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今天仍然在捡自己呢!》 第1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1 '咦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破败的屋檐下,一个麻布衣裳的女童抱膝而坐,大睁着一双黑洞洞的猫眼,眼神空茫地看着屋外 嘀嗒嘀嗒在屋顶上、枝条间、树叶上、泥泞的泥巴路上肆意欢呼雀跃、连绵不绝的雨滴, 目光空洞,毫无聚焦, 若是忽略猫眼中过于纯粹以显得过于黑白分明的黝黑瞳仁带来的无机质非人感,倒似是一只弱小无助又可怜无依的小猫仔,惹人怜爱。 奈何,奈何! 白皙肌肤没有光泽是长期没有感受到太阳恩惠的苍白,年龄幼小也无法掩饰精致容颜,又是性别未显的年纪,有着雌雄莫辨,超越性别的美,人间罕有之颜色,没有血色的脸颊让她恍若易碎的琉璃娃娃, 大大的眼睛尤显黑白分明,眼神空落落,自成一方世界,鬼神精怪之气更多于人气, 叫无意间与之对视的人心里一沉,莫名的寒气自无可名状处增生,自此敬而远之忌讳莫深 。 不知是在看雨还是神思落于青冥之间的女童眼神空茫飘渺,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慢慢垂落, 两只扎着红绳的羊角辫同时一跳一跳,恰似啄米小鸡,慢慢归于平静的阴影, 一如这山这水这雨,沉默的,沉默的……不知岁月静好否? 倏忽突然惊起,宛如一颗石子落入池中,惊起一方春水,打破一池静好,波澜起伏间不知会否影响水下暗然滋生的隐秘…… 抬眸,无机质的纯黑猫眼里闪过异样的光芒,先是璀璨的金色,纯粹而神圣浩大,而后是莹润的绿色,是带来春意的第一抹新芽的颜色,充满勃勃生机的无尽奥妙, 光影交汇瞳仁收缩伸展,绿意深浅变换,这一切都恍若幻影,一切归于平静, 空洞的精致人偶注入灵魂,亦或者是隔绝世外的神游魂魄归位, 咔嚓咔嚓, 鲜活起来,不再只是被动的保持最低消耗的人偶模式。 我穿越了!!! 只是—— 穿越,何为“穿越”,莫名的熟悉却不明其意,大大的眼睛里是大大的问号。 “我…又是谁?” 闪过神光的黑眸归于平静,而后是一片茫然的空白与纯粹,大大的眼睛眨巴,睫毛扑闪,突出一个清澈见底的澄澈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啥? 一开口便是经典的人生三问,猫猫迷惑jpg “啊…我叫…我叫苏…苏寻梦?嗯,苏—寻—梦”, 女童闭眼,努力的在一片空白的脑海里搜寻熟悉的线索, “苏—寻—梦,我的名字么”, 好似触发某个关键词,一道记忆洪流涌动,浮现: 刚刚出生的啼哭,摸索爬行,咿呀开始说话,逐渐学会走路……画面飞速转换 5年前,平阳城,孟宅,一处僻静却又不失雅致的小院此刻灯火通明, “剪刀剪刀呢?洗净了没有” “梧桐,梧桐,热水呢?” “产婆产婆……” “细雨,快,把血水端出去”…… 丫鬟婆子四处乱窜奔跑着带来一片嘈杂与忙碌,夹杂着女子的呼喊,斥责, 年轻的,年老的,痛苦的,欢欣的,沙哑的,俱都汇成一团, 鲜血、水盆、布帛,杂音重重, 而后随着一声呵斥, 丫鬟婆子们好似有了主心骨,重新动起来,有序起来, 一个声音带着威严的锦绣华服的恍若神仙妃子的丽妆夫人焦急的等待着, 她姿容美丽但眼角细细的皱纹随着情绪波动在光影下舒展收缩,如玉的玉指不住得盘着佛珠,默默诵经, 随着屋内一直呻吟的女子突然的痛呼大喊,似有婴孩的啼哭,弱弱的细细的…… “生了吗?” “生了”, 早有一旁的嬷嬷回话且抱着一个襁褓上前, “是嘛”, 夫人情绪复杂,辨别不出是喜是悲,带着冰冷宝石的长手指甲划过包裹婴孩的襁褓, 是个漂亮孩子,夫人叹息着,她也生过孩子,见过刚刚出生的婴儿,府里的孙儿辈哪个没抱过,少有这样漂亮的孩子, 胎发乌黑,肌肤白里透红的婴儿安静的熟睡,小小拳头紧致如雪,惹人爱怜,但她并未抱起, “她,可平安?” “回夫人的话,小姐安好” “抱下去吧,仔细照顾着” “真是冤孽啊”, 隐隐有一声叹息落下, 罢了罢了, 恍若轻尘了无踪迹…… 记忆里最多的是一个女子,气质温婉容貌美丽,酝酿了一池春水的眼眸醉人,目光温柔又哀伤, 她只是抱着襁褓、格式刺绣精致的孩童小衣裳、虎头鞋, 或者是渐渐长大的女童,紧紧地抱着, 那力气大得一点不像是瘦弱的身姿所有的,似乎抱着最后的执念般,要揉碎了,揉进进骨肉里,喊着寻着, “梦儿,我的梦儿,我的女儿,快到娘亲这里来”, 时而爱怜地温柔的教导诗书习字,时而视若无睹只一心四处寻觅心爱的渊郎, 一时满心甜蜜期待渊郎的归来,一时如怨如诉的渊郎薄情负心铁石心肠,久候不归… 但她多是安静的,安静的梳妆打扮,对镜贴花黄,描绘妆容,眉眼含情脉脉,欲语还休,期待爱郎的归来,玉手托腮,素手纤纤, 安静的一遍遍诉说回忆桃林定情,他们神仙眷侣,琴瑟和鸣,郎才女貌的缘分, 眼波迷离,恰似一场春梦沉沦,回忆渊郎的恍若天上人的谪仙风姿,痴痴的笑着 “梦儿,我的梦儿这般乖巧可爱,渊郎也一定喜欢梦儿…… 渊郎喜欢女儿… 梦儿,我的乖女儿… 呵呵~呵呵”, 银铃般的笑声带着花枝乱颤,笑意卸了,安静片刻,而后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只朱钗步摇, 极为仔细的爱怜的抚摸着那凤凰展翅垂首,尾端坠着一枚鲜红欲滴的宝石的步摇,喃喃自语, “渊郎,啊渊郎, 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啊,瑶儿一直仔细带着呢! 渊郎…渊郎你何时归矣?” 第2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2 “渊郎…渊郎你何时归矣?” 她笑着笑着就哭了,纤纤玉手拂过梳妆台,又挥手打翻白玉瓷的瓶儿, 花枝绿叶连同噼里啪啦的一阵金玉交织的清响,珍珠匣子,金簪玉质…… 俱都散落一地全似满天星,合着颗颗珍珠泪,若雨落,净是狼藉一片。 “哎呦喂我的小姐呦,可仔细伤了手……梧桐,细雨,还不快取了舒痕膏来” 就有两个自梳的嬷嬷上前来,一水儿墨绿色对襟,深绿色的衣裳,乌发间祥云纹的银饰古朴简约,就如同她们的气质,肃穆规矩。 李嬷嬷的眉头紧皱一把搂抱住她不住的哎呦我的心肝小姐呦连声安慰着,胸前氤氲一片深色, 周嬷嬷小心捧起那沾着鲜红血液的柔白芊芊玉手,仔细检查伤势, 面露爱怜与悲哀, 她们是夫人的陪嫁,也是早就打定主意自梳不嫁的嬷嬷,看着自小照顾长大的小姐如同子女, 温柔贤淑的小姐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心如刀割。 两个大丫鬟并一众小丫鬟上前来,深深浅浅的碧色,与打翻在地上的层叠的枝叶一般无二, 收拾的收拾,取膏药的取膏药, 另有机灵的抱着一旁呆愣的小女童掩了眼眸去安慰着,生怕惊了小孩子的魂魄: “小小姐,不怕不怕……” 怕? 人偶一样的小女童安静的看着她或哭或笑或闹,只是被动的,空茫地,似乎与世界隔开一个屏障, 世人的喜乐哀怒、情怨晦憎落在眼里只是一场戏,一场空梦,无痕无影。 无论是华丽精致雕栏画栋锦衣玉食的大宅子,还是破瓦旧屋,粗布麻衣粗茶淡饭,她只是安静的,安静的看着,只是看着。 眼眸清澈且无情。 都付一场空,到底是冤孽! 苏寻梦,寻梦啊! 寻的是孟瑶,还是一场欢情梦呢? 或者是苏寻梦短暂人生的一场生之梦? 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到底没有等回来她的渊郎, 孟瑶逐梦而去,这一场孟家人维持数年的虚妄大梦也不需要维持, 苏寻梦这个多余的只是附属于她梦境里的爱情结晶也该离开了。 从平阳城的孟宅的小小姐到白月山下李家村里的乡下丫头也不过是眼睛一闭一睁之间,一场梦的时间。 人生啊,就是这样起起,然后落落落。 圆润的猫猫眼眨巴眨巴, “唉,苏寻梦…哦不,是我有点倒霉哦!” 在亲娘故去后被送走的私生女,生父一去不归,一下子就成了孤儿了,好在孟家没做绝,还找了个照顾自己的嬷嬷,否则就成乞丐了。 “不过,我是真的叫苏寻梦吗?总觉得哪里不对…嗯,应该是不止”, 黝黑瞳仁转悠转悠着,迅速收缩又扩张,瞳仁深处一道金色的神光一闪而过,倏忽而逝,有什么刻印在深处的脱口欲出。 但,苏寻梦歪了歪脑袋,很轻松的放弃了探寻的想法, 直觉告诉自己以后会知道的,而且,苏寻梦这个名字自己的确有认同感, 就像,就像苏寻梦是自己,梦儿也是自己。 嗯,没错,苏寻梦再度点头确认,就是这种感觉, '也许我有很多名字呢!' '啊,雨停了' 湛蓝的天空清澈澄净,其上一弯彩虹当空挂,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 真是一番好风景。 感受着空气里微带湿润气息的泥土与草木混合的清新气息,苏寻梦微微眯起猫眼,惬意地笑了。 ………………………………………… “果然,人生只有起起落落落落落啊!” 此刻,作为将要敬献宣水河神的祭品之一的苏寻梦由衷感叹人生无常, 突然感觉衣角被扯了扯,扭头正对上一双闪烁着泪花的杏眸, “梦梦,你不害怕吗?” “呜呜,娘说我们以后是去伺候水神大人的, 好好伺候水神大人顿顿都有米饭, 还有这么好的衣服穿,以后是享福的命,应该高兴才是”, 杏眸里闪烁的泪花越来越大,逐渐满溢出来,又被手擦去,眼角被手指重重的按压反复擦拭下晕染红色的痕迹, “可是,呜呜,我还是好害怕呀!呜呜” “梦梦,你不用管我,我,我就是想哭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好的,丫丫,我会帮你挡着的”, 苏寻梦松了一口气,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而后悄悄向四周瞧了瞧身子前倾,遮挡住丫丫消瘦的身板。 哭声容易传染,所以周围看守祭品的祭祀学徒觉得哭声闹心的时候会警告惩罚不听话的童男童女们, 大都是扣饭食,以免损伤童男童女们的好颜色。 这都是方圆数十里村子城镇精心挑选出来的十对童男童女, 谈不上万里挑一也算百里挑一, 各个不求姿容绝世也是五官端正,眉清目秀,中人以上之姿, 名额已经定下来了,损失了可不好补,祭祀学徒们看得可细致着呢! 青烟袅袅,锣鼓喧天, 数十肌肉爆满身着蓝色水纹祭祀学徒服饰的大汉抬着各式金银珠宝,玉石玩器,祭祀牲畜,在主祭司——宣水河神神庙庙祝的带领下来到宣水河边。 第3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3 主持祭祀仪式的水神祭祀脸上罩着狰狞诡异的青面獠牙的面具,脖颈以青黛描绘诡异奇谲的纹理,似诡兽似文字又似画卷,夹杂着矿物质与兽血的腥气, 手臂打开,挥舞出诡异夸张的弧度,踏着鼓点舞动,每一步有力诡谲的同时又带有一种苍茫的野性美感,完美展现肌肉绷紧松弛的美感。 一遍又一遍,主祭司打头,起唱古老传颂宣水的颂歌, 众祭司齐唱,一应一和,以崇敬狂热的虔诚祈求宣水宁静,惠泽两岸, 苍茫的歌声伴随鼓声飘入宣水河底,源远流长,余音不绝。 这几年的气候诡异得很,一时干涸得禾苗几乎枯死,一时又有水漫的趋势, 宣水自年前开始就有蔓延的趋势,然而宣水西北方向偏偏却有旱灾迹象,泾渭分明,着实诡异, 由此宣水神庙庙祝号召宣水四方数十里村镇举行大祭以慰宣水祈求安宁。 呜—呜—呜—, 陶陨之声幽远, 当当—当, 钟鼓之声激越, 祭司舞至三旬,年长的祭祀体力消耗过度,挥舞的手臂疲乏,如同坠了千斤石头,汗如雨下, 民众期待的情绪逐渐消耗,只是不甘心的坚持着, 高台上的年轻祭司们也目光动摇,但当目光扫过主位依然沉浸在祭舞里的老师,如同找到主心骨,动摇的心思顿时消散。 灼灼的目光恍若带着火焰灼烧后背,带来幻觉里的疼痛,老祭司如同注入了新的力气,祭舞的动作再度有力起来。 宣水河中漾起一道旋涡,倏忽间,就从小小的波纹化作占据大半水面,波纹激起宣水河大浪的巨大漩涡。 “祭——宣—水—,祭——水—神—” 绘着诡谲花纹的祭司喜笑颜开,疲乏的身躯注入了新的力气再度载歌载舞起来, 狰狞的影子落在地面,似乎奇谲的凶兽在咆哮捕猎,蠢蠢欲动。 大捧大捧洁白的珍珠,各式各样奇异的珍宝玩器,玉石珠宝,金银器皿, 一盘一盘,一筐一筐,倾倒入水,一点不吝啬爱惜, 各式珠宝玉石金玩器皿在阳光下折射闪耀出绚烂的光芒,击打水面漾起洁白的珍珠泡沫。 “童男童女祭宣水—” 踏着陶陨的呜咽,脚步绵软恍若足踏云端,饮过神庙特制的供奉神前的神酒的年轻的童男童女们神色迷离面含微笑踏入宣水, 这些年轻的稚儿们沉入水底,没有一丝挣扎。 汹涌的水波自口鼻涌入,呛入气管,进入肺部,如蛇,紧紧包裹迟钝的感官,缠绕下意识想要挣扎的手臂腿脚,坠入漩涡,消失…… 清透的宣水此刻幽暗深不可见,漩涡下仿若藏着深邃的巨口,大口大口吞噬着水面的猎物。 随着年轻的生命的消逝岸上爆发欢呼喜悦—— 成了成了,水神接受了祭品! 朴实的汉子,大小媳妇,年轻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方才还紧张不安的手指拧巴着衣裳一圈又一圈的男男女女俱都如释负重的欢欣鼓舞, “看见了没,那是我家丫头 “那个是我娘家二老爷家的三孙子 …… “这可是伺候水神老爷的好事呀!可真是给我们老李/王/蔡…家争光!” 人人人面上的皱纹如同菊花层层叠叠的伸展开来,激动的心情跳动着,涨红了脸。 失去儿女的村妇只敢躲在人后悄悄滴几滴不舍的泪水,赶紧抹了,人前全是骄傲荣耀的笑容。 人群渐渐散去,暮日的余晖浅浅晕染一片橙黄,安湉的宣水波光粼粼, 打扮干净整洁的李嬷嬷头戴一张银扁方,气质肃穆,一如既往,如同还在孟府那样。 青黛色的绣花鞋踏上岸边草丛,她眺望已经归于宁静的宣水,目光深沉,面色幽暗,脚下黑暗的人影凝滞在足底。 '小姐…… 一切都结束了' 暮日的光辉照耀下,李嬷嬷的面容晦暗难言…… 夕阳西沉,宁静的宣水一往无前,水边了无人迹,在最后一抹余晖的稀碎光芒下,浅金色的水波粼粼推动着片片皎白的花瓣远去…… …………………………… “醒了……” 一张芙蓉碧玉面映入眼帘, 苏寻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不待她反应过来,面前的漂亮姐姐伸手勾起苏寻梦的下巴, 仔细端详着, 随即莞尔一笑, 眼角挑起一抹无名的妩媚风情刹是撩人,面上笑着,瞳孔深处却是冷漠的评估。 “我叫玲琅,以后叫我玲琅姐姐,入了水府,就是宣水河神的人了,前尘往事皆消, 还有,你以后的名字叫水碧,可记得了?” “是,玲琅姐姐,水碧知道了”, 苏寻梦聪明的改变自称,明显看见面前人舒展的眉眼, “倒是个机灵的,很好……”, 浑身轻纱缭绕,脖颈、腰间处坠着浅粉色的珍珠链子,发髻间以小巧白玉贝壳、天青色贝壳装饰的少女腰肢扭动, 慵懒迷人,轻纱笼罩下长长的妃色鱼尾摆动着离开, 直到那人影消失,苏寻梦这才能静下心来仔细思索将来。 “《玄元宣水阴阳交换上元诀基础版》”, '我现在……' 苏寻梦感受自己不正常的冰冷体温,右手贴着胸膛,细数过于缓慢的心跳声,目光闪烁惊疑,复杂的神色迅速闪过最终沉淀入黝黑深沉的眼底。 第4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4 《玄元宣水诀》是水府里仆役通用的功法,炼精化气,自体内凝练出一缕水属性法力,游走经脉,反复凝炼汲取水汽里的水之精华晕养身体,特点是速成、柔和、养颜,精纯柔和的水属法力不断运行体内保持青春容貌,滋润身躯,但完全砍掉了攻击力以晕养姿容,以人体晕养出一缕精纯的水之精华可供功法上级吸收。 不知为何,苏寻梦浅浅的翻阅了一遍就完全理解甚至感觉这功法粗略谬误,自己轻易能改良推演后续并优化。 苏寻梦: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 “这是你们第一次入殿侍奉,规矩都记牢了吗?若有疏漏——”, 妃色鱼尾一甩,看似极为轻松随意的甩尾一片珊瑚石破碎殆尽,瞳孔竖起,目光冷厉阴狠。 “是,谨遵玲琅姐姐的教导。” 身着碧色纱衣的一众祭品童子们全都战战兢兢不敢大声呼气,唯唯诺诺,再度在脑海里回复水府的规矩,不敢有一丝差错。 “很好,去吧。” 妃色鱼尾的鲛人玲琅目送一众十一二岁容貌娇好的少男少女们手捧金盘玉盘盛放的菜肴鱼跃而入那以明珠装饰的大殿, 珊瑚林立,白玉为阶,雕栏玉砌,金碧辉煌。 一如既往以珍珠贝壳纱衣装饰其身的水府总管静默, 光线交界处,狭长眼眸轻佻,带着莫名的蛊惑意味,目光幽远虚空落于前方, 似乎是将要看到某种莫名的景象,嘴角不由上扬起, 那笑容格外得意味深长, 夜明珠的光线照耀那张芙蓉面分隔成明暗的两个区域,诡谲晦暗。 隔着重重清浅的鲛人纱作的帘幕,轻轻浅浅的香气飘散于朦朦胧胧无可琢磨的暧昧间悄然滋生, 水台上两尾鲛人带着一众蚌女起舞,腰肢纤柔,鱼尾飘舞,面容娇媚耀眼与殿内明珠媲美,靡靡之音,杨柳细腰,手臂合拢张开宛若花瓣开合。 红尾鲛人红鸾,间或扬起娇艳的面容,朝上方投以妩媚动人的眼眸,眼波转动风情万种,动作大胆妖娆里带着一点青涩的天真, 白尾鲛人白雪,偶然触碰前方目光清纯羞涩不掩舞姿的落落大方热切动人,纯洁羞涩里带着热烈天然的风骨。 红鲛红鸾热烈似火,鲛尾是纯真的红色,层层叠叠,如轻纱,纯粹热烈, 白鲛白雪纯洁近雪,似雪鲛尾却在明珠光线流转间折射出极为清浅的妃色霞光,如烟似雾, 近乎两米的宽大尾翼全无一丝杂色,轻拢慢捻抹复挑,烟色的细纱飞舞, 妩媚与清纯,冰与火,艳色与冷色的极致碰撞,旋转,翩飞净是自由与魅惑。 上方主座,额顶生角的水君斜倚白玉宝座,碧蓝色的眼眸漫不经心的俯视下方尽力愉悦自己水族舞姬们,饶有兴致, 他一只手臂支起托腮,衣领散开,长年位居高位的威严寒气缠绕周身,难以叫人亲近。 一袭绘有水波纹的天青色锦衣敞开露出大片胸腹肌肤,剑眉斜斜飞入鬓角几缕发丝,举止不羁肆意,也不掩其周身高贵不可攀矜贵天成之态, 额间淡蓝色的鳞片恍若勾画,与两只珊瑚龙角交相辉映。 忽的,宣水河神漫无目的飘散的眼神无意间扫过大殿刚刚进入的一众少年男女,目光停住。 分明是水府统一的碧色纱衣,偏偏在当中的小少女身上愈发显得诱人, 乌黑的发扎成两个小小的包包头,极为可爱,几缕碎发垂落, 脖颈纤长,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纤细的腰肢不堪一握,叫人想要试图伸手握住,比划一下。 圆润的猫猫眼随着年纪渐长眼角拉长挑起妩媚的弧度,分明是一副极艳的姿容, 就算是因为年龄幼小的青涩气息尚未长开,也自有勾魂夺魄的风情悄然酝酿, 偏生那对黑亮的眼眸里是寂静的清冷,生生压下容貌的艳绝倒是另有一番清雅的气质。 这样一比,红尾鲛人的妩媚撩人,白尾鲛人的皎洁纯然都显得缺了一分滋味,黯然失色起来。 莫名的情绪涌动,当了千年宣水神明的敖宣平静无波的心湖乎生波澜, 像是猫爪轻挠起的浅浅的波纹,痒痒的,轻轻的 嘴角上扬,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目光灼灼,是捕捉猎物的猎者挑选出心怡的猎物, 敖宣一挥手,随着宽大的衣袖起伏,水波化作坚韧的水链穿过大半个大殿直抵目标。 第一次进入大殿侍奉的苏寻梦遵循管事的玲琅姐姐的吩咐与一众教导合格的祭品仆侍一般手托玉盘佳肴,垂眸恭谨, 只借着入殿的瞬间悄悄抬眸瞟了一眼大殿的布置, 载歌载舞的鲛人,还有上方白玉宝座的一角, 气息收束,自觉低调恭谨没有一丝不对劲, 突觉一道炙热的目光落在身上,在修行后愈发敏感的感官下这样毫不掩饰的灼热的注视宛如针芒。 扑通—扑通—, 心脏不住的蹦跳,自入水府就一直维持的缓慢的血液速度突然加快, 只觉一阵目眩,淡淡的粉色爬上脸颊,宛如水蜜桃一般诱人,看在旁人眼里好似羞怯的。 '不,不行,保持冷静' 苏寻梦极力保持冷静摆脱那种更高位阶的庞然大物捕食的危机感, 尽力使动作维持一如既往得训练得习惯那样保持优雅美丽, 如玉的双腿随着轻纱在水中流动似鱼儿游水那般不慌不忙悠闲惬意的曼妙姿态。 突然,殿中能量波动,水波凝聚瞬息之间细细的水链若毒蛇直冲而来,是——水君! 响彻的危机感拉满,让苏寻梦目眩神迷。 第5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5 突然,殿中能量波动,水波凝聚瞬息之间细细的水链若毒蛇直冲而来,是——水君! 危险的警铃在脑海响彻,占据了所有意识。 苏寻梦超强的感知赋予她清楚明白水链形成的每一步动作,奈何身体反应跟不上超强的感知能力, 待到后退躲避的本能与保持原状的理智分析抉择出结果并付以行动, 水链已突至面前, 克制着想要后退一步的反抗躲避的本能,身子摇曳,就那样愣愣的任由水链缠绕自己。 在敖宣眼里,紧张害怕得飞霞染面呼吸急促的清艳小人儿仿若娇花,无措的面对汹涌的风雨,身子微微后仰似乎要后撤躲避无力的挣扎下也终究无可奈何得被水链捕获, 水蓝色的锁链如同灵活的水蛇,满意的扣住纤腰,随着主人的心意收缩, 纤柔不堪一握的腰肢弯成弦月的弧度,叫人又是爱怜那将要折断的腰肢又生起探索它的极限的恶劣心思。 噼里啪啦——, 玉盘落地, 苏寻梦整个被水链拉住腾空而起,纱衣纷飞宛如碧色的蝴蝶,轻飘飘地落入上首高台白玉宝座,被禁锢其中。 敖宣心满意足地抱住软玉温香,顺从心意用手丈量了一下那腰围,大手包住纤腰,比划一下,俊朗的脸庞上闪过一丝笑意,果然如他的猜测,腰肢纤纤不堪一握。 “唔”, 怀里的小人儿一脸茫然的扎进一个胸膛,敏感的腰间被人狠狠抓住却又无法挣脱,陌生的酥痒感让她不由瑟缩着躲避。 像是茫然失措的小猫仔被可恶的人类捕获揉搓小肚子气得的炸毛却无可奈何只能扬起前肢扑棱做出无力的挣扎, 努力,但无用,真是可怜可爱极了。 '嘶—'好疼 只觉撞进一个冷硬的胸膛,肌肤接触的陌生触感惊得苏寻梦不顾腰间的禁锢不住挣扎着, 揉着撞疼的额角,抬起脑袋, 泪花氤氲迷离了眼眸,水滴似的泪珠凝聚在眼角,欲坠不坠,梨花带雨。 '好硬!好疼! 唔——, 以后不能只练气,也要抽空搜寻一些炼体功法' 苏寻梦暗自下定决心,却不知自己抬眸间,眼神迷离间水汽氤氲, 白玉似的面容上额角微红, 重叠的椭圆形痕迹恰似一抹半开的梅花悄然攀爬在额角,带来一抹惑人媚色。 禁不住轻抚惑人的梅花印迹,红痕渐深,敖宣喉咙微微颤动,湛蓝的眼眸颜色渐深,瞳孔一瞬间竖起, 因为怀中小东西反抗的挣扎生起的怒焰随之消散反而转化成另一种冲动, '只是轻轻一碰,就红了,人类真柔弱啊!不过……真美' 手指再度摩挲那红梅, 像是带着占有欲的按压即想要看到红梅的绽放又唯恐力气太重伤到怀中柔弱而不安的小人儿, 最终只是轻轻摩挲几下, 手指滑落,眼角的红痕拉长,更加妩媚撩人,恍若逐渐绽放的花朵,娇艳绝伦, 长长的浓密的睫毛不安的颤动,黑蝶似的轻轻拂过手指,带来一阵微弱的几乎幻觉似的酥麻痒意, 肌肤白皙顺滑如凝脂,似软玉,叫敖宣爱不释手,湛蓝的瞳孔颜色更深深邃若深渊, 苏寻梦只觉面前的人气息更加深沉,威严深重,身子颤动着下意识的排斥这样过于接近的距离。 如同被捕获的柔弱猎物,在更高等级猎食者的爪下没有反抗之力,瑟缩着,只能等待命运的宣判。 苏寻梦厌恶这样的无力。 “你叫什么名字?” 感受着怀中娇儿越来越大的颤抖,敖宣难得心中一软,微微放松了桎梏,想要分散怀中娇儿的注意力,缓和她的畏惧, 高高在上以自我为中心的宣水水君也难得地想要顾念爱怜一个人类的感受, “……水碧”, 那蝶翼似的睫毛不安的颤抖,清润的嗓音纤柔,似乎雏鸟细弱的啼鸣,又似潺潺弱水在空旷的山谷安静流淌,是清亮的,也是柔柔的,流淌到敖宣的心底。 “水碧啊”, 敖宣将这两个字含在嘴里反复咀嚼着似乎感受到不一样的味道, “名字不错,如水佳人,碧水娴雅” 嘴角轻扬勾起一抹玩味地笑,他倒是忘了水府里伺候的人类祭品皆以水字起名,这碧色纱衣的确衬得面前的人儿肌肤胜雪, 不过…… 这样清艳绝世的妙人儿哪里是能妄想用浅淡的颜色能压住的! 敏感的触碰炙热的注视让苏寻梦如座针帖,浓重的不安缭绕心弦,抗拒得想要避开逃离控制, 樱粉色的浅淡嘴唇启合间,露出一闪而过羞涩的小舌,明明只是一星半点却叫人恋恋不忘地想象内里的柔软与甜蜜, 冷玉似的手指再度滑落摩挲着浅粉色的唇瓣,因缺乏血气而显得过于浅淡的唇色在这样的摩挲里晕染上艳色, 精致的下巴被强硬得托起,绝艳的小脸犹带青稚气息,被完全展露,白皙的脖颈被迫扬起一个弧度, 精致的锁骨紧张得颤动,露出两个在纱衣下若隐若现的小小的窝陷, 当真是活色生香! 克制似的拇指反复摩挲碾压着薄唇,晕染一点粉意,嫩生生的,是很适合被吻的形状。 敖宣觉得口干舌燥,喉结滑动,深邃竖瞳收缩,迫不及待的想要为过浅的唇色染上深色。 是樱粉色,还是红色呢? 第6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6 喉结滑动,深邃竖瞳收缩,敖宣只觉口干舌燥,迫不及待的想要为那过浅的唇色染上深色, 会是什么样的颜色呢? 樱粉还是红色? 如同惊涛骇浪的猛烈的吻吞噬了猎物的所有挣扎与反抗,包括细细碎碎的无助的呜咽声, 搜寻占有所有,汹涌的掠夺冲撞,击溃最后的防线,舌与舌抵死缠绵, 方才稍稍放松一点桎梏的左手狠狠掐住纤腰,毫不怜惜, 右手托住后脑勺镇压了在狂风大浪里飘摇也不忘记挣扎的小小猎物的所有反抗。 不驯的猎物的反抗渐渐微弱起来,或许是失去反抗的力气,或许是被完全征服,那被迫缠绵的丁香小舌柔和随波逐流任由占有, 汹涌绵密的吻柔和舒缓起来,一改霸道不可抗拒的占有动作温柔的舔舐,大发慈悲地给予被驯服的猎物细微的喘息,在温柔缠绵地细细呵护下悄悄占有掌控一切。 随着吻的逐渐深入,许久未曾有过的窒息的眩晕感下苏寻梦神色迷离,不堪承受,几乎昏厥,眼角点缀点点泪珠, 可怜可爱得让敖宣即想要放过她又想要狠狠欺负直叫她只能呜咽的承受自己施予她的一切, 同时,禁锢身体的大掌悄悄松开,逐渐向下,背脊、尾椎……渐渐深入, 意图完全掌控她的每一丝情绪。 直到这娇弱的人儿不堪承受,无力昏睡,意识迷离,才被大发慈悲地放过。 浅粉色的薄唇被反复吮吸亲吻至殷红肿胀起来,碧色纱衣皱皱巴巴,领口散开,露出大片雪白, 欲求不满的龙类深邃的眼瞳幽幽,俯身,在洁白修长的脖颈落下点点红梅,尤其是那精致颤动的锁骨,被反复怜爱,好不容易才放过, 秀气的细眉微皱,蝶翼似的睫毛不安的颤动,被道道锁链缠绕无法挣脱的无法安宁的噩梦束缚。 “真是个娇娇儿”, 摩挲着红肿的唇,注视着怀中昏厥的小人儿,无可奈何的敖宣最后在眉心爱怜的落下一个吻,抚平眉心不安的褶皱。 簇起的眉心轻颤,睡梦里也似蝶翼颤抖不安。 宽大的天青色衣袖隆起覆盖碧色纱衣,小小一团只在怀里浅浅得露出一个圆润的后脑勺, 龙类的占有欲暂时得到满足的水君拢着小小猎物抛下一殿歌舞笙歌原地消失。 柔顺的蚌女纷纷退散,红鸾白雪二尾鲛人落于最后。 红鸾娇艳的容颜布满落寞,恋恋不舍的离开,宽大尾翼游动着似在水底燃烧的红云,腰间大颗白色的珍珠串落寞的随着动作摇摆,抛下最后一眼,转身, 一串圆润的珍珠散开,划过一道弧形,优雅地落在白色的玉石台阶上。 “红鸾姐姐……红鸾姐姐”, 白色的鲛尾追逐着,状似无意轻轻扫过前方的红云,虚虚拢着,想要痴缠,又放弃,时近时远, “啪—”, 红色的鲛尾一点也没有在意白鲛的矛盾心思,拍开阻碍,径自游开, 自傲于娇艳容颜的红鸾正伤心于自己魅力被忽视,风头完全被不知那里的人类祭品夺走了, 心情大坏,一点没有心情与往日的“竞争对手”,虚与委蛇。 作为鲛人里少有的拥有一条纯正红色鲛尾的鲛人,兼之容貌娇好,妩媚娇艳,红鸾自幼被精心教导未来侍奉水神大人,为鲛族争光,若是能诞下具有鲛血的龙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就像为北海水君诞下三皇子成功晋位鲛人侧妃的姑姑那样。 红鸾不由回忆起曾经在族中长老的带领下觐见的那位魅惑天成的美人, 珍珠美玉不及美人容颜璀璨,狭长的眼眸轻佻醉人,斜睨一眼,竟是万千风情,叫鲛人脸红心跳, 在族里威严深重能与族长呛声的长老满脸堆笑小心奉承,一举一动莫不拘谨,未经允许甚至不敢轻易抬头。 也是自姑姑成为北海水君侧妃之后,鲛族算是在水族里有了一席之地, 有北海水君的庇护, 觊觎鲛人容颜绝色,觊觎鲛人鲛珠温润滋养疗伤的功效、鲛纱精致华丽且有避水解暑功效而到族地掠夺奴役鲛人使之致死的存在渐少。 红鸾幼时,姑姑已经受到水君宠爱,鲛族也受到庇护,日子承平,只是,总有蛮横的或者不惧北海水君庇护的存在, 那一次,是个强大的人类修士生生闯入, 据说他的爱徒重伤,需要鲛珠以温和的水属性疗养顺便重铸根基,可是…… 鲛珠实际分两种 ——鲛人可泣泪化珠,称鲛珠,没什么功效,只是好看,带有少许水灵气,常作装饰,算是一种不错的水属性材料, 另一种可以疗伤的算是水属性至宝的鲛珠是鲛人的心脏所化, 几乎代表了鲛人的半条命,心脏重创程度会导致鲛人寿命大减且根基受损几乎无法修复。 第7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7 鲛族最年长的长老自愿剖心,才免了一场杀戮, 茗烟长老性情温和,是看着这一二代鲛人长大的,却被逼得剖心, 几乎是瞬间青丝变白头修为尽失垂垂老矣,还笑着安慰哭泣的红鸾说: “小红鸾,别哭,我是最年长的,本来寿命所剩不多, 这些年来我啊,是一尾尾的挑选最优秀的鲛人送去各大水族为奴为俾, 这样亲手送他们入火坑,去侍奉,愉悦别人,只能以他们都是为鲛族牺牲安慰自己宽慰族里,可实际上呢? 如今也是我这个老家伙为鲛族作贡献的时候了。” 可红鸾知道,这只是虚假的安慰之语,鲛人寿命不比龟类,但也不短,经此一事长老还有的近千年寿数缩减至不过一二百年,且病痛缠身, 明明随着鲛族逐渐变好,颠沛流离大半生,为鲛族机关算尽,几乎付出一切的茗烟长老刚刚迎来安稳日子! 自那时起,红鸾决心要为鲛族争光,就像姑姑那样,可是, 红鸾又低落起来,本是想借着这精心策划而来的为宣水水神献舞的机会获得长伴君侧的机会, 这尾一直安静温顺只会装无辜的白鲛横叉一杠,她也就忍了,毕竟再怎么看不惯,大家也都是鲛,可是…… 这么漂亮的鲛人,尾巴飘逸,鳞片光滑明亮的鲛人,还是两尾! 居然被一个人类—没鳞片没角的那种—抢了风头夺得水君注意力,真是气死鲛了! 现在这白鲛居然还来撩拨自己…… '哼,是想来看笑话吗?我红鸾自有骄傲,绝不容被他鲛看轻,我不会输的' 目送骄傲的红鲛尾巴一摆上身挺直身体前倾腰肢摇曳优雅的游走, 白鲛拾起白玉阶上新落的珍珠,摩挲着,带着稀碎白鲮的指璞极为爱惜抚摸着鲛人的泪珠所化的鲛珠,不复羞涩, 目光幽远深邃,如影随形的追逐前方这水底骄傲燃烧的红云。 “红鸾姐姐……”, 喃喃自语,目光灼灼,充满势在必得的决心。 水君殿阴影处,一尾妃色鲛人漫不经心的瞥过,似乎与白鲛对视一眼,又似乎没有,目光复杂的看着一前一后追逐远去的二尾鲛人。 '白雪啊,愿你得偿所愿,权当是……' 眼前似是浮现一张与自己眉眼相似的清纯容颜,眼波灵动活泼,带着狡黠,浅妃色鱼尾游动间似霞光流转, “姐姐,玲琅姐姐……” 玲琅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宽大的妃色鱼尾一甩,娉娉婷婷的离开。 ………………… “唔—”, 随着无力的叮咛,挣脱了短暂的昏厥,睫毛颤抖着,苏寻梦在一个天青色的怀抱里苏醒, 四周悬挂着天青色的鲛纱,仿若烟雨如梦似幻,悬浮的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线,身下柔滑的触感,是千年的冰蚕丝织成的锦被,触手温凉光滑。 迷蒙的眼眸有水雾弥漫,仿佛烟雨朦胧的宣水,如梦似幻,察觉自己躺在一张冰蓝玄冰做成铺着层叠鲛娟陌生大床上, 想要起身却只觉腰间束缚深重,熟悉的束缚, 不习惯的挣脱,但失败了,放在自己腰肢的大手骨节分明且因为自己的挣脱收紧。 抬眸,撞入一双深邃的眼眸,分明是冷淡的蓝色,却带着莫名的深意,竖起的瞳孔深处似有火焰燃烧,只教苏寻梦背脊发凉心生不安, 这样寂静无声的环境,空气里散发着莫名的紧张氛围,不安的心绪催促苏寻梦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来打破它。 “大…大人,水君大人…”, 声音娇弱而纤细,带着点磁性的沙哑嗓音,莫名魅惑,色气感满满, 又似乎刚刚睁眼的幼猫无力而小心的试探这陌生的世界,娇娇弱弱,挠的人心里痒痒的。 苏寻梦惊讶得睁大眼睛,自己的声音,怎会如此…如此勾人! “小水碧可真是我的娇娇儿~”, 敖宣俊脸上挂着戏谑笑容,流连的目光专注,细细雕琢着怀中娇儿裸露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丝不经意的情态, 他回忆如玉肌肤顺滑的触感,食指漫不经心的摩挲, 这面前的人儿长得怎么这样恰恰好,这每一寸都长得符合自己心意,就连这付紧张不安强作镇定表面恭顺眼底含着戒备害怕的模样也是这么合自己心意! 让自己想要好好欺负,叫她哭出来,漂亮的泪珠滑落,眼角通红,梨花带雨, 或者更怕一点,哭都哭不出来,晕红的眼角挂着将落不落的泪珠, 任自己吻去泪珠也不敢反抗,只能轻轻抽噎着,无力的推拒柔软,欲拒怀迎。 眸色渐深,湛蓝色眼眸刹那收缩近乎墨色,冷厉的竖瞳闪现兴奋之色,只是想象这副画面敖宣只觉一阵火热升腾,克制不住得舔了舔唇, 随即又悄然叹了口气,带着失落和惋惜, '可惜,太小了,不过',敖宣转念一想,这也没关系,人类长得很快,而且……完全把控娇娇儿的成长,掌控她的每一丝情绪…… 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敖宣湛蓝竖瞳狠狠收缩,颊上细细的浅蓝色鳞片一片片竖立张开,很快兴奋的情绪被压下,张开的鳞片又合拢。 第8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8 敖宣湛蓝竖瞳狠狠收缩,颊上细细的浅蓝色鳞片一片片竖立张开,很快兴奋的情绪被压下,张开的鳞片又合拢。 人类长得太快了,寿命短暂,譬如蜉蝣,朝生暮死,倏忽而逝, 过于发散跳跃的思维使得刚刚才开心兴奋起来的水君又突然失落起来,想到这样符合自己心意的娇娇儿很快变得衰老丑陋满面褶皱,白皙紧致的肌肤松垮爬上斑斑点点…… 像是自己曾经瞧见的那些衰老人类——任是风情万种,意气风发,抵不过红颜枯骨,终归黄土一捧。 噫~,这怎么可以!我的娇娇儿怎么能跟那些人类一样! 随后下定某个决心一般,失落的眼眸又亮起, '到时候去寻些延寿丹,驻颜丹好了,那些人类修士最擅长琢磨延寿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法门' 苏寻梦看着眼前水君忽喜忽悲的情绪,快速变换的脸色,只觉得莫名其妙,水君,是这么奇怪的吗? 还是活久了的后遗症? 不过他还是在暗地里悄悄松了口气,在水君变得奇奇怪怪的同时,胸膛里心脏的不规律跳动平和起来,那股催促自己的急促情绪归于掌控,莫名的不安散去。 隔着无尽混沌时空的某处,淡蓝色的藤蔓与乌黑的长发摇曳缠绕环顾当中一个沉睡的人(?神),没有起始,没有终末, 祂手臂交叠环抱虚握着中央一枚散发莫名高贵神圣不可侵犯的浩大光辉的多面体晶石状物, 在某一时刻,祂睫毛不时颤抖着泄露出一点金色的神性光辉似乎下一瞬将要醒来,虚空隐隐有颤抖,下一刻颤动的睫毛归于平静。 虚幻的泡泡环绕祂身,兽类、人类、神明、鬼怪……光怪陆离,瞬息生灭之数不可计数, 每一枚破灭或产生的泡泡中都有一个人,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或平凡或超凡,或耀眼或质朴,或善或恶,或人或非人,眉眼、气质与那沉睡的祂有相似之处, 这一刻他们眼瞳神处闪现一点异芒,情绪不一,但神情出奇的同步带着漠然, 张口欲言又止,最终落下一句无声的叹息,而后光芒熄灭,凝滞的时空恢复运转,一切归于平静。 无尽时间空间化作壁垒封印,形成一枚琥珀,在虚空之中缓缓旋转,无可计数的光点飘散跳跃空间进入世界、位面,与此同时也有光点归来,融入沉睡的祂。 同一时刻,苏寻梦掩在乌发下的黑眸闪过一丝漠然的金色神光,随后恢复如常,时间跳过两秒,无人发觉,包括心心念念娇娇儿的宣水水君敖宣,也包括惊疑不定疑似发疯的水君的苏寻梦本人。 ……………… 苏寻梦得入水君眼的堪称是一步登天的惊人(?水族)的经历震惊整个水府,也许有鲛人不那么惊讶。 作为掌事的玲琅,也是顺水推舟的安排悄悄推出苏寻梦的鲛人既对水君给予她几乎是与自己齐平的待遇震惊诧异,也不那么惊讶。 或者说鲛人玲琅惊讶的不是水君对苏寻梦的盛宠,以她的姿容来看,不过是时间差异,只是太快了,快得叫人难以适从。 方方知道的玲琅失手打翻了把玩的琉璃盏,琥珀色的酒水倾倒也来不及惋惜。 从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类祭品,在一众白底蓝色水波纹的童男童女们饮醉了祭祀的梦魂酒眉眼迷离神色游离溺水沉入水府里,这如玉魄化作的人儿格外出挑。 玲琅以鲛人族的丰富经验来看,这孩子前途大有可为啊! 因而去见她,叮嘱水府规矩与禁忌,也是评判性情, 若是什么性格骄矜没脑子的,也好早些掰一掰性子,再次,若是记仇而不怀恩的,还是早些下狠手毁了。 人类祭品,对水府,就是隔几年定点刷新的存在,渺小轻贱。 若非如此,区区人类祭品,不过随意指一个水族就可打发了,规矩不好,弃了就是,不值当一个总管亲自去处理。 还特地给她取了水碧的名字——府君偏爱近似安静水波的碧色,天空高缈的天青色,烟雨朦胧的蓝色。 何尝不是一种缘分。 只是,想起远嫁白鲛一族早逝的琳琅突然找上门来的孩子白雪,玲琅心情大坏, 那鲛模鲛样的东西,嘴上恭恭敬敬说是恳求,却几乎是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什么积年的隐秘事情都拿出来, 就是要搅和插入那鲛人红鸾的献舞谋划,玲琅无法只能提前把水碧推出来。 按照玲琅本来的心思,这水碧自然是好生再教养调教几年,容色长成,再推出来,才是极好的。 “白瞎了一副纯白无辜的模样,倒一点不像我那天真纯洁的妹妹,心思狡诈诡秘,估计是随了他那白鲛父亲”, 哼! 玲琅冷笑一声,眸间闪过一声冷厉,“我说呢?琳琅虽然心思简单,却也伶俐聪慧,姿容甚至略胜我一筹,怎么早早就没了?” “这样说来,当初……白鲛……竟是骗过了我” 罢了罢了,如今这般…… 第9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9 转眼间,仪态万千的妃色鲛人轻掩檀口,笑靥如花,眉眼具是幸灾乐祸。 这小白鲛道行还是低了些……暂且奈何不了老的,这小的还不行吗! “小白雪啊,姑姑待你可是用心了的,不仅把你添进献舞的队伍里,让你们好好亲近亲近,还特地推出了王牌,力图万无一失”, 妃色鲛人年轻俏丽的脸庞故作悲天悯人的慈爱状, “唉,我也是疼爱小辈,毕竟是妹妹唯一的孩子,当初也是阴差阳错, 怪……只能怪我可怜的妹妹琳琅 命… 不… 好!” 妃色鲛人刻意压低声音一字一顿的说。 “好好的入水府的机会不要,倒是喜欢人类那些风花雪月的爱情,硬是被一尾白鲛勾了去,倒教我这个做姐姐的替顶上,捡了个漏。 如今呢? 年纪轻轻就没了,还拖累了可怜的小白雪,这样清俊干净的样貌,聪慧玲珑的心肠,明明是一流的鲛族,硬是不得心上鲛好脸色,还是得我这个做姑姑的操心一二, 这可真是……” 笑意一收,妃色鲛人幽幽一叹,三分无奈,三分哀婉,三分叹息,还有一分宠溺。 端的是追忆哀叹早逝妹妹,叹息妹妹所遇非良鲛的长姐姿态,爱屋及乌疼爱侄儿的长辈模样也是拿捏的死死的, 任谁也挑不出错处来,谁能知道她当初暗中的推波助澜呢? 就是白雪,也不过是凭着陈年旧事的蛛丝马迹,依着谁获利,谁是幕后之人的原则,大胆推测,自己那个可歌可泣爱情的主角之一的父亲在其中的位置不清白,那么传说中所谓不得不顶替妹妹的姑姑,或许也不干净! 就是猜错了,又如何? 凭证自己身上一半来自母亲的血液,玲琅姑姑对自己这个无依无靠的可怜侄儿的误解的恶意揣测也不是不能原谅的,大不了受点罪,说不定还有意外之喜。 白雪衡量得失,很快下定决心。 结果显而易见,双赢甚至是三赢局面和谐顺滑达成,只有红鸾献舞失利。 …………………………… 或如成人脸庞、手掌,或如婴儿拳头的夜明珠串散发柔美的光晕,一袭月光白纱衣的小小少女手持一卷玉书,斜倚在一株红艳如火的茂密珊瑚丛上, 明珠皎白柔和的光芒晕染下,一抹淡淡的红霞晕染如玉脸庞,是二月遗落人间的桃香。 明珠、佳人、书卷,构成一幅明净温柔的画卷。 那持书的纤细十指与玉质书帛,一时竟叫人不知是手若温玉还是白玉无瑕。 “当真是时光轮转,倏忽而逝”, 敖宣眼见着娇稚可爱的女童长成豆蔻年华的小小少女,杨柳腰肢摇曳,初初长开的小脸可以想见日后绝艳天下的姿容,青涩里犹带花苞初绽的稚气, 无意间的回眸一瞥,漆黑瞳色里分明是冷淡无意,给人以清亮无辜之感的圆润猫瞳随着年纪渐长逐渐拉长,较之杏眸狭长,不及狐狸眼狭长, 微微上扬的眼角处一抹浅淡的桃红晕染,最是那纯真至极、无意回眸间的至极诱人,于无声处惊醒的暗色勾动人心魄。 这是我亲手养大的,感叹间,敖宣目光柔和而略带着得意与满足,一时忘了神。 “大人”, 少女温顺的顺着动作投入怀抱,漆色无瑕的眼眸清晰映照眼前之人(?神)的神影,就像是对待他人全都高冷的猫猫独独待你不同,满心满眼都是你, 敖宣只觉内心温软,有一处在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泡泡。 敖宣修长有力的大手轻抚怀中娇儿乌黑长发,皎洁珠串宛若月光怜惜着亲吻半挽着的乌发。 额前细细的一二缕散发随着水流波动飘散,垂落,半遮眼帘,恬静温婉里沾着一缕妩媚活泼。 一抹极其浅淡幽暗的香气轻轻缠绕,似有若无, 那是极为清浅的夹杂着不知名花香与多种草叶的植物气息揉和,温润略带暖意的花香与清新的草木生长气息勾染结合得恰到好处, 恰似无可捉摸的春风,温暖里隐藏料峭清寒的清冷,乍暖还寒,初寒乍消, 在你追逐得无可获得将要放弃时又突然出现在咫尺之间,恍若触手可及。 就如面前的人儿,状似温顺柔宛,气质却如烟似雾,随时飘渺无踪,尤以独处时尤甚,眼神渺落,心灵不知遗落何处, 只叫敖宣在无可琢磨的探寻里又爱又恨,爱她神秘莫测惹人探寻,又恨她心似寒玉不露丝毫,是镜中花,水中月, 恨她时恨不得直接扯下所有遮纱布,粗暴地将一切的秘密的羞涩的隐秘心思暴露无踪, 然而就在敖宣耐心渐消将要发散暴虐的情绪时,触碰到那对安静注视着的水眸,又不由心软,无法, 只有在狠狠搂入怀里,一时发狠蹂躏那倔强人儿纤细腰肢,惩罚似的倾听唇齿间断断续续泄露的一二痛呼时感受到真切存在感。 “好香啊,水碧儿可是使了什么香?” 第10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10 “好香啊!水碧儿是擦了什么香气?当真叫我好闻”, 男人带着戏谑笑意的声音响起,温热气流喷洒在如玉耳畔,白玉似的耳垂轻轻颤抖着染上点点红霞,诱人至极。 “没…没有,唔…”, 压下快要脱口而出的痛苦呜咽,苏寻梦在心里暗骂,变态!这是又怎么了?发什么疯? 淡淡水意染上眼瞳,带着隐忍的红痕拉长,弥散,眼尾迤逦的红痕媚意横生。 “没有吗?” “那就是体香了!” 不知是戳到那个兴奋点,明显感受男人高昂的情绪, “好孩子,来让我检查检查功法的学习情况”, 流连的大手迫不及待的扯开衣带,月白色纱衣滑落 …… “…别……唔,疼!”, 无力挣扎的小小猎物哀求肆意施虐的掌控者,颤抖着,楚楚可怜,发出求饶的破碎呻吟, 被他恶趣味的推动进行一番徒劳无获的抗争,而后再度无力反抗的任由胜利者予与予夺,烙印下点点代表胜利标志的红痕。 敖宣满意的欣赏着那对倒映自己身影的清冷安静的水眸轻轻颤抖,一点一点染上迷离神色, 冷冷欣赏着一番美景的神色的心柔和片刻,爱怜的亲吻掉眼角的细小泪珠,又躁动起来,叹息着: 不够啊,不够……水碧儿……不够…… “水碧儿,乖孩子,想一想,我是谁?” 带着暗哑的磁性嗓音诱哄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狠厉,似乎察觉到手下人意识的流离,叼着后颈皮细细研磨的动作加重, 男人不悦地施以警告,满意倾听带着痛苦的呜咽声,透着威胁的危险嗓音催促着, “嗯?” 是……谁? 眸光迷离的小小少女怔愣着,发间皎白珠串散落碰撞,睫毛不安的上下抖动,被迫抬头,眼瞳处一片空芒,瞳孔努力地收缩又扩展,试图聚焦,排除周身感官接触的困扰,重组迟钝游离的思维, 是……谁? 是…… 带着威胁的催促打断隐约将要成形的思绪,小小少女呜咽一声,脑袋前倾,像个小动物似的凑到大掌下蹭蹭,讨好的呼唤, “主人” 声音娇嫩,恰似出谷黄鹂,清脆悦耳,如钗环玉饰碰撞环佩叮当,柔至极,媚至极,嗓音连绵拉丝,双颊绯红。 敖宣轻笑一声,看在这惹人爱怜的可怜模样上暂且算是放过某个小东西的取巧行为, 肆意揉捏的大掌爱抚祈求爱怜的小猎物白皙光滑的脊背,肆意目光在纤长白皙的脖颈上流连,尤其是深深浅浅的点点红梅,眼眸渐深…… 精致锁骨上红痕蔓延,收缩,小小凹陷清晰可见,盛满浅浅皎白月光,漂亮的蝴蝶骨颤抖的在手掌间扑闪,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上青紫色手指纹路,玲珑的两个腰窝在轻薄的纱衣下轻颤…… “叫我的名字。” 把控她命脉的男人冷酷的下命令,取巧逃过一劫的迟来审判加倍。 “……唔……嗯…哈……主人……嗯哈……宣……宣…哥哥……” …… “嗯,乖孩子应该得到奖励” 男人满意了,俯身落下吻,细细而绵密的温柔吻过颤抖呼吸的小小少女遍布细碎汗珠的额发,给人一种被珍视的温柔对待的错觉, 他爱怜似的吻过薄红的眼角,抖动的睫毛上泪珠盈盈,欲坠不坠,似细小圆润的珍珠,垂挂着,珍贵,皎洁。 猩红的舌头卷曲,轻轻舔舐着,微咸,又不满足的反复吮吸,直到红晕加深才满意的停止,苏寻梦只觉眼角一阵温热,伴着点点细碎刺痛。 轻薄的帷幔里,人影摇曳,薄纱飘摇着,皎白的纤细手腕伸出,纤细的手指张开,遥遥伸向远方,似乎是在求救,又似乎不堪承受的试图逃离,随后又被一只大掌残酷擒住,收回薄纱深处,不露出一丝一毫肌肤,一朵朵绽放的红梅见证这一切,夹杂着珠串的碰撞声。 “……水碧儿,我的水碧儿……”, 细密的吻落下,面庞、唇逐渐向下,苏寻梦任由男人反复强调烙印宣誓主权,腰肢不时颤抖, 殷红薄唇肿胀,贝齿皎洁,间或泄露出细碎娇媚至极的呻吟声,脸颊薄红, 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迷离的眼眸深处一片冷凝,心灵高悬在上,脱离肉体欲望。 敖宣不满的停止,深色的眼眸中央隐隐泛着红色光芒,目光灼热几乎要吃人一般,恨恨地咬在苏寻梦圆润的肩膀上。 浑身绵软疲乏,昏昏沉沉的苏寻梦突觉肩头一痛,不禁痛呼出声。 痛苦的呻吟声带着尚未散去的情欲的媚意,在敖宣方方才散去一些的炙热欲望上点燃一颗火星,几乎顷刻就要卷土重来,甚至声势更甚。 第11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11 浑身绵软疲乏,昏昏沉沉的苏寻梦突觉肩头一痛,不禁痛呼出声,痛苦的呻吟声带着尚未散去的情欲的媚意,在敖宣方方才散去一些的炙热欲望上点燃一颗火星,几乎顷刻就要卷土重来,甚至声势更甚。 白皙如玉的圆润肩头,一个带血的牙印清晰可见,修长的脖颈,含苞待放的小小胸脯,光滑皎洁的后背,娇艳的红梅由上至下蔓延,白雪红梅相映成趣,玲珑的玉足如玉莲花,蜷缩着的趾头上红梅点点,纤柔腰肢,白皙如玉的大腿上,乌青的手指印清晰可见,泛着紫色,完全是被狠狠揉撋疼爱的模样。 欣赏着自己留下的痕迹,敖宣心头一阵满足涌来,揉捏爱抚轻吻怀中浑身绵软,遍体红梅绽放的人儿,叹息:“小水碧啊小水碧,何时才能长大……我快要忍不住了……” 嗓音暗哑低沉,带着浅尝辄止欲望不得满足的浓浓不满与深沉隐忍,极为单薄的克制仿若绷紧的细线,随时可能断裂。 或许是下一瞬,或许是很久以后,也或者只是一根轻轻的稻草,谁知道呢? 汹涌的欲望嘶吼着想要吞食面前诱人雪白,只是被敖宣强硬压下去了,青涩的果实虽然也别有一般风味,却不及成熟果实的甜美,何况是这样几乎可遇而不可求的极品,当然要仔细多多品尝细细回味,过早的采摘会使她不及成熟绽放就早早枯萎,岂不可惜! 这样涸泽而渔,得不偿失的事敖宣是不做的,虽然在有某些时候他也会后悔自己做下的这个决定——在浴火焚身恨不得将这怀里的小妖精就地正法却不得不忍耐的时候,然后再翻来覆去的把苏寻梦多折腾几遍,直让她无力承受得软成一汪春水,才泄出些许火气与憋闷。 “水碧儿最近练功很勤快呢!勤快的孩子值得奖励”, 方才失控的情绪恍若幻觉,眼眸深沉的男人抱着苏寻梦,不紧不慢的轻轻抚摸光滑细腻的背脊,手指撩起一缕缠绕着的青丝,乌黑长发与深蓝色近乎墨色的头发结成一缕。 墨色长发披散在浅蓝色锦缎上,夜明珠柔和的光线照耀下的某个角度那墨色发尾泛着深蓝色的光辉,与几缕柔软的缠绕着洁白珠串的乌发纠缠。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莫名出现想起的一句话令敖宣愣怔片刻,薄唇微动,默念结发一词。 结发,当真是极为美好充满期待的词。 不知为何,敖宣感觉到久违的紧张,时间似乎拉长了,胸膛里心脏猛烈跳动,扑通扑通,一下一下的,且愈来愈烈, 上一次这样,还是作为幼年龙被无良长辈忽悠去偷父亲贮藏的好酒。 敖宣下意识舔了舔唇,又看了看怀里熟睡的半张娇颜,白皙如雪的肌肤上印出几道衣服褶皱的痕迹, 手指快速收拢缠绕着两缕青丝,食指中指并指而立,做出一个剑形,虚拟的锐气划过,断发落在摊开的掌心。 忽然,熟睡的苏寻梦靠近蹭了蹭,敖宣心头一惊,手掌合拢,收好结发青丝,湛蓝眼眸状似漫不经心的扫过,一片从容。 但再优雅迅速的动作,也难掩他那一丝心虚与慌乱。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的敖宣湛蓝眼眸里闪过一丝懊恼,而后又是放松,反正自己这犯蠢的模样没被看到,没被看到,四舍五入,不就是没有。 “不如就去人间看看,人间的祭典挺热闹的,对了,水碧儿也是人类呢!” 他只是想要通过自言自语的梳理有些纠缠的思绪,缓和平静躁动的心思,并不需要回答,当然此刻此地唯一的一个生命存在在他身边正熟睡的人儿也无法回答他。 这本就不是一个疑问句。 男人这么自顾自做出决定,浓密的长长睫毛垂落,宛如黑色蝶翼,湛蓝色竖瞳恢复圆润,轮廓分明,安静注视怀中无知无觉的人儿,目光深沉而温柔, 悠长清浅的呼吸回响在四周重叠的帘幕当中,和着淡淡的花草香气,如此得平静安宁而美好。 只是,烟花易冷,繁华易逝,世间的平和美好总是短暂的,恍若一场大梦。 第12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12 圆月当空,皎洁月色如水空明映照万物,宣水汤汤,清风徐来,微波起伏,一轮明月沐粼粼波光而生,水面如镜,一上一下两轮明月交相辉映,隔水而望。 岸边草木茂盛,绿树成荫,一道微凉的风拂过,风里带着草木生发的清新香气,细细分辨,还有一点微弱的花香,与皎洁月色伴舞。 倏忽,宣水中央漩涡涌动,一对璧人踏月色出现,带着浅淡花香的清风温柔环绕。 男子宽袍大袖,玉冠束发,剑眉星目,衣摆上的精致水莲花纹路随风飘摇,淡紫色的纱衣更衬得他尊贵高雅,腰间祥云玉佩白玉无瑕宛若天成,随着动作不时有玉佩碰撞的清脆声。 怀中拢着一个娇小身影,眼波如水,肌肤似玉,只露出的半张小脸,眉间稚气未脱,也能叫人知道这是个绝色佳人,发间珠串莹润颗颗饱满,月白色纱裙随风轻舞,风姿绰约,气质清灵脱俗,叫人错以为是月华凝聚成灵现身人间。 一个是仙君威严,一个是月华灵秀,皆不是人间能有。 “宣,我们是要去哪里呀?” 眼眸灵动的少女拉着身边男人的衣袖撒娇似的扯了扯,亮晶晶的眸子盛满期待,远处的通明灯火倒映在眼眸上熠熠生辉。 男人刻意停顿了下,沉默着,深邃眼眸直勾勾的眸色深深,神色不明。 苏寻梦心思一沉,我刚刚的举动有什么不对?还是……被发现什么了吗? “嗯,今夜宣平城有灯会,很热闹。” “你……你…太坏了!” 苏寻梦清楚看见男人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知道自己被刻意捉弄的小人儿气鼓鼓的转身,背对着人,眸光冷静。 敖宣看着她这副连骂人都不会的单纯模样,只觉得可爱更甚不由笑出声。 “你!你居然还笑话我!” 看着小人儿气恼睁大眼睛,涨红脸蛋,活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奶猫,以为自己很凶,其实奶呼呼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可爱极了。 敖宣眼里笑意更盛,笑声清越,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这样轻松开心了。 自从上古最后一场神魔之战父亲母亲兄长尽皆战死,之后,敖宣承袭宣水水神之位执掌三分之一的水源权柄,但孤寂无一刻不缠绕。 悲伤? 不,敖宣只是空茫,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些孤单。 所以他喜好歌舞欢宴,喜好美人,只是,宴饮欢乐之后依然是孤寂的空茫无趣,不知该做什么,只觉时间漫漫。 不过,自得了水碧,倒没有那么孤寂无趣了,日日与水碧读书,教她习字,练功,倒别有一番趣味。 娇弱无力柔顺美丽的水碧很好,但这样生动活泼气极羞恼的水碧十分珍惜,难得一见!还会冲我发脾气呢! 吾心甚喜。 苏寻梦瞪大双眼,怔愣的看着眼前反而愈笑欲烈的男人,而后不仅脸庞更红,眼眶也染上水意。 满眼难以置信,瞪大的眼睛满眼写着: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哎呀,我不是人,是龙啊!小水碧~” 气极的苏寻梦干脆不理人了。 “小水碧~水碧~”,敖宣拍拍眼前不时颤抖的小肩膀,没反应,又戳戳,还是没反应,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圆润的珠串也随之一晃一晃。 糟糕!惹急了! 怎么办? 敖宣后知后觉得感到些苦恼,现在是应该他哄人,只是,敖宣苦恼的挠了挠头,哄,该怎么哄? 数千年的龙生,敖宣从不需要哄人,也不需要被哄。 父亲只需要也只在意母亲,母亲性情温柔,但,她的注意视线完全被父亲霸占,敖宣和兄长只要不去争夺母亲的注意,做什么,父亲完全不去理会。 龙族天生慕强,不会对同族示弱,哄,更不可能,雄龙只会诱捕心爱的雌龙,以美丽的鳞片,强大的力量,温暖的巢穴为陷阱去伪装。 侍奉的,敖宣只需要命令,不顺心不合意就换了,反正从不缺乏侍奉龙族的侍者。 伤心了,难过了,不开心了,打一架就好。 只是,敖宣发愁的看了看苏寻梦柔弱的身姿,小水碧这样柔弱,可经不起自己一个拳头! 若是…… 想到这儿,敖宣眼眸逐渐深沉,眼眸深处隐隐有竖痕,莫名的阴影打在脸上,带着狠厉,神情危险里带着渴望。 把她囚禁起来,只能见到我,接触我,触碰到我,与我说话…… 但,想了想,敖宣又暂时放弃了。 有了! 敖宣学着曾经偶然瞧见的父亲对母亲那样,抱住苏寻梦,声音压低,软和的:“……水碧儿,是我错了,都是我不好……小水碧别生气了,嗯? ……灯会都开始了,我们去玩吧!错过今天,就只能等下一年了。” 第13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13 低头掩面的苏寻梦只感觉自己被拍了拍肩,又被人用指头戳了戳,秉持着轻易被得到的不会被珍惜的理念都没有理会,之后就没了动静。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寻梦逐渐不安,但不是怀疑,虽然没有相关记忆,但她就是没有理由的相信脑子里偶尔莫名浮现的只言片语,她只是犹豫,关于时机,自己是不是判断失误了。 自入水府以来,因为种种因素,自己只能依附水君敖宣,柔顺,温柔,努力扮演一个满心满眼敖宣的预备侍妾,取悦他。 只是,太顺利了,敖宣的确被吸引,宠爱几乎是宠溺苏寻梦,千依百顺,但,不够,这样依附于人的宠爱不是苏寻梦所求。 苏寻梦只要变强,强到可以掌控命运。 敖宣是一条路,也是目前唯一的路。 所以必须掌控他,不是见色起意,不是处于容颜欲望的冲动,苏寻梦需要的是更深刻的,近乎执念的爱情,不会消退,至少一段时间,在苏寻梦掌握一定自保能力之前,不会消退的执念。 爱情,不,苏寻梦需要的是执念,成为敖宣的执念,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的心上月,崖间雪也是心头朱砂痣,事事以她为先。 现在就是第一步,一味的柔顺会宠坏他让他轻贱自己,适当的忤逆,情趣的恼怒加深感情,然后才可能攻守易位。 苏寻梦眼眸一沉,目光坚定冷凝,不,我不会估计错,现在就是很好的试探机会,不容错失,我没有最好,也没有等待最好机会的时间。 苏寻梦一面坚定信念,一面也在迅速思考,准备随时调整应对罗列方案消除敖宣的怒火…… 突然,一阵温热的存在挡住习习凉风,熟悉的怀抱,磁性嗓音低沉而柔和, “……灯会已经开始……再不走就错过了……好水碧,是我错了,原谅我一次,好吗?” 苏寻梦心道,成了,而后抬眸,眼波盈盈,笑靥如花,带着一点傲娇: “既然你都认错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原谅你了,下次,不许这么捉弄我了! 哼!” “好,以后不会故意捉弄水碧了。” 握着苏寻梦的小手,敖宣郑重承诺,“好水碧,以后生气归生气,可不能不理我,知道了吗?” “这个嘛”, 苏寻梦刻意拉长声音,眼珠子转了转,眼见敖宣面色幽暗沉重,调皮的回答 “这,得看你的表现啦!” “呵呵呵~” 宛若游鱼灵活的窜开,逃脱敖宣怀抱的苏寻梦,笑声璀璨宛若银铃清脆悦耳,跑向前方灯光璀璨之处, “快点呀,灯会开始了,宣哥哥,快跟,呵呵~” 笑意璀璨宛若星辰,回眸一顾,万千风情,疑是漫天星辰入眸闪烁,苏寻梦少有的活泼灵动,如花笑靥,深深刻入敖宣心底。 敖宣心头一动,也追了上去,没有使用法力,二人嬉闹着融入琳琅灯火之中。 兔子灯、莲花灯……大的小的,木制的,纸质的,竹质的,镶金带银的,雅致素净的,大如楼阁,小如掌玉,各式各样的灯或是悬挂在屋檐下,或是摆放街道中央、两边,橘红色的灯火安静燃烧,不时随着清风拂过调皮的戏弄飘摇一下,炸出一点火花。 河畔绿树成荫,三五成群的少男少女们,成对的有情人,年长的牵着年幼的孩童的手,捧一盏莲瓣清透的花灯,灯火映照着一截红色纸条,墨色字迹若隐若现。晶莹的眼眸充满好奇期待和希望。 玉带似的河水安静流淌,带走一河灯火与祈愿祝福。 “许了什么愿?” 二人漫步河畔,偶有点燃的莲花灯飘过,敖宣带着笑意的磁性嗓音在苏寻梦耳畔响起, “水神大人今日心情好,帮小水碧实现。” 敖宣清楚看见面前人淡淡的嫣红爬上脸颊迅速扩散,视线漂移,带着一点羞涩,又很快移回来,四目相对。 清澈的眼瞳映照漫天星辰和自己,清晰可见,清脆悦耳的声音宛若天籁回响在敖宣耳畔。 “水碧唯愿,年年有今日,岁岁如今朝。” 小小的瞳仁映照自己倒影,眼眸充满真诚,在橙红色的灯火印照下,散发琥珀色的光泽,如同方才吃过的饴糖,散发轻轻浅浅的草木香气,一直甜到心底。 扑通扑通—— 心脏在跳动,敖宣恍惚要被这炙热的诚挚烫到,想要错开视线,但又不舍,牵着嫩白小手的手指紧了又紧,而后放松。 大手包裹小手,十指相扣,丝合缝紧,敖宣声音暗哑深沉,深蓝色眼眸里情绪莫名。 “你的心愿,本君应了。” “多谢宣哥哥~” 十指相扣的二人相视一笑,含情脉脉,眼神痴缠,恍惚间隔阂消融,心灵贴近。 “好一对璧人!” 第14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14 “好一对璧人啊!” 桥上一个提灯少年感叹出声。 少年约摸十五六岁模样,锦缎华服,容色清俊,两颊带着未褪的婴儿肥,眉眼间一派天真纯然,就像手里提的兔子灯纯白无辜。 视线被敖宣发现,也不害怕,娇憨一笑,挥手祝福, “祝你们幸福!” 