,这池水既然可能互通到其他地方,就也可能帮他们到达关键的地方。 她说的褚时疏当然知道,只是昨晚他们没急着下去,就因为对当前的情况还不是特别清楚,对下面是水池危险程度也不明了,才没冒然下去。 既如此,现在又何必急着下去。 听褚时疏问,游小浮想到什么,脸色变得很难看,有一刹那,她又想吐了,她忍着那强烈的恶心感,绷着脸颊,问景王:“你知道,有一种羊,叫两脚羊吗?” 褚时疏一顿,随即神色大变,脸颊抽动。 游小浮沉声道:“我得去救高禄他们!得快!” 褚时疏默了默,他看看在场三人,一个半大的少年,一个孕妇,只有他一个健全的成年男人,他不得不担一下:“我下去。” 游小浮立马道:“好的,小叔,请。” 褚时疏:“……”马德,怎么感觉又被她忽悠了? 见褚时疏瞪过来,游小浮欣慰道:“辛苦小叔了!” “游小浮!”咬牙切齿的声音。 游小浮眨着无辜的眼睛:“怎么了王爷?我觉得您最好赶紧下去,时间不等人。” 褚时疏连连点了她好几下,似要她记着,随后就脱掉了自己的外衣,先慢慢地从不大的洞口下去,手指掰着洞口,身子晃荡在池水上方,最后再松手,让自己掉进水池里。 池水一下子将他淹没,游小浮心跟着提着—— 第192章 他做出了一点点补偿 虽然游小浮使坏,让褚时疏先跳下去,但谁让没别的人选了呢,可也会担心她家小叔子就这么没了。 毕竟,当前的情况,小叔子用着挺趁手的。 还好,褚时疏就是沉下去一下,很快就露出头来。 他仰头朝洞口望来,喊道:“水不是很深,大概高我个脑袋,水底下暂时没发现什么。” 当然,吸血藤很可能潜伏着,水底浑浊黑暗,看不见很正常。 但也管不到那么多了,游小浮应道:“好,我马上下去。” 褚时疏一怔,随后吼道:“我都下来了,你下来干什么?” “我留在这里更危险!”游小浮随便应付他一句,就转向了小瓶子,“你跟我们一块。” 小瓶子没有犹豫就用力地点了下头。 他肯定是跟着娘娘的,娘娘去哪,他就去哪,娘娘不能去的,他也会代娘娘去的! “好。我先下去,你在我后面下去,也好看着我点。”游小浮嘱咐着,见小瓶子再次点头后,她坐在洞口边,先将脚放下去,再慢慢地往下滑。 洞口到水面还有大概两米的距离,她到底怀着孕,必须得小心再小心。 她学褚时疏双手把着洞边,把整个人都垂了下去,但她没力气,一秒钟都没坚持住,人就直接掉下去了。 幸好褚时疏在下面接住了她,但无法避免的,她还是整个浸没到了水里,只是被褚时疏抱着,冲击力和与水面的碰撞要小些。 游小浮水性不好,那一时间有被吓到的,本能地紧紧攀附在褚时疏身上,褚时疏抱着她浮出水面时,她整个人都扒在他身上,加上水湿了衣服紧贴在身上,褚时疏将她往上抬了抬时,她不受控制地往他的脖颈上贴去,鼻子还在他的脖子上蹭了一下。 游小浮:“……”很好,她清醒了。 两人那一刻……委实过分暧昧了,游小浮甚至能感觉到褚时疏身子都僵硬住了。 说什么都不合适,她也没傻到这时候吵着让他把自己放下,于是干脆就闭上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无事发生。 他只是接住自己了,怎么了!理直气壮。 褚时疏:“……” 一瞬间的旖旎后,褚时疏升起一种熟悉感,他和她现在的姿势,好像,曾经,在水里,有过类似的……行为? 拥抱、纠缠,甚至……亲吻! 一股火,蹭的一下,以极快的速度从身体的某个部位,直接窜到了脑子里! 不过不等他有什么反应,下一秒,“咚”的一声,翻腾而起的水花,将两人当头浇了个透心凉。 随后跳出来的小瓶子从水里冒头,他看看还抱在一起的两人,赶紧游上去:“王爷,把娘娘交给小的吧!” 褚时疏看了眼小瓶子那小胳膊小身板,果断道:“本王带着你娘娘,你在前边开路。” 小瓶子想了下,同意了,跟娘娘对视一眼后,他当前游去。 褚时疏将游小浮的腿放下,但在游小浮沉下去前,揽住了她的腰,把她带在身旁,小声警告:“安分点,不然就把你丢在这里。” 他似要说这么句,来抵消掩藏不久前那奇怪的心思。 游小浮乖得很:“是,王爷。” 褚时疏:“……”他不得劲地抖一下肩膀,就带着她游出去,跟在小瓶子后面。 他们此时就像在一个地下水里一般,出了那屋子的范围,就顺着一条不知通往哪里的,大概也就两米宽的水道往前游去。 水道漆黑,原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但是……游小浮拿出了一株灯笼花。 灯笼花,就是一个个像灯笼的花苞,一株灯笼花有散开的四五根茎,每根茎上都长了一朵灯笼花,灯笼花会发光,越黑的地方越亮。 游小浮拿的遮住灯笼花有五个花苞,散发的光亮,足以帮他们照亮前行的路——他们并没有潜进水里,是头露外面地朝前游。 就这般,没多久,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三岔口。 怎么选? 游小浮就想嗅闻一下,看能不能闻到点味道来帮她辨别。 这水里一直都有吸血藤的味道,就跟药粉倒进水里,搅和搅和,让药粉溶解于这杯水,很难再分出水和药粉。 所以因为这水的阻碍,让她也很难分辨,闻来闻去都是吸血藤的味道,却也因此无法知晓吸血藤藏在哪里。 可突然的,吸血藤的味道就加重了! 游小浮面色一变:“小心,有……” 她才刚想提醒,就感觉到自己的双脚被缠住了,同时听到褚时疏也喊道:“别动!” 然后褚时疏抽出了腰间的软剑,丢下一句“自己小心”,他就松开了游小浮,一头扎进了水里。 没多久,游小浮就感觉脚上的束缚没了,褚时疏随后破水出来,但他脸色比入水前还要凝重。 “水底底部铺满了藤条。” 游小浮:“……” 她怕怕地把脚往上缩了缩。 想想都挺可怕的,会主动出击吸人血的藤蔓,就铺在他们游动的这条水道上,刚刚只是发现得早,要是不知不觉地将他们双腿缠绕往下拖……那就跟水草一样,是能把人活活淹死在这水里的。 而且它缠住人后有可能会吸他们的血,特别是她的血。 褚时疏还说了他的发现,随着他们的游动,原本安安静静贴在水底的藤条,都苏醒了一样,一条条都离开了水底,漂浮了起来,随时准备出击。 “我们不能妄动了。”褚时疏神色紧绷地道。 藤蔓被养得都不知道有多长,水道底下纵横交错的,要是全都围过来,他身手再厉害也不可能在这地方脱困,还要带上两个人。 游小浮这会镇定下来,却要跟他对着来:“你可是景王殿下,你肯定行的,咱继续往前冲!” 褚时疏差点将她摁到水里,眼不见为净:“你少激我……看你这样,有办法了?” 他现在对她算是有些了解了。 游小浮看出逐渐暴躁的景王不良的心思,赶紧抓紧了他的衣服: “我是觉得,咱这不是不知道选哪条道吗,刚好,可爱的藤藤可以给我们带路呀!” 第193章 笼子里的秘密 游小浮可不管褚时疏对于她给吸血藤的“爱称”是不是适应不良,她也不耽误时间,话说着,她已经抬起了手。 她的手里拿着根奇怪的草,草的根部有点像装了水的球,茎叶是一体的,是一根圆圆的,像吸管一样的叶子。 那“水球”一捏,储存在里面的水就会从叶子流出去,再叶子顶端滴落出来。 游小浮一捏,她提前存在里面的她的血,就滴了一滴出来。 那滴血刚落到水里,还没化开,就有一根藤蔓快速越过,瞬间就将那滴血吸光了。 那藤蔓看着就像蛇一样,露了个背部在水面,又快速地沉入水底。 褚时烨:“……” 他不知道从哪里吐槽起好,只道:“你哪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草?”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骂人? 游小浮瞥了褚时疏一眼:“这些‘草’一直都在,只是很多人觉得平平无奇,不会多看一眼。” 灯笼花除了会发光好像没啥作用,不能吃,因为有毒,怕误食,且会吸引来一些蚊虫,所以也不会特意去种这花来照明。 她手里这个蓄水草,外表更是平平无奇,水球一样的根藏在土里,就几根中空的草儿立在外面,谁没事去采它? 但游小浮发现,蓄水草的“水球”,是可以人为地储存液体的,且对“水球”里的液体有一定的保鲜作用,最重要的是,能隔绝气味,只要不把里面的液体挤出来,就闻不到液体的味道。 多好的东西啊,她一发现就种了几棵,还在空间里专门收着,就为了收藏她的血。 她知道自己的血有多珍贵! 她轻轻地挤压“水球”,一滴血被挤到叶子口,要掉不掉地挂在叶子口。 藤条这次直接破水了,藤条的头跟蛇脑一样对着蓄水草的叶子口。 它刚想直接扑过来吸血的,但游小浮松开了水球,那滴血就倒流了回来。 藤条失去了它最爱的血的味道,一时有些迷茫。 等它慢慢地要沉进水里时,游小浮又故技重施地挤出一些到叶子口,藤蔓闻到味道了,游小浮就把手松掉。 如此反复几次,她和藤蔓勉强“沟通”上了,她奖励的真的滴出了一滴血喂藤蔓,藤蔓吸收了血后沉浸水里。 不久后,三条岔口左边那条,就出现了藤条浮在水中。 游小浮马上对小瓶子道:“往左边,跟着藤条走。” 褚时疏重新搂住她,带着她跟在小瓶子身后,他看着前方水面时不时浮现的一节藤条,有点不可思议: “这吸血藤是成精了吗?”传说的精怪难不成是真的? “唔,我只能说,植物有植物自己的特性吧。” 就像上一世她所在的世界,向日葵会追着太阳,人参灵芝会自己跑,更别说这个世界的奇珍异草本就更有灵性些。 且她花仙子的名头不是虚的,她的天赋升级后,可以简单地与植物达成一定的共识,倒不是真的可以对话沟通,就有点像脑电波同步,她能大概地将自己的意思传达给藤蔓知道。 给她带路,就奖励它,她的血。 不过,这吸血藤也不一般就是,游小浮推断,这“只”藤起码被养了上百年! “你就不怕它的本能,会直接将你缠绕,把你吸干?”毕竟按照她的意思,它很多都是本能。 那么,就像野兽本能一样,以其去馋那点血,直接从她身上吸不好吗? 游小浮露出一抹小得意的笑:“你说,之前我们的脚被缠住的时候,我为什么没被吸血?” 褚时疏:“……” 游小浮:“没点准备,我能随便往这里跳?” 褚时疏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是我不对,我不该小瞧你。” 从此刻起,他要是再担心她一次,他就跟她姓! —— 跟着藤条的引路,三人接下来游得很顺畅,有岔口的地方转个弯就行了。 但是,同时也能看出这地方……不简单啊! 水道挺长的,还有好几个岔口,就建在别院的下面,四通八达的,这么大的功臣,绝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建成。 别院是贾兴一个月内发达了买下的,为什么就刚好买的别院底下有这么个地下水池,刚好能让他用来养吸血藤? 在游小浮疑惑中,藤条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小拱门前。 小拱门有三分之二是在水里,他们三个要过去,还得注意着点别磕到了头。 过了小拱门,一道石壁挡在了他们面前。 已经到路的尽头了? 不对,是到地方了! 游小浮让小瓶子潜下去看看,过了会,小瓶子出来,说石壁地下有条可以钻过一个人的“缝隙”。 褚时疏转头看向游小浮,眼神就是再说,你可以吗? 游小浮一路都是他带着,露着头游到这的,她的脑袋几乎就没下过水里,现在要沉浸到水底,她能吗? 游小浮缓口气,就用力点头:“可以的,来吧。” 褚时疏眉一挑,然后也不告知一声,拽着她的腰,就带着她猛地下沉,瞬间整个人都被水没过头顶。 对于不懂水性的游小浮来说,水过头顶,是会带来恐慌的,她总会做梦,梦见自己在水里,怎么挣扎都挣扎不上去,梦见自己放弃挣扎,死一样地任由自己往下沉。 她难免有点慌地紧紧扒拉住褚时疏,把他当水里的救命稻草。 可对褚时疏来说,小嫂嫂整个人都黏在他身上,为了潜水方便都脱掉了外衣,现在那曼妙的身体贴合在他身上——他在水中滚动了喉咙,从恶劣玩笑变成了旖旎暧昧的味道,他手中搂着的人儿,仿佛一下子变得滚烫起来。 他觉得有人扯动了他的衣角,转头一看,小瓶子在水中正气愤地朝他比划着什么。 他意识到什么,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女人,正艰难地屏着呼吸,她没有挣扎,大概觉得在水里挣扎,对自己和对带着自己的人会有不好的影响,所以他一直停在水中,她也就尽量保持不动来配合他。 但她一个孕妇,不会水,要在水里长时间憋气实在太难了。 怪不得小瓶子那么生气,大概觉得他是不是故意要淹死他家娘娘。 褚时疏心里升起一点小小的愧疚,真的就一点点,为了这一点点的愧疚,他做出了小小的补偿。 他低下头,吻上了游小浮…… 第194章 救人 褚时疏给游小浮渡了口气。 两人在水中都微微睁着眼,游小浮手中的灯笼花还没熄灭,光亮在水中小范围地散开,幽幽照明着他俩彼此的脸。 褚时疏带着恶趣味的心思,想看看她会是什么表情,可她……未免过于平淡了。 她就微微睁着眼睛,平静地凝视着他,不带任何情绪地看着他,就像在纵容一个小孩恶作剧一样。 褚时疏有点挫败感,他掩饰般,渡气后,拽着她继续往水底沉去。 石壁底下,确实有道可通一人的缝隙,小瓶子先钻过去查看情况,然后回来朝他们招手。 褚时梳就将游小浮先塞进去。 游小浮小心地从那缝隙穿过去,小瓶子在缝隙通道的另一边等着她,见她过来,将手递给她。 游小浮抓住他的手后,就被他拉了出去。 脑袋出去时,瞬间就觉得光线不一样了,她仰头,在水中眯着眼看出去,她有些被那景象惊到了—— 石壁过来,是一个大的水池,比“检测房”里那个小水池要大好多倍,目测过去最少有上百平。 数不清的藤条纵横交错铺在水池底、水池壁,顺着水池延伸到外面去。 水池外什么情况她暂时还看不到,但她看到,无数的藤条汇集到池中,互相纠缠,纠缠成了树干的模样,如此还没结束,缠绕的藤条继续往上,最后跟大蘑菇似的盖在上面。 就像是一棵狰狞的大大大树,立在池子中,矗立在这个空间里! 说实话,挺震撼的! 游小浮被小瓶子拉出来,他们继续潜伏在池底,然后再慢慢上去,挨着池边,旁边正好有一根半人粗大的藤条附在池壁上,她正好把这藤条当遮挡物,慢慢地探头。 这里像个建在地底的大洞,水池在中间,大洞周围还有很多小洞穴,小洞穴的穴口都有铁门封上。 边上挂着火把,将大洞照得发亮,也能看清当前的情况。 当前有几个人,被挂在“大树”的“枝干”上,倒挂的,他们身上扎着银针,就是以血换药时,用来取血的那种中空银针,只是比当时的银针要长些粗些。 每个挂着的人身上都起码扎上三四个银针,血一滴一滴地顺着银针的另一端往下滴落,滴落到水池里,然后被藤条吸收。 这颗“大树”上,除了挂着人,还结了好多个红彤彤的果子,像樱桃的放大版,每一颗“樱桃”都有足球那么大,但其中又夹了几个小的“樱桃”,小到只有婴儿拳头那么小,而小的“樱桃”比大的“樱桃”要更红更鲜艳更好看。 所以哪怕体积小那么多,数量又比不过大的情况下,仍旧能被一眼看到。 此时,这个超级大洞里,除了挂着放血的几个人外,并不见其他人,游小浮看了眼在她后面游上来的褚时疏,都决定上去看看。 照例小瓶子先爬上去,然后褚时疏托着她,小瓶子在上面拉着她,就这么将孕妇弄上去。 褚时疏自己轻轻一跃就站在池边了,他看着坐在池边,看起来累得不行的游小浮,他并没有觉得她这样怎么样,相反,他挺惊叹的。 一个孕妇,还是一个身体很不好的孕妇,跟着他们上蹿下跳,吊着一口气,她死不了就算了,她肚子的宝宝也一直好好的。 他都想赞一句牛掰。 游小浮缓了缓,让小瓶子扶她起来,她捂着肚子站稳后,朝着前面对着的一个小洞穴走去。 小洞穴的铁门是可以从外面朝里面看去的。 当前的这个小洞穴里面,养着好几头肥胖的猪,比之前高禄形容的养猪场里的猪还要肥得多得多,一只大肥猪顶得上三四只大猪了,真的就像打气球一样,把气球充气充到极致的那种。 这些大肥猪已经胖到没法行动了,只能躺在地上残喘,明明是猪,却能感受到它们的痛苦,有几只眼睛能看到外面的,它们看着游小浮他们的眼神透着哀求。 似在请求他们能帮忙让它们得到解脱。 “这、这猪怎么、怎么养得这么……大的?”小瓶子双手握着铁栏,眼里流露出不忍。 游小浮将里面扫了一眼:“看到那些红红的果肉了吗?” 在大肥猪旁边,散落着红色的果肉,其中有几个大些的果肉碎块可以看出,是来自吸血藤“树上”的大果子。 贾兴用这大果子喂猪?把这猪喂得这么胖?这个世界,猪要比游小浮上辈子看见的猪要瘦小很多,所以这里头的一只猪,当五六只猪去卖都是可的。 褚时疏试探过了,到时候是直接卖宰了的猪肉,然后按一只猪差不多多少斤,来算卖了多少只猪。 贾兴就是这么卖猪肉的。 游小浮让小瓶子带着她到别的小洞穴去看。 经过的三个小洞穴,里头都是“大肥猪”,再走到第四个小洞穴后,三人都瞪大了眼睛,目睁欲裂,额头的青筋都在跳动,说不出是极度的愤怒,还是悲痛。 第四个小洞穴里,关的是人,但已经不是寻常人该有的样子了。 同样的大果子喂出来的,跟大肥猪同样效果的——“羊”! 猪卖不够,羊来凑,但却是这样的“羊”! 小瓶子终于明白之前娘娘跟景王说的“两脚羊”的什么意思了,他捂住了嘴巴,哪怕小小年纪经历了很多苦难,可遇到这种事,仍刷新了他的认知。 他望着里头因为胖得难以坐立,而艰难蠕动的“羊”,终是没忍住地头偏向一旁呕吐起来。 褚时疏脸色没好看到哪去,但他冷静理智多了:“看来,这大红果,不管是什么吃了,就会被养得很胖很胖。” 其实已经不能用胖来形容了。 游小浮面皮绷着,手紧紧揪着衣领,也不回答褚时疏的话,转身自己接着去下一个小洞穴。 她是自己扶着石壁走过去的。 羊笼,还是羊笼,又是猪笼,羊笼…… 大洞很大,绕着石壁一圈挖掘出的小洞穴很多,一个个不是猪笼就是羊笼,终于,游小浮找到了一个“笼子”,里面关着的是…… 第195章 请你去屎 游小浮绕过了大半的大洞,终于找到一个“笼子”,里面关的是比较正常的人。 只是这些人面色都偏向苍白,一个个垂头丧气地缩在角落里,眼神全是无望的灰暗。 这些,应该是血牛?就是专门给吸血藤供血,养果子的。 大致可以猜到,明面上的以血买饭的,不过是对大家的检测,比如,比较受吸血藤喜欢的血,和不受吸血藤喜欢的血。 很多消失的难民,包括居临县底层的一些百姓,都是被抓到这来,比较受喜欢的血,就当血牛养,不受喜欢的血和血放多了已经没什么用但还活着的人,都被当羊。 不敢做得太明显,所以还是留了些难民在外面。 她和小瓶子赶来居临县的路上,就听闻居临县放出消息说,愿意广收所有的难民,只要难民能到居临县,就一定能进城,有遮风挡雪的地方,有一口能吃的饭。 所以有很多难民都往这边赶。 但游小浮和小瓶子到居临县的时候,却发现城内城外难民的数量都过少了,还以为当时听到的消息是假的,可他们伪装成难民又确确实实被放进城了,还被城卫“好心”地指点哪里有饭吃。 一旦想通这里面的细节……简直令人发指! 难民和那些勉强苟活的底层百姓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们只是想在这艰难的世道和环境里活下去,他们抱着那一点点微末的希望来到这——却是陷入了更大的地狱里! 游小浮抓住铁栏,手指因为用力变得青白。 那一刻,她忘了自己来凛北的目的,她忘了她的任务,她就是让幕后策划这一切的人,也,好好的感受感受,什么叫,生、不、如、死! 她放下手,想继续往下一个“笼子”。 这里面没有高禄和阿尤。 褚时疏突然拉住了她,带着她和小瓶子躲到粗壮的藤条后面。 有一个比其他笼子的铁门要大得多的铁门升了上去,然后进来了几个人。 当头的可不就是贾兴贾老爷嘛。 他带着他那位贾管家,和几个强壮的护院,姿态嚣张地走进来。 他先到大水池前观察吸血藤树的情况,却不是很满意:“最近结的大果数量越来越少了,要肉的买家越来越多,这样下去可不行。” 在他身后侧的贾管家道:“这也没办法,近来来居临县的难民越来越少了,最近抓的居临县的百姓更多点,可也不敢太过分,难民就算了,居临县的人抓太多就过于显眼了。” 贾兴眉头一皱,脸上的横肉都跟着抖:“那边什么说法?” “公羊先生已经在联系了。” 贾兴哼道:“吃了我那么多好处,不能给我解决‘肥料’的问题,他们也得不到好。” 他随即不再关注这个问题,转而对几个护院道:“去把那几个刚抓的人带过来。” 护院得令,走进了某个“笼子”,没多久,就合力拖出了一个长板。 板子上躺着几个人,高禄和阿尤就在其中。 他们都还清醒着,但不知被下了什么药,软绵地躺在板子上动不得。 贾兴扫了一眼,指着高禄……旁边的一人:“他先吧。” 那人就被抓起来,护院熟练地在他身上扎上银针,再把他倒挂在吸血藤树上。 与此同时,原本就倒挂着的一个人,这会看着已经快不行了的样子,护院检查的时候,将他的情况告知贾兴,贾兴随意地道:“关羊笼里吧。” 然后,他把目光投向了高禄。 褚时疏按住游小浮,怕她冲动。 他们现在冒然出去救人,非但救不了人,还会把自己搭进去,被放血,一时半刻死不了,现在要做的是等,等时间,等人! 结果游小浮反手掐住了他腰上的肉,她越是忍耐,就掐得越用力,以此来控制自己。 褚时疏:“……”他痛得那张俊脸都有点扭曲了,却又一时半会不能拿她怎么样。 “这样流血太慢了点。” 忽听到贾兴这般说,两人同时朝贾兴瞪去。 “现在有货急着出,这样吧,先断他一条腿,让他多流点血,完了后直接丢羊笼里去,少条腿影响不大。”贾兴语气就跟随意处理一只猪一样。 就是猪贩子卖猪时,客人要猪蹄,随手就能把猪蹄砍下来,是一样的表情跟语气。 然后就见护院把高禄从板子上拖到旁边的地面上,抓着他一条腿,再拖到池边,高禄的一条腿就被垂放到池子里。 护院拿起一把斧子,对着高禄的腿就要砍下去—— 情急之下,游小浮站了出来:“住手!别动!” 她手里也拿着一把小刀子,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能在这的护院,自是贾兴的心腹,当然也知道游娘子的重要性,一时举着斧头,却不敢妄动。 “贾老爷,”游小浮转向贾兴,凄然一笑,“我原以为你是真心做善事,要帮我们的!” 贾兴毫不掩饰他的色相,眼睛色眯眯地在游小浮身上转了一圈,但脑子还清醒着:“彼此彼此啊游娘子,你不也一早就一直派人调查我?听说,皇上派了赈灾钦差到凛北,你不会是钦差的人吧?” “不,不对!赈灾队里,怎么会有女人,还是个怀着孕的女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能是什么人呢?”游小浮泫然欲泣,“我只是一个苦命的人,为了活命,千里迢迢来到这里!” 她身形微晃,一看就知道她身体虚到都站不稳,却还是慢慢地朝贾兴走去:“我其实很希望能有个人,帮帮我,他能告诉我,什么都不用我管了,我可以好好休息了。我是真的这么希望的……” 贾兴被她的双眸看着,就好像自己就是她期盼已久的那个人,好像她所有的深情都倾注在他的身上。 贾兴当上贾老爷也就短短的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好美色,却只能娶一个不仅不好看,甚至又肥又丑的女人当自个婆娘。 有什么办法呢,好的姑娘根本看不上那时候的他,穷,大家都穷,主要他那又凶又横的脸看起来太过吓人,女人连靠近他都不敢。 他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用这样的深情的、盼望的、专注的眼神看过。 一个晃眼,游小浮就到了他跟前—— 第196章 你的报应来了 “老爷小心!” 贾管家突然喊了一声,并冲到贾兴跟前,将已经靠得很近的游小浮挡了出去:“她手里有刀!” 一定是故意接近老爷的! 贾兴也瞬间清醒过来,恼怒地瞪向游小浮,却见跄踉地往后退了两步的她,勉强让自己站稳后,悲苦自嘲地笑了起来:“我手无缚鸡之力,我刀子都拿不稳。” 她举起手里的刀,可以看到她纤细的手腕,无力软绵的手指拿着刀都怕她先划伤自己:“贾老爷,你觉得我拿刀子挟持你的话,挟持得住吗?” 贾兴可是屠夫啊,他不知道杀了多少只猪,他大概都不用用什么力,就可以轻易地挣开她,甚至无需多做什么,她都能自己摔倒。 她抬眸,含着泪雾的眼睛再次盯着他的眼睛看:“贾老爷……” 她朝贾兴伸出手去。 护院在贾管家的暗示下,朝她包围了过来,贾管家倒是一点都不上头,仍旧怀疑她要对贾兴做什么。 但贾兴却已在游小浮的眼神下软了心肠,主要是养了游小浮几天,大一开始就对她有那方面的想法,偏偏得忍着不能碰。 此时在游小浮眼神的引诱下,几日积攒的欲望攀升到顶点,那一刻,他的眼里只有这个女人,一个如此弱小的女人,他用点力都能掐断她的腰。 他不让护院碰她,自己朝她伸出手,要把她拉过来。 游小浮嘴角微微上扬:“贾老爷,我……” 她让他拉住自己的手,任由他把自己拉到他跟前,贴近他的胸口:“请、你、去、死!” 手中的刀,“送”进了他小腹里。 剧痛传来,贾兴瞬间清醒,游小浮的力气不大,这刀子插得不深,但足够让他愤怒,当下就想撕碎她——为什么动不了了? 整个身体好像被麻痹了一样,第一时间想反击的贾兴发现自己的手提不上来,身子也僵直地立着。 游小浮后退一步,低着头看那把刀,就像在看自己的杰作,她显然对自己的杰作不满意,用力地将刀子拔出来,看着另一个地方,再刺过去。 然后她点点头:“嗯,这会扎准了。” “你……你、泥左了什么?啊——”贾兴发现自己的舌头都麻了,但刀子扎进身体里的痛感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痛,痛得他叫出来。 贾管家终于反应过来似的,大喊着:“快抓住她!” 几个护院想动,可腿刚迈出去,那腿就无力地一撇,然后人直接栽倒在地。 贾管家瞪大眼睛看着全倒地的护院,再瞪向游小浮:“你什么时候下的毒?” 当然是,刚刚贾管家让他们包围她的时候,那会人都凑齐了,距离也近,很方便她下药。 游小浮没理贾管家,她直接拽起贾兴,将站立的他推向水池。 贾兴毫无反抗之力的,直板板地摔在水池边,游小浮满目寒霜地看着他:“抱歉,我刚说错了,你还不能死,你怎么能那么简单地就死了呢!” 刚刚有个倒挂的人被放下来了,他身上的银针也被扒了出来,游小浮抓起那大概十五公分长的中空银针,狠狠地朝贾兴的肩上扎了下去! 贾兴发出杀猪的嚎声。 这样哪够呢,游小浮又抓起另一根银针,在贾兴身上找了个地方再扎。 偌大的人工地下洞穴里,只有贾兴的惨叫声。 贾管家捡了把护院的刀,悄悄地走到游小浮身后,游小浮却毫无自觉地继续折磨着贾兴。 贾管家举着刀,就要朝游小浮后背砍下去—— 一颗石子打在了刀上,贾管家手被震得一麻,松了手,刀子落地前,被一只脚接着,脚将刀重新挑起,脚的主人褚时疏接住刀,然后放在了贾管家脖子上。 至此,看起来,贾兴为首这几人都没了反手之力。 小瓶子再也藏不住地跑到游小浮身边,要不是娘娘下了死令,他说什么也不能让娘娘自己出来冒险。 “去看看你高禄大哥。”游小浮不给他质问自己的机会,直接给他事做。 高禄和阿尤都没事,就是同样被下了药,动弹不得,小瓶子用游小浮给他的药瓶,放在他们的鼻下闻了闻,他们就好多了。 只不过一时半会的,还会处于酸软无力的阶段,没办法一下子完全恢复过来。 高禄和阿尤互相背靠着背坐着,高禄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就是他俩在养猪场碰了面,然后终于在那个迷惑人的养猪场里找到了暗道,就一路找到了这来。 他们当下就觉得不对,想转身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巧的是,有个护院曾无意间撞见伪装成贾府仆人的高禄,与小瓶子碰过面,所以对游娘子有了怀疑。 高禄让娘娘小心,因为他们当时进这里后,不算旁边一个个小洞穴里的人和猪,和挂在吸血藤树上的几个被一点点放血的人外,这个地底大洞是没有其他人正常的、能活动的人的。 这么空旷的大洞,想要藏人只能藏在各个附在地上、石壁上的粗大的藤条,可他和阿尤身手都还算不错,想要借此潜伏在他们身后偷袭他们的人很少,但他们就是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就被打晕了。 他让娘娘当心,贾兴几人看似都被放倒制伏了,可那不知是什么的危险肯定还在。 褚时疏和小瓶子听了,都戒备起来,小瓶子年纪小,他甚至觉得整个大洞底阴森森的吓人,他发毛地搓了搓手臂。 唯独游小浮听了,再次将目光转向贾兴:“那我可得快点,可别一会被打晕了,还没能多折磨你几下!” 她在贾兴惊恐的目光下,从他身上拔出了她那把小刀。 她那两刀扎得都不深,也避开了重要的部位,他死不了的。 她歪着头打量着贾兴,最后举起他的一只手,手肘搁在池子边:“你要断我的人一条腿,按老话说,得百倍奉还,那我就砍你四肢吧。” 最吓人的,大概是她的话还带着真诚:“先从手开始。” 她的刀子已经落在他手臂上了:“你忍着点,我没力气,只能慢慢地磨了。” “不要、不要……啊……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停、停啊啊啊啊……” 第197章 装死的藤 游小浮胸口有一团暴躁云,总会时不时地在她心头噼里啪啦的电闪雷鸣。 每当这样的时候,她就想用刀子划自己,来缓解心头那难解的郁结暴躁怨恨! 褚时烨发现她这情况后,就慢慢地引导她,教她……怎么发泄到别人身上! 比如,发泄在他身上! 这是一件很恶心的事,受过良好教育的游小浮,很难将刀口对准别人,还一下一下地去折磨别人! 她的妈妈爸爸,给了她最温柔的爱,她曾对世界有过美好的幻想的。 可那个世界早已逐渐崩塌,现在,妈妈留给她的温柔,似乎也要没了。 她摁着贾兴的手,钝刀子割肉一样去磨他的手臂,她学着褚时烨说的,将满腔的愤怒都发在这上面,精神和身体的疲惫根本感觉不到。 贾兴被她用了药,疼痛会加倍,他又不是受过什么训练的人,这样的折磨根本受不了,他各种哀求都不管用后,他开始破口大骂:“槽他娘的,臭娘们,贱货……老子哪做错了,要不是老子,有那么多人能吃得上饭吗?” 游小浮刀子停下,眼睛冷静里裹着疯狂地注视着他。 贾兴以为有用,更起劲地喊道:“要不是老子养了这吸血藤,弄出那么多红果,哪来的肉给大家吃?哪来的钱买米给那些难民施粥?居临县能有今日之光?” “可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呢。”褚时疏听得讽笑,“将难民骗来,把他们当羊养再当羊卖,把他们害成那样,还有脸说是为了他们?你施的那点米,不过是把他们骗来宰,好让你可以赚更多的钱,有更多的猪羊卖。” 褚时疏哪怕没多少仁善的心,都接受不了这种事情,他也没想到褚姓皇族的治理下,竟然还有这么恶心的事发生! “有血的用血来养藤,血没得用的就当羊,你可真是一点都不浪费啊。”褚时疏磨着后槽牙,他现在也手痒得很,想学游小浮,磨他另一只手。 磨完手再磨腿! 贾兴不甘心地争辩着:“那些人本来也要死的,是老天要他们死的!他们侥幸没死成,苟延残喘的,最后都要饿死冻死,难道就不可惜吗?” 包括那些底层的,同样吃不饱饭,甚至快吃不起饭的百姓,他们这样活着都是浪费! 贾兴越说越觉得自己没错:“起码,我给他们口饭吃,我还让他们多活一些时日呢,他们到死,都在为大雍做贡献呢,他们的死,可以换得更多人有饭吃,他们死得值啊!” “谁说他们就一定会死!”褚时疏面部紧绷,被冠以风流王爷的他,此时的面容是坚毅的,“他们可以活,他们有机会,可以活得很好!” 赈灾队已经来凛北了,哪怕很难,但不是没有机会,只要挺过这次,他跟游小浮来居临县,其中之一就是想把这里当粮仓啊! 如果他们的想法能实现,未来的难民未必不能过好! 而不是被残忍的断送在姓贾的手里! 褚时疏想到被大雪压倒的那个镇上,被他们救出的那些人,他突然明白了此次赈灾的意义,它不仅仅是他对权谋争夺的一个表演,它关乎着无数的生命。 贾兴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凛北的问题,是现在说解决就能解决的?可游小浮的刀子反着光,他不敢继续争辩这个问题,可他仍有话说:“那,那些猪呢,我把那些猪养肥卖出去总没错了吧,增大的猪可以有更多的肉,可以喂更多张嘴,这你们不能否定吧!” 游小浮已经不想听他说这些了,她冷目用力地将刀子压下去,微喘:“违背自然法则,是要遭报应的。” 她垂眸,冷然但平静地看着他:“看,这就是报应。” “啊啊啊啊——” 不知道游小浮做了什么,疼痛再次加剧,贾兴痛得浑身都在快速地抖动,眼泪鼻涕都出来了,丑得没眼看, 他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折磨了,哭喊着:“我只是一个杀猪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吸血藤是他让我养的,办法是他教我的,我只是……唔!” 一根藤条,不知何时藏在了贾兴的背后,就在此时,穿过他的胸膛,藤条的顶端,直挺挺地立在他的胸口,上面全是贾兴的血。 可很快的,那些血就被藤条吸收了,包括贾兴身体里的血。 贾兴双目瞪圆,眼里是生命最后一刻疼痛的狰狞和不敢置信。 这些天,他以为自己的好日子来了,可突然的,他的生命就终止在这了。 但没有人再关注他了,出事的第一时间,游小浮就看向了贾管家。 他不知怎么逃开了褚时疏对他的桎梏,躲到了离他们稍远的地方。 明明那么胖的身躯,却好像挺灵活? 游小浮对此却没有任何意外,她早察觉了这个管家不简单,现在看来,他是背后操纵贾兴的人,之一! 这位初次见面,一直挂着官方假笑的贾管家,此时仍是笑着的:“本来,来者是客,我应该好好招待各位的,不过,各位一来就如此不讲理,我也不便跟各位客气了。” 游小浮捂着肚子站起来:“小心点,他们善用药。” 贾管家也听到了她的话,那官方假笑看起来更加阴冷,他手里捏着个红色珠子,他的手猛地攥紧,将那红珠子给捏碎了。 游小浮马上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她是做了准备的,但这香气似乎对他们没有影响。 刚这么想着,她听到了古怪的声响。 声音发起的地方…… 游小浮三人,和靠坐在一块的高禄阿尤,同时朝倒在地上的几个护院看去,中了游小浮下的药,他们应该已经动不得才对。 但他们此时不仅动了,身子是以扭曲的,有点像游小浮上辈子电视上演的丧尸的那种姿态爬起来的,他们身上青筋暴起,皮肤泛红,眼睛充血,之后更是流出血泪来,似是身上的毒再摧残然后改造着他们的身体,或者说,操控他们的身体! 一开始,还能明显从他们血红的眼睛里感觉到他们的疼痛,可很快的,只剩下冰冷的狂躁,不含一丝情绪。 他们狂叫着,朝游小浮等人扑过来—— 第198章 剖 “娘娘当心!” 小瓶子第一个冲到游小浮跟前,他手里也捡了把护院之前掉在地上的刀,挡在游小浮跟前,想替她抵挡这些忽然“变异”,不知怎么了的护院。 但护院正常的时候,他就打不过,更何况是被催化已经没有神智的护院,一个照面,他的刀就被打掉了,人还没反应过来,那名护院的拳头已经朝他爆锤下去—— 褚时疏一脚踹开了那个护院,软剑划过另一名扑过来的护院脖颈。 暂缓游小浮这边的危机。 另一边,高禄和阿尤通过短暂的休息,勉强恢复一些,但也只能勉强抵抗。 现在全靠褚时疏撑着了。 游小浮却仿佛游离在这激烈的战斗之外,她捂着肚子静静地站着,表情像个困顿的人半睁着眼,周围的声音进到她脑子里都是嗡嗡的。 她好似还没有从生生磨着一个人手臂的这种折磨人的刺激感官里恢复过来,有个护院穿过褚时疏的防线朝她冲过来,她看到手无寸铁的小瓶子再次挡在她面前,她脱口就道:“肚脐!” 软剑从后背刺入,从肚脐处破处,鲜血喷溅了游小浮一脸,她抖动了一下,似清醒了,却仿佛陷入了更大的纠结里。 她低头看向自己同样沾着血的双手,但手上的血是贾兴的。 她抬头,对上眼前的护院。 刚刚怎样都不倒的护院,在褚时疏把软剑拔出去后,身上的“气”瞬间都漏了出来,那名护院就这么倒了下去,彻底没了生命。 是她的原因,可她不这么做,死的就是他们。 她带血的手紧紧攥住,眉眼却睁开了。 “脖子。”她盯上了另一名护卫,褚时疏的软剑随之跟上。 “眼睛。” “肚脐。” 随着她报出每个护院的弱点,褚时疏一个一个地解决了。 基本她每点一个护院,就有一个护院的生命就此终结。 弱点一被破,他们就再无生还可能。 倒不是游小浮又有什么金手指,是她有个很有本事的师父,她师父医术厉害,可杀人的手法更厉害,当两者结合,就知道他有多可怕。 他在她身上做实验那段时间,没少跟她讲解人身体部门的一些弱点、重要的穴位、可一击毙命的地方。 这些护院是被贾管家早早地下了毒,毒素侵脑,支配他们的身体,只知道杀戮。 可能游小浮多少有点这方面的天赋吧,她结合尘年教她的,在观察他们手脚躯干下意识的行动和反应,判断出他们此时的弱点,其实也是毒素可以挥散出来的地方,有点类似于铁布衫那类外功的罩门的意思。 只是这样,他们身体里藏着的最后的气,也随之一块泄出了,不过,这些弱点大多都是身体的致命之处,没有毒啊气的,被一剑穿透,也是要死的。 游小浮也是第一次运用尘年教她的这些,她原以为她学得不怎么样,可其实当时被尘年一边做实验一边学,早就印刻在她脑子里了,竟每一个都被她说准了。 很快,护院就全倒地了。 褚时疏收剑,意外又惊喜地看向她:“你竟还有这本事?” 最初,他只把她当做沈芊芊身边一个不甚重要的丫鬟,连她的模样都没咋记住,在盘算着利用沈芊芊对付太子时,这个丫鬟就是随手就可牺牲的人,若当时真死了,他估计连记都记不起她。 哪怕后来在她这边栽了个跟头,他也只以为是太子算计的他,她不过是个棋子罢了。 不过他确实在不知什么时候,记住了她。 这会他则有点明白,太子为何对她不太一样了。 游小浮根本没管褚时疏的夸奖,她眉头紧锁,忍着血腥气带来的极度不适的恶心感,道:“我觉得不太对,小心点……” 话都没说完,她身旁的小瓶子突然就“唰”地一下就飞走了! 游小浮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小瓶子时,却只抓了空。 她目光追上去,看到小瓶子不知什么时候被一根藤条缠住了脚,他刚就是被藤条拖走的,现在就倒挂在树上。 “啊——娘——娘——” 游小浮:“……”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哪怕有了小瓶子这个先例,大家都做了准备,可要知道,地面上到处都是覆着的藤条,这些藤条就跟“死”了一样,像寻常大树的树根,下意识地就以为它们是死物,不会动。 这会虽然怀疑其这些可能装死的藤条,但藤条实在太多了,哪一根悄无声息地动了,加上其他藤条的掩护,眼睛根本看不过来。 于是,高禄被抓了。 阿尤被抓了。 褚时疏也被捆绑起来,倒挂在了吸血藤树上。 只剩下游小浮一人,站在水池边,茫然无措地看着伙伴们全被倒挂了上去。 无数藤条宛如大蛇小蛇,将她包围,她脚下的一片是空地,可她两米的范围内,全是对着她的藤条。 游小浮却没管,眼睛只盯着小瓶子他们。 贾管家站在水池的另一端,他对游小浮笑着:“想到怎么救他们了吗?” 游小浮顿了三四秒,才回应:“你想要什么?” 贾管家呵呵道:“你都问了,那我便不客气了。这不正好,你手里也有刀嘛,你应该知道我要什么,你自己取出来给我。” 游小浮肚皮一紧。 那一刻,她甚至停止了呼吸,她尽量让自己冷静的、理智的:“他还小,你确定他现在对你们有用?” 那个姓公羊的没选择现在就取她腹中之子,还想着办法腌她熏她,定然是现在还不到时候,要么是效果不够,所以得再“养”一段时间,或腌制入味了,或长得够大了。 贾管家却道:“无事,自然还有别的法子,只是要麻烦得多,没有在你肚子里养方便。” 游小浮放在肚子上的手没动,可手背上的青筋却已暴起。 “娘娘不要啊!”小瓶子第一个喊出来,“你别听他的!” 贾管家听了小瓶子地喊声,补充道:“你若乖乖招办,不给我添多余的麻烦,你的这些人,我全都放了。” “如若不然的话……” 一根藤条,突然钻进了褚时疏的肩胛骨—— 褚时疏:“……” 第199章 爆,爆那个啥 没有出声,也不是跟游小浮关系最好,却先被开刀的褚时疏:“……” 他招谁惹谁了? 藤条扎进他的肩胛骨,就开始吸他的血,但似乎有意控制着吸得不快不多,可时间久点,他一样遭不住的。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起来。 “主子!”阿尤担心地喊道。 小瓶子自觉地闭上嘴,他怕是因为他的喊声,让景王殿下遭了罪。 “怎么样,想好了吗?”贾管家还很客气地说,“讲真的,你们刚刚浪费了我太多时间,所以,现在只能让你快点了,希望你能谅解。” 游小浮咬住嘴唇,她其实已经在努力想办法了。 她现在身上带的药都对现在的吸血藤没用,她试图跟它沟通也无果。 这可是一“只”被养了起码上百年甚至更长时间的藤,一直以鲜血灌溉,如褚时疏所说,或许它已有成精的趋势,它有它的主人,哪怕不是主人,真正养它的人必然更清楚它的习性,知道怎么操纵它。 游小浮发现自己终究还是太过弱小了…… “时间到。”贾管家如他说的,根本不给她过多的时间思考,催着道,“快点吧,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游小浮握紧了手里的刀…… “不可以!”高禄喊道,“属下愿死……” “噗嗤——” 高禄的话还没说完,一条藤条扎进了阿尤的大腿! 高禄:“……” 阿尤:“……” 不过这次,也轮不到高禄自责,虽然他可能也没有自责。 随后又接连听到两道“噗嗤”声,高禄和小瓶子身上也都扎了根藤条,全齐了,谁也不用自责了。 “你看,你的时间是真的不多了,你动作再不快点,他们就要被吸光血,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滋味,想来,一定很痛苦吧?”贾管家装模作样的同情着,“清楚地感受着自己的血被一点点吸光,真是可怜。” “不用理会他!”这次出声的是褚时疏,他脸色很不好,伤痛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他一个王爷,何曾遭受过此等侮辱,若还需要一个孕妇剖腹取子来换取他的命,他将来还有何尊严站上他想要的位置。 他有褚氏皇族的骄傲,他有他褚时疏的尊严! 他咬着牙忍着痛再次喊道:“你,想办法,走!别管我们。” 小瓶子最瘦小,四个人里,也只有他没有武力,现在的情况对他最为难熬,可他还是白着脸奋力地看着游小浮,嘴巴一张一合,艰难地吐出话来:“走,娘娘、快、走……” 高禄自然也是同个意思,阿尤则是他家主子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怎么挣脱去救他主子。 “可真感人呢。”贾管家这么说着,但有好几条藤条都抬起了头,都对准了挂着的这四人,随时能将四人扎成刺猬。 游小浮紧紧盯着他们,她用力地吸气,呼出,吸气,呼出……在贾管家等不下去,准备下手时,她举起了她的小刀。 她平静地问:“当真会放了他们?让他们完整的活着离开这里?” 贾管家:“当然。” “希望你能遵守承诺。”游小浮说着,一只手仍捂在肚子上,另一手朝着自己的肚子扎了下去,血从指缝里流了出去,瞬间引起所有藤条的躁动。 贾管家虽然要控制着吸血藤,却也因这场面而激动:“果然,果然你的血是不同的!快、快把婴孩取出来!” 不到五个月,其实连婴孩都算不上,却要被生生从母亲的肚子里剥出来,动手的还是母亲自己。 游小浮额角全是冷汗,是疼的,身体疼,心更疼,绷紧的面颊似要将后槽牙咬碎,红着的眼睛在不停地颤抖,盛不住的眼泪再往下掉。 即便这样疼,她还要用颤抖的手握紧刀子,继续往下割开自己的肚子—— 因为疼,她的脸涨得很红,嘴唇紧抿,全身都在抖。 “娘娘……不、不要……”小瓶子哭得都晕厥过去,高禄不顾身上的藤条,剧烈地挣扎。 褚时疏却静静的,双手倒垂着,宛如放弃所有挣扎般,定定地看着游小浮。 他的身体在轻轻地摇晃,他的血液再一点点地流失,这让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游小浮的样子逐渐在他眼前黑下去—— 他闻到了,闻到了让藤条都躁动的,血的味道! “不好!”阿尤突然叫道,他朝着褚时疏的方向摇动起来,企图晃到褚时疏身边去,“主子!主子你醒醒,千万不能……” 他话没说完就顿住了,因为褚时疏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就像睡着了一样。 可褚时疏身上的气息,从瞬间的沉寂,到突然爆发出的恐怖的气息,让阿尤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事情坏了。 当他家王爷再次缓缓睁开眼睛,他对上他王爷眼睛的那刻,他就确认了这点。 那双眼睛,没有人的情感,却又带着能破坏一切的疯狂。 “褚时疏”直接扭开关节,让自己的一只手从束缚着手腕的藤条中挣脱出来,又自己“咔嚓”一声接上了。 他从头到尾,眉头连动一下都没有,挣脱的手抓住了钻进他肩胛骨里的藤条,一点迟缓都没有地将藤条抽了出来。 藤条扭动时,他连犹豫都没有的就塞进了嘴里,啃肉一样撕下了一大截,然后嚼吧嚼吧的,嫌难吃又吐了出来。 他手中的藤条瞬间就不动了。 他又借着藤条甩动自己,同时挣脱脚上的藤条,身子在空中一个翻腾,落到了水池边,站在了游小浮身边。 切腹切一半的游小浮:“……” 这算是怎么个情况? 她这肚子还要再“切”下去吗? 她这戏演到一半卡着上不去下不来的,景王殿下你早不下来晚不下来,偏偏这个时候,是不是有点不道德? 她正头脑风暴着,“褚时疏”朝她转过头来,两人目光对上—— 这...这是谁? 游小浮望着此时看起来不太对劲的景王,只觉得眼前这人陌生又……又有点熟悉,她好像见过。 是...是那次医馆里,那个药浴浴桶…… 第200章 侧妃娘娘大义 那天,她晕倒在一家偏僻的医馆里,然后被阿尤暗卫当做毒发的景王殿下的“解毒剂”,扔进了正泡在药浴里的景王的浴桶里。 说起来有点别扭。 她回想起来也很别扭,她当时差点就被当时神志不清的景王给那样这样了! 此时眼前的景王,就像那时候把她压进水里纠缠的景王,浑身带来即将破坏一切的风暴气息。 让人...让人害怕! 怎么回事?景王又毒发了?怎么会那么突然?她之前给他的冰莲莲子他没用吗? 游小浮几乎是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这一动作,却让这个冷冰冰的像个杀戮机器的人,笑了。 那种好像准备暴虐她,邪恶的、残酷的、很坏的笑。 她形容不来,当时已经将她看过的小说里的形容词都用出去了,随着他朝她走来,她脑袋也跟着宕机。 他站在离她很近的位置,几乎要贴上她,游小浮觉得冷,浑身冻僵,想退却再动不了。 但她手里的匕首离开了肚子,露出了她的伪装。 她在刀子刺下时,从空间里快速地拿出了个血包,刀子划破手心扎进血包里,为了让戏演得逼真,她还给自己吃了疼痛翻倍的药,可疼死她了。 疼得她现在怔怔地抬头看着贴近的景王时,眼泪还在往下流。 委实有点尴尬,可她根本不敢抬手抹眼泪。 他定定地盯着她看了一会,看得游小浮炸毛时,他又低下了头。 她身上现在大片的血,有血包里的,有她自己的,看着狼狈得很,她一手还拿着刀子,另一手微微摊开,掌心被割破的伤口还在流血。 但景王此时并没有比她好多少,他肩膀被穿过,血还一直流,身上的衣裳被染红了大半,可他却毫无所觉的,只盯着她受伤的手看,眼里的疯狂汹涌。 他抓着她的手腕,将她受伤的手抬了起来,一低头,就咬上了她的伤口上,游小浮痛感刚传到脑子里,她还没叫出来,他就开始吸起她的血来! “卧——槽——”游小浮直接爆粗,用尽全力边扭动着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她加剧疼痛的药效还没消息,被他这么一咬再吸血,她疼得跳脚。 可不管她怎么使劲,他就是能不松手,游小浮感觉到自己的血再被他一点一点吸走,实在难忍,她抓起刀子,就往他肩上的伤口扎下去。 他无动于衷,甚至没有晃一下,好像根本不会痛一样,哪怕游小浮狠了心转动小刀去剜他的伤口,也没有任何效果。 “你放开我!放开我!”游小浮抬脚踹他踢他,最后实在没招了,她趴上去,一口咬在了他脖子上。 她使了劲去咬,也体验了一把将人脖子咬破的滋味,血腥味并不好闻,却能刺激得人想跟着发狂一把,她甚至也想吸两口血试试。 但褚时疏却放开了她,迫得她也放开了他,他嘴角挂着她的血,像极了邪恶的魔神。 游小浮还在哭,太疼了,完全管不住生理泪水。 可她哭的样子太可怜了,他带血的手捧起了她的脸,沙哑地说了一句:“又见到你了。” 哈? 游小浮甚至没能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他就亲了过来。 他的亲跟普通人不太一样,跟狂风暴雨,要将游小浮吞没一般。 更可怕的是,他根本不管所处是什么样的环境,不管不顾地只做他想做的——他按住她的肩膀,扯下了她的衣服。 本来为了下水,她也把外衣脱了,现在他再把仅剩的衣服扯了,她光洁的肩膀就露了出来,就剩下贴身穿的那件“金丝甲”。 他还觉得不够,就像那日在那浴桶里,y望上头,霸道地要拉着她跟他沉沦。 现在,他将她抱起来贴在自己身上,一只手扯破裙子,从碎角的地方探进她大腿…… 游小浮眼睛睁得大大的,这王爷毒素攻脑,彻底疯了吗? 她被他限制得死死的,怎么都阻止不了他,着急之下—— 贾管家解救了她! 无数的藤条朝他俩攻了过来。 景王这厮不得不暂停对她的进攻,抱着她一个转身,躲开飞射过来的藤条,然后抢过游小浮手里的小刀,一手稳稳抱着她,一手一刀一条,简单粗暴。 但也可感受出来,他就像动漫里突然爆种的男主,武力暴涨从一百瞬间飙升到一万那种。 他身上的血流得越多,他就越狠越凶速度越快。 游小浮被抱着转了好几圈,人晕得不行,一个不注意,他已经抱着她靠近了贾管家。 “别杀他,要问……”游小浮勉强喊出来的话都没喊完,“褚时疏”已经一个拳头打进了贾管家的胸口里。 贾管家自己都不敢置信地瞪圆眼睛,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张嘴想说什么,但嘴一张吐出来的全是血。 “褚时疏”将手抽回来后,他往后一仰,倒进了水池里。 没多久,他的尸体就浮了上来,飘在水面上。 一个小BOSS就这么……就这么没了? “……”游小浮不知道此时,她能表达什么。 如大多数电视演的那样,帽子叔叔总在事情结束后才赶到。 贾管家刚死,褚时疏早先安排好的援兵到了。 他们打开了进出的那个大的铁门,对当前的情况还一无所知,本能和职业操守,让他们朝褚时疏这边跑来。 阿尤却在这时惊慌地大喊:“不要靠近主子,不要靠近王爷,快走!!!” 他连嗓子都喊破了,就希望来的这些援兵能听到他的话,能赶紧跑!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他的喊声到底起了作用,援兵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朝他望去。 而此时,刚杀了个人却像喝了水的“褚时疏”像恶鬼闻到了人气一样,他偏过头,看向来的一群人。 他眼里没有杀气,可那满身的破坏欲没有消减,还越发的浓郁。 没有声音,游小浮却仿佛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杀”! 结合阿尤那么着急地喊声,游小浮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而“褚时疏”已经朝援兵里当头的人走去了—— 第201章 晦气之国 “褚时疏”的手在滴血,因为那手刚从贾管家的胸膛里抽出。 他手里的刀也在滴血,那里有他,也有她的血。 他自己身上也在滴血,分不清都是谁的血! 他浑身是血地朝来支援的将士走去,游小浮心中有了猜想和预感,她也不挣扎要离开他了,双腿主动勾在他身上,双手连着他的胳膊一块抱住,企图以这样的方式阻止他前进。 “别过去,别过去,别过去啊!” 身上带个人,不影响他的速度,他一个抬手,就挣开想要锢住他胳膊不能动的纤细手臂,他手里的刀,只要掷出去,就能先拿走一个人的命! 就是这时,他嘴里被塞了颗东西。 他顿住,转回头来看了眼游小浮,就想将嘴里的东西吐掉。 游小浮想都没想就吻了上去,封住了他的嘴,一手还要抓住他拿刀的手! 这招对“se欲之神”的“褚时疏”很有用,他反亲过来,随之就把那颗东西咽了下去。 冰凉之感涌上来,似乎能瞬间熄灭所有的火焰,也能冰冻住擅入人间的邪魔。 从将士等人的角度来看,只能看到两人纠缠地抱在一起,因为褚时疏挡着,倒没看到亲吻。 领头将士对这一幕震惊又疑惑,又看现场的惨烈,对打斗敏感的他觉得一定是出事了,便还是朝景王靠了过去。 随着领头将士的靠近,一边亲游小浮,一边已经探出手搭上将士脖子的手忽地停住,落到将士的肩膀上,就像只是拍了拍他的肩。 褚时疏意识清醒还不清楚周围情况的第一时间,一,掐住手里触碰的肩膀,控制住对方,二,另一只手拿着那把小刀,直接朝挂在身上的人刺过去—— 这已经是他养成的条件反射了,灭口! 游小浮:“……” 他还不如不清醒呢! 大概之前那个“药浴之缘”让她有了经验,喂了他冰莲莲子后,她就做了准备,饶是如此,还是没能完全挡住那刺来的刀,在她的脖子上划过了一道。 她随之一巴掌扣在他脑门上:“褚时疏!” 褚时疏一顿,睁开了疲惫的眼睛。 讲真的,他也希望自己没醒。 一群将士围在这里,看着他跟衣衫不整的嫂子以如此暧昧的姿势抱在一起,景王殿下此生第一次感觉到了何为社死! 倒是游小浮,大大方方地从他身上跳下来,从地上捡起刚刚趁大家不备,从空间里扔出来的外衣给自己披上,包裹严实。 然后她一脸镇定自若,还学上太子的威严,带点强势地“解释”:“刚刚景王殿下中了贼人的算计,中了迷魂香,本侧妃为救景王殿下,不免一番争斗,好在刚刚及时喂了殿下解药,现在殿下已无大碍。” 解释完后,她扫了一眼众兵卫:“危急关头,自然顾不得其他,想来各位杀敌时,也不会讲究招式好不好看,与敌人纠缠体态是不是不对,所以……” 能当小队长的,多少有点脑子,领头将士马上明白过来,朝游小浮拱手行礼:“末将晓得,都是为了擒获贼人,为了救景王殿下的权宜之策,我等都不会出去乱说的,还请侧妃娘娘放心。” 到底还是军人习性,话说得直白。 不过也透着真心实意,看他那样,是真的信了游小浮的说辞。 但确实,现场一看就很惨烈,有倒在板子上无法动弹的“虚弱”的人,有各个挂在“狰狞大树”上的人,包括小瓶子三人,其次是景王和侧妃,也都伤痕累累浑身是血。 在这种环境这种境况,景王和太子侧妃就算真要给太子戴绿帽,也不会挑选在这种时候,连人来了都不停,还要亲自表演。 定然是还在激烈地缠斗,侧妃娘娘的衣裳,也是在这过程中损毁的。 就只是为了能喂景王殿下吃下解药! 侧妃大义啊! 该忏悔的是他们,他们来晚了,现在更担心的是景王殿下会不会降罪他们。 景王殿下本人现在:“……” 他沉着脸,看不出他此时的想法,他似默认了游小浮的说辞,也不对刚才的事多说什么,只沉声下令。 将被倒挂这吸血藤树上的人都解救下来,要小心藤条。 虽然贾管家死了后,这些藤条再次跟“死”了一样安分下来,可哪怕没被操控,吸血也是它的本能,要时刻提防,小心着些。 可以在身上撒点姜侧妃娘娘提供的药粉,能防止藤条靠近。 其次就是要怎么处理关在小洞穴笼子里的人了。 后面这点着实让人头疼,只是被当血牛的还好,救出去后好好养着,或许还能养回来,而一些几乎被抽干血的,也只能节哀了。 难的是那些羊,他们身上五脏六腑都被撑大了,本来就是靠大果子奇怪的能量撑着一口气,一旦不吃大果子了,他们很快就会死,就算救出去,拼命维持他们的生命,可他们现在的情况,多活一秒都是折磨。 且带出去让外面的人看见了,影响也不好,这里的事最好是不要让百姓知道,徒增恐慌不说,也会对后续的安排和治理有大的阻碍跟麻烦。 所以,就要放任这些可怜的人在这里痛苦地等待死亡吗? 景王做了决定:“就让他们安息吧。” 既都要死,又何苦因为那点嘴上的“不忍”,让其多受几天折磨呢?让这些人的痛苦都终止在此时吧。 若这也算是恶,便让他来当这个恶人。 褚时疏下了这条沉重的命令后,他就再也撑不住地倒了下去。 显然失血过多,和另一个“褚时疏”的爆种,都是在增加他身体的负荷,他这会算是被耗空了。 至于游小浮……她比褚时疏晕得更早,把药粉给将士们,她就人事不知了,晕得比褚时疏还彻底。 褚时疏只是被耗空,修养一阵就能调回来,她几乎只有出的气了…… —— 游小浮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她醒来时,抬眼能看到一扇窗户,此时正直傍晚,日头的余光最后施舍般挥洒进来。 恍惚间,她以为自己回到了东宫的花园小屋里,她又不小心睡到了这个时候,有一种说不来的睡过头的悲伤感。 不过她很快就从这种情境中挣脱出来了,因为小瓶子进房间查看后,发现她醒了,呜咽一声冲了过来,话还没说先爆哭起来。 那个故作成熟总爱学人板着脸的小少年,此时哭得真像个孩子。 “能不能先暂停下?”游小浮粗嘎着嗓子说话,“先喂我喝口水,你再接着哭?” 第202章 木得感情的伟大生物 小瓶子慢慢镇定了下来,小心地扶着游小浮喂水喂药:“厨房那边温着粥,就等着您什么时候醒来了可以吃点,奴才去给您取来?” 游小浮摇摇头,她喝完药又喝了几口水,靠在床头,觉得自己这才算活过来了:“再等会,刚醒,没胃口。” “可您昏迷了三天,一直都没吃什么。”仅有的一点都是强行喂的,但喂得不多。 游小浮:“都三天没吃了,也不差这么会功夫。” 她揉揉睡麻了的脑袋,让自己清醒清醒:“你先跟我说说,我昏睡这三天,都有什么事。这又是哪?” “我们还在居临县里,这是景王殿下充当富商,在居临县安排的住所。” “被贾兴绑走的人,当血牛的能救都尽量救回来了,现在统一一个地方安置,他们基本被关在小洞穴里,要么就是挂在树上放血,所以对其他小洞穴里的情况不清楚,也不知道...不知道羊的事,所以不怕他们后面乱说。想来,就算说了什么,应该也没人相信就是了。” “至于那些羊……”小瓶子语气低低的,“都被好好安葬了。” 他倒没那么圣母心地觉得景王殿下做得不对,他自个也是在一个变相的吃人的地方长大的,没那么多同情心去泛滥。 他反倒是挺支持景王这个做法的,就是多少还是觉得这事很可怕,因种种原因不得不将他们“人道主义”,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游小浮听了,沉默了一瞬,随即就转移话题:“那个公羊先生呢?” 小瓶子马上打起精神接着说:“他不见了!当时第一时间搜了整个贾家别院,连贾家本家都搜了,连他的一根羊毛都没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不对溜了,就贾兴傻乎乎地还替他对付我们呢。那个贾管家应该也是公羊先生那伙的,不过既然选择留下,应该也是被放弃的棋子?” 游小浮想了想,说道:“有一些厉害的组织,他们治下严格,很有自己的一套规则。当有突发事件,他们首要的是保住他们重要的‘成果’,为此,当中有些人,是会自愿牺牲的。” 所以贾管家或许就是自愿留下来善后的,他可能早就预料到自己的结局,只是这种类似组织里的“忠勇之士”,根本不在意生死,只在意有没有完成任务。 小瓶子似懂非懂地点头应和,随后想到什么,赶紧说道:“不过,倒是有查到一点这个公羊先生的事。” 公羊先生,只知道他姓公羊,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目前调查的结果,很有可能是他引诱贾兴找到吸血藤,发现吸血藤的作用。 当然,现在他们差不多也知道了。 大果子吃一点,就能让人有饱腹感,所以这果子,并没有那么邪恶,在实在没什么东西能吃的时候,吃一点大果子,能让饿肚子的人撑过去,这么看的话,吸血藤的大果子就跟救命果一样,该是神圣的。 但这大果子不能多吃,吃多了就会被改造身体,变得越来越胖,迟早有一天也会爆体而亡。 所以,果子无罪,端看使用它的人是什么样的。 除了大果子,吸血藤还会生长出小果子,小果子只有大果子十分之一大小,一百个大果子估计只有那么一两个小果子。 小果子就相当于吸血藤的精华所在,自然就带着吸血藤的特性,它可以活络血液,有让人容光焕发皮肤白里透红的功效,可同时它也藏着吸血藤以血养己的作用。 擅自服用小果子的,暂时获得了美丽,却也可能让自己变成了吸血鬼了。 但让游小浮奇怪的一点是,吸血藤起码被养了上百年,想来幕后之人,甚至是组织,定然对其做了不少研究,总不能不知道小果子是副作用吧?也不能只是为了做出美容养颜的东西赚大钱,才折腾这么大一出吧? 直到小瓶子说出公羊先生可能的身份,她才有些明了。 “这公羊先生,很可能是木瀛国的人!” 木瀛国,是个很小的国家,在一个挨近大雍朝东北方向的一个小岛上。 这个国家虽然小,野心却大,他们国的大夫不好好治病救人,专门研究“邪术”,毒药、邪医等等。 他们还最喜欢创造各种“死士”,只是当前没有最理想的“成品”。 地下洞穴的那几个护院,或许就是死士的研究之一。 木瀛国之前几次试图攻打大雍,被先皇打败了,后来死灰复燃一次,各种阴暗手段用在大雍上,那会当今圣上已经登基了,年轻的皇帝还是很能干的,识破了木瀛国的阴谋,气盛的皇帝差点就把木瀛国灭了。 再后来,木瀛国就龟缩在他们的小岛上了,再打他们就要灭国了。 为什么没有国家想趁机占领木瀛国呢? 因为木瀛国所在的那个小岛,是个很晦气的地方,那里阴气重,在那生长的花草都偏阴属性,会被人叫做邪物的花草。 让人很怀疑那的土地是不是有毒。 且那座小岛一直都有沉没的风险,着实没必要为了这样一座小岛费时费力费人,说起这木瀛国,一句晦气了之。 如果公羊先生是木瀛国的,那吸血藤很可能就是他或者木瀛国的谁养出来的,对那大小果子的研究,一定有更大的目的,绝不可能只是让女人变美。 说不定跟死士,跟几个护院的变异。都有共通之处? “对了娘娘,您还记得贾芬芬吗?她也不见了!”小瓶子补了条刚刚漏掉的消息。 游小浮也有点意外:“她怎么也会不见?” “不知道,按理说,她应该没能力跑走的,贾兴的媳妇和儿子我们都擒获了。目前只能猜测,她可能是被那位公羊先生带走的。” 这话说得让游小浮更疑惑。 贾兴都是一个杀猪的被强行捧上的贾老爷的位置,她稍一勾引他就上头了,他的妹妹应也是个普通人。 之前两次见面,确实没什么怪异的,唯一要算的,大概只有那位玲儿姑娘吸血症发作时,她当时的表情有点怪异。 可,以后来的了解,她应该是知道小果子的存在,为了漂亮原也想用,但贾兴不同意。看到玲儿的事,她明白了小果子的副作用。 除此之外,想不到其他不同的,究竟有何特殊,让公羊先生贾兴、贾管家都放弃了,贾兴的媳妇跟儿子都不带,唯独把贾芬芬带走了? 总不能是那位看不出具体年纪的老者,看上人家微胖普通,但有不为人知的闪光点的,贾芬芬小姐了? 第203章 凌大将军的翻版 游小浮想半天没想明白,她就很果断地放弃了。 这个事算是国家大事了,后续怎么样都轮不到她处理,她也不想管这些事,所以她就听一听了解一下,就抛到脑后。 听了不少事,她肚子也饿了,让小瓶子送吃的过来。 直到填饱了肚子,还吃了尘年制的安胎药,她摸肚子时,感觉到手心的粗糙。 她划伤的掌心愈合得差不多了,现在也不咋痛了,不过她倒想起了某个狗币男人,那个跟有双重人格似的景王殿下! “我那小叔子怎么样了?” 小瓶子:“……” 他不知是不是想到那天的事,表情有些不自然,姿态有点扭捏:“景王殿下他还好啦,他就休息了一天,就各种忙的,至今也没看过您。” 前面听着还好,最后那句让游小浮听不懂了:“他作甚要来看我?” 为何小瓶子一副要为她抱不平的样子? 景王没来才好呢,她现在觉得景王才是最大的晦气。 “他!他都对您做了那样的事了!”小瓶子特别的气愤难平。 他不是那些后面来的将士兵卫,他虽然被倒挂着被吸血藤吸了血,可他从头到尾都清醒着,他可是瞪大了眼睛,看那景王强抱着他家娘娘,对娘娘又亲又摸还撕娘娘衣服,娘娘的清白全毁他手上了! 寻常姑娘妇人,要是被丈夫以外的人这般那般的,被丈夫休掉都是小事,搞不好是要被浸猪笼的! 更何况娘娘还是太子侧妃,万一那些将士们哪个说漏嘴,娘娘可怎么办啊,太子能饶过娘娘吗? “啊!”小瓶子突然叫了一声,然后一脸要糟的着急表情对游小浮道,“高禄大哥!高禄大哥可是太子殿下的人,他那天也全都看到了,他一定会将这些都汇报给太子殿下的,这可怎么办啊?娘娘,这、这怎么办啊??” 游小浮:“……” 说真的,游小浮还真没想过这茬。 这,需要担心吗? 想当初,太子殿下还让她去勾引凌修宴凌大将军呢,后来虽然没提这个事吧,可凌大将军几次偷摸来找她的事,太子应该是都知晓的。 她后来还进过花楼呢,高禄当时就在暗处守着她,肯定也将她的事汇报了,太子也没咋样啊。 再往后看,她直接当着太子的面勾搭皇上来着! 唔...太子当时似乎还是默许的? 之前为了沈芊芊的名声,还把她推给景王的,她大言不惭地喊过景王钟情她这个小丫鬟,这在当时还成为广为流传的“佳话”来着? 太子可是个为了他的理想跟野心,木得感情的伟大生物呢,她有啥好怕的!? 所以游小浮大手一挥:“没事,你家太子殿下是最大度最仁义的,这种事,他能体谅的,无事,莫担心。” 就算太子真介意那又怎么样,谁还管他这个啊! 小瓶子:“……” 他很怀疑的:“是、是吗?” 他感觉好像不是这样的啊,以前怎么样,他没在娘娘身边不知道,可后来,他分明见到,太子黏娘娘黏得紧,不太乐意让他人跟娘娘挨得太近,哪怕是他这个小太监。 不过娘娘说没事,那就没事,要相信娘娘! 对游小浮盲目信从的小瓶子,先是接受,随即又重新气恼起来:“就算太子殿下疼爱娘娘,不与娘娘计较这些,可这也不是景王殿下做这些的理由啊?他做了还躲着,连来跟娘娘道个歉都没有,不负责任,他就是娘娘说的那什么,对,渣男,大渣男!” “呃...”游小浮好笑地问,“你要他怎么负责啊,他还能把我娶了?” 小瓶子还是太小了,不懂成人的世界里,不是做错事过来道个歉就成的,那种事,想来清醒后的褚时疏也是尴尬郁猝得要死吧。 最好的办法就是回避掉,等时间过了,当什么都没发生是最好的。 游小浮觉得没什么问题,可小瓶子不这么想:“倒不是让他娶您,但他得想想他造成的后果都要您来承担啊,他、他总得给出什么解决的办法和补偿吧!” “诶!”游小浮赞同地点头,“你说对了,别的不说,补偿得有,确实不能就这么算了!” 但说是这么说,后面两天,游小浮依然没见到褚时疏。 一方面呢,她对找景王这事不怎么积极,景王也避而不见,另一方面是,两人都开始投入正事,忙起来了。 规划土地,培养“种子”,开始种植。 景王那边,要搭建可以让难民居住的地方,也是要划分出一大块地,在那里建造房子,形成一个难民区。 也是除了吉丽府府城外的一个难民救助据点,不仅是现在用,做得好的话,将来的任何时候都能用到。 难民和生活不下去的百姓都可以通过一起建房,或者到游小浮那边种植来换取食物。 现在大部分都是种的土豆和红薯,有游小浮在,不怕收成不行,而当前,有太子作为后盾送过来的食物,他们可以撑过一段时间,等土豆成熟。 太子让人送来的除了食物,还有处理过的棉花,压缩后装了好几箱,现在路被赈灾队通了,不然都没那么快送过来。 棉花可以捻成线,可以做衣服,不过这批棉花大部分是要做填充物的,她打算用现成的布料做棉袄,可以抵御寒冷,别看她来居临县这几天天气还好,可这只是暂时是回暖,很快又要大弧度降温了。 到时候这棉袄能让穿上的人挺过这个严冬的寒冷。 于是,一个简陋的作坊就出来了。 毕竟时间紧迫,所以作坊只是有个大致的样子,后面都有机会慢慢完善的。 整个救助区都是,现在都是个大致的框架,后面再慢慢地填充完整,里面都是。 游小浮田里大多招的男工,作坊则几乎招的女工。 “棉袄”出来时,景王都没法再躲着的,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游小浮当时简单地挽了个头,她坐在那,教大家棉花要怎么“洗”。 余晖下,眼前的女子素净不染脂粉,一簇发丝垂放在胸前,垂眸时,那个侧颜又雅洁又妖冶,宛如山间的精灵跑出来的。 就在景王呆愣的那一刻,游小浮似有所觉地转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 啥美好都没了,就……尴尬。 第204章 这绝对是景王的报复 “咳。”褚时疏作为男人,还是先出声了,“本王有事与你说,可否借个步?” 语气相比以前,倒是客气了许多。 游小浮没有在人前给他难堪,跟旁人交代两句,便起了身,朝景王走去。 褚时疏领她走出作坊,找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四下没有他人,阿尤也非常自觉地退到稍远的地方守着。 景王:“……” 倒也不用如此,他只是跟姜侧妃说点关于棉花的事! 搞得他现在更尴尬了。 褚时疏稳了稳心神,以平稳的,带了点领导意思地问:“这棉花,是怎么一回事?” 游小浮早有准备,将一件塞了棉花的马甲递给褚时疏。 褚时疏接过后一番检查,又惊又喜。 这塞了棉花的马甲厚实保暖,而且重量轻,反正比一件又一件叠加衣服等方式要方便得多得多。 也更暖和! 土豆怎么样,暂时还看不到成果,可这棉花做成的马甲,却实在地让景王看到好处。 何止是对难民好,若放在边关的将士身上—— 褚时疏收回思绪,又问了问棉花的事,比如现有的棉花有多少,还能不能再产,这边要种的话得有什么条件。 若是生产难度大,不能量产的话,就是奢侈品,不适合赈灾用了。 得到游小浮的确认,表示没问题后,他松了口气。 等居临县这边安排好,他们是要马上赶回吉丽府府城的,那边司潜已经快撑不住了,到时候不带点什么回去,司潜怕是要直接对他俩拔刀了。 另外还问了关于土豆红薯等农作物的情况,到时候能不能赶得及,产量预估有多少等等…… 之前躲在不见,没想到累积的问题还挺多? 游小浮挑着些能说的问题回答他,和一些自己的规划安排。 到目前为止,两人谈得很正经,看表情也很认真,清白得不能再清白的样子。 褚时疏大致了解后,便客气地跟她告辞。 游小浮则叫住了他。 “景王殿下。” 褚时疏顿住,侧回身看她。 他在这一刻也做好了她兴师问罪的准备。 结果她问他:“你不杀我吗?” 褚时疏缓缓地露出一个问号。 游小浮淡淡一笑:“现在周围没人,高禄和小瓶子都不在,阿尤是你的人,这可是杀我的好时候。” 褚时疏反问:“本王为何要杀你!” “灭口啊。”游小浮理所当然地道,“我可是知道了您的秘密呢。” 褚时疏差点绷不住他维持的平静,他强忍着保持他风度的微笑:“本王相信小嫂嫂是个有口德的人。” 而且那事真说出去,对她的影响更大,他大可说他当时中了毒受了刺激,总能找到理由,可女子被那般……她更难自处。 可游小浮却要跟他杠上:“口德?那是什么?我没事就想在外吧啦几句,从不知什么是口德。” 褚时疏不是个好性子的人,游小浮这般故意找事一样,换做旁人他早让人拖走埋了,现在,他默默地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要上她的当,然后勾起一抹嘲讽地笑:“小嫂嫂爱怎么说便怎么说,本王哪里管得了?” 游小浮再问:“王爷不灭口?” 他这会是真想灭了她,面上虚假地道:“怎敢怎敢。” 游小浮则回以冷笑,画风一转:“不灭口还不给封口费,王爷您想啥呢?” 褚时疏:“……” 绕了半天,原来在这等他呢! 褚时疏心里松口气的同时,看她那对当时事情毫不在意的样,心里又有些不爽,他再开口时,已经有点恢复那吊儿郎当的调调了:“小嫂嫂想要什么?” 游小浮也不跟他客气:“你京郊有个大别院,我想要。” “哦,跟我兄长离心了,想搬出去住?别说啊,我那地方,风景好,地方大,想在那踢蹴鞠都行。” “不,我想拆了种地。” “……” 他之前就多余躲着她,她根本不配! —— 游小浮坑了景王一笔,心情不错地回作坊,作坊里今天还会来一批姑娘来面试,她这次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两个识字的…… 正想着,刚到作坊门口,游小浮就看见有个衣衫褴褛,头发乱糟糟脏兮兮的女人也朝这边颤颤巍巍地走来。 这样的人,在凛北经常能看见,最近她和景王在居临县这边收被贾兴他们骗过来的,和原本就在居临县附近的难民,便更能看到各种“乞丐”模样的人。 像这样的女人,因为作坊收的是女人,游小浮这两天看得更多。 女人已经走到近前了,游小浮便主动问道:“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女人听到声音,抬起头来—— 她的脸虽然也脏兮兮的,可还是能看到大致模样的,而女人的模样让游小浮感到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游小浮脑子快速地转动着,忽的“叮”的一下,她想起来了。 凌修宴,这女人跟凌修宴长得好像啊,凌修宴虽经常被她心里吐槽是个糙汉,可其实他那张脸长得很俊俏,要不是棱角比较刚硬,眉毛粗重,又因为几年征战,那脸比那些小白脸要糙得多,不然定是美男子排行榜名列前三的。 而眼前的女人,脸部线条柔和太多,眉毛是偏细长的,皮肤脏的看不出原来的肤色,整体来说,就像是把凌修宴的脸部线条、眉毛和嘴型p柔和了而已,简直就是凌修宴的女版翻版。 游小浮惊叹于世上还有女子跟凌修宴长这么相,下一刻,这女子似乎走到这已经是极限了,再撑不住地朝她倒了过来。 游小浮下意识地接住了她——不接住不行,不接的话她要被女人直接砸下来。 “姑娘,你没事吧?”她艰难地把女人撑住,试图呼叫女人,看能不能把女人叫醒。 但女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时候高禄跳了出来,他原来并没有真走,就一直在暗处守着她。 他接过女人,询问游小浮怎么安置。 “先带进作坊吧,找个空房间给她,等她醒了再说。”游小浮道。 高禄闻言,点了下头便托着女人走进作坊。 游小浮在后头喘口气,然后迈步也准备进作坊,却发现自己腰上好像多了东西。 是张字条? 游小浮奇怪地打开一看: 《好好养胎,等着我来取——公羊》 第205章 你有何资格跟我谈忠贞 《好好养胎,等着我来取——公羊》 游小浮惊得差点将纸条扔出去! 理智让她克制住了。 她身上为什么会有这张字条? 近她身的只有……刚刚那个像凌修宴的女人? 游小浮拔腿进作坊,看到高禄从一个房间出来,她慌忙过去:“那个女人呢?” 高禄道:“属下放这边了。” 游小浮立马进了他指的那个房间,然而那个房间是空的,里面根本没有人。 高禄瞳仁一缩:“属下刚把人送进来。”他忙又道,“属下立马去追!” 游小浮阻止了他:“不用了,人家有信心来,肯定笃定我们不能拿她怎么样。” 她说着,便望着空房间静默下来。 一个长得像凌修宴的姑娘,专门搞这么一出,就为了给她塞一张公羊先生对她的警告信? 想干什么?想她日日夜夜为此担惊受怕,备受煎熬?寻常孕妇多惊的话不利于养胎,还可能滑胎,他们的做法着实让人想不透。 游小浮摸了摸肚子,决定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不就是想让她受惊了,她偏就要吃好睡好,看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做就是。 当天从作坊回去后,她从小瓶子那听到了新一手的消息。 景王通过对贾兴的深入调查跟了解后,竟发现了传说中暴匪的踪迹。 贾兴又是卖猪卖羊,还卖神奇的“美容养颜果”,在当前这世道,物价上涨,他的猪肉“羊肉”本就卖得很贵,“羊肉”更是夸张,更别说小红果了。 这么大一笔钱,去哪了? 贾兴是短时间内被扶持起来的,那么大一笔钱的流向不可能掩盖得非常干净的,景王都手下一点点顺藤摸瓜,还真摸到不少大瓜。 就在居临县外,去往吉丽府府城方向有个山头,叫黑熊山,那里原就是个山贼窝,简单粗暴地给自己取名为黑熊寨。 凛北乱,山贼自然也没有衙门能处理,黑熊寨已经存在不短的时间了,起码有个七八年了。 不过这个黑熊寨的存在在这些年里并非全是坏事,他们会打劫路过的行人,但只劫财不伤人命,穷人路过,他们也不会出现,有些实在走投无路的,他们看情况也会收留。 这大致是这伙山贼一直能存在的原因之一吧,反正居临县在此之前睁一只眼闭只眼的,也没打算去料理这黑熊寨。 但不久前,那伙起义的暴匪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不再闹腾,反而上了黑熊山,不知道跟山贼黑熊寨达成了什么样的合作,总之,黑熊寨原本亦正亦邪,为了生活才落草为寇的性质就变了。 这段时间,暴匪突然销声匿迹,就是躲在黑熊山里,暗搓搓地招兵买马不说,他们很可能……在私制武器! 大雍朝对铁,和能制造武器的矿山管制很严,这伙打着起义名义的暴匪不知打哪来的铁矿的运输,贾兴这个月赚的钱,大半都流进了黑熊山,而贾兴又与疑是木瀛国人的公羊先生有牵扯,所以这群暴匪跟木瀛国,或许也有关系。 景王打算怎么处理黑熊山上的黑熊寨,游小浮不关心,她关心也没用,这不归她管,她也不懂,不瞎掺和。 她听了这个大瓜,也只小小地疑惑一点。 公羊好像是大雍这边的姓?这公羊先生,是大雍人背叛了大雍,还是木瀛国人找了个大雍的姓来伪装自己呢? 这纯粹就是今天收到了公羊的“威胁信”,忍不住多想了些这位公羊先生。 她现在要管作坊,还要管种地,累得眼皮都睁不开了,她洗漱一下,躺下去就睡了,小瓶子絮絮叨叨地念着什么她都没注意听。 只想着,小瓶子发展得越来越像惊红了。 也不知道在吉丽府城的惊红怎么样了。 大概有小睡了会,游小浮就被强行叫醒了。 她人是懵的,就听到说“吸血藤死了”这么句话,她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她慢吞吞地坐起来,捂着发晕的脑袋,问身旁的小瓶子:“说什么,再说一遍?” —— 夜深,应该熟睡的游小浮穿着厚实的衣服,再次来到那个地下大洞穴。 这里仍旧是那藤条遍布,仿佛一个玄幻魔窟的模样,中间大水池里的“吸血藤大树”也还在。 但却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不管是藤条还是大树,都已经没有了那种生命的气息,宛如彻底的死物摆在这里。 怎么说呢,花草哪怕只是静静地待在土里,可它们也都是生命的一种象征、一种方式,更何况吸血藤这存活了上百年,吸了那么多血的都快成精的植物,它的生命力让游小浮想忽略都难。 之前,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处理这“只”庞大的吸血藤,只能暂且搁置,先观察观察,景王也派了人把这里看守起来。 虽说有几天没让它吸血,可也不至于让它一下子就死了啊! 因为水道之行,还有她最近教大家种田,褚时疏感觉她对花草植物这块比对他人了解,所以大半夜把她挖起来看看,这“只”吸血藤到底怎么了。 当然,不排除他是为了白天损失一座上好别院,而故意报复! 游小浮走到水池边。 池水是正常态的浑浊,除了感觉到死寂沉沉外,外观看着,吸血藤树没什么大的不同,只是它凝结出来的大小果子都从树上掉了出来,漂浮在水池上。 大果子还好,小果子一个个都是干瘪的状态。 这让游小浮疑惑地多看了两眼,还从水里捞出了一个查看。 忽然,水里咕咚两声。 游小浮赶忙往水里望去。 虽然没看到什么,但她并不认为是自己的错觉。 她记得水池地下是有到缝的,可以让一人穿过,是水池与水道流通的地方。 水道四通八达,虽然景王已经尽量将出口都找出来封住或让人守着,可指不定有漏的。 她喊来两个人,让他们下水池查看一下。 这期间,她就站在水池边等着,站得有点脚酸,她动了动脚,碰到旁边的一根藤条。 谁知,“藤条”竟然动了,快速地朝她弹射而来,缠住了她的脚腕。 游小浮这才发现,这不是藤条,这是蛇! 第206章 凌灵 游小浮身旁的高禄第一时间将那条蛇挑掉了,然后检查那蛇,确定没有毒,又检查了游小浮的脚,没有被咬。 可刚刚的事也够吓人的,游小浮下意识地站在比较没有藤条的地方,现在看哪条藤条都怕它随时变成蛇来。 她捂着肚子,感觉胎动动得厉害,是真的被吓到了。 没办法,她怕蛇。 “娘娘,您没事吧?”小瓶子这会紧贴着游小浮,对周围的藤条戒备得很,生怕再来一次。 还是游小浮自己镇定下来:“我刚听到声响,应该是那会被人为地放蛇的。” 不管是水池还是整个水道,都不可能有蛇的,有误入的蛇怕是也会被藤条吸光血,就剩个蛇皮。 高禄道:“我让人再在水下好好找找。” 游小浮没说什么,她定定神,肚子里的宝宝也比较安静下来后,她才再次走到刚刚站着的地方。 她扫望着周围,忽的发现从这位置朝水池看下去,会发现她脚下对着的水池壁上贴了张字条。 高禄帮她将字条取下,递到她手里。 《好好养胎,等着我来取——公羊先生》 游小浮一把将字条抓成一团,差点将纸团扔了。 理智再次克制了她,最终没有扔,又慢条斯理地将纸团揉开,再递给小瓶子,让小瓶子替她收好。 不是要留下罪证什么的,纯粹是“记”个仇。 一张记一次!十张就几十次! 要是刚刚那是条毒蛇,她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最重要的是,她担心孩子。 水道四通八达,且水里是最难追踪的,游小浮他们的人最终还是没找到可疑的人。 游小浮对这结果早有猜测,她没说什么,让守着这的人继续守着,她拿着干瘪的小果子离开了地下洞穴。 住所房间里,景王殿下已经等着了。 他这会倒是不回避游小浮,也不觉得尴尬了,又大半夜来小嫂嫂的房间了。 大概原本有的那点旖旎,都被“一套大别墅”给弄没了。 “我听说,出了点状况?”景王见她回来,直接问道。 他还用小瓶子之前给准备的装着热水的水壶倒了杯水,自己喝了一口。 游小浮将干瘪的小果子往他那一丢,“好巧”地丢进了他就喝了一口的杯子里,她自个往椅子上一坐:“我怀疑,那位公羊先生,或者他背后真正养藤的人,悄悄取走了吸血藤的一根藤,导致原藤死亡。” 褚时疏将小果子从杯子里取出来,再看杯子里的水,没了喝的欲望:“取一根藤?为何原藤会死?” “应该是有什么法子,将吸血藤所有的精华都逼到一根新藤上,那根新藤重新找地方种上,就像吸血藤重生了,而原来的藤就只剩下空架子了,包括这些果子。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具体怎么做到的,我也不知道。” 游小浮接过贴心小瓶子倒给她的温水,喝了两口。 褚时疏将干瘪的小果子拿起来看了看:“这些花花草草的,还真神奇。” 游小浮对此不置可否。 “所以这小果子现在也没用了是吧?”褚时疏问。 “不是啊。”游小浮从他手里把小果子拿过来,“还是可以研究研究的,说不定能有点用。” 干瘪是干瘪的,可它还是货真价实的吸血藤凝结出来的小果子,这皮啊和里头剩的一点果肉,指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甚至说不定,她可以用它种出来?她发现了,小果子里面还有籽。 种一根吸血藤出来,去跟公羊的那“只”吸血藤干仗! 褚时疏不知游小浮的“宏图大志”,他问起一开始就问到的那个问题:“听说,刚还出了点事?脚没事吧?” “你都清楚的,何必问我?就老收到那个公羊先生给的警告信,说起来,还是王爷您做的不够到位。” “与本王何干?” “王爷是赈灾钦差,这现在都归你管呢,我现在是不是为此次赈灾做着大的贡献?我是不是重要人才?你是不是该保护好我?” 游小浮一连串的话语让褚时疏语塞。 游小浮哼了声,总结:“对我的保护工作没做好,给敌人可乘之机,几次惊吓到我,王爷,您该好好反省反省自己了。” 褚时疏:“……” 游小浮:“你再看看我,我身体如此糟糕,还得大半夜被你叫起来工作,您说,您是不是该好好地补偿我?” 来了来了,褚时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了当地问:“小嫂嫂又想要什么了?” “帮我以最快的速度,带封信回京城。” 褚时疏不解:“你自己不就能做到?” 她和太子不是弄了那些沿路的救助点吗,现在他也知道那就相当于通讯站了,游小浮要是想跟太子取得联系,应有的是办法,何须用这么个条件来让他做这种事? “信是要给凌大将军的,最好是通过你这边来送。”游小浮直言,不藏。 褚时疏怔了下,随即看她的眼神明显带着不赞同:“小嫂嫂,这女人啊,还是忠贞点好。” 闻言,游小浮也不解释,反问:“敢问王爷,当时和太子殿下还有凌大小姐,与沈家小姐勾勾缠的时候,又是作何感想?” 褚时疏:“……” 游小浮双手环胸,轻笑:“说来,你们男的左拥右抱的多了去了,王爷您那风流的名声也不是虚的,你以什么样的资格,来跟我谈忠贞二字呢?” 褚时疏:“……” 半晌,他还是问:“所以,你跟凌修宴,真的……有什么关系?” 游小浮歪头,对他最后还是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不想再表达什么:“是又如何?我也想体验一把,我曾经的主子体验过的快乐,王爷觉得呢?” 褚时疏:“……” 他的脸色蒙上了乌云。 要是曾经的游小浮,哪敢说这些,景王这脸色一拉,她就得赶紧磕头求饶,只为能活下去。 他们当时随意地就能处死她,也能把她当垃圾一样丢去伺候别的男人。 现在,她不怕了,她就盯着景王问:“所以,王爷,这信,你是帮我送呢,还是帮我送呢?” 第207章 不听不听我不听 褚时疏最后自然是同意了帮她送这封信,然后好像一刻钟都坐不下去般,起身告辞。 在他踏出房门时,游小浮突然问他:“王爷,你爱过沈芊芊吗?” 褚时疏顿住。 他没有回头,就是站在那站了好一会,才继续往外走。 夜晚冷风更甚,小瓶子赶紧去把门关上,自然也把褚时疏的身影完全隔绝掉了。 游小浮却盯着门看了许久。 “娘娘,快歇着吧,再不睡,天都要亮了。”小瓶子劝道。 游小浮叹息一声。 她原以为小姐厉害,将那么多有权有势的男人玩弄于鼓掌,也不太明白原文里,这些骄傲腹黑领地意识强的男人,可以与其他男人分享女主? 后来,她逐渐发现,景王也好,太子也好,似乎都在利用小姐。 至此,她已然分不清,她家小姐与他们之间,究竟算怎样的一种关系了。 游小浮忽地一拍自己的脑门。 她这是被两张字条给吓傻了不成,她自己都活得艰难了,还管别人的爱情故事呢? 睡觉! 她起身走到床边,笔直地躺下,还拉好被子盖上。 小瓶子:“……” 惊红姐姐说,孕期的女人是会时不时地抽风一下的,要体谅她! —— “公羊先生”对游小浮的“惊吓”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过分。 她去田间查看大家种的土豆如何,原本好好的,几名被征来干活的原难民突然争吵了起来,甚至还动起手来,游小浮想退离战场,却还是晚了一步,直接被失去理智的难民撞倒。 然后她就被抬回去了。 所幸无大事,只是脚扭了。 景王带士兵去将他们镇压了,了解调查后发现,是有人用石子打了人,引起的误会。 就是没找到那暗中使坏的人。 游小浮便躺在床上静养,晚上竟闹鬼了。 来鬼自称是地底洞穴里小羊洞里的人,他们声声哭着自己好惨,质问游小浮为什么不救他们,为什么不救他们! 也不知道为什么景王下的令,这些“冤魂”不去找景王,要来找她。 总之冤魂们哭得声音凄厉,字字泣血,吓得游小浮三魂七魄没了两魂六魄,躺在床上蔫蔫一息了。 但她的孩子还在她肚子里,目前还无恙。 于是,给她熬的药里,被下了类似红花功效的草药。 那药刚喝下肚,连一刻钟都没撑到,游小浮就开始肚子痛。 但这可是太子的孩子啊,游小浮不知是不是怕被发现她的孩子没了,毕竟宫里,孩子是最大的筹码。 所以肚子痛的当会,游小浮就把所有人都赶出了房间,连床幔都放了下来,自己独自躲在床里头,身上盖着被子,露在被子外的脸上全是虚汗,脸色也苍白没有血色,似在强忍着痛苦,因为有所顾忌,一声都没敢喊出来。 忽的,床幔被掀开了,床边站着个姑且算是熟悉的女人。 今天脸上没有脏脏黑黑的,看得更清楚些,倒是没那么像凌修宴了,毕竟女性和男性的轮廓还是有挺大差别的,可若仔细瞧她的五官,仍会觉得像凌修宴。 但因为线条的柔和,比凌修宴看着还要美丽几分,放在京城里,也是难得的美人。 游小浮艰难地吐字:“是你!是你害的我对不对?为、为什么?” “抱歉。”女子神情有点冷酷,是那种酷飒感比较强的姑娘,“我并不想伤害你,但你这个孩子不能要,之前那么吓你几次,你孩子都没事,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游小浮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她很想问问这女人,是谁告诉她,拿掉孩子是可以靠吓的? 游小浮不甘又痛苦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 女子没有回答她,只是默默地看了游小浮一会,掏出了一个药瓶放在了床头:“这是补血养气的,算是我给你的补偿。没了孩子对你来说算是件好事,起码……” 她顿住,没往下说了,只道:“好好养身体,早点回京城去,这里不适合你。” 这世界药很珍贵,女子说的补血养气的,闻着微微散发出来的味,也能知道是很好的药,是有那么点诚意的。 可这点诚意,与对她的伤害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哪怕女子现在拿出来“为你好”的大旗! 游小浮愤怒得微微扬起头来,仇怨地瞪着女子:“这是我的孩子,你们没资格这么做!” “抱歉。”女子还是那个样,“以防万一,我必须检查确认,你的孩子已经没了。” 说着,她伸手要来掀游小浮的被子。 游小浮探出手来按住了女人的手,虚汗淋漓,咬着牙地问:“连最后一点尊严都不留给我吗?” 女人道:“你怀的天数应超过三月了吧,这时候堕胎对你的身体伤害很大,你藏着掖着的并不是好事,迟早是要面对的。” 她说着,一下子就挣脱了游小浮的手,一把掀开了被子。 却见被子里的游小浮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那肚子平静地瘫在那,看不出有事的样子。 女人立马明白自己上当了,转身就想走,但这次她身手再矫捷都没用了,高禄早已带人把这房子都包围了,高禄自己正站在她身后盯着她呢。 游小浮从床上坐起来,拿出帕子擦掉脸上的“汗水”,看向正和高禄对峙着的女人:“你叫什么?” 女人与高禄对视,似还在找机会逃跑,对游小浮的问题没有任何反应。 游小浮接着说:“总得给我个可以称呼你的吧,我总不能叫你小猫?小狗?” 女人这才开口:“凌灵。” 游小浮心头微颤:“哪两个ling?” “两水凌,彐火灵。” 游小浮紧跟着问:“你认识凌修宴凌大将军?” 凌灵回头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像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游小浮见状,冷静下来,她缓缓思绪,抛开这个名字的意义,进入这次的正题:“凌灵?你不是公羊先生的人吧?为何要我...要我没了孩子?” 凌灵将目光收回,重新盯着高禄:“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第208章 先撤为敬 “你说不说,我其实无所谓啦。”游小浮整个放松下来,舒舒服服地垫着靠枕往床头一瘫,“反正你现在也被抓了,我呢,只盼着好好地把肚子里的孩子养好,将来顺顺利利地生下来,然后……” “不能!这个孩子不能要!你不能生!”凌灵反倒是先着急的那一个,再次转过身来瞪着游小浮,恨不得瞪谁谁流产的架势。 游小浮一下一下地轻抚自己的肚子:“不,我就要生!”她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嚣张样。 凌灵呼吸急促起来,过了会,呼吸慢慢平缓下去,她自己主动说道:“不让你要这个孩子,是真的为你好,你难道忘了,那个姓公羊的,想拿你的孩子来喂吸血藤了吗?” 再次听到这个事,游小浮心里仍犯恶心不舒服,但她面上不显:“谢谢关心,可这又与你何干呢?” 凌灵顿了顿,才接着说:“姓公羊的,用吸血藤结的果子做一种药,那种药只差最后一步,你的孩子,很可能促成他那种药的形成。而我,不能让他把这药做出来!” 她似急切地往床边靠近一步:“你们应该查出来他的出身了吧,他来自木瀛国,木瀛国一直没放弃攻占我们大雍,你不笨,怎么都该想到的吧,他研制的这种药,就是要对付大雍的,到时候,大雍的子民定要经历一场浩劫。” “我只是想阻止这场浩劫!” 喊出这话的同时,凌灵借着已经靠近床边,就猛地朝游小浮扑去,企图挟制游小浮来让高禄放她离开。 可以的话,她还可以试着再“弄掉”游小浮的肚子! 不过她的盘算落空了。 游小浮淡定地按下床头的机关,飞出一张网,直接将凌灵套牢了,同时,网上还有药粉,凌灵察觉时已经来不及了,身体发软的都站不住,直接套着网软坐在床边地上。 “不好意思啊,我这人比较怕死,既然要逮你,总得多做点准备。”游小浮从床上探头看地上的她,露出标准的八个牙齿的微笑,“你多担待啦?” 凌灵:“……” 游小浮招招手,小瓶子就殷勤地端来一杯热水,游小浮饮一口,觉得身子暖和和的,舒坦地一叹,然后再继续“闲聊”:“凌姑娘好像挺关心国家大事的哦?” 凌灵垂着眼眸,也不知是不是放弃了抵抗,她倒也回答了:“我们……不过是末门下的受害者遗孤,自发地团聚在一起,想贡献点自己的力量,对抗末门罢了。” “末门?” “就是姓公羊的所在的组织。也可以理解为,木瀛国安在大雍的间谍暗口。” 游小浮有点明白地点了点头,然后再饮一口热水压压惊:“所以,你就是不想我肚子的孩子将来被末门抓走利用,不想让公羊做的药成功,所以就想提前,让我这个孩子没掉是吧?你们可真好呢。” 凌灵被嘲讽也无所谓:“为了对抗末门,我们已经牺牲了太多了,”她抬起头来,“只要是为了大雍好,有什么不能牺牲的呢?” “哦,你们大义,你们好棒棒。”游小浮不是看不起他们做的事,相反,她一直很敬佩那些默默无闻为国家奋斗的无名英雄,只是,她不信凌灵,也不会牺牲自己的孩子。 跟她是不是爱这个孩子无关,总不能因为恶霸想拿人类做实验,就将人类全部毁灭吧? 如果不是她的孩子,是任何的孩子都能成为公羊先生的药引,是不是所有怀孕的女人都得拿掉孩子?所有女人都不能怀孕生子? 没有她腹中的孩子,他就找不到其他替代的? 不能因为独个的弱势个体,斗不过恶的就要牺牲弱势的? 孩子本身并无任何过错,凭什么牺牲他? “我没有你们那么高尚的情节,配合不了你们要做的事。”游小浮稍显无情地说,“而且为了防止你再伤害我,我暂时也不能放你走。” 她摆了下手,对高禄道:“带下去吧。” 高禄过来连着网一起将凌灵拽起,提着凌灵就要出去,凌灵却在这时扭头对着游小浮喊道:“我不要你牺牲孩子,你跟我去一趟黑熊山,行不行?” 再次听到黑熊山,游小浮眉梢微不可查地挑了下,故作不知:“黑熊山?那是什么地方?去那做什么?” “黑熊山就在居临县外,往吉丽府府城方向的山,山上有个黑熊寨,是一伙山贼。说是山贼,但并没有做什么大奸大恶的事,不过是一群生活所迫,然后凝聚在一起生活的人。” 凌灵说到这里,微微低着头,垂着眸,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只知道她的声音低沉了下来:“这么多年了,大家就跟一家人一样……” 叹息一样吐出这句话后,她似意识到这些“生活”在这里不重要,紧接着道,“有一伙人,在上个月突然上了黑熊山,要与黑熊寨当家的谈个合作。这些人明面上是难民们组织起义,要为凛北百姓谋福利,实际上,是末门的人安排的,那伙人领头的身边好几个都是末门的人。” 她嘲笑一声:“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一群蠢货。” 游小浮不了解不清楚,不予置评。 凌灵自己往下说:“姓公羊的现在就在黑熊山上,在黑熊寨里弄他那些恶心的花草,我希望你能帮我们,帮我们把姓公羊的引出来!” 游小浮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之前要她孩子的命,现在要她和她孩子的命! 让她一个孕妇去做诱饵,她有事她孩子也保不住,一尸两命,哈! 大概知道游小浮在想什么,凌灵补充道:“我们会尽全力保你平安的,只是需要你把人引出来就行了!” 她十分恳切地对游小浮说:“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帮我们,都是大雍的子民,你也不希望因为一群奸贼小人,把我们害了吧?我没有骗你,一旦让那个公羊发展下去,凛北的惨境算什么,所有的大雍子民都会变成木瀛国的猪羊!” 游小浮:“……” 说成这样,她若是拒绝,岂不成了对不起大雍的千古罪人了? 第209章 长得丑就是不行 凌灵满怀期待地看着游小浮,游小浮做出沉思的样子出来,过了片刻,她说:“我还是需要再好好想想,这么大的事,我没法现在就做决定。” 凌灵对这结果并不满意,可好歹姜侧妃并没有拒绝不是,所以她也表示愿意等一等:“……希望侧妃娘娘不会让我等太久,也不会让我等失望。” 游小浮微笑:“劳烦凌姑娘在这做几天客了。” 然后在游小浮的暗示下,高禄不客气地将凌灵带走,凌灵还想对此说什么,但高禄这次不给她机会了,见她还要叭叭,直接对着凌灵的后颈就是一下子,然后拖着晕倒的凌灵走了。 这次,高禄确定将凌灵关好了,保证她没法跑掉,再让高钱看着,他则回到游小浮身边。 当时小瓶子正着急地追问着娘娘,是不是真的要同意给那位凌灵帮忙?那太危险了,小瓶子当然是不肯的。 高禄站过来,无声地表示他也想知道娘娘是怎么打算的。 “帮什么忙啊。”游小浮见高禄回来了,也不装了,立马给他指令,“立马准备准备,我这边要先回吉丽府城去,最好明天就跟景王交涉好,田地作坊这边,目前都没太大问题,等第二阶段我再回来看一下。” 她打一开始就盯好了可以负责这两块的人,当前这一阶段,该怎么做她都说了。 高禄反应了两秒,终于明白过来:“娘娘是不打算帮他们,想……先逃?” 小瓶子闻言,也着急求证地看着游小浮。 游小浮也不瞒他们两个,直言道:“若真的到了大雍生死存亡的时刻,匹夫有责,我大抵是要贡献点自己的力量的。但我想,木瀛国有末门,我们大雍这么个大国,就没有什么始门?就没有可以应对的他国细作的专门的部门?没有应对他国阴谋诡计入侵的密探?还需要我一个小小的侧妃,挺着孕肚去做诱饵?一个民间组织,特别英勇地与敌国细作作战,就从来没想要求助有关部门?” 她想,大雍的朝政,应该没有腐败到那种完全信不得的程度吧? 现在的皇帝她不懂,可起码太子还是有干点实事的吧? 其实朝政、敌国战争、密探这些,她不是很懂,她只是本能地觉得这里面不太对! 小瓶子用力地点头,表示娘娘说得对。 “不过,”游小浮扯起嘴角,“除去这些,我也不会答应她的,因为,她并没有说实话。” 她问高禄:“你不觉得她很眼熟吗?” 高禄点头:“很像凌大将军。但她好像不认识凌大将军。” “是啊,凌大将军有个养在外室的妹妹,就叫凌灵,你说巧不巧?可她偏偏表现出对凌大将军很陌生的样子。可是,她既是做的这种事,情报自是很重要,怎会不知大雍赫赫有名的凌将军呢?她哪怕不认识凌修养,也该知道凌将军。” 凌将军代表的不只是凌修宴。 凌家几代将军元帅的,为大雍子民守卫江山,普通民众尚且知道“凌将军”这个称谓,一个似乎是民间自己组织的暗探,竟不知道? 凌姑娘可是连她是太子侧妃都知道呢。 “还有一点,我也觉得奇怪得很。她各种吓唬我,就只是想把我吓滑胎?她每次吓完我都能顺利逃脱,说明她应是个聪明的,对后路很有研究的姑娘,亦或者她还有厉害的同伴,竟然就那么自信地来验证我是不是真的没了孩子?不怕陷阱?同伴不劝劝?” 游小浮觉得此刻的自己很有智慧,就学着某个名探,双手指尖相对,轻轻碰撞:“我看她,更像个显眼包。” 就故意彰显她的存在感。 高禄问:“什么是...显眼包?” 游小浮:“……这不重要。” 高禄:“嗯。” “总之,这事明摆着不对,我还是赶紧撤吧。” 对于这点,高禄和小瓶子都表示赞同,高禄道:“属下立马去准备,天一亮就去找景王殿下。” 小瓶子也道:“我现在就收拾行李。” 游小浮对于他们迅捷的行动速度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在他们身后虚高地喊着:“不用、不用这么急,明早再收拾,晚上先休息吧,很晚了!” 但这俩觉得,早点收拾好早点带娘娘撤,原本就觉得那个凌灵不对劲,本就不同意娘娘去帮她,现在听了娘娘的分析,只觉得早跑早安全,这地方反正是不能待了。 游小浮喊不动他们,她人又累得很,靠着床头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 “娘娘。”一位不起眼的嬷嬷走到正梳妆的太子妃身旁,递了个小巧的食盒过去,“这是刚买的新鲜的栗子酥。” 太子妃昨晚说想吃栗子酥了,这不,天不亮的就让人做,刚好娘娘醒来后能吃着。 沈芊芊打开食盒,保养得莹白玉润的手,早看不出当初那点伤痕,她优雅地拿起栗子酥,却不吃,而是直接将那栗子酥赏给了刚给她挽发的宫女。 宫女双手捧着,诚惶诚恐地谢恩,沈芊芊看都不看她,从食盒里取出了垫着栗子酥的布,看到了上头的字。 就是写着店铺的名字,但沈芊芊却不知从中看到了什么,原本还算柔和的神情瞬间变了,“啪”地就将整个食盒掀了,那张布直接让她丢进炭炉里烧了。 看似又在发脾气,实则所有线索都被她消除了。 她让嬷嬷取来她的披风,然后冷着脸出门,却在刚走出毓庆宫时,看见了太子殿下,他看起来像是准备进毓庆宫看她。 “芊芊这是准备上哪去?” 褚时烨还是那般温和,好像凡事都了然于心,情绪管理大师。 沈芊芊神色先是一脸,随即就娇笑着迎上去,给褚时烨行礼:“太子哥哥安。太子哥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她也还是那带着些许天真浪漫的姑娘模样,起码你从她的模样里看不出什么违和感,人家那长相就是个甜妹。 褚时烨浅笑道:“今日难得有点空闲,便想与芊芊品品这冬日的茶,不想,芊芊竟是要出宫?” 沈芊芊笑着改口:“哪能呢,就是想去花园里走走透透气,整天闷在寝宫里都快闷出病来了。” “说到花,孤曾经送给芊芊的花田,如今倒是收拾得不错,不如,孤陪芊芊过去看看?” 第210章 已被屠杀 那个花田代表着什么,太子与太子妃这对表面夫妻心里都清楚。 沈芊芊却一副不懂的模样:“好哇!” 游小浮的花田,如今确实被收拾得不错,游小浮有了经验,不至于让她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花草,因为她不在就枯萎,特别是如今还有一批跟过游小浮几天的,本就是种植人才的宫人在照料着,各种面对寒冬的保护措施也在游小浮离开前就备着。 所以大部分花草如今长势都还好。 不过那些珍稀花草,游小浮不在的情况下,很难开花结果。 任谁现在到这花田一看,都不会想到这里曾经光秃秃的,除了些杂花杂草外,什么都没有。 如今,这都可以成为冬日盛景了,一眼望去,只有这里五彩斑斓,是茫白苍天里唯一的色彩。 也给人的心里带来希望。 太子妃望着这里,她想起游小浮陪伴她的那些年月,再难的日子,都觉得能挺过去…… 她必须得看着游小浮,不能让游小浮被别人抢走! “太子哥哥,”沈芊芊手指拂过一朵花,“你什么时候能把小浮还给我?” 褚时烨轻轻拉起她的手,看似情意绵绵,但把她的手拉离花朵后,就“不经意”地松开了,表明了看看可以,不想让她碰...面上笑吟吟的:“芊芊糊涂了,小浮,在法华寺的时候,就已经被刺客杀死了。芊芊不是亲眼看见了吗?” 沈芊芊与褚时烨对视,似在无声地抗议着。 可她的抗议对褚时烨来说,不值一提,他无视她的目光,望向花田:“一朵花,不管它被取作什么名字,只要还种在自家的花园里,便是自个的,芊芊,你可是东宫的女主人。” 不管是游小浮还是姜侧妃,只要在东宫里,跟沈芊芊就还算自己人。 沈芊芊的手悄然攥紧:“太子哥哥说什么,芊芊不太明白。” “没什么,孤只是感慨赈灾的事繁多,赶来京城的难民也越来越多,孤想着早日把这些处理好了,好将姜侧妃接回来。实不相瞒,孤实在舍不得她在凛北那边受苦。” 沈芊芊点头:“应该的,就是辛苦太子哥哥了。” 褚时烨感叹:“这些倒没什么,只要无人从中作梗,想来,孤会更顺利。” 沈芊芊有些明白了,她道:“我和我爹,定都会支持太子的。” 就是承诺,她会解决她爹的问题,不会让沈尚书再从中阻扰了。 该发钱发钱,该怎么配合就怎么配合。 褚时烨微笑:“也辛苦芊芊了。” “不辛苦。”沈芊芊还是摘了一朵花下来,花被她紧紧捏在手里,哪怕破了坏了也不放,任由花汁沾了满手,“毕竟,自家的花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总好过在其他地方。” 褚时烨:“……” 他笑容明显冷了许多:“看来芊芊不太喜欢这,那便去花园那吧。” 然后他就将沈芊芊“请”出了游小浮的花田,并暗地里下死令,决不允许太子妃再进花田一步。 “对了。” 太子妃要到“花园逛逛”,太子有“正事要办”,夫妻俩短暂的聚合后,正准备分道扬镳时,太子又叫住了太子妃。 太子语气淡淡的,威压感却很强:“花不管种哪,都得好好活着,才有机会挪回自家庭院。” 他看了眼太子妃染了花汁的手:“花儿脆弱,弄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沈芊芊想到不久前从那食盒上看到的消息,眼神阴霾下来,她甚至都不装了,道:“要死,也得死我手里。” 其他人,不经过她的允许,都不准动她的花! 太子深深地看她一眼,不知是警告,还是威胁,但他仍维持着他温和的笑意: “确实。” —— 游小浮懵逼地看着凌灵。 她已经包袱款款地带着保镖们离开了居临县,结果半路被伏击,然后她就被抓住,带到了黑熊山上。 现在是在黑熊山的半山腰上的一处密林了,这里还弄了几处隐秘的屋子,应是凌灵他们目前在黑熊山的一个据点,凌灵也早在这等着她了。 很明显,她或景王的人里,有凌灵他们的人。 “侧妃娘娘,”凌灵又是那酷酷的模样看着她,“您不配合我们,我们也只能用这种办法‘将’您请过来了,还望您能谅解。” 不谅解又能怎么的? 势单力薄的,难道还能指望她一个人干翻他们所有?顶多在算上肚子里的一个,但目前,肚子这个的战力为负八百八十八! 游小浮心里骂了句老天爷果然不会让她好好活着,一边稍稍扭动一下,发现绑着自己的绳子真的很紧:“要不商量一下,我现在也跑不掉,绳子能不能松松?你们这样绑着一个孕妇,对我的影响真的很不好!” “抱歉,”凌灵态度是真诚的,做法是无情的,“基于您在我们这已经没有信誉,只能先这么委屈您了,直到您同意我之前与您说的事。” “同意啊!”游小浮毫无原则地应下,“我肯定同意啊,快给我松松吧!” 凌灵:“……” 游小浮最后还是被松开了,她也不跟他们客气,搬来一把小竹椅就坐上了。 然后示意凌灵他们开始演讲。 像这类组织,这种时候应该要开启洗脑的流程,哦不,是升华情感、大义、人生意义的这么件事。 但凌灵一上来就说:“我要你做的很简单,这位是我们初月成员,已经成功混入那伙起义军里了,他现在也是黑熊寨的一员,你就以他媳妇的名义,千里迢迢过来找他,然后被他带进黑熊寨里。” “不行!” 游小浮想都没想的就拒绝。 凌灵眉头拧起,已经在失去耐心,在爆发的边缘了:“你刚可是答应了……” “跟你要我做的事无关,我只是不能接受这个身份,我不要当他媳妇!” “只是假装,不是真的,以他媳妇身份上山是最好的。”凌灵顿了下,又道,“如果你是怕将来不好跟太子交代的话,我可以……” “哦,跟太子倒没什么关系,我就是……看眼缘。”她就是觉得安排给她的这个男的,长得丑! 第211章 我信你个邪 真不是游小浮要挑上,就,她多少是有点颜控的,凌灵介绍的那个男的委实太丑,她接受不了。 凌灵深吸了一口气:“假的,都是假的,不是真的,你稍微忍耐一下不行吗?” “真的假的都不行。再说,我长这么好看,会有人相信我跟他是夫妻吗?”游小浮昂昂脸,展露自己美得妖冶的脸庞。 凌灵:“……” 确实,不太相信... 连被凌灵指派的那个男的都羞红了脸,甚至不敢再往游小浮那边看:“要不,换个身份吧,我做梦也不敢想,我能娶她做媳妇啊。” 凌灵:“……” 出息! “那你说,你想以什么身份上山?”凌灵干脆直接问游小浮,语气有越来越暴的趋势。 游小浮认真地想了想,然后不紧不慢地道:“暂时没有,我再想想……” “砰——”凌灵终于暴起了,踹掉了游小浮坐的小竹椅,幸好游小浮早就有所准备,在凌灵脸色不对的第一时间就起身,她这个虚弱的孕妇难得身姿矫健了些。 “你是不是又想耍着我们玩,你是不是就不想帮我们!”凌灵的爆发并不止于此,她心中似有无尽的怒火,将游小浮身边的桌椅都给砸了,身边的人都不敢吭声。 游小浮更是躲得远远的,生怕东西砸到自己。 最后还是一个看起来干练豪爽的女子上前安抚,凌灵稍稍稳定下来,但却转身跑了出去。 有人想追,干练女子喊住了:“让她自己待会吧,别去打扰她了。” 干练女子让其他人也都出去,然后自己去安抚游小浮,她先说自己叫陈以珊,算是这次“活动小组”的队长,她问游小浮有没有怎么样,随后才替凌灵说话:“凌灵她只是心里着急,我想她原本应该是个柔软的孩子,都是生活所迫,你别与她计较。” 这话听着颇为奇怪,游小浮问:“你跟她不是一起的吗?你们是,那什么,初月联盟的?” 为啥感觉不是很熟的样子。 陈以珊解释道:“凌灵是最近才加入我们的,唉,说起来,她也怪惨的。她不是故意伤害你,为难你,她也是报仇心切。” 说到报仇,游小浮就想到凌修宴,凌将军府,心口一提:“报仇?报什么仇?”跟凌修宴有关吗? 谁知,陈以珊却给她丢出一个大雷。 “现在的黑熊山上,黑熊寨里藏了个天大的秘密。” 说到这个事,陈以珊似也胸中难平,缓缓地吐露两下呼吸,才道:“黑熊寨上下三百多人,已全部被屠杀殆尽了!” 游小浮起先没反应过来,随之才慢慢地瞪大了眼睛:“什、什么?” 陈以珊沉重地点了点头:“当中只有五十多人是黑熊寨原本的成员,后面的都是这些人,他们暗中收留的,实在无处可去的可怜人。还有一些原本根本不在黑熊山上的,也被骗了回来,通通杀了个干净,只为灭口,怕哪天他们回来知道了,会出去外传。” 哪怕这事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再说起这件事情,陈以珊心中也仍旧震动,更为山寨里那些什么坏事都没做过的无辜的人悲恸。 她叹了口气:“我们当时是想找黑熊寨当家的,想请他帮个忙,碰巧在半山腰遇到了受了重伤的凌灵。她是大当家的养女,大当家等人在出事时,拼死让她进了密道,又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挡在密道前,才换取凌灵逃生的机会。” “我们救了凌灵,凌灵想要报仇,就加入了我们。你大概也听凌灵提到我们,我们大多都是末门残害下的侥幸存活的人,我们现在活着的目标,就是除掉末门,将木瀛国潜藏在我们大雍的人全都赶出去!” 游小浮听得脑瓜子懵懵的,她倒没想到竟能牵扯出这么大的事,让她心里戚戚的。 哪怕没有当时那惨烈的场景描述,只是简单地转述结局,也能让人升起难以言喻的悲凉与心酸。 可游小浮还是不得不问:“为何灭口?为何隐藏?” 不管黑熊寨是好是坏,名头上他们都是山贼,也确实打劫过路过的富商行人,这帮起义军完全可以打着剿匪的名义来,非但不用掩饰,还可以给他们造势。 他们打着扳倒皇朝,为民起义的名义来,这种“好事”还不好好宣传? “因为铁矿!” 事到如今,想让游小浮帮忙,自是要跟她说明白点好,且黑熊寨已灭亡,这事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隐瞒不就是在给那群暴匪帮忙吗? 陈以珊道:“黑熊寨能在凛北这种地方存在那么多年,还能收留那么多人,背后没点钱财粮食的,他们自己都要饿死了。” 凛北一直很乱,因为粮食种不太活,活的产量又少,再隔几年来一场雪灾,好不容易有的那点粮食都喂给了老天爷。 山贼一直都有,活不下去的人就做了贼,企图靠这种方式弄点吃的,可凛北其他百姓也没得吃啊,又能抢到多少,哪怕有一些想来发难民财的奸商路过,这种的又能抢到几次。 这边的山贼抢,那边的山贼也抢,脏都不够分,人家富商到后面都不敢再来了,饿死的山贼都是一茬一茬的。 只有黑熊寨多年仍屹立不倒。 早年,黑熊帮大当家与他的兄弟发现了一处铁矿,要知道,铁矿一直由朝廷掌握,但免不了私底下有一些有渠道的会偷偷售卖。 否则养私兵的,养多出规定人数护院的这些大臣、富豪又哪来的武器制造? 大当家和他的兄弟们,这些年就是靠着偷偷卖铁,赚来的钱财,从其他府城买的粮食。 但这种事肯定不能做得张扬,也不能让人知道,所以他当中的一个兄弟一直生活在其他府城,经常扮做商人来让大当家的“打劫”,山寨里一直过着不愁吃但又不会多余,“勉强”生活的样子。 这些年寨子里,真的算得上平安喜乐,生活在寨子里的人,都很满足,几乎都是没有血亲的人,却宛若一家人。 只是,这样一块算是凛北,偷偷被保护起来的乐土,就这么被这帮子畜生毁了。 第212章 人嘛,贪点好 显而易见的,起义军想要铁矿。 但那铁矿的位置,只有大当家,和那位已是其他府城“富豪”兄弟才知道,一旦让那位富豪兄弟知道大当家乃至整个黑熊山寨都没了,不说人家报仇不报仇,这铁矿也不用想了。 所以不仅隐瞒黑熊山已经覆灭的事实,还另外找人扮演黑熊寨的人,以此来伪装两方其实正在合作。 之前凌灵说的那个男的,是初月成员混进去的起义军,然后又被首领指派为扮演黑熊寨的人选之一。 “那凌灵的仇人应是整个起义军?为什么她就盯着那位公羊?”游小浮没问的是,凌灵怎么会成为黑熊帮大当家的养女呢? “姓公羊的,单名一个笋,他在末门里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就算起义军里的末门人全死了,也不值他的人头值钱。甚至,这次唆使起义军做这种事,一部分是为了铁矿,更大一部分是为了公羊笋。” 总结起来大概就是,举所有之力,给公羊笋创建一个可以让他专心实验的地方,可以说现在起义军就是保护公羊笋的存在。 据凌灵透露,一开始是公羊笋先跟大当家的接触,大当家觉得这是个很有才学很有本事的先生,热情地招待了公羊笋,整个寨子的人都对公羊笋很尊敬,还有婶子想让自己的孩子跟公羊笋学知识。 结果,就是公羊笋在整个寨子的饮食里下药,毒倒了寨子里的所有人! 大当家说是山贼头子,其实真的坏事没做过,相反他做了不少好事,多少寨子里后来能安稳生活的人,都是被他捡回去的。 拥有矿山,却只是小心翼翼地养着这一寨子的人。 他给了公羊笋最大的真诚和待客之道,结果却是引狼入室,害了他害了整个寨子的人,不知道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该是多么的悔恨。 游小浮听到这,也为这位大当家感到惋惜,她还真想能见见这位平凡又不平凡的男人。 “所以说到底,真正害死大当家和整个寨子的,还是公羊笋。而且,公羊笋有一种药,似乎可以让人变得力大无穷无惧生死,有他在,我们想对付起义军也没那么容易。凌灵便提议,想把公羊笋解决了,而我们初月,原本也是要解决他的,想来你应该也知道他做的事,这人太危险了,不能留。” “公羊笋现在就藏在寨子里,但寨子外紧内松,很多末门的暗哨在,凌灵也不敢擅自进入,不知道公羊笋到底躲在哪里。我们是有人混进去,可公羊笋很谨慎,除个别人都不知道他究竟藏在哪里,如果……” 陈以珊打量起游小浮:“如果他发现你来了,定会出来见你的,因为……”她低头看向游小浮的肚子,“你肚子里的这个,对他很重要。” 游小浮下意识地缩了下肚子,并用手挡在肚子上。 “你放心。”陈以珊察觉到她的动作,忙安抚道,“我们现在不会打你孩子的主意,我们初月的存在,是为了让大雍更好,不再牺牲无畏的人。只是现在需要你的帮助,将公羊笋引出来,我们会保护你的。” 游小浮面带希望地问:“所以我也可以拒绝?” “我希望你不要拒绝。”陈以珊诚恳,但带着威胁。 游小浮扯着唇笑。 她也不客气地带上她的嘲讽。 不能让她自由选择,就不要把话说得那么好听,糊弄谁呢。 陈以珊被她笑得有点窘迫,只得再强调一次:“我们会保护好你……” “别开玩笑了!”游小浮直接往被凌灵踹歪的桌子上一坐,昂起下巴,她一改之前那不着调的模样,此时高傲又蔑视地看着陈以珊,“你不是说,现在整个寨子都由起义军掌控吗,起义军现在又听公羊笋的。而那位公羊笋知道我是谁,一旦他发现我,你们让我伪装的身份在他那就是笑话,到时候他人不用出现,让整个起义军的人把我扣下就行了。” 游小浮冷笑:“你们所谓的办法,就是把我这只羊送进狼窝里罢了,保护我?你们怎么保护我?你们拿什么保护我?” 陈以珊张嘴想说什么,游小浮一声哼笑,打断她开口,游小浮自己接着说:“想用黑熊寨的事来打动我?我确实还挺同情的,可黑熊寨已经是前车之鉴了,我可不想步入他们的后尘,更不想与他们的尸骨一块埋在这黑熊山上。” 陈以珊、凌灵他们或许有他们必须要做的事,她也有她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当初被尘年埋在土里,她都能爬出来了,她是绝不可能死在这里的! 陈以珊略带抱歉地看着她:“我们会尽最大的力量,护住你。如果你不配合的话……” 她再次看向了游小浮的肚子:“为了避免后患,我们只能……” 可游小浮这会非但不怕,她还双手往后撑在桌上,身体稍稍舒展地往后仰,还有点懒散地微微歪着身子,笑望着陈以珊。 好像在引诱着她朝她靠近…… 她缓缓地开口问陈以珊:“这么大的事,你们就没想过跟朝廷合作?” 陈以珊因为游小浮展露出来的风情妖冶失了神,就算她是女人,也会不受控制地盯着游小浮看,然后认同了那句话——她的同伴跟游小浮扮演夫妻,不会有人信的。 她慢半拍地“听”到游小浮的问题,人才清醒过来,回道:“我们信不过朝廷,所以……” 游小浮缓缓地抬起手,随意抬起的食指朝陈以珊一点,似宠溺似娇嗔地:“你又说谎。” 陈以珊:“……”她编得很熟练的话,此刻就说不下去了。 游小浮:“现在的朝廷或许是有问题,但若连一个可以让你们信任的都找不着的话,那大雍……”离灭亡也不远了。 但,凌修宴渣归渣,人家战功赫赫,保家卫国不是虚的,太子为凛北尽心尽力,每日都忙于政务忙到很晚,当时两人同吃同睡,她也知道他手底下有好几个很能干的大臣。 这些不说,她自己在京城时,都能听到百姓赞扬某某大人如何如何,这里面定有能管这事的。 再不然,景王就在这呢,景王近来为了难民可没少忙,且他也正在追踪公羊笋呢,若跟景王汇报这事,他会不管?他此时也正在调查黑熊山呢。 游小浮因病气带来的妖异红唇一扬:“是为了铁矿吧?” 第213章 游少夫人 游小浮此时有点疯狂,她好像完全不管自己死活了一样,笑着且理直气壮地将真相点出来:“你们也想要铁矿,你们这次找上黑熊山就想跟黑熊寨大当家的说这个事,碰巧遇到黑熊寨这么大的事,追击公羊笋是其一,想趁此机会独占矿山也是目的。” 刚刚大义炳然的不帮起义军掩饰的样子,将铁矿的事告知她,不过是因为,她现在已经被他们掌控了。 陈以珊至此,表情反而没什么大的变化,她在沉默片刻后,就顺势承认了:“我们需要铁,需要打造兵器,与其被已经被末门暗地里掌控的起义军拿走,在我们手里不是更好?” 游小浮耸耸肩,不置可否。 陈以珊抬眸看着游小浮:“我本来是真的想尽全力护住你的命的。” “当然。”游小浮歪着头,“我可是太子侧妃,肚子里的可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要真害死了我和孩子,将来被太子知道了,你们也不好过。所以我相信,在有得选择的情况下,你们会保我。” 游小浮坐直了身子,盯着陈以珊的眼睛:“可我早就不容许自己是被选择的!” 可以选的情况下保她,必要的时候,她就是被舍弃的,因为比起将来可能被太子嫉恨,自然是即将到手的铁矿更重要。 太子……太子以后谁知道还是不是?侧妃,那也只是侧妃! “现在,”陈以珊眼里出现了杀意,“你也确实没得选了。” 游小浮与她对视,抿着唇笑得可爱:“你们对我,确实不够了解啊。” 陈以珊觉得游小浮这模样确实不对,下一秒,她身子一晃,身子不稳地往旁倒去,她连忙扶住个柜子才站稳。 她意识到什么,连忙抬头瞪着游小浮:“你什么时候对我下的毒?” 做她这一行,基本的防备肯定有,自然也会提防旁人对她下毒。 可她竟然连自己什么时候被下了毒,被下了什么毒都不知道! 游小浮手托腮,看陈以珊就跟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一样;“大概是凌灵发脾气,然后你来安慰我那时候吧。” 就使药这方面,她确实厉害,不仅得了尘年的精髓,现在还有超越他的潜质。 她看陈以珊想要喊人,就先一步道;“顺便告诉你哦,这是我师父研制的一种新药,我稍微改良了一下,除了我,没有人能给你解药,你大概还能活……一天?两天?” 