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响出疏桐三部曲》 第1章 尘世难逢开口笑,摄魂蕨冢只生愁 夕阳,咸蛋黄一样挂在那里。 半山坡的一片庄稼地,一个上身穿着白麻布坎肩的男人正在弯着腰收拾这片玉米地。这片地大部分都已经收割完了,现在只是在收捡当时漏掉的,男人在收捡果实的同时把玉米秸秆一块儿砍下来。为数不多的玉米穗子扔一边,玉米秸秆又扔在另一边。 汗水不断滴落,男人一边干活,一边喘着粗气,黝黑壮实的臂膀,在夕阳的光辉下,泛着油光。 突然,男人站住了,汗水滴进眼里,刺伤了眼睛,生疼。用手胡乱摸了把脸,还是感觉一只眼睛刺痛睁不开,他不得不停下来,掀起麻布坎肩擦着眼睛,顺便抹了把脸。掀起的衣衫,上身半裸在落日余晖里,结实的肌肉被夕阳映照得越发丰满结实,感觉整片地里都充斥着浓浓的雄性的味道,混合着落日的残存温暖,阳气感炸裂。 一群飞鸟突然从林子那边四处飞散。 男人往那个方向看了看,没看到什么,他扭转身走到玉米秸秆那儿,开始整理成捆。继续忙碌起来。 远处,林子里,一双眼睛,一直在死死地盯着他。这双眼睛,本来在更远的地方,如今看见那布衫下裸露的肌肤,陡然让这双眼睛又往近处挪了挪位置。 男人背着七八捆玉米秸秆往山下走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男人不得不加快了脚步,原本熟悉的路,今天突然多了些说不出来的陌生。比如路边不知道多出来什么样的藤蔓,时不时挂住草鞋或者裤子,挣脱时多少都有些擦伤,像是有刺,不断扎在腿脚上,觉得有些刺疼但隐隐心里好像又很舒服。 回到山脚下的小屋,男人把身上扛的玉米秸秆扔在院子的角落里,迫不及待走到水缸前舀了一瓢水,咕咚喝下,越喝越觉得不过瘾,怎么都觉得自己就是渴,渴极了。他站在水缸前,一瓢接一瓢不停地喝,很快,水缸就见了底。 他可不想现在再去打水,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是觉得自己必须马上睡觉,这么想着,居然也不觉得渴了。 男人摇摇晃晃往屋里走去,一边走,一边浑身湿哒哒地往外渗水。好像刚才那些水都喝透了,饱满了,从身体每一块皮肤渗出来,而他看起来丝毫没有觉察,拖着湿漉漉的水痕,背影像极了从池塘里刚爬出来,哩哩啦啦淌水的水鬼。他倒在床上,立刻就沉睡起来。 水不停地从男人身上渗出来,床上被褥已经都湿透了。 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全身白衣的女人。 女人站在门口静静地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有任何动静。她轻飘飘进门,关上房门的同时,回手在门上轻轻一拍,瞬间一片耀眼的白光充满整个房间,然后消失不见。白光扩散到整个屋子,最后是整个院子,散落苍穹。这里的一切都被下了结界,在外人眼里,这里俨然只是一片空地,根本没有房舍,院子,没有男人,女人。 白衣女人走向男人。俯身看着沉睡中的他,“可惜了,眉眼差些意思。”女人独自嘟囔着,直接伸手,看着好像没费什么力气地就扯掉了男人身上那点本来就不多,还湿漉漉的衣衫裤袜。 粗壮结实的雄性躯体躺在那儿,光溜溜的。白衣女子一点儿都没有不好意思,反而轻车熟路地伸手从胸膛一寸寸抹过男人的每一处肌肤。接着毫无征兆,没有间歇的纵身一跃,扑在男人的身上,竟然瞬间隐入不见。 男人在沉睡里,此时做着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今天干活的玉米地里。一个女人面对面站着。这个女人穿着乳白的薄纱,肌肤若隐若现。她眉眼清秀,晚风吹过,女人的头发有些凌乱,他想再仔细看看,可是总是看得不够清楚。离得很近,近到可以闻到她身上的气味,是那种淡淡的有青草气息的香味儿,闻了让人很舒服,还有,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出来的气息,男人觉得自己鼻头凉凉的。 男人觉得有些眩晕,有种从未有过的冲动,他迫不及待地想一把抱住这个女人,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伸出手去搂,还未碰到女人的肌肤,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全身赤裸地站在女人面前。 他羞愧难当,想要往后退,这时,没想到女人伸出手反搂住他。“交给你的,你要保管好,要不然我可不放过你哦。”女人在男人耳边轻声说道。男人还没有弄明白,两人就倒在地上,干柴烈火灼烧起来。 男人感觉到那种大坝决堤,奔腾的汹涌在身体里流转,不一会儿,男人又陷入了沉睡。 此时的沉睡是梦境的第三层。 男人下山回家,路上被刺痛,不是偶然,只是前奏。白衣女子跟随着这一路男人刺伤后的味道,找到男人的住所。这些刺也不是普通的荆棘,而是稀有的“摄魂蕨”。这是一种非常特别的蕨类,长得像藤蔓一样。虽然很矮小,但是每一根茎都挂满了毛茸茸的细刺。被它刺伤后在短时间内丧失意识,进入第一层睡眠状态,所有的言谈举止皆是梦游梦境里的体现。 “摄魂蕨”的毛刺,会在活物上寻找它们认为最合适的地方生根发芽,通过二十一天完成开花结果的历程。此时的活物被吸食完所有精气神识,就会干枯死去。活物越强壮,长出来的“摄魂蕨”就会越强大。强大到足够好的活体养料能让一些特定的“摄魂蕨”蜕变成精成怪。 男人倒在床上,白衣女人到来,随着房间的结界设立,男人已经进入了第二层梦中梦。 交媾的梦境,是男人进入到第三层梦境的征兆。从此以后,男人一直沉睡,睡梦里与女子耳畔床旁边厮磨,日子一天天过去,自己却浑然不知天上人间,是死是活。 第2章 山花红紫树高低,百里客栈栖复惊 “哗…”,冒着热气的茶水倒进了青瓷杯子里。“客官您慢用,有需要您召唤小的。”小二倒完茶水,点头哈腰客气地说。 一位青衣公子伸手拿过茶杯,没有说话,倒是他对面的那位公子,礼貌地冲小二笑笑,扔给小二一两碎银,挥手让小二走开。 小二受宠若惊,赶紧拜谢识相地走开,“这桌可是不一般的主顾,吃喝饭菜讲究,这穿着气度也是不凡,我得殷勤着些,说不定最后能多捞些好处。”小二心想着,扭头又看了看那桌的客人。 青衣公子轻轻吹着茶杯,一点点抿着茶。 “公孙,你还真是矫情,出门居然自己带茶,唉,服了服了。”坐在对面的公子,一身红衣,面色白皙。 “这有何不可,你以为都像你一样,出门只带脚底板一双?”公孙慢条斯理地回击,有条不紊地续着茶。 “我不只有一双脚底板,我还有一双手,专擒妖魔鬼怪非良善之辈,一双如炬的阴阳眼,上看的穿天庭十二界,下探的明地狱十八层,哎,咱俩结伴而行,你这么周全,用得着我考虑这些嘛?!再说,是你要跟我同行的哦,废话哪儿那么多。”这位红衣的公子拿着有些鄙视的眼神看着公孙。 “呵,说你一句,你就这么多话,絮絮叨叨,难怪他们一直叫你涵公公。”公孙端起茶杯笑意盈盈。 “他们是谁?啊?你说,他们是谁啊?还我是涵公公,你才是,你是孙公公!”这位红衣公子撇着嘴嘟囔着。 一个卖花女打扮的女子走进来,跟小二说了句什么,小二也没拦她,她左顾右盼,找了半天,看到这两位公子。女子赶紧跑过来,问这两位公子:“两位公子,请问,你们是江南春笑暖公孙冉,秭归雁无情公冶涵?” 两人听见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给这位姑娘做了个揖,青衣公子回答:“正是,在下就是公孙冉,这位红衣的仁兄就是公冶涵。” 女子回了个万福,从腰间掏出一封信递给公孙冉,说:“那就没错了,我家小姐让我把这个带给二位公子,想说的都在里面了,她不日便到。算算脚程,也就这几天了。” “你家小姐?请问是……?”公冶涵有些摸不到头脑。女子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说:“我家小姐是太叔幻香。” 二人恍然大明白,异口同声:“噢……这就明白了。” 女子道了个万福离开了。 当前各大门阀世家,宗门仙山都推崇的地方是定仙山。这个地方曾是当年吕祖修行过的地方,吕祖得道的时候,其首徒太叔平昌跟随一起升仙,常伴左右。太叔平昌的后人便在定仙山定居下来在此修行,千百年来各地宗门修仙的人士往来不断,逐渐形成了气候,待到平昌后人太叔所怀那一代,更成立了惜花阁,从此逐渐成为了当朝修仙大家。当朝家主太叔长光又被皇室钦定为国师,一时间,定仙山越发的显得光芒万丈。 公孙冉来自江南醉羽阁,公冶涵则是漠北桃花殿的少主。醉羽阁,桃花殿还有惜花阁,三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外人看来,他们只是一个整体,里面有着不等同的名字,组合在一起便是强大的宗门。 太叔幻香是长光的孙女儿,是目前族内修行法力最有出息的一个,八岁便得“出离境”,十二岁入“剑仙境”,今年十六岁,刚刚入得“大同境”。她跟公孙冉还有公冶涵年纪相仿,三人一起长大,三家的很多典籍都互相借鉴修习,实力水平也各有特点,总体来说都不相上下。 只是这位大小姐,想想她的脾气性格,公孙完全没有了喝茶的兴致。 打开信笺,公孙看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脸色越来越深沉。刚开始公冶涵还跟对他推推搡搡,嬉笑打趣,但是看到公孙的脸色变化,公冶涵意识到这里面一定是有大文章,于是不停地追问:“哎,怎么回事,你说说看啊?哎,那你别不出声,到底怎么啦?香香怎么还亲自出动了?” 公孙冉把信笺塞个公冶涵,自己在座位上又坐好,扬手招呼小二来添水。小二想着还能得赏赐,小眼睛一直在这边转,看见这边公子招手,他快速地跑过去听令。 公冶涵仔细看着信笺,上面说了几件大事儿: 首先是说最近青州周围有五个村落都出现了离奇的失踪,往往是整个院落突然消失不见,过了一段日子,自己又突然在原地出现,屋子长满藤曼,外人根本无法进入。 其次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个惯用刀的刀客,刀法惊人,日日四处挑战,目前毫无败局。没有人知道他的来龙去脉,此人不善言谈,只说自己叫刀五。离奇的是此人在祁州跟当今使刀的大家霍宁交手之后,从此霍家大门紧闭,没有人再看见霍家的人出来,然而每到夜晚便听到霍府里面丝竹之声,只是曲调甚怪,无人敢去查看。 同时就是最近四处都有离奇的事情出现,还有几乎宗门仙家被灭门,不知道是不是闲散精怪所为,还是有人蓄意为之。总之,太叔幻香的意思就是要这二位必须协助她探清真相,为民除害,以立典范,修仙之人应尽之责云云。 公冶涵看完后把信笺随手一丢,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就知道她找上门就没好事儿。年纪轻轻,一副学究做派,整天指使我们做这,做那,有意思吗?”公孙端着茶杯:“你可以不去啊。不过,你忘了你为什么在这吗?”公冶涵一脸厌弃的:“行,你行,她这德行,都是你放纵的!真是烦,困了,回去睡觉!” 公冶涵晃荡着上楼去了卧房。公孙没有走,他坐在这里在想着这些事情,会不会有什么关联?跟他这次出来要办的事情有会不会有牵扯? 公孙冉又不得不想起两周前的事儿来。 两周前,一行膘骑大概六人从桃花殿连山坛口出发,挥鞭卷土,往曼联山方向狂奔。几日前坛口得到密报,说曼联山最近气息异常,时常有路过的人畜失踪不见。作为当地最出名的修仙大家,桃花殿派出了离曼联山最近的坛口弟子前去查看。 一行人来到曼联山脚下,这座山很是特别,除了漫山的藤曼,各种奇形怪状的山石,没有任何其他树木。上山的路狭小崎岖,地上铺着的也都是各种藤蔓。不得不在山脚下就翻身下马,徒步上山。 几人都是坛口常年在外东奔西跑的探子,各个经验老道,体力充沛。今天一边爬山,一边觉得自己的体力消耗的很大,好像有一股力量,越往山上爬,体力被抽走的越快。 带头的那位扶着腰,站住,气都喘不上来,回头看其他人,那几个也都是两红耳赤,气喘吁吁,有个年纪稍大的,看见带头的停下来,自己直接一屁股坐地上,挥汗如雨,摆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大哥,不对。”其中一个忍不住边喘边说,听起来还以为他是个结巴。 带头的大哥,没有说话,强直起腰,看看四周。除了风声和几个人的喘息,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想起什么,跟几个人说:“咱们再往上走走,找个平整的地方运功调息,就能快速恢复。” 说罢,他继续往上走,几个人也陆续跟着。倒是没走多远,就看见前面一片空地,地上匍匐着不知名的藤蔓,几个人各自坐下,开始按照本门心法,运气调息。 今天出奇的容易入定。 几个人一下子就进入了状态,然而,夕阳西下,天色渐暗,随着夜幕降临,这几个人依旧没有动静。一动不动。周围的藤曼反倒逐渐多了起来,渐渐的,像是一个巨大厚重的藤曼屏障,把几个人团团围住,越来越厚,越来越高,几个人依旧没有动静,但是,藤墙之外,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几名精干的坛口探子,肉包子打狗一样一去不复返。 这时百年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连山坛口上报了桃花殿总坛,总坛主卜紫雪也非常惊异,从总坛安排了人手协同连山坛口一起去找人。不料,都是有去无回,毫无踪迹。 老殿主公天翔正逢闭关,桃花殿一切事务都由少殿主公冶涵打理,卜紫雪不敢隐瞒,碰巧当时诉说时,公孙冉也在。于是经过商议,才有了二位公子结伴而行的后续。 公孙冉想着,又连续喝了几壶茶,茶叶味道已经寡淡无味了,觉得有些内急,他站起身来,往院子里走,他记得院子里东侧有个茅房。 出了院子,刚走了几步,就听见客栈外面有马蹄声纷杂,看来人不少。 公孙冉向来不爱凑热闹,也不像公冶涵那样有着好奇的花花肚肠,他没多看,就赶紧往茅房去。 从听到马蹄声纷杂,到进入茅厕,如厕完成,客栈大门迟迟没有敲响过。他站在院子里,静静听着,客栈里有人声喧闹,而门外却没有了任何动静。 公孙冉觉得有些奇怪,这个时辰应该是着急打尖住店的时候。而且,这里是方圆百里唯一能吃饭修整的地方,名副其实的“百里客栈”。 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这么一群人不吃不喝不修整夜地赶路? 会不会跟香香说的事情有关?亦或是跟曼联山有关? 他没有走大门,反而是看看四下无人,轻轻翻墙,出了客栈。客栈外空无一人,公孙冉仔细地查看,发现地上的确有着纷乱的马蹄印。这一行人没有在客栈附近有任何停留,而是直接往西走了。 他们往青州方向去了。 公孙冉没有追下去,他想这么多人应该也很安全吧。转身回到客栈,正要推门,客栈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公冶涵站在门边,吊儿郎当地说:“你怎么不追啊?” 公孙冉没搭理他,径直往大堂走,公冶涵在后面吊儿郎当地走着,说:“十二匹马,两女,十男,不知道随身带着什么,看样子像是衙门的人。” “你不是睡觉去了吗?怎么又看到这些了?”公孙冉面带笑意,“是啊,我睡醒起来尿尿不行啊?”公冶涵撇撇嘴。“对,你尿尿都是蹲在房檐屋顶,要不然尿不出来!”公孙冉一边打趣他,一边推开房门。公冶涵跟着进来,“你这人真没劲!” “我一出来,就知道你在屋檐房顶那里猫着,看不见那些人才是见鬼。”公孙冉再不想多说什么,洗了把脸,直接躺下准备睡了。 “得了吧,就你聪明,对了,明天咱们去哪儿?哎,你别睡啊,咱俩再聊聊,哎,你这人真没劲……”。 天光大亮。 小二给二位公子打好了洗漱的热水。端上来了早点。 两人边吃边聊,定下了今天的行程。 第3章 伏雀台前笑桃李,野田荒冢万家愁 客栈往西,五十里,有个很小的村庄,叫下河村,这个村庄在官道旁,但是村庄跟官道中间隔着很大一片密林。颇有些世外桃源的感觉。很多外人也都不知道这车来马往的道路旁边,密林背后还有村落。公孙冉和公冶涵虽然从未去过那里,但是,公孙冉家族里有人曾经踏遍山川,绘制出一份非常了不起的地图,还取名为“仙辇图”。也是因为要来到这附近,公孙冉才提前准备了功课,多留意了一些。 他们二人来到密林外,已经日上三竿了。 这片林子,全是高耸入云的紫杉。两人在林子边转了转,看了看,没有看到什么异常。林子里的紫杉树很高,这就让这个林子整体看起来高大,走进去,林子里树跟树的距离,一眼看过去,感觉也很宽阔。 公冶涵在前,两人钻进了林子。 刚开始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觉得非常阴凉,林子里偶有鸟儿蹄鸣。越往里面走,就越感觉太阳光线越来越暗,整个视线都暗沉了。抬头看看,高高的紫杉,往往下面没有什么枝杈,只有在通往顶端,才会有枝叶交错,看着就会想起根深叶茂这个词来。 还未到密林中心,就已经是抬望眼,满是绿叶枝丫织就的巨大天幕了。 突然公冶涵停住脚步,问公孙冉:“公孙,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公孙冉看着公冶涵的眼睛:“你是说动静?” 没错,刚进林子,还能听到鸟叫虫鸣,偶有小动物突然跳出来窜向远处。如今接近林子中央,两人除了看不到这片紫杉树林的尽头,而且,除了踩到多年堆积的干枯落叶发出的擦擦声,这里面没有任何其他动静。风都仿佛静止了。 两人站住了。 公冶涵静下心神,微仰着头,闭上眼。 眼的差别有五种: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这五种眼中的前两种,属于色蕴所摄,后三眼非蕴所摄。其中的慧眼和法眼又被称为无漏慧根。目前对于公冶涵来说,他已具备肉眼,天眼,三界无形均难逃过他的洞察。这个也是他最厉害的所在。 他看到自己跟公孙冉不知何时进入到了一个非常诡异的结界。 这个结界不是阻挡人进入,而是在你毫无感知的情况下,突然把你罩在里面。你走到哪里,他就在哪里,你很难走的出他的掌控,因此,他跟公孙冉一直在这靠近密林中心的地方打转而不自知。 “怎么了?”公孙冉问他。 “我们像两只小鸡一样,被人扣在了罩子里。”公冶涵好像玩笑地说,但是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能破?”公孙冉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给你讲一下具体情况,”公冶涵索性坐下来,“一般结界常见的都不过是地结,四方结,金刚网,火院,或者不脱离白二羯磨之法。唯独这个结界,它是很少见的摄入结界,悄无声息地让人进入,毫无察觉,我看到它是完全透明的,只有在有些光线的地方,看到它折返出来的一丝金色。闻之没有气味,能跟随我们的脚步移动。” “试试能不能冲破!”公孙冉抽出自己的佩剑“小茉莉”,根据公冶涵指定的位置,拼全力刺出。 头顶一道闪电,接着就是一个炸雷劈向公孙冉。公孙冉想收回剑再躲开,可是来不及了,紧接着打闪,第二道炸雷响起,公孙冉不得不松开握剑的手,快速跳开。 被雷劈过的地面泛着黑色,散发出草木烧焦后的气味儿,一切平静下来,佩剑却像被齐天大圣施法定住了一样,脱离了公孙冉的手,还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刺出的样子凭空在那里。 “哇,什么情况?”公冶涵走近了,仔细看了看,他看到佩剑像是刺进了一团蜘蛛丝一样的线团里,线团像藤球一样大,白色,稍带着金色。凑上去闻了闻,没有任何味道。 “你刺出来的时候,有什么感觉?”公冶涵扭头问公孙冉。 “力不从心,感觉力气使不出来,刺出去像是扎在了什么东西上,应该是软软的。” 看似透明的结界,剑刺出去碰到,力量被吸收,不但没刺出来,反而搞出来一团丝球,还得遭雷劈。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公孙冉用力把佩剑从那里拔出来。 “咱俩在同一条线,不同方向走,看看这个结界能有多大。” “好,我这有我们桃花殿特制的寻仙绳,密咒特制且极难断裂,拉直了没有他物可以阻挡,遇到障碍直接隐入穿过,而且上面有虎头紫铜铃铛可预警,咱们一人牵一头,这个绳子总长大概五十丈。”公冶涵掏出一大捆绳结。 两人背道而驰,走着走着,绳子抻直了,动不了了。 但是前面还有结界。两人折回,面对面回到原点,感觉这结界是跟着他们在行走。可以自由扩大和缩小。你离它很近,但是却碰不到它。 公冶涵有些垂头丧气,他靠着一棵树坐下,低着头,抱着腿。脑袋里在过着他看过的关于结界的书籍努力想找出一些头绪。 公孙冉来回踱着步,想着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 良久,离他们不远的树后,传来窸窣的声响,虽然声音细微,但是逃不过这两位身经百战的耳朵。 两人念咒瞬移,快速以形换位到那棵树后,一把抓住一个半大的小孩。 “你是什么东西?”公冶涵抓住他的衣服,拎起来看着。 “你才是东西,坏东西。”小孩一边挣扎,一边气鼓鼓地怼他,根本看不见他害怕和任何内心恐惧的样子,只是觉得这个孩子一肚子气气鼓鼓的样子。 公孙冉过去把孩子从他手里接过来,轻轻放在地上,整理了一下被公冶涵抓皱了的小衣服,轻声轻语地问:“孩子,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你家在哪里?” 还没等孩子回答,公冶涵冷笑了一下,说:“除了咱俩,这里没有任何人气。他是谁?他是人参成精,千年不到,八百有余。名副其实的妖精。” 小孩不干了,大声说:“人参怎么了?我努力修炼成人形,我偷你的,抢你的,还是害你了?我只是按照我们器众生的法修行而已。充其量也只是个精灵。跟妖才没半点关系。” “呃,好吧,就当你说的是真的,你是一直在这里的吗?”公冶涵心想这个人参娃娃怎么一点儿也不可爱,还这么牙尖嘴利。。 “我要不是看见你们两个笨蛋在这里迟迟走不出去,还想帮帮你们,谁知道你,嘴这么讨厌。”小孩儿愤愤地说,小脚跺着地。 “帮我们?你,真的?真的知道怎么出去?”公冶涵又惊又喜。“是啊,出去有何难,只要你能帮我一个忙,我就能分分钟让你们脱离结界。”小孩叉着腰,傲气地说。 公孙冉冲着小孩一抱拳,做了个揖:“我兄弟刚才多有冒犯,我这给你道歉了,有什么话请直说。我们能做到的事情,绝不推辞。” “好吧,你们是不是来自宗门?”小孩仰着头问。 “是的,我来自醉羽阁,他是桃花殿少殿主。”公孙冉轻声细语。 “那就对了,我帮你们出去,你们每人答应我一个要求。” “如果我们能做到,一定应允。”公孙冉坚定地说,公冶涵在旁边也点头答应。 小孩靠着一棵树,满条斯里地说:“我本来一直在这里修行,八百多年了都很顺利,可是半年前,有天夜里,突然林子里来个穿绿衣服的女人,指挥着林子里的五大家在林子中心,建了个祭台,我当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但是我好奇,所以有的时候闲来无趣,就藏在旁边偷看一会儿。那天正好看到祭台完工,绿衣女人不知道念动了什么,那天帮忙修建的柳家和灰家的人都燃烧起来,活活被烧死,那都是三昧真火啊,它们压根没有进入轮回,魂魄都被那个绿衣女人吸入一个瓷瓶。吓得我赶紧钻进土里。钻进土前最后一瞥,看见那个绿衣女人冉冉升起,随着她的升起,看似透明的结界出现了。现在林子里所有的精灵鬼怪都被困在这里出不去,而且误入林子的所有人和其他动物也都被吸进来,他们都被控制在这里。日子久了,灵力和精气就没了,变成了干尸,越是运功调息的修行之人,死的越快。” “那你怎么没有被困住?”公冶涵很好奇。 “我是人参,本身就能在土里自由穿行,而且当时我偷看的位置离祭台很近,结界开始的位置离祭台有一段距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能在土里自由来去,但是如果在地面上行走,我也是被困住的。”小孩说着,脸上还带着惊恐的侥幸。 两人面面相觑,大概明白了这个事情的经过。虽然还是不大明白缘由,还有那个绿衣女子的来历。 “那你怎么确定能帮助我们出去?我们虽然会土遁,但是这里底下情况复杂,如果土遁一旦施展,会耗费太多精力,如果不能及时出去,我们就会死在下面,真就入土为安了。”公冶涵很认真地问他。 “底下的情况是很复杂,我承认。但是,我这么多年的摸索和了解,这个林子里,没有谁比我更懂底下的情况。我给你们带路,绝对没有问题,只是你们自己有没有扎实的土遁技能,我就不知道了。”说到这,孩子专门看了一眼公冶涵。 “你!”公冶涵有些气急败坏,居然被一个人参精给内涵到了。公孙冉打断了公冶涵后面想要说的话,谦虚地问小孩:“那我们能为你做什么?” 小孩不着急说话,仔细琢磨了一下,说:“我想好了,第一,我想换个地方修行,都说江南人杰地灵,我要去醉羽阁修行,入门修行。”“嚯,要入门醉羽阁?你知道醉羽阁选弟子可是全宗门里数一数二的精挑细选。你行吗?”公冶涵是时刻不忘反击。 小孩白了他一眼,没有接他的话茬,继续说:“第二,桃花殿最有名的地方是品珍阁,里面的典籍很多,我要能随时进入品珍阁的权力,无论什么时候想去都能去,想待多久就多久,里面的书籍我全部都能看。怎么样,你俩能做主吗?” 公孙冉想了想说:“入门醉羽阁的话,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徒弟?只要你愿意,就一定可以。” “你在醉羽阁能收徒吗?”小孩认真地问。 公冶涵笑得差点背过去,小孩白眼给了一串串。 “他叫公孙冉,是醉羽阁现任阁主的大公子,他家就他一个儿子,名副其实的下一任阁主。收徒?他想收就收,不过,哎,公孙,你之前不是一直说不收徒的吗?之前你爹让你挑选着收徒,你可是百般拒绝。”公冶涵说着说着,想到这个,转身问公孙冉。 “那行,我就认你这个师父了,”小孩说罢扑通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还没等公孙冉反应过来,说:“师父在上,小徒阿京拜见师父。” “妖精的精?”公冶涵又开始不正经起来。 公孙冉微笑着搀扶阿京起来,从腰间取下一个青玉的坠子,递给阿京,“这个是师父给你的拜师礼,你留好,这个也是你进入醉羽阁的凭证。醉羽阁的人看见它就知道你跟我的关系不一般,就都不会为难的。” 阿京接过来,欢欢喜喜,还不忘了狠狠冲着公冶涵翻了翻白眼。 “我呢,除了品珍阁里桃花殿的禁书你不能动,其他你所有的要求都可以实现。”公冶涵整理了一下发型,抬头挺胸地说。 “真的?太好了!那你给我这个吧。”趁着公冶涵还在臭屁,快速扯下他腰间一个香囊:“就当是进入桃花殿的凭证吧。” “你,匪气太重!”公冶涵假装生气,但是三人都笑了起来。 “我认为我们还要做一件事,就是想办法毁掉祭台,不能再让这个伤害众生的结界存在了。”公孙冉坚定地说。三人都凝重的看着眼前的结界。 这里的地下还真是跟别处不一样。 别处的地下,主要是泥土,很少有硬的石头。这里的泥土很少,相反,硬石头却很多。按常理,土层里会有一些小动物,比如小虫,蚂蚁,蚯蚓之类,这里一概不见。好在有阿京前头带路,之间阿京步法敏捷,在里面游刃有余。两人跟着阿京,没有费力气就来到了祭台。 祭台旁边立着一个路牌大小的碑,上面写着“伏雀台”。整个祭坛其实不大,底座是青石条板,上面垒着不是很整齐的砖石,虽然不是很整齐,但是四面都贴着常见的镇压符咒。再往上是一个铸铁香炉,很奇特,香炉里面没有任何香灰,反而是一种深红色的液体。 公冶涵捡起一片叶子,沾了沾香炉里的水出来,看了看,又闻了闻,腥臊恶臭。“果然,是辰砂水,里面还加了黑狗血,人血和鸡血。这个是用来压制的。”公冶涵皱着眉头,捏住了鼻子,有些激动。 “那你仔细看看这里镇压的是什么,我看到一个灵体。”公孙冉心里有些着急,看着公冶涵凝神闭眼,他下意识的用手护住了站在他身旁的阿京。 公冶涵看到香炉跟底座之间,蜷缩着一个灵体。而在最下面的青石板下,则是一副薄板棺材,里面没有尸体,只有一个锦盒。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公孙冉让阿京在旁边不要靠近,看见情况不妙就赶紧钻进土里。阿京也很紧张,公冶涵走近祭台,撕掉了四周的镇压符咒。 祭台稍微晃动了一下,但是很快恢复了平静。这时。几个人看见那个灵体从土堆中升起,这个时候,阿京才看到这个灵体的模样。 “十二?怎么是十二?”阿京突然叫出来,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怎么,你们认识?”公孙冉依旧心平气和地问。 “认识,是这样,我以前不在这里住。我之前一直在雀山,也就是青州以北。有次被采药人算计,中了圈套,被挖出来高价卖给了一座大宅邸,看样子是个大官。碰巧十二当时也是个收藏品,多亏了十二出手相救,我才逃脱了出来。她带着我一路到了这里,就像我的姐姐一样,跟我讲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我家的事情,还有他家的事情?”公冶涵揉着鼻尖。 “是的,不止这些。十二本是一块千年宝玉,在人间被流转多次,哎,她自己说自己都不记得被转过多少手了。几个月前,她突然不见了,我还以为她自己去哪儿玩了,也没多想,谁知道,她竟然……”阿京说着说着,伤心委屈了起来,小嘴一瘪,眼泪流出来了。 “没事没事,知道她的来历,再好不过。这样我们也好想办法救她。”公孙冉不知为什么,看见阿京流眼泪,自己心里觉得隐隐难过。 既然撕去了符咒,十二还没有任何动静,看来那个香炉是关键。 公孙冉快速出剑,剑尖一挑,香炉被打翻,里面的水随着香炉被扔飞出去,尽数洒在了地上。香炉突然腾空而气,居然化作通体乌黑的枭鸟,鸣叫着飞走了。 谁都没曾想到,此时祭台方圆三丈之内地面突然虚空里启动了一个八卦天干地支十二生肖轮盘,几人都在这个轮盘之上,轮盘边缘开始燃起三昧真火,火势越来越大,公孙冉仔细查看,原来是得按照奇门遁甲来破解才行,他定睛看后,指点大家都往生门方向跑,但是,生门已无门,那里的火势已经起了,势不可挡。 公孙冉一咬牙,拉着阿京,招呼着公冶涵,迅速往死门兑位去。 前脚刚到那个位置,整个轮盘突然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公孙,这,这什么情况?太鬼了吧。”公冶涵坐在地上,心有余悸,一边问,一边在地上找着,摸索着。 “吉门被克吉不就,凶门被克凶不起。既然生门无望,那就直接找死门试试。阿京,你没伤着吧?”公孙冉柔声问阿京。 “试试?你居然试试!!”公冶涵被气到了,这样严肃,关乎生死,他居然说试试。 “师父,我没事,那接下来怎么办?”阿京指指还在祭台上方飘着的灵体。 公孙冉走到近前,气运丹田,猛然出掌,一掌震碎了祭台。公冶涵也过去帮忙,几个人清理了地面上的碎石,两人合力搬开青石板,棺材露了出来。公冶涵粗鲁地劈飞棺材盖子,里面有一个锦盒,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块纯白色的玉诀,一看就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宝玉。看来,这个就是灵体的真身了。 “师父,这就是十二,她还能活过来吗?”阿京着急地问。 “嗯,可以,不过…”公孙冉欲言又止。“不过什么?师父,您快告诉我啊。”阿京越发着急,急得在地上转圈。 “待会儿施法,让她的灵体回归本位,然后需要纯阳志刚的人随身佩戴,最好是修行高深之人,这样随着佩戴之人的修行日益见长,灵力自然会恢复,待到饱满的那一天,就可以重新回到人形。”公孙冉摸着阿京的头,耐心地说。 “噢,那阿京明白了,这没什么。只要她能恢复,多长都是值得等待的。”阿京这才有了一些欢喜的模样。 “涵少主,我想了一下,还是由你施术更为稳妥。首先你比在下体质更好,其次,你桃花殿的还魂秘术,也是别人都比不来的。另外小徒取了你一个香囊,留一个难得的宝玉挂在你身上,岂不更好?”公孙冉笑意盈盈看着公冶涵。 “哎呦呦,你公孙终于承认身体不如我棒吧!居然还破天荒的表扬起来我们桃花殿了,孺子可教呀!哈哈哈,看着这块玉还真不错,虽然说随身带着,等于拿自己的灵力养着它,不过也消耗不了多少,嗯,那就,那就勉为其难,本少阁主来吧。”公冶涵得意的眉眼飞起,公孙冉依旧面带微笑,越发显得谦虚而且温文尔雅。两个人的各有千秋,看得阿京都发呆了。 公冶涵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里面是一枚非常精致的小铜镜,他拿着铜镜,对着毫无知觉的灵体,念了别人听不见也听不懂的咒语,说了一个字:“收!”只见刹那间,灵体进入铜镜。公冶涵拿着镜子对着玉诀说:“隐!”一道百光,嗖的隐入玉诀不见。 公冶涵冲着大家扬扬手:“好了!妥了,至于多久,看她的造化了。” 然后把玉诀挂到腰间。 突然间天气晴朗起来,结界就这么消失了,好像从雾蒙蒙终于等到了阳光四射的时候,林子虽然又大又密,但是阳光穿透林梢,射进林子里,一道道光影,让人整个心都跟着亮堂起来。 阿京带着公孙冉他们来到自己住的地方,取出真身,果不其然,是棵上好的人参。“哇塞,看着就很滋补啊,阿京,以后我喝参汤就找你了哈!哈哈哈!”公冶涵一副口水要留下来的样子。阿京毫不客气直回怼他:“喝喝喝,我揪一大把头发给你喝,补到你七窍流血,早日升天!”“你这熊孩子,恶毒啊恶毒,我好歹算是你的叔伯吧?”公冶涵跟阿京在斗嘴互贫的时候,公孙冉一直面带微笑着,已经从包裹里找出个盒子,把阿京的真身用白水去掉泥土,擦洗干净,再用丝绢包好再放到盒子里。这样,阿京就能够跟着他们一起离开这里了。 准备离开出林子,走出一段路,大家这时才陡然发现,一路上居然有那么多的尸体,人的,动物的,包括一些树木,都干枯了。这里的结界,就像是个灵力和精气的采集工具,幕后操控它的人,不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都该杀。 第4章 长持斋胡须满腮,不请自来 夕阳余晖下,阿京在前面蹦蹦跳跳给还不忘跟公冶涵斗嘴,公冶涵跟在后面吵吵嚷嚷大踏步跟着,只有公孙冉踱着步子,不紧不慢地边走边欣赏周围的景色。三人一路前往下河村。 “师父,为什么十二获救了,结界就没了呢?”阿京好奇地问。 “这种结界是摄入结界。需要有人能牺牲自己的灵识,就像想要得到回报就得付出一样。这个规矩是在哪儿都存在的定律。想要的越多,付出的就越多。这次咱们看到的是十二,可能因为十二的精元更加适合,毕竟她修行已过千年。她被选中,并且被控制,如此看来背后操控着一切的肯定不是个无能之辈。咱们一定要小心谨慎。”看着公孙冉耐心细致地跟阿京述说,公冶涵觉得好无趣:“哎呀,某人收了个徒弟,就像娶了个媳妇儿一样春风得意啊,说起话来都这么曼声细语。啧啧。”公冶涵无比嫌弃的地说着,手里顺便拿起那块玉诀:“十二,你叫十二是吧?这个名字我不喜欢,我给你改个名字吧,你叫什么好呢?”他顺手从路边揪下一根狗尾巴草,抖抖毛茸茸的毛,把另一头塞进嘴里叼着,“叫大玉?叫石头?小白?大宝?……都不好听。”他边走边想,絮絮叨叨给十二胡乱改着名字,最后也没定下来叫什么。 天色已黑的时候,三人来到了下河村口。 一切静悄悄的。居然黑咕隆咚,进村的路上,看不到一丝光亮。 公冶涵纵身跃上一座院墙,又跳到邻近的一棵大树,高高地站在树上张望。 整个村子漆黑一片,鸦雀无声。只有村子的南边有一处看似有灯光。 公冶涵指点着方向,三人奔着光亮走去。走近了,才看到这里是一处院落,院子不小,那点光亮,来自门口的黄色灯笼。公孙冉一看那灯笼,不禁皱了皱眉,这点变化,没有逃过公冶涵的眼睛,“是百子千孙灯笼?”公冶涵问公孙冉。 “是的,所以进吗?” “能不进吗?有得选吗?”公冶涵无奈地摇摇头,破天荒地对阿京说:“跟紧你的师父,这个你放在身上,任何时候都不能丢,丢了小命别怪我。”说罢,他掏出来一个红布包,递给阿京,又递给公孙冉。阿京赶紧塞进怀里放好。又按了按胸口,确定不会轻易掉出来。 公孙冉顺手接过来,塞进袖子里。两人刚想上前敲门,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 门里站着一个看似五十多岁管家模样的人,脸上没有表情,说不出别扭的五官看着有些僵硬。公孙冉走到哪里都不忘记保持礼貌,他看到有人开门了,他赶紧冲着管家做了个揖,鞠了个躬客气地说:“老丈打扰,我们三人路过此处,只见得您这里一户有光亮,所以就冒昧来了,想问问贵府是否能行个方便,让我们留宿一宿。” 老管家看了看他们三个,说了句:“稍等。”独自关上门进去了。 这三人站在外面,公冶涵刚想骂骂叽叽说啥,公孙冉瞪着眼,挥手示意他不要乱说话。公冶涵吐了吐舌头,闭上了嘴。 阿京虽然好奇,但是也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要紧厉害的事情,所以,他也闭上嘴,什么都不说。牵着公孙冉的衣袖,怯生生地躲在后面。 没一会儿,听见脚步声,门又打开了。还是那个管家,这次他说了句比较长的话:“我家老爷应允了留各位在此住一宿,里面请。” 公孙冉再次作揖表示感谢,三人跟着老管家进了院子。管家径直领着他们来到院子西头的一间厢房。房间里点着灯,桌子上摆了一些菜肴。 虽然不算很丰盛,但是也不失礼数。 管家说:“不瞒三位,今晚府里大小姐出阁,三位既然能找到我们这里,说明也是有缘分的,二进的院子正在操办喜事,宾客都已落座,都是乡野之人,怕是没见过几位公子这样的人物,别再冲撞了各位,还请几位今晚留在这里休息,不论听到见到什么千万不要出门。明早自行离开即可。不便之处,还请几位海涵。” 公孙冉轻轻语作揖:“老丈此番话,晚辈们记住了。恭贺府上小姐出阁,愿百年好合,百子千孙,福寿绵长!我们稍后就歇息了,老丈您忙,请便,不用顾虑我们,这里已经很好了。” 老管家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点点头,带上门出去了。 公冶涵拎了拎桌上的茶壶,里面新砌的茶,不知道是什么茶,但是闻着怪怪的。他倒了一杯,递给公孙冉。 阿京忍不住了,问公孙冉:“师父,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怎么觉得那个管家怪怪的,有些吓人。”“吓人?这还叫吓人,我们这是进了黄仙的窝了。” “啊?黄仙?难道就是大家说的黄……?”后面两个字没说出来,被公孙冉捂住了嘴巴。 “不要多说,对方没有恶意,”公孙冉端起茶杯,仔细看了看茶汤颜色,又闻了闻味道,轻声说:“怕是它们自己也有非常棘手的事情要处理。这个不是茶,闻之味道苦中带着甘凉,又掺杂着像是浓郁的沉香味道,茶汤颜色也是琥珀色,还是是那种极不常见的根珀颜色。没错,是终南山最难找到的仙草,花甲茯苓。这世间现在怕是也没有多少可以找到,非常稀有。” 公冶涵听了,跳起来,这个他早就在参习《一朴仙草籍》的时候,知道有这么一种仙草。百年难得一遇,怎么会在这里遇到? 他又倒出一杯,回想着书里看到的描述,仔细又比对了,没错,公孙冉果然学识扎实,名副其实的好眼力! “还真是!可是,为什么呀?”公冶涵百思不得其解,屋里来来回回晃荡。 “首先,我们能找到这里,说明我们不是凡夫俗子,一般凡人是看不到这个百子千孙灯笼的,其次,它收留我们,还给我们这种仙草汤水,无非是进一步试探咱们的能力。”公孙冉依旧慢条斯理地解释。 “明白了,但是,你怎么知道它们有棘手的事情要处理?”公冶涵的脑子貌似又离家出走了,他的智商总是不在正确的时候出现,或者说,跟公孙冉待久了,他自己都不想动脑子了。 “这家能下血本给我们仙草喝,必定有所考究。如果我们认识,说明我们不俗,或有利用之处。如果我们没有认出,这个味道和颜色这么奇怪,我们自然不会喝。他们也不浪费。最后,即便我们蠢得像猪,什么都不顾及,一口气都喝光了,那就当白送了,他们自认倒霉,能送得起,说明也倒霉得起。总之,如果不是有大问题需要人手解决,为什么还要一试呢?”这回不用公孙冉回答,阿京清清楚楚地说出来了。 公孙冉惊喜地看着阿京,“就是这样!我们阿京,这么聪明啊!没错,喝了花甲茯苓的汤汁,会增加千年的功力,但是它最着名的功效却是起死回生,用来救命的。抱着一半以上的希望求救,宁愿赔了也要一试,我在想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麻烦呢?” 公冶涵这才彻底明白,今夜注定不平凡。但转念一想,既来之则安之,管它呢!这种想法倒是蛮符合他的性格特点,快乐地活在当下,也是非常难得的境界。他满心欢喜,端起茶杯,连喝了三杯。 公孙冉倒了一杯给阿京。阿京本身也是起死回生的神物,但是它年头还不足千年,喝了花甲茯苓的汤,能增加千年的灵力,这个倒是意外收获。三人分完了一壶花甲茯苓汤。顿时觉得气息翻滚,公孙冉在屋里设了个防护结界,三人各自踏实地坐下调息运功,消化着意外得来的千年灵力。 夜半时分,屋里的人不约而同听到二进的院子一片嘈杂。隐隐约约,听到女子哭泣的声音。公冶涵心想,平白得了差不多三千年的灵力,耳朵都陡然好使了,这花甲茯苓当真是好东西,不知道主人家还有没有?要是能帮忙解决问题,搞不好还能喝上一壶。 只听到有人在对话。 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说:“小女今日出阁,你却今日要来虏人,婚事也是你们帮忙促成的,我们跟你从无冤仇,你们这么做是为什么?” 一个女人冷酷无情地回答:“为什么?你们要找个女婿,我们给你们找来了,要你们帮我们修建祭台,你们家最不积极,按照交易来说,我们完成了约定,可是你们却不到位,如今祭台被人毁了,放眼看去,只有你家女儿适合坐镇祭台,我们修复祭台,她必须在。” 苍老的声音说:“我们跟你们也是从来没有任何瓜葛,你们跑到我们的地界,要修祭台,我们同意了,也派人去了,的确,我们势单力薄,但是我们还要怎么配合?之前派出去的大概三十多人,如今一个都没有回来,你说,他们人呢?” “哈哈,人?你们还真以为自己从动物修出人身就真的当自己是人了?!可笑,不过还是臭烘烘的动物而已。实话告诉你,你那些小辈们怕是骨头渣都不剩了吧,祭台修完以后,就像你们吃鸡一样,我们吸了他们的精元,灵力,对了,还有他们的魂魄。肥些的拿来红烧,瘦的去喂我们的灵宠,不过你是自然看不到的。”女人笑得肆无忌惮,笑声里透着阴险,狠毒,冷血。 “你们,丧尽天良,会造报应!”苍老的声音里夹杂着怒气和无限的悲痛。 “报应,你怕是看不到了,不过,你女儿是免不了祭台上走一遭。你应该感到荣幸,要不是前面的祭台被不知什么身份的人毁了,结界消失了,怕仙尊怪罪,我们也不会着急修复,我也不会想起你们来呀!”这个女人越发肆无忌惮,口不择言。 公冶涵听到这里是明白了,设立祭坛的是个什么狗屁仙尊,这女的是手下的狗腿子,今晚专门来找黄家的麻烦来了。 这会儿,女的又说话了:“劝你们少废话,赶紧交人。动手就别想了,向来你们都不是对手。你女儿护不住的,你现在要想想是不是要今晚你们全族覆灭啊?!就你这身子骨,都不够炖锅汤的,劝你别逞强,没准儿啊,还能不炖了你。哈哈!” 公冶涵本来是一边听一边往门口走,想凑过门缝看看外面情况,刚贴到门上,没想到公孙冉冷不丁抽开门闩,一把就把公冶涵推了出去。公冶涵没有任何思想准备,整个人就撞开门,踉跄着到了院子里。二进的院子大门开着,院里的,墙上的,都诧异地看着他。 公冶涵心里这个骂啊,说公孙冉你这个王八蛋,这么整老子吗? 无奈,他只能摸摸脖子,讪讪地说:“尿尿,我出来尿尿,你们继续哈,继续。” “尿什么尿啊,你刚才还说不知哪个臭娘们话说得难听,声音也尖酸,不知道长得像不像白无常他妹子一样寒碜,所以,你就没忍住,出来看看。”公孙冉在屋里叮嘱阿京不可出来以后,加强了结界层级,这才一反常态,拿出来一些无赖的调调出来跟公冶涵站在一起。 这一番话,倒是很符合公冶涵的气质,他也不计较被人推出来了,站直了身子,斜眼瞪着墙头那几位。当然,墙头上那位更是气急败坏,大声嚷嚷:“是谁?到底是谁?” 两人走进二进院子,看见老管家跟一个年长的老者站在一起,旁边还有一个一身红衣的新娘子。新娘子拿着手帕擦拭着眼泪,没有看清长相。院子里站在老者身旁的年轻人大概十来个,都拿着长棍短棒。 对面找茬的,只有三个人,为首的那个女的,脸惨白透着绿,没有血色,身上夜行短打扮,披着个披风,颜色在夜色里隐隐看着像是草绿色;另外一个是个男的,黄皮,一直没有说话,也是夜行衣打扮,长得眼睛间距有些大,但是看着有股子鬼怪特有的精气神。最后一个是个白衣服的女子,浑身都是白色,脸皮暗淡,夜色下看着不是发黑就是发黄,小眼睛,大嘴岔,这位倒是像白无常的妹子,半夜见了得吓死谁。 公冶涵一打眼,就看清楚了各自的路数。为首的是个绿藤成精,男的是蜥蜴成精,剩下那个,别看长得丑,那也是曼陀罗花妖。 公孙冉依旧礼貌地冲着老者和管家做了个揖,公冶涵想着喝了人家的花甲茯苓,白占了人家便宜,所以也少有的跟着作揖弯腰。老者赶紧回礼。 公孙冉扭头站在老者一边,冲着墙头说:“你们说的大概,我们听到了。想要强抢伤人,这恐怕不行吧。” “伤人?你们要不要弄清楚,它们是人?你们哪路的?”绿藤态度很强横。 “我们知道,他们是黄仙,不管是不是人,我们都不允许你们这么做。”公孙冉笑意盈盈。 “允许?我做事儿还要人允许?那你们就一起去炖汤吧!”绿藤暴怒起来,一挥手,蜥蜴精看见自己老大招呼,立马躬身,从墙头跳下,直扑公孙冉。 公孙冉没事人一样,扭头跟老者和管家说:“二位劳烦带着小姐先回避,这里交给我们。”老者握住公孙冉的手,老泪纵横,两人没再多说,紧紧握了握手,他们退进了屋内。公孙冉念动咒语,给屋子上了结界,以防他们不测。 蜥蜴精也是醉了,他按照指令,冲向公孙冉,但是对方却根本视你为无物,还扭身跟人握手道别。这,这太猖狂,太想不明白了吧。 他一下子懵了,从来没有这样打过架,打架不应该是两个人都脸红脖子粗,怒目而视,各拿家伙吗? 他正茫然着,公冶涵可没有含糊,紧走几步挪到它跟前,一挥手就听见:“啪!”一声,蜥蜴精被公冶涵结结实实扇了个大耳光。全场的人都惊呆了,蜥蜴精自己已经当场懵了。趁着这个时候,公冶涵左右挥动手掌,卯足了力气,啪啪啪啪,又扇了四记大耳光,可怜的蜥蜴精,什么技能都没有释放,就被彻底扇晕了,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绿藤看得自己都觉得太没脸了,又恨又生气。无奈,看向曼陀罗花妖,使了个眼色。 曼陀罗花妖欣然明了,她飞身而起,半空中不落下,而是慢慢旋转起来,越转越快。衣袖之间有无数花粉洒落半空。 公孙冉拉着公冶涵快速后退,从随身锦囊里掏出两粒明黄色的药丸,这种药丸叫毛果芸香,是非常少见的丹药,专门克制各种毒素,两人服下,然后站在那里看着曼陀罗花妖不停地旋转。 绿藤看见这两个人往嘴里塞了什么,然后两个人就像看戏一样,站在房檐下看着曼陀罗花妖旋转。隐隐还听到两个人在谈论什么,比如:“你说她能一直这么转?” “不能吧,毒粉撒完了怎么办?” “她是陀螺成精吗?” “扯淡,陀螺能撒毒粉吗?” “能啊,老朽的陀螺,年头久了,都散了,把自己的骨头渣子都转碎了可能……” “看她转的,我都有些头晕了。你说她要是自己转吐了,吐出来的会是啥玩意儿?” ……… 绿藤气的,大喊一声:“停下!你们都给我住嘴!” 曼陀罗花妖听到“停下”,也顾不上到底是不是说她,她赶紧刹住,她早就扛不住了,只是老大没发话,她也不敢停。以往不出三个数,在场的人都得倒下。今天,蜥蜴精今晚是起不来了,又看着老大都要被自己搞倒下了,这两个年轻公子居然稳如泰山,完全没有感觉。她开始有些理解蜥蜴精当时的感受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绿藤气急败坏了。 “杀你们的人。”公孙冉翩翩公子,突然变脸。一剑就刺向绿藤,毫不手软。 绿藤赶紧躲闪,两人身影交错,绿藤的功夫还是可以的,她的柔韧性很好,活动起来比较自如。公孙冉剑术当今天下说他第二,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但是公孙冉并不想杀掉她,而是想要把她抓住,询问更多的东西。无奈,这个绿藤还是比较难缠,一下子公孙冉也未得手。趁着花妖喘息休息,公冶涵偷偷拿出桃花殿特制的黄硝药水,这种药水遇到空气易燃,是野外出行必备的好东西。他找到一个空挡,正好绿藤背对着他。他快速一甩手,黄硝药水出手,洒在绿藤身上,瞬间熊熊大火燃起。公冶涵大笑,拍着手! 公孙冉跳出圈外,看着她在扑腾身上的大火,啼笑皆非。倒霉的绿藤,她都不明白,自己打个架怎么就突然着火了。今天到底怎么了,更重要的是为什么遇见这两个人就这么倒霉。 那边花妖看见公冶涵扔出去啥东西的时候,几乎同时,绿藤就起了火。 她看见绿藤着火,吓得转身要跑,公冶涵右手转着拳头威胁她,好像你要跑,我就再扔一个到你身上。 这招果然好用,花妖吓得乖乖听话,瘫坐在那里,动都不敢动。公冶涵过去把她结结实实捆了起来,还贴上了压制符咒。 绿藤地上打滚,扑灭火焰。火灭的时候,折腾的已经不成样子了。头发被烧的一团团的卷在头上,脸上都是黑灰,后背烧透了衣服,整个背黑漆漆的一片,这货眼里满是惊恐,之前嚣张的表情早就不见了。 公冶涵走过去没客气,一脚踩住她,把她捆得跟粽子似的结结实实,末了还贴上压制符咒,觉得怕不安全,又多贴了一道符。绿藤被这么一通折腾,直接晕倒,昏死过去。地上的蜥蜴精一并被绑了。 第5章 玉树已生谢砌,百子千孙交易 公孙冉撤掉二进院子里的结界,打开门请老者和管家出来。 大家在房里,看得清楚。心里都暗自赞叹这两位年轻人真是有勇有谋,前途不可限量。这回被请出来。老者看到院子里这个景象,百感交集,昔日里的仇人,如今一个个都瘪了气,没有了气焰,捆猪一样被扔在那里。大家心里那个解恨! 老者言语哽咽,说不出话来。倒是老管家,强忍着感激的泪说:“我们全族都感恩二位的恩情,只要以后需要我们黄家,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哪里,都是举手之劳。是我们找上门骚扰到你们的。”公孙冉温和的笑着着说。管家和老者迎着他俩进入屋内。各自落座。公孙冉还未开口,老者就说:“二位必是疑团重重,今日老朽就把所知道的都尽数说给公子们。”公孙冉和公冶涵一起作揖回敬,说:“晚辈洗耳恭听。” 老者让管家上茶,几个人坐在这里畅聊了起来。 老者说道:“我们就是老百姓常说的黄鼠狼,因为生计,少不得跟人类常有些避免不了的恩怨,所以被人们称为黄仙。通常,我们都会避讳人群,在地气丰润的地方群聚而居。我们也努力修行,多做善事少结因果,毕竟能变为人身是非常的不易。” 公孙冉和公冶涵听着连连点头。 老者继续说:“这里是下河村,原本我们不在这里,我们一直在村子前面的密林修行。前不久,突然有一天,一个穿着绿色披风的女人,带着几个长相各异,看着很奇怪的人来到密林。找到当时常住林子里修行的五大家:黄家(黄鼠狼),柳家(蛇),白家(刺猬),灰家(老鼠),胡家(狐狸)。她说要跟五大家做个交易,她可以帮助每家完成一个心愿,这五家出人出力,帮她在林子中央建造一个不是很大的祭台。这个女人就是她。老者指了指地上的绿藤。 我们五家常年在此修行,各按本份,没有矛盾,也没有间隙,也很少外出。心愿这事儿,说实在,多少都有一些,也没想着能都实现,但是,突然来了个机会说能实现,我们就觉得是个机会,得把握。所以我们想一想,也未尝不可,胡家族长问绿藤,她的来处和建造祭台的目的。绿藤只是说她来自唐台山仙踪门,受仙尊之命寻找合适的地点建造祭台,以便于更好地吸取天地精华,开启仙尊升仙之门。我们知道她一定会有一些比较具体的隐情不让我们知晓,但是,我们都觉得天地万物造化众生,我们谁不是靠吸取日月精华,加上日渐努力一路走过来的。我们没有过多盘问,便开始了交易。” “那都是什么交易?”公冶涵好奇地问。 “柳家希望能得到更多的修仙典籍,他们列了个梦寐以求的书单;白家只想果实丰盈,于是要求能在居地之内,有更多的果树;灰家则希望不被村里人打杀,得以生存;胡家则希望村里猎户不再来捕猎狐狸,让小狐狸们更好的成长修行;而我们,我们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我的女儿笑颜能找个好夫婿。” “您这个要求最没有难度吧?”公冶涵没忍住。 老者一挥手,叫管家带小姐。不一会儿,还穿着那身衣服的小姐来了。低着头,还拿手帕挡着脸。 公孙冉和公冶涵看着小姐,又看看老者。老者微微一笑,说:“笑颜,不用遮挡,你抬起头。” 小姐听话地抬起头,二人定睛一看,吓了一大跳。 小姐脸上眉眼都很清秀,唯独左脸上有块黑紫的胎记,胎记上还有几根黄鼠狼的长须,看着很是吓人。 公孙冉站起来,想走近一些看看,小姐害怕了,直往后退。公冶涵心想这个公孙是怎么回事?这会儿怎么这么没有分寸? “小姐勿怕,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公孙冉赶紧解释,扭头问老者:“小姐的胎记是胎里带来的还是后来出现的?” 老者挥挥手,管家带着小姐下去了,临走时,小姐还很有礼数地冲着二位公子道了个万福。 “她生下来的时候,跟我们一般无二,只是在修行过程中,不知道为何,变成人身就有了这个胎记。”老者无奈地说。 “老人家,晚辈倒是可以试试看,小姐的胎记只要不是娘胎里带来的,就可能会有办法解决。”公孙冉想了想,没有迟疑地说。“真的吗?那太好了!公子愿意一试?”老者没想到,顿时眼睛都亮了。“对,您让他试试,他醉羽阁少阁主的剑法和医术还有易数,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公冶涵这会儿也不忘敲锣边,起哄架秧子。 “您是醉羽阁少阁主?那您是?”老者又看着公冶涵问。 “晚辈公孙冉,他是桃花殿少殿主公冶涵。”公孙冉毕恭毕敬地介绍。 老者满心欢喜,心想难得人家出类拔萃,当真是从大门户出来的,虽然自己不常出门,但是这几大家还都是了解的。老者感觉到了希望,赶紧叫管家备上饭菜,大家边吃边聊。两人早就饿了,尤其公冶涵,说到吃饭,那精神头陡然就来了,也就不客气了。 酒过三巡,公冶涵问老者:“老人家,接着刚才的说,那你们的交易都完成了吗?” 说到这里,老者叹了口气,放下筷子。说道:“怎么说呢,应该是都达到目的了。” “应该是?这怎么说?”公冶涵的小问号开启了。 “柳家想要的书籍来自几家仙门宗室。书是拿来了,但是这几个仙门宗室一夜之间全部被灭门了。白家想要的果树,是种上了,可是还没结出果子,整个白家还有灰家,都因为参与修祭台,最后不知怎么回事,被祭台吸了精气,灵力,一个都没留下。灰家和胡家的愿望全部实现了,但是村子里的人全部失踪,一个不剩,可不是嘛,人都没了,哪儿来的争斗呢?至于我们,他们从青州抓来一个人类小伙儿,逼迫着跟我女儿成亲。那个小伙哪见过这些,吓得昏死过去好几回,最后清醒过来说只要不杀他,他怎么都行。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可是,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笑颜脸上的胎记,真是不太好。”老者说着,说着,伤心无奈地老泪纵横,顾不上许多,用袖口一个劲儿擦拭,老者继续说:“我们早先就跟胡家关系更密切一些,当时听说宗门仙家被灭门,我就觉得这些跟仙踪门脱不了关系,所以就跟胡家族长商量移居他地。但是,胡家刚好那时族中有家务事儿要解决,就合计着,我们先搬来下河村,等着胡家的人来,我们在一起远走些,路上人多,也能多个照应。但是,直到今天,也没有见到胡家的人来。”老者摇摇头,唏嘘起来。 公孙冉赶紧站起来作揖,跟老者说:“老人家莫要伤心,我刚才看了一下,小姐这种情况应该是在修行过程中哪个枝节出现了失误,没关系,用药即可,只要能找到需要的药材,凑齐了,三服药,最多不超过五服即可痊愈。如今为难的,只有药材不知道凑不凑的齐。” 老者听到这里,瞬间转悲为喜,说:“请二位公子移步,我带二位看看我这儿的药材。” 说罢几人一起起身,出门往后院走。走到三进院子的东侧,看着三个厢房。管家叫人掌灯,几间屋子全部都亮堂堂的。“这三间厢房,里面全是老朽这么多年,各处找来,求来,买来的仙品药材。如果我这里没有,那么别处就更难找到了。”老者介绍着。家丁推开门,公冶涵站在门外,惊讶的嘴张得大大的。 屋子里一排排大抽匣式的柜子,每个抽匣上全是贴着名字的药材。粗略一看,什么绛珠草,鬼墀栗,蓝毗郗株,极地雪莲,万年灵芝,仙枞石斛,林兰,夜交藤,鬼地首乌,毛果芸香等等,还有很多公冶涵都没有见过的名字。满满三大屋。 公孙冉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多奇异仙草,治愈小姐的信心更多了一层。他请求老者引荐小姐,他要仔细观察一下小姐的胎记情况,这样才好估算具体的问题所在。老者自然应允。 第6章 进人退己,公冶涵用事契心机 暂且放置公孙冉给小姐面诊不提,这边说公冶涵,他吃饱了喝足了,想起来抓住的这三个仙踪门弟子。这个门派,从未听说过,不知道是不是近年来才崛起的邪门教派。公冶涵还有很多疑问。于是,管家带着他来到关押这绿藤他们几个的地牢。 别看公冶涵一直大大咧咧,看似不像公孙冉那么细致,其实那也是因为公孙冉太过于优秀,而公冶涵也是同辈人里出类拔萃的。他也有着自己的智慧和处事方式。虽然,经常让人出其不意。 他来到地牢,看看还在昏睡的三个。被捆得结结实实,身上还有各种封印,扔在生铁笼子里。仔细想了想,他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用自己的食指尖,念动咒语,点了一下花妖的眉心。花妖身体一震,慢悠悠清醒了过来。看到自己被五花大绑,各种封印,白色的衣服早就脏的没法看了。这个花妖生平最爱干净,尤喜白色。如今这副熊样,她:“啊!!!!!”一声叫出来,惊得公冶涵捂着耳朵直往后退。“你们放开我,你们,我的衣服,啊……怎么这样!!!”她用力想挣脱,嘴里絮絮叨叨又喊又叫又嘟囔着。一个家丁拎着大棒走过来,哐,哐,哐……砸在笼子上,震得笼子嗡嗡响,搞得花妖赶紧抱着脑袋,不敢出声了。 公冶涵盘腿坐在对面地上,问她:“你是仙踪门的?叫什么?”花妖抬眼看看他,又把眼睛低垂下来,一声不吭。 “刚才不是叫的挺欢吗?怎么这会儿不出声了?是不是你冒充什么仙踪门出来惹事儿的吧?看你这怂样,我觉得那个什么仙踪门也不咋样。”公冶涵漫不经心,有意无意地说着。挥手跟一个家丁说:“兄弟,劳驾,给我弄壶茶,刚才跟酒喝的有些多。麻烦了哈!”那个家丁哪敢受用,做了个揖,快速出去了。 这边花妖抬眼狠狠瞪着公冶涵,嘴里挤出几个字:“闭嘴,不许攀诬我们仙踪门!” “呦,那你就跟我说说你叫什么,还有你们仙踪门的来历,你所知道的一切事情。”公冶涵故意拿出诚恳的眼神来问她。 花妖没有说话,哼了一声,把头扭向别处。摆明了不配合。 公冶涵也没有说话,坐等家丁取来茶,他自己一杯一杯喝,连喝了三杯,斜着眼看着花妖一板一眼地说:“你要是什么都不说,那只能委屈你了。我这人从来不打女人,虽然你也不算是人,不过,我这人有时候粗野,尤其喝多了会更加没法控制,我那兄弟也常说我这点不好,管不住自己撒野,没办法,最后机会,你还不大力地抓住?”。花妖依旧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这回连眼都不抬了。 公冶涵慢悠悠地站起来,走到关押她的笼子前,嬉皮笑脸地说:“甚好!这都是你自己扔掉机会不要的,那我就来了噢……”说罢就开始解裤子,一边解一边说:“正好酒喝多了,茶也喝多了,就地尿一泡也不合适,索性酒尿到你的笼子里吧,我最爱给花花草草浇水,正好,你也这么久没喝水了,来…来…来,别客气,别浪费了上好的肥料。”笼子里的花妖吓得赶紧笼子里深处躲藏,嘴里尖叫:“别过来,别过来,不要,不要,不,不要啊…”。 “那看你说不说了。”公冶涵又问。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花妖咬着牙,还是什么都不说。 公冶涵停下手里的动作,跟旁边的三个家丁说:“兄弟们,她可能觉得我的尿没那么大泡,不够她喝的,可能她太渴了,你们要不要一起?你们看,笼子四面,咱们每人一面,这样她必定爽快的不得了!” 黄家受到他们的迫害也有段日子了,每个人都对他们几个恨之入骨。明知道公冶涵故意整治花妖,他们也非常愿意配合。几个家丁欣然应允,四人站好位置,各个兴高采烈的,公冶涵喊着口号:“一,二,三,仙汤来喽……” 几泡大尿不由分说四周喷洒,花妖挪到笼子中间,蜷缩一团,捂着脸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嚎啕。公冶涵好歹是个人,而那几个家丁是黄仙。也就是黄鼠狼成精变为人形,黄鼠狼的尿,腥臭无比,沾染上,月余都摆脱不了那种特有的腥臭味儿。花妖哪里能受得了这个,一会儿就承受不了了,大喊求饶,说什么都招。 公冶涵一看,目的达到,一挥手,几人停下。 此时这里的味道简直能让人吐出来三天前的饭菜。公冶涵也有些扛不住这个味道。这时一个家丁过来,递给公冶涵一粒丹药,说这是黄家独有的清魂散,服用后能抵挡分化这世上所有腥臊恶臭之味,食之微凉味甘,还能解除气味所带来的毒害。 公冶涵赶紧塞进嘴里,果然,顿时神清气爽,七窍皆通,太舒坦了。一个劲儿说这个真是好东西,黄家真是厉害之类抹了蜜的话。说的那个家丁一激动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塞给公冶涵,说这里面大概还有百十来粒,都送与公子了。公冶涵开心地要飞起,又拉着家丁们闲扯了一堆话,看着他好像不务正业,实际上他偷眼观察花妖的表情和状态。发现她真的是快被折磨的不行了,眼里已经没有了斗志。 公冶涵打完哈哈,看向花妖,突然严肃地说:“怎么,还要继续?能说了吧?”花妖狼狈不堪,浑身上下腥臊恶臭,当然,这会儿也只有她自己能尽收鼻下,听到公冶涵说还要继续,吓得一边叩头一边说:“公子饶命,不要再来了,我说,我知道的都说就是。”于是,花妖开始了讲述。 花妖的确是千年曼陀罗花幻化而来,大家都叫她鬘螺。她本身不在中土生长,是一位叫房明的游医发现了她并把她整株带回的。房明住的村落离唐台山不远。回来把她种在后院,一直悉心照顾,不管别人出多高的价钱,房明都不舍得卖掉。鬘螺见房明心地善良,年岁又大了,一直独居,就有一天故意装成四处流浪,无家可归的小姑娘与房明不期而遇,果不其然,顺利被房明收养,当作养女。一老一少,日子也过得其乐融融。这样过去了大概五年,突然有一天房明去采药,因为去的是平时常去的近处,采的是普通药材,所以鬘螺就没有跟去,在家里忙着清洗晾晒草药。不料房明当夜未归,鬘螺以为是山中下雨,暂避他处,然而接连几日未归,鬘螺心里慌了起来,四处寻找。一直未果。直到有一天,她找到唐台山脚,遇见了绿藤,绿藤答应帮她一起寻找,并不停劝她入门仙踪门,说这样就能有足够多的人手查探消息,也能尽快帮她达成心愿。她想想也有道理,就这样成为了仙踪门的弟子。 “那仙尊是怎么回事?你对仙踪门了解多少?”公冶涵接着问。 “我入门没有多久,了解的还不是很多。仙踪门成立到现在多久没有人知道,只是知道我们的仙尊是至尊。据说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他说话都是用腹语。仙尊以下有四大护法八大坛主,再往下就是各户队,通常十人为一户,户队很多,具体有多少我还不了解。户队的首领叫枭。我这队的首领就是她,她叫绿枭。”鬘螺一口气说了很多,有些累,她停下来喘了喘说:“对了,成为门人并不容易,成为门人是有几个必备条件才可以的。” “噢?怎么说?”公冶涵不解。 “仙踪门门人要满足几个条件才可以,首先,不收人类以及宗门里的非人类;其次,修行必须千年以上者均可;再者,首选器众生,次选有情众生。最后,满足以上三个条件的入门者,当前需要有困难急于解决或有急于实现的愿望才可。”鬘螺说的明明白白。 “绿枭的来路你了解多少?”公冶涵又抛出另一个问题。 “听很多门徒说她在仙踪门里时间很久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一直只是个户枭。不过也可以了,因为所有的户枭都得听她的指令,她就像户枭跟坛主之间的一个首领,只是没有特定的名字。她脑子很灵活,这次出来,好像她是专门领命于仙尊要做什么的。我知道也就这么多。”鬘螺说的倒也很诚实,公冶涵看的出来她的确没有说谎。 “那么祭台怎么回事,里面的灵体怎么回事?”公冶涵突然问。 “祭台是奉仙尊指令在东南西北方位,找四十九处适合修行的灵气丰润之地修建四十九个祭台,据说是用来吸取天地日月精华,然后根据本门秘术助仙尊得道升仙的。听说仙尊已经修炼至“无极之境”再往上便是“太虚境”,最后修过“无幻境”便可升仙入“仙玄境”,从而开始更至高无上的修行。咦?”鬘螺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怎么知道祭台有灵体封印?” “前面那个祭台,我们拆的!”公冶涵漫不经心地说。 鬘螺吃了一惊,苦笑着摇了摇头,“早该知道的,不是你们还能有谁。” “那为什么要封印灵体?”公冶涵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坐在那继续问。 鬘螺刚要说什么,突然止住了。她看着旁边笼子里的绿枭,公冶涵随着她转过视线,看到绿枭身体抖动,看着就要苏醒过来。 鬘螺冲公冶涵使了个眼神,摇摇头,又摆摆手,双手合十求他不要说破自己跟他说了很多话。公冶涵表示明白,冲她点点头,做了个睡觉的手势。鬘螺心领神会地假装还没苏醒,倒在那。 过了差不多半炷香的时间,绿枭醒了过来,觉得自己天旋地转。好不容易定了定神,又闻见屋子里腥臊恶臭熏天,她哇一下没忍住,吐出来一些绿水。 公冶涵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走到绿枭的笼子前,歪着脑袋看着她。 “呦,姐姐,醒了?”公冶涵拿出来吊儿郎当的样子,在绿枭面前晃荡。 绿枭现在恨死了这张脸,想想自己这副德行,都是拜面前这位所赐。绿枭恨不得冲上去掐死他。于是,她闭上眼睛,不搭理公冶涵。 “你们这些妖精,都这么骨头硬呢?你旁边这位小姐姐,非不回答我的问话,没办法,我只能劳烦这几位兄弟,给她冲了个澡,你现在觉得这里的味道咋样?有没有直冲头顶的感觉?”公冶涵满脸都是坏笑。 “你,你们,真可恨!”绿枭看着旁边的鬘螺,眼里都是可怜和嫌弃。 “别废话,我问你答,要不然你比她还惨。”公冶涵靠近了一些,威胁她。 “我们仙踪门门人,从来不会有软骨头,想从我这问出来东西,不可能。”绿枭一脸坚定。 公冶涵在屋子里绕了几圈,脑袋瓜一转,计上心来。 他靠近一个家丁,跟他耳语了一通,家丁一开始露出惊愕的表情,然后看了看绿枭,跟公冶涵心照不宣地坏笑起来,他快速走出地牢,来到院子里,找来其他人,把公冶涵刚才跟他说的一一交代下去。大家开始各自忙碌起来。 地牢里,公冶涵也不跟绿枭多说话,他坐在那喝着茶,小口抿着,心里在盘算。绿枭知道他憋着坏,黄鼠狼的尿都能用上,这小子的坏水还真是装了满脑袋。她已经做好了皮肉受苦的准备,这些对于她来说都没什么,如今绿枭在想怎么才能脱身。 一会儿,几个家丁抬来一个大水缸。接着一桶桶倒进金汤,也就是粪水。整个地牢顿时臭不可闻。 绿枭眼见着,有些胆战心惊,她知道,这一定是用来招待她的。她心里在不断坚定自己的信念,告诫自己:“没什么,没什么……”。 公冶涵拿着茶壶,走出地牢,坐在院子里继续喝茶。天已经大亮了,公冶涵来到一进院子的厢房,看了看阿京。公孙冉的结界完好,阿京还睡着呢。他走进二进院子,继续坐着喝茶。公孙冉这会儿正在后面思索匹配治疗小姐胎记的配方。 又过了一个时辰,当初出来吩咐的家丁跑来跟公冶涵交差,说一切都按照公冶涵的交代,办妥了。 公冶涵跟他一起来到地牢,看见地牢的地上摆满了各种罐子,瓶子。 他吩咐几个人把绿枭从笼子里带出来。绿枭出来以后挣扎着。 公冶涵咬破手指写了一个桃花殿特有的傀儡符,念动咒语拍入绿枭额头。又写了个压制符咒,同样拍入额头,让绿枭无法使用灵力和技能。 两种符咒隐入绿枭身体,隐形不见。 几个人架着绿枭就扔入了之前准备好的粪缸。 绿枭顿时觉得臭气熏天,差点背过气去。粪缸里还有蛆虫在蠕动,因为被用了傀儡符。只能别人做什么动作,她就不自主地跟着做同样的动作。公冶涵在她旁边做把头埋进缸里的动作,她眼见着离那蠕动的蛆虫越来越近……,她忍不住恶心大吐起来,没吐几口,公冶涵突然做出一猛子扎进缸里的动作,绿枭控制不住自己,也跟着做出一样的动作,结结实实扎进了粪缸,顿时,大粪带着活虫子涌入口鼻,一大口下肚,她直接昏死过去,旁边围观的看守家丁,笑得前仰后合。 公冶涵念动咒诀,一弹指,傀儡符失效。他指挥着家丁用棍棒把她捞出来,头跟胳膊搭在缸沿。取来轻水,一边冲洗,一边把她泼醒。 半天,她才晃晃悠悠苏醒过来。发现头在缸外,她想伸手死命抓住缸沿,但是使不上劲儿。 “味道如何?考不考虑跟我聊聊?”公冶涵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绿枭。 绿枭又干呕了几次。恨恨地看着公冶涵,半天挤出来两个字:“休想!” 公冶涵想到了她骨头会比鬘螺硬许多。他看着绿枭,邪魅地一笑,挥手招呼家丁取来地上的瓶瓶罐罐。 “不妨告诉你,这里面是各种虫子,各种。”公冶涵非常欣喜地拿来一罐打开给绿枭看。 绿枭一看,差点背过气去。 “看,它们可爱吧?我这些兄弟找了两个时辰,找来这么多,我知道,蔓藤,最怕虫子。我会让它们爬满你的全身,然后混合在金汤里,进入你的口鼻,你说,一个蔓藤,从里到外都是虫子,会是什么下场?你说你会不会被吃光?” 绿枭又惊恐又生气,身体在缸里直哆嗦。她还咬着牙不说话。“你是真硬气,我们是真佩服。那我们就数数,看倒进去第几罐,你这小身板能被啃完。从里到外地啃完。”公冶涵陡然收起笑容,突然一个眼神,招呼家丁上来几个人把她按住,掰开她的嘴,仰着头。一个家丁拿着罐子,把里面的各种虫子尽数往里面倒。绿枭心里要吐,但是所有的动作都不听使唤,自己做不了主,公冶涵做了晃动脑袋的动作一个家丁照着做,晃了晃绿枭的头,还甩了甩,好像生怕那些虫子不往喉咙深处游走。 绿枭的真身是蔓藤,她即便修成人身,身体里的构造也跟人不一样。正常人有五脏六腑,有胃液,肠液等等,绿枭体内除了一般的汁液,什么都没有。这些虫子在藤曼汁液里依旧存活,它们爬动,噬咬,不同的虫子之间互相纠缠,这一切都让绿枭无比难受,痛不欲生。 绿枭实在承受不了,祈求大家停下。公冶涵问:“怎么,刚倒进去一罐,我看看,还剩一,二,三,四,五……嗯,还剩六罐,四瓶。你怎么着?回不回答我的问题?”绿枭已经半死,她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点头。 公冶涵觉得时机到了,招呼家丁们把她捞出来,用事先准备好的清水冲洗。又给她灌上几大碗加了蓖麻籽油的香油,用来清理她体内的虫子。 公冶涵请家丁拖着着绿枭去茅厕蹲了好几炷香的时间,最后她说好了,这才被几个小姐的丫鬟从厕所里拖出来,来到院子里,扔在公冶涵面前。绿枭现在只有一口气了,打心眼里惧怕这位小祖宗。 公冶涵问了他之前问过鬘螺的问题。他一是要看看绿枭是不是说真话,也想看看是不是会对鬘螺的回答有个补充,毕竟这个绿枭是仙踪门的老人了。 绿枭的回答倒是跟鬘螺的没有什么出入。问到关于仙踪门时一些事情的时候,绿枭倒是说了一些鬘螺不知道的。比如仙踪门的成立和仙尊。 这时,公冶涵才大致明白了缘由。 原来仙踪门早在五百年前就存在。当时不叫仙踪门,而叫仙踪居,也一直没有招收过门徒,主要原因是当时的门主,号称沧蒗剑客,曾是惜花阁弟子。他具体的情况恐怕除了现在的仙尊,其他人已经都不可知了,只是知道当时这位沧蒗剑客跟随惜花阁阁主在桃花殿做客时,偷了桃花殿的禁书《器异道法》,遂被驱逐出师门。后来他飘摇到唐台山,建造了仙踪居,自己在这里继续修行。近一百多年来,陆续收留一些器众生,进而逐渐壮大,成立了仙踪门。至于他不收人类,以器众生为尊,应该是沧蒗剑客本身就是器众生,而自己又是被人类的宗门抛弃的。所有的真相现在无从可考。 现任仙尊邬越泽是沧蒗剑客收养的义子,自沧蒗剑客把仙踪门所有事务交给现任仙尊之后,便云游四海,无影无踪了。 “你们修建祭台到底是为了什么?”公冶涵真的很想知道这里面的真相。“我得到的指令就是在各个方位,寻灵气丰润之地修建四十九处祭台。仙尊当时只是跟我说要修这些,用灵体为引,没处要根据五行,选取适应的新鲜灵体封存在祭台之内。比如说,前面密林的祭台,要千年以上修行的灵力,而且所选如果是器众生,则不用考虑五行,修行年头越久越好。如果是有情众生,那就得考虑五行。前面就得选沙子土命的有情。” “何为新鲜?”公冶涵不解。“新鲜就是要选活的,从施法剥离魂魄和灵气一定要在祭台当场,随取随用。”绿枭说了很多,有些跟不上气力,喘息加重,咳嗽起来。 “除了祭台,没有别的隐藏指令?”公冶涵也没有避讳,直接就问。“这个,”绿枭犹豫了一下,回答:“倒不算指令,只是仙尊让我同时寻找前门主沧蒗剑客踪迹,不论生死,说是找到前门主,会更快加速升仙步伐。” “你们前门主升仙了?”公冶涵来了兴趣,“没有,怎么会,前门主退隐之前一直身体状态不佳,应该是之前修行有障碍,所以很是心灰意冷。” 公冶涵听了,心里突然有了新的想法。他试探性地问绿枭:“是不是当时你们前门主并不只是偷看了禁书,而是私下里偷藏或偷抄了?但是出走后,并未留给你们现在的仙尊,所以邬越泽只是想要这个秘籍,才会让你去找前门主。” 绿枭听了,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这个,这个我不明白,不过,也听说过这个的风言风语,我是真不清楚具体的缘由。”听见绿枭这么说,公冶涵心里更加坚定了他的推论。修建祭台,八成也是跟这个禁书《器异道法》脱离不了干系。看来,还得请教公孙冉。整件事情,除了仙踪门的邬越泽,也就惜花阁了解的最全面了。公冶涵对于绿枭所说的很是满意,他还有很多其他的问题想问,但是,那都是些琐碎的一些细节,看着绿枭被折腾的奄奄一息,又陪着他说了这么多话,公冶涵觉得不能一下子就把绿枭都榨干了,于是他安排家丁们打扫清理了地牢,把绿枭又押了回去,安置好。 第7章 树头花落未成阴,阿京疾走一径深 公冶涵晃荡到厨房又找了些吃食,然后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看天,伸了几个懒腰。突然,公冶涵意识到好久没有看见阿京了。他快步来到最前面的院子,推开门,看见阿京依旧躺在床上,还没有醒来。这不对,从昨晚到现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阿京不可能睡了这么久,而且不吃不喝的,不言不语的。要知道阿京这几天每天都跟话痨一样。他走到近前,面前的景象吓了他一大跳。阿京蜷缩在床上像个虾米,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双手和脸上,全是褶皱,就像八十的老人一样,而且肤色蜡黄的。呼吸很微弱。唤不醒,摇不醒,看样子已经昏迷了。 公冶涵不知如何是好,赶紧问清楚公孙冉的所在,让人带着他去找公孙冉。 公孙冉正在后院带着几个家丁炼制药材,听说阿京出事了,他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赶到最前院。管家听说了,也赶过去看阿 京。公孙冉看见阿京衣衫整齐,没有外伤痕迹,他握住阿京的手,先闭目入定,通过祝由术进入阿京的意识,查看他们离开以后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施术很顺利,主要是因为阿京已经昏迷,没有自主意识。这个祝由术能得以实施,需要被施术者全身心配合,或者在其意识最薄弱的时候才能进入,否则根本无法完成。通过施术,公孙冉发现他们出门以后,阿京先是在门口观看,后来觉得自己头晕,就回到屋里坐在桌边,最后晕的厉害,而且开始喘息,上不来气,他就自己挪到床上,想躺一会儿,没想到就昏迷了,一直到现在。 确定无任何外界伤害,因为阿京非人类,所以他用专门适用于器众生的“奎明法”来给阿京检查。就是通过内观观照,查看阿京体内灵力循环状况,看看是否有灵力过剩或者灵力流失。这会儿,他发现阿京体内灵力循环比较快,带来的热量比较大,隐隐感觉热浪扑来。他紧接着又拿出阿京的真身,发现阿京真身发烫,茎上的嫩叶已经打蔫了。想想应该是喝完花甲茯苓汤以后,调息时间不够,因为外面的嘈杂,打断了原本应该继续的内循环稀释,再加上阿京修行不足千年,还比较弱小,跟公孙冉他们体质也不一样,人参和花甲茯苓,同是滋补仙品,可能在灵力吸取上还是有些麻烦的。 公孙冉找到了问题,但是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问题。他很着急,管家看到了,跟他说:“公孙公子,如果只是散热还有灵力稀释吸收的问题,这其实更好办。”公孙冉忙问:“愿听前辈指教!”管家说:“摸着烫手,就像人类发烧,多喝水就好,本身他体内并不是多汁,那么体内循环加快,热量大了,又没有及时补充水分,所以就会缺水而脱水,就会造成昏厥。倒不如把真身种在地里,多浇水,水补充好了,温度降下来,他自然也就醒了,醒了之后再继续调息,就会最终恢复正常了。” 这个公孙冉倒是想到了,只是他太担心阿京了,一直自责自己今日都没有关照他,要是提前发现,也不至于这个样子,他想知道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方法更快见效,听管家说完,觉得目前也没有别的什么更好的办法,于是几个人拿着阿京的真身来到院子里的花圃里,把那颗人参种在地里,然后一勺一勺地浇水,眼看着发蔫的叶子渐渐缓过来。公孙冉更有信心了,他索性坐在旁边,每隔一会儿就浇一勺水,破天荒地跟自言自语,好像在单方面的跟阿京聊天。晚饭都没有去吃。老者,管家,公冶涵一个个怎么劝都没用,最后没办法,管家拿碗盛了些饭菜,带到花圃边陪着他。就这样,公孙冉也没吃什么,一直在担心阿京。直到夜深人静,他也不肯回屋,一直守着这根人参。天上星空皎皎,公孙冉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对阿京如此上心,明明只相识了几天而已。但是从第一次见到他,公孙冉就有一种久别重逢的亲切感。跟阿京在一起,他能够彻底放松,不用再过多顾虑自己的言谈举止。哪怕是跟公冶涵,太叔幻香他们在一起,他都不能这么彻底地放空自我。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感觉,反正就是觉得,这辈子一定要安全,好好地活,因为阿京需要他的照顾和保护。他没有什么兄弟,但是他有三个妹妹,他爱他的家人,今天看见阿京不省人事,他突然发现对家人这种爱都不足以激起他想要此生呵护这几个妹妹的激情,然而对于萍水相逢的阿京,他就像先天自带这种激情一样。他不清楚,他也困惑,为什么阿京,一颗人参精,怎么会让他每天有那么多的动力和激情去闯荡。所有的相遇,都不会只是个简单的相遇那么单纯。所有的相遇,不是善缘就是恶因,抑或是为了以后某一个因果的开始。你看窗棂,都是糊着层很薄的纸,可以遮挡不愿示人的隐私。又不至于把光全部遮住,那里有光影。遇强光又可缓冲很柔和。公孙冉觉得有时候阿京就是那层纸,把他曾经不大喜欢的外界,置换成了他日渐喜欢的样子。 他没有等到天亮就晕了过去。这几天让他跟公冶涵走到哪儿都是解决问题,神经绷得很紧,根本没有放松过。白天他在琢磨小姐的胎记起因,想了大半天终于明白了,是小姐修炼时内力冲击,导致内丹有裂痕,当时没有及时恢复好,所以一直隐患,最后得成人身时,缺陷出现,他判断小姐的胎记应该不光是脸上,身上还有至少两处。果然,他说的没错,黄家对他五体投地。于是他又开始配药,指导家丁炼制,熬煮,期间还用自己的灵力,按照醉羽阁的心法,教小姐修复内丹。还没得出空来休息,得知阿京昏迷不醒,让他彻底崩溃。再强的体质,他现在也还是肉身凡胎。 毫无悬念,公孙冉晕倒在花圃前。巡夜的家丁发现了,赶紧给他抬到屋里。管家号了号脉,跟公冶涵说:“无妨,就是太过于紧张,最近也没有休息好,消耗太多,过度疲劳所致,好好睡一觉就好了。”公冶涵也觉得无与伦比的疲惫。老老实实也躺好休息了没想到一沾枕头,就快速入睡,鼾声起来了。 第8章 醉里吴音相媚好,太叔幻香不应人 太叔幻香接到手下婢女的禀报,说在百里客栈见到了二位公子,并且转交了信笺。她带人赶到百里客栈的时候,二人已经前往密林了。 客栈门口的泥地上人马脚印凌乱,她心里想着最近发生的那些事情,心里一阵着急。这时,一个叫青禅的随从过来禀告,说向店小二打听过,公孙二位公子离开客栈,前往下河村方向去了。“消息可靠吗?” 太叔幻香不想走冤枉路,浪费时间。“没错,他们二位出手阔绰,小二对他们印象深刻。他们出发前,小二还询问过他们要不要买马匹赶路,他们说不用,只是去下河村而已,很近。” 几人上马扬鞭,往下河村方向飞奔而去。来到密林旁,同样,她们也在旁边仔细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几人进了林子,往密林对面走去。一路上,林子里时不时看见各种姿势的尸体,多是动物,也有人的尸体。都是干尸状态。太叔幻香内心疑虑重重,最后她走到被摧毁的祭台。在这里,她清晰看到了公冶涵的脚印。公冶涵的鞋底有一个特别的桃花图案,这个是桃花殿特有的家族图腾。太叔幻香的心里这才稍微放了心。一是这二位还平安,其次,这个方向是正确的。他们一定是穿过了密林,历经了凶险。 太叔幻香一行很快出了林子,来到下河村口。村子里的鸦雀无声和人迹全无,让她们个个满脸惊讶。下河村南边有一处南朝古墓,那里盛产能够增加修士灵力的幻灵草,几年前,太叔幻香跟随惜花阁的医士们专门来这里采摘幻灵草,回去制作胎息丸。那会儿,这里还是小桥流水,生机勃勃的一个村庄。大家耕作打鱼,酿酒,晒药,一切都看着那么平静和幸福。如今的凋敝和寥落,让太叔幻香一下子无法接受。 她撇开众人,快速来到曾经非常熟识的一户人家门前。这户人家姓林,家里有个叫三娘的小姑娘,当时跟太叔幻香非常要好。那会儿,太叔幻香就暂住在这里,如今,门楣上还挂着当年太叔幻香赠送给三娘的三角辰砂香包。几年风霜过去,当时鲜红的香包已经变成了淡粉色还泛着白落着灰。 太叔幻香轻轻一推,门没有锁,开了。屋里一片狼藉额,蛛网灰尘到处都是。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太叔幻香不敢想,她心里在发颤,突然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大家分散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异常。然后到这里来跟我汇报。今日暂时就住在这里。”太叔幻香吩咐下去,大家立刻行动起来。 眼瞅着太阳就要下山了。太叔幻香坐在门口眺望着远方,发着呆。偶有老鸹从远处嘎嘎地叫着飞过。派出去的人都陆续回来了,一个个诉说着村庄里的破落。村子里面没有任何人和动物。没有人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到了掌灯的时候,突然一个随从跑进来,说看到有一处好像有光亮,他想靠近了去看看,但是无论如何,他都接近不了,很是诡异。 太叔幻香立刻站起来,让随从带路,几个人往外走。远远的就看见前面有一个灯笼,但是怎么走都走不到近前。太叔幻香知道这只是障眼法,她凝神仔细看了看,看出来灯笼是黄色的,所以这极有可能是黄仙的百子千孙灯笼。无法靠近,那是因为这附近有黄仙特殊的结界。太叔幻香笑笑,让众人退后,她从随身口袋里掏出两颗山桃桃核,用力向灯笼的方向掷去。然后静静地等着,没有言语。 公冶涵正在屋里看着床上并排躺着的公孙冉和阿京。 从公孙冉晕倒后,管家和众人把他抬到床上,给他喂了安神汤。公孙冉这一睡,天黑了也没醒。阿京的状况就更特别了。之前阿京是缺水蜷缩的像个虾米一样,而现在,他的真身吸收着水分和土里的养分,通过一夜又一个白日的滋润,他开始伸展开,不再蜷缩,就好像长个了一样,衣服袖口,裤腿口都缩短了,胳膊腿都露出来一大截。皮肤也不是皱巴巴的了,变得水润白嫩了很多。 唯一的遗憾就是阿京也没有醒过来,急促的呼吸变成了喘息均匀的熟睡。 公冶涵看着这师徒二人,都不知道怎么来形容。 正在这时,管家匆忙进来跟公冶涵说院子里有人扔进来两枚山桃桃核,破了他们自设的结界,看样子像是宗门之人,不知道公冶涵方不方便一起去看看。 公冶涵一听,立刻站起来,跟着管家就出来了,爬上墙头,清清楚楚看见一个女将,穿青挂皂,威风凛凛地站在那。后面跟着五六个随从。他乐了,跟管家说:“没事没事,是惜花阁的香香,太叔幻香,我们妹子。”管家听了,这才放下心来,舒了口气,还好不是来找茬的煞神。“那我禀报老爷,再迎她们进来。”管家说完进里屋跟老者禀报,老者自然应允,亲自出来迎接。 公冶涵走在最前面,打开院门,冲着太叔幻香招手。 “香香,这边来!”。 太叔幻香刚才是投石问路,正在等着消息。突然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她,她抬眼一看,居然是公冶涵!于是快步走过去,后面众人紧跟着,这回没有任何阻碍,直接就到了大门口。 双方互报家门,简单地寒暄,老者和管家把太叔幻香一行,引进宅子。 第9章 绕池闲步看鱼游,双情共生锁群山 黄家人安排大家一起用餐,好吃好喝招待着。边吃边聊,公冶涵跟太叔幻香讲述了他们的经过。太叔幻香这才大致明白这一路的一些疑问。 这时一个家丁跑进来说公孙冉醒过来了。 大家一听,赶紧起身来到公孙冉这屋。看见他正盘腿坐在那,抓着阿京的手。 太叔幻香刚才听说公孙冉收了徒,简直不敢相信。她很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徒儿,居然能把公孙冉这头闷骚倔驴拿捏的死死的。她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躺在那儿的阿京。 “香香,你看看阿京,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清醒?”公冶涵也很着急。公孙冉看到太叔幻香进来,没有动,只是冲她点了点头。太叔幻香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他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都很熟悉对方的性格习惯,香香为人大大咧咧,但是胆大心细,有些男子的脾气,唯一的不足就是有时候会性子比较急。而公孙冉,反而更偏向女孩子一样的性格,斯斯文文,不会无端发脾气,总是很有礼貌,但是话又不多。 太叔幻香坐在阿京旁边,摸了摸阿京的脉搏,“这?”然后惊讶地看着公孙冉。“没错,一颗人参精。”公冶涵补充。香香没有说话,翻手运气放在阿京玉枕位置,迟迟没有动。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太叔幻香站起来,在屋里踱着步,小声自言自语。屋里的人都不明所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公孙冉的医术非常好,但是他的灵力境界跟太叔幻香比起来还是有些明显地不足,而不足就体现在内观的层次上。 “香香,怎么了?有什么你跟我们说啊?”公冶涵着急地问。公孙冉也热切地看着太叔幻香。 太叔幻香又自己沉思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说:“那我就说了。咱们有情众生,所用都是混元能,比如混元光,混元液,混元声等,把天地之间这些种种融入贯通,在体内运行运作。而器众生所用的是非混元系,所以我们是有血有肉的,而器众生则没有,只是一个实体,内外一致,没有区分。我不知道阿京的来处到底是哪里,但是,我刚才却发现他有两处互相矛盾的地方,首先,他没有脉搏,但是他有人类的天魂和精魄;其次,他整体是器众生的表象,但是身上却有着混元能使用过的痕迹。” “啊?你确定?”不等公孙冉说什么,公冶涵先惊掉了下巴。 “我确定,我刚才仔细判断了,阿京应该是人类投生之时不知道遭遇到什么意外,丢失了最主要的人魂和地魂,阴差阳错的附身在一根百年人参上。不过看来他跟这个人参融入的很好。以至于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就是一颗人参。一个躯体,器魂和人魂共存,这种事情真是不常见,他这个情况,就像…嗯,就像我们惜花阁的周长老。”太叔幻香凑过来仔细看着阿京。“周长老?是那个周宸吗?”公冶涵想了想,脑子里在快速匹配相貌特征。 “没错,周宸周长老。他出生之时碰巧遇到仇家寻仇,全家人都死于非命,虽然他当时刚出生,但是没有逃脱毒手,濒死那刻,天魂和人魂被吸附在旁边一株飞凤牡丹上。因此,他才成为了双情共生的样子。” 大家都啧啧称奇,一直没有说话的公孙冉突然问了一句:“那,阿京怎么才能醒过来?” 太叔幻香微微一笑,“这个很简单,安排一个房间给我,阿京就交给我了。” 家丁立刻就去安排,公孙冉抱着阿京送到了太叔幻香的房间。 “我用本门功法给他运气调息,你们都回去吧,不用担心,有我在,放心吧。”看着太叔幻香自信满满,公孙冉也就踏实回去了,太叔幻香办事而从来没有出过意外。她说没事,就一定没事。 周宸曾经教授过太叔幻香调息。因为他自身身体状况特殊,所以在调息这方面有很独到的理解。他通过自身修炼,认为并坚信,很多动物,在开始修炼之后,历经至少百年便开始在体内结丹,在日后的修行中,日复一日,这个内丹也跟随着修行年头的增长而日渐壮大,形成的开始会呈现乳白色,质软,慢慢变成纯白色透明,如同冰块一样但是易碎,任何走火入魔和内循环失误都可能让它破裂或者粉碎。这时不但会丧失百年修行,严重的还会有生命危险。随着每日不断精进,内丹在体内的丹道九转运行,渐渐的就会变成浅黄色,黄色,橙色,粉红,玫红,最后达成金色。内丹越强大,代表着灵力跟修行的境界越高。而事实上,不光是一般的动物,人在日复一日的修行过程中,也会按照上述的变化,结成自己独有的内丹。怎么结成丹,内丹怎么运用这些都是学问。这个周宸周长老,一直致力于努力研读这些,并着书立传,他书写的相关书籍,是现在宗门和各仙家用来教导门徒和引经据典用的重要凭证。 太叔幻香跟随他学习了五年之久,深得真传。他教会了香香如何结丹,如何建立丹道,如何判别丹品,也就是内丹的等级,还有如何运用内丹。太叔幻香坐在阿京面前,之前她便已经查看明白,阿京已经有了自己的内丹,在毫无他人指点的情况下,内丹已经开始泛黄,说明阿京日常修炼还是很努力刻苦的,且天资也很不错。只不过,阿京自己无意识建立的丹道只是局限在下半身的小周天,格局太狭小。太叔幻香先用自己的真气,替阿京打通了上半身各处的穴道,建立了九转丹道,利用外力引领阿京的内丹,在上半身和下半身都能迅速转换,运转自如。这些做完,已然是后半夜了。香香站起来活动了腰背和腿。来到桌边倒了杯茶。坐在那儿又仔细想了想。然后过来继续给阿京运气调息。之前阿京喝掉的仙汤增加的灵力,也需要通过丹道运转加以吸收和转换,太叔幻香愣是把阿京的内丹转换成黄色,她才停住。着实费了很多力气,灵力损失也很多。太叔幻香盯着阿京看着,越看越觉得不对,她觉得阿京的眉眼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男孩子。趁着周围没人,阿京还没有醒,太叔幻香偷偷地掀开阿京的小褂子和裤子,果然,她发现了端倪。 公孙冉虽然跟公冶涵一个屋子里,一张大床上躺着,可是他根本睡不着。不知道太叔幻香那边的进展怎么样了,他在铺上翻来覆去。公冶涵困得不得了,一沾上床,呼噜就响起了。这会儿公孙冉的折腾,他根本毫不知情。 公孙冉想着刚才太叔幻香说的话。阿京是双情共体,这个是不会错了,他相信太叔幻香的判断。那么阿京以后该如何修行?如果转换成人身,那必须得要天魂,地魂,人魂都合一才行,随着三魂合一,缺失的七魄才能被吸引回归。但是哪里去找那两魂呢?公孙冉觉得至少现在看来,自己无处下手。 如果阿京依旧按照人参来修行?那他很难修行到升仙,修的再好也摆脱不了是个精怪。他的前路在哪里呢?阿京的身世到底是什么?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公孙冉满脑子都是各种问号,想着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他睡着了。 天光大亮,公孙冉被一阵嘈杂声给惊醒了。他坐起来有些呆滞,公冶涵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床了,屋里就没有别人。 突然,门被推开,公冶涵一脸兴奋地冲进来,看着公孙冉:“你起来了,太好了,我告诉你,天啊,不敢想啊!你来看看!”他抓住公孙冉的胳膊就往外拖他,嘴里语无伦次的,脸上兴奋地闪着红光。公孙冉一边使劲挣脱他的手,一边还是不自主地下床。还没等公孙冉踉跄地被拖到门边,一群人已经涌到了门口。公孙冉看见太叔幻香胳膊拐着一个人走进来,家丁还有太叔幻香的随从几个人挤在门口。 “公孙,来,给你隆重的重新介绍一下,你的徒儿,阿京妹妹!”公冶涵从太叔幻香手里拽过那个人,推到公孙冉面前。 公孙冉没有反应过来,定定地盯着眼前这个人仔细打量。一个面目清秀,似曾相识的脸,苗条纤瘦的身量,一身红黑相间的女装,整洁干练。 “阿京?”公孙冉还是有些疑惑。“是的,师父,我是阿京!”眼前这个女孩儿阿京一张嘴,公孙冉就确定了,没错,这个就是他的徒儿阿京,就是那个他莫名就想护着的阿京,就是这几天跟他手牵手,躺在他怀里睡,寸步不离的阿京…原来他根本就是她才对。”公孙冉只觉得气血上涌,脑袋嗡的一声,晕倒了。大家又一股脑进来把公孙冉抬上床。 第10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看着大家七手八脚忙活,公冶涵跟太叔幻香没动,站在那里看着,家丁打来温水,阿京拿着绢布沾着水给公冶涵擦拭额头和脸庞。又帮着给公冶涵揉胳膊和腿。看着一派忙碌的人,公冶涵问:“香香,你说,公孙这回是不是要有春天了?”太叔幻香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打住,有麻烦了!”说完扭头就出去了。 晚饭的时候,公孙冉才勉强彻底接受了阿京是个女孩子。公冶涵碎嘴一样地诉说,才让公孙冉明白了经过。 他们看到阿京一副男孩子的穿着打扮,就自以为是地认为阿京就是个男孩子。他们不了解,对阿京来说,她从来孤苦,没有同伴,还是个器众生,而器众生往往是对男女没有特别的区分,它们经常觉得自己想要变成什么样子就会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这点有些像鲛人,鲛人一开始也是不分男女的。性别也是随机的。但是成年以后,鲛人可以改变一次自己的性别,来最终决定自己到底是男还是女。这次决定以后就不能再随意更改了,而日后,也会按照自己设定的性别来生长发育。 阿京本身的天魂影像就是女子的轮廓。所以,阿京的成长,早晚都会按照女子的样子来出现。只是太叔幻香提前做出了判断,并且表现了出来。 公孙冉心里有些紧张。他从未这么紧密的跟一个女子天天手牵手,吃住,坐卧,躺在一起,搂在怀里。他一下子就觉得自己好羞愧。不知道如何面对阿京。因此,他醒来以后,刻意躲着阿京。虽然他刚跟公冶涵说了他被迫无奈,接受了阿京是女子的事实。 “她现在不能算是女子,只是个小女孩,跟你家里的婢女阿清差不多大小。”公冶涵提醒着他。“但是,她不是阿清!”公孙冉从未如此的纠结过。“懒得理你,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去地牢里看看。”公冶涵晃悠着往后院走去。看着公冶涵离去,太叔幻香悄无声息地从柱子后面闪出来:“你有什么好纠结的?徒弟是你自己要收的,看走眼了,那是你自己本事不到家。我看到你故意躲着那丫头,有意思吗?人家哪里对不起你了?还有,如若你心里坦荡荡,又何故会如此纠结?”太叔幻香生冷地说完,也往后院走去。 公孙冉呆呆地坐在那里,没有动,但是公冶涵和太叔幻香的话,他都听进去了。“如若内心坦荡,何至于如此纠结?”公孙冉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他的内心是什么?他现在一团糟,看不清楚。他仔细想了想白天发生的事儿。对,他晕倒了,醒过来以后看见阿京在身边照顾自己,他没有跟阿京说话,阿京问他话,他也没有回答。他躺在那里,脸冲着墙,故意不看阿京。阿京不知道怎么了,以为他不舒服,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就自己傻呆呆站在床前,一边看着他,一边哭泣。直到管家进来探望,看见阿京在哭,劝说着把阿京拉出去了,关上门,他才敢翻身坐起来。想到阿京哭泣,他心里就像有只手,把他的心使劲抓紧了,挣脱不了,难过又心慌。午饭的时候,他故意没有出去吃。他有些期待是阿京把饭菜送进房来,又好像不希望是这样。从小到大,记忆里,他从未有过这种感受。最后,是公冶涵送来的饭菜,说饭桌上,阿京见不到公孙冉,又担心又难过,滴水不进,什么都听不进去,坐在那嚎啕大哭,直接把自己哭晕了过去,没办法,只有公冶涵亲自送过来。公孙冉那一刹那就恨不得赶紧过去看看阿京到底怎么样了,把她搂在怀里,像之前那样,跟她说:“师父没事儿。”但是他忍住了,忍得很艰难。他低着头,生怕公冶涵看出什么来,当公冶涵说完了,他还假装不咸不淡地说了个:“嗯,知道了。”他的这个态度,阿京的状态,把公冶涵也是搞的晕头转向,就是心里觉得哪儿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如果以往说公孙冉是爱徒心切,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想要保护阿京,想要走到哪里都带着他。如今,他突然明白了。原来这些看着好像只是师徒情深的东西,原来只是真情在作祟。他不想面对,不喜欢现在这样纠结的自己,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做好准备就不得不去面对。但是,阿京就在那里,活生生的。他是喜欢的,真心喜欢,想跟她亲近的。人有时候会有迷惑,可是迷惑的时候为什么要给别人一个更苍老更疲惫也更失望的自己呢?他知道,即便回到早起那一刻,阿京一身女装,眉眼清秀,沐浴在温柔的阳光里,那刻,他停止了呼吸,眼神出离……而此刻的他仍然不肯把那一瞬的出离蔓延成一辈子,那一点说不上来的不甘心就那么倔强地梗在那,他知道这一笔画出去也是一个委屈的圆满。 院子里开始夜深人静起来。暮色像轻纱一样,在夜晚,笼罩上大地。黑暗和凉气也盖上了人心。公孙冉破天荒地喝了一壶黄家的春酿,不胜酒力的他,头有些晕乎乎。不是每一个夜晚都是温柔美好和拥有着甜美梦境的。此时这个大院子里,没有几个人能睡得踏实,睡得安稳。几乎个个各怀心事,各有各自的愁苦。 太叔幻香心里一直惦记着下河村的村民,她处处观察,找人探看,都没有发现任何踪迹和可以追逐的痕迹。黄家族长,日日在想着如何壮大家族,还有女儿的婚事,一想起来,就满头包的感觉。地牢里的三个,也都各自想着自己的出路,打着各自的小算盘。即便是最单纯的阿京,今夜也睡不着。她揉着哭成桃子的眼睛,坐在门边,她不明白为什么师父突然就不理她了,是她那里做错了吗?她一点点回想跟师父他们相识的经过,一件件,非要从里面找出问题,来回答到底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让师父不高兴了,不搭理她了。 太叔幻香坐在床边,看着阿京倚在门框上的小背影,又想起了那个不知踪影的三姑娘。夜色入凉,太叔幻香叫阿京进门,阿京不吭声,香香走过去一看,可怜的阿京,紧张了一天,又哭了好几通,如今已经累得靠着门边睡着了。她刚想抱起阿京放在床上,转念一想,她走出门去,直接来到公孙冉的房间。门开着,公冶涵在床上睡得正香,小呼噜不断。公孙冉不在屋里。她出门,在院子里仔细找了找,在花架子下面,看见低头蜷坐在那里的公孙冉。 “你这酒量,一壶,倒了?”太叔幻香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带着些讥笑的语气说。 “香香?”公孙冉抬起头,“我没事,就是很久不喝酒了,不大适应。”一边说,一边往旁边挪了挪,让太叔幻香坐。香香挨着公孙冉坐下,侧脸看着公孙冉,“公孙,你什么情况?” 公孙冉摆摆手,抬头看了看天,对太叔幻香说:“香香,你说我怎么会收徒呢?我不明白当时我为什么要收她。如果没有这档子事情,我也就不会纠结了。” “纠结?你是纠结把她当徒弟看,还是当成你的爱侣?”太叔幻香一点儿都没犹豫,这话不能说得再明白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香香的话,就像一把尖刀,直接扎进了公孙冉心里的那个痛点。他呆呆地看着太叔幻香的侧脸,不知道说什么了。 “如果你还在分辨对阿京到底有没有真情的阶段,你也不会这样的所谓纠结和扭曲。看来,你应该是明白你内心对阿京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你现在也很确定这种情感应该被称为什么。如果你嘴上说不出来,我很乐意代劳告诉你,你对阿京已经超越了一般的师徒之情,上升到了儿女私情的范围。” “不,不是的。”公孙冉像是要狡辩,但是没有底气,没有力度,好像虚脱了一样。 “你承不承认都没有什么意义。因为事实就在这摆着。儿女私情这东西,我也不是很了解,但是我听我娘说过,这个从来不关乎门派,地位,金钱,还有时间。你可能在下一秒陡然爱上一个人,也很可能在一起生活十年以后突然就想分开,逃走,永不再见。感情来的没有征兆,走的也会悄无声息。你唯一能做的就是顺其自然,听从你的真心。”太叔幻香拍拍公孙冉的胳膊“放轻松一点,没有什么大不了。这个未尝不是件好事儿,反正你得娶妻生子,如今江湖纷乱,咱们天天都是忧心劳肺,难得有这种美好又有温情的关系存在。”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如何面对她。”公孙冉咬着嘴唇,这个是他目前最大的迷茫。 “怎么面对?你之前怎么对她,现在就怎么对她,她单纯简单的就像一片白绢,你明白了你对她的感情,可她还是懵懂无知,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本身她脑子里就没有男女之分,你得带着她成长啊!当她开始懂得男女之情的时候,选不选则你,还不一定呢,你这,真是,想的也太远了吧!庸人自扰!”太叔幻香站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她在我屋门口睡着了,怎么也不进屋,小脑袋想了一晚上到底哪里让你这个师父不高兴了,生气了。你去看看,是要带回去,还是就放在我屋,你去做个决定,你是她师父。” 公孙冉赶紧也站起来,跟着太叔幻香走,心里一直在想着刚才两人的谈话。现在,他心里通透了许多,也放松了很多。太叔幻香说的没有虚的,全部都是事实所在。 堵在心里那层窗户纸被捅开了,瞬间百花秋月春风冬雪统统都涌入心扉。公孙冉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勤修苦练,刀光剑影这么多年,正因为阿京的存在,自己才突然内心有了少有的愉悦和满足。爱她,就要认真,努力地付出,不求回报,不求最后的结果,一如既往。他自己给自己暗自鼓了鼓气。 看到阿京乖巧地靠着门框睡着,身上还盖着太叔幻香的厚披风。公孙冉蹲下来,仔细看了看阿京的脸,用手指轻轻拭去眼角残存的泪水。他像是内心挣扎,最终做了个决定,猛地站起来,给太叔幻香深深地鞠了个躬。“香香,我能请求你也收她做徒儿吗?因为周长老的缘故,我觉得你做她的师父可能更合适,而且,她现在恢复了女身,很多女儿家的事情,还是由你们来教导更为妥帖。” 太叔幻香有些吃惊,但是她心里明白,这样是最好不过的。“这样,你还是她的师父,我是她二师父,明日让公冶涵做他的三师父,咱们各自教她我们都擅长的。她日常生活起居跟我在一起。这样她可能更能接受一些。” 公孙冉又深深给太叔幻香鞠了一躬。 后夜无话,好像很快,天就亮了。 阿京顺利的又拜了两位师父。看到公孙冉又笑对着她,阿京心里终于踏实了,她之前都想过会不会师父不要阿京了。如今看来,原来师父不搭理自己,其实是在专心想事情,她开心地跟公孙冉说:“师父,原来您昨天一直不搭理阿京,就是在专心想事情,在想让阿京能够变得更好,对不对?”边说着,边拽着公孙冉的袖子,公孙冉脸一红,说:“快放开,以后不能再这么孩子气。况且你是女孩子,以后要多听二师父的话,尤其生活上。”看见师父脸上露出了以往的笑容,阿京满心欢喜,乖巧地跳过去,规规矩矩地站在太叔幻香身边。太叔幻香也微笑着,她从心里喜欢阿京的单纯和刻苦,还有那个天赋,是个修行的好材料。 只是公冶涵不大满意自己为什么是三师父,而不是二师父。自己嘟嘟囔囔,但是没人搭理他。他只有抓着那块宝玉,诉说着“人间寒凉,不被重视之类的酸言酸语”。 第11章 小西浓云愁永昼,绿枭瑞脑消金兽 自从太叔幻香来了以后,黄家女儿的胎记消失的贼快。 本来,公孙冉的配方就很实用,内服,外敷,半天功夫,首先胎记上的毛发很快地就脱落了。丫鬟拿手帕托着这撮自然脱落的毛发,激动地到处给人看。老者,管家,亲近的家丁们,大家都欢呼雀跃,觉得万里之行,腿迈出去,就不料飞速行进了了几十里。没想到效果这么明显。太叔幻香来了以后,公冶涵跟她说明了小姐的具体情况,加上公孙冉状态不佳,香香就给小姐运功调息,教给她自我修复内丹的方法,让她自己也能为消除胎记有所作为。小姐内心欢喜,信心大增,一夜没睡按照太叔幻香交代的方法调整,又按着时辰服药,敷药,天光大亮的时候,丫鬟跑来跟老者禀报说小姐的胎记消失了大半! 这恐怕是这个院子的主人,近百十年来,最值得高兴的事情了。老者高兴地要给太叔幻香和公孙冉磕头。二人赶紧拦住。 老者非要二人说出点什么来报答他们。太叔幻香想了想,说:“前辈,我还真有一件事情恐怕需要您帮忙。” 老者听了,大喜,说:“您快说,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太叔幻香说:“下河村村民都消失不见,不知死活,我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跟他们很多人也算是旧识,我实在接受不了他们就这么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希望我们能全力解救他们,即便,为时过晚,也多少能让他们入土为安。” 大家听了,都觉得有些悲凉。老者说:“这个诸位放心,即便你们不说起,我们也当一试。我早已安排了人手去探查他们的行踪,估计也快传回来消息了”,他看着管家:“你再多催促一下,务必尽快得到回复。”管家连连点头,面对大家做了个揖,转身去忙碌了。 “另外地牢抓的那两个,还需再审问一下,看看还有什么没有吐出来的。”老者补充道。 “对,现在咱们就去问。”公冶涵说罢,指引着太叔幻香和公孙冉,老者,还有阿京,几人进后院,直奔地牢。 地牢里这三位,醒着呢,之前趁着没人审问,绿枭试探着其他二人有没招供,她也怕自己那副怂样子,被这两位看到,然后出去了胡说八道。蜥蜴精醒来的最晚,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而鬘螺,则没有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实诚,她不仅不承认自己醒来过,是最早招供那个,还把自己的狼狈,说成是自己如何忠心不二才得到的迫害。蜥蜴精也不想被人看扁,说自己窝囊,斗技都没使出来就被放倒了。这几位正在心怀鬼胎地为自己遮着掩着,推脱着,公冶涵一行人走了进来。一看到这一帮人,带头的是那怎么邪性怎么来,脑洞大开的祖宗,绿枭立刻闭上嘴,什么都不敢说了。 “呦,您醒了,睡得好吗?口渴吗?要不要给您准备点什么吃食?”公冶涵看到蜥蜴精正呆呆地在笼子里捆着,小跑过去问他。 “啊?这,啥?吃饭?”他有些茫然,不知道公冶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只记得自己还没出手,就被这位揍的晕死过去,对方什么身法,技能都没看清楚。 “现在还有一些问题,需要各位配合,如果我们满意,你们就有可能回归自由,但是,如果,你们谁,试图蒙混,试图误导,不说实话,那么,我想,我的手段,你们是都清楚的。”公冶涵抱着肘,面对着这三位,非常严肃地说。 绿枭和鬘螺都领教过他的厉害,所以除了点头,不敢做声。唯独这个蜥蜴精,他还没有亲身体验过公冶涵的手段,一直在昏睡,所以,他自己还在嘀咕,“手段,什么手段?靠速度嘛?”他的大脑还停留在当初被扇耳光,被直接干晕了那个层面。 “怎么,这位仁兄想要试试?”公冶涵好像突然就来了兴致。 “之前,你就趁我不备,所以才赢了。也就是速度快些而已。”蜥蜴精的确是有些不服气。 “呵呵,行啊,那我给你一份惊喜吧。”公冶涵说着,招手叫过来一个家丁,在耳边说了些什么。这个家丁咧着嘴就出去了。不一会儿就带着几个人,在地牢直接架起了一个大烤架。烧炭添柴,不一会儿,火就烧的旺旺的。招呼人把蜥蜴精从笼子里拖出来,用桃花殿的防火绳子,捆了个蜷缩的大虾米一样,架在烤架上。蜥蜴精一直叫唤着,“干嘛,这是干嘛?放开我,我跟你们说别这样,放开我。”“听见没有,放开我!” 最后,安排两个家丁,轮番转动烤架,看着就是要把这个蜥蜴精给烧烤了。 “哎,兄弟,跟你说,特意把手给你捆在前面,待会儿当你面向火的时候,你就尽量把这两个伸手往火上过一过,辛苦了哈!”公冶涵说着,给蜥蜴精的两只手里各塞了一只大鸡腿! 众人看着都特别想笑。但是硬憋着。这些妖精,都不怕严刑拷打,他们要是不想说,问出来的可能性极低。但是,也就公冶涵,偏偏就能找到他们的弱点,出手准,不但让他们恐惧,同时把他们那为数不多的自尊也彻底毁的稀碎。 鬘螺爱干净,所以污秽的东西就是它的软肋,而对于绿枭,多用几招必定有效,尤其虫子,这个是她命里的天敌,她控制不了地恐惧。蜥蜴精皮糙肉厚,光靠打骂和之前使用的是没有什么效果的,但是他也有他自己的弱点,就是他极其怕火。 “我问你答,你最好配合,你现在的架子,离火苗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如果,你不配合,或者鸡腿掉了,没烤好,不管哪一种,我都会让你好好享受一下烈火焚身的酸爽。明白了吗?”公冶涵拿着跟火棍,敲着蜥蜴精。 蜥蜴精已经开始有些崩溃了。 家丁开始旋转转动烤架。烤架上绑着的蜥蜴精也跟随着转动。 “你是蜥蜴?叫什么?”公冶涵问。 “我,我是,我叫小西。”蜥蜴精老实地回答。 “你也是仙踪门的门人?” “是的,我今年才入门仙踪门,是新人。” “那你这次下山都做什么了?” “我,我都听绿枭的话,她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蜥蜴精一边说,还得一边按照公冶涵说的烤鸡腿,整个场面看着搞笑又怪异。阿京实在忍不住了,跑到外面,好一阵哈哈大笑。 “下河村村民去哪儿了?”公冶涵突然问到。 “这,这个,我不清楚。”蜥蜴精的语气里明显有些隐瞒。 公冶涵也不说话,使了个眼色,两个家丁直接抬起来蜥蜴精,另外过来两个家丁在火堆上安置了一处看着稍低,离火苗更近的烤架。 “别,别,我,我真的不清楚,这个你们问她,绿枭,都是经过她的手。”公冶涵听了,让人把蜥蜴精放在地上。他晃晃悠悠走到绿枭近前。“呸,果然只是个当宠物的料,敢出卖老娘!”绿枭被蜥蜴精气的直接破口大骂!看来今天又有一劫躲不过去了。 “绿枭,这位姐姐,来吧,那就劳烦您说说吧,下河村民的事情。”公冶涵拖来一把凳子,自顾自地坐在绿枭面前,翘着二郎腿。 “呵呵,小哥,这位公子,这,我都是按照指令做事儿,他们都逃跑了,我这真是不知道他们都跑到了哪里。”绿枭满脸堆着笑,看着极尽谄媚地说。 “是吗?都跑了,逃走了,你逃走不带衣物?你逃走不带值钱的东西?你逃走不带食物水囊?”公冶涵的语气听着慢条斯理,波澜不惊。“那,这,我哪儿知道他们的习惯啊,对吧,可能逃往近处,不需要这些。”绿枭回答的倒是很快。 “蜥蜴精,对,叫小西,你最爱吃虫子吧?”公冶涵没搭理绿枭,反而问小西。小西躺下地上刚缓了口气,听见公冶涵喊他,他顿时紧张起来,赶紧试图从地上坐起,无奈被捆得太结实,只有借助家丁,才把他扶起来,坐在那还在喘。“我,我,的确是吃虫子,蚊虫,蚊虫都爱,偶尔也吃小鸟和其他活物,不吃人,真的,我不吃人……”小西老老实实回答,他是真怕了公冶涵,只要公冶涵问起,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兴趣爱好,亲友关系,哪怕是他从来都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埋在心底暗恋隔壁小狐狸的事儿,都愿意详细写一份出来给他。 “看到那边贴墙摆的一溜罐子没?”顺着公冶涵所指,大家都看向那个方向,果然墙边摆着五六个罐子。罐子口封着,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里面全是这附近捉来的各种虫子,各种!之前我们美丽的绿枭姐姐吃了一整罐,味道怕是很赞噢,现在这些如果绿枭姐姐不饿,那么,可就都是你的点心了噢?”公冶涵满脸笑意,扭头问绿枭,“怎么样,绿枭姐姐,你要不要让小西再分给你一,二,三,四罐啊?” 绿枭脸都绿了,想想之前的经历,恐惧被不断放大。她几近嘶吼地说:“不要,不要,千万不要!”“那你跟我聊聊,我想知道的下河村村民的事情?”公冶涵趁胜追问。 绿枭无奈,只得叹了口气,跟大家一点点道来。 仙踪门推崇器众生为尊。他们认为人类和其他的有情众生都太过于懒惰,占着先天的优势而不好好修行,多在吃喝玩乐,纸醉金迷,情情爱爱中争斗和挣扎,浪费大把时间和资源。器众生是完全靠吸收天地灵气,日积月累才能生成自主修行意识,它们得付出更多努力,才能攒齐有情众生一生下来就具备的客观条件,从现实来看,器众生不论是想最后成仙,成佛,都得先修成有情众生的样子,可能很多物件,因为各种机缘不足,根本就走不到这条修行正路上来,而只能止步于成精,成怪。所以,器众生能修成人形,那都是凤毛麟角,值得被呵护的。这些就是仙踪门对外宣称器众生首选的主要理由。这个理由,听起来也是有那么些道理的。毕竟器物,从一个“死”的,修成“活”的,这个本身就很不容易。大家听了也都表示这么说,的确有一定的道理。还算可以接受。 绿枭继续说着。正因为这样,像小西这样的,在仙踪门来讲,只适合做最低级的活,或者直接就是作为宠物,也就是灵宠来喂养,为的就是替主人卖命,消灾挡难。这不,眼前的小西就是绿枭的灵宠。 大家听了,“哦,”都扭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小西。小西一脸羞耻,梗着脖子说:“看什么,我也不想啊,谁想这样啊!” 仙尊下的命令,必须要做到,还得必须是完成的漂漂亮亮的。但是仙踪门做事情,也是有他们自己的规矩的。就是在行动过程中,涉及的器众生,一概不允许伤害,同门不得相残。那些有情众生则要根据具体情况来处理。大多数的都是被直接杀掉,或者用来饲喂一些大型灵宠。说到这,绿枭有些停顿,因为对于下河村村民,都不是这两种方式。 选址修建祭台,其实,也并不是这一年半载以来才开始实施的。勘察地址,遍走山川,需要参看当地灵气,植物,河流,山川日月,人文等等情况。这个计划是老门主,沧蒗剑客还在时就已经着手开始了的。之前仙踪门人手不够,老门主也自己带人外出找地方,非常辛苦。后来邬越泽开始处理门中事务,运用了一些手段和方法,让仙踪门的门徒快速增长,这样,不但壮大了门楣,还能多派出人手去好好办理修建祭坛的各项事宜。 下河村的密林原来并不在计划之内。当时选择位置的时候,并没有下河村这一片区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突然就加上了密林,而且,仙尊命令绿枭他们下山后首选在下河村建立祭坛,同时要求把下河村所有村民和动物都集中关押到下河村那边的墓地里。 “只是关押在墓地?那里我们去看过,根本没有人。”太叔幻香忍不住了。 “的确在是在墓地,我亲眼看见他们在那里的,至于为什么不见了,我也真的清不清楚。”绿枭说着,感觉倒不像假话,但是,公冶涵总觉得哪里不大对。 “为什么要关押在墓地?那里都有什么人在看管?”公冶涵问。 “还有为什么要首选下河村?既然之前都没有选中这个地方。”公孙冉也忍不住发问,几个人连续问出问题,绿枭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一时之间,反倒地牢里鸦雀无声了。 第12章 恩疏宠不及,杀人那阵风 “哎,你说呀。”太叔幻香急于知道答案,走近一些,伸手推了绿枭一把。 不料,绿枭扑通一声倒地,没有了动静。 众人赶紧上前,有家丁上前快速打开关押绿枭的笼子,把她从里面拖出来。 太叔幻香给她翻了个身,绿枭脸朝上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死透了的样子。香香拿手在她头顶运气,发现她的内丹破裂,体内灵力开始散乱,但是还有一线生机。太叔幻香没有出声,借着换了个手去探试,偷偷往绿枭头顶打进一根金针,封住百会,防止灵力散尽。扶她直起身子的时候,又偷偷封住她两处穴位。绿枭软绵绵的,看样子就是没救了。 “一掌劈死了,内丹都震裂了,死了。”太叔幻香冷静地告知大家。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活生生的,突然就死了。不是见鬼了就是这群人里有奸细。 大家面面相觑,不可能啊。在这里的人不可能有内奸。但是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阿京从外面跑了进来,气喘吁吁。 “刚才有人进来过吗?”阿京问。 “什么意思?”这种情况下,大家都一起看向阿京,阿京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一下子紧张地说不出话来,身子都发抖了。 公孙冉走过去,握住阿京的手,柔声柔气的跟阿京说:“阿京,你看见什么了?跟我们说,不急,不着急,不害怕啊,你看,师父们都在。” 公孙冉这样,大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好像逼迫阿京怎么样似的,虽然个个内心焦急弄清楚状况,但是毕竟现在这里,阿京是唯一一个没有任何嫌疑的人,大家真没理由去吓唬她。阿京定了定神,这才说:“刚才看见三师父烧烤蜥蜴精,我特别想笑,怕忍不住,失了三师父的威严,就自己跑出去好一通大笑,觉得特别爽。这会儿黄小姐的丫鬟翠梅跟我说小姐的胎记又好了很多,非拉着我去看,我也想知道小姐现在咋样了,她那么好的一个人。所以我就去了。的确,真的,现在看着跟一颗痣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了。小姐也特别高兴,看见我,拉着我说了一会儿闲话,又给我包好吃的果子。我惦记着这里,就告辞出来往回走。还没走进院子,我就感觉到一阵风从我身边擦过,是擦过。” “风都是吹过,怎么会是擦过?”公冶涵不理解。 “就是擦过。风吹过会从前边,后边还有旁边这四个位置吹来。那你能感受到的是风吹来的方向。但是,这个擦过,就是有一阵风,没有从你应该有的方向吹来,而只是在单一一侧掠过,它的掠过,会让你至少三个相连的方向都感觉到风。不想撞上你,但是又不可避免地三面环绕。所以,我断定,这个风,不是正常的风。而是有人或者什么快速经过,不想撞到我,但是距离太近,所以擦身而过。其实一开始我感觉到后,只发了一会儿呆,我觉得这风吹的有些怪异,但是也没想明白,就继续往前走,还没到地牢外面的门口,我又感受到一阵风从我另一侧擦过,这样我才确定一定有问题,我想了一会儿才进来问你们有没有人来过。” 阿京说完,大家就都明白了许多。 “来人是没看见,但是,死人这里就有一个。”公冶涵无奈地说,闪身,给阿京指了指绿枭的尸体。 阿京走近前看着,说:“她是我在祭台那看到的那个,我去看了几次,发现有她,还有一个白衣女子出现,所以,现在那个白衣女子还没出现?” 阿京看着鬘螺和小西,他们两个吓得瑟瑟发抖,绿枭突然殒命,让这两个跟惊弓之鸟一样,慌乱地不知所措。 “那个白衣服的女子,是谁?在哪儿?”公冶涵大声地问这两人。 鬘螺慌乱地不断摇头,小西也瑟瑟发抖,半天,小西说:“我们只见过一次,还是有一天夜里,我觉得饿了,想找些吃的。结果转悠村口,远远看见绿枭跟一个白衣女子在说什么,看着这个白衣女子在冲着绿枭发脾气。”“那她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太叔幻香问。“没有看到脸,她是背对着我。我没敢多停留,看见绿枭战战兢兢的样子,我觉得她应该也很可怕。”阿西仔细想了想,“对,她的头发,盘起来绾了个卷,上面扣着金灿灿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金的。夜里看起来格外亮眼。”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可以追踪了。太叔幻香叫来几个随从,跟其中一个耳语了一番。几个人把绿枭从地牢里拖出来,来到后院,找了个地方,挖了个坑草草地埋了。 院子里的这些动作,一双眼睛在暗处,尽收眼底,随着盖在绿枭身上的最后一捧土撒落,这双眼睛也消失了。 夜半,太叔幻香派人静悄悄地去请了公孙冉他们几个,还请了黄家家主,就是那个老者还有管家,大家都到了太叔幻香的房间,不明所以,都疑虑地看着太叔幻香。 太叔幻香没有说话,微微一笑,伸手撩开了床上围着的幔帐,赫然看见,绿枭正躺在床上。 大家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她,她不是死了吗?”“对呀,眼见着埋了的。”大家小声议论着。 太叔幻香冲着大家一抱拳,说:“得罪了大家,她还没有死。那会儿检查的时候我就发现还有救,但是,原谅我,当时那个情况,我不明白是那儿出了问题,既然对手希望她死,那就说明她是知道实情的,她是被灭口的。我也只能顺水推舟,跟大家说她已经死了。” 大家这才都松了一口气,又开始打心里佩服太叔幻香的应变能力。 “那,能救回来吗?”公冶涵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可以,当时我就用金针封穴,埋她的时候,我特意让大家掩护着,让秋梅顺利地给她塞了颗还魂丹,并吸出金针,催生她的灵力聚集,自行运转修复内丹。不过这个过程很慢。我在这也需要各位能帮忙,加速她尽快苏醒的时间。” 大家一听,自己还能出力,都感到非常振奋。公冶涵迫不及待地问太叔幻香:“香香,你说我能做什么?” “公冶涵,辛苦你跟管家来负责这个院子的安全,要确保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能再发生。另外,公冶涵,你带着我的几个人,务必要特别留意绿枭埋尸的地方。刚才秋梅她们带她回来的时候,我用幻术,做了个假的绿枭埋在那里。公冶涵,你要提防有人再来查看虚实或者伺机挖尸。”公冶涵跟管家都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下去准备了。 “公孙冉,我需要你的医术和内力来帮助我加快她的内丹修复。”公孙冉点点头。“族长,还有一件事情,得求您破费。”老族长连连摇头,说:“哪里哪里,我一定尽力而为,谈不上什么破费,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太叔幻香又看了看绿枭,想了想,说:“她苏醒过来,应该还需要一些药草,但是,其中有两种特别少见,不光是少见,价格也是高的少有,所以,我不敢保证能不能找到,还有能不能买得起。所以想请您帮帮忙。”太叔幻香说到这,脸还红了,她也是实话实说,毕竟张嘴请人帮忙,花费甚多,她有些汗颜。 “药草都不算什么,你只管列出来,公孙公子可是见识过,我这算得上是天底下最大的药草库了。”老族长听说关乎药草,那太容易了,这个要求要达到,不费吹灰之力,老头想想,心里也舒了口气,毕竟他也怕太叔幻香想要帮的忙,他最后无能为了,那就心里太难过了。 公孙冉带着太叔幻香一起来到屋里选药,看着这几大间屋子的仙草,太叔幻香也是眼界大开,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很快,在家丁的指引下,需要的药草很快就配齐了。秋梅带着两个人去处理药材,有的要煎煮,有的需要成丸,还有的要萃取汁液,各种工序,大家都忙碌起来。太叔幻香和公孙冉回到屋里,开始帮助绿枭修复内丹。 阿京在旁边看着,欲言又止了几回。太叔幻香直接问她:“阿京,你有什么想说的?说吧!” 阿京凑过来,问两位师父,“你们说,今天这个灭口,为什么必须在白天?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为什么不是夜里?夜里一定会神不知鬼不觉的。” “这……”太叔幻香看着公孙冉,“那就是说,这个东西,只适合在白天出手?”二人异口同声。 看似阿京不经心地一问,两人又多了一条关于这阵风的特征线索。他们脑子里都在想,到底什么玩意儿能行动一阵风?掌力大?能隐身? 外面,院子里,公冶涵带着几个家丁,分布在暗处,盯着院子的动静,同时紧盯着绿枭的假坟。他这个人就是典型的精力过于旺盛,别人都需要休息睡觉,少干活。他则相反。一直以来,他都是吃得多,睡得少,不能闲下来,只要让他休息,说你躺会儿,歇会儿,那他就像浑身出疹子,坐卧不安,小手无处安放。 夜里很安静,没有什么动静。天亮了,又过了一天,每天都是各种此起彼伏,刺激又郁闷,还隐隐感觉貌似挺充实的。公冶涵快天亮的时候睡了会儿。早上小凉风一吹,他冷不丁醒来,天光大亮了。他突然想起太叔幻香说的,那阵风,会不会杀个回马枪?再来探听一下虚实?想到这里,他不禁盘算起来,想着怎么上演一出好戏,随着肚子咕噜噜叫,他屁颠着赶紧去厨房找吃的。 公冶涵吃完早饭,找到阿京,要阿京跟他演出戏,阿京一听,太好玩了,一口应允。然后两人又拉着秋梅和几个家丁到一处,公冶涵把安排跟大家都说了,大家也都是觉得好玩又刺激,值得一试。但是,公冶涵说,因为不知道对方来,所以得多重复几次,可能会比较累。 秋梅听了,拍拍胸脯说:“我们小姐早就考虑到这个,所以昨晚就设了个暗香结,这个结界非常特别,它能辨识出那些不常出入院子里的外人气息,或者其他任何有灵力的东西进入,都会预警,这个预警是有足够的反应时间的。你们看。”她腕子上戴着一个白色水晶镯子“如果对方靠近结界,镯子就会是绿色;如果对方已经进入,那么,镯子会变成紫色,当紫色逐渐褪去开始变红,就说明对方离我们越来越近。红色,显示对方就在我们身边。”“这么神奇?”阿京太好奇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秋梅说:“这个是我家小姐独创的,利用独特的西域白冰晶做成的镯子,通过对异常的灵力感应,达到警示的作用。不过,她说了,可能还有不够完善的地方,如果飞鸟进入,也会预警,但是,总比什么都没有强。”的确,大家觉得更有信心了,几个人又凑在一起,排练了几遍。 公冶涵带着几个家丁在院子里溜达,从前院到二进院子,再到后院。看着阵仗颇大。走到埋绿枭的那块地方,公冶涵站住了,“那个妖精埋着这附近了吧?”“对,就是那个,叫绿枭的。”“哦哦,那咱们过去看看。”公冶涵招呼着几个人走过去。 秋梅带着两个随从站在那里。 “怎么着,你们负责埋,还带给守坟的?”公冶涵嬉皮笑脸。 “公子,我们小姐说让我们在这看着,防止有些不轨的人过来做些坏事儿。”秋梅也没好气,冷冷地怼他。 “一个妖精,做了那么多坏事儿,死了,还得躺在这儿跟大爷一样?还有人给守坟。太没有天理了吧!”公冶涵说这话的时候,感觉那个不要脸的霸道劲儿又冒出来了。谁都不知道这位大爷,又打什么主意。 “公子,我们只管做事儿,这,其他的都做不得主。小姐说看着,那就看着。”秋梅强忍着厌烦他,还不得不平静地跟他说。 “那我就还不信了”。公冶涵说着就往前凑,这会儿,秋梅突然给公冶涵使了个眼色,几个在场的人,都看见秋梅的镯子变色了,说明有人闯了暗香结。 “三师父,你要做什么?”这时,阿京走过来问。秋梅赶紧拉着阿京说:“你来了最好,你三师父不知道怎么了,非要跟这个死了的绿枭较劲,你替我劝劝,别让他搞出什么事而来。”说着过来拉住阿京的手,在自己的镯子上按了按。阿京一眼就看到镯子变色了,对方距离越来越近。 “三师父你想干嘛?她都死了,埋了。”阿京扭过身,抓住公冶涵,晃着他的胳膊。“阿京,你得帮你三师父。这个绿枭,我用尽方法审问,也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后来你们都看见了,好不容易能说点儿什么,结果就莫名死了。我跟你们说,我就觉得咱们这群人里有奸细。要不然,她怎么死的?” “公子,话可不能乱说,要有真凭实据。”秋梅急了。 “你们说昨天埋的,我们谁都没见到你们埋。你?你?还是你?亲眼见到她们埋了?”公冶涵挨个问跟他一起巡院子的家丁。家丁都摇着头,说没看见。 “你们看,就你们说,我们怎么能相信?我现在要挖开看看,眼见为实。”公冶涵招呼着人就要挖。秋梅和带来的几个人挡在中间,不让公冶涵挖坟。阿京在旁边劝着。秋梅挡不住,被公冶涵推到在旁边,本来也只是草草掩埋,绿枭虽然没有完全被挖出来,手臂和衣服,已经裸露了大半。秋梅冲上来死死抓住公冶涵,“公子,差不多了吧,人在这里,你还想干什么?入土为安,死者为大。你是要跟我们惜花阁翻脸吗?”说到这儿,阿京也上来死死拽着公冶涵。“三师父,你快住手吧。大白天的,你是喝多了吗?你要跟我二师父闹别扭打起来吗?”公冶涵看看一片狼藉的坟,又看看阿京跟秋梅,想了想,“你们都给我松开,抓着我干嘛?还有没有大小尊卑?”几个人都松开手,听公冶涵继续说:“我必须得亲自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埋在这里,这也是个机会,这样你们惜花阁才能洗清楚嫌疑。”公冶涵大言不惭,拍拍手,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现在你也看到了,可以了吗?”秋梅愤愤地问他。 “这还差不多,的确死在这里,死的透透的了。”公冶涵拍拍身上的土和碎草渣子,扭头,招呼几个人大摇大摆地走了。秋梅狠狠地望着他的背景,啐了一口。阿京赶上去,去追公冶涵。只剩下秋梅和先前的几个人重新把绿枭的坟再整理好。几个人在旁边坐了一会儿。秋梅干脆给坟地周围做了个惜花阁特有的结界,这样才放心离开。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现在风平浪静,这双眼睛又神秘地消失了。 柴房里,人头攒动,公冶涵和秋梅她们都聚在这里,商讨着刚才的表现。 大家配合的都很好,没有纰漏,但是大家并不确定,整个过程是不是都被那阵风捕捉到了。镯子能说明的确有异物靠近,效果怎么样,大家还是真的说不好。这时阿京说:“那阵风肯定来过了。应该都看见了。”“怎么说?你发现了什么?”公冶涵问阿京,这几天阿京出色的洞察力和智慧,让大家都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 “刚才院子里的味道都很正常,秋梅姐暗示我看镯子的时候,我同时闻到了一股特别的味道。等我们整个过程完成,秋梅姐设完结界,这个味道就消失了。所以一定是有东西来了,看见了。应该就是那阵风或者是替它办事儿的人。” “你说是什么味道?”公冶涵问。 “狐狸身上的味道。”阿京肯定地说。 掌灯的时候,这个院子里,重要的说得上话的人,都聚齐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好坏参半,但是,总是扑朔迷离,这里面需要弄清楚的事情太多了。大家必须好好整理一下,综合一下大家的看法,再制定出好的方案方法。毕竟,自己活在明处,别人在暗处,活着的又不能处处受制于人,说不清楚人家什么时候就来些手段,让自己被动,甚至有灭门的危险。 阿京说到的狐狸的味道,大家不是不相信,但是,还是有些疑虑,所以一再让阿京好好想想,但是的具体感觉。阿京很认真,闭上眼,真的仔细回想那会儿的味道感官。突然,她睁开大眼睛,说:“我可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众人都好奇,等着她说出来,阿京站起来说:“伴随着狐狸的味道,还有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大家面面相觑,更加摸不到头脑了,但是,这时,黄家族长,也就是那个老者,突然站起来,说:“这就对上了。我相信阿京的判断,味道是狐狸,还有隐隐的茉莉香,这个味道,我们熟悉,应该就是失踪无音信的胡家族长,胡晓灵。”老者说完,管家也跟着恍然大悟表情。“烦请能不能再多说一些相关的线索?”公孙冉很客气地请教。的确,在场的,除了黄家人,其他人都还对这个胡晓灵一无所知,完全不了解也就意味着无法推理,判断和下结论。管家请大家都落坐,坐好以后,他慢条斯理地跟大家介绍。 下河村前面的密林里面居住着五大家,也就是之前提到的那五家。通常的林子,五家不会凑得这么齐全,只是自古以来,这个密林深且大,当时还没有下河村,所以这个林子,跟下河村对面的林子是连成一体的。所以一直是个修行的好场所。近几百年来,随着人类的到来,逐渐形成了村落,整个密林,被分割开来,五家也就不得不根据具体的居住情况,各自分地而居,不能再像以往那样来去自如了。 以下河村及其田地为界,林子被人为的分成南北。北边是柳家,灰家和白家。南边是胡家和黄家。五家千百年来早就互相关联,密不可分,共生共荣。虽然人类的出现,的确给五家制造了不少麻烦,但是五家的关联从未中断过。 第13章 苦恨重帘消息阻,大春递来杨柳枝 黄家跟胡家的关系,得要追溯到五百年以上了。两家关系密切的最主要原因,是联姻。这个胡晓灵是这届胡家的家主,追溯三代都有黄家的血统,而她儿时便跟现任黄家的家主在一起读书修习,就像太叔幻香跟公孙冉,公冶涵那样的亲密。 胡晓灵,个性倔强,心思极多。但是心地善良,不会胡乱害人性命。之前下河村有个猎户叫涂大勇,这人大肆捕猎狐狸,不论老幼,一律杀死,剥皮,制作肉干和皮草,再拿到青州市集出售赚钱,胡晓灵大怒,曾带人去教训这个猎户,那么愤怒,但是当时都没有下手杀人,只是把这个猎户吓得半死,从此以后弃猎从耕了。 至于茉莉香,胡晓灵打小就特别喜欢香薰。尤其喜爱小茉莉的香味儿。她常年屋子里熏着茉莉香粉,身上还随身佩戴特制的茉莉香丸。如果问有谁能把茉莉的味道使用的淋漓尽致,那除了胡晓灵,世间怕是找不到第二个。 “我很久没联系上晓灵了。本来约好我们先撤出来,等她安排好家里的事务,再带着人来这里跟我们汇合。我派出去好几拨人去查探消息,都回来跟我说胡家的院子里,空无一人,整个胡家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老者一边叹息,一边说着情况。 这时,外边有个家丁敲门而入,耳语着管家说了什么。“噢,太好了,老爷,有两拨探子回来了。”管家非常兴奋,感觉眼睛都亮了。“叫他们进来。”老者发话,报信的家丁领命出去,不一会儿领进来几个人。 这几个人分的是两路。一路是去查探下河村村民的踪迹的。一路是探寻胡家消息的。这两拨人倒是回来的及时。 下河村的村民,在林子里祭台开始修建的时候,就被都赶到了村子南边的墓地。但是,一夜过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这次黄家的探子,在墓地仔细排查了几天,终于发现了一处密道,怀疑村民可能就是通过夜里,月黑风高的掩护,被安排从密道里转去了什么地方。这几个探子没敢擅自行动,安排了两个人周围看守,另外两个人赶回来通报情况。 查寻胡家踪迹的,几个人散出去,今天也就一个人回来。这个小伙子,看着就比较机灵,他跟大家描述了一下从家里出去后的行踪。 这个小伙子叫大春,大春看起来非常疲惫和狼狈,身上也有伤,管家让其他几个人搀着他,找了个椅子坐下说。 “我们总共六个人,分了三队。每队两人,应该是往不同的方向去。出发前我们商量了一下,因为我们常年都是做这些查探消息的活计,所以,我们多少都是有些经验的。觉得有三处应该会有消息能刺探出来。一处是胡家大院无疑,这个地方,不管怎么样,都是要亲眼去看一看的。其次就是林子北面那里深处有个地方叫天涯海阁。这个地方非常隐秘,只有长期混迹江湖,且都不是善类的人才会聚集在那里。那里常驻的人都是在三界犯了滔天大罪的人才会在那停留驻足,因为除此以外,他们也没有别处可以去。那里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得到各种消息,说不定就有意外收获。第三处就是青州城。出去走官道,青州离这里也就不到五十里,这个距离相对于胡家人来说,不算距离。所以,最近的青州,也是应该去查看以下的。”大春喝了口茶,继续说:“因为这三路里,天涯海阁最为危险。所以,我们决定这次一起行动,大家一行六人,适当拉开距离,分散,但是同路,暗自里互相照应。胡家大院,的确没人,如果有人,也不至于断了联系。我们仔细查看了,屋里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有几具尸体,里面女尸偏多,仔细辨认,我认出有两人是胡晓灵的贴身随从。她们都是干尸,死状很惨,都像是被什么吸食了精气还有血肉,一口气被吸干那种。我们断定胡家人都必定凶多吉少,因为那两个死去的随从,我们之前都比较熟悉,她们的修为造诣,在胡家里算是上乘的,要不然也做不了胡晓灵的贴身随从。”大春一口气说了一会儿,不得不停下来喘息。 “然后呢,屋里没有发现什么?”管家问。 “我们没有发现活口,除了尸体的样子特别,也没有看出其他什么异常,在胡家议事厅门口的花丛里,我们找到了这个”大春说着,费力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包。管家眼尖,一眼就认出,“这个是胡晓灵的!”阿京过去接过来,打开口,顿时茉莉香气飘出,香包里装着香丸,还有香粉,味道很冲。 “就是这个味道,没错!”阿京更加坚定了。众人这回都意识到,胡晓灵一定是在现场,而且可以确定是被掳走了。 大春接着说:“我们从胡家大院出来,计划是直接去天涯海阁。期间,我先回来跟管家汇报胡家大院的情况,其他五人先行。” “是的,大春之前回来过,但是没有多说,就说胡家大院没人了,不要再派人去那里了。然后,哎,大春,那会儿你怎么没有提尸体和香包的事儿?”管家不免有些疑问。“当时情况紧急,我还没细说完,就听到空中有响箭声,”大春解释着:“我们之前约定,如果遇到紧急情况,需要大家赶紧聚集相助,就会往空中发射响箭。那会儿响箭出现,说明当时有紧急情况,在招呼我赶紧去碰头。主要的情况我也说了,我一着急,就忘了香包的事儿。”这么一说,管家也想起来了,当时确实是听到响箭。“那然后?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大家都很很焦急,也很关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七嘴八舌地追问着。 后来,大春回忆的眼神里,越来越慌乱,越来越恐惧。 大春当时辞别管家,前往响箭发射的方向,去追那几个兄弟。大春是家里面数一数二的好脚程,就是那种腿上功夫厉害,日行千里那种。出了院子,提起一口丹田气,大春撒开丫子飞奔,短短的时间,半炷香都不到,大春赶到时,战斗居然已经结束了。 当初的六人,有一名重伤奄奄一息,一个被扭断了脖子,当场暴毙。剩下几个人也都多少带着些伤。带头的叫黄关钰,为人正直豪爽,乐于助人,又能吃苦,大家都叫他“钰哥”。 大春没想到这个战场,这么壮烈又结束的如此神速。哥几个看到大春,连打招呼的力气都没有了,各自或坐或靠着树在大口喘息着。大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没有任何动静,除了哥几个的喘息声。这转瞬的功夫,重伤的兄弟,一口气没有拔上来,也撒手人寰,去了。大春看着四处滴落,喷洒的鲜血,脑子里映出的画面就是哥几个,一不小心进入了别人的斗兽场,被猛兽撕裂地毫无还手之地。 老半天,黄关钰对大春说:“你见到管家了?情况都说了?”大春走过去靠近黄关钰,蹲下来扶着他坐好,“是的,钰哥。基本情况讲了,正说着,看见响箭,我就赶紧赶过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大春心里七上八下。 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在未知的恐惧面前,都有着颗高度紧张的心和绷紧的神经。还有这莫名的恐惧,这种恐惧很多时候,比面临即将发生的已知危险,来的更猛烈一些。大春此时见到同伴的惨烈,心里本身就很害怕,他更希望能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因为他不得不想,如果此时,就在此刻,同样的危险再次来临,他们该怎么办?他大春该怎么办? “我们跟你分开,就往这边走,你也知道,我们必须从这里,才能一直走下去到达天涯海阁。走到这里,我们就觉得有些不对,咱们干这行的,这附近哪儿没去过?哪里能不了解呢?一到这里,这里没有往日的虫鸣,没有常见的那群鸟的踪迹。我们每走一步,都感觉有眼睛在盯着我们,让人心里发毛。我们索性就停住了,与其全靠感觉,倒不如好好探查一番。”黄关钰示意要喝水,他的水袋打斗中掉落了,他还没顾得上找。大春从腰间解下自己的,递给他,他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擦擦嘴接着说:“刚停下,就感觉背后一阵腥风吹过来,我赶紧咕噜着躲开。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头纯白的玉照狮子!脖子上挂着个诺大的牌子,上面写什么没看清,但是却依稀看见了仙踪门的标记。我们几个哪里是它的对手,跑不掉,躲不开,只能借机放个响箭,一是告知,二是想让对方适可而止。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这个做法是对的。响箭发出,接着就有个笛声吹起,这头玉照狮子听到了笛声,突然就停止攻击,一溜烟儿跑进了树林,一切就跟没发生一样,没了声息。要不是看到兄弟们这个样子,我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累,睡着了,做了个凶狠的梦。” “还有个吹笛子的人,没有露面?”大春又站起来,四处环顾,竖着耳朵仔细又听了听。的确没有别的动静。 “没有。玉照狮子攻击我们,肯定是受人指使。看样子也是仙踪门的人。仙踪门一定有人在背后藏着做什么龌龊的事情。”黄关钰恨恨地说。 大家包扎了伤口,把死去的同伴尸体就地掩埋。整理好个人的随身物品,四个人继续向林子深处走去。 第14章 夜卧不安席,摄魂蕨惊魂 大春停了停,继续说。 一路都出奇地安静和安全。没有任何被跟踪的迹象。就在即将到达天涯海阁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一开始,他们在行走的时候,就发现周围多了很多蔓藤。这些蔓藤都带着毛茸茸的细小的刺。他们几个都不同程度地被刮伤,刺伤。经常在外行走,他们都没有在意,觉得自己皮糙肉厚,一些毛刺算不得什么。然而,一天傍晚,同行的小波突然晕倒了。大家觉得昼夜奔波,可能他太过于劳累,见他呼吸均匀,也就没有叫醒他,反而给他安置了一处较为舒服的地方,让他好好睡一觉。没想到,大春说到这里,眼里充满了惊恐。 “第二天早起,大家发现小波整个人浑身都长满了蔓藤。从内到外,生长出来的蔓藤,遍布小波的全身。我们已经看不到他的面目,四肢,躯干。他就像一个人形的花圃,藤曼四溢,鲜嫩,翠绿。大家试着把藤曼拔掉,没想到,拔出来,就是一根藤曼带着一块鲜活的肉,紧接着血柱喷出。大家吓得都不敢再动他。小波已经救不过来了。 我们回想着,越看这个蔓藤越眼熟,这才想起来,就是我们路上遇见的那些,我们每个人都被它刺过,无数的毛刺扎进皮肤,如此看来,我们每个人都逃脱不了小波一样的命运。”大春说着悲伤涌上来,控制不住情绪,忍不住掩面而泣。公冶涵过去,想要拍拍他,安慰一下,之间大春陡然跳离大家,在一个角落大声说着:“你们谁都不要过来,尤其现在。不要碰我,不要靠近我。”大家看着大春,都惊呆了。“我知道我快撑不住了。我们知道自己中了招,无法挽回了,于是大家商量,家里必须知道我们都经历了什么,前方还有什么危险,我们可能走不到了,但是已经走过的路,必须跟家里交代清楚。因为我腿脚快,大家决定让我带这个消息回来,为了延迟我的症状发作,黄关钰,阿良,兴平三个,把自己浑身灵力和功力,都转给了我。就是为了让我能回到这里,跟大家说这些。”大春正说着,见到他面目开始扭曲,阿京眼见着从大春的腿上窜出绿色的蔓藤,“当你发现自己的毛孔里泛着绿光,那么,大限就到了。好在,我…我办到了。”大春长舒一口气,咣当倒在地上。 迅速地,无数蔓藤从大春身上冒出,缠绕,就像每个毛孔都能窜出一根茎叶,着了魔一样的速度,快的根本无法阻止,随之而来,大春的尸体越来越蜷缩。 太叔幻香快速让大家后退,快速冲着大春抛出一把符咒,聚合大春的魂魄,拿出锁麟囊收入,交给管家:“这样至少能阻止他变成精怪再出来作祟,等有机会再助他投胎转世吧。”阿春一行尽职尽责,拼得性命也要将真实的消息传递回来,大家无不感到钦佩和悲痛。管家收好锁麟囊,众人看着大春的尸体已经由人形化为本身黄鼠狼的样貌,且蜷缩干瘪,身上满是藤蔓,惨不忍睹。公孙冉仔细看了看,说:“这是摄魂蕨。这是一种非常特别的蕨类,长得像藤蔓一样。虽然很矮小,但是每一根茎都挂满了毛茸茸的细刺。“摄魂蕨”的毛刺,会在活物上寻找它们认为最合适的地方生根发芽,通过二十一天完成开花结果的历程,现在看来也不一定非要这么长的时间。此时的活物被吸食完所有精气神识,就会干枯死去。活物越强壮,长出来的“摄魂蕨”就会越强大。强大到足够好的活体养料能让一些特定的“摄魂蕨”蜕变成精成怪。” 大家大惊,“那怎么办才好?” 公孙冉想了想:“它们怕两样东西,一是醋,二是火。这样吧,大春的尸首,不能埋了,只能用火烧掉。” 有家丁去厨房取了陈醋过来,试着浇在大春身上冒出的藤曼上,发现它躲闪着,被浇到的枝节就快速被腐蚀掉,迅速变成坏死的枯枝。大家索性取醋先浇在大春身上,再小心翼翼地用木插抬出屋内,倒上酒,点火烧掉。看着大春烧起来,蔓藤枯萎,一同消逝,众人心里涌上悲愤。 太说幻香看着公孙冉,“这回怕是必须得亲自去了。”公孙冉看了看大家,说了一个字:“好!” 很多事情,不是自己不想做,而是身边有人可以去办,所以不必事事亲历亲为。但是,人在江湖,江湖上的很多事儿,不像在朝堂上,只要有智谋,不用露面也可以指点江山。该来的躲不掉,那么在就只剩下既来之则安之,只能走自己的路,吃自己的饭,自己出手打架了。 众人确定好了随行的人都有谁,至于要准备什么,还有行进的路线,向导,大家商量以后,也都一一安排下去了。 为了断绝后顾之忧,也同时是为黄家整族考虑,太叔幻香安排了秋梅亲自带着黄家族长亲眷以及其他全部族人再带上花妖鬘螺和蜥蜴精小西,大概总共六七十人,即刻出发前往定仙山。太叔幻香亲自给父亲写了封长信,说明情况,让黄家一族可以在定仙山定居修行。黄家人千恩万谢,临走之前,把已经制成丹药的所有仙丹药品都留给了公孙冉和太叔幻香他们。 送完一行人离开,就剩下了此次要去天涯海阁的一行人。大家没了后顾之忧,准备的更认真,更细心了。此时的绿枭已经醒了,但是,因为这次受到的伤害太大,内丹外部的破裂已经被太叔幻香和公孙冉修补好了,但是,内部的裂痕还需要她自己运功调息,这个忙别人帮不了她。 绿枭从未想过,自己会是这样的下场,她兢兢业业,绝无二心地为仙踪门鞠躬尽瘁,关键时刻,无人搭救,说被灭口就像大象碾死一个虫子一样轻而易举。她伤透了心。但是,现在光是伤心还不够,她的内丹损伤,影响了她保持人形的时间,她开始不断地现原形,再恢复。折腾的她心力憔悴,张嘴说话都很艰难。于是,在太叔幻香的建议下,她索性还原成原形,一根翠绿的常青蔓藤。由阿京贴身保存,照顾。绿枭千恩万谢,踏踏实实在阿京身上自我恢复修养去了。 第15章 路漫漫其修远兮 一行人准备完毕,开始上路。前路漫漫,没有人知道何为归路。凶险异常已经不能来说明此行的前景,但是每人必抱着必死的决心,惟愿在自己还喘着一口气的时候,最大努力的让自己获得真相,并阻止这时时在进行的悄然杀戮。曾经沉默的,不光是声音,还有良知和信念。如今,别人已经杀进了自己的家园,而自己却对对手一无所知,只能静候坐以待毙?这世间最搞笑,最嘲讽的也莫过于此。只有在沉默中爆发,腾空而起,我刀,我剑,划破长空,用哪怕只是些剑石相击那些微的火花,去燃烧起如今整个暴虐的江湖。 太叔幻香内心澎湃,每次下山,都做些就事论事的事情,哪儿出了问题,直接去解决就好。这也是她第一次遇到这么扑朔迷离的状况。好像有些进展,但是又抓不住真相的小尾巴,每次,每次对方都能进退自如,而自己这些所谓的正道宗门,却只能挨打,受虐,被人牵着鼻子走。 几家仙家宗门灭门的事情,已经从黄家族长那儿大概得知就是仙踪门所为了,具体的原因,怕是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过去实地探查了。江湖山上大半的事情,都应该跟仙踪门摆脱不了关系,如果这次天涯海阁顺利,还能活着出来,一定要去仙踪门走一遭。太叔幻香没有跟人说话,自己一路都在琢磨和串联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 很快就到了大春说的黄关钰他们遇到玉照狮子的地方。挨着林子,看到了大春他们为死去的两个兄弟立的坟。 阿京拽了拽公冶涵袖子,低声好奇地问:“三师父,这里我看了看,周围零星也有坟头,也不只是这两座坟,光秃秃的。那么没有墓碑,也没有什么标记,他们怎么就确定这个是自己人的,他们不会拜错了吗?”阿京看着随行的黄家人挨个过去磕头跪拜,忍不住问。 “傻丫头,必须得有标记啊!他们是谁?黄仙,他们当初埋完,会绕着坟边尿一圈尿,这样,根本不用做其他的标记,黄仙的同族,一闻就知道是自己的同类了。”“啊?绕着坟尿尿?呃,理解不了。这到底是尊重啊,还是不尊重啊?”阿京吐了吐舌头。 “每个族类都有自己的规矩和生活方式,我们只是需要尽可能多的了解,并尊重。不要随意根据自己的理解去评论别人,过多的评论不礼貌。也是对别人不尊重的体现。”公孙冉伸手挽过来阿京,柔声地跟阿京说。“嗯,阿京明白啦!”阿京愉快地点点头,加快步伐,跑到队伍前面去找太叔幻香了。看着阿京的背影,公冶涵凑过来问:“公孙,你有没有觉得阿京这丫头是不是又长高了?我怎么感觉最近她长个子长得够快的啊!”“你看看你自己长个了没有,或者看看自己身上哪里长大了,你那几碗仙草汤当是白喝了?”公孙冉半拿他开玩笑,半认真。 “我没觉得长个子了啊?我,我哪儿长大了?”公冶涵身上摸摸,又停下看看自己的胳膊腿,都没啥变化,貌似除了指甲长长了,哪儿都没变化。“除了指甲,没别处了啊?公孙…你等等我”公冶涵小碎步跟上公孙冉。“傻子,你灵力长了啊!这个你要靠眼睛看吗?每个人都不一样,对于阿京来说,快速的灵力增长,同时带来的是身量的变化,本身她就还小嘛!这有什么稀奇的。”公孙冉故作嫌弃地看看公冶涵。“就你都知道。”公冶涵也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 这时,队伍停了下来。公冶涵刚想跑到前面看情况。阿京跑了过来,说:“大家,我二师父说前面就快到有摄魂蕨出现的地方了,大家现在停下来,提早做好准备,同时也当原地休息一会儿。前面再行进二十里入林深处有个巴柳庙,咱们加把劲儿,今晚在巴柳庙歇息。”阿京蹦蹦跳跳地把话传给每一个人,确保大家都了解了才停下来。 大家整理好身上所带的物件。尽量都把细小的东西收到包裹里。齐刷刷都在外衣的外面又换上了短打扮。衣襟都用腰带束紧,裤脚也都收起扎紧。顿时醋味儿熏天,就像一不小心走进了制醋的工坊,又掉进了醋缸。这些衣物和鞋靴,全部用醋浸泡过,为了防水,防止挥发太快,又都刷了特制的醋栗油脂。这个味道,是逃脱不了的酸爽。出发前放在密闭的袋子里,现在要用,再掏出来。双手跟头部也做了相应的防护,考虑到味道太过于熏呛,每人又吃了两颗黄家特有的清魂散,这个吃完以后,能屏蔽所有熏呛让人不适的味道。这样一来大家感觉方便了许多。 这时绿枭在阿京怀里跟阿京说:“阿京,有一件事儿得提前说一下,我跟你说,你转告香香小姐。”阿京蹦跳着说,“不用,我就在她不远处,我走过去,你自己亲自跟她说。” 太叔幻香已经换好了所有装备,正在查看其他人是否都更换完成。阿京走过去,对她说:“二师父,绿枭姐姐有话要说。”绿枭现在很难自己化身出人形出来见人,太叔幻香拿手握住她的真身,输送一定的灵力,这样,她就能短暂地现身。绿枭现行后,非常急切地说:“现在的装备,只能防范路边弱小的摄魂蕨,它们必须接触到有血肉的肌肤才能发挥作用,但是,据我所知,它们也是有头领的。摄魂蕨根据灵力大小来分等级,具体我没时间细说,你们一定要留意路上可能会遇到的两种人,一种就是长相粗陋的男人,浑身棕色衣衫,眼仁一黑一白,看着就像有眼疾。还有一种就是女子,通体白衣,眼仁金黄,看着脸色蜡黄,像是有孱弱的病症。这两种都是摄魂蕨里的极品,很难对付。千万不要让他们接触到你们的皮肤。不要恋战,能躲,能逃是上上策。如果实在躲避不了。那…”绿枭说到这有些停顿,看得出来在犹豫。“那有什么办法克制?”太叔幻香接着问到。“不得不交手的话,除了用醋,用火,还可以用童子尿,这个,虽然恶心一些,但是童子尿是最管用,最好使的。” 阿京听了,嘴长得老大。这个,童子尿,有些重口。太叔幻香扭头看了看这些随从们,跟阿京说:“去,叫你三师父过来。” 太叔幻香冲着绿枭抱了抱拳,绿枭消失不见,回到阿京怀里了。 阿京叫来公冶涵,没有听他们说话,自顾自找了个地方坐下,低声问绿枭:“绿枭姐姐,你还好不?”绿枭现了形,又说了会儿话,正歇着,听见阿京跟她说话,她有气无力地回复:“我在,就是气力不足,正歇着呢。”阿京压低声音说:“早上我大师父给一些丹药,让我自己保存。以备不时之需。我别的不了解,但是那个花甲茯苓,我是亲自试过的,对灵力增长很有效。我把我师父留给我的,分给你一半。这样你就能更快的恢复了。”说罢,她找出花甲茯苓的丹丸,分了一半拿出来,趁人不备,放到了装着绿枭真身的盒子里。“你,这不行,我看你也刚恢复不久,你师父留给你,一定有自己的考量,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怎么能随便给人呢?不行,不行,我不能要。”这是实话,没有任何虚伪的东西在里面。 其实,在这几天准备出发的日子里,绿枭的心里早就已经非常信任,依赖和感激阿京了。自从绿枭被秋梅她们从坟里带回来到真身交给阿京保管,一直都是阿京最关心,最照顾她。阿京对绿枭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是身体力行,是没有做作的。她自己吃东西,从来没有忘记过绿枭,都要问问绿枭要不吃,饿不饿,渴不渴;夜里还要给绿枭盖被子,即便是放置真身的盒子,外面一阵风起,这边阿京就会跳起来给盒子盖好,还要留出透气的地方。每天都给绿枭擦拭,不论是人形还是真身,阿京都像伺候家人那样细致认真。绿枭千百年来,从未遇到过被谁这么温暖的对待。第一次,她感觉到自己也是有情感的,也是有喜好的。绿枭是真心拒绝阿京的丹药。“绿枭姐姐,你放心,我没事,另外,我也问过我大师父了,他说你用这个丹丸是可以的,而且作用会非常好。大师父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是知道,我既然那么问了,大师父就会知道我的心思,你就快用了,别犹豫了。我去帮忙看看其他人。”阿京说罢就古道热肠地去关心别人了。 绿枭一行清泪默默地流下,她刻意没有快速拭去,对于很久没有感动过的人来说,泪水有时候是证明自己还是鲜活的唯一证据。绿枭服用了花甲茯苓,顿时觉得丹田暖暖的。 很快,大家就到了大春说的那个地方。大家留意着四周。发现这里果然草木茂盛,像是进入了森林之中。路边趴着很多摄魂蕨,倒也没有想象中的密密麻麻,但是也是三步一丛,五步一列的。 正是因为有了防备,做好了准备的一行人,快速地通过了这里,事后检查各自,居然相安无事。大家稍作休息,围在一起补充了一些吃食和水。接着大家加快脚程,终于到了第一个落脚点,巴柳庙。 阿京走在太叔幻香和公孙冉之间。快到巴柳庙的时候,阿京跟太叔幻香说:“二师父,我怎么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我总是觉得怪怪的。”“没什么奇怪,我也发现了,那双眼睛就在密林里。别试着寻找,好好看路,心里有着防备之心就好,现在环境不了解,我们不要轻易出手。”太叔幻香低声叮嘱阿京。阿京带你点头,抓住太叔幻香的胳膊,紧紧跟着。眼见着巴柳庙越来越近。 大家来到巴柳庙前。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这里虽然在山谷,但是,远望,能看到院子里有光亮,虽然相比天大地大来说,这点光微不足道,但是,足以给长途跋涉的旅人,带来一丝温暖。 第16章 古俗传奇犹在,巴柳神机自现 巴柳庙的位置在进入密林深处的入口处,牌匾有些歪斜,牌匾上的字迹已经模糊的不仔细看,根本辨认不出来了。没有人知道谁叫巴柳,也不知道这个庙到底是什么时候,由何人所建。黄家人对于这里其实也并不熟悉,那些常年在这附近打探消息的人,有几个曾在风雨天里,在这里留宿过。唯一奇怪的,就是来过这里的人,都对这里讳莫如深,异口同声都是一个说辞,宁愿在外面挨冻受饿一宿,也不要轻易进入巴柳庙。 林子里风起了。潮湿的风吹来,让人觉得格外的寒凉。众人站在门口,公冶涵纵身跃上墙头,看见进了大门,是个草木丛生的院子,杂草丛中有一条小路通往大殿。院子两侧的大香炉里冒着烟气,不知道在这荒郊野外,是什么人不久前在这里烧过什么东西。大殿里透过窗棂,有火烛跳跃的影子。依稀听见里面有丝竹之声,曲调倒是很奇怪。公冶涵跳下来,把看到的情况跟大家说了。看来这里面有人在。 太叔幻香想了想,说:“不管是人是鬼,咱们都得进去。这里是进山的唯一出路。穿过这座庙,咱们才能继续走。既然里面有草,那么,咱们就做好防备。”大家都各自就地整理好衣物。公冶涵上前叩门。 门没有锁,一推就开,即便如此,公冶涵还是规规矩矩地敲了三下门。无人应答。大家陆续进了院子,那种说不出的诡异扑面而来。 大家往前紧走了几步,就发现了诡异的地方。刚刚进来的门,竟然自己关上了,而且门前爬满了各种植物,生生的把大家都围在里面。 大家背靠背围成圈,都拔出剑来做好防御的准备。 突然前方满是杂草的院子,变得平坦起来,大殿的门开了,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带着两个小童从大殿里走出来。女子挡着面纱,待走近一些,便开口脆生生地问大家:“请问大家从何而来?这是要去哪里啊?” 太叔幻香看了看她,一抱拳,回到到:“抱歉这位小姐,我们都是些江湖人,各有琐事困扰,欲往山林深处讨口饭吃,今晚怕是叨扰了。”女子听完,又走近一些,发出“咯咯咯”的清脆笑声。“叨扰说不上,就是来这里总得留下些什么。比如吗…”她说到这里,突然冲着旁边一个黄家人出手。手指伸进眼里,挖出眼珠,拿出手帕擦擦血迹,然后又掏出个水晶瓶子,打开盖子,把眼珠放进去。再收好。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停留,伴随着的是那个伤者痛苦的哀嚎。 大家都呆住了。这个女子笑意盈盈地看着大家,说:“一对儿眼珠可以换四个人在此休息,好吃好喝好招待,你们,嗯,几个人呢?要不然你们算算要给我多少眼珠呢。” 太叔幻香拔出剑,“姑娘,你怕是做不了我们的主。”“咯咯咯,那这位姐姐,你就来试试啊?”她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动。太叔幻香挥剑直刺,眼看着就刺到了,不料对方突然就闪身不见。此时她身后的两个小童,飞身化作棕黑色的藤曼,扑向太叔幻香。太叔幻香用剑横切,斩断一根,另一根变式攻她的下盘,缠住她的脚腕。 太叔幻香身上穿的是特制的短打扮,浸过老陈醋的。按理说,蔓藤类的都会回避。唯独这个没有任何忌惮的,反而顺着脚腕往上攀爬,眼瞅着就到了腰间。大家想出手相助,突然四面八方都窜出来各种蔓藤,众人仓促之下手忙脚乱的应对。很多人都被束缚住,绑在那里动弹不得。 之前阿京一直被围在中间,随着周围的人被一个个拖走捆绑住,她这才开始觉得有些惊恐。几根粗藤扑向他们,公孙冉一把推开阿京,阿京摔落在旁边正在冒着烟的香炉。突然,阿京闻到了一股很特别的味道。她赶紧爬起来,一边捂住口鼻,一边用随手捡的树枝拨动还未燃尽的香灰,那里面烧的不是纸张,也不是符文,而是各种药材。里面就有川藏颠茄,毒蝇伞。这两种加在一起,致幻能力会加强百倍。如果这样,平常的招数和杀伤力,在幻境面前就是徒劳儿戏,很快就会耗尽气力而亡。 这时,不光是蔓藤在攻击大家,大殿的大门被打开,里面冲出各种猛兽,冲进人群,场面就像大型的捕猎现场。大家眼看着力不从心。 阿京看见旁边的蔓藤冲她爬过来,她快速的从腰间取下水壶,倒进香炉,浇在未燃尽的药材上。阿京大喊:“都是幻觉,幻觉,把那边的香炉灭掉!”随着阿京的叫喊,蔓藤和猛兽们突然消失了很多,眼见着半数尽没。公孙冉最先明白过来,挣脱着蔓藤的束缚,也高呼着灭掉香炉。大家都往香炉那边移动,公冶涵最先到达,倒水,很快,两个香炉都不再冒烟。 眼前藤曼,猛兽,全部变成一缕青烟,被拉散,消失。 那些被蔓藤缠绕的伤痕,被猛兽撕咬的伤口,还有那名一开始被挖掉眼珠子的随从,在幻境消失以后,一切都如初。 如果一直这么耗下去,大家就会精疲力竭,甚至会自残,互相伤害。这两大香炉的药材,就是对手谋害性命最有力的手段。如果不是阿京碰巧在香炉附近,碰巧她认识这些药草,要不是她幡然醒悟,大家还不知道要在这里消耗到什么时候。 这里安排的,就像是有人知道他们必来一样,掐准了时间,做好了准备,然后就等着太叔幻香他们钻进套子。这个是最让人气愤的。太叔幻香没有第一时间想到醋没起作用到底会是什么原因,她就很自责,她应该第一时间觉察到是幻象的。但是她没有意识到,还被困住了。如果这个不是幻象,那她该怎么办?如此看来,自己还是不够强大,需要历练的还是太多了。她看了看大家,眼光落在了阿京身上。“阿京,你额头怎么了?”太叔幻香一边问,一边走过来。大家这才仔细看阿京。 阿京一脸懵懂,她也不知道额头怎么了,“就是突然感觉有些疼。刚才还没有,就刚才突然就觉得刺痛,然后就隐隐的一跳一跳的”。阿京也不明白所以,拿手摸着额头。 太叔幻香伸手拨开阿京摸额头的手。大家看到阿京的额头上隐隐有个云纹一样的图案。 这个图案很奇怪,像是只提笔画了两处而已。只有一小部分看的比较明显,整体的样子,现在根本看不出来。 公孙冉心里一沉,他下意识觉得阿京体内应该有什么隐蔽的封印之类,束缚住了阿京原本的样子。如果真有,不知道这种封印会不会伤害到阿京,看来,阿京的来处,他们不得不花时间探求一番了。 太叔幻香的看法跟公孙冉一样。看来得到一个合适的时候,他们二人联手,好好探查一下阿京体内是否有封印。 “没事,以后再说。”太叔幻香轻描淡写的说。 “噢,现在也没啥感觉了。”阿京又摸了摸额头。 众人站在大殿面前。大殿里面的确亮着油灯。里面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有咚咚咚的敲门声,有嘶嘶声,好像谁在撕扯布料,也有人哽咽哭泣的声音,里面隐隐还有马鸣。 大家互相看看,想着这里面到底能有什么?不会又是该死的幻觉吧? 公冶涵冲在最前面,拔出剑,他推了推门,门没有开。 这种门很是奇怪,常规都是推门而入。如今这个,难道是拉门而入? 咚咚咚的敲门声变得异常清晰,就在眼前。公冶涵一咬牙,抓住门上的扣环,用力拉开门。 眼前的场景,大家彻底惊呆了。 这个大殿并不是一座真的殿堂。 它只是一个看着像大殿的,有着自己的门楣的牌楼。后面直接一片空地。有几个人偶烛台,从大门边,一直摆到后面的空地两边,摆出各种姿势,烛台上的蜡烛,又粗有大,灯火通明。 烛光映衬下,看得清楚,门口大梁上赫然悬挂着两具大红衣袍的女尸。随着公冶涵大力地开门,女尸被门撞得来回摆动。鞋尖每撞到门上,都能听到像敲门一样的咚咚咚声。 地上两大滩已经干了的血渍。 女尸披头散发,死状凄惨,被悬挂在梁上,脖子都被勒的只剩半根。身上伤痕累累,尽是刀口,已经流尽了鲜血。伤口处的衣衫缺破损,切开的肉外翻着。伤口被山风吹干,变成一条条黑色的疤痕爬在尸身上。 阿京吓得哇一声,抱住公孙冉的胳膊,扎进他怀里。公孙冉没有推开,而是抱住她,抚摸着头发低声安慰她。 大家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定尸体身上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就安排人把尸体从梁上卸下来,摆到后面的空地上,并排躺着。 女尸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身上的刀口没有一处是致命伤。仔细围着看了看,又翻看了一下袖子。公冶涵回眼找到公孙冉,说:“公孙,这两人我见过,你记得在百里客栈的事儿吗?” 这会儿阿京已经没事儿了,公孙冉走上前,蹲下来看着这两具女尸。“我当时在客栈里听到马队声。没有见人,你是见到这两个人了?”“是的,衣物总体看来没错了,开始我还不确定,但是,当时在房上,我看见其中一个女的伸手给其他人指着青州方向。她的袖子上有一处刺绣,很特别。我刚刚翻看了,你看,就是这个。”公冶涵过来翻出来其中一个女尸的袖子。果然,有个双色丝线绣的竹叶图案。 太叔幻香叫来两个贴身随从,翻看检查尸身。尸身已经脱水了,皮肤开始风干。看样子是在这山风里吹了有些日子了。女尸身上的香包,银钱和银票,还有其他零碎的小东西,都堆在旁边的地上,怎么看着都不像是被图财害命。而且这两人身上都有都察院令牌,看样子是公门中人。 “不对,他们一行十多个人,那其他人呢?他们两个的马呢?”公冶涵突然意识到什么。 大家看看周围,眼前除了这一片像是人为修成的空地,接连着不远处的山林,什么都没有。至少现在什么都没有看到,听到。 公孙冉在前面带路,几个人在后面跟着,往这片平地深处走去。他们慢慢经过两边的烛台,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还未走到最后一盏灯,猛然看见前面站着一个人。个子很高大。看不清楚长相。公孙冉他们停住脚步,防备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 “那两个,是你们放下来的?”这个人突然开口问。 “是的。”公孙冉也没有犹豫,很干脆地回到。 “很好,那就对了。你们终于来了。”这个人开始往前走。 公孙冉没有弄清楚这个人的意图和底细,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看到对方前进,他们不由得往后面退。 走到一半,公孙冉停住问:“你是谁?你在等我们?” “是在等你们,好在你们来的不算太晚。”这个人平静地回答,脚步却没有停。 “等我们干什么?”公孙冉问。 “杀了你们。”这个人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陡然空气都凝固了。 “你凭什么说你等的就是我们?我们都不认识你!”公冶涵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大声质问。 “我跟别人做了个交易。他们把人杀了挂在那里,我在这边等着,等到一群人来,把这两个放下来,我再出来,把后来的人都杀掉。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这个人言谈里没有一丝感情,说这些的时候,就像说着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又是被人摆了一道。 “这事儿就不能商量吗?”公冶涵话音没落,对方已经出手了。看来心意已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对方出手很奇特,他直接扑向离他最近的公孙冉。公孙冉拔剑迎敌。对方赤手空拳,但是速度却奇快。公孙冉跟他一起比试,就像是慢了半拍,处处受制于他。对方就像知道公孙冉下一个动作是什么,搞得公孙冉屡屡不能占到先机。而对方就好像在跟孩子打闹一样,并未使出杀招,这看起来倒有些像是一种侮辱。公冶涵在旁边见了,暗叫不好,瞅准时机,也杀进圈子。三个人就这样打到了一起。一个人,轻松面对两个高手,却像在逗孩子玩一样。众人看得心里犯者嘀咕,又个个于心不安。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 阿京在旁边看着,心里紧张二位师父。 那人打着打着,突然变换招式,居然一把抓住公冶涵的脖子,另一只手一使劲掰公冶涵的腕子,他手里的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公孙冉冲上去就是一刺,不料对方没有松手,掐着公冶涵的脖子,整个一侧身,躲了过去。公孙冉刹住再反转回来,此时的公冶涵已经被像扔麻袋一样,被抛出去老远,撞在一个人偶烛台上,烛台闷声倒地,大蜡烛掉在地上,火焰晃了晃,灭了。 对方貌似对公孙冉更感兴趣,他非常自信公冶涵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了。索性站在那里,叉着腰等着公孙冉来攻。公孙冉憋足了力气,使出自己的杀手锏,不料对方两根手指就夹住了他的剑身,轻而易举地化掉他的所有招式。趁着公孙冉惊诧的那一瞬,对方一掌拍在公孙冉的胸口上,公孙冉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去又重重摔在地上。阿京刚刚把公冶涵扶起坐在旁边,一扭头的功夫又看见公孙冉被拍飞出去,公孙冉口吐鲜血,那人不紧不慢走近,举起手掌,又要一掌劈下去。手起掌落的那一刻,谁都没有想到,一个身影扑上去,结结实实的挨了那一掌。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 阿京冲上去,替公孙冉挨了致命的一掌。 阿京顿时口吐鲜血,一大口血喷射出来,喷了那人一脸。 那人踉踉跄跄往后退。一边退,还一边大喊大叫,大家听得不是很清楚,彷佛是什么“啊,不可能”“怎么会?”“为什么?”之类的。 第17章 雨过潮平江海碧,古庙无人入巴蛇 公孙冉受的那掌就结结实实的,看见阿京替自己受伤,公孙冉气血翻滚,又喷出一口鲜血,立马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阿京被打出去那一刻口喷鲜血,落地也倒在那里无力动弹。 太叔幻香赶紧过去,给阿京和公孙冉嘴里塞上丹药。其他人带着他俩还有公冶涵离开打斗的场地。太叔幻香看着站在半明半暗里的那个人,等待着对方出手。 其实她也没有把握能赢了对方。公孙然和公冶涵也都是当前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剑客。如果他俩联手都没讨到好处,还都各自伤的那么重,对方的手段那就不能用一般人来衡量了。 太叔幻香觉得眼前那个,应该就不是所谓的人。但是又没有什么也可以应急的办法。她只能先观望。 那个人脸上沾上了阿京喷出来的鲜血,踉跄着往后退。退着退着,他突然蹲下了。然后开始在地上扭动。 大家开始觉得地在摇晃,四周飞沙走石。太叔幻香心说不好,赶紧招呼大家快速退出牌楼,跑到前面院子里靠着角落躲起来。不一会儿,就听见飞沙走石声四起,那个看着像大殿的门楣牌楼,突然被整个掀翻。朦胧的月色下,一条巨大无比的大蛇,在扭动着。这条大蛇,身上多种颜色,体态巨大。太叔幻香看着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图片,但是又一时想不起来。众人躲在暗处,不敢做声。 它没有袭击谁,但是,它不停地在那翻滚。现在整个庙,都没有一块能立住的墙。大家不断调整位置,天光泛白的时候,大家已经在林子里了。 那个大家伙,就在那里折腾,自己翻转,时而缠着一棵大树,把树缠成几节,时而脑袋贴地,使劲蹭地,搞得草木横飞。地上渐渐,多出来好些不深不浅的大坑。 还好黄家那些仙草丹药,起了大作用。公孙冉和公冶涵基本没事儿了。除了绿枭。 绿枭本来在阿京怀里。 感受到迎面而来那一掌。绿枭想都没想,就卯足一口气,拼命护住阿京的心神气脉。 那一掌劈下来,如果没有绿枭,阿京就不只是口吐鲜血那么简单了。如果没有绿枭,阿京必定当场毙命。 如今,原本就已经虚弱的绿枭,灵力已散,元神渐渐消逝,再也无力回天了。 没有人能想到,绿枭为了阿京居然能舍命相护。绿枭在太叔幻香身边耳语了一番。她歇了会儿,又跟太叔幻香说:“我的时间到了。劳烦把我的内丹炼化成一根藤鞭,留给阿京做应手的兵器。我的元神虽然会消逝,但是内丹是我的根本,我留下我的本我意识,陪伴阿京生生世世,护她周全。” 阿京眼见着这一切,但是腿脚根本无法动弹,只能无力的举起胳膊,又不由自主地落下。她自己也没有想到绿枭会替她承受,她当时只是想要护住公孙冉的周全,没有想到这后来的一切。她开始有些痛恨自己的鲁莽了。 原来以为这个世界正是因为有情众生,而变得五蕴悉丛生,谁都逃脱不了生离死别,爱恨伤离别。所以一个个才削尖脑袋的要修行,要出我,无我。可是偏偏最后的归宿却又逃脱不了这些。阿京对公孙冉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她可能还不知晓。但是,她能飞身一跃,毫无顾忌生死的去面对那一掌。想着也是她有情而感,自然发乎于行动。绿枭呢?这就看来很奇怪了。作为一棵藤曼千年成精,修成人形。世人本来就是要修去情感。然而对于器众生来说,那些物件,看着不会说话,没有情感的东西,最终要修成正果,居然必须得先修出人形,成为有我,再修出五蕴,最后再做到无我。这种修行的方式,到底有没有必要呢?可能也就是这种必须的修行之路,才造就出那么多控制不住自己心性的精怪,才导致三界的混乱吧。 绿枭用自己的方式,成全了阿京。也成全了自己作为一颗树藤修行之路上的结点,毕竟不是谁都能做到舍生取义的。 残存的意识在太叔幻香念动的咒语之下,化为一根苍翠的软鞭。太叔幻香递给阿京,阿京捧在手里,忍不住嚎啕大哭。鞭子先是缠在阿京的手腕上,继而游走缠在阿京的腰上,就像一种点缀,更像告诉阿京,平日里可以如何随身携带。阿京忍不住悲痛,因为哭泣而剧烈地咳嗽起来。此时,有人来禀报,说那个折腾了半宿的大蛇,没动静了。 太叔幻香带着几个人,小心翼翼地从隐藏的林中出来。大家观察者周围的动静。 天黑没有看清楚,如今天光大亮,大家终于可以看清楚具体情况了。四处一片狼藉,曾经的巴柳庙已经不见了踪迹,到处都是碎石和断裂的树木。地上有着大大小小的大坑,没有看见大蛇的踪迹。 大家正在疑惑大蛇去了哪里,从对面林子里,走出来一个人。这个人浑身衣衫褴褛,多处都被撕扯成了条和一簇一簇的断丝。 大家定睛一看,这个人身材高大,长得也很吓人,脸上整体是铁青的,有土还有血污,五官眉眼看得不是很清楚,身上裸露的肌肤不是青色就是红色还有黄色。就像被人不均匀地染了颜色。 这个人就是昨晚跟公孙冉还有公冶涵交手的那个。太叔幻香下意识就觉得,这个人就是那个大蛇。 那人慢慢走过来,太叔幻香不由得挺直了身板,横着剑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那人站住了。盯着这边看了又看,好像在找什么人。“昨晚那个小姑娘呢?”他没有回答太叔幻香,而是直接问阿京的去向。 “你问她干什么?他被你打死了,你自己下的手,你不知道吗?”太叔幻香不知道对方到底什么意图,就故意骗他说阿京死了。 “死了?对,我自己下的手,我出的手,我自己…找了这么多年,我居然亲手杀了她…”他没有多怀疑,跪坐在地上痛苦的像个孩子。大家看着都懵了,这里面居然还有隐情,倒是什么原因? 太叔幻香小心谨慎地往前走了走,离的他近了一些,也蹲下来,问他:“你别哭了,跟我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你。” 这个怪人,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渐渐的,大家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在洞庭湖曾有一条巴蛇,生得巨大,因为身形太大,所以,吃的很多,渐渐林子里的动物就不够它吃了。它就经常到处游走,找东西吃,时不时会进入村落,吃人家养的猪和牛,狗子也吃,猫子也不放过,最后连人也一并吃下。大家能躲就躲,那会儿,除了躲藏,还找了不少所谓道家高人作法施术。后来,它突然就不吃东西了。没想到这次让大家消停了三年。这三年里,它即便看到人和其他动物,都不屑一顾,大家心里放松了许多,大家不明白所以然,还以为这条大蛇转了心性。 不料三年后的一天,它突然吐出来一大堆大象的骸骨,整个身子就瘦了很多。于是又开始折腾起村落了,这会儿大家才知道,原来根本不是它转了心性,也不是那些高人的法术灵敏,而是它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吞了一头大象。三年后,这头大象才最终一点点消化完。大家无奈,就上报给了当时人王,黄帝。黄帝知晓后,派出得力的将军后羿,这位后羿擅长射箭,拼杀本领也很高强。这会儿后羿出手,射伤了它,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它斩为两节,据说当时一节骸骨堆成了一座山,也就是现在的巴陵。从此以后,大家这才过上了平静安宁的生活。 然而事实上,后羿并未杀死这条巴蛇,而是将它制服以后,给天下人类做了个幻象。后羿有自己的想法,他一直在为篡权做准备,这条巴蛇,留着恐怕会比杀了它更加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他从黄帝的后人手中成功夺权,成为当朝第六代帝王。这位后羿,除了射日以外,他更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多朝篡位的人。 历史的车轮不断前向,从来不为任何人停留。有了第一就会有第二,后羿即便努力认真修行,也没有逃脱过命运的安排。大臣寒浞,仿效后羿,杀死了这位帝王,还要杀尽所有跟后羿有血脉关联的人,一时间人心惶惶,到处喊打喊杀,死伤无数。只有极少数的后羿后人,在巴蛇的保护下逃离,隐居起来。当初在后羿成为有穷国第六代君主后,曾让巴蛇立誓,只有有着后羿血脉的人,在紧急的情况下,巴蛇才可以现出原身,除此以外,巴蛇不得以蛇身现于世间,而且,巴蛇需要尽可能的保护后羿一族的每一位族人。巴蛇本身就是神物,不似人类需要投胎转世,无尽轮回,但是需要在特定时间闭关修炼,一开始是三年五载,后来是三五十年。当时后羿的血脉生老病死,加上沧海桑田的变化,轮回转世,巴蛇有次出关,才发现世间已过百年,当时后羿的后人,熟识的早已故去。就这样,巴蛇失去了与这些人的联系。千百年来流转人间,只为寻找后羿血脉,继续护主之情,完成当年的誓愿。 近千年以来,巴蛇给自己改名叫“柳巴”,一直待在这座密林,原想着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没想到昨晚出了那档子事情。 眼前这个人,就是叫“柳巴”的巴蛇。“巴柳庙,原来竟是这个意思。”太叔幻香苦笑着。 “那个姑娘喷出的鲜血洒在我的脸上。我感觉到了几百年来都没感受到的灼热和烫烧,这些反应足以让我自己现出原形。我这才意识到,她就是后羿的后人。”柳巴喃喃地说:“可是,可是,我却把她打死了。我怎么能这么做!”说到这,巴蛇蹲在地上,抱着头嚎啕大哭。 阿京静静地都听到了。她让旁人扶她起来,搀着她缓缓地来到太叔幻香身边,看着太叔幻香。 太叔幻香没有说话,而是点了点头。 阿京被搀扶着,慢慢走到柳巴面前。柳巴还像个孩子一样,蹲在那里抱头大哭,涕泪横流。 “别哭了,我还没死,要哭的应该是我,我的绿枭姐姐在我这养伤,却为了保护我,被你打死了。”阿京就站在那,满腔悲愤。 柳巴听了,抬眼看看,缓身站起来,抹干眼泪,仔细看着。果然是昨晚那个小姑娘。柳巴脸上显出兴奋和放心,但是,看到阿京如此悲愤,他一下子低下头,像犯了错的小孩,低声说:“我,我是真不知情,我,我不是有意的。” “你能跟我们讲讲,你进行的交易吗?就是你为什么要在这截杀我们?”太叔幻香也不想拐弯抹角,干脆直接问他。 说到这里,阿京也抬眼看着他。他看了看阿京,又转向太叔幻香,这才说出整个经过。 那日,青州城。 已过丑时三刻。无人的空巷子,只有临街店铺的幡布偶尔随着一阵阵晚风飘舞。柳巴坐在临近街口的牌楼上,他最近刚寻访了一处青州城里的人家,原以为会是他所要寻的那支,没想到事实上却风马牛不相及。他又扑了个空。此刻,他正漫无目的,琢磨着在那儿落脚,还是先回他的巴柳庙。 巴柳庙那个地方,原来是个天王殿,只是随着年代久远,破落不堪,成为了路人,过客,乞丐们的落脚地。为了自己的生计,最主要是有个落脚的地方,也方便巡查到他需要的各种信息。于是,他略施小计,特意在天王殿里显灵,用幻术帮助一些穷途末路的人实现了自己的一些小愿望,从此打出了名号,搞得附近村落的信众越来越多,后来干脆在他的授意之下,硬生生把天王殿改成了巴柳庙。 这个庙里没有神像,只有一个超大的四方香炉。柳巴白日里装作打理的庙祝。从未有人觉得怎么就突然多出来一个庙祝,反而大家都觉得这里没有庙祝怎么能行,看,这不正好有了一个不要银两,无欲无求的年轻人在尽心打理嘛! 日子这么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 柳巴觉得日子也不能就这么过,虽然他仔细辨查了每一个前来拜祭祈求的人,他还是需要自己走到远处去亲自探查的。所以,他使了个分身术,分身日日在庙里打理,而他自己则外出千山万水,继续探查后羿的后人。 牌楼临近街口,靠着穿城而过的清水河。晚风出过,潮湿的凉意拂过面颊,柳巴就觉得这样特别的舒坦。慢慢地,他逐渐睡熟。 一阵马蹄声由远渐近,夹杂着有人说话的声音。夜半时分,异常安静的时候,这种声音就像巨大的干扰,让人陡然生出不安和烦闷的心情。有些人家甚至亮起了灯,开窗探看到底什么情况如此喧哗。 一队人由远而近,这个时候还能进的城来,又如此肆无忌惮的,那就非官即贵了。 柳巴被吵醒,他伸了个懒腰,坐直了,看着声音的来处。一队人来到清水河边,依次过桥,从牌楼下面穿过。柳巴认出这是都察院的衣服,看来这群是公差。这群人边走边交谈。 “这次真是意想不到啊,收获这么大。” “没错,没想到梁尚书家里居然有着后羿当年的神剑。看不出来呀。” “是啊,人不可貌相。你知道在他家还搜到什么了?” “什么?值钱吗?” “一本名册,上面都是后羿传人。据说是那些后人,一代代传下来的家谱。” “嚯,你说梁尚书是不是后羿的后人啊?” “算了吧,你看他跟小鸡子似的,怎么可能呢?不过,他怎么有后羿的神物?哎,这事儿你审他的时候,别忘了问。不过,后羿的后代,按着名录一个个找下去,你们说是不是会搜出来更多的好东西?” “对呀,可以试试,我还以为后羿只是个传说,没想到这一代代还传了这么久,用些手段,掏出来值钱的东西,至于那些人,死了也没人知道。对吧,哈哈”。 一队人,七嘴八舌,有男有女,大家春风得意,根本没有想到牌楼上那位,听的声声入耳,字字扎心。“这群该死的!”他啐了一口,咬紧了牙,刚要飞身下来跟上去探查个究竟,突然发现凌空有一群黑衣人,鬼魅一样,已经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柳巴远远地跟在后面。他不知道这群黑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和意图。所以他不敢靠的太近。跟过几条街道,不知道这群黑衣人使用了什么法术,这群公差一个个都不再说话,跟哑巴一样,居然调转马头,变成了这群黑衣人在前面引路,马队跟在后面奔驰。 柳巴从未见过这种情况,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跟的太近,没有着了黑衣人的什么歪门邪道。 这一群人,出了青州城,柳巴跟着,眼见着这些人走官道,穿密林,居然直奔了他的巴柳庙。 他在自己的庙外,站着停留了半刻。 柳巴不明白青州那么大,做点什么都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为何还要兴师动众出城,前往荒郊野外。跟上来的一路,眼见着所走的路越来越熟悉,他满腹的狐疑,让他到了家门口,反而反客为主,自己站在外面,犹豫着。 这时,庙门开了。 一个黑衣人站在门口,对他说:“你也累了一路,到家了怎么不进来?”柳巴一听,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他没有再犹豫,心想还能怎么样?这个世上,现在能伤到自己的,怕是屈指可数不过那么三两人。 柳巴跟着这个女子往院子里面走。 院子里面灯火辉煌,这群黑衣人到处都塞着火把。巴柳庙的特点就是这里没有完整的大殿。看着像是大殿的东西只是一个有着门楣的牌楼。之所以天王殿被柳巴搞成这样,是因为这样的设计,更适合柳巴的真身方便行动,另外,柳巴不喜欢住在有屋顶的房间里,他觉得那样他喘不过气。 一群人都站在院子里。 马上的人停住马,一声响哨吹起,马背上的人齐刷刷从马背上跌落。重重地摔在地上。那些公差,就像一具具尸体,没有任何动作,悄无声息,再也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地欢声笑语。 柳巴看着跟他说过话的黑衣人,“这是什么情况,你们是什么人?” 那个黑衣人没有说话,而是摘下面巾,脱去黑色外袍,里面是纯白色的装束。这是个穿着白衣的女子。 白衣女子面目长得非常普通。唯独柳巴留意到这个女子头发其实很少,绾了个发髻,上面插的钗倒是很特别,是金黄色的,钗头是一根羽毛的样子。 白衣女人吩咐其他人开始做事。她自己扭头走进柳巴,和颜悦色地跟柳巴说:“你的底细,我们都知道。我们不影响你,但是也请你不要插手我们的事儿。所以,咱么做个交易吧。” 柳巴冷冷地看着她:“来我家跟我做交易?什么交易?” “后羿族谱,在我们手上。刚刚从他们身上搜到的。后羿的神剑,你也怕是势在必得吧?这两样我们都不会阻碍你。算是你交易的酬劳。”白衣女子说。 “你们想要什么?一次说了吧。”柳巴也没客气。 “我们要借用一下后羿神箭。在哪儿用,具体怎么用,你可以全程看管。细节到时候再说。另外,过些日子,会有一队人马来到这里,我要你把这些人全部杀光。”她淡淡地,随意地说。杀人越货的事情说得就好像求人出门在街角买个馍一样简单,这个白衣女子不是一般的狠人。 “我怎么知道来人是那群你要杀的人?”柳巴反问。 “看见没?那两个女孩子,我们会问她们神剑的去向,不管问没问出来,这些公差,全部都得死,对了,杀掉他们的过程,你不能插手。那两个女孩子会被挂在门楣上,那群人见了,就会把她们放下来,安置在旁边。哦,对了,那群人里,大部分都是黄仙。这个你总是能判断出来吧。全杀了,一个不留。”白衣女子强调着。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你们是谁我都不知道。”柳巴说的也不无道理。 “我们是仙踪门的人,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我们最看重承诺。这样,这个名册可以先给你。”白衣女子微微一笑,招呼随从,一个随从过来,递给她一本名册。她转手就递给柳巴。 柳巴接过来,一看,果然是个家谱,他翻开看了几页,里面正如他先前所认识的那些人一样的名字罗列在上面。这个是真的。 “好,我答应你。不过,神剑的事儿怎么说?”柳巴问。 “那个看具体情况,或许用不上,我们也是听从我们仙尊的指令,不过,最后到底怎么样,等你杀完那群人,咱们天涯海阁的春昇客栈再见面聊,等你到了天涯海阁,在春昇客栈门前柱子上写一个柳字,我自会去跟你相见,短则三五日,长则也不过七八日。”白衣女子想了一下说到。 就这样,双方达成了交易。 第18章 天空月白久不寐,门外柳巴护卫严 柳巴亲眼见到这群人逼问神剑下落,这群人折磨人的手法狠辣独特。两名女子伤痕累累,最后被勒死,吊在梁上,脖子都被勒得只剩半根。柳巴曾一直担心她俩赶不到那群人来,就被山风吹得摇来摆去,那半根也断掉,脑袋叽里咕噜滚着。 这群人不知道修炼的什么邪功秘法。把这些公差的三魂七魄吸食得干干净净,最后,还被摆成了各种姿势,做成了人偶烛台。 柳巴不是没有同情心,或者一直铁石心肠。千百年来的修行,让他收敛了自己的心性,把自己的野性,化作了平静。他从不轻易伤人。这次之所以放纵这群人,也是因为之前他在牌楼那听到这群公差说的那些话。他知道,这些人都不是秉公执法的好人,他们的恶,深入骨子,成为一种自然。所以,这些人死了,他没有丝毫的难过或者惋惜。他只是旁观,冷冷地在旁边看着一切。 柳巴把这些都如实告诉了如今面前的太叔幻香这一群人。 这群人本该在昨天晚上就全部死在这里。如若不是那个姑娘突然出现。 柳巴突然想到他之前常听人说,但是并无过多感受的一句话:人算不如天算。 柳巴的一席话,反倒让太叔幻香变得通透起来,她想清楚了很多之前不明白的事情。 几个同行的人,仔细观察着伫立在那的人偶烛台。天光大亮之下,大家才注意到,这些人偶居然都是穿着衣衫鞋袜的。 是啊,本身就是活人被杀死,再摆成的姿势。仔细看去,面目皮肉褶皱,几乎个个身上都有许多细小的伤口,已经过去了一些时日,尸身逐渐开始腐烂,伤口处隐隐已经有蛆虫在蠕动。众人看了一阵恶心。 “我们一进门,香炉里面烧的迷幻药草,是你做的?”太叔幻香问柳巴。 “是的,这个是我的擅长。我原来想用幻术耗尽你们的精力,让你们自相残杀就好了,我顶多再补几刀。没想到被你们识破了。我当时还真是诧异。”柳巴回答的倒也痛快,怎么想的没有隐瞒。 “那是你的小主人阿京,能这么说吧?她如果真如你所说是后羿的后人。”太叔幻香半打趣他,“是她意识到香炉有问题。” 柳巴苦笑了,叹了口气。 “她的来历,不会有错,这个我能肯定。但是我刚才又看了看她,觉得,她好像哪里有问题。”柳巴皱了皱眉,看得出,他心里有了疑惑。“你是想说,你现在看着,她并不是人身对吧?”太叔幻香直接说了出来。“是的,怎么可能是个器的状态?不对,她现在应该是双情共生的状态。”柳巴又仔细看了看阿京。这家伙的眼力还真是不错,“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们忙完眼前的事情,肯定是要把阿京的身世弄清楚的,尤其是她为什么双情共生的原因。”太叔幻香坚定地说,没有犹豫。 柳巴一开始没有作声,他想了想,问:“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师父,她有三个师父。而我是她的二师父,另外两个师父,昨晚刚被你打伤。”太叔幻香回首指着林子里的一处跟柳巴说。 “那我明白了,那咱们就不是敌人。只是,我得要去天涯海阁,我得把那群人解决掉。”柳巴想想就有被戏弄了的感觉。这条大蛇,并不是神经大条,他其实也是很聪明,很有计谋的。只是被白衣服的娘们利用了一道,差点亲手害死自己要保护的小主人,他觉得这口气必须得出。 “其实,我们也是在找这伙人。他们说自己是仙踪门的人,他们做了太多坏事,我们必须要除掉他们。我们之所以走这条路,来到这里,就是因为我们要经过这里,去天涯海阁。那里面有太多我们需要知道的事情了。我们也怀疑会不会阿京的身世,也跟着天涯海阁,这个仙踪门有着摆脱不了的干系。”太叔幻香说这话,是完全没有私心的。她没有想编出理由,拉对方入伙,当然,这个人的加入,会让整个队伍都更加安全,战力也会陡升,毕竟不是敌人,也不能让他被敌人拉了过去。 “我明白,她是故意让我杀掉你们的,我也是被算计在内,最后也会被自己不断失误而逼到绝境,那会儿就不得不加入他们,或者自我了断。现在我明白了,我不管你们要做什么,从现在开始,我就是要留在阿京小主人的身边,保护她,她要做的事情,就是我要做的。”柳巴坚定地说着,拿眼睛看着阿京。 “但是,她貌似还在生我的气,我那一掌…”他又有些懊恼地自言自语。 太叔幻香走过来扶着阿京坐下,问她:“刚才我们说的,你都听到了。