随着他的动作,兔子灯也随之一晃一晃的。 敖宣了然。 这样完全是被家人宠溺保护得极好没有触碰一丝黑暗的纯白不带一点恶意孩子,而且满目纯然真挚祝福。 难怪自己迟迟没有发现直到他出声,也是自己注意力都集中在小水碧身上。 不过…… 敖宣暗自记下,以后警醒,毕竟小水碧这样柔弱,自己更要时时警惕才行。 不过水碧这样美好,自己哪里能分出注意力给旁人呢?真是苦恼啊! 敖宣心里苦恼着,脸上反而笑了,眼神痴缠,目光灼灼,完全无视周围除了苏寻梦的一切。 提灯少年圆润的猫瞳充满羡慕,一边感叹羡慕一边悄悄又瞥一眼身旁的高大冷峻男子,没有得到反应,少年愤恨的哼声。 男子一身黑衣,少许银色纹路缀在衣角,面容冷峻,棱角分明,气场强大冷漠。在这人来人往的灯会生生隔出一段空间。 深邃的眼眸充满漫不经心,整个人就像某种危险凶猛的兽类片刻小憩间休息,饶有兴致的打量周围的热闹。 奇怪的是,这样冷漠危险的气场偏偏将这个纯白无辜如同小兔子似的少年包裹保护起来。 冷峻男子挑眉,这是怎么了?小兔子生气了? 墨翎深邃眼眸漫不经心里带着一点好奇,但没有动作。 生气就生气吧,反正原本就长久不了,一个情劫而已。 “你!” 池奕安气极,转头哒哒哒跑开了。 这个木头、混蛋,我们都成亲了,自己的东西也都分给他了,就连最喜欢吃的如意糕也分给他了,虽然……虽然很不想分给他,可是爹说了,做丈夫的就应该疼爱自己夫人。 明明是他自己说的不吃的,我才都吃了。害我被爹教训! 哼……坏墨翎,臭墨翎! 逛灯会也这样拉着脸!哪有这样做夫妻的,都不牵手! 池奕安越想越气,径直向方才那对璧人跑去。 坏墨翎,不想理你。 我要去找刚刚那对漂亮妹妹和好看哥哥玩去了。 见池奕安不声不响就跑远,被转头的头发险些撩到脸上的墨翎眸光淡淡。 是要放弃了吧,这样很好,那所谓的婚事不过闹剧游戏而已,作为池家收留的报答,只有这个小孩当真了,唔,反正无事,就先替他们看着这个单纯的小少爷不要受伤被骗吧。 方才那对可不简单,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妖魔鬼怪呢?身上人气稀薄得很! 哼,如今的妖魔鬼怪倒是大胆!现在就跑进人间了,不知从哪里来的…… 敖宣:……???老子是龙! 墨翎你个#%#*,同族都没认出来,封印修为的时候顺便把脑子也封印了? 苏寻梦:……(突然被开除人籍)???虽然但是#%#*,呵呵 墨翎刻意忽略心底某个角落的不适,几步跟上像是个气鼓鼓的小兔子似的池小少爷,动作依然是那么不急不缓优雅从容。 墨?嘴硬?翎,只是担心小少爷被骗了,我堂堂战神,好心庇护一下凡人而已,而且他是我的情劫,我不能给他爱,庇护他这凡间几年也无妨,权当报答池家收留了。 虽然不在意,能吃好穿好,锦衣玉食,干嘛要出去流浪啊。 反正妖魔界入侵回归天界还有些日子。时候到了司命会来提醒的。 司命:……你是大佬,你强你说了算,我等着你翻车,看笑话,#%#诅咒你哦! 发现墨翎跟上的池奕安怒气稍减,稍稍放缓脚步。 他是要道歉和好吗?如果他道歉加赔礼,而且承诺把明天的如意糕让给我而且不被爹知道的话,那……也不是不能原谅。 毕竟,墨翎长得那么好看,天下独一份的俊美! 池奕安矜持的抬起小巴,带着一点期待看向墨翎,回应他的是墨翎不变的冰块脸,看见池奕安回头还有些疑惑,怎么不走了? 是到地方了吗? 墨翎有些疑惑的四处张望。 第15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15 哼! 墨翎,我告诉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就算你长得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也不行,我们绝交! 是两份,不,五份如意糕都哄不好的那种。 当然啦,我是个宽容的丈夫,不会赶你出门的,大丈夫心胸宽广,不斤斤计较。 而且信守承诺,说绝交就绝交,才不跟你说话。 墨翎,你就是仗着长得好看,仗着我宠你,舍不得对你说重话,恃宠深骄,不过,我告诉你,你不再是独一无二的啦,今天我可看见了两个不比你差的,虽然是一对情侣。但是人家好看又温柔,脾气好,才不像你,老是板着脸被欠三五八万的样子。 池奕安骄傲的挺胸抬头,满怀期待地奔向刚刚那对温柔漂亮的小哥哥小姐姐。 现在的敖宣:……嫌弃且烦恼,我与我的小水碧的二人世界不需要外人打扰,尤其是某个万年单身龙煞神,煞气那么重,伤到我家娇娇儿怎么办? 以后的敖宣: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也不熟识,阁下何故害我? 啊——,混蛋墨翎,你自己媳妇没了,也不让我好过! 气得只恨不能同归于尽,想刀龙的眼神藏不住。 “你们好,我叫池奕安,小字如意,可以认识一下吗?” 蹦蹦跳跳的小兔子蹭过来,软萌又无害,还露出一身纯白无瑕的皮毛,任人抚摸,谁能拒绝呢? “……宣平城的灯会可好玩啦!我每年都来玩的,你们是第一次来玩吧!我带你们。宣平城我可熟悉啦!” 池奕安眉飞色舞的拍着胸脯打包票作为本地人要让他们宾至如归并极力邀请敖宣苏寻梦有空去自己家玩,被拒绝也不生气。 骄傲的龙族懒得跟人类计较,对于池奕安的靠近敖宣持默许态度,这小子绝不可能成为自己的阻碍,敖宣就是这么自信! 看在这个人类这么有眼光又热情,气质又干净的份儿上,我允许你的同行了,感恩戴德吧!人类,这可是来自水神的恩赐。 想跟美人贴贴!我可真是幸福的崽崽! 苏寻梦,苏寻梦但笑不语,不时应和,一只手与敖宣十指相扣,一只手牵着神采飞扬的小少爷。 越说越有劲的池奕安完全忘记了某个跟在后面的冰块脸,在美人的笑容中逐渐迷失。 “池小少爷出来玩啦,正巧有新出炉的莲花酥……” “是池小少爷啊,要尝尝现炒好的糖炒板栗吗?”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 “糖画,糖人~” …… 池奕安一路招呼着,一路吃,腮帮子鼓鼓的,活像一只存粮的小仓鼠,所到之处店主喜笑颜开,敖宣见苏寻梦吃得香甜,看的喜欢,手里银子就没有停下,我买我买我买买买。 身后墨翎看见某个完全把自己忘了的小没良心的,在心里想这样也好,不断自我重复,只是一个情劫而已,迟早要散,这样很好,等自己离开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他却没发现自己气息是越来越沉,气压越来越低,寒气不要钱的发散。 敖宣,敖宣心思都在苏寻梦身上,池奕安在他眼里只是一个热情干净纯粹的人类,不讨厌甚至还挺讨龙喜欢的,但是,我敖宣已经认定了水碧了,是不会移情别恋的。 至于墨翎,有一点点眼熟,不过没想起来,那就不重要,反正是一个人类,无视无视,就是气息熟悉里带着讨厌。 哇,还是最喜欢小水碧了! …… “水碧妹妹,要走了吗?” 池奕安恋恋不舍的牵着苏寻梦的小手,得到肯定的回答,沮丧一会儿,很快重新打起精神。 “那,以后要是来宣平城,一定要来找我玩呀!” “约好了哟!” “嗯,约好了的。” 池奕安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亲近苏寻梦,这是一种冥冥中的直觉,颜控的池奕安喜欢美人,亲近美人,但是他知道,他对苏寻梦不同,甚至比对墨翎的喜欢都不同。 池奕安喜欢墨翎,第一眼就喜欢,想要一直跟墨翎在一起,能一直在一起的只有家人,所以池奕安闹着跟墨翎成亲了,而且墨翎虽然性格冷,其实并不排斥池奕安的靠近。 但是苏寻梦不同,这样的喜欢亲近是从骨肉灵魂而来的,靠近就觉得满足,安宁,仿佛圆满了。 若是有一日,池奕安失去墨翎,他想自己或许会很难过痛苦,恨不得死掉,但若是失去苏寻梦,他可以肯定自己会生不如死。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池奕安很困惑,比喜欢更深的,是爱? 就像爹对娘那样的,生死相随的爱吗?娘亲过世后,爹爹几乎要随之而去,若非哥哥与我年幼,爹爹无法放心,强撑着这些年。 第16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16 可是,池奕安疑惑的看了看墨翎,还是那样,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好奇怪,不过,我已经是墨翎的丈夫了,就要担起责任,一心一意。 而且苏寻梦已经有了敖宣了,嗯,不过,我们可以做朋友啊,做最好的朋友!灵魂伴侣! 池奕安很愉快的决定了,池奕安和苏寻梦是可以在一起一生一世的最好的朋友。 不需要确认,池奕安知道苏寻梦会愿意的,就像他知道苏寻梦对自己有同样的亲近喜欢,他们不需要言语去确认,眼神流转,自有默契,心有灵犀,仿佛天生如此。 同样,这一份默契被他们不约而同的掩饰起来。 “梦梦,你美得就像梦一样,以后我叫你梦梦好不好? 你叫我如意。这是我们好朋友间的特殊称呼。” “好啊好啊,如意。” “梦梦” 池奕安脱口而出,苏寻梦也欣然接受。 “时间过得这样快,我感觉今天过得就像做梦一样呢!” “好了,很晚了,走吧。” 敖宣:看着他们黏糊糊的,有点腻,也有点碍眼,而且不知道为啥,总觉得脑袋有点沉呢,难道我龙角又长了,这么快吗? 算了算了,早点走,以后不来宣平城了。 …………… “墨翎墨翎,我跟你说……” 软乎乎的池奕安抱着同样软乎乎的小兔子枕头窝在墨翎怀里,小嘴巴拉巴拉像只欢快的小百灵。 “很喜欢那个水碧?”比喜欢我还喜欢? 墨翎一如既往安静倾听着,冷不丁问。 池奕安眨巴眨巴清澈澄净的眼眸,道:“喜欢啊。” 不等墨翎眼眸阴沉,池奕安又扬起灿烂的笑容:“跟对墨翎的喜欢不一样啦。墨翎是我的妻子,是我一见钟情的爱人,梦梦是(一生一世的)最好的朋友(灵魂伴侣)巴拉巴拉” 啾咪,池奕安顺势在墨翎脸上印上一个吻,满意的感受到墨翎的情绪平和起来,而后笑容狡黠地抱着兔子枕头入睡。 嗯哼,我可没说谎,只是没说全而已。 压根没发现单纯的小兔子也会玩手段了的墨翎被甜言蜜语迷了心,入睡时脸上还带着笑意,冷厉气质散去,柔和起来的五官俊美若神明。 心里某一角的不舒服散去了,不过,墨翎暗下决心,还是不要让那个水碧再来宣平城遇到池奕安了,碍眼,反正也就这几年,等我回到天界就随他去好了。 ………… “小水碧很喜欢那个人类呢?” 回到水府的敖宣抱着苏寻梦危险的研磨掩在乌发下的白嫩耳垂,一下又一下,呼吸的热气带着耳垂被牙齿舌头研磨舔舐的肿胀感,不住得让苏寻梦颤抖。 “嗯,是呢。如意很可爱,就像小兔子一样,又干净又无辜,真讨人喜欢! 宣哥哥也很喜欢如意,对吗?” 苏寻梦不慌不忙的反问敖宣,眉眼无辜,眼角狡黠,笑得像只打着坏心眼的小狐狸,似娇似嗔。 对于这疑似带着酸意的话,敖宣不由大笑,心中恼意怒火一扫而空, “呵呵,是的,我也很喜欢呢,不过,宣哥哥最喜欢的还是我的小水碧啊!” 怀抱着苏寻梦,敖宣一如既往的聚拢水之精华晕养苏寻梦的肉身灵魂。 蓝色的水滴状光点一滴一滴融入苏寻梦身体,皎洁如月华的肌肤更加细腻白皙,几乎透明,触手温润如玉,精纯的法力一遍一遍冲刷下骨骼坚韧,透着如玉的光泽,渐渐的,随着苏寻梦呼吸间念头想动,喜怒之间有淡蓝色半透明的水流悄然汇聚凭空生成。 身体里法力的运转路径悄然更改,更加复杂和谐。 眉心隐隐有一道水滴纹路出现,带着莫名的清雅高贵,等到这水滴纹路完全凝聚成型,这道水系灵体就此形成,此后,苏寻梦就会如同水系精灵一般亲近水,掌控水。 敖宣目光温柔的注视沉睡的苏寻梦,脑子里不断回想思考,要不要再取些万年水之精,啊,对了,天界的弱水也不错,地府黄泉的九幽寒水,北冥重水,都是攻击力不差的奇水异水,且有特殊功效,十分不错。 弱水不浮鸿毛,九幽寒水天生极寒,摄鬼,北冥重水主打一个重,将来对敌,只拿着水珠砸也成,操作简单…… 啊,还有集百花轻气而成的百花清水,身带百花香气,洁净养颜,有净化和滋润催生百花之效。 还有主净化治愈的清灵净水、有焕发生机之效的万灵净水、万木灵水…… 哎呀,水碧儿这么娇柔,到底是选个霸道的异水精华融合,将来好自保,还是选择一个功效柔和的? 敖宣举棋不定,龙族霸道偏执得可怕的占有欲使得他想要掌控她的一切,情绪灵魂还有身体。 第17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17 敖宣举棋不定,龙族霸道偏执得可怕的占有欲使得他想要掌控爱人的一切,情绪灵魂还有身体。 这样自然是最好选择一个没有什么攻击力主滋润治愈的水之精华融合,就像雌龙一样,只能待在精致华美的巢穴里被疼爱。 只是,雌龙虽没有攻击力但本质是龙,是天生的仙神,而且,没有龙族会忍心伤害雌龙的。 (某个战神除外,敖宣太宅了,不经常上天,根本不知道,几百年前有一头雌龙入魔,率众攻上天界,势如破竹,直到战神墨翎出手,一招直接砍了脖子,取了龙珠内丹,被誉为最冷血无情的龙。 连雌龙都能下手,真不知道墨翎会喜欢什么样的人/龙/?种族,分明是龙,还是性情暴虐欲望深重的黑龙,过得跟修无情道的一样,真是奇葩!——天帝语) 水碧儿只是一个人类,人类太脆弱了,承受不住龙的欲望,必须改易体质,还得是一种强大的体质,选择太弱的异水根本就是白费。 只是过于霸道的异水,就算有自己的压制水碧儿也未必能承受,而且,凭心而论,敖宣是不可能挑选过于强大可能让她脱离掌控的异水的,龙族的霸道占有欲掌控欲无法忍受。 事情就这么陷入循环。 唉,要是有雌龙内丹就好了,把水碧儿转化成雌龙,什么担心都没有了。 可是,雌龙在上古神魔大战时就没了。龙族的霸道占有欲掌控欲和疯狂追逐本就使得雌龙数目稀少。再加上当初妖魔族的暗中猎杀刻意针对。 腰细腿长,脚踝极为纤细的雌龙就连走路都没有太多力气,天生亲近自然的雌龙没有坚固的鳞片保护自己,往往生活在幽秘的森林,与飞禽走兽相伴,自由歌颂吟唱万物。 然后被发现,被掠夺,被不择手段的雄龙圈养在宝石珠玉镶嵌的华美巢穴,舒适宽敞,以锦缎包裹铺路,除了自由,他们什么都能轻易拥有。 只是能让性情温和情绪敏感的雌龙安静忍受的只有爱,只有心甘情愿,被强娶豪夺的雌龙要么郁郁而终,要么绝望自尽。 每一头雌龙的死亡都会引起龙族的一次震动,能够从同类争夺里脱颖而出的龙全都是当时数一数二的强者,他们掠夺,他们囚禁,他们殉葬。 久而久之,传承记忆里的惨烈事件再三发生,再怎么头铁的龙也会反思,然后调整方案,何况龙族本不愚笨,只是大多数时候他们的强大力量让他们少有需要思考动脑的地方。 传承记忆记录着雌龙雄龙斗智斗勇的所有事件,有成功的,有失败的。 成功的雌龙逃脱雄龙陷阱,拥抱自由回归森林,隐去踪迹直到下一次暴露,又是一场博弈。 成功的雄龙抱得美龙归,雌龙被情爱束缚,心甘情愿的停留,甜甜蜜蜜的相伴一生。 每一头龙都是诈骗大师,高手过招,胜负就在一念之间。 神魔战场上,每一头雌龙身边都有不止一头龙保护,除非一点机会都没有,战场上的每头龙都不介意保护雌龙,去挡攻击,就算让自己受伤都成。跟吃了兴奋剂一样。 反正他们皮糙肉厚,这样英龙救美的机会可不好找。 所以每头雌龙都是妖魔族的重点攻击对象,用人数用种族用生命硬生生堆死雌龙,然后这场战斗就结束了。 看着雌龙死去的雄龙会发疯,无差别攻击,直至力竭而死,或者干脆自杀。 下一场战斗更加疯狂,为种族为族人复仇的两个阵营都血红着眼,利益已经不再是焦点,仇恨才是永久的。 杀——杀——杀,全都杀红眼,直到一方彻底败落。结束了,胜利也是惨胜。 战争,没有赢家。 第18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18 战争,没有赢家。 妖魔族败入深渊,被迫封印,那里就是日后的妖魔界,贫瘠困苦。 龙族失去了雌龙,从此只能在梦里传承记忆里想象回忆雌龙的气味,每一头龙都感觉心底空洞无法被填充。 数百年前入魔雌龙率魔军杀入天界,当初全天界龙族都在围观,愣是没一个出手的,直到墨翎出现。 笑话,那可是雌龙,就算入魔了,也是雌龙啊,谁舍得对雌龙出手?哦,墨翎那个疯龙除外。——天帝语 至于天界,龙族不在乎,雌龙想要天界的话,给他玩玩也无所谓,要是他不入魔就更好了。 反正龙族治理掌控天界只是出于占有欲,霸道占有欲难以忍受其他种族侵占战利品,哪怕这个战利品不是很被龙族待见。 墨翎出手速度太快,手下留龙的阻拦没赶上,雌龙已经死了。 雄龙嘛,互为竞争者的关系,最炙热的感情都落到雌龙身上了,同族情稀薄得很。 活着的雌龙是瑰宝,死去的什么也不是,何况是入魔的龙。 死了,就死了。 “散了散了,啊,对了,我朝阳殿的宴会还没结束,来,咱们继续继续”, 一身锦缎华服风流倜傥的公子作派的天帝招呼着,接着奏乐接着舞啊。 聚起来的龙百无聊赖的散去,在承平日久的天界,这是几百年难有的热闹呢,就这么结束,可惜了。 “对了,墨翎,要不要也来玩啊!总是苦修,会无聊的。” 天帝一双桃花眼,神情迷离暧昧,揽着墨翎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我给你挑几个好的,就当打发时间了。我跟你讲啊,这兔族温顺,狐族妩媚多情,蝶族身姿轻盈……” “不必,我要去修行了,没空。” 被拒绝天帝也不在意,墨翎嘛,一向这副模样。 而且他身份特殊,血统尊贵,是上古龙族族长的弟弟,最后一条纯正的黑龙,在天界中央万古雪山山顶沐浴月华日精万载,堪堪出世,那时候神魔战争都结束,上古龙族早亡了。 重点是他强啊,天帝压根打不过他。 辈分高,实力强,天帝能怎么办,天帝也很无奈啊。 “这副死样子,我倒要看看墨翎哪一日爱上个什么人/?种族会是个啥样,到时候……你早晚有求到我的时候”, 眯着桃花眼的天帝揽着怀里柔顺的狐族少年暗戳戳的诅咒墨翎等着看笑话,不过是玩笑话,意淫一番。 天帝压根不认为会有这么一天。 就墨翎这样清心寡欲一心变强的样子,一点黑龙重欲的影子都没有,时常让龙怀疑,天道孵化墨翎的时候是不是出了点小小差错。 墨翎会找媳妇,那得是天崩地裂,世界毁灭吧! 谁知会一语成谶,不过这是后话了。 天帝/司命:……不客气、不用谢,请叫我真相帝/预言家! …………… 时间飞逝,越发奇怪的气候带来旱灾水灾,腐朽的雍国朝廷不知大厦将倾,依然沉浸在迷离奢侈的歌舞欢宴里。 隆兴帝他老了,年轻时锐意进取英明神武野心勃勃意图一统天下的隆兴帝已然消失,留下的只有孤高龙椅上死抓着权力不肯放手的欲望怪物。 在隆兴帝炉火纯青的权术制衡下,有能力有野心天资出众的皇子早就在一次次洗刷下清理完了,剩下的皇子皇女们面对喜怒无常的皇帝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不敢让自己有丝毫沾染权力的嫌疑。 论如何在我那喜怒无常心狠手辣说杀儿女就杀儿女的父皇手下苟命? 隆兴帝幸存的皇子皇女们心得颇深。 是的,不止是有继位可能的皇子们战战兢兢,皇女们也不能安心。 英明神武颇有隆兴帝年轻时风范的太子是元后所出。 当时帝后琴瑟和鸣,恩爱有加,如胶似漆,可惜美人薄命,早早逝去,留下当时还在襁褓里的太子。 心爱之人唯一的骨血还是自己的嫡子,隆兴帝是怎么也不能放心让别人照顾,索性抱在自己的乾清宫扶养,衣食住行亲自过问,一应用度与自己一般。 就是这样被隆兴帝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仔细培养的太子长成,然后被隆兴帝一手毁了。 第19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19 就是这样被隆兴帝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精细培养的太子长成后也是被隆兴帝一手毁了。 一开始隆兴帝还是怀抱着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慈父心态看着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太子,随着太子年纪渐长,少年变成青年,隆兴帝自己年纪增长,看他的眼神也从自己的骄傲变成会与自己争夺皇位的威胁。 一个是年轻有为意气风发的太子,一个是正当壮年野心勃勃的皇帝。 打压制衡,扶持太子的兄弟与太子相争,朝堂势力逐渐划分成几个党派,太子党派,几个皇子党派,泾渭分明,几个皇子党派互相争斗的同时也不约而同的针对太子,还有高作旁观的隆兴帝偶尔落子,拉个偏架。 争斗愈演愈烈,席卷整个朝堂,就连后宫妃嫔,出嫁的公主未出嫁的皇女们也都被兄弟、母妃、父皇拉入局。 太子被逼至绝境绝望疯狂最后无望的放手一搏,兵入皇城,意图兵谏,之后就是太子谋逆,诸皇子带兵阻止。 一夜腥风血雨,太子、诸个当夜入皇城的皇子连带着一众手下全数被杀,谋逆被诛杀的、在混乱局势里'不小心'中箭身亡的、在乾清宫前被隆兴帝当场下令拿下的…… 成年的野心勃勃的皇子基本都无了,连带后宫一众扶养了皇子的高位妃嫔,还有牵涉其中的公主们。 皇子皇女们死了一茬,前朝大臣更是不用说了,姻亲连襟,满门抄斩流放边疆,族中男女童没入宫中为奴,颜色好的充入教坊司,甚至九族皆亡。 杀的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皇天贵胄也都一视同仁。 之后几年又有长成的皇子,隆兴帝年纪也大了,精力不比从前,划分了些权柄出来,到底是权力动人心,一开始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皇子们渐渐的开始围绕那把龙椅争斗,这又是一场轮回。 几次三番过后,再没有敢觊觎皇位的皇子们了,就算隆兴帝垂垂老矣,突发疾病,心思动摇的皇子们也会立刻被母妃姐妹拿出前边的兄弟们的惨烈下场教育敲打。 野心?哪有活命重要! 皇子皇女们不能接触权力,那么自然是变着花样的揽钱还有沉迷美色了。 隆兴帝嘛,只要不染指权力,些许钱财喜好美色都不是啥问题,看在自己的血脉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朕富有四海,自家孩子要点钱花花怎么了,这点小钱,压根不放在眼里。 有句话说得好,最赚钱的方法都写在法律法规上,在顶头老大的默许里,皇室子弟是没了畏惧,卖官鬻爵,截流税银,挪用赈灾银两……只有想不到,没有他们不敢干的。 什么当街强抢美男美女,京兆府都不稀罕提。 当各地灾难之下没有赈灾银两百姓忍无可忍爆发起义时,雍都依然歌舞升平,隆兴帝沉浸在盛世奢靡之中。 起义?什么起义?哪里有起义? 在英明神武的隆兴帝领导下,雍国盛世不存在这样不和谐的因素,左右上前,把这破坏和平胡言乱语的家伙拖下去! 自太子一案,清扫朝堂后,这雍国朝堂完全是隆兴帝一言堂,官员们逐渐被调教完全,完全是软骨头,但凡是有骨气有傲气的也不能存在。 习惯欺上瞒下的各地官员根本不敢上奏灾民起义之事,大家都闭着眼睛歌功颂德就完了。 压根没有对于起义的镇压。 雍国的崩毁速度之快让世人无法反应过来,不过数月,和平繁华的宣平城就是另一番完全不同的兵荒马乱景象。 宣平城没了! 岸上人类的事情与水府无关。无论岸上繁华和平还是兵荒马乱,宣水水府永远是这样宁静祥和,不知时光流逝。 等到苏寻梦知道宣平城池家出事,池奕安不知所踪不知生死已经晚了,宣平城完全是颓洹断壁,各地兵涌,流民四散。 天下之大,想要找到一个人,何其难哉! 宣平城池家不仅是宣平城首富,其实还是雍国首富,乱世将至,首富池家怎不招人觊觎? 一场大火,宣平城没了,连带着池家,雕梁画栋,水榭楼阁都付与一炬。 事情发展得实在是太快了。 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第20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20 宣平城就像一个转折点。 宣平城之事之前,雍国仍勉强维持繁华的外皮,纵使朝堂腐朽,但朝廷依然是一个庞然大物,各地隐有起义的动静,但不大。 宣平城之事之后,雍国这表面光鲜的华丽外皮破碎,各地完全是明目张胆的割据。 都知道雍国迟早要完,但没人想到雍国灭得这么快!一个月,堪称亡国速度之最。 这些其实跟在水府的苏寻梦无关,只是因为对池奕安莫名的亲近与挂念而关注。 一开始,就算没有池奕安的消息,苏寻梦也不慌乱,冥冥之中她有所感应,池奕安活着。 直到几个月之后,平平无奇的一天,苏寻梦突然心头一痛,似乎有什么失去了,正在写字的笔一颤,饱满的笔尖,墨汁滴落,字毁了。 是池奕安。 是如意啊! 苏寻梦很肯定的知道,池奕安死了。 没了看书写字的心情,苏寻梦躺在一旁软榻上歇息片刻。 片刻,莫名的倦意涌来,苏寻梦有些诧异,随着修为渐深,体质转变程度加深,睡眠已经不是必要的,何况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困意! 要么是预知梦,梦里窥得些许天机,要么是中了让中术者入梦的咒术。 但苏寻梦没有抵抗,顺从入梦,她本能的感觉这个梦对自己有益无害。 梦里,一个失魂落魄的少年在四处游荡,孤身一人,在难民之间,宛如行尸走肉,心里空落落的。 似乎失去了重要的东西却没有一点记忆,又仿佛从未拥有,反而剥离了某些不该存在的东西,有一种轻松感,但被痛彻心扉的疼痛掩盖。 茫然绝望怅然若失生无可恋的情绪也在苏寻梦心头涌动,这是梦里少年的情绪,却让她感同身受。 莫名熟悉的亲近感让苏寻梦在入梦的一瞬间就知道了梦里少年的身份。 是池奕安。 只是与那个宣平城灯会上神采飞扬,一看就是没有吃过苦的小少爷相比,现在这个瘦削孤独的行尸走肉,除了眉眼轮廓上的相似,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苏寻梦思索着,一道灵光闪过,她拍手惊呼。 “墨翎呢?” …… 池奕安死了,心如死灰,不言不语,不饮不食,随意躺倒在杂草丛里,咽下最后一口气。 与此同时苏寻梦也仿佛死亡一次一样,深刻感受死亡的感觉,生无可念的内心,疲乏衰弱无力的肉体,口腔干涸,腹部饥饿疼痛,濒临死亡的窒息感,最后是黑暗。 在这极限的死亡之后,仿佛冲破封印,一段记忆出现。 在客栈洗完碗得到报酬一些食物的池奕安,泡皱发白红肿的手指影响不了他满心欢喜的回到与墨翎居住的破草屋。 今天多得了一个馒头,带给墨翎,墨翎伤还没好,得补充营养。 池奕安褪去婴儿肥的脸上眉眼弯弯,笑容灿烂若朝霞,充满希望。 作为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池奕安从来没有做过洗碗这样的事情,从一开始总是打碎碗,洗的慢又不干净,又是装可怜又是说好话赔笑脸,也是老板心底好,刀子嘴豆腐心,没有辞退他,到现在又快又好,也不过几日功夫。 在护着自己逃离宣平城的时候墨翎受了伤,在难民中生存也是靠着墨翎,为了减轻他的负担,不做拖累,池奕安求了客栈老板才得到一份工作。 别看只是一个洗碗的工作,这可是个香馍馍,在客栈,可以得到些剩饭剩菜带回来,池奕安也是凭着自己干净的打扮外加嘴甜才入选的。 嗯,讨人喜欢的漂亮长相也是原因之一。 战乱里,多少富家子弟世家公子流落在各地贫民窟里,只是有的认不清现实还傲气得不肯低头干这些他们眼里的粗鄙事,开了多少年客栈的三娘可看得多了。 相比之下,还是单纯也认真嘴甜的小可爱讨人喜欢,不过是些许剩饭剩菜,留一个让她瞧着顺眼的小家伙在眼前看看也是赏心悦目的呀! 父亲断后,被困在宣平城没有能出来,哥哥与自己失散,不知下落,就只有墨翎相依为命。 池奕安可不想做寄生虫,他在证明自己也有养家糊口的能力,毕竟他可是墨翎的丈夫啊。 然而,一个白发老者凭空出现在他们简陋的屋舍里,对墨翎行礼。 墨翎叫他司命。 “墨翎大人,妖魔界封印即将破碎,您历劫结束了。” “嗯。” 难以置信的池奕安怀里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馒头掉落在地, 对上一双墨瞳,池奕安抬头,仔细的端详,企图从中找到一丝不一样的情绪,但是, 没有, 惊讶、心虚……什么都没有,这对曾经让自己感觉安心与欢喜的眼眸,如今只让他感觉心凉,与陌生。 “所以,我只是你的情劫?” “墨翎,你喜欢过我吗?” 面对一室死寂,池奕安艰难得扬起一个笑容道,“我知道了,你走吧。” 墨翎眼眸微动,看着眼前明显消瘦许多,婴儿肥也消失的少年强颜欢笑的模样,心生不忍。 这些日子,少年为了他们的生活精打细算,到处求人说好话,就是为了一个洗碗的工作,辛苦,但他脸上灿烂的笑容从未消失,暖洋洋的充满热情。 “墨翎大人,……” 司命在一旁小声提醒。 “本尊知道。” “你怎么不走,还要做什么?” 池奕安突然心生不安。 墨翎深深看着池奕安,道,“安儿,别怕,我只是要修改你这段记忆而已。” “你说什么?”池奕安气极反笑,“这是我的记忆。” 自己莫名成为一个神仙的情劫,莫名出现现在又要消失,他们势大不是区区一个凡人可以反抗的,池奕安索性也不纠缠,现在居然还要改动自己的记忆!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墨翎脸这么大呢? 可能是之前迷了心。 池奕安冷冷嘲讽,“墨翎大人一介仙神,还会害怕我这么一个凡人赖上你吗?” “并非如此,只是规矩,凡人不能保留与仙神有关的记忆。” 墨翎认真的解释,仿佛一点没听到池奕安的嘲讽。 眼看着墨翎闪烁着法术光芒的手指将要点到额前,池奕安眼角含泪,眸中带恨,那恨意刻入骨髓,冷声道:“墨翎,我会恨你。” 第21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21 看着含恨昏迷的池奕安,墨翎只觉心中翻滚,钝钝的闷闷的,不知是何种滋味。 他抱着池奕安,温柔细心的放在床上,还习惯性地检查一二,掖上被子。 娇生惯养的小少爷睡觉总是不安生会掀被子,露出一截白嫩嫩的胳膊腿儿。 墨翎也是习惯了,小少爷身子又弱,稍稍一着凉就会病个好些日子,活泼快乐小太阳蔫蔫的,可怜又让人心疼。 一旁的司命看着墨翎这样温柔的神情动作却一点没发现自己对这个凡人的重视,噤若寒蝉,心生不安。 司命:我当时就是怕,可怕了,以我多年的经验,墨翎神君这是压根没发觉她对这个凡人的特殊,也不知道等他意识到会出什么事?情劫啊,不愧是情劫。 “走吧。”做完这些事,墨翎淡淡道。 他最后看了一眼池奕安,原地消失。 “是”,司命连忙称是,也跟着消失。 池奕安濒死之际被法术修改的记忆完全恢复,苏寻梦原本以为这梦应该结束,但没有。 大片大片淡蓝色光芒的奇异小草生长,长长的藤蔓摇曳缠绕。 矮矮的小草铺成淡蓝色的草毯子,中央一株遮天蔽日的树上蓝色的藤蔓攀爬垂挂,高高低低,生机勃勃。 分明是一片苍茫恢宏的森林,苏寻梦仔细观察,却发现,这些蜿蜒藤蔓,苍劲树木与淡蓝色的小草其实是同一族类。 淡淡的光点在飘散汇聚,随着光点的聚散指引,一众边缘反射着五彩色泽的泡泡生生灭灭。 泡泡当中人影跃动,画面转换,有的雕梁画栋,有的绿野森森,有的与水府缤纷相似,有的与雍国衣着举止言谈一般,也有其中男女皆露胳膊腿,一同行动,亦有高楼接天琉璃光闪恍惚凡人幻想的天宫…… 这些神异奇景若是叫雍国的酸腐儒生世家子弟看见分明会惊诧甚至恐惧批判,惊呼“不可能,是海市蜃楼,妖邪惑人心”、“逆转伦理纲常,不知廉耻” 奇怪的是苏寻梦反而在短暂的吃惊之后很快适应,看得久了,甚至心生熟悉,脑中似乎有记忆呼之欲出。 在这五色泡泡生生灭灭无限循环的虚空海洋之中有泛着蓝色光芒的藤蔓摇曳,不知终始边界。 苏寻梦随着光点飘散不知几何里,最终停留在一个熟睡的神明面前,不需要思考辨认,看见祂的瞬间,就知道他是祂,是神明。 神明的长发蜿蜒在蓝色的藤蔓上披散,垂落在五色的缤纷泡泡间。 眉眼如画,是清冷的月光怜悯众生,又如清晨第一缕阳光,温暖却不耀眼,植物环绕,如同春天第一抹新芽带来生机。 不知是否是错觉,苏寻梦总觉得祂有莫名的熟悉感,就像,就像她对池奕安的那种熟悉感。 苏寻梦无奈的笑笑:真是发疯了,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此时苏寻梦沉浸自己的思绪,完全忽略了外界,沉睡的祂睫毛颤动着,眼帘抬起,金色的瞳孔散发着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 扑通扑通——, 苏寻梦思绪归来但见一对璀璨金眸在静默,一时噤声。 金眸宁静冷淡,祂在看着苏寻梦,祂同时看着世间万物。 金眸如镜冷淡,其中什么都没有照见,高高在上,没有一点情绪。 方才记忆里出现的墨翎与司命是仙神,他们高傲强大鄙夷轻视凡人,但都拥有情绪波动,与眼前完全是客观无情眸观万物的神明有天壤之别。 “**” 祂启唇吐出两个字,奇怪的是苏寻梦完全听不见,只能依稀知道那大概是一个名字。 也许是祂见苏寻梦听不见,又调整了,这次苏寻梦听见了。 “唐蓝” “唐蓝”,苏寻梦重复一遍,同样的熟悉感。 这……是我的名字? 苏寻梦不曾忘记在白月山李家村恍若大梦初醒之时的疑惑。 不待苏寻梦询问,梦境如镜子破碎,一片片坠落入黑暗。 在苏寻梦落入黑暗之前最后一眼,是金色的眼眸,冷漠的没有一点情绪的。 似乎是错觉,那对璀璨金眸似乎闪动着变换了色彩,很快,恍若幻觉的蓝色光影,像是蓝色藤蔓闪烁的光芒映照在眼眸。 在小塌上醒来的苏寻梦有些惊诧:“如意!” 我竟然梦见了如意(池奕安)的死亡,还有墨翎竟然是天上下凡历劫的仙神! 还是情劫!好俗啊。 不知为何,苏寻梦下意识吐槽。 第22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22 我竟然梦见了如意(池奕安)的死亡,还有墨翎竟然是天上下凡历劫的仙神! 还是情劫!好俗啊。 不知为何,苏寻梦下意识吐槽。 “唐蓝” 苏寻梦惊疑不定的念出脑子里刚刚出现的名字,这是,我的名字吗? 苏寻梦的确感觉这个名字与自己有着不浅的联系,闭目搜寻一番,一无所获。 算了,先记下,以后再探查吧。 苏寻梦有种直觉,关于自己的疑惑将来都会解决的。 “行了,看书看书” 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的苏寻梦又有心情看书写字作画了。 关于池奕安的事情,反正有敖宣手下的去查,不论真假如何,苏寻梦都只能等,何必为难自己。 苏寻梦恢复往日的平静日常,她一点也没有发现自己忘记了一部分梦境里的内容——关于祂的内容。 “水碧儿,可是厌烦了?” 一道青色影子自苏寻梦身后闪过,敖宣一手搂住苏寻梦的腰肢,霸道地将她带入怀中,一手挑起一缕苏寻梦垂落的青丝,细致爱抚轻嗅发丝间的熟悉芬芳。 举止霸道不容违逆,控制欲十足,语气却又似哀似泣,眼含幽怨, “你都不喊我宣哥哥了,唉,果然,的到手就不珍惜了,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了!” “还是家花不如野花香,只顾着外边的……” “哪有,水碧心里只有宣哥哥”,听到这幽怨的投诉,苏寻梦知道是自己这段日子挂念池奕安让敖宣吃醋了,连忙安抚。 小醋怡情,大醋伤身,小心黑化翻车。 苏寻梦依赖的躺在敖宣怀里,一对清亮澄澈的水眸正对敖宣俊脸,刻意拉长的声音软软的甜甜的沾了蜜似的。 一声又一声宣哥哥长宣哥哥短最喜欢宣哥哥硬是叫软了敖宣好不容易冷硬起来的心,眼前温软的人儿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小小的瞳仁里蓝眸青衣的龙角青年清晰可见。 只得恨恨地哼一声,落下细密的吻,吻得怀里的人儿晕乎乎的瘫软成水,再不能想到提到旁人,敖宣心里稍稍顺畅,放过这茬。 但想起来敖宣还是忍不住阴阳怪气,“如意,叫的真亲切!连梦里还能瞧见他!” 苏寻梦泪眼婆娑,宛若带雨茉莉,纯白无瑕,楚楚动人, “宣哥哥,碧儿只是……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许是前些日子听说宣平城的惨状,呜……可真是惨绝人寰! 不过是顷刻之间,物是人非,这让水碧儿实在是……实在是……呜呜呜” 呜咽声不断,苏寻梦说着说着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眼含惊恐,泪珠一滴一滴滚落,珍珠似的。 梨花带雨的美人儿投入敖宣怀抱,寻求安慰,怎不叫人爱怜? 敖宣醋意抛之云外,只顾爱怜安慰。 “…水碧啊,别怕,有我在,谁都不可能伤到我的水碧……好水碧,快别哭了,哭的我心都碎了……” …… “人类修行界各宗门联合又举办了一场试炼会,意图探索清河秘境,挺有趣的,人类想来心思灵巧,水碧儿且随我去看看,权当打发时间” 飞舟行于云间,琼楼玉宇,法阵沉稳,担心路途漫长无聊,敖宣与苏寻梦闲聊些修行界秘事趣闻聊做排解。 “听说人类那里又出了不少天才,其中还有一个被誉为什么白莲仙子,追求者众多,哎呀,小水碧你是不知道,每隔几百年就有这么一遭,这些天才们的爱恨情仇可热闹了,堪比一场大戏!” 成功吸引了苏寻梦的注意力,敖宣心头一喜,讲得更多了。 “对了,我记得有一阵人类那里流行无情道,而且那些修无情道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总是喜欢杀妻证道,也可能主要是意图杀亲证道,杀师证道的都被按下去了……” 苏寻梦一想,也对,杀师杀亲证道的,早晚要被师门按下去,敢这么干的,以修行界尊师重道的传统容不下,哪个师愿意奉献自己奉献师门啊? “那时候有一个寒月剑君,那些修士赞他如高岭之花,剑气冰冷如霜雪,不沾血,然后啊,这寒月在修行瓶颈期就修了无情道,打算杀妻证道,跨一个大境界。 而后,就是一出封印记忆的修士与凡女的绝世爱恋。 失忆的寒月受伤昏迷在一处偏僻山林,恰被上山采药女捡回去。 …… 大婚当日,封印的记忆恢复之时,寒月杀妻证道,一剑穿心,新娘缓缓倒下,寒月感觉停滞已久的修为正在上升,却被穿心一掌打断…… 原来啊,这采药女也是一自封记忆的大佬,这位是红尘炼心,遇到了一个杀妻证道的,濒死之际,修为记忆解封然后反杀了。 这位被杀妻证道又反杀的红尘炼心的女修士感此一事,成立绝情宫,以杀尽天下杀妻证道的修士为目标,她就是绝情宫初代老祖斩情道人” “绝情宫因为初代老祖的缘故所收弟子多为女子,其中不少是被杀妻证道的新娘,侥幸被救,拜入绝情宫,誓要杀那薄情郎,回报一剑之仇。 因而与不少门派不睦,一度被分为魔道,甚至亦有女子心灵扭曲行杀夫证道之法门,迈入魔道且牵连无辜,为绝情宫魔名赫赫添上笔,而后绝情宫中兴之祖,断念道人出世,将绝情宫拉回正道。 第23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23 断念,为一对无情道修士遗留之子,父母纠缠不清,相爱相杀,誓要以爱人证道,然后双双离世,同归于尽。 因为母方遗留缘分,断念入绝情宫,以己身经历他更关心孩童,对于无论是杀夫还是杀妻的,他都一视同仁,毕竟,不是所有父母都能成为合格的父母! 无论被杀证道的一方是如何可怜,那些孩童其实是无辜可怜没有反抗能力的。骗局阴谋里出生或未出生的孩子注定是悲剧。 因为断念道人大爱苍生,一视同仁,正道宗门感其大志,不再视绝情宫为魔道。” “真的吗?” 苏寻梦想想还是觉得离谱,什么叫感动?敢动吗? 敖宣笑了笑,重复一遍“是感动,感激涕零呢!” “断念太强,太能打了,打遍正魔道无敌手,为人亦正亦邪,这正道宗门不得不抛弃一些小仇怨,同心协力,不仅不排斥,还得拼命宣传绝情宫的美名,就是生怕这段念一时想不开,不回正道,干脆当魔道尊主去。” “所以这绝情宫与大多数正道宗门迂腐模样不同,颇有亦正亦邪,肆意随心之感。” “看,那就是绝情宫弟子。” 苏寻梦随着敖宣的指引望去,只见一群腰系白玉带的红衣的少年男女们足踏红莲,自一轮鎏金染彩的四角宫室模样的飞舟之上翩然而落。 金色的彼岸花纹路随着他们行动之间流光溢彩,暗然浮动,红纱与金玲,在一众素衣浅袍风度翩翩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仙男之间,一众仙气飘飘的里面唯一的妖艳贱货,别提多显眼了! “我还当是什么魔道门派来了呢,原来是绝情宫啊!” 一个驾鹤而来的青衣仙人模样的男子嗤笑道,宽袍大袖,广袖翩翩,其人眉清目秀,颇有道骨仙风之感,如果不是那眉宇间溢于言表的不屑与轻视破坏了美感的话。 “明义,注意言辞,绝情宫也是正道门派的一员,你不要抱有偏见” 一个与他穿着同样款式的青衣道袍的冷峻男子在绝情宫人站出来之前拉住他,剑眉星目正气凛然的脸上满是警告,看见明义分明还不放弃,剑眉挑起,气息冷肃,满是警告。 方才还一副不屑表情跃跃欲试的挑衅的青年一下子萎了,不甘不愿的应是,“我知道了,大师兄……” 不情不愿的明义嘟囔着,不一会儿又像打鸡血似的精神起来。 “不行,我得告诉小师妹,咱们可得离那些绝情宫的人远着些,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发疯啊!” “小师妹那么天真可爱,可得小心别让绝情宫的人蛊惑了!” 一场闹剧未成之际就被制止,周围慢慢聚集起来的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也都散了。 “这是……” 苏寻梦看见那些人习以为常的模样有些疑惑,不等她提问,敖宣就解答了她的疑惑。 “这是灵剑门的弟子”,好笑得揉了揉苏寻梦歪着脑袋的娇憨模样,敖宣接着解释, “这灵剑门与那位寒月剑君的师门有关,算是继承。那位寒月剑君出身的剑宗在寒月剑君时期隐有没落之势,可能也是因此寒月意图修习无情道突破振兴门派。 只是栽在斩情道人手上,所谓杀人者,人恒杀之,不过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后来剑宗没落了。 剑宗遗民看了这斩情道人可谓是罪魁祸首,所以之后继承剑宗遗产的剑宗弟子开创的门派,如灵剑门,对于绝情宫持敌视态度,立派之初,再加上多年来的纠纷,因果缠绕,早就难辨对错了。” “当然有灵剑门这样的坚定剑宗派,也有四方剑宫这样的中立派,还有剑阁这种左右摇摆,在剑宗势力抬头时支持绝情宫,在绝情宫势大时又打着剑宗旗号搞事的。 据说,当初绝情宫被打入魔道阵营背后就有剑阁的影响,在绝情宫被迫入魔道,原本在绝情宫势力下的弟子生源,部分划入剑阁旗下,四方剑宫,灵剑门等,都瓜分了一部分,还有一些产业灵矿之类都是如此。” “所以,什么情仇对错,他们其实也没那么看中,只是名义,重要的是利益。” 苏寻梦似有所悟道。 “没错”,敖宣赞许,见苏寻梦点头,话音一转,又道,“人类正道修行界基本以这一门二宫三阁为主, 灵剑门,绝情宫,四方剑宫,剑阁,天机阁,幻月阁, 当中顺序没有强弱关系,只是好记。 这些门派咱们稍微知道就行,其他的,跟我们没关系,咱们呀,看戏就成。 水碧儿放心,该是咱们的东西,没人敢占,你的君上我啊,有的是灵矿。” 说话间敖宣当真霸气侧漏,肆无忌惮,傲气天成作为天界主宰龙族一员全无敌手的霸气自信溢于言表,引人心折。 敖宣好似开屏的孔雀肆意展露华丽完美的鳞片和强横势力,意图告诉苏寻梦,我,敖宣,有钱,有势,还强大,养得起夫人。 “正道里难免有些伪君子,魔道里偶有赤忱之辈,正道稍稍可看,魔道势微,咱们不需要留意,不识趣的,让水碧儿看不顺眼的,无论正魔,让他们消失了就是,不值得水碧儿注意,他们不敢有意见”, 敖宣在对苏寻梦灌输与人类正魔宗门的交往方针,眼眸漠然,浑然天成的傲气仿佛在理所当然的宣判。 该说不说,敖宣这副正经起来,气势漠然的样子,让苏寻梦总是想起第一眼看到的那个百无聊赖,居高临下,漠视世间的水神! 第24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24 “小师妹,你等等我……” 一青衣男子追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少女穿过人群,面色担忧。 这,不是方才那个挑衅绝情宫的灵剑门弟子明义嘛! 这是在干嘛,怎么追着一个小姑娘? 有不认识的人疑惑,但很快被周围隐匿在人群里的天机阁弟子解释。 “那是灵剑门青渊的爱女——明珠” “这灵剑门青渊啊,也是一时天骄,多少爱慕者,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我记得当初幻月阁的司音仙子可是放话倾慕青渊,愿结伴共同探索大道的,不过被拒绝了。” “是啊是啊,当初青渊可是放话说,一生唯剑与道!” “怎么现在,不声不响的突然冒出个女儿来?” …… “嘿,想知道灵剑门青渊长老的爱恋——关于是哪位仙子拿下了这朵高岭之花,来瞧一瞧看一看啊,只要998灵石啊,专业人士逐一分析,还赠送珍藏的青渊长老桃色佚闻录别称青渊长老的爱慕者记录”, 见缝插针推销的天机阁弟子赚的喜笑颜开,果然,卖什么没有八卦赚钱啊! “唉,我悄悄告诉你呀,据说啊,这明珠仙子”,刚刚卖了一通八卦分析的天机阁弟子转眼又换了一通装扮跟一旁的人说悄悄话,还特意压低声音,“……是…青渊…与凡人生下的” “你说,这青渊,是不是效仿前辈,修了…无情道…啊!”最后无情道几个字只比划了口型,没发出声音。 “这?不应该吧?”听者将信将疑。 “唉,难说”,一旁侧耳倾听的人插话道,“我大姑家的邻居的八大姨的爷爷的孙子是灵剑门的, 这青渊长老啊,据说是闭了几十年关, 但是, 十来年前,有人看见青渊从外界回灵剑门,还带着一个孩子, 回来之后就闭了关,那时候都传是要突破了, 而且,清渊长老突破也就这十来年的事儿,现在还在巩固根基呢!” “这闭关嘛,谁知道他在哪里呢?而且咱们修行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一点消息传不出来,那可不只有凡间” 越说越是觉得刻意,三人目目相觑,一时无言,眼睛里盛满八卦的兴奋。 相互约定保守秘密,一转身,拉着一个人道:“道友道友,我有一个秘密告诉你……” “呵呵~”,换回天机阁制服的弟子混入一群黑纱敷面兜帽笼罩的星辰袍里,如同一滴水汇入汪洋大海,抱着满满的储物袋暗自高兴, 天机阁特有的眼神交流之术发动,中央一个星辰袍图样华丽繁复散发神秘莫测气息的人兜帽下一张可爱软萌的娃娃脸笑了,满满是幸灾乐祸,不怀好意。 青渊啊青渊,我给你把老底掀了,不用谢我,这都是为了苍生啊!呵呵,让绝情宫的人盯上,青渊,你不死也脱层皮,绝情宫可是专砍杀夫/妻证道的,呵呵~ 让你当初抢我东西,哼! 显然这娃娃脸男子就是当代天机子,是他特意指示天机阁弟子混入人群搞事,把青渊修无情道且有可能在凡间杀妻证道的事传出来。 其实嘛,一半一半啦! 按照天机子的测算,青渊的确修行了无情道并且入凡间挑选合适人选意图杀妻证道,不过,这当中出了点意外。 杀了,但又没杀。 当初青渊下凡,封印大部分记忆,把自己当做一个热爱四处游历的家中颇有钱财的公子哥儿,在平阳城外桃林里邂逅佳人因而决定定居在平阳城。 只是,桃林定情说的很是浪漫,之后相知相爱水到渠成,但是,假如这不是两个人的故事呢?里面还有第三个人。 男主角青渊,这是肯定的,但是女主角,有两个。 平阳城孟府千金孟瑶与自幼相识的闺蜜母家远房表妹宋凝。 孟府原本居于雍都,孟家老太爷乞骸骨之前是朝中颇有声名的孟阁老,一度担任皇子们的教习。 只是当初隆兴帝废太子,意图清洗朝堂,孟阁老体察上心,见微知着,知情识趣的上书乞骸骨,连带着儿子们都以侍奉高堂的名义离开朝堂给隆兴帝的心腹腾位置。 之后几番血腥清洗都没有波及全家告老还乡的孟家,孟阁老无数次庆幸自己退得早,朝堂权力放弃就放弃了吧。 孟府暂时不入仕,至少在隆兴帝继承人确定,不再折腾朝堂了之前不入仕,在平阳城当个有钱有文化的书香世家挺好,家族传承图的就是稳。 孟家算是幸运的,但不是所有家族都和孟家一样幸运。 第25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25 孟家算是幸运的,但不是所有家族都和孟家一样幸运。 例如宋家,如同大多数家族获罪没落了。 孟家夫人的胞妹嫁入宋家,宋凝就是她的女儿,也是孟瑶的表姐妹。当初宋家遭难前夕把宋凝秘密送来孟家。 之后孟瑶出生,孟夫人索性将宋凝的身份换了成孟家远房亲戚,冠以孟姓,年龄也改成孟瑶的表妹。父母双亡,暂居孟府。说是表小姐,实际上将她当做亲女儿看待。 孟瑶宋凝自幼一同长大,长相也有些许相似,刻意装扮之下难以区分,因而两人有时会互换身份。 表面上宋凝是表妹,但作为实际上年长的一位,往往是性情温和沉稳的宋凝包容纵容孟瑶。 孟瑶喜欢的,宋凝从不去争,像是姐姐一样包容。 孟府两个姐妹花,孟瑶活泼,宋凝沉稳,孟夫人时常开玩笑:“我这时常以为是给瑶儿生错了性别,该是个泼皮小子,若是当真如此就好了,到时候亲上加亲,也是极好的!不过如今也好,亲亲姐妹花也是极好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自那以后,宋凝更加包容孟瑶,颇有一种对妻子的包容爱护。 看见的人只当做表姐妹亲呢,关系好的女子之间手拉手,甚至同榻而眠,也不少见。 虽然她知道这只是一场幻梦,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天作之合,可惜性别不对,全都作废。 她们只能是表姐妹,极好的姐妹。 但不妨碍宋凝欺骗自己,权当是出嫁之前的一场幻梦。 可惜一切的变故从一个人——青渊的出现开始。 那岁春日融融,阳光正好,桃花绽放的好时节,那灿烂的桃花像是在勾引人去玩,偏偏孟瑶要陪同孟夫人上香还愿,于是二人换了装扮,孟瑶扮作宋凝去桃林赏玩,宋凝扮作孟瑶随夫人上香。 马车上,二人相视一笑,梦瑶眼眸清澈活泼充满期待,像是一只向往外界的小小鸟,宋凝目光温柔而包容,带着一点难以察觉的珍重。 原本这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出行,与她们从前交换身份没有区别。 桃花灼灼之间,一位粉衣仙子翩然出现,人面桃花相映红,恍若这满林桃花化作人,撞入观者的心湖。 误见这一番美景的青渊心头一个声音响起:就是她了…… 隔着万千桃花,俊俏的郎君与曼妙的少女遥遥相望。 “表小姐,表小姐”,突然,一阵呼喊惊醒了沉迷男色的孟瑶。 是找不到她身影的丫鬟! 孟瑶如梦初醒,慌忙跑出桃林,如同桃花仙子翩然出现,瞬间消失,音容笑貌落在人心里,久久不能忘怀。 这厢孟瑶春心萌动,另一边,宋凝佛前进香,双手合十,眼眸紧闭,虔诚俯首,祈愿:宋凝此生不求结果,唯愿阿瑶平安喜乐! 竹签落地,却是“凶”! 孟夫人大惊,追问宋凝是许的什么愿,问的什么惑。 宋凝不语。 主持执签文叹息,此签不可解,唯有一法——瞒天过海。 说话间,慈眉善目须发皆白的老和尚一双充满沧桑智慧的琥珀色眼眸直直盯住宋凝,好似看透一切的提醒道:“…孟…小姐,凡事三思而后行啊!瞒天过海必有后祸,而且人心变动难以预测。” 宋凝只道:“谢大师解惑。” 看她一副做下决定决不悔改的模样,大师叹息痴儿啊! 手中檀香佛珠拨弄着,不疾不徐。裹着厚厚包浆的琥珀色檀木佛珠在冉冉檀香之间散发着厚重的浅金色光泽。 戴着大师赠送的佛珠,宋凝在马车上静默,手指不安的摩挲着,阳光透过木制栏杆暗色的影子打在脸上散发着诡异绝伦的凝滞气息。 啪嗒! 车门打开,一抹粉色的桃花云满溢出来的阳光与桃花香气投入宋凝怀中,驱散了宋凝心湖上的阴霾,但又引来另一个阴霾。 “阿凝,阿凝,你知道吗?我今天在桃林遇到了我的真命天子!他……” 这是第一次孟瑶欢快活泼如同百灵鸟的声音无法让宋凝发自内心的开怀。 她的心底有一个声音:来了,阿瑶的劫来了……莫名的预感告诉她,那个在桃林里的男人会成为孟瑶的劫!死劫! 瞒天过海,瞒天过海,宋凝一面一如既往的与孟瑶说笑,一面在心底默念瞒天过海,烦躁难安的心绪唯有触碰到手腕上佛珠的清凉能给她一抹冷静。 回到孟府,二人已经换回了各自的装扮,一如既往。 “好啦,阿凝,只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签文而已,哪有那么准啊!不要杞人忧天啦!”孟瑶拉着宋凝的手臂摇一摇,嘴角不满地嘟哝着,撒娇似的拉回她的注意力。 “嗯,我知道的,阿瑶”, 阿瑶,我会保护你的,不论如何,哪怕是用我的命…… 我的小阿瑶,只要一直这样开开心心的! 青渊,是吗? 第26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26 之后的事情很顺利,为爱定居平阳的青渊与当地大族孟府的表小姐,桃林初遇,而后相知相恋,郎才女貌,水到渠成的成婚,结两姓之好。 青府夫妻,举案齐眉,恩爱有加,青渊晨起为夫人画眉,外出必带夫人喜欢的满香堂糕点,诸多种种一时传为佳话,青渊迎娶之时发誓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纳妾”更是羡煞平阳诸多好女儿。 外表华美温馨和睦甜蜜,一点也没有表现出内里各怀鬼胎。 哦,中间有个插曲,孟府小姐痴恋青渊也就是自己的表妹夫,情至癫狂,行为出格,曾经冒大不违假扮表妹下药与之一夜欢好,而后珠胎暗结的秘事,当然,此间种种都被宋凝和孟府压下来了,外界没有一点消息。 孟府小姐只是体弱多病,也是担忧不能在双亲面前尽孝道,父母爱怜,方才待字闺中未曾出嫁。 不可避免的,双方表面融融,实则暗地里疏远。 宋凝虽然抢先扫尾并且瞒下事情,表面笑意盈盈的与青渊说着俏皮话,一如既往,但她心下更恨。 世家大族都有些压箱底的医书秘药不传之秘,宋家的当初也被当家夫人送出来,给宋凝当嫁妆,也是家族传承。 自与青渊接触,宋凝就一直下药,原本是打算最好在出嫁前了断青渊,可惜事与愿违,而且不知为何,宋凝察觉青渊对药物的抗性很高,索性换了更阴狠,药性更烈,隐秘且无解的剧毒。 因为同吃同住,宋凝也难以避免的沾染些许毒药,只是她沾染的比青渊剂量少得多。 这也是发觉孟瑶与青渊一夜欢好时直接断了姐妹情谊的一个原因,宋凝难以区分孟瑶是否也中毒了,若是纠缠…… 日积月累,毒性积累,待到发作之时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新婚不久,青渊与夫人宋凝双双毙命,这就是宋凝给他们定下的结局。 然后孟瑶会一生无忧,她一直期待且期盼这一天,就算是中途怀孕之事也没有影响她一日不断的毒药。 怀孕唯一的好处算是帮她多支撑了一段时间,看到青渊毒发的那一刻。 宋凝是个很稳重,心思缜密的人,就算是眼看青渊毒发,外表也表现得一丝不苟,心里是如何快意喜悦,震惊担忧之情与眸中深沉的爱意,表演得淋漓尽致。 “夫君……”, 珍珠似的泪挂在眼角,欲坠不坠,梨花带雨,其中脆弱哀婉动人心魄,其声如杜鹃啼血,闻者心伤。 就连在生死关头的记忆松动的青渊在一片混乱之时也不由为这个爱自己至深的女人所感染,一时心中怜爱之情大盛。 情感达标了! 然后记忆解封,修为尽复,一下子从一个奄奄一息的人恢复如初。 正待青渊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泪珠盈盈清丽动人,小腹微凸,面带朦胧母性美感的女人,震惊哀婉与喜悦在她脸上交织,眼角一滴欲坠不坠的泪珠,让人爱怜不已。 她的一举一动都是美的,带着勾人心魄的动人美感,令人心折。 这样一举一动优雅从容的人为你落泪,放弃维持从容仪态,从容仪态下封印的炽热情感乍破疯狂燃烧的最后之美,青渊如何能不爱怜动容? 心里爱怜不舍之情与杀意互相争斗,僵持着,一时想要依从原本的计划,杀妻证道,只要一剑,很快就结束了,如寒水白练的剑已经出鞘,一时心中柔情似水,剑又回鞘…… 青渊在心里如何挣扎,举止不定不谈,眼睁睁看着奄奄一息呼吸将绝的人眨眼恢复如初甚至更好,浑身散发着不一样的精神,有一种飘渺脱俗的神仙气儿的宋凝一时大喜大悲,谋划成空,精神剧烈波动下,呕出一口血来。 只是她心思敏捷,看着眼前犹豫不定的人,眨眼心思百回,结合曾经,心中了然,当机立断放弃原先打算。 心里冷笑,我还当是个什么人物呢?原来是跟画本子里那些仙途佚闻一般,做什么杀妻证道的事情! 呵,这般心性,优柔寡断,心智不坚,若是我也能修仙,或者若是你不能修仙,同在尘世,你也配与我争斗,让我百般算计,不惜同归于尽! 面上却是一滴盈盈泪珠徐徐滚落,如哀婉之情,美丽而脆弱。 宋凝满目爱意,热烈含蓄满溢眼眸如同一汪春水,盈盈波澜,微微起伏,泛起美丽的涟漪,柳叶眉弯弯,一双宜喜宜嗔的含情目,似喜似悲,眼角一点细碎珠光闪烁。 泪痕,与嘴角血迹在如玉无瑕晶莹的肌肤上更添脆弱美感,让她如同一尊白玉琉璃,将碎欲碎。 “……夫君,凝儿中毒已深,恐回天无力,不如夫君受天眷顾…… 凝儿观夫君举止…非…常人,是凝儿福薄,夫妻一场,凝儿心满意足,惟愿夫君路途昌顺,仙路恒长…… 为夫君,凝儿心甘情愿,只是凝儿一忧腹中孩儿,二忧不曾报答孟家姑姑养育之恩……” 宋凝暂停片刻,哽咽着,嘴角血液如瀑布涌动而下,泅湿了大片衣裳,颤抖的手伸出,拉着青渊,覆在隆起的腹部,微微胎动。 半瞌着的眼眸脆弱痛苦却包含爱意,睫毛似秋蝶,无力扑闪。 “……夫君莫怪……凝儿命薄,心甘情愿……” 声音渐渐衰弱,细微无力,最后扬起一抹脆弱且美丽的笑容,似幽昙花即将凋零,纯净美丽且脆弱。 怀抱无尽爱意欣然赴死的女子,无怨无悔的至极之爱深深震撼,烙印在青渊心底,自此刻起,伴随仙途,无尽。 无法忘怀。 第27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27 宋凝一场似真似假的爱意倾泻,一场算计,以自己一命,护佑此后孟府百年安宁,铺平孩儿未来。 说到底,所谓斩情缘,杀妻证道,凡此种种,大都牵连家人,更别提孩儿了! 要么是追寻爱女之死,被随手清理,要么是侥幸放过,随之哀毁过度,郁郁而终。 至于孩子,年纪大些的,或许能有一个活路,未出生的,自然是随母体同逝。 宋凝这一桩,可谓头一遭,就是绝情宫的前辈们知道了,也只能拍案感叹,绝了! 天定的绝情宫人! 宋凝此生爱愧尽付一人——孟瑶,今生无缘,唯盼来世…… 其余种种恩怨已偿。 对于青渊,宋凝无悔的爱将会困他一生,就算这是她演出来的。 俗话说得好,女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这世间,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就算是孩子,最后的稀薄愧疚与母爱让她为之铺平了道路— —走仙途,会有一个尽心铺路的父亲与前辈领路人,不走仙途,也能保证平安喜乐富贵一生。 一切尽如宋凝算计。 孟府,青渊临走时一道平安符,保住孟府此后百年安宁,顺利度过乱世。 孩子,青渊耗费心神取出宋凝腹中尚未足月的胎儿,修为与各种珍稀草药毫不吝啬消耗。 这孩子被青渊取名为明珠,极尽爱护,是灵剑门的小师妹,人见人爱的团宠。 年纪轻轻青渊就替她洗经伐髓,提升资质,天材地宝尽用,生造了一个天才出来。 假如把她娘宋凝算作才子佳人文里的女主角,添加替身、虐恋、杀妻证道等狗血因素。 作为女儿明珠走的就是一个修仙团宠路线。 孟瑶是恶毒女配,还是那种可怜黑化也情有可原的。从孟瑶的角度就是被自小长大的姐妹夺走了倾慕之人,手段用尽,也无可挽回,之后天人两隔,难以接受现实,自此沉浸幻梦的女配结局。 她的孩子,以后要么是为母报仇的反派,要么是送金手指送机缘的小炮灰。 通常而言。 故事只是故事,讲了表面,谁也不会探寻里面角色藏着心底的秘密,某些暗地里难言的隐秘。 就如同孟夫人的叹息,“都是冤孽啊!” 故事的开始,宋凝无悔,孟瑶无错,故事的结局,只是造化弄人,没有人错,所有人也都错了。 一切源头,只能怪一开始就心存不良的青渊,可惜,人力有时穷。 凡人,没有恨的资格,宋凝不恨青渊,她只会暗地里报复回去。 到底冤孽一场! 宋凝的算计,尘封已久,无人可知,只有小心眼盯着青渊随时报复的天机子在窥探过去的时候推演揣测出来。 看得原本只是想抓青渊小辫子的天机子心头发凉,这小辫子,抓了又没抓,天机子也不觉得白费心思,他呀,幸灾乐祸的看青渊笑话可开心啦! 青渊,道途在天机子眼里基本注定了,无情道,有宋凝的算计与极致之爱,他挣脱不了,有情道,也是同样。 “呵呵,把事情捅出来帮助青渊加深一下下回忆,近来还是太平静了些”,天机子嘛,没有坏心思哒,就是秉承着天机阁的一贯传统,看热闹不嫌事大。 坊市,几次三番遇到灵剑门一行人的敖宣眉头微皱:“怎么回事?” 敖宣可不相信什么缘分,是有人存心算计?