陈以珊顿住! 她能感觉到游小浮没有说谎,因为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有种能量再一点点地消失,体内各个部位也逐渐传来钝痛感。 冷静在她脸上出现了崩裂的痕迹,任谁知道自己中毒且将死,都不会好到哪去。 她似妥协地问:“你想让我放了你?” 但她眼里并没有真的妥协,隐隐藏着鱼死网破的决心。 她死,也不能放了姜侧妃,初月需要姜侧妃! 然后她却听到了游小浮的笑声,是那种像在嘲笑你,却又只是跟你撒个娇的那种:“不啊,相反,我决定帮你们了。” 怎么说呢…… 她也想要铁矿! 人嘛,贪点好。 陈以珊微愣,随即愕然地看着她:“你,为什么……” “诶,大概,我被你说的黑熊寨的事感动了,想为这个寨子做点什么吧。”游小浮放下托腮的手,乖巧地将手放在腿上,神情认真得很。 陈以珊:“……” 她也不知该不该信。 她甚至恍惚着,游小浮突然就同意了,她在上一秒甚至都做好了以死相逼的打算来着,这就像一口气都提到嘴边要喷出来了,又硬生生地吞下去了,连空气都透着尴尬,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半晌,她尬尬地问:“那是...按照之前说的来?” 若这样的话,又绕回原点,折腾这一出是为的什么? 游小浮:“不哦,以什么身份上黑熊寨,我来决定,你们的人配合就好。” 陈以珊觉得这点问题不大,同意了。 “另外,”游小浮手指在腿上点了点,“我还是不太相信你们能保护好我,所以我要带两名我自己的人,跟我一块上黑熊寨。” “这……不妥的。”陈以珊作为一个行动小组的小队长,这会已恢复了理智,“多带个‘外人’上去,风险越大。” 当然,更大的原因是不想游小浮跟她的人接触,到时候游小浮更难控制。 “能不能行,不过陈姐一句话的事。”游小浮从桌上下来,慢慢地走到陈以珊跟前,手指轻轻地点在陈以珊的脖子上,“只是这么一点点小小的要求,能换得陈姐的性命,我想应是值的。” 如果她想跑,为了初月联盟,陈以珊想以命想博,可如果能活着,谁愿意死呢?现在她愿意配合,在明知有很大危险的情况愿意帮他们,而她只不过是有这么个小小的要求罢了。 冰凉的手指,让陈以珊下意识地吞咽了下,这种温度,既让心底一凉,也让她冷静。 她道:“只能带一个。” “两个。”游小浮强势不容否决,随即又软了语气,手指在陈以珊脖子上划过,“陈姐,你们这么大一个组织,可不兴小气,一点小事还讨价还价的,不像话。” 陈以珊:“……” 怪不得传言姜侧妃是太子的心头宠,连青梅竹马的太子妃都抛到了这边,身为女人的她,都有点被撩拨得不要不要的。 简直就是个妖精! “行,就两个。” —— 陈以珊他们的速度挺快,很快就将游小浮的两个“护卫”带了过来。 游小浮还在之前那个房间里,房间里只有一些简单的竹子做的家具,游小浮实在无聊,就自己玩自己的。 高禄和褚时疏到的时候,看见她趴在没有铺被褥的竹床上,在玩一只不知哪来的竹蜻蜓。 褚时疏:“……” 只有高禄走上前去;“娘娘,您还好吗?” “挺好的。”游小浮翻身坐好,顺便把那只竹蜻蜓收进了自己袖子里,然后抬头看看高禄和景王殿下。 高禄就是本来的装扮,就是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而景王殿下嘛,现在也一身跟高禄差不多的衣着,面上稍稍做了点妆造,现在是游小浮的另一名护卫,一同来保护游小浮的。 游小浮看着他,不客气地咧嘴笑,露出白白的牙齿。 褚时疏瞪她一眼,但不敢发作,随着高禄的步伐到床边,也做出一副担心游小浮的模样。 尽责地扮演好一名护卫! 第214章 难以磨灭的痕迹 游小浮暂且没去管景王,她看向了把人带过来的陈以珊:“陈姐办事效率真令人满意。” 然后她扔了一颗颇大的药丸给陈以珊。 陈以珊接住,看了眼那差不多乒乓球大小的药丸,无语住了:“你把解药做这么大?” “放心,甜的,入口即化,很好吃的。”游小浮还自我肯定地点点头。 她怕吃药的苦,专门做成甜的。 至于为什么那么大,就……一时兴趣,想做颗大的。 陈以珊就这么无语地把药丸塞进嘴里,连怀疑都懒得怀疑了。 之前,游小浮给她闻了什么味道,暂缓了她身上无力的感觉,让她可以去办事,可身上仍旧一直隐隐作痛,且随着时间的流逝,痛感越来越强烈。 现在吃了解药,身上的痛感确实在消除。 她稍稍放心,后面再去找他们的大夫看看,随后嘱咐其游小浮:“狗子晚上负责下山巡逻,到时候在假装碰到你,把你接上山,你现在还有大概两个时辰可以歇息。” 游小浮很有礼貌地点头:“我知道了。” 既两方现在是“合作”关系,陈以珊也没必要一直让人在这盯着游小浮,说完,陈以珊便离开了这个房间。 房间里先是一静,随后便是游小浮“噗”的一声轻笑:“王爷真让我惊喜呢。不过,王爷您行吗,”游小浮故意打量他一番,“可别拖我们后腿。” 褚时疏掀唇反击:“小嫂嫂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 说到这个,他对游小浮也是来气:“你说你,都让你先撤了,你还能撤到这来?叫你老耍你那小聪明吧,能耐了吧?” 游小浮捏捏耳朵,有点不好意思。 这次确实大意了,可能她最近真有点飘了?但怀孕辛苦嘛,脑子确实比较转不过弯。 “不过,”褚时疏看她突然不出声不反击,低垂着脑袋不知道自己在那“自闭”什么,就莫名地又有点不忍心了,“这也给了我们进黑熊寨的机会,倒也不算是坏事。” 黑熊寨现在被起义军占领,严防死守的,褚时疏想派人混进来没那么容易,就算能有人混上山,短时间内也摸不到核心。 倒是初月这个组织,抓了游小浮,要游小浮帮忙,反倒给他们带来了机会。 他这话刚落,游小浮就抬起头来,朝他横嘴一笑:“说谢谢。” 褚时疏:“……” 他就多余说话。 褚时疏背过身去不想理她,但退一步越想越气,他冷不丁地又回头,双手一边一个掐住她的脸颊,狠狠一捏! 游小浮瞪圆了眼睛。 褚时疏……他舒服多了。 —— 时间到,游小浮领着两个“护卫”跟着狗子上黑熊寨。 游小浮穿着一身富贵人家少奶奶的华丽衣裳,脸上化了妆,掩盖她的病容,看起来虽有几分风尘仆仆,但还是个美艳少妇。 她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来,所以他们刚到寨子口,就被拦下了。 “狗子,这三是谁?你怎么随便带人上山?” 游小浮被守卫审视,傲慢不屑地哼一声撇开头,根本不理会,狗子忙凑到两守卫身边,紧张地悄悄地对守卫说:“知道她是谁吗,她是那位的儿媳妇啊!” 守卫不解;“哪位的媳妇也不能带上来啊!” “你们是不是傻了啊,那位啊,大当家的好兄弟的儿媳妇啊!”狗子背对着游小浮,给两位守卫比了个有钱的手势。 现在假黑熊寨上下,都等着大当家那位富商兄弟呢,狗子这么一提醒,两守卫终于懂了。 可是:“你怎么确定她是那位的儿媳妇?后面那两位看装扮也不像是那位的儿子吧?怎么儿媳妇自己过来?” 狗子早就对好了说辞;“她身上有那位跟大当家的信物,说是丈夫在她怀孕的时候找了小妾。这位据说是那有名的官小姐呢,算是下嫁的,受不得这气,那位,也就是她公公就让她到这边来散散心。” 不是没可能,黑熊山外形像一只巨大的黑熊,因此而得名,居临县周围受雪灾影响相对较小,黑熊寨又有钱,早做了准备,再不怕冷不怕饿的前提下,黑熊寨里的自然雪景是很值得一瞧的。 黑熊寨也被大当家底下的二当家三当家等打理得不错,一片和乐的,那位富商对黑熊寨很信任,因此让受气的儿媳妇先过来这边散心也算正常,反正后面富商也要过来,到时候再接儿媳妇一块回去。 估计也打着黑熊寨的人,能帮他好好劝劝儿媳妇的心思。 狗子:“兄弟,你们想啊,有信物不说,瞧她这模样,这身打扮,一看就家世不俗,怎会无端端地跑到这地方来,还冒充那位的儿媳妇?而且,我确定过了,她是真有身孕的,一个孕妇,更不可能跑到这来冒充吧?” “所以我就想着,先把她带上来,是不是……”狗子一顿,把声音压得更低,“让‘大当家’他们确认一下,不就知道了?” 守卫越听越觉得对,最后其中一个进去通报,另一个继续看守着寨门,让游小浮稍等。 游·富商儿媳妇·小浮听到自己居然还要在这等,差点就要发飙,一副“什么破地方还要本少夫人一直等等等,小心我让我公公把这里灭了”的张扬任性模样。 是狗子好言劝着,说什么管得严代表这里安全,她要是在这里待着也更安心,不用担心遇到危险等等。 游少奶奶这才勉强平息火气。 过了会,来了个看起来四五十岁,但仍旧虎背熊腰的男人,他看到游小浮的模样后,眼睛就直了。 游小浮张扬嚣张时,又另一种不一样的美,同样蛊惑人心,让人讨厌不起来,只有浴火起来了。 起义军大多都是泥腿子出身的,没什么见识,更没见过这种级别的美人,而末门来自木瀛国,木瀛国又是有名的Y乱之国,不管这个被推出来假扮大当家的男人,是真的起义军还是末门的人,显然都抵挡不住游小浮的诱惑。 他咽了口口水,然后笑呵呵地走过来:“是,侄媳妇?” 游少奶奶都不想开口,就斜眼瞥着男人,然后,她就发现男人的身体,好像发生了变化…… 第215章 抓不要脸的贼 游小浮对眼前这男人恶心得不行,她就仗着自己现在的身份不搭理他,还侧过身不去看他。 男人仍笑呵呵的,先给自己做个介绍:“鄙人是黑熊寨的大当家,熊寅。我与你公公是结拜兄弟,我年长,算起来,你该唤我声大伯父。” 游少奶奶哼了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来一趟还得我左等右等,我不来了,不待了,我走!” 都不用等假熊寅验证她的身份,游少奶奶就先把大当家给否决了,捂着肚子转身就要走。 熊寅连忙越过她拦住她:“侄媳妇,侄媳妇,哎呀,这大晚上的,你是要去哪啊,你这乱走,要是出什么事,我怎么跟你公爹交代啊!” 游少奶奶脾气上来不想听:“我身边这俩护卫,身手一等一,自能护得住我!” 熊寅继续拦她:“这地方乱啊,凛北怎么样,侄媳妇没听过吗?你这俩护卫能顶什么用?你就别吓伯父了,起码今晚先住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提到孩子,总算让游少奶奶冷静了些,她慌忙摸了摸肚子。 赶了几天的路,本就累得慌,游少奶奶面色出现迟疑,熊寅赶紧又游说几句,她就半推半就地同意了先留下来。 而这会的假熊寅,哪里还想得起她的身份还没验证了,经过这么一番小折腾,潜意识里已经认定了游少奶奶就是那富商的儿媳妇了。 游小浮就这么被带进了黑熊寨里。 “没想到侄媳妇会过来,一时也没准备,先给你安排在这,侄媳妇看看,怎么样?” 熊寅殷勤地亲自给游少奶奶安排住的房子。 讲真的,寨子里的房子都很漂亮,是那种带着山野风趣、朴实、又有很多或人为或自然风景点缀的房屋配饰,像屋前栽种着类似松树的一两米高的树,大冷天的还长着青蓝的叶子。 叶子上挂着孩童的玩具,甚至里头还藏着一只竹蜻蜓。 亦或是在屋檐上挂着的腊肉,窗台上悄悄绽放的花,小楼与小楼间搭建的小桥…… 哪怕雪落满屋,也能感觉到这儿,充满了人情味。 但也看得出来,很多地方都被后来的侵入者不珍惜的践踏了,一个花纹很好看、造型很奇特的瓷缸破了,被很随意地丢在路边,逐渐地被雪掩埋。 游小浮还无意间踩到一条姑娘的发带,上面沾了血迹。 这里原本生活着一群对生活充满希望和向往的人们,他们在这里安居,他们或许没有什么作为,只是默默地收留走投无路的人。 用最真诚的心去接待新的朋友…… 听故事只是听故事,当踏进这里,不知是埋在这里的冤魂们的影响,还是各个地方细枝末节无声地诉说着什么,让游小浮心口一阵强过一阵地发疼。 假熊寅给她安排的房子也很漂亮,是一栋二层小楼,没有特别金贵的装饰和家具,可又能感受得出来每一处的用心。 这……似乎是一对新人的新房? 游小浮再一处木墙上看到了隐晦的爱语,在被保留下来的化妆匣里看到了男人给女人雕刻的木簪,从粗糙的、歪七扭八的、看不出是什么的木簪,到已经算得上精致的雕花的木簪,每一根都被化妆匣的女主人好好地保存着。 “哦哦,早前有听贤弟提过一嘴,说有机会带儿子儿媳一块过来这住个几天,所以我就让人准备了这房子,新盖好没多久的,我是个大老粗,不太懂,就让人随便准备了些姑娘用的在这。怎么样,侄媳妇,还可以吗?” 熊寅自然也发现了不少属于女子的东西摆在这,为了不让富商怀疑,所以之前他们尽量保留着寨子里的东西不动,熊寅只是看这小楼是新的,就想着让“侄媳妇”住着,忽略了楼里的东西。 现在就找补着说辞,说得是早就提前准备,却忘了一开始说的,这是临时安排的。 他也确实大老粗,不明白那些化妆匣里的每一样东西都代表着什么,只以为是女子的寻常物品罢了。 游小浮……心中因那些簪子戚然,却摆出了一副嫌弃的模样:“这地方能住人吗?” “虽比不上你们府城里的精致,但我们这有不同于你们府城美妙的地方。”熊寅笑容不自觉的淫邪,“你就先住着,要有不满意的地方,尽管跟伯父说!伯父...一定让你满意。” 游小浮蹙眉,各种不满意已经流于面上了,她甚至不愿稍微屈尊地给这位“伯父”面子。 但她又实在是累了,最后勉强同意先在这住下。 此时熊寅又道:“我再给这两个小兄弟安排下住处。” 这是想将两个护卫支开了。 “不必。”游少奶奶高傲地拒绝,“他俩的职责就是保护好我,不在我身边,怎么保护我?这小楼也不小,随便找个地方,他俩轮流休息便成。” “这……”熊寅不太赞同,以男女同屋不方便,他不好给兄弟交代为由,想让寨里的女人过来“照顾”游少奶奶。 游少奶奶嫌弃这边的人不干净,不愿意让寨子里的女人接触自己,万一过度不好的东西给自己呢! 两方拉扯后,最后为了名声着想,游少奶奶勉强同意了,但来的那位婶子,不能进她的房间和她规定的范围。 所谓的婶子,自然也是起义军或末门的人假扮的,目的肯定是监视游小浮,但现在,是为了计划监视她,还是纯属是假熊寅有“私心”,那就不知道了。 反正游小浮就“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刁蛮挑剔的大小姐出身的富商少奶奶,那婶子一来,她都快把鼻孔扬上天了,翻着白眼捂着鼻子:“哪来的味啊,冲死人了。” 假婶子明显被气着了,但只能隐忍不发,还得陪着笑。 假熊寅却管不得这些,游小浮翻白眼也能翻得很好看,看得假熊寅舔了舔嘴唇,他说:“我们这边有汤泉,你可以去泡一泡,舒服一下?” 他眼里的“欲望”,昭然若揭。 那婶子见状,跟着坏心眼地说:“是啊是啊,这边的汤泉是纯天然的,对女人的身体啊最最好,还能养肤呢。特别是一些怀孕的,有孩子后这皮肤啊就不好,泡泡我们这边的汤泉,保证你跟十六岁的小女孩一样!” 第216章 旖旎 游少奶奶听了假婶子这些话,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假婶子那张脸,然后嫌弃之情溢于言表:“那为什么你还那么丑?” 游少奶奶心直口快,有口直言,不懂何为婉转客套:“你看你这皮肤多差啊,又黑又燥的,这汤泉也不怎么样啊!” 假婶子忍气都快把鼻子忍歪了。 她想骂又不敢骂,最后只能生生地挤出假笑来。 假熊寅瞪了那婶子一眼,然后好声好气地对游小浮道:“她哪有资格去泡汤泉啊,我们这的汤泉是真不错,不然你先去看看?你一路辛苦,不想好好地洗洗?” 游少奶奶爱干净,确实想好好洗洗,所以她犹豫了下,还是同意了。 汤泉在后山里,是纯天然的,在外面冰天雪地下,山涧里的泉水就越热。 寨子里的人在将这里好好打造一下,就有了几个汤泉供寨子里的人使用,算是黑熊山独一份的,老天的宠爱了。 确实还不错,游小浮看了都喜欢,但这假熊寅明显存着不良的心思。 游小浮假装不知,就这么进了汤池里。 热气沸腾,烟雾缭绕,让人看不清水中的倩影。 假熊寅为了看得更清楚,只得再悄悄靠得更近些,不知道为什么,雾气太重,让他眼睛都花了,脑袋也有点沉。 所以当游小浮出现在他身后时,他都没发现,直到游小浮一瓢子打在他的脑袋上。 “快来人啊,有淫贼,救命啊,快来抓淫贼啊,偷看人洗澡,不要脸,快来人啊……” 游小浮一边使劲用瓢子砸假熊寅,一边大喊着。 她体虚,嗓门不大,但没关系,高禄在外面,已经拿起提起准备好的铜锣在用力敲打,将寨子里的人都惊醒,现在都往这边赶来,然后就听到了游小浮的喊声。 游小浮见差不多了,就想将假熊寅提溜出去,却被跟在她身后的褚时疏拉住。 她不解地回头看他。 为了骗假熊寅上钩,游小浮现在穿着件洗浴时穿的衣服,就一件简单的斜襟长袍,腰带在腰上松垮地绑着,胸口微微敞开着,走动间,也隐隐能看到细白的长腿,长发披在身后,沾着湿气。 她本就自带媚骨,这种情况下,她一个回眸,搭配无辜无知无觉的眼神,褚时疏这个曾经的风流王爷都感觉鼻尖一痒,差点出糗。 他顿时黑着脸瞪她,这女人是不是故意的?她想穿成这样出去给那一大群人看?她是怕这贼窝的狼性不够,还是怕他们不够狠,想再刺激一下? 她不会真一心想给他的太子皇兄戴绿帽吧? 他快速脱下自己的外衣,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末了,他居然还能掏出条帕子要蒙住她的脸,被莫名其妙的游小浮眼神制止了。 王爷脑子坏掉了吗,她就是要让大家看清她这张脸,不然怎么诱公羊笋出来? 而且,她穿着护卫的外衣出去也不合适吧? 所以她直接把他的外衣掀了,投给褚时疏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默默地从旁边拿出了她早就准备好的披风,将自己遮掩严实。 这些都是在无声中发生的,时间也很短,被游小浮下了点药,被打了一顿还懵着的假熊寅根本不知道。 游小浮披风披好后踹了他一脚,拽着他出去了。 褚时疏不能跟出去,因为不能让人知道这里面还有个男的。 他看了眼地上的外衣:“……” 他要是再管她,他就跟她姓! 外头已经围满了人,游小浮把假熊寅拖出去,累得她够呛,差点没能把台词接上。 “这、这人竟然敢偷看我洗澡!”游少奶奶的蛮性一起,接过高禄递的刀,就要当着大家的面杀了假熊寅,“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他!” 假熊寅被外面的凉风一吹,脑子瞬间清醒了许多,他此时也顾不上旁的,赶紧躲过游小浮胡乱劈来的一刀,然后扬起头来;“侄媳妇,别动手别动手,是我啊!误会了误会了……” 游小浮做出惊讶的表情,似乎刚顾着打人,且里头昏暗又有烟雾,也没注意到淫贼是谁,她不太情愿地喊:“伯父?怎么会是你?你——” 假扮寨子里的这些人当前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可假熊寅他们肯定是认识的,立马有个看起来有些地位的人出来,皱着眉瞪了假熊寅一眼,然后假装关切地问;“大当家,这是怎么回事?” 假熊寅皮一紧,眼神慌乱,他赶紧说:“是这样的,这是我在X府的好兄弟的儿媳妇。” 这么一说,这些“寨子里的人”就都清楚游小浮的身份了。 假熊寅接着说;“这不,侄媳妇到这来洗洗,我是担心她才守在外面的,我是...我是听到里面有不寻常的动静,怕侄媳妇有什么事才想着进去看一眼,我、我就只是在外边查看,没想进到汤泉边偷看的,都是误会,误会了啊!” “胡说,哪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游少奶奶泼辣的双手举着刀对着假熊寅,“你少诬陷我清白,我好好在里面洗,你进去能安什么好心,现在还故意编排我!我公爹怎么有你这么个兄弟!” 她气得不行,叫来高禄,让他准备准备,自己马上离开黑熊寨! 大家反应过来了,怎么可能让她走呢。 他们在这扮演寨子里的人,不就是为了那富商吗,如果过些天富商来了,没能见到他完整的儿媳妇,还怎么从他嘴里骗出铁矿的位置? 于是,几位叔伯婶婶纷纷过来劝,一边劝一边骂假熊寅一边又帮假熊寅说话,坚持这一定是误会,很可能是有野猫跑进去了弄出了动静,说大当家这么多年,人品是信得过的等等等等。 最后,游少奶奶多少被他们劝说住了,半信半疑地重新待了下来。 至此,这么一闹,“寨子里的人”应该基本都见到她了,看清了她的样子。 同时,为了能让她安好地待到富商到来,这段时间,她应该还算安全,且他们也不会让假熊寅再对她怎么样。 除非公羊笋出现…… 第217章 娘娘不见了 回到住的小楼,撇开看着她的那位婶子,游小浮回自己房间里。 高禄就在门外守着,褚时疏从窗外翻进来。 两人对视一眼,游小浮下意识就怼他:“小叔子翻嫂嫂的窗,翻得越发熟练了?” 原本心情就不好的褚时疏直接道:“是,本王逾矩了,这就走。” 他真的转身要走。 “诶诶,别走,我就爱小叔子翻我的窗!” 褚时疏;“……” 游小浮;“……” 她反思下自己,她到现在仍旧带着对景王之前迫害过她的事,多少带了点私人恩怨在身上,就是看他不爽。 但要算起来,景王对她的伤害源于权利争斗算计下把她当牺牲品,也给她下了毒,造成她现在这破身体的主犯之一。 可被誉为风流王爷的他,比太子和凌修宴,在行为上对她规矩多了。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这位风流王爷,嘴上跟她怼得飞起,却只敢在水里恶作剧地给她口对口,被她眼神吓一下,他就自己退了。 她竟觉得他……比太子和凌修宴纯情多了。 哦,他不知是病发还是毒发,变成色域之神除外。 就看在他没在她病重时还想着压着她做,没有在她身上各种折磨又咬又踹的份上,在事情紧急之下,她愿意暂时放下仇怨。 以前那样隐忍都过了,今日这种不算什么。 为了大事,游小浮一番对自己的劝解和勉强找出的褚时疏的一点好,来让自己接受。 “是我思想龌龊,口不择言,王爷恕罪。”游小浮主动道歉。 这让褚时疏都呆了下,怀疑的眼神打量着游小浮,怀疑她是不是有别的坏心思。 游小浮语气友善地再次开口:“王爷先过来喝杯茶?” 她还真亲自斟了杯茶给褚时疏,茶杯递到褚时疏跟前,褚时疏戒备地接过。 游小浮没管他的怀疑,在他把杯子接过的一刹那,她就当他谅解了,然后直接进入主题:“怎么样?您在那后山可有查到什么?” 刚刚,她逮着假熊寅偷窥她的事,一方面让大家看到她来了,最好能赶紧给公羊笋传去这个消息,一方面是把大家都吸引了,让褚时疏有机会查一查汤泉和那后山。 褚时疏却反而拿着乔,不愿说了。 游小浮抿了下唇,眉头蹙起:“我怀疑,黑熊寨还有人活着。” 褚时疏没忍住开口:“凌灵不就是?” 游小浮摇摇头:“不是说她,是其他人!”她拇指用力搓着其他手指的指腹,这是她有点着急紧张的表现,“是还在山寨里的没能逃出去的人。” “他们想骗过富商,其他表现得过得去,不是随便就能扮演黑熊寨里的人的,他们必须留那么几个给他们转述,曾经的黑熊寨是什么样的,又有哪些比较重要的人,他们的生活习性大概是怎么样的,特别是大当家,要怎么才能不在富商面前露出破绽?” 游小浮盯着褚时疏的眼睛:“时间比我们想的还要紧迫,我们得赶紧找到公羊笋,或许还能救救那些人!” 看这些假扮黑熊寨原本寨民的人,如今已经在适应他们的“新身份”,可见这些被留下的人可能已经没多大用处了。 杀了?可能。 但更大的可能……公羊笋最喜欢拿人做实验了! 褚时疏从游小浮的眼里看到了那日镇上,一定要救人的坚决。 他没有再多做犹豫就说道:“就是很正常的汤泉,倒是发现了几间石室,但并没有多隐秘,看布置很可能是给泡汤泉的人在泡完汤泉后休息的场所。” 他顿了下:“我没发现太有用的信息,要说有什么的话,倒是在一处石壁上看到了被雕画了一只蜻蜓,就跟你玩的那只竹蜻蜓一样。” 他有过一段时间喜欢雕木头,被太子嫌丑后就没怎么碰了,但好歹是接触过雕刻,加上游小浮玩竹蜻蜓,他下意识地就多注意了几分,所以在后山汤泉里寻找线索时,看到石壁上有雕刻蜻蜓就记住了。 游小浮若有所思:“可以注意一下……明日,我们再想办法去寨里其他地方转转,‘熟悉熟悉’这里。” 闻言,褚时疏问:“那个凌灵,不是给你画了张黑熊寨的地图?” “我觉得她画的地图,怪怪的。”游小浮边说边将地图拿出来,打开给褚时疏看。 褚时疏低头凑过去挨着游小浮看地图。 地图看起来挺完整的,从寨子口进去,房屋分布,大小道路,出口,后山等等。 “没什么问……”他问的同时偏头朝游小浮看去,话就梗在了喉咙里。 他此时的脸离她的脸很近,近到他再凑近一点就能亲上她,一股说不来的香味若有似无地钻进他的鼻尖,诱使他想缩短这一点距离。 可也是这时候,游小浮大概等不到他后面的话,下意识地也转过头来—— “砰——”她的头撞到他的鼻子! “哦!”游小浮先捂着头哀嚎一声,“王爷,你是想谋杀我吗?” 褚时疏:“……” 他鼻子更痛好吗? 好了,所有的旖旎都消失了,她不亏是太子侧妃,跟太子一样讨人厌! “闭嘴吧你。”褚时疏没好气地抢过地图,“这地图哪不对?” 游小浮看了他发红的鼻子,再看他那一副“我不痛”的模样,她偷偷撇了下嘴,然后把地图拿回来:“就是太模式化了,少了生活细节。” 褚时疏还真没听懂:“什么?” “就是……”游小浮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她组织了下语音,“就是假如,有一个你生活了很久,你也很喜欢的地方,让你把它画出来,是不是会不自觉地添上一些...唔,生活?” 比如某个房屋前可能有棵老树,你经常在那待着,画地图画的这边时,是不是会下意识地将老树当做一个地方的标志将它画出来? 比如道路交错,有一些经常走,很清楚的近道,会不会下意识地标识出来? 甚至,你对这地方那么那么地熟悉,是不是会不自觉地代入去预判,公羊笋可能藏在哪几个地方? 可这张地图,感觉不到生活的气息,也没有任何的“主观判断”,就好像你背了一张官方式的刻板的地图,就只是把房屋的大致分布,主要地方跟道路画出来而已。 第218章 像狗一样跪在我面前 褚时疏把地图接过来再仔细瞧了瞧,确实觉得这不像是一个人,对一个生活很久且喜爱的地方的描绘。 就算是个比较不会表达的,画图也习惯性比较简洁的,也会下意识地对某些个比较需要在意的地方圈一下之类的? 不过:“这能说明什么?说明那个凌灵的身份是假的?她又为何要骗大家?亦或者,那所谓的初月组织,也在骗我们?” 游小浮还在摸脑袋:“不知道,反正,我们最好自己再探探。” 褚时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瞄向游小浮的额头,她皮肤白,一红起来就特别明显。 他转掉视线,过了会,又忍不住把视线转回来,发现,她的额角看起来好像更红了! “我说你怎么回事?”他突然不耐烦地像抱怨似的说了一句。 游小浮还想着明天要怎么做呢,冷不丁被他“凶”了一句,她很莫名地看着他:“我怎么了?” 然后就见他朝自己伸过手来,她更莫名其妙:“做什么?” “去红去肿的药膏,我知道你肯定有。” 游小浮手伸进袖子里,然后就拿出了一个用圆形盒子出来,她递给褚时疏的时候还笑他:“要抹鼻子呢?” 褚时疏看了她一眼,打开盒子的盖子,沾了里头的药膏后,点在了游小浮额头红肿的地方。 游小浮怔了怔,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要给她涂药。 其实没什么关系的,她就是皮肤白,容易留痕迹,但恢复快,过会就看不到痕迹了。 她抬眸朝他看去,给她涂药的景王表情看起来有点认真。 “小叔。”她突然唤了这个之前调侃的称呼。 褚时疏一顿,垂眸与她对视,就见她弯起眼睛,笑得没心没肺似的:“你可别是看上嫂子了吧?你还真喜欢玩这种呢?啊!” 他竟然用力朝她红肿的地方按下去! “看来真把你脑子撞坏了。”褚时疏语气是冲的,可以为他会退开时,他的手却忽然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带向他,迫使她倒向他怀里。 他继续垂眸睨她,眼里高傲嘲讽:“小嫂子不会是忘了自个是谁了吧?我那兄长喜欢一个卑贱的,跟他人纠缠不清不洁的丫鬟,甘愿在那泔水里滚一圈脏臭自己,就以为别人也跟我那兄长一样?” 游小浮被景王这突然的侮辱,表情连变都没变,她还能笑着反问:“王爷这记性真不好,不知谁,先跟皇上说要迎娶‘奴婢’进府的,王爷看样子,也喜欢泔水呢?” 冲喜就是褚时疏先提出来的,不过后来被她拿来用罢了。 褚时疏不知怎么被刺激得眼睛都红了,勒着游小浮的腰勒得更紧,游小浮不得不更贴紧他,然后肚子就碰到了褚时疏。 这让褚时疏猛地僵住,随即放开了游小浮,什么都没说,就翻窗走了。 游小浮:“……” 这景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嫂子这个称呼还是他先叫着呢,最早也是他先调戏她的,现在反倒自己先恼怒,不知道哪条尾巴被踩着了突然跳脚的。 总不能是发现自己对她真动了情,无法接受,恼羞成怒? 她摇摇头,感觉这些原书男主们一个个都有病,脑子都不正常。 她才不要让他们影响自己心情,从而影响自己睡眠呢。 —— 第二天,游少奶奶说要好好逛逛黑熊寨。 她披着件红色的一看就很华贵的披风,红色将她那脸映衬得更加的娇艳,单单从人群中走过时,都难以将她忽略。 更别说她还没少惹事。 她一会要这样,一会要那样,寨子里的这些“山寨品”对她呢是又爱又恨的,特别是那帮男的,既想看她,想跟她亲近,又被她各种嫌弃,说话也不十分不客气,你哪痛她就往你哪戳,但你又因为顾忌不能对她怎么样,只能自己忍着。 游少奶奶仿佛完全不懂人眼色,她还闹着要去寨子边的林子里去玩。 就有人劝她说雪天林子不安全,可她不听,她非要进去,反正好一番闹将。 这一天,黑熊寨里鸡飞狗跳的,就没让人安宁的时候。 等游少奶奶自己累了,才勉强作罢,回那二层小楼休息。 刚进小楼,那位监视她的婶子,就对她笑得阴恻恻的,然后一副假好心的模样说着:“这女人啊,还是得老实本分点好,要是老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家里有几分权势几个臭钱就无法无天,迟早啊要死在臭水沟里,发烂发臭。” 游小浮听得笑了,手指捻顺一缕发丝,再拨弄到耳后,风情万种地朝那婶子瞥去一眼:“那,要不要打个赌,是我这有几分姿色的先死,还是你这又老又丑的先进臭水沟?” “你……” 游小浮懒得再理她,径直地往里走。 这些人,包括这个婶子,全是杀害黑熊寨寨民的凶手,他们每一个,都是手上沾着血腥的屠夫! 而那婶子,她看着游小浮走进去,忽的也不气了,她朝着里头的方向先啐了一口,然后就是阴笑,压着嗓子骂:“等死吧你!” —— 褚时疏想去跟游小浮商量点事,但想到昨晚的事就觉得别扭不想见她,反正就是看她就烦。 他就干脆趁着夜色黑了,再偷偷去寨子里转一圈,然后在游小浮回住所有一段时间了,褚时疏心想,他一个堂堂王爷作甚怕她一个病弱女子? 今儿闹了一天,以她的身体怕是一回去就躺床上起不来了,还能再闹他不成? 想到这,他不由得就有点急,回去的时候都是赶着的。 他照旧翻窗进去,当时心里还想着一定不能给她好脸色看,就算病在床上,也得起来给他干活。 可……房间里没有人! 那张床的被子被拉下来了,但只拉到一半,看着像是她准备躺下休息,结果就有事走开了? 他出去找高禄,发现高禄还在。 高禄就守在门外,盯着那婶子和他人靠近,褚时疏问他人呢时,他蹙眉反问;“不是你一直和娘娘待房里头?你没来?娘娘呢?” 娘娘……不见了? 第219章 花瓶 这是藏在后山里的一个凹谷,要爬到后山最山顶,然后从茂密的树丛里找到进口。 或者,在汤泉里有个机关,通过暗道可以来到这个凹谷里。 这个谷里得天独厚,大概就是所谓的木元素浓厚的地方,平时也没什么人来打扰,所以这的花草树木长得特别好,地理位置原因,也没怎么受寒雪的侵害,还能再这找到些奇珍异草呢。 谷里有几栋木屋,游小浮此时就在其中一个木屋里,没有被五花大绑,也没被虐待,被好好地邀请入座,还被倒了杯热茶,不过这杯热茶她没动。 看看她周围的环境,着实有点杂乱,公羊笋应也是没空好好收拾,这间像是留作招待的屋子,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都有,药瓶子?刀子?一些枯槁的花草,甚至还有块腐肉被丢在角落里,五感敏锐的她闻着都难受,更别说让她喝东西了。 她都怕这杯茶不干净。 外表看着气质神秘的公羊笋,私底下竟如此邋遢! 公羊笋此时就坐在她对面,他也没喝自己倒的水,坐姿倒是端正,两手平放在腿上:“擅自请侧妃娘娘到这,失礼了。” “是挺失礼的。”游小浮面上微笑,游少奶奶的嘴却还带着,“毫无待客之道。怎么也得先邀请,我同意了,再迎接我过来,其次,你这地方不打扫打扫就让我过来了,实在是……”她一脸“你不行”的表情摇了摇头。 公羊笋:“……” 公羊笋:“只能请侧妃娘娘体谅了。” 他自己端起茶杯想喝一口,但到了唇边,他又实在不想碰地将杯子放下:“说来,还得谢谢侧妃娘娘自己送上门来,我正缺你这最重要的一味药材。” 游小浮还是微笑,就像那个贾管家,把官方微笑悍在脸上:“公羊先生可能理解错了,我不是来牺牲的,我是来跟你合作的。” “合作?”公羊笋嘴角轻扯,想来是觉得她这说辞很可笑吧。 游小浮昂着头,不因此自卑自疑,那官方式的微笑里带着残忍的血腥味:“是,合作。因为我也很好奇,我孩子的血肉,会养出怎样的果子。” 她边说,边温柔地抚摸着小腹,像个慈祥又残忍的女人。 她的表情,她话里内容表明的意思,让公羊笋都跟着兴奋起来,但也仅此而已,他不信游小浮,更方面都不信:“哦?” 游小浮嘴角的弧度加大:“公羊笋对我可能不太了解,我也喜欢养些花花草草的。” 她手伸进袖子里,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个只有掌心大小的花盆,小小花盆里装着土,土中有一棵细细小小的芽叶冒出来了。 公羊笋看见那一点点的芽叶,双眸睁大,不受控制地倾身过去:“这、这是……血藤?” 血藤,就是游小浮喊的吸血藤,他养血藤养了那么久,实在是太过太过熟悉了,他一看那偏墨色的小芽叶就能认出这是血藤,充满生机的血藤。 “你、你怎么会……” 游小浮将小花盆在自己跟前摆好;“那些被你放弃的小果子里,我找了颗有眼缘的,用里面的籽种出来的。” “不可能!”公羊笋想都不想就否决,“那些小果子都被吸收光了,跟剩个壳子没什么区别,血藤极难种成,我的血藤大概是世上仅存的一株了,那还是我师父养成我接手的,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重新种一棵出来!” 哪怕现在,他摘下吸收所有精华的某根藤条重新栽种,都要小心再小心,且还是用特殊的方法,才能让它重新成活,这侧妃竟只是一个小小花盆,装着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土,就让果子里的籽发芽了? 就算可以,那种子不该因为能量被吸收废了吗?怎么就还能发芽了呢? 如果这是真的,公羊笋都要自疑自己甚至他师父了,所以他坚决不信! 游小浮的手轻轻地拂过小芽叶:“不可能就不可能吧。” 实物就摆在这了,就算不信,这小芽叶也不可能消失。 然后她就不再说什么了。 公羊笋:“……” 静默下,他先受不住了,他一边又在心里说不可能,一边又不停地往那小芽叶望去,就在这时,游小浮将花盆收起来了。 看都不给他看了。 “你、你等等!”公羊笋还是没忍住喊住了她的动作,顿了顿,道,“给我...给我瞧瞧。” 游小浮嘴角偷偷动了动,然后保持住微笑地将小花盆挪到他跟前,他捧起小花盆,仔仔细细地研究起来,还伸手碰了碰土,碰了碰芽叶,全都让他确认了,这就是血藤,虽然以后能不能成长起来不知道,但现在确实已经发芽,这就是成功的第一步。 这一步,等同于一百步里,直接迈出八十八步! 公羊笋手微微颤抖,他甚至想将这个小花盆占为己有,不过他克制住了,过了会,他冷静下来后,他抬起头来,凝望着游小浮:“你可是太子侧妃,我无法想明白,你为何要舍弃腹中的胎儿,参与我的……事情来?我没理解错的话?” “因为好奇啊!”游小浮眼里出现狂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想借用血藤的果子和我腹中胎儿,来做一种,很特别、很神奇的药,我就喜欢种奇异的植物,我就喜欢做各种毒药,我就想看看,用我的血脉,到底能研制出什么样的药出来!” 她此时看来就像一个疯子,就如每一个为了某一个成果而疯狂的“科学家”一样。 只要能达到他们的目的,任何手段都可以用,任何人事物都可以牺牲! 孩子算什么呢! 只要他们想要的东西能被他们制作出来,那就足够了! 正常人无法理解这种想法,可她知道,公羊笋是可以共鸣的。 果然,公羊笋眼里的亢奋又起,几乎就要点头应同游小浮的话了。 游小浮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她温柔又疯魔地摸向肚子:“太子侧妃算什么?不过是太子的玩物罢了,我出身卑微,谁看得起我了?我就想……就想能做出一种药,让这些高高在上欺压我的人,有一天,像狗一样跪在我面前!” 第220章 摧毁 “是的,就是这样!” 游小浮的仇怨太过真实了,公羊笋终究还是附和起游小浮的话,“让他们全都像狗一样臣服在我们的脚下,只能靠舔砥我们来存活。” 游小浮眼底藏着冷芒,她趁机拿出了最后一样杀手锏,她的手探进另一只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玉盒。 玉盒打开了一条缝,她拿到公羊笋跟前晃了一圈,公羊笋立马抽动鼻子,然后就想抢走玉盒。 游小浮趁机将玉盒收了回来,公羊笋却难掩激动:“这是...这里面是...思萝草?” 思萝草,名字很好听,却是一株剧毒之物。 对公羊笋这样以研究各种“邪恶药物”的人来说,这可是至圣的宝物啊! 游小浮不答,她只是微笑地将玉盒放回了袖子里。 公羊笋都顾不得去想,她身上怎么装上那么多东西的,他站了起来,主动邀请游小浮:“或许,侧妃娘娘有兴趣看看我的药室?” 游小浮微笑点头:“好呀。” 公羊笋便带着游小浮前往另一间屋子。 这里目前应没有旁的人,可公羊笋仍将屋门锁上了。 门打开,屋里很黑,一股恶臭铺面而来,游小浮还没踏进去就被熏得差点作呕。 公羊笋点燃了一根蜡烛,勉强照亮了这间屋子……简直就是个垃圾屋。 很多东西看不清原来的样子,游小浮瞄了一眼就不想再看,她就怕自己认出了那是些什么。 公羊笋领着她朝里走,越过这垃圾屋一样的外堂,通过一扇门,走过一条走道才到内堂。 那内堂竟是嵌在山壁里头的。 那才是公羊笋真正的“药堂”。 外头的垃圾屋就真的是垃圾屋,公羊笋是真的太懒了,做实验的“垃圾”就直接丢外堂。 但这“内堂”里的味道并没有比外面的屋子好多少。 按照游小浮的理解来说的话,这内部的“研究室”,也就是公羊笋口中的药堂,是一个大厅,加围绕着这个厅的很多小房间,有点像那个地底大洞穴里头的布局,一个大洞,一圈石壁上是一个个的小洞穴。 当游小浮踏进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大厅中间,也有个水池,这个水池没有地底大洞穴中央的那个水池那么大,也就堪堪能躺下一个女人罢了。 这个小水池里,就躺着个女人,还是游小浮有过两面之缘的女人,贾兴的妹妹贾芬芬! 但现在的贾芬芬,已经完全不是她之前认识的看见的贾芬芬了。 她躺在水池里,脑袋被稍稍垫高,刚好能将口鼻露出水面。 她的面貌还是能大概看出原来的样子,但她的身体…… 那根被摘下来的血藤就长在她的身体上,以她的身体为花瓶,以她的血肉为泥土、为营养,既纠缠着每一寸“土地”,又“破土”而出,茁壮成长。 可怕的是,她还活着,她还睁着眼睛,她也看到了进来的公羊笋和游小浮。 本来,她的眼神痛苦且死寂,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可当她看到了游小浮,就像在长久的黑暗中看见了光一样,她的眼睛先是发亮,随即激动起来,使劲地给游小浮眨眼。 她没法动,却还是拼尽全力地让自己浑身颤抖起来,她没法说话,还在努力地动着嘴唇…… 她用尽所有她能用到的地方来给游小浮释放信号——救救她! 救救她! 游小浮:“……” 她没想过,这个长得平凡,微胖的姑娘,这个喜欢俊美男子,哪怕觉得美男对她有意思,也未对她做什么事的姑娘,会遭受到这样的事! 她不知道贾芬芬知不知道她哥做的事,是否参与,是否无辜。 但她此刻,觉得自己还是得因公羊笋只把贾芬芬带走,就乱磕cp这点跟贾芬芬道歉,却只能在心里。 虽心里震撼于眼前的画面,但游小浮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她还得装出一副颇有兴趣的模样说道:“这是你新培植的方法?” “是!”公羊笋像找到同类,急于跟游小浮展示地走到水池边,“我的血藤很喜欢,前提是活着的血,这点比较麻烦。”所以贾芬芬到现在还活着。 “当初就是发现贾兴的妹妹血好像比较甜,是血藤比较喜欢的款,我就留着她当血藤的储备粮。当然,比不上你的。” 公羊笋想到什么,直勾勾地盯着游小浮:“你的血,似乎有点特殊,你介意,给我一点你的血吗?” 游小浮笑了;“那得看看,公羊先生能拿什么来换了。” “哈哈哈哈……”这个回答似乎让公羊先生很高兴,“我倒有不少宝贝,不知道有没有你喜欢的。” 他说着,就要招呼游小浮到那些“小房间”去看看。 从水池边经过时,游小浮再次瞥向了贾芬芬,而听到他们对话的贾芬芬眼里的光灭了,她再次与游小浮的眼睛对上,她没有再求游小浮救她,她的眼里只透着一样信息: 杀了我! 求求你,杀了我! 游小浮不敢再看,逼自己冷漠地收回视线。 她跟着公羊笋“观赏”起这些房间,其实跟那些小洞穴一样的作用,可以统称为小笼子。 笼子前都有铁门,将里头的东西关着。 跟小洞穴不一样的是,这里每个小房间里都只关了一个至两个人,他们都是公羊笋的试验品。 游小浮在这里又看到了“羊”,和被灌与各种药物,或发狂,或发烂,或在地上阴暗爬行…… 她还看到了一对年轻男女。 她认出了这对夫妻就是她住的那两层小楼的主人,因为她在房间里找到了女主人的画像,落款是男主人的名字,笼子里的女人就是画像里的女主人。 男主人好像被喂了小果子,此时正是发作想吸血的时候,他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怕自己失控,他双手互抱着双臂,手指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胳膊。 女主人心疼他,不肯离开他,就在他身后抱着他,一遍遍地跟他说着话。 可即便这样,即便男主人自残的甚至咬住自己的手吸了自己的血,他最后还是彻底失去了理智,扑向了女主人—— 第221章 永远洗不干净了 “我听过他俩的故事。”公羊笋一边欣赏着“笼子”里的一幕,一边对游小浮说着他人跟他描述过的故事,“听说,这男的以前是个秀才,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家里给他介绍了门第小姐,他不要,偏要陪自己长大的丫鬟。” 家中不允许这种事,也劝过,让丫鬟做个姨娘就行了,可这秀才死脑筋,只要阿袖,就是那丫鬟做自己的妻子,家里人一气之下,就要将阿袖填井。 秀才虽说这脑子有点直,虽说考上了秀才,但不咋聪明的样子,但他还是够男人的,他救下了阿袖,直接带着阿袖逃离了那个家。 凛北大多地方都很乱,秀才所在的地方算是凛北里比较好的,他俩一出来就经历了各种事,可到底是不离不弃的,最后逃到了黑熊山下,被大当家捡了回去。 大当家这个外形大老粗内心却细腻的男人,被这俩的爱情故事感动,也觉得秀才是个爷们,就收留他们在黑熊寨里住下。 两人在黑熊寨里慢慢地安稳下来,他俩勤快,为人也不错,秀才教寨子里的孩子读书,阿袖跟婶婶们讨教针线,后来,在大当家和寨子里一位比较受人尊敬的婆婆的主持下,两人完成了婚礼。 寨子里的人还帮忙一块建了那栋两层小楼,作为他们的新家,作为他们往后余生安稳的住所。 公羊笋讲故事的能力并不好,真就只是平白直叙,毫无感情可言,大概是因为他无法理解“故事”里的各种情感吧。 爱情、亲情、友情…… 一个让人向往的,和乐的,幸福的,充满希望的,寨子。 公羊笋讲完还问游小浮,知不知道他为什么留着这对夫妻。 游小浮麻木地问为什么,公羊笋笑了声:“我想看看,至死不渝的感情,能不能抵挡得住血藤小果的特性。看到这样,我就放心了。” 他就不用担心以后投入使用的时候出现不可控的因素了。 游小浮静默了一瞬,她故作感兴趣地问:“之前听说,要我腹中胎儿做这小果的解药?” “哈哈哈哈哈哈……”公羊笋听到什么笑话般大笑起来,“我需要什么解药?我从不要解药,那是我骗贾兴的。” 公羊笋带着亢奋地说:“我要的是更劲爆一点的。” 游小浮直接提要求了:“我想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样的药。” “其实你应该算见识过了。”公羊笋道,“记得吗,那几个护院。” 游小浮想起被贾管家操控着发狂的几个护院,他们丧失理智,力气变大,不过他们比较难对付的是,不会疼也不怕死,会不停地攻击你,而你却好像杀不死他。 不过只要找到他们的弱点,却又能很快解决掉他们。 游小浮道:“你的药,没那么简单吧?” “当然,那些不过是早期的半成品试验的对象罢了。”公羊笋怀带着畅想,“那些增幅的力度不够,太弱了,而且都是一次性的废品。所以,我将这些药与红果结合,你猜,有什么样的效果?” 他朝游小浮发出邀请:“你想见识一下吗?” 游小浮不想,可她“现在”的人设不适合,她便道;“我有这幸运的话。” 有一个小房间里没有关人,里面才是真正的“药堂”,也可以说是研究室。 里面摆着长桌货架,摆着各种瓶瓶罐罐的,里头还有个四方的小铁笼,大概有半人高。 里面关着个披头散发脏兮兮的女孩,估摸着就十来岁吧,看不清模样了。 因为铁笼的高度,她只能趴在笼子里,像一只动物一样。 她发缝里露出的眼睛黑黑地看着公羊笋和游小浮,眼里已经几乎看不出什么属于人的情绪了。 “她可是我目前最满意的试药人!”公羊笋说着,在笼子上敲了敲,笼子里的人立马昂起身子,并张开了嘴巴,公羊笋随意地拿了个药瓶,就往她嘴里灌进药去。 “这人啊,其实就是动物,只要好好驯养,乖得跟狗一样。” 游小浮:“……” 她看着女孩被喂了不知名的药,就重新趴伏下去。 她觉得女孩是有意识的,也没有被催眠什么的,只是因为承受过太多痛苦,才让其乖乖地听指令,免得遭受更大的折磨。 但女孩的“平静”没有维持很久,她先是浑身抖动起来,哪怕皮肤脏兮兮的,也能看出她的皮肤在发红,她卷缩着试图抵抗什么痛苦,但显然,她最后还是失败了。 “砰——” 她双手抓在铁栏上,张着嘴就要扑出来咬人的凶猛野兽模样,把游小浮都惊跳了一下。 但因为有笼子的阻隔,女孩没能扑出来,咬不到人吸不到血,这似乎让她十分难受,越发的狂躁,最后更是咬在了铁栏上! 让游小浮震惊的是,她竟然真的将那根铁栏咬得凹进去,而被女孩双手死死掰着的两根铁栏,也一左一右地逐渐被掰开——再这么下去,女孩迟早能从笼子里冲出来! 怎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公羊笋这时候,趁女孩咬着铁栏的当会,将一颗药丸探进了她的嘴里。 过了会,药效渐起,发狂的女孩一点一点地安静下来,最后松了口也松了手,整个人脱力的,脸着地的趴了下去。 要不是还能听到她的呼吸,游小浮都要以为她死了。 但她也明白了公羊笋是想跟她展示什么了。 公羊笋随之也说了:“我只要将这药做成胭脂?做成美颜膏?发往京城,卖给京城的那些小姐夫人?郡主?甚至公主?她们不想发病,就得不停地使用,越使用受的影响就会越深,她们就会被我牢牢地掌控!” 且结合他研制的令人“狂化”的药,发病时,她们的破坏力更加惊人。 这还没完了,当他确定某个“用户”没用了,他还能将其彻底引爆,就像那些护院一样完全狂化,但,效果会比那些护院更加可怕。 公羊笋盯着游小浮,仔细观察着游小浮的神色,他问她:“高兴吗,侧妃娘娘?” 第222章 她是我们的希望 假婶子被游小浮吓着了,接下来打扫得特别认真,游小浮就坐在一边,一直冷飕飕地盯着她,盯得她后背不停冒寒气,一刻都不敢歇。 游小浮最后还是在她打扫得差不多时,让她走了,游小浮自己提着篮子进“内堂”。 就这么过了两天。 吃的饭是正常的,寨子里那些“山寨人”会有专门的人送来,公羊笋也没必要将“调料宝宝”的药放饭里了,直接给游小浮吃。 游小浮自然很配合地塞进嘴里,但每次都偷偷地借着嘴巴的掩饰藏起来,再快速地扔进空间里。 其次,公羊笋搞实验,也不知道真找到了个可以说话的,还是继续试探游小浮,亦或者有什么别的爱好,他都喜欢带着游小浮,让游小浮在旁边看着。 讲真的,很多画面恶心是够恶心的,一再地锤炼着游小浮的心脏,但公羊笋确实,在制药上很有天赋,对人体的“解刨学”也很有见解,让游小浮被迫地学了不少。 就这么在宛如地狱,还得装出“我最喜欢身处地狱”表演地过了两天,有人悄悄地来找公羊笋。 因为当时响起的铃声的节奏,跟之前来送饭的人摇出的不一样,且公羊笋嘱咐她在这看着,就自己出去了。 游小浮也不着急地跟他出去偷看,因为她也等到了她的机会。 公羊笋走后,游小浮做了点“防御”工作,然后才去了关着小楼男女主人,秀才和阿袖的那个小房间。 游小浮进去的时候,秀才在沉睡,阿袖反而还清醒着,但她看到游小浮进来,满脸地戒备惊慌,连连退到书生身边,明明很害怕,却还要挡在书生面前。 而她自己的脖子上,伤口还在渗血,她的情况看起来,比书生要糟糕太多了,要是再让书生咬两次,怕是…… 游小浮试着朝她靠近,她浑身绷紧,每一寸肌肤都在发抖。 “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相信我。”游小浮是真的挺无奈的,她可以想很多办法怎么怎么对付公羊笋,可她不知道该怎么让眼前的阿袖相信她。 这两天,为了不让公羊笋怀疑,她没有给阿袖他们做任何的暗示,除了怕被发现,也怕暗示错了,给自己给他们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面对眼前这个遭受太多苦难的女子,游小浮感到了束手无措。 因为任何的手段她都没法用在这女子身上,任何的话术都被堵在了喉咙口吐露不出来。 “我想帮你,我希望我能帮到你们!”游小浮拿了颗药出来,试着朝阿袖递过去,“这是可以缓解你痛楚的药,我……” 可能是被公羊笋给他们塞了太多的药,看见药阿袖就害怕,让游小浮没法再往前递过去。 就在游小浮苦恼地想着法子时,阿袖颤颤巍巍地伸过手来,拿走了游小浮放在掌心里的,黑里透红的药,完后她甚至没什么犹豫地就将药塞进了嘴里,咽了下去。 游小浮惊讶地看着她,发现把药吃了的阿袖,虽然身体还在颤抖,神情却平静了许多。 “我...我愿意相信你。”阿袖说着,眼睛看向了游小浮的肚子,“我相信一个母亲,不会真的想把腹中的孩子刨出来,给魔鬼做成药的。” 游小浮眼眸颤动。 阿袖视线上移,看向游小浮:“可能……我也短暂的拥有过我的孩子,我能感觉到,你说要把孩子献给那魔鬼时,你很痛苦。” “可你却要笑着说……” “我...我就想,信你。” 游小浮喉咙滚动了一下:“谢谢。” 阿袖扯了下苍白的嘴角,自嘲:“你,谢我?” 她随之摇摇头;“信不信你,对我们来说,已经没什么差别了。你想害我,可以像那魔鬼一样强行给我们灌下去,所以……” 所以游小浮问她是不是愿意相信她,那么小心地把药递过来,她便吃了。 被关在这里,可能就短短的一个月?两个月?她却已经有一辈子、两辈子那么长了。 第一次,被询问信吗,吃吗?多新奇啊... 想着,阿袖都想笑了。 游小浮眼睛酸得厉害,她在阿袖的眼里看到了对生无望的绝望,她忙道:“我会试着救你们出去,只要能出去,你和你丈夫身上的...问题,我会想办法帮你们解决……” 阿袖摇头:“不用了,不用白费力气了,你还不如,好好保重自己。” 她再次看向游小浮的肚子,死寂的眸里似有了回忆、不舍、想念……但最后,都熄灭了。 “我和我丈夫,再也不可能从这里出去了。” 就算身体出去了,被治好了,可不管是她还是她丈夫,梦里永远都抹不去,他咬上她的画面,和在这里受过的每一个折磨。 更何况,她也明白,想带着她和她丈夫出去,太难了。 忽的,阿袖直了直身子,她带了些希望地望着游小浮:“如果...如果你真的有办法带人逃离这里的话,能不能把婷婷带走!” “婷婷?” “她是我们大当家的女儿,大当家对我们有恩,我们护不住她,若你真的可以,请你帮帮她,把她带出去,让她活下去! 她是大当家、也是我们整个寨子的希望! 若您能帮忙,我和我丈夫来世,定,结草衔环,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 阿袖说着,她原就是跪坐在地上的,她直接朝着游小浮跪直了,再朝游小浮磕下头去:“求求你,救救她,一定要把她救出去!” —— 游小浮从关阿袖夫妇的小房间出来后,并没有去找那个婷婷,而是出了“内堂”,来到外屋。 不知是公羊笋并不怎么防着她看见来者,毕竟他刚才虽让她待里面,但并没有说不能出来。 还是觉得有这个机会,她定要在“内堂”做很多事,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找出来。 总之,当游小浮悄悄地走到屋门边,偷偷地往外探去时,来人还没走,公羊笋也没有另外找地方谈话,就在屋外,只是来人一半的身形被一棵树挡着了,只能看出是名女子。 游小浮略一思索后,干脆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 “公羊先生,跟谁聊呢,让我也听听?” 然后,她就看清了来找公羊先生的那个女人—— 第223章 动手 “凌灵?” 游小浮看清了站在公羊笋跟前的女人,意外又不意外的:“真是巧啊,在这看见你,要不是知道你是来找公羊先生的,我都要以为,你是来救我的呢。” 凌灵一身飒爽英姿,本就酷酷的样子,看见游小浮后,脸色就更冷酷了几分。 公羊笋则看了眼凌灵,再看向游小浮:“你们认识?” 基于他没有防着让游小浮见凌灵,游小浮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不知道。 游小浮反过来说他;“应该我问你们呀,公羊先生,您跟凌灵姑娘认识?她是……你们的人?” 她问得够直接,公羊笋也干脆:“是,她也算是我在这的护卫之一。” “哦~”游小浮似明白地点点头,又不明白地问,“可,我怎么听凌灵姑娘说,她是那什么初月联盟的人?” 凌灵眸里冷光一闪,冷然地回道;“因为我就潜伏在初月那里,替末门拿第一手消息,侧妃娘娘还有什么疑问?” “这样啊...”游小浮笑得意味深长的,“好像是懂了。” 她一副“我看穿了你的把戏,但我就先配合你吧”的神情,让凌灵的脸色更难看。 凌灵转向公羊笋:“我先走了,先生做好准备。” 然后凌灵看都不看游小浮,直接就走了。 游小浮看向公羊笋:“公羊先生,你这朋友真没礼貌。” 公羊笋:“我再把她叫回来,砍了她的手脚给你赔罪?” 游小浮惊到了,问:“……可以吗?” 公羊笋:“……” —— 又过了一天。 铃铛突然“铃铃铃”起来,跟之前的两种响法都不同,特别的急,好像出了什么大事! 但公羊笋却不动,专注着配置着手里的药。 游小浮正在帮他捣药,听到铃声看了公羊笋一眼,见公羊笋不动,她也不动。 过了一会,公羊笋将手里刚配好的药,推到了她跟前。 游小浮鼻子嗅了嗅,闻出了类似麻沸散的味道,这是麻醉药,跟他之前每天要她吃的完全不一样。 “吃了吧,一会可以少些痛苦。”公羊笋道。 游小浮缓缓抬头,面色维持着平静:“不是说要再养养?现在就要开始了?” “养不了了,没有时间了。”公羊笋说着,用一种感叹惋惜的眼神看着游小浮,“我其实挺喜欢你的,跟你说话很有意思,以后应该遇不到你这么有趣的人了。” 游小浮一听就懂了。 公羊笋打一开始就没相信她,或者,信不信她都无所谓,他就没有留她的打算。 “看在你这两天确实让我挺高兴的份上,这是专门为你调配的,保证你感觉不到痛苦。”公羊笋扫了眼药,再看向游小浮,“最好快点,晚了,这药你也用不上了。” 游小浮静默了两秒:“要不,直接来吧。” 公羊笋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也不废话,他拿出了一个箱子,箱子打开,里头放着各种刀具。 他挑挑选选,最后挑出了一把尖刀出来,他说他用这把比较顺手。 然后就对准了游小浮。 游小浮望着朝自己逼近的尖刀,视线却越过刀子,朝公羊笋身后望去。 公羊笋身后,是这个充当“研究室”小房间的门,门外就是内堂的厅,就是中间有个小水池,里头躺着人形花瓶的那里。 此时,水池里的贾芬芬,从水池里,爬出来了! 公羊笋察觉到了不对,转过头去,就看到贾芬芬爬出了水池,浑身湿漉漉的,混着血液的水洒向地面。 她好像站不起来了,她就干脆不站了,直接朝公羊笋爬过去—— “血藤……血藤怎么从她身上挪出去了?”公羊没管贾芬芬正朝他这边爬来,他只关注贾芬芬身上的血藤哪去了。 “我有一种药,也不算是血藤的克星吧,但很多藤类植物都会比较讨厌,不愿接近。我每天就喂她吃一点,慢慢的,血藤就不想在她身体里待了。” “不可能!”公羊笋再次激动反驳游小浮的话,“血藤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离开它喜欢的‘土壤’?你喂她吃了药,我又怎么可能没发现?” 他最关注血藤了,一旦“土壤”有所变化会影响到血藤,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发现的! “你好像真忘了。”游小浮看着慢慢爬过来的贾芬芬,“这不是真的土壤,这是人,还活着的人。” 是人,就会有自己的思想,就不可能被完全掌控。 游小浮喂贾芬芬的药,效果并不是百分百的,但它能让贾芬芬恢复一点自主机能,所以,是贾芬芬在自己能动的时候,忍着剧痛,生生将血藤从自己的身体里拔出。 扎根的地方有自己讨厌的气息,藤条又被拉拔,血藤本能地就会想挪地。 在贾芬芬动手前,血藤反应并不大,公羊笋对血藤再熟悉,也没有游小浮与植物的互通之能,他自然察觉不到血藤的变化。 只是这么做,贾芬芬身体内部算是被血藤破坏彻底,她活不久了。 可她还是选择这么做了。 因为相比半死不活地躺在那,日复一日地看着一根藤在自己身上生长,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贾芬芬怎么受得了。 她曾经也是个爱美的姑娘。 她宁愿孤独一掷,恨不得将身上的藤条都扯烂掉,才导致血藤赶紧退离出去。 她现在,就盯着公羊笋,拼着她最后的力气爬到公羊笋的脚下。 她抓住公羊笋的腿,狠狠地一口咬下去—— 公羊笋按住贾芬芬的脑袋,阴霾地盯着游小浮:“没关系,不过是少了个土壤而已,我这不马上就要有新的了吗?” “你腹中的孩子,是它最好的养料,你就是最好的土壤!” “铃铃铃铃铃——” 铃铛再次被摇响,越摇越急,像是催命符。 公羊笋拧断了贾芬芬的脑袋,便朝游小浮伸出手来。 游小浮还是没动。 她一个腿有残疾、身体病弱的孕妇,再怎么躲也躲不了的。 但公羊笋也没能碰到她。 公羊笋身后,一左一右探出两个人,同时扑上公羊笋,并咬上了他的脖子—— 第224章 逃亡 是秀才和阿袖,他们用出了所有的劲,紧紧地抱住公羊笋,又死死地咬住他的脖子。 游小浮深深地看了夫妇俩一眼,就没再耽误时间地朝关着女孩的笼子跑去。 女孩醒着,但一直没动,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也无动于衷,好像属于她的人的情感都被剥离了一样。 可别看她安静得一动不动跟个人形玩偶,当游小浮将笼子打开,想将她拉出来时,她却突然如野兽般朝游小浮咬过来。 幸好游小浮有准备,及时地把手收回来,女孩没咬到她,咬在了游小浮及时关上的笼子门上。 “熊婷!”游小浮唤了她一声,她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反应,只用一双眼睛盯着游小浮,就跟蛇锁定着她的猎物。 游小浮掏出了一只竹蜻蜓,摆放在熊婷跟前。 熊婷目光一顿,视线迟缓地转到竹蜻蜓上,然后她就痴痴地看着,痴痴地看着…… 游小浮趁这个机会,再次打开笼子的门,往熊婷的嘴里塞了颗药,慢慢的,熊婷的眼神就变得迟钝和迷离,游小浮将竹蜻蜓塞进她手里,再将她从笼子里拽拉出来。 “砰——砰——” 游小浮抬头一看,秀才和阿袖都被公羊笋甩开了,公羊笋就守在门边,阴冷地瞪着游小浮:“就凭这样?” 游小浮:“……” 她没有应声,而是继续将熊婷拉出来,把熊婷的手臂绕过自己的肩膀,她将熊婷撑着一块站了起来。 熊婷并不是完全失去意识,被带动着还能站一下,所以游小浮虽然费力,但还能扶得动她。 她扶着熊婷,直面公羊笋:“让开!” 公羊笋冷讽地扯动嘴角,往前踏了一步,可随之面色一变,发现自己身体出现了发麻的情况。 游小浮没机会对他下毒的……是刚刚被贾芬芬、秀才阿袖三人分别咬了,毒就藏在他们的牙齿上,每人所携带的毒素不多,但合起来就…… “你真厉害,”公羊笋死亡凝视般盯着游小浮,“能让他们为你做到这一地步!” 毕竟毒抹在牙齿上,毒也会随着唾沫流进他们自己的身体里。 游小浮不想解释,这种事,她说再多他也不会懂的。 她咬牙狠心地洒了香粉出去,阿袖和秀才闻到香气,似又察觉到了力量,他们豁出去地爬起来再一次扑向了公羊笋。 公羊笋中了毒躲不开,被这俩扑抓着倒向一边,游小浮见状,立马扶着熊婷冲出这个房间的门,继续越过小水池,冲向出这个“内堂”的通道。 她现在很少会跑,这会跑起来,又带着个人,右腿又跛了起来,似将她多日里伪装的完整打破,打碎…… 可她又哪里顾得上这些,咬紧牙根,听着后头的声响,一次头都不敢回,只敢带人往前冲。 总不能让阿袖他们的牺牲白费! 她刚要走到通道口,就见通道的那扇门被从另一边打开了—— 游小浮的心提了起来,她不确定这个时候过来的会是哪边的人! 直到褚时疏出现在她眼前,她才微微松了口气。 “快过来帮我!”她喊道。 褚时疏手执长剑,身上带血,看样子是拼杀过来的,他看见游小浮,眼里是难掩终于找到她的喜悦的光芒,他迈步就要朝游小浮去,却又停了下来,长剑举了起来,对准了游小浮—— 游小浮也顿在原地。 公羊笋竟解决了阿袖夫妇追了上来,他不知对自己做了什么,好像不受毒素的影响了,从后面钳制着游小浮。 游小浮则手一松,熊婷软倒在地上,她自己被公羊笋抓着。 “你怎么找到这来的?”公羊笋阴冷地问着,声音还有点喘,然后不等褚时疏回答,他自己点了点头,“是那个来送饭的,怪不得你没让我杀了她。” 他似奖励地拍拍游小浮的脸:“不错啊,在我眼皮子底下搞这么多事,你只当个太子侧妃真是可惜了!” “黑熊寨已经被控制了,你的人也都被解决了,你逃不掉的,把她放了。”褚时疏带着景王的气势冷面威胁着公羊笋。 “那我更不可能放了她。”公羊笋一手掰着游小浮的下巴,逼着游小浮侧过头来看他自己,“我是越来越喜欢她,一个人死多寂寞,我就要她陪着我!” 他朝她笑:“做了那么多,结果还是失败地死在我手里,想想我都替你难受!” 褚时疏眉目下沉,眼看着公羊笋要对游小浮下手了,他竟道:“我可以放了你。” 公羊笋有点意外地转回头看他:“你要放了我?你知道让我走意味着什么吗?就为了她?” 他边说边紧了紧自己掐她脖子的手,游小浮疼得蹙了蹙眉。 褚时疏坚持道:“是,为了她。” 游小浮睁了睁眼眸,她在公羊笋的控制下,勉强往褚时疏看去。 对上褚时疏的目光时,她看到他眼里的坚定,她不见的这几天,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转变。 要说游小浮心里没点动容是不可能的,毕竟放了公羊笋的后果太严重了,可有人愿意为此,选择救她…… “哈哈哈哈,景王殿下,你大概还不知道一件事吧?” 公羊笋似乎最喜欢看这种戏码,他无法理解情感,可他乐衷于看有情人反目、相杀! “我想,她一定没跟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们的人占领黑熊寨是为的什么?” “你只知末门的人混进起义军里,企图以黑熊寨为掩饰身份意图大谋,你只知我公羊笋就躲在黑熊寨里研究对付你们大雍的药物,那你可知……铁矿的存在?” 褚时疏眉头跳动了一下。 他多少能查出些东西来的,这次有个富商过来,他与黑熊寨似一直以来都有联系,黑熊寨的物资大部分都是这个富商运送过来,再让黑熊寨“劫走”的,他自然知道这里面定有什么重要的利益牵扯。 同时还有所谓的初月联盟,打着为死去的原黑熊寨所有寨员复仇,在试图对付黑熊寨。 富商是个很重要的人,更是个契机,因为他的到来,游小浮不见了初月不动,富商一来,他们就开始行动了。 他就趁机在后头,让他的人找准时机攻上山。 “铁矿?”褚时疏喃喃着这个词,瞬间,这整个事里,他觉得不对的不通的地方,一下子就串联起来了。 第225章 我不需要被选择 明白过来的褚时疏看着游小浮,游小浮回望着他,她没有激动地想跟他表明什么,她也没有懊悔心虚的神色,她只是看着他,像是静静地等着他的选择。 公羊笋将两人各一瞧,笑了,他似乎对玩弄人心真的有一套,他问褚时疏:“她是不是真的一句都没跟你透露?你猜为什么呢,景王殿下?” “她是独贪铁矿?一个太子侧妃,她贪这个做什么,她拿什么来取矿?那是……为了太子?可真是感人肺腑的感情呢,她心心念念的只有自己的夫君,太子殿下呢。” “这样吧,景王殿下,”公羊笋想到了一个好玩的,“我不需要你放我走,换我来给你选择吧。” “我知道铁矿在哪,你若选择让她死,我不仅告诉你铁矿的位置,我还会把我所有的研究成果都给你。你若选择让她活,我便将整个铁矿,给大雍太子,全数奉上!” 褚时疏目光沉沉,在那一刻,他的心思就让人猜不着了。 他冷嗤一声:“你若知道铁矿,他们又何必假装黑熊寨的人,等着那位姓许的富商?” “他们是他们,与我何干?”公羊笋不屑道,“他们想以什么方式获得铁矿,那是他们的本事与否。谁规定了我知道了就得与他们说?” 褚时疏;“你又如何得知铁矿?” 公羊笋用脚踢了踢游小浮旁边的浑噩的熊婷,熊婷除了挣扎困顿茫然的眼睛外,没有其他知觉。 “这是熊寅的女儿,她已经由我完全掌控。” 说到这,公羊先生反而不想再继续证实自己是否知道铁矿了,他觉得好玩地说:“当然,就算她是大当家的女儿,她也不一定知道铁矿在哪里,我也确实有可能再骗你。所以,景王殿下,这选择,做不做,玩不玩,赌不赌,就看你了。” 褚时疏在那刻,眸色很深,静默着没有说话,没有选择,不知道在想什么。 公羊笋故意松开游小浮脖子是钳制,让她说说话:“你要不要跟他求求情?说你不爱太子独爱他,让他救救你?” 他还轻推了游小浮一下,让她快出声,看好戏的兴趣很浓烈。 游小浮却哑巴了一样就是不吭声。 她只盯着褚时疏看,看到他眼里的坚定不见了,看到了他的迟疑和犹豫。 就在褚时疏要开口时,她终于抢先出了声:“公羊先生,有没有这么一种情况,我不需要你俩来做这种‘选择’的游戏呢?” 听到这话,公羊先生几乎条件反射地戒备起来,雷达都在叫囔着,这女人又要作妖了! 游小浮微微扬起嘴角:“我可以自救!” 公羊先生已经浑身紧绷了,他的脚,他脖子两边被咬的地方都在隐隐作痛。 他紧盯着游小浮,可游小浮却动都没动一下,反倒是他们对面的景王殿下动了。 他跄踉着往后退了两步,靠着身后的墙勉强站立,身子佝偻下去,一只手捂着头似在强撑着一口精气神,可很快的,那只手就随着另一只手一块垂放了下去。 那一瞬间,景王好像没了气息。 对这一变故,公羊笋都呆了呆。 游小浮是这时候才动的,抬起手朝公羊笋的眼睛而去,她的指尖夹着针,眼睛又是人体最敏感的地方,公羊笋本能地就往旁一躲。 就这一躲,手里的游小浮就没了。 他稳住后定睛一看,游小浮被景王抢走了,可此时的景王看起来……不太一样了。 景王一只手紧紧地将游小浮抱在怀里,一双眼睛跟黏在游小浮身上似的专注地只盯着她看,只是看还不算,他连迟疑都没有就抓着游小浮亲下去—— 公羊笋:“……” 他有点恼怒,哪有偷偷把人抢走,规避他给的选择的? 还、还这么无视他亲人的? 不遵守他的游戏规则,他可是要加重惩罚的! 他宣布,“玩乐”到底结束。 只听“咔嚓”一声,挨着通道门的旁边,竟然还有一扇隐形门,此时这道门被推开,一下子冲出了好几个,看起来和当时的护院发狂的神态很像的人来,他们没有任何停顿地就朝游小浮和褚时疏扑杀过来。 游小浮正奋力抵挡着“褚时疏”的攻势,她被他抱着抵在墙上,他一手捧起她的脸不容她躲避,一手既要抱着她,还能朝她的衣服进攻,看他这样,根本不管场合如何,就想占有她。 全凭本能行事。 眼看着他攻城掠地的速度极快,她就快要防守不住的时候,被催化的“魔人”杀来了,这丫反应也快,长剑一个横扫,直接抹了最早冲过来的人的脖子。 但可怕的是,“魔人”哪怕被抹了脖子,只要还没彻底断气,他顿了一下,就能再继续冲扑。 游小浮及时地搂住“褚时疏”的脖子,然后就被“褚时疏”带动着甩动起来,躲开“魔人”的击杀。 这些魔人很难对付,跟杀不死一样,而且显然是公羊笋进化过的,攻击弱点没那么管用了,且现在的“褚时疏”虽然爆种,武力值飙升,可同时也没法跟她打配合了。 游小浮找到机会从“褚时疏”身上逃下来,大概他仅有的“意识”里,这个让他想酱酱酿酿的女人不能出事吧,所以她想躲避时,他竟也松了手。 游小浮拖起地上的熊婷,跑到了通往外堂的走道里,她回头看了一眼,“褚时疏”就挡在通道前,斩杀那些“魔人”的同时,也阻止了“魔人”靠近通道。 她不知道这是碰巧,还是“褚时疏”有意的,她将这人的身影记在了脑子里,然后转回头,拽着熊婷不再回头地跑出通道。 她很清楚,她留在那帮不了什么忙,还会成为累赘,还不如赶紧出去,在“褚时疏”力竭前,赶紧找到救兵过来帮他。 不过她没打算现在就带着熊寅跑出去,她先把熊寅藏在林中,再找到密道走出这秘密凹谷,回到黑熊寨后山的汤泉场中。 她不敢耽搁,一路都是用跑的,现在喘气喘得厉害不说,右脚也开始隐隐作痛。 她撑着石壁缓两口气,然后便直起身准备继续往外跑时,一个人挡在了她跟前,手中一把长剑对着她。 “抱歉,我不能让你活着走出这里。” 第226章 凌修宴来了 游小浮看着挡在她前面的凌灵,对方看她的眼神,已经跟看死人一样了。 游小浮就像泄了气一样,垂下了肩膀,也不打算再跑了。 她跑得好累啊。 凌灵看她垂丧着头,举着剑慢慢地靠近她:“其实,你那天要是不走出来,没看见是我,我今日不一定杀你。” 游小浮呼一口气,抹了下额头跑出来的汗:“你是在笑我傻吗?” “是蠢。”凌灵好像要报复她那日的嘲讽,不客气地怼她,“一直自以为是。” 游小浮反思一下:“可能是有点吧。” 凌灵已经走到她面前了,不再废话地举剑朝游小浮刺了过去—— 前一秒看着还很丧气,仿佛放弃挣扎的游小浮,瞬间提起精神,捂着肚子有点艰难地躲到一旁,并朝凌灵洒去药粉。 凌灵却早有准备地袖子一扫,将药粉挡掉,她还闭气,避免有参与的药粉被自己吸入。 “陈以珊告知过我,我知道你会使毒,提防着呢。”药粉散去,凌灵冷目重新锁定在游小浮身上。 游小浮自嘲一笑:“果然,不能暴露自己太多底牌。” 但她还有别的底牌。 凌灵再次朝她攻来时,游小浮再次躲开,同时借着袖子的遮挡,握紧了一个袖箭,这是褚时烨给她自保的,威力大,她一直不敢用。 一旦用了,就是自取敌人性命。 她其实不想杀凌灵的,但是…… 她右脚传来钻心的疼,身体又已经虚弱到了一定程度,她躲不开凌灵的攻击了。 她不能死在这! 眼看着凌灵的剑再次点刺过来,她一动,右脚的疼痛让她右腿直接跪了下去,她面色惨白,准备扣动袖箭—— “锵——” 一柄重剑,只是一个隔档,就将凌灵的剑震开,脱离了凌灵的手飞了出去,插在了一处石壁中。 游小浮眼前更是一黑,随即就被拥入了一个颇为熟悉的怀抱里。 火热的,仿佛能驱散她一身的阴寒冷气。 她抬头,就看到凌修宴下巴长出来的胡须渣渣。 她一时怔怔的。 她好像……有很久,没看见他了…… 他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的,束在脑后的头发不是很规整,有几缕散乱在外,下巴脸颊冒着胡渣,看着沧桑成熟、刚毅坚定,他眼里透着血丝,看着她的眸子微微颤动,让眼睛看起来更红了些。 快比她脸还大的手掌捂上她的脸,他已经放轻了力度,手上的茧子还是磨疼了她。 “...小浮。”粗哑的声音唤着她。 久别重逢,应该怎么回应呢? 投入他比常人要高的温度,绝对能捂热她的怀抱,还是…… 她往后退开,与他拉开了距离,朝他福了身;“凌大将军,好久不见。” 有礼而疏离。 这才是属于她的温度,冰凉寒冷的,虽让人不舒服,可让人清醒。 凌修宴紧紧蹙着眉头,他想再把她拉进自己怀里,可终究没那么做。 他克制住了自己,然后转头,开始料理要杀游小浮的人。 这一看,他都愣了神:“你……” 凌灵跟他长得太像了,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而凌灵,看到凌修宴,却没什么表情变化,看着凌修宴的眼神很陌生,且戒备着,随时准备跟凌修宴动手的架势。 “你是谁?” 凌修宴怎么也是杀敌千万的大将军,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一边挡在游小浮跟前,一边冷静询问,态度上不自觉地带上他一贯的强硬。 凌灵的回答是,拔出她的备用匕首,朝凌修宴攻了过来。 因为她发现自己气势上被凌修宴完全压制,所以不得不抢先出手。 即便这样,她仍不是凌修宴的对手,凌修宴一个大高个身手比娇小得多的凌灵要更灵活,躲避了她的攻击不说,一个推搡的手势,凌灵就被打了出去。 这种情况下她应该先撤,可她偏不,开始一遍遍地起来,各种角度攻击凌修宴,再被凌修宴一遍遍打出去。 最后凌修宴烦了,稍微下了重手,凌灵被打出去后摔在地上,还吐了口血。 可她仍什么都不说,只用说不出是自嘲还是嘲讽谁的眼神看着凌修宴,然后又吐了口血,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还是凌修宴先开的口;“你不是我的对手,要么,你现在走,要么,”毫不留情地道,“下一次,死。” “呵。”凌灵终于吭声了,“真是好一个凌将军。” 她艰难地爬起来,深深地凝望着凌修宴几秒,然后转身,捂着受伤的地方跄踉地走了,背景倔强又仿佛带着哀声。 游小浮:“……” 这一幕她好熟啊! 不就是她曾经对凌修宴用过的手段吗,死倔死倔的,故意什么都不说,让凌修宴伤了自己,再一副“你知道真相一定会后悔”的决绝的、脆弱又坚强的模样。 她都已经玩过了,不适合再玩了啊凌灵妹子。 不过凌灵听不到她的心声,就这么走了,游小浮侧头去看凌修宴,凌修宴眸色深沉地看着凌灵远去的背,但眼里更多的是疑虑深思,不见任何心疼。 刚刚凌灵一再出手,能对凌灵手下留情已经是看在她那张脸跟自己很像的份上了。 凌灵现在用这招并不合适,一来凌修宴不确定她是谁,万一是奸细用来迷惑他的呢? 就算是真正的凌灵,真是他妹妹,是他唯一的亲人,可大将军有一颗千锤百炼出来的冷硬的心,他或许会看在唯一亲人这点上对她有所宽容,不代表他会在无任何相处的基础上对她有什么感情投放,所以…… “小浮。” 游小浮一顿,乱飘的思绪收回,发现她一直盯着凌修宴再看。 她连忙低下头。 明明刚重聚见面,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十分冷僵,刚刚打人凶猛的大将军此时站立着不动,仔细看可以看出他的僵硬,但眼睛有越来越红的趋势。 他控制着自己与她保持着距离,嘴唇干巴巴地碰着:“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游小浮摇摇头:“谢大将军搭救。” 她眼忽地一睁:“大将军,快去看看景王,他有危险!” 第227章 修罗场 游小浮领着凌修宴到内堂,“褚时疏”正和“魔人”缠斗,“褚时疏”出手不留情,可对方不怕痛不怕死,“褚时疏”折了他们的手脚,他们也能用别的办法扑杀回去。 凌修宴见状,二话不说提起重剑冲上前去,想帮助景王,游小浮来不及拉住他,只能冲他大喊:“小心景王!” 凌修宴趔趄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可随着他挡在景王跟前,替景王用重剑震走一个“魔人”时,身后传来剑鸣。 还好凌修宴战斗经验很足,又有游小浮的提醒,他及时躲开了身后的“暗剑”,他回头,看着无差别拿剑朝他刺过来的景王,凌修宴喝道:“褚时疏,你干什么呢?” 竟是直接喊了景王的名,想来是被这一“暗剑”给气到了。 可“褚时疏”哪会听他说话,他一边抹了冲过来的“魔人”的脖子,见前头还有个“活物”,连一秒迟疑都没有就劈过去了。 现在的“褚时疏”,无差别创死所有能呼吸的! 凌修宴用重剑格挡开,同时后退,先退离战场,蹙眉看着褚时疏。 他自然看出了眼前的这个“褚时疏”不对劲:“他怎么回事?” 他问站在通道口,随时能逃跑的游小浮。 游小浮正在找公羊笋的身影,这家伙好像不见了,这让她不安心,听到凌修宴问时,她随口应道:“中毒了,迷了心智,没事,等用完他后,把他打晕就行。” 凌修宴:“……” 简单粗暴得他有点喜欢! 他重新加入战场,在避开“褚时疏”的风暴场的同时,帮忙一块把“魔人”都料理了。 他大概之前就收到过消息,对于“魔人”的情况,他既不意外也没有多问,解决完后,他正想着怎么料理景王,却见景王竟没有朝离得有点远的他冲来,反而反方向地冲向游小浮。 “小浮!快跑!” 他以为杀疯了的景王要将游小浮也杀了,他拼命地一同朝游小浮冲过去。 可景王这个时候竟然又爆了速度,且景王本就比游小浮更近些,他就比凌修宴先一步到达游小浮跟前。 手往前一抓,抓住游小浮的胳膊就把游小浮拖向自己。 “不——”凌修宴逼近,手也伸了过去,试图将游小浮夺过来。 但,他的手已经快碰到游小浮衣服时,他顿住了。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景王抓着游小浮就亲了下去!!! 不是一触即分,不是浅尝即止,更不可能是不小心碰到,那个该死的景王,抓着游小浮亲吻着不放,他的手还一下子就扯下了游小浮的衣服—— “糙!老子干死你!” 凌修宴暴怒,托起重剑就朝景王当头砍下去。 马德,他现在都不敢碰她了,小心翼翼的,还得控制着自己跟她保持距离,褚时疏这孙子还敢挡着他的面亲他? 杀了! 都杀了! 再推说是被叛军杀的,皇帝老二能拿他如何? 凌修宴本就是个杀神,他的性子又比较冲的,他所有的忍耐大概都投放在他家的血海深仇上了。 “褚时疏”本能地后撤躲开重剑,可凌修宴随之就一脚过来,当胸将褚时疏踹飞了出去。 游小浮:“……” 她想趁机往后退开,谁知凌修宴打一半,竟不追着褚时疏去,反而手一捞,将她捞进了他怀里,游小浮还懵着呢,凌修宴压着她的后脑迫使她抬头,然后……他也低头吻住了她! 游小浮:“…………” 凌修宴并没有亲她很长时间,因为“褚时疏”打回来了,凌修宴不得不先放开她,朝“褚时疏”迎上去。 游小浮木着脸看着那俩货在她面前打起来,她心想打死算了! 可现在事情一大把,外头估计还乱糟糟的,公羊笋也不知道哪去了,哪有时间等这俩货打完!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她睁开眼,面无表情地朝他俩走过去,正好“褚时疏”再一次被凌修宴踹开时,她走到凌修宴跟前。 “小……” “啪!” 不等凌修宴喊完她的名字,她的一巴掌就扇过去了,她还问他:“冷静了吗?” 凌修宴:“……” 这时候,“褚时疏”重新冲过来,她转身直面“褚时疏”,“褚时疏”看见她,就自觉地停下来。 “啪!” 游小浮一视同仁地也给了“褚时疏”一巴掌,“褚时疏”顿了下,游小浮手快地往他嘴里塞了颗药进去。 “接住他。”游小浮对凌修宴道。 褚时疏没一会就闭上了眼睛,直直地往后倒去,凌修宴并不想扶他,可奈何游小浮提前通知自己了,凌修宴想假装不知道都不能,只得过去扶住景王。 而随着景王昏迷,这会可以算是就剩凌修宴和游小浮了,气氛再次冷僵尴尬起来。 “我、我刚才……”凌修宴试着解释一下刚才的事。 “公羊笋不见了,不知道是躲起来,还是从别的密道逃了。”游小浮不想听,想用正事把那些“淫秽”的事掩盖掉,当没发生。 她不想换个人又演一次燃冬。 “走吧,去外面看看。”她说着,就当先朝通道走去,准备离开这里。 凌修宴眼一眯,随之这个浑人发癫了,他直接将褚时疏往旁一丢,根本不管褚时疏怎么样,他大长腿两三步就追上游小浮,拦腰将她整个抱了起来。 到底怕伤到她肚子,他将她往上颠了下,直接抱住她的大腿。 游小浮只觉自己一个旋转,她又被抱回了内堂的厅里,然后被放到了一个架子上坐着。 她这样的高度比凌修宴还要高一点,他逼近她,搂着她微微往后仰,但她身后什么都没有,不得不抓住他的——头发! “凌修宴,你、你又想干什么!” “想!”他凑近她的面颊,挨着她的耳侧脖颈,胡子扎着她,看她瑟缩着想躲,他就逼得更近,“就是想干...” “你……”游小浮有点慌,她那一巴掌是不是把他打重了,怎么把那个浑将军给打出来了? “去他娘的愧疚,去他娘的承诺,老子什么时候是好人了!” 他骂完,对着她的脖子,一个老地方,咬了下去—— 第228章 亲了又亲 游小浮痛呼一声,她揪着凌修宴的头发想将他扯开,但对方不为所动,直到在她的脖子上咬下印记。 他抬起头来,嘴角带着血沫地朝她咧嘴一笑;“现在胆子确实大了不少,嗯?也不对,你胆子一直都大,以前,诓我来着?” 游小浮:“……” 她仿佛回到了最初被凌大将军支配的恐惧,胸口曾经被他弄断的骨头已经在隐隐作痛了。 她强自镇定地说:“我、我现在是太子侧妃了!” “我最喜欢搞太子的女人!” “……外面,外面的人……”她感觉到他的迫近,慌乱地想往后退。 “让他们去死!”他压着她回来,带血的嘴角附印上她的嘴唇。 他压着她的后脑不让她退,加深了这个带着锈铁味的吻…… “不,唔……”游小浮好不容易溢出的声音,就又被他吞没在口中。 一直到游小浮那口气都要被他洗干净,他才放开她,他微微后仰地看她,看她的嘴唇被血染得红艳艳的,他的眼角是餍足的笑:“这才对味。” 畏畏缩缩、别别扭扭的,就不是他,果然,不当好人就是痛快。 游小浮:“……” 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脑子缺氧,这会也想不了事来。 凌修宴终于想起自己是个大将军,想起他身上背负的责任,他拿出一个小小的哨子,吹响。 哨子的声音并不多么响,也不刺耳吵人,可声音却好像能传出老远。 没多久,凌修宴的人包括高禄在内,来了四个人,凌修宴让他们在这守着太子侧妃和景王,护住他们的安全,特别是景王,凌大将军专门叮嘱:“把他给本将军盯紧了!” 然后凌修宴就自己走了,去处理黑熊寨的“暴乱”。 游小浮:“……” 特码,走之前,能不能先把她从这架子上放下去?! —— 游小浮最后在高禄的搀扶下,从架子下来,她心累地在旁边找个位置坐下,一边让人检查下景王的情况,一边让人找一下公羊笋,再偷偷嘱咐高禄件事。 然后她就不想再说话了,心累,身体也累,脑子都不想转了,想停机。 “景王殿下!” 游小浮听到兵卫的喊声,下意识地抬头,就对上了褚时疏的眼睛。 那并不像刚刚清醒的样子。 游小浮回想起上次,褚时疏也是很快就“醒”过来了,处理完事情,才让透支了的自己彻底晕过去的。 所以,他是什么时候醒的? 凌修宴按着她亲的时候? 然后她发现,褚时疏漠然的目光下移,落到了她脖子上。 那还留着凌修宴咬的伤口! 这时候遮掩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更何况可能早就醒了的褚时疏,已经将刚才的事都看了去了。 游小浮反正也累得不想动了,她就真的没动,就这么瘫坐在那,脖子也不挡。 褚时疏静默了好一会,游小浮就跟着发了好一会的呆,直到褚时疏出声:“你们都到外头去。” “可是王爷,万一……” “公羊笋早就跑了,这没事,有事本王会叫你们,你们就在外堂等着。” 兵卫不能反抗景王殿下,包括高禄都退出了这里。 游小浮:“……” 又剩下两个人的尴尬时刻。 她真的好累,精神疲惫,眼皮困得恨不得闭上睡一会,不想搭理谁,也不想再谈什么话。 可褚时疏显然没打算放过她,他起身,走到她跟前,冷冷地盯着她。 这么大只的景王杵在跟前,游小浮也没法视而不见,她只能仰头回望他:“景王殿下?” 是想教育她何为妇德? 记得他上次就在跟她说什么贞洁的。 或者质问她铁矿的事? “为什么?” 他开口了,却问得她很懵:“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他’出来?你觉得,我会听公羊笋的话,选择让你死?”褚时疏的眼里布着阴霾,死盯着游小浮。 游小浮倒没想到他是来追究自己这个问题的,沉默了一瞬,她的心慢慢地沉淀着:“王爷会吗?” 褚时疏刚动唇,游小浮抢过话:“不重要。” 她回视着褚时疏:“王爷是选择让我生,还是让我死,都不重要,因为我不想让自己只能被选择,我不会去赌那个万一。” “你不信我?”褚时疏眸里夹着一丝受伤。 天知道,那天他回去找她,发现她不见时,他都快把黑熊寨翻过来了! 他意识到她的重要,他苦心筹划,在黑熊寨两方人马正式打响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是先过来找她! 提到铁矿,他确实很意外,却也没想过为了一个铁矿,就让她去死,他傻了才会全然听信公羊笋的,为一个铁矿被公羊笋控制耍着玩? “你不信我!”他又说了一遍。 “王爷。”游小浮语气也平静下来,她看着他,却像透过他,看着曾经的自己,“您是不是忘了,您曾经是怎么出卖我的?” 褚时疏一顿。 “王爷,所有的事情,并没有过去很久,起码没有久到,能让我忘记。” 她垂下眼眸,昏昏欲睡的模样,声音都低低软软的:“我只是想活下去...” 褚时疏看着她很累的样子,眉眼的戾气消散,随之耸搭下去,有点像一只委屈的大狗子。 他又站了会,见游小浮脑袋靠着旁边的石壁上,一会快睡过去的模样,明显不会再搭理他的模样,他也不再坚持的,身子一转,在她旁边挨着她坐下。 游小浮拉了拉自己的衣服,还是没理他。 他用手背轻轻拍了拍她。 她没动。 但他知道她还没睡着:“这事就先不提了……”他隐约听到她似乎嗤笑了一声,他顿了下,厚着脸皮继续说,“那你跟凌修宴是怎么回事?亲得那么火热,你姘头?” 游小浮:“……” 褚时疏嘴贱的毛病又来了:“本王记得,凌修宴跟芊芊关系也不简单吧?小嫂嫂,你可以啊,你这是把你前主子的墙角都给撬了?” 游小浮憋一口气,发现实在憋不住,她转过身来瞪着褚时疏。 褚时疏垂眸凝望着她,两人坐得近,挨得近,他只要往前一凑就能亲到她。 想到凌修宴按着她亲,他眸里的阴霾又起,低下头去—— “啪——” 游小浮面无表情地又给了景王殿下一巴掌。 第229章 糟心的两货 游小浮的手并不是很重,毕竟她此时没什么力气了,可褚时疏还是被她打得偏过头去。 他就这么偏着头半晌不动。 游小浮问他:“清醒了吗,景王殿下。” “本王就一个问题。”褚时疏转回头来,目光幽幽地看着她,“他亲你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打他?” “景王殿下!”游小浮突然暴躁起来,“你能不能……” 话卡住,她捂住胸口,面色难看得跟白纸一样,疼痛让她面容微微扭曲,褚时疏接住她时,她已经晕过去了,无声地倒在他的臂弯里,看起来像是要碎掉了…… —— 黑熊寨的事最后结束得并不好,甚至,惨淡…… 这是基于原黑熊寨的人来说的。 起义为名的暴匪自然是被瓮中捉鳖,一网打尽了,至于混在其中的末门,发现势头不对的时候,有几个趁着混乱时跑了。 毕竟打头阵的,都是起义军自己,末门的大多躲在最后,情况不对,立马开溜。 初月的人自然也被黄雀在后的凌修宴带来的兵马摁住了。 初月的人明面上,因为富商的到来正式跟起义军对上,实则是让景王带的人跟起义军打起来,初月想浑水摸鱼。 只是他们没想到,后面还来了个凌修宴,一个战场上的杀神,带兵打仗可不只是靠蛮力,需要各种排兵布阵,需要揣摩敌国将领心思,凌修宴杀神可不是白封的。 初月的人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包括陈以珊在内,这个初月小分队全部被俘。 所以说某种程度上,这个民间组织,跟末门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当然,也可能是末门占据了时间跟地理的优势。 这些暂且不谈。 富商也死了。 当他发现,黑熊寨的人基本都被屠杀了后,他就自戕了。 后来才知道,他其实在来黑熊山的路上,就已经发觉不对了,毕竟这么多年了,他跟熊寅的默契太好了,每年,他要过去黑熊山的时候,熊寅都会提前,悄悄地在路上准备点东西。 可能是一个不起眼的记号,可能是藏在他俩都知道的角落的一样东西等等。 这些,都代表着黑胸寨安全,放心尽管来。 一旦没有,那便是出事了。 所以,富商早有所料,他提前安排了,让他的家人躲起来了,等他确定黑胸寨出事了,熊寅死了后,他趁大家不注意,也死了。 他一死,铁矿的事就再也无人知晓了,他就是想将这个事彻底地断绝,让这些为了铁矿残害熊黑寨所有人的暴徒们,什么都拿不到! 而他的家人,现如今也不见踪迹,一时半会是找不着的,就算找着了,也不一定知道。 至于公羊笋…… “他不知道。”游小浮边喝着药边对跟她汇报情况的小瓶子说,“他当时就是想坑景王一把,如果熊婷真的将铁矿的事告知了公羊笋,她早就没命了,公羊笋哪不能藏,非得藏在风口浪尖的黑熊寨里?就算密谷再隐秘,搜搜山一样能找着他。” 当然,这不只是她的猜测,阿袖也跟她透露过。 可以说,搞这么大一出,除了朝廷确实把暴匪剿了外,谁也没捞着好。 公羊笋最后都带着他被摧残的血藤跑了,也不知道那根血藤还能不能再被他救活,大概率又有哪个倒霉蛋倒了血霉地要当他血藤的土壤了。 游小浮叹气,然后无奈地摇摇头。 她能力有限,既被他逃了,就没办法阻止他继续行恶了。 小瓶子见现在没人,偷偷地问:“那个熊婷……她到底知不知道铁矿的事啊?” “谁知道呢?”游小浮顺势问道,“对了,高禄不是救了几个密谷里,被公羊笋当试药人的寨民下山吗?他们怎么样了?我记得好像有个小姑娘,唉,实在是可怜,她还好吗?” 她昏倒前,也就是景王“醒”过来前,她有偷偷地嘱咐过高禄,将她藏在林子里的熊婷带走。 高禄后来便将熊婷混在几个幸存者里,一块带下山。 “大家……都不太好。那个小妹妹……奴才也说不来她到底算好还是不好,她醒是醒了,然后就睁着眼睛发呆,但只要有人靠近她,她就要咬人,现在饭没吃水没喝,就趴在床上发呆。” 游小浮点点头:“先别让人靠近她,她被喂了很不好的东西,会发病。要当心她发病,门窗锁好,发病时别让她跑出去。我晚点再去看她。” 不管熊婷知不知道铁矿的事,她都有责任照顾熊婷。毕竟,这是阿袖他们用他们的命换来的。 要不是阿袖和书生当时拖住公羊笋,她指不定已经被公羊笋刨开肚子了,虽然她是有点自保的手段,可万一呢? 既然当时承了阿袖他们的情,她自然要信守承诺的。 “小瓶子,这个小妹妹救过我,帮我照顾好她。” 小瓶子闻言,郑重地说:“奴才会好好照顾她的。” 游小浮朝他笑了笑:“那就辛苦小瓶子了。” 小瓶子也想笑,但他要努力撑出成熟大人的稳重模样。 这时候,外头传来: “景王殿下!” “凌大将军!” 游小浮一个激灵,这俩怎么同时过来了? 她好不容易借着昏盾,从景王“质问”的修罗场中脱离出来,她才不想再见这俩货呢。 她当下碗一搁,人往后一躺,就当自己没醒来过。 小瓶子很配合地出去赶人。 “娘娘还未醒,王爷,大将军,你们请回吧。” “都睡了这么久了,怎还未醒?” “本将军进去看看。” “本王也进去看看。” 游小浮;“……” 借用凌修宴的一句话:糙! 游小浮听到小瓶子追赶两人的脚步声,边喊着:“王爷,将军,娘娘需要休息,不能打扰……” 她不敢睁眼,不敢动,呼吸都放得很轻很轻,她能感觉到,那俩货现在就在她床前“盯”着她。 “她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本王记得她以前在芊芊身边时,身体应该还不错的?”褚时疏带着不解和不知哪来的不满地问着。 凌修宴声音听起来有些自责:“怪我,当初不该为了控制她喂她吃毒药。” “你也给她下毒了?”褚时疏加大了音量。 “也?景王殿下,”咬牙切齿的四字称呼,“你也给她下毒了?” 随后两人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中。 游小浮闭着眼睛,单靠听,听不出什么来,不知道这俩在干什么。 她现在不管都有谁对她下了毒,她只想他俩赶紧走,她脖子被咬的地方有点痒痒,她想抓一下! 第230章 你选择谁 在游小浮因为痒痒忍不住身颤了下,正担心有没有被这俩发现时,听到凌修宴先开口了:“王爷,夜深寒气重,您现在担负着整个凛北的未来,还望保重身子,先回去休息吧,这,我看着就行。” “你看着?让你再咬她一口吗?”褚时疏冷笑,“本王以前怎么不知道,凌大将军竟是属狗的吗?” 凌修宴脸皮厚:“不属狗,但可以属狗,王爷对他人的生肖如此感兴趣?” 褚时疏:“本王不与你掰扯,游小浮是本王的嫂子,于情于理,本王都该保护好她,怎能让一个外男独自待在她的房间里?还是一个对她下毒,还动不动发狗疯咬人的男人!” “对自个嫂子下手的人岂不是更龌龊?对自个嫂子下毒,还会发人疯撕嫂子衣服的,本将军同样有守护侧妃娘娘的责任,怎能让如此畜生不如的人待在这?” “凌修宴,你敢骂本王?” “臣不敢。” “本王看你敢得很!” 然后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闭着眼睛的游小浮都能感觉到空气里飘着寒霜。 忽的,凌修烟道;“王爷,臣有一毒,很想请王爷尝尝。” “巧了,本王这也有一毒,小嫂嫂吃了都说好,也想请凌大将军尝尝。” “那便,切磋切磋,看谁的毒好?” “正有此意。” “王爷,请。” “凌大将军,请。” 游小浮:“……” 这世界已经颠成了她完全看不懂的样子了。 她偷偷睁开一只眼,正好看到那两人“谦让”着出了房门,小瓶子立马将门“啪”地关上。 游小浮立马坐起来:“快,给我倒杯水来!” 她刚干完药,凌修宴和褚时疏就来了,她都没漱口,嘴巴苦死了! “娘娘。”小瓶子端来水给游小浮喝,迟疑地问,“景王殿下和凌大将军是不是喜欢您啊?” “噗——”刚喝进口的水就这么被她喷了,“咳咳,小瓶子!你为什么要讲恐怖故事!” 小瓶子擦擦脸:“没有吗?可是……” 游小浮把杯子塞进他手里:“哪来的喜欢啊,不过是荷尔蒙作祟罢了。” 反正她不会把这些假象当真的。 小瓶子听不懂,他看游小浮已经恢复镇定的样子,忍不住问:“那,娘娘,景王殿下,凌大将军,还有太子殿下,您更喜欢谁呢?” “就没有别的选项了吗?”这三个就没一个正常人,总结就是三个变不一样态的神经病! 小瓶子歪头:“娘娘,三个还不够吗?” 游小浮:“……” 她敲了小瓶子的脑袋一下:“总之,你家娘娘我,独美!”这些神经病,她一个都看不上。 又不是不要命了! 说起神经病,除了这三个,京城里还有个不一样性别的沈芊芊,够呛。 她是什么吸神经病的体质? 愁! —— 景王和凌大将军谁把谁毒死了,游小浮不关心,她第二天趁着褚时疏和凌修宴没来前,先去看熊婷了。 当时熊婷正在发病,她不再只会发呆的木头人,她将房间里能砸都都砸了,再一片狼藉凌乱的房间里爬行翻找,或者爬到窗边,使劲地抓着窗户——那扇窗户的外面站着护卫。 她好像嗅得到人味,或者说,她能闻到人里面的血味。 游小浮进去时,她第一时间飞扑过来。 真的可以说是“飞”了,她弹跳力惊人,上一秒还趴在一个窗户上,下一秒就跳到了游小浮跟前,张开大嘴就朝着游小浮当头咬过来。 高禄高钱早有准备,一左一右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再按住她的脑袋。 她已经没有任何理智可言,嘴里发出“赫赫”的声响,奋力地挣扎着,高禄高钱都差点摁不住她。 游小浮不敢耽搁,赶紧将提前准备好的一个药瓶里的药水,倒进熊婷的嘴里。 那是混合了她的血做的药水,可以暂时顶替她对血液的需求。 熊婷还在用力地“嗬”着,她好像很辛苦,呼吸都要很用力,却还是维持着凶猛的模样怒瞪着一切。 药效慢慢发挥作用,她才一点点的,像被耗干力气般,全身软了下去。 高禄高钱将她放到凌乱的床上,她就直接瘫在床上,动也未动。 游小浮走过去,高禄挡了她一下:“娘娘,小心。” 因为熊婷就算不发病,但有人靠近时,她也会攻击人。 游小浮摇摇头:“发病后她就没什么力气了,对我做不了什么。” 她还是走到了床边,拿出了一只竹蜻蜓,放在了熊婷手中。 熊婷手指动了动,她睁开眼睛,垂眸看向手中的竹蜻蜓,眼波晃了晃。 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其他反应了,她连拢起手指握住竹蜻蜓都没有,像是真的没力气。 游小浮在床边坐下,她没有反应。 “我知道很难。”游小浮自顾自地说话,不知是在跟熊婷说,还是在跟自己说,“活着真的很难,我也曾一度觉得为什么我还没死,死了多干脆,不用受折磨,不用忍受这恶心的世界,不用再痛苦。” “可真这么容易就好了,我们身上背着责任,背着心里还藏着的那一点点希望的种子,我们总该要往前走的,不管多难。” 游小浮目光温柔地望着熊寅:“我有一个朋友,她叫绿柳,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她是我,在这个世界里的第一个朋友!她到死,都还想着给我送药来。” “她应该,是想让我好好活着吧?” 她伸出手,搭上了熊婷的手:“阿袖是你的朋友吗?她的丈夫,是不是你的夫子?他们拼尽了全力,想让你逃出来,希望你能获得新生,总该为了他们这点希望,试着努力一下,活下去?” 她帮助熊婷的手指用力,握紧了手里的竹蜻蜓:“你父亲,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可是我却看到一个很讨厌的人冒充他,用着你父亲的名头,做着恶心的事。你是不是应该替你父亲,去把他打爆?” 熊婷颤颤的掀起眼帘,看着游小浮。 游小浮与她对视,似在传达着什么信念与她:“打爆那恶心的家伙,打爆那些所有伤害黑熊寨的坏蛋!” 第231章 干他丫的 熊婷定定地看着游小浮,两人只看着对方,她从游小浮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眼泪逐渐地充满她的眼眶,她的世界变得模糊,她看不清游小浮,也看不清游小浮眼里的自己。 可当眼泪落下,她的世界又重新变得清晰,她看到游小浮在对她笑,很有力量的笑容,坚定、美丽、勇敢。 她张了张嘴,她想回应点什么,哪怕只是声音也好,但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一点点声音都挤不出来。 “我听到了。”游小浮微笑着对她说,“我都听到了。” “你说,去他娘的命运,现在就去干他丫的!” 熊婷再次流下泪来…… 也不知是被游小浮感动的。 还是被她给无语的…… —— 不得不说,游小浮确实在鼓舞人心这方面有天赋——当然,也可能是把人从棺材里气得惊坐起的天赋。 总之,熊婷的情况,不说身体,就精神上,好多了。 她不知什么原因说不了话,整体看起来也很糟糕,但她肯吃东西了。 游小浮亲自喂了她一碗粥,粥里有碾得很碎的肉沫和青菜,主要她现在的身体只能吃点流食,可她身体又缺了太多东西,需要补补。 当初,绿柳给她送饭时,就是偷偷在白粥里掺了肉沫的。 吃完没多久,熊婷就撑不住的沉沉睡了过去。 游小浮给她把了脉,面色一再地往下沉,熊婷身体的糟糕程度,不是她能解决的,公羊笋拿她的身体做各种药的实验,把她当小白鼠,游小浮也说不好熊婷现在的身体到什么程度了。 先控制着吧,尽量不让她发病透支自己,等把她带回京城,让尘年帮忙给她看看。 游小浮让人好好照看她,想到件事,她问一直守在这的人:“景王殿下来过吗?” 熊婷是高禄趁乱带下黑熊山的,说是找到的黑熊寨的幸存者,被公羊笋折磨得不成人样。 那个密谷里有几个黑熊寨的人,他们没被杀死,但被公羊笋留着做试药人的,包括阿袖夫妇。 被救下山的还留口气的,并不只有熊婷一人,所以熊婷没有被关注。 关于铁矿,黑熊寨里,铁矿的事只有大当家和二当家知道,其他黑熊寨民最多只知道富商是大当家的兄弟,以前在大当家的帮助下,才有今日的成就,所以一直回报大当家,且他的生意有当年大当家投的股,于是,才时常假装被劫地送物资过来。 以大当家的为人处世,大家都是无条件信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怀疑过。 大当家也是为了保护寨民,这事自然是不知道的好。 不然起义军和末门的人,在杀了大当家和二当家后,为何还要等富商过来?不就是因为其他寨民再怎么折磨都说不出铁矿的事。 所以,现在这几个虽然还存活,但其实可能也活不了多久的幸存者,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哪怕知道铁矿的事,也不会再打这些将死且无知的寨民身上,因为没有意义。 可若是大当家的女儿这一身份,那意义就不一样了,若是过于迫切地想得到铁矿,多少还是会想把主要打在熊婷身上,会想再试试,万一呢? 知道熊婷身份的只有她,高禄也不清楚,只是根据她的吩咐将熊婷悄悄带走,其他存活的寨民都被折磨得精神恍惚神志不清,就算他们清醒,游小浮也不怕他们指认熊婷。 唯一的不确定是景王。 公羊笋当时指着趴在地上的熊婷说是大当家的女儿,但那会的熊婷披头散发,脏兮兮的,按理说应该是看不清她的模样。 后面她谎称,她带着熊婷跑的时候,熊婷突然反抗她,挣开她跑了,她也不知道熊婷跑哪去了,可能被公羊笋控制了,跟公羊笋走了。 至于现在的熊婷,那只是被高禄带下来的幸存者之一,换了衣服,擦了脸,跟熊婷有什么关系? 只是,游小浮不确定,景王到底能不能认出她来。 护卫道:“未曾来过。” 游小浮就假意生气:“他好歹是个王爷呢,也不知道来关心下受苦受难的百姓。” 掩饰掉自己特意询问景王的事,游小浮给沉睡中的熊婷拉了拉被子,起身离开这个房间。 为了表示自己一视同仁,她还打算去看看另外的“幸存者”,虽然她精神还没恢复过来,人还很累。 她正为自己的勤劳点赞,冷不丁的跟前出现个人,把她吓了一跳。 她还以为凌灵去而复返,又来杀她了呢,结果是凌修宴这一大只。 “凌大将军。”游小浮行礼,心里吐槽,他不会真把景王毒死了,然后他才自己过来吧? “不想见到我?”凌修宴看她表情,直言问道。 游小浮确实不想:“实在是还有些事要处理,凌大将军自便。” 她福了个身,把规矩礼仪做足,然后她便转身准备走另一个方向。 结果她刚走出两步,凌修宴就两步逼过来,从后面一把揽住她的腰,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时间,就带着她使用轻功飞起来了—— 游小浮被迫缩在凌修宴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他,她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摔下去了! 在她有点晕飞的时候,他终于带她落了地。 游小浮刚想将人推开,却发现自己站在某小楼的屋顶上,还是尖角的地方,身后没有任何防护,她感觉自己一动就能从屋顶滚下去。 她十分能屈能伸地将他重新抱紧。 “将军!”游小浮磨着牙说的话,“你是不是忘了,你答应过我,我帮你取得太子书房的密信,你我从此就两不相干,你放我自由,将军现在是在做什么,是想毁诺吗?” “毁诺,又如何?”凌修宴无耻地说,“你若不愿意,大可现在就走。” 游小浮:“……” 她当时也是来了脾气,或者说,她对凌修宴的怨恨一直就藏在心里没有消散过,当下被凌修宴这么一气就上了脑,直接松开了抓住他的手,还往后一退。 她身后就是空的,这一退,就直接往后倒去—— 凌修宴慌了神,赶紧伸手搂住她,将她带回来,并紧紧锁在怀里,他怕她挣扎真掉下去,可她没有挣扎,她顺势倒进他怀里,然后扯开他的衣领,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口下去—— 第232章 你从未逃离过 游小浮是想咬他脖子的,她也想将他的脖子咬出血来,可身高不够,只能胸口来凑。 她把所有的怨恨就发泄在这一口上,咬得自己的牙都疼了,只是等她咬完后发现,她也没把他咬出血来! 他皮太厚了! 她瞪着只有浅浅牙印的地方,眼睛都快喷火了。 凌修宴体贴地说:“要不,换个地方?我把你抱起来,你咬我脖子?” 游小浮;“……” 她抬眸,从他的胸口转瞪着他的脸:“凌修宴,说好不再打扰我的,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还想干什么啊?是不是非得我死了,你才圆满是吗?” 凌修宴面色沉了下来,他自带煞气,脸一沉就显得又凶又狠厉:“别说这种话!” 游小浮被他的煞气吓到,随即委屈和怨气更深,她死劲瞪着他,想彰显自己不怕他! 但积累太多太多的委屈,不停地翻涌翻涌翻涌,她根本控制不住眼泪往外冒... 凌修宴自己先缓和了脸色,有点笨拙地去抹她的眼泪,不敢再说浑话:“别哭了,我……我就是想找你说说凌灵的事情,没别的意思。” 游小浮撇了下嘴角。 说凌灵的事,需要把她劫持到屋顶上来吗?她进不得退不得的,只能依附他,他敢说他没什么心思? 游小浮哼着:“我不想听什么凌灵的事,你家的事,你自己解决。” 凌修宴提醒:“可凌灵要杀你。” 游小浮:“……” 她轻咳一声;“那我,听听吧。” 下一秒,她又硬气起来:“换个地方说,我要坐着的!” “这个简单。” 凌修宴轻轻松松将她扛起来,然后他直接原地坐下,再把她放自己腿上。 游小浮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在跳动,拳头攥紧,要不是她没什么力气,高低得把手指骨捏得“啪啪”响。 “我、不、想、坐、在、这!你把我从这放下去!” 他环住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闻着她身上久违的那种说不来的花香,多日来一直飘浮不安的心,这一刻才安定下来。 他又怎么可能再将她放开呢。 “小浮...”凌修宴在她耳边缓缓说着,说着残忍的话,“其实还是一样的,你依然没得选择,你从未从我这里逃离过。” 游小浮僵在了那,所有刚刚爆发的愤怒也僵在了她脸上,就像虚张声势的泡沫,被一戳,就破了,露出了那虚空不堪、弱小惊惶的内在。 所有以为好起来的,她以为的硬气,只是美好的幻想。 她垂下眼眸,掩去眸子里所有的情绪,整个人瞬间沉寂下去。 凌修宴想折断她的翅膀将她私藏起来,却又见不得她没了朝气的模样,顿了顿,他直接说:“凌灵,在父帅兄长战死之前,就已经失踪了。” “成王找了个假的凌灵,他以为我不知道,也以为太子不知道,太子就当自己真不知道,将假的凌灵带去了东宫。” “那个假的凌灵一到东宫没多久就死了,成王大概也想过有一天,偷卖东宫宫人的事会被揭发,提前把凌灵的名字登入在册,又给某个刚被带到花楼的女子套上凌灵的名字,再将其折磨死,留下‘罪证’,好让我知道此事,彻底嫉恨上太子。当然,成王的盘算可能不止于此,若不是你先发现此事,他很可能事后,将偷卖宫人,偷卖达官贵人府中下人,然后借机与敌国串通、谋私、叛国的罪名都栽到太子头上。” “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凌灵,和我又如此的像,且还身份不明,总不能说,这是个巧合?” 游小浮静静地听着,一直没吭声,直到现在,她才慢慢发问:“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凌灵?” 她出声了,他好像显得很高兴,捏了捏她的手,还摸了摸她的肚子。 游小浮:“……” 这是他的小动作,他神情仍旧严肃正经:“最怕的就是,她真的是凌灵。” 是如假包换的凌家人,是凌帅仅剩的后代之二,这样的话,她再被洗个脑,专门来对付他们的话,就难办了。 是杀了呢,还是杀了呢? 游小浮默默地扯开他的手,并总结:“你妹妹想杀我。” 凌修宴那脸皮,估计钢枪都穿不透;“是,所以要当心,你最好时刻与我在一起,我好保护你。” 他边说边将手放回她肚子上。 游小浮将他的手挤走:“不用了,我身边有护卫,不劳凌大将军。” 他把手挤回去:“我信不过你身边这些人,没个顶用的。” “将军。” “嗯?” 游小浮忍无可忍地抓着他的手:“你能别碰我肚子了吗?” 凌修宴:“我在跟你孩子交流交流。” 游小浮冷漠地道;“他不需要跟你交流。” “怎么不需要?我得传渡些男子气概给他,省得以后跟太子似的,斯文败类。” 游小浮;“……” 太子知道你这么说他吗? 游小浮还是将他的手拨开了:“万一是女孩子呢?”要什么男子气概? “那就让她知道,以后找夫婿得找本将军这样的。” 游小浮:“……” 不要脸! 游小浮实在不想再跟他掰扯这些,干脆脑袋一歪,直接晕了。 大概知道游小浮是装晕的,凌修宴并没有着急忙慌地要把她带回去,但他也没有拆穿她,只是帮她调整姿势,让她靠自己靠得舒服点,然后就这么静静地环抱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游小浮晕都晕了,不好再抗议,就干脆这么保持着。 后来……她就真睡着了。 —— 一番交涉,初月那边交了一定的罚金后,陈以珊等人就被景王放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初月一直在对抗着末门,虽是带着复仇的目的,且当一个势力有了一定的规模后,就不会再保留最初的初心,这里面多少已经变味,有了更多的利益纠葛、权势的追求,但大部分还是在保护大雍。 这对目前的大雍来说是有利的,景王也愿意给了好,方便以后“行事”。 其次,游小浮这边重新收拾行李,找了个“尝试研究解药”的理由带上了熊婷,继续前往吉丽府。 这次,景王要一同前往,居临县这边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该去这次凛北的重头戏吉丽府城了。 不过,居临县这边搞定后,吉丽府城那边虽然是重点,但有了经验和“储备粮仓”居临县,吉丽府城那边会更容易上手。 然后,凌大将军自然也一起了。 三人行,才刚开始! 第233章 把你们都鲨了,我就是最清白的 游小浮在马车上坐得舒舒服服,她有点嗜睡,靠在厚厚的褥子上,随着马车摇摇晃晃,她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断断续续地坐着梦呢。 冷不丁地有股冷风钻进马车里,虽然冷风很快就被阻挡了,可她还是打了个哆嗦醒了过来。 但她一睁眼就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条件反射把眼睛睁开,继续“昏睡”多好。 就不用面对大赤赤地出现在她马车里的凌大将军了。 “将军,你还真是恨我。”游小浮说着,让旁边的小瓶子把她的药温上,她随时准备喝。 小瓶子配合地问:“娘娘,你药不是刚喝吗?” “我有预感,我可能会被气死,把药背着,或许还能把我救回来。”她淡淡地说着。 凌修宴:“……” 他无奈道;“我知道我让你气恼,可恨你是从何说起?” 游小浮心想,他还清楚他让她气恼呢,那还专门还让她气?!! 她冷哼道:“我乃太子侧妃,大将军就这般进了我的马车里,您这是置我的名节于何地?” 景王“第二人格”跟她的事,虽然她当时解释得当,景王后来也想办法将这事封锁,但到底会不会被传出去还不好说。 现在又来个凌修宴,她不是沈芊芊,没有强大的家室可以为她撑腰,也没有资本让太子哪怕戴绿帽,推出几个替死鬼也要保住沈芊芊一样来保护她,真有事连累到太子,太子是真会弄死她的! “无需忧扰,没人发现本将军到你这来……” 凌修宴的话还未说完,又有一股冷风灌进来,随着冷风被封锁,马车里又多了个男人,咱伟大的景王殿下。 小瓶子:“……” 凌修宴:“……” 褚时疏:“……” 游小浮微笑:“将军,借你宝剑一用呗。” 凌修宴;“作甚?” 游小浮笑容收起,冷木着脸:“抹脖子。” 凌修宴劝道:“小浮不必如此,还是要好好活着的。” 游小浮“呵”了一声:“我是要抹你们的脖子!” 她把他们都杀了,她就是最清白的! 凌修宴:“……” 褚时疏;“……” 褚时疏默默地抗议了一声;“本王刚进来!”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清楚。 游小浮瞥了一眼过去:“想杀你,需要理由吗,小叔叔?” 褚时疏:“……” 他转向凌修宴:“凌大将军,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私闯本王皇嫂的座驾,该当何罪?” 凌修宴冷眸瞥去:“彼此彼此,景王殿下。” 他转向游小浮,神色认真起来:“不是想害你名节,这一路怕是会不太平,在你身边看着你,我安心些。” —— 游小浮气呼呼地推开马车车厢门,探出脑袋,对外面的高禄喊着:“停下停下!” 高禄拱手道:“娘娘?” 游小浮一副气狠的模样说道:“我们单独走,走另一条,抄小道。” 高禄迟疑道:“可是,景王殿下这边……” “管他去……”游小浮强自冷静下来的模样,“管他去福星高照呢,我们和大部队分开走,抄小道更快些。” 高禄劝道:“可是,我们独自走的话,护卫分散,属下怕对您的保护不够。” 游小浮无所谓道:“我好好的,哪来那么多人要杀我,就分开走。我才不要跟景王他们一块呢!” 她赌气地说完,就不再给高禄拒绝的机会,钻回了车厢里。 景王夺过小瓶子手中的水壶和杯子,亲自倒了一杯,然后恭恭敬敬地送到游小浮的手中:“小嫂嫂辛苦了,喝喝水润润喉。” 游小浮没给好脸色地接过杯子,发泄地一口饮尽。 “手酸不酸,我来给你捏捏。”凌修宴抬起她没拿杯子的手放到自己腿上,然后认真地给她捏揉起来,一个经常被游小浮吐槽不知轻重的将军,竟把力度拿捏得很好,一下都没捏疼她,还怪舒服的。 游小浮哼了声,也没拒绝凌大将军的服务。 “小嫂嫂最是能干,这次凛北之行,能让小嫂嫂参与,真是我等之幸啊!”景王给游小浮戴着高帽,一边端来点心,还准备亲自的喂到她嘴里。 “自然,小浮向来能干,堪称女中豪杰。江湖儿女都比不上小浮的大义!” 凌修宴不仅应和着,他觉得单单按摩手臂还不够,又接着给她捏肩。 “不敢当。”游小浮拒绝了景王的点心,也拒绝了妄想借此靠她更近的凌修宴,“只是完成景王殿下和凌大将军交代的事而已。” 他们想让她当个“自大、任性”,因对景王甚至凌大将军的不满,因而不跟从大部队,自己带小护卫三两只单独走小路,的,这么个侧妃娘娘。 无所谓,他们高兴就好,她被利用、做棋子、被牺牲,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都是妾该做的。”游小浮淡淡地说着,将喝水的杯子递交给小瓶子,抽回了被凌修宴拉住的手,“接下来两路人便要分开了,王爷、将军,是否也该回了。” 再待在她的马车里,不合适。 景王试图想解释两句,或说点软话,但游小浮显然不想再听这些,她好像一个不经意地侧身摆手,就将装着点心的盘子扫了,点心掉了一地。 倒是凌修宴识相且熟练地拉住景王,对游小浮道:“你先好好歇会,我与景王再去切磋切磋毒艺。” 然后他便将朝他瞪眼的褚时疏带走了。 马车里少了两个大男人,一下子宽敞多了。 小瓶子兢兢业业地将点心捡起来:“娘娘,您还好吗?” 游小浮神色还算淡然平静:“嗯?无事,还行。” 她确实习惯了,而且这件事,也不能说那俩的做法是错的。 凌修宴和褚时疏发现,暗中一直有人在追踪她的信息,可能不止一方势力,好的坏的不好说,但之前确实出现过杀手伪装成难民想刺杀她的事件,那时甚至还没遇到公羊笋这伙人。 当然,现在事情确实更复杂了,除了最初那个刺杀,现在有公羊笋想“得到”她,说不定为了他的药,末门也会对她出手,其次还有个凌灵,看似已经是末门的人,但又好像在背地里偷偷跟公羊笋作对,这凌灵也想灭她的口来着? 太乱了,还不如给个机会,看看都会有谁冒头! 第234章 敌人内杠时 要说对于凌修宴和褚时疏,让她当鱼饵这事而生气不甘,那也是基于对他们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希望他们会因为舍不得她,会担心她出事,会担心万一没保护好她,从而选择放弃这种钓鱼的方法。 可,理智来说,这方法简单省事好用,要是能引出来解决掉,总比一直有危机潜伏在她四周,防不胜防的好,虽然这里面也夹着他们自己的私心啊,利益纠葛啥的。 但理智点,也算对她有点好处吧,怎么说明面上也是想为她解除麻烦,所以她倒没怎么生气,大概她本身对他们就没什么想法,不存在心存过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只是单纯地不想给他们好脸色,看到他们心里就不舒服,而已。 小瓶子确定娘娘确实没什么事后,放下心来,然后忍不住问:“景王殿下和凌大将军前几天不还跟仇人似的吗,还在你面前要打死对方的样子,怎么现在又好了,还能一块让您做这种事?” 要不是他人微言轻,他绝对不会同意这种事的,万一有个万一,没保护好娘娘怎么办啊,这事在他看来就很危险,更何况娘娘身体不好,肚子还越发大了。 “这大概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吧。”游小浮跟着感叹,“他们可以因为利益分不均而大打出手,成了死敌,也能因为利益,重新握手言和,成为最有默契的朋友,总归就是虚情假意。” 游小浮说到这,耸耸肩:“其实我也不太懂,毕竟我还小,我还不是大人呢。” 她差点把自己年年十八都说出来了,然后自己都笑了。 谁知道小瓶子还真的感慨:“可不是,娘娘您还小呢,却要承担这么多事,太难了。” 游小浮笑着摸摸小瓶子的脑袋,并嘱咐道:“一会你跟你高禄大哥说一声,万一真有什么事,让他先紧要护着小蜻蜓,别让她跟着我遭殃。我这边有凌大将军暗中看着呢,不会有事。” 小蜻蜓就是熊婷,游小浮不能点出熊婷这个名字,然后以她喜欢那个竹蜻蜓为由,取了个小蜻蜓的外号先叫着。 她自己也说不来,一开始可能只是看这小姑娘可怜,实际年龄大概就十四五岁,跟小瓶子差不多的年纪,遭遇实在太让人心痛了,基于一点同情和与阿袖夫妇的约定,她想着帮这可怜的小姑娘一把。 可,救回来熊婷第一次发病她过去那次,熊婷睁开眼睛与她对视上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了灵魂的颤动。 说不来是怎么回事,一种说是直觉、第六感或者别的什么的感觉告诉她,这个熊婷对她很重要,她务必一定必须将其保护好才行。 —— 游小浮的小队行驶在另一条更难走的路上,越走越偏,周围不是一片片枯树就是山头,很容易藏人。 今天是她与大部队分开的第二天了。 眼看着天要暗下来了,今晚可能又要在外头露宿了,这让高禄很忧心。 毕竟就这么几个人,野外露宿实在太过危险了。 就在夕阳西下,天灰蒙蒙的,要黑却还未全然黑透的时候,在高禄指挥者人做防护好暂停歇息的时候…… 变故突生! 狼! 还是狼群! 这群狼,看起来很可能是被人为驱赶到这的,它们此时饥肠辘辘,闻着人味,眼睛都在发绿光,口水甚至从它们的嘴角滴落。 “保护好娘娘!”高禄大喝着,令人挡在第一道防线前,他自己不敢离娘娘的马车太远。 狼群很快就发起了进攻,急于进食的狼群是很可怕的,高禄高钱领着几个护卫,才堪堪挡住野狼,没让任何一只野狼闯入防线到娘娘那去。 游小浮在马车里,早已面色惨白,她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阵仗,怎能不害怕,眼前的狼群哪怕再瘦,也比寻常的狗要大得多,每一只都目露凶光,牙齿尖锐,张嘴咬到你的时候,是可以直接把你的骨头咬碎掉的! 游小浮好一会都没能反应过来,就知道紧紧攥着小瓶子的手,声都发不出来。 直到她看到护卫们渐渐地开始要撑不住,甚至出现受伤的,她嗅觉那么灵敏,自然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有狼的,也有护卫的…… 她赶紧从空间里掏出了一瓶药来,尘年知道她要到凛北后给她准备了些药,自然少不得驱赶狼群猛兽的。 游小浮握着药的手不停地在抖,她用另一只手一同握住,勉强稳住了,才在窗外,将药朝高禄扔过去。 可就在她把药扔出去的一瞬间,一支暗箭从远处飞射过来,眨眼睛就到了她眼前—— 小瓶子及时地抱着游小浮倒进车厢里,那支箭就从他们头顶上飞过,插在了车厢内壁上。 游小浮抬头看向那支箭,惊魂未定,宝宝都跟着动了动。 然而,躲过这支箭不代表危险结束,相反,这是开始的信号。 几个黑衣人从枯树林里,从另一边的山里,从其他的掩体里冲了出来。 借着灰蒙蒙要暗不暗的天色的掩盖,他们很快就摸到了近前来。 