我知道你在心疼绿枭。我们都一样,不希望这里任何一个人丢掉性命。但是,你听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不是所有好人都善终,也不是所有坏人都得恶果。一切都是天命,因果注定,没有人能改变着因果。绿枭走了,她重新开始了自己的另一番历程,这相对于她为仙踪门而杀戮,做各种坏事来说,是莫大的喜事。巴柳,能及时悬崖勒马,重回正途,这也是天大的好事。我们行侠仗义,快意恩仇,我们需要柳巴这样的支持,你想,以后我们是不是能做更多的好事儿了呢?”阿京眼泪涌了出来,把头埋在太叔幻香肩上,抽泣着说:“二师父,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就是心里难过。”太叔幻香拍拍她的背,哄着她,过了一会儿,抬头跟柳巴说:“咱们在一起商量制定个计划吧,我把她另外两个师父也叫上,还有我们队伍里的一些头目。”柳巴点点头,动手拾掇出一片空地,变戏法一样,从后院深处,扛出来一个石桌,放在空地中央,又陆续搬来石凳。大家看得瞠目结舌,有人过去一看,哪一件都是百十来斤,死沉死沉的。 太叔幻香让人拾柴点火烧水,大家忙碌起来,她转身进林子,把具体的情况跟公冶涵和公孙冉说了。之前也有人跟他俩陆续汇报前面的情况。他俩听完也是悲喜交加,心情复杂,但是好在心里的石头落下了,至少现在生死不用担心了。 不一会儿茶水都备好了,有人扶着阿京过来,要在石凳上坐下,柳巴看了,赶紧跳过来,用自己身上的破衣烂衫烂袖子擦石凳上的灰尘,然后再请阿京坐。阿京心里还有些怨他,所以,故意不搭理他。直接坐下,也没看他。柳巴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傻呆呆的,反而显得有些可爱。 公孙冉的个头比较高大,他让人找出来一套衣服,送给柳巴,让他换上,毕竟现在四处漏风,到处敞亮着,队伍里女眷也不少,这样下去不合礼数。 柳巴接过来,也没有推辞,有礼貌的道了谢,转身进了林子。 大家陆续过来,几个人坐在石凳上,没地方坐的,也都就地盘腿坐着,大家围在一起。老半天,柳巴从林子里出来,大家一看,他不知在那儿洗掉了灰尘和脸上的血水,裸露出来的皮肤都洗干净了。虽然脸色依旧铁青,但是,眉眼还是很有轮廓,怎么看都是个相貌端正的主,头天晚上那股子邪气,煞气,也都没有了。 柳巴走进圈子,蹲在旁边,有人给他让座,他也推脱着不坐,太叔幻香一看人齐了,示意大家可以开始了,太叔幻香先跟大家说明现在的情况,然后大家七嘴八舌就开始定下一步的行进方向和一些细致的安排了。 下河村的村民失踪,黄家的探子追查到的方向,目前就是天涯海阁和青州城。而很多线索又都指向天涯海阁,所以,大家都认为天涯海阁这个地方,是不得不去的。在那里,可能会得到下河村村民的消息或者踪迹,会得到仙踪门的更多具体的消息,另外那个白衣女人,不也是也说会在天涯海阁的客栈出现吗?谁知道那个地方还能知道什么出其不意,意想不到的消息呢! 大家决定分开行动,聚集的人群会让人心生疑窦,尤其是那种人孔混杂的地方。公孙冉,阿京,柳巴带着四个人,他们一队;公冶涵,带着黄家几个人,也是一队;剩下的太叔幻香带着,大家分散开,拉开一定距离向天涯海阁进发。 大家还都适当做了些装扮,比如公孙冉那队就是公子哥带着侍女和家丁,游山玩水来着。而公冶涵他们因为人多些,则扮成打家劫舍的土匪队伍,柳巴还给队伍里的所有黄仙都施展了幻术,让别人看不出来他们原来的真身。这样一来,大家稍作休整,临出发时,柳巴用法力认真做了个杀人现场的幻象。遍地尸身,鲜血横流,惨不忍睹。公冶涵问柳巴这幻象靠谱不,能不能坚持很久?会不会被人发现露出马脚?柳巴很自信地跟他说:“普天之下,目前还没有人幻术能用到我这个程度,幻象根据自己的需要来设定时间,除非自己撤掉,任何人都只会入境。”公冶涵听了啧啧称奇,私下里跟阿京说:“你还不跟他学学本事?要么让他把幻术教我也行。”阿京白眼翻了翻,鼻子里哼了一声,靠着公孙冉肩膀,不搭理他。公冶涵自觉没趣,碰了一鼻子灰,嘴里嘟囔着“这丫头好生没有良心。”旁边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大家这才出发,深入密林,往天涯海阁的方向行进。 第19章 醉跨玉龙游天界,寂静谷竹林清净 公冶涵他们走在前面。以前他老是觉得自己是桃花殿的骄傲,是万众瞩目的那颗最亮的星。这次出行,他不但连对方的面都没有见到,在巴柳庙,好不容易出次手,还被人当球一样扔了出去。虽然对方不是正常意义上的“人”,但是他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失败。公冶涵一路懊恼,所以这次出发,他非要抢先一步,当个先锋,既探路又扫除障碍,别让大家觉得他就是个能说会道,只会出损招的主儿。他心里想着怎么也得替桃花殿长长脸面。他的脾性,太叔幻香和公孙冉都再熟悉不过,所以二人谁都没有跟他争论,他要先行,那就先行吧。 公冶涵一行有十二个人。除了他自己,其他的都是黄仙黄家的人。黄家带队的叫黄从之。修行已经千年以上,从人类外貌上看,也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的样子,看着面皮白净,说话办事都心平气和的。他这个人算是那种比较有计谋,遇到事情会先动脑子的那种。不是说公冶涵不动脑子,是说他有时候会耐不住性子,还时不时会自大,所以,出发前,太叔幻香也专门交代,让黄从之扮作军师的身份,遇到公冶涵性子急,自以为是的时候,一定要压制住他犯傻。你别说,公冶涵个性张扬,喜欢随性而行,但是,他还是多少对于太叔幻香是有些忌惮的,他太清楚关键时刻,违逆太叔幻香的交代,自大又擅自做主,而事情又没办好,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曾经太叔幻香跟公冶涵一起去收一个即将出世的太岁。这个太岁,不是咱们常常说的那个仙职太岁,而是指“肉灵芝”。这种东西,生长在地下深处,每五千年成熟一次,就是长大一圈,成熟后,它会自己到地面上,寻找跟它有缘的人共生,也就是说会依附在相应的人身上,被太岁上身的人,因为共用同一个身体而导致双方能量融合,以至于太岁能跟对方沟通。 被太岁上身寄生的人,能听到太岁所说的话,不仅力大无比,饭量大,还能拥有各种异能,比如瞬间移动,透视眼,耳力惊人,甚至能够变身等等。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如果这个人本身就不是上好的修行体质,那么,太岁上身寄生以后,绝大多数人会变得暴躁,邪恶,放纵自我,通常都会作恶多端,个人的恶和缺点会被无限放大,最终的结果就是个人堕落陷入无底深渊,同时带来的是生灵涂炭。但是,随着太岁寄生的年头越长,这个人就越来越虚弱。直到自身能量满足不了太岁的需要,那么,这个人就会暴毙而亡,通常太岁上身寄生,宿主都不会活过三年。他身上的太岁就会寻找下一个寄生体,如果当前没有合适的,十日之内,太岁就得返回它的来处。那次太叔幻香他们收到消息,说有个万年以上的太岁即将出世,为了防止太岁寄生于人,互为辅助作恶多端,又无端伤人性命,所以,他们决定在这个太岁出世以后将它捕捉,用以炼制药材,还能治病救人。 这次这个太岁是在一片枣树林子里。林子里最大的那棵枣树已经百年了,看着已经枯萎了。公冶涵听说了,非要跟着一起,他还只听说过,没有见过太岁本尊。软磨硬泡,太叔幻香才答应他,并跟他说一切听从命令,不能擅自行动。他自然是应允。一行人提前几日就来到这片枣树林埋伏。百年的枣树下,有一个能两人同时进入的树洞。惜花阁的天机师早就推算到,这天太岁成熟之时,会有雷劈枣树,树洞被劈开,太岁会出来。这是抓太岁的最好的时机。太岁能量巨大,是活物,直接出手怕是无人能够收服,必须找准时机,在洞口设置缚灵网,双网交错,待太岁入网,用特定的符咒贴上,太岁的内在力量就会被封印住,它就会陷入沉睡。 公冶涵的任务就是用符咒贴住太岁即可。符咒事先就由惜花阁门人交给了公冶涵,还一再叮嘱他一定要保管好。那天,天上突然乌云密布,大家一看,时机马上就到了,就都做好了准备,就等惊雷,还有太岁露面了。一道闪电划过,巨雷响起,咔嚓一声,枣树被劈成两半。洞口大开,就听见从洞口里传出来呼噜噜的声音,越来越近,紧接着,一团圆滚滚的“大肉”就窜了出来。缚灵网一下子就把它包裹住,这时公冶涵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把符咒贴在这块“肉”上。就在大家觉得顺顺利利,水到渠成的时候,收网的人发现这个太岁,根本没有按照计划封印住力量,陷入沉睡,反而是突然力量爆棚,转瞬间居然拖着收网的两个惜花阁门人窜出十几米远,好在太叔幻香眼疾手快,冲上去,把随身带的所有的备用符咒都贴上了,这才让这位大肉老实下来。相比之下,那两个门人就惨了,两人都因为被巨大力量快速拖行而搞得头破血流,身上多处骨折为此小半年都没下得了床。 尘埃落定后,大家围观着,这团太岁一看就是万年的灵物。一般太岁多是白色为主,年头过八千年的,颜色会变得橙黄,年头再久两万年以上的,颜色就会几近棕色。而眼前这块,就已经是棕色了,大家费力带回去,一称足足二百四十多斤。 出现问题就得查原因,找来找去,最后,太叔幻香发现了端倪,公冶涵贴的符咒,跟后来她贴的不同。有着明显改动过的痕迹。一开始,公冶涵一脸无辜地非说不是自己的问题。问到为何符咒被改了,公冶涵还底气十足的说惜花阁给的符咒根本就画错了,有处画多了,有处又画少了,他一一指出来给大家看,说还好,他都改过来了。 这时大家弄明白为什么出现险情了,都是这货,是因为他擅自改动了符咒,导致符咒失效。面对太岁,根本不能用常规的符咒来行事,公冶涵不懂,还不听安排,擅自做主,导致行动差点失败。直到惜花阁老阁主亲自跟公冶涵说明白了,他才恍然悔悟。这件事情以后,太叔幻香整整五年没有理他。一开始有三年不许他出现在惜花阁。后来众多长辈规劝,太叔幻香才默许了他还可以在惜花阁出现,但是不搭理他是没跑的了。 所以,经此一事,公冶涵彻底意识到擅自做主和自大的危害,还有得罪太叔幻香的下场。这次,他自己也跟黄从之说一定要在适时的时候,防止他犯错误。这一路上,他奉行少说话,言多必失的准则,一行人默默行进。一路上多是跋山涉水,颇耗费体力,但是好在没有其他的险情,至少精神上没有那么紧张。 这日走着走着,翻过一道山梁,众人看到,山下是一个山谷。远远看着山谷里有错落的房舍。公冶涵跟大家说:“几日不见人烟,这个山谷如若不是正常的房舍住着猎户之类,就是别有用心的设计,大家这几日放松了不少,现在要打起精神,时刻谨慎了。”大家都觉得是这个道理,大家稍作停顿,在山梁上根据当时的约定,留下了他们行动方向的记号,一行人下山往山谷进发。 山谷是有入口的。只是,这个入口,做的颇为诡异。人家的大门,山门,还有入口,不是石雕,就是牌楼,或者木制围栏,这里的入口,是四座坟。左边两个坟头,右边两个坟头,入口的路,在左右坟头之间,能并排走两人。仔细看坟前的墓碑,每个上面一句话,从左到右,总共四句话: 生死生生世世 世世死死生生 死生世世生死 一死一生一世 大家看着这些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全都是生死,这么高的一个调调,谁不都是在修行,在努力,想要脱离生死呢?看了这些字,大家对墓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埋的都是谁反倒没有了探求的意愿。大家小心翼翼,公冶涵在前面带路,大家两人并排,进入了谷内。往前又走了几步,看见路边一个界碑,上面写着“寂静谷”。 “这里是挺静的,居然连鸟都没有。”大家走着走着,突然有人这么说。的确,进来走了一段,都觉得哪里不大对,这里是个山谷,还没有走到有房舍的地方,这一路寂静的让人觉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对了,连鸟叫都没有,名副其实的寂静啊。 “事出异常必有妖哦,大家小心一些。”公冶涵叮嘱大家。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看到前面有一片紫竹林。竹林不大,透过竹子,能看到竹林对面的房舍。大家加快脚步,眼见着天色渐晚,天空有乌云聚集,像是有大雨,外面的大雨,相对于山里而言,天气就会更加恶劣。因此找到靠谱的落脚点是必不可少的。 大家进了竹林,没想到,这里面这么大,眼见着穿出去就有房舍,可是,大家走了一个时辰,居然还没有走出去。 “不对,这里面有古怪。”公冶涵一摆手,停住了脚步,事到如今,大家心里都明白,这里不是有幻象就是有阵法。“你怎么看?”公冶涵问黄从之。“我们本身也擅长一些幻术,要不我们先试试看到底是不是幻术吧。”黄从之想了想。“也好,劳烦了。”公冶涵在幻术这方面非常欠缺,他自己没有好好修习过这一门,之前一直觉得这门是小人伎俩,算不上台面,跟刀枪剑戟,修气,医士之类没办法相比。如今他倒明白,各类都有所长,都有所短,没有谁比谁就一定强。精通才是根本。 黄家人四个人站在东南西北四方,各自念动咒诀,手中不同方位线香一把,香燃烧以后对应着出现红,黄,绿,白四种颜色的烟雾,烟雾汇聚在一起,红黄绿缠绕在一起变成白色,加上另一株白色烟雾,变成通天的巨大白色烟柱。大家谁都没有动,黄家人一起念动着别人无法听懂的咒语,公冶涵在旁边感慨着众人汇聚的力量,每一个物种都有着属于自己的荣耀和能量,让自身在某一特定的时刻变得无比璀璨和强大。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烟柱逐渐消失,当最后一缕烟气散尽,大家都觉得眼前突然就那么清晰,明亮起来。大家快速往前走,没走多久就钻出竹林,走到了房舍面前。 “你们太厉害了,怎么做到的?”公冶涵从心底赞叹。他从来没有瞧不上谁,但是也真的没有诚心诚意的佩服过谁。但是,今天,他第一次觉得黄家人的确厉害,这么一路以来,他们的坚韧,忠诚,可靠,让他心存敬意和感激老天给了自己这么一个机会,让自己能最近距离地跟大家口里的黄仙在一起。 “这个,也没什么,需要人手,”黄从之有些腼腆,说:“等以后有空,我再把这里面的玄机讲给你听。”“哇,太好了,日后一定请多指教!”公冶涵高兴极了,他心里其实就是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又觉得涉及人家的修行典术,问多了怕人家不愿意讲,太尴尬。 大家站在房舍前仔细打量着。 这里是一个比较大的院子,进了院子,里面有三趟厢房。院子正面面南朝北,东西各一趟厢房,每趟厢房都有四间屋子。奇怪的是,正面的房舍,不像常见的那种,一个大门,进去是一个大厅,再各自左右有进出的房间。正面这个跟东西两趟的厢房一样,也是四件屋子,居然有四个房门。院子里没有菜地,没有桌椅板凳,只有一口棺材。猩红色的漆,看着很是醒目,毫无悬念的透着诡异。 大家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下一步的行动。是直接进院子查看房间还是要先打开棺材查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最近老是遇到这种处处都透着古怪的事情,明明两件事都得做,但是,却不由自主的在纠结到底先做哪一件。 天上开始劈里啪啦地掉雨点。雨滴滴落在竹叶上,打叶声声,越来越紧凑,劈里啪啦声,变得连续,密集成哗哗声。瞬间的变化,让大家顾及不了那么多,大家直接进院子,一股脑进了正房从左边数,第二间屋子。 屋子正对着门是一个窄长条的桌案,上面有一个牌位,牌位前面有香炉,两边有白色的火烛。奇怪的是,牌位上没有名讳。 屋子其实很大,但是,正中间摆放着一具硕大的棺材。棺木是棕黑色的,一眼看去,无法辨认出到底是什么材料,整个房间充斥的一股子带着椰香的药香。 大家慢慢凑上前,棺盖没有钉上钉子。两个人扶住棺盖,使劲推,慢慢的,厚重的棺盖缓缓被推开,大家齐往棺里看去,发现这居然是个套棺。里面这个是个纯黑色的棺木,上面还用金漆书写着紫薇讳“聻”。大家看了,不敢再动了。这个紫薇讳,大家都再熟悉不过。“聻”,人死做鬼,人见惧之,鬼死做聻,鬼见怕之。这个字用金漆写在这里,足以说明棺木里的那位是如何的凶险。这个时候,大家谁都不敢做那个出手开棺的。大家把外面那层棺木的盖子,小心翼翼地又推回去,还原盖好。 发现这三间屋子内部其实是连着的,有门可以直接出入。大家打开门,走到了顶头的那一间。这件屋子里好歹没有棺木,里面有个砖土堆砌起来的炕。看起来常年没有人住过,炕上全是灰土。大家决定晚上就在这里先住下,等明日雨停了再继续赶路。其他的房间都还没有查探过,所以,大家分了一下,三人一队,到其他房间查探一下。公冶涵和黄从之,还有一个叫小海的,则在这个房间休息。黄从之一再叮嘱大家不要乱动,乱碰,觉得不好及时发消息通知大家。大家领命各自行动。小海清扫掉炕上的灰尘,让两位当家的先坐上去休息,他手脚麻利地清理着炉膛。这会儿,有一队人回来了,这队人查看了旁边剩下的两间屋子,这趟正房,中间两间都有着巨大的棺木,跟刚才他们看见的棕黑色棺木不同,旁边的那间,里面是巨大的白色棺木,同样,牌位上没有写任何名讳。顶头的那间,大小,布局跟现在公冶涵他们现在待着的这间屋子一样,没有任何的不同。黄从之让这三个人,去那边顶头的那间去落脚。这几个人走了。接着其他几队人都陆续回来了。这东西两趟厢房,没有一个正常的房间,里面都是空着名讳的牌位,有棺木,只是这厢房的棺木都是空的,都是打开的。全新的棺木,新到你还能闻见浓郁的桐油漆的味道。黄从之跟公冶涵一商量,不能让大家守着棺木,席地坐一晚上,于是,把剩下的人,重新分了一下,大家都住在正房,正房两个顶头的房间,每间六个人。外面还下着雨,天已经擦黑了。大家赶紧寻找能烧火点柴的东西。最后有人发现在正房房后,还有个搭起的牲口棚,里面没有牲口了,但是,还有很多干柴,大家搬着柴火,回到屋里点火烧炕,屋里架起小火堆烧热水。 公冶涵想起公孙冉说的,外出到陌生的地方,先在所在的屋子里布场,就是建立自己的天地气场接受空间,再设立结界,这样能多少保障自己的屋里人的安全。他们这屋六个人,他认真地根据五行,给屋里布了场,又设了个厄诅结界。使一切恶意不得靠近。这是他第一次在外布场,并设立结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这样,或许他觉得带着这么多人一起出来,他怎么也得最大限度地保障大家的安全吧。 第20章 客怀孤寂伴灯吟,雨夜尸起夜惊魂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变得瓢泼一样,还时不时电闪雷鸣。 大家呆在屋子里,几个人在炕上,几个人围着火堆,屋里还是温暖的,只是时不时从破烂的窗棂吹进来的风,提醒大家身在何处。 夜色深了,大家都上炕,或坐或卧,渐渐都进入了梦乡。入夜,一阵风吹来,地上的火堆,火苗忽大忽小,忽明忽暗,像是挣扎着在燃烧,最后突然被另一阵风吹过,噗的,火苗变得发绿,陡然熄灭。整个屋子原本微弱的火光,一下子破灭,整个屋子彻底陷入黑暗。 屋里鼾声四起,多日奔波,风餐露宿,大家原本就已经疲惫不堪。如今好歹有个能被称作床的东西,让人踏实躺在这里,就足以慰藉了。 公冶涵也是如此,他从桃花殿下山,一路走到这里,这段时间一直在四处游走,他靠着墙板半坐着,迷迷糊糊,感觉像似睡非睡。 一道炸雷响过,一个披散着头发的身影,站在院子中央,随着闪电,时隐时现。 当另一个炸雷响起时,她已经站到了公冶涵他们的门前。闪电中,看见她伸出骨感干瘪的手,指甲半寸多长,要推门而入。不料被公冶涵的结界阻挡,只见她被弹飞一米开外,跌倒在地上。电闪雷鸣中,她缓缓爬起,站在那里,在下一个电闪雷鸣的时候,她适时地挥动双手,除了公冶涵的房间,院里所有的房门都一齐大敞四开。 她看了看公冶涵的房间,转身缓缓走到另一间住了人的屋子,一抬脚,走了进去。不知道她在里面做了什么。不一会儿,一个闪电照见她又独自出来。接着又一个打闪,却不见了她的踪影。 黄从之虽然也很疲惫,但是,毕竟是黄仙出身,听力比常人要好很多。他半梦半醒之间隐隐听见好像有人在敲门。他一个激灵坐起来。不小心碰到了公冶涵的脚。公冶涵猛地睁开眼睛。看见黄从之把食指轻放在嘴上,示意他别出声,然后又指了指门。公冶涵把目光转向门,两人透过屋里此起彼伏的鼾声,仔细听着门那边传来的声音。屋外依旧电闪雷鸣,大雨哗哗地下。门外,的的确确有人在敲门。 公冶涵从炕上下来,轻轻地抽出剑,跟黄从之一起,两人慢慢朝门走去。敲门声并不急促,但是很执着,一声一声地敲着,敲几下,停顿一下,又接着敲。 黄从之透过门缝的缝隙,看见门外站着一个人。一道闪电,映衬着那人的脸,黄从之认出是同行的一个伙计,住在那边顶头的房间。 “呼…”黄从之松了口气,“是老马。”他跟公冶涵说。然后拔出门闩,把门打开。公冶涵也把剑归鞘。 老马站在门口,看见他俩,说:“不好了,我刚才起夜,回来以后,发现我们屋里多了个人。”“什么意思?多了个人?你说的详细一点。”公冶涵问。“是这样,我起夜尿尿,回来以后坐在炕边脱鞋上床,突然发现摆在床头的鞋,多了一双,我扭头数床上的人,不多不少正好六个。可是,加上我得是七个啊?我,我不知道怎么办好,所以来敲门。”黄从之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这么诡异的地方,又出现这样的事情,怕是后半夜又不能消停了。他让老马前面带路,他跟公冶涵来到那个房间。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公冶涵就闻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这里面有不属于他们的痕迹。 床上躺着人,大家还在睡觉,睡得很熟,鼾声此起彼伏。屋里有三个人站着,门开着,风夹着雨飘进来,冷飕飕的,这些熟睡的人居然都没有任何反应。这太不正常了。黄从之看了看地上的鞋,六双,摆得整整齐齐。床上躺着的,黄从之一个一个看,看到最后一个,躺着的是老马。床上的老马睡得很熟,打着小呼噜。 公冶涵也看见了。老马从进来就一直站在他们身后,没有出声。 两人扭头看老马,眼前这个老马目光呆滞,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公冶涵冲上去,直接贴了一个符在老马胸前,老马扑通一声瘫软在地,黄从之也过来,两人蹲下围着老马,想着查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听到背后阴风四起,忽地有什么东西冲他们扑过来。两人心里一惊,各自就地翻滚,一个咕噜滚到一边。看见床上躺着的老马,悄无声息地已经立在他们身后,正伸出长着半寸长指甲的枯手伸向他们的后心。 没想到这个躺着的才是作妖的那个。 两人躲开了这双手,摆好架势,公冶涵厉声喝问:“你到底是谁?” “咯咯咯,我是老马啊,你不认识了吗?”明明是个男身的老马,回答出来却是个低沉的女人声音。“赶紧滚出去,别逼着我把你打出去!”公冶涵丹田运气,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咯咯咯,那就看看你行不行了哦。”对方也没有含糊。 公冶涵跟这个眼前的老马交起手来。这才发现,这个怪物,招式阴柔,处处都是杀招,每每都往人私处和眼睛,脖子,后心这样的地方出手。 公冶涵不想跟她恋战,看见一个空档,他挥手冲着这个假老马,迎面一把至纯至阳的朱砂雄黄粉。大凡妖物,精怪,还有恶鬼等,都属于极阴体质,不可避免地会受制于这种至阳的东西。 这把粉末撒出去,起了作用。这个假老马避之不及,全盘接受,眼见这个假老马停住了,身上沾上粉末的地方呲呲冒着发着臭气的白烟,虽然用手捂住了脸,但是依旧没有逃脱过,就听见“砰”的一声,闪现出原型。 这是一个身穿红衣,披着长发的女人。女人从屋里飞身出去,公冶涵也跟着冲出屋外。女人站在院子里,公冶涵这才发现,院子里的那具大红棺椁,盖子打开了。 看来这个女妖怪就是从这个棺椁里跳出来的。 女人,女尸?站在院子中央,仰天长啸,除了公冶涵那间屋子房门紧闭,其他所有房间的门都齐刷刷打开。正房那具棕黑色棺材不停地晃动,听得见里面有指甲在抓木头的声音。女尸嚎叫着,看着像跟着棺材里这位呼应着。公冶涵和黄从之都很紧张,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人是鬼,是要置他们于死地还是有什么诉求。看着女人在院子中间,淋着雨发狂,公冶涵和黄从之一开始还担心正房那位会突然冲破棺椁,跳出来大战,然而也仅限于怪声频出,抓挠声越来越大,除此以外,没有丝毫能冲破封印出来的意思。 院子里这位,歇斯底里地在院子里哀嚎,好像也没有出手的意思。 公冶涵看了一会儿,心里觉得差不多有转机了,他问这个红衣服的女的:“哎,你能正常说话吗?我说话你能听懂吗?你别叫唤了,咱们要不要聊聊?”其实公冶涵也只是觉得可以这么问问,他也没有指望对方能听得懂。 没想到,这个红衣服的女妖怪,听完他说的话,停住了哀吼,定睛看了看他,过了一会儿,居然点了点头。她缓缓地,浑身湿漉漉的从院子里走进房檐下,衣衫裙角全是混着雨水的湿泥。最后,她站在正房放那具棕黑色棺椁的门口,停下了。公冶涵也站在门边。 女人缓缓用手掀起一直挡着脸面的头发。公冶涵定睛一看,差点跳起来。 第21章 皮符惊现当场,闲想骷髅模样 这个女人,眼睛全是白膜,看不见眼珠。看样子是瞎的。嘴里有舌头,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说不出话。她指着自己的嗓子,呜呜呜地说着什么。公冶涵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女人是被人下咒,活着炼尸。 女人喉咙和后脖子,有两张皮符,前面的是噤声咒,后面的锁魂咒。于无形植入人体,肉眼凡胎皆不可见。 这种符咒需要施咒人用人皮书写,如果对一个人下皮符,必须选用此人的血亲或最为亲近之人的皮肤,比如父母兄弟姊妹,子女,夫妇等等。取四寸长短人皮,用癸血混合清明时节的无根水,二十四种毒虫汁液,书写咒语。于辰时开坛,焚化皮符之后,想方设法让被下咒的人喝掉焚化后的灰烬才能成功。这样符咒根植于人身,达到施咒人想要的效果。选用男人皮肤制作的皮符叫做素皮符,而选用女子皮肤制作的则叫做坤皮符。 这个女子,活生生地变成了活死人。被人下了咒,才不会说话,只是公冶涵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有锁魂咒? 公冶涵知道,这个女人能听懂他说的话。于是,他把自己的判断,跟她说了。这个女人连连点头,顺着眼角流下浑浊的泪水。 公冶涵先用桃花殿的识灵术,查看了一下女人并不是精怪和真正意义上的死尸。她的确带着一些邪术,且时间不短了,但是,她目前还有残存的意识和理性。 黄从之走过来,拉了拉公冶涵的衣袖,小声跟他说:“她身上有傀儡术。我感觉到傀儡术的痕迹。她有时候做事情,应该是身不由己。咱们还是多小心一些。”公冶涵在术法方面并不擅长,但是他绝对相信黄从之没有看错。“那有什么方法能先破解她的傀儡术?”公冶涵还是想试试能不能帮她。“我试试吧。”黄从之想想,转身进屋,从包裹里取来一颗药丸。他出来,跟公冶涵说:“她的傀儡符是下在了体内,这颗药丸是我们黄家特制的,让她服下,这个有催吐功效,希望她能吐出来。如果不强行外力催吐,她自己靠意志力是吐不出来的,这就是别人给下的符咒如果不是外力辅助,自己是束手无策的。先试试看,如果还是出不来,我再想其他办法。” 二人走过来,公冶涵伸手拿过药丸,跟女人说了,她点了点头,公冶涵靠近她,正要往她嘴里塞药丸,突然女人就像变了个人,猛地伸出手就是一个黑虎掏心,亏着公冶涵眼疾手快,躲了过去。两人又开始交手,公冶涵冲着黄从之喊着:“快来帮忙,施术的那方怕是有感知了。”黄从之找个机会加入了战斗,三人打在一团,公冶涵趁着女人不留意,一把掐住她的喉咙,把药丸强行塞进去,眼见着咕隆掉进喉咙深处。 女人被强行塞进了东西,停止了进攻,弯着腰开始干呕,黄家这个药丸,进入嗓子就开始融化,混合着嗓子里的水分,流入胃里,跟胃里的胃液混合。女人再想吐,吐出来的就是胃里所有的东西了,女人开始呕吐,吐出来几大口黑色的水,接着是黄色的符咒,再往后又吐了一阵绿水。等她止住呕吐,黄从之再一探看,发现傀儡符没有了。他捏着鼻子,从呕吐物里用树枝扒拉出那个傀儡符,傀儡符离开人身,就丧失功效,它解除到外面的空气,突然烧着,化成了灰。这样,这个符咒才算彻底被毁掉。 谢天谢地,这次还真是算顺利,要不然,黄从之还真有些犯难。 女人瘫坐在地上喘息。傀儡符没了,她自己也感觉到轻松。她缓了缓,突然双膝跪地,给黄从之和公冶涵连磕了几个头。 公冶涵看了看她,跟她交代说,替她解除其他禁忌,需要白天进行,明日午时开始,现在他们要准备齐全需要开坛的东西,而且现在天快亮了,大家折腾了半天,先各自休息一会儿。女人点点头,走进正房那间放着棕黑色棺椁的房间,靠着棺椁,坐下闭着眼。说来也奇怪,刚才这一系列动作,那具棕黑色的棺材全程都像是在旁观,不再出动静了。公冶涵为防止出现意外,拉着黄从之从那间屋子出来,设立了结界,这才舒了口气。 “你那药丸真厉害,什么东西做的?”公冶涵闲下来,就开始八卦起来。“这…”黄从之欲言又止,公冶涵不由得问是不是需要保密。黄从之看了一眼正房的方向,贴着公冶涵的耳朵,轻声地说:“嘘,主要是我们的粪便…”。公冶涵眼睛瞪得老大,一时间竟出离了。 终于相安无事了。 天光大亮,大家都起来,黄从之把后半夜的事情大概跟大家说了一遍。自从傀儡咒被毁了,老马跟那一屋子的人也都恢复了正常。这种傀儡咒不同于平常的那种贴在身上,也就是在身体外边的那种仅限于支配短暂的四肢和语言行动。这种在体内的傀儡符是极品,随时随地根据施咒者得需要来做出行动,甚至能施以简单的法术。这个女人就是傀儡符通过她使出来的法术,让屋子里的人无限昏睡,还搞出来假老马。不过,她能遇到公冶涵他们,也真是命不该绝,峰回路转,公冶涵内心也觉得这个女人的本我意志力非同凡人,换做其他人被这么折腾,早就意识混乱,变成真正的活死人了。 对于公冶涵来说,解除一些禁忌还是比较容易的,毕竟也是修仙大家,宗门典范,必定有完整的中规中矩的一套程序。这次再加上有黄家的支持,更是如虎添翼,女人的两道皮符,虽然具体操作起来有些繁琐,而且在这里,荒郊野外也不具备开坛的一切准备,但是多花了两个时辰也就解除掉了。 这个红衣女人的意识正在彻底恢复,她躺在炕上,小海在屋里熬着药草,满屋子的药味儿,这些都是黄从之挑选出来的药草,帮助女人快速恢复,聚合体内的精气。 午后,又开始下雨,瓢泼大雨,他们也无法出行,公冶涵他们索性就在这里好好休整。 女人傍晚的时候,就苏醒了过来,自从午时给她解除皮符之后,她就开始昏睡,一觉又一觉,就像睡不醒那样,她觉得自己好累好累。按照这样,她至少得睡上一段时间,但是,正因为黄从之给她调配的仙草,她才能这么快速地恢复过来,变得清醒,而不再昏昏欲睡。 女人起来,小海扶着她贴墙坐好,然后去别的房间叫公冶涵和黄从之。 他俩听说红衣女子醒了,赶紧赶过来。他们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被人解答。 女子听到小海说两位当家的来了,还想从床上下来。公冶涵上前一把扶住她坐在床边,他一看,女子的眼睛还带着白膜。就问她:“你现在能感受到光吗?”女子很久没有说话了,这回恢复了,她醒来以后,也试着跟小海断断续续地说着,现在这个说话的能力,恢复的还是很快的。“以前,一直是,无,无尽的黑暗,现在有光了。”女人有些激动。 黄从之问公冶涵,“这个符咒都除掉了,怎么白膜还没有掉?”公冶涵跟大家说:“她忍受这个符咒已经时间不短了,所以,眼睛相应产生了有形的病态。这也就是如果再时间长一些,她的眼睛就真的瞎了,话也真的说不出来了,人也就变成真正的行尸走肉了。”“那怎么去掉这个白膜?”黄从之觉得这个白膜太坑人了,看不见是多么折磨人的事情啊。 “这个针对眼睛白翳,有很多方法,我说一个最好用的,劳烦,小海,我写出来,你去跟弟兄们把药草凑齐,煎好,温水冲眼睛就行,浓浓的两幅药就好。”公冶涵跟小海说完,小海立马取出纸笔,递给他。 女人站起来,就又要给大家磕头。黄从之赶紧上前搀扶住,又把她按住坐在床边,“你再睡会儿,等眼睛彻底好了,咱们再一起聊天。”黄从之一是觉得她还是气息不大稳,另外,这个眼珠被看着厚厚的白膜覆盖着,怎么看都有些让人紧张,不舒服。 公冶涵也点点头,说:“对,我们晚点儿安排人来给你冲洗眼睛,你好好休息休息。”说完,二人告辞,小海扶着她跟这两位挥了挥手。 掌灯的时候,小海说已经冲洗过两次,厚重的白膜已经脱落了。晚上带着她先适应一下烛火的光亮。 公冶涵睡前在院子里看了看,发现这个红衣女人,坐在地上,靠着棕黑色大棺材睡着了。 第22章 拨云寻古道,墓道孕乾坤 一夜无话,出奇的安静,太平。 谷里的天气,很奇特。早晚出奇的冷,平日里白天即便下雨也会有湿热感,无风的时候,感觉还会闷闷的。后半夜,雨就已经停了。日上三竿的时候,地面貌似就已经被太阳烤的硬结了,之前的泥泞消逝的也太快了。整个竹林被大雨冲刷了两天,变得干净清爽起来,看着越发郁郁葱葱。 公冶涵早起在竹林里转了转,黄从之在屋子后面也转了,两人这是明摆着商量好的查看地形。也是为了查看一下那个红衣女人去了哪里。早起就不见她,屋里,院子里也都没有她的踪迹,虽然觉得她不至于会逃走,但是也着实不知道她的去处。所以两人分开来看看周围的地形,还有哪里是他们没有发现的。 黄从之绕道前院找到公冶涵,“我闻了闻,感觉她的气息是往入口那个位置去了。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公冶涵点了点头。 两人穿出竹林,往来时的路走去。远远地,就看见女人坐在入口那,坟堆旁边的草地上。听见背后有脚步声,女人扭头看了看,看到是公冶涵和黄从之,她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裙上的草和泥土。冲着他俩道了个万福。公冶涵他们也拱手回礼。 “二位公子若是信得过我,我带你们去个地方。”女人看着公冶涵他俩。日光下,大家看得清楚,女人眼睛已经好了,虽然说不上多么明亮,但是日常生活,看东西是绰绰有余。面皮曾经是白皙的,有着曾经美好的痕迹,只是历经劫难,现在看着还满是沧桑。披着的散发,随意的用一根布条绑在脑后。好歹这个样子,看着也是整洁了不少。“劳请您前面带路。”黄从之恭敬的一拱手。 女人带着两人走出谷口的小路。面对着这四座坟。没有再往前走,就停下了。公冶涵还心想,这哪儿需要带路,不就是走两步,再转过身这么简单。 只见女人缓缓走到一座坟的碑头,扒开杂草,看到墓碑底端有个半圆的石头。女人伸手把这个半圆的石头拨动了两圈,然后起身跟黄从之他们说:“劳烦二位帮忙,把这个碑往左旋转过来。我现在实在没这个体力。” 公冶涵他俩赶紧上手,两人向左旋转,突然听到咔咔咔声,坟头居然跟墓碑脱离开,一条石阶楼梯露出头来。 女人带头,顺着台阶,走进墓穴。公冶涵和黄从之紧跟着。待到他俩进入墓道。女人推了一个镶嵌在墙里的机关,墓道口那个门,咔咔咔,又恢复了原样。 随着墓道门缓缓合上,公冶涵突然意识到这里将会是无尽黑暗,毕竟这个是在地下,他们进来时,台阶并不少,他心里暗自数了数大概有十二级台阶。他正琢磨着,试图从怀里掏出火折子。随着墓道门关合的严丝合缝,墓穴里突然冒出火光,一侧墙上原来都凿有凹槽,里面如此看来都是易燃的桐油,女人掏出一根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墙上一擦,就冒出火花,点燃了一侧的凹槽,女人不紧不慢地又点燃了另一侧的凹槽。公冶涵他们这才看清楚这里。这个墓道相当宽阔,并排走三到四个人毫无违和感。墙上一路凹槽火起,墙边好似还有透气的空洞,隐隐有气流在流动,除了呼吸之间能感受到,还能看到有凹槽里火苗偶有跳动的样子。女人一伸手,在前面引领着二人往前走。 边走女人娓娓道来。“我这一族一直在这里生活,可追溯的已经有三代了。至于之前在何处,我并不是很了解。只是听长辈说过,我们祖上曾在漠北。后来为了躲避战乱,才千里迢迢迁徙,来到这里就索性在此隐居起来。我从小在这里生,这里长,如果不是后来偶然的外出,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个样子。”女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带着公冶涵和黄从之一直走,再转弯,又直行,再转弯,连续拐了几次,最后走到一个拱门前停了下来。拱门打开,是往上登高的台阶。 两人跟随着这个女人往上走,突然视野辽阔,草木葱郁,看着就像个大园子。黄从之惊讶地张大了嘴。不知道地面处,居然还有这么一处所在。 “你们来,”女人说着,继续引路。走过一段小道,再穿过一道石拱门。前面是一条小河,河上有桥,过了桥,便是一大片的房屋,站在桥上远看,看得清楚,是个几进的大院子。 院子门口大门上的木制匾额写着:“清风人间”,年头久了,上面满是灰尘和蜘蛛网。 女人推开门,轻车熟路,引他俩进入正堂,满堂灰尘,蛛网,看来很久无人居住。女人环顾了一下四周,无奈地说:“没办法,先凑合着坐会儿吧。”拿袖子擦拭椅子,让他俩先坐下。 公冶涵也拿出绢帕,擦拭椅子,几个人忙活一阵,最终各自落座。 “我知道,发生的这一切都让你们猝不及防,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是?只是我没有想到,今天,我还能安好地坐在这里跟你们说话。这是一个不是很长,但是血淋淋的故事。我这就讲给你们听。” 第23章 花暖青牛卧,顾芝已归来 这个女人叫叶凡,她们家几代住在这里,专门研制鲁班榫卯和各种机关的制作。技艺精湛,在江湖上算是首屈一指的能工巧匠。这里不叫寂静谷,而是一开始就叫清风涧。有一次,有客人定制大量榫卯部件,制作完成后,还要派人亲自去安装。家里人腾不开手,就让她随着家里的家丁一起前往青州。青州城下辖十二县八镇,是个相对来说非常热闹的地方。当地人多,小铺酒馆林立,又是第一次出门,各种铺面看得叶凡目不暇接。常出门的家丁安排好了客栈,叶凡上楼的时候,太兴奋,不小心撞到一个年轻侠客。 叶凡很不好意思,跟这位侠客道歉,侠客倒也很洒脱,没有计较,两人就算是认识了。后来在客栈的几天,两人经常碰面,一来二去,各自青春年少,便互生情愫。时光荏苒,一晃半月过去,叶家在青州的事情办完了。于是就各自留了名帖和住址,期待再次相聚。这时,叶凡才知道,对方原来真名叫顾芝,是惜花阁的弟子,号称“沧蒗剑客”。这次来青州,是为了寻找失散多年的兄长,他的双胞胎哥哥,顾章。他寻找这位兄长多年,这次是师兄弟跟他说有人见到他在青州出现,这才来到这里。 “沧蒗剑客?!”公冶涵他们听到这里,忍不住说出来。“对,沧蒗剑客!”叶凡斩钉截铁地说。 “他就是仙踪门第一代门主?”公冶涵问。 “不是,你听我继续说。”叶凡柔声道。 叶凡跟着家丁们回到清风涧,后来陆续收到过几次顾芝的信件,除了诉说思念之情,便是说找到了他的兄长云云。最后一封信上,说他即日起要跟兄长启程,一起前往定仙山,让兄长也入道修行,还说已经飞书禀明师尊说我跟他情投意合,师尊没有反对,反而也为他欣喜。此事办完,便要亲自来清风涧下聘。叶凡看了很是欢喜,家里人听说是惜花阁的门人,也都很放心,大家都在等着顾芝的到来。 不料,一晃半年,没有了顾芝的任何消息。 又过了半年,有外出的家丁带回来张贴的公函,说顾芝,跟随惜花阁阁主在桃花殿做客时,偷看了桃花殿的禁书《器异道法》,遂被驱逐出师门。 从此以后,顾芝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杳无音信。 叶凡说到这里,声声叹息,公冶涵他们也是觉得事出突然,听着叶凡所说跟顾芝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们觉得在前景一片大好,又要下聘提亲的当口,顾芝没理由在桃花殿搞出来这么一出。于是,公冶涵问:“你觉得顾芝会这么做吗?” 叶凡看着公冶涵,很坚定的说:“我从未相信过他会这样,只是我无力辩白,拿不出任何证据来为他洗清。想帮助他,眼看着他在挣扎,可是你却无能为力,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这个怕是人世间最折磨人的一种情况。” “我记得这件事,我听家里人说过这个事情。”公冶涵沉思了一下说。“什么?当时你在场?”叶凡很惊讶。 “当时还没有我。我就是桃花殿少阁主,公冶涵。”公冶涵说道,“我们桃花殿,惜花阁还有醉羽阁,都是常来常往的,互相都再熟悉不过。这个顾芝,虽然我没有见过,但是私下里他的事情我还是听说不少。他虽然入门不是很早,但是确实很出众的一个,听一个师兄说过,这个顾芝,他说话声音很低沉,整个人看着就很沉稳,记得有次宴会上,我父亲那会儿还跟他们说过,顾芝年长大家几年,非常勤奋努力,让大家多跟他学习。说是出事的那次是我母亲生日,正巧惜花阁的阁主也要去品珍阁取几本书,给新入门一些弟子研习用,所以,他们就来了。宴会之后,顾芝也跟着进了品珍阁。这不是他第一次进入品珍阁。这次又是跟惜花阁的阁主一起,所以,当日值守的人就疏忽了。第二日,下面人禀报,说有人破了结界,私自进入禁地,禁书《器异道法》不见了。大家全力搜索,只见顾芝留下一个纸条说:擅取禁书,实属无奈,永不再见。惜花阁觉得这件事太过丢人和恶心,就除去他的名分,再全力搜寻顾芝,我们桃花殿也很郁闷,但是顾及双方关系,没有追究,打算息事宁人。但是,这个顾芝事随境牵,如今倒成了无人敢提的一个忌讳了。” 叶凡站起来,走到公冶涵面前,直挺挺跪下。 公冶涵吓了一大跳,赶紧跳起来,扶住她,黄从之在旁边帮忙,两人扶她起来。叶凡不干。 “这件事情,疑点太多,这么多年来,是个心病。偷书之人,偷了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自报家门?如今,我只求少阁主,能帮我探明真相!”叶凡跪在那里说,“那时顾芝出事儿,我茶饭不思,大病一场,头发都大片花白了。家人心里难过,也都觉得这里面疑点重重。想是宗门大家不愿意为了一本书,一个门人撕破脸皮,只能草草了事。所以,我们叶家也在到处寻找顾芝。与此同时,我们也在寻找顾芝的双胞胎哥哥,顾章。这个顾章,素未平生,顾芝失踪,我们觉得这里面一定跟这个哥哥有关联。” 公冶涵把叶凡硬是扶起来,坐好。“既然今日来到这里,我们也理应把事情弄清楚,更何况这里还牵扯着仙踪门,这个门派如今作恶多端,一系列的事情都跟它脱不了干系,所以,我们跟您是互助互利,您不用这样。” 叶凡点点头,这才感觉踏实一些。继续说下去。 大家都在找人的时候,没想到,一天,突然,家丁禀报说,顾芝来了。 叶凡简直不敢相信,她亲自出门迎接,看见顾芝正站在进谷后的那片竹林边上,面对着公冶涵他们住的那趟正房。 看着那背影,叶凡心潮澎湃,她亲切地喊着:“顾郎,你终于来了。”对方转过身来,熟悉的面庞,那眉眼还有微笑,叶凡觉得自己兴奋地快要眩晕过去了。两人互相迎上来,两人相拥在一起。 对于外面的传闻,顾芝坚决说自己是被陷害的,他也正在努力找证据。还跟叶凡说,如果相信他,就不要再多问了。叶凡觉得这次重逢,顾芝有很大的变化。他面目明显的沧桑起来,有黑又瘦,看着就是不断奔波,另外,不怎么爱说话了,有时闲聊到之前的一些事,他也是不愿意再多说起。问到他哥哥的事,他也是含糊应对,非常明显的不愿意多说。叶凡觉得可能是桃花殿出事以后,对于他来说,变故和压力太大,让他一时半会儿无法放松和适应,再加上日夜颠沛流离,他不愿意说就不说了吧。 叶家老人们也一直在观察顾芝,他们觉得顾芝看起来比较沉默,为人做事倒是很守规矩,为人正直,懂礼貌。宗门里人多,事儿杂,也不见得都那么清澈干净,所以,宗门里怎么评论顾芝,倒也不是那么重要。最关键的是叶凡喜欢,家里人都是做手艺活的,也不愿意再多聒噪。在家里人的默许下,顾芝就在清风涧这么安定来了。一晃几个月过去了。家里人看顾芝规规矩矩,在这干活出力,人也开朗了不少,叶凡又活蹦乱跳起来,大家看着心里也高兴,就开始筹划着他跟叶凡两人的婚事。他们二人听说了家里的筹划,也都各自欢喜,叶凡羞红了脸。 订好了日子,叶凡想起顾芝这个哥哥,这是他唯一的亲人,弟弟大婚,要不要通知一下这位兄长,虽然这位兄长的事情,顾芝不愿意多说,但是,该问的还是要说的。顾芝的反应很是踌躇,似乎自己也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兄长前来。叶凡觉得这里面必定有事儿,再三追问,顾芝这才说出来当日桃花殿那件事情的原委。 第24章 周氏君臣空守信,自家兄弟不相容 顾芝曾经家境还算阔绰,父母有个茶点铺子,一家人生活的和和美美。不料有日,不知道哪里窜出来一队山匪,烧杀抢掠,父母不幸遇难。死里逃生的兄弟俩,只能外出乞讨度日。有次,顾芝生病,哥哥顾章为了能讨回来一些吃食和汤药钱,不得不每日多跑市镇去乞讨,每日奔波,终于有一日一去不复返。顾芝病躺街头,也是命不该绝,被惜花阁的长老黎元风看到,觉得这个孩子骨骼适合修炼,现况也很可怜,就派人带他求医问药,病好后,就拜了黎元风为师,入了惜花阁。但是,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兄长顾章。十多年了,终于找到,他格外欣喜,一天,他外出准备上路时要带的干粮等物回来,发现兄长顾章不在家,屋里屋外菜园子里也都没有踪迹。厨房的桌案上,有一封信他打开看,里面是一个字条,上面写着:如若要留顾章性命,就拿桃花殿的《器异道法》来换,限定日期和交换方式等云云。他一开始还担心是不是谁在搞恶作剧,兄长或许也外出准备物件去了,就在兄长这里住了两天,这两天兄长没回,他隐隐有些担心,第二天,他一觉醒来,桌子上摆着兄长的发簪,那是他给兄长新买的。又过了两天,他收到了兄弟俩每人一个,娘亲手做的香包,这个是兄长的,他低头看看挂在腰间自己的那个,有些心慌,心跳都加快了。旁边还有一张字条,告诫他不要心存幻想,尽快拿书,换命,不能跟任何人说之类,他虽然算不上高手,但是好歹也是中规中矩修炼了差不多十多年的光景,对方投书,自己居然没有任何察觉,他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 顾芝心急如焚,再三琢磨,还是决定按照对方说的做。至少先把人救下来。于是,才有了后续的事情,不过,顾芝一直跟叶凡说,他实在不知道那个借他的名义,留字条的人是谁,也想不到会是谁。 “原来他是被迫的。”公冶涵听了,觉得这样有个理由,才靠谱,否则,一个人前途光明,突然莫名其妙地做下偷盗这样的事情,怎么想也想不通。“那后来呢?”公冶涵问叶凡。 叶凡说:“我那会儿,也才明白,就问他盗取了书以后呢?兄长回来了吗?他说,很顺利,兄长回来了,但是他觉得兄长这次跟出事之前有些变化,他也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反正就是觉得不对。”叶凡又说,顾芝一开始,觉得兄长之所以有变化,可能是被人禁锢时受了委屈或者惊吓,想想过阵子就好了,但是,他发现顾章,脾气变得时好时坏,有时亲切,有时陌生。两人也常常莫名地争吵。顾芝心里很难过。得知他被宗门追寻,顾章居然说顾芝拖累了他,让顾芝离开,如若不走,他就去镇上最近的那个惜花阁的坛口通报。 面对如此没有亲情的顾章,做弟弟的心里痛苦不堪,原本这一切都是为了救兄长,反转过来,兄长不但不领情,还觉得这个弟弟打扰了他的生活。于是顾芝一赌气,就出走了,实在没有地方可去,这才来到清风涧。 公冶涵和黄从之听了,也不甚唏嘘,顾芝重情重义,为了亲人,放弃了所有,没想到却是这个下场。叶凡听了,冷冷地说:“这算得了什么,后面我说的,你们才想不到。”说罢,叶凡继续讲述顾芝的事情。 正当顾芝跟叶凡在犹豫要不要在大婚时请顾章来的时候,没谁能想到,顾章居然自己来了。 三个人第一次坐在一起。 叶凡第一次见到顾章。 果然,这兄弟俩长得一模一样。顾章痛哭流涕,解释说是当时是自己胆小,想着自己那个居处,也是租来的,并不能说就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家,早晚逃脱不了被宗门的人盯上,所以,他才故意那么说,就是想把顾芝逼来清风涧。一来他担心顾芝因为自己犯了事儿,无颜来清风涧,断灭了美好姻缘。二者,在清风涧也更加安全,不会轻易被宗门的人发现。叶凡和顾芝的事情,除了顾章,没有其他人这么确切的了解。顾芝当时跟师尊也是说他有了心上人,过段日子想去提亲。师尊也没有过多询问,只是为他高兴,还说如果有需要帮助,可以随时提出来。 说着说着,兄弟二人抱头痛哭起来,叶家人也劝,叶凡也劝,这样,他俩才平复下来。兄弟二人和好如初。不过,叶凡总觉得顾章的眼神背后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他没有顾芝的眼神那么坦荡,清澈。 喜事如期举行。清风涧难得这么热闹和喜庆。大家彻底放松了几日。叶凡想在回想起来还跟公冶涵他们说:“那几日,是我这辈子最放松,最开心,最幸福的时光。几日过后便开始逐步走进无穷的黑暗。”婚后不久,顾章就跟叶凡两口子商量一个计划。他说他想好了地方,就在唐台山,建个仙踪居,这里就是顾芝跟顾章的家。现在顾芝已经成家了,他们哥俩总不能一辈子住在清风涧,这不合礼数。另外,他也想顾芝能够振作一点,好好继续修行。大家听了,包括叶凡,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妥,接着,顾章就说唯一的难处,就是建造房屋人手不够,也没有经验,而且感觉也总得有些机关防御东西在,这个他们兄弟俩都不在行。 说到榫卯建筑和机关防御,叶家可是名家。叶凡把这个想法跟叶家的长辈们说了,大家也都觉得顾章说的在理,这哥俩也不是一味混吃等死的懒惰之辈。于是叶家表示会全力配合建造房屋和机关防御,完全不用顾家兄弟来操心。 顾章拉着顾芝,面对叶家族长千恩万谢。顾章说自己要先行一步,先去惜花阁说明真相,求得原谅,其次,去唐台山寻得住地,再跟着一起为建造居室出力。 “他去了惜花阁?还有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公冶涵很是奇怪。 “是的,这个顾章没几日就离开了清风涧,按照他说的,先去惜花阁,再去唐台山。我们也派出探子,去查看是否有他的消息,当时,我们真的只是担心他的安危。”叶凡幽幽地说。“然后呢?”公冶涵追问。 “他的确去了惜花阁,但是我们不知道他进去以后的事情。只知道他再里面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出来了,完好无损。然后,如他所说,他一路前行,到了唐台山。那时的唐台山,没有宗门坛口,没有修仙大家,还是一个相当偏远寒苦之地。很快,他捎来信件,说已经找好地方,并且一切地契相关都安排妥当,他还雇了一队人专门建造,请求我们叶家派人去协助。” “你们去了?”公冶涵好奇。 “是的,既然答应了就不会推辞。我们叶家为此推掉了所有能推掉的订单,一心扑在唐台山,叶家人大多数人都去了唐台山。不到一年,就完成了所有,这时,顾章来信,要顾芝前去查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和改进的,当时我已有身孕即将临盆,顾芝想留在家里照顾,但是顾章再三催促,请求,顾芝只好如约前去。”说到这里,叶凡突然捂住脸,哭了起来。 公冶涵他们,看着也知道后面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只是,他俩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或者怎么劝她才好。就这样,公冶涵和黄从之默默地看着叶凡,等着她自己恢复平静。 叶凡哽咽了老半天,这才抑制住伤悲。顾芝走了以后,一开始还有信件跟她说工程的事情,然后有了大家回来的明确归期,说预计冬至即可回归。叶家去唐台山的人总共有四十六人,这边家里只留了八个人,去了这么久,大家也都很想回来。有了回来的日期,大家都很高兴,叶凡觉得日子又有盼头了。后来就没有信件了,她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想着都说了日期,她只管等着就好。渐渐的,日子过去,嗖的就过了他们的归期,这年冬天特别冷,大雪纷飞,山谷里的很多树木都被大雪压断了。叶凡算着日子等顾芝回来,还是悄无声息,长辈们一直在劝叶凡,可能外面大雪太大,耽误了行程,别急,让他们慢慢走就好。 临盆的日子倒是马上就到。叶凡行走坐卧都很不舒服,一直心烦气躁。这日,叶凡突然觉得腹痛,家里会接生的林婆子,看了看,怕是马上要生了,于是做好各种准备,叶凡痛苦折腾了两天,这才生下一个儿子。大家都舒了口气,叶凡的母亲还跟她说,说不定哪天天一亮,顾芝众人就到家了,到时候家里免不了又要再庆祝几日。 等到岁末,也没有人回来。 眼见着春日了,也没有人回来。 家里派出去了两个仅存的家丁去唐台山探听消息,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已经没有能撒出去的人手了,叶凡日日煎熬,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突然一天,清风涧来了几个人,都是陌生人,而这里面那个带头的,就是叶凡唯一认识的顾章。 顾章来了,见过大家,说了一件事,就是叶家在唐台山的人,全部都被宗门杀害了,已经死了,都死了,尸骨放在一起,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顾芝下落不明,所以,顾章回来看看,到底顾芝回来没有。 晴天霹雳,叶凡脑子一片空白,这时候,叶家的族长,也就是叶凡的外公,听到了顾章的话,一口气没上来,晕倒了,当天晚上就去世了。 叶家几近灭族,如今清风涧就剩下老弱病残几个。叶凡想问细节,不料,顾章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对于叶家原来的尊敬,谦卑,统统不见,只剩下冷漠和刻薄。他带来的那些人,完全不顾叶家人的悲痛,在叶家喝酒吃肉,划拳,插科打诨,个个醉醺醺,叶凡仔细一看,根本不是什么正经的人,都是些精怪幻化,酒喝多了,镇不住心神,时不时的显露真身。 叶凡找到顾章,要他说清楚原因,顾章睁着醉醺醺,恶狠狠的双眼,盯着叶凡看着,叶凡心里发毛,眼瞅着跟自己夫君有着一样面庞的人,夫君不知所踪,而面前的,所作所为犹如恶魔。 他之所以来清风涧,就是为了来逼迫叶凡,要叶家家传的《榫卯齐集》和《奇门攻略》。叶凡咬着牙,逼问他真相到底是什么。顾章不耐烦的说:“有什么真相,真相就是你们叶家全完了,人都死没了,还有你的顾芝,他倒是在我手里,就看你配不配合了。”叶凡恨得牙都要咬碎了。“你说,到底是谁杀了他们?”叶凡再问。“哈哈,人都死绝了,死透了,问这个有什么用?”“我要见顾芝”。叶凡坚决地说。 “你就非要这样吗?那好吧,别怪我。”顾章沉着脸,阴阳怪气地说。接着,他带来的那些精怪,散开,在叶家翻箱倒柜,找着那两本书,和一切跟榫卯还有机关术相关的东西。翻着翻着,有人就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机关,突然万剑齐发,在场的几个当场被扎成了刺猬。 顾章大怒,转瞬间就折了五六个人,其他人也都不敢乱动了。顾章命人把叶家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逼迫大家交出来叶家的秘籍。叶家人又悲痛又愤恨,没有一个人张嘴。没想到,这个顾章如此心狠手辣,毫不留情,没有犹豫,杀了一个又一个,一转眼,就只剩下叶凡一个人抱着孩子靠在门廊的柱子上。 遍地鲜血,亲人们的血溅到了窗棂,砖墙,柱子还有叶凡的衣裙。 叶凡的心就像是年节时期的小炮仗,随着亲人们一个个倒下,她的心整个的炸裂,仿佛带着她自己才能感觉到的声响,心死了,她觉得冷,从头凉到脚,整个人彻底的凝固在那里。 她们叶家,从来都是与人为善,几代人太太平平,和和美美地过着日子,靠着自己的智慧和手艺生存。没想到,自己的智慧却是这么的短浅,全族都因为自己的选择,搭上了性命。她脑子里飞快闪过往日的一幕幕,心碎了一地。她已经哭不出来了。手里不由自主地使劲抱着孩子。小孩子被抱的疼了,哇的一声哭出来。这声啼哭,才打碎了叶凡的恍惚,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有孩子,这个孩子她得保住。她现在还有什么怕失去?除了这个孩子,她眼前已经一无所有了,不知道哪儿来的力量,她挺直了腰板,突然有了主意。 第25章 鬼死为聻,鬼之畏聻 叶凡面如死灰,抱着孩子,硬挺挺站在那里。顾章走过来,拎着刀,刀上亲人的血水滴滴答答。 “现在是你唯一的机会,我没什么耐心,你最好明白这点。”顾章面无表情地逼近叶凡。叶凡纹丝没动。此刻,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怎么样,说吧,把你们叶家的家传绝学交出来,我还能考虑留你们母子性命。”顾章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顾芝呢?是死是活,你得告诉我”叶凡不正面回答他,她转身往屋里走。顾章跟着那群人一起进了屋。 这间屋是叶家的议事厅。 “他,现在还算活着,如果,你再不配合,那么,他就会彻底成为一具死尸。”顾章坐在椅子上,拿着手帕在擦拭刀上的血迹。 “那他在哪儿?现在在哪儿?”叶凡坐在以往外公常坐的椅子上,追问。 “他,离得不远,你要是痛快把东西交出来,还能赶得上见他一面。顾芝必须死!”顾章说到这里,加重了语气。 “带他来,我见到他就会把你要的给你,还有,你不能伤害我的孩子,这就是我的条件。”叶凡没有犹豫。 “给你脸了吗?信不信我现在就把小崽子掐死?”顾章有些恼羞成怒。 “那你除了尸体,什么都得不到。”叶凡面无表情。 沉默了半刻,顾章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一个手下,跟他使了个眼色,说:“去,扯了半天,口渴了,泡茶去。别忘了给叶凡妹子也泡一杯。”那个手下心领神会,转身离去。顾章又对另一个手下说:“你带几个人赶紧去青州,把顾芝带来。”他重新歪在椅子上,对叶凡说:“我就知道你性子倔,算了,也不跟你计较了,你也看到了,我已经安排人去带顾芝回来,你安心等就是,别再想搞出什么花样。否则我就真不客气了。”“希望你说到做到。”叶凡根本不抬眼看他。 手下人泡好了茶,端上来,顾章亲自拿起一杯递给叶凡。叶凡看了看,是那种大叶茶,不知道是茶叶不好还是泡茶火候过了,茶水看起来都发黑了。她不想喝,但是她亲眼见顾章从茶壶里倒出来,又递过来,与此同时,他也在喝着自己倒出来的那杯。东西没拿到,他不会下毒。叶凡想着不要太硬气,怕他反悔对孩子不利,于是不大情愿地接过来,喝了几口。 顾章这边,看到叶凡喝了茶水,算是给了面子,他开心地咧开嘴,笑了。又喝了几口茶,叶凡说要回房间。顾章倒也没拦着她。叶凡抱着孩子,转身进了后院。这个清风涧,设计的很特别。一进来穿过竹林,面前的院子是给做家丁们住的。绕过房后,往前继续走上二十多丈,就到了山脚。山脚下有个废弃的大磨盘,还有废弃的牲畜棚子。在这里有叶家的机关装在食槽里。按动机关就会打开地道入口,下去就是叶家的榫卯还有机关部件制作的作坊,直着走还有一条道,走到头再上去,眼见着就到了山的另一边,这里有个三进的院子,叶家族长们和叶凡他们就住在这里。这个机关,顾章来过,也没想瞒他,而且常来常往叶家的熟人都了解。但是,外人却没有人了解叶凡带着公冶涵他们走过的路线。这里是叶家最绝密的处所。 事实上,这些地方都是相通的。只是没有叶家人带路,还有叶家特定的口令,是没有人能在着地下子自由走动的。 叶凡带着孩子进了后院自己的房间,把门拴好,叶凡泪如泉涌,再也抑制不住悲愤和痛苦。顾芝为了寻找这个哥哥,费劲精力,散尽家财,好不容易找到,就让他自断了前程,最后害的叶家灭族,顾芝自己也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叶凡思前想后,突然想明白了,原来这一切的幕后极有可能就是这个顾章自导自演,是他安排好了一切,他从一开始,就设下了圈套,让所有善良的人万劫不复,而他洋洋得意的等着收获。这就是个恶魔,叶凡只恨自己有眼无珠,只恨自己平日里武艺不精,到现在无计可施。 叶家是有手艺的,但是很多秘术,不是光靠手艺就可以做到。叶家还有自己本门的内修功法,这个必须是叶家人才具备的。叶家内修的功法,需要孩童到一定岁数,再由长辈亲自传诵功法并输入内力用以激活。如今这个形势,叶凡知道,如果顾芝不在了,她一定不能独活,唯独如何保住顾芝的血脉,也是叶家唯一正统血脉的传承者,这个孩子,这才是最关键的。叶凡做了铤而走险的决定,就是她先按按稳住顾章那群人,夜里,她先是通过祝由术,把事情来龙去脉,还有叶家内修要诀等输入到孩子的潜在意识,随着他年纪长大,会逐渐释放,最终有一天他会明白所有的过程。做完这些,她冒险强行输入自己的内力给孩子,激活他自身的要诀循环,不知不觉中,已经给孩子做了开示和启蒙。这样一来,他长大了,才可以掌握所有叶家技能的精髓,才能运用自如。顾章也就不敢轻易对孩子下手了。 孩子才不足四个月大,经受这些,有没有什么后遗症,还未知晓,叶家也从未有人这么操作过。尤其输入自己的灵力给他,这点最为关键,不知道他能不能忍受得住。 但是,此时的叶凡,已经无路可走。为人子女,为人父母,如今在这个世界上,她所拥有的,已经流失的差不多了。这也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周全。 一夜,虽然熄着灯,屋里面这娘俩却是经历了沧海桑田,千言万语。这个孩子也没让叶凡失望,接受完叶凡输送的灵力,他自身已经打通了丹道周天小循环,唯独分散的还不够好,孩子浑身发烫,像是在发烧。叶凡筋疲力尽,搂着孩子睡着了。梦里都是血流成河,流离失所的悲伤,无穷无尽。 一直睡到快到午时,叶凡才陡然惊醒过来,她看了看,孩子还在熟睡,浑身的热已经散了,呼吸均匀。叶凡在孩子脚踝处纹了一片叶子。叶子,是叶凡的小名,这片叶子也是叶家特有的标记。叶凡看着孩子,她知道,只有这片叶子,是她作为娘亲,唯一能留在孩子身上的东西了。 中午有人过来送饭,叶凡没有胃口,但是想到自己还要跟顾章斗,不能没有气力,于是硬往下塞,吃完了全部,她借机问起顾芝的情况,那个顾章的手下说得到早上消息,说是午后就能到了。 果然午后没多久,这些人就回来了。 叶凡得到消息,从屋里跑出来,回来的人里没有顾芝,院子正中间摆着一具巨大的棕黑色的棺椁。 “顾芝呢?他在哪儿?”叶问着急地问。 顾章走过来,不紧不慢,临近棺材,伸手一掌,把棺材盖子推开。里面居然还有个小一些的棺椁,他推开棺盖,里面豁然躺着的就是顾芝。 叶凡看见,直扑了上去。 “相公,相公…顾芝,顾芝,你醒醒。”叶凡晃着顾芝,顾芝纹丝未动。“你们,你怎么能这样,他是你的亲弟弟啊,是你唯一的亲人!”叶凡气的双眼血红,脸色铁青,她大声质问顾章。 “什么亲兄弟,我怎么会跟他有关联?我只不过是用了一张跟他一样的脸而已,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变做任何人的双胞胎兄弟,兄妹,没关系,我都可以做到!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专门靠着一张皮就来判断,就来托付,自以为是,内在到底是什么都一无所知。怪谁?怪你蠢,还是他蠢?!”顾章指着棺材里躺着的顾芝说。 “跟你说过,他必须死,他死了,也就是顾章死了,然后我再已顾芝的身份活在世间。活成叶家的女婿,活成你叶凡的夫君。不妨再跟你多说一点,其实宗门早已经原谅了顾芝,因为是我,我在宗门演了一出好戏,我痛苦流涕,拿着那本《器异道法》,说是顾章囚禁我,冒充我,去盗取,我,顾芝,为了宗门前途,我亲自把书偷了回来,交到惜花阁的手上。就这样,宗门又原谅了我,接受了我。我又回归了。哈哈,哈哈……”。 此时的叶凡,明白了原来所有的事情,真的都是跟她昨晚想的一样。就是这个所谓的顾章,他设计,陷害了顾芝,并完整的安排了一整套圈套,把叶家死死套住。“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选择顾芝?为什么是我们叶家?”叶凡声嘶力竭。“凭什么?就凭顾芝当时是孤家寡人,就凭他在惜花阁混的不错,人还简单,就凭他跟你相识,就凭你们叶家的高超技艺!就凭你们都是我大展宏图的棋子!”顾章毫不掩饰,那张有着顾芝温文尔雅的脸,变得扭曲,恶心。 顾芝在棺椁里动了动,叶凡看见了,继续呼喊他。顾芝陡然睁开眼睛,叶凡蹬蹬噔倒退了几步,顾芝的眼里只有一片黑色。 “他,他到底怎么了?你做什么了?”叶凡质问顾章。 “我对他施了离魂术,他的天魄和地魄都已经被我收了。如今他不能算是人了,但是,他也做不成鬼。我之所以留着他,就是为了给你看一眼告诉你,你现在说的所有话,他都能听见,他所受的所有痛苦他都能感受到,只是他已经无力还击,不光如此,他还无法言说。”顾章站在那里得意洋洋,就像在给人展示他的画作一样。“怎么样,你见到了,不算死的,那么,我要的东西,你该交出来了吧。痛快地交出来,我还能留你不死,小崽子我也能考虑留下来。你应该还能有些用处。我知道需要你们叶家的心法口诀,还有必须是你们叶家的灵力才能最终达到完美。” 叶凡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她扶着顾芝坐起来,二人紧紧互相抓着双手。大家都不明白叶凡为什么突然发笑,但是,顾章已经从心里觉察到了不好。他突然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昨天单独留着这个娘们跟孩子一起了。 “顾芝已经这样了,我能独活吗?孩子是唯一传人,我已经把叶家所有的,能做的都传给他了。如今,只有他才能完美使用叶家一切秘术和技能。你们要做的,就是必须好生养着,等他长大。哈哈,哈哈…”此时叶凡说完,顾章就已经气血上头,他快步走上前去,恶狠狠的,当着叶凡的面,给顾芝抹了脖子。随后,他拿出瓷瓶,把顾芝的三魂七魄都存在里面,盖上套棺的棺盖。贴上符咒,还找人拿来金漆,在上面书写了“聻”。 叶凡要扑上去,被几个人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顾章做完这些,居然没事人似的,蹲下来跟叶凡说:“看见了,这回他算是死了吧。魂魄被我封在里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哈哈哈,他永世不得投胎,出不了这个棺材。另外,我再给你一个惊喜,你昨天喝的茶水里,有我下的皮符。哈哈哈,你听说过皮符吧?我用顾芝的皮专门为你做的。你们这么分不开,呵呵,好呀,我偏就不成全你们,一个永世都得待在里面,一个被我炼制成活尸,你们二人能互相感知双方的痛苦,双重折磨,此生却永远隔着这个棺材板,无法相见!我呢,再给你个好东西”。说罢,他一拍叶凡后脖子,又念动什么,硬塞进叶凡嘴里一道符。“这样,你们二人都说不了话,你还得按照我的吩咐办事儿,你的自我意识会慢慢丧失,最后就是活死人,再到最后,你连你的相公都记不得了。只是每日双重痛苦在折磨。你都不知道为了什么受苦。你说,我这么安排,是不是很妙啊?哈哈哈…”顾章说到这里的时候,叶凡已经感觉头晕目眩了,她浑身已无力气,恍恍惚惚之中,她依稀见到顾章从屋里抱着孩子离开,然后自己被人扔进棺材,盖上盖子,整个世界就从此黑暗起来。 第26章 行人莫便销魂去,汉渚星桥尚有期 这些就是叶凡在彻底清醒前的记忆。 公冶涵和黄从之坐在这里,听的真切,虽然期间有些地方,她控制不住情绪,但是,那只是很少的几处,大多数的时候,叶凡都讲得很平静。 仇恨这两个字,对于叶凡来说,已经增加的维度和层次。她的恨已经无法用某一个词或者字来形容。那是种深入骨髓的悲凉。她如今就想知道,到底有没有办法让顾芝得到解脱。顾芝身上背负的是多么沉重的大山,如今被变做怪物的顾芝,又会是什么样的形态存在于人间?叶凡一直感受着顾芝的苦痛,她能感受到顾芝那里传来的恐惧,寂寞,愤恨,后悔,这些种种,又何尝不是叶凡的全部呢?他们二人在守护对方的同时,又互相增加着双方的痛苦,无限放大,放大。 公冶涵也好,黄从之也好,都没有能力去解决叶凡的苦恼,他们自己也心知肚明。但是,他们二人真的为叶凡和顾芝难过。公冶涵跟叶凡说,会把今天她说的,写成长信,让人捎给自己的父亲,问问他老人家有什么方法能够解决。他其实还想说也问问惜花阁,只是太叔幻香海没到,不知道她到底如何看这个问题,自己也不便替香香做主,所以就没再多说。 叶凡很是感激,说了几句闲话,看着天色不早了,几个人原路返回。 屋子里的棕黑色棺椁是顾芝的。其他的都是叶家人的。天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公冶涵他们也没有往前行,想着等着公孙冉和太叔幻香一起来到这里,正好大家碰个面。商量一下叶凡的事儿,也看看下一步的进展。公冶涵还派了人去给公孙冉和太叔幻香他们提前送了信儿。这几天,叶凡带着他们参观了一下叶家的作坊,大家看的啧啧称奇。 几日后,这两队人马也都到了寂静谷。 先头探路的人说看到这队人按着标记,朝着谷内来了,公冶涵就让从之提前站在外面等着。不到晌午,大家断断续续就都到齐了。 阿京从人群里蹦蹦跳跳地蹿出来,像只小兔一样,过来就抓住公冶涵的手,来回晃着,嘴里兴奋地说:“三师父,三师父,好多日子不见,我好想你啊!”公冶涵好歹也是个年轻小伙子,被阿京这么一晃,腿都快软了,公冶涵脸红的都到脖子了,嘴里一反常态,伶牙俐齿在阿京这里,变成哑口无言。太叔幻香走过来,一把扯过来阿京,说:“说了多少遍,没大没小,除了你大师父,你不许对其他人这么放肆!”公孙冉腼腆的脸微微一红,走过来搂着公冶涵的肩,问他:“你们经过的事情,我们都听你派回来的人说了。你们真是辛苦了哈!”公冶涵就坡下驴,赶紧说:“是啊,这一路,没想到啊。咱们得好好坐下来筹划一下。”这才算是完全化解了刚才的尴尬。 大家穿过竹林,先看了看先前公冶涵他们住过和检查过的那些房间。之后,由公冶涵带着,大家绕道房后,通过机关,最后地底下翻山到了叶家老屋。看到地下那么大的空间,就像整个地底都被掏空了,大家都啧啧称奇,叶家果然名不虚传。阿京这看看,那看看,满是好奇。公孙冉紧跟在她身边,盯着她一刻也不敢松弛,生怕她落队走错了路,或者乱摸乱碰,碰到什么机关。大家走了好一段,才又回到地面。叶凡已经坐在大厅等着他们了。 这几日公冶涵他们已经把屋子,大概都拾掇了一番,虽然看不了细节,但是表面上看着已经很可以了。大家进门落座,黄从之招呼着大家各自安排房间和烧火做饭等杂事。众人各自忙碌。少部分人聚在大厅里跟叶凡沟通聊天。叶凡听公冶涵说过太叔幻香和公孙冉的事情,这次见到了真人,叶凡心里感慨着如今的年轻人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个个看着就都是出众的人物。 太叔幻香向来不喜客套,所以她坐下就直接对叶凡说:“前辈的事情,我基本上也都知晓了。还有公冶涵写的那个长家信,我也拆来看了,再派人送出去的。”说到这,公冶涵一脸诧异,郁闷的表情,站起来指着太叔幻香想要说啥不满,还没开口,被太叔幻香一个凌厉的眼神,就给撅回去了,他无奈地坐下,挥挥手,一副恨恨的样子。“我是这么考虑的,首先,我修书一封,亲自把我所了解的都写下来,派人告诉了家里。然后我又在公冶涵的书信上,把自己的想法也加上了,并告知了此时,惜花阁那边,我已派人知会了。”叶凡听了,由衷地说:“辛苦你这么惦记,这么周到,费心了。”太叔幻香微微笑着,继续说:“您这边的事情,之前是牵涉到惜花阁和桃花殿的旧事,当时我年岁尚小,但是如今不能明知而不作为。其次,这个又跟我们现在追查的仙踪门有关,我们就跟不能不上心了。至于帮助到您,也是我们在做事情的过程中,顺手的事情,我们尽力而为。真相被埋藏地下,那我们就把它挖出来,还你们一个公道,也让天下人明白,只要做了见不得光的事情,就总有被放在太阳下曝晒的那一天。” 太叔幻香的这番话,让在做的人都热血沸腾,叶凡情绪有些激动。此时此刻,她更加确信,这几个年轻人,跟她说的,承诺的,并无半点虚言,这些年轻人,都是浑身浩然正气的。 叶凡说:“仙踪门跟我们这件事,我是有个推断的,当然这也不一定准确。”“前辈,您请说,您现在是唯一对当时情况了解的人,也是最接近真相的那一个。”太叔幻香说的也很诚恳。 “我串起来,整个事情应该是这样。”叶凡叙述道。 当年这个顾章,应该是个非人类的精怪或者器众生所变幻。它一直在找机会想要建立自己的地盘或者国度,非常有野心。顾芝为人简单,又在惜花阁前途无量,当得知他孤身一人,在不遗余力地寻找自己的双胞胎哥哥的时候,这个假顾章,就找了个适当的机会,跟顾芝相认了。况且十多年没见,长着一模一样的脸,有着相同的配饰,这个,就再容易不过让顾芝放心地认为眼前的就是真的顾章无疑。接着,这个假顾章自己绑架了自己,逼迫着顾芝去桃花殿盗书。然后又特意留下字条,表明是顾芝所为。这样一来,顾芝就成了宗门败类。被人杀死就毫无悬念,也不会被追究。但是这个假顾章在跟顾芝交谈中,得知了顾芝和叶凡的事情。他欣喜若狂,改变了计划,他极力促成顾芝跟叶凡的婚事,这样就能利用叶家在唐台山建立自己的地盘,再杀了叶家人灭口,拿到叶家的秘籍,成为叶家的实际操控着,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此时的叶家,早就不姓叶了。他又想着不如留着机会搞好跟宗门的关系,这样也不至于日后他的门派崛起了,会被宗门大家排斥或绞杀,于是,他冒充顾芝,拿着《器异道法》回到惜花阁,把所有的都推给顾章,这样还回书籍,他就成功的把自己变成了无辜受害者和功臣。这样,他日后在唐台山也就能太平地猥琐发育。这就是他说的为什么要顾芝的身份。这一切都很顺利,没想到在叶家这里却遇到了障碍。叶家人宁死不屈,尤其叶凡,那个假顾章也提前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来到叶家时给叶凡下了提前备好的皮符。这个皮符必须烧掉放入水中,让人喝下去才算成功。最后,叶凡就成了那个样子。这个假顾章,就只能带着叶凡的儿子回到唐台山,冒充者顾芝发展壮大,如果不出所料,现在的所谓仙踪门门主,应该就是当年带走的孩子,临走时,他还把清风涧给改成寂静谷,以此误导后人找不到叶家的老屋。至于为什么后来他要出走?还有现在到底在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众人终于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虽然这里面还会有些细节和一些思路想不大明白。 公孙冉说:“这样很多事情就能梳理开,至少,我们知道了现在的仙踪门的来历,我觉得,我们分开行事,二位前辈的事情,我们几个后背实在无法着手解决。倒不如先安排人送叶前辈和顾前辈的棺椁先前往青州的坛口,再让坛口安排运回惜花阁。看看长老们和阁主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破顾前辈这个局。其他人,再分成队,继续往天涯海阁。那是一个不能躲避的地方。”“为什么不是送到我桃花殿?”公冶涵问。公孙冉想了想说:“顾前辈出自惜花阁,所以他回到惜花阁解困,更为名正言顺,而且,他的师尊也在惜花阁,这些年来,因为顾前辈的事情,他一直心里有个结。解铃还须系铃人。惜花阁和我们醉羽阁在青州附近都没有距离近的坛口,这样,叶前辈和顾前辈的棺椁,就先行去你们桃花殿的青州坛口,再送往惜花阁,你们看可好?” 大家都没有异议,这时公孙冉走到柳巴面前,拱手问:“这一路能不能烦请先生护送?棺椁事关重大,还有叶前辈也是灵力尽失,只有请您出手相助了。” 柳巴坐在那动也不动,看着公孙冉,眼也不抬,说:“我只管跟着阿京,其他的跟我都没关系。” 公孙冉碰了一鼻子灰,这时,阿京不干了,窜过来,直接拎着柳巴的一个耳朵,凑近了,大声说:“最近是不是跟你多说了几句话就给你脸了?从现在开始,我这三个师父要求或者让你做的事情,你就得去做,不许违抗,违抗他们就是违抗我,再有这种事,我就不理你了,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大家都知道这个柳巴能力强,法术高,平日里谁也不敢惹他。唯独这个阿京是他的软肋。阿京平日里对他好脸没多少,这次大吼,还真是吓人。大家都紧张的看着柳巴的反应。柳巴一边吱吱哇哇叫着“疼,疼,疼”,一边把阿京的手扯开,一边捂着耳朵,一边自己小声说:“这哪是个姑娘,下手这么狠,嘴也这么刁钻。”“你说什么,大些声,刚才说的,听懂了吗?”阿京毫无顾忌,依旧凶巴巴。“听到了,不用那么大声!”柳巴直躲着她。“我听就是,只是我走了,你要是有危险怎么办?”这的确是个问题。“这样吧,我联系我们几大长老在半途接应,你见到他们就可以回来了。他们会完成后面的护送,这样你十天半个月就能跟我们汇合了。”太叔幻香补充着说。 “那,行。不过,我得教给你一些东西,晚上吧,天黑以后。”柳巴跟阿京说。 阿京白了他一眼,没理他。 晚餐过后,阿京正在公孙冉的房间里听公孙冉给她讲一些草药的配方。公孙冉一直都在教她丹药配方,头些天因为大雨停留,被太叔幻香那一队赶上,香香就开始教她习武,剑术,刀法,暗器,一应俱全。这会儿阿京正在努力的往脑子里记忆。突然门被推开,柳巴招呼都没打,进来就一屁股坐在那里。阿京跟公孙冉都莫名地看着他。他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牛饮,然后跟阿京说:“我给你一样东西,你留好,如果你有生命危险,我就会第一时间回来。你必须时刻戴着,不能摘下来。”说完,他掏出一个挂件递给阿京,阿京嫌弃地接过来,看了看,这是一块闪耀着七彩光芒的甲壳。看着倒是很好看。“这是什么?”阿京问。“这是巴蛇的护心甲。”公孙冉幽幽的说。这东西对于巴蛇来说,是最重要的。这足以看出柳巴对阿京是真心实意的关照和爱护。“这样你胸口有伤,能行吗?”公孙冉问柳巴。“没事儿,不影响。你出来,我教你幻术,这个很好学,能不能灵活运用,就看个人的资质了。我教你,是为了让你学会以后交给阿京,这样遇到危险,你跟她都能施展。”公孙冉愣愣地看着柳巴,不容分说,柳巴一把抓着他,就飘到了院子里。 第27章 尘劳迥脱事非常,阴兵来袭打一场 大家在这里整顿准备了三日,柳巴带着叶凡还有几个人护送着顾芝的灵柩前往青州,桃花殿的坛口。在这之前,公冶涵已经派人提前拿着他的手信去坛口安排了。 剩下的人,这回没有分队,大家聚在一起继续出发,前往天涯海阁。 天涯海阁的位置,叶凡给出了她记忆里的路线。从叶家老宅出发,往前翻过两座山,能看到一个极其陡峭的通天梯,界碑上写着“一线仙”。必须爬上通天梯到达山顶,山顶有个木屋,如果接近天黑,就不建议再往前走,大家可以在木屋里留宿一晚,第二天天亮再下山。沿着下山的路,走到山脚下,这里都是密林,很危险,会有各种野兽和精怪,必须加紧穿过,不要多做停留。再翻过两座山,就到了一个村落,整个队伍可以在村落里休整。从村落出发,再往北前走百里,就会有一个极大的潭水,叫流渊潭。这个地方也是天涯海阁跟外界的交界。因为天涯海阁的入口,就在流渊潭里。具体入口在哪儿,叶凡就不知道了。从出发,一路上有着众多未知的危险,叶凡再三叮嘱他们要小心。叶家很多年前曾跟天涯海阁有过交易,所以,在危难的时候,就说自己是叶家的家丁小辈,可能还有一丝希望。 一行人,飞奔,天黑的时候,已经翻过了一座大山,大家站在此山脚,观察着对面那座即将要翻越的新挑战。山高林深树密。公孙冉再三考虑,觉得还是不要贪图速度,而不顾安全。天色已晚,月色皆无,黑夜翻山,太过于危险。他也担心会有摄魂蕨这类的事情再次出现。跟太叔幻香还有公冶涵他们商量了,大家就地找个宽阔的地方休息。选好的地方有几棵大树相邻。公孙冉看了看地形,叫大家多挖一些新鲜的苔藓,还有多弄些干树枝。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公孙冉自己亲自去做这些,大家也就没再多问。不一会儿就找来很多。这些东西在山里面,都是最常见,又很多的。 公孙冉拉着几个人,在地上用随身带的小镐子挖地。很快,大家就把这几棵树之间的地面都挖出一个不深不浅的一片坑。公孙冉又指挥着大家,把挖来的苔藓,平铺到大坑里,铺了厚厚的。紧接着,在上面又铺上干树枝。他伸手跟公冶涵要黄硝药水,公冶涵掏出个银瓶,递给他。公孙冉小心翼翼,打开盖子上的扣头,倒了几滴在干柴上,顿时火焰升起。很快,坑里的树枝都烧着了。这个挖出来的坑里一片火海,看着很让人震撼。公孙冉跟大家说:“趁着有火势,大家如果要烤食什么,或者烧水都可以。”于是,大家都掏出凉的吃食,比如饼子,饭团,馒头之类,手里拿着,用刀插着,都放到火里烤。各个都能吃到热的食物。黄从之还带着几个人临时用兵器架在那烧了热水。待到火焰尽灭,大家都已经解决了吃饭和喝水的问题。 公孙冉招呼公冶涵带人,把烧尽的树枝都拿枯枝扫走。他右手放在坑的上方试了试温度,“还是太热,稍等哈”。过了一会儿,他又试了试,说:“可以了,大家自己在坑里找个地方,我们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大家目瞪口呆,不明白。只见公孙冉从包裹里拿出准备好随身携带的薄凉被铺在坑的一角,再用随身带的衣物扎了个枕头,摆好,安排阿京躺下。阿京也不明白,大师父说躺下,她就躺下,结果,一躺下,就听阿京坐起来说:“哇,太舒服了,暖暖的!”被火考过的苔藓铺在下面,干干的,跟毯子一样。大家这才明白过来,暗自佩服公孙冉真厉害。 大家各自找地方躺下,盖上自己的随身所带衣物,披风,看来今晚能睡个安稳觉了。 太叔幻香跟公孙冉说:“我在这十米的距离设立了结界,还是不大放心,要不你再设一个?”“好。”公孙冉很干脆的答应了“你睡在阿京旁边,我去公冶涵那。”公孙冉指了指地上。阿京旁边已经铺好了,那是给太叔幻香的。香香点点头,心里想这个家伙还真心细。 公孙冉走出去,施法,设立结界。然后再回来,安排了三拨人守夜,就在这潮湿的深山里,大家居然睡了个舒适的安稳觉。 第二天天亮,大家都没有特别早的起床。一是这个天然的大床太舒服了,其次,天气有些阴沉,大家想看看会不会下雨,如果现在出发上山,再遇到大雨,那就很危险,也很麻烦。不一定能有现在的条件休整。所以,大家看了看,直到阴沉的天气变得有些光亮,大家觉得一时半会儿下不了雨了,这才纷纷起身,烧水吃饭,收拾停当。大家开始爬山。这座山比头一天爬的那个高大很多。按叶凡说的,通天梯就在这个上面。大家今晚的目标是在山顶的木屋里休息。 山上除了高大的树木,灌木丛也很多,路也没有特定的。大家就是根据那依稀可辨的小山路往上爬。在这里,术法起不到作用,让人没有半分偷懒的机会。 大家爬的很辛苦,过了午时,才爬到半山腰。一路上来,公孙冉仔细查看了四周出现的树木和藤曼。他发现,这里藤曼很多,蕨类也很多,粗略看去,他就发现有至少三五种他能叫出来名字的。他心里盘算着,觉得这座山,不简单。 阿京夹在公冶涵和公孙冉之间往上爬。她爬着爬着,觉得太雷了,就弯着腰,双手扶着腿,喘息歇息。一抬头的那一瞬,她觉得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她立马叫住了公冶涵:“三师父,你右边的树丛里,好像有东西。”公冶涵一听,立马停住,大家也都停下来。“你看好,是什么东西?”公冶涵边问阿京,边小心翼翼地往阿京说的那个方向移动。用手里的剑,轻轻拨动那一大丛藤曼。 藤曼被掀开的那一刻,阿京看清楚了那个东西,“啊!”一声尖叫,转身就躲在公孙冉怀里,颤抖地说:“死人,长满藤曼的死人!” 一个男人的脸依稀可辨,五官和整个身体都长这各种蔓藤和蕨类。密密麻麻的长着,如果没有仔细看,你根本想不到那个草丛的真实样子是这样。队伍里的跟着太叔幻香的几个女孩子,也都惊恐地或闭上了眼,或直接扭过去头不看。 太叔幻香看看周围,她用剑拨开离她最近的那一大丛,果然,另一张脸出现了。跟前面那个一样。大家突然觉得毛孔都张开了,浑身不寒而栗。如此看来,这座山上,凡是那茂密的一丛丛,都是一个人形的花圃,里面的,曾经都是有血有肉的鲜活生命。大家又拨开几丛,无一例外。 太叔幻香拔出剑,跟大家说:“全体戒备,注意脚下,还有四周的动静,如果不想当人形花圃的话。” 大家打了个激灵,个个都小心谨慎,继续往上爬。 眼见着来到了通天梯。 这个通天梯不知道是什么人建造的,石板路,倒是挺宽敞,一直高耸到入云的感觉,所以被称为通天梯。不过这个名字应该是大家随口起的,这里有个界碑,界碑上写着“一线仙”。 大家稍作休息,就开始往上爬。爬到大概三十多阶,突然听到一种细碎的声音,从旁边的悬崖传来。一个随从探出头去看,突然被悬崖外甩出来的粗大藤条捆住手脚,活生生从台阶上抛了出去,伴随着惨叫,远远地掉下悬崖。众人都快速靠着台阶最里面的石墙,各自拿出兵器观望。这条巨大的藤条又甩过来,这次没有抓到人,但是拍到石板上,碎石飞出来,倒也伤了几个人。 公孙冉把阿京使劲往自己后背塞。巨藤再次袭来,公冶涵飞身跃起,用剑斩它的藤条尖,结果没有斩到,反而被它弹了出去,重重地装在石墙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阿京看见,从公孙冉背后窜出,就去扶公冶涵,此时巨藤并未退下,反而直指阿京扑来。就在即将缠着阿京那一刻,太叔幻香一剑站下来,斩断了巨藤几米长的触头。这个巨藤快速地退回到悬崖下面去了。被斩断的巨藤,瞬间枯萎,化作一滩绿水,腥臭。 大家整理一下,继续往上爬,公孙冉塞进公冶涵嘴里一颗丹药,公冶涵被黄从之搀扶着,也加快了往上爬的速度。 大家爬着爬着,突然眼前不远处,出现了一队人。这些人都穿着铠甲,全副武装,三人一排,整齐地从上面下来。重重地踩在地上,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听着很是惊悚。 这群人走到离大家还有五阶台阶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公孙冉走到在前面,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群人看着密密麻麻排在台阶上,怎么也得有上百人。最主要的是,这些人,盔甲里面全是死人。铠甲上每个人都挂着牌子,上面写着的都是:“阴”。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阴兵。 阴兵是指那种死去的人,在阴间,被选中做兵士而重返人间。这些阴兵只做阴间交代给他们的任务,而且通常都不允许打扰阳间的人。所以,活人能遇到阴兵的机会几乎没有。今天,在这里,居然跟上百的阴兵狭路相逢,公孙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都是阴兵,大家躲开,不要出声。”公孙冉低声跟大家说。大家快速侧身,整个人都贴在墙上,把路让出来。等大家都让出路,这些阴兵又开始下山。咚咚咚的步伐整齐的让你怀疑人生。 阿京害怕,但是又好奇,偷偷看着眼前走过的阴兵,时不时还闭会儿眼睛。说巧不巧,就在她睁开眼睛看的时候,突然,她看到一个阴兵的脸,居然,就是她发现的那个被藤曼占据的脸!她惊诧的忍不住盯着那个阴兵看,不料,那个阴兵,走过阿京的时候,突然转过头来,说了一句话:“你…来…啦?”一条蠕动的蚯蚓正从他那空洞的眼眶里爬出。阿京被惊吓到,忍不住哇一声叫出来。太叔幻香这边也看到了自己发现的那个死人脸。 大家觉得这个事情没有那么凑巧,一定不是巧合。正因为阿京的一嗓子。阴兵的队伍停了下来,不由分说,这些阴兵拔出刀来就砍,大家没办法,跟他们打到一起。 说实话,一交上手,大家就发现这些阴兵,武功并不厉害。但是越打越郁闷,因为这些本身就是死人,你打不死他。也没有决定性的伤害。他们人数太多,一窝蜂涌上来,你还真没有那么多力气去应付。大家气喘吁吁,疲惫不堪。打着打着,公孙冉突然想起柳巴给他说的幻术。他不相信巧合,所以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些阴兵会不会也是障眼法?公孙冉暗自念动柳巴教给他的咒诀,他看到这些阴兵为首的,头上有一团绿色的光,再仔细辨别,是几株蕨类。 公孙冉明白了,这些果然只是幻术。他打着打着,靠近公冶涵跟他说:“这些是幻术。拿火烧他们领头的!”公冶涵打着,躲避着,听到公孙冉说的,一个闪身,躲到一边,说:“好嘞,放火我最擅长!”说罢黄硝药水已经泼到了领头那个阴兵身上。顿时火起,领头的瞬间被熊熊大火包围。这一百多号阴兵,瞬间化作黑雾,飘散了。 大家再多打一刻都挺不住了。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爬山就已经耗费了巨大的体力,爬台阶,打巨藤,现在又跟着这一百多号阴兵打做一团,虽然是幻术,但是大家耗费了大量的体力和精气,这是实实在在的。阿京给公孙冉递了水壶,公孙冉接过来大口喝了几口。“你怎么看出来是幻象?”公冶涵从他手里接过水壶问。“本来不确定,但是想到为什么我们发现的尸首就怎么偏偏都在这里出现?这个是败笔,我就觉得肯定有问题。于是我就用柳巴临走之前交给我的方法,一探,果然发现端倪,所以这才由我们的涵少爷出手,解决了问题。”公孙冉笑呵呵。 “柳巴教给你的什么方法?说来听听。”公冶涵来了兴致。 “什么方法也不能跟你说啊,要想知道,自己问柳巴去,这可是他的独家绝学。”阿京撇撇嘴,替公孙冉回复。 公冶涵指着阿京说:“你这丫头,牙尖嘴利,就会欺负我!” 第28章 巴山蜀水凄凉地,花艳辞魂归故里 路还得走,爬的太累也没有办法,感觉着已经爬了过半,悬崖旁边的山景已经看不大清了,一眼望去,尽是云雾缭绕。 黄从之带着几个人先出发,在前面慢慢爬,一半也算探路,也是为了让其他人能多休息一会儿。大家都动了起来,都希望能够尽快登顶。 这时小海跑过来,神色有些慌张。“前面有个女子,看着很年轻,贴着石墙坐在地上哭泣,我们也看不出来什么端倪,黄总管说他判断不准,觉得必定有蹊跷。所以就让我来先跟你们说一声。” 荒山野岭,哪里来的女子?太叔幻香快走几步,跟着小海就来到了前面黄从之停留的地方。他们三个人站在离女子还有五级台阶的地方,看着。女子坐在那里抱着头哭泣,就像没有发现他们一样。太叔幻香看了看,女子一身淡粉色的衣裙,看着很干净,再看看自己,因为爬山,不得不沾上了碎草叶和泥土,身上也被露水什么的,搞得有些湿漉漉。相比之下,太叔幻香凑近黄从之低声说“她不是从下面上来的,爬过山的人,怎么可能会衣袜还这么干净。必定有问题,大家小心一些,我上去看看。”黄从之点头招呼着其他几个先行的人往后面靠,大家紧张地贴着石墙,看着太叔幻香。 “这位妹妹,你是怎么了?”太叔幻香小心翼翼地靠近她。 听到有人跟她说话,这个女子抬起半边脸,看着太叔幻香,还在哽咽,没有说话。太叔幻香半弯下腰,又靠近了一点,说:“你有什么难处,可以说出来,我们人多,说不定能帮到你。”听到这,女子停止了哭泣,随着她慢慢地站起身来,太叔幻香也跟着直起身,往后退了退。 女子终于把盖着脸的手放了下来,半边脸是正常的颜色,而另一边赫然脸上扎着一把小斧头,这半边脸腐朽,恶臭,还有蛆虫在蠕动!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太叔幻香因为离得较近,腐臭味道就让她觉得脑子嗡一下,脚底几近没有站稳。幸亏黄从之看见不好,赶紧冲过去扶住她。 真奇怪,这个女的没有站起来的时候,什么怪味儿都没有,她这么起来了,味道倒弥漫出来。黄从之也觉得头晕目眩,阵阵恶心,心说不好,还没说出口,就跟太叔幻香一起扑通倒地。小海站在后面,看见那个女人站在伫立在那,高高在上的感觉。前面几个人相继晕倒,小海一扭头,跑下来赶紧汇报。公冶涵听说太叔幻香都中了招,心里有些慌,看着公孙冉,公孙冉听完小海的描述,脑子里在思考着,他觉得极有可能是尸毒,让太叔幻香和黄从之他们晕倒的。他们应该是中毒了。 公孙冉掏出定魂丹,每人一粒含在舌下。叫上两个人跟自己一起上去看看。快步来到近前,发现那个女人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骇人地扎着一把小斧头。晕倒的黄从之和太叔幻香还有两个随从都横七竖八躺在离她几米远的台阶上。公孙冉小心翼翼,上前先把离他们最近的两个随从拖下来,交给带来的人,他们往每人嘴塞了一颗定魂丹。接着,公孙冉谨慎地往前上了一个台阶,把黄从之也拖下来。再上一个台阶,把太叔幻香也拖下来了。公孙冉最担心在抢人的时候会出现什么意外,但是,最大的意外就是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那个女尸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曾抬眼看他们,她就像一座石像,立在那里,看着悬崖的方向,看着远方。 但是如果要到山顶就必须经过她。公孙冉知道,有些东西,是躲避不了的。你必须面对,去解决。他往前走了走,问女子:“这位小姐,我们要上山,请您让道,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力所能及,一定会帮你。” 女人没有说话。半晌,她扭过头,低下眉眼,看着公孙冉说:“上山?好呀。不过,你得帮我几个忙。我这就让你们上山,顺顺利利的。如若不然…”女子说到这停顿了。”不然什么?”公孙冉问。“不然,你们就所有人都得死,都在这陪着我,生生世世!”女子一字一句地说。公孙冉一身凉气,毛孔都张开了。“你说说看,能帮忙就一定帮。”公孙冉没办法,只能问清楚。 “第一,我要你们把我的脸治好。我自己弄不掉脸上这个东西。其次,我要你帮我从悬崖上找到我的朋友。最后,你们必须答应帮我查明真相。我就这三点要求,帮了我,我不但不会伤害你们,不会阻拦你们上路,我还会给你们回报。”这个女人很平静地说。 “我们还是一件一件来。你能让我靠近,仔细看看你脸上的伤吗?你得承诺在我们帮助你时,你不能出手伤害我们。”公孙冉小心翼翼。“可以,这个你放心。”女人没有犹豫地回复。 公孙冉靠近了,虽然恶臭,但是尸毒已经伤害不了他了。他仔细看了看女子,她算不上是尸体。但是,她绝对不是活的。这时候,阿京突然出现。她担心公孙冉,看着没什么动静,就非要前去看看。太叔幻香还没有彻底清醒,公冶涵又管不住她。阿京站在公孙冉身边,看到女子脸上的伤。眼泪流了出来,“这个姐姐,真可怜,这伤口,当时得有多疼啊。”阿京看着,心里怜悯之心升腾,开始替这个女的感到难过。女子直勾勾地看着阿京,半天眼睛里流出泪水,她仰天长啸:“两百年了,两百年,终于有一个人真心地觉得我是可怜的!天啊,你终于开眼了吗?”如若不是她这副尊容外带着浓烈的尸臭味儿,阿京真是要拥抱一下她,此时,阿京抱着公孙冉的胳膊,不停地拿着大师父干净的袖子擦拭着自己的眼泪。 “二位都淡定一点。我试试把脸上的东西取出来。你先坐下,这样更方便取东西。”公孙冉建议着。那个女的点点头,坐在旁边的一个石头上。公孙冉上手试试斧头没有松动。他使劲晃了晃,觉得有戏,一点点,一点点,捎带着力气,往外边来回晃,边往外带。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斧头取下来了。公孙冉看着她的脸上,还有些皮肉,就掏出紫草膏,让阿京给她擦上,告诉她说这个能生肌止血,虽然不知道对于她管不管用,但是觉得还是有必要涂上。 女子脸上骇人的东西没了,很是高兴。公孙冉问她第二个要求,去哪里找她的朋友?女人说她也不知道。但是,这个女人让公孙冉和阿京坐下来,听她讲她的故事。她说,可能听完她的故事,公孙冉就知道怎么找她的朋友了。于是,她开始讲述。 从这里出发,穿过密林,再翻过两座山就是一片村落。她就住在这个村子里。村子叫留仙谷。女人叫花艳辞,世代都住在村子里,她家祖传行医。是村子里唯一一户行医的人家。有一日,雷雨交加,村子里来了个外人,他受伤很重,身上到处都是轻巧薄片割到的伤口。每一个伤口其实都不不算严重,但是细密地在一起,就很致命了。他踉跄着走进村子,没走多远就倒在了地上,血水混着泥水,血腥味儿弥漫着。很幸运,当时天还没有足够的黑。有人出门回来,遇到了,就招呼人把他送到了花家。 花艳辞的爹花楠,仔细检查了伤口,看着就像是被机关暗器所伤,不像是常规的兵器。父女俩一起忙活了整晚,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彻底给他清理好伤口,保住了他的性命。接下来的一周,他持续在发烧。花楠说他伤口沾上雨水还有泥水,必须要烧一烧才能好的彻底。父女二人有时忙得不可开交地轮番照看着。 终于,一晃月余,这人终于可以坐起来自己吃饭,自己稍作行走了。他告诉这父女两个,他叫齐志强,是个账房先生。他外出收账,不料遇到山匪,被抢了钱财,还备受虐待,最后才死里逃生,阴差阳错来到这里。 “那那些伤口到底是什么东西造成的?”阿京好奇,忍不住问。 “他到最后也没有跟我们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弄出来这么诡异的伤口。”花艳辞回道。 男人说他丢了账本,回去无法跟东家交代,身体还没好利索,于是大家七嘴八舌都劝他留下来,做个上门女婿。花家就这父女俩度日,这留仙谷,非常隐蔽,常年都很少有外人能来。所以,大家对外来的人还是很亲切的。 村子里的人都很简单,淳朴。大家的撮合,花楠也很认可。齐志强没有反对,花艳辞也没有说个不字,这件事被大家认可定了下来。半年以后,齐志强就正式在花家入赘,成了上门女婿。每日里不是跟着花楠学习望闻问切,就是随着花艳辞满山上寻找草药。花艳辞发觉他本身对于花草,草药就很精通,有些她自己都不了解的,齐志强都能够叫得上名字,而且,有时候外出,齐志强总会有一段时间消失不见,问他去哪儿了,他总是有各种理由。问起来他怎么知道那么多医术相关的,齐志强说自己本身就喜好看医书,自己看过不少书。相对于花艳辞的一些疑问,花楠倒是对这个女婿很满意,常常劝说自己的女儿不要疑神疑鬼。 花家有三样东西,是祖传的:白伽楠降真,灵犀角,龟息丸。 白伽楠的体积有大有小,香气与质地不仅居天下之冠,更是千百年来难得一遇的神品。而降真,则是道家千百年来用来入药和招仙引鹤必备的仙品。燃之,烟雾直上青云,能驱邪除恶,洞达天庭。这两种东西都很难得,而最难得的是这两种东西长在一起,相互交融,天底下怕是翻个个也不容易找到这样的。 至于灵犀角,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有本书叫《异苑》,第七卷有记载:晋温峤至牛渚矶,闻水底有音乐之声,水深不可测,传言下多怪物,乃燃犀角而照之。须臾见水族覆火,奇形异状,或乘马车,着赤衣帻。其夜梦人,谓曰:“与君幽明道隔,何意相照耶?”峤甚恶之,未几卒。花家拥有的就是这个。 龟息丸,跟前面的两个相比就有些逊色了。前面两种或可入药,或可异用,而这龟息丸,并无医石之功,服用了龟息丸的人,会停止呼吸和脉搏,但是人的三魂七魄不会有任何缺失,看着就是活死人。只是这种药很难解。 这三种东西,都是花家祖辈上山采药和机缘巧合得来的。一直传到这一代。知道花家有这三样东西的人寥寥无几。因为成了亲,所以,一次酒后,花楠就跟齐志强说了传家之宝的事情。 一晃入秋,一日,齐志强跟花艳辞提出来去远一点的地方找找奇花异草。尤其是那种悬崖上的,他看过很多医书,都说悬崖峭壁,人迹罕至的地方会有奇花仙草。虽然,花艳辞也觉得有些危险,但是禁不住他的蛊惑,就答应了。两人准备了足够的干粮,上路前往通天梯。 密林里到没有太多的耽搁,齐志强说林子里不安全。但是花艳辞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那么大个林子,居然没有见到一个小动物,也没有听到任何鸟叫虫鸣,感觉就像走进了一个被隔绝的天地,齐志强一个劲催促着赶快走,可是以她长年累月翻山越岭的感觉和经验,这里没有任何危机。很快,两人就穿过密林,来到通天梯下。两人沿着天梯往上爬。齐志强一路没有了过多的话语,只是静静地听着花艳辞偶尔的叮嘱之类。一开始,花艳辞觉得是这几天太过着急赶路,劳累了,所以齐志强不想多说话。爬着爬着,她觉察到了齐志强的紧张和不安。 爬到一半多,突然,花艳辞发现家的方向冒出滚滚浓烟。她大惊失色,连忙问齐志强,这看着像是村里的方向,可能会是哪里?发生了什么问题?失火?面对话花艳辞的疑问,齐志强盯着滚滚浓烟的烟雾看了半天,突然像换了个人,冷冷地说:“不用猜,是你家,不光是你家,是整个留仙谷!”远处,从浓烟里,窜出一只响箭,冲上云霄,突然炸裂开。花艳辞已经瘫软在地。齐志强看见信号,随手从背篓里拿出那柄小斧头,冷酷地跟花艳辞说:“咱们得告别了。这些日子虽然相处的不错,但是,我还是不能放过你,实话告诉你,我就是为了你家那三件宝贝来的,看来他们已经得手了,那咱们就永世不见了!”说罢一斧头砍下来,扎在半边脸上,再一脚把她踢下悬崖,没有半分怜悯和犹豫。花艳辞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她再醒过来,发现自己跟一个粉衣服的女子待在一起,粉衣服的女子告诉她,因为自己沾上了她濒死时的血水,牵扯住了她的一个魄,所以她们两个人都无法分开,移动,或者去更远的地方。近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突然就回到了自己死去前的这个通天梯,她无法离开,只能在这一层,在她倒下,又被踢下悬崖的这个地方待着,依旧无法移动。每每见到有人上来,她都会提出同样的要求,但是,无一人愿意帮她。不是扭头就跑就是试图把她再弄死一回。如今也没有人能越过她到达山顶。渐渐的,也没有什么人再走这条路了。 “你无法移动到我这个台阶?”公孙冉站起来,后退一个台阶问。“是的,我既不能向上,也不能向下,我只能在这一块儿移动。”花艳辞说。“那这里,就是当年你被害的地方。你被踢下悬崖,血,那么这个悬崖这里应该会有什么。”公孙冉踱着步,边自言自语,边琢磨。他喊公冶涵过来,跟公冶涵说:“我想下悬崖看看下面到底有什么,你有什么建议吗?”公冶涵想了想:“绳索不用担心,但是我是不知道如何固定,这里看着都是石墙,再往上倒是有树木,可惜我们攀爬不上去啊。”他抬头看看上面。 “应该没问题。”小海怯生生地说。大家扭头看着他。他有些腼腆,“你们可以把绳索给我,我可以爬上去找棵大树固定绳索。”“对,小海攀爬功夫了得!”有随从附和。公孙冉想了想,说:“那好吧,一定要注意安全。”公冶涵着手准备,只见小海跟猴子一样,迅速爬上侧墙,快速几下,就窜到山上有林木的地方,找了棵结实,粗壮的大树,捆好绳索,还拿出公孙冉特意给他地符咒贴好,防止有恶意的东西接近。小海守在树旁,一切准备完毕。公孙冉把绳索捆在腰间,捆牢,一点点探出悬崖。这个绳索是桃花殿特有的,上面还有铃铛,不一会儿,公孙冉在下面晃动铃铛,大家就知道需要拉上来,慢慢的,拉上来的,不是公孙冉,而是一具尸骨,随后才是公孙冉。 尸骨是花艳辞的。通过是尸骨脸上那道钝器伤就能判断。 花艳辞,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早已化作白骨,风吹日晒在这悬崖之上近二百年了。 “通常二百年时间,尸骨很可能已经无存了,尤其这么露天风吹日晒。不过,这里地势很高,山风很大,温度也偏低,还没有开始腐烂就已经风干了。造就了尸骨没有风化消失。”公孙冉解释着:“花前辈,你当年掉下去的时候,并没有直接掉下山崖,而是掉落了一段距离,被一个粗大枝杈接住了。在这个过程中,你的血,滴落到这段距离上的花草树木上,我刚才仔细看了看,这里正好有一大丛姬红顶,散发着灵力,看着快到千年了。它的颜色就是粉色的,应该就是你说的朋友。我看着它很快就能成人形,刚才在下面,我输入了一些灵力给她。既然你的尸骨找到了,我就给你施术,让你的魄魂归尸骨,让你跟姬红顶剥离。或许你们就都能自由行动了。” 花艳辞深深弯腰鞠了一个躬,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剥离的过程不复杂,也很顺利。那残存的一魄,回归本体,再自行出离,花艳辞就可以投胎转世了。说来也奇怪,这些做完,花艳辞身上的腐臭味儿居然也消散了。突然人群里站着一个粉衣女孩,身量尚小。阿京觉得好稀奇,上来就牵着人家的手问:“咦,这个妹妹,你叫什么?怎么来这儿啦?”粉衣服的女子说:“我就是姬红顶,刚刚幻化为人形,还不大适应,没取人的名字呢。”她看着公孙冉:“刚才在下面,多谢你给我灵力,要不然,我自己,我还得十天半个月才能成人身。这位姐姐,咱们一起待了不短,愿你投个好胎,去个好人家。”她看着花艳辞由衷地说。花艳辞点点头,眼里都是泪,她贴着阿京说了几句话,只看见阿京满脸错愕的表情。她的那一魄,在尸骨内留存不了多久,只见花艳辞的轮廓逐渐开始透明,她让大家,把她的尸骨彻底扔下悬崖,感恩公孙冉一行对于她的恩德。 花艳辞消失不见了。 粉衣服的小女孩,站在那里没动。阿京问她:“你还有什么事儿?”姬红顶说:“你们不把我挖走吗?” 公孙冉看着她,微笑着:“你在这长得那么好,为什么要把你挖走呢?你自由自在的多好。我们不愿意束缚你。” 姬红顶终于放松了,说:“这太棒了,那我回家了!以后有任何需要,你们就来这,也不用爬这么长,在山脚下高声喊小姬,叫三声,我就会出来啦!”说完告辞不见。 第29章 时人不识凌云木,玉照狮子来相助 一条长长的通天梯,虽然都是台阶上行。但是经历了三次突袭,也算是有惊无险,可是大家实在过于疲惫。眼见着就爬到了山顶,公孙冉却提出建议,让大家就地休息,再往上登顶。太叔幻香也觉得有这个必要。一路这些境遇,明显是有人刻意安排,感觉就像走几步就一个大坑。那么,上面那个木屋,对方岂能那么容易就放过了?眼下,必是有一场硬仗。至于这一行人,能不能赶过去,就不好说了。 阿京坐在公冶涵旁边,拿起那块玉诀,跟十二聊天。自从公冶涵戴上了这块玉,阿京只要得着机会,就跑来对着十二眉飞色舞带着感情色彩地絮叨。再拿着自己的丝巾,给玉诀擦来擦去。公冶涵最受不了这个,“你老来擦是什么意思啊?莫不是你觉得我身上得有多脏?”公冶涵拽过来,一脸厌烦。“不是你脏不脏,我是一定要十二比你脸干净!”阿京翻着白眼怼他。 喝过水,吃了些东西,又都靠在石墙那儿,闭着眼小憩了一个时辰。大家都觉得力气又回来了。于是眼瞅着那最顶上的那棵参天大树,就卖力气爬上来了。 近了,才看清楚挨着台阶的悬崖边上,长着一棵三五个人抱不过来的香樟树。山顶很大一片平地,看着也是有人在修台阶的时候,把整个顶上也处理了。山顶背靠着大山的石壁,在底下看不到头,就像是被刀劈开一样,根本无法上山。除去台阶这面,左右都是悬崖。右边靠近崖边有个木屋,屋子不算大,但是感觉容纳十多个人也不是问题。悬崖空着的地方长着很多藤蔓。绿油油的,搞得山顶这一圈像铺上了绿色的地毯。公冶涵仔细看了看,发现房子后面长了一堵墙的藤蔓,甚至爬满了木屋的顶,远远看去,就像是藤蔓瀑布。他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下山的路。“怎么会没有下山的路?”公冶涵有些丧气。 “这里的风水有问题,一定有玄机,天马上就黑了,先进木屋,大家一切仔细,千万要注意安全。”公孙冉看了一圈,皱着眉头跟大家说。阿京问他:“大师父,这里风水有什么问题?” 公孙冉没说话,抓住她的手,拉着她往木屋里走,“先别问那么多,赶紧拾掇,天马上就黑了。” 木屋推开门,就看见对着门是个木头案子的四方桌子,四条长板凳摆放整齐。桌子上有茶壶茶碗。屋里的地都铺着砖,看着年头久了,已经有些不平整,有的还偶有缺失。大门的那一侧,有一个窗户,窗纸早已破碎,有一些不知道谁带来的麻布之类的,被钉在那。屋里除去桌椅板凳,就是连着的一圈火炕。看来晚上住人是没问题了。 “天黑以后,不一定会这么消停一夜,咱们做好准备,安排好人手守夜,我守下半夜吧。”公孙冉低声跟太叔幻香说。 “嗯,我也觉得有问题。房后那些个藤曼,怕晚上不会消停,我在屋里墙上做点动作吧。”太叔幻香说。“带上公冶涵,那小子手里小物件多,很多时候还挺管用。”公孙冉笑着。“哈哈,对。”香香转身去找公冶涵。 大家拾柴点火,烧炕,烧水,热食物,这个山顶,怕是很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一双眼睛在默默地关注着,直到夜深人静。 睡前一直都是公冶涵带着几个人在守着周围的动静,入夜,太叔幻香带着三个人,换下了公冶涵他们。太叔幻香坐在木屋顶上,眺望着远处,耳朵里却连一丝一毫的声响都不错过。诺大的山谷,没有飞鸟,没有虫鸣。这就说明了问题。她心里想,如果注定这里要有一场硬仗,那就早些来,不要再这么一直绷紧了神经,处处小心翼翼的煎熬着。她坐在那,脑子里在串联着这些日子以来,每一件事带来的信息。她更加确定,之前迫使她出手的所谓的那些疑云,都能确定下来是仙踪门的手笔无疑了。 正想着,突然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感觉屋顶上似乎有些动静,她立马站起来,环顾四周,一切又是那么的平静。她觉得房顶不安全了,纵身从屋顶跳下。 门开了,公孙冉走了出来。 “你听到什么没有?”太叔幻香轻声问。公孙冉没有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站在门前,警惕地看着四周。突然,有猛兽的咆哮之声传来,听着方向,像是从木屋对面的悬崖下面。声音很大,低沉,听着就很接近。几个守夜的人一激灵,紧紧地盯着那个方向,“青禅,快过来,别在那边。大家都回到屋门口。”太叔幻香冲着站在那个位置的人喊着。可是,有些晚,只见一只浑身雪白的狮子,突然从那边的悬崖下纵出来,泰山压顶一样,直对着那个叫青禅的姑娘压下去。突然一条绳索甩了出去,缠住青禅,她被用力一拉,飞了出去,狮子扑下来,落了空。 太叔幻香一看,是阿京,阿京甩出去的鞭子,正是绿枭化做的那根。 只是阿京还用的不是很顺手,没有直接把青禅拽回来,倒是把她甩向了一边。青禅得以逃脱,自己就地一骨碌,找准机会,回到木屋前,跟大家站在一起。 白色的玉照狮子,站在那里,耀武扬威,看着凶猛异常。几人站成一排,盯着它。看样子,就是大春曾经说的那个,让黄家好几个弟兄丧命的那头。“这世上果然有这东西吗?”阿京自言自语。 “对,上古神兽,怎么会轻易出现在这里,还受人控制,跟我们作对?”公孙冉哼了一声,“大家小心,这是幻象,很高超的幻术,在没有找到它的破绽之前,一定要小心。这种幻术带来的伤害是不可逆转的。” 大家挺好,各自做好防卫。狮子在地上来回溜达了几圈,吼叫着。屋里的人都被惊醒了。公冶涵开门出来一看,惊得嘴张的好大,“搞什么,睡了一小觉,起来就这么大惊喜?”“你不要出来,照顾好屋里的人,这间木屋也不是省油的。”公孙冉扭头看了他一眼,交代他。“好。没问题。”公冶涵进门,关上房门。 外面几个人半圆的姿势围挡在木屋前。 太叔幻香往前一个猛冲,飞身而起,半空中一剑刺向玉照狮子。狮子挥动前爪,上去就是一抓,试图把太叔幻香抓在手里。香香看着不好,双脚踢挡,撞在爪子上,她借力,就势往后弹开,双方力量用的都很大,太叔幻香落地以后,蹬,蹬,噔往后退了十多步,这才停下。阿京见状就要冲上去。公孙冉担心阿京,拉着她的袖子往回拽,阿京气鼓鼓,一甩手,甩开公孙冉,冲上去。太叔幻香跟公孙冉说:“让她去吧,这段时间咱们都在教她本事,我跟柳巴也没少教她功夫,让她历练一下也好。”公孙冉这才没有动,站在那里,紧张看着阿京。 阿京冲上前去,用鞭子缠住狮子的一个前爪,狮子拽着阿京挥舞着,就看到阿京上下翻飞,也不知道怎么着,狮子的两只前爪还有一只后脚就被阿京的鞭子牢牢地缠在了一起。阿京跃上狮子的后背,坐在上面,用鞭子的余量,使劲勒它的脖子。 大家见了,机不可失,都冲上去用力刺杀。 突然,那畜生发出长啸,使劲晃动,大家都四散避开,阿京也从它身上飞出,重重的摔在地上。太叔幻香冲过去扶起阿京,上下查看,阿京半撒娇的说:“哎呀,二师父,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再三确定了真的是没有要紧的伤,太叔幻香让阿京坐在旁边,自己转身加入到大家对狮子的战斗中。这一会儿功夫,人和狮子都有着不同的损伤。几个随从抓住,甩出去,撞在山壁上,个个口吐鲜血,应该都有着不同程度的骨折。公冶涵跟太叔幻香也个个狼狈,整个战况很不理想。阿京坐在那里看了看,小脑袋计上心来,她纵身上房,用屋顶的藤曼,快速做了一个大大的藤球,把藤球接在自己的鞭子上。她从屋顶飞身下来,冲大家喊:“先都退回来,我可能想到办法了。”大家听了,没有恋战,一个个退了回来。狮子可能也累了,伏在地上喘着粗气。 阿京看大家回来了,就拿着藤球跟大家说:“刚才各个部位大家都攻击过,也没有发现什么破绽。的确这个幻术够高超的,看着一定是用实体的什么操作来着,但是柳巴说过,再强的幻术,也有它的弱点和命门。我刚才缠住它的时候,感觉它嘴上带着很大的鱼腥味儿,搞不好就是一只小猫幻化,我做了个藤球,待会儿我去逗它,大师父,二师父,你们在旁边看,帮我确认一下,如果真的是猫,那咱么就攻它的命门。”太叔幻香和公孙冉都相信阿京的感知,但是这样做实在太过于危险,二人犹豫了,“赶紧的,别犹豫了,我有分寸,不会出事的。”阿京看着那个畜生有站起来的意思,怕它突然进攻。“那,好…吧,那你注意安全。”公孙冉“吧”字还没说完,阿京已经得到指令,飞出去了。 阿京冲着山壁的方向,抛出藤球,只见藤球从狮子眼前划过。果不其然,狮子没有去看阿京,眼睛盯着藤球飞出去的方向,貌似犹豫了一下,又实在没有忍住,它一扭身,追着藤球就去了。太叔幻香心里大喜,这个徒儿是当真聪明绝顶。她冲着公孙冉使了个眼色,二人心领神会,冲着狮子就纵过去。阿京余光看见二位师父过来了,就一甩手,藤球又从山壁那边回转,狮子扑过去,一只爪子,正要伸手够这个藤球,不料,球跑了,它一爪子抓了个空。抓的时候,它纵了纵身,所以落地滚了半圈。 太叔幻香攻它的肚子,狮子用爪子挥舞挠着。这时,公孙冉飞身跃起,念动咒诀,一拳正中这个畜生的眉心。 白光一闪,庞然大物的玉照狮子,化身为一只乖巧可爱的纯白色小猫咪蹲在那。 阿京跑过来,把它抱起来,四下里看着,又递给太叔和幻香,“二师父,你看看,它这回是正常的猫咪了吧?”太叔幻香接过来,拿手盖在它的头上,探看了一会儿,“这会没事了。”公孙冉用手指在猫的脑门上写了个符,“大师父,你这是做什么?”“柳巴教的,这样它就不会再用来做幻象了。”阿京开开心心的拿着藤球,逗着猫咪。 “我是应该说你们太厉害了,还是说这些人做事儿都是这么无能?”突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屋顶传来。 大家抬头一看,一个白衣女子站在屋顶。 “你是谁?你下来!”阿京抱起猫,冲着她喊。 女子没搭话,飞身轻轻从屋顶下来,落在地上悄无声息。“我是谁?哈哈,那我就让你们知道知道,我到底是谁?”说罢,她伸展双臂,身体缓缓上升,升到半空中,突然一挥手,大家就听见四面树叶摩挲的声响,悬崖峭壁四面八方,爬上来密密麻麻,不断往前蠕动的藤曼,大家定睛一看,全部都是摄魂蕨。 “虽然,你们侥幸躲过了一次又一次,这次,你们怕是躲不了。” “动手之前,先说道说道,你敢吗?”公冶涵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扬着脖子问她。 她冷笑一声,一挥手,摄魂蕨都停住不动。“你们都穷途末路了,很快就当肥料了,我的这些徒子徒孙,该好好补补,看着你们的灵力都还可以,我可不会让我的宝贝们浪费一丁儿点的。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就没问吧,问清楚了也能瞑目,安心地做花肥。”这个女人很是嚣张。 “如此看来,你就是摄魂蕨的老祖宗了,那么,你问什么不穿绿色的皮,为啥非要搞个白色的?你看,一点儿都不禁脏,拖在地上的都是泥。”公冶涵的问题,连阿京都没有想到,大家都瞪着她。 “我爱白色的,不可以吗?绿色的真身就得穿绿色的,谁告诉你的啊?”这个女人倒也没生气。 “那我该叫你什么好呢?叫姐姐?你有名字吗?”公冶涵问。 “叫我曼舒吧,你这个人倒是挺可爱的,跟他们不同。我不喜欢女人,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有体格,有身材,年轻,眉眼也不错。”大家在旁边听着,觉得怎么有些起鸡皮疙瘩。 “那曼舒,你说你怎么就去修祭台了?你也是仙踪门的吗?我看到仙踪门里的,都好丑,没有看到你这样大方,又有气质的。”公冶涵拐着弯问话,虽然有些字眼听着着实恶心。阿京听完他说的,抬头看了看这为曼舒,长得真心不咋样,还要非拿捏着一种傲气。 听到公冶涵这么说,她心里很高兴,直接从半空中落下来,“我才没有去修祭台,修祭台的是我的一个朋友,我也不是仙踪门的人。就像你说的,我才不跟那些丑八怪为伍呢。我呢,本身就四处游走,找些有体格,漂亮的后生,跟他们缠绕在一起,对于我来说,就是进食,把剩下的留给我的小辈们,这样我们才能发展壮大。”“那刚才那只猫,也是你的宠物吧?”公冶涵趁势问。“得了吧,那个小畜生,是我那个朋友硬塞给我的,说施了术,要我用来监视你们,相当于我的另一双眼。我就说,这小畜生不靠谱,果然。”曼舒的表情里带着对那只猫的不屑。“那么,那个绿枭,就是被你干掉的咯?”公冶涵问这个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引起她的警觉。不料这个曼舒,丝毫没觉得不舒服,她哈哈大笑,笑起来的声音极其刺耳。“没错,是我安排这个小畜生干掉的,不过,我也是受人之托,我不想的,好歹也是藤曼,她怎么说都跟我的是远亲。只是,既然答应了帮忙,就得帮人做事对不?仙踪门那边说要杀掉她,那我就只能这么做了。”七七八八的,大家算是把整个事情听明白了。 “好了,良辰美景别这么浪费时间了,我把你们都打发了吧,你,我会留着你,等解决了他们,我再来好好安慰一下你。”她说着,冲公冶涵眨眨眼睛。阿京快要吐了。公冶涵也忍不住,扭头干呕。 第30章 远芳侵古道,逆袭胡晓灵 不管你的反应是什么,这个叫曼舒的,一挥手,四处藤蔓嗖嗖贴着地皮爬行。看着颇为壮观,也极度恐怖。公孙冉大喊:“屋里的别出来,外面的分散开!”顺手推了公冶涵进屋,“你进去看着其他人。”大家各自找着地方,藤曼越来越多,平地上眼看着已经没有地方可以下脚了,有几个随从被藤曼缠住脚踝,挣脱不开,被拖倒在地上,转瞬间就被摄魂蕨缠绕的结结实实,可怜的,没有几下挣扎就不动了,摄魂蕨从耳朵和鼻子,还有张开想要呼叫的嘴里侵入,人是肯定救不回来了。看着情况不好,又不能冒着风险开门再进入到屋里,藤曼的速度太快,一个个都像长着无形的手一样,反应异常迅速和灵敏。阿京拿出鞭子,用尽力气甩在香樟树的枝桠,顺借着力,上了香樟树,然后向太叔幻香和公孙冉他们甩过去,大家借助鞭子,运气快速攀到香樟大树的枝桠。大家都只能暂避在香樟树上。不知道什么原因,曼舒和这些摄魂蕨,都上不了香樟树,看到大家上树,曼舒也没有阻止。大家倒是可以暂时躲避,但是时间稍长,就不行了。曼舒也不着急,笑嘻嘻站在树下,“我就等你们一个个待不住了下来,最后还得老老实实的给我当花瓶。何必呢,耗费时间,春宵一刻值千金啊。”阿京说:“呸,你还真够不要脸的,一个老怪物,非要把自己搞得人模狗样,一天到晚的春,像条发情的母狗!恶心。”曼舒看着好像居然也不生气。她只是慢慢地踱着步子,没想到突然,她一变脸,随手甩出一条长长的摄魂蕨,满是毛茸茸的刺,直奔阿京。手法稳,准,狠。阿京一惊,往后一躲闪,没想到怀里的白猫没有躲开,直接中招。那条摄魂蕨的头是一个锥形的尖,扎进白猫的脑门,白猫嗷一声,掉落树旁,一动不动了。 阿京又惊又气,但是现在的情况,无可奈何。对方不是正常的人类,不可以用正常的交手解决。摄魂蕨的侵占性是有目共睹的,大春临死前的痛苦惨象,大家都深深刻在了脑子里。一般的摄魂蕨倒是小打小闹,用点醋就能解决,而眼前这个,那是摄魂蕨的老祖宗,不准确拿捏住她的致命点,还真不敢轻易出手。大家没有办法,只能攀附在树枝上绞尽脑汁想办法。这个曼舒也不着急,就好像反正都是到手的猎物,不要急于一时。她甚至就地坐在那里打起坐来。 公孙冉他们离着木屋不近,但是也不是远道那种看不清楚形势的时候。屋里此刻各种叫喊声此起彼伏。木屋后面的藤曼瀑布,就像一个裹布一样,齐刷刷断裂,把屋子包裹了一个严严实实,远远望去,已经看不到屋子的具体样子,只能看见那个方向有的就像是一个方形的绿色盒子。太叔幻香说门,窗口还有整个墙,都贴上了符咒,并设立了结界。如今看来,结界的外围已经被破了。现在就看屋里的符咒能不能管用,看看屋里那层结界在公冶涵他们想出应对办法前能不能坚持住。 屋里,摄魂蕨藤蔓不断敲着墙,想要进入,屋里人听着就像无数条鞭子在抽打整个屋子。从这场围攻一开始,公冶涵就让大家又在门和窗户最直接的地方多贴了符咒。他还有桃花殿的功法,加固了整个屋子的结界强度。摄魂蕨藤曼的进攻不断,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在这种封闭的状态下,也无法使用火攻,一旦用火,对方会快速撤走,但是我们自己控制不了火势,那就是自取灭亡。如果什么措施都不采取,也不可以,符咒失效,只要有一个出口,大量的摄魂蕨藤曼就会涌进来,谁都逃脱不了当肥料的下场。即便符咒不会失效,藤曼不断收紧包裹着屋子,也会把整个屋子挤碎。这也就是那个曼舒,一点儿也不在意和着急的原因。 公冶涵从来都没有这样愁苦过,他抱着头,蹲在地上,听着四周摄魂蕨藤曼抽打墙壁的声音。突然他感觉到隐隐的有股茉莉花味传来,仿佛就贴着自己,距离近的不能再近。他不敢乱动,他想起了“那阵风”。 “你别说话,我说,你听,听完你再说。”耳畔有个声音在跟他说话。公冶涵心里一惊,但是他没有说破,点点头。“我叫胡晓灵,老黄应该跟你们说过我,胡家的族长。我现在是生魂,所以可以自由出入,另外之前害我的人给我施了术,所以,我可以来无影去无踪,外面那个是摄魂蕨的鼻祖。常规手法没谁对付的了她,所以咱们必须联手。”公冶涵这才明白来人是谁,跟他心里判断的一致。“那要怎么做,我正愁没有办法呢。”公冶涵一着急说了出来,不过好在周围太嘈杂,也没有人注意他说了什么。“我施了术,屋里除了你,没有谁能听见我的话。如果能在外面分散点燃几把火,这些东西就会一窝窝的被烧掉。现在就是不知道怎么把火带出去,我身上是没有能燃火的东西的。”放火的东西,公冶涵再熟悉不过,黄硝水永远是最好用的神来之笔。但是,如何让一个生魂,带着黄硝水从密不透风的房间出去,一听就是一个无比困难的事情。 但是这也没拦住公冶涵,他一拍脑袋,“有了!”。他叫过来黄从之,问他土遁之术如何?黄从之说这个黄家都擅长,但是土遁出去也不行啊,外面都是摄魂蕨藤曼。公冶涵说:“只要带着黄硝水瓶子土遁出去,在后墙那把黄硝水瓶子送出土就可以,其他的不用管”。黄从之想了想说:“没问题,现在吗?”公冶涵冲着空气问:“胡族长,现在可以了吗?”胡晓灵马上回复:“可以,我在后墙外等着。”黄从之看着公冶涵冲着空气说话,还以为他着急的疯了,刚想问他,公冶涵掏出一瓶黄硝水,递给黄从之,跟他说:“快去,一定要让瓶子露出土面。你注意安全,快去快回。”黄从之没敢怠慢,直接念诀,隐入土里不见。按照公冶涵说的,把瓶子露出土来,他感觉到瓶子被人抽走,这样才返回屋里,跟公冶涵交差。公冶涵坐在床上,招呼着大家:“再坚持一会儿,待会儿外面火起,咱们就的手了。”大家都不明所以,但是一直知道他鬼点子多,刚才又看见他跟黄从之商量,黄从之还土遁了,又返回,就知道,他们一定做了什么事情。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摄魂蕨藤曼抽打墙壁的声音渐渐弱了,外面传来劈里啪啦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屋里有人看见外面好像一团火焰,紧接着,袭击门窗的摄魂蕨藤曼也渐渐没了动静。公冶涵一拍手,大笑着说:“成了!” 公孙冉他们在树杈上也很不舒服,但是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方法。大家只能耗着时间,希望公冶涵那边能有什么突破。这时,突然看到缠绕屋子的摄魂蕨藤曼着起火来,接连着,好几处摄魂蕨藤曼都前后脚地着了起来。阿京坐在树上看见了,直拍手叫好!曼舒这下子坐不住了,她发疯似的大喊大叫,但是却是无能为力,这里是她的老窝,她的徒子徒孙们,在她过度自我和自信的情况下,全军覆没,也是她从未想到过的事情。遍地火焰,她自己都无处可去,只能凭借着自己的功力,紧紧贴在山壁上,眼见着山顶空地铺满的绿色“毯子”变成火海。摄魂蕨藤曼烧的很快,风卷残云,很快就烧了个干净。 曼舒从山壁上下来,脸和白色的衣衫都被熏的脏兮兮的。她站在那里,失魂落魄,感觉自己就像做梦一样。她狠狠地抽了自己几巴掌,抽的自己生疼,这才认清楚现实。公孙冉他们从树上下来,公冶涵也打开了大门。 大家都走到院子里,围着曼舒。 “呦,一会儿不见,你怎么就这么凄凉了?”公冶涵不忘嘲讽她。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把我们摄魂蕨斩尽杀绝。”曼舒无比愤恨,但是又伤心惊恐到虚弱。“之前是谁那么猖狂,还要把我们全部杀掉做肥料,你们不找个地方好好自己待着,过着自己的日子,非要掺和到世间的恩怨里面来,你们不看看自己害死了多少人?大到整个村庄消失,小到花鸟树木,你自己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让你全族给仙踪门当了替死鬼。这一切还不都是你自找的?”阿京一口气说完,丝毫没有犹豫。 “不,不是,我只是想要自己变强,想要我的子子孙孙都变强大。我没有什么不对。你们就得死,必须死!”曼舒开始变得歇斯底里,张狂起来,她一晃身子,从身上窜出多条粗壮的藤曼,个个满是毛刺,头部带尖,无比尖锐。藤曼冲进人群,各自袭击,大家跟她动起手来。藤曼斩断又会快速的冒出新的,这让大家很无语。就在这时,公冶涵听到耳边有人说话:“借用一下你的匕首。”还没等公冶涵反应过来,大家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公冶涵的匕首已经刺进了曼舒的后颈。曼舒错愕的地拿手摸着后颈流出来的深绿色液体,满眼的不可置信。那些藤曼随着后颈匕首地插入,逐渐失去活力,开始枯萎起来。曼舒整个人瞬间就衰老起来,站在那里就像一个临终前的老妇,好像山风一吹,就会倒地。她没有再说出来一个字。后颈是她浑身最薄弱的地方,是她的死穴。只是,她不明白,杀她的人怎么会知道,更不知道到底是谁下的手。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已经走到了尽头。这个不可一世,杀人无数的恶魔,终于迎来了她的报应。 所有人都呆住了,除了公冶涵。大家都把目光转向公冶涵,“三师父,这到底怎么回事啊?”阿京掩饰不住的惊奇,大眼睛闪着光地看着公冶涵。 “没什么,我跟大家说一下,我叫胡晓灵。”凭空一个声音传来,大家都听得真真切切。 “想必大家也都听老胡跟你们说过我。非常抱歉今天这个情况下,这种方式跟大家见面。我被仙踪门的人绑走,后来,被他们施了术,浑浑噩噩,替他们做了一些事情。我现在是个生魂,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把我所经历的都告诉你们。” 胡晓灵被抓走以后,被带到了下河村南边的墓地。在那儿,她看见了许多下河村的村民都被围困在那里。抓她的人里面,带头的是一个白衣,头上戴着一个特别的金钗的女人。貌似跟今天这个曼舒很熟悉,两人关系也很好。金钗女人不介绍自己,也不说自己如何称呼,就说自己是仙踪门的,希望胡晓灵能认清形势,为仙踪门做事。胡晓灵性格倔强,有着自己的高傲,岂能轻易跟他们低头。这些人就当着胡晓灵的面,一口气杀掉了十来个胡家的族人,全部割喉。胡晓灵承受不了,只得同意合作,但不做伤天害理的事。这些人当时答应了,让胡晓灵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下河村民,带到留仙谷居住。说是第一件事完成以后,再交代第二件。胡晓灵跟胡家残存的人,带着下河村的老百姓,跋山涉水,来到了留仙谷。这件事就算完成了。听到这里,大家对下河村村民的去向,终于了解了。太叔幻香舒了口气。至于为什么要带去留仙谷,胡晓灵也不清楚。至少她走的时候,看着是让他们居住在那里的,胡晓灵还把残存的胡家族人都安排在了那里。随后,胡晓灵独身返回领取第二个任务。 第二个任务就是杀掉黄家其他人,唯独留着黄家的大小姐黄笑颜,要用黄笑颜来祭坛,重修下河村密林里的祭台。这件事,胡晓灵做不到。黄笑颜是胡晓灵眼见着长起来的,一直都叫她姑姑。还有跟黄家的关系,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看到她心意已决,金钗女子偷偷在她的茶里下了不知道什么药,趁机给她施了术。竟然逼出她的生魂,让她的魂魄附着在一直白猫身上。合二为一。而且她还被赋予了一项新技能,就是速度快的就像一阵风,来去能无形。只是,这样一来,她的生魂也就不会再被人看见。因为,她的肉身已经被金钗女人彻底毁了。 这个做法,只有金钗女人知道,所以,这个曼舒也不了解情况,也看不见她,所以,她才能和公冶涵联手,做了刚才的一切。 “那就是说,刚才那个曼舒把白猫打死了,所以才把你放了出来,如果白猫活着,那就一直被利用,也永远无法摆脱出来。”阿京问。 “是的,就是这样,而且,白猫如果死了,说明我的时间也不多了。我看见不少黄家的人,就知道你们跟老黄他们是一起的。这样,我就放心了。这个金钗女人很是邪门,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来路。你们一定要小心。我的时间到了,再见了,期待下一世的重逢!带话给老黄,我这一世,对得起他,对得起黄家。”说罢,没有了声音,大家定睛一看,地上摆着一瓶黄硝水,就是公冶涵托黄从之交给她的那个。胡晓灵就这么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第31章 不假称王,而呼保义 折腾了后半夜,等这一切尘埃落定,天已经亮了。山里的天,亮起来的时候看着雾蒙蒙的。大家把遇难的同伴的尸体烧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里石板铺就的地面,没有趁手的工具去挖墓地。所以就地掩埋是很困难的事情。但是,又不能就这么放在那不管。加上尸身上有很多摄魂蕨的痕迹,最好的归宿就是火葬。 大火烧起来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心里都在想着,前方到底会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啊?一路走来,看多了同伴们的离去。不知道自己还有机会回到曾经的日常?是否能够全身而退?这一切,又会在哪里是尽头?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哭泣。看着大家好像都已经熟悉了现在这种场景。而事实上,每个人心里都疲惫不堪,悲伤成河。 看着火苗燃起,到最后熄灭。大家各自拿布袋,拣上一些尸骨,各自带着。等有了条件,再一起掩埋起来。这也成了大家一路上缄口不言的默契。拣完剩下的骨殖,尽数从山崖洒下,或落入崖底,或随风飘散。终究回归于天地之间。甚好! 天光此刻已经大亮,那层浓雾退散,悬崖顶上看见硕大的太阳,阳光照射下来,让人感到了久违的温暖。大家静静地站在这里,任凭阳光照射着,就好像要执着的利用阳光,消除掉全身的灰暗和晦气一样。公冶涵第一个开口说话:“大家准备吃喝,拾掇一下,再温暖,景色再好,也替代不了我们的宿命,还是要上路的!”大家这才都各自动起来。一时间,这崖顶之上又看着繁忙热闹起来。 公冶涵和公孙冉两人仔细查看,发现木屋后面有一条路可以下山。先前这条路全部被摄魂蕨藤曼那个绿色瀑布遮挡住了。如今藤蔓尽数被毁,道路也就袒露了出来。两人试着沿着小路走了一段,发现路边再也不见摄魂蕨藤曼的踪迹,看来这次是真的把它们都烧绝了。二人回转木屋,大家得知找到了下山的路,提着的心都放下来。虽然不知前路如何,但是好歹有条路在那里让你走,总比自己费劲再开出一条路更靠谱。 阿京在昨晚表现的既勇敢又坚定,临危不惧倒是很有魄力。太叔幻香直言不讳地表扬了她,但是同时也指出了她在打斗中的一些缺点和不足。趁着这刻休憩,太叔幻香拉着阿京在山壁低下练习。公孙冉站在香樟树下,看过去,他的眼随着阿京的身形在移动,心里感激着太叔幻香,能在昨晚那种危机的关头,还能那么细致入微地观察到阿京的缺点和不足,这说明太叔幻香对阿京的关心和爱护,并不比他公孙冉少。想到这里,他欣慰的笑了。他昨晚就发现香樟树能抵御摄魂蕨的藤曼袭击。昨晚他也发现了,但是没有想明白。这会儿,他来到树下,仔细查看这棵大树。他发现这棵树身上其实挂着很多白色的膏状的东西,他拿手沾上一点凑近鼻子闻,再在手指上捻一捻,仔细想想,这就明白了。原来这棵树曾经受过外伤,有过无数的细小裂痕,裂痕并未完全自我修复,所以,分泌出了一种很特别的白色膏状的东西,这种东西也是非常少有的,书上记载:“香樟木损,自愈,年百以上,出樟精,白如膏状,外涂能祛所有蚊虫,若与紫草和能抵百毒。”这个就是公孙冉在这里的发现。他回到屋里,找来一个罐子,把树上的樟精尽数刮下,收集起来。 一切完备,大家整装出发。沿着小路下山,很是顺利,临近山底,公孙冉望去,林深茂密,众人的动静,惊起群鸟飞出。他再三告诫大家,一定要留意安全,不要随意触碰不认识的东西。从走进密林,大家就感觉到了森林的神奇,各种树木花草都生机勃勃,林子里时不时不是惊起了野兔跳蹿,就是群鸟齐鸣,还有爬行的蜥蜴和蛇类,也是随处可见。阿京特别欢喜这样的环境,她觉得住在这里是最幸福的事情。公冶涵则东躲西闪,痛苦不堪,这个环境跟日常的生活环境太过不一样,他感觉到那种蒸腾的带着湿度的空气,让他很有压抑感,非常不舒服。 走着走着,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突然前面感觉像是有空地的感觉。太叔幻香走在前面,招呼大家,说:“前面貌似有空地,大家坚持一下,咱们过去可以休息一会儿再走。”大家陆续来到这块相对平整,没有过多树木的平地边上。出于安全考虑,太叔幻香没有贸然让大家踏进。地上看着都是土,很特别的那种细碎的土,又很像是细沙。阿京弯腰仔细看了看,迟疑地说:“这里,这里感觉那么像是巨大的蚂蚁窝。你们看,这土,是不是就是那蚂蚁窝的土?只不过,以前见到的都很小一堆,现在这个,超大的!”阿京说到这里,听的人不禁都打了个寒颤。对呀,就是蚂蚁窝的土,要么说有些眼熟的感觉呢? 大家纷纷后退,不敢轻易踏进。“这个地方不能走,这么多蚂蚁,一起涌上来,咱们骨头都不剩。还是绕道走吧。”太叔幻香建议。大家慢慢后退,从旁边找了个看着能走的路,打算从旁边绕过去。 这条新路倒不是很难走,就是感觉越走枝叶越多,等绕过蚂蚁窝,再直着走时,看见前面的路逐渐开阔起来,除去低矮的灌木,旁边的树木多以松树为主。大家走着走着,突然走在前面的人停住了脚步。阿京凑上去一看,正前方,一条巨大的棕色蟒蛇盘在那里,吐着芯子。相隔不远的地方,还各有一条体格稍小的也都盘着。“这下看着绕过去也不容易了。”公冶涵直摇头。黄家的人,非常害怕蛇,尤其是这种大型的。物种自身的天敌带来的危险信号,无法规避,也不以意志力为转移。公孙冉很明白这个道理,他让黄家的人都撤下来,往后面撤,其他人都上前,以备不测。“妈呀,哪里只是这三条,再看看前面,一坨坨的,遍地都是。”公冶涵指着前面给公孙冉看。果然,这就像是到了蛇窝门前了。 公孙冉硬着头皮,稍稍上前,对着最前面的那条巨大蟒蛇,给它拱手,鞠了个躬:“我们要前行,路过此地,没有办法,烦请指条明路,我们也不愿打扰。”前方的巨蟒直立起脖子,庞大的身躯,感觉就像遮住了眼前的半边天。它猛地一抖身体,突然幻化成为一个身穿灰袍的中年男子。 男子没有答话,站在那里仔细查看着人群。公孙冉也不明白到底这么回事儿。 “我们感受到我主蛇王的气息,才来这里候着,现在不见他本人,但是这个气息还在,莫不是你们杀了他?”这个中年男人说出来的声音,非常低沉,听起来像是有种特殊的功效,你能看得见,听的着,但是会觉得声音很飘渺,腿脚也不由自主的发软,动不了。唯独,阿京,阿京看着大家都一副痴痴傻傻,昏睡半醒的样子,她摇摇太叔幻香,又使劲晃公冶涵,公孙冉。大家跟着了魔一样,心里明白,身体却不听使唤。阿京着急了,她指着那个中年男子,质问:“你到底施了什么法术?他们怎么这样了?”这个中年男人也正在奇怪,这个小姑娘怎么能丝毫没有反应呢?而且,她的身上,蛇王的气息最浓。 “你怎么没有受影响?你身上怎么有我们蛇王的气息?”中年男子慢慢踱着步,往前走了走。阿京听了,想了想,她顿时明白了。她从怀里掏出来柳巴给她的护心甲,问:“是这个的味道吧?你认识这个吗?”中年男子一看,大惊,眼见着脸色都变了。“你怎么会有这个?你们把我们蛇王怎么样了?”中年男子有些着急,此时旁边的两条大蛇也都尽化人形,三个人一齐热切地盯着阿京。“什么怎么样啊,柳巴那么精明,那么大个子,谁能伤得了他,那家伙非要给我这个,让我带着,说是遇到危险他就能感知。谁知道就是因为这个玩意儿,遇到你们横在这里。真倒霉,要知道就不要这个了。”阿京自顾自的郁闷地说。但是,这三个是听明白了。 中年男子终于松了一口气,“想必你们是蛇王的朋友,我再冒昧地问一下,为什么蛇王会送这个给你呢?”“因为他被指派了别的事,了不能跟我一起来这里,所以他就把这个给我了,他是我的护卫,非要跟着我,要保护我的安全。”阿京没有隐瞒。 几个人面面相觑,三个人不知道低声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三个人齐刷刷跪下,冲阿京磕头,阿京吓坏了,直往后退,问:“你们这么是干嘛?”磕完头,三人站起来,为首的中年男子说;“我们有个规矩,谁拿着护心甲,谁就是我们的蛇王。以后所有的蛇类都归您调遣。这个护心甲是历代蛇王最珍贵的东西,如今前蛇王把它给了您,那您就是当之无愧的蛇王。” 阿京惊掉了下巴:“这,这,可是我不是蛇啊,怎么当你们的蛇王?再说你们的蛇王柳巴还活着呢,我用完再还给他,所以现在我当蛇王不怕靠谱。”阿京使劲推脱。没办法,最后中年男子说:“那这样,现在你拿着,就是蛇王,等日后你还给柳巴,那到时候再听柳巴的安排,您看这样行吗?咱们都不互相为难。”阿京想想也是,别再推脱搞得都很尴尬,再翻了脸就不值当了。“那,好吧!”阿京咬着嘴唇勉强答应下来。 “对了,那我家人和朋友,怎么这样了?”阿京问。中年男子一拍脑门,拿手凭空写了个不知道啥,再一掌推向众人,众人这才恢复正常。刚才的一切都能听见看见,却唯独动不了,也无法言说。中年男子说:“非常抱歉,各位,我刚才也是弄不清楚情况,所以下了个魅术,不会对大家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得罪了。” “蛇王,天色已晚,大家跟我们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我们安排人送你们出林。”中年男子建议,阿京看了看公孙冉,公孙冉点了点头。“那好吧,麻烦你们了。大家跟着我走,烦请前面带路。”阿京挺直腰板,心想,既然被称作蛇王,那就得拿出些老大的气概。 众人跟着这位中年男子来到了一个居处。没想到虽然是木制搭建的屋子,却也是干净舒适。蛇族们拿出来了储备的各种水果和其他吃食,大家有热水喝,有热的饭菜,心里非常满足。公冶涵拿胳膊撞了撞黄从之,“你有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你们能跟蛇类共处一室,他们还给你们送吃送喝,尽心伺候?”黄从之想了想,不禁笑出声来,想想一路的遭遇,黄从之说:“你说这是不是应了那句话?”“哪句?”“世事无常啊。”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阿京莫名就成了新晋蛇王,此刻她坐在那里,有几个蛇族的女子在给她端茶倒水,揉肩捶腿,阿京一脸错愕和无奈,但是她觉得身处蛇窝,只得听着人家的摆布,免得生事端。太叔幻香和公孙冉看着,暗自好笑,两人觉得阿京日后必定会是那个最璀璨的新星,他们都愿她能一直顺顺利利的。 晚饭后,中年男子前来探望,公孙冉正好想多了解一些事情,就跟他攀谈起来。中年男子叫宝辉,是蛇族里的大将军。柳巴一直在是他们的蛇王,只是,这位蛇王常常不务正业,好歹蛇族没有什么险情,也与世无争,所以,大家也都没有经常去看望他。公冶涵问道下河村民去留仙谷的事情,宝辉说他记得,因为之前有个白衣女人给了他们很多新鲜的事物,要蛇族帮忙建立一个安全通道,让一批人经过这里去留仙谷。借道而且,宝辉答应了,他们刚到的时候,宝辉看见一群狐狸押着一群人,当时还觉得很搞笑。后面他就没再搭理,这些人过去了,也就没再见到了。公孙冉又问道那个白衣女人行踪,可惜宝辉说没有跟她有过多交往,就事论事,就这一次。至于花艳辞当时跟齐志强来的那次,花艳辞的感觉,宝辉说这个不是他们蛇族做的,应该是那个男人自己的什么法术,比如凝固时间和空间。这种法术很邪门,但是曾经听柳巴说过,这个是存在的。两人有闲聊了一阵,宝辉起身告辞。 入夜,大家都睡着了,公冶涵还问要不要留人守夜,公孙冉说不用了。在这里放心踏实的休息吧,以后的路上这种能放心大胆休息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第32章 念念通前劫,昔之念不群 第二日早起,大家吃完早饭,收拾妥当,就要出行。公孙冉跟宝辉请辞,宝辉一再留大家多住几日,公孙冉说急着赶到天涯海阁,所以,还是得加快行程。宝辉说那也好,办完事情回来,一定要多停留几日。公孙冉说等回来的时候,一定来叨扰,在这里多住上一段时间,你们别嫌我们麻烦就行。宝辉哈哈大笑起来。他的性格跟公孙冉很相似,这两个人非常投脾气。二人闲扯了一会儿。各自散了。公孙冉也回屋继续整理物品。这个连出门都要自带茶叶,自带茶杯的人,出趟门跟搬家一样。如今倒是相比精简了不少,只是因为担心阿京受冻,他的包裹里装了很多睡觉休息用的丝绸麻布之类。 不一会儿宝辉叫来几个人,其中一个托这个托盘,上面是一个锦盒,他打开锦盒递给公孙冉,“这个是辟水珠,在湖里有它会更省事和方便,它还有一定的照明功效,这个就当赠送给新晋蛇王的小礼物。”这个礼物倒是很贴心,公孙冉道过谢,转手递给阿京,阿京开开心心的收起来。 宝辉指着一个小伙子跟公孙冉说:“他叫九儿,出林子由他给你们做向导,走出林子大概还得两日,他清楚路线,还有沿途休憩的地方,他也很熟悉。出了林子,他就回来,他对林子外不熟。”然后他指着另一个小伙子:“他叫青峰,是我侄儿,出了林子,到留仙谷,再到流渊潭,这路线,他比较熟悉,之前这条线路的一些事物,也都是他在打理。只是近几十年我们很少在那边活动,不过,总体是不会有大变化的。”两个小伙子跟拱手跟大家打招呼。公孙冉客气地也回礼。 告别其他人,阿京一行,在九儿的带领下,出发了。九儿果然是林子里的老手,哪里有水,哪里有难得一见的药草,还有哪里可以留宿,九儿都门儿清。这一天的路程,公孙冉他们感觉自己没怎么动脑子,就顺利度过了。第二日一早,他们就出发了,走着走着,九儿停住了,跟大家说:“前面不远就到了一片坟,这片坟比较邪,别说是人了,我们经过,有时候也很危险,我们也曾经在这里折过兄弟。”“那这片坟是大概什么情况?”公冶涵问。“这片坟大概有十多个棺椁,差不多是二百来年前,一群人从留仙谷带过来的。带来的时候就是装进棺椁的,但是不知道为何,都没有下葬,而是直接胡乱摆放在这里,那群人就走了。这里是林子的极阴之地,过了这里,就相当于出了林子。棺木就这么摆在这里吸食阴气,所以这里经常出现鬼打墙和一些诡异的事情。上次大群人从这里经过,还死了几个呢。”“那上次死了的人怎么办了?”阿京问。“我们把死了的埋在林子边了,还拿木牌合着写了姓名算是立了碑。”九儿回答。 九儿带路,一行人继续行进,眼见着就到了这片坟地旁边。没有墓碑,棺椁已经支离破碎,跟散落的尸骨混在一起。这里的光线很暗淡,但是即便在这种阴暗调里,大家也都能看到其中一个棺椁,散发出来的黑气,笼罩住了整个前路,黑气不断盘旋,翻滚,直冲上天。 “天啊,这么强大了吗?”九儿有些错愕了,“这些黑气千万不要碰到,碰到了就会灰飞烟灭。” “这是怨灵?”公冶涵看着。“不,这是昔之念。”公孙冉解释给大家:“昔之念是一种执念,是死前就拥有强大的执念,比如思念,不舍,羁绊,不甘心,还有怨恨,这些在心里存在过于强大,在死了以后,依然存在,化作昔之念,继承原有的心里的本愿,留在附近等待那份执念的对象,或者心系之物的到来。等不到,或者等的时间太久,就会经久不散,化作黑气盘旋,翻滚,执念越强,黑气越大,凡触碰着者都会死。” “那怎么办?”阿京有些怕了。 “有别的路可以绕过去吗?”公孙冉问九儿。“没有了,这,以前虽然也有黑气,但是没有这样强大,现在把前面的路都封住了。”九儿着急的都快哭了。 “你先试着看看能不能跟这执念的主人沟通吧?貌似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公孙冉没办法地看着公冶涵。 公冶涵把身上的背包卸下来,交给黄从之。公孙冉递给他一粒定魂丹,他含在嘴里,自己慢慢走进这乱起八糟的棺材板和尸骨之间。凝神静气,念动咒诀,开启天眼。 公冶涵闭着眼睛,通过天眼在搜寻黑气主人的信息。突然,他发现在来到了一片沙漠,沙漠里刮着风,一望无垠,前面不远的一颗枯树下,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他冷漠地看着公冶涵。公冶涵心里明白,这个就是黑气的散发者。“你为什么不走?”公冶涵问。那人盯着他:“你不要管我,走开。”公冶涵看到他旁边放着一个竹篓,已经破旧了,竹篓上还挂着一把小巧的镰刀。公冶涵心里差不多明白了,留仙谷,采药的篓子和小镰刀,这个,可能就是花楠。 “你是花楠?”公冶涵直接问。 “你认识我?”这个男人听到公冶涵说出他的名字,非常惊讶。 “我听说过你,是留仙谷唯一一个医药世家的传人。医术高明。”公冶涵站在那里跟他聊。 “你怎么会认识我?你到底是谁?”花楠有些紧张。 外面的人看见公冶涵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其实他是在用自己的“觉”开天眼,从而进入到对方的能量场里,从而跟对方能沟通。 “觉”这个意思,分本觉,始觉,相似觉,随分觉,究竟觉。这后两种觉是佛菩萨才能拥有的境界,对于公冶涵来说,他目前拥有并能运用的就是第一种觉:本觉。即本有常驻之觉体,可心体离念,等虚空界无所不遍。凡人能做到如此境界已经是普天之下寥寥可数的。 公冶涵把自己在通天梯上遇见花艳辞的事情,以及花艳辞的遭遇,全都跟花楠讲述了。 众人看见公冶涵雷打不动,对面的黑气时而汹涌,时而稳定不动,不断变化着。很多人都担心。公孙冉没有担心。公冶涵的这个技能,在公孙冉看来是非常自信的。以往他们就合作,不止一次这样解决过很多重大的问题,许多险情最后的遇难呈祥了。公冶涵之所以脑子这么活络,而且特别能洞察人心深处,这些除了他的先天优势,都跟他本觉的修行脱离不开。 当花楠得知了女儿的遭遇以后,痛哭不止。他告诉公冶涵,上百年的等待,他就是在等自己的女儿回来,他当时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女儿会有危险,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宝贝,会那么凄惨地离开世间。他痛恨齐志强,痛恨他自己,是自己眼瞎,选错了人。所有的这些都是他痛苦的来源。而最让他不能释怀的就是到死,他也没能看到女儿,至今为止,也没能跟女儿的尸骨放在一起相聚。花楠问公冶涵,他们现在手头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他女儿的。公冶涵说,你稍等吧,我给你问问。 随即公冶涵睁开眼,扭头走过来,问大家:“在通天梯,你们谁有花艳辞的随身物品?”大家都说没有,阿京突然举起手,“三师父,我有。”大家都看着阿京,“太好啦,对面的就是花楠,他问咱们有没有花艳辞的物件。”阿京蹲在地上,打开包袱,取出一个木盒,木盒很大,占了包裹的大部分地方。她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累累白骨。“这是花姐姐的尸骨,主要部位的我都留下来了,好歹能凑个囫囵个儿。”看着大家都惊讶地看着她,她脸一红,“我当初觉得她可怜,她跟我说她多想能坐在村边的山坡上,再看看夕阳。我就想咱们不是要路过留仙谷嘛,就想着到时候在那个上坡上埋了她。”阿京越说声音越小,但是大家都听见了。都没有想到,阿京这个小身板,居然扛着差不多一具尸骨跋山涉水。都对这个姑娘赞口不绝。 公冶涵抱着盒子又走进坟地。继续跟花楠交流。 “这个是你女儿的主要的骨殖,她本是让我们直接扔下山崖,尘归尘,土归土。但是,就因为她说过,她多想再在村口的山坡上看看夕阳,我徒弟阿京,背着她跋山涉水来到这里,你可以看到,就是我背后那个瘦弱的姑娘。” 花楠痛哭流涕,感恩阿京对她女儿的关爱。 “我有个建议,我们待会儿把这里所有人的骨殖都收集起来,这里的都混在了一起,我们也不区分了,我们带着你们一起回到留仙谷,把大家安葬在一起,都放在花艳辞想要在的山坡上,这样,你们所有人都能回家了。” 花楠站起来,给公冶涵施了礼,老泪纵横。 外面大家看着那大片的黑气,逐渐消散,慢慢的,到最后消失不见。 如果没有阿京当时的怜悯之心,还有听者有意,今日的事情,还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执念这个东西,如果没有最终看到本体,是很难消散的。花楠一生行医施药,治病救人,怎么也是积德行善之人,无奈命中该得此劫,走着一遭。说是世道险恶,其实还是因为自己本身福报不到。要不然,他家的三件珍宝,怎那么能辗转好几代,唯独到了他这里出了问题。 其实刚才公冶涵跟他沟通的时候,也问了这三件传家之宝的结果。花楠说,他们祖上防止这些被贼人惦记,专门有假的作为替换,做的以假乱真,尤其灵犀角,假的那个还专门在外面贴了层真正灵犀角刮下来的粉末。这些人翻箱倒柜,掘地三尺,从他家最终找到假的,正因为足以以假乱真,这些才放心大胆的大开杀戒。真正的这三件,他也不知道在哪儿,藏匿的地点,只有女儿花艳辞知道。至于杀害他们的那群人,花楠跟公冶涵说,为首的是个红脸汉子,其他人都叫他:黑哥。依稀听到他们提到说回唐台山复命。 公冶涵问他为什么要把他们抛来此地,花楠也说不明白,说当时那些人在村子里见人就杀,他们还从村子里搜刮了大量财物和粮食,没东西装,就装在这些棺材里。让他们扛着走。看着是要用他们当苦力。没想到走到这里,他们突然接到了一只黑色的大鸟带来的消息,很是奇怪,大鸟是来传话的,传完话,就化作黑雾消失了。这些人不知道接收到了什么消息,上来把他们全部杀死,连同棺木都扔在这里,带着假的三件宝贝和一些细软,一些干粮就走了。 公冶涵抱着盒子走回来,跟大家说了经过,大家立马开始动手,在破碎的棺木之间,草丛里,拾捡四处散乱的尸骨。花了差不多快两个时辰,这才基本都收拾干净。 公冶涵这一路走来露脸的事情并不多,但是,这次,让大家都开了眼,刮目相看。黄从之想到了深藏不漏这个词。他知道公冶涵能在人才济济的桃花殿坐上少主的位子,肯定不是酒囊饭袋,但是,他看着公冶涵的剑法没有公孙冉的娴熟,性格上又没有太叔幻香的杀伐果断,他也一直想不明白除了思路独特,小招数奇多,他还能有些什么绝活。今天,公冶涵这一番操作,让他大开眼界。他不禁心里暗暗敬佩。别说黄从之,就是阿京,今天也对她这个三师父刮目相看。她着实从未觉得这个三师父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平日里嘻嘻哈哈,吊儿郎当的样子,她觉得就是个桃花殿的公子哥,跟自己的大师父公孙冉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没想到,这个三师父,还有这个绝学,居然能达到本觉的境界,她盯着公冶涵,觉得这个三师父一定是个面具人,平时里的种种弱智,八卦的表现都是伪装。九儿一边惊讶着今日的所见所闻,一边又带着他们出发前往密林边界。 第33章 枯骨化作曼陀罗 大家往前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很快,九儿带着他们就出了林子。外面是比较平缓的山地,九儿停住,跟大家拱手,说:“我就送到这里吧,下面有劳青峰带路了。我打小就在林子里四处游走,对于林子外面的世界,还没有机会去了解。大家后会有期。”大家都纷纷抱拳道谢,感谢九儿这两天的引导和安排。九儿转身进入林子。青峰看了看,指着前方说:“咱们这边走,往前走一段,有条河,咱们可以在那补一些水。还可以适当休息一下。我记得到那里大概得一个多时辰。”一行人跟着青峰,继续赶路。 走了半个多时辰,前面有一个茅草屋。屋外用树枝在,树桩围了一个院子,院子里晾着女子的衣物还有男子的褂子,有一群小鸡在游荡吃食,看着很欢乐。青峰站住了,跟公孙冉说:“真是奇怪,这里本来是有户人家的,是一对夫妇。男的是个猎户,每年都去青州将打来的猎物皮毛换一些日常用品,十多年前,有次他得了风寒,不料日益严重,他娘子恐怕他有生命危险,就自己带着一些毛皮去青州,想换取银钱,为他买些汤药。不料在街上,被几个地痞无赖调戏,刁难,还抢她的皮货,她在慌乱中,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刺死了人。还未逃出青州就被官府抓住,判了秋后问斩,而且特别寸,关进去不到五天就是立秋,所以很快就被杀了。现在这里的女子是哪个?没听说这个猎户又娶妻了啊?” 正说着,一个女子从里面走出来,穿着粗布衣服,看着正在忙碌着做着家务。 “不,不可能,她都死了十多年了,怎么还会在这里?”青峰惊恐地往公孙冉身后躲。 “你是不是看错了,或者说当时她就没有被问斩?”公冶涵在旁边安慰他。 “不可能,我们之前来这边的时候,都会在她家落脚,对她再熟悉不过。而且,而且,正因为得知她要被砍头,我们哥几个才说要去送送她,亲眼见到她被行刑……”青峰实在是太惊恐了,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这正在说着,女人从屋里出来,一抬眼,就看到了这一群人。她眼尖,一眼就从人群里认出了青峰。“呦,这不是林子那边的那个,那个,对,青峰兄弟吗?十多年没见了?”女的笑起来,“大家这是要去哪里?”公孙冉微笑着一抱拳,“我们要去留仙谷的方向,正好路过。”“那进院子坐会儿吧,喝点水,山野人家,住的偏僻,也没啥好招待的,别介意就行。” 青峰皮笑肉不笑的跟这个大姐打招呼,他不想进院子,但是公孙冉觉得青峰说的事情很蹊跷,他不能留任何不清不楚的隐患,所以,他没有客气,见到人家邀请,就立马应声,推开院子的竹子门,走了进去。“那就叨扰大姐了。”公冶涵客客气气的。“哪里会叨扰。我去烧水。”女的招呼他们坐在院廊里的长条木桌边,自己进去烧水,跟屋里说了什么,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子从里面出来,跟大家打招呼。 “郭大哥,你这些年怎么样?”青峰见男子出来,赶紧站起来问。 “我还不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倒是你们,很久没有过来这边了。”“嗯,是的,我们东家不发话,我们也没办法自己外出,那会儿得知你生病,我也没能来多看你。” “得了,那会儿病重,还多亏你们,找了郎中给我看病,开了药方,要不然你嫂子也不能拿着药方到青州抓药回来给我。” “嫂子自己去青州了?给你抓药?” “对呀,她还拿了山货和一些皮毛去卖,卖出的钱才能去抓药。回来以后,我按时吃药,就恢复了,你看,这十多年了吧,我这不也挺好!”青峰跟他,你一言我一语。公孙冉听着,按事先青峰说的还真是很奇怪。看着这个大哥,他是真不知道他娘子犯的事儿,可是,他娘子又是怎么死里逃生的?公孙冉示意青峰多跟郭大哥聊天,青峰心领神会,两人聊着陈年往事。公冶涵此时背对着他们,凝神静气,在觉着整个屋子和周围。他没有发现异常。但是,他看到女人时,发现她的后脖子有一刀长长的红色印记,女人只是个生魂,但又不完全是常规意义上的魂,时间久了,生魂也变得像精怪了,严格讲,她现在就是个“魅” 他给公孙冉使了个眼色,公孙冉站起来,慢慢地踱步过来,靠近公冶涵,两个人就像蹲在那里专心的聊天看那群鸡一样,看着很自然。“那个女的果然不是人,脖子上有砍头留下的痕迹,她是个魅。”公冶涵说。“有被施术的痕迹吗?”公孙冉问。“没有,没有外力的痕迹,我仔细看了。我感觉到,就是两人感情深厚,这个女人致死之前都在记挂丈夫的病情,所以她死后,因为执念,魂魄未能及时出离,导致她还能自由行动,并且所作所为都是按照她的意愿来,比如,卖掉山货皮草换钱,再去药铺照方抓药,再回家。而她的夫君,也就是这个郭大哥,也是对她惦念,这样才阴差阳错,导致这个女人成为魅,且能被人看见。你要怎么处理?” 公孙冉想了想,“这样下去不行,魅的存在时间也不会很长久,这样一来,哪天时间到了,她就会突然消失,这样对于她夫君来讲,也不是个好的结局。咱们遇到了,我就想,要不然咱们先把事情跟他们说明,让他们意识到这个问题,她的三魂有两魂都在这游荡,咱们就把它们聚拢,找个结实的东西让她附着上,这样再用定魂术给她加强,这样一来,她就会更加安全稳当的陪着郭大哥度过余生。到郭大哥离世的时候,她也会自行销毁,魂魄云归。这样怕是最好的结局了。”公冶涵点点头,说:“如此甚好。”二人回到桌前。这时女的端了一盘新鲜的小萝卜出来,放在桌上,说:“我们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吃的,这些是自己种的,还算清脆可口,你们吃些,多喝些茶,茶也是我们山上摘来的,很新鲜。” “大姐,你坐下,我有些事情想跟您打听。”公冶涵笑盈盈的。 女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你坐吧,都不是外人。”郭大哥大大咧咧地说。女人这才坐下,跟公冶涵说:“公子请讲。” 公冶涵说,我给大家先讲一个故事,于是,他就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全部讲了:曾经山里的一对夫妇,为人老实勤恳,每日劳作,日子过得也很美满。突然一日男子受感风寒,数日未愈,有人好心带人上门看诊,留下部分药材和药方。服用见好,但是药材不足,断药几日,男子突然病情反复,女子无奈,遂自带山货,皮毛前往青州出售,用以换取钱财,为夫君抓药。不料当街路遇流氓地痞调戏,抢夺财物,慌乱之中,女子失手杀人,当街被抓,官府问罪,秋后问斩,正巧当时离秋日不过五六日,女子就在这几日后被砍头示众,不料女子执念太深,惦念夫君,竟然转变成魅,按照执念,继续卖山货,买药,再回家陪夫君度过了十多年的时光…”公冶涵一边讲,一边看女子的表情,女子一开始没有在意,随后脸色越来越不好,讲到被砍头的那一瞬,女子眼里充满惊恐就像那些丢失的记忆突然出现,女子脖子上开始由浅到深出现红色纹路,纹路处渗出血渍,越渗越多,紧接着,脑袋跟脖子断裂,头滚落在地,脖腔鲜血喷射出来,最后只剩尸身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她的夫君,也听明白了,脸色越来越白,一开始,他只是紧张地看着他的娘子,没想到突然,娘子脖子上刀痕出现,头掉了……他身子一软,昏厥过去。 之前太叔幻香和阿京他们就站在院子里,阿京在逗着小鸡,公孙冉和公冶涵的对话,太叔幻香全都听的清清楚楚。 此时,公孙冉叫道:“香香!” 太叔幻香一扬手,拿出锁魂囊,把女子的魂魄收到一起。 缓了半晌,那个郭大哥才清醒过来,看到娘子身首异处,他就像做了个噩梦。难以相信。公冶涵又耐心地跟他在说了一遍,他这才意识到真相是什么。 突然,他直挺挺跪了下来,祈求道:“你们说的,我听清楚了,也看到了,我娘子早已不是人了。但是,她从未害过人,这十多年来,我们一直在这里跟以前一样过日子,我们从没伤害过任何人,这些年,我连打猎都很少了。请你们一定要放过她,求你们了,没有她,我也活不了。我,我真只想要焕娘一个人。啊,焕娘,你在哪里啊,你不要离开我啊,我不管你是什么,也不怕你是什么,我只要你回来……”说罢,一个大男人顿足捶胸,痛哭流涕起来。 之前大家也考虑过,如果他明白了真相,会不会害怕,或者嫌弃女子,这样一来,就只能劝说女子投胎了。如果女子执念还是那么深重,那么可能就只能做些极端的事儿了,这两个结果,都是大家不愿意见到的,就好像他们多管闲事,棒打鸳鸯,人家过的好好的,他们这么斜插一脚,搞得人家家破人亡。 公孙冉扶起他,对他说:“我们不是要收她。她之前存在的方式叫魅,这个东西存在不了多久,现在已经十多年过去了,她除非幻化做其他的精怪,否则,这个魅,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烟消云散,到那个时候,她就彻底消失了,连轮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我们打算把她的魂魄通过我们的道术,吸附在一个比较稳定,结实的东西上,这样她就能还能跟往常一样,在你身边,跟你过着日子。知道你离世的那一天,她也会随着你的离世而魂归天地,正常的投胎转世。就是不知道你觉得吸附在什么东西上会比较好?” 听完公孙冉的话,郭大哥直磕头感谢大家,他进了屋子,拿出来一个青铜的烛台,问公孙冉:“这个可以吗?这个是我家传的,具体什么年头的,我已无从考究,一直珍藏着未用过。”公冶涵接过来,看看,说:“我觉得可以,年头久远的东西,更有灵气,魂魄吸附的效果越好。”于是,几个人在屋里配合着操作,让众人和郭大哥,在院子里面等候。过了一会儿,公孙冉走了出来,阿京抱着一只老母鸡,站起来,看见紧接着,公冶涵也出来了,他用手掀起门口的帘子,太叔幻香扶着那个女人走了出来!这次是名副其实死里逃生的相见,夫妇二人相拥而泣。阿京站在那里,突然内心心潮澎湃,她觉得这二人好生可怜,但是又让人很羡慕,她想,这样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呢?这么想着,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在人群里寻找公孙冉的眼,那么碰巧,一抬眼,发现公孙冉也在灼热地盯着她,阿京突然觉得自己心跳加快,脸一红,赶紧把眼神挪开,假装在专心致志地逗着一只鸡,心里随后却涌上来一种她从未有过的既紧张,又甜蜜的感觉。 女子深深万福,跟大家表示感谢。她说之前的事情真的就像完全忘记了一样,直到听到公冶涵讲出来,她才找回了丢失已久的记忆,伴随记忆的就是死亡的真相。她这十几年来从未觉得自己早已是亡魂,只是觉得自己有些浑浑噩噩,就像遗失了什么,又心里隐隐,总有股恐惧无法消除。现在,她一切都已明了,已经无所畏惧了。两人在一起相爱,过着在正常不过的日子,就是这两人的执念,相伴一同离开这个人间,却也是无数恩爱夫妇梦寐以求的幸事。 刘向的《说苑》里有记载:忘川之河畔,与君常相憩。烂泥之中,与君发相缠。存心无可表,唯有魂一缕,枯骨生出曼陀罗。 大家从院子里离开,走了很远,一回头还能看见远远的依偎在一起,依旧在目送着他们离开的那两个恩爱夫妇。 第34章 云日呈祥礼物殊,同庭生献五单于 青峰带着路,大家继续行进,这时,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对儿农户的事情太过于真实的惊悚,还是感念那夫妇二人的柔情蜜意,路上没有人说话,一行人静悄悄地行走在山林之间,反倒显得很诡异。 这样一直走到了之前青峰说的河边。大家取出水袋,灌满水,稍作休整,阿京忍不住,问公孙冉,“大师父,那个焕娘,是怎么才变作魅的?” 公孙冉解释道,“魅”本质应该算是一种妖。最常见的魅是由器众生变换来的,比如木制的东西,年头久了就容易成魅。但是,还有一种特别的东西成魅,就是指人,临终之时,完全无我,意念执着于某人,或者某物,某个气味,某种声响。因为太过于关注,以至于对于自己的死亡,反而忽略掉,这种情况下,魂魄才会成为魅。成为魅的生魂,会凝固濒死的那段记忆,半浑浑噩噩地在人世间游荡,他们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他们只是觉得自己忘却了一些东西,那种常人对于死亡的恐惧,被压制在心底最深处,但是,却又时时刻刻无法释怀,所以,就像焕娘说的,她有种莫名的恐惧,从未消失过。有的魅在短时间就消失了,魅的存在时间长短,取决于意念的深度。意念散了,魅也就不复存在了。焕娘这种,十多年还能如一,说明执念深入骨髓,一般的事情是影响不了它的。唯独真相。真相被重提,场景一点点重现,这样对于魅来说,这才是致命的外来威胁。公冶涵讲述了经过,杀死了一个魅,太叔幻香收了魂魄,这几个人又汇聚魂魄,重新塑造了一个地缚灵。 变成魅的这种现象其实并不常见,又有几个人能完全忽略自己的生存,而一心惦念他人,他物?所以,人能变成魅的,凤毛麟角。太叔幻香说:“这也怕是这个焕娘的命运本身就是如此。天意而为。老天安排她失手杀人,又被问斩,再幻化成魅,又被我们遇到,终能踏实了此一生。如今看来,不要怨天怪地,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的念头所发。这个念,终究是引导人一生的根本。阿京,你多跟你三师父学学,多学些他的好处。”阿京连连点头。跑过去摸十二。公冶涵一边躲闪,一边说:“你能不能有个姑娘家的样子,你看你,野丫头一样。”阿京听了不高兴了,撅着嘴,低着头。公冶涵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说的有些严重了,就又过去,拿肩膀撞她,跟她说;“我刚抓了条很小的鱼,你要不要?”“啊,真的啊?”阿京听了,顿时喜笑颜开,抓着公冶涵要鱼,公冶涵挣脱着,让小海把装鱼的小碗,赶紧给阿京,免得她不断来骚扰。其他人,看着这两个,脸上都散发着笑意。这群人终于恢复了正常。 很快就来到留仙谷的村口。大家看着村口边的山坡,这片山坡遍布青草,偶有野花在风中摇曳,大家没有进村,而是在山坡上找了个地势高的地方,合力挖了一个大的深坑,把从林子里带出来的骨殖,还有花艳辞的骨殖,一起掩埋。立了一个合葬冢。这也算是完了花楠的愿望。做这一切,用了两个多时辰。大家这才进入留仙谷。 从村口界碑到进入村里,经过了一条两边全是蔷薇花的花丛。此时正开着红的,粉的,黄色的蔷薇花。阳光之下,随风起舞,像行走在花海之间。阿京站在那里,仰着头,从手指缝隙里看着阳光洒下来的璀璨,慢慢手指缝张大,映衬着高出人头的大片蔷薇花和绿叶,阿京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像只有这种方式,才能把这美景和芬芳刻在心里。 再往前走,才算正式进村。这里有个石板牌楼,牌楼两边各有两个大石狮子。整个牌楼都布满青苔和杂草,牌楼顶上居然还有绽放的蒲公英花朵。黄色的小花倔强的生长着,看着也是种特殊的点缀。 村里有人生活的痕迹,地上有牛粪,有鸡鸭在四处溜达。此时过了午饭的时间,大家怕是在午休,外面一时还看不到人。大家走在村子的地上,总是觉得隐隐的有些不对。公冶涵踩在一个年久失修,破落无屋顶的墙头上张望着。只看见偶有几家有着袅袅的炊烟,村子尽头最大的院子里散发浓郁的黑气。 “这里果然是有问题的。”公冶涵说。 大家先是冲着那有炊烟的地方走去,第一家,公孙冉敲门,门很快开了,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门口,茫然地看着他们。太叔幻香走近一看,认识,是曾经下河村打鱼的郭二叔。 “二叔,你还认识我吗?我是香香啊。”太叔幻香日日惦念着下河村民,这回终于见到了熟人,她有些激动。 这个中年男子看了看太叔幻香,一拍脑门,说:“对!就是香香,这么多年没见,能在这里相见,真没想到!郭二叔也有些激动。”这些都是您的人?”他问香香。“对,都是我的随从还有我的朋友们。”公孙冉让出位置,让太叔幻香站到最前面。“都进来,进来,我这一个人,屋里够大。”说罢招呼大家进屋。太叔幻香第一个进去,大家接着鱼贯而入,公冶涵带着几个人留在外面观察周围的动静,没有进去。 屋里很大,郭二叔一个人生活,屋里也没有什么东西,炕上,桌上很多都是空的。 大家落座,太叔幻香问郭二叔现在过得怎么样?郭二叔说:“还能咋样,老汉一个人,后面院子里种些菜,吃饱是没问题,实在不行我再去前面河里抓鱼。只是年岁越来越大,腿脚不如以前。原来下河村里住惯了,现在几个老伙计,不是死了,就是被抓走,也不知道生死如何,我也就每日自己干些活,将就着度日。对了,香香,你是路过这里吗?”“不是,我是特意从下河村寻来的。”太叔幻香没有掩饰,直接说,“二叔,你能给我们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吗?”郭二叔看了看太叔幻香,眼神又谨慎地掠过大家,“您放心,进来我就设了隐形的结界,不好的东西进不来,也听不见咱们的对话。您放心。”太叔幻香给郭二叔“吃了颗定心丸”。这样,郭二叔才放下心来,也不用刻意把声音压低了,这才娓娓道来。 当时下河村里突然来了群人,说不上凶神恶煞,但是一个个都阴阳怪气的。大家就觉得不像是人。但是谁也不敢说什么。来了就把大家都从屋子里叫到院子里,无一例外,连陈婆婆多年卧病在床的都给抬出去了。一个女的,也看不见长相,遮着面纱,跟我们说,他们就是到林子里办些事情,需要我们配合。所谓的配合就是把我们都赶出村子,赶到南边的墓地,我们的屋子说是要被建造祭台的人征用。一开始,我们还想,这些人占了我们的住处,过一段时间就走了,咱们惹不起,那就只能忍着。谁知道,他们居然还有猛兽,需要喂食。第一个,我们眼见着被他们喂了猛兽的就是陈婆婆,接着是张顺,张老头,再往下,我的几个熟识的老伙计就都没了。谁知道,后来也有看着不像是猛兽的东西,也吃人,就是那种,往跟前一站,它也不咬你,猛吸一口气的感觉,人就变成了干尸。大家都惊恐极了。在墓地里没有什么吃的喝的,大家都是喝露水,吃坟地里的野草,能吃的都往嘴里塞,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突然一天他们带来一个女的,还有一些人,看着像是这个女的家人。让她们押着我们赶到这里。这一路,哎,历尽艰辛,不过,要不是押送我们的那个女人心眼好,想方设法给我们找吃的,喝的,给生病的人医治,千里迢迢,我们怕是都得死在路上。从到了这里,我们就定居下来,这里每月初,就会有那群伤天害理的家伙派来爪牙来收一波粮食,牲畜和禽类,说是要让这里重新兴旺起来,以后好作为他们的一个啥据点补给。 “三娘一家还在吗?”太叔幻香特别想问,但是又害怕有什么不好的消息,所以,她忍了又忍,直到这会儿才敢问。“三娘啊,唉,他们家,一家三口,一个都没有留下。最先,是她娘,被吸食成了干尸,接着是三娘,被喂了猛兽。接着她爹就病了,在来这里的路上,没走到一半就去了。真是造孽啊,好好的一家,全散了。还有你熟识的六婶一家,五口,也是一个都没留下……”太叔幻香听到这里,就觉得心往下沉,脑子发木,耳朵里听到的声音渐行渐远…太叔幻香想站起来,不料腿一软,差点没有站住。阿京在旁边见势不好赶紧搀扶住,把让她重新坐下,坐稳。太叔幻香再要强的性子,也忍不住泪流满面。搞得郭二叔看了,想起那些老朋友们,也忍不住痛哭流涕起来。 公孙冉几个人也不知道说什么。这种情况,谁不是有感而发,忍不住了才这样。劝说的那些话都是废话,每个人的痛苦,都只有自己最清楚。感同身受这几个字,其实就是用来模糊他人悲愤的一个借口。即便是同一件事情,个体的不同,导致绝对不会有着一模一样的痛。倒不如让她随性而行,随感而发,这才是真正的为他人着想。 好一会儿,这才平复下来,太叔幻香说:“那我们安排几个人住在你这,您还有没有别家,能让我们也分些人过去?毕竟我们人不少,还有些女眷。”“没问题,你们跟我来。”郭二叔抹干净了眼泪,站起来,带着大家出门找别的住处。 阿京跟着太叔幻香还有几个人住在孙大姐家。这个孙大姐,太叔幻香也是认识的,如今她家人也离世不少,自己带着小孙子在这里住着。阿京安顿完,在村子里逛,走着走着,突然想起花艳辞跟她的耳语。她想先到花家的老宅看看。按照当时花艳辞跟她说的方位,她站在了一片残垣断壁的院子前。这里是村子里破损最严重的地方。别处的房子虽然也很多失了火,但是,修缮了也都能住人,唯独这里,已经无法再做任何的修缮了。阿京按照花艳辞说的,绕到房后,用脚量着步数。正数着,就听见有人在说话:“我就说,看见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阿京抬眼一看,断壁上蹲着公冶涵。阿京没理他,数到八步,就开始找东西挖地。“你要么下来帮我挖,要不你就躲开,别让我看见你!”阿京拿着个粗木桩,费劲地挖着地。“哼,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徒弟,对师父一点儿都不尊重。”公冶涵嘴上这么说着,行动上却一点都没有含糊,找到工具,帮助阿京一起挖。挖了挺深,看见一个发黑的金属盒子。两人很费劲地掏出来,搞得双手双脚,还有衣服上都是泥和灰。 盒子不是很大,但是看着很精致,盒子的封口四周都被蜡封住了。“这里面是什么?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东西?”公冶涵很惊讶地问。阿京贴着他的耳朵告诉他:“这里面是龟息丸。花姐姐跟我说的。”公冶涵这才想起,当时在通天梯,花艳辞的确有一刻跟阿京咬了半天耳朵。 “哇塞,这太棒了!”公冶涵谨慎地看了看四周,没有任何动静。阿京抠开封蜡,打开盒子,里面并排有两个木制盒子,上面写着“龟息丸”。打开一看,居然是两颗!外面的大盒子,阿京用袖子擦了擦,仔细一看,又掂了掂分量,原来是纯银的盒子,很重。阿京看了看盒子外的脏泥,跟公冶涵说:“要不然这个就先放在你那。你先帮我拿,我也没法塞怀里。”公冶涵直到阿京的小心思,知道她想要盒子,但是又觉得脏,就说:“行,脏的,累的,都叫你三师父来。”公冶涵把盒子放进随身带的包裹里,两人往回走。“三师父,晚上跟我再出来一趟呗。”阿京问他。“行啊,是不是继续探宝?”公冶涵问,阿京白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跟任何人说。公冶涵赶紧住口,心领神会。 入夜,阿京悄悄起身出屋,太叔幻香怎么可能被瞒过,香香看着她出门,跟了一段,又看见她跟公冶涵一起往村口走去,太叔幻香直到这两人肯定有什么事,但是一想,有公冶涵在,安全没有问题,再者,一个是个孩子,另一个也跟个孩子是似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太叔幻香没有再跟着,回来跟公孙冉说了一声,就回屋睡觉了。 阿京跟公冶涵来到村口的牌楼边停住。两人环顾四周,四下无人,只有清风吹着蔷薇的香气传来。阿京冲着公冶涵指了指左边的石狮子。公冶涵问:“这东西,是要搬开?”阿京说;“搬什么!狮子嘴里的石球能动,你把手伸进去转动一下看看。”公冶涵半信半疑,伸手进狮子的嘴里,握着石球,日积月累的苔藓,蜗牛等滑腻腻的东西,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被握在手里,连同那个石球。公冶涵一阵反胃,心里还隐隐有些害怕。他是最怕那种黏糊糊的东西。左拧,没有动,他又使劲往右,就听到石槽错落的声音,咔哒咔哒声后,石狮子旁边的一块地居然开了。两人凑过去,公冶涵打开火折子,照见这里面有个麻布包裹,麻布已经烂的差不多碎了,公冶涵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除去麻布,这个东西包了好多层油纸,随着油纸的一层层打开,公冶涵和阿京,都闻到了突然窜出来的特殊香气。看着还有几层没有打开,两人不敢打开了,赶紧重新包好,公冶涵塞进怀里。他俩又来到另一边的狮子那,照本宣科,取出来了一个黑檀木盒子,打开看,里面是一整对灵犀角。 两人不敢在此地久留,快速复原机关,两人假装出来溜达,在村子里转了转,阿京摘了些花,就各自返回住处。 这三样就是花家真正的传世之宝。也是花家乃至整个留仙谷悲剧的起源。 第35章 幽幽生死别经年,能以精诚释魂魄 阿京回来的时候,看见太叔幻香已经睡了,其实香香心里都明白,只是当时也确实晚了,为了不影响其他人休息,她只能假装睡着了。第二日起床,太叔幻香看见桌子上插着鲜花,就问阿京:“你昨晚出去摘花了?”阿京点了点头,看着屋里其他人都各自忙活,收拾。阿京挽着太叔幻香的手出来,边走边小声跟她说:“二师父,咱们去三师父那。”太叔幻香看这架势,一定是有什么事儿,也没多问,两人就来到公冶涵他们住的地方。进门就看见公孙冉坐在那里,公冶涵正等着阿京跟太叔幻香。 “你们来了。那我们就开始吧。”公冶涵见到她们俩,上前来四处看看,插上了门。 “我昨晚一晚没睡,就抱着这些,愣是坐了一晚上。”说着,公冶涵从床上的被子圈里一件件掏东西。不一会儿,东西就都摆出来了。纯银的盒子,龟息丸,灵犀角,唯独白伽楠降真的那个包,没有完全打开。四个人凑在一起,随着最后一张油纸打开,里面露出了一大块厚重的白伽楠降真,香气幽雅,四溢,爆发力极强,人闻了就感觉七窍通畅,说有体内的浊气仿佛都被挤出体外。公孙冉和阿京感觉的从头顶挤出,仿佛身体也漂浮了起来。太叔幻香则觉得四肢发软,双手往外冒着体内的凉气,心神陡然都加强了。唯独公冶涵,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他的排浊方式就是放屁,开始他还控制着,偷偷摸摸地放屁,没想到奇臭,他还不承认,接着就是他控制不住地放屁,小屁,大屁,连环屁,屁屁皆臭,几个人要被他熏的吐出来。公孙冉赶紧把东西都收好,再塞回到公冶涵的被窝。这边阿京一边拿手挥着臭气,一边拔门闩开门。终于有风吹进,太叔幻香第一个跳出屋外,好好地吸了口新鲜的空气。 “我去,你这,三师父,你怎么就这么特立独行?”阿京翻着白眼。公冶涵满脸通红,讪讪的也不知道说啥好。他也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这些是人家留给阿京的。要不然阿京保存吧。”公冶涵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赶紧说。三人看着阿京。“我?”阿京拿手指了指自己,说:“我这样想,龟息丸给三师父,反正我也不知道怎么用,三师父用来救人或是坑人都行。最香的那个放在二师夫那保存,一是它太香了,放在二师夫这更为合理,另外二师夫也细致,保存会很好,一定会好好利用它。剩下的那个我想跟大师父一人一个,这个不怕磕碰,也好保存。要不然,这三样都在我这,我还得看着,天天不要吃饭睡觉了。”阿京说完,大家都笑了,这几个师父都更加心里赞叹阿京的气魄了。明明都是价值连城,多少人不知道抢红了眼的宝贝,她就化整为零,轻轻松松分给别人了。看着那一对儿灵犀角,阿京拆来一人一个,公孙冉心里又温暖起来。 她想的很周到,于是大家都把这几样东西化整为零了,那个纯银的大盒子,阿京把它留给了公冶涵,说公子哥最适合用这样的东西,看着就很奢侈,也比较符合公冶涵的气质。公冶涵取来湿布,使劲把外面的脏东西都擦干净,眼见着,越来越亮,别说,这个盒子还真是好看,公冶涵非常满意,心里说:“阿京这次别说,还算懂我。” “你俩昨晚出去,就是为了这些?”从公冶涵那出来,太叔幻香就问阿京。“对呀,原来二师夫啥都知道!我就说嘛,二师夫就是厉害!”阿京这马屁,拍的让太叔幻香心里舒服!她对于阿京的分配,很感动。更加坚定了一定要守护她安全的信心!这个丫头,一定要幸福平安! 郭二叔说好不容易来了这么多人,要去河里给大家抓些鱼虾回来开开荤。阿京一听,也要跟着去。太叔幻香冲着公冶涵使了个颜色,公冶涵赶紧凑上去吵吵着也要一起打个下手。还拉着黄从之几个哥们一起。大家欢欢喜喜往河边走去。此时太叔幻香跟公孙冉来到村子里最里面的那间大院子。看到院子上笼罩着浓浓的黑气。两人试探看看能不能感知一下里面的灵力状况。但是,除了那种撕扯似的嘶吼,没有别的感觉。二人没敢擅自进入。查探了一下,就往村民家里去了。 很快,太叔幻香跟公孙冉就得知了大概的情况。大家从下河村迁来后,村外的景色很好,大家有了一丝希望,觉得生活有了转机。不了一进村子,村子里是一片大火后的狼藉。很多残缺不全的尸骨四处横撒,处处都透着凄凉,大家都能想象到当年这场浩劫时的场景。跟随的仙踪门的人,逼着大家各自收拾房屋,自行安住,还要各家都出人,把所有散落的尸骨都聚集起来,分装在罐子里。在村子最里面的院子里挖坑掩埋。最里面的院子,原先是村子里的祠堂,是供奉留仙谷土生土长的先人的。如今倒成了埋尸之地。这些仙踪门的人,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法术,把这里所有的怨灵都禁锢起来。村民们说,经常夜深人静,能听到那边传来的鬼哭狼嚎,大家都吓得要死,所以,那附近就成了全村人最忌讳的禁地。大屋旁边的几户空闲房屋,也无人敢居住。 公孙冉跟太叔幻香说:“一般这种世代祖居的村落,都是有保地的土地,还有家族里的保家仙。如今在村子里转了,也没有看见任何供奉神龛。刚才又听说了仙踪门的人施了法,估计是都给禁锢在里面了。”太叔幻香点点头说:“是的,要么还是等公冶涵回来咱们再商量一个策略,看看怎么去掉这些黑气。这些黑气日子久了,必定会影响村民,到时候再想收就更难了。还有,仙踪门的人还经常来骚扰这里,我想在这里设置三层结界,防止这些东西或者其他精怪再来祸害村民。如此一来,原来的保家土地和保家仙还等用上,比如基本的维护和修护结界等。”公孙冉点点头,两人往回走。路过一户空置的房屋,公孙冉停住步伐说:“我想这里有几间空房,我想把兄弟们挪过来住。我们修道之人不惧鬼怪,我们有是要做些危险的事情,还是早点搬出来,别叨扰,牵连村民们的好。女眷倒是可以不动。”太叔幻香想想说:“女眷的话,我留两个随从跟阿京一起不搬。咱们其他人都搬过来,反正这里地方也够。”公孙冉直到拗不过香香的决定,就答应了。 除去河边抓鱼的那几个人,其他人开始搬地方,在新的住所打扫卫生。公孙冉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当时胡晓灵说留了一队胡家的人在村子里,可是,目前转了村子,也没有发现胡家的人。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好,会不会那些人被关在了大屋里? 阿京跟公冶涵,黄从之他们兴高采烈地回来了。他们跟着郭二叔抓了不少鱼,还捞了很多河螺。阿京带着两个香香的随从,清洗河螺,清理鱼。再准备葱姜蒜,准备晚上做大餐,忙得不亦乐乎。 公孙冉得空问黄从之:“黄总管,胡家的人,你们是不是基本都认识?而且即便变身,也能分辨得出来?”黄从之看看周围,靠近公孙冉说:“没错,即便变身,那个熟悉的气味是变不了的。早上出去的时候,我就按照您的吩咐,暗中发了特定的胡黄两家的信号出去。但是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动静和回复。从昨日进村到现在,我也没有感受到黄家的气息。所以,我也是很担心。” 搬出来了,大家也好聚在一起说事情。况且,黄家人跟村民同处一室,双方多有不便。晚饭在村民那里吃的,大家在郭二叔家的院子里摆桌吃饭,还有其他一些村民一起。饭桌上都是闲扯,偶尔聊到村里的事情,公冶涵问郭二叔:“二叔,之前带你们过来的那个女的,你还记得吗?”郭二叔喝了口酒,说:“怎么不记得。她一路关照,有次有人生病,我们手上哪里有药啊,她就跟仙踪门的人求药,仙踪门不给,她就要自己去弄,那些人又不让她离开,最后还动了手,她还受了伤,硬是挺着,给我们搞来了一些丹药,还忍着伤带我们能动的采摘草药。”说到这,郭二叔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这个女的,姓胡,我知道,她是狐仙。她受伤的时候,不小心露出过尾巴,被我碰巧看见了。”“那你没有害怕?”阿京问。“能不害怕吗?但是转念就不怕了,你说人就都是好人吗?仙踪门那些人没有大毛尾巴,可是做的都是什么烂事儿?相反,狐仙却为了我们,忍气吞声,这一路没少遭罪。”“那跟她来的那群人呢?”公冶涵假装不经意地问。这才是这段聊天的关键。“送到这,那女的就走了,留下来十多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我们都知道,这是跟她一起的,应该都是狐仙。还跟我们一起修房屋,捡尸骨呢,但是后来,突然一天,这些人就都不见了。估计是干完活,都走了。”郭二叔夹起菜,塞进嘴里,小酒喝起。 公冶涵看了看公孙冉,大家心照不宣,这一定是出事儿了。胡晓灵既然安排了他们留在这里,这些人是决计不会离开的。现在看来最有可能的就是关在了大屋里。日日被怨气侵占,黑气沾染,时间久了,就成了丧尸,搞不好还会被炼成傀儡,成为仙踪门手里害人的一把刀子。 大家商量好,饭后早些散了。郭二叔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一下子酒喝多了。大家收拾好桌椅碗筷,把郭二叔安置在床上睡好,又送了其他村民回家。一切完毕,一行人径直前往黑气笼罩的大屋。 为了防止可能出现的情况,影响到村民,公孙冉先把村里其他地方和大屋做了个分隔,用结界封住整个大屋。大屋门上贴着符咒,一看上面角上还有仙踪门的标记。这个符咒就是常规的压制符咒。公孙冉没有摘掉,而是直接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院子里草长了一尺多高。黄从之突然从后面快走几步,赶上公孙冉,着急地说:“我一进来,就闻到了隐隐的胡家的气息。就从那边传来。”说罢,他伸手指了指右侧的偏殿。公孙冉看了看,冲太叔幻香努努嘴,朝着黄从之所指的方向。香香点点头,带着几个人,还有黄从之,朝右侧的偏殿走去。大家蹑手蹑脚。在殿门口仔细听了一下。太叔幻香用剑砍掉锁着的门,几个人闯了进去。里面老老小小十几口,都被捆着,脑门和身上都贴着符咒,被横七竖八扔在那里,无法动弹也无法言语,各个跟僵尸一样。黄从之仔细辨认,跟太叔幻香说:“没错,都是胡家的,气味也对。”他突然看到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太叔幻香刚要说什么,只见黄从之,快速撕掉这个小伙子头上和胸前的符咒。黄从之也发觉了,太叔幻香想要说什么,可是为时已晚,大家正在愣神的功夫。这个小伙子突然睁开眼睛,直挺挺站起来,双手死死地掐住黄从之的脖子,就像力大无穷的勇士,黄从之眼见着脸憋红,又开始发紫。太叔幻香冲上去,使劲一脚踢在小伙子的胸口上。小伙子踉跄着倒退几步,但是居然也没有松开手。大家冲上去,好一会儿功夫,才把黄从之抢下来。太叔幻香跟大家说:“赶紧退出去,任何人都不要动这些符咒,正殿的事情没解决,咱们什么都不能做。”说罢,她捡起那两道符,再贴回正在张牙舞爪的小伙子身上。小伙子这才消停了。 大家架着差点儿被掐死的黄从之从屋里退出来。这边见了,也明白了这些黑气解决不了,其他的动作也无法完成。大家看着公冶涵,公冶涵闭上眼,开始“觉”。 公冶涵这么多年,也算见过不少场面,不论是血腥还是诡异,他的心里都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更别说让他害怕,心慌了。没想到,今天,他在这个空间里,场景,居然让他震惊,隐隐的心跳加快。院子里,到处都是血迹斑斑,黑压压的一院子,一屋子人。这些亡魂,都是留仙谷的村民,飞天横祸,一夜之间,全部被残害致死。没有死在村里的,又被在密林里害死。亲人不相见,还被镇压,各个怨气冲天,各个都有着执念。 公冶涵一下子不知道如何着手。这些人都站在那里,公冶涵只得说:“我是名门正派,为追寻一伙凶徒途经此地。见到黑气冲天。之前在林子里也见到过这冲天怨气和执念,那位是曾经的郎中,花楠。”公冶涵还想说什么,突然人群分开出来一条路,两个人缓缓走过来,公冶涵看着,意识到这两位就是保家仙和保家土地。其中一个上来就问公冶涵:“你认识花楠?”公冶涵就老老实实把结识花艳辞,还有遇见花楠这一系列都讲了。 这两位听完,仰天一声叹息,原来他们还以为花艳辞不忠不孝,跟齐志强合伙,屠戮村民,抢劫财物,最后花艳辞还跑掉了。没想到,花艳辞所遭受的,才是所有人里最为悲怆的那个。“我们想帮助你们,不知道有什么我们能做的。” 看着身材有些圆润的老者说:“我是保家仙,全族罹难,我们哥俩无能。这些族人目前都无法投胎转世。但是村子被烧,那群人不知道施了什么邪术,把大家的魂魄都禁锢在村子里。本来,大家还可以在村子里行动,虽然死了,无法被人看见,但是大家只当还能在此生活。怨气也没那么大。但是,被带走的,都是村子里剩下来的强壮之辈,死生不见的牵扯才是大家最大的执念。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做才好。” “带走的那些人,到了密林就被害了。我们把尸骨带回来了,埋在了进村的山坡上。如果可以,我们可以把这里埋的尸骨跟那边的合葬,这样一来,大家也就多少在一起了。这里还有禁制,我们给你们解除,这个我们是有把握的。如今村子里新来的村民,也都是背井离乡,备受迫害的。从这以后,怕是你们人鬼要共用村落一些日子,因为需要轮回投胎转世,也是需要一些时日。这样就需要你们互不干涉了。不知道你们觉得可好?”公冶涵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其他的方法,只能问他们。那两个低声说了什么,又貌似跟这些亡魂说了什么,只见亡魂都看着他俩。过了一会儿,偏圆润的那个跟公冶涵说:“也是万幸,有你们将他们的尸骨带回,大家埋在一起是再好不过,只是,他们的魂魄怕是还留在密林,这个估计得费周章寻回。这边有些符咒,还有结界,这些去掉,那就更好不过了。我们也一直规劝大家,结束了这些,大家过些日子,也就各自投胎转世去了,早走早超升。”公冶涵说要跟同伴们商量计划一下,先退出了境界。 公冶涵睁开眼,把刚才所见所闻跟大家一一说了。唯独密林那边的魂魄回归,这个不好办,时间这么久了,也不知道魂魄飘向哪里了。“没事,他们心心念念的都是亲人,所以,一定是往村里的地方来。一个个收集是不可能的,所以,咱们在合冢的时候,尽力招魂即好。我觉得应该会都回归的。”公孙冉说。公冶涵把这些又跟境界里的人说了,达成了一致,这样,大家开始着手干活。赶早不如赶巧,公孙冉算了日子跟时辰,此时就很好。于是大家分开行事,去掉符咒,挖出装骨殖的坛子再运送到村口的山坡,接着有人挖开之前的,再重新一起安葬。同时公孙冉和太叔幻香带着其他人诵念招魂,公冶涵用桃花殿的招魂秘术,一番操作,眼见着魂魄汇聚,直到最后完成。天色黑了下来,但是大家还是能够感觉到大屋那笼罩的黑气,越来越少,逐渐飘散。今日所为,造就了多少亡魂地下相遇,公冶涵突然觉得自己做的是大大的好事,心里顿时自豪起来。随着黑气散去,偏殿胡家的人也变得稳定下来。这时再撤去符咒,没有再出现丧尸般的举动。大家把这些人扶出偏殿,送到旁边闲置的空房。以后这里就是他们的住处。 太叔幻香和公孙冉,通过公冶涵,跟这里的保家仙们交流着。如果这两位不走,那么就一直在这里,守护着这些新来的村民,继续履行职责。如果他们也想借此机会换个地方,或者投胎转世,也可以。这两位在此地上千年,不想再有任何变换了。所以,太叔幻香和公孙冉,又交代了他俩如何修补,加固结界,还有如何跟宗门示警。这两位保家仙非常开心,有了强大的宗门结界,这样那些坏东西就进不来了。几个人一直忙到天光大亮,这里的一切才尘埃落定。 第36章 三十三重天,离恨天最高 留仙谷这本身就是个好地方,风景好,鸟语花香,附近有山有水。按照道家的风水来讲,四象皆在,是难得的福佑子孙,平安兴隆之象,只可恨被那么一群人,祸害了一次,百年的气运硬生生被断绝。如今一切步入正轨,被宗门的结界护着,太叔幻香他们站在山头,临行前,再次俯瞰这个村落,心里也算有个安慰。以往,她只觉得修行,是最重要的,先成为金仙,再一步步往上,最后要修成从什么样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做事情也都当作任务。如今,一路走来,不论是杀伐决断,还是附身护持,她突然意识到,原来,修行的根本,是努力提高自己的战力,现拥有越来越多的能力,再去帮助那些需要救度的人和物。