想到这,敖宣龙眸危险的眯起,冷冷扫过眼前之人。 灵剑门一众突然感觉背后一凉,不及思索,一门心思又放到当中玉雪可爱的小师妹身上,顾不及其他。 也是看到这一群人蠢萌模样,敖宣有些怀疑自己:想多了? 以防万一,测算了一下,敖宣但见一道泛着红的血缘线连接自己身边的苏寻梦与一群人中央那个灵剑门小师妹明珠,哦,二者合一远远指向近来的八卦中心,灵剑门青渊。 原来如此,敖宣一乐,这看八卦倒是差点看到自己身上了! 随后敛眸,手一挥,虚空之中似乎有无形的线断了,这点因果敖宣可不惧怕,为了顺心,还是断了的好。 敖宣目露轻蔑,随后落到歪着脑袋略带好奇的苏寻梦身上时又转换成爱怜与珍重。 “无事,咱们继续逛吧!” 敖宣爱怜的抚摸苏寻梦的长发,十指相扣。 “好” 见敖宣不说,苏寻梦也不探究,顺其自然的答应,脸上恬静温婉的笑容如幽兰暗送芬芳。 修行界的坊市比凡间热闹奇异,天衣无缝的翎裳羽衣坊,自带清洁效果与防御功能,还能变换款式,从广袖流仙裙、魏晋大袖、束腰提腰,裙摆纤长飘逸,亦或者是衣袖窄小利落的劲装……诸多款式,随意变幻。 刻有防御法阵的青鸟发簪,雕工精致,栩栩如生。 鲛珠制成的手链,上面坠着一枚避水珠。 古朴的盒子,内里似乎带有玄奥神秘的古老物件。 几块黝黑的石头,看似普通又似乎有的神奇作用。 摊位上一个修士懒洋洋的歪着,半眯着眼睛,颇有上善若水,不争不抢的姿态。 东西不算多,要么是做工精致,要么是用途古怪神秘,难以揣测。 坊市里,与他一般的摊主也不少,一些偶然得到的或者是积累在储物袋里已经没有用处的物品,连带着些许符箓,某个秘境遗迹里带出来神奇物品,一字摆开,全靠眼力。 不想考验眼力与运气的,就入铺子,各式法器丹药符箓应有尽有,就是价格不如摊子上便宜。 第28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28 “哈~”,气质清冷出尘如幽兰玉质的少女眉宇间微微染上一丝倦意,衣袖半掩之下,秀口微张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我们回去吧。” 俊美威严的男子一把搂住身侧佳人腰肢,双手用力一把打横抱起。 当中,一只纤细如美玉的素手作推拒姿式正放在胸前,如同一个封印,敖宣动作停止,松手放下苏寻梦。 如玉无瑕宛若雕琢而成的面容上红霞漫天,水袖扬起,一水天青色锦缎上波光粼粼如烟似雾朦胧半掩羞意。 “你……你,怎么这样啊!” 含羞带怯的细语呢喃,似嗔似怒,与颊上红霞一道隔在纤纤玉指间。 “不知羞” 怒极了,微跺绣花鞋,软软的鞋底触及青玉石板,无声。 鞋尖缀着的明珠一跃一跃的。 敖宣揽入怀中,将这张不胜娇羞,似嗔似怒的小脸搂入胸膛,天青色的宽袍与水碧色的绸缎交织,娇小的人儿藏在袖下,被敖宣宽大挺拔的身姿完全包裹,一点不露。 湛蓝眼眸漾起笑意,可不能看笑话,这样薄的脸皮,可受不住! 骨节分明的大手擦过娇艳如花的小脸,不由搓了搓,有些痒。 飞快的蹭过,苏寻梦只觉脸上微微闪过一丝痒意,似乎擦过什么,狐疑的看看。 敖宣眼里飞快闪过笑意,却故作正经的反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苏寻梦打消怀疑,道“没有”,只当做是肌肤太过娇嫩擦过衣服产生的错觉。 敖宣垂在衣袖里的手摩挲着,指尖似乎还残留那细腻温软的触觉。 行至一处阴暗人少的地界才放开掩在衣袖的娇小人儿。 移开衣袖,但见,少女眼角微红,长长的眼尾如勾,嫣红,迷离。 “呼~” 长长的呼吸一口气,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密接触的紧张羞怯一扫而空。 这,可能就是习惯了吧。 只是娇嫩皎洁的肌肤过于白皙,微微有一点红晕很快上脸,长久不散,如成熟的蜜桃,诱人采撷。 因为微微气促的呼吸而张开的唇,敖宣低头可见内里露出一点粉嫩的舌尖,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随着呼吸起伏,一览无余。 作为一条忠于欲望从不克制的龙,敖宣立刻顺从心意付诸行动,一手扣住少女纤细柔韧的腰肢,一手抚住后脑勺,以防止激烈的吻让少女不能承受无力向后仰倒。 在这坊市的阴暗之处,高大冷峻的男人霸道的控制住怀里娇小身影,恍若无物的激吻,少女细碎的呜咽声与哀求一齐被唇舌交缠间的滋滋水声掩盖。 少女白皙优美的脖颈高高扬起,形成一个完美的献祭的姿势,似被束缚翅膀的雀鸟,也是极为适合被吻的姿态。 “唔~”, 微微呼出一口气,一道晶莹剔透的银丝将要自唇边滴下,一条猩红的舌大发慈悲的松开一直被迫与之博弈的小舌,大大咧咧的掠过,细细描摹一遍,过于浅的唇色生生在这反复描摹下染上红润之色。 这样在阴暗之处,随时可能被人撞破的亲密行为是敖宣从未做过,他一向正大光明,不过,感受怀中人儿紧绷的身体,一种新鲜的快感突然出现。 恶趣味在敖宣心底升腾,他垂首在苏寻梦耳畔道:“水碧儿,你说,会不会有人打这儿走过,看到这样的场景呢?” “有人来了哦!还有十步路,九,……,哎呀,走了” “你说,刚刚那人有没有听见……” 而后新奇的感觉怀里人儿更加紧绷起来,这,是羞涩,敖宣知道,只是不能理解这种人类的含蓄,对于将欲望袒露外界的害羞。 无论是海族还是龙族都是极为坦率面对欲望的种族,只是龙族会出于对伴侣的占有欲想要囚禁她,但他们并不拒绝发掘展露伴侣的美好。 轻轻抚摸手下每一寸紧绷起来的肌肤,感受她的柔韧性,敖宣更兴奋了,蠢蠢欲动的想要做些更过分的事情。 只是被拒绝了。 苏寻梦抬起微红的眼角,被亲吻的肿胀的红唇微启,目光盈盈似有水光闪耀,端的是一副被疼爱狠了的无力又惹人爱怜的模样, 但其中怒火灼灼如同红莲,闪耀的意志坚决,明晃晃的向敖宣表露他若是再过分,将他想要做的事情付诸行动,她不吝于同归于尽,哪怕不可伤敌只能自损! “好吧好吧”, 敖宣悻悻然的笑道,知道这样的行为过分了,含蓄柔弱的人类不能接受,但心里还是没有放下念头,以后忽悠试试。 “那……我们继续”,依然泛着荧光的竖瞳亮晶晶,其中欲望深沉可怖,似乎能将人吞噬殆尽。 敖宣舔了舔唇角,旋即捉住唇瓣,又落下深吻。 苏寻梦无力的翻个白眼,知道他还没放弃那样破廉耻的意图——大庭广众之下白日宣淫,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拒绝三连! 哼,你倒是把顶在我腰间的东西放下来啊!混蛋!!! …… 敖宣最后还是达成了他一开始的意图,把被亲得浑身绵软的苏寻梦抱回飞舟上浮宫寝殿。 把臂同游,十指相扣的确很好,清纯甜蜜的朦胧爱恋,不过作为肉食系,还是这样密切完全搂入怀中的肌肤相亲的感觉更让敖宣喜欢。 尤其是解决了一个潜藏的隐患。 月色皎洁如水,敖宣眼眸低垂,幽幽的看着怀里熟睡的人儿,无知无觉的模样,纯然天真,依赖在自己怀里。 你只属于我…… 湛蓝色的眼眸在这静谧皎洁的月色下盈满一池春水,醉人的温柔缱绻缠绵,却极为幽深,深色的暗沉内里有无名的情愫压抑的涌动,悄然无声…… 第29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29 同一轮明月下,不同的人,不同的心思滋生,有暗潮涌动。 “可安排妥当了?” “是,大人,一切就绪,只待清河秘境开启” 黑暗里,一个头罩兜帽的黑衣人负手而立,阴暗诡谲的声音如阴蛇自无尽地狱里传出,无尽怨毒嫉恨阴暗叩问人心,寒气沁入骨髓。 地上俯首的一众黑衣手下,乌压压一片,随着上首的声音,黑衣下的身体微微颤抖,强自克制,不知是激动,兴奋,还是害怕,恐惧? 回首之间,一抹冰冷的光芒自兜帽之下的阴影泄露。 “很好,空间薄弱点确定了……” “进入秘境后尽最大可能清扫威胁,隐藏身份,在时机到来之前潜伏,若是坏了大计——” 无声的威胁随着阴冷的威压倾泻整个空间……他们身后,隐隐有无数狰狞诡异的阴影在晦暗光影下张牙舞爪…… 观星台,星辰如雨,星光灿烂似水波照耀,绘有繁星万千星海繁复的星辰法袍与天空星辰交相辉映,当中星辰循着莫名玄奥的路线运行,当代天机子一向带笑的娃娃脸少有的褪去笑意,眉宇微皱,神情肃穆,眼神专注的紧盯星象。 “这……风雨欲来啊……” “星象昭示将有妖邪乱世,天机阁弟子听令,诛妖护世,向各宗门发警示” “还有”, 天机子停顿片刻略微思索,又加了一句, “天机将乱,天下不宁,众弟子可暂停观星术的修习,避免反噬,务必勤加练习护身、攻伐、隐匿之术” “哇,阁主万岁!” 年轻的弟子稚气的脸庞掩不住欣喜之色,要知道,天机阁的观星术,听起来很高大上,能通过观察星象变化,预测未来,查看过去,又兼之天机阁弟子来无影去无踪的行事风格,很神奇很神秘对吧! 想一想看,在别人束手无策困惑不已之时,天机阁就像开了透视挂一样,飘然出场,点拨一二,然后在飘然远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端的是一派高人风范! 很潇洒帅气是吧? 完全符合对修仙高人的想象是吧? 但是,所有人前的潇洒都是由背后无尽泪水作为代价的! 观星术,是一门费脑子废人废头发的学科! 非天资聪颖,心思缜密者不能入。 刚刚入门的年轻弟子们被神秘兮兮的通过观星辰进行的天机测算吸引,从此踏入一个关于算数的无尽深坑。 一入天机深似海,从此头发是路人! 这是天机阁的真实写照,要不怎么习惯兜帽一罩,宽袍一罩,谁都不爱! 还不是头发太少,促进生发的术法也留不住飞快离开的头发,虽然紧急出门的时候大家都打理完善了,但是,还是觉得头上凉飕飕的,而且习惯宅居的天机阁宅男宅女们表示,他们还是比较喜欢暗地里看八卦,不遮不习惯! 一个个都是社恐修士。 看着欢欣雀跃的小弟子们,大长老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嘶——,又少了! 一众老油条们,眼神怜悯的看着两眼散发清澈的愚蠢的小萝卜们。 且让他们高兴一下,反正都是早晚的事。 “阁主?” 嘘——,面对几个经验丰富的长老的疑问,天机子悄悄竖起一根指头,做出噤声手势。 天机子耸一耸肩,娃娃脸一垮嘟哝着,就知道瞒不过他们! 也对,到底是经验丰富的老人了,就算他们天赋比不上天机子,但是丰富的经验与阅历总是能赋予他们某些对于危机与违和的感应! 只是时间逆转……这可不是人力能触及的……光明与黑暗,生存与毁灭,一念之间天翻地覆…… 想到这里,天机子的娃娃脸全都皱了起来,他又想叹气了,有些事情,局外人终究是局外人,只能看着—— 这样被决定命运的感觉,真是…… 天机子抬头望着漫天星辰,神色莫名复杂,星光照在稚气的娃娃脸,往昔活泼笑意盈盈的眼眸充满莫名的沉重悲悯与无力。 天机子幽幽叹息,或许,这就是初代天机子在诸多大道之中选择天机之道的原因吧, 在这个世界,神明力伟,妖魔肆意,人类脆弱无力,只能随波逐流,但是,至少,选择天机道能让我们看清死亡原因,无论是多么可笑的原因,是否人力能扭转。 就算失败,坦然面对死亡,至少能做个清明鬼总是比糊涂鬼好些。 “阁主,出什么事了?怎么……” 性格最为急躁火爆也是众长老之中最为年轻的七长老按耐不住,但被天机子打断了发问。 “天机不可泄露啊!” 一向娃娃脸带着笑意的天机子叹息着,意味深长道:“有些事情,不该被看到,也不是能说出来的” 都是同行,天机士的诸多忌讳大家都了然于心,很多时候天机不可泄露,并非托辞,而是无能为力,其中概括了多少禁忌多少前辈血泪心酸付出的代价。 众长老面面相觑,最终是最年长也是最稳重的大长老下定论,搁置对于莫名的星象的问题探索,“此事就此为止。” “阁主,这”,大长老指了指天,“能安否?” 天机子笑而不语,而后摇了摇头,话题一转道:“咱们天机阁也该歇一歇了,算是放个假,我瞧着凡间做伙计的,也总会有个歇息日子,就是人间朝廷,也有休沐日,我们天机阁也要与时俱进啊!” “这,也是啊!” 大长老也笑着回应,眼角皱纹层叠的如同菊花展开,当中隐约有水光闪过。 无言的默契之中似乎转过千言万语。 “可要手谈一局?” 天机子铺开一局棋,黑白分明的玉石旗子触手温润。 “好啊,记得当初你的棋还是我教的呢,让我看看,进益如何?” 面对大长老突如其来的热情,天机子翻了个死鱼眼,没好气的说,“那您老可别悔棋啊!” “哎,这——”,大长老眨巴眨巴睿智沧桑的眼睛,充满无名的智慧光泽。 “这……”下什么棋啊?是下棋的时候吗?怎么突然就下棋了? 深感措赫云里雾里的七长老暴脾气一上来,脑子都给扔了。 “唉,老七啊,这么大的人了,稳重一点,观棋不语真君子”,大长老语重心长的循循教诲,随手又捻起一枚白色棋子,啪嗒,落下棋盘。 与此同时,一枚白玉棋子啪嗒落地,白玉棋子与青玉石板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一个人僵住。 天机子眼里飞快闪过一抹笑意,紧跟着就要落子。 “哎,等等,我方才下错了下错了”,大长老凝视棋盘,一手隔开天机子与棋盘,一手拿回方才落下的棋子。 天机子挑眉,戏谑的看着大长老…… 第30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30 清河秘境里,团宠主角光环不落,灵剑门小师妹明珠与一众师兄弟们偶然遇到了一位被奇怪黑影追杀的散修,开启解谜探秘外加躲猫猫的活泼路程,顺利接触到一些本不该存在秘境里的偷渡客,以及他们的谋划。 逃出生天的弟子们带来的消息,尤其是某个团宠主角的消息,外加天机阁的示警,诸位宗主很快推测出事情的情况,或许有所出入,不过大差不差。 要相信主角气运的强大呀! 当初神魔之战被封印的妖魔鬼怪各宗门都能从藏书馆的故纸堆里找到一二踪迹,现在就是人间的小妖魔们与勾结的魔道不知怎么知道空间薄弱之处,仰慕妖魔道先辈们突发奇想去开启连通妖魔界的空间之门。 这不稀奇,总有些魔才妖才突发奇想,或许还有些偷渡人间的小妖魔搅和其中。 这些偷渡人间的小妖魔就是锚点,也是必要时候的祭品和执行人。 本来宗门们是不怕的,就是这次的事情进度太快了,完成度极高,而且还有天机阁示警。 不像是小打小闹。 妖魔界里的妖魔鬼怪可跟人间的那些小妖小怪们不一样。 偶然成精生灵的小妖小怪们连个传承都没有,最多搞出来的事情也就是吸吸精气,搞出十几条人命就算是大事件,需要宗门着重标注加派人手除妖的“大妖魔”。 跟妖魔界的那些能跟天界杠的,压根不是一个量级的,堪比哥斯拉跟小猫咪的差距。 宗门能怎么办? 宗主们只能耳提面命叮嘱看住手底下的刺头们安分点,注意巡逻,查看宗门库存,回宗就做好随时开启护宗大阵的准备。 硬刚是不可能的,那是干架还是送菜啊? 只能防御喽! 顺便也是到处检查空间薄弱节点,破坏妖魔道们的谋划。 凡是敌人想要做的事,就是我们要坚决抗拒,去破坏的。 不管真假,宗主们以稳为主。 不管怎样,敖宣跟苏寻梦是一点不担心的。 时逢乱世,将有妖邪。 或许相反,是妖邪将出,影响扰乱世道。 妖魔界封印不稳,全天界,全龙族都知道,但是嘛,到时候流落人间的小妖魔们成不了气候。 就人间这样灵气稀薄资源匮乏的地界,别说大妖魔们嫌弃,敖宣要不是有一个神职,呆在自己独立隔开一个空间的宣水水府,他也嫌弃啊! 就人类的血肉魂魄都抵不了大妖魔们跨界的消耗。也就极为弱小的妖魔们不嫌弃,主要是没得挑。 他们悠哉悠哉的在外面晃呢! 好吧,一来呢,是敖宣见苏寻梦性质不错,暂时不想回水府,就放纵了。 苏寻梦:水府是很好,灵气充足,温度适宜,奇珍异宝,玲琅满目,就是呆时间长了,人总是想要放放风的! 二来,乱世里,人类的丑恶嘴脸与人性闪光点显露无遗,但是总体而言还是丑恶之处更多。 断绝苏寻梦本就稀薄得不剩多少的亲缘因果,敖宣的小心思又动了。 很希望苏寻梦通过看见这些人类丑陋自私残酷的嘴脸,厌恶人类,然后……当然是只喜欢敖宣,只跟敖宣一起居住在他们的温暖巢穴——水府啦! 小算盘打得啪嗒啪嗒作响。 白月山,李家村是白月山下一个小山村,极为普通,错落的茅草屋,蜿蜒的泥巴路,占据村里人最大关注的田地。 极小的村子,小得连地主佃农都没有,村里最殷实的人家,也就比同村人多了几亩地。 但这里对苏寻梦有着特殊的意义。 她在这个村子里恍若大梦初醒,解开了与世界的隔阂。 同样也是在这里,看见第一个特殊的人类,一个心思复杂与行动相反的人。 李嬷嬷,陪伴了苏寻梦很久,几乎是整个童年,从孟府到李家村。 在孟府,苏寻梦是多余的,尤其是在她那位母亲——孟瑶死去之后,孟夫人痛失爱女,并不是愿意再看见苏寻梦,其他的孟府主人,那些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就更嫌弃了。 后来,是李嬷嬷自请带走苏寻梦回乡养老。 后来,也是李嬷嬷主动提出让苏寻梦去做水神祭祀的童女。 苏寻梦很清楚的感觉到李嬷嬷的关心与爱护,一直没有变。 苏寻梦一直不是一个正常孩童,哪怕是她后来突然有一天解除了与世界的隔阂,摆脱看戏状态,稍微有点能去理解感知人间,她也不是一个正常孩童。 但李嬷嬷从来没有变。 她会赶走村里那些仗着苏寻梦不爱说话表达自己想欺负她的顽童,也会明知道水神祭祀童女祭品的命运推她上去。 这是苏寻梦一开始困惑的。 人类的心思可真是复杂啊! 她是爱着自己的,可她也会用这样的爱推她去死没有一点犹豫。 童女童男的命运啊,是在祭祀之后的水府,直到死,再也不会接触人间。 在人的眼里,祭祀的童男童女与死亡没有太多的区别。 依然是那个带着小院子屋子,清清爽爽,安安静静的,攀爬垂挂在小小竹栏杆上的葫芦藤,小小的青涩葫芦可爱玲珑,偶尔随着清风微微摇曳,在叶片间掩映。 淡淡的檀香自窗缝飘出,香灰与袅袅青烟俞飘俞远,散入清风,了无痕迹。 隔着纸糊的窗户,苏寻梦超越凡人的视线看见大堂一角供奉的案几上两个小小的木牌,快要燃尽的檀香,灰白色的香灰堆积在香炉里,形成层山沟壑。 那是……孟瑶与苏寻梦的牌位! 啊这…… 第31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31 早晚两柱香,李嬷嬷从未断绝。 挑选得都是上好的檀香。 我都是这样的老婆子了,还能有几年,剩下的银子难道还能带到下面去。 这做鬼呢,也要有上好的香火供奉呐!李嬷嬷可不舍得自幼看大,锦衣玉食的小姐在地下受苦。 这未出阁的女儿死了,总归是少有后人祭祀香火的,就算是李嬷嬷对自己家小姐的滤镜开的足够大,她也不能说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有什么好名声。 就算是夫人疼爱女儿,可她还有那么些少爷小姐们要操心。 李嬷嬷觉得还是自己供奉吧,主打一个以防万一。 李嬷嬷觉得很好,有时候还会看见小姐跟小小姐的幻影来看自己。 她当然知道这是幻觉,或许是人老了,胡思乱想,也许是村里传说的孤魂野鬼迷惑人偷香火。 李嬷嬷笑了笑,脸上的褶皱如同菊花瓣散开,见香燃尽了,又再度点上。 每次看见幻觉之后,李嬷嬷都会再点两支香。 今天也不例外。 虽然今天的幻觉不一样。 啊! 是长大了的小小姐啊! 那样安静的站在面前,气质清冷出尘,容颜绝世,明明是鬼,偏偏像仙,那股打小就有的仙气儿居然也演绎得活灵活现! 李嬷嬷决定,就冲这个,她今天也要给这个不知来路的幽魂孤鬼多点一注香。 苏寻梦现身在李嬷嬷面前,她还是那样,安静温柔的用充满爱意的眼神怀念的看着自己,没有惊恐,没有害怕,没有愧疚! 有些事情不需要去问,早就有结果了,人心是偏的,从称呼上就体现得淋漓尽致。 一个是小姐,一个是小小姐。 早就昭示一切。 融融阳光爱怜的追寻那个不是人间能有的姿容的少女,一举一动尽是出尘,青白色的丝绢上水波纹理勾勒出一头淡蓝色的龙影,金色阳光透过微风扬起的浅青色薄纱,如梦似雾之间转瞬即逝。 李嬷嬷安静而温柔的宁静目光目送消失的少女,阳光挥洒在每一丝皱纹上,温暖的。 良久,一道极轻的呼喊出现:“……小小姐……” 小小姐啊,你不该来到这个人间 其中情绪复杂难辨喜哀。 这世上所有事情几乎都可以用人心偏颇来简单概括。 平阳城,一处山清水秀的上好墓地,两个相邻的墓碑矗立着,墓碑上文字像是被风雨岁月打磨而风化了,但里面埋葬着孟瑶与宋凝。 这是一处极小而偏僻的墓地,只有两座坟墓。 垂落的枝条枝繁叶茂,苍翠欲滴。 虽然极小,却是上好的聚阴养尸之地,聚风和水。 以苏寻梦如今的眼力甚至看见底下还有一条极细微的阴脉。 大约是从哪个地脉缝隙钻出来的。 一对儿凤凰展翅的金步摇拖着坠有泪滴状红宝石的链子陪葬在棺木。 孟瑶的凤凰步摇上隐秘的刻有一个凝字,相应的宋凝的刻有一个瑶字。 墓碑前未燃尽的纸钱纷飞,檀香青烟袅袅,瓜果香糕鲜花整齐摆放。 蜿蜒的山道上,一辆刻意做旧的低调马车远去。 颤抖的窗帘随风起伏间露出一点莹润的上好羊脂白玉的水泽。 那是一个衣着素净低调的美夫人,眼角含泪,一把绸绢团扇半掩面容,眼眸朦胧似巫山烟雨。 鬓角白色绢花已经被服侍的仆妇摘下,换上一水儿碧色的玉饰。 “夫人……” 与久远的记忆里相比,她依然美丽气势傲然,只是眉眼沧桑许多。 孟府的夫人…… 她到底还是答应了宋凝最后的请求。 不是孟家坟茔,也不是青家坟茔,是这只有她们二人的僻静之所。 掩去名姓,没有世间纷纷扰扰因果缠绕,干干净净,安安宁宁。 悄悄的,没有人打扰。 第32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32 池奕安的骸骨已经被他的兄长找到了,苏寻梦特意施展术法守护的骸骨除去自然、时间的侵蚀腐化大体完好,不曾被流民亦或者是野兽研磨。 那个温文尔雅,心思缜密完全一副典型世家公子模样的男人生平第一次不在乎形象,扑在一副腐朽的骸骨身上失声痛哭。 作为如今新生的东玄国数一数二的权贵,也是为东玄国建立出力最多的人之一的并且在刚刚开国就急流勇退,放弃权势退休的清贵侯爵, 虽出生富商之家却无论何种场地都完美无瑕的世家公子模样,一副书卷气质的池奕宁, 就算是朝堂上针锋相对的时候,无论言语如何犀利,辱骂如何激烈,也不曾失礼的池奕宁, 几乎被人以为他那一副温柔浅笑,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的假面焊在脸上的池奕宁, 今天居然完全不在乎形象了! 只抱着一副腐朽的尸骨不愿意放手,眼神温柔的絮语:“如意如意别怕,哥哥带你回家,我们回家……” 带着蛆的腐肉,化开的黄色液体,与皑皑白骨…… 苏寻梦就这样隔着空间望着,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涌上一种酸涩,就像是……看见自己的亲人、兄长面对自己的尸骨而哀泣? 这就是亲人之间的羁绊……吗? 哀伤、痛苦……只恨不能以身相替……苏寻梦不由以手掩面,半张脸是极致的痛苦哀伤,深邃的眼瞳几乎是在呼唤:哥哥,不要那么伤心……哥哥……要好好活着呀! 痛苦哀伤不舍之中是最后对于哀悼者的祝福。 半张掩在乌发下,被手掌遮住的脸上,乌黑的眼眸散发着诡异的青蓝色的光芒,当中金色光丝一闪而过。 嘴角在无法克制的轻轻上扬:这就是哀伤的亲人之恸哭啊……还要……还要更多更多…… 眼瞳深处一个清晰虚影,无人可见。 蓝色藤蔓摇曳当中沉睡在万千泡影当中的祂鎏金色的眼眸里蓝色光泽在闪烁,某一个时刻,金瞳化作蓝眸,清澈如天空如海洋的湛蓝之眸,一闪而过的是黑眸,深邃星空的黑暗,五彩斑斓的代表情绪人性情感的混合之色……如同幻影,很快恢复成鎏金色与湛蓝天之眸的异瞳, 祂接着沉睡,蓝色的藤蔓摇曳,伟岸的垂挂不知几多的世界泡泡的树如同摇篮,如同床铺,温柔而安然…… 二百年之后的某一天,已经取代敖宣成为宣水水神的苏寻梦在漫不经心的听下属的八卦消息, 手掌之中一枚琉璃珠不住得盘旋,当中一头蓝色的龙安然沉睡,精致华美,每一枚鳞片都宛如雕刻而成,珊瑚似的龙角华贵完美,龙须优雅从容的漂浮,双爪交叠似乎小心呵护着什么。 琉璃珠闪烁着梦境迷离的美丽光影。 妃色鲛人身披霞色纱衣,浅笑道:“……听说那灵剑门的小师妹,就是运气非常好的那个跟她的大师兄相恋了,就是惨遭老父亲棒打鸳鸯的反对……还在斗智斗勇呢!” 一火红一雪白的鲛尾痴缠着,两鲛眼神缠绵悱恻,完全忽略外界一切,好不容易抽出一丝注意力。 “对了,天上那个战神闯地府了,为了找一个凡人的魂魄, 奇怪的是,那个凡人魂魄居然没找到?” “哦?” “是投胎转世了?” “哪个凡人啊?战神墨翎不是一直清心寡欲的吗?” “怎么突然就……” “战神两百年前不是渡了个情劫嘛!好像是那个” “……” “这都两百年了,战神这反应也太慢了吧!” “这是想找转世续缘,或者招魂复活?” 苏寻梦忽然想起来两百年前宣平城灯会, “如意……” 垂眸叹息,有些事情,当时没有察觉,现在也都知道了。 “问题是没有找到啊,战神这上穷碧落下黄泉,把个地府都快掀翻了,生死簿也看了,忘川黄泉水都快捞遍了,就是啥都没有!” “啊?” “不会魂飞魄散了吧?不应该啊!” “谁知道呢?” “不过照这战神疯的架势……以后会发生什么难说啊!” …… 轰隆轰隆—— 惊怒的雷霆自九天之上咆哮着 代表天道威严的雷霆如携天威,黑压压而来,与一个冷峻男子对峙,刀削斧劈的冷峻脸庞上抑制不住的疯狂。 轰隆——轰隆—— 墨翎置若罔闻,神色狠厉疯狂:“我只要他,找不到魂魄那就逆转时空” 在他强大的威压与强势的力量之下空间如镜子破碎露出黑洞似的虚空混乱甚至是隔着虚空的世界的壁垒隐隐都有破碎的趋势。 轰隆—— 雷霆似乎也无力了,天道后退一步。 下一刻,时空逆回两百年。 原先端坐水府的水君苏寻梦把玩着掌中琉璃珠,眨眼之间时空逆回,周围一切凝滞然后逆回过去,这是此世至强者,突破世界限制的至强者献祭一切与天道共同运转的时空逆回大阵。 真真切切的时空逆回,没有平行世界,在混沌里可以看见这是完完全全的整个世界一下子返回两百年前,就像是一直前进的玻璃珠突然逆向转动回到过去一段时间继续前进。 哗啦哗啦隐隐有涛涛河水虚影笼罩身后,独自一人安然端坐虚空的苏寻梦眼中鎏金色光芒闪过,无数银色丝线交缠的时空法则倒影在眼眸,她与世隔绝,仿佛被世界遗忘一般,然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素手纤纤,沉睡在掌间琉璃珠中的蓝龙回到世界当中,随着万事万物一同逆转二百年。 与此同时,两道光芒同样落入其中,一道落入水府,一道落入荒野。 万物逆回时间,白骨生肌,恢复如初,光点闪过,宛如沉睡的肉体缓缓恢复呼吸。 水府里的苏寻梦独坐在水晶窗前闲自适意,珍珠做帘幕,轻纱如云雾,穹顶明珠空悬宛如明月。 涛涛河水虚虚穿过独坐的人影,持着琉璃珠的如水仙子闭目浅笑,笑容狡黠,神秘莫测。 命运是有惯性的,尤其是在没有被变数影响的时候。 “三个月吗?倒是稳重!” 第33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33 池奕安醒来,但见一间熟悉的房间,身上盖着绣着繁华似锦的锦被,熟悉的触感,是触手温润的丝绸质地,自幼被父兄娇惯的池奕安娇嫩的肌肤只有丝绸质地的料子才能适应。 雕刻有各式动物的繁复形态的千工拔步床,尤其以食铁兽的各式模样为主。 池奕安自幼偏爱食铁兽,觉得这样的黑白团子憨态可掬。 床上随意散落着各式棉花填充的动物玩偶,大的一人多高,小的半臂大小,多是黑白模样的食铁兽,以黑色的玛瑙石镶嵌其上做眼睛。还有狡黠勾唇的小狐狸,尾巴蓬松的松鼠,毛茸茸的大狗,鸳鸯眼的猫猫…… 一切都是那样熟悉的,布局摆设没有一丝不同。 金色阳光透过雨过天晴之色的窗纱照入屋子,透过层层叠叠的轻纱的过滤的阳光散去所有过于刺眼的光芒,温柔的亲吻池奕安朦胧的眼眸。 恍若大梦一场,没有战乱没有流离,他依然是池家天真娇宠的小少爷,不知愁不知世事。 可是…… 闭眼,爹爹自焚宣平城的一幕难以忘怀…… “咯吱——” 门被推开的声音。 灿烂阳光随着雕花木门如扇打开进入。 青色修竹纹的绸缎泛着如水泽光芒,外罩淡紫色的纱衣,腰间环佩左右相对,具是极为名贵珍稀的美玉。 乌发由一枚紫玉发冠束起,镶嵌着一圈颗颗浑圆无瑕的珍珠。 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那双用来捧书卷的手小心捧着一碗白玉碗,碗里冒着泡泡的药汤升腾热气。 那双泛着精明冷静在朝堂上能轻易看透人心的凤眼此刻满是温柔缱绻的喜悦。 “如意~” “哥~” 池奕安抽了抽鼻子,感觉有些酸涩,明明感觉自己已经长大了,都能养活自己了,就算是别人的冷嘲热讽都能置若罔闻,可是见到哥哥的第一眼,只感觉心里酸涩,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这些日子里锻炼出来的坚强完全消失无踪了。 “如意,如意,都过去了,别怕,哥哥在呢!” 池奕宁连忙搁下药碗搂住不住落泪的池奕安,安慰着。 “哥~,我明明……好久没哭了……怎么……控制不住啦?” 两眼哭的通红肿胀的池奕安,一边哽咽着泪如雨下一边奇怪自己的无法控制。 有疑惑怎么办,当然是问哥哥和爹爹啦! 这是池奕安从小培养成的习惯,在小小的池奕安眼里,爹爹跟哥哥就是这样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虽然后来的事情告诉他,人都是有无能为力的事情的,但他还是习惯性的依赖他们。 爹爹不在了,自然是依赖哥哥。 池奕宁心里酸涩更甚,我的小如意这是吃了多少苦啊!还有那个没有踪迹的墨翎,没根没底的家伙就是不靠谱…… “没关系的,如意只是心里难受,等哭出来就好了” 池奕宁轻拍池奕安的背,柔柔抚摸顺滑的乌发,细细解释道,小如意从小就对情绪很懵懂,他都解释习惯了。 “是这样啊!” “是啊”,看着池奕安天真懵懂的模样,全然信赖的眼神,池奕宁仿佛回到儿时,只是……岁月不可挽回。 终于把所有委屈随着眼泪宣泄出来的池奕安不好意思的抬头,看着哥哥完全被自己眼泪湿透的肩膀,脸颊通红的道歉,不时还会打一个哭嗝。 “对不起,哥哥,把你衣服都弄湿了” “没关系,小如意还难过吗?” “不难过了,哥哥”,池奕安看着哥哥轻柔诱哄声音,有些害羞的转过身,抗议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啦,你不要总是这样跟我说话!” “好好好,我们的小如意长大了,是哥哥不对,还把如意当做小孩子”,池奕宁连忙道歉,清澈如山泉水潺潺流淌的声音里泛着明显压抑的笑意。 “哥哥~~” “好啦好啦,那么已经是个大孩子的如意来乖乖把药喝了,好不好呀?” 池奕宁捧起白玉药碗,一手捏着白玉小匙搅动,一边吹一吹热气,探一探温度。 “乖喽,趁热喝。现在温度刚刚好。” 看着眼前人行云流水一般顺畅的动作,看着白玉小碗里被搅动的冒着苦涩味道的黑色药汤就像是在向自己耀武扬威的可怕怪兽,池奕安只感觉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变凉了。 感动、依赖? 一下子消失无踪。 “医师说你身子虽没有大碍,但这些时候还是亏空了不少,最好还是喝碗药调养一下” “乖,喝完还有你最喜欢的蜜饯吃哦~” 池奕宁笑容温和,磁性的温柔嗓音与温润如玉的气质相得益彰,骨节分明的手捏起一枚搁在案几上的金丝蜜枣。 白皙如玉的温润肌肤衬托这枚普普通通的家常蜜饯不同凡响起来,食指第一二个指节上笔茧呈莹润的半透明之色,宛如极浅的颜色的半透明琥珀。 甜丝丝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勾引着池奕安沉寂已久的嗅觉,闻着空气里的清甜香味嘴里也似乎品尝到蜜饯的甜蜜,肠胃随之蠢蠢欲动。 啊,这么香这么熟悉而勾人的甜味,一定是张婶儿做的。 还根据我的口味加了蜂蜜。 果然,池奕宁加大诱惑力度。 “……张婶儿特地连夜熬出来的糖水和着蜂蜜与玫瑰露,取晾晒好腌制成的果脯浸透其中裹了一层又一层,再放凉。粘稠的蜂蜜糖水凝固成外层的琥珀色的糖水壳子,吃起来果肉的酸甜里带着蜂蜜糖水的甜意,还有一点玫瑰露的清香,口舌生津!” 抵不过诱惑转过来乖乖被哥哥喂药的池奕安还是不情不愿的样子,闻到那股蜜饯也压不住的苦涩草药味道,秀气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就像看毒药似的,看着白玉小匙里黑色的药汤一点一点靠近自己。 啊呜一口喝掉,苦涩的混合多种草药的古怪味道在嘴里爆发,苦味暴烈绵长,经久不绝。 唔~ 又要流泪了! 池奕安微眯起被药汤味道熏到的眼睛,一滴小小的泪滴自眼角流淌而下,眨眼就不见了。 啊这—— 第34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34 啊这—— 长痛不如短痛,这样古怪苦涩的药汤,靠这样一点一点喂,要到什么时候啊! 池奕安光是想一想就感觉自己要扭曲了! “哥哥,我自己喝!” 池奕安忙夺过白玉小药碗,唔……,浓烈的中药味道直冲眼睛,黑漆漆的汤面似乎是可怖的怪兽在阴笑。 闭眼不看,一口闷下。 完了! 池奕安扬起一个骄傲的笑容,一只手把碗翻过一圈,示意池奕宁:自己全喝完啦! 眼疾手快的另一只手拿起一枚蜜饯就塞到嘴里,一枚接着一枚。 蜜饯的甜味在口腔弥漫,逐渐压下了药汤的苦涩味道,这时候池奕安才舒服的眯起眼睛,仿佛被顺毛的猫咪,整个放松下来。 “啊,我们如意真棒!都会自己喝药啦!” 池奕宁表扬夸赞的同时满脸心疼,一副自家崽崽这么懂事,这是受了多少苦头啊的傻兄长模样。 虽然在起义势力里他大都是作为一个提供大量钱财的人主管后勤事务,偶尔出谋划策,兼职谋士,但是总有危机时刻,必须上战场拼杀。 也算是经历腥风血雨,面对刀兵又面不改色,现在这副喝个药就不可思议满面心疼的模样! 简直没眼看! 这还不是一例! 有人与他同感,年轻的东玄国主悄悄探头。 “哥哥,这里是哪里呀?” 虽然房间院子摆设模样已经尽力与从前一模一样了,但是,池奕安知道,这里不是宣平城,而是另一个地方。 “我们现在在是兴业,东玄国的都城”,池奕宁停滞片刻,还是接着说道“这里也会是我们以后的家” 并不如他所想,池奕安很平静的接受了,见他疑惑,很平静的解释: “哥,宣平城焚城那日,我就在城门口,是爹把我送出来的,可是爹没有出来……” 所以我都知道,回不去了。 “那墨翎呢?他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池奕宁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只是回答他的是一双困惑的眼眸。 “墨翎?谁啊?与我一同的仆从吗?宣平城焚城那天情况混乱,我们都失散了,我是跟着流民走的” 池奕安目光澄澈,虽然对于哥哥突然提起一个陌生的让他感觉反感的名字很奇怪,但这是哥哥啊! 是最亲密最被信赖的哥哥,哥哥不会害我的,池奕安很自信,所以没必要探究。 “啊,那就是我记错了,如意还累吗,累就休息一下,然后在院子里走一走,不要随意出府就成,刚刚开国,百废待兴,如意身子弱,不要被冲撞了!” “嗯,哥哥有事就先去忙吧,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啦!如意也要休息啦!” 池奕安目送哥哥离开,倚在窗前,披散的乌发随风飘舞,遮掩了表情。 “时间线后移了三个月……考虑得真周到,完全避免了我死在乱民的可能性” 也对,毕竟是墨翎倾尽所有才逆转时空得来的可能,都逆转了二百年了,时间线上偏移的三个月算什么? …… “侯爷,外面有位客人想见您,他自称墨翎,是少爷的旧实”, 管家上前禀报,小心翼翼的观察池奕宁的表情,随时准备请罪。 那位墨翎先生容貌气度不凡,不像普通人,只是又不曾出示拜帖,也没有信物……管家犹豫不定,最后还是捏了一把汗,前来请示主人。 毕竟,这样举止气势不俗的人,就冲他那自信的态度,也不至于是骗子。 最多,最多就是挨一顿训。 池奕宁一听是墨翎找上门,眉头一皱,一句“不见”脱口而出。 管家心里暗暗叫苦,完了,看这架势,不是受待见的客人。 还没等管家离开去打发了墨翎,池奕宁就又改变主意。 “等等,让他进来,就去花厅,我一会儿就到。” 池奕宁权衡一二还是决定先见一下。 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奕安现在失去了关于墨翎的记忆,这,不谈失忆的原因,池奕宁更担心他失忆的症状有没有可能恢复,对身体有什么影响,还有啊,这墨翎的贸然出现是不是可能刺激到他。 凭心而论,池奕宁还是希望池奕安就这样把墨翎忘了吧! 作为一个疼爱弟弟的好哥哥,池奕宁很清楚,一直都是自己弟弟一头热,成亲也是,墨翎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我这傻弟弟不是他的对手。 黑衣冷峻的男子负手而立,安静等待池奕宁的到来,热气升腾的香茗在雕花檀木案几上静默,这特地用于待客的来自雨后初晴之时的一流茶叶没有得到一点注意。 墨翎的一颗心系着池奕安,心头繁复而炙热情感升腾又瞬息消失,如同幻觉,留下一点余韵。 墨翎不知为何,回归天界之后,突然又总是回想起池奕安,他的一瞥一笑,以及最后带着一滴泪的言语,“墨翎,我会恨你的”,心头百般情绪无可辩驳。 好似大梦一场,梦里的心悸疯狂与不甘催促墨翎立即寻找池奕安的下落,生怕慢一步,导致什么无可挽回的后果。 这样日思夜想的不舍之情,连绵思念,我爱上池奕安了吗? 墨翎扪心自问,没有答案。 转而一笑,充满自信:我,墨翎,从没有失败过,没有例外! “你来干什么?” 虽然池奕宁依然端着温润公子的仪态,只是无法克制的愤怒还是自语气里宣泄一二,一口茶水入肚,池奕宁冷静下来。 “我不管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既然奕安已经把你忘了,你从前也并不喜欢他,这样桥归桥路归路,都好。” 墨翎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凡人而已,池奕宁在他眼里只有作为池奕安的兄长这一身份能入眼,“我要见安安。” 池奕宁几乎就要怒极反笑,强自镇定之下,看着墨翎气势凛然,不可拒绝的模样,思索一二,还是退了一步。 “奕安自来身子弱,需要将养一段时日,过些日子,我安排你们见一面。” 墨翎这样唯我独尊,不容违逆的模样,让池奕宁心生不安,墨翎的来历…… 第35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35 墨翎这样唯我独尊,不容违逆的模样,让池奕宁心生不安,墨翎的来历…… 还有如意的失忆症状,当初他对墨翎一见钟情,不知道失忆之后,会不会再…… 还是试一下吧!万一呢? 不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如意的,决不让任何人伤害他! 池奕宁一向温润和气的眼眸闪过狠厉与坚决,然后是担忧,怕只怕,这墨翎…… 也听过不少妖邪作乱的事情的池奕宁对于墨翎的来历也有些猜测。 总归不是凡人。 话毕,池奕宁端茶送客,一点没有留客的想法。 墨翎不似凡人,他要是想见奕安,他总会想法子联系的,至于住处,也没必要担心,正好也让自己看一看他的手段。 要是干脆离开了,那就最好不过了。 池奕宁低垂的眼眸闪过一算计的眸光…… 得到回答的墨翎也不关心池奕宁的具体想法,和明显的送客行为,欣然离开。 失忆了吗? 也好,墨翎墨眸微怔,想起来他们最后一面,带着泪滴似悲似恨又不悲不喜的陈述“我会恨你的,墨翎” 忘了,也好,总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还是他亲自施法的,只是心里空落落的,墨翎下意识忽略了心里的一丝不安。 这样也好,他们重新开始。 这一次,…… 墨翎很自信,当初池奕安对自己一见钟情,现在自然也会一样! 但事情真的会如同他所想吗? 涛涛河水虚影之上,凌空而立的仙子眼眸虚虚看向某个地方,白皙如玉的肌肤上一抹嘲讽的笑意肆意,涛涛河水化作她那蓝白交织的衣裙,一枚五光十色的琉璃珠盘旋在侧。 水府里苏寻梦神情一滞,托腮的手轻抚胸口,目光幽深望透过空间望向一个地方, ——那个方向是兴业,现在站在雍国废墟上建立起来的东玄国的都城。 片刻,嘲讽的笑意烟消云散,苏寻梦恍若无所觉,继续与一旁的蚌女说话。 “府君大人是说他过两日就回来吗?” …… 时间似乎跳过了一两秒,苏寻梦一无所觉。 “你是谁?” 池奕安不耐烦的看着眼前拦路的人。 “我是墨翎” 眼前一身玄衣之人停滞片刻,似乎愣怔了,他复杂的眸光追寻池奕安,观察他的每一丝无意的神情,想要找到些什么。 “哦”,池奕安耐着性子听完,敷衍的一点头,就打算离开。 绝对不是害怕这冷面黑神的飒飒寒气,绝对不是! “你干什么?放开我!” 池奕安推搡着,再也抑制不住心里莫名的烦躁与抗拒厌恶。 不加掩饰的厌恶眼神如一根尖锐泛着寒光的利刺扎入墨翎心里,直扎的他心头一跳,头脑发懵,手上一松。 这…… 不对啊! 奕安只是失忆了,等记忆恢复就好了,没错,记忆恢复就好了。 墨翎不住的重复着,身影一闪,就出现在池奕安房间。 既然重新开始不行,那就不假扮凡人,直接恢复记忆。 倚靠在窗前抬头看天空云卷云舒的平复心情的池奕安心情平和起来,就在这时他忽觉身子一重,被一个方才见过的讨厌家伙抱入怀中。 池奕安惊诧眼前之人莫名的出现,呵斥挣扎着,“墨翎!你怎么会在我房间?谁让你来的,放开我!” 墨翎置若罔闻,忽略他无力的挣扎反抗,只是用一对安静的冷眸仔仔细细的观察着池奕安的一举一动,每一丝情绪变化。 只是失去一段记忆的变化就会这样大吗,由喜欢变成抗拒厌恶? 墨翎心头不由的动摇,但很快打散了可怕的猜想,只要恢复记忆一切就会与原来一样的。 墨翎重新恢复自信。 “我来恢复你失去的记忆。” 不等池奕安质疑,墨翎指尖一道法诀闪过,投入池奕安身体。一道道记忆在池奕安脑海出现,宣平城城门一见钟情、成亲、……冷漠的施法。 抱着软倒的身体,嗅着怀中人脖颈间熟悉的清甜奶香味,墨翎期待着池奕安的醒来,目光灼灼。 第一次感觉时间是过得这样漫长,脑中想象着,等池奕安醒来,是会扑在自己怀里还是撒娇抱怨呢? 嗯,到时候就……墨翎没有发现自己冷漠的面容温和起来,嘴角微微扬起,眼神执着专注,十分喜悦的样子。 池奕安睁眼就看见这副模样,冷玉似的墨瞳亮晶晶的盛着期待,但是—— 池奕安满脸冷然,淡淡道“我恢复了记忆,那有如何”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是天上的仙人,寿数绵长,而我,虽是地上的普通凡人,此生只愿共享与亲人欢聚的温暖,不羡仙。” 面对池奕安的坚决,墨翎第一次感觉无措,心里万千情绪翻涌,难以辨别。 墨翎想,或许我应该好好冷静一下情绪,又看了看冷漠抗拒的池奕安,也让奕安冷静一下。 墨翎沉默的离开了,只留下一句,“我还会来的,你,再想想”, 人影消失。 对于墨翎的话,池奕安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他自认为已经跟墨翎把话说开了。 桥归桥路归路,仙归仙,凡归凡。 自己只打算开心的享受属于凡人的百年时光,不想与仙人纠缠。 墨翎仙生恒长,只是一时兴起感觉有趣的不想放开,等以后,岁月漫漫,他总会遇到新的,有趣的喜欢的人或者事物。 对于墨翎现在说的喜欢,池奕安嗤之以鼻,他只在墨翎眼中看到占有欲与不甘,或许还有看见特别的新奇。 喜欢? 没有得到的挫败感占有欲与不甘混杂的执着而已,就像顺风顺水的熊孩子对于没能得到的玩具的感觉,时间久了,也就淡了,墨翎总会忘记的。 池奕安冷淡的想着,据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或许不会回来了。 这样想着,池奕安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池奕宁仔细观察着弟弟的表情,生怕有一丝遗漏。 池奕安眼珠子一转…… 第36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36 池奕安眼珠子一转,故意装成一副忧伤,而又若有所思,心事重重的模样,好似为情所困。 顿时,池奕宁目光沉重担忧,神色肃穆,眉头皱了又皱,一下子从白玉公子变成萝卜公子了。 唉,完了完了,又栽了,唉,说起来墨翎住哪里了,一会儿就去找人,也不知道大师能不能困住墨翎,不要多久,百年足矣。 想着,池奕宁眼中闪过暗色,又不由叹了口气。 噗—— 看着眼前哥哥从未有过的精彩变化,池奕安实在是憋不住了,噗嗤一笑,笑容灿烂,成功偷了腥的狡黠小狐狸似的。 “好啊,你在演我” 关心则乱的池奕宁后知后觉,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小没良心的,居然作弄哥哥。 “哈哈……哈哈,别,哥哥,哥哥,我错了!别挠了!” 被挠痒痒肉笑得快喘不过气来的池奕安飞快的求饶认错一气呵成。 歪着脑袋,半眯起的眼眸泪花闪烁,一副可怜无辜之态,双手合十,做歉意状。 看见池奕宁态度缓和了,又拉着池奕宁的胳膊撒娇卖好,刻意拉长的声音如清泉染上蜜的甜意,让人心头一软。 直叫人再也起不起来了。 池奕宁无奈的笑着,食指点了点池奕安白皙光洁的额头,然后,啪——,弹了一下。 声音清脆响亮,但一个红痕也没有留下。 虽然一点也不疼,池奕安还是捂住额头,夸张的做出被弹疼了的可怜的模样。 “好了,今天多一块如意糕好不好? 只有一块,不能再多了,仔细牙齿!” 池奕安眼中得意之色闪过,正要再接再厉,看见哥哥坚定的目光,知道这是底线,见好就收,眨眼就收好了可怜的装扮,笑靥如花。 “如意啊,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墨翎了?” 池奕宁思量再三还是开口问了,毕竟,当初他对墨翎痴迷的模样,池奕宁是切切实实的看在眼里的,要不然家里也不会特地给他们办了婚礼。 还不是池奕安要的。 现在这样,总觉得有些玄幻。 “哥哥,我是真的不喜欢他了”,池奕安习惯性的拉着池奕宁的胳膊边走边说。 “墨翎生得好看,但是,我现在感觉他没有那种让我惊艳的感觉了,不喜欢了,就是不喜欢了” 池奕宁一想,也对,如意打小就是这样,喜欢好看的一切人和事物,但是喜新厌旧的也很快。 对墨翎的喜欢已经是持续的最长,最执着的了,现在厌倦了,也不奇怪。 “对了,如意啊,你知道东玄国主是谁吗?” 东玄国主? 不就是现在哥哥的顶头上司,我怎么会知道! 不过, 池奕安有些疑惑的看着池奕宁神秘的笑容,看他这副模样,难道是我认识的人? 可是,在宣平城,我认识的人并不多,除了只是认识的并不熟悉的,糕点零食铺子的,只有几个玩伴了…… 好吧,主要是颜控,只跟长得好看的人玩,所以…… “你还记得英磊吗?”池奕宁提示道。 “程英磊!是他?” 池奕安有些惊讶,但看到哥哥的肯定,知道这是事实。 怎么说呢,就是目瞪口呆,心情复杂难以言喻。 当初跟在自己后面玩的小伙伴,摇身一变,从纨绔,变成创业成功的大佬,啊,这真是…… 程英磊是程家的幼子,受宠,也没有被拘束,所以能跟池奕安一起成了宣平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团伙。 而且程英磊长得不错,池奕安仔细回想了一下,是一种英气的俊美,很有气势的长相,就是…… 池奕安想起那个总是跟屁虫一样跟着自己的人,笑容灿烂,压根没能展现那英气的长相。 其实嘛,池奕安对他没什么太多的映象,当初跟着池奕安玩的,可多了! 无他,池奕安可以算是宣平城里最好看的小公子了,眉清目秀,玉雪可爱,从来都是人群里的焦点。 不过,这程英磊是小团体里,除了池奕安说话最管用的,说一不二,没有人会反对他。 池奕安现在想一想,程家从军,从身世上看,这程英磊也是小团体里一等的,就是他对自己的态度总是人他忽略了这人某个程度上还是个世族公子呢! “是他呀,哥哥,怎么了,人家现在是东玄国主了,跟我一个靠着哥哥养的纨绔有什么关系?难道是——”, 池奕安眼珠子一转,眼泪说来就来,委屈巴巴的模样。 “难道哥哥是嫌我烦了,不想养我了吗?” “哎呀,怎么会呢!只要如意愿意,哥哥当然会让如意这样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 “哥哥只是怕如意会感觉孤单……” “英磊他当初就喜欢你,你们在宣平城玩的不是不错吗,前些日子向我提出想娶你做他的王后,我是想问问如意愿意吗? 不愿意,哥哥就回了他” “放心,总是要我们小如意乐意的” “如意啊,哥哥,只是怕,以后你一个人……” “哥哥,我愿意的” 池逸宁还要絮叨就被池奕安打断了,为了表示认真,池奕安又重复一遍。 “哥哥,你不是说他会对我很好,不会约束我的吗?那么就算嫁人了,也没有区别呀,不过是多了一个会跟哥哥你一样爱我的人” 池奕安笑容灿烂而温暖。 哥哥,我已经累了,没有喜欢一个人的力气了,现在选择一个喜欢我,对我好的人也未尝不可。 人心异变,不可揣测,当初宣平城里的人与现在的东玄国主是不一样的。 哥哥在朝堂上那么辛苦,我可不想拖累哥哥呀! “如意,不要勉强自己”,池奕宁看着池奕安的眼睛认真的强调,“哥哥跟爹爹,都是希望如意能一生平安喜乐,万事遂心” “哥哥,护得住如意” “哥哥,没有勉强”,池奕安歪着脑袋故作天真无邪的模样,慵懒的说着, “英磊长得也不错,而且王宫里的漂亮人儿可多了,赏心悦目,我呀,可不会将就” “好吧”,这可真是如意会说出的话,池奕宁放心了。 第37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37 回到天界的墨翎冷静一番,没关系,奕安只是一时气恼,不愿意接受,等以后,我把他带到天界,我们有漫长的时光相伴…… 想着想着,墨翎满血复活,看了看周围万载不变的皑皑白雪,嗯,奕安一个凡人,不像我,皮糙肉厚,他可受不了这样的环境。 天界传闻,素来清心寡欲一心修行的战神迷恋上了一个凡人,就是他那个情劫,还预备着把人带上来呢! 哦? 长日无聊的来看八卦消息准确与否的仙人可就来劲儿了,嗯,月老最近炙手可热,主要是敢舞到墨翎面前的真不多。 当然还是有的,例如,某个风流倜傥的天帝。 八卦嘛,现场看才有意思啊。 天帝刚到中央雪山就看见墨翎热火朝天的在建宫殿。 看来传言属实啊!墨翎这是上心了。 天帝挑了挑眉。 素来不在意环境的舒适与否,任天帝几番询问是不是要送他个府邸都被拒绝的墨翎居然开始建宫殿,这,可不是为了那个凡人么? “你这是认真的?” 天帝一只手拍在墨翎肩上,吊儿郎当的,“哎,要不要我给你提供些建议?” 眼看墨翎不耐烦打扰就要动手,为了避免挨揍,天帝连忙帮忙。 嗯,仙人的动手能力真不是盖的。 皑皑雪山中央,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玉石为阶,金银做壁的辉煌华美宫殿安然屹立。 啧啧, 千年暖玉髓雕刻而成的桌椅,触手温润,不伤肌肤,还有温养之效。 万载玄玉髓作床,取自天界天河之畔吸收漫天星辰的神树枝条,淡淡的星辰辉光散发着,照见室内恍若星空。 晕养千年而成的明月珠,毫不吝啬的四处悬挂,柔光映照,如同白昼。 悬挂的鲛绢,织兰绘凤,描金画龙,琉璃作窗,没有一点瑕疵,俯视这万载不变的雪景。 铺地的都是暖玉,墨翎这是生怕冷着他那个凡人啊! “你这是把收藏全都用上啦!” 墨翎这万年的收藏可不可小觑,有许多天帝看得都眼热的,什么万年的雪莲、香兰,万载长青的玄玉竹……,天帝宝库里要么没有,要么只有一两个,哪像墨翎,随便放着,当做盆景装饰。 没办法,谁让墨翎强呢,能打,从不缺战利品。 不等天帝再调侃几句,墨翎用完就丢。 人影一闪,越过天门,一门心思下界去了。 天帝仍然是一副锦衣华服的风流少年模样,摩挲着下巴,看着墨翎迫不及待的身影,目光幽远, “墨翎,这是上心了啊……” 声音幽暗。 人间,东玄国都城,一片张灯结彩,红绸彩缎,喜气洋洋之景。 “东玄国主要娶王后了” “这可是大喜事啊,普天同庆” …… 关于东玄国主要娶个男王后,没人敢反对,这可是开国之君啊,说一不二的那种,而且娶的还是重臣池奕宁那个弟控的弟弟。 敢碰他弟弟,池奕宁是真的会发疯的。 这,怎么说呢,既然王上是要娶个男王后,反正大家嫁女儿的想法都没有着落了,那就算了。 你好我好大家好,识时务的大臣们很快收拾好性情,相互交际。 “哎,王兄啊,我记得你家女儿那是蕙质兰心啊,你看我像家小子怎么样?” “李老弟啊,我儿倾慕你家明珠已久,可舍得令爱?” …… 池奕安一袭喜服,独坐阁楼,等待迎亲。 金线绣着的凤凰栩栩如生,似乎能随着人的动作展翅翱翔。 细细的珠链垂落,朦胧了表情,垂落的眼帘目光莫测的俯视下方一片热闹。 隐隐有锣鼓喧天的喜乐声跨过重重屋檐,街道,随着清风传来。 池奕安静默着,等待。 窗口玄衣掀起,脸色冷肃的墨翎目色不善,抓住池奕安的肩头质问道:“你要成婚了,是谁?” “我才是你的丈夫,成过婚的丈夫!” 压抑的怒焰在墨眸燃烧,与暗自涌动的杀意一同被墨翎摇摇欲坠的理智抑制。 理智在呼喊着让他冷静,也许有什么误会,凡人的身体太过脆弱,怒意一但倾泻,可能会发生让他后悔莫及的事情,但另一种一直被墨翎强行忽略的不安在此刻,在看着眼前池奕安对于自己的质问无动于衷之时就如同迸溅的火星迅速升腾。 墨翎眼瞳深深收缩,双手收紧,看见池奕安痛苦皱起的眉头,发白的面色,又克制着放松,质问:“是谁?你要跟谁成婚? 池奕安!!! 你说,你要跟谁成婚?” 墨翎眼眸深沉声音也越发阴冷起来,渗透了来自深渊的寒气。 冷簌簌的吹入人心里,遍体生寒,在这寒气之下,是悄然运动的火山,在寒雪绝冰覆盖压抑之下的活火山。 只需要一丁点儿火星子就能怦然爆发。 而现在,这枚火星就在池奕安手里,但他一无所觉。 池奕安一脸无所谓和理所当然的指了指身上的喜服,“总不会是跟你” 池奕安侧过脸,目光遥遥的落在大街上一行长长的抬着花轿的队伍,骑着高头大马的英俊男子唇角压抑不住喜悦,满眼盛着期待。 “墨翎,我要成婚了,跟和我一样的凡人,他就要来接我了, 你走吧,回你的天界,你有你的仙途恒昌,我有我的万家灯火,红尘喜乐” “短暂的交错不能代表什么,墨翎,你日后岁月亘长,不要被一时的红尘迷惑了。” 墨翎眼眸复杂的凝望着池奕安的侧脸,沉默着,一室寂静,良久,久到池奕安以为墨翎已经放弃,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出声。 “不行” 斩钉截铁,带着刻骨的执着与疯狂,墨翎怒极反笑。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带着炙热执着的言语与疯狂的吻一同落下,被突然扯入墨翎怀里撞了一下头昏眼花的池奕安昏昏沉沉恍恍惚惚。 裹挟着执念与占有欲吻让池奕安恍惚自己是巨兽口中的食物,在被一点一点研磨,吞噬殆尽。 这不能算是一个吻,而是野兽的撕咬,唇舌,呼吸被掠夺殆尽。 第38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388 池奕安心下一狠,用力咬下那在口腔肆意掠夺的长蛇,血腥气在口腔弥漫。 本以为墨翎很暴怒,会放开,但出乎意料的是墨翎舔了舔受伤的舌头,反而露出一个邪肆的笑容,道:“原来如意喜欢这样啊!” 不待池奕安反应过来,墨翎一手掐住池奕安下颔,一手掐住池奕安的腰肢。 这是一个带着浓重血腥气息的吻,更加的激烈疯狂,充满掠夺气息,更让池奕安感到可怖的是,他明显感觉到墨翎在兴奋。 无论是他的心脏的越来越激烈的跳动,还是炙热升高的体温都展现他的兴奋,一点也没有掩饰。 疯狂跳动的危机感在池奕安脑海长鸣,背脊颤颤,寒毛竖起。 危险,空气里每一刻都在飙升的危险信号在警告池奕安。 可是被完全禁锢在墨翎怀里的池奕安无能为力。 他的推拒挣扎对于墨翎如同小猫爪挠,柔柔的,一点伤都不能在他千锤百炼的鳞片上留下痕迹,甚至还要小心,不要让他反震伤了手。 只是,池奕安的抗拒还是让墨翎冷下了脸,一只覆盖在心上自欺欺人的两情相悦的薄纱假面被撕碎,墨翎迟钝的知道了池奕安已经不再放弃了过去的一段情。 够狠够果决,就像他那时候决绝的话语一样。 让墨翎忍不住赞叹他的果断与心狠,如果这个被断情缘的人不是他自己的话。 可惜…… 狠厉与疯狂汹涌着连同燃烧的怒火暴虐在眼底肆虐,墨翎不再掩饰。 一闪身,他们身处高空,下首便是东玄国都城兴业。 红绸彩缎,烟花爆竹,人群小如蚂蚁,尽入眼帘。 “你要干什么?” 池奕安不安的颤动着,眸中隐隐有水色生出,不祥的预感出现这心头,他是要…… 不不不,他可是仙神啊,神怎么能毁灭凡尘呢?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呢? 墨翎垂眸,望着怀里身着嫁衣的人儿,红艳的嫁衣衬得他唇红齿白,眉眼如画,盛装打扮的池奕安透着从未见过的精致华美风情,眼波流转就是风韵,是最美的新娘。 可惜……不是我的 墨翎眼眸更深,挥手,雷霆在云层之后游走,轰隆雷鸣之声渐近。 不顾池奕安难以置信的眼神,墨翎眼眸高傲冷漠俯视世间尽蝼蚁,杀戮随心的天界至强战神的冷厉气势不再遮掩的释放,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冷声宣判凡尘: “奕安,你若是随我走,世间既安,你若是执意留下嫁给那个凡人皇帝,雷霆落下,整个东玄国的凡人包括你要嫁的那个皇帝还有你的哥哥都会灰飞烟灭” 这才是那个天界战神不加掩饰的真正的模样,高傲不可一世,气势冷肃逼人,令人心颤。 池奕安曾经一见钟情的那个容貌俊美虽气质冷漠不善言辞但内心腼腆的人,自始至终只是他的幻想。 池奕安身体无法克制的颤抖着,这是面对强大得多的强者本能的害怕,但眼神冰冷,目光带着恨意,看着他,道“倘若我宁可死也不愿意随你走呢?” “那到时候我就去地府把你的魂魄捞起来,洗去你的记忆,以后你就只是我的妻子,只记得我,只爱我” 墨翎说着扬起一抹笑,极为肆意也极为漠然的笑容,高高在上的看着池奕安好似在看着什么不懂事的天真的孩子,带着嘲讽, 让池奕安心底生寒,只觉彻骨冰冷,他又叹息一声,指尖轻轻抚摸池奕安苍白的脸颊。 “奕安,你那里都好,就是性格太倔了,不听话,这点不好” “一次不行,就两次,我有的是时间等待,你终究会只爱我一个,满心满眼都是我” “其实这样更好啊,奕安,你会忘记所有痛苦悲伤的记忆,我们重新开始,彻彻底底的重新开始”, 墨翎越说越兴奋,越说越心动,越说越感觉这个法子好,墨色的眼瞳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瞳孔收缩然后一瞬化作竖瞳,龙类的冷血的竖瞳,俯视猎物似的凝视着池奕安。 雷霆轰隆之声更加近了,随着墨翎的激动几乎就要坠落,紧接着,东玄国就会在眼前灰飞烟灭。 “不要,我跟你走,你不要这样做”, 池奕安抓住墨翎的衣袖,拉扯着,眼泪婆娑,断了线的珍珠链一样,连绵不绝的落下,梨花带雨。 “墨翎,我跟你走” “很好”,墨翎露出一个笑,轻轻抚摸池奕安苍白无血色的脸颊,似乎是安抚,但也完全视池奕安惊恐带着惧意和深层的恨意的眼神如无物。 衣袖一扬,墨翎抱着池奕安转身离开凡尘飞向天门。 雷霆消散,如同一场幻影,未曾出现。 池奕安最后看了一眼,一滴泪自眼角滑落。 整个都城依然红绸彩缎,花团锦簇,喜气洋洋,所有人都沉浸在国主大婚的喜事之中。 至于莫名消失的新娘,程英磊会处理好的。 程英磊是一个好国主,他的确爱池奕安,纵容池奕安,就算是成婚以后也不会将池奕安困居后宫,会给予他自由。 但在他的心里儿女情长永远不是第一位。 他是一个理智的人,心里江山社稷为重,否则,当初宣平城出事,他就会首先寻找池奕安而非专注事业。 失去池奕安,他会伤心,但最终会沉浸于江山社稷。 ……………… 天机阁,某个闭目塞耳的天机子坐立难安,悄悄瞥一眼星盘,又迅速收回视线,心中惴惴不安, 唉——,他叹息一声,默念着:……天地之力有时尽,人力有时穷…… 我什么都不知道,都不知道 “来,大长老,咱们接着下,啊,接着下” 啪嗒,一枚白玉棋子落入棋盘。 对面,双手撑着下巴的大长老支起一只眼睛,满脸褶皱都充满拒绝。 “不了不了,年纪大了,精力比不上你们年轻人喽!” 天机子:??? 三百岁的年轻人,八百岁的老年人? 大长老:呵呵,你这是下棋吗?你这是在折磨我啊! 虽然我爱悔棋,臭棋篓子,喜欢找人下棋,但是这不代表我真的痴迷棋道啊, 我只是喜欢看悔棋的时候,别人无可奈何,忍而再忍的扭曲面容啊! 跟你下棋有个什么意思,几十盘了都,就算是悔棋也一点表情都没有了,浪费我时间! 