高禄等护卫还在跟狼群纠缠,想抽身回挡,就可能将狼群也引到马车下。 可不回挡,人已经杀到侧妃娘娘跟前了! 始终守在马车周边的高禄跳到马车上,斩下一个已经偷摸跳到那的黑衣人,可随时就有另一个黑衣人攻向高禄。 打着打着,高禄就被逼着慢慢地远离了马车。 一个黑衣人跳进了马车里—— 小瓶子挡在游小浮跟前,拿着把刀,明明怕得要死,却坚持要保护游小浮。 游小浮则将他推到一旁,捂着肚子面向黑衣人。 她没说什么话,也来不及说,黑衣人直接提剑刺向她,果断快速的,摆明了就想她快点死,一句废话都没有。 然后马车里又来了另一名黑衣人,将自己人给阻止了:“你干什么,说了,活捉!” 第一个黑衣人不听,就是要杀了游小浮,第二个黑衣人又不让杀,两个黑衣人竟在马车里对峙起来! 游小浮:“……” 自己内讧了? 第235章 杀她,又救她 两个黑衣人实力相当,一时之间都拿对方没办法,但时间紧迫,形势紧张,高禄已经在回防了,别到时候人杀不了也活捉不了,与其耽误在这里,还不如先把游小浮带走。 于是第一个黑衣人先妥协了,第二个黑衣人来抓她—— 一把剑从窗户飞进来,直刺要碰到游小浮的黑衣人,为了躲避长剑,那黑衣人不得不后退一步,那长剑同样扎进车厢内壁上,正好挡在游小浮和黑衣人之间。 “什么人!”两来搞刺杀的黑衣人对着窗外呵斥。 这俩哪怕意见不统一,但明显是一伙的,可刚刚放剑的,好像是又一拨人? 没有人应,黑衣人直接再次逼向游小浮,作势要杀游小浮,一道身影从车窗钻了进来,拔出长剑挡在游小浮跟前。 游小浮原以为是凌修宴出手了,现在一看,竟然是个女人,同样穿着一身黑,脸上蒙着面巾,看着有几分熟悉。 原两黑衣人冷声警告:“不管你是谁,最好少管闲事!” 女黑衣人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三人就这么在马车里打了起来,女黑衣人一人对两个人,打不打得过先不说,这车厢很快就散架了。 车厢四分五裂的时候,游小浮好险从车上滚下去,女黑衣人还来托了她一把,免于她这个大肚子直接面朝下摔下去。 但她因此被黑衣人所伤。 女黑衣人也不哼声,直接将游小浮推远些,自己再次迎上其他围过来的黑衣人。 游小浮跄踉后退,被小瓶子牢牢扶住,游小浮看着女黑衣人被其他黑衣人包围,微微皱起了眉。 “娘娘,现在怎么办?”小瓶子紧紧抓着游小浮的手臂,神色紧张中难掩慌乱。 他想问凌大将军他们怎么还不出现,他怕大家都被这些黑衣人杀了,他怕娘娘出事! 游小浮反过来安抚地拍拍他的手,但她在这刀光剑影中,外头还有群狼环伺下,她的心脏也快跳出来了,她一遍遍地说“没事、没事”,是安慰小瓶子,也是安慰自己。 直到现在,她的处境仍旧太被动了。 凌修宴和褚时疏显然是还想再等等,看看后面的局势变化,看看还有没有哪方人要冒头…… 可她这边不能等,就算她没事,高禄这些拼死护她的护卫们,却不一定能再撑多久。 她闭了闭眼睛,听着周围传来的厮杀声,各种鲜血的味道混杂着传到她鼻尖,她胃里一阵翻腾想吐,头也晕得很。 她干脆再对自己狠一点,偷偷往嘴里塞了点东西,没多久,她面容出现了红晕,可随之,就吐出了口血出来。 她整个情况急转直下,人往后一仰,被小瓶子堪堪接住,惊惶大叫:“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游小浮回答不了他的话了,她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她在赌,赌不管是凌修宴还是褚时疏,都不愿让她死。 她来凛北不是白来的,现在难民需要她,土地种植、温饱问题需要她,景王在凛北的功绩,有一大半需要靠她做那个基础呢。 怎能让她真死在这? 然后,她朦胧的视线里,就看到凌修宴埋伏着的人终于出场了,凌修宴也很快就出现在她眼前,将她抱起;“小浮?” 游小浮赌赢了,她看着凌修宴担忧的神色,不管他的为的什么,他出现了就好。 随之任由自己瘫软下去。 她也只能用这种土法子了。 黑衣人们发现有埋伏时已经来不及了,被一网打尽,他们想自尽,但凌修宴对此好像经验丰富,第一时间就让人卸掉他们的下巴,再折断手脚,就这么带走了。 而女黑衣人…… 她为了救游小浮,拼命抵挡黑衣人,但她的武力值显然没有高禄那么好,拼命抵挡之下受了不轻的伤,也被凌修宴的人一块抓了,带到了凌修宴和游小浮面前来。 面巾扯掉,不知是被摁着跪在地上,还是自己受伤无力站立而跪在地上的女黑衣人看起来狼狈又凄惨,她缓缓抬起头,嘴角带血,面容略显苍白……竟然是凌灵。 游小浮都在凌修宴的臂弯下直了直身子,她之前看女黑衣人的身形和眼睛觉得眼熟,是有想到凌灵的,只是又觉得凌灵应该是来杀她的,而不是拼死护她才对,就觉得不该是凌灵。 没想到就是凌灵。 是知道了凌修宴其实就埋伏在附近,作秀的?但既然要做这出戏,凌修宴和褚时疏肯定是有准备的,大部队那边定然有人伪装凌修宴,凌修宴派来埋伏的人,也是之前藏在暗处的,偷袭刺杀的黑衣人都没发觉这是陷阱,凌灵就发觉了? 且她当时那拼命阻挡黑衣人进攻的样子,也不像是假的。 主要也没必要装,上次就在凌修宴跟前,她摆明了要杀游小浮灭口,现在又假装来救她,寓意为何? 游小浮猜测的时候,凌灵自个先嗤笑了一声,呸掉了嘴里的血沫子:“早知道,我就不出来了。” 然后,她脑袋一垂,就这么晕了过去。 游小浮:“……” 倒是比她这个看起来快死的人晕得还快! —— 凌灵到底是游小浮的救命恩人,所以她被带上一块前往吉丽府城,还有好的大夫给她治伤。 黑衣人的身份,也查出了大概,是末门的人没错,但令人奇怪的就是同为末门来的,得到的行动指令却是相反的。 活捉的能理解,公羊笋要用她,可下死令是为什么? 且,要杀她的,跟当初伪装难民想刺杀她的背后之人,这之间有没有关联? 若有的话……事情就好玩了。 凌修宴并没有跟游小浮说太多关于末门的事,这次做了诱饵都引出了什么事,也没跟游小浮说,就只大概说了跟末门有关,其他的这些,大多都是游小浮自己猜测的。 凌修宴和褚时疏有事忙,接下来的路上倒没怎么来烦她,姑且算是顺利地来到了吉丽府城。 之后就更忙了。 要安抚难民,要恩威并施让难民听话,要让难民相信,现在要他们做的都是有意义的。 因为难民里很多持续死去的人,因为没有好处理尸体,游小浮他们刚到没多久,还爆发了小范围的瘟疫。 幸好游小浮他们来了,及时地控制住,才免于更大范围的死人。 大多数,游小浮就是知道的时候稍微提个小建议,基本只专注于她的种植上。 目前是以种土豆为主,一小部分种棉花、地瓜等,顺便想想后面要怎么规划,种完土豆度过这段后,土地要怎么划分…… 看着她管理的事简单,可聚集在吉丽府城的难民,没有经历过居临县的事,没有那么崇敬游小浮这个“劳什子”的太子侧妃,没那么听话。 游小浮免不了更劳累些,一不小心,就累倒了。 醒来时,看见床幔落下,昏暗的床里头,一个女人盘腿坐着,手托腮,就这么低着头静静地看着她。 怪吓人的! 第236章 该回去了 “……”游小浮睁着眼睛沉默了几秒后,选择继续把眼睛闭上。 她可能还没醒,再睡会吧,噩梦退散! “装睡?”凌灵不客气地揭穿她。 游小浮:“……” 还没醒,听到的都是假的。 “你确实长得不错,但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们都喜欢你?好像我那个哥哥也喜欢你?” 游小浮:“……” 想想一会醒了吃点什么吧,她有点想吃点甜的,最近嘴巴没什么味道。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了吗?” 游小浮翻了个身,背对着凌灵。 爱杀不杀... 凌灵不知是看出了游小浮是真不想理她,还是别的什么,接下来沉默了好几秒。 游小浮以为她是不是放弃自说自话了,又听到她幽幽地再次开口:“我要走了。” 游小浮还在想“走就走呗”,凌灵接着道:“准确的说,是回京城去,凌修宴会跟我一起回去。” 游小浮顿了下,随即觉得正常,京城里大概有很多事等着凌修宴,凛北这里逐渐趋于稳定,他这偷跑来的,自然得赶紧回去了。 可凌灵紧接着又说:“对了,有个人让我传达句话给你。” 她俯下身,凑在游小浮的耳朵上方,低声说着:“出来了那么久,玩得开心吗,该回家了。” 游小浮打了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不仅睁开了眼睛,她还转过身去,对上凌灵,眼睛直盯着近在咫尺的凌灵看。 凌灵:“这是终于醒了?” 游小浮定定地看了凌灵一会,问:“你到底是谁的人?太子?太子妃?” 凌灵抿着唇笑了笑,刚想说什么,床幔猛地被掀开了—— 凌修宴站在床边,目光冷飕飕地剐向他妹妹:“看来,你的伤都好了。” 他看着她与游小浮那过近得显得有几分暧昧的姿势,声音都冷:“怪我,不该仁慈,一个细作的身份该有的‘待遇’没给到你,让你乱跑,到不该来的地方。” 凌灵与凌修宴四目相对,兄妹俩眼里互崩着火花,是那种想干死对方的火花。 对于凌修宴身上的煞气,凌灵似乎并不怕,她然而低下头看游小浮,对游小浮说:“相比想灭你口,我其实更想杀了这个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游小浮表示,你们兄弟的恩怨情仇,别拉扯上她这个外人。 凌灵是自私的,她不管游小浮意愿如何,还是自顾地往下说:“将军府从来没有承认过我,他们甚至以我为耻。都说凌帅伟岸高洁,与妻子情深不移,是很难得的好男人,可偏偏我娘,破坏了这一切,她趁凌帅醉酒,假扮成夫人,与凌帅恩爱了一夜,然后又有了我。” 说到这,凌灵嘲讽地笑了:“我娘是凌帅身上永远洗不去的污点,他们将我娘安置外室,呵,说着好听而已,不过是将我娘丢在外面,任由她自生自灭罢了。” “其实那天晚上究竟如何,只有我娘和凌帅清楚,凌帅究竟是认错了我娘,还是假意醉酒做了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她挑衅地抬眸看了凌修宴一眼,“谁知道呢?” 凌修宴不为所动:“那晚,父帅喝的酒里,被加了东西。” “那又凭什么觉得就是我娘加的?她那么胆小的一个人,她不过是刚好过去照顾醉酒的凌帅而已,她也是受害者!”凌灵突然激动起来,“你们其实也知道,可你们就是无法接受凌帅背叛了妻子,愣是把所有的罪过都归咎在她身上!” 凌修宴微微蹙眉,眼睛却还算冷静地看着凌灵。 “你们从来没来看过我们,你们也从来没承认过我的存在,你知道我们那几年是怎么过的吗?最难的时候,我娘为了养活我,甚至要去捡别人不要的扔掉的食物,邻居都笑我们,都故意欺负我们,说我娘是偷汉子被家里赶出来的,骂我是贱种!堂堂凌帅的外室,凌帅的女儿,就是过的这种生活,可笑吗?可我又做错了什么?我凭什么遭受这一切?” 凌修宴静静地看着凌灵宛如发泄地吐露着自己的遭遇,除了面容变得严酷些外,没有太大的表情波动。 凌灵大概不满凌修宴这么平静的表现,她忽地又低下头看游小浮:“凌大将军,你好像挺在意这个女人的?” 游小浮:“……”不是,好好的,作甚又扯上她,她没有对不起你们谁! 却见凌灵扯嘴冷笑一下,手指弯曲成爪,朝游小浮抓去。 凌修宴早就戒备着,凌灵一动她也动了,及时地抓住了凌灵的手。 游小浮趁着这会功夫,赶紧蹬着脚挪上去,再往床最上面最里面翻,试图远离这俩疯癫兄妹。 凌灵挣开凌修宴的手,抓住游小浮的后领,想将游小浮扯回来,凌修宴再次制止她,企图把这疯女人从床上扯下来。 就是这时候,凌灵悄摸地拿出了一把匕首,朝凌修宴的腹部刺去—— 但刀子在即将碰到凌修宴腹部的时候,突然止住了,凌灵低下头,愕然睁大了眼睛。 “小浮!”凌修宴失控地叫了一声。 游小浮徒手,抓住了刀刃! 鲜血瞬间就从她的指缝里往外冒…… 游小浮僵着两秒,缓缓地抬起头,对着凌修宴无声地说了一个字: 疼... 被凌灵指控都没什么反应的凌修宴,此刻竟有些抖,他想碰她,想哄她,可他竟然不敢在此时碰游小浮,什么软话都堵在喉咙里出不来,最后只能失控地咒骂起来:“老子特娘的不会躲吗,你抓什么抓,你抓什么啊,糙!” 偏偏这时褚时疏也进来了,看见这一幕,也吼道:“凌修宴,你敢伤我小嫂嫂!” 第237章 不喜欢为什么要救 现场有一度的混乱。 凌灵被抓起来,褚时疏将凌修宴扯开,亲自给游小浮处理手上的伤。 当刀子拿走时,游小浮那手血肉模糊的简直不能看,凌修宴攥紧拳头,提剑就想杀了凌灵。 反正她已经入了末门,本就该死了! 凌灵却无任何畏惧,她此时被绑住手脚,却高昂着脑袋,直视想杀她的凌修宴:“你不能杀我。” 凌修宴满脸戾气,根本不管她说什么,抬起剑来—— “我即将婚配给太子殿下,会是太子的另一个侧妃,你怎能杀我!” 游小浮手一抖,褚时疏药下重了,疼得刚好抬头的她,落下泪来。 那一幕,她悲情又绝美,像即将要破碎的瓷娃娃。 褚时疏怔了下,随即转头瞪向地上的凌灵;“怎会让你做太子的侧妃?” 凌灵无畏地一笑:“我可是将军府唯一的女儿,凌府几代功勋,我作为唯一的女儿,怎就不能嫁与太子了?” 褚时疏还是坚持道:“这不对,太子无论是娶妻纳妃,都非同儿戏。” 一个失踪多年,突然跑出来说自己是凌灵的姑娘,哪怕她有一张跟凌修宴很像的脸,也不能说明她的身份。 就算真是凌灵,世家娶妻,看的是女子的教养,这教养从何而来,看其母亲,看其生长环境,庶出没关系,若由主母教养,仍会被看重,哪怕没挂在主母名下,可长在府中墙院里的,都好过外室。 凌灵不仅是外室,她消失的这几年去哪了,女子名节那么重要,被发现一夜未归的,都可能因为“可能已经失贞”而被家族舍弃。 游小浮当时以姜家女给太子做侧妃,那是当时皇后危在旦夕,是占着冲喜的名头,而姜安再怎么样,名头上那也是好好养在乡下的,可即便这样,百姓们到现在都还在背地里偷偷骂皇上不是东西,如此害太子。 皇上不至于那么傻的,又来这么一次,把凌灵也许给太子做侧妃吧? 如若是这样,哪怕跟太子是政敌关系,褚时疏都要忍不住同情一下他这位皇兄了。 凌灵昂着头,笑:“试试?” 她随即转向凌修宴:“来啊,杀了你唯一的亲人!” 凌修宴微微蹙眉凝视着她。 褚时疏看看她,再看看凌修宴,这算是人家的家事,他不该管,可这“家事”不仅牵扯到皇家,还牵连了游小浮,他不得不问一句:“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为何要杀凌将军?”害得小嫂嫂受伤。 她要成为太子侧妃的话,必须得是凌帅之女的身份,能维持她身份的就是凌修宴,凌修宴一死,她就什么都不是。 死掉的人身份再尊贵,又能让人惦念几分? 她最该巴着凌修宴,而不是杀他。 “我想杀就杀咯。”凌灵歪着头,精神看着不太对头,“我就看不爽他,我就想杀他,有什么不可以?” 后果?她当时根本不去想后果! 为什么直到现在,他仍看不见她这个妹妹,既然如此,她把他杀了,底下的父母兄弟,应该都能看见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你想嫁给太子吗?” 是游小浮忍着手疼,颤着音问的。 这话,让凌灵怔住,不屑的笑容顿在脸上,她自己似乎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游小浮缓口气,忍着疼,望着凌灵,说:“或许,你该好好想想。你说,你的前半生,没人为你做主,你何不想想,接下来,怎么为自己做主。” 凌灵敛了笑容,定定地看着游小浮,那神情说不好是生气,还是只是在沉思。 凌修宴到底没杀他。 因为在那当会,有兵卫来报,太子传来教令,让凌大将军即刻回京,并,携带令妹一块回京。 教令里还特意嘱咐了,务必保护好凌灵姑娘,即刻起程,不得耽误。 教令里,却未提及“姜侧妃”半分。 凌修宴最后让人把凌灵带下去,好生看顾着,不许凌灵随意踏出“房门”一步,免得遇到了“危险”。 这突然来的太子教令,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很多事要重新安排跟处理,于是,凌修宴走了,褚时疏也走了。 房间里就只剩下游小浮和小瓶子了。 游小浮没有受伤的手,托着受伤的手的手腕处,搁在腿上不动,她也低着头,整个人显得特别安静,安静得让人觉得脆弱。 小瓶子看着就很伤心:“娘娘...” 游小浮抬起头来,眼眸里藏着疼痛,却又把温柔给了他:“怎么了吗?” “奴才...奴才给娘娘吹吹?听说吹一吹就不会那么疼了。” 他看游小浮那因为疼痛而时不时发颤的嘴唇,和抽抽的眉角,他就觉得自己也在疼。 “没事的。”游小浮下意识地抬手,结果受伤的手一动,就疼得她扯起嘴角,她缓了下,换另一只手碰碰小瓶子,“也没多大疼...我以前很怕疼很怕疼的,后来...”她目光不由得越过小瓶子,没有焦点地看着虚空,“疼得多了,就慢慢的,有些习惯了。” “疼痛哪有习惯的啊!”小瓶子认真地戳破游小浮的谎言,“只是告诉自己说习惯了而已!” 他抓住游小浮碰他的手,小心翼翼地给她放好:“您别乱动了,会疼的,奴才知道,很疼的。” 游小浮想跟他笑一笑,又觉得自己现在笑起来一定很丑,就不笑了。 “娘娘,奴才不太明白。” “不明白什么?” “奴才以为凌大将军和景王殿下是喜欢您的,可他们好像突然又不喜欢您了。” 不然为什么可以让娘娘当鱼饵,还可以在娘娘受伤的时候,说走就走呢? 他们的关心,好像可以轻易地收回。 游小浮轻叹,她没多大感觉,只是教育孩子般说着:“成年人的喜欢,本就很难纯粹的,更何况……谁说他们喜欢我了?” 小瓶子较真道:“真的不喜欢吗?” 游小浮浅浅笑了下,没有回答。 小瓶子看了眼游小浮受伤的手:“奴才记得娘娘说,您并不喜欢他们中的一个,又为什么要救凌将军?” 游小浮也看向了自己受伤的手,她有片刻的恍惚,她问小瓶子:“如果,我正在做一件很坏的事,小瓶子会对我失望吗?” 第238章 睡一觉作为留念? “如果,我在做一件很坏的事,小瓶子会对我失望吗?”游小浮问小瓶子。 小瓶子反问:“娘娘要做什么坏事?” 游小浮“唔”着长音;“还不能说,大概就是,我想让某些人品尝到痛苦、后悔、一辈子都得不到解脱……这样的坏事吧。” “那一定是他们先让娘娘痛苦的吧?”小瓶子肯定地说,“娘娘,其实,奴才希望您能真的坏一点。” 游小浮看他认真的表情,觉得心情好些了:“好啊,那娘娘我就黑化一个给你看看。” “什么黑化?娘娘要化黑黑的妆?” “哈...对!” 游小浮躺下来休息,小瓶子给她盖好被子,游小浮忽然有点害怕地叫道:“先别走。” 她现在闭上眼睛,就会出现很多画面。 密谷里那些被公羊笋残害的人,刺杀的黑衣人,露着獠牙的狼,露着丑恶嘴脸的某些难民,得了瘟疫惨死的尸体……还有突然出现在床里头的凌灵。 她从来没有她表现得那么镇定,她到现在仍是个怕苦怕痛的胆小鬼,她其实很慌很慌,她很怕自己一闭眼,身边又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瓶子给她捻捻被角,然后就坐在脚踏上,趴在床边:“奴才不走,奴才就在这守着您。” 游小浮想让他上床来睡,小瓶子摇摇头:“奴才这样就好,娘娘。” 游小浮太累了,觉得不该,却还是接受了小瓶子的好。 “娘娘,睡吧,奴才就在这,哪都不去。” 游小浮觉得自己被这孩子哄到了,沉重的眼皮慢慢地闭上。 中途,她被吵醒过一次。 赶着处理完事情后,就忙过来想看她的凌修宴,被惊红挡在了门外。 惊红之前被她留在吉丽府城,帮司潜将军暂替她和景王殿下安抚府城的难民。 后来她和景王回来,惊红自然是回到她身边,只是实在太缺人手了,惊红就被她派去帮忙管理府城外郊新开的作坊区。 估计听到她手上的消息赶回来了,碰巧就遇到了凌修宴,惊红都不用管真相怎么样,就很有心得地直接将凌大将军拦住,不让他进屋。 “大将军,您就让娘娘好好休息会吧。” 游小浮听到惊红的声音,便安了心,接着睡过去。 但她显然忘了一件事。 凌修宴以前翻东宫来见她时,都是直接将惊红打晕的! 于是,游小浮睡醒时,还是看见了凌修宴坐在床边,正在小心地给她的手换药。 她抬眼望出去,看到小瓶子和惊红并排被他放到角落。 很好,惊红再也不是孤单一人了! 游小浮先是静默,随即因为手疼抽动了一下。 “很疼吗?”凌修宴放轻了动作,“再忍忍,快好了。” 他加快速度给她的手换好药,再包扎好。 他看着她被包得肥大的手,沉默了几秒后,轻轻地抬起这只手,放在自己的手上,托着,低声轻语:“明日,我便要起程,带凌灵回京了。” 游小浮“嗯”了声。 凌修宴抬眸看向她:“下次再见,只能叫你,侧妃娘娘了。” 游小浮:“……”本来就只能这么叫。 别说得两人现在好像有什么别的关系似的。 凌修宴低下头,额头几乎碰上她的额头。 游小浮绷着身子,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觉得他有点怪怪的,让人忧心。 却听他说:“还想再睡会吗?” 游小浮心里突突,想着睡觉可以避免面对他,就应了声“嗯”,然后就看到他笑了:“我也正有陪小浮再睡会的打算!” 游小浮:“……”你说啥! 然后凌修宴真的翻身躺进了床里边,她靠床里的那只手是好的,然后,凌修宴摆弄了下她,让她半个身子几乎都靠在他身上,他的手臂枕在她脑袋下,将她拢在怀里。 他半靠着床头,微微低头抵着她的头,一手拍拍她:“睡吧。” “……”讲真的,这样真的不好睡,又硌得慌! 但他好像决意要再走前,就这么抱着她睡一觉作为告别,她是不太懂这样的意义在哪里,还有,凌大将军,你是不是忘了大明湖畔的沈芊芊了? 为了身体着想,她还是开口:“肚子不舒服。” 她的肚子现在越来越大了,这么抵着真的不舒服。 凌修宴顿了下,然后,他就给她翻了个身,让她背对着他,变成腰背垫靠在他身上的微侧仰姿。 他的手环着她,刚好可以碰到她的肚子,他就碰碰她的肚子,感觉到胎动,他还有点激动。 游小浮:“……”凌大将军,这孩子真不是你的! 游小浮不太喜欢跟他这么“温情”时刻,很破气氛地说:“将军,你回京城后,帮我跟太子妃问声好吧。” 凌修宴顿了下,游小浮以为他终于觉得心虚了,谁知道他低头,蹭着她的耳朵:“我来之前听到一个消息,听说,芊芊很看重你?” “……”怎么扯她身上来? 凌修宴坏气地说:“之前,我与你前主子幽会的时候,你该也目睹了你前主子与我如何,这般,你不会还对你前主子有何想法吧?” 她一时也分不清他这话的意思,是不高兴她对沈芊芊有什么想法,还是不高兴沈芊芊对她有想法…… 不对,她和沈芊芊就没想法! 游小浮因为他的气息钻着耳朵,寒毛都要炸了,她气息都被搞得有点不稳,绷着身子就想离他远点。 但她的这一动作,似乎是刺激到了凌修宴,他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了床上。 游小浮人陷在枕头里,他欺身在她上方,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包裹,鼻子能闻到的,都是他的气息。 他的温度很高,连带着她人都跟着发热。 这气氛无比暧昧,暧昧到她的雷达不停地喊着危险危险。 有种,下一秒他就会深吻下来,然后把她折腾死在这张床上的感觉。 “害怕?”凌修宴一手撑在她身侧,不让自己压到她肚子,一手整理了下她的头发,“还是,想为谁守身?” “太子?芊芊?” 游小浮:“……” 形势比人强,她弱弱地说:“我快七个月了……” 第239章 太子来了 “我快七个月了……”其实刚六个月。 “那又怎么样?”凌修宴微微压低,鼻子碰到她的鼻子,再近一点,就能狠狠亲下去,“这胎,不怀得挺稳当?” 游小浮示弱着:“我身体也不好,我……我手疼……” “所以,”他嗓子低沉,“跟我不行?” 游小浮微顿一秒:“你有太子妃……不行。” 她嫌脏。 凌修宴顿住,微微拉开距离看着她,她也大胆地回视着他,不回避。 凌修宴似乎想跟她解释什么,但他最后什么都没说,重新躺回她身边,只是将她搂着:“睡吧,再睡会。” 游小浮睁着眼睛,她不是很习惯凌修宴在她身边,跟她这么“平和”地睡觉。 他该是突然出现,或威胁或威逼地让她做什么事,或言语欺负或在她身上留下什么伤,然后离去。 以前,他每次走后,她都会松口气,她不想他这么留下来。 她看着床幔看了很久,最后她还是睡着了,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 等她再次醒来时,凌修宴已经不在了,小瓶子和惊红跟她说,凌修宴带着凌灵和一些兵卫将士,怎么偷偷来的,又怎么悄无声息地走了。 游小浮在床上呆了几秒后,赶紧坐了起来:“现在才是我的自由生活啊!” 接下来的一些时日,景王管理整个吉丽府城,甚至牵扯整个凛北,他很忙,因为雪灾后,要重建这个已经贫穷很久的府洲,太难太难了,够他喝好大一壶。 他在这过程中,不得不佩服和感谢太子的几次暗中相助,给钱给人还给了不少方案。 吉丽府城周遭的土地,意外的适合种植棉花,等一切安妥后,可以将吉丽府建造成一个专供棉花,有着棉花之乡的府洲之称,棉花可以作为填充做成棉袄,可以做被子,棉花还可以捻成线做布料,裁成衣服,销售路子可以先往京城那边推广,路线之前太子都安好好了。 除了棉花,还有其他的种植物可以推广,分别在凛北的其他地方,以吉丽府为中心,逐渐地发展出去。 比如靠近吉丽府的另一个府城,适合种花生,花生可以吃,还可以榨油,当前大雍的油可贵得很,百姓吃菜都不敢加油的,但一旦花生油出来,油价就可以降下来,还可以发展这边的经济。 不过目前,所有的作坊都以吉丽府城外郊的“工业区”为准。 另外,游小浮还找到适合这边种的主食,除了穿暖,最最重要的当然是要吃饱了。 度过这一段时间,再按照这段时间大家的劳动来安排田地、房屋,以后每户人家的田地分配,为防止棉花赚钱都种植棉花,每户人家的田地里还分“公地”和“私地”,公地是规定必须种什么,然后以后收多少税,私地就是百姓自己可以决定种什么。 而太子也为大家争取了,凛北三年里不收田税。 景王除了忙这些,他还得当青天大老爷。 凛北乱啊,这里在这之前都快成为三不管地带了,这的官员什么德行可想而知。 刚来吉丽府城时,他们还想联手对付景王呢,甚至看游小浮过于漂亮,不管她是不是太子侧妃,就想将她偷偷“眜下”。 反正到时候就推脱不适合凛北天气死了呗,太子哪还找得到,且这种“失踪”相当于“失了名节”的,太子又怎么会找? 幸好那时候凌修宴在,太子也一直暗中看着这边,景王也不是草包。 但后来逐渐肃清这些官吏,肃清这边的腐败,朝廷那边重新派官员来之前,还得找能顶替的,这还是杀鸡儆猴,留了一部分能干的官员的情况下。 反正景王忙是忙死了。 这一忙,忙个一两年都忙不完。 游小浮就轻松多了。 她前期也很忙,不过当确定了种植什么,后面的大多不需要她操心了。 主要她肚子越来越大了,大家都不放心她再操劳,能接手都接手了,她就偶尔出出脑子动动嘴,有空了去田地里走一走,就当散步了。 她还给自己弄了块地,就种她自己的花花草草,如今都长老高了。 开春一过,凛北的天气逐渐变好,游小浮挺着七个多月的肚子,在她的“花园”里溜达。 可能最近过得太舒心了,她脸色都好看不少,白里微微透着红,她肚子大了,四肢倒没怎么胖,仍比较纤细,就是更容易辛苦,多走两步就有点喘。 她撑着腰站会,对身后的熊婷说:“看,这是蒲英花,是不是很好看,听说治疗肺疾有奇效。” 凛北这边,很多从冬季落下的病根到现在还没好,不少人咳嗽严重。 游小浮就找到这蒲英花的种子种一种。 她身旁的熊婷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她就跟着游小浮的手指的地方,呆呆地看着蒲英花。 也不知道熊婷是受了太大刺激,还是公羊笋药的影响,她“醒”了后一直傻傻的呆呆的,像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子。 只有游小浮找她的时候,她会稍微给点反应,后来,游小浮发现,她对花花草草好像挺喜欢的,就经常带她到她的“花园”来走走,跟她讲讲花草的事。 虽然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不过看表情挺认真的,游小浮就干脆把她当个无声的听众好了。 这个听众,除了像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外,其实很“乖”,不吵不闹不会惹事,游小浮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花田里,游小浮早早让人准备了两个马扎,她挺着大肚子坐在马扎上修剪一盆花,熊婷就跟着坐在她旁边,拔草。 一切看起来和谐又美好,夕阳的余晖照得人暖洋洋的。 有个人慢慢地走过来,站在游小浮身旁。 游小浮专注着眼前的花,就算察觉到身旁有人,也以为是帮忙打理花田的人员过来看她弄花,现在有很多人想跟她拜师呢。 所以她没怎么在意,还很自然地“使唤”起来:“把剪子递给我一下,谢谢。” 剪刀递过来了,还很有心的,手握着尖的一头,将手柄朝向游小浮。 游小浮抓着手柄要把剪刀接过来时,却发现对方握着尖头一端不放。 她疑惑地转过头去—— 第240章 小浮,该回家了 游小浮没办法把剪刀拿过来,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递剪刀的人。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差点从马扎上摔下去。 被来人扶住,还帮着她坐稳了:“怎么连坐都坐不好?” 游小浮怔愕半晌,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她怎么好像看到了太子出现在她面前了? 她还看到太子对她笑,那种温和的,但能让人无端胆颤敬畏的笑;“怎么,在外玩了几个月,就认不得自己的夫君了?” 游小浮还是怔怔的,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先晕吧,晕了才好想事情。 可男人到底是他嘴里的夫君,体贴地问:“想晕吗,孤可以扶着你。” 游小浮:“……” 她好一会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殿下...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带孤那个在外乐不思蜀,不想回家的侧妃,回家去。” 褚时烨稍稍用力地握着她的手,语气堪称温柔:“小浮,该回家了。” —— 游小浮灵魂是飘着地回到住所的,被游小浮安排出去,都在忙的小瓶子和惊红刚好也都回来了。 惊红看见游小浮,就下意识地唠叨起来:“娘娘,现在天虽有点热了,但早晚还是凉的,你怎么穿这么单薄,当心身子。” 她边说边拿了件不厚的薄外衣过来,想给游小浮披上。 却被游小浮身后的高个男人接过去。 惊红本能地瞪过去——她以为是哪个没规矩的护卫,结果这一看,对上了太子含笑,却也不怒自威的眉眼,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马跪了下去:“殿下恕罪!殿下怎么...怎么过来了?” 小瓶子见状,连忙跟着跪下。 “都起来吧,先不对外声张。”太子过来凛北的事还没传到这边,大部队也都在后头,他算是乔装打扮先行过来接媳妇的。 褚时烨说着,就将外衣给游小浮披上,仔细地让她把袖子套进去,不让她只是披上。 游小浮不愿,她觉得天这么热,她衣服已经穿得比别人多了,又刚干完活的,不想再添衣,披着还好,一会还能偷偷抖掉。 然后褚时烨淡淡的眼神看着她,不容否决的表情一摆,游小浮轻咳一声,乖乖地把外衣穿好,然后低声抱怨一句:“热的。” “你坐一会就不会觉得热了。” 褚时烨拢了拢她的领子,指尖蹭过她的脖颈,游小浮微微一颤。 可她抬眸看向太子,太子的神色分明正经得很,且很自然地牵着她坐下。 他让惊红端来温水,然后亲自拎好帕子,给游小浮擦手,仔细地擦洗干净后,还给她抹上护手的肤脂。 每一根手指头都不放过。 游小浮心头颤啊颤的…… 洗完手,他端来温度刚好的水,盯着她多喝几口,然后才问她饿了没。 她一点头,立马就有太子带来的人进来,手里提着很大的食盒。 食盒打开,里头的吃食一样样端上来,有正餐主食,有餐后水果点心,全是游小浮爱吃且当前能吃的。 游小浮的郁气稍微散了些,盯着吃食,眼睛发光,一副她眼里只有吃的模样。 刚好她这阶段,胃口比较大开,没事就喜欢吃点啥,还好惊红控制着不敢让她吃多。 太子讲究地给她布菜,要不是游小浮坚持,他都要亲自喂她了。 别人喂食就喂食吧,太子喂她,总有种矜贵下的黄色感。 游小浮当下表示她要自力更生。 说起来也是,记得刚离京,来凛北的路上,刚两天,她就差点爆哭。 因为她被太子养得太娇了,差点因为环境的不适应受不住,一再地想回去。 还好,她挺下来了,好不容易现在觉得自己还行了,可不能又被太子养回去了。 她自己吃,也吃得爽快自在些,只要忽略旁边多个人就行。 可太子那强烈的存在感,哪是能随便忽略的。 游小浮是自己吃了,但她只能吃太子夹在她盘子里的,每道菜,都有规定只能吃多少,多了不行。 “孤问过,你这时候正是胎儿猛涨的时候,饮食必须控制,不能让胎儿过大,到时候不好生养。” 褚时烨从容地应付着游小浮的不满。 不过,他仔细盯着游小浮的肚子:“这肚子,是不是...偏小了些?” 不大像一些七个多月临近八月的,说是六个月的都会有人信。 “我怀得比较靠后,然后……也用了点法子。”游小浮顿了一秒才说,“我对外说,是刚要五个月。” 有的五个月的肚子会大一点像六个月,说刚要五个月,倒也说得过去。 太子一听就懂了,他显然不太爽快,但终究没说什么,也没阻止她的做法,只道:“那更应该节制些。” 游小浮咬了口炖得刚刚好的香软的排骨,娇哼了一声。 褚时烨便看着她吃——主要是及时提醒:“这道菜超过了,不能再吃了。” 游小浮大胆地瞪他:“不让我吃那么多,你让人做那么多做什么?这不是浪费吗?” 就让她看着馋吗? 太子淡淡道:“孤也没吃。” 游小浮:“……” 太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姜侧妃心真是野了,连表面对孤的挂心都没有了。” 见面到现在,她也吃了这么久了,连一句“殿下一路辛苦吗”“殿下用膳没有”都未曾提过。 游小浮僵了一瞬,放下了被她嗦完肉的骨头,认真地看着太子,眼里带上了担忧:“其实妾一直想问问殿下,殿下突然到这来,京里那边没关系吗?” 褚时烨见状,笑了:“爱妃倒也不必如此做作,装得过了。” 游小浮:“……”做作你奶奶! 游小浮忍住给他白眼的冲动,直接问:“殿下不在京城‘镇守’,就不怕那位趁机做点什么?” 太子倒不瞒她:“就是要让他做点什么。千里防贼有什么意思,不让贼出来活动活动,永远没办法抓住他。” 游小浮点点头,姑且明白吧,然后也就不管他出京过来的事,想必他自己有成算,都安排好了,无需她操心。 但她还是要表现一下关心的,她多拿来一个碗:“殿下既没吃,那便一起吃,现在在凛北,就不那么讲究了吧?” 嘴上问着,手里已经行动了。 她直接端来她最喜欢,但已经“吃到量”的菜,将里头的肉拨到太子的碗里,然后……趁机给自己也分了一块。 她也不贪心,也知道自己不能多吃,所以就只多一块。 多一块她也开心。 太子看在眼里,并不阻止,默默地看她偷偷开心的表情,眼神越发地黑了。 在等等,再等等,等她吃完…… 就在此时,有人来报,景王过来了。 游小浮:“……” 景王怎么会突然过来? 她转头看着太子,太子也看着她。 游小浮想起太子刚对惊红说的不声张他到来的话,她掀起了桌布:“要不,殿下先躲一躲?” 第241章 一会去本王房里 “你让孤,躲桌子底下?” 褚时烨看着游小浮掀起的桌布,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游小浮。 “咳。”游小浮默默地放下桌布,“妾开、开个玩笑。” 好似听到景王来,太子殿下身上随和的气息就变了,似乎不满好不容易与游小浮团聚,两人单独处处,还有人来破坏。 游小浮刚还比较放肆的,忽地就觉得背后发寒,危机感甚至让她立起寒毛。 她人瞬间跟着绷紧了,态度恭敬了,特别识时务:“那殿下到里间躲躲?” “躲?”褚时烨拇指轻轻地刮过她的嘴角,像是在给她擦拭沾到的汁液,就这一简单的动作,愣是擦出满满的涩情感。 他眼眸深沉,仿佛压了许久的妖魔正在挣扎地想要跑出来,“让他滚便是。” “可是……”可是她更想此时有别的人来,哪怕是景王在也是好的。 因为从两人“重逢”,她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感觉到他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是即将爆发的火山。 刚刚吃东西时,她看着吃得开心,其实心里可忐忑了,因为他也不吃,他就看着她吃,好像在尽着他最后的耐力,就等着她吃完后。 她吃完,就是他开动的时刻,而他的主食、配餐、点心……都是她! 感觉他的拇指在她的嘴边摩擦,她能感觉他那快要忍耐不住的亢奋! “可是,”她不敢乱动,喉咙却不由自主地吞咽着,“景王这时候来找,可能是有事呢?” “是吗?”褚时烨眼眸微合,瞄着她的嘴唇,他的手指,从她的嘴角慢慢地落到她的脖子上,再轻轻拍在她肩上,“你想见他?” 游小浮肩膀麻麻的:“就...就...怕有重要的事。” 褚时烨轻笑一声;“既可能是正事,那便见吧。” 突然好说话了? “见、见……”游小浮看他坐着不动,一时也摸不透,“那,就让景王殿下见着您,可以吗?” 褚时烨凝眸看了她一眼,随即起身,从容镇定地往她身边一站,之后身上的气场一收,不注意看他,就会以为他只是个护卫、太监之类的人,不会太在意。 颇有灯下黑的意思。 但这也太随意了,一个不好,被发现的几率还是很大的,可太子自己都无所谓了,游小浮还管他做什么。 主要是他松口太容易,让她心里毛毛的不太安定。 接收到眼神示意的惊红,去开门让景王殿下进来。 “小嫂嫂,原来你偷偷躲在房里吃好的,怪不得这么晚才开门,不够意思啊!”褚时疏走进来后,自如地在游小浮对面坐下,果然没往游小浮身后的人看去。 大概也是忙得没空吃饭,看到满桌子的菜,褚时疏一边念叨着“小嫂嫂你可真奢侈”,一边拿起一双筷子,不客气地夹菜塞嘴里。 在凛北混了几个月,现在的景王殿下也没那么讲究礼仪了,除了凛北环境原因,他们也差点吃不上饭外,也是好几次忙起来都顾不上吃饭,吃的时候也没得优雅的慢吞吞地吃。 总而言之,一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如今已经快和糙汉靠拢了。 所幸从小刻在骨子里的教养没完全抛掉,他就算没那么多讲究了,吃饭的速度不慢,但吃起来并不粗鲁,该注意的还是会注意。 游小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把她还没来得及吃的点心塞嘴里:“景王殿下这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就是关于你上次说的土地划分的事,想再听听你的意见,你有时候确实有些奇特的见解。” 游小浮“嗯”了声,一边将装点心的盘子挪到自己跟前来,脸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你问。” 褚时疏确实是带着正事来的,抛去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则,边吃边跟游小浮说着事,说着说着,吃着吃着,伸长筷子夹走游小浮跟前盘子里的点心。 那点心就剩下一块了! 这狗王爷,吃吃吃,就知道吃! 她这边眼神都快使抽筋了,他愣是一下都没看她……还吃她没来得及尝的点心! 太子此时就站在她身后,她不敢妄动。 太子惩罚人的手段,她记忆犹新,他的威严,并没有因为几个月不见就褪去,起码她仍不敢明面上去挑战他设下的“规矩”。 她确实懦弱,没有那么令人痛快的手段去对付这些“古人”,她给穿越人士丢脸了。 可“现代人”没什么好骄傲的,也永远不要因为自己是“现代人”,就瞧不起古人的智商,看不上古代的等级制度! 游小浮无声地吸气吐气:“我知道的就这些,其他的也不懂,景王殿下若还有不明白的,不如将负责此事的大伙召集一下,大家开个会再讨论讨论。” 褚时疏先是点头,随后终于抬头看向游小浮,有些疑惑;“小嫂嫂今日怎么……有些奇怪?” “嗯?”游小浮故做不懂,“有何不对?景王殿下累了吧。”她朝他别有深意地对视着。 褚时疏更加奇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正经了?” 黑熊山后,游小浮对他是越来越“不懂礼数”了,有时候烦起来直接开口让他滚都有,还会坐得这么端正,语气这么客气地跟他说话? 游小浮:“……” 她放弃了,不耐道:“景王殿下要是没什么事了,我要休息了。” 也不知道褚时疏今天抽的什么风,他眯起眼睛看了看游小浮,忽而道:“对我这么不耐烦?” 褚时疏又开始嘴贱了,阴阳怪气着:“之前叫小叔叔,现在叫景王殿下,之前让我保护好你,现在让我滚,小嫂嫂,你是在告诉本王,女人多变吗?” 游小浮暗暗地憋着气,不敢往身后瞧上一眼。 景王殿下,你真是想死了啊! 游小浮面无表情地瞪着他。 “小嫂嫂,变心不能变这么快的。”褚时疏说着,更作死地往游小浮跟前的盘子里的最后一块点心,伸去了筷子! 游小浮这次直接端起盘子举高,让褚时疏的筷子夹了个空,同时,游小浮一改刚才的面无表情,突然笑了起来:“小叔叔,我也是为了你好呀,万一我俩的事不小心传出去了,让太子知道,那……可怎么办呀?” 褚时疏微微瞪圆了眼睛,奇怪地瞥着游小浮,忽地跟着笑了,起身从她的对面换到了她身旁的位置,也就是太子之前坐的位置。 褚时疏一手搁在桌上,身子前倾凑近游小浮,姿态暧昧:“小嫂嫂这是想开了?要不,一会去本王房里……” 第242章 太子的狂风暴雨 褚时疏:“小嫂嫂这是想开了?要不,一会去本王房里……” 惊红小瓶子齐刷刷地盯着褚时疏—— “房里那盆绿萝好像有点要枯的迹象,小嫂嫂帮忙看看?” 游小浮微笑道:“这倒是可以,那,这便去看看吧。” “劳烦小嫂嫂了,小嫂嫂请。”褚时疏先站了起来,比了个邀请的手势。 “好说好说。”游小浮紧跟着站起来,将放点心的盘子优雅地托在身前,和褚时疏互点了下头,就要一块朝房门口走去。 那态度可自然了…… 一只手提溜起游小浮的后领,让游小浮没法再往前一步,随之又一道清清淡淡的声音响起:“褚时疏,来凛北几个月,还真是长进了。” 妄想溜走的两人同时僵住。 过个两秒,褚时疏转过身来,先看褚时烨一眼,然后做出一副刚认出来的样子,夸张地表现出惊喜:“太子皇兄?您怎到这来了?” 褚时烨平和的微笑着,提溜着游小浮的后领,将妄图带球溜走的她提到自己身边来放好。 “最近天气好,过来散散步。”褚时烨很随意地说着,反问,“想去看什么绿萝,带孤也瞧瞧去?” “皇兄这步,散得可真够远的。”褚时疏咬着后槽牙说着,面上还得一同挂着笑。 “无法,谁让孤的侧妃想在这看什么绿萝。”褚时烨侧身对着游小浮,一手捧着游小浮,表面温和,手上强硬地将她正看着褚时疏的脸掰向了自己,让她只能盯着自己,“孤以前都不知道,姜侧妃喜欢绿萝?” 游小浮被迫跟褚时烨“含情脉脉”地对视,勉强一笑:“不啊,妾喜欢的花草植物可多了,一盆绿萝哪够呢?” 说完她就有点后悔,怎么到了这会反而没控制住自己了呢。 这种类似挑衅的话,让褚时烨眼睛眯了眯,笑:“哦?还喜欢什么,要不一并说了,嗯?” 游小浮身子一紧…… 褚时疏眼神晦暗地看了眼被褚时烨遮去大半的游小浮,出声:“太子殿下……” “褚时疏,你不去看看你的绿萝吗?怕是晚了,那绿萝真要枯了。” 褚时疏:“……” 他只顿了一秒,就果断道:“太子殿下说得是,臣弟还得请人去瞧瞧臣弟那盆绿萝。臣弟告辞。” 褚时疏拱手行礼,然后转身便走,果决不再拖泥带水,也没再往游小浮那看一眼。 “诶...”游小浮轻叫了一声,眼看着短短数秒的同盟就这么背弃她而去,她有点不甘心,“景王殿下心机深沉,狡诈多变,他知道您在这,就这么让他走了,还不知道他会想什么法子对付您呢!” “殿下,妾现在就去帮您将景王抓回来!” 游小浮说着,扭身就想追出门去。 她察觉到太子被她刚刚的作为逼得即将爆发,更想跑了。 褚时烨却再次提着她的领子将她“牵”了回来,并抽走了她手上一直端着的盘子。 “孤到这来,可不是来管褚时疏怎么样的。”褚时疏贴着游小浮的后背,放下她后领子的手往前环住了她。 游小浮想退,退至桌边,侧腰抵住了桌子无法再退,被褚时烨困在了他和桌子中。 他的呼吸加重,蹭着她的发丝,手在她腰上,抚上她的肚子,他声音低压,气息加重,无形的色欲充斥在他们之间: “孩子乖吗?闹你吗?” 游小浮皮肤在颤栗,胸口也被带动着加速了起伏:“还、还好……” 他蹭过她的耳廓:“他应该也想父亲了...” 游小浮:“……” 偏在这时,外头又来报,作坊的人有事想见侧妃娘娘。 “滚,让他们都滚!”褚时烨终于失控,将手中的盘子砸了出去,砸在了门上,碎了一地。 他压着游小浮将她困在自己怀里,像巨龙藏着珠宝不想再让任何人见到。 他眼里伪装的温和褪去,狠戾的眼神扫去,惊红和小瓶子立马躬身行礼,然后无声地退下。与此同时,游小浮被褚时烨抱起,然后放到了床上。 床幔扯下,将游小浮完全挡住…… 游小浮控制不住重力不稳的身子往后倾倒,连忙用手后撑在床上,勉强让自己后仰地坐着。 褚时烨却不依不饶地倾身逼近,一只手就撑在她手边,转眼就抓住了她的手紧紧握住,一只手压着她的后脑不让她再退,再无法忍耐地亲上她。 游小浮好像听到了电闪雷鸣,似要下大暴雨了…… 气息全乱了,发簪被扯下,长发披散在后,刚被褚时烨穿上的外衣也被褪下,里衣凌乱微敞…… 终于,在她储存的空气要全被褚时烨吸走时,他终于舍得暂缓了这个吻,却未拉开多长的距离,他几乎还是贴着她,眼眸描绘着她被亲红的嘴唇,随时可能再吻上去。 游小浮想获取点空气呼吸,就本能地想后缩拉开距离,他发现了。 “孤的侧妃对孤的到来,怎么好像不是很开心?”他提起一只手,轻轻捻起她散在脸颊上的发丝,再轻柔地放置她身后,“是急着去看绿萝?” 游小浮呼吸不稳,说话很喘:“怎、怎么会呢,妾日日,盼着殿下来接臣妾呢。” 褚时烨轻碰了下她的唇:“又与孤装着呢。” 游小浮被迫仰了仰脑袋,眼睛似疲惫地眯起,遮掩里头的情绪。 她当然不开心,这几日,吉丽府算是稳定下来了,她也终于过了几日比较舒心、清闲的日子,种种花除除草,没事就带着个肚子溜达溜达,不用伺候谁,不用担心受怕。 自从她有孕的事透露出去后,原想杀她的人突然又不来杀她了。 她甚至都有些忘了自己的任务,忘了自己心里计划了很久很久的事,还动过就这么和平和乐地在这地方过下去的心思。 哪怕她知道不能,可能再偷得一日闲,也是好的吧? 可太子的出现,就好像将她围起来的壁垒打破,让她不得不回归现实。 她气息不稳地,压下所有情绪,为了不让自己多受折磨,像撒娇一样说着:“我只是不太想回去。” 第243章 想藏起来 “我只是不太想回去……” 褚时烨听游小浮这么说,眼神更加的晦暗难明,里头黑色的火焰在跳动:“那便不回去。” 他嗓音低低地贴着她说:“哪都不去,孤把你藏起来,谁也见不着,可好?” 游小浮微微倒抽口气,想说什么,他就亲了上来,退开。 她再想开口,他又亲了上来。 她一直没法出声,然后听到他说:“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游小浮:“……” 她反击地主动凑上去,作势亲他,然后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她望着褚时烨眸里酝酿的风暴:“要藏一起藏,谁不让藏谁是狗?” 褚时烨脸黑了一下。 都心知肚明,京城的事若是解决了,太子就要登基为皇了,到时候事情更多,他哪有时间陪她藏起来不见世人? 她等于直接骂他是小狗了。 可褚时烨随之就笑了,反过来咬她:“若孤是狗,小浮是什么?” 游小浮也黑了下脸。 他看她的表情,觉得她这模样更好玩,就咬着她的唇亲下去。 游小浮因为过于往后仰,再也撑不住,手臂一下子软了,她整个往后摔去—— 褚时烨及时地将她接住,然后将她放平后,加重了亲吻—— 这一下,就彻底失控了,所有压抑的情欲都爆发出来,太子似要将这几个月欠的都在这一刻讨回来一样,眉宇间,矜贵之下,是毫无掩饰的重欲之色。 游小浮没有制止,她想看他会做到哪一步,是不是真会把她弄死在这张床上。 可在她以为就要深入去“了解”的时候,看起来最不可能停下的太子殿下,竟停了下来。 他扬起脸,猛然的刹车,让他惯常维持着的温和荡然无存,看起来格外的凶狠。 游小浮甚至看得有些怕。 可他只是这般“瞪”了她一会,按着她后背的手用力,将她推进了自己怀里,随即将她紧紧拥住,紧紧地抱住。 “小浮。” “跟我回去。” “在我身边。” “就待在我身边!” 游小浮半张脸埋在他的肩头,露出了一双眼睛,没有喜悦,没有感动,只轻轻地眨了两下,随后变得暗沉和坚定起来。 确实该回去,完成她任务的最后一步了。 —— 说带游小浮回去,但也不是马上说走就走,游小浮要把自己在这的工作交接好,她负责的部分要找到可以接手的,落实好。 褚时烨跟褚时疏这位弟弟也有事要交代,两人私底下聊了挺久的,游小浮多嘴问一句聊了啥,褚时烨沉默了片刻,微微感叹一句:“他确实有所长进了。” “这对殿下来说,是好还是不好?” 褚时烨笑笑没回答。 游小浮也没接着问,她颇为热情地说:“殿下来都来了,妾带你逛逛这里吧?” “好。” 游小浮带他看看如今的吉丽府城,雪灾后短短数月,说变化其实没变到哪去,贫穷仍旧贫穷,但可以感觉到这的百姓的精神面貌已经大不相同。 他们对生活多了期盼,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有了目标,有了前进的动力,脸上甚至洋溢着笑容,再也不是死寂沉沉。 他们说土豆真香,新给儿子做的棉衣特别暖和,他们相约着去作坊上工,今天可以拎工钱不说,还能分到一小块肉。 听说最近还出了一种辣椒,一开始吃不习惯,现在越吃越喜欢,辣一辣,浑身爽利。 除了辣椒,还有姜,也特别受凛北人的欢迎。 因为姜除了可以做菜,可以煮水泡着喝,还可以当药,特别是对着凉发寒的很有用。 凛北的某个县辖内的几个县刚好适合种姜,游小浮已经在准备弄个姜厂,收这几个县里的姜,再对外销售。 不过在那之前,她还得推广姜的用法,这也是个大工程。 不过前期的工作她做得差不多了,后续可以交给信得过的人。 她相信,再过个两年,凛北一定会越来越好,说不定还能超越那些好的府州,成为富饶的地方之一。 游小浮跟褚时烨说着她对凛北未来的畅想,她努力地表现得这没什么,可眉宇间是飞扬的色彩。 她好像会发光一样。 褚时烨是以护卫的身份伴在她左右的,基本就是静静地跟在她身旁听她说。 然后就在“棉花厂”里,外头是忙碌的人,一个小门之隔里,“护卫”压着游小浮亲了又亲,游小浮还不敢大声,因为会被外面的人听到。 要不是顾忌着她的身体,还不知道会对她做怎样过分的事。 不过游小浮也不是白被欺负的,她带褚时烨认识了张大人和李大人。 就是来凛北路上,带头欺负她的那两位大人。 这两位目前过得还不错来着。 一开始,他俩觉得是被当做弃子丢到凛北来的,此生的别说仕途了,可能都要直接死在凛北了。 没想到,凛北的问题还真的慢慢被解决了,只要不傻的,在这吉丽府里好好待一段时间,就知道这里一定会发展起来的,且今年做好了,今年的冬天都不用那么怕了。 这、这是他们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政绩啊! 原以为没指望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啊,他们在这里得到的政绩,抵得上在京城默默无闻好几年了! 刚好,要发展凛北需要人手,又惩治了一批凛北的贪官污吏,更需要人,所以褚时疏一直留着他俩。 这俩自然知道姜侧妃在这里面的重要性。 游小浮刚从居临县过来时,他俩倒还因为之前的事怨恨地挤兑过她,在当时的难题里给她多添了麻烦,导致她刚到吉丽府没多久就再一次重病倒下,甚至当时发生过小范围的瘟疫,她甚至被这俩人“质疑”也感染了瘟疫,要求景王将她“隔离”“处置”。 在景王和凌大将军的保驾护航下,游小浮挺过来了,随着凛北逐渐稳定,这俩人明白过来,倒没敢再找游小浮麻烦了。 可,谁让游小浮是个很记仇的人呢,这俩做的事,她可都记着呢。 既然太子都来了,她不狐假虎威一下,怎么想都太亏了。 第244章 回程马车里的狂风暴雨 游小浮就专门带“护卫小烨”认识了张大人和李大人,等太子来的消息传过来,“护卫小烨”一个华丽变身成为太子后,太子就开始为自己的媳妇出气了。 没让他俩死,但今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就是,太子明面上简单的惩罚,背地里却交代了人,好好地招待这俩大人! 身份公布,以太子的身份巡查了吉丽府,待了几日,他便要带着他的侧妃回京去了。 以为只是比来时要风光些的回去而已,游小浮走前并没有多想,可没想到,走的当天,附近的百姓竟然都自发地过来送她了! 在太子的仪仗开始出行时,路两边围满了人,他们没有吵闹,只是在游小浮坐的马车经过他们时,他们对着马车喊一句:“侧妃娘娘千岁!” 等队伍越过他们即将远去时,他们在仪仗后面跪了下去,磕头。 相比太子殿下和景王殿下做的,百姓们更直观的是能吃饱穿暖,而这些目前来看,都是游小浮带给他们的。 他们看到了粮食,在游小浮的帮助下,他们看到了不可能实现的事,他们看到了未来可能不用再饿肚子的希望。 凛北冬季很冷很冷,游小浮却能让他们没再那么怕寒冬了,他们有可以抵御寒冷的衣物和办法了。 游小浮现在在凛北百姓心中,才是上天派来给他们的神明! 游小浮掀开帘子往后看,看后头跪着乌泱泱的一片人,心里建起的高墙好像漏风了一样,被这些直白地对她表达敬意的百姓们给挖开了个大洞。 可他们同时也给大洞补上了更坚固的石砖,保护她今后的旅途能更顺遂…… 她放下帘子不敢再看。 “……他们偷摸地给你送来了很多东西,有土豆,刚养起来的鸡鸭,还有自己缝制的棉衣……东西挺多,孤都让人偷偷地给他们送回去了。” 毕竟现在刚刚恢复一点生机,大家有一点东西都不容易,却还是想着从中挤出一些他们觉得真贵的东西,想要送给侧妃娘娘。 这份淳朴的心思太过珍贵了。 游小浮闻言,从离别的伤感里抬起眸子,对上了太子的眼眸,顿了下,道:“多谢殿下了。” 他做了她想的事。 褚时烨握住她的手,捏捏她手背的窝:“舍不得这儿?” 游小浮看出这厮“友善”外表下的疯狂占有欲,她摇了摇头,否认:“倒也不是,就是没能在这看到自己最后的成果如何,有点唏嘘。” 褚时烨手上使了点劲,将她拉向自己,游小浮顿了一下,随即放松自己顺从地靠在他怀里,被他环抱着。 他说:“等京城的事结束,安定下来,孤再带你来看看。” 游小浮在褚时烨看不到时撇了下嘴,嘴上没控制住地说:“骗人是小狗。” 褚时烨霎时有点哭笑不得:“你就非得让孤当狗是吧?” 游小浮小声地哼了哼。 褚时烨偏偏听到了,他也不恼,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游小浮耳朵瞬间爆红,对这不要脸的太子又气又羞,恨不得一个铁拳砸向他胸口。 事实上,她砸了,不过被他接住了手,他还顺势拉着她的手放在了他身上。 她想把手抽走,但敌不过他的力气,他将她禁锢着,压迫感十足地压着她倒下。 马车对两人来说,可是敏感词,曾经在马车上,可不止是春风一度。 游小浮以为他想怀温一下,他弄倒她后,还给她翻了个身,变成背对着他,他紧紧地贴在她身后。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他的手攀过高山,从她的肚子上拂过,又攻向了溪流。 游小浮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变化,孕中后期,她……变得特别的敏感,她无法抑制自己的身体想要…… 这个优雅高贵的太子,在她耳边说着下流话,迫得她身子自发地酥麻起来,她微微喘息着,微微仰头,露出细长白洁的脖颈,太子凑上去咬住,就像雄兽咬住雌兽的脖子一样。 他的手,翻云覆雨,让溪流泛滥决堤…… 她哼哼出声,难耐地扭头,在他脸上也咬了一口狠的,直接咬出了个牙印来! 他不恼,还低笑出声,笑声伴随着动作,让她睁大了眼睛,随后又疲软地闭上了。 她喘息着,等着他接下来真正的狂风暴雨。 可他只是将擦净的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肚子上, 略微地调整了下姿势,让她把他当垫子靠着,拉起虎皮毯子将两人一同盖好:“睡吧,好好睡会。” 游小浮:“……” 就这样?她明明还感受到他某个地方还分外的精神着! 可她也没精力去想这些了…… 因为要离开,原本悠哉游哉的游小浮这几日可不轻松,一些原不急可以慢慢来的事,不得不赶紧处理好,好交给接她班的人,她还得考虑好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一些问题,先预备着。 总之,这几日她没少忙,还有即将回去的焦虑,她确实好几日没睡好了。 今天的脸色起来时就很不好,用脂粉稍稍盖住。 而与她同寝的褚时烨怎会不知道她的情况。 游小浮确实困顿,不知是凛北的事都已经交出去了,无事一身轻,还是车厢里的香炉里散发的淡淡的怡香松制作的安神香起了作用,亦或者……刚刚好好地疏解释放了一把,她这会眼皮已经睁不开了,脑子都快成浆糊了,但她凭着一点点毅力,用她疲软下来的声音软软地问:“回京后,东宫里,是不是有不少姐妹来迎接妾了?” 比如皇上之前赏赐的美人,比如,那位说自己是太子侧妃的凌灵。 褚时烨从她身后环着她,手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拍打:“如果太子妃算是你口中的姐妹的话。” 游小浮低低地哼了一声,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这声哼代表着什么意思,因为她撑不住睡过去了。 褚时烨停止拍打,缩紧了抱住她的手臂。 回去后,可得把人看紧了才行…… 这是他的,不管什么样的姿态,都只能对他一人绽放…… 马车外,太子车马队行走的道路旁边的山头上,有个地方可以清楚地看着太子的车马行过。 褚时疏站在那,静静地看着坐着太子与太子侧妃的马车从他的眼前慢慢地驶过。 第245章 重新认识一下 褚时疏看着坐着太子与太子侧妃的马车渐渐地从他眼前驶远,他眸色沉沉,许久都没有反应。 阿尤站在他的身后,先问出了声:“主子,您快下决定吧,您一声令下,属下立马去安排,让太子再回不了京城!” 吉丽府是越来越好了,但短短数月,也只是在吉丽府里建了一个基调,一切都只能算刚开始,凛北其他地方仍道阻且长。 这是个很好的埋伏太子除掉太子的时机,太子带的人并不算多,且太子本就不该来这,多少人对太子虎视眈眈,太子到这种地方来,和小白羊进了狼窝里有什么区别? 到时候不管是推给仍存在的一些暴匪流寇身上,还是推到末门木瀛国那都行。 而错过这次机会,若太子顺利回到京城,哪怕主子把凛北发展得再好,机会也比较渺茫,更何况现在主子可以说完全被凛北给套住了,轻易离不得凛北了,万一太子加快速度,那主子怎么办? 褚时疏仍旧盯着那逐渐远去的马车。 昨夜,他去见了游小浮。 这女人还在她的花田里忙,能带走的,连土一块挖走,带不走的就跟“财产”似的一株株地分配出去。 每个分到的人都可开心了。 那可不,她花田里种的这些花花草草每一株都珍贵得很,他看了都眼红。 他也算是真的确认了,传说中的花仙子,不是沈芊芊,是沈芊芊身边的丫鬟。 “本王呢?”他主动走过去,带着些恼怒的。 他都在这站多久了,她就跟没看见他似的。 游小浮瞥他一眼,翻出了一盆草给他。 那草看着平平无奇的,有点像韭菜的叶子,是中空圆柱形的,绿绿的一根根的,簇拥了一盆。 褚时疏:“……” 他认出了这盆草,知道这草埋在土里的根部有个“球”,里头可以储存液体,好像叫蓄水草。 当时两人下房底水道时,她用装了她的血的蓄水草来逗弄吸血藤听话给他们带路来着。 游小浮看他许久没动,喊道:“要不要啦,要就快接过去,我拿不动了,好重。” 这盆比其他盆的花草要重多了,因为蓄水草底部都装满了水。 褚时疏来不及多想,赶紧替她接过手来。 游小浮这时候才说:“要不要?不要灯笼花也行,我还剩挺多的,你摆在你房间窗外,有时候处理那些糟心事烦了的时候,就往窗外看看,很漂亮的,大概心情也就好了?” 褚时疏可不傻;“漂不漂亮本王不知道,但本王真在自个房间外种满这灯笼花,怕是要先被蚊虫叮咬死。” 灯笼花越黑越亮,确实很漂亮,但有一特性就是会吸引蚊虫,也不能吃,有毒。 他没好气地问:“你是不是就谋划着害本王呢?” 游小浮:“哎哟,被发现了?” 褚时疏:“……” 然后两人互相笑了起来,游小浮带着些许嚣张:“明儿我就要回京城去了,就要劳烦景王殿下继续留在这受苦受难啦。” 提到这个,褚时疏就来气:“我当时到底哪不对,偏要听你的,上了这条贼船?” 游小浮耸耸肩:“大概景王殿下您是个心怀天下的好王爷吧。” 这个高帽景王戴得并不是很爽。 游小浮并没有和他多说,转头又继续处理花田里的其他花草了,她还得再叮嘱一遍后面管理花田的人,这些花草要怎么照顾。 “喂,小嫂嫂,你不管我了?”褚时疏看了眼手中的草,“好歹再给我盆花啊?” “你又不会种花,你要什么花。”游小浮随口应付着他,“我得赶紧把这里的事处理好了,再不回去,你哥要杀过来了。小叔叔,你自己玩吧。” 褚时疏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她嘴里的“哥”说的是太子。 他看似不着调的眸色里,藏着深沉的暗色,在游小浮没注意的时候,冒了出来,又被他压了回去。 “小嫂嫂。”褚时疏眼神一扫,很多围在这的人都悄悄地退下了,“如果可以选择,你还会嫁给……我哥吗?” 游小浮抬头时,发现身边的人都走了,她拍拍手,转向褚时疏,然后朝他伸出手。 褚时疏不明所以地拉住了她的手,却被她拍开了。 “我是让你扶我一下,我站得腿疼了,扶我坐会。” 马扎太矮了,她现在挺着大肚子,自己往下坐有点难度。 褚时疏:“……” 他带着不满的表情,还是扶着她坐下了。 游小浮解放双脚地呼口气,然后才说起褚时疏的问题:“人啊,哪有那么多选择,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什么是做好自己的事?”褚时疏蹲下身,与她平视,“若选择错了人和事,走错了路,可能余生都无法安生,又怎么做好自己的事?” “那你怎么知道,你选另一条就是对的呢?”游小浮轻轻捶打着自己的腿,“你想要的答案,我没法给你。” 褚时疏盯着她:“如果,我给你提供选择的机会呢,小嫂嫂?” 这一声“小嫂嫂”,和平时的调侃不一样,声线压得低,有一丝缠绵和引诱在里面,还仿佛带着什么压抑着的感情。 游小浮敲腿的动作顿住,与他静静地对视了几秒,她似乎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掠夺欲。 “我不用选择的机会,这就是我的选择。”游小浮眼神没有闪躲,“我只会走这一条路,直到……尽头。” “为什么?”褚时疏没有明白她话尾代表的意思,他蹙眉,眼里明显带着不甘,“你是觉得,最后赢的,一定会是他吗?” 游小浮略微默了默,然后回避了这个问题:“小叔叔,”她也回应着这个称呼,“凛北的这段日子,很难,可也是我心里最放松的时候。很高兴认识不一样的你,你好,我叫游小浮,现在的身份是姜安,以后有机会的话,请多指教。” 她再次朝他伸出手去。 褚时疏先是对这个手势表示莫名,他望着游小浮的微笑,又有些明白了,试着伸出手碰触她的手,然后就被她给握住了。 褚时疏顿住,再开口:“你好,我叫,褚时疏。” 第246章 小姐,好久不见 惊红来找游小浮,暗示游小浮该回去了。 再不回去,太子那边要亲自过来“接”她回去了。 游小浮便抽回了跟褚时疏相握的手,在惊红的搀扶下,慢慢地从马扎上站起来。 她们越过还蹲着的景王殿下,走了几步,游小浮停下脚步,侧回身,对褚时疏道:“小叔叔,我希望你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现在的大雍,需要太子,也需要你。” 说完这句,游小浮就真的走了,褚时疏还蹲在原地,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当时在那蹲了多久。 此时的褚时疏默默地握起了拳头,以为这样能抓住什么,但其实什么都没有,他脑中不由浮现昨夜她跟他握手的那一瞬间的感觉…… “主子!”阿尤见景王迟迟不说话,唤了一声。 “阿尤。”褚时疏缓缓开口,“本王这一趟凛北,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本王想称帝,想做大雍之主,可本王想要的是一个怎样的大雍?” “阿尤,传令下去——” “全力护送太子殿下,回上京!” —— 太子回京的路上,遭遇过几次刺杀,但都有惊无险。 褚时烨自然是有安排的,他又不傻,明知自己是香馍馍,还真的只带了点人偷偷地来再大摇大摆地走。 他不过是以自身为饵,诱一些人出来杀他罢了,他也想看看,他的好弟弟,会不会趁机对他动手。 然后还真给了他不少惊喜。 他钓出了不少鱼,这在预期内,没什么,让他意外和惊喜的是,他安排在暗中的人手都没怎么用,全被他人“帮忙”了。 有自发保护太子殿下的,有眼界的都知道,如今大雍没乱起来,几乎全靠太子暗中主持大局,掌控局势。 还有,是为太子侧妃来的! 游小浮的事传了出去,民间有一些组织,类似武侠里的门派之类的,他们有些深久远,底蕴见识甚至是成立时间比初月要长得多,他们更清楚大雍存在的一个大问题。 植物难养,农作物难成,吃不饱饭是悬在他们头顶的最大一把利剑,更别说近几年农作物的产出一年比一年差,每年饿死的人数在激增。 再这么下去,没有外敌入侵,大雍也会自己灭亡的。 民生大计,吃是最重要的一项。 游小浮的出现,简直就是上天给他们最大的礼物,留住游小浮,或许就能改变大雍这个最大的难题。 他们都是自发地过来护送游小浮回京的。 游小浮这趟凛北确实是来对了,等她的事情传得更远时,她就是百姓们最拥护的人,贵族又怎么样,民能载舟亦能覆舟,他们敢真的对游小浮怎么样吗? 再者说,贵族就不怕将来饿肚子吗? 最后,让太子殿下稍微有点欣慰的是,暗中护送他们的人里,还有他那便宜弟弟褚时疏的一份。 总算没有太蠢。 凛北到京城的路,比游小浮刚前往凛北那会,要好上不少,可这一路回来,还是让大着肚子的游小浮遭了老罪了。 就快到京城脚下了,游小浮靠着垫子,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觉自己浑身哪哪都酸痛得紧,哪哪都不得劲,时不时还会“心疾”发作,胸口疼痛难当,人肉眼可见地虚弱着。 太子这期间很尽心地照顾着,脚程一慢再慢,还亲自给她全身捏按,特别是她有些发肿的腿,他用之前跟汪御医请教过的手法给她按摩,舒缓她的酸痛。 “马上就到了。”太子拨开她覆面的头发,在她额边吻了一下。 游小浮动都没动,一点反应都没有,整个人都是呆滞的。 她觉得她的肉体还在这马车上,灵魂已经飞升了。 褚时烨看得好笑,没忍住又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随之还上手捏了捏,然后感叹:“瘦了,都没手感了。” 游小浮转动眼珠,大逆不道地白了他一眼。 就在此时,外头人报:“太子殿下,太子妃和众大臣在前方迎接。” 游小浮:“……” 她脑子空白了两三秒,才意识到“太子妃”三个字代表着什么,她登时一个激灵,生出力气来试着坐起来。 可她跟个笨重的企鹅一样,扑腾半天就是没能坐坐起,她有点恼怒地锤了太子一下。 “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 游小浮瘫着看他:“妾说妾是不小心打着的,殿下信吗?” 太子无声地望着她。 她还先委屈上了:“您还说会疼我宠我,却连基本的信任都不给我!” 她说着,眼泪都溢满了眼眶,随时能掉下来。 褚时烨对她日益精湛的演技表示佩服,然后认命地将她扶坐好:“你急什么,还有一段路。” 时隔几个月,现在马上要见到她的前主子,现上司,她不得做做准备吗,她瘫了一路了,衣着头发都是乱的,不得整理一下? 特别是沈芊芊……这也不是个正常人,她现在要见沈芊芊,心里就有些紧张。 “惊红。” 太子唤了一声,惊红立马就进了马车,然后帮着给游小浮整装。 惊红手脚麻利,在马车停下前,好好地给游小浮捯饬好了。 “臣妾,恭迎太子回京。” 车厢的门推开,游小浮在太子殿下身后下了马车,她看到太子妃和礼部尚书等几个大臣,领着一众人给太子行礼,他们说着吉祥话,对太子恭贺一番。 太子此次去凛北,相当于去检查景王等赈灾队的赈灾情况,同时,去任命景王为凛北的州府,继续在凛北建设凛北。 虽然这些个大臣,说得跟太子去一趟凛北就把凛北治好了一样,不过此次赈灾,太子背地里出的力可不比站在前线的景王少,甚至没有太子早两年的筹谋,凛北之行也不会那么顺利。 要说担下这些功绩,太子也不亏心就是。 “都起吧。”太子威严肃穆,“凛北不易,有如今的起色,是景王等人众志成城的成果,特别是孤的姜侧妃,才是此次凛北的大功臣之一。” 太子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将游小浮牵到了跟前来。 沈芊芊抬眸,朝游小浮看去。 游小浮当时正好也偷偷地抬头看,正巧的就与太子妃对上了眼—— 第247章 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 太子妃盈盈一笑,在这种场合,她表现得倒是落落大方,颇有未来国母的气场与气度,她道:“妹妹自然是厉害的,从臣妾见她的第一眼,就知道了。” 她望着游小浮,眸色压了压:“妹妹,多日不见,脸色怎这般糟糕?可还好?” 游小浮给太子妃福了福身:“托太子妃的福,妾还好。” “怎会好?舟车劳顿的,妹妹原本身体就不好……”太子妃说到这,看向了游小浮突起的肚子,她的神色略有几分说不出的怪异,说是压抑着愤怒吧,又更像控制着不过于亢奋,“更何况,妹妹还怀着孩子,真是辛苦了。” 游小浮下意识地碰了碰已经八个多月,对外快六个月的肚子,心头略慌...她感觉太子妃的眼神不太对。 “太子殿下。”沈芊芊又对褚时烨道,“便让臣妾先带妹妹回去歇息吧。” 太子还要进宫述职,游小浮可以先跟太子妃回东宫,等后面皇上的召见。 太子妃朝游小浮招手,要游小浮过来,态度和善,宛如一个亲姐姐要妹妹到自己身边来。 游小浮慢慢的小心地吐了口气,垂着眼眸,迈步要朝太子妃走去。 却被拉住了手。 褚时烨沉静地看了看他的太子妃,道:“无碍,孤先送姜侧妃到东宫,随后再进宫去见皇上。” “殿下。”礼部尚书拱手道,“皇上吩咐了,让您一到,就先进宫,皇上有事与您说,这...怕是耽误不得。” 太子转头扫向礼部尚书:“耽误?不过顺路的事,耽误什么?” 礼部尚书背部发寒,想要再说什么,太子已经不容置喙:“就这样吧。” 现在还在城外,要坐马车进城,再一路直达东宫,随后太子会送他的侧妃进东宫门,他再转去皇宫。 若不是皇上特意让人来传令,他其实还可以在东宫修整一下,换了衣裳再去皇宫的。 游小浮被扶着回马车上,不过,进城的这一趟,马车上多了太子妃。 毕竟,太子总不能当着众官的面,将正妻丢下自己跟侧妃上马车吧。 太子妃,那可是未来的国母! 宽敞的车厢,因为人数是“三”,而显得拥挤逼仄。 游小浮乖坐在一边,太子太子妃仍旧在里头两边——这场面委实熟悉。 她下意识地就想降低存在感,恍惚间像回到了从前最开始的时候,她只是卑微的婢女。 却听到太子理所当然地说;“坐那边做甚,过来。” 游小浮抬头,看到太子示意她坐到他身侧,就是里位与侧位相连的位置,是她原来或躺或靠的位置,那宽敞,适合她躺着睡觉,现在都还铺着她的装备呢。 而她现在坐的是太子妃这头的侧边。 太子就这么理所当然地唤她过去了……游小浮抬眸看了眼沈芊芊。 沈芊芊没什么大的反应,就只是微笑地看着她,特别的祥和亲切!??? 游小浮:“……” 阵阵发痛的腰背让人越发难以忍耐,发闷的胸口,也让人很难维持住端正的坐姿,她越发渴望她之前躺的位置。 她转而想,她现在高低是个“宠妾”啊,还是有功绩的宠妾,她嚣张一点怎么了? 她又不求多活长,在她仅剩的生命里,多享受享受怎么了? 于是,她挪动起身子,挪到了太子身侧的那个位置上,既然都挪过来了,也没必要维持啥形象了,两三个软枕垫在腰后,她连脚都挪上去了,半瘫在那就不想动了。 太子更夸张,拉起毯子给她盖上后,还把她的脚挪到他腿上,直接给她垫脚。 游小浮脸皮没厚到那地步,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她再次偷偷瞄了眼太子妃,发现她正怜爱(?)地看着她,这眼神让游小浮打了个冷颤……怪可怕的。 “妹妹这一胎,可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呢,得好好养着。”太子妃关切地说着,私底下在这只有他们三的马车里,她也没那么端着。 但也太不端着了,什么叫“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她甚至如平时里那般“活泼”,还朝游小浮这边探身过来,伸手想要触碰游小浮圆鼓鼓的,把毯子都突出来的肚子。 瘫着的游小浮都惊跳反射了一下。 但在她碰到游小浮前,太子握住了她的手腕。 太子淡淡的,温和地说:“坐好,马车晃动,别摔了。” 动作却强势地将沈芊芊摁在她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这对夫妻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知道释放了什么碰撞的花火,太子妃先移开了目光,继续朝游小浮关心地问着: “御医看过了吗,可有说什么?” 一同前往凛北的人里,是有指派御医的,这御医跟其他人不一样,是会轮换的。 游小浮心有余悸地,稍稍提了提身子,稍微坐好一点:“还行,挺好的。” 因为她的姿势,她怎么说话都会显得不恭敬,加上刚被吓了一跳,就干脆更“随意”点,但这样就更显得冷淡。 可太子妃对此似一点也不在意,她甚至说:“派去凛北的御医,毕竟不是专供妇人这块,一会我便去请江御医来瞧瞧。” 江御医,就是御医殿里的妇科圣手。 太子却道;“还是让汪御医来看吧。” 太子妃闻言,不太赞同:“汪御医虽然医术好,可到底不是精攻妇人生子这些,让汪御医过来,好吗?” 太子:“汪御医打以前就一直给姜侧妃请脉,照料着姜侧妃的身体,他对姜侧妃的情况比较了解,需要用药的话,用什么药、药的分量多少,比较能把握。” 当然,更重要的自然是,游小浮的真实月份,并不是近六个月。 太子妃点了点头,没有坚持请江御医:“太子哥哥说得是,那便请汪御医来吧。” 游小浮:“……” 这俩颠公颠婆为何能如此“家常”地谈论这件事? 让她有种自己是要给他俩生孩子似的……怪恐怖的! “小...妹妹可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人做……” 沈芊芊正说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这刚进城没多久,没那么快到东宫,且已经在城门外迎接过太子了,没道理再迎接一波吧? 第248章 小浮,别怕 马车突然被拦停,外头的侍卫来报,说雅兰郡主求见太子殿下。 雅兰郡主? 游小浮想了想,才想起,雅兰郡主就是褚雅兰,皇室宗亲,跟正得宠的孙贵妃有亲缘关系,仗着孙贵妃的势,跟个真正的公主似的嚣张跋扈——当然,遇到真正的公主,她就蔫了。 游小浮记得,这褚雅兰长相较为普通,除了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外,没什么特别吸引人的,曾试图刁难“姜侧妃”,不过没成功,毕竟游小浮也不是吃素的。 褚雅兰跟太子能有什么交集,来拦什么车?游小浮刚知道有人拦太子座驾时,还以为是凌灵这么迫不及待地就出来刷存在感了,怎么都没往褚雅兰身上去想。 对了,孙贵妃好像生了,且还生了个皇子,目前盛宠更浓。 看在这份上,太子也不好直接让人将褚雅兰赶走。 他让侍卫将人带过来。 车窗打开,窗帘挡着,外头的人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马车里的人影,但游小浮偷偷掀起帘子的一个小角角,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情况。 她看到褚雅兰被侍卫请到了马车前。 但面前的褚雅兰,跟游小浮记忆里的褚雅兰不太一样了。 身上那些夸张的珠宝首饰没了,身上也只穿着件绿色的罗裙,束腰,搭着青蓝的上衫,简单得不能简单,像个平民女子的普通着装。 她脸上倒是施了脂粉,似要掩盖什么,可眉宇间的灰暗怎么都掩饰不去。 她对着马车跪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额头甚至磕在了地上。 游小浮仿佛感觉到在那一刻,她的灵魂在哭泣。 她抽了抽鼻子,隐约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太子在马车里问褚雅兰拦车何事。 她保持着跪姿好一会没动,等她抬起身来时,游小浮看到她似下了决心。 她忽然高喊起来:“殿下!太子殿下,您为何负我!” “是您许我未来,许我侧妃之位,是您说世间纷扰,唯在我这能静心两分!” “如今,我已怀了您的骨肉,可您转身却只当不曾识我!” “您是万民敬仰的太子,为何独独对我一人,如此残忍!” 侍卫想要拦住她,阻止她往下说,她却在此时抽出一把匕首,没有任何犹豫地,刺进了自己的腹部—— 游小浮瞪大了眼睛,她被这一幕惊到,手上失控,将窗帘拉大了,露出了自己。 褚雅兰抬起那脂粉都掩不住的苍白的脸时,就正好看见了游小浮。 她张了张嘴,似要对游小浮说些什么,但血却先从她口中溢了出来,越来越多,将她青蓝色的衣裳染红。 游小浮看着她望着自己,似有执念的,似急于表达什么的眼神,但她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出口,有侍卫冲上来,不知是还想阻止什么,她被推搡着倒了下去。 游小浮看着她不甘地闭上眼睛的…… “小浮!” 游小浮感觉有人抱着她后拖了一段,远离了窗户。 她反应慢半拍地回头,看到蹙着眉,神色有些难看的褚时烨,但他仍能稳住情绪,稳定地问她有没有事? 可他刚刚叫的是她的名字,在京城这地方,游小浮已经死去,他若完全理智的话,是不会叫她“小浮”的。 她能察觉到他的愤怒。 “吓到了?”褚时烨仔细地将她打量两圈,“别怕,一会你跟太子妃先回东宫。” 游小浮疑惑地看着他,太子不像会被这种场面影响到流露出愤怒的情绪的才对。 且太子之前还不愿把她交给太子妃来带她回东宫,现在却做了这样的安排。 可根本由不得游小浮说不,甚至都没给她考虑的时间,现场很快就被封锁起来,她在这期间,和太子妃换了一辆马车,继续前往东宫。 游小浮在新的马车里,随意地靠着,神色有些恍惚,脑子里一直浮现着褚雅兰死的一幕。 按理说,经历过养吸血藤的地下洞穴,和公羊笋的“实验室”,那些可怖的场面她都见过来了,褚雅兰死的模样,与这些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她也不会信褚雅兰死前喊的那些话。 可她就是...就是老想起褚雅兰最后看她的眼神,像在拼命地呐喊着让她救她,像在祈求她什么…… 游小浮就是觉得心头堵得慌,像是被褚雅兰的死吓到一样,说不来什么感受,就是觉得不舒服。 可能她的情绪影响了肚子里的孩子,宝宝在此时动得有点多。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太子妃挨着她坐,像要安慰她一样,一手揽住游小浮的肩,一手轻轻地搭在游小浮的腿上,“真被吓到了?我还以为你去凛北那么久,胆子总该练一练的。” 游小浮脑子有点恍惚,没注意太子妃的动作,她答非所问地说:“太子好像很生气,我很少见他动怒。” “当然,褚雅兰什么时候闹这出不好,非得在你在的时候,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不能吓的吗?”沈芊芊话里也带着难掩的怒火和抱怨,她拍拍游小浮的肩,另一手慢慢地抚上游小浮的肚子,“没事吧小浮……你肚子动得好厉害!” 游小浮确实有点难受,她稳了稳心神,道:“没关系,他可能也有点激动。” “是不是也被吓坏了?”沈芊芊语气透着不痛快,然后轻抚着游小浮的肚子,还倾身靠近肚子,温柔细语地对着肚子说话,“小宝宝别怕,以后母亲会一块保护你的,别怕别怕~” 游小浮:“……” 她觉得这样的沈芊芊比刚刚褚雅兰的死更吓人,虽然,作为太子妃,也就是嫡母,太子的孩子无论谁生的,都要称她做母亲没错。 可她这般,让游小浮感觉她随时可能刨开自己的肚子,再把孩子抢走! 游小浮借着身子不适变换一下坐姿,稍稍拉开了与太子妃的距离,然后赶紧问道:“褚雅兰为什么要这么做?” 总不能就为了给太子的名声泼上脏水,就要自戕吗? 第249章 我来给你洗 对游小浮有意拉开的距离,沈芊芊看在眼里,但她没有别的反应,反而还从旁边的小桌子上取来一叠游小浮爱吃的切好的瓜果,举到游小浮跟前,话家常的语气跟她聊起这件事: “我近来没怎么见到这褚雅兰,之前倒是听说,她也花大价钱买了番域来的胭脂。” 番域是个小国,比战力,它也比不上木瀛国,有点像游小浮上辈子知道的西域、苗疆的结合,他们地理环境特殊,总有一些神奇的花草出现,还擅长养蛇虫,驱驭蛇虫,他们偏安一隅,明面上是归顺大雍的。 沈芊芊:“这胭脂被说得挺神奇的,能美容养颜,能改善皮肤的斑斑点点,用久了皮肤白里透红,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就是价钱贵,很多人买不起。” 游小浮一听这些,心里头就很不舒服,仿佛看到了那些被公羊笋拿来做试验的无辜的人。 他用吸血藤果子做的药已经可以拿来做胭脂,且已经在京城里开始售卖了? “然后呢,褚雅兰买了?”游小浮追着问。 沈芊芊将碟子往她跟前举了举,游小浮拿起一片瓜果放嘴里,沈芊芊这才往下说:“我是听人说她买了,然后躲起来用,准备过段时间出来惊艳大家?反正我没怎么见过她,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什么变化,这得问问那孙贵妃,褚雅兰一得空就往孙贵妃那跑,她应该最清楚。” 游小浮心里盘算着,她得找机会验验褚雅兰的尸体,她得知道到底跟公羊笋的药有没有关系,若有,他的药到了哪种程度。 想到此,她看着跟前的沈芊芊,关心起来:“娘娘,您没用吧?” 游小浮的关心让沈芊芊很受用:“我怎会去用那种三无产品?” 以前跟游小浮出门,她看什么都要买,有的东西游小浮不让她买,就说了“三无产品”这个词,沈芊芊一直记得。 她微昂着下巴:“而且,我还需要用那种吗?” 游小浮:“……” 确实,作为原书女主,她家小姐的底子是很好的,皮肤天生的白,如一朵圣洁的带着清澈懵懂的花,当然,这花朵的花芯是黑的。 她夸赞道:“娘娘很有先见之明。” 被夸了,沈芊芊明显心情变好,她跟游小浮说已经提前在东宫准备了什么和什么,让游小浮既然回来了,接下来就好好在东宫养胎休息,还说着接下来要为孩子准备些什么东西……可谓是对未来颇为期待的样子。 游小浮垂着眼眸心不在焉地听着,她知道这次回京,会有一场硬仗等着她和太子,这也是太子去一趟凛北的目的,他要开始收网了,就得给敌人跳脚的机会。 可最终结局究竟怎么样,谁胜谁负还很难说,游小浮也没想到这刚进城门,就来了这么大一份礼。 接下来怕是都不好过。 她侧头看向沈芊芊,沈芊芊正好对她甜甜一笑,仿佛回到了最初看似“无忧无虑”的姑娘时候。 可刚刚死了一个人,还是认识的,往日有所来往的人,沈芊芊却好像一点都不受影响,她只气对方这时候死,觉得晦气。 这可不是一个“天真无邪”的人能有的“胆量”。 游小浮压着心思,也朝沈芊芊笑了起来:“谢谢娘娘。” 无论沈芊芊藏着什么心思,又有怎样的盘算,能有一个大的盟友,又何必多搞一个敌人出来呢。 就是得防着沈芊芊发疯的时候,伤敌人八千,伤自己八百,伤她八万! —— 终于回到东宫。 东宫有大的宴会殿,也有小的家宴殿。 家宴殿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游小浮该回承安宫的,也就是姜侧妃在东宫的寝宫,但游小浮却被太子妃直接接到了毓庆宫。 太子妃的说法是,承安宫虽一直有人在洒扫,但毕竟有好几个月没住人了,毓庆宫将游小浮需要的都准备好,要换的衣裳,搭配的首饰,洗浴的用品等等等等。 游小浮完全可以在毓庆宫得到最好的伺候,舒舒服服地沐浴更衣完,再去家宴殿里,参加太子妃为她准备的洗尘宴。 都这么安排了,游小浮哪能拒绝得了,只能被带着去了毓庆宫。 毓庆宫里有汤池,还专门控制着不会太热也不会凉的,比较适合孕妇的水温,和对孕妇不会有影响的花瓣。 游小浮坐进水里,赶路时的疲惫确实在此时都稍稍放松了下来,她没让人伺候,让惊红将其他宫女都带出去了,然后吃了颗药,往后靠,闭上眼睛想借此休息一小会。 唔……灵敏的耳朵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她立马睁开了眼睛朝旁看去,就看到了靠过来的太子妃! 太子妃挽着袖子,坐在她身侧的池子边,神色自然地对她说:“我来帮你洗。” 她拿起洗浴用的帕子,就要就近给游小浮擦手臂,惊得游小浮往另一边退了退;“娘...娘娘!这,怎么能劳烦你来?” “怎么不能?”沈芊芊身子往游小浮这边偏靠,“以前都是你帮我擦身子,但我发现,你可能并不喜欢做这种事,不喜欢伺候我...那便我来,我来试试。” “娘娘!”游小浮身子后缩,并抬手试图阻挡沈芊芊再次朝她伸来的帕子,她稳口气,才试着劝说,“没有以前,我也未曾给你擦洗过,我是姜侧妃!娘娘,您身份高贵,万金之躯,您来伺候我,会折煞我的...” “怎么会折煞你?”沈芊芊眸子专注地看着游小浮,她放下帕子,抬起的手,轻轻地落到游小浮的头上,纤指滑过发丝,轻点耳畔,落到她的肩膀,捻起一滴水珠,“你好像忘了,曾经,我们也曾一个浴池里洗过的,我当时给你擦过背,给你抓过背,连头发我都给你洗过的,你都忘了?” 游小浮被沈芊芊碰触的地方紧绷发麻,她甚至想着怎么再往后退与沈芊芊拉开距离,听到沈芊芊的话,她顿住…… 第250章 洗浴不退则进 游小浮很小的时候就穿过来了,刚来时,她带着现代人的思维,不甘做个低贱的奴仆,任人践踏,别说生死由不得自己,连尊严都没有。 可她能怎么办呢,她没有钱,死契压着她,她连出去赚钱的机会都没有,就算有办法悄悄地来,她年岁小,找不到可以帮她的,哪怕好运地做成一单,很快会被他人吞食干净。 也别小看古人的智慧,她很多现代学到的,以为古人没有或不会的,其实他们有更好的工艺,很好的智慧,要知道科考,可比高考难不知道多少倍。 她很多自以为是的知识,要么被笑话,要么被当邪祟入侵,就算真有点用的东西,因为没有强大的背景支撑,只是被捂住嘴巴都是好的,重则会被秘密灭杀掉的。 反抗?反抗只会让自己死得更惨。 游小浮没多久就承认自己没用,她没得像那些传说中的穿越先辈那么牛掰,她玩转不了这个世界,她只能低下她的头颅,将头磕在地上,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 可即便这样,她的生活依然艰难……因为她有一张不该存在一个小小奴仆身上的脸,随着越长大越妖艳,她差点就被府中的人,自行举行的“狂欢会”里当众娱的物品。 那时候,是沈芊芊救了她。 她是感激沈芊芊的,是真的想要一辈子报答沈芊芊的,可是……可是沈芊芊是个疯子! 初见沈芊芊,她以为沈芊芊就是小说里写的那样,娇俏无邪,不谙世事,有点鬼灵精,有点天马行空,坐不住,好动。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 她起先对小浮也是很好很好的,不把小浮当奴仆看,宛如姐妹一样跟小浮处着,带着小浮跑啊玩的,晚上躺一张床上,跟小浮诉说着少女的心事。 有次游小浮又被府里的男人调戏,差点压在假山里给办了,是小姐赶到,又又救了游小浮。 那天,沈芊芊带着身心受创的游小浮,亲自给游小浮梳洗,给她受伤的地方擦药,最后给游小浮穿上漂亮的裙子。 那天起,几次救命之恩,加上沈芊芊的女主光环,游小浮全身心信赖着沈芊芊,沈芊芊似乎很热衷于打扮小浮,游小浮那段时间,天天跟个小手办似的。 直到……她发现,一切都是沈芊芊安排的! 府里确实很多男的对她有心思,但最初的时候,她也不过是个还未长开的毛丫头,且她又没蠢笨到大赤赤地展露着自己的模样,她还是会伪装下自己的。 怎么就到了,府里的男仆跟疯了一样,组织那样的活动,要把她当盘菜供给大家消遣? 又是为何,她不过是去替小姐拿个东西,就能被人堵住,还刚好没有旁的人在,就那么被拉到假山里。 她家小姐还能那么碰巧地赶到? 她其实就是沈芊芊,在那当下,因为遭遇了不顺心的事,碰巧遇到她,只一眼,就让沈芊芊“看中”了她,要拿她当消遣的玩意。 那就是个游戏,沈芊芊兴起时玩的“救赎”的游戏,当游小浮知道真相后,沈芊芊就懒得在游小浮面前装了,她改变了“玩”的方向,变成了另一种游戏。 她开始专门带着游小浮,故意让游小浮参与她所有不好的事,她看着游小浮从挣扎、不能接受、到认命、到开始为她做各种善后。 游小浮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只把自己当做小姐的玩意,小姐好的时候对她特别好,不好的时候就吊着她一口气死命折腾,对小姐时不时发疯发到她头上,她也全盘接受。 因为无论怎么说,她能活到小姐出嫁,且还能保留完璧之身,不被随意侵害,也缺不了小姐对她的庇护。 且两人,在这些年里,也一起经历过很多事,她也看到了光鲜亮丽的沈芊芊背地里不为人知的不易和痛苦。 沈芊芊怎么折磨她,都不会让其他人碰她,她还以为她家小姐对她多少有点情谊在。 但她也没想到,她完璧之身的作用,竟然是在小姐的新婚夜上。 一切一切的忍受,劝诫自己活着就好,熬到完成任务就好……直到绿柳的死,将她唤醒。 她真的太懦弱了。 她直到现在都还懦弱着,但她知道,她现在的忍耐,只是为了最后的反击—— 飘散的思绪回笼,游小浮看着沈芊芊,从水中抬起的手,抓住了沈芊芊的手。 她不退了,她往沈芊芊那游动了一下,随后直接站了起来,逼近池边的沈芊芊。 她抬起另一只手,湿漉漉的手指描绘过沈芊芊的额头,把水珠沾在了沈芊芊的脸上。 “娘娘,别胡闹了。” 沈芊芊在那刻是愣住的,坐在池边的她微微仰头看着游小浮。 浑身带着湿气的,头发半湿的披散在皙白的后背,只有少许落到了身前来,轻轻地扫过她的面颊,纤曼的身体,哪怕圆滚的肚子也不损分毫魅惑,反而更有别样的成熟风韵,她感觉垂眸睨她的小浮,眼里似清冷、似温柔、似无奈,似……藐视... 她只觉心脏仿佛被攥住,不被允许跳动一般,这个游小浮,就像水中出来的水妖,即将将她一同拖下水,将她溺死在水妖的水世界里。 “娘娘...”游小浮缓缓地吐着话语,“如果您是怪妾之前没伺候过您,是妾的错。” 她的手,也学着沈芊芊之前那样,落在了沈芊芊的肩上,不同的是,这事由游小浮做来,味道全不一样,游小浮的手指还似玩一样地勾起沈芊芊的衣领,她语调如念着古韵味的咒语:“妾现在就来帮您……” 她漫不经心一样,勾着沈芊芊的领子慢慢地往外拉,感觉不到她是在意的、认真的,还是嘲讽的。 沈芊芊在几乎窒息中,猛地站了起来。 “我……本宫……在外面等你,你...你自个好好洗着。” 沈芊芊几乎逃一样地冲出了汤池房。 游小浮冷眼看着她跑走。 过了两秒,她跟突然失了所有力气一样,软着倒进了水里面…… 第251章 最近疯大 游小浮任由自己浸没进水里面。 这汤池,靠近池边的壁上有两层阶梯样式的可坐的地方,而中间部位,还挺深的,大概一个人的身高深度。 游小浮这一倒进去,就沉了进去。 倒不是她想搞什么自闭,搞极端、搞非主流地要在水里沉思,是她真累了。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她在赶路回来的路上,身体就不太行了,洗浴的时候才喂了自己颗药,本来撑到现在就很不容易了。 加上刚刚那番“较量”,心里头绷着弦,一放松,浑身都在抖,然后就……倒进了水里。 她倒想爬出水面,却发现再被水一灌,她更生不出力气来。 手臂艰难地划了两下,她就不动了,就这么放任自己躺在汤池底下。 她勉强睁开眼睛,模糊地看着晃亮的水光,她在那刻,有想过,实在不行就放弃了吧。 身体很累,心里也很累。 可是……就差一步了。 都坚持到现在了…… 游小浮一个激灵,嘴里吐出泡泡,瞬间活过来一样,她挤出力气来蹬着腿,想把自己蹬出水面。 然,在她蹬起来的同时,她听到了水声……有人快速地靠近了她,并在她准备露水的当会,搂住她的腰,抱着她破出了水面。 游小浮张嘴用力地吸几口新鲜空气,头发上流下来的水糊着眼睛再流进嘴巴,让她又不得不把嘴巴闭上,眼睛也看不见。 但耳朵虽进了水有点耳鸣,可还是听清楚了凌修宴的怒声;“不是最想活着吗,这是做什么?用这种方式自戕,游小浮你真是好样的!” 游小浮:“……” 谁说她想自杀了? 她这不是没力气,不小心摔进水里的嘛,虽然中间因为太累动不起来是有想放弃,可后来不是又挣扎起来了吗? 他要不来,她现在也能靠着自己“蹬”出水面来! 游小浮顺了下脸,rua掉脸上的水,勉强睁开了眼,她抵了抵凌修宴的胸膛,示意他先放开她。 凌修宴不想放,反而还缩紧了环住她的手臂,不知是怕她想不开,还是别的什么。 游小浮感受着近在咫尺的呼吸,水中的自己不着片缕,真的很没有安全感。 “凌大将军,你要么让我变成哑巴,否则,我真的会叫人的。” 惊红和其他宫女就在一门之隔外。 刚应付完沈芊芊,刚刚身体累得在水中都划不动手臂的游小浮,是真的身心俱疲到,不想再花一丝精力在凌修宴身上了。 他照着听最好,他胡来的话,此刻脑子钝痛,累得话都不想说的她,真的做得来,一匕首把自己和他都杀了的事! 可能凌修宴真的感受到什么,他面色沉了又沉,但最后还是慢慢地松开了手。 游小浮自己挪到边边的阶梯位置坐下,然后扯来一条纱巾放在身前的水面上,挡住自己水下的风光,虽然有花瓣遮挡,加上汤池水没那么清澈,本也不好看清水下的身影。 游小浮脑袋后仰,把池边当枕头靠了一会,才不太情愿地抬起头来:“凌大将军,”她声音累累的,“又是什么疯,把您再吹到东宫来了?总不能又有什么任务要威胁我来做吧?” 凌修宴跟褚时烨的合作不是告一段落了吗,怎么还是让凌修宴这么随意地进出东宫呢,太子真废……哦对,这是毓庆宫,是凌修宴老情人的地盘……明白了。 游小浮自觉自己看透了一切,瞥着眼看着凌修宴。 “只是想告诉你,”凌修宴游进她一些,但在纱巾前停了下来,暂停靠近,“最近风大,你做什么事前多注意些,接下来太子自己估计都要应接不暇,别指望他能多关照你了。” 游小浮瞄了眼他们之间飘在水面上的纱巾,又瞄了眼凌修宴那英武雄壮的身姿,有种他随时会入侵她地盘的危机感。 刚想着,凌修宴这个浑人还真又靠近了些,都挤着纱巾往里缩了一半……游小浮整个人都瞬间紧绷起来。 但凌修宴只是拿了个东西给她。 是一块玉佩。 “如若有需求,拿着它到城东水记米粮铺,会有人帮你的。” 游小浮盯着玉佩半响,有点犹豫,却听凌修宴又道;“这地方,太子也知道。” 游小浮好奇地看了凌修宴一眼,对那家水记米粮铺也有点好奇,想了想,她还是伸手接过了玉佩。 凌修宴趁机又靠近了一分,但同时,惊红敲响了门,问游小浮洗得怎么样了。 惊红是怕游小浮睡着了,她的身体泡太久的水也不好,担心她会不会泡着泡着就晕过去,不得不来问一句。 游小浮幽幽地瞥着凌修宴,不出声。 “娘娘?侧妃娘娘?” 游小浮要是再不出声,惊红就要进来了。 凌修宴伸手在游小浮脸颊上捏了一把;“你真是好得很!记住了,万事别逞强!” 说完,凌修宴就从水中跃出,躲进汤池的暗处,然后遁走。 同时,惊红也推门进来了。 “娘娘?”她看到游小浮好好地坐在汤池里,松了口气,随后走过来,“娘娘怎么不应奴婢呢?” 游小浮朝她有些虚弱地笑笑:“觉得累,就睡着了,听到你唤我,才醒过来。” 惊红看她脸色不对,对她身体比较清楚的惊红担心地说:“您是不是很不舒服,要不,这洗尘宴就不参加了吧。” 惊红压低声音对游小浮道:“太子殿下未回。” 太子殿下才是东宫之主,这家宴殿的洗尘宴,怎么都要太子殿下到场的,可现在太子妃的意思是,太子有事,无法赶回东宫,由她来代表太子,负责这场洗尘宴。 真是笑死,没有主人,何来的家宴? 游小浮听了惊红说的,蹙眉,如果太子没回来,还照常举办这场东宫家宴,确实奇怪,像是要罢权太子的先兆,传出去,太子也会成为笑话吧? “要不,就告病,推掉吧。”游小浮抬手揉了揉发痛的额头,她现在也确实不舒服。 惊红点头:“娘娘泡得够久了,起吧?奴婢扶您回去休息,然后再帮你去处理……” “姜侧妃娘娘安。” 一名宫女走了进来:“太子妃娘娘有份礼物要送与您。” 第252章 好大的一份礼物 来的宫女是太子妃身边近亲的人,平时默默无闻,不引人注意,但比起被当做私有玩物的游小浮,这才是沈芊芊真的心腹之一。 她带太子妃来传话,说太子妃有礼物要送给游小浮。 游小浮一听,心头警惕性就起了,惊红也下意识地挡在游小浮跟前。 “什么礼物?” 宫女道;“太子妃娘娘想着姜侧妃娘娘久没回京城,想必也是思家的,特意请了姜大人和姜二小姐来参加洗尘宴,怕东宫人手不够,还特意从沈府调了几个人过来帮忙。” 只是东宫内部一个小范围小规模的“洗尘宴”,小家宴,包括皇上在内的皇亲国戚都没请——这个一般会等游小浮安定了,皇上有心要给凛北功臣接风洗尘,是皇上发言决定的“皇家家宴”才会涉及。 说白了,今晚的“家宴”只有太子、太子妃、侧妃,可能会邀请一两个比较亲近的亲属,比如皇后娘家,太子外家的一位堂舅做代表,不能私底下大肆的在东宫宴请整个外家亲戚,请个堂舅表姑之类的做代表的,旁的就不会去给太子扣结党营私勾结外戚的帽子。 又比如,这是是为游小浮设置的洗尘宴,将她的爹娘或兄弟姐妹请过来,这些,其他皇亲也不会说什么。 所以会邀请姜家人这点,游小浮并不意外,甚至在知道有洗尘宴的时候,就知道会有姜家人,所以这算不得什么需要特意来说的礼物。 重点是最后那句,仿佛画蛇添足的话。 “还特意调了沈府的人过来帮忙”? 就这么几个人,偌大的东宫,那么多人还不够伺候的,还需要从别处调人手来? 游小浮原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 宫女又问;“太子妃娘娘让奴婢问问侧妃娘娘,是否洗浴好了?洗尘宴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着侧妃娘娘呢。” 游小浮声音冷冷地说:“告诉太子妃,我这边快好了,会准时……参加的。” 宫女得到满意的答复,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娘娘?”惊红不解游小浮怎么突然又答应了,“您这……” 游小浮摆了摆手;“先扶我起来吧。” 这个洗尘宴,她躲不掉的,哪怕病重在床上起不来,也得抬着床去。 惊红和毓庆宫的宫人替游小浮更衣打扮,惊红帮她稍稍遮掩她脸色的苍白,可她眉间自带的疲色,还是让人看了心疼。 若是太子殿下在,一定会取消这劳什子的洗尘宴的,有什么比让娘娘现在好好休息更重要的呢? 更何况,现在这个洗尘宴,怎么看都带着点居心不良的味道。 游小浮换装好,也不避着其他宫女了,直接当着她们的面又喂了自己一颗药,巴不得她们赶紧去跟太子妃说。 吃了药,缓个一两分钟,才让惊红扶着自己,去家宴殿。 这期间,太子妃都没再出现。 家宴殿是游小浮自己心里嘀咕的称呼,实际名为河清殿。 这里还是每个人一个座位,分为两边,最上面两个主位是给主子和主母的,游小浮就算是主角,也只坐在主母下手边。 中间空着,或进行一些表演,整体来说,没有大的宴会厅那个那么大那么宽敞。 但如果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近亲的人在这里办个小宴会,应是会很温馨的。 游小浮到的时候,姜大人和他真正的女儿如今的姜二小姐姜欣已经先到了,到场的果然还有太子殿下的堂舅,和太子妃家的一个表姐。 姜欣是喜欢“姜安”这个姐姐的,看到游小浮时还有点兴奋,连忙站了起来,要不是规矩礼仪教导束缚着,怕是要直接从座位上跑到游小浮面前来了。 知道半个真相,知道游小浮并不是自己真正女儿的姜河姜大人,就有些惊惶了,但又不敢太表现出来,就显得有些别别扭扭的。 游小浮先给主位的太子妃行礼,又意思意思地给堂舅问声好,最后再到姜河面前,自如地唤了一声父亲,屈膝福身,给他请安:“多月不见,父亲可还好?” “好好好,为、为父一切都好。”姜河拘谨地应着。 倒是他旁边的姜欣终于忍不住,稍稍凑过来:“姐姐,我好想你啊,你怎么样,怎么看着不是大好啊?” 游小浮对这个多出来的妹妹,也是比较喜欢的:“赶路累的,休息两天就好了。你呢,身体可好了?” 最初就是因为姜欣病重,才让她带着尘年趁虚而入,换得姜安的身份。 “嗯嗯,我现在还不错。忘忧馆的红袖姐姐跟我说,我要时常出门走走,每日散散步,我照做了,现在身体越来越好了,冬日那会都没生病呢。” 关于这点,姜河心里也是感激的,对着游小浮时,真诚多了:“还是多亏了你啊。” 他只是多了个女儿,他心爱的女儿身体就越来越好了。 这段时间,他也会时常想起被他忽略而早早过身的真正的姜安,深感愧疚。 游小浮笑笑:“都是女儿应该做的。” 但姜安对游小浮不好的脸色耿耿于怀,压低声音说:“姐姐那么累,应该先让姐姐休息嘛,这洗尘宴,哪急得现在就办嘛。” “欣儿!”姜河低声呵斥,“话是能乱说的吗,快闭嘴。” 姜欣还是有点不甘心,想反驳姜河,可游小浮朝她摇了摇头,姜欣就乖乖地闭上了。 “姜侧妃妹妹跟姜大人姜二小姐的感情深厚,真让本宫倾羡。” 主母位的被忽略的太子妃终于开口了,初听像是和善的一句调侃,再回想总感觉有股酸味。 就...阴阳怪气的。 游小浮转向她,行礼:“太子妃见谅,实在是太久没见过父亲和妹妹,才多说两句。” 随后,她就走向了自己的位置,姜河姜欣对面的位置。 姜欣有点不开心的瘪了瘪嘴,但也知道场合不对,没有真傻到在太子妃跟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姜大人作何站着,快坐。刚刚本宫就是开句玩笑,今儿这是给侧妃妹妹准备的洗尘宴,也是小小的家宴,大家随意些,不必客气。” 姜河连连应是,却是忐忑地坐下。 因为太子到现在都没出现,委实不得不让他担心,太子今晚还会出现吗,宫门应该快关了,太子要是没来,这个没有太子的家宴,他也参与了,这事可大可小,就怕万一出点什么事,他不知道会不会被牵连。 太子妃这会让人先上酒(茶)水,宫人逐一进来,给桌上摆放上酒壶、酒杯、茶杯等。 其实这些,在大家到场入座前就可以摆好的,偏偏要在这时候上来。 游小浮心里做了准备,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一世的娘亲,端着盘子走到她身旁,朝她跪了下去…… 第253章 两难 游小浮呼吸几乎不稳的,看着她娘。 她娘穿着东宫宫人的衣服,因为劳累,她的脸看着要比她见过的同龄的那些贵人要老得多,可即便这样,她娘也仍带着一份独有的风韵,毕竟能生下绝色的女儿,自个的底子又能差到哪去? 只是作为下人,含胸弓背几十年,身上是抹不去的下人的土气,加上比较老化的皮肤,胆怯的神色,将她还不错的五官及那点风韵都掩盖去了。 再看逐渐被养出了些贵气的游小浮,和一身专门准备的华丽的衣裳,特意打扮过的妆容,精致珍贵的发簪……谁会信她会是这老妇的女儿呢? 更别说,她坐着,她娘亲却要跪下,给她端茶送水! 游小浮放在腿上的手狠狠攥紧了。 妇人忍不住偷偷地抬了下眼,就与游小浮的视线对上,她立马把头低下,游小浮看不到她的神情,却看到把杯子端上桌时,她的手在抖。 宫装妇人什么都没说,一声都未吭,将酒壶杯子等都一一在游小浮桌上摆好后,她格外郑重地给游小浮行了礼,就好像在说;娘娘,务必珍重自己! 然后她边弓着背起身,和其他的宫人退了下去。 游小浮的手攥得更紧,指甲几乎抠进了掌心里。 哪怕极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下巴还是因为绷得过紧而有些颤抖。 她知道这是沈芊芊故意的,她家这位太子妃是想提醒她,她的爹娘还有弟弟,还捏在人家手里,能让他们生能让他们死,甚至让他们生不如死,都不过太子妃一念之间罢了。 太子妃笑着举起酒杯:“感谢舅舅,表姐,姜大人和姜二小姐莅临,今天是为侧妃妹妹举行的洗尘宴,希望从今天开始,侧妃妹妹都能顺心顺水,平安健康,顺利地为东宫诞下麟儿。” 她这会倒没直白地说是为她生孩子了。 可实际意思也没差,她没有提太子,自己完全主人姿态地说这些话,也表明了东宫的“小家宴”正式开始了。 游小浮眉头紧皱,她要是这会端起酒杯应下这些话,就等于承认在这里承认了以她为主了,不用到明日,谣言都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今天,才刚有一个郡主拦了太子座驾,以死来状告太子负心,晚上洗尘宴的事再出去…… 可她若不端这杯子,她这世的家人,总不能让她就这么放弃吧? 她自己尚且不能接受自己一再地成为牺牲的棋子被舍弃,她爹娘又该如何…… 她已经不攥拳了,她的手抓着自己的腿。 她对面的姜河姜欣也在看着她,等她的决定,毕竟姜家也与她绑在了一块。 那位堂舅身上只混个闲散的官职,更不敢在这时候出头,也等着游小浮先做表示。 只有太子妃家的表姐,支持地第一个举起了杯子,然后也朝游小浮这边望过来。 望着眼前的杯子,游小浮慢慢地放开了被自己掐着的腿肉,慢慢地松开手,在无人看到的时候,她的掌心里飞出了一只小虫子。 她又等了等,做出迟疑犹豫为难再无能为力的神色来,然后才慢慢抬起手,看似准备去端杯子…… “砰——” 有什么东西毫无预兆地被扔进来了,那东西随后就开始冒烟,烟雾迅速地弥漫了并不是很大的小宴会厅。 同时有人喊道;“有刺客啊!有刺客啊!” 大家瞬间都乱了起来。 沈芊芊也被烟雾蒙住了眼睛,不知道场中情况,只有贴身的会武功的宫女贴在她左右保护她的安全。 沈芊芊想稳住情况,冷静地让大家不要慌,但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这场面很难控制,更何况还有人捣乱地,惊慌地叫着。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出了事。 太子妃喊来侍卫,命其尽快将烟雾处理掉,同时命令,若这时候有人“乱跑乱跳乱叫”,一律当刺客处理了,不用管是谁。 即便这样,依然时不时的存在叫喊人,但侍卫却找不着人。 稳稳坐在位子上的游小浮,淡定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润润喉。 烟雾持续了不短的时间,等烟雾终于散去后,并未看到刺客,同样,也不知道刚刚“惨叫”的人是谁,除了因为开始的混乱,桌面被打乱,一些装饰物品被打碎,整个小宴会厅有些凌乱外,游小浮和姜家父女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哪怕都表现出惊魂未定的、受到惊吓的模样,但又确实都没有离开座位。 那位表姐和堂舅也没多大的问题。 其他的宫人,大多因为太子妃下的“死令”,他们都不敢乱动也不敢叫,基本都是瑟缩着或蹲或坐或跪在地上的,这会才慢慢地站起来,瑟瑟发抖地低着头,生怕这是会责怪到他们身上。 除此之外,找不到可疑之人! 沈芊芊气得不轻,可又不能在此时发作,除非这个给太子下马威的“洗尘宴”不办了。 否则她只能暂时先咽下火气,让人赶紧把东西收拾收拾,然后就直接上菜吧。 “这是怎么了?” 沈芊芊一僵,抬头时,瞳孔瑟缩地看到太子从容优雅地迈步走了进来。 第一时间看过去的还有游小浮,太子出现的那一刻,她眼睛发胀,想哭。 她随即和众人先后起身,给太子行礼。 游小浮稍稍抬头,与太子对了一眼,太子微不可查地朝她点了下头,游小浮垂下头闭了闭眼睛,至此,紧绷的心弦总算松了下来。 她自然不指望一个小小的混乱能阻止这场“家宴”,她就是想拖延点时间,好让太子能赶到。 她知道,他一定会赶回来的,一定会! 她想哭,为自己的不容易。 太子让大家不用多礼,然后看向从主位过来的沈芊芊,在沈芊芊给他行礼时,他半随和半压迫的口吻问:“这是出了何事?芊芊啊,孤今儿有事,让你来操办个小家宴,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沈芊芊牙龈都快咬碎了,但她此时不得不跟太子低头小心解释:“太子哥哥,有刺客潜伏在东宫!” 第254章 她坚信他会来 “刺客?”太子面容随之严肃,“有刺客?” 沈芊芊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下,但掩去了她要当主人,抛下太子,自己主持开始家宴的事:“太子哥哥,今儿的洗尘宴或许可以先放放,先严防守住东宫宫门所有出口,再好好地搜查,一定能将刺客找出来!” 她随之又强调了一句:“臣妾倒没什么,可妹妹身怀六甲,可受不得任何伤害啊!” 其实沈芊芊怀疑刚刚闹事的人,是不是跟太子和游小浮有关,所以这话也是试探。 太子郑重严肃地点头:“芊芊说得对,这事得好好查,不仅是为了姜侧妃,芊芊你与大家一样重要。来人。” 一名一等侍卫进来等候命令。 “传令下去,东宫一级戒备,对任何宫殿进行盘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特别是,毓庆宫、承安宫等重要的地方,更不能有所疏落,务必彻查干净!” “另,传孤的令,调几名龙鳞卫过来一同调查今日之事。” 侍卫:“是!” 沈芊芊:“……” 她心里大概有一万个草泥马想奔腾吧。 这样一来,太子不知道要抓多少她的人出来! 这让她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憋屈感! 还没完。 太子随即又放下绷紧的脸色,对沈芊芊温和宽容:“好了,芊芊倒不必再自责,你向来不擅长这些,也不爱管理这些,以后东宫内务之事,让姜侧妃多帮帮你,省得你辛苦,尽可去做你喜欢做的事。” 他上前,亲自扶着沈芊芊起身:“孤最喜欢以前那个,爱笑爱玩的芊芊了。” 沈芊芊脸颊控制不住地抽动起来。 这是要开始架空她的东宫内务之权了,还分给了游小浮! 她勉强挤出一点笑来:“妹妹怕是不懂吧?” “无碍,孤会找人教她。” “可...也于理不合...” “此次,姜侧妃在凛北有大功,皇上已经准备封她夫人,让她帮你,倒也合适。” 封夫人,是大雍对一些有功劳的后院女子的封赏,是皇封,地位提升。 不过大多都是正妻受封,一般为诰命夫人,有自己的俸禄但无实权。 很难有侧夫人或妾室被封,这一封,地位和待遇快赶上正妻了,和平妻无大的差别,也能领俸禄了。 沈芊芊定了定,片刻的安静后,她突然笑了,一改刚憋屈的神情,还很赞同地点头:“臣妾就喜欢妹妹,能有妹妹来帮我,那当然最好了……谢谢太子哥哥的体谅和...成全!” 她心情好了起来:“要不,就让妹妹暂住毓庆宫吧,不用请什么人来教她,臣妾教她就可以了,在毓庆宫也方便些。” 太子笑笑,面上是客气的:“还是让有能力的人来教吧,要相信专业的嬷嬷。” 他还看了眼仍略显凌乱的宴会厅。 这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沈芊芊几度升起火团,又强行摁了下去。 太子也不等她再说,径自越过她到主位去,沈芊芊顿了顿,才跟在他身后。 之后太子也没多废话,直接让人上菜,也不慢吞吞的一样一样上,有什么就上什么,不耽误时间。 这样游小浮就能快速地把菜品都尝一尝,然后就以身子不适为名,跟太子告假,想先回去休息。 菜品已经都上了,她想先走不是不能通融的,太子就非常通融地让她回去休息,嘱咐惊红好好照顾侧妃。 但她离开河清殿的宴会厅后,并没有马上回她的承安宫,她找到被分配到清河殿做事的宫人暂待的地方,但她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外面,藏着身形往里面看。 扫了一圈,她很快就找到了她的娘亲。 游娘就坐在最角落的一个位置,可能第一次到东宫来帮忙,跟其他人都不熟悉,就一个人静静地待在角落等候传唤去做事。 但仔细看,能可以看出她其实是焦虑不安的状态,双手紧紧地握着一条发带,时不时地做出祈祷的手势来,嘴里无声地念着什么。 那发带游小浮一开始也疑惑,直到她隐约想起,那好像是……她小时候用过的发带? 她爹在她小时候,有一次获得出府的机会,回来的时候,就给她带了一条发带。 是条很普通的发带,可对于平时根本得不到什么发饰的小小浮来说,那发带就是很珍贵的东西。 但后来她跟了小姐后,那发带……就被小姐以丑、不适合的理由给扔了。 怎么会……怎么会到母亲的手里呢? 游小浮猛地捂住了嘴巴,转过身不敢再往里看。 大多时候,她将这一世的父母,当做了她爸妈的投影,当做“睹物思人”的“照片”。 她能明白作为底层死契奴仆的无奈和悲哀,他们的爱都带着麻木和沉重,所以她从未要求他们能怎么帮助她,她也只想他们活着就行。 她不敢对他们投入太多的感情,一是这里身份带来的身不由己和无可奈何,二是她知道自己离开是迟早的,她始终坚定她的父母,是上一世的爸妈,她的弟弟,是上一世的弟弟,他们还等着她救他们呢,她不能背叛他们的,怎能转投其他父母的怀抱呢? 她迈动沉重的步伐离开了那里。 惊红追在她身后:“娘娘,要不,奴婢想办法,把游氏单独地叫出来见您?” 游小浮好一会才“听”到惊红说的话,她顿了下,摇头:“见她,太危险了。” 私底下的见面,再隐秘都难保有被发现的可能,既然她已经换了姜家女的身份,就不用再做回游小浮了,她现在太惹人注意了,跟爹娘再有什么牵扯的话,容易把他人的注意力也引到爹娘身上。 对于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爹娘来说,这太危险了,谁都能轻轻松松捏死他们。 继续当不被任何人注意的,沈府里微不足道的下人,是最稳妥的。 只要沈芊芊不作妖! 想到这,游小浮从刚刚低落自责的情绪里拔出来,眉头紧促,想着应对沈芊芊的法子。 不管如何,她都务必保证她爹娘、弟弟的安全,不能任由着沈芊芊拿他们来威胁她! 正想着,人也进了承安宫,一道人影出现在了她跟前,游小浮一看,喜道:“师父!” 第255章 当个闲人 “师父!” 游小浮有点高兴地提快脚步,走向前头那穿着御医官服的尘年:“师父!” 尘年转过身来,仍是那清冷疏离、带了些许文静书卷气的书生模样,只不过这书生今儿穿上了官服,倒也有几分官老爷的小官威。 尘年是个优秀的杀手,优秀在于,他明明不是很懂“人类”的情感,但他可以通过细微的观察,让自己融入于扮演的角色中。 他单肩背着药箱,一手拉着药箱,向游小浮行礼:“侧妃娘娘安,下官替师父,来给娘娘请脉。” 游小浮点点头,请尘年进去。 虽然很久没在承安宫待了,但一进去,仍跟她一直没离开过一样。 坐的位置是她喜欢的布置,点着她喜欢的熏香,她坐下后,很顺手就拿起旁边的一个抱枕抱着,身后也有靠枕可以靠着。 手边的茶几上放着她爱的点心,茶水沏好端过来,温度刚刚好。 且现在这里没有什么太子、太子妃等“大人物”压着她,在一个让她熟悉的地方,她总算可以放松下来。 尘年先给她把脉,除了惊红,其他人都退下了,游小浮也不支开惊红,闻着熏香,情绪一点点地平缓下来,疲软地微微往茶几上靠:“师父,当上御医了?” 尘年淡淡道:“方便后面行事。” 游小浮明白地“哦”了声,随即笑道:“刚刚在河清殿上,多谢师父帮忙啦。” 她在回京的路上,就已经悄悄通知尘年了,虽然进城到东宫这一路上,她都没见到尘年,但她闻到了,闻到了一种比较特殊的香气。 这香气出自某种花,那花有点神奇,得时常与这花待在一起,每天都闻它,久了,你才能闻出这花的香味,一旦你能闻出来了,就好像“肌肉记忆”一样,以后只要离得近些,就能闻到。 用这花做的一种香料,是她和尘年之间的“暗号”,她闻到了就知道尘年在她附近不远的地方。 当时被沈芊芊逼到那份上,她身边的高禄肯定都被沈芊芊的人重点关注着,让谁做这事都不合适,她只能想到她师父了。 她当时弹出的那只飞虫,也是尘年给她的,平时放在一个小小的竹筒里,偶尔塞点叶子进去,可以存活很久。 那虫子飞出去,会自动地去找尘年,只要尘年在附近的话。 她不知道尘年能否懂她的意思,还好,她的师父没让她失望。 尘年抬眸看她一眼,那没什么人的情绪的眼神,透出了一点“你真没用”的意思。 游小浮;“……” 尘年把完她一只手,让她换一只手,过了会,他神色也不太好:“你快把自己的身体透支光了。” 惊红一听,有点着急;“那,娘娘不会有事吧?” “现在没事,生孩子的时候就不好说了。”尘年收起手枕,“女人生孩子,鬼门关上走一遭,更别说你。你再不好好养养,等你临盆那天,就算你的身体……也救不了你。” 更何况,游小浮到了月份还不能生,还得再拖个至少一两个月,才能以“早产”的借口把七个来月的孩子生出来。 那样的话,对她的身体更伤,他对她的身体和血液研究过,知道她只是恢复力、自愈力比常人强,可并不是不死,这样一通下来,生孩子的时候,身体太过亏空,自愈力跟不上,她的下场只有死。 游小浮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也清楚,她低着头不太敢说话。 倒是惊红连道;“养,肯定好好养,就是,具体该怎么养,尘大夫能给个章程吗?” “没什么章程,当个闲人便成。” 不忧思、不焦虑、不伤心、不伤身,吃好睡好,觉得太闲就养养花草,比什么都强。 因为她跟花草亲近,也有益于她身体的恢复。 惊红一听,就蹙起眉,已经先替游小浮忧虑起来了。 现在京城真是变天的前兆、暴风雨即将来临,已经不是她家小姐想清静不管事就可以真的不管了,太子妃就第一个不会让她家娘娘闲着,太子又刚刚让娘娘参与东宫内务的管理,相当于半个主母的掌家权。 这权利大是大了,可事也是真的多啊。 而这,还只是东宫里! “先不说这些了,”游小浮打断了这些,“师父,我这还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我救了个女孩,我想您帮我给她看看,她的情况也很糟糕,可以的话,救救她。” 游小浮自然把熊婷带回来了,坐别的马车,让小瓶子帮忙看着。 尘年抬眸看她:“你知道我的规矩。” 游小浮已是他的徒弟,之前给他贡献了不少“研究”,如她所说,师父保护徒弟,传授徒弟,这些就罢了。 其他要求,就得拿东西来换。 游小浮道:“师父不如先去看看那位女孩?” 就熊婷身上被公羊笋下了那么多东西,还不够尘年研究的? 基于对游小浮的信任,尘年不再说什么,他给游小浮开了药,并递给游小浮一个信封,随后提着他的药箱就走了。 尘年一走,游小浮就手抵着嘴咳了两声,然后拆开信封。 信封厚实,里头好几张信纸,而信的内容,是她让尘年帮她留意的某些人某些事的记录,是她离开凛北前就请他帮的忙。 游小浮看完前面的,对京城目前的形势稍微有点了解,信的后半部分,可以说是皇宫里皇帝老儿的八卦史。 混成御医了是不一样,知道不少宫内的“小道消息”,信里不少关于皇上的八卦,有爱情史、有亲情史、有权斗权谋史…… 信里提到孙贵妃,也提到褚雅兰过于频繁地去找孙贵妃。 孙贵妃是被留意的人之一,但褚雅兰不是,游小浮之前甚至都没记得过这号人,还是褚雅兰跟孙贵妃有这么点牵扯,才让细心的尘年记了一笔。 看到信的最后,游小浮眉头挑了起来。 太子妃与皇帝老儿私下暗里接触了好几次? 比如借着看望皇后等名义进宫,每次都会私下悄悄地与皇上碰个面。 游小浮升起一个既奇葩又符合沈芊芊设定的想法:她这前任小姐,不会老毛病犯了,亦或者她去凛北前勾了皇帝一把,把前任小姐刺激到了,她也去勾引皇帝了? 第256章 殿下都迷糊了 沈芊芊到底有没有犯毛病去勾引皇上不知道,但游小浮几乎可以肯定,沈芊芊或许跟皇上达成了什么合作。 她似乎很肯定太子今晚赶不回来,才敢那么大胆地想做主人来举办这个东宫的家宴,太子赶回来时,她眼里的震惊可藏不住。 她这是联合皇上想给太子做局呢?褚雅兰的死跟她有没有关系?