只有拥有了,才能说到付出。而作为才是最重要的。最后的境界只是长年累月,通过苦练,通过解决各种问题,生死边缘历练才积攒达到的奖品。越努力,越善良,奖品越惊人。想到这些,太叔幻香就像是又有了无尽的动力,她招呼着大家,跟着青峰,继续赶往天涯海阁。 青峰说从留仙谷到流渊潭,按照大家日常的脚力,大概得三四天到。这个路程不远不近,根据他曾经的经验,这条路上一直都很太平,但是,最近这一路走来,他也说不好都还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出现。所以,当公冶涵问他有什么要注意的事情的时候,他挠挠头,不敢说啥了,惹得大家起哄嬉笑。阿京慢吞吞走在队伍后面,公孙冉扭头看过她几次,也催她来前面,她表面上答应了,可是,脚步却没有任何变化。太叔幻香觉得不对,就等着她走到跟前,阿京慢腾腾,一只手一直扶在额头,看着挠着啥。“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还是有什么想法?你老是拿手挠脑门干嘛?”太叔幻香扒开阿京的手。还未等阿京说话,太叔幻香看到阿京的额头,这次明显地出现了完整的宝相纹路。香香大惊。忍不住:“啊??”了一声。 之前在巴柳庙那边,阿京额头就隐隐出现了图案纹路,但是不完全,也很浅,淡淡的。公冶涵还开玩笑说是不是老天给她画了个藏宝图。这次,这个图案完全显现,完整的一个宝相纹,小巧精致,颜色粉红,只是现在被阿京挠的有些红肿。太叔幻香的一声,引来了本来就在关注阿京的公孙冉。公孙冉往队伍后疾走,又惹得公冶涵好奇心四起。他也跟着过来。整个队伍,就都原地停下了。大家都涌过来看阿京的额头,再三确定是不是自己画的,太叔幻香看了看,说:“都别问了,大家各自休息一会儿。这个不是画上去的,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 阿京一脸委屈,说早起就觉得痒痒,看了看,额头有些发红,她以为过一会儿就好了。当她出了留仙谷,走到这个山坡的时候,就突然觉得额头强烈的刺痛感。过后又是痒。公孙冉看了,沉思了一下,说:“这个图案,怕是阿京先天带来的。就像之前咱们说的,阿京身上应该是有封印的。这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启动了封印,造成了这个图案的形成。”太叔幻香沉思了一下,说:“我觉得更是阿京的来处。这个额间先天带着图案的族类应该不是人类,而是三十三重天里的。我记得书上以前看到过相似的记载。只是一下子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叫什么。”“那这丫头岂不是双情共生再加上是仙人,这个搭配,太混乱,太让人想不明白。阿京到底什么身份?为什么要搞得这么错乱复杂?”公冶涵插嘴,自我感慨。阿京过去就给他一脚,正好踢在腿上:“你嘴里能不能说点好的?再复杂,也抵不过你一肚子的花花肠子还有碎嘴!”阿京本身就已经觉得郁闷了,又被围观,听到公冶涵这么说,她也只能拿这个不着调,好脾气的三师父出气了。 “你能不能觉一下?”公孙冉突然这么问公冶涵。 “啊?”公冶涵没想到会有这么一问,“觉一下也不是不行,只是我很少觉活人,这个不知道能不能准。”“没让你觉活人,是让你觉一下三十三重天,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太叔幻香也忍不住给他翻了个白眼。 “噢,哈哈,这个倒是可以,毕竟这里只有我有这个能力。”说到这,他控制不住的优越感又爆出来,大家没谁说话,都看着他。阿京一脸鄙夷和嫌弃。公冶涵看到大家的表情,收敛了一下,说:“那咱们前面找个合适的地方吧,觉这个的时间可能比较长。”于是,大家又开始出发,一直往前翻山越岭,天黑那会儿,青峰带大家到了一个巨大的岩洞,这里曾是青峰他们以前的一个固定落脚点。 晚上收拾停当,公孙冉的催促下,公冶涵认真坐好调整好坐姿,就运气,静心,闭眼开始觉。 道家将所谓的天分为三十六层,其中欲界六天,色界十八天,无色界四天,还有四梵天,四圣境天。而这第三十三重天里则居住着太上老君。这群年轻人也真是年轻气盛,无所畏惧,也分不清楚具体情况,公冶涵就冒冒失失跑到三十三重天里来晃荡,最关键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住的谁。 他看见一片仙境,仙气缭绕,看到前面有个宫殿,就直接走过去。居然也没有人拦着他,公冶涵左顾右盼,进了大殿。大殿里空无一人,桌子上倒好了一杯茶,还冒着热气。公冶涵心想:“不知道这里的茶叶好不好喝,好的话,我搞点回去带给公孙那家伙尝尝。” “你来干嘛?”突然有人在背后问他。他赶紧扭头,看见一个白胡子老头,一身白棉布袍子,干净利索,面皮白净,没有一丝皱纹,一双眼囧囧有神。他背着手,看着公冶涵问。“我,我…我向来找些线索,不是故意打扰。”不知道怎么了,这老头自带威严,虽然长得慈眉善目,公冶涵还是忍不住腿发抖,心里没底。 “茶给你倒好了,喝了再说。你敢喝吗?”还没看清老头怎么走的,公冶涵赫然发现老者移动了位置,俨然坐在主坐,盘着腿了。 “敢,有什么不敢的。我又没有坏心眼,没有干坏事,咱们萍水相逢,你也没理由害我。”公冶涵心里害怕,嘴上硬气,拿起茶杯,喝下。 “你没做过坏事?来,我给你看看啊,嗯,对,到如今,因你而亡的蚂蚁,蚊虫,飞蛾之类共计两万四千七百二十九只;你失手打死过四只鸟;亲手抓过河鲜鱼类,这,数字在这……”老者不知道何时手里多了一个书卷,在翻着。公冶涵一下子吓懵了:“这,这是我?”老者把书抛给他,他看着上面自己的大名,简介,家族人员,还有他的杀伐之事,好事,坏事,面面俱到。公冶涵吓得目瞪口呆。老者一挥手,书卷没了:“好在你做的好事远大于坏事。而那些不好的,又多是你年幼时无知做下的,给你看就是告诉你,每个人在天地间生存,都有人在记录着你的功过。不是只有在地府才要看这个。升仙也要看。”公冶涵恭恭敬敬地点头表示知道了。老者说:“你想要找的线索,不在我这里。修道之人所说天,共有三十六重,这里是第三十三层,是我的居处,别无他人。天,不管是层次,还特指神。而你们想要探知的,应该是佛祖那里的三十三重天。不过,目前你的能力,到不了那里。咱俩也是有缘,以后不要擅自再来,要找我,只需默念再点燃三根三寸半线香即可。”说罢,老者不见。“那,您是?”公冶涵还没有明白过来,空中传来声音:“天天拜泥塑,今天真身都认不出来,你也是够呆。该揍!”说罢,公冶涵就感觉后脑袋被人拍打了三下。“茶叶包了在你怀里了,还有一瓶丹药,起死回生。此行险阻,好自为之!”声音越来越远。公冶涵手摸了摸胸口,陡然拔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清醒过来。 他快速摸了摸胸口,真的从里面掏出一个锦包,包上绣着两个字:“太上”。公冶涵脸色煞白,颤抖着打开锦包,里面有一个瓷瓶,还有一个小包,打开,里面是茶叶。也不知道是什么茶,但是一定是仙草。这回,公孙冉也不认识了。茶包散发着灵力的光芒。 这一切,大家都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了,他到底遇见了什么?就都焦急地问他。公冶涵定了半天神,把刚才的经过,跟公孙冉他们讲了。大家一惊,也都觉得这次做的也实在是有些唐突。只是事情已经做下了,大家只能心里默默地跟太上道德天尊道歉,拜谢他。然后几个人点火烧水,都迫不及待地想尝尝太上老君那儿的茶。茶水入口清甜,主要是还能增长灵力。公冶涵把还没有睡着的人都找过来,大概说了一下情况,让大家一起喝茶,大家千恩万谢,公冶涵说:“别谢我,这都是太上道德天尊的恩赐,大家要感恩他。” 公冶涵没有吝啬,第二日早起又煮了一壶,让头天晚上没有喝到过的人都喝了一杯。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公冶涵,因为他的无私,灵力增长迅速,他觉得自己就像有使不完的劲一样。 公冶涵这一趟,也是收获颇多,有仙丹,有茶,还被耳提面命,当面提点。最关键的,阿京的来处,没想到会是这样复杂。阿京很不解,问太叔幻香,这些所谓的天,到底是什么?公孙冉认真地跟阿京解释。佛教的三十三重天是指欲界中的六欲天之一。也叫三十三天。位于须弥山顶,中央是帝释天。周围四方有八座天城,合为三十三天。这里是修行境界最高的人才能来到的地方。而欲界,若生命以欲为轮回则可分为三界,即欲界,色界,无色界。而地狱,恶鬼,畜牲,人道都是欲界天里的六欲天。 “那大家都是在六欲天里了?”阿京问。“对,不过现在看,你不应该是来自人道,但是,又说不清你到底的来处。现在只能看时间消逝,一切都交给时间了。早晚有一天,一切都会清晰起来。”太叔幻香摸着阿京的头发说。 大家吃过早饭,拾掇好随身物品,大家今日都感觉精气神足,太上老君的茶不是白喝的。青峰特别高兴,心想这一遭,回去跟家里那帮小子们一讲,他们非得羡慕的口水直流。 一行人离开岩洞,继续向流渊潭出发。阿京脑门上红肿的已经消退了,她正在努力适应这个存在,也尽量不要老去摸或者挠。这样一来,这个图案,反倒显得越发更自然了。阿京心里一直在想,自己到底还会出现哪些跟被人不一样的地方。她不想跟别人不同,可是又担心,她怕自己变成怪物,也怕自己被别人说成怪物。她的小脑袋里,全是这些事情,搞得她一反常态的沉默。公孙冉默默地关注着她。他故意放慢脚步,等着阿京走过来,他牵着阿京的手,跟她并排走在一起,阿京并未挣扎,也没有说话。公孙冉轻声跟阿京说:“你在担心吗?其实,我也担心。”说到这里,阿京侧脸看了看他,站住了。“我担心的是你会不会哪里不舒服,会不会生病。别的我都不担心。”阿京眼圈一红。“你不管变成什么,都是阿京,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不会离开。”公孙冉温柔地说。阿京眼里噙着泪,公孙冉一扯她的手,两人继续往前走。公孙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温柔地看着阿京,阿京走着走着,笑了,拿公孙冉的袖子擦眼泪,然后又抱着他的胳膊,一边走,一边拿头靠着他。两人在队伍的最后面,慢慢地跟着。 第37章 流渊潭水静无风,一坐数千息 这日,大家终于来到了流渊潭。站在山顶上,看到下面一潭碧绿的潭水。这个潭其实不是很大,山顶上可看到潭水对岸是一大片的瀑布,瀑布的水倾倒下来,源源不断地汇入潭水。大家从山顶下来,走近处,才看到,这潭水之所以碧绿,是因为水里的水草甚多。多得让人看不到潭底。 水性好的几个人从队伍里出来了,因为对于找到进入天涯海阁的通道了解的不多,就知道在水下某处有个石碑,石碑上突出一个兽头开关,拧动即可打开进入天涯海阁的通道。但是这个石碑具体在哪个方位,据说是不确定的。公孙冉推断潭里应该有个巨大的旋转轮盘,轮盘会日日移动旋转,拧动兽头就相当于在水下打开了机关。 小海跟老马先下去了,二人一个在东侧,一个在西侧寻找。不一会儿,两人就狼狈地上来,身上都还带着一些细小的伤痕。大家赶紧上前问情况,两人说一下去,下面水草很多,挡住了路,他们各自潜游,往水草深处去,不料,越往里游,水草越大越密,很快就被水草团团缠绕住,撕扯之中,被划出细小的伤口。太叔幻香赶紧让人带着他俩去旁边清洗处理伤口。水草如此多,大家没有料到。但是又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方法。一时间行动看着停滞了。黄从之说要不要再下去看看,可能每个人在下面处理问题的方法不同,会有不同的结果。这次,是两个人一起前往同一位置。公冶涵亲自带着黄家的一个叫黄承阳的年轻小伙子一起下去。大家都叫他小太阳。 公冶涵下了水,二人一个在前面开路,一个在后面跟着。公冶涵水下闭气功夫很好,他又年长。所以,他在前面,手里拿着匕首,寻找石碑。游着游着,公冶涵冷不丁一回头,看见在他们两人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个人,这个人跟在黄承阳的后面游着。公冶涵假装没看见,扭回头,再猛地转过来,看见黄承阳后面空空如也,并没有人跟着。他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古怪,只是现在无法深究,毕竟这是在水里,公冶涵加快速度,看见貌似有个石碑就在前方不远处。他扭头招呼黄承阳,想指给他看石碑的方位,不料,看见黄承阳不知何时,四肢松软,在水里漂浮,他的背上居然还背着一个“人”。这个像“人”形的东西,趴在黄承阳背上,漂浮着跟着公冶涵。 公冶涵运气护住心神命脉,他返回来,朝着黄承阳游去,想着这个东西看见他过去,会不会有什么措施应对?没想到,这个东西一动不动地趴在黄承阳的身上,公冶涵游近了一看,他一阵阵反胃。黄承阳背上的居然是个水漂!黄承阳不知是死了还是晕倒了。公冶涵把头蹿出水面。还好,位置不是离岸边很远。他招呼人过来,再下水,把黄承阳连同背上那个一起朝岸边推过去,岸上有人下来接应,公冶涵看到有人抓住了黄承阳和那个水漂,他猛吸一口气,又往石碑的方向游去。这次,他很顺利就来到了石碑旁,果不其然,上面有个突出的兽头,他游到旁边,用力扭动兽头,就听见咔咔咔的声响,水流急速变得湍急起来,他赶紧用力踩水,往岸边游去。 等他上岸了,潭里的动静还在继续,原本平静的潭水,此刻在中央惊现巨大的漩涡,潭水翻滚,慢慢地,从潭水下面,居然升起一座石桥,一边靠着岸,一边伸进瀑布。眼见着,瀑布就像门帘一样被分开,露出一条通道。 大家赶紧上桥前行,黄承阳只是晕倒了,大家使劲才把那个水漂,也就是水里的死尸从他身上扒下来。死尸其实也所剩无几,主要都被水草填充着,泡透了水,才显得身量大,大家就在岸边,把尸体用石头压住,简单垒了个墓。 山洞里很深,很宽阔,看着感觉能容纳几百人。这些人走在这里,觉得空荡荡的。洞里的墙上有油灯,油灯燃烧,有股子怪味儿。“这里的灯油是什么做的?看着像长明灯,但是,这个味道好怪。”“公孙冉跟大家说:“大家先停住,都尽量捂住一些口鼻,最好含服辟邪丹,我这里有,一人一颗。”大家不明白什么原因,但是都知道公公孙冉不会胡说,所以这里面一定有端倪。于是各个过来取丹药服用。阿京吃完丹药,问公孙冉:“这回可以说了吧,为什么要服用辟邪丹?”“这些灯油,里面燃烧的是尸油和流珠,吸入多了,怕是就得死在这里。”大家都一惊。觉得万幸,有公孙冉在。大家往前走,走了几十丈,就看见前面有人靠着墙站着。小海走近了一看,只见这个人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小海刚要伸手试探鼻息,公孙冉大喊一声:“别动!”吓得下海一激灵,赶紧把手缩回去。公孙冉走过来说:“这个就是中毒而亡的尸身。不用看,死去多时,看这装束,也得几十年了。活人碰到,也容易中毒,所以不要碰他。”“但是,没有腐烂啊,为什么?”阿京很好奇,凑过来看。“因为流珠,流珠中毒,就是这样,不会腐烂。这种手法常用在以往殉葬的童子和妃嫔身上。保持新鲜的外貌,实则毒入骨髓。” 这回众人是真涨了眼,一行人往前走,一路上见到许多或是单人,或一双,或三五成群的不腐尸身四处横竖着。不过走了一段以后,就很少能见到尸体了。大家又好奇,阿京抓着公孙冉问为什么。公孙冉说这进来走了一段路了,毒发身亡的时间早到了,如果能走到这里,那些人必定跟咱们一样,没有中毒,那就是活着,自然见不到死尸。又往前走了一个多时辰,从进洞到现在,差不多已经走了快三个时辰了。长时间的在这种压抑的空间里,人的心里会生出来莫名的烦躁。大家都在自言自语说怎么还没到出口。正走着,突然,听到有个女人唱歌的声音,听不清楚唱的什么,但是,在这个密闭空间里,听起来显得分外的瘆人。先前滋生出来的烦躁被恐惧所替代,大家一下子站住了。声音从前路传来,大家慢慢往前走,一直这么走,声音一直就在前方传来,但是,依旧什么都没有看到。 “大师父,是不是有鬼?”阿京抱住公孙冉的胳膊,恨不得挂在他身上,都影响了他走路。公孙冉抓住阿京的手,把她从自己胳膊上拉下来,说:“是咱们都是修行的人,鬼也好,怪也罢,哪怕是有人装神弄鬼,咱们也无所畏惧。不怕,你这么可爱,你还有这么多朋友,还有三位师父。”公冶涵也帮着劝说阿京:“就是,你三师父绝对保护你不含糊,谁敢欺负你,我嚼了它,我跟你说,我……”突然公冶涵就停住了说话,紧接着,旁边一个叫芳儿的随从,尖叫起来,然后晕倒。在公冶涵的面前,突然垂下一具倒挂的女尸!女尸腐烂的面容和空洞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公冶涵,仅仅就那么一点点距离,公冶涵就直接跟这个女尸亲上了。阿京直接把头扎进公孙冉怀里,虽然没有谁再尖叫,但是,这里刹那沉寂下来,静的能听到大家紧张的心跳声。公冶涵连连后退,他想到离那么近,一阵反胃恶心,忍不住跑到角落里干呕起来。 突然,女人唱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明显感觉声音大了很多,近了很多,依稀能听到一些歌词:“骏犀标首,玉琢中央,六一所善,王者权杖,带以上车,如燕飞扬……”。大家绕开倒挂的女尸,继续前行。没有人想多看她。阿京走着,突然回转,拿出一方手帕,把女尸的脸轻轻盖上。再一路小跑,赶紧赶回队伍。太叔幻香一直看着她,阿京的举动,让香香觉得阿京能这么善良,怕是跟她的根性脱离不了关系。她真的很欣慰,现在如阿京这般的人不多了。 他们谁都不知道。那具女尸的脸在阿京的手帕下,有了变化,一行感激的泪水缓缓流出,沾湿了手帕。 第38章 博山一炷换金寒,无人独自坐蒲团 继续往前走,感觉有些上坡,走着也有些费劲,不像是在平地那种感觉。走着走着,突然道路右转。看似前面有个大门挡住了去路。大家走近了,看见大门很高大,纯黑檀木的,门上居然还雕刻着事事如意的柿子图案,还有一些从未见过的纹路,雕工很逼真,也很细腻,看着很是稀奇。大门虚掩着,众人在门口仔细查是否有陷阱或者机关的迹象,没人擅自推开,这一路,让大家都养成了谨慎小心不冒失的好习惯。 公孙冉伸手,轻轻推了一下,门很沉重,这一下没有什么效果。公冶涵看见了,分开众人,走到门前,跟公孙冉一起,两人双手推门,发力,这样,只听到吱吱声,大门被慢慢打开。 这里是一个大屋。比一般的正常房间大很多。屋里灯火通明,感觉一下子数不清到底有多少灯盏。正对着大门,靠着洞墙的,居然是一张奇大的龙凤卧榻。这种卧榻常常是帝王专用,远看着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是床头和床尾那四根金灿灿的柱子倒是非常亮眼,柱子顶上都是飞龙绕凤,看着像是金子做的。除此以外,其他的情况都看不到了,因为床上围着厚重的窗幔,只看见最外面纯白色的纱帐里面是猩红色的。床头床脚还都挂着好些香囊。这种床直接对着大门的风水,倒是很诡异,这种情况叫大门直冲,会造成阴阳相对的局面,轻则破财,家中纷争不断,影响和睦,重则家破人亡,钱财飞散,外债累累。 众人走进屋子,发现左边全部都是书架,一排排的,右边金光耀眼,仔细一看,堆着都是珍珠宝石还有黄金白银,各种见过,没见过的东西,或装在箱子里敞着盖,或者铺在桌上,最大的那一堆,就直接堆在地上,堆得像个小山。 “公孙先生,您看这里是幻象吗?”几个黄家的小辈问公孙冉。 “不是,我刚才就试了,这里不是幻象。但是,还是要多加小心。”公孙冉叮嘱大家。 “嚯,难怪大门直冲都不怕,这里还真是钱财多,真心不怕都败光啊。”公冶涵打趣着说。 众人进来各自在里面边走边看。那排书架,公冶涵随意抽出一本书,一看名字,吓了一跳,这本书的名字叫:“青丘羽化录”。这本书是曾是桃花殿的藏书,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本书就莫名消失不见了。这本书里面有图画,公冶涵小时候最爱看着一本。他仔细翻看了,书是真的,这没错,因为他曾经看书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沾到了书页,他翻看到那一页,非常干净,没有茶渍污染过的痕迹。要知道当时因为他的疏忽,他还被父亲用藤条狠狠揍了一顿。只是这本书是复制的,不是原来那本。他又随意看了看,这里还有醉羽阁的典籍,惜花阁的,还有其他宗门的。他叫来公孙冉和太叔幻香。这里书架上的端倪,这两位也刚的得知。进屋以后,众人大多都往金银财宝处围观,少有几人在这里看书籍。这几位倒是对财物没有兴趣。 阿京一开始只是对这个床感兴趣,什么银钱财宝还有书籍,她一概没兴趣。她没见过这么豪华和厚重的大床。听见三个师父在书架那边说话,她也走过去看着。 “怕是这些年来,有人一直在收集各大宗门的家藏典籍。或偷或者复制。”公冶涵说。“不,目前粗粗看了,都是复制品。”公孙冉说:“你们看,这些书的纸张和装裱都如出一辙。说明都是复制的。而咱们的多是典籍古本或者孤品,基本都保存原样,所以每次看这些典籍的时候,咱们都是要求戴上特质的鱼皮指套才可翻阅。”他说到这里,太叔幻香跟公冶涵也才意识到。“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这些典籍外漏,而是…”他突然停顿了,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咱们内部一定有着奸细,而且这么大阵仗复制大批典籍,他们人数一定不少,遍布宗门,恐怕有些人的地位还不低。”太叔幻香跟公孙冉想到一起了。“天,这,这太恐怖了。这得跟家里面说,这种情况太恐怖了。”公冶涵知道这里面的严重性,他也不得不心急起来。看来,对方早已筹划了百年以上来实施各项计划,目标就是针对各个宗门大家。可笑这些大家,还都自以为天下太平,什么都不知晓。“怎么说?派人回去,怕是也说不清楚,除非他们亲眼见到,才能知道我们现在的震撼和恐惧。”公孙冉说。 太叔幻香环顾了四周,低声说:“我倒有个办法可以。”她从怀里掏出一片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圆盘,小巧,厚重,感觉又透亮。“映照?你啥时候把它带出来了?”公冶涵见在惜花阁曾经见过这个。据说这个是上古神物,跟女娲补天用的七彩石是同宗,总共只有两块,这个没有七彩,但是却能映像传送,非常神奇。此次出行,惜花阁的天机师算出行程险峻,超过以往,所以,太叔幻香她爹就让香香带上一块,另一块在自己身上。这样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可以通过这个传递。而且,这个用法也很简单,只要念动口诀就行。太叔幻香当即默念口诀,拿出来仔仔细细把这些书籍,还有这个屋子里的其他情况,挨个对准了,扫了一遍,都映照了过去,直到看到自己的这块闪现红光,表示着对方已经完整地接收到图像了。一切才算完毕。太叔幻香赶紧把这个收好。 这几个人在书籍这边的所有动作,其他人都没有留意到。因为,大家抵挡不住这些财物的诱惑,一开始,还都是在鉴赏,啧啧称奇,拿起来看看,又放下,但是逐渐的,有些人已经放不下手里拿起来的东西了,大家心照不宣,没有人说话,各自找着自己最心仪的东西,已经开始往身上装了,先是装了放进口袋,接着就是掏空随身包裹装,或者脱下衣衫包着,大家各尽其能,越装越兴奋,各个脸红脖子粗,热火朝天。 人之所以生存在人道,活在六欲天里,说明欲望是与生俱来,随身配备的。人的欲望种类繁多,因为每个个体的具体特性不一样,对于欲望的所求就不一样。也不是每个人就只有一种欲望,很多所求都是兼备的。就像现在屋里这群人,用见钱眼开这四个字来说,并不为过。不管人还是黄鼠狼,还是蛇精,都一心扑在这些世间罕见的财物上。身上,包裹里都塞满了,还想方设法找东西装着,为了同一件东西,相互之间,哪怕同类之间还都呲着牙,争夺着。 公孙冉他们其实也有欲望,只是他们的欲望不在于这些银钱俗物之上,他们追求的是锄强扶弱,造福万民,修仙成真,发扬光大各自的门楣等等,这些便是他们的欲望。 当公冶涵他们赶到这边来的时候,这些人正忙的不亦乐乎,根本没有闲工夫理会他们。地上小山一样的金沙,金银宝珠堆里,突然晃动了一下,公孙冉眼见,冲着大家喊:“小心,山堆里有东西!快离开!”可惜,哪有人能听他的,大家各个就像着了魔,只顾自己最大可能地捡珍宝,其他的感官还有正常的思维,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突然金沙飞扬,从小山堆里,跃出来一条细小的,金光闪闪的东西,直接一口咬在一个惜花阁弟子的脖喉,这个弟子直接后仰,被甩飞出去。别看这个金色的小东西不大,力量倒是很大。被咬伤的那个弟子,倒在地上,痛苦的扭动,不一会儿,浑身竟渐渐变成了金色,随之一动不动,断了气。尸身也慢慢萎缩,竟然化作一条金蛇。跟刚才咬死她的那条看着无二。太叔幻香还在悲痛,死去的惜花阁弟子,变作金蛇,竟突然挺身复活,灵活地窜进这堆金山,消失不见。 公孙冉他们几个眼见着,竟不知该如何言语。半晌,阿京说:“我是新晋蛇王,这个,他们怎么能在我面前做这些,对我视若无睹?”公孙冉说:“那只有一种说法了,这个金蛇,不是真正的蛇类。” 这时,金山堆里又窜出来两条金蛇,直接又带走了几个同行的人。这时,这群人才发现危险,他们大叫着,想跳离开,不料身上装满了宝物,仿佛千金重物压顶,哪怕运气也根本跑不动。看着金色的小蛇再次窜出扑来,想拔剑砍它,谁想当初拼命的抓取宝物,嫌弃宝剑在身上不方便行动,都把剑连同剑鞘卸下扔在了远处,有的连镖囊都倒空了,用来装碎金子。如今一摸,除了金子宝物,竟没有一兵器可用。眼见着金蛇扑过来,尖利的牙齿在眼前闪过,一阵巨疼,便撒手归西,化作金蛇钻入金山。随着被咬死的人越来越多,转瞬间已经有五六人遇难,这些人尸骨无存,全部变成金色小蛇,再窜出来啃噬同伴。大家彻底惊呆了。极度的恐惧,压制住了大家的贪婪。这些人不再继续往身上塞东西,而是纷纷想要脱身远离。公孙冉冲着他们喊:“把身上的东西扔掉,否则,都会死在这里。” 这些人,有的不舍扔的慢吞吞,有的倒是很利索,赶紧撒开手里的东西。小金蛇出来的时间拉长了。有几个快速扔了手里财物的,很快抽身回来,站到公孙冉他们旁边。虽然惊魂未定,但是还算是安全了。那些动作慢的,或者还有些不甘心的,顷刻之间,又有两人死于蛇牙之下。总算,大多数一眼就能看见的财物都扔干净了,人都走出那堆金山,那些小金蛇也就没有再出来了。 这群人花着时间和力气,拼命装财宝,如今为了活命,又拼命扔掉。多么可悲又可笑。看着他们各个狼狈不堪,惊魂未定的样子,太叔幻香他们又气又恨,更多的是无奈。大家清点了一下人数,就这么一会儿,损失了八人,算是大半。这些人里,如今只剩下公孙冉,阿京,太叔幻香,公冶涵,黄从之,小海,黄承阳,老马,青峰还有三名惜花阁弟子。其他人,都将永远的留在这堆金山里,等待下一波贪财之人的到来。 他们都不知道,这小金蛇,名叫“换金”,这里只有一条金蛇是它的真身。被换金咬死的人,会变成换金的样子,替代换金出来咬人。换金咬死的人,流逝的不光是生机,还有三魂七魄,这些都被换金储存,那些死去的人,幻化成换金的样子,继续出来咬噬贪财之人,直到替换金吞噬了满百人的魂魄才能从换金里解脱,释放自己的魂魄,进入轮回。这是个漫长的时间,如同在地狱里一样煎熬。所以,更多的换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蛇,而是贪财好色之人幻化而来,都是真正的换金的奴隶!这也是过度贪恋宝物,拿生命换取金钱的代价。 大家呆呆地站在这里,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死去的,死的痛苦,消失的无影无踪,活着的只能在这里捂着快蹦出来的心,无限追悔。小海从身上拿出一个锦囊,里面装了些宝珠和金块,问公孙冉:“先生,我这还有一些,那蛇会不会来找我?”“不会,爱财之心没有过错,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顺手取一些,都没有问题。关键就是数量。你们一开始获取的时候,并无危险。直到你们过分了,恨不得都打包带走,这才引来杀身横祸。你们也不是都尽数退还的,但是这不也都平安了吗?这次是个教训。”小海这才小心翼翼地装起来,心有余悸看着那堆金山。 黄从之默默走过来,面对公冶涵,摊开手,里面躺着一块雕工和材质都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箭扣,递给公冶涵:“我除了这个,只拿了一块儿碎金子。这个箭扣是给你的。”公冶涵接过来,眼圈有些湿润。黄从之说:“我看到这个,就觉得特别适合你的剑,看着你身上除去那块玉诀,也没有别的东西,所以就像拿来给你。至于金块,我想带回去给我娘,我娘以前就跟我说,她曾经听一个爱好显摆的老姐妹说见过碎金子,金光闪闪的很好看,我就想带一块大点儿的给我娘,让她也能在别人面前显摆一次。”公冶涵握紧那块箭扣,单手抱着黄从之,用手拍了拍他的背。“一切都过去了,我们还在一起,就是最好的。”公冶涵说完,看了看大家,收好了箭扣。大家拾掇好自己的物品。公孙冉看见卧榻挡着的那面,似乎也有个门,大家就往卧榻那边走过去。 第39章 岂非化蝴蝶,仙人醉其旁 还没走到卧榻边上,就感觉一阵风吹来,觉得屋子里的灯盏都跟着晃动着,房间里瞬间各个灯芯火苗乱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大家再盯着卧榻一看,卧榻的幔帐里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慢慢地,又伸出来另一只,两只手缓缓拨开幔帐,一张女人的脸露了出来。紧接着,一双裸露的双足从床上伸出来踩在地上。白皙的皮肤,随着女人从卧榻上彻底走出来,站在床边,整个屋子顿时充满了浓郁的香气,香气直冲头顶,让人精神恍惚。 公孙冉他们赶紧运气,屏住鼻息,开启循环,驱散这味道带来的影响。而其它一些人都开始有些精神恍惚。公孙冉赶紧拿出一小瓶清风散,几个人给其他人挨个塞进嘴里,这才让大家回过神来。那个女人一直站在那里,一动没动看着大家。直到大家都恢复正常,女人才张嘴说话:“你们这些人,到人家屋里,也不打招呼。还私自动我的东西。你们说,是该罚啊,还是该杀啊?”女人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大家都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善类,突然出现在这里,也一定有她存在的理由。但是,无论如何,都是人家有理。公孙冉一抱拳:“我们路过此地,沿着路来到这里,进门没有见到您在,实在无意打扰,在此赔罪道歉,希望您能原谅。”“原谅,呵呵,好呀,我也本来不是喜好屠戮之人,只是我这也有规矩,你们这些人,人数也不多,那么,我就随着找几个人,跟我做个游戏,也当是陪我消遣,我满意了,你们不但可以全身而退,我还能给你们指条明路,让你们顺顺利利到你们想要去的地方。否则,呵呵,你们不光是走不了,还得永生永世地待在这里陪着我,不入轮回,哪里也去不了噢,就像,他们!”说罢,她一挥手,大家陡然看见这个卧榻,居然是无数尸骨搭建而成,整间屋子密密麻麻,到处都充斥着无数的魂魄。众人骇然,女子再一挥手,把这些都收走。她站起来,慢慢向众人靠近。大家下意识地后退。女子拿手点了几下,就见公孙冉,公冶涵,老马,黄从之几人从队伍里像凭空被人揪出来一样,直接飘到女人面前。 “我的游戏叫仙人醉,其实也很简单,首先,我会调取你们的一些过往信息,然后我会根据我所感知的,问你们一些问题,你们的回答只有我能听到,所以,我只要求你们必须说实话,如实回答。最后,我会根据问你们的问题和你们的回答,带你们各自入我安排的境,只要能从境里出来,就算过关,否则就永远留在里面,时间久了就会变得跟之前你们看到的那些人一样,肉身跟魂魄分离,骨头用来做塌,魂魄陪我玩耍,哈哈哈哈。”女人妩媚妖娆地笑着,字句里透着狠辣。 “那是什么样的境?”公冶涵问。“是我为你们每个人量身定做的,境里出现的会是过往,也会是将来,有真也有假,需要你们自己来判别。跟随心走,这样才能有机会走出来。” 大家都很担心,被迫参与的人更是心里说不出的恐惧,郁闷和无奈。 “那,谁先来呢?嗯,你吧。”女人伸手一指,指着老马。 老马脸都吓白了,腿抖着,过度的紧张,摄制不住心神,毛茸茸的大尾巴都现了形,露在外面不安地来回扫着。女人站在老马面前,拿手在老马的额头前虚空抓了一把,再按到自己额头上。过了一会儿,她开始对着老马提问:“你最牵挂的人是谁?”“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你最喜欢什么?”“你最恨谁?为什么?”四个问题鱼贯而出,等都问完,她就让老马回答。众人看见老马嘴唇在动,但是,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突然看见这个女人眉头皱了皱,老马突然身体炸裂开,成为无数碎片,血肉混在一起,崩了离他最近的黄从之一脸,一身。 大家瞬间都被惊吓住了。可怜的黄从之,等他反应过来,他忍不住跑道到旁边,开始呕吐起来。公孙冉跟公冶涵走过去,拿出手帕给他擦拭,又叫人扔过来水袋,黄从之干净的衣物,给黄从之清洗,换上。折腾了老半天,这才消停。大家走过来,离那一地的鲜血肉碎远远地站着。那女人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异常平静。“都弄好了吧?那咱们继续!”她说。“你为什么要杀人?他不是在回答你的问题吗?我们难道不配合吗?”公冶涵气愤地质问。 女人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说过没有,要如实回答。可是他都干了什么?问题你们都听到了,但是他没有一句说的是真的。有言在先,还妄想骗我,也罢,给你们听听他都说了什么?让你们心服口服!”说罢,女人空中一挥,出现了刚才她提问,老马回答的那一幕,只是这次,大家都能听到老马说了什么。 女人问老马:“你最牵挂的人是谁?”老马回答:“我娘。”而这时出现了老马内心的真正答案:“大伟的老婆”。 女人问:“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老马回答:“变得有钱,变得英俊。”这时老马内心的真正答案是:“娶大伟的老婆还有她妹妹当老婆。” 女人问:“你最喜欢什么?”老马回答:“权力和金钱。”这时老马内心的真正答案是:“所有漂亮女人。” 女人问:“你最恨谁?为什么?”老马回答:“黄从之,因为他知道我的秘密。”而这时老马的内心说的却是“大伟,因为他,我娶不到他老婆!”接着,老马就爆裂而亡了。 大家鸦雀无声,哑口无言。老马没有一句真话。也是,他的这些真话,他自己是如何敢说出来?万一这个女人说大家都听不见是假的呢?他心里这些都是阴暗不见光的,惦记兄弟媳妇这样的事情,是被人鄙视的。 “我这个人很公正。我只看中真实。我说过,我会提取你们过去的意识,我没有去特意挑选意识,只是随机这么一选。但是肯定都是相对于你们来讲比较重要的。问出来的问题也都跟这些意识体现的相关。如果你们弄虚作假,就先问问你们自己的内心,它如果愿意跟你们一起说假话,那我也无言。否则,最好老老实实,这个地方就这么大,说大也不是很大,一连爆裂好几个,是不容易收拾的呢。” 大家都没有作声,这时,女人问:“咱么继续,现在我倒是觉得开始有意思起来,谁叫黄从之?”黄从之一惊,但是,他强行镇定了一下,走出来。“很好,既然刚才那个提到了你,那你就第二个来吧,前车之鉴,你自己想好了怎么回答。”说罢,她靠近黄从之,跟之前一样,拿手在黄从之额头前虚空抓了一把,扭身往床走去,坐在床边,开始提问:“刚才那人说的,你知道的他的秘密是什么?”,“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你心里最惦念的是谁?”,“你从进了这个屋,都做了什么?”依旧,大家只看见黄从之嘴唇在动,听不见答案。大家很紧张,生怕黄从之跟老马一样突然爆裂。过了一会儿,看见黄从之停住了说话,眼神开始游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应该是进入了女人专门给他设立的“境”里。 四周静悄悄,突然听女人像是自言自语说:“这年头这么孝顺的人还真不多,能对兄弟这么好的人也不常见,但愿这个境对于你来说轻而易举,我还是真不想看见一个好人消亡。” 公孙冉跟公冶涵离得很近,女人的话,他们听的真切。“打扰一下,请问如何才能从境里走出来?”公孙冉问。“你可能在境里心想事成,也可能在境里迷茫,只要听从内心的指引,只要意念够坚强,就可以走出。没有秘诀和它法。”女人说的也很直接,没有遮着掩着的。 黄从之回答完问题,突然发现自己站在家里。家里的一切物件都跟自己出门时一样。唯独不见母亲。此时黄从之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在游戏里,这里只是女人给他专门设立的一个“境”。他只认为自己办完事情,回到家中。他喊了几声“娘,娘,”但是无人应答。他放下包裹,走到院子里,查看后园,想看看母亲是不是在菜园子里。这时,看见老马跑过来,跟他说:“太好了,你回来了,你娘刚才井边打水,一不小心,掉井里了!”黄从之听了,大惊失色,心里一咯噔,“哪边水井?”他问老马,老马说:“你跟着我来。”说着就在前面带路,黄从之紧紧跟在后面,一直来到一处最僻静的水井边。这个水井是近些年新开出来的,说是这口井里的水,比其他的都甘甜。老马指指这里,就是这里,我这几天干活,伤了胳膊,用不了劲,回去叫人时,听说你回来了,我就来找你了。 黄从之趴在井沿,探头看了看,喊了几声,“娘,娘…”他隐隐听到井里有娘的应声。他把辘轳绳子捆在腰上,自己就要跳下去救人,临跳下去前跟老马说:“我先下去,你叫其他人来帮忙。”不等老马点头,他就跳了下去。老马在外面并没有去叫人,而是静静地站着,似乎在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转身走开了。 黄从之下了井,这个井比较深,下去了就看见娘站在齐腰的井水里,无力的靠在井壁上。“娘,你怎么样?哪儿伤了?”黄从之看见母亲,心里算是放下了一块石头,焦急地问。母亲看见儿子回来了,很是高兴,虽然这个相逢的地点不对,但是母子俩根本没顾上。两人在井里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来,黄从之就开始努力想自救,无奈井壁太光滑,无法攀爬上去。眼见着井口变黑,已经入夜了,黄从之担心井水太凉,母亲的腿会疼,就不顾母亲推脱,使劲儿把老母亲托在自己的肩膀上,远离井水。就这样等了一夜,天亮了,又黑了,期间,黄从之想起胸口里还有一个纸包的吃食,是回来路上没有吃完的干粮,他忍者自己的饥饿,让给老母亲吃。这样硬是苦苦煎熬了三天三夜。这时有人来井边打水,这才母子获救。此时的黄从之又累又饿,双腿因为太长时间紧绷着站立,加上井水刺骨,过多的寒气沁入,他的双腿保不住了。当郎中跟他说起时,他再三追问母亲的情况,得知母亲一切安好,双腿安好,只有一些剐蹭的小伤,几日便好,黄从之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觉得母亲安好,即便这双腿失去了,也值当。他正想着,突然清醒过来,赶紧低头看看自己的腿,这才意识过来,发现原来刚才所有的居然都不是真的。 大家看见黄从之从境里走出来,都欢呼雀跃。公冶涵跑过去抱着他说:“哎呀,担心死我了,太好了,你过关了。”刚才的境,勾引起了黄从之对家里老母亲的惦念,这些惊吓,委屈,惦念,他忍不住蹲下来失声痛哭,大家一下子都不知道怎么了。那个女人走过来,伸手扶起他,对他说:“哭出来也是好的。你母亲一起安好,她会一直完好无损的活下去,你还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为人处世,也算光明正大。你母亲她眼神是不是不好?”黄从之抬起泪眼,有些惊讶:”是的,你怎么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保你这一路平安,你死不了,还能回去见到她,这个丹药拿给她吃,吃完以后,就是你们都老得眼瞎了,她也能目光如炬。”黄从之听了大喜,跪在地上就给女人磕头。女人坐在床边,挥挥手,说:“不用这些客套的,按我说的做,我说过,我最公平!” 第40章 淡然离言说,悟悦心自足 女人把脸转向公冶涵,“你准备好了?”。公冶涵指了指自己说:“到我了?”女人妩媚地笑着点点头。公冶涵说:“我想问一下,这个,说话里要是带着些不好听的字眼,会不会被惩罚?不会也爆裂了?” “只要你说的是真话,一切发乎于你的真实内心,就没问题。”女人拿手抿着嘴,笑着回答。“那得嘞,来吧!”公冶涵站在那,一脸坚定,无所畏惧地说。女人站起来,走上前,来到公冶涵面前,先提取了他的部分意识,等了一会儿,她开始提问。对于公冶涵的提问,倒是跟其他人不一样。女人问,“你心里到底怎么看待蛇族的呆傻?”,“你觉得公孙冉跟阿京到底能不能走到一块儿?”,“你最接受不了太叔幻香什么地方?”,“你期待十二幻化成人形以后是什么样子的?” 大家听着这些问题,看着这几个相关的当事人,阿京,太叔幻香,公孙冉,各个脸上红了黑,黑了红。公冶涵这脑子里,一天到晚还有没有正形?这得是多八卦的脑袋才能这样。 大家听不见公冶涵的回答,但是大家对于他是不是如实回答还是很放心的。公冶涵虽然嘴碎,爱八卦,但是品行再正不过,日常里也没有骗人的习惯。说什么,做什么,都很坦诚。虽然也常常说错话得罪人。 果然,很快,公冶涵就进入了这个专门为他设定的境里。 公冶涵走在一片风景如画的山谷里,看着前面公孙冉跟阿京,手牵手地走着,公冶涵心说:“这两人,现在倒也不怕被大家看到害羞了。我就说,公孙这家伙,根本不用这么遮遮掩掩的。再怎么遮掩,都没用,连我这么粗犷的都能看出来,多没意思。不过,这两人在一起还真是合适,我也挺喜欢阿京这个徒儿的,嘿嘿。”他一边心里琢磨着,一边在后面慢慢地走。说到他也挺喜欢阿京,他心里分辨了一下,自己的喜欢和公孙冉的喜欢的区别。比如,阿京难过的时候,公冶涵也会担心,但是他的内心不会也跟着不开心,而公孙冉则不同,好几次事情证明,阿京不开心,公孙冉就变得更加忧愁,内心明显的灰了;阿京受伤了,他公冶涵也会第一时间冲过去,帮忙包扎或者嘘寒问暖,但是公孙冉,那简直就像他自己也伤了一样,伤在阿京的身,痛在公孙冉的心。他想到这里,暗自里鄙视了一下公孙冉,觉得多少年来,看着他不近女色,老是一副无喜也无忧的表情,为人处世也都是让你挑不出毛病,却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没想到,此次下山,一个阿京,就把他拿捏的处处恰到火候。那个冰糕脸居然也有了喜怒哀乐,想到这里,公冶涵心里真是替公孙冉开心了一把。他正边走边想,突然前面窜出来一个人,挡住了他的路。他吓了一跳,赶紧站住,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太叔幻香。“我去,你干嘛?差点儿撞到你。”公冶涵被吓了一跳,有些不高兴。“我问你,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太叔幻香挡着路,叉着腰问他,脸上冷冰冰的。“香香,你说你,跟你说,我呢,对你没有任何意见,相反我还很佩服一些你的为人处世方法,比如说,你会想事情想的比较长远,而且最大努力面面俱到,把各种因素,每个牵涉其中的人都考虑进去,哪怕自己受伤害,自己吃亏,也努力为他人着想,这个我就很佩服。再有就是你为人做事,尽心尽力,从来不计回报,哪怕别人根本就不知道整件事是你做的。你说,你做了多少好事,别人到现在都不知道的?!我可知道,多了,数不过来!哎,所以嘛,你现在只需要改善那么一丢丢就跟完美了!”说到这,太叔幻香站住,“你给我说清楚些,你觉得我要改善什么?”公冶涵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说:“其实嘛,我哈,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觉得你要是不那么凶巴巴的,老是冰冷着脸,处处严肃,就更好了。你知道不知道,现在你的样子就很凶,就特别吓人。”说罢,他想绕过太叔幻香,赶紧躲开。不料,太叔幻香,一把抓住他,就势按在地上,拿腿压着他的脊背说:“我告诉你,公冶涵,对你这种满嘴胡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的人,我就是这个态度。你想挨揍,就再多说一些,你看看,我会不会对你特别关照!”说罢,按着他的脸就在地上蹭了又蹭。这才放开他,太叔幻香松开他,站起身,拿手掸掸身上的泥土,扬长而去。 公冶涵慢慢从地上翻身坐起来,他就坐在地上,看着手上的杂草和泥土,直到自己的脸上,比手还脏,还惨不忍睹。他嘴上骂骂咧咧,说着幻香,但是,也就只限于嘴上。他心里说:“这丫头,从小到大老是这样,不知道谁能降得住她”。想想谁那么倒霉以后成为太叔幻香的夫君,他忍不住大笑起来,心想,哪个倒霉蛋,我一定得多陪他喝喝酒,哈哈。公冶涵的心情并没有变坏,反而莫名激动和开心起来。他来到河边,洗洗手,突然瞥见身上的玉诀脏了,他赶紧拿水清洗,使劲搓了又搓,确保一尘不染。接着他拿手捧了水洗脸,正洗着洗着,突然看见水里倒映着一个姑娘的脸,那个姑娘弯着腰看着他。吓得他一下子跳起来,一不小心一屁股坐进水里。 那个姑娘看到他的狼狈样,哈哈大笑起来,直拍手说好! 公冶涵站起来,郁闷又委屈,问:“姑娘,在下跟你无冤无仇,你干嘛吓唬我?”“无冤无仇?你还要意思说。你刚才干嘛那么使劲搓我的脸,皮都快被你搓破了,生疼。”这个姑娘指着自己的脸说,接着这个姑娘又继续:“每日你都把我挂在你腰上,不管风吹日晒,不管你是上窜还是下跳,从来没想过把我放在衣服里面?或者包袱里?难道我就只能挂在外面受罪?阳光好的时候,不晒的时候,都好说,那么凭什么下雨天,你打伞,我就要承受雨淋?你不怕晒黑,我怕!还有,你在外面席地而卧,我也不挑剔你,可是,在床上睡觉,你也不脱衣服吗?不知道把我解下来吗?睡觉还不老实,来回翻滚,不是压着我,就是撞到我,最可恶的就是你上茅房,为啥也要把我放在外面?我就非得受你的臭屎熏?非得天天都跟着你在茅房里挨熏?对了,对了,最受不了你吃豆类,任何豆子,包括土豆,你肠胃不好,吃完就放屁,一个接一个,有时睡着了还在放,那臭得,熏得我痛不欲生,你以后能不能少吃?或者就不吃这些东西?”这姑娘越说越生气,越说声音越大,公冶涵听的胆战心惊,天啊,这姑娘是?十二?“你,你,你是十二?”公冶涵胆战心惊地问。“那你说我是谁?我还能是谁?天天跟着你的又有谁?”姑娘拿着手指着他,“我真想揍你,你能不能对我好点儿?适当注意一点儿?”姑娘委屈地小嘴一撇,看着要哭。公冶涵赶紧过去,双手无所是处,尴尬又不好意思地说:“我,我,这真对不起,我从来没想到过这些。太尴尬了,我这太丢人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一定注意。”公冶涵听完十二这么说,心里真心觉得自己曾经的所谓粗犷,的确有些招人恨。他偷眼观察了一下十二,心想:“没想到十二长得这个样子,面目清秀,看着很乖,又透着机灵,她的辫子上扎着的那个发带很是别致,看着像是端午节孩子们缠在手腕上的七彩绳子。”公冶涵毫无意识地自言自语说:“这个姑娘,我喜欢。”他刚说完,陡然就像梦醒了一样。看到大家都站在那笑呵呵地看着他,他这才意识到,刚才所有的都是他在境里。他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是自己想在境里再多跟十二多待一会儿,还是想赶紧从这个游戏里抽身出来。看着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这个女人看着他,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公冶涵看着她,不知道说点啥好。“你们还会见面的。记得我跟你们说过吗?境里有真有假,有往事也有将来。坚持你所坚持的,就会得到你想得到的。”听了这些话,公冶涵如释重负,松了口气,看着恢复了往日的那个样子。 阿京幽幽地说:“好想知道三师父的境是啥样子的。” 太叔幻香居然破天荒地说:“我还好想知道他是怎么回答问题的。” 这些大家其实也都想知道,只是有些人不敢说,有些人不好意思说。这时,就像特别关照阿京一样,这个女人问公冶涵:“你介不介意给他们知道你的回答?再看看你的境?当然后面,你最顾及的那段我可以隐去,至于你愿不愿意满足你这些同伴的好奇,就看你的肚量够不够大了噢。”公冶涵看着大家各种期待的,各个都是坏坏的“嘴脸”有听着这女子说的话里有话,意思是她也挺希望曝光于天下的感觉。也是公冶涵半认真,半赌气地说:“可以啊,有些人别气急败坏,找我麻烦就行。”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哎呀,怎么会!”女人微微一笑,刚才的对话,还有公冶涵刚才的境都显现出来,当然关于十二的那部分被隐去了。 女子问公冶涵:“你心里到底怎么看待蛇族的呆傻?”公冶涵回答说:“一开始,我是觉得挺傻挺不可思议的,一大族群,居然认一个小丫头当蛇王,这个蛇王还居然不是蛇类。觉得很扯淡。但是后来我意识到,他们这叫守信。因为守信,就必须按照法则规矩来。这正是我们,至少我自己应该学习的地方。”当女子问“你觉得公孙冉跟阿京到底能不能走到一块儿?”的时候,公冶涵说:“我觉得公孙冉这次是真心实意的。一个人如果长年累月对女人没兴趣,我是说任何女人,啊,当然,他孝敬老娘算是例外哈。突然对一个人认真起来,这一定就是他的真心。除非阿京这丫头不要他,否则,这两人必定得走在一起,虽然阿京身世成谜,但是哪怕阿京是坨屎,公孙冉也会狗一样地跟着。”大家听到这,忍不住哈哈哈大笑,公孙冉和阿京脸一阵白一阵红。 女人问:“你最接受不了太叔幻香什么地方?”这时大家都竖着耳朵听着。公冶涵回答说:“香香是个非常好的女孩子,在我心里,她各个方面都很完美,唯独她的性格,或许是太好强了,感觉整个惜花阁的压力,有一半多都被她接过来压在自己肩膀上。所以,很久了,她都没有怎么笑过,脸上老是一副漠然又冷酷的样子。我每每见到她这个样子,都觉得很压抑,很难过,又战战兢兢,生怕是她又遇到了什么困难,又给自己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几座山压在自己身上。所以,我很担心她。”大家都偷偷看太叔幻香什么表情,只见她低着头,大家不敢多看,就又听下面的对话。女人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你期待十二幻化成人形以后是什么样子的?”这时,公冶涵没有及时回答,感觉他又想了想。“我还真没想清楚过这个问题。最开始我希望它最好变成个男人,做我的哥们。但是有时候我又想,我哥们挺多的,如今又结识了像黄从之,小海等,我觉得哥们够多了。所以也想过它要是个女子也可以。但是我是实在想不出来它是女子的样子。有时一想到它日日跟随着我,吃喝拉撒睡,这,要是最后成了个女子,以后见面得多尴尬啊。所以,我真是还没想好。”问话完成后,公冶涵的境像就出来了。刚才公冶涵关于公孙冉和阿京,还有太叔幻香的画面就都闪现出来。一开始阿京和公孙冉手牵手依偎着走在一起,大家还都憋着没有起哄,但是到后面,尤其看到他被太叔幻香按在地上啃泥,大家忍不住大笑出来,整个屋里也不知怎么了,就那么欢声笑语起来。 第41章 心魇反倒,禅心已伏魔 女人看着大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看着这些兴高采烈的人们说:“你们,怕是忘了还有一个人呢吧?”说完,指了指公孙冉。“这位小哥哥,生得如此好看,你说,我要问你一些什么问题才好呢?”她明明是笑意盈盈地看着公孙冉,可是这话说出来倒显得怎么都是不怀好意。公孙冉刚要迈步走近一些,阿京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公孙冉回身看着阿京,温柔地拍拍她的手背,说:“放心,等我。”阿京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太叔幻香走过来,挎着她的胳膊,一起站在那里。 公孙冉走过来,说:“站得正,走的直,无所畏惧,你来吧。我们还要赶路。”那女人走过来,获取了意识,接着开始问问题。“你认为最需要帮助的人是谁?”,“你最想达到的成就是什么?”,“你最恐惧的事情是什么?”,“你最想弄清楚的事情是什么?”这几个问题问出来,大家都觉得这对于公孙冉来说,没有什么难度。的确,公孙冉的心思不是在阿京身上,就是治病救人,他没有其他什么的爱好。最近忙碌的,每日连水都没有时间喝。果不其然,很快就进入到境的阶段。 公孙冉看到眼前一片火海,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只是看见不断有人葬身火海。他想起阿京,不停呼唤寻找,无奈人声嘈杂,他的呼喊声,感觉连自己都听得不真切。他开始四处找寻,远远地,看见有几个人在围攻阿京,这些人都穿着稀奇古怪,不知道是哪里的人,或者是不是人都未可知。他加快步伐,朝着那个方向就赶去。还差几步,就看见其中一个挥着剑,恶狠狠地刺向阿京,眼见着阿京躲不过去了,他使尽浑身力气,千钧一发之际,拿自己的身体,挡在阿京的面前。随着自己的倒下,阿京大声呼喊他的名字,突然,阿京面目大变,就像极度愤怒让人变了身一样,阿京发了疯,身法和功法跟刚才判若两人,她扶着公孙冉在旁边坐下,然后红着眼睛,冲进人群,似乎所有人都在围攻阿京。阿京穿梭于人群之间,瞬间杀人无数,阿京浑身和双手满是鲜血,像是这些冲天的血腥之气,激起了某种封闭的感官和能量,阿京脸上表情越来越兴奋,杀戮越来越多,眼见着一批批人倒下去,阿京根本没有收手的意思。似乎要把这里出现的人全部都杀光。公孙冉觉得这样不行。如今怕是除了自己,没有谁能阻挡的了阿京的杀戮。看着阿京肆无忌惮狰狞着杀戮,自我快意恩仇着。公孙冉强撑着站起来,大喊:“阿京!不要!”阿京扭过头来,看着他,此刻,这张公孙冉熟悉的脸,变得既熟悉又陌生。阿京脚尖一点,纵身掠过来,站在他身边。“阿京,不要再杀人了,已经死了很多人了。收手吧。”公孙冉忍着身上那一剑的剧痛,有气无力的说。“收手?你让我收手,那么坐以待毙吗?他们能收手吗?能吗?”阿京有些歇斯底里。“但是,天下人是杀不尽的。”公孙冉说。“杀不尽,那我就能杀多少是多少,我还能怎么办?是他们要赶尽杀绝!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阿京满腔怒火,被逼无奈,落寞,所有情绪都混在一起,无法自拔。“为什么非要我死,啊?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我为他们付出了那么多,那么多!为什么要我自己孤独地去死?!”阿京控制不住自己,抓住公孙冉失声痛哭。公孙冉心如刀绞,是啊,是没有退路了。他毫不犹豫,抓住阿京的手,跟阿京说:“不怕,不怕,你从来都不孤独,你还有我,不论你在哪里,我都陪着你,就算你下了地狱,我也陪你一起!”这会儿功夫,黑压压的人群又涌上来,他们已无退路。阿京深情地看着公孙冉,两人款款相拥,看了一眼旁边的万丈悬崖,两人毫不犹豫,纵深越下…… 顿时公孙冉清醒过来,眼角里居然滑落了泪水。公孙冉看着那个女子:“为何要这样?为什么会是那个局面?”女子淡然一笑,说:“相由心生,心由念成,你想要好就一定会好,你觉得不幸就会有不幸。我说过,这是个境,不一定就是未来,但是,这个也不是空穴来风。这里面的玄机,不可说,你还是不要过分走心。” “那我们就算是都过关了?”阿京问。 女人想了想说:“嗯,算吧。不过有一个人不能走。”说罢,拿出一个手帕,擦了擦额头。 “是谁不能走?”公冶涵问。女人指了指阿京,“就是她。” 阿京站在那,目瞪口呆,她认识女人刚拿出来的手帕,那是自己盖在女尸脸上的那个,那么说,“你就是那个倒吊的女尸?”阿京问。 “咯咯咯,好聪明,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人站起来朝阿京走来,阿京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你们都不用害怕,我留这丫头是因为我特别喜欢她,几千年来,我都没有遇见过如此喜欢的人,我要留她在这里二十日就好,二十日后,她可以随时离开。”“为什么要二十日后?”公孙冉问。之间女人一反之前的浪荡拖拉的状态,严肃认真地说:“因为她学习我的本领,消化吸收我的功力,需要二十天!” 所有人包括阿京都惊呆了。大家盯着这个女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女人看见大家这副表情,叹了口气,说:“我跟你们讲了,你就明白了。” 这个女人并不是鬼,也不是生魂,而是一种精灵,叫心魇。这种精灵喜欢跟人玩仙人醉的游戏,靠吸取真诚善良发自肺腑的话为修行,每满万人即可升级一次,待升到百级,即可有精灵羽化成仙。从升级成功到羽化之间有白天时间。在这个时间里,可把精灵时期的功力,技能全部传授于自己最喜欢的人。这个女人原本还差三个人就可以达到百级,今日也没有过多期盼,毕竟人心也日益不古,千百年来也很难遇到真正的心地坦荡,正直之人。不料今日一下子就遇到三个,顺利升级。女尸就只是个恶作剧,想吓一吓大家,曾经不少人被吓以后不是侮辱尸体,就是恶言恶语,不留口德,没想到公孙冉这群人,没有一个口出恶言或者折辱尸体,而阿京的给女尸盖上手帕的那一刻,心魇就快速提取了阿京的意识,看出来这个姑娘的确是各方面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心魇才萌生出传授的心思,并提出要求。 阿京不是不愿意,只是觉得跟随大家继续赶路还能帮助大家。心魇微微笑着说:“你现在的功力,还不足以保护这里的任何人,甚至连你自己都照顾不来噢。所以,不要让爱你的人担心你,尤其在生死关头还要顾念你的安危,会加重他们的危险。前路漫漫,凶多吉少,我的本事虽然不是数一数二,但是远超你们人类修行千年以上的功力。我在这个世间活的太漫长,具体的记不清,但是草草算起来,怎么也七千多万年了。”说罢,转向公孙冉:“她在我这,你尽管放心。我除了会叫她功法技能,还会把全身所有灵力全部输送给她。这样才能更好的运用。” 大家听了,觉得这对于阿京来讲,是个天大的好事。公孙冉点点头,跟阿京说:“阿京,你就听话,留在这里吧,反正也就二十天,到时候你再赶过来就是。我们也都希望你能变得更强更好。”太叔幻香也劝她,阿京见香香跟公孙冉都这么说,心里也知道自己现在能力也不够,本身就是需要多学习,于是就答应了。她看着心魇,跪地磕头,说:“我都有三个师夫了,阿京,没爹娘,没兄弟姐妹,我想,能不能叫您娘亲呢?虽然您看着很年轻,希望您不要生气,您要是实在不喜欢…”阿京絮絮叨叨还没说完,心魇走过来扶着她激动地说:“你真的愿意叫我娘亲?”“是的。我是真心这么想的。”阿京低声说。“我求之不得,我,我太高兴了。”心魇开心地笑着,像个孩子。 过了一会儿,心魇镇定下来,跟公孙冉说:“我知道你们心里还有很多疑问。我先跟你们说一说,这样,你们也能对你们宗门还有天涯海阁有更多的了解。”公孙冉其实刚才就想问,但是没找到时机,看着阿京跟心魇都这么高兴,他想着不能扫了别人的兴。不料心魇的厉害之处就是洞察人心。她现在主动说起来。 这里的书,都是这些年来,她从来到这里的人身上找到的。她本身不喜欢静,喜欢随缘遇到的缘分,再通过游戏获得自己想要的。也不是所有不诚实的人都会爆裂,但是多少都会有些惩罚。只不过像老马这样的人,内心极端龌龊,表面却掩饰的很好的,基本都是逃脱不了爆裂的下场。她来到这里是碰巧游荡到流渊潭,看到有人开机关进入山洞,这样她才跟进来,觉得这里不错,索性守株待兔好了。 来这里的人有很多人都是去找天涯海阁的,也有很多仙踪门的人。拥有这些书籍的人,都是仙踪门的人,也说不上严格意义上的人,都是器众生,成精成怪的。按理说应该都是简单干净的,不料,心魇发现其实这些成精成怪的器众生,反而内心更加龌龊,阴暗和狠毒。于是,这些人,心魇一个都没留下,全都给爆裂了。他们随身携带的财宝还有书籍,就这样,日积月累地积攒到现在。 “娘,那没有人知道您在这里吗?您去过天涯海阁吗?”阿京问到。“天涯海阁的人知道我在这里,他们应该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因为我一直都以尸身示人,他们都以为我是恶鬼吃人。天涯海阁我去过。那个地方很有意思,但是危机四伏。我在这里有两千多年了,眼见着天涯海阁的变化。你们一定要小心,那里不是善处。” 听心魇讲,她刚来这里的时候,天涯海阁还不是很多人知道。当时天涯海阁的主人叫詹龄,这个人曾经是朝廷重臣,后因奸人陷害,举家被杀,他好不容易在一群江湖之士的帮助下逃离升天,无耐追杀依旧不断,他就带着一群追随者,在这里建了异常隐蔽的天涯海阁。一是想要有个落脚点,二是想伺机为全家人复仇。于是,他在江湖上散布消息,专门收留武艺高强,又在外面无法落脚的人。这里逐渐壮大起来。后来听说詹龄的确是杀了仇家,报了仇,随之詹龄退隐,把位置让给了别人。但是也有人说是天涯海阁里面的恶人杀了他而自立。具体原因已经不得而知了,但是,这个天涯海阁越发变得邪性起来。詹龄之后,天涯海阁在几十年间,频繁更换主人。直到一个叫做牧白山的,也不知道这人是哪里来的底细,就突然一日坐上了天涯海阁主人的位置上。牧白山心狠手辣,擅长使用一直判官笔。此人看着文质彬彬,但是从来不爱多言。他唯一做的比较好的一件事就是开辟了多出进入天涯海阁的通道,使得更多的人进入天涯海的,如今这里面有很多并不是罪大恶极之人在里面经营着酒楼,茶馆,饭庄,布店,当铺,各种外面有的所有生意,如今天涯海阁里一应俱全。听说也有不少宗门的人常常游荡在此。天涯海阁里常住的人,都不会用真面目或者真名字示人,所以,这里面即便外来的,也必须遵守这个规矩,不许打听,不许问个人曾经的姓名以及曾经的生计和住址等等。如果坏了规矩,杀无赦。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宗门之人喜欢来这里鬼混,光临黑市,或者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近百年来,听说仙踪门和宗门的人,都在努力争取天涯海阁的势力站队。牧白山也很久没有漏过面了。而一直都是他的义女,风洛在打理天涯海阁的一切事物。 心魇仔细认真地把所有她所了解的关于天涯海阁的事情,都告诉了公孙冉和太叔幻香他们。 第42章 三礼崇容,八銮暗卫荆小鱼 大家收拾行囊,阿京跟所有人一一告别。阿京给青峰装了大包金银,打道回府!青峰非常开心,也很感激! 心魇也是有名字的,她跟大家说,她来到人间,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慧娘。因为她还小的时候,来到人间第一个认识的,又对她悉心照顾的人就叫慧娘。 慧娘私下里教给了公孙冉一些心诀技法,让他在关键的时候结合柳巴的幻术施展,效果更强大。不用幻术来害人,但是要用来帮助人,危急关头也能救护自己跟同伴。公孙冉万分感激,慧娘笑着说:“你不用感激我,我也是在替我家阿京考虑,你可是我未来的女婿呢。百日后的照顾阿京,我就得全依靠你呢。”阿京跟公孙冉都红着脸,这回,这两个人的那层朦胧暧昧的关系,也就算是彻底挑开了。 还是得继续往前走的,从大床后面的大门出来,公孙冉在前面带路,大家心里仿佛踏实了许多。之前大家都对天涯海阁不了解,所以,觉得很茫然,反而感觉好像很多危险就在那等着他们。这回听慧娘介绍了很多,大家有了一些信心。往前又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就看到洞口了。洞口处有个厚重木制的大门。大门没有关上,半开着,此时,外面是黑着的,看样子已经入夜了。大家小心翼翼从大门进入,想着这里是不是会有守夜或者守门的人。直到大家都进来,连个人影都不见。进入大门,左侧是个没有任何灯火的阁楼,没有招牌,也不像一般民居,不知道是不是为守门的人准备的。右边是一条水道,当前的水面上空空如也。 大家轻手轻脚走在石板路上,往前走了十几丈,看到一个牌楼,牌楼是很简单的样式,既不高大,也不雄伟,仔细辨认才看出来上面写着几个字:“天涯海阁”。公冶涵低声说:“要不是直到此行的目的地,再靠着前面那三个字来猜,我真不认识那最后一个字是阁字!”公孙冉拍拍他的肩膀,笑笑。“哎,你笑什么?”公冶涵不明白,追着问。“笑你白痴,少说话!”太叔幻香走过来低声说。 往前走,道路两边的店铺越来越多,这里的布局,看着有些像江南小镇。只是,此时的这里处处都是黑着灯,完全靠着天上的月光照耀。慧娘跟他们说,从大门进去,往前一直走,找到一个“天香茶楼”,旁边有个小巷,绕进去,后面离茶楼不远处,有个院子,门口挂着白色的灯笼。那里是慧娘的一个落脚点。这个地方通常无人敢靠近。他们也可以在这里歇脚。这里设有慧娘的结界,她把结界的设立和进入方法,都交给了公孙冉。大家离开牌楼,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看到了天香茶楼。旁边的巷子黑洞洞的,两边都是民居,也不知道这里面都住着些什么人。大家轻轻的,没有说话地进了巷子,找到了慧娘说的那个落脚点。公孙冉打开通道,大家进入院子。最后公孙冉再封好结界。一行人终于算是有了个安全的地方歇息。一夜无话,大家都尽快休息,养精蓄锐迎接第二天的挑战。 这一行人从进大门,就被一个人盯上了,更确切的说,是他们在流渊潭打开机关那一刻,天涯海阁就知道有人很快进入的消息。这里并不是没有人看门值夜,只是因为天涯海阁早就放开了出入,所有进出盘查就变得无关紧要了,所以会有在大门值夜的人不尽责而在旁边角楼呼呼大睡的事情。盯住公孙冉他们的是天涯海阁的一个暗卫。他们通常都神龙见首不见尾,会处在任何地方,自身看着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可能是店小二,可能是叫卖的小贩,也可能是乞讨之人,或者跋扈的有钱人。这些暗卫都是天涯海阁特别培养,用来暗中监察这个地方的最重要的一环,也是各处情报和消息最得力的来源。 今晚这个暗卫叫荆小鱼,他就是得到指令,专门在这里等着新进城的人。荆小鱼在这里守了两天,他本以为很可能这些人就得折在洞里那个干尸妖婆那里,还想着天亮再没动静,他就撤了。没想到此时,他就看见了他们。心里觉得这群人还真有些本事。直到看见他们居然能进去城里那个最凶险的院子,而且还没有出来,他就更加来了精神。他从未见过这么神奇的一伙人。想知道他们没出来院子是安好无恙,还是已经被杀掉了,于是,他就在离这里不远的一个树上愣是盯了一整夜。 荆小鱼是天涯海阁土生土长的。他记事起就不知道到父母是谁,他沿街乞讨,流浪,这种生活让他变得圆滑,脑子也异常的灵活。有次生病,被一个游走的郎中救了,于是他就跟着郎中做了小跟班。谁知道这个郎中身怀绝技,因为替人出头,失手打死了人,这才被迫装作游医,四处躲避,最后,这两人就在天涯海阁定居下来。游医把一身功夫都传给了荆小鱼。也就是因为这身功夫,荆小鱼才被选中,当了暗卫。这个游医头几年去世了。如今的荆小鱼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挂。暗卫每月有定额的薪俸,虽然不多,但是对于他这种单身汉来说,那就是绰绰有余了。 荆小鱼在暗卫群里,是那种人缘特别好的人。经常还拿着自己那点薪俸,帮助这个,借给那个,加上人长得俊俏,也会说话,谁提到他,都竖起大拇指夸他。以至于现在天涯海阁的主事人风洛,都知道他这一号,而且看起来还颇喜欢他。 他坐在树杈上,快天亮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的困,实在扛不住,居然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他立马惊呆了。天光已经大亮,他被五花大绑在一个座椅上,坐在地当间。昨晚他盯的那几个人,一个不少,都在这里看着他。 “为什么跟着我们,还在外面监视我们?”公孙冉问。荆小鱼看着文化的这个人,面目棱角分明,皮肤白皙,是少见的美男子,他心里自己说:“嗯,这样貌,跟我有得一比,还可以啊!”他心里想,但是嘴上什么都没说。 这时另一个人走过来,拿把椅子坐在他面前:“来吧,介绍一下自己,再回答我朋友的问题。” 荆小鱼看了看这个,心说:“这群人产帅哥吗?这又一个看着能跟我比一比的,不过这个比上一个差些。”他依旧没有说话。这时,太叔幻香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了,她过来,一脚把绑着荆小鱼的椅子踢倒,两人第一次碰面,居然就是这样的一个姿势,荆小鱼脚向上,脖子梗着,手被自己还有椅子背压得生疼。“疼,疼,疼…”荆小鱼呲牙咧嘴叫唤着,这时看到上面有一张他认为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脸,俯视着他。 “疼的话,那就赶紧回答问题。”太叔幻香冷冷地说。 这张脸好看,就是太冷,荆小鱼多少年后,回想起这一幕,还会觉得既丢人又奇妙。 “扶我起来,我跟你们说。这样太不舒服了。”荆小鱼只好认怂。公冶涵把他拽起来。“我是这里的暗卫。按照这里的规矩,新来的人都要有个特定的暗卫监管,我在这都等了你们两天了,好不容易昨晚看见你们从大门进来,我不就得跟着你们吗?”大家这才明白。“你叫什么?你说的监管是什么意思?是明着来还是暗着来?”公孙冉问。“我叫荆小鱼,本来很多人的监管都是暗地里进行的,不过,我这不是被你们发现了吗?所以只能放到表面。我主要是得知道你们的一些信息,特征,喜好,之类,再写好表书上报给上面。毕竟,新来的人,不管常住还是短期,我们都要知道最起码的一些信息。我这也是第一次暗地监察,搞成这样,你们能告诉我,是谁最先发现的我?又是怎么把我从树上弄到这里来的吗?”荆小鱼觉得这个是他心里必须搞清楚的点。 “是我!”太叔幻香都没正眼看他。 荆小鱼看着太叔幻香那张标致但是没有表情,冷冷的脸,竟然有些发呆。他就在那里盯着,脑子里全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场景:太叔幻香微笑着问他渴不渴,累不累,接着给他端茶倒水,在他怀里撒娇,全都是两个人生活在一起的场景。他这边思绪飘远了,但是别人都没有。公冶涵看见这个荆小鱼看着香香发呆,明显脑子里在想着其他什么,就拿手在他眼前晃晃,又晃晃,这才像招魂一样,把荆小鱼拉回现实。 “这位,美女,怎么称呼?”他咧着就快流出来哈喇子的嘴,问公冶涵。“太叔幻香!”公冶涵看出来他对香香着迷了,觉得他挺好笑,又觉得他挺可怜,因为他还不知道太叔幻香的脾性。 “香香,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把我从树上带下来的?”荆小鱼竟然直接叫香香,太叔幻香还没遇见过这样的,眼见着脸白了,公孙冉赶紧走开,一边走一边说:“你是被她下了迷药,从树上踢下来的!”公冶涵也插话说:“不行你摸摸自己屁股,疼不疼!” 大家轻装简行,出门上街。临行前还不忘给荆小鱼的嘴里塞上一块儿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破布。大家完全不顾荆小鱼地挣扎和呜呜呜,关上大门,封上结界。走了。 街上人来人往,跟夜晚的大街,完全不一样。茶楼小伙计,在门口招呼着大家进去喝茶,非常卖力气。大家这段时间,一直在深山老林里纠缠,很久都没有来到有人气的地方了。大家抬眼看着天香茶楼,茶楼木制的结构,总共两层,二楼有大凉台,想着二楼视野也开阔,是观察地形的好地方,公孙冉走在最前面,小伙计一看,这几个人看着就是穿着讲究的人,马上满脸堆笑,赶紧往里面领。他们这种小伙计平日里在这种地方做的就是看人脸色,看人下菜碟的事情,非常有经验和眼光,你有钱没钱,一点儿都不会看差了。公孙冉问:“二楼有敞亮能观景的包间吗?”小伙计说:“您几位新来的吧?我跟您说,我们茶楼二楼都是临街的大包间,这会儿人还不多,您可以挑一间您最喜欢的。二楼大厅整点儿会有歌舞表演。”“那辛苦你给我们找个景致好,安静舒服的包间吧。”公孙冉说罢,很自然又隐蔽的往小伙计手里塞了一块儿碎银子。“得,应该的,不辛苦,您这边来。”小伙计赶紧塞进袖子里,脸上笑得红光都出来了。这么阔绰大方的主顾,恨不得天天都来几个才好。公孙冉这点碎银子,赶上小伙计半年的薪资。大家在引领下上了二楼,来到一处把头的包间。“这里靠着墙壁,外面就是小河,这里的露台很大,还拐着有一段,能看到河面和对岸的景致。”小伙计找的这个地方别说还真不错,大家都觉得很满意。公孙冉让他来三壶店里的招牌特色茶。小伙计应声,开开心心去准备了。 不一会儿,小伙计带着另一个伙计上来,安排着先在桌子上摆了三个紫砂茶壶,按人头摆好相应的杯子,再摆上花生,瓜子,小点心。紫砂茶壶上都挂着小木牌,上面写着茶叶名称。公孙冉对茶叶很懂行,他拿手看着茶叶名字:“野放蜜桃香”,“铁罗汉”,“千泉龙井”。小伙计问公孙冉:“公子,您看要先用哪一款?”公孙冉微微笑:“你说呢?”小伙计拿起一壶,给他倒了一杯,“那您先用这款。”公孙冉点点头:“麻烦拿个热水壶过来,我们自己添水。”小伙计应声着,就去取开水壶。 公冶涵看了看那个茶壶的小木牌,上面写着千泉龙井。不解地问,“为什么要先喝这款?”公孙冉拿起杯子,先闻了闻味道,点了点头,再轻轻抿了一口:“这款是绿茶,不能久泡,这款适合品味道,你们闻闻,浓郁的煮栗子香味儿。”大家各自倒了一杯,果然,这味道闻着真的有股煮好出锅的栗子味儿,还同时散发着清香,让人觉得舒服,又让人很有食欲。 第43章 土中若有神,穴处何无祟 “那个野放蜜桃是什么意思?还有铁罗汉?喝茶怎么还有这么多名字,理解不了。”公冶涵牛饮着茶水。人家喝茶一点点品,抿着喝。他喝茶,一口一杯,公孙冉说他这是老牛喝茶,牛饮。“野放蜜桃和铁罗汉都是大叶茶,摘下来后需要特定的技法炒制并且要放置至少一年以上才可以开封喝。这种茶有助于消化,对肠胃也是极好。至于名字,都是根据口感来说,野放蜜桃,就是指像在野外结果的桃树一样,有着股浓厚的桃子香气,而铁罗汉吗,入口偏苦涩,但是回甘很好,就像那些罗汉,虽然看着样子怪,甚至有的吓人,但是他们都是很好,很善良的。你啊,多先看看书,没事多品一品不同种类的茶,令尊大人的好茶那么多,你就不能多跟他学学?”公孙冉说着。“哎,又教训我是吗?我喝几杯就饿了,能不能要些吃的?早起还没吃早饭,这眼看着就到了午饭的时间。”公冶涵是真怕公孙冉说让他学习之类的话,因为这种话,他从小到大听的太多了。 这时小伙计送热水壶上来,公孙冉就问他:“伙计,你们这里提供正式的吃食吗?”小伙计笑了,说:“公子,这里是茶楼,按照这里的规矩,一家不能做两家事。我们这里只能提供一些蜜饯干果,不能提供正常的饭食。所以,抱歉了。如果各位饿了,想要酒菜,我可以引着大家去附近有名的酒楼,那里能喝酒吃饭。如果只吃饭,不饮酒,那可以去旁边那些小门面的饭馆。我们这里,饭馆不能卖酒。” “噢,你们这这么神奇?那还有些什么禁忌,或者特别的地方,劳请小哥跟我们说说,我们也好有个准备,别什么都不了解,坏了这里的规矩。”公孙冉正好想打听一下这里的情况,他说着,又塞给小伙计一块碎银子。小伙计心里那个高兴啊,心想今天真是遇到财神爷了。想想讲些这里的规矩什么的,也没什么不妥,这会儿客人也不多,他就索性坐下来,跟大家说。 天涯海阁这个地方,以前不是很大,所以,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之前只有不允许打听别人真实姓名,来处,所犯何事这样的问题。后来,这里新开了几处入口,也放宽了进来的限制。以前是被追杀,通缉的人才可以来这里。如今是谁都可以来,所以,这才逐渐多了些规矩。先前不允许打听别人真实姓名,来处,所犯何事,这个依旧存在。其次,如果来人在这里互为仇人,双方不可以自行解决,必须在天涯海阁总统领的协调下解决,说白了就是双方把命交到天涯海阁的手里,让谁死就谁死,让谁活,谁就能活。这条规则适用于这里所有的常住居民。“那大家能都同意?”公冶涵问。“必须得啊,天涯海阁没有军队,但是,有顶级的杀手,有暗卫。有谁能不遵守这个规矩呢?”小伙计继续说。 天涯海阁里言论自由,谁想说什么都没问题,你就是骂阁主,也不会有人对你怎么样。这个就是别处没有的自由。这里开店的店家和伙计,都是从外面找来的,精挑细选过,至于要满足哪些条件,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这些伙计都是掌柜的从外面带来的。每三年算是一次合约。这里的收入比外面同样的活计高很多,所以,大家都愿意来这里。不过,也有风险,就是如果作奸犯科干了坏事,就得上擂台。这上擂台,不是被打死就是被吓死。 “擂台?这是什么意思?”公冶涵问。 天涯海阁的常住居民,是有定数的。具体有多少,大家都不清楚,天涯海阁也没有公布过。而且,常住居民也是分等级的。黑色是在这里有着实权的那些人,被称为“权人”,家门前会挂黑色的小旗子,还有护卫在门口。大家看到这种房子,都得绕着走,尽量别招惹。其次是挂着白色旗子的,叫做“薄招”,这些人都是能人异士,甚至精怪鬼狐,他们的脾性都很怪异,这些人,大家也都绕着走。再往下就是挂绿色旗子的,被称作“朔望”,这些都是有钱人,在这里买了许多家宅地产的。最后的就是普通居住民“黄喉”。普通居住民都是黄色的标记。这些颜色对应着不同的阶层,随着前来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沉醉于这里的生活,就打算留下来常住。于是,天涯海阁就摆出擂台,每月末开始比武,每次前五名,才能留下,成为常住居民。而他们需要跟这里的“黄喉”比试武艺。不论谁赢了,都可以获得丰厚的奖励。外来的赢了,可以成为常住居民,享受每月一两银子的资助费用,提供住处,生病可以免费请郎中问诊,汤药也是免费。这就意味着,可以躺平享受生活了,而且,初次比武成为常住居民的人,还可以享受三年不用参加擂台的待遇。如果“黄喉”赢了比武,那他就可以升级成为“朔望”。原则上,“朔望”这一阶层的人,是不用再参加擂台的,但是,如果有人新晋“朔望”,那么这些曾经的朔望这类人就得抽签,中签的人可以选择跟新晋的人擂台挑战,或者听从天涯海阁的安排,找出一个暗卫进行比拼。当然也可以什么都不做,自动放弃。因为擂台并不是点到即止,而是全力以赴,都是生死。 “参加擂台有什么要求吗?”公孙冉问小伙计,“没有任何要求,可以提前递交名帖报名,也可以在比试当天在台下写下自己的名字,随机挑选对手即可。”小伙计回答。 “那最近的擂台什么时候?对了,最近有没有什么稀奇事儿?”公冶涵问。 “最近的擂台后天就有了。稀奇事儿?嗯,对,忘了跟你们说。报名上擂台前,会被问要不要当三擂。意思就是如果当月的擂台成为擂主,要不要再连续参加两次也就是连续达成三个月,最后凑成三次,如果谁能连续三次夺冠,那他就能享受“薄招”的待遇,如果只赢了一次或者两次,也没关系,之前该得的都会得到。只是,想最后达成,太难太难。据说现任阁主,牧白山,当年就是这样留下来的,一站成名,连胜三个月的擂台,后来才被当时的阁主赏识,走到今天的。现在,大家都很激动,因为头两个月都是一个刀客连胜两个月的,这次如果他能过关,那就成就功名了。只是,也不知道他有多少底气,我听说很多人都盯着他,要干掉他呢。”小伙计站起来,打算离开,公冶涵又问:“那个刀客这么神奇?你见过吗?”小伙计听了,顿时又来了精神,又坐下说:“那个刀客很是厉害,穿着墨绿色的衣衫,背后一把大刀,那刀很奇特,刀背那厚差不多一寸。一直带着奇怪的圆斗笠,就像长在脖子上一样,一般人几乎看不见他的脸,所以,也就没人注意到他的样貌。他在擂台上挥舞,切人就跟切瓜一样。跟他交手的人肯定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可惜,都死了,没有活口。不过,也听说,那些跟他交手的,也没什么好人,都是江洋大盗之类。这个刀客,看样子就不爱说话,脖子老是直着。”“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不是道听途说的吧?”公冶涵假装打趣着说。“才不是呢,他来过我们茶楼喝茶,只喝龙井。你过来看,”说着小伙计站起来,走到凉台,拿手指着一处,“看到那里了吗?那里有个面馆,他常在那里吃面。面馆老板是我的同乡。他跟我说的。”大家顺着他指的位置,看到了一处面馆,门口挂着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面乡居”。“那这里还有什么禁忌和有意思的事儿?”公孙冉继续问。小伙计想了想,说:“对了还有一些。”于是低声跟他们说起来。 天涯海阁历任主人,更换的都很频繁。其实这也很正常,毕竟都是人,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除去现任主人牧白山,上一任主人,却足足统治了天涯海阁一百六十多年。也就是在这一百六十多年里,天涯海阁里的精怪鬼神多了起来。这才形成了“薄招”这一阶层。大家私下里都说那会儿的主人本身就是精怪之类。如果不是有牧白山,他还不知道要在位多少年。牧白山的来历,却也无人知晓。来时是年轻壮汉,如今也是迟暮老人,这日渐衰老也是大家可见的速度。坊间都传闻,当时牧白山发现主人是精怪之后,找了个时机杀了他,这才当上现任天涯海阁的主人。但是也有人说牧白山其实也是精怪,故意做出衰老垂暮的样子来迷惑大家。还有,现在的大统领,风洛。这是个女人。当初也是连赢三个月的擂台这才成功留下来,后来被牧白山赏识,坐到大统领的位子。这个风洛也是很神秘,做事情毫不拖泥带水。据说赏罚也是极其严格和分明。近些年来,天涯海阁大小事务,牧白山已经全部都交给风洛管理了。大家都说,这下一任主人是风洛,这个跑不了。 “那这个风洛岂不是正春风得意,官运亨通啊。”公冶涵插话。 “错!”小伙计得意的笑了:“我就猜大家会这么认为。实际上,风洛这个大统领并不开心。她有个最直接的对手,就是牧白山的侄儿,叫牧映天。” 牧映天据说是牧白山的侄儿。早年牧白山在这里闯出名号以后,这个牧映天就从外面前来投奔他。当时的牧映天还是个孩童,到了这里没几天,送他前来的仆从就病死了。是牧白山安排人把他带大的。还教他武功。这个人武功也不弱,跟风洛相比,估计不相上下,但是这个人品行极差,表面上克制礼貌,可背地里吃喝嫖赌,欺男霸女什么事情都干,满脑子都是阴招,损招。他早就放出话来,说怎么也不会便宜了风洛这个丫头片子,让自家的位子易主。不知道风洛有没有当他是绊脚石,但是,牧映天把风洛看成眼中钉,这时众所周知的事情。 “那牧白山知道他侄儿这个德行吗?”公冶涵给小伙计倒了杯水,让他喝了继续说。小伙计接过来一饮而尽。 牧白山说来也很奇怪,时而帮着侄儿压制风洛,时而又支持风洛打压侄儿的气焰。大家也很奇怪为何他不亲自教授牧映天功夫,而是花钱请人教他。但是,对外,却收了风洛为徒,且说明从此以后不再收徒。据说,为此,牧映天还专门找牧白山理论,但是也不知道两人怎么说的,最后,牧映天竟然乐呵呵地出来走了,以后再也没有就教授习武之事跟牧白山起过任何争执。 风洛在天涯海阁是公开的大统领身份,牧映天没有任何职务,但是,他手里把握着的都是各个大得商号,从酒楼到客栈,所有挣钱的产业,都得以他的马首是瞻。每月也都要上交给他不菲的银子。他自己还不断盗取天涯海阁库里的银子,所以,牧映天是天涯海阁最富有的人。“那这个人有什么特点和喜好?”公孙冉问,“还有,风洛呢?” 牧映天酷爱喝酒,而且酒量很大,据说目前还没有谁把他喝倒过。他曾经放出豪言,说谁能把他喝倒,就赏金千两,直接把阶层提到“薄招”,可惜这么多年,都没人做到。倒是很多人喝的太多,回去没多久就去世了。其次,好色,极度好色,能跟他在一起待着超过两日的女子,那都少见。通常一天换两拨,他身边就没有一个人待着的时候。 风洛的话,可能除了每日处理事务,大多数是时间都用在了习武上。她收过一个徒弟,叫荆小鱼,现在是个暗卫。虽然她没有公开说收了荆小鱼为徒,荆小鱼也没有承认过,但是有好几个人都亲眼见过她亲自指导荆小鱼习武,还不止一次。再加上平日里对他照顾有加,貌似特别赏识,这大家说什么的都有了。于是就有了二人是师徒关系,还有人说这大统领是看上荆小鱼了。只是这话大家也就自己私下说说,人多的时候可不敢说。 大家互相看看,心说:“呵呵,这个荆小鱼,正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屋里面关着呢。看来这回去,还能用得上啊。算是天上掉馅饼了。” 第44章 促促生有涯,营营意无限 小伙计下去忙活了,众人在这里又喝了几壶茶。刀客,会不会就是之前太叔幻香的来信上所说的那个人?公孙冉问太叔幻香:“香香,在百里客栈,你派人带给我俩一封信,里面提到一个刀客。你说,刚才小伙计说的那个,跟你说的那个,会不会就是同一个人?关于刀客,你那有什么其他的线索?”太叔幻香想了想:“这个我是看到坛口的密报报上来的。我记得当时密报里说,有个刀客突然在江湖上短时间内就闯出了名气。没人知道他来自哪里,也不知道他师承何处。所用的刀法,大家也都没见过。虽然大家都觉得他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找人,但是他自己却从未说过只字。但是描述外貌特征,倒是跟刚才小伙计说的没什么太大的出入。我内心感觉,这应该是同一个人。” “那咱们就去会会他。”公冶涵摩拳擦掌,有些迫不及待。 “还是先熟悉这里情况吧。咱们安排一下,那个面馆先盯牢了。大家估计得分散开行动。”公孙冉想了想,“现在咱们先去酒楼?好好吃一顿。有力气才好干活!”大家一听,都笑了,公冶涵吵吵着自己肚子咕咕叫了半天了。 几个人结了帐,刚走到门口,公孙冉跟小伙计说:“今儿你家这个包间甚合我意,明天我跟我这个朋友还会来,还是这个包间,跟今天差不多的时辰,你泡好茶等着我们。”公孙冉指着公冶涵跟小伙计说。他拿出两块碎银子,递给小伙计,“茶点什么的你看着安排,剩下的银钱就都是你的了。”说罢大家出门离去,小伙计开心的要飞起来,小鸡啄米一样,一边点头,一边说:“好嘞,您放心,一定安排的妥妥的!” 这几个人出了茶楼,左转,晃晃悠悠,一边看着看看路边的水果,小饰品,一边看着到哪里吃饭比较合适。走了一段路,远远看见路的右侧,有个特别大的招牌,上面写着:“春昇客栈”。这就是柳巴跟那个白衣女子要见面的地方。这个客栈很大一座楼,人来人往的,看着生意很是兴隆。但是公冶涵他们看来,就能看到这里有层淡淡的妖气,虽然对方做了掩饰,但是还是有遮挡不住的妖气飘散出来。公孙冉看到客栈的对面,就是个酒楼,酒楼虽然没有客栈那么大,但是也规模不小。公孙冉指了指那个酒楼,大家明白了,这是要坐在酒楼里,观察对面客栈的情况。 大家径直对着酒楼就去了。酒楼也挂着牌匾,上面写着:“龙腾轩酒楼”。 这会儿正是吃饭的时候,酒楼里不能只用热闹来说,而是喧杂吵闹,像沸腾的茶壶。他们在二楼找了个包间坐下,也算他们运气不错,上一桌客人刚走,他们这就进来,等小二收拾干净,大家入座。这个包间是个单独的房间,不是那种只是屏风之类隔断出来的屋子。屋子里挂着仿制的名人字画,看着颇有些清雅。正对着的就是春昇客栈。从这里看去,春昇客栈进门大厅,应该是客人吃饭的地方。二楼才是住店的场所。二楼临街的窗户都关着,看不清楚里面的样子,窗子都是雕花的窗棂,上面贴窗户的,看着不是普通的纸张,看着很薄,但是却看不透。想必是透气性很好。往上是三层,这个三层房间高度,要比常规的客房高上一大截。想着这里不是那种有个歌舞助兴的大包间,就是特殊的用途。跟二层一样,三层的窗户都是紧闭着,而且很久都没有打开过,也无人清理擦试过,所以,整个三层的外观颜色,看着就很陈旧,很多灰土,颇有沧桑感。 公孙冉在盯着春昇客栈,仔细观察。这边,公冶涵带着黄从之他们在忙忙碌碌地点菜。太叔幻香也不搭理公冶涵,自顾着趴在窗沿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和那些进出春昇客栈的人。“春昇客栈,应该是改建过。”公孙冉跟太叔幻香说。“嗯,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这外观的颜色差别如此大,怕是这里,曾经有过重大的事情发生,大火,或是打斗,非常剧烈,下面门面受损严重。”太叔幻香说:“我还看了看来往的人群,貌似正常的百姓之类很少,进进出出的,主要都是江湖中人,不是携带兵器就是看着不是正经的仙门中人。这里怕是一个某一类人公认的据点。”“怕是跟仙踪门有着莫大的关系。”公孙冉缓缓地说。就这么一阵功夫,饭菜就已经上齐了。公冶涵喊他俩吃饭,招呼大家都坐好:“来,开饭!”大家定睛一看,嚯,这满满一大桌子。出奇的是,光是鸡鸭之类,就有“樟茶鸭”,“白斩鸡”,“叫花鸡”,“酱鸭”,“扒鸡”,“腊鸭”等等,太叔幻香指着,不知道说啥。公冶涵一笑,“嗨,这些吃不完可以打包回去。黄家兄弟那么多人出来,如今也只没几个了,我想这,多让他们补补。”黄从之脸红的,说:“我让他不要叫这么多鸡鸭之类,他不听。”公孙冉哈哈笑着,说:“看来今晚夜宵是有了,这些看着都不错,来来,大家能吃多少吃多少,觉得好吃,我们再要他们送上来。”大家动筷子,各自畅快吃喝。这么多日子以来,大家肚子里早就没了油水,非常辛苦,美食除了会让人发胖,还能在一定程度上舒缓大家紧张的情绪。太叔幻香吃得差不多了,就拿了块扒鸡的鸡胸脯肉,靠着大窗户的栏杆,一边撕成一丝丝的往嘴里送,一边看着外面。本来漫无目的,但是,突然,她远远看见一个人,这个人穿着墨绿色的衣衫,带着圆斗笠,看不清楚脸,正由远而近,缓缓走着。香香,冲着公孙冉喊:“公孙,你看。”公孙冉知道有重要的情况,快速窜过来,看见了那个人。那人背着一把刀。缓缓从他们眼皮子低下经过。太叔幻香跟公孙冉对视了一下,公孙冉点点头。太叔幻香一声不响,下楼出门,在后面跟着。 大街上的人这会儿很多,熙来攘往。太叔幻香在后面跟着眼见几个“三只手”配合着,天衣无缝地就顺走了好几个过客的钱袋子。太叔幻香跟着的那个人也在其中。眼见着一个棕色钱袋从那人身上被顺走,太叔幻香没有做声,继续跟着。看着小偷们走向自己,她故意撞上去,极快的手法,取走了那几个人身上刚刚到手的所有钱袋子。那几个小贼,毫无察觉,还在心里暗自得意,想着待会儿分赃。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人太孙头上动土,煮熟的鸭子居然飞了。太叔幻香没敢跟的太近,担心对方有所察觉,走着走着,就见到那人一闪身,进了“面乡居”。 太叔幻香,跟了上去,也进了面馆。看着外面门面不大,这里面的空间还是挺宽阔的。桌椅摆的也比较远。里面的食客真不少。一眼看去,坐的满满当当的。倒是有几个桌子留着空位,太叔幻香进门,坐在比较靠里面的位置,眼睛能看着大门,同时也能看到那个刀客。刀客坐下来,依旧没有摘下来那个圆斗笠。看着就是熟客,店小二跟他打了个招呼:“呦,您来啦?稍等哈。”他也点点头,没有说话。太叔幻香看见大多数的人都在吃着汤面,热气腾腾。她不喜欢热食,喜凉,所以,店小二问她要些什么的时候,她问:“有没有凉面?就是不要热汤那种?”店小二说:“有的,我们这有麻酱凉面,可以放辣椒或者选择不放。”太叔幻香说:“那我要多放辣椒,多加葱蒜,还有香菜。另外能不能给我简单来一份新鲜的香菜?洗净即可。”店小二说:“这,行!没问题。”说罢去厨房下单了。附近的人听见太叔幻香说的,有的人在窃窃私语,虽然说话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她都听得到。“这娘们看着挺标致,口味挺重啊!”,“她这是要生吃香菜吗?这么生吃能好吃吗?”……各种话,说着说着也不乏污言秽语,轻佻的话。太叔幻香强忍着,因为她的目标是刀客,而且现在时机也不到。 刀客的面几乎跟太叔幻香的同时端了上来。香香一看,这两碗面居然都是一模一样的。洗净的香菜也都是没人一小把,只是,刀客的香菜里,还有新鲜的小葱。 这下,周围的人一下子都八卦起来,大家开始起哄着说点的东西都一样,习惯也一样,干毛还不同的桌子坐着,装什么装之类。就好像太叔幻香跟这个刀客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其中一个胖子叫唤的最为起劲。 太叔幻香跟刀客谁都没有抬起头说话,都各自吃着面和香菜,就像周围人说的跟自己毫无关系。胖子越说越起劲,突然头上发髻猛地一颤,他惊恐地抹了抹,是一根还带着油花的筷子飞来,插进头发里。胖子吓得赶紧闭嘴,同行的几个人,赶紧掏出钱放在桌子上,逃也似地跑了。 没人看见谁出的手。只见太叔幻香从桌子上摆着的筷子筒里又拿出一根干净的筷子,继续吃面。 大家都不敢多做声了。闷头吃面,赶紧结账离开。 突然,面馆的门帘被粗暴地掀起。几个人站在门口探头探脸,明显着在找人。其中一个看到了想要找的人,指着就跟其他几个说:“在,就在那。哥几个进来。”说罢,几个流氓混混小贼就呼拉拉进了面馆。店小二吓得,走上去跟这些人说:“各位爷,小本生意,经不起折腾,您要是找人,辛苦等客人吃完出去以后的。千万不要在店里打斗。”“怎么着,还敢要求我们?你老实一边待着,当心连你一块儿揍!”店里其他人呼啦啦全跑了,就剩太叔幻香还有那个刀客,一个在津津有味地吃着香葱,一个在有滋有味儿的啃着香菜。 小混混们径直走进来,围在太叔幻香的旁边。“听说是你搅黄了哥们的生意?”领头的那个问,太叔幻香前面站了个,挡住了她观察刀客的视线。她抬头看着那个人,“你挪挪地方,挡着我的亮了。”那个人一愣,双手撑在桌子上,咧着臭嘴说:“怎么着,是觉得离我远了,心里痒痒了不是?那哥哥我,就靠近点,嘿嘿。”他刚说完,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嬉皮笑脸的东西,已经不在面馆里了,被太叔幻香揪住小脖子,直接顺着门口的方向,扔到了大街上,半天没爬起来。 屋子里的其他人一脸惊恐,见了鬼一样。领头的喊着大家一起上,说时迟那时快,太叔幻香站起来,快速变换身法,不会一会儿,只见从面馆里一个个,鱼贯而出,都趴在大街上哼哼唧唧,叫苦连天。这些人都是这里的地痞流氓,平日里专门欺负那些外来,人生地不熟的人,专门偷鸡摸狗。往日里猖狂豪横的习惯了,不料这次当街是丢人丢到裤衩子都没了。 太叔幻香拍拍手,拿出面钱放在桌上,路过刀客的时候,她掏出刀客的钱袋子,扔在他面前。出了门,扬长而去。外面那东倒西歪的,见到她出来,吓得一溜烟全跑的没影了。 刚才太叔幻香出手的时候,没有放弃观察刀客。这个刀客,一直也观察的太叔幻香,从两人的面都端上来的那个时候开始。这说明之前的跟踪,他并未发觉。此时,归还钱袋子,刀客压根没想到,他赶紧伸手到怀里一掏,再拿起钱袋子,果真就是自己的。他觉得这个女人真的不一般。于是,他也结账,从面馆里出来。这次,变成了太叔幻香在前面走,刀客在后面跟着。 这正是太叔幻香的筹划,她算准备每一步,自己再跟踪下去不是被发现就是纯耗费时间,既然跟踪就是为了了解更多,那么,相互认识,才能最直接的了解。至于要怎么才能顺其自然的相识,那就要设计一下了。 太叔幻香知道他跟上来了,先去了一个首饰店,她粗略看了看,觉得这里的东西还不错,于是认真给阿京挑了对儿耳环。又给公孙冉买了一把扇子。又选了个玉诀套子给公冶涵。付完钱,这才走出店门。发现那个刀客也跟着她出来,太叔幻香继续走,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第45章 却问檀心向谁,多意更指刀君 太叔幻香一直往前走,发现这里是依山傍水,她沿着水流一直往前走,沿途看到还有几个客栈,酒楼,还有当铺,各种店铺一应俱全。她路过一个票号,想想得换些银钱出来,就进去拿银票兑换银两。刀客后面跟着,站在票号外面等着她,这回没有跟进去。太叔幻香办好出来,假装没有看见他,继续往前,这回左转了个弯,路过一个染坊,太叔幻香小心翼翼地从晾晒的彩布之间穿过。再往前走,就到了一片围墙,墙角放置了许多水缸。看着前面没有路了。 太叔幻香站住,看到旁边有个石碾,她跳上去,一条腿用些力撑着,半蹲着。过了一会儿,刀客到了。跟太叔幻香正对着。 刀客猝不及防,“跟着我干嘛?”太叔幻香问。“好像是你先跟着我吧?”太叔幻香这才第一次听到刀客说话,声音听着就很年轻,跟外表不大相配的感觉。“我怎么跟着你了?那怎么是我在这里等着你?”太叔幻香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一开始就被发现了。如果一开始就被发现,那这人够有心机,否则不能丢了钱袋子还若无其事。“你看到我被顺手牵羊,当时不跟我说,又跟着我到面馆,是想看我怎么出丑?”刀客说。“哼,那我真是归还钱袋子给你,还给出驴肝肺了,所以你跟着我干嘛?怪我当时没有提醒你,还是你要替那帮混混出头,或者是你觉得失而复得的银钱少了,要讹诈我?”太叔幻香心里踏实了,嘴上必须刁钻一些才行。 这时,刀客突然仰起头,太叔幻香看到这是一张白皙,俊俏,年轻的脸,他有些紧张地眼神,问太叔幻香:“姐姐,您别多想,您说的那几个理由,都不是我的意图。面店里我看到你出手,身法特别快,你这是什么技法?我非常好奇,所以才跟上来,想跟您请教,请您别介意。”“出门在外,各看自己的本事,家传的,算不上绝学,咱俩没什么好交流的。”太叔幻香轻描淡写。“那,那能不能请求您破例教给我?或者指点一二也行。”刀客热切地看着太叔幻香。“这?……”香香被他问的出其不意,突然懵了,这人说的也太直白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好一会儿,太叔幻香说:“我为什么要教你?我们认识吗?我都不认识你,你也不了解我,我叫什么?来自哪里?何门何派?再说,教你?你是要拜师还是说只教你我在店里那几招?如果大马路上见到自己觉得好的招式就求人拜师,那你岂不是每天都要拜很多人?跟踪人要拜师,你这人真逗!”说罢,太叔幻香从石碾上跳下来,转身就要离去,不料刀客快速绕到前面,拦住她:“对不起,我知道我这么说很唐突,但是,我真的很需要多学一些东西。这个对于我来说很重要。在面馆,看到你即便出手,也很注意不让面馆有任何损失,我就知道你是好人,那就没错了。我也不是坏人,所以……”“所以什么?”太叔幻香突然站住,看了他一眼,心里想着,是不是要以此为突破口,探清楚他的底细? “所以,请你一定要收下我。”刀客祈求的语气跟她说。 “我都不了解你,连你叫什么,来自哪里,什么背景都不知道,我就贸然收你为徒?你觉得可能吗?”太叔幻香故意冷冷地说。 “我叫中十,来自并州,今年十九了。功夫都是家里长辈教的,如今家人都没了,我守孝了三年,这才出来行走。我是,我之所以这样,是有自己的原因没错,那也是为了找寻祖上的人,还有为亲人们报仇,除此以外并无其他任何恶意。”中十想了想告诉太叔幻香。“仇人?你的仇人是人是鬼,还是精怪?是恶霸还是宗门?万一你要杀的人是我们家呢?”太叔幻香紧逼着。 “我的仇人不会是好人,他们是仙踪门的人。这个门派也许您没听说过,我知道很多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他们也是这几年才有些名堂,况且这些名堂也都是作恶多端的事情,见不得光。而且,这些人做事鬼祟,少有善良之辈,而且都是精怪居多,所以,我自知凡人之力想要跟他们抗衡并报仇,很难有所作为,所以才要迫切四处历练多学习。您做事风格和出手,都不是旁门左道,我这一路下来,虽然愚钝,但是见识的人也多了,受了不少骗,也吃了很多苦,所以我确定,您跟仙踪门无关。”中十很认真地说。 太叔幻香盯着他看了看,只见他目光清澈,眼里坦诚,没有欺骗。“你这人倒是诚实,虽然唐突,但也是有趣,算是特立独行。不过教不教你,我得想一下,我这要去见几个人,你跟我一起去,你敢吗?”香香问他。“敢!”中十想都没想回答:“我觉得只要是你的朋友,就肯定不会是坏人,如果你去揍坏人,我也能出一份力。” 太叔幻香没有说话,扭头前面带路,往他们的住处走去。中十在旁边紧跟着。中十小心翼翼地问太叔幻香:“师父,能不能问问您的名讳?”“你打住,先别叫我师父,我还没想好。”太叔幻香直接打断他。中十没敢多说,赶紧闭嘴。过了一会儿,太叔幻香告诉他:“我叫太叔幻香,惜花阁的主事。”中十听了,眼睛瞪得老大,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您就是太叔幻香?我,我真的听说过您。您的名号啊在江湖上很响亮的。哇,我运气这么好,真的太好了。”他越说越激动,太叔幻香狠狠瞪了他一眼。中十这才赶紧住嘴。但是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自己一直咧着嘴。太叔幻香心想:“这孩子,倒是直白单纯,跟阿京很像。只不过不知道他真正的为人处世怎么样。” “之前听说有个刀客挑战了很多高手,都赢了,说的是你吗?”太叔幻香问。“是的。我只是想多历练,多见些世面,所以这才去挑战。我也没有伤害谁的意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挑战过的都死了。于是很多人就说这些人的死跟我有关,还有全家灭门的。于是,我就仔细调查,想抓住作恶的人。后来,我才渐渐了解,这些人的死都是那个仙踪门的人干的。而且碰巧我刚挑战过,那些宗门的人不久就被害。仙踪门的人估计也想嫁祸给我。我追寻一路,来到这里。”中十跟太叔幻香一五一十地说。 “那你找到什么线索了吗?”太叔幻香问。“我发现了一些,但是还没最后确定下来。”能说说吗?要是不想说或者觉得不方便说,那就算了。”太叔幻香故意这么说,她知道中十肯定会说。果然,“不不,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中十赶紧回答:“我来到这里,发现这里的春昇客栈很可疑,这里住的,很多都是奇形怪状的人,看着就不像正常的人。我也在这里见到过仙踪门的人,这些人在这里进出好不掩饰,大摇大摆。我觉得这里应该就是个情报和交易的据点,或者是仙踪门的坛口。我想进入春昇客栈去查看一下,明明有房,但是却被拒绝入住了,一开始说是没房,后来被我说破就改口说是房间已经被预定了。所以,我就没住进去。也是我太笨,确定春昇客栈有问题就花了两个多月这么长时间。我觉得是不是要搞个定居的身份,这才好办事儿。于是就连续打了两个月的擂台,都赢了,这次,后天的擂台要是也赢了,那就能顺利升级留下来。而且听说能连胜三个月的擂台的人很久都没有了。这样,我也能多个机会往上面混混,可能就更容易得到消息了。我就不信,那会儿春昇客栈还能再拒绝我进去。” “你这几个月,有没有见到一个白衣服的女子出入这个春昇客栈?”太叔幻香问他。中十想了想,说:“有!还不止一次。那女人一身白衣,头上的发簪很显眼,金色的,看着像是纯金,发簪头是羽毛的形状。她好像跟这里很熟,而且我之所以觉得这个春昇客栈有问题,也是每次都是看见这女的从春昇客栈里带着几个人出来,而从未见到过这些人进入过春昇客栈。相比客栈里有通往外界的地道。一个正常的客栈,如果没有猫腻,没有见不得人的,怎么会有外界的地道?所以,第一次我不敢确定,知道我见他们来回几次,就确定无疑了。” 太叔幻香说:“这就对了,难怪她约到这里。看来这里就是一个突破口了。这次一定要把她抓住。”中十好奇,问:“我刚才还奇怪,您怎么知道有这么个白衣女子,原来您在找她?她是什么人?”“她是仙踪门的人,她坑害了许多人,我是追着她才来到此地,目前江湖上很多惨案,都是她带着人干的。她还处处给我们设陷阱,牵着我们一步步往前走。现在倒好了,终于有了她的一个落脚点。对于追查仙踪门的人,我们绝不放弃。”中十听了心里更踏实了,他好歹知道了,不是只有他自己在追查仙踪门,而是有惜花阁这样的名门在追查。他心里觉得有了底气,跟在太叔幻香后面,腰板也挺直了。 公孙冉他们已经回到了住处,还打包带回了好些吃食。 屋里荆小鱼被捆在那里已经睡着了。公冶涵拍着他的脸,给他拍醒:“这么大人睡觉还流口水,真是的!”公冶涵故意拿他开涮。荆小鱼刚被拍醒,还有些发懵,听说了,一脸不好意思,想摸摸嘴角,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被捆着。“你们要捆我到何时?这么太累了。再说,我早饭午饭都没吃,诸位大爷,我饿啊,渴啊!”公冶涵在小海耳边说了些啥。小海拿着打包回来的大包裹去了厨房,过一会儿带来些吃食,小海喂他吃了些东西,喝了水。“还有人喂你吃喝,你说,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公冶涵坐在旁边看着。荆小鱼也不回话,吃喝的差不多了。然后瞪着眼,在人群里找太叔幻香,没见到,还不忘记问:“那位仙女姐姐呢?没回来还是在外面?”大家都没理他,想想太叔幻香的性格和处事风格,再想想他说的仙女姐姐以及所谓神仙姐姐该有的言谈举止,大家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尤其公冶涵,笑得前仰后合。笑得捆在那的荆小鱼,心里发毛。公孙冉让公冶涵和小海,把这位暗卫大爷,挪到一个没人住的屋里,继续捆住,只是这次不再捆在椅子上了。他能自己适当的吃喝。小海跟黄承阳站在门口边聊天,边看着他。不一会儿,公冶涵走过来,拿了几把椅子,又摆了个桌子,放上吃喝的,三人在这里吃喝闲聊,很是惬意。 太叔幻香引着刀客来到院门口,中十看见门口挂着白色的标志,有些吃惊。太叔幻香看出来了,半调侃地说:“怎么?不敢进了?”中十的确有些犹豫,但是,他稍微想了想,就伸手去推门,发现有结界,他自己根本无法触碰到那个大门。如此看来,这个院子整体都是有结界的。太叔幻香微微一笑,伸手就推开了门。紧接着,中十就觉得自己后背一紧,就被推进了院子。 黄从之正在院子里的大树边清理茶壶里的剩茶叶,猛的院门开了,一个人被推进来,黄从之虽然不是说吓了一跳,也是多少有些吃惊。看见太叔幻香跟着进来,又关上了门。他心想:“这是什么情况?让你跟踪,你这还把人抓回来了?”他跟香香打了个招呼,喊公孙冉:“公孙,香香小姐回来了。”公孙冉在屋里也听到了门那边的动静,应声出来,看见院子里站着发呆的中十,背后是仰着头的太叔幻香。 第46章 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公孙冉一出门就看见了刀客。 太叔幻香也没说什么,直接往屋里走,路过黄从之,说:“劳烦,泡壶茶进来,谢谢!”黄从之点点头,说:“好嘞!客气啥。”太叔幻香从公孙冉身边走过,大声说:“愣着干嘛?进来吧。” 中十这才醒过神来,冲着黄从之和公孙冉拱拱手,快步跟着太叔幻香进了屋。公孙冉说:“黄总管,你待会儿把公冶涵也叫进来,你也进来,咱们听听。”黄从之点头。公孙冉也进了屋。 “你在随意坐吧。”公孙冉看着刀客说。很快,公冶涵和黄从之进来了。黄从之还拎了壶茶,摆在桌子上。“先跟你介绍一下,这些都是我的朋友,还有几个人在忙着,这会儿见不到。这位是醉羽阁的少主,公孙冉,那位是桃花殿的少殿主公冶涵,刚才帮我泡茶的是黄总管,这位叫中十,是并州人士,父母双亡,家中无其他人。他就是之前咱们说起的刀客,跟仙踪门有家仇和过节,此次是寻人和报仇。我喝点儿水,你先把咱俩怎么遇见的,还有来这的路上,咱俩说的话,你都跟大家说一下。” 中十一听,这下厉害了,当前闻名的修仙大家都见识到了,而且都宗门里数一数二的人物。除了不太知道黄总管是干嘛的,但是能跟这些人走在一起,也定不是等闲之辈。他站起来恭恭敬敬给大家行礼。这些人也客气地回着。坐定后,太叔幻香喝着茶,中十就跟大家讲了一下先前的经过。 太叔幻香也只能让中十自己说经过。要不然她怎么说自己跟踪他那段儿?这个其他人心里也明白,所以就索性装作不知,听中十自己讲。 这一讲,就讲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中间一些细节,中十讲的详细了一点儿。 听罢,公孙冉问中十:“少侠,我有几个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中十一抱拳,说:“您但说无妨。”公孙冉说:“您的名字叫中十,我斗胆猜了一下,怕不是少侠的真名。是不是这样?”中十脸一红,沉吟了一下说:“实不相瞒,是的,我这也为外出方便。请理解。”公孙冉点点头:“敢问,少侠是否姓叶?叫叶一?”在场的人都呆了,包括中十。大家一看中十目瞪口呆的表情,就知道,公孙冉猜的全对了! “这,您,您怎么?”中十问。“对于否?”公孙冉问。“对!”中十咬咬嘴唇,点点头。“猜字猜来的,这个只要用点儿心,不难猜到。那么,叶一,我问你,你是否是清风涧叶家的后人?”公孙冉没有铺垫,直接进入主题。 叶一看着眼前的人,点了点头。 “那你认识叶凡吗?”公冶涵着急,问着。“按照家父说的,那应该是曾祖母。”叶一。“那,家里的事情,能跟我们说说吗?”公孙冉问。 公冶涵递了杯茶给叶一。叶一客气地接过来,说:“那我就跟大家讲一讲我所知道的一切。” 当年顾章迫害了叶家。临走的时候,带走了叶凡和顾芝的儿子。回到唐台山以后,顾章哪里会照看小孩儿?他找了几个奶妈照看。顾章为人刻薄,对下人说打就打,说杀就杀,曾经做过的恶事儿,也从未想过隐瞒,常常酒后还要把当年的血腥,当作壮举来讲述,以此让人惧怕他。还非逼着在场的人鼓掌欢呼,这个顾章就是一个顶着顾芝名号作恶多端的变态杀人狂的行为举止。随着孩子的慢慢长大,奶妈和周围的人把这里面的恩怨,都一点点告诉了孩子。再加上孩子自己耳濡目染,看到了顾章的一些恶行,也明白了很多事情,也是万幸,孩子因为一直都是被善良的奶妈和下人们照看抚养,并没有向着顾章的脾气和品行成长。 顾章回到唐台山,给孩子取名顾珍,希望他快快长大,能从这个孩子身上拿到自己想要的。顾章当时为了能留住几个思家心切,想早日能回家的下人,让人家踏实劳作,他居然亲自出马,杀了这几个人的全家,男女老幼无一放过。这几个下人痛不欲生,但是又复仇无门。于是,他们就把心思放到了顾珍身上。他们知道顾珍对于顾章来讲的重要性,但是看着孩子无辜,又知道孩子的真实来历,所以不想伤害他。于是终于有次,趁着顾章闭关修炼,这几个人带着顾珍逃出唐台山。那会儿仙踪门并不强大,人手也不够多,所以,顾章彻底失去了顾珍的踪迹。后来大家在一个大的岔路口分散开来,一个在当时比较年轻的叫潘秀的厨子,独自带着顾珍逃到了南陵郡,厨子在郡守府里谋了份差,就带着顾珍在这里长大。也就是那时,顾珍自己要求改姓叶,为了纪念叶家。接下来生活都很顺利,叶珍十九岁的时候跟管家的女儿平儿喜结连理,郡守还专门在外置办了个宅子给他们,以表庆贺。次年生下儿子叶平,即父母各取一字。这一家子和和美美过着日子。叶珍因为有当年叶凡的功力,再加上天资也很聪慧,后天也很努力,所以武功修为颇有进展,他把叶家的心诀和所得真传都一点不差的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叶平,那年叶平八岁。就在叶平十二岁那年,潘秀病逝。潘秀病逝前,跟叶珍说,他不久前在郊外见到过仙踪门打扮的人,仙踪门的人后脖子上都有一个六棱镖的纹身标记。他原以为仙踪门这么久了,自生自灭了,没想到还壮大了,居然还存在。他让叶珍尽快带着家人换个地方,不能掉以轻心,顾章心狠手辣,不会放过他们的。原以为,这家人就能够平平安安地这么过下去。潘秀临终的这番话,叶珍心里有些发慌。按照潘秀说的,当年一起逃出来的人,大家分散了,但是去的大概方向是明确的,就怕人家找到一个人,那其他人就全都像起花生一样,都能够牵扯出来。 叶珍准备了几天,收拾好了家当,准备天亮就出发,带家人离开。不料,还是晚了。当晚,仙踪门人闯上门来,血洗叶家,除了叶珍和叶平,全家无一幸免。叶珍带着叶平,躲避着追杀,一路逃到漠北。后来,仙踪门找上来的人越来越少了,他们几经辗转到了并州,就没有再遇到过仙踪门的人了。日子终于安定了下来,爷俩相依为命。为了尽量少抛头露面,俩人住在义庄,终日与死人为伍。眼见着叶平长成了大小伙子,但是身份情况特殊,叶珍就是着急叶平的婚事怎么解决,也没有任何办法。 一日,叶平外出采药,捡回来一个受重伤昏迷的姑娘。叶珍见了,心生奇怪。荒山野岭的,哪里能有正常人家的姑娘在外面闲逛还受伤的。叶珍仔细诊断,觉得这个姑娘应该不是人类。他把自己的疑虑跟叶平说了,想着要不要给姑娘上好了药,包扎好,就送回原处,不要留她在家。叶平不同意,说姑娘伤势严重,扔出去也太危险。倒不如等她清醒过来,问清楚情况再做打算。叶珍也是心地善良之人。他就是担心这个姑娘会不会是仙踪门的诱饵,是被仙踪门派来演一出苦肉计的。 爷俩悉心照顾了一周,姑娘这才醒过来。这个姑娘倒是也很实诚,醒了以后就跟他俩说自己不是人,是灵狐,被仙踪门的人追杀,希望这父子俩,让离开,她不能在这里给他俩带来危险。 又是跟仙踪门有关!叶珍气的一拳捶在桌子上,惊得桌上的茶碗直跳。叶平问姑娘能不能说的再详细一些,姑娘想着对方救了自己,没有理由隐瞒,就一五一十把发生的事情都说给了这爷俩。 这姑娘是灵狐一族,叫白安。家里人都叫她安安。她跟父母住在这并州到附近的山里,突然一日,她自己去市集逛完回来,发现家人失踪不见了。就到处寻找,一直没有踪迹。这时,她遇到了一个人,自称自己是仙踪门的门人,能帮她寻找父母家人。说仙踪门门人无数,找人也很方便。但是前提条件就是得要成为仙踪门的门人。安安想着先找到家人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也就答应了。很快,就当了仙踪门的门人,她被带到了山上很隐蔽的坛口,但是,她没料到,她只能做其他等级高的门人的宠物,白日里被一些器众生欺负,夜晚要被关在特定的笼子里。别说没有半点家人的消息,自己还成为了做牛做马的畜生,每日活的还不如山野里的一条狗。一日,她看到那个鼓动她加入仙踪门的那个人,抓着他问自己父母的下落。那人一开始说不知道,还没有消息,实在不耐烦了,就直接甩开她,跟她说:“你还是灵狐,就这么蠢吗?如今实话告诉你,你父母就是没有远见,死心眼不愿意你加入仙踪门,这才被抓住,被剥了皮,然后为了引你入门,我们这才说要帮你寻找。你还真就来了。如今哪儿也是找不见的,你父母的皮毛还真是好,大殿里铺着呢,我们坛主很是喜欢。噢,对了,还有这个,你弟弟的毛皮虽然还稚嫩,但是,门主分给大家了。我这还有一个尾巴尖,刚刚做了个挂件,来,给你看看,你认识吗?”说罢,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绸布包,打开,里面是一个香包,下面挂着一截白狐尾。安安一看,隐隐的弟弟的气息传来,她血气上涌,一口血喷出来。那人把香包挂在腰间,得意洋洋地走开了。安安就觉得头晕目眩,当即晕倒不省人事。有人走过这里,看见她晕倒在这,没人搭理,还有人嫌她碍事,拿脚把她踢开。就这样,她滚着就到了路边的草垛子那,一直也没人搭理。 天黑了,她这才慢悠悠醒转过来。欲哭无泪。四周一片死寂,她慢慢站起来,她要去大殿看看那皮毛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父母。于是,她悄悄地靠近大殿,看见殿里没人,她从侧面窗户进入,绕过了门口守卫。来到大殿里的塌前,看见那白色皮毛,熟悉的家人味道,她怒从心起,无法压抑。施法一把火点着了皮毛,顺手拿了桌案上的一把小刀。自己隐在柱子背后的暗处,靠近门口大门。冲进来的护卫都在专注地灭火,她直到看见了那个带着弟弟尾巴的那个人,他刚跨进来,走到柱子跟前,安安冲上去,一刀扎入后心,再拔出来,连插了三刀,最后用力划断了脖子,扯下挂件,安安变身为狐,快速地蹿了出去。 不可避免地被人看见,追杀,她一路逃跑,身负重伤,最后从高处滚落,直到被叶平发现,带回来。 叶珍见姑娘言辞之间悲痛欲绝,她从怀里掏出来那个挂件,洁白稚嫩的皮毛,沾着姑娘的鲜血,更加显得触目惊心。叶珍从未发现这里附近居然就有仙踪门的坛口,看来这里待不了了,于是,三人商量一起上路,如今三个人都跟仙踪门有着血海深仇,三人只能互相扶持,这样才有可能活下去。三人打包离开,但是又不知道可以去哪里,姑娘的伤还未痊愈,走不了多远,他们仔细想了想,最后决定先在恒通赌坊的地下暗道里先躲躲。 这个赌坊有个暗道,可以从城里的赌坊直接通道郊外。只是这个赌坊的房屋,被转手多次,这个暗道就不为人所知,荒废了。安安跟家里人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地方很安全,曾在这里住过比较长的一段时间,这会儿,估计也只有现在这里养好了伤,再看看具体的情况如何了。他们三人连夜就通过郊外的地道口,来到了这里。说是地道,实则是那种运送物资的暗道和库房,应该是当时从城外运送一些禁运的东西或者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通过这里进城,神不知,鬼不觉。里面有床铺,桌椅,一些粗布的被褥用具,虽然都很简朴,粗糙,但是有东西能用就是好的。安安用法术,从有钱人家搬运了很多吃食,还有药草。三个人就在这里住下了。一住就是三个多月。这段时间里,叶平跟安安也有了感情,虽然说安安是灵狐,叶珍倒也没有觉得不妥当。爷俩这个境遇,如果叶平能有安安这样的妻子,倒也不失为美满姻缘。 叶珍出去查探了一下,看到街上没有什么变化,安安说的那个坛口,叶珍夜里也去看了,人去殿空,已经被废弃了。安安一把火,把大殿搞得一片狼藉,这群人怕也是缩在这里筹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也是换了地方。 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出发来到并州下属的一个郡县,叫栾水的地方,找了个村落,定居下来。叶平跟安安成了亲,两年后,生下了叶一。所以叶一虽然是人身,但是,有着先天的灵狐潜力和骨血。练起功来突飞猛进,但是自身还不是会很好控制自己体内强大的灵力,运用起来经常不是闯祸,就是伤及自身。于是安安就暂时把他的灵力封印起来,因为叶珍就是用刀的,所以叶平和叶一也都是传承了叶珍的刀法。叶一小小年纪,就练就了一手好刀法。 第47章 兴酣落刀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洲 这样的太平日子过了些年头,仙踪门这三个字成为了大家的禁忌,叶珍希望自己有生之年能够再回次清风涧,去探寻一下父母的踪迹。但是无奈,心里又不敢冒这个险。这也成了叶珍心里的疙瘩,随着叶珍年纪越来大,腿脚越来不好,行动越来越不灵活,这个想法就彻底成为了心病,埋在心里最深处。随着叶珍病逝,叶平和安安一家三口倒也每日如一的过着日子。谁能料到,一次叶一在野外练功,被碰巧过路的仙踪门的人发现了他体内有灵力渗漏,便尾随着,发现了他的住处。嗅到了灵狐的味道。这些人想要强行拉人入仙踪门,壮大门楣,于是又开始了阴险的设计,叶平夫妇没想到还能冤家路窄,再次遇到仙踪门的人,双双重伤,叶一逃走,等他再回来,父母已经双亡。叶一一把大火烧了家宅,背着父母的尸骨,离开并州,找了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就地掩埋了,在墓旁搭了个棚子,守孝了三年。他日日苦练刀法,调息内力,只是无奈无人指点,灵力还是不敢使用。三年之后,他下山历练,同时四处寻找仙踪门的痕迹,想要摸清楚他们的实情,再一网打尽。 这就是刀客,叶一的曾经。 等叶一说完,大家这才把叶凡之前说的整个串了起来。叶家人这几代终究还是没有完全逃离出顾章的仙踪门。只是后来顾章退位,失去踪迹,邬越泽现在是门主,上一辈子的恩怨也就被暂时遗忘了。叶一看着太叔幻香,说:“我的愿望,请您一定答应。”说罢扑通一声跪下。大家都不明白怎么回事,公冶涵问太叔幻香:“香香,咋回事?这孩子请求什么了?”太叔幻香放下茶杯,站起来,“他要拜我为师,我想了想,再过些日子,阿京就回来了,我觉得阿京做他的师父倒是正合适。我本身也不适合中规中矩地教人。”她说完,看了看公孙冉他们。“他俩年纪倒是相当,而且,说实话,阿京可这眼瞅着上了几千年的道行了。他俩倒是都是都挺特别,一个双情共生,跟三十三重天还有缘分,一个是人狐双身,都够特别的。”公冶涵点了点头。太叔幻香走过去扶起他。“我可以教你,但是惜花阁事务繁多,我现在也在过境界的时候,所以,不可能系统教你。但是在座这几位,都可以教你功夫,刚才我说的阿京,是我们三个共同的徒儿,现在她在附近别处修炼,过些日子就来找我们。她现在的能力,怕是在天底下,也排得上前十。所以,你跟着她学习,会更加顺当。”叶一听大家这么说,心里也明白了,不是人家矫情。就点头感谢。“明日我便教你今日我使出来的招式。稍晚些,我跟公孙还有涵少主,看看怎么调整你的灵力。”说罢,让小海带着他找个房间先住下来,大家先后互相熟悉。 叶一跟太叔幻香的结识,不知道到算不算回归,至少也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团队。公冶涵来到叶一房间,跟他讲述了跟叶凡的结识经过,以及叶凡跟顾芝的去向。先前得到消息,说他们已经接近交接地点,一切顺利。叶一从未想过,还能再有机会见到先祖,他跟公冶涵讲述了一些东躲西藏的过程中的经过。人是很奇怪的,大多数经历的很多事情,尤其不好的事情,是很难忘却的。不要以为时间真的可以让人忘却。它只能把一些你觉得已经忘却了的东西,变成一种条件发射,演变成一种习惯,伴随着生活的每一日。还有,就是会让你在某一特定场景下,再不自觉地把曾经的经历翻出来,这个过程,通常都叫“触景生情”。叶一跟公冶涵讲述这些经历的时候,其实都是在触景生情。比如,看到小海给他端来的吃食,里面有一只硕大的酱鸭腿,他就跟公冶涵讲起小时候,最后一次吃酱鸭腿的时候还是在出逃之前,还是妈妈自己做的,他打小就喜欢妈妈做的卤味。多少年以后,他自己流落江湖,风餐露宿,从未吃过,也没有想过这个酱鸭腿,但是,今日,突然就让他想到了跟酱鸭腿相关的过往。来之前,他吃过了面条,但是那一小碗面,并不禁饿,这走了一会儿,又说了许多话,叶一看到吃的,也没客气,就吃起来。叶一边吃边跟公冶涵聊着。公冶涵眼见着他拿起没有吃完的饼,包了起来,放到怀里。公冶涵不明白,问他:“为什么?在这里想吃随时有啊。”叶一这也才哑然,把包好的饼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他说他养成了习惯,每日吃完东西,如果能打包带走的,他都装起来,这样就不用过分惦念下一顿在哪里吃了。 公冶涵正在这里唏嘘,这时,黄从之从门口进来,说:“香香小姐跟公孙说想看看叶公子的功力,招式还有灵力状况,不知道叶公子什么时候方便,让我来问问。”叶一说:“我刚又吃了些东西,得休息一会儿,待会儿就可以。”公冶涵跟黄从之说:“老黄,你跟他们说,一个时辰之后就可以。”黄从之点点头就走了,公冶涵跟叶一说:“你刚吃完,加上午饭面条,比较饱了,不适合马上动起来,你踏实好好休息一会儿,小睡一下。我先回屋了。”叶一点点头,送走公冶涵,关上房门,上床靠在那里小憩。 公冶涵出来后,看见小海和黄承阳正在院子里帮助太叔幻香的随从青禅择菜,他跟这哥俩说:“刚才跟叶一聊天,他说他住在往南边走的临山客栈,这是他的房间位置,你们两个,谁辛苦去一趟,把他的东西都取回来,记得是偷偷取回来,不要让人看见你们的样子。还有,这个,放在桌子上当作他的房钱。”说罢,他递过来一张纸和一锭银子。黄承阳接过来,说:“我去吧,天擦黑再去。”他接过纸条和银子,放进怀里。 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叶一开门出来,走到院子里。公冶涵这会儿正跟公孙冉坐在院子里的茶台旁喝茶。看到叶一,公冶涵冲他招手,让他过来。叶一走过来坐下。公孙冉递给他一杯茶。“咱们坐会儿,待会儿太叔幻香就出来了。”公孙冉微笑着说。话音未落,太叔幻香打开了房门,一边走出来,一边说:“不用等了,我这就来了。” 太叔幻香站在院子里,看着叶一,“我和公冶涵分别跟你交手,比试一下,你用全力。公孙,你好好观察哈。”太叔幻香说。大家看着叶一,叶一笑了笑说:“没问题!二位多指教!”说罢,他扎好外衫,活动了一下手脚,取出刀。 太叔幻香跟叶一这就在院子里比划起来。叶一用刀,这刀是叶珍留下来的。刀背厚一寸五,整把刀看起来就很厚重。本身用刀的人,也是需要力气大的。这也是为什么,用刀的女子很少,反而是男人用刀偏多。叶一别看着年轻,从一招一式看来,他的基本功很好,力量感也强,体力暂时看着也够用。太叔幻香本身使用三种武器:剑,刀,飞镖暗器。这里面,飞镖暗器是她的防御或者应急的措施。她轻易不会使用。没有几个人知道,她的暗器使用已经炉火纯青,到了几乎任何东西到了手里都能当作暗器来用。常规的,大家都看见她用剑。太叔幻香的剑法,算不上前十,但是也不会太差,通常用剑法就可以解决大部分问题。但是,她的刀法,也是非常了得。公孙冉认为她的刀法应该比她的剑法高明很多。只是她用刀的时候很少,所以,在江湖上也就没有所谓的排名。她的随从青禅就是用刀,刀法是太叔幻香教的,她走到哪里都会带着青禅。青禅背着两把刀,一把自己的,一把是太叔幻香的。现在太叔幻香跟叶一比试,她用的就是青禅给她背着的那把刀。两人大刀翻飞,很久都没有看到这样精彩的场面了。太叔幻香心里暗自叫好,心说这个小伙子,功底还真是稳当扎实,刀法娴熟,力量均匀,控制力非常的好。难怪当今很多用刀的大家都没有敌得过他。叶一这边,也觉得太叔幻香力气真大,刀法虽然听说不常用,但是水平可比那些所谓的高手强多了。想要战胜太叔幻香那也不容易,叶一心里没底自己就一定能赢了她。两人打了两百多个回合没分胜负。公孙冉看了看,心里已经看明白了。他看出了双方的优势和各自的缺点。眼见着快到三百回合,叶一已经开始额头冒汗了,体力也流失的比太叔幻香多。他看着两人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就示意他俩停下来。 两人看见公孙冉的示意,听到喊停。双方各自收刀,站住身形。公冶涵给他俩各自倒了杯茶水,递给他们,两人入座。都费了不少体力,有些气喘吁吁。 公孙冉说:“你们都先休息一下。待会儿咱们再说。多喝点儿水。”坐了一会儿,太叔幻香说:“好久没这么痛快打一场了,整日里跟精怪斗智斗勇,这种靠着体力来的打斗,真不多。痛快,痛快。”公冶涵看着太叔幻香说:“看吧,这回叶一来了,多好,以后你有伴陪你练刀了。刚刚看着,你俩可都是高手,不是一般的高手。”叶一脸一红,说:“我哪里是什么高手。再打下去,我就没力气了。不过,很久都没打这么久了,很多人还没到我的耐力极限就被我打败了。还是太叔幻香师父厉害,刀法,耐力都是一流的!” 公孙冉说:“刚才我仔细看了,从刀法上来讲,叶一的刀法比香香的更胜一筹,叶一的刀法,集合了众家所长,又独自一派,江湖上见过的人很少。而且到刀法里有叶家的技能在,这些都被构思到了招数里,这才让人觉得捉摸不透。如果光从刀法上来讲,太叔幻香万万赢不了。但是,从耐力角度上,叶一不管刀法如何精妙,也又耐力极限在那,避免不了。尤其遇到太叔幻香这样的对手就更加危险。香香是在用刀,但是她的力量来源,除了她的自身体力,耐力,更多的是自身灵力的运用。所以,越纠缠下去,叶一的速度就会放慢,速度下来,就容易会吃亏,招数的破绽就会越来越多。所以持久打下来,太叔幻香必定稳赢。所以说,太叔幻香灵力充盈,刀法尚可,遇到灵力比自己更胜一筹的,就很难有胜算。而叶一,刀法出奇,运用灵活,但是完全靠自身体力来布局,如果遇到灵力充盈的人,即便刀法差些,叶一也难逃败局。” 大家都明白了,但是怎么办才好?公孙冉继续说:“如果叶一能在刀法上指导香香一二,香香就会实力大增。这个要看叶一同不同意了。叶一这里,如果灵力尚可,但是没有运用,那就需要训练灵力的使用了。这个如何训练使用,需要香香来指导。她在这方面如果说第二,那就无人敢说自己第一了。” 叶一说:“我这没什么不能传授的,我可以把刀法都教给太叔幻香师父。” 太叔幻香也表示没什么不能帮忙的,大家歇息了一会儿,叶一问还要不要跟公冶涵交手了。公孙冉觉得不用了,太叔幻香也觉得不用再交手了。既然找到了叶一的致命缺点,那么大家在这方面努力就好。公冶涵刚才看见他俩交手,就心里打鼓,觉得自己这点剑术,实在不高明,怕是没几下就扛不住了,丢人。公冶涵的专长不在打斗,而偏向于“觉”还有那些桃花殿特有的宗门秘术之类。 黄昏,黄承阳独自出门,前往临山客栈,按照纸条的信息,和公冶涵的安排,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客栈,取走了叶一的随身包袱。他从窗户翻出客栈,在外面绕了几圈,又来到一个茶摊,坐了一会儿,再三确定没有人关注到他,他这才回到院子交差。 第48章 富贵表里互驰骋,荆小鱼入走翠颠 晚饭过后,大家坐在一起说起了叶一擂台的事情。公孙冉认为这样做,非常有必要,一旦叶一成功,就会上升到一个高级深入的层面,就会有可能获得更多的内部消息。说到这里,大家突然停住了,叶一问:“怎么了?”公冶涵突然大笑:“那个暗卫荆小鱼,咱们都把他忘了吗?”还真是,叶一的到来,大家把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叶一这里。唯独忘记了这个荆小鱼。加上关着荆小鱼的屋子被下了结界,他根本听不到,也看不到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荆小鱼失踪好几天,这就大事不妙了。所以,这个荆小鱼还是不能一味地关着的。他得要做事情。到底怎么运作好呢?公冶涵想了想,计上心头。 小海从房间里带出了荆小鱼,他一直被关在屋子里,也没人搭理他,他越想越觉得不妙。别是要在这里关到他死吧?于是他大喊大叫,但是貌似这里没人能听到。叫唤累了,就躺倒睡了,手脚还被捆着,怎么着都不舒服。睡了一觉又一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这才听到开门的声音,此刻,他早已是饥肠辘辘了。开门来的还是那个叫小海的。小海不给他解开绳索,上来拿布堵上他的嘴,也不多说一个字,往外使了个眼色,就让他自己这么蹦着出门。无奈,他也没有办法。就这样,尴尬地蹦到院子里,看见茶台坐着几个人,他自知现在这个样子,太丢人,所以,也没敢抬眼看茶台那都坐着谁。 公冶涵站起来,溜达着,走到荆小鱼身边,用手拿掉堵在他嘴里的布。荆小鱼嘴里东西被拿出去,顿时觉得松快很多,仿佛呼吸也通畅了,他张大了嘴倒了一口气。谁也没料到,公冶涵看他张嘴,他找准时机,快速往荆小鱼嗓子眼里就扔进去了一颗小药丸。荆小鱼就这么不自觉地被“喂了”一粒药。 “你,这是什么?你给我吃了什么?”荆小鱼大惊失色。公冶涵笑笑,也不回答,让小海给他把手脚上的绳子都解开,还让他坐到茶台来。 荆小鱼紧张地坐下,嗓子里还觉得不舒服。公孙冉当着他的面,拿起一个干净的杯子,给他倒了杯白水,递给他。他接过来,慢慢喝下,这样才觉得嗓子里那种异物感消失了。“现在开始,你自由了,不用被捆着,关着了。”公冶涵跟他说。“你们,怎么会,真的假的?这么就放我走?”荆小鱼看到太叔幻香坐在那儿,他盯着香香问。“真的,不过,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自己人了。你得帮我们做些事情。你还得完全站在我们这边,我们的事情,你不能跟任何人说。”公冶涵笑眯眯地看着荆小鱼。 “呵,你哪儿来的自信,让我对你言听计从?你又不是她。”荆小鱼手脚放开,顿时觉得自信不少,他看着太叔幻香,跟公冶涵叫着板。“我自然是有我的自信,就凭你刚才吃了我独门秘制的逍遥散。”公冶涵自信满满,依旧笑呵呵地说。荆小鱼想起刚才吃的东西。“你什么意思?逍遥散?你刚才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荆小鱼这会儿满腹狐疑。“逍遥散,吃了以后会在你体内快速反应,应该很快你就会有腹痛的症状。痛不欲生。然后会腹泻致死。就是说,你会死在茅坑里!如果没有我的独门解药,没人能扛过去,哪怕铁打的汉子,也会时时刻刻在茅厕里沉浮…”公冶涵得意洋洋地说。 “切,扯,你当我是被吓大的?”荆小鱼心里有些虚,但是,嘴上一点都不服软让步。说罢,他就往门口走。公冶涵歪坐在那里,伸着手指头数着数:“一,二,三…”不到五个数,只见荆小鱼突然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一步也动不了。公冶涵站起来,懒散着走到荆小鱼身边,“怎么样?用不了多久,你就忍不住了,厕所在那边,进去了,可不不容易出来了,哎呦,那不能让你自己占着茅厕对吧。小海,阳子,你俩辛苦,架着他,把这货扔出去,扔到茶楼那边。”他说完就要转身走开,眼见着小海和黄承阳走过来,荆小鱼咬着牙,抱住公冶涵的腿,哆嗦着挤出几个字:“我…答应…药…”。公冶涵弯着腰看着他,问“你确定刚才说的,你都接受?没有二心?”荆小鱼脸色灰白,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儿点头。 公冶涵从怀里拿出三颗药丸,不等荆小鱼看,直接塞进他嘴里,荆小鱼赶紧咽下去。真的很有效,过了没一会儿,荆小鱼觉得肚子没有那种疼痛了,也没有想去厕所的意识了。他缓缓站起来,揉着肚子,看着公冶涵:“你,你真给我下药了啊!”“那你说呢?难道是给你大补不成啊?”公冶涵撇撇嘴,继续说:“完全要解除药性,要连续服用解药,四次。到时候看你的表现,如果你诚实,守信,那就不用担心,我自然会痛痛快快地给你解了,如果你欺瞒,背信弃义,那就别怪我了。你想想自己要是突然毒发,抑制疼痛,捂着肚子在大街上打滚,屁股又忍不住喷粪,那场景,啧啧…”让公冶涵说完,大家都有了场景在脑子里出现,仿佛连味道都有了。在场的都不是扭头过去,就是捂着鼻子。太叔幻香也忍不住捂住了鼻子,仿佛现在就有臭气扑来。 荆小鱼彻底崩溃了,站在那,整个人都傻了。“既然合作,那就来坐。不做亏心事,就不怕。”公孙冉招呼荆小鱼。 荆小鱼定定神,走过来,坐在茶台旁边。 “咱们好好聊聊吧。”公孙冉说。他先是简单跟荆小鱼介绍了一下几个人地身份。表明了,此次前来,主要是追查仙踪门。他问荆小鱼对这个仙踪门了解吗? 荆小鱼想了想,说:“仙踪门我知道。跟他们也接触过几次,但是,感觉不好。我不喜欢仙踪门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我见到的那些人不招人喜欢,还是说他们整体都不招人喜欢。”接着,荆小鱼就说起来了。 荆小鱼第一次听说仙踪门的时候,还未成为暗卫。有一次,他从外面练功回来,路过市集,这里也有那种开的很早的市集,往往天不太亮就开始摆满了蔬菜瓜果,日常生活用品,那会儿的天涯海阁,常住的人没那么多,店面也不多,日常很多还要靠外面的人带进来,那会儿还有专门的通道,让这些人运东西进来卖,卖货的也多是周围老百姓或者附近市镇的商家。 但是,那天,荆小鱼看到有一拨人,看着就很凶恶,卖的东西价格比往日里高出很多,还不准别人问原因,有人多问两句,轻则一顿臭骂,重则一顿暴打。搞得大家人心惶惶。那些人穿着打扮都很一致。荆小鱼路过时,听到大家议论说那群人是仙踪门的人,都是精怪变的,惹不起,离远一点吧。这时荆小鱼第一次听说仙踪门。 后来倒是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门派,但是,在天涯海阁,还是会偶尔见到一个或几个仙踪门的人,他也都下意识的躲避,不去招惹。直到他成为暗卫以后的第三年,有一天,大统领风洛跟几个人谈事情,说是跟天涯海阁里的买卖铺面相关。当时正好有荆小鱼在殿里当值。他眼见着那群人言谈举止粗俗,说话蛮横,风洛一直尽力和颜悦色,但是,他也观察到风洛就快忍不住了。这时,其中一个人突然倒了杯酒,递给风洛,风洛没有接,那人笑着说是不是担心下毒了?说罢,他自己拿着酒杯喝了一口,没想到竟然把他喝过的又递到风洛面前。他们那几个人,非要风洛喝了。眼见着,风洛快压不住火了,荆小鱼拿出一个铜板,直接把那人手里的酒杯打飞了。算是解了风洛的困境。为此,荆小鱼的举动,后来还被天涯海阁的主人呵斥了,被拉出去打了二十板子,说是影响了天涯海阁跟仙踪门的交易。这时,荆小鱼才知道那些人原来就是仙踪门的人。 “那他们当时跟风洛谈什么事儿?后来呢?”公孙冉问。 他们跟天涯海阁谈的是在这几建立几个店面的事情,其实,说是店面,实则就是要在这里安插探子,探听消息,还有自己的据点。天涯海阁不同意,但是对方也是很难缠,这次谈判未果以后,他们经常来人骚扰这里的安宁。天涯海阁没办法,就同意他们建立一个客栈,只能在天涯海阁有此一个据点。仙踪门所有信息交换和贸易往来,都只能在这个据点里完成,不能出现在其他任何地方。好歹是天涯海阁给了一个口子。仙踪门的人也满意了,从此也不再故意来折腾这里的人了。 “是春昇客栈?”公冶涵问荆小鱼。“对,就是春昇客栈!”荆小鱼心说你们知道的还真多。这些事情以后,荆小鱼有接触了一些仙踪门的人,但是,感觉都不好。也因为仙踪门的事情,还有上次荆小鱼帮助风洛解围,这位大统领风洛倒是对荆小鱼格外看重,荆小鱼本身也是孤家寡人,来去自如,于是两个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听说,风洛是你师父?还教你功夫?”公冶涵问。“你们被听人瞎说,指导我功夫是有的,但是,不是师父那种。有几次正好我没有外出,在殿内当值,闲来无事,她就叫我陪她一起喝点儿,我俩的共同兴趣爱好就是练武,于是就借着酒兴,比划比划,她就说了一些她对我的功夫的一些看法,这样动起来,算是指导。有这么几次,还不巧被人看见,就开始以讹传讹。”“噢,是这样,那牧白山,你见过几次?”公孙冉突然转移了人物。 “他?我就见过一两次,第一次是成为暗卫的时候,远远地见过他,但是没听见他说话。第二次,是风洛带着我去交差。我被他赏了板子,那次听到他说话,但是应该是腹语术,他戴着夜叉面具,根本看不到面目,听到的说话声音也不是从嗓子里发出来的。很怪。他那天发了火。我进去之前,在外面,听见他发货骂风洛,等我进去以后,他直接赏了我板子,根本没稀得搭理我。”荆小鱼说着,现在还感觉他说这个的时候,心里有些愤愤的。 “你不是暗卫吗?为什么还要有当值?”太叔幻香突然问。“我们的确是主要在外面跑,但是,为了让我们适当休息,在多谢薪酬,所以才有当值一说。其实,即便当值,也不是一定要去的。风洛的功夫,怕是也没几个人能暗算的了的。另外,外面还有专门的巡防营,也就我自己孤家寡人,闲着也是无聊,这才去当值,在那也是靠在那睡着,后来跟统领熟了,还有酒喝有肉吃,吃吃喝喝,聊聊就到后半夜,常常就散了各自去睡。”听着荆小鱼的话里,没有隐瞒。“那你的暗卫身份是很多人都知道了?”公孙冉问。 “常住的人是知道的,这个也瞒不住。但是外来的人里就不一样了。暗卫之所以暗,主要是大家的隐藏身份不一样。我通常就是街面上的那种游手好闲的子弟一样。暗卫里,我这算是最不暗的了。要不是你们都是生人,之前没有来过,没有画像留下,也不会让我来。”荆小鱼说着,掩饰不了的无奈。“还有画像?每个来过的人?”公冶涵好奇心上来,这个大家都很好奇,就都看着荆小鱼。“没错,每个来天涯海阁的人都有画像,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他们一进来,就会有暗卫跟着,然后这些人的特征就会被描述,画下来。如果待的时间长,中间会更换暗卫,当然,这也是根据具体情况来。入选暗卫,要求很严格,首先要有超强的记忆力和观察力,其次必须要会绘画,这个要求很严格,必须要会人物描绘。越精通越好。其次是跟踪能力,最后才看武功。入选以后还要经过三个月集中训练,训练的就是刚才说的那几项,最后考核通过,才能算是真正当上了暗卫。”荆小鱼说到着颇有些骄傲。“那你的跟踪能力怎么不咋样啊。”公冶涵打趣他。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一山还有一山高,这很正常!”荆小鱼有些泄气,想想被人活捉,也是很没面子,被人说到痛处,心里也很郁闷。 第49章 正恨故人无上寿,喜闻良宰有高情 “那你知不知道几大宗门的人有谁来过这里?或者是常来常往?”公孙冉问。这个问题,其实是他们这几个人心里最大的疑惑。他们怀疑天涯海阁,就是宗门败类跟仙踪门交易和互通消息的地方。也不知道天涯海阁的人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所以,公孙冉想了好一阵,这才直接地问了出来。荆小鱼对这些宗门大家还是知道一些,但是,他从未跟公孙冉他们这样的宗门的人接触过,所以,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有些犹豫,“宗门的人其实也没有更多明显的标记,这里来的人,倒是很多,我从未明确地接触过自己介绍自己或者跟旁的人强调自己是宗门的人。他们不像仙踪门,仙踪门的人穿着打扮很有特色,不是纯白,就是纯黑,袖口带着红色的包边,脖子后面如果能看到,就会发现都有个像是六棱镖的图案。这个图案,我也没有近距离仔细看过。我们这里崇尚自我,自由还有尊重个人隐私。所以,我觉得如果有人在这常来常往的,倒还真不愿意暴漏真实身份,有的恐怕名字都是假的。”荆小鱼这么说完,公孙冉觉得也的确是这么回事。但是要是想知道哪些宗门的人来过,怎么办呢?太叔幻香问荆小鱼有没有什么办法判别。荆小鱼本身就对太叔幻香说不出来的好感。看到她有求于自己,心里很开心,他说:“可以查看画像,还有查看来访的密档记录,不过就是可能要耗费时间和人手。”“怎么去查这些?哪儿能查看?”太叔幻香接着问他。“这,我得想办法安排,这些所有的东西,都存在一个叫做署密阁的地方。毕竟不是谁都能进入随便查看的,我得找些由头上报,这才好光明正大进去查看。要不然,偷偷摸摸的,那么多东西,不可能达到目的。”大家觉得荆小鱼说的非常在理,公孙冉就让他尽快安排。这会儿,公孙冉看了公冶涵一眼,公冶涵立马明白了,他站起身到旁边屋子里,把叶一带过来。之前荆小鱼出来之前,大家商量一下,让叶一先回避一下,在旁边听一听。看看具体情况再说,不要一下子把自己的底牌都亮出来。叶一在的那个房间,就在茶台旁边,大家说的话,叶一在屋里都能听见。 公冶涵看着叶一问荆小鱼:“你认识他吗?” 荆小鱼看着叶一,觉得似曾相识,但是看这长相又没有见过。 叶一也看出来了,毕竟自己老是戴着圆斗笠,常常可以不让人看见自己的长相。所以,他戴上圆斗笠,这样站在那里,荆小鱼这才恍然大悟,指着他,张着嘴,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最后说了两个字:“刀客”。叶一笑着点了点头。 没想到荆小鱼竟然这么激动,他快步走过去,抓住叶一的胳膊说:“我太喜欢你了,你知道不,你现在就是我的偶像,我无比崇拜你,那几场擂台,我都看了,简直了,最精彩的就是你跟那个尿壶交手,虽然没几招,但是那反手一刀致命,简直不要太帅,太厉害。那个人渣,你不知道多少人恨他恨的牙痒痒。”荆小鱼絮絮叨叨,“尿壶?”叶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是那个叫廖洪的,大家都叫他尿壶,他在外面犯下滔天大案,跑来这里还不知收敛,竟然更加猖狂,接连奸杀三名女子。大统领这才要他上擂台,就是指望着有谁能杀了他,不料这小子命还够大,硬是挺过了好几场,直到遇见他。”荆小鱼解释,指着叶一。 “你们这里如果遇到作奸犯科的人怎么办?”太叔幻香问。“先查清楚原因,案犯,定罪之后交由大统领发落,有的当场被杀,有的被迫上擂台,多半死在擂台之上。如果擂台上还死不了,那就大统领亲自出手。所以,只要在这犯了杀人,盗窃,奸淫的都活不了。所以我们这里,还是很太平,很安全的。”荆小鱼说到这里,倒有些自豪和骄傲。 “后天就到新的擂台了,你怎么看?”公冶涵问荆小鱼。荆小鱼算了算日子,可不,这就到日子了。后天开始新一轮的擂台。最后的擂主就是刀客叶一。不过,叶一一直对外称呼自己的姓名叫刀五。所以,大家沿袭这个,在这里都叫他刀五。荆小鱼先前也只知道他叫刀五。 荆小鱼说现在还不知道到底都有谁上擂台,通常都会有一个攻擂的名单,还有人现场报名,擂台从巳时开始,一直到酉时结束。中间根据具体情况来休息。只要是打斗过程中跌落擂台,被打死,被打的动不了,都叫输。上台的人在上台前都签下生死契约,台上不允许使用暗招,阴招,不得暗算,除此以外,生死有命,各看本事。 荆小鱼也是因为被擒,所以,这才没有看到这次提前报名的名单。公孙冉说要是能看到名单就更好了,安排他们几个进去,这样,能为叶一扫清障碍。 荆小鱼一听,说:“这个容易,我这就可以去看名单,再添上你们的名字即可。”大家互相看看,公孙冉说:“那咱们就也得假名了吧?看看自己都叫什么好。”荆小鱼说:“这有何难,可以叫何六,孙七,黄松,刘香之类,叫的人多,又土,这样才不容易被人记住。”大家觉得又好笑,又无奈。 就这样,荆小鱼快速回去,查看名单。 黄从之看着荆小鱼离去的身影,问公冶涵,“你就这么认定他不会一去不复返?或者带着人来抓咱们?”公冶涵笑着,特别的自信:“你说的,他不会。我很相信我的手段,还有他这个人,本身也不复杂。”“对了,你给他吃了啥?怎么拿捏的这么好?”小海也好奇地问。还不等公冶涵回答,太叔幻香说:“这可是他的专长。他小时候就爱搞这一套,同门师兄几乎个个都受过他这遭,能不炉火纯青吗?!”说罢,太叔幻香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公冶涵更得意了,搂着小海的肩膀说:“来,你晚上给哥弄点好吃的来,我就把方子告诉你,我跟你说,这可是经过我千锤百炼来的…”小海开心地一个劲儿点头,两个人在那儿说的眉飞色舞的。 公孙冉对叶一说:“等荆小鱼回来,咱们一起研究一下上场顺序,还有各个要上擂台的人的特点,长处还有短处,这个估计还得看荆小鱼了解的怎么样。现在趁着这个时间有空余,我跟香香先给你调动一下内在的灵力,再看看你的运用会不会好些。这样也有助于你守擂。” 叶一很感激,站起来拱手施礼。太叔幻香走过来,拿手先是贴在他的前额,再移到后脑。过了好一会儿,太叔幻香说:“主要是十二经脉和十五络脉都有淤堵,多是早期出现偏差的结果。如今需要彻底打开,才可以顺畅运行,至于融入到刀法和用灵力发力,那就很容易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他体内的灵力,有两道封印的痕迹,因为有年头了,所以,目前一个已经自行毁掉,另一道也是残留不多,这个也要清楚。这样吧,恐怕我一个人也不行,咱俩合力,来帮他打通经脉,除去封印。”说罢,她看着公孙冉,公孙冉点点头。三人进入房间,叶一躺好,太叔幻香和公孙冉就开始运气,输送灵力,帮助叶一打通经脉,除去体内封印。 运行过程中,太叔幻香跟公孙冉停了下来,太叔幻香问叶一:“你体内有颗内丹,我仔细查探了一下,那颗应该是灵狐的内丹,应该是你母亲的。你记得她什么时候给你的吗?”叶一很惊讶,他从不知道自己体内居然还有内丹。而且他也真不记得什么时候妈妈把自己的内丹给了他。太叔幻香跟叶一说:“不记得也没关系,这颗内丹修炼已久,非常珍贵,你可以先用这颗。我看它跟你自身也融入得很好,所以,不要有顾虑。另外,随着你自身的修行和日后灵力的增长,你也会有自己的内丹出现。这样一来,你就会比其他人修行的路走的更远,境界也会更高。只是,你一定要保持本心,一心向善,这样才能走的更远。”叶一点头表示明白。公孙冉接替太叔幻香,继续给叶一打通经脉。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此时外面,荆小鱼正拿着名单,挨个跟同伴们闲扯打听名单上的人各自的情况,大家都当他闲的无聊,就跟他互相扯着。荆小鱼担心一下子问的太多,太详细,惹人怀疑,就来着那几个包打听的朋友,一起去喝小酒,吃晚饭。他这边七七八八眼见着也打听的差不多了,这才假装醉醺醺的跟大家分开,自己晃晃荡荡,回到家里,关门睡觉。 这边,天色完全黑了,公孙冉他们三个还没有出来,期间小海进去点了个灯。三个人也没有出来吃饭。大家在外面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怎么回事,饭菜备好了,也没人敢去先吃。大家就都在这里等着。 终于,门开了,太叔幻香最先走出来,接着叶一,再是公孙冉,这几个人看着都很疲惫。黄从之赶紧招呼他们入座吃饭,小海他们赶紧去把热了又热的菜端上来。大家这才开始吃饭。 饭后,太叔幻香拉着叶一,把惜花阁本门双情共生的调息心诀告诉了他。让叶一自己多加练习。叶一心里很是感动,他觉得今天才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家。他自幼跟着家人四处游荡,后来家人一个个离世。到最后他自己独处。他也一直在想着自己的归宿到底是什么,无奈自己也不知道哪些是可以选择的结果。有时候,他就觉得自己搞不好就会随着年龄的增长,最后走到哪个地方,走不动了,就孤独地死在某处。或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于非命,不是比武被人杀了,就是死于仙踪门的江湖争端。他想要复仇,但是他越来越感到自己的势单力薄,还有茫然,那种复仇无望的压迫感,常常让他喘不过气来,午夜梦回,他都是被这种压迫感搞得气喘吁吁,浑身大汗地猛坐起来。 如今,他自己都没想到,老天终于开眼了。叶一忍不住激动,呜呜大哭了起来。公冶涵走过来,搂住他的肩膀,低声劝他。公冶涵拉着叶一进了房间,两人不知道聊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公冶涵出来了,黄从之问他现在叶一怎么样了?情绪好些没?公冶涵说稳定了,现在正按照香香说的心法,再自己调整打坐。 大家都踏实了,几个人坐在茶台前,喝茶,聊天,都觉得这一天天过的神奇又唏嘘。不过,这两天倒是遇见的好事儿多于坏事儿。大家还在说着,那个荆小鱼,怎么还没回来? 小海又问起公冶涵给荆小鱼吃的到底是啥,公冶涵说:“很简单,就是添加了绞肠莎的泻药。”除了太叔幻香和公孙冉,大家都目瞪口呆的。“那解药呢?”小海又问。“黄连草呀?纯黄连草丸”。公冶涵说:“这里面都需要恰到好处的量,还有技巧。给了解药,解药的药力够大,但是同时又送进去一颗泻药。等到解药药力快散尽,这边的泻药又起作用了,这样才体现出连续性。”公冶涵说完,小海和黄从之,青禅他们觉得这位涵少主,鬼主意还真是多,看来大家以后都别跟他为敌,这搞不好就被他坑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大家继续在这喝茶,太叔幻香坐在那闭目养神。 荆小鱼在家里睡觉,他是真的折腾了好几天,这回终于躺自己的床上睡了。惦记着还要去小院儿,睡了差不两个时辰突然醒了。他坐起来,自己清醒了一会儿,茶壶里也没有水,他来到屋里的水缸前,看见里面还有水,就拿瓢舀了一瓢水,咕咚着喝下去。顺便在屋子里,贴着窗户往外看了看,外面院子里没有任何动静。今晚的月光也不是很亮。 他打水洗了洗脸,从里到外换了身衣服。再换上了一身夜行衣,又在身上绑了个黑色的包袱,里面装着他常用之物,还有一身衣物。这样才轻轻推开后窗,看看没有动静,跳出窗户。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在跟踪监视,他运气飞奔,冲着公孙冉他们的院子跑去。 第50章 王孙朝谒去,功业叹流年 荆小鱼一口气跑到院门口站住,想着之前进不去,正想着怎么办,门开了。小海站在里面,让他进去,他迈腿进去,觉得好神奇,“这回我怎么能自由出入了?”荆小鱼问小海。小海笑笑:“你的气息被我们记住了呗,一般来说,你在哪里我们都能知道。”“这么厉害?”荆小鱼真心感叹。其实,这也就是半真半假,后半句在哪儿都知道,这是小海胡说的。 太叔幻香还是坐在那没动,正闭着眼睛打坐调息。公冶涵跟黄从之正在那聊着什么,坐在屋里床上,大门开着,能看到院子里。公孙冉倒是不见踪影,此时他正跟叶一一起在屋子里运行着丹道周天。荆小鱼悄声走进来,小海说:“单独的屋子不够住了,委屈你跟我一个屋吧,屋里正好是那种超大的炕,很宽敞。”荆小鱼点点头,小海先引着他进了屋,他把身上的包裹放下。公冶涵他们看到荆小鱼进来,就过来看,公冶涵说:“夜里要是肚子不舒服,你就来那叫我。不过,轻声一些,别吵醒黄总管。”他指指刚跟黄从之出来的屋。荆小鱼一想到肚子那个疼,不由得吸了口凉气。 太叔幻香睁开眼睛,招呼他们过来。公孙冉和叶一听到外面的说话声,知道荆小鱼回来了,就各自收功,从房间里走出来。大家聚在茶台前,看见荆小鱼从怀里掏出一打纸。乍一看纸上写的,画的,乱七八糟。黄从之见了,转身又回屋取来笔墨,这样,荆小鱼才开始讲。 刀五的名气在这里已经很大了,所以,有很多狠角色急需干掉刀五扬名立万。所以,擂台到这个节骨眼上,显得尤其激烈。荆小鱼看到了名单,名单上的人有的他认识,有的不认识。不认识的他也都一一问过好几个消息来源真实而且神通广大的混混们了。这些人专门靠出卖消息生存,都是坐地老户,跟荆小鱼关系也都很不错。荆小鱼拿着这名单,跟大家挨个介绍。 每次擂台,连续三天,每天最多不超过二十五人参加。这届擂台,擂主是刀五,刀五头两天都不用比试,只有第三天晚些,才跟这几天最强的那个进行对决。也叫擂主守擂。打败对手,就是守擂成功,反之就是失败。第一个上台的叫做开擂,通常开擂人的水平,决定了后续的争斗是否惨烈。有的人一开擂,几下就被打死,或者打败,也有的一开擂就旗开得胜,连胜好几局,这些都是最后评定是否晋级的依据。这次第一个开擂的人,却是个不好惹的角色。荆小鱼说着,黄从之写着。 第一天,第一局开擂的,叫吕司。据说是他自己要求做开擂的。根据私下里的消息,吕司来天涯海阁前曾在禁军做过教习,功夫自然是不差。因为跟上司不和,经常被穿小鞋,这才一气之下,杀了上司,愤而出走,他并无家眷,出走之前家中老母早已病逝多年。两年前来到这里,很快就成为常住居民。这次也是他自己要求攻擂并作开擂之人。看来此人信心满满。“这个人的特点是什么?”太叔幻香问。 吕司为人不善言谈,整个人都很阴沉。也没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唯独喜好饮酒。还有就是很自我,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所以,老是端着一股子傲气。他的兵器是双刀。刀法灵活,刀头有链子绕在手腕上,链子展开长约一丈。力气很大,出手不留情面,所以他在擂台上,暂无活口。总体来说:出手狠,力气大,灵活是他的特点。 除了开擂,特定下来,其他人的上场顺序就随机抽签了。荆小鱼说第一天的人里,大多数都是武功平平的,没有什么特色,不是不得不上台,就是自以为是的人。所以,大多数都不用担心,估计吕司一人就能解决掉大半。需要留意的人也不是没有,第一天里,有个叫李川的,这个人也不是个善茬。李川是外来的,也是最近才崭露头角。不过,他崭露头角,不是在擂台上,而是因为他来到天涯海阁,就干了一件勾当,盗取了多家当铺,得手后还在柜台上拉泡屎来恶心人,非常恶劣,激起民愤。后来被抓,风洛就罚他上擂台,没想到他连胜好几局,大统领一看这样不行,就让他随机选择跟一个暗卫交手。幸好他不敌,打斗中右手被削去两根手指。事后他又如数归还了赃物,还挨家赔礼道歉,这事儿才算完结。但是,这个李川的确不简单,荆小鱼问了跟他比试的暗卫,那个暗卫说也纯属侥幸,当时要不是李川前面连续打了五局,体力消耗巨大,自己也很难得胜。总的来说,李川擅长轻功,兵器是双截棍,力度不小。 黄从之如实记录下来。这时,公冶涵问:“那第一天还有谁需要注意的?”公孙冉给荆小鱼倒了杯茶,荆小鱼客气的接过来,喝了一口,继续讲。 第一天还有一个人值得关注,就是梁九郎。这个人很是奇怪,来历不知。常常独行,不见有同伴。日常的饮食也很奇怪,只吃半生半熟的牛肉羊肉类。他住在春昇客栈,只在这里吃喝。从不在外吃住。所以,大家都推测他不是人类,应该是精怪之类的。擅长的兵器也是巨大的钩爪,下手也是狠,当时他打擂获得常住居住身份的时候,把对手都抓的能看得见骨头,也是手下没有活口的主。第一天里要关注的,也就这几个。接着,荆小鱼就开始说第二天的名单情况。 第二天的名单里,有几个硬茬。第一个是高战,这个高战是漠北来的剑客。他自己本身也丝毫不避讳自己来自漠北和曾经在达鲁山脉做过五年鞑子的佣兵这样的事儿。据见过的人说,他满身伤疤,看着触目惊心。这个高战,为人很低调和谦逊,除了看这体格高大强壮,如果不是自己说出来,也没人能想到他曾经当过佣兵。大家都知道,一般能去做佣兵,都是被生活逼上了绝路,而且佣兵是死亡率最高的职业。不过,这个高战也算厉害,居然抗过了五年的佣兵生涯,还能全身而退。常常都说佣兵不是战死,就是被主子杀死。如果你战功赫赫,又不想做了,通常都会被主子杀掉,因为,他担心你调转矛头针对自己,成为自己的敌人。据说高战马术高超,但是如今在这里,倒是没有什么用武之地。除此以外,他擅长使用两把圆月弯刀。高战是众多攻擂者里,极少数的懂得自制的人,他从来不在擂台上杀人,都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因此,高战的口碑很好。据说,大统领一直想提拔高战,所以这次是特意问过高战愿不愿意试试攻擂。荆小鱼说,看样子,是想提拔他,又需要一些理由。所以,对外就说高战是自己主动代替别人出战的。 第二天的人里,有个人跟高战的习惯截然相反,那就是窦宪平。这个窦宪平也据说是犯了人命官司,偷跑过来的。这个人长得就尖嘴猴腮,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这个人坑蒙拐骗,无所不为。只是碍于天涯海阁的规矩,不敢太放肆。他每年都有几次现场报名参加擂台,手下从来不留活口,每次弄死三两人才肯罢休,然后找个理由弃权,不是扭了胳膊,就是崴了脚,或者拉肚子,总之就是各种小聪明。他私下里跟人说,他之所以临时起意参加擂台,那就是为了杀几个人舒缓一下情绪,这样心里才舒服,谁让平日里不能随意杀人。 荆小鱼说不知道谁安排的,这货居然这次被安排在了第二天。如果不是用了些手段,这个窦宪平是绝对不肯堂这个浑水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大统领的意思,还是说有谁想要除掉他。窦宪平招数很邪门,感觉就是快,出手速度很快,其次,身法灵活,他很会观察对方的招式,虽然他不用兵器,自己技艺一般,但是总能找到对方的弱点来出手,在交手中掰断对方关节之类,总之是个爱动脑子,有很精通骨骼关节的人。 这次第二天的攻擂人选里,有个柳娘。这是唯一的女子。当年她带着年幼的弟弟逃到天涯海阁,没人知道具体原因,她也什么都不讲。功夫在中上水平,算不上高手,这次据说是轮到她上台,她没得选,她擅长用鞭子,这次倒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活过来。看着之前那几个,没有几个是白给的。第二天其他的人都没有什么悬念,不用考虑。 第三天里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有两个人应该特别注意,第一个就是图二白,这个人相貌粗陋,说话声音很大,个子也很高大,外貌异于常人,此人力气很大,擅长用长短茅,舞动起来,很难近身,他会找准时机出击。除此以外也没有特别的。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人叫辛乙,这个人是江洋大盗出身,擅长使用迷药和软剑,身法极其灵活。这个人会偷偷使用一些药物助力,比试时一定要防备。虽然明令禁止,但是抵不过人家少量,隐蔽地使用。 这就是这三天需要注意的人员情况。如果有当场报名的,也可以现场临时报名。那就得现场看具体的情况了。第一天比下来,最后站在台上的,就是第一天的赢家,第二天的争斗,都将围绕着第一天的赢家展开。如果第二天的最后赢家,依旧是第一天的那位,那就非常厉害了。如果不是,那他就得止步于第二天。可能活着下台,也可能死在台上。如果有人心存怜悯,看见即将有人被打死,上台出手相救,那在台上占优势的人就不能再对弱势那个下死手了。只能跟新来的人交战。这种情况非常少见。毕竟来到这里的人,除了被别人迫害的,更多的都是穷凶极恶之人,本身也没有什么怜悯之心。 荆小鱼讲完了,如释重负。公孙冉问他觉得这里面他说的那些人,有谁他觉得胜算率会更大?有谁可能最后跟叶一交上手? 荆小鱼想了想说:“这个我可说不好,我觉得那个吕司,梁九郎,图二白等等,各个都是难缠的。那个,李川,当初在抓他的时候,我也在。跟他交过手,没几下,人家就飘走了,那轻功,我根本摸不到边,亏得我还被大家夸说轻功不错,跟他比起来,简直就是老母鸡跟老鹰的对比。”说到这,荆小鱼还一副纠结的神情。 “那个高战还有柳娘,我觉得可以根据情况看看,听你这么说完,我到觉得这里面,也就这两个人算得上正常。”公冶涵说。 “我也这么觉得,咱们要不要帮柳娘一把?”黄从之也这么说。 太叔幻香站起来,走动了一下,说:“我觉得可以,不过要看具体的情况来定,如果他俩有危险,咱们就安排人上,我倒是希望最后跟叶一比试的是咱们自己人,这样安全又稳妥。” “叶一,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公孙冉问。 叶一深呼吸了一下,感受了,说:“完全没问题。”“那你就跟太叔幻香再比划一下,记得要运用灵力来发力,试试吧。”公孙冉说完,太叔幻香已经出招了。众人都赶紧躲开,空出位子,只见太叔幻香跟叶一这就交上手来,旁边青禅把刀给太叔幻香抛过来,香香接住刀,两把大刀战在一处。 大家就越觉得眼花缭乱,二人上下翻飞。这比试,比先前那场更加过瘾。速度也更快,感觉叶一的灵活性和体力都非同凡响。荆小鱼在旁边看得眼睛瞪得老大,嘴都不自觉地张开了。他还没见过如此精彩和绝妙的交战。他也没想到太叔幻香居然这么厉害!比着比着,公孙冉突然拔剑冲了进去,叶凡一人对付着太叔幻香和公孙冉的一刀一剑。公孙冉的剑法在当今江湖,数一数二,即便这样,叶一也没有出现明显地吃力和招架不住的意思。只见叶一不慌不忙的应对,看得出他的心理素质是非常好的。经过了香香和公孙冉给他打通经脉,输送灵气,教他运用灵力。叶一这次交手,明显着感觉到自己就像又进展了几个层次,他的力量感和体力,变得持久,体内灵力丰盈,使用的越来越自如了。 三个人打了四五百个回合,太叔幻香和公孙冉觉着差不多了,这都找着机会,跳出圈子。三个人才停下来。叶一面色红润,额头有些汗涔涔,“怎么样?感觉?”公孙冉问叶一。 “这跟以前比又是一个大跨越,我更有信心了。”叶一回答。荆小鱼说:“没想到,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厉害,在这里,我还真的很难见到你们这样的厉害角色。” “怎么样,你觉得我们叶一,也就是刀五的胜算有多少?”太叔幻香问荆小鱼。“那必须是绝对胜利。”荆小鱼说,他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公孙冉说:“叶一,你今晚好好休息,多注意这两天调息,按照香香说的心法来。睡前也可以运行,睡着了也不影响它自行运行。其他人今天都休息吧,时间不早了,今天你辛苦大家了,尤其荆小鱼,你也睡吧。”说完,他拍拍荆小鱼的肩。荆小鱼点点头,跟着小海就进了屋。这一院子的人,这才都各自踏实休息。 第51章 君心无意,插柳成荫 夜深人静的时候,天涯海阁却没有完全陷入沉睡。一个黑衣人从春昇客栈悄悄出来,没有走正门,而是翻出了后院马棚旁的围墙。他落地以后,静静观望了一下,看着四下无人,这才撒开丫子,一溜烟跑进了统领府不远处的一个大院。院门口的牌匾上写着:“映天阁”。 此时统领府最高处的房顶上,正趴着一个也是浑身黑衣的人,正盯着映天阁,眼见着那个人翻进了映天阁的围墙,进去以后迫不及待地撤掉围在脸上的黑布。看着他熟门熟路地在府里游走,最后进了后院一间屋子。 天一亮,公冶涵就拉着公孙冉去茶楼喝茶,之前跟小伙计说好了的,原想是多跟小伙计再聊聊,同时也方便盯着刀客的行踪,如今最重要的事情都解决了,他俩更能踏实喝茶了。公冶涵,公孙冉还有黄从之,黄承阳,几个人出来,先是找到旁边一个小摊,吃了早点,接着黄承阳买了其他人的份儿,带了回去。黄从之他们三个上茶楼喝茶。小伙计正在门口左顾右盼,看到他们吃完早点走过来,就赶紧迎上去。“小的正等着你们呢。”小伙计笑得跟花朵一样,引着几人上了楼,来到昨日的那个雅间。“今儿要点儿什么茶?”小伙计问。“你挑着来,跟昨日的不同即可,都得是你店里最好的。另外,把你店里最好的茶叶,先各包二两给我。我看看哪款受欢迎,我再来多买。”公孙冉心情很好,交代小伙计,小伙计一听,心里开了花。心想昨天掌柜的就夸了我,今儿他还等夸我机灵能干。应了声,他就要下楼,公孙冉说:“记得给我们送热水上来,也就你自己来就好,别人就算了,我看着都没你机灵顺眼。”说罢,递给他一块碎银子。 小伙计这一看,美的快飞起来,这是多好的主顾啊,他接过银子,装好,应声欢天喜地的下楼。 不一会儿三壶茶上来,其中一款公冶涵最为喜欢,于是他自己就抱着那壶喝,还嚷嚷着这款茶叶要包一份。黄从之问公孙冉:“公孙,他那壶怎么那么香?”“好像有花的香气?”公孙冉反问。“对,茉莉的香气。”公冶涵喝了几杯以后,终于知道到底是什么花香了。“对,就是茉莉花茶啊?茉莉花跟上好的绿茶一起炒制,清热解暑,去火护肝,不错的。这次算你有眼光!”公孙冉喝着手里的茶,笑着。三个人在这里慢悠悠地喝着茶,闲扯着一些事情,突然听见有人哭喊的声音,貌似还有些嘈杂。 公冶涵最先跳起来,端着水杯往街上看。 不远处,几个人抓着一个孩子,一个妇人抱住为首的一个人的腿,被拖行。不管为首的那个男子怎么打骂,那个妇人就是不松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看着就知道一定跟那个孩子有关,只见孩子也在哭着,试图挣脱,只是太小力不从心,一时间孩子叫喊,女子哭泣,祈求。街上一下子围观的人就多起来了。 小伙子拿着茶包上楼,看见这几个都在看着外面,他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就说:“几位爷,这个场面经常有。不新鲜。”公孙冉坐回来,问:“这话怎么说?”小伙计说:“那几个壮汉是映天阁的人,也就是当今天涯海阁主人牧白山的侄子,牧映天的人。牧映天不管城防,防御之类,但是管理人口和商铺。来这里的人如果有钱,可以在这里住两年,这都没有问题。但是过了两年,你就得先离开,至少半年后,才可以再来住过。如果愿意常住,那就得走擂台这一遭。有些人于是就上了擂台,想着能永久在这里居住,但是常常事与愿违,很多人就这么死在了擂台上。有的是孤家寡人,有的有年迈父母,还有的有妻儿。您想想,一旦这些人打擂失败,死掉。那剩下的这些人就惨了,多是被清走,有很多不到被清走的日子,因为家中没有了银钱的来源,就没了银两,拖欠房租。一旦这样,就会出现现在的事情。” 公孙冉问:“他们要对这对母子做什么?”小伙计又探头看看说:“看这样子,应该是要抓这个孩子去抵债,当娘的怎么能放手啊。这就在这家里纠缠起来了。” 公冶涵问小伙计:“那这个女人跟孩子是怎么回事?”小伙计说这母子也真是可怜。 没人具体知道这对母子叫什么,只是知道,这对母子是两年前跟着自己当家的来到的天涯海阁,女子的夫君叫张嵩。张嵩来到这里,先是在码头做了苦力,赚的不多,但是基本的养家糊口还是够用。在码头干活,都会给个地方住,一家三口挤挤好歹也是省着房租钱。后来眼见着时间到了两年。他们一家三口也没有多少盘缠出去半年再来过。所以,张嵩就不得不去试试擂台。第一场还算顺利,第二场也可以,第三场的时候被人打下擂台,口吐鲜血,伤的不轻。张嵩病重无法行动,于是天涯海阁就给了他半个月的宽限时间。谁知道,不到半个月,他就病重不治身亡了。一开始,码头那还容许这母子俩先暂住,让他们外出挣钱住客栈,可是,这里的钱哪有那么好挣的。张嵩的妻子靠着给人洗衣服,刺绣,打扫赚钱养活孩子。后来码头把他们娘俩赶了出来。正值冬季,白雪皑皑。母子俩无奈只得住进客栈,渐渐的,挣得少,花的多。就欠下了客栈房费。走到了如今这个田地。 “那孩子还小,能做什么?跑腿的?”黄从之觉得自己想不出来能干什么。小伙计笑了说:“一看您就是老实人。这小孩子能做的也很多,比如打杂,跑腿,资质好的会被送去练武,做走狗,杀手,反正不会是什么好营生。有人喜欢青楼喝花酒,有的人就偏偏喜欢小孩子。要多龌龊有多龌龊。可是,人家有钱啊。”小伙计说到这里也很是无奈。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公孙冉知道,这群人离得近了。 “我要是想帮他们母子一把,可有什么禁忌?”公孙冉问小伙计。小伙计一听,赶紧给他拱手施礼,说:“诸位真是好心肠。要帮忙也不是不行,主要是不要强出头,当出头鸟,尤其您几位刚到这里。如果您要救济他们母子,我倒是可以代为跑腿。这里的规矩就是凡事莫问过往。您把银子给我,我下去交给映天阁的,就说是有客人嫌弃他们吵闹声,给钱打发。这样一来,映天阁的人也知道规矩,不会多问。”公孙冉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就说:“你确定这样靠谱?”“是的,小的曾经也做过这样的事情,您放心,只是,您得破费些银子打法映天阁那些恶鬼!”公孙冉点头表示明白。他掏出一包碎银子,递给小伙计,又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小伙计点头,这才拿着钱袋子下去,走到街上,给为首的那个施了礼,又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啥,接着把钱袋子塞到他手里。为首的那个顿时眉开眼笑,让那几个打手松开孩子,跟跪在地上的那个女人说:“你看你,哭的惹恼了贵人喝茶,真是算你命好,贵人没有治你的罪,现在你不拖欠客栈银钱了,赶紧带着孩子滚蛋,早点儿离开这里。下回再落到我手里,就不客气了。”说罢,带着打手们扬长而去。街上的人就也就渐渐散开了。 母子两人一惊一喜,现在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知道一个劲儿给小伙计磕头。小伙计说:“你们别给我磕头,我不是恩主。我也就是跑个腿儿。你们过来。”说着扶着女子站起来,女子被拖行一路,腿上都磨烂了。小伙计和小孩扶着女子挪到茶楼墙角。“你们两个先到那边待会儿,过一会儿有人从你们面前走过,让你们跟着,你们就跟着他走。恩主就在那。”女子点头千恩万谢。 小伙计上了楼,不一会儿,黄从之下来了,他走过母子面前,带着母子二人进了小院儿。 公冶涵跟公孙冉还坐在那里喝茶。公冶涵感慨说,原来觉得天涯海阁神秘莫测,是个自由,美好的地方。不料,人间的各种悲苦,竟是走到哪里都摆脱不了的。所谓的美好,只不过是牺牲了一些,用力得到了另一些。终归都是有得有失,永远不可能有尽善尽美的时候。 两人又坐了会儿,这才下楼回去。 进了院子,就看见这母子两个在吃饭。看样子也是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桌子上的那些,看着怕是不够。那些吃的都是早上黄承阳带回来的早饭,大家吃的不多,还剩了一些在那。太叔幻香就让人热热,招呼这母子先吃些垫垫肚子。 公孙冉看着孩子,有些没吃饱的样子,就蹲下来问他:“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去给你买。”孩子没有说话,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女人从凳子上站起来,扑通跪下,眼泪下来了,说:“多谢各位今日相帮,我们孤儿寡母,也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回报大家。” 青禅把她搀起来。 “能不能跟我们说说你的事儿?”太叔幻香看着大家都在,就问她。女子这才擦了擦眼泪,说了起来。女子叫黄蕴仪,孩子叫冬子。他们大概的经历,跟公冶涵他们听小伙计说的没有什么差别。 太叔幻香不明白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擂台获胜,为什么不能先出去待半年再回来。所以就问她。黄蕴仪欲言又止,一副吃不准的样子。公冶涵说:“那是因为他们没法出去。这个原因也是他们来到天涯海阁的原因。”大家都不明白,都看着公冶涵。只有黄蕴仪低着头,眼里有眼泪转动。公冶涵走过去,搂着孩子的肩膀说:“很简单,他们娘俩是黄仙。”公冶涵说完,大家都惊诧地看着这娘俩。黄蕴仪扑通又跪下了,说:“都怪我,家里只有我是大家所说的黄仙。但是,我从未做过任何坏事。我家相公也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们和和美美。不料,有次参加村里邻居的婚宴,不知道为什么,就喝多了,漏出了尾巴,结果,大家都惊到了。第二天醒来,周围的人都躲避着,充满着敌意。实在没办法,我们只能换地方。来来回回换了几次,都住不下去,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们只能来天涯海阁,想着在这里可能会有一线生机,不料,依旧是死路一条。相公没了,我们如今这个样子。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太叔幻香走过来,扶她起来,“你不要这么想。你看,我们的朋友里也有黄仙,你看看他”。说罢,她指了指黄从之。黄蕴仪擦了擦泪眼,看见了黄从之,小海,还有黄承阳故意露给她看的尾巴。 “你们,你们也是?”黄蕴仪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多年,她都没见到过一个同类,如今却一下子见到三个。 “没错,不管是什么身份,只要不作恶,勤恳不乱用法术,就是好样的。”公冶涵说。 早在街上,公冶涵就看出了她的身份,看到她能那么痛苦还选择隐忍那些人,也不愿意胡乱施法,他就觉得这个女人不一般。 “你完全可以施法让自己过得好一些。”公冶涵说。 黄蕴仪摇了摇头,“我其实也试着施法,比如幻化些银钱出来应付追债。但是,当时虽然好像解决了问题,事实上那些人却会要求更多。他们的贪欲,我是没有办法满足的。这就像,我总不能永远都在满足他们对钱财的需要。变换出来的东西,假的就是假的,等水落石出的时候,怎么收场?所以,后来我就宁愿挨打挨骂,吃苦受累,也不想再做这些骗人骗己的事情了。” “那你相公?”公孙冉突然问起。 “他其实并不是真正死于打擂所受的伤。他是被人害死的。”黄蕴仪犹豫了一下,终于抬起头,一字一句说出来。“什么?”公冶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是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于是黄蕴仪毫无隐瞒,把事情说了出来。 他们一家在天涯海阁的时间到了。正在犹豫的时候,有个人来码头找张嵩。一开始,黄蕴仪也不知道那人说了什么,自己的相公就从那天开始忧心忡忡。黄蕴仪忍不住问他,可是张嵩不愿意说的样子,黄蕴仪也就没再逼迫他。知道一天,张嵩实在忍不住了,就跟黄蕴仪说:“那日,来找我的人跟我要我帮他们杀掉一个人,如果不同意,他们就公布你的身份,让我们一家无处可去。但是,我真的不想无端害人性命,我左右为难,眼见着对方要回复的时间近了,我也是真没想出办法。本来不想让你担心操心,无奈,我还是拿不定主意,只好跟你坦白。你帮我想想。”黄蕴仪问清楚了细节,对方让他配合着杀一个穿着紫色衣衫的女人,那个女人是宗门之人,而且看着地位还不低。周围随从甚多。想着也不见得就能的手,我就让我相公先答应下来。也算是应付过去,他们还约在一起商量了具体计划,行动那天,我相公按照事先约定到了指定地点,但是他们说的紫色衣衫的女人并未出现,而且就连要刺杀她的那群人也没有出现。 第52章 春昇勿翦甘棠意,此地风流未可量 “那这事儿怎么这么蹊跷?那些人后来来找你们了吗?”公冶涵黄蕴仪。黄蕴仪说:“当时我们也不明白,想着可能对方因为自身的问题,临时取消了行动。我们又等了几天,也是没有任何动静,我们还跟往常一样过日子,只是天涯海阁开始有人来催促我们上擂台,或者是先行离开了。张嵩坚决不同意再出去躲避。他问我之前的种种还没受够吗?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最后他决定登擂台。没想到,没能成功。”张嵩被打伤,跌落台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来到这里的都是身上带着功夫,或者有把子力气的人,作恶多端的偏多,没有多少善男信女。张嵩被抬回码头,黄蕴仪悉心照顾。眼见着伤势好转,不料,一日,那人又来了。 黄蕴仪说也没曾想,那日,那人突然来了。看到张嵩在养伤,就摇头说可惜了这样的机会。张嵩让黄蕴仪出去倒茶。等她再回来,那人已经不见了,张嵩也死在床上。“死?怎么会死?”公冶涵疑惑。黄蕴仪说:“我也很奇怪,出去泡杯茶,他就暴毙在床上,身上没有什么外伤,但是,我看了看,精气,灵识都是被吸食走的,不是正常的死亡。所以,只能是那个人。但是,那人毫无踪迹可寻。我也深知,声张没有好处,报仇也无望,毕竟,孩子还小。我为了孩子,舍不得这条命白白的拼掉。”太叔幻香拍了拍她的胳膊,青禅递茶水给她。她感谢着接过。“那就一点儿线索没有吗?”公冶涵问黄蕴仪。“倒也不是,我听我家相公跟我说过,那伙人像是仙踪门的。而且,后来这次,我从那人身边走过,明显的感觉到那个人应该不是一个人类,浑身带着腐朽的木头味儿,感觉像是什么木制的东西成精。” 又是仙踪门。这一切,桩桩件件,都跟仙踪门脱不了干系。这个门派是得有多可怕,多邪恶啊。公冶涵说恨不得联合整个宗门,对仙踪门来个大围剿,一举灭了他们。公孙冉说那也得多摸清楚他们的底细,这样才能减少伤亡。总不能贸然行事。公冶涵觉得是这么回事,只能把愤恨,咽回肚子,都给他们攒着。 这时,那个小孩,冬子,突然说:“找爹的那个人,我后来见过。”大家突然都不做声了,转向孩子,黄蕴仪拉过孩子,认真地问:“冬子,你说的是真话?你不能跟大家胡说。你到底在哪儿见过那个人?”只见冬子一本正经地说:“前日我见到了,就在丁三的胭脂铺旁边,他当时正走进胭脂铺旁边的那个大客栈。”“那你知道叫什么客栈吗?”太叔幻香问他。“我不认字…”小孩子低下头。“那丁三的胭脂铺,你怎么认识的?”太叔幻香又问。这时黄蕴仪说:“丁三胭脂铺是我先前在那做零活,老板叫丁三,所以胭脂铺也就叫这个名字,牌匾上写着丁三胭脂水粉。所以他这才知道。旁边倒是个客栈,只是,我一直也没留意仔细观看,我认字也不多,所以,大多数招牌,我也没有看的习惯,我多是看看里面的是干什么靠着记忆来。” “小海,你出去看看,先找那个丁三胭脂水粉,再看看旁边的客栈。打听一下,名称,看看大概都是什么人进出。”黄从之交代小海,小海领命出去了。 “没事,我让小姐姐教你认字,让小哥哥教你功夫好不好?”太叔幻香问冬儿。“好!我要好好认字,我还要学功夫,给我爹报仇!”冬儿拍着胸脯说。 公孙冉跟黄蕴仪说:“你们现在就住在这里,尽量不要外出。吃的用的,都不用担心,你们暂时先跟着我们,等我们回去,再安排你们的住处,你们放心,既然出手相助了,我们就不会扔下你们不管的。这个院子挂着白旗,一般人都不敢靠近,我们还设了结界,所以,你们放心大胆地住就好。我们安排人教冬儿读书写字,练武。你帮着大家安排着日常生活就好。” 黄蕴仪千恩万谢。这母子两个才算苦尽甘来。 话说小海出了门,想想当初来的时候,从右手边走过来,并未看见有胭脂水粉铺子。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时,茶楼门口的小伙计正在招呼客人,看见小海在那站着有些发呆,就走过去问:“小哥,你有何事?看着你正犯难。”小海冲着他一抱拳说:“还真是,我家主人让我出来买些东西,只是这个胭脂水粉,我还真是第一次买,也不知道这里那几家的东西好。也不知道附近哪儿有胭脂水粉铺子,正想着往日里曾路过哪些?”“那,你问我啊。我告诉你,那边走上一段,就能看见南屏票号,它旁边就是个胭脂水粉店,是这里价格最高的胭脂水粉铺子,主要是给一些老主顾单独制作,也接一些散客。路过这家,再往前一直走,看见有颗硕大的梧桐树,旁边就是春昇客栈,春昇客栈旁边就是丁三胭脂水粉,他家的东西,在这里算得上是最物美价廉的了。你倒是可以去他那里看看。还有几家,都需要在码头那坐船过河,河对岸也有几家,但是铺面都很小。有一家春宇胭脂,据说也是口碑很好,最近倒是很紧俏,说是有一批外运来的原料很特别,研磨的细腻,味道也更柔和。”小海记下了,问:“那怎么去码头呢?”小伙计说:“去码头就只能一直往前走,路过丁三胭脂铺后,再往前走几百米就能看到码头的木制牌楼。”小海点头称谢,大踏步往丁三胭脂水粉去了。 丁三胭脂水粉,离着小院儿,距离还真不算短。正走着,一抬眼,就看到了丁三的胭脂水粉铺子。旁边那个客栈,居然挂着大招牌,写着“春昇客栈”只是右下角多了两个字“分号”。 小海愣了半天,因为之前他们已经在春昇客栈对面的酒楼吃过饭了,不料这边还有个春昇客栈,还是个分号。这个分号的外观跟先前看到的一样,只不过从上到下外观颜色都很一致,一看就是没有经历过什么损伤,而是一层层同一时期建造起来的。这个情况,刚才一路,小海是真没想到。他看了看那颗大梧桐树,枝繁叶茂,这个时候正是茂盛的时候。小海觉得这上面蹲两个人不成问题,能直接看到春昇客栈里面的情况。小海靠着梧桐树仔细看了看环境,假装走路走累了,在歇息。看好地形,他径直走进了丁三胭脂水粉铺子。 丁三是个中年男人,相貌普通,看着还算踏实。店里人不多,只有一个伙计在招呼客人,看着人手就不够。丁三看见有人进来,赶紧笑脸迎出来,问小海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随便看看。 小海仔细看了看他的铺子,发现这个胭脂铺后面貌似有个后院,铺子跟隔壁的春昇客栈,居然有一堵墙共用。客栈大厅里的嘈杂声,时不时传过来。小海故意装作不知道声音来源,问丁三:“您就是丁老板?”丁三满脸赔笑:“对对,就是本人。”“我家主人让我出来采买些胭脂水粉和小物件,有送人的,也有自用的。我第一次接这个差事,也不清楚,天香茶楼的伙计跟我说您这里物美价廉,很是不错。我就来看看。您给推荐推荐?”丁三听了,这是要来生意啊,他笑得更开了,脸上的褶子都撑开了说:“呦,那太感谢了,我们这的确是物美价廉,我们都是自己亲手制作,后院加工就晾晒,前面就是店铺。你看看,我给你说说。”说罢,丁三指引着小海看着桌子上摆放的一排排的胭脂水粉,嘴里介绍着。小海故意重复着问了几次。然后问丁三:“您这东西都看着不错,就是隔壁太吵闹了,我这人耳朵特别灵敏,刚才您介绍,有几次都因为旁边的声音搞得我听岔了。”说到着,丁三也无奈地说:“是啊,谁说不是,我这店铺从我父亲那代就开在这里,谁知道前年这旁边开了个客栈,每日那个吵闹,没办法,别说是您,很多顾客也跟我说这个太闹腾,可是我也没办法,隔壁那帮人惹不起。”丁三摇摇头。小海看到店里有一角还摆了一些小配饰。看着很是精致。他走过去一边挑一边跟丁三闲扯:“我看着好像你们墙壁好像是挨着的,他们高出来的才是自己盖的?”丁三说:“是啊,要是各用各的,也不至于声音这么大。当初我不同意,但是他们财大气粗,又有人撑腰,我惹不起,还被揍了一顿,只能放任了。别说这儿,后院的围墙,他们也只用我的,之前经常有飞贼跑到我这里偷窃,搞破坏。实在没办法,我才直接把后院都盖上房子,只留一块儿露天的专门晾晒,很是麻烦。” 小海挑了几款胭脂水粉,他觉得颜色和味道都很柔和,要了一大包滑石粉,又给自己挑了个发钗,给黄总管挑了个翡翠钗子。看着有对儿耳环特别适合阿京,他也选下了。这次买了不少东西,让丁三心花怒放。 “我先选这些,我家主人要是觉得满意,以后我就专门来你这采买了。”小海递给丁三银两。丁三喜笑颜开,说:“您一定要再来,我们经常都会有新货的。”小海拎着打包好的东西,走向码头。码头的牌楼一面写着“渡口”,一面写着:“天涯海阁”。码头上多是装卸货物的苦力,专门有一块儿地方是等候摆渡的地方,这个时候,那里等候摆渡的人不多,只是几个妇女和半大孩子,也没拿什么东西。 小海看了看码头的地形,站在这里,两面环山,看来都是天涯海阁的地盘,远看着对面都有着楼阁房屋。直面着的这片水域,看着是能进出天涯海阁的唯一通道。只是不知道越过两坐大山后会是什么景象。想着应该不会有那么容易让人随意进出的。 小海把地形都记在心里,这才往回走。走到茶楼口,看见小伙计坐在门边,正好这会儿没有客人,小伙计看见小海回来了,就问:“买好啦?”小海笑着说:“对,还是多亏了你,我买好了。”说罢拎起一包包的东西,在小海面前一晃,香粉味儿就飘散出来。小伙计一吸鼻子,享受的说:“真好闻!哈哈哈,可惜我们用不了。”小海跟着一起笑了,然后告辞回到小院。 院子里,青禅正在教着冬儿写字,认字。黄蕴仪跟着其他人在准备午饭。院子里的茶台那,只有公孙冉跟黄从之一起坐在那喝茶,不知道聊着什么。小海走过来,把胭脂水粉递给青禅,说:“我挑了几款味道柔和,颜色也不那么艳的,辛苦你们自己分分,当我是孝敬各位姐姐的。”青禅开心极了,拎着这些胭脂水粉,带着冬儿进了太叔幻香他们的屋子。小海又拿出钗子递给黄从之,“这个给婆婆的,想你出门这么久,怕也是没时间给婆婆带回去什么礼物,那就这个吧,以后有好的再买。”黄从之哈哈笑着,很开心地收起来,拍了拍小海的肩膀。这时公孙冉说:“有没有给我的好东西啊?”小海拿出那对耳环,说:“看,给你的,适合吧?我一眼就觉得特别适合阿京!这个你得给我钱,算是你买给她的,意义不一样。”公孙冉接过来,看着精致的做工,料子虽然不算极品,但是也是相当不错的了。“呵,这个,你的眼光还真不错,以后可以放心让你买东西了。来来来,给你银子,多不退,少不补!”说罢掏出一锭银子给硬塞给小海。小海推辞不了,就收下了。 几个女子从屋子里出来,欢欢喜喜,拿出一包,递给黄蕴仪:“黄姐姐,你的!”黄蕴仪每日活的忍辱偷生,早就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女人,别说打扮了,就连穿着也是只要不漏肉就行,哪里考虑得到好不好看?黄蕴仪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伸过手来颤抖着接着。太叔幻香握着她的手说:“黄姐姐,从今天开始,咱们就要活得扬眉吐气,心气高高的。这样才能带给冬儿一个好的气场和认知。让他也能变得活泼开朗起来,他的人生不该有那么多的黑暗。”黄蕴仪忍着泪水,使劲地点头。 第53章 圃斜人过迹,阶静鸟行踪 小海坐下,除了叶一和荆小鱼不在,其他人都在院子里。小海就把刚才走的那一趟眼见的,包括跟茶楼小伙计说的话,全部都说了一遍。大家也很惊诧,没想到春昇客栈居然还有个分号。原以为的一个点,现在分成了两个点,这样监视起来,就更加有难度了。 荆小鱼出去办查看秘档和画像的事儿了,叶一在屋里打坐。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听到大家在说事情,就从房间里出来,坐在这儿跟大家说春昇客栈分号的事情。 叶一说一开始,他得知春昇客栈有分号,也是很郁闷。但是渐渐的,通过观察和打听,他就知道了一些内情。这附近的春昇客栈,是仙踪门人建立的据点。生意也一直很好。正是因为生意很好,有时候会住不下。所以,牧映天便看准了时机,借着仙踪门的招牌建了个一模一样的春昇客栈,实则就是个假冒的春昇客栈。这也算是跟仙踪门联手。只不过,这里的收入,全部进了牧映天的口袋,跟仙踪门没有半分关系。有时春昇客栈爆满的时候,也会安排些散客或者无关紧要的客人住在牧映天的分号里,也算仙踪门给牧映天的脸面。 所以,叶一吃定这个分号,并无太大价格。但是,冬子看到的那个人的确出现在这个分号,也不能不提防。所以,大家商量着怎么把这个人找出来。这时,小海说门口那棵大梧桐树,实在太大。要不要打这棵树的主意。 公冶涵说要先去探看一下,如果那边妖气不够大,或者没什么妖气,倒是可以在树上查看,蹲点。如果进出的都是精怪之类,那么就不能轻易在那蹲守了,那些精怪对气味的敏感还有结界的感知等等,都容易暴露出问题,到时候就打草惊蛇了。 于是公冶涵提出让小海带着他借口再去丁三的胭脂水粉铺子补货,一起去探查一下。公孙冉也觉得可行。公冶涵的眼力还是很不错的。公冶涵进屋稍作装扮,跟着小海就出了门,前往丁三的胭脂水粉铺子。 丁三铺子里这会儿半天没一个人,正在百无聊赖,还好有了小海这么一大笔,也算是心里有些安慰。此时正趴在柜台上,小伙计也在旁边靠着,眼见着就要打盹了。公冶涵进来了,后面跟着小海。丁三一看有人进来,先蹦出来满脸含笑:“客官,您有些什么需要?可以随意看看。”他一看后面跟着小海,一愣,这位刚买了东西回去,怎么这么快光顾了?不会是有什么问题?他心里正胡思乱想,小海冲着他一笑:“丁老板,这位是我们总管,很满意我买的东西,怪我没给他挑一样,碰巧这会儿他有时间,我这就带着他亲自来选了。”听了小海这么说,丁三这才心里踏实了,想到可能又来单子了,他精神头立马来了,说:“哎呦,多谢您提携在下的,店里随便看,看上什么我都给您一个好价钱。”公冶涵看着店里的散装香粉,问丁三:“老板,你这里有没有那种香粉,里面添加薄荷的?”丁三想了想,带着公冶涵来到一款白色隐隐泛着绿的香粉前说:“您看,这款,纯白的滑石粉,加上薄荷,还有极少量的荆芥。您看这个可以吗?”公冶涵用手指点了一点儿,放到鼻尖闻闻,说;“嗯,这个不错,劳烦给我包二斤。”老板一听,啥?二斤?一般人都买几钱,多了也不过二两,这一下子两斤?看着老板发愣,小海说:“我家总管喜欢自己配制熏香粉,您只管给他装那么就是。”丁三这才反应过来,喜笑颜开地让伙计称。公冶涵还买了两斤纯玫瑰花粉,又要了几样精油。在配饰那里,挑了几样小东西,堆在柜台上,丁三算着帐。都包好了,公冶涵跟老板要了几个大瓷罐,老板自然愿意给。接着公冶涵跟小海带着东西,转身离开。 进来之前,公冶涵就已经查看好了春昇客栈分号的情况,这里进出的人不算是很多,多数人在这里的大厅吃喝。这里不像前面那个有着浓浓的妖气。看样子还算正常。 公冶涵带着小海,拎着大包东西进了客栈。靠窗的位置坐下,小二过来打招呼。公冶涵说:“我们隔壁买东西,过来看看你们这有什么有名的吃食,能打包带走吗?”小儿看见大包的东西,外包装上的确是隔壁胭脂铺的印章。小二笑着说:“二位,我们这即便不住宿,也是可以在这吃喝的,您打包啥带走都可以。”公冶涵说:“那太好了,劳烦您把店里的鸡鸭鱼肉,招牌的都打包,我们带走。”小二一听,这是大主顾啊!得嘞,他赶紧让后厨做上,自己到柜上,记下菜名,价钱,做好账单。后厨几个人嘁哩喀喳,赶紧制作,过了一会儿,都备齐全了,一时间食盒一落四格的用了四个。公冶涵跟小海拿不了,店里伙计说可以帮忙送的。于是两个人带着伙计,一直走到茶楼那,这才让伙计放下食盒,茶楼的小伙计看见了,赶紧过来帮忙,从客栈伙计的手里接过食盒。公冶涵给了客栈伙计一小块银子,打发他走了,说晚点儿安排人送食盒回去。 小海送了几趟,才把这些东西都送回院子。公冶涵站在这,跟茶楼的小伙计闲聊:“我才知道这个春昇客栈这么牛,这里居然有分号了。”小伙计笑了说:“那是,看到有利可图,映天阁那位还不出手?只不过这分号生意远不如人家春昇客栈的。听说正因为生意不好,映天阁别别扭扭,颇为不满。”两人在这聊了一会儿,看到有人进茶楼,小伙计就招呼客人去了,公冶涵慢慢溜达回到院里。 院子里,黄蕴仪他们本身也准备了一些新鲜的蔬菜,再加上公冶涵这大手笔的一大堆美食,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子。冬儿从出生到现在,也没有见过这么多好吃的,眼睛看的都不好使了,不知道先从哪里下手。黄蕴仪看着眼前热闹,温暖的人们,桌上热气氤氲,她想着今儿早起还在地狱,如今就在天堂了,她有些茫然,使劲儿擦了擦眼睛,这才看清了事实。从未感恩过老天的人,这才在心里感谢老天终于开眼了,让他们母子遇到这些可爱,美好的人儿。 大家开开心心吃喝着。公冶涵说:“待会儿吃完,让黄承阳跟小海辛苦去送趟食盒,主要是为了再有次机会观察一下春昇客栈的那个分号。”黄承阳跟小海连连摆手说这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都是份内的事情。 黄蕴仪说:“其实,我也能做些事情的,我可以变身,变换不同的面貌和样子,只要有样子,我就能按照样子变换。所以,刺探情报的事情,我可以来。以前我娘跟我说,不要随意去变换,会让自己心性浮躁,也会给别人带来麻烦,如果因此惹了事端,再伤及人命,就万劫不复了。