第39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39 天界,中央雪山, 亘古不变的冰雪自山间宫殿消融,雪水汇聚成溪流,岩石间潺潺流淌,周围草木生长,兰草生辉,茂林修竹,一派自然风光。 这一派自然生机与临近山脉皑皑白雪相互映照,青之生机与白之雪色相映成趣。 谁也无法想见不久之前这里风雪肃冽,寒风刮骨,一片寒冻灭绝之景。 熙悦宫,这是墨翎建立的华美宫殿,是以后的龙巢。 廊腰曼回檐牙高卓,各抱地势勾心斗角,这是实实在在的雕栏玉砌,以各种美玉建造铺就,那些珍贵的可以让人争抢的修炼资源,清醒凝神之效用的万载沉水玉在这里被用来建造宫室,铺地的是火灵石,只因为火灵石会自然散发微微热意,就连窗户也是千万载地底凝成的琉璃与至纯琥珀制成,洁净无瑕,晶莹剔透。 但这些或珍贵或稀少的能让人痛呼暴遣天物的物品所造就的宫室,池奕安只觉得是一个囚笼。 厌烦还来不及,如何愿意去看。 墨翎带着池奕安刚过了天门就闪身进入自己精心打造的宫室,他们的爱巢——熙悦宫。 池奕安心如死灰,一脸冷然的任凭墨翎把自己放下,眼前就是一张大床。 原本以为墨翎会迫不及待,谁知道他反而没有。 墨翎消失片刻再度出现,抱住池奕安来到后殿内一处温泉。 白玉砌成的池子里乳白色的池水荡漾着。 池奕安被按入池水,温热的池水没入肩头,粘湿了一身衣裳。 池奕安心头冷笑,这是要先沐浴更衣。 然后墨翎缓缓踏入池中,就在池奕安身后,扶着他,没有动作。 渐渐的池奕安只觉的池水温度在逐渐升高,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痛苦,起初是极细微的,如同针刺的,作用在皮肤的痛意,而后痛意加深,很快升级成了刻入骨髓的痛苦,池奕安只感觉骨髓在移动,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甚至这痛苦从身体延伸至灵魂,池奕安下意识想要挣扎,腰间、肩头的力量让他无法移动。 墨翎抱住了池奕安。 面色痛苦的少年煞白了脸,声音痛苦而扭曲,漂亮的眼眸里是恨意与痛苦,墨翎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他按在水里。 这是洗经伐髓的池水,是提升池奕安体质的第一步。 墨翎抱住挣扎的少年,冷酷的眉眼里带着一分怜惜,更多的则是期待。 “放开我,墨翎,你混蛋”,池奕安挣扎着,呵斥着,甚至痛骂,但墨翎都置若罔闻,抱住池奕安的手臂没有一点松动,渐渐的池奕安被泡的痛的意识迷离,只想要放弃忍受,陷入黑甜而安全的梦境里,这时候热至沸腾的池水又眨眼降温,冰冷的池水刺激池奕安的心神完全清醒,然后是一阵阵痛苦,如同洗经伐髓,抽筋剥骨的痛苦,骨骼肌肉重新生长的痛苦,混杂着,难以言喻。 一天,两天,池奕安身体上的痛苦逐渐减少,就快要消失了,至于是什么时候已经痛苦得肌肉麻木的池奕安无法判断,但心里总归有一丝丝希望。 墨翎如同石雕的手臂突然动了,抬起池奕安的头,就要把一颗珠子模样的东西,像是传说里的丹丸又或许是什么奇物,塞入池奕安嘴里。 但无论是什么,对于这样效用不明的事物,池奕安一律是拒绝的,可是他的反抗在墨翎手中都是无力的。 被钳住嘴巴,分开上下颚,强制性的打开,然后闭合,那颗珠状物顺着口腔落下,滑入池奕安身体里,似乎是什么东西融化了,一阵热浪席卷身体,与之而来的是猛然加剧的疼痛,这是实实在在的抽骨剥髓的痛苦,池奕安清清楚楚的听到身体里骨髓在抽搐,骨骼在生长的声音。 “啊———”,这一次是很快痛的连声音也喊不出来了,池奕安脸孔扭曲着,甚至连身体也在扭曲,如果不是墨翎的束缚的话。 痛苦不曾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逐渐适应习惯,这样仿佛抽筋拔骨的痛苦反而随着时间愈演愈烈。 偶尔,在池奕安痛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他能听到墨翎抱住他在耳畔喊着他的名字“池奕安……奕安……如意……忍一忍,再忍一忍,很快,很快就好了” 再忍一忍? 池奕安只想翻白眼,要忍你去忍,我才不想忍! 可惜,没力气。 痛苦之中,有丝丝缕缕清凉的气流围绕池奕安的身体按照复杂的脉络运行着,在这一过程里气流也会化入五脏六腑,带来舒适一点错觉。 太过于细微的安抚,反而更痛苦,这样微小的宽慰细微得如同池奕安被痛苦折磨得疯狂而产生的幻觉假象。 但这不是,池奕安能肯定,因为冰冷刺骨的池水会强迫他镇定,抚平精神。 哗啦——,池奕安难耐的挣扎着,这是习惯性的挣扎,双腿感觉被束缚住,只能并拢,出乎意料的是,有什么东西动了。 惊起一片水声。 怎么可能? 池奕安大为惊讶,墨翎却一点不惊讶,他反而笑着,笑容舒朗,眼中带着期待与渴望。 炙热的胸膛紧贴池奕安的后背,心脏有力的跳动与急促的呼吸让他感觉不安。 一条洁白的尾巴自水面扬起,水花阵阵,乳白色的池水宛如珠玉,滴滴坠落,大如珍珠,小若雨雾。 墨翎的呼吸更加急促,他对惊疑不定的池奕安温柔的科普“这是尾巴” 池奕安一个激灵,不听话的尾巴似乎感受到主人激烈的情绪,哗啦——再度扬起一片水花,水花批头落下,打湿了二人。 墨翎声音更加温柔,带着诱哄,手掌上下抚摸池奕安的脊背,试图舒缓他的情绪。 一条漆黑的龙尾自池水之下游动着,缠绕住洁白如玉的尾巴,不动了。 黑色的龙尾强壮有力,鳞片宛若黑玉,一颗颗巨大饱满,整整齐齐的排练,宛如有序的军队,散发的威严煞气,与之相比,白色的龙尾不止小了一轮,洁白的细小鳞片圆润光滑而且细软,精致袖珍的仿佛工艺品。 池奕安脸颊上长出细小的洁白鳞片,眼角也有,细细的白鳞呈现半透明的亮度勾勒出长长的眼尾,柔软可爱,温顺无害,一点不显得野性凶悍。 头顶一阵酥麻痛痒,冒起两个月白色的小角,宛如白玉雕刻。 第40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40 墨翎眼眸里的兴奋更甚,爱不释手的轻抚两枚白玉小角,新生的小角极为敏感,带着茧的大掌的触碰带来陌生的痒意。 池奕安难耐的甩头,要甩开在头顶作怪的手掌。 “放开,不,不要碰” 声音带着一点沙哑,柔弱无力,如同清泉潺潺流淌碰撞在石头上,然后隐忍的自石缝间流淌,又似细弱的花枝,在风雨之间飘摇,无力的躲避,带着花香的花瓣飘落。 骨骼肌肉移位生长的声音早就没有了,在痛苦的余韵之中恍惚的池奕安肌肉麻木反应迟钝。 墨翎不安分的在池奕安身体上摸索着,扯开衣裳,繁复的扣子不能轻松解开就撕开,撕拉——,布料撕开的清脆声音惊醒了池奕安混沌的脑海。 “你?” 墨翎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池奕安耳畔响起,热气喷洒,又痒又麻,耳朵不住颤抖。 一阵阵酥麻痒意的浪潮自尾椎传来,这是比疼痛还要难耐的痒意。 身体被触碰到敏感部位的酥麻感,被触碰到陌生感让池奕安本能的感到排斥,这让他的感觉更加清晰,也更不安。 是危险! 似乎是源自于本能的警告,池奕安更加不安,刚刚完成蜕变的身体尚不能被控制。 清淡好闻的草木芬芳笼罩了池奕安,一股热浪席卷全身,池奕安整个昏昏沉沉,身体绵软无力。 袭来的热浪再度让他失去清明。 只觉得悬空在一片海洋上,随着一阵阵浪潮起伏不定。 浪花朵朵,一黑一白两条长尾互相缠绕着,掀起片片波澜,朵朵水莲花漾开。 …… 池奕安昏昏沉沉不知时间,迷迷糊糊里似乎听见声音但是又陷入黑甜梦境。 墨翎在池奕安眉心落下一吻,起身离开,准备大婚。 目光里带着温柔与喜悦,爱怜的看着昏睡的池奕安,皎白的龙尾已经收起来了,化作一双洁白无瑕的修长玉腿,脚踝格外的纤细,自锦绣繁华垒金攒米珠鲛绢被面之下裸露出来。 …………………… 涛涛河水虚影之上安然端坐的苏寻梦眼眸之中闪烁光芒,各色光线交织成网,散发神圣威严玄奥莫测的气息。 “龙族,果然受天地厚爱,与法则相亲” …………………… 水府里,敖宣揽住方才在出神的苏寻梦,道:“水碧儿,战神大婚,我带你去观礼” “听说,战神大婚对象是一个凡人,为了他改易体质,助他登神了” “也不知道能把战神迷住的人会是什么绝色?” 敖宣漫无目的的发散思维,不小心瞥见身边苏寻梦半张白皙如玉的脸,一时痴了,又连忙道“当然了,在我眼里,水碧最美” 语气郑重,情意绵绵。 苏寻梦轻瞥一眼,嗔笑着,“就你会说好话哄我” 然后转过头去,眼尖的敖宣瞧见脸颊上的绯红。 那一眼,眼波流转间情意似有若无,如同一个小钩子,轻轻勾住敖宣心尖,一阵酥麻。 “唉,是我不好,要是我再强一点,就不会到现在也不能助你完全更易体质了……” 敖宣叹了一口气,眼神惴惴,战神从带那个凡人上天界也不过几日(天界时间),几天就替他的伴侣更易体质了,也不知道怎么弄的,这么快!明日就大婚了。我这都搞了几年了,大婚之日还是遥遥无期啊! 就很丧!!! 明明是我先的,有对象是,打算成婚也是……为什么…… “没有,水碧最喜欢大人了,宣哥哥最好了”,苏寻梦双手托着敖宣的脸,认真的说。 苏寻梦内心:敖宣真要是学墨翎玩什么强娶豪夺囚禁play,呵,看我不让他直接火葬场,灰都扬了…… 敖宣看着眼前一双闪烁着星点的眼眸,如同夜空之中闪烁繁星,璀璨耀眼,清澈的眼底倒映着自己,一时之间,什么墨翎敖翎的通通忘了,只有眼前之人。 ………………………… 淡淡的天光照过重重轻纱,池奕安迷迷糊糊的被扒拉起来。 “唔,不要动了,好累,你干什么?放开” 墨翎这个混蛋,色胚,强迫自己吞服了一个什么雌龙的内丹让自己转化成什么雌龙,从一介凡人一步登天成神。 其中多少痛苦,要不是被墨翎强行维持精神,池奕安早就疼得崩溃。 好不容易蜕变结束,墨翎就扑上来了,一点不像他清心寡欲高岭之花的外表。 这神的身体就是不一样,不吃不喝几日一点问题都没有,当中池奕安几度以为自己要死了但都没有,恢复力就是好。 倘若还是凡人的身体池奕安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好不容易歇了一会儿,这又是干什么? “成婚”,墨翎嘴唇开合,蹦出两个字。 成婚? 浑身酸疼的池奕安一个机灵,睁眼冷声拒绝:“我不愿意” 凭什么? 这样的成婚吗,有什么意义?一个不甘不愿强抢豪夺的新娘……或者墨翎还做着我会心甘情愿嫁给他的美梦? 池奕安只觉得嘲讽,难道自己还要跟这个威胁强迫自己的人成婚,他配吗? 第41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41 墨翎微微一笑,看着一脸倔强拒绝的池奕安,一点没有恼怒。 他一袭喜服,这喜气洋洋的颜色让墨翎身上常年累月的寒气也被驱散。 一道法诀闪过,随之池奕安也穿戴整齐全套喜服。 贴身的喜服裁剪勾勒出少年纤细的腰肢,盛装打扮的眉眼,惊人美丽,就连眼眸里的闪烁的火光也给他染上一抹活力。 墨翎满意的打量怀里的少年,心中满足,这是我的新娘,只属于我的新娘…… “你就不担心我搅乱婚礼?” 看着一脸挑衅不驯的池奕安,墨翎微笑着,“那也得你能啊!” 什么? 不及池奕安疑惑,一道法术光芒落在他身上。 池奕安只感觉自己变成牵线木偶,不能说话不能动,也做不出表情。 最后看一眼美丽的新娘,墨翎放下珠帘,牵起池奕安的手。 “好了,我的新娘,我们去成婚” 前殿,灯火通明,奕奕生辉,宾客如云。 “墨翎,你可真行,居然还有一枚雌龙内丹,藏的可真是严”,一个锦衣华服的俊秀少年向池奕安投去一眼,对着墨翎调笑着。 “墨翎你好艳福,可真是一个绝色美人” …… 一个个宾客走来与墨翎寒暄,然后又走过。 起初,池奕安还在心里尖叫着希望有人看出自己这个即将成婚的新娘是被控制住的提线木偶。 可是,没有,一切如常。 喜气洋洋的新郎,送来祝福的宾客。 没有人发现池奕安的异常,不,不是没有发现,而是他们发现了,但不在乎。 不是所有人都能到墨翎面前祝贺,不少宾客只是远远的看着,能走到墨翎面前的气势都很不一样。 池奕安暗自揣测,这些容貌格外俊美的人气势超群,大约在天界也是不一样的地位。 可是,池奕安对上眼前这人的眼眸,容貌俊美的少年,风流倜傥锦衣华服怀里还搂着狐耳少女,就跟凡间那些溜猫逗狗走马逗鸟一掷千金走章台的纨绔子弟一个作风模样气质。 但是,他的眼睛里是高高在上的傲慢冷漠,带着戏谑的笑意。 他的眼里有墨翎,但是没有池奕安。 虽然他口中称赞池奕安的美貌,但是,也仅仅是嘴上称赞,与赞美一个漂亮的花瓶、美丽的鲜花别无二致。 这一刻,池奕安知道了,这些仙神看见了自己身上的法术,但他们不在乎。 墨翎也不在乎。 高高在上的仙神不会去在意一个小小凡人的意愿,强迫又如何,只要墨翎愿意,没有仙神在乎一个在他们眼里一步登天的幸运凡人。 喜气洋洋笑容溢于言表的新郎与紧随他盛装打扮安静美丽但眼眸里透着深沉悲哀的新娘。 苏寻梦轻轻叹息,拉住还在赞叹墨翎大手笔的敖宣,轻轻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怎么了?”敖宣一脸担心,“水碧,你放心,我虽然无法建立这般华贵奢靡的宫室,但是,我会尽力的,将来我们大婚一定不比这差。” “你……有没有看新娘?” 苏寻梦轻轻的问他,敖宣一脸轻松,我还以为是怎么了呢,原来是这个啊。 水碧儿吃醋了,好开心啊! 敖宣一脸揶揄笑意,“看啦,水碧儿,新娘美貌,但不及我的水碧儿让我心折” “油嘴滑舌”,苏寻梦佯装害羞,娇嗔着,然后附在敖宣耳畔,一面道“你就会哄我”,一面轻轻拉着敖宣的手,在上面写字:我看见新娘身上的法术了,怎么? 敖宣则是满不在乎,然后转移苏寻梦的注意,“哎呀,那是他们的事情” “好了,水碧儿关心关心为夫吧,宣哥哥吃醋了……” “可我瞧着他们有些眼熟……” “碧儿,我想……” …… 都一样啊,苏寻梦表面羞涩,心里冷笑,谁会与一个可怜被控制的人共情呢? 就连人类都不会,何况是这些高傲冷漠的仙神! 人与人都不能感同身受,去期待他人,这个道理,放到仙神身上也是通用的。 大家都是冷静理智的成年人(神)了,不管闲事,是都知道的。 华丽繁复的金色纹路在新人面前张开,“契成——” 池奕安满目悲哀与空芒,契约是什么又有什么要紧呢? 无非是再多加一个束缚吧,左右无法反抗。 墨翎抱住池奕安出现在寝室,几乎是急不可耐的把他压在床上。 “这……才歇了一天,还来啊!” 池奕安恶意揣测墨翎这样下去不会铁杵磨成针吧。 熟悉的香气在纬帐里弥散,池奕安只觉得脑中迷糊,然后热浪袭来,再没有反抗的念头。 一连半月,池奕安都没有能下床,天昏地暗。 终于清醒,身边的人不知何时就不见了,殿里十分清净,空无一人。 “唔——” 移动疲乏的双腿,池奕安只觉浑身酸疼如同散架了一般,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一样。 这还是睡了一觉的情况,脖颈,腰间,还有双腿,斑斑点点的红梅,甚至是青紫色的印迹,层层叠叠,依然没有能消失。 真是一个疯子,色胚。 池奕安不住咒骂,他以为自己会死在床上,或者再也下不了床。 脚掌落在地上的感觉如此陌生,恍若隔世,绵软的双腿支撑不住行走,池奕安只能半坐在床沿,歇息片刻,然后扶着床,缓慢行走。 “夫人,大人有事外出片刻,您有事尽可以吩咐小仙”,听见动静,有仙人自殿外进入,远远的拜服在地,一眼也不敢看池奕安。 “不要叫我夫人” 池奕安几乎是惊叫着,但是跪伏在地的仙仆不言。 一室寂静。 池奕安叹了口气,我跟他们生什么气呢,有什么用啊! “知道了” “是,那夫人有事就吩咐,小仙告退。” 墨翎隔些日子间或总会出去几天子,时间不长,大约是有事忙,池奕安漠不关心,甚至对于墨翎的忙碌是欣喜的。 若非如此,池奕安相信墨翎会一直与自己在床榻上厮混,或许自己之后再也不会踏足地上。 一想到这个可能,池奕安不由打了个寒颤,偏偏他能确定,以墨翎的疯狂,他的确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这可真是……太可怕了! 第42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42 团兔娇憨,纯白、纯黑、银灰色的团在一起,如同各色的毛绒团子,在青色的草丛间若隐若现,尾尖带着一抹红的雪白狐狸,眼尾狭长,面容狡黠,水面银鹭白鹤安宁自适,黑色羽翼的雄鹰翱翔展翅…… 这里是灵兽园。 也是池奕安近来最喜欢呆的地方,灵兽活泼可爱,心思简单。 殿里的仙仆们也知道他的习惯,不会来打扰。 而且……池奕安发现自己现在这一身雌龙血脉,虽然纤腰腿长肤白貌美,可能最大的能力都加在恢复力和身体韧性上了,没有一点攻击力。 但是,好歹是龙族血脉,大小是一个神,对于自然对于动物的亲和力那是杠杠的! 池奕安眸光一暗,这样下去不行啊,连个交流都没有,何谈破局,我可不想以后就被困在宫殿里,嗯,就墨翎那疯狂模样,床都下不了。 那不如去死! “快点快点……”池奕安坐在一只威风凛凛奋力向前飞翔的雄鹰背上,默默催促着,不时向后望一眼。 白云飘渺极速后退,如同白影一闪而过。自空中俯视而下,大地迅速缩小,天空开阔,大地浩渺,世界之广袤令人心旷神怡。 池奕安抚摸泛着金光的紫黑色羽翼,想了想狠狠心又把手上的伤口也割开一些,血液流淌而下滴落在鹰嘴上,其中隐隐泛着点点金光,十分神异。 身下雄鹰扇动翅膀的速度肉眼可见的加快了。 可池奕安还是心脏惴惴不安,随着时间推移不安跳动的心脏几乎要从心口蹦出来。 墨翎一如既往处理妖魔完毕就第一时间回来找池奕安。 “大人,夫人在灵兽园” 在灵兽园啊,不枉我特意挑了许多可爱的如意会喜欢的灵兽…… 如意现在都会主动外出了,那是不是…… 墨翎打算给池奕安一个惊喜,挥退了仙仆,独自向灵兽园走去。 但是,墨翎看着空无一人的灵兽园神色阴沉,转身追上去了。 “如意……看来还是我对你太宽容了” “嘎——” “啊——” 驮着池奕安的鹰惨叫一声,化作黑灰。 失去鹰,池奕安自空中坠落,落入一个带着怒焰的怀抱,墨翎一言不发,气息冰冷而压抑,径自飞行。 池奕安只能看见一角冷硬暗压怒气的侧颜。 一路低气压的墨翎吓得伺候的仙仆不敢出声纷纷退避。 砰——,殿门被墨翎一道法力甩开,发出巨大声响。 池奕安被摔在床上,随着脸色阴沉气势汹汹的墨翎的步步逼近下意识后退。 墨翎扬手,他,是要打我吗,池奕安害怕的掩过脸去。 看着眼前满目惊恐的少年,像是一个不安的小动物似的蜷缩着,墨翎一腔怒焰无处发泄,居然敢逃跑,奕安还是需要惩罚! 啪嗒,是有什么落地的声音。 池奕安抬眸,是一条细细的金色锁链,一端系在床脚,一端正被握在墨翎手上。 池奕安不安的向后退去,然后被墨翎一把拉住脚踝拉了回来,撞入墨翎怀里。 金色锁链在纤细脚踝上比划着,这精致的锁链与白玉般的肌肤交织着,衬得如玉的匀称小腿与纤细脚踝更是极为诱人,墨翎拥着池奕安笑道。 “如意,这样如何,以后你也不必出这间殿了,很适合你呢!这是逃跑的惩罚” 墨翎的笑容肆意而冷酷,黑色眼眸里怒焰涛涛在深不可测的眼眸里闪烁冷酷的光芒。残酷冰冷的气势带着些尚未褪去的血腥肃杀气,令池奕安遍体生寒。 这样被拴在一间屋子里,被拴在床脚,像是一个豢养的宠物一样吗? 不,不可以,池奕安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这样。 看着金色锁链慢慢靠近脚踝,池奕安不由颤抖起来,腿脚向外蹬着,挣扎的想要逃脱,但被墨翎轻易的一手镇压。 那,就只有示弱求饶。 池奕安轻咬下唇,白了脸色,就算要放下自尊…… “墨翎,不要这样好不好,我错了,如意错了,不该逃跑,我保证,以后不会了,好不好,我会听话,不要,不要锁着我……”池奕安拉住墨翎的手,泪眼婆娑着哀求他。 墨翎发现自己该死的心软了,明明已经决定这次一定要给他一个惩罚让他不敢再想着逃跑,可是,看着少年眼波盈盈,晶莹的泪珠连绵不绝的落下,满眼祈求害怕但还是抱住自己,靠在自己怀里。 “那好吧”,墨翎丢下金色锁链,抚摸池奕安的脸,道,“下不为例” “嗯”,池奕安轻轻点头,带着泪珠,乖巧安静。 眼睑处一阵温热,池奕安睫毛轻颤,还是没有躲避。 墨翎爱怜的轻轻吻去池奕安坠落的泪珠,嗯,带着咸味。 面对自己的靠近,紧张的少年闭起双眼,长长的睫毛似蝶翼,不安的轻颤,却温顺。 墨翎心头一动,落在眼角吻去泪珠的吻,逐渐偏移,经过侧脸,最后落在唇上,舌头轻轻触碰唇角,描摹一遍,粉色的唇如同点上一层诱人的口脂。 温顺而恐惧的少年这一次是清醒的,没有反抗的微启唇,让充满侵虐欲望的舌头很顺畅的涌入,入自己的小舌嬉戏缠绵…… 近日墨翎心情很好,就连侍奉的仙侍也能从明显温和许多的气势上感觉出来,因为池奕安开始会关心自己了,虽然只是询问他是要出去了吗,何时回来,这样的事情。 但他们之间的气氛肉眼可见的舒缓温和起来,有几分温馨缠绵。 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几日说不上话,墨翎听到池奕安声音最多的还是床榻上的求饶。那样柔婉娇媚的声音墨翎很喜欢,但是,他还是更喜欢现在,不只是他单方面的强求,如同夫妻一样,池奕安也有回应。 如意,他,是想通了吗,决定要跟我好好过了,墨翎感觉很开心,他知道,在岁月时间之下,池奕安终究要一日会接受自己,但是在这之前,墨翎还是不安的。 现在池奕安的态度缓和,墨翎随之也和缓态度,一时之间,二人相处缠绵温馨起来。 一同在园圃里在树荫下漫步,欣赏花香草绿,灵兽活泼可爱,憨态可掬,或是一同喝茶……甚至只是坐在一起安静的赏风赏月,墨翎感觉心里有一种安宁喜悦如溪水潺潺流淌,幸福而宁和。 墨翎决定给池奕安一个惊喜。 第43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43 “小姐”,少年眉眼含笑,拿着一支红彭彭的糖葫芦隔着窗口挥手,手掌一撑,一个跳跃,坐上窗台。 气质娴雅的少女抿唇一笑,“你怎么这样,小心摔了” “不会的……” 少年少女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不远处,两个俊美不似凡人之人悄然出现,安静站在树荫下。 “这是……”池奕安惊讶的侧过脸看向墨翎,墨色眼眸里是惊疑不定与欢喜的期待,似星辰点点闪烁。 墨翎肯定的点头道,“是的,这是你爹的选择,这一世他们自幼相伴” 池奕安眼眶微红,目光灼灼的看着亲密的一对少年男女,不舍得离开。 “如意,你若是不舍得话,我能让他们恢复前世记忆” 墨翎看着池奕安激动不舍的模样提出建议,但被池奕安拒绝了。 “不用了,墨翎,谢谢你,他们已经转世了,会好好的,不需要我再去打扰” 墨翎很不解,但不纠结,他只在乎池奕安,对于他的父母亲人不过是爱屋及乌,既然池奕安不想就不想吧。 池奕安心想,爹爹对娘亲情深,若非哥哥与我年幼无依需要照顾,他早就在娘亲病逝之时随之而去了。 他虽然因为我与哥哥而活下来,但爹爹的心已经随娘亲而去,剩下来的不过是行尸走肉。 当初宣平城一事,爹爹并非完全没有离开的办法只能为我们断后,只是他不想。 他已经安排好了之后的一切,然后欣喜的去寻找娘亲了。 这一世他是管家,娘亲是小姐,他看着小姐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他们会幸福安宁的度过一世,不需要什么上一世的孩子来打扰,也不需要承受上一世的情。 自由的,幸福的,平静生活,就已经很好了。 池奕安最后看了一眼,拉住墨翎的手,“我们离开吧!” “好啊”,墨翎深深看了池奕安一眼,抱住心爱的少年,原地化作风,消失。 整个过程,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脸色苍白的瘦弱青年依靠在床上,目露思念,奕安,你,可好? 深沉的忧郁与思念让他俊俏温润的额头刻上深深褶皱痕迹,他拳头紧握摔在床上。 我真是个无用的哥哥,可是凡人与仙神的鸿沟,不是能以他的聪明才智跨越的,唉…… 池奕宁忧郁的丹凤眼远远落在蓝色天空上深深祈祷着,希望如意能够好好的,至少……平安 “哥哥”, 池奕安眼含热泪的出现在屋子里。 “我好想你啊!” “奕安!我不是在做梦吧?” 刚才还躺在床上的男子一个机灵起来了。 “哥哥,是我,奕安啊,我回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 池奕宁不住得打量池奕安周身上下,“瘦了,但也更漂亮了。” “哥哥,你放心,墨翎他待我很好的,你才是要保重自己啊,不要那么拼”, 池奕安心疼的看着哥哥头上的白发,小心的抚过。 是啊,哥哥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而对我不过是月余时间。 “对了,如意啊,做蜜饯的张婶儿已经去了,不过她教了女儿丹娘,你尝尝,味道是不是一样?” 接过池奕宁递过来的摆放在案几上的蜜饯盒子,池奕安捻起一块,一口下去,还是熟悉的味道。 眼泪不知不觉盈满眼眶,哥哥……就这样等了自己几十年了…… 不能哭,今天要开心啊,池奕安。 “哥,我看见爹娘了,他们转世了,还在一起,真好啊!” “他们会幸福安宁的度过一生的。” …… 屋里兄弟两个久别重逢,珍惜每一分时光,互相交谈着他们这些年的过往,报喜不报忧。 时光匆匆,不以人力而转移,墨翎的再度出现昭示池奕安的离开。 “你,会好好待他的对吗?” 在池奕安先走出屋子之后,池奕宁最后对墨翎问出一句,墨翎第一次仔细看了这个凡人一眼,这个凡人目光灼灼,与池奕安相似的眼眸里闪烁着炙热的执着,无畏无惧自己的气势。 “当然了,他是我的夫人。” 墨翎略顿了顿,理所当然的留下一句话,离开了。 天界,熙悦宫。 “阿翎,今天,谢谢你。” 躺在墨翎怀里,池奕安抬头,目光认真的感谢,黑玉似的眼眸闪烁着光芒宛如夜幕里星辰繁盛,十分美丽,引得墨翎心折。 “如意,你是我的夫人,只要你不离开我,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墨翎温柔的亲吻怀里少年光洁的额头,充满了珍视爱怜。 “妖魔界封印不稳,我需要去看着,不能带你下界,不过,你若是想你哥哥,就让仙仆去送信” “放心,人间界灵气稀薄,少有妖魔,我也会让人看着,不会让你哥哥有事的……” …… 池奕安坐在窗前爱怜的展开抚平褶皱,再一次看起书信。 一共十二张,这是哥哥的信, 没错啊,再数一数,还是十二张! 这两天的怎么没有送来,莫不是哥哥出事了? 不会的,哥哥不会有事的,墨翎答应过的,他这个人一向守承诺,还不至于用这样的事情欺骗我。 池奕安安慰自己,又将信读了一遍,但还是心头惴惴,感到不安。 “你说什么?” “是,回禀夫人,凡间妖魔作乱,上一次派去给您哥哥送延寿丹的仙仆不幸被妖魔所杀,等到我们发现再派人下去时,您的哥哥已经…… 这是您哥哥的信” 跪伏在地上的仙仆匆匆拿出一叠信件,连头都不敢抬,心中慌乱。 这,遇到妖魔也不是他们能预料到的,但终归还是他们没有办好事情,若是……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池奕安拆开了一叠信件,一共十二份,一个月一份。 在他等待的这一年里的。 一滴泪落在展开的信件上,留下一道水痕。 “吾弟如意,今天窗外绿叶伸展,青翠欲滴十分可爱,还记得你小时候,小小一团,闹着要上树,上去了却害怕下不来了,还是我抱你下来的…… 兄池奕宁 惟愿如意平安喜乐” 每一份最后都是希望我幸福安宁快乐。 没有怨没有怪。 哥哥的信件里写的都是日常小事,趣事,就算是最后,也是希望我幸福安宁的生活着。 可是,哥哥啊,如意已经不可能再如你所愿了…… 第44章 仙侠宠文里的小炮灰44 妖魔界封印即将解开,墨翎领一众天兵天将就守在封印之前。 金色的封印一寸寸破碎,黑气自其中喷涌而出,裹挟着浓重的妖气魔气,冲天而起,化作黑云。 昏暗的天空之下,妖雾弥漫魔气喧嚣,赤瞳黑鳞的魔化蜥蜴,血瞳妖媚的魔狐……诸多妖魔自界门冲出,如黑色的洪流,带着浓重血腥气血煞气,掀起一番风云。 白色金色的术法灵光在黑色洪流里飞速流泄收割。 墨翎一袭黑金甲,剑光四射,肆意冲杀,所到之处无一合之敌,杀的妖魔两股颤颤,胆战心惊。 “墨翎,难道你是在想新娶的夫人了?”一旁有人看见墨翎眺望远方的模样调笑他。 多少年的战友了,他们可从未见过墨翎除了杀戮的兴奋之后冷漠平静的脸上出现这种类似于思念的表情。 “当然”,出乎他们的意料,一身血迹都墨翎一点没有不好意思,干干脆脆的承认。 “还有几天,就结束了” “是啊” 墨翎看着妖魔界打开的界门脸色淡漠眸中煞气大盛,一旁的人同样露出嗜血的笑容表示赞同。 没有意外,冲出来的大妖魔都死了,只有少数极为弱小或者隐秘的小妖们悄悄逃脱,需要仙界仔细搜寻。 妖魔界,呵,若非是需要平衡,妖魔界早就不存了。 众天兵目送妖魔界界门缓缓关闭。 接下来,就只有打扫战场了。巨大的尸体血泊铺成尸山血海,狐狸头,蝎子尾巴,无头的狮子身体,被斩断的触手……还有更多分不出模样的尸块。 墨翎目视东方缓缓升起的朝阳,淡金色的阳光照在血迹斑斑的铠甲上,莫名狰狞,冰冷肃杀的脸上却浮现回忆的温柔缱绻之色。 啊,我的如意现在在干什么呢?是不是在想着我何时回家……对了,我还派人给他哥哥送去了延寿丹,如意应该会高兴吧! 这样的畅想让墨翎令人生畏惧的气势柔和起来。 突然,墨翎心头一跳,冥冥之中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催促他…… “你们收拾,我先回了”,撂下一句话,声音还在空气里回响,人影已经消失。 “哟,这是多么上心啊,咱们的战神那是真的栽啦!这么迫不及待……” “是啊是啊,被吃得死死的呢!” …… 少年安静的坐在窗前,一室琉璃宝石不及容色之美,曾经活泼的气质转变为宁静清冷,分明是灿若骄阳的容貌,此刻竟一时与另一个恬静如水清冷似兰的身影有片刻重合。 “你,一定要这样吗?这可是……”魂飞魄散啊! 噬魂兽怯怯,缩在脑海里的小团子微微颤抖一下,面前的这个人居然……这可是魂飞魄散啊! 噬魂兽是知道自己种族被外界的抵触程度的,噬魂食魄,魂飞魄散,永无轮回。 “你可是噬魂兽,怎么,连魂魄都不敢吃了?快点” 池奕安冷然催促意识里另一个声音。 平静的脸上一点没有能表现出他正在忍受魂魄被啃食消失的痛苦。 三日前,池奕安感觉自己近日十分容易疲惫,总是昏昏欲睡。 这,不对? 纵使自己沉浸于哥哥去世的痛苦,也不至于整日精神不济。 果然,连接上苏寻梦的意识,更高层次的神念仔细搜查,池奕安意识附近多出来一个小小的光点。 噬魂兽,妖魔界特产,以魂魄为食。 前因后果一目了然,被打崩了心态的呗,这只机灵的噬魂兽悄悄逃离战场,在仙界里不知道怎么飞的,遇到了池奕安,被打破了胆子的噬魂兽小心翼翼得连吸食魂魄都只敢小心的一点点,勉强维持生命就成了。 除了一点嗜睡症状,没有一点不适。 这样啊,这不就是现成的背锅侠吗?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权当废物利用了。 墨翎下的咒术契约让池奕安无法自尽,那么被噬魂兽吞噬灵魂这个死法很不错吧! 池奕安很自得,这样一来也不用思考死法了呢! 而且,池奕安眼神一冷,呵,墨翎,敢强迫我,还有脱胎换骨的蜕变种族的痛苦,自顾自的决定我的未来…… 我最讨厌疼痛了! 嘶——一想起当初的痛苦,池奕安神色更冷,眼神狠厉阴冷,刀锋似的,是冬日薄阳下最冷的化雪。 给我等着! 墨翎,我会让你同样感受到我的痛苦! 感受最后一片魂魄被一点一点啃食,池奕安心里默数一二三,扬起一抹笑意,安宁而喜悦。 快一点,快一点,莫名的催促让墨翎心里不安,连沾着血迹的铠甲都来不及更换。 啪——,殿门打开。 “你来了”,纤柔而清澈的少年声音流淌在整座宫殿,带着解脱的笑意。 “是啊,我……” ……回来了,我的爱人,我们以后长相厮守…… 墨翎含笑,温柔的目光充满了深邃的思恋,似春水,似丝线,缠绕着被阳光与清风偏爱的少年。 墨翎松一口气,把不祥的预感抛掷一旁,现在他满眼只有相隔多日未见的爱人,澎湃的思念与爱意在胸膛涌动。 但迎接他满腔热情的却是生与死的决然报复。 窗前的人儿回眸一笑,那笑容灿烂美丽,却脆弱得如幽昙花绽放的最后一刻,盛极而衰,即将凋零,美丽而萧索。 他如蝶一般向后倒去。 轻飘飘的,不带半分气息。 “如意——!!!” 墨翎目眦欲裂,怀里的爱人眉眼含笑恍若沉睡一般安宁,但是,呼吸停止。 这已经是一具空壳,失去灵魂的空壳。 疼痛自心脏处袭来,与之同时存在的是大脑的异样,熟悉而陌生的记忆袭来,不知是头疼还是心更疼。 似乎是剧烈情绪波动带来的痛苦终于打破了墨翎记忆的薄膜,逆转时空百年,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在这时候回归,在这墨翎的挚爱执念与逆转时空的目标无可挽回的选择死亡的时刻。 墨翎惨淡的勾动嘴唇,哀莫大于心死,神色复杂,夹杂着爱与恨的眼神看着怀里的爱人,苦涩至极。 何其残忍,何其决然,池奕安! 他深深拥抱着少年,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青筋暴露,用尽力气,似乎要把他揉入骨血,又极为轻柔,没有损伤这具身体的分毫。 泪水自二者纠缠的发丝间滴落,一滴,接着一滴,颜色渐深,最后是一滴血泪。 带着刻骨的绝望。 飱足的噬魂兽被墨翎一掌捏死,没有赋予多余的关注,如一粒尘埃,没有丝毫存在感。 隔着遥远空间欣然回归的池奕安,哦,现在不能称呼他为池奕安了,池奕安已死,舍去部分构造外在灵魂喂给噬魂兽,而只剩下核心部分的虚弱意识,嗯,也是精华,欣然与本世界同源的存在融合。 隐没在苏寻梦心湖的来自上一周目的宣水之神苏寻梦微笑,目光释然而欢欣。 周身的水波随之欣然流淌,荡起漂亮的浪花。 这是第二次的融合。 二周目——魂飞魄散的结局。 很好,墨翎再也不会后知后觉突然搞事开启第三周目了。 这样的惨剧足以制止他。 逆转时空他不存在记忆,只有刻入骨髓的执念,但是百年前的墨翎,意气风发,天之骄子,他还不曾在时间的寂寞打磨里懂得爱。 爱,是守护而非伤害与占有。 两个骨子的骄傲的人碰撞在一起,无非是毁灭。 这样突如其来的逆转时空的阻碍有这一个就够了,万一…… 遥远之处沉睡在蓝银草构筑的虚空神国之中的神明,祂在梦境里似乎感觉身体一轻,一道虚幻的泛着桃红色,颜色极深,乃至近乎黑色的近乎煞气的连接无名之处的线完全崩毁…… 然而,将视线向外延伸,就会发现,虽然蹦碎了一根,但还有许多,不同颜色,或深或浅的线,它们缠绕在祂身上,并且数量以无法计算分辨的速度,在每时每刻不断增加或者减少…… ………………………………………………… 天机阁,观星台。 “去东玄国斩妖除魔的是灵剑门的那位明珠,青渊的爱女?” 天机子啪嗒落下一枚白玉棋子,面色悠然,脖颈间一缕白色发丝飘散。 “是啊,听说那女孩运气很好,清河秘境的妖魔之祸还是她捅出来的,而且心思纯净,这次啊,在东玄国还遇到了一个受伤的仙使,得了不少好处。” 大长老也同样落子,语气漫不经心,似有深意。 “那可当真是气运不凡。” 一老一小少相视一笑,光影交错间透着诡秘兴奋之色。 祖师,后辈弟子不负期望,我人族将兴! …… 仙界。 听说中央雪山有一位古老龙神隐居,刚刚上任地位不稳的新任天帝想要寻求支持,因而闯入这寂静的风雪,一步一步踏足山顶。 只见一具巍峨龙尸盘踞山顶,这死去的龙族威严的气势不散,震慑世人。 惊颚的天帝抑制不住好奇心,细心观察,似乎,这龙尸盘旋缠绕仿佛守护着中央的珍宝似的护着中央一具纤巧玲珑的龙尸。白骨与万古不散风雪共享安宁。 风雪掩盖之下,一块石碑上镌刻两个名字墨翎与爱妻池奕安,岁月变迁,无人知晓他们的故事。 第45章 番外宋凝与孟瑶的缘劫,诸神陨落,龙族墨翎的诞生 在很久很久以前,天地初开的蛮荒时期,诸多先天神圣行走大地,施展权柄,演化诸事万象,繁复发展法则。 起初,神圣无性别,出于对繁衍法则的崇敬,多以女相显化世间。 因为生殖繁衍权力掌握在女性手里,万族皆崇敬女性。 后来,男性逐渐掌权,随之而来的是女性权力地位的减少下降,然后是剥夺贬低。 主要是人类,人类这个种族一开始就很不一样,身体脆弱,但是心思复杂善变而且莫名其妙。 复杂混沌的情绪容易与其他能量产生奇怪的反应,生成特殊的影响。例如死去的魂魄上固执而莫名其妙的执念怨气。 生殖繁衍不再被视为崇高的权力。生产之地反而被冠以污秽之所。 为方便行走世间,诸多神圣多以男相显化。 神圣无性别,也可随着变换性别样貌,但神圣有偏爱与习惯。 这就是一切最初最微不足道的导火索与隔阂。 诸神陨落退场神界封闭的战争起因就是这样简单甚至让后人感觉好笑——关于神圣显化世间的男女相的争论。 偏好显化女相的神圣可称母神,偏好显化男相的称父神。 诸多母神认为神圣应该以女相显化世间以警示告诉世间正在极速贬低女性地位,掠夺女性生殖权力的种族,以免阴阳失衡。 诸位父神则认为母神过于危言耸听,焦急,没有到阴阳失衡这样严重的程度,而且不过是暂时的父系社会,在神圣眼中,这与之前的母系社会没什么分别。 这是世间万物正常的阴阳轮转。 争执不下,愈演愈烈,后来属于父神与母神的战争开始了,席卷整个神界。 这时候已经不再是玩笑似的男相女相之争了,而是道争,是理念之争。 干预世间以平衡阴阳,更好的发展世界的理念与无为,顺应天理的理念的争斗。 甚至其中还夹杂着古老神圣与新生神圣的权力之争。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神圣多了,也总有热爱权力的特殊品种出现。 本质上,神圣的欲望大都是出于本身大道扩张的需要的影响,只是神圣性格不同,从而导致出来的表现不同。 并不排除有排除大道影响也狂热爱好凌驾之上的权力的神圣存在。 反正,不论如何,诸神之战开始了,并且在之后发展成为诸神黄昏。 在这当中,最后一位神圣诞生了,这是一对双生神圣,或许是天生交感地脉深处一缕缕魂魄幽幽怨气,诞生后不久就显化女相。 因为世间人偏重男,鄙夷女,无尽来自女性的疑惑茫然不甘嫉妒怨毒自夭折的女性女胎埋藏地底渗入地脉,化作绵绵怨气。 新生的神圣感怀世间魂魄无依,怨气难平,身化轮回,自此轮回现,地府乃开。 神躯化轮回,彼岸花引魂路,忘川黄泉度怨气承载执念,奈何桥一过前尘尽亡,魂魄再入轮回。 作为轮回开辟者,神魂双双入轮回,只是因为祂们天生双生,显化女相,所以轮回为人之时世世多为女性,而且性别相同。 与生俱来的亲切感常常让她们相遇相知相爱,却又为世情不容。 轮回无尽岁月之后,其中一世,为宋凝与孟瑶。 天道:我崽崽们呢?我就偷懒打了个盹儿,我那么多又乖又可爱还会替我分担事务的崽崽怎么没啦! 天道震惊惶恐且惊叫的崩溃脸,而且,怎么有阴阳失衡的趋势?乌烟瘴气的! 改又改不了,还能离了咋滴,天道无可奈何的接受现实。 吸取经验教训,天道决定再挑一些能帮助自己打理世界的帮手。 颜控的天道左挑一挑右看一看,还是最喜欢鳞片华丽完美又强大的龙族。 小剧场, 天道创造万族的时候,创造完最强大,风格各异但都十分完美让天道喜欢的神圣崽崽们, 轮到龙族, 嗯,怎么能差这么多呢? 我加,我加,我加加加, 颜值绝不能少,我的崽,什么都没有,也不能丑! 还要有智慧和力量! 然后,哎呀,一不小心倒多了! 为了避免这批心爱的龙族崽崽又跟上一批神圣崽崽一样因为莫名其妙的男相女相的性别的关系突然打起来然后团灭。 天道特地给龙族添加分化出雄龙、雌龙两种类别,并且赋予他们天生吸引的伴侣身份,并让雄龙爱慕保护雌龙。 天道啧啧自喜,我可真是个大聪明,这样就打不起来啦! 雌龙:……我可真是谢谢您了! 后来,雌龙因为雄龙过于旺盛浓重的占有欲掌控欲,还有事无巨细的保护欲,从一开始的飒美人逐渐在岁月的演化里演变成为腰细腿长,脚踝过于纤弱的柔弱系病美人,只能被雄龙圈养保护在漂亮华丽温暖安全的巢穴。 作为一个公正的天道,怎么能干内定这种事情呢? 天道一拍脑袋,决定搞个竞赛,择优录取,选拔出能帮助自己发展世界保护世界的种族,于是—— 第一次神魔大战轰轰烈烈的开打了。 天道想了想,这么多种族,估计要耗费不少时间,我再歇一会。 再回神的天道:震惊三连!!! 握草,神魔大战都打了不止一轮了! 就连自己原定的看好的龙族崽崽们也…… 呜哇! 天道大哭! 因为——自己特别搞出来的雌龙崽崽们,数量急剧下降中。 唉,就这么点数量,管理世界可以,怎么保护世界啊! 天道苦恼,看着龙族数目,更想哭了,本来嘛,以蓬勃发展的龙族势力来看,总会出现强大到能保护世界的龙龙哒! 现在,就这? 我是真的不想再干架了! 作为一个颜控的天道,与混沌里面仗着没人看,随便长长的混沌生物打架,真的是生命难以承受之痛苦啊! 急需洗眼睛! 天道精挑细远出来两枚上古龙蛋,想了想,又仔细端详,挑出来一枚龙蛋,小心抱在怀里,先是用天道本源晕养,然后将这枚宛如通体墨玉无瑕,描绘玄奥莫测金色纹路的龙蛋放到最接近天空的中央山脉之巅,以天道珍藏的各种滋养的天材地宝浸泡的灵液精华所化的泉水,沐浴日精月华,吸收最为纯净的仙灵之气,再不时提供天道本源。 就这样,万年过去,龙蛋破壳了,一条美丽健康的黑龙崽崽诞生。 如天道期望的那样,黑龙崽崽很快成为能保护世界的至强守护神。 这只崽崽叫墨翎。 天道:我可以解脱啦!阿爸爱你! 墨翎崽崽听话又能打,有了墨翎崽崽之后天道就有了更多摆烂睡觉……啊不,是休息的时间, 崽崽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孤僻了一些,以后可能找不到伴侣! 不过没关系,作为亲爹/妈,天道绝对不会让墨翎崽崽感觉孤独的。 崽崽啊,你是喜欢这个虎族美人呢,还是狐族美人,海族如何,人族喜欢吗? 嗯,都不喜欢啊,没事,阿妈可以现捏,清纯可爱的,软萌单纯的,英姿飒爽的,妖艳妩媚的……应有尽有。 要不然都试试? 想着,天道迅速给墨翎安排十多个情劫,还有各种种族各种性别各种风格的美人,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第46章 番外,假如苏寻梦没有觉醒本灵神念 作为水君敖宣小睡十年醒来的第一场宴会,鲛人红鸾携一族期望做好准备力图万无一失,一举夺得水君青睐。 除了红鸾独舞突然变成红鸾与白雪的共舞,一切都如同红鸾曾经期待的那样。 红与白的精灵,魅惑清纯,灵秀动人,也飘入水君眼里。 刚刚浅睡醒不久的敖宣眼帘半垂,慵懒迷离,热烈的红色与皎白朦胧的白冲入视野。 两尾鲛人如扇的尾翼忽而缠绵共舞,忽而相对争斗,随着音乐节奏忽静忽动,如静好岁月,活力生动。 生动的活力感染敖宣的心湖,朦胧的睡意消散。 倏忽,红白的两道魅影如同两弯丝带缠绵着舞至白玉宝座下首,一左一右,指若花开。 红色白色的两尾鲛人一者艳美一者清纯斜斜的向水君倚靠,先是轻轻的,发觉水君的默许,尾翼欢快的摆动,如轻纱笼罩的扇面,轻盈优美,带动水流。 两尾鲛人浅浅的依靠在敖宣怀里,一左一右,妩媚与清纯皆备,当真是好生风流潇洒,艳福不浅。 对于鲛人寻求庇护的心思敖宣心知肚明,一者喜好颜色,一者寻求庇护,很默契的交易而已,愿意接受就收下,不愿意就拒绝。 鲛人的妙处就在于颜色娇好,知情识趣,能歌善舞的同时也不痴缠。 在水族里的名声其实与狐族一般,擅长阴阳协调之术。 喜欢就舍个侍妾的位子,若是能诞下子嗣许个侧妃之位也无不可,就像北海水君那个鲛人侧妃一般。 “妾身红鸾\白雪拜见水君” 红尾鲛人眼波盈盈,容颜艳丽,妩媚含情的眼眸清澈澄净,气质媚而不妖。 白鲛白雪气质娴雅,如空谷幽兰,春节安宁,与红鸾一同行礼拜见敖宣。 二者容颜气质皆属上等。 正当敖宣欣然笑纳的时候,两尾鲛人眼波流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尾翼摇曳,如蝶轻舞,飞离敖宣的怀抱。 白色的精灵捧起一只雕花酒壶,反手举过头顶,整天呈弧状,随着大幅度的动作,月光白的纱衣扬起,露出柔韧的腰肢间大片白皙肌肤。 琥珀色的洒液如同细细的水流溅落下来落入下方红鲛托起的一盘白玉酒盏,如扇的鲛尾转过一周,红纱随之翩飞,一朵徐徐绽放的红艳花朵随之绽放而后凋零。 两尾鲛人交错间,已经换了一轮器具。但斟满酒水的酒盏里水波盈盈,不曾洒落一滴酒水。 “红鸾敬奉水君”, 捧着一杯白玉酒盏的红鸾奉至敖宣身前,两颊红霞飞舞,眼波流转一片如火热情,就要与敖宣奉酒。 举止大胆热情却难掩一丝青涩,敖宣看着眼前妩媚艳丽风情里难掩一丝青涩的鲛人心头突然生起恶趣味,举手止住奉至唇前的酒盏。 嗝哒! 面对水君的拒绝,红鸾心头一跳,完了完了,水君是不喜欢我这样的风格的吗?我是不是要换白雪来…… 不待红鸾想法补救,敖宣的戏谑的声音打破红鸾越飘越远的思绪。 “就这样奉酒吗?” 看着眼前脸色刷白的鲛人,敖宣斜斜的挑眉,眉眼间似乎带着一点不满。 红鸾一下子就懵了,不该这样奉酒吗?求救的眼神下意识飘向一旁托着一白玉盘酒盏的白雪。 白雪心思灵动,徐徐上前,清纯的脸上扬起一抹妩媚的笑容,道“水君大人若不弃,且让白雪奉酒”, 而后执起一杯酒,樱粉色的薄唇微张,含下琥珀色的酒水,身子前倾,奉上自己的唇。 敖宣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们的动作,笑道:“你倒是更知情识趣一点,有趣。” 唇舌交缠,酒液的甘甜与美人口舌之香饮下,激烈的碰撞间难舍难分,啧啧的水声清晰进入红鸾的耳畔,两枚红霞再度晕染脸颊。 “味道不错!” 一吻毕,放开白雪,敖宣邪笑道,邪肆的笑意让他身上神圣威严的气质一变为暧昧邪气。 “会奉酒了吗,红鸾?” 带着飱足笑意的同时敖宣也不忘撩拨一下另一尾不同于艳丽容颜,某方面反而出奇纯真青涩的小鲛人。 “红鸾……会了” 含羞带怯的红鸾一把饮过,学着方才白雪的行动,奉上香唇。 酒气与美人香,微微羞怯点缀狭长的眼眸眼尾拖着迤逦妩媚的红痕,大胆热情却羞涩,妩媚艳丽也不失青涩干净。 …… 笙歌渐消,舞曲已毕。 “大人大人……饶了红鸾吧……红鸾不行了……要坏掉……” 承受不住的鲛人求饶服输,婉转的歌喉在层层轻纱之后撩绕交叠的身影,与细碎的玉石碰撞的清脆声音交相辉映。 敖宣满意的看着红鸾妩媚艳丽的眉眼间最后一抹青涩在自己的进攻下一点一点消散,妖娆艳丽里成熟的风情在暗然滋生,然后一把捉住身边一双一直不安分的手。 素手纤纤,肤如凝脂,皓腕上白得近乎透明的细小鳞片宛若玉石琉璃,美丽易碎的脆弱美感。 清纯如幽兰的白雪分明矜持,却总在若有若无的挑逗着敖宣,不像幽兰,像是灵巧的白猫,忽近忽远的勾引着。 “小白雪真是不乖,要惩罚!” 方才与红鸾大战一场的敖宣捉住总在一旁撩拨的白鲛,狡猾捣乱的白猫总是要被主人捏住后颈皮揉搓教育的。 再怎么喵喵叫求饶也逃不过哦! “嗯嗯……哈……唔……”, 被教育惩罚惨了的白鲛呜咽着,偶尔泄出细碎的娇媚呻吟。与承受不住就想要逃的红鸾不同,白雪反而柔顺的承受尽力取悦敖宣,只是实在受不了时唇舌里泄露一二痛苦的呻吟。 真是有趣! 一身轻松的敖宣抛下帐中玉体横斜的两尾鲛人,赤裸着完美的身体经过层层薄纱,缓步踏入殿中温泉。 温暖的池水轻吻着,拂过些许疲劳肌肉的酸意,敖宣闭目,整个沉入水中,无声无息的静默着,享受着心灵与环境的宁静舒适。 轻盈的鲛纱安然飞舞,清浅悠长的呼吸声在静寂的寝殿回响,四处镶嵌的夜明珠柔柔的光线照射下珊瑚颜色艳丽,几尾缤纷的手指大小的小鱼在珊瑚间进出, 安眠的一对鲛人鳞片边缘泛着一圈霞色的光芒,晶莹剔透的肌肤莹润皎洁,在纱帐缝隙间暴露出的肌肤上红色的梅花点点绽放,眉眼间带着倦意。 轻薄朦胧的鲛纱下的下半身仍下意识的不时在宽大华美的尾翼与纤细修长的双腿之间转换。 修长有力白皙如玉的双腿不住的合拢张开拟似鱼尾摆动,如同幻雾似的华美尾翼出现……就算是梦里,被折腾惨了的鲛人仍在听从先前的命令展露美好。 ………… 一时与鲛人的纵情欢乐很快让敖宣感觉腻歪了。 于龙族而言,除了雌龙这样的命中注定的爱侣,余者皆是打发时间的一时乐子罢了。 滥情与忠贞,他们分得很清,或者说现在的龙族是在摆烂,敖宣很清楚,在雌龙已逝的如今,心灵的空洞几乎永远无法弥补,何况是他这样勉强算是族里中上层次的龙呢? 争不过,争不过! 心灵在追逐幻梦,理智提醒现实的残酷,不如醉生梦死,暂且忘忧。 “嗯,又是一场幻梦。” 饮了一壶神仙醉的敖宣半撑着脸于意识迷离里看着一位撩动己心的清艳绝伦的妙人儿出现,且行且远。 乌发雪肤,朱唇一点淡淡的樱粉色,是早春的最早绽放的温柔桃花,是暮春凋零的最后一片花瓣,月色如陇纱在梦境的白雾弥漫间徐徐而行。 疏离气质脱俗清雅,是远离人世间与世隔绝安静绽放的幽兰,冰肌雪骨,天然去雕饰,是天宫仙葩,是世外谪仙风姿绰约,亦是美与惑的完美融洽,群芳至艳之色,冰雪至雅极,仙姿玉色冰雪之灵,同时也是魅惑心神艳骨魅魔。 踏人心尖极致欲望,于梦境迷离之间出现消散。 是她!就是她——!!!!!! 敖宣的心在疯狂跳动呐喊,眼前就是命定之爱,是心灵空洞恰合的另一半。 气质清冷安静飘逸的天定之爱一举一动都不是人间能有的,无论敖宣是怎样的心脏乱蹦,激动得不能自已。 那对清冷空无的眼眸漫不经心扫过四周,视激动龌龊的窥探者无物,与花草植物一样,万物皆无,世界如一。 飘渺而来,翩然而去,世外之仙,脱俗无情。 “不要走!” 扑通——,伸手挽留的敖宣掀翻了手旁的酒壶,神仙醉甜美梦幻的气息弥散周围,带着酒水特有的烈火气。 强烈的醉意裹挟敖宣的意识陷入沉睡。 最后一眼是那清冷脱俗的无情客渐行渐远的飘渺身影…… 孤傲清冷的身影在前面行走,远去,无论敖宣如何追逐也追不上。 “梦姬” 自神仙醉酒意醒来怅然若失的敖宣神思不属,反复尝试入梦接近梦中心上人,霍霍了几坛神仙醉,酒气浸透衣裳,呼唤着他为梦中人的爱称醒来。 心头连绵不绝的痴念相思如同一坛春水,越是压抑越是追寻无所得,越是随着时间酝酿升华,沁透人心。 泼墨作画,情意绵绵随着落笔汇入画卷,疏冷淡漠的清绝美人,姿容绝世,宛如冰雕玉刻,黑玉似的眼眸目中无物,清冷寂寥,与身后的花团锦簇各不相干。 任是周围如何热闹红尘繁华,染不上那一身入了骨的千万年冰雪所化的清冷。 “梦姬……梦姬……” 敖宣不住轻抚画卷上的美人,口中喃喃,玉案上满是各式画卷,打开的,合上的,半掩着的,长长的画卷从玉案一直垂落在白玉地板上。 半壶神仙醉在散乱的画卷周围飘散酒气,迷离梦幻的醉人酒气弥散整个书房。 水府里传闻在花园饮酒小憩片刻的水君突然把自己关在书房,谁都不见,什么事都不管,着了魔似的。 这才受宠不久的一双鲛人红鸾白雪心中不安。 吃了一顿毫不留情的闭门羹被呵斥出来的红鸾惴惴不安,宽大华美的红色尾翼在珊瑚间不住得徘徊,艳丽妩媚的眉眼间愁容难消。 “白雪,你说这可怎么办?我们……” “别怕红鸾,我在呢,冷静,水君大人还不曾抛弃我们……” 白雪如玉无瑕的尾翼摇曳轻松揽住红鸾,看着眼前妩媚艳丽难掩忧愁眼角盈盈有水光的倾慕之人,白雪忍不住心中生软,怜爱之意与压抑已久的爱慕情思随着低沉暗哑的嗓音泄露出一二。 不同于平日自傲热烈如火妩媚含情的模样,这样眉眼间愁容如丝的少见脆弱让红鸾宛如纯净红翡却即将破碎的脆弱美感。 共同的处境与身份让红鸾靠近白雪这个熟悉的族人,抛弃了曾经的隔阂疏离。 此刻,白雪冷静温柔的分析与安抚加重了红鸾的依赖。 带着信任与依赖的眼眸注视白雪,让他几乎呼吸一滞,心头浮想联翩,略吞咽了一下口水,白雪维持沉稳继续冷静分析,同时,不知不觉间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长发交缠,呼吸几乎喷洒到贴近的肌肤上,远远望去宛如一对爱侣在痴缠。 神思不宁的红鸾完全忽略了过于贴近的暧昧距离。 被敖宣完全没有掩饰的怒意与威压的暴虐气势斥责掀出来的红鸾深深受到龙族威压的影响,失去过去清明的头脑,此刻,完全被恐惧慌乱的情绪主宰,求生本能之下身边唯一的熟悉者顺其自然得成为依靠,这也算是一种精神上的操控,虽然是无意识的。 受到白雪安抚的红鸾不可避免的对他产生依赖与好感,那么好不容易获得突破口的白雪怎么可能不把握机会,乘胜追击? 鲛人艰难的过往族群的繁衍需要赋予他们特殊的性别,每一条鲛都是雌雄同体,只是处于节约能量的需要,幼年期无性别的鲛人会在成年之后只表露在外一种性别,在外界就形成一个假象,鲛人在成年时决定性别。 其实只要鲛人想,他们是可以更改性别的,而且很轻松,只是通常不需要。 所以后来,得到苏寻梦的敖宣如愿以偿忽略了曾经的一对鲛人侍妾时,这对鲛人也同样沉迷于欢乐之中,等到敖宣再想到他们时,这对鲛人都怀了小鲛了。 这波,实属是双向奔赴了,他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让敖宣又是如释负重,又是嫉妒。 毕竟,苏寻梦那副冷清目下无尘的人偶模样,别说谈情了,就连对敖宣的在意都是好不容易引导出来刻意模糊的占有欲。 当然了,他们能成都要感谢一位幕后推动的暗潮,贴心的水府总管——玲琅。 作为贴心而优秀的下属,为上司分忧的玲琅自然是想水君所想,急水君所急。 能在短短的几百年里从鲛族一个小小鲛人爬上水府总管之位,玲琅靠的就是自己的一副玲珑心思,缜密心肠,谨慎细心从而捉住每一个机会向上爬还有必要时候的心狠。 所以当发现水君为情所困之时,玲琅很果断的把自己藏了许久的王牌——苏寻梦推了出来。 “这样绝色的容颜,水君会喜欢的,就连我都心折”,玲琅仔细端详着被精心打扮的苏寻梦,不时增添或是减少一些妆点,调整一下首饰。 就算是此刻,苏寻梦依然一副漠然的姿态,对外界对自己都是,任由摆弄,像是个绝色姿容的活人偶。 她知道,只是对外界的一切不感兴趣,不做出反应,漠然的观望。 “完美!” 玲琅最后给苏寻梦在束发的月光纱上簪上一枚如同凝聚万载生机的碧玉簪,拍手称好。 长发半挽着,层叠的轻纱笼罩在如墨乌发上,散发着莹润温柔莹光的大大小小的圆润珍珠自然下坠,错落有致,这细纱极轻,极薄,极柔,极软,宛如月光入水爱怜的笼罩墨发,与苏寻梦本身清冷出尘与世隔绝的脱俗气质交相辉映,碧玉簪的纯净生机与发间珍珠的莹润微光反而在这冷玉似的肌肤上染上一点人类的生动,虽然这更似美好的错觉。 “就是可惜了”,素来精于算计的玲琅也心生爱怜,“这样的绝色,若是有些许情感动作,没人能拒绝她” 玲琅肯定,这样绝色的美人想要什么,只要微微蹙眉,低垂一滴珍珠泪,天上天下无人能拒绝,没有存在忍心拒绝。 就算是她自己,在将她推出来,推到水君面前的决心也是几番思索好不容易硬起心来,玲琅对自己很清楚,若是再过些时候,她不会忍心舍得,所以……温柔的妃色鲛人眼眸痛苦不舍里闪过一丝狠厉——我,玲琅,不谈情爱,只要权势,永不后悔! 玉指自胭脂盒里沾过最后在眼角一点,一枚胭脂泪落下,是千年情思汇聚而成的桃花泪坠落在眼角,又或许是哀婉至极的血泪,生生让那双空冷无情的墨玉眸染上迷离的红尘情思,一粒胭脂泪,二缕妩媚气,三点相思意,那绝色完美不是人间之姿的容貌被过于空灵冷情的气质封印的魅惑绝艳被开启了。 “梦姬,我的梦姬,你来找我了?” 敖宣见到苏寻梦时方才饮过神仙醉的他只觉身陷一个美好的梦境,桀骜冷峻的眉眼间满是温柔,他拉起苏寻梦的手,引她上前坐下,动作无不小心翼翼,时时刻刻都在观察苏寻梦的神情,生怕她有一丝不满。 敖宣轻轻抓住那纤纤玉手,先是轻轻的,极轻,好似微风吹拂的力度,然后才一点一点加深,既想要紧攥着害怕她溜走,又舍不得抓得太紧伤到她。 最后折中,以一种不算重的力度不会过于禁锢力度抓着,然后调整姿势,十指相扣。 敖宣满意的笑了,看着相扣的十指,似乎获得天大的好处一样,淡蓝色鳞片掩住红霞晕染的脸颊,透着一点粉蓝色的晕色。 安静了一会儿的敖宣很快又不满足于十指相扣的接触。 “这是梦……那么我稍微大胆一点……” 俊朗肆意的脸庞上浮现一抹迷离梦幻的笑,湛蓝眼眸里满是痴迷,痴痴的,透着一种傻气。 他试探性的将手放在苏寻梦膝上,见没有被拒绝,笑容扩大,越发甜美,大胆起来,卧倒在苏寻梦膝上,嗅着清浅的草木芬芳不在抗拒伴着神仙醉浓烈醉意陷入深层梦境。 书房里,散乱的画卷随意铺散着,中央一绝色少女安静坐着,腰直腿正,端庄优雅,少女眼眸低垂,目光漠然,如同身上穿戴的月拢纱一样清冷出尘而无情,与周围散落的画卷上的人像一般无二。 膝上的龙角青年面色嫣红,心满意足的陷入深层梦境,淡蓝色鳞片舒张起来,舒适惬意。 倏忽,少女漠然的眼眸停留在怀里男子头顶的凸起处,墨玉眸深处缓缓划过一丝形似好奇的色彩,珊瑚似的角华美无瑕,在光线下闪烁莹莹辉光好似在勾引人触碰…… 两百年之后,水府大婚,亭台楼阁白玉阶,明珠为饰金做堂,往昔华美大气空旷静寂的宫殿,红绸为饰,绒花妆点,一派喜气洋洋。 气质清冷出尘的女子嫁衣华美,雕龙画凤的金冠佩在头上,墨发挽起繁复华丽的发髻,珠帘掩面,也不能掩盖那倾世容颜。 繁华精致的金线腰带系着纤腰,更显得腰肢不堪一握。 隔着极轻极薄的红头纱,眼眸空灵清澈漠视这如云宾客,唯有一旁同样红衣华服喜笑颜开的新郎能吸引她的注意…… 黄泉路,忘川河畔,轮回台前,一冷峻男子一袭黑衣寒气逼人,俊美如天神的脸上满目情伤,携滔天气势满腹怨念情思威逼天道,黑龙虚影仰天咆哮,寻不到灵魂,他欲逆转时间轮回复活爱人,四处飘散的彼岸花如血雨…… 无知无觉间,天空风云变幻,时间逆转回到二百年前, 水府,满目空灵冷漠的绝色少女眼眸微动,似乎感受到时间逆转的轨迹,眼中银光闪烁,玄奥莫测的符文交织,流光幻彩,是天道逆转时间展露无遗的法则。 某个客栈里,一个少年沉睡在锦被里,呼吸有规律的一起一伏,气息清俊干净,在他紧闭的眼眸里,深沉的梦境深处,同样的闪烁银光的玄奥纹路在演化…… 不知名之处,沉睡在淡蓝色草木藤蔓树木上的祂眼眸同样闪烁着银色的玄奥纹路,无数虚空泡泡里,同样的人,同样眼中闪烁银色玄奥纹路…… 祂的身后隐隐有一道虚影,其上纹路华美繁复玄奥,散发着宏大晦涩奥秘。 第47章 番外 红白配——幼时 红鸾是孤独的,从幼时起,还有之后下定远大的梦想并为之努力。跟周围要么是在海草丛里躲迷藏,要么钻珊瑚洞,要么追着五彩斑斓的小鱼玩的鲛人崽崽完全不同。 红鸾不一样,她天生拥有一条如火焰红艳纯粹而无一丝杂色的红色鲛尾,一直被族里长老们关注,茗烟长老性情温和,眉眼沉静,气息沧桑,总是会讲很多小鲛人崽崽喜欢的故事。 可是,后来……茗烟长老一瞬白头,那是红鸾第一次看见力量。 水君侧妃的姑姑的份量还不够,红鸾想,看了看贝壳镜子上明艳娇颜,但没关系,还有我呢,我会让鲛族…… 远道而来的白鲛白雪是红鸾看上的帮手。 周围的鲛人崽崽们完全无法理解红鸾的想法,反正有族长有长老们在呢,鲛人的未来关红鸾这样的崽崽什么事,然后继续追彩鱼,嬉戏玩闹。 但白雪不一样。 白雪拥有如其名一般洁白无瑕的尾巴,姿容美好是不输红鸾的另一种纯净气质。而且她很聪明,能理解红鸾。 一开始只是看在远嫁白鲛一族早逝的姑姑琳琅份上关心一下,鲛人族就这么大,多多少少都有些血缘关系,但是红鸾很快发现这个远道而来的兄弟姐妹的聪慧。 同样的出挑让他们成为密友与亲密无间的兄弟姐妹是水到渠成的一件事。 “……我想成为宣水水君的鲛妃,这样让以后鲛族就不会被欺负……茗烟长老那么好……要是……” “白雪,你我联手,一定可以横扫蚌族蛇族的,到时候,嘻嘻嘻” 两只小鲛人族崽崽趴在海草丛里,小短手托着圆润的下巴,胖乎乎的手指相连的璞呈半透明的肌肤色泽,手背上细细的鳞片软软的,一红一白的尾巴在背后摇晃,极为惬意的模样。 但是圆润的脸上却是认真与郑重之色,小大人似的。 让路过的成年鲛不禁一笑。 但是闹掰了的速度也跟交好的速度一样迅速。 被族里看重的红鸾与爹不疼娘早逝,备受忽视的白雪对鲛族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红鸾热爱鲛族,与看着他长大的茗烟长老一样励志为鲛族做贡献,白雪则对鲛族情感单薄,更倾向于独善其身。 年幼冲动又骄傲的小鲛人红鸾很难理解白雪的想法,并且将之视作背叛。 敏感的意识到理念不同的红鸾很干脆的收回了自己对于白雪倾注的情感与期待,并将他剔除自己未来的设想。 而白雪呢? 白鲛一族崇尚武力,白色的鳞片在海里太过显眼,过于柔弱的个体会在自然的优胜劣汰里被淘汰。所以白鲛大都有着一身紧实的肌肉,但是白雪的父亲,也就是与红鲛族琳琅演绎一场爱恋的主人公,作为白鲛,武力值一般,好在脑子不错,还有个族长父亲补贴,活得还不错。 但是他凭着一张清俊的脸勾搭琳琅的意图可不是出于爱,嗯,见色起意的缘故有,但不多,更多的是为了更好的活着。 父亲并不能庇护他一生,在崇尚武力的白鲛族看来,武力值一般的鲛是被看不起的,脑子好使也不成。 在未来,兄弟姐妹们上位族长之后,来自父亲的贴补与庇护就会消失。他自然要寻找出路,红鲛一族的出色子弟琳琅就是一个不错的目标。 可惜他的算计只成了一半,琳琅嫁给他,但是他们没有能在红鲛族留下,而是回了白鲛族,幸好红鲛富庶,嫁妆多。 演出来的爱意能蒙蔽一时但不能长远,琳琅终究看破了他的浅薄爱意,郁郁而终。 自私的父亲分不出多少爱给孩子,在妻子琳琅去世之后就更是如此。 