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是太子妃,就算她跟太子感情不和,她现在也是太子妃,她跟了皇上,她能换得什么?又不是李隆基,还能抢儿子,那么堂而皇之地娶自己的儿媳妇? 而且这个皇上可是…… 游小浮越想越觉得奇怪。 但她此时没有太过深入去想这个事,太子应该快回来了,她将看完的信纸包括信封,全丢进炭炉里烧了。 烧的时候,她抬头看了惊红一眼,惊红道:“娘娘可是凉了?奴婢再去给您加点炭火?” 天气已经转暑了,可夜晚还是有些凉,游小浮怕冷,房间里仍备着一个小炭炉。 游小浮“嗯”了声,惊红便去办了。 几乎几张纸刚烧完的当下,太子就回来了。 “尘年来看过了?”太子走过来,在游小浮身旁,隔着茶几坐下,顺手拿起尘年刚刚开的药方看了起来。 那张药方多以温补为主,看不出什么来,他便放下药方直接问:“可说了什么?” 游小浮没忍住又低咳了两声:“就是那些老话,养着。” 褚时烨微微蹙眉:“障仙草已然成熟,是否可以用了?” 这几个月,一直都是隔一段时间,取障仙草的叶子来维持皇后的生命,毕竟只辅佐游小浮搭配的“药剂”,障仙草的生长速度就没她在身边那么快。 游小浮听了点头:“我明天去瞧瞧,应该差不多了,等草芯长成,给皇后娘娘用下,皇后娘娘的毒应该就能彻底解了。” “孤说的是你!” 游小浮缓缓抬头,微怔地与太子对视,反应过来后重新垂下眸子:“障仙草目前只有一株,我这身子还行,虽好不了,但也死不了,先给皇后娘娘用,我现在回来了,再种一株便是。” 褚时烨对这个说法不甚满意:“孤问过汪御医,障仙草的草芯若长成,是可以制作出两份解药的。” “但难保一份解药是否能彻底解了皇后娘娘的毒。” 褚时烨一顿,随即眼神微妙地看着游小浮,随后,他朝食指中指并拢,后两指弯曲地朝游小浮勾了勾:“过来。”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游小浮顿了两秒,还是起身朝他迈过去。 下一秒,就被褚时烨抓着手腕,拉着坐到了他腿上,然后被他困拢住。 “你不想服用解药?你不想解毒?” 虽是问句,但语气是肯定的。 而游小浮就坐在他腿上,想逃避也逃避不了,她只好道:“不是不想,是暂时不适合。” 她侧身看向太子:“殿下,我月份不小了。” 褚时烨给她一个眼神,让她接着说。 “为了符合我现在五个多月快六个月的身孕,我得想办法,推迟我真正的产期,服用解药固然好,但我体内三种毒,解毒过程……要比皇后娘娘困难些。” 三种毒会在解毒过程中反复碰撞,再反复被修复,她要经受很长的痛苦,她怕影响孩子,也会影响计划。 再者说……她就等着任务完成离开,这个时候再去解毒,遭受那番折磨属实没必要。 当然,不解毒,对生孩子依然有影响,就是尘年说的,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很难保证能挺过生孩子的阶段。 所以,必须赶在她生孩子前,将一切都解决掉! 游小浮柔顺地垂着眉,实则将真正的想法都隐藏起来。 她说:“所以,那棵障仙草,不如都留给皇后娘娘,保证皇后娘娘一定能好起来。至于我……等生完孩子,新的障仙草或许也长成了,我到时候再用,殿下,您觉得这样可好?” 褚时烨静默了两秒,以为他或许信了的时候,他突然挑起了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孤的好侧妃...孤怎么觉得,你在瞒着孤什么,在孤这演什么戏法?” 游小浮:“……” 是,差点忘了,太子殿下是最敏锐精明的人,任何一点细节的不对,都能让他发现从而怀疑最后证实,向来很难有事能瞒得过他。 游小浮顿了顿,随即,她整个身子都偏过来,侧坐的姿势依偎在褚时烨身上,手臂揽住褚时烨的脖颈,装作亲密又眷恋的模样,将脑袋枕在他肩膀上:“药理这些,殿下您肯定没我懂呀,不信你问问汪御医,我说的肯定是最稳妥的,您就听我的,咱先把母后治好,母后好起来了,有母后庇护我,我肯定也不会差的啦。” 声音软软地说着“私己话”,透着亲密熟悉,说了咱又叫了母后,不分你我的温馨,褚时烨都有些迷糊了。 他搂紧了游小浮,一只手环在前头搭在她肚子上,声音也不自觉地放低放软:“我现在,只想你和孩子好好的,我会在你生产前,将这些事都解决,让你安心生产。” 游小浮“嗯”了声,重重的脑袋这样靠在他身上还挺舒服的,让她眼皮沉沉,想就这么靠着睡一觉。 褚时烨察觉到了,轻轻地拍了拍她,跟哄小孩一样。 可游小浮却提了提精神,说:“我想检查褚雅兰的尸体。” 褚时烨手一顿,然后想也没想就拒绝:“不行。尸体有什么好看的,当心你的身体。” 怕她不死心,褚时烨又道:“孤底下有最厉害的仵作。” 游小浮淡淡地说:“褚雅兰死的时候,我好像闻到了吸血藤的味道。” 没办法,她五感太灵敏了,一开始可能就是很隐约的,像种错觉,可褚雅兰血流出来后,她就确定闻到了。 “仵作再厉害,他们没接触的东西也不可能无师自通,得我去确认。”游小浮故意往他脖子上凑近,鼻息打在他脖子上,“殿下,想让这一切早点结束,您需要我,否则我这一趟去凛北又是为何呢?” 说着,她张嘴,朝他的脖子咬去—— 第257章 一尸两命 褚时烨被啃了一口,搂着游小浮一个翻身,让游小浮躺在他身边,他欺身上去,先是蹭过她的鼻子,脸颊贴过她的脸颊,最后埋在她的颈肩,他闷声说:“要不是……孤现在就办了你!” 游小浮不怕死地搭上他的肩膀,拂过后落在她刚刚咬的地方,手指来回摸着:“那殿下答不答应?” 褚时烨好半天才抬起头来,对她有点无可奈何地咬牙切齿:“做好安全防护,孤会安排人跟你一起。” 游小浮主动抬头,在褚时烨脸上亲了一下:“谢谢殿下!” 褚时烨:“……” 他仍带着不甘心地说着:“等你生完……等你生完……孤一定把你打一顿!” 游小浮嘿嘿笑了笑,然后闭上眼睛挨着褚时烨,过了一会,还是气不过的褚时烨想找她讨回一点利息时,发现她就这么睡着了! 还能怎么的,将她抱回床上睡去! —— 褚时烨既答应了游小浮,自然就不会反悔。 游小浮第二天就见到了龙鳞卫的右领军,游单。 他来带游小浮去查看褚雅兰的尸体。 游小浮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堂堂右领军,事肯定很多,今儿还得专门来带她。 “属下本也负责这件事,不算耽误。”游单不管心里对游小浮的能力肯不肯定,表面都没流露出来,也不对游小浮要查验尸体这事有什么疑虑,态度是对太子侧妃该有的尊敬,礼仪等没有任何错处。 该说不愧是太子一手提拔出来的人才。 游小浮见状,顺势跟他聊起:“这事,仍由龙鳞卫来调查吗?” 龙鳞卫是太子负责的,而褚雅兰的死,表面上跟太子有关,按理说不应该换其他机构来调查? 游单刚想编个理由应付过去,又听游小浮自己接着说:“也是,由太子底下的人来调查,更能凸显此事有问题,如此,太子强行揽下此事,很可能是为了消除证据?” 然后皇上就会显得很无辜,太子霸道嚣张,目无法纪,皇上也无可奈何,最后顺行民意,开始削弱太子的权势,特别是龙鳞卫,很可能趁机从太子手中收走? 好一招以退为进。 游单略有些惊讶地看了眼游小浮,心想,这太子侧妃看事情倒是清楚。 他话里便多了些实质的东西:“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这也是我们的机会,既然交给我们查,那就查个清楚,就算真相百姓们不信,我们也可趁机摸他们的底,不一定会亏。” 游小浮点了点头。 游单带着游小浮到了褚雅兰停尸的地方。 为了保存尸身,这里比较冷,惊红将提前准备好的外衣给游小浮披上,随后又给游小浮带上“围裙”,和蒙脸的脸罩,甚至还有不知道什么皮做的手套。 据说是太子提出的建议,然后集各方这方面的人才,想出的一整套防护工具,不仅是尸检的时候能用到,去到一些比较特殊的地方也都能用到。 来之前,游小浮还在想自己需不需要准备一些防护的工具,结果人家太子早就想到这些了,且他有人……不得不提,真的别以为古人什么都没有,其实古人聪明着呢。 比如腰带,比她上辈子大家带的皮带都不差,甚至更精巧的,比如当前摆在旁边的一整套仵作工具,什么样的都有。 游小浮跟尘年学过人体结构,然后又在公羊笋那里逼着学了不少,现在让她当仵作的话,她勉强也能上手一些些。 褚雅兰的尸体已经被龙鳞卫里的仵作检查过了,检查结果她也看到过。 褚雅兰确实死于自己捅自己的那刀,身上有一些抓伤,对比过,不是她自己抓的,应是有戴护甲的女人抓的……这几乎就锁定在了宫内的女人。 最奇怪的是,褚雅兰身上有被咬的伤疤,是咬得很深的必定出血的那种,这种“牙印”疤痕有好几个,不限于在什么地方,腰、腿、胳膊、肩膀、脖子……都有。 无法想象褚雅兰生前到底遭遇了什么1 不过游小浮看到这,却想起了阿袖,她的丈夫秀才被公羊笋试药,喂了以吸血藤为主做的药,那药发作时会想吸血,且发作时神志不清,秀才发病时抓到阿袖哪就咬哪,哪里还会专门找个地方去咬。 所以阿袖身上也是有很多咬出来的伤口。 褚雅兰身边有跟秀才一样的人,发病时都咬褚雅兰? 然后,有一样值得注意的是,褚雅兰真的怀有身孕! 时间大概在一个多月,近两个月。 只知道褚雅兰经常找孙贵妃,因为之前都没关注过褚雅兰,不知道她私底下还有情人? 什么情况下,会让一个女子,带着腹中的孩子一起死,一尸两命? 她死前捅自己的地方还是腹部,她是恨这个孩子的吗? 她看向游单,游单道:“查过,雅兰郡主平时出门就是逛胭脂水粉店、珠宝店、成衣店等,或者和其他小姐走走逛逛,没什么别的事。最近几个月,她变得不爱出门了,若有出门就是进宫找孙贵妃。” 游小浮问:“一个郡主,她为什么能经常进宫?” 说是皇亲国戚吧,其实只能算沾请带故的那种,要不是因为孙贵妃,她都封不了郡主,后宫妃嫔,想跟家人见个面都得向上申请,一年到头总得都见不到几次面,为何褚雅兰能频繁进宫:“皇上同意的?任由她可以随时进宫?” 游单;“是的,先是因为孙贵妃临产,为了让孙贵妃开心,特意让雅兰郡主多进宫陪陪孙贵妃。后来孙贵妃生了皇子,皇上高兴,就没收回给雅兰郡主的特令,仍任雅兰郡主随时进宫陪伴孙贵妃。” 游小浮可不信皇上那么好! 之前他怎么对待孙贵妃的,她可看在眼里呢。 突然改了性子不出门,出门就进宫,皇上还特允,依照她对皇上的了解,她都要怀疑,褚雅兰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皇上的了! 但如果是皇上的,皇上不至于这么快就逼着她送死吧?而且,皇上口味可是很挑的,对比起来,褚雅兰委实过于普通了,有点说不通。 她觉得自己或许,也得进宫去,再见见那位孙贵妃了。 她放下仵作的“尸检报告”,戴上“手套”,来到了褚雅兰跟前。 第258章 绿柳 褚雅兰静静地躺在冰凉的板子上,生前,她是郡主,曾经风光过,就算比起很多皇族之人她不算什么,但对平民来说,她已经是遥不可及的贵人了。 如今,她也无声无息地躺在这里了,听说她的父母,因为她做的事,一边悲恸地要状告太子,好像舐犊情深,一边又嫌弃她给家族丢脸,听说连她的尸骨都不想要,至今没来这看一眼。 只有她诬陷的太子,无论目的是什么,还想着查清楚还她一个真相。 游小浮脑中再次浮现出褚雅兰死前,最后看到她的那一眼,她隔着面巾缓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用戴着“手套”的手,抬起了褚雅兰的下巴,让其张开嘴。 游小浮观察她的舌头和牙齿,感觉不太对,又凑近一些,闻了闻味道。 蹙了蹙眉,略略沉思后,游小浮继续看起褚雅兰的脸,擦掉脸上涂的胭脂,观察脸上的皮肤。 最后,又来到致命伤处,闻了闻伤口。 很奇怪! 褚雅兰确实用了“吸血药”,可,应该是刚用没多久的。 人的牙齿是坚固没错,但其实真要咬破人的皮肤吸血,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要经常这么做,牙齿多少会有变化的,或有磨损,或牙龈和牙齿变形,或生理性地出现一些变化等等,甚至,牙齿上会带有血味,加上咬的影响,那血味还比较重。 常人可能闻不太出来,游小浮可以。 但褚雅兰的牙齿没有问题,也没有那种血味,说明她起码还没有咬过人。 可她身上的血里,吸血藤的味道却颇重,是很矛盾的地方。 游小浮问游单:“我想看看褚雅兰生前用过的所有胭脂水粉、护肤霜等,还有她每日必吃的东西,经常穿的衣服……唉,这样,要么,你们试着把她房间里有的物品搬过来我瞧瞧,要么,把我带去褚雅兰的房间看看?” 公羊笋那药其实不一定混合在胭脂水粉里,沈芊芊又故意引导一样说起的胭脂,她现在对沈芊芊说的持怀疑的态度,必须自己亲自检查。 游单:“……属下先跟殿下请示一下吧?” 游小浮点点头:“尽快。” 她将白布给褚雅兰盖上,到外间把防护工具脱掉,认认真真地清洗了手,随后就准备回去了。 “侧妃娘娘,稍等。”游单叫住她,“殿下吩咐,要交给您一样东西。” 游小浮疑惑地看向他,游单却只是领着她往外走,之后带她去了个房屋。 房屋简单,没什么特殊的,但桌上就摆了个白瓷罐子。 看着像骨灰盒? 游单捧起白瓷罐子递给游小浮:“这是一位名为绿柳的东宫宫女的骨灰,殿下让属下交予您。” 游小浮:“……” 游单:“这位宫女死后,我们也对她进行过验尸,不过事后都有给她恢复完整,火化后,骨灰也有好好地收起,按照殿下的吩咐,时常给她上香。殿下说,既然您今日过来了,便交由您带回去。” 游小浮:“……” 她感觉自己口鼻都被堵住了一样,在那刻,都不知道该怎么呼吸。 她开始呼吸,很用力地呼吸,一呼吸,眼泪就决堤地往下滴落。 她颤抖地抬起手,很小心很小心地从游单手中接过白瓷罐子,很沉很重,她必须紧紧搂抱着,才不会让白瓷罐子掉下去。 然后眼泪就掉在了罐子密封的盖子上。 “对不起,对不起……”她哽咽着,手指抓着袖子,用自己的衣服擦掉自己的眼泪,“我...我来迟了,现在、现在接你回家,我带你回家!” 绿柳刚死的时候,她想给绿柳验尸,但当时她其实并不懂什么,太子也不同意。 后来,她查清楚真相,跟太子要绿柳的尸身,太子说,已经烧了。 她以为一个宫女,被烧了就是没了,怎么可能还会专门收起她的骨灰呢? 她不怪太子瞒她,那时候的她就算能把绿柳的骨灰拿回来,又有什么能力护好呢,太子妃若要强行拿走,她能怎么办呢? “娘娘,您...没事吧?” 游单看她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哭成这样,让人见了,都不由跟着伤悲起来。 游小浮摇摇头:“没事,我是...我是高兴,我是高兴啊...” 在这个阶级分明的世界,一个宫女死了便死了,若能想着查清楚死因,都已经算是好官了。 死了,烧了,一切随烟去了,就如路边的野草,烧了,没了,谁会去想,给那一棵泯然众人矣的野草立个碑呢? 不论恩怨,在绿柳这个事上,游小浮感激褚时烨! —— 游小浮抱着绿柳的骨灰回到东宫,她跟惊红商量着,挑选个吉日,让绿柳入土为安。 入乡随俗,在这里,不管怎么样,最后都是要入土为安的,立碑,才能有人祭拜,才能接受香火。 却在此时,毓庆宫的宫女过来,请侧妃娘娘去毓庆宫,说是为了东宫内务的事。 游小浮缩紧了抱着骨灰罐的手。 沈芊芊此时蹦到她面前,就像在提醒她,当初,沈芊芊是怎么“随性”地害死绿柳! 惊红看游小浮神色不对,便说;“侧妃娘娘身体不适……” “去!”游小浮截过惊红的话,她眼眸慢慢地睁开,里头带着恨意,“太子妃娘娘都过来请了,自然要去。” 别说她爹娘还在太子妃手里呢,她现在,心里堵着一口很大很大的气,特别地想跟太子妃“分享”一下! 她将骨灰罐递给惊红,拜托惊红先带回承安宫,好好放置,她去拜会太子妃。 惊红见她要自己去见太子妃不放心,可现在游小浮决定的事,她根本没法阻止。 —— 游小浮踏进太子妃的寝宫,太子妃手边的桌上放着好几叠账本,除了账本,还有不少册子,不知道都记录什么。 太子妃看见游小浮,还亲切地对她招手:“妹妹过来,姐姐今天……” “让他们都下去!”游小浮打断她的话,直接要求。 沈芊芊顿住,似不解:“什么?” “让你的人,都下去!” 第259章 别逼我疯 游小浮态度强势地让太子妃将房间里伺候的宫女太监都退下。 太子妃微顿了会,笑了笑,还真照做了:“你们都下去。” 寝殿里没有旁人了。 游小浮走到太子妃跟前,垂眸凝视着太子妃。 坐着的太子妃仰头回看她,看着看着,太子妃还笑了,拍了拍挨着自己的凳子:“坐啊妹妹,你坐下来,本宫好好地跟你说说,这中馈内务是什么。” 游小浮没动,太子妃微微挑眉:“不想坐这?那……”她轻轻将纤手放在自己腿上,“坐这?” 游小浮的目光越发的冷,太子妃却毫无所谓般,缓缓抬起手来,勾住了游小浮的手指头,再慢慢地握住游小浮的手指头,最后慢慢地握住她的手掌,然后稍稍使力,要游小浮坐下来。 太子妃抬眸,反向地想引诱游小浮,不知道是不是想报汤池落荒而逃之仇。 游小浮,抽出了自己的手,在太子妃仰着脸看她时,她没有毫无预兆地——一巴掌扇在了太子妃脸上! 太子妃的脸都被扇偏了,傻怔在那! 游小浮不等她反应过来,就俯下身,同时捏住太子妃的下巴,让太子妃转回头来继续看着自己。 “疼吗?”游小浮轻柔地问,另一只手抚上了沈芊芊被打后,已经开始红起来的脸颊上。 沈芊芊没有回答她,似乎还在震惊中没有回神——沈芊芊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敢打她! 游小浮把头低得更低,脸与她交错过,就像要脸贴上沈芊芊的脸一样,实际上,没有真的贴上,留有两三厘米的距离,有一种若即若离,给沈芊芊一种即将亲密贴上的错觉,实际又没有。 游小浮就这么跟她说着:“你大可以用我爹娘威胁我,你可以杀了他们,可以折磨他们,沈芊芊,你都可以试试,试试看,我若真疯了,你是不是招架得住。” 她的嘴偏向沈芊芊的耳朵,似要吻上一样气息喷在沈芊芊耳朵上:“你永远都不准忘了,你已经欠我一条命!” 沈芊芊的呼吸一点点加快加重,在她受不住整个往游小浮偏过去时,游小浮重新站直了身子,沈芊芊倒了个空,一个趔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如此的她,再面对站直了身子俯视她的游小浮面前,就变得狼狈了起来。 “谢谢太子妃的教导。”游小浮往后退了一步,冷目说着恭敬的话,然后喊了人进来,指着桌上那一堆册子,“太子妃让你们帮忙,把这堆东西搬到承安宫。” 沈芊芊闻言,立马想要反驳什么,游小浮却抢先一步对她说:“太子妃放心,妾会好好的学,认真的学,学完后将这些分类,该归还给您的,定会准时归还。看太子妃今日似也不太舒服,妾就先告辞了。” 宫人怯怯不安的,不知道该不该动手去搬册子,游小浮无畏地与太子妃对视,道:“这可是太子吩咐的,太子妃向来最体谅太子殿下了吧?” 昨夜的事还没完呢,龙鳞卫的人,还在“慢慢”查,太子妃还想不想保住自己的人? 太子妃勉强笑了笑,随后呵斥道:“还不赶紧给姜侧妃搬过去!” 随着宫人将册子一一搬离前往承安宫,游小浮挑不出错的给太子妃请安,然后转身便走。 “我喜欢你这样。” 调节过来的太子妃对着游小浮的背道,“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不然,这场游戏就没意思了。” 游小浮微顿,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 “娘娘,怎么样,没事吧?” 惊红等到游小浮回来,也等到了那堆册子,她一脸的莫名。 游小浮摇摇头:“太子给我安排教中馈内务的嬷嬷呢?” 惊红:“殿下怕您刚回来累着,打算让您歇两天的。” “不用。明天开始,先每日早上安排一个时辰学习,晚上再安排一个时辰。” 惊红不太放心:“可您的身体……尘大夫、尘御医说了,您需要修养。” “养下去就要被人吃了。就这样吧。” 游小浮说着,先去看看绿柳,惊红已经简单地安排了个好位置给绿柳,虽还未有牌位,但香炉蜡烛的都已经备好了。 她就站在骨灰罐前,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她心里其实什么话都没说,就只是让自己放空着。 伴随着“轻咳”出声,她也从那静逸里抽离出来,无声地缓慢地叹一口气,她转身又出去了。 她要去她的花田看看。 先紧着看了看障仙草,直接再喂了点血给障仙草,然后让人通知太子,两天后,障仙草的草芯就可以摘了。 出了花房,转向花田。 她拿着小铲子小锄子,穿梭进她许久未见的花田里,这一忙就停不下来,期间还让小瓶子把熊婷带过来,觉得老把熊婷关着也不好,让她时常出来走走。 顺便问问小瓶子,“御医”昨晚看了后怎么说。 小瓶子:“那位尘御医给小蜻蜓看过后,什么也没说,就说他要回去想想,然后就走了。” 游小浮一听就知道,尘年对熊婷有了兴趣,额,是对于她身体的情况。 这个让尘年去头疼就好了,总比她靠谱。 挖挖土,种种花,跟花草待在一块,再跟熊婷单方面地聊聊天,游小浮郁结的心情总算好多了。 褚时烨今天提前回来在承安宫等游小浮,等着等着,就看到了挽着袖子裤腿,还光着脚,手上脚上,甚至衣服上都沾着泥土的,一只脏兮兮的野小浮回来了! “这是做什么去了?”褚时烨蹙眉看着她。 她之前投入在种花中,也没弄这么脏过。 “我这次种了一种花,需要在一个类似泥巴的环境里,我就搞了搞。”游小浮还有点兴奋,没注意到褚时烨不太好的脸色。 从知道她喜欢种些花花草草,褚时烨就时不时的,将从不知哪搜罗来的种子赏给她,花田的品种越来越多样了。 正想着,褚时烨两步过来,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把她给吓了一跳。 第260章 你要保护好他 “殿、殿下?”游小浮被褚时烨突然打横抱起,人好好站着,突然双脚悬空起来。 褚时烨淡淡地瞥一眼她,就像无声地说着“闭嘴”,游小浮立马闭紧嘴唇不敢出声,同时疑惑,这是怎么了? 褚时烨只是将她抱到榻上坐好,让她坐得比较里面,这样双脚仍旧悬空没法碰到地面,褚时烨不满的声音也终于响起:“让你自由种花,是想着你自己能把控,你看看你现在……你这条命你还想不想要?” 游小浮;“……” 褚时烨让人去打热水来,一边仍念着:“这两天就听你在咳嗽了,你还敢不穿鞋光着脚走回来?怎么,觉得自己塞九命猫,死不了是吗?” 游小浮:“……” 不敢说话,根本就不敢说话! 眼前这个,越来越不像“情绪稳定如神,万事都能淡然处之”的太子殿下,絮絮叨叨地像个普通的...怨男。 热水来了,试了温度合适,褚时烨拧起帕子,给她擦了脸擦了手,最后还给她的脚泡上。 只是,让她没料到的是,褚时烨还直接蹲下身去,从盆里舀起水来淋在她的脚背上,替她洗去脚上的泥…… “别!” 游小浮终于回过神,想要把脚缩回来。 这可太折煞她了! 褚时烨自己也怔了下,估计刚顾着生气,也意识到自己顺手顺到给她洗起脚来。 但洗都洗了,便接着洗了。 想她病重躺在床上昏睡时,不也是他在伺候她? “殿下,别……” “坐好,别动。”褚时烨继续舀起水来,逐渐地洗净她的脚,后又擦干,放在自己脚心,他抬起头来,以仰视的姿态看着她: “该是孤欠你的。” 是他亏欠她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让他始终没能坚定地站在她这边,更别提曾经的伤害与利用。 他看着她的玉足,忍不住捏了捏。 游小浮一痒,往回缩,但他又抓着不让她抽回去,她不由笑出来,还蹬了蹬他:“你干嘛呀!” 褚时烨看她笑得开心,下意识地把她的脚抓得更紧,可游小浮却突然“哎哟”一声,还捂着肚子。 “怎么了?”褚时烨忙起身查看。 游小浮趁着他靠近,大逆不道地锤了他一拳:“里面那位刚狠狠踹了我一脚!” 应该是他们动静太大,宝宝也想玩了! 褚时烨那瞬间好像僵了一瞬,然后他将手放到她的肚子上,被温水泡过的手还带着些些热气,放在肚皮上有点舒服。 宝宝很快就安静下来。 已经躺在榻上的游小浮看着褚时烨,天色已经暗下来,寝殿里点上了烛火,褚时烨挡在光下,以她的角度看上去,好像所有的线条都变得柔和。 柔和中,又有着让她心头酸胀的滋味。 她软软地问他:“殿下喜欢男孩女孩?” “现在,你只要能平安把孩子生下来,是男是女不重要。” 褚时烨顺势躺在她身边,以为她在焦虑生不生皇孙的事,安抚地摸摸她的背,也不在乎她衣服上还带着泥没换呢。 洁癖在这就发作不起来。 游小浮却没有因为他说的放下心来,她看着随意地与她躺在榻上的太子,他在此刻像个接地气的丈夫:“那,殿下能不能答应我,无论是男孩女孩,一定疼他爱他,不让他受委屈?” 褚时烨笑着将手搭在她的耳朵上:“有你在,谁敢让他受委屈?孤可听说了,你今儿连太子妃都打了?” 游小浮微微垂着眸子避开了他灼灼的眼神,看起来像是困了:“我是怕……我保护不到……我是觉得殿下比我厉害,想让殿下庇护我们母子,我只要睡睡觉、吃吃美食、种种花就行了,我都负责生了,那父亲不得负责养吗?” “你说得对。”褚时烨把玩着她的耳坠子,“听你的,你只要睡觉吃饭种花逛街,孤来教孩子。” 游小浮笑了笑,随即就打了个哈欠,这哈欠一打,她眼睛鼻子都红了,就像要哭了一样。 褚时烨见状,怕她真的睡着,就将她拉起来:“把衣服换了,跟孤走。” 游小浮眨了眨酸涩的眼,愣怔:“去哪?” “不是想去查查褚雅兰的房间?” “?”游小浮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赶紧要从榻上下去。 “慢点,当心肚子,不用这么急。” —— 既然敢让龙鳞卫来调查褚雅兰的事,那褚时烨就不客气了,第一时间不顾褚雅兰家族怎么抗议,将平信伯伯府半监管起来不说,褚雅兰的闺房更是被封锁,以防有什么证据被破坏。 既要以此诬陷他的名声,他不趁机赚够本回来怎么行? 褚雅兰的父亲,以前只是个子爵爵位,后来随着孙贵妃得宠当个贵妃,褚雅兰也得孙贵妃的眼,褚雅兰的父亲才又被封了平信伯。 没有什么实权的,只能逮着个把柄在皇上跟前哭闹,在百姓面前哭闹,这还可能是背地里被人授意的,实际上哪敢跟太子对着干啊。 明明是受害者家属,却被半监管起来,褚雅兰的房间还被封锁,他们只会跳跳脚骂一骂外,什么都不敢做,也不敢真的去反抗。 褚时烨带着游小浮进伯府,因为提前安排了,游小浮直到进了褚雅兰的房间,都没见到一位平信伯伯府的人。 进了房间,一切还保留着褚雅兰最后走出这房间时,这房间最后的模样。 出事后,褚时烨第一时间就是让人先控制住平信侯府。 不过不排除有人料到褚雅兰当天会死,在她走出房间到她死之间,就来她房间把有关的证据销毁,毕竟褚雅兰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自杀,一看就是被逼的,幕后之人自然不会把线索还留在褚雅兰的房间里。 但游小浮还是想来看看。 她先看了一圈,从生活痕迹来把自己代入褚雅兰的生活习惯,然后再去翻找。 她检查褚雅兰的胭脂水粉,包括护肤脂等,都没有什么问题,然后她看到沈芊芊说的,从番域来的,千金难求的胭脂,就放在另一个上锁的盒子,显然确实很珍视。 锁不是问题,游小浮拿起胭脂盒,打开,放在鼻下嗅闻…… 第261章 查看 这番域胭脂,确实有股奇特的香味,尾调可以持香很久不散,游小浮可以闻出其中的几种原材料。 这胭脂,确实应该有些美白的效果,会短时间让人皮肤变好的样子,跟吸血藤的小果子有点相似的作用。 同样也有副作用,吸血藤的小果子副作用大家都知道了,这胭脂的副作用就是,这胭脂不能每天使用。 这胭脂呢,刚用效果可能不错,可要是经常使用,皮肤反而……会发炎,也可以理解为,反弹得更严重。 贵族们用这个,还不如想办法跟御医院讨要护肤脂。 沈芊芊专门跟她提这个胭脂,是想用来迷惑她?她要不是有个过于敏感的鼻子,她说不定会通过类似的味道和作用,真以为这胭脂真是吸血藤果子制作的药。 不过这胭脂也不要推行使用了。 游小浮放下胭脂,继续翻找起褚雅兰经常用的日常品,但都没有什么收获。 她站在房间中间,想着褚雅兰如果待在这个房间里,会比较喜欢待在哪一块? “听闻,褚雅兰近几个月,特别喜欢睡觉。”褚时烨突然出声。 游小浮回头看他:“睡觉?” 褚时烨走到她身旁:“说是除非去宫里,她待家里的时候,整天蒙着被子睡觉,不愿理人,也不再让人伺候,吃饭都是下人端来,下人走了后她才下床来吃。” 听起来更像是遭遇了什么创伤,就把自己藏在床上,以为蒙着被子就可以不用面对。 游小浮走到床边查看,褚时烨跟着;“这床,翻来覆去找了几遍,暂时没什么发现。” 知道游小浮要来,他让人把所有物品都归原在没有搜查前的。 游小浮在床上翻找起来,掀了被子掀了枕头,直到打开床头柜时,她猛然顿住。 床头柜不是多隐秘的地方,就是枕头上方,大赤赤地摆着,是方便让人放东西的,重要的东西甚至都不会往这抽屉放。 而这个小抽屉里放着些零碎的东西,可能某天随手塞里面的头花,两块碎银,几条女子佩戴的帕子。 其中有一条帕子皱巴巴的,一看就是用过的,估计用来擦过什么液体,浸湿过,然后自然放干没有洗过的帕子,所有有些皱巴巴的,其他的帕子都是干干净净的,这条帕子掺在其中,说奇怪奇怪,说不奇怪也不奇怪。 就像头发和碎银,本也不是放着的,都可能是随手塞进来的,加上褚雅兰又一直窝在床上,用帕子擦了什么随后塞进这抽屉里是正常的。 游小浮会注意到,源于她的狗鼻子! 这抽屉一打开,就隐隐闻到了一股味,那味很酸爽,大概藏了几天了,帕子味道很冲,但她从这股味里,能隐约分辨出一些来,其中一点就是吸血藤果子的味。 她立马看向褚时烨:“我怀疑她知道自己被控制着,知道自己没办法留下证据,就将自己喝的什么有意吐到这条帕子上。” 这或许是褚雅兰最笨也唯一能用的办法了。 褚时烨隔着自己的帕子将褚雅兰的帕子接过来看了看:“这料子,这上面的绣工,应该是出自锦绣坊。” 游小浮巴巴地望着褚时烨:“去看看?” 褚雅兰的帕子,被妥善放置好,这很可能是将来的证物——可以请有名望的,鼻子灵的大夫来看。 然后褚时烨朝游小浮伸出手:“走吧。” —— 锦绣坊是京城里一家“高档”店铺,里头只卖女子的贴身帕子、荷包甚至是肚兜等。 因其用的料子好,绣工一绝闻名,很多小姐夫人的,甚至会私底下去制定。 所以锦绣坊店面开在京城的“贵族一条街”,后头这个称号是游小浮叫的,因为这个街区都是一些“高档货”,平民来都不敢来,全都是上等胭脂水粉铺,珠宝首饰店等,是那种贵族有什么喜事,或专门给小姐弄排面,会专门去定制的珠宝店。 这个时辰,锦绣坊已经关门了,这条贵族商业街这会很安静,街上基本没人走过。 大雍虽然没有严厉的宵禁,但过了规定的时辰,巡逻的兵卫在街上遇到乱溜达的人,也会将其驱赶回家,“不听劝”的会被抓进去关两天再放出来。 游小浮身边有褚时烨,自然不怕,她站在锦绣坊大门前,她没有想要进去,就是以这里为中心看向旁边的店铺。 锦绣坊旁边挨着的就是家卖布的,正好两家有合作,再过去是胭脂水粉,再再过去是一家……卖保健品的? 其实是一家养生馆,里头会个有专门调养身体的大夫,不过主要是卖一些“保健品”,比如滋阴的补阳的,养气的补血的,各种强身健体,吃了百病全消,活到七八十还能爬山的。 她问褚时烨:“这家店开在这,想来挺受有钱人喜欢的?” 褚时烨不置可否:“听说里头某些药,在某方面确有奇效,不少达官贵人,不看正经大夫,就专门来这。” 游小浮撇了撇嘴,果然保健品不管到了哪,都会有一批人忠诚地拥护着。 现在,这些店都关门了,游小浮请示褚时烨;“殿下,我明儿可以出来逛逛街,买买东西吗?” 褚时烨直接道:“钱不够去库房领,多带两个人...帮忙拎东西。” “谢殿下!” 褚时烨看她笑容格外真挚的样:“高兴了?那便回去吧,你该歇息了。” —— 游小浮一觉醒来,已经巳时了,大概九点半左右吧,她原是想七点起床的,无奈真的太累太困。 倒是褚时烨,凌晨五点,卯时的时候就出门了,她那会睡得正香,连枕边人啥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游小浮赶紧起身收拾一下,因为早上她要进宫,皇上召见。 她现在已经迟了。 不过她仗着自己大肚子,倒也不怕,见着皇上时,不慌不忙地慢吞吞地准备跪下行礼。 皇上马上道:“姜侧妃身有不便,不必跪了。” “谢皇上。” 皇上眯着眼睛打量着游小浮:“多月不见,姜侧妃与朕,生疏了很多啊。” 第262章 继续演 游小浮原本好好地站着,低眉顺眼的,恭敬却也内敛着,忽听皇上这么说,她的“冷静”破裂,出现了一丝紧张。 皇上见状,略微满意地笑了:“父皇可是等了安儿许久,这几月,时时想起那天晚上,你在朕的怀里……” “皇上!”游小浮,哦不,现在是姜侧妃,她惊慌地出声阻止皇上的话,然后害怕地左右看看。 老喜公公在,还有几个在这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虽然他们一个个跟木头一样低头站着,听到皇上丢大雷也没有任何反应。 可姜侧妃还是被吓到一样,她甚至缩了缩肩膀。 皇上见状,很“体贴”地让宫人都下去,不过老喜公公还是留着。 皇上也起身,主动走到了姜侧妃跟前,目光灼热地盯着姜侧妃。 挺着肚子的姜侧妃更迷人了,她那无措又试图伪装镇定的模样,让人很想将她压着欺负。 皇上看了她的肚子,算着她的月份,很可能是那天晚上怀的,他的眼神就更热切了几分。 “安儿,”他怜惜地唤着她,“在凛北辛苦了,父皇一直很担心你,很想你!” 他朝姜侧妃伸出手,试图搂抱她。 姜侧妃惊吓地往后退,戒备地看着他。 在凛北的刺杀不算,去凛北前,皇上可是几乎明摆着想杀她的,当然,那只是皇上的怀疑,她自始至终都没承认过,她是否发现了皇上的秘密。 “是朕错了!”皇上恳切悲伤地说着,“朕是怕……怕你与朕那天晚上的事会被传出去,那样的话,太子或成为众矢之的,朕为了太子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要伤害你,朕比谁都心痛!” 游小浮:“……” 好得很,倒成了太子的错了? 还能把灭口的事扭转成男女之事,还是皇上厉害啊! “你去凛北这段日子,朕是夜夜不能寐啊,朕发现,朕什么都不想管了,只要你平安,只要你还能回到朕身边!” “皇上,请您自重!”姜侧妃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妾是太子的侧妃!” 回到京城来,也是回到太子身边,与皇上你有何干系! 皇上一听,目光十分悲伤:“是,你是太子的侧妃,朕是你父皇,那天晚上的事,朕自己记得便好,朕的意思,也不过是能时常见着你,便好。” 游小浮:“……” 她快吐了! 以前看这皇上装得很像那么回事,虽没多少天威感,但也有点儒君的气质,可他脱离“摆设”,越是表现自我的表演,就越让人觉得这男人咋那么恶心呢,那点儒君的气质也没了。 姜侧妃一副受不了,事实也确实是受不了地捂着耳朵喊着:“别说了,别说了,我没有对不起太子,我没有对不起太子,我没有……” “好好好!”皇上目的达成,却一副妥协的模样,“没有没有,是朕不好,都是朕不好,你别激动,当心动了胎气!” 听到胎气,姜侧妃就赶紧捂住肚子,紧张地看了皇上一眼,生怕皇上发现这孩子跟皇上有关似的(生怕他不知道)。 皇上看在眼里,没再刺激她,如她所愿地往后退开:“不说这些,安儿不想提,朕不说了。朕今日让安儿来,只是想问问安儿,这次凛北有功,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姜侧妃慢慢地平缓下来,试着放下双臂,两手交叉在前握着,试着装作无事的样子,说:“凛、凛北的事,都是妾该做的,不敢邀赏。” 但皇上肯定是坚持要赏的,封号那些后面再说,当前赏了很多珍宝给姜侧妃。 姜侧妃不得拒赏,愁苦(欢乐)地接受后,她就告退了。 惊红在外头等她,伴着她走出了老远了,游小浮才高兴地对惊红说:“一会逛街去,刚白得了一笔钱,咱去花花。” 皇上赏的东西可不能随便卖的,但游小浮这会不管这些,要是能卖掉换点钱花花才好呢。 惊红没有反对,还应了好。 可随即,她们前面就有公公拦了路。 孙贵妃想见姜侧妃,说是听说姜侧妃有了身孕,她一个刚生产的,就想跟姜侧妃传授传授经验。 这一听就是借口,不过游小浮没有拒绝,同意了。 本来她就想找机会见见这孙贵妃,现在人家主动送上门来了,可不得见见? 这是游小浮第二次来到孙贵妃的寝殿,仍旧奢华至极,但依靠在榻上的孙贵妃,并没有被寝殿里的奢华衬得珠光宝气,反而披散着头发,穿着素简的衣裙,脸色看着也不好,不知是还未从生完孩子的血气亏空里恢复过来,还是别的什么。 上次见游小浮,孙贵妃怀着不轨心思,一来就对游小浮笑吟吟的,虽然后面闹得不愉快吧,但在宫里再碰到时,孙贵妃也撑着表面的功夫,顶多就是笑里藏刀、阴阳怪气的。 但今儿,游小浮被请进去后,似在发愣的孙贵妃看过来时,先是怔了怔,随即她就激动地光着脚从榻上下来,直接冲到游小浮跟前,发狂般想掐住游小浮: “都是因为你们,都是因为你和太子,雅兰才会死,你们害死了雅兰!” 惊红第一时间挡在游小浮跟前,但还是让孙贵妃抓到了游小浮的衣服,使劲抓拉着游小浮,要跟游小浮拼命的样子:“就是你们害死的雅兰,你们把雅兰还给我,把我妹妹还给我!” 宫女太监都上来帮忙,游小浮这边的护着姜侧妃,孙贵妃寝殿的则负责拉住劝住孙贵妃。 上次,因为姜侧妃在这边哭了两声,孙贵妃寝宫的人被罚了大半,很多直接没了。 孙贵妃最终被拉开,但她还是指着游小浮骂,来来去去就是害死了雅兰,要给雅兰报仇! 姜侧妃脸色也不好看,被请过来,然后孙贵妃跟疯了一样,谁还能不气的? 姜侧妃整了整衣服,冷着脸说:“既然贵妃娘娘‘身体不适’,”她将这四个字咬得很重,“那我便改日再来拜访。” 然后气冲冲地转身就走,能保持最后的体面说完这话,已经是她脾气好了。 她走得很快,惊红急忙跟上:“娘娘,慢点,当心肚子。” “不能慢!”游小浮紧紧攥着手中的纸条,面上怒气腾腾的,“这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下去!” 第263章 潦草的地 一直到坐上马车,车上只有自己跟惊红,游小浮才敢将纸条拿出来。 这是孙贵妃在拉扯她的时候,趁机塞给她的。 纸条上是……地图? 就拼凑的线条,像是密道的样子,连接密道的是一个个或圆或方的,像是屋子还是什么,还有些比较奇怪的标志。 但是吧,又有很多像是没必要的线条交错穿插其中,感觉很凌乱也很突兀,不知道到底想表达什么。 应该是地图吧,可游小浮暂时看不懂这个地图,也不知道这画的哪的地图。 孙贵妃专门把她叫过去“骂”一顿,就为了给她这个跟鬼画符一样的地图? 褚雅兰死前几个月,就一直往孙贵妃这跑,要说知道褚雅兰事情最多的,就孙贵妃了。 孙贵妃是褚雅兰的表姐,据说,孙贵妃小的时候,被送到褚雅兰家住过一段时间,褚雅兰对孙贵妃还不错,所以孙贵妃得势后才愿意提拔褚雅兰一家。 今日看,生了皇子的孙贵妃,除了有一座跟金笼子似的寝宫外,并未有丝毫后宫半主的威风。 皇后病重,伍贵妃一心向佛,后宫位份最大的,就是孙贵妃了,如今孙贵妃不仅得宠还生了皇子呢,可她那样,委实看不出啥风光来。 倒是为褚雅兰的愤怒悲痛不像是装的。 而且,孙贵妃靠近她的那瞬间,她好像闻到了吸血藤果子的味道。 当时太乱了,因为孙贵妃扑过来,其他宫人也都凑过来拉扯,所以味道到底是不是孙贵妃身上的,还不好说。 惊红也看了纸条,对上面的“内容”抱以更大的疑问:“这孙贵妃到底想要跟您说什么?” 游小浮摇摇头:“上次,皇上明面是为我出气,把她身边的人打杀了大半,可我猜,皇上实际上是想把她身边的人都换上他的人,控制着孙贵妃的华清宫……” 她说到这猛地顿住,重新打开纸条查看起地图来。 皇上为何要控制孙贵妃到那种地步?有没有可能,问题不在孙贵妃身上,而是孙贵妃住的华清宫呢? 华清宫里,是否有什么秘密? 但是……这地图实在画得太过潦草了,她盯着看了半天,甚至都分不清哪里是哪里,哪里是起点,哪里对标着哪个位置,跟华清宫的布局怎么都对不上后,她放弃了研究。 眼睛疼,头也疼! 算了,后面再研究吧,今天不宜看地图! —— 游小浮出宫后,换掉宫装,扮上贵族夫人的装扮,然后直接到那“贵族一条街”上,找了家“五星级大酒楼”,好好地吃顿午饭。 她找了个好位置,所在的包厢的窗户打开,刚好能看到那家“养身馆”济云馆。 她叫了桌菜,都是酒楼里的招牌菜,除了她和惊红,负责保护她的高禄高钱也都一块坐下吃,不能浪费不是? 毕竟是凛北一块过来的,私底下游小浮让他们一块吃饭时,他们都会坐下来,没那么纠结规矩。 人家贵是有贵的道理,菜的味道确实不错,游小浮边吃边往窗外看风景。 吃饱喝足,还顺便打包了一份,丢下一颗上等的紫色珍珠,有鸽子蛋那么大,就当伙食费了。 离开包厢后,当着送客的店小二的面,游小浮咳嗽了起来。 惊红十分担心:“主子,您这样也不是办法,您天生体虚,好不容易才怀的这个孩子,大夫说了,您要是再养不过来,孩子可能会保不住的。” 游小浮脸色苍白,闻言叹息着:“该看的都看了,该补的也补了,可这娘胎带的病症,怎么就...这么难呢?” “夫人,您若真想调养身体,不如去前面那家济云馆看看呢?”店小二主动出声帮忙。 游小浮闻言,看向了店小二;“济云馆?之前倒是有听说,可,那真的有效?” “济云馆的大夫最善调理,济云馆的老板还有些祖传的药方,很有神效,不少贵人去了那都说好。之前听说有位夫人,体有寒症一直怀不上,各种大夫看了都没用,就去了济云馆,调理了三个月,立马就怀上了,如今大胖儿子都抱俩了。” 店小二轻咳一声:“小的还听说,连...连房中事都可以调的。” 比如有些男的不行啥的,偷偷去那看了后,就“生龙活虎”起来了。 实在太神了! 惊红呸了一声:“这种私密事,还能让你们知道了去?” 店小二一开始提这事时也不好意思,可被质疑就不乐意了:“怎么就不知道了,以前那老爷都不去花楼了,现在最常逛的就是花楼!” “行了行了。”游小浮作为一个贵夫人,听不得这些花楼字眼的,打断了店小二,不过对这济云馆她显然提了兴趣,“红儿,我们便去那济云馆看看。” “好的,主子。” 至此,游小浮顺理成章地进了济云馆,她本身就身体不好,皇帝都知道的事,那她现在进济云馆,就没什么可疑的了。 济云馆里头布置得还挺幽静的,跟外头渲染的街道宛如存在不同的世界里。 进门时,有个竹子屏风挡着,绕过屏风才正式进入大堂,有个供客人歇息的茶桌茶椅,有个药柜,上面不是一个一个装着药材的抽屉,而是像展示架那样,摆放着一些精美的药瓶。 有个药童过来,招待游小浮在茶椅上坐着,说大夫在内堂,里面一次只招待一位客人,若夫人愿意等,可坐这等等,若不愿意,可留下称呼跟地址,可以先预约时间。 看情况,大部分“贵人”都是预约的时间,不会坐在这等,以免遇到熟人,暴露自己的“隐私”,毕竟很多来这调理的人,大多有不愿被知道的“隐疾”。 所以大堂这才这么清静。 游小浮便说:“那便等等吧。”刚吃多了,休息休息。 大概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药童便来请她,游小浮颇为奇怪:“里头的客人呢?” 怎么不见出来? “夫人第一次过来吧?我们里头有后门,很多贵人都是从后面进,再从后门出。” “这样啊。”游小浮一副刚知晓的单纯模样点了点头,随后就要跟药童进去。 可药童却拦下了惊红:“夫人,您最好一人进去。” 从后面进去的贵人,丫鬟小厮也都是在后院等着的。 第264章 你没资格为我请脉 一个人进去? 这可有点让人不安心啊! 见贵夫人犹豫和丫鬟护主的模样,药童劝道:“只是为了夫人着想罢了,担心夫人有不愿让身边人知道的事情,若夫人觉得没什么,您身边的人自然可以跟您进去。夫人放心,我们济云堂只想在这安稳地做做生意。”不会做什么砸自己招牌的事,更不会得罪来这的非富即贵的客人。 药童都这么说了,游小浮便让惊红在外面等等。 济云堂就开在这,且有人目睹她进了济云馆,不会真傻到“明”着对她做什么的。 游小浮大概也猜得到,这些夫人小姐啊,大部分成天就把自己藏在深闺里,就算饱读诗书又怎么样,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容易被灌输一些东西,也容易上头。 反倒是随从,就算可能不识字,脑子也会比主子清醒些,就怕他们在旁边劝一下,这“肥猪”就没法宰了。 保健品嘛,除极个别可能真的有点用外,大多卖的就是智商。 不过,也有可能还有其他原因…… 游小浮跟着药童走进去。 里头布置得倒也挺像回事的,主打一个清幽,静,墙上还裱了个大写的“禅”字。 也没有安排什么切脉的桌子,就是“禅”字下面一个矮榻,上面放着两个蒲团,里头中间倒是放了张小方桌做茶几,上头放着个香炉,插着根香,还有两杯刚沏好的热乎的茶。 其中一个蒲团赏已经坐了个人,一个穿着像带发修行和尚的中年男人。 她进来时,男人还闭着眼睛,一副沉心静心在禅悟什么的模样,就……还挺装13的。 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夫人来了。” 游小浮;“……”一副早料到她会来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这是看病调养呢,还是算命批字? “夫人请坐。”男人比了个“请”的手势在另一个蒲团上。 游小浮不客气地坐下,也不先开口,就等着这位男人怎么说。 她打听过,其实济云馆所谓的大夫就是济云馆的老板,因为接待的都是达官贵人,且就像她刚知道的,大多都需要预约,像游小浮今日这样直接进来的,算很少数。 客人不多,但每日若能接待一两个人,都够济云馆赚得比正常医馆的都要多了。 这老板说是大夫,其实也不像大夫,具体缘由吧,她现在也算明白个大概。 这把自己弄得像个和尚的老板姓龚,大家不叫他龚大夫,叫他龚师。 这一听就很猖狂,世人有几个能被尊称为师的? 龚师装了会13,见眼前的夫人镇定地坐着,也不急着求他给药什么的,他便只能自己先开口了:“夫人所求为何?” 可眼前的夫人,不被他努力营造出来的“高人”模样震慑,反而看他的眼神就充满了怀疑,然后还问他:“听说你这的药,特别的神,拿来给本夫人瞧瞧。” “这……”龚师失笑地摇摇头,一副“我宽容你的无知”的模样,“夫人,我这的药有诸多种,您是要都看吗?” “自然是都要看的。” 龚师笑笑,没有拒绝,喊来药童,交代了几句,过了会,药童就用托盘拿来了几瓶精致的药瓶。 那药瓶确实很好看,有雕刻的,有不知怎么烧上去的图案,有美人图,有山水图…… 单单这药瓶,估计就得花不少钱吧。 在游小浮看来,若喜欢这些工艺品,打开专门买这些来收藏,可用其来装药,实在是本末倒置。 如此,一瓶药的价钱就会乘几倍地往上涨,本来药价就贵,这得多离谱,怪不得济云馆一日只要开一两单就足够赚的了。 当然,济云馆对接的是有钱人,可有钱人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不明摆着要宰人嘛! 游小浮扫过几个药瓶,一共五瓶,都是不同样式的药瓶:“可看?” “夫人请?” 游小浮便不客气了,拿起其中一瓶,打开瓶盖,在瓶口处仔细闻了闻,停顿几秒整理一下后,再次闻了闻,随后便道:“这是补血养气的吧?” 龚师和煦的表情僵了一瞬。 他大概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夫人,不是挑剔不懂装懂,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游小浮已经将那药瓶塞好瓶盖放了回去,又拿了一瓶,照样只是靠嗅闻:“呵,壮阳的。” 龚师:“……” 第三瓶;“调理失眠多梦的,不过效用不大,这个应该还需要其他的‘配方’来辅佐吧。”比如让患者多运动运动,多爬爬山,多做做事情,多放空放空脑子,让自己放松下来等等。 龚师:“……” 游小浮将五瓶药一一看过去后,直接说:“你这没有我要的,而且……”游小浮勾起嘴角讽笑,“你这的药,也没有传得那么厉害,不足一提。” 治疗失眠多梦的就不说了,还不如她的怡香松呢,那瓶壮阳药呢,就是短时效的,房事前用,可以让男方展现雄风,也就是每次房事前都要先吃,会产生严重的依赖性,时间长了……就算原本能自主“起来”的,后面也会彻底的……不行。 补血养气的那个呢,也是个智商税,还不如多弄点药膳食补。 其他两个一样。 龚师仙风道骨的样差一点没撑住,他甚至怀疑今天这位是不是来砸场子的,不过他看游小浮大着肚子,面色也不好,确实是身体不好的样子。 可能是真有需求的。 他便道:“鄙人这儿之所以受大家喜爱,自是能帮到大家。药,不可乱用,也不可小觑,只要对症,普通的药也能发挥奇效。” 他示意游小浮伸出手来,他来给游小浮把把脉。 游小浮双手始终交叠在前,此时也没有伸出去的意思,笑容里带着自傲:“你怕是还没有资格为本夫人请脉。” 龚师:“……” 他不得不郑重起来,眼前的这位夫人应是个大贵人,她腰上佩戴的禁步,别说有钱买不到,就算有幸得到,也没资格戴的。 可他又确实不认识,在此之前没见过,今儿也是突然来的。 因为摸不着底,龚师不敢随意就打发了,便问:“那,敢问夫人,您需要什么样的药?” 第265章 需要血 游小浮垂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同时她的手也轻柔地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自己,仿佛对自己肚子里这一胎,抱有很大的期盼。 “实不相瞒,本夫人这一胎,很重要。”她掀起眼皮,跟褚时烨学来的用眼神造就的气势威压,直逼龚师,“我需要,能让我顺顺利利生下孩子的药。” 她声音压沉:“我需要的这种药,你能给我吗?” 龚师反倒迟疑起来:“这……夫人,没替您把脉,不清楚您身体情况下,我实在不敢……” 因为这夫人看着来头不小的样子,一般大家族里的争斗,最重要的就是子嗣,他更不敢乱给药了。 他敢跟权贵做生意,没点本事哪能行,本事一方面在于他确有真才实学,也确实“有些秘药”,一方面就在于眼色情形的观察,不对就要赶紧撤。 游小浮轻哼了一声:“就凭你刚给我看的那五种药,我也不觉得你是个多么有本事的人。罢了,今儿就当来兜兜风了,不过……这里寸土寸金的,多少人争着抢着想在这条街上做生意,要是名不副实的,也没必要在这呆,你说呢,龚老板?” 她说着便要起身。 “夫人等等。”龚师叫住游小浮,“夫人,您稍后。” 这次,龚师自己起身走开了一会,过了会,他自己拿来了两瓶药。 比起刚才那五瓶的药瓶的精致,这两瓶,可谓是内敛的精华。 都是纯玉做的药瓶。 龚师将两瓶药瓶摆在游小浮跟前,比了个“请”的手势。 游小浮也不客气,分别打开来闻了闻。 这次,她面容终于有些动容了:“龚老板果然有好东西。” 这两瓶药都不简单啊,其中一瓶,就好像,人在病重之时,可用之来吊住那口气,只要撑过那阵,说不定这人便能活了。 就相当于跟阎王爷抢回点时间,只要这点时间里,你能撑住,说不定就有转机,不可谓不重要。 另一瓶,颇有点乌鸡白凤丸的感觉,是传说中的传神的那种乌鸡白凤丸,用好了确实对女人确有些奇效,且对男性体虚,甚至某方面的问题,还有老人肝肾两虚等问题,都有用。 游小浮露出稍微满意的笑容,然后说出了自己的需求:“想必龚老板也知道了,我是懂些医理跟药理的,我的身体我清楚,我需要一种药,能让我‘有力气’把孩子生下来,同时,保住我的命。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看了那两瓶药:“你这两瓶药固然好,可对我来说还是不足。” 她边说,边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她还是没让龚师把脉,但她给龚师看了她的掌心。 她的手指过于苍白没有血色了,这一看就知道身体有问题,不过这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她掌心里还放着块牌子。 那是皇上曾经“宠爱”她,为了她能方便进宫,给她的出入皇宫的牌子。 龚师一看到牌子,面色一秉,再次道:“夫人再稍等。” 他又起身去拿药了。 游小浮就盯着他。 龚师拿出那两瓶好药,游小浮就确定了他跟公羊笋他们有关系了。 那两瓶“保健药”可不是那么好做出来的,里面的有些药材可是非常恶心的,保证吃过这药的人知道原材料是什么后,一定会吐出来。 而这种风格的,她只能想到公羊笋了。 她就试着把皇上给的牌子拿出来试试,现在就看试的结果了,最坏就是被揭穿身份。 但一来,她有自保手段,二来,她今天突袭得很突然,她相信他们一定没时间串通什么来针对她的,既有"羔羊"上门,那种药怎会不卖呢? 龚师一会就拿了个盒子过来,那个盒子打开后,里头就放了一瓶药,那药瓶则是用一种奇特的木头雕制的。 别小看木头,也别以为木头就比不上玉石,有些木头比玉石还要珍贵百倍。 不过游小浮看着龚师珍而重之地将药瓶取出来,小心地放到她跟前时,她真的很无语。 需要这么装吗,这药都不知道偷偷卖出去多少瓶了,何至于在她面前表现得跟这瓶药是孤品一样! 龚师再次比了个“请”的手势。 带着怀疑的神色,游小浮拿起药瓶。 闻的第一下,游小浮的手指就失控地跳动了两下,然后又被自己强行压下那激动的情绪,她稳定住后,她摇晃了下瓶子里的液体,再闻一下,然后表现出疑惑来;“这药……我竟闻不出是何所做,以前,没见过类似的,这是什么药?” 龚师闻言,也是偷偷地松了口气,并暗暗得意起来:“夫人,这是祖上花费了无数心血才研制而成的,它能让一个迟暮的人,重焕生机。” 游夫人听得微微抽气,随即又不敢信地摇头:“这怎么可能……” “夫人,您也是懂医理药理的,是与不是,您只要拿回去试试就能知晓,我若骗您,还怎么在这立足呢?”龚师说着,又说回了这药上,“不是我夸大,这药甚至有神仙水之称,无论是娘胎带来的体弱、体虚,甚至是心肺有所残缺之人,坚持服用此药,都可以变成身强体健之人,生活与常人无异。” 随即,他还压低了声音说:“绝对能让夫人焕发生机,生下这一胎绝无问题。” 游夫人因最后这句话而心动。 “你当真没有骗我?”游夫人忍不住握住了药瓶,抬头瞪着龚师问的。 “夫人尽管放心,鄙人可不想此生都断送在您这单生意上。” 闻言,游夫人似稍稍放心了些。 她决定,先把药带回去试试再说,反正她也懂医理,要是哪里不对,再来找这人算账不迟。 于是,游夫人取出了一个漂亮的袋子,里头装了满满的小金龟:“够吗?” “谢夫人!” 药瓶装回了箱子里,游夫人带着箱子准备走了。 龚师却喊住了她:“夫人,鄙人还未说完,这药虽好,但却有个弊端,您还需要再准备一样配药的佐药。” 游夫人不耐道:“所以这药还是有问题?” “夫人冷静。这药这般好,为何鄙人不将其推广呢?您要知道,物极必反啊。” 游夫人耐着性子问:“那你说的佐药,是什么?” “血。” “还得是人血。” 第266章 收获 游夫人听得大惊,差点打翻里边茶桌上的茶杯…… “你、你说什么?” “夫人莫惊,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到了这会,龚师异常镇定,还小小地卖了个关子,“并不需要您杀什么人,也不是让您每日吮血,不过是隔个三日左右,喝这么一小碗血罢了。” 游小浮听得直皱眉。 “这对夫人来说并不难。”龚师将之前没喝的茶倒掉,重新沏了两杯,一杯给游夫人,一杯自己先举起来喝了,“夫人身边最不缺下人伺候,养那么几个在身边,需要的时候让他们互相给你放点血不就好了?您要是心里过意不去,到时候再给他们多些补偿。” “夫人,能让您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再不用时刻担心自己撑不住,更能顺利地把孩子生下来,只是有这么点牺牲,不足为道,您说,是吗?” —— 游小浮直到坐上了马车,往回东宫的路上,心情都不愉快。 这特么太膈应人了! 身边养几个仆人当血牛,还不足为道?真……不把人命当回事,底层奴仆真就没一点人权! “娘娘,你可别气着自己。”惊红劝慰着,怕游小浮气大伤身。 游小浮摇摇头,舒一口长气:“还好,也算有收获,不白来。” 她已经确定了,龚师最后拿给她的那瓶药,和褚雅兰吐在帕子上的液体是一样的。 或许,孙贵妃怀孕后期,身体出现了变故,或许,孙贵妃生产后,身体一直没有恢复,褚雅兰便想买下“好药”,偷偷带进宫想给孙贵妃用。 这又岂是什么真的好药,这分明是恶魔游戏人家的邪恶之水,沾染上的人又岂能有什么好下场。 或许孙贵妃真的用了这药,然后褚雅兰成了孙贵妃的血牛?可,褚雅兰肚子里的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娘娘现在有何打算?”惊红问道,“您就不怕,那位姓龚的后面把你这事一报,你被认出来?” 游小浮望着手边的盒子,在上头拍了拍:“我最不怕的,就是他们发现了我是谁!” 谁不知道,姜侧妃身体不好? 谁不知道,姜侧妃肚子里的这胎,是太子殿下的第一个子嗣,若生的不是儿子,虽不是嫡子那也是长子。 权谋之争,子嗣的重要性自不用说。 姜侧妃如何能不急,她急着想稳住孩子,又怕自己这般体弱,万一真生了个长子,自己却没命了,那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她去找“偏方”,才是正常的! 这事,就算传到皇帝,或者公羊笋那,都说得通。 且,公羊笋并不知道,她鼻子灵到,他把吸血藤的果子掺和在药中,她也能轻易地闻出来,这么个本事。 不过也有个麻烦……他们可能不太想她喝这个? —— 回去后,游小浮把自己关在花田小屋里待了两个时辰。 随后吃了点晚膳,教导的嬷嬷就来了,上了一个时辰的课。 上课时,她将盒子放在寝殿里。 等她上完课回去时,盒子不见了,那瓶药被偷了。 游小浮对此并不意外,但还是故意表现得着急地到处找了找,还对回来的太子发了脾气。 太子为了哄她,答应给她一座别院,就在京外不远的地方,风景特别好,让她有空可以过去玩玩。 之后几天,游小浮每日跟嬷嬷学习,空了就去别院玩,将养胎展现得淋漓尽致。 期间,障仙草的草芯已成,已经摘取交由汪御医做成解药给皇后喝下,皇后被毒药侵蚀多月,不是解了毒一下子就能好的,目前还在慢慢地调养中,暂不对外声张,秘密好转。 褚雅兰的事,被压下了,是皇上“主动”替太子压下的。 皇上可不是真好心,这个事现在压着了,可猜疑却在百姓心中,现在越是不解决,越是不查清楚,将来就可能更难辩解清楚了。 等哪一天,爆发了…… 但太子心里有杆秤,他按捺不发,就连皇上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目前只是让龙鳞卫查了,但查了什么他不说,皇上的做法他也没有争议,好像默默承受了一样。 可他越这样,皇上就越会乱猜,就会想要加快脚步…… 对了,游小浮的封赏也下来了,她现在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还挺高的,反正比那些什么公主郡主的要高得多,甚至还有人偷偷地在家里给她供奉长生位呢。 试想,哪个女子能像她这样,一名女子跑到凛北那样的地方去,去拯救那的百姓? 有些从凛北过来寻亲的,都把姜侧妃当成了女菩萨了。 而前段时间,有个郡主出行买首饰,遇到一个跟她买一样的,还当街扬鞭打人呢! 对比之下,都不需要暗中造势,姜侧妃无形之中就已经有了声望了。 估计等凛北的实际情况传到京城或各个地方去后,姜侧妃的名声还要再往上拔高很多很多。 而这几天,游小浮经常到太子送给她的别院“修养”。 修养当然是假的,她在这里跟她的师父尘年搞事情。 不对,是搞解药! 不仅仅是解药,她种的花草药植那么多,她能在尘年甚至御医院的帮助下,她能做出比济云馆更好更实用的药。 不就是养生馆嘛,她也打算开一家。 别院的后院是一整座山,这山可以让她开发出好多东西了,不少名贵的花草药植都是在山上培养的。 其次,山脚和山里各建些屋子,一个是制药厂,一个是给帮忙种植或看护山林的人住的。 别院大,除了必须留下来的,以防万一要展现给“来客”看的部分,还有更大的空间可以留着做很多事了。 经过这几天的努力,和之前就已经做的准备,游小浮的“养生馆”初步要卖的东西已经准备就绪。 既然是养生馆,那就得有真正养身馆的作用,而不是看着是养身馆,其实更像卖保健品的次类药店。 游小浮想开的养身馆,包含了几大项目,同时跟忘忧馆联名,甚至可以说是忘忧馆的填充完整版。 包括艾灸、针灸、足浴、药浴、某某调理、头疗、拔火罐、某某保养等等。 第267章 赐婚 保养馆里的每一样项目,都会有对应的药品使用,比如足浴,就有足浴的药材,一边通过刺激穴道,辅佐药材,来达到缓解疲劳、达到真正的休息等效用。 或者气虚体弱的,在养身馆定制了专门的调养方案后,会搭配专门的补气的“元气水”来辅佐。 忘忧馆主要是在女性方面,养身馆包含得要更多,但养身馆里的搭配的药品,忘忧馆也会有。 说到忘忧馆,因为忘忧馆近来越做越好,本来就有不少男的在抗议,那么享受的地方,男人怎么就不接待呢? 这不刚好顺理成章推出了养身馆嘛。 女人大概率还是会选择忘忧馆,而养身馆虽然也接待女性,但因为男女之别的缘故,大部分接待的应该是男性,不过后续的发展谁知道呢,通过宣传,丈夫带着妻子一块到养身馆不是不可能。 忘忧馆的成功,某种程度上已经推进了女性地位的进步,虽然当下看不到什么大的改变。 到时候若有忘忧馆那些女性客人的宣传,她们的老爷夫君兄弟,应该会乐意到养身馆看看。 其次,养身馆的重头戏,在于,药膳! 养身馆的地方会很大,会有专门的“膳食堂”,里面就卖的药膳,会根据客人的身体情况推荐药膳。 药膳做得好,与美食无异,吃药膳来调养身体,与天天吃药,两者对比,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抑制吸血藤果子的解药,会掺和进各个理疗和药膳里。 说到这解药,自然不可能是短短几天就能做出来的。 游小浮自己把吸血藤种起来了,且早在最初,她就将从公羊笋那得到的,完好的小果子,托人带回给了尘年。 也多亏了游小浮“储备”丰富,她一直种种种的,有种子到她手中她就种,大家现在不知道给她什么,见她喜欢,也是各种搜罗种子给她。 然后她曾经种出的一种花,花汁竟然可以抑制吸血藤果子造成的想吸血的特性。 不过想要彻底解决还不行,但现在只要能抑制住,不让他们被公羊笋他们控制就行。 当下的计划,尽可能地查出,都有谁用了那“神仙水”,然后想办法,让他们到养生馆或忘忧馆,然后偷偷给他们用可抑制的解药,再然后想办法让他们不再去济云馆。 为什么要悄悄地来?一来会造成恐慌,反而给对方更好的可乘之机,二来,她之前都那么小心怕打草惊蛇了,没道理在这一步功亏一篑,三来,谁知道这些喝了神仙水的,有多少已经被策反了呢,你告诉他们真相,告诉他们你有解药了,不等于暴露给了敌方? 忘忧馆帮她培养了不少可以担任“调养师”的,员工方面不用担心,地呢,有太子、景王甚至凌大将军的帮忙,找块又好又大的地给她开店不是问题,养身馆的设计图她已经准备好了,目前已经在开工了,不久就可以开业了。 “咳咳。” 一切看似准备就绪,游小浮却还没能闲下来,她要和尘年继续研究出真正的解药来,不然仍会是个隐患,同时,她还想弄点新玩意,送给公羊笋他们当礼物。 她给手中的花榨汁,一边忍不住咳了两声。 惊红给她端来润嗓的枇杷膏水,正要劝主子歇会,承安宫的太监匆匆跑了进来,先跪下给游小浮请安,然后快速地禀报游小浮:“娘娘,刚刚有圣旨到东宫,皇上赐婚,将凌将军府里刚寻回的凌小姐,赐予太子殿下为侧妃,择日完婚。” “咳咳咳……” 游小浮不知是惊到还是呛到,使命地咳嗽了起来,惊红连忙给她顺背顺气,游小浮摆了摆手,让惊红不用管她。 她自己缓过气来,还不忘再喝一口枇杷膏水给自己顺顺气,然后才问:“凌将军府,凌小姐?凌灵?” “是她。”惊红在旁回道。 游小浮拿出帕子擦擦嘴:“回京也有些时日,一直没见她,都快忘了。她回京时间也不短了吧,当日回京前,她就再说她会是太子侧妃,怎么过了这许久了,这圣旨才来?” 跟前的太监道:“娘娘有所不知,这凌小姐回京后,凌大将军就以亏欠妹妹多年为由,专门跟伍贵妃请了管教嬷嬷来教导凌小姐,这一教就是这多月,凌大将军说,未教好不允许出门,所以……凌小姐一直没什么机会出来。” 游小浮觉得好玩地笑了声;“这法子挺妙的啊。” 这礼仪规矩可不是那么好学的,这管教嬷嬷若是严苛些的,几日下来就可让人脱层皮来。 可世家女子就讲究这些,谁不盼着能请动宫里的,真正有本事有名望的管教嬷嬷来教家中女子啊,这相对于镀了层光呢,会更容易寻得好人家。 更何况,这还是伍贵妃身边的嬷嬷呢,求都求不来的。 虽然以凌灵目前的“名声”来说,就算有了宫里嬷嬷教导的这一层光环,好人家依然会犹豫,可谁能说凌大将军对妹妹不好呢,他这个大男人,能为妹妹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 起码大家是这么想的。 太监接着说:“这凌姑娘倒是来过东宫,当时太子妃办了个春日花会,邀请了不少女眷参加,当中就有这位凌姑娘。” 凌灵并不合群,独自一人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后来是“善良”的太子妃发现了她的情况,亲近将她找了出来,还陪着她,跟她讲解京里的一些规矩,让她在东宫这边不用拘谨,玩得开心、放松了心情最重要。 甚至有其他小姐有意为难凌灵,太子妃都出面替她解围。 反正太子妃的好名声后来是传出去了。 游小浮却听出了这里面的一个重要的点。 凌灵因为“孤僻”不合群,不知道一个人躲去了哪里。 也就是说,东宫的这个春日花会里,凌灵消失过一段时间? 还是太子妃找到的她? 藏着疑虑,游小浮道:“先回去吧,看看咱那又要迎娶侧妃的太子爷高不高兴。” 第268章 她也来策反一下 “对了,我去凛北时,皇上不是赏了太子殿下美人吗,怎么回来都没见着?” 因为凌灵的出现,让游小浮想起了曾经的两位美人,回来之后还真没听说过这两人。 回去的路上,游小浮便问起小渡子,小渡子就是来给她汇报的,承安宫的太监。 也算得上是她当前用得上的人手,是褚时烨安排的人,有些底子在身上的。 “那俩啊,您去凛北没多久,太子殿下便以那俩思念姐妹为由,一块打包给景王府,跟景王府里的那两美人团聚了呢。” 游小浮:“……” 她好奇道:“皇上能允许他这样?” “本来这事就是皇上不占理,太子殿下硬要把人送走,皇上也说不得什么。” 太子跟皇上,现在只是维持表面的和睦而已,太子连皇上的寝宫都敢闯了,还在乎这点事? 更何况,哪有侧妃为太子去赈灾,皇上给太子赐美人的,这不是背刺姜侧妃吗? 以姜侧妃现在的声望,皇上敢以此罚太子,百姓都不依的。 游小浮想想也觉得是,然后觉得好玩地笑起来:“刚好,那四个美人可以凑一桌麻将了。” 不知道景王回来时,惊不惊喜? “娘娘!”惊红豆看不下去了,“您就一点不担心吗?太子现在要多纳一个侧妃了!”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游小浮态度随意得很,“再多的侧妃都没用,我可是有封号的,她们谁都没我大!” 惊红瘫下了脸:“是大小的问题吗?” “不然呢?嗨呀,惊红姐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我管天管地,管得到男人变心找小三吗?要说起来,这场婚姻里,我才是小三呢!更何况,他是太子,不是这个侧妃就是别的侧妃,后面还有各种良娣、良媛啥的,万一他以后真能坐上那个位置,那后宫人就更多了,我担心?担心得过来?” 游小浮说着又咳了两声,她端起枇杷膏水又喝了几口:“更何况,现在这个还不是他自己要的,是皇上赐的,我还能去阻止圣意?不过话说回来,担心这些,还不如想想,皇上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要把凌灵赐给太子啊,还是侧妃呢!” 太子侧妃,地位可不低呢,以凌灵的“出身”,别说侧妃了,哪怕只是侍奉太子都不够格呢。 皇上之前把她指给太子,让她和太子给皇后冲喜,就已经招百姓唾弃了,现在还敢把“有劣迹”的女人再指给太子做侧妃,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厌恶太子吗? 总觉得,这又是一起阴谋等着太子呢? 惊红摇摇头;“奴婢也想不明白……” “停一下。”游小浮突然叫停了马车,她想了想,道,“调头,先去找家热闹的酒楼吃顿饭,我今天想凑热闹,就坐大堂。” 他们换上了比较普通的衣裳,由小渡子安排的酒楼大堂吃了顿饭,听到了当天最热门的“八卦”! 皇上把凌小姐赐给太子做侧妃的事,果然已经第一时间传出来了,现在大家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个事。 听说,皇上之所以会把凌家小姐指给太子,是因为凌家小姐早就与太子暗通曲款了。 就说春日花会吧,就有某家千金,亲眼看到两人在无人之地搂搂抱抱,举止非常亲密。 不信?为何不信?前头雅兰郡主不就是例子吗? 皇上这是怕又来一个雅兰郡主的悲剧,这才将凌家小姐赐给太子呢,估摸着这凌家小姐的腹中,也有了太子的孩子咯! 然后又说到了太子妃和姜侧妃,都“悄声”地为她们唏嘘,太子妃听说是太子的青梅竹马,姜侧妃更不用说了,为了太子赶赴凛北赈灾,如今还大着肚子呢。 天家要纳妃没什么,光明正大地找些良家子,而不是无媒苟合,后者向来为人所不齿。 当然,也有人对太子的风流韵事很感兴趣,还说某某街上某某书铺已经有卖这类书籍了,一会想去买两本来看看。 游小浮:“……” 果然,八卦是越听越精彩,听得多了,都怀疑在听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这是早有预谋吧,今儿圣旨才下,书铺已经连那种书都出了,是不是太快了?”惊红都觉得离谱。 游小浮没说话,这是她早就料到的,不过现在她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惊红见状,心里有点为太子担忧:“娘娘,太子殿下跟那位凌姑娘不会有什么的……” “那天春日花会……” 游小浮刚提了一嘴,惊红马上道:“肯定是故意诬陷!” 游小浮;“……” 她无奈地说清楚:“我是想说,这件事,或许太子妃也有份参与。” —— 回到东宫,游小浮去毓庆宫见太子妃。 太子妃对她的到来并不奇怪,依然开心地对游小浮招手:“妹妹来啦,本宫正想唤人去找你呢。想来你也听说了吧,我们就快有新的妹妹了,以后这东宫啊,就要热闹了,妹妹高兴吗?” 游小浮走到太子妃跟前,忽地扬起了手,太子妃条件反射地瑟缩起来,但游小浮的手并没有打在她脸上,只是帮她打理了下发鬓上歪掉的簪子。 沈芊芊微怔,她也够强的,反应过来后不因刚才的闪躲羞耻,还打蛇随棍上,笑嘻嘻地望着游小浮,一副“小浮为我整衣冠”的得意模样。 游小浮的无语就不说了,她在沈芊芊准备好的凳子上坐下,与沈芊芊面对面,她看着沈芊芊还在那“高兴”着,她干脆直接问了:“你跟皇上是什么关系?” “当然是……合作关系咯。”沈芊芊竟毫不掩藏,不过她最近做得已经够明显了,有点脑子的都看得出来,藏着确实没什么意义。 她还专门跟游小浮解释道:“他许诺我不少好东西,我觉得合作一下也没差啦,但我和那老头可没什么不该有的关系哦,小浮你千万别误会。” “没有小浮。”游小浮强调着。 沈芊芊轻轻拍了下自己的嘴巴,娇俏道:“对,又口误了,对不起啊妹妹。” 游小浮面对“坦白”的沈芊芊,是有点没料到的,不过她多少也适应了这些疯子不能按常理分析的行为,她没太多惊讶,也很直白地说:“我知道你想当皇后,我保证你一定能当皇后,你要不再反水一下,跟我们合作?” 第269章 你们三个到底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想当皇后,我保证你一定能当皇后,你要不再反水一下,跟我们合作?” 游小浮直接问道。 沈芊芊歪头看着游小浮,竟难得地,认真地跟游小浮说起话来; “虽然我是太子妃,可太子对我到底什么态度,你应该最清楚,你现在有功绩在身,受百姓敬仰,这是很少有女人能有的,太子又喜欢你,你未必不能当皇后。你不想做皇后吗?” 游小浮也认真地回答她:“我不会做皇后,以我的身份,也不适合做皇后。但我知道,你必须做皇后,只要太子登基,我保你做皇后,只要你帮我们。” 沈芊芊与她对视片刻,忽的又笑起来,又是那顽劣不谙事的样子;“你不想做皇后,是不是……不喜欢太子呀?那……要不要回到我身边?只要你愿意回来,我肯定什么都答应你的呀,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 游小浮没有因为她的话生气,反而仔细地盯着沈芊芊看了一会,然后她就明白了。 “你跟太子,在搞什么把戏?”她几乎是肯定地问的。 沈芊芊说这种话,就说明她本来就要反水,甚至说,她从来真的在皇上那头。 沈芊芊做作地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呀,被你发现啦?” 听她这么说,游小浮了然地点了点头:“所以,你俩是故意搞分裂,你假装投靠了皇上,之前的洗尘宴,算是你给皇上的投名状,就算后面失败了,那也不是你的原因。” 沈芊芊表情自豪地看着游小浮,好像看游小浮猜出来,是件让她骄傲的事。 “你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游小浮想了一圈,想到了一个人,“凌灵?” “哎呀,也没什么复杂的,”沈芊芊随意地说,“凌灵来自哪,你应该是知道的,安插进一个末门的人,在东宫做太子侧妃,这可了不得呢。可是,褚时烨的东宫跟铁桶一样,至今没有末门的人能成功潜伏进来……也不对,也是有的,不过在东宫里干了一段时间夜香人,就不想干了。” 游小浮忍不住突然:“也没多铁桶,凌修宴不经常飞来飞去的。” 尘年就不说了,尘年就是太子的人。 沈芊芊听到了,故作娇羞地摆了下手:“那不一样嘛,凌修宴是我的情人,透过我进来的。” 游小浮瞬间想到件事:“怪不得,之前凌大将军和太子做戏给成王下套,东宫那么森严,凌大将军却能时常偷偷潜伏进东宫,一来是凌大将军的轻功确实了得,二来是因为有你做那个中间人,让成王不对此怀疑!” 突然想明白这个,她是真有点惊到了,甚至站了起来:“你们……你们三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沈芊芊趁此机会伸手,拉住了游小浮的手,“你都不知道我对你多好,你总觉得我戏弄你,可要不是我,你早就……” “您觉得,那些只是戏弄?”游小浮一下子接收太多,有些失控,音量都大了起来,“包括害死……害死绿柳,也只是戏弄?” 沈芊芊僵了一下,随即又扮可怜地讨饶起来:“好啦好啦,咱不说这些了好吗,我错了,我错了嘛,别气啦。” 她拉着游小浮的手轻轻地摇晃起来。 游小浮直接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她强逼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讨还这些的时候。 她又重新坐了下来:“所以,你跟太子、凌大将军,很早以前就是...合作关系?” “也不算吧,顶多算是,互相利用?偶尔互利互惠一下?” 游小浮静默了一瞬,放弃道:“那些我先不论,”估计现在让她想,她也想不明白,里头的弯弯绕绕太多了,“我就问你,你们现在是什么打算?就这么让凌灵来东宫?所以,凌灵到底是谁的人?” 沈芊芊悄悄的不死心地将手搭在游小浮的膝盖上,脸上倒是正经起来:“你今天的问题超标了哦,只能问这么多了。” “你们……”游小浮拨开她的手。 “嘘!”沈芊芊非但不尴尬,顺势朝游小浮倾身过去,将手放在游小浮的唇上,让游小浮不要再说的意思,“你呢,现在主要的事,是把你自己的事做好。你不是想开一家养身馆跟那什么济云馆打擂台吗,你不是在研究你那些……药吗?那就好好做你的事,其他的,别管,别掺和,这是为你好哦。” 游小浮冷笑地再次拨开她的手:“你们想利用我的时候,没问过我同意,现在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又要安排我?” 沈芊芊表示出为难的表情:“好好的安乐地活着不是你想要的吗?你现在怎么又不想要了呢?” “因为,我没办法再做回以前的我。”游小浮深深地看了沈芊芊一眼,再次起身,“你现在不要在我面前冠冕堂皇地扮演好人,我现在这样,有你出的一份大力。” 这次她是转身就走,不过到了门口,她又转了回来,盯着沈芊芊:“最后一个问题,不回答,我把你毓庆宫砸了。” 沈芊芊大方地表示随便,但她没想到,游小浮还真敢。 她随后抓起了旁边的花瓶,连停留都没有就往地上疼。 “哐啷”一声响,那价格不知几何的花瓶瞬间就碎成片片了。 沈芊芊瞪圆了眼睛。 游小浮又把手伸向了一对玉如意摆件,沈芊芊忙喊道:“问,你倒是问啊,你不问,我怎么回答你?” 游小浮:“褚雅兰到底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你还不明白吗,她被当做血牛了呗。”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啊,还要什么然后!” 游小浮作势要去拿玉如意砸了,沈芊芊一边制止一边说:“我知道的真的就这么多,你要想知道更多,恐怕得去问孙贵妃,我又不在褚雅兰身边盯着她,我怎么知道她死前都干什么了!” 游小浮定定地看着沈芊芊,确定她应该没说谎后,拨开了沈芊芊再次拉住自己的手,然后转身离开。 “就这么走了?不砸东西了?其实我这还是有几个我不太喜欢的物件,可以给你砸着玩……” 太子妃的声音猛地顿住。 第270章 争辩 就见游小浮打开的大门外,站着一只太子爷。 不知道这只太子爷来了多久,又在门口听了多久,毓庆宫外那么多宫女太监,连个敢偷偷发个声报信的都没有。 游小浮脾气正上头,看见太子,她不动不行礼不说话,就只瞪着他。 倒是沈芊芊做了个标准的动作:“给殿下请安,殿下怎么过来了?” 不是在东宫外,太子只有表面客气,话语连隐藏都没有:“天色不早了,孤来接姜侧妃回去歇息。” 他说着,朝游小浮伸出了手。 游小浮还没动,里边太子妃又道:“忘了提醒妹妹了,现在妹妹也算在管理东宫中馈内务了,不如,此次迎接侧妃的大事,就交给妹妹来操办吧,辛苦妹妹了。” 游小浮:“……” 太子神色微敛,可游小浮反而笑了起来,还伸出了手搭在了褚时烨手上,回头对太子妃说了句:“谢谢太子妃关心,妾一定会尽力做好的。” 她转回头来盯着太子笑:“毕竟,这也算是件喜事呢。” 褚时烨缩紧了手紧紧将她的手握住,道:“回去再说。” 然后便牵着游小浮离开毓庆宫。 一路上,游小浮都很给面子的,让褚时烨一直牵着她,两人看起来很和谐,一定不受即将有新侧妃进门的事影响似的。 直到,进了承安宫的寝殿里,让宫人都退下后,游小浮立马甩开了褚时烨的手。 “太子殿下。”游小浮客气而疏离,“妾想起,还有些事要办,就不陪殿下了。” 然后就打算随便收拾一下,搬到侧殿去睡。 褚时烨赶紧拦住她:“这么晚了,你还能有什么事,身子不要了?” 游小浮:“妾身子好得很。殿下,请您让开!” 褚时烨不让,游小浮就想绕过他走,结果太子耍无赖,直接抱住她,就是不让她走。 游小浮几番挣扎不开,脾气爆发:“褚时烨,你放开我!” 褚时烨不听,直接将她抱起来,放到榻上,让她坐好:“别动。”他态度不凶,也不算严肃,但又不容抗拒的。 游小浮这么多年养成的“顺从”性子,让她没法真的像个骄纵任性的人那样,完全任凭自己的脾气去哭去闹去耍横,她坐好了没动,就盯着褚时烨,微微抬着下巴,语气不免带上了嘲讽:“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褚时烨蹲在她跟前,话没谈,先让自己降低一等:“咱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开了,都到了这时候了,搞藏着掖着你猜我猜的,也没什么意思不是?” “是,是得说说。”游小浮气笑了,“那妾可得好好问问殿下了,您每次利用我,利用得可开心?” “这从何说起啊,孤什么时候又利用你了?” “妾回京当天晚上的洗尘宴,殿下忘了?” 她在因爹娘被太子妃拿来要挟,是为爹娘妥协还是坚持站在太子这边左右为难时,这不过是太子妃和太子联手做的套。 他们要如何做套都没关系,他们要怎么互利互惠是他们的事,为何又是以她的名义,为何又是以伤害她为前提?为何还要牵扯上她的爹娘!! 可以有很多名头去搞事的,偏偏是她的洗尘宴! 褚时烨默了一瞬,握住她的双手包拢在一块:“孤...得说一句,那不是利用,那是咱配合默契。” 游小浮:“……” 她所有的情绪都被这话也憋了回来,一时竟失控地撒泼地抬脚踹了他一下:“混账!” “诶诶。”褚时烨握住她的脚,然后直接脱了她的鞋子,将她整个搬到榻上去,让她没法再下榻去偏殿,“这事,说起来真不怪孤,当天发生的事,孤事先也不知道。就算和太子妃达成合作,可事先也没商量过,全凭她自己发挥。她大概觉得洗尘宴那晚是个好时机,可以动手,又不会显得太刻意。” 游小浮听着,安静了下来。 是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褚时烨等了会,都没等到她的反应,抱了抱她:“小浮?没能提前通知你,确实是孤做得不好,你...别气孤了?” 曾几何时还端方风华的太子爷,现在软着话哄着人。 游小浮却翻了个身,背对着褚时烨,褚时烨想将她转过来。 “别动我。”平静的声音,让褚时烨顿住。 游小浮背对着他,声音平静里还带着化不开的疲倦:“我现在不想面对你。” 或许,她应该说,她可以理解他们,但她现在还是很气,给她点时间去消化和接受。 可她又想说,她为什么要理解呢? 或许,她应该再理智点,一切都是为了任务的完成,多少艰难的路都走过来了,还差这点微不足道的吗,有什么的呢? 可她心里还是无法控制地感到难受,那种难受像要将她所有的力气都抽光一样,让她只是呼吸,都感觉累,动不了,不想呼吸了。 觉得累,就会想哭,可连哭,都觉得累... 褚时烨最终没有逼她,他在她身后躺下,从她后面将她抱住:“好了...好了...不想了,什么都不想了,是孤没做好。不想了,咱不想了……” 他一遍一遍地轻声哄着,哄到游小浮好像睡着了,他才慢慢起身,出去了一趟,随之又回来,带上被子,重新躺在游小浮身后,给两人盖上被子,准备就在榻上睡上一晚。 这榻大小刚好,可以让他一晚上都这么抱着她睡。 好一会,两人的呼吸声逐渐的同步,蜡烛灭了,一切恢复了寂静,浅淡的呼吸声,是这寂静的夜里,唯一的歌谣。 —— 这边睡了,另一边,可就不好过了。 太子明晃晃地给太子妃赐了杯茶,让太子妃务必喝下。 不管太子妃愿意与否,那杯茶强硬地灌进了她的腹中。 也不是什么剧毒,就是会让她口里生疮,疼痛难忍。能说,但自己会不想说,因为一说话就疼。 太子的意思很简单,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到这还没完,太子让她修身养性,省得整日觊觎不该觊觎的,便让她给即将进门的侧妃缝制一件喜服! 太子妃哪里会啊! 第271章 皇后深明大义 太子侧妃的喜服,就算比不上太子妃的一半,可也不是寻常百姓甚至一般千金能比的,更何况,凌小姐就算“出身”不好,但她毕竟姓凌,凌将军府出来的,给她的喜服不能太寒碜吧? 这样一件喜服,都得几个手艺好的绣娘赶制几天,沈芊芊哪里做得了这种活计,她的绣工只能说,会一点,而已! 太子那意思,就是喜服全由太子妃负责,到时候喜服有什么问题,责任全在太子妃身上,私底下又不让太子妃找人来弄,逼着太子妃必须自己来! 这不摆着要整死她吗? 沈芊芊口腔阵阵发疼时,恨不得真跟皇上合作,弄死太子算了。 不过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太子掌握着她太多把柄了,而且太子敢这么做,自然有底气,知道她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她是不可能真的投靠皇上的。 只能说,得罪谁也别得罪太子了! —— 游小浮进宫探望皇后娘娘。 皇后已经醒了,但对外仍旧瞒着,连皇上都不知道。 这会,皇后寝殿里只有皇后信得过的人,皇后不用再一直躺着装睡,她难得的能下床了,由宫女扶着一点一点地慢慢走动几步。 她的身体躺了太久,所有身体的活动都得慢慢来。 皇后看见游小浮很高兴:“安儿来了?快过来,让母后好好看看。” 游小浮走过去给皇后请安。 皇后知道她是游小浮,刚中毒病危那会,见过一面的游小浮,但皇后只叫她安儿,姜安,一方面是想坐实她现在姜安的身份,另一方面,叫小浮叫习惯了,哪天不小心被他人听了去,对游小浮不好。 皇后是在为她考虑。 “不用这么多礼。”皇后也走累了,让人扶着她坐下,让游小浮也坐下。 她看着游小浮的大肚子,感叹道:“很辛苦吧,让烨儿多注意点,有什么事你就让烨儿去做,可别苦着自己。他作为父亲,他该的。” 游小浮听得笑了,感叹皇后若不是病了,若不是困在这后宫之中,定也是个豪爽不拘一格的女人。 皇后让人端来糕点,让游小浮尝点,但又不许她多吃;“你现在真实的月份已经大了,不宜让孩子更大,否则以后生产有你受的,所以平日吃食一定要注意。” 游小浮连连点头,看起来很乖,皇后见了,反而忧愁起来:“你啊,不能这么乖,会被烨儿欺负的。” 游小浮笑笑;“太子还好。” “好什么,本宫的儿子,本宫不知道?”皇后摆摆手,表示不信游小浮的话,“要是换做他小时候,烨儿确实是不错的,聪明,学什么都快,还很贴心。可后来……” 她眸色晦暗了几分:“这几年,本宫知他过得艰难,要不是心狠,本宫与他都不可能活到现在。虽是逼不得已,但本宫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确实……不是个好相与的丈夫,他心思太重,谋算太深。他贵为太子,看似尊贵无比,其实最没得选择。他的脚下只有一条路可走,为了成功,他不择手段,甚至养成现在偏执、变态、疯癫的样子,他还特别会伪装,你可别以为他是个正常的好人,都是假的。” 游小浮听得在心里连连点头:对对对,没错,是这样的!母后您总结得真好! 皇后轻叹着:“他毕竟是本宫的儿子,哪怕他为了自己的路,牺牲了很多人,做了不少恶事,本宫只会心疼他的不容易。可你不必如此,你也不是定要在这趟浑水里跟他一起挣扎。” “孩子,若他真的让你不愉快,你还可选择,不必委屈自己。若有需要,趁母后这次没死成,还能帮你。” 皇后与皇帝暗地里撕破脸那么多年,仍旧稳坐皇后之位,自不是简单的,游小浮与太子的事,她多少还是知道了些的。 她喜欢游小浮这个儿媳妇,却也觉得她被自己儿子看上实在是太不幸了。 游小浮只能再次笑笑,她无法回应皇后的话,她赶紧将她今日带来的一份药膳单拿出来,让皇后身边的人每日按照这份药膳食谱做给皇后吃。 等过两天,她再来看皇后时,再根据皇后的身体情况换药膳食谱。 皇后见她不愿谈太子的事,就顺着转了话题,从药膳说到身体情况,再聊到以后,若身体好了,皇后想带着儿媳去打马球。 游小浮笑着说好。 游小浮也不适合待太久,跟皇后聊了会天,就准备退下,好让皇后休息。 “你是打算,再去一趟华清宫?”皇后突然问道。 游小浮有些意外皇后突然一问,却还是回道:“是,有些事,想跟孙贵妃问问情况。” 皇后却若有所思:“华清宫...本宫记得,先帝最喜欢的妃子就住在华清宫,还在华清宫创建了密道。” 游小浮一听,不得了了,她立马掏出孙贵妃偷偷给她的纸条,摊开给皇后看:“母后,你能看懂这个吗?这是地图吧?华清宫的密道地图?” 皇后接过手一看:“这,这好像是两份地图。” “什么?”游小浮凑到皇后身旁一同看起来,然后觉得皇后说得对。 若是两份地图交叠在一块,那,那些错乱重叠的线条就正常了。 皇后让身旁的宫女拿来纸笔,然后她一边看纸条,一边试着在干净的纸张上重新画出来。 过了一会,一张全新的地图就出来了。 皇后放下笔,道:“不是两份地图,准确来说,应是将地图对折地画在了一块。” 既缩小了面积,也能掩盖住真正的地图,就算被发现,可能看了只会以为这是孙贵妃胡乱画的东西。 皇后看了看地图,道:“确实是华清宫的地下密道图,只不过这么多年了,有很多地方变了,要不是有几个地方本宫还记得,都不知道这是华清宫的地下密道图了。” 盯着这华清宫的地下密道图,皇后神情有些恍惚起来:“当年,本宫与皇上刚大婚,皇上便告诉本宫华清宫的秘密,他怕事有万一,万一哪天宫里出现了变故,华清宫或能成为本宫活命的保障。只是没想到……” 第272章 那有不止一个男人 没想到,华清宫最后被皇上赐给了孙贵妃! 皇后想起这些,心绪有些不平,到底是曾真心地爱过,且曾经的皇上,真的有很多迷人的地方,他骁勇善战,自己亲征好好地收拾了木瀛国,震慑住其他宵小之国都不敢胡来。 他尊敬皇后,凡事以皇后为先,对自己的子嗣,也好好地教导过,太子在皇上既严厉也疼爱的庇护下,也过了一段还算幸福的童年吧。 后宫虽有伍贵妃时常找找麻烦,但算得上是比较和谐的后宫了,当年的景王和晋王,在皇后一视同仁,甚至爱护下,也少了许多皇族兄弟的争斗。 所以后来景王跟太子再怎么斗,也未曾想要对皇后下手,皇后身上的毒,不是景王下的。 如果皇帝没变,不知道如今又会是何光景? 游小浮见皇后难掩的神伤,想了想,还是劝了一句:“儿媳相信,当年那个父皇,将华清宫的密道与您说,是真心希望您好,也是真心为您做的谋划。说来,儿媳倒是觉得此事奇怪得很。” 皇后收起那点感伤,看着似无所谓的洒脱地笑笑,问游小浮:“什么奇怪?” “母后,儿媳只是不明白,既然皇上早年将华清宫的秘密讲述给您听,为何现在,还要继续在那密道里去做那些‘私密’的事呢?” 皇后昏睡多时,对当前的形势自然不是很清楚,但隐瞒对于皇后并不是好事,她需要有正确的判断,才能防患于未然,所以太子还是告知她,木瀛国那帮小人国,又秘密筹划着对付大雍,还研制了什么药偷偷在京城里使用,妄图控制一些达官权贵。 不过“姜安”已经有了可以暂时抑制那种药的半解药了。 而皇上,疑是跟这木瀛国有合作。 皇后自然是相信太子的,知道这事时,吐了口血。 但这口血,似同时也将她郁结心中多年的情爱都随之吐了出来,缓过来后,除了对现在的皇上感到无比失望外,她让太子尽管去做他想做的事,无需顾及她。 要知道,当年的皇上最不屑于木瀛国,他是那般英勇几乎将木瀛国灭国的英雄啊,现在却如地沟里阴暗的老鼠一样,竟然下贱到跟木瀛国合作? 皇后觉得,这已经不是当年,她心里爱的那个少年郎了。 现在游小浮提及,皇后也发觉了这事的怪异之处。 从孙贵妃和褚雅兰的种种事迹,和孙贵妃冒险传出来的地图,几乎能证明,皇上在华清宫的密道里“安排”了什么事。 可,华清宫的秘密皇后知道啊!皇上怎还会选择华清宫的密道? 或许对皇后下毒,就因为皇后知道,可一开始就不要用华清宫的密道不是更好? 更像是,用了密道,才突然发现皇后竟然知道,然后才想要……灭口? 游小浮给皇后留下这么个疑问,就拿着新得的地图离开了。 她找了个理由去“拜访”孙贵妃。 上次,孙贵妃说要见她,等她到了,孙贵妃就发疯要掐她。 这次,游小浮要见孙贵妃,更像去发泄的。 太子殿下马上就要纳别的女人进门了,又是刚好去“看望”了病重的皇后,游小浮一肚子的气呢,直接就杀到孙贵妃那了。 以游小浮现在的威望和金贵,没有人敢真的拦她,主要怕过于用力,一个不好把她撞了摔了伤了,有个万一的话,谁都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 游小浮就这么到了孙贵妃跟前,她手撑在腰后,挺着肚子在孙贵妃跟前来回走了两圈,各种嘲讽的话丢在孙贵妃身上。 孙贵妃被嬷嬷按着,产后虚弱似也没恢复过来,不能把游小浮怎么样,只能怨恨凶狠地瞪着游小浮。 游小浮现在有依仗,根本不怕她,听到孙贵妃提出自己现在育有皇子,就继续用话刺激孙贵妃:“听说小皇子生出来就先天不足?哎呀,没福的人就是没福,就算真生了皇子又怎么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夭折了呢。要不,贵妃娘娘好好想想,是不是自己克了他,要不我好心给你谋划谋划,给小皇子重新找个养他的母亲算了,省得被你克死了呢?” 大概真是刺激过了,孙贵妃竟然挣脱了嬷嬷的桎梏,但她没有马上冲向游小浮,反而反向跑到另一边,抓起了一个花瓶朝游小浮砸了过来。 游小浮岂能忍? 两人便又掐了起来。 闹得挺凶的,将孙贵妃寝殿里的东西砸毁了不少,弄得乱糟糟的。 宫人倒是想拉住她们,可一个是贵妃,一个是怀着孩子受了封的太子侧妃,哪一个都不是他们能伤到的。 最后好不容易拉开了,应也是两人掐累了,各自衣衫凌乱,发鬓散落,游小浮喘着气,仍不太甘心地指着孙贵妃道:“你等着,给我等着!” 孙贵妃更是呸了一声:“你才给本宫等着,迟早,撕了你!” 眼看着两人又要掐起来,惊红“勉强”将姜侧妃拉走了。 “娘娘,您没事吧?” 马车里,惊红又担心又心疼,边给游小浮整理散乱的发鬓,还要检查她到底有没有被伤到:“您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也不怕真伤到自己,您现在的身子,是能做这种事的吗?” 游小浮知道是真把惊红吓着了,不敢吭声地让惊红念着,等惊红给她收拾完了,她才说:“这不是没办法嘛,只能出此下策,不过,是有收获的,收获还挺大。” 惊红闻言,忙问;“又偷偷给你什么纸条了?” 游小浮:“那倒没有。” 惊红把脑袋缩回去,继续整理游小浮的衣服。 “我确定了,孙贵妃一定服用过那‘神仙水’了,”游小浮肯定地说,“褚雅兰或许是她的血牛。” 惊红把头探出来:“孙贵妃身边那么多宫人伺候着,真要找血牛,何必找到郡主身上?” “应该是褚雅兰发现了什么,然后就跟孙贵妃一块被控制住了。” 惊红摇摇头,又缩回脑袋,在游小浮身后给游小浮整理:“您跟孙贵妃‘打闹’半天,就这收获?” “不是。” 这些只是小菜而已。 游小浮面色到此,凝重了起来:“孙贵妃暗示我,华清宫里有男人。” “不止一个男人!” 第273章 救孩子 “您说什么?” 惊红这会是真惊到了,她直接转到了游小浮跟前来:“您说,华清宫里藏着男人?还不止一个男人?” 游小浮点头;“孙贵妃是这么暗示我的,而且,那些男人应该就是华清宫的密道里,褚雅兰腹中的孩子,或许跟这些男人的某一个有关,甚至……都有关。” 亲口说出这么个事,游小浮都跟着心慌害怕,甚至不由同情起褚雅兰了。 她生前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啊! 这真相越是靠近,就越让人胆寒。 惊红往后跌坐在座位上,越想面色越难看:“孙贵妃现在几乎是被监视着的,不可能是她藏这些男人,只能是、只能是皇上……” 皇上把好几个男人藏在自己得宠的妃子寝宫里? “皇上想增加人手保护自己,完全可以增加侍卫,甚至多培养暗卫?如果是必须用这种方式藏起来,是不是说明……” 她与游小浮对视了一眼,心中骇然,不敢再往下说。 一些见不得光的,除了心腹,可能连暗卫营的人都不能知道的男人,会是什么? 惊红立马道:“娘娘,我们必须赶紧回去告诉太子这件事!” 游小浮“嗯”了声,这事虽急,但跟太子说了汇报后,让太子去处理就好,但她现在手头有件紧要的事要做。 “孙贵妃,希望我把她的儿子救出来。” “这……”惊红不太赞同地朝游小浮摇头,“娘娘,那可是皇子啊,听说皇上很看重,不知道多少层守卫看着呢,您怎么救?” “孙贵妃冒险给我们透露了那么多消息,她现在就住在华清宫,我倒觉得,若她能持续帮我们,对太子是有利的。条件,只是她的儿子而已。” 游小浮说到这,轻叹:“其实,她这样未尝不是将她最重要的把柄递到我们手中呢。” 孩子若救出来,就等于孩子被他们掌控,孙贵妃为了孩子也不得不听他们的,比较不用担心孙贵妃中途反水。 如若不是实在没办法,孙贵妃又怎么可能做这种决定,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您打算怎么做?”惊红问。 游小浮手撑着额头:“我得想想……” 她想了半天,在快到东宫的时候,办法没咋想,倒是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她很可能生孩子前就喝了神仙水了,她的孩子没被影响吧?” 皇上那么丧心病狂的,那么“看重”,让那么多人看着小皇子,不会是……在悄悄地对自个的儿子做什么吧? 游小浮打了个抖,细思极恐! 回东宫后,游小浮不理太子,让惊红去跟太子说这些情况,自己跑去花田了,晚饭都不与太子一块吃。 然后很快的,姜侧妃与太子不和的言论就迅速地传出去了。 大家猜测,定然是太子做得太过分了,伤了姜侧妃的心。 反正流言纷纷扰扰的,各种版本都没有。 游小浮看起来像是对这些流言无动于衷,太子似乎也不打算处理,太子妃……她正努力给凌灵绣喜服,如今已经把凌灵恨上了。 游小浮目前一心只在养身馆的开业筹备和拯救孙贵妃儿子当中。 养身馆的选址在京城中的一处梅林。 那原是给贵族们踏青赏花吟诗聚会的场所,地方很大。 游小浮没有将一整片的梅林都铲平重建,她甚至保留了梅林的大半风景,只是在其中建立一座一座小院子,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改造而已。 忘忧馆的风景就是一绝,养身馆更不会让人失望,就算来这不做养身,和以前一样约在这里聚聚,泡泡花茶,看看风景,也是美哉。 开业后过了两天,这就火爆了起来。 游小浮心情大好,忙着养身馆之余,还不忘进宫去跟孙贵妃炫耀炫耀,她就像跟孙贵妃杠上了一样。 又过了两天,宫中传来噩耗,孙贵妃刚生不久的小皇子,夭折了。 小皇子好像出生后就胎里不足,一直不大好,皇上十分疼爱小皇子,一直让人好生看顾,可惜,最后好像因为药力不耐受,没了。 没多久,太子送给姜侧妃的长乐别院里,就多了个小婴儿。 游小浮为了开养生馆,召集了不少人手在这别院里并不是什么秘密,一来,她要制药,二来,她要种植药材,三来,“技师”的培养,哪样不需要人? 只是别院管理严格,每个人都是严格筛选进来的,外人想打听并不容易。 而这些“员工”里有夫妻,夫妻有孩子,自然不是奇怪的事。 事实上,别院后山脚下的房屋里,确有几个将家里的孩子带来的,除了婴儿还有半大的孩子呢。 眼前这个婴儿,就挂名在某对夫妻名下,现在这个婴儿,“生病了”,所以带来给游小浮和尘年看看。 “师父,怎么样?”游小浮问着尘年,眼睛则看着仍在睡着的小婴儿。 孙贵妃虽然当初跟游小浮比,因为走的路线冲突,差了游小浮一筹,但她肯定是好看的,她生的孩子长得像她,也是个漂亮的孩子。 只是这个漂漂亮亮的小婴儿,看起来不太好。 脸蛋是不太正常的红晕,但量体温,体温又是正常的,还没到长牙齿的时候,可他的牙龈有些红肿,还有些些鼓包,像是牙齿快顶起来了。 不止是脸蛋有红晕,若是脱下衣服,小身子也是红彤彤的。他的皮肤应该是遗传的孙贵妃,偏白皮的,可越是白皮,越显得他身上红得明显。 以上这些,其实还不算什么,让游小浮心中带起怒火的,是她在这小婴儿身上,找到了好几个针眼! 尘年一番检查后,道:“不是胎里不足,应是孙贵妃生产前便服用了神仙水,染了神仙水的药性。而后,大概被做了些试验。” “什么试验?” 尘年语气稳定平静:“这得看试验的人,想从中获得什么。这孩子,体内杂乱,还混合了些毒素,就算你不让他诈死,他大概率也活不过下个月。” 所以才能这般顺利地把这孩子救出来,因为他大抵是已经没用了。 游小浮蹙眉:“没得救?” 第274章 高兴的日子 游小浮看着安安静静沉睡着的小婴儿,这么点大,她无法想象若是她的孩子将来也遭受这些,她会怎么样。 大概率是要将皇上大卸八块的! “没得救?”她问尘年。 “倒也不是。”尘年看向游小浮,“救,还是有一层希望救的。” 游小浮与尘年的视线对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只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尽量救吧,如果还是不行便算了。” 不管怎么说,这孩子能活着,也是牵制孙贵妃的砝码,否则,在被皇上控制着的她,随时都可能倒戈。 而且,就当是积福吧,能救就救,如果实在不能的话,早点死对这孩子来说,也是解脱。 毕竟,他身上被注入的东西必是公羊笋的手笔,那可不是好受的。 希望她这条命,在这最后的时间里,还能发挥出点作用来。 —— 随着游小浮的养生馆越来越受欢迎,太子纳侧妃的日子也到了。 毕竟是皇上赐婚,当天还是很热闹很喜庆的,侧妃穿着喜服从轿子里出来,手里捧着代表吉祥的红色如意,在喜婆的带领下走进东宫。 她身上的喜服没有问题——坐在主位等着的太子妃,差点怕手中的帕子撕碎。 仔细看,太子妃的双手还带着伤呢,她怕纳侧妃这天赶不上喜服,到时候被指责,紧赶慢赶的,手都被针扎了无数次了。 结果当然还是没做出来,她再怎么赶,也不可能一下子手艺猛涨啊。 还以为完了,太子不知道要怎么找借口“惩罚”她,结果,太子本就没打算用她做的喜服,都是坑骗她的。 怎么说呢,这比凌灵穿着她做得乱七八糟的喜服一块丢脸,还更让她生气! 就这么点小事,她居然被太子瞒得死死的,太子就像在告诉他,别妄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什么手脚,他全“看得见”,但他不想她看见的,她就是睁眼瞎! 纳侧妃还是有不少仪式的,不过东宫里的,都被太子省了。 当日看着热闹是热闹,其实凌侧妃进东宫后,单人要做的习俗和仪式倒是做了,需要太子一块参与的就全部省略,最后,他只坐在主位上,和太子妃一人一边,接受凌侧妃敬茶而已。 感觉上,不像娶媳妇,更像在喝儿媳妇茶,他一副“公公”的架势。 敬完茶,凌侧妃就被带去“新房”,东宫摆了席面,他去象征性的出了个面,而后就交给太子妃打理了。 东宫现在是太子的一言堂,能来参加席面的,对整个婚礼和太子的表现自然不会多嘴什么。 —— 游小浮没有参加前头的“婚礼”,不过为了婚礼,准备了不少食材,游小浮趁机匀了不少到承安宫的小厨房,让太子给她请来的厨娘,给她和整个承安宫的人都加加餐。 当然啦,她还是贴心地派了不少人去给厨娘帮忙的,最后整了一大桌不输给外头席面的大餐,承安宫人人都有份。 主桌坐着游小浮,主桌旁边又放了两大桌,承安宫大部分人都聚集在这吃大餐。 “今儿也是我的大喜,大家同乐同乐。” 游小浮高兴,一杯药花熬制的“水”当做酒,跟大家敬一杯。 大家也好奇,大着胆问;“今天是娘娘什么喜事啊?” “今天是……姜侧妃高兴之日,以后每年这天,都是我庆祝我高兴的日子,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您高兴就好。”惊红给游小浮布菜,“您快吃点垫垫肚子吧,为了等这一餐,你早上都没怎么吃。” 小厨房要收拾这一大桌出来也不容易,今天午膳时间已经比之前的晚了。 但惊红以为游小浮心里终究还是因为新人入门不痛快,所以才有这什么庆祝高兴的日子这乱七八糟的,她便只能任由着娘娘这般了,只希望娘娘心里能好过些。 可游小浮是真的挺高兴的,她夹起惊红放她盘子里的菜,放进嘴里品尝,因为味道不错,更开心了。 今天……五月二十,虽然这边的日期算法,与上辈子的世界不太一样,一年的时间比她上辈子的一年日期要长些,可依然有五月二十这个日子。 这是她的生日。 她的生日,有这么大一桌好吃的,有这么多人陪她过,难道不该高兴吗? 妈妈告诉她,生日当天她最大,要开开心心的才对! 她再次倒了杯药花水,一口饮进。 这药花煮的水,有点苦涩,但能缓解她身体上的疼痛。 “来来来,大家一块吃,可别辜负了这些美食!今天,一定要把这些菜都吃光!” 承安宫的宫人们纷纷应好。 褚时烨站在外头看着里面自成一派,与外头席面完全不同的热闹,他一时驻足没有进去。 他望了许久,没有责怪,只问:“可安排好值守的人?” 他身后的常公公道:“侧妃娘娘还是有分寸的,该值守的还是要值守,只吩咐让人给他们留一份,休息的时候给他们。” 褚时烨点了点头。 常公公陪着他在外头等了又等,见太子殿下一直站在这,没有要进去的打算,好奇地问道:“殿下不进去吗?” “孤要进去了,她可不会这么高兴,再让她高兴一会吧。” 常公公:“……” 常公公对他家殿下这般“痴汉”行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方面吧,殿下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他有点替殿下心疼和心酸,另一方面吧,他又觉得都是殿下该的。 不管怎么说,姜侧妃肚子里的小皇孙最大,那……还是让姜侧妃再高兴会吧。 —— 游小浮是真的吃得很尽兴,差不多月份了,她都不敢多吃的,今天难得小小的放纵一下,多吃了几口,心里就是舒服。 她被惊红扶着进了寝殿,打算小憩一下。 后头,小渡子来汇报承安宫外头的情况:“娘娘,太子殿下已经进了永静宫了。” 永静宫,就是赐给凌侧妃的宫殿。 也就是今日的新房。 但游小浮怀疑自己喝药水都喝醉了,不然她怎么看到明明已经去新房的太子殿下,就坐在她寝殿的榻上,正拿着一件小衣在看!? 第275章 出大事了 “怎么在那站着?过来。” 褚时烨将小衣搁在自己腿上,朝游小浮伸出手,要接她过来自己身边。 游小浮反应过来,略有点不情愿地走过去;“殿下怎么在这?” 还弄了个假的去永静宫混淆视听。 “孤不在这,孤要在哪?”褚时烨拉住游小浮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困了?今儿也没别的事,睡会?” 游小浮无语地看着他:“殿下今儿应该要忙?”怎么一副要陪着她休息的架势。 褚时烨:“忙完了。难得有点空,陪孤休息会。” 游小浮;“……” 他竟然直接地表达出来了? 游小浮瞪着他,褚时烨被瞪了反而笑了,然后直接将大肚子的女人公主抱抱了起来,直接抱到床上去。 床已经铺好了,可见这位太子殿下早有准备。 “床上比榻上好睡。”也不知是不是知道游小浮在心里骂自己,褚时烨还解释了这么一句。 游小浮一个翻身,面朝里面,表示不想搭理他:“殿下还是赶紧去新人那吧,可别让新人好等。” “行,都听娘子的。不会让她等着的。” 有的是人可以陪那位新人。 褚时烨这般说着,人已经在游小浮身边躺下了,手环在游小浮身上:“睡吧,一会醒来,孤陪你出去溜达溜达。” “谁要你陪,你快去陪新人...”游小浮含含糊糊地说着,声音已经不清晰了,手肘试图往后赶人,但动了两下,动作就慢慢地停了下来,很快的,呼吸就均匀了。 她的身体现在负荷越来越大了,而且今天日头正好,又犯着食困,没多大功夫就自己睡过去了。 但她睡得并不太舒服,肚子大了,怎么都不舒服的。 褚时烨是有意躺在她身后的,这样她侧躺时可以稍稍往后靠着她,缓解腰背的压力,他的手也探到她的后腰,力道刚刚好地给她揉按着。 游小浮很快就睡沉了去。 这一觉睡得比平时午休时间要长,醒来时,太子竟然还十分“懒惰”地坐在床上,靠着床头,翻阅着本书。 游小浮对此情形实在看不过去,用她刚睡醒的沙哑嗓音斥责:“殿下,您怎能如此懈怠公务!” 太子自若地合上书册,侧头看她,笑:“照顾娘子,不算懈怠。” “哼,分明是打着我的名义偷懒。”大概人还迷糊着,她什么话都敢说。 她翻个身想坐起来,但身子重了,人也变得笨重,她起得艰难,褚时烨便伸手帮她。 游小浮就顺势把手搭在他胳膊上,却发现自己的手腕不太对。 她坐起来后立马看向自己的手腕,发现那戴着一条金子打造的手链。 别以为是金子就土,她手上这条链子可精致得很,上头还有几个特别小巧的,比指甲盖还小的小吊坠,分别有小元宝、小福袋、小金鱼…… “这...这什么呀?” “今天不是你的高兴日吗?孤送你的高兴礼,高兴吗?” 游小浮:“……” 她不方便说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就随便编了个一听就很不靠谱的话,当时其实是连编都懒得编的,才会说出“高兴日”这样的话来。 他怎么就得跟着她来啊! 她定定地看着手链,心里翻涌着各种情绪。 “怎么,不喜欢?”太子看她半天不吭声,就盯着手链看,面上镇定带笑,心里也有些忐忑。 他的眼光不好吗? “还,可以!”游小浮收敛心情,一副“马马虎虎算你及格”的表情,“那我就先戴着吧。” 褚时烨没忍住,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 她这些小表情,怎么就那么招人呢。 —— 热闹的一天过去,第二天,凌侧妃给太子妃请了安后,还特意到承安宫来,要给姜侧妃请安。 虽同为侧妃,但姜侧妃现在其实更应该被尊称一句夫人的,有称号的,岂是普通的侧妃能比,虽然凌侧妃给姜侧妃请安,是说得过去的。 游小浮不想见,让人打发了去。 纳新侧妃的喜宴是她安排的,虽然有嬷嬷在旁协助,可也不少劳累,除了这些,这段时间她没少忙的,今天也是。 上午的课程目前取消了,都安排在了晚上,她现在准备去长乐别院,没空在这跟凌灵瞎扯。 而且,现在都说她为新侧妃的事,还在跟太子怄气,怎么还能跟新侧妃“叙旧闲聊”呢,不见是最好的,就坐实了她看不惯新侧妃吧。 游小浮就这么避开了凌灵赶去别院,路上自然又听到了许多不同版本的东宫新八卦。 这般,过了几日。 勉强又恢复平静的日子,再次被打破了。 这次,是大事! 皇宫东边城墙外,发现了几具尸体! 这些尸体男女都有,有宫女、有太监还有侍卫,他们死相凄惨,身上像是被野兽啃咬过一样,坑坑洼洼残缺不全,但还是能从一些相对完整的地方检查到人的牙印! 后经过仵作的检验发现,大多都是死于失血过多,死后尸体才被严重破坏。 为避免造成恐慌,这事应该先瞒下来,就算让百姓知道了东皇城外死了人,也不该透露出细节。 可不到一天的时间,民间已经都传开了,连死因都知道了,他们先是猜测是不是哪跑来了什么猛兽,之后又猜是不是有什么妖怪,各种恐怖传说都出来了。 有这些做铺垫,最后再被“告知”,很可能是人为的,一个被恶魔入体疯魔的人,茹毛饮血,以啃食人血为刺激、为喜好,比什么猛兽啊妖怪啊更可怕! 尸体是在皇宫东边城门外发现的,而东边最近的就是东宫! 然后就有人将其联系在了一块,怀疑被恶魔入体的可怕的人,就是太子! 多年来,一直都以吸人血为乐,只是被掩盖得很好! 不过,太子的风评在民间一直都很好的。 哪怕前有褚雅兰的死和凌灵的侧妃,让太子风评受损,可太子多年的功绩有目共睹,就说前段时间的难民一事。 他劳心劳力的,城郊那块“商业区”已经逐渐规模,京城附近的村镇的“农耕”也逐渐发展有了收获,不管是跑到京城来的难民,还是原本就在京城待不下去的底层的百姓,都在太子的计划和安排下,渐渐的有了安稳的生活。 所以,这个传闻出来时,百姓还是不愿相信的。 可就在这时,凌侧妃突然疯一样地从东宫跑了出来…… 第276章 定要吃好喝好 凌侧妃又哭又叫,神态偏向癫疯状态地跑出来,一路跑到大街上有人的地方。 她头发披散,还光着脚,衣裙凌乱不说,还带着血。 再一看,那血是从她的脖子处滴落的,她脖子的地方好像被什么咬破了,鲜血淋漓的…… 她看到谁,就抓着谁让他们救救她,似十分惊恐无助…… 这时候,有东宫的侍卫追了过来,抓住了凌侧妃,要将凌侧妃带回去。 可凌侧妃却无比的恐慌,拼命地挣扎不想跟他们回去,好像东宫是森然的地狱,眼前的这些侍卫就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手下! 她拼命地呼叫,使劲地尖叫…… 巡逻的城卫刚好地就巡了过来,秉着尽职尽责,他们要求将凌侧妃带宫里去,让皇上来做主。 东宫的侍卫一开始还不让,凌侧妃是东宫的人,自然带回去让太子处置。 最后连禁卫军都惊动了,禁卫军就直接将凌侧妃带进宫去了。 至此,太子是食人魔的传闻就越演越烈了…… 凌侧妃被带去皇宫没多久,皇上就召太子进宫。 游小浮从养生馆赶回东宫时,正好碰到太子正准备上马车。 “殿下...”游小浮轻轻唤了一声。 褚时烨已经在马车前了,看见她便折身过来到她跟前,仔细地嘱咐道:“孤这次进宫,怕是真不好再回来,你别多想,别担心,好好用膳,好好休息,之前交代你的,可都记住了?” 游小浮乖乖地点头,但怎么可能不担心呢,成功或失败,就看接下来的。 万一失败了,太子...会死的吧? 她眸间不自觉地带上了忧色,看起来就像快哭了似的。 “听话,”褚时烨抬手,轻轻拂过她的眉角,“别让孤放不下你。” 游小浮扬起嘴角笑了笑:“我自会好好的,不用您替我担心。” “好。那便好。”褚时烨手指从她的眉角处落下,整了整她的衣裳,还再往下,握了下她的手,“手有点凉,进去吧,别在这吹风了。” 他说完,便放开她的手,朝着马车走去。 游小浮没有马上进东宫,仍旧站在原地,看着他上了马车,看着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心中的不安也渐渐地攀升。 她不知道,接下来事情是否会顺利,她有点慌。 “娘娘?”惊红担心地劝道,“进去吧?” 游小浮垂下眼眸,“嗯”了声,由惊红扶着自己进了东宫的宫门。 回到承安宫,她看到桌子上放着的一叠小衣服,都是给肚子里的宝宝准备的。 她不怎么会手工的,这些都是褚时烨让人准备的,从头到脚都准备齐全了,男孩女孩都有,男女孩通用的也有,也不怕生出来的是男是女。 游小浮检查了遍这堆新拿来的小衣服,笑了笑:“小娃娃刚出生那会长得可快,不用准备这么多的,哪穿得来。” “那就让小皇孙一件穿着,一件看着,一件玩着?”惊红打着趣说。 游小浮笑着摇摇头:“太宠他不好,不能把他宠坏了。惊红姐姐,你以后要多帮忙看着他点,可别让他学坏了。” “诶,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小皇孙的。” 游小浮站得累了,扶着桌子慢慢坐下,不自觉地发了会呆后,吩咐道:“传膳吧,饿了,该吃饭了。” “好。” 惊红见游小浮的情况还算稳定,忙让人把晚膳端上来。 游小浮安安静静地吃着,猛然一抬头,对面空荡荡的,身旁也没有人凑过来挨着。 一下子感觉这吃饭的地方好空啊。 但她什么都没说,继续低下头吃饭,将规定的饭额吃完,漱口洗脸洗手,她坐到榻上,就着灯火翻起话本来,打发打发饭后无聊的时光。 翻动间,眼角总被黄灿灿的光一闪一闪,她一看,是自己手腕上的金链子。 她觉得有点烦,想将金链子取下来,但另一手碰到金链子手,又停了下来。 最后,还是没将金链子取下来。 她放下话本,让惊红陪她散散步,溜达溜达当消食,她还去看了看熊婷。 熊婷是个可怜的女孩,哪怕现在有尘年救治,也只是堪堪保住命,让她体内的毒素达到一个平衡,尘年说,公羊笋在她身上做了什么试验,让她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变异,但当前还不好说会怎么样。 游小浮“唉”了声,摸摸熊婷的脑袋,看她呆呆的样子,感叹道:“其实傻傻的也挺好,什么都不用愁了,也不用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 惊红也是跟着叹气:“是啊……诶,奴婢发现,这小蜻蜓长得还挺好看的?越看越好看?” 熊婷一直呆呆傻傻的,为了保护她,游小浮专门让小瓶子不用给她挽发,每日只要稍微打理后再脑后束一束,额前留着长长的刘海,盖了大半张脸,她又整日无神的模样,低垂着头,便没什么人去关注她的长相。 但惊红现在看着看着,越看越觉得这小蜻蜓长得不错啊,不知道是之前没怎么注意,还是最近长开了些,毕竟小蜻蜓年纪不大,也就十三四岁。 游小浮也跟着看了看熊婷,看着看着,有种说不来的熟悉感,不过她不在意这些,只嘱咐小瓶子多看着点,别让他人接触小蜻蜓。 在这呆了会,游小浮回到承安宫,洗漱一番后便直接睡下了。 她逼迫自己睡的,但睡得并不好,一方面是身体原因,一会觉得腰酸,一会觉得胸口闷得喘不上气,怎么躺都觉得不对,另一方面就是睡不好或者心里有事,压得她心烦意乱的。 好不容易,因为过于疲惫迷迷糊糊过去时,她被叫醒了。 但她没有发脾气,只是平静地坐下来,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小渡子:“说吧,什么情况了。” “太子殿下……被扣在宫里了,目前是东城门外那几具尸体的疑凶,皇上将此事交给刑部调查,同时,允许刑部搜查东宫!可能等不到天亮,一会刑部的人就要来了!” 第277章 人生处处是戏 游小浮听着小渡子的话,面上并无任何的波澜,她似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她静静地坐着,然后慢慢地转过头,平静地对惊红道:“惊红姐姐,把我的药端来。” 惊红“诶”了声,就将游小浮睡前吩咐的药端过来,因为一直温着,药还是热的。 游小浮接过来后,一口气将苦得要命的药灌进肚子里。 她知道接下来有场硬仗要打,大概今晚都没法再睡了,她这破身体要晕,也得晕在合适的时候。 没让她等多久,刑部的人就来了。 游小浮让惊红扶着出去,在外头遇到哭得眼睛都红肿的沈芊芊:“……” 她当下也跟着眼睛一酸,挤出泪来,朝沈芊芊走去:“姐姐,姐姐……” 她语气迫切地唤着沈芊芊,几乎是小跑着到沈芊芊跟前。 “慢点,慢点!”沈芊芊都顾不得哭了,慌忙接住游小浮,“你顾着点自己的身体啊!” 游小浮则拉住她的手,急得眼泪直掉:“到底怎么回事啊?妹妹怎么听说,太子爷是那什么凶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妹妹别急,别急啊!” 沈芊芊反握住游小浮的手,安抚着:“没事的,本宫在,有本宫在,别怕啊。” 这边情感真确,突显了要来查搜的刑部官爷特别的冷酷无情! 不过,他们也不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在太子妃和姜侧妃面前,仍得恭恭敬敬地表明来意,随后也不敢真在东宫里大肆搜查。 只能在一些范围内稍微检查一下,甚至不敢太大动静怕不小心破坏了什么东西,承安宫和游小浮的花田,更是一寸都不能靠近。 但是,还是在太子妃的暗中帮忙下,搜到了些“重要的东西”,疑是太子与番域暗中勾结的证据。 游小浮“大为震惊”,不顾刑部的官爷还在,直接质问太子妃:“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这、这些东西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太子的!” 这话翻译一下,就算有这些证据,太子定然会好好藏着,怎么可能被人随便一找就能搜出来的,除非太子妃背叛了太子。 刚刚还一副姐妹情深,安抚担心姜侧妃的太子妃一下子就变脸了:“妹妹说的什么话,太子做了什么,太子清楚,与本宫有何干系?” 姜侧妃似乎明白了什么,气得捂着胸口,另一手指着太子妃:“你、你们……” 她眼睛一闭,往后一倒,被身旁的宫女接住……姜侧妃疑是气急攻心,晕了。 太子妃此时却无动于衷,转向刑部的官员,冷声道;“搜都搜了,你们不走,是打算留着在这用早膳不成?” 搜宫,哪怕只是走个过场,也耗费不少时间,转眼都快天亮了。 刑部的官爷忙拱手告辞。 不敢有丝毫对待“疑犯”家属的态度。 刑部的人都撤了,身边剩下的都是自己人,沈芊芊对旁边晕着的游小浮道:“人都走了,别装了。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啊,比我装得好,下次也教教我……妹妹?” 惊红急道;“太子妃,我家娘娘真晕了!” 沈芊芊顿了下,连忙转身朝身旁的人喊道;“快去请御医啊,快去!要请汪御医,就说是太子的意思!” 东宫这才急了起来—— —— “咳咳咳咳……” 游小浮帕子捂嘴,控制不住地一阵咳,等她好不容易止咳了,就看到帕子上都是血。 这一幕好眼熟啊,电视上看过。 以前觉得挺夸张的,没想到真的会…… “只是咯血而已,没必要一脸要死的表情。”旁边的尘年,将药端到游小浮跟前,“起码,还能再活一段时间。” 游小浮接过药,一口喝完后,又咳了两声:“苦死我……不是叫的汪御医吗,怎么又是你过来?” “你放心让我师父来看?”尘年反问。 汪御医医术好,在经验上,尘年还比不上他师父,可汪御医有个点,对太子非常忠诚,游小浮的身体情况,汪御医一定会一点不敢隐瞒的都对太子说的。 游小浮虚弱地笑了,她唇上还带着血,这一笑,像极了一朵美艳的花开到荼蘼即将腐败的样子。 “那,我的师父,你能保证,你说的‘一段’时间,包含我把孩子生下来吗?” “或许。”尘年没有保证,不过他却突然问,“你还想活下去吗?” 游小浮抬眸:“师父作何如此问?” 尘年接回空了的药碗,盯着她看:“当初,你为了活下去,求我。” “现在,你给自己准备好了死期,又求我。” 他伸出手,抚起她的脸,定定地看着她:“我不太明白,你的想法。” 游小浮觉得好笑:“师父,你何时开始在意,他‘人’的想法了呢。” 尘年不因她的话而有所波澜或自疑,他仍盯着她看,只等着她给出理由。 游小浮无奈又感叹:“没想到有一天,师父也会好奇呢。