所以,我自从跟我相公成亲以后,就没有再变换过。后来相公去了,我带着孩子,我想我自己随时变换倒是可以,但是孩子不能啊,所以,我就一直隐忍下来。现在,孩子在这里我也放心了,所以,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要让我去做。虽然我的武功不行,但是这些变换之类的法术,我还是擅长的。” 大家一听,觉得太好了。变身这件事并不是很容易的,需要极强的定力和模仿能力。公冶涵觉得好奇,让黄蕴仪找个时候变一个给大家看。黄蕴仪笑着答应了。大家继续吃喝。 突然,大门被推开,荆小鱼急匆匆走进来,进来就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另一只手指着公冶涵。公冶涵看了,扑哧笑出来,走过来,掏出两粒小药丸,扔进荆小鱼嘴里。又回到座位前继续吃喝。 荆小鱼蹲在那缓了缓,这才站起来,一边走一边说:“亏着是差不多赶到这才出现症状,要是还在统领府,那就麻烦了。”看到两张大桌子拼在一起,摆满了好吃的,他说:“你们这,太猖狂了,居然这么多好吃的。”说罢,他跑到屋里搬了把椅子,挨着小海跟黄从之坐下,那边青禅已经从厨房给他取来了碗筷。 “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事儿办得怎么样了?”公冶涵问。 “正常,我已经报备了,擂台以后就可以去查了。咦?他俩怎么在这儿?”荆小鱼说着,突然看到黄蕴仪母子,这娘俩在这里,基本上无人不知。“算了,估计又是谁拔刀相助了。挺好。”没人搭理他,荆小鱼一边吃菜,一边自言自语。 饭后,大家各干各的,公冶涵跟冬儿在院子里打闹着。孩子最容易跟人相熟,半天多的光景,就截然不同的状态,也开心,开朗了起来,看着也像着一个正常的男孩子。 黄承阳进屋去拾掇,小海站在院子里等他一起去春昇客栈分号归还食盒。不一会儿黄承阳出来了,拍了拍小海的肩膀,小海一看是他,也没说话,两个人拎着四个大食盒就出了大门,奔向春昇客栈分号。 公孙冉依旧是饭后泡了茶,坐在那里,太叔幻香,公冶涵,黄从之,大家都在那坐着。这时,突然,看见黄承阳换了身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公冶涵惊得,手里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杯子里的水都洒到了袍子上。 大家面面相觑,盯着黄承阳看着。黄承阳一脸惊吓,看看自己身上,又摸摸脸,战战兢兢地问:“这,我这,我这怎么了?那儿不妥吗?”公冶涵说:“我们刚才见你跟小海拎着食盒出门了。这,这都走了一会儿了,你怎么在这?” 黄承阳无奈地说:“我在屋里换衣服,紧赶慢赶的,你们问我,我问谁?”这时,太叔幻香大笑起来,说:“那等那个黄承阳回来,你就得问他了。”大家找了找黄蕴仪,发现她不在。公冶涵这才恍然大悟,一拍手说:“黄姐姐还真是人才,太厉害了,这不声不响的。估计待会儿小海该傻眼了。”大家哈哈大笑,黄承阳坐在那,一个劲儿问公冶涵那个黄姐姐变化的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像?公冶涵说,那可不,我们看了都没怀疑,小海也都没有怀疑。 小海这边跟黄承阳出了门,黄承阳在后面跟着小海,也不跟他并排。小海想着怕是他不知道路,所以让自己带路。也没在意。路上,小海跟黄承阳说:“你看,咱么一路走到这,多不容易,等回去了,会不会又过不惯那种天天吃饱了就闲逛的日子呢?”黄承阳回答说:“嗯,可能会吧。我也不知道。”小海又说:“你说咱俩的爹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定仙山了。你说他们在那是不是特别逍遥自在?”黄承阳说:“定仙山那地方,多有名气啊,一定差不了。”小海听了,心里觉得也一定是这样,两人一路往前走。 走着走着,小海就说:“阳子,我怎么觉得你这会儿有些怪?”黄承阳问:“怎么啦?”小海说:“你这一直是话痨,今儿怎么话这么少?你怎么啦?”这时,黄承阳没有说话,站住了。小海发觉他站住了,也停下来,看着他。黄承阳突然换成了女子的声音在说话:“应为我是你黄姐姐呀!”小海一惊,定定地看着黄承阳,嘴长得老大,黄承阳一笑,说:“真的是我,我跟你出来的时候,阳子正在屋里呢。”这回,小海才突然反应过来,接着,他哈哈大笑,笑得弯了腰,说:“黄姐姐,等我回去得跟阳子说,他发出女声的感觉太魔幻了。”两人继续往前走。很快就到了春昇客栈分号。两人进门,小伙计认得小海,赶紧过来接食盒,还一边接,一边说:“下次定个时间,我们去取就可以,怎么好劳烦亲自送过来。”小海笑着说:“不打紧,反正我们正好也倒腾的开人手。”还完食盒,二人出来,黄承阳站在那有些犹豫。小海问:“黄姐姐,怎么了?”只见这个黄蕴仪变幻的黄承阳说:“我闻到那个人的气息了。就在刚才的大厅里。”小海大吃一惊! 一些动物的鼻子,都是嗅觉很灵敏的,黄鼠狼就是其中之一,况且这千年成精,已经变成人形的黄鼠狼。当时,黄蕴仪从那个人身边经过,去倒水,就下意识地记住了那个人的味道。味道这个东西,属于每个人特定的气味,只有相似的,不会有完全一样的。黄蕴仪说有,那就一定存在,不可能错。 两人不敢擅自行动,就赶紧往回赶。 第54章 两彩一赛,凡圣皆收 两人急匆匆回来,黄蕴仪进门就说:“我刚才在春昇客栈分号的大厅里,闻到了那个人的气息,非常浓厚,那人应该就在客栈里。”大家正在喝茶,突然看见院子里有两个黄承阳。如果黄蕴仪不说话,根本分不出来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小海说:“你们不知道,黄姐姐还能模仿说话,根本听不出来真假。这路上一开始我跟他说话,都没听出来。”这时,黄蕴仪恢复成自己的样子,跟大家说:“不好意思,我之前也没跟你们说,就擅自变做阳子出去了。在这里给阳子还有大家道歉。”大家都笑着说没事儿,倒是个惊喜。 太叔幻香说:“既然他在,那就得想怎么办才好?”公孙冉想了想说,这样,明天就开始擂台了。咱们兵分两路,公冶涵,黄姐姐,小海,青禅,你们几个盯着这个春昇客栈分号,最好能跟踪这个人,看他都跟什么人接触。千万不要鲁莽,不能打草惊蛇。公孙冉跟太叔幻香还有黄从之盯着叶一的擂台。黄承阳带着其他人留在家里,照顾好冬子,不管哪一方需要增援,黄承阳这边就得及时出手。 太叔幻香看着黄蕴仪坐在那若有所思,就说:“为了安全和稳妥,我觉得今晚开始就得盯着客栈,这样才能保证那人今晚没有离开。”公孙冉想了想也说:“那行,今晚就劳烦谁去盯着?”话音刚落,黄蕴仪就说:“我去吧。”青禅说:“这样,我跟黄姐姐一起。”太叔幻香看了看公孙冉,说:“好,注意安全。” 此时,夜色已经降下来了。青禅和黄蕴仪就要往外走。 “二位,慢着!”荆小鱼从屋里出来,说:“这样,黄姐姐,我建议你换成我的样子,如果出现状况,被发现,他们见到的就只是我荆小鱼。很多人都知道我是暗卫,所以没人敢多问。这个给你,代表我的身份。”他掏出来一块令牌。黄蕴仪接过令牌的时候,就已经幻化成荆小鱼。只见黄蕴仪化做的荆小鱼对真正的荆小鱼一抱拳,说:“谢谢你,我们一定小心,尽量不给您添麻烦,令牌我幻化一块即可,您这块收好,千万不能丢了。”说罢,只见她左手摊着一块儿一模一样的令牌,右手把真的那块又还给了荆小鱼。 样子,声音,完全一模一样,大家都惊呆了。二人转身离去。过了好一会儿,荆小鱼才说;“妈呀,居然这么厉害!” 叶一除了吃饭,基本都在练功,调息。这会儿,公孙冉跟太叔幻香又教了不少心法和一些独门招式给他,大家又熟悉了一下荆小鱼之前说的那些人。入夜了,大家这才各自睡下。 青禅跟黄蕴仪来到树下,看着左右无人,两人飞身上树,藏身在浓密的树上。一般人根本看不到。黄蕴仪凝神仔细闻了闻,冲着青禅点了点头。青禅知道,那人的味道还在,这就说明那个人还在这里。两人就这样藏着,盯着客栈。直到路上行人越来越少,变得空荡荡,眼见着客栈大门板已上,只留了个小门。逐渐夜深人静,周围没有任何动静。 天微亮,黄从之就起床了,先是来到厨房,看了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做早餐的东西。发现有大米,就熬了些大米粥。接着黄承阳出门买了些早点回来,这时候,大家就都陆续起来了。公冶涵快速吃完早饭,带着小海,前去接应守了一晚的黄蕴仪和青禅。白天就没有必要在树上盯着了。黄蕴仪突然想起,她依稀记着那个让人的样子,就在没人的时候,变换了主要的眉眼给公冶涵和小海看,然后再变成黄承阳的样子,跟青禅回去休息。公冶涵和小海记住了那人的样貌,就在附近各找地方盯着。 院子里,荆小鱼跟大家说了擂台所在的位置,就先出门了。之后,公孙冉和太叔幻香带着黄从之也出门了。叶一依旧以前的打扮,跟大家拉开距离,也缓缓地前往擂台。 时间还早,大家在擂台旁的茶棚休息,等着开始,茶棚是临时位看擂台搭建的。位置离擂台最近,其他看客都得在茶棚外的地方或者边角处观看。茶棚里的位置,也是按掏的银两来定的,而且位置也是先到先得。至于叶一,也就是大家所知的刀五,是坐在擂台上的。刀五的位置跟擂台上的督管所坐的位子在一起。是安全区域。越区就算输。 太叔幻香他们各自稍微化了妆。太叔幻香还扮成了男子的样子。公孙冉则多了些胡须,看着外形比较粗狂。这些都是黄从之给他们装扮的。 他们来了以后,就坐在前面第二的位子。主要是想低调一些。茶棚第一排的位子前面就是一张大桌子,如果谁临时起意要上台,就可以在这里写下名字,签上生死契约,即可。 这时,桌子边来了两名公差打扮的人,荆小鱼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走过来,绕过茶棚,直奔着这两个人去了,那两人看见荆小鱼,刚坐在凳子上的屁股,赶紧站起来,给荆小鱼施礼,看着二人说话毕恭毕敬的。荆小鱼看了一眼茶棚里面,假装不认识公孙冉他们。那两个人让座儿给荆小鱼,荆小鱼推脱了,从茶棚里办了把椅子,坐在这两人旁边。茶棚老板也不敢说话,默默地从后面又搬来一把椅子放到前面。 就这个功夫,外面人越来越多,突然一声“哄”起。一个短襟小打扮的男子登上了擂台。这个人背上背着双刀。太叔幻香心想,这个就应该是吕司了。 茶棚老板见到开擂的到了,就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于是挨个开始收位子前。交完银两,没人前面都有个小桌,上面放着一壶茶,还有一个零食拼盘,太叔幻香一看,拼盘里有:花生米,瓜子,小豌豆,铁蚕豆。茶水就简单的茉莉花茶。老板说这些用完都可以再添。 吕司上了擂台,来到督管那,核对身份,简单问了几句话,无非都是确定身份。过了一会儿,大家看见有人引着刀五上了擂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叶一上台的时候,余光看到了太叔幻香他们。大家只见到刀五坐在那,冷冷的。 随着清脆的锣声响起,擂台正式开始了。吕司站在台上,显得淡然自若。手里拿着双刀,等着对手上场。只见一群人围着督管,看着是在抽签。抽完签的都散去,来到茶棚前的桌子那,把自己抽的签递给那两个差官登记。然后这些人里,有四个人走上台,坐到等候的位置。剩下的人都坐在台下另一侧。那里也有专门的位子。 第一个跟吕司对决的是一个叫马龙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身法很快,技能算起来,也不算水平太差,只是年轻,经验不足,跟吕司交手,几招过后,吕司看着不能轻易赢了,就故意卖了个破绽,结果小伙子以为是个机会,就一头钻了进去,没料到吕司回手一刀,就给马龙抹了脖子。这次擂台的第一泡血,就这么喷洒出来。小伙子倒地,赶紧上来两个人把还未断气抽搐的小伙子抬走。也不知道是抬走救治还是直接拉走埋了。 有人问吕司要不要喝水,吕司摆摆手。大摇大摆地在原地溜达。等着第二个人上场。第二个人看着年纪不小了,使的是长枪。二人打了有百八十招,谁也没占到便宜,眼见着吕司有些急躁。那人也不敢掉以轻心,一直谨慎应对。突然,那人使了个回马枪,直接刺中了吕司的右臂。只听吕司哎呀一声,蹬蹬噔往后退了好几步。 也许是这疼痛,让吕司瞬间清醒了不少,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进攻,进攻,花了心思引对方入局。太叔幻香看着,觉得这个吕司,真的是个难缠的主。又过了百十招,吕司终于得逞,双刀挥舞,先是一刀劈得对方不得不撒了手,兵器落地,再进一步一刀劈下,半个膀子瞬间血流如注,眼见着是活不成了。待人台下后来,公孙冉眼见着那人已经没有了动静,只有一路滴滴答答的血液。 吕司跟台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上来一个人给他把右臂的伤口拿水清洗了一下,上了药,又包好。他活动了一下右臂,又拿着双刀,在台上踱了踱步子。后面又连续上来了三个人,可惜都技不如人,命丧当下,眼见着快到午时了,这时上来的一个人,让大家陡然都精神了,这个人正是之前荆小鱼提到过的李川。 李川上来之前,吕司坐在台边休息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毕竟一个人连续对付了五人。目前没有一个活口。 李川上台,让大家觉得这场比试有些许多变化的因素。吕司曾经的身份,让他的功夫少了许多灵活性,而更多的是中规中矩。李川则不一样,他讲究的是灵活,和随机应变。这两个人凑在一起还真说不好谁胜谁负。大家都瞪着眼睛盯着。整个擂台突然就活跃激动起来。 两人正式交手。李川的双截棍使用的炉火纯青,使得吕司的双刀占不到半点便宜,两人打了一百多个回合,依旧不分胜负,谁也没有占上对方的便宜。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吕司的风险更大,因为李川的身法灵活,多是运气纵身,而吕司,本身轻功就不是很到位,就论打法来讲,更多的是使用自己本身的耐力。一旦力气耗尽,就会身法变慢,破绽也就出来了。看来对面的李川也看出了这点,故意让他耗费力气,又占不到便宜。有些像拿着胡萝卜钓毛驴。而李川自己就是那个胡萝卜。 二百多个回合还是没有胜负。吕司头上开始冒汗了,对于李川来讲,这个时间也拖的很长了,双方的损耗都不小。不到三百个回合,突然李川脚下一滑,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吕司眼见着机会来了,有力一刀劈下,李川眼见着躲不开了,索性一咬牙,使劲挥动双截棍。就见相近的两人都大叫一声,陡然分来,李川半边胳膊,被吕司一刀劈下来,整扇卸掉。而李川那用尽力气的那一棍,结结实实地砸在吕司身上。吕司一口鲜血,险胜了李川。上来三个人,两人抬走了李川,另一个捡走了被劈下来的手臂。 大家看的惊心动魄,满场弥漫着的都是新鲜的血腥味儿。太叔幻香赶紧招呼小二倒了热茶,把嘴和鼻子浸在茉莉花的香味儿里,稀释着空气里的血腥。 谁都没有想到会是两败俱伤。吕司在上面又缓了一柱香的时间,这才又站起来,来到台上。周围有人欢呼,这个吕司还真是厉害。接着,连续又上来三个,都不是他的对手,连胜的局面,变得毫无悬念,也让吕司更加有底气。 接着第四个上来的也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大家都没有特别仔细去看,心想着这小伙子也就是个短命的。太叔幻香没有跟别人一样放松了精神,而是觉得这个小伙子还是用了脑子的。两人打着打着,突然,觉得吕司脸上好像有些抽搐,就那么一瞬,小伙子手里的剑,已经把吕司穿了个透心凉。太叔幻香和公孙冉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心里都明白。李川临死前那一棍子,对于吕司造成的内伤,已经无可避免。那是致命的。如果吕司就此打住,不在台上继续拼命的话,或许还可以化解。只是,他吕司来到台上,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他只能死在这里。随着吕司的倒地,小伙子冷冷地拔出剑。只见吕司就像个软麻袋一样瘫倒在那,眼睛瞪得老大,就好像不服自己的命运,就这么死在一个无名小卒手里。 大家就像打了鸡血,欢呼起来。那个小伙子没有什么表情,眼见着上来人把吕司的尸体抬走。 或许这次胜利,给了小伙子信心。他连赢了两场。都没有伤人性命。太叔幻香记住了这个小伙子的名字:彭南岭 这会儿到了午饭时间。这上午的擂台,算是结束了,中间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大家各自回去吃饭。 等太叔幻香他们到家的时候,荆小鱼也就到了。 黄承阳他们准备好了饭菜。大家人到齐就开始吃饭,荆小鱼说:“你们知道不,下午第三个上场的就是梁九郎,不知道彭南岭,能不能赢。”“我对这个彭南岭印象挺好的,你看他,能不伤人就不伤人,我是希望今天他能赢。”黄从之说。 太叔幻香轻描淡写地说:“就算今天他赢了,也难逃明天和后天。小伙子人好,不代表他能在这种如狼似虎的地方生存下去。下午看吧,我觉得凶多吉少。”公孙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吃饭。 饭后,大家各自休息了一下。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又各自出发,去往擂台。 待到再上场,彭南岭接着赢了两局。第三局,梁九郎上场了。他带着那两个大钩爪,看着气势汹汹。公孙冉虽然没有公冶涵那个本事,但是,也是能简单判别出来那个梁九郎根本不是人类。看来这个彭南岭,凶多吉少了。一上来,梁九郎就不断攻击,几乎不给彭南岭喘息的机会。明显,这位的梁九郎要比之前几位都强出很多。眼见着彭南岭有些应届不暇。 太叔幻香看着有些胆战心惊,没注意到公孙冉已经来到差官面前,当场报名上台,他给自己起的名字叫孙超,刚在生死契约上按上指引,余光里见到那个梁九郎手里飞出一根细针,直对着彭南岭面门飞去。彭南岭也发现了,但是无法躲避,这时,太叔幻香一颗铁蚕豆扔过去,把那根针打飞了。这一切隐蔽,速度极快。梁九郎和彭南岭心里都一惊,一个做贼心虚,知道有高人,一个被救性命,心存感激。公孙冉背着手,站在荆小鱼旁边看着。这时,太叔幻香才看到公孙冉,心知他这是要从梁九郎手里救彭南岭。 两人又打了几十个回合,眼见着彭南岭开始不敌梁九郎。彭南岭有次躲闪的慢了,不小心被钩爪咬住,整块皮肉都破了。只见梁九郎步步紧逼,处处狠招,招招都是致人于死地。最后,彭南岭被钩爪抓到,左腿,躺倒在地上,已无还手之力。即便这样,那个梁九郎依旧不放弃,还要扑上来赶尽杀绝。 大家都觉得这个彭南岭实这回怕是躲避不了了。就在钩爪即将抓住彭南岭的咽喉时,一把长剑横在那里,挡住了梁九郎的路。大家一看,只见一个高大的大胡子站在那里。这时下面的荆小鱼一挥手,下面有两个人上台,把彭南岭抬了下来,送去医治。 梁九郎觉得眼前这个人多事,但是,人家又没有坏了规矩,就跟公孙冉打斗起来。公孙冉的剑法,梁九郎根本无法招架。公孙冉在用剑的时候,稍稍施展了一下柳巴交给他的幻术。梁九郎根本无力招架,突然看到对方是只下山猛虎,他一惊,被吓得忘记了是在台上,他自己心神大乱,一下子现出了原形,居然是头灰色的狼。 台上台下的人都轰动了,大家都没想到这个梁九郎居然是个狼妖。只看见公孙冉在台上应付着一头狼。公孙冉看到效果达到,快速收了幻术。等梁九郎明白过来已经晚了。他只能卯足了力气去跟公孙冉拼命,没过多久就被公孙冉一剑刺死,一脚踢出老远。 众人在台下疯了一样欢呼。太叔幻香看着,心说这回公孙冉可以啊。 接下来的毫无悬念,公孙冉都适可而止,接下来的人也没有什么心机险恶的,就这样,公孙冉成为了第一天的赢家。 第55章 自矜膂力莫与我,侠气偏偏尤擅武 晚上大家坐在一起,太叔幻香跟当时不在场的人,描述了一下擂台的情况。荆小鱼说李川抬下去没走多远就气绝身亡了,直接送去了义庄。如今那个吕司跟李川,还有今天所有死去的人,都躺在义庄里。不知道那些被吕司杀死的人,魂魄会不会找吕司算账。公冶涵跟小海在外面盯了一天,没有见到那个人出来。所以很是奇怪,他怎么就能在客栈里不外出,就这么住着?大家也都想不明白。 公孙冉今天的表现,很是让大家惊讶,尤其是太叔幻香。大家都知道公孙冉是那种最不爱出风头的人,最不愿意多管闲事,今天居然会出手帮助那个彭南岭。所以都看着公孙冉,想着他能说些什么。公孙冉微微一笑,说:“也没什么,首先,我不喜欢那个梁九郎,看到他感觉就很不好。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其次,我看见那个彭南岭还是很有武德的。从一开擂到现在,他这样的适可而止,我相信不会多见。我就心里觉得他死在梁九郎这种货色手里,有些可惜。尤其是我发现梁九郎在台上暗箭伤人。”“什么?他用了阴招?”荆小鱼坐在台前,居然都没有发现。“是的,飞针,应该有毒,做的行云流水,不露痕迹,只是被我一颗铁蚕豆打飞了。”太叔幻香说。 “我去,这个梁九郎还真是该死。”荆小鱼愤愤地说。 “明日,你有什么打算?”太叔幻香问公孙冉。“我也不知道,随遇而安吧。”公孙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大家都各按之前的计划行事,早早的,公孙冉他们就休息了。准备迎接第二日的比试。 第二日的擂台,开始前的那些步骤,跟第一天没什么区别。只是这回,公孙冉站在台上等着今日的抽签结果。今日有些特别,有三个人临时上场,专门要求挑战公孙冉。公孙冉冷眼看着,就知道这几个都是精怪,估计是要给梁九郎报仇的,其中一个居然抽到了一号,最先上场。 一开场,公孙冉就没有客气,不到二十回合,就杀掉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精怪。第二个上场的,看着年岁不小了,公孙冉跟他交手,一上手就知道对方不是自己的对手,不到一百回合,眼见着对方有些气喘吁吁,体力怕是跟不上了。公孙冉没有下死手,把他踢倒以后,站在那没再出手。对方见他有意放自己一马,感激地拱拱手,下台了。接下来连续三个,公孙冉或把对方逼落台下,或打飞对方兵器,没有再下杀招,这些人也都感激着走了。 再上来的,是一个精怪。公孙冉也没分辨出来对方到底是什么,只知道不是人类。来人叫白杰,动作敏捷,身形灵活,看着就像是个猴子。公孙冉没有惧怕,从容应战。对方也是用剑,但是跟公孙冉比起来,还是逊色不少,眼见着力不从心,白杰眼里的恐慌渐渐多了起来。他见识了公孙冉连续杀掉那个狼妖和另一个精怪,心里想着怕是这个孙超,能看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而痛下杀手。他开始后悔自己怎么就想到要来试试。他越是这么琢磨,心就越乱,破绽就越来越多。对于这个白杰,公孙冉的感觉倒是很平静,他的本觉告诉他,这个白杰身上并无戾气和血腥,即便是精怪,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他看到这个白杰开始有些措手不及。在近身的时候,他轻声跟白杰说:“两招后,你装作失利跳下擂台即可,我不杀你。”白杰听的很仔细,稍微愣了一下,这时,公孙冉出招,把他逼向擂台边缘,连续两招后,白杰“被逼”跳下擂台。 白杰心里对公孙冉心存感激。一是不杀之恩,二是又给他留足了脸面。他在台下给冲公孙冉拱了拱手,离开了擂台。 接下来再上来的,居然是个女的。 大家的心态很是奇怪,当擂台上杀戮不断的时候,大家觉得氛围残忍,有些人忍不住要指手画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批判。当场面变得柔和,有些人情味儿了,又有人觉得不够激烈,甚至觉得不够爷们。这时大家就有一搭没一搭看着。完全就是见不得太过血腥,但是又离不开血腥。见到公孙冉没再杀人,下面有人就坐不住了,说什么的都有,这会儿,上来一个女子挑战,大家就好像陡然打了鸡血,一下子来了兴致。刚才倦懒着的,又都坐的直挺挺的,开始关注台上了。 这个女人叫蒙飞珍,具体做什么的,没人知道。明明是上台攻擂,却穿得故意很暴露,四肢跟身上都骨瘦如柴,胸部却出奇的大,擦胭抹粉,血红的嘴唇。她扭着腰,歪站在那里,看着公孙冉,感觉都快流出口水了。观看擂台的人们,一阵起哄,吹口哨。场面画风突变,感觉不像是你死我活的擂台,反而变成了选美,或者选花魁娘子的场子。一下子,整个擂台的脂粉味儿就强悍了起来。太叔幻香坐在下面,看着心里暗暗发笑,心想这回就不是光靠武力就能解决的事儿了,公孙冉这个君子,怕是不容易应对。 果不其然,两人迟迟交不上手,大家在台下不断起哄,实在没办法,公孙冉不得不主动进攻,眼见着剑锋就挨到了女人胸前,这个女人不但不躲,反而挺直了胸脯迎上去,公孙冉一惊,不得不赶紧撤回剑锋,偏偏就在这时,女人猛然出击,她没有什么的特别的兵刃,仔细看去,十个手指都套上了那种尖尖的护甲。只是别人的都是真护甲,而这个蒙飞珍的护甲,就是特制的杀人利刃。趁着公孙冉退去,她突然全力进攻,两只手上来就是黑虎掏心,公孙冉横过剑护住胸前,一脚冲着蒙飞珍踢过去,随着身形变换,公孙冉转守为攻。每每到了要紧关头,蒙飞珍都拿出一副不要脸的样子,不是拿着大胸脯往前送,就是纵身露出大腿往公孙冉身上贴。搞得公孙冉攻不敢全力,一味防守又不行。一时间,公孙冉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太叔幻香一看,再这样僵持下去,吃亏的必定是公孙冉,于是她站起来,来到差官那签字画押,准备上场,她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舒国华。 台上公孙冉又一轮进攻,无奈蒙飞珍故伎重演,但还是屡屡得逞,这次,她的护甲划破了公孙冉的右肩衣服,突然冒出一股烟,这时,大家才发现,护甲不光锋利,还带有剧毒。就在她还要下手的时候,太叔幻香已经飞身跃上台。公孙冉余光见到,立马收身,翻下擂台,捂着胳膊。这时,有人上前探问情况,幸好公孙冉只是衣服被划破,皮肉无损,他回到茶棚,安全起见,他还是服用了一颗解毒药丸,然后坐在那观战。 蒙飞珍眼见着就要的手,突然被人硬生生打断,她有些生气,正要发作,一抬眼,看见女扮男装的太叔幻香站在台上,冷冷地看着她。这个年轻的后生倒是也很俊俏。她又一步三摇地靠近太叔幻香,突然,眼见的她,看到了太叔幻香那并不明显的耳环眼儿,心里说:“小丫头,你就等着我让你现形吧。”嘴上笑着,却出其不意地出手。太叔幻香觉察到了她可能看出她是女儿身。心想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之前看到她擅长突然袭击,心里早就起了防备之心,说时迟那时快,蒙飞珍的护甲猛地就往脸上抓来,太叔幻香头一偏,轻松地躲过,回手冲着她就是一剑。蒙飞珍没想到这丫头身法竟然这么快,没敢掉以轻心,就直接进攻,速度快,出手狠。太叔幻香常常跟精怪交手,早就练出来了耐力和速度。蒙飞珍这些杀招,对于她来说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她在下面就发现,蒙飞珍的外衫,只有三枚盘扣斜着扣着。一开始,都是她躲着蒙飞珍的进攻,并不着急反攻,慢慢看着蒙飞珍的速度慢了下来,她这才慢慢出手反击,一开始蒙飞珍还能应对,渐渐地就有些耐力不济了。她对付公孙冉那套,在太叔幻香面前根本无法施展。她也看出来了,对面这位也是女子,两人都知道对方的心思,所以,只有全力以赴,没有投机取巧可选了。 打着打着,太叔幻香瞅准机会,一剑划下去,就看见蒙飞珍外衫的扣子齐齐地飞出去,蒙飞珍整个外衫就褪落下来,里面粉色绣花的肚兜露了出来,大家都眼见着波涛汹涌。顿时全场呼声四起,有叫好的,有鼓掌的,也有起哄的声音,整个擂台沸腾起来。 蒙飞珍再不要脸,那也只是她的获胜伎俩,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她也不敢这么赤身露体,她一把抓住外衫,赶紧护住胸前,一句话也没敢说,快速就下台跑了。 太叔幻香站在台上,似笑非笑。她心里最瞧不上这种女人,觉得就是女人中的败类,不守妇道,只会用着不要脸的伎俩陷害公孙冉那样的老实人。而且,护甲带毒,这个也真是狠毒。太叔幻香做好了准备,如果她还敢继续进攻,今日便取了她的性命。 公孙冉坐在台下,心里暗笑。他到没敢抬眼盯着蒙飞珍的大胸脯看,不像在场的那大多数的人,看着蒙飞珍,眼珠子差点儿没掉出来。 接着上来的是高战,然后是柳娘。太叔幻香倒是很客气地跟这二位交了手,他们都不是香香的对手。一交手,高战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是还是尽力而战。知道一百多个回合以后,他实在力不从心了,太叔幻香把他逼到台脚,冲他使了个眼色,高战心领神会,假装没站住,掉了下去。至于柳娘,更是没有几个回合,太叔幻香背后轻轻一推,用内力,把她送下了擂台。 这时,再上来的就是窦宪平。这个家伙,一直在揣摩太叔幻香的剑法。他来到台上,太叔幻香看见他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心里就明白了他是谁,只见太叔幻香转身去了休息的座位那,跟那边的的人说了什么,只见太叔幻香拿手里的剑,换了一把刀。拎着刀走上来。 窦宪平立马目瞪口呆,不光是他,在场的人除了公孙冉他们,怕是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临场更换兵器的做法,走到哪儿都不是稳妥的办法。太叔幻香上场以来,一直都是用剑。大家从灵活程度来看,也知道这个舒国华是惯用剑的。没想到这会儿居然用刀来对战。窦宪平一时间想不明白原因,也拿不定主意,这个人临场换兵器到底是不是专门针对自己。 其实窦宪平没错,太叔幻香就是特意针对他才换刀的。这个窦宪平之前研究的剑法,如今都用不上了。这样才能杀他个措手不及。 窦宪平先出手攻上来,太叔幻香挥刀应对。刀法使出来,大家都不得不佩服太叔幻香的厉害。这刀法,看着丝毫不逊色于剑法。一个人能同时把两种兵器都用的这么如鱼得水,那是非常不容易的。 窦宪平一下子有些心慌,他已经开始后悔这次来参加擂台。原想着玩一玩,没想到,这才擂台人才辈出。如今他得好好想自己怎么才能全身而退了。 台数幻想根本不给他靠近的机会。只要窦宪平接近,就不得不被刀风逼走。俗话说剑有剑气,刀有刀风。太叔幻香的刀使得招招紧逼,窦宪平逐渐变得只有招架和躲闪,根本没有了进攻的意思。眼见着他想往台脚躲,好找机会下台。太叔幻香心里早卯足了劲要杀了这个双手鲜血淋淋的恶棍。怎么会给他机会。只见窦宪平试图下台了好几次都没有得逞,心里越发慌张。一个破绽,太叔幻香一刀挥过去,正好斩断脖子,这回窦宪平贼眉鼠眼的脑袋倒是如愿下了台,只剩无头尸首扑通跪在台上,脖腔里的鲜血喷射出来。台上上来两个人,抬着尸首下了台。 还有几个人上台,没人再是太叔幻香的对手。后面连续几场,太叔幻香赢的毫无悬念。随着天色渐暗,三声锣响,第二天的擂台结束了。 太叔幻香收好东西,正准备回去,看见高战站在路口,看见太叔幻香走过来,高战迎上去,一拱手,说:“今日感激兄台手下留情。我也见识了很多擂台,兄台这样的为人,我最是敬佩,所以,冒昧攀缘想跟您结交一下。不知兄台意下如何?”太叔幻香一笑,说:“都是江湖儿女,哪有冒昧这回事儿,大家聊的来,是一路的,那就是兄弟,相反,不是一路的,那也没必要认识。咱们初次见面,本也不是什么仇敌,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个是我的习惯。如果,方便,你我到可以一起晚饭。”高战一听,特别开心。马上就答应下来。二人走出擂台那块空地,找了个酒楼。 第56章 结交在相知,骨肉何必亲 正是饭点儿,酒楼里很是热闹。那些大老爷们,没家没口的浪子们,往日里也不会在家自己做点什么,一日三餐都是在外面解决。尤其晚饭,常常约上几人,大家一起凑着钱能吃顿好的。此时很多人刚刚看完擂台,还兴致未减,在评论着战况,尤其说到蒙飞珍那一段,更是唾沫横飞,那些没看到那个场面的人,就像错过了升官发财的机会,直拍大腿喊后悔没早点儿去或者晚点儿再走。 太叔幻香跟高战一进酒楼,就被人认出来了,太叔幻香就发现有人私下里指着她低声说着什么。她假装没看见,跟在高战身后,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高战问小伙计现在里面那间房还空着呢吗?高战应该是这里的常客,小伙计一笑,引着他们上楼,一直往后间走,最顶头那有个房间。房间能坐的下四五个人一起吃喝,看着也不小。有个大窗户,只是这个窗户不是临街,而是对着酒楼的后院儿。窗户推开着,能看到后院里堆着酒坛和乱七八糟的桌子杂物,景致倒真是不怎么样。但是很安静。大厅里那股嘈杂在这里只能隐隐听到。别间屋子里的声音,也没有什么。能在楼上包间的,基本也都是要谈事情或者喜欢清静的人,所以也不会很大声音。 两人坐下,太叔幻香脸对着窗户,而高战正后背冲着窗。当着伙计的面,太叔幻香也没客气,点了两款自己比较喜欢的菜,又要了一壶茶。高战也点了几个菜,伙计就出去安排了。茶水很快端了上来。等伙计出去,关上门。高战举起茶杯说:“今天咱们第一次相见,我这里以茶代酒,先敬一杯,感谢兄台在擂台上的救命之恩。”太叔幻香赶紧也端起茶杯,说:“兄台过于客气了,咱们能相识,也是缘分。如果命有一尺,心想一丈,那也是自然活不下来的,这说明兄台不该栽在我的手上。” 高战哈哈大笑说:“好一个命有一尺,心想一丈。来,咱们再来一杯。”菜还没上来,两人就连喝了三杯茶水。 这时,高战很爽快地自己介绍了自己的来处。说的跟太叔幻香从荆小鱼那里知道的,分毫不差。说到脱离佣兵营,太叔幻香很是好奇,就问他怎么才说服主人同意离开而未曾加害。高战笑着说,算他运气好,他解决了当时主人身边所有的危机,主人一开心,就拉着大家喝酒,再酒桌上,他提出离开,主人喝多了,脑子不清醒,就马上当众同意了。当晚他就跑了出来,等第二天中午主人酒醒,反应过来,他早就无影无踪了。 高战问起太叔幻香的来处。太叔幻香说:“高兄,你仔细看看我的耳朵。”说罢,侧过脸。高战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她这么说,他凑近了些,仔细一看,看到了太叔幻香那个浅浅的耳朵眼。 女孩子大多很小就扎了耳朵眼用来佩戴耳环。太叔幻香也不例外。只是她自小就不爱这些配饰,所以,很少佩戴,慢慢的,那对儿耳朵眼就变得越来越浅,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高战一惊,顿时不知道说啥了。他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说:“哎呀,这,你看,我这,我这真是粗心,怎么就没想到兄台是个妹子。我心里就说,这小子长得这么俊俏也是不容易。哎,你看…”高战站在那里手里拿着茶杯,有些不知所措。 太叔幻香站起来,一抱拳说:“高兄别这么说,也别见外,江湖儿女,哪里有那么多规矩。咱们也是投缘,不应当那么拘束。我比您小,以后,您就是我高大哥。您也就当我是您自己的亲妹子。”高战看着太叔幻香的洒脱,豪爽和不做作,心里特别开心。他倒上一杯茶,说:“如此绝妙!今天真是太高兴了!”太叔幻香也拿起茶杯,说:“来,高大哥,咱们重新认识一下,太叔幻香,惜花阁执事。今天能认识高大哥,三生有幸!” 高战一听,眼睛瞪大了,惜花阁的名气太大了,一说起惜花阁,整个江湖都得晃一晃。惜花阁的执事,就是日常掌管惜花阁的所有重大决策和事务的,太叔幻香这个名字,只要是在江湖里混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高战从未想到自己从最底层摸爬滚打出来的人,还能在这里认识太叔幻香这样的大人物。他心里又高兴,又激动,还多少觉得自己的身份太低微,跟人家做朋友会不会有些高攀。太叔幻香多聪明,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倒了杯茶,跟高战说:“高大哥,今日咱俩莫不结拜了?从今以后,您就是我太叔幻香的结义兄长。我就是您的小妹。咱们以后肝胆相照,共进退!”高战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下子激动的手有些抖了,说:“这,我怎么觉得我占了天大的便宜。”太叔幻香哈哈笑着说:“大哥,别这么想。咱们没有什么区别,过往不提,来处同行!”高战端起茶杯,二人就在这间小屋里结拜了兄妹。 菜都上齐了,两人边吃边聊。太叔幻香就问高战,怎么想起这次来攻擂了。高战说:“我其实并不想攻擂,但是有人给了我一封密信。”说罢,从一角隐蔽的地方,拿出一个叠成三角的一张纸,递给太叔幻香。香香接过来,打开,看着上面写着大概意思,就是要在擂台上除掉窦宪平,而且,也希望他能攻擂,有助于日后发展之类的话。落款居然是:“洛”。 “这个是风洛写的?”太叔幻香问。“是的,我收到以后,专门找了个机会去当面问她。她也是这么跟我说的。”高战吃了口菜,说。“未来之发展,这句话倒是有深意,看来,她是想用兄长为她出力了。那她,就一定在暗自筹划着什么。”太叔幻香边想边说。“妹子,不是我怕马屁,你这脑子是真好用。按说,我的脑子,也还算有些心眼,也不是浆糊,但是,我当时没往心里去,也就觉得可能自己走了些运气,被人多看了几眼。直到我发现柳娘也跟风洛有接触后,我才意识到这里面不简单,一定有深意。”“什么?那个柳娘?她…”太叔幻香回想了一下,是的,荆小鱼也说过,那个柳娘上场,这本身就很不解。没人知道她的动机是什么。原来,这位也是个埋伏,怕是替高战扫尾或者其他什么意图?两人想了想,没想通透,高战就说:“柳娘的事情,咱们自己瞎猜没用,只要行动,就一定会有端倪,咱们坐等吧。”太叔幻香点头,高战说的对。两人继续吃喝。高战问起来太叔幻香是怎么想到来着里的。香香就把这一路发生的事情,挑着主要的跟高战说了。说到太叔幻香担心宗门里有人跟仙踪门的人勾搭成奸,高战说:“结合着经历和出现的各种细节,一定是有人在做着见不得人的事情,只是还不完全确定是谁。毕竟江湖之大,不容易找到证据。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想了想说:“有一件事,有段时间了,现在听完你说的这些事情,我倒觉得得跟你说。”于是,高战就说了一件现在想起来很不寻常的事情。 大概半年前,高战晚上自己在家喝小酒,不料有些喝多,觉得很是燥热,就打开窗户想透透气。高战住的地方,远离日常的房屋和店铺,是在一个半山坡上。那个山坡对面远远能看见码头。山坡下面就是山道,但是这个山道,在天涯海阁就算是官道了,因为从码头过来,得经过这个地方。白天这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但是天黑以后,这里就没有人迹了。 高战打开窗子,站在那里,突然隐隐看见山道那边有人影晃动,他还以为自己眼花,把树叶晃动看成了人影,但是山风吹来,他又不是完全喝醉的状态,风吹来,他清醒了不少,仔细一看,没错,看着人手不下二十来个。这么大的阵仗,如果不是他那晚碰巧喝多了些,还见不到。他就趴在窗户那,看着这些人到底想干嘛。 只见这些人埋伏在山道两边的树林里。像是在等着什么。更晚一些时候,远远的,河面上有艘大船,是那种很大的船,慢慢地从远处驶来。天色原本太黑,看不见什么,但是,碰巧,船上挂了很多的灯笼,非常的亮堂,高战的眼力那是出奇的好,看清楚了,灯笼上写的字“卜”。眼见着船靠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船上的人就是没下来,等了很久也没下来,最后,这些埋伏的人就不得不撤了。高战就坐在椅子上,趴在这里盯着。一直到天亮,船上才簇拥着下来人,为首的是个浑身紫色衣衫的女子,脸上戴着半露的面罩,只能看见眼睛。她从船上下来,站在码头上环顾四周,高战怕被她发现,就把窗户赶紧关上了,确定她的视线掠过那时没有任何异常。 太叔幻香听到这个,心里在暗暗想着能跟最近哪件事匹配信息,突然她想到了黄蕴仪和张嵩。黄蕴仪跟她也说过紫色衣衫。一说到紫色衣衫,还有那阵仗,她脑子里立马就想起一个人:桃花殿,卜紫雪。 “那后来这个女人我去哪里了?”太叔幻香问高战,高战说他见着映天阁来人,把她们接走了。后来就没有再见到过。 两人又喝了一会儿茶,高战说今日有些晚了,改天倒是可以去他那喝茶,正好也看看那边的环境。 太叔幻香也正有次打算。她跟高战简单说了公孙冉,还有这两天没有出现的公冶涵。那个紫衣女子,怕就是桃花殿那位,如此一来,公冶涵这个少主,就不能不牵扯其中了。 太叔幻香问高战明晚擂台过后,能不能带着几个朋友一起去高战那拜访。大家买些酒肉,在高战那吃喝一顿。高战一听,非常开心,连连说好。 天色很黑了,两人这才从酒楼出来,两人酒楼门口又寒暄了一阵,这才分开,各自回家。 太叔幻香慢悠悠地往小院儿走,走了一段路,突然觉得有人跟了上来。她没动声色,依旧往前,看到旁边一个巷子,她快速拐了进去,就躲在巷口,看见跟着的人,也拐了进来,太叔幻香身上背着刀,手里拿着剑,剑未出鞘,整个横在来人的脖子上。太叔幻香定睛一看,来人是个女人,居然就是柳娘。 柳娘看到自己被发现了,也没有惊恐,她看着太叔幻香的眼睛说:“我看着你跟高战进了酒楼,我就在外面等着,直到你们出来。看到你们还在门口说话,我就知道你跟他不同路。我知道高战住在什么地方,所以,就提前在你回来的路上等着你过来,再跟上的。”“盯我干什么?跟着又是为何?”太叔幻香问。“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本来像想今日难逃一死了,是您手下留情,救了我,所以,我只想来跟你说声谢谢,你帮了我,也是帮了我弟弟。我们姐弟二人这辈子都感激您的大恩大德。”说完,柳娘跪地就磕头。 太叔幻香把剑放下,没有上手扶她,淡淡地说:“你没有必要这样。换做是别人,我也会这样做的。好了,早些回去,告辞了。”说罢,她拐出巷子,没再搭理柳娘,自行走了。柳娘站起来,眼里有泪光,她看着太叔幻香的背影,说:“咱们还会见的。”她也转身离开。 太叔幻香回到小院儿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青禅很着急,一直在院子里来回溜达等着她。公孙冉劝她,也没用。黄从之说看见香香跟着高战走了,公孙冉说:“没事,放心吧。” 大家也都没有休息,说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在想明天是擂台最后一天,不出意外,就是太叔幻香跟叶一对决。太叔幻香肯定会不敌叶一。让给大家都认识的刀五,也就是叶一获胜。大家正说着,太叔幻香回来了。 看着太叔幻香兴致很好,公孙冉说;“怎么,跟高战聊的很好?”太叔幻香笑着:“必须的。我俩结拜了。”院子里的人都惊讶地看着太叔幻香。荆小鱼说:“妈呀,你这,真是厉害,高战现在可是大统领眼里的大红人,你这,太厉害。”“大红人?有你红?还是没你红啊?”公冶涵抓住一切能调侃荆小鱼的地方,及时出手打趣他。荆小鱼白了公冶涵一眼,说:“你这人说话,就是那么不着调。” 第57章 一刀劈开生死路,割断是非根 太叔幻香坐下,跟大家完整地讲述了跟高战一起吃饭的事情。连同回来时被柳娘跟踪的事情都讲了。 大家这才明白,公冶涵听完,陷入了沉默。如果卜紫雪真的就是那个紫衣女子。那么,他桃花殿就麻烦了。卜紫雪现在在桃花殿里,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公冶涵如今在这里忙着,父亲一直闭关,很长时间没有出来了,至于什么时候能出关,他老人家也没有事先说明。那么家里面,能牵制卜紫雪的人就不多了。公冶涵坐在那里,越想越害怕,因为,他突然想起,即便是父亲闭关的消息,也是卜紫雪告诉他的。如果她有异心,或者就是仙踪门的暗桩,父亲就是凶多吉少。 公冶涵头上渗出了汗。坐在对面的公孙冉发觉了,跟他说:“你别担心。现在什么都还未知,即便那人真的是你桃花殿的,也不见得就是来跟仙踪门交易的。宗门想接触天涯海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你也知道。等明天擂台尘埃落定,咱们就可以竭尽全力探查了。”荆小鱼也劝他说:“就是,听公孙的没错,我也可以去大统领那里打探这方面的消息,咱们都动起来,尽快查明!” 公冶涵看着大家,听到这些话,心里安稳了一些。 “明日擂台以后,我,公孙,叶一,荆小鱼,公冶涵,黄从之,咱们几个去高战家吃饭。这个高战,可交。咱们日后探查消息,也必定需要他的帮助。”太叔幻香说罢,喝了口茶,站起来,“我先歇息去了,明天不能出纰漏。”大家也都散了,各自回房休息。 第三天来观擂台的人明显多了很多,还未开始,已经黑压压地一大片了。一是因为最后要出结果了,刀五今日得出手,其次,就是昨日蒙飞珍的事儿,搞得一些人心潮澎湃,带着猎奇的心理,不知道今日是否还有什么新奇的事情发生。都说这种生死擂台上刀剑无情,众人的口舌也都是刀子,都是利刃,成王败寇,搞得擂台上的人,不论输赢都各有千秋,褒贬不一。如果要不是天涯海阁明令禁止擂台押赌下注,违者必杀,这些人早就热火朝天的去下注了。 太叔幻香冷眼看着这些看客,也观察着现场的来人。高战也早早来了,坐在茶棚里,挨着公孙冉,因为昨日太叔幻香已经分别跟这两人介绍了,这会儿,二人见面,都互相点了点头,人多眼杂,他俩都没有多说。 图二白,辛乙早早的来了,眼见了又来了一个彪形大汉,陆陆续续,有人现场报名参加,估计是觉得太叔幻香不会轻易下杀手,所以有的人想赶紧试一把,没想着能赢,就是想消掉一次上擂台的次数,这样能踏实些日子。所以,今日反倒要求现场上台的人颇多。 三声锣响,擂台正式开始。第一个上台的是个爱粗胖。个头还没有太叔幻香高。叫李光。家传是屠夫。因为当年年轻气盛,跟当地小混混打架生事,伤人性命逃跑了,官府发下了海捕公文,他这才跑来天涯海阁。在这里站稳脚跟以后,又安排人偷偷把自己的父母接来天涯海阁。也算是一家团圆。他在这里虽然成为了永久居住的居民,每月都有固定的银钱,一家人有自己的住处,吃穿无忧,他还是闲不住,经过天涯海阁的允许,他自己又开了一家肉铺。有人问他为什么还这么起早贪黑,这么辛苦,他嘿嘿一笑说因为自己样子差,所以一直没有找到媳妇,他想着多攒些钱财,以后多给人家女子家里一些钱财,用来弥补一下自己长相的缺陷。这个李光,品性口碑还是不错的。 之前太叔幻香跟荆小鱼说好,如果对手人品可以,荆小鱼就摇头。如果对方人品差劲,不是好人,那就把帽子摘了。正式比拼前,太叔幻香看着荆小鱼,荆小鱼假装活动脖子,在摇着头。香香就心里都明白了。 李光用的是两把板斧。小斧头挥起来,加上李光的身形,就像一个球撞过来。太叔幻香接招,过了几招,就发现,李光最擅长的就是攻人下盘,这也是因为他个子矮。太叔幻香灵活地变换身形,时而跃起翻到他后面。搞得李光措手不及,渐渐地连太叔幻香都摸不着边了。眼见着小胖子脸上冒汗,不一会儿就又气喘吁吁,太叔幻香也放慢了自己的速度,这样李光不至于太累。也不会显得最后李光功夫太菜。 李光心里明白,这是人家故意给自己的信号。他也就是为了消掉一次上台的次数,毕竟,太叔幻香这样的讲究人,不是那么容易遇到的。太叔幻香渐渐把李光逼到擂台边上。一剑刺出,李光拿板斧一挡,飞身后退,借机就下了台。 接着上来的是个女子,用的是软鞭,都是中规中矩的人,没什么恶行。太叔幻香也没有难为人家,过了几招,太叔幻香就把人家的软鞭震得脱了手。香香今儿用的是刀,看见对方兵器脱手,太叔幻香收刀,站在那里等着。场上一阵尴尬,女子拾起软鞭,羞红了脸,赶紧给太叔幻香施了个礼,扭头跑下台去了。台下一阵起哄,还有人在吹着口哨。 接下来上来的是辛乙。 荆小鱼说过这个辛乙,这个人是江洋大盗出身,擅长使用迷药和软剑,身法极其灵活。这个人会偷偷使用一些药物助力,比试时一定要防备。虽然明令禁止,但是抵不过人家少量,隐蔽地使用。 辛乙的软剑是特制的。平日里套上绸子的套子缠在腰上看不出来。他上了场,把软剑从腰上解下来的时候,下面之前还闹哄哄的人群,突然就那么安静了下来。 太叔幻香一眼就看到软剑柄那有红蓝两颗宝石,她曾听黎长老说过,如果谁要在软剑上做手脚,那就必定会有机关暗扣,比如宝石,玉石,翡翠这些看着像是装饰物的东西,都会是机关的按钮。动手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于是,太叔幻香心里就有了盘算。 太叔幻香借着在旁边喝杯茶的间歇,偷偷塞进嘴里事先准备好的两颗辟毒药丸。太叔幻香走到台上。只见辛乙信心十足地站在那等着,泰然自若。两人交手,太叔幻香步步紧逼,刀法淋漓,遇到辛乙进攻时又把自己四周护的密不生风。辛乙交上手,这才意识到太叔幻香的刀法不可小觑。但是,他也没有觉得怎么样,毕竟,他最擅长的是耍小聪明,他最精通的是下毒。 辛乙的剑法,不能说是很差,但是的确也不怎么样。按道理来说,太叔幻香用的是刀,比较硬气。辛乙的是软剑,偏柔。都说以柔克刚,大家都没想到,在太叔幻香这,偏偏就不好使了。太叔幻香的刀法使出来,看着硬气,但是夹杂着的都是韧劲儿,分分钟就把辛乙的柔韧打压的一塌糊涂。 再耗下去,辛乙就支撑不住了。他看准时机,在跟太叔幻香最近的时候,偷偷按住了蓝色的按钮。太叔幻香早就盯着这一遭,她快速闭眼,用灵力封住五官,再用强大的内力,把辛乙发过来的力,反推回去。只见两人各自噔噔后退。辛乙借力朝太叔幻香喷射过来的毒粉,在太叔幻香强大的内力反击之下,丝毫没有浪费,全都返回到辛乙的身上。高战,公孙冉和黄从之,在台下眼见着,知道辛乙就不安好心。高战还有些担心太叔幻香,他看了看公孙冉,公孙冉笑着摇摇头,高战这么一看,心里就明白了。 辛乙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没有想到对手居然反应这么快,而且内力真是深厚。刀风遒劲,居然把自己精心为对手准备的毒药,全部返还了自己。还好,自己随身带着解药,他捂住胸口,偷偷掏出来,转身的功夫掏出一个极小的瓶子,打开,倒了粉末进嘴里。太叔幻香看的真真的,心想,好呀,下次看看你还能不能有解药吃。 辛乙的行径,其实很多人都是知道的。只是药粉飞散,留不下证据。看到这次辛乙失手,台下有人为太叔幻香叫好。 两人缓了缓,又开始比试。翻来覆去,辛乙也就那些招式。太叔幻香一开始都没有变换什么新的招式出来应对。打了一阵,太叔幻香烦了,不想再跟着他耗着,就变换招式,辛乙立马就开始招架不住。他想着怎么下手,再次下毒。太叔幻香心里何尝不知道他的鬼心思。于是故意漏出破绽给他。 他见到机会来了,猛地纵身扑上去,一剑刺向太叔幻香,同时按动红色按钮,毒粉射了出来。太叔幻香就知道会这样,她快速转身,挥动衣袖,同时躲开剑锋,使出浑身力气,一掌击中辛乙的前胸。掌风回旋,袖子兜着那些毒粉迎头劈脸地落了辛乙一脸。 辛乙下意识地拿着袖子抹了一把,但是胸口的剧痛,让他单膝跪在台上,不停喘息,他伸手进怀里想掏解药,谁料从怀里掏出一把碎瓷瓶渣滓。太叔幻香那一掌,震断了他的心脉,也震碎了怀里的解药瓶子。 此时的辛乙,开始毒发,他一只手指着太叔幻香,一只手捂着胸口,脑袋直愣愣扎在地上,七窍流血,两只眼睛瞪得老大,气绝身亡。 台下人开始欢呼。可见这个辛乙的口碑是真不好。 上来两人,把尸体抬走,又有人上来清理了他临死前洒落台上的血渍。 太叔幻香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就走上台,等着下一位。接连四五个人,都轻描淡写的打过了。直到上来那个彪形大汉,图二白。 这个图二白,相貌粗陋,说话声音很大,个子也很高大,外貌异于常人,此人力气很大,擅长用长短茅,舞动起来,很难近身,他会找准时机出击。今天他没有带长矛,而是拿了根短矛,看着就像拿了根小棍子上来。 他一上来,先看着太叔幻香,看了一会儿,咧着嘴笑了,虽然说是笑,但是看着比哭还难看。他瓮声瓮气问太叔幻香:“那个,你收徒弟不?”太叔幻香一愣,瞪大眼睛看着他。“我的意思是,这两天我都看了,我觉得你这个人我喜欢,武德好,本事也好。我呢,也是使刀,只是刀法不精,但是我看着你的可以,就想拜你为师。我这人,大老粗,但是心眼直,没那么多弯弯绕。更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儿。所以,你考虑考虑呗?”听到他这么说,台下很多人哄堂大笑。这擂台上临时拜师,还真是闻所未闻。太叔幻香听着哭笑不得,看着他也是说的是真话。于是太叔幻香说:“那我就先看看你的功夫怎么样,有没有资格当我的徒弟。”图二白咧着大嘴,说:“行嘞,那我就得罪了。”于是两个人打在一起。 图二白虽然看着用蛮力,但是,交战的时候,可以看的说出来,他还是比较细心的,也会适当动脑子调整进攻方向。再加上,他也想让太叔幻香别嫌弃他功夫差,所以,这次比试他格外的卖力气。这样一来,这个场面就变得好看了。太叔幻香心里琢磨,这傻大个还真的有些天赋,不是只会一味用蛮力,而且之前的对话,她感觉到了图二白是个老实人,于是对图二白的好感就又上升了一些。两人居然打了二百多个回合。这时,图二白渐渐的有些应接不暇了。太叔幻香一开始就用的灵力对决,所以,自身的体力损耗并不大,这点跟图二白相反。越到后面,图二白因为体能消耗过大,就进攻速度越慢,汗也就下来了。太叔幻香找了个机会,还没等图二白明白怎么回事儿,他手里那根短矛就到了太叔幻香手上。 图二白站在那看着两手空空的自己,愣住了。 台下的起哄声此起彼伏。太叔幻香站在那笑盈盈地看着他。图二白大嘴一咧,跪在地上就给太叔幻香磕了个头,说:“师父在上,弟子图二白这厢叩头了!”说罢连磕三个响头,磕的台子咚咚响。 台下大家一片掌声,欢呼声。 太叔幻香惊了,脸腾的红了。半晌,她走过去,扶起图二白,轻声跟他说:“你先下去等我。” 图二白点点头,眼里闪着光。扭身下台了。 最后一站就是刀五。 此时叶一在台上看的津津有味,都差点忘了下一个就是自己开始守擂了。台上有人问太叔幻香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她摇摇头。这说明,马上就可以跟刀五对决了。 台下的人都沸腾了。这一刻,很多人都等了很久。 叶一这才反应过来,他站起来,脱掉墨绿色的袍子,里面是黑色小打扮。两人站在台上,互相施了礼,就开始对决。太叔幻香一上来,就很认真地攻守,因为她发现,叶一这几天的调息,已经让自己的功力和身法,上升了好几个台阶。因此,太叔幻香如果拼尽全力,恐怕还真赢不了叶一。她想知道叶一现在的水平,而叶一,也想知道自己现的实力,所以,二人都全神贯注地比试。 台下的人,鸦雀无声,大家都在暗暗惊讶台上这两个人的实力。都在偷偷说着,刀五果然厉害,那个对手居然还能有更厉害的招式。这场擂台简直就是饕餮盛宴,让习武之人,看的舒服,过瘾。 擂台旁边的楼阁上,坐着风洛,牧映天。他们也来看这场比赛。心里各自打着小算盘。 两人大战三百回合未分胜负,继续打斗,最后四百多招后,太叔幻香这才有些落了下风。他俩心里明白,再这么打下去,纯用刀法,太叔幻香是难得获胜。于是,差不多了,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太叔幻香卖了个破绽,叶一把刀落在了太叔幻香肩头。这样,胜负就分出来了。 大家有人替刀五开心,也有人替太叔幻香惋惜,他们认为就是因为太叔幻香打了一天,消耗太多,这才败了。但是不管怎么样,这次的擂台算是有了结果,圆满了。 荆小鱼上台宣告了刀五守擂成功。按着战况,原则上太叔幻香和公孙冉也获得了天涯海阁永久居住的许可。这个结局还真是完美。 第58章 金兰松竹汇,只为大道锄奸 太叔幻香下了擂台,先在茶棚这里坐了一会儿。等场子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这几个人才站起来往外走。太叔幻香跟大家说:“要不你们三位先在前面茶摊等会我。我回去换个衣服,毕竟这袖子碰过辛乙的毒。正好也叫着公冶涵一起过来。”高战,公孙冉还有黄从之都点头。正在这会儿,荆小鱼忙完也带着叶一走了过来。黄从之跟荆小鱼,叶一打招呼,高战看的一脸震惊。他没料到,大家居然都是熟人。“你们先去坐坐,我回去换衣服。”太叔幻香打完招呼,一扭头,就看见图二白站在那等着她。差点儿忘了他,太叔幻香想着,跟他说:“你先跟我的朋友们一起待会儿,我回家一趟,很快回来。”图二白毕恭毕敬地拱了拱手。太叔幻香快速回小院儿。 大家在茶摊坐下,因为毕竟是在外面,大家也都只是客套寒暄,并没有表现出很熟识或者亲密。但是,即便这样,还是有不少人都看着他们。他们现在是这里的名人。 太叔幻香很快就回来了,带着公冶涵。大家一大帮人,这就在高战的指引下,来到了高战半山坡的家。 大家丝毫没有遮遮掩掩的避讳。因为天涯海阁,就这么大的地方,刻意地遮掩,反而会让人觉得大家心怀鬼胎。反而,因擂台而结识,并成为好友,这便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太叔幻香换回了女装。图二白跟着她,欲言又止。太叔幻香说:“怎么,觉得我是女的,你就不敢认我了?”图二白赶紧走两步,说:“不是,不是。我从未看低过女子。我只是在想,我这么个大老粗,你还能不能同意收我为徒?”太叔幻香说:“你看,你都不了解我,你还非要拜我为师。就没有担心吗?”“以现在就只身一人,原来家中还有双亲,只是都已经去世了。如今就我自己一人,除了天生气力比较大,我也没什么其他本事,况且从来也没有个正经师父带我,毕竟我这个,寒门子弟,全都是靠我自己摸索,所以,我觉得能遇见您就是我积攒了这许多年岁的好运气终于显灵了。”太叔幻香停了停脚步,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说的既真诚,又搞笑。太叔幻香笑了笑,继续走。 眼见着就来到山坡下。太叔幻香拉着公冶涵好好看了看周围的地形。这里的确是个埋伏的好地方。山道两旁,有树林,有一人多高的蒿草,很密,所以这里埋伏一些人,是完全可以的,尤其在夜里,更不容易被人发现。 大家爬上山坡,来到高战的房前。这里是个两层楼的房子,进大门就是院子,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院子里,还真是有些冷清。他们直接上了二楼。这么多人,上了二楼,屋里也还是很宽敞。大家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公冶涵说:“我带几个兄弟出去采买些吃食和酒。你们先聊。”高战听了,赶紧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公冶涵,公冶涵一推说:“你提供地方,我们负责吃。下次,下次你再请。”说罢,哈哈大笑,拉着黄从之,图二白一起去买东西。刚才来的路上,公冶涵就已经看好的采买酒和吃食的地方。哥几个出去了。 太叔幻香把叶一和荆小鱼正式介绍给高战,而公孙冉,观擂的时候,高战就已经跟他神交已久了。 公冶涵他们还没回来,太叔幻香他们也没有聊太多关于天涯海阁,仙踪门的事情,大家多是寒暄了一下,接着,就围绕叶一的刀法还有这几天擂台上的一些人,聊了起来。 太叔幻香想起那天分开以后,路上遇到柳娘跟踪。她把这件事也跟高战说了。荆小鱼觉得这个柳娘搞不好跟大统领有着什么关系,因为他上次去取擂台名单的时候,远远见到那个柳娘从统领府出来。 公冶涵他们回来了,每个人都拎了两个三层的大食盒。胳膊上还都挂着好几坛子酒。后面还跟了两个伙计,也都是拎着食盒,带着酒。 这阵仗,估计这家酒馆的老板,今天得乐开花。 打开食盒,里面鸡鸭鱼肉齐全,菜蔬果品种类也不少,酒香扑鼻,大家聚在一起,心里特别的舒坦。 图二白端起酒杯,先跪下,给太叔幻香恭恭敬敬地递上,太叔幻香接过去,一饮而尽,这样,图二白才正式的成为惜花阁弟子,太叔幻香的徒弟,也就是阿京的师弟。图二白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高攀上惜花阁,太叔幻香的名号,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他看着这一桌子人,哪一个拎出来都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自己能跟他们同桌吃饭,那简直是往日里做梦都不敢梦到的。 荆小鱼拍着图二白的肩膀说:“你师父,还有这些,你看看,都是厉害的人物。他们都能日常指点你。我跟他们混了几天,我就觉得从未这么轻松和舒坦过。不用满脑子小心机,每个人做事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真好!” 大家在这里吃吃喝喝,毫无顾忌地聊天,高战这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候,即便过往,也鲜有这样的场面。黄从之,公冶涵,荆小鱼带着图二白,这几个人拿着酒壶,从桌上坐到了地下。公孙冉跟叶一在聊着。高战端着酒杯靠在窗边,指着下面,跟太叔幻香说:“看,那日,我就是从这里看去。看到了那群人在埋伏,还有远处的大船进港。” 公冶涵听见了,跟太叔幻香靠过来,一起看着外面。此时天色已暗,但是今晚月光很好。从这个位置,外面的场景一览无余。甚至连稍远处的港口情况,都能看得很清楚。但是那天没有什么月光,所以,也就得仔细辨认。高战这双眼,那是身经百战,千锤百炼来的,由于经常要夜里办事儿,所以,高战对夜间的环境还是非常敏感和警觉的。 说到这里,公冶涵心里的担忧又涌上来。太叔幻香跟高战都劝他不要想太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个时候了,抓紧时间弄清楚情况就好,担心也没什么作用。高战给公冶涵的杯子里又倒满了酒,大家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太叔幻香说:“我看了看,咱们这里,都是好兄弟,要不咱们分分,大家各自义结金兰怎么样?”荆小鱼说:“怎么叫分分?”太叔幻香指着荆小鱼,图二白,叶一,黄从之说:“你们四个可以一波,拜个把子。我这跟高大哥已经拜过了,但是,今天加上公孙和涵少爷,我们几个再认真正式地拜一次,我觉得现在一切都刚刚好!”大家听了都说好。于是分了两拨,没想到荆小鱼居然岁数最大,是大哥,其次是黄从之,图二白,最后是叶一。 这边年纪最大的是公孙冉,其次是高战,太叔幻香,最小的是公冶涵。大家磕了头,上了香,人间美事又成就了一次。从今往后,大家一起前行,前途美好。 图二白虽然脸蛋粗糙,但是喝了酒以后,变得有些红润,看着居然多了几分可爱。他靠着床脚跟大家说:“之前你们在说张嵩,曾在码头干活的个张嵩,我认识。”公冶涵问:“噢,怎么说?”于是图二白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图二白不喜欢被人限制,生性爱自由,所以,他没有选择那种固定的活计,他常常在码头出没,觉得没什么事儿无聊,碰巧码头又需要人手临时干活,他就去忙活一阵子。码头的零工,费用都是当天结清,所以,他收到钱就走人,也不怎么跟别人打招呼。他去的次数总体来说不少,张嵩又是那种长期住在码头,固定的劳力,所以,他们见面的次数就多了,一来二去,两人虽然不说什么,但是,见面也都是点头,打个招呼的。逐渐,图二白也对张嵩的情况了解的多了。有时收工以后,张嵩还会带着图二白来家里吃个便饭,两人喝点儿小酒。有人找张嵩做事这件事情,他跟图二白说过,只是说有人找他协助做些怕是杀人的勾当,他不想去,但是对方又有他的把柄,拿妻儿威胁他。他很苦闷。其他的倒也没再多说。图二白知道张嵩为人善良,不愿意做这些铤而走险的事情,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劝他,就说:“如果有需要,兄弟帮你。”张嵩很感激图二白的义气,两人继续喝,也就没再说这个了。后来张嵩受伤以后,图二白还专门去看过他。没想到那次就是最后一面了。当他再听说张嵩的事情,张嵩已经过世快半年了。他看到黄蕴仪母子,也很想帮助,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出手。没钱没势的,他就只能叹息了。 公冶涵问他;”来找张嵩的人,你见过吗?”图二白想了一下,说:“见过,我再见着他,一定能认出来。” 大家今天开心,喝的都有些多,好在高战家里楼上楼下地方大,大家三三两两,端着酒杯,拿着酒壶,四处晃荡。最后找个地方,就坐下了,或者靠着那儿就睡着了。 太叔幻香今天喝的也不少,她很少会纵容自己在外面这样吃喝。毕竟是女孩子。她跟高战,公孙冉三人也是相聊甚欢。最后,太叔幻香不胜酒力,说着就睡着了。高战和公孙冉两人把她抬到床上,盖好。两人继续坐在桌边吃喝,聊着。 屋里,楼上楼下,随着夜色深沉,大家都睡着了。 太叔幻香一睁开眼,天光已经大亮了。她从床上坐起来,看见高战和公孙冉,两人靠着窗户,还睡着。她蹑手蹑脚下床,来到外面楼梯上,看见公冶涵跟图二白背靠背,睡着,手里还攥着酒壶。黄从之跟叶一坐在厅里的桌子边睡着了,唯独不见荆小鱼。 她轻声下楼,看见荆小鱼正趴在门边观察外面。听到有人下来,荆小鱼扭头看到太叔幻香,做了个“嘘”的手势,招呼她过来。香香赶紧过去,透过门缝,她看见外面院子里站着三个人。这三个人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太叔幻香看着荆小鱼,荆小鱼招呼她过来,两人坐下来,荆小鱼低声说:“这几个人都是统领府的。为首的叫易庆,他不是暗卫,但是,他是风洛的卫队长。这些人来,看来是风洛的命令。到时候怎么跟她回复你们的事情?”太叔幻香说:“风洛怕是知道了咱们交往过密,所以,也没必要隐瞒,这样,我们的来处倒不妨就直说。以免引起她对你的猜忌。”他们两人上楼,叫醒了高战和公孙冉。那三人就站在院子里,也不作声,看样子没有恶意。 大家逐渐都醒了。高战打开大门,荆小鱼先走了出来,假装才看见易庆他们。 “呦,易大哥!”荆小鱼惊讶又热情地跟易庆打招呼。易庆微微一笑:“昨晚没少喝吧?”荆小鱼打着哈欠:“是啊,被他们拉来,一起吃喝,好久都没这么吃喝了,过瘾!”易庆也笑了。这时,高战出来,毕竟他是主人。 “您这,”高战跟易庆是认识的。“高大哥,大统领想请您跟期中几位朋友一起去一趟统领府。不知道方便吗?”易庆倒是很是客气。“没问题,哪几位?我们稍微准备一下就可以出发,您先进去坐会儿,喝杯茶?”高战问。“这两天擂台上那两位翘楚,还有刀五,那就有劳了,我们在这里等就好,不劳费心。”易庆不进门,非要在院子里等。高战点点头,进门去跟太叔幻香,叶一还有公孙冉说。大家稍微洗漱了一下,整理好衣衫,出了门来,易庆见了,拱手施礼,在前面引路,荆小鱼问:“易大哥,我还用去吗?”易庆扭头看了他一眼说:“大统领说了,让荆小鱼那小子赶紧回来复命,你说你要不要一起?”荆小鱼吐了吐舌头。大家跟着易庆出了院子,往统领府走去。 屋里其他人都各自回家。图二白给高战关好大门,应邀,他跟着黄从之他们一起回小院了。 第59章 好鸟共鸣临水树,幽人独欠买山钱 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书。女子的头发梳的很高,扎着一个马尾。仔细看去,红色的衣衫不是丝绸,而是那种纯麻布做的。颜色红的很正,很鲜艳。跟里面的白色内衫,相互映衬,虽然布料看着不值钱,但是整体的高级感爆棚。 她的手指很纤长,没有涂任何指甲油。她坐在台阶上,旁边摆放着茶盘,茶壶和茶杯,她自顾自地坐在那里,周围没有一个人敢轻易靠近。她就是风洛。她看了一会儿书,抬起头活动脖子,看着天。这张脸算不上美丽绝伦,但是看着还是很标致的。只是脸上肤色过于惨白,也不知道是不是日积月累操劳的缘故,看着气色不大好,脸上的皮肤,光泽度差些。 这时一个随从从外面快速跑进来,离着风洛还有三五米远的时候,就站住了毕恭毕敬地拱手施礼说:“大统领,易总管他们马上就快到了。”风洛没抬眼,轻声说了句:“让他们直接过来,不用再通禀。”随从领命走了。 风洛没有动,依旧坐在这里看着书。 易庆领着大家进来,荆小鱼跟在后面。太叔幻香一眼就看见那个坐在台阶上看书的女子。心想:“没错了,这就是风洛,大名鼎鼎,天涯海阁的实际操控者。”众人走过来,易庆也是只站在刚才随从大概的位置,跟风洛通禀客人请到了。 风洛这才合上书,站起来。看着众人,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地流露。她把眼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掠过。最后,落在荆小鱼身上。荆小鱼看到了,赶紧往前靠了靠,拱手施礼说:“大统领,我回来了。”风洛嘴角微微提了提,说:“你还知道回来吗?乐不思蜀吧。”荆小鱼不敢抬头,依旧拿住刚才拱手施礼的姿势说:“小的不敢,是我贪看擂台,回来迟了,请大统领责罚。”“算了,你先去旁边歇着,阁主要见你,晚些我带你去。”荆小鱼不敢多说,看了一眼公孙冉,公孙冉点点头,他扭身离去。 “大家里面坐吧。”风洛这才跟众人打招呼。说罢她自己先回身进了屋。易庆领着他们进屋,自己转身出去安排茶水。 风洛看着太叔幻香说:“你打的那几场,我都在,那会儿我就想,怎么会有男子如此秀气,就琢磨着估计是女儿身,所以当他们跟我说,看见你穿着女装去高战那的时候,我就心说这才对嘛!”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一点儿都不像第一回初见,一点儿也没有架子和拘束感。太叔幻香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拿出这样的语气和表现,但是,也不能驳了她的面子,于是,太叔幻香也笑着说:“我主要是怕女儿的装束,又要台下那帮人起哄,心想着穿身方便的衣服,等衣服换完了,觉得倒还不如就整理头发,索性就搞得像男儿吧。”叶一听了,觉得太叔幻香的语气,表情,竟然跟风洛的,如出一辙,一模一样,心里不由得觉得女人们的心思,那真是复杂难懂。 两个女人又互相不痛不痒地寒暄了几句,这时,易庆带着人,给大家都上了茶。看到茶来了,风洛突然看着公孙冉说:“公孙公子吧?你尝尝看,我这里的茶,比起你醉羽阁的如何啊?”这么一问,明摆着,就是大家的出处,她已经都知道了,所以,大家就不用再互相装了。公孙冉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说:“大统领,您这是单枞啊?味道浓郁,回甘凛冽,有股子冰爽的感觉,不错,不错,这时难得一见的老枞八仙啊!” “哈哈,公孙公子果然厉害,其实我倒是对茶不是那么懂,但是听说您爱茶,就特意让他们准备了一些,等您回去的时候,尽数包给您。”公孙冉一笑,说:“大统领客气了,我还是希望能再有机会跟您一起喝茶的。”风洛听了哈哈一笑。这对话,就像是过招,你来我往,都有自己的深意。 “擂台比试完了,按照天涯海阁的规矩,各位可以在天涯海阁常住。至于现在要住多久,这些都看你们的安排,我们不会干涉。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往,所以有什么我都会直说,所以,我也希望你们有什么也能跟我坦诚相见。”风洛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是面带微笑,柔和的,但是言语里,那语气,全是严肃。 “刀客刀五,高战,您二位在擂台上的出色表现,我们按照天涯海阁的规矩来,所以,在这里我就不再多说,易总管,劳烦您带着这二位去办理该办的擂台后的事务。”易庆领命,带着叶一跟高战离开了。这边就剩下风洛跟太叔幻香,公孙冉。 这时风洛站起来,踱步到门口这,看了看外面,喊来外面一个随从,交代:“未经通禀,这里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她关上门,重新坐下。这才跟这两位,正经说起话来。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太叔幻香他们要来。这倒不是她有先见之明,而是她这里早早就有了宗门里主要人物的画像。所以,太叔幻香他们一靠近,就已经有人通禀了,于是,她专门安排荆小鱼去盯着。看到荆小鱼迟迟没有回来复命,她就知道,荆小鱼的真实身份怕是早已被太叔幻香他们看破了。擂台那,看到荆小鱼依旧活蹦乱跳,还没有任何人身束缚,她就知道,荆小鱼跟这些人相安无事太平。 风洛很直白地说,她并不在乎太叔幻香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只要是不威胁到天涯海阁的,她就不会过问和干涉,甚至如果力所能及,在不影响天涯海阁的情况下,她可以出手相助。 太叔幻香笑笑说:“我们日常也很少出来走动,早就听说过天涯海阁是处人间胜地,是很多人向往的地方。更听说过阁主跟大统领的威名。这次也是三生有幸经过此地,又得蒙大统领厚爱,能在此品茶观景,我们自然是不会做任何对天涯海阁不利的事情。这点,请大统领放心。”风洛听了,一笑,端起茶杯,大家一起喝茶。这时公孙冉问:“在下有个疑问,那些算是危害了天涯海阁的作为呢?我想,我们还是知晓为好,这样也能日常言谈举止更加如法,不给大统领添麻烦。”其实公孙冉就是想要风洛说出她所忌讳的事情,这样,才好判断那些该说,那些不该说。他俩也好知道,跟这个风洛,到底有多少地方能达成一致,又有哪些事情是双方的底线。 风洛自然是明白公孙冉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图。她最喜欢跟公孙冉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她刚才说的那些也就是想探听对方的目的,用来判断到底是敌是友,是不是可以为她所用。 风洛说日常那些,比如老百姓们需要注意的事情,想必太叔幻香和公孙冉他们是有规矩的名门望族,不会做出格的事情。这些都不用再说了。说这些,就那就是辱没了公孙冉他们了,这种事情,她风洛是万万不会做的。她风洛认为的最危害天涯海阁的事情,就是内乱和勾结外人,欲对天涯海阁行不轨之事,颠覆阁主的地位和因此破坏天涯海阁的安宁。 太叔幻香他们听到这,心里明白了八分。 太叔幻香问风洛:“大统领,我们感激您跟我们说的这么直白。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首先,我们不会造成天涯海阁的内乱,更不会借任何事端行夺权之事。另外,对于您说的勾结外来人作乱这样的事情,能不能劳烦大统领说的更详细一些?” 风洛知道,这次会面,如果想要达到想要的结果,有些话必须说透。她也看出来这两人也都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本事自然是不小的,如果能出手相助自己,那必定如虎添翼,胜算不少,或许因此,天涯海阁能度过这次危机,否则后果她真的不敢想。 风洛很清楚地说了几个名字:“牧映天,仙踪门,宗门。” 太叔幻香跟公孙冉没想到风洛会这么快进入主题。这三个名字,她全部就这么说了出来,毫无隐瞒。 牧映天,想夺权,想做天涯海阁的主人。但是,他没有那个心智和能力,而且面善心狠,贪得无厌,恶习累累。他统治下的天涯海阁只会越来越惨淡。最终用不了几年,这天涯海阁就会在各种内忧外患之下名存实亡。这是风洛最忍受不了的。天涯海阁是风洛现在的居住地,是她重新活过来的地方。她爱这里的一切,所以,她要让这里的所有人,都感到幸福和快乐。虽然她知道,她并不能保证所有人都满意现状,但是她会尽力去让大家满意。她要把这里打造成那种上下齐心的乐土。但是现在,多年以来,牧映天一直看似懒散,实则不断笼络各种势力,灭掉她风洛的心从来没有放下过,最近几十年来,更是变本加厉。现在看着到最后对决的时刻,越来越近了。以至于风洛不得不好好筹谋。这也是当风洛得知太叔幻香他们来到这里后,心里觉得莫名地欣喜。当然,她也担心太叔幻香他们会站在牧映天那一边,但是整个擂台看完,她觉得自己的眼光没错,他们跟牧映天不是一路的。 所以这也是今天能坐在这里面谈的契机。 仙踪门,这个门派几十年来不断渗透,不断在天涯海阁里四处蔓延。风洛知道,这个门派看着就很邪性,她不喜欢,可是,正是应为牧映天的支持,风洛一直不得不在一些事情上做出退步。她知道自己对这个门派知之甚少,也知道在来到天涯海阁之前,仙踪门就已经跟牧映天相交甚密,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她也能快刀斩乱麻地解决仙踪门在天涯海阁发展势力和壮大的势头。至少在没有坚实的盟友之前,她处处都得小心谨慎,还不能有所动作。这里就牵涉到了,宗门。她正在考虑是不是要跟宗门打交道的时候,宗门的人找上门来。她觉得时机太过于凑巧,她从不相信巧合。所以,这个宗门的接触,让她觉得对方的真实目的和动机,都暂时无法相信。所以,那次接触后,也就暂时都没有什么进展了。对于宗门的接洽,让她意外的是,宗门接洽的人,居然跟牧映天的关系也甚好。虽然表面上看着冷淡,并无往来,但是一些细节,让风洛起了疑心。 “敢问大统领,宗门那个人是桃花殿的吧?卜紫雪。”太叔幻香觉得这个时候是个时机去问起这件事。这个是公冶涵,也同时是大家的心病。 风洛听到这个名字,明显的有些震惊,没想到太叔幻香他们居然消息这么灵通。只是她没有想到,世间很多事情都是机缘巧合,尤其做事情,只要你做了,不管结果如何,总是隐瞒不了的,都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可现实生活里,又有几个人能真正明了这个意思,并深有体会呢?风洛点点头,说:“您二位还真是厉害,至少目前看来,咱们不是敌人,否则,我麻烦就大了。” 风洛说卜紫雪来之前,先派人来送的帖子,说是想来拜会,说自己从未来过天涯海阁,如今,天涯海阁名气这么大,她想来看看,同时,二人都是女子,同又是在管理着众多人手,她想来跟风洛好好探讨一下用人之道。 风洛站起来,进了内室,一会儿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有四五封信,递给太叔幻香。香香接过来,一看,都是卜紫雪写给风洛的。看着言辞很是客气,谦逊。但是目的也很明确,就是要来天涯海阁。风洛之前都是拒绝的。一是她个人不愿意结交什么朋友之类,其次,她从未跟宗门里这样的人物打过交道,她也担心如果牧映天一旦知道她跟宗门有联系,会不会又投鼠忌器,让牧映天平白又生出危机感,搞出些其他的小动作来。所以,她一直找理由拒绝,直到后来,她收到信件的时候,卜紫雪已经出发在路上了。这回没有办法回避,只能在这静等。为了不激怒牧映天,并打消他的顾虑,她主动把这些信给牧映天看了,也把自己的担心跟牧映天说了,说自己不想有误会。牧映天倒是没有说什么,至少也没表示出特别的不满,还很大度地说不就是一个女人要来,没事儿。风洛这才放下心来。 卜紫雪到了的时候,正是夜间。她没有下船,第二天早上,得知消息的牧映天跑来说他派人去接。看着他满面春风,风洛既不想让外人知道他俩不和那些事儿,面子上也要做的过去,所以就答应了。牧映天派人把卜紫雪那一行人从码头接回来,居然安排住在了映天阁。 “后来呢?”公孙冉问。“后来?卜紫雪在这待了半月有余,每天不是跟着牧映天四处转,就是跟牧映天一起吃喝听曲儿,跟我见面也是都聊些无关紧要的,她跟我说话,也重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说什么都是模棱两可,场面话不断,看样子是真来此处游山玩水了。后来一忙起来,我也懒得跟她多说了。她倒是跟牧映天至少看着相处甚好。一见如故。但是,逐渐的,我就觉得有些不对了。”风洛说道。 第60章 草木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共芳菲 风洛说到这,停了停,端起茶杯,喝了口。虽然风洛不跟他们一起吃喝玩乐,但是,她也是暗自拍人去盯梢,查看了。风洛有一些自己安排的,亲近的暗卫,这些人不在常规的暗卫里存在。也就是这样,才方便风洛派出去陌生的脸做事情。毕竟天涯海阁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些特别的暗卫叫“云影”。风洛派出去的人,只要是最大接近卜紫雪和牧映天的时候,都会出事,这些人都会莫名的消失的无影无踪。这附近水域很宽阔,要让个把人消失,倒是很容易的事情。所以,卜紫雪和牧映天的任何有用的谈话,风洛这边是一句也没得到,反而折了几个好手。如果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就没必要痛下杀手了。风洛这才不得不用心观察起来。她想起第一次跟卜紫雪会面,给她上的茶就是八仙。但是是八仙里最特别的品种,这种茶,只有天涯海阁有,别处是寻不见的。但是,卜紫雪喝起来,却像是喝惯了的样子,既没有惊艳,又没有好奇。反倒是对风洛书房的日常摆设夸奖了一番。这就说明,她跟天涯海阁关系密切,不是说的从未来过或信上说的从未跟天涯海阁有过接触。那能把天涯海阁稀有的东西,给她的,那除了牧映天,风洛还真是想不出来其他人。 太叔幻香问:“那,会不会是跟阁主有关?”风洛一摆手,说:“不可能,阁主一直身体欠佳,不是在闭关就是不见任何人,连牧映天都见不到阁主。卜紫雪来,阁主明确地说了身体抱恙,不见。”看着她说的那么坚定,公孙冉看了看太叔幻香,两人没再问下去。 暗卫“云影”的事情,风洛今日也是跟公孙冉他们讲了。还有其他的事情,风洛也帮助他们确定了那个紫衣女子就是卜紫雪。至于卜紫雪来了以后的真实情况,怕是除了牧映天和卜紫雪自己,没有谁能真的清楚。太叔幻香跟风洛说了,桃花殿的少主,公冶涵也在这。风洛说她知道的。今天没叫涵少主来,就是想先跟大家认识一下,万一没谈好,谈崩了,也不至于太尴尬,没有了退路。 公孙冉又借由传闻听说的一些事情,打听了一下牧白山的事情。风洛倒是很坦诚,说的事情跟公孙冉掌握的也没有什么差别。 “大统领要用高战高大哥?”太叔幻香问。“是的,我觉得他人品可靠,经验丰富,是把好手。”风洛不容置疑地说。“是做云影?”公孙冉问。风洛看了看这位模样俊朗的公子,心想这人真是全才。她笑着说:“我是有这个想法,只是还不知道高战愿不愿意。”太叔幻香说:“高大哥应该愿意的。我们几个结拜了,就在昨晚。”风洛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说:“你们,还真是神速。不知道能不能也算上我一个?”这回该太叔幻香和公孙冉瞪大了眼睛。“我说的是认真的。不过,现在可能时机还不到。”风洛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里没有嬉闹玩笑的意思:“怎么样,咱们是同盟吗?可以吗?” “能不能跟我们讲一下你了解的仙踪门在天涯海阁的一些事情?”公孙冉问她。风洛想了想,说:“那我就说些我认为重要的。” 仙踪门的人一开始来到天涯海阁,并没有表明过身份,所以,风洛他们之前并不知道有这么个门派的出现。天涯海阁也有固定的一些人,外出给这里打探外界的各种消息,所以,有一次,有人从唐台山回来,说那边有个门派叫仙踪门,门徒都很邪性,但是,宗门却没有任何压制和动作。后来才知道,仙踪门的门主,是从惜花阁出来的。具体的原因,天涯海阁也不清楚。第一次跟仙踪门最直接接触的,是仙踪门的人要来这里建立商铺。那会儿的仙踪门就已经成气候了,当时还起了冲突,但是,各退一步,让他们建立了一个客栈,一个酒楼。后来酒楼被牧映天不知道什么手段,吞了。所以现在天涯海阁最直接的仙踪门的产业就是春昇客栈。头几年又建了个春昇客栈分号,但是据说是仙踪门为了打发牧映天而准备的。春昇客栈的掌柜李富春,就是仙踪门的门徒。这个客栈里面暗道纵横,不知道还有多少机关陷阱,据说暗道能直接通往山里和码头。 太叔幻香插话问:“不知道大统领知不知道仙踪门那个白衣女子?头上的金色发钗倒是很显眼的那个?”风洛想了一下,说:“那个女人我见过几次。她好像常来,但是都不是走的正规的门径,怕是每次来去都走的春昇客栈的暗道。这个女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很是神秘,而且,看着在仙踪门的级别也是很高,春昇客栈的掌柜都对她毕恭毕敬的。” 牧映天已经勾结了仙踪门的人,如果,他跟宗门,也就是桃花殿那边的合盟成立,那么,就风洛如今的实力来说,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到时候天涯海阁秩序混乱,生灵涂炭,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风洛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她自己很强,但是,一人难敌四手,所以,她必须要有人跟她站在同一立场。 这点,太叔幻香他们也看明白了。从道理上来说,他们也完全同意风洛的想法。毕竟风洛不是为了自己。公孙冉说:“大统领的意思,我们都明白了,也很感谢大统领的坦诚相见。我觉得如果我们要一起有作为,那么,咱么就得好好筹划一下。今日在此时间不短了,为了日后安排,我们还是先告辞的好。荆小鱼跟我们住在一起,今晚如若方便,欢迎大统领前来。我们这厢先告辞。” 风洛明白公孙冉的意思,她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太叔幻香说:“待会儿出去,还烦请大统领搞得声势大一些,反正我们进来,肯定一些人是知道的了,倒不如把阵仗搞大。让外面再散布一些话。就说…”她贴着风洛的耳朵,说了一些,风洛哈哈大笑起来,说:“如此甚好!”于是风洛唤人送太叔幻香他们出府。 太叔幻香跟公孙冉出了统领府,外面路上行人很多,还有小铺面都在热火朝天地叫卖。公孙冉他们前面是四名统领府的府兵骑马开道,公孙冉跟太叔幻香他们坐在后面的马车里,风吹过车帘,能隐隐看到他们在说话。 后面还有一辆马车,上面都是大箱子,贴着封条,写着统领府恩赏。路上的人都指指点点,这时,风洛安排好的,假装路人的人就会说:“大统领想要重用,但是条件没谈拢,人家不干,这不,送人礼物,以图后路呢…”。大家七嘴八舌,很快就传到了牧映天耳朵里。 牧映天一听,笑了,说:“这个风洛,别看是个娘们,本质就是莽夫一个,怎么能有那本事收人家为己用?她那,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什么产业都没有,还想拉人头跟我斗?她拿什么跟我斗?按以往规矩,三日后会开宴席,赏赐擂台表现佳的人物。到时候咱们再看。”他想了想,在管家耳边说了一通,管家笑着点头去操办办事情了。 太叔幻香他们前脚到家没多久,后脚就有人敲门。 青禅打开门一看,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带着几个人站在门口。管家冲着青禅一笑,说:“烦请小妹妹通禀一声,就是映天阁的人来了,奉少主之命,馈赠礼物,以表仰慕之情。”青禅听了,没有关门,直接进门去请太叔幻香。香香在里面听到了,就出来,见过管家,表示感谢,管家一挥手,后面的人就开始往院子里摆东西,来来去去好几次,青禅把头探出去一看,嚯,马车装着箱子,一直排出街口,看样子是排到了街上。门口这辆车卸完走了,后面的跟上来。 牧映天这架势,是做足了脸面。也是跟风洛叫着板。这会儿,荆小鱼从巷子口走进来,看见映天阁管家的背影,他赶紧一转身出了巷子,进了旁边的天香茶楼。茶楼那个招呼客人的小伙计,看得眼睛都直了。这回他算是开了眼。心想,这些人有钱有势,功夫还那么好,简直就是人间巅峰啊。这回还被着大统领,少主这么互相拉拢,赏赐的东西多得一般人做梦都梦不到。他直咂嘴,晃着头。街上围观的人那么多。直到最后都搞定了,管家一抱拳,跟太叔幻香互相施了礼,管家上了马车,走了。等人都走远了,周围的人也散了,荆小鱼这才进门。 本来挺大的院子,这样一来,感觉半个院子就摆满了箱子。 大家正在院子里开箱子。黄从之跟图二白正帮着大家分类。看着送来的东西主要有成锭的金银,各种珠宝首饰,玉器摆件瓷器,绸缎布匹,看着桌上摆的小盒子,大开着,里面厚厚的一沓银票。公孙冉远远地站在屋门口看了看,就进屋了,他对这些从来没兴趣。 太叔幻香看了看,说:“大家辛苦分一分类别,到时候再看怎么处理。辛苦黄总管全权处理安置哈。”黄从之做这个非常在行。他本身人就心细,他指挥着,图二白也帮忙搬东西。荆小鱼进来,黄从之看见了,喊他过来帮忙。荆小鱼赶紧过去,大家在院子里就忙碌开了。 太叔幻香看到桌上摆的几个木盒子,她抱起来,去找公孙冉。 盒子里都是银票,还有一些房产地契。 这回这个牧映天还真是舍得花本钱。看着这些东西送出去,也能想到这么些年,他都搜刮了多少钱财。这些怕只是他全部财产的九牛一毛。 几处地产,公孙冉跟太叔幻香商量着分一个给黄从之,叶一,还有图二白。银两也都给大家分一些,剩下的交由黄从之统一管理。黄从之现在就是大总管,掌管着钱财。之前闲置的屋子还有那么五六间,如今用来当仓库的用了两间。还有几处地契房产,黄从之听公孙冉他们说完,觉得还是尽快带人去看看,要不要整理拾掇一下,叶一的意思是也想自行改装一下,做些机关暗门之类。大家觉得今天就可以先看看。图二白之前住的地方是很小的,就是只有那么就一间屋子。如今这边地方宽敞,大家整体看完各个院落,就可以分配了。 天擦黑了,叶一跟黄从之带着高战过来了。叶一本来是跟黄从之一起看房子去了,路上遇到高战,高战正往他们这边赶来。于是三个人就一起。看完几个地契上的院子,三人回来吃饭。谁都没注意到,三人进屋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尾随着也就那么进了院子。速度很快,大家措不及防。来人穿着黑色的斗篷,跟夜色融入的非常完美。他把斗篷的帽子摘下,正在院子里拿着茶杯的荆小鱼,一眼就看到来人,他喊出来:“大统领?!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风洛。风洛一笑,太叔幻香招呼着她进了公孙冉的房间。期间叫进去公冶涵,这四个人,在屋里一直说着,黄从之看着这架势,安排人给他们送进去饭菜,就没再进去打扰了。其他人都坐在院子里吃喝,聊天。黄蕴仪上午见到图二白的时候很是惊讶,她知道这个大个子曾经是她夫君为数不多的朋友,来到=她家吃喝的倒是只有这一个人。这才再见面,大家都很唏嘘。黄蕴仪也知道,事后不是图二白不帮她们,而是实在没有能力,而且孤儿寡母的,也多多不便。这次双方是都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面,当大家都了解了双方的情况,都相互舒了一口气。图二白和小海跟冬子打闹玩耍,大家其乐融融。高战在跟黄从之和荆小鱼分析地契上的院子取舍和分配。青禅则拉着黄蕴仪,跟她学着女红。入夜,高战跟黄承阳一屋,大家各自休息。公孙冉那边还在继续说着什么,大家也都没有再去关注。风洛什么时候走的,大家更不知道。第二天天亮,图二白早早起来,就看见太叔幻香坐在院子里看天。他走过去问:“师父,牧映天这些东西和产业,他送的,咱们当真都收吗?”太叔幻香笑了,说:“对,不光要收,咱们还要争取更多的。慢慢你就明白了。” 第61章 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 接下来两天都过得很平静。太叔幻香,带着黄蕴仪,冬子,图二白,青禅还有另外两个惜花阁的弟子,搬到了牧映天送的一处房产。那里离高战的住处非常近,到码头也算方便。院子是两进的,他们几个住起来绰绰有余。叶一在院子里做了几处机关,太叔幻香设了专门针对精怪的结界。这样一来,就基本万无一失了。 公孙冉和黄从之,小海,黄承阳还是住在小院。没有搬动。公冶涵,荆小鱼,叶一则搬到了另一处院落。 大家忙活了半天,整个天涯海阁差不多大家都知道了这次擂台上的能人,如今深得大统领和牧少主的喜爱,都在各自显着神通地拉拢。都想着这些人能让自己更加如虎添翼。只是到底哪家能让这些英雄折腰,还未可知。 有一件事,就是黄蕴仪和青禅他们,从擂台前就开始监视着春昇客栈分号,其实,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只是很是奇怪,明明在大厅里能再次感受到那人的味道,但是从未见到或者看见他出门。哪怕外面这些天的擂台,那么轰动热闹,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这让大家百思不得其解。如若不是黄蕴仪一人幻化成路人在大厅里日日蹲守过于危险,这件事情倒也走进了死胡同。 太叔幻香他们想着,趁着三日后的宴会,倒是可以会一会那个牧映天,看看能不能从他那挖出来一些消息。 第二日午后,牧映天就派人送来了宴会帖子。宴会于第二日在映天府举办。届时大统领也会参加,如果阁主牧白山当日体感还不错,也会露面。 根据风洛所说,风洛之所以能认出他们,是因为她自己的手下曾收集了江湖上崭露头角的人的画像。这些画像,都在风洛的统领府里,密室保存,所以,除非牧映天也有此心,那么他就有认出他们的可能。但是,据风洛了解,牧映天是没有这个能力和心思的。在牧映天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一贯的主张就是只要有钱,什么事情都能办到,所以,他不屑,周围也没有那种智谋出众的人。有的多是阴险小心思,怎么坏怎么来的人倒是层出不穷。对于敛财,欺压和无耻下作,这个牧映天倒是天下能人。 所以,太叔幻香他们看到请帖,上面写的还都是他们上擂台的假名字。所以,他们也觉得牧映天那里,对他们的底细不见得清楚和了解。这样反倒更加容易挖出东西。只是,不知道这个牧映天跟仙踪门的人到底有多密切,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被仙踪门的人认出来。公孙冉他们还是计划好了,还跟黄从之安排好了,他们大家去赴宴以后,家里面的安全防备。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头一天晚上,大家就都住到小院,因为映天府送帖子的人说到时会派车来接。 转眼到了赴宴那一天。映天阁的马车,早早就来接大家。说来也巧了,统领府居然也破天荒地派了车来接。一时间,两家的车马都堵在那里。映天府的那位管家,还有统领府的易庆,都站在那里,互相都露着不屑。太叔幻香他们出来,就看见这个尴尬局面。 管家赶紧上前,满脸堆笑,说:“昨日便说了来接诸位,请上车吧。”易庆也不甘示弱,上前一步说:“大统领吩咐小人来接领诸位英雄,请不要拂了大统领的美意。” 太叔幻香看了,说:“感恩诸位美意,我们兄弟还是分开行坐吧。”说罢她带头上了映天阁的马车,公孙冉跟着,也上了映天阁的。叶一,高战,上了统领府的马车。管家看了,就像是获胜了一样,仰着头,得意洋洋地冲易庆撇了撇嘴,他也坐上马车,大家出发去映天府了。 这一路上,行人都在看着着香车宝马,华丽丽地跑过,大家又开始议论起来,说这几位看来还是给映天府的面子更多一些。说看来牧少主的真金白银还是管用。大家一时间又八卦起来。 诸位是第一回进映天府。果然里面非常宽阔,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景致均有。相比之下,统领府就显得拥挤和粗鄙了很多。进了院子,管家领着大家往里走,说牧少主正在等着大家。这时旁边的家丁过来低声说了什么,管家点了点头,跟易庆说:“你家大统领也到了,你跟着我们走吧。”易庆没说话,大家穿过一个院子,走过一个拱门,这又到了一个院子,看见正屋门大开,风洛依旧一身红衣,没进屋,坐在门廊手里拿着一杯茶。 门口站着两个仆从,看见管家带着人过来了,一个赶紧进去禀报。太叔幻香他们刚走到连廊这,只见屋子里未见其人但闻其声,一个穿着月白绸袍的中年男子大踏步从里面走了出来,边走边说:“哎呀,总算把你们盼来了!” 大家定眼一看,这位男子,白面皮,胡须不多,刮的很干净,头发梳的很齐整,用一个白玉发簪别着。大眼睛,双眼皮,高鼻梁,唇红齿白,看着相貌堂堂。 月白色的袍子并不是素袍,绸面用奶奶灰的颜色绣着团纹牡丹,牡丹的花蕊是用黄色的金线织就。没有意外,他就是牧映天。 牧映天笑脸相迎,把大家请进屋子,在门口的时候,太叔幻香他们看见风洛,冲她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 风洛,也没什么表情,跟着也进了房间。大家刚坐下,家丁就端上了热茶。公孙冉闻了一下,说:“这个茶,闻着香味儿很特别,从未见过。”他抿了一小口,又喝了两口,不住地点头说:“少主,敢问这是什么茶?味道如此清冽,不苦,喝后唇齿留甘。”太叔幻香也喝了,说:“不光是清冽,还有股香气,若隐若现。”牧映天哈哈大笑,说:“二位都是品茶的行家啊,必定是见多识广。这茶来大漠,唤曰:色种。据说是千人千面,除了回甘清冽,不同的人感受都多少有些不同。” 大家都在赞扬,赞叹,牧映天得意洋洋,只有风洛坐在那闷头喝茶,不声不响,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太叔幻香问牧映天:“少主,前几日,收到少主的恩赐,实在是感激不尽,想着待到见面之时再来当面感谢,所以,还请少主不要怪罪。我们这厢有礼了。”说罢,大家站起来,一并给牧映天鞠躬行礼。牧映天也赶紧站起来,哈哈大笑说:“好说好说,咱们都是自家兄弟姐妹的,不用那么多客套,你们跟我待久了就知道,我这个人最不爱繁文缛节了。大家自在一些就是好。”说罢,他斜眼看了看风洛。唯独风洛坐在那里动也没动。牧映天想:“你风洛,不也是送礼巴结了吗?怎么样?人家都也没看上你的那些,也没说感谢你啊。这还没看明白人家屁股往那边坐吗?”他心里想着,洋洋得意的心理挂上了脸。公孙冉他们看了,心里也笑,说这个还真是表里如一,内外一样,丝毫掩饰不了。 大家客套寒暄,说的都是废话。太叔幻香提出饭前能不能带大家园子里逛逛,带大家见见世面。牧映天当然愿意显摆他这个天沿海各第一的院子。于是大家起步先去书房,风洛不愿意去,结果,竟然只留着她一人坐在这里等。 来到牧映天的书房,公孙冉惊讶于牧映天的书籍如此丰富。牧映天一笑说:“孙兄,这里只是几本,我们这里最全的藏书阁就在后院,你要是喜欢,随时都可以来看。你们就是常住在我这,也没任何问题啊。”公孙冉听了,兴奋的不得了,说:“那我一定要看看。您这里的茶也好,书也好,我就想要这样的生活。”公孙冉的欢喜发自肺腑,牧映天看了也很高兴。人都有自己的软肋和弱处,一旦知道对方的软肋和喜好,就能让对方很好地为自己做事。“那有何难,我这的藏书阁,正好缺个编撰。日常就是在藏书阁,指挥几个人整理一下书籍文件,再打扫一下卫生,这些编撰都不用亲历亲为,指挥人便是。孙兄若是不觉得屈才,可以暂时兼管着。你看如何?”牧映天说道。“当真?那简直不要太美好!我得天天住在那!我今后就听少主安排了!”公孙冉开心地不得了!牧映天也最喜欢公孙冉这样的人,既然他爱好雅致,那就给他想要的。牧映天也很开心,饭前,就搞定了一个得力的好手!他亲自带着他们在院子里行走。走到一处小院子,进去以后,这里摆着很多兵器。推开门,屋子里也都是。这些东西,都是叶一喜欢的。他看着那架子上的大小刀具,又看到有一间屋子,里安放了很多兵器的配件,比如盒子,剑鞘,镖囊之类。这时,牧映天使了个颜色,管家打开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里面是一个刀鞘。这个刀鞘看着很柔韧。管家介绍说这个刀鞘是拿鲨鱼皮制作,整个过程里嵌入了天蚕丝,乌金丝,防火防水,柔韧度极高。尤其适合装厚重的刀具。说罢,把这个递给叶一。叶一一脸惊慌,没想到在这里有这么贵重的东西等着自己。他看着牧映天,又看着太叔幻香,最后问管家:“这?这时何意?”牧映天哈哈一说:“都说宝刀赠英雄,我这也没什么宝刀,唯独这个倒是还能拿出手。今日就赠与你,也算是大家初识的见面礼。”叶一还是不敢收,这时,太叔幻对叶一说:“少主给你的脸面,你得好好接着,还不感谢少主才是?别让管家辛苦端着半天。”叶一这才一抱拳,脸一红,接了过来。牧映天心里大喜。他这也更明白,这个女子,之前听说是这些人里的主心骨,如今看来,对了。只是,不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这时,家丁前来通禀,跟管家说了什么,管家笑着跟大家说:“饭菜已经摆好,各位可以入席了,大家可以边吃边聊,今天可是给大家备了好酒。”牧映天这才带着大家,由管家在前面开路,一行人来到了大厅。大厅跟他们一开始进的房间不一样。这里非常敞亮,桌案不多。没人一桌,摆着相同丰盛的食物。管家指引着大家各自落座。这时,风洛也被引来,大家跟风洛施了礼,这位大统领依旧没什么表情得坐下,就像今日她依然没有什么兴致,只是不得不出席,她只能来走个过场。果然饭食都是精挑细选,外面吃不到的。大家先是吃了一阵,又喝了很多的酒。这时,高战像是喝的有些多了,话也密了起来,说:“听说大统领的功夫神秘莫测,就是自己还没开过眼,觉得是个遗憾。”这时叶一说:“现在女中豪杰很是威武。在座的两位,你们说谁的功夫会更胜一筹?我们华姐,那也是很给力的。”席上,大家哈哈大笑。牧映天也想借着大家的意思,拿风洛开涮,于是他极力鼓动,让“华姐”也就是太叔幻香,跟风洛比试比试。 风洛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站在她旁边的易庆,早就满肚子火了。大家在顺着牧映天起哄,风洛喝着,喝着,突然出手,冲着太叔幻香就掷出了酒杯。不料太叔幻香一下子就接住,稳稳当当,酒杯里的酒一滴都没有洒出来。太叔幻香这招,让在场的人,都惊了。风洛一看没占到便宜,她刷的从桌上抽出剑,对着太叔幻香就刺过去。速度快的就像一团火烧云迎面扑来。太叔幻香扔掉酒杯,抽剑纵身跃起,躲开风洛那一剑,两人转换身形,就在大厅打了起来。这两人交手,可比擂台好看多了。大家都看得出来,两人全都使出了全力。风洛的招数,的确厉害,但是牧映天没想到,这个“华姐”居然看着更胜一筹。她今天还是给风洛留着面子的。 两人打了二百多个回合,也没住手的意思。太叔幻香的计划里,没有持久战,所以,她卖了个破绽给风洛,就在风洛近身时候,突然把剑法,变成了刀法招式,一下子加大了力度,风洛举剑遮挡,不料被太叔幻香劈下来,居然把手里的剑硬生生震得脱了手,风洛自己也噔噔后退了好些步,亏得易庆搀扶,这才站住。 太叔幻香站在那,借着酒劲儿,一脸的傲慢。 “好!太好了!大统领还好吧?没事儿吧?有没有伤到?”牧映天见到这个场面,很是舒心,这种听起来的关心,怎么都像是嘲讽。风洛没说话,易庆捡起来风洛的剑,这位大统领一个字都没说,带着随从就走出了映天阁。 第62章 万木惊秋叶渐稀,静叹造化见玄机 这些人从那天起,就没有离开映天阁。大家一起纸醉金迷,天天在牧映天的安排下,醉生梦死,吃喝玩乐。公孙冉还给府里的歌姬们填词谱曲,叶一教家丁们功夫,一时间,映天府里发生的一切,都成了天涯海阁的谈资。大家都说这些能人,都摆明了站队在牧映天这一方。 那天风洛跟太叔幻香那一战,被大家传的多种版本。但是总的都是风洛吃了亏,风洛很不爽,跟那个太叔幻香,也就是现在大家都知道的“华姐”结了梁子。 太叔幻香跟公孙冉现在心里也明白,这个牧映天也不是没有脑子,也不是说大家光在一起吃喝玩乐就可以了,所以,他们得要有投名状。一日,太叔幻香问牧映天:“少主,你这每天都开心快乐的,你就没有什么烦心事儿吗?”牧映天喝了杯酒,说:“怎么会没有烦心的事情。不瞒你说,这事儿还多了。”太叔幻香问:“那能不能跟我说说,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上忙呢。”牧映天就等着这句话,他慢条斯理地说着。 牧映天现在有几件事发愁,可以说是心病。第一,就是跟风洛不合,担心风洛跟他争阁主的位子,事实上,风洛要搞垮他已经不是秘密了。第二,现在几个挣钱的产业,都被外人把控,他虽然名义上是东家,可是实际上,到手的银子说明了一切,大头都在别人那,自己手里只有个屁。对方势力越来越大,他现在很是担忧。第三,他有把柄在别人手里,只是自己现在无力去挣脱,这以后早晚是个大雷。如果前两个问题解决了,那么第三个担忧倒是还有机会解决,否则,一切都只会越来越差。 “那是哪几个产业?”公孙冉问。牧映天坐直了身子,说:“第一头疼的,就是春昇客栈。虽然我是东家,但是,我只能拿分号的银钱,而且,分号的营收,实在太差。如今成了鸡肋。其次就是平阳仓。这个仓库,也是我的产业,但是,那里我连自己的人都插不进去。至于那里面进出的货物,到底是什么,我这个东家,居然一概不知。自然,利润也是一笔烂账。还有,鸿庆堂,那里是我们天涯海阁最早建立的票号。负责押运,出货,银钱通兑,以及当铺。但是,也是渐渐的,很多业务都流失了。” “流失?少主,您能讲的稍微详细一些吗?”太叔幻香问。 牧映天点点头,他们几个人在这里,一直讲到掌灯。这样大家才明白。 春昇客栈是一早许给仙踪门在天涯海阁建立的风媒据点,也就是往来交换情报,秘密接头做交易的地方。按照天涯海阁的规矩,春昇客栈的东家,必须是天涯海阁的权贵,于是,牧映天就是最佳的人选。春昇客栈每月七成盈利是要给交给东家的。但是头几年,春昇客栈一直说自己不盈利,所以,上交的甚少。最近几年眼见着客流上来,这也跟仙踪门不断壮大有关,于是,牧映天等着坐收钱财,不料每月上交的银钱,的确比以前多出数倍,但是,这个数额跟每日繁华景象实在不匹配,无奈,牧映天就是知道账面造假,也没有办法,因为春昇客栈从上到下,都是仙踪门的人在打理,哪怕拾掇垃圾的,都是仙踪门的人,牧映天也试着各种方法安排人进去,但是,不是失踪,就是暴毙,对方铺设的明网暗道,让牧映天无计可施。忍无可忍的时候,他也使用了手段,比如,安排人一把大火,想烧了春昇客栈,想玉石俱焚。这时春昇客栈说要开个分号,并且,交出了分号的管理权。分号收益,完全归牧映天所有。这才让牧映天心里舒坦了不少,于是春昇客栈分号就建立起来了,谁想,门庭冷落,生意不好。这时牧映天才意识到自己被人耍了,还有苦难言。 不光是春昇客栈,还有,平阳仓。这个货舱再西边码头。以前一直对堆放外来的蔬菜水果。但是,很多地方还是空着。后来,有一个人来说要整租平阳仓,一部分存放货物,一部分改成印制作坊。来人说自己叫做金茂亭,是做书籍生意的。而且做的生意都是在外面不合法的,比如盗印书籍,制作假的古本之类,所以来天涯海阁,生产和制作一条龙。牧映天也派人查了这家伙的底细,得知的确如此,这人造假的生意还做得挺大,外面一直在通缉他。金茂亭答应牧映天除了日常租金以外,每月的收益还分给他两成。牧映天挺开心。头半年做准备,修缮,半年后,的确如约开始给牧映天租金和收益。连续几年都很愉快,但是,后来,牧映天他们发现这个平阳仓,就像变成了一个据点,外人,甚至连牧映天,风洛他们都无法靠近。那个金茂亭,更是见不到毛。租金后来都索性没有了,但是地方居然还在用着。院子修葺了多次,里面什么样子已经无从知晓了。牧映天派人强行去了几次,风洛也派人去了,但是,对方实在太厉害,动起手来,牧映天联手风洛都没占到便宜,被人打得落花流水。现在谁也不敢提这个地方,谁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办才好。 还有就是鸿庆堂,情况大同小异,也是不知不觉之中,被人夺了权,莫名就变成了心病。自己甚至连对方是什么人在操控都不清楚。牧映天除了这些,还在担心着不知道其他什么产业会一朝突然换主,他实在太害怕了。 公孙冉跟牧映天说:“我们几个商量一下,看看先从那里入手,少主的事情,就是我们的,我们就是得帮助少主分忧,这才能对得起少主的知遇之恩。”牧映天听了,大喜!大家推杯换盏,又开始闲扯吃喝起来。 太叔幻香安排荆小鱼和图二白,去打探平阳仓和鸿庆堂现在的情况。 公孙冉私下里,又问了问管家,他们所知道的这几家的情况,然后几个人聚在一起,商量先怎么出手。 在映天府好几日,大家告辞出府,要做事情了。牧映天也没留,跟他们说随时来府里都行。牧映天也想看看,这些人的能力怎么样。一时间,天涯海阁倒有不少人在盯着他们。 大家在小院聚齐。荆小鱼说了一下风洛那边所知道的消息。鸿庆堂现在的掌柜是外来的,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至于这个人怎么当上的掌柜,也是众说纷纭,好像是跟牧白山有些渊源,但是具体的,又没谁能说的上来,所以,鸿庆堂的事情,怕是只有牧白山才最清楚了。 太叔幻香让荆小鱼去问风洛是否能安排见一次牧白山,问问这个鸿庆堂的事情。荆小鱼即刻去了,很快就回来了,说大统领同意安排了。图二白查看了平阳仓的事情,外人根本不让靠近。他跟周围的人打听了一下,那个平阳仓并不是经常那么多人,只是每月有那么十天左右,比较忙碌,先是卸货,再是装货,很紧凑,而且从来不从外面招劳力干活。除了这些,其他的消息倒是没有了。 至于春昇客栈,公孙冉他们一时都没有放弃查看,这次就更加能明目张胆做些事情了。只是,还没有决定好从哪里先入手。 大家怎么都没想到,第二日,荆小鱼就带来消息,说牧白山要见他们,大家马上前去,见面地点就设在统领府。 统领府里,没有看见风洛,易庆领着太叔幻香和公孙冉,直接去见了牧白山。这位天涯海阁传奇的人物,坐在那里,看着满头白发,他微闭着眼,听到脚步声,他这才微微睁眼,稍微抬起头,看着他们。离着牧白山差不多还有三丈远的地方,易庆引领着他们坐下。 牧白山满头白发只是简单地扎着,零散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部分脸颊。所以,除了能看出来这是个垂暮老人,到也看不出来别的感受。牧白山只用腹语说话,没人知道他真实的声音是什么。而腹语聊天,需要强大的内力支撑。这个牧白山还真是不简单。 等太叔幻香他们坐好,牧白山就直接问:“你们要见我,为什么?”太叔幻香说:“我们想知道鸿庆堂的一些事情。”牧白山没有惊讶,也没有什么表情,淡淡地说:“你们是要帮助映天吧?”太叔幻香点点头,说:“是的。也是想帮助天涯海阁。” 牧白山突然笑了,说:“你们有你们的目的,无利不起早。这个不用避讳。大家只不过是互助互利。鸿庆堂的事情,我可以讲给你们听。” 鸿庆堂是最早的时候,只是用来走镖的。而且那时的镖,不针对物品,只是人。只是负责在天涯海阁附近百里之内,接送往来天涯海阁的人。所以,鸿庆堂的镖师,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渐渐的,在江湖上也就闯出了名号,逐渐也接一些货物之类的私活,只不过费用很高,一般人还是用不起的。正因为天涯海阁的兴起,鸿庆堂也就开展了很多跟外界一样的业务,方便大家来到天涯海阁之后的生活。逐渐的,这里面的镖师,就不再是全部,那些老人,就兼任了很多其他的事情。而逐渐的,也没有什么人再需要被保护,所以,镖局的生意,也就荒废了差不多。牧白山来到天涯海阁的时候,正赶上这个大转变。他当时被安排到当铺,做师爷。同时跟他一起的,是一个叫莫军的,两人年纪相当,谈得来,两人一起也经过一些事情,所以,算得上是至交。后来莫军娶妻生子,儿子叫莫宇宁,牧白山也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成人,直到最后,牧白山当上了天涯海阁的主人。在牧白山上位过程里,也着实发生了很多事情,莫军在一次刺杀牧白山的行动中受了重伤,不治身亡。从那以后,牧白山一直照顾莫宇宁母子,直到送走了莫宇宁的母亲,亲手把莫宇宁推上了鸿庆堂的第一把交椅。 所以,现在这位鸿庆堂的掌柜,就是莫宇宁。 “但是,鸿庆堂为什么要跟牧映天对着来?”太叔幻香想不明白。 “是我要求的,因为,牧映天做的很多事情,其实我都很不满意。我希望能有人牵制他一些。这也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平衡牧映天和风洛的关系。我后来发现,只是风洛一个人不行,我得从根本上有些作为,所以,我暗示莫宇宁从生意上牵制牧映天,不能让他舒服。” 公孙冉问:“那现在我们如果出手干涉,您觉得会不会有什么不妥?毕竟牧映天跟我们提出问题了,我们也得有所作为。”“投名状吗?”牧白山说:“你们可以做你们想做的,我的要求并不多,就是首先不能伤害到莫宁宇,其次,就是这件事情你们昨完,不能最终伤害到风洛。天涯海阁不是我牧白山一个人的,而是天涯海阁所有人的。牧映天,这个主人,他是做不成的。这点,我希望你们明白。所以,不论你们出于什么个人目的,都不能拿天涯海阁的人当替死鬼,挡箭牌。”太叔幻香跟公孙冉明白,点了点头。 牧白山挥了挥手,旁边上来两个侍从,扶着他离开了。 太叔幻香跟公孙冉坐在这里,看着易庆,问:“大统领呢?”易庆说:“大统领有些事情要处理,让你们先回。”太叔幻香跟公孙冉互相看了看,两人出了统领府。统领府外面,有安排好的马车,送他们回去,但是被公孙冉拒绝了,他说他们想走走,多看看这里的精致和街道。熟悉一下天涯海阁。于是,他们边走边聊,逐渐走远。等走到了人多的地方,太叔幻香问公孙冉今天见到牧白山的感觉。公孙冉没有直接说,而是问:“你也感觉到了?”太叔幻香笑着说:“你也感觉到了?”公孙冉说:“嗯,不是很确定,但是,我觉得十有八九。” 这边,牧白山见了这二位的事情,牧映天也知道了。 第二天,太叔幻香带着图二白还有叶一,来到鸿庆堂。 第63章 欲渡黄河冰塞穿,将登太行雪满山 鸿庆堂根本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太叔幻香他们进来,就有几个伙计围上来。此时柜上一个很年轻的掌柜,问:“诸位,不知有何事光临?”太叔幻香笑着说:“想跟大掌柜的做笔生意。”年轻的掌柜没动,脸上皮笑肉不笑地说:“那太不好意思了,我们的顾客,都是熟客,看着诸位面生。我们不做散客生意,也不做没有引凭的生意。诸位请回吧。”说罢,他就要扭身进后间。太叔幻香他们没想到会是这样。正在踌躇,就听见外面又进来一个人,大声说:“你这孙子,狗眼看人的本事渐涨啊。这些都是大统领的座上客,还有在少爷那,也是跟少爷一起吃喝的人物们。你敢撵他们?” 太叔幻香他们不用看,听这声音就知道是那个无处不在的荆小鱼。店里的人定睛一看,看见是这位大爷,伙计们都不敢说什么,年轻的掌柜一看,赶紧赔着笑说:“我说呢,有些日子没见您来了,赶紧这边坐着。”说着亲自掀开帘子,带着大家进了后间。 太叔幻香坐下,跟掌柜的说:“我们真是来跟你们谈笔生意的。只是,事关重大。”小掌柜的一听,赶紧说:“我们莫老板,现在不在店里。说实话,我们这里,正乱的一锅粥呢。” 荆小鱼问:“小孙,真的假的,你可别蒙我们,这几位可信,昨天才见过阁主。来这里,是阁主默许的。” “哎呀,真不是推脱。”这个孙掌柜看着真的是着急,他想了想,下了决心说:“实不相瞒,我们莫掌柜不见了!” 大家一惊,赶紧问到底怎么回事。孙掌柜这才说出完整的实情。 莫宇宁这个人,自从母亲过世以后,就住在鸿庆堂后院。他自己一直独身,没有成家。有次外出,捡回来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小姑娘,后来就一直养着,也算是莫掌柜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莫掌柜给她起名叫莫玥,小名叫“月儿”。 在天涯海阁,鸿庆堂的业务,无人敢碰,也没人敢惹。所以大家日常的安保也就疏忽了。十天前,小姑娘突然就找不到了。那天白日里,大家都忙活着。看到她出了大门,在门口玩。大家一开始还以为她去找谁玩了,但是晚饭的时间还没回来。莫掌柜很是着急。小姑娘今年十岁了。大不大小不小的年纪。大家就都出去找,相识的人都问过了,就是没有小姑娘的消息。莫掌柜非常着急,还冲着大家发了火。往日里,莫掌柜一向对大家都很和善,很少能发火训斥大家的。 第二天也是一天无果。天涯海阁能求助帮忙的人都找了。但是这个月儿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第三天一开大门,门口放着一封信还有月儿那天戴着的帽子。大家这才知道,月儿被绑架了。 “条件是什么?”太叔幻香问。“让莫掌柜带着近五年的所有大额账目,还有鸿庆堂的掌柜令牌去去赎。时间定在了三天后,这样是为了给出足够的时间清理账目。”孙掌柜说。 莫掌柜带了很多高手,按照对方所说的地点,去交易。不料,随行的只回来一个赶车的小厮。那些高手,全部被杀尽,各个几乎都是一刀毙命,莫掌柜的也不见了。 “那莫掌柜带的东西是他们要求的吗?”图二白问。“令牌是假的,帐也是假的。”孙掌柜说。 他们本来想着高手那么多,抢也抢回来了,谁料对方更狠。到现在,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因为,对方想要的东西还未到手,想必莫掌柜跟小姑娘都还有生还的希望。 “他们交接的地方在哪里?那附近有什么特别的去处吗?”太叔幻香问。“离平阳仓很近。”孙掌柜说。 “看来这个平阳仓是不得不动了。”太叔幻香自言自语道。 孙掌柜扑通跪下:“我知道各位都是人物,擂台没见全但是也都听说了。现在鸿庆堂生死存亡,还请诸位给我们做个指望,帮我们救出来掌柜的和月儿。我们鸿庆堂所有能喘气的,都感恩你们的大恩大德!”说罢就开始磕头。 太叔幻香搀扶起孙掌柜,对他说:“你且再说些细节,还有你们知道的情况。这样我们才好出手。”孙掌柜叫进来几个常在外面,有经验的伙计,大家把知道的那些事情,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从鸿庆堂出来太叔幻香一直没有说话。她心里在盘算着,串联着这里面的事情。回到小院里。太叔幻香把这些消息,都告诉了公孙冉他们。 公孙冉说晚上带着公冶涵和黄承阳,一起去平阳仓探看一下,再做打算。大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这时,黄蕴仪过来,说:“我倒是有个想法,我可以幻化成平阳仓里的人,在里面探看情况。我还有个小技能,就是,能帮助别人幻化,只是,坚持的时间不会很长,曾经试过最长时间是一炷香的时间。所以,咱们还是有办法的。只是要先寻得那平阳仓的人,再幻化。” 晚上,公孙冉带着公冶涵还有黄承阳,偷偷来到平阳仓附近。黄承阳让他们两人先躲着,他恢复原身,看看从围墙和护栏处先进去看看。公孙冉觉得这样也可以,让黄承阳千万小心。黄承阳就地一伏,恢复成黄鼠狼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穿过平阳仓前空置的草地,来到围墙下,看到有缺口,就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进了围墙,里面还是一大片空地,至少现在基本是空置的,但是地上凌乱的堆放着一些杂物。看样子还没来得及收拾。靠近围墙,有的地方里面搭着雨棚,雨棚里摆放着的,应该是货箱。货箱前,有两个人,喝了许多酒的样子,边喝边聊。眼见着过了这片雨棚,就是正房的货舱。那时一大排的房子,有两扇超大的门,两边顶头还有两扇小门。小门那边也是有两个人在盯着。这两个也是在门前摆着桌椅,酒菜。这个雨棚对面是一大排房子,看着像是住人的。此时不知道什么原因,黑压压的。屋里没有掌灯。 黄承阳数了数,目前院子里能看见的,就是六个人,还都是在吃吃喝喝,六个人看着都喝了很多酒。听着说话,舌头都大了。 黄承阳退出围墙。绕到仓库后面,发现后面并没有什么空缺的地方,只是有排水孔道,排水孔都不是很大,黄承阳无法进入。他来到一处,闻见臭气熏天,他知道这里一定是茅房。他想了想,也别无他法,他从一处钻进去,这才发现,茅房的位置是在仓库的最后面。原来后面的围墙,并不是挨着仓库的。此时,茅房里没有人。他从茅房出来,院子后面黑漆漆的。他透过茅厕那仅有的灯笼光,加上自己的夜视眼力,看到这里的景象。 围墙到仓库背面之间,有一个回廊,一面接着仓库后墙,一面接着一排矮小的屋子。另一侧则是停放马车和马匹的地方。 仓库里有排气孔洞,非常小,但是现在看着没有一丝亮处,说明此时仓库里无人。唯独那排小屋,隐隐有人说话的声音。 黄承阳贴着小屋,钻到屋下那个很小的缝隙里,循着上面木制地板透过来的光亮,慢慢靠近,屋里点着大蜡烛,灯火通明,屋子里一群人在掷骰子赌钱,旁边还有一桌,几个人围坐着喝酒吃菜。黄承阳仔细看了看,差不多是总共有十二个人。 这个屋子是个套间,往里走,里面还有一间屋子。虽然也有蜡烛,但是光线明显暗了许多。黄承阳看着里面有个小姑娘坐下地上,手脚被捆着,还有一个中年男子,手脚都被捆了个结实。两人靠着坐在地上,贴着墙角。 看来人就是在这里。这时,黄承阳听见外面屋子的人说:“明天总管要来,咱们得把这里拾掇一下,免得被骂!”另一个说:“你说他总来这干嘛?”“不是为了屋里那两个嘛!”“那两个,有什么用?还不如杀了吃肉!”“明儿什么时候总管过来?”“不是说总管一直住在春昇分号吗?怎么这么久?也没出来露面?”“说是病了,具体我也不清楚,明儿午时,你去春昇分号接他就是!”…… 黄承阳找了角度,特意记下了这几个人的脸和气息,尤其那个要去接所谓总管的人。 黄承阳小心翼翼原路返回。公孙冉和公冶涵在外面等的非常着急,害怕黄承阳出事儿。 等黄承阳出来,他跟他们两个说:“得手了,先回去,我再细说。”三人快速返回了小院儿。到了院子里,黄承阳拿来笔墨,把里面的布局,详细画了出来。也是因为黑天,可能有些细节没看清楚,但是,主要的情况,已经都知道了。而且还看到了两个被抓的人质。 这下算是弄清楚了莫掌柜和月儿的踪迹,现在就需要计划怎么救人了。 太叔幻香说可能还得跟鸿庆堂要一下信物什么的,能让莫掌柜信任咱们。第二天还得要黄蕴仪跟黄承阳去春昇分号探查那个总管的事情。初步的计划,是把那个总管绑了。再由黄蕴仪化做他去救人。 所以,如何绑架这个总管,在哪儿下手,这就是非常关键的问题了。 公孙冉觉得还是不要从春昇分号出来就抓人,先跟着看看他的去处什么的,找到对方的特点或者喜好,这样才好下手,因为这种事情,只能出一次手,要求必胜,如果有差池或者没有当时得手,那就全盘皆输,因为对方不傻的话,是会很容易就想到原因的。 第二日,黄蕴仪变做小海的样子,跟着黄承阳蹲守在春昇客栈分号旁边。两人在那支了游医的摊子,卖着拿面粉和蜜糖做成的丸子。这是头天晚上先做的。为的就是今日方便在这里盯着。 日上三竿,只见有一辆马车停在春昇客栈分号门口,车上挂着一个小牌子,上面楷书写着:“平阳”。车上下来一个人,黄承阳一下子就判定这个人就是昨晚屋子里说的那个要来接总管的人。黄承阳轻轻撞了一下黄蕴仪,两人盯着那个人。 那人站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才进了分号的大门。 过了好半天,这个人拎着两个包裹出来了。他先把包裹递给车夫安置,自己转身,迎出来一个男人。这个男人长得很白净,过分的白净让人觉得有些吓人。黄蕴仪抓住了黄承阳的袖子,冲着黄承阳点了点头,这时,黄承阳才意识到,原来这个所谓的总管,就是黄蕴仪要找的那个人,也就是杀害张嵩的那人。 那人此时看着很虚弱,一副身体抱恙的样子。被搀扶着上车的时候,还一阵剧烈地咳嗽。 两人看着这个人上了车,黄承阳悄悄跟上去,跟了一段,看见前面茶摊坐着荆小鱼,黄承阳冲着荆小鱼一点头,荆小鱼起身,替换了黄承阳。此时,黄蕴仪已经回到小院,跟太叔幻香他们禀报。公孙冉拿出地图,看着线路,知道他们是去往平阳仓。 公孙冉带着黄蕴仪黄承阳立马出发,前往平阳仓。等他们到了,见到荆小鱼远远地蹲在那里看着大门口的一举一动。看到公孙冉他们过来,荆小鱼靠过来说:“刚刚进去,那位身体不大好,下车前使劲咳了一阵。”正说着,看见仓门打开,出来一个两个人,一个就是接总管的,另一个年纪尚小,就听见年纪小的说:“总管这回怎么这么严重?这买药,一个人不就好,为什么非要两人出来?”“他那么谨慎,还不得让咱俩互相监督。你说这三天两头生病,这是什么情况?”两人边走边说。 公孙冉看了看,觉得是个好机会,就跟这几位低声说了。 转弯离开平阳仓可见的视线范围,那里一边是水,一边是草地,这里不到商铺和居住的地方,所以人迹罕至。他们就在这里动了手,抓住了这两个,拖到草丛深处,逼问他们具体情况,这两个,吓得半死,问什么说什么,没有费什么力气。黄蕴仪和公孙冉幻化做这两人的样子,拿着方子,去抓药。黄承阳他们拖着这两人,往林子深处去了。事情没办好之前,不能让这两人现身。荆小鱼快速赶回院子,跟家里人报了信,大家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 公孙冉看着方子,上面的药材都是升阳之物。这个方子也很特别。 第64章 鸟飞欲逃 鱼解深潜 按说公孙冉也是很懂用药的。但是这个药方,他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怕是极寒体质,或者说已经是半死状态,必须要升阳得以活命。他跟黄蕴仪,来到指定的地点,把方子递给掌柜的,掌柜的一看,说:“你们这吃药,还是吃饭?一顿两副药这么吃,不行。”公孙冉假装无奈,说:“我们也没办法,听人交代,只管抓药,您呢,也就只管卖药。”掌柜的笑了说:“是这么个道理,这些药,都不便宜,抓回去怎么吃,我也管不了。你们就跟老五说一声,他这样不行,还得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黄蕴仪看了公孙冉一眼,心说,这家店的掌柜跟那个总管还是熟人啊。 二人没敢多说,取了药就赶紧往仓库里走。两人在路上,路过酒馆,买了些酒菜,这才直接回到仓库。 两人交完差,直接跑到茅房,那里除了上厕所,没人去,黄蕴仪的幻术时间快到了,她带着公孙冉,趁着没人看见,再次施术,重新变换了一次。这样时间相对能长一些。 院子里的人手安排,依旧跟昨日黄承阳说的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唯独就是仓库里,有一间应该是那个总管住的地方,那里有个小门,门口多站了两个人,候在门外,听候总管下令。 这时,有个看着像是管事儿的人,招呼着他俩去吃饭。大家先是聚在一起吃喝,公孙冉一看,桌上的饭菜很普通,就偷偷跟那个领头的说:“我们刚才出门帮总管采买的时候,捎带回了两坛酒和一些菜。”那人一听,咧着嘴笑了,说:“那还不赶紧拿上来。”这时,黄蕴仪把那些吃食都摆上来了。这帮人跟狼一样,就开始吃喝起来。 酒菜里都被公孙冉事先下了药,这些门卫,侍卫,不一会儿就都歪七扭八,倒下不省人事了。 现在院子里就剩那个总管,还有门口守着他的那两个人。 黄蕴仪去仓门口打开门,在外面埋伏的高战,图二白和太叔幻香他们涌了进来。这时,黄蕴仪心里更加踏实了。为了安全起见,黄蕴仪给大家都变身成现在正倒在里面昏睡的人的样子。太叔幻香拿着孙掌柜写给莫掌柜的信和信物,偷偷进入了屋子,跟莫掌柜和小姑娘说了,三人静悄悄出门,高战跟跟图二白接应着,很快就到了门边,眼见着就一切大吉了。 突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位总管突然出现在院子里,也不知道施了什么法术,只见这院子里上空一片白昼,把公孙冉他们照的无处遁形。公孙冉心说不好,太叔幻香他们赶紧开门,图二白,高战,还有在外面接应的荆小鱼,护着莫掌柜和月儿就上马飞奔,直奔统领府。这边太叔幻香跟公孙冉他们,再想走,就来不及了。 也不知道这个病恹恹的总管老五,到底是什么东西,身形能瞬间移动,速度目前是公孙冉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而且,他的手冰得就跟冰块一样。公孙冉的咽喉被他快速抓住,只一下。就动弹不得。不一会儿,浑身就像被冰冻了起来。浑身上下一层冰壳。他以这种方式,留下了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黄蕴仪。他对黄蕴仪说:“我需要一个舌头,你告诉他们,赶紧把人给我送回来。当然你们也可以找人帮忙,不过,我这里待不了太久,最多十日,我也就得走了,到时候,我这里可不留人。”说罢,黄蕴仪就感觉一股强大力量推着她,让她眼见着自己飞出院墙,直到落在地上。她踉跄着爬起来,看见自己站在离院墙还有差不多五米远的地方。 黄蕴仪心里发毛,她扭身就往统领府跑。她跟荆小鱼他们前后脚到。 “什么?”风洛听完黄蕴仪的描述,大吃一惊。太叔幻香和公孙冉这样的高手,居然就这么被人控制,完全无还手之力,说明什么?说明对方来者不善,说明对方不是正常的人,也说明对方及其自信,最后就是这件事情很难解决。 公冶涵在家没有出去,主要是公孙冉觉得全都一起出去,不安全。所以此时看来,倒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风洛说这件事要跟阁主商量一下,也得让牧映天知道。所以,大家各自行事。黄蕴仪他们回到小院,见到正坐卧不安的公冶涵。 公冶涵听完整个过程,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想着从来也没有出过这样的状况,那个总管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想了想,现在也只有他拿主意了。他让黄蕴仪他们在家里不要外出,还有高战,一定要保护大家周全,现在不能正面迎敌,只能先守着,等他回来。大家都不知道他要去找谁。这时黄从之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他:“你是要去找阿京?”公冶涵点了点头,对叶一说:“看来,非得请你师父出来了。”叶一满心狐疑,说:“我师父这么厉害?”公冶涵叫上荆小鱼一起,返回当初的来路去找阿京他们。 阿京跟慧娘在一起也有些日子了。两人每日过着充实又温馨的日子。慧娘从来没觉得日子过得这么快。阿京的功力也是突飞猛进,慧娘每日给她输送自己的内力和灵力,加上阿京勤恳好学,慧娘一身的功夫,其实阿京已经学的七七八八差不多了。现在阿京就是需要灵活运用。这几日,阿京也在跟慧娘探讨要不要一起住到天涯海阁去,阿京也想让慧娘过些烟火气浓一些的生活。 这日,突然,二人觉得有人本着自己的方向来了。直奔着而来,让阿京满腹狐疑,慧娘让阿京用自性本觉来感悟一下来人。阿京觉得有些熟悉,来人脚步匆忙,说明很着急,气息倒是很稳当,说明没有受伤,听着是两个人,都是练家子。阿京一抬眼,就看见公冶涵带着一个人站在门口。 “三师父!”阿京很开心,跑过去。抓着公冶涵左看右看。“二师父,你这怎么来了?”公冶涵先见过慧娘,介绍了一下,荆小鱼。荆小鱼早就听说这条来路,住着一个千年尸妖。吃人的。这回见到慧娘,他还是很惊恐的。他冲着阿京和慧娘鞠躬施礼。 “你们是遇到麻烦了吧?很大的麻烦?”慧娘坐在那笑着问。“是的,我们遇到了一个怪人,很多人都被活捉,下落不明。”接着,公冶涵把刚刚发生不久的事情,都说了。 慧娘想了一下,说:“老五,我知道了,他根本就不是人,常规对付人的手法,怎么能有效呢?香香他们就是吃了轻敌的亏。他那种功法,必定是看着孱弱,但是,人家使出手段来的时候,就完全不一样了。”阿京让公冶涵跟荆小鱼坐下,给他俩倒了茶,然后三人听慧娘说。 老五其实只是个称号,他应该是仙踪门的长老之一,只是他排行老五。目前有一位老四,就是被胡晓灵搞死的那位,摄魂蕨的祖宗,她就排行老四。别管她承不承认自己是不是仙踪门的人。这个江湖上指认做她是仙踪门老四。至于这个老五,他的真名叫白卓。这个白卓才是真正的寒潭冰尸,他是一具天山寒潭里的尸骨,长年累月成精而成。他的功法也都跟寒凉相关。只是他不能长期离开水,而且,他在人多的地方必须要用升阳的药物来维系,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不能常常露面,他需要日常浸泡在冰冷的水里,出门时又得用升阳的药物,这样才能保持他的形态。白卓那个让院子里亮如白昼的技能叫做“飞花碎昼”。用这个会很耗费气力。 只是,据说这个白卓,很少出门露面,因为他出手需要时间,只要时间短,就都好办,他不适合长时间的损耗。这次仙踪门竟然派他来做这些事情,还真是有些想不明白。 “那怎么破他的功法?”公冶涵很着急的问。“也罢,阿京,咱们不是说要不要去天涯海阁沾染些烟火气?那咱们就去一趟。”慧娘跟阿京说。“娘,真的?太好了!”阿京从椅子上蹦起来。 荆小鱼好奇地打量着阿京,他觉得这个姑娘好特别。这时,阿京发现了,突然窜过来,拍了拍他的脑门,问他:“你在想什么?荆,小鱼!”荆小鱼不好意思地说:“我是真没见过你这么活跃的姑娘!”阿京哈哈大笑,扭身跑向慧娘,冲着慧娘眨眨眼,慧娘摇头笑了。 大家即可收拾东西,出发去天涯海阁。看到那一堆堆金银财宝,阿京问荆小鱼:“要不要拿点?”荆小鱼看了看,说:“太多了,按照喜好是拿不完的。所以,还是算了。”阿京还是包了一些,想着在天涯海阁可能会用到。 临出门,荆小鱼问:“那么多财物,就这么摆着?”阿京一笑:“财宝有换金看着呢。这个房间,对于别人来说,只能进,出来的可难得一见。”荆小鱼还是不大明白,但是公冶涵是心有感触。 入夜了,公冶涵一行走到天涯海阁的大街上,依旧是悄无声息。 他们回到小院,慧娘看着院子门口的树,感慨着说:“好久好久没有回来过了。这棵树都这么大了。”公冶涵他们走进院子。大家都在这里等着。公冶涵给大家一一介绍。到了叶一那,公冶涵说:“这位就是你的徒弟,叶一。”在回来的路上,公冶涵把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跟慧娘和阿京讲了。阿京上下打量着叶一说:“这就是叶凡姐姐的后人?”叶一赶紧给阿京施礼。阿京笑着拍了拍叶一的肩膀说:“以后你就跟着我,我罩着你!”大家听了都乐了。 黄从之问阿京打算怎么救公孙冉他们出来,他们安排了青禅在平阳仓附近盯着动静。阿京看了看慧娘,问:“娘,您说咱们怎么行事?”慧娘一笑,说:“咱们当然是打上门要人!敢抓我女婿,不想活了!”阿京听了,脸一红。慧娘说:“你们都在这等着,我们娘俩去就可以。”公冶涵见识过慧娘的厉害,但是不知道现在阿京的功力达到什么样的水准了。阿京看着他,说:“三师父,你不用担心我的水准。”公冶涵大惊:“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阿京哈哈笑着说:“我想知道,就能知道。”说罢,问清楚平阳仓的方位,母女二人居然突然瞬移不见。大家一脸惊诧。叶一心想:“我的个乖乖,我这个师父,太厉害了!”公冶涵想了想,觉得还是去看看比较放心,或许能帮个忙,他叫上叶一跟黄承阳,几人出门撒丫子往平阳仓那里跑。荆小鱼也跑去统领府,让黄蕴仪去映天阁也通知了牧映天他们,说今晚平阳仓有行动。大家都动了起来,牧映天和风洛,都带着人赶往平阳仓。 阿京跟慧娘转瞬间就来到了平阳仓门口。两个人先站在这里看着眼前昏暗无光的平阳仓。“娘,咱们直接进去吗?”阿京问。“不急,等一会儿,等到那些该来的人都来了,咱们再动手也不迟。另外,咱么在这里设个套子,到时候能灵活一些。”阿京听了点点头,她们说的设个套子就是在这方圆十里,都设上类似结界的东西。这个隐形的套子,能获取周围所有人的思想,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能让阿京和慧娘她们一目了然。这样,所有到场的人,就像是进了套子,被人知晓了内在的所有心思,就相当于完全没有了戒备。日后若想对这些人做什么,那就易如反掌了。 二人在这里刚运作好,这些人陆续就来了。 慧娘缓慢升空,往院子里发力。大家看不见她用了什么,只见仓库的大门砰的就碎裂开,阿京跟慧娘不紧不慢走了进去。巨大的声响,惊得平阳仓里的人都从屋子里出来。一群守卫在阿京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挥挥手,这些人就四散飞去,一时间鬼哭狼嚎,有人此时把平阳仓院子里的火把都点燃了,照得亮堂堂。 一扇小门打开了。那位惨白着脸的老五,从里面不紧不慢走出来。 阿京看着,跟慧娘说:“妈呀,娘亲,这个脸色,是人是鬼啊。”慧娘笑着说:“管他是人是鬼,欺负我女婿就不行!”说着就要冲上去。阿京拦住她,说:“娘,我来试试,您先歇着,看看我的功夫有长进没。”说罢,阿京纵起一跃,就到了老五近前。 第65章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阿京站着,扬着头,问他:“就是你抓了我大师父,二师师父还有我的朋友们?”老五也饶有兴致地看着阿京:“你这个女娃娃,年纪不大吧?你确定要替他们出头?”阿京说:“对呀,你确定你要跟我动手?”老五听了哈哈大笑,说:“当真是个娃娃,不知天高地厚,能这么跟我说话的人,好像都死了。”阿京依旧扬着头,说:“呦,那恐怕,你得下去陪他们了。”阿京没有先出手,等着看对方的动作。老五快速移动身形,想要如出一辙抓住阿京,因为目前为止,很少有人能躲过他这招。 此时风洛和牧映天他们也到了,大家一股脑涌进院子。 老五觉得自己身法很了不得了,没想到,这次,他居然扑了个空,他伸出去的手,抓到的只是空气。那个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消失不见。“这,这怎么可能?”老五内心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就听见背后一阵恶风。他快速调整身形,但是还是有些迟了,只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老五左肩头躲得慢了些,被拍到,肩膀的肩胛骨,顿时碎裂。老五哎呀一声,捂着肩膀往后连续退了好几丈。在场的人无不惊讶的目瞪口呆。 阿京手里不知何时拿了根短棒一样的东西,就是这个东西,恶狠狠地拍了老五一下。 老五缓了缓,突然右手抛出来什么东西,直奔阿京,阿京没有躲避,只见是一块冰,这块冰沾到阿京,阿京立马浑身被冰块包裹,俨然成为一个晶莹剔透的冰人。 大家都为阿京紧张,心想这回麻烦了。不料喘息的功夫,阿京直接破碎冰碴,快速移形换影到了老五身边,右胳膊,两条腿,瞬间都被阿京敲断。老五直挺挺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阿京冲着公冶涵他们喊:“三师父,你们还不进去救人?”公冶涵等人一时间才回过味儿来,大家赶紧冲过去,在后院找到公孙冉和太叔幻香他们,这些人已经褪去冰碴,只是被捆得严严实实,扔在那里,眼见着是挨过爆打,看着惨不忍睹。 众人解开他们身上的绳索,大家来到前院。只见阿京站在老五面前。那个总管老五没有任何可以发力的精气神了。只能跪在那里无法动弹。 阿京见过公孙冉和太叔幻香他们,见大家都还完好。公孙冉说要留着这个总管,问他一些事情。阿京说:“留不留都没有关系,即便他什么都不说,我也什么都知道。”说罢,她突然伸出手,搭在老五的头顶,只见老五一阵抽搐,不一会儿就昏厥了过去,倒在地上。阿京跟大家说:“现在他脑子里的东西,都在我这,现在即便他醒过来,也只是个白痴,傻子。我用了最粗鲁地方法,提取了他所有的记忆。这也算是对他的惩罚。” 图二白从平阳仓搜出来进出货的令牌,交给太叔幻香。太叔幻香趁着风洛没有看见,偷偷塞给了跟着牧映天一起来的管家。管家顿时喜笑颜开,太叔幻香跟管家说:“这里我们处理就好,天色已晚,少主就别在这里跟着我们一起熬着了,赶紧回府歇息吧。有什么情况,我们会及时通报的。”说罢冲着管家使了个眼色,就是拿了重要的东西就赶紧撤。管家会意,带着牧映天一溜烟儿跑了。 风洛其实早就看见了他们只见的小动作。只是风洛没有说话。风洛安排人把在场平阳库里的人都带回统领府彻查,包括那个总管老五,临走时阿京还亲自废了老五的功夫,散了他的灵力,这样更为稳妥。太叔幻香他们也告辞回到小院。毕竟天黑,等第二天再来搜查仓库。风洛留下了一队人在此看管,图二白跟荆小鱼也留了下来。 大家回到园子里嘘寒问暖暂且不提。第二日清晨,太叔幻香一大早就到了映天阁。要不是牧映天昨晚拿到了平阳仓最重要的东西,这个时间,牧映天常规是起不来的。只是昨晚太兴奋,居然睡不着。他索性大半夜找人歌舞,愣是吃到早餐端上来。 太叔幻香来到这,牧映天心里特别高兴,他也是想看看太叔幻香他们下一步怎么走。 太叔幻香是来请指令的。她想要拿着映天阁的文书,去鸿庆堂查账。牧映天问太叔幻香为何不去统领府讨指令。太叔幻香笑了,说:“等我拿到映天阁的,再去讨统领府的。”牧映天听了有些意外,香香说其实这很简单,拿着两家的指令,鸿庆堂就没有办法再推脱查账。只能答应。他们的账目肯定是对映天阁有所隐瞒的,那么,就这样逼着鸿庆堂交出所有权力,这样,就能稳稳地抓在映天府手里。 牧映天心想这女人还真是有脑子,是把好刀子。他接着问太叔幻香:“怎么接手?如果过程里出现人命或者变故,怎么处理?即便顺利夺权,后续呢?”太叔幻香说:“这就是为什么要拿着统领府的指令一起做了。那个荆小鱼,大家都知道他是暗卫,统领府的红人,但是,实际上,他是我们的人。出了问题,都推给统领府。接过权力,入账出账那边用咱们映天府的人,掌柜的,可以用荆小鱼,首先他在这方面不擅长,就必定听其他人的,那么,其他人,就是咱们随意想怎么安排就安排的。荆小鱼当掌柜,表面看好像统领府得了大便宜,实际上,风洛什么都没得到。” 牧映天听了,高兴的哈哈大笑,眉飞色舞。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停下说:“你们为什么这么帮我?”太叔幻香说:“因为,我们有些事情还需要你帮忙。我们要找一个仇人,仙踪门的人。” 牧映天点点头,说:“这个我可以帮你们找。反正那边也没有我什么至交好友的。仙踪门,我也早想弄他们,他们在这里,搞得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听说今晚平阳仓,也是仙踪门的人?”太叔幻香说:“对,今晚的情况看来,就是仙踪门的人,在控制着平阳仓。我们还得探究一下具体的情况,估计得晚些再来跟少主禀报。” 牧映天昨晚已经见识到太叔幻香他们的能力。那个慧娘,他曾经见过,是个极厉害的,这么厉害的人都能跟她扯上关系,他心里很是佩服,又不解。就问了香香昨晚那个“尸王”和小姑娘的事情。太叔幻香听见他们叫慧娘尸王,忍不住大笑,说:“少主,那个姑娘是我的徒弟。碰巧你们说的那个尸王是小姑娘的娘亲。所以就是这么个关系。”牧映天这才明白,说:“你这运气还真是爆棚,看来收徒弟也很有讲究,这徒弟的娘那么厉害。”言外之意好像是还有些不信这么巧。香香说,也是母女走散了多年,也是收了徒以后,带着姑娘东奔西走,又偏偏碰巧遇到,这才老天有眼,安排了母女再次相遇。这姑娘的功夫,怕是跟她娘比起来,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牧映天这才疑虑全消,他安排人给太叔幻香上了早点,香香也不客气,踏实吃完,这才离开映天府,去了旁边不远处的统领府。 坐下来,风洛问香香:“你这做早餐,怕是刚吃过吧?有没有肚子在我这吃些?”太叔幻香笑着说:“我这肚子留了一点儿空,要来你这喝碗粥。”风洛笑了,让人端上一碗小米粥。香香谢着接过,边吃,边跟风洛把刚才在映天府讲的都说了一遍。风洛听了哈哈大笑,说你这心眼,也够可以的,那我得安排人闹个事儿,得让这场戏做足了。 太叔幻香说那再好不过,但是,她靠近风洛,说了一些话。风洛听了一开始眼神有些惊讶,其次她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这才跟太叔幻香说:“这个消息,我是真没想到。咱们一定要用好这个棋子。”香香说:“用好了,就是利刃。还好我事先很谨慎,真实的想法并没有透出去。包括咱俩事先安排的事情。”风洛点点头:“真真假假的,才让人不好琢磨。只是我心里还是很震惊。但是好歹知道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太叔幻香拿着风洛的指令出了统领府,坐上门口准备好的车,直接去了鸿庆堂。 荆小鱼已经听从太叔幻香的安排,在这里站着等了。 孙掌柜看着太叔幻香到了,赶紧出来,他跟太叔幻香说自己让荆小鱼进去坐,但是他非要站在外面等,也没办法,真不是故意怠慢。太叔幻香笑着说:“他爱干嘛干满,您这不用管。莫老板他们怎么样?回来了吧?”孙掌柜在前边引着,说:“多亏了你们,掌柜的夜里回来了,现在正在后院歇着,我带您进去。”荆小鱼跟着太叔幻香一起进了后院。后院其实很宽敞,四四方方的院子,四周都是房子。院子里有个葡萄藤架子,还有紫藤花。架子下面是张木制的大茶台,莫掌柜正靠在躺椅上,喝着茶,旁边月儿在拿着笔胡乱画着。 太叔幻香他们进来,莫掌柜就看见了,他招呼服侍月儿的丫鬟,收拾好东西,带月儿去别处玩。看着月儿被两个丫鬟带走了,太叔幻香这才跟孙掌柜往前多走几步,莫掌柜请太叔幻香跟荆小鱼坐下,孙掌柜告辞去忙活了。 太叔幻香没有说话,掏出两张指令,一个来自统领府,一个来自映天阁。莫掌柜看了一眼,说:“他们还真可以,都这么积极。”说罢,亲自倒茶给太叔幻香,说:“说吧,要我做什么。”太叔幻香说:“账本,查账,还有,就是可能您的位子保不住了。”莫掌柜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淡然一笑,就像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没事,当时这个位子,也不是我惦记的。这个产业,虽然我是当成自己的产业来用心,但是,我知道,树大招风,我怎么说,也只是个走卒。如今这个年纪,大不大小不小,我现在就只想让月儿能安稳生活,赶紧把这些都了了,我那就真是解脱了。”随后,他招呼人把孙掌柜叫来。 太叔幻香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她看看荆小鱼,等莫掌柜跟孙掌柜说了几句话,孙掌柜一脸惊异。但是他还是按着莫掌柜说的去做了。孙掌柜先是叫来了目前鸿庆堂所有管事的,各个柜上展柜的,大大小小慢慢站满了院子。 莫掌柜拿起太叔幻香的那两张手令,给大家传看。说:“鸿庆堂即刻起,核查所有近十年的账簿,所有事情,决定权都听这位舒姑娘的。另外,我现在就不是总掌柜当家的了。至于新的掌柜的,大家听从上面安排。人员去留这些问题,我也不再过问。从此以后,我带着月儿,跟大家一别两宽,毫无牵挂了。感谢多年来大家对莫某的支持和协助,在此谢过大家。”说罢,莫掌柜站起来给大家深深鞠了一个躬。拜谢大家。 大家面面相觑,觉得惶恐不可思议。但是,自从知道掌柜的被绑走,大家也都觉察到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沉闷和压抑。只是没有想到,掌柜的被救的也如此迅速,掌柜的说走就走,也如此绝决。 太叔幻香站起来,冲着大家一拱手,说:“诸位,不用恐慌,首先,我们不是来打劫或者是来找事情的。其次,大家也不必太担心自己的去留,因为那些日日勤恳,德行老实的人,我们是不会裁撤的。只有那些刁钻刻薄,德不配位的人,怕是要做好准备离开了。查账也只是内部查阅,我们只是想知道真是具体的情况,所以,真实,一切都是在最真实的基础上进行的。至于你们的莫掌柜,我们不会为难他跟月儿,这点你们大家放心。”说罢,她指着荆小鱼,说:“今天开始,他就暂时是鸿庆堂的总掌柜,当家的。你们要听他的安排。”荆小鱼一惊,他没想到自己会被排上这样的用处。其他人也都震惊了,也没想到这个暗卫,居然还能做这个,大家对他的能力深表怀疑。 太叔幻香对荆小鱼说:“不要惊讶,你需要历练,这才是你所有能力的最好展现机会。不懂的可以学,但是一定要努力。我们都相信你!”荆小鱼从来没有这么被重视过的感觉。他有些激动。“孙掌柜,”太叔幻香喊到。孙掌柜应声,走上前来,“孙掌柜,这里除了荆小鱼,你就是这里最大的掌柜,所以,鸿庆堂的业务,你要抓住,抓好,还有带着荆小鱼快速熟悉鸿庆堂的业务。”孙掌柜没想到自己能有这样的重视。他连连道谢,说自己一定为鸿庆堂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第66章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孙掌柜跟荆小鱼安排人查账,清点人数,一时间,鸿庆堂上上下下就忙活起来。太叔幻香就跟着莫掌柜,坐在这喝茶聊天。莫掌柜说:“你确定好让那个暗卫当东家?”太叔幻香说:“得给人家一个机会,这个机会,上面都等着看。”话说到这里,就很到位了。莫掌柜深谙此道,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太叔幻香一眼,说:“看来,你什么都看明白了。”香香笑笑,摇摇头:“我也不想,但是,我要做自己的的事情,在天涯海阁,就得有各种考量。互助互利吧。”“哈哈,你倒是坦诚,这点我很喜欢。你说的我也很赞同。”“你要是想带着月儿换个地方,我可以安排。可能你现在不需要,但是,很多时候都是迫不得已。”太叔幻香问。莫掌柜说:“这个,我想过,让我再想想。但是先感谢。” 不管在哪个地方,都有那种偷奸耍滑,自私自利,刁钻刻薄之人。这个鸿庆堂也不例外。从商业上来说,这个鸿庆堂怎么也是百年老字号了,人多,活计多,自然五花八门,什么人物都有。绝大数多数人都听莫掌柜的,老实巴交,认真做事儿,但是也有一些人是茬子,老惦记着自己上位,能捞多捞。这些人为数不多,领头的叫虎二。虎二今天没来鸿庆堂,他是主要掌管当铺活计的。当铺的掌柜的李掌柜是他的属下。虎二往日里并不是经常来总堂,当铺里倒是常去。今日他从家里出来,还在半路,就听到下面有人来汇报说总堂里发生的事情。他也很是吃惊。他不在乎莫掌柜怎么样,他最在乎的,就是东家的位子。听说那个姓舒的,把东家的位子给了荆小鱼,还有那个,往日里就瞧不上那个姓孙的,居然也坐上了第二把交椅。他一股子怨气,手下伙计问他要不要去总堂,他想了想,说:“不去,去店里。”说罢,他坐着马车,一行人前往鸿庆堂最大的当铺“飞云都”。 荆小鱼也不是傻子,他跟孙掌柜打听了很多这里的人情世故,七七八八,也知道了虎二的事情。孙掌柜说担心这次虎二不配合,甚至会借机造反。所以建议先查别的,最后再去啃这个硬骨头。荆小鱼想了想说:“不行,拿下虎二,其他的人也都迎刃而解,反而更快速。”他让孙掌柜引路,带了几个总堂的伙计,一起前往“飞云都”。 太叔幻香跟莫掌柜在后院喝茶,随便抓了伙计问现在什么情况,伙计去了一会儿,回来说:“孙掌柜引着新东家去虎二那儿了。”太叔幻香看着莫掌柜说:“您看,这位先挑硬骨头啃,也是有胆量,有作为的。”莫掌柜笑了,说:“也是,不过,往日里我还真没看出来他有这个魄力。”太叔幻香站起来,说:“我先去看看,稳当一些最好。您先歇着。我安排个姑娘过来,一是帮忙照顾月儿,其次就是也能护你们周全。没别的意思,现在不能让你们再有任何卷入。”莫掌柜站起来,一抱拳,说:“那就谢了。” 太叔幻香告辞出了院子,问了一下“飞云都”的方向,她看了看,正好小院离得不远。她先加快脚程,回了小院,找了自己的随从静北,让她去鸿庆堂总堂帮忙看着月儿,主要是保护莫掌柜和月儿。她在静北耳边说了一些,就转身离开,前往“飞云都”。 不料,还是晚了些。她来到飞云都的时候,发现这里门口围满了人,太叔幻香没有着急进去,先在外面看了一会儿情况。这才知道,孙掌柜带着荆小鱼来飞云都,要当铺拿出近十年的账簿,上交,但是虎二的人,当着荆小鱼的面,就先狠狠给了孙掌柜一个大嘴巴,打掉了一颗后槽牙。 荆小鱼上前理论,还没说啥,那个当值的掌柜就直接坐在地上,边哭边骂,说荆小鱼带着人上门挑衅,大骂孙掌柜吃里爬外,大骂荆小鱼,狗仗人势,不认荆小鱼这个东家。惹得大家都在围观。荆小鱼没料到这个掌柜的会这样。一时间,他打也不是,骂也不是。那个当值的掌柜,骂的越来越花,越来越下作。所有人都在看荆小鱼会怎么样。那个虎二更是连影子都没有。 荆小鱼盯着那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掌柜的。这个当值的掌柜的,是虎二远房的亲戚。貌似是虎二的侄儿之类。往日里就很猖狂,好吃懒做,脑子里都是害人,坑蒙拐骗的弯弯。大家早就知道他不是个东西。 荆小鱼背着手在这看着,他现在冷静下来了,看着眼前这个人在耍无赖。看着看着,他突然说:“你叫什么,我不记得,也不屑记的。但是,我知道你不是个东西。我当时曾经亲眼见过你坑蒙人家财物,明明价值百两银,你只给人家一吊钱打发,还有你私扣别人的当品,擅自给人做成死当,让人无法赎回,你再高价卖出。这种事情,对于你来说轻车熟路了吧?”那个掌柜的,听完,嘴一撇,又开始满嘴谩骂起来。“按照天涯海阁的行商规矩,你恐怕活不了。今天你骂的过瘾,我听的也很舒心,舒心的让我觉得我做些事情,心里更踏实。”大家都没明白他说的意思,但是,只见荆小鱼快速出手,手起刀落,那个掌柜的捂着耳朵满地打滚,只见地上赫然躺着两只刚被割下来的血淋淋的耳朵。 人群里就像炸开了一样,整个围着的人圈,哄得往后退了大半圈。看着那个掌柜的在地上杀猪一样嚎叫,打滚。荆小鱼慢慢走过去,靠近他,蹲下来:“我已经很给你留情面了,按照天涯海阁的规矩,你应该上擂台,分分钟被干死。”他站起来,面向大家,严肃且冷酷地说:“我现在是鸿庆堂的东家,是总掌柜。如果,谁,觉得自己身上干净,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还要反对天涯海阁的安排,那就放马过来。”后面有人快速跑进后院,报告给虎二。 虎二本来正悠闲地听着小娘子在唱曲儿,跟着她们打情骂俏,悠闲着喝着小酒,吃着菜。听到汇报说自己的人被削掉了两个耳朵。心里着实惊了。手上的酒杯些微晃动了一下,有酒洒出来,虎二放下酒杯,挥手打发小娘子们散开。详细问了一些情况。他安排手下去拿之前一直在做的假账本给荆小鱼。一边安排下去杀手,今晚要让荆小鱼魂飞魄散。 这个虎二,早就有不臣之心,所以,账面上更是坚持长期以来双帐,对外的都是假账本,帐做的滴水不漏。实际上,他真实的账目上,能看出来,他这么多年来坑蒙拐骗,投机倒把,还有克扣上缴的钱款,都是触目惊心。这些都装到了他自己的腰包里。富的也没比牧映天差多少。他私下里还豢养了一群死士,各个都是武功高强,为的就是给他保家护院,帮他铲除一些他厌恶的人。这么些年来也是罪行累累,这个虎二活成了恶人堆里的恶人。 如今,荆小鱼的作为,大家看着过瘾,但是又都知道接下来,荆小鱼不好活,这个虎二锱铢必较,不是良善。大家就看着荆小鱼怎么跟他过招了。 后面门帘一掀,虎二带着两个保镖出来了。满脸堆笑,冲着荆小鱼走过来,看了一眼地上还在打滚的侄儿,使了个眼色,让人把那个掌柜的拖走了。“哎呦,新东家,我这也是刚刚才知道这鸿庆堂改姓了荆,您呢,大人不计小人过,账本呢,我让他们都找了出来。”“鸿庆堂从来不姓莫,不姓荆,更不会姓虎。鸿庆堂是天涯海阁的产业。你我也只是给人干活的。自己什么身份,不要忘了,如果一不小心而忘掉了,那也会有人提醒。”荆小鱼一点没给面子,句句说的在理,又字字刺痛虎二的内心。虎二强忍着怒气,一挥手,后面几个人拖着两个箱子过来,“这些都是按您要求要的账本,您是在这里看,还是别处?”荆小鱼按照太叔幻香的吩咐,说:“都送到映天府。”说罢,带着孙掌柜和其他几个伙计往外走。太叔幻香在人群里,看了,觉得荆小鱼的确有着自己的主见,还有那种嫉恶如仇的心,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在内心里,束缚住了他的这份心。 太叔幻香没动声色,远远跟在荆小鱼他们后面走。荆小鱼安排孙掌柜带着两个伙计,先坐着马车,运送那辆两箱账本去映天府了。自己带着两个伙计,不紧不慢走着,一边走还一边跟伙计聊天,看着是多了解鸿庆堂里的事情。 正走着,突然前面横着五六个蒙面的黑衣人,挡住了荆小鱼的去路。这些人突然从路边的巷子里窜出来,惊得路上的行人四散。荆小鱼站在那里,看着这些黑衣人,跟那两个伙计说:“你俩走,他们冲我来的。”两个伙计吓得,扭头就跑。但是并未跑得很远,而是远远看着,其中一个跟另一个说:“你绕道过去统领府,通知大统领,我去映天府,咱们得叫人来。”两人分头行事,太叔幻香看在眼里,觉得鸿庆堂还真不是一盘散沙,这个莫掌柜还是有些本事的。 “荆小鱼?”其中一个蒙面大汉问。“是你爷爷!”荆小鱼回答的也很干脆。“虎二让你们来的吧?这么没耐心,迫不及待,天黑都不愿意等。”荆小鱼说道。“早死晚死一个意思,早死早投胎!”蒙面大汉说完,大家一拥而上。荆小鱼跟他们打在一起。这个荆小鱼的功夫,在年轻人里,是佼佼者。今日跟这些人打在一起,连伤两人,倒也是真不含糊。 对方人手不少,荆小鱼也实在得不到什么便宜。近战时,荆小鱼发现对方刀剑隐隐泛着青光,带着腥气,说明都在刀剑上喂了毒。荆小鱼心想,这帮孙子们还真是下狠手,想要我的命。 太叔幻香也意识到了,她冲上去,直接加入了打斗,那些人对于太叔幻香来说,还不是问题。很快,太叔幻香就反用对方自己的刀剑,抹了两个脖子。伤口沾毒,混着变黑的血涌出来的,让周围的人看见了都说着对方刀剑有毒。大家躲得更远了。这时,风洛的人到了,映天府的人也到了。为首的黑衣人一看,想走,太叔幻香哪能让他走掉,快速冲上去,趁着他跟荆小鱼过招,点了他的几处穴道,这个人身体一软,倒了下去。太叔幻香有点倒了两个人,这样,手里的舌头就多了,也就更容易得到有用的线索。 太叔幻香把这些人,都交给映天府带走了。风洛派来的是易庆,易庆非常不满太叔幻香这种方式,觉得统领府现在就是跑腿的,什么好处都没有还不得不去做。所以,言谈话语间就多了很多牢骚和风言风语。太叔幻香假装没有听到,根本也不理会,在这种情况下,拉着荆小鱼和那两名伙计,上了映天府的马车,一起回映天府了。 这回,大家都知道了,这个舒姑娘是映天府的大红人,还把统领府也抓得紧紧的。 太叔幻香来到映天府,也不寒喧,直接带上来舌头,那三个人被提上来,太叔幻香说:“我知道你们都是别人豢养的死士,给你们钱,你们卖命,所以,你们才会不管不顾,在白日里,当街就行凶。我不知道你们的来处,但是我可以给你们往后的路。现在我问什么,你们就回答什么,如果,有半点不配合,那就生不如死。” 这几个黑衣人被摘掉了面纱,映天府的管家说这些人都是生面孔,看来,平日里是不随便出门的。 “你说,你们被虎二养了多久?”太叔幻香问。这几个大汉都低着头,不说话,不管太叔幻香怎么问,这几个人就是一声不吭。因为被点了全身的关节,他们无法动弹。这是,太叔幻香说:“那看来,就要受苦了。”说罢,她走过来,点了为首的那个大汉,一处穴道。“这个穴道,虽然很普通,但是,我用的手法和灵力不一样,个是我独门秘技。被点的人,一开始会觉得浑身酥软,很是舒服,接着就会有针刺感,感受越来越强烈,会觉得浑身毛孔里都像是被扎了针,这种痛感会持续的时间,每个人都不一样,有的是一炷香的时间,有的是半个时辰,还有一个时辰以上的也有。这个感觉停下来,你就会感觉到身上像是有虫子在爬,痒痒的,然后遍布浑身,痒痒又抓不了,痒到你的心里,在心尖给你挠痒痒……” 第67章 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还没说完,这个被点的就已经开始有了反应。一开始,他还能咬着牙忍着,但是,不一会儿,就受不了了,更别说等一炷香,或者半个时辰了。他的痛苦,旁边的两个看的心惊肉跳,吓得直抖。死士也是正常的人,正常人没有不惧怕生死的,只是,打斗中,斗争中的生死,他们的确可以做到无惧,但是,私下里,这种刑讯所带来的恐惧,他们是无法承受的。鞭打,酷刑,在这些人眼里看来,不值一提,但是谁也没有料到,这个女人还有这样的手段。轻轻松松一下,就让人深刻明白了什么才叫生不如死。 为首的大汉大喊说:“我说,放过我!”喊叫的有气无力。太叔幻香说那好吧,你说,说罢,她点了另一处穴道,说:“说的都是真的,我就彻底给你解开,现在点了,嗯,就像暂停一样的,你说吧。” 首领大汉缓了缓,实在承受不了,就只得如实说了。 虎二五年前开始招募死士。要求死士没有家属,天天非要求,不得出府。把整个天涯海阁的地理,店铺,周围一切,都通过地图,记得滚瓜烂熟。他们居住的地方,有三处,大家轮换着居住。目前有六十八名死士。他们今天就是来杀荆小鱼的。没想到失手了。至于其他死士在哪儿,他在地图上标记了下来。这个大汉还说了一些虎二的事情,还有,他跟平阳仓的总管关系很好,据说虎二的计划是先得到鸿庆堂,再干掉牧映天和风洛,最后自己当上天涯海阁的主人。 映天府的管家,听了,气的直骂虎二,说这真是个小人。太叔幻香跟荆小鱼说:“这些死士不能留。先下手为强。你在这里看着他们,我去叫人解决他们。”说罢,太叔幻香解开这几个人的穴道,突然出手,废了他们的武功。这几个人瞬间瘫软,太叔幻香说:“这样你们才能活。”这些人心里自是明白,曾经的主子是肯定留不住了,自己从今往后脱离了死士的类别,这样才能活着,所以吗,不能再用功夫了。“我去了你们的功力,但是还是留了一点灵力,这样你们傍身防御还是比一般人强的,所以,倒也不是一无所有。”这几人跪在地上给太叔幻香直磕头。 香香交代完,走出映天府。她先是回到小院,把情况跟大家都说了。公孙冉也赞同先把这些死士控制住,那么虎二就没有了保障,他也就猖狂不起来了。阿京说:“这好办,我觉得废了他们武功就可以,不用生死相拼。这个,大师父配药就行。”太叔幻香说:“我也这么想。”公孙冉点头,即刻就写下药方,安排大家分头去买药材。这些药材都很平常,唯独有两味是公孙冉这里有的,一般药店是不会见到,这也是黄老爷给的公孙冉的宝藏。黄家才是真正用药的大家。 大家很快就陆续回来了。小海帮助公孙冉把所有药材根据实际需要加工,最近小海一直再跟着公孙冉学习医术,配药。公孙冉觉得小海在这方面比较有天赋,本身也很聪慧。两人搞到天色将黑,这才把药配置好。公冶涵从外面回来,告诉大家这几处饭食都是由虎二专门派人去送的饭。大家决定就在这饭菜里做手脚。准备完毕,黄蕴仪跟着公冶涵前去虎二门前盯着,看见虎二的管家指挥着几个人从府里搬出来几个大桶,虎二家的后门,是在僻静的巷子里,此处根本没人来。黄蕴仪和公冶涵藏身在大树上,看见搬出来几个大桶以后,管家又带着这几个人进去了。公冶涵偷偷从树上跃下,拿出公孙冉配好的药,掀开桶盖,看见里面是粥,他把药粉撒下,又使劲晃了晃桶,这几个桶都下好了药,他看见车上还摆着几大坛子酒,他把药粉也倒进了酒里。听见门口有动静,他又快速回到树上。 之前车夫把马车拴在门前大树上,自己上手帮忙搬东西。这回又搬出来几个大食盒,管家掏出来碎银子给了车夫。挥挥手,车夫带着四个伙计,点头哈腰,驾车走了。 原想着如果不好下手,让黄蕴仪化作谁来吸引注意,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看来他们日日如此,这些年来从未出现过问题。所以他们也就放松了。 公冶涵让黄蕴仪先回去报信,自己跟着去看看。 黄蕴仪应声回小院了。公冶涵撒开丫子,追着马车。还得时刻掩饰着,不能看着太明显。他眼见着马车到了一处,卸下来一大桶粥,一大坛酒,还有两个食盒吃食。公冶涵盘算着,这里的人数应该不是很多。接着又到了一处,卸下来一桶粥,一坛酒。最后那处,看着就是院落比较大,车上的吃食都卸下去了。 公冶涵想了想,当初是按照路程算计,他回到那个离小院比较近的地方,在围墙外的高树上,藏在浓密的树上看着院子里的情况。院子里的都是高手,练家子,他不敢草率,所以选的位置比较隐蔽,也比较远。 远远地,他看见几个人出来在院子里摆放桌椅,装粥的桶被抬到桌边,有人拿出碗,看见一个人拿着大勺子,先搅拌了一下粥,公冶涵心里高兴,心想就是想多搅拌一下,这样药粉才活的均匀。 有人盛饭有人从食盒里往外取菜摆在桌子上,还有人倒酒,一时间,桌子上也摆的满满当当。院子里的人接二连三的出来了,围着桌子坐满了。公冶涵看了看,大概十多个人。他眼见着这些人开始吃喝,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虽然听不清楚到底说的啥,但是,看着都挺开心。院子四四方方,看着砖瓦都很新,应该是提前翻新过。公孙冉说这药吃下去没有什么反应,只要不运气,就不会起作用,只有在运气运功动手的时候,那一刻,突然内力尽失。公冶涵眼见着这些人都喝了粥,喝了酒。他这才从树上小心翼翼地下来,在往小院走的路上,看到了赶来的公孙冉和阿京。 公冶涵跟他俩详细说了他刚才在树上看到的情况。公孙冉说天马上就黑下来,待会儿进去看看。三个人就各自站在这里等着。这个地方靠着后山,再往里面就到了水边,所以,这里没有人常来常往。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虎二选地方,定在这里的主要原因。安静,无人,没有过客。天色很快就暗下来,三人查看了四周,依旧悄无声息。他们慢慢靠近那个院子。看见院子里很是热闹。这些人还在吃喝。公孙冉听了听,这些人在抱怨着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每日跟囚禁一般,出去就是杀人。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盼着出去还是希望不出门。很多时候感觉盼着出去,就得有人死掉,他们觉得这种期盼就演变成了煎熬。 公孙冉听到这里,直接踹开门进去,院子里面的人都一惊。从来还没有人这么做过,来人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吗?公冶涵看着这些人,一个个歪七扭八,有的已经喝多了,摇摇晃晃。大多数的人虽然喝了不少,但是还是清醒的。其中一个指着他们,问:“干什么的?跑来这里找事,想死吗?”接着,也有几个人说着类似的话。他们没有恐惧,就好像正喝着酒,突然就有倒霉蛋进来,很快就会被咔嚓了,然后旁边河里一扔。 看见阿京,那么一个标致年轻的姑娘站在那,有个人直接站起来,试着靠近阿京,一看眼神里就不怀好意。公冶涵拉过阿京推到公孙冉那边,自己挡在前面。对面那人也不多说,抽出一把小片刀就冲着公冶涵劈过来。公冶涵往后侧身,那人见扑了个空,想一跃而起再次猛扑过来,不料,咣当一声刀掉在地上,那人护住胸口,丹田,整个人蜷缩在那里。其他人看见了,都大惊失色,不知道怎么回事。公冶涵他们一看,知道药起作用了。 “你们,干什么了?”面对着对方的追问,公冶涵说:“我们,就在这里,你们都看见了,不是我们做什么了,而是你们吃什么了。要不,你们都运气试试?”那些人自然是不信邪,一个个不是自己运气试试,就是挥舞着刀剑棍棒要冲过来给这三个人一些教训。但是,无一例外,只要一运气,都捂着蹲在地上呲牙咧嘴。 “你们武功尽失,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当不了虎二的死士了,你们现在就是普通人,跟外面那些路人,伙计,没什么差别。虎二也自身难保,想活命的还是自己想自己的出路吧。”公孙冉说完,带着公冶涵和阿京,转身离开,去往下一个地方。这三处,他们要眼见着,一个个都走遍。很多事情其实看起来貌似很棘手,但是,在一些特定的环境下,会有捷径。这个捷径,也是日常的积累和认真努力学来的结果。公孙冉一直关注着行医问药,他自己本人就是一个移动的药箱。 这几个院子,兵不血刃,痛痛快快的就都解决了。虎二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折腾了几年的心血,一晚上不到,就被人就地遣散了。公冶涵他们三个,不慌不忙就回了小院。 荆小鱼坐在那,有些坐卧不安。黄从之劝他放松,他说自己也知道不用担心什么,但是还是觉得自己不放心。看到阿京他们回来,荆小鱼赶紧上前问:“咋样?”阿京说:“放心吧,都搞定了。”阿京跟太叔幻香说:“二师父,我觉得明日还是要去问问那个总管,平阳仓那个,我那天探知他跟鸿庆堂有关系。”“噢?具体什么情况?”大家都凑过来。阿京说那日提取他的意识,发现很多飞云都招牌的门面。说明他是常客。那怎么能不认识虎二呢?我觉得怕是虎二跟仙踪门勾搭,想图谋不轨。”太叔幻香点点头说:“今天审问当街的杀手,也是得知虎二跟平阳仓的总管关系很熟。所以,明日一定要去审问。还有那个虎二,等他服软之后,关于仙踪门的事情,也是要必须审的。现在越来越多的事情都露出水面了。咱们必须抓住每一处蛛丝马迹。”大家都觉得现在事情越来越繁琐,但是好歹不像以前那样茫然。仙踪门的五大长老,死了一个,另一个也废了。这就是难得的成果。慧娘在这里,也难得跟这么多人一起待着,大家有说有笑,她觉得自己活了这么久,第一次感受到大家说的人间烟火气。青禅教冬儿读书写字,黄承阳给冬儿做木马,公冶涵也会跟冬儿玩,假装着被冬儿追的到处跑。慧娘开始有些留恋起这些人了。 叶一自打见过阿京以后,一直觉得不好意思去打招呼。这会儿,被阿京发现,阿京直接叫他:“小叶子,你过来。”叶一一愣神,大家笑着喊说:“你师父叫你,快去,快去。”叶一有些害羞地走过去,站在阿京面前。阿京说:“二师父替我收的你。我这人兵器用的是藤鞭,既然做了你的师父,那就得教你东西。这样,我说,你想着,看你想学什么。”叶一欣喜地看着阿京说:“是的,师父。”大家一片哄笑。阿京笑着说:“第一,我教你修丹,这个之前二师父也教过我,我娘也在叫我,我觉得如果你想学,我可以帮助你。正好我娘跟二师父也都在。第二,我可以教你摄魂识心术,就是读人心思,直穿人内心,同时可以摄取他人的意识。第三呢,就是法术类,比如瞬间移动,变身,适当的幻术等。你想一想,看你想学什么。”阿京说完,大家都觉得阿京现在非同凡响,如果实力对决,公孙冉,公冶涵再绑上太叔幻香怕都不是她的对手。 叶一听了,心里都痒痒,这三点他都想学。一时间憋得面红耳赤,选择恐惧爆发了。大家看了叶一的表情,都憋着笑。半天,叶一才说:“师父,这三点我都想学,那,能不能您先挑一个我最快能上手的教我?我对这三样都没有概念。”阿京听了,大笑着点点头:“那就先教你法术类。这里面的幻术,我大师父也能对你有所指点。”叶一开心地点头,阿京觉得这个徒弟还真是可爱。 第68章 怀柔并计图远路,先树后林谓之途 太叔幻香早起,就带着图二白,阿京,去了映天府。牧映天还在睡觉,管家招呼着她们。太叔幻香说明来意,管家叫来家丁,引着太叔幻香她们直接去了映天府的地牢。管家说少主交代过,以后映天府她们可以自行往来和审问。太叔幻香表示感谢。 地牢很大,里面倒没管着几个人。引路的家丁安排太叔幻香她们坐好,吩咐看守把那个总管带过来。有人给太叔幻香她们倒茶。不一会儿,那个总管就被半拖着给扔在太叔幻香她们面前。总管老五还活着,当晚交手,阿京打折了他的四肢,还顺手封住了他的穴道。灵力也使不出来。时间耗久了,这身功夫也就废了。他慢慢爬起来,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低着头。 “我知道你还能说话,最好别来糊弄我,你说的痛快一些,对于咱们双方来讲,都再好不过。”阿京坐在那跟他说。老五抬起眼,看了一眼她们,没说话,又低下头。“平阳仓已经收归天涯海阁了。你们仙踪门在天涯海阁地据点,这个最大的货舱,废了。我们关你一阵子,即便我们什么也不做,就把你扔在外面,你觉得,仙踪门还会再信任你吗?还是说,你的面子还会存在?你们仙踪门的手段,太清楚不过了吧?”太叔幻香冷冷地说。这位终于有了一个表情,是那种愤恨。他还是没有说话。“你这位长老,就是这个样子?怎么也得是识时务的吧。”阿京也说着。 “长老?呵呵,你们真是高看了我。”老五突然嘶哑地说着:“仙踪门,要不是为了仙踪门,我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你们说,我还指望着什么?”“那你就跟我们说说。碰巧今日咱们都有空。”“你们真的想知道所有的?”他问。“我们想知道所有你知道的。包括你的来处,碧波寒潭。”阿京说。 老五看着阿京,“你居然知道碧波寒潭…也罢,好久都没有理一理过往了。”太叔幻香找人给总管找了把椅子,扶着他坐下。他歪靠着,就聊了起来。 总管大名叫白卓,的确是仙踪门的人,还是五大长老之一。只不过他并不是当初心甘情愿入的仙踪门,而且一直以来也不是很积极做事儿。加上他自身功法的特殊性,即便是大长老,也只是拍了个最末的老五。这也是搞得仙踪门里,都背地里叫他老五的原因。他只是天山的碧波寒潭里一具尸骨。这具尸骨的真正主人是谁,已经查不到了。他只知道自己在寒潭里浸泡了千年,吸收寒潭的精华和寒气,汇聚成精,再通过自己不懈的努力,又过千年岁月,最终成为人身。他已经习惯和享受着最寂寞的孤独。但是这些外人看起来觉得的孤独,对于他来说就是最正常不过的日子。他也不曾有过名字。直到那天。 天山上很少有人前来。这天,他正在潭水边打坐。突然高处有一处雪崩,接着,轰隆隆越来越近,最后,他就眼见着大量的白雪,夹杂着一个人形的东西,掉入寒潭。他赶紧纵身跃进潭中,从潭水里捞出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顾章。 当年他偷盗秘籍,急功近利,练功出现偏差,浑身真气汹涌,迟迟不能自我分解吸收,导致浑身燥热,目赤眼肿,全身阳气过盛。后来有人指点他来天山摘取雪莲,并取回天山冰泉水,再回去配药,得以恢复。他自己独自前来,不料遇到雪崩,从山上跌落寒潭,多亏了有人及时出手相救。这才留下一条命。 顾章见到这个简单淳朴的救命恩人,第一念头竟然不是感恩,而是在想着怎么利用这个人,把他收为己用,不能让别人得到他。于是,顾章使用各种手段招数,先是给自己的救命恩人取名白卓。又不停跟他说外面的如何好,也讲了很多关于修行的事情。无奈,白卓还是不愿意离开,于是,顾章说,让白卓护送他回到唐台山,既是见了世面,也是救人救到底。顾章说如果到时候白卓实在不愿意在外面待着,还可以再回来。白卓想着救人救到底,就答应了。 “没想到,就再也回不去了。”白卓说。 “顾章,那是恶魔!”阿京说。“的确,我并不知道,外界跟天山完全不一样。我的体质只能适应高寒,冰冷的湿润的地方。但是,在真真体会到以后,我才知道这些。”白卓继续说。出了天山地界,白卓就开始出现不适。一路到唐台山,他经历过了严重脱水,大片掉皮,高烧不止,就是因为,他属于阴的,极阴的体质受不了外界的环境。即便这样,顾章也没有放过他。顾章居然擅自给他输入自己多余的,那些分解不了的内力,让白卓体内阴阳混合。同时让白卓泡在了浴桶之中,并搞来那个药方,一直用药草来调整。这些做法倒是让白卓看似恢复了正常。但是,久而久之,白卓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越来越到最后崩溃的那个时间点了。 “那个方子,他给你了?”阿京问。 “他怎么会给我,这是我自己多年来摸索出来的。他连药渣子都不会让我见到。我也是最近才写出这个方子,只是,怕是还有些不准确,所以,最近一直状态不好,我之前泡在客栈的浴桶里好些天,感觉也不是那么舒服。”白卓回答。“听说顾章离开了仙踪门,是真是假?还有,你们仙踪门的一些事情,能不能也说说?”太叔幻香问他,其实,这点非常重要,这是大家更加深入了解仙踪门的一个难得的机会。白卓想了一下,说:“无所谓了,你们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们吧。” 顾章诓骗白卓跟他回到唐台山的时候,仙踪门里的人还没那么多,但是也在当地小有名气了。那会儿,还没有五大长老一说,很多重要的事情,也是顾章自己亲历亲为。有次外出,顾章领回来一个孩子,对外就说是他的养子,也就是现在的仙踪门门主。顾章经常出去,一出门少则三五个月,多则三年五载,仙踪门内大小事务都是由一个叫十二星的人在打理。这个人什么来头,白卓并不清楚,主要是他本不愿多了解,在仙踪门也是被逼无奈,顾章拿着那个药方吊着他,他也看出来了,即便自己强行回去,也不会有好结果。所以,他就漠然看待一切,加上他本身的身体特性,顾章也是很少安排他出远门办事。这次来天涯海阁,也是因为这里有水,相对于完全内陆的地方,还是相对方便很多。 十二星的年纪到底多大,没有人知道,大家都传说他已过三千多年了,白卓觉得没有这么多,但是两千多年总是有的。十二星常常把自己打扮成道家的模样。看着仙风道骨,走哪里都带着道童,拿着拂尘,嘴里常常念叨:“无量天尊。”而自身的行动实则毒辣至极,为了练功拿活人甚至同门练手,杀人如麻更不在话下。现在仙踪门行事,其实很多还都是延续了十二星的做法。包括现任的门主,也是十二星的徒弟。所以,十二星在仙踪门那也是神一样的存在。 除去十二星,还有几个人也是当时的活跃分子,后来被顾章封为长老级别。十二星排第一,其次就是华琳,普云,摄魂蕨,白卓。 华琳是个白衣女子,她在仙踪门里的地位,除去十二星就是她了。听说她的真身是一根断剑,她常常白衣服示人,头上盘着的发簪上,别着的金色发簪就是她的标志。没有人见过她摘下来那个发簪,她也从未给人机会靠近她。这个女人现在主管仙踪门在外的事务安排,整个仙踪门放眼望去,门主已经是摆设了,俨然就是十二星坐镇,华琳在操持。其他人都是干活的。 那个普云是什么,白卓不知道,普云最擅长的就是变身,能够模仿他人不被察觉。所以,普云的真实面貌,无人得知。现在也不知所踪。白卓怀疑她已经变身为什么人,在哪处暗藏着。 摄魂蕨已经被公冶涵和胡晓灵干掉了,如今白卓也落到这个地步。 至于顾章消失多年的事情,白卓是这么跟太叔幻香她们说的:“顾章早年还是以顾芝的身份,一直在招收门徒。只有仙踪门内部几个管事的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一直强调自己是顾芝,所以,各大宗门才没有对仙踪门示威和压制。正因为这样,仙踪门才能得以存活和壮大。到了后来,其实很多早些入门的门人都知道他叫顾章,还有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他也从未避讳过。后来说是身体欠佳,就早早退位,把位子传给了养子邬越泽。但是据白卓所知,应该是两个原因,首先,他多年练功出现的偏差和走火入魔,让他的内力和灵气都极不稳定,身体伤害也很大,所以他不得不静下来踏实调整。其次,他之前正因为自己身体和练功的情况,把一些权力交给十二星,这就导致了十二星的势力不断积累和增长,逐渐造成了尾大不掉的情况,这样下去,十二星搞不好趁着顾章体力不备的时候,就把他杀了,所以,他提前做好准备,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他主动退出,把位子交给养子,这个邬越泽就是挡箭牌。顾章并没有住在自己辛苦建成的唐台山,而是选择离开,说是云游四海,实则隐匿起来,现在说是门主寻他,实则是十二星他们要找到他,听说,他临走时,遇到十二星的阻拦相劝,他把给十二星留下了一本武功秘籍,这才离开。估计这本秘籍就是他当年偷来的那本,因为功法太过异常,且不完善,所以才被桃花殿当作禁书。 话又说回来,那个十二星跟华琳的关系极其暧昧,门徒里都说他们两个是一家的。还有那个摄魂蕨,白卓是真不记得她的名字,据说是跟华琳关系非常要好的姐妹。当初摄魂蕨是怎么也不愿意接入门派的,也是华琳各种好处诱惑,这才让摄魂蕨勉强答应坐上了第四大长老的位置。 白卓也就是在仙踪门多年,这才能差不多知道这些,但是好歹,太叔幻香她们知道了那个白衣女子,她们苦苦追寻的,叫“华琳”。只是不知道这个华琳的软肋是什么,还有功法之类。问起白卓,白卓想了一下,说:“我听说过说华琳最厉害的就是摄魂术,能让人按照她的指令做事,很是邪门。那个十二星,灵力充沛,据说已经达到金仙境界,拥有不死不坏不伤之身。兵器是一把玄天尺,至于破绽,还真没人知道。” “那咱们说说平阳仓的事儿。”太叔幻香问白卓。白卓说他来平阳仓是十二星跟他说的。当时说是安排摄魂蕨去的,只是没想到十拿九稳的事情,在公孙冉这出了岔子,摄魂蕨居然就这么死了。断子绝孙。没办法,只得安排白卓来平阳仓操持。平阳仓自打被仙踪门接手过来,就一直在红红火火地运作着。首先,这里是仙踪门生意的货舱,主要服务于春昇客栈,其次是用来印制一些从各大宗门里传出来的书籍,还有,平阳仓也是仙踪门杀手们的暂住地和中转站。还有一件事,就是虎二这边跟仙踪门接上关系,想要借仙踪门之力,干掉牧映天和风洛。而牧映天这边跟仙踪门的生意合作,也需要白卓来监督管理。 “牧映天跟你们有着生意往来,你们居然还想着跟虎二勾搭,想要除掉他?”阿京质问白卓。白卓说:“我也不想,但是,华琳亲自来找我,跟我说这个事情,说他们之前搭上牧映天,就是觉得他好操作,能让仙踪门在天涯海阁有话语权,没想到,这位少主,只是愿意在生意往来上有些合作,主要还是想捞钱,至于权力,他是不会分给别人的。于是,华琳觉得还不如激发牧映天跟风洛的矛盾,让这两家打起来,这时虎二又来插上一脚,所以,仙踪门就更加能放手去促进这些,让几家大乱,这样我们就能两蚌相争渔翁得利。” 太叔幻香看着引路来的家丁,说,都听明白了吗?家丁说:“明白了”太叔幻香让家丁把听到的,写下来,整理成文案。再来给她看过以后,最后呈上给少主阅览。家丁领命出去。 太叔幻香问白卓:“你被抓,你觉得仙踪门会马上知道吗?”白卓说:“时间不长,又是夜里,应该不知道,主要是我的身份,如果我的身份不暴漏,即便被抓也没什么问题。”太叔幻香说:“我也这么觉得,这样,我想你也是被迫的,如果有机会脱身而出,你同意吗?”“脱身?这么多年了,我都想着能离开,但是,一次次希望破灭。”“你的病症,我想我有个朋友可以试试,天下他的医术目前无人能比。他也在天涯海阁,我觉得这就是天意。你要不要试试?”白卓简直不敢相信,他呆呆地看着太叔幻香。半天才说:“可以吗?” 太叔幻香说:“我现在去跟牧映天说一声,然后带你出来。”香香说罢,让阿京跟图二白在这里待着,自己出了地牢,前去找牧映天。 第69章 拨开云雾见青天,偷鸡不成蚀把米 宗门之人,大多数人都有着救死扶伤之心,一开始太叔幻香还想着能不能再利用一下白卓,让他回到仙踪门藏着,提供消息,但是她仔细又一想,毕竟天涯海阁就这么大,消息传得很快,白卓这个身份也是纸里包不住火,仙踪门是不会再用他了,搞不好还会灭口。她想着,不如做场戏,只是她心里还不是很有底,需要回去跟公孙冉商量。现在还是先把白卓搞出来再说。 牧映天现在对太叔幻香非常满意和信任。所以,太叔幻香一点儿也没有难度,就带着白卓出了映天府,上了马车。一路直接回到小院。太叔幻香把白卓的情况还有她的想法,跟大家说了,公孙冉过来看了看白卓具体的情况,让太叔幻香给他查看了一下内丹的情况。公孙冉仔细想了想,写了个方子,但是他没有马上叫小海去抓药,而是又自己不言不语地想了一阵,最后中和了先前的方子,写出一个,小海和黄承阳分批去抓药,这里面还用到了好几种难得的仙草,也是多亏了黄老爷行善积德,搞了那么多好东西,每种存货仙草,都有粉末,丹丸,药水之类的便携成品,让公孙冉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白卓在这里调养,但是对外,大家决定必须得给天涯海阁的人们一些交代,也让虎二这种人瞧一瞧,公孙冉和太叔幻香在慧娘的帮助下,扎了个草人,取了白卓的血液和一截小指骨,这样就不是简单的幻术了,这种真真假假的操作,幻化出一个白卓,第二日在天涯海阁统领府前把在平阳仓抓到的杀手们跟白卓一起正法。 荆小鱼从统领府和映天阁都拿到了处决的手令,已经把这个消息张榜宣传,现在天涯海阁人人都在议论着这件事。春昇客栈那,有高战和青禅在监视着,眼见着那里进出的人,也都人心惶惶。眼见着氛围不像之前了。 第二日,行刑的地方,围了很多人,天涯海阁多少年都难得一遇这样的事情。犯了事情的人,无非就是上擂台厮杀,或者被暗自干掉,这种公开地处决,闻所未闻。风洛和牧映天都在这里监斩,大家窃窃私语,说从来也没见到这两人能这么和谐地坐在这里一同共事。 外人是没有几个人知道白卓的,当假的白卓跪在台上的时候,人群里仙踪门的眼线,立马就看见并确认了。很快,这一群人叽哩喀喳,就都被砍了头。尸体拉到一起,一把大火烧掉了,尸骨都倒进了河里,连场子都被清理过了。 大家议论纷纷,高战眼见着仙踪门的人跑回春昇客栈,跟掌柜的耳语,只见掌柜的脸色大变,直直坐在椅子上。晚些时候,春昇客栈居然破天荒地关门谢客,挂上了客满的牌子。 白卓在公孙冉跟太叔幻香的帮助下,喝了几回药了。公孙冉的药方,跟顾章当时给他用的,服用下去,感觉完全不一样。白卓很多年,第一次睡觉不用泡在水桶里。他看着这些人,在想,如果自己当时遇到的是这些人中任意一个,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阿京走过来,说:“这个世上没有假设,没有如果,但是你有将来。我大师父的医术,你就放心,他说能行就一定能行。”“你能看透我的心思?”白卓很是惊奇。“嗯,我只要通过眼神就能看出来对方当时的心思,但是,如果对方有极其强烈的戒备心,我就没有这么容易了。心地坦诚,就会无所畏惧。我二师父说让你不要着急,我大师父这次,不光是能把你之前的病症解决掉,还能让你这样的体质,能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而无任何障碍。到时候,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可以回到你的家乡啦!”阿京说着,自己都觉得很开心,白卓看着阿京,他虽然不懂阿京这种功法,也没有阿京这样的能力,但是,在阿京眼里,笑颜如花的脸上,流露出来的真诚和真心欢喜,是造不了假的。白卓既激动又感激,心情复杂地无以言表,眼泪默默流了出来,阿京递上手帕,她知道,白卓这是内心圆满,不是伤痛,无需多言。 晚上晚饭以后,白卓突然想到什么,又跟太叔幻香说了好一会儿,这才喝药睡下。 太叔幻香从白卓房里出来,跟荆小鱼说:“天涯海阁的地形,你最熟悉,今夜,咱们去春昇客栈探一下。”荆小鱼说:“这倒是没问题,可是关键,咱们不能直接就闯春昇客栈啊。你确定要这样?”太叔幻香说:“谁说要从大门进去?他们的暗道口好几个,从哪个进去都行。”说罢,黄从之拿来天涯海阁的地形图,按太叔幻香说的标记出了几个地点。这些地点都是白卓告诉太叔幻香的。 “咱们今晚就是看看所有暗口情况,不能轻举妄动。如果有遇上仙踪门的人,就由黄蕴仪还有阿京,给大家幻化,先混进去再说。”太叔幻香很认真地交代。大家早早吃饭,然后各自休息,天黑以后,太叔幻香,公孙冉,阿京,叶一,荆小鱼,黄蕴仪几个准备好出发,公冶涵,高战,黄从之,黄承阳,小海,青禅她们留在家里,守住大本营。 大家出门,按照事先说好的,先是来到最大那个暗道入口。那个入口非常隐蔽,坐落在山脚下,贴着山脚有个岩洞,事先洞口被封的严丝合缝,只有搬动特定的岩石,才能打开。大家打开岩洞,走进去,只见里面有着火烛,走进去一段,看见有两个岔口,按照方向来看,应该是一个岔路直通春昇客栈,另一条是来路,从外处来天涯海阁的路。这个暗道,是专门仙踪门设立的。他们没有多走,看了看,就退了出来。荆小鱼心里逐渐有数了。太叔幻香听白卓说过,这些暗道,里面有多个出口,所以,不一定非要从春昇客栈才能出来。能出来的口基本都是仙踪门的人在看守。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仙踪门把天涯海阁地下基本上都掏空了。大家又看了其他的暗道,都是大同小异,也是奇怪,大家今日没有发现有任何人在暗道里活动。一切都静悄悄的。大家一边往回走,一边低声说着感觉到奇怪。突然阿京说:“不好,有人闯小院。”阿京跟慧娘两人有特殊的联系方式。慧娘的功力在一点点输送给阿京,阿京再消化吸收变为己用,加上慧娘的功法特殊,阿京跟慧娘之间能通心神,有着自性的感知。当慧娘心里跟阿京说什么,阿京就能立即感知。“娘说有人闯进小院,应该都是仙踪门的,我娘说不用担心,她一人就行,先告知我们一声。”大家听了,加快脚程,快速往家里跑去。 等大家回家门口,发现院子里静悄悄的。大家进门,看见慧娘一只脚踩着椅子,很潇洒地坐在那跟公冶涵喝着茶。院子里半边都黑压压的蹲着人。黄从之,高战,黄承阳在旁边看着。看见众人进来,公冶涵冲着阿京说:“我们都没出手,你娘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人就扑通扑通晕倒,我们就开始捆人,话说,明儿得再买些绳索回来,今天险些绳子都不够用了。”阿京跑过去,问慧娘:“娘,你没累到吧?”慧娘把腿放下来,站起来,搂着阿京说:“怎么会,我就直接喂了他们软筋散,他们一靠近这个院子,我就知道了,就出来,站在院子里等着他们。今儿风向好,他们前脚都进来了,我就一挥手,借着风势,他们也就吃饱了。根本用不到我出手。”青禅从房间出来,说:“大家都小声些,冬儿还有老白都睡了,别把他们吵醒了。”大家都点头,压低了声音。他们现在管白卓直接叫老白。 这些人晕晕乎乎,半梦半醒,大家一看,各个丑态百出,露出尾巴的,披毛的,有爪子的…只有一个,没有显现出来动物的样子,按照仙踪门的规矩,这个恐怕就是他们的领头了。公孙冉使了个眼色,黄从之过去,把那个人从人群里拎了出来。扔在太叔幻香脚下。那人还在半晕着,傻傻呼呼。“前辈,这个怎么解?”太叔幻香问慧娘,慧娘还没说话,阿京说:“这个很容易,来瓢冷水就好了。”小海跑到厨房,弄了瓢冷水,直接泼在那人脸上。 过了一会儿,只见那人晃晃悠悠,终于缓了口气的感觉,想伸手摸摸头,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捆了个严严实实。他从地上努力挣扎着想坐起来,费了好大力气。他抬头看着这四周围的都是人,自己前面椅子上坐着那个姓舒的女子。他知道自己这回是彻底栽了。 “你们来干嘛?”太叔幻香问他。那人没说话。公冶涵过来,说:“从嘴里问东西出来,我最在行,你们先休息一会儿,看我的。”说罢,公冶涵转悠到这人面前。黄从之他们都知道公冶涵的手段。所以,听他说完,小海就说:“这回有好看的了。”荆小鱼,高战,叶一他们虽然没见识过,但是,看到小海他们的表情,也多少觉得这精彩怕是少不了。最近的接触,他们多少感知了公冶涵那颗放浪不羁的心和无限大的脑洞。 公冶涵说话的时候,其实也没有闲着,他快速地分辨出这人是个器众生,说来也搞笑,并不是什么值钱或者稀有的玩意儿,只是一个马鞍上的铜扣子。因为那个马鞍是曾经的帝王使用过,所以,得以保存,因为那颗口子的那面一只冲着天地,所以,日积月累,这颗扣子吸取天地精华,风霜寒露,渐渐的成为精怪。后来又入了仙踪门。按说修行到此,非常不容易,也很幸运有次一遭,只是入了仙踪门,从今往后自行断却了修道正路,一步步走向万劫不复。 公冶涵一眼看出了他的过往,所以,笑意盈盈地跟他说:“你呢,最好有问必答,因为你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要挟我们的,但是反过来,我可以要挟你,轻而易举地。”那人抬眼看了看公冶涵,依旧没说话。“我呢,可以让我的弟兄们,先把你这些带毛的,披甲的,有爪子的,长尾巴的,一个个都杀掉。你这次出来,带的人不少,如果就你一个回去了,你说,他们还会相信你吗?”那人恶狠狠看了公冶涵一样,半晌说:“都是宠物,他们本身就是不值钱的,就是都死了,对于我来说,对于门主来说,也都是无所谓的。你这些话,要挟不了我,就是这些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回去也是一个死,早死早投胎。”他说这话的时候,他那些人,都差不多清醒过来了。听见他说的话,即便在黑夜里,也能感觉到那些人的愤恨。但是,他们不敢说什么,看来今日难逃一死。“要挟不了你?不会吧?你不过就是一粒扣子,你说,你这粒扣子最怕什么呢?”公冶涵在他面前晃悠。那人听到公冶涵说的,居然轻轻松松就说出了自己的真身,就觉得不好,但是他还是嘴硬,梗着脖子说:“你能怎么样?”“怎么样?你不怕风吹日晒雨打,你也不怕焚炼火烧,你最怕的,怕是只有两样东西吧。”那人顿时就瘫软了,“是什么?哪两样?”荆小鱼问。“他最怕厚重的牛皮,那种老旧的,还有他怕骑马。”公冶涵笑着说。“你,你到底想怎么样?”那人明显没了底气。内心的恐惧,那种与生俱来的,对天敌的恐惧,都无法轻易改变。那人虽然只是一枚扣子,但是,他经历了日深月遂的被镶嵌在牛皮里的那种束缚感,还有在马匹身上奔跑的记忆里的恐慌和晃动。是的,他怕晃动,极度恐惧。“你要是有问有答,全是真实的,我也不会为难你。但是如果你还是抗拒跟我们做朋友,那么,我就会赏你裹着牛皮,骑马绕着天涯海阁跑上一百圈。你自己看,你选择哪个。” 那人瘫软在地上,欲哭无泪。大家都在心里赞助着公冶涵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和本觉修行的大成。那些被捆着的人心里也在说:“尼玛,要知道这孙子怕这个,咱咱们早找机会搞死他,也不知道于如今,要落得这样的下场……” 第70章 披荆斩棘无所出,路转春回又一遭 那人实在无奈,被人拿住了短处。他想了想,现在也是走投无路,所以,他只得老实交代。 这些人的确是仙踪门的人。平阳仓被平了,现在连天涯海阁里最大的总管,第五大长老都被斩首示众了,同时还损失了一整队的杀手。仙踪门吃的这个大亏,让天涯海阁在这里负责的人无法忍受。所以,仙踪门在天涯海阁的二把手,也就是春昇客栈的掌柜的葛鑫,大家都叫他三金老板,今日安排他们来这里报复,想着也不至于什么便宜也没捞到,不好跟上面交代。只是没想到,进了院子,就都被放倒了。