不曾继承强力的武力值天赋的白雪在白鲛族一直都是被忽略的。 生平第一次接受到的温暖总是让人念念不忘,在失去之后的追忆里将之美化,形成执念。 下意识追寻红鸾的身影在时间流逝里形成习惯,日日夜夜,把她刻入心里。从少年时期到亚成年时期,时间的酝酿让积累起来的在意质变,执念还是爱意,都不重要了。 红鸾,追逐你已经成为了本能。——白雪 第48章 番外 青渊不曾在平阳城停留的世界线 宋凝与孟瑶这对表姐妹各自成亲,是孟夫人挑选的郎君,虽不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决不纳妾,却也会是尊敬正妻的清雅君子。 宋凝对于嫁人唯一的要求就是夫家最好姓宋,其他任由姑母做主。 “此生不能光明正大的冠以父姓,那么夫姓也可。” 宋凝手指轻轻摩挲着纸上中央的“宋”字,心想。 “宋孟氏……聊胜于无吧! 宋氏,终归是传承下去了,这样我也对得起你们了,父亲,母亲。” 宋凝叹息。 孟瑶与一苏氏公子桃林偶遇,而后喜结连理。但是浓情蜜意在婚后琐碎事情中消散,桃花仙子落入凡尘失去仙气,少年男女的青涩爱恋,纯真美好,但在事业家庭等事务里来不及升华就消磨了,他们终究是相敬如宾。 …… “宋夫人安” 丫鬟的禀报声唤回孟瑶的思绪。 宋凝踏入房间就见这样一幕。 一位身穿繁花似锦祥云如意纹的橙红色袄子,墨绿色马面裙,褶皱层叠如山峦笼罩着下面金银花喜鹊探梅缀着珍珠的软底绸缎绣花鞋的美人斜倚在雕花镂空香木窗户旁的美人塌上,修长白皙的脖颈间配着缠金丝累花镶嵌宝石红璎珞项圈,缀在红璎珞下方的金镶玉祥云如意锁随着她的动作在胸前微微摇晃。 头佩一顶累丝金线蝴蝶穿花镂空金花冠,鬓发间斜插着两支黄金包红玉髓的发钗,金丝被工匠蜿蜒成藤蔓似的枝条一圈圈包裹中央鲜红的玉髓,顶端被随着红玉的颜色浓淡纹路雕刻成缓缓开放的红色牡丹,与栩栩如生的金丝与银丝缠绕的镂空蝴蝶相互呼应。 两鬓间各有一条细细长长的繁花似锦红绸带子垂落胸前,尾端坠着一枚小小的金镶玉祥云白玉珠,细细的金色流苏在如云乌发间自然垂落,随着微风轻轻扬起,似水波浮动。 额前一颗拇指大的圆润珍珠垂落在眉心。 眉是远山黛,眼似水波平。最是那无意间的回眸,眼眸里尚未收起的如雾似的迷茫脆弱深深击中了宋凝的心,素来明艳端庄优雅从容的美人偶然泄露的一点脆弱,似雪地里将熄灭未熄灭的火焰一般耀眼迷人。 已经深藏心底的心思悄然萌动。 将眼眸里方才燃起的炙热收起,宋凝眼眸含忧,关切的看着孟瑶,她依然是那个稳重可靠的姐姐。 “发生什么了,阿瑶?” “他,他又纳妾了?” 孟瑶伏在宋凝怀里,目光空茫,“阿凝,我好难受啊!” “可是比起以前,我心里好像没有那么痛了,只是心里空落落的,我这是怎么了?” 在孟瑶看不见的地方,宋凝目光灼灼小心翼翼的痴缠着怀里的娇人儿,手臂一下又一下的自肩膀抚过,安抚她。 听到这话,宋凝突然一楞,旋即目光激动,欣喜若狂,但与她激动而强自镇定的面孔不同的是她舒缓温柔的声音。 “阿瑶,因为你已经痛过了,爱意被失望消磨,现在是不习惯啊!曾经一颗心都是他,就这么放下,难免不适。 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养过的那只小白兔吗? 你每一天都忍不住去看它,后来那只兔子吃坏肚子死了,你多伤心啊! 埋了兔子立了碑之后有一段时间还是忽略这一点,会习惯性的跑去养兔子的笼子前面去看。 都会过去的,阿瑶,我陪着你呢!” “是这样啊……阿凝,你会陪着我一辈子吗?” 孟瑶目光茫然,但是下意识的依赖温暖,宋凝拍过孟瑶肩膀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自然的继续轻轻抚摸,舒缓她的情绪,温柔的声音似春风轻柔而缠绵,催人沉醉。 “当然了,一辈子。” …… 宋凝嫁给了一个宋姓富商,这富商与宣平城池家关系不错,在宣平城有宅子。 因为宋凝与孟瑶表姐妹关系亲密,两家孩子时常一起玩耍小住一番。 宣平城有花灯会,在宋家小住的苏寻梦随着一同参加。 灯火通明,各种精致的灯笼挂满街道。 人来人往之间,似乎是冥冥之中的牵引昭示,苏寻梦与池奕安相遇。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一眼万年,好似是缺失的灵魂相遇,严丝密合,没有一点错处,不需要言语,只是眼神交流,他们就能做到心意相通。 似月下优昙花气质宁静脱俗,似空谷幽兰安然自适的少女与笑容活泼灿烂似阳光眷顾的明媚少年,初见,就似相识万载。 灯会初逢,恰是天作之合。 …… 约摸半年,如胶似漆的小情侣在街上散步。 途径宣平城门口被一阵热闹吸引。 “入城费,十个铜钱” “没钱你还想进城,走走走,赶紧走” 守门士兵拦住一个黑衣褴褛的冷峻男子。 “……喂,你瞪什么?快交钱,不交就走,别挡着后面的人” 守门士兵被男人冷峻逼人的气质一摄,声音一弱,紧接着似乎是想要掩饰自己的害怕,声音又大了起来。 嗓门大,气势足。 但是不知为何他们都不敢推搡这看起来极为落魄的男子,哪怕是言语奚落都没有,仅限于催他走人。 这,可一点不符合守门士兵的脾气。 池奕安有些好奇,下一刻他就理解了。 嗯,毕竟是那么一张冷峻精致,眉眼尊贵,似天上万载不化的雪山雕刻而成,刀削斧劈的气势逼人的脸,就算是穿着一身看不出材质的褴褛黑衣,也能发现此人的非同一般。 这可能是现实版的穿着乞丐装都尊贵吧! 守门士兵心有顾忌是明显的。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 这样明显不知是落难凤凰还是突发奇想执法钓鱼的贵人,总之不得罪,不参与,尽遵职守就得了。 “十文钱是吧,我替他付了,包括后面排队的人,多的就当是我请你们喝酒的” 池奕安与苏寻梦眉眼一番,抛出一枚碎银锭子给守城士兵。 “唉,好嘞,多谢池小少爷。” 紧张得满脸汗水士兵如释负重的接过银子,连忙放行。 “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在下池奕安,这是我未婚妻苏寻梦。” 池奕安笑意盈盈的拱手行礼,苏寻梦也一同,抿嘴微笑。 颜控的世界就是这样简单,只要你生得好看,那咱们就是朋友。 “墨翎。” “方才多谢了。” 墨翎深深看了他一眼,有些好奇这凡人倒是……心善。 “墨兄气势不凡,想必这只是一时遭难,我这也没做什么……” …… 第1章 当生而知之的我继承祖传的费命职业 邙山地区山脉连绵,毒虫甚多,多有异人异术流传诸多部落村寨。 能以笛音驯蛇的操蛇人村寨,培养筛选毒虫育蛊的蛊寨,行走各地赶尸归乡的赶尸人……其中有一个特别的部落,小而隐秘却有着极为特别的地位,哭山女部落,因为依托于邙山也叫邙山部落。 与外界中原大地素来以男子为贵,看中生下男儿传宗接代的习俗不同,邙山部落有着不重生男重生女的习俗。 正是因为其中的哭山女传承。 自古以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邙山部落的女子能够依靠哭山这一仪式获得大山里的馈赠,人参灵芝等山珍都是上了年份的,养家糊口,此即为哭山女。 只是人类都是有惰性的。记吃不记打,最大的特点就是遗忘并且从不从过去历史里吸取经验教训。 最初的哭山女已经不可以考纪,邙山部落里传说她们是山的女儿,天真纯洁的山之女与人类相爱,缔结姻缘。后来,天下大旱,民不聊生。山之女向大山哭诉生之艰难,从而得到山里的馈赠,维持家里生活。她的女儿也传承了哭山的能力,血脉传承形成邙山部落的代代哭山女。 凡事都有代价。 哭山女的代价,是……寿命 唐蓝是邙山部落里的一个女儿,是预备的新一代哭山女。 邙山部落几百户人家不足千人居住在浩渺的邙山脚下,竹子制的吊脚楼,或聚集或稀疏,错落有致,星罗棋布在连绵山脉之间,山林掩映宛如深深山林里精致袖珍的碧色珍珠,相映成趣。 寨子里的女儿自落地开始,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哭山。 婉转哀泣的悲叹之歌,祈求大山的祭祀之舞,务必每一处细节都完美无瑕,以向大山获得更多馈赠。 邙山的女儿珍贵,也不珍贵。 自幼时起,唐蓝就与众不同,她记事得格外早,聪明伶俐,一岁能言语,三岁就能学着阿妈的动作舞得一分不差。 阿妈总是赞叹说,“我家阿蓝会是全寨子里最厉害的哭山女。” 说的时候,阿妈眼角的细纹都伸展开来,脸色红润,目光灼灼闪烁着光芒充满骄傲。 阿爸连连称赞,黑褐色的眼睛泛着不一样的光彩,筷子伸出落在中央的大盆之里。 那是一盆烧的红红火火的鸡,鸡肉的香气浓烈的飘散,其中两个大鸡腿最是引人注目。饱满的肉质滑嫩细腻,香气逼人,似乎在引诱人吃下他们。 阿爹夹起一只大鸡腿放入阿妈碗里,目光郑重,声音极为温柔的说着“阿芸,辛苦了,吃鸡腿补一补身子。” 阿妈眼角的皱纹全都展开,笑容宛若山里雨后的茶花,带着晶莹剔透的水珠,美丽纯洁,就像他们第一次遇见时,少年青葱干净如竹,少女纯洁若山茶。 她回以温柔而感动的目光,两道目光在空中相交汇,温柔缱绻而缠绵。 片刻,她撩起耳畔一缕青丝,白皙的手指撩起黑色发丝,淡淡的红晕,羞涩而美丽。 阿爹夹起另一只大鸡腿。 “我家阿蓝这样聪慧,以后家里可就要靠阿蓝啦!来,多吃点,阿蓝可要吃好的长好身子!” 这只大鸡腿放在唐蓝碗里。 弟弟唐竹羡慕的眼泪从嘴角淌下落到碗里去了,渴望的目光跟着鸡腿走到唐蓝碗里,然后被阿爹用筷子重重一敲。 “吃饭,看什么呢?鸡腿也是你一个男儿配吃的?” 沾着油光的竹筷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敲下,穿着我打了补丁的旧衣服的弟弟瑟缩着,捧着碗在桌子一角蜷成一团。 低眉顺眼,视线收回,筷子连忙扒拉着,就着咸菜吃得飞快。 因为…… “阿蓝吃好啦,那出去玩吧。碗就搁那儿,不要碰,你可是要做哭山女,这手啊,是跳祭舞的。 你弟弟也不小了,男孩子家家的,不勤快点,打扫家里,洗碗做饭,将来谁家好女儿要他。” 阿爹对唐蓝笑得慈眉善目,转脸,对着弟弟就是另一番冷厉呵斥。 “还不快点收拾碗筷,吃吃吃,就知道吃”,阿爹看我们搁下碗筷吃完了就端起菜肴放起来,一点也没有在意弟弟不住吞咽的口水和羡慕渴望的眼神。 唐蓝搁下碗筷,抹了抹嘴,点头,转身出门,漂亮的小辫子随着她的动作一蹦一跳的,灵动可爱,身后,弟弟唯唯应诺,瘦小的身体端起碗筷,瑟缩着,左右看了看没人发现,飞快的舔了舔碗里的油水。 带着鸡肉味道的油水下肚,唐竹舔了舔唇,一轮,两轮,口水濡湿唇瓣,油光完全消失。 显瘦矮小的男孩子,满意的眯起眼睛,猫儿一样的,从这残留的油水里好像尝到了美味的鸡肉味道,十分满足。 “还不快点,磨蹭什么呢?” 随着呵斥,唐竹缩了缩肩,羡慕的眼神落在出去玩耍的姐姐身上,然后低头,脚步加快,去洗碗。 “阿蓝,你跳得真好,是我们当中跳得最好的。” “我听我阿妈说芸姑姑以前是寨子里最好的哭山女,那时候还有蛊寨的人奉上厚礼请芸姑姑哭山呢!” 一个圆脸蛋的小姑娘开口,吸引了一圈小伙伴围着自己。 “蛊寨的?” “阿铃,你不会是瞎说吧!哪里有厚礼请芸姑姑哭山的说法?” 有人不服气的反驳,她眼睛滴溜滴溜的转悠着,怀疑阿铃是在说瞎话讨好唐蓝。 毕竟,寨子就这么大,有什么人来谁会不知道,蛊寨的人,可没有来。 “我瞎说做什么,他们养蛊需要特别珍贵的药材,不好找哩,这可不是得求咱们哭山女!” 阿铃眼角一扬,拍拍胸膛,很是得意。然后啊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 “我也是偶然偷听的,那时候啊,蛊寨的一个蛊女给了很珍贵的蛊虫就是要找咱们寨子里最好的哭山女,那次啊,芸姑姑哭山可卖力啦,硬是得了那蛊女需要的药材呢!” “那以后啊,大家都说芸姑姑是咱们寨里最好的哭山女!” “对了,听说那蛊虫可珍贵呢!是蛊女一生只养一对的,叫什么……情……钟情蛊来着。” “对了,阿蓝,有一阵子大家都在传说,你阿妈能找到你阿爹这样俊俏体贴的男子是跟蛊女送的蛊虫有关呢!” 哇—— 第2章 当生而知之的我继承祖传的费命职业 “对了,听说那蛊虫可珍贵呢!是蛊女一生只养一对的,叫什么……情……钟情蛊来着。” “对了,阿蓝,有一阵子大家都在传说,你阿妈能找到你阿爹这样俊俏体贴的男子是跟蛊女送的蛊虫有关呢!” 哇——, 聚在一起的一群孩子吸气,个个惊讶万分,眼眸里满是渴望。 要知道,唐蓝可是全寨子里最好看的女孩子啦!就是浑身圆润像个小团子,也是最漂亮可爱的白团子。要不然她们怎么都喜欢跟唐蓝玩呢!只是因为唐蓝祭舞跳得最好,哭山歌学得最好吗? 她阿妈当初是寨子里数一数二漂亮,虽然现在有皱纹了,不过呀,跟唐蓝爹比起来就差远了。 唐蓝爹据说是山外的人,俊俏又漂亮,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当初可是迷倒了全寨子里人,就是不知怎么流落到山里啦,也忘了自己家,之后就被唐蓝阿妈拿下了。 她们呀可都想着长大后也能找个像唐蓝爹这样的俊俏男子呢! 比如唐竹,虽然他现在又瘦又小,但是他呀,可被不少人看中了。 就是寨子里男孩女孩玩不到一起去才不显。 小孩子们的惊叹引得坐在树下的老大娘笑起来。 崔家婶婶脸上繁复的褶皱都随着笑容舒展开来,银灰色头发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那都是说笑呢,那时候咱们寨子里啊,打趣芸丫头找了个俊俏男子!蛊虫是有,不过是治愈伤口的,都给芸丫头捡回来的那个男人用了,他们日久生情,就在一起了。哪里有画本子里传说的什么钟情蛊,痴情蛊的那么离奇……” “哦”,一双双圆溜溜的眼睛睁得老大,听她讲故事。 崔家婶婶是崔姑姑的母亲,婶婶是邙山部落少的嫁到外面的人,夫君早逝,她就带着崔姑姑回寨子里来啦。 后来,崔姑姑在寨子里成家了,嫁的是唐蓝阿妈的表兄,嗯,是唐蓝阿妈父亲的哥哥的儿子,从唐蓝阿妈的阿妈那里算,也是表兄,其实啊,寨子里都沾亲带故的,她们这一圈一起玩的都是表姐妹,无非血缘亲疏远近不同。 崔婶婶知道很多山外的事情,她黑色眼睛在孩子们的眼里总是散发着神秘的色彩。 她会讲外面人很奇怪,不看中女儿,看中男儿,哪些中原人认为男儿传宗接代,女儿弃之不理,有的还会把女儿抛弃溺死,没有男儿的家庭是会被鄙夷轻视,容易受欺凌,被周围人一层一层吃掉…… 不像咱们寨子里。 崔婶婶印象最深刻的,不是亲手溺毙掐死女婴的男男女女,而是……吃绝户 刚刚过门不久的新妇,年轻貌美,但是他的丈夫外出久久不归,不知是失踪、遇害还是…… 抛弃妻子亲人——在寨子里,她是不会这样以为的,但是在中原,这是很有可能的,那些男人总有借口这样的借口还会被美其名曰为,义气,信仰,忠君报国,野心……顺理成章的抛弃一切,其中,妻子只是一个极为微不足道的东西,就算是亲生儿女,又算什么,就算是亲生父母有一个孝字在头上,也…… 不论原因,总之她失去了丈夫。 那个新妇怀孕了,按照时间算是丈夫的,但是婆婆认为这儿媳克死了自己儿子,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祥。 婆婆,叔叔(丈夫的兄弟),家族都族长长老,联合起来把怀孕的新妇浸猪笼沉塘。钱财分割,大家都很满意。 至于新妇的罪名,所谓不安于室,淫荡通奸,克死夫君等,真假无人关心,所谓“莫须有”就是这样。 也是因此,在自己丈夫意外死去之后,崔婶婶立即变卖能迅速变卖的产业,悄悄带着女儿逃跑,回山里来。 吃绝户,可怕的不是被吃,而是他们理所当然如同天经地义一样迅速联合,邻居,家族,亲人,村子,不需要太多交谈就达成共识与利益分割,潜移默化又残忍天真。 淳朴热情良善是真的,残酷无情的也是真的。 崔婶婶每一次回想起来,每一次害怕,这恐惧无可由来,难以排除,说不出是害怕那些人,还是害怕这一个隐藏在淳朴人群心里一直运转着的潜规则概念背后的怪物。 是原始的对未知的对黑暗里露出一角轮廓事物的恐惧,对于超出认知概念的恐惧。 她无能为力,只能躲避自保,还有将经验传授下去,祈求族人永远不要出山…… “为什么呀?” “哦,因为他们没有哭山女呀”,崔婶婶收回飘远的思绪笑着抚摸她们的脑袋。 不知道是否是唐蓝的错觉,她总感觉崔婶婶讲起外面的事情的时候,神情复杂,明明脸上是笑着的,自己却好像听到她在哭。 “……这外面啊,可复杂呢,中原美丽繁华,可是不欢迎咱们,这习俗不一样,咱们哭山女啊就应该住在山里,哭山女是山的孩子,适应不了外面啊,可要记住喽!” 看着孩子们似懂非懂的脸,崔婶婶叹息一声,然后道,“我说的,不懂,没关系,记住就成,以后你们就懂啦。好啦,去玩吧!” “哭山的歌谣唱的如何了,唱给我听一听,还有祭舞,学习得如何?” “好” 女童们清澈稚气的童声如同澄澈的溪水潺潺流淌,也如稚嫩的黄莺发出悦耳而青涩的歌声,是第一次飞上天空的穿云之雀。 “邙山啊邙山~予我衣食~ 邙山啊邙山~护我生长~ 山之女后裔~ 生于斯,葬于斯~ 生得邙山庇护赐予, 死后长眠邙山之土 邙山啊邙山~ ……” 素手纤纤开合婉转,似花苞舒展收缩凋零,稚气未脱的圆润脸上,婴儿肥鼓鼓的,可爱天真而不知愁,偏偏眼眉微簇,眼瞳哀泣状。 叹唱哀歌,其声泣而其音清稚纯净。孩童们模仿哭山女的祭舞,层次错落不一而同,舞姿,有的动作不标准,落了节拍,有的不是很熟练,也有错了动作的…… 崔婶婶看着眼前不知哀愁的孩童天真懵懂眉眼好似曾经的自己,也是这样…… 真好啊,不知忧愁,不染红尘苦楚,不明生之哀乐的年纪! 第3章 当生而知之的我继承祖传的费命职业3 唐蓝五岁,祭舞娴熟,祭歌婉转,与成熟的哭山女的差别除了实际操作的经验已经没有什么了。 阿妈决定带唐蓝实际去看一场哭山仪式。 这是唐蓝看见的第一场哭山仪式。 哭山仪式是邙山部落里最重要庄重的仪式,在仪式举行之时,除了哭山女们能旁观,男子、孩童、老人,全都呆在家里,门户紧闭的等待,寨子里一片沉静,直到仪式结束,哭山女们带着山的馈赠回家,重归欢声笑语。 一位年龄难以辨别的哭山女走了出来,她是此次举行哭山仪式的哭山女。 满脸褶皱白发几乎覆盖了黑发的,伸出来的手臂上青筋暴露,黄褐色斑点的皮肤干涩枯老吸附在骨头上,松松垮垮的,没有一点肉。 曾经明亮的眼睛昏暗,失去了灵动的光彩,风霜苦楚烙印在满面皱纹之上。 红白的衣服拢在身上,被山风吹得飒飒出声,如同渺小孱弱的红白云彩,在陡峭的石阶上飘摇着,随时可能坠落。 摇摇欲坠的身影一步一步踏上石阶,呼哧呼哧着,唐蓝似乎能听到她粗粗的喘气声音,艰难,痛苦,的压榨身体里最后的体力,跨过这千层石阶之后是一处高台。 高台平坦的,四四方方的石头,中央是一个小祭台。 解下腰间的红布,展平,铺好,压在下祭台上。 “邙山啊~邙山,庇护万灵~山之女后裔呀~……” 干涩带着沙哑嗓音在空中响起,歌颂邙山之伟大,唱尽人生苦痛哀伤,回声在山谷里回荡,扩散,哀音感染徘徊让人怆然涕下。 红白之色在飘舞,高高的高台上,祈求愿望全都付诸于这祭舞之中。昏黄的霞光照在她身上,暗红的霞光似乎是啼出的血迹,带着不祥,与空中哀音入骨的歌谣相合,似乎是最后的挽歌。 唐蓝忽然心生不安,莫名的不安,也许是这黄昏的晚霞的色彩实在是惨烈带来的幻觉吧。 舞毕,歌歇,哭山女抬头望向中央的祭台,原本空无一物的祭台上出现几支人参灵芝,这是山的馈赠,是哭山女的收获。 瘦瘦的带着一点泥土的人参,叶子青葱,半掌大小的灵芝,随意散落着。 气喘吁吁的哭山女目光直直的看着,良久,泪水从干枯的眼睛淌下,在她脸上深深的如同沟壑纵横的皱纹里流淌。 哭声悲痛而绝望。 “唉,这一次大山的馈赠很少啊,山不再庇护她了”,听到哭声的阿妈叹息着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点悲伤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难以辨别的情绪,然后她揉了揉唐蓝的脑袋接着说“不过我家阿蓝不一样,阿蓝灵秀,一定会是最好的哭山女!” 苍老瘦小的身影似乎更加缩小了,背脊佝偻起来,包裹着人参灵芝的红布包收拢在她怀里。 一步一步走下陡峭的石阶。 颤巍巍的身体,空洞的目光,自高空俯视,失去了精气神的哭山女如同行尸走肉在一条蜿蜒的长龙石阶上挪移。 行至中央,突然,一步脱力,绣花鞋在石阶上踩空一格,衰老体弱的哭山女无法维持身体平衡向前摔倒。 手臂无力挥舞,红白色的圆弧形轮廓自蜿蜒石阶上滚落,咚——,到底了。 散开的红布上一条细细的人参露出,落在她身畔,沾上红色痕迹。 鲜红血液如同溪流潺潺流淌,印染了身下的一大片,累积成一个小小的血泊。 但无人问津。 周围的哭山女们更多的注意力反而在唐蓝身上,一个个送上鼓励与祝福称赞。 “芸啊,阿蓝才这么大的你就带她来看哭山仪式呀!” “哎呀,我们阿蓝可是灵秀得很,都不差多少了……” “那这一代最好的哭山女可不就是阿蓝啦!随了芸啦!” 她们热情,笑容灿烂,但是唐蓝面对她们却突然打了个寒颤。 温凉的山风吹拂身上,仿佛一瞬间带走了所有热气。 似乎是察觉到唐蓝的不适,阿妈瞥一眼躺倒在地上的尸体,道“阿蓝不用担心,我们阿蓝灵秀,不会这样的。” 温热的手掌覆盖头顶,驱散了风的凉意,唐蓝眼眸抬起,带着朦胧模糊的情绪。 好像有哪里不对,这是应该的吗? 唐蓝目视无人问津的尸体,衰老的褶皱与血液模糊了。 脸上应和着,心里却迟钝着沉默着,淡淡的凉意自心底发散。 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啊~是冷漠啊,我知道了,是她们对待同伴的漠然啊! 脸上活泼的情绪表露,内里则是面对死亡的漠然麻木。 今日的山风,真冷啊! 唐蓝最后回眸,看了一眼那无人问津的死去的哭山女。 谁能从那深深的褶皱布满皱纹的脸上看出她才四十多岁呢? 分明是四十多岁,体格身体状况与七老八十相差无几。 “还有啊,阿蓝,我们哭山女要记住一点,不能太过贪心,大山的对哭山女的眷顾是有限的,虽然会有些哭山女得到的眷顾多一些,但都是有限的。 像你今天看见的,失去大山眷顾的哭山女,馈赠都不能养家……” 刚刚还是告诫,转眼又是叹息, “唉,她也是难啊!太穷了,负担大,家里老老小小全都指望着她……我们阿蓝以后可要挑个好夫君,像这样的,千万不能要。” 哭山女们回家了,后来,寨子里举办了丧事。 唐蓝看见一个瞧着四五十岁的男人伏在棺材上哭泣,他的发乌黑,只有几缕白,不知是不是这几日新生的,小麦色的脸上皱纹清浅,与棺材里的哭山女形成鲜明对比。 他们是夫妻,看起来却像是两个辈分的人! 一对年轻夫妇在下首哭泣,那是儿子与儿媳,儿媳是外寨人,成不了哭山女。 最后是孙儿,不及成人半腰的高度,穿着补丁的衣服,看着襁褓里的婴儿,那是一个女婴。 沾着血迹的细细人参与红布包裹搁在一旁。 他们哀泣恸哭之声感动人心,唐蓝却只感觉一种茫然与局促。 悲伤是真实的悲伤,痛苦是真实的痛苦,可是,他们一个个油光水亮的面容,肌肉匀称的身材,哀戚之情状感动人心,唐蓝却只感觉窒息。 她才四十多岁啊,她真的是因为哭山而死的吗? 眼前的画面扭曲,唐蓝好像看见这些哭泣的眼眸,拉长暴起,嘴巴张开,尖细的牙齿闪烁寒光,狰狞可怖,一个个怪物围着中央的人在分割,吞血食肉,吸髓啃骨。 真可怕啊! 真可怕! 第4章 当生而知之的我继承祖传的费命职业4 一晃五年过去,唐蓝是全邙山部落最厉害也是最年幼的哭山女,但是,她也是一个性格极为古怪的哭山女,堪比那些与蛊虫相伴远离人烟的孤僻蛊女。 哭山的次数屈指可数,心情不好,不去,太阳太晒,不去,天气阴沉,不去,或者干脆就是没有理由,就是不想去,一年都未必愿意哭山一次,偏偏她的天赋极好,深受大山眷顾,收获极佳。 年轻的哭山女们刚开始也都很受大山眷顾,收获极好,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会渐渐不如人意起来。 然而,唐蓝的收获却是寨子里有记录以来数一数二的好的。 这,怎么说呢,人家就是有本事,任性,就连她阿妈也只能在寨中人谈到唐蓝天赋异禀偏偏惫懒的时候,做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叹道, “这孩子,主意大着呢,自己惫懒还找了理由。说是,大山的眷顾是有数的,她呀,要休息一段时间,积攒眷顾攒一个大的,这一百年的灵芝哪里有上千年的值钱啊! 唉,还别说,好像有点道理啊!” “这三根一百年人参哪里能比得上一根三百年的人参啊,是吧?” “是这个理儿。” 怎么说呢,半信半疑吧,有的觉得有理,再加上唐蓝这个现在最好的哭山女作例子,也跟着学,也有的暗中嗤之以鼻。 成功的有,失败的,也有,运气的事情呢,就是难以揣测。 总归影响不大,该生活的总归是要生活的。 “家里的银钱……” 阿爹平静的陈述,声音平静里泛着磁性的性感,神色带着一点为难,墨色眼眸期待着看着阿妈,正值壮年男子身上青竹挺拔的气质与成熟气息,极为吸引人。 “嗯,那我过几天上山一趟。” 被吸引的阿妈沉浸男色片刻,看了看桌上虽然不缺少肉食但不如以往丰盛的菜肴,一只手下意识的抚摸鬓角的白发,又看了看好像憔悴消瘦了些的阿爹,终究还是心疼的滤镜胜过一切。 炙热的催促眼神落在一旁安静吃饭的唐蓝身上,却一顿就过,这孩子,是一个有本事的,本事大,性格古怪,算了…… 对此唐蓝视若无睹,一心吃饭。 大抵是银钱来的轻松,邙山部落的人素来手松得很,颇有千金散尽还复来的风格。 唐蓝低垂眼眸里闪过讥讽,应该是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吧,毕竟……哭山女耗费的是寿命,不疼不痒,只是会加速衰老,与旁人何干呢? 寨子里的女人们带来山珍,男人们出山换来钱财与家用,回山,一家人就这么吃用,等钱花完了,继续重复…… 得来的轻易,没有烈日劳作的苦楚,肌肉酸麻汗如雨下的煎熬,花用得就更轻易了。 而且,往阴暗里想,不出山的哭山女真的知道物价吗? 唐蓝有时候觉得自己只是被圈养的猎物,无形的丝线带着不知名的危险迫近,邙山的女儿真的珍贵吗? 总有恶劣阴暗的心思莫名涌现,就如同唐蓝看见听见的那样,外面男儿势大,男尊女卑,危险从来不远,例如被中原男子勾搭走然后抛弃的蛊女,崔婶婶故事里沉塘的女子…… 然后再看邙山寨, 莫名的寒气自足底升腾,沁入骨髓。 唐蓝看过寨子里的记录,以前,邙山寨女子为尊,首领,家主都是女子,但是代代哭山女早早逝去,而她们的丈夫儿子依然健在,后来就渐渐有了当家做主的男子,太公之类年长者。 他们的确会一心为邙山寨好,但不妨碍他们同时会为男子获得利益。 说白了,邙山寨就这么大,领导的地位就这么多,男子多了,女子就少了。因为精力体力等种种因素,女子其实是呈弱势的。 再加上山外的大势,现今的邙山寨家主基本都是男子,阿妈称呼阿爹都是“当家的”。 当家的,真奇怪啊! 按照外界的说法,男子当家做主是因为他们在外打拼,女子处理家事,按照这个道理应该是阿妈做主,她才是当家的,可邙山寨则是相反。 我阿爹只是一个外乡人,在邙山寨没亲没故。可是寨子里其他人不一样啊! 你说,以后会怎么样呢? 会不会是,演变得跟外界差不多,依靠女子繁衍后代的同时轻视女子,依靠哭山女生活的同时鄙夷哭山女呢? 山的眷顾与哭山女的早早衰老反转一下就是山的诅咒,哭山女们的原罪啊。 唐蓝越想越是不寒而栗。 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想法,没有人能理解她。 想要哭山女们放缓哭山的频率,大家都知道哭山是要折寿都,那些山珍,都是哭山女的寿命换来的,可是啊一个生计所迫就打断了一切。 其实哪里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不过是人性懒惰而已。 就像是五年前那个依靠哭山女的家庭,年长的哭山女死去了,年幼的尚在襁褓。 爷爷辈的干些竹编,儿子辈的与外村媳妇的家里人学一些活计,出山售卖竹编也打个零工,孙子照顾妹妹,这不还是生活下来了。 这世间从来没有谁真的离不开谁。 当时山崩地裂,时过境迁也不过是一个跨过的坎,也许唏嘘,也许遗憾,但过去了就过去了。 或许是莫名其妙的想法太多了,不知者不畏,越是知道得多,反而压抑恐惧,唐蓝看着和乐融融的村寨,欢欣雀跃的捧着红布包裹的哭山女们,她们笑意盈盈,比出发前多了些皱纹的脸上,喜悦的情绪染上红润,唐蓝只觉得惶恐。 她是异类,唐蓝一直都清楚自己知道太多不应该知晓的事情,甚至她轻易知道哭山女们的归宿。 以寿命换来山珍的哭山女们死后灵魂归于大山,溃散着化作山风,草木,滋养邙山,这些都是唐蓝亲眼看到的。 从死去的人身体里漂出一团光,多是雾蒙蒙的,除了哭山女之外的其他,在出现的几个呼吸间就会原地消失,似乎是被什么牵引了。 唐蓝莫名的知道,他们是入了轮回,只有哭山女早就把自己献祭给了邙山,她们不入轮回。 某些意义上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每一个灵魂最终都会散入天地,在灵魂单薄得无力支撑下一次轮回之后,她们只是提前了这一个过程罢了。 唐蓝只是莫名的悲悯。 第5章 当生而知之的我继承祖传的费命职业5 唐蓝只是莫名的悲悯,这悲悯没有源头,也许是在看见天真无邪的懵懂孩童渴盼期望的投向哭山女们的目光,也许是衰老的哭山女们麻木苦楚的眼眸,也许是青春正好的哭山女们春心萌动的笑靥,或许是白发与皱纹,夫妻之间逐渐在容貌上出现的年龄段差距…… 真苦啊! 人类在压榨自己,在互相压榨,乐此不疲。 她只能静默的看着,不言不语,然后啊,就成为性格古怪的人了。 “阿爹,出山啊,我也去。” 头戴银饰,手腕银镯叮当的小女童面色平静的对着背一蒙着黑布的竹筐的男人道。 声音冷然,不带一丝疑问。 山间蹉跎多年的男人不似曾经肌肤白皙,皮肤是被太阳晒过的颜色,山中人朴实打扮仍旧带有一丝半许过去遗留的书卷气息。 男人讶异,但面对自己面前这个随着逐渐长大让人莫名生畏惧的女儿说不出拒绝的话。 嗯,唐蓝也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 “啊……嗯,行。” 对于男人含糊的回应唐蓝置若罔闻,二人行走在山林树叶之间,只有虫鸣与树叶沙沙声,夹杂着鞋子踏过地上厚厚的落叶与细碎灌木枝条折断。 唐蓝上一次出山还是不曾成为哭山女的时候,一个珠圆玉润又灵秀的女孩子,就算她性子安静一些,也只被认为是女儿家性子安静娴静。 这在习惯了柔顺娴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的唐演心里才是女孩模样,山里那些皮猴子样,上树下水就是坐不住的女孩子…… 噫,唐演不由摇头。 嗯? 不是说失忆了吗? 嗯,唐演的确失忆了,在被唐蓝阿妈带回寨子里的时候,但是失忆嘛,总会恢复的,尤其是当他有一个不一般的女儿。 后来他恢复记忆了,在唐蓝出生之后,断断续续的记忆仿佛被什么唤醒。 唐演并非唐演,但他现在也只能当唐演了。 唐演直觉里感觉是女儿让自己恢复记忆,否则自己只会…… 所以,唐演挺宠女儿的,这样的宠爱又与寨子里人的态度对齐,就一点破绽都没有了。至于唐竹,他出生的时候,唐演早就完成了入乡随俗。 男人嘛,不需要怀胎十月与生产的痛苦,所谓父爱,不同于母亲孕育之时逐渐滋生加厚,它是在孩子出生之后的互动中渐渐产生。 再说,对于唐演过去的生活环境来说,儿子金贵,但不及自己金贵。 某种意义上来说,唐演的直觉很准,在另一条唐蓝不存在的世界线上,唐演的确不曾恢复记忆,一生安安静静作为一个与邙山寨的哭山女成婚的外乡人度过一生,也许在弥留之际,这个须发皆白的垂暮老人突然恢复记忆,可……时过境迁,这已经没有用了。 老实说,祸兮福之所依,福兮祸之所伏,唐演没有恢复记忆,就这么安静度过一生,虽不富贵但衣食无忧,生活安宁,并且寿命绵长,比他那些争斗权力的父母兄弟都活得长久,也不失是一种幸运。 但是他恢复记忆了,那么…… 唐演本该第一时间离开邙山寨,联系手下,查看外界讯息,只是心里涌现的不舍,与看见芸的柔情蜜意如细线牵扯起来,让他很不下心离开。 唐演苦笑,生平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还有心,而且不是一颗冰冷的心。 怪不得总是看史书上会说美人乡英雄冢呢? 舍不得,情丝难舍啊! 可是每每想要就这么放下外界一切与阿芸一起度过安静的一生,唐演又不甘心,至少要查清楚是谁算计了自己,重伤险些送命,然后报复回去,而且,哭山女是用寿命换去山珍的,看着阿芸每一次回来突然出现的白发,眼角悄然攀爬的皱纹,唐演也心疼啊! 可他无能为力,出山的次数屈指可数,联系手下的机会更是少,何况,他的手下与势力也不知还能剩下多少…… 唐演愁啊! 这就是一个死循环。 所以他把选择交给了命运。 天定,这是一个借口,是他逃避责任逃避内心谴责的借口。其实他的决定早就做下了,在他第一次在山外联系手下的时候。 唐蓝扫过前面那个专心前进的人,黑眸里划过一丝讽刺。 人心本私,就算是蛊虫也无法控制,要不然怎么有那么多被抛弃不得善终的蛊女呢? “阿蓝,爹先走了,曹老板要收货呢,你有什么想要的,跟爹说,爹卖完山货就给你带。” “这些钱你拿着,买些零嘴和首饰玩罢。镇上热闹着呢!” 局促的山里汉子掏掏全身上下,掏出的些许碎银与铜钱交给面前的女童,好似羞涩局促不安,眼神飘忽。 “好,咱们还是这里集合。” “嗯,好。” 明显异域服饰的银饰女孩接过,那一双清冷又黝黑的眼睛,好似看透人心,让唐演心里一嗝哒,但他定了定神,一如既往,只是眼神错开了。 作为邙山之下的一个镇子,也是唯一一个山里与山外联系的镇子,山下镇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山下,顾名思义,邙山脚下。 这山下镇虽然简朴但不简陋。穿着各自部族衣服的山中人,与宽袖的中原人,交谈汇聚,十分热闹。 走商收山货的中原商人带着打下手的伙计,纯粹游玩的少年少女们,还有身穿劲装的江湖侠客与出山玩耍的身佩银饰的寨里男女。 一对意图各异分开走的父女倏忽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但是殊途同归。 山下镇到底是一个小镇子,就这么大的地方。 八珍楼,山下镇中央的酒楼,也是山下镇最好的酒楼,嗯,也是最大的最贵的。 其他的那不叫酒楼,只是富有民族风格的农家餐馆,浅尝民族风情的一时之乐。 外面支个小牌子,里面人家居住。多有外来客时,把牌子立起来,招牌挂在屋檐下,镇子安静的时候,招牌一摘,就完了。 这水平高低参差不齐,要说是有面子有格调,请客吃饭不失面子还得是八珍楼。 这八珍楼以前不温不火,但是近年来却以服务好,推出新颖的火锅菜式在中原占有一席之地,风靡一时。 消费也高。 嗯,毕竟主家改革了。 但是今天,一对父女一前一后进了八珍楼三楼不同的包厢。 见的是不同的客人。 哦,你问是怎么知道的? 巧就巧在招待他们的店小二是亲兄弟。 第6章 当生而知之的我继承祖传的费命职业6 哥哥方才迎来了一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就是这位公子皮肤黑了些,但是仪态不凡,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背景深厚。 才出包厢就看见弟弟引了一位佩戴银饰的小姑娘上来,而且进的是最里面那间包厢。 那可不得了啊,那是东家留的,一般不待客。 这可不是得注意一下呢! 这店小二啊,就是要机灵还有眼神记性好,认识客人。 这哥哥原本只是习惯性的记一下客人相貌,谁知啊,越是回想越是觉得这女孩眼熟,一拍大腿。 得,这不是跟自己接待的那个公子样貌眉眼有相似之处嘛! 好吧,主要是这举止不凡的公子大都细皮嫩肉,肌肤胜雪,像唐演这样的有着被太阳晒过的蜜色皮肤的公子,太少了。 这一个中原公子,一个山里寨女,偏偏眉眼相似,像是有血缘关系,这店小二心里八卦开了。 中原公子当初一夜风流,如今回来寻找情人与遗珠,哎嘿嘿,也不知道下场如何……这里可是邙山啊,出了名的蛊女多情也绝情,而且记仇! 别看这小姑娘年纪幼小,可她是是东家的客人,那就不是一般人。 啧啧,有乐子啦! 唐蓝推门而入,就见一位锦衣公子端坐在案几前,倒茶。 清透的茶水顺着天青色的如玉茶壶口淌下,似细细的瀑布落入小潭,水波隐隐。 同色的天青色的茶盏里盛着微微泛着浅青色的茶水,热气升腾,氤氲了眉眼,看不清神情,闲然雅致,高深莫测。 头戴一顶累丝嵌碧玉金冠,乌发如瀑,似墨色绸缎光滑细腻。 一袭青衣,衣摆之上绣着山清水秀,随着行动,光线变化之下,这衣服上的山水之画也活动起来。 他抬起一盏茶水,轻轻呷了一口,茶香四溢,热气与茶水顺着口腔流转全身,眉眼舒展开来,随着他的举动,看似素净没有过多缀饰繁复绣花的衣袖上有淡淡的银色流光划过,是流转的叶纹。 “你来了。” 青衣男子抬眸,语气悠然,带着莫名郑重,让整个包厢都染上神秘而沉重的气氛。 “我来了。” 佩戴银饰的女孩,手腕间银镯叮当,清脆的银铃声随着她的动作而响动。 唐蓝看见眼前这一幕,挑了挑眉,语气同样深沉。 “你不该来的。” 男人的声音染上无奈,他深深的看了唐蓝一眼,眼神沉重。 顺手关门,唐蓝径自向前,一把抓起对面空着的一盏茶,一饮而尽。 “来都来了,咋的?” 这豪迈的架势看得对面的人眉毛直跳,看唐蓝牛饮了一杯还觉得口渴,连忙拦住伸向茶壶的手,也不演了, “你这是喝茶的吗?别糟蹋我这好茶了。哝,哪里有白开水,自己去倒。” 南堂瞥了一眼唐蓝,指着桌上的茶壶道。 “哎呀,都是自己人,咱们谁跟谁啊,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还心疼这点茶吗?” “我心疼的是茶吗?我心疼的是你不懂欣赏啊!” 本质上来说大家都是一个人,除了因为生活环境不同习惯性格产生差异。 例如在寨子里生活长大的寨女唐蓝能欣赏茶道吗?会琴棋书画君子六艺吗? 嗯,虽然只要交换一下思维模式就成。但是,没有必要。 寨女唐蓝不需要懂得品茶,来自中原的八珍楼东家南堂也不需要学习哭山。 在世人眼里他们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人,直到此生终末,共同归一。 “对了,我那个爹是什么来路,你查清楚了吗?” “你还担心这个?” “我不担心他,我只是担心我那被蒙在鼓里的亲娘跟弟弟,毕竟我是诱因”, 唐蓝瞥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某人。 “哎呀,大不了给他下药让他失忆,乖乖呆在邙山好了”,南堂暗戳戳的出馊主意,被白了一眼。 “行了,不开玩笑了”,啪嗒一声,折扇打开,微微扇动,行云流水一般,南堂正经起来,道,“查清楚了,一个狗血权谋剧” 南堂简单概括了递给唐蓝的一叠资料。 唐演,母姓唐,他是月华国七皇子。 蜀地唐门以暗器着称,一向与朝堂是两条平行线。 但是唐门出了一对双胞胎,生得一般无二。 姐姐唐柔生来体弱,受不得唐门杀手的训练,因而修习医道,妹妹唐婉资质奇佳,暗器毒术奇绝。 唐柔性格娴静,医者仁心,行走江湖之时遇到被兄弟追杀的月华国皇子月武华,也就是现在的月华国皇帝。 美丽纯洁的唐柔的细心照顾之下受伤中毒月武华日渐好转,与此同时月武华为这个温柔慈悲的女子心动。 但是,对于唐柔来说,月武华与自己曾经救治的病人没有什么区别。 伤好之后他们分开,月武华与自己的兄弟们争夺皇位。 唐柔继续行医,那时候她早就把月武华忘记,月武华登基成为月华国皇帝了。 登基第一件事就是想召自己的白月光唐柔入宫为妃。 但是月武华为了获得军队的支持娶了大将军的女儿秦可云为妻。 当初他打听到秦将军爱女出城上香,于是设计先是在寺庙偶遇,然后路遇山匪,英雄救美,成功获得美人芳心。 秦业拗不过痴心的女儿,妥协支持月武华。但是其中猫腻秦业是一清二楚,因而死攥着军权不放手。 人总是会成长的,成功升级为秦皇后的秦可云成长了许多,容忍月武华为了集结势力纳的那些各有势力的妃子已经是他甜言蜜语的极限了,何况是他的真爱白月光唐柔! 秦皇后与待字闺中的秦小姐可不是一个段位,再加上朝堂上秦业的施压以及其他,唐柔入宫的事情终究没成。 另一边,江湖行医的唐柔已有医仙仙子之美称,她已经与一位施姓公子有了情愫。 这是西湖之畔翠柳山庄的主人,施公子自幼体弱多病,因而考了个举人就不再进学,在家读书作画,陶冶情操。 唐柔入宫一事,在唐门与施家推波助澜秦家以及诸多妃嫔家族阻止之后,唐柔嫁入翠柳山庄。 本来嘛,唐柔已经成婚,婚后夫妻和乐,奈何月武华已生执念,不肯放手,之后发生翠柳山庄惨案。 第7章 当生而知之的我继承祖传的费命职业7 翠柳山庄一夜生变,施家被大火焚烧,打压秦家,夺得军权,独揽朝堂的月武华将唐柔改换身份带入宫中,封柔妃,居宝月楼,宠冠后宫。 柔妃入宫不久,有孕,帝大喜,曰朕之子,不足九个月,柔妃惊惧而早产一子,为七皇子。 帝彻查后宫,所有与柔妃早产有关系的妃嫔宫人都被清洗,宫中血迹以水桶冲洗。 又三年,柔妃再孕,产一子,十皇子,十皇子出生半年夭折,未序齿,柔妃因丧子之痛抑郁,帝再度清洗后宫。 唐婉易容以柔妃表妹身份入宫陪伴,排解唐柔抑郁心情。 许是因为亲人陪伴,柔妃身子渐好,之后一年,逐渐康健,而后表妹功成身退随之出宫,之后柔妃渐育十一公主,十三皇子。 往后十多年,皇子公主渐长,秦皇后以闭宫礼佛静居中宫,三位嫡皇子与两位嫡公主有贤名,眼见又一轮龙争虎斗,而皇帝高居龙椅,冷眼旁观,心思莫名。 七皇子受宠,但生性散漫,喜出游,至邙山一带,遭袭击,重伤失忆,为寨女阿芸所救。 “唐柔跟唐婉是双胞胎,长得很像吧,宫里柔妃还是柔妃吗?” 唐蓝看毕,挑眉问,南堂折扇摇曳,轻呷一口清茶,漫不经心。 “柔妃?这不重要,皇帝认为是就行了。” “唐门,这是也想介入了?” “左不过两手准备,能成最好,不能也罢,我估计啊,是唐婉想要。” “至于是姐妹情深,还是权力诱人,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或许都有。” “对了,唐柔呢?” 南堂随手抽出一张纸,“你自己看吧。” “怪医夫妇?” 唐蓝笑出来。 戴着面具疑似毁容,身上遍布烧伤的轮椅男子与头戴金花的脸上戴着同款半面具的妇人,四处行医,行踪不定。 “这行踪,跟我那爹当皇子的时候的踪迹高度重合啊!” “他不是月家血脉,而是施家子,他自己还不知道吧?” 唐蓝歪歪脑袋,一只手托着下巴,黑色眼眸里闪过笑意。 “你说皇帝有没有怀疑啊?” “这,难说……不过唐柔是一个高明的医师,有脑子,更重要的是,月武华爱她呀!” “爱!呵——” 南堂一嗤,墨竹扇子在指尖旋转,“全看他的想法,只要他想要相信,假的真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唐蓝抬头,漆黑眼眸如夜幕宽容静谧收束一切,“你的情绪不太对劲哦?怎么了?” “没事,不过是碰到了糟心爹妈而已。” “仔细说说?” 唐蓝挑眉,黑亮的眼睛精光闪过,左眼刻着“八”右眼刻着“卦”,清清楚楚。 南堂轻轻瞥了眼,眼前睁得大大的充满好奇与八卦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如蝶翼,在眼帘下打下一层阴影,他捋平衣襟,正襟危坐。 然后开口叹了一口气。 行吧,谁让我宠我自己呢,反正,风水轮流转,早晚还回来。 南堂折扇轻扬,光线照射下黑色瞳孔周围散发着琥珀似的光泽,带着一点恶趣味,意味深长。 在时间的推移下,无论怎样微小的可能,只要不为零,就一定会存在。 “很俗套的软饭硬吃的凤凰男与恋爱脑的富家千金的故事。” “南家富豪一方,这一代独有一女,生得娇艳端庄,只是大约是才子配佳人的画本子看多了,脑中进水,这南家千金就被一个穷书生轻易勾走了。 这书生样貌脱俗,气质若修竹,就是才学一般,惫懒吧,偏偏自视甚高,全家勒紧裤腰带供他读书,可惜没读出一个什么名堂来。 家里三个姐姐都卖了,钱财花完了,实在是供不了他读书,然后他就勾搭上了南小姐,成了南家姑爷。 南老爷子也看出来自己女儿脑子不行,女婿呢,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硬是攥着家业,等南堂出生了,就抱过来悉心教导,传承家业。 就是这对夫妻嘛,又蠢又毒,还没脑子,摸不到家业,就想要造谣,把我赶下去。 这他们想来想去想要置我于死地的办法呦,就是否认我并非南家血脉。” 南堂说着又忍不住笑起来,嘴角上扬一个嘲讽的弧度。 “我那位父亲是一个自作聪明的蠢人,而我那个母亲也是一个没脑子的,要否认我非南家血脉,只可能是他们调换了孩子,可是生产,生活都在南家,被老爷子看得紧紧的,他们有这个本事吗?” “只是谎言说多了,竟然也把自己洗脑了,他们坚定的认为我非南家血脉,甚至否认我的出生。那样坚定认真的眼神,真是让我……哈哈哈” 南堂低头狂笑,黑发散落,缕缕墨发隔开空间,一只手穿过长发盖住了半张脸,嘴角拉长,尖锐的虎牙露出,眼神意味不明。 “哈哈哈,你说好不好笑?” 唐蓝叹了口气,是挺好笑的,如果不牵扯到我们身上的话,然后张开双臂抱住眼前陷入沮丧的情绪的人。 唉,怎么说呢,尊重生物多样性吧,从来没有父母一定会喜欢孩子,只能说是碰巧撞上了,苏寻梦如此,南堂也是如此。 但是,很伤心啊! 作为本体的一丝神念转世投胎的我们一开始都是作为一个新生的孩子诞生的,孩童亲近父母,作为弱势的存在本能的祈求强大存在的庇护以更好生存的本能在记忆恢复之前是难以克制的,除非是伤透了心,断绝了对于情感的依赖。 时过境迁,但是伤痛与难过一直存在,就像一道伤疤,当时鲜血直涌,很严重的样子,后来结痂了,似乎好了,但扯到的时候还是隐隐作痛。 温暖的气息包裹着驱散周围的冰冷,低着头似乎表情失控的南堂安静下来,他回抱住唐蓝小小的身体,未曾脱离孩童的身体小小的软绵绵的,带着一股好闻的香气,奶香与山林的清新气息。 失落的时候,一个拥抱的温暖体温驱散孤独的沮丧,就算这包容实际上来自自己,慢慢的心里的空洞似乎被填补起来。 铺设雅致华美的包厢里,一大一小抱在一起安静的汲取来自对方的体温。 金色的阳光自雕花窗户的镂空花纹的缝隙间照入,带来温暖。 第8章 当生而知之的我继承祖传的费命职业8 “主子”, 包厢里的等候的人一见来者就齐刷刷下跪行礼。 唐演,哦,现在该是月演,二十七八岁的男子看着却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贵气浑然天成,眼眸深邃,这山中十年赋予他的蜜色的有点粗糙的皮肤与锦衣之下的有力的肌肉给他增添野性。 看着眼前贵气里带着一丝霸气的殿下,一袭青衣的儒雅男子眼含精光,杨博文暗忖,古人云,祸兮福之所倚,有道理啊有道理! 十年前的七殿下被皇室教育被皇帝宠溺出一身浑然天成的贵气,虽然是举止有礼实则眉眼傲气天成,皇天贵胄的傲气不是表面上谦虚的礼仪举止能掩盖的。 何况作为最受皇帝娇纵宠溺的七皇子,在皇宫里,就是他的兄弟们遇到他都得退让一步之地,何须他低头。 要知道,在皇帝几乎是没有底线的宠溺之下,当年五岁的七皇子可是皇宫一霸,就连陛下处理政务之时七皇子也敢去打扰。 那小小的圆润团子旁若无人的闯入陛下处理政务的御书房,下首几位被召见的大臣正在争执热火朝天,啪嗒门开了,一个小娃娃大摇大摆的闯了进来,身后阻拦不及的太监宫人们跪了一地。 七皇子一点不认生,目标明确直冲上首月华国的皇帝陛下。 “父皇,父皇,说好了的要陪演儿玩的,演儿等了好久啦!父皇是不是把演儿忘了?” 被抱在怀里一同坐在龙椅上的月演小脸皱巴巴的沮丧片刻,玉雪可爱的眉眼酷似柔妃的小娃娃哀愁的模样让月武华心里一软,心里有一处在咕噜咕噜的冒热气泡,一点没有其他皇子面前不怒自威的样子,威严赫赫的龙袍男人反而抱着怀里的小娃娃开始哄起来,声音温柔极了。 “是父皇不对,居然把我们演儿忘了,演儿不要生父皇的气了好不好?看着小脸,皱出皱纹了!” 月演狡黠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悠,“山不就我,我来就山,父皇,演儿聪明吧?” “但是”,幼童稚嫩的嗓音刻意拉长,月演肉乎乎的小手揪着月武华下巴上的胡须,“这是父皇忘记陪演儿玩的惩罚!” 哼,这样扎人的胡子我早就看不顺眼了…… 于是,下首的大臣们就看见这样一幕,陛下一向自傲的胡须被怀里小娃娃抓住,却一点不恼,甚至还开怀大笑。 “好好好,父皇受罚,演儿不气了好不好?” …… 那时候的七皇子眼里除了陛下与柔妃就是他自己,就是嫡皇子也不放在眼里,若是这样下去,一个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皇子是妥妥的。 但是在及时发现自家孩子可能长歪的柔妃娘娘的严厉教导之下,七皇子就成了后来傲气但不失礼仪的贵公子。 但是被保护得太好的七皇子眼眸里总有一种皇家不应该存在的天真,他可以是圣眷在握的皇子,眼眸里尽是自信的肆意纯粹,是傲气天成的皇天贵胄,是追寻自由,四处游历玩耍的潇洒皇子,但是他成不了帝。 为帝者,不可无执掌天下的霸气。霸气,这是温室里被保护得太好的七皇子所缺失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杨博文内心热切,曾经被掐灭的念头蠢蠢欲动起来,学成文武艺,授予帝王家,哪一个书生没有做过泼墨天下,辅佐君王的梦想! 想当初他跟着七皇子的理由是什么,当然是他受宠啊!柔妃受宠啊! 以陛下那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宠爱的架势,杨博文有理由怀疑下一任君王会是柔妃所出,最差也是一个潇洒而且有实权的王爷,反正投资不亏! 只是七皇子可能是被保护得太好,宠溺过头,想要的东西自有人送上来,没有得不到的,他生在皇室,随心所欲,太受宠爱,以至于还不曾认识到权力的重要性。 所以他能潇洒自在的在周围的兄弟们忙着算计人心,娶一个大家千金重臣之女收拢支持,轻飘飘的求了皇帝跑出来游山玩水,还美其名曰,知行合一! 杨博文能怎么办,杨博文只能跟着他一起欣赏这如画风景啊! 本来以为自己以后不必奢望辅佐君王施展抱负了,嗯,富贵闲人也不错,将来封王,跟去封地也是一样的。 谁知道有刺客! 那么多,杨博文以自己的脑子发誓,那绝对不是一帮刺客。 废话! 谁家刺客是一批一批来的,还接二连三的,遇到了互相撕打开来。 要不然七皇子根本没有生还机率。还跳崖,上悬崖之前就被砍死了! 呵呵,刺客一看人跳崖,走了,被追杀追散也是给七皇子分散压力的还活着的杨博文等人好不容易容易聚在一起,然后傻眼了——七皇子没影了! 这,咋办? 要不是与七皇子性命相连的暗卫没死,他们怕不是早就自杀殉葬了! 这,活着是活着,找不到人啊! 杨博文作为一个学识渊博的也是凭着背后稳压众人一头的家族势力拍板,先定居,就算是把周围的山林一寸寸翻一个底朝天也得找到殿下。 要说心里有底,杨博文是没有的,找不到七皇子,他们这些人也完了,这是啥地方啊,十万大山啊,鬼知道沟沟涧涧里有什么七拐八拐的部落山寨啊! 杨家? 世家大族从来权衡利弊,能让自己到七皇子身边已经是自己爹对自己红颜早逝的娘亲爱得深沉因而爱屋及乌慈父心发作了,别的就甭指望。 但是啊!家人们,谁懂? 这可真是命里注定我没有仕途缘分啊! 就在杨博文已经丧失信心打算扎根乡野就当自己是个平平无奇的大夫,也只有犹自不放弃的例行公事的去看一看各处的暗号的时候。 当当当——, 他来了,七皇子他踏着五彩祥云他回来了! 而且他还升级了! 这就是奇迹吗?爱了爱了! 苍天不弃我啊,杨博文心里燃起熊熊火焰…… 月演随意的抬手示意自己的手下起来。 “查清楚了吗?京城情况如何?” “殿下,京城一切如常,只是柔妃娘娘很挂念您。还有北边草原使者进京意图联姻,按照咱们朝堂诸位大臣的传统是宁可嫁公主也决不允许外族女子入皇室,这宫里十、十一、十二三位公主正值婚龄,殿下,照理来说看在柔妃娘娘的分上就轮不到十一公主,但是……就跟您莫名其妙出现的刺客一样,不得不防啊!” 想起堂上诸公严词厉色决不允许外族女子混淆皇室血脉宁可嫁公主陪上一笔丰厚嫁妆,杨博文眼中嘲讽之色一闪而过,提及十年前的刺杀,表情拘谨,余光小心翼翼的观察月演的表情。 …… 第9章 当生而知之的我继承祖传的费命职业9 十年前,无异于是月演一路顺风顺水人生里的一大挫折,是险些爬不起来的大坑。 属下提及之时难免小心翼翼,生怕触及主上怒点。 虽然杨博文认为祸兮福之所倚,七皇子经历变故长进不少,但是让他选还是宁可一路平安的,但是世事不由人啊! 这拖延了这么久,七皇子殿下既然恢复记忆了,那就早晚要回京的,这山里的情缘,当断则断吧! 对他们都好。 波云诡谲的京城养不了山里生长的纯洁的花儿。 京城来的催促已经越来越快,养伤这样的借口,真的过不下去了,我的殿下啊! 想到一封又一封催促信函,杨博文都快哭了。 提及这十年相伴的妻儿,月演神情莫测,看不出息怒。 这让杨博文是既惊又喜。 难过惊讶在于看不出殿下的喜怒,就跟自己看着长大的娃,突然一天长大了,这一颗老父亲的心啊,是五味杂陈。 喜也在七殿下长进了,有了城府,这才适合在宫城站稳啊!也才适合谋取那个位置…… 阿芸……终究是我对不起你,身在皇家,命不由己啊! 若有来生,欠你的情,我都赔给你,结发夫妻,白头到老! 阿芸,对不起,可我是月演,唐演爱你,可是月演不能爱你…… 隔着窗户,月演幽远的目光跨过大山似乎落在那熟悉的寨子里眼角皱纹再度加深却依然宛若山茶花一样的妇人身上。 一边是爱人与儿女,一边是过去的仇怨与疼爱自己的父皇母妃…… 他沉吟片刻,终究做下决定。 “安排回京。” “是,殿下。” 杨博文喜出望外,连忙应诺,不管殿下是咋想的,赶紧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突然反悔。 目送杨博文喜气洋洋的离开的背影,月演沉默片刻,侧耳倾听,脚步声逐渐远去,戴着扳指的拇指摩挲着,有节奏的敲击桌案,做了一个特定手势。 黑暗里一个人影出现,无声无息,安静而卑微,如同他身处的黑暗,是安静而无声无息的影子。 “主子。” “嗯,杨博文,他,与京城有什么联系?” “是,三月初七,平安药堂有一封来自京城杨家的密信,陛下似有意册封太子。 六月十三,有京城本草堂的来人以收购药材之名联系。该药商与五皇子妃娘家有远亲关系,本草堂背靠杨家,没有明确表示支持一位皇子。 三日前,草原来使进京……” 暗卫四平八稳死气沉沉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玉扳指在光线下旋转,不急不缓,有柔和的光晕自一个点散发。 “暗七,你跟了我十多年了吧?” “是的,殿下。” “我记得你跟暗五是亲兄弟,当初暗五也是为我而死。 忠义之士,应当赏赐。 我如今要回京了,唯一放不下的是在邙山的妻儿,你替我看着吧,保护好他们。 我会对外说你也是在十年前刺杀中丧生了。” 月演声音不急不缓,似流水潺潺流淌入暗七心里。 暗七呆滞麻木的眼睛某一刻似乎闪过一丝光点,极细弱极微小的光点,幻影一般。 “是。” 依然是死水无波的声音。 …… 山下镇口,银饰彩带的女童与蜜色皮肤的背筐男子集合。 “阿爹”,淡淡神色的眼睛注视眼前之人,墨色的纯粹颜色在阳光照射下反射出淡淡的琥珀色的光彩,如琉璃,温暖的金色阳光掩饰了内里的冰冷。 “阿蓝啊,来,吃糖葫芦,可甜哩!”包裹头巾典型山里汉子憨厚打扮的唐演刻意眨眼神秘笑笑,一边挠头,一边递过去两串牛皮纸包裹的长条状物体,淡淡的清甜香气弥散开来。 黑褐色的眼睛背着光线也亮晶晶的,溢满期待。 是糖葫芦! 看见他讨好的笨拙模样,唐蓝眼眸微敛,顺其自然的接过。 一枚裹满透明色糖水的红色山楂果实入口,甜甜的味道与山楂的酸甜味混合,唐蓝神色依然冷淡但是眼睛微微眯起,很享受似的。 像一只冷淡矜持的猫猫。 看在两脚兽这么期待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的满足你吧!才不是我想吃呢! 唐演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 “带回去给阿竹吃”,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唐蓝神色淡淡,状似极为不经意的说。 手上牛皮纸折叠起来,动作不急不缓但又干脆利落。 才不是我想吃呢! 作为一个大孩子,能养家的哭山女,我(唐蓝)必不可能喜欢小孩子吃的糖葫芦哒!(义正言辞) “嗯嗯”,唐演敷衍着,但表面上一副极为认真诚恳模样。 看着眼前一本正经的女儿变变扭扭的不愿意承认爱吃甜甜的零食的嘴硬小模样,慈父心思突然上涌,硬是从这样一副冷淡面容上察觉出害羞来。 唐演:哎嘿,我女儿真可爱!(被自己脑补的滤镜晃花了眼) 唐蓝:……???! “你阿妈也喜欢吃”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唐演突然补了一句。 唐蓝:…… 这是嘲笑吧,绝对是嘲笑! “哈哈哈,我也喜欢吃冰糖葫芦呀!”脑子里传来南?某个闲的没事干?悄悄窥屏?商人?堂的带着戏谑笑意的调侃声音。 “我们都喜欢。” “还喜欢吃桂花糕,桂花糖糕,蜂蜜糖藕,云片糕……” “吃你的吧,小心发胖!” 调侃声音没有得到回应也不恼,依然不慌不忙很有兴致,一心二用牵扯了心思不小心脚下拌了一下藤蔓的唐蓝额角一个“井”字鼓起,没好气的回讼南堂。 “……” “山路崎岖,注意脚下。” …… 晚霞挂在天边,晕染一大片红色与橙色的云彩。 太阳收拢了刺眼的金芒,淡淡的金色毫无侵略性映照氤氲碧云山林之间的精致竹寨。 阳光与霞光毫不吝啬的为深绿色的竹寨打上颜色,深深浅浅的绿上笼罩了一层红与橙交织的霞光色轻纱后又被打上浅淡的金边,精致袖珍美丽如梦。 远远的看见这熟悉的竹寨,一种安宁自心底生出,与熟悉感同时,就像是脚踏大地的安全感,这是家赋予人的庇护之感。 “阿妈,我们回来了。” 第10章 当生而知之的我继承祖传的费命职业10 “阿妈,我们回来了。” 一眼就看见坐在一把小竹椅子上在门口等待的人,晚霞的余韵照在她的脸上,模糊了眼尾的皱纹。 “回来就好。去洗漱吃饭吧。” “嗯。” 在唐蓝进屋之后,拉住阿芸的手故意落在后面的唐演故作神秘,献宝似的从胸前掏出一个手帕包裹的素银发簪,递给她。 “阿芸,给你戴的。” “什么呀,浪费银钱”,阿芸嘴上说着唐演浪费,但眼角盈盈笑意似水波。 “不会,阿芸戴着很美”,唐演抢先替她簪上,后退半步,欣赏,然后抱住,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记住发间淡淡的山茶花清香,刻入心底。 “就会哄我”,她眼含娇嗔,悄悄红了脸颊,似霞光晕染。 沉浸在感动里的她没有发现抱住自己的唐演眼眸低垂,深沉的不可思议,如山海,平静的表面之下,不知潜藏了多少秘密。 窗前,唐蓝悄无声息的自缝隙间的空间看着院中拥抱的这一对,视线一扫而过,然后收回。 一片和谐,就是这样的平静和谐,不知能到几回了。 退后几步,布鞋落地的声音极轻极细微,风吹过竹帘与屋外山林树叶的沙沙声带来微寒,唐蓝转身呼唤,“阿竹,来吃糖葫芦……” 瘦小的穿着唐蓝旧衣服的男童应声而来,与唐蓝轮廓相似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渴望与期待。 一枚甜甜的山楂入口,与融化的糖水融入口腔,唐竹的眼睛睁大,哇——,好甜! 喜欢糖葫芦! 要是能天天,不,要是以后还能迟到就好了……唐竹低头,悄悄许了一个愿望,嗯,希望我以后的妻子能给我买糖葫芦吃。 黑珍珠似的眼睛闪烁着微光,美丽而温润,有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唐蓝轻轻揉了揉弟弟的脑袋,是跟她揉山里的小动物一样的手法,“准备吃饭吧,阿妈阿爹他们一会儿就进屋了。” 这,或许是最后一顿和谐安宁,一家团聚的晚餐了。 以后…… …… 第二天,唐演提出他恢复了记忆要离开,沉浸在其乐融融氛围里的阿妈笑容破碎了。 “阿芸,我……要回家了,我的父母亲人在思念我……阿芸” 唐演轻轻抚摸妻子的头发,语气轻柔,吞吞吐吐,断断续续,他的眼里有爱意、有不忍……有很多复杂的情绪杂糅其中,使黑褐色的眼睛呈现复杂难以辨别的色泽,最后全都化为郑重的果决。 一看就知道决心不可动摇。 她难以置信,昨天的那枚素银发簪还戴在头上,是早晨唐演亲手给自己簪上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你恢复记忆了!