其实没什么,人总是为了些欲望拼命想活着,却也会因为欲望达成,或另一种欲望,想死。” “其实我也不懂呢师父,”游小浮声音幽幽的,有些怅然,“我也不是很明白,我为什么不想活了……” —— 太子被关在宫里,暂时没有任何消息,姜侧妃干着急也没用,就到养生馆看看,转移下注意力。 结果,她刚到养生馆门口,迎面又来一辆马车。 养生馆很大,所以有专门的“停车场”是给客人的马车或轿子停放的,来的路上还有路牌指引,所以到了现在,已经不会有人把马车驾驶到养生馆大门前。 游小浮一看这马车就知道,有人来找事了。 车门打开,她看到凌灵走了下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游小浮看到凌灵嘴角扬起了一抹嘲讽的笑,下一秒,凌灵快步朝游小浮走过来,在靠近游小浮时,扬起手就要朝游小浮的脸扇去—— 游小浮看她架势不对就做了准备了,及时地往后一退,惊红则挡在她跟前,抓住了凌灵的手,冷声呵斥:“凌侧妃,您这是要干什么?!” 第278章 一茬接一茬 凌灵一巴掌没打到游小浮,愤怒地将手抽回的同时,隔着惊红瞪着游小浮:“我干什么?当然是找你家主子算账的,姜安,你有本事别躲啊!” 周边的人,听到这边的动静,慢慢地靠拢过来。 凌灵见状,更加撒泼起来,闹着指着游小浮:“是你,就是你,你与太子狼狈为奸,任由太子各种手段折磨我,你见死不救,我几度求到你面前,你哪怕见我一面都行啊,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肯见我……” 凌灵说到最后,似压抑不住地伤痛地哭了起来,为自己的遭遇不公,为同为姐妹,却对自己见死不救时的无助和悲痛。 游小浮想到凌灵几次来拜见她,她都不理会,原是在这等她呢。 若她此刻去争辩,凌灵一定会反问她,是不是几次三番求见,她都不见?到时,两边的宫人都是证人。 如此,太子虐待她的事情,就会跟事实一样被大家认定了。 游小浮拨开挡她前面的惊红,自己站在凌灵跟前,毫无畏惧地看着凌灵:“你现在在质问我?我为何不见你,你心里没点数吗?你与太子私底下如何,我从何得知,我只知太子待我温和,甚至未曾与我红过脸,我不知你那日街上的话语为何而来,到底是太子真那般对你,还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谁又能知?” “太子都被关起来了,你觉得我在说谎?”凌灵歪头露出自己的脖子,上头用纱布缠着好几层,“这难不成是我自己咬的吗?” 游小浮却坚持道:“真相未出来前,我什么都不会信。” 她的不退缩,她眼神里的坚定,让旁边围观的人,下意识地就将她此时的模样记在了心里,对太子的这件事,也不禁怀疑和思考了起来。 太子,真的会做这种事吗?为什么太子妃、姜侧妃都没事,就刚进门没多久的凌侧妃出了事? 为何以前毫无预兆,现在突然出现几具尸体,就能说是太子干的,似乎,都是联想,并没有特别铁证如山的证据啊? 就在大家有所疑虑时,禁卫军突然来了。 一句“太子疑是通敌叛国”,就要将养生馆查封! 游小浮终于失去了冷静,去跟禁卫军争执: “通敌叛国是可以随便说的吗?疑是?就是还没判定,怎么就能给堂堂太子扣下这么大的罪名了?你们活腻了!” “姜侧妃娘娘,这是皇上下的指令,皇上也说了,若姜侧妃有什么问题,可以进宫。” 游小浮冷笑着甩袖:“进宫?当然要进宫,我也想问问皇上,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 游小浮便被禁卫军带进了宫。 御书房外,皇上好像很忙,游小浮到了好一会了,一直在外面站着,皇上一直没有传唤她进去。 身子重了,单单站着对她的负重很大,可皇上大概是想给她个下马威,故意晾着她,就想让她在这多站会。 游小浮面色苍白,但神情并未出现什么痛苦之色,反而维持着平静,垂着眼眸静静地盯着某处发着呆,忽略着身上的种种不舒服。 她做过几年的底层婢女,别说站着了,跪上大半天都能面不改色地跪过来,现在这样算什么。 终于,御书房里先有了动静,老喜公公出来传话,让姜侧妃跟他进去,皇上要见她了。 不动的时候还好,游小浮刚迈出一步,身子就晃动起来,双腿更是发软,差点就往前栽倒。 老喜公公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惊红等人都没能跟她进宫,她这会只有自己一个人。 “侧妃娘娘,您没事吧?”老喜公公言辞听起来似乎真的在担心她。 游小浮心里暗骂一句姜果然老的辣,一边虚弱地摇摇头:“无碍,进去吧。” 进了御书房,皇上伏案写着什么,游小浮屈膝给他行礼,他就跟没听见一样,久久都没动。 游小浮只能保持着屈膝的姿势不动,汗水从额角沁出,流下脸颊。 左右两边的宫人不少,但没有人敢出声提醒,老喜公公领游小浮进来后,就站到皇上身后,同样没有“提醒”皇上,好像都把她给忘了似的。 游小浮知道,皇上就是想让她知道,没有他的庇护,她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让她好好掂量掂量自己。 而如果她还不“开窍”,这不过只是刚开始而已。 在游小浮发晕,身子不停地颤抖,眼看着就要摔了的时候,老喜公公就像突然想起一样,小声地提醒了皇上一句。 皇上抬头看了一眼:“哦,是安儿啊,朕忙于公务,都不知道你来了。别多礼了,平身吧。” 游小浮慢慢站直了,咬着牙撑着自己发软的双腿站好。 “谢皇上。” “怎么脸色这般难看,”皇上似这会才发现游小浮糟糕的脸色一样,突然变好般,让人赶紧给姜侧妃看座,“你也真是的,来了怎么不与朕说呢。” 游小浮在宫人搬来的椅子上坐下,随后还送来了茶水和点心,还有皇上的关怀备至:“可有哪不舒服?朕让御医来给你瞧瞧?” 好像一下子要把她从地狱拉到天堂上感受一番。 游小浮没碰茶也没碰点心,她甚至重新站起来,再次给皇上行礼,不过这次,她屈膝后,自己主动站了起来:“皇上,太子殿下他……” 皇上放下笔;“都下去吧。” 除了老喜公公,其他在御书房里伺候的宫人都退下了。 皇上起身,走到游小浮跟前来:“安儿,事到如今,你还想不明白?” 游小浮因为皇上话里的暗示,脸上最后的一点红色都褪尽了:“儿媳...儿媳不相信,太子会做那些事……” “傻安儿。”皇上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叹气,“太子他若真真心对你,怎会舍得让你前去凛北?在得知你有孕的时候,更应该立刻将你接回,而不是拖到你肚子都大了。” “褚雅兰的下场,都没能让你看明白吗傻丫头,太子他一直都是人面兽心,你去凛北,朕赏赐给他的那两位美人,你以为是朕无故赏他的?那是他与朕索取的!” 第279章 打配合 “太子在你决定去凛北的时候,便以此为功,要朕赏赐他,他要的,便是两个美人。你回京后,那两位美人是不是已经不在了?他是不是找了借口搪塞了?其实那两位美人,早就被他……被他以……不堪的手段,折磨死了!” 听了皇上这些话,姜侧妃一脸无法接受、不敢置信的表情,跄踉地往后退,却碰到身后的椅子,一个后仰倒坐在椅子上。 皇上却逼近过来:“你又以为太子对你有几分真心?你以为他真的对你好吗?安儿,你太天真了,从始至终,他一直在利用你,利用你对付凌修宴,利用你铲除成王,没用对付那些女人的手段对你,不过是留着你,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你就知道,你心里的夫君是什么样的人了!” 皇上双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两边,身子压下,将游小浮困在其中,面露残忍的笑容:“你的这位夫君,不仅喜爱吸食人血,最喜欢的,还是刚出生的小婴儿的血,否则,凭你的出身,怎配生他的孩子?是吧,游小浮?” 那一瞬间,游小浮看着逼近到眼前的皇上,只觉得他所描述的人是他自己,而他随时会扑过来啃食她的血肉。 她毫不掩饰她受到的惊吓:“不、不是!你骗我,你骗我!”她发狂般,竟一把推开了皇上,她更是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御书房的大门跑去,她想跑走,想逃离这里。 可她身子太过笨重了,只小跑了几步,就被皇上慢悠悠地堵住了去路。 她看到他就害怕,立马止住了步伐,不敢再前进,只能后退。 可后面,又站着老喜公公。 她不得不面对皇上,她害怕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只能摇头来告诉自己:“你骗我的,这不可能是真的,太子不可能那样对我,你骗我的!” “朕骗你的又怎么样呢,”皇上无所谓地张开双手,“你要懂得选择你接下来要走的路啊,太子必定会被废,但你还有机会啊,游小浮,朕不仅可以保你性命,还能保你现有的所有殊荣不仅不会消失,还会更上一层!” “你也知道了吧,太子妃比你聪明,比你有见识,早早地归顺了朕。你现在名义上的父亲姜河,又怎会冒大不讳去帮你这样假女儿?你还开了养生馆?你要知道,你是凭借凛北的功劳,太子侧妃的身份,才有资格开这家养生馆,若这些都没有了,你的养生馆还能开得下去?”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你现在应该依靠的人,是谁!是朕!” 皇上再次朝她走去:“你现在还怀着朕的孩子,朕甚至可以许诺你,若你这胎生的是龙子,朕便直接封他为太子。” “你别过来!”游小浮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拔下了头上的发簪,对准了自己的脖子,对着皇上大叫着,“你别过来,否则,一尸两命!” 她赌,她赌皇上对她肚子里这胎确实看重。 孙贵妃生的小皇子已经“没了”,她肚子里的这胎,是他当前唯一可用的孩子了! 皇上停下了脚步,对于游小浮的不上道,他神色明显透着不愉:“朕现在好言好语地跟你说,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皇上,太子妃求见!” 皇上一顿,看了眼进来汇报的太监,神色有几分顾忌,虽带着不情愿,却是让太监传唤太子妃进来。 “儿媳来的好像不是时候?”太子妃一进来,看到游小浮后,并没有多少惊讶,她不动声色地与游小浮对视了一眼,转向皇上,“父皇这是与妹妹怎么了?” 皇上怒哼一声:“你这妹妹气性可大着呢,朕好意劝她想开点,愿意重新给她指条明路,她倒好,她一心只想着与太子殉情,当真是好得很!” 他冷眼瞪着游小浮:“你要真想死,朕不是不能成全你!” 也不知这是赌气吓唬,还是真想杀了游小浮,不过他对游小浮前前后后花费了不少功夫,之前杀不掉,现在若是又轻易让她死了,这结果显然不会是皇上想要的。 以他的心思,怎么也得把孩子生下来,把她彻底玩够了再弄死更有回票价。 反正现在游小浮在他的掌控中,他也不怕她是否知道秘密了。 沈芊芊看出了皇上的心思,打起了圆场:“父皇,您别急啊,这一下子的要妹妹全盘接受和改变,换做谁也很难做到吧?若真是这样,儿媳反倒要怀疑妹妹是不是藏了别的心思了。” 皇上闻言,神色松动了几分。 沈芊芊便又接着道:“不如,多给妹妹一些时间,等一切已成定局,也由不得她不接受不是?” 皇上迟疑着:“可接下来的事,可能还需要她配合。” “这有何难,就交给儿媳吧,儿媳定然会替父皇,好好地劝劝妹妹的。”沈芊芊信誓旦旦地说,“儿媳有办法,定能劝动妹妹。” 皇上当下就明白,游小浮必然有什么把柄掌握在沈芊芊手里,他点了点头:“可以。不过,朕不能放她回东宫,便先在宫里住下吧。” 沈芊芊对此并没有异词:“那就让妹妹住在儿媳的宫里吧。” 太子虽是住在东宫,掌管东宫,但宫里也会留有太子的宫殿,方便若有在宫里待得久,不方便再出宫等情况,可以住的。 且,好比太子之前要给皇后侍疾,就可以住在宫里,只不过为了方便,他当时住在皇后宫里的偏殿处。 而太子的宫殿,自然太子妃也住得,现在太子妃更是直接开口说那是她的宫殿。 皇上自没有不允的:“那便劳烦太子妃了,可千万别耽误了我们的大事。” “自然,儿媳省得的。” 太子妃就这么与皇上商量好了游小浮的归置,她随之走向游小浮,而游小浮手里还举着簪子,始终对着自己的脖子。 “你别过来!”她虚张声势地威胁着太子妃。 太子妃笑笑,抬起手,手里随意晃了下一个荷包,游小浮瞪大了眸子看着荷包,好似这个荷包对她多么重要,随后她妥协地慢慢地放下了簪子…… 第280章 我可要趁机添点彩头 太子妃见姜侧妃放弃了抵抗,笑道:“走吧妹妹,本宫带你去休息。” 姜侧妃垂下了头,不言不语,但也没拒绝就是。 太子妃给皇上行礼,便带着姜侧妃告退。 一出御书房,游小浮就撑不住的身子往旁偏倒。 沈芊芊早有准备,早早地就将她扶住了,特别光明正大地搂住游小浮的腰:“还能再坚持坚持吗?” 游小浮张着嘴喘了喘,勉强点了头。 现在她身边也没有人了,只能让沈芊芊搂着自己走了,不然靠她自己,爬都爬不出御书房。 沈芊芊也不唤她身旁的宫女嬷嬷帮忙,就靠着自己扶着游小浮走,别看她平时弱质芊芊,娇生惯养的,力气居然不小,还能稳稳地扶着大肚子的女人,一路回到了太子在宫里的宫殿。 太子虽不常在这住,但每日都有人洒扫。 游小浮今儿被折腾得不轻,一到地方就彻底软下了。 这下触及到沈芊芊的知识盲区了,她赶忙唤来嬷嬷帮忙照顾游小浮。 嬷嬷一边照顾游小浮,一边嘱咐人去把惊红交给他们的“安胎药”煎了,给姜侧妃送来,再让人准备些膳食,虽说孕妇后期要少食,可也不能不吃,这姜侧妃大半天没吃了,身体哪受得住。 嬷嬷有经验,把游小浮照顾周道,沈芊芊就在一旁看着,等游小浮用了些膳食,又服了药,宫女端来水要给游小浮洗洗脸净净手的时候,沈芊芊才过去:“本宫来。” 她接过帕子,要给游小浮擦脸,游小浮无情地拒绝了:“不劳太子妃,妾自己来。” 游小浮自己擦了脸洗了手,靠在床头上,吃过东西喝过药,现在歇着,稍微好受了点。 沈芊芊没碰着游小浮,抿了抿嘴,坐在床边:“这没别人,都是本宫能信得过的,妹妹还跟本宫见外呢?” 游小浮很淡定地回道:“是,还得谢谢太子妃刚刚只拿了个微不足道的荷包来威胁我。” 那荷包确实不重要,但太子妃确实还捏着她的命门呢。 沈芊芊仿佛没听出她的意思,还笑着夸赞:“妹妹刚刚演的才好呢,本宫差点以为那荷包真的是你什么重要的东西。” “咳咳,太子妃谬赞了。”游小浮说着,又咳了两声,她难受得紧,很想躺下来休息会,但她眼角瞥向沈芊芊,后者就坐在她跟前,笑望着她。 有时候,游小浮觉得沈芊芊好像比尘年还不懂何为情感,看上什么,就是掠夺,得到了,就随心意玩弄,随心意霸占,可她从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喜欢的物品和人。 她体会不到被她抓在掌心里的“兔子”是否痛苦,是否高兴,是否疼楚,这些也从不是她会想的事情。 “太子妃。”游小浮不想这么跟她干坐着,就试着聊点别的,“太子,现在如何了?” 说到太子,沈芊芊高兴地笑了下:“太子哥哥?他现在可不好受。想也知道啊,他终于落到了皇上手里,皇上不想着法地让他受点折磨,可能吗?” 她手托腮,就这么望着游小浮,像个可爱灵动的女孩子,可她说的话是:“我跟皇上建议,最讨厌太子哥哥的手了,最好一根一根地弄断它,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照做呢?” 她抬起头看了下自己的手,现在都恢复了,疤痕也没留下,她高兴了,重新托着腮:“他当初折磨我的手,不十百倍地还回来怎么能行?” 游小浮只觉得肚子好像缩了一下,随之带来了疼痛,她蹙着眉捂着肚子,那种胸口很闷很闷的感觉又来了,堵得她呼吸时好像吸不到气一样,很辛苦。 “太子妃……沈芊芊!” “诶?”被叫了名字,沈芊芊下意识地坐正了些。 她恍惚地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痛。 游小浮没动手,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她现在哪有什么力气啊,她只是认真地对沈芊芊说:“能请您回您的房间去吗,我想睡会。” 沈芊芊哪是那么好打发的啊,她不愿意:“我可是来劝你的,那么快我就走了,皇上问起来,怪我不认真与你劝说,怎么办?” 怎么办? 游小浮闭了闭眼,努力压下身上的不适感。 沈芊芊歪头看她,好像发现了好玩的:“你是不是听不得太子哥哥不好啊?不真在意太子哥哥了吧?” 她外表带着天真与无邪,眼眸里却淬了毒:“那怎么办呢,这让我更想再给太子哥哥添点彩头了,其实这也是个机会,你说,我干脆真站在皇上这边,一块弄死太子哥哥,你觉得怎么样?” 游小浮的回答是,她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前襟,不用嘴说都能看到她此时的痛苦已经到了一定的地步,“迟钝”的沈芊芊总算发现了她的不对,沈芊芊探身过去,想看看游小浮到底怎么了。 游小浮一把抓住了她,抬起头,露出布满冷汗的额头,和被痛苦填满的狰狞的眼神:“不想让我死,你最好给我滚。” “你的手!”沈芊芊看到她抓着自己的手的手背上,绷着条条呈黑色的青筋,指甲还发紫了。 “嬷嬷,快,快去请汪御医过来!”沈芊芊少见的无措地慌乱,她看着游小浮往后倒了下去,陷在枕头里,面庞因疼痛而扭曲…… 她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 她有些害怕接近游小浮,生怕自己不小心碰到游小浮,游小浮就会支离破碎一样。 汪御医还是没来,新晋的尘御医来了。 沈芊芊缓过神,再次看到这个年轻御医,蹙起眉头:“怎么又是你?汪御医呢?” 尘年平静地回道:“因太子的原因,汪御医现在在家休息,并未在御医院。” 沈芊芊不相信尘年,上一次是游小浮的人坚持,且承安宫被太子保护得很好,哪怕当时太子不在了,她也干预不了。 现在,里外可都是她的人,她仔细地打量起这个男人。 尘年却道:“太子妃娘娘,不如先让微臣给侧妃娘娘先瞧瞧,侧妃娘娘看着不大好。” 第281章 先妥协 “……侧妃娘娘现在不大好。” 沈芊芊闻言,回头看了眼床上的游小浮。 游小浮不知昏迷还是清醒的,她侧躺着,眼睛紧闭,微微弓着背,双手卷缩在胸口,看起来,确实很不好。 沈芊芊还是妥协了:“还不快去!” 尘年起身,走到床边,检查游小浮的身体情况,随即面色一凛,他转身对沈芊芊道:“太子妃娘娘,请您和您的人先出去,微臣要给侧妃娘娘施针。” “你……” “侧妃娘娘这是受了刺激,突然毒发了!”不给沈芊芊发脾气的时间,尘年又道,“她怀着身孕,本就比较容易情绪失控,这种时候万万不可受惊,她此时情况危急,微臣若再不给她施针,她恐怕熬不过半个时辰了。” 沈芊芊瞪大眼眸:“毒发?什么毒?她什么时候中毒了?” 尘年:“侧妃娘娘未与您提过,她身上汇集了三种毒?” 沈芊芊:“……” 她隐约想起,游小浮在某次很生气的时候,跟她提过,为了能更好地控制游小浮,凌修宴、褚时疏先后给游小浮下了毒,最后褚时烨一方面平衡毒素,试图救她一条命,一方面也是为牵制,又给游小浮下了次毒。 游小浮跟她提过的,可……可她后来看游小浮还活得好好的,她以为,她以为没事了,甚至都忘了…… “太子妃娘娘,”尘年淡淡地道,“您是要听微臣与您细说,侧妃为何中毒、中毒情况,还是让微臣现在先救治侧妃?微臣必须提醒太子妃,侧妃多耽误一时,她救回来地希望就少一成。” “救,你倒是赶紧救啊!”沈芊芊失态地喊道,“她要是死了,本宫让你一块陪葬!” 对太子妃的威胁,尘年面不改色:“施针过程凶险,不能受一分干扰,请太子妃您与您身边的人,一并退出。” 沈芊芊;“……” 她咬着牙,恨恨道:“你最好真让她没事!” 发了狠话,倒也带着人退出了这间寝殿,屋子里便只有尘年和躺床上的游小浮。 尘年并没有说谎,游小浮确实毒发了。 他将游小浮从床上扶起来坐好,褪去她的外衣…… 第一针下去后,游小浮蹙紧的眉头动了动,随后慢慢地睁开眼。 她没动,微微垂着头。 她一直都没有昏迷,一直都清醒着。 尘年落下第二针:“为何能让自己毒发?” 游小浮虚软地开口:“我也不知道……那一刻,为什么会那么难受。” 有汗水划过她的眼睛,再从她的睫毛上滴落,就像她在哭一样。 “我明明,是恨他的,曾经,我多么希望能让他好好感受一下我受过的痛苦,可到头来,却还是不愿意看到,他那样风光霁月的人,落到那般境地。” 她自嘲地笑了:“可能,人都是犯贱的吧。” 尘年落下第三针:“或许,你该念念佛,静静心,少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游小浮哼笑出声:“别了吧,就我这满身的欲望,佛会嫌弃我的。我执念太深了,怕是没有可以渡化我的了。” 为了复活她爸爸妈妈弟弟,为了能重新回到她家人身边,这一路,再难,她都走过来了。 只要太子这次能成功,最后能登基,她就能完成任务了。 她都盼了那么久了,就是凭靠着这执念撑到这的,这时候让她摒弃七情六欲,她不甘心,她不愿意! 可这人啊,欲壑难填,总会经不起沿途的其他诱惑,总会贪恋其他的温暖,忘了脚下是怎么被荆棘扎得鲜血淋漓的。 她垂着的眼眸,看到搁在腿上的手的手腕上,那条金链子。 她很慢很慢地抬起另一只手,盖在了那条金链子上。 “师父...”她慢慢地撑开眼帘,看向床外头的一处窗户,“快了,快了,我马上就能,就能……”解脱了。 她闭上眼睛,头重重地垂了下去。 身后,尘年落下了最后一针。 睡吧,好好地睡一觉。 —— 姜侧妃因为情绪激动,动了胎气,因为身体本就不好,几乎是鬼门关上转了一圈,才被御医捡回条命来。 好像“死”过一遭的姜侧妃,突然就醒悟了,同意了以后跟着太子妃,归顺皇上。 不过她有一个条件,孩子生下来前,皇上不能碰她,一个手指头都不行,她要时间去接受。 对于这点,太子妃自然是尽全力帮她说话了,沈芊芊比谁都不想皇上碰游小浮。 最后,也不知道太子妃与皇上说了什么,皇上竟然同意了。 姜侧妃在宫中养了两日,皇上就等不下去的,召见了她。 皇上先是假装不信游小浮真的归顺,所以提出,让她当着皇室宗亲的面前,说出太子残暴不仁,喜吸人血,甚至与敌国勾结,意图谋反的“事实”。 姜侧妃救了凛北的百姓,救了凛北那上一代人都无能为力的地方,她现在被传着传着都快被神化了,她说的话,定然有一定的影响力,皇室宗亲不一定信,但可以透过皇室宗亲们的嘴,把这事传出去,让百姓信。 至于皇室宗亲,自有办法让他们乖乖听话。 游小浮听到要由她亲自来“定”太子的罪,出现挣扎和抗拒,但事到如今,她又能怎么样呢,只能含泪点头同意了。 时间就定在第二天晚上。 随着时间逐渐的逼近,游小浮显得很痛苦,她最后承受不住的,跑去找孙贵妃了。 有太子妃在,她并未被怎么看禁,而她之前就喜欢找孙贵妃不痛快,现在正是自己内心饱受煎熬难受的时候,她想再找孙贵妃晦气,发泄发泄倒没什么可疑的。 她甚至都没浪费时间,一进去就逮着孙贵妃骂。 孙贵妃也正处理癫狂的状态,被游小浮一点就着了,直接就朝游小浮冲过来,要打游小浮。 孙贵妃身边的人自然是赶紧拉着,但在拉扯中,大家还是慢慢地都挤在了一块。 然后,在某个节点,除了孙贵妃和游小浮,所有人全都倒了下去,竟是都晕了…… 第282章 后反击 游小浮从华清宫出来后,天色就不早了。 她头发和衣裳稍稍有点乱,一看就是被拉扯过,但她并不在意,反而一副“舒服了,痛快了”的模样,然后勇敢地迈出步子,朝御书房去。 皇上已经在御书房里等着她了,他当然知道游小浮去华清宫找孙贵妃的事,每次去,他都知道,一开始也想过阻拦,可身边的人提醒他,就因为华清宫的特殊,太过隐藏反而更容易引起怀疑。 而且是孙贵妃先因为褚雅兰的事迁怒姜侧妃,姜侧妃后来才几次找孙贵妃的茬,且姜侧妃身份实在太特殊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太子看重,皇上也看重,她又是有功绩的,这般,她硬要进华清宫找孙贵妃不痛快,谁敢真拦她,万一伤到了怎么办? 今儿也是,毕竟一下子要把姜侧妃逼到亲自举证她最爱的夫君,人家想要一个发泄的途径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了,自然就比较放松警惕了。 且,从姜侧妃出了华清宫到御书房这一路,华清宫那边也未传出什么不对的信息来,今日大事在即,皇上自无心再多留心华清宫。 他看着游小浮走进御书房,他压着内心大业将成的激动,问:“可准备好了,安儿?” 游小浮收起在华清宫的所有放肆,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儿媳,都想好了。一切,遵照父皇的指示!” “好!好!朕一直都知道,安儿是个聪明人。” 皇上看了老喜公公一眼,老喜公公便下去安排了。 应该是早就准备了,并没有让游小浮等太久,先是进来了两队禁卫军,一左一右,森严冰冷地站在两边,门外还有一队。 再之后,比较有权势的,有话语权的,有声望的皇族宗亲一一进入,里头还有个很久不出山,但连先帝都得尊重几分的老王爷。 此外,还有两名阁老也被叫来了。 他们当中,有人或许知道了一些,有的神态怡然,还带着几分隐隐的站对队的得意,但也有更多的人是迷茫的状态的。 “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家不管知不知情,给皇上行礼时倒是挺统一的。 皇上故作镇定地摆了摆手,再微微一顿,转向了游小浮:“姜侧妃,你来说吧。” 游小浮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低着头,紧握双手的状态,听到皇上叫她,她还微微一抖,似乎还有些慌张害怕。 皇上鼓励实则警告地看着她,游小浮用力抿了抿唇,然后抬起头,稍稍转身面向众皇室宗亲:“妾身,有几句话,想对诸位叔叔伯伯说。” 她慢慢地来一个长呼吸,然后说出第一句话:“妾身今天要举报的这个人,他侮辱了我们大雍皇族,他勾结木瀛国的人,暗中给我们下药,企图用药物控制我们!” 众人面露惊疑,除个别的,大多都是既惊讶又疑惑,处于不知道姜侧妃是不是在开玩笑和说的是谁? 皇上蹙起眉来,游小浮这话不太对,但她太过紧张,把番域说成木瀛国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大雍好像天生对木瀛国存在着很强的敌意。 而且,她说都说了,现在突然叫停,会影响她后续发言的可信度。 皇上暂且按捺住,接着听她往下说。 “他囚禁自己的妻妾,残害无辜的皇室宗亲的姑娘,让她们变成木瀛国药物研究的牺牲者,他甚至将她们丢给木瀛国偷偷潜伏进大雍宫里的细作杀手玩弄,最终将其逼死!” “他陷害忠良,和成王勾结,出卖布防图,害死凌元帅和数万大雍保家卫国的将士!” “他多年来一直压着凛北的实情不报,偷偷引入木瀛国的末门,暗中把持着凛北,啃食着凛北难民的血肉,制作出不利于大雍的毒物用在大雍百姓之上!” “他还一度残害皇后、储君太子,意图压制和拔除所有不利于他的人,他意图搅乱大雍皇朝,从内部击败大雍,再让木瀛国的大军一举攻入大雍!” 皇上一开始听着觉得还能对得上他给的词,可越听越不对,最后反应过来,怒而将手中的镇纸朝游小浮砸了过去:“住嘴!你给朕闭嘴!” 离游小浮最近的一名禁卫站出来,面朝游小浮挡在她面前,颇有重量的镇纸砸在了他的肩上。 游小浮怔怔地看着救了她的禁卫,一半是被皇上吓的,一半是这人……他脸上戴着铜铁做的黑色面具,看不到他的脸,但他的眼睛,分外的让人熟悉。 他被镇纸砸中肩头,却没什么反应,身子仍笔直地站着,只定定地看着她。 游小浮一手紧紧抓着自己另一只手,与他对视着,眸光颤动。 然后,她提着所有的勇气,再次望向皇上:“如上所述,桩桩件件,罄竹难书,敢问皇上,刚刚妾所说的那人的这些罪行,该当何罪?” “无知妇人,在这里大放厥词,为了救太子,是想构陷谁来替太子顶罪不成?来啊,将她给朕拖下去……还有他,一并带走!” 皇上指向那个帮游小浮挡镇纸的禁卫,他现在心中无比的焦疑,只是使用最简单的法子,先将他觉得不对的事压下去再说。 可当他让游小浮在这说出第一个字后,一切已经不由他掌控了。 在禁卫军动之前,御书房的门先被粗鲁地破开了,凌修宴大赤赤地走了进来,越过众位皇室宗亲到前面来:“没想到皇上今儿这这么热闹啊!” 他显得有几分吊儿郎当不正经,走到游小浮身边了,才给皇上行了个不怎么标准的礼:“参见皇上,臣听说今日御书房来了很多人,怕皇上出事,特地赶来看看,还望皇上见谅。” 皇上冷哼一声:“你赶得可真是快!” 前几天,他才把凌修宴派出去,让他短时间内回不来的,结果人现在就在这! “好,很好,既然你为保护朕而来,那现在朕命你,将意图不轨的姜侧妃和这个叛变的禁卫押下去!” 凌修宴看了眼游小浮,再看回皇上:“恕难从命。” 皇上黑脸的同时,游小浮却笑了,随后又敛了笑,冷冷地逼视着皇上:“他是保护皇上而来。” “你,是吗?” 第283章 揭露 “砰——” 皇上在游小浮那句“疑问”发出后,就抓起桌上的砚台,再次朝游小浮砸过来,他现在只想让游小浮闭上嘴巴,不管她是否知道什么,都不想她再冒出哪怕一个字。 这次游小浮早有了准备,不用谁帮她,她提前就往旁撤开,砚台砸落在地上,发出巨响,就像皇上此时的无能狂怒。 “把他们抓下去,快!快!!” 皇上怒吼着,命令禁卫军马上、立刻将这三人都押下去,可眼底的慌意还是暴露了他并不坚定的内心。 然,这次没有再一个“凌修宴”出现,禁卫军却不动。 凌修宴漫不经心地弹了弹指甲。 皇上:“……” “我很遗憾,”游小浮的声音还在继续,与皇上刚刚的乱吼不同的是,她的声调越来越稳定,也越来越坚定不畏,“这也将是我们大雍所有人的遗憾,我们的皇上,为了保护大雍,被贼人惦上,乃至被贼人所害,被贼人顶替!我们无能,既没发现皇上早已不在,还被一个冒牌货戏耍多年,我们愧对大雍的子民,愧为皇族宗亲!” “今日,就让我们拨乱反正,铲除了奸人贼子,还我们大雍一个朗朗乾坤!” 所有皇族宗亲都傻了,一时之间根本理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游小浮说的这些话,就跟炸雷一样。 皇上……皇上他也怔然住了,他盯着站立不动的禁卫军,他彻底确信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他被反算计了,成了瓮中的鳖。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突然一改刚刚的慌乱。 “哈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着,边笑边站了起来,猛然的,他双手拍在桌面上,阴毒的目光盯着游小浮:“嘴一张什么话都能说,说到底,不过是你和太子联合凌修宴想逼宫弑君,胡乱编造的理由罢了。怎么,想说朕是假的?证据呢,拿出来让朕瞧瞧,让大伙都瞧瞧啊!没证据,是想凭靠武力,让在场所有人就范,拱手朝太子跪拜称臣吗?” 这话一出,皇室宗亲看向游小浮和凌修宴的目光,立马戒备警惕起来。 特别是凌修宴站在这,他可代表着兵权! 游小浮一直紧握的双手反而松快了些,只是稳稳地互握在胸前,挺起胸膛,微微昂起了下巴,嘴角轻轻抿起浅笑。 皇上见她如此,心中突生不好的预感。 御书房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当前走进来的人,让皇上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皇……皇后!” 虽面容仍显出几分久病后的疲色,可上了妆容,穿上凤袍,头戴凤冠的皇后,仪态万千、雍容华贵地迈步进来时,无人的锋芒能与之相抗。 皇室宗亲们更是在皇后从他们身旁走过时,自发地跪了下去:“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慢慢地走到皇上跟前,哪怕有桌案挡在中间,皇上仍有些站不稳地滑了一下。 “皇、皇后!你怎么、怎么……” “本宫怎么能起来了?本宫不该在床上昏睡不醒吗?最好是就此一命呜呼,是否?”皇后问。 皇上嘴角颤颤,竟说不出话来,眼底无法隐藏地透露出对皇后天然的畏惧。 皇后威严霸气地浅笑一声,袖子一摆,好几个人被丢了出来。 是十好几个穿着黑色便行服的男人,他们都还清醒着,但不知是被喂了药还是怎么的,此时都无法行动。 他们的面相骨骼发色与大雍人相似,不像番域人,异域特色一看便能认出。 但多少还是有些差别的,仔细辨认还是能辨认得出,这十来个人应该是……木瀛国人? 此时,凌修宴亲自上前,扯下其中一人的后领,让大家清楚地看到其肩膀靠后点的位置,有一个奇特符号的纹身,那纹身一看就知道,这是末门的细作! “末门?” 阁老之一上官阁老出声道。 皇后道:“这十几个人都是从华清宫的地下密道里搜罗出来的,各位若不信,现在就可去华清宫的地下密道看看,那儿给眼前的这位改造成了个养细作的好地方,连药物试验、人体试验的地方都备全了,除了这十几个,还有另外上下快五十人都躲在那里。” 要不是这次搞了个偷袭,加上皇后对那里的熟悉和孙贵妃的地图,游小浮赠的药,还不一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五十人?五十个末门的人,就在宫城底下? 单单这点就让各位皇室宗亲脸色变得很难看。 五十个末门的人,那可都是刀尖火海里培养出来的杀手啊,今天他们都聚在这里,要是他们在“皇上”的帮助下,悄摸地将这里包围了,是可以将他们统统杀个精光,才趁机遁走的! 若是真的,那密道就是活生生的证据,那里一直都是皇上把控的,里头的东西,总不能是皇后瞬间就能变出来陷害的吧。 “孙贵妃,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大家这才发现,刚刚皇后进来时,她身后还跟了几人,除了贴身的嬷嬷公公,还有……孙贵妃! 只是刚刚皇后的出现,太让大家震撼,就忽略了她身后的人。 此时,孙贵妃站了出来,然后朝着皇后跪了下去。 “皇后娘娘,请您为臣妾做主!” 她双手叠交在额前,朝皇后磕下头去,她再次起身时,才字字泣血地哭诉“皇上”的罪行。 她生产前,无意间发现了华清宫的秘密,心惊之下,气血逆行,动了胎气,差点没了孩子。 可即便当时被保下,情况也一直不好。 她的表妹褚雅兰来看她,还偷偷给她带来了,济云馆的“神仙水”,谁知,那“神仙水”是比穿肠毒药还狠毒阴损的东西! 一旦喝下“神仙水”,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吸食人血,否则就会意识全无,变成只知道啃人吸血的怪物。 “皇上”可恨就可恨在,他不让孙贵妃咬别人,就咬与自己感情好的表妹,拿她们表姐妹做试验,想看咬人的和被咬的都会怎么样。 怕褚雅兰跑掉,还将褚雅兰丢给密道里的那些末门细作侮辱,还怀上了孽种,最后,为了陷害太子,逼迫褚雅兰不得不自杀在太子面前! 这样就罢了吗? “他甚至……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他就是个畜生!” 第284章 真面目 “孙贵妃!” “皇上”喊住了孙贵妃,阴狠的目光紧盯着孙贵妃,“你可要想清楚了,朕若没了,你又算什么,”他咬着牙,“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 他若被证实是个假的,是冒牌货,那么她这个贵妃就会变得很可笑,是被一个不知哪来的野男人玩弄过的女人,她贵妃的头衔,她一切一切的尊荣不仅不存在,今后也没有她生存的余地! 孙贵妃特别怕皇上,别看她做到了贵妃之位,看着盛宠不断,风光无限,可她就好比那被精神控制住的女人一样,对“皇上”的畏惧已经到了骨髓的地步。 所以“皇上”是真没想到,她今日居然敢出现在这揭发他! 孙贵妃只是被“皇上”叫了一声,身子就不受控制地抖起来,她害怕,她很害怕,可她想到这段日子,她生不如死地活着,真的还不如死了。 她想着,死之前,能为表妹报仇,能让儿子脱离魔爪,接下来让她下地狱下油锅,她也都不后悔了。 她重新抬起头来,眼眶充血地往下说:“我的孩子,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我曾亲耳听到他对那些人说,要不是我提前喝了神仙水,让这个孩子染上什么血毒,不然,将来让这个孩子当上皇上,以后大雍的人世代都要叫着拥有木瀛国血脉的人为主子,木瀛国永远都是大雍的主人……这真真确确,就是他说的!” 孙贵妃说到这的时候,她还看了游小浮一眼,眼里闪过犹豫,但最后还是没选择将她听到的后半段说出来。 “他……他说,既然已经中了血毒,这孩子就没用了,还不如为木瀛国多做贡献,然后、然后……” 接下来涉及到自己亲生孩子受到的迫害,孙贵妃是怎么都说不下去了,她捂着嘴,哽咽着怎么都挤不出声来。 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啊,他才那么小,就那么一点点,连话都不会说,他多疼啊…… 皇后俯身,先是按了按孙贵妃的肩膀,这女人曾经也算有些丰腴的,如今这肩膀竟细弱得可怜。 “可以了。”皇后将孙贵妃扶起来,“不必再说了,可以了。” “呵,真的可以了?”“皇上”却反倒哼笑出声,“刚刚那些都是她的一面之词罢了,要不要让她再透露出更多的细节,好让你们确认,朕到底是不是真的?” 华清宫密道里有木瀛国人又如何? 他是一国之君,这是他降服的木瀛国人,被他暗中培养成自己的人养着,不可以吗? 那什么“神仙水”,他想让人造出可以造福世人的药来,期间不免有人牺牲,又怎么了? 只要他是皇帝,他们又能如何?今日就算拉他下台,就是弑君,就是造反! 真当他没有后手吗,只要他这边出事,就会有人替他去好好向世人宣传宣传,将来太子就算登记了,也始终带着污名,木瀛国的人就有机会继续分化他们…… 更何况,他们未必还有太子…… 孙贵妃恨极了的转头瞪着他,她咬着下唇,几乎咬出了血来,可如果还要再说的话,就只能是,只能是最私密的事了。 可那样的话,她就、就连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但她不甘心就到这算了,她不甘心啊! 心一狠,孙贵妃重新张嘴…… “本宫说可以了,那就是可以了!” 皇后强势打断孙贵妃即将脱口的话,她将孙贵妃一个格挡,挡在了自己身后,她则冷冷地看向“皇上”:“想证明你是谁,不用她,本宫就可以!” 她说着,径直地越过案桌,朝皇上走去。 皇后其实走得不快,可以说慢,她的身体并没有恢复到以往,但她一身气场八米一,愣是感觉不到她的虚弱感,皇上在她的逼近下,甚至下意识地往另一边退了两步:“皇后!你……你想做什么?” 皇后冷笑一声,忽从袖子里掏出了一瓶药水,往皇上脸上一泼。 皇上想挡脸,但没挡住,大半的药水还是泼到了他一半的脸上。 皇上面露阴霾,暴起的青筋彰示着他正处于爆发的边缘,他半边眼睛还未睁开,就咬牙切齿凶狠地发言:“言、梓、潼……唔!” 他发狠的话只到喊出皇后的名字,就被皇后拿帕子糊上了脸。 皇后怕脏了手,不忘掏出帕子垫手,直接往皇上脸上按去,然后不管“皇上”啥感受就是一顿胡乱的揉搓,将药水“均匀”的抹在他脸上。 “住手,你……啊!” “皇上”反应过来,想要阻止反抗,但脸上忽地传来了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他脸上的“面具”是特殊材料所制,看起来跟真的没有差别,就算用手捏、搓、擦洗都不会有什么问题,以至于这么多年都没被人认出来。 他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就对“人皮面具”进行一定的养护,如果没有的话,脸上就会出现撕裂到灼烧的疼痛,或者突然失去效用的时候,也会一样难熬,就跟被人活生生从脸上撕下脸皮一样。 他疼得发狂,胡乱地将皇后推开,人想往旁躲,结果跌跌撞撞几步,摔了下去。 等他慢慢地抬起头来,一张脸全是搓出来的“泥垢”,但也已经能看出,他的模样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不知道是谁,但绝对不是皇上的样子! 皇后站定,有些气喘地,胸口上下起伏着,她迈步走过去,看清“皇上”此时的模样,眸里的疼痛与愤恨攀到了最高点,她连皇后的仪态都顾不得了,一脚踹了上去,直接踹上假皇上的下巴上。 假皇上翻倒在地,口吐鲜血的同时,还吐出了颗牙。 皇后膝盖跪在他胸口上,再抓着他的领子逼着他昂起上身:“皇上呢?皇上呢??” 她怒吼着,气息越来越重。 真正的皇上,是她的丈夫,是她年少的梦想与英雄,却不知什么时候,她的丈夫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被掉了包,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 或许他一开始就死了,冤灵不散地眼睁睁看着妻子逐渐地厌恶“自己”,看着属于的一切都被摧毁,却无能为力。 或许,他还活着,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饱受折磨,一日又一日,甚至无人知道…… “死!!!你们都要给我死!!!” 皇后发狂地拔下发簪,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第285章 混乱 簪子第一下,扎穿假皇上的肩膀。 簪子拔出,鲜血喷溅,溅了皇后一脸,皇后睫毛轻颤,森冷地盯着假皇上,脸上的血滚落,再重新滴落到假皇上身上。 对皇后来说,才哪到哪? 她握紧簪子,又重又狠地扎下去——拔出来——再扎下去——再拔出来—— 她脸上的血越来越多,将她身上的凤袍都一并地染成红儿,亦如新婚夜,她嫁给皇上的那一晚穿的嫁衣! 此时的皇后看起来,就像地狱里挣扎爬出的索命复仇的厉鬼! 在场无人敢出声,无人敢阻止。 皇后再一次举起簪子—— “母后!” 游小浮握住了皇后的手,一同沾上了鲜红的血,游小浮却面不改色:“别让他死了,他还有用。” 皇后杀疯了,一个侧头怒瞪着游小浮,那疯狂的模样,似要将游小浮一块弄死似的。 游小浮没动,只是握紧了皇后的手,轻轻地再次唤一声:“母后...” 皇后眸里血色的疯狂渐渐褪去,一点点地恢复清明,她垂下眼眸,静默了片刻后,重新打开眼帘,漠然地望向假皇上: “就这么让他死了,确实也太便宜他了。” 她试着站起来,但刚刚发狂时不觉得,这会才发现自己脱力了,试图站起来的腿一使力就在发抖。 离她最近的游小浮发现了她的情况,稍稍侧了侧身,替皇后遮挡,同时伸手去扶她。 可游小浮自个就身形不稳,还要去扶她,皇后还没怎么样呢,去拉人的她就一个趔趄,差点往前栽去。 有人及时地拉住了她,与此同时,代替她,将皇后扶了起来。 准备上前的凌修宴顿住,迈出的那只脚又默默地收了回去。 游小浮则回头,看到刚刚救过她的那个禁卫再次站在她身后,她稍稍往后就能碰到他冰冷肃杀的盔甲,却并不让她感觉畏惧,反而像是最坚实的壁垒。 皇后被扶起来后,她神色并不因为自己此时身上的脏污狼狈而有所怯缩,反而更加大大方方的,她抬起手,很随意地顺了下凤冠,又整了下衣襟,尊傲地昂头转向众皇亲: “诸位,都看清了吗?” 所有人,恭恭敬敬地朝皇后弓着身子,不敢有丝毫的不敬,甚至表现出对假皇上的愤恨:“没想到真相竟会如此……我等实在惶恐,还请皇后,为我等接下来,指一条明路。” 这种时候,他们就算心里有多少震撼,甚至于有多少意见多么欲望,都不敢表露出来。 皇上竟然是假的?这种相当于把天捅破的事,谁敢出头啊,有个不好,已经不止是能不能活命的问题了啊! 那怎么办呢,这事也没办法当看不见放着不管啊,只能由一个足够魄力也有能力的人来当这个领头的了。 且,今日这么一看,应该就是皇后和太子给假皇上组的局,接下来什么结局,应该也谱写好了吧? 对了,都到了这一步了,太子呢? “哈哈哈哈哈哈……” 假皇上身上被扎了好几个洞,但皇后尽量避开重要部位,所以他还没死。 他大概也疯了,都这样了,他居然还能这么笑出来:“你们今日在这把我揭发了又有什么用,我们的人,早就已经完成了计划,我不管是死是活,你们都得给我垫底!哈哈哈哈……” 他撑着翻了个身,变成趴在了地上,他仰着脑袋,看着皇室宗亲们,不知想到了什么,自个在那“噗嗤噗嗤”地笑。 笑得诡异让宗亲们发寒。 这,这是何意啊? “刚刚这贱人说对了,”假皇上朝着游小浮那啐了一口,又阴毒又痛快地再次看向皇室宗亲们,“我的国人已经研制出了可以控制你们的神药,且早就偷偷让你们用下了!” 伤口还在流血,他停下来喘了喘,身体肉眼可见的虚弱,但他的精神却在亢奋中:“你们都完了,你们都完了!” 伴随着他的话落,被大家忽略的,御书房里原本的宫女太监,忽然一个个的身形歪扭了起来。 他们似痛苦地要么趴下去,要么弓着身环抱着自己,要么开始抓挠着自己…… 在某一刻,他们当中的某个太监,毫无预兆地朝他最近的人扑了过去,一碰触到人就紧紧地抓住,张嘴就咬上去—— 早有准备的凌修宴挡在了被抓住的那位侯爷跟前,及时地掐住了那太监的下巴,没让他咬到那位侯爷。 但这个太监只是第一个,其他的宫女太监也一个个地窜出去,他们的身形比平时更矫捷,他们的力气比平时更大! 凌修宴喊了一声,刚刚不动的禁卫军们动了起来,制止暴动起来的宫女太监。 这并不难,虽然宫女太监突然发狂,力气速度加强,可禁卫军们不是吃素的,每一个都是好手,身上又穿着盔甲,制伏他们不是问题。 可现场难免还是造成了混乱,几位皇室宗亲被这一变故吓到,站位有点混乱。 凌修宴身后的那位侯爷,紧紧抓着凌修宴的衣服,似乎很害怕地躲在凌修宴后面,可突然的,他手里悄无声息地多了把匕首,朝着凌修宴的后背刺去—— 凌修宴很敏锐,一感觉到杀气他就身子往旁一侧想要躲开,但还是晚了一点,依然被刺入了侧腰? 因为凌修宴反应很快的反手一掌将那位侯爷打退,他自己一手紧紧捂着腰部,迅速转身,只看到那匕首插在被他手捂着的部位,鲜血滴落了下来。 凌修宴这边还只是开始,还有几个宗亲在刚刚混乱时,已经悄悄地靠近了游小浮和皇后,也是想趁机动手,不过游小浮身边的禁卫早有准备,将两个想偷袭的皇亲踢飞出去。 可也是这时候,从去请皇室宗亲们过来后,就没出现的老喜公公,突然就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直取游小浮—— 游小浮是当时最弱小也最有分量的,因为她怀着太子的孩子。 游小浮眼睁睁地看着老喜公公迫近—— 第286章 反制 那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游小浮眼看着老喜公公毫无预兆地突然出现,突然冲向她,就算她想做什么反应,她笨重的身子也不允许。 可她突然被推了一下。 她身子往旁跄踉地倒去,被回身救她的那位禁卫搂住扶稳。 可她再次看向自己刚刚站的位置,皇后代替她,被老喜公公劫持住,一把刀横在皇后娘娘的脖子上。 游小浮怔怔地看着皇后,她没想到皇后会救她。 皇后却不慌不忙地给了她一个安抚的浅笑。 “哈哈哈哈……” 假皇上又笑了起来,这次是张狂的笑。 他不知道是不是也用过公羊笋的药,被皇后扎了好几个洞,他却慢慢地感觉不到疼一样,甚至这会还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他扫了一眼御书房如今的境况。 “出刀”的几位皇室宗亲已经被禁卫军包围起来,“发疯”的宫女太监也被禁卫军暂时压制着,凌修宴背后中了一道,半跪在地上垂着头,看起来伤势不轻,但具体怎么样还不知道。 皇后,则被老喜公公挟持着。 局面看起来,很难说哪方比较有优势。 假皇上对此,丝毫不惧,又“哈哈哈哈”地笑了一会,他抬起手,虚晃了一遍剩下的惶恐不安的皇室宗亲们:“你们觉得,你们当中有多少人,会像这些宫人一样,发起病来,跟疯狗一样乱咬人?” 宗亲们瑟缩着。 “你们再猜一猜,整个上京城,不,整个大雍,又有多少人也被下了我们木瀛国的神药,即将成为我们木瀛国的狗?哈哈哈哈……” 两个阁老面色惨白,对于假皇上描述的画面,想都不敢想。 如果真是这样,那大雍,岂不真的要完了? “还有你们的太子!” 说到太子,假皇上笑容就收了几分,心里的阴影让他面颊抽搐了两下,他恨得牙痒痒:“说起来,这些年要不是他和老丞相,我们早就完成我们的大计了!” 并不是“当上”大雍的皇帝,就可以对大雍为所欲为,比如直接大开城门,让木瀛国士兵直接进城,直接让大雍变成木瀛国的领土……别说大雍的兵部不是傻子,大雍的皇室、朝堂、有能力的阁老大臣,他们也都不是吃素的。 大雍内部并不是平静的,觊觎皇权的,不止是皇子,觊觎大雍的,不止是木瀛国。 所以假皇帝不能做太过分的事引起怀疑,必须得徐徐图之,以最高皇权的便利,慢慢地瓦解大雍,让大雍越乱越好。 先是慢慢打压太子一党,再设法对付大雍的守护神凌元帅。 因为对付凌元帅花费了太多人力物力,对太子的打压稍有松懈,没想到太子比他预想的要更敏锐,居然能趁这个时间获得喘息的空间,并韬光养晦,慢慢地累积了自己的力量。 凌将军府被灭,太子成为第一嫌疑人,当场就被压入大牢。 很多人不明白,为何太子后来又被放了出来,虽然仍有很多证据指向太子,太子也因为凌将军府的事被怀疑了许多年,看起来是不利于太子的,但似乎也没多大影响? “皇上”到底为何来这么一招? 可其实,假皇上当时就想趁机弄死太子,他甚至还让人屠杀将军府的那帮贼人,将太子掳走,最后做成太子也被那帮残忍的贼匪杀死的假象。 可谁能想到,太子一身是血的从“狼窝”里逃了出来,也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只知从那以后,太子更能忍更能装,但骨子里早已疯化成魔。 言家举家之力,将回来的太子从牢里带了出来,当年,老丞相告老,只为保全皇后和太子,但显然,假皇上并没有做到他给老丞相的承诺。 但假皇上也低估了老丞相的能力,人虽然走了,可言家,还没倒! 在那之后,太子暗中蓄积越来越大的能量,他每一步都是经过精准算计的,将皇上逼得只能在皇宫里,做一些无伤大雅的决策。 可偏偏,他还抓不到太子的什么把柄,想发落也发落不到,直至最后,太子甚至可以直接发落他! 姜侧妃“失踪”之事,太子敢直闯皇帝的寝宫,凛北之事,太子敢直接在御书房,逼迫他颁发圣旨,让太子负责统筹难民之事。 以至于凛北那边的事,皇上想做点什么都做不了,最后还是得末门那边派人刺杀个姜侧妃,结果还是没成功。 当然,最后是他放弃了这项命令。 假皇帝当久了,就真的把自己当成皇上了,所以假皇上就越发地痛恨太子,如此放肆、如此无礼地挑战他的皇威! 不过嘛…… “哈哈哈哈,他再能耐又怎么样,他现在估计已经被废了!一个残废的太子,你们还要吗,哈哈哈哈……” 他是否想到什么,还往游小浮这边看了一眼,笑得更猖狂。 他还是以为游小浮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万一一切没有如他所想也没关系,太子的第一个孩子,也有皇位之争,到时候保那个孩子坐上皇帝,无形之中,仍是他的血脉成了大雍的主人,哈哈哈哈哈…… 这时候,龙鳞卫游单,带着几个龙鳞卫径直地走了进来,无视疯子一样大笑的假皇上,朝游小浮身旁的那位禁卫跪了下去;“太子殿下,属下等已经捕获了细作数十名,暗桩五个,这是名单。” 游单双手托举一份卷起来的卷宗递给“禁卫”。 禁卫拿起卷宗打开,仔细地看起上面的人,包括皇室宗亲、各个官员府邸里的女眷、下人、亲属,甚至包括某几位官员。 有的,是从小就安在大雍里的,身份算是真的,有的,跟游小浮替换姜安类似,一个远房的亲戚,谁知道长什么样?有的,是官员本身就是叛徒,故意帮忙隐藏的。 反正这些细作们各有各的方式。 但像假皇上这样,用一张格外逼真的人皮面具混在其中的却很少。 一来,普通的人皮面具很难支撑很久不被发现,假皇上那种的过于昂贵,是用特制的植物炼制的,珍稀植物难种,能有个“皇上”出来已经是举国之力了。 这份名单上的人,是太子这么多年,辛辛苦苦,一点点挖出来的,趁着假皇上要下手了,反过来以此拖住假皇上,“蒙蔽”假皇上的眼,一边对华清宫密道里的细作打尽,一边放出假消息,诱出名单上这批细作,好趁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没想到,还多了好几个意外之喜呢。 “你、你是……太子?” 第287章 一网打尽 “禁卫”检查名单,发现收获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好时,假皇上终于反应过来,直瞪着“禁卫”:“你是……太子?不,怎么可能,你怎么会在这里,朕明明……啊——” 刀面闪着冷光,闪过假皇上的眼,随即,大家发现,假皇上的嘴巴,左右被横向地隔开了两道大口子,鲜血瞬间喷溅,假皇上发出比被皇后扎刺时更痛苦的惨叫。 一个眼神,就能让身边的人动手的“禁卫”,淡漠道:“你好像没资格称‘朕’,下次记住了。” 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马上就要碰到他的面具…… 禁卫肩膀动了一下,条件反射地就想将人打出去,不过他及时地控制住了自己,垂着眸,看着游小浮的手抓住他的面具,慢慢地将他的面具取了下来。 眼前的人不是太子又能是谁! 游小浮眸光颤动地望着褚时烨,随即又慢慢地往下看,目光扫过他完好的身躯,他的四肢,最后停留在他的手上。 每一根手指都在,没有缺。 游小浮感觉好像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从她的心头撤去了。 他……没事,挺好的。 褚时烨感觉明明就站在他面前,这么近的距离,可眼前这个比他矮了快一个头的女人,微微垂着头站着,彼此触手可及的位置,却感觉她好像很孤单一样。 有种说不来的孤寂和落寞。 褚时烨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伸手想要抱抱她,想要驱散那浓厚的孤寂,假皇上却又在那笑。 褚时烨抬起头,冷然地看着他。 皇上张着他那变大了两倍的嘴,噗嗤噗嗤地喷着血沫,他的笑,也没有刚刚那么舒畅了,带着可见的痛苦之色,可他还是要强撑着他是胜利者的姿态: “不管...不管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他明明派了那么多人看着他,就是怕这太子摁不死,结果太子早就躲在他眼皮子底下了,可他偏要装作这不重要的模样,“皇后呢,太子,你的母后逃得掉吗?” 大家朝老喜公公看去,老喜公公还稳稳地劫持着皇后。 “还有这些吃了我们木瀛国神药的人,太子殿下,我诚心地想问问...他们逃得掉吗?” 静默了一瞬。 太子还是伸手,揽住了游小浮,将游小浮先带到了自己身侧放好了,然后才微微仰起头,藐然地瞥向假皇上:“真想先将你的嘴缝起来,省得恶心人。” 假皇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他自觉自己到了这一步已经彻底豁出去了,连死都不怕了,可就是无法控制的还是会对太子产生惧意。 就好像,他把自己炼化成了恶鬼,却发现对面的阴诡恶气比他还重百倍,不知道是从多少层的地下爬上来的…… “孤的姜侧妃是位奇人,”太子殿下看起来一点与恶鬼不沾边,穿着禁卫的盔甲,仍旧透着一股带着刚气的矜贵尊雅,他说话,还是那斯斯文文的调,话前,还先赞扬起自己的侧妃,“她早就做出了你们那所谓的神药,实则毒药的解药!” 所有人,目光一致地投向了游小浮,那眼神亮得让游小浮忍不住瑟缩了下,她偷偷拉了拉褚时烨,想让他低调点。 解药并不是她一个人做出来的,还有她的师父尘年帮忙的。 “不、不可能!” 假皇上高声喊着,但他喊出来后,他嘴上的伤口裂得更严重,身上被皇后扎出来的伤口也“噗噗”地流血,他撑不住地跪了下去,嘴边流着血色的口水。 公羊笋的药,都是短时间内激发人的潜能,让人短时间里变得厉害,或感觉不到痛而已,并不是真的救命的神药,相反,那都是催命的毒药。 太子趁着他的意识还没散,接着说:“你所谓的神药,就是济云馆卖的‘神仙水’罢了,那药确实厉害,但制作同样困难吧。” 单单吸血藤产出的小果子就有限,能卖卖京城里的某部分贵族就已经不错了,加上还要分出一部分用来试验、或一些特定的人,和假皇上身边的这些宫女太监。 “京城的百姓目前并没有事,更妄论大雍的其他地方,你那些话,不过是用来唬人的。” 褚时烨嘴角浅浅划出一个讽人的笑意。 他说这些,一来安这些皇室宗亲和大臣的心,二来是打击假皇帝和老喜公公,顺便告诉他们,他们的底细,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就算他们还有什么后手,多半都是无效的,就带着计划彻底失败的绝望,在一处暗无天日的地狱里,永远担心害怕着! 假皇帝垂着脑袋,他身下一滩的血,他眼神逐渐涣散,但他还是动了动他狰狞的血嘴:“杀...杀了她!” 老喜公公动了,打算利索地用手中的匕首划开皇后的脖颈—— 他失败了。 凌修宴不知何时,在太子那边吸引了所有注意力时,摸到了他这边,在他准备动手时,凌修宴也动了,比老喜公公更快的,打中了老喜公公持刀的手臂,逼迫老喜公公那只手反向弹开。 凌修宴上前拉过皇后,一脚踹向老喜公公。 老喜公公用另一只手勉强来抵挡凌修宴的脚,然后直接被踹出老远,直接撞在了一根柱子上。 再看凌修宴,他身上哪有伤! 之前那位侯爷偷袭的一刀,其实被凌修宴躲开了,但他假装没躲开,刀子就夹在腰侧和手掌之间,划破的是他的手,流的是他掌心的血。 凌修宴随即将皇后放到一个安全的位置,转头看到老喜公公站了起来,他扯出一个不屑的笑,下一刻就冲到了老喜公公面前,与老喜公公打了起来。 “您是宫里的老人了,很早就陪在了圣上身边,您可真是,让人意外啊!”凌修宴一拳轰到老喜公公面前,被老喜公公挡住了。 老喜公公是最早一批,先皇培养出来的暗卫之一,先皇最后给老喜公公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新皇。 就因为有他的帮忙,才能让假皇帝装了那么多年! 第288章 生产 老喜公公为何会背叛? 真正的皇上那般神武,会被顶替,是否就是因为老喜公公的背叛? 老喜公公回了凌修宴一脚。 “咱家就是想灭了整个褚氏皇族,需要什么理由?” 那双浑浊老态的眼睛里,藏着一直以来都没被发现的,深沉的恨意。 凌修宴受了那一脚,他后退一步,动了动脖颈,狞笑:“那本将军今日灭了你这太监,也不需要什么理由了!” 他重新攻向老喜公公,比之前更猛烈地进攻,最终,他掐住老喜公公的脖子,狠狠提起,再重重地拍到地上,最后还一个高抬腿,重重地踩在老喜公公身上。 伴随着老喜公公吐出鲜血来,凌修宴蔑视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他:“你老了。” 在他年少时,听说老喜公公深不可测,是难得的高手,有他保护皇上,一人可抵一整支禁卫军! 老喜公公睁了睁他那老态的眼睛,里头的精光逐渐的泯灭,只剩下想要吐出来,又被生生憋了回去的恨意。 太子的声音淡淡地传来:“将他们都压下去,别死了,孤要,慢慢的,好好地,审!” 至此,今天的荒唐宫变,算是暂时落幕了。 被叫来的,或明了或迷惘的皇室宗亲们面面相觑,最后,上官阁老再次站了出来:“太子殿下,今日这……对外可怎么说?” 皇上都没了啊,假皇上已经被太子的人带走了,那总得有个新皇?太子是打算…… “有什么可说的。”太子神色自然地说,“这一切都是木瀛国细作在暗中捣鬼,孤与父皇不过是联手演了一场戏,诈出真正的凶手罢了。” 抓走那么多各个府邸里的人,又端了几个暗桩,这些事怎么能完全瞒得住,既如此,还不如不瞒,反正细作大部分都已经入网,就算还有落网之鱼,暂且也成不了气候。 这时候告知百姓,百姓也不至于惧怕,反正细作都已经被抓了。 “不过,”太子接着道,“父皇还是被这些木瀛国的细作气到了,以至于气火攻心,病倒了,需要安心静养一段时间。” 至于“静养”的这段时间,自然是有储君暂代朝政,处理公务。 木瀛国的细作可以对外宣布,让百姓对细作的事有所警惕,免得后面乱吃“他人”的东西。 但假皇上这种事实在过于重大,说出去也影响皇族的脸面,且还会引起国政动荡,委实不妥。 太子的这个安排,是目前来说最妥当的。 上官阁老略一细想,点了点头;“那便依照太子殿下说的来,臣等……” “等、能不能等等再、再说……” 褚时烨转头看向身后的游小浮,发现她正以一种很慌很无措的眼神求助地看着他。 他放下所有的漠然,瞬间温和起来:“怎么了?” “我……我好像……”游小浮猛地伸手抓住了褚时烨的手,“好像要……” 褚时烨听到声响,低下头去,看到游小浮的脚下已经湿了一片!! 这是…… “这是要生了!” 皇后也看到了游小浮的情况,连忙喊了一声。 顿时,场面一下子混乱了起来,比刚刚抓假皇上一伙的时候还乱! 主要是,太子心乱了。 —— 游小浮也没想到孩子会在此时想要出来,可能这段时间受了太多刺激,前两天又刚毒发,勉强让尘年稳定下来。 而且孩子本来就已经到月份了,只是为了糊弄假皇上,才想着推晚一点再出生,不过宝宝他自己不想了,他急着要出来见见自己的娘亲了吧。 在她脑子宕机,整个人也十分混乱的时候,她被太子抱起来。 太子抱着她,径直地就要跑回东宫去,还是被皇后叫住,最后改送到了皇后的凤鸾宫。 “马上就到了,别怕...你别怕!” 游小浮迷迷沉沉地把头倒在太子的肩怀,她感觉他把她拢紧了紧,侧过头来,碰了碰她的额头,轻声哄着她。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疼昏了头,她听着他的声音,感觉他的声音在抖,感觉他比她更害怕。 可他是褚时烨,是太子,他怎么会怕呢。 他没让她坐轿子,怕她磕着碰着,怕她冷着,怕轿子的脚程太慢……最后就这么抱着她到了凤鸾宫。 偏殿已经收拾出来了,宫里负责生产的产婆到了,尘年和汪御医也来了。 “别怕,你别怕……” 把她放到床上,太子还是这么安抚着她,他好像不会说别的话了似的。 有人唤着,请太子先出去,她浑噩间听到了,在她脑子转动前,她已经本能地拉住了褚时烨的手。 她很慌,怕他走开,她承认她是害怕…… “不走不走,我就在这!”褚时烨连“孤”都不用了,反过来紧紧地包住她的手,“别怕,小浮别怕……” “太子殿下,产房不吉利,您还是赶紧出去吧。” 产婆和嬷嬷们再一次出声劝着。 褚时烨没了他何时何地都会披着的温雅假象,被烦得不行,他侧头狠戾的眼神扫过去:“懂得接生就好好接生,不懂,滚!” 要不是游小浮要生产,不宜动刀,以褚时烨此时的暴戾,说不定直接给多嘴的,只会扰乱产妇心情的婆子脖子一刀,让其直接闭嘴。 产婆被吓到了,不敢再多话,哆哆嗦嗦的,被皇后身边的老嬷嬷拉了一把,才回身,赶紧照顾产妇。 “你别,吓唬人了。”游小浮这会好像缓过劲来了,还能说道太子两句。 “没有。只是交代她们,没吓人。”褚时烨转回头来,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脸色,“你怎么样,感觉怎么样?疼吗?” 游小浮摇摇头:“刚刚很疼,现在好些了。” 有经验的嬷嬷闻言,说道:“现在还早呢,痛是一阵一阵的,侧妃娘娘可以先缓缓,还没到真正开始生的时候,御医开了补气助产的药,您先喝了。” 然后一碗也不知道是什么的药灌进了肚子里,没多大功夫,疼痛再次袭来。 那种疼根本无法形容,游小浮有什么抓什么,话也说不了了。 隐约听到皇后身边的那位嬷嬷对太子说:“殿下,您还是出去吧,倒不是晦气不晦气,是您在这,影响了产婆……” 第289章 小皇孙 “殿下...”游小浮忍着疼唤了一声。 但太子好像在跟老嬷嬷较着劲,没听到。 “褚时烨!” 游小浮把疼痛转为力量大声喊着! “我在!” 褚时烨瞬间回到她脑袋边,一只手与她紧握着,一只手轻抚过她有些汗湿的头发,将其拨到耳边:“我在呢!” 游小浮睁眼,认真地望着褚时烨,她此时的眼睛是花的,但她还是努力地看清褚时烨的样子。 她看清了,记住了,对他说:“别走,哪都别去,就在这,就在这……” 就在这看着她,看着她怎么生出这个孩子,看着她的痛苦,看着她的挣扎,看着她的不易,就看着她! 她不知道她的身体能不能撑过这次的生产,要是撑不过去,她要他看着她是怎么死的! 这孩子一开始并不是她想怀的,甚至怀上了她也一度不想要。 从开始到现在,她的人生就是被推着的迫着的,没有一件是她真正想要的。 她不要到最后,还得自己一人在这里拼死拼活地生孩子! “你不能走!” 她因疼痛嘶喊着,抓来他的手,放到嘴边,狠狠地咬了下去—— “不走!”褚时烨脸色变都没变,只道,“就在这,哪都不去。” —— 一晚上都没出现的太子妃赶了过来,一边问“侧妃怎么样了”,一边就要往产房里去。 然后被皇后身边的人拦了下来。 沈芊芊这才注意到皇后,太过震惊,面上的惊讶都掩饰不住。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老老实实地给皇后行了礼:“母后,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儿媳担心妹妹,先让儿媳去看看妹妹,晚点再与母后细说!” “何必晚点,本宫有太多话想与芊芊说说。”皇后看似随和地拉住太子妃的手,实则强势地将其带到自己的身边来,“侧妃那有产婆,有御医的,你进去了又能做什么?还不如陪本宫在这说说话,芊芊你觉得呢?” 沈芊芊勉强笑笑;“是,理应陪陪母后...” 但她的眼睛,却不免总往产房的房门看去,偶尔有人端着干净的水进去,转眼又带着一盆血水出来,沈芊芊的心跟着提起来…… 她很难不怕,就在前两天,她才见识到游小浮“毒发”差点没了的情况,生产是那么凶险的事,小浮能撑过来吗? —— 凤鸾宫外,凌修宴带人守着,他对下属说,刚解决宫内内乱,怕有个什么万一和疏漏的,现在太子的第一个孩子即将诞生,他还是亲自守着比较放心。 可实际上,他真正担心的是谁,只有他心里清楚。 他回头望着身后的殿门,这里离产房有一定的距离,基本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可他却总隐隐地听到什么声音,像是……游小浮的哭声。 可仔细听,又没有了。 他去回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游小浮哭时是什么样的,然后才记起,她似乎没在他面前哭过。 流过眼泪,也求饶过,看着可怜极了,却其实格外的倔气,并未真正地软弱哭泣。 犹记得,那天,她被打断手脚丢在柴房里,她想让他帮她,结果他反手把她弄得满脸都是血。 那大概是她第一次露出她的本性来吧,不求饶不哭泣,用一种死灭的眼神看着他,和跟眼神毫无相关的自信,说:他一定会帮她的。 就像一个不在意生死却又强烈求生的人,格外的矛盾,矛盾得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可他,却故意错接她的骨,因为当时下手够狠,以至于现在都没法再调整回来,她走路不能快,快了就跛,阴天就犯疼…… 想想,他可真罪该万死啊...是怎么对一个弱小的姑娘下那狠手的呢? 他好像闻到了那已经让他格外熟悉的香味,好似变浓烈了…… 只盼,她能顺顺利利地生下孩子,母子(女)平安。 —— 痛的时候,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想了一遍,一度不想生了,又一再地挤出力气来…… 甚至,顾着赶紧把孩子生下来,连身体上其他地方的不适都被忽略。 在游小浮已经连咬褚时烨都没力气咬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身体一下子松快,她整个人瘫在了床上,大汗淋漓,眼皮沉重,差点一闭就整个去了。 “小浮……小浮……” 游小浮眼皮颤了好一会,才把眼皮睁开。 她看到褚时烨眉头蹙紧,难掩着急地看着她,看到她睁眼,明显闪过惊喜:“怎么样,还、好吗?” 游小浮顿了顿,声音虚哑几乎无声地问:“宝宝呢?” “恭喜侧妃娘娘,是个小皇孙,是个小皇孙呢!这么快就睁眼睛了,他……”照顾小皇孙的嬷嬷突然就顿住了话,神色怪异地朝太子看来。 太子转头便沉下脸色,但他看嬷嬷的脸色确实不对,就自己过去看了一眼。 那嬷嬷在旁,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太子发怒。 可太子只是略微顿了两三秒,就神色自若地回到姜侧妃身边。 “没事,我们的孩子很好,长得很可爱,特别像你!”他这话有一半是真的。 孩子确实很可爱,比起其他刚出生就皱皱巴巴红红紫紫跟外星人似的小孩子,游小浮生的孩子一出来就白白嫩嫩的,也不愧父母都长得好,不过暂时很难说长得像谁。 可游小浮这会意识却是清醒得很,她敏锐地察觉到刚刚那嬷嬷的不对劲。 她习惯性地再次抓住褚时烨的手:“孩子、孩子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我身上的毒,还是……影响到他了?” 越想越担心,她连忙想要坐起来:“给我看看,快给我看看,宝宝怎么了……” “没事,他没事!”褚时烨按住了她,不让她起来,“他很好,不信的话,一会让汪御医来跟你说?就是……孩子的眼睛,是紫色的。” 游小浮:“……” 她脑子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一串名字:褚·暗夜危血·月星冰清·紫冷? 现在又转玛丽苏小说了? 第290章 想吃那只鸡 游小浮一直以来都有吃遏制毒素的药,就是怕影响胎儿。 其实她原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除了当时的情况,这个孩子不是她所期盼的,同时也是因为,她当时身中三种毒,又要时常吃药,她很怕影响孩子。 可,她的身体无法接受人为的流产,后面就想着她身体这般差,孩子没多久肯定也会自然流产,那样对谁都好。 谁能想到,这孩子生命力那么强盛,竟然“安然无恙”,甚至没有出过什么大问题的,一直到生产这天!? 后来,随着肚子大了,她也慢慢接受了孩子,可能是母性激素的原因,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能不爱呢? 直至生产前,她还让尘年帮忙想办法,让她生产的时候,控制她身体里的毒,不让其影响孩子。 没想到还是影响到了。 游小浮看着被清理干净,安安静静躺在她臂弯里的宝宝,一时难言。 刚刚还使劲哭着的娃,一接触到母亲,立马就安静了,一双分明的大眼睛里,确实隐隐流转着紫色的光。 很快的,小宝宝就坚持不住地睡着了,游小浮心头却沉甸甸的。 她问进来看过孩子的尘年和汪御医:“他……真的没事吗?” 眼睛成紫,那是毒素入体的体现! “侧妃娘娘暂且宽心,小皇孙无碍的。”汪御医回道。 说来也奇怪,游小浮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毒啊病的,过到这孩子身上,竟达到一种奇怪的平衡。 不是游小浮三种毒的那种随时可能爆炸的平衡,是调和后的平衡。 以后会怎么样暂且不知道,甚至会怎么发展也不知道,但就目前来说,小皇孙的身子好好的,无大碍。 游小浮视线转向尘年,尘年微微地朝她点了下头,同意了汪御医说的。 游小浮终于放心了。 这心一放,撑着的那口气也就泄了。 游小浮缓缓地倒回枕头上,乍一看只是躺着而已,可她自己感觉自己整个人的重量再往下沉...往下沉...往下沉... “等孩子满月了,孤请一个……小浮?” 褚时烨正满怀期盼地与游小浮说着话,回头见游小浮好像睡着了。 沉静的、宁和的。 可他却无端地升起很不好的预感,心中更是无端地扩散着不安,直至四肢百骸都发起寒来。 “小浮?小浮?游小浮!!” 游小浮想应他一声,她以为自己应了,以为自己出声叫他别吵,她想睡会,就睡一会…… 她不知道,她一声都没再发过。 她还在往下沉,不知道要沉到哪里去—— —— 皇宫东城外的抛尸案真凶找到了。 就是木瀛国的细作做的,为的就是栽赃陷害太子,挑起大雍皇朝内乱。 幸得太子和皇上窥敌先机,太子更是以身诱敌,终于将细作暗探一网打尽。 只不过皇上因此气得发病,如今朝政暂交太子处理。 百姓并未不满,也没有什么疑虑,甚至之前不利于太子的谣言也所剩无几。 这还得多亏了养生馆和忘忧馆。 每每与客人“闲聊”时,将“真相”夹于其中,在假皇上致力于给太子泼脏水时,这边就给太子洗白白,就看谁把控谣言走向更胜一筹了。 显然,像这种养生馆,更适合流传“八卦”。 这种时候,太子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听说这个小皇孙眼里带着紫气,那可是祥瑞之气,正所谓紫气东来,代表着帝王。 可不正相应着太子是正统的帝位继承人,就好像老天都站在他这边一样。 此谣言一出,大家对太子就更加的崇敬,等“皇上”驾崩,他自然就能顺理成章地继位。 这只是时间问题了。 此外,孙贵妃产后一直没能调养过来,为了让孙贵妃更好地养病,她被送到皇家别院修养,太子嘱咐人善待她。 她生的小皇子还在救治中,会安排她与小皇子见面……这些都是后面的事了。 至于褚雅兰,她比较难办,最后以细作用她父母之命威胁,逼迫她自杀来陷害太子来结案,肚子有孕是假,此乃孝顺大义的女子。 也算是挽救了一点她的身后名。 至于凌灵凌侧妃,她就是末门培养出来的假凌灵,不过,她趁乱跑了,目前不知去向。 大家也只能一边感叹太子倒霉,一边唏嘘凌将军最后还是没找回他的亲人。 慢慢的,京城又渐渐地归于平静了。 却不知道,还有一股已经酝酿许久的暗潮,即将席卷而来…… —— 游小浮睁开沉重的眼皮。 她整日整日地睡着,却依然打不起精神来,醒来时的每一下呼吸,都十分的艰难。 为了能好好地把孩子生下来,她让尘年将她身上的三种毒都逼到心口,然后“禁锢”在那,一直到生完,爆炸,彻底伤了她的心脉。 尘年说,换做旁人肯定死得不能再死了,偏她还是留了一丝生机,且以她身体奇特的自愈能力,若能好好养着,养个十年二十年的,说不定就会好起来。 十年二十年?她都得这么要死不活的,痛苦地在床上躺着,苟延残喘。 不过还好,她给自己预定的结局,也快来了…… 她忍不住一声轻咳,胸口就传来难忍的痛感,随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怎么咳嗽了?冷吗?” 游小浮感觉自己的被角被敛进脖子里,将她整个包裹结实,随后刚刚那道声音又在发脾气:“孤就一会不在,你们是怎么照顾的!” 游小浮艰难地探出一只手,摸索着抓住了床边人的袖子。 说话的声音一顿,褚时烨低下头,看到游小浮睁开的眼睛,整个人瞬间变得柔软了,声音都是轻轻的,生怕吓着她:“醒了?感觉怎么样?” 游小浮朝他笑了笑:“感觉...好极了,想吃……沈府的鸡。” 她就是想起,她陪沈芊芊出嫁时,黎苑膳房里养的一只鸡,特别肥。 她说话声音太虚太弱了,可褚时烨还是听清了:“想吃沈府里的鸡?” 游小浮笑了笑:“开玩笑的。” 褚时烨也朝她笑着;“没事,一会就能吃到,我保证。” 第291章 妖魔转世 游小浮心想,她到底也做了一回妖妃! 太子殿下为了侧妃的一口吃的,跑人家尚书府里抓鸡,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死? 可太子就这么做了,游小浮再次醒来时,就看到了旁边桌上放着一盆的鸡汤。 “是...沈府的?”她不敢信。 “当然。”褚时烨盛了一碗,“孤看到一只特别大的,单单炖汤太浪费了,还片了一半出来,给你炒着吃。先喝口汤。” 游小浮抿了一小口。 她尝不出味道来了。 但她还是觉得好吃:“真鲜。” 不愧是她心心念念那么久的鸡! 褚时烨温柔地笑了:“那多喝两口?” 游小浮喝了。 但她最后都吐了。 她心想,她跟沈府大概这辈子都犯冲吧。 有时候半夜醒了过来。 发现自己被紧紧地抱着。 褚时烨整宿不睡觉,就这么抱着她,生怕她不见一样。 “你睡吧,你不睡,会吵着我的。”她虚软地说着,连她自己都听不清她说的话。 他说:“好,就睡了。” “花、花田里的花都开了吗?我想去看看...” “好,明天天气好的话,我陪你去看看。” 但后面几天,天气不错,可游小浮一直昏昏沉沉睡着,到底没有机会去看她的花田。 不过她每次睁开眼睛时,都会发现房间里多了些花,到最后,她的房间都快成花的海洋了。 按理说,房间里养太多花草,人在这里面睡觉是不太好的,可游小浮是例外,在这满是花的房间里,她反而感觉自己舒服多了。 这日,她感觉自己精神了许多,趁着褚时烨不在,她问惊红能不能看看孩子。 宝宝现在只有个圆崽的小名,当然,这个小名只有游小浮叫,因为她觉得她的小圆崽那小脸长得白白圆圆的,特别可爱。 当然,她也希望,小圆崽以后的人生,能圆圆满满的。 小圆崽的大名要等他百日的时候才会公布,反正太子的第一个孩子,百日宴肯定很热闹,也有很多仪式跟讲究。 惊红很快就将小圆崽抱了过来,轻轻地将小圆崽放到游小浮的怀中。 “小殿下很乖,很少哭闹,就是也没见他笑。”惊红没说完的是,小殿下成天板着张小脸的,明明很可爱啊,却老让人觉得他很严肃,有点太子殿下的翻版。 别看太子殿下总是一副和善的样子,实则最是严厉。 但她话刚落,随着小殿下躺进游小浮怀里,他就眯起眼睛笑了起来,没有牙齿的嘴巴咧着,特别的软乎可爱。 游小浮心都被他笑软了。 她伸出手指想碰碰他的小嘴,但快碰到时又缩了回去。 她怕自己一身病气,万一过给他就不好了。 她仔仔细细地看着他,越看越是不舍,她还是没忍住,低下头,轻轻地用自己的额头碰着他的额头,嗓音有些哽咽: “就知道殿下骗人,这孩子分明长得像他!” 大概情绪的起伏,游小浮很快就感觉到心口一阵绞痛,至此,小圆崽不得不被抱走。 她眼看着奶娘从她怀里把孩子抱起来,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把孩子搂回来,可指尖只碰到孩子的襁褓,然后擦了过去。 她就这么看着奶娘把孩子抱走,只觉得心口疼得更加剧烈。 “娘娘,为了您和小殿下好,您还是少抱小殿下吧。”奶娘一边哄着突然大哭起来的小圆崽,一边对游小浮道。 “放肆!”惊红直接呵斥,“这是你配说的话?” 游小浮看了眼长得也算年轻漂亮的奶娘,没有理会,而是转向了惊红:“外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然以太子对她的看重,哪个人见了她不得小心翼翼,奶娘怎么敢这么跟她说话? “没有什么事,现在一切都好着呢。”惊红面色镇定,随即嘱咐人赶紧把侧妃娘娘的药端来,再然后,她看似跟着奶娘出了寝殿。 几乎是刚出寝殿,惊红就让人从奶娘手中将小殿下接了过来。 “陈娘,去库房领了这个月的银两,回家去看你家的孩子吧。” 陈娘傻愣愣地:“这,奴婢回去了,小殿下怎么办呀?” 惊红淡漠地瞥她一眼:“回去吧。” 她摆了下手,立马出来个人,就要将陈娘拖走。 陈娘再傻也明白过来了,这是不打算用她了。 能当小皇孙奶娘的可没那么容易,要家世清白,要各方面身体检查,精挑细选地选出一两个满意的。 多少正当有奶的,有点家世底子的女子来争着给小皇孙喂奶啊,多少奶娘得了小主子喜欢,对奶娘比对亲娘还亲,后头的好处就不用说了。 而如果被选上了,做个几天又被遣送回去的话,名声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会被怀疑她有什么问题,不检点?不干净?身体有问题? 陈娘反应过来后立马挣扎着不走:“为什么,奴婢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突然不要奴婢就不要奴婢了!那姜侧妃就是个妖物,没了奴婢,还有谁敢奶她的孩子!” 惊红蹙眉,对拉陈娘的人使了眼色:“还不快拉走!” 陈娘的嘴被捂住,硬拽着走。 可这时,殿门却被打开了。 游小浮微微弓着身子,一手拉着前襟顺道捂着胸口,一手撑着门框,她目光肃冷地盯着陈娘:“你,说什么?” “娘娘!”惊红来到游小浮身边扶着游小浮,“外头风大,我们先进去,这奶娘品行不端,奴婢正想打发走,谁知她就在这胡言乱语的。” 游小浮抬手制止了惊红,指着陈娘:“这时节,哪来的风。我要听她说。” “娘娘……” “我现在这样,”游小浮因提不上气,顿住缓缓,“说的话,就不好使了,是吗?” 惊红张了张嘴,怕硬是违背娘娘,娘娘气着了更不好,只能叹了声气,再次给拉着陈娘的人一个眼色。 那人只得放开陈娘。 陈娘冲了回来,跪在游小浮跟前:“不是奴婢乱说,现在外面都在传,说...说娘娘您是妖魔转世,是灾祸之兆,小殿下紫色的眼睛就是证明!” 第292章 孤没有! “现在外头的局势对侧妃娘娘很不利。” 游单跟太子汇报着:“说娘娘是不死的妖怪,那些被吸血而死的人,不是木瀛国的细作做的,是因为侧妃娘娘需要饮人血来保住年华,殿下您为了保护侧妃娘娘,就……” 褚时烨沉着脸听着,他没说话,游单说得胆颤心惊的。 但太子示意他接着说,他也不敢不说。 “有人把凛北居临县的事在京城里宣扬了出来,但只说了一半,暗指是侧妃娘娘种了魔藤,将居临县整个圈禁起来,居临县县民全是侧妃娘娘魔藤的粮食。” 游单的这些话还是稍微加工过的,真正的流言把侧妃娘娘传得更不堪,他自己都听不下去,万万不敢全说给太子听,大致意思让太子知道就好了。 这些流言先一步占领了市场,现在再解释,没有确实点的证据证明,就显得像在掩饰。 主要现在非常巧的是,小皇孙的眼睛呈紫色,懂的知道那是因为毒药的影响,可百姓大多大字都不识几个,他们不信这些,他们只觉得这确实是妖异之兆。 殿下之前就是怕这个,才提前说那是紫色帝王之气,要不是有这个作为前提,这会怕是都要把小殿下当做妖物喊打喊杀了。 太子终于出声了:“幕后之人做这么多,不可能只是为了铲除一个侧妃和一个小皇孙,背后定有图谋,查清楚了吗?” 侧妃没了还有下一个侧妃,小皇孙没了,还有其他女人可以生,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地除掉一个还未百日的小婴儿。 游单稍作迟疑;“很可能……是为了一个铁矿!” “铁矿?” “居临县附近的黑熊山上有个黑熊寨,寨主掌握了一处铁矿,但现在知道铁矿所在地的人基本都死了。本来这事算是告一段落,可突然传出,侧妃娘娘救下且留在身边的那位小姑娘,是黑熊寨寨主的女儿,她大概是唯一一个可能知道铁矿位置的人。” 褚时烨闻言,立马道:“小蜻蜓?将她带来!” “殿下,属下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去让人去寻了,但人不见了。” 褚时烨眉眼下压:“不见了?” “属下查了,应该是侧妃娘娘放走了,早在侧妃娘娘生产前,就已经安排好了。” 包括不知道多久前就已经准备好的假的身份证明,身边还有忠心侧妃娘娘的人护送,早在揭发假皇上之前,也就是侧妃娘娘被当时的假皇上召进宫前,她就让那个小蜻蜓先跑了。 这会早跑远了,倒也不是不能追踪下去,只是:“殿下,属下是否让人去找?” 褚时烨略一沉吟,按照他本来的性子,他必然是要把人逮出来的,不管是牺牲还是利用,保全游小浮的同时,或许还能挖出铁矿的位置。 可现在,他算计的心一起,想到游小浮就梗了:“跑就跑了吧,不就一个小蜻蜓?孤弄出十个八个出来都行。” 游单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应是。 “至于……” “殿下!”常公公匆匆进来,“侧妃娘娘那边出事了。” —— 承安宫,寝殿门口。 奶娘倒在血泊中,肩膀处被扎伤,流了好多血,她捂着伤处,惊恐地看着游小浮。 游小浮脸色比奶娘还惨白,但她神色冷漠,微微垂着眸,看垃圾一样看着奶娘,白嫩的脸颊上还沾了滴血。 她一只手还得撑着墙才能站立,另一只手却握着根簪子,簪花处握在手里,尖端对外,上头沾满了血,血还顺着尖处滴落…… 另一边,一名嬷嬷手中还抱着啼哭不止的小殿下。 这一幕,怎么看都像侧妃娘娘发疯,用簪子当武器地伤害无辜的奶娘。 褚时烨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奶娘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爬到了太子脚下:“殿下救命啊,救命啊,侧妃娘娘要杀奴婢……奴婢只是听从您的命令,不让侧妃娘娘与小殿下久待,这也是为了小殿下好啊,侧妃娘娘就要杀奴婢!殿下救救奴婢!” 褚时烨听得额角青筋直跳,最是讲究的他直接动脚将奶娘踹开:“拖下去,杖毙。” 奶娘惊愕,不等她有任何反应,她的嘴巴再次被捂住,连声音都发不出半点,被拖着带走。 “等一下!”游小浮反而喊住了。 褚时烨两步来到游小浮跟前,先解释:“孤没有不让你带圆崽,孤是怕你身体受不得累……” 游小浮抬了抬手,褚时烨立马停了声。 游小浮身子都站不直,虚虚地开口:“她说,我是妖孽。” 褚时烨:“……” “说,我的孩子是妖魔之子,是魔物。” 褚时烨试着伸手扶住游小浮:“一个脑子坏掉的人的话,何必去听,是孤不好,没选好奶娘……” “她说话的时候,”游小浮没管褚时烨的话,接着说,“我闻到了蒜味。” 哪怕对方应该清洗过口腔,可她还是闻到了。 她现在嗅觉也跟着退化了不少,对方还清洗过,就这样她还是闻到了,可见对方吃了不少。 哺乳的时候吃大量的大蒜,很可能会导致宝宝腹泻的,且在皇族里,对奶娘的要求很高,一些哪怕没问题,可听起来“不雅”的,都不会让奶娘食用,怕影响到孩子。 奶娘却吃了大量的大蒜? 在民间,大蒜有辟邪的意思。 这奶娘,怕是真把小皇孙当邪物,吃那么多大蒜,想通过奶水来镇邪吗? 单是想想,游小浮就怒不可遏,身体越虚,脾气就越不好,又牵扯到自己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惯来能忍的游小浮都直接拔簪子给奶娘来了一下! 褚时烨一听,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当下立马道:“把汪御医叫来……尘御医也一块叫来。” 因为尘年对游小浮身体情况的隐瞒,褚时烨对尘年是有气的,只是现在不放心,便先按捺住,将其一块喊来。 随后,褚时烨望向了奶娘。 奶娘再蠢也知道自己不好了,“呜呜”地求饶着。 但褚时烨现在,已经不想那么轻易地将她处死了:“带下去,一个奶娘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这里面必然有更大的阴谋,给孤,好好的,审!” 当然,奶娘可能是自己蠢,但那又如何呢。 太蠢,总得付出代价。 第293章 他会如何抉择 这次,游小浮没再开口,奶娘终于被拖下去了。 褚时烨不管其他,只着急游小浮的情况:“咱们先进去,嗯?” 游小浮却越过他,看向还在啼哭的孩子,她无力地抬了抬手,不知是心疼孩子,想抱一抱他,还是想让褚时烨看看孩子。 代替她抱一抱孩子。 她看起来,随时可能倒下去,随便来一阵风,就能把她吹散。 褚时烨看不下去,也是气她都这样了,心里眼里就只顾着儿子,甚至都没多看他一眼。 于是他直接上手,不管她抗拒与否……当然,她也没力气反抗,被褚时烨直接抱了起来。 被重新放回床上,游小浮仍是执着着要看孩子:“圆崽。” 褚时烨气得在她脸蛋上轻咬了一口。 游小浮:“……” 她脸蛋红了一小块,因为精神不济,让她瞪着他时,感觉呆呆的,要哭的样子。 褚时烨拿这样的她实在没办法,总不能真动手打她两下吧,他是真怕,抱她的时候,力道重一点都怕把她给捏碎了。 最后还是他败下阵来,亲自将圆崽接过来,再放到游小浮怀中。 怕游小浮没力气,他一只手在孩子后面帮忙托着。 终于再抱到孩子,游小浮就像心愿达成一般,整个人沉静下来。 圆崽也是,一到母亲怀里他就不哭了。 刚刚就是游小浮动怒拿簪子刺奶娘的那刻,他开始哭起来的,还想着是不是吓着了,可他这会咧着无牙的嘴朝游小浮笑得可开心了。 可能,他只是感应到母亲的愤怒,可能,他只是想娘亲了。 游小浮看他精神还可以,应该没大碍,心里稍稍舒口气。 胸口一阵一阵地发紧发疼,但她这次没怎么表现出来,只是人往后靠着,全靠借着褚时烨的力来把孩子拢在胸前。 她对褚时烨道:“你要好好对圆崽,不然他太可怜了。” 褚时烨这会看这儿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他哪可怜?多少人伺候着,冷不着饿不着他。” “奶娘吃了大蒜怎么就没人发现?” 褚时烨:“……” 他面色也不太好看:“近来出了些事,确实是孤疏忽了。孤保证,不会有第二次。” 游小浮垂下眼眸:“是关于,我是妖魔邪物的事吧?” 褚时烨一顿,随即,他坐在她身旁,环着她,让她靠着自己,然后自己完全帮她托住孩子,让她完全不用再使力地就能“抱着”孩子。 “都是些无聊的人在外乱嚼舌根,不碍事的,孤会处理好,你无需操心这些。”他紧了紧手臂,低下头贴着她的额角,“孤只要你把身体养好,快些好起来。” 在娘亲怀里的圆崽没一会功夫就睡着了,褚时烨望着儿子,这些日子,他越看儿子越觉得儿子跟自己像,这让他看这儿子哪哪都不太爽快。 不过这会儿子睡着,他看着看着,又依稀看出了游小浮的影子,心里便多了一两分的欢喜。 发现怀里的人也一直没有声音,他低头一看,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褚时烨发出一声很轻很轻地叹息,忍不住地将自己埋首于她的颈肩,吸汲着她混着药味的体香,仿佛这样才能获取些能量来让自己撑下去。 也只有这么一会的功夫,他才能暴露出那一丝丝的从不敢表现出的脆弱。 —— 当出现一件不好的事时,就可能接二连三地出现不好的事。 褚时烨正准备找人假扮熊婷去溜几圈,没想到就传来熊婷已死的消息。 还是有人亲眼看见熊婷放火焚烧自己,在燃烧最旺的时候,从山头跌落。 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唯一知道铁矿的,就只能是姜侧妃了! 铁矿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且据传,那个铁矿的资源十分丰富,足以将一支军队武装到牙齿上! 这怎能不让人疯狂? 甚至还有人将橄榄枝递到太子头上,想跟太子合作,只要太子愿意交出姜侧妃,愿意用其他“珍宝”来换。 褚时烨虽是太子,但并不是这天下之主,在这世界,仍有或明或暗的不少组织门派,他们有皇宫里也没有的珍宝,和不容小觑的武力。 当前,就有两个江湖里历史悠久的门派,他们近来出现了不可能化解的仇恨,正是准备你死我活的时候,这时候谁能拥有铁矿就多了几成的胜算! 不仅如此,沈尚书这边,也急于除掉姜侧妃和小皇孙。 沈芊芊相信游小浮说的,不与她争皇后之位,可尚书府这边不信。 他们需要且是必须让沈芊芊坐上皇后之位,可姜侧妃不仅有了功绩被册封,还当先产下太子的第一个儿子,她是沈芊芊的一大阻力。 之前太子还不一定能登基,需要姜侧妃助力,尚书府自然没有动静。 可现在不是了,如今大局已定,太子登基只是时间问题,哪天“天气好”,皇上就可以因病驾崩了,到时候,新皇登基,可能会一并地册封皇后,决不能让姜侧妃活到那时候成为威胁! 刚好这会有不利于姜侧妃的事出现,可不得好好利用运作起来。 多方逼迫下,唯利主义的太子殿下会怎么做? 游小浮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她刚得到消息,养生馆和忘忧馆被逼停了,说是里面用的药其实就是用魔藤做的,用了之后会让人变成妖物,会变得六亲不认只靠吸血而生。 反正越传越神。 青莲偷偷地给她递了消息,问她怎么办。 游小浮轻轻摘下一片开得正艳的花瓣,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 好像是苦涩的味,不太确定。 “你去告诉青莲,让她给大家放个假,过些天回来,就都好了...” 小渡子应了声“是”,就默默退下了。 游小浮又轻声唤道:“惊红姐姐...” 惊红赶忙进来:“娘娘?” 她刚被游小浮支开去处理旁的事。 游小浮朝她笑笑:“我今儿感觉挺好的,我想做点吃的,你陪陪我吧?” 惊红仔细地看了看游小浮,发现她的脸色确实要好些,人瞧着也精神许多,她高兴起来:“娘娘想吃什么,奴婢让人去做……” “不,我就想自己亲自做。” 第294章 陪伴 难得游小浮有精神,她想做什么,惊红自然都是依的,反正左右有许多人在膳房里帮忙,要是娘娘哪里不对,就赶紧让她休息。 游小浮也没有为难大家,她只是想做一道甜点。 “人啊,心情不大好的时候,就吃点甜的,就总会好起来的。” 游小浮在“大家”的帮助下,做出了一个个小蛋糕,她尝了一个,虽没吃出什么味道,但能感觉口感还是不错的。 “殿下若是心情不好时,吃一个,应该会比较开心吧?”她望着一盘子摆盘整齐好看的小蛋糕,神色有点恍惚。 惊红以为游小浮只是担心太子殿下不喜欢她做的小蛋糕,便安慰着:“会的,殿下吃了娘娘亲手做的甜点,一定会开心的。” “是吗...”游小浮低声喃喃自语了一句,“希望不是我做的,他也能吃得开心。” 惊红不是褚时烨,没能听清游小浮小小声地说了什么。 褚时烨在忙,他最近不在承安宫里处理政务了,反而回到了太子书房里。 说是这样能让姜侧妃好好休息。 但谁知是不是避着她呢? “你怎么起了?”褚时烨在游小浮进门的时候,就先迎过去,接过她手中自己端着的盘子,将盘子随后塞给常公公,自己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不舍得她再多走两步。 游小浮被放到书案后的大椅子上,游小浮也不矫情,舒舒服服地坐好,她也不问太子那些糟心的事,也不质问他为何要开始避着她,她就高兴地让常公公把盘子端过来:“殿下快尝尝,我亲手做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褚时烨没有扫她的幸,拿了一个放嘴里,然后含笑点头:“不错。” 游小浮跟着笑,抬起手,食指指尖点在他的眉间处,想将那里的褶皱推开:“那就别皱着眉啦,看着怪凶的。” “哪敢凶你。” 褚时烨握住她的手,拉下来,拢在自己手心里,满眼都是对她的不放心:“可有哪里不舒服?” 游小浮摇头,头上的朱钗流苏跟着摇晃。 她今儿明显是好好地打扮过的,脸上带了胭脂,看着红润健康许多。 她带着期许地问褚时烨:“殿下,您今日忙不忙?” “不忙。”褚时烨眼都不眨地撒谎,“你想要什么?” “想要您陪我出去玩。”她动了动手指,挠了挠他的手心,“好不好呀?” 他眉间刚被她磨平的褶皱又起:“不行,你的身体……” “我今天很好!”游小浮说着还挺了挺胸脯,表示自己精神得很,“而且,我也不去哪,就是想去长乐别院,那儿有一池子,上头种满了荷花,听说现在都开了。殿下,我想去看看,想你陪我去看看,可好?” 那句“想你陪我去看看”明显触动了褚时烨,他紧了紧她的手,仍是不太放心。 “现在天气暖和,不用怕我冷着,我们就在池边看看,你也可以钓钓鱼啊,我在旁边给你扇风呀。” 她继续扰他手心:“好不好呀...您最近可忙了,都没时间陪我……” “孤每日起码有一半的时间陪着你!”褚时烨为自己鸣冤。 他每日都得尽快地把所有紧急的事处理好,再赶回去看她,就怕下人有哪个不注意的,没把她照顾好。 不管是汪御医还是尘年,都说,她现在比瓷娃娃还脆弱,要小心再小心。 但转眼,孩子都快百日了,游小浮基本都躺在她那张床上养着,闷也该闷坏了。 养病养病,最重要的是心情。 褚时烨想了想,便同意了:“好,不过你要答应孤,一有不适,立马告诉孤?” 他盘算着,把尘年一块叫去,以备不时之需。 褚时烨同意了,游小浮高兴地倾身上前抱住了褚时烨:“谢谢殿下。” 褚时烨顺了顺她的背:“你好好的,就是真谢孤了。” —— 游小浮的好心情不是假的,从东宫出发到长乐别院,她都表现得像终于可以出游的小孩子一样雀跃。 明明那长乐别院她之前每天都去的。 那片池子如今确实漂亮,上头开满了荷花,围绕着池子的环廊盖得也漂亮,有块地方,上头有遮阳的顶,人可以坐在干净的木板拼接的地面上,若是健康的人,此时就可以挽起裤腿,坐在边边,把脚放进冰凉的池水里。 身后再放上清凉的甜品和小甜酒,赏花、钓鱼、品酒……无一不美哉。 游小浮当然不允许把脚放进池子里泡,甚至木板上还要扑上一层毯子,才让她坐着。 她也不能饮冰的,她能吃的都是比较中性的,不凉不寒不热不烈,即便这样,褚时烨也能准备出她能吃的又符合她胃口的点心和饮品在旁边放着。 她坐在毯子上,靠着褚时烨,褚时烨盘腿坐在她身旁,钓着鱼。 游小浮时不时地说两句,不懂装懂地“指点”他要怎么钓,一边吃着点心。 吃一口,凭直觉觉得不错,她就往褚时烨嘴里塞。 褚时烨竟然也不嫌弃,张嘴就吃下了。 “上钩了上钩了,快快快……”游小浮兴奋地喊着,看着褚时烨成功地钓上一条大鱼,她一把搂住褚时烨的脖子,在他脸上狠狠地啵了一口。 褚时烨一手要护着她,不让她因动作太大而摔进池子里,一边还得把鱼收起来。 为了能两个人好好独处,也没让人在旁伺候。 “你当心点。”无奈地“训斥”一句,他把鱼放桶里,回头就用力地回吻她,吻得她求饶了才放过。 算是报复她的“胡来”了。 一下午,褚时烨的成果还是颇丰的,钓了三条大鱼,几条小鱼。 他提着水桶,一手牵着游小浮:“回去,让常公公给你露一手,他最擅煮鱼。” 游小浮手里捧着个瓶子,瓶子插了一朵开得正好的荷花,闻言,惊喜道:“常公公还会煮鱼?走走走,我们快回去。我想想啊,一条红烧,一条清蒸,还有一条就做鱼汤吧?” 常公公:“……” 第295章 不能浪费良辰美景 常公公刚进宫那会,有段时间分配到御膳房里做事,跟当时的一位老御厨学过,老御厨就很会做鱼,常公公确实学了点,别的可能不擅长,鱼确实做得不错。 常公公现在是把游小浮当真正的主子对待,也想着哄主子高兴,主子这段时间吃什么都没味,常公公多少是能猜到的,这鱼就算吃不出味,但肉质鲜嫩,多尝尝也是好的。 难得有小主子想吃的。 他是使出了看家本事,整了一桌菜出来,游小浮随口点的菜都在上面。 这反倒让游小浮不好意思起来了:“辛苦常公公了,做得真香,好厉害啊!” 常公公被夸得也有点不好意思;“主子们吃得高兴,老奴就高兴了,不算什么的。” 游小浮确实吃得高兴,褚时烨也高兴,因为今天游小浮吃的比平时多了些,且还没有吐出来。 这是不是说,她的身体真的有在好转? 褚时烨现在就盼着游小浮的身体能好起来,为此他可下不少功夫让人去搜罗天材地宝,只为养她的身体。 饭后,游小浮说她不想回东宫了,想跟褚时烨在这别院里住一晚。 褚时烨看她难得高兴,身体状况也还好,自然是依她的。 她说要饭后消食,他就陪她在别院里散步。 这时节,夜晚比较凉爽,走一走也挺好,主要是太子殿下那么忙,就这么无所事事地陪着她闲了一天。 游小浮抬头看看月亮,巧了,今晚的月亮还挺圆的。 褚时烨突然抱住了她,游小浮不解地侧头看他:“殿下?”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抱着你。”褚时烨崩紧了手指,缓了缓,才没用力去勒她。 她刚刚抬头望着月亮的时候,让他有种她要飞走的感觉,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把她抱住了。 游小浮看着他,有一度,她嘴都张开了,她想问问他……但最后她什么都没问,只在心里无声地叹了气,轻轻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她让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只有什么都不想的时候,她才是安宁的。 “夜深了,回房吧。”褚时烨道。 游小浮想到什么,抬起头,朝他神秘又俏皮地笑着:“好呀。” “又想什么坏主意等着孤呢?”说是这么说,褚时烨还是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回到房间,游小浮让褚时烨先去洗洗。 等褚时烨沐浴完回来,房里的灯火已经全熄灭了,黑灯瞎火的一片。 “小浮?”褚时烨担忧地唤了一声。 “在呢。” 游小浮应了一声,在床的那个方向。 褚时烨放下心来,随即也不让人点灯了,自己走了过去。 刚掀开床幔,里头立马扑过来一温香暖玉的人儿,搂着他的脖颈,趴在他身上:“夫君回来了?” 一声“夫君”叫得他心头火热,他下意识地把手放在她的腰上,发现那里细嫩滑溜的……竟穿得那般单薄…… 他用尽了他所有的忍耐力,才让自己不动,只轻轻地拍打了她一下:“别胡来,你的身体……不行!” “我的身体,我可比你了解呢,夫君。”游小浮蹭到他耳边,慢慢地往下嗅闻,到他的颈肩还轻咬着,“今日良辰美景,夫君可别错过好时光...” 褚时烨喉结滚动,最后还是动了,将她放倒在床上,他欺身上去,呼吸不太均匀。 他在她唇上浅浅地亲了一下,然后就掀起了被子,将她团团包裹了起来。 游小浮:“……” 当初那个最涩还涩得最变态的太子殿下呢? 她从被子里钻出手拉住他的袖子,不让他退开:“夫君...我已经没有魅力到这地步了吗?” “少胡说八道。”褚时烨隔着被子打她屁股,“我不知你今儿对自己做了什么,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好了……玩了一天,该休息了。” 游小浮紧紧拽着他的衣服:“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褚时烨暂缓起身:“你问。” “那天晚上……那个晚上……您知道是我,对吗?” 那个新婚夜,太子妃与她调换的那个晚上。 黑暗中,还是能分辨出底下的人儿的轮廓,褚时烨伸手,细细抚摸过她的额头,再顺过她的头发:“是,我知道,我一碰到你,就知道了。” 知道她不是芊芊,不是他的太子妃,他从始至终都是清醒地与她洞了房。 只不过当时是为了大局隐忍,为此而迁怒她。 他后悔了,后悔一开始,对她太坏了。 想到此,他不禁俯下身抱住她…… 游小浮露出一个得逞的笑,猛地一个翻身,反过来将褚时烨压在了身/下,她坐在了他身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小刀,比划在他的脖颈处:“别动。” 她低声地威胁着;“相公这细皮嫩肉的,划伤了就不好了。” 褚时烨摊开双手表示投降。 游小浮俯身,亲了亲他的唇,然后加深了吻…… 她一只手拿着小刀贴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扒拉他的衣物。 她舔了舔嘴唇,移到他耳边,低低地说着什么,褚时烨放在两边的手攥了起来,强忍着没将她反扑倒,再深深地与她结合…… 她发现了,轻笑出声。 “不着急,我们慢慢玩。” “今晚,只有我要,我愿意,你,只能接受。” “听到了吗,夫君。” 当褚时烨的手没忍住摸上她时……她将小刀往下移动,尖锐的地方轻轻地划过皮肤:“听到了吗?” “是,都听你的,娘子。” —— 混乱迷情的一夜过去。 褚时烨可谓是心惊胆颤地爽了一夜,一边受不住游小浮的诱惑,一边又担心她的身体,几乎就最后眯了一小会,就醒过来查看她的情况。 没有发烧,呼吸也相对平稳,人好好地睡着,没有出什么问题。 但越这样他就越不安,总感觉她在准备个大事在等着他。 可他又不能一直盯着她,昨儿空出时间来陪了她一天,今日天不亮常公公就已经试着敲了两次门了。 应是有急事需要他处理。 他悄悄起身,没唤人进来伺候,怕吵醒游小浮,自己换好衣服走出去,看见常公公的第一句话便是:“一会让尘年过来给侧妃看看。” 第296章 我自己的选择 褚时烨嘱咐了一通惊红照顾好游小浮,并让尘年过来给游小浮瞧瞧后,就和常公公走了。 他不知道,他刚走没多久,游小浮就醒了。 或者说,她其实也没怎么睡好,确定褚时烨不在后,她就再也忍不住地咳起来,手捂着胸口,疼得脸色发青。 幸得尘年赶到,他对这一情况并不意外,冷静地两针下去,把她的命给吊了回来。 “你强行让自己‘回光返照’,这会差不多油尽灯枯了。”尘年道,“也就这几天了。” 游小浮听了反而笑了:“没事,是时候了。” 她不喜算计什么,她也没想到,当她花费心血去算计时,算的是自己。 在褚时烨最忙的时候,游小浮用她去凛北前就开始培养的人,帮她宣布了一个消息。 她会上祭台,让所有人好好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妖怪! 近来,关于她妖魔的传说越演越烈,原本好多百姓基于她有功于凛北,都不愿相信那些传说。 可无奈于越来越多的夸张的“证据”被摆了出来。 比如,她被当胸扎了好几刀,死了,居然又活了。 比如,她的血只是不小心滴落,居然让枯草重新长了起来,那些花花草草的就是证据。 比如,她生的孩子是紫色的眼睛。 比如,宫中传出皇上病重不久于人世的消息,还说,皇上的病不是被气的,是被妖妃下的毒,甚至,妖妃与皇上还有不可说的关系! 外加她和凛北和吸血魔藤的种种传说,再添油加醋地说,她是来吸取大雍朝气运的,是来祸国殃民的妖怪,只要她存在,大雍迟早要遭灭顶之灾,灭国、灭人! 人类是最排异的,原本崇敬姜侧妃的人,在发现这可能是妖怪,将来可能会给他们带来大祸的妖怪后,就会开始害怕起来。 且游小浮救的是凛北的百姓,京城的百姓其实参与感和代入感并不深,所以很容易地就开始倒戈,排斥、抵触乃至现在抵抗起姜侧妃! 当百姓都在喊着处置妖妃时,还未登基的太子又当如何? 他若一味护着“妖妃”,还能顺利登基吗? 他会怎么选择? 可游小浮并不想知道他的选择。 京城城中有个天坛,那是皇家祭祀的地方。 建得很气派,通往祭台的地方就有一条很长很长的石阶,说是一百零八阶。 游小浮穿着一袭红裙,长发披散,没有挽任何发髻,只在耳边别了一朵刚摘下来的红花。 红花鲜艳,红得像血。 风吹来时,长发随着裙摆飞扬,花瓣也跟着轻轻晃动。 那一刻,美得像即将破碎的画,她微微侧过头来,垂眸看向底下的人,明明穿着戴的是最艳的颜色,可人们看着她,想到的却不再是妖,是那千疮百孔流尽了血液的神灵。 只是这神灵,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所有,来看好戏的,来看妖妃下场的,来看结果的……都在此时禁了声。 她收回了视线,继续抬起脚,慢慢地往上走。 她不再是那个受了迫害还得跪下说谢谢的小丫鬟,不再是将头一再磕在地上,不要尊严不要脸面的求饶,只为能活下去的陪嫁。 她也不再是权利争夺、血海复仇的棋子跟牺牲品。 她是游小浮,她终于可以自己选择一回,可以让自己灿烂地盛开一次。 石阶很长,她却不觉得辛苦,慢慢地,慢慢地,竟也走到了祭台上。 她听到有人在叫她,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褚时烨正奔跑在石阶上,奋力地朝她而来。 她的思绪却有些飘忽。 她已经给她爹娘和弟弟都准备了新的身份,走不走,要不要离开,由他们自己选择,没有了她,相信他们会过得比较好。 等她走了,她后续的安排也会跟上,不会影响到圆崽,小圆崽应该能好好地长大吧。 那些想要铁矿的……笑死了,她根本就不知道铁矿在哪,她从来没问过小蜻蜓。 她活够了,让自己死得有那么点价值,挺好。 她的手被拉住,随后被扯进了一个怀抱里,她听到了太子殿下跳得异常快的心跳,不停起伏的胸膛,和明显带着颤音的声音:“你上来这里做什么?跟孤下去!”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游小浮从他怀里抬起头,深深地凝望着他,“以我的死,换取殿下顺利登基,挺好的。” 假皇上的事一直不好对外说明,干脆将“皇上”的死都推到她身上,太子大义,为父报仇,铲除妖邪,然后顺理成章地登基为皇。 太子也不用被那么多人逼迫着陷入两难的境地。 多好啊。 “你就不问问孤的选择吗?”褚时烨用力地抓着她,眸光欲裂,再也掩饰不住他的情绪,“你为什么不问问我!” 这些都是不问题,他有办法解决的,根本不需要牺牲她! 她为何…… 为何…… “为什么要问您呢?”游小浮轻飘飘地说着,“我为什么要……被选择呢?” “殿下,您还是不懂吗,您是否放弃我,您将来是否一如既往地像现在这样对我好,你将来是不是会变心,都不是我关心的。” “是我!是我自己忘不掉,忘不掉你,你们当初是怎么对我的!”她望着他,眼泪却从眼角滚落,“您可知道,每次您对我好,我都会在心里想,您是不是又要利用我什么了?” “我忘不掉,忘不掉那些伤害和疼痛,我与您亲近一分,我眷恋您一分,我就恨自己,就想拿刀子割自己,就想把自己千刀万剐!” “我甚至没办法好好地爱圆崽,我始终记得他是怎么来的!” “我好疼啊,殿下,我活得太疼了……” 褚时烨捧起她的脸,轻轻擦拭她颊边的泪水,他的眼睛也是红的,带着祈求:“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只是生病了,相信我,会好起来的,给我时间,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治好你!你...你别离开我了,我后悔了……我后悔当时放弃了你,我后悔了,你别,离开我!” “可是...我没时间了,殿下。” 第297章 把她弄丢了 游小浮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地虚弱下去。 她靠着褚时烨站着,一点点地说出自己都做了什么。 “铁矿的事,是我自己让人撒播出去的。在那之前,我就安排人把熊婷带走了!也是我,弄了个假的熊婷,假死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彻底断了熊婷这条线,只能找我!” “宫里皇上的事,还是我自己透露的。” “养生馆和忘忧馆其实可以控制谣言的,是我,阻止了他们。” “殿下,是我,算计的我自己,当然,也算计了您。” 她扬唇轻笑:“我们也算,扯平了吧?” 之前都是他放弃了她,现在,是她放弃了自己。 在他最爱她的时候。 这就是她的报复! 她再也撑不住,身子软了下去。 褚时烨慌忙搂抱住她,可不知是她的身子变沉了,还是他突然失了力气,他竟抱不住她的,让她从他手中一点点滑落…… 他不想放开她,便只能与她一同跌坐在地上。 “别走,别走……”褚时烨用力地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妄想着这样能留住她,哪怕多留住一会,“你想要怎么样,我都依你,都依你,你别...别离开……” 她趴在他怀里,嘴里溢出了一大口血,把他的衣服都给染红了。 她颤颤地抬起手,试着把他的衣服擦干净,但不管怎么擦,都只会越擦越红。 “你要...你要照顾好圆崽,这是...这是你欠我的……” 褚时烨眼眶发红,里头从惊慌、惶恐到彷徨,再逐渐地被疯魔填满:“那你欠我的呢?” 他很温柔很温柔地亲吻着她的额角:“你欠我的,你要怎么还?” 他睁了睁眼,疯狂消散,只剩神经质般的笑:“是不是,要我,将你一口一口全吃了,你才不会离开我?” 游小浮惊觉,随后缓缓地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息。 都要死了,还要被他吓。 她想笑,却只能无力地扯动嘴角,她慢慢地抬起手,沾了血的手抚上他的面颊,她用最后的力气,看着他:“你,舍不得的……” 所有的力气彻底消散,她的手垂落,他想接住,却接了空。 她闭上了眼睛,头抵着他的肩膀,永远的,睡着了。 风大了起来,呼呼地吹着,吹得底下看的人全都心慌慌的。 可后来,风也慢慢停了,风和丽日的,什么事都没发生。 那祭台上,只有一名男子,抱着死去的妻子,久久地坐在那里。 没有什么妖怪,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罢了。 沈芊芊匆匆地跑了过来,临近石阶的时候停了下来,她仰头望着高高的祭台上,那瞬间,她好像感应到了什么。 她失了仪态,跌坐在地上。 她最终,还是把那个玩伴给……玩丢了? —— 姜侧妃死后的第二个月,凛北传来大好消息。 经姜侧妃的手种植的农作物,不管是产量还是质量全都提升了好几成,若照此发展下去,大家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那是她先自己种活了,提升了种子质量,再根据与植物“交流”获得的经验,让其他人尝试去种,好让以后没了她,植物也能正常生长。 经过几次尝试,还好是成功了。 不仅如此,凛北的药田,京城这边的药田也都有收获,起码好几样普通且常用的药材的价钱都能往下压一压了。 如果,姜侧妃还活着,再让她研究发展个几年,百姓就不用怕饿肚子,也不用怕生病了没药医了! 可是……姜侧妃没了。 被大家逼死了? —— ——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茫然看着眼前高兴的一张大脸。 男人长得很粗犷,虎背熊腰的,但笑声很豪爽,一个大汉子夹着嗓音小心翼翼地问着她时,一点都不吓人。 反正她不怕他。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以后,你就当我闺女吧,我会把你当亲闺女的。”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能明白他的意思,又好像不能,便呆呆的没有回答他。 她听到有人问:“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要认她做闺女的男人很生气,训了那人一顿,然后高高兴兴地对她说:“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以后,我就是你爹了哈!” 后来,她迟钝的脑子才慢慢地理清楚一些事。 自称她爹的人,有人叫他大当家,有人叫他熊寨主,他在一个暴风雪的天气里捡到的她,大概只有五六岁大的她,被丢弃在黑熊山的半山腰里,差一点就冻死了。 熊寨主见她玉雪可爱,父爱泛滥的,一心就想认她做女儿。 哪怕她一直都呆呆的,不说话不叫人,别人喊她,她也都没什么反应,可他依然疼她,最爱把她抱到他的脖子上坐着,就这么顶着她到处逛。 天气再恶劣,也少不了她的肉吃,他总说她太瘦了,小小的一只,随随便便就能被狼崽子叼走了,得养胖点。 怕她冷着,大寒天的到后山去,猎了一头狼回来,说是先把狼打死,省得她真被调走,然后将狼皮处理了,让寨子里的婶子帮忙缝补,给她做被子。 婶子们对她也很好,熊爹是个大老粗,养个小女娃到底粗糙了,很多都是婶子们帮着照料的,给她绑可爱的丸子头,给她准备柔软的里衣,外加帮呆呆的她洗漱,一点一点地教会她生活常识。 寨子里有比她大的哥哥姐姐,他们总会来找她玩,哪怕她没办法回应,他们也喜欢跟她说话,后面还发展成,有什么少男少女的心事,不方便说给别人听,他们就来找她。 她反倒成了最好的倾听者了。 她无意间地,知道了很多寨子里的八卦。 叔叔伯伯对她也好,有时候下山回来,总会给她带些小玩意,吃的玩的都有。 有个叔叔,姓云,大家喊他二当家,比起熊爹,二当家就像个斯文的读书人,他给熊爹出谋划策,给熊爹料理里外的事,也帮着熊爹照顾她,父女俩的饭是他做的,她的衣服也是他洗的。 寨子里有人开玩笑说,二当家就像她娘! 云娘...不,云叔叔手特别巧,还给她编了个竹蜻蜓,不知为什么,她看着那竹蜻蜓,总有说不来的熟悉感…… 第298章 转生 她就在这寨子里慢慢的安宁的长大,外界的纷纷扰扰都与她没关系,她只要在黑熊寨里,当一个呆呆傻傻的,反应迟钝,但乖巧惹人怜爱的寨主女儿就好了。 她每日脑袋空空,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她好像能明白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清醒又浑噩地生活着。 但她知道,她是开心的,她喜欢这样的生活。 有一天,熊爹领人,从山下“带回”了一批粮食。 寨子里的人都很高兴,纷纷凑过去,她走得摇摇晃晃的,慢吞吞地跟在大家后面。 当时大伙都没怎么注意她,她就跟在后面,捡掉在地上的东西。 她经常一个人待着,熊爹是随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从没约束过她,直到发现父女俩住的房屋后面,不知什么时候成了菜地! 才刚刚过了寒冬,他的屋后就一片绿莹莹的,谁敢信? 熊爹是个外粗内细的人,他没有因此而高兴,反而告诫她,以后都不要再随便种任何东西了。 他对她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只是个小小的山寨,他只能勉强护住大家温饱而已,他怕他护不住她。 她还是那懵懵懂懂的样子,不过她很听话,熊爹不让她做什么,她不做就是了。 但熊爹自己却又不忍心了,他觉得他可爱的女儿难得有喜欢做的事,还要被遏制也太可怜了。 他就跟云叔叔琢磨了好一阵,给她弄了个“密谷”出来。 密谷是原本就存在的,只是路口非常的隐秘,熊爹和云叔叔弄了另一个进出口,设置在寨子后山里。 反正怎么弄的她也不清楚,她只知道她被熊爹和云叔叔带到了密谷里,并告诉她,她要想种什么东西,可以在这里面种。 一切都很美好,她过得无忧无虑…… 她慢慢地长大了些,见天地缩在角落里发呆放空,寨子里新来的秀才哥哥就说女子也该学学认字,不该成日地在那虚度时光。 云叔叔对此表示赞成,于是,她没有反对权的跟着秀才哥哥读了书。 但她读了书还是呆,时常听到秀才哥哥无奈地在那叹气,顺便自闭,不过他自闭完了,又锲而不舍地来教她了。 她也不懂秀才哥哥图的啥。 阿袖姐姐给她做了新的裙子,很漂亮,她很喜欢。 阿袖姐姐还给自己做了喜服,她要跟秀才哥哥成亲了。 她看着阿袖姐姐做的喜服,觉得头有点疼,脑子里好像出现了什么画面,她想捕捉那个画面,又莫名地畏惧那个画面。 她感到难受,熊爹以为她生病了,急得让寨子里懂些医术的伯伯来给她瞧病。 伯伯说她只是有点点着凉,云叔叔到密谷里挖了姜,煮了水来给她驱寒。 但她觉得自己可能不止是着凉,因为她随着阿秀姐姐和秀才哥哥举行婚礼开始,她头疼就越发地频繁。 她说不来的慌张害怕,她感觉自己得告诉熊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主要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跟熊爹说什么。 这么多年,她也未曾开过口…… 噩梦是突然来的。 一名似老非老,看不出年纪的“老者”来到了寨子里。 看到他那一刻,她的脑子就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好像有很多很多东西疯狂地往她的脑子里钻。 她扒着熊爹,死劲地扒着他,她怕自己一松手,她熊爹就没了。 那个老者却说:“这孩子好像是病了,正好老朽懂些医术,可以给看看。” 随着老者的靠近,她内心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恐,她想要逃离,她抗拒他的靠近,可她就是无法表达出来。 最后,在对方走到她跟前,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她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在房间里好好地躺着,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 但她又觉得哪里不对。 好像……过于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发慌。 她下床来,赤裸着双脚落到地面上。 地板特别的凉,感觉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凉,她慢慢地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浓烈的鲜血的味道铺面而来。 她怔怔地看着前方,熟悉的叔叔婶婶头朝着她这边地倒在地上,身上不知道被劈了多少刀,身下一滩的血将他们泡着。 已经不知道泡了多久了。 她好一会才迈出门槛,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赤裸的脚踩在了鲜血上,随着她往外走,留下了一串鲜红的脚印。 