三金老板之所以派这些人来,是因为目前,在天涯海阁,只有这些人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看来,仙踪门还真的不知道公孙冉他们的实力如何。他们一直瞧不上白卓,觉得他能成为总管,当上第五大长老,全是当年的老门主对他慷慨,实际上他早就落伍了。所以,对于白卓的死,仙踪门没有觉得是损失或者难过,甚至遗憾,而是像是一种别人帮忙解决了一个麻烦,只是,这样的方式方法让仙踪门觉得有些丢面子,如此而已。 白卓在屋里,对外面的说话,听得清清楚楚。虽然他早已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等到事实摆在面前,真相坐实了,他心里还是有些心酸和愤懑。 “你们三金老板交给你的任务,今天是无法完成了。你们都清醒了有一会儿了,不用装,今天,你们只要想离开仙踪门的,可以自行离开,不愿意的,也可以回到仙踪门,不过,有两点要说清楚,离开仙踪门的人,我们会废掉你们的功夫,只保留可以正常应对危险的灵力,相对于普通人来说,你们是厉害的。但是要是给人做打手或者杀手,那就不可能了。对于要回仙踪门的人,我们会废掉所有功力,分毫不剩。当然也可以选择跟我们拼了,但是后果,你们自知。这些你们自己想清楚。”太叔幻香跟大家说。 那些人互相窃窃私语了一番,然后就听见此起彼伏的声音:“我要退出仙踪门,自行离开”“我早就不想干了”“我入门也不是我自愿的。”大家七七八八,等大家都确定好了,公冶涵上前,一番操作下来,然后小海他们给那些人解开绳子,大家拱了拱手,这些人现在就要离开天涯海阁各奔东西,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去了。最后,就剩下为首的这个。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无语。公冶涵问他:“你到底怎么想的?可以说出来。”那人凄凉地说:“我也是孤苦无依,食不果腹,不知道怎么生存,这才遇到仙踪门招收门徒,管饭管住,我这才入的门。我也不是跟谁有仇,非要怎么样,只是我知道,一切都要听从上面的安排,我自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看法。如今,我不知道我自己能去哪里,你们给的选择,对于我来说,没得选,都是一样的。回到仙踪门,没有完成任务,还把这么多人都弄没了,我自己功夫也没了,除了死,也没别的出路。离开的话,也还是不知道做什么,也没有活路。我…我不知道怎么选择。”说完,他抱头蹲下痛哭起来。太叔幻香看了看阿京,阿京冲她点了点头。他说的是真心话。这时,青禅过来,冲着太叔幻香的耳朵说了几句,太叔幻香转身走向一个房间,推门进去。老白在里面,跟她说:“这个人我认识,他叫旬邑,日常接触还挺多,他对各个暗点还有客栈里的一些事情,都知道不少,而且他这个人没有什么恶习和特别坏的心眼,日常也的确是听话做事。我觉得要不要我出面,咱们把他收了。目前的情形对于我们来说,很多事情都不明朗,主要是葛鑫这个老狐狸,很多事情都不会跟我汇报,尤其涉及到春昇客栈里的,所以,我了解的信息不多。那边咱们了解的越多越好,这个旬邑倒是真的可用。” 太叔幻香听完,觉得也的确是这个道理,点头同意,就出来了。走到那人面前,说:“旬邑,你看看,这是谁?”那人吃了一惊,至始至终,都没人问起他的名字,这些人又是怎么知道他的大名的?他惊讶地看着太叔幻香,接着,他看到了从黑暗里走出来的白卓。 “总,总管!你,你不是…”他见到老白,吓得魂不守舍,惊讶的也不轻。老白走过来,跟他简单说了一下,就是说自己没死了,自己早就不想在仙踪门了,所以这次也算金蝉脱壳。所以,想问旬邑愿不愿意跟着他一起,脱离仙踪门,放弃过往。 旬邑这才心里彻底放下所有顾忌和担忧。他担心他们会反悔杀他,或者先废了功夫,直接再杀了,或者其他什么想法折磨他。他在仙踪门里时间久了,见到的都是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但是,他没料到白卓的出现,这些人能放过白卓,那么自己,就更不值得被算计了。他这才彻底对太叔幻香他们服气。旬邑跟大家说,如果大家不嫌弃他,他愿意抛开仙踪门那些东西,好好地跟着大家修行,为大家出力。 这次也算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大家商议着,旬邑得先回到春昇客栈去复命,接着试探情况。只不过,此举可能会有些危险。得编个完全的理由,让三金老板不起疑心。旬邑说他不怕危险,况且这也不是第一次群军覆没,就他自己一人生还。根据仙踪门的规矩,如果对方过于强大,做首领的必须保住自己的性命,而不必考虑那些手下人。这次,对手的强大,也需要三金老板意识到,白卓都栽了跟头,何况他一个小头领。所以,他自己回去,倒不会是什么突兀的地方。但是需要大家给他做些伤痕,这样才好取信。阿京觉得用幻术即可,但是旬邑坚持用真的伤痕,因为三金老板自身就会使用幻术,别到时候让他看出破绽,他这种人不容易中术。无奈之下,叶一用刀,在旬邑身上做了几刀深浅不一的伤口,大家一起编好了来龙去脉的说辞,这才让旬邑翻墙出门。 旬邑带着伤,搞得一脸狼狈的样子,来到一家宣纸铺子,门是掩着的,没有锁上。他进了屋子,屋里黑漆漆,空无一人,他锁好门,来到柜台里,在货架上最高处,有一个小按钮,他按动,只听见外面左侧的地砖,四块同时打开,是个下行的楼梯,隐隐还带着亮光。他赶紧翻过柜台,下楼,旬邑下去以后,暗道自动关闭,这一切又恢复原样,屋子里依旧黑漆漆的。这时,漆黑的房间里,在隐蔽的角落,慢慢站起来一个黑衣人,这个人一身黑衣,跟房间里的黑暗完美的融入,此人身量很小,看着很瘦,雄厚的内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根本分辨不出来屋子里还有人的气息。旬邑也是老江湖了,居然丝毫没有察觉。旬邑通过暗道去了春昇客栈,这个黑衣人没有跟着走下去,而是推开后院的门,翻墙通过后院离开了。 旬邑伤痕累累,气喘吁吁从暗道里出来,店里的伙计见了,大吃一惊,仙踪门很长时间都是顺风顺水,手下人办事也是处处顺心如意,像旬邑今天这样的狼狈,那是多久也没见到过的。有人给旬邑安排茶水,让他坐下来休息,有人赶紧去通知了三金老板。正在火急火燎的三金老板,听说旬邑回来了,赶紧顶着圆滚滚的大肚子,小跑着过来,虽然胖滚滚,但是身形依旧很是灵敏,除了面色有些红润,居然没有丝毫的气喘吁吁。 三金老板进来就看见旬邑坐在那,周围的人忙里忙外帮他清洗伤口,包扎,屋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味儿,旬邑看见他,赶紧要站起来施礼,无奈伤口正在包扎,行动起来不方便,三金老板伸手示意,让他不要动,不用拘泥于礼节。三金老板问他:“到底什么情况?怎么就你一个回来了?”旬邑说:“老板,我们按照您的要求,天黑以后就潜入那个院子,谁知道,里面,那个被称作尸王的那个女人,不知道施了什么法,我们当场昏厥过去,再醒来,就是那个姓舒的女人在审我们。据说当初那个白卓就是栽在这个尸王的女儿手里。醒来以后,她们要我们说出来闯院子的目的。我说就是听说这个院子一直空着,空了很久,碰巧我们弟兄手头也不宽裕,所以起了贪念,想进来碰碰运气,找点儿值钱的东西,谁想到家里有人。还被捉了。她们不信,后来那个姓舒的女人说我们一定是被人所派,既然不想说来历,那就不勉强,干脆把功夫都废了,让仇家尽管来追杀,这样,她们也不用承担什么不好的名声,也不用亲自动手杀人,脏了自己的手。所以,她们就动手,眼见着就废了几个兄弟的功夫,我跟其他人见状赶紧找机会逃走,我是就这样被搞成这个样子,才跑出来,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想着她们武功被废,依旧是累赘,没有了用处,就不再管他们了,我没敢直接过来,而是从宣纸店那个口进来的。”“看来,跟我之前想的一样。我就担心那个尸王还在,所以,你们这次得不了手,我也是事先预判的。不过,这次也是试出了他们的实力,白卓那个老东西能栽跟头,就说明那些人是不好惹的。最近咱们都消停一些,过些日子,二长老要过来,咱们不能再出岔子了。旬邑,你最近也好好休息,尽量少在客栈里露面。”葛鑫说着,旬邑心里骂着他,真不是东西,明知道山有虎,还偏偏让自己人去喂老虎,来看老虎的饭量大小。在他哪里,除了他自己,被人都是垃圾,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这会儿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兄弟跑出来。”旬邑说。“跑出来也没用了,这个时候还没回来,不是被废了功夫,就是有背叛的可能,回来了,也是不能留的,交代下去,这次行动的人,再回来,一律斩杀,不用通报了。”葛鑫冷冷地说。大家都表示领命。旬邑问葛鑫:“那我还是从暗道先去宣纸店,天亮以后,再去分号待着,这样不容易让他们怀疑到咱们这里,也能跟牧映天扯上关系,这样,对咱们有利。”葛鑫听了,终于笑了,说:“你知道吗?行动的人里,我最看重你,就是因为,你最有头脑,最老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有任何问题,随时回来通报我。另外,我还有件事情,要交代给你,你附耳过来。”旬邑靠近葛鑫,葛鑫耳语了一番,旬邑表示明白。葛鑫离开之前还让下面人给旬邑准备一顿饭菜,给他包扎好伤口,备上足够的上等好药。旬邑拜谢葛鑫,葛鑫这才回到前面,又摆出正经商人的样子。 旬邑回到宣纸店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这个宣纸店是他日常活动的场所,通常天亮以后,他会开门营业。如今,他决定关门几日。所以,回来以后,他查看了门窗,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推开门进了后院,后院跟前面店铺就隔着一扇门,这个门倒是很少上锁。他回到后院,自己的屋里,想了想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想想小院子里的人,还有刚才三金老板说的话,他心里涌起对仙踪门的愤恨。也许,这种情绪早就已经存在,只是每次都是那么些微的积攒,日积月累下来,就像一剂好药,待到药引子到位,药效就即刻爆发出来。今晚的行动就是那药引子。他自己也想过,是否自己要把这一生都用在这些每日鸡鸣狗盗,互相迫害上面?意见不一致的要杀掉,觉得有威胁的要杀掉,跟自己作对的必须要杀掉。每日里不是闲着吃喝,就是干活,而所有干活,都是一个字,“杀”。他之前一直瞧不上白卓,却又很是佩服和羡慕人家的自我和随性。当然,人家也是有本事的,但是,他知道自己心里对他的瞧不起和跟着他人一起谩骂他,都是因为人家做到了自己想做又不敢做的,人家白卓过着的虽然不美满,但是跟旬邑这些人想比,已经是此生恐怕无法触及的自由和美好了。这也就是最简单的羡慕,嫉妒,恨。 他一直浑浑噩噩,很久没有这么头脑清醒地躺在床上失眠。他的心里涌出激动,感觉自己早已凝固的血液,又开始流动起来。他知道自己即将作为一个全新的面目迎接朝阳的时候,觉得自己充满了无限的活力。他辗转反侧,无限遐想,直到隐隐听到鸡叫,那时他才渐渐进入梦乡。 第71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花开花落又一春 虎二正在店里喝茶听曲儿,此时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虎二吃完饭,悠闲地待着,搂着姑娘,让她们多写些新鲜的曲子。这时,管家急匆匆跑进来,看见他正跟姑娘们说的开心,管家站住了,想着要不要再上前,搞不好打断了东家的雅致,回一顿臭骂,找不自在。但是,他想想事情的严重性,觉得不说不行,所以,他鼓足了勇气,上前跟虎二汇报:“当家的,有急事。”虎二刚才就看见他急匆匆进来,他不慌不忙地挥挥手,让姑娘们都下去,临了还拍了拍最后离开的那个姑娘的背。“说吧,什么情况,又咋了?”他有些不耐烦。接下来管家说的话,让他立马丢了魂,他就像一只原本鼓足了气,圆滚滚的河豚,被人戳中要害,一下子泄了气,无处可遁。 刺杀荆小鱼,当街行凶,未遂。损伤了好几名死士,现在剩下的人都没有回来,不排除被抓的可能。虎二听到这,不以为然,他们是死士,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即便被抓,也不会吐露什么,况且她们就是死士,除了干活,对其他的也不会知道太多。不承认就完了。 管家接着跟他说,平阳仓被平了,那个白总管已经在上午被砍了脑袋。说到这里,虎二脑袋嗡了一下,他昨晚喝了大酒,伙计们给他送到店里,免得白日再奔波,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外面的热闹。没有管家的话,其他伙计在他面前也什么都不敢说。这个消息让虎二懵了,心里暗自说着这可不太妙。 最后,管家说,今日去送饭,发现所有处所,都空无一人,那些死士,全部消失。他派人去探查,说夜间有好几拨人出城,离开了天涯海阁。那些死士,怕是都走了。虎二听到这里,五雷轰顶,直挺挺坐在椅子上,渐渐的觉得眼前一片红色涌上来,红色的天,红色的管家的脸,直到红色汹涌,他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谁也没想到,这个不可一世,天涯海阁里也算手眼遮天的人物,还想着争权夺利,心心念念要干掉牧映天和风洛的人,居然听完自己管家的三个消息,直接脑出血了。管家赶紧叫来大夫,也算是及时救治,但是,醒过来的虎二,口眼歪斜,舌头都是歪的,根本无法再说话了,大夫看了,直摇头,说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虎二的消息倒是传的很快,大家兴致勃勃地说着虎二的下场,猜想着各种结局。很快传来,虎二的管家带着虎二的娇妻们,还有一些亲随,带着大量银两财物,逃离似的跑出了天涯海阁。第二日,整个当铺都炸了锅,伙计们人人自危,都在想着自己的出路。虎二自己歪躺在椅子上,从早上到晚上,无人问津,不知道这个往日里耀武扬威,做恶多端的人是否会想到自己今天落到了这个下场。 荆小鱼带人到了店里,安抚了伙计们,当铺开始关门清点存档物品和查账目。这边账目查的很是顺利,因为真正的账本很快交了出来,账目一目了然。看着这边没什么大问题,太叔幻香让图二白带着几个鸿庆堂的伙计到虎二家,看看虎二家财损耗情况。待到图二白他们到了虎二家,看见屋子里一片狼藉,眼见着值钱的基本都的被拿走了。听伙计们说,当初管家带人走的时候,一马车人,一马车物,其他跟随的都骑着马。图二白粗略一估算,虎二的家财应该远不止这些。他带着家丁们仔细搜,在虎二的卧室里,发现了一个暗墙,打开,里面很多古董瓷器,摆件,除了这些还有几大木盒,里面全是银票通票,看来这才是虎二的主要财产。也可能因为这间是卧室,管家无法靠近,而且,他常年住在外面沾花惹草,小妾们也都各有自己的卧室,他的发妻死的又早,别人都觉得这间屋子晦气。所以,这里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藏了这么多东西。看来虎二也是防着所有人。图二白按照太叔幻香的指示,让一个伙计快速去映天府找管家,让管家带人来拉虎二的财产和银票。图二白则带着其他人在这里等着。期间,图二白从盒子里拿出几张银票,分给今日一起来的几个伙计。这些个伙计顿时喜笑颜开。自古以来抄家都是肥差。今日虽然不算完整意义的抄家,但是感觉也差不多了。他们看着银票,都是大额的。这一张银票就够他们生活一辈子了。 很快管家亲自带着人赶来了,笑得嘴都合不拢,图二白把这里一切跟管家交接,偷偷跟管家说:“我师父说了,管家您劳苦功高,不容易,让您自己先挑些喜欢的,这些在场的伙计,我都已经打点完了,您放心。”管家心花怒放,更加喜欢太叔幻香他们了。心领神会。 图二白带人走到最里面院子,看见了坐在院子里的虎二。虎二衣衫已经脏了。自己歪坐在椅子上,因为无人照顾,没吃没喝,加上眼见着管家带着他的妾们卷着家财跑路,又气又恨,此时已经死去多时了。他的眼睛还是很红,瞪得老大,似乎满是怨恨和不甘。只是善恶到头,终有报。这一天总会来临。图二白让伙计找来义庄的人,把尸体收走。自己则带着人,回去跟太叔幻香交差去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虎二的事情一传出。天涯海阁的人都觉得最近真是了不得啦,这一个一个大瓜,接二连三地爆出来,大家吃瓜吃得有些应接不暇了。鸿庆堂里再也没人敢咋呼了。所有的事情都出奇的顺利,大家该奖该罚,该去该留,一样都不会差。两个多月的时间过去,整个鸿庆堂就被梳理的清清楚楚。荆小鱼这个东家,总掌柜也坐得稳稳的。 不光是牧映天,风洛,牧白山,甚至天涯海阁里的所有人,都对太叔幻香他们佩服。问起太叔幻香想要些什么奖励,她想了想,说要是能把虎二的宅子给她就好了。牧映天觉得这简直就不是个赏赐。于是不仅答应了太叔幻香的要求,还赏给了她另外两处大宅子。搞得公冶涵一直笑太叔幻香再这样下去,就变成土地奶奶了。 春昇客栈的一直也没有再搞出来什么动静,那次刺杀,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葛鑫本来还偷偷告诉旬邑去鼓动虎二搞些动静出来,没想到虎二败落的那么快,都来不及让人反应。所以,葛鑫让旬邑停止计划,这件事作罢。过了些日子,旬邑的宣纸店继续开业。一切貌似恢复了正常。 鸿庆堂里,扫除了障碍,也取得了诸多方面的信任,接着,太叔幻香他们就要着手开始处理春昇客栈了。但是在此之前,还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风洛跟牧映天之间的事情。 这天,太叔幻香跟牧映天一起吃饭的时候,突然说:“现在财富就快全都在你的手上了。你说的,也算是如愿进行着。结果,可还满意?”牧映天端起酒杯毫不犹豫地说:“从未如此痛快过!”“那么,就快解决春昇客栈了。只是…”“只是什么?”牧映天问。“在解决春昇客栈的问题之前,最好先解决少主跟风洛的事情。因为,这个必须解决,早晚要解决,而且,这也关系着能不能一步到位解决掉春昇客栈的问题。”太叔幻香一脸严肃地说。牧映天愣了愣,说:“也是,早晚要解决的。”太叔幻香问:“少主,有几个问题,麻烦您给我个答复,好让我明白。”“你说。”牧映天放下酒杯。“相对于财富和天涯海阁阁主之位,只能选一样,您选哪个?”牧映天想了一下,其实也没多想,就说:“我还是爱财。”“那您为什么一定要当天涯海阁的阁主呢?”太叔幻香问。“这个,我,我其实也不是特别想做这个阁主,只是,我姓牧,如果不继承自己家的产业,那又如何?拱手给别人?”“产业,都是你的,没人跟你争产业。你是觉得如果自己不做阁主,就会被夺去财富?”“其实,我也不知道。真的。我心里只是觉得,如果我不是下一任阁主,那么,我现在有的就可能都守不住。我只是觉得会这样,所以,我心里没底。”“那,我明白了。”太叔幻香说。两人继续吃喝,没有再多聊这个话题。 次日,太叔幻香来到统领府,见到风洛,跟她说了牧映天说的话。风洛听了没有说话。太叔幻香说最近经历了这么多事,想跟阁主汇报一下,再说说接下来的计划安排,务必请大统领协商通报一下。风洛说好,没问题。让香香回去等消息。 太叔幻香从统领府出来,图二白问她见阁主的事情,容不容易办到。太叔幻香说,一切具备,只欠东风,就差最后这一哆嗦,验证结果了。两人加快脚步,离开统领府,往码头走去。两人在码头上了一艘摆渡,去到天涯海阁的另一边,那边布局跟这边一样,没什么差异,牧映天给她的一处房产,正好在那边。太叔幻香对图二白说:“咱们再好好看看那个宅子,怎么利用起来,不要闲置了。”正说着,摆渡的人突然开口说:“办个餐馆可好?”太叔幻香之前跟图二白说话,没有特别留意那个摆渡的船夫。这回听着声音很熟,她仔细一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那个船父皮肤黝黑,戴着斗笠,一身粗布衣服,裤子卷起裤脚,貌不惊人。仔细一看,却是荆小鱼。 “荆小鱼?”图二白也看出来了,惊讶地看着他。“怎么样,这回没人出来吧?我怎么也得好好学习跟踪和化妆技术,毕竟靠这个吃饭的。”“你是靠当鸿庆堂的掌柜的吃饭的。你现在叫不务正业。”太叔幻香白了他一眼。“对,况且,鸿庆堂东家当船夫,我们还真给不起银钱啊。”图二白也憨声憨气打趣他。大家都哈哈哈大笑起来。 “待会儿要见旬邑,所以,咱们还是谨慎一点好。”荆小鱼说。“怎么说?”太叔幻香问。“我之前当船夫,给旬邑摆渡过去了。来去都用自己的船,更安全。对他也好。”这点,太叔幻香倒是很赞同荆小鱼的心思,说:“这回脑子还是在位置上。”荆小鱼无奈地看着太叔幻香。 没有多久,就到了对岸。太叔幻香跟图二白上了岸,往自己那座宅子走去。宅子很大,也很僻静,两人进了院子,看见院子里旬邑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落地的树叶子都清扫干净了。院子里看着像是个酒楼的布局,牧映天说当时想在这里搞个茶楼或者酒楼,地买了,楼盖了,结果风洛死活不让,各种理由和借口。他一气之下,就放弃了。 旬邑到的早,这里能收拾的,都收拾干净了。太叔幻香他们进院的时候,旬邑正第二遍擦拭着桌子和椅子。茶具都已经清洗干净了。图二白帮着他泡茶。太叔幻香打量着这里,越来越觉得是个做茶楼的好地方,可以让公孙冉坐镇这里,茶楼既是喝茶的雅处,也是各种消息的集散之处。她想着,这得跟风洛商量一下。 “这里周围都是什么情况?”太叔幻香问。旬邑说,他来得早,在这里周围转了转,一是为了看周围环境,而是想着看看有没有尾巴跟踪监视。确定了安全,这才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翻墙进来的。这里出门右转有一条小路,走上几十米,就是一大片草地,草地上除了草,没有特别种东西。再往前就是河岸了。这里曾经有个上岸的小码头,但是如今看着,废弃不用很久了,且年久失修。院子的对面原先也是一个院子,但是废弃很久,据说那里不干净,夜里闹鬼。所以这一带,夜晚没人敢靠近。院子后面跟左边旁边,也都闲置着,没有人迹。再往外走,才是错落的几户人家。所以,这边的位置比较特殊。当时牧映天没有开起来酒楼之类,除了风洛的阻滞,这些其他因素,多少也制约着牧映天,对他最后的决定也有着决定性的影响。听说,牧映天直到这些闹鬼,闲置的消息以后,把过手卖给他房产的人都想方设法治了罪。也是那些人利欲熏心,一时糊涂在这里惹上了牧映天这个混世魔王。 第72章 鬼火对山青焰短,依稀忆得独眠时 旬邑说:“最近看见春昇客栈的三金老板很是为难。”“为什么?咱们不是没有找他麻烦吗?”图二白问。旬邑解释说,因为连续栽了几个跟头,先是白卓的平阳仓,接着是刺杀未遂,紧接着虎二那条线索断了。这几年的努力一朝就土崩瓦解。他预感到春昇客栈搞不好也会保不住,所以,他心里很是惶恐。这上面打下来的江山,在自己手里守不住,那自己还能有好下场吗?所以,这个葛鑫一直郁郁寡欢,没了往日里春风得意的劲头。而且,据说上面要来一位长老,大概率是华琳,这个女人见到现在这个烂摊子,还不抓狂,扒了他的皮? 葛鑫这种人物,他日常欺压同门那些不如他的,但是扭身面对那些高高在上的,他又只能强忍着当自己是个屁,就怕哪天连屁都不是,被放了,死无葬身之地,毕竟墙倒众人推这种事儿一直都是仙踪门的传统。 太叔幻香听了,哈哈笑着。想想也是,他们一路到这,总是感觉被人算计,被人牵着鼻子走,包括对这个仙踪门里的了解,也是云里雾里,不甚明了。如今倒不是说已经了然明白,只是觉得越来越清晰了。太叔幻香跟公孙冉说过,这次在天涯海阁,就是要把在江湖上兴风作浪的这些人都解决了,至少能解决多少是多少。然后,在天涯海阁肃清仙踪门的遗毒,以后至少仙踪门不敢再这么放肆。只是,这条路能走成什么样,最终的结果如何,太叔幻香他们无法最终预判。 太叔幻香跟图二白说:“你去码头,跟荆小鱼说一声,今晚咱们不回去了,在这里抓鬼。”图二白听了,赶紧出去往码头跑,看见荆小鱼正坐在岸边,靠着树下打盹。图二白走过去,说:“船夫,今日东家说先不回去了。”荆小鱼抬眼,看看图二白,跳起来:“你们不能这样啊,让我等,说包船,结果现在我都等了一个时辰了,你们来说不用船了,这不是欺负人吗?不行,带我去见你们东家。”图二白说:“您别这样啊,我们又没说要坑你,东家说了,让你跟我去柜上领钱,之前说好的一分不少。你要是还愿意等,明日我们还包你的船。”荆小鱼拿袖子擦擦脸,说:“那,行吧,远不远?”图二白指了指方向说:“不算远,您受累。”荆小鱼检查了一下船,看见拴好了,这才跟图二白走。旁边其他人看着,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疑惑,看看就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谨慎地看着的确没有尾巴,这才加快脚步,进了院子。旬邑看见之前送自己来的船夫进来了,吓了他一跳,荆小鱼摘下斗笠,说:“没看出来吧,哈哈。”旬邑这才发现原来是荆小鱼。他又坐下,笑着说:“眼拙了,你这打扮,也变化太大了。”可不,荆小鱼身上不知道涂了什么,肤色棕黑,看着还有泥泞的感觉,一看就是长期在外面风吹日晒受苦受累的。 “你要不要洗洗?”太叔幻香问。“算了,到时候还得再补,麻烦,就这样,你们别嫌弃就行。”“还是换身衣服掩饰一下好,以往万一,再说,今晚不是还要抓鬼吗?还不知道这鬼到底什么情况。”旬邑想了想说。这么一听,荆小鱼也觉得是那么回事,于是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套备用的衣服,去后面找了个地方换好了再出来。现在看来,倒也看不出是那个船夫了。 图二白去外面买了些酒菜回来,四个人坐在这里吃喝。太叔幻香故意把院子里搞得亮堂堂,用她的话来说叫:“引鬼。”他们几个一直断断续续吃吃喝喝到入夜,外面寂静无声。天涯海阁里,不像外面,夜间有人打更。这里,一到入夜,死一般寂静。图二白隐藏在墙角,因为他个子高,所以,站在一个石辇上就能看见外面的情况。对面那个院子静悄悄的。没有烛火,没有动静。图二白一直盯着,差不多快一个时辰了,突然,他看见对面院子里凭白就接二连三地冒出来一片片漂浮着的火光。 图二白赶紧叫来太叔幻香他们,轻声说对面有情况,大家各自找好能看得见的隐蔽位置,多双眼睛,盯着对面的院子。只见地面不高的地方,漂浮着火光,火球,火的颜色多是发绿,发蓝。很多火球都贴着地在跳跃。太叔幻香看了,心里觉得这差不多应该就是书中写的鬼火,主要是下面埋着的尸体,日积月累产生的。这种现象如果出现在墓地,可能大家都理解了。只是出现在这里,反倒让人觉得心有余悸。很多时候也顾不上多想想成因了。她正想着,如果这就是传说中的闹鬼,那也就太没有新意了。正想跟那几位说算了不用看了,突然她看见在那个院子里,还有两处的火苗是烛火,不是漂浮不动的。那里应该有人。 是的,太叔幻香循迹看去,那里有一个白衣服的女人站在那里,手里拿着烛台。旁边还站着一个同样白衣服的孩子,手里也端着一个烛台。那两个人直直地站在那里,被散乱的头发遮挡住部分眼睛,但是那两双眼睛,竟然在直勾勾地盯着太叔幻香。 太叔幻香一惊,赶紧扭头躲避,待到她再看过去,却发现那个位置空无一人。屋子里没有一点光,院子里的鬼火还在漂浮,滚动,跳跃着。微风吹来,它们看起来更加地活泼。 太叔幻香跟哥几个说了那鬼火的真实面目,那种东西是冷火,无法靠近人,人走过去,它只能躲闪。所以不用怕。那院子的地下一定埋着大量的尸骨。另外,看见白衣服的人的事情,她也说了。最后,太叔幻香说,要过去看看。大家一致同意。香香想了一下,说一进院子,她就设个结界。大家到时一起发力,这样除了他们几个,任何东西,都离不开这个院子。大家做好准备,没有开大门,而是直接翻墙而出,再直接翻进对方的院子。果然,双脚落地的那一瞬间,脚边的火球都四散躲开了。几个人同时发力,瞬间结界生成。大家各自散开,在院子里找寻着。 这个院子,看来曾经也是正常人家生活的地方,屋子里基本都有人住过的痕迹,而且厨房,虽然早已无人居住,但是,厨房里的用具俱全。只是不是破损了,就是生锈,比如铁锅,都锈穿了。整个院子,到处可见的是蜘蛛网。大家在这里转悠了很长时间,一个人都没有发现,但是太叔幻香仔细观察,她跟旬邑都发现有一间屋子,虽然也很破旧,但是整体并没有像有的屋子,已经塌陷了。而且这间屋子里的蜘蛛网也相对少很多,感觉像是有人日常打扫过,只是干活比较粗心或者本也无心打扫,只是差不多得了。他们在这个屋子里仔细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过多的线索,床铺上的灰也不少,天太黑,其他的也看不清楚。大家在院子里一无所获,大家互相使了个颜色。翻墙出去了。同时破了结界。 回到自己家院子里,大家设了结界,太叔幻香说看来,在他们进去之前,里面的人已经走了。大家也说不好具体什么情况,就说还是等白天,白天再去看看就知道了。眼见着时间很晚了,大家各自找了个屋子休息。夜里,太叔幻香隐隐听见好像院子里有声音,但是,她觉得自己好累,好困,根本起不来。眼皮很沉,后来完全顾不上,直接陷入了沉睡。等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太叔幻香坐起来,揉揉太阳穴,觉得头有些疼,有些沉。她缓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下床,刚要打开门,突然看见地上门缝下面,有几节黄白色的灰,就像是线香烧完了以后那一段段的样子。她仔细观看两扇门之间,掉着一小节线头。上面还绑着一点点没烧完的香头。这样一来,太叔幻香就完全明白了,她这是被下了迷香。她赶紧回到桌前,从随身锦囊里拿出一粒解毒小药丸服下,安全起见,她没有动桌子上的水。然后再走到门边,小心翼翼用随身小刀取下那个剩下的香头。这才打开门,如果之前没有发现,直接开门,这个香头就会随着门打开的力度,飞出去,再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了。 昨晚明明布了结界,原来,他们去对面院子的时候,对面的人不知从什么隐蔽的地方,窜到了这边的院子里,晚上给大家下药。她赶紧出去,看看其他人的情况。无一例外,这几个人门上都有没有燃尽的香头。她取下香头,挨个敲门,还好,大家都无性命之忧,只是各个头昏沉,头疼。他们聚在一个屋子里,低声交流了情况,看来那两个人就在自己这个院子里,如今有结界,他们出不去,一定是藏在某处。大家决定假装不知道,太叔幻香给他们没人一粒药丸,大家吃了,各自暗暗运气调息,不适感很快就没了。 他们觉得还是有必要去对面院子看看,出去之前,每个人都偷偷发力,再自己的屋子范围,有叠加了结界,这样即使他们不在,屋子不锁,也没人能随意进出。他们来到院子里,看到头天没有吃完的东西,一点都没剩,酒也都喝没了。图二白跟荆小鱼假装头天喝多了,大家互相抱怨东西被对方吃完了,也不知道留一点。嚷嚷着要出去吃早餐,这几个人出了院子,锁了大门。静静在外面听了听,没有听到动静。 他们看着四下无人,快速翻进对面院子,白天看的清楚,院子里的地面,高低不平,一定是埋过什么。 院子里的破旧程度,比昨晚看的更加触目惊心。坛坛罐罐的碎片很多,各个房间里也都是被翻得一片狼藉,看着就像被抄过家一样。昨晚他们特别留意的那个房间,看着床铺上也都是灰尘,但是唯独地上,有那么一大块的地方看着就很干净,估计是有人把什么铺在地上,所以地面看着干净,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让人有床铺不睡,反而在地上打地铺。 地上的灰尘还是不少,旬邑仔细辨认着,发现地上的脚印除了他们几个,还有另外两人的。一个偏小,这样一来,就能跟她昨晚见到的那两个人对上了。堂屋里有个破烂的神龛。太叔幻香仔细看了看,很是吃惊。原来这个神龛,是大漠那边的一个教派日常家中供奉的。这个教派,在西域那边传过来,近些年很是盛行。看来,这个院子的主人是大漠过来的。最后,荆小鱼在侧屋的一处墙壁处指给大家看,这间屋子已经坍塌,杂草丛生,但是杂草的倒向很有规律,看着像是有什么东西经常往来。再往里一看,这里有个大洞,通向外面。想来昨晚那两个人就是从这里出了院子,再看到太叔幻香他们的院子里没锁,就想着进去藏着,再伺机偷些吃喝,看见他们睡了,就给他们下迷药,放肆吃喝,没想到却怎么也出不去。 这里的情况,大概都清楚了。太叔幻香他们看着院子里的地面,大家再三想了,还是等抓到那两个人,问清楚了,再看怎么打理这个院子。破烂的院门,已经腐朽的差不多了,还有门楣都坍塌了一半,他们小心翼翼地推开剩下的半个破门,走到路面上。这里依旧静悄悄,隐隐能听到不远处水流的声音。外面阳光明媚。太叔幻香沐浴在阳光里,心情却高兴不起来。凭着多年的直觉,她觉得个废弃的院子里,隐藏的必定是个悲惨的故事。那些鬼火摇曳的土地之下,又有多少是无处名状悲愤的冤魂? 他们慢慢回到院子里。大家坐在那都没有出声。半晌,旬邑起身去给大家泡茶。图二白跟着一起。这个时候,尽量不要一个人行动。因为不知道那两个人在何处窥视。等旬邑他们回来,几个人喝了点儿水,大家一人吃了颗公孙冉配置的辟毒丹。这样就能免除在不知不觉之中被人再次下毒的危险。太叔幻香跟图二白,两人外出去买吃食,不一会儿,带回来好几个大食盒。酒楼的小二还帮忙拎着两个三层的大食盒。一路上,小二还跟太叔幻香他们八卦了一下那个院子。太叔幻香这才更多了解了一些事情。 进了院子,放好食盒,给了小二赏钱,店小二一溜烟儿跑了。荆小鱼打开食盒说;“怎么这么多,这得吃到明天了。”图二白直接回怼他:“就是带着明天早起的份。这里多偏你不知道啊,自己又不去买,我们买回来你还这么多话。”说罢,他拿出好吃的摆在桌子上,然后食盒里留着一些,他拍着这个食盒说:“这些明早吃,今晚不许乱动。动筷子又不吃完,容易坏。”说完意味深长的拍了拍食盒。大家顿时都心领神会。 第73章 天时既凄惨,人意亦寂寞 大家依旧谈笑风生,东西胡扯,吃吃喝喝。很快酒坛子见底了,盘子里的菜也吃的干干净净。图二白还拿手里剩下的那块馍馍,把盘子擦了个干净。吃饱喝足,人就容易犯困,他们几个又聊了会儿,荆小鱼只打哈欠,太叔幻香看了,说:“大家散了吧,早点睡。”于是,大家收拾自己随手物品,各自回房间关门睡觉。 过了一会儿,外面有人影晃动,有人在门边动手脚,点迷香。然后,影子移到院子里的桌子上,打开食盒。 太叔幻香他们根本没有睡着。他们已经吃过药丸,还各自用一块湿布捂住口鼻。听到外面院子里有食盒打开的声音还有那毫不掩饰的吃喝声响。他们知道,藏着的那两个人出来了。太叔幻香他们没出门,荆小鱼在屋里,透过门缝往外看,看到两个人正吃得大快朵颐。过了一会儿,这两人明显吃的速度慢下来,然后,就那么一软,整个人都差不多瘫软滑到了桌子底下。等到他们完全没了动静,大家这才轻轻打开房门,走出来。几个人围着桌子,看着。 图二白和荆小鱼把这两个人从桌子地下拖出来,摊到院子里的地上。太叔幻香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带着一个看着不到十岁的小男孩。两个人看外观像是乞丐,穿着白色的袍子,看着也是不知道最近从哪里捡来的。袍子上有黑的灰,还有其他混杂着的脏污。也就是夜里那样的环境,看不出来袍子的脏,才在鬼火衬托下显得那么白。这两个孩子脸上的脏,看不出来具体的样貌,女孩子隐隐看着有些西域人的长相。 食盒里的菜,早在拿回来之前,就已经偷偷下了药。就算定这两个晚上还是会出来偷吃的。况且,他们被困在这里一天没出去,也无法在别处找吃的。大家七手八脚把这两个孩子抬进一间空置的屋子,放在床上,等着药劲过去。太叔幻香只是想迷晕他们,抓住,并未想伤害他们,所以,迷药下的很少。过了一个时辰,这两个孩子就都醒过来了。 看着一屋子的人围着自己,这两个孩子,知道自己逃不了。 太叔幻香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前。孩子龟缩在一起,靠在床的角落里。“你们从哪里来的?叫什么?”这两个孩子并未回答太叔幻香话。只是盯着他们看。“不愿意说?那好,你们听我说就好。我们这个院子,现在是我的,我不管以前这个院子的主人怎么样,他们现在跟这个院子没有关系。现在,我做主。”说罢,太叔幻香跟荆小鱼说:“你去倒些水来给他俩喝。现在他们应该很口渴。连壶拿过来,咱们去外面。”“你们喝点水,缓缓,想出来跟我们说说,就来外面找我们。”说完,太叔幻香带着大家出去了。荆小鱼拿来一壶茶,两个杯子,放在桌子上,冲着他俩笑笑,拿手指了指桌子上的茶水。 “他们也就是两个孩子,看来无依无靠的。”图二白说。“都是可怜人,不知道他们都经历了什么,但是一定不是好事儿。真希望别跟咱们查的事情有关。”太叔幻香说。旬邑看见孩子以后,一直没有说话。大家觉得有些奇怪,就问他:“你怎么啦?”旬邑一脸严肃地说:“看见他们,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正在想是不是跟他俩有关。”太叔幻香心里一紧。最担心的可能还是发生了,这个仙踪门处处制造惨案,处处迫害的人家破人亡。 旬邑说他自己也是没见过,但是听别人闲谈说过。当年春昇客栈选址的时候,在天涯海阁看中了三块地方。再三衡量,剩下两块。这两块一下子拿不定主意到底选哪个。所以华琳就说干脆两块地都要。但是,这件事情,当时并没有及时跟天涯海阁协商过,所以,其中一块地,天涯海阁给了一户从大漠来的刀客一家。几乎是前后脚,但是从道理上来说,人家大漠刀客是合乎规矩的。人家一家人都住进去了,不料,仙踪门的人也上门了,要人家搬走。你说这样,能不有冲突吗?仙踪门的人没想到对方是个硬茬,软硬不吃。也是,人家刚刚打过擂台,毫发无损地拿到了居住许可,自然也不是什么软蛋。仙踪门居然屡屡碰壁,这让当时筹办建立客栈的葛鑫上火着急,食不下咽。这时,华琳来了。华琳亲自来到大漠刀客家里,坐了一会儿。也不知道都说了什么,但是看着就是来求和修好的。倒是也没动武,也没翻脸。没一会儿华琳就出来了。当时还有人看见大漠刀客送华琳出门。 接着仙踪门的春昇客栈就在现在那个地方盖起来了。就在春昇客栈开业那天,刀客一家被请去参加开业的庆典。虽然只有刀客一人前去赴约,但是大家觉得这回因为选地的风波就算彻底过去了。不料,刀客就没有再从春昇客栈出来。而他的家人一夜之间全部被杀光。 “那天涯海阁就不管?”图二白问。 过了几天,天涯海阁贴出来告示,说是大漠刀客一家,勾结西域邪教,欲对天涯海阁不轨,不料因利益分配不均,造成内讧,刀客一家反被邪教灭门之类。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怎么能这样!天涯海阁谁让这样的?”荆小鱼气的。 “如果没猜错,就是牧映天。”太叔幻香说:“怕是当时他也不知道真实的情况,这样的事情,他也不会亲自要求,所以,最可能的,就是那个,管家。”“没错,牧映天很多事情都是交给那个管家去做,那个管家,你们不知道,又贪婪,又狠毒,是个笑面虎。只要有钱,什么不要脸的事情都能干出来。”荆小鱼气的咬牙切齿。 他们这个在院子里说着。殊不知,荆小鱼端来茶壶出去以后,他俩跳下床,先是把门从里面拴好。接着趴在门缝,听他们说话。外面的字字句句,这两个孩子都听得真切。 大些的女孩,拉着小的,把他抱在床上。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什么。 “那咱们就拿那个管家没办法?”荆小鱼说。“他已经在套子里了,只是,还需要时间,还需要一些具体带数字的证据,这样才能一击即中。”太叔幻香说。 突然,孩子的房门被推开,那个年长的站在门口。 “你们真的要把那些坏人都干掉?”那个女孩子问。大家都站起来,太叔幻香正好背对着那个屋子,她站起来,转过身。看着那个孩子,说:“我们来到这里就是要跟仙踪门清算,顺道把天涯海阁的坏人能清理的都清理了。我们不会看着坏人作恶不管的。”那个女孩子走过来,说:“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太叔幻香想了想,指了指对面院子:“就凭我敢对着院子里那些萤火发誓,遇到凶手绝不手软,我们也会一直探讨真相,早日找到元凶。” 那个女孩愣了,半天没有说话,她慢慢走过来,近了,才看见她满脸是泪。“凶手是那个春昇客栈的老板,那个白衣女人,还有那个管家跟他们一起。”女孩子悲愤地说。 太叔幻香拉她过来,坐下,等她的情绪平稳了一些,递给她一杯水,她这才哽咽着说出来一个骇人听闻的人间惨剧。 她叫撒日娜,八岁那年跟家人一起来到天涯海阁。他们来自大漠,因为部落常年混战,导致物资匮乏,民不聊生。她阿爸,一狠心,便带着家人离开世代居住的地方,一路到了这里。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天涯海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但是,就像有冥冥之中的指引一样。他们居然找到了入口,还顺利的进来了。家里人都很高兴。更高兴的就是还在犹豫一大家子怎么居住的情况,撒日娜的阿爸,擂台比武过关,按照天涯海阁的规矩,随机分配了一个固定的住处。那里安静,院子也大,足够撒日娜全家和叔叔一家居住了。很快,所有流程都走完了,屋子也拿到了地契,上面写着阿爸以及全家人的名字。按照当时族里的传统,未满十岁的孩童,名字是不能出现在正规的文书里的,所以,当时,撒日娜跟叔叔家刚出生不到一年的小弟弟热力合的名字,就没有报上去。所以,地契上就没有他俩的名字。 大家正欢天喜地,不料,有人上门来要求他们腾退房子,说是这个院子有主人了。这不是可笑吗?房契都在自家手上,怎么房子就成了别人的?对方不愿意多说,也不愿意讲道理,除了蛮横就是无理。阿爸使刀,外面都叫他大漠刀客,所以,他也没客气,拔刀相向,那些人嘴烂,功夫也不咋样,见讨不到便宜就走了。当时,院子里住着撒日娜一家五口,她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另外,二叔一家也跟他们在一起。二叔在大漠的部落战争中丢了双腿,落下残疾,他们一家五口。这个院子里共有十一间房,这一大家子住在这里刚刚好。大家一开始都想是不是那些人搞错了,回去再核实以后就不会再来了。谁曾想,那群人隔三岔五就来捣乱,不是吓唬就是威胁。每次都得动手,被打跑,这才算完事。后来一个矮胖子带着一个白衣服的女人来家里。说是道歉。闲下来问了问她们的来处。倒也没说什么就走了。好不容易消停了一阵子,直到那个春昇客栈开业。那个矮胖子拿着请帖亲自来请她们去。她阿爸考虑了人多,多有不便,就自己去了。没想到… “没想到就没有回来?”荆小鱼问。“不,”她说这个字的时候,好像用了极大的勇气。“入夜,我们都睡了,突然有人使劲砸门,大家就都起来了。婶子把小弟弟抱给我,不让我出去看热闹。但是我那时好奇心太强,就从我那间屋子墙角的破洞钻了出去。那个洞是原本就有的,不是很大,但是只有小孩子可以爬进爬出,阿爸还没来得及补上。我带着小表弟,从洞里出来,想绕道外面再看看。那时小表弟早已睡熟。但是出来以后,我就发现门口外很多人,很多火把。我刚想返回屋子,但是突然听见我那个屋子的门被踢开,我一害怕,赶紧抱紧小表弟,一下子窜到旁边院子的草垛后面躲着,一声都不敢出。院子里面是家里人的惨叫连连,每一个叫声,我都知道出自哪一位亲人。我心里有恐惧,害怕,伤心,那一刻,仿佛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不好的情绪和感情,我都体验了一遍。我在想我阿爸在哪里?正想着,只见阿爸拎着滴血的刀走到我这边,旁边还有人拿着火把。阿爸满身是血。”“啊?怎么会这样?”图二白惊得眼睛都圆了。“他一张嘴说话,我就知道,是那个来我家的矮胖子的声音,他看见了屋里的洞”撒日娜接着说。这时,一个人过来说这洞太小,跑不出去了。另一个人拿着一张纸,说你看,这按人数,都在这里了。一个都没跑掉。那个刀客被下了药,现在也早已归西了。他们再三确认大漠刀客的生死,直到听见一个人说亲眼见到了尸体。撒日娜此时一动也不敢动,听见有人说:“三金老板,这事儿你亲自出马,为何还要幻化成那个刀客的样子?”只听那个有着刀客外貌的人说:“杀人诛心。这些人,我要让他们死的不明不白,讨债也别来找我!”他们没有发现后面草堆下的人。这些人在院子里直接挖坑,把撒日娜的亲人们都潦草埋了。这些人差不多天亮了才离去。 撒日娜说完。大家寂静无声。最残忍的,不过与自己的亲人一刀劈来,只不过,谁又能知晓,对面的,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人?太叔幻香想起了花艳辞。撒日娜从那以后,自己抱着那个小弟弟,唯一的亲人,四处乞讨,她时刻都在留意这些她见过面孔的人。七年过去了,这七年里,她知道了那个杀人的叫葛鑫,是春昇客栈的老板。那个拍马屁的随从,叫黑子。那个拿着房契留存数着尸体的是映天府的管家。 她无时无刻都想把这些人千刀万剐,只是自己除了在日常生活之中摸索着学会使用药材,还学会了一些制作毒药和迷药的旁门手艺,其他的技能一概没有。眼前还有这个弟弟拖累着她。她想着,自己不怕死,但是怎么也得把弟弟养大,自己到时候才能瞑目。 第74章 新账添旧愁,笔笔皆需算 “好人才不用死,该死的是那些坏人。”图二白恨恨地说。“那个矮胖子必是葛鑫无疑。他最擅长幻术,其实还不是变身,只是幻术,大家都中术了,才看的像是刀客自己行凶。他觉得这样可以骗鬼。我觉得他下意识里是怕这些冤魂索命,到头来还是心虚的。”旬邑说。“对,是这个道理,生怕人死了再来找他算账,如意算盘打得倒是精细。”荆小鱼说。 太叔幻香突然有了个想法,她问旬邑:“现在在天涯海阁的仙踪门人,是不是那个葛鑫职务最高?除了他以外还有谁能管的住其他人?”旬邑想了想说:“之前是白卓最大,现在自然就是葛鑫,除去他,还有四个杀手头领,我们叫四枭,现在四枭只剩下了两个,因为有两个非常不凑巧,在平阳仓那晚被你们抓住,砍了。还有一个叫黑子,这个人一直是葛鑫最得力的助手,只是最近好像不在天涯海阁。最后一个就是我了。” “你,你跟他们一伙的?”撒日娜大惊失色,跳起来指着旬邑。“他是我们的人,在仙踪门刺探消息的。”太叔幻香这样跟她说,这里面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即便说了,小姑娘也不一定能都理解,所以,她直接这么说:“他在坏人那里给我刺探消息,很不容易,也很危险,你一定要替他保密。”小姑娘这才放松,说:“嗯,我知道,这个哥哥很勇敢!”被小姑娘夸,旬邑反倒一下子不好意思了。“旬邑,你现在尽快找到黑子的行踪,找到以后,咱们想办法干掉他。把他除掉,咱们就可以着手除去葛鑫了,我有了初步的想法,同时能一起除掉映天阁那个罗总管。这个咱们回去以后跟公孙他们一起定个计划。事不宜迟,今晚入夜,咱们就回去。你们两个跟我们一起走。”太叔幻香想好了,跟大家说。“等一切尘埃落定,咱们来这里,把他们都好好安葬,拿着仇人的首级来祭奠他们。”太叔幻香坚定的跟撒日娜说。小姑娘泪流满面,点点头。 半夜三更,大家前往码头,坐船离开。寂静的夜,深邃又平和。 撒日娜搂着热力合坐在船上,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他们离开那个地方。来到天涯海阁的时候是充满希望的一大家子人,接着就是无边的黑暗,午夜梦回,她无数次梦见那晚的场景和凄惨的声音。如今,奔向的是希望吗?她也不知道,她觉得这些人可以依靠,但是她心里更明白,在这个你争我夺的世界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自己一定要变得强大。小船划着水,没多久就来到对岸。太叔幻香远看着高战曾经的屋子,她觉得还是先在这里落脚比较好。他们现在是天涯海阁里最出名的人,眼睛盯着的也多,舌头也多。小院已经成了公开地大本营,那么,就还是小心谨慎一些吧。 他们上岸以后,环顾左右,看着没什么动静,直接冲着高战的屋子奔去。高战搬到了新的住处,这里闲置下来。正往前走着,突然草丛里跳出来一个人,大家紧张了一下,做好备战,仔细一看,是黄承阳。 “你们没有按照计划的时间回来,公孙让我过来接应,以防你们有什么需要,我也好去报个信儿。”黄承阳看见他们很是高兴。“吓死我了,”荆小鱼舒了口气。“咱们先去那。”太叔幻香一指高战的屋子,大家快速就对着那去了。进了院子,这才舒了口气。“阳子,我跟你简单说一下,你先回去跟他们说一声。明日白天,让公孙冉,公冶涵,高战还有阿京过来一趟。”说完,太叔幻香就把这两天的事情,挑主要的说了。黄承阳听明白了,扭身摸了摸热力合的头,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里面是酱牛肉和饼,是他备着在这里蹲守的干粮,如今用不到了。他把吃的递给热力合,说:“小伙子,吃吧。”然后他蹭蹭走了。 撒日娜看着这一切,心里想,这些年缺少的善意,如今一点点都要回来了吗?她觉得有些要哭。觉得自己的命里除了苦涩,居然现在还有了一丝甜。热力合捧着吃的,馋的很。他扭身问撒日娜:“姐姐,我可以吃吗?我饿了。”撒日娜挤出来笑容,对他说:“你吃吧。”看着热力合有些狼吞虎咽,她又劝着弟弟别噎着。这时,图二白井里打了水回来,看见孩子吃东西,赶紧倒了一杯递给撒日娜。 高战屋子里东西都在,他没带太多东西走。主要是也是想着这里也是个备用的住处。况且,牧映天给他们的赏赐,那是非常丰厚的。太叔幻香让图二白和荆小鱼帮忙,二人烧了热水,太叔幻香给撒日娜,图二白和荆小鱼给热力合都洗了个大澡。彻彻底底清洗干净了。 撒日娜洗干净,一看就是个标志的大姑娘,带着西域人的样子,真的很漂亮。她暂时穿着高战留下来的衣服,男装的服饰,也掩盖不住她的美丽。太叔幻香开心地笑了。只是热力合的衣服没有合适的,暂时穿着高战的夏季小衫,看着也是个英俊底子的小帅哥。大家忙活到很晚,这才睡下。 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大家才起来。撒日娜和热力合也很久没有这么舒服踏实地睡过了。快到中午,公孙冉他们才带着很多吃的到这,看着像是出来郊游一样。阿京一路蹦蹦跳跳,像只兔子。大家进门,阿京在楼下喊:“懒虫们,起床啦!” 荆小鱼站在楼梯口说:“你是要来堵被窝吗?可惜啊,我们起来一会儿了。茶都泡好了。”阿京蹬蹬噔跑上楼,边跑边喊:“小美女和小帅哥呢?我来找他们玩啦。”撒日娜听着,看着太叔幻香,“她叫阿京,是我挂名的徒弟,本事很大,这里面,她最厉害,应该比我厉害。”太叔幻香说。说罢,撒日娜看见一个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子,头上梳着双发髻,绑着红色的窄边丝带,身上一袭枣红的长衫,里面是纯白的衣服,看着美丽大方,眉眼也很是清秀,一双大眼睛,很有灵气。阿京看到撒日娜也吃了一惊,小姑娘真是好看。不过,穿着男装,还是高战的衣服,心里想到高战的样子,她哈哈大笑起来。“阿,阿京姐姐。”撒日娜被阿京看的不好意思,低声喊着她。“嘿嘿,我喜欢你。”阿京说话毫不掩饰,撒日娜听了,不好意的笑笑,“你以后就是我妹妹了。待会儿带你回去见我娘。”阿京欢快地说。撒日娜笑着,有些腼腆地点点头。“对了,公孙,男孩子的衣服呢?”阿京扭头喊公孙冉。公孙冉身上背着一个包,里面有一套黄蕴仪给热力合准备的衣服,新的,之前给冬儿的。公孙冉就是心思细,想着高战这里没有小孩子的衣服,而初次见面,太叔幻香必定是要给这姐弟俩洗澡梳理的。香香结果包裹,递给荆小鱼,荆小鱼拿着包裹,领着热力合下楼去另一个房间换衣服。热力合现在跟他们都熟悉了,也不扭捏。 高战跟着上楼,看见撒日娜,不知怎么的,眼前一亮,有种震撼。看见她穿着自己的衣服,居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红的。阿京拉过来高战,跟撒日娜说:“这个是高战,高大哥,这房子是他的,你穿的衣服,也是他的。你俩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阿京说的口无遮拦,但是这两个人一下子都红了脸。场面尴尬起来。公孙冉看了,一把拉着阿京,让她别胡说,下去帮图二白他们摆吃的。阿京被公孙冉拉走了。太叔幻香拉着撒日娜,把刚才来的这几个人,详细地跟她介绍了。直到阿京在下面喊:“开饭了!”她俩这才下楼,大家都坐在桌前。看着一大桌子美食,热力合穿着合身的衣服,撒日娜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阿京跑过来,拉着撒日娜坐到自己身边。碰巧另一边坐着高战。不知道为什么,高战脸一直带着红晕。公孙冉看着,心里一动,他仔细观察,发现撒日娜也很拘谨,那两人坐在那里,都是那么不自在。公孙冉心想:“大哥莫不是动心了?要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饭后,太叔幻香跟大家说了自己的方案和计划。公孙冉觉得非常可行。整个方案需要几个步骤,首先,找到黑子,干掉他。这个由荆小鱼,旬邑还有叶一可以做到。其次,公孙冉和阿京为主导,高战配合除掉葛鑫。这个同时要双线并进,另一条线就是尽可能地找到映天阁罗管家贪污,挪用以及勾结仙踪门的证据。这个要公冶涵带着图二白他们去做。这样一番操作下来,可以同时除掉葛鑫和罗管家,扫清障碍,逼迫华琳露面,同时也可以为撒日娜报仇。大家又详细分析和安排了具体步骤。撒日娜带着热力合在旁边坐着,看着这群人,心里感激,感动,又感慨。原来老天终于睡醒了。 阿京正说着,突然感觉胸口一热。她下意识地按了一下胸口。公孙冉忙问:“怎么啦?”大家都看着阿京,阿京说:“刚才胸口一热,应该是有事情。”她伸手,从胸口里掏出来那块柳巴给她的护心甲。那东西在发热。阿京突然开心起来,说:“柳巴回来了,很快就回到了。他说过,如果自行发热,就是他离着不到二十里的距离了。”大家听了,舒了口气,那几个没见过柳巴的人还不甚明白。公冶涵说:“这位阿京是蛇王。她有个护卫叫柳巴,是上古神兽巴蛇。这位大神幻术用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回,看来仙踪门是真的运气不好了。”大家听了,本来就觉得阿京就够可以的了,有个那么强大的娘亲,现在连上古神兽都是她的护卫,这简直了,大家都一脸的羡慕嫉妒,唯独没有恨。 柳巴这一回来,计划只能更加顺利,可以说最关键的那一环绝对不会有失误了。“那个葛鑫死定了!”阿京兴奋地跟撒日娜说。撒日娜这才第一次,露出会心地微笑。公孙冉在旁边看的清楚,高战看着撒日娜的眼神迷离了。 午后,太叔幻香跟公孙冉,阿京,图二白先离开,走了一段距离,高战带着热力合在后面。最后荆小鱼带着男装的撒日娜在最后面。这样避免了大家的关注。旬邑不能跟他们走在一起,因此,旬邑自行离开,从他知道的暗道回到了自己的宣纸铺子。 旬邑回去以后按照具体的计划,让仙踪门动起来。他来到春昇客栈,找到三金老板,说这几天自己探听到一个消息,就是那个姓舒的娘们,要买个铺子。旬邑打算把自己的铺子找个中间人推荐给她。这样,在她看铺子的时候,还有机会动手除掉她。一旦得手,哪怕伤了也好,这报上去,也算是挽回了一些面子。也显得咱们有所作为,至少能不让人抓大把柄构陷掌柜的。 葛鑫听了,非常高兴。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出手,但是,那些人最近一直都在那个小院,根本无法下手。上次如果那个尸王不出手,或许他们已经得手了。这次,出来看铺子,那个尸王不会出来,下面也报过,那尸王从平阳仓回来,就再也没有出过门。只是,这次出手,找谁呢?葛鑫看了看旬邑,旬邑明白他的意思,说:“掌柜的,我是这样想的。既然是我的铺子,我就得做戏,把她引到铺子里。这是第一步,其次,铺子里有暗道,我想刺杀的人一路从后院出来,一路从暗道出来,这样更加保险。所以,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我想由黑子作为主导,我配合他。” 其实,葛鑫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一是这样更加稳妥,双保险。二是,黑子是他的心腹,这件事黑子主导,他更加放心。他之所以不说,也是怕旬邑担心黑子抢功,明明自己带来的消息,出的主意,最后自己还不是主导,功劳都被别人抢走了。没想到这个旬邑,除了脑子好使,还这么有眼力见,是个聪明人啊。他心里顿时觉得舒坦了很多,跟旬邑说,就这样安排,日后好处少不了他的。接着又说了些废话,最后说让旬邑这就安排,他即刻调黑子回来。 第75章 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 计划开始的很顺利。这日,旬邑正在铺子里闲坐着喝茶,突然外面进来一个人,说要买两刀宣纸。旬邑抬头一看,是黑子。看见黑子,旬邑心里大喜。旬邑努努嘴,黑子点头,直接进了后院。旬邑关上铺子大门。来到后院,黑子一屁股坐在旬邑的藤椅上,说:“这掌柜的火烧火燎地叫我回来,这次看来是要动真格的啦。”“咱们哪次不是动真格的?”旬邑给他倒茶。“得了吧,之前咱们遇见的,哪个是难弄的?不都是怂货吗?我印象里,也就几年前那次那个大漠刀客不好惹。不过后来也被清理了。这回,你看,你上次就吃了亏,现在手底下也没了人。我这啊,你看,听掌柜的说是你的主意,让我来主导,你这,为兄就不多说了,仗义!”黑子说的毫无谦逊之意,反倒是像来确认功劳最后给谁一样。旬邑心里一阵冷笑,脸上却堆着笑容,说:“黑哥,您看您,我现在就是光杆,您这才叫根深叶茂。我这以后都得指望您带着兄弟一起发达呢。您说是不?”旬邑这马匹,拍的黑子舒服的很。他半躺在藤椅上,得意地说:“好说,好说,哈哈。这次啊,你看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旬邑一听,感情这位什么都不想操心,还想占着功劳,那行。我这可巴不得呢。旬邑说:“这也没想着劳烦黑哥操心,你看这儿,自己的地界,咱们是算计人家。她来了,咱们就关上门,瓮中捉鳖。有什么难度呢?到时候黑哥,你就在这喝茶,弟兄们就给你都解决了。”黑子听了哈哈大笑,站起来说:“就这么定了!我啊,还有事儿,先走了。”说罢就起身往外走,旬邑跟着,快走几步,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塞给黑子,说:“黑哥,我这就去忙活,不能请哥喝酒了,您受累。”黑子也不推辞,接过来很自然塞进怀里,嘴乐的咧到了耳根。这么懂事的兄弟,真好。要是自己手下都是这样,那岂不是快乐似神仙?他哼着小曲儿,欢快地走了。 按照约定,黄蕴仪会每日都换做不同的人来这里接收消息。旬邑把黑子来过,还有他的安排,都跟黄蕴仪说了。黄蕴仪回家跟太叔幻香他们汇报。计划继续进行。这边公冶涵他们搜集的映天阁罗管家的证据也差不多了。这个老狐狸很多事情都不留声色,跟仙踪门勾结这事儿,迟迟拿不到有力的证据。但是,计划已经开始了,一切都提到日程上来。 大家定了一个时间。旬邑这边也安排好了,这日,旬邑带着太叔幻香和青禅,一起去自己的铺子。黑子带着他收下的人,已经按照旬邑的安排,在店里埋伏好了。黑子这么些年来顺风顺水,他已经忘记了那些一开始刀口舔血的艰难。他踩着下面的人的尸首,爬到了现在。不用自己再冲锋陷阵,也不觉得别人有多厉害。每日里在人间享受,吃喝嫖赌,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要修行的,自己只是个器众生,他的真身不过是根黑木。 此刻,他正坐在后院喝茶。外面人禀报说那个女的只带了一个奴婢前来,他就笑了。肆无忌惮,觉得今日稳稳地的手。旬邑打开大门,迎进来太叔幻香,煞有介事地介绍着店铺的构造和面积。太叔幻香一进来,就说:“你这店里纸张的味儿太大,有没有熏香点一根?这味道,怎么待?”说罢,她站在门口,不进来。旬邑不好意思地说:“姑娘稍等,我这倒是有线香,我这就点一根”。说罢,他从架子上拿下来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两支香点上,放在不同的地方。太叔幻香这才进来,旬邑说:“二位先在店里随便看看,我去给二位倒茶。”他转身去了后院。看见黑子坐在那,他点了点头,黑子乐了。旬邑顺手给黑子也添了壶茶。眼见着黑子倒出来喝了。旬邑这才捧着茶壶,要去铺子门脸,不料太叔幻香带着青禅反倒进了后院。黑子有些意外。“呦,您这有客人啊。”太叔幻香说。“对,是我哥,他之前在这睡着了,我也没叫醒他,就锁上门接您去了。”太叔幻香没有多问,转身出去了。 旬邑跟了出去。关上了后院的门。不一会儿,听见旬邑摔茶壶的声音,密道里埋伏的人出来刺杀。只是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一使劲就觉得头晕目眩,手里连刀都握不住。青禅上去,毫不费力,一刀一个,杀了个干净。这时,后面的黑子,觉得声音不对,赶紧出来看,看见自己的手下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那个婢女手上的刀直往下滴着血水。黑子觉得不好,刚想跑,但是,为时已晚,他只觉得身体里就像有千百条虫子在抓挠,越来越疼,疼的他直不起身。他抬眼一看,发现眼前看到的居然是个男人和那个婢女,根本不是刚刚跟他说话的女子。“你,你…”他不明白,惊恐地看着。“幻术而已,骗你倒是足够了。”那个男子是黄从之。黄总管拿过婢女手上的刀,直接把黑子斩成两半,尸体恢复成一截黑木,青禅念动咒语封印住黑木,三人来到后院,点起火,把黑木烧成了碳。这个作恶多端的黑子,算是彻底灰飞烟灭了。 就在这些发生的一个时辰之前,春昇客栈接到映天府的请柬,邀请掌柜的葛鑫去映天府。葛鑫问具体缘由,来人说是牧少主拿了平阳仓,又收了鸿庆堂,开心,所以想找有头有脸的人聚一聚。葛鑫心想:“你这就是臭得瑟。”一想这也是牧映天的性格,就没多想,跟着就去了。 映天阁的确是在办宴席。主意是公孙冉出的,说是要让天涯海阁里的人物们,都知道现在谁才是最大的赢家,以后要以谁马首是瞻。这正说到牧映天的心坎里去了。于是他吩咐下去,让公孙冉操办,请谁也都让他们决定。没有人知道,其实这个宴席,就是为了葛鑫和罗管家量身定做的。 风洛也收到了邀请,是荆小鱼送去的请柬。风洛问荆小鱼为何要她去,荆小鱼说:“邀您去看戏。”风洛想了想,让荆小鱼下去了。 今日映天府格外热闹。许多人都来了,公孙冉站在门外跟罗管家一起接待客人。公孙冉眼见着风洛来了,那个葛鑫也拎着礼物来了。两人几乎同时到门前。公孙冉没有接引风洛,而是面向葛鑫,一脸笑意地问管家:“这位?”管家马上说:“春昇客栈的葛掌柜。”公孙冉马上热情地上前,说:“早就听说葛掌柜生意做得好,我早就想跟您讨教一二,只是无缘相见,贸然上门又显得太突兀。今日,得多耽搁一下葛掌柜的时间。”葛鑫被拍了马屁,也不好意思推脱,就一个劲儿点头。公孙冉居然引着葛鑫直接进门了。留着风洛在那,居然没搭理。罗管家看了心中暗笑,只是觉得公孙冉这样就是故意给风洛难看,让她下不来台。这是向着映天府的。他也不禁暗自得意。但是,他还是表面上数落公孙冉的不是,迎着风洛进门。风洛一脸阴沉,也没多说,就跟着罗管家进了内堂。 这边公孙冉引着葛鑫往内堂走,边走边说着一些中肯又带着拍马屁的话。看到内堂都是人,公孙冉说:“葛掌柜,您看这里这么多人,现在离宴会开始,还有短时间这间大厅是两间屋子打通的,中间有个大的屏风隔开。我带您先坐在安静一点的这边,那边甚是吵闹。”葛鑫看着屋里人的确不少,几个人一堆说话,虽然每个人说话的声音都不大,但是总体的感觉的确是不大好。于是葛鑫拱手说:“那就有劳了。”公孙冉带着葛鑫进了旁边的门。这边屋子的确跟旁边只隔着一个刺绣屏风。屋子里比较暗,公孙冉进去以后,点燃了火烛,过了一会儿,这屋子也看着挺亮堂。葛鑫坐在桌子旁,公孙冉跟葛鑫说:“葛掌柜,您先坐着喝杯茶,这里有果子,您可以吃些,我去给您再拿些吃食,等开席还有时间,您别饿到。”葛鑫点头感谢,心想,难怪牧映天喜欢,这言谈举止,是招人喜欢呀。公孙冉转身出去了。葛鑫自己倒了杯茶,喝着茶,看着桌子上的果子,他随意拿了个苹果吃起来。看着屏风上映衬出来的人影摇曳,还有那边隐隐的说话声,他觉得自己就是运气好,那些人在那干等着,没吃没喝,自己却可以在这里,吃吃喝喝,舒舒服服的。他正悠闲着。 突然听到后面有一个女人在说话:“果子好吃吗?”他想也没想就回答:“问我吗?”话说完,他突然愣了,这屋子里明明就自己一个人。他陡然扭头,看见房梁上吊着一个人,面前是一双穿着藕荷色的绣花鞋的脚在晃荡着。他顺着这双脚往上看,是一个女人的衣衫,一个女人吊在那,七窍流血,舌头伸的老长。葛鑫吓了一跳,赶紧后退。这是吊着女人的绳子断了,女人掉下来,倒在地上。屋里烛火摇曳,葛鑫心里有些紧张,这他站着没动。女人居然自己从地上站起来,瞪着眼睛,一步步靠近,问他:“果子好吃吗?”葛鑫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往后退,说:“你要干什么?你是谁?”女人站住了,咯咯咯,她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让人浑身发冷。“我是谁你都不记得了?你好好看看我的脸。”女人说着,语调里掩盖不住愤懑。葛鑫仔细看了看那一开始,他就觉得似曾相识的面孔。突然,他浑身一颤。他颤抖着说:“你,你,你不是早就死了吗?不是我杀的你。”“不是你?你还敢说不是你?”女人怒吼。“你敢不敢跟他们说,说我们所有人都不是你杀的,都不是你!”女人说完,指着屏风,葛鑫惊恐地看着那个方向,只见一个个,曾经死在他手上的人,都争先恐后地从屏风里穿过来。有他的敌人,有他的同门,有刀客一家,有许许多多冤魂。大家围住他,跟他索命,他不得不大声喊叫,让他们不要靠近,让他们去找那些让他们杀人的人,说着那些,他认为的,不得不杀掉他们的理由。言之凿凿,就好像他才是受害者。刀客挥舞着大刀要跟他拼命,他大叫着,说:“不是我,不是我非要这样做,主意也不是我出的,是这里的罗管家,你要找就去找他。还有,我只是做事的,是华琳,仙踪门的长老华琳让我斩草除根,她说她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宁愿毁了那个院子……”可是,这些魂魄不放过他,都扑上来,一个个质问,他一个个回答,逐渐力不从心,冤魂们在他身上留下各种伤痕,刀伤,剑伤,他毫无反击之力,心神俱疲,歇斯底里,一头撞在柱子上,晕死过去。 葛鑫这一幕,大厅里所有的人都亲眼见到,包括风洛,牧映天和罗管家。 图二白带着几个家丁把葛鑫抬下去。大家依旧目瞪口呆,老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原来,领他他进去的,根本不是真正的公孙冉,而是阿京。阿京搀扶着他的胳膊,那一刻,因为有了实打实的接触,让阿京的功法得以实施,一下子就把葛鑫的过往,尤其是他有记忆的过往调动了出来,让葛鑫进入了阿京为他安排好的“境”里。葛鑫也并不是坐在了隔壁,而是就跟大家一起坐在那儿,只是那时他入了“境”只能按照阿京的步骤来,他自己根本没有意识,也没有料到。正因为之前他毫无防备,这才能败得如此彻底。他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所有的恶行都交代的清清楚楚。尤其涉及到罗管家的事情,一点儿也没有保留。听得在旁边的罗管家面如死灰,瑟瑟发抖。在这种情况下,大家都认为是因为葛鑫恶贯满盈,众多冤魂索命。大家议论纷纷,牧映天看到这个场景也很诧异。听葛鑫说,这才得知罗管家背着他,早就跟仙踪门有来往,还收受贿赂,跟仙踪门一起挖他的墙角,气的牧映天指着罗管家说不出话来。这个管家噗通一声给牧映天跪下,百般狡辩,又是求饶,眼见着牧映天看着心软了起来,毕竟这个罗管家也是跟了他许久,除了贪财,也并无太大二心。就在公孙冉他们觉得有些危险的时候,风洛在旁边说话了:“罗管家,你不用再狡辩了。我这里有你吃里爬外的证据,只是,顾虑着少主的颜面,没有揭穿你。来人。”说罢,外面进来一个随从,拿着一个本子,风洛让他递给牧映天。牧映天接过来,狐疑的翻看,不料,越看越生气,脸色越来越铁青。上面记载的都是罗管家说的忤逆之词,还有诋毁牧映天的话。风洛对罗管家说:“你曾经跟你的小妾说过,牧映天就是个纨绔子弟,没有你的帮衬,他屁都不是,类似的话说过不止一次,对吧?牧少主有头疼的毛病,这毛病,并不是他自己得的,而是你安排厨子,在他的饭食里下了药,害的他头疼,你威胁府里的医官,不许他们说出真相,让他们跟少主说无药可医,然后,你再把解药给少主的小妾春柯,让春柯偷偷给少主服下,慢慢的,你引导少主觉得,头一疼就去找春柯,必定能缓解的感觉,让春柯能独受宠爱。殊不知,这春柯是你的私生女,你们父女把少主玩弄于股掌之中,是何居心?罗管家,这样的事情,多的不能再多了,你要我一件件都在这里说一遍吗?”罗管家这下彻底瘫倒。风洛一招手,上来一个人,风洛说:“这个是人证。他有明确记录,是何年月,罗管家做了什么不利于映天府,不利于天涯海阁的事情。每次都会留档记录。”这下,人证物证皆有。牧映天气的暴跳如雷,让人把这个姓罗的,还有那个春柯都拖出去,乱棍打死。 扮成太叔幻香贴身婢女的撒日娜,内心澎湃,激动,眼见恶人报应,心里说不上来的激动和紧张,太叔幻香在人群里,悄悄抓住她的胳膊,轻轻拍拍她,她这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第76章 芝焚蕙叹嗟僚友,李代桃僵泣弟兄 等把葛鑫和黄管家都拖出去以后,大家各自落座。宴会还是要继续的。总不能就这么收场。这一晚,牧映天闷头喝酒,喝多了。 葛鑫和被拖下去,撒日娜亲自动手,结果了这两条狗命,只是葛鑫不是正经人类,阿京又施了些术,让他彻底的灰飞烟灭了。 看着牧映天喝的醉醺醺,被下人们抬走。风洛摇摇头,先走了。这时,那个证人,走到公孙冉面前,说:“这位公子,可还认识小的?”公孙冉定睛一看,大吃一惊。这个人就是天香茶楼的那个小伙计! 这才是真人不露相。就是他每日晚上趴伏在屋顶,盯着映天府的一举一动。也是风洛授意他从一开始就给他们散出消息。公孙冉从未认为风洛简单。只是,他没有料到,风洛的手居然伸的这么长。 公孙冉找到太叔幻香他们,大家一并出了映天阁。回到小院后,大家各自汇报了在自己的角度看到的事情,现场那些人的态度。最后,大家一致觉得,这个风洛太让人刮目相看了,怕是跟风洛的正面交锋要开始了。 葛鑫没了,黑子没了,春昇客栈现在乱成一锅粥。旬邑回到客栈,现在他是这里权力最大的人。他先是安抚了大家的心态。接着就让那些专门走消息渠道的,给总坛发消息,汇报这里的情况。旬邑也逐渐更加了解了春昇客栈的更多秘密。比如,那些隐蔽的暗道,特定的联络记号,以及在天涯海阁暗藏的影子杀手等。 夜深人静的时候,公孙冉跟阿京,悄悄返回了映天阁。 “你们来了?”屏风后面一个人低沉着问他俩。“嗯,我们来了。”公孙冉回答。这时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人,步履稳健,赫然是牧映天。 牧映天海量,怎么会轻易醉倒。今晚特意早早离场,就是想要早些结束宴席,他还有事情要做。最后醉倒之前,他是跟公孙冉碰杯,喝完以后倒下,公孙冉去扶,牧映天就低声说了两个字:“回来。”这么聪明的公孙冉就再明白不过了。 “今日的事情是你们安排的?”牧映天坐在那问。“是的。这件事必须得解决,不是今日,也有可能是明日,后日,总之越早解决越稳妥。”公孙冉说。 “我有时候,真的看不透你们,你们到底是谁的人?到底想要干什么?”牧映天问。“我们是对你和整个天涯海阁无害的人。我们针对仙踪门,在清除仙踪门的时候,发现他们手伸的太长。所以,必须斩断。”公孙冉也不多说。 “风洛今晚的举动,你们不知道?”牧映天又提出疑问。“不知道,这个要问你留在风洛边上的人,他要是不知道,我们怎么会知道呢。”公孙冉这话里有所指。“我留在风洛身边的人?”牧映天反问。“对,荆小鱼不是吗?他表面上是风洛的亲信,实际上,他是你这边的人。目前看着,又像是我们这边的人。他一个人占着三边,还如鱼得水,怪不得叫荆小鱼,还真是不简单。”公孙冉一点儿也没拐弯的,直接就说了出来。“你们都看出来了,风洛就不知道吗?真不知道是该夸他还是骂他。”牧映天说到这里,有些泄气。 “少主,你现在财权在手,这也正是如你所愿。我觉得你就不要再跟风洛有什么冲突为好,到此为止。”公孙冉诚恳地劝他。牧映天叹了口气,说:“今天,我是彻底明白了,我根本不是风洛的对手。有你们在,如果打架的话,我有把握赢。但是,现在的局势不是大家在一起打个架就可以解决的。这里跟治理一个国家一样。我承认,我没什么本事,其实我知道,我自己资质平平,不是当统帅的料子,但是,就因为姓牧,我又不能让别人看我的笑话,所以,我吃喝嫖赌,把自己搞成纨绔子弟的样子。我渐渐发觉,只有我这个样子,这天涯海阁的人反而觉得正常。论管理,我不如风洛,论笼络人心,我也不如,不是我人品怎么样,而是大家就觉得我这个人不靠谱。叔父,从来没有给过我一个准话,他也从未跟我暗示过什么。他的满身功夫,也不愿意教给我,什么都不愿给我,就好像,我就得是一条虫子,只配在这坐吃等死,碌碌无为。我只能另寻他路。这时,我觉得我的兴趣其实在于赚钱。然而偏偏又绕不开那个仙踪门。我试着求助过宗门,谁料宗门也觉得我就是个混吃等死的,根本不会跟我有深入的沟通和交流。相反,人家居然私下里跟仙踪门还有交易。吃我的,住在我这,居然跟仙踪门打得火热,我之前百思不得其解,今儿我才明白,原来是我那可爱,忠诚的老仆罗管家牵线搭桥。”“宗门跟仙踪门交易?你确定?”公孙冉问。“是的,但是具体什么交易,我不清楚,就是那个桃花殿的卜紫雪,她来的,住在我这。”牧映天回答。公孙冉相信这就是实话,他的确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也就没再追问这个事情。又说到风洛身上。“那你这是认同我说的,不再跟风洛纠缠下去了?”公孙冉问牧映天。“现在不是我要怎么样,是她要怎么样。我从来没有话语权,从来没有。”牧映天垂头丧气,今日的谈话,让人觉得他已经彻底的放弃和失望了。 “这就得看风洛的了,是吧,大统领,你觉得呢?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公孙冉扬着脖子喊话。牧映天一脸懵,看着公孙冉。这时,随着话音落下,房梁上飞身下来两个人,大家定睛一看,一个是荆小鱼,一个是风洛。原来这两位也去而复返。 荆小鱼看着大家,满脸尴尬。公孙冉说:“你别这样,你这也没做错什么。好事也做了不少,至少你们有助纣为虐。”荆小鱼一拱手说:“惭愧,惭愧。”“你早就知道我们在?”风洛问公孙冉。“是的,我们见到你们进来。这才过来见少主。”风洛点点头说:“你们的确厉害。”阿京说:“大家都在,那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牧映天点点:“今天这种场面不常有,我有的是时间。”阿京就开始说。 在"渤海之东"的茫茫大海上还有一个无底之谷。这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沟壑,是少昊氏建国的地方。少昊在这里抚养颛顼长大,颛顼的琴瑟也是丢在这里。这里面有一座甘山,甘水从山里发源,流成甘渊。东海之外,大荒当中,还有一座叫“大言”的山,是太阳、月亮升起的地方。这里还是冥界的入口,在沧海桃木东枝之下,人死后最后的归属之地也是这里,万物始于混沌,归于混沌。天下所有的水最终都汇聚于此,不会满也不会枯竭。这里就是归墟。归墟之大,无可丈量,其中有鲛人国度。鲛人又名泉先,泉客。通常以鱼尾人身的样子示众。所以都传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传说中,鲛人善于纺织,可以制出入水不湿的龙绡,且滴泪成珠。而且,鲛人的油燃点极低,且一滴就可以燃烧数日。民间很多达官贵人的陵中就有用鲛人油做燃料的长明灯。 这就是鲛人的灾难。于是人间大肆捕捉鲛人,一经发现,先取珠,待到鲛人哭瞎眼睛,便宰杀,取油脂用来做长明灯,手段残忍至极。曾经有一段,大量鲛人惨遭屠戮。这时,有一个死里逃生的鲛人,来到了一个世外桃源。那时的他是个男子的样貌。鲛人成年之前都不曾区分男女。可随意转换身份,为了逃生方便,那鲛人化身男子模样,通过自己的不断努力,站稳了脚跟,还被重用,平步青云,地位越来越高。最后居然当上了王。谁知成年之后,身体发生变化,可随意变换的男女身份,居然定格在了女身,再也转变不回来了。这个鲛人放弃不下曾经的努力,于是她偷跑到宗门,偷窃了幻化的秘笈,这时,她在宗门遇到了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女子。这个女子不但没有告发她,还跟她成为了好友,一直保持着联系。鲛人幻化成自己男身的样子,只是技能还不熟练,况且,修习也不可能一蹴而就,于是,她就只能通过腹语,故弄玄虚,蒙混过关。同时她用自己的女身样子,用不同的身份,自己提拔自己,当上了统领。你说,我说的对吧,大统领?” 牧映天跟荆小鱼听着,虽然觉得有些狐疑,但是最后阿京的问话,还是让牧映天他们吃了一惊。大家齐刷刷看着风洛。风洛看着公孙冉跟阿京,过了半晌,说:“是的,你们说的很对。这就是事实。我是风洛,我也是牧白山。”牧映天一脸的诧异,一副不可相信的样子。“但是,你们怎么知道我盗书的事情?”风洛一脸不解,问公孙冉。“因为这种变身幻化,不能改变声音,只有是桃花殿的秘笈做到的。因为那个秘笈有下半部,在惜花阁。相比当时你也是着急,来不及去找别家的。而卜紫雪来这里,我们就很怀疑,你们怎么可能那么突兀的认识,而且你还那么放心她住在映天阁,除非是你们互相熟悉,都对对方放心。还有,这些,都是我们推断,猜的。既然你承认了,那就说明,我们猜对了。”公孙冉说完,风洛连连点头。“不对,那我?”牧映天问。“你其实根本不姓牧。我当时外出盗取秘笈,还要时间练功,这都得隐蔽,所以,就对外谎称说出去替门主寻找家人。这样花上几年功夫总是可以的。我还时不时潜入回来以牧白山的身份露面。至于你,”风洛说:“是我路过一个村庄,就看见有人卖孩子,我顺道买来的。” 风洛说的云淡风轻,但是对于牧映天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他呆呆地坐在那里,好像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风洛继续说:“我从未想害你,毕竟你没有任何过错,是我强行把你带入到这里。我之前觉得我是做了一件好事,觉得自己救了你,给了你好日子。一开始我也想培养你,让你有机会有所作为,但是当我发现你资质平平的时候,我就放弃了。想着你就当着一个纨绔子弟也好。只要你不太过分,不做出格的事情。但是,你不断挑战我的底线。我就认定你就是跟我作对,你的所作所为,就是在祸害天涯海阁。只要对天涯海阁不利,这就是我容忍不了的,这是我的底线。我承认,最近,我开始试着了解你,我发现,你的专长在于从商。而且,我也明白了,很多过分的事情,其实并不是你要那么做的。所以,我才要除去你身边那些毒瘤。”牧映天听了,依旧一动不动,他彻底傻了。“当年买你的时候,那个人,我一开始以为他是你的家人。后来才知道,他是个贩子,把你偷出来再卖给我。只可惜,当时我一时愤慨,杀了他,没有问出你的来处。这个,也是我觉得心里对不起你的地方。”牧映天此时泪流满面,一直觉得自己是凤凰,结果到头来,自己只是一直草鸡。风洛走到他旁边:“你现在也知道了,我是鲛人,比你年岁大很多,其实,我的内心是把你当孩子来看的。虽然,我知道,说这话,不大合适,但是,我是从未想过伤害任何人。”牧映天控制不住,终于孩子一样哇哇大哭起来。 风洛搂着他,轻拍他的背。多年来,两人之间的所有误会,愤恨,不满,一切的一切,在此时,这两个人都放下了。 “还有一个问题,你们怎么知道我的鲛人身份?”风洛问。阿京说:“你身上有淡淡的海腥味儿。这里没有海水,这个味道就只能是你自带的。还有,听说你痛恨一切海里的东西,而且牧白山出现的那个时候,正是鲛人们最苦难的时期。这样一来,就对上了。八九不离十。”风洛苦笑了,说:“我已经很注意了,但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话真实不虚啊。”阿京凑过来,挽着风洛的胳膊:“风洛姐姐,你有空给我讲讲归墟呗?我对那个地方特别好奇。”风洛拍拍她的手,说:“那你得帮我的忙,让这里都恢复平静了,我才能踏踏实实给你讲。”阿京笑嘻嘻地说:“放心吧,我们一定帮你!” 第77章 见本而知末,执一而应万 风洛和牧映天之间多年的恩怨就这么解开了。看着好像没什么,不过是几句话,但是,往往就是几句话,该说的话,让人和人之间才解开了捆绑双方的绳索。只有这样,才能全力以赴对抗侵占的敌人,那个共同的敌人,仙踪门。 风洛跟牧映天又聊了很久,风洛承诺让牧映天当阁主,管着天涯海阁所有跟钱相关的事情。其他的就都交给风洛。牧映天现在已经对权力没有兴趣了,以前他是给自己捞钱,现在,他明白了,是天涯海阁,需要他赚钱来运作。从小家跨越到大家。这点让他很是兴奋。 旬邑让人发出的信息,几经周折,终于传到了仙踪门的总坛。华琳气的大发雷霆。她觉得最近这运气怎么这么不好,老是有人跳出来跟她们作对。她觉得这回自己是必须亲自去一趟才能解决问题了。 阿京在院子里跟冬儿和热力合一起玩,正开心,突然院子里就那么站了一个人。高战他们一下子就跳出来,挡在那里,问:“你是干什么的?怎么能随便闯别人家?”那人身材高大,一声不吭,直挺挺站在那里。阿京抬眼一看,赶紧叫高战他们躲开:“你们不用管,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怎么样。”说罢,继续跟小孩儿们玩。公冶涵出来一看,大笑:“哎呀,柳巴回来了!阿京,你这个冒牌蛇王该退位了。”柳巴一看阿京,就知道她已经今非昔比,得了高人的灵力。两个孩子看着柳巴一个大个子,感觉好高啊。阿京说:“来,你们去爬树,爬他。”说罢,指挥着两个孩子往柳巴身上爬。柳巴大手一托,一边肩膀坐着一个孩子。在地上转圈圈,两个孩子笑得嘎嘎嘎的。引得大家都出来看。“行了,别转吐了。”阿京发话,柳巴这才停下。柳巴蹲下来,小心的把两个孩子放到地上。“小主人这是从哪儿沾的福气?这灵力何时这么充盈了?”柳巴问。“我这儿啊!”说罢,慧娘从屋里出来。阿京过来,挽着慧娘的手:“这是我娘,我新认的。你有意见吗?有意见也没用。”柳巴看了看慧娘,他一下子就看出了慧娘的身份:“你时间不多了。有什么打算?”慧娘说:“我能有什么打算,就算想要一直在她身边,也不容易办到。”柳巴坐下,说:“是不容易,你心态好才是关键。”感觉柳巴跟人呆久了,也变得多少有些人气了。公冶涵和阿京,把柳巴走了以后的事情,讲故事一样,给柳巴讲了一遍,柳巴也听的兴致勃勃。晚饭的时候,公孙冉又把在座的给柳巴介绍了一遍,这下,感觉人都凑齐了。大家闲着无趣,开始打趣荆小鱼,公冶涵问荆小鱼到底是图什么。这时,荆小鱼才说出原因。 当年荆小鱼只剩自己一人在天涯海阁流浪,虽然会功夫,但当时还是孩子,体力也不够,经常缺衣少食,所以,遇到别人欺负,也是经常吃亏。这天,他又是挨了顿欺负,自己坐在一个僻静的巷子里,天下起了蒙蒙细雨,雨水落在他的头发上,形成了一颗颗朦朦的小水珠。他没有动,自己呆呆地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满是划痕和污渍的木头小人。这个是他唯一的陪伴了。 这时,有个马车,从这里走过,车里的人,远远看见了坐在那里的荆小鱼。马车缓缓走过,荆小鱼依旧在自己发呆,没有抬眼看。马车走过他,过了一段,突然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一人,打着伞。他走到荆小鱼旁边,突然没有雨水滴落,这才让荆小鱼缓过神来,他抬头看,上面一把大伞。面前一个身着富贵的年轻公子,正低着眼看着他。“你身上有伤,打架了?怎么不回家?”那人问他。荆小鱼一开始没有回答,过了半晌,他说:“回家也是一个人,在哪里坐着不是坐着。”那人听了,笑了,从怀里掏出一袋子银子,扔给他:“一个人也不能这么淋着,容易生病,饭也是要吃的。”荆小鱼接过银子,说:“这个,太多了。用不着。”那位公子笑了。扔给他一个木牌,“拿着这个,以后随时来映天阁找我,我也是自己,虽然周围人多,但是,我还是觉得只有我自己。”那人上了马车,走远了。 这便是荆小鱼跟牧映天第一次见面。多年以后,偶然一次,荆小鱼问起牧映天当初为什么,要下车跟他说话,还送他银两。牧映天说,那天他见到荆小鱼,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似曾有这样相识的场景,虽然具体的都不记得了,但是,他觉得自己特别感同身受。所以,也没有多想。事后,这个少年长大,多年偶然的相识,倒是成了他牧映天的一个信息来源,有些像他的眼线,又更像一个小友。 “那你不知道他做了许多坏事?”阿京问。“我知道很多事情,都是下面人在做,总不至于什么事情都要他亲自过问。下面的人做什么样,用什么方法得手,这些,都无法操控。即便他牧映天名声再不好,我也心里觉得,其实他的内心是好的,只是周围坏人太多了。”荆小鱼坚信。“是的,周围的人,坏的太多了。”黄从之这点倒是很赞同。 旬邑把仙踪门在天涯海阁所有的暗道,秘道口,以及影子杀手名单以及春昇客栈地形图,暗道口等都放在了事先约定好的宣纸铺子。图二白趁着天黑,取了回来。黄承阳复制了两份,连夜送往统领府和映天阁。大家一看,仙踪门这是早已把天涯海阁地下都差不多挖空了。暗道口竟然有一百多处。看来仙踪门就是要一点点把天涯海阁都控制起来,他们的野心太大了。黄从之受托在映天阁做着家宰,也就是大总管的职位。帮着牧映天把映天阁里的人和一些事情都梳理干净,该去的,可留的,应该惩罚的,有必要奖赏的,把以前罗管家的余孽和紧密之人,全部清理干净了。高战在这里做了护卫统领。保护牧映天的安全。整个天涯海阁的掌权者们,准备好了全力以赴,清除仙踪门在这里的势力和经济利益。 仙踪门里其他人都还不知道现在真实情况。大家都还在等着牧映天跟风洛战事起来,他们仙踪门好得渔翁之利。旬邑也不说破,他就在这,坐等上面派人来。柳巴按照之前跟华琳的约定,在春昇客栈门口柱子上做了标记。春昇客栈的人看见了,赶紧报给旬邑。通过仙踪门的地下消息暗,快速到了总坛。正好这些时日,华琳也在筹备着去趟天涯海阁,一是那边人手缺失太厉害了,其次,她筹划着跟柳巴的相约也差不多到期了。在着,她最关心的,春昇客栈的情况。这个春昇客栈,这么些年来,所赚的收入,差不多是仙踪门一半还多的收入。这个金饭碗要是破了,以后,仙踪门的发展就会不得不放慢脚步,这没钱,自然也留不住人。所以,这么多年的心血,不能就这么被一群外来的毛头小子们毁掉。当时她跟柳巴约定的,杀掉宗门那些人,事后,她亲自看了,的确做的很是利索。她很满意,她也想这次要是能把柳巴收入仙踪门,那就是最好的刀子,以后,就能更加所向披靡了。当然,这也是要用心绸缪的。所以,她靠着长塌在琢磨着。她还想着这次要多带人手过去。也在算计着都带谁。 十二星从后室慢慢踱着步子走出来。看见华琳正斜躺在那想着什么。他走过去,“跟你说个消息。”华琳突然听到十二星的声音,赶紧爬起来,十二星在榻上坐下,继续说:“咱们的邬越泽,门主大人,不见了。”“不见了?”华琳有些吃惊,“什么意思?他跑了?还是?”“有几日了,最近一直很少出现,我觉得他就是还是热衷于看书,练功,谁知,头几日守山的兄弟禀报说看见门主下山离去了。他们也不敢阻拦。门主说山上待腻了,出去玩会儿。”“呵呵,他在和不在,仙踪门都在你我手上,没什么区别,他这点倒是想的通透,也不来添乱。挺好。”“哈哈,是啊,所以,我也没管,随他去吧。他功夫也不咋样。出了问题,咱们就更名正言顺了。”说罢,他伸手摸在了华琳的大腿上。华琳一阵媚笑,索性直接扑进他的怀里,两人就在这榻上,开始了让人不忍直视,恨不得关上耳朵的各种动作,各种声响。大殿里的守卫,见到了,没有出声,快速出了大殿,关上大门。这种场面司空见惯,大家习惯了,躲开就是。难不成还围观? 过了几日,华琳安排的人就相继出发了。她安排了三路人马。第一路,她从仙踪门挑出了五十名门人,用来补充春昇客栈的损失和人手不足。这些人最先出发,直接到春昇客栈聚集。已经先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春昇客栈,让春昇客栈提前寻找地方安排人,以免一下子人员过多,引起天涯海阁的怀疑。第二路,她挑选了一些适合做杀手的,用来暗自潜伏,如果真的跟天涯海阁冲突了,还能有一支奇兵。这些人也会通过仙踪门的暗道,藏匿起来。这些人会跟春昇客栈打个招呼,但是不会说具体人数以及人员名单。不是不信任春昇客栈,而是既然要起到奇兵的功效,那就得出其不意,越隐蔽越好。第三路,就是她自己带着二十多人。她们最后出发。她派出前两路,也是想着看看天涯海阁的安全性到底如何。她盘算完毕。就坐等头两路的安全消息了。 旬邑很快就收到了消息。他算着日期,预计再过三四日,第一拨人就到了。他把消息带给太叔幻香,大家决定先放过第一拨,等第二拨杀手到了,再跟以前的影子杀手一起处理掉。这样,等到华琳来了,就她身边那些人,就好办多了。旬邑给这些人提前准备了住处。那个院子带着暗道,跟春昇客栈和外界都有暗道相连,看着就是个两全的好地方。这个院子,也是公孙冉跟阿京她们挑好的。到时候就等那第一拨人到了以后,再行事了。 之前那些影子杀手或几人住在一起,或单人行动,但是那个葛鑫,为了便于自己控制,这些人地址,姓名,甚至相貌都有着详细的存留。这也不知道葛鑫当时是怎么想的,太过于自信了。这些都存在春昇客栈的密室里。旬邑接手以后,他把这些都给了风洛。风洛跟牧映天他们,这些日子以来,已经陆陆续续找一些理由,抓了一些特立独行的人。在逐渐收网。其他的人,也都有人不分昼夜轮换着盯着。 很快,第一拨人到了。旬邑在春昇客栈后院,好吃好喝招待了这些人,这些人很是感激。接着,通过暗道,这些人住进了提前准备好的地方。让他们先休整一些时间。适应这里的情况。那些人,早就听说在天涯海阁,过得舒服,吃的好,住的好,自由自在,不像在唐台山规矩多,也放不开。这些人来到这里,根本没有干活的心,巴不得天天休息,吃喝玩。这些人里,带头的,根据华琳的要求,在一张宣纸上写了一句:“平顺,亦可。”然后放在信封里,写了一个地址。让旬邑安排人送出天涯海阁。旬邑知道,这是规定的报安信笺。“亦可”就是暗指旬邑没有问题。华琳也怕旬邑有什么问题,得到这样的消息,她心里更踏实一些。 如愿,华琳收到了消息,心里很是高兴。她暗自庆幸,当初派去春昇客栈的人里,还有旬邑这样脑子好,能快速上手,又安全的老人在葛鑫之后让春昇客栈继续运作。这个月收到的银钱,春昇客栈的丝毫没有减少,这就是旬邑能力的表现。 她让人传令,第二拨人可以出发了。这帮人有七十多名,加上之前的,现在天涯海阁有小二百多名影子杀手了。这些人日常都有自己的事情做,只是需要的时候,才召集起来。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她正暗自得意,殊不知,先前那些人里,这断断续续,连抓带杀,天涯海阁已经悄悄除去了三十多人。 第78章 乐不思蜀 这些人来到了天涯海阁,每日在旬邑的安排下,都是吃喝玩乐,日日都喝着大酒,让这些素日里在仙踪门做牛做马的人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人间的美好。这人心,一旦离开了那个日日夜夜必须待着,忍受的地方,见到了花花世界,就再也不愿意回去了。这也是旬邑想要带给那些人的信息。第一拨人里,旬邑挑选了一下,把头脑比较机灵,身手也不错的,都留在了春昇客栈。按照规矩,这些人,到了目的地以后,之前的带队首领就不能再直接命令,管理这些手下人了。而是由目的地的最大首领来把控所有人员的调动和安排。这些人之间也不能再随意相互走动,联系,甚至见面。违反了规矩是要被处死的。所以旬邑这样就是为了把看着不大容易对付的人放在一起,眼前盯着。这样才好分批消灭掉其他的人。 这些留在春昇客栈的人,享受到的更是精彩,因为春昇客栈里有歌舞。每隔一个时辰便有一次歌舞表演。这里的歌舞表演,是整个天涯海阁里歌舞的典范,很多人不住宿,但是为了观看这里的歌舞表演,日日跟长在了这里一样。当然,春昇客栈里的人明白,这里面唱曲儿的,跳舞的,演奏乐器的,都是仙踪门里那些宠物。她们的真身都是仙狐精魅,自然是有伎俩和手段迷人心魄的。这些只有仙踪门十二星和华琳,门主这三个人能见到的歌舞,在这里自己也能看到,这让这次新来的人扬眉吐气,意气风发,一下子都迷失了自我。至于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压根都不愿意去想,什么任务,使命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仙踪门的人还没有都到齐,这先来的人里,七七八八已经解决了不少。第二拨人还没到,第一拨人也就剩下不到十人了。为了不让别人怀疑,处理完,公孙冉做了幻象。让春昇客栈里的那些人看不出异常。旬邑不禁暗自感叹,心想,这些都是比自己能耐百倍的能人,幸好自己迷途知返,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那些影子杀手,之前一直潜藏在天涯海阁,因为这次,仙踪门在天涯海阁的变动太大,所以,春昇客栈便召唤这些人在春昇客栈附近聚拢,以备不时之需。这些人里,先前有一部分,被风洛和牧映天的人,按图索骥找到一些关押了起来,也有的在抓捕中反抗被杀。关押的人,也有不愿意再一直这样,只想踏踏实实生活的,在招供以后,天涯海阁废了他们的功夫,放回去,继续过之前的日子,暗自给了一些银钱,让他们即便不外出做事也能过得富足。 第二拨人很快也就到了。因为担心新来的杀手,会跟之前的那批人有什么交集,所以,这才手下留情,酌情留下了先前的一些人。第二拨人到了,也必须先到春昇客栈先报到。旬邑照例关闭大门,在春昇客栈里招待这些人。这回人比较多,一部分坐在大厅里,一部分坐到了后院。伙计们安排这些人吃喝。吃喝之前,先核算人头,领队的拿着详细名帖,当着旬邑的面,叫着人,被叫到的人上前来,由旬邑亲自给一个特定标志的令牌,这样方便日后撒出去以后作为相认凭证。旬邑借着这个机会,也好好的看看这些人的“成色”如何。 正叫着名字,突然一个叫沈佳的名字,跟人让旬邑不由得抬起头仔细看,果然,这个沈佳,是旬邑的老熟人了。是旬邑在仙踪门为数不多的九个好友。他们当时都是几乎同时入的门。每个人入门都有着各自的无奈。只是,旬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本该在总部享受不再奔波的人,怎么还要出来当最苦的影子杀手?他使了个颜色给好友,沈佳也明白了,二人没有当场相认。 “这个沈佳看着入门年岁也不短了,还做这个?”他假装是因为这个而好奇,所以抬头多看了。那个领头的,很是年轻,修炼的年头也不过刚过千年。那人一脸不屑说:“现在门内人员缺乏,要不然也不会要这样的老东西来充数,将就着用吧。”旬邑心里听了这话,很是不乐意,但是,他又不能多表现出来,只是“嗯”了一声,就继续开始核对人头。折腾了半天这才完成。接着就开始吃喝。当官的都坐在后院。旬邑是这里最大的首领,这些人当着他的面还好,没有敢不敬,但是也明显说话吃喝都很拘谨。他也看出来了,待了一会儿就说还要去对账,先撤了。他走了,大家继续吃喝。趁着乱糟糟的,旬邑让一个自己的侍从偷偷塞了个纸条给沈佳。 饭后,就是安排大家的休息住宿。夜里通过暗道,大家被分别输送到了几个不同的院子。这些人现在这里休息,然后再分散行事。这几个地方也都是旬邑事先安排好的,风洛他们早就派人盯好了。这几个带队的,也是被安排在春昇客栈住下。一切妥当。这时,领队的也是发放了报安信笺回去。这一切才算踏实。 旬邑心想这回可以防守除掉这些人了。 华琳在总部算着预计到达的时间,等着消息。消息按照差不多应该来的时间收到了,华琳很是满意。看来,天涯海阁那边情况还是稳定的。这回她是得要亲自出发了。于是,她让人报信给春昇客栈,告诉旬邑,她的出发日期和预计到达的时间。她心里不断盘算着如何加快风洛和牧映天的矛盾爆发,如何招募柳巴。她虽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她还是很自信的,她相信只要自己出马,就一定能收到自己想要的效果。这两件事,只要成了任何一件,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巨大的胜利。好处将源源不断。 眼见着一周左右的时间过去,第二波来的人已经都散开了。这天夜深人静,几个人偷偷从密道来到了宣纸铺子。通往后院的门开着,院子里摆着酒菜,还有蜡烛。旬邑正坐在这里等着。 “掌柜的,他们来了。”旬邑贴身的侍从带着几个人来到院子里。旬邑赶紧站起来,那几个人见了旬邑,也赶紧拱手施礼。“好的,你先回去,我跟几个老友叙叙旧。”旬邑说完,掏出一锭银子给侍从。这个侍从年纪很小,还是个孩子的样子。他是被葛鑫当作宠物来养的,平日里吃了很多苦,旬邑见他可怜,阿京又说他单纯善良,于是就把他留在身边当了侍从,一直以来都对他很好。侍从推脱着不要银子,旬邑不由分说,硬塞给他。小孩儿只得收下,他拱手施礼,转身走了。旬邑招呼着大家坐下。沈佳带来的这几个,都是跟旬邑熟识的。大家很多年没见,想当年,刚入门时,大家几乎天天在一起,同吃睡,同巡逻,同站岗,同受苦,受打骂,为了那稳定的三餐和能遮风挡雨的生活,他们忍受着这一切。后来旬邑被调走,被葛鑫带到了天涯海阁。这么多年没有任何消息,更无法相见,他们虽然惦念,但是也是无能为力,连探问都是犯了仙踪门的大忌。 哥几个从意气风发的少年,到了现在中年。除了旬邑现在看着风光起来,其他的哥几个还是在最底层,数十年如一日地做着最吃苦耐劳的事情。如今居然是这种方式的见面。 “你们怎么还在做杀手?现在仙踪门没人了吗?”大家坐定以后,旬邑问。“是啊,这么多年,我们还在做着那些事情,从来没有人看到我们的辛苦,那些新来的反而站到了我们头上。”沈佳无奈。“就像我们就得做这些,上面还觉得给了我们天大的恩赐一样。”另一个老哥说着。“现在仙踪门的人,补不上来吗?”旬邑问。“仙踪门现在名声不好,以前那些方法骗不来人了。为了让人入门,他们使出各种卑鄙手段,甚至不惜杀人,灭人家全门,来逼迫人家走上绝路,再假装帮人报仇,哄骗人入门。有些人知道真相后,玉石俱焚,有的人自杀而亡,也有的反抗,出走。所以,仙踪门现在缺人,缺钱。名声也不好了。”沈佳说到。 “这样下去,只会更加糟糕。上面看中春昇客栈,也就是这里能提供大量的钱财。但是,这里以后会怎么样呢?”旬邑也感叹,问大家。“说句不该说的,都是树挪死,人挪活,咱们还是要多考虑考虑自己,想想别的出路。这替别人打打杀杀的日子,过了这么久了,也该到头了。”沈佳说着,大家都点头表示赞同。“这话,也就咱们几个说说,脑子里想想,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们的手段,大家都是知道的。”旬邑低声提醒大家。他不是不想跟大家说自己已经弃暗投明了。只是太长时间没有见面,大家的具体情况还需要多了解一下,这人有没有变化,也是需要观察的。他只能通过多接触,再根据一些具体的情况,来判断。他也要跟公孙冉他们说说才行。这里就成了这几个老友聚集的地点。大家时不时就来这里聚一下。 如常,这波杀手,很快也被风洛他们控制,秘密抓捕,该杀的杀,加上先前的。已经没有多少人留下了。公孙冉他们觉得旬邑身边这几个老友,都还不错,所以,让旬邑找机会领他们见一面。 这边,太叔幻香他们也做好了准备。就等着华琳来到。 这个华琳,也是奇葩,居然为了速度,没有走暗道进入,而是直接坐船到的码头。而且是人到了,才派人去春昇客栈通知的旬邑。旬邑心想:你个老狐狸,想搞出其不意,还想着学别人隐藏行踪,迷惑别人。可见这心里是有多少鬼。他带着几个投头两拨来的人,坐着马车,前往码头迎接华琳。 华琳还是那身,站在码头边的草地上等着。薄纱蒙着面。她看着水面,静静的。马车声,让她转过身来。旬邑他们赶紧下车,迎接华琳。华琳点点头,上了马车,几个贴身侍女也上了车。其他人,包括旬邑他们,就在下面跟着,大家二十多号人奔着春昇客栈就去了。 这架势,摆明了是要天涯海阁的人知道,仙踪门来了大人物。看来这回,华琳不光是要亲自出现在春昇客栈的明面上,也要出现在天涯海阁的明面上,不再像以往一样,来去都是暗道的,不见踪迹,也从未直接跟天涯海阁的人打过招呼。 华琳这样一来,太叔幻香他们也就知道了。最近情况特殊,图二白和荆小鱼就住在高战的老房子里,守着好观察码头的情况。公孙冉分析,这回,华琳要做的,就是摆正自己的位子,既然先前这里经历过动摇,那么,她就得来夯实自己的地盘和利益。所以,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悄无声息地来回。她自己就得正大光明地进入到天涯海阁的地面上。所以,水路,极有可能就是她要走的。没想到还真让公孙冉说对了。他们发现了华琳的踪迹,赶紧回去禀报太叔幻香他们还有风洛。华琳到春昇客栈的功夫,整个天涯海阁重要的人物,都已经知道了华琳的到来。大家特意为仙踪门编织的大网,已经织就了,随着华琳的到来,这张大网,逐渐打开了。 华琳住进了春昇客栈,一到客栈,她就立马单独见了旬邑。她先是表扬了旬邑能在这非常时期快速稳定局势,能保证春昇客栈的收入稳定。旬邑也是假意谦虚,说这都是相信门主和各位长老的能力。浅浅地给她拍了拍马匹。果然,看着华琳的表情,她是很受用。接着,华琳问了一下对方破平阳仓和杀葛鑫的事情。旬邑说具体的事情不是很清楚,因为没有在现场。但是,从探子返回来的消息,大概情况是这样的,于是,他梳理了一遍当时的场景。这些都是太叔幻香她们想好了,让他说的。这里面还有一些招式什么的,无论从逻辑还是细节,都显得可信。华琳听完,沉思了,过了一会儿,她说如此看来,对方还是有些手段,初步判断不是宗门的人。旬邑想着她还能问些什么,不料,她说要看账本,想知道到现在银钱有多少了。旬邑心里明白,这说明,现在仙踪门的财力问题很大,她们担心财力上会垮掉。旬邑叫人拿来账本。华琳一页页翻看,心里盘算。慢慢的,脸上露出笑容,看来最近的收益,让她满意。她跟旬邑说:“想办法联络上映天府的线。我看了你的消息,那个罗管家做的事太过,牵连到我们,他被灭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现在要尽快跟映天阁接上头。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让统领府跟映天阁互相斗起来,这两个不论哪个被搞垮了,或者两败俱伤,咱们一出手,这天涯海阁所有的就都是我们的了。”华琳说的毫不隐瞒。旬邑一脸欢喜,说:“那我赶紧安排。”华琳表示满意,她挥挥手,旬邑退下去了。 第79章 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 柳巴知道了华琳来了天涯海阁。按照他之前的想法,直接找到华琳,一顿暴捶完事儿。但是,自从他跟着叶凡她们跟宗门的长老们接触过,也跟宗门里的小辈们一起护送,待过时日,虽然他觉得宗门规矩太多,但是他也深知人性的弱点,面对五蕴丛生,宗门也就只能多定规矩用来适当约束那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们。渐渐的,他看着倒也有了些人气。这回面对华琳,他觉得不能轻易就那么翻脸,对方的意图其实就是想拿他当枪使,那何不将计就计?当公孙冉问他面对华琳,如何打算的时候,他就这么说了。阿京听了,说:“嘿,还知道将计就计,有长进啊。”大家都知道阿京这是故意跟柳巴打趣,毕竟之前绿枭的死,阿京心里还一直隐隐难过。她倒也不是怪柳巴,毕竟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华琳,但是,柳巴出的手也是事实。所以,柳巴呢,不论阿京怎么阴阳怪气,他都毫不介意,只是知道冲着阿京憨笑。 “这事儿得跟映天府那边打招呼。因为风洛那边是不大会下手勾搭的,只有映天府这边,现在请君入瓮的瓮已经摆那了,那么,请字这里就得要下些功夫,该做戏的做戏,真真假假,这才能混淆真相。”公孙冉跟大家说。大家按部就班,各自做着自己的准备。 柳巴没有客气,直接去了春昇客栈。他大踏步进门,不顾会记得招呼,直接找了张桌子,一屁股坐下。 旬邑假装不认识,让一个小伙计去问情况。只听见一记响亮的巴掌,小伙计捂着脸回来了,哭诉着跟旬邑说:“掌柜的,他说让那个娘们出来。其他的什么也不说,我再多问,就挨揍了。”旬邑心里暗笑,说:“你先下去,看看有没有事。”他转身往后面走,敲了敲华琳的门。“进来。”华琳在屋里说。旬邑进来,跟华琳说:“华长老,外面有个人高马大的。坐在那就说让那个娘们出来,再也不说其他,伙计多问,被揍了。您看看?”华琳听了,一笑,说:“他还是这么说话不客气,你带他进来,再准备些吃食。门口附近别让人靠近。”旬邑领命下去。不一会儿,领着柳巴进来,旬邑关上房门退了出去。他来到后厨,问大厨,华琳每次来,都爱吃什么菜?多准备几个菜,华琳有客人。大厨点头应允,着手开始准备起来。 “你怎么才来,我可是等着你的消息。”华琳笑意盈盈地问柳巴。“我有我自己的事情办。再说,也没有很久啊。”柳巴淡然地说“你说吧,约我来这里,有什么事儿?咱们貌似两清了。”“咱们好歹有过交易,这也算是朋友了吧。虽然你不愿意跟别人一起,但是,你也有你自己的使命。你要做的事情,我们可以帮你,让你快速找到你想要找的那些人,我也是觉得你身手好,上古神兽不同凡响。咱们这是互惠互利。只是你不要老是这副拒人于千里之人外的样子嘛。”华琳说着这话,故意假装娇媚的样子,捎带着些撒娇的表情。柳巴心里一阵恶心,心想就你这样还故作娇媚,我那边院子里哪个姑娘都比你好看千百倍,人家还都是良善。这真是丑人多作怪。但是他强忍住了恶心,这时酒菜端了上来,华琳一看,基本上都是自己爱吃的,心里更高兴,想着这个旬邑,还真是个好手下,做事儿认真,还很贴心。想到这,她也没过多关注柳巴的脸色,柳巴赶紧倒了杯酒,顺道给她也倒了杯,想着既然装嘛,就装的到位一点。这一举动,居然让华琳受宠若惊,她觉得自己果然魅力无限,有时候,看着温柔一点,妩媚一点,总是有好处的。殊不知她越这样,柳巴越恶心。一个劲儿地靠喝酒,吃菜来堵着。华琳今晚倒没跟柳巴说太多,就说她们仙踪门人多地方大,多么有实力,多么好之类。还说仙踪门要想找人,那是最擅长的事情之类。跟柳巴说,如果他能把她当好朋友,助她一臂之力,就能最短时间找齐后羿的后人。以后也能协同守护之类。柳巴听她在那絮絮叨叨。他偶尔应声一下,多半是熬时间,没想认真听她瞎白活。眼见着华琳喝的不少,最后趴在桌子上。柳巴走出来,到前面跟旬邑说:“她喝多了,你们去照看,我先走了,过几日再来。”说罢就出了春昇客栈的大门。旬邑赶紧带着几个伙计去看,华琳还真是醉了。只不过不是那么真得不省人事。旬邑指挥着伙计们收拾好桌上的吃食,给华琳备了两壶水,放在桌上,提防夜间酒醒了,口渴。还叫来她的侍女,打水给华琳擦拭。都安排好了,这才离开。 华琳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暗自赞赏。她今日只是稍微透了些意思,如果一下子都说了,被人拒绝,那就没有退路了。所以,她只能一点点进展,柳巴这她之前把握不大,但是现在见过这一次,她觉得比以前把握性更大了,这也是她觉得开心的原因之一。这说明有希望。刚才又听说柳巴留言说过几天再来,这说明又进了一步,她没理由不高兴。她收拾完,躺在床上,踏踏实实地睡了。 柳巴出了门,就移形换影,快速回到小院。这种非人的速度,根本不可能有人能跟踪。他回来以后,跟大家说了这次见面的情况。也还算是顺利。他在想着,要怎么回答,才能让对方觉得双方合作的合情合理,而没有疑心。“你是担心双方所求不匹配?”公冶涵问。“是的,她想要我做的,还有我想要他们做的,总的有匹配度吧。咱们根本不想跟他们交易,所以咱们是无求的。”柳巴说。“你就说你想要什么。让他们找。”阿京说。“要什么?”公冶涵问阿京。阿京想想说:“柳巴,你就说,你想要后羿神剑,还有得知有位后羿后人在桃花殿手里,你想探明,这件事需要人手,你让仙踪门帮忙。” “这倒是个好主意。”公孙冉说。“为什么非说是桃花殿?”公冶涵问。“因为你们那个紫衣服的卜紫雪,不清不楚。”阿京补充说。“对,也是看看她跟仙踪门有无关系。”公孙冉说。公冶涵不说话了。最近他一直很是颓废。或者说是兴致不高。主要还是因为这个卜紫雪的缘故。虽然风洛说了她跟卜紫雪早就认识,但是看着她在牧映天那居住多时,那个罗管家也一直在左右,如果仙踪门要做点啥,是很方便的。所以,大家不能不完全忽视卜紫雪身上的疑点。 又过了几日,这天,突然荆小鱼回来了,说这几批进入到天涯海阁的仙踪门人都被控制住了。杀了挺多,但是即便是要放走的,在这里的事情没有结束前,风洛的意思是先关着,好生吃喝。太叔幻香他们又坐在一起,好好过了即便之前的计划流程。这才稍微放些心来。这会儿,慧娘的时间不多了。慧娘心里有些舍不得阿京,但是又知道大限将至,她自己要入轮回了。按着这次也算功德圆满,应该能生善处。至于以后的缘分,就听天由命了。慧娘再三叮嘱柳巴一定要在他有生之年,好好照顾阿京。柳巴也是不会说话,跟慧娘说:“我寿命比你长多了,有我在,自然是会尽心照顾她的。”话虽有些气人,但是意思在那。慧娘让旬邑找个暗道四通八达之处,她坐镇在那里。既能控制暗道里的局面,又能静静在那离去。这是的一个请求。大家挥泪同意了。最后,慧娘还有一个请求,她跟公孙冉说:“你俩的情意,我都看在眼里。这样我也放心阿京这丫头。你照顾好她自然不用我多说,我相信你也会尽心尽力。我想说的是两个人在一起,信任最重要。阿京来处不能说破,她自然有她自己的来命和磨难。她需要自我救赎,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如果到了一天,别人质疑她,哪怕全天下都在质疑她的时候,我希望,你要相信她,只有你的支持和支撑,她才能蜕变升华,成为真正的自己。”大家都知道,这话里是有话的,但是他们也都知道,天机不可泄露。公孙冉坚定地点点头。慧娘笑了,说:“好了,大家别都这样,我现在不是还活着嘛,再说,死亡是新生,我要过得更好了不是吗?大家有缘再相会!咱们看看,中午吃些啥?”虽然大家各自散开,但是,即便是这一路上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心里没有习惯,还是很感伤。 时间差不多了,大家觉得还是让华琳这些人早日入瓮。柳巴就又去了春昇客栈。华琳这几日也算着差不多柳巴该来了。这回没有去华琳的房间,而是被人引着去了三层。这里非常静寂。从楼梯拐上来,看见一个大厅。厅里有家具,看着也是名贵的。再往里面走就都是房间。这些房间一般是不给人住的。都是用来聊事情的隐蔽场所。 “想来这里一般人也是上不来的吧?”柳巴看着对这里很感兴趣。他背着手在厅里转着。“这里楼上的房间其实并没有下面的多。主要被隔成了小的厅堂。房间里也多放着书籍和文档,账本什么的。这里只有很少数几个人上来过。你可以转转看,没有什么禁忌。只是我觉得想要整洁和安静,这才不让他们对外开放。”华琳耐心地跟柳巴说。“我觉得,要是你也不常来,还不如让他们把这里改成那种很贵的包间之类,专门宰那些冤大头,每日还限定座位,让那些人争着抢着当大头鬼。”柳巴有些半开玩笑。但是,明显,华琳听进去了。仙踪门现在缺钱。柳巴这个主意,倒还是可以琢磨一下的。柳巴见华琳有些发愣,就知道,刚才的话,她听进去了。柳巴不等华琳坐下,自己找了张桌子,问:“今儿咱们把话都说清楚,不用来虚的。”华琳坐下来,说:“太好了,我想要你能入仙踪门,这是最好的,即便你不入门,我也希望咱们继续合作,你不与我们为敌,在我们需要帮助的时候,能帮我们一把。”“那,你们能给我什么?”柳巴也很直接。“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效力的,我们全部可以做。”华琳回答的倒是很干脆。 “目下,我需要后羿神剑,这个是之前最早的时候,咱们提到过的。然后,我知道有几个后羿后人,被迫入了宗门,有可能也是被软禁,具体,我不清楚,这个需要你们给我消息。”柳巴按照计划说。“没问题,宗门里也有我们的人。就是不知道是哪家?”华琳问柳巴。“桃花殿,醉羽阁这两处,是我目前已知的。就先从桃花殿开始。一个女孩儿,大概十五六岁,从南朝去的。”柳巴说。华琳点点头,说自己记下了。柳巴说自己刚查出些眉目,但是,具体的还没搞清楚,想着追踪一下,不料看到被抓进了桃花殿的坛口。自己对宗门不了解,担心硬闯后对小主有些损伤就不好了。如果真的是后羿后人的话。华琳表示理解,心说:“你要是闯了,还要我们干什么?”于是,她又好言相劝,说仙踪门上下定当尽力之类。劝柳巴不要有什么动作。这次两人聊得气氛还是很到位,双方都很满意。柳巴问华琳,最近有什么要他做的吗?华琳想了想,说:“天涯海阁的大统领,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来路,之前我们也派人接触过,很是不配合,所以,我在想要不要除掉她。”“嗯,好,等你决定了,再告诉我。另外,在春昇客栈的分号,给我安排个房间。有事情,让人去那通知我就好。”柳巴说罢就准备下楼,“为什么不住在这里?”华琳问。“不想让人知道我跟你们一伙的。”柳巴头也没回,甩了句,走了。华琳站在这里,扑哧笑了,她非常喜欢柳巴说的这句:“不想让人知道我跟你们一伙的。”就是一伙的,这就是我想要的。华琳觉得此行达成了一个心愿,她觉得轻松了不少。对后面的事情更加有信心了。 第80章 鸿门宴请试身手,黄从之真人不露相 柳巴要住在春昇客栈分号,是因为这里是最合理的住处。这里其实是牧映天的地盘,但是,这里面也有着仙踪门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而柳巴又不能显示出来很清楚知道这些。既然华琳住在春昇客栈,那么他就住分号好了。这样反倒更好行事了。 最近,太叔幻香他们很少出门露面。因为想着华琳能辨认出他们来,这样对于柳巴就不好了。现在这样的情况,太叔幻香他们能不露面就尽量不露头。很多事情,都交给高战他们去做。阿京倒是可以出门,因为她跟慧娘还有柳巴,学的非常认真踏实,进展也很神速。如今幻化的功夫,阿京怕是佼佼者,最近几日在柳巴的点拨之下,更是进步神速。加上阿京脑子里鬼主意也不少,所以出门时她就幻化成别人的样子,走在大街上,也没人认得。 华琳让人给柳巴带消息,说想要去映天阁谈合作,想让他一起去摸摸那边府里的实力。柳巴欣然同意。这么给面子,让华琳很是欣喜。但是,她也想要试试柳巴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帮她们,所以,也还怀着些试探。柳巴脑子可不笨,他心里清楚。眼见着华琳一步步按照公孙冉他们安排的路子走过来,他心里也踏实了很多。 这日傍晚,天上乌云密布,眼见着要有场暴风雨。外面有些树枝已经被吹起来的大风折断了,路上的行人纷纷赶回家。没有谁想在外面停留。这会儿,一辆马车来到映天阁门口,车上下来四个人。这几个人跟门口的护卫说明了来历,不一会儿,黄从之亲自出来迎接。这四个人三男一女,为首的是那个穿白衣的女子。这些人进门以后,直接被引进了大殿。牧映天半躺着在这里,正在看歌舞。这些人进来,黄从之一挥手,这些舞女,乐人都恭恭敬敬退下。黄从之上前施礼说:“少主,客人们到了。”牧映天嘴里“嗯”了一声,左右慢慢扶他坐正。他一挥手,扶他的两名女子也退下了。这大殿里,就剩下十来个护卫站立两旁,或远或近。 “来,看坐。”牧映天招呼了一下,这会儿,看着人才精神了不少。华琳跟柳巴坐下,剩下两个人站在华琳身后。“早就听说少主面容俊朗,是难得的英雄豪俊,如今见来,还真是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华琳第一次拜会,这厢有礼了。”她说罢,起身给牧映天道了个万福。牧映天一脸笑意,说:“哎呀,都是大家抬爱,抬爱,哈哈,华长老来了就别客气,随意一些。”说罢,他冲着门外喊:“老黄?老黄?…”这时门口一个侍卫说:“少主,黄总管去安排酒菜果子之类去了。”牧映天听了,哈哈大笑说:“你们看,我这个总管,实在甚好,做事情都不用我说,自己就知道。也是很聪慧。我心里太高兴了。”华琳跟柳巴也都点头称赞。这种场面事儿,柳巴虽然觉得麻烦,假,但是既然本身就是在假的帮仙踪门做事,那就索性处处都假吧。有的时候,明明是假的,别人还觉得真的不得了。 外面一个电闪,白光一下子把院子都照亮了的感觉,接着没多久,就是霹雳炸响。吓了正在喝茶水的牧映天浑身一哆嗦,茶杯差点儿没扔出去。华琳看着,心里暗笑,这公子哥儿,但是也就这么大,一个惊雷都被吓得这样。牧映天看着那坐着的两位客人,没有受到这炸雷的任何影响。他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他说:“看着华长老年纪很轻,觉得叫长老的,都叫老了,那,能不能称呼您为华姐姐?一是显示着姐姐年轻貌美,其次,也不至于生疏了。”华琳其实根本无所谓他叫什么。听到这么说,她心里也是乐意的,就说:“那太好了,咱们就应该亲近一些,我跟少主一见如故,大家何不姐弟相称?”说完,她跟牧映天都哈哈大笑起来。柳巴难为地也跟着咧了咧嘴。 黄从之安排人端上来了吃食。倒是很丰盛,慢慢摆了他们每人一桌子。牧映天那也更换了之前的。三个人一边闲聊,一边吃喝。话越来越密,酒越喝越多。说的无非都是天涯海阁的那些事情,有的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有的也是外面流传的,面对牧映天这位少主,大家倒也是聊的开心。说着说着,自然就提到风洛那,这牧映天的风洛的种种不满,也就宣泄了出来。柳巴让牧映天小声些,别传到风洛耳朵里。听说风洛的暗卫还是很多的。牧映天冷笑,说:“我对她的不满,只怕她心里最清楚不过,还用传?即便传出去,我也不怕,我何时怕过她?!。”如此看来,外面传说的,那就不是传说,而是事实。华琳心里更加有谱了。“今日难得一聚,我让我的手下舞剑助兴如何?”华琳这么一说,看了看身后这两位。“哦,这么一说,我倒是更像看看外面传说的,仙踪门的门人各个都是高手,要不然,我这边也派两人,让他们比试一下,让我也开开眼,如何?”牧映天这么一说,倒是正和华琳的心意。她正愁怎么试探一下对方的底呢。 “那有何不可?大家点到为止,不要伤了和气,不要有任何损伤。”华琳说完,后面那两个侍卫拱手领命。这边,牧映天看了看殿里的人,指了高战,还有一名侍卫。“就你俩。” 第一局,牧映天这边的侍卫输了。这人跟精怪打斗,一般都占不到便宜,体力和速度上便是缺憾。毫无悬念,华琳看了,看着高战就知道这位应该是个侍卫首领之类,穿着打扮跟别人不一样,高战那也是身经百战,佣兵团里混过的。仙踪门那两个,都不是对手。一个被打飞,一个被放倒。华琳有些吃惊了。牧映天看着洋洋得意。这时,柳巴突然出手,两人没过几招,都没看清楚柳巴怎么出的手,就见高战整个人,冲着大门就整个飞出去。华琳跟牧映天都一惊,牧映天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突然,高战就感觉后面有人拖住了他,他没有像预期的那样摔飞出去,而是被人稳当地放在地上。大殿里的人都向门外看去,这时,高战也扭身,一看,黄从之一手托着一个托盘,一只手接住了高战。黄从之站的稳稳的,托盘里的东西一点儿都没洒出来。 华琳一惊,看着柳巴。柳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给牧映天一拱手,说:“少主,不好意思,刚才失礼了。”牧映天见到局势扭转,有利于他,他哈哈大笑说:“哪里,太精彩了。”这时,柳巴冲着高战说:“这位仁兄,多有得罪。抱歉。”高战也没说什么,回了礼。站回原处。 华琳这时说:“黄大总管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功夫竟然也如次高深莫测。”黄从之一边给大家分发托盘里的甜汤一边说:“都是胡乱练着玩的,今日碰巧了,况且那位先生也没有用力,先生才是好功夫!这蜜浆圆子是新作好的,大家尝尝,有什么需要随时招呼。我先忙去了。”大家继续吃喝。正好赶上大雨小了很多,华琳跟柳巴这才告辞出来。在车上,华琳问柳巴怎么感觉映天府的实力。柳巴说:“暂时看着还没有特别厉害的人物,但是只怕真人不露相,那个黄总管就是例子。那个功夫,的确不低。今日我用了三分力,他能如此表现,怕是能接住我五分力。这种战力,很少见了。”华琳也表示赞同。想着跟牧映天还是再熟识一些,建立同盟对付风洛这样更能稳操胜券。 “那个风洛,要不要也见识一下。这样心里更加有谱。”柳巴突然幽幽地说。其实华琳也在犹豫这个问题,今日大雨,这样的天气,即便见到他们来映天阁的人不多,但是也难免这映天阁里有着不止一个统领府的人。如果就是不去拜见风洛,那也就坐实了仙踪门跟映天阁站在一起的事实。现在就这么公开,怕也不是很稳妥。听见柳巴这么一问。华琳抬头说:“你也觉得风洛那边应该露面?”柳巴点了点头。“但是,咱们没有先去拜访她,她会不会挑理?”“那就让人放出风去,就说咱们在映天阁大打出手,差点儿打伤了侍卫长。”柳巴淡淡地说。华琳听了大喜,这是一个不合的借口。而且牧映天是少主,先去见少主也是很合理的。就像你去面圣,皇帝不见客,那么先去见太子总是正途。没有人先去拜见宰相,再去见太子的顺序。马车在雨中奔驰而去。 果不其然,风洛那边早就知道的清清楚楚。如今表面上看起来,统领府和映天阁依旧是没有什么往来,实则暗地里,双方还有太叔幻香他们早就一起定下了计谋。一人难敌四手。一个人有自己的优点,也有不可避免地缺点。所以,想要做出来一件大事,必须一群人在一起,互相补充。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规避缺点可能带来的损失。今日也是牧映天第一次见到柳巴。他开始还很担心,这个人深藏不漏,但是看着就知道这个人非同凡响。果然,等华琳他们走了以后,牧映天还迟迟不语,有些担忧,他担心仙踪门里像今日这样的高手太多,那怎么办?黄从之看出来了,笑着说:“你放心,这位高手是自己人!”“什么?自己人?”牧映天很是惊讶,“少主,你太瞧的上仙踪门了,他们都是些精怪,日常只能吓唬些凡夫俗子老百姓。今儿的高手是阿京的护卫。上古神兽巴蛇。”牧映天一脸惊诧,还有惊喜,连连说:“天啊,这样啊。还好,还好,不是敌人,吓死我了。”过了一会儿又说:“阿京就很厉害了,她这,怎么找的这样的厉害护卫。”高战笑着说:“人家阿京是后羿的后人,这里面渊源多。”牧映天这才放下了八卦的心。过了一会儿,牧映天才缓过神,说:“老黄,你也这么不一般,没想到你的功夫这么厉害?!我今天也是涨了见识。”黄从之有些害羞,谦逊地说:“我这点儿本事,在公孙冉他们那群人里,算不上出头的。也就是过得去。我觉得我还是适合当管家。这才是我的本行。”“还顺带着救场。”高战补充到。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牧映天自从心结打开,人也变了不少。现在映天府的人都彻底更换了,留下来的老人也都是良善之辈。整个映天府的气场就不一样了。牧映天觉得自己就像脱胎换骨一样。人的内心想清楚了,远比只是脑子想明白了事情好。脑子想明白了,只是懂得了道理,但是具体操作上,人却不一定会做正确的事情,应为每个人都有私我。私我会让人明知故犯。但是,一但是内心真的明白了,那么就会把格局打开,私我就会被最大限度地束缚。这个时候,这个人体现出来的才是胸怀天下。现在的牧映天,就是这样。他愿意为天涯海阁做更多的事情。只要需要他,他就会最大程度地无私奉献。因为他理解了为什么风洛会这样。他们二人,在天涯海阁落脚,这里是这么多年来,他们的唯一的家,唯一的处所。离开这里,他们一无所有。这里一旦内乱,或者被他人蚕食,他们就会万劫不复。这是他们的私心,但是这里所以人都是这样,这些所有人的想法,汇聚在一起,对外作为少主的牧映天,大统领的风洛就必须担起重任。两人同心协力,这扁担才会平衡,安全。以至于不会倾覆。这扁担里的,便是天涯海阁所有以此为家,为人生终点的人们。 今日外面依旧大雨。很久没有下这么大雨。坐在屋内,就听见屋顶的雨水不停地浇灌下来。外面路上几乎看不见人。很多铺面,不是紧闭着大门,就是那种住在后院的店家,打开了大门,但是大家都坐在门内,不是饮茶就是喝酒。 这时,门外几匹快马跑过,只听见有人喊着:“大统领令,即日起,外来天涯海阁一切路径全部关闭,只出不进!违令者杀无赦。” 第81章 闲来无事逗王八,反身却被王八咬 这些快马,不断在大街上穿梭。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没人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大家各自筹划着自己的事情。尤其那些短暂来到天涯海阁的人。小伙计赶紧通报旬邑。旬邑把这个消息带给了华琳。华琳心说:“这可能就是风洛得到消息,不满的表现吧。”于是,她让旬邑安排人备马车,又准备了些酒菜。带了两个随从就上了马车。马车先是去了春昇客栈分号,一个随从下车去客栈里请了柳巴出来。接着,这一行人驾着马车,去了统领府。 风洛正在批示着一些递上来的闲杂事务。有人通报说仙踪门的长老华琳来了。风洛心里冷笑:“哼,你这老狐狸终于出现了。”于是她说了句:“请。”她扭头跟荆小鱼说:“你去通报牧映天,今儿让华琳必须站队。”接着又耳语了一番。荆小鱼点头,从后面绕出了院子。 这边,侍从带着华琳他们来到大殿。风洛这里地方眼见着没有牧映天那里地方宽阔,也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摆件,桌案。牧映天座前是摆的吃喝酒菜,风洛这里摆的,除了书简就是文档,虽然看着像是有分类,摆放的也算整齐,但是,看着这满满一大桌子,除了觉得这个风洛还真是认真做事以外,就是堵得慌。 风洛看见华琳他们进来,她先站起来,走下来说:“华长老?何时来的我天涯海阁?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我这也好安排人准备一下。见笑了,我这里也是公务繁忙,太过于凌乱了。”风洛说着拱手施礼。华琳拿出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迎上来说:“知道大统领很忙碌,我这也是临时起意来天涯海阁看看,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也不敢劳烦大统领。我这吃住都好。原本想头两日便来拜访的,只是大雨,觉得多有不便,不料这雨竟然还不停歇。”风洛也笑着,把他们让到座上。“所以今儿,我忍不住来了。”华琳说罢,一挥手,随从拎着食盒放在座前。风洛不知按了什么机关,就听见嘎达一声,座前的大桌案,竟然缓缓下落,隐入地下,再听见嘎达一声,竟然又升起一个一模一样的桌案。大家看着,觉得很神奇。“大统领,这个,可是让我们开眼了。”华琳瞪着眼睛说。“无他,这个是早年叶家做的,很早了。我也只是延用。不过叶家的手艺是真的好。可惜现在失传了。”华琳噢了几声,没有再多说。对于叶家,她知道的都是顾章那里得来的信息。知道叶家悲惨,但是,她既没有交集,也不关心别人死活。所以,也没有太多感慨。她让随从把从春昇客栈带来的吃食,给风洛摆上,让风洛尝尝。风洛何尝不知道,这不过是套近乎的小手段。她也安排人摆上来一些吃食,当作是回报,还说自己这里没有那么富裕,所以寒酸了些,请华琳他们多担待。 华琳原本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吃喝和享乐的。她也是觉得接触一下风洛,至少看起来没有什么站队。虽然她心里已经确定了要联络牧映天对付风洛的。成年人的把戏,这些人都在心照不宣的装腔作势,只是因为那看似不能撕开的脸皮要紧,实际上,华琳这样的,怎么会有脸皮?廉耻这类事情本就是跟她这种人是无缘的。 风洛实在是跟这样的人没有什么话说。只能多吃菜,喝酒。感觉这些人就在这里到了饭点儿一起搭伙吃饭一样,看着很是尴尬。这时,外面小厮气喘吁吁跑过来,“大统领,少,少主硬要进来。”话音刚落,就见到牧映天带着高战还有黄从之从外面进来。易庆怎么拦着都拦不住。 “嚯,我说呢,大统领怎么不见人,原来拉着我华姐姐吃饭呢。要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牧映天故作生气。“来都来了,一起吃。”说罢,风洛安排人给牧映天摆上桌椅。牧映天也不客气,过来先给华琳他们见了礼,一屁股坐好,跟风洛说:“我来呀,就是为了你的禁令。为什么现在只能出不能进?”牧映天倒也是不客气。风洛料到他会来折腾,漫不经心地说:“现在想整顿一下,这之前不是平阳仓和鸿庆堂都好不容易清理好了。我觉得这天涯海阁里面挖墙脚,打秋风的人多了,所以要彻底清查一下。这才有的禁令。怎么?害你事儿了?”“我这边有生意进出货,这怎么办?”牧映天问。“那就等等,着什么急啊。”风洛依旧不咸不淡。“我着什么急?这是做生意,大姐,进货出货都有时间要求。这得讲信用。你这说封就封,天涯海阁里的物资够不够,不光是我,这天涯海阁里面的所有商人,你都不问问嘛?”牧映天听着声音,就是忍着怒火。“我的职责就是天涯海阁的安全和具体规章制度等事务。我在尽职尽责。你管着所有商户还有生意的事情,你说的不归我管。”风洛说这话的时候,牧映天脸都快气绿了。“你,你怎么这么说。你这禁令要到什么时候?”牧映天问。“全部肃清了为止。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风洛一副淡然的样子,让牧映天气的暴跳如雷。一蹦三尺高。风洛也不答话,也不生气的样子。看得旁边的华琳都看不下去了,赶紧上去劝牧映天。风洛这边还跟华琳说:“华长老,你别见笑,我们经常这样没规矩,来人啊,华长老他们添酒添菜。”这话明明就是说给牧映天听的。牧映天气的一甩手,走了。这个场面异常尴尬。 华琳也没曾想到这两人会闹成这个样子。她心里高兴,觉得根本不用离间了,这反倒省了很多事儿。这两人本身就已经这样了。只是缺少一个引子。华琳坐不住了,说了几句就撤了。风洛假意挽留了一下,心想赶紧去找牧映天去吧,他正在家里等着呢。省的在我这互相尴尬。 果然,出了统领府,华琳他们就去了映天阁。 牧映天正在家里摔锅砸碗,上窜下跳,口吐芬芳呢。 看见黄从之引来了华琳他们,他这才算是告一段落。“少主,别生气了,事情总有解决的方法。”华琳劝着他。“你们也看到了,她,这般无理取闹,这般跟我过不去。”感觉牧映天已经骂的词穷了。“少主,没事的,如果有货物进来,我们帮着你接着就是。我们仙踪门的人,都是修仙的人。跟你们凡人不一样。自然你们凡人那一些,也不能怎么样。你就放心好了。再说,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渠道进入天涯海阁。再多的就不能说了,只是少主这边有需要,只管跟我们说就行。”华琳拍着胸脯保证。“当真?”牧映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真,少主只需要带话到春昇客栈,交给掌柜的即可。”华琳说到。牧映天这才踏实许多,让他们几个落座,在这又开始了一顿吃喝。 华琳在回去的路上得意地跟柳巴说:“看,这回风洛的禁令反倒是帮了我们的忙,推进了咱们跟牧映天的关系。”“你说的倒是言之凿凿,这里四面一封,怎么可能出的去,进得来?”柳巴一点儿也没觉得华琳说的是真的。“我们的确有自己的通道,她风洛就是封城十年,对我们也是丝毫没有任何影响。这点是真的。而且,我们还有的是你根本想不到的。这些,慢慢会都指给你看。”看着华琳胸有成足的样子,柳巴耸了耸肩。没再说什么,心里却说:“不就是那么多老鼠洞吗。呵呵。” 各方面的事情看着目前进展的都很顺利。旬邑正在店里跟几个伙计交代三层楼对外开放的事情。突然有个人拿来一封信,要找华琳。旬邑一脸狐疑,但是还是把这信给了华琳。华琳打开火漆,信上说三日后,有五百匹绸纨要进来,希望能给予帮助,落款是“牧”。华琳把信给旬邑看了。跟旬邑说:“这封信我放在你这,千万要保管好,过些日子我自然有重用。安排这批货从咱们的暗道进入,具体安排你负责。记住,事后做掉对方的人。不能让咱们的暗道情况被外人知晓。”旬邑领命下去安排。这时她让自己的贴身侍从,把自己的回信交给送信的人带回。 牧映天看到回信。很是高兴,首先,这批货有很长一段被仙踪门护送进入天涯海阁,从费用上,省了不少钱,这回仙踪门就白当了劳力。其次,这也是按照计划需要做的。一切都是刚刚好。公孙冉他们深知仙踪门的做法。加上有旬邑,所以,大家安排好了一切。做戏就得做的天衣无缝。日子到了,牧映天的人在外面运来货物,交给前来接应的仙踪门的人。货物的管事跟着仙踪门的人进入到进入天涯海阁的暗道。这个货物管事是阿京变身幻化的。阿京没有料到,这个暗道如此之长,走了好长一段。暗道也很大,里面能并排走两辆马车。出了暗道,进入天涯海阁,牧映天在之前说好的地方等着。果然,看见货物管事跟仙踪门的人一起带着货物出来。满满几大车,牧映天很是开心。给了货物管事奖励,让他赶紧回去休息。管事的开开心心地走了。仙踪门的人偷偷跟在后面,眼见着他进了一个小屋,洗漱睡下,仙踪门的人翻进去,一刀杀掉了这个管事。他们这才回去复命。阿京从隐蔽处闪出来,看着床上被砍的七零八落的假人。笑了。 之后,牧映天又利用仙踪门走了几次货。每每出货,都会有牧映天亲笔的书信。这些书信也都全部在旬邑这里收藏。华琳也拜访过牧映天几次,发现牧映天虽然对风洛不满,但是如今看起来,到没有什么意思要跟风洛闹掰。逐渐的,华琳对牧映天也有些失望了。她觉得自己得改变策略了。这事儿,她谁也没说。她自己在屋里待了几日,想了又想,好好盘算,终于拿定了主意。 这天夜里,她带着旬邑,柳巴,去了统领府。 这次去找风洛,不是别的,而是检举揭发。牧映天违背禁令,擅自出城。她还拿出了最早的时候,仙踪门跟天涯海阁签署的合作约定,里面明确说仙踪门可以有一条秘密进入天涯海阁的通道。所以,华琳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自己实在没有办法,被牧映天胁迫,违背禁令,还要用仙踪门的暗道来为自己谋利。事实如此,证据确凿。风洛看了,果然大怒。她让人去映天阁请牧映天来,就说有要事相商。人派出去了,风洛他们就坐在这里喝茶。过了一会儿,牧映天带着两个随从就来了。“商量什么?我这现在忙着呢。”牧映天进来就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忙着进出货?”风洛冷冷地说。一使眼色,左右几个人上去,不由分说,就把牧映天他们捆了。“你,你干什么?”牧映天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干什么?我怀疑你就是那罪魁祸首,就是你目无法令,中饱私囊,不顾天涯海阁的安危。我说过,违令者斩。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说罢,风洛让人把牧映天这几个人押入统领府大牢。送走华琳之后,紧闭大门,不见客。 黄从之带着高战,在统领府外连喊带叫,又是砸门,折腾到天亮。这些都被仙踪门的人汇报了告诉华琳。华琳早早起来,想着白日里看着风洛能怎么处理。这样一来,不管怎么处理,这两个人的梁子算是结的扎实了。冲突的引子到位了。以后就是彻底撕破了脸。她越想越兴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就等着收获了。 早早的,大家就都得到通知,说要在统领府前斩首违背禁令之人。大家都很好奇,听说是牧映天,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于是,大家都涌过来,感觉整个天涯海阁的人都到了一样。牧映天被捆在那里。风洛端坐在后面。易庆正拿着文书,等着时辰。 可怜的牧映天,没有了往日的威风,捆在那里,嘴被堵着。呜呜呜地也说不出话来。大家之前只是听说,觉得是讹传,现在亲眼见到,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大家都在这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第82章 狗急跳墙,驴疲放屁 大家都在质疑牧白山这种关键场合怎么都不露面。这台下,说风洛狠的,说搞不好牧白山早就被风洛软禁控制了的,甚至说牧白山早就已经死了的。种种流言蜚语,就在天涯海阁炸开了锅。这里面也有人说牧映天被人陷害,是风洛联合外人,要彻底去掉牧家势力独大。各个说的有鼻子有眼。图二白他们在人群里,一听就知道,这八成都是仙踪门散出来的消息。意在通过弄死牧映天,顺手把风洛推到风口浪尖,再干掉风洛,达到自己的目的。 风洛毫无畏惧地坐在那里,淡然自若的喝着茶。就好像大家说的都跟她无关一样。黄从之站在那里大声斥责风洛不讲人情,伺机报复。他说:“我们少主,年少懵懂,除了做生意,政事上从来不关心,也不干涉。是大统领自己心怀不轨,看着少主怎么都不顺眼。虽然两个人尿不到一个壶里,但是我们也从未尿到过大统领身上。这个比喻虽然粗陋,但是最合情合理。”大家也都认可黄从之说的。风洛不紧不慢,等黄从之说完,抬眼看了他一瞥,说:“现在天涯海阁里的政事,我处理。我有我的规则。凭什么别人都要遵守,轮到他少主就可以例外?这样下去,公平何在?我也没有冤枉过他,人赃并获,就在昨晚还有一批他少主的货运进来天涯海阁,被当场截获。这里还有他借道的亲笔书信。这里哪一点是我诬陷了他?谁再这里呱噪,一并以妨碍公务罪处理,小则滚出天涯海阁,永远不许再入。重的,就陪着牧少主一起上路吧。” 风洛这话说完,下面顿时寂静下来。“时间到。”易庆招呼。刽子手手起刀落。牧映天竟然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砍了脑袋!众人轰的一惊,快速后退。大家有些发懵。使劲揉揉眼睛,这才认清了现实。牧映天就这么被除掉了。有些人还想着,这两个人矛盾不浅,会不会各有出手。只是谁都没想到风洛竟然如此快地出手。战斗好像还没宣战开始,就戛然而止,结束了。 大家又在等着看牧白山的反应。 映天府挂出了招魂白幡,整个映天阁一片素白。没人上门前去吊唁。大家觉得姓舒的那些人,之前得了不少恩惠,这怎么也得上门来吊唁一下。不料,那些人,根本就没露面。映天阁也很奇葩,牧映天的尸首,根本就没有埋在别处,而是直接就抬回来,停灵,那个黄总管直接让人在院子里开挖,直接埋在了映天阁的花园里。这明摆着映天阁这个地方,别人就别惦记这块地方了。大家觉得这也是针对统领府,让风洛觉得不自在。 华琳来到统领府,跟风洛说:“牧映天的事情,毕竟也是因我们而起,我想请大统领引荐牧阁主。我也好当面说明一下,以免日后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还请大统领安排一下。”风洛说:“阁主正在修养,外面的事情,都交代给了我,牧映天的事情,华长老不用担心。不过,您这想法也对,毕竟牧映天是他的唯一的家人。这样,你等我的消息,我这几天就给你回复。”华琳心里祈求一定见到牧白山,这样才能开始下一步的进展。 另一面,牧映天被黄蕴仪幻化成一个家丁的模样,早就跟着太叔幻香来到了风洛的统领府。他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和感受。觉得很是神奇。他还在人群里亲眼观看了自己被“砍头”。 被杀的是个仙踪门的影子杀手。柳巴做了幻象,选择了一个真人做幻象,大家更能深入的中术。柳巴做的天衣无缝,在场观看的所有人都看得真切。即便是在场的华琳,也根本毫无察觉。华琳看着牧映天人头落地,很是得意自己的作为。她心情好到飞起。 过了几日,风洛派人带来消息,说晚上在牧白山的府邸见阁主。到时会有人带她前去。华琳非常高兴。她派人告诉柳巴,让柳巴提前来,跟她一起去见牧白山。 晚上如约而至。牧白山住的地方很偏僻,方圆都没有民房,这里是个三进的院子,院子里人不多,零零散散的,看着很是萧条。这也变相说明牧白山过得很是清苦。中间的院子里,华琳他们被引入到一间大厅。厅里都木制家具。他们坐定。没一会儿,牧白山被人搀着就出来了。 这么多年,很少有人见过牧白山,这个神秘的天涯海阁阁主,销声匿迹很久了。牧白山看着满头白发,看着从身形还有面相就很衰老。坐定以后,牧白山说:“老朽体力不支。现如今天涯海阁都是风洛在打理,很多事情也都处理的很是妥帖。天儿的事情,她跟我说过了。我虽说很是意外,但是现在又能怎样?”说罢,他连连摇头。华琳站起来给牧映天施礼说:“阁主,华琳初到天涯海阁,相继拜访了少主和大统领。我们仙踪门不算大门派,但是也算是讲规矩的,如若不是大统领说阁主不变打扰,华某早就来拜会了。”牧映天也拱拱手当作回礼。“少主那里,我去过两回,也是跟少主聊的比较惬意,只是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华某心里难过,没想到大统领竟然能这样手起刀落,唉…”牧映天听了,没有说话,直接拿手掩面。华琳一看,对路,就继续说:“现在我听外面大家都在议论纷纷,说的都是大统领的功过。不管怎么样,天涯海阁还是牧阁主当家。这样民怨沸腾,实在也是不利。华某想着少主之事,我们也难辞其咎,所以想着能为牧阁主做些什么。”牧映天说:“你们进来也看到了,我这里人丁稀少,我也是垂暮老人。曾经还能腹语沟通,如今已然是没有气力了。她风洛就是进来一刀把我杀了,我也毫无反抗之力。我还能做什么?”华琳跪倒说:“阁主,华某的仙踪门,在天涯海阁也是有产业的,维护牧阁主也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我们愿意为牧阁主案前马后的尽力。只是,需要阁主的支持。”牧白山听了,抬了抬眼说:“支持?你说说看,需要我做什么?” “请阁主赐给我们一介文书,说明一下,我们也好及时出手,帮助牧阁主控制局面,以免大统领伤害到阁主。”华琳恳求。牧白山想了一下,说:“好。你去写,我来盖印。”说罢,牧白山竟然有些激动,激起一阵咳嗽,左右连忙搀扶他往后面去。一个婢女说:“你们写好拿来便可。阁主身体不适,不能说太多话。”华琳表示明白,目送牧白山走了。 华琳出来,跟柳巴说:“你觉得这个阁主到底是何想法?”“什么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老了。”华琳听了,咯咯笑起来。她很快就写好了文书,亲自去找牧白山,这次,她没见到牧白山本人,还是那个婢女,取来大印,名章。只是听华琳念了一遍,就盖好了章。华琳很是开心。这介文书,日后就是用来讨伐风洛的檄文,圣旨,是由头。也是仙踪门确定在天涯海阁地位的根本。 华琳让旬邑安排人,日夜监视统领府,同时查探风洛府里的情况。另外,天涯海阁里面也一直在流传着,说风洛勾结外客,早就想干掉牧映天了。而且,还在传闻说牧白山一直没有动静,其实早已死去多年。大家越穿越邪乎,越传越像真的。天涯海阁搞得人心惶惶。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人惊讶。 一个酒楼,有两个客人因为些许小事,就突然动起手来,其中一个伤人性命,大家正在围观,突然那个伤人的,就地一打滚,现出真身居然是个河怪,惊得众人四散而逃。还有夜里,有人停泊靠岸,岸上有一女子在跟人要所穿鞋袜,急得不行。搞得被要鞋袜的人还没明白过来,只见鞋袜已被扒走,这才反应过来,吓得不轻。一时间,天涯海阁怪事频起,这时又有传闻出来,说天涯海阁有一隐藏门派,里面都是鬼怪,之前牧映天就是被鬼怪迷惑,还有牧白山,都是被精怪所控制。一下子,大家还未从前一轮流言里出来,就又进入了下一轮。很多人都迷惑了。也有很多人跑到统领府,请大统领解惑。 此时,风洛召集天涯海阁众人在擂台处,风洛说天涯海阁的确有一个门派存在,这个门派叫仙踪门,这里的门人都是精怪,没有人类。仙踪门在此年头颇久,只是做着生意。但是从未出现过吓人,随意伤人这样的事情。最近怪事频发,天涯海阁定当彻查,绝不允许他人在天涯海阁里放肆。 风洛的这番话,相当于是把仙踪门曝光了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说了名字,又说了生意,自然就会有人去探寻到底是什么生意,到底哪里是仙踪门的据点。天涯海阁里这些所谓老百姓们的来处,没有几个是简单的。他们自然想知道,就能很快知道。果然没有几日,春昇客栈就已经无人再来,门可罗雀了。 坊间都在说春昇客栈就是仙踪门的产业。那个分号虽然分给了牧映天,但是仙踪门不愿意牧映天分一杯羹,所以设计害死了牧映天。精怪们想要害人那还不是易如反掌。说的有鼻子有眼。这下子,春昇客栈就顶不住了。接连十多日,无一人光顾,气的旬邑天天暴跳如雷。那个华琳,一开始也没太当回事,还劝旬邑要沉住气。不料这没有了银钱收入,多日以后,她也沉不住气了。她一咬牙,说:“你风洛不仁,我也不义。”于是,她让旬邑贴出告示,要跟风洛当场对质,要风洛给她仙踪门正名。 大家又是一阵骚乱。风洛府里也没有含糊,直接应允。 第二日,在擂台之地。华琳站在台上,慷慨激昂,说仙踪门里虽然有精怪门人,但都是修仙之人,从不参与人间之事,跟不会祸害人间。而风洛,好不手软,直接从牢狱提出来数名仙踪门的门人,影子杀手,他们一个个站出来承认了很多起在天涯海阁发生的命案,欺男霸女,强抢豪夺。这时,撒日娜站了出来,把当年大漠刀客的事情,举家灭门,所有的一切都在众人面前讲述了出来。黄蕴仪也在天涯海阁不是陌生人了,她也出来,把自家的事情都说了。被风洛提出来的那些人,也有一些仙踪门人也当众承认了事实,又交代了自己参与过的恶事。一下子,天涯海阁沸腾了起来。这边,易庆把仙踪门违背承诺,偷偷把天涯海阁地下挖空的事情,也都说了。很多人不信,风洛给了他们一些地点,让他们自己探查,果然,大家发现地下暗道纵横,有的都挖到自己地下了。大家不干了,叫喊着把仙踪门赶出去。华琳他们一下子就傻了。她没想到,大漠刀客居然还有后人。也没有想到,这场所谓的正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拿出牧白山的文书,说之前的都是风洛的诬陷。自己有牧白山授意自己的文书。 风洛哼了一声,让她当众念念。华琳从怀里掏出来,打开,一下子傻了眼。那份文书居然变成了白布一张。华琳一下子傻在那里。这份文书,她自己保管,断然不会被人盗走或者偷换。而且盖章的时候,也是当着她的面。这怎么可能就变成了白布?当初,她也留意了,不可能中术。华琳一下子傻了,呆站在那里。 这面,有有质疑撒日娜的人们去那个荒废的院子,果然挖出了足数的尸骸,年头,数量,老幼,跟撒日娜说的分毫不差。大家安排了人好好停放,又回来通告给众人,解说了那里为什么感觉闹鬼的疑惑。原来这都是仙踪门的人造的孽。一桩桩,一件件,让华琳面对愤怒的天涯海阁的人们,逃无可逃,无法辩护。她自己也惊讶,风洛怎么会有这么多证据在手,证人,证据,证词。就连仙踪门的人也反水了。还有那个牧白山,居然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耍了她。她的不耐烦和怒气,逐渐升腾而起,她眼一瞪,一挥手,拿出长鞭,一鞭逼退众人,她站在中央,说:“既然这样,那就索性敞开了,今日,不管是什么映天阁还是统领府,只要跟我仙踪门作对的,都得死!”她暗自庆幸,自己提前安排了旬邑去调影子杀手和其他人手。做好两手打算。 第83章 皆大欢喜各行其事,总有归期日后必相聚 一个人或者一个门派的兴起,绝对不会是朝发夕就速成的。成事,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谋略本身就只是方式方法,并无善恶之分,但是如果发了恶念,再付诸实施,就会被反噬。就像你冲着别人尿尿,焉知别人就不会给你泼屎?如果双方都用下三滥的手段去达成目的,那就只能越来越低俗没有底线。 仙踪门长久以来,做事情都是暗招,都是见不得人的,口是心非的。这种根本算不上传统意义上的计谋或者说谋略。只能说是小聪明,小把戏。偏偏还有人却一直引以为豪,觉得自己技高一筹。华琳就是这样。所以,一旦风洛拿出证据,交出证人,事实道理面前一讲,华琳就只能气急败坏的份了。无非就是杀人。觉得把反抗的人都杀了,那就踏实了。她没有想到,整个天涯海阁,来到这里的人,多是在外走投无路之人。这里的人,都把这里当做自己最后的落脚点。唯一的居处。如果谁要威胁到这里,要祸害这里,怎么能放过她? 华琳被人围在这里,她的随从跟大家打在一起,奈何经得住这么多人一拥而上?华琳无奈,只得自己亲自动手,她一边动手,一边喊着:“旬邑在何处?我的人呢?”众人的愤怒呼声,压制住了她的声音。她想着还是赶紧先躲,正要使出瞬移和幻术,突然看见风洛那里飞出一根银色的绳索,绳索缠住了她的手脚,把她从上到下捆了个结实。“这,这是什么?放开我!”华琳大喊。多少年来,她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她念动咒诀,却发现对于这条绳索毫无用处。 风洛一挥手,大喊说:“诸位,请暂歇片刻,此女留着,还有事情要问。”大家听了,这才停住喊叫和身形,往后退了退。 “这条绳索是鲛人的东西,来自归墟,叫做护斩。你越是挣扎,它捆得越紧,最后会把你勒成两半。这绳索比元始天尊的捆仙绳更胜一筹,此物认主。目下,除了我,无人能解开。三界无有一物能克它。所以,你就最好省些力气。”风洛说的不紧不慢。 “你,你想干什么?”华琳这才心虚地问。“牧映天是你设计害的吧?你想拉着他来对付我,不料他没动作,于是你就设计,让他通过你们的暗道行事,你再来到我这告密。”风洛问。华琳想狡辩,风洛喝止,说:“你就说是也不是?”华琳没办法,只能承认,说:“是的。”大家听了,愤恨地骂她最毒妇人心。 “接着,你派人散布谣言,说是我下的手,还有,是我害死了阁主。所有关于我的流言都是你们仙踪门散布的,是也不是?”风洛厉声问。“是…”此时的华琳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大家这才明白前面的那些流言蜚语,都是仙踪门散布的,用来迷惑众人,暗害大统领。 “几年前你害死了牧老阁主,还想用假的文书来哄骗大家。我一直隐忍不发,就是为了追查真凶,找到幕后黑手,果然,现在你坐不住了,自己跳了出来。”风洛说。 “你别胡扯,牧白山没死,也不是我害的。这个屎盆子别扣我头上。”华琳气得直跳脚。“什么?牧老阁主居然几年前就被害了?难怪这么几年来没有公开露面过。这仙踪门还真是隐藏够深。”大家七嘴八舌。“谁能证明说牧白山死了?我最近还跟手下去拜访过。”华琳质问风洛。 “我,”这时一个声音从风洛背后传来。“我能证明大统领说的都是真的。”大家定睛一看,居然是牧映天。 人群里一阵骚动。那日很多人就眼见着牧映天身首分离,倒在血泊里。这,怎么还魂了还是夺舍了?大家满是狐疑。连华琳都吓了一跳。“非常抱歉,正是因为这些年来,我跟大统领一直都在追查凶手,这才抽丝剥茧,查到了仙踪门头上。无奈仙踪门并非寻常的门派,而尽是臭名昭着,奸诈之徒。所以,万般无奈,我才跟大统领假意不合,实则在搜寻证据,孜孜不倦寻找真凶,还有彻底铲除损坏我们天涯海阁利益之人。感谢诸位一直以来,对我跟大统领的提携和信任,我牧映天在此,给大家施礼了。”说罢,牧映天深深鞠躬。 在场的众人们这才恍然大悟。 华琳此时也意识到了,自己根本就是着了人家设计的圈套。她意识到今日在劫难逃,所以暗自运气,想脱离三魂七魄,迅速逃离。舍弃这个肉身。不料发现这个绳子居然能同时捆住魂魄。她自己为无敌的独门绝技根本无法使用。她正在暗自着急,试着方法。“别费力了,你今天恶贯满盈,时辰到了。”她抬头一看,居然看见了太叔幻香他们从人群里走出来。旁边还有旬邑跟几个仙踪门人。 “你们,你们不是早就死了?”她大骇。她是亲自去看过那个现场的。如今,人心踩不准了,那么连自己的眼睛也无法相信了吗? “那个场景是我们让你见到的。我们怎么会那么轻易的被你杀死?你认为的好帮手,是我的护卫。你这也算所托非人吧。”阿京轻蔑又故意气她。华琳看见旬邑:“旬邑,你们?”旬邑笑了,阿京接着说:“旬邑,你们春昇客栈的掌柜的。可是,他是我们的人啊。”华琳仰天长啸,她这回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原以为熬了会儿时间,自己会有援兵。谁曾料想,来的都是自己的仇人。自己最信任的,居然是对方的暗桩。 公冶涵看了看她,跟公孙冉说:“她的真身是一根折断的羽箭,箭头不是羽毛,而是金色的铸金羽毛形状。去掉她的发簪,她就镇不住魂魄了,香香就可以收了魂魄,至于肉身,怎么处置都行。”阿京听了,看见公孙冉点了点头,她跟太叔幻香走过去,说:“收了你的魂魄,自然会找个合适的法子让你魂飞魄散。你的报应来了。”华琳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说:“你们以为我就这么容易死吗?哈哈哈哈,我会回来的。” 阿京拔掉了华琳头上那个标志性的发簪。太叔幻香拿着锁魂囊,直接收住华琳的三魂七魄。华琳眼睛暗淡无神,瘫倒在地。风洛松了绳子。众人一拥而上,把她剁成了肉泥。 仙踪门在天涯海阁的势力,彻底土崩瓦解。那些冥顽不灵的门人,被杀掉的也不在少数。那些脱离了仙踪门的人,也通过审批,正式在天涯海阁定居下来。 牧映天被推选为新任天涯海阁阁主。风洛依旧是大统领,掌管着天涯海阁的防务和日常治安。天涯海阁明令昭告天下,这个地方不欢迎怀有恶意的仙踪门人。仙踪门人到访,需跟统领府报备,提交申请,允许了才可。 整个天涯海阁,热闹的跟过节一样。为了表示庆祝,还取消了三个月的擂台比武,对外人延长了半年的居住期限。 小院里也是热闹非凡。随着华琳的终结,此次外出行程就算告了一个段落。这个结果,应该是最好的了。大家眼见着,就可以回家见自己的亲人了。这时,公冶涵问,说:“那个华琳的魂魄怎么处置才好?”大家这才想起来,这件事情还没有办呢。严格意义上,华琳还没死。 太叔幻香掏出锁魂囊,突然大骇。 华琳的三魂七魄,不知何时,只剩下了一丝游魂的气息!她还是逃掉了。 太叔幻香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还从未有过魂魄到了锁魂囊里会流失。慧娘说:“这种情况来看,这个华琳,还真不是一般的物件。柳巴,你怎么看?”大家都齐刷刷看着柳巴。柳巴说:“我想起来了,那个物件,是杀死后羿的断箭。”大家都不明白,柳巴跟大家说了原委。当年寒浞刺杀后羿的时候,用的是后羿自己最爱的金羽箭。这箭头使用陨铁制作,箭尾用的不是羽毛,而是用金子做成的羽毛形状。也正是寒浞命人盗箭,后羿被射中,在最后时刻,那支箭被后羿生生折断,箭头在后羿体内,而这尾部被紧握在手里。这两样都跟后羿一起下了葬。看来,这东西,吸收了后羿的力量和灵力,最后日积月累幻化成精。这也算是有重大意义的神物,所以,锁魂囊想要困住她就不大容易了。不过,好在她肉身尽毁,她即便想要恢复,也需要时日,至少短时间内她是不能再出来兴风作浪了。”大家觉得心有不甘,但是无奈老天时机不到。也不能强求。 大家感觉兴致一下子少了一半。还是在阿京的鼓动下,这才一个个慢慢缓过来,大家一起吃喝,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太叔幻香此次下山,要做的事情,已经全部完成了。她决定修整几日,便带着青禅他们回惜花阁。图二白和叶一也跟着一起。毕竟叶凡还在惜花阁。这么一看,黄从之和黄承阳,小海他们也可以跟太叔幻香他们一路回去。黄从之想到能回家见到老母亲,开心极了。再三问慧娘,他母亲的眼睛能不能恢复。慧娘假装不耐烦说:“说了多少遍了,不光是眼睛恢复,目光如炬,还能长命百岁,寿命绵长。最后可得正果。”黄从之兴奋的直晃公冶涵。黄蕴仪带着孩子,还有撒日娜姐弟,高战,都决定留在天涯海阁。柳巴,阿京,公孙冉要一起去探寻阿京的来处。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什么方向。但是柳巴说,他已经让蛇族去找线索了,等到有了线索,他们就出发。 公冶涵也要回桃花殿了。卜紫雪的事情还是很扑朔迷离。他很担心自己父亲的安危。心里满是狐疑,但是有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太叔幻香也说等她回到惜花阁交完差,就即刻赶到桃花殿,让公冶涵放心。 大家各自收拾。一起又去了趟映天府,风洛和牧映天他们都在这里等着大家。没有公孙冉他们的筹划。风洛和牧映天多年的心结也打不开。如果那个结在,就别说能一起筹谋走到现在了。风洛和牧映天很是感激力邀大家留下。但是众人也把各自的想法和接下来的打算都说了。风洛说:“大家各有其事,我们也不便强留。经此一事,咱们各位不光是简单的朋友了,而是同甘共苦的兄弟姐妹。以后,天涯海阁就是诸位的另一个家。欢迎大家随时来住。有任何事情,需要天涯海阁出力的,也尽管提。”太叔幻香说:“天涯海阁此行,没有大家的通力合作,也达不成现在的形势。所以,大家都是志同道合之人。我们宗门至此也跟天涯海阁互通往来,大统领和牧阁主,都欢迎随时来我们这里。” 过了三日后,太叔幻香他们先行离开,这回没有再走陆路,而是风洛给他们安排了水路,安排了船只。大家都到码头送他们离开。接着就是公冶涵,他这次是跟公孙冉一起来的,也没带什么随从。这次回去,天涯海阁还专门挑了两个伶俐的小厮给他,一路上帮他安排行程和饮食。主要也是给他做个伴。 柳巴这边还是没有什么消息,他们决定再待一段时间。公孙冉写了书信,托公冶涵离开后,让坛口稍带给醉羽阁,说明一下这一路以来的情况,还有将来的打算。只是,叮嘱公冶涵不要讲太多阿京的事情。公冶涵心里明白,宗门里规矩多,尤其世家都很谨慎,公孙冉不想让家里人无端猜疑,给大家,也给自己添麻烦。 太叔幻香他们,还有公冶涵一走。这个小院一下子就显得空空荡荡了。阿京心里有些感伤。劝说之下,阿京,黄蕴仪,带着两个孩子还有柳巴一起,去了旬邑的春昇客栈喝茶,听曲儿。 旬邑的春昇客栈又红火起来。三楼也改装了,对外开放。这里新添了杂耍,地方戏等,也不仅仅局限于声色那些。这样,来这里的人就更加多了。收入一半给了天涯海阁,一半自留。旬邑带着沈佳这些老伙计,也算是脱离了苦海。大家每日好友在一起喝酒吃饭,吹牛皮,再也不用过着打打杀杀的日子了。 第84章 同来望月人何处,风景依稀似去年 漠北偏远的燕地,此时已经入秋,虽然天上挂着太阳,但是隐隐的凉意已经袭上身来,让人觉得阳光虽然看着温暖,却很是遥远。这个村落,因为地理位置,缺水,少耕地,以至于人丁凋敝,穷困不堪。村子里的房子,都是沙石泥草盖起来的,风吹起来,漫天黄沙,风沙四起,小石子乱飞,打到人脸上,生疼。 村口的破墙底下,一个乞丐在蜷缩着。那人看不出来样貌,年纪,浑身的衣服,破烂成丝,一坨一坨的,身材看着很是瘦弱。他蜷在墙根,阳光能照到的地方。如果不是偶尔抖动一下,赶赶落在脸上的飞虫苍蝇之类,你以为那一堆,只是个破布堆儿。村里的人从此经过,都已经习惯于他的存在。这个人立春以后,来到这个村子。他从来到,就在此处蜷缩,没有再往里走过。村子里好心的人们,日里也会扔给他一些青菜,干粮,土豆之类,他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蜷缩在那里,或者坐起靠在墙上,闭着眼。有调皮的孩子,凑过去看看他的鼻息,还未近身,他猛地睁开眼睛,吓得孩子们哇哇大叫,跑了,以后也再没孩子们敢靠近他。村里人都在讨论这个怪人不知道来自何处,为何会过成这般模样。只是,每个人的经历和承受,岂是靠别人谈论就能说明白,走顺了的呢? 这人,白日里,都在此蜷缩着。夜里,他会在村子外边走动,河边喝喝水,在河边再坐一阵。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他只知道自己技不如人,无法保护自己的家人,以至于走到今日的地步,所以,当下之际,他只需要练功。 你若觉得他每日里都是在发呆度日,那就大错特错了。他日日都在打坐参禅,修习念处,还有他自己的本门心法。外人看起来的如如不动,实际上,他自己正在把自己跟过往剥离,逐渐脱胎换骨。 又三月余已过。转眼寒冬已至。塞外大雪纷飞。在外面走动的人越来越少了,大家都思忖着这个村口的怪人,待到大雪纷飞的日子,还能扛得住几时?虽然觉得素不相识,生死跟自己无关,但是,人,绝大多数在不涉及到自己利益的时候,还都是内心善良的。大家都各自给他周围围了些干草,虽然用处不大,但是也多少能让大家觉得自己并不是见死不救。 那人一动不动。整个冬季,没谁来打扰他,毕竟天寒地冻,自己家也不是朱门酒肉臭那种,没冻死就已经万幸了。曾经那些善意,也就是仅仅意思而已。大家私下里也等着来年开春,土解冻了,大家能找个还可以的地方,把那人一埋就算最后送了他一程,相对于村里人来说,这已经就是他们最大限度的积德行善了。整个冬天,大家觉得那人的姿势就没有变化。肯定是活不成了。转眼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大地披绿,逐渐恢复生机勃勃。人们也都陆续开始忙碌起来,祈求今年有个好的收成。那人依旧靠着土墙,低着头坐在那里。跟年前的姿势一模一样。 眼见着梅雨季节快过完了,要立夏了。那日,村里的老人说:“村口的那个人,肯定早已死去多时了,眼见着酷暑降至,咱们手头也好不容易有些时间,一具尸体老是堵在村口土墙之下,也着实不吉利,大家这几日就挑个时辰,给他运出去,埋了吧。”大家也觉得是。况且,大家很久都没有给他吃食了。这冰天雪地,没吃没喝,还没得穿,曝露在露天之下,严冬里,必死无疑。如今天气越发热了,他在那放久了,还不臭了? 当晚,就来了几个年轻人,把土墙下那位,抬到门板上,直接抬到荒郊野外,就在河滩不远处的林子边上,挖了个坑,放在薄皮棺材里,埋了。因为不知道名姓,也从未听到他说过任何话,也就没有立碑,只是一座孤坟。 又过了半月,哩哩啦啦,最近一直在下着雨。这日傍晚,豆大的雨点又滴落下来。几个在林子里挖野菜,采摘蘑菇的村民,都加快了脚步,准备回家。离着那座孤坟不远,一个村民见到孤坟新土松动,他大惊。赶紧叫住其他人,跟大家说他看到的。大家都不信,笑他眼花。但是,大家也就下意识地往那边看。几双眼一动不动,就眼见着,那座孤坟,新土抖动,里面有东西在努力抖掉盖在上面的土。大家大骇,众人尖叫起来,突然一只手从坟里伸出来。这些村民,尖叫着,有的吓得扔掉了胳膊上挎着的竹篮子,大家磕磕绊绊地就赶紧跑掉了。 瓢泼大雨下来了,冲刷着泥土,林木,大地,变相帮助了坟里的人尽快出来。那人逐渐爬出棺材,爬到外面的地上。慢慢的,他坐起来,扬着头,看着黑夜里从天而下的雨点,冲刷着他满脸满身的泥污。他慢慢站起来,走到河边,见到那湍流的河水。他纵身跃起,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河里。 第二日,村里人乌泱泱来了好些,大家都来这看孤坟的情况,眼见着土被扒开,棺材盖子被打开,棺材里除了积水,泥土,已经空无一物。被扔掉的篮子里,已经空无一物,那个村民记得,但是里面几乎装满了摘来的蘑菇,挖的野草,还有一小块儿带着蜂蜜的蜂房。如今,这些都没了,只剩下空篮子在那。老村长看着空坟,还有湍急的河水,说:“此人如若不是尸变,就非常人,怕是已入仙境了。”他叮嘱大家最近没事不要出门闲逛,注意安全,少惹是非。大家也都心里害怕。自然听允。县城的一户士人,夜里忘记收的衣衫,早起想起来了,居然丢失了。他自己正在感怀,听家里人说,昨日夜里,城东的财主家丢失了不少银两,还有一些衣衫鞋袜日常用度。很是奇怪。大家觉得很久没有听见这种事情了,一时间街头巷尾倒也都在谈论着这个。 自从天涯海阁一别,太叔幻香居然再也没有见过公冶涵。她回到惜花阁不久,就听说漠北桃花殿出了大事,老殿主突然离世。少殿主公冶涵在回去的路上,一入漠北境内竟然遭到了突袭,随从的小厮被杀,至今下落不明。袭击的人也毫无任何踪迹可循。就在此时,又传出老阁主病逝的消息。如今,桃花殿所有事物,都把握在卜紫雪手里。按照常理,老殿主在去世,应该至少安排其他宗门的人前来吊唁,这才能发丧,不料,桃花殿说少主失踪,正在全力寻找,实在无力照顾宗门前来等等,拒绝了任何吊唁和拜访,就连惜花阁和醉羽阁的人也一概不见。 太叔幻香知道这里面那个卜紫雪很是有问题,但是,公冶涵不在,自己又没有证据,卜紫雪跟仙踪门到底什么关系,还没有搞清楚,所以不能轻易出手,擅自行动。惜花阁撒出门人,四处打探消息,也在寻找着公冶涵。一时间,公冶涵的画像,遍布各处宗门坛口,各个乡镇市集的街头。转眼四年过去了,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桃花殿倒是跟大家恢复了关系,卜紫雪也没有让桃花殿散了,但是,眼见着桃花殿一点点儿在改姓卜。要不是因为桃花殿也是历史悠久,换做其他门派,怕是早就换了主人。不过,照这样下去,公冶涵再不出现的话,这个桃花殿怕是早晚都要被卜紫雪拿下占为己有了。 太叔幻香一直都很自责,曾经对公冶涵太过于随意和疏忽。她觉得很了解他,但是,此时,她才能坐下来,静静仔细想,这才能体会到,当时在天涯海阁时,公冶涵的内心煎熬。他早就归心似箭,但是,为了帮助大家,他还是咬着牙留下来了。加上这个卜紫雪去天涯海阁那一趟,搞得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道她具体的意图,所以,这时时刻刻都在煎熬着公冶涵。谁曾想,那一别,如今一年年过去,自己的发小,玩伴,公冶涵失踪,没有任何消息,而相比之下,公孙冉和阿京,柳巴据说在江南之地居住,阿京的身世也是查的坎坷。以往经常能见,所以没有珍惜之心。如今见不到了,反倒心里凭白生出许多牵挂。太叔幻香一直在想自己怎么会这样感伤,难道真像风洛说的,年纪大了,就会牵挂多了? 惜花阁在漠北建了几个坛口。一是为了方便寻找公冶涵,二是,也为了防止桃花殿内乱。而对外,则说桃花殿和惜花阁共同招收弟子,在漠北进行训练,像是一个集训营地,也像是个学院。已经招收了一批弟子,开始学习之前,太叔幻香作为惜花阁的主事,需要亲自去一趟,跟卜紫雪一起算是剪个彩,正式开始了合作。他们还给这个起了个名字叫:“桃溪学宫”。 太叔幻香带着青禅,图二白等人出发。她时时刻刻都带着公冶涵的剑。想着自己能有朝一日在哪里奔波的时候遇上。她每到一处,都在想着公冶涵会不会突然跳出来,然后嬉皮笑脸的说:“哎呀,香香,被我吓到了吧?”每每想到这里,太叔幻香都会在心里说:“你这几年毫无音信,不知死活,这才是真正吓到我了。”她想到这里,使劲一扬鞭,加快了马儿的脚步,一行人奔驰着,绝尘而去。 这日,到了漠北境内,他们进了县镇,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因为担心马匹在市镇中行走受惊,自己不仅容易受伤,还可能会伤及路人,所以,他们下了马牵着马儿,慢慢步行。先是找到了一个客栈。大家安顿好,换上便装,分散开出去吃饭。 太叔幻香带着青禅,秋梅,还有图二白一起,他们去了一个酒楼。酒楼上闹哄哄。这个酒楼,曾经公冶涵带她和公孙冉来过,很多年了。酒楼前的招牌,很是特别,那块厚麻布的幡,上面写的文字是大夏文字。看起来歪七扭八,很多人都不认识,公冶涵那会儿想为难公孙冉就问他是不是能说出来上面写的字。公孙冉看了看,说:“碳烤羊腿”,后来公冶涵问店家,还当真是这样。所以,如今站在这里,太叔幻香想起了以往。她带着这几个人,进了酒馆,直接上楼,奔向曾经坐过的那个包间。 谁料,包间里坐着一个人。 店小二也不知道咋回事,说:“刚刚,就刚才还没人坐呢。”青禅问那人:“这位小哥,我们几个想做在这里,不知是否您能行个方便,换个位子?”那人不抬头,说:“我先来,不想动。”图二白刚要说什么,太叔幻香摆手制止了,她直接坐在那人对面,看着外面的幡布,说:“那就一起吧。”那人也没说话,也没点菜。小二给太叔幻香点菜,太叔幻香说:“碳烤羊腿,葫芦丝烧牛肉土豆,五斤酱牛肉,应季青菜。店里的凉菜拼盘,醪糟汤圆一大盆,三斤装老白干三坛。”小二应声下去。青禅问太叔幻香:“小姐,这里的菜品,你都不用看吗,很熟?”太叔幻香淡淡一说:“来过一次而已。”“您记性真好。”秋梅说。香香摇摇头,低声说了句:“记性好才是痛苦的根源。”大家都没再说什么,包括那个陌生人。 不一会儿菜品端上来,小二说碳烤羊腿需要一些时间。太叔幻香叫住小二:“你家的烤羊腰子,羊宝,牛板筋之类还有吗?”小二笑了,说:“这都是我家的爆品菜,常年都有。”“添十个羊腰子,两个羊宝,再来五个牛板筋。”太叔幻香跟小二说。小二回了声:“好嘞。”就下楼去安排了。“小姐,你从来不吃腰子啥的,今儿?”青禅很是好奇。图二白也是,他们这一行人,没人吃这些东西。“点了可以不吃,谁说我吃呢?”太叔幻香这么说了,这几个人也不敢说啥了。 对面那人抬头看了看太叔幻香,说:“这位,莫不是知道我爱这口,专门给我点的吧。”太叔幻香眼也没抬说:“怕是您想多了,我只是想起我挂念的一位好友,当年在这里,他就是单点的这个。你喜欢就拿去吃好了。” “你今儿点的菜,也都是当年的那些菜吧?”那人慢悠悠地说:“还真没新意。” 太叔幻香听了,陡然抬眼,仔细盯着对面那个人。 第85章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那人依旧坐在那里,没有更换姿势,也没有再说什么,自顾自地看着窗外。酒楼伙计们陆续端上来酒,凉菜拼盘和酱牛肉等。热菜和烧烤的,还要等一会儿。酒一送上来,那人也不客气,直接拿来一坛,往自己面前一摆,扯掉封口油布纸,先是探鼻子闻了闻,“嗯,不错,就是香。”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进酒坛子里。太叔幻香他们就这么看着。“敢问兄台,您这是倒了什么东西?”图二白问。“这个,陈皮丝,天山乌梅,江南金桂,还有杏肉,山楂。”那人回答着图二白。 图二白看着太叔幻香,香香点了点头,看着那人问:“兄台一直这样喝酒的吗?”那人晃了晃酒坛子,说:“遇到好酒便是这样。”“我的一个好友也是如此,只是很久没见他了。兄台跟他的喜好很是相像。”太叔幻香说着,眼睛盯着他。“哦,是吗?那还真巧。”那人说着,撩开披散着的头发,仰起脸,“你那位朋友,也跟在下一样的熊样子?”这时,大家才发现,那人脸上赫然一道刀劈的伤疤,从左侧眉骨,一直到下巴。正是披散的头发,挡住了半边脸,所以,一开始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太叔幻香虽然也很惊讶这位的刀疤,但是她依旧说着:“只要他还健在,这点儿刀疤算得了什么。心里的样子永远不会改变,从小到大,半辈子的情谊,又岂是区区外貌能干扰到的。” 那人看了看太叔幻香,没有说话,低头抱起酒坛子又晃了晃,倒出来一碗酒:“嗯,这酒好了,我先喝了啊。”他端起碗来,没有一饮而尽,而是咂么着嘴儿,一点点儿品着。”剩下的菜陆续端了上来。大家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默默地吃喝。那人还真是喜爱重口味的吃食,那些腰子,羊宝之类,眼见着被那人大快朵颐,吃的喝的淋漓尽致。太叔幻香一边小酌,一边吃菜,仔细地观察这个人。的确很是像公冶涵,但是,这容貌相差太大了。她心里拿不准。过了一会儿,那人吃光了眼前的东西,又从刚拿上来的烤羊腿上,取下了一大块儿肉。让小二给包上。小二应声打好包,那人又让小二再备一坛三斤坛子酒,“账都算在他们这”他说着,指着图二白他们。小二看了一眼太叔幻香,香香点点头,小二这才敢下去准备。青禅她们颇为不满。低声说着:“这白吃白喝,还带打包带走的,真是不要脸。”不料被那人听见,那人一咧嘴,也不生气说:“在下这张脸,依然这样了,早就不要了。不过,也是感谢这位姐姐的款待。”他说完,冲着太叔幻香拱了拱手。“你怎知你就一定比我小?”太叔幻香看着他问。“我猜的嘛。这个给你,你可以试试,很不错。”说罢,他扔给太叔幻香一个纸包。拿着肉和酒扬长而去。 太叔幻香接到纸包,突然就觉得这个纸包的味道有些熟悉,她心里一动。也没打开,也没说话,直接就把纸包放进怀里放好。看着香香的心情貌似好了很多。秋梅她们还说,“看,那人走了,咱们就可以放开了吃喝说话,小姐都高兴了。”只有图二白看着那人的背影,心里在琢磨着。他刚想跟太叔幻香说些什么,只见太叔幻香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吃完以后,太叔幻香安排青禅和秋梅去惜花阁的坛口跟他们说一声主事到了漠北。让他们做好迎接应,并让他们也去通报一声桃花殿那边。香香叮嘱两人不能掉以轻心,一切小心谨慎,话能不说就不要多说。这两人跟了太叔幻香多年,尤其青禅,陪着香香长起来的,香香的心思,她们两人最明白。 两人坐了会儿就出发走了。这里就剩下图二白和太叔幻香。“咱们结账回客栈。”香香交代图二白,图二白站起来,叫小二,给足了银两,小二开心地下楼走了。下了楼,太叔幻香也让图二白又买了两坛酒,带回客栈。客栈离这里不远,两人溜溜达达,左顾右看,逛着就回到了客栈。图二白低声跟太叔幻香说:“师父,有尾巴。”“嗯,我知道,不用管。”说罢二人直接进了客栈。那个尾巴是一个在沿街卖水果的小贩。眼见着他们进了客栈,那人转身走了。在屋里,太叔幻香问图二白是怎么发现有尾巴的,图二白说:“我们出来之前,街上并无叫卖果子的声音,但是,咱们前脚出来,叫卖声就响起了,就像在等着咱们。一直跟着叫卖到咱们进入客栈。咱们进来以后,那个声音又没有了。这不就是明摆着跟着咱们嘛!”图二白跟着太叔幻香进了香香的房间。两人坐下,香香感慨最近图二白的进步真的很大。心思也细腻了很多。因为加上了惜花阁内功心法的修炼,图二白精进很快,除去功力,这眼力跟耳朵的听力,都尤其的灵敏,连老阁主都说图二白真是个好材料,是太叔幻香捡到宝了,这样一来,图二白得到的指点就更多了,这修行还有武功,以及灵力增长,日新月异,今日相对于擂台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脱胎换骨的感觉。 “师父,今天那个人,一定跟公冶涵有关系。他的很多习惯都是跟公冶涵一样,他是故意展示给咱们看,那人相比知道涵少爷的去处。”图二白看着这四下无人,这才放心大胆地说出来。“没错,这个纸包,有股味道,你闻闻。”说罢,太叔幻香掏出那个纸包递给图二白,图二白接过来,一股熟悉的味道迎面而来。“这个是涵少爷的香囊味道。当初涵少爷肠胃不好,公孙给他专门配了药粉,做成香囊粉末,让他随身携带,这里面有一位香草月桂,这个味道很是独特。还有,当时公孙让他喝酒时放些陈皮,金桂,乌梅等进去,也是这人今天放在就里的东西,一样不少。”这么说着,总算有些公冶涵的气息了,图二白跟太叔幻香都有着喜悦,但是,还是弄不清对方来历,所以,二人压抑着这种喜悦,让自己更加理性一些。两人打开这个纸包。里面除了那些果子,还有一张小纸条。太叔幻香打开,一看,上面是公冶涵的字迹:香香,莫声张,我安好,等我找你。落款是一个看着繁琐的图案。 太叔幻香眼泪止不住就掉下来。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她感觉自己这么多年东奔西跑,费尽心思,没有白费。图二白看了纸条,知道自己师父是开心。他心里也敞亮起来。“师父,确定是涵少爷?”图二白问。“是的,他的字迹,还有落款,这个落款只有我,公孙冉,公冶涵三个人知道。这是很多年前,我们三个确定的非常时期的联系方式,专门用来辨真假。”太叔幻香这么一说,图二白这才彻底放心了。“那咱们就等着,今天这个人看来没有恶意,就是来送信儿的,这顿饭请他吃的值,哈哈。”图二白大笑着。太叔幻香点点头,今日还真是个好日子,一到漠北,就收到这么个大礼。 两人在这住了一晚。第二日便启程继续赶往惜花阁的坛口。这一路倒是很是顺利,漠北的风景跟江南完全不同,地广人稀,昼夜温差比较大,晴天偏多,风沙也很大。但是这里的景色,也是别处见不到的。比如能让他们策马狂奔的草地,还有那光秃秃的荒山之中藏着的那一汪清泉。图二白从未来过漠北,第一次见到这些,满是惊讶,感慨。太叔幻香这日心情极好,少有的还跟图二白打趣几句。两人马不停蹄来到了城门口,秋梅已经带着惜花阁的人已经在这里等着了。眼见着太叔幻香跟图二白来了,大家赶紧迎着她们进城,直接来到惜花阁的坛口。 这个坛口是新建的,这个城里,没有桃花殿的坛口。桃花殿的坛口都设在漠北比较热闹的几个城镇。数量也不是很多。为了不引起冲突,惜花阁选址时,尽量都选在不在桃花殿的坛口管理范围之内,并经过了桃花殿的同意,跟卜紫雪沟通过的。但是,即便是这样,太叔幻香也提高了警惕,公冶涵这件事情,不清不楚,老殿主走的也不清不楚,所以,对于卜紫雪,必须防范的。于是在建立新坛口的时候,太叔幻香亲自监工,偷偷地布置上了叶凡给他们设置的防御工事。这也算是尽力而为吧。 秋梅说青禅带着两个人去了桃花殿的坛口,想必那边很快就知道了。三日便是桃溪学宫的开学庆典了。太叔幻香可以在这里休息一日再出发。“桃溪学宫里面的学员,有多少是惜花阁的?有多少是桃花殿的?人员情况了解吗?”太叔幻香问这边的坛主邵辰。邵辰从怀里拿出一份名单,递给太叔幻香,说:“主事,您看,这是这期学员的名单。总共六十八人。目前还没有分谁到底是惜花阁的,谁是桃花殿的。桃花殿那边的意思是说先看看这些学员的资质,他们当众不乏什么都没有修习过的小白,所以,通过一段修习,举办一次考核,必须淘汰的先淘汰掉,剩下的再看看,他们愿意投入哪个门下。”太叔幻香听了,觉得这样也是可以。但是,多少有些,最后得用手段收留好的弟子了。如果人家不愿意投入门下,那么,就相当于白白给别人培养了弟子。以前即便这样倒也无碍,如今桃花殿扑朔迷离,卜紫雪还不知道是敌是友,这样就有些不大甘心了。但是,也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桃溪学宫所在的地方叫做盘阳关。是个相对于人口偏少的小镇。这里往北是个关隘,出了隘口,就是一座连绵起伏的山脉,叫做困鹿山。困鹿山树高林密,绵延五百里,全部都是远古的林子。里面有各种珍奇异兽,也有许多集天地灵气幻化的精怪,还有各种珍稀药材,宝藏晶石,可以用来提高灵力。虽然是座宝库,但是也是危险重重。为了防止山里的东西出来侵害盘阳关的老百姓们,宗门的人合几家之力,在此设立了结界。太叔幻香一直觉得卜紫雪把学宫放在这里,怕是别有用途和深意,她不得不想到那个还未彻底斩草除根的仙踪门。卜紫雪说的原因是,这里人口少,相对于训练学员更有地利优势,而且也可以适当打开一片结界,让学员们自己修炼,各显神通。 这里的结界是分层次渐变设立的。离盘阳关越近,那里的威胁越少,对于修炼者来讲,倒是没有什么性命之忧的。卜紫雪说这样,方能真正查看到学员最真实的情况。 太叔幻香并未在坛口耽搁太久,她只是小睡了一会儿,就带着随从直接奔向盘阳关。一路上,的确明显感觉的人眼越来越稀少。图二白感慨,这个盘阳关,到底会是什么样子?青禅说:“那里背靠青山,面前一片荒芜。感觉就像是两个极端的交界处。” 这个盘阳关目前是桃花殿的人在把守。这里没有什么外敌入侵,如果有也是精怪们冲出结界。最近很多年,这种情况也很难遇到,每年都会有长老们前来修补结界。另外这里专门安排了桃花殿的人在这里日夜看守。也算是尽职尽责了。太叔幻香他们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夜半,天都快亮了。临近关隘,远远就见到夜色下的困鹿山不时地出传来说不出来的野兽的嚎叫,还有那星星点点的的各种光。图二白问太叔幻香到底那些都是什么。青禅回答他说,那些叫声都是山里的猛兽,精怪,闪光的那些星星点点,有的是珍稀矿石,晶石,还有的是那些猛兽互相残杀后,有些被杀死留下来的精元,内丹。 图二白听了不禁啧啧称奇。想着这山里居然有这么多好东西,内心都有跃跃欲试的冲动。太叔幻香看出来了,说:“美好的事物,总有它的对立面,有可能就是丑陋的,也有可能就是死亡。那些精元,矿石,晶石,内丹,如果那么容易就被人收入囊中,为何还要在这夜色里闪烁?你可知道,这林子里面又有多少人类冤魂?又有多少尸骨化为地火飘曳?”大家都不甚唏嘘,太叔幻香一扬马鞭,一马当先,冲着盘阳关就去了。 第86章 困鹿山危机四伏 盘阳关柳暗花明 等靠近了,太叔幻香他们发现盘阳关外星星点点,扎了很多帐篷,此时大多数帐篷都是安静的,相比都在熟睡,只有极少数还在帐篷口亮着马灯。守城的也已经睡了,想着叫喊着多有不便,容易吵醒他人,于是,青禅往城里发了支宗门常用的信号响箭,只有一声,但是足够守卫明白了,果然,很快就有人来开城门,见到来人,青禅递上惜花阁的令牌,守卫知道是惜花阁的主事到了,于是太叔幻香他们几个直接入城,按照守门人的指引,来到驿馆,图二白抬头一看,上面挂着牌子“绥阳驿馆”。驿馆里有专门给太叔幻香他们留出了四间屋子。先头的已经到了,在这里住下了,太叔幻香依旧跟青禅和秋梅一间,其他的人自行分配。等大家洗漱忙完,天已经蒙蒙亮了。这时有人敲门,青禅打开,看见卜紫雪精神奕奕地站在门口。青禅赶紧施礼,引她进来。“小姐,雪姐来了。”她们都管卜紫雪叫雪姐。 太叔幻香刚拾掇完,也正想去找卜紫雪,看到她自己来了,香香很热情地走过去,拉着她往屋子走,两人坐在床边。“香香,你说你,也不知道休息一下,大晚上连夜赶路,多累啊。”卜紫雪跟往常一样,拿出一副大姐姐的样子。太叔幻香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她真的很想知道,卜紫雪到底在桃花殿是什么角色。此刻,她不得不假装着跟她嘘寒问暖,显示着久日不见的姐妹情深。青禅看不下去了,拉着秋梅赶紧出去倒水,准备早点。“雪姐,关口那么多帐篷,是什么情况?”太叔幻香问卜紫雪。“那些是没有住到城里的桃溪学员。这个城很小,客栈不够住。来的晚的就没有地方可以住了,我们倒是整理了地方当作学宫,只是,目前还没有完全安置好床铺桌椅等,所以,这些学员只能暂时住在帐篷里。考虑到不能扰民,所以,就住在外面了。后天就一切安排妥当了。”太叔幻香这才明白。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些坛口的事情,最后,不可避免地,太叔幻香问到公冶涵的事情。自从太叔幻香从天涯海阁回来以后,一直没有见过卜紫雪,今天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太叔幻香第一次最直接地从卜紫雪那里得到的公冶涵的消息。 据卜紫雪描述,当时公冶涵已经到了漠北地界。而且离坛口不过千米。突然一群黑衣人袭击了他们。天涯海阁给他安排的小厮,搏斗的功夫不怎么样,但是轻功很好,身法也很伶俐。他们当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其中一个小厮命丧当场,另一个则是跑到了坛口报信,大家赶紧赶到现场,当时公冶涵还在跟他们打在一团,大家见到那时的少主已经伤痕累累,体力不支了,见到桃花殿坛口的人赶到,那些人挟持着公冶涵撤退。直到一个山崖,但是,后来的人也只是在山崖发现了众多桃花殿门人和黑衣人的尸体,不见公冶涵任何踪迹。 “那当时报信的小厮呢?”太叔幻香问。“死了,当时就断气了。”卜紫雪说“我们还派人去了山崖底下,也没有发现任何尸体。所以,只能说少主失踪了。一直以为会有人挟持他要挟桃花殿,但是,这么几年,没有任何消息。我们一直都在寻找他,只是毫无线索和踪迹。”两人都不说话了,卜紫雪一声叹息。 早饭过后,卜紫雪让太叔幻香他们先小睡一会儿,午后邀请太叔幻香跟她回坛口休息一下。这里最近在安排学宫事宜,会比较杂乱。太叔幻香想着那个是公冶涵失踪前要去的坛口,就答应了。她也不知道,就是想到现场看一看,虽然过了这么多年,所谓的现场已经不再是现场了,也不会有任何的蛛丝马迹。午饭后,卜紫雪来了,大家一行人出发去坛口。两人在前面走,随从们在后面,走到一处,四周有树林的地方,卜紫雪说:“这里,就是当初少主遇袭的地方。”太叔幻香停住,坐在马背上,看着四处。这里的确是埋伏的好地方。再往前后就人多了,只有此处是个空地。看来对方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的熟悉。看了一会儿,她们才继续往前走,走过一个缓坡,翻过去,再走一小段,就到了坛口。也就是那个小厮轻功好,才能在最短时间内去报信儿。“那个报信儿的小厮叫什么?埋在哪儿了?”太叔幻香问。“叫什么不知道,报完信就没了气。当时他拿着少主令牌,后事之类,交给了坛口打杂的河伯,待会儿你问问他。当天他也在场。”卜紫雪说着,两人带着人到了坛口。门口守卫赶紧迎她们进去。安顿好太叔幻香,卜紫雪自行忙活去了。太叔幻香在院子里转着,突然看见一个老人在墙角垒着土,看着那里有一排花草。香香走过去,紧了紧嗓子,老人扭头,看见太叔幻香,赶紧站起来说:“香香小姐,你来了?什么时候到的?”太叔幻香笑了笑,说:“河伯,我才到,你在干什么?”河伯搓了搓手上的泥土,说:“我给这些花草培土,浇浇水。要不然都干死了。这些当初都是少主从醉羽阁好不容易弄回来的,曾经开的很旺盛,自从少主出事,就没再开过。我得好好打理,等到再开花,少主就回来了。”太叔幻香的眼泪刷一下就滴落下来了。想忍都控制不住。河伯见了,局促起来,说:“哎呀,我这嘴,香香小姐,您别难过了,都是我不好,哪壶不开提哪壶。”老半天,太叔幻香擦擦眼泪,说:“没事的,河伯,我们都是您看着长起来的。您就是我们的长辈。我正好也要找您,想问您一些事情。”河伯听了,点点头,太叔幻香看看四周,没有人,就低声问:“河伯,少主出事那天,您在场?”河伯也看了看四周,说:“那天我刚采买回来,还没走到坛口,就看见一个半大孩子撒腿如飞往坛口跑,手里还拿着一个令牌。那个令牌上的穗儿,我认识,是少主的。那个孩子比我腿脚快,我还没到,就已经有五六个桃花殿弟子赶去了。眼见着又去了一拨,我这才知道,少主遇到危险了。这时,那个半大孩子已经倒下了,我看着他伤得不轻就想扶着他进去,但是坛主裘刚不允许,说是坛口若无上面同意,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我没有办法,想着扶他去医馆,但是,等我再出去看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咽气了。所以,只得禀告上去,裘刚亲自出来看了看,也没说什么好话,只是催促着,让我处理后事。”太叔幻香知道这个裘刚,这个人脾气暴躁,为人又很自负,因为一次夜猎,碰巧替当时的阁主挡了猛禽的攻击,受了伤,要不是有这么个缘由,他是根本当不上坛主的。公冶涵也一直觉得这个裘刚小心思甚多,又没有大智慧,很是不喜欢他。 这时,河伯又看了看四周,听了听周围的声音,递给太叔幻香一个纸条,然后低声对太叔幻香说:“今晚三更,我在这里等你。”说完,河伯冲着太叔幻香拱了拱手就走了。太叔幻香暗自领会,她自己又闲逛了一会儿,这才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纸条,上面写着几行小字,是当时公冶涵出事的时候,几个关键的点,是河伯自己写的。上面是河伯的字迹,写着的意思,是三点。第一,小厮叫穗儿,河伯进门请示后,有人对穗儿下毒手,穗儿有几处新的刀伤。第二,当时穗儿并没死,河伯救了,藏在困鹿山往东三十里的双泉堡的铸铁铺。第三,河伯怀疑裘刚和他的亲信有问题。 看来,桃花殿本身就是有问题的,这个判断是逃脱不了的。河伯在桃花殿一辈子了,怎么能看不透这里的情况和形势?太叔幻香期待着晚上能跟河伯有更多的交流,多听听河伯的想法。再把公冶涵带给她的消息告诉河伯,让他也开心一下。晚饭的时候,卜紫雪拉着她东长里短地闲扯着。这时,突然一个门人进来禀报说:河伯突然去世了。 “什么?”太叔幻香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卜紫雪也深感惊讶,卜紫雪说:“今日我还见到河伯,他身体还很康健,怎么会突然就没了?人呢?我们要去看看。”说罢,拉着太叔幻香就跟着那个门人去了偏院,来到顶头得一间屋子,那间屋子是河伯的,只有他自己住在这里。河伯是桃花殿的老人,至于他什么时候来的桃花殿,已经无人能知晓了。大家都知道他自幼便在桃花殿。也是他自己要求,从总坛来到了坛口。虽然说他打杂,但是由于不少桃花殿里自幼长起来的弟子们都受过河伯的照顾,所以,大家都很尊敬他。 太叔幻香她们来到河伯屋里,看见他静静地躺在床上,依然没了气息。太叔幻香绝对不相信河伯是善终。一定是有人怕他说出什么,是自己的到来,让这位老者被害身亡。自己怎么就能没有想到这个而施加保护呢?自己还没来得及把公冶涵的好消息带给他,他就这走了。想想他们今晚三更之约。太叔幻香心如刀绞。她红了眼圈,强忍着没有流泪。卜紫雪也是河伯看着长起来的,小时候卜紫雪练功摔断了腿,都是河伯背着她上上下下,到处转,带她出去换药,陪她康复。卜紫雪也少见的红了眼睛。她走过去,摸了摸河伯的脉搏,的确已经停了。她仔细辨看了,扭头跟太叔幻香说:“他的筋脉尽断,被害而亡。” 太叔幻香知道肯定是人为,她走上前,一探看,果然。“今日的护卫长是谁?”卜紫雪大喝。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子上前,说:“是我。”“你怎么做的防卫?怎么安排的?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你是谁手下?”卜紫雪气愤地问。“小,小的是裘坛主的徒弟,孙超。请主事的饶命。”那人吓得不轻。“来人,拉出去剁了。”卜紫雪冷着脸,看着很是吓人。接下来,河伯入殓,入土,太叔幻香觉得自己刚刚得来的一些自以为是的小欣喜,顿时被现实击的粉碎。她连续几日夜里三更都去那个墙角,自己待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等的是什么,是期待河伯的魂魄出来还是期待公冶涵出来,还是有任何人能蹦出来说自己跟公冶涵的失踪有着关系。可惜,寂静的夜里,对于太叔幻香的诉求,没有任何应答。那些花草长在那里,太叔幻香给他们浇水,培土,静静地,呆呆地,那个时候的她看着有些像是傻子。她心里好想去双泉堡找那个穗儿,但是她害怕,害怕自己的突然出现,会让穗儿跟河伯一样,被人杀害。她突然有些害怕,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向前还是退一步,所谓海阔天空。她踯躅着,徘徊着。夜里会梦见公冶涵,梦见河伯,梦见很多去世了的朋友,家人还有花艳辞,那些亡人,一个个排着队来看她,劝她,有的跟她说话,有的只是看着她微笑,也有人看着她默默流泪。夜里醒来,她总是眼角带着泪水。 这样过了三日。第四日早起,她跟卜紫雪告辞,说自己心情不大好,这几天状态不行,想要自己走走调整一下,卜紫雪也看出来了,她自己心情也不好。交代完,太叔幻香直接奔向盘阳关方向。确定无人尾随以后,她一带缰绳,拐向双泉堡。 双泉堡这个地方,很小,只是方便过路而建立的。这里没有常规的居民,这里有一座客栈,一个打铁铺子,一个医馆,还有一个仓库,一个很小的破茶摊。都是方便往来的货商和侠士们设立的。 第87章 且祝维摩香一炷,待他否极泰来时 太叔幻香牵着马,来到茶摊。看茶摊的是一个老者,灰白的胡子,身上衣衫破旧,满脸都是沧桑和饱经风霜的痕迹。这个茶摊很小,一般手头有点儿闲钱的都不愿意在这里,所以前面的客栈便是吃住一体的地方。很多人还嫌弃这里只不过是一个茶棚子,漠北的风吹过,这茶碗里就不能喝了,里面必定是沙石草木灰。太叔幻香来的时候,这里就没人。老人自己坐在一个椅子上,缩着脖子,看着好像睡着了。太叔幻香找了个背风的地方,风吹过来,就不容易把灰土吹到脸上和茶碗里。她看见老者没动弹,自己站起来拿了个碗,看着炉子上烧着的大水壶,还有旁边的散茶,她想了想,伸手抓了一撮也不知道到叫什么的茶,扔进碗里,再要拎起一个壶倒水的时候,那个老者突然说话了:“闺女,用右边的壶,左边那个刚烧开,这里的水让它多滚滚才行。”太叔幻香应了一声,自己倒好水,端着碗回到座位。老者站起来,伸伸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倒了一小壶热水给太叔幻香。又洗了一小碗果子拿给她。香香一看,是白杏干。 “你怎么想到这里坐着了?看你的打扮,不像是能看得上我这地方的人。”老者又坐在椅子上,打量着太叔幻香。“我没有什么固定的框框,自己觉得舒服就好。你这里视野好,来来往往的人都得从你这经过,见多识广。来到双泉堡,不在你这里喝几碗茶,旅途不完整。”太叔幻香说的平平静静的。“哈哈,闺女,你这性格我喜欢。很久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娃子了,现在的人一个个都金贵的很,也不管自己是顽石还是茅坑里的石头,总之就觉得只要是石头,就是块玉。