这是好事啊!你要回家看看父母,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啊,正好也见一见公公婆婆!” 不祥的预感袭来,阿芸强自扯着嘴角微笑,眼神飘忽就是不愿意与唐演对视,四处搜寻打包东西,好像这样就不会听到自己所不想要接受的事情。 “对了,都这么多年了,总要带些特产回去啊,阿演的爹娘年纪也不小了吧,带些山参灵芝,我记得崔姨说过中原人很喜欢这些东西呢!阿演,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走亲戚呢……” “阿演,你说……” 阿妈笑容灿烂似乎又想起什么来,接着道,话未出口就被打断了。 唐演抱住阿芸,阻拦她这样漫无目的的动作。 “阿芸,我……大概不会回来了,我的家族太过复杂,不适合阿芸” 看见阿芸难以接受的模样,唐演心疼,但是他还是狠了狠心说出来了,这是瞒不住的。 “你说什么?” 阿妈下意识抚摸脸上的皱纹,“你是要抛弃我了吗?” “因为我不再年轻貌美了?” …… 不论她如何质问,等待她的都是唐演包含爱意与歉意的痛苦眼神,“阿芸,我爱你,但是我的家族需要我,我的弟弟妹妹需要我” 这一天,是冷凝的,漠然冰冷。 唐蓝不语,带着弟弟避开。 她无能为力。 下定决心的人不是爱情能拉回来的,情蛊的作用是保证他们之间的爱意,但是爱情? 唐蓝不懂爱情,或者说大多数情感她都懵懵懂懂,存活于世她只是感知到别人的情感然后模仿,必要的时候去利用它。 例如作为苏寻梦利用水君的爱意强大自我蚕食权柄,愧疚什么的,完全没有,这样的行为放在人类里面是会被谴责为黑寡妇的,但她不在乎。 唐蓝也不在乎,只是没必要表现出来,在人类里面生活需要合群,优秀可以但不能说怪异。 而且,唐蓝眼眸幽深,皇家是这世界上最讲究规矩也是最不讲究规矩,最扭曲怪异的地方。 父子相杀,兄弟相残,猜忌阴谋与他们共生。 爱情? 他们可以真切的爱着一个人的同时也去伤害她,比如,关于南堂拿出来的一个前朝皇后的经历。 作为掌权也受皇帝信任的将军的爱女,她被一位皇子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浪漫真挚的爱情故事引得京城贵女人人艳羡。 后来皇帝登基,她也是唯一的皇后,没有后妃,或者说为了平衡朝堂纳入的妃子的确一度曾经被宠信过,那时候皇后幽静中宫,但是在妃子凭借些许宠爱意图挑衅皇后其实也有限,失去价值的妃子被皇帝冷酷的废去。 所有的皇子公主都是皇后所出。纳入后宫的妃子都被皇帝下了手段无法怀孕。 她是皇帝的挚爱与唯一。 但是皇后恨他,恨自己的丈夫,恨自己的爱人,恨皇宫这个囚笼。 皇帝是真爱皇后,同时伤害她的家族也是毫不留情,父亲兄长战死,幼弟残废,皇后的家族可以说是完全衰败下去,再无希望。 所有人都以为下一步就是废后。但是没有。 他们的儿子成为太子,并且在后来继位皇帝。 对于皇后而言,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夫君害死最宠爱自己的父亲兄长,害得自己的幼弟残废,家族衰落。 偏偏她无法拜托这个所谓的爱人,曾经的爱意早就消磨干净,她的心里只有恨与疯狂,不能伤人,只能伤己。 登基三年,将军府落败,皇后自焚椒房殿,就在他们唯一完整的皇子也就是太子面前一把火烧了椒房殿,死前毁去了所有与自己有关系的物品。 宫廷争斗,两位嫡皇子与一位嫡公主幸存。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其中年长的皇子早就在后妃的算计里为了保护弟弟妹妹与母后伤了身子,一只脚瘸了。 皇后自焚而死,皇帝乌发尽白,哀毁入骨,撑到太子继位,就迫不及待的自尽要去陪皇后了。 爱她是真,伤她毫不留情也是真。 爱情,可笑! 史书记载,帝唯有一位皇后,也是元后,同样也记载了皇后自焚椒房殿而死,帝一夜白头。 谈恋爱吗,杀你全家灭你全族的那种? 有这样前辈在前面,唐演这样爱她同时抛弃她的做法,也,不足为奇吧? 第11章 当生而知之的我继承祖传的费命职业11 阿爹不言不语,对于所有指责照单全收,只是用一双布满了痛苦无奈与深情的眸子深情的看着阿妈。 深沉的,满溢深情执着的看着一个人,你就是他的唯一,是挚爱,是不可分割的另一个部分。 同时,眼里深邃的痛苦无奈也深刻印入眼中人心底,让她不由感同身受这样不得不分离的来自于责任的痛苦无奈。 阿妈终究是松口了。 她不忍心让夫君这般痛苦。 女子总是感性的,孕育后代的需要让女子偏向于感性,因而女子大都心软。 情蛊也拴不住一心离开的人。 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爱而不得的蛊女呢? 蛊女偏执,但哭山女不,阿妈放手了。 过于偏执的人无法面对哭山女短命的现实。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哭山女与山深刻的联系使得她们就如同大山一样性情温和而包容。 当初蛊女送的情蛊并没有太多严苛限制——那种严苛限制情人甚至控制人心的情蛊属于传说中的,难度大,而且不好养 ——这是低配版本,两情相悦的人使用可以检验爱意,达成心有灵犀的状态,嗯,当中了子蛊的男子移情别恋之后,母蛊可以察觉到,然后嘛,往往就是蛊女的传统艺能,偿命吧,负心汉! 杀死母蛊,子蛊随之死去,负心别情之人也会死。 情蛊嘛,同生共死是标配。 阿妈很伤心,但还是勉强带着笑送唐演离开,笑容破碎是山中白茶花。 远远望着那离开的背影,久久不愿意离开。 她没有告诉唐演蛊虫的事情。 这是整个邙山寨不约而同的瞒着唐演的事情。山外的人总是将蛊虫魔化了,谈蛊虫色变,所以他们不曾在唐演面前谈过关于蛊寨蛊虫的一切。 抚摸心口,蛊虫安静沉睡,心脏有节奏得跳动,一下又一下,这样温暖而有活力,让她安心。 隔着千山万水,爱情,是她还能支持的所有了。 如果有一天远去的人移情别恋,那么就是共同赴死吧! 唐蓝心想。 这样应该也不错,人们常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不爱我的时候你死了,那么就相当于我们永远相爱,这也是圆满啊! 嗯,你或许不忍心,但是没有关系,到时候我会替你动手,死在不爱你的那一刻,他就永远是爱你的。 这是我作为女儿的报答。 唐蓝眼波盈盈,在心里下定决心。 但是啊,某些准备也要做起来了,以防万一,到时候总不能靠着南堂索命吧! 大家都是一样的,谁也不比谁差,丢不起这个人! 或者把他绑回来,皇子嘛,说起来尊贵,其实也就那样。 建个国吧!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 月华国,京城 居住在皇帝精心打造一步一景美丽绝伦的宝月楼的柔妃对镜梳妆。 银镜无瑕倒映一位清艳绝伦眉宇之间似乎笼罩着一缕清浅的轻愁的美人,她面容姣好,素衣清雅,与月演眉眼轮廓之间极为相似。 气质宁和娴雅,淡淡的草药清香使人心宁神静,周身自有一股行医天下的慈悲气息,悲悯宽和。 素手纤纤似乎着了迷似的触碰镜中人影,停滞在冰冷镜面之上。 触手的冰冷唤回迷离的神思。 柔妃无声轻叹,姐姐啊,一晃眼二十年,我都快忘了…… 蝶翼般扑闪的浓密羽睫下眼神莫名,乌发如瀑,半拢在身前,不紧不慢的梳拢着。 岁月静好。 一个梳着嬷嬷发式的青年女子打起布帘,穿过层层纬帐轻纱进入内室,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 “红缨,什么事呀?” “娘娘,七皇子就要回来了,约摸半月时间到京城。” 红缨喜笑颜开,熟练的上前,玉梳插入乌发,徐徐向下,遇到凝滞之处,伸手轻柔的理顺。 唐柔微眯着眼睛,感受着轻若鸿毛的力度徐徐在头顶抚摸,梳拢理顺乌发,不时按压穴道,舒缓头皮。 “演儿要回来了。” “是啊,咱们公主可是有两个兄弟撑腰的,还有陛下跟娘娘在呢,自幼时的用度都是旁人比不了的!” “如今草原鞑靼来使,就怕是有那起子小人嚼舌根,想要咱们公主联姻,十三殿下到底还是年纪小了些……” “现在好了,七殿下回来了。” “这都十年了,七殿下可是受了不少苦,让娘娘跟陛下心疼的!” 红缨手上迅速挽了一个发髻,眉梢都带着笑意,察言观色妙语连珠。 “是啊,演儿这些年……让我这个做母亲的尽是担心,如今啊,就盼着他经这一遭稳重些,成家立业。” “七殿下那可是一等一的样貌人品,京中贵女无不仰慕呢!您啊,可就等着挑花眼吧!” …… “母妃母妃,我听说哥哥快回来了?”十一公主月姝颜声音活泼欢快若一只快乐的小鸟,一阵风似的,闯入殿内。 金织红底云纹的襦胸长裙,发间的红宝石发冠随着动作摇曳,举手投足尽是天之骄女被宠溺长大的自信,明艳端丽不可方物。 她是活泼骄傲,自在随心的凤凰。 “母妃”,看着扯住自己衣摆不住撒娇的女儿,柔妃习惯于温婉清雅的笑容染上真切的颜色,“是啊,你七哥哥就要回来了,我还记得,你呀打小跟哥哥最亲,当初,你小小的一团,就是喜欢跟着哥哥后面作小尾巴。 十几岁的男孩子们最是喜欢跑啊闹啊的,偏偏有你这个小娃娃跟着后面,小七还有他的伴读生生都学会了哄孩子的方法。 记得那次,小七出宫玩,他们去跑马,没带你,你呀哭了老半天,整个宫里都是你的嚎哭嗓门,还是去人催小七回来才哄好你了!” “母妃!那都是什么陈年旧事了,我都忘了,忘啦!”姝颜小脸通红,害羞得双手敷面。 “嗯,好好,你都忘了。” 柔妃含笑,眉眼温柔带着一点狡黠,语气敷衍。 “母妃,你说,这都十年了,画本子里都是跳崖有奇遇,或者被什么隐居世外的高人美人救了。七皇兄他是不是也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了呀?” 清亮的眼眸里满是好奇的八卦。 这皇子皇孙的婚事可不好说,红缨脸色一变就要说话,但被柔妃眼神阻止了。 “你七皇兄心里有数,至于是不是,”柔妃刻意拉长音调,果然,亮晶晶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等你七皇兄回来亲自去问他不就好了!” 红缨也在一旁笑着搭话,“是啊,公主殿下,这具体事情,只有亲身经历的人知道,所以书上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嘛!这也是一个道理呀!” “哎呀,好吧!” 第12章 当生而知之的我继承祖传的费命职业12 “颜儿,你弟弟可是下学了?” “没有,他们今天最后一节课是骑射,哪里有这么早,我就先回来了!” “好,炉子上新煨了桂花杏仁露,还有井水里冰镇的西瓜,都切成小块在冰鉴上,不要贪凉吃多了,肚子疼!” 柔妃爱怜的拿手帕擦拭姝颜额角跑出来的汗,语气轻柔的嘱咐。 看着快乐的小鸟欢呼一声飞走了,眼眸清润。 “红缨,你今日多话了。”明澈清润的声音平平淡淡不染一丝烟尘气息却让红缨面色苍白,如临深渊,战战兢兢。 当即原地跪下,“红缨知错,请娘娘责罚。” “红缨啊,你也是跟着我的老人儿了,这宫里啊,最是要记住谨言慎行这四个字。今儿这事,我也不重罚,你就把宫规抄一遍吧!” “红缨遵命。” 红缨感激涕零的退下了,这宫里的主子,是属宝月楼柔妃最是亲和,凡事讲究遵守规矩,受宠,从不挫磨宫人。 红缨能在宝月楼爬到这个几乎是主子左右手的位置,竞争对手可不少,同等级的管事大宫女绿颚、绿意、红羽,还有一等宫女秋蕊、秋菊等盯着呢! 若是因为自己一时不慎,失了主子器重,被那些人爬到自己头上,那可就亏大了!红缨在心里给自己紧了紧心弦。 主子宽和,自己就更是要警醒。 不谈红缨是如何紧张,柔妃依然是一副清雅温柔的宁和气质,恍若无事发生,随手捡起一枚碧玉百合花簪,头上比划一下。 微皱眉头,不好,又搁下了,柔妃声音轻婉道,“绿颚,你来替我簪发。” “是,娘娘。”绿颚轻手轻脚上前。 片刻,“还是绿颚最懂我心意,清雅脱俗。” “奴婢不过献丑,娘娘天生丽质,随意装扮都显得不俗。” “你啊,就是嘴甜,会哄我,我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老了。” 柔妃轻抚发鬓,叹息。 “娘娘还年轻着呢,一丝白头发也没有。” 柔妃轻笑,不语,眼波流转似有醉人光辉。 …… “他竟然回来了!”锦衣华服的男人匆匆步入书房,眉头紧锁。 经过的一众侍从,妾仆,无不噤若寒蝉,极力收缩存在感。 见主人/夫主匆匆远去,没有留下一个眼神,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上一个冲撞了的,死得可不是很舒坦,那场面……见到的能三日食不下咽寝不安稳。 这京中的王孙公子,无论在外面名声如何,是礼贤下士还是宽容大度,回了府,关上门如何只有府中人知晓。 噼里啪啦,紧闭门户的书房里隐隐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一段时间之后,内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地狼藉由仆从打扫,重新布置。 这一幕,不知在几个府邸上演。 但在外面,无不和和气气的互相恭祝。 “大皇兄/三弟/四弟/……,七皇弟就要回来了,这可真是吉人天相啊!” “皇弟同喜同喜,老七不在京中十年,对京里变化大概不熟悉,咱们做兄弟的自然要互相帮助,尽显兄弟情分!” “过些日子我做东,秦淮坊一聚,如何?”大皇子忽然一笑。 “秦淮坊?那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余下人尽皆暧昧一笑,秦淮坊是京里一处销金窟,以知情识趣的解语花闻名,这……好不容易归京的兄弟,面对京中变化难免茫然,最是容易被温声软语的解语花打动,要是不爱权势爱红颜就再好不过了! 就是免不了陛下的一顿训责了! 唉,大皇子也是没办法呀,他虽然占了一个长字,母家曾经是文臣里的顶流,只是后继不能,已经衰落不少,给不了他什么助力了,而且他母妃也是当初柔妃入宫里使绊子的一员,早就被皇帝厌弃,也就凭着孕育皇子的名分勉强过活罢,跟皇后一样,泥塑菩萨作派,不问世事,一心清修。 一众序齿在前的皇子们的母妃大差不离都是一心清修的(清修只是一个好听说法,实际上是在皇帝的几次宫闱清扫里暴露马脚,眼线人脉一扫而空,家中朝堂势力还是有的,看在前朝还有皇子公主的份儿上,只是宫内清修,不问世事了) 大皇子占了长,嫡皇子占了嫡,论起身后势力基本半斤八两,可是嫡皇子有兄弟啊,三位嫡皇子与两位嫡公主同进退,再加上搅混水的五皇子,还有后面见缝插针的兄弟们,再加上皇帝不时平衡一二。 这人到中年,孩子成亲有了孙子孙女了,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夺嫡进度零点五。 最大的成功还是几位兄弟心有灵犀的齐心协力让当初父皇的心尖尖七皇子濒死,失踪了十年。 出杀手的出杀手,隐藏痕迹的隐藏痕迹,没有交流,默契天成。 可能是月演拉得仇恨值太大了,这些皇子太慎重,这杀手派了不止一轮,不小心撞上了,互相厮杀给月演一丝生机,算是唯一的败笔。 但之后的隐藏痕迹互相作证,这些皇子可都是默契天成啊,大皇子跟二皇子,这为了立嫡立长斗出乌鸡眼的在一个酒楼吃饭然后杠上了,互相盯梢,撕逼,就是没有安排人手出京的迹象。 其他的也大差不离,兄弟哥俩好的,兄弟感情差的,还有失恋的,借酒浇愁的……只有想不到没有看不到,一个个都是戏精。 痕迹,什么痕迹?问就是没有! 毕竟老大出手的痕迹,老二的人收拾,后面老三老四老五老六一起,改得乱七八糟! 除非有天眼,否则无人能从这堪比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的乱七八糟的关系里看出一个一二三来。 嗯,可能也是没查出个所以然来,皇帝的疑心病一起,抓着皇位不松手,底下的皇子们个个光头,朝堂上理事,宫外建府,就是没有封号。就连公主们一是嫁人开了公主府才有封号的。 京中人心纷杂,但是这些都与在邙山的唐蓝一家没有关系。 会头疼的只有千里奔袭,向京城前进的月演一行人。 唐蓝/南堂:我就笑着看看,不说话,等着大戏开局! 僵持数年如一潭死水暗潮涌动的月华国京都,时隔十年,月演的归来,是一个变数,也是惊动所有的开局,如落石,惊起一潭平静。 第13章 当生而知之的我继承祖传的费命职业13 十万大山苦中原久矣! 十万大山,山势连绵,巍峨高耸,其间之人尤善驱使虫蛇之术,风土人情习俗习惯与中原大有不同,以为异矣。 中原礼仪公子古板学究奉承,天地君亲师,男尊女卑之理,域外皆蛮夷是也。 十万大山以山珍草药异兽异人出名,其中尤以蛊女为甚。 蛊寨之术,多更适于女子修习,男子平平,也有天赋异禀之人。 因而蛊寨不受外界男尊女卑之影响,男女地位平等,甚至女子地位隐隐高一线。 此为外界所大缪。 所谓一山不忍二虎,南疆与中原也是同样的道理。 不同习俗风土人情的地方是无法共情的,要么东风压倒西风,要么西风压倒东风。 放在南疆与中原来看,以后趋势多是中原统御南疆为外域行省,中原人治理,南疆大族辅助统治,部族离山归田,开垦田地,实行汉化,毕竟南疆人少,与中原人民相比较。 但是中原人难以习惯这山林繁茂虫蛇遍布之地,这让强攻化为不可能,只能怀柔。 中原人尊三皇五帝,南疆人尊女娲,草原鞑靼尊长生天,信仰习俗不同之地难以互相理解尊重。 大量商人往来,带来精致的丝绸,胭脂,发饰,收购南疆地区特有的药材山珍。与此同时中原习俗也随之流入。 再有娶了南疆女子的,有的是中原南疆各置妻室,互不相通,也有骗了南疆女子一夕贪欢的。回到中原炫耀一下,说南疆女子娇媚热情,与中原柔婉之姿不同,再贬低南疆女子不矜持,不遵循三媒六聘之礼,太过淫荡,也作情人,不可为妻室。 也有勾走蛊女一颗真心,要么寻药,要么救人,或者单纯爱慕颜色,一夕风月之情的,总之是目的达成,然后走人了。 性格宽宏的蛊女也就不放在心上,只是这样的太少了。 蛊女因为养蛊之术大都性格孤僻,少有与人交流,居山林,性格天真,因而被外来者甜言蜜语哄骗,失了心难以自拔,性格偏执的蛊女就会千里追夫,如果成功追到的话,在发现被骗事实之后,要么与负心汉同归于尽,要么被负心汉的帮手除恶了。 总而言之,经此一遭能回南疆的蛊女,实在是少之又少。 简单来说,十个跟中原人相爱的蛊女,九个不得好死,只有一个顺利回南疆,或者遇到难得一见的痴情人,与之结同心。 只是,因为中原习俗与男方家族等影响,这对少有的一心一意的蛊女夫妻也难免落个不和谐下场。 除非男子家族开明不介意他娶一个南疆蛊女或者他能够与家族撕开。 只是这,太过稀少。 南疆蛊女的名声早就在中原被妖魔化了。 好色之觊觎美色又轻蔑说她们不安于室,不能宜家。再有刚烈蛊女的报复,谈到蛊女要么是蔑视,要么是惊恐。 总之一句话,此异人也,非同道。 月演独自回月华国也是同样的道理。 蛊女名声太甚,因而外界谈及南疆谈及十万大山就是蛊女,一以盖之。 嗯,也有真爱的关系,那样污浊之地,何必让干干净净的人涉入其中,不得好死呢! 只是人心异变,月演是邙山哭山女唯一一个入寨居住的外界人,因为他失忆了,从前的哭山女嫁出去,除非丈夫死了,否则不会回山。 他知道的邙山寨秘密太多了,比如哭山女,哭山仪式可得到山中珍藏,代价是哭山女的寿命,拓展一下,山中珍藏的范围可就很难考究,山珍草药是山里的,金银玉矿铁矿也是山里珍藏啊! 这……代价不在自己身上,对于野心家来说等于没有代价。 此时他心思纯净,以后呢? 人心异变,世间有人能生死相随,至情至性,也有人能真切的爱着妻子然后灭了爱妻满门……以后呢,在他夺嫡,甚至成为皇帝之后,欲望的滋生,他真的还能控制自己不去利用吗? 没有发生的事情,唐蓝无法判定,只是未雨绸缪罢了。 此生为哭山女,为南疆人,为十万大山孕育,施行自身欲望的同时也为之筹谋也是理所当然。 哭山之女,古为山之后裔。 邙山之人只当它是传说,但唐蓝知道,这是真的。 邙山部落的人都身具一丝山神血脉。以此为媒介可以驱使山林,身与山合,与西方德鲁伊极为相似。 在灵气稀薄世无神异的现在,只能以哭山之术得到山中珍藏。 也是落寞了。 闭目,唐蓝能感受到山林的呼唤,这是来自血脉的召唤,山之女,为山养育,护佑山林。 与此同时,另一种相似的柔和而没有攻击力的力量呼应响动…… 虚空不知名之地,安歇在枝蔓蜿蜒挺拔的生命之树上的沉眠之神眼帘微动,似乎随时能醒来,似乎随时陷入更深梦境。 周身金光微动,衣诀纷飞,露出怀里一本书,封面无名,只有漫天散发的淡蓝色光芒叶脉有金色玄奥纹路的枝条、草叶,封底是一株巍峨宏大的生命之树,有淡蓝色藤蔓自枝条间垂落,下方似有一汪无尽虚幻时空泡泡汇聚而成的世界海。 扉页镌刻两个字,轮回。 姑且称它轮回录吧! 轮回录一直静默着,在祂怀里,似岁月静好,亘古不动。 突然,其中一张纸页泛起微光。 一条莹白鳞片细碎皎洁如同白玉雕刻而成的白龙虚影一闪而过,身后是山林繁茂,鸟兽和谐。 这是一条给人以秀美之态的白龙,身姿优美,高洁纯净,温柔似山水静谧,一点没有龙族的威慑之气。 只是白龙微微敛起的眼眸里是一汪悲哀,入骨醉人的哀戚,让人一见就沉沦的哀戚,无言静默。 白龙虚影一闪而过,轮回录又归于平静。 …… 一种充满治愈力的柔和力量呼应血脉里的山林之意,唐蓝血脉沸腾,眼前山光林影如浮光掠影,却深深刻入脑海。 感知飞速扩散,自竹楼、村寨,到山林,方圆十里,百里,千里,一切如同观掌之纹毫厘可清。野兔奔跑跳跃,山泉潺潺流淌,山雀飞翔、鸣叫,草丛灌木虫鸣悠扬,蛇类蜿蜒……恍惚之间,我为邙山。 与山同呼吸,生长。淡淡的青色光点在山里流动,在这一呼一吸之间同样流淌在唐蓝身体里。 飞速扩散的感知依然,唐蓝沉浸在这样大山巍峨广袤,天地无垠的氛围之中,只觉心旷神怡,不能自拔,直到精神不能维持,头脑隐隐发疼。 倏忽从这样与山相合,观天地无垠,无悲无喜与山亘古长存的境界里脱离。 沸腾的血脉逐渐平缓,青色的光点自发沿着玄奥神秘的路线勾勒,似乎是极为缓慢也似乎是眨眼之间,符文勾勒大半,青色光点后继无力。 这是一张代表山林的繁复玄奥符文,符文涌动,为四季山林轮转,当中草木生发,飞鸟走兽。 当此时,一股温柔的代表治愈的与青木与鸟兽亲和的力量加入其中,青色光点好似吃了十全大补丹一样,一鼓作气,代表山林符文勾勒完成。 唐蓝睁眼,眼中翠绿色光芒闪现,代表山林的繁复符文一闪而过,瞳孔归于黝黑的平静。 第14章 当生而知之的我继承祖传的费命职业14 这一张代表山林的符文倘若放到灵气浓郁仙神大昌之时,唐蓝完全可以凭此成为山神,还是相当于天生神明不需要信仰之力的天授权柄,当然,那时候想要得到这样的可不是这样容易,一个神位,不知多少势力算计,适格者不知几多。 但是在此刻灵气稀薄之时,这道符文在唐蓝手中也只有地图监控的功能了。 嗯,在这交通不便的古代世界里堪称降维打击的实时监控的三维地图,威力强大,功能很厉害,但是以它原本山神位格来看只是极为微小的功能。 山神者,掌一地山水,护佑山林,统领飞鸟走兽鱼虫,兼有收纳鬼魂移交地府的职能,可以说,一个完整的山神权柄可以划分出关联到天、地、人三方面的小权柄,没有限制的情况下可以扩展成一个小神国小天庭。 唐蓝:环境所限制,没灵气作为燃料发动,再强大的功能也白搭。 当然了,实时监控的三维地图已经足够唐蓝以此建立一个南疆国了。 嗯,至少在消息传递方面遥遥领先世界先进水平。 有一种玩游戏的既视感。 “游戏”?为何物? 我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唐蓝疑惑着想到脑中突然提及的字眼,很熟悉,但是细究起来是一片空白。 嗯,应该是来自我那不知名的前世记忆,不管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唐蓝愉快的把问题扔到一边。 “我”总不会害自己的,顺其自然,以后总会知道的,重点是,既不苦大仇深也不面对逆境生命威胁,不着急探究。 唐蓝很是心情平和,暂时没有过多的追求力量的渴望。 南疆之地各部落被中原文化入侵之势已久,只是没有人能聚集部落,团结一致的建国而已。 毕竟,蛊寨蛊术需要各种毒虫药材,神秘诡异的蛊术不要说是中原人,就连南疆各部落也是敬而远之,还有赶尸人,尸体随着铃铛笛声一蹦一跳的前进,兜帽覆面,行色匆匆,伴着夜雾与诡谲夜色虫鸣,一行面容莫辨蹦跳前进,一蹦一停的“人”在幽暗山林行进,诡异阴冷的氛围悄然而生,让人心动神摇,寒气悄然透入骨髓。 各部落纠缠之间,蛊术发展多以杀伤力巨大诅咒见长的黑苗与蛊术偏向治愈伤口疾病的白苗,仇恨与姻亲纠缠千百年,少有没有仇怨也少有没有血缘关系的部落。 人心之私,会在试图团结部落一致对外的时候拖后腿,在没有强有力的外来威胁之下。 温水煮青蛙,缓慢柔和而致命。 这一方面,唐蓝具有天然的优势,邙山部落因为哭山女的存在与世隔绝,没有太多仇怨,主要是寿命短暂,生活无忧,没必要置气。 哭山女相比较仇怨更对能延迟衰老的东西更感兴趣,当然,源自于生命缺失的衰老除非补充生命没有办法化解,一代代下来早就佛系了。 唐蓝的南疆国计划总体以略有曲折的进度前进。 南疆部落难道不知道中原商人来收购的药材兽皮压价了吗?他们知道,谁不想多赚钱,过得更好,可是这是买方市场,中原商人们早有默契,统一收购价。 有识之士难道不知道他们被温水煮青蛙了,还是那句话,没办法,千百年都是这么过来的,等的赌的就是中原皇朝内乱,改朝换代然后汉化掌控程度清空。新的朝代新的开始。 利益追求共同信仰背景再加上一点神话,拉住神话的尾巴建立一个南疆国并非不可能。 所谓君主,就是画大饼,开拓利益,平衡势力,然后分大饼并且分得大多数人满意,是人,而非人。 这方面唐蓝有先天性的优势,情感淡漠不会被权欲之心控制,山林符文带来对于情报的超绝掌控,堪称现实版情报方面的无所不知。 想一想看,你对对方所知甚少,而对方对你知之甚详。 神秘,信仰与恐惧都是从这样信息差当中滋生。 这就相当于滚雪球,邙山部落是唐蓝的班底,蛊寨因为母亲的缘分天然亲近,发挥唐蓝作为哭山女的优势——资源, 邙山部落可以说是十万大山掌握最多资源的部落了——只要他们想, 在久远的过去十万大山的确是邙山氏的山之女为首领的,邙山部落就是她们的后裔,在灵气衰退之后隐居邙山。 渴望开拓进取的,不甘于这样的赌博的有识之士支持唐蓝的建国计划,凭啥中原有国,南疆没有? 守旧派被信息差压制,颓废了,回去翻开族谱,一点一点查看,突然发现唐蓝出生邙山,那可不巧了! 言之凿凿,这是遵循传统! 滑跪之快,态度转变之快,反而成为唐蓝的坚定支持者! 一但支持进度过半,眨眼之间就是全部,就是建国。 南疆国的建立传到中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笑闻耳! 就连堂上诸公也毫不在意。 “什么?你说南疆国?” 大人轻轻抬了抬眼帘,屈尊降贵。 “估计是跟朝鲜、琉球、东瀛相差无几的小国吧!” 手中圣贤书轻轻摇晃。清茶浅酌,对坐棋盘手谈一句,吟诗作画,何不悠哉! “什么犄角旮拉的小地方冒出来的,我中华大地泱泱天朝,不屑之搭理!” “与我中华历史相比较朝生夕死而已!” “小国不知礼仪,居然让一个女人当皇帝了,牝鸡司晨,杜增笑耳!” 卫道士们大肆嘲笑,女子应当恭谨,三从四德,柔婉恭顺,操持家事,扶养孩子即可,外面的事情就不是女人应该接触的。 朝堂国家大事由堂堂大丈夫操心,后宫不得干政,公主也包括在内,然后在需要的时候就是公主受国家供养,应当外嫁联姻,以象征两国安宁和平,报答国家与天下万民供养之恩。 这样似乎是有道理,但是与皇子们一比较就没有道理的道理来! 同样受万民供养,皇子们就不需要联姻外族,要么夺嫡,争皇位,成为皇帝,执掌天下,败则死亡,连累一府妻妾儿女,也有成为王爷,纵使无法施展胸中抱负,也可享受一世富贵,妻妾服侍。 公主们呢,幸运避过联姻他国之事,也只能下嫁驸马,为驸马生儿育女。 性格柔顺的,不受宠的,还可能被婆家拿捏,任是什么理由,一个长辈的孝道,一个“夫”字在前,公主金枝玉叶也算不了什么。 若是碰上心不足要纳妾的驸马,有拎不清的婆母呵斥牵扯,有那性格要强的受宠的公主,回宫哭诉,和离,还有天下间闲的无聊的卫道士们斥责公主不曾遵守妇徳,善妒,不是女子本分。 呵,不过是腿间多了二两肉,竟是如此优待! 隔着千山万水,卫道士们的编排反对反正听不见,唐蓝轻笑,要是南疆有这样的傻子…… 唐蓝神情一厉,既然这样推崇中原,那就不要当南疆人了,去中原吧! “千夜,你给我讲讲中原的事情吧!” 少女清脆澄澈的声音清甜,如同春日花蜜一般,甜意里带着浅淡的花香,曼妙动人。 带着山林自由气息与融融暖阳,是长居黑暗里的人不可抗拒的吸引。 现在名为千夜,曾经是月演留下保护的暗卫七号,被唐蓝拎出来赋予他除了保护的责任以外,在阳光之下自由的南疆国名资格的男子表面上面色冷肃,其实耳朵泛红,恨不得藏到阴影里去。 偏偏唐蓝心生恶趣味,知道他在自己面前拘谨,就是要逗他。 看冷峻漂亮的夜鸦在阳光下害羞的黑亮的羽毛底下脸颊泛红,爪爪收缩又放下,坐立不安。 第15章 当生而知之的我继承祖传的费命职业15 南疆最大的特色是什么? 中原是内力,南疆是蛊虫。 都是一脉单传,有什么改良创新,藏着掖着,压箱底放着,就是不拿出来,稍稍一个不注意就会断了传承。 但是什么东西规模产量上去了,变异创新也就出来了,稻苗的改良,特殊培养的高产品种是这样,蛊术也是一个道理。 中医手段莫测,而蛊医另辟蹊径的方面也不输中医。 所谓蛊术,其实是一种驯养培育特殊品种有特别能力比如有毒液、能分泌出促进伤口愈合的液体、能生物发电……诸如此类的特殊虫子并利用的方法。 分析,研究,归纳,总结,在大数据的基础上深入探究其中本质、规律。 这才是科学的南疆特色的蛊术与内力发展体系。 唐蓝觉得,要玩,就要玩一把大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以哭山女的特性,传出去总是会惹人觊觎的,人类的群聚本能天性排斥异类,不如像水滴汇入汪洋大海一般。 只要我把南疆搞得足够特别,足够强大,神秘,就谁也算计不了我,至少在我有生之年! 古有西王母之国,其民容貌迤逦,男俊女美,青春常驻,且身轻如燕,可踏风而行,履水波如平镜。 唐蓝觉得以后出现一个南疆古国也未尝不可。 至于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想到这里,唐蓝神色一厉,真要是有后辈败家子败了南疆国,受到的代价也是他们应该的! 南疆国轰轰烈烈齐心协力的建设之中——主要是利益足够,谁不想延长寿命,青春常驻?就算是不想齐心协力的,唐蓝也会让他“齐心协力”,被自愿为美好的南疆未来而奋斗! 京城也是热闹非凡,或者说京城从来不缺少热闹,只是最近尤其多,牵涉范围,层次,身份都是一等一的高! 贵人的瓜,吃得全京城的老百姓是心满意足。 失踪了快十年的七皇子回京了,这本来是一件好事,这家里不见踪迹的儿子平安回家了,以老百姓朴素的观念值得高兴。 嗯,的确值得高兴,为七皇子月演接风洗尘的宫宴上,大家不管心里如何想,面上都是其乐融融,笑容灿烂的祝福模样。 不管怎么觉得这个曾经也是现在依然存在的深受父皇宠爱的儿子怎么不干脆死外面别回来了呢,命可真大,当初的刺杀都没能解决,面上都是标准的兄友弟恭,互相敬酒模样。 让上首看着的皇帝点头赞许。 嗯,年纪大了,就是喜欢兄弟和睦的场景。 “演儿啊,上前给父皇看一看,黑了,瘦了!” 早有机灵的内监搬过来一把鹅黄锦缎蟠龙软凳子放在皇帝身边,以便七皇子落座。 皇帝眼神爱怜而心疼的看着眼前蜜色皮肤的青年,拉住爱子的手微微一顿,粗糙的质感不似他长居京城锦衣玉食的儿子们莹润无瑕,手掌上明显是干农活的老茧,不是几个月就能养好的。 一想要爱子在外面又是失忆又是受伤,一定吃了不少苦头,皇帝更是心里酸涩,几乎要怆然而涕下。 “演儿啊,回来了就住宫里啊,你母妃可思念你了,多陪一陪你母妃,让她宽心!宫外的府邸父皇当初就给你建了,预备这你大婚,可是你这孩子偏偏要跑出去,长久的没有人居住,得叫宫人们仔细收拾着……”絮絮叨叨的叮嘱好似寻常人家的父子说话,脉脉温情。 看得下方的兄弟姐妹们笑容凝滞面色僵硬,嫉妒、酸涩、愤怒、怨恨、阴狠……各种情绪只恨不能扎死上面那个碍眼的人。 大皇子:凭什么,明明我才是长子,当初在王府里也是头一筹的,只是缺了一个嫡子的名头。 二、四、五: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唉,我们才是嫡子啊。唉,算了,不是早就知道父皇眼里只有柔妃跟她的孩子吗! 笑容疲惫带着坚强的挣扎。 三皇子:默默无闻,安静吃菜,低垂眼眸悄悄扫了一眼自己的腿脚,眼底恨意与阴狠一闪而过。 六皇子以及一众能上桌的弟弟们:……酸,但是沉默,没资本,没强大的外家支持,只能安静的酸着。 十三皇子歪着脑袋打量着眼前陌生里透着熟悉的据说是自己的哥哥的人,看在咱们同父同母而且你又在外面吃了这么多苦的份上,我就不去打扰父皇跟你相处了,勉为其难的分你一半宠爱哦!仅限今天…… 分明十五六岁依然满脸懵懂一团孩子气眼眸纯真无邪的十三皇子一杯接着一杯喝着甜甜的蜂蜜水还有荔枝清酒,几乎上了头。 琥珀色的酒液带着荔枝清甜味道与极为浅淡的酒味,入口绵软,极为适合孩童和女子饮用。 半张嘴打了一个哈欠,被身边的宫人们带回寝殿休息,毕竟夜色已深。 随着十三皇子离开,之后的年纪小的皇子公主们也陆续退席。 嗯,总之第一天是安静的过去了,至少在表面上,至于回府之后,突增的茶壶花瓶桌椅摆设等物品的报废率……呵呵 之后不久就是张罗着七皇子的婚事,在皇帝与沛国公早有默契,预备定下来嫡幼女温静娴为七皇子妃的前一天,爆出来大皇子请七皇子与一众兄弟秦淮坊玩乐的事情。 这秦淮坊风花雪月四大花魁一齐作陪,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面子。 皇子们的风流轶事只是笑谈,订好的婚事哪里容易变卦,最多是给沛国公心里扎根刺罢了。 损人不利己,但是权当出一口气。 同样被呵斥禁足在府中的五皇子笑得不怀好意,老大现在也不好受吧,谁让他是大哥呢?当大哥就要承担大哥的责任啊! “让手下人收缩起来,不要四处乱恍,我这位父皇啊,可是疑心病重得很!” “沛国公府的确位高权重,是一门顶好的亲事,这是对七弟的宠爱,可是同样,沛国公是坚定的帝党,只效忠父皇,是不介入储争的,何尝不是断了他以正妻位拉拢势力的可能性!” “宠爱?” “呵,宠爱能值几个钱?” “一文不值。” 第16章 当生而知之的我继承祖传的费命职业16 大婚前夜,月演独自对月小酌。 青花瓷的小小酒杯酒液微微荡漾,在月光下宛若月色酿入酒杯清透明亮。 月色、酒水与思念都汇合在一起,融入愁肠。 月演眼神迷离,轻轻低喃,“阿芸……”,微弱的声音如絮语,融入虫鸣夜风之中,无踪无际。 次日,十里红妆,普天同庆。 满身酒气三分醉意在抑郁下变成七分的新郎官摇摇晃晃的被送入洞房。 交杯酒,掀盖头。 龙凤红盖头下面色嫣红的温婉佳人抬眸,与自己视线对上的郎君对视一霎那,脸颊红晕弥漫,似鲜花含苞吐蕊,羞涩一笑,低头,露出白皙挺拔的脖颈,最是一低头的温柔,似莲花娇羞。 “温静娴见过夫君”,少女带着羞怯的声音清甜美好,尾音轻颤,似小钩子,似羽毛,在人心头轻轻撩拨。 刻意让自己意识迷离的月演看见眼前羞怯的少女仿佛梦回曾经,在竹楼的大婚之夜…… 素来举止洒脱,宛若山茶花的安静美丽的阿芸少有的脸颊泛红,羞怯得不敢与自己对视,同时又不忍,悄悄抬头瞥一眼自己,不等视线交织,就低头,像个小兔子,好奇又害羞。 慢慢的,眼前少女的轮廓逐渐朦胧,出现的是另一个日思夜想的面容,朱唇轻启,香气如兰,“……夫君” 阿芸…… 月演忍不住搂住眼前少女,被搂住腰肢的温静娴两颊红晕更深,从没有与男子这样靠近过,男子的刚阳气息与酒气笼罩温静娴周身,她只觉得自己似乎也被这酒气迷醉了,眼神迷离,热气自不知名之处弥漫,身体发软,最后仅存的清明与矜持让她双手抵住月演的胸膛。 只是,发软的身体与小脸上羞怯迷离的神色,与手腕上软绵的力气,让她的推拒动作与其是拒绝,不如更是欲拒还迎。 抵男人胸膛的手轻轻拉扯住男人的衣襟,不知道是想要靠近,还是远离。 “夫君” 面对越来越靠近的男人,少女不知所措,只是口中唤着夫君,声音呢喃轻软。 …… 一夜春宵,被翻红浪,良宵苦短。 月演坐在床边,气压低沉,阿芸……我终究…… 浑身酸疼的少女醒来只看见一个背对自己的身影,是夫君! 抬头看一看天色! 糟了! 嬷嬷说,我应当起来伺候夫君穿戴的。 怎么办?怎么办? 慌忙起身,却身子一软倒入软被当中。 “怎么了?” 月演轻轻搂住软倒在被子里的小夫人,“你腰还酸着呢!慢慢来,不要这样着急!” 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的温静娴抬头,小脸憋得通红,眼角泛红,“夫君,是静娴不应该,嬷嬷叮嘱过要早起为夫君穿衣的,仅限静娴……静娴,起晚了!” 噗嗤—— 月演忍不住轻笑,面对大睁着眼睛震惊的看着自己,满眼不可置信自己的知书达礼,仪态端方的夫君居然会笑自己的小姑娘,月演轻轻捏了一把脸。 嗯,手感很好,顺滑细腻。 温静娴捂脸,眼睛里依然是不可置信,瞳孔都惊讶得振颤。 夫君! 居然笑了自己,然后还捏了自己脸! “这……这,岂是君子所为?” 看着恼怒的小姑娘憋了半天才憋出这样一句话,月演忍不住又想笑了,骂人都不会! 以手堵唇,轻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正了正神色,道“不急,你先休息吧,我这里不需要你服侍,以后也不用。你是我的皇子妃,不是侍女。” “好了,你收拾一下,一会儿我们进宫拜见父皇母妃。” 月演转身,踏过房门,无人看见他嘴角笑意立刻消散,眼眸深邃,只听见他的声音依然温和,令人如沐春风。 …… 又是一个轮回。 羞涩天真的年轻皇子妃变成平静无波的端庄优雅的皇后、太后,岁月更迭,皇室轮转,埋葬少女天真青涩的柔情,打磨成一个又一个类似的端庄模板。 皇子成为皇帝,这同样的一幕在这片大地上已经不知发生了几百回,也同样会再发生不知多少回。 明君、昏君、守成之君,更多的是如一个影子的没有名声的某某朝某代君主,一点也不稀奇! 过往经历无人知晓无人观注,这一点与芸芸众生,无数渺小平凡的存在啊,是一样公平的。 千年以后,南疆国已经成为传说,月华国同样也只是历史上一个普通的国家。 没有人知道曾经,南疆国的建立者即邙山氏南疆蛊皇唐蓝的母亲是一个普通的甚至寿命短暂的哭山女,她曾经与月华国的某代君主有一过段姻缘。 “传说,这古南疆国,人人有掌控虫蛇的异能,青春常驻,寿命绵长,并且能踏空而行,踏水面如平地……” “南疆国有一术,称,蛊,生死人肉白骨,延长寿命,延贮青春,亦可掌控人生死,杀人于无形” 南疆蛊皇唐蓝属于传说中的人物,与昆仑西王母,巫山神女一样,后世传说里属于天生地养的存在。 出邙山,行走南疆,感大地山川之情状,行走之时,使万木生发,晓天下之音,知山川之声,识天下之事,一日,蛊皇有感而立南疆国。 ——出自古南强记?南疆蛊皇 南疆唐蓝与商人南堂是知己好友,南疆国的建立南堂也出力不少,在唐蓝培养出继承者卸任南疆国事物之后,他们相伴游历天下,不知所踪。 当时,尚未被岁月更迭历史变迁传唱里神化的唐蓝时代,以南疆女皇为主角的爱情故事话本多种多样,主角从南堂,到千夜以及南疆各部落子弟不等,甚至有的只是一面之缘的人。 相同点就是主角男俊女美,女主角宛若玛丽苏万人迷,花见花开,人见人倾倒。 算是最早的玛丽苏爱情主角了。 嗯,书生写的话本难免把唐蓝写得只靠美色俘虏裙下之臣,没有什么才能,有比较叛逆的男男女女写手开创性的打开思路,发展出不同与男女之间爱情的故事,男男、女女各种性向,打出“同性才是真爱,异性是为后代”的旗号宣传话本,褒贬不一。 第17章 后记—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灵气如潮水,潮涨潮落,衰退复苏又一个轮回。 南疆国是衰退的灵气的最后的尾巴,千载之后,没有皇帝,没有南疆、中原、草原鞑靼的区分,这是没有皇帝统治、世家吃人的新时期。 世界承平日久,内力、蛊术全都成为传说,只有某些传承久远的家族、组织坚持修习到精深之处,畅想先祖之才能。 习惯于和平安定长久的生活,人人平等,遵循法律的人大都失去对于武功武术异术的钻研,毕竟,不能吃不能穿,学习一个基础保持健康就成了,人的精力有限。 上官浅是新时代的一个普通打工人,家境普通,学习普通,学业普通,普通的工作。 武功是全国中小学生统一练的——第三套全国中小学生广播体操,别看这名字平平无奇,这可是全国武术大家、中医泰斗……一同编写的,没有攻击力,主打就是一个强身健体,给学生们打好基础,通常就算是再资质平平的练到大学时期也能生出气感运行内力。 这个时代,路边跳广场舞的大妈,别看她这样,说不定都是一内力外放的高手,能轻松打倒某些疏于锻炼的年轻人。 为什么呢? 人啊,天生喜欢偷懒。 除了某些天赋异禀的人,轻松就练出内力被特招成内力特长生,以后入军队,其他的对于流汗的,锻炼肌肉的,敬而远之,就算是学习都有人感觉枯燥,没意思,更何况是需要流汗流血流泪忍受身体上疼痛的武学方面。 除非从军,否则大家那点功底,也就是在加班熬夜方面有点存在感。 哦,还有退休之后,在家没有什么事情干,多练一练,强身健体,百病不生。 为了自己活得舒服,老大妈老大爷们勤奋程度可是远超年轻人。 而且,内力这玩意儿,到底是需要时间积累的。 上官浅就是一个普通的未必打的过广场舞大妈的年轻人。 因为对于历史感兴趣,嗯,上官浅是一个文静的姑娘,做事不急不缓,性格慢热,人生里最努力的时候就是为考上邙山博物馆工作做准备的那些时间。 就像是一条咸鱼,短暂翻身努力之后安安静静的晒太阳。 博物馆里工作的日子很平静,如同白开水,平淡无波,但上官浅很喜欢。 这样上班,下班回家看看书,喝喝茶,偶尔买一些喜欢的零食,内力走一二个大周天,浇浇花的日子,上官浅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能过一辈子。 邙山博物馆里主要是关于南疆的历史文物,宣扬南疆文化的,其中重点是古南强时期。 嗯,主要是跟现在全民习武有关系,要不是南疆国全国推行武功,把秘籍啊神功啊传的到处都是,而且推陈出新,让某些食古不化的抱着自家神功当宝的门派世家不得不一起卷,降低了流动门槛。 南疆国推崇神仙文化,因而编撰的武功秘籍也有不少偏向于踏水而行,冯虚御风还有餐风露饮路线的。 嗯,功效也是有的。 例如效仿植物光合作用的大日光明长青功,还有降低消耗的龟息经……虽然不能完全辟谷,但是在极端条件下餐风露饮断食半个月或者更久还是轻轻松松的,如此种种只有更奇葩没有最奇葩。 哦,对,还有适合农民练的老农功。 南疆嘛,耕地少,更好的耕作方法,主打一个高效高产,用武功耕作梯田不是轻轻松松。 发展到新时代,在国际上,东方功夫成为了东方华夏人的代名词,想欺负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文文静静的东方女孩子或者眉清目秀文文弱弱的东方男孩子,呵,打起来指不定是他一个人包围几个壮汉呢! 这不,上官浅翻看手机新闻,就看到了,关于东方留学生被霸凌但是反霸凌回去的一条视频。 呵!上官浅冷笑一声,这世界上总是有一些傻子,想去踢铁板。 活该! 上官浅对于西方没有太多好感,毕竟是学历史的,关于进入民主的新时代之前,西方的小偷强盗觊觎东方珍宝并付诸实施的那一段历史是必学的。 那时候,封建帝制摇摇欲坠但是没有破碎,世家和皇权再度想要收回民间的武学,搞愚民、弱民,集权。 这底下的人可不让啊,没了武功,不修内力,这弱唧唧的,手上没几把力气,怎么生活怎么种地啊? 想搞事,干掉你哦? 国内势力乱斗,打得狗脑子都出来了,西方八国联军入侵,其势汹汹,不过数日就占领了沿海几个城市,并且向皇城袭来。 嗯,实际情况是,皇权、世家、门派还有民间帮派势力等乱斗,西方突然插入让他们互相以为是对方的诡计,全都按兵不动。 随着西方八国联军逐渐跋扈嚣张,嗯,好吧,其实是看戏的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成为了台上的戏中丑角了,坐不住了。 嗯,西方的火枪还是有那么些用处的,就是打不着人。 然后就都给轰回去了,几方各出几个高来高走的高人,刺杀,强杀,千军之中取人首级,还是那句话,火枪,强,但是打不着人也是白搭。 然后啊,就是西方在搞世界大战,国内依然在内斗着,要是有西方势力入侵,就一齐把人打跑了,打出去,关上门自己再接着打。 有一说一,古板的传统世家腐朽的同时他们九州之民的高傲,蔑视西方蛮夷的态度让他们压根不会也不允许有人向外族勾搭。 例如皇室,当初那位废了几个皇帝的摄政太后说出宁予友邦,不予家奴这话,没几天人就没了。 末代皇帝被东瀛人忽悠的想搞什么共同体,呵,你敢搞,我们就敢清君侧。 这一来二去,再加上孙先生的民主共和思想,皇帝也就没了。 这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 皇帝没有,大总统也是一样的。 总之嘛,咱们华夏传统,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你自己不体面,自有属下帮你体面。 不就是废了皇帝之后顺便废了帝制嘛,生活还是那样,老百姓也不关心。 总之,打到最后,德先生赛先生赢得了广大人民的拥护,顺利建国,人人平等,人民当家作主。 就是嘛,大家都知道,练武强身健体可以,但是想着学习前人武破虚空就甭指望了,灵气衰退,成不了。 于是,新时代,大家习武,将内力融入日常生活,但是,学习科技。 第18章 后记2 收回飘远的思绪,上官浅低头看了看视频新闻,当初内斗得厉害,世界大战都是混过去的,没打疼了,就总是有一些不识好歹的蠢货觉得对方不与自己计较不是教养,而是害怕自己了。 没有遭受毒打的蠢货! 呵! 喝茶喝茶,我是岁月静好的美少女,世界如此美好,心平气和,心平气和…… 上官浅深呼吸一口气,啊,阳光真好。 微暖的阳光打在阳台上,给四周的藤蔓染上碎金色,清风徐来,微微吹拂叶片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上官浅原地打坐,内力运行了一个大周天,收功,睁眼。 最近好像内力运行畅快了一些,是错觉还是?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自己内力运行得还算可以,主要是内力调和身体激素,不生痘痘,而且内力深厚之后,可以青春常驻,嗯,例如四五十岁看起来跟二三十岁模样。 又不需要外出跑步减肥,还能保持身材和身体健康。 但是嘛,自己真不是什么天才! 上官浅翻了个白眼,自己真要是一个天才,就不在博物馆干了,早就进军队了。 就像是表姐上官莹,现在也是一个军官,吃住都在部队,以后年纪大了,也有国家在。 那叫一个英姿飒爽,帅气得让女人都喜欢。 啧啧,回忆表姐的英姿,上官浅羡慕又憧憬。 记得放假回家两个人搭手,上官浅走不过两个回合。 估计离先天不远了,可惜…… 慕强是人类的天性。 但是,只要一想需要的训练,上官浅立刻打消某些蠢蠢欲动的念头。 自己受不住这么辛苦的训练的,嗯,我还是做个咸鱼好了。 上官浅依然岁月静好,至于内力运行方面,只当做是错觉,很快抛之脑后。 反正……真有什么事情发生,以后总会知道的。 不急不急。 上官浅轻轻拿起茶杯,淡青色的青竹纹在白皙的杯子上显得温润如玉,自有一派山水静谧的高雅气质。 嗯,如果她不是在茶杯里倒的乳白色泛着一点桃红的奶茶的话。 茶与奶茶相比,对于上官浅这一辈的年轻人来说,当然是甜滋滋的奶茶好喝啦! 什么入口微苦回味甘甜,什么茶汤清透,什么美如少女雀舌,上官浅表示,我就是俗人一个,品不出茶的好滋味。 就是喜欢甜的,不喝茶。 …… 与她相隔万里的军队,上官莹眼中惊喜之色尚未消退,“我突破了!” “很好,你是咱们军区第八个突破先天的了,感觉怎么样?” “非常好,我感觉与天地从来没有这么靠近过,就像是步入了一个新天地,就连眼前的事物都感觉焕然一新。” “我感觉,灵气是不是复苏了?” “是啊,灵气复苏了。” “为了国家的安定,你们这些突破先天的以后会暂时被编入一个队伍里,国家会加大资源投入,还有资料信息,以后啊,要是有仗着武力乱禁的,还有之后可能有的动植物变异,都需要你们这些先行者啊!” 教官叹息,不需要什么话,能在最开始突破先天的,资质自然不差,当然了与之后在灵气里孕育出来的新生代的资质不能比,但是这一代有着灵气复苏最初的机遇异宝,还有时间,与新生代也未必逊色。 “是,为了人民,为了国家。” …… 蛊寨, “阿妈,你看,我新养的蛊!”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贮颜蛊,怎么这么有灵气?” “是啊,所以说我是天才啊!” 有着一对明亮猫眼的娃娃脸少年满脸雀跃,抬头挺胸,拍着胸脯,骄傲自信得好像一只尾巴高高翘起的孔雀,手腕上的铃铛手环随着他的动作摇晃。 “那,就是那本南疆国传下来的蛊经我能看了吗?”转眼,骄傲的少年又满眼憧憬的小心试探,明亮的眼睛里满是亮晶晶的小星星。 “行了行了,你去看吧。在我屋里桌子上。” 看着不过二十来岁的女人,与他相比与其说是母子,跟像是姐弟的女人腰间银铃叮当,随意点头打发了他去,一只手捏着贮颜蛊,打量片刻,像是想起什么,放入编得细细密密的小竹篓,翻身跳下竹楼,向长老家去。 光是想起这个可能,她就心跳如打鼓。 灵气复苏? 这,可能吗? 每一个蛊师都年轻过,曾经憧憬过南疆国,蛊经上的各种稀奇古怪的蛊充满了想象的期待,可惜,时间,现实让他们的梦只能是梦。 现在,似乎是有了一个希望…… 邙山深处,一个庞大的地宫中央,一株巨树枝繁叶茂,好似贯穿整个山体。 地宫穹顶,在枝繁叶茂之间似乎有光自叶片间隙透过,是银绿色的光。 巨树周身散发着神秘的银绿色光点,四处飘散,时而向下,时而向上,光点一时如蒲公英挥洒种子,四处飘散,一时犹如萤火,回归大树,落在枝条间。 巨树下方,是一处高台,刻画着繁复玄奥的纹路,与地宫的宁静结合,给人以肃穆威严的感觉。 高台之上,主位是一个棺材,水晶棺材,当中一发冠华美威严,衣饰精致,周身奇珍异宝,珍珠美玉不计其数的少女模样的人安静沉睡。 墨发如瀑,长及脚踝,肌肤胜雪,面色似乎有些许红润的粉色,好似随时醒来,她的额头上有一枚繁复玄奥的绿色的代表邙山的符篆,给她增添了神性气质,看见她,就知道眼前之人不是平凡人,不可触碰亵渎,她与邙山有着极为深厚的联系。 侧位,是一个锦衣华服的俊美男子,同样闭目沉睡,但是他就没有这样随时可能醒来的感觉,这是一具尸体,充满阴森死气的尸体。 但是,冰晶琉璃棺与周围特殊的环境让他尸身不腐。 高台之下是排列整齐的棺桲,肃穆威严,他们是陪葬的追随者,四周石壁上绘有精致壁画,刻画着那时的历史。 重重机关曲折走廊之中是随着主人沉睡的蛊虫,直到有人进入地宫才会唤醒它们,清理进入之人。 窸窸窣窣的是成群的尸鳖,黑亮的甲壳,尖锐的鳌足,散发着金属色泽。 一拥而上,黑色潮流之后,闯入者只剩白骨。 地宫的安宁似乎会这样持续百年千年万年不变,某一刻,巨树周围的光点似乎增多了,更加灵动起来,些许灵动的光点似乎受到吸引自发落入高台主位水晶棺材里。 沉睡的少女额头上的符篆散发微光,神圣不可侵犯。 …… 她会醒来,祂会醒来在这千年之后的时代。 当然,这已经是另一个故事了。 第1章 魔劫 “你要护这天下,我便覆灭天下。” 魔域山巅,黑红色大袖的人影赤色瞳孔猩红,远眺天下。 猩红血瞳似乎跨过空间看见那天幕之上的天外天…… 身后,黑压压的魔兵,魔气升腾,乌云蔽天。 魔尊挥手下令。 “进军” “是” 红发如火焰,一身肌肉铠甲刚阳的卞城王抢先众魔将第一个响应,黑压压的魔兵如潮水涌出,奔向魔域之外。 魔域魔尊,不知其名,不知来历,不知样貌,脸上常年半张银纹鬼面具,黑衣肃杀,红衣猩红,泛着淡淡猩甜甜血腥气息。 使一把鬼面骷髅大刀,常饮鲜血,狰狞可怖,刀痕之上深深的放血槽,血迹不干。黑色玄铁锁链缠绕,随之发出哗啦啦的金属碰撞的冰冷之声。 骷髅面有怨鬼轮廓在挣扎哀鸣,狰狞咆哮,黑烟缭绕,生生在刀所在之处隔出一地鬼怪炼狱。 自五百年前出现在魔域挑战上一任魔尊成功进位魔尊。 那位险些惨死于骷髅大刀之下的前任魔尊最后关头强行偏移身体并飞快认输,许是认输得快,刀锋入胸膛偏移一分,不曾当场陨落,捡回了一条性命。 自此前任魔尊,哦,现在是魔尊麾下第一魔将——卞城王。 卞城王出身魔域第一好战的魔族,战魔,武德充沛的同时因为魔域特有风俗,好战像个武蛮子的同时在明知不可为的时候也会积极认输。 头铁,但是撞了南墙会回头。是一个有脑子的武疯子,有脑子他还是会用的,虽然他大多数时候不用。 紫衣魅惑的魅狐王身后九条狐尾妖娆舞动,呈扇形,白皙肌肤上轻薄的紫纱如烟似雾,曼妙身体若隐若现,狭长的狐狸眼媚眼如丝,一举一动引人生幻,摄魂夺魄。 魅狐王本为灵狐族一只普通狐狸,不知原因叛逃魔域,修成九尾,以魅术迷幻见长,成为魅狐王。 曾经引得圣佛宗那一代佛子一颗天生佛心动摇,入魔域。这位佛子如今是魔域魔将之一,白骨佛主。 眉心血色曼陀罗若隐若现,眉目清俊的僧人双手合十,神色悲悯的闭目默诵佛号,白色僧衣之上大片大片血色曼陀罗盛开,也似慈悲在怀,见之可亲。 身后一尊白骨佛像结痂坐,捧着七宝,佛尘等物,具是白骨为饰。 僧人睁眼,一对血红瞳孔妖异,其中似有滔天血海翻滚咆哮。 霎时什么慈悲为怀的僧人全如幻梦一吹即散,他是魔域魔将,手中血海滔天。 啪嗒,僧人手中白骨念珠不疾不徐的转动。 手持一柄白玉骨伞的魅狐王与之相视,情意绵绵尽在不语之中。 这位白骨佛主可谓魔域里一股清流,不弑杀不滥情,除了入魔破了色戒,其余举止与曾经圣佛宗佛子一般无二。 在不涉及魅狐王之时可谓性情温和宽容慈悲。那一身滔天血海煞气几乎跟假的似的。 至今魔域里还在猜测白骨佛主那身滔天血海是由何而来。 虽是展现白骨佛像,其实这位白骨佛主已修成魔佛之道,魔与佛一体两面,魔、佛一念。 大多数魔将在他手里走不过一合之敌。 这也是他在魔域行事如此另类却无魔敢惹的原因,无他,打不过。 而且还是夫妻档。 至于当初现任魔尊之前,为什么会是卞城王成为魔尊呢? 主要是这对夫妻甜蜜蜜没有统御魔域的野心,跟卞城王这么个(限定版)赤忱武道的魔比了个五五开就干脆退出魔尊角逐了。 切磋可以私下切磋,魔尊就不争了。而且那时候刚入魔域不久,势单力薄,展示力量可以,魔域之主之位,没有可以力压魔域的能力还是不要跟原住民争了。 利益关系复杂,不是势单力薄还带着伤的外来者想掺和的。 嗯,虽然历届魔尊平均千年的任期,卞城王才当了五百年魔尊就天降了个猛人。 但是卞城王可乐啦! 他缠了白骨佛主夫妻两百年就是想甩脱魔尊就位置,所以嘛,当初新任魔尊挑战成功就十分干脆利落(欢欣鼓舞)的退位了,跟某任宁死不认输的魔尊形成鲜明对比。 据小道消息,当天,卞城王就拉着白骨佛主,魅狐王夫妻喝酒,嗯,卞城王一坛一坛的喝,白骨佛主与魅狐王小杯清酒浅酌。 酩酊大醉三日。 可开心啦! 卞城王:魔尊,狗都不当,我当年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被族里长老忽悠了,想着当上魔尊以后不缺架打,谁知道…… 呜呜,五百年啊,五百年的魔尊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 你不知道魔尊要看公文,管理魔域事务,你只知道战魔族出了个魔尊威风,#%*战刃(某个忽悠卞城王的战魔族长老的名字),我%#*! 白骨佛主、魅狐王:……礼貌礼貌一点行吗? 这天下分四海八荒共九洲,魔域占两洲,妖域占一洲,佛域占一洲,道域两洲,中洲人道皇朝统治三洲。 这是明面上的势力分部,实际上,随着时间流逝,世事变迁,势力兴衰,辐射影响范围自然不同。 比如,佛域出了一位成佛,进入西方极乐世界的佛子,佛域势力自然向外辐射,影响中洲三洲兴起拜佛热潮。 再如,道域出了飞升天界的天仙,崇道热潮影响中洲。 又或者妖仙飞升,随着这位妖仙是混得一个罗汉菩萨或者佛教天人位格,或者是道教天庭仙位而影响妖域倾向,总之,妖域基本是在佛、道之间保持独立性的摇摆。 但是对魔域的反对态度是一致的政治正确。不管私下如何,表面上大家都是反对魔域的,正义的。 佛教的西方极乐世界,道教天庭的三十三重天,魔道大自在天,还有妖仙聚集的空灵域,这些天下众势力渴望期待的顶点在现任魔尊眼里都是虚妄。 实际上有一个只有当代魔尊知道的秘密——这些乱七八糟的天啊世界啊都是被天外天那位弄出来的。 什么魔君、佛陀、道君……在魔尊眼里都是虚妄,这世界只有一个主宰——天外天那位无声无息在世人眼里如同天道存在一样天经地义的主神。 他们关系亲密,他们也是仇敌,嗯,魔尊单方面的仇人也是仇敌。 “你就看着吧,把我当成笑话还是戏剧, 看着, 就算我的仇恨愤慨,我的存在对你而言不值一提,我终究会毁灭世界, 到那时候,看你还能维持高高在上,无悲无喜的淡漠苍生的姿态吗? 哈哈哈……哈哈哈” 站在山巅的魔尊黑发随着爆发的魔气飞舞,狰狞狂笑。 一想到那张冷漠好似大爱苍生的面孔破碎,魔尊就止不住得大笑,在心里酝酿千百年的怨毒愤恨恍惚得到宣泄。 黑底红纹的宽大衣摆与宽松大袖在身后翩飞。恍惚之间,红纹在蔓延,鲜血的浓郁血腥气息迅速弥漫,这样浓重得近乎黑色的殷红,好似汇聚人世间的鲜血,染上魔尊的衣服。 衣袖下,手指紧握,尖锐的指甲扎入手掌,红色的鲜血缓缓流淌,在手指松口之后,月牙形的伤口眨眼之间愈合,不留疤痕。 “苍生……苍生与我何干!” “是你欠我的……” 魔尊一遍一遍重复。 第2章 碧瑶仙君 魔域之兵气势汹汹,威压中洲。 起初,各洲势力只是以为这是魔域的又一场战争,而已。 因为修行道路的缘故,不同于仙道佛道断执念,七情淡六欲浅,不逾矩,魔道以执念为根本。 嗯,简单来说魔道的都是些偏执狂和潜在偏执狂,执于财,执于色,执于欲,执于情,执于权势……应有尽有。 怎么说呢,仙、佛道或许会出一些伪君子,妖域有随心所欲,自在天性,而魔域嘛! 一个个的都是精神病,区别在于危害力大小,程度轻重,是危害自己还是危害他人,或者无差别袭击。 历代魔尊性格执着不一,脑回路也是千奇百怪,这导致魔域的风格,对外态度变化迅速。 像是上一任魔尊也是如今的卞城王,执着于武道,执着于寻找对手。 通常情况下是无害的。除了关于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其他的他都不关心。 要不是现任魔尊横空出世,卞城王就这么憋个几百年,估计也会发兵——为了寻找对手,或者培养对手。 压力也是动力啊! 战争里最是会激发人的潜能,遍观古史,天才扎堆出现,除了有大灾难,就是战争里了。 卞城王表示,我可不傻,书我还是看的。 嗯,这不稀奇。 隔几代总是有一个几个魔尊发兵,为了权势,想要扩大统治范围,为了寻找对手,更进一步的,或者干脆是太无聊了,打个仗玩玩…… 道域的佛域的早就习惯了。 毕竟,不要去研究神经病的脑回路。小心被气死! 没价值。 一开始,道州佛州也有心怀天下,普渡众生的仙种佛子想要研究魔尊侵略行为的原因,不管是阻止啊,还是感化。 然后啊! 呵呵! 现在道州佛州弟子还有一门极为冷僻的课程——魔域历代魔尊行为研究课程,旨在向弟子们科普人类行为的多样性,丰富阅历。 这就是第一个提出研究魔尊行为,意图普度天下,博爱苍生的仙人与佛子们的研究成果以及之后断断续续入坑的后辈的补充。 值得一提的是,该课程是唯一一个道佛统一课程的。 授课人一直没有变化过,就是当初第一个提出通过研究历代魔尊行为来教化魔域可行性的人,称号碧瑶仙君,也是碧瑶佛子——的授课录像。 嗯,碧瑶仙君也是一代天骄,仙道佛道双修,生得是高山雪莲一般不惹尘埃,冰清玉洁,就是脑回路有那么一点点不同寻常。 别的少年人遇到魔域入侵,励志是要变强然后把侵虐的魔兵打回去。 少年立志,努力拼搏,再加上一点运气与天资,之后就是一个妥妥的一代仙君成长史。 纵观碧瑶仙君成长道路,顺风顺水,就是在少年时期遇到了一次魔域入侵,但是那时候他不能算是战力,等到他成为大能,魔域早退兵了,连魔尊都换了一个。 嗯,至于魔尊为什么退兵,就跟他当初闲极无聊灵光一闪一拍脑子发兵一样,感觉不想打了,就收兵了,嗯,回去魔域没多久这位生命不息,折腾不止的魔尊在某一次无聊日常找乐子的时候翻车了。 嗯,然后就是新任魔尊上位。 好好的修仙,师门友善,同门和睦,师长爱护,就连他突然对佛道感兴趣,兼修佛道,也是不曾苛责,碧瑶仙君还混了一个佛子名号。 