越往外走,她看到越来越多的黑熊寨的寨民的尸体,每一张都是熟面孔。 那位哥哥给她送过花,那个姐姐送过她发绳,给她绑过头发,那个伯伯偷偷给她糖,那个婶婶给她煮过面…… 她呆呆的,怔怔的,她好像无法理解眼前看到的一切代表着什么,又似从心里生长出了什么,它们破开了土,长出了芽叶。 只是那芽叶,染上了血红。 她茫然地站在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尸体中,如赤子站在地狱的火海里,面对着前方挥舞着獠牙的恶鬼。 恶鬼扑过来时,有一熟悉的坚实臂膀及时地抱住了她,将她转了个身。 她看到恶鬼的獠牙,砍在了熊爹的背上! 她微微睁大了眼眸…… 熊爹咬着牙,对她说:“婷婷别怕!” 然后他高喊一声“接住”,就将她掷了出去。 她在空中,看着身形不稳的熊爹被一群恶鬼给包围住了。 她被人接住了,是云叔叔。 云叔叔捂住了她的眼睛,抱着她拼命地往前跑。 可她听到了声响,知道他们还是被追上了。 缠斗中,云叔叔没法再蒙住她的眼睛,她还是看到了恶鬼的獠牙同样落在了云叔叔的身上。 就在云叔叔不敌时,浑身是血的熊爹赶到了,他抱起她,她抓住了云叔叔的衣服,想把云叔叔一块拉走。 可她力量太小了,她的手很快就脱离了云叔叔。 她趴在熊爹的背上,看着恶鬼的獠牙刺进了云叔叔的身体里—— 不……不…… 她仍抬着手,凌空地对着云叔叔,好像这样她就能再抓到云叔叔一样。 密谷前,红着眼睛的熊爹将她放下来,把她往里面推:“藏好,进去藏好,别出来!” 她看着熊爹挡在了出口,她看着恶鬼的獠牙一同插进熊爹的身体里—— 第299章 又一个自己? 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子里炸开了,一直堵着的地方突然通了,所有的记忆包括属于人的智慧一股脑地全涌进她的脑子里。 她被这一下的冲击,痛得跪了下去,眼前的世界变成一片混乱的血红,在这片血红里,她什么都分不清,她只看到了熊寅! “爹——” “爹爹——” 她奋力地朝熊寅爬过去,她试图用她此时混乱还没有理清的记忆,寻求出一条能救他的方法。 可她才刚爬近一些,她的手刚要碰到他,恶鬼高举着镰刀,砍下了熊寅的头颅—— 滚落到她面前的那张熟悉的脸上,还挂着终于听到她喊他爹爹的喜悦和遗憾。 时间也好像定格在了这里。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她明明死在了褚时烨的怀里,却又重回到了熊婷的小时候! 为什么让她再次重活却要封住她的记忆和智力!! 为什么让她平白感受着爹爹叔叔给她的爱,却回应不了他们丝毫!!! 为什么让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人惨死在她面前!!!! 哪怕她早一天恢复记忆,哪怕只是早一天!!!!! 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到底犯了什么罪大恶极的错,要如此惩罚她,一次一次地尝受着这些锥心之痛,她都不想活了,封了她的记忆也要再把她丢进油锅里再煎一次?! 到底为什么啊? 她喷出血来,随后倒在了熊爹的脑袋旁边,她看着熊爹仍睁得大大的,无法瞑目的眼,所有混乱的记忆都被压了下去,只剩下熊爹将她顶在脑袋上,带着她出去玩的画面。 她那么高兴,她当时那么高兴…… 却连给熊爹一个开心的笑容都不能。 爹…… 对不起…… 她感受到恶鬼靠近,手中的镰刀想将她一块砍死。 她没动,望着落下的大刀无动于衷,她甚至期盼着这大刀能真的弄死她。 可她知道,她死不了。 大刀落到她身上前被止住了,她的眼里出现了公羊笋…… 她扯了下嘴角,闭上了眼睛…… —— 她想起来,她叫游小浮。 曾活在另一个世界里,机缘巧合地重生在这个世界,成了一个小丫鬟。 她想起,她作为这个小丫鬟被她家小姐戏耍玩弄,她想起,她陪着她家小姐嫁入东宫。 她想起,新婚夜她顶替太子妃与太子圆了房。 她想起太子的凌虐,想起凌大将军的残暴,想起景王的背刺。 她想起凛北赈灾。 她想起她设计自己,最后死在太子怀里的…… 她明明死了,她明明完成了任务,她不是该回到她原本的世界里,与她的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团聚吗? 她为什么又变成了熊婷,经历了她的一生,再次感受到另一种极致的痛苦? 她就是熊婷? 她在这些不明白里沉沦,任由自己陷入在一片黑暗里漂浮着。 直到这时,她终于听到了那道曾经听过,后面再没出现,她一度怀疑到底是不是自己错觉的声音。 那声音响在她脑海里,宣布她任务失败。 失败?怎么会失败? 太子已经算是大雍朝里最后权势的人了,她最后的死也算为他造了波势,他想登基的话,还有谁能阻挡得了他?除非他自己不想…… 等等...不会真是他自己不想登基了吧? 脑子里的声音应和了她的话。 褚时烨最后并没有登基,至于为什么没有登基,登基的是谁,那道声音并没有说,只说她任务失败了。 游小浮心里有一万个MMP想说! 褚时烨在搞什么,他为什么不做皇上,他做了那么多,甚至摒弃自己所有喜好,牺牲所有能牺牲的,不就是为了坐上那个位置吗? 她也同样不明白,为什么非得褚时烨登基为皇才可以? 脑子里的声音只道:【你还有一次机会,成功,心愿达成,失败,抹杀。】 抹杀?她还怕抹杀什么? 经历了这么多,她现在有一种深深的疲惫和颓丧,她提不起任何的精神再去奋斗一次了。 她甚至想,或许让死人复生本就是她的奢求,她不该有这些妄念。 她累了,好累…… 她现在只想放弃了。 【若任务成功,可追加让黑熊寨复原。】 “……”复原? 怎么复原? 再让他们一个个地重生回来? 游小浮并没有因为听到“复原”而欣喜,反而更困惑。 因为她“再次重生”的这个时间线不对,也就是说,她接下来会遇到她自己! 两个自己怎么碰撞在一块? 按照这样来看,黑熊寨又会以什么方式复活?复活后还是她认识的黑熊寨吗? 越想她越觉得脑子里给她发布任务的这玩意就是个坑。 她反正是不想相信了。 发布完任务后,脑子里的声音就停止了,也没有留下任何解释。 她没管,继续自暴自弃地让自己的灵魂漂浮在这个无际的黑暗里。 可现实从不会让她如愿的。 她突然感觉到一阵扭曲晕眩的拉扯,一个恍惚眩晕后,她的眼皮感受到刺目的亮光。 可伴随而来的,是钻心刺骨的疼!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笼子里,隔着笼子往外看,周围的一切很熟悉! 这不就是公羊笋吗? 对,这个时候,他在密谷里开了个“实验室”,熊婷,也就是此时的她,是这实验室里的其中一员。 她听到公羊笋对身旁的人指着她说:“她有点特殊,是目前,对我的药物适应最好的,我很满意。” “……”对接下来的事已经知晓的她,此时连提起反抗的心都没有。 她会在各种实验药物的折磨下,神志不清,被驯服,然后遇到她自己,再被她自己救出去? 所以她是不是只要等她自己把她救出去就好了? 可救出去之后呢?她知道作为姜侧妃的她后面的走向,但不知道作为熊婷,被救出去后,浑浑噩噩大半年,又被自己放走后,会怎么样。 但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知道! 她突然想,如果她在作为姜侧妃的自己来到这里之前,先把自己弄死了,会不会改变已经发生过的“历史”?原来的自己,又会怎么样? 要不就,先死死看? 第300章 我?又是我? 游小浮现在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她就特么的不想活着! 她也不相信脑海里的那道声音能完成她的心愿了,她感觉那就是个骗子,甚至可能是自己之前太过想念爸妈,熊爹和云叔叔他们的死又太过刺激她,所以前后出现的一种臆想而已,不是真的。 所以她也就放飞了,让现在的熊婷死了,随便另一个自己会变成怎么样吧,总归都是要死! 只是她现在身上没有东西,她抬起眼眸,打量起公羊笋。 此时公羊笋他们也走到了笼子前,她乖顺地趴在笼子里不动,像个呆傻的人,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反应。 当了那么多年的呆子,她现在都不用怎么装,只是趴着不动,随意地看着某个方向,就是那呆傻的模样。 连公羊笋都没怎么怀疑,就让人打开了笼子,他身旁的人将游小浮提了起来—— 就是那一刻,游小浮毫无预兆地朝公羊笋扑了过去。 她希望保护公羊笋的人,能手快地将她斩杀,不要让她失望! 但公羊笋的人确实都不中用,游小浮都扑到公羊笋身上,死死地抓着公羊笋了,她身上要是有武器,都能捅死公羊笋了。 结果对方的刀还是慢了一步,又被公羊笋制止了。 “她还不能死!” 然后她就被打回了笼子里,同时,公羊笋还强行喂了她什么药进去。 游小浮重新趴回笼子里,艰难地咳起来。 没一会,她的身体就开始发热发痛。 她不知道她被喂了什么药,却清楚,这药就是折磨她的,不会让她死的。 不过…… 身子因药力发作而逐渐痉挛且痛苦地抽搐时,她偷偷地捻着指尖偷偷藏起的银针。 公羊笋作为毒师,他身上定然有些东西,比如针之类的,尘年教她的一些功夫她还没忘,刚刚扑到公羊笋身上时,让她成功地偷到了一根针。 她知道有的穴位,针刺进去是会导致人死亡的! 有了这根针,她想让自己死就太容易了! 她一边装作因为痛苦而蜷缩着身子,然后趁机持针来到死穴上。 在她准备对着自己的死穴刺入时,她突然像被什么砸了脑子一样,瞬间陷入了黑暗里。 —— 游小浮的意识沉沉浮浮的,感觉她的灵魂被套进了个玻璃罐里一样,时而就算清醒了,也是朦朦胧胧,大部分都是“沉睡”的状态。 等她的灵魂终于从“玻璃罐”里放出来透口气,人总算清醒一些,能够稍稍转动脑子去想的时候,她抬头,看到了自己! 没错,就是自己,以姜侧妃的身份,跟着公羊笋走了进来。 那一瞬间,游小浮的心跳还是加快了,她隔着散发在前的头发丝看着自己,随着“自己”地靠近,她没忍住地想要张嘴喊“自己”。 然后再一次的,她脑子里又“咚”的一下,灵魂似乎又被关进了那玻璃罐里了。 只剩下空的躯壳,执行着公羊笋的“指令”。 历史无法改变,只能被操控着走下去。 游小浮在朦胧的“梦”中,意识到了这些,一边唾骂,一边也只能无奈地任由水流推动着扁舟往前走,而她就是躺在扁舟上被点了穴的人,走马观花一样看着岸边的风景划过去。 往好处想,起码不用清醒着经历熊婷被公羊笋试验的痛苦阶段。 在再次,意识能够到“外界”喘口气时,她已经被自己救出来了。 难得的清醒,就发现自己刚刚好像“发过病”,闹了一场,而床边的“自己”,正在劝慰自己。 她知道自己没办法跟“自己”透露什么,只能静静地听着“自己”说话,听到“自己”隐晦地提起熊爹,让她为了熊爹他们活着。 她自我封闭的记忆里,出现了裂缝,再次出现熊爹在她面前爽朗大笑的模样,云叔叔努力学着给她绑发辫的模样,还有那么多哥哥姐姐叔叔婶婶伯伯伯母们,他们一个个横死在寨子里,还有阿袖姐姐和秀才哥哥…… 当“自己”将云叔叔编的竹蜻蜓放到她手中时,她恍然想着,就算她不愿再相信脑子里的那道声音,不再相信自己完成任务可以将他们救活,可起码……她得先为他们报了仇再死! 可,随着“自己”的离开,她的灵魂就再次被封锁了起来。 很多时候,她的灵魂都在“玻璃罐”里,只有极少数可以清醒个几秒。 每次醒来,时间都已过去了好久。 最后一次醒来,是小瓶子在她“自己”的安排下,带着她逃离了东宫。 之后她就陷入了长时间的“沉睡”,她不知道在姜侧妃死后都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褚时烨最后没有登基做皇帝,不知道整个大雍后来都怎么样了。 等她再次醒来,也是她彻底醒来,这具身体终于完全跟她的灵魂融合,不会再被关“玻璃罐”的时候,时间好像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了。 她明显长大了许多,不再是十三四岁的身体,但具体多大刚醒来的她也不甚清楚。 因为现在的她浑身脏兮兮的,并且在一个像是牢笼的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 脑子里有些混杂不完整的记忆,应该是她灵魂沉睡时,身体残留的一些记忆片段,就好比她三魂七魄被关了两魂六魄,剩下的一魂一魄勉强支撑着这具身体,虽然傻是傻了点,但一些画面也会懵懂地记在脑子里,只是可能无法理解。 不等她消化这些记忆,有人往她这边过来了。 一眼望去,这里像监狱,一排过去都是牢笼,她所在的这个牢笼还不小,关着好几个女人,几乎每个都是蓬头垢面的,只有少数两三个相对比较干净些——能看清脸。 而她在这个牢笼的最角落一个人窝着,身上有伤,且伤得颇重,还是不久前留下的新伤,有拳脚伤有碰撞伤,外伤内伤都有,总之,还挺惨的,不知道都经历了些什么,感觉能活着等到她自己“醒”来实属不易。 也不见小瓶子。 来人已经到了她跟前,是这间牢笼里的其他“牢犯”。 “傻子,刚刚挺猛的嘛,把一五一都给打死了,能耐了啊!” 第301章 一个傻子? 一五一? 打败? 这几人的挑衅,加速了游小浮对记忆的吸收,她有些难受地捂着脑袋。 这里,好像是……末门? 在木瀛国里的末门总部? 虽然她的壳子没有灵魂支撑,呆傻着,可她似乎记得自己要找末门找公羊笋报仇的事,然后也不知道都做了什么,就找到了末门这边来了。 这里说是监牢并不准确,这里关的,其实是末门的奴隶! 他们大概有三种用途,一种,突然失踪不知道被抓去干什么。 一种,供木瀛国人取乐。 还有一种,看潜能培养成末门的暗探细作。 第一种就不说了,第二种,取乐的方式种类繁多,其中一种类似于斗兽场,奴隶与奴隶斗,奴隶与猛兽斗…… 这种娱乐,也是末门挑选暗探的一种方式。 而她,傻傻的,误打误撞的,成了“斗兽场”的一员。 具体过程的记忆太碎了,游小浮一时也捋不清。 只知道,就在前不久,她被选中与编号一五一号的奴隶互斗。 一五一号是斗兽场“人气”颇高的一员,男的,很猛,个子就快两米了,肌肉虬结,一看就很有力量,他在斗兽场里确实也战胜了好几场,是贵族观众们目前比较喜欢的选手。 与之相反的是,“熊婷”整个瘦瘦小小的,脏兮兮的,宛如小乞丐一样,人还傻愣傻愣的,话都不会说,她刚来的,被当做饲料,第一场就被丢到老虎的场地里。 说是跟老虎打,其实就是当众表演老虎吃食! 奇怪的是,老虎好像病了,扑倒了“熊婷”却不吃她,只是趴在“熊婷”身上半天不动,像是没有食欲。 她就这么侥幸地获得一命。 然后贵族观众们就恶趣味地想看一五一跟她打。 “熊婷”傻的,连躲都不会躲,一被放到场中,一拳就被一五一打倒了。 毫无还手之力地成了一五一凌虐的对象。 一五一也很会展现自己,他没想一下子就把对手打死,他就要慢慢地折磨对手,好全方面的展现自己,顺便发泄自己身处这种地方被一再激发出来的暴虐欲。 哪怕他的对手,是个无论体型、力量都小他好几倍的姑娘,仍激不起他丝毫的保护欲,相反,他反而更享受一点点将其撕碎的感觉。 但他没有想到,所有人都没想到,在他玩着玩着的中途,已经快被玩死的“小玩具”突然暴起,就像传说中的兽人狂化那样,在一五一再次攻击她的时候,她躲过了一五一的拳头,并且反过来一拳打向了一五一的胸口。 然后,一五一倒地,死于心脏破裂! 这一变故,让场外前一秒还在欢呼的人,下一秒戛然而止。 不过“熊婷”随之也倒地昏迷了,被暂时地拖回了这间牢笼里。 大概这一幕对于呆傻的她来说足够惊险刺激,所以画面都记得比较清楚。 游小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但她想起,她是姜安时,见过关在笼子里的熊婷,被公羊笋灌了各种药,同时也喂了吸血药的她发作时,甚至可以咬破铁栏! 尘年用她的血救治了熊婷一段时间,有一天,尘年对她说,小姑娘不用治了。 尘年说,小姑娘的体质,隐约地跟她有点像,但又不太一样,因为身上混合了太多药物,一时也不好判断。 神奇的是,那些乱七八糟的药,混合着她的血,似乎都在被小姑娘慢慢地,自动给,吸收了? 意思大概是,小姑娘的“病”并没有好,随时可能会发作,但她身体会自动调节,发作的时间,发作的变化等都会慢慢地变化,最后会逐渐地“发展”“进化”成什么样,尘年也说不好。 不过有一点好的是,其他人用了那吸血药,发作次数多了就会“枯竭”而死,但她会自动在身体里进行一个循环,发作后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去恢复,她就不会死。 ——这大概就是公羊笋想要的效果,在熊婷身上实现了。 反正就是死不了,尘年的建议是,先观察吧,再治疗也没什么意义。 既如此,游小浮就实行了她的计划,然后安排小瓶子等人将小蜻蜓送走。 之后再安排小蜻蜓假死,也算将她彻底从铁矿的漩涡里排了出去,让自己的死将铁矿的事彻底终结。 至此,也算仁至义尽了,会怎么样全看小蜻蜓自己了。 就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死后会成为熊婷,还交错了时间,或者说,她是熊婷,熊婷也一直是她——游小浮至此,已经无力吐槽了。 只是,她当时将当时用赤心海棠换取的新的身份给了小蜻蜓,又让小瓶子代为照顾,还安排了他们离开的路线和往后生活的地方……为什么“她”还会跑到这里来,小瓶子呢? 她相信以小瓶子对她的忠心,她交代的事小瓶子一定会完成的,所以,这中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 “傻子不仅是傻子,还是聋子吗?” 游小浮被踹了一脚,从各种纷杂破碎的记忆里拉回现实来,她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前面来挑衅她的同牢的奴隶。 现在,她没那么想死了,起码得把公羊笋凌迟了再想要不要死,末门她也不想放过,这不正好,她现在就在末门。 那她就不能只在这里当一个供人取乐的“斗牛”! “九十九她们有话问你,让你过去,听到没有,快起来!” 那人又踹了游小浮一脚。 游小浮望着眼前的人没说话,然后就听到左边的人嗤笑,对右边的人说:“你怎么还跟傻子说上话了,直接把她带过去不就完了。” 右边的人哼道:“也是,赶紧,把她拖过去。” 然后两人一左一右的架起游小浮,将她拖到了这个牢笼里,相对比较干净的那两人跟前,然后就随意地将游小浮一丢。 游小浮被那一五一打得不轻,本就是独自一人蜷缩在角落里,这会被拖过来一丢,她也不起了,就那么让自己趴着,一副伤重不太行了的样子。 被称作九十九号的比较干净的女人,用脚挑起了游小浮的下巴,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游小浮:“就你?一拳打死了一五一?” 游小浮目光呆呆地看着前方,一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的呆样。 “一个傻子?” 第302章 疯狂的反击 九十九号怀疑地看着游小浮,她不太相信这么一个傻子,真的把一五一干倒了,还打死了。 另一个也是看着比较干净的一零一号道;“我估计一五一之前那场就伤了,碰巧罢了。” 他们这些斗兽场的奴隶,有时候拼得太狠,就算赢了,身体也可能留下暗伤,没有发现,没有及时处理,在某一次打斗中再突然发作死掉,这样的事不是没有。 九十九号一听也觉得是,然后她就恼怒地脚一翻就直接踩在游小浮的脸上,将游小浮的脸踩进肮脏的地面上:“没用的废物,坏我的好事!” 在斗兽场的奴隶,不是被打死就是在被打死的路上,厉害的就算挺得过一天好几场的互斗,也挺不过贵族们突然兴起生出的恶趣味,他们可以想出各种可怕的对决方式,你再厉害又怎么样,挨不过的。 别看她是九十九号,这号数在众多奴隶中算是很靠前的了,可她是不知道第几个九十九号死了后,她才被升到九十九号的。 在这里,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能被看中,被收入到暗探部门里。 是的,末门并不隐藏暗探这一部门的存在,甚至是故意跟这些奴隶们透露,会从他们当中挑选“优秀者”进去暗探部里。 暗探不好做,可是末门对他们传输的观念是,进了暗探部成了暗探,不仅有了生机,要是任务完成得好,还可能翻身做主人! 不管是不是,就为了那生机,斗兽场的奴隶谁不想进暗探部呢? 但“优秀”的标准是上层人定的,并不单单是能打赢一场又一场,就是优秀,当然,也确实有身手足够厉害的被选择,但那太少了。 因为往往身手表现得越突出的,贵族观众就越喜欢,更要留下来,给贵族们接着“表演”了。 一五一号是最近比较突出的“斗士”,哦,斗士就是对斗兽场的奴隶的一个好听点的称呼。 九十九号有个想法,想把一五一当筏子试一试,结果还没试呢,一五一就死了。 若真有什么厉害的手段,能再极度弱势的情况下,一拳反击就能反败为胜的法子,她“借”来用用说不定比她原先的法子要好。 可若只是碰巧,还死了一个一五一号,九十九号恼怒,自然要迁怒游小浮! 在这地方,有本事待得久一点的,能有几个心里不扭曲呢。 “像你这样的粪屎,就不该存在!”九十九看着被她踩在脚下的傻子,心里稍微痛快了些,然后就更往死里踩,恨不得把人踩进脚下的石板里—— 游小浮找到她脚底板的某个穴位,狠狠地一拳对着那个穴位打上去! 九十九号上一秒还沉浸在折磨人的痛快里,下一秒剧痛袭来,她本能地收回脚,人也往后跄,游小浮趁这个时候,翻身而起,缠上九十九号,从九十九号的身后抱住她,反手戳向九十九号的眼睛! 有那么一刻,她是犹豫的,心头也是发颤的,但随之还是戳了下去! 她不能再成为任人宰割,还只会明哲保身一再忍耐的人,她不能再那么被随便欺负! 凛北的时候,更恶心残暴的画面都见过,她也亲自参与取人性命之事,她也曾举起过刀子往人身上捅! 她早已不是当初刚到这个世界,不敢伤人更不敢杀人的小羔羊,更何况如今被逼着“复活”,现在只想报仇,内心比谁都要更扭曲的她! 伴随着痛叫声,九十九号倒在地上,捂着眼睛痛苦地哀嚎。 周围寂静了几秒,随后一零一号就带人将她包围起来。 “你,你找死!”一零一号的惊诧只有一小会,在这里,随时都可能被反杀,所以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并做了决策。 九十九号在这收了不少拥护,她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将这些人自己收了,眼前这个还会反杀的傻子,就是她收拢手下的最好的靶子:“一个区区二三四五号,敢对九十九号动手,今儿,就教教她什么是规矩!” 可即将被群殴的二三四五号却好像感知不到危险一样,她甚至在九十九号刚刚坐的位置蹲下身,端起旁边的碗来。 这牢笼里的奴隶都活得跟畜生没什么区别,或许比畜生还不如,毕竟喂畜生的时候还能给个槽。 在这,基本就是扔几个馒头进来让大家抢的。 唯独这九十九号,还有个碗,虽然也是个破碗,但这碗里的馒头看着就要好些。 更何况,游小浮之前是傻的,哪里抢得到吃的,她现在饿得都使不上力了。 在大家包围她,一副要弄死她的架势里,她蹲下身抓起碗里的馒头就往嘴里塞。 就好像她突然的“反抗”,只为了这点吃的。 一零一怔了下,随即更加恼怒:“上!让她到下面吃个够!” 几个人一拥而上。 游小浮将馒头全塞嘴里,反手抓着碗敲在地上。 碗破了,游小浮抓着留在手里的一块碎片,反身就扎向最先靠近她的一个奴隶的脖子上。 不是错觉,她的力气确实变大了,哪怕身上有伤,也没有了之前那具身体的,走一步就感觉要嗝屁的虚弱感。 小小愣神的时间,她被从后面勒住。 游小浮拔出碎片,根本不抵挡其他地方打过来的拳脚,直接将碎片扎向勒住她的手臂上,然后死死地压着对方不放。 “啊啊啊啊——” 惨叫声都能刺破耳膜了。 等游小浮终于放开那人的时候,那人的手臂上有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游小浮随后盯着一零一号,找准时机扑上她,将其压在地上,游小浮骑在一零一号身上,用滴着血的碎片一下一下地往一零一号身上扎。 打在她身上的拳脚越狠,她扎下去的每一下就越凶,一零一自己不是没反抗过,可就算她有不错的拳脚功夫,在游小浮发疯一样的不管不顾的攻击下,只能一再地溃败。 凶的怕横的,横的怕疯的,同样的对轰,一个不怕死不怕痛地使劲抡,另一个一再地后缩,最后就只有挨打的份。 落在身上的拳脚渐渐地歇了。 游小浮缓缓侧头,她垂在前头的发丝还沾着血,从这发红的发丝缝里露出来的眼睛,就像吃过人的野兽,呆的、愣的,只剩最纯粹的,吃“食”的欲望。 第303章 谁才是傻子 “斗士”奴隶们被游小浮的眼神吓到,一时间都不敢动。 游小浮再慢慢地将视线下移,看着被她压着的一零一号,被她用碗的碎片扎得千疮百孔的,都不成样子了。 她慢慢地抬起手来,抹掉嘴边被打得溢出的血,两下抹到一零一号身上,一零一号下意识地抖了抖。 “啪——” 破空声传来,是一条鞭子抽打在牢笼竖栏上的声音。 随即,牢门被类似狱卒的看守者打开,一位手持短鞭的穿着骑射服女子走了进来,她一进来,什么都没说,先一鞭甩在了游小浮背上。 游小浮吃痛,却要咬着牙声都没哼。 “闹什么闹什么!”女子说着,扫了瞎了眼的九十九号,和身上都是伤的一零一号,面容凛然凌厉,“这俩接下来都要出场的,你竟敢……来啊,把她拖出去剁碎了喂狗!” 游小浮听到这话,一点反应都没有,在被看守者押着起身,她用蛮力挣开了,大家以为她想逃,结果她只是为了去捡地上刚刚掉落的一半馒头。 她放进嘴里,一口一口地吃了,看样子还挺满足的。 但她的眼睛确实盯着女子等人,随时准备再战的样子,丝毫不惧。 十足十的,够凶够狠却没开智的傻子。 女子看着这样的游小浮,想到游小浮前不久刚结束的“奴隶互斗”,心里突生起一个想法。 她甩出鞭子,打在游小浮身上,打到游小浮无法再反抗为止,再让人拖着游小浮走。 不过,这次,她并没有真让人把游小浮拉去剁了喂狗,反而把游小浮带去一个单独的房间关了起来。 房间的风格跟大雍的很不一样,是木瀛国的调调,而且房间虽说不上多奢华,但干净整洁,还有淡淡的熏香,与一身脏污,全身是伤的游小浮格格不入。 单单是趴在地上,都感觉自己脏了这个房间,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的脏东西。 想是这么想,但游小浮趴得一点不亏心,她现在浑身都是伤,疼得要命,她趴着就不想再动了。 她想着尘年跟她说的话,类似培养杀手细作这种,那些人往往要的不是多么聪明,多么能以一挡五的存在。 而是能够完全掌控在手里的,只会执行任务的机器。 再配合上够狠,不算太差的身手,不管杀手还是细作,都是背后偷袭的居多,不需要那种正面对敌多厉害的人。 所以相比脑子灵活,心计多的,他们更喜欢傻一点的,像野兽一样,被驯服后,听到哨子声就没有任何犹豫地扑上去撕咬的——人,或者说,猎犬? 她这样,被看上了吗? 不确定,再看看。 想着想着,莫名地想到了褚时烨,她感觉身上的伤更痛了,脑子也痛,立马就中断了所有的思想,想要自我封闭所有的记忆。 但这有点难,有时候人只要不小心想到一点,就会控制不住地越想越多…… 还好,终于有人推门进来了。 进来的两个人,一个是刚刚用鞭子抽过游小浮,并让人把游小浮丢在这的女子,另一个,是看着地位不低的,头发披在身后,只低低系着半头头发的男子。 那男子长得,算是还不错,但有些过于阴柔了,就是那种一看就阴毒邪恶又带着娇柔感的那种。 他拿着把比较有木瀛国特色的偏女士的折扇,绕着游小浮看了一圈,随后在游小浮面前蹲下,用折扇挑起游小浮的下巴,让她抬起头。 游小浮不躲,直溜溜地回视他,眼白分明,带着清澈的愚蠢,因为他的碰触,凶凶地瞪着他,表现出,如果她真是一只猛兽,估计此时已经朝他呲牙了,如果她没受那么重的伤,也一定会反击的凶势。 毕竟在这里遭受过那么多迫害,再傻也会有应激的。 他们要的是好掌控的傻子,不是纯纯的智障。 男子笑了,声音温柔极了:“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 游小浮露出适时的茫然和戒备,肚子却很配合的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男子听到,笑了,随即手一摆,身后的女子出去,过了一会就端来一盘子的吃食。 男子将吃食摆在游小浮跟前,依然是那温柔的模样:“吃吧。” 游小浮警惕地看着他,喉咙滚动,不知道是想吃食物,还是想吃男人。 男子笑了笑,竟主动往后退了退。 在退出相对安全的距离后,游小浮又观察了会,才慢慢的试探性地伸出手。 她手上都是伤,混合着血液,看着就脏。 她自己却没有感觉一样,她先用手抓起一个包子,一边紧紧盯着男子和女子,一边把包子往嘴里塞。 吃了几口,确定男子两人不靠近后,她加快了进食,不过依然会留只眼睛盯着他们。 一直等到她吃完了,男子才再次开口:“我姓风。”他扬了扬手中的药瓶,“这是金疮药,你受伤了,我给你上点药,可好?” 风镜花说着,试着靠近游小浮。 恢复了些体力的游小浮手中没有武器,竟直接朝风镜花哈气,一副要跟他战斗的凶相。 风镜花顿住,宠溺地道:“好好好,我不靠近,那……”他又拿出了另一种药,倒出一颗药丸,丢给了游小浮,“这个吃了,能缓解你身上的疼痛。” 游小浮捡起药丸,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在风镜花特别友善的一再解释下,她才试着把药丸吃下去。 过了一会,身上的疼痛果然得到了缓解,风镜花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我没骗你吧。” 游小浮只盯着他,但戒备和凶相减了些。 风镜花特别有耐心地又陪了她好一会,再善意地让她去洗一洗,好给伤口上药。 游小浮一点一点地听了他的话。 这房间再往里走就有个浴池,游小浮跳进浴池,藏在水里的时候,才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对一个心智不全,做事全凭野兽本能的姑娘这般友善,不就是想让她以后把他当主人嘛。 没事,谁利用谁还不知道呢。 游小浮从水里钻出来,将覆面的头发往后甩,露出她的脸来,并仰头朝站在浴池边的风镜花望去。 微笑着的风镜花顿住…… 第304章 先当她的主人 哪怕脸上还有脏污没有洗掉,但那妖冶的脸已经藏不住了,微微露在水面的白嫩的肩膀,纤细的脖子,好像什么都没做,就自带着诱人的媚骨。 甚至皮肤上还未洗去的脏污点点,都成了风景的增色色彩。 游小浮对自己当前的模样没有认知,但她原本自带的风情是融进灵魂里的,知道什么样的表情最无辜又最诱人。 她用最清澈的眼眸望着风镜花,对方许久不语时,她疑惑地歪了歪头。 风镜花蹲下了身,他望着游小浮的眼里也多了不一样的色彩,他朝她伸出手:“来。” 游小浮犹豫半晌,才试着游过去。 靠近浴池边,她再次仰头望着他,就看到他滚动的喉结。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擦过她脸上脏污的地方,轻言:“小脏猫。” 游小浮因为他的碰触瑟缩了下,拳头都握紧想攻击了,却又试着停了下来没动。 见状,风镜花满意地笑了,自觉已经慢慢让她放下了心防。 这种时候,他自然不会对她做什么,只是像个关怀她的人,教她怎么把自己洗干净,除了轻碰了她的脸外,就没有其他过近的动作了,保持着让她放心的距离。 浴池里掺了药,对身上的外伤有帮助,就不用另外给她上药了,因为此时的她也不可能让人近身给她上药。 风镜花给她安排了个房间让她住着,他耐心地跟她解释,以他的权限,只能帮她到这了,委屈她只能待在房间里。 其实也算是变相地将她囚禁在房间里。 游小浮当然听话啊,她慢慢地越来越“相信”风镜花了。 他会每天给她送食物过来,给她送伤药,会陪着她说话聊天,当然,最主要的是让她可以好好睡觉好好吃饭。 就这么过了几天的安逸生活。 这天,房门外传来了争吵声,游小浮听到了风镜花的声音,就凑到门边偷看。 她看到另一个看起来颇为威武的男人,甩了风镜花一巴掌! 她着急地开门冲出去,护在了风镜花跟前,怒瞪着那个威武的男人。 风镜花着急地让她赶紧回房间,这里没她的事。 威武男人却及时地喊住了他们。 他打量游小浮两眼,冷目瞪着风镜花:“好啊,风使,你竟敢私藏奴隶!” 说着,便要唤人将游小浮带走。 情急之下,风镜花便脱口道:“这是我看中的要培养成暗探的,我想,我应该有资格挑选可以成为暗探的人才吧?” 威武男人扫向游小浮,不屑道:“就她?” 最后,威武男人给风镜花一个期限,在那个期限内,游小浮要能完成一个某某级别的任务,完成了才有资格进入暗探部,若不能的话,不止是游小浮,风镜花也要受到连坐。 风镜花只能应下。 游小浮懵懂而戒备地瞪着威武男人,全程都一副什么都不怕,只保护风镜花的架势。 实则,她心里才是最不屑的那一个。 真把她当脑子不太好的人呢,不说这演技吧,就这剧情逻辑都不太顺的。 本身就说了可以从斗兽场的奴隶里挑选暗探,那风镜花挑一个试试看,怎么就好像做了多了不得的事了?两人在哪有争执不行,还得在偷偷给她住的房间前? 就纯纯地忽悠傻子,演给傻子看的呗。 好吧,傻子就是她。 她跟风镜花回了房间。 风镜花一脸忧伤地看着她;“对不起,小花,我本来是想过段时间,大家比较松懈的时候,偷偷把你放走的。” 小花是他给游小浮取的名字,因为自己叫风镜花,就叫她小花。 游小浮不想去吐槽这个名字,她此时似懂非懂地看着风镜花,然后朝他摇了摇头。 不用对不起,她不走…… 反正怎么解释都行。 风镜花叹气:“没想到让田掌使注意到了你……不行,不能让你待在这。”他又自己打回了自己刚刚的决定,他第一次靠近她,按住她的臂膀,“我要想办法把你送走,你不能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他怕游小浮不能理解,掰开了地跟游小浮说清楚;“田掌使一直跟我不对付,他一定会故意刁难你,到时候给你的任务定是让你完不成的,你得走,一定得走。” 游小浮忍着推开他的冲动,眼里露出一点焦急地看着风镜花,还反过来捏着他的袖子,示意他一块走。 “我没办法跟你一起走,我已经……”他似有难言之隐,面露为难、挣扎和痛苦,“我没办法走了,但我希望你能自由,能幸福。” 他又“深情”地看着游小浮:“从第一眼看到你,就感觉你很像我死去的妹妹,之前我没办法救她,现在我希望我能救你。哪怕,哪怕让我死了,也没关系。” 听到“死”,游小浮终于明白过来一样,从捏着他的袖子到紧紧拽住了他的衣服,使劲地朝他摇头,还挤出话来:“不能!不能死!” 他还安抚地朝她笑着:“没关系,只要你能离开这里,能好好活下去就行……” 他还没说完,她就一把推开了他,在他错愕时,她转身到房间的椅子上坐下,一脸坚持:“不走,一起,不走!” 风镜花走到她跟前,着急地劝着;“你不走的话,你就要训练成暗探,多少人还没成为暗探前,就先死了!” 他这是实话,末门是个没有人性的地方,暗探都是好听的名字,其实就是杀手、细作、死士的结合,末门里的奴隶每天都要死好几个,他们以为成为暗探就多了生的机会,其实那只是成为暗探的预备役,会经历更严苛的选拔,最后才是暗探。 风镜花之所以看重游小浮,是想把她培养成最尖锐的刀,没有自己思想,完全由他掌控的刀! 她似乎有野兽的敏锐,看着弱,却能一下子击中敌方的弱点,一击制敌且反败为胜,她看着弱,力气却不小,这似乎是上天赐予她的天赋? 她还傻,不怕她有了能力可以自己选择后,多出别的算计……就算用毒药控制,都不能保证对方不会背叛! 所以他要在她无主的时候,先当她的主人! 第305章 阴毒的计谋 风镜花为什么没有怀疑过游小浮是个脑子不太好的半傻呢? 大概要感谢游小浮之前灵魂被锁住所呈现出来的真傻状态,只要调查她前面的,知道她前面的事情,都不会去怀疑。 风镜花此时真诚地看着游小浮:“我会安排好,你不用担心,到时候……” “我、我做,暗探!”游小浮直接打断了风镜花的话,她还用力地朝风镜花点了下头,“我,做,暗探!” “你没懂吗?”风镜花逼近游小浮,“那是很危险的,你会死!” 游小浮反喷回去:“我不做,你死!” 风镜花:“……”他差点以为她在叫他去死。 游小浮小脸坚定;“我做,暗探,帮你!我,可以!” 风镜花还想再劝,她却不让他说:“我可以!” 风镜花似乎被她坚定的眼神感动到,望着她久久不语,最后叹息着同意了:“好……好!” 有一点是真的,风镜花确实看中游小浮的“资质”,也是真的很想把她培养成一个优秀的暗探,好去执行一项末门高层已经计划很久的任务。 所以,接下来,风镜花对游小浮的培养和训练都是认真的。 游小浮之前在牢笼里打人,全凭疯劲和蛮力,她并没有武学基础。 风镜花当然也不指望一下子把她练成武林高手,事实上,她也不需要成为武林高手,所以他只教她一些简单实用的身法,包括最重要的躲避、突刺、隐藏、突袭等。 其次,各种暗器的使用,毒药的识别。 特别是最后一项,让风镜花特别的惊喜。 小花果然像一只未教化的小野兽,有非常灵敏的嗅觉,学起毒药来非常快。 她对人体部位也识得很快,很方便她以后刺杀。 这让风镜花越发觉得自己找到了好苗子。 而在这期间,游小浮收获更大。 她已经成了一名暗探预备役,不用再躲藏在房间里,在某些范围里,她甚至是自由的。 她能借此熟悉一些末门内部的构建,接触到末门的人,而且她智力有些缺陷这事,同样给她提供了不少的便利,因为有些人直接当着她的面说一些事,都不会太避讳她,以至于让她听到不少事。 首先,让她觉得很可惜的是,公羊笋不在末门总部里,现在还藏在大雍境内的某个地方。 其次,她知道了风镜花他们在谋划什么了。 大雍和番域准备和亲了,番域有位公主要嫁到大雍来,番域的这位公主,不巧,就是个有些智力偏下的人。 按理说,找一个智力有缺陷的到大国去和亲,是会惹怒大国,认为番域是在挑衅,但问题是,番域的王很喜欢这位公主,因为是他年轻时候最爱的女人生的,那个女人为了救番域王,食了有毒的东西,最后拼死才生下的女儿。 番域王快不行了,他怕后面继承王位的王子和王后不会放过她,所以这其实是番域王跟大雍皇帝做的交易,请求大雍皇帝给公主找个好点的夫家,只愿他的小公主能一世安康。 末门就打上了人家小公主的主意,想找人顶替小公主到大雍和亲,这可是非常好的潜伏机会! 有什么比傻子更好地去扮演傻子的呢? 游小浮知道这个事就气,褚时烨到底在做什么,当年末门在大雍弄了个假皇帝,差点把他和皇后搞死,为什么这么多年,对末门甚至是木瀛国都没有任何作为,人家现在嚣张得想再来一次“角色互换”呢! 人家番域的小公主已经够可怜的了,若找人去顶替这位小公主,就是要小公主的命啊! 褚时烨不该是这样的,不去想她和他之间的爱恨情仇吧,她坚信他会是个好的君主,他的父皇当年可以把木瀛国打得龟缩在岛上不敢露头,她坚信褚时烨会更厉害。 木瀛国害了他父皇,害了他母后,残害了不知道多少大雍子民,褚时烨那睚眦必报的性子,绝不会就那么算了的。 她估摸着现在离“姜侧妃”去世,大概四五年的时间,为什么木瀛国现在看着什么事都没有? 褚时烨也没登基,现在的皇帝是谁?褚时烨又……去哪了? 这样的话,那,那圆崽呢? 想到圆崽,游小浮仿佛又回到心脉受损的时候,心口疼得差点呼吸不上。 她不能去想,一丢丢都不能想。 她不愧对褚时烨,不愧对任何人,她就对不起这个孩子…… 默默吸一口气,游小浮硬生生地将脑子清空什么都不想,然后拖着被练了一天,疲惫的身体回到风镜花给她安排的房间。 一进去,她就看到了风镜花,坐在她的小书案边,正在看她这两天练的字。 番域的那位小公主虽有智力缺陷,但因为番域王对其的宠爱,也是从小教育的,人家是识得字,也会写的。 那位小公主只是理解能力比较差,反应比较迟钝,十七八岁的年纪,却跟八九岁的孩童差不多,并不是完全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风镜花怕“小花”真傻,自然就派人教教她,学的还是番域的文字和语言。 游小浮心跳快了两秒,就恢复了往常。 她做了几年的丫鬟,就算认得字,但写的字并不怎么样,毕竟没有条件去好好练过,褚时烨后面倒是想给她练练,但那时她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又要种花种药的,也没什么时间练字。 现在又是学的新的文字,所以她不怕被风镜花看出什么来。 她一脸“耿直”地走进去,用刚会的礼仪,向风镜花行礼:“风、风使好。” 风镜花放下手里的练字帖,亲切地微笑:“小花回来了?今天练得怎么样?” 游小浮点点头,表示尚可。 风镜花准备了一桌菜,说要奖励游小浮,在游小浮高高兴兴用餐时,他又表现出欲言又止、神色难受的模样盯着小浮看,委实倒胃口。 游小浮忍着脾气,问他怎么了,他当然不肯说,做出为难的表情还要装作爱她的说没事,游小浮配合地坚持问,两方拉扯一番后,他才说出今天的目的: “田掌使提前给你出了个考核!” 第306章 这是褚时烨? 游小浮端正坐好,表示自己可以完成考核任务。 风镜花假惺惺地装出不忍心:“可是,这个考核任务太危险了,几乎是九死一生,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游小浮:“……” 她真是烦透了他的墨迹,一点事非得一装再装,烦不烦啊! 她能怎么办呢,只能忍着再跟他拉扯一番。 然后风镜花才说,考核任务,是要“小花”获取一人的信任,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就算是考核成功。 这样听起来好像很简单? 事实却不然。 末门奴隶待的地方只能算是牢笼,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监牢。 木瀛国国都有一座特别的监狱,那里关押着危险重犯,就是身上至少背负多条人命,偏偏又不能处决的“犯人”,或者不算犯人,但身份特殊,非常危险,又处理不掉的人。 风镜花给游小浮的第一个考核任务,就是接近这所监狱里的其中一人,只要接近他,成为他的人,就算任务成功。 游小浮听着还没感觉什么,直到风镜花将一卷画递给她:“此画像的人,就是你的目标。” 游小浮没多想地就打开了画卷,等画卷慢慢打开,里头的画像完整地印入眼帘时,她差点抠破了画卷! 褚时烨? 这画像里的人是……褚时烨? 怎么会? 褚时烨怎么会被关在木瀛国的特殊监狱里?他再怎么样,也是大雍的太子(前太子)! 难道是相似之人? 游小浮的心湖终究还是因为这个人涌起了浪潮,几乎没能稳住自己,连风镜花都看出了些什么:“怎么了小花,这人有什么不对吗?” 游小浮放下画卷,巴巴地看着风镜花:“我...怕...” 风镜花眸光微闪,面上却是温柔地笑着:“小花原来也会害怕?” 游小浮摇摇头:“怕,完成不好,你,会死。” 风镜花放松下来:“无事,既然你决定完成这个考核任务,尽管放手去做,我会等你完成任务回来!” 游小浮一脸坚定地朝他点头:“嗯!一定,完成,回来!” 交代了两天后来接她去那所监狱,再嘱咐几句小心啥的,风镜花便走了。 画卷倒是留了下来。 游小浮再次把画卷打开,她细细地看着画像,怎么看都觉得是褚时烨。 唯一不同的是,这个褚时烨的右眼眼尾边,多了一道一寸长的疤。 她探出手,手指轻轻拂过那道疤,最后又放到了他的眼睛上。 哪怕封锁记忆,她也总会梦见他看着她,也不说话,就一直一直地看着她,眼睛从温柔到绝望到痴狂。 坏人! 她都死了,又活了,换了个人了,他怎么还阴魂不散的呢。 她将画卷轻轻地卷了起来,然后将其放到了空间里。 是这两天发现的,她胸口多了一个像花一样的红色胎记?“游小浮”身上的空间跟着来到了这具身体里。 大概是老天对自己一再地对一个人薅的做法,终于感觉到了一点愧疚,这个空间算是给她的一点点补偿? 冷讽一声,游小浮收拾收拾,准备好好地休息一下。 风镜花给她的训练可不轻松,每天都得榨干她的体力精力才肯罢休,她暂时也没精力再去多想别的。 是不是他……两日后应该就能知晓了。 —— 游小浮被蒙着眼睛,带到了木瀛国千业监狱前。 千业,就是那所特殊监狱的名字。 她感觉这木瀛国的取名,怎么都透着股中二的气息。 她被安排了个身份,是个脑子有些问题的,被指使着杀了好几个人的贵族后代,因为她的父母对木瀛国有贡献,替她求了情,但又因为她脑子问题,俗称的有点精神病,发作时仍可能会伤人,所以最后决定先将她关押在这千业监狱里。 这个监狱,是建在地底下的,往下迈过长长的,又湿又滑的石阶,还有一段不平的石子路,最后才进到一个大型的地下监狱。 然后她发现,这个监狱,比她以为的要大要更有规模性。 这里同时关押着男女囚犯,不过男女囚犯是分开在不同的监舍的。 所以,为了让她更好的接近目标,给她做的身份是,一个心智不全的,小公子。 自然,她不会被狱卒搜身查身,省了很多流程,现在就直接被丢进了拾号监房。 监房依靠山石而建,墙壁都是坚硬的石头构造,想靠着挖土挖出去并不理想,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地底下,离地面颇有距离。 连门都是铁门。 整个监房很昏暗,只有一盏微弱的油灯,油灯只会在白天的时候点亮,由此来区分白天黑夜。 在这样的地方待的时间长了,人都是要得病的,不是身体有病就是脑子有病。 人也会变得越发暴躁。 游小浮被狱卒推进去,牢门在她身后关上,幽暗的监房里,一边是一个大横排的大通铺,对着的另一边,是同样大横排的窄桌,最里头的有个横向的石洞,应该是放恭桶方便的地方? 此时,大通铺上已经坐着四个犯人,他们正目光幽幽地盯着她,这种时候的这种眼神,堪称八个鬼火在飘着。 游小浮心里头是怵的,她又不是真的光有蛮力的蠢汉,曾经的她自认为自己就是个普通人,现在也没了刚醒来时的那股想把老天都拆了的疯劲,相反,她此时很冷静,冷静得心慌害怕。 她微微低着头,径直地走到靠门这边的位置,因为刚好这个位置靠墙靠边又正好空着,且和其他四人都隔着不短的距离。 如此良好的位置,简直像为她量身定制的一样,她还想着风镜花还是有点良心的,专门给她安排好了位置。 但,随着她将自己的小包裹放到这个位置上后,她发现这四人看她的目光更诡异了。 是兴奋的、是幸灾乐祸的,好像她选择了这个位置,马上就会大祸临头一样。 她想了想,还是继续爬上了这个位置,取出薄薄的褥子准备铺上她选的这个床位—— 一只手突然压着她的脑袋,将她摁在了床铺上! 第307章 景王殿下? 游小浮被一个突如其来的人摁着脑袋按在床铺上,整个脸都被挤压变形了。 更糟糕的是,这个人并没有要跟她谈谈,以此威胁她什么的意思,他随之把手放在她脖子上,打算就这么拧断她的脖子了! 吓得游小浮已经拿出了银针,就要往来人的手上扎去—— 对方反应很快,直接将她甩了进去。 她撞在床铺里面的石墙上,感觉五脏六腑都受到了震荡,倒回床上还没反应过来时,那人又迫了上来,欺身在她上方,掐住了她的脖子,一边俯视着她! 游小浮也正好抬眸看去—— 适应了幽暗的光线,她还是看出了来人的脸庞,委实是,太熟悉了…… 景王! 褚时疏! 他怎么也在这里? 也不太对,她感觉眼前的褚时疏,不太对…… 上一秒还杀意毕现的他,这会只是掐着她的脖子,并没有真的使劲去掐断那截脆弱的脖颈,他歪着头看着她,眼里似带着些疑惑地思考。 有点像……有点像另一个褚时疏,可又不太一样,因为另一个褚时疏眼里不会出现思考这种东西。 他动了,低下头,凑在她脖颈边嗅了嗅,嗅得游小浮的寒毛根根立起——有了,有那个魔化褚时疏的感觉了! 下一秒,褚时疏双目含光,捏住游小浮的脸颊就要亲下来,但在快碰到游小浮嘴唇时又停了下来,又困惑地看着她。 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大概有好几秒,褚时疏从她身上退去,坐在她脚边的位置,一手捂着头,捂住了半只眼,另一只眼抬起,冷冷地看着游小浮。 旁边还有四个人看着,不敢保证这里面没有末门的眼线,游小浮维持人设地翻身而起,趴在床铺上,做出野兽想要伏击的动作,凶猛地瞪回去。 最后是游小浮先动的,因为她只是个花架子,内里什么都没有,对上真正的高手实在太没底气了。 她直接跳上了褚时疏的背,双手双脚勒住他,褚时疏表情连变化都没,按住她的手臂就想折断了再将人丢出去。 “景王殿下!”游小浮先一步在他耳边唤着他,“好久不见!” 褚时疏顿住。 游小浮接着又说了一句:“福运医馆的药澡,殿下还去泡吗?” 福运医馆就是当初游小浮不小心晕倒的,位置偏僻,实则隶属于景王的一个小医馆,那天她好死不死地遇到景王发作的时候,差点就被“吃”了,然后她用冰莲莲子救了他。 褚时疏垂下的一缕发丝,在他眼前晃动,让他的眼神晦明晦暗,时间在那瞬间像是被放慢了数倍,周围的分子都变得肃杀。 但最后,褚时疏什么都没做,他只将游小浮从他身上甩出去而已。 他自己从床铺上下来,冷盯着游小浮:“在我下次回来前,希望不会再看到你。” 说着,他竟直接拉开监房的铁门,径直地出去了! 游小浮:“……” 这里的监房是可以随意进出的吗? 她跟在其后下了床铺,伸手去拉铁门,却发现铁门好好地锁着,再透过铁门唯一的门洞往外看,站在外头守着的狱卒目标冰凉警告地看着她。 游小浮:“……” 怎么都一块坐牢了,仍有着这么大的地位差距呢? 随之,她看到外头的狱卒转身走了,像是要去别的地方巡视了。 游小浮正觉得奇怪,背后忽的升起凉意,她迅速地转身,就看到同监房里的另外四个囚犯,都从大床铺上下来了,正慢慢地靠近她,包围她。 游小浮:“……” “新来的。”当中的一个朝地上啐了一口,“你大概不太懂这边的规矩,我们就先教教你,你可要学好了。” “这儿,”他指着她选的床铺位置,“是景爷的位置,谁也不能动,你今儿碰了,按照规矩,至少要断你一只脚的。” 她往后退,背抵在冰冷的牢门上。 耳旁立马传来风声,第一个人刚跟她说着话呢,第二个人就已经出手了,拽到她的衣服,把她整个人拖了过去,第三个人和第四个人同时抬脚朝她踹来。 秉的就是先揍,把新来的打服了,就多了个做牛做马的小奴隶,大多数新人的规矩都是这么“教”出来的。 游小浮抬手抵挡,可她哪挡得过两个大男人的力道,直接被踢到墙上,抵挡的手臂传来刺骨的痛。 但连让她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第三人和第四人再次朝她冲来。 游小浮的疯劲也被逼了出来,指尖夹着毒针,打算跟他们拼了—— 监房的门在这时候又开了。 另一个狱卒走了进来。 看到狱卒,拾号监房的人都停了下来,想要围殴游小浮的四人,面对狱卒还是比较“客气”的,至少都站好了,没有后续的动作。 这个狱卒显然比之前守门的职位要高,他扫了所有人一眼,又专门看了游小浮一眼,淡淡地警告;“少惹事。吃饭时间到,都过去食监吃饭。” 那四人没说什么,连多看游小浮一眼都没有,就直接出去了。 剩下游小浮时,那个狱卒转身时说了一句:“我可帮不了你几次。” 游小浮明白这大概是上面吩咐照看她的。 毕竟把她丢到这种地方执行第一个任务,还是末门自己的地盘,总会有些打点的。 游小浮甩甩差点被踢断的手,转了转手腕,用力呼了口气,这才跟着走出监房。 狱卒还在外面等她,看见她出来后,没再多话,带着她来到食监。 就是一个大食堂。 地方还是挺宽敞的,摆放了很多四方桌子,但桌子都比较矮,没有椅子,大家都是直接坐在地上用餐的。 “自己注意。”狱卒小声丢下这一句就转身离开了这里,毕竟这儿有别的狱卒看管。 游小浮自己走过去,拿了盘子打了饭和菜,算不上好,但比做斗兽场的奴隶要好得多,起码是正常的。 她打量了一圈,当中有几张桌子,分别只坐了一人到两人,她看到了褚时疏,他就自己一人坐了一张桌子,看他的饭菜也比其他人要好得多。 显然这些,都是这牢里比较有地位的人,没事千万不要招惹。 第308章 还是得整个大腿 褚时疏此时正一口一口吃着饭,与周围人对比,他哪怕没怎么讲究,也仍透着些从小养成的优雅,有一种在一大群猩猩里,坐着一个落魄的,清冷贵气的,公子? 游小浮很想坐他那张桌子,但避免招惹麻烦,她想了想,还是另外找地方坐。 但大佬们都各自占着桌子,剩下的都只能几个人拼一张桌子,游小浮想单独找个角落自己坐一张桌子是不现实的。 有个位置让她坐就不错了。 忽的,看到有个空位,且那张桌子上的人看着也相对比较“和善”一点,“柔弱”一点,怎么都比旁的人无害一点,她就过去,把盘放在了桌上。 几乎一瞬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连这桌的另外三人都抬起头来,先是惊讶,然后就用看死人的眼睛看她。 游小浮当然知道情况不对了,再看这桌这三个男的,都比其他囚犯要白净,长相也偏柔的,好看的,她好像瞬间明白了点什么。 下一秒,一只手拍上她的肩膀,随之,那只手还揽着她的肩膀,一个大高个的光头大半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一副跟她哥俩好的架势跟她说话:“怎么,想坐我的位置?” 游小浮忙低着头,小声地解释:“对不起,我刚来,不、不知道……” 她浑身一僵,因为光头原本搭她肩上的手顺着她的背摸了下去,最后一巴掌拍在她臀上:“这身形不错啊,够娇够细够翘。” 那手又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带进了怀里,光头不太好的口气喷在游小浮脸上;“没事,你可以坐这,坐吧。” 他要将她摁下,陪他一块坐在这。 游小浮拒绝了。 不是委曲求全不求全的事,而是任由这般下去,她会被发现女儿身,她现在脸弄脏了,上身也做了些伪装,但这些在进这所监狱时,都会被检查的,不可能女扮男装那么轻易地就能混过去的。 若在男监舍里发现了女子,可想而知都会猜想她的身份,卧底?细作?有何目的?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在都是男人的监舍里,有一个女的闯进来……什么后果傻子都知道。 她按住光头的手,将其从自己的腰上拿开,并拿起桌上自己的餐盘,表示自己马上换个位置。 光头却按住了她的肩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大伙都看着呢,这样以后,谁还给老子面子?” 说着,光头已经抓着她的肩膀,要把她拉回去了。 游小浮肩膀往下一塌,用技巧脱离光头的手,为了不破坏太多人设,她不能靠嘴去“讲理”忽悠,只能继续转身走人。 光头看了下自己突然抓空的手:“还有点本事。呵,那我倒要看看,你都有什么本事!” 他弯腰抓起桌子的一边,不管桌上还放着饭盘呢,直接将整张桌子抓了起来,不管不顾地就往游小浮身上砸下去—— 他也不管是不是会把他新看上的“美人”砸坏,反正坏有坏的玩法,不影响。 游小浮早就提防着,听到声响的第一时间,她……撒腿就跑! 她被训练那么久,知道了有时候不能硬刚,要从旁找到解决的办法,所以她偶尔小小的聪明一下,应该不会太奇怪的哦? 管他的,先保命吧卧槽! 那桌子没打到她,那光头大哥看她直接跑,竟是抓着桌子朝她扔砸过来,游小浮躲,但没全躲掉,被砸到半边身子。 游小浮痛得半边身子一偏,差点整个人往旁栽下去。 她稳住自己的同时,却也被光头抓住了,游小浮回身踹向光头,结果竟被他身上的肌肉反弹。 光头大哥身高将近两米,浑身都是可怕的肌肉,那肌肉不是花架子,里头藏着真正的力量,哪怕游小浮现在力量突增,也跟人家这种多少年打出来的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她被光头一个旋转,就被抓着头发摁在一张桌上,她的上半身被迫趴在桌上,压在桌上的饭菜上,那一桌的囚犯纷纷退开,却又呈现包围的趋势,在吆喝呐喊兴奋着。 光头欺身在她身后,跟着喊道:“好久没给大家表演一场了吧,今日,让大家一块乐呵乐呵!” 游小浮暗道不好,心头慌得不行,死命挣扎地想要起来,但对方一只手就把她当只小猫似的摁得死死的。 眼见着对方要扒她的裤子了,她终于将指尖的毒针弹进了光头的肌肉里。 光头吃痛,游小浮趁这个机会挣脱,但她这次不跑了,她一个翻身直接站在了桌上,她愤怒地瞪着周围这些叫嚷的人,手中变出一颗黑色的乒乓球大小的球:“我,不好过,你们,一起死吧!” 她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将黑球往地上狠狠地砸下去,一瞬间,大家被她的气势所唬,要么以为她扔的会爆炸的东西,要么以为她扔的毒药,会放毒气的,纷纷捂住口鼻或退开或趴下。 确实小“轰”了一声,白烟瞬间飘散开…… 过了一会,大家发现这烟没毒,愤怒的他们当然第一时间找那新来的小子。 结果发现“他”并没有趁机跑走,当然,外头那么多狱卒看着呢,她也跑不掉,只要留在这一天,谁都能弄死她。 可她没跑,非但没跑,她反而还钻到里面去了。 愤怒的犯人们看到她身旁的人,纷纷顿住了身形,一时间谁也没先动。 游小浮第一时间来到了褚时疏身旁,有大腿要抱,没大腿想办法弄个大腿也要抱。 所有人都在等着褚时疏的反应,看他怎么对待这个“不懂事新人”的。 而褚时疏还在保持着他的节奏,吃完最后一口饭,将筷子平平地放好,他用干净的帕子擦了擦嘴,就打算离开了。 对于刚刚的闹剧,和站在身旁的游小浮,他就跟没看见一样。 游小浮双手拍在了桌子上,在他起身时凑到他跟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不知道,景王殿下还需要冰莲莲子吗?” 褚时疏:“……” 第309章 我还魂回来了 游小浮心里想的很简单,不扯她与景王的恩恩怨怨吧,单单她当年在凛北时,她趁着凛北那天寒地冻的气候,多培植了冰莲,养出了好几颗莲子给这景王应急。 事后,她还研究出别的药想要抑制褚时疏的情况。 不管怎么说,她都算是有恩于他的吧,那他的大腿给她抱一抱怎么了? 虽然他此时什么都不知道,但没关系,游小浮会“自觉”地跟他索要一点“回报”。 褚时疏抬眸对上她的眼睛,眼里的杀意毫不掩饰:“好本事。” 他已经好些年没有对外搜罗冰莲莲子了,但真想调查的话,自然还是能查出一点的,毕竟那几年为了得到冰莲莲子,他大搜黑市市场,也没指望还能彻底隐藏这个秘密。 但他讨厌被人拿这事来威胁他。 他抬起手,搭在游小浮弯下来的后脖颈上:“本王也想知道,你打算给本王几颗冰莲莲子,来买你的命?” 他甚至都不用做什么,只要将她推出去,暗示两句,现在这些盯着这的囚犯,每人扯下她一块肉,就足够她受尽凌迟之痛地死去! “不多。”游小浮脏兮兮的脸对着他,朝他露出小白牙,“不过,可以加一棵蓄水草,不知道够不够买我的命?” 褚时疏在这一刻,终于变了脸色。 福运医馆和冰莲莲子都不是完全隐密的事,对方既知道他的身份,提到这两样都不算什么。 他不在乎这人是谁,跟他是否有什么关系,在拾号监房放她一命,已经算他看在对方可能是大雍人的份上仁慈了。 他也从始至终没往那个人身上想过。 或者说,他不敢去想。 可是,蓄水草的事,只有他和她知道! 她从凛北离开的那个晚上,他们最后见面的那个晚上,他问她,她把花田里的花花草草都交托了人,为什么没有送他的,她就捧着蓄水草要给他。 那会他们身边没有旁的人在了。 褚时疏眼神从未有过的认真,只为在这一刻看清面前之人的模样! 游小浮可不允许他愣神,再次问:“能买我的命吗,王爷?前,小叔?” “砰——” 褚时疏失了仪态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把桌子都撞歪了去,趴在桌上的游小浮被带动着人跟着跄踉两步,有点无语地抬头看向瞬间比她高出许多的褚时疏。 然而不等她有反应,褚时疏抓着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然后夹在自己的臂弯下带着走人,离开食监。 褚时疏把她带回牢房区,经过一号监房时,她没忍住地多看了两眼。 风镜花说,她的目标就在一号监房,也就是说,褚时烨就在一号房里面! 她动了下唇,最后什么都没说的,被褚时疏带回了拾号监房内。 此时,大家都在食监处,监房里没人。 褚时疏门一关,就迅速点了她的穴位,让她无法动手偷袭,然后将她摁在墙上:“你到底是谁?” 游小浮动弹不得,如果褚时疏想杀她,她连保命的能力都没有了,她可没有高强的能冲破穴道的内力。 识时务者为俊杰,游小浮第一次张嘴,有点羞于去承认,但看褚时疏失去耐性,快把她当骗子杀了的时候,她还是出了声:“你什么态度,你在那地下水道,假借给我渡气亲我的事,我还没跟你哥说呢!” “那就是给你渡气,哪有亲!” “反正你就是轻薄了自己的嫂子,你认不认!” “我认你个……”褚时疏僵住。 他定定地看着游小浮,忽的往后退开,随之又再次贴近,捧起她的脸,开始给她擦脸,想将她的脸擦干净,擦得她生疼。 “够了够了,别擦了!” 她刚抗议,下一秒,就被褚时疏掐住脖子,但他这次并没有太过用力,只是过于着急不知怎么去表达;“你,你骗我!?” 虽然没能把她的脸一下子擦干净,但也能看出,这张脸不是游小浮! “骗你个鬼,我自己就是鬼,我借尸还魂了行不行?你脑子被这里的污气吃了吗?”她之前都死得透透的,她怎么用之前的脸回来? 褚时疏慢慢地冷静一些,定定地看着游小浮。 她的脸不是之前的脸,但那神态却实在太让他熟悉了,两人在凛北的时候时常会斗斗嘴,她每次骂他的时候就是这样。 也只有她敢这么骂他! “怎么的,吓傻了?真把我当妖怪了?”游小浮说都说了,这会也豁出去了,她发现自己的脑袋部分还能动一动,就抬起下巴,“来吧,斩妖除魔吧,现在就把我弄死,我真心谢谢你!” 是真谢,不含假! 她等了等,等来了一个拥抱,褚时疏将她抱进了怀里,先是轻轻的,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她是幻觉,用力了梦醒了,她就会支离破碎,或化为飞尘飘散,在让人捕捉不到。 随着感受到她是有体温的,她是有实体的,能触碰到的,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加大了力度,将她越抱越紧。 一开始不敢碰,是怕她飞了,现在抱得紧,一样是怕她又不见了。 他当时在凛北,得知消息赶回京城时,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游小浮莫名地有些心虚和理亏,就没出声地任由他抱着,但他越抱越紧,勒得她快透不过气来不说,这抱得也太久了:“要不你换个法子来弄死我行不?” “你能不能闭嘴!”褚时疏松开她,瞪着她,气恼道,“张口闭口除了死,就没别的了吗?你就那么一心盼着死吗,就没有任何让你留恋的人和事了吗,游小浮!” 游小浮:“……” 她沉默着。 其实,算计着让自己死一次,她心里的郁结消减不少,只是老天过于混账,又让她以熊婷的身份经历一场惨痛的事。 她想报仇,报仇得活着,可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她现在其实没那么在意自己是不是活着还是死了,她只是……很茫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不说报仇,她现在没有想要的东西,没有期盼的人和事,找不到人生的意义在哪。 第310章 相认 “对不起!” 游小浮正在沉思自己,忽听到刚刚还凶凶的褚时疏跟她道歉了。 她不解地抬眸看他。 他隐忍着激动,再次弯下腰来抱住她,这次只是正常地抱住她:“回来就好了,回来就...很好了。” 此生还能见到,已经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了。 游小浮听出这只大王爷语气里的哽咽,想嘲笑两句吧,话到嘴边也感受到了酸涩感,她想抬手拍拍他的背,发现自己还是动不了,于是:“能不能先解开我的穴道?” 穴道被封不能动弹很难受的,且穴道封久了,对身体也不好的! 褚时疏像没听到一样,默默地又抱了好一会,才点开她的穴道。 被迫站立半天的游小浮一被解穴,身体就虚软了一下,她推开褚时疏,走到大床铺边属于褚时疏的位置坐下,她望着还站在原地,人好像恍恍惚惚不太清醒的褚时疏:“你就这么相信我了?” 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要是换做她原本的世界,各种小说扩充人的脑洞,相信这些奇奇怪怪的事倒还好说,可褚时疏这古人,都不用她再多解释几句,就这么信了? 这和她以前看到的小说讲的不太一样? 褚时疏转过身来,对着她,因为微微低着头,刘海有些散落在前,让他这个大男人看着有几分可怜相。 他默了几秒才说:“‘他’第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 在他看到她的第一眼,体内的他瞬间就跑出来了,但他很快就夺回了掌握权,没对另一个“自己”未完成的行为多想,是有过一两秒的疑惑,也因此在当时放过游小浮。 现在想来,另一个“自己”就是个杀神,他只要出现,除了杀戮也没其他的了,唯一例外的只有一个游小浮。 游小浮怔了怔,反应过来褚时疏说的“他”是谁,当下也没话说了。 “你为什么在这?” “你为什么在这?” 两人同时问道。 褚时疏往后退两步,直接坐在桌子上,这个角度能从门洞看到外面:“我这边的可能有点复杂,不如小嫂嫂先说说,你是怎么活的,又怎么到这来的?” 而且相比起其他,“怎么活的”才是重点! 游小浮摊手:“怎么活的我不知道,反正我醒来……我就是现在的这个我了。” 她略为挑衅地朝他笑着:“可能,我真是大家说的什么妖怪?” “又想让我斩妖除魔?”褚时疏心里的火气又有点压制不住,他平缓平缓,才接着道,“不管你是妖是鬼,皇族说好听点带着龙气,是天潢贵胄,可说到底也是人,我只是人,不是什么除魔卫士,除不了魔斩不了妖,你要真是妖啊魔啊鬼的,你就迷惑我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游小浮歪头看着他,低声道:“这话...听着倒是新鲜。” 她也不愿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人家都能看得这么开了,她别自个反倒在那别别扭扭地拉扯。 “你为什么会在这?”褚时疏递话地又问了一遍。 游小浮抿了下嘴,说到这个,她自己都觉得好笑:“我啊,我算是末门的细作,目标就是接近你……们咯。” 褚时疏果然无语了下:“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现在的这个我吧,不知道怎么的就被抓到末门的奴隶营里,成了那的奴隶,之后又被带到斗兽场里当了奴隶斗士,我就...想法子搞了点事,被末门里的一个叫风镜花的风使看中,对方以为我脑子有问题,好拿捏,还方便他们实施某个计谋吧,就想培养我做末门的暗探。巧了不是,我的考核任务呢,就是接近你们。” 只能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说实话,这上天的安排,有越发疯癫的趋势,反正她是看不懂的。 褚时疏无语半天,总结了一句:“这个风使,可真是个大聪明。” “谁说不是呢。”游小浮赞同地点头。 她往床铺里坐了坐,好把自己的腿盘起来,一副坐好准备听故事的架势:“好了,到你了,你们好好的皇上不当王爷不当的,跑这来当阶下囚?” 她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一出是为的什么。 褚时疏原本双手抱胸的,闻言,放下了手,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还专门往门洞外再看了看,确定没人后,两步跨到游小浮身边,也在床边坐下,压着声音说:“这事,就有点大了。” 当年虽然揭穿了假皇帝,并把半死不活的假皇帝囚禁,也除掉了不少末门潜伏在京城的探子细作,可事情并不代表就这么结束了。 一国之君岂是那么容易就被替换的,哪怕有当时皇帝身边信任的老太监帮忙,也不太可能,朝中、皇族、皇宫里都一定还有藏得很深的探子或叛徒,甚至其身份背景都不会低,对方的根在大雍定扎得很深,不是简单就能拔出来的,只能慢慢图之,好好地查。 其次,他们也得找到他们的父皇啊,总得知道他究竟是死是活,死了,尸体在哪?活着,人也又在哪? 随着他们深入去查,越挖越深,最后竟发现了一件特别大的事。 说出去都能让整个世界震惊的大事。 众所周知,木瀛国的人喜好研究一些邪毒,他们不是现在才这样,他们早在前朝甚至更久前就已经开始了。 他们想弄出超级厉害的毒药,好帮木瀛国去攻占其他国家。 也不知道算成功还是失败,反正最后毒害了他们自己的土地,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木瀛国的土地能产出正常粮食的已经很少了,大多种的都是些邪物。 他们不觉得不对,反而借此去开发更多的邪物,就在前朝时期,他们不知道种出了个什么玩意,一种黑扑扑的草,那草有毒,繁衍能力还很快,见风就长,风会吹动细小的种子到处飞,落到哪就在哪生长。 一个地方这种草长得越多越旺,迸发的毒素就越强,人不去碰它,只是在它周围的时间长了,都会不知不觉中毒,因为它会散发一种淡淡的气味。 这种情况,将这种草彻底灭除,再也不种算是个方法,可木瀛国的人偏不…… 第311章 想你 这种黑扑扑的草似乎对木瀛国的毒师很有用,他们不知道拿这种草做什么研究,反正是不同意将此草灭绝。 可这草只能露天种,露天就避免不了风吹,风一吹就没办法阻止别的地方也跟着疯长。 且这草就算烧了,留下的灰烬也是毒,若是放任不管,那的土地就会变成毒地。 当这草的灰越来越多,再这么下去肯定不行啊,于是木瀛国这个大聪明国就想出了一个好主意来。 他们竟然,选择将黑草烧后的灰,倒进海水里! 他们以为没什么影响,因为他们发现海水似乎能中和黑草灰的毒素,这么多年了,好像海底生物也没太大变化? 却不知,当雨水降临,落到大雍的土地上,潜移默化地影响了这片土地。 百年过去了,土地越来越难以种出粮食,药植更不用说了,种什么死什么,千辛万苦才能种活那么一点。 能发现这些,多亏了太子早年就偷偷派到木瀛国岛上的探子,他们从一个毒师的手中发现了一本祖师传下来的手札,才发现的这一秘密,再经过钦天监的推算结合,另外派人针对此事调查,确认了这一结果。 “直到现在,他们仍每年往海水里倒那黑草灰,再这么下去,这世上的人都没有粮食可吃,没有药草可医。” 就算“姜侧妃”没死,她能改善种子,能提升存活率,但她再怎么努力,也比不过木瀛国造孽的速度,更何况,“姜侧妃”还被逼死了。 “不管是皇爷爷还是父皇,都嫌这岛晦气,把木瀛国人打回岛上就不管了。可这岛不沉,这岛人不灭,这世界迟早被他们毁掉。” 游小浮也没想到木瀛国能干出这么可恶的事情,听了后,心里都久久无法平静。 或许,她不该那么短视只想灭一个末门,她也该帮帮忙,像褚时疏说的,让这个岛沉了算了。 她问褚时疏:“所以,你们现在在这,跟这个事有关?可,为什么要待在这?” 提到这事,褚时疏似乎也憋着气呢:“问你夫君咯,他要待这的,我就是一护卫!” 总不能让他兄长,让本应登基为皇的前太子自己待在这种地方吧? 可以说,当前所有的计划都掌控在褚时烨手中,就凭这点,也不能让褚时烨出事啊。 褚时疏抱怨完,冷静一下,换回理智模式重新说道:“他跟木瀛国国主有项交易。” 游小浮抬眸看着他,无声地询问,什么交易? 褚时疏正想说,忽的顿住,随后翻身将游小浮压倒在床铺上。 游小浮刚想问他做什么,就听到了脚步声。 她现在这具身体似乎慢慢地继承了她“前身”的一些能力,比如比较灵敏的五感。 没多久,监房的门被推开了,这个监房里的另外四人回来了,而此时的褚时疏正压着游小浮,身上盖着件薄被子,一看就在做着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 被打扰了,褚时疏恼怒地回头,目光冷然地扫过四人:“滚!” 之前围殴游小浮凶得很的四人,胆颤的后退,一退就退出了牢房,还主动把监房的门给关上,从始至终,声都不敢出。 游小浮:“……” 她气声问:“有必要这样?” 褚时疏同样气声回复:“方便后面行事。” 游小浮想想,她后面在这里行走,有景爷罩着,可以避免很多麻烦,很显然,这是个粗大腿。 但人家景王好好的,总不能突然要交个兄弟吧,倒是这里面某种风气盛行,景爷在这里待久了寂寞了,也想找一个伺候的,反而说得过去。 如此,游小浮便也不说什么了,只是:“人都走了,你不起来?” 褚时疏的回答,是俯下身再次将她抱住。 “你占我便宜啊,我告你哥去!”游小浮威胁着。 结果他这次不听了不管了,仍旧抱着她不动。 游小浮不喜欢一直跟男人这么贴着,虽然每次被抱住她都表现得比较平静,其实心理上跟生理上都不舒服,只是习惯用些“玩笑”来掩盖这些。 更何况,谁被一个大男人这么压着能舒服的啊,重死了好吗! “喂!”她戳了戳他的腰,“别跟我说睡着了,起来!” 他还是不动,只慢慢地...慢慢地...低低声说着:“……想……你。” 直到现在,他都觉得不真实,哪怕刚跟她说了那么多话,都依然处于一种梦幻的感觉中。 游小浮怔怔的,当下脑袋有点空,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 —— 千业监狱里的犯人也不是一直被关在监房里的,“白日”需要干活,和一定的活动时间。 干的活一部分是在监狱深处,再继续往里挖掘。 这的犯人和狱卒达成了某种共识,狱卒虽然管着犯人,但不能随意鞭打犯人——毕竟这的犯人都是危险等级很高的重犯,犯浑了,拼着命不要也要跟你这个狱卒同归于尽的话,你还真不一定逃得掉! 而犯人呢,不求多努力地干活,但基本样子也得装一装,拿着镐子等工具挖石铲石,和搬运石头。 跟矿工差不多,但比矿工随意一点,大家都显得有些慢吞吞和闲散。 不过每天是有规定要完成的量的,虽然那量不会很过分,但要完成也需要下点功夫,往往都是监狱底层的犯人,需要努力帮自己和大佬们完成这个量。 而游小浮这种新来的,往往就是这底层的一份子。 但游小浮可嚣张了,她就随意地拿了把镐子,坐在角落,拿着镐子点地,玩着小石头,毫无底层的自觉。 可旁人纵使不满,当前也不敢轻易出头去试探,谁让她现在靠上了景爷的大腿,是景爷到这监狱后,名义上的第一个男人! 但几番暗地里的较量后,还是有人坐在了游小浮身边。 游小浮仍在用镐子拨弄石子,旁边的人主动跟她说话:“小哥是怎么进来的?” 游小浮想起她的人设了,所以没理会。 “进这里来的,就没听说还能出去的,小哥怕不怕?” 第312章 兄长他不一样了 “进这里来的,就没听说还能出去的,小哥怕不怕?” 听到这话,游小浮一怔,回头看了来人一眼。 对方是个看起来跟她差不多体型的……男人。 个子大概比她高些,看起来就是瘦瘦小小的一个,长得在男人中也算得上漂亮,就是感觉阴阴柔柔的没什么阳刚气。 反正不是游小浮喜欢的类型,不过她自己现在在别人眼里估计也是个娘娘腔的男人,所以她也就不吐槽了。 七子见游小浮看过来了,以为触动她了,朝她微微一笑:“估计我们要一起在这里到死呢,我们认识一下?” 游小浮定定地看着他,还是没说话。 七子主动朝游小浮伸出手去:“我叫七子,你叫什么?” 游小浮秉持着一个傻子的本分,转回头来继续拿镐子挖石子玩。 被无视的七子竟然也不恼,反而还凑得更近,然后“姐妹”俩好地去挽游小浮的手臂:“怎么不理人呢,我还专门来提醒你……” “在这里,谁长命谁短命,不到最后一刻,还真不知道呢。”他挽上了游小浮的手臂,面上笑意吟吟,眼里却杀意流溢——下一秒,他顿住。 游小浮抓住他的手指,将他整个手从自己的臂弯下拉拽了出来。 就见七子的指尖里夹着一只虫子。 有点像甲壳虫,呈黑紫色,怎么看都是有毒的,真被他悄悄地放到她身上,再悄无声息地在她身上咬一口,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她刚好及时抓住他的手指,让他没办法打开夹着的两指,就没办法放开那只虫子。 被发现了,七子也不惧,还笑着想跟游小浮说什么,之所以没说,是因为游小浮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也不囔囔着让人来作证,她直接给了这七子一个大巴掌! 打完觉得不够,她另一手接上一拳,抬脚再踹上去。 这七子善于用毒虫,但武功应该不怎么样,起码游小浮接连几招下来,因为太过突然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到后来也没得反应了,直接被游小浮最后一脚踹翻在地。 “怎么回事?” 好巧不巧的,褚时疏刚好过来了,七子就摔在褚时疏脚下。 七子一改刚才的嘴脸,哭唧唧地捂着自己的脸,妖娆地趴在地上仰望着褚时疏:“景爷,景爷救我!我只是好心来跟他提提醒,怕她触犯这边的规矩伤了自个,她竟然就想杀我,景爷,救救我……” 他哭得柔柔弱弱分外可怜。 可他是个大老爷们啊! 游小浮实在看不惯这人哭的样子,两步上前继续拿脚踹。 不是说她想杀他吗,那她就杀给他看看! 她踹完觉得不够,又抓起了那只毒虫。 七子自己都以为毒虫刚刚不小心丢了,结果不知道何时竟然在她的手里! 更傻眼的是,她一把捏住了他的嘴巴逼迫他张开,竟然想将毒虫往他嘴里塞! 虽然他可能控制毒虫,但不包括毒虫在他肚子里啊! 他吓得顾不上装柔弱,赶紧奋力挣扎,想挣脱游小浮的掣肘,游小浮按着自己的手的力道比自己想的要大,但他并不是没有办法逃脱。 可不知道哪来的石头忽地弹到了他的某个穴道上,让他瞬间无法动弹!!!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毒虫离他的嘴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眼看着那毒虫已经到嘴边了,一只手在这时候握住了游小浮的手。 他一看,关键时刻阻止游小浮救了他的,竟然是景爷! 七子差点喜极而泣。 褚时疏没有说什么,只是带着游小浮看向了走过来的狱卒。 这边有争端,要是在监房里,还可以当看不见,但这做工干活的地方,向来保持两边和谐,犯人识规矩的,就不要在这时候闹事。 狱卒便过来了。 “闹什么闹什么,不知道规矩吗?” 七子这时候发现自己的穴道又被打开了,连忙又爬到狱卒跟前告状:“‘他’,是‘他’要杀我,狱卒哥哥,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这地方是不能闹事的,有事回监房爱怎么样怎么样,狱卒也不会多掺和。 狱卒看向褚时疏,在想着要不要看在景爷的面子上,小惩大诫一下就好? 景爷却在此时,按着游小浮的肩膀,往前推了一步:“既是她不懂规矩,该罚便罚吧,不能因为她一人坏了规矩,否则以后,哪还有人肯再遵守。” 狱卒一听也松了口气:“景爷说的是,不知道景爷对她的惩处有何建议?” 既然褚时疏给他们方便,他们自然也愿意讨景爷一个好。 褚时疏却道:“便罚她……给壹号送饭吧。”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每个人看褚时疏和游小浮的目光都很怪异,怪异中又带着对壹号房的深深畏惧。 这景爷做事还真让人看不透,以为他终于开窍想要食荤了,看上了新来的,结果这宠幸了还不到一天,就将人往虎口里推? 是新人伺候得不好?还是哪得罪了景爷?这惩罚也太狠了。 连狱卒都说:“景爷,您可……想好了?‘他’这要是去送了,可未必能再回来。” “既犯了规矩,不给点重的惩罚,以儆效尤,以后再有人不知死活地再犯又该如何?”褚时疏没有表情也不带任何情感地说着,再次把游小浮往前推了一步。 游小浮还回头看他一眼,眼神带着些许懵懂,似乎还不知道她即将面对什么。 大家这时候才有些恍然,这个新来的,可能脑子不是很好使? “既然景爷决定了,那便如此吧,正好今天壹号房的饭食还没送,现在就让她去吧。”狱卒道。 然后游小浮便让狱卒带走了。 再然后,游小浮便端着大盘子,来到了壹号房前。 褚时疏跟她说,除非必要,不会有人愿意接近壹号房,饭是一个固定的狱卒送的,那个狱卒静静地进去再静静地出来,就不会有事,可换做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至于那个狱卒为什么特殊,褚时疏没有告诉游小浮,他只问游小浮是不是真的要见褚时烨。 “我必须告诉你,皇……兄长他跟以前不一样了,你可能连证明自己身份的机会都没有,就……” 第313章 想看他不好的样子 “会没命吗?”游小浮看褚时疏话语停顿,察觉不对,直接替他说道。 褚时疏蹙着眉头对她说的:“相信我,你会觉得没命是最好的。” 游小浮:“……”说得她都怕了。 这个任务她能不能不做了? “你,咳,你能再详细点说说吗?”她好多做点准备,要实在太难,她就放弃。 她可以死,但不想再受什么身体上的苦难了。 褚时疏想了想,就给她简单说了个例子。 曾有个犯人,不信邪,可能是为了得到地位,可能是为了别的,他就担起送饭的任务。 刚进去,就被心情正不好的褚时烨撕了一条胳膊,要不是他轻功比较好,及时跑出来,命都没有了。 还有一个女囚犯,当然,这个女囚犯是关在女监舍那边,但她主动要求来男监舍这边给壹号房送饭。 当时,固定送饭的狱卒刚好不在,正愁没人送,那位女囚犯又信誓旦旦的,就暂时让女囚犯过来。 第一次,女囚犯进去送饭,放下就出来,一点事都没有。 那女囚犯还很得意,大概觉得自己真的与众不同的。 但她的得意没有太久,第二次进去,她直接被掏了心,然后连心带尸体的被扔了出来。 那尸体残破的又何止是没了心脏,也不知道死前都遭受了什么,更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惹怒了褚时烨,让褚时烨发这么大的脾气。 总之,是没人敢再给壹号房送饭。 更准确点说,是没有人敢进壹号房见壹号。 褚时疏说着说着,他自己都后悔了:“算了,想别的法子吧,你先别贸然进去见他了。” 游小浮却沉默了起来,片刻后,她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听起来是很可怕,可怕得让她无法与那个始终对她温柔,说话都是轻声细语怕吓着她的褚时烨联系在一起。 她死前那些日子,因为身体实在太差,他连抱她都要小心再小心,就怕自己稍不留神会弄伤她哪里。 对待旁人虽没有这般,可也始终端庄持重,他是她见过的,最能忍,仪态也最好的男子。 最初是变态了点,就是变态地涩涩地折磨她罢了。 他也伤过她,让人断了她四肢,可也不是他亲自动的手……这不是为他辩解,是纯粹觉得他洁癖重,就算暴虐,应该也不太想自己动手沾别人的血。 褚时疏看着她,突然不语了。 游小浮猜到:“因为……我?” 褚时疏回避了这个问题:“他可以从壹号房出来,但他自己把自己关在了里面,他不想从里面走出来。” 褚时烨自己把自己关了起来,自己给自己上了锁。 褚时疏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其实褚氏一族主家这一脉,精神方面都很有问题。从父皇开始,父皇当年要不是有母后镇着,未必能成为英主,他自己最明显,有个堪称杀器的第二面(人格)。 当年的大皇兄有幻听症,他总感觉有人在他耳边骂他,这让他一直处于暴躁的状态,最后暴力成性,被父皇封禁,然后就死在了囚禁他的地方。 至于褚时烨,他看着应该最正常,没有任何脑子精神方面的问题,可褚时疏跟他“相爱相杀”了这么多年,还不了解他吗? 最有病的就是褚时烨! 褚时烨心里关着一只凶兽,但褚时烨他控制力太强了,哪怕褚时疏隐约有些察觉,也不是很清楚褚时烨的情况,但也知道,若是这只“凶兽”被褚时烨放出来的话,为国为民的太子,怕是要成为祸国殃民的妖孽? 褚时疏当年只是猜测,却觉得不太可能见到这种场面,因为褚时烨不可能失控。 他也没想到,褚时烨还是把“凶兽”放出来了,也没想到,褚时烨会把自己关在千业监狱的壹号房里。 唯一被他猜中的一点是,这样的褚时烨,很可怕,很危险,完全不可控,也无法预测他会对去给他送饭的人做什么。 越想,褚时疏越觉得此计不可行:“算了,换个法子,我再想想有什么办法让我这兄长出……” “为什么要换?这是目前最便利的法子。”游小浮竟是径直拒绝了褚时疏的提议,也没了刚才的犹豫。 她微微低下头,嘴角扬起细微的不易让人察觉的弧度。 褚时烨痛苦失控的样子,她要是没见到,真会感到可惜呢。 时过境迁,到了现在,谁心理是健康的呢。 像她,一想到褚时烨承受着因为她死去带来的煎熬,她就兴奋了。 所以她现在站在了壹号房门前。 她想着褚时烨现在会是什么样子,胡子拉碴颓废的疯癫样子?还是酗酒,神志不清的样子? 或者枯瘦如柴阴沉的样子? 也可能什么都没变? 她就这么想着,直接推开了壹号房的门。 壹号房的规格与其他监房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周边的墙壁都是石头造就,但大通铺换成了正常的床铺,多出来的地方,摆放着书案、书柜,甚至还有大小不一的架子,摆着装饰品。 墙壁上挂着画,画的是一座荒芜的山。 小香炉里还点着香,一进来就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这里也比其他监房要亮得多,并无太多昏暗的感觉,因为点着几盏灯火,分别放在壹号房里的各个地方,让这个应该黑暗的地方变得明亮。 不过再明亮的地方,都不是真正的光亮,游小浮就不信长时间在这待着,心理状态能好到哪去。 她一进来,就看到褚时烨了。 他,坐在书案后面,正看起来怡然地在纸上很惬意地画着画,看起来比在东宫的时候状态都要好,因为那时候他很忙很忙,要处理很多事情,让他能放下事情,空闲悠哉画画的时间都没有。 他看起来真的不像褚时疏说的那般疯癫,相反,他看着正常惬意得不行,也不见有什么痛苦的样子,身处在这样的地方,他也自在得很。 游小浮心里略有不爽地微微撇了撇嘴。 而她的突然推门而入,让他的笔锋重了两分,他执笔的手一顿,随即放下了毛笔,抬起头来,看向了游小浮…… 第314章 他认出她了? 两人四目相对的那刻,游小浮心里再多七七八八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停住了。 就好像全都被禁锢在了时间的空间里,只剩下波涛汹涌的空白,让她定定地与他对视。 似乎,似乎,真的,好久不见了…… 就见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然后站起来,迈着从容的步子来到她跟前。 他没有因她的到来有任何的不悦,也感觉不到他的生气,可直到他走到她近前,才发现他其实没有什么表情。 是那种让她浑身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的那种面无表情。 她看着他抬起手来,并朝她的脸伸过来,似乎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可随着他手的接近,她感觉她脸颊的每一处都在战栗。 所以在他碰到自己前,她抬起托盘举在她和他之间,托盘上除了给他的饭菜外,还放了一个小盆栽,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小盆栽里只有一朵花,像卡通画里的小红花,游小浮很喜欢,之前在承安宫寝殿里养了一盆,还放在床边的小架子上。 她要死的那天,突发奇想地想让这盆小花花陪着她,就把它收进了空间里。 她不知道有没有用,很可能会刺激得褚时烨直接弄死她,她也说不好。 她就是想让他看看。 当时,她坐在床头抱着这盆小花花摆弄的时候,他还跟她生气,说她眼里只有这盆“妾”,没有他的存在。 然后差点把这盆小花花偷出去扔了。 不过他最后还是没做让她不开心的事,只是她只要躺床上后还抱这盆花的时候,他不在还好,他要是看见了,就会把公务都搬到床上来处理,然后把这盆小花花挤开,霸占她所有的空间,让她只能看着他。 在她生下小圆崽身体彻底溃败后,他还主动把小花花放在她身边。 她死后,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小花花不见了,发现了的话会不会觉得是谁偷走了小花花? 现在小花花摆在了他面前了,他会怎么做? 他伸向她的手顿住,垂下眸看着托盘上的小盆栽,他的手也转了方向,轻轻地触碰了下小花花,他还浅淡地笑了下。 就像在说,老伙计,你怎么回来了? 但并不是那种温情的感觉,游小浮也并没有因此撤去危机感,相反,她更加地毛骨悚然,直觉更是催使着她赶紧跑!! 可实际上,她的身体又仿佛被灌了铅一样,沉重地迈不动脚。 而再看时,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又抬眸盯着她了。 他嘴唇轻启,吐出让她心惊的话:“小蜻蜓?熊婷!” 游小浮:“……” 他友好地与她说话:“你回来了?” 游小浮:“……” 她在这一刻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当年她把熊婷带在身边时,大部分时间都是让熊婷披头散发的,没敢让熊婷的样子真让其他人看去。 而现在已经过去了几年,作为熊婷,她也长大了,脸长开变了模样,更别说她现在还把脸弄脏,小盆栽也与熊婷没有什么关系,他到底是怎么认出她是熊婷的? 她僵持了好一会,而他也很有耐心地看着她。 最后她自己稳住心神,见他没有其他动静,试着动一下,他也没有异常。 她就大着胆子,走向旁边的桌子,将托盘整个放到桌子上,示意他用餐,随后她就故作镇定地往外走。 事态不太对,今天先见个面,任务的事在徐徐图之,不能急在一时,她决定先撤一下,从长计议。 她往门口走两步,他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继续走,他只转动眼睛,持续地盯着她。 她心里的危机感一再地飙升,尽量稳住自己的继续往门口走。 一直到门边,那时候她已经完全背对褚时烨,看不见褚时烨任何表情动作了,她把门放在了门上,稍微一推就能把门打开出去了…… 然后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悠悠转醒,在意识回笼一半时,还没睁开眼睛的游小浮脑子就先爆炸了! 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突然晕了?她还活着吗?活着的话……她的手脚内脏还完好吗? 所以她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就先检查自身……唔,看起来还完整?好像没有缺的? 稍稍放下心来,可随即她就发现,她此时的情况并不好。 这房间的桌子,不是其他监房里那种长横条的窄桌子,就是一张四方桌,她其实坐在其中一边,然后双手被绑在椅子的扶手上,双脚也同样绑在椅脚上,绳子结实牢固,绳子的绑法也很紧实,她现在力气不小,可挣扎半天,发现自己的手脚分毫不动的。 再看她眼前的桌面上,放着饭菜,还有一碗专门盛好的饭放在她这边,一个筷子伸过来,将一片肉放到她碗里,她顺着执筷的手往上看,看到给她夹菜的褚时烨。 几年不见,他的模样好像并没有变化,依然还是她死去时的样子,眉目俊朗,仪态从容端雅。 但似乎又全变了,从头到尾都透着让她寒毛直立的危险气息,哪怕他正温和地浅笑着。 “怎的这般的瘦,该多吃点。”他说着,又给她夹了块肉放到她碗里。 游小浮没有应他,只静静地看着他。 她着实想不明白,他现在做的这是哪出。 “看我,忘了。”他笑着道歉,“你现在不方便,应该直接喂你的。” 他说着,坐到了她身边来,端起她的碗,夹起她碗里的肉递到她嘴边,同时将碗放到她下巴下面,给她盛着。 她瞥了眼那块肉,闻着味道不太对,不像猪肉也不像牛肉。 她试着商量地说:“殿下,要不您放开小的,小的可以自己吃的?” “你好不容易回来,我得好好照顾你才行。”褚时烨自然地说着,“来,”他哄小孩一样,“把嘴张开就行。” 游小浮:“……” 她不知道她有什么可让他照顾的,就算知道她是熊婷吧,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其实我……唔!”她刚想再试着说服一下,他就趁着她说话嘴张开的间隙,将肉片塞进了她嘴里! 第315章 无常的褚时烨 肉是香的,就是这味道游小浮之前真的没尝过。 游小浮现在看褚时烨哪哪都不对,像个十分冷静正常的精神病,所以她很怀疑他给她吃的肉也不正常。 这肉就这么塞进了她嘴里,她吐也不是嚼也不是,就这么尴尴尬尬地含在了嘴里。 褚时烨微笑地问:“需要我帮你吗?”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游小浮却一下子懂了,她赶紧忍着心理上幻想出来的恶心,赶紧嚼了两下,干巴巴地咽下去。 吃了肉,他再喂她米饭时,她接受力好多了,这次直接张嘴,吃下米饭。 这米不错……说起来,她也真饿了,中午那餐因为跟那光头闹起来,她都没吃呢,一口肉一口饭的,成功地调动起了她的胃。 虽然觉得此刻的他很可怕,但两人亲密相处了那么久,身体和潜意识,习惯性地背叛她的思想去接纳他……这种时候了,她还想着吃!! 等他再次夹起一块肉喂到她嘴边时,她提前问了:“这是什么肉?” 褚时烨笑笑:“这地方,最不缺一些没用的人。” 游小浮定定地看着他一会,放心了,张口将喂到嘴边的肉吃了。 小样,同个被窝里睡那么长时间,他就算装得再吓人,她也知道他是在吓唬她。 既然是在吓唬她,那这肉就没什么问题。 褚时烨:“……” 他暂且停止了喂饭,慢慢地凑到游小浮跟前,盯着她的眼睛看。 看得游小浮心跳有些加速,总感觉会被发现什么。 别问她为什么不与他相认……她设计那么一出,终于把自己设计死了,还是死在他怀里的,死前说了那么多慷慨激词,现在又回来了……想想都丢脸好嘛! 就像分手时,她大声表示她再回头她就是猪一样! 褚时烨贴得很近,近得她都怀疑他是不是要亲上来了,她病重的时候,他有事没事的就会亲亲她,都把她亲习惯了。 在她越发紧张时,他又退开了,宛如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喂她吃饭。 整整喂了一碗米饭,配着肉和菜,游小浮吃得还挺香的。 吃完后,他还仔细地给她擦了嘴。 她的脸故意弄得脏脏的,他不给她擦嘴还好,擦了发现那帕子真的脏,他也不知是洁癖发作,还是要“照顾她”到底,开始给她洗脸。 游小浮扫了眼放在褚时烨身后的一盆干净的水,疑惑她刚刚好像没看到有这盆水,这盆水是什么时候在这的? 但她很快就没功夫想了,因为脸被擦得有点痛,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她干脆多说说话转移下注意力:“你为什么要照顾我?” 她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认出她了?但想想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一个照面,就能把她认出来呢? 而且吧,他擦脸擦得这么疼,不像是知道她的样子——真不是她自恋,最后的那段日子,他真的太温柔了,她的一声咳嗽他都舍不得。 不是认出她的话,那是因为她以前很照顾熊婷,所以他现在也要好好照顾“归来”的熊婷? 他听到她问,没有回应,只专门给她擦脸。 擦得差不多了,再去给她洗手。 这手洗着洗着,发现她手臂往上也是脏的,他突然就恼了,不知从哪抽来了一把刀,直接就朝她劈来—— 游小浮心脏骤停,那一瞬间以为自己要再死一次了。 等她再睁眼,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劈开了,微微敞开着…… 有一万句mmp想说!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绑在身上的绳子也被砍断了,她立马一个雄起就准备跑。 但刚起身,就感觉身上某个穴道被打了一下,随后人就软绵绵地重新坐下。 褚时疏抓住她被洗好的一只手,将她拽拉了起来,游小浮身上使不上劲,可又不是完完全全不能动那种,她凭借着他给的那点支撑勉强站立,然后就跄跄踉踉地给他拖着走,差点摔倒时,被他拖到了里头的那个石洞隔间。 里头的空间就比其他的监房要大了,其他监房,这个石洞隔间大概就是放个恭桶之类的,这里简直就是个小型的洗浴间,此时里面还放了一个浴桶。 再然后,游小浮直接被丢进了浴桶里。 在水里“咕噜”几声,她艰难地从水里探出头来,趴在浴桶边,幽怨地瞪着褚时烨。 这大冤家,是想淹死她是吧? 褚时烨却一副自己什么都没干的模样,长身玉立在浴桶边,微笑地看着她:“洗一洗,就干净了。” 游小浮:“……” 她没想干净,她就想让自己脏一些,这种地方,越干净越危险的好吗! 而且,有他这样给人洗澡的吗,刚刚给她擦脸的时候,虽然疼是疼了点,可他起码还有耐心给她擦洗,怎么突然就暴躁地把她直接丢水里了? 这也太无常了! 看她趴着不动了,褚时烨手中的大刀一晃,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与之搭配的是他的轻言小哄:“乖,好好洗,洗干净了。” 刀锋碰触皮肤时,哪怕没有割开她的皮肤,也让她的皮肤传来刺痛感。 她咬牙:“洗,洗着呢。” 水中飘着洗澡巾,她抓过来往身上擦起来,到了这种时候她也不弄虚作假,就认真地洗着……因为褚时烨正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她。 不是男人看女人的那种眼神,也不是他以前看她的眼神,更像是……在盯着一块香喷喷的肉? 反正她真的挺毛的,当前,褚时烨没有出现褚时疏说的那般疯狂疯癫的行为,可她就是越是待着心里就越慌。 把全身都擦洗一遍,褚时烨还觉得不够,之后又让她冲洗一遍,彻底洗干净了,给了她一件白袍穿。 穿好袍子,她坐在书案前的椅子上。 褚时烨呢,提笔给她画画。 游小浮疑惑地看着认真磨墨的褚时烨,褚时烨琴棋书画自然都是精通的,但褚时烨对画画的喜爱不大,偶有闲暇有兴致画上一画的话,基本都是风景居多,反正游小浮没见他画人。 现在是要画她?用那么大那么大的一张画纸? 第316章 这身皮子不错 褚时烨准备的画纸,足有游小浮现在的身高那么长,估计还要比她长些,大概一米六多的长度。 他这是准备画个等身的她吗? 游小浮着实想不透。 褚时烨磨好墨了,开始下笔。 他时而会抬头看看她,然后再接着下笔,游小浮见状,拨了下头发,身子往旁歪斜靠在椅背上,一腿叠上另一只腿,只穿了白袍细着腰带的她,因为这动作,下摆敞开,露出细白的长腿。 她做出妖娆的姿势,在褚时烨再次抬头看他时,朝他勾人地笑着。 结果褚时烨虽然认真看了两眼,随之低下头接着作画,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感觉跟比划给瞎子看似的,游小浮无声地哼了哼,收了姿势,改为收起双脚在椅子上盘腿坐着,手肘顶着腿撑着脸颊,无趣地看着褚时烨画画。 看着看着她就眯过去了。 直到脑子太重,从撑着的手上掉下去,她才猛地惊醒。 下一秒,她寒毛根根竖起,诡异的寒意从尾椎升起来,她慢慢地抬头,看到褚时烨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旁,正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被吓到了,人往后退,忘了自己坐在椅子上,差点从椅子摔下去。 他倾身及时地搂住了她,而她惯性地抬脚搭上他的腰,防止自己掉下去。 莫名其妙的,就变成这暧昧的姿势,甚至她的衣摆垂落,露着洁白的大腿缠着他…… 他定定地看着她,没有放下她的意思,视线霸道的毫不掩饰地描绘着她的脸。 游小浮不受控制地因为他的视线而微微颤栗,感受着他微凉的呼吸打在脸上,她微微移开眼:“你...你画好了吗?” “好了。” “唔?”这么快? 虽然睡着了,但她知道自己也就眯了一小会,他画一个等身的人物,这么快就能画好? 她还没想明白,他把她放好在椅子上,还对她轻声说了句:“小心点,别把自己弄伤了。” 游小浮:“……” 对她这么好? 然后就见他提了那长长的画纸,垂直展开给游小浮看。 游小浮看着画纸上的无脸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她是有些被这画惊到的,因为画上的女人,先不说脸,姿态神韵画得是很好的,她一看就知道画的是自己! 但不是现在的自己,虽然姿势和衣服是现在的,可整体的感觉,怎么看都是以前的自己,哪怕没有脸。 在她怔怔的时候,褚时烨倒是颇有兴致地跟她分享:“你看,等我把你的眼睛,鼻子这些都放上去,还有这身皮子……”他自己看起来是颇为满意的,“还行,挺好。” 游小浮脑子风暴了一会,才慢慢地理解他这段话里的意思:“你……你说什么?”游小浮再看那画的时候,瞳孔都瑟缩了,“你想、做什么?” 她边说边试着往另一边挪动,一边将目光转到褚时烨身上,惊恐地问:“你...你想挖我眼睛,扒我的皮?” 他再次俯身,手轻轻地抚摸上她的脸颊,脸上是淡淡的微笑,语气和眼神是掩饰不住的兴奋:“我等了好久,才等到你……这么好的料子,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就是你了!” “是你妈!”游小浮猛地暴起,一把将他狠狠推开,然后从椅子上蹦起来就想跑。 她怕自己再被莫名其妙打晕,跑的第一时间,朝褚时烨洒出了药粉,想将他先迷晕。 她是药粉洒出去后立马就往门口跑,都没回头去看一下他的情况。 但在她终于跑到门口,她的手马上就能碰到门的时候,她感觉颈后一痛,眼前一黑,人就软了下去。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接抱住了,昏过去前的最后意识,她在担心自己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不会已经被扒了皮吧? —— 她梦见她回到了东宫,是自己生了孩子身体溃败的时候,她就躺在床上,说话都费劲。 他也不嫌弃她病得不成样子,也不怕她一身药味,就坐在床边,靠着床头陪她,她睡一觉醒来,看到的就是身旁坐着的他,拿着本书再看。 听见她醒来的动静,回头来看她,给她捻了捻被子,与她小声说着话:“褚时疏寄了信给你,一会孤读给你听听?” 她虚弱无声地应了声好。 他就打开信件,拿着信纸给她念,她耳鸣严重,其实听得嗡嗡的,但还是有点开心。 褚时疏跟她说凛北的情况,那是越来越好了,她好像还听到褚时疏在夸她? “等你身体好点,孤带你回凛北看看?听褚时疏说,你之前还与他商量,凛北隆冬之际,可以办一个什么冰雪世界?孤还挺好奇的。” 听褚时烨说,游小浮忍不住笑了:“好啊...殿下到时候带我去看看……” 有那么一刻,她是有期待的。 没那么地想死。 “对了,你再看看,孤的这画画得怎么样?”褚时烨手中的信纸突然变得很长很长,变成了画纸。 他将上头的画对准她,她看到那画上的人的脸上,正挂着她的眼珠子—— 游小浮浑身一颤,惊醒过来! 妈呀,这梦也太恐怖了吧! 眼睛?她的眼睛! 她第一时间想摸摸她的眼睛,看她的眼睛还在不在,却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 她以为自己是不是已经被扒了皮了,所以才动不了,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 好在,她逐渐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的眼睛还看得见,也透过眼睛发现自己的手还完好的,只是被绑住了…… 又被绑住了? 而且是被绑在床上,整个人呈大字型地被捆住手脚。 游小浮:“……” 难道是,扒皮挖眼还没开始,这样绑着她的为了方便扒皮啥的? 游小浮被自己想的给吓到了,忽听到旁边有动静,她迅速转头,正好就看到褚时烨手里拿着把小刀,正在火上慢慢地烤着。 他还微笑着问她;“醒了?睡得还好吗?” 游小浮牙齿都在打颤了,可还是忍不住吐槽:“不是你把我打晕的吗?”是她要睡的吗? 是她想被当猪肉一样绑在砧板上的吗? “还真不是。” 第317章 你为什么不想活着 “还真不是。” 游小浮微顿,差点没能理解褚时烨这话什么意思。 不是他把自己打晕的,还能是谁? 这个壹号房里,不会真还有其他人/飘在吧? 游小浮心里发颤的时候,看到把小刀烤好的褚时烨,拿着小刀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她一个咯噔,立马想要往后退,可她被绑得死死的,别说退了,动都动不了。 她眼看着褚时烨逼近,终于明白了褚时疏说的“可怕的褚时烨”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你你你……”游小浮正憋着,想着要不要自爆马甲来保护自己这身皮子时,她听到了敲门声。 在这种地方,已经很难听到这么有礼貌的敲门声了。 褚时烨步伐一顿,没有出声,也没有其他动作。 过了一会,牢门才被从外面推进来,一位穿着狱卒衣服的女人走了进来。 游小浮有点明白,为什么会有女囚犯想给壹号房送餐,监狱居然会同意了,因为一直给褚时烨送餐的狱卒,应该本身就是管理女监舍的女狱卒! 女狱卒长得一般,只能说是棱角分明五官比较突出吧,但组合在一起,颇有些男人感。 不过她身上的气质很特别,既像个温柔风情的少妇,又带了些女王飒气,就是那种拿着小皮鞭穿着制服的那种…… 她提着食盒进来,本应照往常那样,静悄悄地进来,把食盒放下后,再静悄悄地离开。 可不知是看到了壹号房里多了个人,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女狱卒将食盒放下后,竟然走到了褚时烨身边,轻柔道:“需要我帮您吗?” 游小浮:“……” 她紧盯着褚时烨,她想知道褚时烨会怎么做。 褚时烨垂着手,衣袖掩去了他手中的匕首,他侧过头,俊美的面容没有表情,连对着游小浮时一直挂着的瘆人的微笑都没有。 “出去。”他道。 女狱卒不死心:“您……” “出去。” 他眼眸微微下压,瞬间的压力逼迫女狱卒不敢再开口,只朝褚时烨弯腰鞠了一躬,就慢慢地退了出去。 游小浮不自觉地皱起眉来。 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那香味有点熟悉,很像她之前那具身体自带的体香,但又比她原有的味道要浓烈些,还是有所差别。 是因为这香味,褚时烨才对她特殊的吗? 依照褚时疏说的,他现在喜怒无常,稍微“惊动”他,就可能被他残杀,再看看她,她现在就被绑在床上等着被挖眼扒皮呢。 可这女狱卒却不一样,哪怕她出声说话让他不满,他也只是让她出去! 为什么女狱卒是特殊的? 游小浮想不明白,这让她心里不舒服,不痛快! 她已经平息不少的内心里的风暴又有再起的趋势,这让她有些失了冷静,她甚至抬起下巴,挑衅地提醒还没动的褚时烨:“不是要来挖我眼睛吗?来,快来,久了就不新鲜了!” 褚时烨缓缓回头,看向了她。 然后他便浅浅地笑了,又恢复了那似开心似疯癫的微笑模样了:“你在生气?” 游小浮:“……” 褚时烨自顾自地点了点头:“生气好,能让皮子更紧致些。” 游小浮:“……” 他重新把刀子举起来:“那么,如你所愿,开始吧。” 看着褚时烨走到了床边,那刀子锋利得都能在烛光下反光,游小浮缩回了“高傲”的下巴,怂了。 “要、要不你弄点麻沸散给我用用?要是因为太疼,影响皮子的完整度就不好了,您说是不是?”她能屈能伸,讨好地朝他笑着。 麻沸散一用,麻痹痛觉,她就当睡一觉直接死了。 褚时烨却没有因为她这话高兴,反而眯起眸子,垂下头来,慢慢地靠近她,同时,他拿着刀子的手,像是很随意地撑在她的脑袋边,刀尖却正好对着她的太阳穴。 “比起,给你麻沸散,求我放过你不好吗?”他轻声问着,像是情人在征求她的意见。 游小浮怔住,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又问:“你不想活着吗?” 就跟聊天询问的语气。 游小浮嘴唇动了动,尝试了几次,才挤出一句:“你能让我活着吗?” “想活,自然会拼命地活下去,你会求饶,你会想尽各种办法,你会跟我谈条件,你为会自己争取。”他一下子说了很长的话,“你不会妥协,不会让我给你个痛快的死法。” 他没拿刀的手摸上她的脸颊:“你就是想死,是吗?” 他的眼里逐渐地凝起风暴:“你就没想要活着,你就没想要活着,是吗?” 游小浮眼里浮现出雾气。 然后她笑了,虽然眼泪从眼角滚落到头发里,可她确实在笑,还笑得挺开心的。 她终于看到,他痛苦的样子了。 她弯着湿漉漉的眉眼,问他:“那你呢,我想死,你会让我死吗?还是用别的法子来折磨我,让我生不如死,又死不掉?” 他举起刀子,贴上她的脸,又慢慢地划到她的眼角边,还挑起她的一滴眼泪,他回以残忍的笑:“你,猜?” 他的刀子动了,迅速地划过——他自己的掌心,鲜血喷溅出来,有一滴血正好就落在了游小浮的眼睛里。 她生理反应地闭上眼睛,再睁开,她的那只眼睛好像被他的血给染红了,轻眨的睫毛上都带着血珠。 她的视线有一半是红色的,他的脸在她的视线里,有一半就是血红的,就像一半在人间苟延残喘,一半已经在地狱里狰狞疯癫地笑。 他划破的手再次摸上她的脸,他的血也一同抹上她的脸,最后还来到她的唇边,将自己的血喂进她的嘴里。 游小浮尝到血腥味,不知是不是黑熊寨带来的后遗症,这味道进了嘴里就让她作呕。 她偏头想要躲开他的手,可她这一动作好像惹怒了他,他一把掐住她的脸颊固定住她:还把手指伸进她的嘴里。 她气得直接咬住他的手指,咬得重了,似乎咬破了他手指的皮肤。 他却笑了,也不收回自己的手,还调戏起她的舌头,恨不得她能咬得再重些。 简直病态! 第318章 你要,带走谁? 游小浮使劲地将褚时烨的手指从自己的嘴里抵出去,岂料她这一动作,带来的是寒光一现。 他又动刀子了,她感觉到风声从耳边响起,迅速地划过,让她几乎要以为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被割下来了! 可再一看,发现他只是用刀子割下了她一簇头发。 游小浮心跳加快,又偷偷地松口气。 不想活跟身体受折磨,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而割下她头发的褚时烨,干净的手捧着那簇头发,从她的身上起来了。 他站在床边,静静地凝视她片刻,就转身取来了那张跟她等身高的画,他将画对着她挂在墙上。 他带血的手,轻轻地点了一下空白的脸上,也不知道是要点缀哪里,看着像是不小心沾上的红色污点。 下一秒,他带血的手掌,整个地拍在了画里女人的“衣服”上,他好像感受不到掌心伤口带来的疼一样,肆意地在纸上转动横扫,将应该是白色的袍子染上了红色! 等那等身高的画里女人的袍子完全变成了红色,哪怕没有五官,这幅画依旧足够震撼人。 画里的女人微侧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只坐了不到三分之一的位置,人倾斜在椅背上,双腿倒没有叠着,而是朝侧前伸直着,衣摆也随着下垂,一只细白的腿露着,另一只被要掉不掉的衣摆遮着。 整个呈现出来的就是随意的、放松的和慵懒的。 可再随意放肆的坐姿,都掩盖不住女人独有的妖艳冶丽,哪怕她没有画出五官。 白色没有上色时可能还没那么明显,当她的衣袍全“涂”上血红后,就给人一种极其强烈的,画中的女妖马上就要从画里出来的惊愣感。 甚至会感到害怕,害怕她出来后,会剥人的皮子,来制作她的脸她的皮肤,然后做一个以假乱真的人类,复活! 游小浮单单盯着这画看了一会,就感觉自己的心跳快从喉咙口跳出来了! 等她回过神时,眼角扫到牢房的门怎么开了? 刚刚女狱卒出去的时候,明明是把门关好的了,这会怎么开了个缝? 下一秒,就有个人从褚时烨的头顶上直直垂落,竟是一穿着夜行衣的刺客,手中的匕首径直地刺向褚时烨。 褚时烨还在卷着她的那簇发丝,似乎是没发现刺客的逼近…… 游小浮看到的瞬间就喊了出来,但对方刺杀的速度特别快,她才“啊”了一声,人家就已经到了褚时烨的脑袋上方。 定定地看着画的褚时烨这才动了,他先将打了结的发丝藏起来放好,然后在匕首碰到自己的一瞬间,他抓住了刺客的手,以这手为点,将刺客重重甩在了地上。 随即,他又弯腰提着刺客的领子将其提了起来,让刺客站好。 刺客正要借此再次出手,可褚时烨动作比他更快的,握住对方的手,一个反手,将刺客手里攥着的刀,反扎进刺客的腹中。 一下不够,刀子抽出来,再扎进去…… 褚时烨的眉目都没变化,甚至都没有焦点地看着虚空,但他的手没停,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越来越狠,越来越快,就像要把所有没有发作在游小浮身上的不痛快,全发泄在这刺客上,一下又一下…… 好像永远都满足不了心中的虚无,怎么都发泄不完那无尽的愤怒。 “够了!够了!褚时烨!够了!”游小浮被绑着还是没法动,只能大声地喊着褚时烨,希望能把他喊清醒点。 刺客早就成筛子了,垂着脑袋早就没了声息,可褚时烨把他当沙袋一样,还在一下一下地扎刺着,那好像永无止境的动作,看得游小浮头皮发麻,连连出声喊他,想要把他喊停。 可她的喊声,褚时烨好像听不到一样,还在持续着…… 血肉横飞! 游小浮受不了地头一偏,再也忍受不住地干呕了起来。 她的干呕声,反倒让褚时烨猛地住了手。 也不知是不是这呕吐声让他想起了什么。 他提着刺客的手一松,刺客的尸体瘫软到地上去,早没了任何声息。 而褚时烨刚刚,单手提着一个死去多时不知变得多沉的尸体。 放下尸体,他转过身来,浑身是血地对上游小浮。 游小浮一直都知道褚时烨长得好,丰神俊朗,此时的他,浑身浴血,面庞都沾满了喷溅上去的血,身前的衣服更是快把血给浸透了,他看着她,一向将凡事都掌控在心,眼神永远坚定的他,眼神如稚儿般茫然地看着她。 她第一次知道,端雅爱洁的太子,也能像个冶丽的妖魔,他不再归束自己的行为,放任自己的欲望,美得让所有人害怕。 他动了,朝她走来,惊恐外加被他身上血气冲击的,她难以抑制地又干呕起来。 他停了下来,半晌,他似宠溺但让人悚然地笑:“是脏了。” 这脏东西,怎么能碰她呢? 他竟转身去了那个石洞隔间,留下仍被绑着的游小浮,躺在床上,整个人陷入凌乱中。 空气中仍充斥着血腥味,很浓,她怎么都适应不了,一直想吐。 她怀圆崽的时候,都没这样吐过! 她努力让自己适应,可这浓烈的血腥味,和满地的鲜血和稀碎的血块,让她的眼前快速地闪烁着黑熊山上发生的一切,她忍了半天,又继续干呕起来。 偏头作呕时,她看到本就开着一条缝的牢房被推得更开,她看到褚时疏探头进来。 确认里头的情况后,褚时疏快速地闪身进来,来到游小浮跟前:“没事吧?” 游小浮脸色很糟糕,只朝他摇了一下头。 “一直不见你出去,我还担心你怎么样了。”褚时疏看了看游小浮,再看看地上的尸体,最后对游小浮,“先跟我出去?” 游小浮正要回答,却在看到褚时疏身后的人影后,惊慌地喊;“后面……” 褚时疏自然也察觉到了不对,他一个转身,就接上了褚时烨掏向他心脏的手! 堪堪接住的褚时疏都逼出了冷汗来:“褚时烨你真把自己当疯子了是吗?” 褚时烨的眼眸泛着冷然的杀意: “你要,带谁走?” 第319章 不许说不许看 褚时烨刚刚显然在沐浴中,他披散的头发滴着水,上头还有没来得及洗净的血水。 他随意披着件袍子,胸膛也滴着水滴,那水滴顺着结实的胸膛滑落,落进了被衣袍遮挡住的深暗的地方…… 眼前的褚时烨是秀色可餐的。 游小浮不合时宜地想着,然后就想给自己两巴掌,这都什么时候了…… 褚时疏还在试图跟褚时烨讲理:“这女人我有用,她也只是进来给你送个饭,你扣着她做什么?” 褚时疏看当前这情况,觉得游小浮应该还没跟褚时烨相认,虽然目前看游小浮还没怎么样,可褚时烨现在是不可控的,他不敢保证下一秒,褚时烨不会突然就对游小浮下手了。 当他左等右等,等不到游小浮出去,又发现了这里面有动静,再也待不住地进来查看,看了之后更加确定,他必须把游小浮带出去! 褚时疏的话,让褚时烨的眼睛变得更黑更沉,带着死寂的味道,但他的语调甚至是非常平静的:“别想带走她。” 他微微抬眸,视线锁着褚时疏的眼睛;“别想。” 褚时疏在这所监狱里,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气,在这日复一日待着,他根本不知道褚时烨到底还算不算清醒着,是等着合适的时机再“行动”,还是他已经疯得都忘了正事? 一直得不到肯定答应,只能干等的褚时疏早就失了耐性,游小浮就像是那根导火索。 他这会,不管不顾地直接转身去解游小浮手上的绳子。 他就要带游小浮走! 刀子划过来时,褚时疏紧急避过,他看着面无表情的褚时烨,脸颊抽动,随即跟着暴起:“好好好,今天就看看谁死谁手里,老子八百年前就想弄死你了!” 风流贵公子的褚时疏暴露本性,愤怒地出手回击褚时烨。 两人就这么在游小浮旁边打了起来。 游小浮;“……” 她是不是该喊,不要再打了? 最好再洒点雨水? 她面无表情地想着,右手手指多了一柄小小的刀片,将褚时疏解了一半的绳子割开,右手抽了出来。 手腕处被包了一圈柔软的布,所以绳子虽然绑得紧,痛是有些痛的,但没怎么伤她的皮肤。 一只手解开了,剩下的就都好说了。 她把自己解脱出来时,那边两人也打到了尾声。 和电视里看的花架子摆动作不同,这俩兄弟打起架来,是互相往对方命门招呼的,恨不得真的弄死对方。 褚时疏的刀子在褚时烨的脸颊划了一道,褚时烨直接劈开褚时疏胸前的衣裳,乍一看没事,但两秒后就有血渗了出来。 最后还是褚时疏差了一着,被褚时烨打翻在地,褚时烨一手摁着他,一手举起匕首,对准褚时疏的胸口就要扎下去。 就像他杀那个刺客一样,眼眸黑沉沉的不带一丝人该有的情绪,仿佛他此刻刺下去的,不过一块猪肉! 还好游小浮一直盯着呢,发现不对已经冲上去了,在褚时烨刀子落下时,一把抱住了褚时烨的胳膊。 褚时烨的势头不止,游小浮的力气根本阻止不了她,游小浮强行想要制止的结果就是刀子划过了游小浮的手臂,然后才在刀尖触碰到褚时疏衣服时堪堪停下。 “褚时烨!”游小浮大声喊着他,“你看清楚了,你现在要杀的人是你弟弟!” 可褚时烨好像根本没听到她的话,他的目光下移,定定地看着她的手臂,那里的袖子破了个大口,鲜血不知何时将袖子染红,甚至都看不到她的伤口如何。 明明自己手掌上自划的伤口都还在冒血,刚刚杀人弄得血肉横飞时眼睛眨都不眨的人,此时却被她手臂上的血红吓到了... 他扔掉了匕首,也不去管褚时疏,他在盯着她的手臂发愣了几秒后,就直接将游小浮抱了起来。 他将游小浮放到床边坐着,托起她的手臂,将袖子彻底撕破,好检查手臂的伤口情况。 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不是清醒的,说他不清醒吧,他还知道她伤得严重,需要上药需要包扎。 可他准备去取伤药时,一转身就看到站起来的褚时疏,他立马又是戒备状态,挡在游小浮跟前,如护着宝物的巨龙,随时准备攻击觊觎他宝物的“入侵者”! 那又冷又凶又残暴的姿态,让褚时疏差点粗口爆连。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有媳妇了不起吗,有媳妇就可以对弟弟下杀手吗,有媳妇就能不要弟弟了吗,有媳妇就要如此提防弟弟吗,跟谁都觊觎嫂子似的……好吧,他是觊觎没错! 特别是,他敢往前一步,对方就要撕了他的架势,更让他恨不得现在就把游小浮抢过来,能气死他这劳什子的兄长最好! 就在两人僵持间,游小浮带着痛苦之色地闷哼了一声。 那一瞬间,褚时烨好似清醒了一些。 或者说,他其实一直都清醒着,清醒着任由自己疯狂,抛去了理智,抛去了原则。 他微微垂眸两秒,再睁开,眼里仿佛多了些看不见的锁链,自己把自己的凶兽暂时锁了起来。 他对褚时疏道:“出去。” 褚时疏越过他看向游小浮。 褚时烨因为他的视线所及,眸色又黑沉下来,他的手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地控制着不去把褚时疏的眼睛挖下来。 “出去,马上!” 他现在无法忍受任何人在这里,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他无法忍受他的“宝藏”有被抢走的风险,被多看一眼都不行。 “你先出去吧。”游小浮在褚时烨身后开口了,她觉得褚时疏再在这里待下去,褚时烨又要失控杀人了,“我在这目前挺好——唔?” 