那把剑就当自己是大侠了,在老朽这,看着的都是二货!”老者也没掩饰,跟太叔幻香就这么聊上了。两人你来我往,聊了一会儿,老者突然问:“姑娘,你是来找人的吧。怎么?不敢进去?在这里探探底儿?”太叔幻香点点头,通过老者的谈吐,她知道这个老者不会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老人虽然刻意掩饰过了,但是太叔幻香还是能感受的到他有着充沛的内力。这个老者多半是个隐士,是高手。所以,她也没隐瞒。“我很犹豫,之前一个多年熟识的长辈跟我说了这里,但是,他被人害死了,要不是我的出现,他也不会死。所以,我这些天一直在想,要不要来。但是,我也知道,必须得来。即便现在,我也是拿不定主意。” 老者站起来,拿起桌上的小水壶给她添了水。“生死有命,如果他是因为知道了些什么别人忌讳的东西,而惨遭毒手,那么,你的出现就只是个引子。即便你不出现,他早晚也会被人除掉。相比他也是心里明白,多活一日两日还是即刻送命,其实没什么大的区别。前行的路上会有很多风沙,会有你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事情的发生,不看你愿不愿意,只看因果。没有碰巧,偶然,所有都是最好的时刻,最好的安排。要么就往前走,做好自己,要么就后退,返回去,也做回自己。但是,此自己跟彼自己的区别是什么,你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说罢,他走到棚子外面,看着天,嘴里自己喃喃:“这天气,晚些怕是要有暴雨。” 太叔幻香坐在这里,自己琢磨着。过了一会儿,老者问:“你要找的人在前面哪里?”太叔幻香放下茶碗,说:“铁匠铺。”老者沉吟了,过了一会儿说:“你叫香香?”太叔幻香瞪大了眼睛,看着老者。老者笑了,说:“看样子是了。看来今日的生意是做不成了。”老者说完,拎起水壶,灭掉炉子。“你现在往南三十里地,有片林子,过了林子,有个院子,咱们在那见面。你想要找的人也在那边。”太叔幻香站起来,牵着马就往南去。太叔幻香经过了天涯海阁那些事情以后,心理承受和接收能力,包括眼界都有了很大提升。这要是在以前,她一定会满腹狐疑还要不停地追问才能最后做判断。如今,她瞬间就明白了很多信息,这也就是所谓在江湖历练的收获。 她赶到那里的时候,看见老者已经站在院门口等她了。“您?”这点太叔幻香倒是没料到。“没错,是我,小老儿腿脚不幸比你快一些。”老者哈哈笑着。推开院门,喊了一声:“阿特,穗儿,出来了。来客人了。”随着应声,两个少年从里面走出来。其中一个,正是太叔幻香当时在天涯海阁见过的穗儿。 “香香姐姐?你怎么来了?”穗儿看见香香,赶紧跑了过来。这是这么多年来,唯一见到的当初就在公冶涵身边的人。也许是最近关于公冶涵的事情突然出现了很多状况,原本毫无线索,如今接连有线索露头,再加上河伯的事情,太叔幻香觉得自己突然就变得脆弱起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看见穗儿,又想起当年的事情,一下子,她的眼泪就滚落下来,大家见了,其实,都很理解她的心情。太叔幻香作为惜花阁的主事,每日要处理各种事情,本身就很劳苦,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公冶涵的踪迹,四处奔波,凡是听到跟公冶涵有关的事情和地方,她都要亲历亲为。无奈四处扑空,毫无头绪。她那满腔的愁苦,无人诉说。公孙冉跟阿京又不在身边。她觉得自己从未有过这种憋闷和孤独的感觉。 两个少年扶着她进了屋。老者进门以后,问那个叫阿特的:“春平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吗?”阿特说:“没有说具体的,就是说大概这几天。”老者点点头。太叔幻香看着大家,不知道怎么说起,又该如何问起了。老者一笑,让穗儿好好说一说。穗儿给太叔幻香倒了水,就坐在这里说起来。老者站起身,带着阿特准备吃食。 当年,风洛他们把穗儿和齐盛安排在公冶涵身边的时候,两人都过了十二岁生日。这两人都是年轻的孩子里,轻功最好的。大家都没想到会有人找公冶涵的麻烦,想着这两个孩子能自保,而且报个信儿什么的,脚程快。他们三个一路都很顺利,没有什么异常。唯独进了漠北地界以后,公冶涵就跟他们说觉得有些不大对,但是说不好。有日,公冶涵觉得有人在跟踪,他们三个还特意设了套,擒了跟踪的人,结果发现,所以为跟踪的人就是坛口的人,那人有桃花殿的令牌,一些口令什么的也都对的上。当时问他为什么鬼鬼祟祟跟踪。那人说自己之前没见过少主,感觉像但是又不敢确认,所以,想着弄准确一些再回去禀告裘坛主。“当时你们有没有问那人是谁的门徒?”太叔幻香问穗儿。“少主问过了,那人说自己的师父是裘刚。”穗儿干脆地说。这样一来,公冶涵也就放了心,还跟他俩说,在天涯海阁这一路上,遇到的事情太多了,神经都敏感了。这就眼见着马上就到家了,他们三个还在聊到了以后要做的事情。这样又走了几日,眼见着很快就到坛口了,不料,突然就蹿出来的一群黑衣人。这些人是特定埋伏在那里的,因为为首的那人说了句:“真是久等啊,涵少主。” 穗儿说:“这群黑衣人功夫都很高。要不然也不至于抵挡不了。眼见着齐盛倒下,少主让我赶紧去坛口报信,我就撒腿往坛口去,如今想起来,觉得很是诡异,说到我去报信,那些人也没有特意追杀我,反而没人在后面追赶,我很顺利就到了坛口。眼见着坛口的人去了,我想再赶回去,可是实在没力气了,就坐在门口,靠着门边喘着,这是河伯进去禀报,我刚想挣扎着站起来,就见到有人站到我面前,说:‘小孩子还真是小瞧你了。’说罢一刀劈过来。我就直接倒下了,后面就不知道了。” “那人的特征,你有印象吗?”太叔幻香问。穗儿说:“记得的。当时没看到脸,但是看到了腿和鞋,那人站在那,腿很明显有些八字,鞋头绣着一个牡丹,在我倒下去的时候,我依稀看见那人穿着盔甲,脸上络腮胡子,脖子上围着东西,后来想起来,很像是丝巾之类。” 太叔幻香坐在那,呆呆地。这些看着零碎的特征,坐实了这个人的身份,这个人再熟悉不过,他就是坛主,裘刚。 “这些你还跟谁说过?”太叔幻香问道。“我还跟河伯,水伯,少主,阿特,春平说过。”穗儿说罢,太叔幻香突然盯着穗儿说:“少主?你后来见到过公冶涵?”“是的。”穗儿回答。太叔幻香迫不及待,拉着穗儿,说:“穗儿,赶紧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穗儿点点头。 穗儿再醒来,就已经到了双泉堡的铁匠铺子。这个铁匠铺子的主人叫春平。后来穗儿才知道,这个春平是水伯的侄儿。水伯就是茶摊的那位老者。而这里便是他们的家,阿特是是孤儿,被春平收养,一直在铁匠铺子里帮忙。 水伯跟河伯是师兄弟,二人都是龙眠山人的弟子,当年他们师兄弟总共七人:山伯,金伯,木伯,水伯,河伯,土伯,火伯。这些金伯,木伯还有火伯,都已入金仙境地,且羽化升仙,已经不再跟任何人联系,住在蓬莱仙境,继续修炼。意在求证果位。河伯和水伯关系特别要好,这也是为什么河伯非要来坛口的原因之一,这样能跟水伯多见面。其他的师兄弟也都有着联系,只是各个都渐入佳境,都很隐晦,不露声色,不想过多参与世事。 穗儿回来报信的半路上,遇见的河伯,河伯知道不好,就赶紧掉头赶往公冶涵突袭的地点,只是那会儿,公冶涵已经被逼迫到了崖边。他出手,救了公冶涵,当时他发现,后期到场营救的坛口门人,居然并未出手相助,而是旁观。这时公冶涵跟河伯就觉察到了这里面一定有很大问题,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公冶涵做出了决定,要河伯帮助他制造失踪。以便查明真相。只是,谁都没想到,这个时间太长了。河伯杀掉了在场的所有人,把公冶涵藏在附近的草垛里。穗儿觉得那会儿伤势严重,已经没了时间概念,等河伯再进去的请示的时候,前面这些事情都已经做完了。 很快,公冶涵生死不明的消息传得满天飞,紧接着,桃花殿殿主暴毙。这个时候,如果公冶涵出来,就很难找到幕后凶手,自身危险也很大,敌人在暗处,而自身在明处。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对方也找不到自己的踪迹,就不敢造次。所以,公冶涵决定继续不出来。 “那他要等到什么时候?他一直都在哪儿?他在做什么呢?”太叔幻香迫不及待地追问。 这时,水伯带着阿特进来,说:“先吃饭,饭好了,吃完饭我讲给你听。”太叔幻香赶紧站起来,几个人很快就把做好的饭菜摆了一桌子。还留出来了一份。“这个是给春平的,待会儿我给送过去。”阿特指了指那份留出来的饭,跟太叔幻香说。 大家坐下吃饭,太叔幻香想着这些事儿,吃的有些心不在焉,水伯见了,跟她说:“你得要控制得住自己的内心,事情已经发生的,你现在只能了解,不论好坏,你都无能为力,根本改变不了任何。将来没有发生的,你也不会想明白。事情都是一步步在发展,没有说能完整地按照自己的想法,最后丝毫不差地,这种严丝合缝的事情,很少。越是大事儿,变数越多。少主的事情,没谁能预料到。但是,当时河伯跟我说起就在那危急的时刻,少主居然能在最短时间里下了这么大的决定,心思缜密,有勇有谋。这样的人,你,还有我们,不应该担心,我们需要的,就是配合,全力配合他,在他需要我们的时候,在他需要查漏补缺的时候,咱们的信任和配合,就是所有咱们应该做的事情。这条路,他自己孤独的走了这么多年,现在差不多到时候了。” 第88章 两俊马喜收麾下,卜紫雪窃以为真 水伯的话,其实太叔幻香心里都懂。只是,这些年来的一些积攒下来的情绪,她一直压抑着,无法抒发出来。看不见光明的时候,渴望着光明,哪怕只有一丝光亮,或者星星点点,都能支撑着自己,微笑着走下去。等到眼前的光亮越来越大,反倒各种情绪都涌现了出来。让自己陷在那个不知到底是悲是喜还是更多的是委屈的情绪里,欲罢不能。此时的水伯,就像是那个外来的有力的大手,一把就把太叔幻香从那个情绪里拽了出来。是啊,既然一切都是筹谋,开始了好几年,就断没有回头之路。大家只能竭尽全力,把这条路相互扶持着走下去。 太叔幻香心里陡然畅快了很多。 河伯跟水伯自幼就关系更亲近一些,两人的年纪也很相当。这些师兄弟里,大家相互关系都很和睦,没有什么矛盾,大家又都是自小就跟师父修习,所以没有什么嫌隙。河伯并非跟其他师兄弟一样出生就被师父带回,而是在五六岁的时候,才被龙眠山人从外面带来。只是知道,河伯家人都是宗门之人。具体是哪一家的,师父没有多说。如今看来,应该是桃花殿的无疑了。 河伯当年救下公冶涵和穗儿之后,便相继送他俩去了水伯那里。不管外面闹腾的啥样,他们也雷打不动的给公冶涵和穗儿疗伤。这次变故也让公冶涵明白,真正的防御,不是做好各种准备,而是自身的强大,强大到那些敌人的招式,对于你来说就是小儿玩闹。他也多少明白了一些,为什么有些人那么拼命地练功,除了自己的一些虚荣显摆之心,更多的是自己能保护自己,还能保护他人。公冶涵一直以来,觉得自己功力尚可,比一般人好就行了,但是这次,让他眼见着有了血的教训。水伯跟太叔幻香说,公冶涵来到他那的时候,肋骨尽断,险些伤到脏腑,四肢也尽是骨折,最长的刀口,是从小腿一直到后腰。脸上也有刀伤,血肉模糊。他们几个给公冶涵清理,缝合伤口的时候,就感觉他已经像个破碎的娃娃,几乎都被拆开了。 太叔幻香听得很是揪心。公冶涵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几个里,最讲究外表的,出门从来都是风度翩翩,是宗门里有名的英俊帅气,如今这个下场,“不知道他脸上的伤怎么样了?”她担心地问。穗儿听了,笑着说:“香香姐姐,水伯最擅长的医术就是整形缝合还有易容。少主的脸伤自然是毫无疑问地复原了,有水伯在还不是药到病除。水伯还花了一年的时间,教少主学习易容术。现在,走到外面,茫茫人海里,根本找不到少主。”穗儿越说越自豪。水伯听了也哈哈大笑,说:“这都是我个人爱好的小伎俩。不过,能教给公冶涵,也是天意注定。这门手艺,也算是后继有人了。”“那,然后呢?”太叔幻香问。 公冶涵在双泉堡养了半年多,这才伤势完全变好。他一边养伤,一边自己修习内功,还跟着水伯学功夫。一年多以后,他就离开了双泉堡。他要自己搜寻一些关于这次刺杀的证据。他说他要设个局。当初离开时,水伯唯一的徒弟,雷聪,跟着公冶涵一起,两人互相配合。说到这里,太叔幻香想起在酒馆给她传递公冶涵的纸条,相必那人就是雷聪。水伯听太叔幻香说了酒馆的事情,说:“我敢肯定,那人就是公冶涵本人,雷聪从来不吃任何肉类。更别说是内脏了。”太叔幻香这才大惊。就在眼前,居然没有人出来。想想,她又笑了,连她这个发小都没认出来,外人更不会轻易认出,这说明,公冶涵安全的很。再说,身边还有雷聪。“公冶涵的这些事情,先不要跟任何人说。因为我们不清楚他所谓的局到底是什么,他说需要他露面的时候,他会出来,但是在此之前,咱们越沉默越好。”水伯说。太叔幻香点点头。太叔幻香坐了一会儿,说得尽快回去,出去太久了,怕惹人生疑。水伯让穗儿和阿特跟着太叔幻香。这两个孩子已经少年有成。这些年水伯和河伯也都在教他们武功和心法秘诀。虽然不算正经入门的弟子,但是该学的也都学的七七八八了。如今十七八的小伙子,也得出去见世面了,不能只在这小小的双泉堡里混余生。“他俩都擅长轻功和易容变装,阿特还颇会配药制药。所以,带上他俩也多少有些用处。”水伯说。太叔幻香很是乐意,两个年轻人也都按耐不住欣喜,欢呼雀跃起来。“你们必须听话,不能擅自行动。”水伯和太叔幻香都叮嘱。这两个年轻人一个劲儿点头。 安排他俩去准备自己出门要带的东西。太叔幻香牵着马在院子里等着。水伯说等一段时间,怕是自己也得出门。太叔幻香问他原因,他笑笑说:“前阵子,六师弟,也就是土伯派徒弟亲自来报信,说公冶涵已经去过了土伯那里,不日便离开。说他们已经初步制定好了计划,到时候,只要接到消息,我就得往他说的地点去。” “公冶涵脑子是好用,注意多,但是,他还从未做过如此大的局。他这样做行吗?”太叔幻香有些疑问。“他经历了如此之多,今日非同凡响了。你不知道,他曾经为了练内息,经过了六月有余打坐入定,不吃不喝。当地老百姓还以为他死去多时,给他埋了,他过了一阵,自己愣是破棺而出,在一个傍晚,愣是把一些村民给吓得不轻。如今的他,自性,本性,已经卓越超群。六师弟说他现在眼见着奔着金仙境地去了,六师弟见到他的时候,说早就过了天玄境,内功修为远超我们几个老东西。”这些是太叔幻香没有想到的。你看现在宗门这些人修炼,大多数还是在真刀真枪上下功夫,即便这样,也是举步维艰。大家的水平基本上都没有什么技法上的大差异。而那些名家,偏偏又都是内力修为好的。只是世人很多还看不明白,或者更多的人,是因为知道内修是更难的事情,自己吃不了那个苦,受不了那个罪。看来这次,公冶涵是脱胎换骨了。 两个年轻人很快就准备好出来了。本身他们也带的东西不多。只是身上都各带着特别大的一个包袱。“那大包袱是啥?”太叔幻香疑惑不解,指着问。“冬季的衣服啊?”两人异口同声。“不用带,到冬季还有几个月。有需要我给你们安排。这些琐碎的就不要操心了。还是多带些防身用的,或者药品之类,衣物有个换洗的就好。日常生活用品都有我呢。”太叔幻香让他俩进去再准备。两个人赶紧跑回各自的屋里,重新拾掇。 “水伯,我最近也增加了心法练功的时间,还是觉得坐不住。心里事情太多,感觉哪一样都放不下。怎么办?”太叔幻香问水伯。“我记得涵少主来到我这,醒来后,他说了一句话。”水伯说。“他说了什么?”太叔幻香看着水伯。“他说他在重伤的时候,见到了太上仙尊。尊上跟他说,‘万般无奈,非唯死地而后生,勿需更改,只为自修为上,为之即可入境化仙,唯有自得,方可万物皆能遂意’。他也就是因为这句话,这才下了决心,苦心练习。这才能逐渐进入佳境,一般人入定三月便是稀少,而他则坚持六月有余,其心志定志坚,非常人可比。如此不入仙境,何人能得?他破棺破土而出之时,便是依然到达境地,非常人了。”太叔幻香暗暗将这些记入脑子。 两个年轻人再出来,已经是轻装简行了。“这回都带好要带的东西了?那我们就出发了。”太叔幻香看着这两个孩子。“嗯,都准备好了。”两人看着香香。三人拜别水伯。两个孩子跪在地上,给水伯磕了三个头。感谢水伯的照顾和教习之恩。水伯有些激动,眼里有些泪花,但是,这是值得高兴的时刻,他挥挥手,说:“一定要听香香姐姐的话。不能胡来,不能惹事儿。”两个孩子点头,嘴里应着。从棚里牵出两匹马。三人上马,扬鞭而去。他们三人先去桃花殿坛口。太叔幻香路上跟他俩说:“你们就说是自己是关外人,本来想投奔宗门,路上遇到我,我带你们去参加桃溪学宫。你们要多留意这些同修里,谁人跟桃花殿交往甚密,是桃花殿的眼线。你们要装傻充愣,不要惹人注意,最好最后能进入桃花殿,也能帮助涵少主。”两人说:“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咱们计划着来。”到了惜花阁坛口,太叔幻香把他俩交给了秋梅。跟秋梅说这两个孩子是自己人,打算日后放到桃花殿的,让秋梅暗地里多照顾他们,但是不要惹人注意。关于公冶涵的事情,她只字未提。秋梅看见太叔幻香这次回来,心情看着很好,很久都没见过这样了,秋梅也很高兴。她跟青禅带着这两个小伙子去住处。还给他俩银子,做日常之用。几个年轻人在一起,很是开心。他们都清楚,在惜花阁的坛口里,他们可以这样不用掩饰。一旦出了这个大门,他们就不能再这么亲近了。 此时,卜紫雪也得到线报,说太叔幻香已经回到了惜花阁坛口,路上还捡到两个相投宗门的年轻人。卜紫雪问:“什么样的年轻人?”冰禀报的人说:“看着穿着来自关外,很是简单,两人先是在镇甸打探宗门之家的消息,后来知道桃溪学宫的事情,两人正在询问,正好太叔幻香回来,遇到,就领着他们去了惜花阁的坛口。”“哦,那你们多留意,这两个孩子要是能为我们所用更好,我们就需要这样的背景干净,没有宗门牵连的年轻人。”卜紫雪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那株月季。那株月季一直都是开着淡紫色的花,年年这个时候,开得满树,烂漫无比,这株月季是河伯专门给卜紫雪种的,已经十六年了。如今,河伯不在了,这花也就不开了吗?她想到河伯,心里有些感伤。“找个好用的花匠,把这株月季给我侍弄好,否则,你们都等着挨罚吧。”卜紫雪黑着脸。属下赶紧下去张罗。 傍晚,太叔幻香带着这两个年轻人居然来拜访卜紫雪了。一进门,卜紫雪就见到了这两个年轻人跟着。“香香,这两位?”卜紫雪问。“雪姐,这两个小伙子是我今天回来的路上捡到的,哈哈,他们相投宗门学艺,但是因为关外来,家里也都是普通老百姓,曾经得过过路的一些人指点,所以,也是什么都不懂。我就擅自做主,让他们来桃溪学宫了。这不,专门来给你看看。”太叔幻香这叫先发制人,索性台面上说,一是摆脱关系,二是即便日后秋梅他们关照这两位,也不至于被卜紫雪怀疑,大不了就是想拉拢年轻人入门而已。 “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擅自,你觉得不错就必定是好的。你这眼光,谁不知道,那高的还几十层楼那么高。”卜紫雪笑着半开玩笑。“你们都是关外,家里做什么的?可曾有老师教导?”卜紫雪问。“我们家里是铁匠铺子。我们是表兄弟。曾经有个侠客教过我们,但是我们还小,那个侠客的情况,家里人也没记得那么清楚,就是说当时那人要打飞镖,无奈银两不足,就说教我兄弟二人启蒙,家里人就同意了。这才有这么个因缘。”阿特说。 “我试过了,貌似像你们桃花殿的内功。”太叔幻香接着说。卜紫雪慢慢靠近两个年轻人,突然冲着穗儿出手,穗儿赶紧回挡,居然跟卜紫雪过了五六招。卜紫雪和太叔幻香都有些没想到。卜紫雪虽然没有尽力,但是以她的功夫,在江湖上能随意过上几招的也都是各大宗门的名流。这两个毛头小伙子的功夫竟然这么厉害?如此发展下去,那就是人才。她突然明白了,太叔幻香必定早已测试过,觉得是苗子,这才所谓捡回来。呵呵,那几招,看着也跟桃花殿的招式很是相近,怕是桃花殿的门人教的一些改变过的招式,毕竟桃花殿有规矩,非本门入门弟子,是不能直接教授桃花殿的招数的,所以那位只是变招教授。“你们一直都在修习?”卜紫雪问。“是的,我们一直都在修习,还有其他过路师父教过一些,只是都很零碎。”阿特他们回答。 太叔幻香还真没试过他俩的功夫。这次也很意外,这是真的意外,虽然这在卜紫雪心里认为是她装的。她知道,这两个孩子很是机灵,必定故意隐藏了很多功法,真实的实力,怕是即便卜紫雪全力以赴也能应付的了。他俩只是缺乏技巧和经验性的东西。让卜紫雪觉得这两个孩子跟桃花殿有缘,更能让他俩在桃溪学宫过得自在一些,舒服一些,对于日后,怕是效果更好一些。 第89章 桃溪逐鹿,悠然自得 桃溪学宫开学的那天,盘阳关很是热闹。一早起来,先是学员们居住的地方已经都布置好了。大家都陆续搬了进去。这样,在外面住帐篷的就不用再这么风餐露宿的了。这里有个厨房,但是厨房里也每日只能提供简单的粥类和咸菜,以及日常的馒头。没有酒菜之类。这也是为了关照这城里的老百姓们。涌进来这么多人,还占了很多地方,总要给那些做生意的人一些活路。所以,如果需要炒菜,酒类,干果,新鲜的蔬果之类,就去外面购买。如果需要小厨房加工,也可以提交材料费用,由小厨房的人去外面采买。 桃溪学宫的人都统一穿着,服装也都是城里的裁缝,阿姨,大婶们根据大家的尺寸量体剪裁,赶工赶出来的。至于有人定制兵器什么的,这么算起来,整个盘阳关城里的老百姓们还都是沾上了光,小小的发了一笔。有些人天不亮就起来了,大家各自忙碌。直到了午后,大家才都聚在一起,听卜紫雪和太叔幻香说些规矩和一些不咸不淡的话。好在这两个人都不爱啰嗦,这一番操作下来。桃溪学宫算是正式开学了。 这次桃花殿和惜花阁联手公开收徒,是第一次。之前从未有过宗门大家会联合收徒,先两家受教,再让学员最后自行选择门第的事情,以前从未出现过。这两家也算是另辟蹊径,主要也是想选择更加适合自己的徒弟。毕竟这两家的修行都是不一样的,殊途同归罢了。桃花殿的功法,是分等级的。常规是正式拜师以后,同时修习关照内功和兵器功法。三月后进行一次考核,通过考核的成绩,最后判定这个门徒是主修哪一种。通常来说,关照内功好的学徒,武器类也不会很差。至于最后选择什么主修,这就要看他个人喜好了。对于桃花殿来说,关照内功是上层功夫,起点高。需要的天资也就相对要高一些。至于兵器类,桃花殿擅长剑法和暗器,以及刀法。当今江湖上知名的兵器大家,多是桃花殿出身。但是也是可笑,这些兵器大家的关照内功往往都不够好。所以,排名虽然在列,但是排不到最前面。 对于惜花阁来说,惜花阁主打的是暗器,剑法,刀法,棍法等等,当然还有惜花阁本门特有的内功心法。惜花阁跟桃花殿不同。惜花阁必须兵器用的够熟练,才能开始心法修习。把心法运用到武器中去,这样一来,倒显得惜花阁的整体层次更高一些。如果兵器用的不够好,自然也会是内功心法不济。但凡内功心法高超的,这兵器用起来也是响当当的。所以,这兵器使用排名上,不管是哪路兵器,惜花阁的人都独占鳌头,有的往往从一排到十都是惜花阁的门人。这也就是把桃花殿的人给挤了出去。这个惜花阁的本门心法,据说博大精深,主要分三卷,第一卷叫开敞,这部分对外,只要是惜花阁的外门弟子,还有阁主首肯的人等都可以学习。目前据说能把这个修好的,就很了不得了。第二卷叫颛箸,只传惜花阁的本门直系弟子。不传外来人。第三卷叫蠲修,只有惜花阁血脉之人才可以修行。也有人说其实还有第四卷,只是这第四卷看着琐碎凌乱,没有成为体系,所以只有历任阁主才能看,对于其他任何人来说就是禁忌。至于外门弟子和本门直系弟子的区分就是说:惜花阁各位长老和首座,主事等所收的弟子,在惜花阁修业超过五年以上的,都叫做本门直系弟子。而这些人之外的人收的徒弟,虽然也是拜在惜花阁门下的,都叫做外门弟子。比如图二白,是太叔幻香的徒弟,那么他就是本门直系弟子。阿京也算本门直系弟子。但是阿京的徒弟叶一,就是外门弟子。图二白将来招收徒弟,也是本门外门弟子。如果阿京和图二白都在惜花阁升为长老了,那么他们的徒弟就从外门弟子,变成了本门直系弟子。 第一天开课,先是测试个人的灵力和功力状况,这样用来分班学习。毕竟每个人具体情况不一样。有的就是小白,什么都不懂,有的就是只知道皮毛,从未系统了解过,这些人就得分在一起,除非资质出众的,通常这些人就是最先被淘汰的。桃花殿有特有的灵力石,是用灵山上的五色石经过几代桃花殿殿主炼化而成。不同灵力的人把手放上,就会出现不同的颜色。它本身的颜色是混乱的杂色。仔细看又分青黄赤白黑。灵力等级也由此区分。把手放在上面,没有灵力或者灵力极低可以忽略的,会整体出现青色;有一定灵力且灵力比较平庸的,会显示黄色;灵力较高,比平庸偏上的会显出赤色;灵力相当不错,有境地的会出现整体白色;灵力值非常人,内力极其充沛的,会出现黑色。虽然具体数值测不出来,但是总体的层次,历经测试,从未出现过偏差。灵力石虽然神奇,但是也并非只有这么一块,当年一起练就的有四五块之多。所以,这次卜紫雪才敢从总坛带一块出来。 这些学员没有见过,很是新奇,各个欲试,大家排着队按顺序把手按在灵力石上,数三个数,再移开,就能见到散发出来的颜色。青色,黄色的居多。这些人站在一边看着。突然,人群里嘈杂起来,卜紫雪和太叔幻香坐在台阶上,喝着茶,这时,桃花殿门人来报,说刚刚测出来两个人灵力赤色。卜紫雪点点头,跟太叔幻香说:“难道真是这年头,赤色的都这么少了吗?”太叔幻香摇摇头说:“咱们得想,还好,有赤色的。”卜紫雪看看她,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赤色的站在一边,跟那些青黄色的人群比起来,势单力薄。这两人看着也有些局促不安。过了一会儿,又过来几个赤色的,这样,这几个人倒感觉自在了不少。眼见着人不多了,突然,听到一群尖叫,有人来报,说那两兄弟,灵力是白色。这时太叔幻香和卜紫雪都像松了口气一样。其实,她俩都在惦记着这两兄弟。不知道他们的灵力怎么样,但是又觉得肯定不会低。 突然,人群里没了动静,大家哑巴一样都瞪着眼睛不出声了。卜紫雪问:“怎么回事?”来人磕磕巴巴说:“最后两个人,是黑色…”。 太叔幻香跟卜紫雪腾的从椅子上弹起来一样,两人快步走下去看。那两人还站在那里。等着灵力石恢复了正常以后,卜紫雪示意他们再试。这两人一个个重新试了。毫无疑问,两块黑色。 那两个人,长得很是一般,没有什么特色,扔在人堆里,根本无人能留意到。看着老实巴交,穿着也很随意,都是麻布长衫。两人都比较白净,看着也不像是农户出身。虽然说不上细皮嫩肉,但是也是文质彬彬。“二位不知道从何而来?师从何处?如此修为的灵力,不可能是自己悟的吧?”卜紫雪问。“我们都是从滇南来的。是同村的邻居。我家里是做裁缝的,他爹是教书的。”其中一个小伙子说。另一个点点头,接着说:“我们两家挨着,幼年时,村里来了个道人,住了一段时间,教了我们鼻息术和一些内力心法。让我们日日练习,后来又教了我们一些棍棒。我们不知道他的真名,他也从来不说真名,只知道他叫元机道人。”卜紫雪看着这两个小伙子说的不像是假的,就问:“那能不能试试你们的功夫?”两人顿时诚惶诚恐,但是,也只好点头答应。这时卜紫雪的一个随从直接扑上去,三人打在一处,这卜紫雪和太叔幻香看着,看出来了一些眉目。这两人招式都是武当的招法。内力看着也很是浑厚,应该也有武当的心法。好歹不是其他门派的或者邪门歪道的东西。这两人互相看看,点了点头。让大家停下。这才重新回到座位。学院执事是惜花阁的长老班园容。她站在台前,说:“大家现在对于自己的内力修为,有了个直观的理解。不要觉得自己是小白或者比自己感觉的底就灰心气馁,进步是一点点积攒下来的。任何人都是从小白过来的。现在青,黄,共五十六人,分成两个队,每队二十八人;赤色的共十人,不用分队,这十人为一队;白色和黑色共四人,这四人一队。大家以后分开上课,互不影响。一个月后进行一次考核,再重新分队。后二十名的会被淘汰。考核共有三回。即开学第一个月后第一次考核;第四个月后第二次考核;第八个月后第三次考核。希望大家好好努力,考核地点都设立在困鹿山。也就是最危险之地,希望大家不要惧怕,但是也要谨慎认真。每个人的名字待会儿自己下去查看。我们会发榜公布,贴在学宫入口处…” 卜紫雪和太叔幻香一人手里一份学员名单。她们看着这名单上分出来的名字:陆凯,邱穗,陶之,叶万章。这头两位,她们都知晓了,唯独后面这两位。卜紫雪跟太叔幻香说:“这两位内功实在了的,咱们还是谨慎为妙。这样,你我各派一人,两人一起前往他们家中探查一下,这样的高手,咱们不得不谨慎。”太叔幻香点点头。两人当即就安排了人去滇南,探查这两人的家事是否跟他们说的属实。得到消息,飞鸽传书,尽快通报回来。那两人领命前去准备,星夜就出发了。 第二日,大家按部就班就开始了学业。小白们都在从基础理论开始学起,第三日开始便是开始基本功和灵力修炼。其实很简单,就是按照先生们说的去做就可。至于成效,那就要看各位的天资了。聪明的,理解的快,技能运用起来就能快速得心应手。愚笨的那就很是费力,这也没有半点办法。这毕竟是个人修行,老师们讲述的只是领进门。赤色的那些人倒是不用再讲那些基础的东西,布观掌握的基础理论到底扎不扎实,实战技能和提高便是关键了。他们每日就是各种技能和兵器的训练,以及内功心法的修习。看着是最辛苦的一些人。那四位,除了这几位参与进来的长老们的单独辅导,就是卜紫雪和太叔幻香亲自授课教学,跟高手多过招,就是最好的练习。看得出来,卜紫雪这回对这四个年轻人是下了本钱。很快,派去滇南的人发回了消息,那两个孩子所说都是事实。这样一来,卜紫雪和太叔幻香更加卖力气教授他们四个了。 “香香,你说,他们四个要是都来了我桃花殿,你会生气吗?”一日,两人喝着小酒,酒意正浓,卜紫雪突然这么问。“生气?难道是雪姐强迫他们加入的桃花殿?”太叔幻香反问着。“怎么会,你看他们,那各个都是个性十足,怎么能强迫。看他们自己意愿吧。”卜紫雪说。“既然他们自己意愿,都去了你桃花殿,你就都去了,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只会有些失落,也就是失落而已。到时候日日蹭蹭你的好吃的,好喝的好用的。赖在你桃花殿住一段,也就过了劲儿了。你反正,得补偿我。”太叔幻香笑着说。“随你住,你在桃花殿嫁人都行。你喜欢什么,随便拿!”卜紫雪是真的很高兴。太叔幻香跟旁边的青禅说:“青禅,你赶紧写下来,让雪姐签字画押,免得她到时候见我吃的喝的拿的多了反悔!”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日子过的还不是稀里哗啦的,贼快。转眼,一个月的时间就到了。很快,学宫门口就贴出了告示,说了大家一起参加考核,不按授课编制进行,大家可自行组队,也可单人独行,队伍之间没有竞争关系,完成最后关卡,到达指定地点的,就算通过考试。每人身上都有一个求救紫果,如果坚持不下去,就捏碎紫果,待在原地,第一时间就会脱险。但是,只有考核里的前三日才有用,一旦进入第四日,身上只有一个香魂铃,遇到危险,摇铃求助,但是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得到救助,如果熬不住这点时间,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有惧怕的,现在就可以选择退出考核,那就算是自动脱离桃溪学宫,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第90章 一探试究竟,金桂显神通 那四位大神级人物一下子成为了大家都想争取的香饽饽。大家都跑来缠着他们几个,搞得那几个人应接不暇,很是辛苦。最后没办法,他们只同意带二十人一起出行,具体带谁,大家抽签决定。很快,二十名幸运儿被选出来。剩下的人,无奈,又去纠缠那十位赤色的同修。一下子,大家都岌岌可危起来。好在最后,大家都有了去处,消停下来。各自准备随身物件,等着第二天开始的考核。 第二日一大早,大家吃完早饭,聚在学宫里。青禅给大家讲着这次考核的具体安排和时间安排。这次考核总共七日。第一日的地点是在困鹿山第一层结界内的金桂峰。第一日通过考核的要求是摘取四叶桂草枝九根,仙芝草三丛,白晶石五颗,紫晶石五颗,还有黄晶石五颗。这些东西,找回的数量只可多,不可少,不可以赠予他人,更不可胁迫他人给予。谁先拿到就属于谁,而不是以看到为基准。同时发现的情况下可以争夺,但是不允许刻意伤人。一旦发现违规,废除身上功夫,立即开除,并知晓各大门派永不录用。 这些东西,找起来或许并不是很费力气,但是,别忘了,这里是困鹿山,里面有很多未知的危险。有野兽或者精怪袭击的事情并不少。所以,在安全的情况下,得到这些东西,相对就不那么容易了。这些学员平日里也听长老们讲述过不止一次,所以,对于潜在的危险,他们都很清楚,只是,这回要亲自体验了,而并非是纸上谈兵。大家心里难免有些激动和不安。大家聚在一起,眼见着长老们打开了一个结界缺口,让学员们都进入了第一层结界之内。大家进来以后,发现困鹿山高大威武,全是各种高大的树林。这里林深叶密。站在林子外面就感到阵阵阴凉。加上这里结界缺口,灵气动荡,搞得这山里的野兽们嘶吼不止。很多学员光是这阵势,就已经有些心惊胆寒,不敢动弹了。叶万章看着大家都不敢动,他摇摇头,第一个走进林中。陶之跟随其后,他们带的那十人,也跟着进了林子。陆凯和穗子也带着人进去了,其他人也都鱼贯而入。进入林子,只有一条路往里走。按照长老们的交代,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大概十里就到了金桂峰。那里很稀奇,相比周围,那只是一座比较低矮的山峰。整个山峰全是金桂树。据说秋季时的金桂峰风景很是美好,且香气扑鼻。那些金桂沾染灵气,很多宗门制药大家都来这里取金桂作药用。大家在密林里行走。有那几位厉害的人物在前面开路。大家心里踏实的很,那些先前害怕的人,也放松下来,大家就像聚众郊游一样,一下子觉得开心起来。一大群人就这么往前走。走到快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个什么东西飘了过去。陶之问叶万章:“叶子,你看见什么飘过去了?”叶万章低声说:“嗯,但是速度太快,没看清,让后面的小心。”陶之让后面的人一个传话,让大家小心,低声说话,有东西,只是有没有危险,暂时还未可知。这困鹿山里生存的东西就没有等闲之辈。话还没传到最后,就出事了。突然后面几个学员莫名就被什么掀起,凌空飞出去,飞出了十几丈,啪的一声,硬生生摔在了叶万章前面的路上。大家都停住了脚步,有人还惊恐地尖叫出来。叶万章他们看着前面被摔得呲牙咧嘴,迷迷糊糊的几个人,“什么东西,知道吗?”陶之问。看着那几个人被摔得半死不活的样子,穗子说:“你看他们的样子,也是什么都不知道。行了,大家都小心一些。”说罢上前,把这几个人拽了起来。旁边过来几个人,搀扶着他们,大家继续向前走。眼见着快到金桂峰的时候,突然穗子一出手,扔出去一个的钩爪,挂住了什么东西。他大叫一声:“大家快散开。”与此同时,邱凯和陶之都各抛出绳索。只见三人使劲一拽,就听见一声巨响,半空中一个巨大的东西砸落在地上。那东西掉下来,还在挣扎,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声,顿时一股巨大的腥气扑来。大家又赶紧往后退了退。叶万章带着几个人过来,只见叶万章快速掏出一个符咒,直接贴在那个东西身上,那个东西挣扎着,渐渐不动了。大家一看,是个巨大的灰白色大马猴。“原来是个大猴子。”大家纷纷说。好像没什么大不了。“是个大马猴,但是这个是吃人的大马猴。这种叫做摴蔀,的确是猴子的一种,但是,它要比其他猴子都精明得很。他们不吃蔬菜瓜果,只吃肉类。原本他们的颜色从出生便是纯黑。皮毛颜色随着食用肉类的多少而改变,现在这个,怕是已经有两万年的岁数了,估计不少人已经进了它的腹中,为它的毛皮颜色增光添彩了。你们看,它的皮毛都快全白了。纯白色的摴蔀就势不可挡了,必然是精怪。它们食用活物之前,喜欢戏耍一番,这也正是它这个特性,才让咱们今日有可乘之机。”陶之说完,大家一身冷汗。庆幸这些人里有识货的,还有有能力的。“这个是定魂咒,能压制它三日时间。三日后它就能自行活动。咱们快走,不知道它还有没有同类在附近。遇到这种东西,只能躲,逃,不能硬碰硬。”叶万章说完,直接大踏步继续走。这一大群人,赶紧跟着往前走。大家路过这个大马猴都屏住呼吸,赶紧跑过。生怕它蹦起来吃人。 眼见着就来到金桂峰的山底。叶万章扭身跟大家说:“咱们可以散开做任务了。赶紧做完任务赶紧往回走。不可耽搁。”说罢,大家陆续散开,从山底往山上一边走,一边找东西。这个山峰,山坡很缓和,看着就是树林和草地,偶有岩石,一直延绵,整个山峰看着不大,但是这人一撒开,倒也看不出来人多了。 四叶桂草枝很好找,这个是树丛一样的矮小灌木。很好找是指特别容易看见,但是,这里面也有难处,难处就是这个灌木伴生的褐色小丛是醉仙栉。这种东西看着是光秃秃的枝条。但是,实际上,这上面全是齿一样的刺。摘四叶桂草枝的时候,一不小心碰上这东西,你先是会觉得自己被刺了,接着就会头晕,喝酒上头的感觉,紧跟着就是一头栽倒,不省人事。如果栽在旁边,还好,一时半刻就会醒过来。如果直接栽到整株醉仙栉上,那就得在此躺上五个时辰了。这种东西还算是任意,不管多少扎在身上,最多,最多五个时辰就会清醒过来,就感觉有了它的药性,即便未来三年,你再被这种东西扎,刺,都不会再晕厥。 那些往里日看书多,了解多的人,知道这个,都会特别小心。很多人都是小白,日常积累不会那么多。再加上学习时间很短,还来不及多研习,所以,很多人,纷纷中招,倒在那里。有那么几个倒霉的,整个躺倒在大丛的醉仙栉和四叶桂草枝上,陶之他们见到了,只好把他们的求救紫果放在他们手里,再帮他们使劲捏碎。如果放任他们自己躺在这里五个时辰,那后果不敢想象。这也算是救了他们性命。 大家找好了四叶桂草枝,就开始寻找仙芝草。都觉得仙芝草听起来应该跟灵芝和草有关。所以很多人都在地上寻。以至于很多人都毫无头绪。这时,陶之告诉大家说这东西长在树杈上,大家多抬头在树上找。这样大家才开始有了头绪,这东西灰色一团肉一样,看着像是菌菇类,还长着一簇头发一样的草。等大家找齐了这东西,叶万章他们几个已经找齐了所有东西。不过他们还很友善,告诉大家晶石都在什么地方寻找。晶石自然都是埋在地下,至于在地下何处,就得要有足够的知识储备了。叶万章告诉大家,白晶石的上面多长紫色的紫花地丁,大家找到大丛,大片的紫花地丁,下面自然就有白晶石。紫晶石上面长的多是锯齿灰叶草。这种草叶子边带着锯齿,一面绿色,一面灰色,整个叶子还容易卷在一起,只露着灰色那面,必须是卷着叶子的锯齿灰叶草下面,才能挖出紫晶石,而且必须是这样的三颗草下面才能找到一个紫晶石。至于黄晶石,上面必然铺着成片的苔藓,苔藓都是干枯的那种才行。这些细节,如果叶万章他们谁都不说,怕是很多人都要被淘汰了。不过,这样的认知,有这么一次,大家就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也是好的,毕竟这只是第一次考核的第一关。 大家很快都找好了东西,开始往回走。因为寻找东西,大家都不知不觉地上了山。刚要下山的时候,突然看到林子里窜出来很多黑衣人。这些人拿着钢刀,直接冲这大家杀过来。这里面很多人也只是刚刚学了一招半式,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有些人看见黑衣人杀过来,直接一屁股瘫软,坐在那里晕死了过去。也有些人拿出武器试图反抗,就在这时,邱凯和叶万章直接迎上去,穗子和陶之安排大家在后面躲避。那些会些功夫的人都严阵以待,拔刀防卫着,把那些小白们护住。 那些黑衣人功夫看着也并不高。邱凯和叶万章抵抗的时候那些人也只是冲着这哥俩去,并没有人上来攻击其他人。这场战斗僵持了很久,叶万章他们开始疲劳了,但是对方看着却并无什么损伤。这时,陶之突然意识到什么,于是他对叶万章他们说:“叶子,陆凯,你们往回撤,他们不是真人,是幻术。”叶万章他们也感觉不妙,听到陶之这么一喊,他俩边打边退,那些黑衣人也紧追不舍,跟着就压上来了。有的人看着害怕,直接跳开四散而逃。有的被黑衣人抓住一刀砍死。这时,学员们顿时大乱。陶之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他赶紧冲上去,咬破手指凭空手写了个什么,冲着黑衣人拍过去大喊一声:“破!”顿时眼前的黑衣人全部消失不见。这些学员里,有吓得抱着树不肯撒手的,有仍在尖叫的,还有看见自己被砍了以后不相信自己没事的,一时间七八个各种陷在幻境里出不来的人。不论大家怎么劝怎么说都没用。无奈,大家只好协助他们捏破紫果,等待求救。其他人加快步伐,赶紧出林子回学宫。 大家原路返回,回去的路上,看到了还在熟睡的大马猴躺在那里。大家赶紧加紧步伐,终于在天色刚擦黑的时候,从第一层结界里出来了。待到需要救助的学员都转移了出来,长老们还有卜紫雪,太叔幻香一起修补了结界。大家回到学宫,今天一天下来,共有十二名学员被淘汰。大家为他们感到惋惜,但是好在他们并无性命之忧。有几个还在昏睡的学员,被安排住在自己的房间里,由专人照看。卜紫雪鼓励了一下大家,让大家尽快修习,准备好第二天的考核。这时,太叔幻香说:“大家今日寻找东西,很多人是没有头绪的,但是会有贵人提醒。我们要说的是这个时候的提醒,其实并不是对别人负责人的表现。首先,这是一场考试,考试之时是不允许跟别人说解题的,甚至是提示都不可以有。今天是第一天,第一次,之前没有提到这个问题。所以,今日就算了,如果明日再出现今日这种讲解,提示的情况,直接开除。我希望我讲明白了。”大家听了都很紧张,但是大家也知道今天这样,多亏了陶之和叶万章的提示,卜紫雪补充说:“如果大家不知道,可以看别人怎么做,看不看得懂,能不能理解明白,那就是个人的事情。我们需要的是资质和智慧都在的人。方法也是要自己琢磨,自己学习得来的。我们不希望你们有任何不动脑子获取知识的机会。”大家其实心里都明白,自己不行就是不行,行就实行。很多人就是听了提示,这才完成的任务,心里也是很气短。大家表示明白了,这才各自回房修习。 第91章 北竹林下三生会,亦是前缘定今生 大家都在猜第二日会是什么样的任务,但是,纠结于大家对于困鹿山并不是很了解,所以,也毫无头绪。没人敢去跟长老们打听。各自只得忐忑不安地睡了一夜。第二天很早,大家就都起来了。吃过早饭,收拾妥当,等着青禅来宣布任务。正在叽叽喳喳的时候,青禅来了。大家站好,寂静下来,听青禅说话。青禅笑着看着大家,说:“很高兴今天在这里还能见到大家,这说明了大家已经顺利通过了昨日的考核,已经达标了这才能接受今天的任务,继续下去。今日是第二天,第二天的任务相对于第一日来说,稍微施加了一些难度。你们今日要去的地点叫做北竹林。顾名思义,困鹿山北面的一片竹林。这是整座山,竹子种类和数量最多的地方。在北竹林里,你们要找寻一种叫做竹叶青的剧毒小蛇,把它装进特制的竹筒。待会儿出发前,竹筒会发到大家手上。不许伤害这种小蛇,必须是活的,无伤的才可以。另外要叮嘱的是,竹叶青剧毒,如果不慎被咬,只能捏碎紫丸求救。超过一时三刻必死无疑,大罗金仙也救不了。所以,遇到危险不要逞能。性命最重要。另外,在北竹林,你们还要取一样东西,就是紫竹阴阳水。顾名思义,也就是紫竹上,早晚收集而来的露水。紫竹虽然是竹子里的一大类,但是,也是竹子里最容易修炼成精怪的。能有紫竹阴阳水的必定都是精怪。你们要从它们手里要到阴阳水。它们习惯于跟人交换,至于如何到手,那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智慧了。这里有个提示,不许使用武力,不能伤害它们。只有它们心甘情愿给的才作数。第三个任务,就是在北竹林里还有一种活物叫做竹鼠。它们生活在地下。你们要做的是从竹鼠那获得一种千年寸长一种药草“穷竭根”。这种药草最得竹鼠喜爱,因此只有成年竹鼠的窝里才有。同样的要求,不允许伤害竹鼠,在窝里取药草的时候,不允许破坏它们的生存环境。这些就是今日所有的任务了。” 大家觉得今日的任务,哪里是比昨日稍微提高一点。明显感觉比昨日高出很多。大家的底气一下子就低沉了。竹筒都发给大家了,长老们带着他们,来到另一处地方,打开结界,跟他们说:“今日的这处结界是依旧是一层结界,但是还是要注意安全。”叮嘱完之后,依旧是叶万章带路,大家进入困鹿山,往北边行进。这里都是高耸的林木和半人高的灌木丛,大家吸取昨日的教训,不敢再那么放肆地高声喧哗。大家小心翼翼地快速行走,左右环顾,害怕再有只大马猴之类的东西跑出来。一行人静悄悄地走了五六里路,整个眼前的视野都黯淡了不少。阳光很难照射进来,潮湿,雾气,更让这座困鹿山充满了不安和神秘。突然就听见一个学员尖叫了一声,接着,有一个,再一个,一连五六个,都不知被什么勾到半空中,然后挂在树上,就听见沙沙沙沙的声音,像许多蚕在吃桑叶似的。一个东西快速抓住陆凯,往上提,陆凯轮着刀,砍到了什么,他这才落下地。大家惊恐地抬头看,只见高高的树上,那些被抓住的人,快速的被织进巨大的茧里。“怕是南疆织金蛾,大家小心,遇到袭击用兵器猛击头上方,它们喜欢吸住活物的头顶,再织进茧里。”陶之大喊,大家各自抵挡,只是这东西太多了,加上这里人头聚集,吸引了更多的南疆织金蛾子前来。“找到它们的领头的,解决了的它们的蛾皇,这才能行。”陶之跟叶万章还有穗儿他们商量,几人仔细观察,朝着蛾子们飞来的方向寻找,果然,见到了一只体型巨大,明显比一般的蛾子大好几圈的家伙。那家伙大肚子极大,好像被撑的透明了,眼见着里面像是很多卵,一堆一堆的。陶之扭头想吐,说:“兄弟们,我最受不了虫子,尤其这大肚子的,待会儿动起手来,一剑刺中,提前说一声,千万别溅到我身上。”哥几个听了,哈哈大笑。四个人运气,借着树干,凌空飞起,叶万章一刀劈向蛾皇,这时,已经有守卫蛾子前来相助,吐出丝来,试图抵挡叶万章的那一刀。陆凯一剑刺去,顿时把那个护卫蛾子刺了个透心凉,陆凯一脚踩下去,只见那个大蛾子从高处跌落。看来这些蛾子的战力其实并不高,只是突然袭击,还有吐丝沾到很是麻烦。 那个蛾皇的动作很慢,庞大的身躯想要速度快是很不容易的。刚才那一个被刺死的护卫掉下去后,叶万章发现蛾皇腹部有一处极小的黄光闪了一下。看来,这里的每一个蛾子的生死都跟蛾皇有关。如此看来,蛾皇如果不在了,那这些蛾子也都会不复存在。看着树上一个个被吊起来的同修,这几个人想了想,没办法,这个蛾皇今日逃脱不了了。于是,四人快速晃动身形,同时把招数都用在这个蛾皇身上,瞬间这个巨大的虫子炸裂开,里面的卵和其他的蛾子的精元,全部飞散。在场的人,无人幸免,都被崩到浑身狼藉。虽然陶之做了准备,但是那些东西零零碎碎的掉出来,也让他恶心的不得了,他跳着脚喊叫:“啊,啊,啊…” 叶万章指挥大家把被包裹起来的人从树上放下来,从茧子里面把人救出来。这时有人大喊说:“这茧子里面看着是金丝啊。”“没错,这就是为什么叫它们南疆织金蛾啊?”陆凯回答。有人取了一些,留作纪念,大家赶紧前行,前面不远处有一处小溪。大家在这里稍作清洗,继续赶路。又走了一段,眼界陡然开阔起来。眼前是一片竹林,竹林边有个路标,上面写着:“北竹林”。竹林里还真是这种竹子。眼前的,是一片翠竹。大家得先在翠竹林子里找竹叶青小蛇。这种蛇很细小,看着像竹叶,竹子枝干一样,在这一片翠绿之中,很难看到哪里有,哪里没有。加上这种蛇剧毒。很多人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昨日,已经说了不能指导,提示,所以,今日,大家都在看着那四位大神到底怎么操作,跟着他们这些人才敢走进林子。陶之他们分散开,各自小心前行寻找。这几个人每个人的方法都不一样。陶之的鼻子特别灵敏。蛇类特有的腥气,让他能快速判断方位,接着,他就是瞪着眼睛,仔细搜寻。很快,就能找到端倪,运气至手指尖,气息所指,竹叶青小蛇晕厥,他直接用竹筒接住。干净利落,后面的人看了,心里不禁赞叹。陶之继续往前走,但凡发现哪出有竹叶青蛇,便一指,后面的人就几个人过去,仔细寻找,再相互配合着捉住,放进竹筒。叶万章的方法则太过于粗暴。他直接运气冲着眼前的翠竹发功,眼前一片竹子受力晃动,竹子上趴着的竹叶青蛇纷纷落地。叶万章抓起一条塞进竹筒,后面的人一拥而上,各自挑着搞进竹筒里。 但是也有运气不佳的,不是在放进竹筒时被咬,就是在路过时没有发现被咬。无奈,只得捏碎紫丸求生。原本觉得很困难的抓竹叶青蛇,倒是很快就完成了任务。大家继续往竹林深处走去。再往前走了一段,大家发现这里的竹子上面都是斑斑点点,有人认识,说这里应该是斑竹,传说中女英俄皇的眼泪滴在竹子上化成的。这些斑竹颜色深绿,也有很多有着干枯叶子。大家穿过斑竹林,再往里走,看见竹子的竹节处泛着紫色。这里就是要取紫竹阴阳水的地方了。大家放眼望去,这里的紫竹林一眼望不到边的感觉,数量比刚才见到的翠竹和斑竹多多了。 “这里怎么取阴阳水?直接跟竹子说话吗?”有人问。这个无法回答。这里没有人在这里取过阴阳水,所以,谁都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操作。连叶万章他们,也有些茫然。这时陶之从怀里拿出一枚铜钱,一张符,用符咒夹着铜钱,嘴里不知道念了什么,接着,他一挥手,铜钱夹着符咒打到一根紫竹身上,再弹到另一株,接着,就看见这枚带着符咒的铜钱,在林子里跳来跳去,不断往竹林深处走去,陶之赶紧按照铜钱的路线,跟上去。其他人见了,也跟着往里走。铜钱一直向里,陶之他们跟着,眼见着在弹到一株看着就很粗,很老的紫竹上,停住了,掉落下来。 陶之伸手挡住了要前行的人,他慢慢走到那株紫竹跟前,捡起地上的铜钱,符咒在铜钱落地的那一颗,爆燃成了灰烬。陶之冲着那株老竹子,拱手施礼。嘴里说着:“不好意思,我们打扰了。”就在大家觉得陶之的举动不可理解时,众人眼见着,从那株紫竹树干上,竟然隐出一个老人家。老者身穿紫色麻布袍子,腰间帮着青色腰带,腰上挂着一个布袋,还有一个半大的紫色竹筒。 老者看着陶之,又看了一眼大家,拱手回礼问陶之:“诸位前来,不知是路过,还是有其他的事情?”陶之很有礼貌地说:“老丈,我们都是外面学宫里的学生,为了完成考核,不得不来到这里叨扰。我们需要带紫竹阴阳水回去,所以,学生才来麻烦老丈成全。”老者听了,沉吟了一下,说:“你能找到我,说明你也不凡,咱们也有这个因缘见上一面。你这个要求,也不是很过分,只是,我族有规矩,需要相互交换。敢问,你们又有什么能用来交换这紫竹阴阳水呢?”陶之再次拱手:“那敢问,老丈可否有在意的物件或是做什么事情,可以用作交换?”老者想了想,说:“还真有,只是,这要求相对于交换阴阳水来说,有些大,不知道你们是否还有其他要求?”这下子,陶之倒没想到,穗儿说:“我们还有一个任务是取穷竭根,如果是阴阳水还有穷竭根一起,不知道过不过分?”大家心想,这穗儿还真是脑子好使,转的快。“可以,这样的话,我觉得咱们的交易倒是可以了。”老人家说:“我这几年不知道怎么了,关节一直不舒服,这里很多老家伙们都有这个毛病,一开始还以为是季节变换,但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有虫。无奈,我们自己清除不了,主要也不知道怎么清除。所以,就想请你们谁能解决这个问题。这北竹林,长年累月也不见个人来,所以,今天或许就是个契机。如果你们能解决我们的问题,你们今日的任务即刻就能全部做完。而且这两样东西,你们要多少有多少。”老者说完,大家才明白,原来是竹子长了虫,虫子还专门在竹节处生长。 陶之和陆凯过来,这里面,他们两个的医术最高。两人扶着老者坐下。老者掀开麻布衫,再掀开裤腿露出膝盖。果然见到膝盖处红肿,眼见着有虫子状的东西在那一亩三分地慢慢蠕动。陶之拿出一根银针,对着虫子处扎了进去,取出来时,沾上了从虫子身上带出来的汁液。陶之闻了闻,又递给陆凯。两人对了对眼神,陶之跟老者说:“应该是腐竹虫。这种虫子,专门生在潮湿之地,最爱啃噬材质比较坚硬的树木。按道理说应该不会长在竹子上的,但是这里竹林面积太大,也难免会有这种虫子生存。我们先给您医治,再帮你们找到这种虫子的老窝,清掉它们,你们才能永远不受侵害。”老者很是感激。陶之先是让陆凯协助自己用手在关节处固定位置,不让虫子出圈,他拿银针扎在虫子身上,通过自己的内力,让虫子成为碎片。再涂上紫草膏,这样红肿眼见着就缓解了。陶之依次把老者所有的关节都医治了。这一顿操作下来,大家眼见着老者脸上笑开了花,看来这招还是真的好用。老者说:“我现在感觉灵活多了,再也没有那种难受的感觉了。只是,我族其他得病的人怎么办?”陶之把整盒紫草膏和银针都留给老者,说:“您收下这些。这个操作方法也很简单,您自己就可以操作,或者,你把你们族里专门懂医治的人叫来,我再亲自教也可。”老者说:“如果就是刚才的操作,那没有问题。药膏和银针在就好了。这下大家就都可以恢复了。”陶之站起来,跟叶万章他们说:“现在的问题,就是找到腐竹虫的窝。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吗?”“现在的问题是不知道怎么找到虫子窝。只要知道窝在哪里,除掉它们就没问题。”叶万章回答。这时,陆凯扶着老者站起来,老者说:“我大概知道它们的窝在哪里了。我带你们去。”说完,他大踏步往竹林东面走,大家跟着,走着走着,大家就听到水流的声音。又往前走了一段,老者不敢走了。他说;“以前这边都是我们族人在,但是有次不知什么人夜猎,在这里弄断了一棵柏树,好像还杀死了什么动物。从那以后,我们这边的族人就不断出现病症,逐渐枯萎,不断往里面传,很是吓人。我想,这里可能就是祸水的根源,只是我们不敢来探看。”叶万章他们往前继续走,没多远,先是看见一颗颗枯萎的竹木,多数都已经到底烂根了。再往前看到一棵巨大的香樟树,雷劈了一样,断裂在地,真不知道当时这里发生了什么样的惨烈。正是这个断裂死亡的香樟树上,赫然巨大的腐竹虫洞。眼见着腐竹虫在外面蠕动。陆凯从怀里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瓶子,从里面倒出几滴液体。这些液体落在虫洞里,就听见嘶嘶的声音,接着冒出白眼。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就见着这虫洞还有半截断木,快速地就化成了水。在后面看着的老者也不禁瞪大了眼睛。大家往回走的时候,穗子问陆凯,刚才那个到底是什么,这么厉害。叶万章回答说:“这个叫惊魂木吧?”邱凯说:“呦,还有人真的知道啊。这个就是惊魂木,只有木头上有血肉,才起作用。专门用来清理类似这种情况的。特定的条件下还可以杀人于无形。最重要的用途,其实是用来易容,涂在脸上,易容后不管遇到什么,都不会脱妆。”大家听的一愣一愣,老者也感慨,现在的年轻人,是真的厉害。回到竹林里,众人见大家回来了,很是高兴,老者把腰间的竹筒递给陶之,说这里面就是阴阳水,半年的,量很多。他还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里面就是“穷竭根”,他递给陆凯,说:“这些都在这,那些竹鼠哪儿,你们现在去,恐怕也搞不到这么多。”说罢,老者哈哈大笑。眼见着夜幕降临,大家跟老者告辞离开。离开之前,陶之给老者几张符咒,说如果后期有任何问题,就把这几张符咒烧了,陶之就会知晓,到时候,他就会回来。老者千恩万谢。这一大群人才离开往回赶。 第92章 有缘千里来相会,扑朔迷离是非多 第二天被淘汰的人,不多,只有三个。这点倒是出乎了卜紫雪她们的预料。被蛇咬这件事情,肯定避免不了。这些小白,哪有这样的利索本事。看来这几个能力强的也必定少不了协助。几个长老找了几个学员,问了具体情况,然后再禀报给卜紫雪和太叔幻香她们。这两人听了,很是满意。大家都觉得那个陶之在这里算既有见识又有谋略的领袖人物。只是不知道最后他到底会选择谁家。至于那些打酱油,蹭过关的人,好日子也不长了。第三天和第四天也都是采集的任务。无非就是晶石和那些战力很低的精怪,不足为惧。然而,第五天开始,就完全不一样了。因为,第五天,他们进入的困鹿山结界,在第三处。这里已经有很多魔兽,还有数不清的精怪们在此生活。这里需要的不光是眼力,见识,还必须要有一定的武力值。因为第五天的任务,就是猎杀魔兽,收取魔兽内丹。按照最后所得的内丹数量来取舍学员。后二十名的,全部淘汰。 当青禅跟大家说到上面那些时,大家都垂头丧气到了极点。猎杀魔兽,还不能伤到一般的精怪,很多人一直认为这两者就根本是一样的。害的青禅又不得不解释了一番。这样大家才明白过来。之前在上课的时候,都学到过如何获取内丹,这次也算是个尝试。大家好歹意识到了,这回必须要靠自己了,不能再指望别人,那种大树底下好乘凉的做法,在今日,也就是第五天的考核里彻底结束了。 今日要历练的地方,在这第三层结界的一处山脉,这里有森林,有洞穴,有溪流。这个范围比之前的那几处都大很多。这样一来,大家就不可能像以前那样聚集在一起。所以,已进入了结界之内,大家就各自抱团,分散开行走。陶之跟穗子两人走着,叶万章和陆凯也离着他们不远。一开始也有其他人跟着他们几个后面,但是无奈,这几人脚力好,走得快,慢慢的,其他人就追不上了。距离拉的很大。今日,大家都带了弓箭。陶之他们来到一片半人高的灌木丛里,这里四面八方顿时蹦出来半大孩子高的东西,冲着他们扑过来。咆哮着的声音并不是很大,就像那声音在喉咙里来回滚动,低沉,又没有爆发力。陶之大叫一声说:“这时睥睨兽,魔兽里的小玩意儿,不过它们年岁都不会小,成年的睥睨兽至少也得八万年以上。哥几个开工吧,送上门的买卖!”他说完,这几个哥们冲上去,各施拳脚,远处的人只知道之这里发生了激战,一群像猴子一样的东西在围攻他们,大家远观着都不敢靠近。这些小东西的速度和战力对于他们来说,是低级的,根本没有威胁。叶万章他们很快就结束了打斗,清理了战场,这睥睨兽的内丹精元是橘色的。之前远观的人就看见那边停了下来,半空中一片片橘色的点点滴滴。陶之他们拿出特制的锦囊,把这些散落的内丹精元都各自收好。别人不是什么也没找到,就是被抓的血肉模糊,这四个哥几个,倒是潇洒自在,几个人离开这个半人高的灌木丛,继续寻找。这时,他们几个听到像是狮子吼的声音。让这里的人都浑身颤抖。唯独陶之他们循着声音,找上去。叶万章兴奋地说:“这回怕是个大家伙,这得多过瘾。”从前面的林子穿出去,绕到山脚,大家就看到前面一块大岩石上趴着一个大家伙。 那个东西,长得狗脸,锋利的牙齿没有包严实,大部分在外面呲着,牙齿上面有着黑色,黄色的东西,黏黏糊糊。看着很是恶心。头很大,脖子上都是狮子那种一圈毛。毛发也是一绺一绺粘着,身上反倒光溜溜的,除了尾巴一大根毛发刚刺一样,长得像个细长款的狼牙棒,其他处都肉乎乎,肥大且没有毛发。“妈呀,这是什么玩意儿?长得太丑了。”陆凯厌恶地说。“那脖子一圈,一拍估计全是灰土。太脏。”陶之也嫌弃。“丑不丑的,管不了,又不是选来当媳妇儿,弟兄们上吧,冲着它的内丹精元。”叶万章一声招呼,自己首当其冲,对着那个大家伙就去了。那个大家伙,也看到了这几个人,它又发出吼叫,冲着叶万章也扑过去。叶万章上去就是一拳,结结实实揍到那家伙眼眶子上。那东西发出一声深沉尖利的嘶吼,往后退了退,又冲上来。这猛地带来一阵腥风,伴随着地上的草木碎石,竟也像飞沙走石一样。叶万章扭头躲了一下,不料这个大家伙直接扑了上来,别看身体胖大,动作竟然如此迅速。一下子倒不能让人小瞧。陶之冲过去,狠狠一脚,借此机会,叶万章赶紧躲避。这家伙一见又上来一个,也不含糊,冲着陶之就是一大爪子抓过来,撕拉一下,扯碎了陶之一边的袖子。大家这才发现,这家伙的爪子带尖,全是尖刀一样的刺,看着像一把把小匕首。上面还隐隐泛着青色。“它爪子有毒。大家千万不要被他抓到。”陶之大叫,让哥几个小心。大家看到这个东西,一两个人怕是不容易搞定,不能把大把的时间都浪费在这个家伙身上,于是,四个人一起上,对着这个臭家伙一阵袭击。这个家伙眼见着应付不过来了。它左扑右躲,大爪子找着机会拍来拍去,眼见着占不到便宜,它一扭头,想往林子里跑。如果它进了林子,就对哥几个不利了,首先,林子里都是树林,光线不好,很暗,影响视觉效果和判断。其次,林子里草木多,谁知道是不是很有什么其他东西突然窜出来攻击一下?还有,草木里也保不齐有毒甚至有剧毒的东西,如果打斗的过程中不幸遇到,碰到,那岂不是很是倒霉? 这几个在它快到林子的时候,就把它围住,陆凯冲着它迎面撒出一瓶粉色的粉末,与此同时,穗子拿出钩爪,快速缠上它的两个前爪,使劲一拉,就听见扑通一声巨响,这个大家伙躺倒在地,黑眼仁上翻,嘴里往外吐着泡泡,抽搐了一阵,不动了。 “死了?”穗子小心翼翼往前走了几步,问大家。“没,不会,晕倒了而已。”陆凯说着,直接走到它跟前,最近距离看着这个大家伙。“这玩意到底是啥?”陆凯像是自言自语。“这个是鬣狮,是鬣狗跟狮子的杂交。百年难得一遇。它攻击性很强,只吃肉。所以算得上凶兽。”陶之过来,看着鬣狮。“肚子这么大,里面有仔。”叶万章看着,低低地说。“那怎么办?没法杀了?”陆凯有些灰心丧气。“取内丹精元,不一定必须要杀了才能取。”陶之说罢,只见他一番操作,先是把精元取出,接着,他从胸口处运气,逐渐往上,逼出内丹。 “它多久能醒过来?”穗子问。“很快,放心吧。”陆凯自信地说。“咱们把它挪到林子里,别让其他人伤害它。”陶之说。哥几个抬了这个大家伙,挪到林子里。这几个人继续上路。这一天很多人不是受伤了,就是无功而返,对于那些无功而返的人来说,他们不是没有遇到敢出手的魔兽,就是害怕自己被打伤,到了现场,内心恐惧。这天淘汰的人也很是不少。 陶之他们今天的收获其实挺多,只是他们还是觉得不满意。他们期待的是那种大型猛禽。然后这里,他们逛了许久,也只是找到了几个跟鬣狮不相上下的魔兽。不过好歹,没人都得了内丹精元,也算是圆满。陆凯一直缠着陶之教他如何不杀生却能取出来内丹精元。陶之一直吊着他,没说教他,也不说不教。回到学宫,长老们一算,最后合格的只有三十二人。眼见着这差不多半数的人都被淘汰了。第六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还是淘汰了四五个人。 第七日通关的人更少了,下午,更是出现了一个看着很是意外的事情。第五天以后的考核场所,都是在第三层结界空间里。但是下午那会儿,守在结界缺口的侍卫和当值长老们,发现第二层结界那里出现波动,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猛兽还是魔兽冲击着结界。因为有灵气冲击而带来异常风向和气体波动的位置距离他们值守的地点太远,静待观察着的长老无法一下子就下结论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原则上这些学员是根本无法自己打破第三层结界而进入到第二层空间的。所以,这位当值的长老,就仔细辨认着,然而过了一会儿,突然就没有了动静,至此以后就跟往常一样,再无任何异常了,加上从里面返回的学员也都没有人见到什么异常,或者得知里面有什么异样,这位当值的长老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就没有再多问,也没有向上禀报。待到傍晚,那四人迟迟未归,几个长老们守在结界开口处焦灼地等待,眼见着天色黑了下来,无奈之下只得差人报告卜紫雪和太叔幻香。来人禀报的时候,卜紫雪跟太叔幻香正在喝茶闲扯。得知下午困鹿山里的动静,还有这四人迟迟未归,卜紫雪和太叔幻香赶紧站起来,两人直接出门,骑马来到那处结界的山坡下,两人下马,飞速赶上山,来到早上打开的结界处。这里的一干人等,已经等候多时了。 “到底什么情况?”卜紫雪皱着眉头。“陶之,陆凯,叶万章还有那个穗子,都没有出来。我们已经按照之前说的,冲着里面发了信号,但是毫无任何回复。如果下午那波短暂的异动是第三层结界破裂了一个口,不论是人为还是猛禽魔兽的缘故,他们四人都凶多吉少。”那个当值的胡长老解释。“他们几个有能力打开第二层结界吗?”卜紫雪扭头跟太叔幻香说。“按照常规,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们四人里,陶之跟叶万章的内力和灵力,在这几个月来,也是很有长进的吧?如果这几日的考核历练,他们吸入过多的魔兽灵力,你说,会不会也有可能了?”太叔幻香沉吟了一下,跟卜紫雪说。卜紫雪摇摇头,“真是操心,让人准备好照明用具,再有一刻钟没出来,咱们就得进去弄清楚原因了。”侍卫们领命下去准备,卜紫雪和太叔幻香就站在这里等着。两人时不时小声说着什么,只是周围的人听不大清楚,其他人也不敢贸然靠近。 突然,有悉悉索索的动静,大家看着那个出口,就眼见着钻出来一个人,接着又一个。大家定睛一看,出来的是穗子和叶万章。“有人受伤了吗?他们两个呢?”当值的胡长老,紧张地问。“没人受伤。”叶万章回复。“你们什么情况?”卜紫雪和太叔幻香上前,看着他们两人,卜紫雪盯着叶万章的眼睛问。叶万章扭身看了看那个出口,这才说出来今日的经历。 上午都很顺利,几人收获也很不错。因为脚程快,也敢闯,他们四人很快就跟其他人拉开了距离,就这样,午饭短暂的休息过后,几人很快就到了那个结界交界处的敏感位置。他们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之前课上听长老讲过,结界不同层次的交界处,是个很奇异的空间,这里有混杂能力,能同时适应两种不同结界强度的猛禽或者魔兽居住在这里。这些猛禽和魔兽的等级会比一般的同类高很多,所以,提取的灵力和精元也更加强大。这几个人就专门跑到这里来,想着能遇到些好彩头。 越靠近这个交界处,气场压迫感越强。他们几个都有这种感觉。陶之跟叶万章的内力更加强一些,他们没有多少特别的感觉。但是,穗子和陆凯就有那种压迫感,感觉有些直不起腰。但是,陆凯对药物很有研究,他自己做了很多补气丸,有的能暂时增加内力三小时,有的能十个小时,目前最长的有暂时补气十四个小时的。他拿出补气丸,给大家没人一粒,这样,这四个人在这样的空间里,就完全没有束缚了。 他们打了一些小兽,两只大猩猩,几个人坐在那休息的功夫,突然出现了状况。 第93章 交界滋生事端,探寻偶遇武痴 他们还在说怎么没有遇见稀奇的东西,这时,第二层结界那边突然传来刀剑的声音,几个人竖着耳朵听,觉得那就是打斗兵器相撞的声音。大家觉得很骇然,因为这里可是困鹿山啊,这里怎么会有人打斗?尤其是在这非常危险的第二层结界里? 四人站起来,面朝着第二结界的空间,仔细辨别查看着。突然就感觉到迎面而来的气流冲击,大家一阵趔趄,紧接着,对面的结界变得非常薄,一个很清晰的人形,映照过来,接着那人不知道被谁拍了一掌,直接冲破第三层结界掉落下来。第二层结界那边的人,打破了一个小口,冲过来两个黑衣人就要对刚才那人赶尽杀绝。这时,他们才发现,这边还站着四个年轻人,正在盯着他们。大家面面相觑,都很惊讶,那场面也很尴尬。过了几秒,对面过来的两个黑衣人,就近跟陶之他们打在一起。这时最先过来的那个人,已经重伤昏迷了。 黑衣人本身的本事,并不是很厉害,其中一个被叶万章挑了,另一个见状赶紧从来处窜了回去。陶之看了,让叶万章跟穗子带着受伤的和死了的,一并返回,他则带着陆凯,顺着第第三层结界的破口,进去了第二层结界空间,他说不会走远,只想探看一下那边的情况。 因为带着一个活的,一个死的,叶万章和穗子的步伐就慢了很多,加上天色黑的快,他们得仔细辨认道路,还得防备有魔兽和猛禽突袭,这就慢了很多,所以现在才回来。 “昏迷的人呢?死的呢?”太叔幻香问这哥俩。 “就在结界口边上,没有通禀,我们不敢私自带他出来,现在就靠着结界口旁的树上呢。”穗子说。卜紫雪一挥手,几个侍从进入结界,果然,从里面搀扶出一个依旧昏迷的人。“死的呢?”太叔幻香问叶万章。“这,这个…这个…”叶万章居然磕巴了。“怎么回事?”卜紫雪也不解了,问叶万章。叶万章背着的手,从后面拿到前面,拎着一个灰色的东西,说:“在,在这呢。” 大家一看,居然是个灰色的看着像野兔的动物。“动物?你是说,死人变成了动物?”胡长老也很惊讶。“是的,走到半路,突然那具尸体,扛着扛着,就变成了这个。我也很是惊讶,但是无奈,我在地上转了好几圈,没错,就是它。”叶万章一只手举着,一只手挠着头,很纠结的说。太叔幻香想了想说:“那就说明,这些追杀的不是人,而是精怪。据我所知,第二层结界空间,并无这样的精怪,当年设立结界层次的时候,就已经分过类了。第二层结界空间只有五万年以上的魔兽生存在。”“这样看来,第二层结界,怕是有了缺口,这样太不安全了。只是现在还不知道缺口在哪里。”卜紫雪补充着。 “先把受伤的带回去,找人医治,这个死的,额,也拿回去。”卜紫雪交代。“看来今日咱俩必须得跑一回了。”太叔幻香冲着卜紫雪点点头,卜紫雪简单交代了一下外面的事务,然后跟叶万章说:“你头前带路,可以吗?”叶万章很是开心,赶紧点头,穗子提出来,他也想去。太叔幻香想了想也点头了,卜紫雪还点了四个随从,这一行人进入结界空间,星夜前往出事的地方。 一路运气狂奔,叶万章在前面带路。这跑起来,太叔幻香跟卜紫雪都感觉到这两个年轻孩子的内力竟然这么雄厚。跟自己相比,居然没有什么太大差别。她们不知道,临回来前,陆凯给大家没人服了一颗超长时间的补气丸。那内力补的满满的。不过,这几个孩子的内力也的确深厚。如果真实体能和内力不够,再多补气丸也出不来这样的好效果。四人在前面飞奔,那四个随从在后面紧跟着,气喘吁吁。很快就到了那个破损的结界处。卜紫雪带头,二话没说,大家一个个都穿过了第三层结界的破损处,进入到第二层结界空间。这个困鹿山,对于太叔幻香和卜紫雪这样的人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她们自小就在这里历练。这里的地理位置很是熟悉。只是最近这些年,没有机会再来这里,而且宗门里的事务实在太过繁琐。也不允许她们拿出大块时间,跑来这里夜猎也好,消遣也好。夜里,看见有的草或者灌木丛都有亮蓝色的星星点点。“这是什么?”卜紫雪问。“哦,这个是陆凯留下来的记号,咱们沿着这个标记的去追就好。”穗子回答。于是,大家跟着这些痕迹,往前走。走了一段,卜紫雪跟太叔幻香说:“他们这是追去了青云渡的方向。” “方向是这个,不过这中间可要过几个坎才行。”太叔幻香往前走,跟大家说:“前面这个方向很是凶险,大家紧跟着,不要掉队,不要擅自行动。”大家都提着十二分的小心,继续往前走去。大家没有谁说话,都在小心的走着。林子里此时倒是很是寂静,偶有猫头鹰的叫声,最大的声音就是大家走路踩在地上的声音。 “哼”。一个声音不屑的声音传来,让穗子一激灵了一下,他抬头扭头看看,没有什么异常。大家继续按照陶之他们留下来的痕迹赶路。从这一路来看,陶之他们是边走边打,跟着那些黑衣人。“哼”,又是一声不屑的“哼”声传来,穗子一下子就站住了,这回听到这个声音的还有过一个随从,两人瞪着大眼,互相看了看,“什么情况?”太叔幻香走的比较靠前,她感觉到后面的动静,就停下来。“有声音。那种不屑的声音。”那个随从满脸恐惧。大家都停住了,静了静,山风吹起,没有其他的动静。大家就在要继续赶路的时候,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叹息:“唉!” 这回大家都听见了。 顺着声音的位置,大家望去,什么都没有。那是一丛植物,林子里的风吹的那颗植物叶子摇曳。那个地方看着也藏不住人。这时,那边突然又传出了声音:“陶子,他们都不是人。” 这完整的一句话,让大家都头皮发麻。这话的语气和咬字都很清楚,听着就像是陆凯跟陶之说话。没错,大家都私下叫陶之为“陶子”。看着大家一脸惊恐,太叔幻香说:“这个是毛宗蛇,这种蛇能模仿人说话,无毒无害,除了吓唬人,没别的。”说罢,她走过去,拿着剑鞘,在树丛里找了找,挑出来一条黑乎乎的长蛇,放在地上,大家拿着火把一看,这蛇后背上居然长得都是毛。它被人挑出来,想吓唬人,所以故意弓起身子,背上的黑色毛发都炸裂开。这个样子,不懂的人还真是被它吓唬过去了。太叔幻香拿着剑鞘,使劲儿一挑,把这条大黑蛇甩出去老远。队伍里的年轻人们,这才放心,也算只长了见识,大家继续上路,按照陶之留下的痕迹追去。 已经三更天了,按理说,这么紧赶,也应该追上了。但是,怎么还是遥遥无期的感觉?按照记忆里的路线,这条半路上有个陶土的坐灯路,那条路上两边都是坐灯,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放置的。小时候卜紫雪还带着太叔幻香和公冶涵在那里玩过。当时有师父和长老们守护,这几个孩子很是尽兴。如今,这条路上的坐灯呢?是被清理走了,还是没到?还是?不光卜紫雪有这个疑问,太叔幻香也感觉到了。她们停住脚步,警觉地看了看四周,夜里的四周,很是寂静,但是,这是深山,怎么会没有虫鸣鸟叫?“雪姐,咱们怕是中术了。”太叔幻香跟卜紫雪说。穗儿他们听到,一脸的疑惑。“看来,从路过那条蛇开始就中术了。就是从那条蛇开始的。”卜紫雪说。“那,那怎么办?”叶万章问。 卜紫雪没有说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筒,从里面倒出来五根三寸半线香。分给四个随从和穗儿。“你们几个点燃线香,默念心咒秘法,不论桃花殿的还是惜花阁的都可以。念诵五遍,然后把线香插在面前的都地上即可。”卜紫雪交代他们几个。几个人按照卜紫雪说的,很快就念完了。插好线香站起来。大家顿时感到一阵清凉的风吹来。这才是正常的山风该有的样子。山里远处的兽吼,近处猫头鹰的叫声,入夜蟋蟀的声音,草丛里细细簌簌的声音。大家出了幻境。这时听见前面有打斗之声。大家赶紧前去,就见陆凯捂着胸口坐在地上,陶之正在跟一个灰色袍子,披头散发的人在交手。那人身法尤其灵活,使的招式,从未见过。不知道是什么来路。看样子陶之也是打了一段时间,虽然暂时看不出胜负,但是这样一直打下去也不行啊。太叔幻香直接冲上去,跟那人打在一起,陶之见到大家都来了,也下来缓口气,看看陆凯。陆凯挥挥手,说自己的伤没问题。这时大家低头看见地上躺着好些不同种类的动物,倒也没特别大身形的。 “这些都死了?人死了,变得?”穗儿问。陆凯一脸惊奇,说:“你咋知道?”叶万章垂头丧气地说:“那个死的,我扛着扛着就扮成了死兔子。”陆凯这才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边卜紫雪也加入了战斗,三个人打在一起,但是也不分胜负。那个人的功夫看着很是高深,身形之快,江湖上少见。可以说还没听说过他这样的。三个人一直打斗,眼见着天色亮了一些,再打就该天亮了。但是这个怪人依然没有去疲惫的意思。也不开口说话。只是发疯似地跟太叔幻香她们你来我往。天光再亮一些。就见这个人突然提起升高,飞也似地离开,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太叔幻香和卜紫雪两人跟他大打了差不多一个半时辰,很是劳累。但是这人来无影去无踪,是怎么个意思?两人坐在树下,问陶之,当初他们追赶黑衣人,发生了什么。 陶之坐下来,歇了会儿跟大家说了经过。当时陶之跟陆凯进了第二层结界空间。看见有一群黑衣人在里面。先前逃进去的那个黑衣人跟其中一个说了什么,这一群人就奔着他俩杀过来。可惜这些黑衣人太低估了陶之和陆凯的战力。一交上手,这些黑衣人就意识到自己捅了马蜂窝。轻轻松松就干掉了砍伤了两个。这时,一声口哨,这些黑衣人就开始往二层结界深处跑。陶之他们本来只想抓个舌头问问话的,这样一来,他俩就在后面追。一路就到了这里。他们追,前面跑,到了这里,突然,前面跑的那些黑衣人就陡然停下来。陶之他们正在查看的功夫,就看见这个疯子一样的人杀出来,先是把那些黑衣人都傻掉了,接着就奔着他俩来了。他们旧的这个人的功夫招式很是特别,在外面没有见过。也没听说过。人家都是越打斗越累,他反倒是越打斗越精神头十足,力量越来越大。陶之和陆凯跟这人纠缠了一个多时辰,这时突然那人一声嘶吼,接着头上冒出白烟,他就跟着了魔一样浑身瘫软,倒了下去。这一切都来的那么出其不意。让这哥俩一连懵。也就在这时,陶之发现这地上被打死的黑衣人的尸体,人形都消失了,仔细一看都是各种动物的尸体,主要是山鼠,豪猪,灰兔之类的小动物。这时二人才明白过来,感情这些黑衣人不是人,都是修炼成人形的精怪。他们俩人正想着那个受伤被叶万章他们带出去的,到底是人还是跟黑衣人一样是精怪的时候,突然,那个浑身瘫软的疯子,竟然又恢复了正常,见到陶之他们没走,又开始不分青红皂白,冲他们就出手了。这哥俩没办法,只能迎战。又折腾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之间陆凯被拍了一掌,只能先在那缓缓。 第94章 九重云霄镇霄汉,碧波湖底现神机 卜紫雪根据他们说的,算了算时间。这个时间差不多,他们说的没有虚假。如果这样,这陶之和陆凯的功力怕是不低于现在学宫里的一些长老和执事了。大家赶紧查看了一下那一地的动物尸首从散落的物件中,他们发现这些精怪都有着一块同样的令牌,只是令牌上写着不同的名字。太叔幻香接过来一看,一眼就认出来,这个令牌是仙踪门的。大家把这些精怪随身的物件都捡起来,拿回去好好仔细查看一下有没有其他线索,为了防止那个怪人再出来,伤到人,卜紫雪安排那四个随从先带着这些东西回去。他们几个人还得找到结界的破损口。这样才能修补,防止结界破口能量混乱,最后影响结界层次和安全。 他们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天亮以后就更容易通过结界交汇处的颜色和气流变化来判定缺口了。 大家继续走,很快就到了那个坐灯的小径。太叔幻香十多年没有来过,但是对于这里的怀念和当年的很多事情,却是记忆犹新。她看着这些坐灯,不禁放慢了脚步。这里有他们在坐灯上刻画的痕迹,有当年大家许愿,在里刻下的秘密印记。太叔幻香想喊卜紫雪慢些走,但是,她看到卜紫雪丝毫对这里没有留恋的感觉,她心里一沉。 在这种意想不到的地方看到属于仙踪门的东西,太叔幻香心里一紧。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有人刻意安排,还是说碰巧遇到。不管是哪一种,这仙踪门的手还伸的够长的。让太叔幻香心里很是不安。她担心公冶涵的失踪也会有仙踪门的人在里面掺上一脚,也担心他的失踪是桃花殿的人跟仙踪门勾搭做下的。想想一个桃花殿内部都搞得那么复杂,再加上一个仙踪门,那岂不是雪上加霜?这得到什么时候才能理得清楚?想到这里,太叔幻香看了一眼卜紫雪。她特别想知道卜紫雪到底是什么样的立场。最近的接触,她感觉到了卜紫雪的变化。虽然时间久了,长久不见,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多少都会有改变,何况单个个体也会有一些变化。但是,太叔幻香觉得卜紫雪给她一种忽远忽近的感觉。有的时候觉得那种热情和亲切很不真实,有时又觉得一些做法和表情,太过于真实,让人觉得是在儿时的梦里。太叔幻香仔细想想,她心里判定,那个儿时便带着她跟公冶涵,公孙冉还有其他几个小孩子一起学习生活,练功的雪姐,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变得陌生了。她有时也在假装的问问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卜紫雪不是不想多说,就是说的很是含糊。要么就直接说记不清了。想到这里,太叔幻香问卜紫雪:“雪姐,这些令牌都是仙踪门的东西。怕是这些精怪都是仙踪门人。只是他们到这里来干嘛?追杀的又是什么人呢?”卜紫雪一边走,一边回答:“这个仙踪门近些年来,活动的很是多,我也很好奇那个被追杀的是什么身份,更想知道刚才那个武疯子是谁。”太叔幻香没再多说。她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卜紫雪的回答,让她觉得卜紫雪对仙踪门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那个武疯子。 当第一缕阳光穿过树林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青云渡。阳光下的青云渡,在三面环山的拥围下,显得很是静谧。阳光洒在水面上,微风吹的波光粼粼,看着很美。陆凯并不是被实打实的拍了一掌,他坐下来歇着的时候,就自行服用了药丸。现在出了隐隐有些皮肉疼,没有其他问题了。他看着这美景,很是感慨这样的好景色,并不常见,真实仙境。这时,陶之淡淡地说:“仙境总是有怪物出现。在这几百里的困鹿山里,我不相信会有真正的美好。”“没错,这里危机重重,大家不可以掉以轻心。”卜紫雪说着。 看似宁静下的恐惧爆发,是最让人郁闷的。大家还没看够这美景。突然,水中央水流翻滚,水面上顿时显现出八卦封印,接着是三大宗门联合的九重云霄封印。大家赶紧往后退。陆凯他们没有见过,还很好奇这些图案是什么。太叔幻香虽然见过这个,那也仅仅是在书上。实际的九重云霄封印本尊没见过。她惊讶的看着卜紫雪。“雪姐,这个,这个九重云霄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卜紫雪也是一脸的不解。“我也不知道,这里何时有这么个封印?原来只是听说这个水底关着一个二十万年前的烛龙,但是,这烛龙怎么可能用得上九重云霄?难道当时封印的时候,隐藏了什么?”卜紫雪问太叔幻香。香香摇摇头,想起书上说过,九重云霄封印的应该是上古魔尊之类的大魔头。如果这底下只是一个小人物,那倒不必动用这个。至于大魔头,那恐怕就得从后羿说起了。当年后羿谋反,也不是一朝一夕,一己之力,而是有个上古的魔尊叫做莫桑的,是莫桑跟后羿联手,这才让后羿稳稳上位。至于莫桑来自何处,长得什么样子,为什么要帮助后羿,这些旁人一概不知。只知道莫桑来无影去无踪,感觉除了后羿,没有人再见过他。就连他到底是人是兽,是男是女都没有人知道。 “你们怎么了?表情这么奇怪?”穗子问。太叔幻香看了他一眼,跟这几个年轻人说:“这个封印叫九重云霄,是在世最高级别的封印。需要封印的那自然不是一般的东西。如今,这个封印在这里显现,说明一定是有什么最近叨饶了水下的那个。”说到这里,太叔幻香猛地看着卜紫雪。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那个武疯子。”现在想来,极有可能是武疯子先潜入进来对着湖底的做了什么手脚,接着再遇到仙踪门的人。这样一来,必须得下去看看下面到底什么情况了。 太叔幻香和卜紫雪都想下去看看。这时,陶之说:“你们如果两个人都下去了,如果这会儿武疯子再冒出来,怎么办?不过就是下去看看,不用出手。我下去,你们在上面等着。况且我打小就水性好,没事的。”卜紫雪的水性的确是不大好,她自己也不好勉强。想想也是,不过是查看一下下面的具体情况,于是,她俩就同意了。陶之脱下外衫,整理好衣衫,飞身跃起,跳进水里。过了两柱香的时间,水里还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大家都焦急地盯着水面。又过了一会儿,陶之从水里露出头来,游到岸边。他上了岸,拧了拧衣衫上的水,跟大家说水下的情况。 水底正中央的位置,不知道用什么画的巨大的阴阳八卦天干地支图案。在这圆上正中,竖着一具棺木。从棺木里射出金色的光来,里面有东西,但是无法靠近。棺木外面套着渔网一样的丝网,陶之不知道那是什么材质的。他不能离得太近,因为一旦靠近,那九重云霄的封印就会显现,他感觉一种力量,把他往远处推。离远了,他隐隐看到棺椁上有一个很是奇特的图腾一样的图案。就是这些。 “什么样的图腾?”卜紫雪问。陶之蹲下,找了粗壮的树枝,在地上花画了个大概。太叔幻香一看,心里又是一惊。这个图案,虽然陶之只画了个大概,但是她认出来了,这个图案跟阿京肩头的那个,简直一模一样…她心里紧张。但是没有说出来。她问陶之:“封印有无破损?”陶之说:“封印有冲击过的痕迹,但是尚无任何破损,貌似现在有人考进,封印就会显现,应该是封印的自我预警。根本无法靠近棺椁,那股排他力很强大。”“封印没问题就好。我回去问问我父亲当年这里到底封印住了什么。”太叔幻香说完,抬头看了看天,接着说:“刚才等候的时候,我观察了一下这里的气流状况,结界的破口处就在南边不远,咱们先赶过去,把封印的事情解决了。”大家整理好,往南边行进。越往南边走,见到的动物尸体就越来越多。再看看,都是仙踪门的弟子。偶有几个物件,也不过是乌木,或者是玉石类。太叔幻香捡起来,一探,毫无灵气,看来死了一段时间了。再接着往前走,看到山谷里搭着简单的帐篷,帐篷上也有着仙踪门的标志,只是里面空空如也。再往前走,就听见有嘈杂声。他们快速上前,远远见到半山坡上,一群人跟一个人打在一起。那个人就是武疯子,而围攻的,必定是仙踪门的人。大家往半山坡赶去,还没跟武疯子交上手,就见到他掐死了一个仙踪门门人后,直接从破碎的结界口出去了。这时,叶万章发现一个还有气在的仙踪门的门人,陆凯给他服用了一粒补气丹药,这才把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太叔幻香和卜紫雪赶紧联手修复损坏的结界。这边几个人救治这个仙踪门弟子。老半天,这个人才清醒过来,面对陶之他们的追问,这个人这才说出来缘由。他们都是仙踪门的门人,但是从来没有只去过总部,他们只是在外面探路和寻找信息的,被称作“头马”。半年前,他们接到命令,说要寻找一个年轻人,上面给了画像,大家就按照画像寻人,两月前在这附近发现了那个年轻人,本来上报就可以了。但是上面说总部人手不够,要他们把人抓了带回去。没办法,大家只得亲自动手,追着这个年轻人就来到了困鹿山。那个年轻人打开了结界缺口,跑到了这里,他们也就跟着进来了。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的本事还不小,鬼主意很多,这一路上,害死了不少仙踪门的人。好不容易要抓到,不料被陶之他们救了,于是那几个人赶紧跑回去,总比在这丢了性命强。谁知道,突然窜出来的这个武疯子,一句话不说,只知道杀人。先头派来的兄弟,只有一个人跑回去给大家报信,当时已经入夜,大家想着天亮再走,谁知道,还没准备好,那个武疯子就冒出来,杀了一些兄弟,又突然消失不见,大家打扫战场,准备离开,谁知道,那人又突然跳出来,把人都杀绝了的,这才消失。 “你们追杀的人到底是谁?”叶万章问。“我真的不知道,我们的规矩是只干活,不能多问。上面的命令是抓活的,实在不方便带回来,或者对方抗拒,那就就地斩杀。”那人回答。“如今,人跑了,你们来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怕是这附近所有仙踪门的人了吧?看来这人够重要。能让你们这么多人兴师动众。”太叔幻香说。“谁说不是,现在都死没了,这里十里八乡,五城八寨的能动武的仙踪门的人,都在这里了。”说到这里,这人很是郁闷。“那你怎么办?”陆凯问他。“我?我,在你们手里,我想回自己家。现在这样子,也回不去仙踪门,索性躲远一些,过自己的日子多好。”那人看着就很简单,也不像说假话。太叔幻香说:“行,你走吧。你跟我们一起出去,然后,你自己就爱去哪里去哪里。”“真的?”那人问。“是的,无冤无仇,再说都把你救过来了,没必要再杀了你。”卜紫雪说完,大家就往回走,原路返回,这一路上,大家七嘴八舌,又问了一些关于仙踪门的事情。听着这个仙踪门人的话里话外,这个仙踪门现在他们也不知道到底谁在发号施令,反正上面派活,他们就都得去做,不知道自己给谁卖命。门主,长老,一年到头也不见几个。自从几年前仙踪门的长老接连着死了几个,把这个仙踪门搞得灰头土脸的,自己人都知道,仙踪门元气大伤。“你知道你们那几个长老都是谁干掉的吗?”卜紫雪问他。他摇摇头,说:“就听说是宗门的,为首的叫太叔幻香,据说长得五大三粗,异常凶狠。”大家听了,哈哈大笑,叶万章他们笑得停下来,笑得腰疼。卜紫雪也破天荒大笑起来,看着太叔幻香说:“五大三粗,异常凶狠。你,说的是你,来,给姐姐看看。”太叔幻香很是无语。站在那看着大家。那个仙踪门的人一脸懵。“给你介绍一下,太叔幻香就是她。”卜紫雪指着香香给拿个仙踪门人介绍。那人看着太叔幻香,傻了。 第95章 顺理成章有人暗自欢喜,疑虑重重期待早日转醒 来到结界出口,长老们都等在这里,满心焦急,担心他们出事。见到这几个年轻人还有卜紫雪他们出来,大家这才放了心。一瞥,看见还有个年轻后生,也跟着出来了,这几个长老指着他问:“这位?”。太叔幻香指着那个仙踪门的人,说:“你,可以走了。”那人赶紧施了礼,快速有,一溜烟儿跑了。 重新封好结界,大家一起返回学宫。在路上,卜紫雪问学宫的情况还有坛口有没有什么消息。这时,一个长老说:“学宫里一切正常,那些被淘汰的学生今天早上已经全部离开。剩下的,过了关的,都在等着你们回来。坛口都一切正常,按照规矩,桃花殿和惜花阁的坛口每日都会有人来通报当日的情况。目下一切正常。” 大家回到学宫,太叔幻香见到青禅,青禅跟太叔幻香说:“小姐,救回来的那个人,我一开始看着眼熟,后来才想明白了,你猜是谁?”“谁?”太叔幻香问。“仙踪门主。邬越泽。”青禅看了看左右,屋里没有别人,她轻声说。“什么?你确定?”太叔幻香很是吃惊。“没错,在天涯海阁,风洛那,咱们见的画像,没错,就是他。”青禅肯定地说。“这里还有别人认识他吗?”太叔幻香问青禅。“应该没有的,这个人如果不是咱们在天涯海阁见过他的画像,根本就不会有谁能认识。我跟任何人都没说。”青禅很是机灵地说。“嗯,不错,那咱们静观其变。”太叔幻香沉吟着。晚饭以后,她带着青禅,去看那个被救回来的人。门口桃花殿的人说那人还未醒来。太叔幻香她们进去看了看,只见那人躺在那里,身上的伤已经都清理好,该包裹上药的地方,都包好了。身上的衣衫也已经换掉了。“谁给他换的衣物?随身之物放在哪儿了?”太叔幻香问。一个女侍从说:“大小姐,她回来以后服侍的人都是咱们惜花阁的,是我们几个给他换的。随身并无特别的东西,有的都放在桌上了。桃花殿女子少,几个大男人做不来这照看的细致活。”香香听了点点头。 那人静静地躺在那里,脸上有几处涂上了药膏,整个眉眼看起来很是安静。看着皮肤虽然不是很白皙,但是整个都是健康的颜色。太叔幻香近前仔细地辨认,没错,这个样貌,的确她跟青禅在天涯海阁的秘档那里见过画像。仙踪门这样的地方,作为门主,平日里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样一种生活。太叔幻香细看那人的手,手上有些茧子,看着是握兵器的地方,但是,既然是仙踪门的门主,那么,为什么受到仙踪门门人的追杀?她想了想,突然想起来那个仙踪门门人说的,他门并不认识自己的门主。他们只接受命令做事。如此看来,就是十二星在作怪。他要除掉门主,自己最终把握实权,这个所谓的门主,到底是什么情况?太叔幻香拿手伸向他的额头,仔细查看了一下,居然发现,这个门主,是不折不扣的人。内丹很初级,灵力也很弱。实在让太叔幻香很是吃惊。 “他好些了吗?”这时,卜紫雪进来,后面跟着陶之和穗子。太叔幻香说:“目前看来,生命无忧,只是这人灵力甚弱,修行尚短的感觉。”卜紫雪过来,查看了一下那人的脉象。“还是很弱。想要了解事实,估计需要些时日了。”卜紫雪说完,拉着太叔幻香出了房门,两人来到大厅,做好,有人给沏茶。两人边喝茶边聊天。卜紫雪这会儿关心的是桃溪学员选择的问题。太叔幻香仔细观察,发现卜紫雪并不认识仙踪门主的样子。到底是装的还是真不认识,香香也无法下结论。只等着那人醒来以后再看看。 这时,叶万章来求见,卜紫雪和太叔幻香不知道这会儿他来是什么原因,于是叫人领他进来。叶万章施了礼,说:“刚才收到家信,家中有些事情需要我回去处理。正好考核都完成了,我想能不能先走一步,回去处理完再回来?”卜紫雪说:“家里有事要处理,人之常情,没事的,只是明日便是学员和宗门互选的日子,你这时离开,是想好了选择哪个还是说哪个都不选?”“不如明日完成以后你再出发?”太叔幻香说。“我想待会儿就出发的。我个人想在桃花殿,因为觉得桃花点歌功夫,更加对我自己的路数。宗门都是大家,选哪一个我都无怨无悔,我来也是想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至于桃花殿要不要我,我就只能听从安排了。”叶万章说着,听着语气很是诚恳。 卜紫雪一听他是想要到桃花殿,很是开心,说:“来我这里,我没有意见,就看香香这边,她同意,我也没有二话。”太叔幻香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只能笑着说:“我自然也是没有意见的。你赶紧去吧,一路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要做的尽管跟我们说。”叶万章很是感激,磕头拜谢。卜紫雪怕叶万章反悔似的,赶紧召集长老,给叶万章简单办理了入门的一些事宜,并递给她一块桃花殿弟子的牌子,还有一包银两,让人给他挑一匹快马。这才送着叶万章离开。 第二日的一切活动都很正常,通过考核的弟子只保留了原来总人数的三分之一。这些人里面,有的很明确自己要选择桃花殿或者是惜花阁。也有更多的是举棋不定。今儿的卜紫雪很是开心。因为那个穗儿,叶万章,陶之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桃花殿。这几个人才是卜紫雪看中的。卜紫雪在太叔幻香面前,极力克制自己的欢喜,又忍不住,时不时满脸笑意。太叔幻香一开始还觉得她很可笑,但是转念一想,这几年,桃花殿明显气势和人数,各项实力都在下降。这也跟桃花殿的变故很有关系,因为内部不稳定,所以很多人也不轻易来投靠。门下新收人人少了,里面一等一的好手得道的机率也就小了。这回一下子得了三个,剩下的陆凯,卜紫雪也是想着势在必得,既然兄弟们都在桃花殿,那么,他过来是早晚的事情。剩下的学员七七八八,分了一下,去桃花殿的人还是没有去惜花阁的多。卜紫雪也不以为意。毕竟今日对于她来说,是心想事成的一天。 接下来就是结业,拜师,然后挨个统筹后续研习之类,很多琐碎的事情。桃花殿那边,卜紫雪因为从来不留贴身丫鬟和贴身的侍卫,所以,很多事情她就得亲历亲为,这倒不是卜紫雪心疼门人,勤劳,只是说明她根本不愿意有人过分接近,自我意识很强,也对别人没有信任感。这样一来,坐镇的只有卜紫雪了,她不用多说多做,但是,总是要坐在那里盯着。相反,惜花阁这边,太叔幻香根本来的管这些琐事。她都交给青禅和秋梅去做这样的事情。太叔幻香不像卜紫雪,她有自己的一起长大的丫鬟,多年跟着自己走南闯北的侍卫,如今还有她的徒弟图二白。图二白在学宫里帮忙。这些人就把太叔幻香完全释放了。 太叔幻香四处看了看,跺着步子来到救回来的那人门口,站在那听了听。屋里没有声音,很是安静。她招招手,门口一个守卫走过来,太叔幻香低声问他:“这人没有动静?醒过来了吗?”那个守卫一拱手,也低声说:“一直没有动静,据说他内伤很重,虽然看着外表是外伤很多,一开始灌不下汤药,这两日倒是好了,昨日医馆来人,诊治了以后说是没有性命之忧了,又开了些药。”太叔幻香点点头,那人走了,继续守在自己的位置上。太叔幻香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子里关的很严实,不透风,满屋子都是汤药的味道。那人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太叔幻香靠近了,坐在床边,看着那张看着不如公孙冉那么英俊但是也很是端正的脸。她心里有很多疑问,太叔幻香想着若是此时,那人醒来,她该先问他什么呢?是姓名身份?还是说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和过程?宗门里到底哪些人是仙踪门的眼线,暗桩?卜紫雪到底跟仙踪门有没有关联?目前仙踪门里的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太叔幻香觉得要问的东西有些过多了。她自己在想着,瞥了一眼桌子上摆放着的那人的随身物件,其中一件东西,引起了太叔幻香的好奇。她不禁站起来,走过去,桌上叠着整齐的衣衫,上面放着那人的几件随身小物件,有香囊,有块玉佩,一个随身鹿皮袋子。这些东西旁边还有个镖囊和一把剑。让她觉得好奇的是那个玉佩,还有香囊。这个香囊明显已经很久了,但是当她拿起香囊的时候,发现其实这个香囊里面才是真正的那个香囊。外面看到的,只是一个套。所以看着很是平平无奇。太叔幻香打开香囊,从里面掏出来那个一看,有些吃惊。这里面是个孩童时的小香囊,个头不大,本身是大红色的,随着岁月流逝,颜色褪成了淡粉色。整体已经破旧了,太叔幻香捏了捏,那里面应该是些药草。凑近了鼻子,已经闻不到任何味道了。这个物件还精心被装在套子里,继续戴在身上,一是为了伪装这个香囊原本的来处,二是珍藏作为纪念。没有谁会把塞上草药,又没了味道的草药香包戴在身上。如果为了装饰,那么可选的就太多了。淡粉色香囊上面有一个标志,这个东西,太叔幻香确定她见过,仔细想了想,又看到玉佩,那块玉佩居然跟香囊上的标志一模一样。这时,太叔幻香突然想起来,这个标志应该是牧岚宗早期的标记。这个躺着的仙踪门门主,跟牧岚宗又有什么关系呢?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太叔幻香的疑惑,越来越多,她现在尤其期待这个人赶紧醒过来,能把她的这些疑问,一一作答。 牧岚宗这几个字,很久都没有在江湖上出现了。这个宗门也是早期比较出名的,他们最擅长的而出名的就是医术和“先机”。他们最讲究动脑子做事情,讲究步骤,设计还有脑力。牧岚宗里的高手曾经都是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的人物。只是二十多年前牧岚宗出了一件事情,就是当时宗主的儿子突然被人掳走。宗主为了寻找孩子很是煞费苦心,无奈迟迟未果,夫妇二人万念俱灰,无心再打理门派。加上这个门派,本身所学都是心机脑力之类,不是一般人能入的了门的。这样一来,必定日渐凋落。最后,牧岚宗竟然贴出告示拒收门徒,闭门谢客,不允许曾经的门徒再回来,渐渐的就从宗门大家里没落了。至于为什么会是这样,也没有人能说清楚。老一辈人虽然都觉得很是遗憾,但是别人家的事情,谁也不好多说什么。牧岚宗宗主夫妇还有亲眷们,也都下落不明,没人知道他们是留在原处还是举家迁移,去了别处。只是从此再也无人见过。曾经的人们,也想着做些什么,还设计了新的牧岚宗标记,并公之于众,最后也是无能为力了,他们也曾想重新再开宗立派,但是随着年纪大的门人接连着去世,也没有谁敢说自己一身本事,能再开目牧岚宗的课程授课收徒的。 今日,太叔幻香在这里竟然见到了早期牧岚宗的标志,心里很是惊讶,有很感慨,如果不是这样,她根本不会再想到牧岚宗。惜花阁曾经跟牧岚宗的关系延续下来,要超过跟桃花殿和醉羽阁。当年也是先跟牧岚宗的关系建立了十来年,才跟桃花殿和醉羽阁建立起关系的。 第96章 金盘玉线爆灯花,梦里依稀故人来 太叔幻香小的时候,曾经去过牧岚宗,那是跟祖父一起,只是她那时还是很小,记不得到底是因为什么去那里。那时的太叔幻香刚刚启蒙,就是说还没有开始系统的学习和习武。那会儿才有时间跟家里大人们一起出去。太叔幻香现在记得的不多了,只是记得那里的花草树木很多,蚊虫也很多,那里还有一个小男孩日日带着她到处玩,只是那个男孩子叫什么她完全记不得了,只记得自己一直叫他:“椿哥”。玩的太高兴了,当时临回家的时候,太叔幻香还不愿意回家,哭了一鼻子,那个男孩子比她大些,还安慰她,临走的时候,送给她一串琉璃珠子。那串珠子五颜六色,很是好看。太叔幻香一直留着,大了以后,一次,她看中了一枚锤银戒指,主要是看中了手工,但是戒指有个凹槽,光秃秃的显得突兀,她就想起那串珠子,回家取下来了一颗,让工匠装在上面,看着很是奇特和有性格。这枚戒指她一直戴在手上。想到这里,太叔幻香看看手上戴的戒指。她扭头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人。那人依旧纹丝未动。那次以后,太叔幻香再未见过椿哥,倒是有几次,椿哥托人带给太叔幻香一些新奇的玩的和吃的,太叔幻香也有过几次回赠,送给他的无非是自己做的手工香包,小物件之类。后来,太叔幻香每日课业增加,玩的也少了,根本出不了惜花阁,就再无消息了。尤其牧岚宗出了事情以后家里人就好像要跟太叔幻香刻意回避什么似的,即便偶尔太叔幻香问起牧岚宗相关的事情,家里人不是说不清楚,就是转移话题。渐渐的,太叔幻香也就不再问了。如今尘封的记忆突然间涌现出来,太叔幻香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心里,居然还有那么一块地方属于儿时回忆,她自己都以为自己现在除了杀伐决断,什么都没有了。 卜紫雪在外面坐镇,忙活了好几天,待得很是厌烦,但是无奈桃花殿本身就是男多女少,她卜紫雪自己又舍不得放权。所以这种把什么都想抓在手里的人最累了。太叔幻香每天带着图二白四处转转,跟陆凯聊聊天,镇上吃饭喝酒。每日都去看那个昏迷不醒的人一次。这天,陆凯跟太叔幻香说;“香香姐,我有件事,想了想,还是得跟你说。”太叔幻香说:“你赶紧说,什么事儿?”陆凯说前天他路过昏迷的那人的房间,看见医馆的大夫从里面出来,直摇头,他就上去问情况。医馆的大夫说,按照常理,这人早该醒了,他觉得他现在这个情况,没有什么大碍,这可能是身体虚弱一些,体力不支,但是应该不至于昏迷不醒这样。那个大夫很是困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所以摇着头出来的。陆凯听说了以后,他进去看了看。“怎么样?”太叔幻香问。“他应该早就醒了,只是不愿意说话或者在观察情况。”陆凯说。“真的?你确定?”太叔幻香站起来问。“嗯,是的,他虽然闭着眼,我特意偷偷地在他眼睛上面拿手挥了一下,虽然他的动作很是轻微,我还是发现了,他的眼球动了一下,这就说明,他是清醒的。”太叔幻香有些惊喜,他醒着,我就好问问题了。她低声让第二天陆凯盯着卜紫雪,不要让她出现在那个房间里,还有,太叔幻香进屋以后,图二白和青禅要在外面盯着,不允许其他人靠近。大家安排好,太叔幻香坐在那,脑子里想着明日要问那人什么。 太叔幻香再进来这个院子的时候,院子里出了青禅和图二白,一个人都没有。太叔幻香深吸了一口气,推开房门,看见那个人还在那里睡着。跟往常看起来,没有什么差别。她慢慢地靠近,站在床边俯身看了看他。那人没有动静。太叔幻香转身坐到桌子旁,自顾自地说:“你在这就这么睡着,不睁开眼睛,自然也是没人能强行做什么。但是,你总不能一直这样就这么躺着。修养的过程也是需要适当的动弹一下。这也好几天了,你也该想好了怎么应对醒来以后的情况。装睡这种事情,时间久了,反而会让人觉得你心里秘密太多。这样不怎么好。不知道别人怎么看,至少我心里是心知肚明的。现如今卜紫雪正在忙着前面那些事情,无暇顾及你这,你最好跟我好好合作,要不然,她的性子可就没有我这么好说话了,你想想吧,邬宗主,仙踪门的人都是这么不爱真面目示人吗?” 床上那位还是没有动静。太叔幻香站起来,往门口走,刚要开门,就听见后面有轻微的动静。她扭过头,看见床上躺着的那位,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让她捉摸不定。“你还是真的很厉害,居然被你看出来了。”那人轻描淡写地说。看见太叔幻香从门口折返回来,说:“你再坐会儿吧。看来传说中的太叔幻香,的确不简单。”“你认识我?”太叔幻香问他。他笑了,露着一口白牙,说:“你不也认识我?大家彼此彼此吧。”说罢,他盘着腿,往里坐了坐。太叔幻香说:“邬宗主,仙踪门门主,邬越泽。”那人摇摇头,鼻子里哼了一下,说:“你还是太不了解仙踪门了。邬越泽这个名字,不一定非得是一个人噢。”见到香香一脸疑惑,他这才跟太叔幻香解释起来。当年的叶家后人被手下人带走了,让顾章很是生气。他不得不借助手下人的力量一边找人,一边壮大自己的实力,所以,十二星,华琳这样的才能快速崛起。但是顾章也在防着这些手下人,那会儿的局势,让他不得不隐忍着,做着很多饮鸩止渴的事情。为了自己稳定地位,他从别处掳来小孩子,投在他的门下,当作他的养子。他也不知道练就了什么样的邪门功夫,一开始功力大增,没有对手,突然就不知什么时候功力全失,就像筋疲力尽一样,他一直都在寻找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所以,自然也不会有太多的精力和时间用在这个养子身上。再加上那华琳和十二星勾勾搭搭,穿一条裤子,怎么会不知道顾章收养子的居心和目的?于是,总有机会下手,除掉小孩子。顾章本身也无自己的子嗣对于这些掳来的孩子也毫不怜惜。死了就再找。只是可惜了这些小孩子,平白无故成了他们之间的牺牲品。来来回回死了五六个孩子。每个孩子都给起了一样的名字,叫邬越泽。大家都说这个名字是第一个被掳来的孩子的本名。后来,双方都觉得烦了,待到这个孩子的时候,顾章选择隐忍退位,实权给了十二星。这样这个孩子才好了下来,走到今天。 “那你本名叫什么?家在哪里?”太叔幻香这才明白了,问他。“名字,没有意义了,家?早已经没了。你还有其他的要问的,问吧。”那人摇摇头,有些落寞,这时他的眼神看到了太叔幻香拿着水杯的手。“你的戒指很是好看,定做的吗?”他很有兴趣地问。太叔幻香看了看手上的戒指,说:“小时候的朋友送的珠子,我自己找人做的,已经很久了。”“哦,什么样的朋友?”他很有兴致地问。“对了,我想问你,你跟牧岚宗有什么关系?我看到你的香囊,还有玉佩,都是牧岚宗的标记。”太叔幻香没想到他追问戒指的珠子,就索性想着先问这个吧。“牧岚宗?不记得了,香囊是我很小就带着的,可能是我的来处,但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人说,“对了,你可以叫我椿乔,我只是知道自己应该叫这个名字,只可惜,我不记得自己姓什么。” “椿…”太叔幻香愣了一下,她想起小时候的牧岚宗记忆里那个“椿哥哥”。 “椿…乔,你怎么来到困鹿山了?”太叔幻香回到正题。就在太叔幻香他们斗摄魂蕨,在天涯海阁打擂的时候,十二星他们正在专心筹划着如何灭掉宗门这些人。这时,盯着这个傀儡门主的人也少了,他这才有机会偷偷跑出来。就在十二星派人出去找他的时候,偏偏华琳在天涯海阁大败,还被打的只剩了一缕游魂。仙踪门门人一下子不是被打死,就是偷偷逃跑了,一下子整个仙踪门就人手不够,萧条下来。椿乔就借机才能逃出唐台山,他一开始只是想逃离,不想被人盯着,做傀儡,而且一切坏事都是十二星他们做下的,但是扭头就都算在这个傀儡门主身上。椿乔不想顶着邬越泽的名号,哪一天就被宗门的人灭了,或是被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仇家给杀了。所以,他一开始只是想着逃跑。他想着最后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于是,他就跟随记忆里的样子,到处找自己的家乡。这些年来,也是走南闯北,去了不少地方,线索还是有的,只是不够多。他一路走来,不料一日被他无意间撞到了顾章的踪迹。他明明跟顾章打了照面,但是,顾章居然完全没有人出来他,他很好奇顾章的变化,就想着跟着他看看。就来到了困鹿山附近,谁知道,他自己的踪迹也被仙踪门发现了,就在这里被仙踪门的人追杀。幸亏遇到了桃溪学宫的考核,这才有机会获救。 “顾章?你说那个武疯子是顾章?”太叔幻香惊讶地站起来。“怎么,你们跟他交手了?”椿乔问。“是的,我们遇到一个武疯子,很是勇猛,但是打着打着,他突然筋疲力尽的那个样子,快速跑掉了,看着很像是走火入魔了。他就是顾章?”太叔幻香很是不敢相信,“那他得有多大岁数了?”只见椿乔笑了,说:“这个顾章,根本就不是人。怎么会老。如果他没有发疯,正常发挥的话,没谁见识过他的最终实力。但是他的缺憾就在于时间。他如果一开始就发力过猛,会很快精疲力竭,但是如果缓慢持续发力,就会延长发作的时间。但是,是否用力,看着又完全看似他个人喜好,没有定数。现在也弄不清楚,他到底是头脑清楚,还是因为走火入魔,头脑已经傻掉了。”椿乔沉思了一下。“还有一个问题,卜紫雪是不是你们仙踪门的人?那个普云到底潜藏在哪里?”这两个问题,对于太叔幻香来说很是重要。“卜紫雪,我之前从未在唐台山见过,毕竟我这也是的之前没有离开过唐台山,所以说不好。至于普云,据说是最神秘莫测的,只是我也从未见过,只是听说,这个人对顾章很是忠心,曾经顾章在他落魄的时候救过他。所以,他一直都是顾章最隐蔽的一枚棋子。没人见过或者知道他到底是男是女,到底再哪里潜伏,到底是什么来路。十二星和华琳他们都没有见过这个普云的真面貌。”椿乔说完以后,太叔幻香觉得这个回答,太索然无味了,根本就不算是回答,担心的事情,还是一个都没有得到答案。看着太叔幻香失望的样子,椿乔说:“不过,桃花殿坛口的那个坛主,是肯定有问题的,必定跟仙踪门摆脱不了关系。”太叔幻香抬眼看着他,“你说的是那个裘刚?”“没错!我亲眼见到他跟仙踪门的人在一起,交往过密。”这时太叔幻香来了兴致,问“怎么说?”没想到,公冶涵出事的时候,当时街上,还有椿乔也在。椿乔说的跟水伯说的一样,只是,在此之前,椿乔见到好几次,裘刚跟仙踪门的几个人在一起窃窃私语,说着事情,还一起吃喝。如今,包括桃花殿的坛口里,都有仙踪门的人在里面假装成桃花殿的门人。如今的桃花殿,很多坛口里,都有着仙踪门的人。所以,现在的桃花殿很是混乱。 第97章 醉羽阁新添人气,公孙冉心悬一线 “这些问题,卜紫雪也是会问的。你想好怎么说了吗?”太叔幻香问椿乔。“我打算不讲那么多,就说自己流浪,得罪过仙踪门,所以被追杀,无奈跑到困鹿山附近,遇到武疯子打开结界,我就也跟着跑进来了。其他的也没什么好说。”椿乔说着。也对,他的内息很是一般,一看也不是那种功夫高强的人。要不然也不会一些仙踪门的人就把他搞出来这么重的伤。“我以后能跟着你吗?”椿乔问太叔幻香。“跟着我?为什么?”太叔幻香问他。“我觉得你还算了解我,毕竟咱们说了这么多,而且,我对你的感觉,很是熟悉,搞不好是故友噢?那个卜紫雪,太强势,我不喜欢。”椿乔说的倒也很是坦诚。太叔幻香站起来往屋外走,椿乔说:“不再坐一会儿了?”香香没有回头,而是挥挥手。“哎,跟着你的事儿,还没给我回复呢。”椿乔坐在床边喊。“我想想。”太叔幻香说完,带着青禅和图二白走了。 晚上,卜紫雪听说救回来的人醒了,专门跑过来看了看,问的也不过是姓甚名谁,为何来到在此地之类。卜紫雪去的时候,非拉着太叔幻香一起。太叔幻香推脱说不想去了,那人醒来的时候,她去看过。这样的坦白,是为了不让卜紫雪起疑心,毕竟这里人多嘴杂,如果不多说,被卜紫雪自己的知道他们提前见过,反倒容易生出事端。卜紫雪果然没有生疑,依旧拉着她来一起。椿乔的回答也是滴水不漏。他说自己从小被人贩子掳走,后来养父母去世,他自己四处流浪。在燕地住过一段,算是待的时间长的了,因为养父母是做古籍,书籍和笔墨生意的,所以,他识字,日常里四处给人做些书写的活计生存。有次一些人临时让他抄录一些文字,但是事后却没有如数付给他工钱,他就追着讨要,因此得罪了人,后来才知道,那些人是仙踪门的人。也是因为他执拗,搞得那些人见到他就要揍他一顿。他也处处跟他们对着来。这就杠上了,积怨越来越多,最后谁知道上了仙踪门的黑名单,抓到要被杀,他一边跑,那边的人一边追,这才搞到困鹿山这里。大概的情况,卜紫雪听了,没有什么特别的疑问,就是多问了几句当时他给仙踪门抄写了什么。椿乔说是一些晦涩难懂的文字,篆文的,他勉强能抄写完整,但是却是不认识的。 卜紫雪拉着太叔幻香出来以后,低声问香香有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香香说:“没啊,我试了,也没什么灵力,手脚上的一些闲散功夫,也是五花八门,看来是跟别人随意一招半式得来的。这个我也问过他了,他说自己走南闯北,见到豪放的剑客刀客之类,人家愿意教他一招半式的,也有自己看人大家偷学的。总体就是半个流浪汉,半个秀才。人畜无害吧。”卜紫雪哈哈大笑,说:“我也是觉得他就像今晚的面汤,清汤寡水,不是我的菜,你陪我去外面逛逛,吃些宵夜。”“出去吃?我可不饿,你这胃口这么好?”太叔幻香扭身要跑,被卜紫雪抓住不放。“雪姐,你看看,最近老是陪你吃了又吃,我都胖了!”太叔幻香笑了,假意挣脱。卜紫雪吃吃笑着,两人在这里大闹了一下,看得出来,卜紫雪今日的心情很好。两人最后又挽着手,出门了。 公孙冉跟阿京原来是打算直接从天涯海阁出发,去找阿京身世的线索。只是,那会儿慧娘的时日不多了,最后的日子,阿京和公孙冉陪伴着走过,等他俩收拾好心情准备出发的时候,这才得知桃花殿的变故。那会儿距离公冶涵遇袭,失踪,已经半年多了。这倒也不是天涯海阁的消息来的慢,而是当时慧娘的事情,让阿京整日里痛不欲生的,公孙冉也是感伤还得关照着阿京。柳巴一看这样,就让人先把公冶涵的事情瞒下来了。等到时机到了,这才告诉他俩。具体的情况,大家谁都不大清楚,于是,公孙冉决定先回醉羽阁,到家里问问具体情况,同时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家看看,他也想着让家里人看看阿京。于是,这几个人才整顿好了,出发回到了醉羽阁。之前叶一跟着太叔幻香回到了惜花阁,见到了家里的长辈叶凡,待了一段时日。当听说公孙冉跟阿京回到了醉羽阁,叶凡就让叶一去醉羽阁找他的师父阿京。她觉得孩子大了,还是需要在外面多历练,另外,跟着阿京还要多学东西。叶一拜谢长辈,打听到公孙冉他们已经回到了醉羽阁,这才动身出发。 醉羽阁总舵在江宁的神锋山上。目前的醉羽阁阁主是公孙冉的父亲公孙放。公孙放文质彬彬,不喜欢招惹事端,每日里都是和颜悦色,实质上,他这个人很能沉住气,杀伐果断,往往在关键的时候能力挽狂澜。所以,看着与世无争的醉羽阁,能跻身三大宗门世家,这是要真正的实力和真本事的。公孙放的妻子,也就是公孙冉的母亲,并不是来自宗门世家,而是在公孙放年轻时,救过他一命,两人这才相识,从此一见钟情,只是这个女子,一开始并不合公孙家长辈的心意,家人也阻挠过多次,最后也是实在拗不过公孙放的坚定,这才同意了婚事,算是接受了。如今生下一男三女,小日子过得也很是安静舒适。 公孙冉带着阿京还有柳巴回到了醉羽阁。几个姐姐对于公孙冉带回来的女孩儿,很是上心。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公孙冉的心意。本来,大家还都担心公孙冉娶妻生子的事情,想着这个书呆子,过分的文静,以后迟迟不娶妻怎么办。现在听说他带了个女子回来,整个醉羽阁的人都恨不得来瞅瞅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仙女子,能让这油盐不进的少阁主上心。这一路,其实公孙冉跟阿京都心里很是担心。公孙冉担心父母得知阿京是双情共生的会不会反对。阿京担心的就更多了,比如公孙冉父母,还有他的姐姐们会不会喜欢她。女孩儿的心思还是很是细腻。阿京已经适应了女孩的日常,她冰雪聪明,也很好学,善于观察,所以,但是从穿着打扮还有日常礼仪上,已经挑不出毛病了。毕竟这一路跟太叔幻香这样谨慎,处处严格要求的女人耳濡目染,多少也有些收敛自如了。 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了,公孙放和妻子秋姬很是开心,一家人在饭桌上听着公孙冉讲述的这一路的事情,因为是回来后第一次家宴,阿京没有参加。待到大家吃得差不多了,秋姬问公孙冉:“冉儿,你带来回来的女子,明日那你带她来跟我们一起午饭可好?”公孙冉脸一红,点了点头。“她到底是哪家的小姐啊?以前也没听你说过,这次也没提前送个信回来,我们什么准备也没有,会不会怠慢了人家?”公孙放依旧是文质彬彬的。“这个,我正想跟父母亲说一说。”公孙冉赶紧站起来。三个姐姐知道这是要说事情,也是弟弟的私事,怕人太多这个自小腼腆的弟弟不好意思,大姐公孙晴站起来,跟其他两个姐妹说:“我今儿见到那个姑娘了,很是乖巧好看,性格看着也很好,我吃好了,要去找她待会儿,你们两个,一起不?”那两个姐妹笑着站起来,跟父母施礼,说:“父母亲,我们三个吃好了,结伴先走了。”说罢,姐妹三个有说有笑离开了。公孙放和秋姬笑意盈盈地看着三个女儿走开,转眼看着公孙冉说:“冉儿,跟我们说说那位阿京小姐吧?”这时,公孙冉坐好,这才小心翼翼地说出来跟阿京认识的经过。见到自己父母听说阿京是双情共生的时候,公孙冉观察到自己的父母,脸上表情有一丝变化,两人还相对互相看了一点。这一丝丝,都没有逃离公孙冉的眼睛。他想停顿一下,犹豫还要不要继续说。公孙放却示意仆从上茶,接着,让公孙冉继续,这表情上和言谈里再也捕捉不到什么信息了。自己的母亲秋姬,依旧是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个母亲很是和善,也很护着孩子。按照曾经救过父亲这件事来说,母亲是有功夫的,而且还不会底了。但是公孙冉自小就没见过秋姬出手。大家也都在传说秋姬是隐士,是真正的高手,只是深藏不漏,因为有公孙放护着,根本用不到自己动手。 三个人坐在这里,天色都黑了,等到公孙冉把跟阿京相关的都说了完了。只见公孙放双手撑住膝盖,长出了一口气。公孙冉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真的很是紧张。自己喜欢的姑娘,带回家来,是希望自己的家人能支持自己,祝福自己。他坚信自己的选择没错,但是,说了这么多,他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把目前所有的都讲出来。自己的父亲在江湖上是响当当的人物。是整个醉羽阁的掌门人,管理者大小事务。他对于阿京的感觉和判断,到底是怎么一个定位呢?说了这么久,公孙冉反倒心里感觉有些凌乱不安。“我明白了,听你的意思,是要再找寻一些线索,弄清楚阿京姑娘的身世,对吧?”公孙放突然这么说,公孙冉看着父亲没有什么特别变化的表情,点点头。“也好,你也需要历练,再说,弄得更清楚,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听你的描述,她现在的境界和功力,应该不在我之下。你们出门,我也放心多了。明日里,叫上她,咱们一起午饭。也算见上一面。你好不容易在家,多跟你母亲待会儿。她每日都是很惦念你。对了,公冶涵的事情,你找个时间看看跟香香那边好好沟通一下,她到了哪一步了,跟咱们说说。桃花殿姓什么不要紧,关键的,是不能乱,乱了就出事端,生灵涂炭。你刚回来,早些休息去吧。”公孙冉听见父亲这么说,也不知道他到底何意,但是能见阿京,一起吃饭,听着就很是如愿,具体的也就得看明日见面的结果了。公孙冉站起来给父母亲施礼,然后出了院子,他要去阿京的住处,去看看阿京现在怎么样了。进了院子,就听见自己二姐的声音,公孙冉很是惊讶,这三个姐姐,往日里睡得很早,也不爱跟别人多说话,即便太叔幻香来了,她们几个也不会聊到这个时候,怎么现在还在这里?他好奇地走近,听见自己大姐二姐还有三姐你一言我一语,倒是阿京,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动静。公孙冉很是不解,他走过去,一看,姐妹三个围着阿京,手里各自拿着彩色的棉线在学着做什么。 几个人点着蜡烛,就坐在院子里的圆桌旁,三个人盯着阿京在学着。面前有个绿色的瓶子,里面插着做好的花朵,都是拿棉线编织而成,看着很是漂亮又雅致。“你们还没有去睡,这个很不合理啊。”公孙冉走过去说。他二姐公孙云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走开,别影响我,她俩都做出来了,我还是茫然,不行。”阿京看见公孙冉来了,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轻声说:“你来啦。”三姐公孙玥看见弟弟来了,知道人家是来看阿京的,再说现在的确也比较晚了,就说:“今儿就到这吧,太晚了,别影响阿京妹妹休息。小四还得在这里待会儿呢。”说罢,她先站起来,拿起一个做好的花枝,跟阿京说:“我回去再研究研究,这个我带走,明儿再来找你玩。”二姐还想多待会儿,看着这个场景,有些不甘心,大姐把那个绿色的瓶子,连同里面的花都塞给老二,说:“这个你都带走,回去自己琢磨琢磨,总可以了吧。”公孙云这才喜笑颜开,姐妹几个,跟阿京道别,各自回屋去了。 第98章 演武论剑众人开眼,出其不意境界大开 公孙冉坐下来,柔声问阿京感觉怎么样?自己三个姐姐有没有难为她?阿京笑着说:“她们都很好,怎么会欺负我?都是单纯的人,也很会替别人着想。也是怕我自己待着无聊,她们三个才来找我玩,你别错怪她们。”公孙冉笑着点点头,说:“我家里还有三个妹妹,只不过都是我二叔的孩子,自从我二婶去世以后,我二叔就剃度做了和尚,也不知道云游到哪里,偶尔会写封书信回来,我们只知道他行踪不定。他的三个女儿,就一直在我家长大。都比我小,但是很顽皮,日后你见到了,就知道了。”“是嘛?一下子见到这么多女子,你家真好!那三个妹妹现在不在府里吗?”阿京问。“她们被送去参加今年醉羽阁的夜猎了,现在不在山上。听大姐说她们要先参加开猎仪式,那个要持续五天,她们跑去看热闹了。所以走得早。”公孙冉说。“呀,那我们能不能去?我还没见识过呢?”阿京很是惊喜,猛地站起来,抓着公孙冉的手问,听着语气就满是激动。公孙冉轻轻拍了拍阿京的手,笑着说:“当然可以啊,过两天就出发,路上行程要两天,二姐和三姐也要去的,咱们可以一起。”阿京太开心了,笑得很是灿烂,突然,她想想,问:“那大姐呢?大姐不去吗?”公孙冉说:“大家都去了,家里的事情也需要人来操持。母亲不爱管事儿,父亲一人太劳累。我着也得东奔西跑,所以基本上都是大姐在操持琐事。”阿京点点头,低声说:“大姐好辛苦啊。”天色晚了,公孙冉看着阿京进门去休息,他这才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 一夜无话。第二日,等到阿京起来了,公孙冉的二姐,跑来找阿京玩。昨晚的手工她还没有完全掌握,巴巴的跑来讨教。两人在这吃吃喝喝,又笑又聊,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眼见着该吃午饭了,丫鬟来禀报说老爷说让二小姐带着阿京姑娘一起去后院吃饭。二小姐听了,二话不说,放下手里的活计,牵着阿京的手就往外走。阿京跟着她,两人手牵手地就到了后院厅堂,看见大家都坐好了,就等她们两个了。 公孙放和秋姬,第一回看见阿京。就见着这个女孩儿个头中等,很是瘦弱。穿的衣衫是白色包薄荷绿色的边,料子乍一看好像很普通,只要第二眼,就发现这料子不是一般人常穿的棉麻,也不单单是丝绸。秋姬眼见,心里有些端倪,但是第一次见,也不好多问。这个姑娘的眉眼,单拿出来,都很规矩,但是整张脸看起来,就很明媚,标致,说不出来的一股子灵气。秋姬看了看公孙放,扭头问阿京:“你就是冉儿的朋友,阿京?”阿京赶紧给长辈施礼,脆生生地说:“是的,阁主和夫人,在下正是阿京,这厢有礼了。”公孙放笑了笑,说:“赶紧坐下,别那么拘束,这就是个简单的午饭,大家开动吧。”他示意阿京坐下,公孙冉在旁边安排着阿京坐好。饭桌上,几乎没有什么闲谈,大家都闷头吃饭,公孙冉的三个姐姐轮番给阿京夹菜,让阿京受宠若惊。看着这三个姐姐很是喜欢阿京,公孙冉心里高兴,他在桌上小心翼翼地观察父母的表情。 饭桌上自然是不会有太多言语。有些话也都是公孙放想起来,问道,子女们才回答。比如问到了夜猎相关的一些安排,还有一些琐事,都是公孙晴在回答。说到弟子功力晋级的事情,公孙云才会回答几句。然后就是针对公孙玥的月考,公孙放说了他的担心,多少有些数落公孙玥的意思,搞得公孙玥很是厌烦,但是又没办法,只能强忍着闷头吃饭,不言语。看着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饭后,东西都撤下,老大拉着两个姐们就赶紧走了,她们知道父母第一回见阿京,要跟阿京多说一会儿话。看着几个女儿告辞以后,公孙放先开口:“阿京姑娘,这昨晚住的还习惯不?有什么需要的,不要客气,一定要说出来,这样我们才好安排。”阿京赶紧说:“没有什么需要,这里好得很,住的舒服,景致也很好,我这给大家添麻烦了。”秋姬笑了,说:“阿京,这里没有别人,我们也都是直来直去的,所以,有些事情,我就直接问了。希望你不要见怪,或者有什么不舒服。” 这话说完,公孙冉一下子就紧张起来。阿京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脸上依旧笑意盈盈,她点点头,说:“夫人,您问吧,阿京不敢有所隐瞒。”秋姬站起来,在屋子里踱了几步,说:“我们家是宗门世家,本来修行当时大计,但是这武力的高低,却也颇为重要。你也见到了,我们家中,男子不多,女子的功夫好坏影响着整个醉羽阁的名声还有前途,毕竟很多人是先练功,冲着武艺来的,反而修心这样的事情,并不是谁都可以。所以我想冒昧测试一下阿京姑娘的灵力和境界情况。”貌似除恶公孙放,这里没人能想到这一上来,就先看大家认为最不重要的武力值。毕竟这个姑娘是公孙冉要找来当媳妇的,这不是要先看人品性格之类的吗?公孙冉有些搞不懂了。阿京也不大清楚,就问:“夫人,这如何来看?是要阿京跟人比试吗?”秋姬笑了,说:“是的,那就劳烦阿京姑娘,跟我夫君尽力一战吧。” 阿京和公孙冉都弄不明白了。但是,秋姬的话说的很是清楚。“那,在哪儿比试?”阿京也没有畏惧。“我们去演武场。”公孙放说完,就站起来,带头在前面走,秋姬跟着,说:“冉儿,如果阿京姑娘需要换身衣服,你先带她去换,我们在演武场等你们。”“不用换,这身就可以。”阿京依旧带着笑意。她们往演武场走,这阁主要跟未来少主夫人之间的比试,一下子传遍整个醉羽阁,主要人物刚到,这人群已经是里的三层外三层,周边的树上都坐满了人,等着围观。公孙冉的三个姐姐,也都到了。 公孙放脱去了外衫,里面是小打扮,看来早就做好了准备,今天这一战,躲不了了。很多人这是第一次见到阿京,看着这瘦弱的姑娘,模样标志,很是招人喜欢,大家都说这冉少爷的眼光就是好。公孙冉无暇关注这些,他只是担心阿京敌不过公孙放。自己父亲到底是什么实力,他其实心里没有准数。公孙放是目前醉羽阁武功底子最好的,据说惜花阁,太叔幻香的爷爷都不是公孙放的对手。几年前,公孙冉还见到过父亲跟卜紫雪比试,还只用了四成功力,卜紫雪就招架不住了。阿京虽然有慧娘和柳巴指导,但是他自己也比清楚,阿京现在的水准在什么情况。这可别出了事情才好。想想好在柳巴不愿意上来,住在山下镇子里,这要是在现场,会不会更好一些?他自己在这胡思乱想,那边阿京和公孙放已经动上手了。 阿京让公孙放先出的手,公孙放直接冲上来,直接对着面门扑过来,阿京没有躲,而是眼见着近了,这才试着抓住公孙放的手臂,转过身去,直接拍公孙放的后背。公孙放赶紧调整姿势,提气略开,脚还没有着地,阿京就已经攻了上来,一个扫堂腿,攻击公孙放的下盘。接连几招,公孙放的脚就没有着地,你来我往,二十多招过去了,之前大家还在窃窃私语,关注着阿京的外貌和穿着打扮,现在看见她居然跟阁主,接连过了二十多招,没有丝毫费力地感觉。大家一下子就呆住了。觉得得重新认识一下阿京,刷新一下认知。 公孙放心里一惊。他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居然还有这本事。虽然自己只是出了不到三层力,但是,这在以往已经可以了,没有几个弟子能达到这个程度,他偷眼看阿京,这个小姑娘脸不红气不喘,没有疲倦的感觉。他不禁心里觉得有些佩服,直到他把力气加大到八层,这个姑娘还是跟他来来去去,没有疲惫,他连小姑娘的衣服都没有碰到。公孙晴她们几个看的很是目瞪口呆,不知道阿京居然如此厉害。再看看秋姬,秋姬脸色不断变化,有惊讶,有担心,也有高兴。演武场围着这么多人,但是却是无比的安静。 两人四百多个回合,公孙放愣是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全力以赴了。可是,看着阿京,还是那么稳稳地你来我往,其实也发现了,公孙放开始有些体力不支了,她想着,这么多人围观,公孙放输了,那岂不是很没面子。想到这里,她故意卖了破绽给公孙放,公孙放心里也明白,一掌打过去,把阿京从拍倒。阿京故意倒在那,一下子起不来,公孙冉去搀扶她的时候,她故意运气,自己逼出一口鲜血,喷出来。秋姬命人赶紧搀扶阿京回去。说这次比武,也就是饭后兴起,大家看了,各自忙活去吧。大家也就各自散开。 公孙玥她们三个跟着来到阿京房里,看看阿京的伤势。公孙冉也很是担心。这时,没想到公孙放和秋姬居然也来了。一家人都站在屋子里,秋姬让随从在门外看守,不得任何人靠近。随从领命,关上房门。秋姬来到阿京床前,柔声问:“阿京,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阿京见状,要下地施礼,被秋姬按住,说:“别下来了,好好歇歇。”这时公孙放说:“阿京,多谢刚才你的那个破绽。”屋里的人都惊呆了,看着公孙放。公孙放说:“我今天是使出了全部功力,除了以死相搏之外德功力都用处来了。真没想到,阿京居然这么厉害,今日你怕是还没用到八成力气吧?”他这话说完,大家都看着阿京,阿京脸一红,说:“伯父您承让了,我哪有那么厉害。”秋姬笑了,说:“你就是这么厉害,最后为了他的颜面,卖破绽给他,还自己逼出一口血,这样做太伤身了。”秋姬说完,这些子女,才彻底明白,今日的老爹,输了。 阿京憨憨笑了,说:“得要做的像那么回事。伯父那一掌也根本没用力气。”大家都笑了。秋姬让三个女儿先出去,然后跟阿京说:“人品性格这样的事情,不是靠说的。是要亲自看的。所以,这场比试,一目了然了。我们对你没有什么不对放心的。身世的事情,谁还有没有一些讲不清楚,道不明白的事情。但是,那又能怎么样?日子还不是要靠你们自己一点点,一日日地过?想要查事情,就放手去查好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就是你的父母。”秋姬说完,笑着看着公孙冉和阿京。两人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公孙放赶紧给公孙冉使眼色,公孙冉这才意识到,开心的说:“娘,我跟阿京的事儿,您同意了?”公孙放说:“对呀,我们两个同意了。”大家哈哈大笑起来,阿京笑着,脸红彤彤的。这时,秋姬突然问阿京:“阿京,你这衣服?”阿京恍然大悟说:“这衣服是天蚕丝和银线织就,有夹层,能防刀枪,整套衣服下来有四十斤重。”这回,连公孙冉都惊了,“你这是负重四十斤,跟我打了这么久,你现在到底什么境界了?”公孙放很是惊讶。“柳巴说我目前,应该到了金仙境界,具体的我也不知道。”阿京老实回答。“金仙境界?”公孙冉和公孙放一脸惊诧。秋姬笑了,说:“我们阿京以后会更高的境界,你们不努力,就在后面看着吧。这下好了,我的靠山又多了一个。” 一下子,这漫山遍野就传遍了说少主的未婚妻很是了的,差一点儿阁主就输了。没几日,醉羽哥阁的正式公文下来,昭告江湖,公孙冉为醉羽阁少主,其未婚妻阿京正式订婚,择日完婚。日后阿京参与醉羽阁事务管理等等。 第99章 公孙玥现旦夕祸福,陌生人送惊天霹雳 公孙玥跑来找阿京:“阿京,听我爹说你现在境界都到了金仙境地了。我想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帮我应对月考。我都卡在这里很久了,吃饭的时候你也听到了,又被父亲训斥。我也不是不努力,但是就是没长进。”阿京拉着她坐下,看着她说:“按道理不应该,一定是有原因,可能哪里堵住了?”她说罢,摸了摸公孙玥的脉搏,按照太叔幻香还有柳巴说的,查了一下脉络走向。果然,公孙玥身上有三处穴位开通的不好,有很严重的阻滞。阿京跟公孙玥说:“印堂,明镜,上丹田的气息不好,有很严重的滞堵,这个,你是之前出过偏差,还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公孙玥一竖大拇指说:“真太对了,我这几处,的确是有问题,小时候跟桃花殿的卜紫雪一起练功的时候,她给我输入过内功。那会儿她刚刚功力大涨,就想试试怎么给人输送功力,正好我们那会儿住一个房间,她就拿我来试验了。从那以后,我这三处的阻碍就有了。”阿京听了,经过公孙玥允许,她把手放在公孙玥的头顶,回到当时那个场景。阿京很是惊讶。但是没有跟公孙玥说。她只是说这个她有办法处理,一两日就好。让公孙玥在屋里等她。她有些问题要问问公孙放。 阿京从房间出来,先去找了公孙冉。碰巧他不在屋里。于是她就去找大姐公孙晴。可是大小姐也不在府里。阿京有些心急,这时看见秋姬身边的侍女兮归,就问她能不能引荐,她想见见夫人,有要事禀报。兮归一看是阿京,就直接引着她去见秋姬。也正巧,公孙放正在这里跟秋姬在商量着一些事情,得知阿京有事来见,很惊讶,也很热情。阿京进来见到公孙放也在这里,就脱口说:“伯父在这,就更好不过。”公孙放问:“丫头呀,有什么事情啊?”阿京把刚才跟公孙玥的谈话说了。又说了自己用本觉回归当时的情景,那会儿,她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秋姬问。阿京说:“我本来只是想看当年卜紫雪真气输入时的气场和操作是不是有任何不当。但是,我在当场发现了三个不寻常。第一,在输入真气之前,三姐已经没有自主意识了。也就是说,大家知道的那个原因时候来被强行植入的意念。或许当时根本就不是三姐自己愿意的。第二,卜紫雪输入的并不光是真气,而是很奇怪的粉色的气场笼罩,我觉得更像是又下了药。第三,当时在场的,除了卜紫雪,居然旁边还有一个男子,那个人站在旁边指导卜紫雪,而且,我听见卜紫雪管他叫爹,这个过程里,卜紫雪看着也很是痛苦,嘴里一直叫爹,说自己头疼,但是那个男子一直很冷漠地叫她再坚持一下,说这都是为了她好,为了仙踪门好。”阿京说完,公孙放和秋姬一脸惊恐。如果没有阿京,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三女儿还有这样的经历。“按照三姐说的,从那以后她就一直进步很慢,容易出偏差,她还经常有头疼,心悸等各种不舒服的表现。我判断,她除了这样的表象,还会出现抽搐,突然晕倒,癫狂,情绪不稳定等情况。”阿京说着,看到秋姬看她的眼神很是惊讶,就不得不停住,问:“我,这些都是我的判断…做不得数…” “不,你说的都对,尽管我们极力隐瞒,甚至连家人都不告诉,但是,老三的情况,这些你说的,都出现了。我们也是很担心,但是也不知道原因,更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秋姬说。“阿京,你有什么办法吗?”公孙放问。阿京想了想,说:“下的药应该是无魂散和红姑的混合。”“红姑?”公孙放这是第一回听说。“对,要达到想要的效果就必须得用红姑。这是一种黑色的菌子,切碎是绿色的汁液,最后做成药丸,生效的时候,会出现粉红色的雾气。这种东西很是稀少,有麻痹,延缓意识扩散的作用,所以才能让人记不住最真实的场景,反而虚假的东西倒让人以为就是最真实的。这种东西,本身就很难找到,炼制过程又很是复杂,人类基本不会使用。最常用的是心魇。我的干娘慧娘就是心魇,所以我才对这个熟悉。”阿京解释给他们听。“那为什么要是用无魂散?”秋姬问阿京。一般人自然是不会用这个,但是,阿京觉得,这与其说是下毒,倒不如说是用来实验。应该是正经宗门秘法和邪门歪道一起练,结果起了冲突,所以,在宗门气海内输入一定的邪道功力,再下了无魂散,这种东西能适当压制邪性功力的发作,种下这种东西,来看这日后的成果。看来对方是很有耐心的。把实验者选在宗门大户里,一是安全,二是便于把握动向,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最快速度知道。如今公孙放得知,自然很是生气。但是目前眼见着就得要尽快解决问题。只是三小姐这个受害者还什么都不知道。 秋姬很诚恳地问阿京,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掉老三的问题。阿京说:“办法只有一个,就是用强大的灵力冲开阻滞的穴道,把那股邪性的灵力给它化解掉。再清理掉无魂散的积累。这么多年来,绝对不止一次被卜紫雪下了无魂散。积攒下来,毒性越来越大。只能尽快清除。清除的方法,倒是有几个可选,最稳当地就是服用发散的药物,从内到外,内服药丸,外用药水蒸汤浴。我待会儿会列出来个药方。冲开穴道的话,我可以试试,现在要不要跟三姐把事情说清楚?要不然接下来一系列操作,她也得配合。”公孙放和秋姬都赞同,叫人去阿京房间请三小姐过来。 公孙玥在阿京房间里等着阿京,迟迟不见阿京回来。百无聊赖的时候,来人说阿京在老爷那,夫人和老爷叫她过去。公孙玥在家里是那种直爽的性格,没什么心眼,为人也很善良,宁愿委屈自己,也要成就他人那种性格,可能也是因为她的简单,好操纵,所以,这才被选中做了个功力相冲的实验者。 果不出所料,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每次卜紫雪来到醉羽阁都是有时间规律的。每次,她都要跟公孙玥同屋,住在一起。而几乎每次,公孙玥都会犯病,身体状况都会大起大落。谁都没有往别处想。如今,这不想都没办法了。在大家的一起回忆下,公孙玥自己也觉察到了一些反常。当听完公孙放跟她说的。她完全呆住了。这简直不敢想象。秋姬问阿京:“都说心魇有回归过去,展望将来的能力。不知道可否用在玥儿身上,让过去的事情能够最大限度地重新还原?”阿京看了看公孙玥,然后跟秋姬说:“伯母,这个我可以做到,目前展望的那部分能力还需要精进,但是过去的事情,我还是可以的。只是,这个要经过三姐的同意才行。”大家都看着公孙玥。公孙玥看着阿京,说:“没事儿的,我不介意,怎么做,我配合你就是。”阿京点点头,说:“很简单,你只要转念头,想一切跟卜紫雪来到醉羽阁的时候相关的事情重现就可以,我这边就可以最大限度提取相关信息,哪怕你忘记了的细节也有,不过不知道那些被人刻意遮掩的意识能不能出来,这就看运气了,然后伯父和伯母可以在这里观看,我会在虚空做个境界,展示给旁人。”公孙玥点点头,闭上眼睛,开始一点点转念。阿京就根据她的转念,最大限度地抓取相关信息,并展示出来给公孙放和秋姬看。 公孙放一面仔细看着公孙玥反射出来的信息画面,一边内心感叹阿京的本事。果不其然,这样时候贯穿着看下来,大家发现了很多卜紫雪怪异的地方,比如她说话时的神态,还有当时自己并没有注意到的其他人的出现等等。 就在阿京和公孙放一起冲开滞堵的穴道时,他们都发现了在三小姐身上强大的外来灵力。隐隐的看着还有个隐藏很深的封印。这时,公孙放想到,对方的意图里,可能还有一个吸附的意图。也就是公孙玥不管多么努力修炼,修来的灵力都会有很大一部分被对方吸收。这样,外来的灵力才会越来越强大,到时就会自行冲破封印,在公孙玥身上显现出来。这样,醉羽阁,乃至宗门大家们,都不会旁观的,必定会有所作为,而这个作为,就是那个幕后黑手需要了解的。一样画瓢,这样他自己的问题才能够得到解决。 阿京跟公孙放还有秋姬一起仔细想了。阿京的想法是一边破除掉这个封印,一边稀释掉那些外来的灵力,同时还要解除掉对方下的毒。现在看来,最先要做的是解毒。因为一旦放手稀释掉外来的那股力量,整体力量的变话,可能会导致控制毒素能力的减弱,毒素还在的话,会对公孙玥带来最直接的损伤。解毒的事情,公孙冉最是行家。公孙放让人找来公孙冉,把他三姐的情况跟他详细说了。他带着人去药房配药,给公孙玥解毒。配来找去,发现有一款药,恐怕只有去惜花阁那,找黄老族长讨了。阿京自告奋勇,亲自去惜花阁那,找黄族长讨药。毕竟她跟黄族长他们都熟悉。于此同时,公孙玥在家静养,公孙放让她每日继续练功,他则仔细观察她体内的各种变化,一一记录下来,等着阿京回来,大家再一起探讨。 阿京出门第二天,突然有人来醉羽阁,点名要拜访阿京。来人又不肯报上名号,就说跟阿京和公孙冉是旧识。家丁禀报,阿京已经外出,所以只有跟公孙冉说。公孙冉来到山门外,看见一个年轻人站在那,风尘仆仆。他定睛一看,居然不认识。 “兄台,你是?”公孙冉虽然不认识,不像那人说的那样,但是还是很客气。“啊,哈哈,我是谁,你都不记得了?咱们在天涯海阁一起见过啊?”说罢,那人迎上来,抓住公孙冉的胳膊,小声说:“必须认识我,人都眼杂不好说话。”公孙冉看了看,说:“嗨,你呀,乍一看没认出来。”说罢,他反手抓住那人手腕,暗暗掐住命门,拉着他往里走,周围的人只当是来了少主的好友,也都没再留意。就这样一路进了公孙冉的屋子。进了门,公孙冉这才松手,关上房门,问对方,“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来此?” 那人在屋子里看看,走到旁边的书架那,从最底下掏出一个厚垫子,放在桌案右下角,那边有个矮楼梯一样的空缺,天冷时那里会放上一个小火炉,如今,那里空着。那人把垫子放在那,你一屁股坐下,又从旁边取了一个靠垫,垫在背后。这一套动作,显得轻车熟路,看得公孙冉心里一动。他走过去,蹲下来看着那人。那张脸看着很是陌生,普通,无论如何也跟公孙冉心里那个人没有一丝相像。“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公冶涵的习惯?”公孙冉厉声问。公冶涵每次来到他这里,都是这样一番操作。这是公冶涵的习惯。来人并不是公冶涵,但是,这人又怎么得知公冶涵的习惯,还特意展示给他看? “你别紧张,首先咱们是朋友,不是敌人。其次,现在不是说他的时候,我来这里,两件事要告诉你。说完就走,不会多停留。”那人淡定地说:“首先,困鹿山出现了九重云霄的封印,在那个湖下面,里面棺椁上的图腾,跟阿京那个完整的图腾一模一样。这点太叔幻香确定过,细节,你可以问她。不过最好亲自去问。其次,仙踪门主邬越泽现在在太叔幻香手上。我只是跑腿的报信,至于我是谁,日后你自然知道,这信也不是太叔幻香让我来的。日后若是相见,希望那次才是咱们第一次见面。其他的,恕不能多说。”那人说完站起来。不容公孙冉多说,瞬移到了门口,打开门,临出门的时候,扭头跟公孙冉说:“我再给你一个消息,你说的那个人,还活着。该相认的时候,自然就相认了。”说罢,那人迈步走出屋门,瞬间移形换位,不见了。公孙冉站在那里,觉得信息量有些大,一下子缓不过神来。 第100章 秋姬一语道破天机,公孙家惊天秘密 傍晚吃饭的时候,公孙放突然想起什么,问公孙冉:“听说今儿有人来找你跟阿京,是你的朋友吗?你得安排好他的吃住。别怠慢了人家。”公孙冉放下筷子说:“他已经走了。他是来送消息的。”“什么?走了?”秋姬很是好奇,问公孙冉。公孙冉就把那人说的三个消息都如实说了,只是没有说并不认识那人,而是说成那人是天涯海阁的消息探子,跟自己和阿京熟识,所以有这个消息,就直接先来告知了。公孙放还啧啧赞叹说这个人真是讲义气,以后一定要好生款待之类。只是秋姬一直默不作声。她听到九重云霄以后,内心掀起了巨大的波澜。看着她心神不宁的样子,公孙放放下筷子,跟秋姬说:“你看,胃又不舒服了吧?让你少食些笋子,你就是贪嘴。来,我带你先回屋去歇着。”说罢,站起来,搀扶住秋姬就先走了。只剩下兄妹几个,还在这里吃饭。二姐看着父母的背影,说:“我怎么觉得他俩怪怪的?”大姐说:“你赶紧吃你的,别胡乱说。”大家也就没吱声,其实公孙冉说完,也发现了自己母亲内心的变化,影响着脸上的变化。姊妹几个都看出来了,父母对于这几个消息,都是有很大震动的,只是故意掩饰罢了。 阿京接连跑了三天,几乎没有什么休息,连夜赶路,这才到了惜花阁,待到见了黄族长,说明了情况,黄族长很是慷慨大方,让黄从之带着阿京拿药,还让黄从之跟她一起去醉羽阁,黄从之是黄家最厉害的医者了,尤其擅长解毒。黄族长让他有力出力,黄从之带着属下小海,这几个都是熟人了,阿京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三人就往回赶。 公孙冉的母亲秋姬,这几天都没有露面。公孙冉觉得很是奇怪,但是也不敢去问。看见公孙放,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公孙冉觉得这里面的事情越发大了。只是,公孙冉不知道他们是在担忧阿京的图腾还是仙踪门主的事情。 又过了两日,阿京回来了,还带着黄从之和小海。几人拜见了公孙放,公孙放让人安排黄从之和小海的住处,让他们好好歇息几日。晚饭后,公孙放带着阿京和公孙冉来到内堂。“想必,这几日,我跟你母亲的顾虑,你也感受到了,”公孙放跟自己儿子说,“今日阿京也回来了,所以,我觉得是时候说一些事情了。你们也都长大了,该来的躲不了,你们也应该了解,心里有个准备。”这话说完,公孙冉和阿京更加疑惑了,也有些紧张。“今日困鹿山的九重云霄有了动静,之前这个封印从不外露,如今倒是有灵力高强的人靠近就会显现出来,说明这个封印快到年头了,下面封印的,也快要出来了。今日,我们便给你俩讲明白这地下到底是什么。”公孙放抓住秋姬的手,一点点开始说。 上古时期,在华夏大地上,有一个部落,由八十一个氏族组成,被称作九黎部落。这个部落的每个部族首领都是兽首人身,能说人话,各个骁勇善战。他们的部落统领叫蚩尤。由于蚩尤带领的九黎部落人丁兴旺,武器也很精良,加上蚩尤本性好屠戮,是那种一言不合就要人性命的那种,喜怒无常,于是便有了西进的计划,用来扩大地盘,满足日益增长的人口需要。没多久,他们就筹备好了,开始了西进的攻势。第一个正面攻击的就是炎帝,当时的炎帝,地盘在河南。所以,一上来,就跟蚩尤他们硬碰硬。但是无奈,蚩尤那边兵强马壮,很是厉害,所向披靡,炎帝的队伍节节败退,最后竟然失去了所有的领地。炎帝逃了出去,跑去向一直一体联合的黄帝求救。蚩尤所过之处,屠戮无数,血流成河。黄帝看着天下黎民受苦,心里很是难过,于是被迫仓促的迎敌。 黄帝的人手和武器装备,要比炎帝强大很多。加上收留了很多在这之前,因被蚩尤占了地盘,跟蚩尤有仇,又不愿意在他的统领下生活的人们。黄帝这边的战斗力也很是强悍。于是蚩尤带领的九黎部落跟黄帝带领的,两个大部落就开始了持续的混战。蚩尤没想到黄帝这块骨头这么硬,原以为很快就能解决掉,不料接连打了九个巨大的战役。虽然最后都是蚩尤险胜,但是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第一次正面交锋,蚩尤部落里就损失了八位氏族首领,待到第九次战役的时候,这八十一位九黎部落的氏族首领,几乎都在战场上被屠戮殆尽了。 黄帝这边也是损伤惨重。这两大部落之战,让很多人不得不卷入了战乱之中。生活物资的匮乏,让双方的老百姓们,都雪上加霜,很是痛苦。因为连年大战,很多道路被阻断,日常必需品的匮乏到了极致。这里面尤其是盐的问题更是严重。缺盐让人无法正常生活,士兵无力打斗。虽然黄帝跟蚩尤大型的会战,九战九败,但是看到生灵涂炭,还有蚩尤的好斗凶狠,黄帝没有气馁,反而更加坚定了要打败蚩尤的信念。最后一次最大的会战,双方部落在涿鹿打响。这次的战役里,终于蚩尤被打败,很多蚩尤部落的法师和巫师,雨伯等都投降了黄帝。只有蚩尤带着少部分人逃到了今天的山西境内。黄帝没有放弃追杀蚩尤,一直追到山西盐池这里,两人单打独斗,最后的战斗打响了。最后,蚩尤被打败,黄帝在盐池边上肢解了蚩尤,蚩尤的血水和盐池的水混合在了一起,他的一缕魄也永远地留在了这里。后来,黄帝的部下后羿谋划夺权篡位,做了一系列的准备,先是来到这里,想要获得蚩尤的魂魄支持,但是,蚩尤已经今非昔比,根本没有能力了,于是,他指点后羿去找一位上古魔尊莫桑帮忙。 自古以来,有善就有恶,善恶就在一念之间,谁都不可能永远把谁彻底清除。莫桑据说当年是天地之间,最大的魔头。有着无数的信徒。没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是人,是兽,都未可知。据说莫桑最大的本事,就是能幻化做每个人心里最热爱的那个人,满足内心无限的贪欲。因此去引导人做事。所以,只要沾上莫桑的边,每个人都是死心塌地。与其说是忠于莫桑,倒不如说没这个人都忠于自己内心最大的欲望和私我。也是,凡夫俗子,又有谁能战胜得了那无限膨胀的私我呢? 没人知道后羿跟莫桑如何交易的,但是,后羿篡权的事情,就这样办到了。从此以后,莫桑也销声匿迹了。后人,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的存在。事实上,莫桑只是被压在了湖底,就在困鹿山。那个九重云霄的封印,正是封着莫桑的那个。做这件事的人是几大宗主一起。“至于莫桑的由来和具体的事情,还是由你母亲来说吧。”公孙放轻拍秋姬的手,跟公孙冉和阿京说。 秋姬显得情绪有些激动。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娓娓道来。当年女娲补天,遗落下界一块五色石。这块石头本掉落在深山。不料,一只九尾黑狐发现,觉得是天上掉下来的神物,就自己留存起来。此时,附近有个罗刹鸟,它也发现了天上掉下来一块东西,就跑来寻找。未果,想着也可能被别的什么先一步捡走了,于是,这个罗刹鸟也在到处寻找。这一日,发现九尾黑狐的住所还有闪放光芒的东西,它断定那个就是自己在找的宝贝,一开始想着等九尾狐外出时偷取,怎料这九尾狐迟迟不离开。罗刹鸟等不了了,就索性闯进去硬抢。结果,自然可知,双方两败俱伤,谁都没活着出来。这黑狐洞里,还有一个修行尚浅的小狐狸,跟这个九尾黑狐相依为命。眼见着这惨烈的场景,不知道所措。九尾黑狐和罗刹鸟虽然双双身死,但是那魂魄,却都被那块五色石吸入。小狐狸吓得要命,又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就只能在洞里待着。想着自己还小,要不然就留在这里修炼算了,不要到处乱跑。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狐狸逐渐长大,变得比以前强大了很多,这块五色石自从吸附了九尾黑狐和罗刹鸟的魂魄,就不再闪光了,自然也就不会再被人发现。那东西就在那里,小狐狸她从未动过,就让它在那里摆着。一日,小狐狸一觉醒来,居然看见洞口坐着一个黑衣服白色发簪的人。小狐狸很害怕,那人站起来,走近小狐狸,跟她说了好一阵子,她才明白,这个人,是五色石所化,吸取天地灵气,把黑色九尾狐和罗刹鸟的魂魄混合吸收,成为一种拥有无比强大灵力,能魅惑,并深刻洞察所有内心的怪物。这个怪物,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做:“莫桑。”怪物没有杀掉小狐狸,而是让她做了自己的侍从。她教给小狐狸法术,带着小狐狸东奔西走,为祸人间。她做所有的事情,都是凭着自己的喜好。怪物时而男身,时而女装,也有用九尾狐身份现身。感觉想化做什么就化做什么,因为拥有罗刹鸟洞察人心的能力,她能随心所欲,让所有人都按照她的意志做事。 后来后羿来找。那时的后羿,身强体壮,棱角分明的脸,怕是在当时是第一美男子,后羿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春日,那天杏花飞舞。莫桑觉得这大好春色,自然需要化作女子才好应景。于是,小狐狸幻化为小侍女,莫桑则是一位绝色佳人的容貌。就在那一刻,后羿的眼神一亮,莫桑也震动了一下。从此以后,每次见面,莫桑都是女身。这也算是天意,偶有一日,莫桑想化作男身的时候,居然发现,她再也变换不成真正的男身了。所有男身变换,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会依旧变回女身。 后面的事情,自然顺理成章。后羿跟莫桑喜结连理,两人并未公开,但是,只有两人身边最亲近的人才知道,后来,莫桑给后羿生了一个女孩儿。后羿知道自己夺权篡位,怕对后代不利,于是,那个孩子生下来以后,就做了重重防范,由莫桑和小侍女带着,隐居在一处隐蔽的居址。谁想,各大宗门出手驱魔卫道,还是发现了莫桑的踪迹,但是当时能力不够,加上也不清楚传闻中,后羿跟莫桑联手的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于是,只是监视,也不敢动手。直到,后羿身死。后羿死后,莫桑去抢夺尸体,也许是多年抚育孩童,已经狠毒不起来了,或许更多悲切,莫桑竟然深受重伤。被各大宗门,封印在困鹿山中。 “那,那个孩子呢?”公孙冉问。“那个孩子在莫桑去抢夺尸体之前,就被她带走了,那个小侍女也不知道那个孩子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那个孩子在哪。”秋姬说。“娘,您怎么知道这些,这么详细?莫桑这个名字,我只是在书上见到过,描述的很是好恐怖,但是来处,却从未有人书写过。”公孙冉很是好奇。秋姬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裙,看着公孙冉和阿京,说:“因为,因为我在当场。”接着,她一字一顿地说:“因为,我就是当初那个小侍女。” “什么?”阿京跟公孙冉一脸震惊,这,怎么可能?又怎么能这样?自己的母亲不光不是人类,还是上古魔尊莫桑的贴身侍女。公孙冉一下子呆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抓着阿京的手,也不由得紧紧握着,阿京感到了痛感,但是她没有说话。“我的身世,你父亲都知道,小时候,你可能也听说了,你的祖辈,都不大喜欢我,也不同意我跟你父亲在一起。只是,多亏你父亲不离不弃,也才有咱们这一家今日的局面。我也从来不动武,家中知道真实情况的老人,都已经逝去了,我担心出手,被人抓住什么,再来为难你们父子。这恐怕就是我心里一直觉得快对你们这几个孩子的痛点。现在我也不敢跟你的三个姐姐们说。当初,你说阿京的时候,我就想,这果然是我的儿子。”秋姬站在那里说着这些话,公孙放过来,扶她坐回原处。 第101章 阿京身世柳暗花明,谁曾想柳巴藏猫腻 秋姬喝了杯茶,坐下,继续说。她得知阿京的情况以后,的确有些担心,她担心的,是阿京的来处,她觉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见到阿京以后,她隐隐觉得阿京是有些什么故意隐藏了起来。但是,她感觉不到阿京的恶意。阿京的气息也是最正常和善良的。她这才放心。那日,公孙冉说莫桑的棺椁之上的封印,她是记得的。只是,她没有料到,阿京居然会有这个。“所以,阿京,如果这个印记真的存在,那你就是后羿跟莫桑的后人。当年那个小孩子,就是你。”秋姬盯着阿京的眼睛。“当年后羿身死,到莫桑被封印,娘,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那会儿在哪儿?”公孙冉没有接着印记的事情继续说,而是想知道更多的细节。 “当时,我们两个带着孩子,隐居在莫干山。那里有一处莫邪墓。一开始她把我带到那里就走了,说是有事情要办,后来,过了半年多,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身上有很重的伤,我也不知道这半年多,她到底去了哪里。莫桑体内有罗刹鸟的魂魄,罗刹鸟是由古墓里阴气尸气聚集异化而成。她需要在那种环境下静养,她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墓里,也不让我跟孩子靠近。我从到了那里,就带着孩子,住进了不远处的屋舍。那里原本就是空无人住的农舍,附近也没有村落,我们拾掇一下,住在那里倒是很不错。那时,后羿的事情,我们都没有再多关注。莫桑说,这个孩子就是全部,是传承。但是后来得知后羿身死,她还是很难过,自己呆了一个晚上,才说要去把尸体出来埋葬。那会儿,她很是倦怠,什么也不爱多说,我觉得是她有内伤还没有痊愈。她跟后羿只见,有一段时间很是别扭,但是,我知道,她不说的,我绝对不能问。我那个时候,全部精力都在带孩子身上。她离开说去领回后羿尸体的时候,是带着孩子走的。她跟我说如果她没有回来,就让我自己离开就是。我们聊了很久,不像主仆,更像是知己。孩子送去哪里,我不知道。我当时也去了京都。实在放心不下。但是,后羿的尸首还是没有拿到。因为,她送完孩子,去京都的路上,被宗门发现,开始围剿。她自己本有内伤,连同多日深思倦怠,也不知道为何,就引了宗门的人来到困鹿山。最后,自己被封印在这潭水之下。我在困鹿山待了七年,每年都找时机下去看她,只是,她就像陷入了沉睡,没有丝毫回应。后来,我就离开了,想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就满世界漫无目的地晃荡,那日在苏州郊外,遇到一些宗门的人在湖上解决那些掀起水行渊,用来谋害人命的水怪们。其中几人不慎入水,其中一个年轻公子居然还不会水。于是我才出手,这才遇到了当时的醉羽阁少主,公孙放。”秋姬说到这里,看了公孙放一眼,笑了。公孙冉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秋姬站起来,走到阿京面前,用手轻轻按在阿京的额头,“是了,这就是了。这里的图案,是莫桑的护心咒痕迹。她亲手下了四道封印,用来隐藏阿京的身份。这个额头就是一道,不过已经冲开了。按道理,肩上还有一个完整的图腾,跟水底下的一模一样。”“是的,左肩有一处,但是我不知道到底跟水下的是不是一样。”阿京说。“那你介不介意给我看看?”秋姬问阿京。阿京笑着说:“怎么会介意呢。”说罢,秋姬牵着阿京,进了内屋。过了一会儿,两人出来,秋姬跟公孙放还有公孙冉说:“果然,就是,一模一样。如今,阿京的身份可以确定了,她是后羿跟莫桑的女儿。” 阿京一直很平静地听着,但是她内心里早就翻腾不已,她很想知道自己的来处。她也觉得自己的来处,不会很简单,可能这辈子都弄不清楚了,谁曾想,这么快,就水落石出了。虽然这个过程有一段缺失的地方,但是总体还是很明确的。刚才,在内室,秋姬还跟她说,自己带这孩子的时候,莫桑跟她一起,给孩子右侧大腿那,纹了一朵彼岸花,这个除了一般的装饰,还是一个护身符,用来防止孩子被邪灵侵体之类,同时也不受任何结界的控制。说到这里,公孙冉突然明白了,当时阿京为什么唯独只有她,没有受到仙踪门林中的祭台的影响,也没有被当时怪异的结界控制。原来源头在这里。 “孩子,咱们真是有缘分,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虽然有很多缺失的细节,但是,你不要担心,从今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我们一家人都一起面对。”秋姬搂过来阿京,柔声说着。阿京的眼泪顿时再也忍不住了,她紧紧搂着秋姬,无声泪下。公孙放说:“如今困鹿山有状况,咱们先不发声,静观其他家都有什么作为。咱们到时候再看。莫桑这么多年都熬过去了,如果她想出来,只怕是也没人能拦住她,既然这样,又何必阻拦呢?秋姬对她最了解,如今女儿这么大了,她也该有些天伦之乐的日子了。”大家都觉得是这么回事。“不过,咱们也不能完全坐等,我觉得还是要走一趟,不一定非要去湖边,但是,那边有公冶涵的消息,还有对方既然给了我们消息,自然是想要我们现身,那背后之人到底是什么人,咱们也要弄清楚。我觉得,等三姐的事情搞定,我还是去一趟桃溪学宫。”公孙冉说。“先把玥儿的事情搞定,再看。”公孙放说。 今日的谈话,也就局限于这四个人之间,阿京他们在这里待了好一阵,这才平静下来。公孙玥的事情其实好办,就像之前说的,先解毒,再慢慢去掉封印,同时把外来的灵力给逐渐稀释掉。之前解毒需要的药材,这回也都全了。还有黄从之跟小海打下手,公孙冉心里更加踏实了。他带着阿京去找黄从之,打算这几日就把解毒药配好。然后就赶早不赶晚的开始解决公孙玥的情况了。阿京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一直以来都有人在认真地帮助她,在对她好。最后开始的十七,后来遇到公孙冉他们,还有太叔幻香,天涯海阁里认识的那些人,如今还有公孙冉的家人们,让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糊里糊涂就遇到这么多好人。她内心里,满满的感动。这时,她想到十七,就忍不住又想到公冶涵。她觉得自己现在也在成长,她想多做一些事情。 等公孙冉和阿京走了以后,公孙放说了句:“出来吧。他们都走了。”这时,从屏风后面居然闪身出来一个人。那个人走出来,坐下,说:“还好,你们没提到我,算是仗义,主要是我也没想好怎么说。”这个人居然是柳巴。“你多机灵,多老奸巨猾”公孙放半真半假地说。柳巴拿起茶杯一连喝了好几杯,这才说:“你以为我逃得掉?你家少爷那心思都能气死猴子。”“那叫沾上毛比猴子聪明。”公孙放纠正,说完,三人都笑了。“要不是上次去惜花阁送叶家的人,碰巧在那见到你俩,我还对不上号。不过,也感谢你们,今日没有说到我的事情。现在事情太多,太复杂,我还是先别冒头了,如今事情出来的太多太快,别让这两个小辈应接不暇,弄傻了。”柳巴说完,站起来,往外走,“你不多待几天?”公孙放问他。“不了,时间久了,容易被你家少爷发现端倪,算了。走了。”他说完出门不见。 秋姬跟公孙放说:“瞒久了也不行,这缺失的地方,就是柳巴这里。但是,这里面很多事情,细节的还是要他自己跟冉儿和阿京说。”“是的,每个人做的事情都不一样,尤其那些过往,还是要当事人自己去解说比较负责任。今天说话太多,你先进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去前厅看看有没有要处理的事情。”公孙放搀扶着秋姬,进了内室。公孙冉跟阿京在黄从之屋里,突然黄从之问,说:“不是柳巴也跟着你们回来了吗?”“他,他不愿意住在这里,自己在外面晃荡。可潇洒自在了。”阿京说。公孙冉停下手里的活,想了想,阿京问:“怎么了?”“你说今儿爹娘说的事情,柳巴就没参与?”阿京一下子呆住了。“我总觉得这里有问题,他肯定跑不了。”“算了,先不管了。”公孙冉说。大家就接着挑选手里的药材,然后该磨碎的磨碎,该炼制的炼制等等,几个人忙的不亦乐乎。 公孙玥这边也很是难过。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一直信任的雪姐,居然是个内奸,给自己下毒,下封印,自己如今迟迟不能长进,谁曾想都是她干的。那些她以往觉得美好的事情,如今看来扭头再看,很多都变了味道。公孙玥一会儿生气,一会儿郁闷,一会儿伤心。关于她的这件事,目前也就局限在她姐妹几个还有公孙冉,阿京知道,其他人,甚至贴身婢女,也都不清楚。她自己在屋子里,周围几个小侍女都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更没人敢进去劝她。 公孙晴知道玥儿是什么样的脾性。那是个什么都挂在脸上的。她来到公孙玥的房间,跟她说:“玥儿,现在事情出了这么多年,如今知道了,这是好事儿。咱们一家人解决问题就是。这个世道上,什么样的人都有,咱们自己管好自己,至少现在咱们一家人的心都是在一起的。你想想,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老四带着阿京,几个忙活着给你配药,我本来想让阿京来陪陪你的,但是我实在不忍心打断她。听下面的人说,阿京姑娘说了,她要专心配药,任何事情都不要打扰她。一夜了,没吃没喝的,到现在。你说,你在这里暗自神伤,又意义吗?既然这事儿没有公开,那么,咱们干嘛不佯装不知,看看暗处那些人到底要干什么可好?你这晴雨表的脸。得适当收敛一下了。”公孙玥扑过来,抱住公孙晴,说:“姐,我真是生气。我也不想这样。就是忍不住生气。”“那就回击,你调理好,咱们弄清真相,给那些坏人狠狠一巴掌,让他们的阴谋不能得逞,这就是出气的最佳方式。有时候,隐忍,装傻,就是最佳的反击方式。”公孙玥直起身来,一边擦着忍不住流下来的眼泪,一边调整自己的情绪。 公孙冉他们忙活了四天左右,这才配好药。为了保密,还做了掩饰,对外就说奉阁主的命令,给三小姐配些符合她特定体质的聚气丹药,用来解决她自身真气不足,灵力难得增长的问题。醉羽阁里,也故意散出消息,说三小姐不精进,惹得阁主生气,训斥三小姐,搞得家里鸡飞狗跳的。既然药也配好了,就在公孙放的练功密室里,给公孙玥解毒。 之前公孙冉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醉羽阁里,卜紫雪为什么选择公孙玥,除了她的脾性以外,应该还有其他重要的原因。如今他想明白了,因为自己的母亲是灵狐转化,所以吗,作为子女的他们几个,自然身上带着狐族的气息。尽管他们生下来,最后彻底转化为人,而非狐,但是,根上的东西改变不了。这种灵狐跟人所生,如若父亲是灵狐,那么孩子生下来,只能是灵狐,而不可能坐实为人。相反,也正因为母亲是灵狐,这样孩子一生下来,就有一次机会决定最后的归宿是人还是灵狐。虽然这个是需要非常难达到的各种因素才行,但是毕竟公孙放一家和秋姬也都不是一般的凡品。而且,也正是因为达成了子孙为人而非狐,公孙一家也才最后答应了公孙放和秋姬的婚事。如此快拿来,卜紫雪和幕后那人,一定知道自己母亲的来历。这才会算计到自己家里人身上。 公孙玥解毒的过程本身没什么特别复杂的,但是,这里面出了一些状况。这解毒药分两种,用法也不一样。首先,一碗解毒药喝下去,以汤药的形式,公孙玥喝下去以后,一开始觉得还好。但是,过了一会儿,就开始肚子里面叽里咕噜地叫。声音还很大,在场的公孙放和秋姬,公孙冉和阿京,还有黄从之,都听的真真切切的。搞得公孙玥很是尴尬,这时她才想起,刚才喝药之前,那个黄总管没头脑的跟她说了一句:“有些状况,不要觉拘着,顺其自然一点就好,你这是解毒。” 第102章 公孙玥暗毒已解,只坐等愿者上钩 这状况来的还真是完全把控不了。大家都没想到。一开始公孙玥还只是肚子叽里咕噜,谁想过了一刻钟,这肚子疼痛,跑厕所,阿京不放心,陪着,结果一连去了五六趟。府里都以为是三小姐吃坏了肚子。不光拉肚子,还忍不住地放屁。根本控制不了。当着这几个人的面,公孙玥脸红红白白,窘困死了。公孙冉也是愕然,没想到这么凶猛。倒是黄从之很是淡定,还说:“就是这样,解毒最好的效果就是三小姐这样的表现,说明药物起了作用。”秋姬都不好意思了,觉得当着阿京的面倒还没什么,只是当着这黄从之的面,很是失礼,但是公孙玥何尝不想控制,只是她根本无能为力,跑肚拉稀,忍不住地一个屁下来一地稀粑粑也不是有多夸张。来来回回,折腾了快一个时辰,公孙玥这波屎尿屁才算消停。裤子换了好几套,搞得周围臭气熏天,她本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这时,黄从之伸手给她把了脉,然后跟公孙冉说:“可以了,现在可以用针了。”公孙冉点点头,阿京扶着公孙玥去了她的房间。只说三小姐腹泻,正好让大夫给扎个针止泻。 公孙玥躺好,阿京给她摆好姿势,平躺在那。公孙冉端起一个碗递给黄从之,黄从之运气,用手心一根根吸出来浸泡在药里的银针,打入公孙玥的穴道。总共用了六十四根银针。公孙放和秋姬看着黄从之的手法,很是佩服。这是个医术极其高明的人。阿京则记录时辰,每根针都要扎在身上,停留一刻钟。时间一到,黄从之再用掌力把针吸出来,只见银针变黑,针拔出来以后,扎针的地方往外冒着黑气。待到所有的针都取出了,公孙玥就笼罩在黑雾里。大家很是惊骇。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黄从之倒是很淡定,说:“这就是体内的余毒。把它们逼到穴位,再释放出来,每次六十四针,每日三次,一直要到完全没有黑气,针拔出来没有黑色才行。我针带的不够,还希望贵府按照我这个大小,再做几套,必须足银的才行。”公孙冉说:“黄总管,辛苦了。我这就安排针的事情。”这一波的针都没法再用了。 一日三次施针,还不知道要连续几天。黄从之这回是得辛苦了。秋姬对黄从之的感觉极好,公孙放也觉得他有本事,又很沉稳。就私下问了公孙冉很多黄从之的事情。得知他还是个大孝子,为人很是正直。秋姬心里更高兴,跟公孙放商量想撮合他跟老三,只是他们都知道黄从之的真身是已经两千六百多年的黄二爷,公孙冉说:“这事儿,估计还得看人家两个,有没有意思才行。”阿京也捂嘴乐,她觉得黄从之跟公孙玥两个人性格很是合适。黄从之没有一点嫌弃,直接搬到公孙玥旁边婢女们住的地方,这样方便照看。公孙玥昏沉沉的,浑身无力,黄从之让公孙冉拿来聚气丹,给公孙玥掰碎那温水送下去。白日里还指挥婢女打温水给公孙玥擦脸,脖子和手脚。夜里还起来几次,专门去查看公孙玥的情况,这一切,公孙放和秋姬都看在眼里,为了多创造条件,公孙放让任何人都不准靠近公孙玥的房间,说三小姐得了能传染的腹泻,正在修养。不明真相的人们害怕自己被传染,自然离得远远的。这下,那里,就剩下了黄从之和公孙玥。 这每日施针,一下子,三天过去了。黄从之眼见着消瘦了不少。他很负责,每日里尽心尽力照看公孙玥。公孙放说要保密,所以,撤掉了婢女丫鬟,黄从之说自己能行,当真是每日除了施针,就是给公孙玥拾当擦拭,公孙玥昏昏沉沉,睡得很多,醒的时候,也是黄从之将她唤醒,起身吃饭,公孙玥如今软的像根面条,也是靠在那里,黄从之喂她吃。一开始,两人都还有些腼腆,不习惯,慢慢的就熟络了,也没有那么尴尬了。吃完东西,黄从之跟她闲聊一会儿,公孙玥又开始继续睡,第八天的时候,这针终于开始有了明显的起色,黑丝越来越少了。想着这么多年来的积累,岂是几日就能解决掉的。公孙玥被黄从之照顾的妥妥当当。 两人的感情越来越好。公孙放的三个女儿,各个都是花容月貌,这家里面没有长得丑的。这三小姐的脾气性格,又跟黄从之很是对路。黄从之不爱说话,比较腼腆,但是三小姐就是那种活泼的性子,为人直接,也不会虚的假的。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感觉很是互补。阿京有次去看公孙玥,试探过,发现公孙玥对黄从之很有好感,回来以后,跟公孙放和秋姬说。三人兴高采烈地在那商量着怎么撮合,公孙冉在旁边看着,禁不住笑起来,他心里感到很是温馨。自己的未婚妻跟自家父母如此和谐,这才是一家人的样子。公孙冉说:“你们三位,别着急,我去问问黄总管的意思。咱们再看。”“对,对,对,冉儿,你这就去问。”公孙放看着很是兴奋。 这日傍晚,阿京跟大姐二姐一起又去看望公孙玥。三姐妹在屋里聊,公孙冉拉着黄从之在外面花园里小坐喝酒。两人闲聊,聊着聊着,公孙冉就说:“听阿京说,我三姐对你感觉很好,我父母也觉得你很好,不如,不如你跟我三姐凑成一家如何?”公孙冉之所以问的很是直白,一是他知道,黄从之就是个直白的人,不会猜,也不喜欢说话办事绕着弯儿。其次,这也是好事儿,都这个岁数了,黄从之岁数也不小了,所以,也可以适当考虑了。这话说完,黄从之一下子脸红到脖子,说:“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我只是做了作为医者,该做的事情。”“怎么不可,又不是因为你为我三姐付出这么多,要报答你,才说这个。”公孙冉说。黄从之一下子口吃了,但是也不再说什么,看着在想什么,公孙冉说:“咱们认识也不短了,同生共死的,都很了解。你有什么直说,不用有顾虑。”黄从之看了看公孙冉,想了想说:“那我就直说。你家三姐,的确很好,我也很是喜欢,但是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家里有母亲,所以,必须照顾,如果成亲,女子就得跟母亲住在一起,你家三姐愿意跟我回去吗?还有,如果不回去,我是没有问题,但是,这得要母亲许可,不知道母亲愿不愿意过来,远离族人。这就是麻烦事。还有,我的真身,你也知道,这如果成亲,日后孩儿们是会跟我一样,还是会随母亲,抑或一半随父一半随母,这些我都没概念。这也是问题。除了这些,我其他问题倒是没有。能娶到你三姐这样的,那简直就像做梦一样,所以,我实在茫然。”公孙冉听了,心里明白了他的顾忌。他跟黄从之说:“撮合你们的事情,不瞒你说,也是我父母亲大人的意思。我会把你的这些问题转告给他们,你别想那么多,我觉得这都不是事儿。”黄从之冲着他抱拳表示感谢,两人又闲聊了一些其他的。这才各自散去。 公孙冉回去就把黄从之的顾虑跟公孙放和秋姬说了。秋姬说:“子女的事情,这有何难?找个日子,让老三和黄从之聊一次,咱们几个也都在就好。”从一开始喝药到现在,半个多月过去了,公孙玥这才彻底能下地,但是还是很虚弱。这日家里人都在,公孙放突然就跟公孙玥说:“玥儿,你岁数不小了,为父跟你母亲,给你说了门亲事,等你这次痊愈,就让冉儿带你登门去拜访一下了。”公孙玥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她呆呆地,屋子里的人都看她。黄从之也在屋子里,公孙冉偷偷看,黄从之的脸色也有些惨白,感觉到他内心有些震动。但是,他努力保持着平静,依旧坐在那里,没有说话。“父亲,女儿不愿意。”公孙玥也是直接。“为什么?你心里有人了?”公孙放直接问。“娘,你看爹啊,今儿闲着没事儿,那我开心?”公孙玥冲着秋姬撒娇。秋姬笑了,说:“玥儿,你也岁数不小了,这次事情过后,我们都觉得你是时候嫁出去了。人,我们的确替你看好了。除非你不喜欢,如果不喜欢,你就得告诉我们原因。”公孙玥没想到自己母亲一向温柔,如今居然也这样逼她。她咬着嘴唇,都要哭了,居然扭头问黄从之:“你说,我怎么办啊?”大家都看着黄从之,黄从之也很愕然,脸一红,说:“这,这,我…”公孙放哈哈笑着,对黄从之说:“听冉儿说你在计划归去的行程,我让玥儿跟你同去,你带她见见你母亲,你们三个看看将来到底住在哪里可好?”黄从之听了,既突然,又感动。这样的大家宗门,居然没有架子,还知道如何尊重人,黄从之深深鞠了一躬,说:“感谢阁主的关照,只是黄某何德何能,受到如此厚爱?”阿京笑嘻嘻说:“都喜欢你不就完了。你得对三姐姐好才行。”黄从之脸一红,说:“这个是自然。”这时,公孙玥才明白过来真相。她这回也不再抗拒了,眼里都有光了,两个姐姐看了也很是开心。这时,秋姬问公孙玥:“玥儿,黄总管的事情,你都了解吗?比如来处,真身,家族之类?”公孙玥点点头,说:“黄大哥,都跟我说了。我知道。”“那你依旧愿意?”秋姬问。大家都看向公孙玥,她红着脸,说:“那我也愿意。”黄从之心里满是感激之情涌上来。这时,秋姬对黄从之说,“黄总管之前的顾虑,冉儿都跟我们说了。第一个问题,你带她回去,你跟你母亲,还有玥儿,你们三人商量。我觉得这个不是大问题。第二个问题就是将来子女的问题。这个我有办法。待到玥儿有孕之时,做些法术就可以选择人胎或是随你,这个需要一些条件,但是你们都不要担心,这些条件,我们都具足。所以,你们只需拿好主意即可。”黄从之跪下给秋姬和公孙放磕头,说:“黄某本来只是想着出手帮助,不料遇到三小姐,让黄某动了娶亲的念头,又承蒙二老深明大义,抬爱小人,我定当全心全意对待玥儿,她就是我的命。”说罢给公孙放和秋姬连磕了三个头。公孙玥也红了眼眶,跟黄从之一起给父母磕头。大家过来,把这两人搀扶起来。公孙玥体力还弱,大姐公孙晴赶紧扶她坐下靠着。这桩美事就这么敲定了。 公孙玥的毒没了,其他的步骤就可以开始了,这几日虽然公孙玥主要是歇着,但是其他的事情,一点儿也没落下,而是按部就班的进行。阿京在这里是内力最雄厚的,她一边给公孙玥稀释外来灵力,公孙放一边给她输入正本灵气。身上的封印也就渐渐消失。接连几天下来,公孙玥身上被人种下的毒和外来的邪门灵力都被清除掉了。阿京给她输入了一些自己的灵力,公孙玥这么多年来,才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稳健和踏实感。阿京依照原来的封印样子,用幻术做了个假的封印在公孙玥身上,阿京还留了个心眼儿,虽然是假的封印,但是,如果对方有人察看或者动了封印,就会留下当时的影响和气息,而且会有一丝阿京的灵识被吸入,这样,阿京就能快速感知,并能找到那人。公孙放对于这种设置,很是满意。就这样,公孙玥只有坐等在那里,等着背后暗算的人,自己找上门来。 又住了几日,公孙放安排人护送黄从之,小海还有公孙玥一起回惜花阁,前往黄家一族的居住地。公孙放还让人备了很多礼物。公孙冉和阿京也跟着一起。他们送完公孙玥他们,就去找太叔幻香。 第103章 定仙山之行有变,师徒小青牛遇险 柳巴在山下等着他们。不管公孙冉怎么劝,柳巴都不愿意上去。他哪里知道,柳巴这上上下下,已经偷偷的好几个来回了。这队伍开拔去惜花阁。柳巴自然也是要跟着的。路上,公孙冉试探了几次,柳巴对莫桑的事情,只字不提。公孙冉知道,他一定知道什么,只是不愿意说。而且,柳巴也表示出他知道,但是现在不想说的样子。这话就没法聊下去了。再坚持下去,就是尴尬。阿京在旁边一直听着,也不作声,见到不好,还出来打圆场,替柳巴说话,搞得柳巴浑身不自在。按照公孙冉的话,就是看着就心虚。 柳巴已经跟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了很大的不同。如今他没有那么易怒,话也相对多了很多。有时心情好,也会开个小玩笑,或者配合别人开个小玩笑。看着冷场,公孙冉不大高兴的样子。柳巴就找机会跟阿京聊天,缓解气氛。 “前面不远就有个县城,那里我之前去过。”柳巴跟阿京说。阿京也配合着,问:“那又如何?有什么好吃的?还是有什么有意思的人物?”柳巴摇摇头,说:“这个县城叫隰县。这个县城如今也不算是很大的那种,但是,这里的人很有特色,就是这里几乎家家都有人在朝廷里做着细作的活计。”“什么?细作?”这下,公孙冉和阿京,都惊讶的叫出来。柳巴笑了,说:“你们听我说。这里原本就是一个普通的县城。后来,这里出了一位将军,也就是当朝的凤鸣将军。这里是他的老家,也是他的出处。他年少从军,凭着战功,到了现在的位子。这位将军讲究从内部瓦解敌人,所以,很擅长操控人心。他手下最常用的便是细作。这些细作带来军情,地形,对方的言谈举止,喜好等种种信息。据说,这细作还被他根据每个人的擅长和特点,区分了类别。一开始,只是用身边人作为细作,也就是同乡,后来,熟识的人不是用上了,就是身故了,于是,这里大量的年轻人便逐步都奔着这位将军去了,入了麾下。所以这里最早叫做习县,后来才改成隰县。所以,到了这里,咱们不可随意谈吐,一定要注重言行。”阿京啧啧称奇,这时,柳巴说:“不光这样,这里还有一处最为特别。”“是什么?”这倒勾起了公孙冉的兴趣,他迫不及待地问。“这里有个医馆,但是并不治病问诊,只卖消息。去郎中处的,都是买消息的人。有的消息是现成的,就会被跑堂引到后面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果没有及时的消息,就要先在柜台交定金。一般最晚十日内会有消息。如果超过时间没有,那么就会退还定金。这家医馆在县里面开的年头不算很久。但是,消息很是准确,也不知道这掌柜的到底是什么来头。这家也收消息。据说要卖消息的,也有一套流程,这个我就不大知道具体的了。每日里,各地的人都来这里买卖消息。你们不知道,这个医馆到底有多热闹。” 这下倒是让阿京和公孙冉又惊掉了下巴。他们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赶紧去看看。“小柳,你说那里会不会有公冶涵的消息?”阿京问柳巴。以前阿京叫他老柳,柳巴不乐意,让阿京换个称呼,阿京就直接改为小柳。再无奈,也没办法。只能认了。“这个,我哪知道。你去问问吧。”柳巴靠在那,闭目养神。 还没到县城,大家在路上停下里,休息了一会儿。阿京把柳巴刚才说的,又跟黄从之和公孙玥说了。他们也是第一回听说。看着天色已晚,黄从之担心太晚了没有客栈可住了,就让小海先骑马进城,安顿好客栈。小海带着几个护卫一起走了。其他人分作两个马车,继续赶路。他们走的是官道。可能现在时间有些不早了,天色渐黑,路上很少有其他行人。绕过一道山梁,再往下走就到了。马车已经在高处看到了县城里的点点星星的万家灯火。就在这时,突然马停住了。 公孙冉和阿京还有柳巴的马车在队伍最前面。他们停下,后面黄从之和公孙玥的车也不得不停下。还有几个醉羽阁的弟子跟着,原本在马车后面,看到队伍停下来了,就想催马到前面去看看,刚走过公孙玥的车,就听见公孙冉大喊一声:“任何人都不要动!”这下,大家都呆住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见柳巴,公孙冉,阿京掀起车帘子,先后下来,公孙玥也探出头,阿京看见了,说:“三姐,你们别出来,其他人护好三小姐的马车。”阿京说的很是严肃,看着表情如临大敌一样。这次跟着他们出来的醉羽阁的弟子作为护卫的,有十六人。都是骑马。本来阿京车前有四个人骑马在前面,被派去跟小海安顿客栈的事情了。这两个马车之间,是四人,最后还有八人在最后面压阵。 阿京走到公孙玥车前,掀开帘子进去,跟黄从之还有公孙玥以及公孙玥的贴身婢女阿泉说:“马自己停下不走了,而且一直在发抖。小柳最先觉察到不妙,这边一边山林,一边悬崖,地形不利,你们随机应变,我在这里跟你们一起,小柳和公孙冉先去前面探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惊到马了。”说罢,阿京又跳下车,冲着旁边的树林观望,护卫们把马车围住。 柳巴跟公孙冉一边关注着旁边树林里的动静,一边看着前面的路。大家只觉得地面震动,树林里传来声响,声音越来越大,感觉得到什么从山林里冲过来,撞断了树,带着巨大的声响。应该是什么兽类,大家都小心翼翼地,紧张地盯着道路左边的山林。随着树木不断地被撞断,伴随着草木碎渣和泥土,一股巨大的气浪冲出来,公孙冉和柳巴赶紧躲避,只见一群带着犄角的高大猛兽,从林子里跑出来,在路面挫起灰土,让人一下子看不出来到底什么。这一大群,从林子里出来,直接对着悬崖就冲过去,一个个掉下悬崖,毫不停留,整个悬崖传出来猛兽的嘶吼,声音低沉,歇斯底里。 尘埃落定,一切恢复平静。出了空气中弥漫着灰土还有新鲜草皮的气息,让人知道这里刚才暴风骤雨一样的一切曾出现过。“这,怎么回事?”公孙玥下了车,问公孙冉。“是夔牛,一大群夔牛。这种东西都是种群一起生活,不会分开单独行动。能让这群夔牛拼了命逃跑,慌不择路的,应该是个更厉害的东西。太危险了,咱们赶紧离开这里。”柳巴说着,拽着阿京上马车。大家赶紧该上车的上车,该上马的上马,整个队伍快马加鞭往县城赶去。 大家赶到县城,小海正在城门口等着。按理说这个时间,大门已经关上了。只有小门开着,共专门的车辆和公人衙役之类进出。闲人是不能再进出了。小海担心他们会晚,就特意早早到这里,跟守门的打好了招呼,塞了银钱。这才能让他们顺利进城。车马进来,到了客栈,大家各自休息。这时,一个随从突然拿来一个传递消息的竹筒交给公孙冉。这应该是飞鸽传书。那个随从说是刚刚收到的。公孙冉打开一看,上面附近醉羽阁的一个坛口传来的消息,说的是夜猎的情况。他赶紧拿着走去找公孙玥。阿京跟柳巴都在公孙玥这里喝茶闲聊。公孙冉进来,说:“三姐,有些不妙。”说完拿出纸条给她看。公孙玥一看,脸上也有些变色。阿京接过纸条一看,原来是这次夜猎出现了问题。原本大家只是晚上出来在山脉林中搜寻野兽,要求每个人最多不超过两个人一起行动。主要锻炼大家的胆量,还有在特定环境下的行动能力,野外技能等等。这次夜猎也是一次增长自身灵力的好机会,因为大家只能捕猎灵兽,一般的野兽,如果没有危及自身,是不允许捕猎的。但是,前天一开始,就有人陆续失踪。而且山林里就好像有什么在搅动这里的兽类生活一样,经常出现兽类集体逃窜的现象,现在已经失踪了不下二十来人,整个山脉环境非常糟糕。夜猎不得不暂时停止。所以请求少主前来。“这样的话,明日咱们就分开行事,我们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再去找你们。”阿京说。公孙玥点头,大家赶紧睡下,打算早起赶路。 第二天早上,公孙玥他们套车,继续赶往定仙山,而阿京,公孙冉还有柳巴三个直接奔向醉羽阁夜猎的青牛山脉。几个人快马加鞭,赶到一座山脉脚下,公孙冉停住,说:“这里小青牛,咱们得下马翻山步行,翻过这座山,再往前走过五十多里,就到了青牛山下的庆山屯,那里是咱们醉羽阁自己的坛口。”“坛口设在山沟沟里?”柳巴撇撇嘴,表示无语。“夜猎年年都有,主要是为了新来的弟子练手的,这人员众多,需要准备的也多,所以就专门建了个点。”公孙冉说罢,下马,沿着小路,往前走,阿京和柳巴跟在后面。走到半山腰,就看到前面地上,又很多被杀死的睥睨兽。“你们夜猎到这里?”柳巴问。“不会呀,只在青牛山,这里叫小青牛,怎么都不会到这里,这时什么情况?这么多的睥睨兽。”公孙冉回答,他也很是疑惑眼前的情况。 几个人继续爬山,越往上走,这路上的兽类尸体越多。各种各样的。再走着,突然阿京叫住了走在最前面的公孙冉,“你们看,左边那个沟里好像躺着两个人。”顺着阿京的手指的地方,柳巴和公孙冉看见这沟边的草丛里的确像是有人。柳巴跳下去,慢慢靠近,看见地上躺着两个人,一个身上的服饰看着应该是醉羽阁的没错,另一个是青布袍子,看着不是醉羽阁的。两人都脸朝下趴着,一动不动,身上看着都是血渍,深深浅浅。 公孙冉和柳巴,伸手探了探,都还活着,有脉搏。两人把这两人翻过来,这一翻过来,三个人同时惊讶了,其中一个居然是叶一。阿京上前,喊着叶一,柳巴也拿手轻轻拍着他的脸。叶一一动不动,柳巴说,看来这时筋疲力尽的表现,咱们先找个地方,给他俩挪走。于是他们找到一处看似平整的草地,把这两个人放在那里,柳巴拿出水壶,轮流着给这两个人喂水,接着又是给他俩输入灵力,让他们尽快补充精力。折腾了老半天,这两人才慢慢苏醒过来。这也是多亏了遇到公孙冉他们,要不然让他们自己放任着躺在那里,估计也得几天才能醒过来。 叶一睁开眼睛就看见阿京蹲在旁边看着他。“师父?是你吗?还是我在做梦?”叶一轻声自己嘟囔。“是我,你怎么到这里了?发生什么事情?”阿京问。“师父,你有吃的吗?我好多天没吃了,饿的不行了。”叶一问阿京。阿京身上没有,倒是公孙冉随身带着吃的,他打开随身的包裹,给叶一拿出吃的和水。阿京扶着叶一做好,靠着一棵树,叶一这才狼吞虎咽吃起来。这会儿,那名醉羽阁的弟子也醒了。见到少主就要跪下施礼,被公孙冉按住,给他吃喝的,他也狼吞虎咽起来。 柳巴仔细看了看他俩身上的血渍,说:“还好,他们也受了伤,但是都是皮外小伤,这些血渍都是那些兽类的。他们应该是又累又饿,精疲力竭才晕倒的。”阿京这才放心。看着他们狼吞虎咽,阿京一面说:“别急,你们慢点吃,别噎到,呛到。”一面轻轻拍叶一的背。这两人毕竟饿了多日,又花费了不少力气,这吃喝的速度是慢不了的,少不了喝水呛到,或者吃急了,噎到。 “猎杀了这么多的兽,别的就先不说,这睥睨兽就得千百只,灵力吸了不少,应该不至于力竭啊?”公孙冉说。“灵力不少,但是还没来得及转换为自己的,这外来的灵力也是要消化吸收的,少量的没问题,不用特别转化,但是,这数量太多而,就会贪多嚼不烂。全都堵在那里,反而只能用本身的力气,自然不行。”柳巴解释说。过了一会儿,这两人都吃好了,阿京说:“你们先运气,把自己吸收的外来灵力先消化掉,然后咱们再踏踏实实地说过程。” 第104章 半路上捡到徒儿,小青牛闯关继续 好一会儿,叶一跟那个弟子才缓过来,这脸色和气力都见着好了很多。这时,那个弟子才有些气力,说出来他的经历。醉羽阁的夜猎,每年都是这个季节开始。今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这个夜猎是由崔执事和大小姐公孙晴一手操办的。这两个人合作也不是第一回,这连续三年的夜猎,也都是他们在操心筹办,而且也都很是顺利。今年算是他俩操办的第四次夜猎了,参加的醉羽阁新人大概有四百多名,比以往都多,大家觉得可能是最近几年桃花殿的事情,让很多人投到醉羽阁和惜花阁的人都比以往要多很多。这次参加夜猎的,都是这三年以来的弟子。这说明其中很多人都是不止第一次来参加夜猎。这个弟子就是第二次参加夜猎,他叫杨春晖,是醉羽阁云字下的弟子。也就是二小姐公孙云下面的弟子。天还没有完全黑的时候,按照惯例,夜猎就开始了。为的就是让第一次先参加的弟子,第一波进入夜猎场,在黑暗来临之前,先熟悉一下周围的情况。所以,夜猎一开始第一批进入青牛山的都是新手。林子里是有醉羽阁的长老们暗自躲在那里的,主要是防止门人们受到生命伤害,这也算是隐形的保护,这样一来,夜猎自然就是万无一失的事情。然而,还不到第二拨人进入,就出了状况,青牛山南面出现烟雾信号,说明出事了。通常只有重要的情况下,才会使用那种窜天的烟雾信号。崔执事和公孙晴暂停了夜猎场的进入,最快的速度赶到信号地,发现发信号的长老重伤倒地,说有人偷袭,掳走了门人。大家后来一查看,走失了十多人没有回来,于是一面派人寻找,一面等待。这个杨春晖本来是要参加夜猎的,就临时被抽调出来,去寻找失踪的人。这就是他出来前的情况。“那你遇到什么了?找到了吗?”阿京问。 杨春晖一开始是跟着几个师兄弟一起的,几个人一起在青牛山寻找,但是一点儿踪迹也没有,更没有看到人,大家还说是不是这次的事情,也是一种考验,因为之前也有过说是有情况,但是实际上只是考验之类的事情。所以,他们也没有觉得情况有多严重和危险。他们几个沿着山脚,本来想着一点点往上面,往里面拉开了找。走着走着,就听到小青牛这个方向,有野兽嘶吼的声音,他们觉得那边一定有问题,就快速往这边靠拢,刚走到一处,就见睥睨兽们,铺天盖地涌过来,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就好像有什么在后面驱赶着它们,这个东西让它们无比恐惧,以至于死命狂奔。一下子就把他们之前想着保持的队形冲散的稀烂。杨春晖他们想躲,但是,来不及了。只得抵挡,边挡,边退,大家彻底走散了。杨春晖边打边跑,到了小青牛这边,后面的威胁没有了,但是,谁想,那些觉得没了威胁的睥睨兽,这下看到杨春晖,就不肯放过了,一窝蜂冲上来,这期间,也有其他的小兽,也加入了袭击。让杨春晖措手不及。这会儿,也算是危急关头,有个人过来,帮助他,两人一起,最后,终于没有了危险,但是两人都体力不支,倒下了。这人就是叶一。阿京看着叶一,问:“你不是应该在惜花阁吗?怎么来这里了?”公孙冉插了一句说:“叶凡前辈让他来跟着你历练,之前传过消息,我想着他该到了,但是过了时间,想着或许他还没出门,谁想到在这里遇见他。” 叶一很是无奈说:“我也郁闷,怎么会在这里。”听的大家都很是不解。叶一说他也是等着受到阿京他们到了醉羽阁以后,这才选择日子出发的。那会儿,他自己骑着马,往醉羽阁这边赶。原本他计划着走一段官道,再走一段水路,这样他也想着出来一趟,看看一路上,有没有公冶涵的消息,哪怕蛛丝马迹也好。加上惜花阁出来,也没有水路,连夜赶路不休息,得三天才到灵州,如果路上休息,那就得四天半左右到灵州,接着再到青云关又得四天,出了关,在凉州官道走大概三日,这才到定州,又得三四天,才到水仙殿镇,这样才能转到水路。走水路就很快了,也就再三日左右就能到醉羽阁。他计划好了,按着舆图走,这条线路,也是公孙冉他们出来常走的路,并没有什么特别。如果不走水路,从青云关出来往山里走,直插下来也能到醉羽阁,这倒是最直接的路线,只是翻山越岭很是辛苦,且这山中猛禽灵兽甚多,估计也不会省力。 他没有休息,连夜赶路,两日不到就到了灵州。在灵州,他找了个客栈,睡了半日,起来以后在客栈吃好了饭,又准备了一些干粮和水,这才出发,前往青云关。说来觉得很奇怪,在客栈,叶一就感觉到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但是,他又找寻不到,一开始,他还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或者连夜赶路,有些迷糊。从灵州出来,往青云关的路上走,从客栈出来,就有一个年轻人在他后面走。因为他并没有在客栈过夜,只是休息半天,他这种情况很不常见,况且,他是午后才出来的。很多住店的客人,都是早起出发上路,再晚也很少午后的才往外走。 这个年轻人什么时候住的店,叶一没有见到,在店里吃饭的时候,貌似也没见到。他也不好盯着人家看,总体一眼看去,肯定不认识。这个人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走,虽然都骑着马,那人也不超过,也并不打招呼就在后面。叶一不喜欢后面有人盯着的那种感觉,就加快速度往青云关。心里倒是知道,那人也一定是去青云关方向,这条是官道,直通青云关关口。 也是很神奇,这条路上,就这两个人,两匹马,前后跑着。傍晚了,叶一快马加鞭,倒是很快把那个人甩在了后面,直到看不见了。他继续走,走到一条河边,他停下,把马拴在树上,自己去河里洗了脸,坐在一边吃从客栈带来的干粮,一边喝水。太阳已经落山了,余晖还映在天边。叶一看了一下这里,这里虽然是河边,但是,也是有几棵大树,他也不认识这到底是啥树,树并不是很高,但是枝杈很粗,他仔细查看,也没有在树上见到虫子之类,于是,他就选了一棵,纵身跃上枝杈,拿包裹垫着当枕头,就这么半靠着树,闭目养神。今晚就打算在这里歇息了。 天色完全黑了的时候,他听到有马跑过的声音,因为官道离着并不是特别的远。他估摸着应该就是那个人。其实,那人的年纪叶一也差不多,看着穿着打扮,显得没有叶一老成。叶一睁开眼看了看,一人一马奔驰而过,没有停留。叶一心里也放心了,看来这个人不是跟着自己的。夜里水边有些凉,叶一醒了一回,查看了周围的情况,没有任何动静。他看了看马,马也趴在树底下睡着呢。他从马背上的包裹里拿出一个绸被一样的东西,又回到树上,盖在身上睡了。说是睡着了,其实也是一直有着意识在警醒着。倒是这一夜,没有什么情况,天蒙蒙亮,他就醒了,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从树上跳下来,到河边洗脸,回来吃了些东西,收拾好东西,就在要把那个绸被重新放回马背上的包裹里的时候,发现马鞍上夹着一封信。 叶一浑身一激灵,如果说之前还有些懒散,那么,这封信的出现,让他彻底清醒起来,就像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先不说这封信的内容,这人在马鞍上投书,自己竟然毫无察觉,江湖上的高手,能进品级的,从天玄境开始算,一路剑仙,玄云境,大同境,妙上境,再往上到庵摩罗,磐石关,埵胪地,依铎境,金仙境。