也是因为他当初的名声,这一开始就奇葩的研究一开始是搞得如火如荼,参与人与资金不曾短缺,搞了几百年,收益不大,资源不知花费多少,然后不得不被叫停。 结果就是丰富了物种多样性,开阔了参与者的视野。 怎么说呢? 对于各宗门而言,研究资源只是他们安排弟子跟着碧瑶接受教导指点的一个借口,相当于学费。 谁知道这么离谱的课题,他真的搞啊? 各宗门:就是离谱,离了大谱了! 碧瑶仙君的研究叫停了,研究员们也各回各家。 这研究结果嘛,不能说是没有,只是…… 与一开始的目标不能说是相差甚远,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哦,唯一特别的就是,跟着碧瑶仙君一道的,后来回归宗门的一众弟子们之后的成才率——很高。 都是天才,这也是宗门能放任他们跟在碧瑶后面不务正业的那么久的原因。 对于天才而言,浪费一些时间是可以的,只要他们不搞出心结心魔就成。 例如,佛子无心,之后走遍天下,普度众生,一颗佛心琉璃无瑕,在佛门开创了新一道佛道分支——心宗。 心宗要求心性修为高深,以心映大千,心化万象,动念之间万千变化。 剑宗弟子阮红鸾开创自己特别的红尘剑道,称红尘剑仙。 一剑既出,红尘万千,喜乐苦楚,世事变迁,万千幻象,稍有心绪动摇,就是万世沉沦。 …… 就,收获很好,跟着碧瑶后面搞事的一众弟子,回宗之后心性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以后的道路就更通顺了。 这让各大佬对碧瑶仙君是哭笑不得。 唉,但是这研究是没必要再搞了。 成果只能说是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又离了大谱。 就是废物利用一下结果,就有了这么一门课程。 权当是开拓弟子视野吧。 不得不说还挺有效。 奇葩神经病的巅峰魔尊都行为事迹都了解了,这外出历练的傻白甜弟子们被坑被忽悠的概率大大降低。 怎么说呢,这世界上是有损人不利己的人的,不在乎自己的利益生命就是要搞事坑人的。 像是什么渣男啊,恋爱脑啊! 傻白甜的弟子们遇到了几乎是一被坑一个准,被玩得团团转,回山之后就是修为停滞,心结不解。 这,了解了奇葩人的存在之后,再遇到了,小弟子们虽然不解,也能安慰自己“不是我做错了事情,神经病的脑回路无法理解不需要去了解”,然后很快放下。 当然了,总是有人奇遇话本看多了,感觉这冷僻的课程内有玄奥,要寻根究底。 所以这门课程总会炒热一阵子,道佛大佬们也就笑眯眯的看戏。 哎呀,看小团子们踩自己当初的坑……怎么就这么爽呢! 难怪大家都喜欢看戏呢!看戏好啊,看戏妙啊! 表面上还是高深莫测的模样,跟他们曾经见过的宗门长辈一个姿态。 只能说,这天底下的师门长辈大概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第3章 魔劫起,天机乱 汹涌魔气侵蚀洲域,将要将魔兵所占之地尽数化入魔域。但看那黑白分明的分割线,黑气汹涌,魔域向外扩散,经中洲不住向四方侵蚀,其势汹汹,不可挡。 中洲三洲,一洲域沦丧,魔气汹涌逆转灵气,化灵土为魔域,此时道州佛州妖域方才姗姗来迟。 人道堂皇万民生息的运朝之力作为屏障,佛光,道法,妖术作为辅助一同对抗肆掠的魔气。 大阵立起,其势遮天蔽日,金色与黑色在碰撞。 …… “这是……这是魔劫啊!!!” 天机阁主心头猛跳,眉头紧皱,急忙观星象,在繁杂混沌的浮光片影里追寻,大滴大滴的汗水落下。 空气里凝滞了每一丝烟尘,周围一众手持各色法器的星辰袍静默如丛林,荧光自各式法器涌出与足下的微微闪烁着光芒的法阵呼应,一呼一吸之间,光芒汇聚笼罩,形成一个罩子。 一瞬千年,白色以似慢实快的速度爬上天机阁主的发丝,修行之人光洁鲜嫩的皮肤暗淡起来,眼角悄然攀爬上皱纹。 他的生机寿命在以流水般的速度在倾泻。 感受着生命不可挽回的流逝,天机阁主心头焦炙。 快了,快了……只要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一息时间! 天机似乎近在眼前,薄如蝉翼,触手可及的距离,只要再坚持一下就能得到破局的机会…… 天机阁主眼瞳深处恍惚闪过一抹炙热的猩红…… 与阁里众弟子款式一致只是相比较其上的星辰繁星轨迹复杂繁复许多的星辰袍流转着神秘的光芒,在法阵的光芒之下如同汇入汪洋大海的一滴水,毫不显眼。 天机阁主苍老许多的脸上依然是沉浸在天机之中拼命测算的神情,但是,他的意识如同分割成为了两部分。 一部分在焦炙,担忧这混乱诡异而不详的天机,担忧人族的未来——每一个天机道士无论因由如何,在踏上天机这条道路之后都会被科普先辈们开创天机道的因由——为了人族的传承与未来。 传承是一个很有趣的词。 没有到生死存亡之际,人类都是无法分清楚自己的内心真实的想法的。 卑鄙者或许也会为了种族的未来而自愿牺牲,他人眼中的高尚者或许会为了一个突如其来的不合时宜的恻隐之心而导致一切的毁灭…… 天机阁主一向认为自己是醉心于天机道,就算是这次拼命测算天机,也只是把它当做一个必须攻克的富有挑战性的难题而已,自己毕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攀爬天机道的巅峰,怎么能不惜命呢? 虽然说一个天机道修士惜命是一个冷笑话,谁不知道天机道修士的热爱作死,就是喜欢这样在危险边缘大鹏展翅的感觉! 他们啊,就跟好奇心重的猫一样,哪里都要掺和一笔,行事作风神秘兮兮的,又唯恐天下不乱,搅屎棍一样。 得益于高深的天机修为,往往能在受害者套麻袋包围之前,“恰好”逃之夭夭,越是厉害的天机道修士越是如此,仇家的数目与难缠程度与天机修为呈现正向的关系,也可能是相反的促进关系。 所以说,天玄界有一句俗话,天机道修士都是自己浪死的。 天机阁主一直以为自己也不会例外,并且他甘之如饴。 在天机博弈里死去,是一个天机道修士最高的赞誉之一,另一个是传说中的为了人族未来呕心沥血算计天地众生的天机道开山鼻祖。 但是此刻,他确发现,在心底炙热涌动的,除了对于挑战高难度的炙热兴趣与激动情感还有另一种浓重深沉的情绪,这是生而为人的骄傲,为了种族未来的担忧,这些汇聚而成为了种族奉献舍我其谁的豪情! 他的另一部分意识在冷漠的俯视身旁或者期待或者崇敬或者震惊或者担忧的弟子与长老们,完全视他们担忧的情绪无无物,心里冷酷算计着,献祭多少能达到目的。 牺牲,从来不是一个温和的字眼,与之相般随的总是腥风血雨。 天机阁主眼底猩红之色越发狰狞,宽松的星辰袍下手指微动,指尖灵光微动,掐起一个法诀的起手式。 作为天机阁主,对于天机阁的法阵自然是了然于心,想要稍微更改一下,由防护变成献祭的阵法,这不是有手就行!洒洒水啦! 扑通扑通,心脏似乎也在为将要发生的一刻而激动,他爱怜的最后看了一眼人群,满心悲悯与坚决,为了人族,你们的牺牲是有意义的!我,会记住你们的……请,先行一步。 不!不行! 突兀的,就在即将引动法诀的前一刻,他的脑子里传来坚决的抗拒。 恰在此刻,一点灵光驱散了脑海里的迷雾。 我……这是在干什么? 我,这是走火入魔了,居然被天机引动自己迫切渴望的情绪而走火入魔了。 平心静气,对待天机就算自己是如何迫切也要保持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从容心态,天机就像渣男,他就是喜欢不搭理自己的,若即若离,捉摸不透,这是每一个天机道菜鸟的第一课。 天机阁主不知自己是喜是悲,千般思绪涌在心头。 但,这不是重点。 抓住清醒的一息时间,天机阁主狠了狠心。 蓦地,法阵中央白了发,皱了皮肤的阁主吐出一口血,身子如同折了翅的鸟儿坠落,被弟子扶住。 他强撑着说出“魔劫”,紧紧抓住大弟子的手,嘴唇啜嗫着,声音微不可闻。 天生天眼打开的灰眸少年心领神会,灰色的无神眼眸准确的对准老师,郑重点头之后,苟延残喘的天机阁主才如释负重的吐出最后一口气,当即暴毙而亡。 “魔劫起,天机阁自此不再观天机,也以此告诫天下天机道修士,天机混乱,测算无用” 魔劫起,天机乱。 这一日,不知多少天机道修士吐血而亡。 第4章 天人下界 魔劫,玄元界从未有过魔劫这一词。 这是第一次魔劫,但不会是最后一次。 中洲,大燕皇朝,一头金色的气运金龙喋血哀嚎,一洲沦丧彻底化为魔域,失去气运上的联系让皇朝气运重创。 国朝之主清晰听到气运金龙的哀嚎,感同身受的吐出一口心血,气息衰退萎靡片刻又重新恢复。 就算是剔除运朝之道的加持,姜庭烨也是一个能拳镇天下的武道天人。 在这个伟力归于己身的世道上,姜祖以运朝之道集众之力庇护苍生是大慈悲,但是慈悲之外也有雷霆手段。 运朝之道可使人一念超凡,一念沉沦。其中种种,人心诡秘,变化莫测,无法掌控。 为了避免被国朝气运裹挟,因此皇朝之主在运朝之道的同时通常会修习武道,护持自身。 姜庭烨本就是一个天才,不涉及运朝之道也会是将来有望以武入道飞升的天才,更何况还有皇朝的资源供养。 因而在国朝气运重创的当下,他还有能力一面把控大局,稳定中洲局势,抵御魔域入侵,一面向各洲求援。 魔劫以鲸吞天下之势浩浩荡荡而来,非一洲一地之威胁,而是玄元界的魔劫。 姜庭烨统筹全局,气运巡视监察天下,巩固后勤,稳住大后方,仙门佛门等支援全力输出。 可惜魔潮汹涌,势不可挡。 姜庭烨已经算是把所有的计算都算上了,只是局势还是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不可避免的倾颓。 “这样下去,我们必败无疑。” 姜庭烨心里清楚,佛门道门尚未出手的顶级战力也清楚,但他们都静默着。 他们在等,等待利益最大化的时机。 兵对兵,将对将。 不能退,只能就这么一天一天的往后拖,用人命来堆砌时间,期盼可能存在的奇迹。 无论是心里如何悲观愤怒,姜庭烨依然一副自信昂扬,处变不惊的模样,一如他登基的时候的少年皇帝模样,骄傲自信,什么事情都无法打倒他,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控。 他是皇朝之下万万亿子民的依靠与信仰,无论何时,他都不能惊慌,他是皇朝百姓眼中处变不惊,强大冷静的代名词。 皇朝气运加持的防御阵法在一次又一次攻击里颤动着,金色的微光在阵法线路上颤抖,似乎是绷紧了的弦,随时可断。 啪——啪啪啪 如同瓷器美玉破碎的声音,清脆悦耳,这样细微的声音,落在姜庭烨耳朵里,却如同黄吕大钟,震耳欲聋。 随着第一处裂纹出现,紧接着,裂纹如同蛛网,如植物脉络一般,自一点起,迅速扩展。 一抹灰暗之色爬上姜庭烨眼睛,而后是决绝,痛苦的回眸看了一眼皇朝,这是最后一眼,不再留恋,紧接着他拔出人皇剑,直指云霄。 金色的人皇剑上男耕女织,刀耕火种等诸多图案散发着光芒,落在战士的身上,只觉得身体一轻,被安抚被守护,好似涌上力量。 这是新一轮厮杀。 战场之上,无处不是敌人。杀疯了的人,妖,魔,全都红着眼睛,满身血腥与伤痕,铠甲破碎,兵器折断,牙齿指甲断刀残片……全都可以成为武器。人非人,魔非魔,妖非妖。 姜庭烨持剑砍杀的手麻木发软,几乎不是自己的了,一下又砍倒一个爬上城墙的魔兵,机械性劈砍的动作停顿一下,环顾四周,站立之人寥寥无几…… 战况焦灼,天空之中有虚幻之门打开,一众天人翩然落下,加入战局。 有金翅大鹏鸟展翼轻振,金色羽剑清空周围百里魔兵,手托净瓶的天人,杨枝甘露抛掷,伤势尽愈,金色堂皇的佛门法相屹立虚空,佛光挥洒普度众生,被普度的魔兵双手合十,面露慈悲之笑,随后与身后的魔兵厮杀……剑仙恣意纵横,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他们是飞升上界的前辈,此刻下界,除魔。 除了归属于魔道的大自在天没有动静,其他诸天都派人下界,并且准备着随时增援。 战场之上法术光芒纵横闪现,蓝色的道法之后闪过金色佛光,妖气在中间穿插,共同对抗黑色的魔气。 这魔气,黑暗,混杂着诸多情绪,贪婪、痛苦、悲伤、不甘…… 魔气如漩涡,如黑洞,来者不拒。 仙神们的加入让肆意掠夺的魔气萎靡起来,一路向前的战线在后退。 “呵”, 黑底红袍的魔尊轻嗤一声,依然是一手撑着下巴,无喜无怒的模样。 无论是魔域一开始势如破竹的战果还是现在被仙神们压着打的战况,都没有能让魔尊有什么情绪波动。 “你们去处理。” “是。” 与西方极乐世界、九重天等不同,魔道的大自在天不算是什么好去处。 魔道嘛,从始至终都是压榨,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最顶端的通吃。 越是特殊的魔道天才越是不可能轻易飞升大自在天,没个把握上天,小心是送自助餐的。 所以,魔域算是下界最是不可捉摸,深不可测的地方了。 嗯,天知道某个犄角旮拉里藏着某个百年千年前的老魔在韬光养晦兼钓鱼呢! 当然,不包括魔尊。 只要他想,这些老硬逼们压根藏不了,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才是最老的祖宗啊! 魔生。 就是魔道萌芽啊! 代表魔道的开始。 墨发如瀑随意散落的魔尊殷红血眸里闪过一丝近乎于嘲讽的意味,随意依靠在宽敞的王座上,冷冷的看着自己心思各异各怀鬼胎属下告退。 不论是想背刺的,算计的……心声复杂,在魔尊眼前一览无余。 但魔尊只是静默着,看着,好像看戏一样,置身其外。 就算是当面想着算计魔尊,他能变一个眼神算他输。 真要是有实行的,魔尊雷霆手段干脆利落结束一切。 所以啊,跟这些在魔域入侵势力大涨之后的乱七八糟的手下来比较还是卞城王顺眼。 魔尊默默的赞美卞城王。 这样直肠子,脑子里只有对手,找对手的可爱孩子不多了。 想着,魔尊的表情似乎缓和起来,冷肃的气息微微柔和。 第5章 暗潮涌动 “天人啊—— 呵!” 素来言笑晏晏的魅狐王,眉眼迷离眼波流转暧昧滋生之间的一对天生魅惑万种风情的狐狸眼里尽是冷意,如扇的眼睫毛浓密而妩媚,垂眸不语,气质沉静。 一双毛茸茸的狐耳不时抖动一二,似乎是沉浸于某一段过去,神色莫名,不辨喜怒。 半晌,轻嗤一声。 带着嘲讽和不屑。 慵懒的倚靠在美人榻上的狐耳美人神情不辨,举手投足之间的风情魅惑天成,她不需要什么暗示或者刻意的引导,一瞥一笑就让人脸红心跳。 尤其是此刻,素来姿容秾艳,性格热烈烂漫自在无拘无束的人突然陷入某一种落寞抑郁的氛围,似乎平素妩媚天成秾艳多姿漫不经心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如同绽放的艳丽花朵的美人褪去那外在的毒刺的伪装,暴露出内里的素净哀婉,透露出不经意的脆弱来。 这脆弱的错觉叫人蠢蠢欲动。 似乎伸手可以摘下这美丽的花儿来。 长廊婉转,连绵曲折,水波盈盈,薄纱朦胧,一长身玉立的青衣少年徐徐而来。 他的腰间悬挂一只玉笛,白玉无瑕与青衣清雅,只是看着就叫人想到朗月清风,眉眼澄澈干净里带着一点温柔。 这是与魔域素来浓艳诱人外表里包裹毒汁的风格完全不同清朗若清风明月的另一种干净的美。 独属于人类书生的文雅有礼疏离里带着温柔的美丽诱惑。 好似朦胧的皎洁的月光,清冷朦胧里带着模糊的温柔错觉。 青衣少年徐徐而来,越过一个个侍立在两侧的身穿层层轻薄纱衣,乍一看似乎穿得严严实实,但是在行礼之时随着动作暴露出来大片透过薄纱的肌肤的男女侍从。 穿戴薄纱银铃叮当的侍从个个容颜姣好,随着微风,有清脆悦耳而澄澈的铃铛声音如同幻音一般随着薄纱飞舞,露出他们干净而有韧性的腰腹之间大片饱满而带着生命力的肌肤,与挺拔而纤细的双腿,色气满满与暧昧在一直染着的暖香里不经意间滋生。 清雅若君子的少年分明是月朗风清的模样,本该与这样的景象格格不入。 一路行来确实熟视无睹。 及至面前,青衣撩起,少年直直跪下,膝行至美人榻前,极为乖巧的抬头,将小脸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 长青知道,这个角度最能凸显他脖颈修长,锁骨精致,从这个角度看他的半张脸也更显得精致清雅。 “大人,都已经安排好了。” 分明是这样谄媚卑微的举动,依然一副月朗风清,长身玉立的清雅模样,一点不显得卑微,反而更是如明珠灼灼,于暗室内大放光明。 这样与清雅气质反差极大的举止,赋予他独特诱惑力,让人想撕开他月朗风清外表玷污他,污辱他,折断傲骨,让他堕入尘埃,坠入泥沼,不得翻身,让这样的冷静破碎,给人以掌控的满足感。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自红色的月笼纱里伸出,这只手纤细无瑕,如同美玉雕琢,巧夺天工,没有一丝没有一处不完美。 只是这样一个伸手的动作,红色的月笼纱自然的从白皙滑腻的手腕滑落,先是凝霜雪的皓腕,纤细的腕骨上淡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然后是一截凝脂白玉般的手臂,这样红与白的极致对比,莫名的魅力涌来,让人不住得想要向下探寻,红纱之下的白雪。 魅狐王依然慵懒的靠在美人榻上,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有可无不可的样子,好似一时起了兴致,伸出一只手捏住跪在身前主动送上小脸的人的下颚。 狭长的狐狸眼里笑意慵懒,意味不明。眼尾红晕拉长勾起莫名的妩媚,让人心头不住得跳动,又像是被狐狸爪子轻轻挠了挠,酥麻疼痒。 侍立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只把自己当做摆设的侍女侍从呼吸更轻了。 只恨不得原地消失。 什么脸红心跳的暧昧,身体无法克制的被吸引,眼睛下意识的追逐中央的人,那是美与魅的欲望,但是理智告诉他们,冷静,克制! ——为了自己的命! 魔域的人克制不住以下犯上的冲动,但是他们不傻。 血淋淋的教训总是会告诉他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但是,总有年轻的傻子自作聪明! 哝! 这不就是! 长青呼吸一紧,淡淡的红晕爬上双颊,恰似月朗风清染上红尘烟火。眼睫毛轻轻颤抖,似乎在不安,如深秋的蝴蝶,在微凉的风里显得美丽萧索而脆弱。 扑通扑通,心跳声在耳畔清楚的响起,伴着女子戏谑的轻笑声,长青脸上的红霞更加蔓延,连发丝遮挡下白玉似的耳朵都泛起红晕,可怜可爱极了。 恰似一株在晚霞烟尘里的含露的白蔷薇,漫天艳色霞光晕染洁白的花瓣,盈盈欲泣。 长青心中一喜,正待再接再厉。眼帘轻垂,似白蔷薇羞涩的颤抖,清纯羞涩而美好,一种纯真的魅惑自文士清雅气质当中自然得散发。 既让人想要呵护,又让人想要撕开他矜持的外表,让他含泪垂眸,呜咽破碎。 呼——,就是这样,来自久远记忆里的声音再度袭来,“君子慎独……”,长青熟练的把动摇的心绪压下,脑中的嘲讽一闪而过。 君子?呵! 眼前似乎又想起那片血红,长青闭眼,眸中晦暗一片,睁开,依然是澄澈空明。 这世间,从来容不得君子…… 下意识垂眸的长青没有看见捏住自己下颚的人脸上与这暧昧氛围戏谑轻笑完全不同的漠然玩味。 “长青?” “是,大人。” 上首漫不经心的慵懒声音唤回长青的思绪,来不及整理情绪,他连忙恭敬的回答。 “名字很配你呢!人也乖巧懂事,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做个记名弟子吧。” “是,长青多谢大人看中,哦,不,是长青多谢师尊大人。” 惊喜自心头涌动,这是长青谋算几度的结果,幻想成真的此刻,还是不由的克制不住惊喜。 “嗯,下去吧。” 第6章 魔心为执,佛说放下 “嗯,下去吧。” 就好似一时的兴致褪去,魅狐王毫不留情的撒手,一如她在魔域传闻中的性情,变化莫测,一时喜一时怒,情绪不定,来的快去的更快,但已经是最好说话的魔将了。 除非是触碰了魅狐王底线搞砸了重要事物,否则魅狐王一般不杀人,嗯,虽然被厌弃的下场一般也不怎么好。 魔域魔将身边的每一个位置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无时无刻探查一星半点破绽,然后一拥而上撕碎他,吞噬他,取代他。 长青能爬到这个位置,也是不择手段的取代了不知多少人/魔,手中染上不知多少鲜血算计之下的。 “呵,我如今也就只剩下这一副虚假的清朗皮囊和文雅气质了!” 长青心中嘲讽,目光空然,他下意识抚过面颊。 指尖依然是那样细腻娇嫩的触感,却恍若隔世。 谁能想到当初安城赞誉君子如青竹,品质似幽兰的蔺家大公子会成为这样呢? 弃了名弃了姓,一个不择手段的真小人,无恶不作的魔修……哈哈哈……世事变迁,人生无常啊! 父亲,母亲,我大抵是不配做你们儿子的,贪生怕死,苟延残喘到现在面目全非……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一开始就错了啊! 长青惨笑,目光所及,是魔域一成不变的红月与天空浓重的魔气所化成的阴云黑雾,大抵是魔气的缘故,魔域的天空总是这样阴沉而低垂,显得阴郁而冷酷。 美人榻上红纱覆体,玉体横斜,温香软玉,正是一番曼妙景象,却无人敢抬头一见。 纱衣银铃的侍女徐徐而来,撩起纱幔,打起竹帘,随着动作,银铃叮当之音带有,种独特的节奏。 天空之中红月高悬,淡淡的泛着红晕的月光透过纱幔与竹帘缝隙落下,渗入这临水小筑。 魅狐王脸上再度挂起习惯性的魅惑天成的笑容,似嘲讽,似妩媚,狭长的狐狸眼勾起迤逦的眼尾,漫不经心中带着倾觉天下的极致吸引。 目光透过空间与层层纱幔看到一个孤寂的似乎是迷茫脆弱的身影,眼中嘲讽之色更深。 蔺? 呵,谁也想不到最是推崇君子之行,不言鬼神的蔺家会沦落至此吧! 嫡系子弟与当初最是看不上的魔物为伍,什么君子之行,早就丢了……哈哈哈 好像眼前又浮现气质板正文士作风模样的男人领着一批人,口口声声“妖孽卑贱”,“与人为伍定是有所谋划” 君子,何为君子? 人说相由心生,又说众生平等,气质雅正的目光澄澈的少年眨眼就长成循规蹈矩的男子,都说他是君子做派,最是和善不过的人了,却为何独独待我那般苛刻? 蔺如璟? 蔺如璟…… 这个名字在心底每念一遍就是血淋淋的刻骨铭心。 这是懵懂天真的小狐狸怆惶踏入人间最初的温暖,也是最开始的一刀,刻骨铭心。 教会了她的第一课,背叛与人心易变啊! 谈不上什么忘恩负义,在烟花三月,莺飞草长之时,熟读圣贤书意在科举的落魄少年郎与初到人间的狐狸相遇,你教会了我一个在人间生存的行行道道,我给你机缘,误打误撞的破了你的劫难,助你气运勃发脱离桎梏,一路走来。 从乡村田园少年郎到诗书传家的蔺家流落在外的三房次子,少年与狐相依相伴,互相扶持,已经无法分辨谁救了谁,谁又帮了谁。 果真是人心难测! 舍身相护的少年郎,从不在乎人妖之别,后来却是狠下杀手算计,只因为人妖殊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 他可真像你啊,像一开始那个澄澈的少年郎,蔺如璟, 没有六尾灵狐的献祭镇压气运,你心心念念算计我机关算尽也要守护的家族败落了,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因果轮回,或者这就是报应吧! 你的后人沦落至此,是你最为不屑厌弃的模样。 我却并不感到开心呢? 为什么呢? 因为不是我亲自动手的吗? 可我不想,蔺如璟,你下界了,应该知道你心心念念的家族落败了,被你们人类的算计毁了。 偏偏你的后裔是靠着妖魔活下来的,你最鄙夷不屑的妖魔哦! 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情呢!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还有天狐,天狐也下界了。 只是不知,这下界的天狐是不是我所想的那只? 不过……不是也没关系,总归会来的……账要一步一步算…… 湖心亭上,红纱覆体的狐耳美人再度露出倾绝天下魅惑人心的笑容,慵懒而恣意。 短暂的情绪变动之后,谁也看不出她的心思了。 魔域魅狐王,笑意盈盈,魅惑天成,风情万种,似真似假,谁也不能探究她的心思。 唯一能让她显露出真实的,只有…… 金银线作的曼珠沙华在洁白的僧衣上恣意绽放与红纱交叠,倏忽出现的人影自身后抱住榻上神色游离的人。 眉心一点殷红,曼陀罗若隐若现,让僧人这副清俊容色透出几缕邪气。 “阿若,不开心就不要笑了,我在,我会一直在的”, 声音温润里带着磁性,干净祥和一如当初普渡众生的佛子,充满宁静祥和,让人心生亲近感,包容众生,但是不染红尘的声音染上忧愁的担忧。 魅狐王阿若自然的靠在来人的怀里,身体放松,神色明显的真实起来。 “我知道的,都过去了。” “……无花,是我拖累了你” 许是想起过往的沉重,被过去的情绪袭击内心脆弱,阿若一时感性,脱口而出某些刻意忽略不曾探究的心结。 嘘——,无花一只食指抵住阿若的唇,“不要再说了,我们之间,何谈亏欠,你是我的心向所往,是我愿化作石桥甘愿等待的恋慕之人。” “阿若,因为是你,我心甘情愿。” “可是,若非是我,你还是那个普度众生的佛子,正果指日可待……” 这是阿若心底埋藏的不安,或许是离人太近了,她也学会了人类女子的惴惴不安粉饰太平,假装自己无辜得什么都不知道,若非此刻,故人后裔带来的过去回忆击中了脆弱,明朝,她依然如往日一般无二。 “阿若,我尊佛,但是,你才是我心甘情愿供奉心底的佛,你是我求的正果。” 金色的曼珠沙华在他们衣角绽放,无花紧紧搂住阿若,只觉得心尖颤抖。 阿若,魔心为执,佛说放下,我只是舍不得。 第7章 观者 同一方天空,一面是脉脉含情,心意相通,另一面是冷月孤寂,独观月色。 晕红月色如水色,雕栏玉砌琉璃殿,此是魔域不夜天。 魔尊垂眸,整个魔域尽收眼底,他姿容俊美,却神情淡漠,恰似一尊玉像,了无人情,黑衣之上,一朵朵血作的彼岸花开,与殷红血瞳交相呼应。 极美,恰如地狱绽放在黄泉的彼岸花,又似雪白的荼蘼被鲜血染色,开至极盛,即将衰败。 作为魔道之主,魔尊一点不像魔,禁欲冷清淡漠不输仙门苦修士,不好美色,不贪权欲,不喜杀戮,殷红血瞳里神色欲望几乎没有,反而,百无禁忌的魔域全靠魔尊似有若无的压制才有了些规矩的模样,换个地方几乎是能当做神像供上的姿态。 黑发,雪肤,血眸虽是近乎鲜血的殷红,但不混浊,好似红色水晶,晶莹剔透。 浑身的淡漠气质,好似下一瞬就能超脱俗世,全靠一身黑红大衣的威严肃穆色彩压着。 一眼看着不是魔,倒与仙门有德之士相媲美,但是,越是细看,那未刻意收敛的魔性魅力就是能引起七情六欲翻滚,心动神摇,那压抑的遗忘的阴暗面一齐发作,恐惧,恶意……是他足下的点缀。 方为魔中真魔。 倏忽,这玉像似的人如帘幕似的睫毛微微一动,空气里似乎有轻笑。 “佛心生执,不愿解脱,离飞升西方极乐世界只差一步了,倒是个好苗子。” 一念魔佛,魔佛,圣魔? “他心甘情愿,自得其乐,魔与佛,于他无不同。” “你,唉……不要自苦”,一道人影悄然出现,似云雾似淡影化作人形,恰似水月镜花。 他身形虚幻,却是一隅隔着空间的幻影,远远的投射其中,虽然一举一动尽皆传神,与常人无异。 对于他的出现,魔尊没有一点神色变化,喝茶的手没有一点变动,淡然的接话,“我从不自苦,只是不甘。” 不待人影叹息,魔尊旋即加重了语气,“观者。” 人影应声,祂知道,这是提醒也是警告。 观者, 他是这世间的观者,也只是观者。 “我知道。” 观者很快收拾好心情,眨眼却是换了一个人格,从忧愁善感多思变成洒脱自如。 怎么说呢,不疯魔不成活。 但见他掌托起一团如云雾似的团子,只是它极轻极淡,脆弱可怜可爱。 好似是拿捏了什么重要事物,极为得意的炫耀道,“你瞧瞧,这是什么?” 是什么? 魔尊漠然,漫不经心的权当是敷衍的瞥一眼,这一眼,就凝滞住了。 啪嗒,是方才托在手中的碧玉茶杯坠落一地。 这是魔尊珍藏的以万山生机凝聚而成的玉髓雕刻的一套茶具,触手温润,静气凝神,这失了一盏,就不成套了。 顾不上心疼。 魔尊只是两手颤颤,心潮澎湃,恍若置身梦境。 良久,才有干涩的颤音脱口“……是她吗?” 是她,就是她。 虽是疑问,但魔尊知道,这是肯定句,祂只是激动。 这是一种本以为不可能实现的夙愿突然得偿的不知所措。 红水晶似的眸子激动得好似星辰闪烁,观者似乎幻视了曾经那个满眼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幼小孩童。 只是可惜……逝者如斯…… 观者没有回答,只是道,“我只能找到这么多,你是知道的,当初”, 观者停顿了一会儿,接着道,“这只能是一朵相似的花儿。” 魔尊激动的心突然平复,心头涌上疼痛,如同心脏裂开的疼痛,之后是巨大的空虚。 “我……知道……这样也好……到底是一份念想”,声音断断续续,眼神迷离似乎大梦初醒。 “她,还有多久诞生?” “我不知道,全看缘分,或许百年,或许千年,魂魄太脆弱了。” “后殿的莲池不错。” 观者漫不经心的提了一句,递出手中呈现半透明水晶球模样的魂魄。 魔尊嘴角微微上扬,后殿的莲池吗? 的确不错。 他小心翼翼的接过,面上露出一个堪称是温柔的表情。 那些莲花本是以他曾经得到的一枚净世白莲的莲子以三光神水养成的,似乎还是母株,放在外面也是极为珍惜的天材地宝,有净化转化魔气养护灵魂之效用,魔尊只是养着玩罢了,他用不上。 生在魔域,还是魔尊所居,再是如何珍贵的难得的,不过尔尔,没人敢伸手。 倒是没想到,只是当做景观的东西居然派上用场,魔尊心下决定,以后多留意一下。 瞧着魔尊匆匆离去,是没心思接待自己了,观者似乎是勾唇浅笑,原地如烟雾似的消散。 异空间,一执笔书写的文衫男子浅笑安然,一个转身,又化作翩翩少女,恣意少年郎……千变万化,只有眉眼里如出一辙的温柔浅笑。 这么多年的情谊,到底是希望你……不要自苦。 无牵无挂的,太容易自毁了。 魔生。 不要怪我留你,我只是……有些寂寞了。 观者浅笑着,眼角似有落寞之意,无人可见,包括魔尊。 这里是幻梦小筑,观者所居,与世隔绝,所有人皆是过客,偶然停歇片刻。 “我都快忘了……我原来不叫观者的啊……” 我是唐蓝,来自一颗蔚蓝星球的唐蓝,也是浮沉梦境,森罗万象里濒临道化的人神之旧我。 再多的修饰也抵不过一道残缺的执念记忆的事实。 观者, 我观天地众生,而众生无一见我。 道洲,不思山。 人称碧瑶仙君的少年模样者靠坐在山巅一株碧玉色宛若玉石雕琢而成的树上,一只脚翘在蜿蜒伸展开的树枝上,一只脚自然垂落,微微摇晃,很是惬意放松的样子。 乳白色泛着淡淡的鹅黄花蕊的瑶花绽满一树,照的花叶间挂着浅笑的少年清俊面容越发脱俗。 再是如何不羁的样子也成了潇洒不拘于物。 惬意自在无拘无束的少年仙君双臂靠在脑后,完全视山外撞在结界上的传讯纸鹤飞剑于无物。 “哎呀,不就是魔域入侵了嘛! 我看你们之前该急的时候不着急,都快尘埃落定了,现在还急什么,反正还有下界的天人呢!” “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的顶着,现在这样做派,难道是做给天人看的?” 噗嗤——, 想到这儿,碧瑶更是止不住笑。 这算是临时抱佛脚吗? 嗯? 忽的,碧瑶笑意凝滞片刻,似乎是侧耳倾听,用心感受着什么。 无忧无虑的小仙君忽得叹了口气。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么多愁善感啊,时间……也是,寂寞啊,折磨人心……” 那么长的时间,只有自己一个,隔绝在外面,像个囚徒,看着外面的爱恨情仇,花香鸟语,把寂寞刻入骨髓……都一样,谁也不比谁特殊。 “我该庆幸的,至少还能放风。” 声音像是化作风,一吹既散,少年状似无忧无虑的眉眼落在湛蓝天空上,没有聚焦点,似乎在透过蓝天看向更上面的存在。 “罢了——”,碧瑶摆了摆手,被挡在结界外面的传音剑符纸鹤畅通无阻的进入。 第8章 灵狐宁夏 “宁夏,这就是下界吗?” 藕粉色天衣的仙子满眼好奇,但很快皱眉掩口,“果然灵气稀薄”。 这样稀薄混浊的灵气是如何养出宁夏这样玉质天成的仙子的? 素和满眼惊诧,作为在九重天上土生土长的仙子二代,素和一出生就泡在精纯的灵气里,从未体会过何为灵气稀薄,也无法想象。 宁夏是下界飞升上来的九尾灵狐,灵韵天成,不输上界仙子,容颜倾世,倾慕之者众多,只是痴心修行。 不是所有天资不凡的人都喜欢修行,尤其是二代。 素和就是吃不了修行苦的二代之一,但是她有自知之明,自己惫懒,但是对于宁夏这样天资不凡且努力靠自己奋斗的仙子很是钦佩。 别人家的孩子,是在天上也避免不了的存在。 “哎呀,咱们这样的,再努力也比不过父君/母君,何必呢?” “孩儿生性惫懒,只爱玩乐,可吃不了修行的苦!” 谈及宁夏这样别人家的孩子,素和扯着母君的衣袖撒娇卖萌。 天上的仙二代们,承父母遗泽,天生仙人,同时,父母的天生桎梏使他们难以超越父母。 非得是心智卓绝,狠心磨砺自身,脱胎换骨,才能超越父母。 他们的上限早就定了。 简单来说,除非超越,否则,这些仙二代们,大都是被父母看着入轮回的命,最多是轮回几造过后再见时被给予几分机缘偏爱,除非觉醒前世否则再多也就没有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天上的位置就这么多,都给他们占了,可还有下界飞升者的事,所以啊,这仙二代们,除了安逸的一生,几乎是注定的没有大出息。 素和淡粉色的眼睛微微敛起,将叹息吞入咽喉。 母君,何必掺和呢……我是成不了宁夏这样…… 没有脱胎换骨的大毅力,百折不挠的求道心,孩儿我呀,但愿平安喜乐,自在悠闲。 素和收敛心思,手指一翻,一朵花迅速在她的指尖生长绽放,层层叠叠的粉色花瓣如纱幔,深深浅浅,如梦似幻。 淡粉金色的光点自花蕊处洒落,带来一阵阵极为纯净的灵气。 以花枝掩口,花香过滤了混浊的灵气,素和顿觉神清气爽。 “宁夏,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新鲜感褪去,素和就待不住了,窝在宁夏毛绒绒的狐尾里撒娇,手上捏着的花枝摇摇晃晃,百无聊赖,完全视意图跟他们搭话的宗门修士于无物。 “元君不曾说呢,怕是一时半会儿不成,抱歉,让素和受苦了。” 宁夏毛绒绒的狐耳随着她低落的情绪哆嗦着,狐狸天生妩媚的狭长眼睛满是澄澈的歉意,温柔得惹人沉醉。 “这怎么能怪宁夏呢,是母亲想让我历练的,反而是要拜托宁夏照顾我呢!” …… 这厢好姐妹亲亲密密的窝在一起说悄悄话,黏糊糊的氛围完全让人插不进。 没人去打扰他们,都是老狐狸了,个个七窍玲珑心思,怎么会轻易去得罪人呢? 不过,这是一只灵狐得道,我记得当年圣佛宗无花佛子也是跟一只灵狐…… 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呢? 瞬息,相似的想法在不知几人心里回想,毕竟,当初圣佛宗无花佛子可是号称无心第二,玄元界的顶流人物,那事情闹的是沸沸扬扬,说得更实在一点,就在这里的人里,推波助澜的不知道有多少。 但,不管心里如何,面上大家都是其乐融融纯白无辜。 长生种的生活节奏始终如一的缓慢悠闲,相比较宁夏飞升之前,妖域的改变不大,不像中洲,皇朝更迭,一个大家族已经落败消散。 蔺如璟环顾四周,蔺宅旧址已是换了人间,朱门紫户应犹在,只是故人改。 一时空落落。 月白风清的文雅男子停驻片刻,追忆残梦,分明是这样出众的姿容气质,却让人视之如花树山水自然之景,不存半点多余的关注。 一步踏出,隔着空间闪现,只有身后留下幽幽一叹,化入清风,了无痕迹。 这世间因果轮回,哪里有不变的皇朝永存的世家呢! 蔺如璟眼前似乎又看见了那眉眼灵动的小狐狸,笑容灿烂天真,“小书生,我们可是说好了的,我救了你,你给我供奉哦!” 人生若只如初见,当时只道是寻常。 我是个无用的,护不住你,只盼你自在快乐,不要再遇到我这样懦弱无能的。 “二位仙子可是打算落脚狐族?” “在下雍洲蔺如璟,不知可否同行。” 温润清朗让人听见就想到月下山泉潺潺流淌的恬静之景的声音传来,宁夏抬头,宛若朗月清风没有一点攻击性的谦谦君子躬身作拘。 “人族?” 素和懒洋洋的窝在宁夏怀里,闻言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道“你不去找自己的家族宗门跟着我们做什么?” “你们人族不是最讲究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嘛!” 哼,以我素和看话本子的经验,绝色狐妖与谦谦君子做派的书生,掺和到一起,绝对会搞出事情来,结局都是书生财色兼收,而狐妖,要么失了心失了修行,要么悄然退场隐居山林。 狐仙也是狐啊! 保护夏夏,我素和义不容辞。 “仙子有所不知,如璟出生蔺家,也算是传承久远的世家,岂料于前朝更迭之乱断绝,如今亲故俱散。” 蔺如璟说着如同月朗风清不染红尘的脸上露出一个苦笑,这笑极为浅淡,没有痛苦仇恨只有一丝无奈,极为浅淡如同清风拂过没有痕迹只在人心上留下一点似有若无的存在感,却更让人心生动容。 眉眼澄澈空明宛若星辰。 叫人赞叹,好一个君子。 “再则,蔺家与前朝与今朝的关系”,蔺如璟轻叹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前尘往事,难言对错,总不过一个立场而已。再逢魔劫,正是诸事繁杂之际,我又何必搅和其中,让大家都不得安宁。” “如璟如今一介闲人,不如脱身而去。” “如今也是借着一同下界的一点同僚情意厚颜求宁夏仙子收留。” 嘴上是厚颜求收留极为谦逊的说法,蔺如璟却是嘴角含笑,一副极为风轻云淡的样子。 这样一副做派落在素和眼里真是……好生可恶。 让她想起当初被母亲塞到学宫上学时的老师。 也是以这样从容不迫,永远云淡风轻的模样当面跟母亲告状的,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让母亲给自己的责罚加了个倍,实在是心黑。 但是,决定权不在自己手上,就算是再想拒绝,让那如出一辙的从容不迫的脸破碎,素和也只能看着。 到底是一个仙人级别战力,虽然蔺如璟谦称自己不擅长攻伐,如今这魔劫不知如何发展,暂时是在中洲,但生宁夏还是担心妖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既然如此,宁夏有些话就说在前头,妖洲自有妖洲的规矩,还望蔺仙君不要轻易插手。” “这是自然,如璟是客,哪里有客人劳烦主家忍让的道理。” 歹话说定,双方谈拢。 “那就同行?” “蔺仙君请。” “宁夏仙子请,素和仙子请。” 素和冷哼一声,但是没有捣乱,默认了结果。 抛弃个人情感,这是最好的结果。 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就算是母亲在上,远水解不了近渴。 第9章 欲界忧郁的阿修罗王 下界的仙人抵御了魔域的进攻,一切似乎归于和平,人人都知道这和平是暂时的,未必稳固,但不妨碍人心各异,利益立场的不同在一时危机的同心协力之后归于散乱。 佛、道、妖、魔以及旁门还有没有归属势力或者因为时间久远势力衰败四处游历的仙人们,让这在胜利荣耀的激励下归于和平的中洲皇朝在魔劫战争里被用于驱使唤醒人皇剑消耗的皇朝气运再度恢复升腾,甚至更高一个层次,欣欣向荣。 从平民的角度来看,战争带来的不安定带来和平时期无法获得的上升渠道。 而以各势力的层面来看,顶级战力——各仙人的加入弥补了底层势力的损失——战场上死去的弟子。 大浪淘沙,淘出来的都是真金,以死亡磨砺存活下来的弟子,要么有运气,要么有实力,更多则是二者兼备。 虽然很残酷,但这的确是一个很有用的淘汰手段。 死去的终究死去了,活着的总是要向前看的。 民间有俗话,穷文富武,修道破家。 在一个有仙神有修行存在的世界,平民百姓最便宜最有可能获得的提高层次的途径就是读书科举,以后做官,然后,才能切切实实的接触更高层次的知识。 所谓知识就是力量。 人性趋势,普通的没有超凡存在的世界贵族权贵阶级趋于权利钱财土地,超凡存在的世界也是一个道理。大燕皇朝立朝不过第二代,权贵们已经有把控压制修行渠道的趋势了。 毕竟,中洲人道皇朝以人为本。人,才是大势。 死去的各道修士遗留散落的遗物,空间储物袋,法诀,灵石,符纸等物给幸运儿们带来修行渠道。 受伤被救助暂居的修行之人结下善缘带来百十年以后另一个故事的开端。 或者是单纯的在战场上拼命来获得奖赏。 封锁的趋势就这样破了,悄无声息。 这不是开始,也不是终结,只是漫长权利、欲望斗争之中的一次普通的较量。 乳海之水波漾漾,浮沉万千情欲汇聚其中。天女欢笑,泛舟其上,不时好奇的俯身而观。 乳白色的水波漾漾,有虚幻的画面在播放。 其中有仙子魔头争斗,有朝堂诸公唇枪舌剑,有君子折剑,有小人戚戚……人世万千,尽如幻影,都付妍丽天女一笑之中。 这是欲界,永恒欢乐之地,宁和之地。存于虚与实的交界的特殊地界。 地生宝石美玉,琼树瑶枝,四季常青,有乳汁做溪,美酒为湖,永恒安乐。 阿修罗王第一次遇到遮黎夜是在乳海,遮黎夜刚刚诞生。 那一天,风和日丽,风光正好,但是阿修罗王的心情一点不如欲界天气那样祥和安宁。 阿修罗一族与欲界的热爱歌舞音乐享乐的神明不同,阿修罗是武神,行正道为神,入魔道为魔。 他们天性里带着魔性,神魔一体,魔性压倒神性,为杀戮欲望驱使,毁灭一切也毁灭自身。 初代阿修罗王为了避免被魔性毁灭封印了阿修罗族的魔性,但是压制越大,反噬越大。 封印治标不治本。 于此同时,一道注定的预言诞生,注定与阿修罗族纠缠至终结。 阿修罗族的末裔阿修罗会破碎封印,毁灭阿修罗族。 每一任阿修罗王都担忧封印的破碎,或许是因为长久的压抑,每一任阿修罗王都与武神一贯的粗犷豪爽不拘小节不同,神明精致美丽的眉眼之间总是带着一丝抹不平的忧郁。 所谓阿修罗的魔性,就是他们积存心底的负面情绪与杀戮欲望。 魔神,神魔一体,既有神性崇高,又有魔性肆意。 古老蛮荒时期的神,本就是神魔一体,善恶混沌,随心所欲。 就如同善与恶,阴与阳一般,相依相伴,共生共存。 当代阿修罗王堪称历任以来最强的阿修罗王,战无不胜,是天帝的挚友,深受倚重,地位崇高。 但他眉宇之间的忧郁也堪称是历任阿修罗王之最。 满身欲界一贯的宝石美玉装饰的手链项链腰饰,奢华美丽的衣饰,线条优美有力的肌肉却不能掩他清冷忧郁的气质,这样的阿修罗王,看起来更像是一朵美丽的花,一件精妙绝伦的瓷器,谁都无法想象得出来他在战场上强悍无畏肆意杀戮的模样。 热情明艳的天女们反而很乐于亲近脾性温和气质忧郁的阿修罗王,无论是因为颜值还是地位。 欲界在赞美阿修罗王的又一次胜利,天帝为剿灭魔物归来的阿修罗王举行盛宴,乾达婆王领一众天女载歌载舞,为宴会增添色彩。 阿修罗王一如既往的在宴会的第一日之后早早离开,天帝也不在意。 因为啊—— “迦楼罗就是这样的性子,不好歌舞宴饮……” 天帝对一旁看见阿修罗王熟练的提前离开的行为,而露出一点好奇与疑惑的孔雀明王解释道。 居于高座的男子充满执掌天界的权柄的威严,但是当他语气轻柔,声音含笑的温柔待人,一双眼睛里满满的倒映眼前之人,让你无法拒绝。 他的姐姐,他地位的有力支持者,也不例外。 纤柔的玉指自星辰纱间探出,若隐若现之间遮掩红霞的薄光。 笑容乍现,如幽昙花一瞬绽放,似碎玉清鸣。 孔雀翎的额饰随着她的笑容微微摇晃,半面蒙纱,眼眶深邃的孔雀明王妩媚动人的姣好容颜不为人所知,她是梦见,与星辰相伴,神秘端庄。 此刻,那注视繁星神秘的眼眸里眼波盈盈,妩媚风情如流水,漾在笑靥里。 …… 离开热闹的欢宴,阿修罗王漫步在乳海之畔,此刻,在孕育的乳海的包容之下,在这样的安宁里,心头的不安似乎稍稍排遣。 可惜…… 阿修罗王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封印破碎之期已近,这是他作为王的能力。 眼前似乎能看见一片尸山血海,哭喊嚎叫…… 倘若是在自己身上,到时候欲界谁能阻止呢? 还是说,那个计划…… 阿修罗王清俊的眉眼里叹息清浅,他想起这次在边境看见的一个好苗子,眼前浮现一个笑容灿烂举止洒脱身着铠甲的健硕男子。 帝释天,他有这个潜力,只是…… 忧郁温和的眼眸里闪过算计与不忍,最终汇聚成决然,不待他眼中的愧疚尘埃落定,乳海翻涌,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种似曾相识的气息传来,勾动记忆深处的熟悉。 阿修罗王惊愕抬头。 乳海中央漩涡盘旋,形成一颗卵状物,风起云涌,水波翻涌。 于此同时,阿修罗王也被乳白色的水波拍打到岸上,似乎有乳白色的屏障隔绝。 此刻,乳海在排斥所有可能存在的威胁,为了祂的爱子的诞生。 第10章 遮黎夜 乳海之水如泡沫散开,遮黎夜足踏洁白的乳海之水降生欲界。 银色的浓密长发遮掩着初诞生时赤裸的身体,蜿蜒垂落入足下乳海之中,随着盈盈水波荡漾。 遮黎夜睁眼,第一眼是如同母亲一样孕育自己给予自己无限的温暖庇护与安全感的乳海,皎洁似月光如乳汁,纯净圣洁的乳海如同呼应似的漾起波纹。 祂在对自己刚刚诞生的孩子打招呼。 乳白色的泡沫随着祂的心念变动变化形态,凝聚凝结,化作一大串一大串的皎洁珍珠悬挂在遮黎夜的脖颈与双臂。 珍珠内敛温润的光泽衬得他的肌肤白皙滑腻光泽耀眼,不知,肌肤与珍珠哪一个更洁白? 迦楼罗安静的看着,出众的目力让他能隔着乳海的防御范围,看清每一丝细节,包括乳海对少年神族的疼爱,特意化作珍珠妆点他。 他本该惊讶乳海对少年的优待的。 自乳海降生的神族不知凡几,包括阿修罗族的初代,全都是诞生就被驱逐,不要说是表露出明显的怜爱呵护之情了,乳海除了本能性的包容压根没有一点情绪。 欲界众神一直将乳海当做无具体思维的如同亘古存在的天与地一样的孕育众生的生命之母敬仰。 倘若让他们知道……迦楼罗垂眸,羽睫低垂,打下深深的帘幕,金瞳里晦暗之色莫测。 但是,迦楼罗的思绪却顺着视线不可抑制得被吸引转到了另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珍珠与他的肌肤,熟白? 迦楼罗失笑得摇了摇脑袋,晃回过度发散的思绪。 这的确是一个很令神喜欢的孩子,迦楼罗心想,他值得一切最好的。 在乳海怀抱里的少年神族,银发银瞳,纯洁璀璨得无可比拟。 比起欲界众神一贯偏爱的黄金宝石,珍珠的光泽皎洁温润,与他的银发相似的光泽却勾勒出深深浅浅的层次。 璀璨纯净,并且珍贵独特。 很适合他呢! 清浅的笑意在迦楼罗的金瞳里荡漾,如碎金,一片片的,在水波当中荡漾,细微,但是真实。 少年自信昂扬,毫不在乎自身的袒露对着与自己形态相似的迦楼罗发问,“吾名遮黎夜,窥视者何名?” 遮黎夜无来由的感觉眼前黑发金瞳者一定会包容自己,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他完全无视了迦楼罗作为王积压千年的威严气势与内敛隐藏在温润气质之下,但瞒不过他敏锐感官的战场厮杀的杀伐气势。 啊,不是高堂明珠,而是杀伐利器呢! 看着眼前黑发金瞳,容貌迤逦,明艳绝世,肤白貌美大长腿的经典阿修罗特征的迦楼罗,遮黎夜更新了一下标签,是美貌与实力并存的杀伐利器呢! 呐,白皙的肌肤迸溅上血色,眼神冷厉漠然,带着肆意杀戮的潇洒与沉醉,以及最深处的理智克制,这样肆意又带着似乎刻入骨髓的克制,真是诱惑啊! 蠢蠢欲动的欲望,既想要让他堕落,肆意妄为,释放天性,又想要他一直克制,试探他的极限,就这样在神与魔的临界点挣扎,摇摇欲坠…… 遮黎夜悄悄咽了咽口水,有点心虚,又打量了一下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恶劣意图的迦楼罗,抬头挺胸,完全把那一点点心虚抛之脑后了,并且理直气壮,而且毫不客气的质问。 遮黎夜啊遮黎夜,你的心虚呢?你对得起自己还有本体的良心吗? 遮黎夜摸了摸胸膛。 良心? 理直气壮,在这儿呢,属实是非常骄傲。 这波,是良心有,但是薛定谔的存在,并且上下限同样薛定谔。 “吾名迦楼罗,阿修罗之王,天界的守护神,新生的神族,可愿暂时移步珈蓝城?” 完全没有发现某个家伙恶劣的玩弄人情绪的意图的迦楼罗热情的发出邀请,迤逦的脸上笑容灿烂,驱散了眉眼之间的忧郁,如同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逝去朦胧的薄尘,色彩鲜艳生动起来。 遮黎夜眼睛一亮,朦胧哀愁的迷雾里迤逦的花朵自然美丽,引人追寻探究,但是,阳光灿烂热烈的花朵,自然是无可比拟的热情明艳,全然展现他明媚的风姿。 可是……哀哀戚戚,与自我挣扎的顽强坚韧,也很有诱惑力啊! 遮黎夜摇摆不定,要不然,我就等着,反正神的寿命很长,迦楼罗再活一个一千年也没什么问题,那时候,我也该看腻了这样的模样,下起手来完全不会舍不得呢! 而且,被与自己经历长久岁月的友人背叛,迦楼罗迤逦的脸上,不可置信与挣扎克制,惊讶,绝望,决绝……诸多情绪混杂交错,一定又是另一种不一样的美丽! 这可是绝无仅有的限量版! 遮黎夜美滋滋,我可真是个大聪明! 遮黎夜—— 一款与外表圣洁呈反比的乐子人,可能是本世界唐蓝神念憋得实在是太久了的缘故。 ……至今仍然隔着空间看世界相当于画地为牢的观者默默点出一排省略号,提醒自己的存在。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在沉默之中报发,就在沉默之中变态。 更何况,祂本来就不是什么精神正常稳定的人(神),这跟某些旧事有关 ——正经神明,谁会搞出几乎把自己神魂完全分成神念抛入万界,本体沉睡的事情啊! 这是自我切割啦! 跟个植物神尸体几乎没多少差别,嗯,最大的差别就在于祂还活着。 看着眼前摇摆不定的心思完全表露在脸上的年轻神族,迦楼罗笑意更深,单纯孩子真可爱! 单纯孩子?……→_→你确定? 迦楼罗:? 会为去不去纠结摇摆这么久的难道不是单纯可爱的孩子! 额……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纠结的是怎么引动你的心魔,看你挣扎摇摆或者克制? 看! 所以说,有些时候,看破不说破,对双方彼此,对和谐氛围都好。 总之,双向奔赴(?)的两者和乐融融奔赴阿修罗王城——珈蓝城。 但是,首先! 还是先穿上衣服吧! 欲界众神一向自信,也不介意露出肉体展现美丽的身姿,但是……做神呢,还是要注意一点形象 ——作为一个有偶像包袱的阿修罗王,迦楼罗无法想象当自己与一个赤裸身体的银发美貌少年神族同行,欲界八卦谣言会从朋友、情人、爱侣……一直扩散到什么离谱的方向。 噫,恶寒! 怎么有点冷? 迦楼罗恍然大悟,这一定是冥冥之中给我的启示。 迦楼罗托起下巴沉吟片刻,拿出一套衣饰,与自己身上的绣着相似的金莲纹,是欲界一贯的红宝石、水晶、黄金镶嵌各色艳丽剔透宝石的项链、腰链、足链、黄金臂钏一个不缺的露出脖颈胸膛与双腿大片肌肤的繁复风格。 经典欲界风格打扮的遮黎夜与方才浑身赤裸静立水上但是纯净圣洁不染红尘,无法联想到任何一点带颜色的事情的至纯至净模样完全是换了一个神似的。 红底金色莲纹在遮黎夜脖颈、腰间绽放,与繁复美丽的缀着大大小小颗粒饱满的珍贵红宝石都黄金腰链、项链,缠绕了几圈依然松松垮垮的随意垂落,随着动作,碰撞,在空气里划出优美的幅度。 纤细宛若艺术品的手臂上一指粗细的三只黄金镶嵌宝石的臂钏不时发出叮当的声音。 迦楼罗满意的看着被自己一番装扮,似雪峰顶端独自美丽的雪莲,踏入红尘,眉眼鲜活,不知要惹来多少狂蜂浪蝶? 不过,我家的孩子,当然是最好的! 迦楼罗自信骄傲且满足,难怪族里的阿修罗女每一次能绕着自己打扮几十套不尽相同并且搭配的首饰繁复程度不同的衣服了。 打扮崽崽的乐趣,谁能抗拒呢! 美滋滋~~ 这波,是我把你当朋友(随时可能背刺的乐子人友人),你把我当崽? 总之,虽然南辕北辙,心怀鬼胎,心思目的不同,两个人相处起来却是越发合拍,相见恨晚。 第11章 真耶?幻耶? 乳海波涛轻轻拂过遮黎夜的脸颊,是母亲怜爱的亲吻,祂目送爱子与新结识的友人离去,真真正正的踏入认识这个世界的第一步。 新生的鸟儿总是要离巢,自己飞翔。 前方是鸟语花香,光明正好的未来,后方是永恒安宁的乳海,微波荡漾,祂守望着静默着,直到永远。 遮黎夜最后回眸,冷玉一样的脸上忽得扬起一个微笑,薄唇微微启合,似乎在与乳海做告别。 乳海漾起波纹,从底层翻起的水流与日光照得暖融融的表层水波融合,触及肌肤,温度恰到好处,不冷不热。 一朵朵水莲花在盛装少年脚下出现,以极为迅速的姿态凝聚、抽枝、开花,莲瓣展开,稳稳的托住落下的玉足。 脚踝纤细而精致,在力的作用下,五个圆润可爱的脚趾头自然舒展开,上面微微泛着健康的粉红色,与脚腕上细细的缠绕了三五圈的黄金脚链相得益彰。 也是这样的粉意,惊醒人们仅凭这玉足就怀有的关于这玉石雕琢而成的美轮美奂的绝色美人的联想。 遮黎夜不紧不慢的一步步前进,每一步落下,一朵水莲花绽放,坠着红宝石的黄金脚链随着主人的每一步摇曳,宝石冰冷,莲瓣温柔,这是红与白的极致对比。 乳海之上,一条水莲花形成的小径随着他的行走出现,蜿蜒曲折,形态自然,并且在此后,屹立不朽。 每逢一个微妙的时刻——即是对应的此时此刻,乳海之上一条莲径出现,通向中央。 微醺的霞光里,乳白色的水波平和而温柔,花瓣泛着半透明的柔光的莲花在几个呼吸之间亭亭玉立,形成一条莲径,泛着神秘莫测的氛围,蜿蜿蜒蜒的通向乳海中央,那未知的秘密之地。 据说,这是某一位诞生自乳海的神明的遗留的馈赠,可供踏足者朝圣。 传说纷杂,虽然没有说明能获得的具体事物,但是零星流传而出的幸运儿们的一点支零片语就足够好事者畅想研究许久了,并且越来越坚定猜测。 只是……对于这一切的猜测,某些幸运儿们永远都是回报以在外界看来是神秘莫测的笑容。 嗯,但其实这是这些幸运儿(倒霉蛋们)带着一点苦涩与无奈但是只能强撑着微笑,从容面对现实的坚强。 遮黎夜:……???(然后恍然大悟) 学到了,学到了! 原来最高级的骗人等级是,我什么都没做,一切都是你们的脑补。 遮黎夜摊手,笑容逐渐灿烂(险恶)。 左眼是温柔目送爱子离开的慈母,和风暖日水波盈盈,一派安详和睦的风光,然而,在遮黎夜的右眼视野里,宁静祥和孕育众生的乳海洁白的浪花染上红色,由深至浅,泛着腥气,是血。 黑气自血海伸出肆意妄为的触手,遮天蔽日。血水起伏跌宕中黑色煞气狂龙凶蛇一样肆掠,形态各异古怪狰狞的物种依附其上,繁衍生息,杀戮生存。 偶尔有一道浪花或者黑气掠过,无论是杀戮进食中的,还是繁衍生息时的,清扫一片,相反,血色浪花颜色更艳,黑色煞气颜色更深,似乎是感受到飱足,整朵浪花舒展身子,黑色煞气也慵懒起来。 是寄生虫,微不足道的眷属,也是随时取用的自助储备粮。 整个天与地,都是如此,血色、黑色……各种凶煞之气与怨念肆虐不停,是凶兽,是恶凶,在这无人可见的世界里彼此杀戮不休,永无止境。 直至消亡,或者崩溃世界脱出。 遮黎夜敛眸,嘴角勾起,似嘲讽似怜悯。 银发银眸的少年模样的神人,低眸回首之间,尽是神圣悲悯,就连嘴角意味不明的弧度也像是怜悯世人疾苦。 但这是错觉。 幻象在祂抬眸之际破碎,银瞳冰冷,无机质的深处是抑制不住的疯狂恶意,邪气肆意。 似有若无之地,幻梦小筑,观者微微一叹,语气不明。 “欲界?” “真是贴切的名字,简洁易懂,正如其名。” 世界的缺陷哪里有这么容易弥补,弥补已成,后遗症才是最难清理的啊! 天意且高且渺且远,而人心至微至轻也至为执着。 弥补世界的主神心中也有遗憾无法弥补挽回,而这样的遗憾执念残响累积成界,并不可开解。 斯人故人乃至一切相关联的人、事、物早已与时光洪流之中消散无踪,就连灵魂都无可分辨,唯余执念,响应一个没有过去未来的未来。 无形的锁链缠绕将恶意拉回瞳孔深处,收回后方告别的视线,遮黎夜依然是新生的清冷神族,没有不谐。 迦楼罗神情微怔,似乎感受到某种危险又熟悉的味道,下一个呼吸之间,又全然遗忘。 有些事,是世界不能被容许知道的。 珈蓝城里,望着迦楼罗匆匆离去的背影,遮黎夜惋惜,“真是敏锐,可惜了……” 可惜阿修罗族的命运在他们最初决定封印恶面的那一刻就决定了,封印了自身一半灵魂剔除“恶”的他们也终究为此付出代价,这是来自于自己的反噬。 并且由于个人命运的纠缠扩展成为了种族命运。 迦楼罗思量再三,似有若无的不协调之感让他再度想起族里的封印,警惕性大增,不得不推迟招待遮黎夜的打算,匆匆安置遮黎夜就借口公务处理。 被美艳热情的阿修罗女簇拥着打扮的遮黎夜很快就没有功夫惋惜迦楼罗的命运了,他深陷衣服、首饰的海洋,无可自拔。 迦楼罗的容貌自然是一等一的,但是对于早就把族里熟悉的容貌看腻了的阿修罗女来说,遮黎夜这样的新鲜面孔更能激发她们装扮的灵感。 热情明艳的阿修罗女们争吵讨论衣服款式布料,首饰式样,热闹非凡,遮黎夜置身其中,忽然心有所感,灵魂超脱之外,他看到了,血色,无边的血色染红了珈蓝城,然后就是空旷,华美的无与伦比的阿修罗城——珈蓝城,终将蒙上尘土,在无尽时光里无望等待。 时空的交错让遮黎夜恍然错位,这就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吗? 第12章 圣女选拔 时空的交错让遮黎夜恍然错位,这就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吗? 此时此地鲜红的人,彼时彼地会陷入血泊,鲜活的笑容,随着血液的流逝而消散…… 遮黎夜有些茫然的捂着胸口,总感觉有些似曾相识之感,怅然若失。 脑海里有一些画面一闪而过,极为模糊的血红色一片,却并没有被捕捉到,无论是沉睡中的本体还是散落各界的分神,无论觉醒与否,此刻,隔着世界,一种莫名的怅然感同时侵袭而来,很轻很浅,像是感叹一朵花飘落凋零的怅然。 没有察觉到奇怪,只是浅浅一笑,“我竟一时感性,伤春悲秋起来!”,转身遗忘,无论是觉醒前后,他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混沌莫可名状之地,在蓝银色草叶藤蔓环绕之下沉睡的祂,神圣高耸的生命之树之下似泡沫似水晶球般积累而成一汪海洋的梦境世界投影似乎微微一动,黑暗深沉的尸骸世界若隐若现,梦幻泡影一般。 当中一闪而过熟悉的面孔,或者苍白无血色,泛着铁青的尸斑,或者被血液覆盖无法分辨,与上方如海洋的琉璃世界球投影里的人如出一辙……但是,无人察觉,包括唐蓝自身。 这是规则,是律令。 是祂对自己下的戒律禁令。 …… 迦楼罗凝视阿修罗祖庙圣坛,金色的阿修罗圣火在描绘金莲纹路的圣坛中央燃烧,火焰映入迦楼罗金色竖瞳,染起明明灭灭的诡谲。 “圣女的选拔要开始了吧?” 额? “是……”,面对迦楼罗的突然提问,一个年轻些的阿修罗族人刚想提醒王,按照惯例,圣女的选拔时间还没有到,但是被年长者制止。 “圣女们为阿修罗族的付出,迦楼罗代阿修罗族铭记于心,待新圣女继任,二位圣女自可功成身退,自在随心与阿修罗女无二。” 居于阿修罗祖庙祈福五百年的圣女相互对视一眼,相伴五百年的默契让她们看见彼此眼中的期待。 二人互相点了点头,而后一位圣女上前,薄纱敷面之下,看不清表情,但是她的语气明显柔和许多,“王过誉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没有阿修罗族的给予,她们只会是普通的凡人,哪里有机会成为神族,拥有美貌、力量、尊崇与两千年的寿命,而这一切,阿修罗族需要她们付出的只有五百年祖庙看守封印祈福的代价。 作为圣女,她们还享有整个阿修罗族的尊敬,完全不会因为凡人蜕变而被轻视。 纵使蜕变仪式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去赌一个成功的可能,她们也甘之如饴,趋之若鹜。 欲界天长地久,永恒安宁,生活无忧,但是,人的欲望总是没有尽头的,在生活无忧之后,自然而然的追求更好的生活,更华丽的服饰,更高的地位,所以,欲界的凡人依然有等级之分,有奴隶,有压迫的存在,只是不会存在饿死者。 压迫无处不在,包括男与女的压迫。 这一点上,女神与男神的存在是没有太多的影响的。 人类天性里的狡猾或者说是聪明,让他们本能性的将人与神划分开。 女神是天上客,哪里是大地上的女子能相比的。 阿修罗族的圣女选拔是女子改变命运的最好的一条路,不过是赌命而已。 能下定决心参与的女子,都是聪明得能看清人类彼此压迫的现实的,并且发觉自身生为女子势弱难以跨越父权掌控自身命运的渺茫未来,抱有改变命运不惜付出一切的决心。 不是每一个清醒的女子都能拥有掌握权力的机会,更多的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平平无奇的生活,或许艰难些,或许顺遂些,但最后的命运都是从一个男人——她们的父亲的手里被交付到另一个男人——她们的丈夫手里,从此没有名姓,也不需要名姓。 总有一些人天性里拥有反抗的不安定分子,并且有去实施的行动,这无关性别。 在欲界,除非天生神明,凡人只会是凡人,阿修罗族的圣女选拔是唯一的由凡人蜕变为神的路途。 