褚时烨竟回头,用干净的手捂住了她的嘴。 “再与旁人说话,割了你的舌头!” 他眼里的凶狠不作假。 可说要挖她眼睛剥她皮子的人,宁愿划破自己手掌、割走她一缕发丝外,就没伤她一点! 然,就算看出他凶狠下的外强中干,游小浮此时也不敢与他对着干,只是对他连话都不让她说感到无语。 她只能用眼神暗示了下褚时疏赶快出去吧,下一秒,她的眼睛也被蒙上了! 第320章 亲 眼前黑乎乎一片的游小浮是真的很无语! 褚时烨还找来了条黑布来,绑在她的眼睛上,让她当个“瞎子”,完全看不到了。 还好,褚时疏没再倔强地待下去,告诫地跟褚时烨说了声“时间不等人”,就出去了……否则,她都不知道她的耳朵是不是也要被塞起来! 感觉到褚时疏已经走了,自觉没事的游小浮就想将眼睛上的黑布取下来。 可褚时烨竟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乱动。 游小浮想了两秒,就垂下了手,乖乖地坐着没动,也没想去取黑布条。 她察觉褚时烨离开了,但没多久又回来了,捧起她受伤的手臂,小心仔细地给她清理伤口,在她忍着疼痛的时候,对方明显有所停顿,然后又放轻了些力道。 但游小浮怕疼啊,这一刀划得不轻,特别是上药时,那药涂上去,刺激着伤口,她都倒抽了口气,她就想着说说话来转移话题。 “褚时烨!” 她唤他。 没有人应声。 她抿了下唇,直接道:“褚时烨,你是不是知道了我是谁?” 跟前的人明显停了下来,可也只是停了一小会,就继续“若无其事”地给她处理伤口,仿佛没听到她说的话。 游小浮一直等不到他应声,心里也有点恼,她一边暗搓搓地准备着,一边继续喊他;“褚时烨,你知道我是谁了是不是……唔!” 他竟然再次捂住了她的嘴! 她手中多了根针,针后缠着很难察觉的细线,她在尘年那里学的,后又被风镜花严格调教了一段时间的暗器,虽不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但应该也算不上很差。 她手指一弹,那根同样很细很细的银针就扎进了黑布条上,她暗暗控制着绑着银针的细线,一个用力,扯动黑布条从眼前滑落—— 在黑布条掉落的同一瞬间,她半隔着黑布条,看到褚时烨正好倾身过来,隔着他捂着她嘴的手,亲在了手背上。 黑布条从两人的眼前慢慢飘落,直到彼此的视线中,再没有任何阻隔。 她怔怔地看着他,他也定定地看着他,离得那么近,彼此的视线里都只有对方,再也容不下其他。 好一会,游小浮脑子回复过来,眨了眨眼睛,随即视线下移。 这算是趁机亲她吗? 也不算,他亲的是自己的手背! 褚时烨什么时候成胆小鬼了? 她抬起头来,重新看向他的眼睛。 可是偷偷“做坏事”被发现的褚时烨看上去却十分淡定,当然,他以前最厉害的就是喜怒不形于色,本就很难从他的面上看出他内心的情绪。 他只是慢慢地退离,之后蹲下身,接着处理她手臂上的伤口,仍旧一句话都没有说。 游小浮:“……” 之前搞血腥、搞疯批,现在又开始搞自闭,搞哑巴了? 这时伤口的处理也接近了尾声,褚时烨拿出细柔干净的白布条给她的伤口包扎上。 完了后,他将食盒提了过来,放到游小浮脚边。 游小浮低头看了看食盒,再抬头时,褚时烨不见了!!! 她连忙站了起来,转了一圈都没看到他,她连忙又跑到那个石洞隔间里查看,仍旧没看到他。 人呢?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 再仔细看这个壹号房,这里头的墙壁都是大石头,表面凹凸不平的,再看头顶。 顶板颇高,还“坑坑洼洼”,有好几个看不清的凹口,因为监房本就昏暗,让这些凹口像一个个黑漆漆的小黑洞,要是隐匿身形厉害地躲在这上头,还真不好找到。 她没有内力,不会什么轻功,没办法飞上去瞧。 她一时心情复杂,也不知是该恼还是该觉得好笑,然而还没完呢,等她躁躁地回到床边,眼睛一瞥,发现那具刺客的尸体也不见了! 她再次横扫整个壹号房监房,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有了! 但她严重怀疑,这个监房里,不知道藏了几个人呢! 暗卫之类的吗? 游小浮撇了撇嘴,重新在床边坐下。 喊估计是喊不下来人了,不管是褚时烨还是其他,且估计以褚时烨现在的“精神状况”,真有暗卫什么的,怕是也不敢随便出现在她面前。 她看着旁边放着的食盒。 她原本对这个食盒看不太爽的,大概是送食盒的那个女狱卒,让她打心里不舒服吧? 不过现在嘛…… 她打开了食盒,就这动作,用的也是没受伤的手,但她还是做出了伤口扯到的疼痛表情。 她看了眼食盒里面,发现里面的饭菜都不错,两素两荤还有一小盅汤,外加一碗精米做的饭。 虽然她没吃到监狱食监里的饭,可她还是有眼睛看的,当时她盛的那个饭,都不能算是饭了,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糟糕的米做的,说是饭,跟稀饭也差不多了。 但她当时也没觉得不对,因为这个世界粮食产量本就少,外头的百姓尚且吃不饱饭,更何况监狱里的呢,要不是这所监狱的犯人都不简单,估计连这样的“糙饭”都吃不上。 可这人比人当真是气死人,人家褚时烨吃的还是精米饭呢,还有这两荤两素的,看着也都很好。 游小浮一边将饭菜端出来,一边做出疼痛难忍的表情,随后又苦恼地“自言自语”:“手疼,这要怎么吃呀?” 真巧,她受伤的是右手,她平时正手就是右手,这确实不方便她拿筷子。 她故意先试着用右手去拿筷子,然后“真情实感”地痛了。 可她表演了半天,褚时烨都没有要出现喂她的意思,好像真的不管她了。 也不知脸皮厚到子弹都打不穿的褚时烨是害羞了,还是真已经无所谓她了? 游小浮盯着饭菜好一会,心里从略略翻着不太舒服的情绪,到压下这些负面转而平静,她定定心,然后也不再装了,用左手拿起了筷子。 虽然没有右手的熟练,但慢慢吃也能吃不是? 只是她吃得全程面无表情,哪怕菜饭味道都不错,也没让她吃得开心点。 —— 褚时疏上衣领子从肩膀落到腰背,然后拿起伤药准备抹到肩后的伤处。 他正扭头有点艰难地给自己上药,然后就遭到了偷袭…… 第321章 发现一只前夫 褚时疏给自己上药的时候,有人迅速地逼近,抓起他拖至腰后的衣服,反拎过来,缠住他的脖子…… 来人不是别人,就是前不久刚把褚时疏打伤的褚时烨! 褚时疏看清是褚时烨后,眼刀都快化为实质把褚时烨射穿了! 褚时烨对褚时疏的愤怒视而不见,他一扯衣服,衣服就勒住褚时疏的脖子。 褚时疏艰难地吐出话:“你、有事、便说!” 作何又来折磨他这可怜的弟弟? 褚时烨扯着衣服的手没放,面无表情的他看起来,有点回到太子时期的冷静威严:“该收收心,办正事了。” 褚时疏:“……” 到底是谁把自己关在这里,一关就是好久,是谁封闭在这里不干正事的? 他甚至怀疑褚时烨又开启新一波的新型发疯模式!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褚时烨没管褚时疏内心作何想法,仍旧看着十分“清醒冷静”,“我要尽快出去。” 褚时疏嘲讽:“哦,终于想起来要出去了?” 褚时烨淡淡地看着他。 褚时疏被他看得默默收起了嘲讽,正色的同时又不太情愿:“知道了,我会安排,但最快也得等两天。” 褚时烨点了下头,然后才松开了褚时疏的衣服,解放了他的脖子。 “咳。”褚时疏咳一声清清喉咙,有点好奇地叫住褚时烨,“怎么突然要出去了?你得告知下你的计划吧,我这边也好配合。” 不管在大雍里,两人是不是竞争关系,现在都在敌国里,自然是要一致对外。 打架归打架吧,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褚时烨微顿,黑眸深深,似平静又似藏着巨大的波涛: “我要那件东西,要快。” 褚时疏想了下:“你是说,你要跟木瀛国国主交易的那什么东西?” 具体的褚时疏不太清楚,但他记得,褚时烨要那玩意是为了游小浮吧,据说那东西似乎是可以收集灵魂什么的?还有什么“复活”的传说?反正褚时疏是不信,可褚时烨都疯了,他哪管传说真假,有一点希望他都不放过。 但游小浮现在就在褚时烨身边啊,那东西其实没那么需要了吧? 还是说:“咳,那个,你不知道被你‘关’在壹号房的那位...是谁吗?” 褚时烨却道:“你做好你该做的,其他的,闭好嘴。” 他说完后就闪身走人了,独留褚时疏原地想爆炸。 不过褚时疏很快就冷静下来。 他们在这的主要目的,主要是针对整个木瀛国的,他知道褚时烨虽然人在这监狱里还把自己关在壹号房里,但该做的事一样没少做,把自己关在这里,其实也算是障眼法之一,让敌人以为他不正常,以为他就关在这里,从而降低戒心。 既是要摧毁木瀛国,那顺便拿点国主那的东西怎么了吗?不管那东西真的假的有没有用,就一句话,不拿白不拿! 反正只要褚时烨肯动起来就行,他们已经在这拖了够久的时间了。 —— 游小浮吃完饭,还给自己漱了口,在石洞隔间里方了下便。 反正还挺自在的。 完了后,她还在这个壹号房里到处摸摸看看。 那张书桌上放着笔墨,还有些册子、用过的纸张等等。 册子没什么内容,就是一些很普通的记录,纸张上大部分是练字所用,都是草书,且写得很凌乱,游小浮自觉自己文字底蕴不好,看不出这些都写了什么。 她也没认真看,就是大致扫两眼,然后便放下了这些“练字帖”,装作继续到处看看的样子,溜溜达达地溜到了门边。 她装作自己随意走动活动筋骨,然后“不经意”地走到门边,再偷偷地去拉了下门—— 门果然没锁,被她拉动了。 她来送饭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当时也不用开锁什么的,直接就能把门推开了。 她内心暗喜,快速地一下子将门完全打开,然后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门外站着一只前夫! 他没有太大的表情,可目光却阴恻恻地看着游小浮,似无声地询问:准备去哪?想逃? 游小浮心里更惊,这家伙什么时候在外面的? 那、那她之前的表演,都演给谁看了? 游小浮愣怔间,褚时烨朝着她迈步进来,游小浮下意识地往后退。 她退,褚时烨就脚步不停地继续朝她走近,她再退,再退……退到了墙边,再没得退。 褚时烨也终于在她面前站定。 他盯着她看,也不说话。 游小浮被他这么看着,惯性地就怂,小心地咽口口水:“那、那什么,我看你不在,就想出去找你来着。” 从之前的情况来看,褚时烨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应该就是她想跑想离开他的情况。 不管怎么样,表忠心都是最万金油的方式。 哪怕她都不知道他出去了…… 褚时烨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毕竟当前的情况,是她“负心抛弃”他在先,而这环境里,不管武力还是地位她又没什么优势,不适合强硬地来。 放低姿态嘛,她最会了。 “我……”她做出委屈的表情,正要在说什么,却见他动了。 他缓缓地抬起了手朝她的脸颊探过来,似要抚摸她的脸。 游小浮下意识地绷住自己。 虽然之前他也碰过他,但都在他“疯疯癫癫”的情况下,现在如此正经地要碰她,让她有一点……不好意思? 可那只手却从她耳边越过,在她懵然的时候,她听到“咔嚓”一声响,她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手腕被铐了个锁铐! 他刚刚在她身后取了个“隐藏”的锁铐,来把她铐住了? 她抬了抬手,发现锁铐连着锁链,锁链还挺长的,其中一端在床那边,也就是说,她可以在这个壹号房里活动,但走不出壹号房!? 她有一万句的“法克”想说! 她恼怒地抬头瞪向褚时烨,这家伙老神定定地,还手动地给她挪了个位置,将她放回了床上,让她休息。 游小浮:“……” 第322章 就折腾吧 褚时烨以前也用锁链锁过游小浮。 但,怎么说呢,他当时还算比较克制的吧,只在床上铐住她,白天还是会放了她,感觉更像是一种情趣? 然,现在就不一样了。 褚时烨这次是真的要把她给锁起来的样子。 她说她要上厕所要方便,没关系,只锁她一只手,锁链又够长到石洞隔间方便,她想洗澡也没什么大问题。 她说她一只手锁着,另一只手又受伤了,还是不方便。 扮演“哑巴”的褚时烨二话不说地抱着她到石洞隔间,招呼都没打的就扒她裤子。 “干什么干什么,耍流氓呢!” 她连忙拉住自己的裤子,恼怒地瞪着他。 可褚时烨只静静地看着她,看得她先败下阵来,怕自己说要洗澡,他还会给她脱衣服给她洗澡,她只好道:“我、我突然又不想方便了。” 然后她便又被他抱回了床上。 她故意折磨人地改口她要练练字。 褚时烨没有怨言,甚至没有犹豫地重新把她抱起来,放到了书案后的椅子上。 游小浮后知后觉地想,她伤的是一只手,又不是脚,为什么要让他这么抱来抱去的? 不过,抱都抱来了,总不至于为了赌这一口气,她专门再来回走一趟吧? “咳咳。”她端正坐好,摆足了架势,“磨墨呀,不磨墨我怎么练字?” 褚时烨听话地给她磨起墨来。 游小浮昂着下巴哼哼,学着他平时办公的样子,用没有受伤的手拿起毛笔,但这手铐着锁链呢,锁链只能抓起一节一同放在桌上了。 除了稍微沉淀外,倒不怎么影响写字,只是左手本来就不太会写字,现在更写不动,但她还是很有兴致地,在白纸上写下几个大字。 【褚时烨是大猪头!】 写完她还将纸张举起来给褚时烨看:“怎么样,写得还行吗?” 褚时烨看了一眼,终于不当哑巴了,丢了两字评论;“字,丑。” 游小浮;“……” 她愤怒地拍桌子:“不知道我写字辛苦吗,还不上茶来给我润润喉?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褚时烨没有怨言地去倒了杯茶过来,还是游小浮比较喜欢的喝茶的温度,让游小浮想再发飙也不能。 可她心里就是不痛快,一是被锁着,怎么都不会舒服的,二是,他全程虽然很配合她也很照顾她的样子,实则话不跟她说,还一整个漠然的表情跟姿态,好像与她特别生疏陌生。 扒她裤子的时候要给她嘘嘘的时候,怎么不再生疏点? 她只能化悲愤为动力,真在纸上练了好一会的字。 不过都是骂他的话。 折腾了一整天,她也累了,她抬起有点困倦沉重的眼皮看他:“我困了。” 他过来将她抱起来,她竟也习惯地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让他把自己抱到床上。 后知后觉地才想到,她刚刚可以自己回床这边来睡觉,为什么会下意识地去跟他说困了,再让他抱过来呢? 大概是,她上具身体病重,经常被他抱着的缘故吧。 习惯真是要不得的东西。 被放到床上,她一个翻身,面朝里面,直接闭上眼睛睡觉。 他不理她,不跟她说话了,她也可以不理他。 她真困了,闭上眼睛没一会人就开始迷糊了,只隐约感觉到被盖上了被子,被挪动了被她压在身上膈着她的链条。 但她没精力动弹了,很快就睡着了。 不过她睡得并不好,中途做了梦被梦吓醒过来,睁眼的时候,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了,且人还浑噩着。 壹号监房的蜡烛并没有熄灭,但比睡前要更昏暗,这让她没清醒的脑子仍旧浑噩着,她眨了下眼睛,看着跟前熟悉的胸膛,惯性地贴了上去,想伸手抱住,但手沉沉地抬不动。 她没清醒,还困顿着,就放弃了“动手”,干脆抬脚,搭在了他身上。 感觉这样舒服多了,她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很快就接着睡了。 —— 游小浮低气压地盘腿坐在床上,耸搭着眉眼,阴沉沉的。 她醒来发现自己正像个八爪鱼一样趴着他睡,这人昨晚倒是主动睡在她身边,可,以往在她身体好些的时候,跟个涩情狂一样的男人,现在居然跟个正人君子一样躺得板正正的。 想当君子,还上什么床啊,自己睡地上啊! 这倒也还好,大不了就是他已经失去了对她的兴趣,没关系,无所谓,多的是夫妻分房睡的呢,更何况,两人……其实也不算夫妻。 她气的是这人,在发现她醒了后,慢慢地挪下了她的人跟脚,翻身起来了,然后在她因为还有些困倦打了个哈欠,哈欠打完,他人又不见了! 好家伙,把她锁起来,他自己却到处乱跑! 再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链子,她就越看越气。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这种富有节奏感的敲门声,女狱卒来了? 果然,没得到回复,女狱卒等了一小会,才自己推门进来。 女狱卒看到壹号房里只有一个犯人在不见褚时烨时,她也惊讶了下。 随即,她的目光就落在了游小浮身上:“你是女囚?” 昨儿游小浮洗过澡,身上对女性的伪装已经拿掉了,脸更是洗白净了,这会刚起来的缘故,头发乱糟糟地披散着,身上的白袍还半拉着露着香肩,一整个活色生香的女子,在褚时烨的床上。 女狱卒蹙起眉头:“女囚为什么会被分到男囚这边?你不会是上头派下来,故意靠近壹号的吧?” 以壹号特殊的身份,一直都有人潜伏进来想要趁机接近他,刺杀也好、拉拢试探也好。 女囚到男监舍来,必然是少了搜身的环节,这肯定得上头某位大人打过关系才行。 游小浮本来就带着浓浓的起床气呢,她冷讽一撇嘴:“别用谴责的眼神看我,我所谓的上头的人,可能是你领导呢,怎么的,你想为了这位壹号背叛你的上层你的国家?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也不知是平常管女囚管多了,真把自己当盘菜,还是她在壹号这里得到的“特殊”,让女狱卒连自己是谁都看不清了,她眉眼放冷,对游小浮下令道:“不管你是谁派来的,既然是女囚,现在就跟我到女监舍去,这里是千业监狱,不是你y荡放肆的地方!” 第323章 说干掉就干掉 游小浮差点掏耳朵以为自己听岔了,这个女狱卒刚刚骂她什么? 她气得笑了:“我在这就是Y荡放肆是吧?你一个女监舍的狱卒,天天跑男监舍这边送饭,还关心上男囚,你这是什么,传播Y秽吗?” 游小浮没怎么样,女狱卒被反击反而受不了了,她将食盒丢在一旁,抽出挂在腰间的鞭子,冲到床边就朝游小浮甩去一鞭。 游小浮一只手受伤,一只手被链子靠着反应慢,没能挡住甩来的鞭子,她只能尽量往旁躲,但鞭尾还是打在了她的脸颊和侧面的脖颈上。 脸颊连着脖子又连着肩膀,留下了一条鞭打过的痕迹。 目前看可能还好,但再过一会,被打过的地方就会红肿起来。 她慢慢地回过头来,冷冷地看着女狱卒,女狱卒还在用鞭子指着她,命令她:“现在就起来,跟我回女监舍去。” 游小浮忍下气来,不急着现在发作,她像是怕了,抬起了自己被锁铐铐着的手:“那你能帮我把它解开吗,不然的话,我怕是没办法跟你走。” 女狱卒:“……” 刚刚锁链在游小浮身后遮挡着,她没有发现,此时看见了,她心头也震惊。 这个女囚长得就一副专门勾男人精血的妖精,刚睡醒时的那种慵懒气息,凌乱不整的衣裳,再搭上这条链子,怎么看都像被男人好好疼爱过后又怕她跑走的样子。 女狱卒眼里闪过嫉妒,她盯着游小浮的手,阴狠地说:“这很简单,把这只手剁了就行了。” 游小浮:“……” 她彻底把这女狱卒记下了,扯起嘴角:“你大可试试。” 女狱卒身上没有带刀,她走近游小浮,几乎贴着床边,倾身去看游小浮的手,她低声道;“卸了你这只手,也是可以的。”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抓游小浮的手…… “你在干什么?” 冷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女狱卒一顿,迅速回头,看到褚时烨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她,让人打从心里害怕惊惶。 女狱卒努力镇定下来,缓了缓,她让自己站好,恢复原本得体的仪态姿势:“这位姑娘说她的手被锁着难受,我便想着替她看看。” 说完,她人已经镇定不少,又接着“劝告”:“壹号,你这样留一个女囚在这,怕是不太妥当。” 她完全没注意到,看似平静的褚时烨,眸里已经凝聚杀意了。 但不知为何,他没动手,也没发癫,只是冷声道:“没你的事,出去。” 女狱卒:“……” 她不甘心,可显然不敢在这时候违逆褚时烨。 正当她朝褚时烨鞠躬,准备出去时,游小浮从床上站了起来:“等一下,别急着走嘛。” 女狱卒下意识地回身朝游小浮看去,就见游小浮朝她笑了下,下一秒,游小浮直接扯下了身上的白袍—— 女狱卒什么都没看到,因为褚时烨速度极快地冲上去,掀起被子将游小浮团团包裹住。 所以女狱卒只感觉眼前晃了下白,随之那白就被完全挡住,一丝都看不到。 游小浮顺势靠在褚时烨身上,又害怕又委屈:“她刚说要把我的手断掉!” 女狱卒闻言,忍不住上前一步想为自己辩解,但她连声都没发出,就再次看到白芒闪来。 这次随之而来的,是眼睛带来的剧痛。 她只迟钝了几秒,就惨叫着往后退,然后整个摔在地上。 但这和眼睛的剧痛根本没法比,更何况她此时什么都看不见了,她的眼睛不知道被什么给刺瞎了! 疼痛和恐惧双双袭涌而来,脑子里除了觉得疼和恐惧外已经想不到其他的了,她想抬手碰一下眼睛,结果手一抬,下一秒,她就感觉不到她手的存在了…… “别,够、够了!” 游小浮都被吓到了,眼看着褚时烨还要再动手,她想也没想地就抱住他,那个当下,她甚至都没想这个残暴的人会不会连她的手一块砍了。 “别、别再……”她怕他不听,又哆嗦着说,“我害怕,我看不得这些,我……” 然后她就感觉褚时烨的手按住了她的脑袋,让她的脸埋进了他怀里,不让她看。 一副“害怕?那就不看”的霸道。 可她哪是现在不看,就能把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忘掉的! 她是想给女狱卒一个教训,她也不爽褚时烨对这女狱卒的特殊,她想着以现在褚时烨对她的独占欲,她“略施小计”,他肯定不会放过女狱卒。 可她没想到他会……他会直接刺杀人家的眼睛,还直接砍掉人家一只手啊! 他以前不会这样的…… 她终于真的感受到,褚时疏说的褚时烨的“疯”是什么样的了。 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不论是刚才,还是当初的死,她是不是做错了? 是她把褚时烨变成这个样子的?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女狱卒的惨叫声好像没了,她从褚时烨怀里转出脸来,发现女狱卒不见了,好像被拖走了。 她脑子一片空白,怔怔地说:“以后,没人给你送饭了。” 给他送饭的,不是被他嘎了,就是被他毁了。 褚时烨难得地回她:“饿不着你。” 然后按着她的脑袋,再次把她的脸转回来,不让她再看“外面”,就只能躲藏在他怀里,他不喜欢有什么事吸引到她的注意。 她就不该再想着那个女狱卒! 游小浮可笑不出来。 她被褚时烨这么抱了好一会,她实在透不过气来了,发出抗议了,她才被他放开。 她肚子不合时宜地传来“咕噜噜”的声响。 游小浮自个都觉得尴尬地捂住脸。 可她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看褚时烨,就见他回身,提起了女狱卒留在这的食盒,两三步来到了牢房门口,打开门,将食盒丢了出去。 游小浮:“……” 这...连饭都不给她吃了? 不过没过多久,就有个她没见过的狱卒,将一个新的食盒递了进来。 狱卒没进门,只是将食盒放到门内,然后关上门走了。 游小浮有点明白了……这是连女狱卒拿来的饭菜都不愿让她吃了啊? 第324章 茶里茶气 褚时烨喂游小浮吃饭。 游小浮还有点晃神,还没从女狱卒被刺杀眼睛砍断一臂的那个画面中缓过来。 她刚进这牢房时,褚时烨就吓唬她,要挖她眼睛扒她皮的,他最后没真对她怎么样,可现在在另一个人身上实现了,就因为她一个动作和一句话的事,很突然地就动手了,让人一点缓冲都没有。 “又在想什么?” 游小浮慢半拍地回过神,发现是褚时烨在问她,他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可游小浮却已然感知到他此时的危险。 就像前不久他突然发动,刺瞎女狱卒的时候。 他这话或许可以翻译成,是不是又在想那个女狱卒了? 不管她是因为什么想的别人,反正“想”了就是不行。 游小浮心里顿了顿,然后先发制人地阴阳过去;“哎哟,不得了呢,咱壹号居然也会主动跟我说话了呢?” 褚时烨:“……” 游小浮又看了眼他喂过来的饭,嘲讽升级;“今儿想着喂我了?昨儿不知道是谁,说走就走了,我一手带着链子,一手受着伤,靠着自己艰难地吃完的,有的人啊,他就没有心,放我一个人自生自灭地不管了,回过头来还要来指责我。” “昨儿你吃饭那会,还未戴上链子。”褚时烨语气平静地纠正。 游小浮梗了下,随即秉着不要脸的精神吼回去:“你承认了!你承认你这混账给我戴链子了!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限制我自由,你还问我想什么,我能想什么,我差点就被欺负了,我能想什么了,都是因为你……唔!” 他握住她的双臂,直接将她带向他,然后堵上了她的嘴。 确实是个很好的让人闭嘴的方法。 游小浮愣怔,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只听到自己的心脏“咚咚咚”的越跳越快。 有那么一刻,像那情窦初开的小女生,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可两人……连孩子都生了。 她回过神,下意识地用手去推他。 右手是惯用手,没有多想就用右手推的,因为推不动,用了力,伤口传来刺痛。 然后他便放开了她,且不等她做出什么反应,话都没来得及说,他就用汤匙舀了口饭到她嘴边:“吃饭。” 游小浮:“……” 他这是明显想将刚才的话题过了,也不跟她理论她是不是“想别人”了,算是求饶? 但游小浮觉得这种“求饶”,吃亏的还是自己啊! 她被占了便宜不说,他想让这事过去了就能过去了? 可,别看他各种伺候她,好像任劳任怨的样子,其实两人现在,他是占上风的,强势地压迫着她。 来硬的不太行,心里又不甘心…… 游小浮眉眼忧愁起来,嘴角一撇就茶起来:“你,刚,那样对她没关系吗,她应该对你挺重要的吧?” 她垂下眉眼,自责伤感又委屈:“会不会破坏了你的什么计划?亦或者……让你伤害了你并不想伤害的人?我知道的,我曾见过,有些人,为了大业,便要牺牲自己心爱的女人,去讨好另一个女人,我……” 她说得都快哭了。 褚时烨:“……” 她微微抬起眼眸,生生地挤出泪来;“你不说话...是真的?你对她……” “不影响计划,不是重要的人。”褚时烨回了一句。 但游小浮不接受如此敷衍的说了等于没说的解释,她眼泪刷刷地往下掉,大有将隐藏心里的委屈都趁机发泄出来的趋势:“你不用骗我的,我也不想当棒打鸳鸯的坏人,我可以找最好的大夫医治她,我会成全你们的!” 哦,糟糕了。 最后一句嘴太快了,可能踩到雷了。 她边哭边小心忐忑地偷瞄他一眼。 他看起来没什么反应,神色平静得诡异。 就见他轻轻地将碗筷汤匙在一旁放好,还把怀里带着的匕首、暗器等容易伤人的东西拿出来,也在旁边一样一样放好。 游小浮怔怔地看着他这一操作,不太明白他想做什么,甚至都忘了哭了。 结果下一秒,他毫无预兆地逼近,游小浮感觉自己眼前就晃了下,她就已经被推倒在床上了,再然后她就被吻住。 不是刚刚的简单的唇与唇的碰触,他深入交流,没给她任何缓冲的时间就强势“入侵”她的地盘,获取她所有的空气。 游小浮反应过来后试着去推动他,但她这次哪怕手疼了,他也没有放开她分毫,将她牢牢地禁锢在她怀里,她鼻息间都是他的气息,躲不掉逃不了…… 被迫地沉沦在他的攻势下…… 在她的氧气都快被他搜罗空的时候,一切攻势又突然停了下来,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随之抽去,传递给她的温度消失,她还随之打了个冷颤。 她睁开眼,某渣渣已经又走人不见了。 玛德,她要告他xing骚扰! 游小浮气得蹬了下床。 她随后爬起来,到书案边,拿起纸张写下狗与壹号不得进入。 然后贴在了牢门的门外,再“啪”地关上门。 这要能锁,她都想锁起来算了,把狗太子关外面,看他怎么回来! 但等她慢慢消气后,她坐在床上发呆,又慢慢地滋生出说不来的孤寂感。 在这看似比其他牢房要好的监房里,此时就她一个人,没有窗户,见不到任何阳光,只有昏暗的烛火,但这种昏暗有时候比全黑更让人压抑。 要是能走出这间牢房,见见其他犯人,干干活打打架的都好,可她又被铁链锁住,想偷溜出去都不能。 她感觉自己仿佛陷在一个沼泽里,一点点地下沉,最后被淹没。 她只是自己待了会就这样,褚时烨自己把自己关在这里那么久……他都在想什么呢? —— 实在不知道干什么,心情郁郁的游小浮就倒回床上睡觉。 反正什么都不想,就是睡觉,睡到天昏地暗,最好不要再醒过来了。 那种心里很难受很难受,难受得想死的感觉又开始往外冒了,她想控制,却有些控制不住“心里的魔鬼”在发酵…… 身后突然贴上来了一个人—— 第325章 想小瓶子 狗男人突然又回来了! 在游小浮面朝里,蜷缩着身子躺着,精神有些浑浑噩噩地打算睡下去时,狗男人回来了,还贴着她躺在了她身后。 游小浮当不知道,不理会。 他上两次突然没影了,她都不至于怎么样,可能刚刚,让她有种自己被丢下的感觉吧。 强亲一通,亲完就跑,不是渣渣是什么! 但不得不说,因为他的回来,那哪怕没回身去看也能感受到的极强的存在感,那种无形的强势霸道,将把刚刚包围她的孤寂感冲散了不少。 可他回来是回来了,回来了也不说话,虽然挨着她,但也只是挨着,手没碰她,话也没坑。 两人也不知道互相在叫什么劲。 游小浮怨怨地拿脸撞了下枕头,结果脸和脖子传来刺痛,她下意识地“嘶”了一声。 下一刻,她就被整个地托抱了起来,再被摆成坐姿放好。 褚时烨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仰起脸来,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到她脸颊上返出来的红肿的鞭痕,不止是脸颊,还有连着的侧边的脖子,一片下来都红了,特别是脖子,之前头发盖着没注意,现在才发现,有点地方还渗血了。 褚时烨眼眸戾杀,如果女狱卒此刻还在这的话,大概率还要被他把皮也剥了。 他忍了又忍,才没让暴力嗜血的他占据理智,而是转身,再次取来了伤药,给游小浮的脸和脖子涂药。 涂到脖子的时候,游小浮因疼痛抽动了一下,脑子忽然跟着抽痛起来。 她难受地趴下去,捂着脑袋。 脑子里晃过了好些画面,她慢慢地才理清楚这些记忆碎片…… 她看到了小瓶子,他一直在自己身边,护着自己来到了木瀛国的岛上……很多片段依然还是混乱的,就在这混乱中,她看到没有灵魂的自己要被拐走,小瓶子出现想要救她,然后……然后……然后呢…… 游小浮越想头越痛,越痛越要想…… 她忽的一顿... 在杂乱的记忆画面里,她“看到”自己被打中了脖子,她倒在地上,失去意识前,看到拼命朝她冲来的小瓶子被打趴在地上。 画面快速地旋转,所见之处都是花的,她依稀听到有人在身旁说:“我看这女的脸型还不错,以为洗干净底子应该不错,没想到会这么丑。这小子来救她,我看这也不错就一并抓来的,谁知道是个太监!” “斗兽场现在比较缺货,这俩就都扔那吧。” 是了,熊婷的自己越长越好看,又跑来木瀛国这里,为了安全起见,小瓶子就将还是“姜侧妃”时的自己,给他的一种药,用在了熊婷的自己身上。 这其实也算不上药,是一种特殊植物弄出的凝胶,可以抹在需要的地方,在那里捏出像“疤痕”的东西,很牢固,不会掉,轻易认不太出来真疤假疤的区别,只会随着时间慢慢地淡化掉,所以隔一段时间需要的话,就要再补上去,不伤皮肤。 当时的自己是怕有认识熊婷的把熊婷给认出来,给小瓶子准备的众多药品里,专门多备了些这种凝胶。 刚好当时她脸上甚至身上都有小瓶子弄出来的各种疤痕,把她的脸洗干净的话,只会看到她脸上狰狞的疤,大致情况下能稍微保证一下她的清白,也免去被抓去做什么花楼的营生。 只是没想到直接被丢到了“斗兽场”。 斗兽场?! 游小浮猛地抬起头来,她想起来了,小瓶子也在斗兽场,只是没跟她关在一个牢笼里,她当时的灵魂刚被放出来,很多关于“熊婷”从京城离开后的记忆都想不起来。 可她怎么能把小瓶子都给忘了呢,斗兽场那种地方,小瓶子又没练什么武,他在那地方不知道得遭受多少残忍的暴虐! 甚至……甚至可能已经…… 游小浮立直了上身,随后更是快速挪到床边并跳下床,直往牢门走去。 她得赶紧去救小瓶子。 可等她打开门想出去时,绷直的铁链扯住了她的手,让她没法再往外走一步。 这一拉扯,让她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还被褚时烨锁着呢,她是没法离开这间壹号监房的! 想到褚时烨,游小浮立马转身,然后就直接撞进了褚时烨的怀里,这丫的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后……不,他是一直跟在她身后。 游小浮抬头,想让他把锁链打开,可一对上他的脸,她就闭上了嘴。 她游小浮没别的本事,察言观色大概算是一项绝技吧,眼前的褚时烨就像一颗已经点燃了导火线的炸弹,导火线差一点就要烧到炸弹那了。 “想出去?”他问。 语气堪称温柔。 游小浮:“……” 褚时烨低下头来,贴在她耳边,轻声问她:“又想离开我?” 他的手原是搭在她的肩上的,此时正慢慢地往下滑...这一动作,就让游小浮绷紧身子,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的手最后停在她的腰上,缩紧,勒住,重复道:“就这么,想离开我?” “不是...” 游小浮被迫贴他贴得紧紧的,她知道此时跟他说的话他可能都听不进去,但她还是选择跟他好好说一下:“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以前身边的小瓶子,你还记得他吗,他为了救我,现在在斗兽场,我得尽快去查看他的情况!” 他如果还活着,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把他救出来。 哪怕,这么多天了,他可能早已死在斗兽场的某个角落,甚至尸骨无存,她也得去确认,也得去找全他的尸体,将来带他回大雍。 这是她欠小瓶子的! 而且,万一...万一她快点再快点,或许赶得上呢…… 褚时烨果然听不进去,她耳边的呼吸变得粗重,和他难忍的声调:“你想着他?要为了他,离开我?” “我是想去救人,他救过我。褚时烨,没有他,你也见不到现在的我!”游小浮也是急了,就说了这话。 但这是实话! “砰——” 壹号房的牢门被重重地砸上了。 第326章 褚时烨爆发 由游小浮打开的壹号房牢门,被褚时烨重重地砸闭上,而游小浮被他拽进门,随之被他压在了墙上。 他显然在失控中,力道不轻,游小浮背部这么一撞,感觉内腑都跟着震了震,而这还没完,褚时烨一手掐着她的脖颈,一手按在她耳旁至脑后,脸庞贴近她,神色似癫似狂:“我是见不到你,没错,我是见不到你了,我早就见不到你了!” “我是不是又把你幻想出来了?”他先笑,后又怒,“可哪怕是假的,你也想着离开我!” 他生生地把自己的眼睛逼成了红色,他失控地掐紧了她的脖子:“你是谁!你休想把她带走,你休想!” 脖子传来紧缩的疼痛,随之人被脖子上的力道往上提,她甚至不得不一边挣扎一边立起脚尖,可到最后,她的脚尖也碰不到地面了。 她是不是要死在这了? 她勉强睁开眼,艰难地垂下眸,对上褚时烨充血发红的眼睛,她仿佛从这双眼睛看到了,在漫天血水里,庞大的令所有人闻风丧胆的凶兽,因为无法抑制的痛苦,凄厉地咆哮着、翻滚着,甚至哭泣着。 在那一刻,她没那么想死了,起码不能死在褚时烨的手里,否则,这只凶兽又该怎么挨过去... 她的手不再抓他的手,而是慢慢地朝他伸去,一点一点地摸向他的脸,可因为手臂长短的差距,她拼劲全力,也只能让自己的指尖,触碰了下他的脸庞。 她想,她对他的报复,或许已经,够了…… 指尖淡淡的香,传进了褚时烨的鼻尖。 褚时烨的眼眸有片刻的清明,他看到被他掐着脖子提高的游小浮,惊慌地收回手。 游小浮跌坐在地上,捂着脖子,想咳都咳不出来,只能一下下地干呕着。 褚时烨则整个陷入混乱里,他好像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又好像分不清自己想做什么。 他伤害了她。 那又怎么样? 他伤害了她! 她早就死了! 死了又怎么样! 死了? 不!死了也休想离开他! 他慢慢地蹲下身…… 游小浮正难受着,忽觉得有黑影,抬头就见褚时烨压了下来。 她倒在了地上,他在她上方,先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随后慢慢地俯下身,贴着她,压着她,轻轻地亲了下她的嘴角,慢慢地挪到她脖子上,他埋首在她的脖子里…… “啊——”游小浮痛叫出声。 他发了狠地咬住她的脖子。 她感觉自己已经流血了,她更感觉到他在吸食她的血。 他暂时放开她,抬起头来看她。 游小浮看着低头同样看着她的褚时烨,他的发丝垂落下来,嘴角还挂着她的血,他在笑,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都说她媚骨天成,像勾人的妖精,那在她上头的这个男人,就是十足十的像那嗜血的,会吃人的魔。 她趁这个时候想要跟他说话,他已经又低下头来,再次咬上了她。 疼痛中,她还听到他说:“吃了你,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游小浮知道这不是玩笑,他说的是真的,他此时此刻是真的想将她整个吞吃入腹。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早在她上具身体死的时候,他就这么说过了。 不是吓唬的! “可是...”她无法控制地哭了起来,是疼哭的,被他咬得太疼了,心里也太疼了,疼哭得无法控制,哭得都颤抖起来,“这样好疼啊,褚时烨,我好疼啊...” 啃咬的动作停住。 他再次抬起头来看她,看她哭得惨兮兮的,就忍不住地伸手去抹她的眼泪。 可她的眼泪根本止不住,擦完了又掉新的,越擦她越痛,哭得更惨。 他试着稳住她,不让她抖,不让她哭,她却主动朝他伸出手,在他低下身时,抱住了他,就在他耳边哭: “褚时烨,我真的好疼啊...” 褚时烨停住,好久都没有动,她哭到快抽不来气的时候,他才有反应的,将她整个抱进了怀里,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轻轻地顺着她的背,无声地哄着她。 一直到她慢慢地止住了哭,颤抖也逐渐地停下,恢复平静。 两人就这么在地上抱了很长的时间,长到游小浮埋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 游小浮的脖子现在可谓非常的惨烈。 原本只是被鞭尾扫了一下,红肿稍微渗了点血而已,现在不一样了,被褚时烨狠狠咬了两口,乍一看血肉模糊的。 褚时烨咬的,自然得他来善后,处理这伤口。 他现在看起来很“平静”,一点看不出刚刚的疯样,只是像个沉默寡言的人,安静且认真地清理伤口。 游小浮自然是疼的,但刚才的一番折腾,把她的精气神都折腾没了,现在盘腿坐在床上,一边侧着头露着脖子上的伤口让褚时烨给她清理,一边耸搭着眉眼,连叫声疼都没力气的样子,昏昏欲睡的。 关于离开这里的事,她暂时不敢提,不是不着急小瓶子了,而是她现在跟褚时烨硬着来,除了让彼此都不好过外,她照样出不去。 还不如冷静冷静,再想办法。 否则,她都怕再来一次,褚时烨不是真把她吃了,就是挥刀向自己,把他自己嘎了。 不是没有可能,她刚要不是发现得及时,他差点把自己的手砍了! “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把游小浮的瞌睡虫敲走了大半,她提了提精神看向牢门。 这时候谁来?会敲门的那位女狱卒,这会也没法过来吧? 褚时烨照样跟没听到一样,继续处理她的伤口,而门外的人,等不到回复,竟也没直接推门进来,只是隔一段时间就再敲敲门,提示里头的人他还在。 而褚时烨,一直到给她脖子的伤都处理好也包扎好后,才去开门,然后也没让她看见是谁来了,他就走了出去并快速地把门一并关上了。 游小浮:“……” 她叹了口气,脖子还在痛,低下头,右手手臂也还包扎着呢。 就短短两天,她竟已经伤痕累累了? 也不知道门外是谁来找褚时烨的…… 第327章 放她离开 “你把暗卫都赶到外头来了?”褚时疏质问着褚时烨,“你知不知道现在多少人盯着你,随时有人进去暗杀你,你还把他们都潜出来?” 褚时烨淡淡地瞥了眼褚时疏。 褚时疏嚣张的气焰就萎缩了几寸。 虽、虽然是啦,那些暗卫说是保护褚时烨,但其实也是盯着褚时烨,怕他如今这种状态,真做出什么事来。 褚时烨一直也无所谓,只要这些暗卫不出现在他眼前,不发出声音打扰他,他也把他们当不存在,有时候把他们当“清洁工”。 但他现在突然把人都赶到外面,不许任何人进去,这就不太对了。 且褚时疏也听到了些动静,猜测着褚时烨跟游小浮可能怎么了。 他现在就怕褚时烨真的发疯,把游小浮怎么了! “若无事,不必再来打扰。”褚时烨直白地说完,就准备回壹号牢房了。 “等等。”褚时疏叫住他,他缓了下气,认真而郑重地说,“我大概知你不愿放她出来的,但我不得不提醒你,接下来,木瀛国怕是要进入动乱期,她留在这很危险,最好是能让她先回大雍。” 据他所知,褚时烨跟游小浮闹的事,似是跟游小浮想要离开这里褚时烨不让有关,他就当再帮她一次吧。 而且,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大,她确实不适合留在这边。 但“游小浮离开他”,就这么几个字,对褚时烨的刺激很大,他听都听不得,当下就阴凉凉地锁定住褚时疏。 要不是已经先被游小浮刺激过头,发了回疯,这会还算清醒,怕是要直接朝褚时疏拔刀。 褚时疏也发现了他兄长对他释放的杀气,立马道:“只是个提醒而已,你...你自个好好想想,我走了。” 快速说完,勉强挽了点尊,就立马撒腿跑人。 褚时烨回到壹号房里,看到游小浮还保持着他出去的姿势,但脑袋垂放着还一点一点的,明显疲惫至极想睡又不愿躺下去睡。 她还在。 就在他眼前。 在他往前两步就能触碰到的位置。 这让他被褚时疏引起的疯躁之意又慢慢地平静下来。 他是真的不愿放她走,他不愿她待在一个他看不见的地方。 有什么办法,才能将她永远绑在自己身边,还能阻挡任何人任何物对她的窥视? 能让她的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人,再不去看不去想其他的“东西”? 游小浮脑袋重重一点,身子差点歪倒,她也因为这动作醒了过来,一抬头就看到了褚时烨,她下意识地朝他笑了笑:“回来了?” 褚时烨:“……” 他缓步上前,弯下身抱住了她。 游小浮还想说点什么,他已经抱着她顺势倒了下去。 躺倒之后,他也没做什么,只是抱着她,半压着她,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怀中分离不得。 游小浮:“……” 她想了想,劝自己先忍了。 就当是哄哄他了,哄高兴了,情绪稳定了,再找时机跟他谈吧。 —— 身心俱疲的游小浮,虽然躺得不舒服,可到底是熟悉的人熟悉的怀抱,迷迷糊糊的就睡过去了。 倒是褚时烨睡不着。 真正把人抱/禁锢在怀里后,他想的反而是褚时疏的话。 接下来他和褚时疏要做的事,牵扯一整个国家,他的目标更直指木瀛国国主,事不小,她留在这,确实可能给她带来很大的危险。 可就这么放手让她走,他又要找不着她怎么办? —— 被“锁抱”着睡了一遭,游小浮醒的时候,觉得浑身哪哪都酸痛。 她睡得并不踏实,一方面实在不好睡,一方面心里记挂着小瓶子,只是在这里也不知道什么个时辰,感觉自己睡得并不久,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这就很让人烦躁且郁闷。 她醒的时候,褚时烨倒是没抱(锁住)着她了,而是背对着她坐在床边,手上好像拿着东西,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探头,想从他肩膀处偷看,谁知她刚有动作,他就转过身来。 游小浮动作僵住,随即缩回了脖子,尴尬地笑笑。 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对褚时烨说什么。 反倒褚时烨看着面色寻常得很,还把手中的东西递给游小浮。 那是个鎏金镂空小球,大概乒乓球大小吧,里头似乎有东西。 “这是什么?”她问,顺便伸手接了过来。 “情丝蛊。” 游小浮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差点把小球丢出去。 蛊她没接触过,可提到蛊她就会联想起虫子,就发麻害怕。 此时拿在手里都觉得发毛,但她到底忍住了没把球扔掉,怕再引得褚时烨发疯:“你、你给我这个做什么吧?” 问的同时,她心里已经升起不好的预感了。 不会是要让她服用的。 她还真猜对了,褚时烨手里多了个一样的小球:“这情丝蛊,两人一起服用,便是要同生共死的。” 他先是看看两人手中的小球,随后抬眸盯住游小浮:“且,若是两人分开的时间过长,就会遭受反噬之痛,每日如被万蚁啃食,一日胜过一日。且因是蛊虫,就算是自身自愈力较强,也解不了蛊虫的反噬。” 游小浮听得头皮发麻。 她前夫是越来越疯癫了吗,用锁链捆住了她不算,还要逼她吃这什么情丝蛊?要不要这么变态啊,给条活路行不行? 她正想着自己还要不要忍,不忍又该怎么办时,又听褚时烨道: “你若愿意服用情丝蛊,我……便放你出去。” 游小浮:“……” 她刚刚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她与褚时烨对视了半晌,才确定她刚真的听到了褚时烨愿意放她出去的话。 但她第一反应不是欣喜,反而奇怪且疑惑地看着褚时烨。 以昨儿她只是提了一嘴要离开找小瓶子,他就发癫到那种地步,怎会突然就“想开”了要放她出去。 难不成这是他另一种考验,看她是不是又想离开他了? 她随即又盯上了手里的镂空小球,小球的空隙很小,看不清里头的东西。 第328章 出去 “情丝蛊,最多分开百日,服用的两人就必须见面。” “若做不到,你疼,我也疼。” “若你死了,我也无法独活。” 褚时烨盯着游小浮一字一字地说的:“你也可以不服用,那便老老实实地待在我身边,寸步都不许离。” 游小浮:“……” 这褚时烨还是和以前没变。 当初,他也是拿了颗毒药与她说,这毒药,或许能平衡景王给她下的毒,但也可能让她死得更快。 但不同的是,这次的情丝蛊,是两人一同服用的。 看似给她选择,但其实并没有选择。 换做死过一回之前的她,她最讨厌的就是对她的逼迫,她厌恶所有的身不由己,她活得卑微而痛苦,所以最后选择去死。 但现在,除了对所谓的“蛊”有些毛发外,她倒没有太大的逆反和抗拒,大概是,起码他给了她出去的机会,现在出去找小瓶子跟其他的比起来,旁的都可以放一放了。 “好。我用。”她点头同意了,然后把手中的小球托高了些,带着难以掩藏的嫌弃和作呕,“这...这个怎么吃?” 想到自己要吃虫子,她心里还是很难受。 褚时烨至此,也没再发疯说她宁愿吃虫子也不愿待他身边,他只是淡淡地用自己手中的小球,给游小浮做了示例。 镂空小球打开,里头并不是游小浮想的小虫子,只是一个黑色的药丸。 褚时烨连再跟她确认一遍都没有,直接捻起黑色小球,就放进了嘴里。 游小浮只顿了一下,然后学着他的样子把小球打开了,她告诉自己,这就是个普通的药丸,做了做心理建设后,倒出黑色药丸,也塞进了嘴里。 这黑色药丸看着不小,却是入口即化,跟吃丝滑的巧克力似的,在嘴里含个几秒,就化掉进了喉咙。 期间,也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感觉就只是个药丸啊。 吃了黑色药丸,她看向褚时烨,褚时烨也正看着她,那片刻,游小浮感觉还挺奇怪的,两人像是做了什么灵魂共生的仪式似的。 她先轻咳了一声,打破两人之间那似有些尴尬,又有些玄妙的氛围:“那,我就……”先走了? 她还是有点怕怕的,不敢把“走”说出来。 总担心褚时烨会突然被刺激然后反悔。 她到现在都在想,他会不会还是在验证她是不是要离开他。 结果,褚时烨抓起她铐着锁链的手,拿出了钥匙,将锁铐给她打开了。 游小浮:“……” 她看着自己获得自由的手,有点恍惚。 褚时烨还道;“那个风使已经派人来接你了,你...走吧。” 他给她准备了一套囚服,让她换好了后离开。 游小浮换好后去看褚时烨,对方背对她而坐,她都走到牢房门口了,他都没有阻止,也没有要回头看她的意思。 想着小瓶子那不由自己耽误,她还是打开了牢门,但走出去时,身形一顿,又折回来几步。 她没有靠近褚时烨,隔着些许距离对褚时烨说:“那个,我接下来可能会被安排到番域,顶替番域的小公主到大雍和亲,你……” “有没有办法帮帮忙,救出那个小公主?” 褚时烨真的被她气着了,游小浮这边就晃了下神,她就再次被褚时烨逼到了门边的墙上,他一手打在了她脑边的墙上,咬牙切齿地:“你哪怕说句好听话!” 哪有这种时候了,她还想着让他帮忙救别人的? 游小浮却是嘴角一扬,抬起手搭上他的脖颈,压着他低下头来,她则凑上去,主动亲上了他。 褚时烨就怔了一秒,就手托住她的后脑,压着反亲回去,亲得可凶了。 等他终于看在她快没法呼吸时稍稍松开了她,她垫着脚尖,用鼻子贴了下他的鼻子,说出了褚时烨想听的话:“我在大雍,等你回来。” “褚时烨,我不想再疼了,你可别让我疼了。” —— 游小浮也算完成了任务,毕竟她这会也确实算是壹号的人了,她身上的伤,反倒让这个任务变得真实。 不过,连那个大家都认为是最特殊的女狱卒都那样惨了,她却待在壹号身边足足住了两三天,只是受了“点”伤,这又算得了什么。 这个任务对她也没有额外的要求,毕竟只是对她的考验,她最重要的任务是去番域当小公主。 说来,她刚到这千业监狱不过半天吧,就去了壹号房了,所以原本有些要暴露的“傻人设”,最后也没暴露。 风镜花亲自在监狱外头等她,看见她就迎上来,面色担心极了:“还好吗,小花?有没有怎么样?” 有没有怎么样,自己没眼睛看吗?没看她脖子那么厚的包扎? 游小浮憨憨地说;“没、没事!我、完成、了吗?” 她期盼地望着风镜花。 风镜花自然不会因为想考验她,就让她去到“壹号”身边,不过是想借此机会,看看能不能让他们的人趁机也混到壹号身边,或者隐藏在壹号房里。 结果这些都失败了不说,连唯一可能成功,只是进度一直卡在送饭阶段的女狱卒都毁了,搞这么一波,反而还亏大了! 但对“小花”这边来说,她确实是完成了任务,她已经成功地待在壹号身边,成了壹号的人。 所以风镜花他们只能怪决策人的决策出了问题,却不能说“小花”的任务没完成。 更何况,“小花”接下来有更为关键重要的任务,更不可能因为这个事去“迁怒”她。 风镜花勉强对游小浮笑笑;“当然,我就知道小花可以的,你做得很好。” “小花”闻言,憨笑起来。 —— 回到末门基地,风镜花还非常“体贴”地让游小浮好好休息两天,实则当然是要她把伤养好,才能去当番域的小公主。 游小浮则趁机找寻小瓶子的下落。 因为风镜花有意要捧着她,哪怕是表象,她接触到的人都会假意给她一些“权利”,对她表达虚伪的友善。 这倒是给了游小浮不少方便。 第329章 斗兽场 “小花”出身至斗兽场,她在这休息时间,空闲的时候,想要关注斗兽场,也算是正常的事。 毕竟“小花”“单纯”的世界里,只会注意到她接触到的一些事。 其他人表面对她客气,实则根本看不起她,也不想浪费时间在她身上,不想真的去讨好她,所以直接给了她一个册子,说得好听是她自己随便看看,喜欢看哪场就看哪场。 那是奴隶斗士的名册。 要是“小花”喜欢,也可以指定谁和谁打,不过如果要指定那只猛兽跟奴隶打就不行了,她没那么高的权限,只是几个奴隶还无所谓,那些人还让她随便玩。 随便玩?还真的不把人当人。 游小浮压着火气,在名单上找。 这份名单当然不只是编号了,要是一整本下来都是数字,那还有什么“名单”的必要。 每个数字后面,都会有简单的介绍,每隔一段时间,册子都会“更新”,死去的号数会被划掉,等新更新的册子上,这些奴隶所代表的号数都会有所变动,后面的号数表现好的就会顶替掉被划掉的号数。 这份名单也是给“观客”看的,这样他们才能根据名单上的情况来“点单”。 当然,那种VIP贵客,所持名单又不一样,会加上其他“种类”的名单。 他们看不上游小浮,所以给游小浮普通观客的名单,但游小浮需要的就是“人”的名单。 她来回反复地细细地找了几遍,锁定了一五八三号。 她便寻了过去,假意随意翻着名册,再“随意”地指着个号数,表示自己想看这个号的奴隶表演。 结果看管这些奴隶的人却说,今日有一五八三号的“演出”,人已经被带走准备出场了。 游小浮准备去斗兽场那边,就听到两个看管人聊了起来。 “这一五八三命挺硬啊,还活着呢?” 毕竟排序越靠后,就代表越弱小。 “他运气好,最近有几个风头盛的,观客频繁点他们插队呢,他就被忽略了,总的没上几次场。不过再好运也到头了,他今天充数上场的……完咯。” 游小浮撒腿狂奔,奋力地跑到斗兽场的二号场。 这是一个内凹的大圆圈,“比斗”的地方在中间,四周观看席是一圈一圈逐渐递增高度的那种。 比斗场中,分别有几个出口,一个是管理人员出入的地方,和奴隶斗士入场的出口,分别都有个大铁门挡着。 游小浮跑到管理人员出入口这边,抓住了铁门往斗兽场中看去。 奴隶斗士已经进场了,不是两个人一对一,是五个对一个,其中的“一”是编号五,看起来……格外吓人。 那人身高足有两米多,露在外头的肌肉...说是肌肉,但那鼓包看着就像是皮肤里塞着大块的石头一样,反正看着很恶心。 整体皮肤呈现一种黑红色,还暴着青筋,特别是脸部和脖颈更是明显,若仔细看,还能看到他的眼睛,带着诡异的黄色。 不是什么妖怪变身,就是末门内部不知道又研究了什么药,这位五号大概被拉去做了实验体。 现在看起来都不太像人了,估计是想实验一下他如今力气等等的增长情况,所以这一场,是实验局。 另外五人,就是临时随便叫的,给这五号“练手”用的。 不幸又幸运的是,她真的在那五人中找到了小瓶子! 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年,小瓶子已经长成了大人,身子抽长了不少,但很瘦,身上带着旧伤,浑身脏兮兮地看不清面容。 可一方面她在记忆里看过他了,一方面毕竟是跟了自己好一段时间的人,游小浮还手把手地教过他不少事,怎会认不出来呢。 她高兴于他还活着,又紧张于他此刻面临的凶险。 五号的神情看起来异常的兴奋,或者说亢奋更准确,显然已经不在正常的范畴。 此时,他大拳一抡,就将五人中看起来最能打的那个给抡飞了出去,其他人想躲也躲不了,被抓住后高高举起,再往地上砸。 小瓶子也没能例外,被砸在地上后,因为五脏六腑受到震荡,还吐了口血。 而这只是五号的前戏而已。 他脚踩其中一人的肚子,然后俯身抓住那人的一只手臂,再然后,竟生生靠自身蛮力,将那人的胳膊给扯了下来—— 鲜血喷溅,伴随着那人惨叫声的是,观客们激动的呐喊声。 他们就喜欢看这种刺激的,甚至还大声喊着,希望五号把这人的其他手脚都扯下来…… 但五号不像其他有意讨好观众的奴隶斗士,被药物控制的他,精神亢奋中有自己想做的事。 他大概不喜欢逮着一个人薅,他喜欢轮流着给每个人来一下。 他拿着那只断臂,走到下一个奴隶跟前,那个奴隶想跑,他“大长腿”追上去,一脚将其踩在脚下后,也扯掉了那个奴隶的手臂。 五号哈哈笑着,挥舞着两只手在玩,越发的……癫狂。 特别是他将手扯下来时,血液喷溅,他的脸上身上被喷上了不少血,看起来更加可怖,如从地狱里跑出来戏耍人家的恶鬼。 他忽的一顿,将目光锁定上了小瓶子。 他有了双手,似乎看上了小瓶子的腿了…… 游小浮紧紧地握着铁栏,瞪目欲裂地看着场中的这一幕,心里着急得无以复加。 怎么办……怎么办? 小瓶子经过前两个断手的缓冲,这会已经能爬起来了,他自然是爬起来就跑。 但他又能跑到哪去呢,先不说他这残身弱体,场地中所有的出口都被大大的铁门锁死,看台又特别特别的高,一般轻功都飞不上去,更别说他没练过内功顶多东学西凑会点拳脚而已。 且看台上还有护卫守着,敢上去,就会被一脚再踹回去。 怎么办,他能跑哪去? 绝望之际,他听到了熟悉的敲打声。 那敲击方式有特殊的节奏,很像以前娘娘教给他的…… 他立马转头看过去——在那管事出入的出口,铁栏后面,贴着一个女人。 第330章 出发 看到“小蜻蜓”,小瓶子有一瞬间的失望,哪怕知道不可能,可他听到敲击声,真的以为他娘娘回来了。 不过失望也只是短短的一秒不到的时间,他想都没想地就直接朝小蜻蜓跑过去。 不管怎么样,她敲打出了娘娘教给他的敲打方式,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小瓶子凭借着那冥冥中的直觉,就这么跑过去。 他还爆发出所有能爆发的潜能,瞬间提高了速度,他只想着,在五号追上自己前,能离“小蜻蜓”近些,再近些…… 二号斗兽场很大,小瓶子离小蜻蜓的距离不短,那五号想追上小瓶子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可,或许真是小瓶子命不该绝吧,这五号竟是起了玩心,他就看着小瓶子跑,双眼兴奋地看着小瓶子拼命往前迈动的腿,那变态的光芒,满满的恶意,令人望而生寒。 终于,在小瓶子终于快接近小蜻蜓所在的铁门出口时,五号动了,以比小瓶子快数倍的速度朝小瓶子冲去。 小瓶子眼看着“小蜻蜓”离他越来越近了,他伸出手,只要再近些,他就能碰到铁栏了…… 可五号已经追了上来,在小瓶子的指尖碰到铁栏的一瞬间,他将小瓶子整个人都举了起来! 他一只手举着小瓶子的上身,另一只手按着小瓶子的一只脚,看那架势,想要将小瓶子的腿整个撕下来! 游小浮目色一凛,指尖一弹,一根银针飞射出去,扎进五号身体里的某个穴位里。 像这种被人为催发得非常猛的人,其实就像那吹得特别大的气球一样,已经绷得非常紧了,这时候,只要找准地方一扎,他就会像球一样,爆炸。 五号倒是没有直接炸,他正准备撕腿的动作顿住,大概两三秒后,他、连带着小瓶子一块,轰然倒地。 现场再次哗然…… 小瓶子也再次摔到地上,内腑再次受到震荡,不过这点内伤比起腿被活生生撕开,就算不得什么了。 他不傻,慢慢翻身起来时,一眼都没往游小浮那边看,而是站在原地做惊恐害怕的模样。 游小浮则隐匿到里头,把位置让给其他的管理人员。 管理人员已经冲了出去查看五号的情况,却发现,五号已经……死了! 当下,小瓶子就被团团包围住了,一个个刀口对着他,神情戒备,俨然把小瓶子当什么高手了。 同时也是因为五号是上头重要的一个试药人,现在还没试出个切确的成果就突然死了,作为可能是杀了试药人的小瓶子,肯定不能轻易放过,不然拿什么跟上头交代。 小瓶子一脸惊恐慌乱地摇头摆手,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此时,又有一名管理者从里头冲出来,朝检查五号身体的领头的耳边嘀咕了两句。 领头的面色一秉,随即朝小瓶子哼了声:“算你运气好,有贵客想要买你。” 小瓶子:“……” 躲在里头的游小浮:“……” 她就想救一下她家的小太监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 游小浮不能光明正大地去把小瓶子抢过来,要真这么做的话,她和小瓶子的死期就真的到了,而且她现在是智力有残缺的半傻之人,这身份有时候挺方便,有时候又很不方便。 在她愤愤地往回走,想着另外救小瓶子的法子。 被买走可不代表是好事,特别是在这种地方,会买走奴隶斗士的,基本都是有奇特癖好的变态,不知道为什么看中小瓶子,也不知道会怎么折磨小瓶子。 游小浮正忧心着,迎面走来一人,游小浮不认得,好像没见过。 她收敛自己的神情,假装闲逛地与之擦肩而过……可就是在擦肩那瞬间,对方塞了什么东西过来。 游小浮微不可查地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接着往前走,一直到一处无人的角落,才打开刚刚那人偷偷递给她的字条。 上头写了一句话,他人看了会很莫名的一句话,可游小浮一下子就看出,是褚时烨以前告诉过她的密语! 但这字条不是褚时烨让人给她的,应该是褚时烨的某个手下跟她说,让她不必忧心,小瓶子已经被他们买下。 所以,她当时跟褚时烨说,她要找小瓶子,要救小瓶子,他虽然发疯,却还是记在了心里,并已经安排人实施了吗? 游小浮一边对小瓶子放下心来,一边心头又因为褚时烨而惆怅着,莫名地有些酸涩感。 —— 小瓶子暂时不用自己操心了,游小浮也能好好地在风镜花这边“演戏”了。 虽通过了考核任务,但接下来几天,该有的培训并没有减少,特别是番域国皇室里的一些规矩、礼仪、常识等。 不过时间不长,也就五六天吧,就赶鸭子上架地要她立马去番域了。 那天,风镜花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听说”最近末门内部出了不少问题,还影响了木瀛国的皇宫里头,同时,番域那边也传来了小公主即将出发到大雍的消息,这比原定的时间要提前很多,没办法,只能让“小花”去了。 但“小花”总的也没训练多少时间,他还有一些特殊的“知识”要教给小花,让小花到了大雍那边,吸引大雍的皇帝,让其对小花欲罢不能…… 不过又觉得,小花这种未经多少雕琢的纯天然的,或许更有奇效,千业里的壹号不就是吗? 于是,风镜花假意“发酒疯”,做足了对小花的不舍,然后第二天,游小浮就进了一辆加固加密的马车里,被送往番域了。 在这路上,她不能下马车,不能让路上的任何人见到她。 护送她前去番域的,说是护送也是监视。 游小浮是很无语的。 木瀛国到番域的路程可不短,水路加陆地,再怎么加快脚程,也得十天半个月的,她要一直待在这四四方方的“大箱子”里,可不得憋闷死。 千业监狱的壹号房可比这“大箱子”宽敞多了,也只能待了个两三天,她都觉得闷得慌,更别说在这站起来都困难的大箱子里塞个十天半个月的! 她是装傻,她可不是真傻! 第331章 相聚 游小浮一行人上了一艘大船,这是一辆商船,上头可有不少人,跟着下海行商的商人,搭船要前往某某地方的船客,和标配的水手等等。 游小浮的大箱子,额,车厢被整个搬到船上,放在某个房间里。 游小浮计算着时间,每天固定的时辰,会有人给她送饭和处理她的……咳。 其他时间,谁也不敢打开车厢,她可以找这个时间偷溜出去,然后再回来。 就算这期间被人记住了又怎么样,她又不怕计划失败,她巴不得最后失败呢。 可在她准备行动,已经想好怎么开车厢的门时,在不是规定送饭的时间,车厢的门突然打开了。 当时她正偷偷地想要开锁来着,可把她吓了一跳。 再一看,这不是小瓶子吗? “小蜻蜓!”小瓶子悄声唤了她一声,然后食指贴着唇上“嘘”了下,让游小浮不要发出声音。 游小浮很配合的,做出乖乖的样子朝他点头,然后被他接出了箱子。 房间就是船上的客房,这艘商船挺大,这房间看着也不小,布置得还行,窗户打开,海风吹了进来,虽带着咸味吧,但在箱子里憋久了,游小浮被这风一吹,感觉整个人都舒畅多了。 房间里没有别的人,只有自己和小瓶子,游小浮疑惑地朝小瓶子看去:怎么个情况? 小瓶子把她拉着坐下,再拉着她的手给她把脉,想看看她的身体情况。 他最早就在东宫的小药堂里,耳濡目染的,懂得些药材,后来又跟着游小浮学,但游小浮没有专门去学医术,主要是以药理为主,和身体的各个穴位,哦,还被迫知道了不少人体学。 但她觉得小瓶子有医术方面的天赋,他自己也感兴趣,她还给他找了老师,尘年有空的话,也让尘年教教他。 只是……也算是她拖累了他。 当时没有更好的可以信任的人选了,熊婷的身份一定不能暴露,期间还要设置假死,必须得由她非常信任的人去执行。 她安排好了路线,也安排好了地方,一个远离京城纷扰的小桃源,她希望小瓶子和小蜻蜓能简单快乐地活下去。 但似乎是失败了,“自己”怎么就把小瓶子给拐到木瀛国来了呢? “对不起。” 游小浮对着小瓶子道。 小瓶子“嗯?”了声,抬起头来,先是道:“脉象来看,身体还好,我一会再看看你的伤。” 游小浮的脖子还包扎着呢。 说完这个,小瓶子才回应她的那句对不起:“做什么说对不起?小蜻蜓你……” 他对上了游小浮的眼睛。 游小浮继续朝他单纯地笑,可小瓶子却有些惊呼:“小蜻蜓,你...你变聪明了?不对,你回魂啦?” 游小浮心头一跳。 回魂这事,小瓶子怎么会知道?他还知道什么? 小瓶子有些高兴,自说自话地:“你之前,我说什么你都很少回应我的,你现在会对我笑了呢!” 两人相依为命太久了,小瓶子对小蜻蜓的变化绝对是最清楚的。 游小浮直接问:“回魂?” “是啊,你忘了吗,我们当时在路上,遇到了个和尚,他一看到你就说你魂魄不全,我一开始不信,可你的样子,不是魂魄不全是什么?” 小瓶子忽的一顿,再次惊诧地看着游小浮:“你连话也能说了?” 游小浮稍稍松口气,然后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在那斗兽场上,一个大高个把我抓着摔来摔去,我感觉自己好像快死了,不知道怎么的,整个人像是突然‘醒’过来了一样,整个世界都清晰了。” 小瓶子听得神奇,跟着感慨:“或许是娘娘保佑了我们吧。” 游小浮:“……” 她想了想,觉得也对。 可不是自己保佑了自己嘛。 “你怎么在这?”游小浮问,同时环顾下四周,看看窗户又看看门,“那些看守我的人呢?我们就坐在这聊天不要紧吗?” “不要紧,”小瓶子一改斗兽场时的弱小,特别大气地说,“都是我们的人。” “啊?”这倒着实让游小浮惊了下,“你,你详细说说?” 小瓶子下意识地还把小蜻蜓当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真的仔仔细细地跟游小浮说了一遍。 买下小瓶子的,是潜伏在木瀛国多年的大雍探子,如今在木瀛国的身份可不一般,尊贵得很,他想买个不起眼的奴隶玩玩,并不会惹人注目。 同时,这么些年,末门内部也有不少他们的探子了,这个探子和那位贵族探子,在这之前从未接触过,此次送“小花”到番域国顶替小公主,因为时间仓促,人手都是临时指派的。 于是就两方势力,分别派出人手,也好互相监督着将这件事完成。 两方势力里,又都有他们这边的人,最后合计合计,就全是他们的人了,就算有不是的……在路上也没了。 当然,这不可能是巧合,是多方谋算,才能正好弄出这么个“巧合”。 游小浮听得怔怔的,然后挠了挠头...她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就...就赢了一半? 好像从未如此轻松过? 她想了想,问;“番域的小公主呢?” 不会也想把小公主弄死,然后让她顶替吧? 小瓶子:“番域国主是希望这位小公主能平安顺遂,在番域即将内乱的情况下,不适合将小公主在留在番域里,可其实以小公主的心智,就算和亲到大雍,处境并不一定会更好。” 大雍皇朝只会比番域更乱,权利倾轧会更严重,小公主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不如,按照游小浮当初给小蜻蜓的打算那样,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置,再让信得过的人在身旁照料,或许更好? “所以,我们还是要把小公主替换出来,再把小公主偷偷替换走,你还是要顶替那小公主回到大雍。” 小瓶子说到这,神情有些许怅然:“诶,五年了,兜兜转转的,我们又要回大雍了。” 游小浮:“……” 第332章 老国王扎心 游小浮也挺感慨的,兜兜转转的,还是要回去,且又是顶替别人的身份,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样也好。”小瓶子认真地看了游小浮几眼,“彻底将你原本的身份抹去,如今,就算是……”他压低了声音对游小浮说,“我们这边的这些人,他们知道的也只是您是大雍人,不幸被抓到末门里做奴隶,又因为您适合顶替小公主所以被末门召了,然后又又碰巧入了....那位殿下的眼,仅止于此了。你以后,便是那小花,其他的,你都不知道,不记得。听清楚我说的吗?” 小瓶子殷殷叮嘱着她。 游小浮:“……” 她略略沉默着...她自然明白小瓶子说的是什么意思,熊婷在她当年的安排下,已经“死”了,应该让跟熊婷有关的一切都烟消云散。 她垂下眼眸,想起了熊爹,云叔叔,阿袖姐姐,秀才夫子,还有山寨里的一切一切…… 同时,还有她上上世的爸爸妈妈弟弟…… 上一世的爹娘弟弟…… 她背负得好像越来越多了,好像每一份,她都偿还不了。 还有她最最亏欠的儿子,想都不敢去想的小圆崽,不知他如今怎么样了,她回到大雍,是不是就能见到他了…… 海风吹进来,却吹不散烦忧... —— 游小浮顺利地被“送”到番域,在番域国王自己的帮助下,又成功进入皇宫,顶替了小公主。 她紧接着就要到大雍和亲,所以番域王自然有借口以她待嫁为名,不让任何人见她。 至于出发之日,前头垂着珠帘,又有蒲扇遮挡,随后就进了马车,也没得机会见到她的样子。 至于以后会不会有认识小公主的人,在大雍认出游小浮是假货……其一,小公主被番域王藏得紧,他人轻易见不着,也就小公主的哥哥姐姐们和其身边的宫人知道。 但嫁到大雍,哪怕番域其他王子公主有天到大雍去,未必能再见到小公主。 其次,就算将来真被人认出来……那又怎么样呢,时间久了,线索都被清扫了,番域的王子公主们,还能为了一个上辈子的恩怨,去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找一个对他们的地位没有任何影响的小公主? 话再扯回来。 为了不让人怀疑小公主已经调包了,番域王仍是照常去探望公主,表示他对小公主的不舍得。 “唉。” 游小浮:“……” “唉...” 游小浮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这边,已经不知道叹了多少气的老国王:“您能不能别叹气了?” 她觉得她近来运气好像变好了,一切都莫名地顺利,她实在不想老国王把她的好运又给叹光了。 老国王一顿,随后幽怨地瞥了游小浮一眼,似乎在怪游小浮打扰了他沉浸式的情绪。 “小娃子,你还小,你不知道做父亲的心情...那种,连自己女儿都保护不了的无奈啊。” 游小浮:“……” 抛下儿子去死的游小浮感觉自己心口好像中了一箭。 “你身为国主,你都没办法,你让我等平凡之人如何是好?”游小浮怼了过去。 老国王想说什么,可他起势抬头张嘴,顿了下,又是一声:“唉!” 游小浮:“……” 她脸上就差写上“晦气”两字了。 她也不装了,干脆走到桌边坐下,把桌面上的瓜果扒拉过来,一边吃一边说;“您要不说说,我给您分析分析?” 老国王哼笑;“说了你能明白?” “明白不明白是一回事,我只知道,后天我便出发了,明天必是没空听您说,而您今儿不说,今后也没机会说。”游小浮拨开手里的瓜子,“我虽不是您的女儿,但也算是您女儿的替身了,您就当跟你女儿告个别吧。” 有什么话便说说,省得在那一直叹气,从他进来“看她”,都叹了快一百零八个了! 老国王;“……” 他双眼逐渐泛了红,他转过身去,过了好半晌,才听到他的声音缓缓传来。 当年,番域王位争夺很激烈,特别是那大王子,心计狠辣,除掉了不少底下的弟弟妹妹,最后几乎要成功了。 谁知道上任老国王最后将王位给了与世无争,被大家忽略的三王子,也就是现在的老国王。 老国王上任后心软,没有除掉大王子兄长,导致了后来这位大王子反扑,还害死了老国王心爱的女人,只留下小公主。 只是孕期中毒,哪怕拼命生下女儿,但女儿受了毒素的侵害,伤了脑子。 老国王自是不嫌弃,仍旧好好地养育,只是,他却忘了,自己没办法护她一世。 老国王对小公主太好了,王后当年就厌恶那个女人,后来自然更不满小公主了,老国王很清楚王后不是个善茬,说是心狠手辣也不为过,最是没有容人之量。 所以一旦他不在了,如小羔羊一样的小公主,不知道会被王后,和其他的王子公主如何生吃活剥,单单只是想到,老国王就心如刀绞。 这不得不和褚时烨合作,一方面用来迷惑木瀛国的末门,一方面还能将小公主送出去,褚时烨也承诺,必保小公主一世无忧,直至她自然死亡。 老国王说着,可能是心中伤痛,咳了起来。 游小浮观其面容,确实有些死气。 其实老国王说老并不是很老,也就四五十左右吧,虽说这个时代的人都不怎么命长,七十古来稀,但活个六十几岁的也是可以的吧? 游小浮想了想,先是问:“您打算将王位传给谁?” 除了王后的两个王子,还有一个老国王年轻时,上任老国王让他娶的妃子,因为那妃子的娘家背景,能帮助老国王巩固地位,所以那妃子如今的地位也不低,甚至能与王后抗衡。 这妃子也生了个王子。 公主就先不说了,这三个王子,番域王看好谁? 但这是能问的吗,老国王一改和蔼的态度,厉色道:“放肆!” 连传位这种事都敢问,不要命了吗? 第333章 再次回京 面对老国王突然的疾言厉色,游小浮却不怎么怕,她还笑了起来:“您都跟我说了这么多你们王室里的秘辛了,还怕我问这个?” 老国王冷着脸;“跟你说的这些,稍加打听不是问不出来,且都过去了。但这继位之事,却不是你能碰触的。” 连他此时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褚时烨派来的奸细?哪怕他现在跟褚时烨有合作,不代表他就全然相信褚时烨,搞不好褚时烨假意合作,然后彻底搅乱番域国呢? 也可能不是褚时烨,是她背叛了褚时烨,真是木瀛国的奸细? 更甚者,他不计较,若被有心人知道一点半点,以为“小公主”手上有传位遗诏之类的,她就别想安生。 游小浮学着老国王叹了声气:“是我问的方式不对,图惹您不快。我的意思是,您不用告诉我您想传给谁,我只是好奇,若不提小公主的事,您心里有没有觉得可以将番域托付的人选?” “您只要说有,还是没有?” 老国王下意识地听了游小浮的话,在他的三个儿子里沉思起来。 然后就是久久不语。 游小浮见状,心里了然,她继续蛊惑道:“作为父亲,连女儿都保护不了,确实挺唏嘘遗憾的,您就不想再拼一拼,给你女儿拼一个安乐的国度出来?” 何必将国家交给自己都不信任的人手里呢。 老国王心动了一下,随即又自嘲地摇摇头:“就算孤有心做什么,奈何,天不假年啊。” 他没有多少时间了,根本做不了什么事。 游小浮:“怎会呢,我看您还能再活个十来年,不是问题。” 老国王起先以为她是在安慰他,还苦笑着摇摇头,忽的一顿,猛地抬起头来紧迫地盯着游小浮:“你、你的意思是……” 游小浮微笑:“我观您面相,您绝对不是短命之人。” 治病她可能不在行,但知道老国王得的什么病,她可以贡献珍稀药材,保证老国王,活到六十六! 拼一拼,八十八也不是不行。 —— 和番域王达成了某种友好的协议,游小浮又顺利地坐上了大雍那边派来的迎亲马车,出发前往大雍。 一路上也同样顺利,番域王后等人就算再痛恨“小公主”,也不至于这种时候去搞什么刺杀,破坏了两国和平,于他们也没什么好处。 最会捣乱的木瀛国更不可能,他们以为现在的小公主已经掉包成他们的人了。 游小浮现在的身体情况还行,比“姜侧妃”时好不要太多,一路走来,看看风景啥的,倒也不算太难捱。 她也在这段时间,补了下大雍这五年的空白。 如今的大雍皇帝,是当年的八皇子晋王,当年的晋王不好不坏,总体来说偏文弱,因为前头的太子和景王太强横,没有他的争夺之地,他明哲保身地让自己沉浸在诗情画意里。 而这不经磨难就当了皇帝,没什么君主之才,耳根子软,常常他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自己的主见,但好掌控。 不过做了五年皇帝,再软弱的人也会渐渐滋生出野心,已经一步一步地准备摆脱摄政王的掌控了。 但这也暴露了他确实没什么用……他做了啥,连给她的资料上都写着了,说明人摄政王啥都知道。 对,摄政王就是褚时烨,当年的太子明明离登基只有一步,他偏偏让晋王当了皇上,他自己退至一旁做起了摄政王来了,也不知道咋想的。 五年的时间,说短,其实挺长的,很多事都变了。 随着京城越来越近,游小浮心里忐忑、紧张,也害怕。 其他人和事都还好,她又换了身份换了皮子,脸皮一厚还怕什么。 就是...就是...她怕她儿子…… 要说不想见他,那肯定是假的,可她既想又怕,比起别的,像不认她啊,讨厌她啊,都不是事,她是怕他不好。 太怕了,让她想都不敢去想。 可此次回京了,她怎么可能不去看他…… 另外,她也不是真那么“乖”的,愿意老老实实做这个假的番域小公主的,之所以没趁机跑掉还真的来京城,儿子是一点,其次是褚时烨和褚时疏现在正准备对木瀛国内部下手,她继续完成小公主的任务,也好帮忙迷惑末门。 但还有重要的一点。 公羊笋现在就躲在京城里。 木瀛国要灭,末门要摧毁,公羊笋也必须死,他必须给黑熊寨所有人偿命! 顺带一提,她收到一份褚时疏给她的“任务”,说是她既然回都回了,就坐镇后方,顺便查查,一直以来潜伏在京城,帮助老喜公公等换掉先皇,暗中搅和京城风云的那只最大的“老鼠”,究竟是谁。 但没有褚时烨给她的消息,从她离开千业监狱后,她获得的帮助,获得的消息,她知道这些帮她的人,都是褚时烨授意的,可也只是她猜的,实际并没有褚时烨亲自给她的只言片语。 大概还在跟她闹着别扭吧。 就在这心头杂绪纷乱的当下,他们到了京城。 游小浮暂时被安排在属于番域国的驿馆里,作为临时的安顿处,而后等待皇帝的召唤再进宫面见。 虽是来和亲的,不过当前还没决定由皇族里的谁来与公主和亲,所以小公主目前算是大雍的客人。 虽然小公主智力有问题,可送小公主来的番域使节除个别会陪着公主留下来的,大部分等小公主完婚后,是会回番域国的。 所以朝廷乃至驿馆的人,暂时对小公主还是很礼遇的,住所吃食等都安排得较为合理。 游小浮假装路途劳累,用了膳后便要去休息了。 等门窗一关,游小浮立马开始脱身上繁琐的公主服。 小瓶子在旁帮忙换装。 他给游小浮准备好了一套摄政王王府里管事的衣服,还有一块特殊的令牌,可以让游小浮自由出入摄政王王府。 使团里有一半是褚时烨的人,有近一半是番域王的人,仅剩一两个孤零零的,是番域国随便拉来凑数的中立,地位低,话语权都没有。 所以游小浮想偷偷离开驿馆实在是太容易了。 第334章 见到儿子 游小浮以一个一直在外给摄政王办事,今儿回来的管事身份,从侧门进的摄政王王府。 所以她的生面孔就有了解释,手中特令的令牌,让门卫不敢阻拦。 管事的身份比较好在王府里走动,有什么事比较要处理,若是丫鬟仆人之类的,有个什么问题都不好自救。 小圆崽之前是皇孙,可随着他爹成了摄政王后,他就成了小世子,他没有挂在王妃沈芊芊名下,独自养在隐浮轩里,由已故的姜侧妃身边的贴身宫女惊红照料。 她前往隐浮轩的路上,因为脸生,被拦下来几次,她用同样的说辞和令牌挡了回去。 可见哪怕摄政王不在,摄政王府里仍旧戒备森严。 她来到了隐浮轩,想进去的时候,再次被拦了下来。 因为她说她要见世子,又因为有特令令牌,她被领到隐浮轩一处厅房稍候。 游小浮不自觉地两手相缠,紧紧攥着自己的手,在等待中,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再地加快,额头甚至慢慢地沁出汗来。 近乡情怯,近儿惶恐啊。 忽的,她听到了脚步声,便朝门口看去,首先看到的便是挽起了发鬓的...惊红。 游小浮微怔,定定地看着惊红。 五年前,有很长时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就是惊红,料理她的生活起居,替她处理事情,在她病重时,接替褚时烨照顾她…… 游小浮把她当姐姐,当朋友。 她决定死的时候,是真以为不会再见了,当时还挺不舍的。 没想到还能以如此方式再见到…… “你说,你是王爷派回来见小世子的?” 游小浮听到声音回过神来,看到惊红肃着脸质问她。 定了定神,也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游小浮朝惊红福身:“惊红管事,王爷有样东西想交给小世子,为此,专门让小的赶了回来。” 她暗指自己是摄政王在外办事时,跟着摄政王的,为了小世子,才把她派回来。 至于为何不跟惊红相认……“姜侧妃”死都死了,她又换着个身体和身份回来这种事,真的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小瓶子目前也只当熊婷残缺的魂魄自己回来了。 再者,这种事,少知道少好啊,知道得多了不一定是好事。 若有一天惊红自己认出她了,她也不会否认便是。 惊红听了她的话,朝游小浮伸出了手,掌心向上;“既如此,东西给我便成。” 就这么给了惊红,她还怎么看到儿子? 游小浮再道:“怕是不行。惊红管事,王爷特意吩咐小的,一定要小的,亲手把东西放到小世子的手里才行。” 惊红闻言蹙起了眉头,看着游小浮的目光也带上了审视和怀疑:“什么东西还得你交世子手里才行?王爷怎会交代这样的事?” 按理来说,谁还能比惊红更让摄政王放心?不让惊红转交,让这个没见过的人去接触小世子? 话又说回来,惊红越看越觉得此人面善,似曾在哪见过。 “小世子何其尊贵,单凭这个令牌,我无法信你。”惊红语气坚决,不因游小浮搬出摄政王而退让,“除非,你能有更确切的,让我信服的凭证。” 游小浮闻言,有点为难地皱了皱眉,不过还好,她还是有点东西的。 想着,她便取出了一个小花盆。 小花盆的底部也就掌心的大小,被游小浮托着,这种大小的花盆藏在身上也不会太让人奇怪。 花盆上种着一颗小小的,橙红色的,有点像灵芝的可爱植物。 惊红略显惊讶:“果芝?” 果芝,小儿服用可以大大地提高免疫力,可减少大部分的小儿惊厥,甚至可抵挡大部分的毒素...倒不是说解百毒,是一些有毒的吃下去,可能会吐出来,虽可能还有会毒素残留,可已经免于很大的危险了。 这可是珍稀药植,市面上花重金想买都无处买的,就是游小浮专门为小圆崽种出来的。 游小浮道:“惊红管事认得便好。王爷近来会有一些动作,唯恐影响到京城这边,到时候会有不轨之人想要对小世子下手,于是才派小的将这果芝带来给小世子用。不过,这果芝不可整只服用,有比较特殊的服用方法,需要小的亲自来喂小世子服用。” 果芝的出现太有说服力了,这珍稀药植可不是可以轻易拿出来的,为了对小世子下手,还专门拿一株果芝出来? 加上游小浮又有特令的令牌,这也不是随便就能伪造的。 惊红最后同意了,在这种不安定的时期,小世子能服用果芝,就是多一层保护,惊红现在没什么所求,只想保护小世子平平安安地长大。 游小浮终于被带到了小世子住的房间。 时辰不早了,小世子早就睡了,游小浮表示不影响,也不用叫醒小世子,她可以让小世子在睡梦中服用果芝。 心里也想着,这样也好,否则,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儿子。 进门的时候,她还因为忐忑紧张,差点被门槛绊倒,面对惊红投来的眼光,游小浮尽量得体地微笑。 怕扰了小孩清梦,她们都自觉地放轻声音来到床边,游小浮也终于见到了,对她来说可能就几个月没见,事实上已经隔了五年的儿子。 她“走”前,他就那么小小的一团,如今都长这么大了吗,那张小脸带着些婴儿肥,嘟嘟的甚是可爱,此时闭着眼睛,浅浅地呼吸声,就已经让人很想凑过去亲一亲。 不愧是她和褚时烨的儿子,长得就是好,将来长大了,还不知是怎样的妖孽呢。 游小浮不管身旁看着的惊红了,径直地走上前,坐在了床边,执起小圆崽放在被子外的手,假装检查地包拢在自己的手里。 好软乎的小手啊,她忍不住轻轻捏了捏,然后握住,心头酸胀得厉害。 她尽量语气平缓地问惊红:“为了果芝发挥最好的效用,我需要了解下小...小世子的身体情况,还望管事能如实回答。” 第335章 奇奇怪怪的儿子 游小浮一边握着小圆崽的手,用眼睛描绘着小朋友睡着的眉眼、鼻子、嘴巴,嘴上问着惊红:“小世子...平时饭量怎么样,可挑食?睡眠质量又如何?” 惊红:“小世子的饭量?御医有专门给他制定了食谱和规定的量,小世子不怎么挑食,都乖乖地吃完了。睡眠嘛,也还好,小世子一般到时辰便睡。” “规定的量,吃完了,也不要求再添些?到了时辰,不要求再多玩会?” “这...确实都没有,小世子很乖。” 游小浮目光微沉。 小朋友不挑食,让吃什么就吃什么,吃完从不再添,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觉得吃饱,亦或者吃不下?御医那么神奇地能准确知道他吃多少不吃多少吗? 到点了就睡,不会吵着玩,不会喊着害怕? “怕冷?怕热?” “未听他喊过冷热。” 游小浮不由得声音带上了几分厉色:“五岁孩童,也该知冷热,知肚饱肚饿,知玩乐知害怕,他竟未有过要求吗?” 她不是针对惊红,她相信惊红定是会好好待小圆崽的,她只是听了这些,心头过于烦躁。 惊红奇怪地看了游小浮一眼,道:“小世子平日里不爱讲话,也颇为...唔,随遇而安,觉得差不多便好,所以……” 背着惊红,游小浮眉头紧紧蹙起。 单单听这样的描绘,她很难去真正地了解她儿子是个什么样的小朋友。 她心中竟跟着滋生出想亲眼看着小朋友醒着时的样子,看看他平日里的样子。 她压下了那种酸涩地迫切,缓缓情绪,又随意问了几个问题后,就准备开始了。 她已经不想单从别人口中去了解小圆崽了,还是有机会自己亲自见一见吧。 至于果芝,本来也确实是要给小圆崽用的。 她先把果芝处理了。 在房间外弄了个炉子,把三分之一的果芝摘下来洗净蒸了。 蒸烂了再碾成泥,混合着她自制的某种液水,最后团吧成一颗像药丸的小球球。 方法很简单,确实也没太大难度,主要是用量和她加入的那个自制的液水很关键。 惊红检查了下,其他都是她亲眼看着游小浮弄的,唯独不知那混入的“液水”是什么,游小浮便自己尝了一口,再让惊红尝一口。 有点点甜甜的,像甜水,具体的不确定,但两人都吃了,并无大碍。 游小浮要将简易药丸放小圆崽嘴里时,却发现小圆崽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游小浮:“……” 啊啊啊啊啊,我儿子长得也太可爱了!这眼睛亮晶晶的,一看就是随我! 头脑十级风暴的游小浮,手都是颤抖的,谁也不知道她的心脏跳得多快,都快破胸而出了。 她花了比任何时候都要长的时间来试图稳住自己,到最后开口时,声音仍微微带着颤音,她酝酿了很久的话,最后脱口的也只是:“这药吃了对你身体好,吃了吧。” 说完后,她都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大半夜出现在人家床边,拿着一颗莫名其妙的药要人家吃,怎么都像坏人吧。 谁知道,小圆崽竟真的张开了嘴巴,示意她把药丸丢进他嘴里。 游小浮:“……” 她又开始觉得,这孩子怎么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啊?看这样子,再联想到惊红说的,不会喊冷热,不会觉得肚饱肚饿...她儿子不会脑子也有问题吧? 她又想,五岁的孩子,应该是怎么样的?这是正常的吗? 她忍不住小声嘀咕着:“让你吃你就吃,也不怕有毒。” 谁知竟被他听到,一稚嫩的,却带着些懒散的声音说:“惊红嬷嬷不会害我的。” 游小浮:“……” 小圆崽看了看游小浮:“还有事吗,无事便退下吧,本世子要睡觉的。” 游小浮:“……” 她垂下眸,掩去所有心绪,准备离开。 她的手被抓住—— 游小浮一顿,她看着抓着自己手的那只嫩嫩的小手,她甚至都不敢抬头看自己儿子的面庞,哪怕他不过一个五岁的小孩子。 却听他问:“明儿,你还来喂我吃药吗?” 游小浮猛地抬头,对上小圆崽清澈的眼眸,他似乎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是想知道她明天还来不来。 游小浮只觉得喉咙堵得难受,几乎说不出话来,最后她什么也没问,只是连着点了几下头,朝他微笑;“来的。” 细听的话,或许能发觉她的声音里带着颤音。 得到答案,小圆崽也满意了,放开了游小浮的手,闭上眼睛直接睡了。 游小浮:“……” 她儿子好像是真的心大? 明天吧,明天她早点过来,或许能跟他说两句话呢? 游小浮给小圆崽拉了拉被子,又小坐片刻,才强行让自己起身,跟惊红告辞,并表示明日再来喂小世子服用剩下的果芝。 惊红送游小浮出去,边问:“你不在王府里住下?” 游小浮:“我还有另外的摄政王交代的任务要完成,明日再来。” 两人到了隐浮轩外,游小浮朝惊红拱手,正准备走,前头突然亮了起来。 是好几个人举着灯笼开路,一看,竟是王妃过来了! 王妃,可不就是当初的太子妃,沈芊芊吗? 游小浮心头又是一梗,这沈芊芊怎么这时候来了呀? 疑惑间,沈芊芊已经到了近前,这边的奴仆给沈芊芊跪下行礼:“给王妃请安。” 游小浮下意识地也想伪装成下人一块跪下,但刚要动时,她想到什么,没有跪下,只是站在一边,略略低头。 惊红挡在前头行礼,并问:“王妃深夜到此,可是有什么事?” 前头的婢女退开,沈芊芊走上前来。 五年过去,沈芊芊身上的幼气褪去了不少,看着是越发的雍容华贵了,脸上那看似亲和的微笑,也更有威慑力。 “本已躺下歇息,可一闭上眼就忽觉不安,老是想起茯儿,实在是不放心,便过来看看。”沈芊芊面上挂着担心,还真有些情深意切之感。 她口中的茯儿就是小圆崽,他名为褚司茯。 惊红忙道:“小世子已然安睡,是否需要奴婢将小世子唤醒?” 惊红将选择权交给王妃,看王妃要不要继续将慈母之爱接着演下去。 沈芊芊闻言,却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将目光落到了游小浮身上。 第336章 再见沈芊芊 沈芊芊看着游小浮,面上带着温柔的笑,眼眸却有些冷:“这位看着脸生,不似隐浮轩的人吧?” 照顾小世子的人虽不少,但也没多到哪去,从一开始就是精挑细选的,自然是五年也没能换上几个,别说沈芊芊记得都有哪些人了。 惊红正要编个借口,游小浮却抢先说了:“我是受朋友之托,特来看看小世子的。” 她甚至自称“我”。 “受朋友之托?”沈芊芊打量着游小浮,“什么朋友?” “惊红管事自不会随意放人看小世子,”游小浮坦然地与沈芊芊对视,“王妃觉得,我这位朋友,会是谁呢?” 沈芊芊蹙起了眉,看向了惊红,似跟惊红求证。 惊红虽不知游小浮为何要“承认”,可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惊红自然是配合的:“是的王妃,她有王爷给的凭证,奴婢检查过,没有问题。” 沈芊芊心思百转,最后也只能笑了笑:“王爷还真是牵挂茯儿呢,还得专门派个人回来看看?” “倒不是专门。”游小浮姿态自然,还带着主子的仪态,“不过是我要进京,他顺便托付罢了。” 她现在是番域国小公主,她跟沈芊芊迟早会碰见了,所以她刚刚要是像其他下人一样给沈芊芊跪下,将来见到了,她就先让“小公主”低沈芊芊一等了。 作为他国来和亲的小公主,哪怕没有人家王妃有权有势,可要只讲身份的话,还不好说谁尊谁卑呢。 所以她现在就得拿出她作为公主该有的气节来,更何况,都到了这会了,游小浮也不想让自己再那么卑微地活着了。 至于番域小公主智力残缺是假这事,她无所谓沈芊芊去说,她表明了自己是摄政王的“朋友”,就暗指了无论她的身份是真是假,亦或者智力这事是真的还是装的,都跟摄政王摆脱不了关系,沈芊芊要是随意去说,就是明摆着要跟摄政王对着干。 再者,她说了,他人就信吗? 游小浮无所谓地回沈芊芊一笑:“明儿,我还会再来看小世子的,王妃要是有空闲的话,也不妨过来,可以一块聊聊。” 说着,她朝惊红点了下头,又朝沈芊芊行了一个女子与女子见面的小礼,然后直接越过沈芊芊,大大方方地走了。 沈芊芊见状,反而不敢冒然叫住她了,因为沈芊芊这会,只觉得这女子可能有身份,却一时也猜不出是何身份。 沈芊芊更没想到,看起来无所畏惧,底气比沈芊芊还足,宛如有着尊贵无比身份的游小浮,憋着,一口气走出摄政王府,她靠着一个巷子的墙上,捂着脸,差点没哭出来。 没办法,心情实在是太复杂了,酸甜苦辣都有。 有见到儿子的激动、喜悦、自责……这情绪还没平复呢,又这么刚好地遇到沈芊芊。 要说她之前会“抑郁”到逼死自己,沈芊芊可是头功啊,她那么多苦难的源头,都来自于沈芊芊! 对了,沈芊芊还欠了她一条命! 想到绿柳,游小浮慢慢地放下了捂脸的手。 上辈子,她实在活不下去了,这辈子,既是为复仇而活,又怎能少了这一个呢! 她的神色逐渐镇定下来,然后回到驿馆去。 黑暗中,护卫悄然地跟着。 —— 游小浮原以为,皇上要过个几天才会召见她,没想到第二天就召她进宫了。 游小浮盛装进宫。 虽然小公主是个智力有缺陷的,可番域王教得好啊,所以长大后的小公主,只不过比较迟钝,学东西比较慢,对他人的语言理解得也比较慢,若是说得弯绕些她就不明白的那种。 可不是真傻子,比丢魂时的熊婷都要好太多。 而且小公主是个乖小孩,总是安安静静的,番域王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不仅听话,比那些自诩厉害的王子公主们要懂事多了,也不怪番域王疼她。 游小浮进宫时,给皇上请安时,那姿势做得比谁都要标准。 曾经的晋王,现在的皇上还很年轻,可即便做了皇上,他身上仍带着未脱的文弱气,肩膀有些垮,背都没有挺直,毫无褚时烨身上那浑然天成的尊贵之气。 但现在的皇上,眉目没了当年的平和,反而浑浊了,以前游小浮见到晋王,还觉得晋王虽然文弱,但还挺俊秀干净的。 可今儿见到皇上,被权欲浸染的皇上,那面相就好像变了似的,那种干净的感觉没有了,反而多了油腻。 游小浮怎么看都觉得,褚时祯变丑了。 这些只是游小浮的想法,而此时,皇上对她还是颇为和善客气的,甚至于在看清她的样子后,他对她的态度就更好了。 “小公主在驿馆还住得惯吗?可有哪里不适?若有需要,尽管与朕说。” 游小浮呆呆地立了一会,才慢吞吞地说话:“回皇上,一切都好。” 皇上又笑着问:“那,小公主可想好要什么夫婿了吗?” 游小浮又想了想,才摇了摇头。 “那...”皇上眸含算计,带着诱拐性地说,“朕直接为你许一个,可好?” 游小浮又是慢了几拍,才又点了头。 便听皇上道;“小公主看朕如何,可愿在这宫里,陪伴朕呢?” 游小浮;“……” 当年的晋王妃,现在的皇后,会允吗皇上! 不等游小浮回答,皇上旁边的太监就忙劝道;“皇上,万万不可啊,摄政王不是来消息说,不急着给小公主指婚吗?” 不提摄政王还好,一提摄政王,皇上撕去和善表面,发火地将桌上的东西都扫了下去:“摄政王摄政王,你们只知道摄政王,他的话是话,朕的话就不算了吗,朕才是皇帝!” 所有的太监宫女都害怕地跪了下去,游小浮也做出被吓到的样子,瑟缩着肩膀不敢抬头。 “皇上喜怒!”皇上身边的那个太监还是有点本事的,这会还能对皇上劝诫,“奴才知道您生气,可越是这种时候,您越要冷静啊,现在可不是……好时候啊。” 第337章 太后 皇上慢慢地冷静下来,他似乎是挺信任身旁的太监的:“就是得趁着摄政王现在不在,将这婚事定下来,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就算摄政王回来,又能如何?有了小公主,朕就等于有了番域王的支持!” 游小浮:“……” 她就是有一种,怪不得晋王之前寂寂无名,被他那俩兄长压得死死的,不是没有道理啊。 皇上身旁那位太监表情有些微妙,他望向皇上的神色颇为一言难尽,但他到了这会,不知为何又不劝了,只道:“皇上英明,这奴才倒没想到,皇上不愧才是真正的天龙下凡。” 皇上尽量稳重地笑了下,表示这只是尝试,没什么,然后再次看向游小浮。 游小浮此时还是被他刚刚发火吓到的样子,皇上再次问她是否愿意留在宫里陪他时,她连话都不敢说。 褚时祯有点不耐烦,语气加重了:“说话,刚不是还能说话吗,现在就哑巴了?” 他越这样,游小浮就表现得越害怕,越害怕就越说不了话。 正当褚时祯脸色拉下来之际,外头传来通传太监的声音:“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太后娘娘进来,游小浮见到后,心里也松了口气。 还好,褚时烨这不靠谱的,皇上不当转去当摄政王,现在还拐带景王弟弟,亲自潜伏在了木瀛国内。 但太后没变,就是之前的皇后娘娘,虽然她不是褚时祯的亲娘,但作为国母,不管谁登基,她就是太后,晋王的母妃如今也只能是太妃而已。 这会褚时祯当了皇上,照样得起来迎接太后,当个孝顺孩子:“母后怎这会过来了?” 然后让人给太后看座,将太后最爱的茶水端来。 曾经的皇后,现在的太后,眼角虽已带上了些许皱纹,看着有些岁月流经过的痕迹,可那身皇家天尊华气,加上那真正吸收过岁月给与的反馈,年龄在她身上反倒不重要了,就算来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往太后身边一站,不论身份地位,都只会自惭形秽的。 “哀家听闻番域的珈禾公主进宫来了,便想来看看这珈禾公主的风采。”太后浅笑得宜地望向游小浮,“之前便听说这珈禾公主生得好长得好也养得好,如今一看,名不虚传。来。” 她朝游小浮招招手,“到哀家这边来。” 游小浮略微胆怯,又带着几分好奇的模样走到了太后跟前,太后近距离再打量两眼,连连点头:“确实是不错的。” 褚时祯见状,趁机道;“朕也觉得不错。但也更让朕头疼了,母后,您说这么好的小公主,朕许给谁合适呢?” 太后正要开口,皇上却抢着又道:“谁都不合适。母后,您想,番域王专门将他最疼爱的小公主送到大雍来,不就希望朕能庇佑他的小公主吗,小公主她...是有些...过于单纯的,朕既怕哪家得了她不珍惜,将她给欺负了,到时候愧对了番域王。也怕她这样的,许给谁,都会觉得朕故意给他们家一个……” 他指了指脑袋,暗示小公主脑子有问题。 皇上叹气:“这着实不好办啊。不如……” 他正要把话转到自己身上,结果太后道; “那就不急着办。” 她直接拉着小公主的手到自己身侧,怜爱地看着游小浮:“这么好的小姑娘,不用急着只配给谁,就先将她养在哀家身边,哀家就稀罕个女儿。” 皇上:“……” 他忙道:“可番域和我朝联姻,这不指配也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番域王最想的是他女儿过得好,皇上随便把她指出去,番域王才要生气呢。”太后笑呵呵的,“反正再急,也不急着这几天,先给哀家养养这小女儿。” 说罢,太后便起身,仍旧牵着小公主:“皇上忙,哀家就不打扰了,这小公主啊,哀家就先替皇上招待着吧。” 然后她便跟皇上告辞,牵着小公主走人。 皇上:“……” 他能怎么办,他还能主动说是他自己想要美人,承认自己是老色批吗? 在太后带走公主后,他将太监好不容易收拾好的桌子又给砸了。 —— 太后还是当年那和气爽利的样子,大概收到褚时烨说褚时疏让人捎来的帮忙照顾珈禾公主的消息,所以她今天才专门赶过来从皇上手里将小公主接走。 她依然住在凤鸾宫没换,到了自个寝宫后,神色自然地与小公主说着话,就是一些简单的家常问题,且耐心地等着小公主回答后她就接着下一句,有些小公主可能不懂的,她就干脆自如地替小公主决定了。 她还给小公主准备了不少东西,吃的用的都有,这事,她就不问小公主了,直接安排了人送到小公主住的驿馆。 她看小公主跟看小孩似的,就与小公主说了几句话,便让人带小公主去玩,提前就让人备了些什么蹴鞠啊、踢毽子的啊、还有扑蝴蝶的网子啊等等…… 游小浮:“……” 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有种自己装傻来坑蒙拐骗的感觉,很对不起太后的用心。 当年她就颇喜欢这个婆婆,现在再见到,更是倍感亲切。 所以……有几样玩意看着还不错,她有心想私藏,然后带去给儿子玩。 她做出喜欢的样子,皇后立马开口让她带回去,送给她了。 游小浮更羞愧了,然后继续装小呆子。 玩了大半天,看时辰不早,皇后正想差人送小公主回去,皇上那边来了人传了消息,说已经准备了迎接番域国公主和使臣的晚宴,请小公主一会过去。 游小浮:“……” 她第一反应就是不去,她都答应好了要去见儿子的,等晚宴结束都什么时辰了! 但这是以她和番域国使臣为主的晚宴,按理说,作为皇帝确实该尽尽地主之谊,游小浮怎么都不该这时候拒绝。 这让游小浮感到不快乐。 她第一次跟儿子说上话,也是第一次跟儿子做了约定,她就要毁约了吗? 虽然儿子都不知道她是谁,可能也没把昨晚睡前的那句话放在心上,一个五岁孩童甚至可能都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可她…… 第338章 宫廷一出好戏 太后看小公主闷着脸,以为她害怕去参加这个晚宴,便安抚道:“无事,你去了就吃你的喝你的,别人说什么都不用理,皇上问什么,你就装不懂...唔,你可能也不懂。” “放心,有什么事的话,哀家会帮你的。” 游小浮听了并没有被安慰道,连太后都理所当然地觉得她应该去,她还怎么找借口推脱,总不能突然就病了吧。 游小浮恹恹地任由太后重新给她再打扮打扮,差不多到了晚宴的时辰,亲自带着游小浮过去举办宴会的大殿。 晚宴时间是临时决定的,但在小公主出发时,这边皇室就有所准备了,所以这个晚宴倒也不会太仓促。 莺歌载舞的,皇上、能来参与晚宴的大臣,和番域使臣相谈甚欢,游小浮就如太后所说的,只管吃喝,其他都当不懂。 反正谁都知道珈禾公主是什么情况,只要她不出糗,没她什么事。 她只烦躁这晚宴到底什么时候结束。 哦,还有一个人,几乎可以说毫无顾忌的,全场盯着她看。 不用想都知道,这人就是沈芊芊。 曾经的晋王妃,现在的皇后,当年沉不住性子,今儿依然是她先发问:“皇嫂似乎对珈禾公主很感兴趣呢。” 被皇后点名了,沈芊芊也不惧,仪态比皇后还大方,目光莹莹地继续盯着游小浮,浅笑着说:“可不是,臣妾看这珈禾公主好生美丽,真是越看越喜爱,想来,也没人不会不喜欢珈禾公主。” 游小浮对沈芊芊的暗指无动于衷,她发现沈芊芊在叫她,甚至抬头,单纯无辜地给沈芊芊一个笑容。 一点不像昨天晚上沈芊芊见到的那个人。 沈芊芊的话没多少问题,可沈芊芊这态度,俨然有压皇后一头的趋势,起码在气势上,她比皇后更像个高位者。 皇后是有些小家子气的,当场脸上就有些脸色摆上了。 曾经,沈芊芊是太子妃,是大家以为的未来国母,身份地位都比只是一个不怎么被看好的皇子妃强多了。 当时,皇后低沈芊芊一等倒算了,毕竟当时也不敢想什么。 可如今,她成了皇后,摄政王再厉害也不过是臣子,可面对这臣子妻,皇后依然觉得沈芊芊压她一头。 皇后不能拿沈芊芊怎么样,便转头看向了还在吃吃喝喝的珈禾公主,皇后面笑肉不笑的:“珈禾公主远到我们大雍来,实属不易,以后便也是大雍的媳妇了,若有什么需要,尽管与本宫说。” 听到自己的名字,游小浮抬头看着皇后,神色有些呆滞迷茫,但还是在身旁宫女的提醒下,乖巧地回着:“谢谢皇后娘娘。” 皇后却又接着道:“要说这京城里配得上公主这般绝色的儿郎还真没几个,不过本宫心中倒是有个人选,这英武不凡的摄政王倒是合适得很。” 皇后完全没注意到,她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目光怪异起来,还自觉自己想法很对地问嘉禾公主:“珈禾公主,我们这摄政王,长得好,能力好,就是已有正妻,不知你可愿意成为咱们王爷的侧妃?” 皇后想的很简单,她就不爽看到沈芊芊得意,就想给沈芊芊添堵,有什么比给女人丈夫充后宫更让女人不快的呢? 其次,她以为这样可以打压摄政王,珈禾公主再好看又怎么样,不过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她自认为有身份的男人都不会想要这么个女人来给自己丢面子。 顺便把这个长得好看的公主丢给摄政王去折磨好了。 简直一举三得。 沈芊芊微微抬手挡住额头,皇后还以为她不高兴了,心里刚要得意,旁边的皇上突然“砰”的一声,竟是将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发出的声响,把皇后都吓了一跳,忙朝皇上看去。 就见皇上的脸色很不好看,虽压着没有直接爆发出来,但说出的话却完全不给皇后面子:“皇后,这公主指给谁的事,还轮不到皇后操心。” 皇后刚张口想说什么,皇上压着声音,表情微狠地警告:“后宫不得参政,皇后你还想做什么?” 皇后确实犯了忌讳,不过让皇上如今恼怒生气到,当着众臣和外国使臣的面,如此下皇后脸面,还是因为这件事本身。 别说皇上自己就肖想着番域小公主了,就算自己得不到,也不能给摄政王啊,如今摄政王压着他,再给摄政王添上番域国的助力还得了,他这个木偶皇上什么时候才能正名? 而且,番域使臣还没走呢,你一个皇后就要把他们的小公主指给别人做妾,哪怕这人是摄政王……私底下是可以协商,然后做得两方都和和美美的,但搬在明面上来就是不给人家番域脸面,皇上不发作也不行了。 皇后原就娇纵,以前是晋王妃时都是她压着晋王的,如今被皇上这么直接呵斥,她眉一拧就想发作,身后的嬷嬷赶紧提醒了她,她这才发现现场的情况不太对。 使臣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大臣则尴尬地想说什么又不敢说,一些能参与这种晚宴的,身份尊贵的夫人们则眼带不屑和嘲讽。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那脸刷的一下白了。 她虽冲动娇纵,可也不是完全没脑子的,再经过嬷嬷提醒,多少也知晓了情况。 全程不怎么出声的,把自己当吉祥物的太后这时候才结尾般开了口:“皇后身体不适,先带皇后去休息吧。” 皇上也允了。 皇后纵使心里各种不平,也不敢真在这时闹将起来,最后便也只能先行退下。 反正面子里子算是都丢光了。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她的皇上心里比她更难受,都恨不得掐死她了。 皇上之所以紧着办这个晚宴,就是想趁这个晚宴,让他的人在宴会上跟他打配合,顺势地把小公主收进后宫里。 结果他的皇后弄了这么一通,这个晚宴再说公主婚配的事,怎么说都不合适,必须作罢。 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皇上怎能不恼恨! 皇后一走,珈禾公主一脸难受地跟着提出了“不舒服”,想先离开的请求。 第339章 又听老相好的话了? 小公主只是反应慢而已,不是什么都不懂,她似乎慢慢地反应过来,现场刚刚的不愉快是因为自己,而她又笨,不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因为她脑子不灵光又不知不觉间地被欺负了,这让小公主很难受。 所以她小声地提出想回去休息的要求,长得好看确实很有优势,起码看她这样,大部分都生出了不忍的感觉。 这只是个懵懂的孩子啊! 番域使臣立马维护起他们的小公主,他们本来就是番域王和褚时烨安排的人。 于是,吃了一手瓜,其实毫发无损的游小浮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离开了这个晚宴。 走前,她似不经意地与沈芊芊对视了一眼,她再次朝沈芊芊笑了一下。 颇有挑衅的味道。 沈芊芊脸色笑容不变,眸色却沉了沉。 —— 游小浮回到驿馆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把身上的华服换了,再次套上摄政王王府管事的衣服,摸黑进了王府。 虽然她找到机会提前出宫来,可还是晚了,这个时辰,小圆崽已经睡了。 果然,惊红带她进屋时,她看到小孩躺在床上,小小的一只,睡得香香的。 她虽有遗憾,但此刻看到他,着急紧张的心就安下了。 她坐在床边,给小圆崽把把脉,后又摸摸他的头,惊红在旁看得实在有些奇怪,唤了她一声。 游小浮一顿,随即神色自然地说:“我懂些岐黄之术,先看看小世子的身体情况,再根据他的身体来调节果芝的用量,让小世子能更好地吸收。” 惊红这会倒没怀疑她。 游小浮又切了剩下的果芝的一半,跟昨天差不多但添加了新的“甜水”,揉成一颗“巧克力”喂给小圆崽。 却又发现,小圆崽又把眼睛睁开了。 他自己张嘴把药丸吞了,然后睁着眼睛看游小浮,也不说话了。 游小浮莫名其妙的就是感觉到他是在生气了,她赶紧开口解释:“可不怪我啊,是有坏人拖住了我,我没办法的呀!” 要怪就怪皇上,可不能怪娘亲啊! 小圆崽还是没说话,但隐约看他嘴撇了下,不知道是委屈还是不信还是怎么样的。 游小浮无奈地学他撇了下嘴。 两人对视无言了会,游小浮想了想他的习性,主动道:“是不是要睡了?我明儿再来?” 小圆崽略显娇娇地哼了一声。 游小浮不敢说话了,便道:“你睡你睡,我就先走了。” 她给他拉拉被子,还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他,然后起身便要离开。 “明儿不能迟到了!” 带着稚嫩的声音,严肃地说。 游小浮身形一顿,回头看去。 却见小家伙已经闭上眼睛了。 游小浮不禁笑了笑,带着好心情离开隐浮轩。 但老天似乎就不想她能有一次无事顺利地离开,昨儿遇到沈芊芊,今天,凌修宴站在了隐浮轩的大门外。 不愧是曾经的暗地CP啊。 凌修宴比起五年前,看着要更沉闷许多,也更糙了,脸上的胡须长了没有打理,看着很有厌倦江湖的武林大佬的感觉。 但他今天是持着他的重剑来的,身上带着杀气,显然是带着某种意图来的,不会只是路过。 说起路过吧,游小浮这里也很有话讲,以前在东宫的时候,凌修宴老是进去乱飞,现在换地方了,他还是擅自进来乱飞。 他怎么就喜欢到褚时烨的家里乱逛呢,还能精准地找到她,这次又想干嘛了? “凌大将军。” 游小浮没说话,说话的是领游小浮出来的惊红,她自然也看出凌修宴这情况不对,这位自称姓“贾”的女子毕竟是王爷派来的,专门给小世子养身子来的,且惊红觉得自家王爷的用意或许还不仅于此,这会自然要稍微维护一下,不能让凌修宴随便就把人给怎么了。 “不知凌大将军又深夜来访,是有何事?若是来看望小世子的,小世子已然休息,不好打扰。” 游小浮:“……” 听这意思,凌修宴不会是经常来看望小圆崽吧。 为毛,小圆崽又不可能是他的孩子。 凌修宴手中一动,重剑在地上划过一道,整个空气似乎都变得肃杀起来。 他带着杀意的视线扫过游小浮,随即又来到惊红身上,对惊红时,他倒是客气了几分:“我是听闻,有人欲对小世子不利,特来一看。” 但他又觉得惊红应该不会对对小世子不利的人礼遇有加,虽然那人跟他说,惊红也被蒙蔽了。 可凌修宴从不是傻子,他自是要确认清楚了再说。 然,惊红这边还未回答,在惊红身后的游小浮却是嗤笑一声,不客气地回击:“这听闻是听的谁的?不会是您的老相好,前太子妃,现摄政王妃吧?” 此话一出,别说凌修宴了,惊红脸色都变了。 倒不是惊红不知道这个事,是就算知道了也该烂在肚子里,哪有当着这位凶神的面直接说出来的啊,是不要命了还是脑子坏掉了? 游小浮看起来真像个脑子坏掉的,她不仅说了,她还越过惊红,直接站在凌修宴跟前:“凌大将军是吧,珈禾有礼了。” 珈禾?珈禾公主?凌修宴眼眸一眯,锁定在游小浮身上:“番域国小公主?” 惊红都惊讶地看着游小浮。 游小浮只是笑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也无需她多说什么,因为凌修宴会自己去猜,她见凌修宴不说话了,就意思意思地拱手:“若凌大将军没什么事的话,珈禾要先回去了。” 凌修宴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他倒是没动,只是在游小浮从他身边走过时,他似警告地开口:“还望珈禾公主能少说些不该说的话。” 游小浮顿住,两手背后,富饶兴味地反问:“凌大将军的话我听不太明白,这不该说的话,是指您和摄政王妃的关系?” 凌修宴眸色冷厉,但他并未对此解释什么,反而道:“希望珈禾公主不要让我知道,你企图对小世子做什么,否则,凌某不敢保证会对您做出什么事来。” 第340章 自己给自己留的遗产 凌修宴对小圆崽的维护,让游小浮神色微妙了一瞬。 她随即有些不太明白地问他“凌大将军似乎对小世子颇为疼爱?这就让珈禾不太明白了,您为何,还听着那女人的话呢?” 沈芊芊都对她做了什么,凌修宴真不知道吗,他一方面好似深情地护着她的儿子,一方面又又听着沈芊芊的话,准备来杀人。 凌修宴侧头看向她,不答反问:“珈禾公主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 游小浮耸耸肩:“大概...我是个傻子吧?” 凌修宴:“……” 他凌厉的眼神出现了裂缝,懵然极了。 她给凌修宴一个呆愣的,属于珈禾公主的笑容,然后施施然地走了。 暂时,她还不会对沈芊芊做什么,毕竟她现在是摄政王府的王妃,是主母,她要有什么事,怕要连累到小圆崽。 所以,她最近最好老实一点。 不过嘛,可以先给他们膈膈应,就是玩嘛。 凌修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开始好像没什么感觉,只是莫名地心里微微地有刺痛感。 直到再看不到那位珈禾公主的身影后,他无知无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觉曾经被挖空的大洞,此时似乎有风在往里头灌,孤寂、凄凉…… —— 游小浮在调查公羊笋的踪迹,免不了也了解了解如今大雍包括上京的一些情况。 公羊笋先不说,这大雍百姓的处境好像是越来越差了。 很大程度受木瀛国黑草的影响,土地越来越难种出果实了,药材的产量越来越差,冒险到深山里采摘,不知为何,一些药材竟“变质”了。 反倒是曾经最惨的凛北,如今反而慢慢地再好起来,虽然受土地限制,没能达到真正的丰收,且也有不少地方仍旧吃不上饭,但比起其他地方越来越差,这边越来越好,就是最大的反差。 京城周边,原本影响算是最小的。 好比,靠近沿海地区的,受影响最大,可被污染的土地似乎有传染性似的,逐渐地延伸出去,京城周边的土地也越来越不行了,越来越严重了。 如果当年“姜侧妃”没死的话,京城周边这些地方,或许不一定能高产,可或许能让污染程度减到最低,损失最少。 但“姜侧妃”死了。 凛北越是有好消息传来,京城这边的人就越是痛心疾首,可再怎么样,“花仙子”已经被他们逼死了啊。 游小浮得到这些消息时,没什么表情,当年她虽一心求死,故意自曝一些消息出去,可那些消息,一部分就是她本身的真实情况,他们被煽动,一个个闹着要褚时烨将她交出去,要“斩妖除魔”这些事,也不是假的。 都是个人的选择罢了。 她有心研究一下土地情况,不过……再说吧,她现在不是那么着急。 她又摸出了驿馆,不过这回出门,她改变了妆容,变成京中一名普通的闺阁小姐。 沈芊芊和凌修宴看见珈禾公主“不傻”的模样没关系,他俩就算囔囔出去说珈禾公主是装傻……看起来他们更像傻子。 可她要是直接自己的样子出门办事,被大批的人认出来,那可就不一样了。 游小浮逛一逛,绕一绕,然后来到了忘忧馆。 她进去后,直接点了青莲。 忘忧馆在这几年真的做到了做大做强,这里已经成了女性的福音,上到达官贵族里的夫人小姐,下至平民的妇人姑娘,当她们开始想要对自己好点,或想找个地方待会,或跟姐妹聚聚的话,都会选择忘忧馆,哪怕这五年时间已经多了同行,也多了些为女性服务的店铺,但忘忧馆仍是她们的首选。 而作为忘忧馆的管理者,明面上的老板青莲,说她日理万机也不为过。 除了一些身份特殊的顾客,她已经不怎么亲自接待客人了。 所以当游小浮直接点了青莲时,就被“前台”委婉地告知,青莲没有空。 游小浮也不恼,说了句暗语,前台一怔,随即马上道:“我替您问问,看青娘子是否有空接待您吧。” 然后前台便小跑着进去了,游小浮在前厅的“茶水间”坐下休息。 过了一会,那个前台回来,她对游小浮比了个“请”的手势:“青娘子让我给您安排上位,请您跟我过来。” 这话听起来,青娘子还是拒绝了接待游小浮,不过游小浮没有反对地起身,“听从安排”。 游小浮被带到一个“理疗室”,这里有一张看起来就很舒服的床,游小浮都没多想,换好轻便且轻松的衣服,就趴上去了。 过了一会,有人进来了。 青莲坐在床边,先是净手……随后手捂热了,轻轻搭在游小浮的鬓角,力道适中地轻柔按捏,温柔地询问客人的感受,平日里是否头疼之类,因为游小浮点的是头部理疗。 游小浮轻“嗯”了声:“有件事让我挺头疼的,想请青娘子给我解解惑。” “小姐但说无妨。” “我有个远房姐姐,她五年前给我准备了份遗产让我接手,但我有事,拖拖拉拉地到现在才来,你说这份遗产还认不认我呢?” 青莲发现自己听得不是很明白,只能试着回答:“既是交给您的,那便是您的,哪还有认不认您的说法?” “这样嘛,那就好。” 游小浮挡掉青莲的手,然后侧过身,单手撑着脑袋,就这么侧躺着看向青莲:“我来接手你了,青莲。” —— 第三天晚上,游小浮总算在小圆崽睡觉前赶到了隐浮轩。 小圆崽在准备睡觉前看到游小浮,眼里分明露出了惊喜,这让他趋近黑色的眼眸微微有紫光流过。 但他很快又瘫着个小脸,默默地换上睡觉穿的衣服。 游小浮厚着脸凑过去,将她今天街上买的一对泥人递给他。 泥人一大一小,看起来像一对母子,还是挺可爱的,游小浮心思昭然若揭地将母女小泥人送给小圆崽。 小圆崽盯着小泥人看了一会,伸手拿过了应该代表娘亲的小泥人,表示自己只要这个。 第341章 睡前故事 游小浮看着自己手中留下的小泥人,禁不住望着小泥人笑了笑。 她给小圆崽送了礼物,小圆崽也没跟她多说话,就坐在床边等着她把果芝弄好,吃了好睡觉。 小小一只在床边端正坐好,看起来很搞笑,实际是真的很好笑,特别看他肃着张小脸挺着背脊的,游小浮就很想捏捏他粉嫩嫩的脸颊。 游小浮给他弄好了果芝,药丸递给他的时候,她略有迟疑地对他说:“这是最后一次了。” 小圆崽刚张嘴把药丸吃进嘴里,听到游小浮这么一说,嘴巴僵住了,生怕药丸化进喉咙里一样,在要不要把药丸拿出来之间纠结。 当然,没等他纠结完,药丸还是化掉了滑进了他喉咙里。 惊红略有些惊奇地说:“小世子竟也会……不想的吗?” 游小浮听这话挺奇怪的,回头看向惊红。 惊红便道:“小世子向来安排什么他便做什么,没见他不愿不满过,也不会再要不要间迟疑和选择。” 她叹了气:“我曾经想试试能不能让小世子稍微有些自己的表达,故意换了他可能比较不爱吃的菜,然后,让他吃的他都吃了。” 那功夫,不知道是不是遗传自摄政王的。 但又有不同,摄政王那是不得不隐忍的,年少时的磨难养出来的,小世子更像是……无所谓,随便吧,这种感觉。 游小浮听了,心疼地看着小圆崽,她以为是不是没有亲娘在身边,受了谁的欺负,才让小孩变成这样的,作为摄政王如今唯一的孩子,都不敢提出自己想要的和不想要的? 她想伸手摸摸小圆崽,但伸出去的手一顿,最后改了方向,轻轻搭在小圆崽细小的肩膀上:“我住的离这儿很近,我可以经常来找你玩吗?” 她这么一说后,小圆崽眼里的失望瞬间散去,有点高兴又有点故作骄傲的矜持地点头:“行吧。” 用那种奶呼呼的声音说这种话,是真的很好玩。 游小浮禁不住笑,见他好像心情好了,就哄他睡觉了。 小圆崽睡觉通常都是,到点了,洗漱完换好衣服,自己躺在床上睡觉,会留一个守夜的婢女在,但小圆崽不会与婢女交流,也不需要哄,规规整整地自己睡自己的,像个独立的小大人。 也不知是天性孤僻不懂怕,还是别的什么…… 游小浮此时还不知道,她等小圆崽躺下后,下意识地就跟着坐在床边,还贴心地问他:“是不是要讲睡前故事?” 已经闭上眼睛的小圆崽又把眼睛睁开了,他没有说话,但眼睛亮亮的都能清楚地看到紫色了。 游小浮自己也有点小激动,她以前听过父母给孩子讲睡前故事,刚把小圆崽生出来那会,也不是没有幻想过。 只是她当时病得太重了,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不足以支撑她活下去。 在这一刻,她忽然不是那么厌恶老天让她“复活”了,活过来了,才有机会弥补小圆崽,也弥补她之前的遗憾。 她“咳”了一声,清清嗓子,然后——讲起了孙悟空的故事! 她讲了灵猴从石头蹦出来,讲他去了花果山成了大王,讲他即将去拜师学艺。 小圆崽听得眼睛瞪得更大了,没有丝毫要睡的意思。 游小浮给他拉拉被子,趁机摸摸他的小手:“剩下的后面再讲,你该睡觉啦。” 虽然带着不情愿,可小圆崽还是闭上了眼睛,并没有因为想听到后面的故事就为自己争取一下。 游小浮见状,微微蹙了下眉,但没再说什么,两人总的才匆匆见到的第三面,她目前也没资格说什么。 只是倾身摸了摸小圆崽的额头,见他呼吸逐渐平稳后,才起身离开。 照旧是惊红送她离开,出院子的路上,惊红还惊奇中带着疑惑地问她:“小世子好像挺喜欢你的。” 游小浮听了,心里高兴,面上矜持:“可能我比较有孩子缘吧。” 惊红却摇了摇头:“以小世子的性子,很难...”