这阿京,也才到金仙境。而这金仙境再往上还有着至少五个境地呢,只不过,很少有人能修到金仙境,就别提再往上的了。 叶一如今也在妙上境,虽然达不到庵摩罗的境地,但是也不会差很多。这也就是很不错了。昨晚这人投书,自己就竟然丝毫不察,说明来人的境地远在自己之上。如果不只是投书,想杀自己还不是手到擒来?所以,他越想越害怕。四处赶紧又好好查看了一下,空无一人。这么早,官道上也没有人经过。他打开书信,看了,看完书信,他心里更加狐疑。信上说:“醉羽阁夜猎有人作妖,叶家仇敌现身,速去青牛山一脉,或可遇见故人。”说罢,叶一从怀里掏出来那封信,那封信沾染上很多睥睨兽的血迹,但是依旧还是能辨认出来,大概意思就是这样。阿京拿出一方手帕,把这个信包起来,递给公孙冉保管。“那你就这么听话?”公孙冉问。“我的身份,对方很是清楚,所以,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这些话不管是什么目的,我觉得至少得要看看。而且对方也没有要杀我的意思,夜里没有,那平日里也更不会。所以,我觉得他说的是真话。我就赶紧往青牛山这来,先到了这个小青牛,就看见一大堆睥睨兽在袭击一个看着就是宗门弟子的人。这里的,也就是醉羽阁的门人,所以,我就没多说,出手帮忙了。” 也多亏了叶一及时出现,要不然杨春晖就得被这些小兽们给祸害死了。这半天,两人体力也恢复了不少。公孙冉随身带着聚气丹,补气丸,给这两人吃了。又缓了大概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两个人就又浑身精力充沛,可以活蹦乱跳了。杨春晖很是惊讶这丹药,公孙冉看出来了,就说:“这次夜猎完,你们这些去年的新人就可以开课学习炼制丹药了,这些丹药都是最基本但是必备的。你们自己也要掌握如何制作。到时候你好好研习,如果是这方面的材料,你能做出比我的水准还要高的丹药来。”杨春晖听了很是开心,又顺便被公孙冉精神上鼓舞了一下。大家决定启程,一是寻找其他人,二是要往据点靠拢,得要跟公孙晴和崔执事他们碰上面。 他们继续往山上爬,这条路是往青牛山走的,也相当于是杨春晖的回头路。一路走着,见到地上的兽类尸骨,东倒西歪。这个来路也是很有方向性的。阿京建议沿着这条兽类的尸骨之地追踪下去,或许能找到当初灾难最先开始的那个原点。柳巴也很赞同。几个人一直追踪者兽类尸首多的地方和痕迹。沿着痕迹就这样一路翻过小青牛,奔着青牛山内部走去。也算是运气好,路上见到两个受伤的醉羽阁门人,这两个人,还偏偏是跟杨春晖一起出来的。公孙冉和柳巴,给这两个人包扎了伤口,还喂食了水和吃的,丹药也给服下了,两人很快就恢复不少。主要还是跟叶一和杨春晖类似,过度劳累的。公孙冉让这两个人先回到村里坛口,跟公孙玥或者崔执事禀报,就说公孙冉和阿京他们知道了这里的事情,已经来了,在找人,找根源。他们让杨春晖跟着那两人一起回去,杨春晖不干,非要跟着一起出把力,公孙冉也就没再推辞,让他跟着了。 又根据那两个门人说的当时的情况,公孙冉仔细判断了一下,带着阿京和柳巴,叶一,杨春晖,几个人奔着那个方向继续赶路。眼见着周围林木损害严重,很多树木不是带着伤痕就是已经折断了。柳巴仔细判断着痕迹,跟公孙冉说:“看着出手的,不是兽类,是人,这些伤痕都是掌力所致。看来是个绝顶的高手。目前没有看到两人打斗的痕迹,所以不清楚这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总之,咱们需要小心。” 第105章 黑山扈有缘相见,相邀同行怀鬼胎 三个月前。桃溪学宫还未开课。 这里是困鹿山附近的一个小城镇,叫做黑山扈。这里也算是个偏远的地方。人丁也不是很兴旺。但是,近十年来,很多外来的人络绎不绝,这里面也有一些人就这么在这里住了下来。当地人也搞不明白,到底因为什么,是什么吸引了人来到这里。后来,陆续有人说可能就是为了这困鹿山里的灵禽猛兽。也有人说这里其实是有宝藏的。老百姓们,自然是无缘闯山,因为那层层结界,根本无法冲破。 但是也是有很多修士,宗门的人包括仙踪门的人在不断闯山。至于能冲破多少层结界,就得看个人的修为了。有很多人拿到了便宜,也有人进去就没有再出来过。什么样的状态都有,这当地人也都习惯了。比如遇到有带着兵器的修士住宿,可能住进来,出去一趟就再也没有回来,这一去,就再也不见。慢慢的,这里的掌柜的都明白了,凡是住店,说住几日,就先交几日的钱财,但凡十日未归的,就会自行清理房间的物品放置在储物间,如果三月未归店家就会自行处置。也可以留下遗嘱或传信给谁之类,同样,三月未归,就由店家代发。酒楼也是从不赊欠。但是,这日,却是来了个怪人。 一个披头散发,穿着很干净但是不合身的老头,在酒楼饮酒。要了一桌子的菜,吃的也很是风卷残云。吃完以后,转身就要走,店小二赶紧阻拦,寻要饭钱。老头口齿很是清晰,就说了两个字,“佘着。”这店里怎么可能答应,于是好几个伙计都堵在门口,不让那个老头出门。店小二刚要拿手拽老头,就见老头伸手一个大嘴巴,打得店小二一下子飞出去,躺倒在街面上,只有出气,没了进气。其他人一看,都惊了。也没人敢动了。老头背着手,溜达着,不慌不忙就出了酒楼大门,掌柜的招呼几个人赶紧去看店小二,也没人敢再跟老头叫板了。 老头出了酒楼,一直走。也不见他买什么,或者逛哪个摊铺。他就背着手,一直穿过小城,眼见着奔着困鹿山的山脚去了。这个老头后面,远远地跟着一个年轻人。老头在酒楼出手打人,他全部都看在眼里。但是,老头越走越慢,突然停住,好像哪里不舒服,缓了缓,他又继续往前走。但是,没走多远,就直接昏倒在地。周围的人或自行赶着路,不闻不问,或者远观而不靠近。这个年轻人快走了几步,赶到老头身边,一看,老头的确已经昏迷,他探看老者脉搏,发现老头真气充盈,但是内在气血翻滚,已让走火入魔,心神紊乱了。年轻人快速点了老人几个穴道。背着老人,往前面眼见着的一个客栈走去。到了客栈,定了房间。年轻人把老人放在床上。自己招呼小二做几个热菜,又要了两壶酒,准备好送进屋里。 老人一直昏睡,前半夜没有动静。后半夜,突然醒来,只见老人腾的从床上坐起来。年轻人坐在桌边,没睡,拿着酒壶在慢慢喝着酒。“你醒了。”年轻人看见老人醒了,就问。“你是谁?我怎么在这?”老人揉着太阳穴,问。“你在路上晕倒了,我在你后面,所以,就扶你进来了。房间是我开的。您有自己的地方,现在可以请便了。如果没有地方住,那也可以暂住一夜,明日再离开也可。”年轻人说完,淡然的继续喝酒。老头站起来,走向年轻人,没说话,伸手拿起桌上另一瓶酒晃晃,里面还是满的,他拿起来,也不客气,咕咚就喝起来,看着跟喝水一样。直到喝完最后一滴,老头坐下,说:“我不走了,就住在这。”年轻人摇摇头,说:“看见你在酒楼揍人了,你随意,我不想跟你动手。我只是游荡,不想自己找麻烦。你不走,我走。”说完,他站起来,背上包裹,拿起剑就往外走。“你也不许走。”老头说完,居然移形换影快速绕到年轻人面前,挡住去路。年轻人也没客气,直接动手。两人就在这屋里打在一起。一时间就听见屋里哔哩啪啦,稀里哗啦。掌柜的在楼下,听着,心说:“完,又有打架的。这三天两头的,还真是难搞。”让大家都别靠近,别围观。让店小二看着,到时候管人要赔偿的银子。 打了一会儿,没动静了。 屋里老人问年轻人:“你叫什么?师从何处?”年轻人淡然地说:“我都没有问您的名号,本人没兴趣,所以,也没必要回答。”老人哈哈大笑说:“这脾气性格,我喜欢,跟我年轻的时候,很是一样。”年轻人也没说话。“我姓顾。你就叫我顾老头。你呢?说说?”老头很是对这个年轻人感兴趣。“陶之,要去桃溪学宫。”年轻人直言不讳。“宗门的?嗯,不错,我看着就有宗门的招式。我喜欢桃花殿。这些宗门大家,我最喜欢的就是桃花殿,你要不然最后选桃花殿?”老头说:“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跟你一起?什么意思?”陶之问。 “就是说帮我做事,自然有你的好处。”老头说。“好处?你是有钱还是有势?饭钱,住店都掏不起,你给我什么?功夫倒是不错,可惜还走火入魔了。你这翻腾的气息,还能怎么样?”陶之不屑。老头没有生气,说:“我的气息乱了,但是,我知道怎么快速提高灵力。我自然也是有法子让你有钱。这困鹿山里,一山的好东西,你要什么的都可以给你。”陶之站起来,走近他:“练功这方面,的确有些问题,你应该能帮助到我,这山里打到的所有收获都给我?”老头点头说:“是的,没问题,我言出必行。”“那你要我做什么?”陶之问。“我气息不稳,我写个方子,你明日去抓药,回来帮我炼成丹药,我发作的时候就给我服用。另外,困鹿山有个碧波湖,我要下去探一下。可能要在湖底耗费一些体力和灵力。你给我护法,要护我周全。”“就这些?”陶之问。“没错。”老头回答。陶之想了想,说:“好吧。”说完就要开门,“你去哪儿?”老头问。“咱们刚才一顿折腾,得出去给人家赔偿,我还得再开一间房,这里只有一张床,我可不想搂着你睡。”陶之说完开门出去。老头坐在屋里,笑了。 第二日一早起来,店小二进屋送早点,老头很是满意陶之的照顾。看来这个小伙子能为自己所用。用完早饭,陶之过来让老头写药方。老头写好方子,交给陶之,陶之拿着出去给老头抓药。谁想这药一抓居然凑了一车药材,陶之一脸郁闷。雇了个小工,拉着药材先到客栈门口,他上去问老头都要怎么处理。老头说让卖药的帮忙把这些药都切碎,又标注好哪些需要熬制,哪些需要萃制,还有要磨成粉末等等。陶之又让人拉回药铺,一件件处理,折腾到晚饭时间,这才都办好回来。老人向客栈的厨房要了个大瓷碗拿回了屋里。 陶之见着,只见老头坐在桌前。把一些药材抓出分量,混合在一起,用一块白布包上,使劲儿一揉搓,这些居然都变成了粉末。老头把布上的粉末抖落在大瓷碗里。加上黄酒。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来三滴东西,拿筷子搅拌均匀。陶之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就只觉得顿时满屋生香,让人心神安稳,内心很是舒服。接着,老头一手哪玩,一手的手掌摊开,只见老头运气,突然手掌上生出火来。老头用火烤着碗里的药。火苗很大,但是陶之站在旁边却感觉不到热,而且,那个碗,也没有被烧的碎掉。过了一会儿,只见碗里的药在黄酒的作用下,翻滚成粥桩,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老人这才停下。用筷子尖从里面挑出一小块,揉成团,放在一边,又接着揉另一个,一直把碗里的药都揉成丸子,摊在桌子上晾干。 “你都看完全了吧?”老头说。陶之点点头,老头说:“那就好,你帮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每日帮我炼药。”陶之挠挠头,说:“首先,我身上可没有那么多银钱给你买药,这回买药,我可没剩几个钱了。另外,你那火,我可生不出来。这个本事我没有。”老头笑了,说:“我知道,这些都不是问题。银钱的事情,我今天就能拿回来。火嘛,嗯,我教给你。这个也很快。”说完,老头一伸手,这火就自己出来了。接着,老头跟陶之介绍。 这火不是常规意义上的火。而是内在灵力和气呈现出来的样子,它呈现出或火的样子。当一个人体内真气和灵力都充沛到一定程度,按理说,谁都可以融合真气和灵力,但是却也很少有人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如果有这个天赋,就可以随手扔出火来伤人,或者用火加热物品。它的强度受个人把控的。这也是为什么刚才陶之在旁边但是并未感觉到火烧的热。就是因为它显现出来火焰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只是把真气和灵力完美融合,集中在一点,穿透碗,直接作用在药材上。陶之的真气和灵力都很充沛。老头指点着他如何融汇这两股力量,很快,不到三个时辰,陶之就能生出火来,只是大小火候还把握得不是很好。老头让他多加练习,第二日就可以炼药了。 陶之觉得很是新奇,自己只在书上见到过这个本事,谁想自己今日也能做到。他努力在屋里反复练习。老头见到他天赋很高,又很努力,心里也很是高兴,自己心里说着,这么多年了,这个小伙子是自己唯一看着顺眼又喜欢的。他叮嘱了几句,就要出门。陶之问:“您这要去哪里?”老头微微一笑,说:“我这去找银钱。咱们除了买药材,还要吃喝住店呢。”“要不要我跟你一起?”陶之停下,问。“不用,一会儿就回来。”老头说完来开门出去了。陶之想了想,继续开始练习。果真没多久,老头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大多数人家都已经歇息睡下了。不到一个时辰,老头回来了,身上背了个大包。老头没有走大门,直接从外面翻墙进来,他站在外面的矮墙上,冲着自己的屋子弹了块石头。陶之听到声音,过来开窗察看,老头把那个大包裹扔给陶之,陶之赶紧接住。好家伙,好沉啊。 老头又翻出去,再从大门进来,空着手,小二看见了还说:“这位先生,您回来的真是准时,再过一会儿就要关大门了。”老头也不说话,笑笑,上楼进屋。陶之在屋里,把那个大包裹放在桌子上。等老头进来了,关好门,这才问:“都什么啊?这么沉?”老头乐了,说,“打开看看。我找来的。”打开一看,里面还有两个包裹,老头打开,一个里面全是银票,随便一看就够几千两的。另一个包裹里都是雪花白银锭子和碎金子。还有一个大盒子,打开一看,盒子里也有银票,有散碎的金银,还有珠宝首饰。“你这是把人家家底还有别人的陪嫁都拿来了?谁家这么富有又幸运?”陶之感慨。“我早就看好了,这里的首富,就南边那一大院子。这些够不?不够随时再去翻腾。”老头一咧嘴,牙倒是挺白。“这么多,咱俩买房置地,过日子都行,给你再买个老婆子,这钱过两辈子也差不多够吧。”陶之打趣着。“对,”听到买房子,老头从怀里掏出一沓看着像是文书的,递给陶之,“这个也给你,顺手拿的。”陶之一看,嚯,都是地契,很多本地或者附近州府的,也有南方的。看来着家人还真是富有。就是不知道一夜折了这么多钱财,会不会也气的吐血。 第106章 忆往昔峥嵘岁月愁 第二日中午,两人一起出门吃饭,老人非要去酒楼吃,不愿再在客栈里对付。陶之说:“你这就是财大气粗,才敢这样。敢不敢去把上次的饭费结了?咱们再在那里吃?”老头也不生气,说:“这可正合我意。你这小子颇得我心啊。”两人收拾了一下,陶之说先去成衣店,给老人换身衣服。老头说:“去店里买衣服可以,但是先不换。换了,他们就认不出我了。”陶之摇头,拿老头没办法。 两人出门,来到成衣店,一人买了套衣服。拿着衣服包,两人去酒楼吃饭。酒楼的小伙计,一看老头又来了,吓得赶紧去报告掌柜的。掌柜的赶紧从柜台出来,正好迎上老头和陶之。“这个是上次的饭钱和伙计的汤药钱。够了不?”老头扔给掌柜的一锭二十两的银子。掌柜的眼睛都发光:“哎呀,那点饭钱算不上什么,那伙计掉了颗牙,别的也没什么,养养就好。”亲自引着他们两个去了楼上雅间。陶之又交给掌柜的一锭银子,说:“给我们安排酒菜,没用完的钱就当存在你这了。”掌柜的连连点头,安排下去了。陶之看着窗外,人来人往,想着什么,说:“这大街上,来来往往,谁都知道自己明年的这个时候会在哪里?做着什么?而去年的此时,又在做着什么,在哪里?”老头也走过来,看着窗外说:“我已经不愿意去想以往都做了什么。因为想了也没有任何用处。以前做的事情,对的,错的,荒唐的,残忍的,所有这些,都是再也无法改变的。当时的言之凿凿,如今想起来甚是可笑。将来,我也不愿意去想。因为过往无法跟将来割裂开,这样一来,将来倒也没了期盼。我这辈子,年轻的时候想着宏图伟业,不曾想自己就如一条野狗,惶惶不可终日,能有个地方落脚便是心满意足。后来痴迷于练功。自己把自己毁了。如今这个身体,还在这个鬼地方,跟你这样年轻的小哥一起混,所以,我宁愿什么都不想。”“你那是你后悔的事情太多了还是遗憾的事情太多了?这样才让你觉得未来不可期?”陶之斜着脸看着老头说。“可能吧,我也不知道,你还年轻,你不会有那种感觉。”老头说。“什么感觉?”陶之没有停下来,反而追问。“就是,就是你笃定的事情,觉得一定是对的,但是,随着日月流逝,多年甚至几十年,几百年的流转,如今想起来,确实完全错误的一件事。甚至错的有些离谱。你还年轻,不像我。”老头说完,转身回到桌边,坐下,这时伙计们开始陆续端菜上来了。不一会儿这大桌上,就摆满了酒菜,看着很是丰盛。 “忘了问你,你有什么忌口吗?或者避讳的事情?”陶之问。老头想了想说:“我除了不吃狗肉,其他的都无碍。”陶之点点头,“嗯,我很是喜欢狗。打骂都不会,更不会吃。”两人推杯换盏,在这里吃喝的很是开心。酒过三巡,陶之问:“再过些日子,我就要去桃溪学宫了,你不如跟我一起?住在我附近,咱们也好有个照应。”老头也不说话,默默地吃喝,过了一会儿说:“说实话,我跟宗门可能有些剪不断理还乱的过往。很多事情,如今不在我的把握之下。如今的江湖局面,也很是复杂,腐朽。有些事情的根源来自我这里。如今的走势我把控不了,但是我想做些什么。所以,各种机缘,我不得不去湖底,找到那位。你想要去桃溪学宫,无非也是为了修习宗门秘法,听我的,我建议你去桃花殿。首先,你的体质适合桃花殿的修行方式和方法。其次,桃花殿里,我也有一些事情需要解决。我希望你能到时候助我一臂之力。”陶之看着老头,说:“您到底是何方神圣?只要是正道,不是伤害无辜,我就能接受。”老头哈哈笑了,说:“我是谁,你早晚都会知道。我这辈子,伤害的无辜太多了,就是因为太多了,所以才想到做些什么。你放心,我现在早已无杀戮之心,只是想着一些事情需要浮出水面,之前不见光的,都得太阳底下晒晒。” 接下来的日子,陶之跟老头一起,每日炼药,老头也指点一些他练功。跟老头的交谈,也多了起来,言谈举止也让陶之多了解了老头。每每老头想起往事或者说到现在的人和事儿,老头就显得很是忧郁。亏着这有陶之帮忙和陪伴,这药丸也没有断。老头打小就受尽折磨,他当时特别痛恨,后来他找到机会杀了对方,又让对方兄弟死生不复相见。他以为这就是报仇了。但是,他的报仇又牵涉到了另外一个家族,自己的痛下杀手,让这个无辜的家族里几乎所有人都死绝了。还好他当时一念善念,留下了七八个年纪尚小的孩子,放在村子里由农人收养。也算没有真正的彻底断绝。只是,他跟那个家族的人说,人都已经死绝了。曾经的自己,一直坚信有仇必报,杀人诛心。所以,所有的都是决绝的。谁曾想,过了二十年,才蓦然发现,当年杀人诛心,原来,把自己的心也诛杀的伤痕累累。如今这半死不活的心,想着要安心一些。只是又怎么还有退路?他只能尽力而为。 陶之沉默了,根据老头说的,他在心里匹配一些事情。他问老头,“除去修行本身的原因,你为什么非要我去桃花殿?”“你也可以不去,这个我强迫不了你。这么多年,我一直强迫人做事儿,只是,后来发现,强迫的,都没有心。所以,我不强迫人了。桃花殿现在出了一些事情,本身并不是我的意思,但是,有人却用着我的名义去做事。这里面具体的事情,我要弄清楚。”老头说:“我希望你在那,帮助我会更加方便一些。你要是不愿,也没关系。”陶之笑了,说:“看在你给我那么多地契的份上,我帮你。”两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这些日子,陶之的真气跟灵力融合的很是柔和,非常的顺滑感。这样一来,这战力自然是又上了一筹。这日,陶之问老头什么时候去困鹿上的湖里。老头:“今晚。”陶之愣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就准备东西去了。半夜,两人偷偷出了客栈,老头在前面带路,陶之跟在后面,两人就这样快速奔向困鹿山。陶之见着老人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不是第一次来。于是他也就踏实的在后面跟着。上了困鹿山,这结界在老头面前就是蜘蛛网。毫无用处。他打开结界,两人进入,他再把那一块修复,两人再往前走,再到结界处,依旧如此。两个人就这样翻山越岭,来到碧波湖。 夜里的碧波湖很是平静。这里有封印,一半的灵兽之类也不敢在这里游荡。月光下的湖面很是宁静。整个风景就像画里一样,分外美好。两人站着看了看,老头低声说:“你在这守着,注意安全。我下去了,我下去以后,可能这湖会有一定的反应,你不用担心,如果一刻钟我没上来,可能就是有问题。到时候劳烦你下去捞我上来。下面有封印,我只是打开最外面一层,里面的东西不会用任何出来的可能。你也不用担心。”陶之点点头,老头跳入水中。一会儿就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儿,陶之就觉得湖水有些翻滚,水面上就像有一股能量被释放出来一样。一道强大的气流冲击着湖边的一切。陶之躲避了一下,这股气流也就这样么一下就过去了。 不到一刻钟,老头就上来了。上来以后一直气喘吁吁,陶之赶紧掏出药丸递给他,老头把药丸塞进嘴里,坐在那缓了老半天。这时候,湖面突然显出九宫八卦图案。陶之问老头:“这又是如何?”老头说:“还是很顺利,我能做的,做完了。”两人赶紧原路离开,回到客栈的时候,天快亮了。回来这一路,老头的腿脚没有来的时候那么利索,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两人回到屋里,陶之不解,想问又觉得老头不说原因,自己贸然问也不好,他没说话,伺候好老头躺下就要走。老头早看出来了,就说:“明日再跟你说说,赶紧休息吧,我这会儿气力也不行,气息不稳。”陶之点点头,出门回到自己屋里了。躺在床上,想着这些日子,想着想着,觉得眼皮很沉重,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第二日中午,这才醒过来。陶之起来,洗漱完毕,去敲老头的门。屋里没动静,陶之想着不会老头病倒了吧?就索性推门进去。发现屋里空无一人。桌上留着一封信,陶之打开一看上面是老头的留言。老头说接下来有些事情,不想陶之牵涉进这个浑水,思前想后,还是先走。说很快就能再遇到,下次相见,外人面前,一定不要相认,就坚定认为老头是武疯子。日后再联系。保重之类。老头拿了些散碎银子,值钱的都给了陶之。 陶之觉得老头心事重重。既然走了,那也没有办法。他收拾了行李,结清了客栈的银钱。也上路去桃溪学宫了。他之前跟好友叶万章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他赶过去的时候,叶万章已经到了两日了。陶之跟叶万章聊了老头的事,还把老头交给的一些小伎俩告诉了叶万章,比如如何隐藏自己的灵力。所以,当初两个人的灵力测试,其实两个人还都是隐藏了自己真实能力。本身的本事也是勿需遮掩,但是,宗门就是很是麻烦,什么都要盘问仔细了,恨不得祖宗八代都要探看清楚。所以省的麻烦。 当日结界被破,陶之有想到会不会是顾老头。但是他见到很多仙踪门的人在里面,也很是惊讶,不明白这里面到底怎么回事。好像事情一涉及到仙踪门就尤其的麻烦和纠结。直到后来,被仙踪门的人袭击,顾老头突然出现,拿出一副武疯子的样子,跟卜紫雪,太叔幻香面前,又跟老头打在一处,两人就像从不认识一样。也从未有人能想到,这陶之,早就跟所谓的武疯子一起来过这里,该做的都做了。 陶之这件事,除了叶万章,没有跟任何人说。他也暂时不打算跟卜紫雪或者太叔幻香说这个。他时刻留意着。如今,他已经在桃花殿了,顾老头一定会找机会跟他联系。如果需要他的帮助的话。所以,他每日故意留出时间独自待着。养成习惯,这才不会被人发现有问题。这天早起,就传来消息,说是桃花殿的弟子还有这才桃溪学宫留下来的人都要去殿前听训。陶之,穗儿,陆凯结伴去了。卜紫雪说了些振奋人心的废话,无非就是画饼,再鼓舞士气,搞得年轻人们热需沸腾,这样才肯踏实卖命。讲到最后,说现在要全力抓一个武疯子。至于为什么要抓,就是因为他私闯困鹿山,动了碧波湖的禁忌。要抓来问话。其实大家都知道,如果对方真的是疯子,你又能问出来什么?况且,到底是不是他动了,也没人亲眼看见,所以,无非就是要抓个替罪羊回来。卜紫雪说完,问坐在旁边的太叔幻香有没有要补充的,太叔幻香摇摇头。她才不想搞这种事情。反正,她觉得,首要的是弄清楚这湖底下的禁忌,再想想后续的事情。而不是去抓什么武疯子。况且,也不是没跟武疯子交过手,卜紫雪和太叔幻香联手都未必是人家的对手。让下面这些嫩瓜去抓人家回来,那不是天方夜谭嘛。但是,宗门大家的颜面还是要的,空话也得说。太叔幻香觉得这样很是无聊,但是也无力改变,能强忍着坐在这里,听着卜紫雪讲完,也很是不容易。 第107章 欲得出海踏千尺浪 年少旧梦得映眼前 太叔幻香这阵子,一直都很烦闷,一是事务繁多,二是那个椿乔,很是折腾人。之前需要养身体,虽然絮叨,要求颇多,但是好歹下不了床,觉得烦,大可以不去看他,眼不见心不烦。这日日养起来,谁想能满地走了,这就开始整日里缠着太叔幻香。偏偏这人嘴还甜,会说话,会看人颜色,跟周围其他人都相处的很是友好,甚至亲密。就连卜紫雪也觉的他很是不错,可见他拍卜紫雪的马屁得有多成功。就这么一个人精,偏偏在太叔幻香这里看不见香香厌烦的脸色,不知躲避,还硬往上闯,被骂得狗血淋头也不生气。大家都说这回香香小姐可是遇到真神了。这位还真是能拿捏住她。 太叔幻香好不容易听完卜紫雪讲的事情。想着有点什么由头出去避避。除去她对卜紫雪的怀疑和内心的不信任,她也不想跟着她在这里耗着。如果对方真的有猫腻,那你就得给她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发挥。她一直在想着会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必须离开这里。但是,说来也巧,这坛口和惜花阁都很太平。醉羽阁那里不知道有没有事情?她自己正胡乱琢磨。突然一个随从上前,贴着耳朵跟她说:“醉羽阁夜猎出了问题,刚传来消息,你过去看看?”太叔幻香冲着卜紫雪使了个眼色,就站起来离开了。她跟着随从走到后院,“消息呢?”太叔幻香问。随从指了指,太叔幻香抬头一看,椿乔正站在那里,笑意盈盈,手里拿着一个飞鸽传书的纸卷,冲着她摇着。 太叔幻香瞪了他一眼,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快步走过去,伸手就要拿那个纸条。椿乔跟孩子一样,故意躲闪,把纸条背在身后,太叔幻香脸上露出很是厌烦的表情。站住了,“拿来”太叔幻香说话很严肃。“你得感谢我在这个时候救你出来。你再在那边待一会儿,就会发狂。”椿乔说。“你现在是在玩火,当心我翻脸。”太叔幻香警告他。椿乔反倒背着双手,说:“你知道你这样,特别不可爱吗?不过,我觉得挺好。我喜欢。”太叔幻香一时无语,忍了又忍说:“你能不能不要天天,时时刻刻都这么厚颜无耻?”“你也是,真奇怪,夸你不行,提意见不行,怎么都不行,你小时候不是挺爱别人夸你的吗?”椿乔低声嘟囔着。他说的声音很小,但是太叔幻香听到了。她心里一动,“我小时候的事,你怎么会知道?”椿乔没说话,抿抿嘴,伸手把那个纸卷递给她。 太叔幻香接过纸卷,赶紧打开,上面写着是醉羽阁夜猎出现的状况,还有三小姐跟黄从之在去惜花阁的路上,本来公孙冉跟阿京也在的,因为夜猎的事情,已经先行赶往青牛山了。太叔幻香想了想,又仔细看了几遍。没再看,也没再搭理椿乔,自己拿着纸卷,离开了。椿乔在后面喊她,她也置若罔闻,就好像没听见一样。其实也真是没在意到椿乔喊她,她此刻的心思都在这夜猎出事的事情上。她想了想,先去了惜花阁的坛口,把一些具体的事物交代了一下。接着,她安排了一下周围的人各自应该做的事情,接着,就让青禅,图二白还有几个人准备一下,他们明日一早要启程前往青牛山。 晚上卜紫雪听说了,过来看她。两人寒暄了一阵,知道她没办法不去,所以,也没有阻拦或者挽留,卜紫雪叮嘱她注意安全,有需要,就飞鸽传书,桃花殿愿意出人出力。太叔幻香也知道到这里面表面文章和客套的东西占的太多,但是,人家好歹说出来了,自己也不能扫兴。太叔幻香尽了最大努力地表示了亲热和感激,这才把卜紫雪高高兴兴地送走。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满意太叔幻香的表现,反正,太叔幻香是尽力而为了。卜紫雪一走,太叔幻香就像是虚脱了一样,一屁股坐下,半天才说:“这虚假的姐妹之情太难装了。”青禅在旁边笑着说:“刚才小姐那真是情真意切,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我听着都感动呢。”太叔幻香假装瞪了她一眼,青禅吐吐舌头,继续收拾外出要带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太叔幻香出门,就看见陶之和陆凯各牵着马在外面等着。卜紫雪也在,卜紫雪看见太叔幻香一行出来,就笑着说:“香香,我想了一下,还是让桃子和陆凯跟你一起去我更加放心。他俩都需要历练,陆凯的医术还是不错,也许会有用。”太叔幻香昨晚还奇怪,想着卜紫雪怎么没有提到安插人员跟她一起外出。原来人家等在这里,措手不及,无法推脱。太叔幻香笑着说:“还是雪姐惦记我,这太好不过了。就劳烦二位帅哥跟我跑这一趟啦。”陶之和陆凯赶紧拱手施礼。这时,就见从大门里有出来一个人,牵着马,边走边喊:“还有我,我跟香香一起,哪儿都不分离。”除了太叔幻香,大家想笑但是又不敢。只有卜紫雪哈哈大笑,毫无掩饰,一边笑还一边说:“我就想,椿乔怎么会没动静,这回,哈哈,还好赶上时间了。再晚一点儿,他们就都出发了。”椿乔牵着马,给卜紫雪拱手,然后看着太叔幻香,说:“得有我。我能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太叔幻香一脸嫌弃,都知道这位是狗皮膏药,多说也没用。太叔幻香上马,跟卜紫雪道别以后,这一行人就出发了。其实太叔幻香也想着椿乔能在自己身边盯着,毕竟他的真实身份是仙踪门的门主。如果留他跟卜紫雪在一起,她还不放心,担心这两人会不会搞出来什么其他的阴谋。 一路上有着椿乔在,还是很热闹,大家也都喜欢他,整个气氛也不会很沉闷。他们这一路赶到青牛山时间说不好,主要是很多都是山路,还有偏僻的地方。一般快了也要四五天。太叔幻香着急赶路,能不休息就不休息,所以还是很辛苦的。这一路走着,也没什么特别,眼见着第四天就要不能再骑马而行了。他们来到一个村庄,这个村庄在山脚下,太叔幻香决定在村子里过夜,大家也好好休整一下。把马暂存在这里,他们爬山过去。再走上最多一天半差不多就到了青牛山。一行人进了村子。一进村子,大家就吓了一跳。村子里面到处都摆着棺材还有丧葬用蜡烛元宝灯烛以及纸人纸马等。村子的地上到处都能看见残损的纸钱。招魂幡四处飘扬,太叔幻香一开始还以为这里人都死没了。但是往里面走走发现有人在干活,有孩子在玩耍,这时,大家才反应过来,这里可能就是那种专门做棺椁还有丧葬用品的特殊村落。看见有陌生人来,村子里面的老村长出来问他们何处来,又要去往何处。陶之跟老村长聊的很是不错,村长安排,这一行人就在村里过夜。这个村子叫小河沿村。这里有一条河。村子的年头有多久了,没人说得清。这里的人都是手艺人,做纸活还有做棺木的颇多。也有几户是猎户。 这附近十里八乡,包括再远一点州府的人都来这里买丧葬用的东西。这里人的手工活做得很好,远近闻名。就是这里远一些,不过好歹还有官路可以到达,虽然这官路狭窄粗糙了一些。青禅她们几个姑娘虽然见多识广,但是置身在这种环境里还是第一次,很多东西可能单一去看,不觉得怎么样,但是过很多聚在一起,就会让人不舒服了。所以,青禅她们几个,就躲在借宿的房间里不敢出来。她们跟太叔幻香借宿在一户婆婆家里。婆婆是做纸花的。家里到处都是纸花和碎纸之类。成品和半成品也堆得到处都是。这个婆婆也很是奇怪,话很少。青禅之前跟她说话,她也没反应。到那会儿天黑的时候,婆婆突然跟青禅说:“天黑了,不管听到什么声音,只要不出去就没事儿。这里夜里不太平。” 青禅跟太叔幻香说了。太叔幻香又交代了图二白还有陶之他们。前半夜,没有什么动静。老太太也休息的很早。过了三更天突然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弹琴的声音。因为之前太叔幻香交代下去了,大家没人出去,这个弹琴声响了一炷香的时间,就没了,过了没一会儿,就听见马蹄声和马鸣的声音,那个声音此起彼伏,感觉外面就是修罗战场。大家也忍着没有出去。接着没有动静了,突然外面有人在喊太叔幻香。不停地喊,那个声音听起来就跟公冶涵的声音一模一样。 此时的太叔幻香就像着了魔,谁也拦不住她,一把甩开青禅她们,自己推开门就出去了。那会儿的太叔幻香就感觉自己有些轻飘飘的,她循着那个声音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就往前面走。她走了一段,就看见久违的公冶涵站在前面,笑着看着她。太叔幻香找寻了这么久,看见公冶涵在那里,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么久,你去哪儿了?”太叔幻香问。“我就在这里,我一直都住在这,这不,你不是找来了吗?这回好了。”公冶涵看着也很是开心。“香香,你过来。”公冶涵冲她招手。太叔幻香迈步就要往前走,就在这时,突然一个人一把拉住太叔幻香的胳膊,一阵还魂香的味道传来,太叔幻香就像大梦初醒一样打了个激灵,她看见自己站在井沿上,只要一步,她就掉下去了。前面拿有什么公冶涵,只有一个破碎的纸人扔在那里。 抓住她的是椿乔。旁边还站着陶之。 “这是引魂。类似于魅的那种本事,只是相对低级,旁观者虽未入境但是也能听到整个对话。你是得多惦念这个公冶涵,才能中术?”椿乔半嘲笑地说。“我…中术?”太叔幻香疑惑。“这里应该有什么精怪之类,跟魅有些相似的东西,但是,这个远比魅低级。能探人心,我觉得应该是邩。但是只要有还魂香,它们就只能束手无策。也难怪这里会有这些,这里本身做的都是白活的东西,阴气太重。又靠着河,挨着山,这么多残留纸人纸马的早晚成精。”说完,椿乔让陶之扶着太叔幻香,他自己拿着一把还魂香,问:“今晚咱们是除掉这些邩,还是分了还魂香各回屋里睡觉?”“这东西会害人性命?”陶之问。“它们会鼓惑人自杀,然后吸食对方的灵识,它们只能依附在物件上,不能上到人身。”椿乔解释着。“除了吧。”太叔幻香淡淡地说。 椿乔没再说话,他给太叔幻香还有陶之每人分了一把还魂香,自己一根香也没拿。这时,他说:“我现在用我自己做诱饵,引它们出来,它们没有具体的形态,看起来就是绿色的一团。它们应该有不止一个,我把它们都引过来,你们就拿手弹还魂香的香头射杀它们就可以。只是待会儿,我也不知道它们会拿我的什么意识来引我。所以,不论我说什么,都请你们给我保密。”说完,他自己往前蹭蹭走了几大步,跟太叔幻香他们拉开距离,远远地立在那里等着。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个声音在喊“椿哥…”这个声音,一直叫了好多遍,只见椿乔抬脚往前走,太叔幻香和陶之赶紧跟着。就看见椿乔张开双臂,站在那里,嘴里说着:“香香小仙!你来啦!”说罢,椿乔竟然做出蹦蹦跳跳,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动作。原地跳了跳,过了一会儿,一个声音奶声奶气地说:“我要回定仙山了。”接着,椿乔说:“没事的,我会给你写信,这串琉璃珠,是我的生日礼物,我送给你。等再长大一点,我去看你。”接着,椿乔突然转身,站住,就听见一个凶狠的男声大声训斥:“你现在就得老实在这里,你家里人都死绝了!”就见椿乔突然泪流满面,慢慢从地上拿起一块大石头,眼见着就使劲往自己头上拍。这时,一团团绿光浮现,陶之赶紧出手,嗖嗖嗖,只见绿团簌簌破碎,椿乔的砖头倒是碰到了头,只是力气小了很多。陶之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太叔幻香泪流满面。 第108章 恶犬执意复仇偷梁换柱 牧岚宗无辜反惹祸上身 她冲过去,抱住瘫软下来的椿乔。晃着他。陶之也拿着还魂香熏他。他这才醒过来。第一句就问:“都清理掉了吗?”陶之说一个都没跑掉。这时,椿乔看见太叔幻香泪流满面,就说:“你怎么啦?我没事儿,挺好的。”陶之和太叔幻香扶着他,陆凯他们也出来迎。太叔幻香整理了一下情绪,大家各自回自己的住处,后面的夜里很是宁静。 椿乔陶之他们还在睡觉,就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好不容易,睁开眼睛,椿乔缓了缓,就觉得浑身酸疼,他慢慢坐起来,这时,陶之也醒了,问椿乔:“外面怎么了?”椿乔揉揉太阳穴,说:“鬼知道。吵死了。”这会儿,大门突然被推开,他俩都一激灵,定睛一看,是陆凯。陆凯兴冲冲说:“你们昨晚杀了这村里百十年来的邪祟,村民们太高兴了。以往只要天黑了,就不能再出门。每家都有被邪祟害死的人。但是也没办法,请过几波道士,谁想这些道士也没能活下来。最后干脆就听天由命了。如今你们昨晚折腾的,还有早起太叔幻香去跟村长聊过。这下,村民们送来了好多这里的特产。” “特产?”陶之跟椿乔一听,异口同声,都惊了。“这里的特产不是棺材,纸人,招魂幡和纸花,火烛吗?”陶之说:“我又不是鬼,才不要这些。”陆凯听了,哈哈大笑,说:“是这些!”这时才留意到他手里拎着一个大桶。陆凯走到桌子前,把桶里的东西倒了一些在桌上,椿乔和陶之一看,原来是栗子,大枣和花生。“吓死我了。送我个棺材我都没法拿。”陶之打了个哈欠,下了床。椿乔也伸着懒腰,准备下地。突然有人敲门,陆凯喊着,“进”。门之前他进来的时候,就没有关严,现在又被打开了一些。太叔幻香闪了进来。 大家都没有想到会是太叔幻香,都有些愣愣的。尤其椿乔还在床上没下来,虽然都穿戴整齐,但是,毕竟是内衫,而且刚起床,算得上蓬头垢面。“我找椿乔。”太叔幻香也没有觉得不妥。说完这话,陶之和陆凯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麻溜的出去了。两人出去,顺手关好门。太叔幻香站在那里看着椿乔。半晌,椿乔有些不好意思了,说:“这个,别这样,要不你坐?”“你跟我说,你跟牧岚宗到底什么关系?”太叔幻香问。“这能有什么关系,现在牧岚宗都没了。什么关系也没有。”椿乔显得很随意的说。“你还骗我?昨晚我看见了。”说着,太叔幻香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那个袋子一看就是年头久远,一直戴在身上,封口的地方都磨出毛边了。太叔幻香从里面掏出一条琉璃珠子。看着这串琉璃珠子,椿乔笑着说:“呀,这是什么?真好看。”他本来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过去了。谁想还是没有躲过去。他看见太叔幻香那幽怨复杂的眼神,要哭出来的样子,他实在忍受不了故意再去欺瞒什么。看来自己的这副铁石心肠,在自己的香香小仙面前,软弱的一塌糊涂。他看着太叔幻香的神情,无比心疼。于是,他站起来,慢慢走过去,站在太叔幻香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说:“香香,经历了太多,所以,不敢轻易想起。” 太叔幻香忍不住泪水,抱着椿乔就哭起来。“你怎么能就这么把以往都忘却了?你怎么能?到底怎么回事?”太叔幻香此时满脑子都是疑问。椿乔拉着她在桌边坐下。自己坐在旁边,说:“既然这样,那我有记忆的东西,就都跟你说说。” 当年牧岚宗跟其他几个宗门的关系,都很好。当时的桃花殿,只是冉冉升起的那个,那会儿,牧岚宗关系最好的就是惜花阁。牧岚宗的少主丢失,并不是偶然的一个事件,而是有人特意这么做的。牧岚宗的宗主,叫木有清,夫人叫胡英,当时只有一个独子,叫木椿乔。当年木椿乔已然十岁,过完生日,正要按照当时牧岚宗的规矩参加冠考的时候,那个时间,必须要独自在牧岚宗的天门古道禅堂自己修行一段时间。说是独自,当时也是有牧岚宗的六名手陪着。这些高手都是来自惜花阁。之前也说过,牧岚宗不擅长武功,只擅长排兵布阵,和权谋之计。 谁也没想到,这些护卫全部被杀殆尽,少主也被人掳走了。当时也并未有人察觉,只是到了该出关的时间,却不见这一行人回来,木有清派人去察看,这才发现出事了。椿乔说当时正在闭关打坐。不了有人闯进来,这一闯,害得他受到惊吓,真气逆转,差点儿没命。从那以后,真气运行的就开始有了磕绊,所以,这武功也算是废了。进来带他走的那个人,言谈举止很是猖狂,对于阻止的护卫,一概挡我者死的架势。那人带他离开天门古道以后,就给他强行喂了药。他陷入沉睡,待醒来,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后来,他才知道,这里是唐台山。那人也是奇怪,把他掳去,也不杀他,也不放他。就每日把他软禁在一个大院子里。他试图逃跑,但是每次都失败,失败了,就是一顿胖揍。越打越狠,他也不敢跑了。 后来,抓他的人来了。跟说自己姓顾芝。这里是仙踪门,他是门主。椿乔就质问他为何要把他抓到此处?顾芝就坐在那,很细致地跟他讲了原因。他绑来椿乔,有两个打算。首先,牧岚宗跟惜花阁的关系太好了,他想要惜花阁的内功修炼心法。但是,这个,惜花阁是不会外传的。而且他想要的是上乘心法,这个只有惜花阁长老才能修看,弟子们根本都不可能碰到。他希望牧岚宗的宗主能以此受胁迫,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得搞来他想要的心法。如果未遂,或者实在不行,那就让牧岚宗的少主留在唐台山仙踪门,由顾门主抚养长大,以此作为下一任的门主。主要是用来平衡协调当时仙踪门里的实力平衡。他之前掳来的孩子,都被十二星他们找理由杀掉了。如今,搞来个牧岚宗的孩子,相比之前其他的孩子,也都更金贵得,那些人也不敢贸然下手了。 椿乔出自牧岚宗,这里是用脑子来说话的。他虽然是个孩子,但是他的脑子和智力,自小便被训练,他的智商可比很多畜生变的人聪明的很多。他察言观色,看出了形势,跟十二星他们也搞得关系相当亲近,这样一来,他的命就算保住了。顾芝也对他刮目相看,后来,椿乔才知道,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叫顾芝。他栽赃嫁祸给顾芝,害死了叶氏一门,他的真名叫顾章。而事实上,这也是他的假名。过了半年还没有任何少主的消息,木有清很是着急,胡英也生病一病不起。这时突然收到留书,让木有清唐台山一叙,还寄给了他木椿乔的一个发簪。 木有清必须得去啊,他即刻启程去了唐台山,在客栈里见到了顾章。顾章跟他说清楚了原因,木有清问他为何必须要那个心法,顾章想了想,这才说了所有的事情。 顾章本名叫曲宁。他也并非人类,而是顾芝家的家犬所生。当年顾家生了双胞胎,两个男孩儿很是喜庆。曲宁的母亲刚生完一窝小狗,顾家的一个仆人抱走了一只拿回外宅的家里自己养。剩下的就都在府里。这顾家兄弟二人出了月子,百天以后,被奶妈带着在府里到处转,这日就转到了狗窝。孩子伸手想摸小狗,不料狗妈妈护着自己的孩子,已经有一个孩子就不见了,她一着急,就冲着顾家的孩子呲牙,还拿爪子遮挡。谁想,这些在人的眼里,就是攻击。孩子受惊使劲哭,府里问起,奶妈怕被怪罪,就都推到狗身上,只是谁都没想到,顾家家主太金贵这两个孩子了,直接下令把这母狗还有小狗,全部打死。一时间府里狗叫凄惨,当时简直惨不忍睹。 唯独之前被仆人抱走的那一个,侥幸活了下来,它就是曲宁,也就是后来的顾章。那个仆人也觉得很惨,回来以后就跟自己的小狗说这件事。这小狗,就恨上了顾家人,一定要报复。小狗努力修炼,就是为了报仇。它用尽各种办法,修为也很快。也就不到八十年,就已经幻化成人。成人之后,就是寻找顾家兄弟的下落。寻思着几十年的复仇,必定是疯狂的。收养并把他养大的那个仆人姓曲,那人给它起名曲宁。它虽然早早就从那家跑了出来,历尽艰险修炼,但是还是感念那家人的养育。所以,它就叫自己曲宁。曲宁先在金华,找到了真正的顾章,那人成了个做小买卖的,不富裕,也很辛劳。曲宁没有犹豫就杀了他。他花了三年时间,找到了顾芝的下落,谁想到,顾芝也在找顾章的下落,这正好给了他大好的机会。于是,这才有了后来的兄弟相遇。 曲宁都已经想好了如何复仇,还有复仇以后自己想要的日子。他自年少就备受摧残,靠的是坚韧和狠心,无比理智的心思,这才能走到现在。他要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属于自己的地盘,他早就想好了要建立一个门派,自己说的算的。他把这些想法,早就跟复仇融合在了一起。一边复仇,一边为着自己的理想而努力。当他知道顾芝跟叶凡的关系以后,他就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他也深知自己那点修为还不够让自己强大到能在这江湖里有一号。所以,他设计,让顾芝偷秘笈。自己偷练,果然功力大增。但是慢慢的,这副作用也来了。本身这禁忌功法就是有自己的弊端。加上这秘笈是给人看的,不是给动物。虽然大体结构都一样,但是,这经脉走向还是有很多细节的区别。曲宁一点儿也没出意外,他走火入魔了。 一开始他还能自己克制,后来日渐难以控制。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心法来修补这些偏差。木有清是当时唯一一个人,知道所有信息的人。他当时很是震惊。曲宁也是拿出了最大的诚意。木有清内心的波动,并未让他的思维变得混乱。他知道,直到了这些真相,就意味着日后会被杀人灭口。即便现在一家人都能安然无恙,但是,日后还是会被灭门。此刻的他,心里很是悲愤,他勉强答应给曲宁试试。然后独自回到牧岚宗。 木有清跟胡英说了这些事情。胡英听完,沉默了。两人半晌都没有说话,各自想着事情。最后,胡英先开的口:“你想的,我明白,既然这样,那就按照你的来,不用跟我再多说。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咱们出身算不上名门但是也从未为一己私利做过对别人不利的事情,浑水不想趟也被卷进来了,我不想去区分这里的是是非非,既然老天要这样,那就这样吧。”木有清抱着夫人,两人禁不住泪如雨下。第二日,牧岚宗就贴出告示,不再招收门客,现有门人解散,如果愿意去其他宗门的,可以来索取荐书等等。这就是后来一系列,让大家都不明白的事情。 说是迁离了,实际上,木有清给顾章,也就是曲宁写了信件,说自己无能为力,也不想趟浑水,也不想让惜花阁为难,那么,如此一来只能为难自己了。他也知道,即便事成,日后顾章也会杀人灭口,早来,晚来都没有区别。所以,他带着夫人去一处好风水的地方,共赴黄泉,自己的儿子在顾章手里,希望不要加害之类云云。顾章收到这封信,也知道,这木有清是看清楚了自己的想法。他本也是想最后得手了,也不能留下木有清一家。如今这个孩子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倒是还可以用这个孩子,所以也就没再对木椿乔发难。 第109章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曲宁其实心里很是钦佩木有清夫妇的选择。走自己的路,不求他人给自己方便。对朋友也是有着自己的底线。最重要的,就是看事情也很是准确。往往一下子就把握住事情的重点。说老实话,他是喜欢跟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的,但是,只是自己跟他们无缘。这可能也算是他还是相当善待木椿乔的原因之一吧。 曲宁是顾章这件事,到木有清之后,便再无人知道了。他的底细,虽然十二星他们多少知道一些,但是,没有人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当然了,这是曲宁的自以为是。事实上,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木有清不会就这么让自己,整个门派,就这么任意消亡的。相反,他留了线索在这个世上,只要是后人发现就都会明了这整个一切。 木椿乔被强行改名,改成邬越泽。名字改了,虽然孩子那会儿也不是很大,但是很多东西还是忘不了。他一直都有着断断续续的记忆。可能就是他家里人的脑子都是聪明的,所以,他也不例外。渐渐的,他串起来很多事情。从小,他就跟这仙踪门的恶人们都关系好。他听话,乖巧。但是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想要离开。虽然也试图跑了好多次,就是拿出贪玩,想出去看看的心态,每次都被“送”回去,这次,天涯海阁里出事,仙踪门大乱,十二星没有精力关注他。他这才能顺利跑出来。一开始,他就凭着记忆,自己回去了曾经住过的老宅,只可惜那里变成了废墟,破旧不堪,即便如此,也让他发现了端倪。在后堂,几乎所有的地砖都破裂了,却只有一处的一块小砖除了都是灰尘,竟然完整无缺。这就说明这块砖是特制的。他抠开,果然看到下面有个锦盒,盒子里有个图,上面画着一个三足金蟾。 看着这个,他突然想起,脑海里曾经跟自己的父亲在屋檐上的小兽里,藏了一个金蟾。这个金蟾是后山一处石门的钥匙。那个石门也没多大,当时也是父母给自己的一处个人空间,里面放了些自己当时喜欢的物件。如今,很多看似已经遗忘的东西,又一点点回转到他的脑子里了。他爬上屋顶,站在高处,更加让他看到了这里的衰败。满目疮痍。他摸索到那个小兽,果然,小金蟾还在。谁也不会想到,这屋脊的小兽里,居然能有个真金的金蟾。取出金蟾,他爬到后山,在满是藤蔓的地方,找到了那个石门。门上早已铺满了青苔。取出金蟾,放到相应的卡槽里,石门慢慢被打开。他四处看了看,闪身进了石门。 木椿乔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火折子。这里进了门的左边便有特制的蜡烛,这个蜡烛点亮就不容易熄灭,且非常明亮。木椿乔按照记忆里的样子,找到了蜡烛,点燃,等他把记忆力所有的蜡烛都点燃了,他自己呆呆地站在这里。看着周围的一切。这里面的房间不只这一个。一进来的这个屋子,里面有儿童木马,还有一些孩子的玩具,放在箱子里,随意地摆在地上。箱子都没有盖上。他看着想起来一些曾是自己小时候的玩偶。他继续往前走,来到下一个房间,下一个房间有个木头门,门不像常规的门,一推就开,这个门得往外拉,才能打开。他已经不记得这个细节了,试了好多次,才算打开门。进了门,点亮蜡烛,这才看清,这间屋子,摆放的都是书。每本书都在外面包了透明的那种硬丝书套,用来防止书籍受潮。他知道,这里都是他们家的私人藏书,就像那些练武之家的绝密武功秘籍一样珍贵。 剩下的还有四间屋子,其中一间可以住人,这里有床铺,屋里有简单的生活用具。还有一间类似于书房。里面也有字画。应该是木椿乔丢失以后,木有清想儿子了,就来到这里坐坐。就索性把这里收拾了一个书房出来。就在这里,木椿乔发现了砚台底下的小纸条。上面写着“乔生”两个字。木椿乔一看,就知道这里一定有所指。要不然没必要写两个字还要藏起来。对于木椿乔,这不难猜出,跟自己的生日有关。他按照自己的生日排序,在都是书籍那间屋子里找到了那本最不起眼的小书,在里面找到了木有清写的信。在信里,他书写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也就是为什么木椿乔什么都知道的原因。 如今,他想报仇,又想找到自己父母最后的埋骨之地。他觉得这也应该是有迹可循的,但是,他不敢在老宅待的太久了,容易被仙踪门的人再盯上。在书房的桌子上,看到木有清最后写的三这个字:“惜花阁”。他不知道这是何意,是有意的还是无心的。他找出几本书,就在这石室之内,踏实住了十多天。每日天黑了,他才下山去弄第二天的吃食回来,主要的,还是从镇上那些富人家里偷来的,好酒好菜。临走之前,他从自己的旧物里,翻出了几样当年自己特别喜欢的小东西,带在身上,从另一扇门出来。这眼见着就从山里面穿出来。绕到了后山的背面。他下了山,想着去哪儿好?这时,他听到有人在议论说困鹿山那,有惜花阁和桃花殿的桃溪学宫招人呢。他心里一动,想着既然自己父亲写了惜花阁,那就找机会去看看,而且,他心里很明白,不论是自己生存,还是想要为过去翻案,或者报仇,都不能一个人单枪匹马。他拿定主意,就奔着桃溪学宫来了。 木椿乔的武功都是仙踪门的人,有一搭没一搭教的。曲宁倒是教了他一套内功心法。但是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再教他别的。那些招式,也都是十二星兴趣来了,教他几招。或者周围的人谁教他几招,或者别人打架斗殴的时候,他眼见着哪招好使,也就照猫画虎学着。所以,他的招式都是东拼西凑的,没有系统。但是,有一点,谁也不知道,这个内功心法,他自小家里人就教过他。牧岚宗的心法,是用来修真的。但是对于学武之人来说,也很有裨益,只是很多人觉得没用,就没有去认真修习。木椿乔从来就没有放弃过,他自家的心法,加上曲宁教他的。他体内的内力是很强劲的。只是招式欠缺,没有适合的招式使出来。他的轻功很是了的,算起来,这天底下怕是无人能及他。 木椿乔还有一个本事,就是隐藏内力。这个本事,得要归功于曲宁教他的心法。内力收放自如,就像身上的东西,能藏在身上某一处,不会被人轻易发觉。曲宁之所以教他,也是希望他能自保,不要在十二星面前露出真面目,让人家起了戒心或者杀心。这个木椿乔自然是明白,所以,对于复仇,他虽然很想让曲宁得到惩罚,但是,又觉得自己长这么大,没有曲宁,是肯定不可能的事儿。 木椿乔逃出来,必定逃不了仙踪门的追踪。他没想到这些人找到他居然这么快。他眼瞅着快到桃溪学宫了,不料被仙踪门的人发现,追杀他,他没办法,逃窜中发现困鹿山结界有个现成的缺口,于是他就跑了进去,仙踪门的人也跟了进来,最后,折腾到被陶之他们发现。其实,他早就醒了,只是为了探听当时身处的具体情况,这才假装还未苏醒。另外,他也知道了,太叔幻香在这里。他牢牢记着这个名字。突然见面了,他也心里有些忐忑,觉得有些突然,没什么心理准备。原本他打算拿出来一副高冷的样子,来面对太叔幻香,谁想,真正睁开眼睛看到太叔幻香的时候,他心里瞬间就温柔起来,他的高冷实在拿不出来,于是,他就只能拿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一副花痴无赖的样子来面对太叔幻香。这样他的说的话里,真真假假都有,他的真情实意,也不用刻意隐瞒,这样反倒更加顺理成章。 如今,这许多,木椿乔都跟太叔幻香说了。两人在这屋里,说了还几个时辰。太叔幻香心里一片翻滚,她看着木椿乔,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那些劝人的话,对于木椿乔来说就是毫无意义。她想做些有意义的事情,但是,她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很多事情,你猜想,往往根本猜不到点上,但是又会日日忍不住,这也就是胡思乱想。当时在屋里翻看木椿乔的私人物品,就见到过一些她有印象的东西,包括牧岚宗的印记,香囊等。说到香囊,太叔幻香想起来,就问:“椿哥,你那个香囊封着的是什么?”木椿乔低头看了看,说:“里面是你小时候给我封的小香包,还有给我写的小纸条,小金蟾。”说罢就要掏出来给太叔幻香看。 太叔幻香拿手拦住,说:“不要打开了,等事情都做完了,咱们再一起打开。”木椿乔看着太叔幻香说:“你,确定,真的要跟我一起?”太叔幻香脸一红,说:“我跟你一起完成你的心愿。”木椿乔拉过太叔幻香,扶着她的肩,轻声说:“香香,如今我又做回木椿乔。这个名字没有人记得。但是,你记得。你如今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故人,亲人,你也是我唯一的爱人。”太叔幻香抬起眼,看着木椿乔,她盯着他的眼睛,坚定地点点头。 说来也真是捉摸不透,儿时的玩伴,都以为只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一个影子,谁想到,这姻缘,早早就已经互相刻入骨髓。每每想起对方的那一刻,都会唤醒心底最深处的温柔。太叔幻香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寻找等待什么,但是,每每被家里人说起婚配,就会想起小时候那个带着他四处玩耍的影子。她也知道自己也仅是想想,那一门已经没人了。曾经,她也专门去过牧岚宗的老宅。站在那里,除了落寞,什么也没有。周围的公孙冉也好,公冶涵也好,都笑她不像女孩子。只是,谁都不知道,那个能让她万般温柔的人,还没出现而已。 木椿乔年少便命运多舛,整日里为了温饱,为了保命,小小年纪便要不得不生出无限的心思。还要暗自努力修习,又不能暴露出自己的真实实力。心里处处都是陷阱,也唯独想到那个傻乎乎的小姑娘的影子,才能让他心里有一片艳阳天。如今,这两个人在这里相见。还要互相猜忌,隐瞒,知道此时,才能终于坦诚地吐露心声。真要说一句,这真是造化弄人啊。 两人在屋里聊了那么久,青禅和图二白她们坐不住了,一直要去看看情况,被陶之拦住了。陶之说:“你们就是多事,椿乔那本事,也不是你们太叔幻香的对手,有什么好担心的?即便动手,也是椿乔倒霉。踏实坐着,歇会儿不好吗?”陆凯也劝,说:“没事儿的,放心吧,感觉他俩其实挺好的,这样多聊聊,也能互相改变一下看法。”大家在这七嘴八舌,眼见着这半天就过去了。 太叔幻香和木椿乔两人过来找大家的时候,大家还是惊呆了一下。只见两人丝毫没有翻脸的样子,反而两人之间弥漫着柔情蜜意。虽然两人刻意保持着距离,但是,看着两个人的眉来眼去,这真情实意是遮掩不住的。青禅和图二白惊得下巴都要掉了。陶之和陆凯偷偷抿嘴笑。青禅傻乎乎地问太叔幻香:“小姐,你,你咋啦?”太叔幻香眼睛一瞪,说:“我,我怎么了?你怎么了?你们怎么了?这么一副死样子。”说罢,太叔幻香也不理青禅她们,扭身跟陶之说:“咱们得要尽快赶路。咱们简单吃些,最好带些干粮,吃完歇会儿就出发,今晚要夜行了。” 陶之点点头,带着几个人去安排了。这时,太叔幻香问陆凯,“易容会不会?”陆凯笑了,说:“这个技术还不错,谁要易容?”太叔幻香指了指椿乔,“他,你给椿乔易容吧,咱们还是谨慎一点,别被仙踪门的人认出来了。”陆凯点点头,招呼着椿乔跟他去了另外的房间。 第110章 陶之暗度陈仓,青山往事惊魂 陶之这时跟太叔幻香小声说:“我有件事,得跟你说一下。私密的。”太叔幻香看了他一眼,说:“行,咱俩找个地方。”说完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两人站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周围很空旷,也没有人。这里看着应该是村子里一处类似于谷场这样的地方。 太叔幻香站住,说:“这回可以了吧?”陶之看了看周围,说:“叶万章现在应该在跟公孙冉他们汇合的路上。”“叶万章?”太叔幻香没想到会是这个人,就说:“他?他不是回家了吗?”陶之说:“怎么会,那是跟卜紫雪的说辞。他替我办事儿去了。”太叔幻香很是疑惑,看着她疑惑不解的样子,陶之说:“总之我不是干坏事。叶万章帮我去了趟惜花阁,回来以后,正好遇到那个武疯子,所以,就想着跟着看看,所以,接下来的路上,我会找时机脱离队伍,可能会消失一两个时辰,或者几天,说不好,所以,我希望到时候,你能帮我遮掩一下。因为我可能会跟我的朋友或者叶万章私下见面。”“你们不是桃花殿的人吗?卜紫雪还指望着这次出来,你做她的眼线。怎么?你还要这般防着她?”太叔幻香真是没有想到。“桃花殿是我心之所属。但是,目前的桃花殿不是。她卜紫雪到底是黑是白,还没有弄清楚,我怎么会随意给人当狗?都是表面的文章,不要当真。这事儿,你知道就行。没有必要瞒着你。对了,陆凯,穗子,都是自己人,严格讲,我们四个早就熟识,都是好兄弟。” 太叔幻香,这回是真没想到。她知道这个陶之一定是有自己的目的,只是如果真的不是做坏事,不危害宗门就好,其他的,人家不愿意说,你问了也是白问,还惹的人生厌。于是,她点了点头,说:“我的底线就是不做坏事,不危害别人,不挑起宗门之乱。”陶之看着她说:“我必定如此。”两人前后脚回到屋子。看见青禅他们已经摆好了饭食。虽然都是面食粗粮,但是新做出来的,让人也感觉很是香甜。“正好,可以吃了。”青禅看见太叔幻香进来,赶紧招呼。香香坐下,一会儿,陆凯带着椿乔进来,大家一看,椿乔被陆凯易容成了一个女子。“这,怎么直接弄成女子了?”图二白咬了口馒头差点没被惊的噎死。椿乔说:“大家别急,听我说,本身女子也是很好掩饰,一般人也不会跟女子多计较,再者我之所以要易容,也是男子身份容易招人注意,尤其是仙踪门,他们知道我是男子,便会在男子里使劲儿找。所以,我就反其道而为之,他们也想不到我会这样。所以,女子的身份就是最好的掩护。样貌嘛,这,只能看陆凯的手法了。”只见椿乔的身材倒是很消瘦,适合女子的身姿,这五官,本身也很秀气,不是粗犷的,所以稍加修饰,就显得细皮嫩肉,再加上这皮肤本身就白。一看就是一个眉眼清秀的姑娘,穿着从青禅那要来的衣服,这再梳个丫鬟头,就跑不了了。“只是不要太漂亮就好,我尽力了。”陆凯有些无奈地说:“这么白净,怎么着也丑不了,我看着比青禅还女人。也是太过于白净,除非易容成小白脸,但是小白脸本身就是他的特征…”听着陆凯絮絮叨叨,大家看着椿乔,各个笑得不得了。 吃完了饭,大家各自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跟村长告辞,这次,太叔幻香留下了四个弟子在这里,一是作为策应,二是看着村里是否还有别的什么问题。她自己带着陶之,陆凯,图二白,青禅,椿乔还有两个弟子出发了。临出发之前,村长叮嘱太叔幻香说:“前面有座山,叫做青山。这座山别看名字没什么,但是这里曾经据说是古战场,死过很多人。因此那里会有很多灵异或者常理解释不通的事情。所以,建议太叔幻香她们绕过青山,路线看着绕道了,可能要多花一天时间,但是会安全很多。他们这么多年来,村子里的忌讳就是死也不要去青山。 这群人都是年轻气盛,听说这样,都凑过来问老村长,到底有什么样的事情,让青山变得如下次诡异,吓人,让人无法靠近。老村长说:“青山很多事情都在村子里流传,也是老一辈子传到下一辈子,这个禁忌不能破。但是,很多人没有见识过什么,所以,就也都是半信半疑。听的最多的就是无头鬼要找脑袋的事情,还有眼见着两队人凭空就出现,在打斗,血肉横飞,极其惨烈,还有一种就是大白天里就出现鬼打墙,也有人突然就袭击同伴,或者自杀而亡。总之就是很邪。我自己打小就在村子里生活,小时候也跟家里大人外出送货之类,那会儿几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在一起玩耍,家里人结伴出去送货,我们也跟着出去外面看看,觉得很是好玩。后来有一次,我们一起去了青山,谁也么想到,会那么惨烈。从那以后,我们就再也不敢去了,我也一再地叮嘱年轻人,因为我自己亲眼见过,所以,也不得不告诫你们,尽管你们都是有法力的,但是还是要谨慎一些,毕竟太平一些第一重要。”陶之一个劲儿追问,老村长这才说了当年的事情。 当年老村长还是小孩,只有十一岁。那年冬天,天特别冷,这里很少下雪的天气,那年冬季,居然下了很大的几场大雪。一下子,这里就被冰雪覆盖了。日常进村和出村所有的路都断了,村子里吃的东西不多了,更重要的是货出不去,外面和里面都着急。工期最近的是一个纸钱和纸花香烛的单子。当时,不管怎么样,都是需要出去一个人跟外面沟通一下的。这做生意失了信用,是大忌,也就是断了日后的生计。于是大家就安排了几个人背着一些货,想着从山道找小路出去。做这一行送货的时候,有讲究,就是非正常常用途径运货的话,需要有三个纯阳的童子随行。因为毕竟云的这些都是阴间的东西,阴气重,而且纸钱之类,就像阳间的银票,运这些东西会被打劫。而纯阳的童子就是镖师一样的角色。有了这浓郁的阳气,无形的东西就不敢来惹事儿了。 老村长葛爷爷的爹当时是村里的族长,他亲自选了五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出发了。当时老村长跟同行的另外两个孩子都是玩伴,那两个玩伴的爹一个是当时的村长,一个是每次送货的行头,这两人也都在这个队伍里。几个小孩觉得又能出门,很是开心,大家也没想到会有什么波澜,毕竟就是找个小路,从山里穿过去就好。 他们天亮了才出发,出了村子,往山道走,这一路有雪有冰,很是难走。大家脚上包着麻布,用来防滑,一路上没少摔跟斗。但是曲曲折折,七拐八拐,居然走到了相对很好走的路上了。只是感觉很冷,除了冷,就没有别的。大家还说,原来以为很难出来,没想到就这么出来了,虽然不容易,但是已经很超过预想了,也算是很顺利。大家又往上爬了爬,站在高处,往下看,这一看,突然,当时的村长全叔指着村子的手就抖了,他让大家看。大家看去,也没什么啊?那里不就是远远的村子吗?过了一会儿,葛族长突然意识到了,说:“不好,咱们怎么爬到青山来了?”大家四顾一看,可不,这周围白雪皑皑,唯独这青山,虽然顶上也有雪,但是整个林子只有树梢上面挂着雪,其他的地方,看着还是跟以往没有什么变化。这边的雪和冰很少。也正因为这里的路相对好走,大家又曲折地爬山,这爬着爬着居然失了方向,走错了路。如今,他们已经身在青山的那块凸出来的山崖上了。这个山崖,只有在阳光特别好,没有雾气的时候才能在村里远远的看见,这青山,凸出来一块大石头。 看着来时的路,想着大家都在已经到了这里,而且这些人也都是些见多识广的人。村子里的生意,很多也都是村长,族人还有这负责货物运输的行头在跟着外界沟通联系,他们又是做的这白事的行当,所以,这些人的胆子,是比旁人大很多的。如果这些人一般都能被吓住,基本是不可能的。想了想,几个人一合计,决定索性继续走,传出去到了镇子上,就算是办完了大事儿。 大家在这崖边,歇了一会儿,吃了些东西。接着大家继续爬山,穿林子。这样大概有一个多时辰。大家谁也没有想到,这青山的树木真是多,而且雾蒙蒙的,这会儿,明明是有阳光的,但是感觉不到阳光的温暖,林子里有光亮,但是很潮湿,树和树之间的距离有的很近,有的又比较远。他们觉得这林子穿过去就是下山的路了,所以很是抓紧时间,中间也没停歇。这三个孩子也真是不错,这腿脚也没拖大人的后退。大概两柱香的时间,这才穿过了林子。 没曾想到,出了林子,没有见到官道。大家心里想的跟林子外真实的地方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这里只是一个山谷,下山的路倒是有,但是这片山谷真的很大。感觉要穿过这山谷,怎么也得至少要一日的时间。但是,已经走到这里,大家只得下山,再往前就走到山谷里,只见这山谷有很多石像,石马,石头的车轮样子的东西。走了一个多时辰,看见路边有两座古墓。墓已经破败不堪了,顶上已经塌陷,一堆碎石压在那,墓前的碑上写的字,这几个人都不认识。看着像是篆书。葛族长他们路过古墓,出于习惯,见到孤坟要烧个纸钱,见到古墓,也要跪拜一下,这些都是表示尊重。葛族长他们在古墓前烧了些纸钱,又带着孩子们在古墓前拜了拜。一切完毕,这才继续往前走。 此时已经过了午时,大家都很劳累,也是饥肠辘辘。身上带的干粮不多,大家汇在一起,分了分,也算是吃了午饭。休息了一会儿,大家起身再往前走,路上都是一丛丛枯草,还有白色的碎石粒,也有碎落的石像,山谷里寂静无声,除了风声,什么动静都没有。这几个人就一直走走歇歇,眼见着天就要黑了。村长和族长都很担心,今晚要怎么过夜呢?他们一边走,一边在找能落脚的地方。山里的风太凉,这人是不能在这外面挨冻,又被风吹一晚上的。 小孩子眼尖,突然当时村长的儿子大牛指着前面说:“爹,快看,前面有屋子。”大家顺着大牛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着前面远远的,贴着山脚,有那么一趟房子。有房子就有人,即便没人,至少晚上也能有个地方遮风了。大家打起精神,加快脚步,对着那个屋子走去。天色越来越黑,那个距离,看着就很远,走起路来,就真是太远了。不过还好,眼见着那屋子隐隐有灯光闪耀,大家心里想着,这可能还有碗热水喝了,于是大人还有小孩,都走走跑跑,迎着那微弱的灯光去了。 夜深了,这些人才到了屋子门口,这里有个小院子,天太黑,看不清楚院子里种的什么,但是能感觉到,这个院门打开,有条路通往屋子,旁边都是篱笆墙。这是一趟房子,外面看,这里面至少得有四五间屋子。其中一间屋子点着蜡烛,众人在院子外就能看到灯光。院子门没有锁,也没关,几个人进了院子,来到大门口,敲了敲门,全叔说:“您好,我们是前面村子的,大雪封路,我们找路出山,路过此处,天时已晚,想借宿一夜,请行个方便。” 屋子里有人走动的动静,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一个小伙子扶着一个老太太,站在门口,看着大家。大家一看,这个老太太长得很是丑,样子看起来不是那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这个小伙子脸色很白,看着也不是很强壮。小伙子看着大家说:“借宿是吗?”全叔点头说:“是的,还望成全,叨扰了。”小伙子扶着老太太走离开,说:“你们进来吧,把门关好。”大家一听很是开心,这是同意了呀。小伙子扶着老太太进了一个屋,然后再出来说:“我母亲身体不大好,我让她先休息了。你们先坐坐,我去烧些热水来。”大家很是感激,给他施礼,让后就在堂屋的桌子旁坐下来。 第111章 魅影鬼屋一夜,族长忍痛负行 屋子里面只有老太太那个屋点着蜡烛,其他的屋里都没有灯光,这个堂屋也没有点蜡烛。全叔他们毕竟是客人,也不好意思一上来就挑这挑那,感觉许多要求的。所以忍着没说。这时,小伙子拿着一小截蜡烛从外面进来,放在桌子上,这才屋子里亮堂了许多。小伙子说:“我看见你们把一些背筐都放在了屋外,这是何意?为何不拿进屋里?”全叔说:“我们都是村民,我们那个村都是做白事用的纸扎棺木纸钱还有纸花等,外面的背篓里都是我们要送出去的纸钱和纸花香烛,所以,怕您忌讳,就放在门外了。”小伙子听了,点点头说:“这没什么,没什么忌讳的。厨房还有热汤可以喝,我去装些来,只是是我跟母亲晚饭喝剩下的,希望你们不要嫌弃。”全叔他们赶紧感激,有热水,热汤,怎么会不知足呢?小伙子点点头,转身又出去了。屋里的老太太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但是全叔他们还是一个劲儿给三个孩子使眼色,让他们不要出声,吵闹到人家。 不一会儿,小伙子端来一锅热气腾腾的汤。汤里放着野菜,还有肉。闻着很香。几个人一天只是啃着干饼,喝着凉水,如今能喝到热的肉汤,觉得很是舒服。几个人还有孩子们,很快就把这汤喝的干干净净。大家之前还有疲惫,如今缓过来不少,跟小伙子闲聊了起来。原来小伙子姓周。当年一家三口躲仇家,这才来到这里。头些年老父亲病逝了,如今就剩了母亲。母亲有些健忘,话也不多了。家里在这附近,有块地,平日里种些蔬菜瓜果,红薯玉米。小伙子也做个陷阱,捕些野兽,也顺带找些草药,拿着兽皮草药什么的去镇上换些银钱,买些米面和日用的,靠山吃山,日子也过得可以。 大家坐在那里聊了一会儿。小伙子安排大家住进两个屋子,大家各自用热水洗了脸和脚,顿时就觉得疲惫感上来,赶紧入睡了。一晚上很快过去,快天亮的时候,大牛想要尿尿,叫他爹,他爹睡得正香,没理他。他就去叫鸽子,也就是现在的老村长小时候同伴之间的外号。两个孩子下了床,看见窗户边那有个夜壶。他俩在那尿完,盖好。正要回被窝里,就听见外面有动静。两个孩子,好奇心重,外面天色渐亮,他俩就透过窗户洞,往外看。只见那个老太太,坐在外面院子里,正卖力气掰着什么东西。两人仔细一看,吓得魂都快没了,只见老太太手里拿着一根人的手臂,正在往下掰一根根手指头。旁边地上还放了很多手臂。 两个孩子赶紧跑回床上,想叫大人,但是那两个爹,都睡得很香,根本醒不过来。大牛还想晃,鸽子猛然看见有个人影靠近窗户,他指给大牛看,两人赶紧钻进被子,大气不敢出。两人战战兢兢,不敢乱动,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居然又睡着了。再醒过来,还是家里大人叫。鸽子醒来,坐起来,外面天光大亮。他拉着他爹,小声说了起来尿尿时看到的场景。他爹下地,先是往外看了看,果然看到老太太坐在外面院子里,在摘菜,仔细一看,就是那种晒干的豆角,不是孩子说的人的手臂。他又看了看尿壶,尿壶里居然干干净净,根本没有尿。 鸽子的爸,也就是葛族长拍着儿子的屁股说:“你小子,做梦了吧?哪有啊,尿壶都是干净的。”鸽子觉得不可能,自己下床看了,果然不是那会的样子,他实在解释不了这尿了的尿去了哪里。他想到还有大牛,于是叫大牛。大牛还在睡觉,这时,才发现,大牛满脸通红,额头滚烫,发起了高烧。全叔赶紧找出随身带着的药给儿子服下。小伙子听见屋里有动静,就敲门,葛族长打开门,跟他说有个孩子病了,在发烧。下伙子听见了,进来看了看,说这里风大,昨日怕是着凉了,不打紧,我这里有草药,熬了喝了就好。你们也别急着走。 早上喝的粥,鸽子一直心有余悸。他爸直到自己儿子心里有事儿。鸽子从小就很谨慎,也是因为自己父亲是族长,要有威信,所以,鸽子也很自律,从来不会胡乱说话。看着大牛的样子,除了感冒发烧,还有中邪的意味在里面。只是现在具体的情况还弄不清楚,所以也不敢说什么,但是他暗自里也在小心观察。老太太一直坐在院子里,摘着豆角,一根根一点点掐成一小截一小截,放在旁边的锅里。 早饭以后,全叔跟大家商量,说让大家先走,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他自己带着大牛在这住两天,等大牛烧退了,再去找大家或者直接返回。葛族长也知道,只能这样,也没有别的出路。就让他多加小心。全叔让大家放心。大家来到厨房,没想到厨房还很大,梁上挂了很多各种肉干,干菜。炉子上的大锅里在煮着什么,葛族长趁着小伙子在给其他人说话装吃的干粮,他偷偷掀开锅盖,看着里面炖着肉,有骨头,那一瞥,怎么都觉得那是人的胳膊腿还有人头。 他赶紧跳开,离得远远的。想起儿子说的话,他心里有些担心,想要跟全叔说,但是看着大牛的样子,根本无法走动,烧得意识昏沉。他知道多说也没用,只希望是自己眼花,心理作用。收拾完毕,他带着大家继续赶路了。大家上路走了快半个时辰,突然想到走的太急促,全叔的货还有村长的印信没有拿,也是全叔注意力都在儿子身上,一忙乱,也忘了这个事儿。没办法,让一个腿脚快的伙计赶紧返回去取。这个村长印信在对方收货的时候是需要用上的。如果丢失或者没有,就会比较麻烦,还得现做,这个用料字体大小等都很有讲究。 一个伙计去了,倒也按照时间回来了。伙计一脸惨白,站在那里,喘了半天这才说出话来。 伙计加快速度跑回去,这一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他没有想到,走到他们出发的地方,死活看不见那房子。只看见那里有一大排圈起来的坟茔。那看着也不是古墓,但是年头也不小了。恐怖的是,坟茔旁边居然又多出来两个新的坟包。一大一小,大的坟包前有一块碎石,上面摆着村长印信。新坟周围烧的都是纸钱还有点着白蜡烛,看着这一切都很新鲜。地上没有人的脚印。村长的背篓在旁边放着,里面已经空了。山风出来,纸钱飞舞,曾经的院子就这么完全消失不见,大牛和全叔踪影皆无。小伙计吓坏了,他拿起印信,赶紧往回跑。 伙计递过来印信给葛族长。大家难以相信这件事情,这从出发到伙计折回去取东西,也就一个时辰,怎么能这么快办成这些事情?还有全叔和大牛到底是真死了,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大家想回去打开坟看看,但是,又有些害怕,毕竟关乎生死。葛族长一咬牙说:“大家赶紧赶路,先出了这里,如果他们真的有危险了,如今咱们怎么做也都晚了。所以,还是以后再说。”这个地方果然邪门。大家心里都很紧张,加快步伐。天黑之前,他们赶到了山谷的边缘,看到了不远处的官道。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官道上了。看着路上赶路的人,他们这才感觉自己回到了阳间。路边的客栈烟火气浓郁,他们要了三间房,大家好好的休息。鸽子夜里梦见大牛,大牛跟自己说:“鸽子,咱们以后就见不到了,我跟爹被关在一个很黑很冷的地方出不来。”鸽子问:“大牛,你发烧好了吗?你到底在哪里?”大牛看着鸽子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好冷,好冷…”接着鸽子就醒了。天亮以后他跟自己爹说了梦见了大牛。葛族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伙计说另一个孩子石头也病了,看着也是发烧的样子,但是没有大牛会看着严重。客栈的掌柜的说这里离城里也就半天路程,先给孩子熬了药灌下去,再给套了辆车,让孩子躺车里,赶紧进城去看郎中。 大家这一路忙活着,孩子在车里使劲儿吐,吐出来的东西也很是骇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般肉食的东西,鸽子眼见着石头吐出来的东西里有长长的毛发,像人的头发,还有指甲一样的东西。等到了城里,住进客栈,别说孩子了,大人一起都上吐下泻,折腾了好些天。好在一进城就分开行事,正事儿都办完了,只是大家接二连三倒下生病,养了十多天。这十多天里,也没有任何全叔和大牛的踪影和消息。 大家后来回去的时候,走的是正常的路线,一切都很顺利,到了村口,发现路在三天前也都通了。葛族长进村就问见没见到全叔和大牛,大家都说没有见到。从此以后这父子二人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葛族长跟村里人说了这次的遭遇,再三叮嘱大家不要去青山。后来葛族长兼任村长一直到寿终,把村长的位子给了儿子,也就是现任的老村长。 老村长讲完,大家也很是惊异,也弄不清楚这点里到底是什么在作怪。但是本来安排的路线也是走青山。太叔幻香他们这回倒也多少了解了这里的路线和大概的路况。陶之跟老村长说:“村长,我们走到那个山谷一定替你好好看看那个坟。里面不知道有没有大牛和他爹的尸骨,要是真有,我们给你带回来,给他们安葬在村子里。”老村长眼泪下来了,说:“年轻人,心意我领了,我希望你们一定要安全,不要做任何犯险的事儿。” 大家又检查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陶之想起什么,跟村长要了一大摞纸钱纸花黄表纸,还有一把白色蜡烛装起来。也没人知道他这是做什么准备。终于能出发了。大家出了村子。走上山路。远看着这青山,还真是比周围的景致更加郁郁葱葱,上面若隐若现着烟雾缭绕的感觉。大家直接爬山,路上小心谨慎一些动静。走了一段,果然就走到了老村长说的树林。这边的树林,不是青山最高处的。这里只能算是山边。这个时候的山路除了落叶很多,路还是比较好走的。大家也都有经验,这落叶上面尽量不要踩下去,因为这里都是常年无人行走,年年的落叶堆积在一起,下面就会有腐烂的,在混上不同腐烂程度的叶子,就会变成一个天然的陷阱。而且山林中湿气很大,树叶表面有时会有一层水膜,人踩上很是光滑,会不小心滑倒甚至因此滚落山下。遇到这样的事情,都是非死即伤。所以,太叔幻香他们都很是小心谨慎,这一路上,也没有人说废话。 他们腿脚都很利索,所以他们穿过树林的时间,要比当年老村长他们快很多。这些人都是有着功夫的,又赶时间,即便是在穿林会相对拉低速度,但是也不会很耽误时间。这个时候,大家这才发现椿乔的功夫到底有多可怕。他的轻功出神入化,人家都在地面上行走,他基本都是在头上上面行走。当太叔幻香他们走到林边时,椿乔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你这轻功,这么厉害?”陶之很是好奇。“为什么非要在上面?”陆凯又问。椿乔说:“我这个心法让我运气的时候,大开大合,所以,想要发挥效果,最好在高处。这样眼前障碍少。如果在地面上,一定会盯着眼前的每一棵树,怎么绕过,再规划线路,很是费神费力。既然咱们是赶时间,那么我还是在上面比较好,也能看的远。”大家站在这里,山风吹着,很是凉爽。太叔幻香说:“赶紧走吧,风吹多了生病。” 他们来到山谷,这个山谷当真是很大。跟老村长描述的差不多。站在这里,一眼望不到头的感觉。“听老村长说的,那个时间和了路程,不应该是一眼看不到头啊。”图二白有些想不明白。“可能是在低处看,这里的地面应该不是平的,或者老村长记错了。”陆凯说着,大家就进了山谷。此时的山谷里面有一丛一丛的草,还有零星的野花,两边都是山林,到那时非常宽阔。大家走着,寻找老村长说的残垣断壁的石像。走了快半个时辰,就看到了。这些散落在草丛堆里的断石,像是一个个埋伏在里面的小兽,让人很是警醒。 第112章 假借鬼怪杀人寻私利,白骨黄沙终有真相大白 他们继续往前走,觉得路上很是肃静,这里除了风声,居然一只鸟鸣也没有出现过,无风的时候,这里就是一片死寂。这里就像是被人遗忘的世界。或许这里曾经是个要道,在这里有着大小上百次的争斗,如今,这里只是荒草卧黄沙,无人问津,甚至连飞禽走兽的痕迹都没有出现过。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在草丛里偶尔还能出现散乱的白骨,无人知道,这到底是人,还是兽。也没有人往前仔细探看。大家走到老村长提到的古墓前。 这里墓顶塌陷,上面满是碎石。大家看着也不明白,这些碎石到底是哪里来的。看着也不像是墓碑碎裂后的石头,这坟头碎石,跟墓碑的石头材质和年头,根本就不一样。墓碑上的文字,风化了很多,字迹已经看不清楚了。太叔幻香走进坟头这里,仔细看了看,觉得这是有人刻意而为。怕是这墓主人早就换了人了。 陶之和陆凯,在坟头前拜了拜,又烧了些纸钱。看见坟前石槽有插香烛的孔洞,陶之拿出两根白蜡烛,插上,陆凯拿出火折子,点上蜡烛。这时有些风,这蜡烛烧的快,蜡流下来,流到下面的槽里,把插蜡烛的槽孔都堵住了。青禅他们不明白大家为什么不赶紧前行,反而在这里晃了老半天,破损的坟头,怕是里面骨头都烂没了,有什么可看的呢?她忍不住,问太叔幻香。香香笑笑没说话,这时,椿乔说:“这里既然是古战场,那就是说会有很多人死在这里。一般来说,战场上死了人,都会集中挖大坑埋了。不会有单独立坟。能单独立坟的,必定不是凡人,这坟埋在这里,必定是有特别的意义。这个墓,看着到也可能不是埋得人,里面有可能是兵器。”“兵器?”青禅瞪大了眼睛。“兵器,刀枪剑戟之类,能杀人的东西,这种东西,随着自己的主人征战,已经成灵了。主人战死,这兵器,别人也无法再用。通常这种成为灵的兵器,更改不了习性,会吸食邪祟之类,容易造成杀戮,所以,才会埋在这阴气极重的地方。你看看,什么地方能比这寸寸土地,寸寸埋骨的古战场再合适的呢?” “师父,那,我们是要看打开看这个里面吗?”图二白问。“打开并不容易,这种东西也要看缘分,书上记载,这种灵会殃及周围百里,如果说这个山谷里有幽灵邪祟之类,那就很可能是它的作用。它会影响人的心性和念头。咱们在这里走动,不能太被动。”这时,之前一直不明白的,这才都明白过来。 蜡烛烧了一会儿,突然,就听见嘎吱嘎吱的声音从墓碑处传来。 离得最近的陆凯,赶紧跳到一旁:“哎呦,这是出来了?”大家仔细一看,只见墓碑往后移了移,巨大的力量,竟然把后面的碎石挤飞了。眼见着墓穴开了一个口。无奈坟包的碎石太多,看着是夹住了,大家又一边护着头,一边捡坟头的石头扔出去。每扔出去一些,这墓穴口就开大一点。直到墓穴口不再扩大,大家也才停住捡石头。 口打开了,但是没人敢直接下去,这口就这么敞着,打开了一会儿,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椿乔说:“我跟陶之,陆凯下去,你们其他人在上面等着,咱们不能都下去,万一有什么问题,就全军覆没了。”太叔幻香也明白这个道理,上面的人也得有说话好使的,就再三叮嘱,这三人,椿乔打头,三个人鱼贯而入。 椿乔手里拿着一根大白蜡烛。这种蜡烛是特制的,虽说死人专用,但是这里面也不是那么简单,这里面加了一些药石,这些东西会是蜡烛燃烧的慢些,且能最大限度不怕风吹。毕竟这外出出殡,蜡烛老是灭,怎么都让人感觉不吉利。椿乔在前面走,蜡烛的火苗慢慢在动,陶之说:“这里面有风,说明不是密闭的。”陆凯说:“上面都塌了,应该也有缝隙吧?”椿乔说:“你俩跟上。这风不是上面,而是里面深处。这时一条长暗道。”果然,三人顶上很是严实,三人倒不用弯腰,就走在里面,一直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差不多,前面有一个石门。陶之推了推,石门纹丝不动,陆凯和椿乔在两面石壁上摸索,陆凯找到了一处不显眼的凸起,他按了按,凸起没有动静,石门也没动。接着,他顺时针旋转,就见石门腾的打开了。一阵乱箭射出,还好这几个伸手都很了得。等到弓箭都射完,停了,只见椿乔双手各抓了一大把箭。他们看了看,这箭不是现在的东西,怕是古墓修建的时候就安装了机关。 三人走进屋里,只见正中一个石棺。棺材看着比一般常见的长一些,也宽大一些。石棺上刻有饕餮回纹,阴刻着几个字:鸣龙泉,震苍空 陶之说:“这里面是啥?这写的又是啥意思?”椿乔没有说话,他绕着石棺转了两圈,说:“我知道了,这里是什么,是谁的。”陶之和陆凯都看着他,他慢条斯理地说:“这里应该是后羿那把佩剑。当年后羿身死以后,一开始大家都没留意,后来想到的时候,佩剑和那把弓都没了。如今,这天下,能用饕餮回纹的,就只有后羿了。自从后羿身死以后,朝廷下令禁止任何人再用饕餮回纹,所以,这才是我判断的有力依据。打开来看吧。”几个人看了一下,棺材的石板是可以推的。 “这佩剑应该已经有了剑灵,就看看咱么三个能不能制住它了。大家一定要小心。”椿乔跟这哥俩再三叮嘱。三人这才齐心协力,推开了石棺的盖子。石棺打开,并没有什么东西飞出来,或者蹦出来。三人看着石棺里面。里面还有一个木盒子。这个盒子看着黑炭一样,盒子还有不知是什么做的黑色的带子,可以背在身上。“这是黑檀木匣子。”陶之说。“小心一些,打开看看”。陆凯也凑过来,椿乔从棺材里,拿出来黑檀木盒子。这盒子看着很是奇怪,三个人翻来覆去地找,也没有找到能打开的开口处。整个盒子很沉,虽然拿出来,也不见得比一般的剑鞘长,但是分量是够重的。三人费了半天劲,也没搞出端倪,只得说拿出去再看看吧。三人在这里又转了转,也没有别的房间可去了。石棺也都仔细检查了,最后,椿乔因为没随身佩戴的兵器,就由他背着这个木盒子。陶之盯着这个木盒子看了看,欲言又止,椿乔看见了,说:“怎么了?有何不妥?”陶之说:“我还没想明白,不妥倒是没有,你背着很合适呀,哈哈,出去咱们再好好看看。” 这三人在下面的时间里,外面也不是一个劲儿地傻等。 他们下去了一会儿,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上面的墓穴口突然自己关上了。太叔幻香他们一看,这还了得?下面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于是他们赶紧又推又拉,这墓穴口严严实实,根本打不开。这时,图二白说:“是不是蜡烛点的差不多了?”大家一看,不是蜡烛烧完了,而是蜡烛有一根刚才被山风吹灭了。图二白赶紧又把蜡烛点燃,大家在盯着,但是墓穴还是没有打开。他们急得团团转,但是这墓穴口关上了就是不再打开,大家怎么捣鼓这个石碑和石槽都没有任何作用。就在大家准备实在不行,挖坟的时候,墓穴口突然又自己打开了。大家一脸懵,都不知道是谁不小心碰到了哪里,还是这墓穴口打开是有时间限制的。 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又关上了。 这时大家差不多明白了,这个机关安装的时间很久了,也不知道当时是谁制作的,这个开关是有时间安排的,差不多是一炷香的时间。果然,再一炷香的时间,墓穴口又打开了。大家才彻底明白,这里有个总开关,一旦总开关打开,这墓穴口的机关才会打开。打开以后,一炷香的时间就会自动关闭。 待到椿乔他们上来的时候,正好墓穴口的机关打开的。见到他们三个人上来了,又没有伤痕,大家这才放心。看见椿乔背着一个木盒子,太叔幻香就问:“就是这个东西?”“嗯,还没打开,在里面一个也是光线暗,实在看不清楚细节。另外,里面空间也不够大,出了问题,耍不开。”这会儿大家都凑过来看这个木头盒子。 “这个怕不是一般的黑檀木盒子。”太叔幻香突然说。大家都转脸看着她。“这个盒子,我在惜花阁的藏书里见过图片,应该就是这个东西。这个叫做黑角浑天锥。本身并不是个盒子,而是最坚硬的匕首。这个是上古神物,需要口诀才能幻化出原型。所以,这个东西本身就是武器。”大家又再仔细看,难怪打不开,原来人家就是浑然天成的东西。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个口诀在哪里,到底怎么才能用。“如此看来,这个不是后羿的东西了,那为什么下面的石棺上都是饕餮回纹呢?”椿乔很是不明白。“那,有没有可能是后羿找来这个东西的?”陶之试探着问。大家互相看看,陆凯说:“这倒有可能,先带走吧。”这个东西就这样被椿乔背在身上。往前又走了一小段,也没多远,就看见一大一小两座坟。这里就应该是老村长说的全叔和大牛的墓了。看着样子,陶之算算,也差不多跟老村长说的时间倒也对的上。只是不知道这坟里有没有尸骨。也不知道这尸骨,到底是不是这父子俩。“怎么办?要不要挖了看一下?”陆凯问大家。“算了,不要动了。一是咱们耽误不起时间,另外,这里面很是蹊跷,咱们别贸然开坟。在这烧些纸钱,点上蜡烛,也算是替老村长祭拜过了。”太叔幻香说。陶之点头,拿出纸钱,蜡烛,一边念叨全叔,大牛收钱,一边点。烧完了,大家又再继续上路。 往前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看见了一趟房屋,里面有个小院子。大家这道没有想到。这里居然还有这个院子。按照当时小伙计说的,他回来以后,没有看到房子还有院子,这里整个消失了。只是在那边看到了两座新坟。但是,如今这个院子还在这里,看着倒不像是有人居住,谁曾想到这里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叔幻香一再叮嘱大家,这里如果有古怪,那一定是冲着他们来的,不要掉以轻心。大家一个个推开院子门,走进去,屋里也没有人出来,陆凯去敲门,发现大门虚掩着。他推门进去,只见屋子里满是灰尘,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在一间屋子的床上,赫然有一具尸体,看着残存的穿着,还有额头半挂着的抹额,应该就是那个老太太。出去老太太,靠着窗的地上还有一具看得出是个男人的骨架,个子也很是高大。老太太颈骨折了,看着应该是被掐死的。小伙子胸口有把刀。这把刀已经锈迹斑斑,很是脆弱的感觉了,陆凯拿着手帕握着刀,小心翼翼拽出来,这把刀是那种削制竹篾的专用的,这种刀,陆凯他们在村长家里见过。这刀如果当时不是问了村长为何这么奇特,可能现在也不认识它的用途。这把刀,是村长家,也就是曾经的葛族长家特制的。 村里人每家每户都做着白事用的东西,但是分工不一样,大家也是挑着自己擅长的事情来做,大家一起协作,这样才能得到最大的利润。当时的族长家就是制作竹篾的,他们制作好,拿给别家去编制。因为要劈开竹子,做到很细的片,所以,这道具就很重要,老村长说他爹当时就自己琢磨出这种刀具,专门用来分竹篾的。 到在这里,说明当时杀人的就是当时的葛族长。 大家心里一激灵。谁也没想到人心险恶到这样的境地。 那会儿大家到这里,是真的有母子两人尽心安排,留宿他们。但是就是在这荒郊野外,葛族长的杀心怕是早就起了,就只等这样的机会。带来的人也都是自己的亲信,唯独这当时的全叔,浑然不知危险在前。他们应该是用了迷药之类,先是让两个孩子产生幻觉。为了不让自己的罪行被儿子发现,葛族长甚至不惜也给自己的儿子下药。头天晚上的汤里,也应该是下了药,这才让大牛发烧生了病。其实,大牛不管有没有被吓到,都会生病的。就这样,几个人先带着剩下的两个孩子除了院子,葛族长在这里,先是杀了全叔,接着是大牛,然后那两个母子。又安排伙计返回来把全叔和大牛埋了。编出来吓人的话,说这里全然不存在,反正后来也不会有人再来。 现在的老村长当时还是孩子,受了惊吓,也是不会注意到这些。这葛族长,杀掉了村长,回去以后,就兼任村长,村里所有的权力都掌握在手上,自然生意,收入,也都会比以往更加有发言权。而且日后,还能让自己的儿子继任村长。如今看来,一切都是成功的。如果没有老村长说起这个事情,就不会有今日的水落石出。哪里有鬼怪惹事儿啊。 “怎么就这么肯定,现在的老村长毫无察觉,一无所知啊?”图二白问。“如果他知道或者清楚,哪怕有怀疑,他也不会跟咱们说这件事情。什么都不说,咱们就是看见了,也什么都不知道。这些人早就成白骨了。”陶之解释。 第113章 神迹飘渺顾章现原身,斩断是非对错理还乱 大家把这两具尸骨搬到院子后面,挖了坑,埋在一起。陶之拿出最后的纸钱,蜡烛之类的,烧给了这对母子。想必这许多年以来,他们既无人拜祭,又不能入土为安,很是辛苦。 眼见着过了中午,大家加快脚程赶路,天黑之前,他们必须要走到官道上,再继续前往走上两天就到了小青牛的地界了。 虽然加快了步伐,这行人还是在天黑以后掌灯的时候,这才走出树林。来到官道上的时候,路上已经没有人在赶路了。“连夜赶路,还是住客栈?按照老村长说的,前面应该有个客栈。”青禅问。“这个时间,进城还得打点守卫,花的银钱比住店多多了。咱们还是住店吧,在客栈里,也能多打探一些消息。即便什么消息都得不到,也能好好休息一晚。”椿乔说。青禅会看着太叔幻香也同意,就拉着图二白,一起先走,加快脚步,先到前面打点住店的事情。 “青禅这丫头,跟着你也时间不短了吧?”椿乔边走,跟太叔幻香边聊。“对呀,她打小就跟着我,我比她大三岁。我那好几个都是这样的情况。怎么啦?”太叔幻香不解。“嗯,我这一路,包括之前看着她跟图二白很是登对,这两个一起配合,做事也麻利。就想着要不要撮合一下。”椿乔说的倒是很是平静。太叔幻香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扑哧笑出来,说:“天啊,我脑补了一下,他俩的形象,别说,还真是挺合适。别看我们二白像个傻大个子,心可细致了。倒是青禅那丫头,莽莽撞撞,大大咧咧的。”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后面陆凯轻声问陶之:“他俩?这太叔幻香还真是,非得这个椿乔才能拿下。”陶之瞪了他一眼说:“别让人家听到,这是人家私事,当心她听到,大耳刮子抽你。”陆凯吐吐舌头,陶之也笑了。 几个人走到客栈的时候,图二白正站在门口等他们。看见他们走过来了,图二白迎上去,取太叔幻香身上的包袱,说:“师父,都安排好了,定了三间上房,一是别的房间只有两间了,不够,二是一般的房间条件也差些。上房很不错,我看了,关键还包早餐和晚饭。我想着咱们正常吃就好,想吃好的可以进城再去专门的酒楼…”图二白领着大家一边走,一边说,椿乔笑着跟太叔幻香说:“真是,你这个徒弟,都可以当你的管家了。”太叔幻香也很高兴,说:“我的钱本身就交给他和青禅打理,就是我的管家。怎么你羡慕?” “哎呀,羡慕死了。”椿乔本身就穿着女装,又易容成女孩子的样子,她故意拿出女子的样子,一挥手帕,捏着鼻子的腔调说。把大家逗的哈哈大笑。进了客栈,图二白引着太叔幻香进了一间上房,这里有四间上房,他们定了一间,还有一间看着也是有客人在住。太叔幻香一进屋,看见青禅在屋里,已经铺好了床铺,她们出门都会自带几个可以铺床上的布单子还有软被。这软被可以卷成很小的卷,有保暖的,有凉爽的,都是特制的。青禅都铺好了,桌上还点了香炉,里面熏着太叔幻香喜欢的香粉。以前都是秋梅和青禅背着,如今很多东西,图二白就可以拿,青禅她们见到有劳力了,带的零碎就更细致了。 太叔幻香坐下,青禅泡好了茶晾着,跟太叔幻香说:“小姐,咱们这间是最里面一间,旁边是图二白她们住的。再旁边那间应该是有其他客人住,我看见屋里有灯。最外面那一间也是咱们的人。人家客人先来,所以咱们没有三个屋子都连在一起。”太叔幻香点点头,说:“你也坐会儿,休息一下。”青禅坐下来,太叔幻香想起椿乔路上说的,就问青禅:“你觉得图二白怎么样?”“他啊,挺好的,有力气,能带很多东西出来,不用我和梅姐再背着了,人也很细心。没什么不好的。我看他对你这个师父也很是认真和细心,忠诚这点做的不错。我没看出来他有什么外心。”太叔幻香笑了,说:“你看,你这对他都是好听的话,看来你是真觉得他还很不错。”“小姐,你这啥意思?禅儿糊涂了。”青禅说的也是实话,“我觉得二白很不错,你俩要是两口子,会不会很幸福?”太叔幻香这人,也不会拐弯,有话也是直接说。她也觉得跟青禅一起长大,两人之间什么话也都说,没有什么隐瞒的东西。所以,她这么直接就把想法跟青禅说了。“啊,小姐,我,我没考虑过啊。再说,二白怎么看我,我也不知道啊。”青禅也说的是实话。“二白那边,我让椿乔去跟他说,看看他的态度。我们倒是真的希望你俩能在一起。图二白人好,也比你细致,这样才能照顾好你。从小到大,都是你在照顾我,我就想着,一定要给你找个照顾你的夫婿才好。”“小姐,你,别说了。就是成亲了,禅儿也不离开你。”青禅坐在那晃着太叔幻香的手。两人嘻嘻哈哈又说了些别的。这时,有人敲门,图二白说饭好了,是出去大堂吃还是拿进屋里?太叔幻香还没说话,青禅说:“外面大堂吃吧,大晚上的,屋里吃饭,这味道散布出去,到时候一屋子都是饭菜的味道,小姐特别讨厌这个。” 图二白应了一声,叫别人去客栈大堂里吃饭。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那间别人住的房间的客人从楼下上来,是个老人,头发都灰白了,随意扎着。整个人看着都很是利落整齐。正好陶之他们出门,跟老人遇到,双方都侧了一下,陶之和陆凯,给老人点了一下头,停下来,让老人先走。老者也拱手施了礼,快速推门进屋了。 吃饭的时候,陶之故意非要挨着太叔幻香,低声跟太叔幻香说了什么,只见太叔幻香眼睛瞪圆了,惊讶,接着,就点点头。陆凯问到底啥事儿,陶之瞪了他一眼,陆凯不说话了。大家继续吃饭,这客栈的饭菜,选菜都是图二白安排的,他基本上都知道大家的喜好,所以,这桌上,每个人都能吃上喜欢的菜,有了他的安排,吃饭也成了让人舒心的乐趣。 吃完饭,大家都回房休息,唯独陶之没有回到房间。而是要了一壶酒,拿着两个酒杯,先是在外面坐了一会儿,看着大家都进了屋,他自己在这里坐了一会儿。这时,楼上那个老者,轻轻打开房门,下了楼,路过陶之的桌子说了句什么,接着,老者从柜台拿着一盘花生米,一壶酒,又回到房间了。陶之拿着酒壶和酒盅,出了门,绕道后面,窗户下面,看见老者的窗户大开着。他飞身纵上,从窗户翻进老者屋内。 “你怎么在这?”一进屋,陶之就问老者。老者关上窗户,低声说:“我是偶然遇到你们,就跟了一段。比你们提前出了林子。”两人在桌前坐下,“我的身份,估计很快就瞒不住了,索性也就跟你说了。如果我有不测,很多事情也总有人会更加清楚。你的那两个朋友,我觉得,你也把他们叫来吧,咱们四个,把话说清楚,这样日后也不用难为你。”老者这么说,让陶之很是震惊。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你确定?”陶之问。“是的,那个男扮女长装的,刚才我跟他对过眼神,他对我起疑心了。你不说,他也会揪着我不放。你刚才独自留下,他一直在暗地里盯着,所以,还是索性摊开了讲。”老者点了点头。 陶之站起来,“那好,我去叫他俩。”他开门出去,先是走到太叔幻香房前,敲门,进去以后,跟太叔幻香耳语了几句,两人简短地交流,太叔幻香点点头,跟着陶之出来,接着来到旁边房间,敲门,把椿乔叫了出来。三人站在门口,椿乔一脸戒备,说:“怎么啦?出事了?”陶之拿手示意,不要说话,接着,走到老人门前,敲门,老人亲自打开门,没有说任何话,迎他们进门以后,再左右看看,拴上房门。 “坐吧,大家,比较冒昧。但是,我觉得时机到了。”老人说完就先找个位子坐下。陶之也没客气,也跟着坐在桌子旁。椿乔安排着太叔幻香坐下,自己坐在老人对面。“乌门主,这身打扮倒是很是不错,这易容的水准还是很高的,只是还是瞒不过我。”老人上来就说穿了椿乔,也就是邬越泽的身份。这个身份太叔幻香知道,但是,陶之不知清楚。“哪个乌门主?”陶之好奇地问。“说的是我。”椿乔无奈地说“我现在的大名叫邬越泽,仙踪门的门主。”陶之一脸惊讶,站起来,看着椿乔。“别这样,我就是个摆设,话花瓶,什么权都没有,下面人也都不认识我,要不然我还能被自己门人追着屁股后面砍?”椿乔想要说的轻松一点,但是,这着实轻松不起来。“也是,怂的很。”陶之说完又坐下了。 “你一点儿都不惊讶,看来早就知道了?”陶之转向太叔幻香问。“是的。我早就知道了,他也跟我说过了。但是他本身就是叫椿乔。”太叔幻香轻声说。“是叫木椿乔。”老者补充了。这时大家都看着他。看着所有的疑问,他都能解答。“这也是我今天叫你们来的原因。”老人说。“那先说说,你俩是怎么认识的?”太叔幻香问。她一直对陶之的身份拿捏不准,有时候她觉得陶之的做事方法和言谈很是熟悉,有时又觉得陌生得很。“我们是在大街上遇见的,我当时身体不好,练功走火入魔,发作晕倒了,他把我救到客栈,给我抓药,炼药,在一起住了一段,后来他要去那个什么学宫,我们就分开了。”老者说。“是你自己不辞而别。”陶之哼着说。“我要做的事情,一开始不想任何人掺和进来,但是,逐渐,我发现,自己单枪匹马并不可以。我如今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想做的事情,想着能尽量多做一些。” “敢问前辈,怎么称呼?”太叔幻香问。 “他就顾章。”椿乔鼻子里哼。 顾章这个名字,太叔幻香他们可是听的太多了,貌似很多事情都跟这个顾章有关。听到这个名字,陶之也是为之一震。“这样吧,我说,你们听,有问题随时问我。”老者说完,倒了杯酒,喝了,放下酒杯,开始说。 顾章并不是顾家人,他的母亲只是顾家的家犬。当年家犬生了一窝小狗,唯独顾章这个被府里的一个仆从带回家养着。那个仆人姓曲。所以,顾章的真名叫曲宁。当年顾家生了双胞胎,也就是后来的顾章和顾芝两兄弟,因为奶妈失职,孩子摸新出生的幼犬,受到母狗阻拦,孩子受到惊吓。事后奶妈们又推脱责任,全部说是狗的问题,谁想顾家家主,也就是顾芝和顾章的父亲,竟然下令讲母犬和所有小狗全部打杀。这件事是曲姓仆人回来时抱着小狗说的。他觉得当时那个场面太过于残忍,让他很是伤心。但是为人家仆,人微言轻,也不敢多说什么,他是个爱狗之人,只是狠自己当初没有多带几只回来。也是因为这件事,这个仆人后来找机会就离开了顾家。本身他也不是顾家的包衣仆从。 曲宁从小就记着这份仇恨,偏偏他又是个灵犬。天资又适合修行。曲姓仆人好道,带着这灵犬一起,后来曲宁觉得自己不能一直在这里,得要去自然中修行,一直依附于人,是不行的。所以,他离家出走,一开始,在家的附近,后来离得远了些,再后来,又进了深山老林,他逐渐成长起来,吃尽了各种苦头。但是,也是很是精进,不到百年就修成人形。当初收养它的主人姓曲,往日里又叫它宁宁,希望他能安宁。于是,它就给自己取了名字,叫曲宁。 第114章 报仇雪恨如释重负,幡然醒悟原只是黄粱 曲宁记着那段仇恨,只是当年的顾家,早已物是人非。引以为傲的双胞胎也各分东西。曲宁,其实一直都在盯着这两个兄弟的状况,所以,顾芝不知道自己兄长的去处,四处寻找,大海捞针一样。殊不知这顾家兄弟的踪迹,全在曲宁的掌握之下。当他觉得时机到了以后,就毫不犹豫地杀了顾章。然后自己化作顾章的样子,他太熟悉这两兄弟了,作为仇人之子,父债子子偿,他顶着顾章的名分,故意放出消息,让顾芝找到自己。 果然,多年的兄弟不见,顾芝单纯又简单,对于这个兄长很是珍惜。曲宁设计造成自己被人绑架的事情,逼迫顾芝去盗取禁书。因为他听说这书适合他这样的人修炼,一旦上手,以后就能修炼各种人类的武功秘术了。可怜的顾芝,对于这些竟然毫无察觉,他没有想到这一切都只是个圈套,他为了救顾章,居然真的去盗了书。自然,这顾芝自断了前程。随后,曲宁本来是想要杀了他的,但是当他听说顾芝跟当时闻名的叶家人,叶凡好上了,这才又重新规划了复仇加上自己兴起的计划。 曲宁多年来奔波,很是辛苦,况且这世道,人活得都很凄凉,何况他这样的,从动物修行,再转化成人的。本身他们是单纯的,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对错,没有是非。无奈在人间生活,就得要有各种相机而行,很多同修都是因为受不了人间的种种,苦恼不堪,或者无处可去。这时曲宁就想自己要是能有个地方,大家聚在一起,岂不是能过得很是舒心?至少这天地之间还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于是,慢慢的,他这才有了想成立一个单独的门派这样的想法。但是,他也深知这种新建的门派,是要经过当前的宗门的认可的,否则就会只有无尽的杀戮。所以,顾芝这个人还不能真正的消失。 于是,他抄写了秘笈,先是去叶家跟顾芝和解,促成婚事,这才顶着顾芝的脸,去了惜花阁,桃花殿,上门认错,归还秘笈,获得了原谅,把罪过都推到那个早就尸骨无存的顾章身上。如此一来,顾芝独立门户,找个地方修行,也就变的顺理成章了。叶凡他们成亲以后,曲宁又鼓动顾芝要有自己的地方,要有男子气概,顾芝一旦决定并认同他的想法,那么叶家就得出手帮他建立据点,自己的地盘。叶家建造的东西,那是最精妙的。于是,唐台山的仙踪门最开始的地方,就这么建造起来了。 随后,这就是杀人灭口。其实曲宁,并没有把叶家人全部杀光,他留下了年轻人,把他们送到一处村落,后来这些人也知道叶家没了,这些人也没有再回去,就在村子里生活起来,传宗接代。这就是大概的梗概了。 “那这些叶家的人现在还在吗?”太叔幻香问。“在,没人伤害他们。地址我写下来了。你们可以派人去考证。据我所知,他们还有着叶家的一些习惯,身上也有叶家特有的纹身。叶凡不是还在吗?可以带她去核对。”曲宁说。“叶凡身上的咒是怎么回事?”太叔幻香问起来。“叶凡本身的咒是有的,只是后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假借了我的名义也好,有什么别的居心也好,竟然年年都给她施咒炼化她。我当年的咒,按道理不用很久就能自行消逝掉。”曲宁说。“那你当时为什么跟叶凡他们说叶家人都死没了?”太叔幻香问。“杀人诛心,我也没有想到叶家人如此刚烈,尤其那个叶凡。而且那时,我也要立威。”曲宁说完接着说。 倒是如愿,一开始也只是自己清修的地方,又不在宗门坛口的范围之内,所以宗门不光没有打压,反而还给了很多帮助。曲宁知道,这都是冲着顾芝的脸面。没人知道顾芝早就在棺材里,不生不死了。随着来投奔的人原来越多,仙踪门应声而立。正常人一般都会投奔各大宗门,才不会来这里,所以,来到这里的也大都跟曲宁一样,都是精怪之类。宗门也没有打压,他们反而觉得有个宗门出来的人管着这些精怪,反而更好。可能日后还能为他们所用。这样顾芝就是仙踪门的门主。他又从来投奔的人里挑了修行好的,基本的层阶也就建立起来了。 逐渐的,随着叶凡的孩子被带走,他自己找来的几个孩子又被自己下面人干掉,他意识到,这些转化为人的兽类,没有道理可讲,也没有道德纲常,对于他们来说,能让他们听话就只要给吃的,给住的,就可以,别处又更好的条件就去别处。所以,随着人越来越多,各种问题也越来越多。曲宁跟人一起生活过,虽然原身是犬,但是,跟这些野外里生存修炼出来的又不大一样。逐渐的,他也不想再管这些事情,他只想着能好好修炼。 虽然他选择放权,但是他不想放弃。不希望自己之前做的那些,都毁在十二星和他那一些亲信手里。对于曲宁来说,他一开始只想报仇,如今仇报完了,他也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如释重负,仙踪门的存在,看着那些人做的事情,他一开始觉得自己眼不见就好,所以,他选择离开,可是,这四处一转,看到仙踪门那做事的作风,俨然就是过街老鼠。他没有想过灭绝人类,一家独大的想法。但是十二星他们有,虽然也知道很是困难,但是他们做着视人命为草芥的事情,后来一发不可收拾,只要没有顺着他们的意思,所以人,包括精怪,一个都不留。这仙踪门里自相残杀的事情屡见不鲜。 曲宁觉得这个,他躲不了。必须要做点什么。这时,陶之问他:“桃花殿的事情,仙踪门参与了吗?”曲宁看了看他,说:“我的计划里没有针对宗门,但是,十二星他们就说不好了。我这些年也在四处探看,我理解的,就是十二星他们想要通过打击,吞并宗门派别开始,这几年已经陆续有些仙门小家已经投靠了仙踪门,暗地里在为仙踪门做事。那些不服气的,已经满门被灭了。这手法,很是符合十二星的手段。最大的宗门世家,惜花阁,他们还暂时动不起,如今看来,还是先从桃花殿下的手。当年桃花殿殿主暴毙,我就在桃花殿,当时是觉得有个人很像是我干女儿,但是我又不确定,所以专门想在桃花殿探看一下,不料却遇到殿主暴毙。我偷偷查看了尸体,不是看着没有伤口,但是七窍流血,虽然已经清理过了,而且耳朵和鼻子都被塞上棉球,但是,渗血是存在的,那血气带着腥味,应该是长期被下毒所致。说是暴毙也不为过。我只是奇怪,这能日日下毒,而且着毒都是带着腥气的,这得是多亲近的人做的?”陶之没有说话,太叔幻香问:“那到底是什么毒?”“断肠草配着鹤顶红。这人一定是制毒高手,鹤顶红的剂量掌握的分毫不差,这样才能有暴毙的样子。日日服用,这样下来,拖上三年五载都不是问题,也不是每日都有鹤顶红,这个鹤顶红是用来当定时用的,让人什么时候死,就什么时候死。我想来想去,仙踪门里,能做到这个的,就只有普云了。但是,很多年,她失去联系,没人知道她在哪里。实不相瞒,那次,我在桃花殿,就是为了找她。” 第115章 春蚕成丝复成绢,养得夏蚕重剥茧 大家一下子寂静下来,这个话题太沉重了,半晌,陶之问:“这中毒的事情,怎么就没人说吗?”曲宁笑了笑,“你让人怎么说?当时只有卜紫雪和几个她身边的人见过尸体。桃花殿拒绝吊唁,说是在后山停棺,等少主公冶涵回来再下葬。怎么还有人能看见尸首?公冶涵什么时候能回来?”太叔幻香想了想,问曲宁,说:“您做了那么久门主,这各宗门的暗桩,您就不知道吗?” 曲宁给自己倒杯酒,一口喝下,说:“我一直在找的这个普云,她负责所有的暗桩安排。这个孩子,以前很是谦虚谨慎,她是我在路边捡到的,当时她身受重伤,我救了她。之所以救她,也是因为我看到她根骨很好,是练功的好材料,当时,她也有千年的道行了,只是运气不好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云游道人打伤了。后来,她就管我叫爹。这个称呼也是私下里的。在仙踪门里,没有人知道我是她干爹。她在幻术修行方面,很是天赋异禀,这易容的功夫怕是更加炉火纯青,很多时候,我都分辨不出来。一开始,我也会用她在仙踪门里,假装成我的样子,坐镇,而我要外出找特殊的药材还有想办法到宗门偷秘笈来规避我练功的问题。一开始,她还很不愿意这样,但是后来,使用权力,逐渐就适应了起来,后来甚至如鱼得水。而很多看似我跟十二星他们的矛盾,其实也是她做下的。十二星他们不知道,那时,多半都是普云在假扮我。” “这么说,如果她变做一个人,那就基本不会有被发现的时候,因为她擅长把易容术和幻术结合在一起,让人根本无法发觉。”陆凯如是说。“是这样的。这也是我想找她但是也很难找到她的踪迹的原因。”曲宁叹了口气。“你的人,你怎么找不到?”陶之低沉着问。曲宁的表情很是无奈。曲宁当时觉得很适合的方便之法,就是让普云化作自己,在仙踪门门主的座位上坐着。但是随之而来的问题也越来越尖锐。首先,普云跟十二星他们之间一开始如果可能只是处理问题的方法不同而有分歧,到后面,就逐渐形成了权力之争。十二星他们本身就有着管理门楣的权利,但是按照道理来说,门主是最后能拍板的人,但是,十二星他们很多时候就私自做主,偏偏观点还跟普云不一样。这样长久以来,都互相不满。但是十二星他们只当是门主老糊涂,也不敢怎么样多表达,可是,这个假门主普云,就又不一样了,她逐渐融入到作假里,自己都觉得自己是门主了。对十二星他们很是讨厌。双方各种小动作都多了起来。 后来,曲宁带回来牧岚宗的少主木椿乔,本来是想分散矛盾,不料,当曲宁宣布让木椿乔接任门主之位时,最觉得不可接受的,反而不是十二星,而是普云。普云曾经私下里找过曲宁,质问他为何不把门主之位给她。她毕竟做了好几年假门主,轻车熟路。 曲宁觉得普云本身并没有能力能管理好仙踪门,如果她是那块料,也不会选择木椿乔。因为木椿乔年纪小小就能协调各方关系,是这块料。曲宁训斥了她,说她太多非分之想。那次见面,两人都很生气,场面搞得很是尴尬。普云最后,一气之下,说要脱离仙踪门,还说要曲宁以后不要后悔。 “我记得那次,见到普云进入你的房间,然后打吵,你还把屋里的桌子劈碎了。”木椿乔想起来,说道。“那里是我把桌子劈碎了,那会儿,我身体正不好,不敢发功,但是,又不能让她知道,她一生气,把桌子劈了,我当时强忍着,没出手。要是在往日里,我可能就要杀了她了。她劈完桌子,才意识到过了,又跟我道歉,我这才假意原谅,但是她的确是给我磕了头,说离开仙踪门,断绝关系了。只是这件事儿没有别人知道,我也主要是想防着让十二星他们知道。” “你见过普云的长相?”太叔幻香问木椿乔。“见过,也算没见过。她总是遮着面,从未见过她的样子,永远只见到她那一身衣服,黑白灰三色。怕是,这世上,只有顾门主见过她的真面目吧。”木椿乔斜着眼看曲宁。曲宁摇摇头,说:“我也没见过,我救她的时候,她脸上就遮着,遮脸的那个,不是一般人那种,那个东西,就像是长在脸上的。她既不是精怪,也不是人,她的真身,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是清楚,记得有次,她跟说过,她是希。” “希?”太叔幻香第一回听说。“对。有句话,叫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夷死为微,微死成无形。这里面的希,应该就是她的来处。这东西很少遇到,了解的人也不多,但是,她的力量和能力,是我见过最强的,她也特别洞察人心,过了这么些年了,我若跟她交手,也没有完全的胜算。”曲宁很认真地说。 幻术好的人,都是善于观察人心的。这样,她才能幻化出最贴合人心的东西来,让人入局,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人心里的喜,怒,哀,乐,都成了他们达到自己目的的工具。 木椿乔说:“那你为什么又要找她?”“因为很多事情,我要找到她问清楚。”曲宁恨严肃,他之前很是信任普云,当真想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来看待。所以,很多重要的事情,都交给她去办。曲宁走火入魔,每次平静下来以后都要服药。这药方是普云自己多次摸索出来的,他把药方给了普云,让她给自己抓药,炼药。一开始这药很是管作用,但是,后来,渐渐的,曲宁觉得这药力没有那么好用了。他觉得可能因为服用久了,所以效果没那么好了。后来有次他在外面犯病,住在客栈里,让店小二去抓的药,这些药本身没有什么特别,但是那次的药,让他感觉的到久违的药效,他仔细看了药渣,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如此看,那之前普云给他喝的,就是动了手脚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普云要动手脚。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那会儿,他们走得很近,关系也很好。他也曾跟普云探讨过药力的问题。普云说用久了,自然会有耐药性,对身体也不好所以建议他还是治本,找到适合自己的心法来矫正。还推荐了惜花阁的心法,如果不是她的股东和建议,甚至绑走木椿乔,也都是她的思路。绑架木椿乔也是普云做的。 “什么?出主意,做事情的都是普云?”木椿乔站了起来。“是的,我知道,我这么说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是,真的是普云,她化作我的样子做的。我知道的时候,你已经被绑来了,当时,我想既然已经这样了,她也是为了我,所以,我并未怪罪,只是禁止她以后未经我的同意就化作我的样子。她也同意了。后来见你父亲,那些,都是她。”曲宁说。木椿乔听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半天,问:“我能信吗?”太叔幻香握着他的手说:“能,这个时候没必要再骗人。” “普云不知道,后来我又去找了你父母,跟他说了真相。他们也不敢相信,我跟他们保证,保证你的安全,让他们隐居,对外就说双亡乐。还让他们留下密信,说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这样他们才能瞒过普云,真正安全。”曲宁说完,木椿乔腾的站起来,说:“他们现在在哪里?”曲宁掏出一个锦囊,递给他,说:“这个东西,我保存很久了,是你父亲留下来让我找机会给你的,里面有他写的信和他们的地址。” 木椿乔颤抖着接过来,内心既激动又紧张。 第116章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木椿乔从小到大,活到现在,经历了很多,但是脑子里的记忆,就像被人抽空了一样,或者说更像醉酒后的断片。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很多东西不是模糊,就是破碎,很难再完整连接起来,让你看到事情原来真实的样貌,你只能猜想,再去验证,运气好的时候,能找对方向,但是,很多都是无头苍蝇一样,撞了南墙再扭回头找别的出路。如今问了曲宁,这才知道,原来那脑子里很多关于曲宁的影子,其实都是普云易容和幻化的。她每次都会刻意运用独特的功法,让人对她的印象残缺不全,这必然让人很多信息断点。这也是她保护自己的特有的方法。 如今,再次见到曲宁,木椿乔原本以为自己会扑上去撕裂他,但是,他一直又总是不知道自己这样到底对不对,毕竟,在仙踪门,唯一护着他的就是这个老头。他的恨和感激,多年以来,融合成一种非常扭曲的情绪,时刻压在心里,让他无法呼吸。如今,他打开锦囊,看到自己父亲十多年前写的信件,心里满是感慨,他觉得自己一下子轻松了起来,信上验证了曲宁说的话。父亲的亲笔字,他还是认得的,上面还有牧岚宗当年的标志,里面还有一半块青玉,跟他自己身上那个正好严丝合缝。里面写的地址,他反复摩挲看了无数遍。 “如果普云在桃花殿,那她要干什么?这些事情都是她搞出来的?”陶之沉着脸问。 “她的野心很大,仙踪门根本满足不了她。原来她想着拿仙踪门作为一个利剑,再一个个吞并掉宗门大家,谁想十二星他们只会蛮干,搞得自己两败俱伤。于是她就想先在宗门里挑一个先下手。她之所以选择桃花殿,就是因为,她除了在仙踪门,大多数的时间,都藏在桃花殿。她对那里很是熟悉。也培养了很多手下,行事更为方便。虽然她从来没跟我具体说她在桃花殿的地位,但是,我感觉,一定不低。”曲宁坐下,说:“要不今日就到这,我得炼药了。” 大家站起来,拱手,各自回屋。 陶之坐在屋里,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今天的谈话,随便哪一桩拿出来,都足够让他震惊的。他没想到,自己看着好似随意遇到的一个老头,竟然是这样的身份和经历。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里突然就被塞满了一下子让他不好消化的东西,他需要费力地再一件件过一遍,貌似才能消化。而木椿乔,他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一会儿又掏出什么看着,再小心翼翼地收好,这两个人的举动,让屋子里的其他人也很是不解。 陆凯想问问到底什么情况,两个人的名字,不管喊谁的,这两个人都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听不到。陆凯喊了几声,放弃了,他又躺好,招呼屋里的其他人,赶紧睡觉,别管他俩。这两人就这么,折腾了老半天,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时候睡的。第二天一大早,陆凯他们起床的时候,这两人已经不在屋子里了。陆凯他们下楼去吃早饭,看见椿乔和陶之已经坐在下面了。“你俩真是精力充沛,昨晚折腾到什么时候?”陆凯坐下,问陶之。“不知道,我直接趴桌子上睡着了。椿乔什么时候睡的,我还真并不知道。”椿乔这边接了句:“快天亮了,这才睡了一会儿。” 这时,那位老者也下来吃饭,太叔幻香见了,招呼他过来。青禅和图二白一看,赶紧去到别桌。陆凯也站起来端着碗走了。老者坐下,太叔幻香问:“您这接下来要去哪里?”“我原本要去桃花殿的,但是,我之前觉得桃花殿有几个坛口很有问题,我在那都见到过仙踪门的人,所以我打算先从坛口入手。打算抓几个舌头,来问问。”“方便说是哪几个坛口吗?”香香拿了个馒头递给老人,老人接过来,说:“大成坛,红阳祠,庆云坛”。老人咬着馒头,陆凯盛了一碗粥递给老人。老人很有礼貌地冲他点点头,表示感谢。 “你们这是要赶到青牛山吧?”老人突然说。大家一下子停了手里的动作。看着他。“你,怎么知道?”陶之问。“我手下也有几个人替我打探消息,前天回来说青牛山有动静,醉羽阁的夜猎也被迫停了。我想了想,觉得,很有可能也是普云的一步棋。突然想到,搞不好,她也有可能在这里,也是因为离得不远,我就过来了。”老者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转向太叔幻香问:“咱们交手,在困鹿山,还记得吗?”太叔幻香大惊,这才意识过来:“我说,我觉得好像哪里见过,你,你就是那个武疯子?”“哈哈哈,是的,那会儿的样子跟现在相差很大,一般是认不出来的。对了,我想问问,你旁边那个紫衣女子的情况。”“卜紫雪?怎么?你觉得她有问题?”太叔幻香睁大了眼睛。“嗯,实不相瞒,我觉得她的武功招式,虽然是宗门的风范,但是好像气息有些不大对。这个女人,我也是关注很久了,有很多事情,我也是判断不清,就是那种说不清,但是有疑问的感觉。”曲宁若有所思地说。“比如?”香香问。 曲宁停了停,接着说。他以前没有注意到这个卜紫雪,因为她的地位,在桃花殿是一人之下地位子。本身就很风光显着,没必要给自己找事端。但是,她的脾气性格,很是怪异,曲宁偷偷观察,见识到她下手的狠毒,但是,又有时很是善良,他见识过卜紫雪两天两种完全不同的性格,这个很反常。虽然这事儿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是他觉得这个肯定有问题。这个卜紫雪不是被控制了,就是自己有问题,或者说她自身有很严重的内心和精神问题。太叔幻香问他关注这个人多久了,曲宁说:“五六年前就有关注,但是,觉得她的位置不应该会为仙踪门做事,所以,就没再继续注意,但是,最近跟她交手就感觉到不到大对了。我其实一直盯着她身边的几个人,有两个人我敢肯定一定有问题。” 第117章 路边埋忠骨,杀场无妇孺 “你们赶往青牛山,这事儿,醉羽阁那边已经知道了吧。”曲宁问,“嗯,我们已经传信儿了。”太叔幻香说,“我们跟公孙冉他们联系上了。”曲宁听了,说:“你们跟公孙家的几个孩子都熟悉吧?我刚想起来,普云有件事儿,跟公孙家有关。”“什么?她手都伸到醉羽阁了?能不能跟我们说?”太叔幻香很是惊讶又气愤。“这个一下子也说不明白,你们要是不嫌弃,我可以跟你们一路,但是,后面,解决完夜猎的事情,我希望你们也能助我一臂之力在我后面的事儿上。” “你是想我们去帮你灭了桃花殿的几个坛口?”陶之突然说。“是灭了我们仙踪门在桃花殿坛口里的暗桩。不针对宗门,但是,谁知道这些人现在都是什么身份呢。”曲宁哼了一声,“你们要是觉得不妥,也可以拒绝我。” “我没意见。”陶之说完看着太叔幻香和椿乔,“她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椿乔指着太叔幻香跟陶之说。大家又看向太叔幻香。“只要证据确凿,作恶的人,不管他是哪儿的,都不能放过。”太叔幻香同意了。就这样,双方达成了默契。 大家吃完了早饭,一起出门上路,惜花阁的人看见有个老者也跟着一起,这几个随从也不敢多问,看着太叔幻香对人家还很是客气,他们也只能以礼相待,不敢多言。 大家一直往前走,这条官道要走两天左右,他们路上还要选择一处休息。青禅和图二白带着两个人,依旧先行一步,他们从客栈租了马匹,几个人骑马前行。太叔幻香从客栈租借了马车,这个客栈在前面有个云石蒲镇上,也有分号,所以,可以到那里还车和租借的马匹。这个小镇是离小青牛最近的一个镇子。 这一行走了两个多时辰,收到青禅他们的飞鸽传书,说这一路,没有异常,前面有个废弃的村落,里面曾经有屯兵的痕迹,而且,里面到处都是坟头,已然成了坟地。那里不建议居住,所以,她们继续往前走了,看看前面还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村子,屯兵,坟地?”陆凯不解,问,“这屯兵是什么意思?”太叔幻香跟他说,只要是屯过兵的地方,必定会留有痕迹,这里面有大型辎重,粮草,营帐,还有一些生活上的大量废料。按照青禅他们的说法,能下屯兵结论,这里必定是有显着的军队标记,有可能是废弃的车辆,旗帜,埋锅起灶的痕迹等等。不知道这些坟头都是谁,是兵士来之前就有,还是兵士走了以后,这些没有到现场,就无法下结论了。 众人继续前行,不到一个时辰,就来到了这里,村子在官道路边,村落名字的木牌早已经躺在路边,木制的牌楼已然坍塌,路边一片荒草凄凄的样子。太叔幻香让曲宁在车上坐着,不用下来,她带着陶之,陆凯去探看一下即可。曲宁也懒得动弹,索性斜躺在车里,掀开帘子看着她们几个走进去。 里面有着破落的房屋,房屋也都是黄泥混着草盖成的,上面铺着厚厚的稻草还零星压着砖,如今很多都断壁残垣,屋顶也不齐全了。屋里长年累月地散落着各种生活用具,经过经年的风吹日晒,很是破烂不堪。再往里面走,很多坟堆席地而立,有的建在断壁残垣之外,有的在屋里。这个布局很是奇怪。这些坟头,细看,都压着一张纸,这纸不是常用的黄表纸或者纸钱,这纸颜色黑褐色,虽然不是很是齐整,但是看着还算四四方方,这中间貌似有个图腾标记,只是被石头石头压着,看不大清楚。 陆凯走过去,半蹲在那仔细看着一座坟。这里的坟都一样的摆设,没有墓碑,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谁。陆凯盯着坟头那张纸,仔细看着,凑得很近,突然,他猛地往后一撤,大惊失色。“怎么啦?”陶之看见了,问。“这,这他娘的,哪是纸,是人皮啊!一股子恶臭。”他这么说完,陶之脸色也变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坟。没有墓碑,没有祭坛,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坟头,上面压着一块皮。他拿出帕子,伸手拿下一张,仔细看着,只见这上面的图腾看着很是诡异,是一条硕大的蜈蚣盘在一起的样子,看着,这像是个印章。右下角空白的地方写着一个名字:“蒲辛硕”。 他拿给太叔幻香和陆凯看,几个人想了一下,大概明白了。太叔幻香说:“我曾经听说有个部落,叫游龙蒲家。这个部落,主要在南方山里,以蜈蚣等毒虫为尊。擅长制毒下蛊。家主好杀,经常抓来路人用来炼蛊,后来朝廷和各大宗门一起铲除,据说这个部落早就灭亡了。他们的墓葬,有讲究,就是没有碑文,活着的时候,每个族人都要在后背印上图腾,用来保佑自身,死了以后,就纹上姓名,再把皮割下来,用特制的涂料涂上,使之干了以后不会卷曲,就这样压在坟头。” 陶之和陆凯这才明白,陶之把这张皮重新放上,又压上石头。他们继续往前走。这样的坟越来越多。再往里面,有个大一些的空场,这里有军队埋锅下灶的痕迹,还有散落的做饭的东西,也有几个大锅,锈的没剩多少,一碰就碎了。空场有座巨大的坟包,这个跟其他的不一样上面写着简单的纪要,说的是:“寒刀营奉旨剿灭邪道蒲家,决战于此,阵亡将士留骨之地…”看着上面的日期,已经过了八十多年了。 他们没有再往里面走,几个人赶紧回归车队。曲宁坐在车上,问:“怎么样?看出来什么了?”太叔幻香他们上了车,继续前行,香香说:“里面有官兵和游龙蒲家的坟。以前只是听说,还以为是说故事,谁想是真的。而且看着,那么多坟,当年战况还真是惨。” “战况是很惨,但是,最惨的是那些老百姓。人家村子里是住人的,本身也没招惹谁,远离庙堂和人迹,谁想还是有次横祸。据说,是官兵们,追着蒲家的人跑到这里,蒲家人情急之下,想偷梁换柱,他们先是把村民集中到一起,再给村民下蛊,而真正的蒲家人,则装作村民的样子,如此一来,官军来了,冲在前面阻挡官军的就是无辜的老百姓,官军一开始以为他们是蒲家人,杀得差不多了,才发现只是普通老百姓,这时人累马乏,蒲家人知道自己的阴谋暴漏了,这才杀出来,要不然官军也不会损失那么多。好在,最后蒲家人都被灭了。从此以后这里就荒废了。” “那蒲家人的坟是谁立起来的?”陶之问。“听说当时跑了几个人妇孺,因为重要的人犯都被杀了,所以,也就没再追问这个事情。等官军走了,这几个人回来再立的坟。这几个妇孺后来都隐姓埋名了,整个蒲家再也没有出现过动静。”曲宁打着哈欠,“哎,这就是江湖,老百姓惹谁了?江湖纷争,庙堂之变,跟老百姓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只要有地方住,有吃的,有自由,就可以了。但是,偏偏就是很难得。” 太叔幻香在旁边没有说话,听着曲宁说着,她脑海里不自觉地出现那些场景,她有些惊讶曲宁最后说的话,如此看来,这个曲宁的确不是曾经理解的万恶之源,杀人魔头,她突然想到:“那,那些老百姓的坟怎么没有看见?”曲宁看了看她说:“当年杀的凶猛,官兵最后也分不出到底哪些是老百姓,哪些是蒲家的,只是简单分了堆儿,估计后来蒲家人立坟,就把老百姓和蒲家人都埋一起了。那一个坟里,不见得只有一个人而已。” 第118章 猪油蒙心小食下药 曲老狐狸借坡下驴 路上说着,前面到了一处茶棚。这会儿茶棚并没有什么人在路上,因此,生意很是冷清。掌柜的在后面躺椅上拿胳膊肘遮着脸仰面躺着。前边还有个小二,也坐在一张桌子边,伏在桌上,看着已经睡着了。陆凯说:“咱们要不要下去喝喝热茶,吃点小食,刚接到传书,说要到前面的客栈,按照咱们的速度还得两个时辰左右,那会儿刚过晚饭的时间,咱们不如先垫一垫。” 太叔幻香说:“不用,继续走吧。”说完,她看了外面一眼,马车走过茶棚几步,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说:“停车,咱们去喝茶。”木椿乔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快改变了主意,这时,太叔幻香看了一眼曲宁,说:“你徒子徒孙?”曲宁笑了,说:“这种货色跟我没关。”“那咱们就去验验货。”太叔幻香笑了。几个人下车。陆凯在外面停好马车,一行人就往茶棚走去,太叔幻香压低声音说,“仙踪门的人,大家留心。”大家这才都心领神会。 刚才马车经过的时候,掌柜的就已经听到了,他没动,眯着眼看了看,眼见着这群人停下,又走过来,想着这生意来了,最近生意不好,今天看着,像是要发财。他赶紧站起来,脸上笑得一朵花,拿脚踹小伙计的屁股,“客人来了,你还睡!”撅着屁股,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小伙计被踢醒,赶紧站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走进的一行人,说:“欢迎光临,几位喝什么茶?我们这有菊花茶,龙井,上好红茶,还有麦子茶,也可以喝白水,只是这不管喝什么,小食都必须买。” “小食都有什么啊?”陆凯问他。“有应季的凉果蜜饯,米糕,凉糕,山楂,蜜藕,花生笋干,对了,我们这也有我们自酿的小酒,很是爽口。”小二很是殷勤。 “茶棚还卖酒啊?第一回遇到。”陶之坐下。大家都落座了。“哎呀,众口难调,生意也不好做,只能尽量丰富一些,大家想要什么?”掌柜的迎上来,点头哈腰。“现在有的小食都拿些上来,我们人多,还有,一盒红茶,一壶菊花茶,小酒来两壶先尝尝吧,不好喝就不给钱哈。”木椿乔说着,又扭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好嘞,这就给您备上。看您这位小姐说的,怎么会不好喝呢。我先给你们二两,免费尝尝。”说完,他跟小二忙活起来,准备小食,拿过来二两小酒,递给椿乔。椿乔没喝,接过来,递给了曲宁。曲宁闻了闻说:“这味道很是清纯,应该不错。”说完一饮而尽。掌柜的眼见着那个老人喝了,又看着老人的表情。 “嗯,不错,很合我的口味。”老人连连点头,说:“来两壶吧,大家都尝尝。”掌柜的咧着嘴,转身去准备,这个功夫,曲宁跟太叔幻香低声说:“酒里没问题,待会儿,我吃什么,大家就吃,我不碰的,你们都不要碰。看见我趴下,你们也都假装趴下。”大家心领神会。 不一会儿,东西都上齐了。摆了满满一大桌。这里是茶棚,茶棚都是桌子很大,旁边放着长条的板凳,一张桌能坐下十多个人没问题。太叔幻香他们围坐在这里,看着曲宁吃喝,他们也跟着来。在这之前,他们每人还都吃了一粒辟毒丹。 大家吃喝了一会儿,曲宁端起山楂说:“这个最好,消食祛暑,大家都吃,只见曲宁一使眼色,率先夹起一颗腌制的山楂,放进嘴里,没一会儿,突然就噗通一声,倒在桌子上,一开始大家还在看曲宁到底怎么了,不料,这些人,一个个,接二连三倒下去,不省人事。这时,掌柜的和店小二慢吞吞走过来,说:“应该就是这些人,我们等了这么多天,在这破地方,这下终于可以交差了,你去后面发信号,跟坛口说已经得手了。我来把他们都捆上。这个老东西倒是意外,也不知道什么来路。”这个是掌柜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就听见鸽子飞走的动静。 掌柜的拿着绳子,要来捆人,看了看,想着先从木椿乔下手。这个食这些人里最漂亮的,这个小娘子还真是长得标致。掌柜的没怀好意,他想着这会儿正好都倒下了,他先把人一个个都拉近后面树林,原来想着先捆人,但是想到这药劲儿几个时辰过不去,他实在按捺不住色心,想着先快活一下,就直接冲着木椿乔去了。他把木椿乔拖到一处平地,看着这美人儿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感觉自己就要兴奋地炸裂开,他急不可耐,跪在地上,凑过去就要亲木椿乔的嘴。刚凑近,突然看见木椿乔睁开眼,一张嘴,吐出一个东西,打在他的眼睛上,就见他哎呦嚎叫一声,捂着一只眼睛在地上翻滚,血从手上流下来。木椿乔一个飞身站起来,一脚踩住这个掌柜的。“怎么,山楂好吃吧?”木椿乔冷冷地问。掌柜的还在翻滚,他自己按住了几个穴位,止住了血,受伤的眼睛不知道能不能恢复,他挣扎着,问:“怎么?不可能,这药不可能没作用。”“有没有作用我不知道,因为我也没吃下去啊,嘴里有些发麻,不过,这点儿对于我们来说,没有啊。”他说完,揪着掌柜的衣领子,拖着他走到茶棚,拿起茶壶喝了几口,漱了漱口,把水吐出去。这时,其他人也都从后面走到茶棚,坐下,小伙计被陆凯拎着,陶之拿来掌柜的药捆他们的绳子,把这两人都捆绑的像两个大粽子。 “说说吧,怎么回事?”太叔幻香问。 “大侠们饶命,我们也就是因为生意不好,动了邪念,想劫道,又怕势单力薄,所以才想起来下蒙汗药,请饶恕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掌柜的和小伙计一个劲儿磕头认错,就是不说实话,装的一本正经。“是吗?什么时候,仙踪门让弟子在外面开茶棚,做劫道杀人的营生了?”太叔幻香说完,看了看曲宁。 掌柜的和小伙计,听了,明显很是吃惊,他们不知道这伙人竟然这么眼毒,居然一下子就辨认出自己的身份,赶紧说:“怎么会,才不会这样。”说完,就傻眼了,这就变相承认了自己的是仙踪门的人。这两人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敢作声了。曲宁站起来,走到他俩旁边,掀开他们的衣服,拿出两枚仙踪门的腰牌,一看,递给太叔幻香,他扭头看着这两人说:“你俩在仙踪门就是最最下等的路仔,我也不为难你们。我给你们看样东西。”说完,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金色的小牌子,摆在他俩眼前,“这个认识吧?”掌柜的和小伙计,看了,赶紧磕头,说:“这个是我们老门主的东西,这个入了仙踪门,就必须认识这个。我们当年见过,您这是?”“就是我。你们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吗?”曲宁收起来小牌子,问他俩。“说实话,我们真的不知道做什么,您也说了,我们是最低等的门徒,如今,只知道上面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违令就是死,做的不好也得死,一不留神也是死。我们想走,但是,没有门主的印信,如果擅自离职,要受醢刑。我们怎么都没办法。” 这时木椿乔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牌子,老头拿出来自己的,两块一对,严丝合缝。这两个人一下子瘫软了一摊在地上,今天,谁想到作妖,作到前门主和现任门主身上了。完了,必死无疑了。木椿乔说:“我只是为了方便行走,不给门人添麻烦,所以这才化身为女装。如今我只要你们说实话,如果我们觉得你们都是诚意,我就给你们写印信文书,你们就自由了。否则,下场就不用我们说了。” 这两人一听,居然还能自由,大喊着:“我们要自由,我俩实在也不想做这些事情了。我们都说。”接着,不用问,这两人一五一十都说了。 第119章 怀柳临阵反水,众人将计就计 掌柜的姓怀,小伙计姓柳。两人本身不是这个关系。这个掌柜的,是轩辕坟五里外的一棵老槐树。沾染着轩辕坟的仙气,日子久了带着旁边的小柳树,一块儿修成了人形。好不容易成了人,两人很是高兴,得知人间都有姓氏,两人也就根据自己的真身,取了姓。老槐树称自己姓“怀”,小柳树叫自己“柳生”。两人一起行走,一开始还很是开心。这一日走到唐台山附近,两人遇到一个修道的人,看破了两人的身份,就一路追着他们,要降妖除魔。那时,他俩才知道,这人世间,原来是容不下他们这样的。他们被称为妖精。很多修道之人,也不管他们干没干过坏事,就一概要杀了他们,丝毫不讲道理。这哥俩很是郁闷,眼见着要有灭顶之灾,突然有一群人把他们救了。 这群人就是仙踪门的人。那个修行人怎么样了,他俩也不清楚,只是知道,这群人跟他俩一样,都是修道人口中的妖精。于是,这些人就跟他俩说,有这么一个地方,都是自己人,大家一起修行,有吃有住,不愿意待了,也可以走,门主很是和蔼。还带着他俩去看了。她们两个也很单纯,刚出世不久,就欢天喜地的加入了仙踪门。也就是那会儿,曲宁还在掌管,两人见过门主,还有门主印信。这才算是有了一个歇脚的地方。 好日子没过几天,他俩就被派到山下去巡山。每日早出晚归,两人觉得白吃白住,多出些力气也很是应该,所以,也没有怨言,不像很多老人一副漫不经心能偷懒就偷懒的样子。这样的日子,不咸不淡,渐渐的,这两人也变成了老人,见得多了,听得多了,受的多了,两人也就知道了这里面的酸甜苦辣。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骗了。但是好歹有地方住,有的吃,也就忍了。 这个想法,也是这里很多人的想法。这两人以为就这样了,谁想,他们又被派到了外面的坛口,那些坛口还是见不得光的,必须隐蔽,每日里鬼鬼祟祟,根据上面下达的指令,探听相应的信息。他们觉得自己连街上的乞丐都不如。动不动还得接受打骂。想逃走,但是又不敢,这些年来,他们也见过很多想要脱离或者逃走的人,被抓回来的下场。那醢刑,简直让他们心惊肉跳,日日夜夜做噩梦。他们被编排的越来越远,做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多,都是从冲锋陷阵,怎么危险,怎么困难怎么来的事情。 这次他们被安排到这里,说是要等着一行人从这里经过,这几个人都是宗门打扮,为首的是一个女子,随行也有女子一起。相貌特色也跟他们讲了,甚至还有女子的相貌画像。说到画像,柳生从怀里掏出来一张,递给太叔幻香,香香打开一看,“嚯,画的不就是自己吗?” “这个是谁给你的?”太叔幻香问他俩。“是我们的头领,我只知道他在红阳祠里做暗桩,表面是桃花殿的人。我们之间多数会用信鸽传递消息。非必要,不见面。我之所以知道他在红阳祠里,是因为,我跟柳生想知道的多一些,到底什么人在管着我们,我们总不能连对方的底细一毫都不知晓,就为他卖命吧,所以,我们暗自跟踪过他两次,都见到他从红阳祠出来,后来又回到那里。他说他姓雷,叫什么不肯说,让我们叫他了老雷。他给了我们画像,说到了这里,要把你们放倒,通知他们来,剩下的就不用我们管了。我们等了好几天,今日你们才到。” “既然如此,那就将计就计,你把我交给他们,这样你们也能走的自然。”太叔幻香说。这两人看着木椿乔和曲宁,曲宁说:“你就把我们三个绑了给他们,就说我们前面有四个护卫先去探路,你不方便动作,所以,放过去了,我们几个拿到手。反正我们才是他们要的。他们应该不知道我跟门主在一起,你就当作我们是随从就好。”两人见曲宁这样说,就点头,说:“那其他人先藏着,我们得赶紧动起来,看着时辰,他们该到了。”“等我们解决完他们,你俩到红阳祠附近先住下。看到那边墙上有五星标记,你们就去红阳祠。”曲宁说。这两人赶紧拱手,表示知道了。 很快,太叔幻香,曲宁还有木椿乔,就被捆上了。他们给这三人捆得并不是死扣,他们遇到不好,随时可以挣脱出来。其他人赶紧找好地方躲起来。赶车的先走了,到前方客栈去找青禅并送信在此不提。这几个人就在树这,半靠着,过了一会儿,听到有马蹄声接近,只见来了几匹快马,还有一辆马车。只见这群人来到茶棚前停下。怀掌柜迎上去,说:“老雷,这几个人我放到了,这回任务算是完成了吧?”那个叫老雷的,跳下马,看了看,说:“对,没错,这个娘们就是她。旁边那个女的,怕是她的那个丫鬟,就是这个老头不知道是哪儿的,可能是老仆人。这宗门小姐就是出门威武。”说完,一挥手,同来的几个人把捆着的这几个抬上马车。老雷扭头跟这哥俩说:“这次不错,做的好,我回去给你们请功。你们先回去,有事再找你们。”说完,上马,前面带路,这骑马的还有驾车的,一溜烟儿走了。 这哥俩赶紧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扔下茶棚,也走了。他俩走的慢,在后面,最后来到红阳祠斜对面的客栈,两人住下了。刚才绑太叔幻香之前,香香给了他俩一锭银子,足够他俩在这吃喝半年了。这哥俩就在这里,专门要了临街的屋子,每日里在这里察看红阳祠里的动静。 红阳祠,本身是个汤姓的大户人家的宗祠,后来这家人没落了,又犯了事儿,这宗祠也被破坏了。桃花殿在这附近找坛口,就看中了这里,把这里打扫干净,又整修完了,就在此处开了坛口,也没有改名,依旧叫红阳祠。桃花殿在这里已经经营了很久。 老雷骑着马,引着马车,来到红阳祠,马车停在后门,把太叔幻香他们都从车上搬进后门。这个速度很快,接着,空马车走了。几个人把太叔幻香他们直接关进地牢。这一路的路线,椿乔都暗自记下。这外面,陶之他们也到了。在外面高处,见到院子里的地形,也记住了位置。他们就守在红阳祠外面的树上,为了不容易被发现,他们离得远了一些,但是还是能看见的。 第120章 笑面虎笑里藏刀,红阳祠大厦将倾 地牢里又潮又湿,掺杂着发霉的味道和腐烂的臭味儿。因为这几个人是中了蒙汗药被送进来的,这里的两个守卫,很是不拿他们当回事。随着送进来的人把他们扔进牢里,这两个守卫竟然又回到桌子前,继续开始喝酒吃菜,两人喝的昏天黑地,就是半夜从这里出去,他们都不会发现。 这晚上自然是没有吃的。也没有人来看。就像这几个人被人遗忘了。椿乔小声问太叔幻香:“什么情况?就这样关着?”曲宁低声说:“管你什么?按照规矩,你还没醒过来,问毛。”三人只能躺在那里。夜里肚子饿了,咕噜叫,椿乔悔不当初多吃点儿小食。 第二天天一亮。听着有人进来的声音,三个人赶紧躺好。不一会儿有人进来,接着就听见骂骂咧咧的声音:“你们这蠢货,还他妈的喝,早晚喝死!人醒了吗?就知道你们狗屁都不管要你们干嘛!”那两个喝的晕乎乎的,还没彻底清醒过来。接着听见牢门口大门锁链的声音,有人推门进来,拿脚踢了踢椿乔,又踹了踹曲宁。“拿桶水来。”不一会儿有人提来一桶冷水,那人拿起水桶,冲着这三个人哗的一下子全部浇下来。这三人一个个,就势假装刚刚苏醒过来。几人慢慢坐起来,一脸懵懂,看着眼前这个人。这人半蹲在这里。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说:“呦,这才醒过来。” 太叔幻香一边挣扎,一边气愤地问:“快给我解开,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抓我们?” 那人看着她,哈哈笑起来,说:“请你们来,自然是有道理的。到时候就知道了,哪里那么多问话呢?”说完,他一使眼色,上来几个人,把他们拽起来,站好,推搡着他们就往外走。那两个看守此时就瘫软在桌前,还在打着饱嗝。几个人走出地牢,被推搡着,来到一个亭子,这个亭子很是高大,椿乔抬头看,这亭子的顶也很奇特,外面看着是个八角亭子,里面只是个圆顶,是一个大大的九宫八卦图案。怕是这图案也是会与众不同,只是被人推搡着,他没有办法看那么清楚。 亭子里坐着一个人,这个人太叔幻香还真不认识。通常,如果不是有特别的事情需要交割,惜花阁的主事是根本不会认识桃花殿坛口里的人。这点就像将军不一定有机会认识做饭的大头兵一个道理。但是相反就不一样了,只要你是将军,每一个人基本都会认识你那张脸的。 这人不知道是什么角色,但是这人必定是认识太叔幻香。“这是哪里?你们什么人?想要干什么?”太叔幻香问他。那人之前正坐在亭子里悠然地喝着茶。听到太叔幻香问,那人脸上堆起笑脸,满是虚伪,说:“哎呀,我这只是个小庙,有机会能在这里见到惜花阁的主事,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也只是替人跑腿的无名小卒,鄙人姓蒋,你叫我蒋宁就好。诸位先坐,喝茶,喝茶。”说罢,让人给他们解开捆着的绳索。这三个人也没客气,椿乔还故意挣脱了一下,甩甩手表示不乐意,又给太叔幻香揉肩膀。 三人坐下,蒋宁让茶,太叔幻香也不喝,她有些不耐烦地问:“你说吧,做这一切,为了什么?”蒋宁收起笑容,说:“其实,是想请您帮个忙,这个忙很重要,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怕您不同意,所以只有这种方法,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们这种小人物计较。是这样的,我家主人,练功出了偏差,这身体,时好时坏,如今经年累月,长此以往,恐有性命之忧,所以想借用您的独门秘法心诀,或许可有回转。” “惜花阁独门的心诀,只传血亲直系三代,不是谁都能学到。这个是家规。我做不到。”太叔幻香一口回绝。“知道您很难做到,这不才请您过来嘛!咱们可以商量,还可以想办法。”这个蒋宁很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想做什么?”太叔幻香问。“我这里有个方法,您在这里踏实小住一段日子,我们派人去跟您家里借。您完全不用出面,也不会被家里人怪罪,这样多好。”“呵呵,你这是要拿我胁迫惜花阁?”太叔幻香冷笑。“别说那么刻薄,我们还是很尊敬您的,要不然,我们完全跟您什么都不说,您就在地牢里住着,我们直接去惜花阁讨要。”这个蒋宁就是个笑面虎。 “你的意思就是不管我同不同意,都得按照你们划的道来?”太叔幻香冷冷地说。“你看,我的诚意在这了,你非要这么生分,我也没办法。那只能委屈你了。”蒋宁脸色一变,过来几个人,又给这三位捆上了,推搡着出了亭子,就听见蒋宁在亭子里面喊:“你再好好想想,明天咱们再聊聊,我今晚就住在这里,你今晚想好了,更好。”太叔幻香没有搭话,三个人又被送回地牢。 进来地牢,看见之前那两个守卫不见了。之前守卫瘫坐的地方两大滩血迹,有两个人正在打扫,这吃饭的桌子,也挪了地方。看样子,那两个守卫被自己人干掉了。不知道,这重新换来的守卫是什么样子的作风。他们被重新推进牢房里,锁链锁着。整个牢房里,灯光昏暗。整个地牢有七八间大牢房,却只有四五盏蜡烛,其中还有三盏都聚集在饭桌那。 这时进来两个人,坐在桌子边,看着像是新来的守卫。等其他人都走了,这两人,坐在这里,这才聊起来。一个跟另一个说:“你说,这老大,怎么这么狠,自己人,说杀就杀,搞不明白,到底什么情况,他以前可从来不是这样。”另一个也说:“是啊,这大家都不明白。而且,这新来的孙四,你看看那德行,说是老大的远房亲戚,你看那尖嘴猴腮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我们这些人在这坛口,做了十多年了,这三年来,跟做梦一样,跟以前完全大变样,你说,咱们这老人,还能有几个?”“几个?哼,一只手能说清吧。都不知道这些后来的,都是哪里来的玩意儿,人情不讲,狗屁不通。”这两人在这里,你一言,他一语,牢里这三个听了,心里明白了许多。 第121章 地牢席间巧遇故人,同仇敌忾拟救苍生 “哎,哎,二位大哥。”椿乔故意拿出夹子音喊着那两个看守。两人听见了,站起来,拿着一个蜡烛走过来,仔细照着牢里,问:“谁?这里怎么还有女囚?” “二位大哥,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们三个找点儿吃的?我跟我家小姐还有这老总管,都快两天没吃东西了。二位就体恤一下吧?”椿乔说的楚楚可怜,那两人看看,问:“你?还有你家小姐?你们三个怎么来的?”椿乔往前凑了凑,说:“我们是被人半路下了蒙汗药,给掳来的,我看二位跟那些人不一样,能不能行个方便?” 那两人互相看看,摇摇头,说:“他们还真是越来越离谱。”其中一个跟另一个人说:“你在这,我到外面找磊子给咱俩弄些吃的,今儿磊子当值这一片地方。”说完跟椿乔说:“别再嚷嚷了,我们哥俩也不能随意出去,我找朋友拿吃的来,到时候会给你们也带些,你们自求多福吧。”椿乔连声感谢。那哥俩走开,一个依旧在桌子旁坐下,另一个出去了,很快,就又回转来,坐下等着,两人聊着这里的护卫安排,虽然声音很小,但是,这三个可都是练功的,好耳力,听得很是清楚。 如今,这里并无太多人手,而且因为蒋宁住在这里,几乎得力的,他信任的人都在他住的那个院子里守着。这里很多桃花殿的老人,凡是重要的位子上的人,都被派出去或者调走甚至害死了。这两人正在说着,有人下楼梯进来,拎着两个大食盒,这哥俩见了,赶紧站起来迎着。“外面还有一个食盒,我去拿。”那人说了一句,转身又出去了。“磊子才是咱们的好兄弟,还是自己的老弟兄踏实。”其中一个守卫说。 外面,那个叫磊子的又拿下来一个三层大食盒。“要不是你之前叫我,我还不知道,你们两个被弄来这里待着。这也才同听说,孔二兄弟两个都被杀了。”磊子说。“可不,在这里,一待就是两年,不让出来,人手少,就不轮值,没日没夜在这里,你说,不吃喝,能怎么活?”一个人愤愤地说。 “磊子,帮忙,跟我拿几样去牢那边,那边有个小姐还有丫鬟管家,被他们掳来关在这里,又不给吃喝。”说完,一个人从桌上拿了两个盘子,带着那个磊子过来,椿乔已经站在门边了,“大哥真是好人,我们都快饿死了。”椿乔和曲宁一起接递过来的吃的。这时,太叔幻香也过来,看了一眼那个叫磊子的。 “卞磊,你怎么从坛主护卫变成了巡校?”太叔幻香突然张嘴说。 大家都惊了。所有人都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半晌,那个叫磊子的凑过来仔细辨认,问:“你,你怎么认识我?”太叔幻香从里面递出来一个小牌子,卞磊接过来,一看,顿时往后退了两步,接着跪在地上,说:“大,大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另外两个看守,看着这个场景,傻了。“我们是故意进来的。刚才听声我就觉得是你,果真,你不是坛主的护卫吗?”太叔幻香很是奇怪。能做贴身护卫的,自然是最信任之人,也是风雨同舟多年的默契,竟然被搞到现在的境地,还要去做寻院子的事情,简直不可理喻。 卞磊把牌子还给太叔幻香,跟那两个看守说:“这是惜花阁的主事,大小姐,太叔幻香。真正的自己人。”那两个看守,这才明白过来,赶紧给太叔幻香磕头。香香让他们起来,慢慢说。其中一个看守说:“你们说着,我到门口附近守着,防止他们的人听到或是进来。”说完,他蹲守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放哨。 卞磊和另外一个人就坐在老门口,跟太叔幻香他们聊着。 三年前的一天,坛主蒋宁,听说北山有马贼劫路杀人,本来这个事情不归宗门管,这是官府的事情,但是,官府派去了几个捕快都有去无回,这下子事情大了,于只得请宗门出面,毕竟宗门里的人,既练武又修仙,本领总是要比一般的小捕快强。这样的事情,县衙也不想报上去,请派高手来,搞得自己很无能的样子。 蒋宁带着几个人就去了,碰巧当日,卞磊处理坛口里的事情,蒋宁就没让他去。但是,也不知道怎么了,就从那一次回来,蒋宁就像变了一个人,虽然说是劫匪被杀了,官府的差事交了。但是这蒋宁也受伤了,据说,是撞到了头,一开始,有些人都记不大清楚,养了好一阵才好。也是从那以后,蒋宁就明显疏远以往的同僚,官架子也摆起来了。因为往日里都私下里兄弟相称,谁想,就因为这个,一下子好几个往日的兄弟就被降了罪,说是不敬上司,都给调离了坛口。后来那个孙四来了,这里面就更加乌烟瘴气了,死的人也多了,就感觉这里像是一个硕大的牢笼,把曾经浴血奋战的兄弟们都画地为牢,关在这个大牢笼的各个角落。 “我没见过你们坛主,但是,因为有几次公事,我跟他有过书信往来,有一次还是你亲自送来的。但是,今天早上我见到他,他完全跟我不熟的感觉,我就觉得不对。听完你们这么说,我就更加确定了,如今这个,并不是你们的坛主蒋宁,而是冒充的。没错的话,应该是仙踪门的人,如今这坛口里都是仙踪门的人在横行。”太叔幻香说完看了看曲宁。 “没错,今天跟我们说话的蒋宁,只是一个豹子修炼成精,还不到千年的道行。”曲宁说完,继续吃着东西。“现在要知道之前的蒋宁坛主还活着没有?你们这里还有什么特别把守的地方吗?”椿乔问。卞磊和那个看守互相看了看,异口同声说:“有一个地方,就在蒋宁住的后院。从他变得奇怪以后,就不允许任何人靠近那个院子。连他们自己的人也很谨慎,能靠近的人很少。” “如此看来,蒋坛主可能还活着。他们不敢告诉我这里就是红阳祠,说明目前他们还是有忌讳,不想暴露,蒋坛主在这里年头久了,很多东西自然比那个冒牌的了解,所以,他也不敢擅自随意就把蒋坛主杀了。”太叔幻香沉吟了一会儿,说:“这样,卞磊,你留意一下厨房会不会给那个院子送饭,饭量如何。一定要小心。明日,他肯定还会逼着我要惜花阁的心法。我们三个找准机会出手。他们一旦被制住,你们就去后院救人。”卞磊他俩坚定地点点头,太叔幻香的名号和实力,卞磊他们还是很信得过。他们都是桃花殿昔日的老底子了,也早就想摆脱现在的日子,拨乱反正的心有,之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有了靠山,他们也觉得自己流逝的血性又回来了。 第122章 真主被困暗道,尸腐虫显神通 卞磊不能在这里待的太久,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他这才出去,太叔幻香他们也吃得差不多了,大家又各归本位。曲宁闭目养神,椿乔跟太叔幻香在说着什么,有一搭没一搭。夜里也没人打扰,几个人各自睡着,这一夜也就这么过去了。 天亮以后,很早,就有人来带他们三个出去。依旧那个亭子。蒋宁坐在那里,换了身衣服,看得出来,这人对穿着很是在意,这穿的都是上好的料子,还有配饰,也是精心配色的,材质也一看就是好东西。那头发,昨日里梳的整整齐齐的发髻,今日里还编了两个细辫子又盘在头顶,最后用的那个发冠,是翡翠的,颜色均匀,价值不止百两金。 “怎么样?主事大人?一夜,我也没让人打扰你们,这回,总是想好了吧?”蒋宁自顾自地倒茶喝,看着悠然自得又胸有成足地跟太叔幻香说,“你看,这书信,我都替你写好了,你只要盖上你的印信,就一切大吉,其他的就不用你操心,多好。” “如此这样,你犯得上绑着我来这里吗?找人盗取我的印信,或者你在这里也可以抢走我的印信,这点,你不会想不到吧?”太叔幻香不屑地说。 “哈哈,那是,果然冰雪聪明,我当然希望这信是你自己写的,怎么着,你也得抄写一遍,再盖上印信,另外,我还得从你这取一样东西,这样才显得有诚意嘛。”蒋宁笑着,有些狰狞。 “什么东西?”太叔幻香问。 “当然是大小姐的一只手或者一只脚,如果你愿意,耳朵一个也行。”蒋宁说这话的时候,说得轻描淡写,就像一个人有三头六臂,少一个无所谓的样子。 “呵呵,你想的倒还是很齐全,我要是不给呢?你哪儿来的自信?”太叔幻香觉得好笑。 “当然,这点儿自信还是有的。硬拼可能我们这些都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一个人难敌四手,还带着一个丫鬟,一个老头子,那你照顾的过来吗?还有,饿了你们一天两夜了吧?再怎么着,即便你们求得看守给吃的,也不会很多,因为昨日我就下令了,不得给地牢送进去任何吃的。还有,既然你们是中了蒙汗药被拿进来的,那我就得恭喜了,这蒙汗药跟江湖上的其他药不一样,是我们特配的,不光有蒙汗药的药力,还能锁住气脉,只要沾到口里,即便不吞下,五日内也使不出气力来,你说,我怎么能这么放心你们在地牢?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哈哈哈。”蒋宁越说越得意,越说越兴奋,就好像自己都被自己的英明神武感动了一样。 “是嘛!我这倒是第一回听说。好害怕呀。”太叔幻香少有地做出来小女子害怕的样子。惹得椿乔和曲宁都忍不住笑了。那个假的蒋宁看着,知道是故意气自己,心里虽然有恼,但是,表面上装作没事的样子,示意过来两人,按着太叔幻香坐在桌子前,让她抄写书信。太叔幻香一把抓过写好的稿子,撕得粉碎。 蒋宁大怒:“给你们解开绳索,不是让你撕纸的,别给脸不要脸。”太叔幻香冲他呸了一口,惹得蒋宁大怒,说时迟那时快,就见香香抓起桌上的茶壶,冲着蒋宁就扔过去。蒋宁一躲没砸中,但是里面的茶水和茶叶洒出来,溅到了蒋宁的身上。 蒋宁气的跳过来就想动手,刚靠近太叔幻香,就见太叔幻香一转身,灵活地从按着她得那两个人手里挣脱,上来一把就把蒋宁按倒桌子上。直接点了蒋宁身上几处穴道,蒋宁浑身瘫软,没了力气,死狗一样瘫坐在那里。周围几个人也被椿乔和曲宁瞬间制住了。太叔幻香从怀里掏出一支响箭,拉掉引信,就听见嗖的一声升入空中,这个是昨日,卞磊给她的,这是卞磊他们在后院动手的信号。 卞磊他们桃花殿的旧部,埋伏在后院,一见信号,知道前面太叔幻香他们已经得手了,卞磊带着大家一声大吼,杀了进去,那里蹲守的假蒋宁的十来个手下,还没回过味儿来,就被抹了脖子。他们杀进去,发现屋里有个暗格,打开,看到一个暗道,进去几个人,从里面找到了被囚禁三年多的,红阳祠的真正坛主,蒋宁。 蒋宁看着瘦骨嶙峋,浑身是伤,都脱了相。他看见卞磊,激动的说不上话来,靠近了,卞磊这才看见,蒋宁背后还有两个铁链子,有两个大钩子,穿透了琵琶骨,时间久了,有些长上,也有些腐烂流脓。看着很是可怜,卞磊几人想把这个铁链子砍掉,但是试了几次,都砍不断。卞磊心里很是着急。这时,进来一个兄弟跑来说,外面惜花阁的主事押着假的坛主,正往这里来了。卞磊赶紧跑出去,迎上太叔幻香,说:“大小姐,坛主在里面,但是,那个铁链子还有钩子挂着琵琶骨,我们不知道怎么处理。” 太叔幻香把那个假蒋宁交给椿乔,椿乔抓着那个浑身瘫软的,半拖着他,就进了屋里的暗道。曲宁没有进去,站在外面以防不备。 “这是什么链子,砍不断?”卞磊质问他。那个假蒋宁不想说,椿乔一看,上去就是一掌,拍的他口吐鲜血,他只得说:“那个是冰泉寒铁的铁链子。钩子也是,跟血肉张到一起了。只能退出钩子才能行,但是得忍受很大的痛苦,也会流血很多。” 蒋宁咬着牙说:“磊子,给我把钩子去掉,我不怕疼,动手吧。”卞磊不知道怎么下手好,太叔幻香过来说:“我看看。”她借着火把仔细看了伤口,这个伤口四周,都已经腐烂了。烂肉跟着新鲜血肉裹着那个寒铁钩子。“我先拿始尸腐虫的母虫,吃掉你伤口周围的腐肉,这会儿就会有松动空隙,那个时候如果还是不容易取出,就只能用公虫吃掉部分新鲜血肉,用来取钩子。前面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是,公虫会咬的你很疼,这个要忍。” 蒋宁一脸坦荡,说:“大小姐,我信你,你怎么弄都是为了我好,我一个七尺男儿,没什么不能忍的。你动手吧。” 太叔幻香让人过来,几个大火把照的亮堂堂的,太叔幻香从百宝袋里掏出一个纯银的雕花小瓶子,靠近伤口腐肉的地方,好像从里面拎出个什么,大家什么都没看见,但是就听见暗道里有“嗤嗤”的声音,很快,就看见一个白色的小虫,一点点胀大,由纯白色,逐渐变成红色,棕红,黑色。圆滚滚的。它围着伤口来回攒动,越来越大,变成一个鸡蛋大的圆球,就不动了。这时,大家才看清,太叔幻香手里拎着一个什么,像是透明的蚕丝一样的小套子。只见太叔幻香拿手捋着袋子一挤,扑哧,那个鸡蛋大的球逐渐变小,顺着套子往外渗出来腐臭的血水。接着,太叔幻香又把这个小东西,放到伤口上,来来回回四次,这才把两处脓血腐肉都处理掉。那个小套子又放回原处,“那个白色的套子不用清理嘛?”椿乔问。“不用,这些它自己会吸收掉,下次再拿出来又是一尘不染的。”太叔幻香说完,让卞磊过来帮忙看看钩子能不能取下来。 第123章 红阳祠拨云见日,相忆山弃暗投明 几个人仔细试了试,那个钩子有了很大的松动,费了很大力气,尽量轻地减少疼痛,但是,依旧不可避免,只见蒋宁疼的豆大的汗珠往下滴落。但是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很是硬气。 终于,他获得了自由,那两个铁钩子,被取下来了。众人把蒋宁搀扶走出暗道,在光亮的地方,把伤口再好好处理好,包扎。这时,椿乔把那个假蒋宁扔在地上。如今,他的穴位被太叔幻香制住,椿乔还卸下了他的双手和双腿关节,他既疼又动不了。 “你们,你们怎么可能受了那蒙汗药,还丝毫未有损伤?”这是他最为不理解的。“你们的蒙汗药是厉害,我们也的确中招了,但是,我们有解药。吃了解药不就没事儿了?”椿乔找个椅子坐下,轻描淡写地说。“解药?你们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你们仙踪门的独门解药?”太叔幻香说。那个假蒋宁瞪大了眼睛。很明显,这说到了他心坎里。“这位是你们前任老门主,这位,是你们现任门主。”太叔幻香指着曲宁和椿乔,挨个给他介绍。 看着假蒋宁一脸震惊和疑惑,椿乔掏出了门主令牌,曲宁也拿出了自己的。这一下,那个假蒋宁就更加不懂了。傻了一样。椿乔看着他的样子说:“你是不明白,你就是按照仙踪门的命令做事,为何会到今天这样?”假蒋宁这时,一脸苦相,说:“的确,属下完全按照命令做事,只是,谁想到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步?” “那就是看你听谁的命令了,说说吧。”太叔幻香坐下,等着他说。 假蒋宁的真名叫相忆山,外号鬼面。他算是仙踪门里,混的比较好的人了。本身他也没有很努力去搞关系,他也不擅长,但是他听话啊。这样,他的上面安排他做的事情,他都尽力去做,上面很是满意,这样十来年下来,他也混到了现在这个位子,更是在这红阳祠里呼风唤雨这三年来,也算是他最风光的日子了。 他的上面,说实话,他也不是很清楚对方的身份,只是知道自己的主子擅长筹谋,心机很多,每次都是他来找相忆山,而相忆山想要找到他需要提前用特别记号,刻在红阳祠外面的槐树上,静等,一般不出一个时辰,对方就能来到这里。所以,他推断,这个人应该就在这附近,只是他从未见过对方的真面目。只知道对方使的是软剑。他只见过一次主子出手,身法很快,打起来的话,相忆山不是对手。 半个月前,他就接到任务,让他做好抓住太叔幻香的准备。给了特制的蒙汗药,还告诉了他需要太叔幻香配合写的东西。他完全是按照上面交代下来的办。还说如果太叔幻香实在不配合,那么杀了也就杀了,不用请示。所以,他这才理直气壮。 “你的真实面貌是什么样的?”椿乔突然好奇起来。相忆山说:“我是易容,之前就仔细观察过蒋宁一年多,这才敢出来冒充,只是,还有很多漏洞,我也知道,但是,我也真是尽力了。冒充别人真的很难受。” “你知道了谁才应该是仙踪门说话算话的人吧?”曲宁一直没说话,这会儿,他突然问相忆山。 “你们要是信得过我,我自然愿意从根上拥护二位门主。本来一个门派,门主的地位就是不可动摇的。只是以前我也没办法,上面让做什么,就只能做什么。从今往后,我一定只听你们的,还请你们饶恕我。”相忆山这半坐在这里,胳膊腿都动不了,直挺挺,腰快折了的感觉,看得出来,他很是辛苦。 椿乔看了一眼太叔幻香,香香轻轻点了点头,椿乔过来,摸索着,只听见,“咔,咔,咔,咔”四声响,这脱臼的胳膊腿全部恢复原处。相忆山虽然身上还软,使不出力气,但是,他还是努力想给椿乔磕头。被椿乔拦住了。椿乔说:“我们也不为难你。如今,我跟老门主都要清理仙踪门,拨乱反正,你们愿意跟着我们做事的,自然欢迎。你也需要一个投名状。”不用椿乔说的很明白,相忆山脑子并不傻,他马上说:“我这就给上面的那个主子留记号,让他来这里。” 太叔幻香给相忆山解了穴,他站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筋骨,招呼那些他的下属,说:“以前咱们做事,都只是知道给上面,至于上面是谁,没人跟咱们说,也不屑于跟咱们说。我这里看着管着你们,人模人样,实际上也就是坐着牛马的活。你们自然也就更为悲催。咱们很多弟兄,到死也都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什么,有什么意义。如今,我的怂样子你们也都见到了,你们这样子,我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现在,这两位就是咱们仙踪门的前门主,和现任门主。我是打算跟着门主走下去了。你们愿意的留下,不愿意的,可以走了。”说完,他率先跪在椿乔和曲宁面前。那些曾经的随从,看了,窃窃私语了一番,三三两两,最后无一例外,也都跟着他跪在这两位门主面前。大家异口同声说:“从此以后,愿意听从二位的差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曲宁说:“大家起来,我纠正一下,是要听从你们现任门主的差遣,我是配合他。” 椿乔扶起相忆山,跟大家说:“兄弟们,我也是为了外出减少麻烦,所以这才扮成女装。因为我之前受到过咱们同门的追杀。你们也都多少知道,这仙踪门里呼风唤雨的,总是那么几个人,但是就是这几个人,掌握着你们所有人的命脉,让你们去送死,让你们去做挡箭牌,他们的恶事,很多人都有感受。既然如今老门主要拨乱反正,那么,我就要清理门户。你们都把自己的命留好,到了仙踪门眼见天日的时候,你们都是功臣爱将!” 这木椿乔的确是有本事,话说得好听,也不是虚的,反正这话让人爱听,听了还很是让人热血沸腾。相忆山和手下十多号人,全部俯首称臣,被木椿乔收归麾下。红阳祠里的其他人,也都明白了怎么回事,死去的人,也没有办法,也算是各人自己的劫数。其他的,总共算起来,这红阳祠里驻守的人算起来,总共得要差不多小三十人。太叔幻香指挥着大家把院子里收拾好。蒋宁的伤,如今只要静养就行了,相忆山给蒋宁认错,请求也如此关着自己,蒋宁听完太叔幻香具体讲完,他心里明白了,他也知道各为其主,好在相忆山能改邪归正,也觉得自己还能赶上这波人做大事情,让相忆山不必这样,大家一起努力,不再做坏事就对了。 这红阳祠里前所未有的祥和,大家都感觉自己如释重负。太叔幻香想到对面客栈还有两个人,就让人去客栈找到他们。带进来,看到大家一团和气,这两人都呆住了,别人跟他们说完了,这才反应过来。相忆山跟太叔幻香说:“我什么时候去做记号?”香香说:“这就可以了,就说我已经被杀了,事儿办完了,引他过来,咱们把他扣下。这才能一层层剥到上面。” “明白!我这就去办。”说完,他安排大家,日常巡逻,守卫的事情,都表面上做好了。大家都按照计划去准备了。相忆山趁着夜里,出了门,在树上刻下了记号。 第124章 众人齐聚红阳祠,留人奔赴庆山屯 “哐当”,外面大门被推开,进来几个人,大家先是一紧张,赶紧摆好架势,定睛一看,红阳祠里的人都不认识。木椿乔看了看,发现原来是陆凯,陶之和其他几个随从。 “这么热闹,想着找机会进来凑热闹,结果就结束了。眼见着怎么都不是时机,干脆进来喝茶吧。”陆凯笑嘻嘻。相忆山和老雷他们很是紧张,椿乔说:“自己人。他们一直在外面盯着呢。”然后大家这才恢复了正常,椿乔把陆凯和陶之介绍给相忆山他们,相忆山这才说:“实不相瞒,我之前刚被按住的时候,还想是不是能拼一拼,现在看起来,如果当时顽抗一下,我们这是万无一失地必须挨揍啊。这外面还有眼睛盯着,我们居然都不知道。”大家哈哈大笑。 太叔幻香在屋里跟他们细说了过程,大家觉得这红阳祠能够走到今日,每一个人都居功甚伟。蒋宁的伤,陆凯看了以后,说:“这个好说,十天即可痊愈。”大家很是惊讶,但是,大家又都知道陆凯的医术,的确很是奇妙。于是,这边按照陆凯说的,大家分散开去抓药。剩下来的其他人就按照计划引蛇出洞。 但是,一连两日过去,对方都没有出现。太叔幻香觉得可能是这次动作,让对方知晓了,或者觉察到了不安全,所以就没有来。但是她又有些不甘心。太叔幻香他们本想着快速解决,但是对方迟迟不露面,香香他们又不能在这里死耗着,毕竟出来的主要任务还是奔向青牛山的。倒是如今横插出来红阳祠,有些棘手。 陆凯说:“没事,你们先走,这边我留在这里一方面给蒋坛主疗伤,一方面,如果有事情,我也能抵挡一阵。咱们互相通信,没问题的。你们继续赶路吧。”大家商量了一下,觉得也是,陆凯的功夫不差,脑子又很是灵活,这里离青牛山怎么着,一天也到了。即便有事情,只要人没事,其他都好说。 于是,大家决定第二日快天亮就启程继续上路,太叔幻香又留下两名弟子在这里助阵。前面青禅,图二白还有两个弟子都在等着他们。陆凯又说:“既然是钓鱼,那么,香香姐也得适当变个妆容,不要像以前一样,那么容易被发现。”于是,稍微变换了一下,换上了男装,这样,太叔幻香就变成了少爷出门,带着丫鬟和小妾的样子了。 离开红阳祠,太叔幻香心里还有些不甘。一路上话也不多。曲宁看出来了,就说:“没有引出蛇,这打蛇的失望了?”太叔幻香说:“我一直在想,是哪里漏出了行踪,怎么会被发现了呢?”“你怎么就确定是被发现了?有没有可能那人现在只是在别处?即便知道,也不能一下子赶过来?”曲宁拎着一个茶壶,自己一边倒,一边喝。太叔幻香看着曲宁,不知道说什么,椿乔说:“咱们能做的都做了,再说还有陆凯在。不管早晚,那人必定在咱们囊中。”太叔幻香没再说什么,眼见着就到了客栈那。 图二百已经站在客栈门口等,不知道他站了多久,看着他都歪在那睡着了。椿乔过去,拍拍他:“进去睡吧。”他一激灵,看见是椿乔,这赶紧晃晃头,说:“你们出来以后,他们就传书说了,我就在这里等,没想到睡着了。” “一出发,你就站在那?”太叔幻香看着眼前这个憨厚的傻徒弟,“你还真是不嫌累,赶紧去休息。”图二白憨憨地笑着,引着太叔幻香他们进门。直接去自己的房间。青禅不在屋子里,过了一会儿,只见青禅美滋滋地端着一盘白斩鸡进来。“小姐,我就知道,我做好这个,你们准到。”青禅把白斩鸡放在桌子上。 “你自己去厨房做的?”椿乔看了看,问。“那是,白斩鸡做不好会很腥,小姐从不吃外面做的白斩鸡,只爱我做的。”青禅很是得意。太叔幻香这会儿洗完手,笑着说:“只可惜只有一盘,不够大家分的。”“还有呢,这只不用分,我特意做了放在房间里的。外面还有两只,够大家吃了。”青禅想事情也很是细致。她手脚利索的把太叔幻香带来的包裹该拿的拿出来,都拾掇好。然后说:“该出去吃饭了。”大家又都出来,到了楼下吃饭的厅堂。拼在一起的两张大长条桌,已经摆好了菜品和美酒。大家都上桌,坐下来吃饭。看着很是壮观。 这些可是这几天客栈里的大户,房间即便人没到,也定下来了,老板就喜欢这样做事利落,大方的主顾。这店小二也很是殷勤,在旁边跑来跑去,拿东拿西的很是勤快。这赏钱,也自然是不少。 往前再走一日就到了小青牛,到了那里,就都是走山路了。不料夜里,大雨瓢泼,这天突然下起雨来。青禅推开窗户看着外面,问太叔幻香:“小姐,这在红阳祠耽误了几日,如今,又下大雨,怎么办?公孙少爷那边咱们也联系不上,只能把消息送到公孙家大小姐手里,今日收到的消息是公孙公子和阿京他们,还在小青牛和青牛山交界那一片。” 太叔幻香来到窗前,看看,说:“没事,明日五更出发。下刀子也得出发,明日天黑之前,必须先见到公孙大小姐。”青禅点点头,出去找图二白,让他跟其他男众说一声,自己则回到自己住的屋里,跟同来的两个女随从说了一声。 不到三更天,大雨停了。青禅这才放下心来,踏实地睡了会儿。出发的时候,大家都骑马前行。马匹不够多,也有两人一匹马,大家搭配着来,就是为了加快速度。这一路上,只是短暂休息了两回,这一群人,终于在天黑之前,到了醉羽阁的坛口,青牛山下的庆山屯。 公孙晴听说太叔幻香带着人到了,赶紧跑出来迎接。“大姐,我们来了。有最新的消息没?”太叔幻香看着公孙晴,赶紧问。“你们先赶紧休息一下,这么赶路,太累人了。”接着,大家都被引着去房间休息了。公孙晴拉着太叔幻香进屋,两人聊起天来。 第125章 绝流谷遇险,汇通祠奇遇 公孙晴也是很久没有见到太叔幻香,得知他们在天涯海阁的事情以后,很是羡慕,一个劲儿说下回这样的事儿一定要叫上她。太叔幻香笑了说:“你这大小姐,在醉羽阁,每天要做的事情那么多,你看,伯父怎么能把你撒出来放任不管?”“你不也是主事,那还不到处跑?”公孙晴觉得不甘心,“我出来,还有我爹还有几个叔叔在管着。不差我这一个。你家少爷可是不管事务的,你要是出来了,那可就是你爹一人扛着了。”太叔幻香说的也是实情。“哎,”公孙晴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什么,又开心起来:“你知道阿京把我爹揍了不?我爹实打实是打不过阿京的。等阿京跟小四成了亲,哈哈,我就解放了,我把事情都给他们两口子,那我就逍遥了。” 太叔幻香听了也大笑,她知道阿京如今深得公孙家喜爱,她原来还有些担心,如今真是替阿京高兴。说到这次夜猎,太叔幻香问有没有关于公孙冉他们的最新的消息。公孙晴拿出一个纸条,说:“早上来的,说是小四他们五个人,到了青牛山跟小青牛交界的绝流谷。之前山上暴雨,他们在山上的石洞里停留了几日,这才出来。随行有个老二下面的弟子,他按照规矩在经过的地方留下信息,这才被人看到,及时告知了。之前的几个弟子在山里受伤,也是被他们救了,后来没让他们跟着,就让他们自己回来了。这也是我们一开始的消息来源。有阿京在,所以遇到交手的事情,我还能放心,只是担心他们经验不足,反而吃了亏。” “你这是多想,你弟弟你还不了解?小四那么精明细致。还有阿京在,放心,他即便只是护着阿京,也不会出事。同行的还有一个是谁?是不是叶一?阿京的徒弟?”太叔幻香问。“对,是的,就说是阿京的徒弟。没有别人的话,那就是你说的那个叶一。他身手如何?”“擅长用刀,叶家后人,就是千机叶家。另外,他的刀法,日下也得是第一的位子了吧。对了,还有个柳巴,你不了解,那可是上古神兽,这山里能怕他的,我还真想不出来。”公孙晴这有才舒了口气,之前柳巴非不上山,找其他人也没见识过他。后来他自己偷偷上山,这事儿连阿京他们都不知道,所以,这几个姐妹,谁都不认识他。“我明日启程,让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早到,早日助力,这才能赶紧进入下一件事。我还有事儿跟公孙冉商量呢。” 公孙晴也没多问,显得自己好事儿,就安排太叔幻香吃喝休息。 第二日天亮,大家出发,前去绝流谷。 绝流古是这里一个非常特别的去处。明明这里地势很低,但是这里从来不会因为大雨积攒下来雨水而成为水潭或者湖泊。山上流下来的水,也不会到谷里,不是渗透下去,就是在谷旁边冲开河道。所以,这里就形成了,在两座山之间的101景观。两边都有山洪冲下来的小河,每条都不是很宽,但是也是常年有水。中间是一个山谷,这个山谷不小,里面枝繁叶茂,快靠近中心的位置,不知什么时候建了个汇通祠。也没人知道这个祠堂做什么用的,也没人来认领。这个汇通祠名字的含义也没人了解。但是这个祠堂建的像个庙宇,有山门,大门,大殿,后面还有厢房,房子都不是很大,且年久失修,无人居住。两条小河,一前,一后,从这里经过。山谷就夹在小青牛和大青牛之间。 公孙晴安排了三个门中弟子,跟着太叔幻香他们,主要他们对这里地形相对熟悉很多,这些都是参见过不止一次夜猎的,而且,他们对于本门留的线索,记号之类的也很是熟悉。公孙冉那边有个杨春晖,留下的记号,正好有这几个人可以解答。早饭过后,这一行人又开始了奔波。有人带路,这做起事情来,也很是方便。大家都是练家子,这身法,也快许多,天还没有黑,就已经过了公孙冉他们住过的那个石洞。 太叔幻香和椿乔进去查看了一下,没有什么特别,里面有烧火取暖的痕迹,还有一些果子的果皮之类,也有一些小兽的骨头,像是烧烤过什么。在山里吃东西还是不成问题的。青禅问太叔幻香是不是要继续赶路。太叔幻香问问大家的意思,大家都想着赶紧找到他们,一致说不停留了。于是,大家继续赶路。 夜里赶路,幸亏是有这三个人跟着。他们适当放慢了速度,就是为了最准确地找到方向,不走冤枉路。路上偶有小兽窜出来,也被这些人顺手解决了。想着到了绝流谷还可以烤来当作食物。 五更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到了河边,一个门人指着河对岸,说:“前面这就是绝流谷。那边有一处下面有巨石支撑,可以过河。”说罢,他们三个仔细拿着火把辨认,好不容易找到了位置,试探着走了过去。大家见了,一个接一个,小心过河。下面的石头很是湿滑,虽然没有晃动,但是这摔跤,也很是狼狈,鞋袜衣衫湿了,在山里,被山风一吹,很容易生病。所以,大家都分外小心。 黑暗中,他们没有留意到,这河边长着一种花,花朵很小,一枝花茎上拥簇着十多朵花,如果仔细数,大概有十二朵。这种花分公母。公花十二朵一支,母花八朵一支。这花的颜色有紫色,粉色,也有紫红色。这种东西很是危险,颜色越深,就越恐怖,这种花朵的花粉,能让人头脑清醒地产生幻觉,它会很自大地让你自己就知道自己眼见的都是幻觉,还没办法摆脱,随着时间过去,这人会昏迷。睡一段时间以后,会一激灵醒来,那种行尸走肉的起来,摘花吃掉。随后,这花就会长在人的头部,根植入脑,一开始人是没感觉的,还以为自己只是中毒清醒了,没事了,但是逐渐,人就会不由自主地听从它的吩咐做事。很是邪魅。最后七窍长出花苞,花苞齐了,人也就基本完蛋了。大家都小心的留意河里的石头,唯独没有料到这岸边的花朵,也是天还没亮,看的不是很清楚。哪能想到这里危机四伏。 第126章 十二星害人不浅,曲宁能妙手回春 等他们上了岸,走着走着,随着天色亮了起来,大家看见的东西逐渐多了,随着天光大亮,这眼前的一切,让大家不由得目瞪口呆。 这个山谷,并不是个小山坳,跟之前那个青山的山谷相比,小不了太多,但是两边的间距宽度没有之前那个山谷大。这时才发现,从河岸一路,都是各种尸骨,有动物的,也有人的。越往前走,感觉的出来,人的更多一些。有很多,都是只剩下散落的骨头,也有很多有被动物啃食过的痕迹。小动物的尸骨并不多,放眼看去,都是人类和大型动物的。尸骨上面都没有草,光秃秃的,唯独从七窍处长出来一簇簇的花朵,那花朵,一支花茎上拥簇着十多朵花,如果仔细数,大概有十二朵,也有少些,大概八朵。颜色很是鲜亮,有紫色,粉色,也有紫红色。 曲宁皱了皱眉头,说:“不好,咱们都中招了。”大家不明白,都很错愕地看着他。曲宁很是严肃地说:“咱们刚才上岸的时候,应该已经接触到这种花了,这种花就是致死的凶手。这种东西不是一般的花朵,而是叫做“十二星”,它的颜色随着毒性的增强而加大。它的花粉如果接触到皮肉,能让人头脑清醒地产生幻觉,会很嚣张,让你心里明白自己眼见的都是幻觉,但是就是没办法摆脱,大概一刻钟,就会让人昏迷。睡一段时间以后,会一激灵醒来,每个人中毒后的昏迷时间也都不一样,一般一两个时辰,也有的三五个时辰。最后醒来,也是那种行尸走肉的起来,会把周围的这种花连同根茎全部吃掉。随后,这花就会长在人的头部,根植入脑,一开始人是没感觉的,还以为自己只是中毒清醒了,没事了,但是逐渐,人就会不由自主地听从它的吩咐做事。很是邪魅。最后七窍长出花苞,花苞齐了,人也就基本完蛋了。” “那,那现在怎么办?怎么判断咱们中毒没有?”陆凯很是着急,大家都看着曲宁。“看自己胳膊上有没有红斑,有的话就是中招了。”曲宁一边说,一边挽袖子查看,大家也都纷纷查看自己,只见有四个人因为一直挽着袖子,胳膊上已经有了红斑。 “怎么办?”这几个人都看着太叔幻香,很是惊恐害怕。“您说有什么办法预防还有根治吗?”太叔幻香问曲宁。曲宁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根蜡烛,“先给他们治疗,再说预防现在开始,任何人不能裸露皮肤在外面,脸上也要拿东西包一下。”接着,曲宁跟这几个人说:“现在它们聚集在这里,还没有分散开,所以,出现在只有一种办法解决,就是滴上热的蜡油,再趁着没有凝固,撒上天星石草粉。等一刻钟以后看,如果还有就再重复一次。一直到完全消失。”为了活命,这热蜡油也不算是什么问题了。大家都表示没有问题,能忍受。 天星石草粉本身也是不常见的,但是,确是治疗逆气的药材,偏巧曲宁的必备药粉里,就有这个天星石草粉。也是大家命不该绝,这也算是带着曲宁的一个福利吧。只见曲宁一个个给人滴蜡油,敷药,图二白帮着他一起。 一个时辰之内,这些红斑都消失了。 接着,曲宁跟大家说:“现在就是预防,咱们不管走到哪里,都要牢记这种花的样子,永远不要沾染上。这花最是畏惧天星石草粉,还害怕芦荟汁。有这两种东西的地方,也一定不会出现这种花。我这里有芦荟,原本来跟自己配药的。现在掰成小块,给大家一人一小块,泡在自己喝水的水壶里。还有拿能盛水的东西,化一些天星石草粉,大家把这个沾了药粉的水用身上能捆着的东西,绑在腿上,腰间胳膊之类的地方就可以。这个天星石草粉有股辛辣的味道。只要有这个味道,自己再小心一些,就不会招惹这些花。” 他说完,大家都开始行动,曲宁拿出一大颗芦荟,开始一点点掰给大家。一行人,就在这没动窝地忙活了一个多时辰,这才收拾好上路。此时的太叔幻香,很是担心公孙冉他们。于是问曲宁:“以前这里也经常有醉羽阁的人来,但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花。这样的东西怕是外面来的,怎么会到这里呢?”曲宁冷笑了一声说:“那还不是因为仙踪门的十二星?你以为这是什么花?我又为何认识?这些都是成了精的,都是他的子子孙孙。他多是故意安排这种花在这里的。为的就是占地方,再偷偷使用阴招。” 太叔幻香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说呢,听着这个花的名字好像有些耳熟,原来还真是跟那个十二星是一家子的。真够歹毒的。 越往前走,看到十多具尸体,一看就是没死很久的,外面的衣服还能依稀判断出来,基本都是醉羽阁的弟子。这些就应该是那些夜猎的弟子,被引到这里,被悄无声息地就害死了。但是,如今又无法替他们收尸。大家看着这些尸体临死前的各种扭曲,想必是受尽折磨,看得大家心惊胆战,很是心疼又愤恨。 远处能看见那个汇通祠了。 大家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到了汇通祠门口,只见这里应该是最早刷的红墙,如今年岁长久,已经变成泛白的砖红色了,墙头还有屋顶,都长满了杂草还有几棵比较弱小的野枣树。大门虚掩,不见有任何动静。太叔幻香在门口喊:“公孙冉,阿京!”图二白还有青禅,也跟着喊。但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不知道他们在不在里面,还是说已经走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遇到这种叫做十二星的花。 陶之小心翼翼推开了门,看了看,第一个走进去。院子里并没有什么草,反而更多是石块也不知道是什么让这里的院子寸草不生。再往里面走就是大殿。大家小心翼翼,慢慢地进去,最先进去的陶之喊了一嗓子:“这里有人!”太叔幻香赶紧赶过去,一看,只见公孙冉和阿京都靠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陷入了昏迷,旁边的叶一瞪着眼睛坐在那里,呆呆傻傻。还有那个叫杨春晖的,同行的醉羽阁门人认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变成了十二星的花盆。柳巴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公孙冉,阿京!”太叔幻香急了,大声喊。那两人一动不动。这时,柳巴睁开眼睛。看着他们。“别叫了,窝都叫了两天了。你们都还好吧?我们都中招了。” 第127章 风波惊脱险,岩谷喜寻幽 听着柳巴气息不稳的声音,太叔幻香赶紧过去,蹲下来,问:“我们都没事了,你们怎么了?是中了花毒?”柳巴说:“我们从山上下来,想着去河边灌些水,那两个后生就去了。回来以后也没什么异常。因为头几日都是下雨,我们一直吃些果子,烤的山鸡野兔,住在山洞。也怪我,我就说应该去河里抓些鱼来吃。公孙和阿京孝顺,就带着那两孩子去了,还真抓到不少。回来吃的也很好,晚上就发病了。我觉得就是中毒,但是我实在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毒。应该是出了幻觉,我就用内力封住他们重要的穴道,用银针减缓血液流动,用此来拖延时间。那个杨春晖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一夜之间,就变成了那个样子。” “你们中了花粉毒。应该是他们下河打水还有挽起裤子抓鱼的时候,上岸那功夫,被吸附上的。也没有及时发现。我来看看,现在他们的情况如何了。”说完,曲宁走过去,掀开公孙冉的胳膊,发现那红斑已经变成了紫红色。太叔幻香去看阿京,果然,颜色跟公孙冉的差不多。 “为何昏迷?是点穴之前就昏迷了吗?”曲宁问柳巴。“他们有幻觉,我怕他们出事就点住了,应该也有中毒的原因。”柳巴有气无力:“我给他们输入了内力,人为的帮助他们慢慢体内循环用来活命。他们现在的样子,都滴水不进,已经差不多三天了。那个后生自己昏迷又醒了,我也给点住了穴道。”柳巴为了他们三个,着实费了不少内力,疲惫不堪。 “怎么办?”太叔幻香问曲宁,很是焦急。“先一边给他们用蜡油加上天星石草粉外敷,一边给他们强行灌入芦荟水。我们再把天星石草粉用内力加热,从后心渗入身体。这样看看有么有效果,如果有效,再重复几次。”于是大家忙碌起来。 陆凯过来,给了柳巴几颗补气丸,青禅说这个药效很好,能快速回升气力。柳巴老实地服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明显感觉药效上来了。柳巴很是欣喜,站起来活动一下,专门给陆凯拱手道谢。搞得陆凯都不好意思了。 这边公孙冉胳膊上的紫红色,在图二白的操作下,三次过后,明显地变得浅浅的了。曲宁这边在他背后,用自己的内力加着天星石草药粉在烘烤着。只见后背都隐隐似有水汽氤氲的感觉。在曲宁停下休息的时候,陶之给他强行掰开嘴,往里一点点送芦荟水。还拿芦荟水,往七窍里小心地滴落几滴。 两个时辰过去了,只听见公孙冉嗓子里咕噜一声,曲宁一摸脉搏,平稳了。他继续发力,接着在他后背狠地一拍,只见公孙冉闭着眼,猛一口吐出来一大口黑红色的东西,曲宁没有停手,接着公孙冉又接连吐了几大口,最后吐出来几大口胃里的酸水,这才缓了过来,曲宁给他解开了穴道。公孙冉慢慢地恢复了过来。 阿京那边一开始是青禅和太叔幻香在操办,随着柳巴体能的恢复,他跑去给阿京运功。阿京这边也是,跟公孙冉差不多,等都吐完了,也就慢慢醒转过来。 那边陶之陆凯他们在帮助叶一。 也真是天不该绝,在这关键的时候,太叔幻香他们到了。这要是再晚一天,那就真的无能为力了。只是可惜杨春晖,没有等到这个时刻。 一天天过的太快了,眼见着,这天色又要暗了下来,这山里的光线,变化很是玄妙,众人一看,这不得不在汇通祠里休息一晚了。公孙冉和阿京,叶一也都醒了过来。几个人就感觉自己像是做了噩梦,噩梦里有个人控制着自己的言谈,行动,自己见到的也都是从来摸不着头脑的东西,很是怪诞。还有一直以来的头疼。 柳巴对曲宁很是感兴趣,因为他很惊讶于曲宁的内力,又看到曲宁居然能解开自己点的穴道,这就很不一般。两人在那低声交谈着。也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就感觉他们似乎聊得很好,像两个好朋友一样。阿京很久没有见到太叔幻香了,醒了以后见到她,赶紧搂着她又哭又笑。两人搂在一起老半天,这才被人分开。 叶一很快就跟陆凯还有陶之他们熟络起来。这时,青禅说:“这花这么可恶,能不能想个办法除掉?要不然还会有人中招。”大家也都说是应该,只是还不知道能怎么办。身上带的天星石草粉还不够说都洒在这里。曲宁说:“我这的芦荟,还带着根,我把它种在这里,现在派个人回去送信,让红阳祠派人送信给醉羽阁,另外安排人来这里种芦荟,芦荟相比还很是好找。这芦荟种上,长得快,这十二星就会自己完蛋。芦荟的根会把十二星的根缠绕断送它们的养分。这十二星也就完了。另外,也可以带些天星石草粉洒在现在的十二星花丛上。” 如今只能这样的,毕竟芦荟常见,天星石草不常见。于是,太叔幻香让一个随从等天一亮就赶紧回去办事儿。 公孙冉坐在那,太叔幻香走过去问他:“你感觉怎么样?”“没问题了,还有些力气不足。没有大问题。这次我觉得又是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牵着我们鼻子走,这感觉很不好。这十二星的花,跟那摄魂蕨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定是刻意的。这个地方我来过不止一次了。怎么就现在出现花来作祟。”公孙冉很是气愤。 “这就是咱们在这里的原因了吧。不管怎么样,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躲不了。你看这回跟我来的几位,我跟你说说他们。”说完,太叔幻香跟公孙冉一一介绍了曲宁,椿乔,陶之还有陆凯等这一些人。夜里,篝火的火光跳动,大家都三三两两找了地方歇着。太叔幻香旁边贴着阿京,阿京静静地听着公孙冉和太叔幻香的谈话,脸上不断出现惊讶的表情。 第128章 深洞有幽闭,忍辱负重行 曲宁跟柳巴一直在旁边说这话。别人也不好意思靠近,只有阿京不怕,过去问:“你们聊什么呢?从我醒来就看到你们在聊天,一直到现在。”柳巴看了曲宁一眼,曲宁心领神会,说:“我们在说些以前的旧事,发现我们之间还有一些人和事都有印象,没想到年纪大了,也找到能一起聊天的人,不容易啊。这人海茫茫,都是因果,都是机缘。” 这话说的没毛病,但是也都是车轱辘话。没什么具体意义。明显,这两人不想让人知道他们说的东西。阿京瞪了柳巴一眼,走开了。柳巴也是很无奈,看着曲宁苦笑。曲宁倒也是无奈地摇摇头。 太叔幻香这才有时间打量起这个汇通祠。这里的供桌上,供着一个人,但是,看不出来是什么,只知道是个雕像,并不知道眉眼如何,因为这个雕像根本没有雕刻出眉眼来。相比之下,这服饰倒是更清楚精细一些。但是看着也不知道是哪儿的服饰。只见腰间还雕刻出一个百宝囊,这个百宝囊上面图案,倒是很是复杂,虽然整体都随着年代久远,有些破损,但是,这个百宝囊倒像是唯一一个醒目的东西。 “这百宝囊上面的图案,感觉有些眼熟。”太叔幻香心里说着,这时,她看到了阿京,阿京也发现了这个百宝囊雕刻,也正看着她。两人这眼神一碰,顿时,两个人都明白了,这个图案就是阿京后背那个。 阿京拉着太叔幻香坐到一边,悄声说:“这个雕像可能是我娘。”太叔幻香并不知道阿京的身世,很是惊诧。于是,阿京简短的把秋姬和公孙放说的话,那些关于阿京身世的,告诉了太叔幻香。只是隐去了秋姬的身份。 太叔幻香坐在那里消化着,最近这些消息都来的太突然了。好不容易,太叔幻香才捋顺。然后又把曲宁的事情,跟阿京也说了。大家觉得现在好像很多事情,都摆在了明面。原来很多认知,其实是错误的。那么,既然有明,就会有暗。这些事情背后的人,看着若隐若现,也有怀疑的对象,但是真相到底是什么? 以前还以为一切罪魁祸首就是顾章,谁想,如今顾章反倒是那个想拨乱反正,又一次次救了大家的人。这人到底是好是坏,如今完全没了章法。听了曲宁的经历,也很是让人唏嘘。这因果轮回,总是在那里摆出一副循环无穷尽的样子。她俩又在说,不知道这叶凡如今会怎样面对这个曲宁呢? 