圣女选拔的消息被阿修罗族派出的神使传递向四面八方的人类部落。 金瞳黑发,耳朵尖尖,容貌格外俊美的阿修罗离开珈蓝城,带回一众少女。 面对珈蓝城的繁华瑰丽舒适华美的宫殿,少女们强自镇定里也难掩不安。 尤其是面对给她们送来精致的从未吃过的饮食,华美的衣物,贵重繁华的首饰,温声安慰并且满足她们的要求的阿修罗女时,这样的不安更是在不同人身上反应。 羡慕向往、自卑嫉妒、害怕惶恐……诸多情绪涌现。 这些在自己的家乡有名的美人落入阿修罗城,只能说是丑小鸭误入了天鹅群,心理承受能力稍差都会自惭形秽。 舍脂就是泯然众人的其中之一,但是她在这一众少女中也是极为特别的。 眼瞳闪烁着的野心灼灼,明亮而璀璨,永不止息,迅速驱散了心里生出的自卑。 我一定会成为圣女。 就算是阿修罗神族,我也会是第一美人。 舍脂野心勃勃,斗志昂扬,而此刻,她的身边,一个气质温婉,眼神宁和带着不安的少女羞涩的拉扯着她的衣袖。 她是舍脂的姐姐,里拉。 五分相似的面孔因为姐妹二人性格的不同瞧着只有三分相像,一者是温婉清雅的茉莉花,柔顺娴静,顺从父亲,一者是热烈奔放的玫瑰,热情明艳,心有反骨。 里拉局促不安的拉住妹妹的手,眸中是害怕担忧,却不是在忧心自己,而是担心自己的妹妹,深知自己妹妹性格的里拉生怕她的不恭顺会惹恼周围的阿修罗女。 以为姐姐害怕的舍脂有些不耐烦她打断自己畅想里熊熊燃烧的野心欲望,却还是回握住手,安慰她。 这些情绪变化在神族眼里一目了然,但是阿修罗女面色不变。 圣女候选们享有的就是圣女的待遇,而在阿修罗族,除了王,就是圣女地位崇高,就是辅佐王处理事情的长老们也无法媲美。 圣女是维系王与封印的守护者,也是辅佐王分担压力的辅助。 华服美食,千依百顺——这是一次筛选,也是临终关怀。 查看心性,也让她们更心甘情愿的走上祭坛。 容颜美艳仪态万千的阿修罗女笑容温柔,但仔细一看就可知道她们的眼睛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审视。 经历阿修罗圣火的灼烧,锻去旧躯承接阿修罗血液,重塑身体,这当中的痛苦,与危险不言而喻。 心性,意志,与运气缺一不可。 这些圣女候选大都是会死在阿修罗圣火的灼烧里,化作飞灰没有痕迹,有些时候,得选好几批才能出现成功的圣女。 第13章 半血阿修罗 “嗯?” “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幻梦小筑,观者忽然抬头,凝视远方,视线似乎穿透了时间与空间,沉吟片刻,放下手里的书卷,抽出一张玉石板,笔走龙蛇,刷刷落笔。 很快,白玉石板上的一行字消失不见。 异数么,或许…… 云雾飘渺之处,高天苍青,白发男子执棋落子,一袭绣云纹鹤翼素袍,银色的暗纹随着他的动作显现,如流水,熠熠生辉。 男子的面容似乎笼罩在云雾里,无人可见,气息与自然万物和鸣,平和安宁,但是威仪高缈,恍若天道。 他,不,是祂,祂的手边搁置着一块白玉石板,赫然与观者拿出来的一个模样。 欲界的宴会数不胜数,自从迦楼罗将遮黎夜正式带着见过天帝,遮黎夜已经参与了一个月的宴会了。 怎么说呢,欲界的宴会,不外乎歌舞音乐与美酒佳肴,遮黎夜很快就腻了。 “真不知道欲界这些神是不是闲的?” 遮黎夜腹诽,但是天帝以迎接新神诞生为名就已经开了一个月的宴会,前一个是欢迎阿修罗王凯旋归来的宴会,相隔不超过一天。 转念一想,“可不是闲的嘛,战事都是迦楼罗的,这些神明也不需要做什么事情,天界也没有什么晋升空间,除了开宴会躺平享乐,又能干啥呢?” 厌烦了千篇一律的宴会,遮黎夜学习迦楼罗悄悄提前溜走,漫步在鸟语花香里,暖风和煦吹拂遮黎夜银风微微起伏,风里送来一阵青草与树枝折断的汁液流淌的清新气息,与淡淡的花香似有若无,惹人追寻。 “迦楼罗最近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做,很忙的样子?” 靠坐在一棵大树下,遮黎夜一手托着下巴下意识摩挲着,陷入思绪,“好无聊啊!随便逛逛吧!” 嗯,好朋友之间还是要有私人空间的,这次就先不去打扰迦楼罗了。 虽然遮黎夜都能猜到,左不过就这么几件事情,阿修罗族的或者关于封印的,若是联系上观者,遮黎夜能一目了然,但是,没必要,什么事情都知道得太清楚了,容易厌世,上一个例子还鲜明的摆在眼前呢! ——指某个被迫自闭的观者。 “不知道欲界的凡人与玄元大陆有什么不同?”因为分魂记忆互通,虽然他们可以控制是否联通记忆,同样分享了碧瑶仙君的部分记忆的遮黎夜歪着脑袋想。 时光漫长,总是需要一些新鲜事物的刺激,才能避免思想腐朽僵化。 混沌界海,银白色的时空风暴自一颗蔚蓝星球而走,一路目标明确的冲向某一个特定的世界坐标,似乎是运气庇护,这道时空风暴巧合的避开了所有危险,例如路线上的世界,混沌里漫步的巨兽…… 但是经过某个相似的时空节点之时,这道时空风暴像是被迷惑了似的,凭空有一股力生出,微微偏移了一个微妙的角度。 如此,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砰——” 银色的时空风暴极为巧合的消失,一个浑身伤痕的少年自空中坠落。 恰巧被吸引而来的遮黎夜绕着他啧啧称赞,“真是命大啊,这么弱,遇到了时空风暴,跨越时空与混沌,居然能全须全尾的!” “除了体力耗尽,身上最重的伤还是在遇到时空风暴之前落下的。” “好一个幸运儿!” 遮黎夜看着眼前这个身俱多位神明赐福的异界少年,银色的眼眸闪过光芒。 “一个具备火系神明血脉与水系神明血脉的神明宠儿,而且运气奇佳……” 每一个貌似运气不凡神明宠爱被捧的高高在上的,大都是富有利用价值的,周身缠绕着阴谋与使命。 上一个倒霉蛋/幸运儿叫路西菲尔…… “可怜的孩子……” 经历了王剑坠落的能量冲击,被时空风暴拐走的稚名京勉强支持的意识在脱离时空风暴之间已经几乎消耗殆尽,但武者本能的求生欲望让他调整身体姿势,以一个最小伤害的姿势落在大地上。 意识模糊之间似乎看到一张圣洁神圣的面容,极致的纯白。 “是……天使吗?” 天使眼眸低垂,银色的眼眸空灵神圣,似乎包含着无尽的悲悯与包容。 完全是西方传说中的神圣纯洁的天使,就是感觉这个天使……太闪了? 被遮黎夜身上繁复的宝石黄金饰品闪花了眼睛的稚名京脑海的思绪莫名其妙如同乱糟糟的线团,一闪而过。 稚名京的心脏在扑通扑通的跳动,以一种极为活泼的速度,纵使他的情绪是如何激昂,警惕与厌恶与本能性的渴求垂怜安抚在冲突。 精疲力尽的身体也支持不了稚名京的清醒。 算了,还能落到什么糟糕的地步呢? 不过是一死罢了,我已经不再留恋。 年芳十六却已经饱经沧桑,不久前世界观破碎并且被颠覆的黑发少年摆烂了,顺从的坠入黑甜的梦乡。 “可怜的孩子,好好睡吧,睡醒了…… 就把你的悲惨事迹拿出来让我乐呵乐呵。” 遮黎夜伸出一只手轻抚昏睡的黑发少年的额头,表情悲悯肃穆,端得是一副圣子赐福,普渡垂怜世人的模样,如果忽略他眼眸里抑制不住的幸灾乐祸的话。 看在阿修罗血脉的份儿上,遮黎夜把人带回了珈蓝城。 “唔,这就是送给迦楼罗的礼物好啦!一个未来的阿修罗。” “反正阿修罗族肯定有提纯血脉的办法,而且,这还是异世界的阿修罗血脉,或许能有什么帮助呢!” 遮黎夜心满意足的上下打量已经完全治好伤的黑发少年。 阿修罗族人少,不需要去查,在珈蓝城的这些日子遮黎夜很轻松的就发现了这个事实。 大抵是因为族口稀少,阿修罗族很团结,极为重视每一个族人,并且,不同于欲界神族大多数重男轻女的偏向,阿修罗族这算是形成了某一种意义上的男女平等。 阿修罗女纵使不精研武力,也不会被轻视。 这一点从迦楼罗的态度上就可以发觉,阿修罗族只有分工不同,没有严苛的等级高低,他们都是血脉亲人。 对于阿修罗女热情的打扮自己,迦楼罗纵使不感兴趣,也依然会耐着性子陪伴,做一个合格的衣服架子。 第14章 卡尔提克耶 遮黎夜似有所感,斜倚在宫殿墙壁上, 目光远眺天空。 不知是否是巧合。 遮黎夜远眺的方向,正是阿修罗祖庙。 “那个地方,火系能量大盛,将其余的能量完全排斥。” “极为炙热强大的火焰……” 遮黎夜眼中似乎映照着熊熊燃烧的金色火焰…… 圣坛之上,金色的阿修罗神火灼灼生辉,璀璨纯净。 单从它安静燃烧的美丽姿态,一点也发觉不出方才眨眼之间就将一个少女灼烧成灰烬的暴虐模样。 就像是阿修罗这个种族,外表美丽但是武力值超绝。 迦楼罗安静的看着,金色竖瞳里古井无波,与他一样的还有一旁安静等待的几个阿修罗长老,以及站在圣坛一旁的两位即将退休的阿修罗圣女。 时间还有血脉的改变,让昔日的少女已经完全变成阿修罗的模样,从身体至情感与意识形态上完全蜕变。 就是看着一个可以算得上是过去的同类的少女变成灰烬,也依然神色平淡。 她们唯一关心的,能接替自己职责的新圣女会在第几批人里出现。 或许……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 看着剩余寥寥无几的少女,面纱敷面的圣女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舍脂与里拉姐妹俩是最后的,眼看着一个个少女信心满满的走上祭坛,但是在火焰里化作飞灰,里拉担忧的拉了拉妹妹。 “我们……”回去吧,舍脂,我担心…… 里拉的话被舍脂打断了,炙热的野心之火灼灼燃烧在她浅褐色的眼眸低垂映照得极为闪亮,散发着极为不一般的气息。 “我不会回去的,我要继续,我会成功的,一定会。” “姐姐,你回去吧,跟我不一样,你是喜欢那样安静平凡的生活的。” 四目相对,对死亡的害怕很快被野心欲望的追寻打败了,舍脂反而劝解姐姐,虽然不赞同姐姐的生活态度,但是十多年的姐妹情谊,舍脂并不愿意逼迫姐姐走上自己要走的路。 在踏上祭坛前都是可以反悔的,阿修罗族会送反悔的少女回家,不会有不满。 但是,怀揣着野心的少女是绝不会退缩的,尽管明知道生还几率极低。 但是回报高啊! 舍脂坚定的走上圣坛,金色的阿修罗神火舔舐身体,华丽繁复的衣裳几乎是瞬间被焚毁,但是舍脂已经不能关心这些了,这一瞬间,火焰燃烧肉体的疼痛完全夺走舍脂的意识。 舍脂下意识张口哀嚎,但是喉咙里只能发出气流掠过的“嘶—”呀声。 里拉冲了上去,不顾炙热的火焰,她抱住妹妹。 姐姐是要保护妹妹的,里拉一直坚定这个点,虽然,一直以来都是舍脂保护自己这个姐姐,不管是幼时,还是后来父亲突然病重维持家族的稳定,打发蠢蠢欲动想要吞下她们姐妹家财势力的部落内外的人,掌控部落。 我是姐姐啊,舍脂喜欢拿主意,我就听妹妹的,我会一直支持舍脂的想法,我不能理解舍脂的欲望,不能看见舍脂眼里的世界,但是,我会一直支持舍脂,这是作为姐姐的爱。 舍脂,别怕,姐姐会一直陪着舍脂的…… 金色的火焰里,姐妹二人相互拥抱着,成为黑色的人形碳,没有了动静。 安静围观等待的迦楼罗与众人眼中闪过期待。 一时之间,连空气都是静的。 很快,裂痕自头部扩散,噼啦啪啦,金色的火焰平静起来,相互拥抱着的两位新生的阿修罗女现世。 就像舍脂所期待的那样,她成为了阿修罗圣女。 感受着完全不同于凡人身体的强大力量,抚摸着细腻白皙宛若凝脂的肌肤 舍脂心里全是满足,现在,我拥有了力量,长寿,和美貌。 舍脂与里拉姐妹相互依偎着,两位容貌明艳的阿修罗女赤裸着站在金色的阿修罗神火里,与众阿修罗一样的金瞳璀璨明亮,黑色的长发及至脚踝,顺滑的披散在细腻洁白的肩头,自侧脸滑落的黑发落在前胸,半遮半掩,尽显妩媚娇艳。 短暂的满足并不能平复舍脂内心永不停歇的野心欲望,永远追求欲望,野心永不停止的才是舍脂,但是,此刻,她是喜悦而满足的。 为生还,为姐妹,为成功的赌博。 两位即将退休的圣女走上前来,为继任者披上衣服,她们也会是姐妹俩之后一段时间的教导者,直到她们成为合格的圣女。 感受着封印稳固一分,迦楼罗绷紧的心弦略微放松,安心的离开祖庙,然后他就收到了遮黎夜的礼物——一个眉目清俊的少年。 迦楼罗:?!!! 唔,一个半血阿修罗…… 迦楼罗挑眉,虽然不记得最近有与凡人生子的阿修罗,但是血脉是做不了假的,虽然没有完全觉醒,而且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不过不重要…… “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孩子呢!” 迦楼罗并非完全不食烟火的王,虽然稚名京的实力在自己眼里不值一提,但是放在人类里面绝对是绝顶天才。 “以后,你就是我的族人。不论你从前如何,以后阿修罗族就是你的家。” 迦楼罗拥抱着因为难以置信而眼眶湿润少年,带着兄长的温柔和煦,抚慰了稚名京遍体鳞伤的心灵。 “但是,首先,先要纯化血脉。” 迦楼罗不容置疑的神色让稚名京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何况,他不想拒绝。 家,多么温暖而渴望的词啊! 摆脱过去,成为阿修罗,拥有家人。 这是稚名京无法拒绝的诱惑。 迦楼罗带着稚名京回到了阿修罗圣坛,在金色的阿修罗神火里,他将会脱胎换骨,成为完全的阿修罗。 至于过去,一点也不重要。 迦楼罗隔开手臂,金色的血液落入稚名京身体……他赋予了阿修罗王血,如同遇到助燃物,金色的神火燃烧越来越旺,它会烧去所有不属于阿修罗族的杂志。 迦楼罗神色冷酷,眼眸平淡无波的看着在火焰里哀嚎蜷缩挣扎的黑发少年,看着他的面容由清俊柔美变得棱角分明,美艳绝伦,典型的阿修罗特征,并且,因为被赋予血脉的缘故,他的长相与迦楼罗更相似。 或许是因为人类的过去的缘故,他的耳朵没有变成阿修罗族的尖耳朵,耳朵尖尖依然是圆润有弧度的。 不过这不重要。 他已经是一个完全的阿修罗了。 迦楼罗的神色越发柔和起来。 “卡尔提克耶,你以后的名字。” 在稚名京醒来之时,就听见这样一个声音。 “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弟。” 黑发金瞳满眼温柔给人以依靠感的阿修罗王这样宣布。 “卡尔提克耶。” 稚名京念叨一遍,然后猛点头,“嗯,以后我就是卡尔提克耶。” 第15章 愚蠢 “这是我弟弟,卡尔提克耶。” “这是遮黎夜,我的友人,欲界新生的神族。” “你们年纪相仿,可以一同玩耍。” 迦楼罗一脸含笑的看着面面相觑的两个少年。 “是你?” “是你啊。” 面对卡尔提克耶一脸的震惊,遮黎夜只是懒洋洋的回答道。 惊讶,倒是也没有那么惊讶。 早在自己决定把他带回珈蓝城给迦楼罗的时候就知道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 遮黎夜漫不经心的想,或者说,就在他们相遇,在自己捡到落魄厌世的少年的时候。 长长的睫毛似蝶翼,在遮黎夜宛若冰山玉雕的脸上遥遥的打下阴影,此刻他思绪飘远,似乎与世界隔开一层起来,整个神都没有什么鲜活气儿,清冷又遥远。 完全与卡尔提克耶模糊意识里支离破碎的“天使”重合起来。 观者,你是想做什么呢? 不,应该是说,主神与观者,你们想做什么呢? 一个新的世界,一个异世界,新的体系,新的法则…… 干扰他的目的地,让我们相遇,让他成为本世界的阿修罗,迦楼罗没有办法察觉他体内阿修罗血脉的微妙不同,但是主神是一清二楚的。 拥有这样浓重的天眷的气运之子,他的命运没有结束,他终将回归他的世界,不以人的意志心愿为转移。 为了别的世界培养人才? 遮黎夜挑眉,我可不信,世界主宰是一个如此纯良的人。 算了,无论如何,都与我无关。 何况,有利用价值的,总比没有利用价值的要好。 至少有命在。 天眷之子,只要不是倒行逆施,罪孽深重,在世界赋予的使命完成之后大多是圆满的。 总比命运线上的炮灰好。 自由总是相对的。 所有选择有代价。 遮黎夜目光渺远,真是久远的记忆啊,天眷之子,或者说是气运之子。 唐蓝…… 这个名字,就是一切纠缠的开端。 幻梦小筑,观者看着案几上平放的只写着一个名字的白纸,少见的目光波动,带着渺远的追忆以及一点痛苦。 深深凝视着案几上的名字,沉默着。 不思山,碧瑶仙君依靠在山巅的瑶树上,满树瑶花摇曳生姿,芬芳怡人。 目光飘渺的飘散在莫名的地方。 那是最初…… 潇洒散漫的碧瑶仙君少有的眼神执拗,神色隐晦。 不思,不思,我们总是会回去的,回去清算一切。 碧瑶闭目沉吟,再睁眼,眼神清凉,散漫自由,他依然是那个自在随心无拘无束的碧瑶仙君。 “我叫卡尔提克耶。” 阿修罗少年正式介绍自己,笑容灿烂眼神亲近,不知道所有缘由的卡尔提克耶很感激遮黎夜,毕竟,是因为遮黎夜自己才能遇到迦楼罗,才能成为阿修罗,拥有家人。 而且,遮黎夜的样貌的确十分具有迷惑性,瑶山冰玉,朗月清风,是一看就知道神圣纯洁,悲悯众生的模样,完全符合人类想象中的神明。 再加上被救的吊桥效应,尚未摆脱人类三观影响的卡尔提克耶对遮黎夜的好感度是蹭蹭蹭往上涨,几乎只比与他现在的兄长也是情感支柱迦楼罗低一点。 “我叫遮黎夜。” 遮黎夜友好的回应,并且给出提议,“我们找爱染明王,还有吉祥天她们玩吧!” 欲界新生神明就这么几个,大家都认识。 爱染明王是一个五六岁粉雕玉琢的孩童模样,因为继承了父与母两方极为高贵纯粹而强大的血统,爱染明王生长的很慢。 吉祥天是比爱染高一些的女孩子,看起来也年长些。 她是天帝最宠爱的公主,甚至能被天帝抱到膝盖上,待人热情而温柔,性格被宠爱得有些幼稚,但并不骄纵。 光看相貌一定以为吉祥天是姐姐,但是,爱染才是姐姐,吉祥天是妹妹。 她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欲界神明的心智并不能以外貌判断。 爱染通常都是活泼的,像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童,而且,她很疼爱吉祥天,只是,偶尔,遮黎夜能看见爱染对着吉祥天的背影带着愧疚惋惜的眼神,一闪而过。 一晃眼几百年过去,卡尔提克耶已经完全是一个标准的阿修罗,看不出人类的三观意识存在了。 吉祥天也长成了身姿纤柔的少女,而爱染与遮黎夜,卡尔提克耶依然是那副模样,没有多少变化,卡尔提克耶才隐隐感觉出来不妥之处。 “这?” 面对卡尔提克耶难以置信的眼神,遮黎夜淡淡点头,表示肯定。 “怎么会这样?” 对于神族而言,成长迅速并不是什么好事,越是潜力巨大,生长期就越是漫长 像是吉祥天这样迅速的成长趋势,证明她完全没有遗传到天帝的多少潜能,也就意味着,她同样会以极为迅速的速度死亡,或许,当她寿命结束,曾经为玩伴的几个人都未必能成年。 对于吉祥天的宠爱,几分真情,几分愧疚,只有天帝知道,或许是因为这个女儿没有威胁性,天帝倒是宠爱着宠爱着多出几分真情来。 因为吉祥天完全没有自保能力,各种各样珍贵的防护用具制成饰品,是完全不吝啬。 可惜,遮黎夜银色的眼眸里闪过嘲讽,不过是鳄鱼的怜悯。 斩断了她翱翔的翅膀之后再给她打造一个温暖安全的温室,精致美丽的笼子,让她安憩。 或许她不知道,但旁观者不觉得感动,只觉得嘲讽。 “不然呢?” “权力之下哪里有什么亲情。你曾经是人类,应该知道的。神,与人,有些时候,没有什么不同。” “那爱染?” “爱染出生的时候,塔娜天妃抱着爱染发誓,爱染绝不会威胁到天帝的位置,这才能存活下来。等到吉祥天的时候,天帝有了准备,先下手了。吉祥天没有能遗传到多少神明传承,她注定是一个美丽柔弱的公主,是妆点天界繁荣,展现天帝慈爱的一朵美丽的花。” 遮黎夜神色淡淡,一点没有忌讳,把这些陈年旧事都摆在卡尔提克耶面前。 他冷眼看着,大抵是在天界过得无忧无虑,有强大的兄长保护,卡尔提克耶真的把自己当成无忧无虑单纯的幼崽了,完全忽略或者说刻意忽略这样意味不明的迹象。 或许是因为吉祥天的遭遇联想到久远的曾经的自己,遮黎夜的心情很是糟糕,看着卡尔提克耶无忧无虑刻意的闭目塞听把过去的敏锐忘记的怠于安乐的愚蠢模样,就忍不住去想要撕碎伪装的平静。 就是这样恶劣,只要有人心情更糟糕,我就感觉舒服了。 或许是想到自己过去相似的模样吧,遮黎夜淡淡吐出一句,“愚蠢。” 也不知是在说卡尔提克耶,还是曾经的自己。 第16章 欲界终末 “我果然是愚蠢啊!” 赶赴战场上的卡尔提克耶眼睁睁看着兄长的死亡,看着帝释天带走兄长自己却无能为力,一次次冲上去阻止,一次次被打到在地,最后完全失去了挣扎爬起来的力气,整个人木然然的,良久,看着遮黎夜吐出来一句话。 “你说的没错,我果然是愚蠢啊!” 刻意闭目塞听的武者贪念温暖,想要沉浸在这样的安宁里多一点,再多一点,于是忽略了蛛丝马迹,然后追悔莫及。 遮黎夜看着相互怨恨并且将互相折磨的两人,只是漠然。 帝释天不会杀卡尔提克耶,而卡尔提克耶杀不了帝释天。 迦楼罗死了,是他自己策划的死亡。 好过分,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呢! 可是,迦楼罗,命运注定最后的阿修罗会承载整个阿修罗族的负面情绪,你阻止不了的。 遮黎夜看着手心里一捧光芒黯淡的魂魄一字一句的说道。 但是光团只是偶尔微微晃悠,在提到阿修罗的时候,更多时候,它是安静的。 有些时候,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迦楼罗死了,不可挽回。 遮黎夜忽然发现自己可以理解主神和魔尊了。 迦楼罗死去之后,卡尔提克耶持修罗刀成为了阿修罗族的王,就像迦楼罗当初一样。 帝释天杀死了天帝,他成为了新的天帝,但是遮黎夜清楚的感觉到欲界的不稳定。 长期没有魔君存在,天界独大的欲界能量早就有失衡趋势,如今二支柱里仅存的一个支柱天帝死去,这样的失衡就算是帝释天勉强支撑着,也是杯水车薪。 遮黎夜的眼前又看见黑气在弥散,凶煞之气与执念与负面情绪形成的触手在肆虐。 天帝是需要位格的,帝释天没有这个位格,他是一个优秀强大的武将,但不会是一个合格的天帝,他也没有成为天帝的欲望。 成为天帝只是因为爱人的请求。 迦楼罗啊,迦楼罗,遮黎夜轻叹 可是也气不起来,因为他早就把自己算计进去了。 欲界是一个封印,是一个容器,这个fe封印因为诞生之初某个有意无意的疏漏一直不曾完全,容器并不稳定。 魔尊握着魔道的最高权限,他不放手,欲界的魔君就永远不会出现。 现在,离欲界完全破碎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不破不立”,遮黎夜想,“这就是主神与观者的算计吗?” “再加上一条异世界的后路或者说资源。” 前任孔雀明王之子孔雀继承了母亲的位置成为了新的占星梦见。 他终于踏出了暗室,在血缘上的父亲与母亲死亡之后。 白色羽翼赤色眼眸的孔雀第一次感知到阳光的温暖,是幽暗冰冷的暗室没有的东西。 一条淡蓝色的星辰纱丝带遮住眼睛。身姿孱弱而安静带着忧郁气质的孔雀明王持占星权杖做了一个占卜,一个关于毁灭的预言。 有些不舍,又有些释然,孔雀静默着,丝带下的眼眸里闪过各种情绪,不舍还是嫉恨,最后归于平静。 总归他是没有主导权的。 他从始至终都只能等待着,被动的承受一切。 作为孔雀明王与天帝的私生子,承载罪孽的白子,或许,这就是命吧。 悲哀,不得欢喜解脱的命运就要结束了。 新任的孔雀明王安静的感受阳光的温暖,带着贪念的眼神细细描摹周围的一切。 占星梦见能从星辰里知道很多事情,但是大多数时候,他们只能沉默。 欲界破碎了,欲界众神也在那一刹那形体崩毁,或者说那才是他们最本真的形态。 欲界,无神。 汹涌的来自上古之时死去的存在的执念不甘奔赴整个世界,这才是真正的魔劫。 天外天,主神执棋落子,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俯瞰世间千万载,淡漠而温柔悲悯苍生的眼眸低垂; 魔域,赤瞳的魔尊慵懒的依靠在莲池旁,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的守护莲花中蕴养的魂魄,除此之外的一切他都不关心,“反正,那老头子还在呢!用不着我这个魔操心。” 幻梦小筑外无形又坚韧的薄壁破碎,观者起身,“终于……自由了。” 唯一一个全须全尾离开欲界的是卡尔提克耶,一样是时空风暴,时候到了,他被自己的世界牵引回去了。 遮黎夜抬眸,安静的看着,看着破碎的天空,看着汹涌的黑暗自乳海奔涌而出,看着天界代表天帝居所的善见城的坠落,美轮美奂的城市化作流星,崩毁,是一场浩大的烟火。 帝释天在反抗,他是天帝,努力的守护天界。 帝释天:这可是迦楼罗要我守护的天界啊,怎么能毁在我手里呢! 舍脂与里拉相互依偎着,她们是姐妹,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亲近的人,此刻一切的隔阂都消失了。 因为舍脂先嫁给阿修罗王之后又嫁给杀死阿修罗王迦楼罗的帝释天成为天妃的缘故,里拉与舍脂闹了矛盾。 她不能理解妹妹为了权力野心欲望去做的事情,这是对于阿修罗族的背叛。 在劝说舍脂无果后,长居阿修罗祖庙不出。 但她还是关注着妹妹,在这样的危险时刻奔赴舍脂身边,因为姐姐是要保护妹妹的。 舍脂/里拉:就算是死,我们也死在一起吧。 爱染明王可惜的看了一眼冰封的王座,这是统帅魔物的位置,只要坐上去,承袭千万载魔力,就能成为与天帝同位格的魔君。她千辛万苦才找到的,可惜时不待我。 爱染明王:……这就是终末吗?那就结束吧。罢了,就当是去见吉祥天了。这样也好。 最后的最后,爱染明王好像看见了吉祥天,我那在帝释天发起的叛乱里决然自杀的妹妹啊!真傻,他那样的人哪里值得你为他殉葬呢?傻妹妹,别怕,姐姐来保护你了,吉祥天…… 孔雀明王感叹一句这毁灭的景象,然后毅然决然的投入其中,安详的闭目。 真美啊……我这一生,从来命不由己,最后,就由我来选择吧,真好。 遮黎夜自我了结,形体崩毁归于乳海,诞生于斯,也回归于斯。 第17章 灭世 欲界崩毁,远古之时的怨念冤孽向这个世界宣泄痛苦嫉恨,这是死者对于生者本能性的嫉妒,这是不幸的存在对于幸运者的嫉妒。 一切的一切自乳海宣泄出来,不,此刻,祂已经不能称之为乳海,乳白色的浪花完全被时光积累沉淀的怨念浸染完全,乳海异化成黑色的深渊,黑色煞气的触手向四面八方扩散侵蚀,这是魔渊。 上古之时,轮回不存,天地有缺,灵魂只能承受天地的磨损,在时光的磨砺之下化作萤火融入山川河流大地草木。 总有一些无法磨灭的,像是极端的情感执念或者遗憾,又或者是灵魂强大天赋异禀然后清醒的遭受这样的折磨,感觉灵魂一点点被磨损的痛苦,由此生执…… 纵使之后轮回生成,这些灵魂也无法归来,魂魄已消,只有执念在时光积累沉淀之下愈发得难以释然,这几乎是一个死结。 他们没有什么错,他们只是不那么幸运,存在得早了,早到轮回不存,死得早了,早到不入轮回,一世终末,魂飞魄散。 有些时候,最怕对比。 有灵众生,自生情感,因情而生执,可以生出世间最为宏大神圣而无私的祈愿与信仰,也可以是世间最为卑劣低贱而自私的斥责贪婪,不过是因为个体与经历而异。 偏偏在那个特殊的时代,大量的灵魂物质在天地山川间浮游,几乎是一花一草木皆有灵性。 其为有情众生。 越是单纯越是执着,难以消解。 因为纯粹所以固执。 …… “……想活着……不要死……” “好疼啊……” “……恨……好恨啊……为什么是我……” …… 无边怨念夹杂着远古执念的残响呼啸着涌入世界。 这世间不存在感同身受,但可以一同感受痛苦。 来自远古时光之前的怨与恨、爱与执,无论起因如何,是复仇、怨恨还是守护、遗憾与等待,通通都在漫长岁月里面目全非,成为自魔渊涌出的灭世魔气。 魔域,魔尊血红色的瞳孔扩张,他的耳畔又有呢喃絮语嘈嘈杂杂,是模糊的,是清晰的,夹杂着怨恨与执着。 声音越来越大…… 魔尊依然是冰冷高傲俯视世间蝼蚁的模样,冷漠而慵懒,漫不经心的看着因为这一惊变聚集在一起的手下,或者不安或者抑制不住的兴奋的眼睛,带着欲望的可憎,真是……丑陋啊! 让魔尊本来就烦躁的心情越发恶劣,揉了揉似乎作痛的额角,他一手撑着下巴,搁在御座上的手不紧不慢的敲击,这声音,仿佛敲击在众魔的心上,一下一下,联系着他们的心脏。 在魔渊奔涌的那一刻,亿万絮语嘈嘈杂杂似乎扬声器一样响在耳畔。 这是代价。 祂承载了众生之怨恨执念,也要接受所有的负面情绪。 魔尊本来已经接受,也不得不接受,适应。 本来已经适应的絮语突然扩张了无数倍,心烦意乱。 无人可以直视御座之上,慵懒高傲不可一世的魔尊,那张素白如玉无瑕的脸上倦意似烟雾淡淡的笼罩着,似乎赋予冷月以人情。 欲界崩毁,属于佛道妖魔的界域天并不能察觉,毕竟……那是魔渊啊! 从来没有欲界。 在天界诸层天与西方极乐世界的仙人眼里,只存在魔渊。 如今魔渊异动,底层天人茫然失措,人心惶惶,然而诸位元君圣母仙君佛陀妖君魔圣反而情绪不一。 佛陀诵经,金光祥和笼罩一方世界,其中有天花乱坠,金莲地涌,天女作舞,种种异象自生,隔绝了魔渊魔气侵袭,天界诸层天自有清光倾泻,大阵自起,周天星光与仙神之力循环运转,魔气不可入。 也有散仙猝不及防准备不足,被魔气入体,生生异化,黑色的魔纹攀附,触手与角质随意生长,所有的异化只为杀戮,眼瞳再无清晰,只有对于生者的怨恨嫉妒。 这一点上,魔气是一视同仁,无论仙神妖魔。 有无能为力只能静默,独善其身,亦有心怀悲悯,庇护苍生,也有灼灼野心,唯恐天下不乱之辈,此,生灵之欲,不分神鬼妖魔仙佛。 魔气覆压天日,天、人相隔,滞留凡间的下界天人失去了与天上的联系。 万事万物都在魔气侵袭之中异化,无害的生出毒素,食草的渴食血食,肉食者更是残酷狰狞。 一切似乎在回溯,远古之时。 万类霜天竞自由。 蛮荒古老充满野性的同时危机无处不在。 要么适应要么淘汰。 魔气覆压天日的第五十年,仙神佛魔天界诸层幻天尽皆消散,其后百草异变,人畜无食,死亡无有区分,平等的一世同仁的随机落下。 在这缺衣少食,联系被浓厚魔气与雾气之中魔物阻隔的此时,不过是消磨生机,慢性死亡。 大燕已逝,皇朝主姜庭烨以气运为祭,强制性的赋予子民辟谷之能。 金色的运朝之龙发出一声悲鸣,龙目哀戚悲悯,带着怜爱与不舍,坠落,崩溃成龙气,一缕缕的金色龙气落入凡人身体,气流自发而生,那一刻,大燕皇朝所有凡人不分老幼尽皆达到辟谷之境。 也是此刻起,他们失去了最后的庇护。 姜庭烨陨。 人道飘渺。 “到我了,逍遥三千载,今以此身报师恩。” 不思山,少年仙君纵身而出,信手一招,一柄通体碧玉刻有素白瑶花的剑自山巅瑶树而出,落入他手中。 一剑出,云散雾消,只有一柄碧色玉剑落下,斜斜的插入土地。 威压的黑色魔气被阻隔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向前,与地上的碧玉剑支起的结界相互侵蚀。 一面是黑气倾城,一面是云淡风轻,中央空落落的,随意斜插着各种式样的剑器刀兵,亦有乐器与各种精致的器物,如玉笛、银扇、琴弦半断的瑶琴、佛珠、宝塔等,或者华美精致或者粗犷简朴,全都散发着不一样的气息,或者红尘飘渺或者杀伐果决,煞气四溢,甚至有青黑色的妖异夹杂着血气的旁门左道之物。 每一把器物,都代表着一个大能,此地杂乱,粗略数来,不下数百,甚至依然有连绵不绝的器物出现。 不分正邪,不分流派。 此之为世间之大义,为种族延续而牺牲,虽千万人而吾亦往之。 第18章 别离 素和心头一恸,冥冥之中有什么离自己而去,是极为重要的,血脉相连的…… “母君……” 一向言笑晏晏,就算是魔渊奔涌魔气侵袭之后也不曾失了笑颜的仙子脸色大变,失声痛哭,彷徨然是一只失孤的小兽,茫然仓惶无所依,于天地之间再无归处。 天界没了,佛界没了。 那一日,下界的天人们俱都心有所感。 无论曾经有怎样的谋划,利益纠缠,全都付诸于虚妄,不重要了。 “殿下,素和仙子走了,颜容冷肃,心如死灰,哀毁积骨。” 宁夏挥退侍候的妖仆,无言的凝视远方。 但只片刻,这落寞如同烟云散雾般消散,她依然是那个支撑狐族的九尾狐殿下。 种族延续的责任容不下宁夏过多的柔软情感。 …… 散落着各种残留主人气息道则的器物支撑起归墟的结界。 归墟,是面对魔渊覆世而集合力量意图庇护宗门道统族群后辈延续的仙佛道魔妖合力造就的一方渡世方舟,也是躲避的庇护所,虚妄的桃花源。 总有一些东西,高于一切。 归墟,不是什么好的寓意。 天机子以归墟命名,其寓意,不过是负负得正,于无望里祈求一丝希望。 叮当—— 一枚白玉色的铃铛坠入其中,淡粉色的奇花栩栩如生,灵气逼人,自带一番纯洁的净化气息。 只是,与归墟之地,大多数同类一样,这枚玉铃上有一道裂痕,代表主人已逝。 于此同时,一张绣着九尾白狐的素帛微微一动,上面慵懒拜月的白狐妩媚的眼尾依稀落下一滴泪水…… …… 魔渊肆虐之初,魔道大兴,但是,很快,在天界仙佛覆灭之后,在魔渊收回力量集中展现之后,浓郁的魔气已经不是魔域诸族能承受得了的,魔渊之下,死亡如风,众生平等。 …… “你是?” 宁夏有些迟疑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少女魅惑天成,生得一双狐耳,显然是狐族。 只是,同为狐族,为何会对自己露出如此愤恨之色? 宁夏不解。 却又无力,只能等待着,或许暂居狐域的蔺如璟能看在曾经的浅薄情谊上帮一把,她需要时间。 因为…… 浓郁的魔气压制,周身禁制苛刻,只觉浑身无力,反而对方神采奕奕,颇有大仇即将得报的兴奋。 “九尾狐!这九尾狐血脉可好用?” 魔域魅狐王阿若眼角轻佻,似笑非笑里带着嘲讽与激动。 但很显然,阿若不知道自古反派死于话多之语。 宁夏只是安静的眉眼茫然无辜带着一点疑惑,意图勾起阿若的倾诉欲望。 她的计策成功了。 “说起来,我还要称你一声小姑姑呢!” “小姑姑怕是不知道吧,你身上的九尾狐血脉激活用的是我父亲的妖丹。算起来,我们这一脉是狐族旁支,但是我父亲偏偏觉醒了狐族即将断代的九尾狐血脉。可是,这样尊崇的血脉哪里是一个旁支杂狐配有的,所以他被囚禁,被抽筋剥骨,提取精血,以此来孕育培养一个真正的血统纯正高贵的九尾狐……” “狐族嫡支这一代全都天赋异禀,远超他们平庸的父母,你就一点不奇怪吗?” 宁夏眼帘微动,方才还是高岭之花凌然不可侵犯,眨眼被这破坏世界观的黑暗事情打击得不清,完全处于怀疑狐生的状态,目光哀戚,两唇颤颤,好半天才断断续续的说出一句话来, “抱歉……是狐族对不起你,宁夏甘愿赴死,只是狐族其他人是无辜的,你能不能?” 诚挚的目光满含歉意带着祈求,宛若冰山之雪初逢春日的脆弱,可惜投注的人已经是铁石心肠。 阿若冷笑道,“你莫不是想着一句道歉就这么一笔勾销,这不可能?” “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但是谁让你承担了好处呢?” “他们都是一样的!” 一枚如弯月的小刀刀锋明亮闪烁着寒光逼近宁夏的心口,阿若笑意越发痴狂激动,刀锋逼只心口,寒光割开肌肤,有血珠渗出。 千钧一发之际,宁夏轻叹一口气,依然是诚挚的歉意,语气却坚定,手中法诀一变,已是脱身而去。 阿若愕然,感知你眼前之人身上熟悉的气息越发的浓重起来,随即怒意涛天。 “你竟然……” “抱歉”, 宁夏再次重复道歉,有繁复的法术玄奥亮起,人影逐渐消散,她投注给阿若一个歉意而坚定的眼神就消失了,这是远距离传送,定位在狐族祖地。 只有空气里残留的声音在回响,“等我做完该做的事情,我会给你与你的父亲偿命。” 只是……这…… 啊!!! 你是在嘲讽我! 阿若怒意更深,几乎冲昏理智。 “来人,围剿狐族”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巧。 魔兵围杀狐族与魔渊暴动撞到一起了,在魔渊之下,无论是狐族还是魔兵,都是瓮中之鳖。 区别就是立刻执行与死缓。 …… 种族各不相同的小团子们被巨兽以身呵护阻隔魔气的侵袭,最外围的已经化身白骨,生机完全消失,形态定格,中间的战友只是哀鸣,然后顶上去。 小团子们不安的蜷缩着,然后被巨兽舔一舔,圈在法阵中央,陷入沉睡。 它们会在沉睡里被送往安全的地方。 …… 宁夏死了,包括狐族与阿若有仇的,都死了,死于献祭,自愿献祭。 妖洲各妖族都只剩下修为低微的小辈被送走。 部分会去往归墟这个各种势力的联合打造的庇护所,还有部分则在妖洲祖地沉睡。 阿若赶到的时候,只看见一枚金色的妖丹静静悬浮。 心里空落落的,已经不需要再纠结了,不需要因为这一段时间的战友情谊而动摇复仇之心,可是为什么只觉得怅然若失? 阿若抚着胸口,神色迷茫脆弱极了,像是被突如其来的骤雨打湿皮毛的小兽。 少女的虚影自妖丹浮现,而后消散,妖丹自发的融入阿若身体,没有一点排斥。 啪嗒——, 一滴泪自阿若眼角落下。 …… 失了儒雅气质的文士隔着妖尸魔物远远的望着失魂落魄的少女。 静默着,直到少女被一朵金色的曼陀罗花包裹消失。 蔺如璟才走了出来。 蔺如璟: 我是怯懦的,也许在曾经,我还畅想着去向阿若道歉,去向她解释清楚曾经的种种阴差阳错,但是,在那朵曼陀罗花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已经没有机会了。 我最后能做的,就只有不去打扰她。 蔺如璟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直到他死于魔渊之潮,死前,他才敢轻轻的喊出那个刻在心里的名字,极为珍重的,“阿若,……” 没有人知道蔺如璟死前想的什么,包括被他救下来的人。 与所有死亡的大能一样,他的灵器法器裹挟着残留的力量与他领悟的道进入归墟。 归墟里,又多了一本书。 第19章 魔域 魔域众人后知后觉发觉魔尊已经许久不曾出现,更为重要的是——象征魔尊的魔域明珠不夜天不知何时起失去了魔尊存在时对于群魔的严重压制力。 魔域不夜天,琉璃碧玉珠宝玉石为宫室,廊腰曼回檐牙高卓,各抱地势勾心斗角,萱草萋萋,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宛若魔域里一朵奇葩。 是泥石流里的一道清流。 宫室凛然,灵兽悠闲,仙气飘飘,神圣不可侵犯,恰似仙境。 昼日安宁祥和,其中男女老幼皆俊美飘逸不似凡人,秩序井然,自有生活节奏,全然不似魔域的乐土。 夜里则是群魔乱舞,撕去白日的伪装,暴露真容,妙龄少女之下的可能是枯瘦老魔,垂髫老者祥和面容之下的会是妖媚女魔……血迹自温润如玉气质雅正的青年唇角滑下,那双白皙柔软适合舞文弄墨的一双手里执着被啃食了一节的胳膊,白骨森森,有血液自上坠落,迤逦身后一条血迹之路。 待到鸡鸣三声,天边隐隐露出鱼肚白的光晕,这群魔乱舞血迹纷飞残肢四溅的景象瞬息消失无踪。 魔气被压制进入身体。 一片安乐之景。 至于不安乐的杂音异物自然不该存在。 仙城之外又多了一盏燃烧着神魂的人皮白骨灯。 不夜天是一场剧目,由资深老魔上演的仅供魔尊观赏的剧目。 在这里,裙下之臣遍天下的红颜魔女可以是卖茶老妪,永远保持孩童模样的六欲童子可以是多情公子,冷酷无情的白骨魔人可以成为多愁善感的哀怨贵女…… 今日的主人豪掷千金,明日可能是奴隶朝不保夕。 主打就是一个随机与任性。 提现世事无常人生百态。 不知何时起,进入魔宫必经之路上的仙城里不再有这样严苛的压制。 群魔起初是蠢蠢欲动,但随着时间流逝,这样的蠢蠢欲动渐渐转变为慌乱。 像是习惯于被约束管制的人,突然被宣布自由,像是放飞的风筝突然被剪断了线,自由的狂喜之后,紧接着的是无处着落的慌乱,心里空落落的。 魔域众魔此刻就是这样。 就在这众心慌慌之际,一个大聪明一拍脑袋提出一个猜想:“我是说万一啊,万一,这些时日陨落的大能,不知凡几,这尊上说不准……” 一切尽在不言中。 的确,魔道随心所欲,但是魔亦是众生之一,反社会疯到要毁灭世界的还是少数。 说不准,魔尊就忽然脑抽觉得要为世界众生奉献呢! 毕竟,例如三千年血池老魔,掀起滔天血祸,意图颠覆世界,创建血海帝国,豢养天下为血奴,又与白骨上人志同道合,不约而成,你分骨来我取血,那时候恣意纵横,意气风发,野心勃勃,谁也想不到在三千年后的现在他竟然舍生取义,以毕生修为献祭化为血河环绕归墟成为一道防御。 如此舍生忘死的事迹,就是放在三千年前三千年后的血池面前,他也只会嘲笑那些正道脑子坏了的木头。 魔道之本,一为命,二为执。 自由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为执念故,二者皆可抛。 这就是出色魔道的真实写照。 他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成为脑子坏了的一员,就是再选一次,也说不定! 怎么说呢,有前辈在前,若是魔尊行此事,也,不是那么离谱! 再者排除了所有可能性,如魔尊被人杀了,魔尊抛弃他们跑了这样不可能事件,剩下的就算是再怎么离谱,再怎么不可能,也只能是唯一的。 不是魔域众魔高看自己,谁都知道他们在魔尊眼里不值一提,魔尊的态度全无掩饰,完全是赤裸裸的表示他们只是闲暇的消遣,而以魔尊的宅男程度,神通广大的能力,除了魔尊本尊的意愿,谁能劳动他? 魔渊之潮汹涌而来,魔气浓郁得就是最疯狂最厉害的魔修都无法承受。 这样的浓度足以魔修异化成为魔渊驱使的魔兽,触手、角质骨甲、随处生长的贪婪眼睛与充斥啃食欲望的嘴巴,失去具体形态,完全是狰狞可怖的只存在杀戮目的的武器,没有自我意识,只有承袭魔渊的毁灭欲望。 失去了过去存在的骄傲。 这是魔修们不能忍受的。 我之所以为我,是为我之意识,别看魔修们总是坑这个坑那个,传承十有八九就是坑一个免费躯壳。 优秀的魔修们把自我意识看得不要是太紧要! 是的。 优秀的魔修,不是世人印象里什么下三滥的老鼠那种,提不上排面,丑陋恶心只会嘎嘎桀桀的笑,会沉迷于美色权力金钱,也往往栽在上面的低级角色。 用魔修自己的话来说,他们是脱离了低级欲望的,有崇高理想事业,例如 世界和平(核平) ——秉持着杀死世界上的所有生灵,世界自然和平的理念, 爱护自然(极端环保主义者)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死死死…… 魔修很骄傲,这或者可以算是知识分子对于文盲的骄傲。 优秀的魔修不强求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样样精通,至少有能涉猎一二,聊以排遣,这是时光赋予他们的,毕竟,对于魔修而言,活到最后的才可能成为赢家。 就算是杀戮,也是有美感的,仿若存在法则道则感染人心世界一方存在。 其为,技尽于道。 沦为魔渊掌控的魔物,失去自我,无异于死亡。 魔宫后殿莲池郁郁葱葱,净世白莲莲子生出的次生种,仅继承了残缺的净世真意或者可以称之为清净真意。 淡淡的意蕴自发而生,散落辐射殿外,驱散魔气,滋生一方安宁之地。 加之魔尊曾经设立的各种阵法存在。 可以称的上是魔域的一方净土。 亦是庇护所。 在时间流逝以及生命威胁的情况之下,魔尊的威严与可怖终究还是被众魔抛弃。 现在死,还是以后死,众魔表示,现在先活下去,再谈以后。 现在活不下去,以后的问责惩罚,就更不用提了。 终究是死亡与生不如死两难的选择。 保持着最后对于魔尊的尊敬与恐惧,魔域众魔不约而同的止步魔尊宫室之外。 第20章 必然的牺牲 面对嚣张跋扈的魔气之雾,昏暗不见天日之中有无可名状的狰狞魔兽在咆哮嘶吼…… “师弟师妹,我先走一步。” 道袍男子踏出一步,爱怜的抚摸自己手中的长剑,最后向身后投以祝福与决然的目光,转身,一脸坚毅的奔赴未来。 白虹坠落,天际的人影化作光雨飘落,纷纷扬扬,驱逐一地魔气……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昔年佛祖割肉饲鹰,今日普宁愿效仿佛祖大爱,化渡世之舟,普度众生。” 头顶隐隐有功德轮闪现的老和尚慈眉善目,神色悲悯,颂一声佛号,圆寂了。 一尊明王法相现世,明王庄严肃穆,身披珠络宝缨,二面相四臂,一面怒目而视魔物,执各式武器,象征杀伐与守护,佛有怒目,另一面持玉净瓶杨柳枝,象征慈悲普度众生。 法相头顶无量功德化作圆光轮。 这是老和尚一生功果所化。 身后佛音阵阵…… 红尘妙音似乎有一方极乐世界生出,其中美人如云,天女悠哉,金银宝石享之不尽,尽是人间极乐……妙音飘渺,引动人心七情六欲,喜乐哀愁,一念一动俱为所控。 狐耳美人紫纱飘渺,眉宇之间隐有担忧与哀愁,随着她的动作,霜白素腕上精致银铃踏着规律的节奏叮当作响,与妙音合拍,闻声者霎时眉宇一清,被魔气引动催发的魔念恶意自乐声中消散,心神宁和。 狐耳美人俏丽白净的脸更白了,几乎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在一面抵御魔渊影响一面这样大规模的抚平人心,对于她也是一个极为大的挑战。 儒生吟诵,有浩然正气长河激荡,荡平方圆阴郁之气,道门清逸,道德经三生万物,引清气荡涤人间,佛音阵阵,度化众生向善,妖者灵动,感天地交泰,魔者凶悍,厮杀四方,破开黑气屏障,同气协力。 …… 只是天地之力有时尽,人力有时穷。 这是燃烧生命的璀璨一瞬,注定不能持久。 陨落者如星雨下,自天空观之,玄元界星辉煌煌,极为璀璨耀眼,当真是美丽极了。 天外天,在某一刻,主神淡漠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悲悯与追忆,而后是地老天荒的淡漠,死水无痕,恍惚得让看见的人以为是幻觉。 “这是必要的牺牲,也是必然的结局。玄元界这样一笔烂账,非得开天辟地清扫寰宇不可。” 腐烂生疮威胁生命的伤口,必须要下狠手,懂舍弃,才能获得绝处重生的机会。 观者叹息一声,看着眼前一个又一个炸裂的几乎全军覆没的棋子,这样堪称惨烈的景象,有些不忍,这本是不该的。 像是鳄鱼的怜悯,可笑的自欺欺人的伪善者。 他是一切的旁观者,静默的面对所有棋局变化,也是游离其中的一环,推动局势发展。 所有的结局都是早就预料到的。 现在的后悔不忍,后知后觉可笑得连他自己都会唾弃自己。 但是他忍不住。 或许是因为一个又一个自愿的惨烈牺牲的分魂的选择,这样浓烈的为生存抗争的激烈情绪与自我牺牲感染了观者,竟让祂这个自以为道心坚定,冰心一片,不可动摇的始作俑者推波助澜穿针引线的幕后黑手之一,生出一点后悔不忍的情绪起来。 或许是情绪的感染引发遥远的残破记忆里的共鸣。 同样的悲愤,作为棋子的无助,走至绝路的决然,与抗争天命的坚决…… 观者悄然出神。 随后以决然的意志斩断心中悔意。 再相似,这也只是情节略有重合而展开相似的花儿。 他们,与自己永远不会一样! 一切选择都有代价,这是他们生在玄元界受天地养育恩惠的代价。 受天地恩惠,承天地罪业。 自己也一样。 没有拒绝的能力与资格的时候,就只能接受。 不存在对错,无辜与否,只有立场。 …… 无边黑暗怨念沸腾的海洋里,血色曼珠沙华随着一个人影走动而绽放,赤瞳,墨发,祂是魔尊。 沸腾的怨念随着魔尊的出现沸腾的同时降低了无差别的攻击性,就像是突然出现的中和剂,原本混乱无序里出现秩序。 魔尊就在这海洋里不紧不慢的走着,孤身一个,似乎能这样一直走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某一个时刻,魔尊嘴角勾起,俊美得无可比拟却没有表情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笑来,这笑容是嘲讽,充满邪肆。 嘴角无声的张口,毫无遮掩的做出口型。 伪善者…… 显然,魔尊能察觉外界的情况并且能与外界交互。 天外天,注视棋盘的主神面对魔尊的挑衅,无声的低垂眼眸,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是他的选择。 但观者还是看见主神的睫毛忍不住颤动两下,眼帘微动。 不过眼观鼻鼻观心,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权当没看见,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超凡世界也是一样的,人贵自知之明,这不是我这个外人能介入的。 主神眼帘微动,目光自然垂落,状似平和漠然,只有祂自己知道心脏处习惯性的如针刺的熟悉疼痛。 甚至在这疼痛里感觉到自虐的快意。 到了主神这个层次,完全由世界之力构建的身体是不存在病痛隐患的,除非是祂自己不肯放过自己。 这叛逆的,阴阳怪气的模样,几乎看不见曾经记忆里那个乖巧依赖慕濡的影子。 …… 不论天上之事如何,地上终究还是会无可挽回的踏入注定的结局。 失去生息的白狐依赖的躺在一尊端庄菩萨像下,白狐可怜可爱,就是此刻皮毛散乱的狼狈模样也不能掩盖她的魅力,菩萨神圣不可侵犯,仔细一看,有寒气滋生,却是一尊白骨菩萨,庄严里带出三分邪气。 白骨菩萨眼眸低垂,似乎悲悯苍生,肃穆威严,只是不知是否是巧合,祂低垂的眼眸落在白狐身上,专注得似乎白狐就是他的众生。 …… 隔着一个世界,金瞳黑发张扬美艳眉眼凌厉的青年下意识的捂胸,熟悉的怅然若失之感,上一次还是兄长离开! 卡尔提克耶眼神迷茫不安,这突如其来的怅然来得快,离开得更快,随着它离开的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乍一看像是错觉,但是卡尔提克耶知道这不是。 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可是,他又能干什么呢! 隔着他们的不仅是时间与空间,还有世界啊! 或许…… 卡尔提克耶目光坚定,我要记得他们,记得兄长,记得阿修罗族的存在…… 时空风暴!或许我还有机会…… 卡尔提克耶环顾四周的陌生地界,坚定的向前踏上未知却注定的未来。 玄元界这张棋盘上,一枚特殊的不属于这一片寂寥的黑白二色的金红色棋子被妥帖的安放在一旁…… 主神淡漠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期待。 第21章 黎明前夕 黑暗里怨念海洋依然在沸腾,是用尽全部的喧嚣。 棋盘上,一枚枚棋子崩碎,魔气倾覆所有,唯有零星几个微弱光芒忽明忽灭,摇摇欲坠,其中最稳固的叫做归墟。 此刻,黑暗主宰一切。 代表天地负面法则的阴属性能量暴涨很快攀至巅峰。 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入魔尊身体,天地间的法则触手可及,恍惚有一种能主宰天地的膨胀错觉。 魔尊手指收紧,如果……如果魔灭天下,掌控天地,我是不是能逆转过去,是不是…… 殷红血瞳里闪过恍惚之色,然后归于平静,欲望在叫嚣,但是魔尊仅存的理智告诉自己,这不可能。 这样暂时的状态很快就会被打回,不论是世界意识还是主神都不会允许。 看—— 魔尊抬头笑了笑,这是一个没有什么情绪意味的笑,在这张俊美凌厉完全由魔道法则构造的脸上,却自带三分邪肆之气。 天空之上的注视一直都存在,是看护也是戒备。 魔尊抬手,与怨念几乎不分彼此的黑暗如潮水迫不及待的奔涌投入祂掌中,代表世界反面的法则青睐的触碰祂,在祂的眉心落下一道印迹,为这样邪肆凌厉充满魔性毁灭魅力的容貌,简单一点来说就是不像个好人的长相,添上神圣的意味。 从混沌中来看,代表玄元界的玻璃球几乎完全被黑暗怨念所笼罩,但是,随着时间流逝以及黑暗蔓延,怨念逐渐消散,黑暗就像是经过净化过滤,渐渐纯粹起来。 玄元界这盘棋局只有两个棋手。 主神是一个,魔尊与观者加起来算一个。 主神淡漠的眉眼里印上真切的笑意,祂伸出一双宛若雪玉雕琢而成的手,骨节分明,手指纤长。 一枚闪烁着混沌色彩的道文悬浮其上。 这道文一出现,天地之间时间凝滞,无可名状的神圣与恍若天道存在的高深莫测威严肃穆压得观者几乎不能抬头。 ——毕竟祂是外来者,还是身份暴露实力不俗的外来者,被格外针对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是天地排外的本能。 但是无可名状的吸引与威严同时存在。 那是一切的初始,是道的源头。 生灵的一切都在沸腾,叫嚣着靠近,看一眼,再看一眼,是发自本能的亲近与崇敬。 混沌色的道文分裂,繁复玄奥代表玄元界一切法则权柄的道文微微摇晃仿佛是在抗拒但还是在主神的控制下分裂出一枚细小的种子。 道文显然是元气大伤,带着愤恨冲入主神眉心。 主神的脸色白了一瞬,可以看见明显的虚弱,但是祂反而笑着,极为开心喜悦的样子,往日里淡漠无波的眼眸里带着期待。 这枚细小的种子可以看做是一道空白的权柄,微弱但是其中包容万象,前途无限。 小小的种子下意识的向主神靠拢,亲昵的像是依赖的小尾巴。 在主神的力量柔柔的安抚投喂却坚定的拒绝之下,小小的种子委屈的颤抖着,可怜巴巴一步三回头的向前飘着,飘了一会儿,发现主神没有挽回自己,明显意志坚定不会改变主意,小种子更伤心了,明显的沮丧在繁复玄奥的法则构造的道文上投下阴影表现出泪滴模样,然后嗖得飞走了。 像是要尽快离开这个伤心地。 在熟悉与亲近的感觉的引领下,这枚细小的道文遵循本能投入完全被玄元界负面法则眷顾的魔尊身体。 魔尊眉心的道文明显繁复了一筹,偏向于黑暗魔魅的气质里融入一抹圆润,从不停歇的怨念叫嚣声渐渐减弱消散,祂周身的黑暗纯粹如水。 魔尊感受到那冥冥之中一直存在的桎梏消失了。 祂以为他不可能摆脱的,这是执念怨念给他的烙印,也是维持祂存在的根基与本真的限制。 赤色眼眸低垂,闪过一抹深思的复杂。 为什么? 法则道路注定,他们是敌人。这样不就好了吗? 而且,既然当初就做了舍弃的决定,为什么现在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是弥补吗? 可这是不可能的,破镜不能重圆,已经魂飞魄散的人不可能重生。 而且……魔尊眼里闪过怒意,在这样的时候,一向理智冷静以大局为重的主神是不是忘记了祂身上的职责了? 闭了闭眼睛,魔尊将所有的复杂情绪放置一边,祂还有事情要做,就算是要算账也不能放在这时候。 “你?” 观者讶然的看着主神,祂竟然会这样做,这可不是简单的分割一个权柄,而是全然的以自己掌控的天地权柄孕育出一个空白的切割了所有代表自我意识倾向个人感悟的权柄种子,其中的损耗,可不是能轻易补充得了的! 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天地即将重塑,作为天道代言人,合道者必然要承担最大的压力。 似乎是感觉到观者的讶然,主神淡然一笑,眉宇之间满是权衡利弊运筹帷幄掌控全局的清明,“这是最好的选择。” “道魔平衡是天地大势。” 观者不语,道魔平衡的确是天地大势,可是,怎样平衡就要看如何操作了。 主神这样做,可以说是完全解开了魔尊身为执念造物只能接触负面倾向毁灭相关法则的限制。 况且,作为天道代言人的主神,实际上存在形式更偏向于世界意识的合作者,并不等于道尊存在的祂,真的需要一个说好听能叫魔尊,本质上只是执念维持存在的行尸走肉作为平衡的制约吗? 要知道,欲界的魔君可从来没有诞生啊! 法则从来挑剔得很,纵然魔道的萌芽因魔尊而生,并且由他发扬光大,有统御包容世界反面的倾向,这也只能说明魔尊是魔道之祖,但是道祖与代表玄元界负面法则的掌控者概念是不一样的。 观者眼里尽是了然,但是祂不会逼这个傲娇承认,也不会寻根究底,说到底,得道好处的是魔尊,是这个祂看着长大的孩子,也几乎是祂存在玄元界漫长时间里的锚点。 凡是生灵,皆有倾向,轻疏远近,就算是到了他们这个层次也不例外。 这诸天混沌海生灵无数,观者还是期待有朝一日能与魔尊混沌海再见,就算是那时候祂不再是观者这一存在。 第22章 玄元重塑 周围的黑暗收缩成一个点,这是一种纯粹的黑,纯粹到极致反而闪耀光芒,而后像是压缩到极致的爆发,混沌色的光芒自中间迸发,仿佛天地开辟,寰宇一清。 代表世界正面与反面的法则有了支撑点,能够腾出手来梳理缝补缺陷创伤,细细密密的法则联结成网,疏而不漏,极其富有美感,同时观者明显感受到玄元界巩固了许多,外界之物不会再怎么轻易的不经过轮回与世界允许就这么轻松进入了。 黑衣赤瞳的魔尊与白衣淡漠的主神悬浮于天地两极,祂们身后代表负面与正面的法则相互斗争,永不止息,在这样的碰撞斗争之中,世界趋于稳定。 大地之下,一片幽暗之地,阴山连绵,黄泉水幽远,不慌不忙的环绕地府流淌,不知起始,不知终末,河畔,大片大片火红的曼珠沙华如血液流淌,引渡鬼魂之路。 在终点,六道轮回在等待鬼魂再度投生于世。 观者抬手,勾动空间法则的丝线,一片处于朦胧迷雾之中的幽静之所出现,此为幻梦小筑。 小筑模样的异空间崩毁,空间似片片雪花飘落,纯净飘渺又带着一种浓烈的盛大的只有毁灭存在的美感。 一株碧玉巍峨的柳树虚影闪现,点点萤火之光飘洒。 无数的文字与画卷仿佛挣脱束缚自其中脱出,化入世界化作清风朗月蝶虫草木山川河流,这是一个山川河流万物植被地理形态与原来一样的玄元界。 也包括每一片土地上的记忆与历史。 清风拂过,带来生机,虫鸣悠扬,走兽嘶吼,这寂静的世界逐渐有了声响,第一抹阳光落下,这窸窸窣窣,极为渺远的残响,带着荒野特有的野性苍茫,与城镇里的动静交相呼应,起初是很细微的,晨起的细微嘈杂,带着炊烟袅袅弥散开,渐渐的街道上热闹起来,人声鼎沸。 这璀璨的阳光驱散自一场长梦醒来的人们满心的仓皇窒息。 记忆像是烟消云散一样飘远了,很快,就连黑暗的绝望的窒息的情绪也消散无踪,“啊!好像是做了个噩梦。” 抚摸心口,似乎心有余悸,但是很快消失,就像噩梦一样,遗忘在生活的琐碎里。 大燕皇朝歌舞升平百姓安宁,无形的金色气运之龙盘旋翱翔,姜庭烨看着这盛世山海锦绣篇章心生感念,眼前像是浮现一个与自己极为面容相似的可以称之为英俊的龙袍女子,“母皇,我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姜庭烨失笑,不知道母皇在上界有没有给自己找一个小娘或者小爹? 只要母皇喜欢,我都支持的呦! 当初世道艰难,母皇一心为天下,就连自己也只是因为需要一个继承人才以特殊方法结合国朝气运独自孕育的,伤了不知凡几的少年男女之心,惹来情债不知几何,就连现在……姜庭烨想起仍然会时不时看着自己的脸出神的前朝老臣,还是会忍不住头大。 乳海安宁,欲界一如当初歌舞升平,唯一不同的就是出现了一位与天帝位格同等代表欲界二元平衡的魔君。 天帝突然老大不爽,但是转念一想,都这么多年了,自己又干不掉他,欲界也不会允许自己干掉他的,除非有替代品。 凑合着过吧,还能离咋的。 眼不见心不烦。 阿修罗在天为天界战神,堕落则为修罗。 虽然阿修罗族一分为二,天界的是阿修罗族,跟随魔君的是修罗族。 二者同出一源,虽然理念不同,但是总体关系不差,毕竟阿修罗可能一朝成为修罗,修罗也可能一朝顿悟,成为阿修罗。 就是修罗族的王似乎对自己看不顺眼,战场相见,总是用一种既是愤恨又是嫉妒的眼神,好像是自己欠了他什么一样。 迦楼罗迷惑不解,寻不出原因,但是只要不触及底线都会忍让他一二,这似乎是某一种直觉,无法探究的亏欠纠缠。 这是一个桀骜不驯并且闹腾的弟弟。 但是迦楼罗偶尔出神,好像少了点什么,我是不是应该有个弟弟,很乖巧懂事依赖自己的,就像是流浪猫,被抱回来,拥有了家,洗干净漂亮的毛,还是会怯怯的试探你的包容底线。 “哎呀,把卡尔提克耶忘了,算了,他本来就不是玄元界的人,是跨界的留学生啊,以后有缘再见,再恢复记忆吧……就当是彩蛋!”遮黎夜笑得像一只做了坏事的猫咪,不怀好意极了。 帝释天今日沙场厮杀,出奇的畅快,武艺精进许多,这感觉就像不知何时存在身上的束缚消失,浑身自在。 或许是武艺精进带来的吧……帝释天没有深究原因。 这样的话,自己是不是能靠近那个人…… 古铜色的健硕男子仰天长啸,然后不知是想到什么,痴痴的笑了起来。 帝释天眼里闪过刻骨的执念与温柔,那个高贵强大的人,没有存在能匹配他,如果自己能足够强大,或许自己能成为与他并肩的存在,也保护他…… 这样的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没有痕迹。 帝释天想着出神,健壮的男子浑身肌肉线条流畅,充满阳刚之气,一点没有发觉自己眼眸里不时闪过的温柔深情与似乎刻骨的哀愁落寞。 唔,就是那个修罗族的王,区区堕落者居然有脸总是在迦楼罗面前晃悠,很碍眼啊…… 迦楼罗,迦楼罗,我的……迦楼罗,我的爱人…… 帝释天只是这样念着他的名字,心里就有甜蜜的滋味涌上心头,刚阳俊朗的面容上有淡淡的红晕蔓延,耳朵尖尖都红透了。 岁月静好,时光绵长。 不思山巅,瑶花如雨,少年仙君慵懒闲适的靠在树冠上,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托着后脑勺,看这云卷云舒,眯着眼睛像是一只慵懒舒服的猫咪。 “真好啊,今天的阳光真是灿烂!” 魔域,不夜天白日里上演一幕幕悲欢离合,痴男怨女,人世喜乐,夜里群魔乱舞厮杀无情,魔尊依然是那样高深莫测,威压群魔,没有人可以探究祂的心思。 只是听闻,魔尊近来颇为喜欢后殿的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