她忽的停下脚步,望着游小浮的眼睛,“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在药里动了什么手脚,下了什么蛊?” 听到蛊,游小浮心里还是有毛刺刺的感觉:“什么蛊不蛊的,别瞎说,吓着我了。” 惊红:“……” 她看游小浮的眼神越发的奇怪和困惑,最后看着游小浮离开的背影,眉头更是蹙起。 这个“珈禾公主”总会时不时地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可她一时又说不上哪熟悉,可能是某个行为动作,可能是某个说话的调调跟方式。 且越看越觉得眼熟…… 她一定在哪见过她! ——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有青莲和王忠顺帮忙,她终于得到了关于公羊笋的踪迹。 京城里有一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药铺,京城这个最高等级的城市中,哪怕药材稀有,也是有好几家药铺的,所以一家小小的药铺不算稀奇,也不引人注目。 平时也就是采买药材,接待买药的客人,店铺老板和药童看着都是颇老实的人,跟周边的邻居不算多熟,但见着了也能简单交谈两句。 就是这样的铺子,谁能想到里面藏着大污垢呢! 游小浮乔装打扮到的时候,药铺的门紧闭着,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进去后,药铺明面的老板和药童已经被控制住了,给她消息的是王忠顺,但偷偷潜伏进来抓人的,是褚时烨给她的人手,各个都是精英。 药堂里头还有内院,游小浮继续往里走,沿路有不少藏在这里的“护院”都被制服了,应该是有人闯入,他们出来抵挡,但最后抵挡不住。 游小浮进了一间屋子,这屋子里的密室都被找出来了,褚时烨的人这效率可以啊。 密室颇大,甚至密室的地下还挖了一层,一进这密室,就宛如回到了黑熊山的密谷里。 不是说布置得一模一样,是里头一看就是各种恶心人的“实验”的东西。 “实验人”也不少,被关在密室下面的密室里,都是“当地取材”,就是因为近来时有失踪案,才让王忠顺顺藤摸瓜找到了这的。 第342章 父王说:受委屈要反击 失踪的人大多都是底层人士,甚至没有什么家人朋友,没了就没了,自然也不会有人去报案。 也只有地头蛇,才能得到点消息。 公羊笋也被抓到了,五花大绑的,嘴巴也被塞着,正怒瞪着游小浮。 游小浮看着看着觉得不对,她跟公羊笋可以说交过几次手了,她也算有点了解公羊笋这个人,她感觉公羊笋不像这么轻易就会被抓住的。 就算被抓住了,他也不该是这个样子的,怎么也该是那种非常变态且挑衅的眼神才对,怎么都不该是这么...直白的愤怒? 游小浮走到那位公羊笋跟前蹲下,望着公羊笋的眼睛,半晌,她摸向公羊笋的脸,在耳后摸索到“裂缝”,她一把将“脸皮”撕了下来。 果然眼前的公羊笋就换了一个人。 游小浮没什么意外地站起身来。 下属一惊,忙跟游小浮告罪,游小浮倒没什么反应:“公羊笋狡猾,也有真本事,跑了很正常。不过,就算他狡兔三窟,一个一个地缴了他的窝,不信还抓不到他。” 而且,看得出他这次也是仓皇跑走的,不然不会找个这么拙劣的替身,既然如此,定会留下不少线索。 继续找便是! —— 皇后举办了个什么赏花宴,还邀请珈禾公主参加,说是让珈禾公主感受一下大雍的风情。 也好让珈禾公主尽早习惯大雍的生活。 游小浮对这些说法嗤之以鼻,她估摸着这皇后要么那天晚宴,无端端地记恨上她,要么知道皇上什么心思,想跟她过不去,再要么,就是被谁给撺掇着对付她吧? 可就算心里知道,这宴无好宴,可作为珈禾公主,该去还是得去。 宫里还是有不少好看的花的,赏花宴摆在一个花园里,各家女眷穿着美丽的衣裳,三三俩俩地凑在一块赏着花、聊着天、品尝着小点心,看起来倒是一副颇美得景色。 游小浮被领进去后,她们都看到了,但都没有主动来跟她打招呼的,无形中,多少有些孤立她的成分。 她显得有些不安地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吃点心。 这点心是不错啦... 没多久,她听到旁边有人喊“摄政王妃来了”,她抬头一看,还真看到了沈芊芊。 相比起她,沈芊芊可受欢迎多了,小姐夫人都要往她那边凑,说着好话讨好着她。 没多久,皇后也来了。 皇后这次表现出和善来,让大家今儿不用那么拘礼,说什么赏花要用好的心情去赏,让大家都随意点。 话是这么说,可皇后在,大家再随意也随意不到哪去,就说站位和坐位都尽量突显着皇后。 本来也算好好地,皇后不知怎么的,又在言语上跟沈芊芊有了冲突,她说不过沈芊芊,目光一转,就转向了大家。 她倒没有直接发飙,只是笑得不太好看地说,今日美景,单单赏花有点太单调了。 于是,就有人应和地说来作诗。 皇后笑着应允,还出了个题目,让大家以花为题作诗。 一个贵女抢先来了一首,还不错,游小浮没那么好的文化造诣,听不太懂,低头继续吃。 紧接着,她就听到了她的名字: “珈禾公主。” 她叹该来的总会来的,她还奇怪皇后为什么不先找她茬,反而先跟沈芊芊斗法,斗不过才来找她? 心里想着,游小浮慢半拍地抬起头,语气有点僵硬呆滞:“皇后娘娘...” 皇后倒是对她表现得挺和气:“珈禾公主,觉得这儿的花,好看吗?” 游小浮呆呆地点头:“好看的。” 皇后笑得越发亲切;“那珈禾公主也来做首诗吧。” 游小浮无措地捏着手指,满脸怯弱:“我、我不会呀...” “没关系的,珈禾就随便念两句就行。”皇后鼓励着。 旁边有个贵女趁机丢出嘲讽:“不是说珈禾公主也是念过书的吗,不会作诗,那就念首带花的诗吧,别说我们欺负你。” 游小浮抿着嘴唇,不愿开口的样子。 那贵女又笑道:“不会吧,难不成,珈禾公主读了半天书,竟是连字都认不得不成?难道说,念过书,是说出来哄人的?” 皇后出声“劝”着:“番域王疼爱珈禾公主,这有什么的。珈禾公主不会,那就不用念了,让珈禾公主多歇歇吧。珈禾公主,喜欢这点心就多吃点。” 那贵女:“珈禾公主也只能歇着了,不是吃就是睡的,诶,这、这不就是那啥嘛!” 其他人意会了,跟着笑出来。 珈禾公主被这般嘲笑,一般来说,只能低着头自己在那无助,这是女眷的小宴会,这里的事大家心照不宣不会往外传,珈禾公主的性子估计也说不出清楚,在这受了委屈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咽。 但这只是一般来说…… 游小浮却站了起来,朝那位嘲讽她的贵女走过去,站在了贵女面前。 那位贵女挑了下眉:“珈禾公主有什么……” “啪——” 游小浮不客气地甩过去一巴掌。 巴掌声清脆悦耳。 众人都惊了,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那位贵女捂着脸瞪大眼睛,也是慢了几拍才气着吼道:“你竟然敢打我?你……” “啪——”游小浮又一巴掌扇了过去。 “父王教过我。”游小浮的表情又呆又带着不容冒犯的威严,“如果有谁对本公主不好,让本公主感觉很不开心,就要这么惩罚她!” “父王说,这也是在教不懂事的人,什么叫规矩,什么叫体统!” 贵女睁大眼眸:“你……你……” “啪——”游小浮又是一巴掌,再一巴掌,连着三巴掌。 “吾乃珈禾公主,你怎可不用敬语!” 贵女:“……” 她一开始被打蒙了,后来想反手时,没快过游小浮,到现在,她直接被游小浮俯睨她的眼神的吓到了,根本不敢反手。 她只能哭着看向皇后,想让皇后为她做主! 游小浮也看向了皇后,眼神天真又直白,就差直接说,我做错了吗? 第343章 当年小屋 珈禾公主当然没错! 就算错了也是对的! 番域国公主的身份,或许比不上大雍王朝里的公主,可那也是公主,但最重要的是她此时的身份,她是和亲公主,代表着两国的和平! 或许大雍不怕番域王,或许大雍有一天也会收服番域,可谁又想做战争的导火线?就说那贵女,就算大雍不怕战,可到时候难免拿她祭天,告慰因战争牺牲的人! 更何况,整件事,珈禾公主也确实没错啊。 她好歹一公主,身上带着番域国的骄傲呢,你一个哪来的贵女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嘲笑公主文盲,嘲笑公主是猪?打你几巴掌怎么了? 至于傻公主打人?首先,人家只是智力缺陷,反应比较慢,并不是全傻,且人家父亲作为一国之主,教自己的公主被欺负了反击,怎么了? 皇后此时也说不出话来。 她支吾半晌,才在珈禾公主“清澈”的眼神下,呵斥起那贵女,贵女不敢怒不敢言,只能捂着脸乖乖应错,眼泪直掉。 哪还有刚刚的嚣张气焰。 她甚至都没敢再看游小浮一眼。 经此一事,大家看“珈禾公主”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虽然这珈禾公主傻吧,可人家的父王确实把她教得好啊,这下谁还敢仗着她脑子转不过弯去随便欺负她? 而游小浮,她继续坐回老位置,继续吃吃喝喝。 贵女们躲在一旁小声嘀咕:“这番域王是真疼这个女儿啊,还教她打人呢,怪不得敢放心让她来这。” 打人就算了,主要是人家珈禾公主的身份在这摆着,谁敢主动担上挑起两国战争的罪名? 所以别以为人家脑子不好就能欺负,被打了也是活该。 游小浮不管他人说什么,她吃饱了,闲着无事打算走走。 这花园的花确实还不错,好歹是皇宫的花园呢,她既然是来赏花的,可不得好好赏赏。 她慢慢地看过去,不知不觉地走得有点远,她发现时也无所谓,刚好刚茶水喝多了,顺便去方便下。 她有意避开人,省得又有什么烦人的事,路过一假山时,她本来已经走过去了,忽的顿住。 她动了动鼻子,确定自己闻到了沈芊芊身上的香味。 没办法,她好歹伺候了沈芊芊几年,对沈芊芊身上的味道太熟悉了,而沈芊芊显然刚从这边走过,所以还残留着味道。 这本没什么,她鼻子灵敏,经常可以闻到,奇怪的是这地方离花园那有些距离,她是故意避开人才走到这边的,沈芊芊不是还在花园里吗,怎么会有味道出现在这? 直觉告诉她不对,她折身偷偷地跟着味道过去。 没多久,她就听到了说话声,赶紧再往前几步,然后躲在一假山后面往前看。 她看到了沈芊芊……这不意外,可她还看到了皇后! 眼前的景象还颇为奇怪,两人偷偷在这碰头就算了,人前对沈芊芊各种看不惯的皇后,此时面对沈芊芊时,竟微微有些低头服从的感觉。 沈芊芊似乎在跟皇后说什么,皇后略有不服,可抬眼对上沈芊芊后又低了下去,似乎是顺从了。 游小浮摸了摸下巴,她就说皇后的表现很奇怪嘛。 好歹当了五年皇后,不至于那么蠢的,晚宴的时候就很奇怪的,在使节面前去跟沈芊芊过不去,还说那么离谱的话,完全没脑子似的。 因为离得有点距离——太近的话会被沈芊芊的护卫发现,而游小浮的耳力还不至于隔这么远还能听到她们说什么,所以她偷偷地撤了。 她撤得挺顺利的,没被发现,但她往花园方向走着走着,忽的顿住。 她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片记忆。 不是灵魂被锁的熊婷的,是属于游小浮的记忆,被她自己有意封锁的记忆。 是那段,她被沈芊芊救走后当宠物养的时光,她一点都不想去回想的日子。 所以就算偶尔想起那段日子,要么就生理性地抗拒回想,要么就是想起来都是模糊的。 可也不知道是她现在的灵魂经过洗涤了,还是换了具身体给了她不一样的勇气,她也说不来原因,就是想起沈芊芊和皇后那副样子,那段模糊的片段画面突然就清晰了些。 她当时还不知道沈芊芊的真面目,她去找沈芊芊,看到她从一个屋子出来,那个屋子…… —— 因为想起往事,游小浮感觉很疲惫,回到驿馆后,她躺下就睡了。 梦里,她听到了沈芊芊的哭声,她不受控制地寻着哭声而去,撞见哭着跑出来的十分狼狈的沈芊芊。 画面一转,沈芊芊已经倒在了血泊里,奄奄一息,游小浮上前拉她,可一碰到她,她就猛地抬起头,朝游小浮阴恻恻地笑,游小浮大惊,刚想要跑,就被沈芊芊使劲拽着抱着,最后一块往下沉……好像要一直沉到地狱去。 最后游小浮被沈芊芊拽着倒进一个房间里。 在这个房间里,她看到沈尚书正在折磨着分明还是小孩的沈芊芊。 忽的,沈尚书猛地抬头,目光落在了同样缩小了的游小浮身上,游小浮想跑,可沈尚书的手变得很长,将她抓了回去。 她躺在地上,沈尚书正掐着她的脖子……她感觉到了强烈的窒息感…… “公主?公主!!” 游小浮猛地惊醒了,人似乎还处在梦中的惊惶中没有回神,直到身旁一声一声呼喊,才让她逐渐地清醒回魂。 她看了眼床边喊她的小瓶子,缓了缓后,慢慢坐了起来。 通过这个梦,她大致都想起来了。 表面光鲜亮丽,让人羡慕甚至追捧的沈芊芊,童年过得并不好。 或者说不止是童年,在沈芊芊有能力为自己做主前,她都过得……很惨。 她的亲娘死得早,沈尚书看似没有续弦,也始终稳固着沈芊芊嫡女的地位,似乎很疼爱沈芊芊。 可是,他却一直以一种极端的手段培养着沈芊芊,当时的游小浮不明白沈尚书想干什么,现在却有些懂了。 沈尚书,很可能不是大雍人,他不知道想把沈芊芊培养成什么人来达成什么目的,沈芊芊一连地勾搭上了太子、景王、凌大将军甚至还有他人……或许,就是沈尚书的安排。 当然,这不是说沈芊芊自己就是正常人了。 第344章 出手 沈尚书因其自己的“教育”手段恶劣且变态,不管沈芊芊是被迫的还是天生遗传的,总之,沈芊芊心里也是扭曲的,所以那时候,她看到游小浮,把游小浮带到身边,玩弄游小浮,折磨游小浮,却又把游小浮当做自己的所有物,何尝不是另一种心灵扭曲地纾解? 游小浮捏了捏眉心,试图以此缓解发胀发痛的眉心。 她现在只是因为想起之前一些被自己刻意遗忘的画面,从中发现的不对推断出的以上那些,但并不能作为确实的什么证据。 甚至,也可能她猜错了,沈尚书纯粹只是自己心理变态想折磨女儿而已,他和沈芊芊曾无意透露的一些奇怪的话,可能是她想错或记错。 但既然有怀疑,查证就好了。 她看向小瓶子,怕一些认识小瓶子的,会透过他来怀疑她的身份,所以小瓶子都待在驿馆里没有出去过。 她现在让小瓶子去把高禄找来。 对,褚时烨又把高禄派给她了。 不过跟小瓶子一样,高禄现在也是暗里帮她做点事,不会出现在人前。 她把沈府有问题的地方告诉他,还跟着记忆专门给高禄画了张地图,不过她也强调了,这地图是好早之前的了,不一定准确,让他派去的人当心点,随机应变些。 主要她觉得,那个房间,沈尚书“驯养”沈芊芊的那个房间里,一定有什么线索,可要是没人指路,一般人还真找不到那个房间。 高禄走后,游小浮焦虑了一晚上。 一方面,她怕高禄或他派去的人会出什么意外和危险,又想着到底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好在,褚时烨的人总不会让人失望。 天快亮的时候,高禄回来了,一并带回了重要的线索。 一,沈尚书很可能是木瀛国的人。 如果真是,沈尚书并不是像之前的先皇那样被人冒充,沈尚书是真的沈尚书。 应该是早年,沈老夫人生产那会,她的孩子就与沈尚书调包了,沈尚书就是以曾经的功勋家族里的嫡子长大了,如此,谁会去怀疑他的身份? 但这是高禄当前得到的线索推测出来的,还需要再继续深入去找。 另外,高禄的人在摸排沈府时发现,公羊笋很可能此时就躲在沈府里。 游小浮听了,心里意外又不是很意外。 怪不得调查公羊笋下落的人,原本都快抓到公羊笋的尾巴了,突然的踪迹全消了。 沈尚书在京城的势力如大榕树的根茎一样盘根错节,他想要藏一个人,在他人不怀疑沈府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找到人? 游小浮让高禄再去查,但不要急着去抓捕公羊笋,免得打草惊蛇。 对付沈尚书,可能比当年的成王还难。 就在此时,摄政王府有人来了,模样很焦急地,一来就跪在了游小浮跟前,说小世子情况不好,惊红管事很担心,请珈禾公主过去看看。 提到小世子,游小浮就有些不淡定了。 她就昨晚担心沈府那边没有过去看小圆崽,怎么就出事了? 不过游小浮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惊红虽然知道她是珈禾公主,可以她对惊红的了解,惊红应该不会随便派人来这找她才对,毕竟珈禾公主与摄政王的小世子不可能有牵扯,惊红这般堂而皇之地派人来驿馆找她,很可能暴露什么不该暴露的。 游小浮也适时地对那没见过的婢女露出一个茫然傻呼的神色,似乎不明白婢女话的意思。 婢女却只管恳求着:“公主,您就跟奴婢去府里见见小世子吧,他一直哭着说要找您!” 那更不可能了,除非惊红还专门跟小圆崽说,不然小圆崽哪知道她是谁? 游小浮假装无措的样子,呐呐着:“可是...可是我不认识小世子...” 之后,她还是让人把这婢女给打发走了。 不过转头,她到底还是去了摄政王府。 她还是不放心小圆崽,担心他真的有什么事,不过这次,她乔装打扮了才去的。 哪怕褚时烨不在,但摄政王府还是由褚时烨掌控的,这也是游小浮比较放心的一点。 然后在隐浮轩,她不仅看到了小圆崽,她还看到了沈芊芊。 隐浮轩的院中,沈芊芊坐在一张椅子上,旁边的小桌上还放着茶水,沈芊芊手执团扇一下一下优雅地摇晃着,笑看着院中正在扎马步的小小人儿。 她就像个真正的母亲一样,欣慰地望着正在练功的孩子。 惊红在旁,也不能说什么,还能把主母赶走不成? 游小浮这次再次假扮了仆人,所以她静悄悄地来看了一眼,见小圆崽没事,正准备静悄悄地走时,却被沈芊芊“眼尖”地发现了。 “那个谁,过来一下。” 游小浮身子一僵,沈芊芊唤的人便是她。 她略迟疑了下,还是走了过去。 沈芊芊却只是让她帮个忙,去膳房里,将给小世子准备的清爽好消化的糕点端来,一会小世子练完功可以吃。 沈芊芊说完,就继续含笑望着小世子,也没去管游小浮。 游小浮站在那不动也不好,便福身应下,前往膳房。 进了膳房,她说来替王妃端糕点的,膳房的师傅就指了指。 游小浮走到膳房偏里的位置,那里确实盖着一盘精致好看的糕点,游小浮端起来往外走。 她一路都很小心,就怕沈芊芊给她设什么圈套。 可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有心。 迎面走来一个膳房的小厮,游小浮端着糕点往旁避开,结果还是被对方有意地撞了上来。 对方还是个高手,快速地捂住游小浮的口鼻往里拖,旁边就有个门帘,是膳房的里间,她直接被拖了进去。 如果说这还没有什么,更可怕的是,她在里间发现了一个身材跟她类似的,然后快速地仿妆成她此刻模样的人,再学着她刚刚的行为举止,端过糕点,走了出去—— 她要是超过时间没有出去,保护她的人一定能快速察觉。 可若是有个人伪装成她出去了…… 第345章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游小浮自然想要反击逃跑,但控制她的人对她好像有一定的了解,第一时间控制了她的手,点了她的穴道,让她没办法用毒针毒药。 她看着那个假扮她的人出去,没多久自己也没了神智。 等游小浮再次醒过来时,她在一个房间里。 一个,很熟悉很熟悉的房间,特别像……沈芊芊出嫁前,黎苑的闺房? 但又有些不一样。 这里,门窗紧闭,也闻不到外头花园传来的花香——黎苑的花园就在沈芊芊的闺房前,窗户打开就能看到外头的色彩,闻到花的芬芳。 那是她多年培养出来的花园,每日最让她舒服的,就是看到花团锦簇。 和哪怕关着窗户,也关不住的花香。 当年,过去了那么多年,可能那个花园已经不存在了。 她此时躺的床,是沈芊芊的床,她觉得不舒服怪异得很,想赶紧从床上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发软动,手脚软绵绵的根本没力气支撑,勉强翻了个身,从床边摔了下去。 门“咿呀”一声开了。 沈芊芊自己端着托盘进来了,她一进来,身后的门就被拉上了——门外守着人。 “醒了呀?”沈芊芊神色自然得像普通地打招呼。 她走到床边坐下,也没看跌坐在床边地板上的游小浮,径自地将托盘放到床脚处的矮几上,然后将托盘里的白盅取出,打开盖子,里头是煮得香浓的放了点小料的粥。 她拿着白玉碗,慢慢地从盅里将粥盛到白玉碗里……不说其他,她这简单的事愣是做出了美美的观赏性来。 游小浮干脆靠着床沿不动了,看着沈芊芊,也不说话,等着看她想干什么。 沈芊芊盛了半碗粥,然后转过身来,低头看向坐在她旁边,靠着床沿,侧位看的话就像趴在她腿上的游小浮,脸上挂着温柔笑意:“饿了吗,吃点东西。” 她亲自用汤匙舀起粥来,递到游小浮嘴边。 游小浮没张嘴,就只定定地看着沈芊芊。 沈芊芊笑容未变,还特别有耐心地问:“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游小浮问,她几乎确定了沈芊芊已经认出她了。 沈芊芊把汤匙收回来放回碗里,那手重新探出去,整理着游小浮散乱的头发;“一方面是感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另一方面嘛...沈府的...那个房间,有人偷偷潜伏去探查了,能知道那个房间有异的,我只能想到,定是你回来了。” 那个房间说隐秘吧,其实又很普通,属于千方百计找到了,又会将其忽略的“普通”,当年沈尚书打造那个房间时,还找了厉害的风水先生。 除非本身就是奔着那个房间去的,不然…… “我想着最近多出来什么人,就只想到你了。” 沈芊芊的手指往下滑,落到游小浮的下巴上,托着让游小浮抬起脸来,沈芊芊凝望着她,眼神好像在发亮:“对,就是你。” 游小浮:“……” 就是一点感觉上的猜测,就果断设陷阱来抓她,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很高兴的。”沈芊芊俯身下来,额头几乎要贴上游小浮的额头,“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那生命该多无趣啊,就算我将来得了这天下,定也是无趣得很。” 游小浮回道:“既然无趣,何必要这天下?” 沈芊芊应和:“如果有你陪伴,我们游历天下去,你觉得如何?” “可以啊。”游小浮很干脆地应下,“但你真的能做到吗?你父亲会放弃你?他还等着你做皇后呢吧,虽然你也经常背刺他,甚至偷偷帮褚时烨弄倒了那个假的先皇,可你到底是没法完全脱离你父亲对你的掌控的吧?” 游小浮语气里带着不屑:“就这样,你还想带我远走天涯?我倒是想去过过二人世界,再无他人干扰的日子,可你行吗?” 她就差直接说:你不行! 沈芊芊随着她的话,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羞恼地捏紧了她的下巴:“谁说我做不到?” 游小浮挑衅地抬抬眉:“拭目以待啊。” 沈芊芊;“……” 她静默了一会,然后便坐直了回去,也收回了手,神色也恢复了,笑望着她,同时重新拿起汤匙喂到她嘴边:“吃吧。” 游小浮垂眸看了眼粥,没动。 她闻到粥里放了药,一种会让她持续软绵无力的药。 沈芊芊又道:“总该为孩子想想的,不是吗?” 游小浮:“……” 是啊,如果沈芊芊确定了她是游小浮,自然也知道了小圆崽是她的孩子。 她顿了两秒,就张嘴吃掉了喂过来的粥。 沈芊芊高兴地笑了,像是真心因为她吃饭了而开心,嘴上却说着:“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可不是一只小白兔,当年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但是呢,我希望你在这里,就乖乖地做一只小兔子,不要妄想有什么办法逃离这里,你要相信我,我不会什么准备都没有的,别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游小浮放任自己完全靠在床边,用事实表示自己现在几乎提不起力气,她很随意地跟着笑了笑:“小姐看奴婢现在这样,又能做什么呢?” 沈芊芊纤指点了下游小浮的鼻子:“你可比我知道的,要能耐多了。” 游小浮:“……” 吃完了饭,沈芊芊放下碗,不仅屈尊降贵地蹲在游小浮面前,将游小浮带过来抱住,然后竟这么托着游小浮站了起来。 游小浮之前就知道沈芊芊看着柔弱大小姐,实则力气不小,她竟真把游小浮抱了起来,摆放到了床上。 游小浮没有力气,浑身软绵绵的只能任由她摆布。 不过沈芊芊只是放她躺好了,还贴心地盖上被子外,也没有要对她做什么的样子,且反而坐在了她刚刚坐的位置,也趴在了床沿边,就这么看着她。 游小浮特别不自在地望着床顶,不让自己的目光往旁倾斜一分。 可耳边的声音跟叫魂似的:“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第346章 她的弟弟 游小浮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不理会,就望着床顶,默念着道德经。 沈芊芊还伸出手,手指在她耳边一点一点的:“我也只是想让你陪着我而已,你会永远陪着我的,对吧?” 游小浮:“……” 耳朵好痒! “反正,我就当你同意了。”沈芊芊自说自话的,她还挪近了过来,在游小浮的耳朵上...很轻很轻地碰了一下。 “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游小浮:“!!!!!” 门被敲了两声,应该是什么暗号之类的。 沈芊芊顿了下,然后起身了。 但她没有马上走,她还回身,“安慰”了游小浮一番:“你好好休息哦,我很快就会来陪你了,你别怕。” 游小浮:“……” 快走吧您! 沈芊芊走后,游小浮勉强抬起手碰了碰耳朵。 她心想,这沈芊芊跟褚时烨不愧是夫妻,在经历她死过一次再重逢后,竟然都是把她关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让人无语的“共同爱好”啊! —— 因为房间昏暗,游小浮又因为药物一直迷迷糊糊浑浑噩噩的,经常睡醒都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了,因为浑身无力,没多久又继续睡去,如此反复,她根本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 沈芊芊确实经常出现,往往她睡前,沈芊芊在,她睡醒后,沈芊芊还在,她都不知道沈芊芊到底离开过没有。 这位当过尚书千金,当过太子妃,如今还是王妃的女人,非常让她难以置信的,伺候起她来了。 喂她吃饭,喂她喝水,还想解决她的生理问题。 要不是她自己坚持自己,哪怕慢慢挪动,也要自己解决的话,这位王妃还不知道能做到什么地步。 就...怪吓人的。 就这么互相极限拉扯着几天...不知道具体几天,难得游小浮醒来时没看见沈芊芊,正准备慢慢爬起来去方个便,忽的,听到某个墙角好像传来了轻微的声响。 这个声响很轻,要不是她耳朵还算灵敏都不一定能听到。 她一顿,慢慢地往发出声响的地方挪过去,能扶着东西就扶,不能扶着就慢慢爬。 房间的另一边的一个窗户,那窗户的方位不太对,哪怕是原沈芊芊的闺房里,这个窗户也是常年不开的,此时更是被从外面封了起来。 声响就是从这窗户的边边发出来的。 她刚凑过去,窗边边的木横条突然“咚”的一声,弹出了什么。 她笨拙地避开了,再一看,窗边边的木横上多了个指头宽的圆洞。 “……”什么情况? 她再次凑上去,然后就对上了一只眼睛,把她吓一跳,差点以为要开启恐怖副本了! 她意识到外面有个人,还弄破了这扇窗户……虽然只是一个指头宽的小洞。 “你...你好?”外头的人先打了招呼。 游小浮微怔,她感觉这声音似曾相识,好像在哪听过。 而且“你好”这个问候,她在这个世界里很少听到。 外头的声音再次压着声传进来:“我...我叫游谦,你在吗?” 游小浮:“……” 她呆怔着,终于想起了这道熟悉的声音是谁的了。 是她在这个世界里的弟弟…… “你好?” 等不到回答,他声音还稍稍加大了一点,生怕里头的她听不到。 “游小谦?”她出声了,声音有些不对。 但外头的人没发觉,听到她的回应,似乎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听不见呢……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的小名?” 游小浮:“……” 你长大的名字,就是把小时候的小名去掉一个小字是吗? 想当初谦这个字是她给取的,但她觉得作为仆人,直接叫谦,不太好,就叫小谦。 现在的游谦,怕是他自己给自己取的吧。 “我不能在这里待久,会被发现的。”不等游小浮再说话,游小谦就自顾自地接着说了,“这里是王妃的别院,我是几年前调到这边来的,我就是碰巧看到你被关在这里,就想来问问你,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游小浮眉头不自觉地拧起,问他:“为什么要帮我?” 游小谦略微默了默,声音微微有些沉闷:“我...我是不小心碰见你被抓进来的,我...我也不知道为何,看见你,就想到我姐了。” 游小浮:“……” “她活着的时候,我这个弟弟从来没能为她做什么,只想着不给她添麻烦就是对她好了。”游小谦似乎自嘲地笑了声,然后略过了这个话题,“不说这些了……如果你信我,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游小浮拇指指甲抠着食指的侧边,一下一下地抠着,她心里很乱,一下子被很多东西给冲击到了,胸口憋闷得很。 她勉强稳住,没让游小谦等太久,道:“我,给你样东西,你找个靠外头的墙边,把它点燃就行。” 她拿出了一粒丸子,刚好可以从那个小洞里塞出去:“你放心,点燃后不会有太多烟,就是会释放一些香味,应该不会被发现。但你也要小心,不要被发现了。” 游小谦接住了小丸子:“这样就行了吗?然后呢?” “然后就是等了。” 这是最安全的方法,她不敢真让游小谦冒险去传递消息,这里肯定是重重戒备的,游小谦哪来的能力把消息传出去呢,被沈芊芊逮着都得玩完。 “我给你三颗,你隔几天就这样烧一颗。”她接着又塞了两颗出去。 这丸子释放的香气,或许能把她的师父尘年引过来。 “好……那我先走了,我找找机会再过来。” 大概发现了什么动静,游小浮快速地丢下这句话后,就再没有声音了,应该是走人了。 游小浮也赶紧回头,慢慢地往回爬。 爬到一半的时候,门开了,沈芊芊进来了。 游小浮心脏狂跳了两下,但她神情却很淡定,就跟她只是去方了个便,这会慢慢地往回爬而已。 她太淡定了,沈芊芊还真没发觉,只是过来帮她回到了床上。 沈芊芊看了看她的衣服:“你看你,爬得衣服都脏了,我帮你换了吧?” 第347章 你丈夫回来了 游小浮按住了沈芊芊伸向她衣服带子的手。 她没什么力气,按住沈芊芊的手是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可如果沈芊芊想的话,依然可以很轻松地挣开她的手。 沈芊芊确实没继续进攻游小浮的衣服,但她反手顺势握住了游小浮的手。 然后她再一脸宠溺无奈地说:“我总是拿你没办法的。” 游小浮:“……” “一直让你喝粥,对你身体也不好。”沈芊芊没有挑逗游小浮太久,转身在床位的小桌几上布置了起来,从食盒里拿出了几道菜。 游小浮瞟到了,今天确实比较丰盛,那鸡丝肉,不知道怎么炒的,金黄金黄的,香喷喷。 沈芊芊夹起来喂她嘴里,她张嘴就吃了。 事到如今,她是不会亏待自己的胃的,再想想,有人愿意伺候她吃饭,那就伺候着呗,反正享受的是她。 就是吧,沈芊芊喂饭就喂饭,嘴还要叭叭着聊一些她不爱听的话。 今天张嘴说的是:“我找来顶替你的人,做得还不错,他们都没有认出来。” 游小浮:“……” 不要用汇报工作的语气跟她说这种事好吗! 但她还是有些奇怪的,什么替身能做得那么好:“你...早就培养人模仿我?” 不是吧,被沈芊芊抓来那会,她以珈禾公主的身份回来也没几天啊,更何况,那会沈芊芊也才刚知道是她吧,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训练出了这么个人出来? 总不能沈芊芊神机妙算,知道她有一天会复活回来吧? 沈芊芊对这事还是颇为得意的:“你走后,我觉得这日子啊,实在太过无趣...” 她眸色变深了起来,垂眸紧紧地看着游小浮:“我是真想再见见你的,”她似专注又似晃神的,喃喃着,“我就想,能再见见你……” 所以,她只要看到有哪里像游小浮的,都会找过来。 可游小浮长相妖孽,身材更是诱人,上哪能找到这么个像小浮的呢? 但越是没有,她就越想找到,由一开始只是看个疑是的背影起了心思,到后来花重金,花人力,花时间去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还真找到那么几个。 当然了,其实就是背影身形会比较像,或者脸型啊、某个五官啊像罢了,且就算身形很像的,也没有游小浮那自带的魅韵。 不过没关系,这些都是可以“培养”的,沈芊芊从中找出最像的几个,每天都给她们安排“功课”。 比如上午体型的塑造,脸型五官的修整,下午专门学习游小浮说话的语气,行为动作跟所有习惯等等。 到了晚上,又会偷偷教一些不一样的…… 这个过程,沈芊芊自己也挺享受的,她一点点地刻画出游小浮,在“教导”她们的同时,也让游小浮在她脑子里更清晰,她喜欢这样,就好像游小浮还在她身边没有离开过。 游小浮却听得很无语,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替身文学吗? 沈芊芊更豪气,人家霸总养一个,她自己培养出老多个了,这是要干什么,要创造一个人人都是游小浮的世界吗? 沈芊芊兴致勃勃地说:“巧的是,你现在虽然换了身皮囊回来,但这身高体型还是和之前一样,认真看,这五官也多少有之前的影子在,虽然这可能是我现在的错觉...” 游小浮:“……” 还挺清醒的。 “不过,”沈芊芊放下筷子,转而碰碰游小浮的脸,“不像也没关系,人皮面具一戴,她的行为举止和习惯都与你一样,旁人一时也很难分清。我再让皇上把你召进宫,避免你身边的人与你多接触,这不就成了?” 游小浮还是没忍住为自己辩驳一句:“所以,倒不完全是他们认不出我...你瞧你刚说的,好像我身边的人对我没有真情似的。” 她还颇为欣慰地做出放松的样子:“还好还好,不是他们的问题就行。” 沈芊芊:“……” “是,你身边这些人,一个个的都对你很重要,唯独我不是。”她酸溜溜地说着,就将饭菜都收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游小浮:“……” 看吧,这就是她家小姐。 游小浮也垫了几口,并不饿,其实,一日一日地被用类似软筋散之类的药控制着,她现在时常头晕恶心的,也没多少食欲。 只是能吃尽量吃,反正药怎么都会给她下,多吃点东西维持些力气总是好的。 —— 就这么又过了几日。 游小浮这两天总感觉身体不太对劲。 整个人更昏沉更软绵,但同时又有一股说不上来的燥热缓慢地在身体里流走。 或许是吃了太多软筋散,或许是在这憋闷的地方待了太久,她一时也说不清楚。 这期间,游小谦有再过来一次,她没再给他东西,就只是让他陪自己说说话,哪怕说两句也行,她真的快憋疯了都。 也顺便问问游小谦,爹娘怎么样了,好不好? 游小谦说,爹娘和他早就被王妃接到这边,平日就负责一些洒扫,倒没什么事,日子过得还可以,王妃并没有苛待他们。 不过之前爹爹还能出门采买些东西,但自从她被关在这里后,就不允许出去了,他们一家都不允许出去。 这点游小谦也觉得奇怪,他们一家跟被关在这的“小姐”又没什么关系。 因为这点奇怪,让游小谦直觉自己一定要来帮帮她。 游小谦又说,如果她实在无聊,等他下次过来,给她带点什么玩的给她,游小浮还觉得好笑,就这么一点小洞,带了东西也塞不进来呀。 也就是隔天,沈芊芊来的时候,神色不太好。 她站在床边,低头凝视着游小浮。 游小浮今天更不舒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咬自己,浑身痒痒的,但又没什么力气起来查看,只能忍着。 她也不爽,所以哪怕知道沈芊芊不对,她也不想理会。 沈芊芊却是冷笑一声:“褚时烨回来了。” 游小浮手指动了一下,然后假装不在意的,眼睛都没睁开:“恭喜你啊,你丈夫回来了。” 第348章 姐姐 游小浮被沈芊芊掐住脖子,不得不睁开眼睛,看着眼里明显带着怒意的沈芊芊,她似无奈地说:“你丈夫回来了,你不高兴?拿我出什么气?” 她估计褚时烨不知道哪惹着大小姐了,大小姐拿褚时烨没办法,就来找她了。 不过,褚时烨真的回来了? 沈芊芊说得太突然,游小浮其实对这个事都没什么真实感。 沈芊芊也没给时间让她去细想,这会正眼带戾气地盯着她,半晌,沈芊芊忽的就认同了游小浮的话:“你说得对,我丈夫回来了,我该高兴的。反正……他也找不着你。说不定,他也把那个冒牌的当成你。” 她想到什么,忽觉得好玩起来:“万一,他又把那假的珈禾公主娶回来,那可就太有意思了,你觉得呢?” 游小浮无所谓地道:“那是你家的事。” 也不知道这话怎么就刺激了沈芊芊,她更加愤怒地掐着游小浮:“你无所谓...你是不是都无所谓?你无所谓他,你也无所谓我,你哪怕躺在这,你也一直想着怎么离开是不是?” 游小浮:“……” 小姐喂,本来她躺在这里就是被迫的啊! 沈芊芊好像只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她双手都来掐着游小浮,逼近游小浮:“是不是要我把你手脚都打断了,挖了你的眼睛割了你的耳朵再割了你的舌头,这样你才能不听不看不会想着怎么离开我!” 游小浮:“……” 这对夫妻真的病都病得一样! 也不知是被沈芊芊吓得,还是时间到了,游小浮身上的痒突然加剧,她一下子没受住,整个人一抖,随即就奋力地挣扎着要挣开沈芊芊。 她本来没什么力气,可痒是很难忍受的一种感受,这似乎也让她爆发出了些力气,还真的将沈芊芊给推得后退两步。 可这让沈芊芊更加的暴怒失去理智:“好,很好!把人带进来!” 话落,房门再次被推开,随之,游父游母还有游小谦都被压了进来! 游父游母神色茫然又惊惶,他们一来就给沈芊芊磕头,哪怕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也不停地请沈芊芊恕罪。 游小谦则大概猜到一些,他知道自己帮被关在这房间的姑娘被发现了,一时面色也是惨白的,呆呆跪着惊恐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他鼓足勇气来帮游小浮,可大抵是个从小就在府宅里当下人的,没见过世面,没学过知识,根本没有自保能力的,刚十九的少年。 最后,他求救的目光也只能投向游小浮。 游小浮抓挠的动作一顿,瞳孔瑟缩地看着她爹娘和弟弟,她终于变了脸色:“沈芊芊,你这是做什么?” 沈芊芊反而笑了起来;“你说呢?” 她拉近了刚刚退开的那两步,挨着床边看着游小浮:“我就是想看看,我把这些会干扰你的人都杀了,你是不是就不会再背叛我,是不是就会乖乖地陪着我了?” 游小浮嘴角抽动,她强忍着爆粗口,还在试图跟沈芊芊冷静商讨:“你答应过我的,你曾经答应过我不会碰他们的!” 沈芊芊直接道;“你都换了身皮子回来了,之前说的还能算数?不过,我到底容易对你心软,可以给他们个机会。” 她转向游父游母和游小谦:“这样,你们给她磕磕头,求求她,只要她同意从你们每人身上砍下一只手或一条腿,我就放过你们。” 游小浮呼吸都粗了,她恨恨地瞪着沈芊芊。 让自己的父母弟弟给自己磕头求饶,再让自己亲手砍他们手脚?从心理防线上彻底击垮她,沈芊芊果然还是那个沈芊芊! “怎么的,不喜欢这种的?”沈芊芊回头看到游小浮的眼神,她反而兴奋起来,“可我已经很仁慈了,你要同意的话,我还能保证他们起码能活着,否则的话,我最近刚好养了几只大狗,让他们充当下狗粮也不是不行咯。” 游小浮攥紧了拳头,身上越来越痒,仿佛爬了好多只蚂蚁在身上啃食,可越是难受越是让她愤怒暴躁,让她生生地抠下自己手指上的皮肉! 沈芊芊再看向游父游母他们,还催了句:“开始啊,刚不是还求本王妃饶了你们吗,现在本王妃大发慈悲给你们这个机会,你们可得珍惜啊!” 可她话都说到这了,游父游母还有游小谦都没有动静,原本游父游母确实在不停地求饶,现在却都停了下来,他们跪在那,一声都不再吭,只是默默地看着游小浮。 从沈芊芊和游小浮的对话里,他们仿佛明白了什么,但他们没说,也没表现出来,就只是看着游小浮,眼里却好像含了千言万语。 连刚刚跟游小浮求救的游小谦,都只是看着她而已。 游小浮满腔的愤怒,一对上他们的眼神,眼泪就滑了下来。 “说话啊,求饶啊!”没有预期的画面,让沈芊芊不满起来,“都不想活命了是吗,都想去喂狗吗?” 可游父游母游小谦依然不吭声,也不磕头,他们的脊背或许是弯曲的,但此时此刻,没人能说他们的骨头是弯的。 很多年以前,他们知道小姐虐待自己的女儿,可他们没有办法,只能装作不知道,只能劝女儿再忍忍。 他们只是下等的仆人,反抗只会更惨,乖一点,起码,能活着呀。 可,这到底是他们的女儿啊! 如果这是他们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的话…… “好,好好好!”沈芊芊怒而道,“把他们拖下去,全都丢狗圈里,记住了,我要他们到死之前都是清醒的!” “是!” “不,住手!” 游小浮破声喊着,她翻下床想朝爹娘弟弟跑去,可软绵的身子刚迈出一步,就整个地扑倒在地上。 她想起来,可手臂的力气怎么都支撑不起来! “不要,不可以!回来,回来!”她嘶喊着,膝盖刚曲起,下一刻又往后滑去,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爹娘弟弟被带走。 游小谦一直看着她,在被拖出去时,他无声地唤了一声: 姐姐。 第349章 我回来了 她后悔了! 她一心只想着复活自己另一个世界里的爸爸妈妈和弟弟,她一心想跟这个世界的爹娘弟弟拉清关系,怕有过多的牵扯,她甚至一度将他们当做照片来看,好让自己能撑过这灰暗痛苦的日子。 她怀念过去,沉浸在过去,她忘了现在…… 刚刚与爹娘最后的对视,像极了那天,爸爸妈妈将她推出火海时,最后看她的眼神。 “很难受吗?” 温柔地问候在耳边响起。 游小浮缓缓地抬起头,看到蹲在她旁边的沈芊芊,正温柔地望着她,还伸出手,似怜惜地摸摸她的头,安慰着她:“没关系的,很快,你就会适应,就会好了,以后,你就不会再被这些东西扰乱心神了。” 游小浮凝望着沈芊芊,她好像出现幻觉了,她眼前的画面,从边缘开始逐渐往中间渲染起了红色。 “你眼睛怎么了?” 她听到沈芊芊问。 她不知道自己眼睛怎么了,甚至身上原本那越来越难忍的痒意都越来越弱了。 或者说,她整个人的感知都弱了,她看沈芊芊时,就像在看一个热感应器,同时,其他气味也都一一地被排除,唯独鲜血的味道越来越浓。 在最后意识残留时,她恍惚想起,熊婷是公羊笋的试验品…… 最后的意识,是仿佛不由她控制的,她的手,抓住了沈芊芊的手…… 后来的一切,就像发生在梦里,不真实,朦胧的,漂浮的,眼前就是香喷喷的“肉”,她好渴好渴,她扑上去,死死地摁住“肉”,张口咬了下去—— 吸光它……让它死……让它去死…… 对,对,肚子,在它肚子里! 被它吃掉了,挖出来,挖出来—— 在哪里?她爸爸妈妈在哪里?挖出来——挖出来—— 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手! 都死——都去死—— 放开她—— 去死—— 吸光...吸光—— “没事了!没事了!” “小浮,没事了!” 有人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一遍遍地叫着她的名字,一遍遍地哄着她。 她也是“饱”了,眼前的红色渐渐地退去,逐渐地变回白色,变得清晰,包裹住她的“膜”被撕了个口子后,被整个地撕走了,把她被剥夺走的五感还了回来。 游小浮恢复知觉时,发现自己正咬着谁的肩膀,已经咬进了肉里,血都流了出来。 她被吓到了,怔了好几秒才猛地松开牙齿往后退。 但脖子被按着,她没能退开多少。 她缓缓地抬头,看到了褚时烨。 褚时烨? 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果然是在做梦吧? 褚时烨看起来没有在千业监狱里那么阴郁,有一些些回到了生小圆崽那时候的他。 他轻轻地拨开她沾着汗和血黏在脸颊上的头发,又轻轻地擦拭她嘴边的血,告诉她:“没事了,我回来了。” 看,就说在做梦嘛,“疯”了的褚时烨,不会这么跟她说话的。 游小浮呆呆地看着褚时烨,整个人好像还没回神一样,褚时烨也很有耐心地等着。 直到游小浮听到旁边的动静,她慢半拍地看过去—— 她看到浑身是血的沈芊芊倒在地上,脸上脖子上都有被啃咬的痕迹,已经血肉模糊了,但更可怕的还是她的肚子,好像被生生撕咬开了一大口子—— 不等她细看,她的眼睛就被捂住了! 但一眼,就足够她发现沈芊芊肚子的伤口很可怕。 怎么会这样呢,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刚刚清醒时她咬着褚时烨的肩膀,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被捂着眼睛,她对着黑暗问:“我...我做的?” 她声音颤抖,一个好好的人,怎么能接受自己突然变成了野兽一样去咬人,最重要的是,她还吸了沈芊芊的血,想想都让她恶心透了。 她真觉得自己脏了! 可不等褚时烨说什么,她又顾不得这些,着急地抬手摸黑抓住了褚时烨的手:“我爹娘还有我弟弟,他们被沈芊芊的人带走,说要把他们喂狗,你快去救他们,你救救他们呀……” “他们已经没事了。”褚时烨道,“我们到的巧,现在已经先把他们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别担心。” 游小浮是信褚时烨的,心头绷紧的弦总算松了。 这时候,褚时烨放开了捂住她眼睛的手,不用看她都知道,定是将沈芊芊带走了。 她重新看到了褚时烨,第一次希望,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他回来了,她就安心了…… 但耳畔似近似远的嗡嗡声,让一切都变得不确定起来。 她想确认一下,但眼前一花,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透支了。”尘年过来检查后说道。 他这次是真的碰巧回京都来,又那么巧合地闻到了游小谦点燃飘出来的香,靠着他,把刚回来的褚时烨也带了过来。 作为杀手虽摒弃七情六欲,但又不傻,他没道理自己单枪匹马地与明显背景不简单的沈芊芊对上。 他此时检查了昏过去的游小浮,立刻危及生命的问题没有,剩下的很多问题,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要后续调养。 比如被沈芊芊喂了那么多天的软筋散,这些在她身体里累积沉淀,就算后续不用要了,还是会影响一段时间的,得慢慢调整散药。 更别说公羊笋在她身上用的乱七八糟的毒,大部分时间潜伏在她身体里,倒也没什么事,可显然,这一受大的刺激,就可能爆发,爆发后还有什么隐患,还得后面再看看。 他刚简单地表述完,褚时烨就将游小浮抱了回去,他一个眨眼的时间,游小浮已经被褚时烨团团包裹起来,一根头发丝都不给看。 刚要不是要给游小浮做检查,褚时烨碰都不会给他碰一下游小浮,在游小浮面前一副“疯病”好了的稳定模样,都是蒙骗游小浮的。 对此,尘年默默地收回自己刚刚检查的东西。 在情绪控制上,他还有很多需要跟这位殿下学习的,杀手嘛,不进则退,就是要不停地学习和进步的。 第350章 是娶不是纳 沈芊芊命大,被尘年救了回来。 因为褚时烨不想让她死得太容易,不折磨够才死,他心里的气消不了。 另一方面则是,他们是偷偷“捕捉”的沈芊芊,沈尚书还不知道,他还要用沈芊芊来钓着沈尚书的。 游小浮身体养了三四天就好得差不多了,起码明面上看着是好了,蹦蹦跳跳不是问题。 她就有点等不及地要见自己的爹娘和弟弟。 她早就想见了,但褚时烨以她身体还没好全为由,劝住了。 游小浮想想也是,她当时看起来确实有点糟糕,而且刚刚……跟吸血鬼似的咬了人,她自己心里也有疙瘩呢,确实不好见爹娘他们,徒增他们担心。 可过了几天,经历那么多事的游小浮不管身体还是心里,都调整得不错,她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见爹娘他们。 在她突然明悟,想要对这个世界的爹娘好一些,对弟弟好一些的时候。 可她期待的跟褚时烨提的时候,褚时烨神色沉了几分。 那眼熟着实有点熟悉,让游小浮心脏狂跳了好几下。 不是,眼前的这个褚时烨,是好好的褚时烨,还是千业监狱里的疯魔状态的褚时烨? 她不会刚脱离沈芊芊这个疯子,又要被褚时烨掌控吧? 只是把她关起来还好,她怕褚时烨也想除掉所有她关心的人! “你……”游小浮盯着褚时烨,紧张地吞了口水,手背在背后,试探地问,“你不愿意吗?” “不是不愿。”褚时烨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好像那瞬间的阴冷只是假象,“是你爹娘和弟弟暂时被我藏起来了,我担心冒然去见,万一被沈尚书发现,容易被他生疑,现在正是逮他的关键时候。” 他走近游小浮,拉住游小浮的手,轻柔道:“再等几天,好吗?” 游小浮抿了抿唇,默了默,又道:“那我...那我想见见小圆崽,我见小圆崽总可以吧?” 褚时烨却仍旧为难:“不巧,他今日被太后召进宫去了,一时半会怕是没办法回府里。” 游小浮听完,她背后的手突然动了,直接一拳打到褚时烨面前,在离褚时烨的眼睛还有两寸只有停下,同时,拳头的缝中还夹着一根银针。 褚时烨没有闪没有躲也没有反击,只是站着,游小浮刚刚拳头再打过来一点,针就要扎进他眼睛里了,他也没有动。 两人对视半晌,游小浮收回了手,然后转身要走。 她觉得褚时烨就是个骗子! 可她要走,褚时烨就动了,从她身后将她抱住。 “你放开我……” “要见圆崽可以。”褚时烨截过话来,“你要真想立刻见到圆崽,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进宫。” 游小浮一顿,带着些怀疑:“真的?”不是把她骗到哪里去关起来吧? 褚时烨笑了下:“当然。不过前提是,你得先更衣打扮一下,毕竟珈禾公主进宫,不能穿这样进去吧?” 游小浮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她现在确实就穿着普通的衣裙,别说正经进宫的就不合适,更别说她还顶着珈禾公主的头衔。 “我现在就去……” “此外,我还得提醒你。”褚时烨仍抱着她不松手,“你这么特意地跟我进宫,在太后那看我儿子,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 “什、什么?” “意味着你同意了跟我的婚事。” 珈禾公主来大雍,本就是来和亲的,只是珈禾公主人到了,大雍这边却还没定好跟珈禾公主成亲的人选罢了。 现在,她跟着摄政王进宫,专门见摄政王唯一的孩子,还是在摄政王的亲娘太后面前,这还不够明显的吗? 游小浮怔了怔,傻傻地驳回:“可,可珈禾脑子比较单纯,她可能没意识到……” “珈禾到大雍到现在,可与哪位男子有过接触?”褚时烨说到这声音都明朗几分,“就算珈禾不懂事,她身边的使团也不懂事?” 游小浮:“……” 她想想觉得是,但很快也反应过来,回头去瞪他:“褚时烨,你又要我当你小妾!我才不干!” 她做够了侧妃了,才不想再做什么侧妃,好歹她现在是个公主来着! 哪怕是假的,可番域王都承认的公主,谁敢说不是呢? “怎会!”褚时烨趁机在她转过头来时,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眼眸坚定,“这次,八抬大轿娶你进门。” 游小浮一听,知道他大抵是要废掉沈芊芊了,她哼道:“那也是续弦啊!” 反正在名分上,他是永远也补偿不上的。 褚时烨:“……” 他直接问她:“那你还见不见圆崽?” “见!见呗。” 她怕她现在不去见,就会从此丧失自由,然后再也见不到任何人了。 褚时烨捏着她的下巴,又亲了一下,才让她去梳妆更衣。 游小浮一走,褚时烨生生捏碎了拇指上的扳指。 心头的暴戾,让他对自己的儿子都产生了杀机。 但想着游小浮,那头放肆的魔兽,又被他压了回去…… —— 刚进太后寝殿,游小浮就看到了小圆崽。 小小的人儿坐姿端正地握着专门给他打造的毛笔,正认真地练着字。 太后在旁看着他,因为褚时烨带着珈禾公主来了,她便对小圆崽道:“茯儿,休息会。” 小圆崽跟执行命令一样,很干脆地就放下了毛笔,哪怕他正在写的那个字还差一笔就结束了。 游小浮:“……” 她突然有点明白惊红跟她诉说的情况了。 “见过你父王和珈禾公主。”太后的声调明明是清爽宽容的,可小圆崽仍是一板一眼的,起身,走出来,标准的动作:“见过父王,见过珈禾公主。” 明明声音还带着奶气的。 游小浮蹙眉,她上前一步:“小...世子,你还记得我吗?” 小圆崽抬头看了她一眼,直接哼了一声,把脑袋都撇到另一边去了。 游小浮:“……” 褚时烨:“……” 太后:“……” 太后先惊道:“奇了,茯儿也有脾气了?” 只是为何是对珈禾公主? 是知道珈禾公主即将成为自己的后娘,才不高兴的? 第351章 替身本身 “看来他不喜欢你。”褚时烨语气里难掩一丝快乐,他拉着游小浮,“那我们便走吧,他还得做功课,我们不打扰了。” 他是真拉着游小浮就要走的,想要将游小浮藏起来的心,昭然若揭。 游小浮被儿子“讨厌”了,有点受打击中,一时不察,就被褚时烨带着走了两步,然后她就被抱住了。 她回头,看到小圆崽整个身子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同时“哇”地哭出来:“你骗人...你骗了人你还要走!” 游小浮:“……” 小圆崽是真的哇哇大哭啊,好像她对他做了多么惨绝人寰的恶事。 可把游小浮心疼坏了,当下就要回身抱住小圆崽,但……她另一边也被褚时烨拉着。 她再回头不解地看着褚时烨,同时暗示褚时烨先把她松开,没听见孩子在哭吗? 圆崽多可怜啊,爹爹娘亲都不在身边,他又怀着异瞳,她都不敢想这五年他是怎么过的,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褚时烨忍着把儿子丢出去和抱着老婆走的冲动,很不情愿地暂且松了手。 游小浮赶紧蹲下身,将小圆崽搂进怀里:“没骗你,我哪有骗你,我这不在这的吗?” 小圆崽往游小浮怀里使劲挤着,哭得脸都涨红了:“你明明说会经常来看我的,你这都多久没出现了,你就骗我,你就骗我,坏人!” 游小浮也不好说自己是被沈芊芊抓去关了,只能找个理由哄着:“我...我是去打妖怪了呀。情况紧急,没来得及跟你说,这不没办法嘛。” 小圆崽停止了哭泣,但还是抽哒哒的:“是,是跟猴哥去的吗?” “对呀,猴哥征召,我就去帮忙了呀。”游小浮大言不惭。 小圆崽睁着湿润的眼睛,看着游小浮时,那眼睛仿佛会发光。 他终于露出了一个五岁孩子应该有的神情,游小浮没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捏了捏他的脸。 他真的好小一只哦…… “司茯,你休息时间到,继续去练字。” 正是温情脉脉的时候,褚时烨“冷酷”的声音就无情地破坏了这气氛。 而小圆崽,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执行,而是看了游小浮两眼,甚至出现了不愿的神色。 不过他最后还是选择听从他父王的,回到书桌后面,接着写刚刚没写完的字。 打发了儿子,褚时烨随之就对太后道:“儿臣有事,明日再来给母后请安。” 说着又准备拉着游小浮走。 “你给我等等!”太后还是那个太后,虽不是大吼大叫的,可那声量就是中气十足,威严又霸气,褚时烨又如何,也只能停下来。 “母后还有何事?” 太后瞥他一眼,看向珈禾时,态度就温和了些;“珈禾公主,烦请你在这帮哀家看会茯儿。” 虽然她看出了今天的珈禾公主跟上次见不一样了,最大的差别就是现在的珈禾公主,刚在哄褚司茯时,条理清楚,一点都不像脑子有点缺陷的。 不过即便如此,太后也给予了该有的尊重,但转向她儿子时就没那么好态度了:“你跟哀家过来。” 然后她当先朝外走去。 褚时烨摸了下鼻子,老实地跟在太后身后出去了。 游小浮看着这母子俩离开,虽有几分疑惑,不过更多的是高兴,这不给她创造机会再多陪陪小圆崽嘛! 她提着又长又厚的裙摆,直接小跑到书案后面,凑在小圆崽身边,看小圆崽写字。 “哇哦,写得真棒!” 小圆崽手一顿,随后才继续写,认真看的话,会发现他抿着小嘴,略有些害羞的样子。 可从来没有人这么直白地夸过他。 但他想想,还是回了一句:“不算好,还得多练。” “这已经很好啦。”游小浮夸张地说,“我都这么大了,都写不出你这么好看的字,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连字都不会写呢。” 小圆崽又抿了抿嘴,不说话了。 怕说话会笑出来。 游小浮继续挨着他欣赏他的字,反正怎么看都觉得她儿子特别棒。 她甚至闻着儿子的味道,都觉得奶香奶香的。 太后就是好啊! 这边,游小浮开心了,另一头,太后本人却蹙着眉瞪着褚时烨:“说说,你什么意思?” 褚时烨:“儿臣不明白太后的意思。” 太后直接在褚时烨胳膊掐了一把:“你少来!说的就是珈禾公主!你今天这是……想告诉大家,你要娶珈禾公主做你的侧妃?现在皇上猜忌你,你尤觉得不够,想再给皇上加把火是不是?还是说,你现在突然又想通了,想要那个位子了?” 褚时烨动都没动,让他老娘掐,老神在在的:“儿臣确实想娶珈禾公主,不过,与是不是要那个位子没有关系。” “不为权,你别告诉我,你就纯纯看上了珈禾公主,喜欢上人家了?”太后一副不信的样子。 实在是这几年,她这个儿子因为姜侧妃的离去,做了太多离谱的事,她太清楚褚时烨有多在乎姜侧妃,怎么可能从木瀛国回来,就说他喜欢上别的女人了? 这已经不是变心不变心的事,当你多年来执着一件事、一个人,是不可能突然就放弃或转变的。 她儿子又是那么偏执的一个人! 可褚时烨却道:“就是看上了,喜欢了,母后,我不止是想迎她入府,我想让她做我的妻!” 太后心头一惊,不敢置信地望着褚时烨,褚时烨那带着疯意的眼神让她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太后不懂了:“你...你不会是把珈禾公主当做姜侧妃的替身了吧?” 不是没可能啊,她也觉得刚刚珈禾公主说话时的语气跟神态,确实有几分像姜侧妃,又一样地美得像妖精。 最初见到珈禾公主,要不是脸不一样,当时的珈禾公主又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样,一个侧身看过去,她都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游小浮。 如果褚时烨是把珈禾公主当做替身,倒也不奇怪。 可太后却不太赞同:“你这样,是不是太委屈珈禾公主了?” 第352章 皇上觉得自己干得不错? 太后觉得,人珈禾公主,也是番域王捧在手心里疼爱的,要人家当个侧室就罢了,还把人家当替身,这……想想她都替儿子亏心。 虽然儿子说是要迎娶珈禾公主做正妻,而儿子已经有正妻了,太后暂时没把这像大饼一样的承诺放心上。 褚时烨……他一时竟也有些被他娘无语到。 想了想,他道:“先不说这些,也不是马上说娶就娶的事,只是先告知您一声而已,您放心吧,儿臣都会安排好,请您相信儿臣。” 太后还是有点忧愁,可她也知道,她这儿子决定的事,她也很难改变他。 她还想起另一件事;“说起来,这珈禾公主又是怎么回事?她的脑子……没问题?” 可要是装的话,番域王又何必特意让自己疼爱的公主到大雍来和亲? 难道,这个珈禾公主……有问题? 褚时烨看他母后的神色,就知道他母后肯定猜到了什么,便道:“您只要知道,番域王对于现在这个珈禾公主的情况,是知道并允许的,具体的,以后儿臣再与您解释。” 番域王?现在这个珈禾公主?允许? 太后捕捉到几个字眼,当下就有些明白了,她点了点头,当真没再多问。 褚时烨:“母后应该没别的事了吧?那儿臣要先带珈禾公主回去了。” 已经把她放出来够久的了,早就到他极限了,他现在只想赶紧把人带回去藏起来。 太后无语地看着儿子,想骂他什么,又没力气骂了,更想摆手让他赶紧滚时,一名通报的太监过来了。 “给太后娘娘请安,给摄政王请安。皇上知道摄政王今日进宫,特来请摄政王过去,皇上说,有事想跟摄政王请教。” 褚时烨:“……” 当年为了游小浮,褚时烨直接闯进假先皇的寝宫,差点没亲手毙了假先皇。 现在的褚时烨就很想让历史再重演一遍! 他额角的青筋剧烈地跳动着。 太后看他神色不对,赶紧小声劝着:“你冷静些,不管你后面打算做什么,都不是现在发作的理由。既然你喜欢珈禾公主,就不能让她像姜侧妃那样,成为众矢之的。” 褚时烨当然知道,他想归想,但还是能控制得住自己。 他看了太后一眼,太后以为她猜到了他的心思,忙道:“放心吧,珈禾公主就在这等着,哀家替你看着呢。” 谁知,就是这么一句话,她竟然从她儿子的眼神里看出了幽怨来。 似乎让老婆被老娘看着,也是件很难忍受的事。 太后差点把白眼翻给他了,当着通报太监的面,就给了褚时烨一锤子:“滚滚滚,少来碍哀家的眼,看见你就晦气。” 通报太监:“……” 他后来跟皇上说了这件事,皇上以为这对母子俩闹翻了,还试图以此为突破口,彻底离间太后跟摄政王,甚至想让太后帮忙对付摄政王……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这边,褚时烨整了下衣服,让太后帮忙告知珈禾公主一声,他就跟通报太监走了。 他怕自己去跟游小浮说,一见到游小浮他就不想去见那越来越不听话的蠢弟弟皇上了。 —— 游小浮听到太后跟她说,褚时烨被皇上叫走了,就顿了一下,随后高兴地转头对小圆崽说:“练好久的字了,休息休息?我们出去玩游戏吧?” 哎呀,她好像个坏娘亲,不想着让儿子好好学习,就想着跟儿子玩。 但难得褚时烨没空管,下次就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 小圆崽很乐意啊,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太后。 孙子平时跟个木头没什么区别,从不见他高兴、难过,也没有主子的架子,没有发过脾气,现在跟个鲜活的小孩一样,太后心里又激动又欢喜,哪有不允的呀。 她看着游小浮牵着孙子到外头院子去,她也跟了上去。 祖孙加儿媳妇三人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褚时烨这头就郁闷了。 皇上把摄政王叫过去后,也不说正事,就挂着虚假的笑容,说他有多挂念摄政王,说这朝政没有摄政王帮忙,他委实焦头烂额了好一段时间,幸好,他慢慢地也都上手了,还暗暗夸自己做得不错。 明里暗里地说自己能干,不用摄政王监国了。 对于弟弟的蠢,褚时烨不想做评价,但在这跟他说这些有的没有的浪费时间,褚时烨就恼了。 “皇上,您这半年里,颇为宠幸李嫔。” 皇上一顿,笑道:“就是觉得这李嫔懂事,朕闲暇时过去坐坐,清清心,算不上多宠幸。” 褚时烨哼笑;“皇上还专门提拔了李嫔的父兄,官位虽说算不上高,却都在要位之上,还不算宠幸?” “这……朕只是……” 褚时烨没耐心听皇上辩解什么,只是丢了一本奏折给他:“皇上还是好好看看,你信任的这位李国丈都做了什么好事吧。” 贪污枉法不说,李嫔的父亲和兄长,这对父子俩还有怪癖,就是喜欢一块玩女人。 平时无法无天,残害无辜女子,平民状告无门,让这父子俩越来越嚣张,有一次看上一女子,虽见女子衣着不凡,却还是胆大地劫走了女子。 那女子可是某位功勋国公的后代! “皇上,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了吗?”褚时烨冷眼望着越看脸色越差的皇上。 这事要是爆出来,作为李家父子“保护伞”的皇上,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位国公爷? 褚时烨不等皇上消化这件事,又丢了份奏折过去。 皇上没接住,还得自己弯腰去捡,打开的时候手都在抖。 等他看到这第二份奏折时,脸色刷地更白了。 他为了抗衡摄政王的力量,在摄政王不在的这段时间,擅自改动摄政王定下的关于吏部的各项条例法规。 吏部可是掌管各个关于官署的,包括底下各个府州县城官员的考核等等。 可以说吏部非常重要。 被皇上没脑子的一改,好了,吏部差点没乱起来,要不是摄政王的人抗令摁住了不少事,现在的吏部估计已经垮了。 “皇上刚刚说什么?本王不在的这段时间,皇上觉得自己干得不错?” 第353章 带你走 面对摄政王的反问,早就看完奏折却偏生不敢抬头的皇上捏紧奏折,不敢应声。 他听到摄政王一声嗤笑,然后走开了,他才敢慢慢地抬起头,看着摄政王径自地走到皇帝的书案后面,随手就拿起皇上正在批阅的一本奏折来看,行为举止自然地毫不把皇上看在眼里。 皇上心头又是憋屈又是怨恨,可摄政王一抬头,他立马又把头低下了,他对这位曾经的太子皇兄本就畏惧,此时更甚,不管内心如何,面上根本没有丝毫胆气与之对上。 褚时烨看向手里的奏折,看着看着就是一声轻笑,随后也没点评什么,就将那份奏折丢到一边,看起另一份奏折。 他这种什么都不说的,比之前呵斥更具嘲讽,让皇上跟个孩童面对严师一样,越发地胆颤心惊,却声都不敢吭,只能冷汗直冒。 褚时烨勉强看了一会,状似看不下去的摇头走到另一边的椅子坐下,奴才很有眼力见地给他换了新的茶水。 “不是说找本王有事商说吗?”褚时烨端起茶水品抿着,“怎么不说了。” 皇上在摄政王不在的这段时间长出来的胆子已经全缩回去了,他这会已经不太想跟摄政王说事了。 可摄政王把茶杯一放,抬眸睨他,眉眼一压——皇上差点就跪下了。 褚时烨不耐地道:“要说就赶紧说,拖拖拉拉支支吾吾地像什么样子。说。” “是...是关于珈禾公主的。”皇上被激得脱口而出,之后稳了稳心神才接着说,“朕、朕听说皇兄今日带、带她进宫了?” 褚时烨没有应声,只是眼神冷冷地看着他。 皇上不得不自己硬着头皮接着说:“皇兄这是有意要...要迎珈禾公主进王府?” 褚时烨:“是又如何?” 为了自己那点偷偷挣扎的野心,皇上最后还是小心地试探起褚时烨的底线:“皇兄,朕...觉得...此事怕是不妥啊。” 褚时烨眉角很随意地挑了下:“哦?” 皇上咽了咽口水:“是、是这样的,珈禾公主毕竟是代表着大雍和番域两国的和平,番域王是希望我们好好待珈禾公主才让珈禾公主到我们大雍来,如果让番域王知道我们将珈禾公主给...给充作妾,番域王万一动怒……” 褚时烨静静地看着皇上的“演说”,看得皇上都说不下去,甚至把脖子都缩起来了,褚时烨忽地“哈哈”大笑起来。 他拍桌而起,指着皇上:“褚时祯,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他放肆猖狂地道:“番域王动怒又如何?本王怕了不成?这珈禾公主,只能是本王的。” 别人的猖狂或许带着小人得志,褚时烨的猖狂,那就是绝对的自信与霸气,他两步走到皇上跟前,一手拍在皇上肩上,就这么揪着皇上肩膀的侧领,把他提过来:“褚时祯,你这皇位,是本王给你的,你乖乖听话,做好你该做的,你这位置或许能坐稳些。” “若是肖想些不该你想的,当心本王,挖了你的脑子!” 他放开皇上时用了点力道,加上皇上自己被吓得腿软,竟是没站好,直接摔跌在地上,对上气宇轩然站在他身旁的褚时烨,就越发显得他这个皇帝的矮小、无用和狼狈。 褚时烨确实够嚣张,他瞟了皇上一眼,也不去扶,径自道:“皇上若没别的事,就再好好学学怎么批奏折吧,希望下次本王再见到时,你能稍微长进些。” 丢下这么句话,褚时烨越过皇上直接走人了。 他急着去把媳妇接回家去藏起来,已经放出来够久了。 —— “听说,你刚刚对皇上态度很不好?把皇上吓出病来了?” 回去的马车上,游小浮八卦地问着。 这宫里秘密多,传播的速度也快,反正她跟着褚时烨坐上马车前,就已经听了两三个版本了。 当然,这也说明了褚时烨是故意的,故意那么对皇上,还故意把这消息以最快的速度散播出去。 褚时烨握着游小浮的手,一心检查着她的手,检查当初在她千业里她的手伤。 发现好得连疤都看不到了。 跟之前一样的体质…… 游小浮见他不说话,就自己往下说,“你是不是,打算撤掉一只皇上?” 褚时烨将她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手掌里,这才缓缓开口:“看他如何吧,再练练,他要真有脾气真有本事,就把本王弄倒,他继续当这个皇帝,我呢,带着老婆孩子死盾,去过我们的潇洒日子。” 死盾这个词,还是曾经从她嘴边听到的。 游小浮:“那如果他实在不行呢?” 褚时烨冷讽地勾唇:“他不行,自然有别的人行。当年,也不过图个方便,直接扶他上位了。大不了,把褚时疏压回来顶上。” 闻言,游小浮也好奇起来:“那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让景王当皇上?” 对游小浮时,褚时烨态度很好,也很有耐心,一点看不出是疯了的样子:“倒也考虑过,谁知这小子以前天天与我斗,那会把他喊回来登基,他却不乐意了。后来想,晋王也行,方便,以为笨了点没事,可以慢慢教。” 谁知道有些人的蠢病是教不好的。 游小浮;“……” 突然间这皇位人人嫌弃了怎么着? 她看着褚时烨,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你呢,你为什么不做皇帝?” 而且听他刚的意思,现在的皇上不行,再换一个。是再换一个,而不是他来做皇上。 褚时烨顿住,随即对上她的视线,略略默了默:“因为...你不想当皇后。” 游小浮:“??!!” 她恍恍惚惚地想起,她似乎跟沈芊芊表达过,她不想做皇后的想法? 褚时烨又接着说:“你,一心想让我当皇上,好像我做了皇上,你就能安心离开了。我不知这是否我的错觉,不过你既不喜欢做皇后,不喜欢这里的纷纷扰扰,我便培养一个出来,替我承担这江山、这褚氏皇族的责任。” “然后,带你走!” 第354章 好久不见了,熊婷 褚时烨的话,说得很动听。 他的声线好听,温温柔柔地与你说着情话,说着情深,游小浮都差点陷进去,不,她都已经开始感动了。 可是…… “我...可我那会已经……”已经死了呀? 褚时烨选择放弃皇位,扶晋王上位那会,她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他要怎么带她远走天涯? 这话要么有什么逻辑漏洞,要么就是他还省略了什么没告诉她。 褚时烨看她这般表情,竟还笑了下:“那又如何,你‘走’了,我再把你找回来便是。” 游小浮看他这样就有点怕怕的,怯怯地问:“怎、怎么找回来?” 褚时烨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额头,缓缓吐出:“你猜?” 游小浮:“……” 她直接把他的手放到嘴边,不客气地咬了下去! 褚时烨还温柔地看着她咬,小声提醒:“你咬的地方不对,那儿比较硬,小心硌牙。下次换个位置。” 游小浮:“……” 她怒瞪着他! 她看他不打算说的样子,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干脆换个问题:“说到景王,你这都回来了,他呢?还在木瀛国?木瀛国现在怎么样了?” 按照她走时,褚时疏给她透露的消息,这俩人打算在木瀛国搞事,搞很大的事,可这段时间,并没有听到什么关于木瀛国的消息,现在褚时烨回来了,木瀛国那边好像也没什么事啊? 褚时疏呢,他不回来吗? 可褚时烨这会却有些失了耐心了:“你为何一直想着别的事,别的男人?” 游小浮默了一瞬,然后她自己悟了,她抽出自己的手,分别拍在褚时烨脸颊上,将他的嘴挤压得嘟起来,她再凑上去,在他的嘟嘟嘴上亲了一下。 褚时烨眼眸都黑了,反手搂住游小浮,就想要亲回去。 游小浮双手叠加地捂住他的嘴,哼了哼,眼神却有些挑衅地挑了挑,颇为嚣张。 可褚时烨能怎么办呢,只能退而求其次地亲她的掌心。 游小浮低呼一声,两只手缩了回来,但下一刻,她继续把手拍在他脸颊上把他往后推,一张俊脸都被推变形了。 褚时烨现在对她一点力都不敢使,便开口道:“只是表面的平静而已,再等等,你就知道了。褚时疏...他在那边盯着。” 游小浮还想问,他的手已经握住了她的双腿,往他这边一拉,游小浮失去重心,人就往后倒去。 身后垫着厚厚的褥子,且脑子碰到前,他还及时地用手护住她后脑勺,所以一点事没有,就是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有点懵。 而褚时烨已经欺身压在她上方了,另一手抚上她的脸颊,不等她再开口,他就先亲了上去。 在千业监狱里,太多太多的负面、太多太多的情绪都累积在那,有失而复得的惊喜,有生怕是幻觉的惊恐,有她丢下他的怨恨,还有放任自己失控后的恐怖的占有欲,反而让他,不敢碰,不敢要…… 但仿佛都随着现在的这一吻,一下子就重新把她嵌进了血肉里。 他绝对不会,再让她离开了! —— 皇上被摄政王逼得,私底下的动作越来越多,但不是做得多就代表有用。 褚时烨原本还想着,这皇上要是还能用,再多练一练,哪怕以自己作为磨刀石,把这皇上的本事、能力甚至胆魄给练出来,那也不算差。 结果呢,褚时烨现在是越看越蠢,都想去问候一句先皇,这个褚时祯确定也是他儿子吗? 要不是褚时祯的母妃,也就是现在的太妃一样蠢,褚时烨都要怀疑这太妃当年是不是给他父皇戴绿帽了。 反正,褚时烨借力打力的,利用皇上与沈尚书合谋上了后,反过来给他们挖陷阱,然后……这陷阱捉到了一只公羊笋! 游小浮这边还暗中让人继续盯着尚书府呢,褚时烨就邀她出去玩,说要给她看个好东西。 游小浮就跟着去了,褚时烨把她带到一处庄子,然后,她看到了被关在笼子里的公羊笋。 “……”怎么说呢,就有种你觉得血海深仇,不知何时能报,就算有天报了仇定也要付出极大代价的情况下,突然就有人把这仇给解决了,你好像干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干的感觉。 就,没什么体验感。 不过能报仇就是好事,让公羊笋继续躲在外面,谁知道他又会整出什么邪恶的毒药出来害人。 而且,人虽然不是她自己抓来的,可,现在就送到她面前,她可以折磨啊! 她朝笼子走去,看守的人轻拦了一下。 虽然挑断了公羊笋的手筋脚筋,可公羊笋这人邪门得很,很难保证他现在真的被完全控制住,万一他身上还有什么毒,靠近闻到了就会中毒呢? 游小浮却表示没事,还是坚持走到笼子前。 这笼子,褚时烨有意侮辱和折磨,故意做成半米的高度,让公羊笋只能像狗一样趴伏着,同时,他手脚被挑断了不说,手掌脚掌都被钉子穿透,钉在笼子的底部,固定着他的姿势。 他的肩胛骨同样被穿透,绳子分别穿过,反绑在笼子上方,吊着他,让他的上身不能整个地趴在底面。 可即便如此凄惨狼狈,他看向游小浮时,就笑了,眼里不是怨恨,竟是满满的惊喜:“好久不见了,我倒没想到,我最好最完美的试验品,竟然是你!” 这是直接认出了眼前的游小浮,就是当年的熊婷。 他当年去黑熊寨,一方面是为了铁矿,一方面是看中密谷,觉得那地方非常适合他对药物的研究,也是个培养他的血藤的好地方。 没想到会碰到熊婷,他当时就发现了熊婷的体质有点特殊。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熊婷(游小浮)当时灵魂被系统(天道)禁锢着,所以她的体质虽有些特殊,却没到游小浮本身的程度。 所以后来,熊婷丢了就丢了,公羊笋虽然有点可惜,但也没到非将她找出来不可的程度。 可这会,认出熊婷的这一刻,他知道他错了! 第355章 摄政王之死 公羊笋对“人”研究得够多的,末门还有个专门的部门,专给他提供各种他需要的“试验品”。 他看到熊婷,看到熊婷这个状态,加之过去了五年之久的时间,稍微推算,他就知道了,那些药,定然在她身体里出现了奇怪的变化跟融合,说不定就是他最想要的! 他痴狂地隔着笼子看着游小浮,还其他凑上前去……那神情,那模样,就像一个超级大变态,让人生畏,感觉他好像真的要从笼子里钻出来抓她…… 然后,他就被绑在肩膀里的绳子勒住,控制住了身形,无法再往前一分。 游小浮也盯着他,想着黑熊寨里的每一个人,她的熊爹,她的云叔叔,想着那变成了一片地狱的黑熊寨! 她不再觉得没有亲自抓他的体验感了,她感谢褚时烨终于把她抓到了他! “是啊,好久不见,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呢。”游小浮自己将手伸进了笼子里,搭在了公羊笋的肩上,在他被绳子穿透的地方按了按。 公羊笋疼得脸部有些些抽搐,但他却还在笑:“怎么,就只有这点手段吗?” 游小浮也笑,然后收回了手,冷冷地看着他。 很快,公羊笋就意识到了不对。 他无法控制地剧烈一颤,头也失控地往上一仰,若仔细看会发现,青筋从衣服里蔓延到脖子上再到脸上,那双眼睛更是突得很,像是要爆了。 “你你你……”他仍是无法控制地在不停地颤抖,他睁着那仿佛要爆裂的眼睛瞪着游小浮,“你...你往我身体里放了...放了……” “放了你的大宝贝血藤啊!”游小浮残忍地笑着,“否则,就为了让你痛一下,我就去碰你伤口?我可嫌脏!” 不够更嫌弃的是另一位,褚时烨已经拿着沾湿的帕子,执起游小浮刚刚碰了公羊笋的手,仔细地给她擦干净,擦完还嫌不够,让人再打盆干净的水来,好好洗洗才行。 游小浮把手给褚时烨,随便他折腾,她盯着公羊笋,不想错过他痛苦的表情。 她刚把吸血藤种进了公羊笋的身体里! 当年的她,借着吸血藤的果子种出了小苗,但后来怕这玩意再害人,还是销毁了。 现在的这株,是她在黑熊寨密谷里被公羊笋当试验品时,她那会灵魂就被禁锢在小黑屋里了,只有抽奖一样突发性的“醒”过来个几秒。 有一次碰巧醒来时,笼子里有个吸血藤小果子的皮,里头还残留着一点果肉,她想都没想就把那个皮藏起来了。 然后她又“睡”过去了。 后来再醒的时候,她自己都不记得这件事了,是她彻底清醒,发现自己的空间还能用时,才发现被自己藏起来的果子皮。 可能她当时藏起来时,无意间地就把它丢进了空间里吧。 然后她又偷偷地种出了吸血藤,但还很小,就差不多她一根手指长,她在刚刚碰触他肩膀伤口时,把那小玩意种进了他的血肉里。 他把活生生的人当花瓶,将吸血藤种在“花瓶”里,任由吸血藤在“花瓶”里生长,吸食血肉,又吊着“花瓶”的命不让人死,要榨干“花瓶”所有的价值。 很难去想象,被迫当花瓶的人该有多痛苦,身体被藤蔓穿透,五脏六腑被跟蛇一样的藤蔓缠绕穿洞…… 单是想象都觉得那画面恐怖又恶心。 现在,她就让他也好好尝尝,这当“花瓶”的滋味。 “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轻易死去的。”游小浮带着几分痛快地说,“我有的是法子能保你的命。” “啊——” 不知是过于痛苦还是愤怒,公羊笋无能地吼叫着,终于维持不住他那变态的笑了。 变得咬牙切齿了,大概是实在太疼了,不过他还能说话:“你知道我对木瀛国的重要性吗?末门一定会想尽办法来救我,我若死了,你们面对的将是永无止境的刺杀。而我若活着,你们就更要小心了,别什么时候就被我反咬一口。” 他阴冷无比地盯着游小浮:“我定要片下你每一片肉,做成药泥!” 说着,大概臆想让他减少了痛苦,竟又是那让人恶心的笑…… 不过只维持了不到两秒,他就彻底笑不出来了。 他的喉咙有什么东西在顶着…… 那小小一根小藤子,见血就长。 “你便保持这模样好好等着。看看木瀛国的末门,什么时候来救你!” 游小浮很清楚,褚时烨不会无的放矢,估计不用多久,这世上就没有“木瀛国”这么个国家了。 —— 番域那边传来急报,番域王得知他最疼爱的女儿竟要被纳做妾,不知是觉得自己快死了,没什么盼头,想最后为女儿做件事还是怎么的,竟是一气之下准备跟大雍干上。 于是,凌修宴就被派往番域的边关。 作为胆大妄为的摄政王自然要被问责,最后皇上大胆地下令,让摄政王作为使臣前往番域,去跟番域王认错,取得番域王的原谅,避免两国开战。 如此没骨气的行为,也只有这位皇上做得出来了。 奇怪的是,大半的文武朝臣、皇亲国戚居然都赞同了皇上的意思,京中的百姓也被调动了起来,似乎是平日里摄政王的嚣张行径,在这段时间的“发酵”,引起了众怒。 无法,摄政王也只能应下,但皇上没给他什么兵马护卫,简单的一辆马车,几个随从,就出发了。 就在摄政王刚出发没多久, 摄政王府的隐浮轩有下人反主,那是沈芊芊安插在隐浮轩的人,那人给惊红等人下了药,趁大家昏迷,带走了小世子。 刚走出京城范围没多久的摄政王就收到了消息,绑架小世子的人约他在不远处的一个山头碰面。 为了救儿子,摄政王去了,之后便是身死的消息传回来。 这边,摄政王刚“死”,珈禾公主就被皇上宣进了宫。 因为,番域王之所以发怒,就是因为珈禾公主给番域王写了封信! 第356章 沈尚书 前些日子,皇上一直派人暗中去驿馆接触珈禾公主,说尽了摄政王的坏话。 比如他曾经如何虐待自己的侧妃,甚至把给自己生了孩子的侧妃活活逼死了。 比如传言他喜好人血,摄政王府秘密处置了不少尸体,这事当年有传出一些,但都被摄政王封口了。 哪个女人倒霉进了摄政王府,不知道要怎么被折磨,想想都可怜。 珈禾公主单纯,越听越害怕,表示她不愿跟摄政王好了,可她又怕摄政王,不敢拒绝。 于是这人就与她说,可以跟自己的父亲告状,让父亲帮帮她! 皇上见了珈禾公主,一边装出伤心的样子,一边暗示,摄政王又不少忠诚的下属,他们要是知道是珈禾公主写了这份告状信,后面定会报复她,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入宫来,让皇上保护她啦。 不等珈禾公主应声,沈尚书带着人闯进来了。 皇上大惊,他看着来势汹汹的沈尚书,哪怕心中有所猜测也不敢相信,他背着手,一副“我是天子”的架势对着脸色不对的沈尚书:“沈尚书,你放肆,竟敢不经通报就擅闯……” “啪——” 沈尚书竟一巴掌狠狠地扇在皇上的脸上! 把皇上打得人一偏,跄踉了几步后跌坐在地上。 他先是怔怔地看着沈尚书,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指着沈尚书:“你、你竟然敢打朕?” “呵。”沈尚书冷笑,“我有什么可不敢的。” 他上前两步弯腰,一手揪起皇上的领子,另一手直接又“啪啪”地给了皇上两巴掌。 “打得就是你!” 打完,他又把皇上提了起来:“我问你,宣王哪去了?你把宣王带哪去了?” 皇上根本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他反应过来后,高喊着:“救驾……救驾……救命啊……” 没有人进来,反倒沈尚书完全被他激发了怒气,一脚直接将皇上踹翻在地,之后又上去,一脚踩在了皇上胸口:“我再问你一遍,宣王哪去了!” 游小浮:“……” 她在旁边跟个背景人一样,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这一出大概千百年都难见的好戏。 说来,沈尚书之所以这般暴怒,如此沉不住气地来找皇上,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儿子不见了。 是的,儿子。 现在的皇帝并不是先皇最小的儿子,还有一位宣王,姜侧妃死时,宣王十一岁,现在也不过十六岁。 皇上忌惮这个弟弟,一直未让他出宫开府,就养在宫里,跟软禁没什么区别。 因为他也从未闹出过什么事来,渐渐的就被大家遗忘。 谁想,这位小宣王竟是沈尚书的孩子。 沈尚书无所谓他这个儿子被软禁,因为他知道这样反而更安全,他在这大雍的目的,是让这个大雍乱起来,越乱越好。 宣王的母妃娘家势力不俗,先皇还未被掉包时,看在这位妃子不争不抢,人比较乖巧,娘家人在先祖那边也立过汗马功劳的份上,未曾苛待过。 没想到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小苏妃,早就跟沈尚书暗中勾搭上,还珠胎暗结。 更是联合着老喜公公等人对先皇下手,当真是防不胜防。 沈尚书对木瀛国算得上忠心,可时间久了,他也难免生出了别的心思。 就算木瀛国有一天,真的占领了大雍,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大雍人,他真的能再被木瀛国重用? 还不如,他的儿子做皇帝呢? 他隐藏得深,算得也好,最重要的是,他非常有耐心,等走了先皇,等走了假先皇,等走了太子,等来了现在这位皇上。 如今先太子,现在的摄政王,他一直以来最大的阻碍也没了,就剩个废物皇帝,他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本来,他没打算这么快与现在的皇上摊牌,他要确切地落实摄政王已死,把关于摄政王死后的一些麻烦都处理好了,再对这个皇上徐徐图之。 他一直都很有耐心的。 可偏偏,他儿子不见了! 他等了那么多年,筹划那么久,如果这个儿子没了,他所有的心血都将毁之一旦。 问他为何不直接自己当皇上?首先,他只是一个尚书,还是户部尚书,他其实并未掌握多少兵权,其次,褚氏皇族又不是吃素的,在这,最讲究一个血统的传承,没可能让他一个尚书突然篡位当起了皇上,名不正言不顺的,还没有兵权。 所以,宣王便是他唯一的希望,这便让他发了狂,不顾一切地跑来找皇上。 因为带走他儿子的,是皇后! 皇后最听皇上的话,不是皇上的旨意,皇后怎会突然把宣王带走? 于是就导致了此时,沈尚书宛如逼宫的一幕。 皇上想要喊人拿下沈尚书,却发现整个御书房都已经被沈尚书的人掌控。 “就你这废物,还想当皇上?你要不是运气好,刚好那褚时烨没用,死了个女人,连皇位都不要了,能有你做皇上的份?” “我们随便恭迎你几句你就当真了?哈哈哈哈,都是骗你的!你就是个废物,你能做什么?你连条狗你都驯服不了,你还想当这一国之主?” 大概是多年来的隐忍,让沈尚书一朝爆发出来就有些收不住,在这御书房里,一脚踩着皇上,再对着皇上破口大骂。 “呵,说起来就可笑,其实你最该护着的是摄政王,起码他是你真兄长,要不是他,你能坐这么久的皇帝?这么多年,要不是靠他威慑,你早就该死八百回了!现在他死了,被你亲手害死了,你觉得今天,还有谁能救得了你?” “识相点,把宣王交出来,我还能留你一个全尸。否则,我只需对外一句,皇上思念摄政王,内疚自责引发重疾,然后再把你关起来好好折磨,你觉得怎么样?” 沈尚书发狠地直往皇上的心口踩:“快说,宣王在哪!” 皇上痛得喘不上气来,又不得不哭着喊着:“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你绕了我,你绕了我吧!” 他后悔啊,可他后悔已经没有用了! 第357章 审皇上 皇上被吓惨了,本就胆小,这会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他后悔听信他人谗言,逐渐地生出野心来,明明最开始,他在摄政王的帮助下坐稳这个皇位时,他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有事摄政王帮他顶上,他当个富贵闲人小皇帝不好吗? 可是后悔也没有用了,他此时已经毫无皇帝的尊严,哭着求饶,一并地喊着他不知道,不知道什么宣王,不知道宣王在哪。 沈尚书直接拿刀出来吓唬他,哦,也不是吓唬,是真的在皇上身上划了一刀。 皇上发出哀嚎,但依然什么都不知道。 沈尚书骂够了,也恢复了些冷静,看皇上这窝囊样,人要真是他带走的,估计早就说了,皇上可没那么犟骨。 于是,他让人去把皇后带过来。 如今,他自认为皇宫已经由他掌控住了。 结果,皇后来了,太后,一并宗亲,都来了。 还有站在最后面,却让所有人都无法忽视的摄政王,也来了。 沈尚书哪有不明白的。 他第一反应,出于一种本能的直觉,他直接冲向了游小浮。 他想劫持珈禾公主,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想不出太多,唯独知道这珈禾公主绝对不对劲。 因为所以的计划里,珈禾公主看似被动地参与了,写了封信给番域王。 就在他即将碰到游小浮时,她身后的宫女,突然横身挡在了游小浮跟前,柔弱的宫女,一巴掌就将沈尚书打飞了出去。 这是褚时烨早就安插在皇上身边的宫女。 沈尚书倒在地上,两把刀同时架在了沈尚书的脖子上。 “救、救救救驾!”皇上终于反应过来,他从地上爬起来,朝褚时烨他们冲过去,”救救朕,皇兄,皇兄……” 他跑到太后跟前,似乎找回了点勇气,回头看了眼沈尚书,又喊着:“杀了他,快杀了他!” 没有人动。 只有皇上干巴巴地喊着:“沈尚书谋逆,企图害死朕,快把他杀了!” “皇上这么急,是怕沈尚书供出你什么来吗?” 褚时烨从众人身后走出来,越过了皇上,在书案边的椅子坐下,游小浮自发地站在他身后。 他没有坐在那个位置上,却没有人能质疑他此时的地位。 他开始审皇帝! 他让人将皇帝做的愚蠢的、恶毒的事,桩桩件件列了出来。 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身边就另有人将罪证一一呈现出来。 皇上一直在抖一直在抖,抖到最后,他差点就要跪下了。 但可能穷途末日,今日又刺激过度,让他突然爆发了,他挺直了他的膝盖,破声喊着:“朕是皇上!整个大雍都是朕的,朕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呵。”褚时烨轻笑一声。 “……”皇上突然就安静下来。 “皇上?这有皇上吗?”褚时烨轻问一声。 没有人吭声。 褚时祯着急地看向大家,但没有一个皇亲站出来,他看向皇后,应该跟他同一边的皇后低下了头,从始至终就没抬头看过他一眼。 “皇后……”他惶恐地喊着,可皇后就像没听见一样。 他不明白,为什么与他夫妻多年的皇后,竟也在最后关头背弃了他。 他不知道,皇后很早之前,就已经是沈芊芊的人了,沈芊芊被褚时烨控制后,皇后自然也由褚时烨控制了。 是褚时烨的命令,才让皇后去将宣王带走,逼迫沈尚书发疯的。 “行了。”褚时烨握住偷偷捏他的游小浮的手,“皇上病重,明儿起就不上朝了。各位都来看望过了,可以回去了。” 他安排人将又来见证一场天子变动大戏的皇亲送回去,这些皇亲,不少都经历过假先皇的事情,这会都淡定了。 只是再换个皇帝而已,又不是换摄政王,小事情小事情。 皇亲送走了,皇上被压回寝宫看着,至于皇后,当然是要伺疾,一并送到皇上寝宫。 到沈尚书这边时,他被架起来,准备带走关押大牢,他却扭着头对褚时烨阴狠地威胁:“就算你抓到了我,可我在大雍这么多年,被我安排在大雍的木瀛人不知凡几,你抓得完吗?大雍,迟早是木瀛的!” “哦?几十上百个人的木瀛?”褚时烨话里充满了不屑。 沈尚书就算要安插奸细,又能安插多少,上百个算很多了吧? 沈尚书一顿:“什、什么意思?” 游小浮当了一晚上“无用的背景板”,有点嘴痒地过下瘾:“那啥,凌大将军带兵前往的,并不是番域的边关,而是木瀛国周边的海域。唔,说是要防止有漏网之鱼。你母国的那座岛,现在好像炸了吧,你不知道吗?” 看沈尚书呆怔不敢相信的模样,她恍然道:“对了,你的消息被截断了,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唔,节哀呀。” 褚时烨控制了沈芊芊后,从沈芊芊那知道了不少沈尚书的暗哨,和他跟木瀛国之间信息的传达处。 沈芊芊骨头硬不硬不知道,但她对于能让她爹不好的事,配合得倒是很积极,大有她都废了,她爹只能比她更惨才行。 沈尚书仍旧呆愣着,他好像很难消化游小浮说的消息。 褚时烨示意把他带下去,兵卫拖拽他时,这个动作好像让他突然清醒,他奋力地挣扎开兵卫的控制,大吼着要朝褚时烨冲过来,要跟褚时烨拼命的疯狂模样。 但他连两步都没跑出来就被重新按住,还直接被打折了双腿,直接被拖出去的。 直到人都出去老远的距离了,仍旧可以听到他的大叫声,声声凄厉,声声绝望。 可游小浮听得却很畅快。 沈尚书对女儿的折磨,以至于教出了沈芊芊这个疯批的女人来,他害了先皇,害了不知道多少无辜的人,他还给公羊笋提供不少试验品,甚至暗中做了人口买卖,将大雍的人骗去木瀛国的奴隶营。 虽然只在那奴隶营短暂的做过奴隶,都已经意识到了那地方的可怕。 就算不提黑熊寨的人,还有包括居临县在内,所有被残害的百姓,沈尚书、末门、木瀛国,毁灭一万次都不够! 这会,御书房就没剩什么人了,除了褚时烨的人手,只有他和游小浮,还有刚刚也做背景板的太后。 她睨着光明正大腻着的儿子和珈禾公主:“好了,又搞掉了一个皇帝,接下来呢,你打算再让谁坐这个位置?” 第358章 我愿意做你的皇后 “皇亲里多的是,不行还有褚时疏。”褚时烨无所谓地说道。 “那只会是下一个褚时祯!”太后面容厉色,“如此下去,朝局不稳动荡,必将生出许多隐患,到时候苦的还是大雍的百姓。褚时烨,哀家不管你心中作何想法,但你若还当自己是褚氏皇族之人,还算个男人的话,你最好,担起你应尽的责任!” 太后说着,别有深意地对游小浮对视了一眼,随后才转身离去。 “母后说的你别管,”褚时烨不想游小浮多想,正想往后看她,顺便解释一下,“我自有安……” 游小浮捏住了他的耳朵,根本不提太后说的话,反而气势汹汹地质问:“小圆崽呢?” 褚时烨一顿,然后语速整个慢了下来:“他,没事,已经在府里了。” “你可真是好得很。”游小浮用点力将他耳朵提起,“居然连儿子都能当诱饵,万一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堂堂一个连皇上都敢裁的摄政王,被媳妇拧着耳朵愣是不敢反抗,只能先用眼神暗示下属啊、宫女太监的都先退下。 等没有其他人了,他才一把将游小浮搂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他没事,好得很,全程都有我的人看着呢。” 说完,他自个委屈上了:“我当时才危险呢,他们要杀的是我,你都不担心我,就只担心你儿子!” “你都说了,一切都在你的计划内,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儿子才五岁,那么小一个,有个万一怎么办?”游小浮说着,一巴掌拍在他胸口,“不许发疯,不许连儿子的醋都吃,给我老实点!” 褚时烨:“……” 啊,媳妇有越来越凶的趋势了。 “一会,我要跟你回王府,看小圆崽,你不能拒绝,不能限制我看的时间!”她又道。 跟他回去着没问题,但他不能接受跟他回去只是为了看儿子! 可他拒绝的话还没说话口就被她的目光瞪了回去。 行吧,这次的事,总归是他理亏,就...暂且忍忍。 他大概也没料到,有时候退一步,面临的将会是,一退再退,退无底线…… 说好“最重要的事情”后,游小浮稍微挪了挪身子,在他腿上坐端正了些,神色正色几分:“你真的不想做这个皇位吗?” 褚时烨搂着她的腰,随意道:“别听母后说的,人选还是很多的,这次我挑认真点……” “我愿意做皇后。” 褚时烨一顿,抬眸与她的视线相对。 她再重复了一遍:“我愿意做皇后,”她摸向他的脸,一字一字地说,“做你的,皇后。” “你愿意,娶我做正妻,许我皇后之位吗?” 也是该让这个任务,圆满的落幕了。 他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珍而重之地,亲吻她的额头: “荣幸之至。” —— 皇上突发恶疾,摄政王暂理朝政。 没有人反对。 本来,之前大家跟皇上一起讨伐摄政王,包括民间对摄政王的抗议,都是摄政王自个要求的,为的自然是蒙蔽皇上和沈尚书等人。 其实,皇亲最中意的就是摄政王来当皇上,他不愿意,管理朝政也是好的。 至于京城的百姓……只能说,自从他们逼死了姜侧妃,他们对摄政王就有一种愧疚感,这愧疚感让他们对摄政王多了层滤镜,凡事都会不自觉地偏心摄政王。 所以他们不可能真的去抗议摄政王的。 至于褚时烨的打算是,他登基前,先把游小浮八抬大轿地娶做正妻,如此,等他继位了,正妻理所当然做了皇后,反对的意见就会少些。 毕竟珈禾公主是他国的公主,如果等他做了皇帝再娶她并封后的话,大半的朝臣都会反对的。 哪有他国公主做一国之母的? 虽然褚时烨不怕,但他吸取教训,会将所有不利于游小浮的风险降到最低。 至于沈芊芊,她父亲谋逆罪名板上钉钉,作为罪臣之女,又怎能独善其身。 怕曾经的主母名声不好,会影响到小世子,所以沈芊芊犯的所有罪都没有被公布,也只是让她因为受父亲牵连,自请下堂,摄政王念其多年陪伴的恩情,让她在某个庄子上养老。 这也是对外说辞,真正的沈芊芊究竟如何了,游小浮不知道,褚时烨不让她见,甚至,游小浮偶尔去看公羊笋惨状,折磨折磨公羊笋,褚时烨都没有反对,偏偏不允许她见沈芊芊。 大概是因为,沈芊芊对她那奇奇怪怪的感情? 游小浮目前只知道沈芊芊还活着,不知道她被褚时烨如何了,但日子绝对不好过就是。 她和褚时烨的大婚在即,她也有得忙的。 却忽然收到消息,公羊笋要见她。 从公羊笋被抓,他从未主动提出要见她,毕竟她每次去见他,都只会增加他的痛苦。 他再变态,也不至于让自己深陷更大的折磨,反正他不提,她也隔三岔五地要去看他痛苦的模样。 突然说要见她,这倒是稀奇。 游小浮便去了。 结果看到褚时烨也在。 他自然是收到了公羊笋要见游小浮的消息,大概也觉得这事蹊跷,担心她有事,所以必须亲自过来盯着。 现在的公羊笋已经没什么人样了,吸血藤在他身上长得可好了,大概是很喜欢公羊笋的血肉的。 连游小浮都已经走到他近前了,他都没发现游小浮来了。 “你要见我?”游小浮问。 即便这样,公羊笋都没反应,还是旁边有人用力地击打笼子,才将公羊笋“唤醒”。 他缓缓抬头,眯起肿得看不到眼睛的眼睛看了看她,然后才慢慢地认出了游小浮。 然后他竟还浅浅地笑了一下,再张了张嘴,表示他有话要说。 在游小浮的示意下,他被灌了一瓶药水。 这药水能让他的喉咙获得短暂的“休息”,可以说话。 他出声时,声音极其的粗哑难听。 “我、就要、死了...” “你又能撑到...几时?” 他用肿肿的眼缝看着游小浮:“我那些、药...在你的身体里...也快到...时间了……” 第359章 大婚 “砰——”一声巨响,褚时烨一脚踹上了笼子。 这一脚,让整个笼子都震动了起来,差点没直接踢散架了,被固定在笼子里的公羊笋自然也差点被震散…… 公羊笋伤口崩出血,嘴里也吐出不少血来,他一边嘴滴着血,一边在那笑:“木瀛国没了,姓沈的没了,不过没关系,你们又能活到几时...”他专门盯着游小浮,“她又能到几时,哈哈哈哈哈哈……” 褚时烨漠着脸,看起来面无表情的好似没有情绪,但他眼里凝结的杀意却已经快化为实质了。 忽的,他被握住了手。 盛怒中的褚时烨差点把人丢出去,还好他及时认出了这手的主人是谁,强行把那瞬间的暴戾忍了下来。 他回头看,游小浮站在他身旁,仰着头看着他。 她看起来倒很平静,没有被公羊笋的话吓到,也没有什么影响,她对褚时烨说:“别听他的,我好得很,他就是想诓你把他杀了,好让他有个解脱罢了。” 游小浮心里确实没什么感觉,她之前都自己设计自己死过一次,也感受过病重艰难,再和她说这个,很难让她触动。 可能她终究多少有些许凉薄吧。 不过她可不会去刺激褚时烨,她紧了紧他的手,安抚着:“与其跟这人生气,还不如以后好好照顾我呢,是吧?” 褚时烨立马反握住了她的手,什么都没说,只是与她望了望。 也不知道他是否信了她的话,亦或已看出她心中的无所谓,但他此时都已经冷静了下来,缓缓地扯起嘴角,朝她笑了笑。 “是啊,我自有我的办法...” 他低语了一句,游小浮也没听清。 就见他转头重新看向了笼子里的公羊笋,话却是对旁边的人说的:“看好了,别让他死了。” 说完后,他才微微低下身子凑近笼子,他盯着公羊笋:“你放心,我一定让你,长长久久地活着。” 公羊笋动了动,但他浑身不是被钉子钉住,就是被绳子绑住,根本动不了,剩个嘴巴,刚想说话,刚刚的药效过去,他已经没法开口了。 褚时烨回身拉着游小浮离开,但他走前,给了旁人一个颜色。 当一个人身上只有痛,或许还能忍,可要是痒呢? 痒是最难忍的一种感受,痒得实在受不了了,就会想挠,可公羊笋动都不能动,他哪怕想要稍微挪动一下,面对他的都是血肉的折磨…… —— 褚时烨带着游小浮回去后,就把汪御医和尘年都找来了,他们仔仔细细地给游小浮做了检查。 但最后,谁也没法给褚时烨一个准确的答案。 “熊婷”的身体目前是一个既健康又危险的状态,平时看着没什么事的健康人,可就像之前那样,情绪过于激动会爆发一样,谁也不敢保证,她的身体哪一个点会突然溃败下去。 褚时烨听了,虽然沉着脸半晌,可最后也只是平静地让汪御医和尘年再多想想法子,并没有再表现出躁怒来。 他心中似有了什么别的成算,心里有底一般。 游小浮试着问了,被他转移了话题,她也就不管了,反正他只要情绪稳定就行。 反正有褚时烨护着,她又身为番域国的小公主,如今没什么人再敢随便招惹她,她日子过得挺舒心的。 每日,她抽半天时间陪陪小圆崽,再抽半日时间研究土地种植,木瀛国算是没了,可这个国家遗留的问题总得解决,以后褚时烨当皇帝她当皇后了,这便也算是她的子民,既然决定做皇后了,总还是得担下这个责任。 到了晚上,还得陪着同样忙一天回来的摄政王。 这摄政王自己的府邸不回,每日都夜闯公主府——这是摄政王给她分配的公主府,以后便算是她在京城的“娘家”,两人要是不小心有了什么嫌隙,她好歹有地方可去。 当然,小气吧啦的摄政王只会允许半日的“回娘家”时间,过了这个时间,他就要亲自去带回了。 这是后话了。 摄政王每日偷闯她的闺房,却并未与她做什么,大概是这男人又想着什么奇奇怪怪的仪式感了吧,之前曾听他念叨过,要给她一个完整的婚礼。 大概也包括完整的新婚夜吧? 不过,他现在不碰她,她也松了口气,因为…… 婚礼,如期的举行。 那天,整个京城都十分热闹,游小浮穿上属于正妻的凤冠霞帔,一切都是按照亲王王妃的最高规格来的。 游小浮正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周遭既热闹又嘈杂,她脑子里有些些耳鸣,嗡嗡的。 到了这一刻,她其实心还是有些钝钝的,分不太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嫁给褚时烨。 她有那么点顺势而为,还有那么点随波逐流的意思,褚时烨想她嫁给他,她想顺着他,省得他生气发疯,又觉得这次或许能把任务完成了,嫁就嫁呗。 公羊笋说的,她会不会死的事...不死就好好过着吧,死...那便就死了吧。 可能,她心里是在意褚时烨的,但这好像不重要,褚时烨也从未来问过她这一点,他好像就认定了她会要他一样。 想得有点入神,慢慢地才意识到,耳边的嘈杂声好像没了。 她从铜镜里看到身后多了个人。 游小浮起身往后转,看着突然出现在这的凌修宴。 她意外中又多了一分熟悉…… 又来了,这凌大将军又来了! 凌修宴看起来风尘仆仆的,似是快马加鞭一路没有休息过的从海边赶回来。 他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游小浮,看得十分认真,认真地让游小浮话都不敢说。 他似乎是认出她了。 半晌,他动了,却只是将手里一直捧着的木盒递给她,说:“是,是我采到的一颗珍珠,算是……给你的新婚贺礼。” 哪有新婚贺礼是闯进出嫁房里给新娘的? 但游小浮只犹豫了片刻,便接了过来。 她还打开看了看,里头是一颗乒乓球大小的珍珠,还流着紫色的荧光,当真漂亮得很,怕也是极其不好得吧。 “谢谢凌大将军。” 他喉咙滚动,似有千言万语想要与游小浮说,可最后出口的也只是:“希望你今后,万事顺遂。” “谢谢,凌大将军。” 外头有人喊吉时到,摄政王来接新娘了。 第360章 洞房花烛 “去吧。”凌修宴声音很沉,“我看着你...出门。” 说着,他人便躲了起来,不知躲在哪里看她出门。 宫女嬷嬷进来,给游小浮盖上红盖头,领着游小浮出门。 游小浮脚步微顿了片刻,最后,还是带上了装着珍珠的盒子,一同出了门,上了花轿。 这珍珠可值好大的价钱,重要的是,能做药。 谢了,凌大将军。 往事,便一笔勾销,各自安好吧。 —— 十里红妆,抬进摄政王府。 拜堂的时候,太后就坐在主位上,游小浮的爹娘虽因为身份原因,不可能突然让一对奴仆也坐在高位上,但还是在旁边给爹娘还有弟弟都安排了座位,让他们穿着得体的衣服,安排了人跟着,是保护,也是防止他们什么都不懂出丑。 这不是顾着自己的脸面,是怕出丑本人自己的脸面。 想让他们风风光光地参加完女儿/姐姐的整个婚礼。 新房里,褚时烨掀开了她的红盖头,游小浮也正好仰头望着他,四目相对时,好像回到了很早很早以前的某一天…… 他本能地伸出手抚上她脸庞时,她抓住了他的手。 “王爷,按理说,咱们的房已经圆过了,没道理再圆一次,要不,今儿晚上,各睡各的?” 她现在的这具身体还是个雏呢,她一想到那年她替她家小姐圆房被当年的太子折腾得可疼可疼了,她到现在都忘不掉当时的疼。 哪怕她连生孩子的疼都经历过了,可对于新婚夜的“痛”,仍是阴影般的存在。 她这话一出,褚时烨的脸都黑了大半。 但他没发作,也没生气,折身回去,举着两个酒杯给她,愣是跟她完成了交杯酒的仪式。 不止是交杯酒,所有该有的仪式,他都一一和她做完了,最后坐在她身侧,搂着她的脖颈,与她亲了一口。 游小浮全程倒是都配合,到了这会,她推了推他的胸膛,不让他继续:“你该出去接待宾客了。” “就算不接待,他们也是能理解的。”褚时烨鼻尖几乎触碰着她的鼻尖,声音低哑,与她耳鬓厮磨着,无比的暧昧。 游小浮背脊发毛,无法自控地颤栗;“那...那什么,这样不太好,我觉得……” 褚时烨:“小浮,别怕我。” 游小浮:“……” 他用灼热的气息,说着轻柔的话:“我慢慢地来,我们,慢慢地来,我不会,再让你害怕了……” “相信我。” 游小浮想了想,不动了。 他亲了亲她,又亲了亲,随后亲吻变得密集,但始终温柔。 一件又一件的衣裳逐渐退去,他始终没有加快节奏,哪怕憋了满头的汗,可他始终不急。 他也不觉得难熬,他也在享受中。 是啊,他要一点一点,慢慢地,享受她的全部…… “要不...”倒在床上受不住喘息的游小浮,难耐地唤着,“我们快点吧。” 再这么下去,他还能忍得下去,她要先烧死了。 什么怕不怕的,她不怕了,来吧! 随着床幔地落下,她听到他很好听的一声轻笑。 “遵命。” “娘子。” “为夫...” “进来了。” 第361章 婚后 游小浮的婚后生活,着实过了一段非常荒唐的日子。 摄政王不务正业地请起了婚假,好像要把五年的空缺,再短短的半个月里全补上一样,不停地跟游小浮“种花”。 使劲地挖土、埋种子、再浇水。 然后再挖土、埋种子,浇水…… 游小浮表示自己种不下了,这实在太为难她了,她的土地已经种得满满当当的,再也种不下了。 最后引发了一场游小浮单方面殴打摄政王的家/暴,才让摄政王回去处理政事。 因为她说,她着急当皇后,让摄政王赶紧的。 之后她的日子才稍微好过一点。 她一方面继续研究真正的土地,一方面照顾儿子,她发现,她儿子那“机械”的性子,并不是因为受过什么创伤。 这小子虽然小小年纪没了娘,可太后宠他啊,他爹又是摄政王,还有惊红贴身护着,沈芊芊因为游小浮这层原因,也没有亏待过他,他小日子其实好得很。 他之所以那样,完全是因为……他懒!! 没错,他懒得去思考自己要干嘛,要不要吃?要不要做?要不要休息?他统统不想,有人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让他停就停,让他睡他就睡,完全不用自己想,多好啊? 当游小浮发现这事后,简直比她发现自己居然是熊婷时更让她无语! 她怎么生了个这么懒的儿子? 不过这性子,想想也是可爱的,而且,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游小浮,多少猜到,儿子这样,是不是跟那情感缺失症有点关系? 自己的儿子嘛,怎么都是好的,她目前身体还没出什么状况,可以多陪陪他,看能不能调动起他对世界万物的兴趣,调动起他好像有些缺失的情感。 这还算充实的日子过着过着,一转眼吧,皇上病逝,又驾崩了一个,于是摄政王这次,终于坐上了皇位。 游小浮感觉自己只是如往常那般,在田里种东西,突然就来了人,说她要被封做皇后了。 哦,皇后……啊,皇后啊! 同一天,她还收到了褚时疏寄给她的信。 信里,褚时疏说他在木瀛国岛上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了,剩下的可以由手下的人接受继续看管。 那岛炸了一半,还没完全沉没,怕这歹毒的种族还会死灰复燃,自然还是要叫人多盯着点的。 但褚时疏并不打算回京都,他说他上半辈子几乎都困在皇城里,直到去凛北才真正见识到这个世界。 他觉得这还不够,他还想到各个地方,去看看不一样的山川不一样的河流,让“皇嫂”不必惦念他,他挺好的。 信的末尾,他还说他碰到了一个疑是“凌灵”的女人,对,就是那个至今不知是真是假的凌灵,他准备逮她去,也算是旅途中的一个乐趣。 游小浮看完后,想到自己即将做皇后,要换她锁在那深宫里,没了褚时疏的自由和潇洒,她心中悲痛万分。 等她见到了褚时烨,就跟他哭了,要已经登基做了皇上的丈夫,赶紧去把小叔子逮回来! 没道理她受苦受难,小叔子还能出去潇洒自乐的,必须抓回来做苦力! 被政务缠身,缺少陪伴媳妇时间的皇上深觉有理,立马下令,让人去把景王找回来! 褚时疏:“……” 第362章 你跑不掉的(结局) 当了皇上,褚时烨就从各地征召对土地方面有研究的人才进京,组织了一个部门,专门用来研究改善如今的土地,由皇后负责统筹和监管。 没有木瀛国,消灭了所有的黑草,总有一天,海洋会自己慢慢地修复,可这是很漫长的时间,人们要自救,也只能对土地和种子再多下下功夫。 经过一段时间,这个部门在皇后的提醒下,造出了土地肥料,配合皇后提供的“新种子”,有了突破性的发展。 就是这个时候,皇后突然晕倒了。 晕倒的那一刻,游小浮再一次听到了消失已久的那道系统的声音: 【任务已经完成。】 游小浮很快就醒来了,醒来时除了觉得有些累有些没精神外,没什么别的不舒服,系统的那道声音就像只是一个提醒,更像一道梦里的幻听,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变化,她也没见到她上辈子的爸妈,也不见黑熊寨的那些人复活过来。 直到,大概又过了半个月,她又晕倒了一次。 那次之后,尘年检查完她的身体时,发现了她身体有了溃败的迹象。 其实上一次就有迹象了,但太过微弱无法确定罢了。 游小浮瞬间感应到了冥冥中被称为天意的东西。 任务完成,就算她没再想死,她也该被“天道”送走了。 这次,尘年没有再将她的情况隐瞒褚时烨,褚时烨知道后,却意外的没有发疯抓狂,不知是公羊笋之前的那句话给了他心里准备,还是他心里有了别的打算。 总之,他情绪颇为稳定的,只是让尘年尽量地照顾她的身体,不要让她有什么痛苦,也尽量不要让那吸血症发作。 因为知道她很膈应这件事。 此外,他把一些政务推了,或直接交给被绑回来的景王处理,他花更多的时间来陪着游小浮。 还请了个长假,带着游小浮到京城外不算远的地方游玩了一圈。 褚时疏原先对此特别有怨言,差点撂挑子不干,有一天偷偷溜到已经变成小皇子的小圆崽的宫殿里玩——主要是欺负不过老子,就想欺负欺负其儿子! 却碰巧遇到了也在这陪儿子的皇后。 为了避嫌,他倒有许久未见这位皇嫂了,今日见到,发现皇嫂的脸色不太好,仿佛回到了姜侧妃那会,同样糟糕的要死的模样。 “我那皇兄又苛待你了?怎么把你养成这模样?” 游小浮只是笑笑,取了个药瓶递给他:“本来还想找时间去看看你,你现在来了也好,给你。” 褚时疏的第二面与他本身在这五年里有了融合的迹象,所以他现在不怎么需要冰莲莲子了。 不过融合也带着凶相的,可能一不小心,哪一天融合失败了,另一面就彻底占据了主动? 褚时疏的情况与游小浮上个世界知道的多重人格又不太一样,所以她也不是很了解,手里这药,是她请尘年帮忙配的,药材是她根据尘年要求种的。 应该可以帮到这个小叔子吧。 褚时疏接过药瓶时,还带着些许狐疑:“皇嫂...现在对我这么上心呢?不会是看上本王了吧?” 游小浮也不气恼,笑着道:“是啊,看上王爷英俊不凡,做事靠谱,是个值得信任和托付的人。” 褚时疏下意识拢了拢外衣:“就算你这么说,本王也不能……” “所以,想请王爷,替我多多看顾下茯儿。”游小浮摸了摸小圆崽的脑袋,笑里带着正色地说。 “你自己的儿子你自己看。我哪有资格看小皇子啊。” “我...”游小浮低头看小圆崽时,小圆崽也正仰头看着她,清澈的眼眸有着对她的依恋,他好像还什么都不知道,“我怕我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她抬头,重新瞪着褚时疏;“你以前亏欠我良多,加上现在这瓶药,只求你能多帮衬一下,让他能平安长大。” 在照顾儿子这事上,她委实信不过褚时烨。 别看他现在表现得如往常没有区别,可谁也不敢保证,她真的走了后,他会怎么样。 她在千业监狱里,可亲眼见到了他的疯劲。 “那...那也不该是我,皇上才是他爹……你怎么了?皇嫂?” 游小浮眼前忽然就黑了,她极力想要抓住小圆崽,但手还是随着无力往旁倒下的身子,垂落了下去。 “娘!” —— 游小浮再次醒来时,她的眼睛看什么都是模糊的了。 她感受到窗外的光,对褚时烨说她想看夕阳。 褚时烨就亲自背着她,到他在皇宫里,专门给皇后开辟出来的花田上。 这里已经被皇后种满了花,在夕阳下,美得夺目。 花田边处有一座木屋,木屋前有个花棚,花棚下放着摇椅。 皇上抱着皇后一块躺在那摇椅上,望着花,望着夕阳。 褚时烨想起很早以前的某一天,胆大的丫鬟跟他请了两天假,独自住在那花田小屋里。 他好奇过去看,也是夕阳下,她惬意地在花棚下,悠闲地在那靠着,看夕阳,喝茶吃点心。 好像她所受的苦难都在那一刻远离她而去,她享受着那片刻的安宁。 他当时就莫名地升起了,要过去陪陪她,陪她在那坐着,吹吹凉爽的晚风,闻一闻清甜的花香……偷得浮生半日闲,妙哉,美哉? 这一会,那一刻的梦好像实现了。 她靠着他的肩头:“我有点困了,想睡会...” 他却问:“一直都是我自作主张,倒从未问过你,你想我陪着你吗?” 她静默了一会,缓缓地回道;“不知道呢。” 因为他的强势,他拼命挤出时间来陪她,好像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她也从未真正地去想过,她想不想让他陪着的事。 褚时烨没有说话了。 游小浮又轻轻地说了一次:“我...想睡了...” “嗯。睡吧。” 他搂着她的手紧了紧。 她继续靠着他,她仍旧觉得他不太对劲,平静得特别诡异,可她的眼皮实在太沉重了,试着睁了睁,最后还是慢慢地闭上眼睛…… 夕阳落了山,世界万物逐渐地陷入了黑暗之中。 良久良久,传来了他温柔的呢喃。 “不管你想与不想,你都得陪着我。” “一直一直地陪着我。” “你跑不掉的。” 第363章 番外,回来 游小浮再次睁开眼,看着自己的房间,仍旧没有真实感。 她回来了。 回到了她现世的家,还是出事的前一个星期。 她躺了很久,反复闭眼再睁开,都还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这时候,门被敲响了,传来了她妈妈温柔的声音:“小浮,再不起来,你上班要迟到咯。” 她下意识地翻身坐起,随后光着脚就跑到了门边,却在即将开门时顿住。 她心脏狂跳,又紧张又害怕。 害怕是她期待太久做的一场特别逼真的梦,害怕这门打开,外头什么都没有。 也有些...也有些不敢面对。 毕竟,对她来说,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多好多好多年了,离她跟爸爸妈妈分离,已经过去了太长的时间了。 这时间长到,她都放弃了。 “小浮?” 门外温柔的呼唤,将呆呆站在门后的游小浮惊醒,她几乎是本能地将门“刷”地拉开了。 她就这么与她的妈妈碰上了面。 妈妈跟她梦里一样的面庞神情,笑问着她:“舍得起来啦?快出来吃早餐,不然你真要迟到了……小浮?” 游妈妈惊讶地看着红了眼眶的女儿,赶紧走上前去:“这是怎么了?” 她不问还好,她一问,游小浮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掉,张口想喊一声“妈”,却怎么都发不出音来,她又急又难受,她有好多好多的事好多好多的话想跟妈妈说,可她说不出口。 “做噩梦了吗?还是被谁欺负啦?” 游妈妈将女儿当小孩一般拥进怀里,还替游小浮抹去眼泪:“不哭了啊,有什么事你就告诉妈妈,妈妈会帮你的。” 游小浮还是说不出口,她往前一把抱住了她的母亲。 她想说她太辛苦了,这一路走来,她真的太累太累了,从一个被爸爸妈妈疼爱着长大的小女孩,被迫长大,被迫知道世间最险恶也最恶心的事。 她想说她被欺负了,被欺负得可惨了,妈妈的小宝贝差点就...就…… 可在此时,统统都说不出口。 游妈妈见问不出什么来,也就不问了,抱着女儿轻哄着。 在厨房的游爸爸听到动静,拿着锅铲就过来了,看到女儿哭成这样,就黑着脸问:“是不是那边的人来找你了?一群混账玩意,看我不骂死他们。” 然后什么都来不及说的游小浮,就看着游爸爸拿出了手机就给那边的人打了过去,不等电话那头出声,游爸爸就先劈头盖脸地骂过去。 别说游妈妈了,能生出游小浮这美人胚子,游爸爸就有一张好相貌,年过半百依然是成熟的魅力大叔一个,自主创业,很有老总的气质,在家里做家庭煮夫时还好,在外时看着还颇凶。 特别是他发火时,挺吓人的,对方是一句话都没敢放,就被游爸爸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游爸爸又变回居家好男人的,轻声细语地对游小浮说话:“女儿别怕,你看爸爸接下来怎么对付他们,敢欺负我女儿,嫌命太长了不是!” 游小浮;“……” 她可一句话没说啊! 爸妈说的“那边的人”,是她爸爸的“娘家”。 准确地说,她爸爸的爸爸,也就是她爷爷为了利益娶了她奶奶,利用完奶奶后,就踹了奶奶。 奶奶也硬气,自己养大了爸爸。 后来,爷爷不管是再娶老婆还是小三小四生的孩子,一个个不是脑残就是败家子,反倒是游爸爸,靠着自己创业,慢慢地在这个城市站稳了脚跟。 爷爷就有了认回爸爸的心思。 爷爷家里边的肯定不让啊,前段时间就经常来找麻烦,如果游小浮没猜错的话,那把烧死她一家的大火,很可能就是他们放的! 想到此,渐渐平静下来的游小浮,也不打算跟她爸爸解释这个“误会”了,反而默认坐实了这个误会。 爸爸妈妈看她情况不对,就让她今天请假休息休息,爸爸表示就算她不工作了,他也能养得起她。 不过妈妈并不赞同爸爸的话,她爱女儿,可她并不希望女儿成为一个混吃等死的人。 暂时的休息可以,可不说男人女人,只要是人,活着,就该有事做,不要求她工资高低,但要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有属于自己的收入。 看起来最温柔的妈妈,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她发话的时候,爸爸也不敢吭声。 爸爸妈妈上班去了,游小浮只发了会呆,就立马蹦起来,给她上大学住校的弟弟打去电话。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一星期后烧死她一家的大火。 “我亲爱的姐姐,你知不知道我难得没有早课,想多睡会都不行的吗?” 手机一接通,就传来她弟弟要死不活的声音。 听到游小谦的声音,游小浮鼻子一酸,差点又哭了:“弟弟……” “哎哟哎哟!”游小谦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姐,你这又在发什么疯呢,可油死我了。” 游小浮:“……” 她又气又想哭。 怎么办,她生出了想将这个弟弟,跟另一个世界里的弟弟对换一下,那个弟弟比这个弟弟乖多了。 突然想到那个世界,她心头无端地缩紧,心脏更像是被紧紧攥着,难受得紧。 哪怕她赶紧截断自己的思想,那股难受劲仍是没法缓过来,本来刚回来,她的情绪就处于比较激动的状态,这一下又没能控制住。 “诶?怎么了这是?姐?姐?你不会是哭了吧?”游小谦听到声音不对,收起散漫的态度,认真了起来,“姐?” 游小浮闻言,干脆也不控制了,梗着嗓子说:“你...你能不能回来一趟,我……我好像生了怪病,但我不敢跟爸妈说,我只能找你了。” “怪病?什么怪病?” “我……出现幻觉了。” 想编造个借口,先将弟弟叫回来,好一同商量对策的游小浮,怔怔地看着窗外的人—— 怎、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