大家休息的也够了,天亮以后离开汇通祠,继续上路。大家出了谷,前往青牛山,这沿途,零星看到有十二星的痕迹,大家看到,就洒上一些天星石草粉末,并留下标记,提醒后来的人。这路上没有休息,一直出了山谷,路上还是依稀见到不少尸骨,但是最近的醉羽阁门人的尸体,倒是不见了。 上了山,青牛山林深草茂,还有很多山洞,所以这才有很多兽类在此栖息,很多灵兽也会选在此处。大家正爬着山,就看见路旁有断树,树上还有醉羽阁的记号,有的是完整的,有的是一半,就像情况太紧急了,根本没有时间写下完整的。路边的草丛里,也偶有散落的随身之物,甚至有佩剑或者是剑鞘之类。 大家沿着这些踪迹往前走。一直来到一个山洞旁。这个山洞的洞口就很大。看着洞口,有不少凌乱的脚印,看的是出来,有很多人进洞了。 大家在洞门口停下,听了听,里面没有一丝声响。或许这洞太深邃,公孙冉说:“大家小心,这里的洞,很多,里面容易走失,大家不要太分散。”说完,醉羽阁的几个门人,在前面领路,大家陆续进了山洞。 洞里很是黑,大家适应了一会儿,加上火把的作用,这才看清楚,这里面进去以后,有一个通道,再往里面走,就到了岔路口,根据地上凌乱的脚步,大家选择了脚步前行的方向,这条路上,并不是很顺畅。越走通道越窄,路上有不少尸骨,有人,有动物,还有各种武器和随身物件之类。 大家小心翼翼,正走着,突然看见前面洞口,小到只能一个人穿过,这密闭空间里的压迫感,铺天盖地,有些让人心慌,甚至想发狂。公孙冉的这种感觉也很是强烈。柳巴这时跟大家说:“都暗自调息,让自己的脉搏跳的慢一些。实在忍受不了压迫感的跟我说。千万不能自己擅自应对。” 公孙冉带头,穿过了那个小洞口,大家一个个穿过,没人说话,都在尽力把心里的恐惧和密闭的压迫感使劲儿往下压。 前面的通道依旧不宽。没有旁支,只能一点点往前走,过道里,时不时有兽骨,也有人的骨头,阿京看了,说:“这些人都是自己撞死在旁边的石墙,怕是忍受不了环境,都是自裁的。” 这时,有几个随从明显喘着粗气,情绪很是激动,说:“不行了,我快忍受不了了。”大家停下,柳巴快速点了几个人的穴道,说:“这几个穴道都是人为的减慢你们的血液流速,这样才能把你们的情绪适当缓和下来。你们深呼吸,想着再往前就好了。”这几个人感觉好了一些,明显没那么手足无措了,但是,这狭窄的通道里,都是他们几个拼命深呼吸的声音。路上有人还是忍受不了,要拿头撞墙,柳巴直接拍晕了,拖着他走。这样,往前就这么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这时间走得可不短了。 眼前突然开阔起来,空气流动也多了。前面看着是一个水潭。洞穴高了很多,感觉到有风声,水潭里的水也是流动的。大家陡然放松下来。 湖边有几把剑,还有包袱之类,看着是有人走到了这里,但是,四处看,却又找不到人。这水下面也不知道有什么,难道那些进来的人,都下水出去了?他们又为什么要进洞呢?这时,只听见图二白喊大家,大家过去,看见水潭边一处地面上一片片,星星点点的黑色,不知道是什么,陆凯蹲下贴近了一闻,只觉得腥气扑鼻:“是血。都是干了的血迹。” 接着,就看到这边贴着岩壁到湖边,到处都是骨骸,有人,有动物,堆在那里,像个小山。乍一看,还以为是个石墙之类。 第129章 双狼蛛突袭,青山蟒幻化 大家立即警觉起来,都仔细观察着自己的周围。更多的是在留意着水里的动静。这时,悄无声息,从洞穴的岩石上,爬出来什么东西,柳巴跟曲宁的耳朵很是灵敏,两人循着声音找去,只见洞穴岩石上爬下来螃蟹大小的东西,速度很快,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大一小两个蜘蛛叠加在一起爬行。一个,两个,三个,就听见嗖嗖的声音,这种叠加的蜘蛛越来越多,眼见着黑压压一片,从洞穴顶部爬下来。 这会儿大家也都感觉到声音,看见了,都惊恐的大叫起来。“跑。”柳巴一声喊,大家都跟着他使劲儿狂奔,有的人慢了一步,或者因为害怕,腿一软,不小心摔倒了,只见那一片蜘蛛军团,涌上来,只听见惨叫连连,蜘蛛扑上来,钻进七窍,里里外外都在啃噬,不一会儿,就只剩骨架还有残存的衣衫。 柳巴在前面带路,但是,也只是沿着水边,眼见着前面没了路,又不能再走回头路,他一直担心前面别再从顶上又下来一批。所以一直很是警觉。 果不其然,前面声音响起。又是一股子从洞顶上下来,两路大军围追堵截,就把他们夹在中间。 无奈,柳巴只得大喊一声,“大家下水!”。 只听见扑通扑通,大家一个个赶紧往水里跳。这些蜘蛛也跟着下来,只是沉不下去,这水面上倒是密密麻麻铺了一层。 大家在水里憋着气,跟着柳巴和曲宁,往前面游。游了一段儿,发现上面没了蜘蛛,这才敢出来喘口气。大家都憋坏了。各个心怀恐惧。大家沿着水流的方向往前游,眼见着觉得水里亮了很多。他们觉得这回离出口不远了,就都出来换气,不用再在水里面潜行。 谁想,探出头来,上了岸。才发现这里只不过是山洞里的另一个洞穴。但是这里前面隐隐有着亮光,看着好像是出口。“从前面幸存下来的人,应该也会到这里,咱们往前走走。”太叔幻香说。大家清点了一下人头,损失了三个人。都是被蜘蛛害死的。 大家走着,就见柳巴走走停停,眉头皱着。走了一段,陶之突然说:“不对,咱们是直着冲那两个光亮去的,怎么我刚才觉得光亮变换了位置?如今不在直路上,而是偏向了右边?” 这时大家才觉得的确有些不对。“不光位置不对,这里的气味也不对。”柳巴停住了,低沉地说。“有股土腥味道。”曲宁也感觉到了不对。“你说会不会是你的熟人?”曲宁看了柳巴一眼,说。“你们躲远一点,不要动,留意一下岩壁,觉得不好就跳进水里。我过去看看。”说完,柳巴慢慢的对着那光亮走过去。 大家一动也不敢动。盯着柳巴行进的方向。 随着柳巴的走近,那两个“洞口”,居然动了。 这会儿,大家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洞口,那只是一双眼睛,一双没有黑眼仁的巨大的蛇眼! 不知道这里有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只知道这东西的身体在洞里看着就是黑的,唯独这双眼睛,闪耀,一看就知道是厉害的角色。 柳巴靠近,那东西也低下来,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蛇。如果是蛇,倒还好,就怕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也不知道柳巴跟它怎么沟通的,但是,显然,沟通的不顺畅。 这东西尾巴横的一扫,就冲着柳巴过去了。柳巴飞身躲开,躲了几回,只见柳巴长啸一声,一个晃动,现出原身,巨大的巴蛇跟着这个怪物站在一起,倒是比那个家伙还大一些。 很多没有见过柳巴真身的人,看了很是惊愕。那两个在打斗交锋,这边观看的人,只觉得飞沙走石,腥风阵阵。大家一边躲闪,一边观看,足足半个时辰,这才见到巴蛇把那个怪物缠在一起,明显是柳巴占了上风。另外那个使劲儿挣扎,抖动,但是越来越弱,越来越弱,最后终于不动了。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巴蛇一个旋转,转过身来,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他手里拖着一条大蛇,过来,说:“咱们怕是遇到熟人了。”大家凑过来一看,那个庞然大物,其实就是一条青云蟒。 “什么情况?”陶之问。 “这个青云蟒被人施了术,而且被幻化了。我刚刚从它身上拔出来七根银针。它的身上有我之前熟悉的味道。看来,在天涯海阁消失的华琳,又回来了。”柳巴拎起那条蟒,跟太叔幻香说。香香看着柳巴另一只手里摊开的银针,那些针都是做成了华琳头上发簪的样子。这幻化的手法,倒也跟她一致。既然柳巴能从气味上下结论,那就一定跑不了。 曲宁过来看了看,说:“没错,这个是华琳的独门暗器,除了她,没人敢用。” “那就是说,刚才看见的,都是幻化出来的?其实只是这个蟒而已?”陆凯凑上来看。“可以这么说,但是,也不简单是单纯的幻化。除了咱们中术以外,这条蟒还被赋予了功力和一定的灵识。这点倒是很不容易,如果今天我不在这里,恐怕完全靠人,是不可能伤的了它了。”柳巴解释了。他把这条青云蟒给封住穴道,就地提取出这个蟒的魂魄收好,等着出去以后再炼化。总之,不能再留着活的,再给人机会继续害人。 这里面有空气流动,有风的感觉,所以,这里还是真的有地方能出去,至少是通着外面,原路返回的话,那些蜘蛛是不好对付的。也就不能再想着原路了。柳巴说刚才打斗,到高处,看到依稀有出口的感觉,他让大家退退,他再上去看看。 一晃身,身形高大,他恢复真身,伸到上面,看见有那种洞口,透着光。他示意公孙冉上来看看,于是,他盘起来,公孙冉踩着他来到上面,果然,这里有出口,公孙冉站在上面,试着推开碎石,草丛之类,眼见着有个洞,能过人,他钻出去,看见来到山壁上,这里有很窄的路通着山上和山下,倒也能走人。他返回来,让大家一个个都踩着柳巴来到上面,慢慢出洞,最后,柳巴也从那个洞里一点点挤出去。 费了很长的功夫,大家这才从洞里出来。 第130章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重见天日的感觉,真的很好,大家站在那里,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那个蜘蛛到底是什么玩意儿?”陆凯心有余悸,“那个叫狼蛛,狼蛛有剧毒,咬人以后,人会跟僵尸一样的反应,倒不至于马上暴毙,如果能有解药,倒还好。但是,今天咱们见到的叫做双狼蛛。这种公母同行的,就是在交配。它们的毒性又比一般狼蛛的毒性强大很多。被咬上就会先有幻觉,接着呼吸很困难,它们会把卵产在伤口里,接着,这种狼蛛的卵从排出到孵化到长成也就不超过半炷香的时间。所以,很快,就会有千百只狼蛛从之前被咬的人身体里冒出来。找到新的宿主。再继续而循环往复。”曲宁说完,大家都惊恐的不知道说什么,既觉得害怕,又觉得恶心。 “那蟒蛇呢?”陶之问。“蟒蛇只是普通的蛇,它没有修炼,这种没有修炼的,野性是很强的,野性越强,幻化后的就会战力越强。它也好,狼蛛也好,都是被人利用了,作为了杀人工具。”柳巴低沉着说。“那就要看,这些人为什么会被引到洞里的。根据现在的判断,他们万无生路。公孙冉恨恨地说。 “这就是我们在这里的目的,找到幕后那个人。”曲宁说完,一马当先沿着山路走下去。大家陆续跟上。 没走多远,就在路旁的山石上,又看到了熟悉的醉羽阁的标记,只是这标记,依旧是不完全。阿京盯着看了看,大家没说什么,继续前行,但是都在很谨慎地关注着周围的情况。山风吹起,草木随风摇摆,鸟叫虫鸣,都在继续。让人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是那种纯粹的安静。大自然的寂静,并不是人们说的那种鸦雀无声,而是这里除了自然的声音,没有任何人为动静掺杂在一起。 “我觉得这个标记,其实并不是真正的醉羽阁的人留下的。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阿京突然说。大家都停下,看着她。阿京看了一眼公孙冉,说:“夜猎的地点和规矩,是沿袭的,这几年来,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变动。所以,这里面的线路和习惯,其实只要是关心一下,就都能打听得到。如果有人要做什么,那就必须深谙这里面的步骤,还有在大家常走的路线上动手脚。但是,这参加的人毕竟很多。所以,就会先想办法制造骚乱,一是制造恐慌,二是为了打乱大家的常规行进方位,因为那些方位,是有长老们蹲点来暗地保护门人的。因为骚乱,出现了情况,那些长老的位置就会自动显露出来。那些手忙脚乱的门人,就会被冲散。那么,这个时候,醉羽阁的标记,就有了用处。这就是为了把大家都强迫逼到一起,最后到某一个地方,就除掉一部分,但是,还会有其他不知情的人也会看到标记就跟着走下去,谁也没想到,这就是人家希望我们走的线路。这一路,怕是陷阱重重,损伤不会小。这一路来,粗粗算算,之前失踪的人,差不多都在这里了。刚才又看到这标记,说明对方志在必得的,不光是门人,他们的目标,是我们这样的人。” “还有,这标记,为何都不齐全?因为,他们也可能只是知道这简单的,并不能完整标出来全部。偏偏就这几笔,让熟悉的我们,觉得就是醉羽阁门人留的,来不及完成而被迫要离开。”公孙冉补充着。大家这才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那怎么办?”有个门人问阿京。“没有办法,咱们只能继续走。是人是鬼,到了就知道了。总得有个终点不是吗?”如今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最早报告出问题的那个长老是谁?把他找出来。这些事情,必须要有内鬼才能展开。哪个点暴雷,哪个人就最可疑。这人有可能还受伤了。传消息回去。”阿京沉思了一下,跟图二白说:“二白,这件事,你亲自回去,跟大姐说。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图二白听了,点了点头,顺着山路,绕回去报信。 在那三个门人向导的指引下,大家很快就来到了当时出现问题的的地方。青牛山南面的一处密林。这里有条还算宽阔的路。这条路上铺满了松针。这个林子里最多的树木就是松树。大家看到,有一大片松树夹杂着其他的树木,折断了,横在路上。大家小心地绕了过去,这时有门人说,当时这里折断的树木很多,根本绕不过去人,如今是清理过的。当时参加夜猎的新人走过这里,被突发的状况,阻断了来路,没办法,大家只得前行。 阿京蹲下看了看堆积的树木断碴,看了一会儿,跟大家说:“这里面的树,都是事先被锯过,并不是所说的被野兽冲过来撞断的。这里能看到整齐的锯口。如果是撞断的,那就不会这么整齐。看来操纵这个的不止一人。当晚,这里不止一个人埋伏在这里,只等大批人马过去以后,这才用掌力,就能让这事先已经准备好的树齐刷刷折断。因为速度快,且数目多,新人很多都没来过,天色又暗,所以,觉得以为是野兽经过撞断。这就是为什么没人见到过是什么野兽。”“是的,我们当时问幸存的人,这几人还是当时守在这里的长老救回去的。”一个引路的门人说。“那是因为,这需要有人能作证,这才留下活口。”阿京冷笑。 “看看这里,哪些地方能藏人。找到当时那个长老的藏身之处。看看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阿京说完,大家都开始边走,边察看。阿京站在那里,抬头看天。飞身上到一棵大树上,四处看着。但是,毫无线索。这时,青禅指着草丛里的一个东西,喊大家过来:“你们看,这个是什么?是门人的还是长老留下来的?”公孙冉率先跑过来,小心翼翼地从草丛里,捡出来一个木牌。上面写着:“醉羽阁 许夜春”。这个是醉羽阁的东西,是每个人挂在身上的名牌。这个东西是万不会轻易丢失的。“那个在这里蹲守的长老叫许夜春?”阿京问。公孙冉摇摇头,说:“不对,负责这里的长老叫支哲。许长老并未参加夜猎,据说是生病了。” 阿京闻了闻木牌子的味道,递给柳巴,“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味道很是特殊?”柳巴拿过来,不用很近,点点头,说:“仓术和广藿香的味道,还有一些其他的味道,感觉像是止血药之类。”“咱们再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然后就回去见见这两位长老了。” 第131章 虽是俗套杀人灭口,巧遇阿京力挽狂澜 大家又往前走了不到一个时辰,看见有醉羽阁的标记,引着大家一条路。走了一段,就感觉到,这条路,就是绕道前面的山洞口,看来,就是要大家最后都进入到那个洞里。 “如果是人为故意做出来的场景。那么,那么多睥睨兽和咱们官道上见到的那些兽类,都是什么情况呢?”公孙冉也有疑问,问阿京。“这个,我也没想明白,再走走看,可能就明白了。”大家再往前走,就零零碎碎,看到很多小兽的尸体。正走着,陶之问陆凯,“你看,为什么这里的一些叶子上,有很多白色的粉末?”陆凯凑过去,闻了闻,突然脸色变了:“这些粉末有致幻作用。”他赶紧从百宝囊里拿出一粒丹药塞进嘴里。“大家不要靠近,也不要触摸那些那白色的粉末。”陶之跟大家说。太叔幻香过来,问陆凯:“你没事儿吧?这些白色的药粉是迷药?那怎么会在这里?”陆凯说:“香香姐,我没事,这些是用雪松,香蜜桃为主,加入见手青,混入曼陀罗汁做成的。这种配方需要炼制,最后是水一样的,有些绿色。闻起来有些甜。也就是这致命的味道,让人或兽类出现幻像并发狂,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最后歇斯底里,力竭而亡。这种东西,现在能做的人很少,因为这个在制作的过程中,需要做的人,先期亲历亲为试药,这就是精准的量的技能,用来保证药效。所以,如果不是特别有经验的人,是不会做这种东西出来的。另外,做这个的人,手上会染上见手青的颜色,身上也隐隐有蜜桃香气,做的次数越多,这种特征越是明显。” “既然是偏绿的水,那如今怎么会成白色粉末?”陶之问。“因为有些天了,山风吹干了水气,只有粉末留下来。如果再来几场大雨,那就什么痕迹都没了。”说完,只见陆凯小心翼翼,用一个小瓷瓶,收集了一些白色的粉末。“这是证据,再说也是难得的药,说不好以后用得上。” 大家小心翼翼,如今,这里的情况也看到了整个梗概。只是如果还要有突破,那就得问问那两个长老了。这两人都是那个鬼还是说只有一个是的,另一个被拿来栽赃?亦或这两个又都是无辜的?这回去的路上,阿京,还有公孙冉都很少言语。太叔幻香也没有说什么话。转眼观陶之,陆凯,曲宁椿乔他们,也好像各有心事。 各自的心事,旁人都无从知晓。到那时肯定的一点,就是大家都觉得这里面愈加复杂起来。各大宗门里被安插的外来的暗装,如今已经发展壮大。就像一股邪恶的势力,已经渗透进来,防不胜防。而且如果真的涉及到长老,执事,监事之类的,将更麻烦。这醉羽阁的问题,不代表惜花阁和桃花殿没有。只是惜花阁还没有爆发出来,而这桃花殿,将来何去何从? 似乎就是想快速搞清楚事情,把奸细赶紧抓出来。大家回去的脚程都显得快了许多。从山上下来,大家看出来,这是绕着青牛山转了半圈多。大家没有再走山道,而是直接管道上行进。遇到一家客栈,大家进去买了马匹,只是马匹数量不够多,太叔幻香他们先策马回去,其他人在后面脚力行进。 公孙晴已经收到飞鸽传书,心里急得很,这会儿又有图二白回来,专门给她带信儿。她心里很是吃惊。想着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死伤这么多人,必须先抓到罪魁祸首,这样才能平息大家的愤恨,于是,她一方面拍自己的心腹,把关于奸细的问题,加急送消息回到醉羽阁交给公孙放,一方面,商量着,今年的夜猎,如今已是无法继续了。她现在就等着弟弟两口子回来,还有太叔幻香一起,大家商量对策。 回到醉羽阁的方向跟公孙冉他们来的方向正好迎着,路过一片树林,椿乔说这人不休息,马也得喘个气,他们昨夜也没有停歇,眼见着离着坛口不远了。于是,大家停下来,歇息一下。阿京拉着太叔幻香去林子里面找地方方便,刚收拾完,两人还没走,就听见前面似乎有声音,只听见“啊”的一声女子的声音,接着远处见到一个女子在跑,几个黑衣人正在追,个个手里拿着刀剑。 阿京和太叔幻香一看,赶紧追过去,眼前那几个人跟那个女子打斗在一起,眼见着女子就要脱离险境,砍杀了几个大汉,就见突然窜出来一个蒙面穿墨绿袍子的人,对着那个女子就是一掌。女子躲避不及口吐鲜血,兵刃脱手,瘫软在地上。那个蒙面的人过去,正要追问什么,阿京和太叔幻香到了,阿京一鞭子抽过去,那人赶紧躲闪。似乎认识阿京,根本没敢恋战,直接飞身逃走了。 阿京也没追,跟太叔幻香一起看这个女子。 只见女子面色蜡黄,一直在吐血,已经不行了。阿京仔细一看,大惊:“莲姐?怎么是你?”那个女子费力看看,认出阿京,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阿京,微弱地说:“小姐让我给老爷,没想到出来被人追杀,看来小姐有危险,你们,快去。”阿京点点头,说:“你放心,追杀的人,你认识吗?”那个叫莲姐的女子,说:“那一掌,用的是桃花殿的乾坤掌。” 说完,莲姐就没了气。 阿京站起来,察看那些被莲姐杀了的那几个黑衣人,身上什么随身物品都没有,看来就是提前做好了准备,身份不能暴露。青禅他们这会儿也冲了过来,青禅远处看着阿京她们,看着她俩跑开,一定是有情况,于是,她就招呼其他人跟过来。 “尸体抬回去,让大家看看有没有人认识。”陆凯说。“不用,带起来麻烦,画像吧。”阿京看着公孙冉,这画像,可是公孙冉的强项。于是这边公孙冉带着几个人在给这几个黑衣人画像。画完了,陶之安排人彻底搜身,看着身上有没有什么标记之类。这几个人,身上没有仙踪门的痕迹,看来就是宗门弟子。这些人怕是被暗桩奸收买的亲信。这个莲姐,是公孙晴贴身的随从,跟着公孙晴一起长大的。醉羽阁的人都知道,这是公孙晴的人,怎么能随意出手杀她? 阿京在那个蒙面人带过的地方和方向仔细搜寻,她坚信,燕过留痕,人也不例外。他察看地上的脚印,这里能看出来那人穿的鞋,下面的脚印。有些人很讲究,或者是家族的原因,鞋底有徽记。她仔细辨别,又让醉羽阁的人来看,确定了,这脚印的痕迹,是醉羽阁的标记,说明这人就是醉羽阁的人,而且位份不低,要不然也穿不了醉羽阁徽记的鞋。 第132章 不知郊外雨多少,试探田间水深浅 她仔细又看,自己那一鞭的去处,那人躲闪了一下,阿京发现,草丛里有一个断了的珠链。就是那种作为装饰吊在香囊上的那种。“这个是什么,你们谁人认得?”那几个门人仔细看着,突然一个人说:“我想起来了,这个是三年前夜猎,非常成功,所以当时阁主专门用来赏赐给当时的长老,执事们的。这个是一种叫蛋白玉的东西,很是珍贵。我记得当时大家都很是艳羡。那次夜猎的头三名也得了这个。”“只是坠儿?”阿京又问。“不是的,当时是一人一条手捻,后来剩下的珠子,用来做装饰了。”公孙冉那边完成了。 大家给那几个黑衣人埋在一个大坑里,又把莲姐也掩埋了。大家这才继续前行,公孙晴正在坐卧不安,这时有人进来通报,说少爷和少奶奶带着人回来了。 公孙晴赶紧出门,还没出屋,阿京已经进来了,跟着太叔幻香,还有公孙冉其他人。 进了屋,太叔幻香看了图二白还有青禅一眼,两人心领神会,出门,站在门口,任何人不得进入。屋里面,公孙冉先是跟大姐讲述了一下经过,还有莲姐的事情。阿京也把她的推断,具体的细节都跟公孙晴说了。这时,阿京拿出那个断了的珠链问公孙晴:“大姐,这里的长老和执事里,有谁佩戴这个?”公孙晴接过来,仔细看着,又想了想说:“在这里的长老和执事都是老人了。日常里,倒是有几个人喜欢佩戴这样的东西,只是这个特殊,目前在这里的,崔执事,支哲,罗运超,柳朵朵都有这个。” “那就从这几个人开始入手。先找到杀害莲姐的人。”阿京说。“莲姐不在了,说明对方害怕这个消息传出去,但是事关紧急,怎么办?”公孙晴这里人手不够,最好的又最信任的莲姐已经命丧黄泉了,她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好。“我去送信儿吧。”这时,柳巴突然说。“你肯去?”阿京问他。“对,你们都走不开,这里的都是小喽啰,你们应该能应付过来,但是,醉羽阁那里,一是需要得知消息,二是要有所防备,三是这公孙放知道了门中有人潜伏着,对方要出手的话,我也能帮上忙。所以,我去吧。我带着曲宁去。”曲宁正坐着没说话,听到柳巴说他,还擅自替他做主,曲宁无奈地看了看大家,说:“他都说了,我就去呗。”这样最是稳妥,公孙冉他们其实心里也害怕家里出事。“我俩出去找些吃的,休息一会儿就出发。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们,指个人给我们,我们需要什么都会跟他说。”柳巴想了想,说。于是,公孙晴安排了一个亲信,引着这两位去准备。他们两人出去了。 夜里,阿京在院子里先是练刀,这套刀法是太叔幻香教她的,后来叶一又做了改进。这套刀法的两家之长揉和在一起。显得很是精妙。之前有几个门人从这经过,很是感叹。后来,阿京又练了鞭子。最后又开始练刀。 这个时候,那个崔执事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跑过来看。阿京曾经就要打败了公孙放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大家也都很是感兴趣阿京的本事。 崔执事大约四十左右的年纪,白面皮,短须,整个人收拾的很是干净利索。他酷爱熏香,经常自己配制香料,因此,他靠近的地方都带着氤氲的香气。 这个崔执事用的武器就是刀。所以,他对于阿京的刀法很是好奇。阿京今天晚上,就是来故意引着崔执事出来的。她要试试崔执事的功夫,用来判断一下会不会是那个林子里搞事情的人。阿京斜眼见到崔执事来了一段时间,在她第一套刀法的时候就在,看完她的鞭法,还没有走,又看了她第二遍练刀。她突然收住,跟他打招呼:“崔执事,要不要屈尊陪我练一练?” 阿京这么一问,崔执事倒是没有想到,他有些吃惊,这时旁边安排好的几个门人就开始起哄,撺掇他答应。 这练武的人,大多数人遇到高手,都很愿意交个手。赢了对方自然是高兴,赢不了,也能知道自己跟人家差多少。这个崔执事自己提出来跟阿京比试,他自然是不敢的。但是,阿京提出来的,他就蠢蠢欲动了,再加上旁边有搞气氛,起哄的,这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要是推脱,那就显得自己气量小,胆子小了。于是,他一拱手,走近了说:“哪里哪里,那就辛苦阿京姑娘指教了。” 他整理好着装,这就拉开了架势。 阿京笑着就是一刀劈下来,崔执事就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刀风“呼”地就扑过来,他赶紧举刀一扛,下盘扎稳,稳稳地接住了阿京的第一刀。接着,他也没有含糊,推开阿京的刀,右手一翻腕子,一刀就横着从左到右,对着阿京就扫过去。 阿京运气收腹往后一退,躲开,接着阿京就又是一刀砍过去。两人都拼尽力气打到一起。太叔幻香,叶一,公孙冉也都出来,站在旁边看热闹。 用刀的人,都是力气大的。出刀需要用力,收刀需要灵活,收放自如,跟用剑的比,刀法好的人,对于力气的掌握和运用要远比使剑的人要灵活的许多。但是,这样用刀的人,如果内功心法不够好,就坚持不了多久,因为如果用自身的力气,总会有气力穷尽之时,而且往往坚持不了多久,通常刀法精湛的人,出了技巧就是内力雄厚。阿京技巧的东西倒不是很多,毕竟,她最擅长的是鞭法。但是,她的内力雄厚的,并不是一般人就可以相比的。所以,这眼瞅着打了二百多个回合,明显着崔执事有些汗涔涔,刀法也慢了下来。 反观阿京,只见她脸不红,手中刀法虽然技能不多,但是力量劲道都没有减少。眼见着这崔执事快应接不暇了。公孙冉赶紧喊:“阿京,差不多行了,崔执事还有很多事情,忙了一天了,已经很疲惫了,你就别胡闹了。” 这时,阿京跳出圈外,冲着气喘吁吁的崔执事笑着说:“哈哈,崔执事,你这刀法真心不错,我这是拿着我的内力占你的便宜。叨扰了,今天真通透。”崔执事就眼见着有台阶,赶紧下,直摇头说:“我这点儿本事,拿不出手。阿京姑娘真是厉害。” 等人都散了,大家在屋里,公孙冉问阿京:“你觉得今天崔执事尽力了吗?”阿京说:“看着,是尽力了,他的本事也就是这样了。应该不会有所隐瞒。他都是大开大合的招式,内力不够,所以都是很硬的劲道。林子里的事情,他搞不来。对方那人擅长用柔缓的劲道,不会硬刚。”这好歹把崔执事的嫌疑排除了,公孙冉赶紧去公孙晴那里汇报。 “还好,要是崔执事有问题,这下面做事情,就更加麻烦了。”公孙晴说。 第133章 心猿不宁,云翳遮蔽 “那这些事情,要跟崔执事说嘛?”公孙晴问,“先别说,再观察一下,多问问再看。”公孙冉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如今,这也算是醉羽阁里的危机了。必须得要小心谨慎。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其实是这世上非常难得的一样东西。在一些特定的情况下,选择信任,或是不信任,都会给事情带来转机或是彻底失败。这也是很多人,在遇到这样选择两难的情况下,会干脆杀人来解决就是这个道理。虽然很是残忍,也有可能错怪好人,但是那会儿是没有办法了,必须要有个抉择。公孙冉他们不会这么残忍,毕竟这大多数人都不是嗜杀的性子。只是,这谨慎,就成了要命的东西。 “支哲在吗?”公孙冉问,这会儿,阿京和太叔幻香也来找公孙晴。“他最近一直都在坛口这里,只是不怎么出来。”公孙晴说。“他这个人有什么特点?大姐,你对他了解多少?”阿京问。 支哲是醉羽阁里这些年来少数卓绝的新人。也是跳着提拔上来的人。他的岁数还没有太叔幻香大。但是,能在醉羽阁里当上长老,就很了不起了。 他家境贫困,据说居住在南海附近。家里世代都是渔民,所以他的水性很好。他也投过一些仙门小家,并不是一上来就拜在醉羽阁门下的。后来,那些仙门小家不是败落了,就是被仇家绝了户,他这才投到醉羽阁门下。当年据说还有典故。当年公孙放去办事情,遇到河妖闹事,搞出来水流渊,害死了不少人。当时跟着公孙放的门人,里面有个叫小武的,那个人一直贴身服侍公孙放,但是偏偏不识水性,本身他在岸上,谁想打斗中被卷到水里。公孙放一时间措手不及,这会儿,只见岸上冲出来一个青年,跳入水中,救下了小武。 这个就是支哲。这次的事情费了些周折,但是还是被就解决了。也就是这次机会,支哲顺理成章,投入到醉羽阁。进来以后,被放在晴字门下。后来又连续立功。这武功也是大涨。最后就成了长老,醉羽阁最年轻的长老级别的人物。 “连续立功?比如?”阿京听到这句话,有了疑问。公孙晴想了想,说:“除了水流渊那次,第二次立功是在来到我门下的第二年。那年抓流寇,配合官府行动。他自己救了当时一起去的官兵,大概十多人。还把所有流寇都捉拿归案。第三次,具体时间不记得,只记得大概是在第二次立功的半年以后,有人试图闯山,当时正好是他带着人在巡山,所以打伤一个,退掉三人。后来才发现,来人遗留的物件里,有大量的毒粉,若是被对方得逞,醉羽阁怕是会被人投毒下药。这样连续三间事都立了功,父亲把他从普通的门人,提升为执事。后来,没过多久,他在年考的时候,成绩突出,破格被提拔到父亲门下,成为门主亲传弟子。后来,又几乎每隔半年就有次立功的机会。这就顺理成章,成了醉羽阁最年轻的长老。” “大家没有觉得他立功的频率很是接近吗?几乎每年两次立功,平均半年一次,次次好事都能落到他头上,这点儿也太正了吧?”阿京说:“这世上没有偶然的事情,如果不是偶然,那就是他有预谋。你们作为醉羽阁的弟子,子女,也没有这么多机会立功吧?这机会都是哪儿来的?是不是有可能是自己制造的机会,或者是别人跟他约定好的机会?” “这么想想,的确很不合常理。如果这样都是他故意的。那为什么呢?”公孙晴也开始觉得不大对了。“那就要看,成为长老以后,都能做什么事情了。”阿京说。 醉羽阁的长老,权力很大,比一般的执事要权力大很多。首先,长老住的都是独门独院,不再跟其他门人一起混着住。而且还有仆人专门负责吃住打扫之类,就是可以有自己的贴身侍从。这些人既可以从现有门人里挑选,也可以自己安排。其次,长老可以自行收徒。这说明自己会有自己的传承。自己擅长的东西就能够传下去。这些徒弟,毫不犹豫就是自己的最忠实的人。另外,作为长老,有知晓醉羽阁里所有大小事务的权力。也就是所有事务都逃不过长老的眼,除非他本人根本对于这些事务不感兴趣。这里面也有很多长老根本不管阁内事务的。最后,作为长老,可以随时外出下山,要知道即便是执事,没有门主批准,也是不能随意外出下山的。还有其他琐碎的优先权力,就不细说了。 也难有这么多好处,还有自由出入,这恐怕便是成为醉羽阁长老的好处了。也难怪这支哲要快速达成目的,这样才能方便潜伏和做事情。 “那他功夫怎么样?擅长什么?”阿京问。 “他的功夫肯定要比崔执事强,但是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尽力出手,所以不清楚到底怎么样。只记得那年年考,他很露脸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的功夫就比我强很多,如今又几年过去了,这长进总是有的吧。他擅长用匕首,他的武器是两把双刃尖刀。左右手同用。速度和力度都很是厉害。另外,他还很是擅长使用幻术。他的幻术跟别人的不大一样,他施术的时候就是吹笛子。那个笛子是少见的碧玉笛子,他很是金贵,日常都用真丝套子装着,还用了蛋白玉的穗子装饰。听说那个穗子还是我爹亲自给他的。”公孙晴说到这里,公孙冉和阿京还有太叔幻香三人互相看了看,笑了。公孙晴不明白为什么,茫然地看着他们三个,阿京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蛋白玉断珠链,给公孙晴看:“是不是这个?”公孙晴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说:“是这样的珠链,只是不确定他身上的是不是这个。你们怎么有这个?” “杀害莲姐的那个人身上掉落的,被我一鞭子打断了。找到这个的主人,也就找到了杀害莲姐的人。”阿京回答。公孙晴看着阿京,手里握紧了这个断掉的珠链。 “找个机会,会一会这个支哲。”公孙冉说。但是怎么会一会?明摆着说不可能,也不能问,只能试探,但是怎么试探才一本万利,安全又彻底呢? 第134章 世道已趋末,人心更觉殊 “许夜春如今是个关键。等几天看看柳巴他们到了家里,会带来什么消息。还有,那个支哲,先不要动他。我觉得先从他下面的人开始下手,会不会不那么容易打草惊蛇?”公孙冉仔细考虑过,问大家。公孙晴点点头,说:“正好,这个坛口的坛主,就是支哲的徒弟。这里面他的徒子徒孙很多。咱们先从这里下手。” 第二天白日里,下起了大雨。阿京打着伞,站在院子里。闭着眼睛。叶一和图二白也陪着站在那里,打着伞,只是离得有点儿距离。青禅和太叔幻香则站在走廊上,看着。 阿京如今是个传奇人物。大家来来回回走过的人,看到阿京闭着眼站在那里,也都不知道她这是什么原因。 崔执事和这里的坛主陆云朝走过来,看见了,也不甚明白,就低声问太叔幻香:“香香小姐,这是什么情况?阿京小姐在干嘛?”太叔幻香低声说:“她在练功。调息。她娘教过她说雨天,尤其今天这种雨,叫做三净雨,雨水大,干净,在雨下,不被淋湿的条件下,调整内息,浑身气血循环八十一次,能激发潜能,辅以特制的补气丹药,能提升战力。很是神奇。”看着那两人一脸的惊讶。太叔幻香说:“我也去试试。青禅,阿京给的特制补气丹药呢?”旁边青禅托着一个锦袋,说:“都在这里了。”太叔幻香取了一颗吃下,问崔执事和陆坛主:“你们要不要也试试?”说完,她拿起立在廊边的伞,也走进了院子。 崔执事赶紧也取了一颗,吃下。左右有人给他伞,他也下去了。陆云朝一看,本来还有些犹豫,这下子,也没忍住,也拿了一颗,吃了,也进入了院子。 果然,这崔执事还有陆云朝,一运气,就觉得这体内内力汹涌,运行起来顺滑舒服。他们两个,暗自叫好。认真地运行气血调息。 阿京,其实根本不是在这里调息。这雨天调息的说法,都是胡扯。体内那种与往日不同的感觉,都是陆凯的特制补气丸的作用。阿京就是要钓着他们上钩,这样,在他们安心调息运气的时候,能施展出自己的本事,调取他们头脑里的真实信息。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这内心的阴暗面以及见不得人的事情,都会一览无余。往日里问话,大家都会有戒心,这样阿京就不容易得逞。如今,大脑的专注力都在调息运气,就自然而然没了戒备。这就是“心魇”的本事。阿京何其有幸,能学到这样的本事。 此时的阿京,能够清楚地探看陆云朝和崔执事心底的隐秘和发生的事情。 陆云朝是从小长在醉羽阁山下的村子里的孩子。家里很是穷困,但是一家人倒也很是和睦。他是家中独子,可能主要也是因为家里贫困,加上母亲体弱多病。村子里的人年轻人不多,阿京在陆云朝记忆里,常看到一个瞎眼的老妇人。不知道他家里出了什么变故,他还是个半大孩子,就一直跟着这个老妇人一起生活。一老一小也是相依为命。 后来,老人去世,连棺材板都买不起,只能卷着草席下葬,碑上只写了“谢阿婆之墓,陆云朝跪拜”。看来这老人的更多信息也是没了。 接着,他就在村子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百家饭就这么长到十多岁的小伙子。村里有人建议他上山修仙,至少还能吃饱,有地方住。于是,他就上山了。可能天资不够,连续三年都没有被选上。一年,他生了病,在家里躺着。一个人很是可怜。这时,一天夜里,风雪交加,突然闯进来一个受了伤的人。那人进门就倒在了地上。陆云朝当时也在发烧,但是,他看到那个人,就把他扶到床上,给他清洗伤口,简单地包扎。还拿家里的草药给他煮水喝。这两人虽然各自身体都不好,但是,也就是这陆云朝止血的药,这个受伤的人,反倒好的很快,倒是陆云朝,没吃没喝,又风寒感冒,再几日照顾这个受伤的,一下子就病倒了,起不来了。 等他再清醒好转过来,才知道,之前他救的那个人,也好好照顾了他好几日。这两人算是认识了。那人跟陆云朝说,他叫支哲。 两人一起住了一个多月。支哲身上带着银钱,这陆云朝的日子从未这么好过。对于支哲受伤的事情,当时支哲跟陆云朝说的是他上醉羽阁拜师,之前他在萧山一个小宗门学艺,谁想宗门被仇人灭了。自己也身受重伤,死里逃生。 陆云朝跟他说了,自己连续三年没有被醉羽阁选上。支哲安慰他,说只要自己能进入醉羽阁,就一定带着他一起。 想到自己还有伤,虽然伤口痊愈了,但是体力,气力差了很多,加上醉羽阁选徒弟的日子还有几个月,这个支哲就索性在陆云朝家里住下了。两人每日也很是开心,支哲还教授陆云朝武艺。这也算是最开始的师徒关系了。 后来,陆云朝就果然被选上了,一开始是做的云字下的门人。那会儿的支哲,穿着打扮已然是执事了。 后来,支哲成为长老,陆云朝又被支哲安排着,从云字下调到了自己的门下。这下彻底成为了支哲的门人。 陆云朝也是平步青云,处处听从支哲的指示,很快就升为坛主。这在外面,也是潇洒自由的很。 至于他心底的隐秘,阿京洞悉了几样,大吃一惊。首先,他母亲并不是自然病逝,而是他帮助的。这是当时他母亲病重厉害,很是煎熬,实在熬不住了,求他帮忙,那会儿,他也就不到十岁,看着八九岁的样子,拿着桌上事先准备好的什么东西,喂给母亲喝掉,他母亲,这才气绝身亡。这件事成为了他心里的阴影,一直挥散不去,时常会有这个场景出现。另外,就是他还没上山之前,跟支哲住在一起,夜里偷偷看支哲习武练功。支哲从来不在白天练武器,而且还专门叮嘱陆云朝不要偷看,不要打扰他在夜里练。通过陆云朝的记忆,支哲擅长的其实是剑,还有掌力很是厉害,那剑法糅杂大家,隐隐有着桃花殿的风范。那套掌法,看着很像就是桃花殿的乾坤掌。 第135章 吐露玄机,清者自清 如此看来,这个陆云朝倒是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他倒是很听支哲的话,但是这个支哲如今并没有让他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最后一瞥,阿京看到支哲来跟陆云朝要东西,那是一个小锦袋,里面是什么不清楚,所以,也就这样了。 至于崔执事,没有什么特别隐晦的事情,看着他的生活很是平静,他只是热衷于修炼和熏香,也没有别的兴趣爱好。 这回也算是颇有收获。阿京这才收工,慢慢睁开眼睛。她转身慢慢离开,这些动静不大,但是,这些雨里的其他人,也都感受到了,大家慢慢地就各自收了功。 回到大厅,崔执事很是欣喜说:“今天算是长见识了,太舒服了,能感觉到内力充沛。”陆云朝也连连点头,很是欣喜。 阿京看着他们说:“你们两个的潜力还是需要再激发,有时间的话可以来找我,我给你们加把力气。”崔执事和陆云朝听了更是欣喜不已,连连点头。 这会儿有人来找陆云朝,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他拱手跟阿京他们告辞,先走了。崔执事站着也不走,看样子正等着阿京提拔呢。大家心里暗笑。觉得他很是可爱。 “崔执事,你不忙的话,可以先跟我进来。”阿京说完,笑意盈盈转身进屋,叶一跟着也进去了。太叔幻香进门的时候问:“我来学一下哈,不知道方不方便?”阿京和崔执事都赶紧说:“无妨,无妨。随意好了。” 阿京运气,一探,崔执事的内循环线路并不是完全打开,路径不够宽阔,这样运气的时候气息就不是很通顺,部分地方还很是狭窄。阿京运用太叔幻香教给她的方法,帮助他扩经络。太叔幻香在旁边看着,阿京已经练习的指法灵活,穴位找得很是准确。眼见着崔执事额头冒汗了。过了一刻钟,阿京停下。问崔执事感觉怎么样,崔执事万分感激,说:“我知道自己的短处,也想过好多办法,但是正道的方法很难做到改观,这旁门左数我也不敢随便沾惹,所以就到了现在。如今这是帮助我有了极大的突破。太感激!”说完站起来给阿京施礼。阿京说:“您也不用客气,咱们都是自己人,今天没敢过于用力,你先适应几日,三天以后,你再来找我,这样隔几天一试,三次以后,你的武功境界就会提高至少两层。循序渐进一点更为稳妥。” 崔执事感激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在这时,只见屏风后面出来几个人,大家定睛一看,是陶之,陆凯和公孙晴。 大家赶紧给公孙晴施礼,公孙晴挥挥手,跟崔执事说:“崔执事,有些事情,我可能需要你帮助。”崔执事很少见到公孙晴这么隆重和严肃的样子,一下子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但是,他也没有犹豫,说:“我是醉羽阁的人,一切都以醉羽阁为首。” 于是,大家分别落座,外面该站岗放哨的也都撒出去了。公孙晴就把这次夜猎的问题,阿京他们得到的结果,判断,还有怀疑,这一切,都跟崔执事说了。 崔执事听的满脸惊讶,还有担忧。他听公孙晴说完,沉吟了一下说:“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这么机密的事情,我一个执事,是本来无权知晓的。但是,既然让我知道了,我也不能袖手旁观,我能做什么,大小姐尽管吩咐。” “支哲最近有什么动静?还有,他的言谈举止或者做事情,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公孙晴问。 崔执事想了又想,说:“这次夜猎,他露面很少,准备时期,虽然他是第一批来这里的,但是,他基本都不动,每日里很少露面,吃食都是让人送到门口。说是在练什么功夫,到了一处紧要的阶段,需要安静。这陆坛主是他的门人,自然言听计从。后来,到了夜猎那一天,这才出来,去到之前定下的位置,也幸好有他在,这才挽救了几个门人的性命。”“那几个被救的门人呢?”阿京问。“说来也是很奇怪,那几个被救的门人,也不知道为何,回来以后,就暴毙了。我当时也是很奇怪。就偷偷去查看。”当时门人暴毙,就被支哲安排人送往乱葬岗草草埋了。这个崔执事觉得很是蹊跷,就偷偷跟着,他验了尸,发现那几个门人身上并没有损伤之处,用银针试咽喉,内脏,发现也并无中毒迹象。他觉得像是筋脉尽断,被人外部发力。只是,当时不好细察,他也只能作罢,再埋了回去。 “对了,”崔执事突然想起来什么,说:“之前在山上,我跟他一起处理过一些事务,有次碰巧一起吃饭,他跟我说其我的弱点,他好像知道很多人的弱点,这个我很是不解。我觉得人家能看出来,自然是高人,也很谦虚,他说他手头有办法让我能够提升功力,规避问题。我问他是何方法,他说我反正也不敢做,还是算了。后来,我接着问,恰巧那日他喝的有些多,就说桃花殿有这样的功夫,可以做到。只是是禁术。 “他说的怕是《器异道法》,听说那里面有扩经络的心诀。”陶之突然这么说。崔执事看着陶之。太叔幻香说:“他就是桃花殿的。”崔执事这才明白过来,连说:“难怪,他当时说完这么神秘,还说他有幸见过。”“你见过他用掌法吗?”阿京问他。“没有啊,这个倒没见过。这个支哲现在很少在别人面前出手,所以,对于他的武功造诣,如今是什么样子,也没人知道。以前还得亲力亲为,如今是长老了,一堆徒子徒孙,有事儿用不着他动手,就有人能给他解决。” 阿京问大家:“我这里有套拳法,我是看来的但是不一定很准确,大概样子吧,你们看看,有没有线索。”说完,大家空出位置,阿京在厅里把刚才从陆云朝眼里看到的那些招式,都做了一遍,有些具体的细节,也不是很明了,所以只能是个大概。 她练完,问大家,是否有人认识这套拳法。陶之和太叔幻香都异口同声地说:“桃花殿的乾坤掌。”他们见卜紫雪练过。 “如此看来,支哲应该最早是桃花殿的门人,但是,他又是怎么到了醉羽阁?按照这两家的关系,不应该隐瞒在桃花殿的历史和功夫。如此看来,这个人满身都是问题。” 第136章 蛛丝马迹亦是证据,柳暗花明做必留痕 晚上,饭后,陆云朝来找阿京,他也是想要提升武力的。本来白天,阿京说起的时候,他有些心动,但是不想崔执事那么热烈,加上他也在忙着这些琐碎的事情,这事儿也就抛到了脑后。但是,晚饭的时候,他见到了崔执事,只见崔执事明显的眼睛明亮了许多,走路身法也敏捷了。这常年练功修行的人,对于这些功力上的变化,还是很敏感的。虽然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什么,到了修行人的眼里,这些都是突飞猛进。 他一下子想起来,就问崔执事是是不是去找过阿京了。崔执事连连点头,说还要去两次才可。陆云朝看着,心里又动了,于是,按耐不住,这才找上门来。 阿京就等着他呢。他来的时候,叶一和公孙冉都在。 如出一辙,阿京给他扩了经络。他对于自身的变化很是欣喜。这时他才彻底明白崔执事的感受。心里很是感激。 这时,公孙冉就跟他闲聊,问:“这次夜猎得停了。听说你们坛口派人去查看了现场,当时出现问题的地方,还正巧是你老师,支哲长老在那。很悬啊。”陆云朝也很是遗憾的表情,说:“这夜猎的确是个好机会,尤其对于刚入门的门人来说,是实战锻炼的绝佳机会。我当年自己也从这夜猎里受益匪浅。但是,今年突然的事情,还是很遗憾。不光是派人,我自己还亲自去现场看了。”“你有什么感觉?”阿京突然问:“你自己去了现场,看出什么线索了吗?” 陆云朝回答:“那个场面很是混乱。但是那几个被师父救下来的徒弟们,貌似受惊过度,有些胡言乱语。我觉得可能受到了幻像的影响。另外,那里有人为的感觉,很像是把人放过以后,关门打狗那种,抱歉,这个比喻不大合适,只是用来描述一下。那些树木,其实断裂的很齐整,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可能是我太笨了。我把这个情况跟老师说了,他还训斥我这么大人了,说话还没头没脑,说我自己胡乱臆断。”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公孙冉和啊京,“没事儿,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咱们也是闲聊。” 陆云朝点点头,这会儿阿京突然开口:“我们也去了现场,其实你的感觉,我们也都在现场感觉到了,当然,你是第一时间赶到,所以会感受的更加明显,我们仔细想了,觉得,这次夜猎是有人提前安排好的要做出这些事情。因为,那些树木,都是事先被人恰到好处的斩到还未完全断裂,再等大家都过去以后用强大的掌力拍断,造成齐刷刷倒落,堵住来时的路径。再一步步逼着大家往前走。最后再一点点灭掉。”陆云朝听了,一开始有恍然大悟的感觉,接着就问:“但是,这是为了什么呢?” 公孙冉说:“具体为什么这么做,我们还没想明白。但是,这足以让我们损失大批新人,同时牵扯住我们的精力和注意力,对方想着即便我们追踪,也很难从他们设下的陷阱里逃出生天。打击宗门就是目前之一,但是一定不只是这一个目的。” “这个坛口,我待了四年了,一直都很平静,没有什么问题。虽然说当年这个坛口主要是为了夜猎一事还有周围联络安排的,但是这几年来,做的事情也比以往多了很多。总的来讲,这里的力量更加强大了。我一开始觉得在这里,就是闲职,并无太多用处。毕竟这夜猎一年一次,也忙不了几个月。但是,后来有一次,阁主专门跟我说让我特别小心这里的防护,说这里有重要的东西。所以,这个坛口,不能被任何其他人占据。这也是为什么,我前面说,这里的力量越来越强的原因。至于是什么到底这么重要,阁主就不再说了。我也问过我的师父支哲长老,他也不明白,但是,他说听阁主的就好了。所以,这也算是我在遵从阁主的交代。这回夜猎一出事,我就不自觉想到会不会是冲着阁主说的这个重要来的。只是,毫无头绪。” 公孙冉点点头:“既然阁主交代,你就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也不要多想。他说的事情,我一点儿都不知晓。看来,他也是不愿意多说。”其实公孙冉心里说,公孙放,你到底藏了多少东西在心里?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们?但是,这话,在外人面前,他不能说。 “最近你见过你的师父支哲长老吗?”阿京问他:“你的功夫都是他教的?” “我头几天见过,这几日倒还真没见过他。头几日,他来找我,跟我讨要丝线,说是要缝补自己衣服。说是夜里练功,刮到树杈,有破损,我说让人帮他,他还说不习惯别人动他的东西。我这师父很是个性。也是我们认识的早。其实,一开始启蒙是他教的,后来就不是了。但是,感念他当时教导。这个恩情不能忘。”陆云朝说的倒也是很坦荡,没有什么遮掩的。 “这个你认识吗?我在院子里捡到的,觉得还挺好看。应该很贵重。”阿京拿出从杀害莲姐的凶手身上打落下来的断珠链。 陆云朝接过来,仔细看着,说:“哎呀,太好了,这个是我师父支哲长老香囊上面的。他身上有个香囊,下面吊着这个,这个叫蛋白玉,很贵重的。头几日要丝线的时候,他还把我的玉佩下面的吊珠要走了,说自己的那个丢了,不知道丢在哪里了。觉得自己那个太突兀。我还笑话他抠门,干嘛不自己买一个。” “你那个也是蛋白玉?”阿京问。“对呀,一样的。这两个都是他当时拿到的,说是阁主赏的。送了一个给我。这珠子虽然一模一样,但是仔细是有不同的。我的那条什么都没有,珠子上面很是干净。他的那个有一颗珠子里面有个朱砂痕。像是雪中落梅,他很喜欢。你们看,就是这颗。”说罢,他指着一颗珠子给大家看,阿京他们仔细一看,别说,还真有些那个意境,只是不仔细看,感觉不出来。 “另外,他的这个下面是同心结,我的是简单的猴拳结。”陆云朝指着给大家看。 如今,公孙冉和阿京他们心底已经确定了,这个支哲就是杀害莲姐的凶手。至于整个夜猎的事情,是不是他一手策划的,最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今还都未可知。 第137章 灭项兴刘如覆手,绝秦昌汉若更棋 几个人又闲扯了一会儿,陆云朝这才起身告辞。临走之前,公孙冉让他不要跟任何人多说阿京给开小灶的事情,怕人家的师父们不满,也怕大家都来找阿京,阿京会太劳累。陆云朝脑子还是好用,知道公孙冉说的有道理,就承诺下来。他跟崔执事一样,接下来,还要再来几次。 青牛山上,如今完全恢复了正常,就像往常一样,没有了任何异常的样子。那个很是诡异的山洞,当派人再去清理的时候,发现那里居然连尸骨都不见了,也没有狼蛛,也没有蛇的任何痕迹,那个山洞,就没那么空荡荡,就好像曾经的那一切都不曾有过。 很显然,这里所有的痕迹,都被人清理过了。既然要迫不及待地清理掉,就说明,对方害怕再从这里查出些什么线索出来。也足以说明,这整个事情,不是一两个人就可以做到的,而是许多人,一环扣一环,各有各的分工。 陆云朝从阿京那里走的时候,阿京把那半截珠链给了他。既然现在对方极力想掩饰,不想出动静,那就刺激一下他。让他捉摸不透,或者主动出击。陆云朝,对于莲姐遇刺这些细节一概不知,他还很是高兴,这支哲喜欢的东西找回来了。他必定要给支哲送去。 公孙冉和公孙晴,安排了亲信盯着陆云朝和支哲的动静,盯着就好,及时汇报动向,不主动出击,每日全天都留人。他们爱来爱走都随他。这也主要是为了门人的安全,也不用打草惊蛇。叶一,图二白,陶之和陆凯,也暗地里在外围监视着。 当日,陆云朝因为要安排来参加的门人,陆续回到醉羽阁的事情,很是忙碌,并未得出空闲来去找支哲。而支哲那边依旧是没有出门。每日送饭的门人小斯里,又机灵的,又是跟崔执事关系好的,进出几次支哲的房间里以后,跟崔执事说:“支哲长老房间里面,草药味道很浓,他还熏了厚重的沉香,感觉在遮掩什么特别的气味。而且,长老的饭量越来越大,最近吃的比以往多了,差不多赶上双人份。每次送饭菜,都是只让放在外室的桌子上,不让再往里面走。” 崔执事把这些都完整地转告给了公孙冉。 公孙冉跟大姐商量,觉得很是有必要回去一趟,这边,他让阿京用幻术制造自己还在这里的样子,阿京说:“这个好办,就说你偶感风寒,病了不适,有事不要去骚扰你就好。” 晚上吃饭的时候,就听说公孙冉病了。崔执事和陆云朝还都去他房间看了看。阿京在护理着。 等到夜半,公孙冉悄悄出了门,飞奔往家里面赶。绕过山口,到了官道,图二白牵着马匹在等他。这是事先安排好的。两人见到面,公孙冉翻身上马,策马狂奔。 图二白把马给了公孙冉,自己徒步往回走。 就在把马递给公孙冉的那一刻,两人都发现了,有个尾巴跟着,那个人应该是一直守在山口,隐藏在那里。公孙冉穿着夜行的衣衫,还半蒙着脸,一下子是无法辨认出来的。他跟图二白也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上马就走。 两人都发现了那个人,但是公孙冉没有出手,假装没有看见,两人交换了眼神,图二白点点头。目送着公孙冉远了。见不到了,图二白这才转身往回走。那人忌惮着,并没有追上去,而是偷偷躲在路边的草丛里。 图二白假装要在路边尿尿,那人也没敢动。图二白就专门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那人一动不敢动。看来,那人没有想过偷袭,只是探听,作为暗探跟着。图二白路过他的时候,突然一扬手,洒出一股粉末,那人顿时就觉得天旋地转,浑身发软,图二白站在那里看着,说:“一,二,倒了。”他走过去,看见那个人歪倒在草丛里,他先是拿刀鞘捅了捅,那人软绵绵的,晕过去了。 他走近了,先是摘掉他的面巾,看到一个年轻的后生,他眼熟但是不知道叫什么。图二白一伸手,快速点了他的几处穴道,这样更加保险了。他一伸手,抓起来那人,扛在肩上,撒开大步就往回走。他绕着走到坛口后门,陆凯跟陶之两人在这里窃窃私语,正等着他。 看到图二白过来,肩上扛着一个瘦小的年轻后生,陆凯笑了,指了指地上,图二白看见,地上也躺着两个黑衣人。看样子是被这哥俩给放倒的。三个人把那三个黑衣人拖进后门,青禅在里面盯着,看见他们进来了,就引着他们去了不远处的一个屋子。这三个人都被点了穴道,捆绑好了在那里。陆凯就在旁边看着。 青禅跑去跟太叔幻香和阿京说了。两人正坐在公孙冉的屋里聊天。看见青禅跑回来说事情成了。就站起来,前往后门院子的那个房间。这个院子里,住的都是跟随太叔幻香来的人,还有空房间,也有堆放杂物的房间。所以这里一般不会有人进来,而一开始公孙晴安排他们住宿的时候,公孙冉就建议把这个院子给太叔幻香他们,为的就是方便以后做些事情。 太叔幻香又叫青禅去找公孙晴过来,她们两个先进了屋。那三个黑衣人昏迷不醒,被迷药迷晕了,又被点了穴道。如果要是自然行的话,估计得第二日中午以后了。公孙晴从外面进来,图二白和青禅就站在门外盯着,屋里的房门关上了。太叔幻香,阿京,公孙晴,陆凯还有陶之,几个人坐在桌边或是床上,地上躺着这三个穿着夜行衣的蒙面人。 阿京冲着陆凯点点头,只见陆凯拿起桌上准备好的一大碗水,那水是混着什么药材的,看着是黄色,还带着些粉末。陶之拿筷子,撬开嘴,每人灌下去两大勺,不一会儿只听见哼哼的声音,这三个人才慢慢醒来。醒来以后,发现自己被捆的像个粽子一样,无法动弹。 陆凯上去,拎起一个,说:“你是在院子里盯着我们的,说说吧。”公孙晴看了看,认识。“你是支哲长老院子里的,住在他旁边房间吧?叫什么?”公孙晴问他。那人跪在那里,低着头,说:“禀告大小姐,我,我,原本住在长老旁边,后来搬到前院了。”公孙晴又看看另外两个,说:“你们俩也都说说吧。” 被陶之放倒的先说:“门下几人都是支哲长老的弟子,跟他住在一个房间。”说完,他指了指旁边的人。那个被图二白带回来的,也低声说:“门下叫赵令,跟他们两个都是师兄弟。他俩比我跟着长老的时间长。” “醉羽阁什么时候变成支哲的了?他是阁主?还是说他比公孙晴还重要?现在这坛口,谁是当家的?”阿京突然狠狠地问?那三个人看见阿京眼睛里冒出火来,声音并能地让人不寒而栗。三人被捆着跪在那里,一个劲儿说:“长老就是长老,大小姐是这里的当家人。” “那你们三个怎么会跪在这里?门人监视掌门还是下人监视主子?说实话,不说的话,我会让你们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从来都与人为善,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底线,你们做的,就是践踏我底线的事情。不老实说清楚,绝对不轻饶。”阿京这阴狠的样子,很是到位,这三个小子,脸都黄了。 第138章 生身既得逢真主,立事何须作假王 这三个人都很年轻,看着长相也都很是规规矩矩的。原来他们只是觉得听上面的话,所以长老兼任师父的支哲,说什么,他们都没有疑问,照做。加上支哲的脾气性格不是那么好相处,所以,什么都不敢问,只有老实听从安排。谁想这才做的事情,竟然捅到了最上面,连日常根本都靠近不了的大小姐,少主夫人都发火了。他们三个跪在那里,很是紧张。 陆凯看着这气氛很是紧张,就故作缓和,劝说阿京:“哎呀,他们还小,也都只是听命于人,我相信他们都没有坏心眼的。对吧?你们说清楚,不要害怕,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们讲清楚就好。” 这时,里面一个叫陆三平的小伙子,说:“我叫陆三平,现任坛主是我的长辈,我叫他叔叔,自从入了醉羽阁,我们就被分在了坛口,听从我叔叔的领导。这次夜猎从准备开始,支哲长老就来到这里,说我们几个做事机灵,加上我们只是外坛弟子,还没有到山上真正地修行过,所以,就破格收了我们做他的弟子。我们简直是受宠若惊了,因为这样等夜猎完成以后,我们就可以去醉羽阁山上了。要知道,这外坛弟子很少能做到我们这样的。” 另一个小伙子说:“我叫侯勇。他叫赵令。”说完他指着另一个小伙子说:“我们三个都是一批来的。我们也都知道自己资质不行,所以能做外坛弟子已经很是欣慰了。长老来了以后,说要给我们安排一些事情,好好锻炼一下。这样到时候回到山上才能更好地做事情。于是,他就给我们分配了一些事情。他们两个我不知道,单说我这里,我每日要负责监督每日进出长老房间的人,他们的一举一动,有没有反常的地方。还有要我留意着大小姐的举动和进出她的房间的人,还有一些言谈。” “让你窥探大小姐的房间,你没有觉得不对吗?你是不是傻?”阿京问他。“我一开始也觉得这样不好,但是,一想,他自己的房间不是也让我监督着吗?所以,我想可能这是从安全角度来考量,所以,也没敢问。”侯勇低着头说。“那你都怎么跟他汇报的?”公孙晴问。“我跟他汇报过五次,每三到四天我就去汇报。每次都跟他说来找大小姐的人都有谁。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基本都是崔执事和陆坛主来找大小姐。后来惜花阁的朋友来了,每日也就这些。”侯勇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本,上面写着他每日的记录。递给阿京,阿京接过来看了看,又给了公孙晴。 陶之问陆三平跟赵令:“那你们两个呢?” 陆三平说:“我只有这几日才被安排盯着后门院子和后门进出情况,自从拜师以后,他给我一个方子,我就一直给他抓药。那些药材很是不好找。至今还有几种没有着落。我要做的就是这个。”“方子呢?”陆凯问他。“方子很多张,都是一次一次分给我。我算了算,到现在,给他抓了大概二十多种药材了。有些药材这方圆的药铺都没有,他绘画好了样子让我带着人去外面找。每次回来,方子他都收回去。” “那,你抓过的药都记得吗?”陆凯问他。陆三平点点头,说:“我觉得都能记住,我可以念给你听。”陆凯点点头,拿出纸笔,在旁边听着陆三平说的,陆凯记录下来。 这边陶之问赵令:“你这是跟踪出去了。说说你吧。”那个叫赵令的很是无奈说:“我只是帮忙送信的,比如支哲长老需要传递什么信息,我只是负责把他写好的信件或者消息送到他指定的地方,再带回来回执就好。我只是跑腿,这几日倒安排我观察少爷和惜花阁主事这边的动向,我下午见到图二白出门,就想跟着他看看情况,出了山口,就发现他不走了,在等人,我觉得有问题,就在那边守着。这才被抓回来。” “送消息或者信件,都送给谁?写的什么知道吗?”公孙晴问。 “信件都有封口,消息都是蜡丸封好的,我没办法知道,也不敢打开。回执都是一个布条,布条只有一寸长,上面什么都没有,但是那个布料很少见。送去的地方主要有三处。第一处就是后门外面往东两里的一个凉亭南面第一根柱子的顶上,那里有个洞。我把消息送到,第二日去取回执,回执都是装在一个信封里的。回来都交给支哲长老。还有一处送信是送去前面双桥镇,镇上有个石匠铺子,把信件塞在石匠铺子西边的一个废旧磨盘下面,一个时辰以后去取回执。还有一处,就是去离这里八十里以外的岚沧郡,那里有个惊云客栈,我把信件交给掌柜的,让他把信件交给天字二号房的客人就可。掌柜的送进去,拿回来回执给我。”赵令说的还是很是详细。 “那收件的,你都没有见过?一个都没见过?”陶之好奇。“我真是一个都没见过,一开始我也好奇,就在附近守着,但是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后来就不等了。”赵令回答。 太叔幻香跟公孙晴相互对了对眼神,心想这个支哲还真的是老奸巨猾,过于小心谨慎。如今这三个人都被抓了,怕是他知道以后要灭口。“只有做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才会这样。如果是光明正大又或者是醉羽阁的事情,也没有必要安排你们这样做。这就说明他这样做的不是什么好事。实话跟你们说,杀了莲姐的凶手就是他,已经有证据了。你们再跟着他这么走下去,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到底想怎么样,你们自己想明白。”公孙晴跟他们三个说。 三个人惊得汗都流下来了。陆三平说:“我们都是小人物,只想着踏踏实实生活,能在一门里好好修行,从未想着自己最后能得道成仙,但是,却也不想做坏事。支哲是长老,在这里,除了大小姐,就是他的地位最高。宗门内按地位来听令,我们也只能听命于他,不敢多想原因。如今,既然这样,那还请大小姐,少奶奶给我们指条明路。我们一定听命于大小姐的安排。” 第139章 若履暴荣须暴辱,既经多喜必多忧 太叔幻香说:“如若我们放了你们,让你们再回去,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们做得到吗?” 这三个人看着太叔幻香和公孙晴,这时,公孙晴说:“今天的话,就当没说,咱们都没见过,你们该回去复命就回去复命。只是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心里都有点数。如果不知道怎么回复的,就提前来问。赵令,你就说看见图二白骑马出门了,你在山口盯着,见到他夜里回来,没有骑马,远见着把马匹交给了一个黑衣人。因为害怕暴露,所以不敢靠的太近。黑衣人蒙面,你看不出是谁。”阿京点点头,说:“就是这样说。你还可以说怀疑是公孙少爷偷偷出去了,因为看见图二白回来以后,立刻来找我了。” 赵令想了想,点点头说:“只要隐去咱们在这里的这一段,其他的都可以如实说?对吧?”“没错。”阿京回答。 陆凯给这三个人解了穴道,松了绑。 “你们都还年轻,江湖险恶,不要不明不白就给别人当了替死鬼。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陆凯或者陶之,青禅,图二白,我们这些人,找谁都可以,知道了吗?”阿京跟他们说。 “还有,你们都吃过支哲长老给你们的提升功力的药吧?”陆凯突然问。“是啊,那种药,很是奇怪,必须每个月都要去吃一次,不吃就会头疼欲裂。我们一度怀疑那不是好药,但是又不敢问。”陆三平说。“那是蛊,你们被下蛊了。他不怕你们不听话,不怕你们离开。”陆凯冷冷地摇摇头。“什么?”屋子里的人都惊了。 “你过来。”陆凯拉着陆三平坐下,让陶之拿三个碗来。陆凯点住陆三平的几处穴位,解开衣服,露出后背,拿出一根细细的线香一样的东西,点着,无色无味,熏着后背,接着又拿出银针,扎在几处穴位上。用内力一点点往里推针。只见陆三平一开始还没什么,接着,就满脸潮红,接着,突然喉咙里咕噜噜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口吐出来在面前的碗里。只见一口黑血,里面混着肉眼可见的三条虫子。看着很是恶心。“好了,你服药三个月了吧?一个月一条,啧啧。”陆凯说。“这是什么蛊?”阿京问陆凯。“焚魂蛊”。陆凯说:“这种蛊下了以后,一开始会让人觉得神清气爽,功力大增的感觉,接着三个月以后,就会有些深思倦怠,不超六个月就会在睡梦中死亡。这是让他们做事情,又不用自己亲手去处理他们以绝后患,他压根就没想给他们留活口。人死以后,蛊虫就会随之消亡。所以外人根本查不出来死亡的原因。” 陆三平噗通给陆凯跪下,直磕头感谢陆凯救命之恩。 另外那两个小伙,也跪下来,求陆凯帮助去蛊虫。陆凯帮着他们去掉蛊虫,这三人才感觉自己舒服了很多。太叔幻香让阿京给这三个人身上种下幻术,就好像那蛊虫的事情没有被发现。这三人才又叩头离去。离去之前,还让他们留意一下,这里还有谁也吃过支哲长老的丹药。三人领命前后脚分开离去。 “这个支哲够狠,也够阴。”陆凯说。 “那咱们,也跟他玩玩阴的。”说完,阿京看着陆凯说:“你现在有手到擒来的好用的阴招来整治他吗?” “下蛊我不在行,你有啥好玩的想法?”陆凯笑着。 “可以从他需要的药材上下手。”阿京想了想。 “对了,没顾上跟大家说,支哲的那些草药,都很是冷门,目前还有没有完整的药方,但是,我感觉他是要用来固本复原用的。所以,这里面需要用内力和药材双管齐下。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尽量不出门,躲在屋里面练功提高内力,又积攒药材的原因。至于是要给什么人固本复原还是要给他自己就不知道了。”陆凯坐下,喝了杯茶。“你说的固本复元是什么意思?”阿京我问,“是活人用还是死人用?” “我初步判断,是给死人用。”他拿过来刚才记下的药方,指着里面的药材名称说:“首先,灵芝,石斛就是仙草,用来吊气,这里面会有姬红顶,还有谷葵兰,这也被称为还魂草,书上说专门是用来死尸还魂。至于到底怎么操作,这我还真不知晓。还有几样药材,陆三平还未找到。” “那就从这几样药材下手。我送给他。”阿京笑着。 公孙晴看着阿京还不是太理解,太叔幻香说:“他们要在这几个药材上动手脚,不是说有绘图可以拿着找吗?”这时,公孙晴才差不多明白过来,只是还不是很明白,阿京跟陆凯到底要怎么操作。“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阿京一笑。回公孙冉的房间去了。 天亮以后,赵令把图二白的行踪,和跟黑衣人交换马匹的事情,还有自己的疑虑都跟支哲汇报了。支哲沉吟了一下,说:“你觉得是公孙冉?何以判别?”赵令按照之前阿京跟他说的说辞:“那人蒙面穿夜行衣,但是那个发簪和头发的装束没有改变,我看着很像是少主的发簪,只是不能确定,毕竟,少主我也没见过几次,他本人也不张扬,所以,发簪相似倒也可能。只是觉得,如果要出门办事,大可以从坛口直接出发就好,何必要夜里在外面再交接骑马。看来是想要做什么避人耳目。”支哲听了,想了想,点点头,说:“你果真是仔细,看来,我安排你做的,你还很是细心。如今宗门动荡,咱们要仔细行事。你再去盯着看。一定要小心。” 赵令领命,拱手施礼,出来。出来了,这才舒了一口气。 支哲在屋里转来转去,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一瞥,看见说桌上放着的那个断珠链。 这个是自己的,没错,但是他不知道掉到了何处。昨晚陆云朝过来给他,说太叔幻香在院子里见到了,问失主是谁,被陆云朝看到,就拿了回来。他看着陆云朝说话并不是假话,这个真的是掉在了院子里还是?他拿不定主意,如今,又听说好像像是公孙冉的人悄然离去,去哪里了?做什么呢?昨日傍晚就听陆云朝说公孙冉生了病,看样子得躺些日子了。这到底是真还是假?陆云朝和崔执事都眼睁睁去看过公孙冉。支哲想着,心里盘算着。拿起那串断珠链,在手里揉搓着珠子。 支哲这个人,从来不用发髻,头发只是披散,随意用布条绑上。他喜好麻布衣料。因此,衣衫裤袜都是麻布。腰间只有一个香囊,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每日随身从没见过摘下来。他这个人,也不知道为何,从来不睡床,只是双盘打坐休息。总的来说,算是一个怪人。 如今,他是真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想着,他拿定一个主意,竟然在屋里来回踱了快一个时辰。 他推开门,看着院子里,外面下着小雨,现在还不到睡觉的时候,他转身出门,关上房门,四处看了看,这时侯勇很是时候的出来,支哲看见他在,点了点头,侯勇明白,这时让他看着房间,他要出去。侯勇一拱手,隐回之前的隐蔽的角落。 支哲踱着步子,不紧不慢从回廊里走到公孙冉的房间。 屋里亮着灯,门口并无人看守。 他没有进去,而是静静地站在门口,似乎在听屋里的动静。屋里有人在聊天,但是声音听的不是很清楚。支哲没敢在再多停留,刚要敲门,就听见里面有人喊:“门口是谁?” 支哲心里一惊,对方好耳力。他本身已经控制了自己的呼吸,声音不会很大,一般人是不会察觉到的。但是,屋里的人,内力得有多么雄厚,才能觉察到他。 “在下支哲,特来探望公孙少主。”支哲在门口恭敬地说。 很快,门打开了,太叔幻香站在门口,“支哲长老,久仰!请!”支哲点点头,客气地拱拱手就进了屋子。 屋里床上躺着公孙冉,侧着脸,看着已经睡了。阿京,公孙晴还有太叔幻香,这三个人正坐在桌边轻声聊天。支哲进来以后,太叔幻香说:“你们聊,我回房了。”说完跟大家施礼后离开了。支哲进来,离着有些距离看了看床上,果然是公孙冉,他问:“公孙少爷怎么样?是什么病症?”公孙晴说:“最近连日操劳,感染风寒,疲惫加上风寒,发烧了,还有些腹泻,所以,吃了药以后,就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有什么需要我出力的,一定不要客气,我一定义不容辞。”支哲说的很是恳切。 “长老一直也是繁忙,听说您最近身体也不大好,您一定要多保重,切莫过度操劳。”阿京看着支哲,微笑着说。 支哲赶紧站起身来施礼。“长老,咱们外间说会儿话,让冉儿多睡一会儿。”公孙晴说。几个人从里间挪到外间。公孙晴之所以这样说,就是怕在里面待久了,幻术被发现,毕竟支哲也是个“狐狸”的心思,不是那么好哄骗的,到时候就失了先机。 支哲端端正正坐在那里。公孙晴跟他说:“目前夜猎也停止了,这么看来,还好及时止损,只是这件事情,当天晚上也是您在现场,所以,还劳烦请您到时候跟我父亲说明具体情况。虽然我已经飞鸽传书说了,但是,这当面的那一个流程,还是得辛苦您。”支哲点点头说:“这点放心,倒是我自会详细说明。不妨事。” 第140章 身在烟霞外,心存人子间 “那您有没有觉得这件事有什么起因?就是说导致这件事情的具体原因可能是什么呢?”阿京问他。“我个人觉得可能是突发的兽类骚动,导致的流窜,最后冲击到人流。至于为什么会导致兽类这样的情况,我就不得而知了,可能是天然的原因,当然,也有可能是人为。只是这青牛山这么大,一时间,还不能马上知晓具体原因,所以,我觉得,咱们可以撤回去了,然后安排一些人留下来配合坛口彻查。” “留下人手彻查倒是应该的。好吧,我明日就跟陆坛主说一下。这样,明后天劳烦您带人先回山吧。我先留下再安排一下。”公孙晴突然这么说。支哲眼见着愣了一下,说:“明后天就走?”公孙晴点点头,说:“早点回去,也让家里放心。”阿京追问:“怎么?长老身体是不是不适?需要再歇息几日?” “哦,不,不,不用。我明日即准备,早点儿回去也好。”支哲应承着,但是感觉得到他心里有事儿。阿京多聪明,尽收眼底。 他们这边在有一搭没一搭说着。 太叔幻香从屋里出来,快速来到支哲的房门前,侯勇出来点点头,太叔幻香推开门进去,只见外间屋子的桌子上摆着很多药材,有的用纸包着,有的敞开着。屋里面有浓厚的药味儿。她蹑手蹑脚走进里屋,礼物桌上有个香炉,太叔幻香服下了陆凯给她的安神丹,不让她受到香粉之类的迷幻。 她看到支哲的桌子上摆着一本书,她用一把匕首轻轻挑开,看到上面写着的几个字:器异道法。 太叔幻香合上书。支哲屋子里并无其他人。床头柜子上摆着几个铜盒子,上着锁。 太叔幻香没敢多停留,她仔细看了看屋子里的布局,转身出门走了。 再晚一点,有下人来送点心。来人把点心送进屋,很快就出来了。 支哲回来的时候,推门进去,不一会又把门打开,招呼侯勇,侯勇进来,给支哲施礼,支哲问他:“刚才有人进来?”侯勇说:“对,有人来送茶水被我挡回去了,后来有人来送点心,我没露面,看见他进去,不到五个数就出来了。” 支哲点点头,说:“嗯,也是,如果他进了里屋,就会被我的香炉里的香粉熏倒。行了,你回去吧。” 侯勇施礼转身离开。 太叔幻香回来,立即去找了陆凯和陶之,拿着纸笔,把她看见的东西,尽可能地画出来。 等到画完,陆凯一看,就说:“幸亏那几个铜盒子是锁着的。这里面是养蛊虫。如若你贸然打开了,那后果不堪设想。”太叔幻香当时还没特别感觉,只是觉得时间不够,就没有打开,至于危险,她倒没有想到这。 “看来他是在囤药,而且时间比较紧迫,他看着也没有外伤,所以实在不好推断他最真实的目的。原以为他屋子里会有炼丹的工具,但是看来,并没有,所以,这些药材,他并没有炼化的心思。”太叔幻香说。 “对了,让你投放的本小爷迷药投进去了吗?”陆凯问。 “我投进去了。你那个管用吗?他那个香炉里本身就有幻草的味道。估计他只要出门就点那个。”太叔幻香有些不放心。 “你就说,你闻了幻草倒没倒下,有没有眩晕吧?”陆凯问。“还真没有感觉,我都闻出来浓厚的幻草味道了,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别说你那安神丸还真是厉害。”太叔幻香说到这里,由衷佩服。 陆凯得意地笑了:“等吧,一个时辰以后,阿京就可以行动了。” 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给支哲下药了。 之前那个断珠链,已经泡过药水了。那种无色无味的,不会让人感觉得到。有的人很喜欢下意识盘身上带的玉佩或者珠链,所以,那珠链光泽度会很好,支哲的那个,珠子圆润,明显有了包浆,所以,说明他有揉搓珠子的习惯。手摩擦生热,这温度正好导着药水的效力渗入皮肤,进入身体的循环里。但是这种药属于复合药,必须有另外一种药的配合才能达到想要的目的。 今日太叔幻香投入香炉的就是另一种,这两个单独拿出来,都不会有什么反应,但是,这之前体内带着,加上如今嗅觉吸入。很快,这药效就会体现出来。 已然入夜了,除了正常在院子里巡夜的人,很多房间都灭了灯。大家都各自休息了。支哲的房间里还亮着灯。 阿京,太叔幻香和陆凯,陶之,公孙晴来到他的门前。侯勇点点头,说明没有人进出过。公孙晴让他先守在门口,其他人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外间的桌子上蜡烛还在点着。屋里面浓郁的药草味道,有些刺鼻,像是进了药铺的感觉。里间的香炉里还在烧着,这每日都熏香的人,是不会允许香炉里没有烟冒出来。那袅袅的烟雾,既是美景也是舒心。 支哲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陆凯轻轻走过去,喊了一声,“长老。”没有动静,陶之过去先是点住了他的穴道。这个支哲一动未动,就像睡死过去了一样,呼吸声深厚,好像睡得很香。 太叔幻香看看阿京,阿京点点头,这样的支哲是最没有提防之心的,所以,心魇的功法才能发挥作用。 阿京早已经是运用的如鱼得水了,她站在支哲旁边,先是给自己周围设了结界,这样做是提防对方突然醒过来或者有什么其他的意外,会导致自己突然受伤。支哲这个人很是危险,所以,这样自我保护也是很有必要的。接着,阿京闭着眼睛开始运功。拿手在支哲的头顶提取信息,再通过“境”的形式展现出来,这样屋子里的人都能看到。 这些镜像,都是支哲本身自有的,都是他隐藏在内心深处,或者是觉得最重要的。没有一点是阿京添加的。 先出现的是支哲自己小时候的一些记忆。没有见到他的父母,只是见到他四处流浪乞讨,很是破落不堪,出现过好些次被人毒打的场面。看来这段记忆很是心酸。接着就是他自己摸索着学习武艺。但是没有人指导,他就跟人打架,实战中获取招式和感受。再自己慢慢琢磨,看来也算是很有天赋,渐渐的,周围的小乞丐和一些人,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后来,他来到桃花殿,在后山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紫衣蒙着面,他跟着这个人学习武艺,算是这才系统开始习武。这样才顺利地通过了桃花殿门人的考核,顺利成为桃花殿的门人。大家都看得清楚,这个紫衣蒙面的人,就是卜紫雪。两人在公开的场合,毫无关联,也装作互不认识的样子,但是,私下里,两人经常在后山相见,卜紫雪指导他习武。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学习了很多桃花殿的武功招式。 “你在桃花殿已经四年了,我不能提拔你,也是因为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你得离开这里,去醉羽阁,做醉羽阁的弟子。”卜紫雪跟他说。“为什么?我不明白。”支哲满是疑惑。“你不需要明白,你就告诉我,愿不愿意为我做事。我是要做大事的人。”卜紫雪拿出一贯的气势。支哲看着她的眼睛里满是爱意和崇拜的光芒。他毫不犹豫地说:“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这会儿,图二白叫来了陆云朝和崔执事,他们两人进来,也站在这里看着,满脸狐疑,但是看到公孙晴他们都在,他们什么都没敢说,这样的场面也是第一次遇到,所以,都很认真看着。 镜像里的支哲应承着所有卜紫雪要做的事情。她跟支哲说:“你到了醉羽阁,需要培养自己的人手,这几年我都教过你了。但是有些人手,需要在这之前就筹谋。醉羽阁山下有个陆姓的孩子,那个孩子资质不错,我给你看好了。这两天咱俩一起出去,先把这个孩子收了。” 接着镜像转到一户农家,卜紫雪用迷香困住了那家人,又让支哲亲自动手,杀了那夫妇。接着还用幻术,让孩子脑子里觉得是自己杀了父母。也是因为是幻境,那个孩子对于这个有着不是很清晰的记忆。接着,卜紫雪亲自带着这个孩子生活了一段日子,用幻像让孩子觉得那段日子带着自己的是一个瞎眼婆婆,后来婆婆去世。 看到这里,陆云朝惊愕的快上不来气。他没有想到,就连自己那点儿少得可怜的记忆,都是别人给自己施了术造假的。自己的师父,贵人,那个在心底信任的人,居然是人面兽心,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他陆云朝,原本有个家,虽然贫穷但是温暖,就这么莫名其妙被人毁的稀碎。害的自己跟傻子一样,还在感恩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陆云朝握着剑柄的手,抓的紧紧的。 接下来的一些场面,很多支哲跟陆云朝说过的话,陆云朝都记忆犹新,那个场景,语气。如果说一开始陆云朝还在多少有些怀疑过这镜像的真实性,现在,他已经完全相信了。 陆云朝感觉有些腿软,真相很多时候不是带给人极大的惊喜,就是极大的伤悲。旁边的图二白适时地伸出手扶住他的胳膊。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陆云朝冲着图二白点了点头表示感激。 第141章 霜天寥落思无穷,不耐楼高逼望中 因为时间很紧,人经历的这些日子,不可能一两个时辰能都看完,细节的事情还是很多,于是阿京就挑着重要的来,支哲这成长的仕途,果然,也都是事先有准备的。包括在公孙放之前露脸的第一次,也都是被人安排好的。几张桃花殿里的人脸,还有醉羽阁里的几张脸,果然什么都是有目的性的,有计划的。最后,夜猎那一晚也是跟阿京他们猜想和推断的一样毫无悬念。但是,对于陆云朝来说,还有崔执事来说,就过于惊恐了。他们毕竟都是简单单纯的,即便陆云朝茫然不知被人利用,但是也好在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只是,在这里出现了一张脸,让大家都没有想到。事先在林子里做手脚的,并不是支哲,而是坛口里的一个坛主侍卫,也就是陆云朝的贴身侍卫之一,许晓玉。 这个人武功不错,人也很是灵活,跟陆云朝也很和脾气。陆云朝把他看做自己的兄弟,谁想,这个人竟然是支哲安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和钉子。为的就是监视自己,甚至在支哲一声令下,就能出手除掉陆云朝。这个是陆云朝从来没有想到的。太可怕了。 那几个被救回来,又暴毙的门人,也是这个许晓玉按照支哲的要求做的。 太叔幻香他们还有一个关心的点,就是支哲为何要这么多药材,这里没有人说话,但是,支哲收到了一个纸条,没有看见上面写了什么,那不能说是纸条,只能说是一封信。里面有方子。他把这个方子拆分成多个,交给陆三平去办。 时间差不多了,阿京也很是劳累,这样自己得区分辨别,还得展示出来给众人看,很是耗费精力和气力。 大家,在最后,见到了他杀害莲姐,被阿京一鞭子击退。 如今,眼前的很多事情,都已经水落石出了。大家都慢慢退出支哲的房间。 这些人,没有回各自的房间,而是都聚到议事厅里。 “怎么办,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图二白问。 “咱们先好好想想,再出手。出手就不能有失误。”阿京说。 陆云朝回到房里。这一夜注定无眠。他呆坐在榻上,因为小时的记忆并没有多少,他还一直觉得自己是健忘或者不记事。谁想,只是被人下了幻术,一团浆糊一样封在那里。今天晚上的这一幕幕,陡然唤醒了他尘封已久的回忆。虽然很多细节还是被干预或者就那么忘记了,但是,依旧有很多东西,不论悲喜,都重现了出来。这些才是一个正常人该拥有的宝贵记忆财富。他心里感激阿京和公孙晴他们,但是他自己心里又说不出来,到底该感谢人家什么呢?是彰显了杀害父母的仇人,还是让自己认清楚了现状?幻术这个东西,只要你中术了,你就会坚信不疑,但是,一旦被人说破了,就会觉得自己傻的无地自容。就像被困在一个肥皂泡里,它会随着你移动,扩大或是缩小。如果没有人告诉你,你自己是不知道把它捅破的。当它破灭,你才会恍然大悟,看清楚外面的天高地阔。 他仔细回想了支哲跟他认识的经过,还有这一路以来他的言谈举止。如今仔细想,这才觉得原来还有很多地方本身就是充满疑问的,只是自己那么死心塌地,从来没有多想过。他心里有愤恨,但是也感觉到力不从心。这时,他想起了陆三平。自从要办夜猎,支哲跟随着公孙晴和崔执事一起来到这里,这孩子就跟支哲走的特别的近。自己都只是他的一个棋子,那三平这孩子?他不敢多想。他生怕陆三平替支哲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样,他陆云朝就是醉羽阁的罪人。 想到这里,他顾不得此时已过三更,他叫来守夜的人,去把陆三平带来。下面人也不知道到底什么原因,看着坛主一脸的严肃和焦虑,那人赶紧撒娇如飞,去后面把陆三平叫来。 陆三平正在睡觉,这个时间,大家都睡得香,被拎起来,说坛主要见。陆三平脑子还没清醒,只觉得自己这位叔叔,今日怎么这么奇怪? 来人带来了陆三平,陆云朝又安排这人先泡壶热茶,接着再去厨房看看,如果早点准备好了,立刻端上来两份。 陆三平打着哈欠说:“叔,怎么了?这么奇怪,你是起来的早好事?”他没有说完,因为看见了陆云朝眼睛里的血丝,服饰还是昨日的那一身,那身衣服都穿了两三天了,按照陆云朝的习惯,这是必须要换的。陆三平这会儿也过了困劲儿。头脑清醒了起来。有人送上了热茶,他赶紧倒出来两杯,一杯递给陆云朝,一杯自己拿着,小口抿,等着陆云朝说话。 陆云朝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杯,放在桌上,想了想,说:“找你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你先看看,外面有没有耳朵。”陆三平点点头,没有说话,放下茶杯,故作溜达,在门外仔细看了,没有人。 他进门,关上外屋大门,又走进内室,这会儿的陆云朝,已经拿着两杯热茶进入到卧室,陆三平抄起外屋桌上的茶壶,也进了内室。 陆云朝此时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但是,在陆三平看来,也还是很不常见的。陆三平的父亲,是陆云朝的表弟,本来都只是乡野农家,所以,很少有往来。但是这乡野之人也很是淳朴,所以,当陆三平的父亲带着儿子来找陆云朝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是掩饰不了的亲情。大家都觉得,如果不是都很穷,不是因为离得远,这两家本来可以抱团取暖的。 那会儿陆云朝已经入了醉羽阁,而且因为跟支哲的暗中相助,即将出任坛主。于是,陆云朝就痛快地收下陆三平,并保证保护他。 “三平,你来醉羽阁的时间不算多,但是也有快三年了吧?”陆云朝抿了抿茶。 “嗯,再有四个月就三面整了。”陆三平想了想。 “你在这里待得怎么样?我一直很忙,这里的情况你也都熟悉了。所以,一直也没有多关注你,我知道,在这里,没人能明目张胆的欺负你。况且,这回支哲长老一来,又明显感觉他挺喜欢你的,所以,这里就更没人敢低看你了。”陆云朝似乎想云淡风轻地开个头,但是这话说出来,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啊,我,我挺好,我在这里的事情每天要做的也没多少,挺好,都挺好。”陆三平的回复,一下子两个人都不知道再如何继续下去,一时间都没了话,场面有些尴尬。 “叔,我有件事想跟你说。”还是陆三平起了个头。 “好呀,我也有事,你先说。”陆云朝赶紧点头,又倒了杯茶,斜靠在那。 “叔,前日,大小姐叫我过去了。严格来讲,是被人家抓去的。”陆三平低着头。 “怎么回事?”这点陆云朝可没想到。 “是这样,支哲长老本来是安排我去给他找各种药材,但是有几种实在是找不到,我跟他说了,他说他再打探一下,等有了出处,再让我到时候跑一趟。这段日子也就没给他做什么旁的事情。但是,自从太叔幻香他们来了以后,支哲长老就要我盯着这几位的动向。配合侯勇一起。我也不敢问,就只能听话。谁想,谁想,我跟侯勇都被他们发现了,给活捉了。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赵令也是听命于支哲长老,他是在跟踪那个大高个,叫图二白的时候被抓到的。” 陆云朝不由得吸了口凉气。这孩子,果然被支哲派上用场了。“那怎么办了?”陆云朝问。“没有怎么样,大小姐和阿京他们没有难为我们,我们也就讲了实情。他们让我们几个不要轻举妄动,还是按照原来的样子做事儿。叔,他们说支哲长老是杀害莲姐的凶手。”陆云朝松了口气,说:“他们说的是真的,我也是想要和你说这个,只是真没想到,这个支哲居然还安排你们去做监视这样危险的事情,也就是大小姐他们人好,换做旁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后面那么大的山,埋了以后谁都找不到地方。” “是啊,想想也是后怕。对了,更可怕的你还不知道。”陆三平喝了口茶,听到这话,陆云朝刚放下的心又悬了上来。“怎么了?”陆云朝问。“就是,支哲长老,给我,侯勇,赵令都下了焚魂蛊。”“什么?下蛊?”陆云朝一下子惊得站起来。 “听陆凯说,这种蛊下了以后,一开始会让人觉得神清气爽,功力大增的感觉,接着三个月以后,就会有些深思倦怠,不超六个月就会在睡梦中死亡。说这是让我们三个做事情,又不用自己亲手去处理我们以绝后患,说支哲当初,一开始就没想我们能活。” 陆云朝脸色煞白,咕咚坐下,嘴里嘟囔着:“那怎么办?我算算,你这已经过了三个月了。这怎么办?怎么办?” 陆三平抓住陆云朝的胳膊说:“叔,别担心,他们已经给我们解了蛊了。那蛊虫我们都看见了,真是恶心。”陆云朝这才慢慢缓过神来,说:“都是我害得那你受了这些。叔叔对不起你啊。” 说完,陆云朝噙着眼泪,把知道的一切,都跟陆三平说了一遍。 第142章 蛊虫迷惑心神,山人自有妙计 陆三平听完,沉默了半天,他觉得自己得好好顺一下,看着只是行事不合群的支哲,居然是这样一个人。虽然下蛊这件事,让他心里愤恨,但是还没有这种听完陆云朝讲完以后那种震撼。 “他太不是东西了。”陆三平还很年轻,他人也很单纯,一下子,他也不知道到底能用什么样的言辞来说这个支哲。 “叔,他有没有跟你吃什么东西,也下蛊?”陆三平突然想到这个,“这个,他,的确给我吃过东西,是补气丸之类,但是我从来也没什么感觉啊。”陆云朝被这么一问一下子心里也打鼓,他也不知道这么回答是为了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陆三平。 “我还是请陆凯过来给你看看,这可不是小事。你记得不?咱们坛口有个小厮,专门跑腿的,突然就死了,没有任何痕迹,我怀疑他就是以前给支哲做事,你再想想,是不是坛口里有人都是这么死的?”陆云朝仔细想了想,还真是有几个人就是这种无声无息地死法。 看来,这个支哲早就在这里安插了各种钉子,暗桩。但是,为什么,还没有安排这个坛主陆云朝特别地去做一些事情呢?这点,两人都想不通。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有人送上来两份早点。 看着热气腾腾的豆浆,陆云朝心里百感交集。他没想到,自己根本就是一颗还未启用的棋子。 有人敲门,陆三平过去打开,居然是陶之和陆凯。 陆凯挎着一个箱子。看见陆三平,说:“正好,就不用过去再找你了。”陆三平引着这两位进门,陆云朝看到他俩也很是惊奇。这人还真是不禁念叨,刚才陆三平还说要不要请陆凯过来看看,检查一下陆云朝是不是也中蛊了,这,才一会儿,人就来了。 陆凯他们进来,几人互相施了礼,陆凯说:“大小姐和阿京说这个支哲心术不正,他床头柜子上还摆着蛊钟,那里面都是他养的蛊。虽然锁着,但是粗看,不止一种。所以,她们担心你这里也深受其害。因为还没有冲突,所以,他不会让你现在就发觉。这种拖不了,让我来查看一下,没有更好,如果有了,也得早些做打算,不能日渐深重,任人宰割。” 陆云朝和陆三平很是感激。陆云朝说:“那就有劳,我们两个刚才也在说这个,说实话,也不瞒你们,我自己心里是真没底。” 陆凯先是给陆云朝号了脉,看着脉象还是平稳的,但是隐隐有些不经意的小波动。“陆坛主,您现在感觉到心慌或者心跳加快吗?往日里也会这样吗?”陆凯问他。“我相信自己的心肺没有问题,但是最近几年,会有时候突然心慌一下,或者觉得突然头晕。但是很短,转瞬即逝,我觉得是自己平日里可能太劳累了。怎么?有问题?我现在是有些紧张结果,但是也不是那种很紧张的心跳加速那种。” “嗯,我再探看一下。”陆凯用银针扎上几个穴位,又继续查看脉搏。过了一会儿,问陆云朝:“现在呢?有没有头晕?或者恶心,心跳加快?”只见陆云朝脸色有些发白,说:“这三样都有感觉。”说完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胃。 陆凯直起身子,说:“这就是了。我刚才减缓了体内血流的速度,如果没有蛊虫或者一样,并不会造成头晕恶心。如果身体有病症,那也只会是头晕,我察看不出来病症的样子,那就只能是因为血流慢了,这蛊虫很是敏感,就会快速挣扎,这样一股子一股子的力气,就会让人觉得血流不稳,从而头晕恶心,因为头晕恶心,造成胃部的不舒服导致胃轻微痉挛,又感觉心脏不舒服。其实心脏并无大碍,这些症状会让人心慌。”“那怎么办?”陆三平很是着急。 “别急,既然判定有问题,那就先得看清楚这是什么蛊。”陶之在旁边看着,又问陆凯:“你有何好方法判断是什么蛊虫?”陆凯摇摇头,“这个蛊跟陆三平他们的不一样,他们都是绝蛊,就是会死在宿主身上,一块儿灭掉。但是,陆坛主的这个,是高级的,有蛰伏期的,所以自然也很复杂。现在没时间一一来试到底属于那种。这样吧,简单粗暴。三平,现在快速去厨房找来几块鲜肉,越新鲜越好,那种带着血的,如果没有,去买鲜肉。陶之,你跟他一起,你俩动作也别让人起疑,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坛口,到底有多少人是支哲的眼线。” 陆三平和陶之赶紧出门,厨房还没买菜回来,这两人直奔屠户家,扛了半扇猪回来。这猪是天蒙蒙亮的时候刚杀的。 回来走后门,在后院切下来几大块,剩下的让图二白送去厨房,陆三平和陶之隐藏着带着这几块肉悄然来到陆云朝的房间。这边,陆凯给他用银针探着已经找准了蛊虫目前的大概范围。 两人回来,把鲜肉放进铜盆,摆在桌子上,陆凯让陆云朝在桌子边坐下,光着膀子,两只胳膊摆在桌子上。陆凯先用小刀切下几小块鲜肉。放在一边。他拿另一把小刀,在蜡烛上烧了一下,凉了以后,在陆云朝左右胳膊上各轻轻划了一个小口,各拿一块肉放在刚划开的伤口处。 不一会儿,就看见胳膊上皮肉鼓动,陆云朝就觉得两个胳膊又胀又麻。紧接着,大家盯着,肉眼可见,胳膊上轻划的伤口,突然被撑大,血流出来的也多了,爬出来绿色身上带着黑色花纹的肉虫。一只又一只,奔向那块生肉。快速钻进小肉块里。 两只胳膊都有虫子钻出来,场面很是骇人。陆云朝都不敢动,陆三平更是看得傻了。 钻出来的虫子,越来越多,眼见着小肉块不顶用了,没有钻进肉块的虫子,争先恐后地爬进铜盆里。直到胳膊不再有动静。大家以为就这样了,不料陆凯说:“身上的没有了应该,现在得处理脑袋里的了。” “脑袋里也有?”陆三平骇然。“是的,这个时间久了,主要的母虫就存在脑子里。刚才出来的,不过是小虫。咱们必须把母虫去掉。” 陆云朝心里又难过,又高兴,又恶心。他有气无力地说:“辛苦陆少侠了。” 陆凯点点头,让陶之再去取一个铜盆,几块肉来。陶之转身离开。 陆凯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倒了些水一样的东西在铜盆里,里面的几块肉上,密密麻麻地都是虫子在蠕动。那水一样的东西,滴落,腾的火苗升起,就听见噼噼啪啪的声音,那些虫子连同盆里的肉都被快速烧制成了黑炭。时间不长但是威力不小。很是神奇。 “待会儿,都处理完了,拿个厚布袋,连盆一起埋起来或者扔到别人捡不到的地方。”陆凯跟陆三平交代,陆三平点点头,这时,陶之回来了。 陆凯让陆云朝背对着桌子坐着。把他的后脖梗子露出来,头上的穴位扎了五六处银针:“可能会有些麻,也会疼,忍一下,我得把它逼出来。”陆凯跟陆云朝打招呼。“好。”陆云朝忍着。 “陶之,辛苦你端着盆。”他安排好陶之的姿势,这才拿小刀轻轻划开后脖梗子的皮肉,这个口子要比胳膊上的稍微深一些。 新鲜生肉的味道很是让人上头。这蛊虫更加无法抗拒,加上路径都被陆凯用银针封住了,那个母虫,只能使劲儿往伤口那钻,只见一只肥大的绿色大肉虫子,身上满是花纹。蠕动着,从伤口处钻出来,毫不犹豫地冲着陶之手里的盆子爬去。等它爬走,陆凯还等了一会儿,又摸了脉搏,没有其他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说:“这下好了。”同样的方法,烧掉了母虫。 陆云朝这会儿再站起来,突然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清醒。陆凯给他几粒药丸,一个一个指给他:“这个最大的,是祛瘟,用来杀留在你身体里,还没出生的虫卵。要连续服用一个月,每日早起一颗。绿色的是用来清理体内毒素的,蛊虫都有毒。这个连续吃一周即可。黄色的两粒,是通七窍的。因为母虫存在脑子里,会对你的神思有影响,这个连吃三日即可。这些你先吃。除了祛瘟我没有那么多存药,别的都有,待会儿你让三平跟我一起去我那里取。另外制作祛瘟也需要买些东西,这个待会儿三平跟我一起,打下手。这几样药的方子,我都写给你。你自己好好留着。”陆凯耐心地给陆云朝讲解。陆云朝满眼都噙着泪,很是感激,他想要给陆凯和陶之磕头,被这哥俩给按住。“你好好休息。我们都应该做的事情,不用这样客气。你多留意,坛口或者门中有谁也中了支哲的招,咱们能帮人家解的,不能耽误。毕竟人命关天。”陆云朝点头,他上床休息,其他人收拾离开,各自做事。 第143章 恍惚阴阳初变化,氤氲天地乍回旋 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并不是谁都知晓。 这夜里,就是有人睡得好,有人夜不能寐。 支哲夜里睡得破天荒的安稳。他很久都没有这样休息过了。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他很是诧异。仔细嗅嗅房间里的味道,并没有被人下药的痕迹,他的嗅觉很是灵敏的。 坐起来,缓缓,这才彻底清醒过来,今日起床,这每日早起头疼的毛病,今天居然减缓了很多。他心想,这还是睡眠的原因呀,睡得好,就能缓解。可是,自己怎么就这么平白睡得这么安稳呢?这样的情况,很是稀少。也可能,自己最近太过于焦虑了。 他站起来,在屋子里仔细察看,并没有人动过自己屋子里的东西。睡得太久,香炉里的香粉,早就烧完了。他打开盖子,又从旁边的罐子里面,挖出香粉,小心地打了香篆,点上,又盖上盖子。袅袅烟雾升起的那一刻,他才觉得心里踏实一些。 “可能最近是太紧张,太累了。”他想起公孙晴说的,让他赶紧带人回醉羽阁。他在屋子里收拾自己的东西。很多东西都不是自己带来的,所以,他的东西也就没多少。那几个养蛊的东西,被他装进一个木头盒子里。又包上了包袱皮。自己的几件衣服,几本书,香粉,丹药,其他的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他坐在那里,想了想,又拿出一粒丹药,摊放在纸上,对着外面大喊:“来人!”这会儿白日里,长老的门前,有人值守。专门负责通报跑腿,听从长老使唤的。 一个小伙子进来,“你去叫陆坛主。”小伙子领命出去了。 陆云朝吃了陆凯给的药,睡了一阵,因为支哲这两天要离开,所以,怕是要见陆云朝,现在大家还不能撕破脸,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陆云朝明白,陆凯跟陆三平卡着时辰,来督促他吃药,这次给他吃的是补气丹,不能让支哲看出来陆云朝昨日的憔悴,和夜里没休息好的疲惫。 三人在屋里,这时那个小伙子来禀报,说支哲长老要见陆坛主。 陆云朝没办法,只得跟着小伙子起身前去。 陆凯跟陆三平说:“待会儿…”他在陆三平耳边耳语了几句。说完,两人也关上房门,出去了。 陆云朝来到支哲房间,只见支哲正坐在榻上盘着腿,旁边矮桌上摆着茶。 “来,我打算今日就走。所以叫你过来,叮嘱你一下。”支哲放下茶杯,示意陆云朝坐下。“怎么这么快?是山上来消息了?”陆云朝也故作惊讶地问。 “昨日大小姐说的,她担心大家耽搁在这里,容易出现意外,所以就让我带着其他人先回去,公孙少爷病了,大小姐说在这里再待几天也回去。”支哲说着,很是淡然。“噢,那,老师有何叮嘱和吩咐的?”陆云朝拿出一贯的态度,很是恭敬地问。 “嗯,也没什么,你先喝茶,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支哲示意陆云朝喝茶。陆云朝不想沾他的任何东西,就按之前陆凯说的方法说:“这两天都喝不了茶,看了公孙少爷,我可能也多少有些被感染上风寒,早起喝了草药。喝草药没法喝茶了。” “噢。不严重吧?你也是,每天琐碎的事情多。”支哲倒没怀疑,也无所谓的说。“你这几天吃食也得讲究一些,不能吃辛辣萝卜之类地。”支哲说的,听起来像很是关心他。如果在往日,陆云朝还真就觉得很感动。只是,如今,这遮羞布被扯下,对方还不自知。这在外人眼里,就全部都是虚伪。 “老师放心,我记下了。”陆云朝装作感激地说。支哲满意地点点头,说:“我让三平给我找一些草药,你待会儿让人给我找个箱子装好,另外,还有几味没着落,你让三平等我的消息,我找到了让他去取。”陆云朝点点头,表示记下了。这时,支哲又说:“你这还受了风寒,最近这夜猎的事情,你也没少忙活,我看你气血也有些疲惫,特意给你配了一颗补气丹,你拿去。” 陆云朝心想:“哼,又想来害我,就是这些蛊虫。”看着支哲递过来的那丸药,他正想着怎么办,突然陆三平出现在门口,说:“长老好,我叔还在这吗?” 陆云朝和支哲一看,陆三平气喘吁吁,站在门口,说:“大小姐着急找,好像是今日撤回的人员安排,还有公孙少爷的情况。” 陆云朝赶紧接过支哲手里的药丸,包好,跟支哲施礼,说:“老师,我这就去了?” 支哲也赶紧说:“记得服药,赶紧去吧。”他倒是丝毫没有怀疑陆云朝不会吃药。看来他对于自己的蛊还是很有信心的。 陆云朝带着陆三平赶紧赶到公孙晴那。他把那颗药丸递给早就在那里等着的陆凯。大家关上厅门,陆凯拿着一块生肉,药丸和生肉都放进碗里,又加上温水。过了一会儿,只见药丸融化以后,水面似乎有细小的黑蚕一样的小虫子。这虫子遇到血腥,就吸附在那块肉上,不一会儿就扩大了一圈,很短的时间,就长大的很多,陆凯看着它的体型和花纹,说:“这是个母虫。通常母虫不在同区域生活。所以,这个应该是会游走到其他脏腑里的,它也只会待在血液多的脏腑里,首选就是心脏,还有肝。” 大家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很是怕人。陆凯把它烧死了。 陆云朝虽然已经知道了,昨日就见识过,但是,想着自己如果不知晓,这次啊还不是亲自吃下去。想想就很是瘆人。同时,他也恨的牙痒痒。阿京看着陆云朝的样子,知道他内心各种翻滚,就拍拍他肩头,安慰他:“好在如今身体无恙,月朗风清了。时间留下的都是风景。有美的,自然也有丑的。往前走,不要因为几个个别的人,耽误了自己的行程。” 陆云朝这会儿,从昨晚就憋着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公孙晴说:“现在就是要着手清理门户了。”太叔幻香说:“你们醉羽阁的决定,还是你们自己下决心,我们在这不参与决定,但是,全力协助解决问题。”公孙晴点点头说:“还好你们在,要不然我人手是真不够。我这脑子也不够用了。”阿京听了抿嘴直乐。 过了一会儿,阿京说:“我说这样,不知道可不可以,咱们大家一起商量。” 阿京的意思,是先写个名单,这个名单里,专门写那些对于真实身份,拿不定主意的人。当然,也放些很是稳妥的人。这样,让公孙晴拿着名单,就说是跟陆坛主一起协商的,让支哲也看看,让他从中间挑些人先走,就说突然收到家书,恐怕要留一些人手做事。具体做什么,就不跟他说。所以,他一定会留他自己的人来监视。这样一来,从剩下的人里就好挑出来人了。”你越是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他越是好奇,所以,必定会留下人来盯着,那没走的人里,就能有机会一窝端了。 大家觉得这样还不错,虽然这个判断不算是十拿九稳,但是,如今情况紧急,也只能这样了。于是,陆云朝和公孙晴草拟了一份名单,大家都各自回屋,只留下阿京,还有陆云朝,在公孙晴的房间大厅里。 这面陆三平安排人去请支哲长老了,就说是大小姐有请。支哲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草药也都装箱了,听说公孙晴有请,他也早有心理准备,离开之前,公孙晴肯定会找他聊事情的。 他关好房门,示意侯勇盯着,自己前往公孙晴那。 那份名单,支哲说:“怎么这么多人?”公孙晴说:“对呀,所以要跟长老协商。再说,这里很多人,我也都没认全。”支哲看着,说:“按道理这些人都是要回去的。倒也不好挑选。”公孙晴故作苦恼,说:“我也很是为难,早间接到家里传来的消息,父亲让我留二十人有做他用。我也不明白所以然,但是,无法违背,这才急匆匆叫陆坛主过来跟我一起草拟。最后跟长老您来定夺。” 支哲看着公孙晴:“二十人用作他用?”“对,具体我还不知道只是说先留下人,再等通知。”公孙晴说的一脸无奈的真诚。 支哲点点头说:“那咱们就得听从阁主的安排。”他拿过笔,在名单上勾画出来一些,说:“勾画出来的,可以留下,其他的就都跟我回去吧。” 公孙晴接过来看了看,点头说:“太好了,我这就让人通知到。”支哲点点头,两人闲扯了几句,支哲这才退下。 众人再回来,大家看着那份名单,陆三平,侯勇,赵令,这三个肯定都是在留守的行列里。支哲选出来留下来的,之前陆云朝他们怀疑的人,居然都在那里。里面很少有几个是公孙晴他们觉得踏实的。 如今,就等支哲走了以后,这个坛口彻底能干净了。 第144章 心酸既不为中味 商征如何是正音 名单被抄写了三份,支哲,陆云朝,公孙晴每人手里都有一份。里面的人都是一样的。午后,支哲带着人走了。 除却先前坛口里的人,夜猎来的人,剩下的二十人里,其实也很是错综复杂。 这里面大部分是支哲的门人。徒孙辈分的偏多,也有两个跟陆云朝那样的弟子。只是没有陆云朝有出息。这两人每个人手下大概有三四个弟子,这些年轻人,看着面目和眼神,倒没有刁钻奸诈的。这不禁让人想起兔子不吃窝边草这样的话。看来,能给支哲做事情的最亲近的人,怕也是死心塌地那种,想着支哲也不敢随意用自己这支里的毛头小伙子。 许晓玉是确定了的了。那几个跟着他关系密切的,也都是重点要注意的对象。公孙晴和陆云朝,把名单里的人仔细各个推敲了,加上太叔幻香和阿京在旁边参考,大家确定了小名单,接下来,就看晚上的了。 傍晚吃完饭,陆云朝交代旁边信得过的,把信鸽拿进了太叔幻香他们的院子,这样,就没有人能随意发送消息了。接着,又安排人守住围墙,两个门。这里面也没有谁可以擅自离开。大门落了锁,钥匙在公孙晴那里。 吃完晚饭,陆云朝把大家都聚在议事大厅。一下子,大厅里和门口,都聚满了人。大家不知道到底什么原因,这会儿要在议事厅听训。一开始,知道是因为有人已经回去了,所以,大小姐要跟大家交代一些什么。 坐在上面的公孙晴,面沉似水,看不出什么表情。大小姐还算是一向和蔼的人,但是,这样的表情,还很少见。一片静悄悄的。陆三平拿着名册挨个对名字和到场的人。吃饭的时候,陆三平已经挨个过了一遍。等陆三平查看完成,上前跟陆云朝和公孙晴禀报,说:“禀报大小姐和坛主,全部到齐了。” 公孙晴坐在正中,陆云朝坐在旁边。 “那就开始吧。”陆云朝看了一眼公孙晴,两人点点头。 “今日,算是咱们坛口建立以来的大日子。大家也都知道,这个坛口,是我一点一滴在门里的帮助下,建起来的。这几年来,你们当中很多人都为这里的出过力,流过血。我很感激大家。大家都是好兄弟,感谢你们看得起我陆云朝,感谢大家对于醉羽阁的忠心!”说到这里,下面有人鼓掌,场面倒是显得活泼了不少。 “但是,也有人一直在跟我,跟醉羽阁貌合神离。背后做的见不得人的勾当。其实,也可以理解,因为有强势的人压着,被逼无奈,这些理由我都相信是真的。或许你们是不得不这样做别人的刀子,和挡箭牌。我想说的是,大小姐发话了,只要能交代问题,迷途知返,就是好样的,既往不咎。但是,如果还是一味地助纣为虐,那就没有再存在的必要了。”陆云朝说完,一下子人群里什么样的表情都有,有的人还没有听明白,一脸疑惑,有的人沉默不语,有的人义愤填膺,还有的人似乎瑟瑟发抖。 “坛主,这是说咱们当中,有叛徒,奸细?”其中一个小伙子不甚明白,直接问了出来。 人群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对,就是这个意思。莲姐的死,夜猎的出事,都是这些奸细,叛徒的手笔。”陆云朝也没隐瞒,直接说了。一下子人群里轰的一声,“那就揪出来,这种人不能轻饶!”有些人叫喊着。整个人群里的状态又有了些微的变化。但是,嘈杂和窃窃私语的声音,已经充满了大厅。 旁边的阿京,仔细观察着大家的表情,反应。 陆云朝站起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这时,公孙晴站起来,绕到桌案前。大家看见大小姐站起来了,场面很快安静下来。 “我不爱管事情,但是,有些事情,我不能不管。这涉及到醉羽阁的根基和将来。自然,也是咱们这些门人的将来。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如果,眼见着大树上有蛀虫在啃噬而不有所作为的话,那咱们就是自取灭亡。有人觉得我这话,说的严重了些,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在没有确实的证据之前,我是没有跟大家说过任何吧?如今,时机已到,那么,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说完,公孙晴看了一眼陶之和陆凯。 陆凯走上前,笑嘻嘻地说:“今晚的饭食?尤其是汤品,大家还都满意?”只见下面顿时又热闹起来。晚上的汤,很是惊艳。坛口的厨房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吃食。大家喝起来尤其舒适。当时厨房的大师父说这汤是加了二十五种珍稀药材跟老母鸡熬制的,非常难得,这个方子还是大小姐公孙晴给的。所以,人人使劲儿地喝,有的人不吃主食,一连喝了七八碗。 看到大家都在称赞,陆凯接着说:“这个方子是大小姐给的,也是为了表扬大家最近以来的辛苦,这方子里面所有的药材,都是市面上见不到的,一直以来,公孙阁主也会常常按照这个方子进补。主要的功效自然是顺气通畅,有助血液循环,还能适当提升功力。至于养颜,延缓衰老,这就不多说了。都是附带的效果。如果谁想要这个方子,都请去陆三平哪里报名,到时候会根据名单抄录出来分发给大家。”大家听到这里,气氛明显着高涨了起来,很多人鼓掌。接着,陆凯说:“但是,诸位也知道,咱们这里的条件有限,里面有一味祁门红参,实在找不到,就拿功效一样但是效力差了一些的百年老山参替代了,这个百年的山参也是大小姐自己的私藏,随身携带,以防不测,用来起死回生的。这个大家也都听说过。” 这个对于大家倒不是新鲜事儿。公孙晴曾经有次外出遇险,后来用老山参吊着这才能赶回醉羽阁治疗。从那以后,公孙晴只要出门,就必定带着一些药材,这老山参是必不可少的。 大家都没觉得这替换有什么不好。本身的事实就是这样,况且,这不管哪一味药材,能拿出来给门人们服用,都很不容易了。大家只有感激的份儿。 陆凯笑了笑,继续说:“据我们所知,这害群之马,给自己的下属,都暗自下了蛊。南方也叫降头。只要是给他做事情的人,都会被暗地里下了药。这蛊虫虽然不一定都是一样的,但是,这些蛊,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爱好血腥。随着人身体里的血液加速,这些人体内的蛊虫就会兴奋,这人外表也会先是满面红光,像喝醉了酒那种红,如果不减缓血流速度,蛊虫就会冲破血道,到时候,人就会体内出大出血,从而影响脏器运行。就会爆裂而亡,所以,心里有事儿的,不放心的,万不可自行运气。如果可定自己没做什么出格的或者不对的事情,就不要乱动了。” 此时,人群里的人沉默了,大家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如果体内没有蛊虫,只要自行打坐一时三刻,就会感觉身轻如燕,体力和功力大增。这也就是这汤的药效。”陆凯解释。 “我们日常都听坛主的吩咐做事,从没擅自做什么,也没给别人做过什么,没什么害怕的。还是早些去运气打坐好了。”有的人这么说。“对,觉得没什么问题的就可以回去了,也可以就在这里调息,有任何不适,我们都能照顾到。”陶之说。 有人当下就席地而坐,靠着墙角自行运气。 也有人面面相觑,最后三三两两回房间。 更多的人,站在那里没动,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 这时,一个门人突然问:“那,怎么才叫被人下了蛊?这怎么判断?”陶之说:“你们每个人都是听命做事,无可厚非。但是,你们都是正常人,都知道什么叫善恶,如果下命令的人,让你们做的事情,是有违常理的,不合规矩的,甚至是害人,杀人越货的,偷盗的,所有见不得人的,那自己就得小心了。说出来,我们才能帮上忙。” 这会儿剩下那些人这才恍然大悟。又有一些人回房调息去了。 剩下的人里,只见好几个年轻的后生,在不断看着许晓玉。 许晓玉的脸色很是难看,有些低垂着头。 太叔幻香也在观察着他的动向。他依旧没动,也不说话,就在那里站着。陆云朝也盯着他。过了一会儿,有个年轻的门人突然跪下说:“大小姐,我,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做了坏事,我真的只是听行事,我这人微言轻,地位低下,只能按照大人物们的吩咐行事。”公孙晴问:“你别紧张,你做了什么?听谁的吩咐做事?” 那人跪在那说:“我也是来参加夜猎的,今年是第二年,因为资质差,人也笨,所以,现在还没有哪个长老,师父愿意收我。我就想着多历练,多干活。上个月,支哲长老突然找到我,说看我日常很努力,这才夜猎结束以后,就会破例收我,并许诺让我挂在陆坛主名下。但是,我也必须替他做一些事情。他先是让我去咱们坛口附近取消息,偷偷摸摸去了三四次。还让我取消息的时候放回执。不过,我都没敢打开看。后来不让我去取消息了,让我去镇上,找黑市买些迷香,蒙汗药,还有回来。他今天走前,还让我帮他盯着坛口里的动静。有问题随时汇报给他。” 陆凯点点头,说:“你这也不算是大恶,就是帮人做事,你觉得怪异,这事儿就一定是怪异的。你过来,我看看。”那人站起来,走近陆凯,陆凯一摸脉搏,就知道他体内有东西。他示意陶之,两人熟门熟路,很快,那人吐出来几只蛊虫。 这蛊虫并不是高级的,但是确实能致人于死地的。主要就是用来让人听话,然后杀人于无形。 在下面站着的人,眼见着这一切,一下子炸了。 那人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被下蛊。 第145章 幡然悔悟为时已晚,兵不血刃危机已除 “有谁,私下吃过别人的丹药,或者是喝过别人给的茶水,酒水的,都站出来吧。尤其是吃过支哲长老的东西的。”公孙晴冲着大家说。 “为什么会这样?他要杀我?”那个年轻的孩子,很是不敢相信。 “他需要你们做事情,但是,你们在他眼里,太卑微了,所以,不打算长期使用,但是,他又不想你们泄露他的秘密,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所以,他给你们下的都是绝地的蛊毒。一旦过了救治的期限,就只有暴毙而亡。”陆凯摇摇头,很是无奈地说。 大家偷看许晓玉的脸色,只见他依旧站在那里,从上到下的角度,看不见他的眼睛和脸上具体的表情。 那几个之前看过许晓玉的门人,跪倒,说:“我们几个一直都是在坛口里做事,夜猎出了问题以后,支哲长老救回来几个人,这几个人是我们在照顾,看管的。没过几天,支哲长老来看过,他走以后,许侍卫长就找到我们几个,说是支哲长老的意思,说是为了不造成坏影响,让我们不要再给那几个师兄喂药了,也不要再给吃喝。就是完全不管了,只是不让人进去就行。过了四日,我们再进去看的时候,这几个师兄就已经,已经走了。”几个人说完眼泪汪汪。其中一人说:“后来一日,许侍卫长带来一壶酒和一些点心,说是支哲长老赏给我们的。他还盯着我们喝完了酒,每人吃了一块点心。但是还觉得奇怪,这点心只有四块。我们给许侍卫长吃,他怎么都不要,很是避讳的样子。” 陆凯一搭上脉搏,果然,各个都有蛊。 这几个人面如土色,图二白他们早在外面控制好了位置,就盯着许晓玉和其他人的动向。 这几个门人齐刷刷跪请救命,陆凯陶之一个个给他们处理。 就在这段时间里,陆云朝张嘴问:“许晓玉,有什么说的吗?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兄弟,你跟我说说,我是怎么中了蛊?” 大家很是震惊,没想到陆云朝竟然也惨遭暗算。 “我真的不知道,大哥,我,我也是一言难尽,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你也有蛊虫。”许晓玉终于抬头说话了。这时,大家发现,他的脸色,很是红润。 “那你就说说你。”陆云朝脸上没有表情。 许晓玉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开始说。 他是跟着陆云朝来到坛口的老人了。一直以来,他跟陆云朝的关系都很好,但是,他也羡慕陆云朝能有人提点,要不然,想要出人头地,这是根本不敢想的。但是,他也是知道自己资质也就是那样,算不上平庸,但也不是良才。这点,他倒是很是佩服陆云朝,资质不错,也肯努力。所以这两人关系就一直很好。 他没有想到,支哲反而找到他做很多的事情,居然不找陆云朝。一开始,支哲老是要他跑腿做些事情,都是醉羽阁里的事务,需要跑腿的,,吃苦的,费力不讨好的,只要是支哲经手的,基本都会让他去做。他一开始还是有些不适应,但是,后来他想明白了,这些也就是历练的机会,做的事情多,才能凸显自己,只是他想着这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有一次,支哲带着他跟陆云朝还有几个人一起外出办事。人手都撒出去了,唯独留下他。 许晓玉很是不安,坐在那里如坐针毡。 支哲倒是很轻松,跟他说:“你不要觉得你跟我坐在这里就是说你没有本事或者是能耐,我只是觉得跟你待在一起,感觉比跟云朝他们更觉得舒服。”接着支哲跟他说了些醉羽阁的八卦,又闲聊了一些相对轻松的话题,这才聊天和独处,让许晓玉觉得自己跟支哲长老的关系又进了很多。他自己也很积极去面对支哲。随后,他私下里就成了支哲的暗叹,眼线,坛口里的事情,陆云朝的行踪,言谈举止,还有他会经常去给支哲送一些信件,传递一些消息。他也知道支哲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支哲让他除掉一些门人。 许晓玉说支哲跟他说,之所以不用陆云朝而选他,就是因为,他觉得许晓玉比陆云朝更加好用更加能力出众。支哲把许晓玉捧到了一个高高的板子上,他自己下不来,也不想下来,他享受这些被人器重的感觉,哪怕帮人杀人。 这次夜猎出现的所谓的意外,都是许晓玉带着几个门人做的,他们选址,割裂树木,再给支哲作掩护,林子里下药,驱赶野兽,造成野兽发狂的假象。所以这一切,都是支哲的意思,他们按照他的意思做的尽心尽力。谁想到,这个支哲,自始至终,只是拿他们当作工具,根本没有当人,也没想给他们留活路。 那几个跟着许晓玉一起做事的人跪在地上,请公孙晴救命。 公孙晴说:“这个世上,最能救你们的就是你们自己。今日便是给你们机会,至于要不要这个机会,全看你们自己。” 那几人小鸡啄米一样,狂点头,说:“我们全都听大小姐安排。” “还有谁想要说什么,都跟阿京说吧。有什么特别想说的也可以跟我说。我这人,能不管就不多说,既然得说,那就尽量心平气和,但是,如果这样也不行,那就只有动手才能解决问题,我也不会手软。”说完,她特别盯着许晓玉看着。 许晓玉此时已经面红耳赤了。他的情况看着跟其他人又不同,估计这蛊虫也不一样。 “我知道我罪大恶极,杀害同门不可饶恕。但是,我也真的只是想出人头地,这也是我自己太贪心。如今,我跟他们不同,我是已经无法回头了。他慢慢靠近陆云朝,给他磕了几个头,说:“我也曾真心把你当作兄弟,支哲说要我给你下蛊,我没有同意,这是我唯一违背他的一次。他没有生气,反而说我很是仗义。亲自给我一杯茶。想必那时,他就已经给我下蛊了。只是,我清醒的太晚了。如今对不起大家,我也只能跟大家说抱歉了。另外,支哲那边可疑的地方,我其实私下里都有记录,这个给你们,我也就心安了。他让我尽快弄清楚你们留下二十人的缘由,这个你们别忘记写个理由,用我屋子里的鸽子,发出去,那只鸽子,只是给他单独传消息的。写的字迹,一定要用标准的小楷。这个是他要求的。这样即便信鸽落在别人手里,也不会认出笔迹。纸张,笔墨都在桌案上,上面压着一卷白色丝线,那线,是特制的,用来缠在信鸽脚上。记得一定要绑在右脚。只有信息大时才两只脚都绑。” 他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账簿一样的册子,递给陆云朝。陆云朝弯腰接过来。许晓玉给公孙晴,陆云朝每人又磕了三个头,猛地一掌,拍碎自己的面门,倒地身亡了。 公孙晴和陆云朝,知道他心情低到了极点,被支哲利用,做了很多坏事,杀害了很多个同门。他心里的愧疚跟渴望出人头地,时时刻刻都在内心一较高低。只是,面对支哲的花言巧语,虚伪地言辞,让他内心的愧疚被虚荣,欲望,一直压制着。他曾以为支哲对自己不会像是对别人那样。但是,他没想到,自己本身跟别人又有何不同呢?只不过都是被人利用,然后就会弃之如敝履的那个。 他自我了断的太过于决绝和惨烈。 公孙晴和陆云朝都站了起来。他们都没有想让他死的意思。只是,这个许晓玉,已经崩溃了。 那本册子上记录着支哲找许晓玉做的所有事情,还有一些是许晓玉对于他的言谈举止的剖析和看法,最后还有一份证词。上面写着每一个被支哲亲手,或者指使他人杀掉的所有门人的名字信息。陆云朝算算了,短短五年,居然多达十六人。这些,也只是经过许晓玉手的人数,至于其他眼线的手里,汇聚在一起,这数量就不敢想了。这上面还写了完整的夜猎意外事件的经过。 陆云朝念了出来关于夜猎的事情,那几个门人都表示,许晓玉写的完全无误。这几个人也在最后签字画押。陆云朝把这个册子,交给了公孙晴。 大厅里,忙活到大半夜,这才安静消停下来。几个跟支哲相关的人,没有人反抗,也都很老实地交代了替支哲办事的经过。公孙晴带来的人也都一一给他们做了记录,签字画押。 这坛口,也算是彻底清理了,而且兵不血刃。 公孙晴和醉羽阁的其他人,很是感谢太叔幻香,陶之,陆凯他们。没有陆凯的医术,这里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这时,太叔幻香突然问陆凯:“你那瓶烧蛊虫的东西,是什么?能不能给我看看?”陆凯愣了一下,拿出来递给太叔幻香。“这个你小心一些,别伤到自己。”陆凯叮嘱。太叔幻香看着他,说:“你怎么会有这个?这个是桃花殿特制的,一般门人是不会有的。要用这个得要三道批请,而且,即便申请到,用量也很少。你这可不止这些吧?”陆凯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这时,陶之过来,淡然地说:“我的,他这个是我给他的。” 第146章 杜家坎风起云涌 扶蓼设计请君入瓮 太叔幻香看着陶之,陶之脸色很是淡然:“我知道你有很多疑虑,快了,很快就能都清楚了,请你现在信任我们。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候。”太叔幻香定定地盯着陶之和陆凯。过了一会儿,她说:“好吧,我暂且信你们有不能说的苦衷。之所以相信你们,是一直以来对你们的观察,还有,你们刚才没有跟我说这是卜紫雪给你们的。你们有理由骗我,但是没用这个理由,这就是我信任你们的一个原因。”她说完,跟公孙晴和陆云朝,阿京他们拱拱手,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椿乔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暗地里观察着支哲的动向,也在悄悄关注这个坛口里的人。他化装成公孙晴的随从,在坛口里悄悄行动。如今,已经收尾了,他终于可以放松了。 第二日早起,太叔幻香让青禅和图二白叶一他们收拾东西,他们准备回惜花阁。这次相助醉羽阁夜猎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所以,他们没必要再在外面多待。他们一行人跟公孙晴道别以后,就上路出发了。陶之和陆凯也来请辞,说要回桃花殿。公孙晴也没有多留,毕竟这里只是个坛口,又不是主山。她邀请这两位有机会去醉羽阁山上做客。两人点头应允,收拾完东西,也走了。公孙晴让人收拾东西,又跟陆云朝商量好坛口的事情安排,还有如何糊弄支哲的事情,让陆云朝按照许晓玉说的,就说这些人是用来协助寻找一种叫做“还珠”的仙草的。公孙晴把来参加夜猎,最后留下的人,都安置在了坛口,等支哲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再回山上。她休息了两天,也带着随从,出发回醉羽阁了。 杜家坎这个地方,算得上是个兵家的重镇,这里也算是中心,四通八达都有可以直接到达的规模较大的州县和郡镇,所以,这里方圆很大,除了官府的布阵安排。很多帮派势力也都在这里扎根,一是方便交通往来,再也是方便信息情报的聚集和传递。自然,这里也是鱼龙混杂的地方。 在这片区域,有两个桃花殿的坛口,一个是东边的大成坛,一个是西边的庆云坛。这两个坛口,之前是两个人分别管理,一个叫裘刚,一个叫闻斋。但是,外人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出现了什么样的情况,突然,这两个坛口,都由裘刚管理了。说是闻斋身体有恙,总坛怜惜,让他静养,事务都由裘刚代理。这番操作,外人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毕竟是人家宗门内部的事情,大家也就当饭后谈资,想起来说说也就无人再提及了。 镇上有个普月楼,这里是个很大的酒楼,也是这附近闻名的风月场所。每日高朋满座,大家吃喝玩乐观看歌舞器乐表演,累了,喝多了就开间房休息。这一大片楼台,就位于杜家坎的南边,占地面积颇大,而且这背后的老板很是神秘,无人见过真面目,也很避讳被人谈起,那往日里,也不怎么露面的邱掌柜,除了每月一次,一次一周的查账之类,能露面,往日里也很是低调。倒是每日那几个当值的分管掌柜,笑脸相迎,处理着各自所有的事务。 这些日子的普月楼,红火起来,原来这里三个月前,突然来了一个秦淮来的美人叫扶蓼。这个美人最擅长歌舞,乐器尤其精通。她只是卖艺,据说,她也是做皮肉生意的,只是,她挑人,一般人难入法眼。按照大家的描述,扶蓼艳压群芳,在这普月楼里,没有一个人能跟她媲美。 “祖宗,我的宝贝,那个孙统领又来了,你看看,这怎么办?人家可是拿着一箱金子来的,一箱啊,那么大一箱。妈妈我干这行三十多年,还没见过哪个恩客,这么大方的。”一个老鸨子站在扶蓼背后絮絮叨叨。扶蓼自顾自地坐在那里摇着扇子喝着茶。“哎呦,姑娘,您这是说句痛快话啊。”那个老鸨生怕到手的金子再丢了,很是着急。老半天,那姑娘放下扇子,捉着老鸨的手,说:“妈妈您坐。”老鸨子顺势坐下。只见那姑娘慢慢地说:“妈妈,我从秦淮到这里,也是千里迢迢。这个之前也跟您说了,我需要适应一下这里的环境和气候。相比秦淮,这里实在太干燥了。都影响我的皮肤水润了。”“是啊,是啊,所以,你看,妈妈也没催你,你说要适应,那就好好适应。”老鸨子也不敢惹她,毕竟,她来了以后,这光是歌舞和乐器,就让她的收入暴增,这姑娘可是她的摇钱树啊。 “嗯,如今,虽然也没有完全适应,但是,也好很多了。我呢,也不是故意矫情,挑客人。您看,我是真怕了谁非要娶我做那七八九小妾的,您也知道,这才是我从秦淮出来的原因,虽然,说出来,我们这行的逃婚,也是笑谈。所以啊,我就得更加谨慎,才能多给妈妈赚钱不是?这孙统领,我不喜欢,但是他的银钱,我也想要。劳烦妈妈打探清楚,到底恩客是他还是他家主子,是来咱们这里还是去他处?这些细节,妈妈得问清楚了。之前,您也说了,这些人都是江湖人,会武功的,所以咱们惹不起,但是也不能吃亏。”老鸨子听了,知道这话里有转机了,很是高兴,连连答应,转身出去了。 没过两日,老鸨子又来了,喜笑颜开地说:“人家说了,是替自己主子联络,说只要能见上面,地点还有什么要求,都随咱们!”扶蓼看着老鸨,说:“如此一来,我先给妈妈挣个院子。”老鸨还不大明白,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劳烦妈妈,让他们给我准备个宅院,这个院子日后就是妈妈的房产了。前三次见面,只是歌舞器乐,不过夜。三次以后,如果合缘,再谈过夜的事情。”老鸨子这才明白,心花怒放起来。“这院子,也是感激妈妈对我的照顾,一点小意思。”扶蓼微笑着说。这时外面有人在门口恭敬地说:“该姑娘上场了。”扶蓼站起来,戴上一个半脸的面具,出门了。 桃花殿庆云坛的侍卫统领孙大庆,最近很是得意。 他这个人外表看着好像很是憨厚,实际上却是无比的无赖。他之所以加入桃花殿,并不是因为喜欢修行或者喜欢习武。而是他觉得宗门都有名头,在外面一报号,很是威风。他家里原本是开镖局的,家里人在他从小就给他无数启蒙,他虽然不喜欢,但是小时候无力反抗,所以只得认真练习,随着长大,他变得每日习惯性地练武。按道理,他可以做得更好,但是,他年纪大了以后,家里人也无法再督促,逼迫他了。在他二十岁的时候,镖局接连几次丢镖,最后只得关门,家里父亲气得一病不起,最后撒手人寰,最后,他母亲也郁思过度,没多久也死了。 碰巧那会儿,桃花殿在这开坛口,孙大庆就跑去了,因为他们家里的镖师背景和名号,他就被留下来,成了桃花殿的外坛弟子。这人很会看人眼色,所以,把坛主裘刚拍得妥妥贴贴的。武功一般,反倒做了侍卫统领。 孙大庆自诩为坛主亲信。他每日里都是绞尽脑汁在想着如何能让裘刚开心。裘刚这个人,除了好色,没有特别的嗜好。他这个人好色跟别人不一样,他往日里自诩清高,觉得自己卓尔不凡,虽然样貌一般,但是他很是自恋。他喜欢的女人,一定要到手,而且是要人家心甘情愿地扑到他怀里,顺从他,而不是胁迫或者强迫。所以,看起来,他好像更热衷于追人家的这个过程。 裘刚的喜好特色,被孙大庆掌握的炉火纯青。这些裤裆里的事情,也都是孙大庆一直在努力张罗。人家都是练武修仙,孙大庆每日里就是为讨好裘刚而活。每次裘刚满意,就会给孙大庆不菲的赏钱。孙大庆不好女色,他觉得这个太花钱了,他喜好赌钱。这两人倒是臭味相投。 一个月前。 普月楼有一场歌舞,很多人都蜂拥而至,孙大庆这日引着裘刚,带着四个随从,在这里包了最前面的好位置。桃花殿本身在这里设立坛口,主要是为了消息搜集和传递。但是,日常维护之类,就要看各个坛主自己有什么办法了。很多坛主比如开设武馆,书局,茶楼,酒肆,客栈,学堂等,基本都是自己的生意。而这裘刚,也有自己的茶楼酒肆,还有镖局,除此以外,他还收保护费,收账,房贷之类地痞恶霸们做的事情。所以,这收入比其他各个坛口都要多出来很多。手里头钱多了,裘刚为了美色,也舍得花钱。不过,这小子眼光还是很不错的,他看上的,都是天姿国色,怎么都是百里挑一的。 琴声响起,舞者出场,随着主角登场,全场人一下子静了下来。只见最中间的女子,露着巴掌大的纤细腰肢,皮肤白皙透亮,感觉一捏能出水。衣衫轮廓之下,丰满的胸脯让很多人眼睛挪不开了。女子脸上戴着面纱,跳的舞蹈是飞天。这舞技娴熟,浑身关节柔软。一个转身,脸上的面纱滑落。大家顿时忍不住惊艳。这张脸,跟画上的飞天仙女一样端庄,细致,美丽,让人神魂颠倒。 第147章 羊入虎口浑然不知 温柔乡里刀刀致命 就这么一眼,裘刚坐在那里,举着酒杯,不动了。眼睛目不转睛盯着台上,别说喝茶了,此时只要他一张嘴,口水都能流出来。 坐在旁边的孙大庆尽收眼底。他知道,自己又要发财了。从那一天开始,裘刚就开始朝思暮想,他打听清楚了,这个姑娘叫扶蓼。他自己还给扶蓼画了一幅画。别说,裘刚还有些文人气息,这画是画的还很不错的。 孙大庆就一直运作,想要扶蓼跟裘刚单独见面,只是,扶蓼那多难约啊。裘刚也知道,所以,他跟孙大庆说:“只要她能单独见面,什么条件都答应。” 一来二去,过去了一个月,裘刚坐卧不安。终于,今日有了好消息。“她说要个单独的院子里见面?还说这个院子必须写老鸨的名下?”裘刚跟孙大庆核实。“对,是这么说的。她说不喜欢她其实喜欢安静,表演歌舞没有办法。如果单独见面,自然是人越少越好。她来到咱们这里,不适应水土。所以,屋子里面要摆很多香薰和水气大的东西。所以,如果能有个院子自己住,那再好不过了。怕老鸨不乐意她外出住,所以,这才说这院子以后可以给老鸨。一开始,老鸨跟我说的没有这么明白,我也是后来再三要求,她让贴身的丫鬟小锦出来跟我说的。” 裘刚满心欢喜,他觉得这个姑娘很是知道照顾周全。安静,那岂不是更好?想想他就激动,立马站起来,跟孙大庆说:“走,咱们去买院子。” 几个人在外面看好了几个,孙大庆说:“我再去一趟普月楼,争取让老鸨和扶蓼姑娘一起来看,最后定下,这样更能如她们的意,又能多见一面。”裘刚听了,连连夸他周到。这也算是近距离接触,能多少缓解一下现在的饥渴。 老鸨很是开心,况且现在白日里,她们都是临近傍晚的时候才开始营业。孙大庆驾着马车,车上坐着裘刚,扶蓼还有老鸨,扶蓼还带着一个丫鬟。这车上就显得有些拥挤。老鸨一看就知道裘刚的意思,所以很是配合,坐着的时候,带着小丫鬟坐在车外面,两人一左一右,夹着孙大庆。 裘刚和扶蓼坐在车里,面对面。 这么近看扶蓼,裘刚心跳加快,很是紧张。他想着自己阅人无数的,不会这样,但是,没想到,他看见扶蓼的脸,她的皮肤吹弹可破的感觉,闻着她身上飘过来的淡淡的幽香,他觉得自己头晕目眩,忍不住心跳加快。扶蓼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落落大方跟裘刚闲聊。 看了几处,最后,选中了一个距离大成坛不远的地方。裘刚快速办理了手续,拿到了房契地契,交给扶蓼。扶蓼转身就给了老鸨。老鸨很是高兴,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我收拾几日,这里还要置办一些东西。这样吧,五天为限,五天后,我就搬过来。最近这几日,我也会不定时过来看看,带些东西过来。”临走的时候,扶蓼跟裘刚说。终于有了个准确的日子。裘刚很是欣喜。连连点头。 看着马车送老鸨她们回去,孙大庆跟裘刚说:“坛主,你这算是那个词,叫什么,金屋藏娇了嘛?”裘刚看了她一眼,心情大好,说:“老子才不藏,老子要让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扶蓼是我的人。只有我裘刚,才配拥有这样的美人儿。”两人得意地回去了。 裘刚和孙大庆,本身常住庆云坛,如今因为院子买在大成坛附近,裘刚专门让人在这里给他整理了一个房间。大成坛的人也不知道到底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虽然窃窃私语,但是也只能按照吩咐做事。把原来的坛主闻斋的房间给收拾了出来。 大家很久都没有见到闻斋了,这个人突然就像消失了一样。大家问起,孙大庆他们就说闻斋回总坛了。但是,回去办事的人,在总坛也没有见到过闻斋。多年过去,也没人再说起这个人。他的房间也一直空着。 这几日,裘刚一日日地盼着,等待扶蓼搬到新院子。 扶蓼这边,也没有闲下来。她安排人在院子里面布置,又雇了几个人在院子里做事,除去新雇来的四个小丫鬟,一个看门的老伯,整个院子有大概三个年轻小伙子,后来又雇了两个年轻人,这才算是妥当。 乔迁那日,院子里很是热闹。裘刚带着三四个人还有孙大庆,跟扶蓼还有老鸨子一起吃饭。这也算是第一回,能跟扶蓼在一个桌上吃饭。扶蓼说:“这里面大部分都是我新雇的厨子做的,我个人吃了几顿,觉得很不错,就是不知道合不合大家的胃口。这边几个,都是我自己做的小凉菜,你们将就着吃吧。” 大家上筷子一吃,简直了,这镇上就没有谁有这样的手艺。孙大庆一边吃一边还说:“咱们有个酒楼,后厨的厨子也是重金从京城请来的,都说这手艺绝了,但是,这吃起来,挑不出毛病,但是今日这一对比,我算是明白了。”裘刚问:“你明白什么了?”“咱们那个大厨缺少了灵气。你看这些菜,各个除了味道,还有样子,看起来都很是精心搭配,从颜色到到味道,整个都是浑然一体的。” 大家仔细看桌子上,果然,还真是这样,这桌子上像是摆的都是美景。扶蓼看着,抿着嘴笑着说:“如此看来,我得赏他了。”裘刚吃的美好,看着眼前的美人,已经魂不守舍了。听说要赏厨子,他赶紧从怀里掏出来一锭元宝,说:“厨子呢?这个是我赏给他的。” 随着应声,后面上来一个脸色有些黝黑的年轻人,端着一个汤盆上来。他把大汤盆摆在桌子正中间。放好以后,说:“这个汤的火候,有些长,头两日就听主人说要今天晚上宴客,我就开始准备了。这个汤用了十八种珍稀的中草药材,用的是漠北的沙鸡,六只沙鸡先腌制,再熬汤,六锅鸡汤最后浓缩到这么一大盆。具体步骤得差不多四十八道,我就不一一啰嗦了,大家尝尝看。”这个人说话带着西北的口音。 听完他说的,大家早就坐不住了,丫鬟给每人都舀了汤,摆在大家面前。 这个炸裂味蕾的味道,让人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醍醐灌顶。一下子从心里,嗖的一下,升到头顶,再滑到脚底。能感觉到脚底的穴位跳动。就像整个人都清爽了。浑身太舒服了。 在座的裘刚,老鸨子,都觉得这个扶蓼,简直就是人间奇物。人长得美,还懂得享受,这才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老鸨子心想:“哎呦,我得巴结好这个小主子啊!她能给我带来万贯家财啊!”裘刚一想到这美人就是自己的了,更是有了登仙的感觉。 大家都吃的干干净净,喝的酒也是新找来的家丁跟厨子自己酿的。虽然刚做好不久,还没有醇化,但是这味道却也是一绝,虽然有些青涩,但是很是绵柔。自然,裘刚,孙大庆和带来的人都喝的东倒西歪。扶蓼看了,让人去坛口通知人来接孙大庆他们回去。留下了裘刚。让家丁扶着裘刚进了屋子。此时的裘刚,已经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了。 等众人都走了,厨子出来,给每人倒了一碗自制的茶水一样的东西。大家关好门户,低声坐在厅里聊了一会儿。这才各自散去。 第二日,裘刚一觉醒来,并没有头疼欲裂的感觉,只是觉得头还是有些晕,四肢有些软。他强撑着坐起来,看见扶蓼正拿着一本书,坐在桌边。听到动静,扶蓼抬眼看了看裘刚,放下手里的书,笑着走过来,坐在他床边,说:“你别乱动,先别下床,靠在这里坐一会儿。”说完,拿着一个枕头垫在裘刚后面,扶着他坐好。 “我,我这是?”裘刚只记得昨日很是开心,喝了很多酒,再就不记得了。“你昨日喝了很多酒,那酒还没有醇化好,有些烈,劝你也不听,一杯接一杯,最后喝多了,就睡在这里了。你那些兄弟,我昨日让人去你们大成坛,找人带回去了。你先坐着,我叫人给你做些吃的。醉了一晚上,这会儿肠胃都空了。”说完,扶蓼站起来要走。裘刚一把抓住她的手,扶蓼扭头看看他,笑着说:“不能像小孩子一样,我去安排吃的。乖。”说完,挣脱开他的手,款款地走了。 裘刚做梦一样坐在这里,他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打的自己生疼。手里还有淡淡的香气。他把自己那只手放在鼻子前,疯狂地嗅着,仿佛那气息就是生命的源泉。 过了一会儿,丫鬟和一个家丁,捧着吃食进来,扶蓼也跟随着。裘刚下床坐到桌子前,感觉手脚还是软的。用不上力。他想着自己长期吃喝玩乐,怕是体力也已经透支了。这点他自己心里很是清楚。看到他自己吃的费力,扶蓼亲自端起碗喂他。裘刚差点儿没感动到哭。碗里说是鱼片粥,他除了觉得味道鲜美,其他的什么滋味都没吃出来,他只是顾着看着眼前离着他不到半尺的扶蓼美人。 突然有家丁进来禀报,说有人找。扶蓼把碗递给丫鬟,自己出去应对。裘刚心想,这是谁那么不合时宜地出现。真是讨厌!不一会儿,一个家丁,引着孙大庆进来了。 原来,孙大庆醒了酒,得知裘刚昨夜未归,就赶紧跑来探看。两人闲扯了几句。吃完了东西。裘刚问丫鬟:“你们小姐呢?”丫鬟看了看外面,说:“小姐应该是给大人备洗澡水去了。说大人身上都是酒气,洗个澡,能舒服一些。” 孙大庆在旁边听着,一脸的艳羡。裘刚听了,心里美,很是得意地拿眼角瞥了瞥孙大庆。 第148章 流水银钱兜兜转转,暗香浮动都是计谋 裘刚近几日得了美人的消息,在这两个坛口流传开来,扶蓼也不在这普月楼里表演了。很是让很多人觉得失落和扫兴。这老鸨子,并不难过,每日里,扶蓼都让丫鬟给老鸨子送银钱,这一笔笔的,可比那些日常歌舞表演挣得多得多。这样一来,老鸨子也不催促扶蓼回来再做些什么,她不说话,自然也没有其他人敢聒噪。这些银钱,自然也是裘刚那里得来的。裘刚恨不得把自己的小银库都搬到这里。 毕竟是宗门之人,裘刚还没忘记要些脸面。所以,他隔三岔五,还留宿在大成坛的住处。也是方便坛口有事能及时找到他。他一直都处于亢奋的状态。住在扶蓼院子里的时候,只管吃喝,看歌舞。喝的醉醺醺,意识半清不楚的时候,搂着扶蓼睡觉。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在仙境一样,又好像是梦境,抽自己嘴巴,往往还生疼。每日里,等他醒来,都已经日上三竿,扶蓼早起来,在外面忙活了。 裘刚活了这么久,第一回活出了异样的感觉。他甚至都想就这么跟扶蓼过下去了。这样的想法一旦冒出来,就不停地往外冒泡。他想正儿八经娶扶蓼为妻。他想着,这得多搞些聘礼银钱,于是,他加紧了敛财的速度和数量。 每次裘刚在坛口里住或者忙活的时候,扶蓼都会带着人去给他送吃食和换洗衣衫。一来二去,坛口很多人,都亲眼目睹过扶蓼的美貌。很多人都对裘刚羡慕嫉妒,当然也有很多恨的。次次扶蓼都多带吃食,分给周围的人,很是和善,所以,一下子,这两个坛口的人,都成了她的崇拜者。遇到上门来求情的老百姓,她遇到了,也会帮人家忙。这裘刚也是对她言听计从。慢慢的,不到一个月,这裘家娘子的名声就传出去了。很多受裘刚他们迫害的人,也都上门来求扶蓼帮助。扶蓼问清楚情况,也都一一相助。 一日,扶蓼跟裘刚说:“我呢,拿你当夫君,依靠。所以,你也要多为我考虑,将来有了孩儿,咱们也得为孩儿着想。这收取税收和保护费之类的事情,不能赚大钱,也不是长久之计,况且名声也不好。倒不如改改。”裘刚听说扶蓼愿意给他生孩子,很是激动和高兴,连问怎么改。扶蓼说:“税就不收了,保护费的话,定一个合理的数,照常,他们有事情,咱们给解决,这个没问题。你看,咱们家这厨子小六子的手艺这么好,我想开一个茶楼,一个酒肆。茶楼卖茶水,主要是卖汤伯做的点心,他做的点心你也不是没见识过,能卖高价。酒肆里呢,自己酿的酒,然后这菜品,养生汤品之类,那可是百里挑一的。”裘刚听了,觉得很是靠谱,说:“不瞒娘子,这两个,我之前就想过,只是那会儿没有合适的厨子,如今咱们赶紧开起来,这也算是咱们的产业。”“没错,还有啊,咱们为了应付老鸨子,每日给的银钱也不少,我想着这开起来,哄着她掏钱,拉她入股。这样每日咱们就不用再额外给她银钱,之前给她的银钱,也能成为咱们投的钱,日后月月分红给她。谈好了,能把我的身契再搞回来,那不就彻底摆脱了?”扶蓼说完,裘刚眼睛都亮了,说:“娘子,你这小脑袋是真的灵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今日就让他们去找铺面。”两人商定好,扶蓼去找老鸨子聊。两人分开行动。 为了劝说老鸨子掏钱入股。扶蓼破天荒地回到普月楼住了几日。傍晚表演歌舞给大家,这普月楼一下子又火了。老鸨子咧着嘴,很是春风得意。扶蓼跟老鸨子讲完想法,老鸨子犹豫了几日,最后竟然同意了,还拿出了一些银子,用来入股,说好了大家三七分。老鸨子什么都不用管,每月分三成。 这边裘刚也找好了地方,酒肆就把自己原来的那个重新粉刷装修了,因为地理位置好,所以,按照扶蓼的要求,在里面改建了。茶馆则找了处新地方。在庆云坛附近有个茶楼,老板做不下去了,又欠了裘刚一屁股债,索性就把这个地方转给了裘刚,当作还债。房契地契都给了裘刚。裘刚为了讨好扶蓼,这里都改成了扶蓼的名字。扶蓼知道裘刚的本性,偷偷让人找到那个老板,给人家塞了银子,让老板别声张。老板很是感激,说实在不明白,扶蓼这样好的女子,为何要跟裘刚这样的伪善之人在一起。 很快,这两处前后脚开业。按照扶蓼的计划,头三日进店消费的,全部半价。大家听说这是扶蓼开的,很是激动,都想着来看美女,一时间,店铺里都挤满了人,大家都没想到,这吃食,也真是好吃的惊人。所有的菜品点心,都售罄了。后厨都来不及做。 裘刚坐在后面,乐开了花,这三日就挣回了一半多装修的钱。 这还不算完,扶蓼鼓动着裘刚,把旁边空闲的民宅租了下来,早起在这里教大家做点心,教授茶道,酿酒,这里的院子分成两处,一处是点心茶道专属,一处是酿酒专属。目前暂时只收女子研习。这想来研习,自然也是要收取费用的。有资质,天资好的,学成之后,还可以留在店里工作,甚至有获得店铺股份的机会。所以,大家很是积极。排队报名的人很多,好多人还得等排位。 裘刚一开始不明白,问扶蓼,为何要教她们。扶蓼说:“很少有白丁来学习,所以,这些人来制作,自然都是喜欢,感兴趣的。咱们店里,也缺人手,为何不选择她们做的成品来补充咱们的后厨?后厨请人还得花钱雇人,这样,她们自己掏钱来做,咱们不光不用花钱雇人,还能找出有本事的,日后雇佣也不用花冤枉钱。这研习,还有费用可赚,虽然研习费用很少,但是架不住人多呀,积少成多。” 裘刚这脑子也是好用的,尤其在这敛财上。他也是第一回才知道,想要赚钱,居然还可以这样,不用舞刀弄枪,充当恶人就能挣到银钱,而且大家还都很满意。他真是越来越喜爱扶蓼了,爱的他欲罢不能,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娶她为妻。 点心做得好的,会被回收,酒做的好的,也会留下做活。很多人生活都有了改善,扶蓼店铺里招牌的点心,依旧是招牌,因为总是有几样特别的,不外传。扶蓼放出话来,如果想要学这几样,必须得有一些条件要达到才行。所以,对于那些特别感兴趣的人来说,也算是个奋斗的目标。 店里的伙计,都是扶蓼亲自敲定的,自然都对扶蓼忠心耿耿。这一个月下来,两个店铺的收益,算完花销,要比以往裘刚搜刮的来半年多的收入都要多两倍。裘刚简直兴奋到了极点。 这日,裘刚正在大成坛处理事务。有人来通报说外面有人来找。裘刚让人带进来,一抬眼,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原本开开心心的裘刚,一下子就沉下脸来。 裘刚屏退旁边的人,请来人进了里间。“你怎么来了?”裘刚有些不愿意地问。那人也不客气,不等裘刚让,自己坐在桌边,说:“我也不是常来,再说,我也不愿意跑,但是,那位发话了,我也没办法。”那人自顾自地拿起茶壶,倒水喝。 那个人穿着白衣,身材瘦削,穿戴还是很整齐,身上挂着玉佩,香囊,头发整齐地盘好,头顶插着青玉的发冠。面白无须,看着很是年轻。 “说吧,什么事情?”裘刚有些烦躁地问他。“那人说了,第一,那位的下落,有没有新消息?其次,这次醉羽阁的事情做的很不错。再者,给你一个新任务,你得去一趟红阳祠,那里最近的活动有些不大正常,不知道是不是有变故,这点,你得去查清楚。”那人交代着。“什么?还要我亲自去红阳祠?搞错没有?真是不让我消停。还有别的事情吗?”裘刚更加不耐烦了。 “别的没有了,我也不想动,可是没办法,我听说你有了夫人?还很貌美能干,这个时候让你离开,我也觉得不大好。但是,咱们都是棋子,你还是得忍受,适当得收一收情绪吧。”那人表示很是理解。 “算了,你这次能待多久?”裘刚问来人。“歇息一日就赶紧回去吧。”那人回答。“去我那住吧,晚上在我家吃饭。”裘刚邀请他。“好呀,我还担心你不乐意,所以,没敢提要求。”那人脸上露出笑容。“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裘刚说着,两人喝茶,又闲聊着其他。接着,安排那人洗澡,休息。 白日里裘刚已经派人回去给扶蓼传递了消息,说傍晚有个外来的朋友,要到家里吃饭。扶蓼想了想,让人回信说不如安排在自家酒楼的包间。那里有专门给自己人安排了隐蔽又安静的包间。傍晚,裘刚先是带着那人来到自己家转了一下,看了看,也主要是去这也不绕路。 第149章 醉卧酒楼留下话柄,处处玄机却不自知 裘刚也多少有些显摆的意思。这院子里花草树木,布景搭配,都是扶蓼的杰作,看着像是官宦人家的样子,很是别致讲究。 接着,裘刚又带着那人去了自家酒楼。 包间里摆好了几样特色点心和小食。扶蓼还不知道熏了什么香粉,酒楼大门进来一个很清冽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然后二楼楼上又是一个味道,显得柔和,这三楼,都是安排的雅座和包间。雅座里有着一种贵气的氛围,隐隐闻着像是荔枝的清香。而这包间里的味道,又是另一种风格,那人使劲儿闻了闻,有股温暖,暖洋洋的感觉。 “你们这,真是太厉害了。这一路上来,味道都不一样,怎么做到的?这香粉,都是秘制的吧?”那人问裘刚,裘刚得意地说:“都是我家娘子的手笔。你喜欢的话,我让她们每样都包些给你。”“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两人说着,各自落座,“夫人呢?”裘刚问小伙计。“夫人说让你们先坐,她那边交代掌柜的事情,说完了就过来。”小伙计一边给他俩倒茶,一边说。 过了一会儿,只听到外面环佩鸣响,一阵清新的气息传来,裘刚他们一抬眼,看见门帘掀动,进来一个美人。今日扶蓼穿了身鹅黄的衣衫,眉心点了梅妃篆,脸上素面,只是涂了些胭脂,淡淡的。头上没有太多发饰,很随意地用了根翠玉簪子和一朵珍珠的珠花。纤纤一掌的腰间,佩戴着的是一个白色的雕花玉佩,还有一个碧玉的平安扣。 扶蓼看着这两人,脸上露出微笑。那人看着,一下子呆住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世间竟然会有这样的女子。扶蓼挽着袖子,那裸露的胳膊,肤如凝脂,竟然像上等白玉一样暖润剔透的感觉。不禁让他想入非非。 别说那人,这裘刚也是惊叹于扶蓼的魅力。他日日都觉得扶蓼无限美好,明明觉得很美了,但是,总有让他震撼的时刻。他脑子里突然出现依稀做梦一样的肌肤温存,突然就觉得异常醒目精神起来。 “你们来了。”扶蓼看见他们,扭头跟小伙计说:“让后厨上菜吧。”小伙计应声出去。裘刚这才赶紧站起来说:“夫人,过来,我给你介绍。”他指着那人说:“这个是同门,我的好友段如冰。他从总坛来。”那个叫段如冰的,也赶紧收敛一下,给扶蓼施礼说:“裘夫人好。在下叨扰了。” “哪里什么夫人,我们,我们还没正式成亲呢。你先坐,咱们边吃边聊。”扶蓼脸一红,更加妩媚了。 三人坐下,扶蓼挨着裘刚坐下。菜品陆续端上来,不一会儿就齐全了。三人开始吃起来。过了一会儿,从外面进来两个姑娘。这两个姑娘是从普月楼叫来的青楼女子,是扶蓼挑选的,让她们两个来陪酒,这两个人还带着琵琶和长啸,在这里演奏着,也算是助兴,服侍这个段如冰。 裘刚很是满意扶蓼做事的方法。一直夸奖她想得周到。段如冰一开始还有些扭捏,比较有礼貌,但是几杯酒下肚以后,就完全放开了,左拥右抱,完全顾不上了。扶蓼倒是跟段如冰聊了很多,从他的师承到来这里的公干,段如冰觉的扶蓼能跟他说话聊天,那心里是再觉得荣幸不过。段如冰看着扶蓼的样子,又看着搂着这两个姑娘,在烈酒的作用下,他把这两个姑娘当成了扶蓼。吃到最后,居然都没顾得上去客栈的房间,那个段如冰,直接当着裘刚和扶蓼的面,就开始开始宽衣解带,抓着姑娘不撒手,醉的已经失去了正常人的理智。 裘刚也喝了不少,但是,他还没有醉成这样。眼见着这一幕,他觉得既无比香艳,又无比的震惊。他认识段如冰很久,这人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失礼过,更不会出现这样的场面。看着三个人纠缠在一起。裘刚这种老手,都惊呆了。同时也看得他血脉喷张,不能自已。扶蓼牵着他赶紧出来,把门关好。叮嘱伙计,这里不让任何人进去。 接着,她拉着裘刚去了酒馆里的卧室。 两人一进屋,裘刚就迫不及待地要伸手抓扶蓼。扶蓼推开他,说:“你这都是酒气,喝碗醒酒汤,就知道你要喝多。”说罢,端起桌上的碗递给他。裘刚笑笑,接过碗一饮而尽。虽然他没有段如冰醉的那么厉害,但是,他也喝了不少。从包间出来,楼道里的小风一吹,他已然觉得头有些晕眩了。 喝完醒酒汤,他靠在床头,觉得眼前有些晕眩。扶蓼点了一壶熏香,那味道闻起来,能压得住心底隐隐泛上来的恶心。扶蓼让人打来热水,裘刚迷迷糊糊地知道是扶蓼给他洗脚,再给他宽衣解带,扶他睡下。眼前眩晕着他依稀看到扶蓼已经换好了寝衣,上来挨着他也睡下了。裘刚只觉得一激动,翻身把扶蓼压在身下…头实在晕的厉害,再后面的,他就不知道了。 第二日上午,裘刚醒来,扶蓼不在屋里了。他看见自己盖着薄被,床单凌乱,枕头上还有扶蓼的香气和发丝。他意犹未尽,脑子里尽量在回想昨晚的场景。他觉得那个场景,既模糊,又有些真实。突然,他脑海里出现了段如冰光着跟那两个青楼女子的场景,他猛然坐起来。脑袋还有些晕,他缓了缓。穿上内衣,直接套上长衫,就出了房间。这会儿的酒楼静悄悄的,还没有开门。伙计们也都在休息。他来到昨日的包房,开门进去,仔细关上房门。只见地毯上躺着三个人,相拥还在睡着。 三人睡得很是熟络。裘刚看了,居然不由自主地又有了非分之想。他本想扒开一个女子,去叫段如冰,谁想段如冰鼾声如雷,睡得死死的。那两个青楼女子,也都是喝了不少酒。一个女子转了个身抱住了他的腿。 裘刚仔细听了听动静,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两个女子,虽然姿色比扶蓼差远了,但是她们也都很是年轻,很是温顺的样子。他想了又想,实在没有忍住......三人都还昏睡不醒,又都躺在地上,他费力把三个人,一个个从地上拖到床上。那两个女子还好,很是瘦弱,也不重,但是,段如冰体格很是结实,裘刚把他弄到旁边床铺上躺好,着实花费了很大力气。这几个人,让他累的大汗淋漓。 他喘息了一会儿,赶紧穿好,快速离开这个包房。又回到自己屋里,刚才累的衣衫都有些潮湿了,他脱了内衫,躺进被窝,心满意足,筋疲力尽地又睡了。 等他再醒过来,已经到了晌午。外面已经开始喧闹起来,看样子,客人们都已经开始光顾了。 他穿好衣服,看到屋里有打好的水。他洗漱了,穿好衣服。头发直接绑了绑。出来一看,酒楼已经开始营业了,听着外面很是热闹。他再次来到包间。三人都躺在那里,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裘刚喊着段如冰,老半天,段如冰这才睁开眼睛。睡意朦胧。老半天,段如冰才彻底清醒过来。看见自己一丝不挂,又看见旁边这两个光着的,他差点儿跳起来。不可置信。 “老兄,兄弟我可是开眼了,真人不露相啊,厉害,厉害。”面对裘刚的称赞,段如冰满脸通红,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裘刚一阵劝慰,这段如冰才回转过来。他穿好衣服,裘刚带着他去了自己的屋子,让伙计给打水,让段如冰洗漱。两人喝着茶聊着。 扶蓼派人叫他俩去二楼吃饭。两人下楼,段如冰问楼上那两个姑娘怎么办?裘刚说:“不用管,这个你就别操心了。你要是还有兴致,待会儿饭后再来让她们陪你也可以。这个就看你的需要了。如果没兴趣了,换新的也可以。”段如冰目瞪口呆,说:“这样也可以?”“那是自然。我让换两个,给你在旁边的客栈找个上房。你这次尽兴就好。” 段如冰没有说啥,脸红红的。裘刚站起来,让他坐着,他去安排。来到外面,他找到扶蓼,跟扶蓼说了。扶蓼点头,说饭后让伙计带着段如冰去客栈,姑娘的事情,就不用他操心了。 段如冰这种人,因为在宗门里效力,属于那种看着就小心谨慎的人,也是看起来老实巴交。但是,这种人往往都是禁欲系的。宗门里的女子本来就不多,即便有,也很多都是在女师父或者长老们的手里,尤其长得还可以的,自然不会便宜了段如冰这样的无名小卒。这个年头,人都是势利的。裘刚这样的,混成了坛主,这在总坛还都是无人愿意搭理的角色。何况他段如冰只不过是个巡山的小侍卫长。从来没有哪一个女弟子正眼看过他。他下山的机会也不多。即便下山,他手头那点儿银钱,除了正常吃个面,住个客栈,什么都做不了,别说是嫖妓了。寒酸的连妓院大门都进不去。 每次来这里,裘刚都给他银钱。所以,他心底是跟裘刚亲近的。他也很是羡慕裘刚至少在这里,吃喝玩乐都能干。而他只能装腔作势了。他想着,早知道这样,早就开荤了,之前来来的都是浪费了时间,虚度了光阴。不要脸的事情都做了,就可以彻底不要脸了。他想着饭后还能尽兴,最主要是有人请客包圆。他想着就开心。 第150章 初晴月向松间出 盛夏风从水面来 “多吃点儿吃食,这样才有力气,身体才能好。”裘刚还不忘在饭桌上胡言乱语,搞得他差点呛到,忍不住咳嗽起来。 吃完饭,又坐了一会儿。裘刚见着四处无人,给段如冰一个小药瓶,神神秘秘地说:“这个是我特制的,专门用来强身健体,补气力的,服完以后精神头很不错,所以你带着,在江湖上跑总能用到。这一瓶十颗。你慢慢来,不能一下子服用太多。”段如冰一下子面红耳赤起来,嘴里说着不用,手却不自主地接过来,赶紧塞进怀里。“你忙完了或者想吃饭了,就把这个挂在窗户外面,小伙计看了就给你送去。如果到了夜里,会直接送到你那,放在门口,你开门就能能拿到。”段如冰接过裘刚递过来的一条粉色丝巾。两人又闲扯了一会儿,小伙计带着他去了旁边的客栈。 客栈房间里,两个普月楼的女子已经在等着了。 小伙计带着段如冰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一个三层的大食盒。进来以后,小伙计把食盒里的东西,一样样摆在桌子上,有酒有肉,有菜,看着很是丰盛。段如冰很是感激。 两个女子配合着小伙计安排,小伙计把空食盒放在靠近门口的角落里,告辞走了。两个女子先是在这里陪着段如冰说了一会儿话。又给他跳了一段舞蹈,考虑到是在客栈里,隔音并不是那么好,所以,段如冰就没有让这两个人演奏乐器。支开她俩去铺床铺,收拾桌子的时候,他拿出裘刚给的药,吃了两粒。三人又坐在那喝了一点儿酒,这状态就上来了。如今这里也没有其他人,段如冰红光满面,兴致勃勃,他拿出银子,摆在那,让这两个姑娘给他揉揉肩背,再讲些她们认为的好玩有趣的故事,说谁要是能哄他开心,觉得谁讲得好,就给一锭银子。这两个女子本来就是青楼女子,见多识广,这种哄骗人很是在行,顺嘴编的,真的假的事情,一个又一个,很快就弄的段如冰醉心花怒放,哈哈大笑。加上药物的作用。他拿出药来,让那两个姑娘一人一粒,这三人完全放飞,展现的全都是纯粹野兽一样的情绪。三人一直吃喝玩乐到傍晚。实在没力气了,还意犹未尽,三人相见恨晚的感觉。桌上之前摆的吃食也已经只剩下残羹冷炙了。段如冰挂上丝巾,不一会儿,有人送来新的吃食,撤走之前的。三人吃完,歇了一会儿,又开始玩乐折腾起来。整个晚上。十粒药,一粒都没剩下。 裘刚跟段如冰的关系,很是玄妙。按道理来说,段如冰是传递信息的,给指令的。所以,感觉段如冰总是要比裘刚严肃,端着架子裘刚到很是想跟段如冰处成哥们的样子,但是,一直也无处下手。如今,突的,这些一下子就迎刃而解了。谁想得到,这两人原来有着共同的爱好,都有着相同的臭味儿。 天亮以后,三个人各自都睡了一会儿,快到中午的时候,裘刚过来看他,递给他一大包银子,又偷偷给他一大瓶小药丸。“药吃没了吧?下次来我还请你。其实,别处办事儿的时候,也能倒腾出时间去这些好玩的地方,每处的风格风味都不一样。药丸都是滋补的好药,方子给你抄了一份在包里。你保重哈,那人那边,帮我说说好话。”段如冰很是受用。他这才觉得裘刚这人还真是不错。 吃完饭,段如冰上路回总坛。裘刚去坛口转了转,扶蓼不在酒楼,他寻着她,就去了茶楼。午饭时间过了,扶蓼简单吃完,在后厨看了一会儿,出来寻了间雅座,泡了壶茶,靠着休息。 裘刚进来,看见她,说:“怎么了?累了?”扶蓼一看是裘刚,就问:“你那位朋友,走了?”“嗯,送走了。”裘刚坐下来。扶蓼给他倒了杯茶,斜靠在那里跟他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关于段如冰的。裘刚也没有隐瞒,就把他跟段如冰认识的经过,还有那个人的事情,都跟扶蓼说了。还说出了这么多年来的疑惑。 裘刚以前,只是个普通农户家的孩子。自小如果不是家中父母大字不识一个,做小买卖吃亏,连银票都能收到假的,家里人也不会想到让他读书识字。家里人一开始种地讨生活,但是,这靠天吃饭,不是干旱,就是水灾。没办法,这才做起了药材生意。先是自己上山挖取各种草药,自己加工,后来就是收取草药,再加工。到最后,直接开店了。裘刚自小耳濡目染,跟着家里人上山采药,这体格和体魄已经练出来了。加上他自己也喜欢拳脚,家里生活富裕了一些以后,也给他请过老师专门启蒙。这主要的,还是靠着自己勤学苦练。 能识文断字,又有拳脚功夫。他开始有些飘了。处处觉得自己有能耐。家里的药材生意,他也不愿意接手,最后给自己大哥了。他自己跑去桃花殿,拜师学艺。他这样的孩子,高不成低不就,其实是最难搞的。他在桃花殿里一开始也没有什么固定的师傅,都是跟着大家一起每日上课修习。有次跟长老们外出采买东西,因为他对于药材要比很多人熟悉,引起了一个长老叫做陈远恕的注意。这个陈长老,热衷于炼药,也就是这个因缘巧合,裘刚就成了陈远恕的徒弟。这也是裘刚迈出来的第一步。 陈远恕跟主事卜紫雪曾经有一段时间关系很好。卜紫雪跟着他学到不少东西。但是,有一次,谁也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两人居然发生了争执。从那以后,陈远恕和卜紫雪都不再相互联系,两人见面也不打招呼。陈远恕还让自己的弟子们都不要跟卜紫雪走的太近。 随着陈远恕修行年岁增加,他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也不住在桃花殿总坛里了。在附近找了个山谷,自己种草药。裘刚耐不住这样的寂寞,而陈远恕也没有强迫他,所以,名为师徒,实际上也没什么关系了。陈远恕手下很多徒弟都跟裘刚差不多,一下子,就好像之前的树荫突然没了。大家有些手足无措。后来,陈远恕放出话来,说愿意跟他在山谷里潜心研究药草的可欢迎前去,觉得自己没那个兴趣的可以转投他门。但是,谁都不愿意做这个出头鸟,第一个。 恰在此时,卜紫雪的大徒弟洛川,跑来找到裘刚,劝说裘刚转入卜紫雪门下。裘刚那会儿还很青涩,怕被人戳脊梁骨,所以没有同意,但是答应了说只是名义上不更改,但是,实际上是愿意听卜紫雪差遣的。 事实上,洛川也真是给裘刚安排了很多事情。一开始都是杂事,也没有什么大事情。裘刚也知道,对方只是在试探自己的忠心和能力。所以,不管事情大小,他都尽力做好。这点洛川很是满意,洛川满意,这就说明卜紫雪满意。这裘刚就开始一股劲儿地拼命给卜紫雪做事,不问前程,不问事情缘由,什么都不问,只管做事儿。这样的方式,很是正确,且双方都很放心。洛川从来不说这些事情是卜紫雪交代的,但是,裘刚心里觉得这就是卜紫雪的事情。洛川把事情交给裘刚,放心,裘刚什么都不问,觉得哪怕是杀人越货,也跟他无关,反正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知者就是无罪的。 这些年来,裘刚在桃花殿的地位,一点点就这么被抬到了坛主的位子。自己手下也有了一批做事的。虽然离开了总坛,但是对于裘刚来说,这太舒服不过了。至少在杜家坎这个地方,他就是宗门里的王者。 “你都帮他们做了什么呀?有没有特别印象深刻的?”扶蓼觉得很是好玩,娇柔地问裘刚。裘刚顿时觉得自己的身姿高大了许多。他想了想说:“肯定有深刻的,其中有一件,就是几年前,洛川让我配合一群人一起,在一座山里的庙里,杀了十多个官差。里面有两个娘们,脖子都要嘞断了半根,两人被吊在大门口,门里面。山风吹过,女尸的脚,就那么,咚,咚,咚地敲到门上。那两人大红的官袍,在那晃动,很是惊悚。剩下男的,都被做成了人偶灯台。点了穴位,活着就这么硬是被摆成了姿势…” 扶蓼听到这些,瞪大了眼睛,捂着耳朵,不敢再听了。 裘刚笑了,说:“我当时是真的觉得那些人就不是人,太吓人了,但是,又不敢招惹他们。那带头的还是个白衣女子。搞得我现在陡然看见跟她身形相近的白衣女子,都要紧张一下。那个女人,我可不想再看见。” “那你跟那个段如冰又是怎么才认识的?之前不是那个洛川吗?”扶蓼赶紧转移话题。“段如冰是接替洛川的人。洛川升为了佥事,自然不再方便跟我联系了。他推荐了段如冰。我也是那个时候,才开始跟段如冰联系。这个人,如今看来,很是会装。也许宗门里的人都是这样,在外面各个人五人六,修身养性,这不能碰,那不能接触。这一旦遇到合适的机会,就完全天性释放了。我昨日给他的药丸,整整十颗,他居然全都用掉了,我也是开眼了。今日我又送他五十粒,还把方子给了他。”裘刚喝了杯茶,突然冷笑起来。 “怎么啦?你想起什么啦?”扶蓼问他。“那个方子是原方子没错,只是里面有两味药至关重要,只有我才能配出来。你不知道,为了配这个药,我费了多少功夫,拿多少人做了实验。我为他们做了这么多事,那个卜紫雪都没有瞅过我,我不能一直在最前面被人当刀,我也要找机会把握一些人。这段如冰,如今算是掉到我手心里了。这药吃了除了在快活那方面好使,还能适当提升功力。不过,必须多服用才行。可是服用过量也会适得其反。这里面很多门道,都是我不得不设的局。”说完,裘刚很是得意。两人都笑了,扶蓼从桌子上的香粉罐子里舀出来几勺香粉,用火折子点上,不一会儿,满屋子都是金桂的香味儿,这里面还带着些清凉。这时,有人敲门,伙计来请扶蓼,说掌柜的找。扶蓼起身,整理了衣衫,出去了。裘刚脱了鞋袜,在这里躺下,哼了哼不知什么名称的曲子,心里高兴,可能精神放松了,这眼皮越来越沉,就睡着了。 第151章 樽中有酒难成醉,旋被西风吹又醒 裘刚再醒来的时候,已然到了半夜。他迷迷糊糊觉得浑身酸疼,想翻身但是动不了。他睁开眼,老半天他都没有认出来这到底是哪个房间。他想喊扶蓼,这才发现,嘴里被塞上了东西。他挣扎着,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搞出来的声响,惊动了旁边的一个人。那人凑近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睁着眼睛在使劲,试图挣脱绑着的绳子。那人从椅子上跳起来,快速往门口跑,边走边喊:“兄弟们,他醒了,他醒了。” 不一会儿,就听见有人陆续进屋的声音。接着有人过来扶着他坐起来。给他靠在床头的小柜子上。裘刚这才看清楚,原来这个屋子,就是自己买的小院子的一个房间。是个客房。屋子里站着几个人,他一看,居然也都认识。无非是看门的老伯,还有四个年轻人,有厨子,有门房伙计,有跑腿的家丁。这些人围着他,看着。跟看猴子一样。 这时,又从外面进来两个人,一个是府里新招的管家,还有就是自己的美人儿,扶蓼。 裘刚看见扶蓼,冲着她呜呜呜。大家都看着那个新来的于管家和扶蓼。 “给他把嘴里的撤出来吧,要不然怎么说话。”扶蓼说。 一个家丁过来,把他嘴里塞的破布拿走了。裘刚这才能痛快地喘喘气。 “这,这是什么情况?”裘刚一脸不理解。 “裘坛主,咱们这些人,在这里,一起生活了有差不多有小半年了吧?”看门的老伯笑着问。 “是呀,大家,不都,都相处的很好啊,这是因为什么呢?”裘刚侧了侧身子,抬了抬捆在后面的手。 “当然,我们诚心跟你相处,能不好吗?”一个家丁小伙子说。 这个屋子里的人,他这几个月,都见过,应该是都比较眼熟的,尤其大厨,这都是觉得很是熟络了。这些人日常对他都很是毕恭毕敬,让裘刚感觉到的都是自己那种在外面很少感觉到的员外爷,家主的感觉。 扶蓼往前走了走,看了看他,笑了。“怎么样,我厉害吧?”只见扶蓼突然扭头看着那个新来的于管家说。“你,你是真厉害啊。什么都敢做!”于管家本来想严肃的表情,想想,也没忍住笑了。 “夫人,你这,你这是何意?”裘刚喊扶蓼。 “谁是你夫人,别胡乱叫。”扶蓼突然翻脸,之前脸上的笑容陡然不见。“我去换身衣服,一直穿成这样,还要装淑女,太难受了。”扶蓼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几个大男人,围着裘刚,“你们要做什么?”裘刚有些慌了。“说说你跟段如冰,洛川,卜紫雪的事情。你嘴里说的那人到底是谁?你们还有多少人在替那人做事情?还有,桃花殿公冶涵遇袭还有后来的事情,所有的,都说说吧。你是个明白人,也对这些很是了解。”那个老伯说。 裘刚心里明白了,这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只是自己根本没有想到。他想着,如今落在别人手里,那么,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真假都混着来,假多真少。 但是,他没有想到,一开始,他的如意算盘就落空了。他以为他能跟以前一样去解决所有的问题,可是… 裘刚就把之前跟扶蓼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等他说完,一个家丁打扮的小伙子说:“你这里面有几成真啊?”“我,我这说的,都是真的啊?”裘刚回答。 突然,大门被推开,进来一个人。几个人,包括裘刚都抬眼一看,只见从外面进来一个女孩子,穿着打扮没有那么华丽,但是看着很是飒气。那身衣服,是女侠打扮,服饰的颜色,是玫红配深黑色的。仔细一看,原来是扶蓼。 “你有你自己的选择,可以不说真话,但是,你还记得这些日子以来,你跟我们一起吃的东西吗?还有我专门给你熏的香?我可以告诉你,这些都是精心下了慢性药的。我们这里有加速毒发或者解毒的药。所以,你爱怎么选,我们就按照你的选择来。反正小命是你自己的。”扶蓼进门以后,坐在桌边,朗朗地说。 “不可能,我吃的,你们也都吃了,要中毒,也都会一起。我也了解一些药草,我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下药了。”裘刚仔细想了想,觉得他们应该是在诈他。 “食物相生相克,这个你自然是不懂。熏香又配合着药效。让你觉察到了,还能走到今日吗?不信的话,你自己运气到颌阙还有神尾,你看看是不是到了这两处就气息封闭了,还隐隐作痛。慢慢的,你的大小周天所经过的穴道,都会一一堵塞。再过三个月,你就会半身不遂,再过半年,你就会形同枯槁。等死吧。”扶蓼一脸的淡然。 裘刚不信,自己运了运气,果然,那两处不光不通畅,而且还很疼。“你,你怎么能这么毒?咱俩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这么心狠?”裘刚心里有些害怕了,他开始打感情牌。“别,咱俩可没有夫妻这一说。这里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扶蓼打断他。“怎么可能?明明咱俩…”裘刚还想说什么被扶蓼给不耐烦的打断了。“那个不是我,忘了跟你说,你不光中了毒,还中了幻术,还有蛊。没办法,都是你这人,太过于圆滑。我们也是多重保险。跟你睡觉的,不是我,只是我的傀儡。我最擅长的就是傀儡术。”说完,她一拍手,只见外面推门进来一个扶蓼,跟屋子里的除了穿着不一样,长得一模一样。“来,看看,这才是你的娘子。”屋里面女侠风范的扶蓼,指着门外进来那个日常装束的女子。 裘刚看着,呆住了。“你们?一模一样?”裘刚看着扶蓼,“当然,她是我炼化的傀儡,怎么会不一样呢?”说完,扶蓼一指那个进门来站在那里的女子,只见陡然,女子衣服落下,地上躺着一个草人。门房小伙子走过去,捡起来草人,来到裘刚面前,说:“看清楚,这个就是跟你日里在一起的扶蓼。你仔细想想,从来没有清醒的时候跟扶蓼躺在一起过对吧?因为你被下药了,还有,她是草人,毕竟不是真人。”说完,把草人扔在桌子上。“还有一点,我跟你说,我并不叫扶蓼。这个草人的名字,叫做扶蓼,从一开始在普月楼的,就是这个傀儡。我的真名叫十七。”那个女子说完,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裘刚一下子呆住了,他脑子里一点点儿捋着这一起切。他开始觉得这些人是真的挺可怕的。“我,我一直跟一个草人,傀儡在一起生活了将近半年?”他嘴里念叨着。 “没错,你的坛口的兄弟们也都看见了,这些日子,我跟傀儡交替着真真假假出现在所有重要的场合。所以说,如今,我可以随意出入你的坛口了,还有,我说的话,他们也都信。现在,在坛口,他们都认为,我的话,就是你的话。我的决定就是你的决定。你说,你除了好好配合,还能做什么呢?你还有什么呢?”十七冷冷地说。 裘刚一下子瘫软了下来。 上来一个小伙子点了他的穴位,把背后捆着的手解开,在前面捆上,上来两人给他按在椅子上。他呆呆地任人捆绑,丝毫没有抵抗。此时的他,心里空空的,浑身觉得冷冷地,他也经历过挫折,悲伤,还有各种算计,原以为自己是个老炮儿了,谁想今日才知道自己在有些人面前,就是只小鸡。原以为自己爱上并信任的女子,也愿意跟着自己一生一世,是自己心里的彩虹,不曾想,那就是个傀儡草人,一切都是头顶乌云的阴暗。自己,原来是见不得光的。 他只得慢慢说。他的身世,并没有什么虚假。只是,他进入桃花殿修行,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只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躲避祸端。 他跟家里人一起去采药,后来,父母年纪大了,他的兴趣点也不在这草药生意上。所以,后来他就逐渐不再去了。有次父亲感染风寒,大哥在忙着店里的生意,临时有草药需要去山上。裘刚这才不得不去。 他在山上很快找到了药草,可是,没想到,突然就下起了大雨。他记得山上有个猎人临时落脚的木屋,于是,他就去那里避雨。不想,那日,正好有个打扮的像男孩子的女子,也在那躲雨。农家的儿女,没有大家闺秀的讲究,那姑娘说自己是翻了几座山才来到这里的,想着打猎,但是,不料遇到大雨。两人烧火,烧水,烘干衣物和熬点粥喝。这个木屋有两间屋子,一间大屋,一间小屋。大屋里堆放了很多食物和木材,都是来落脚的人走时留下的。这个是规矩,力所能及补充上。小屋里有个小床,梁上吊着一些干肉,木头架子上放着各种大大小小的皮毛,这些干肉是可以吃的,皮毛是卖不出去什么价,就留在这里给有需要的人用。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这山里的大雨,没有准头。姑娘住在小屋,在小屋的地上烧了堆火,姑娘跟裘刚在外面吃完东西,她就回小屋了。关上门,在屋里脱下外衣,烘干。 裘刚那会儿,血气方刚。他本无恶意,但是,他很是好奇,在这男女的事情上也没有经验,所以,他就好奇,偷偷透着木头门往里看。木头门本来也都是松木劈开拼接的,但是年头久了,也是有裂缝了。这缝隙不大,但是,足以看到里面的场景。 第152章 农夫救蛇遭反噬 养虎为患毁身心 姑娘脱了外面的衣衫,架在火堆旁烘烤着,她自己坐在火堆旁,手里拿着内衫在火上来回翻着,烘烤。身上只穿着一个肚兜一样的东西,后背系四根细绳。姑娘背对着门,裘刚第一回看见女孩子穿这么少,这年少轻狂心底的欲望怎么可能压抑的住。他只觉得热血上涌。一下子头都懵了。 他坐回到外面的火堆旁。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很快,那心快要蹦出来了一样。炉子上烧的热水开了。他想了想,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壶,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包,往里面放了点什么,再盖好。接着就去敲姑娘的门。他想试探试探。这姑娘也很是年少不经世,加上山野人家的孩子,常年在林子里,见的人少,也没那么讲究。看着裘刚年少,跟自己年纪相仿,本身就很有好感。听到敲门,就问什么事儿,没有急着穿衣服。裘刚说:“水开了,跟你打了一壶热水,天凉,又淋了雨,多喝点热水再睡吧。” 姑娘很是感激,说:“知道了,你把水放在门口吧,我待会儿拿进来。”裘刚就把茶壶放在了门口。 裘刚返回,躺在自己的床上,假装睡着,但是一直眯缝着眼睛,观察姑娘那屋里的动静。过了一会儿,只见门开了一道缝,姑娘伸出裸露的胳膊,快速把水壶拿进去,身形就那么闪了一下,速度很快,裘刚看出来了,这姑娘体力和身手很是灵活,他想着,这姑娘怕是更加擅长狩猎。他胡思乱想着,竟然心绪也平静下来了,逐渐进入了梦乡。但是,他心底是有事情的,所以,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突然就醒了。他腾的坐起来,只听见外面依旧下着大雨。除去雨声,倒也没有什么别的动静。他静了静,听了听姑娘那边的声音,姑娘那边没有任何动静。 他下床,蹑手蹑脚走过去,屋里没有动静。他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应声。他推了推门,那个门没有插上门闩。他看见姑娘蜷缩着靠在床边,坐在小木凳子上睡着了一样。姑娘的衣裳都已经烤干了,但是她并没有第一时间穿上。桌子上放着茶壶和茶杯,茶杯里还有没有喝完的水。裘刚看了看,心里放松了,看来,这姑娘喝了水,水里,他一早下了他家特制的迷药,本来是为了抓蛇和一些小动物用的。但是,他这会儿给姑娘用上了。 裘刚靠近,推了推姑娘。姑娘没有醒来,软着就往一边倒。裘刚赶紧挡住,不让姑娘倒地。这么近距离的见到这个姑娘,只穿着一个贴身肚兜。仔细看姑娘很是年轻秀气。裘刚一下子血液又上头了。他抱起姑娘,放到床上,他紧张又刺激… 也可能是因为他用力太大,也可能是因为没有经验很是粗鲁,或许,他折腾的次数太多,也有可能是他给姑娘下的药剂量太大,他搂着姑娘,一夜下来到第二日上午,五六次动作,姑娘一声没吭。最后,他实在太累,搂着姑娘睡着了。等他再醒来,天已经快黑了,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辰了。姑娘也没有动,裘刚这才觉得不对,仔细一看,姑娘已经凉了,死去多时。 他惊了,从床上蹦下去。跳了老远。裘刚使劲让自己镇定下来,他靠近姑娘,只见她赤身躺在那里,他盯着尸体看了看,觉得没那么可怕,那裸露的引诱依旧很是强大。他想了想,决定再跟尸体待一夜。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裘刚这种人,天生便有一种邪恶的种子在心里。他这才知道,自己最喜欢的是女人。除了女人,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但是他知道银钱能带给他各种女人,所以,他要努力敛财。第一次人生体验,就害死了人命。他对于尸体的态度,也更清楚地说明,在他眼里,只要是光着的女子,哪怕是尸体,都是一朵花,他都可以接受。那种从心底涌上来的欲望,让他欲罢不能,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在这小屋两晚上,一个白天,裘刚不知道自己到底放纵了多少次。只是觉得无比的惬意。劳累在睡了几觉以后,都不是回事。雨早停了。他收拾了一下,拿衣服给她盖好,把姑娘随身的东西检查了一遍,看到有个腰间的小青铜葫芦挂件,还有姑娘身上带着的一把匕首很是精致。他留下了这两样。接着,就扔下姑娘尸身在小木屋里,自顾自地走了。 裘刚回到家,家里人很是着急,他说山里下大雨,走不了,家里人也都知道,所以也没有怪他,只觉得平安回来就好。他闭口不提姑娘的事儿。每日里过着自己的平常的日子,但是,自此以后,他就开始心猿意马,欲望难熬起来。只可惜没有发泄的出口,他自己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是苦闷。于是他偷偷攒钱,去镇上找那些暗娼,都是最便宜的那种,他越来越精于此道,于是,他萌发了要离开这里,去谋求更高的发展。 有一日,他出门在镇上,被两个猎户拦住去路。原来,那两人看见了他挂在腰间的小青铜葫芦挂件,还有别在腰间的匕首,很是熟悉。裘刚这才知道,原来这两人是那姑娘的兄长。这两个猎户,抓着他去了巷子里,逼问自己亲人的下落。 裘刚只得说,自己在山中的猎人木屋捡到的。那两人要他带路,前去寻找。裘刚一口答应,路上就已经盘算好了,到了以后要怎么操作。 三人爬山来到那里,木屋门大门关着。裘刚推开门,指着桌子说:“我就是在这里捡到的。东西摆在桌子上。我觉得很好,这里的东西本来也是各取所需,所以,我就拿走了。” 当时裘刚离开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把姑娘那个屋的门给封死了。这两个人,在屋里看了看,没有别的线索。就想着要把小屋门打开看看。裘刚很积极,说房后有个棚子,里面有大斧子,他去拿。那兄弟二人毕竟很是淳朴,没想那么多,就同意了。裘刚绕到后面,棚子后面有条山路,裘刚故意在山路上留下几个脚印。然后他藏在木屋后面的一处浓密的草丛里。那里看着就是草丛。这哥俩不见他回来,才发现上当,仔细一看,发现那天山路上有新鲜的脚印,于是两人就顺着脚印追下去,也没有多想。 看着那两人追出去了,裘刚匍匐着从草丛里爬出来,赶紧顺着来路,快速逃跑了。这里的路,他很是熟悉。那两个兄弟发现上当了以后,再也无法找到他了。这两人回到木屋,最后破门而入,在小屋的床上,找到了早已腐烂面目全非的妹妹。兄弟二人抱头大哭,没有办法,只能先收拾遗骨,带妹妹下山回家。 裘刚从此,好几日都不敢出门。他害怕再遇到这兄弟二人,于是,他才决定投奔桃花殿,远离此处。 他化着妆,小心翼翼地前往桃花殿,出了自家地界,他才松了口气。也算是运气不错,他很顺利就入了围,开始系统的研习。他自己也很是努力,这才能被陈远恕看中收为弟子,这地位和前途跟那些没有单一拜师的门人比起来,差别肉眼可见。裘刚在这里也很注意结交所谓的朋友。一次,他外出,在镇上去逛青楼,不料竟然遇上了洛川。两人当时都很是震惊。但是,互相看看,也就释然笑了,原来都是同道中人。这也算是臭味相投。两人这才越走越近。 陈远恕一开始就不是很喜欢卜紫雪,说她心思多,而且做事情喜怒无常,有时看着和善,但是更多的时候都是狠辣。小时候还比较善良招人喜欢,但是,越长大,越多恶习。但是,人家是主事,陈远恕是长老,他既不愿意管理事务掌权,又不想让别人过多的管自己,所以,就提出来离开坛口,去谷中居住。虽然他再三跟裘刚说让他远离卜紫雪那一支,可惜,裘刚都是阳奉阴违,根本听不进去。 事实上,陈远恕不知道,裘刚的爱好,只是嫖,他有没有那么多月钱去挥霍,但是,这洛川有钱啊。于是,洛川请他,带他出去玩乐,这关系怎么能断的了? 裘刚自己也在想办法搞银钱出来,他从陈远恕那一支的日常花销里谎报,偷减,甚至从管事师兄那里偷盗。一天,终于被管事师兄发现了,拉着他直接去了陈远恕那。在那里,裘刚痛哭流涕,表示一定更改恶习,说偷钱是因为家中父亲去世,母亲病重,他想回去探望,但是身上没有什么银钱,所以才动了心思。 陈远恕和他的大部分弟子,都是善良的,所以,也没有过多怪罪,陈远恕还让管事的徒弟不要把裘刚这件事说出去。临走,还从自己的银钱箱子里,拿出二十两给裘刚。并准许他回家探望。 没人想到,裘刚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第153章 抽丝剥茧 陈年往事重提 他走了以后,左思右想,觉得这以后搞钱的财路断了。下次再被抓住,就不是如今这样了。他又想到陈远恕的钱箱子里还攒了不少银两。于是,他打定了主意。 先是跟大家告别,假装离开,接着晚饭前偷偷潜入山谷,裘刚在大家晚上喝的汤里下了足足的麻醉药,这药无色无味,喝了的人,无法动弹,意识不清,只能任人宰割。这是洛川给他的,本来,他想着用这个麻翻哪个小娘子,好干坏事用的。如今却不想用到了自己师父身上。 果然,陈远恕中招了。不光陈远恕,这山谷里同住的人,都中招了。 裘刚先去陈远恕的房间,一刀解决了自己的师父,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他把陈远恕房间里的所有值钱的都打好包。接着,他挨个给自己的师兄弟们抹脖子,不论男女,一个都不放过。自己的师姐师妹,在山谷的也有几个,他一个都没放过,先是强奸,再杀人灭口。接着搜刮所有人的钱财。他自己也没想到,居然搜来了那么多。离开之时,一把大火,把谷里的一切,烧的干干净净。 他带着财物,来到镇上,物件都卖了当铺,自己随身带着一些银两,剩下的都换成了方便携带的银票。他来到青楼,好好住了几天。脑子里一直在想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 陈远恕的山谷大火,等到大家赶到,已经什么都不剩了。还引发了山火,幸亏大家极力扑救,才没有造成灾难。根据月档记录,跟着陈远恕的弟子,除了裘刚外出回家探亲,其他在谷中追随的,都跟着陈远恕一起去世了。桃花殿里愕然,虽然很多人议论纷纷,不知道这一场大火从何而来,但是,很明显,卜紫雪不想查。她的意思是说陈远恕本身就与世无争,不会有仇人,谷中有变故也没有人有打斗的痕迹,那么,就只能是意外失火。人都已经死了,就赶紧入土为安吧,不要再摆弄了。如此一来,大家也都没再说什么了。 裘刚这边吃喝玩乐,你说有多巧,洛川就跟幽灵一样,裘刚从青楼出来,就跟洛川又打了个照面。 洛川抓着裘刚的胳膊,把他拽到一边,说:“裘刚,你好大的胆子,做下这样的事情。”裘刚一惊,汗下来了。一个劲儿让洛川别说。洛川看着裘刚被吓的火候差不多了,就说:“我师父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这事儿就是你做的。你这够狠,人心够狠就能做大事儿,你知道我师父顶着多大压力吗?上面要查这件事,陈远恕毕竟是长老级别的,那可不是随便一个小人物。”裘刚恳求说:“大哥,我知道,只是,我这也是在没办法,他发现我去青楼的事,要赶我离开桃花殿,我这没办法才下的手。”“我师父帮了你,这话,你亲自跟她说吧。再说,你怎么也得见她一面。”洛川说完,拉着他就走。裘刚没办法,只得甩开洛川的手,跟着他悄悄回桃花殿,见卜紫雪。 卜紫雪高高坐在上面,脸上永远半遮面,没人见过她的本来面貌。她一身紫色,但是,她的气场是那种冰冷的,让人远远地就不寒而栗。洛川带着裘刚来拜访,在门口,让守卫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守卫出来,让裘刚自己进去就好。洛川告退。给裘刚使了眼色,说:“你好好表现。”裘刚有些气短,也很紧张。他这样的小人物,本来就没有什么机会跟卜紫雪这样的人有什么交集的。他曾经也只是远远地,真的很远的见过卜紫雪,印象里也就是那么紫色的一团。 他深呼吸了几口,这才跟着守卫,进入大门,来到卜紫雪的桌案前。 “你就是裘刚?”裘刚听见卜紫雪问,就赶紧拱手施礼,应声道:“正是小人。”卜紫雪站起身来,走下来,靠近裘刚,“你知不知道,洛川可是盯了你好几日,今日才拉你来见我的。”卜紫雪说完,裘刚惊得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 “你不用惊讶,也不用跟我解释,我知道这事儿是你做的。我想,你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才做这样的事情。究竟什么原因,我也不感兴趣。陈远恕这个人,我也不喜欢,抱歉,我这人喜好很是明显,改不了,也不想改。所以,不满的人会非常不舒服,但是,我的习惯就是自己一定要舒服了,至于别人,跟我无关。影响我了,那就除掉。所以,我很是欣赏你这样的人,够狠,狠心,很多时候,就是一种魄力和果断,你如今,魄力够,也果断,就是不知道,你,这里边有没有忠心呢?”说罢,她拿一根手指,戳了戳裘刚的心窝子。 裘刚不傻,脑子好用的,他赶紧跪下,说:“对别人不敢说有,但是对于您,必须有!”这也相当于表了态,卜紫雪很是满意,转身回到座位上,跟裘刚说:“你起来吧,我的意思你既然明白了,那咱们就按照直白的来。出了这事儿,你也不好直接留在总坛,这样,我先让你外放,找个坛口当个坛主。到时候自然有你的好处。”裘刚心里大喜,毕恭毕敬给卜紫雪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站起来。两人闲聊了两句,卜紫雪就让裘刚告退了。 洛川正坐在外面石栏杆上,跟守卫聊天,看见裘刚满面春风地出来,知道事情成了。洛川也很是高兴,裘刚施礼感谢洛川的举荐,两人客气了一番,决定出去吃一顿。 从此以后,这裘刚才算是攀上了卜紫雪这个高枝,彻底上了她的那艘大船。 “那陈远恕,到底跟卜紫雪有什么恩怨?竟然让卜紫雪这么不待见他?”扶蓼想着,问裘刚。 裘刚摇摇头,说:“具体因为什么,我还真是不清楚,但是,肯定不合是一定的。当初老殿主身体不好,不是闭关就是静养,很多事务都交给了公冶涵还有卜紫雪,后来,公冶涵又经常在外面跑,这家里面的事情,就理所当然都得卜紫雪来处理。一开始,她只是代理,后来就变成了真正的主事。她成为主事没几天,陈远恕就提出来要分出去住。这样的事情,怎么都感觉像分家。卜紫雪想劝说,但是,陈远恕去意已决。我问过陈远恕,他那会儿什么都不愿意说,就说让远离卜紫雪,而我问洛川的时候,洛川说好像是卜紫雪曾有小辫子被陈远恕抓到过。这么隐蔽的事情,卜紫雪也决计不会让我这样的人知道的。”大家听了,都没有作声。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杜家坎的庆云坛,正好开坛口,裘刚就来到这里,带着几个自己往日里就关系比较好的人,又新招了一些像孙大庆这样的,还有就是卜紫雪指派下来的人。这银子从那以后,就没少搜刮,这权力也越来越大。卜紫雪放任这裘刚各种作妖,只要求他不能有民愤,不能惹大事儿,至于吃喝嫖赌,一概不管。 裘刚这方面,也很是给力,只要卜紫雪要他做的事情,他一定按时按量,什么是忠心?裘刚面对卜紫雪的任何要求都毫无怨言,不问不打听,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忠心。 洛川跟裘刚一直联系着。他不大清楚,除了自己,还有什么人暗地里也是为卜紫雪做事。但是,他也会自己观察。看着什么人跟洛川关系亲近,就能多少也看出来一些事情。那次去柳巴庙配合的事情,让裘刚的地位,上升了一个层次。因为,这是少有的,配合其他门派的行动。而这个门派还居然是江湖上神秘莫测,心狠手辣的仙踪门。 关于仙踪门,裘刚之前不知道,他跟仙踪门的人接触了几次,都很不喜欢。一开始他只是觉得这些人很没有诚信和素质,做事情的方式方法,让他看不惯。后来,一次酒桌上,他忍不住跟洛川吐槽。说了几件事让他忍受不了。比如,一次来了一个仙踪门送信的人,裘刚留他住一晚再走,那人也不推辞,除了不爱交谈,就是自己喝酒,吃生肉,还点名要生的牛肉。让裘刚很是诧异。最后,裘刚留着他在屋里吃饭,没有出去,满屋子血腥生肉的味道,等那人走了三四天,裘刚仿佛还隐隐能闻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屋子里发生了血腥的大屠杀。 洛川这才神神秘秘地跟裘刚说这些仙踪门的人,都不是人类,全是大家嘴里说的“妖”,所以,他们的习性,不是能跟人类相比的。裘刚大惊失色,问洛川那为何要跟这个仙踪门有交往?洛川不肯细说,只是说:“如果将来老师要是掌管桃花殿,甚至以后整个宗门,自然是要有得力的帮手的。总不能到那个时候再找同盟吧?所以现在就得互助互利。”洛川还交代裘刚关于仙踪门的事情,不要多问,一是洛川自己也不知道多少内幕,其次,打听多了,对自己没好处,知道的越多,上面越不安全。 后来的几次接触,也都只是由他转交一些消息。只有那次,跟着那白衣的女子一起做事情。那次最先出手的也不是裘刚。裘刚那一刻还有些顾虑,毕竟,那些受害的,都是官府的人。带着官阶的武官,这些人,并不是一般的捕快。但是,后来,对方指导着裘刚善后,裘刚也按照人家说的做了。这个听话和配合,让裘刚加分甚多。估计对方跟上面说了,洛川再来的时候,给他带来了上面的赏赐,整整一百两银子。 裘刚在庆云坛地位稳定,且很有魄力,敛财也很是有一套。但是,这城里另一头的大成坛,就跟他天壤之别。 第154章 月到天心处 风来水面时 这大成坛的坛口比庆云坛成立的要早一些。而且这坛主的任命也不是卜紫雪。而是早先老殿主和几个长老定下来的。 桃花殿当初选择坛口的时候,预先做了判断和决定,先是选定了要开坛口的地点,再取了名字,安排了坛主名单。都安排好了,这才提交上去跟官府报批。官府允许,这才能买地建房或者装修。当时的预计里面,并没有庆云坛,而只有大成坛。这大成坛的坛主,当时就选的是闻冲。这个闻冲是桃花殿的老人,几乎跟着老殿主一起长大的。 大成坛是买地,再建的院落,之前那里是荒废的民宅。找人买地就花了好几年时间,再建房,一下子七八年过去了。待到坛口建好,闻冲正在生病,一时也去不了,所以,这里就暂且没有开坛。谁想过了一年半载,闻冲去世。老殿主想了想,干脆,就让闻冲的长子,闻斋,去做这个大成坛的坛主。 “闻斋到底怎么了?你说说闻斋的事儿吧。”十七问裘刚。裘刚看了看桌上的茶壶,说:“能给我喝杯水吗?”裘刚的手还在捆着。过来一个小伙子,给他倒了杯水,摆在他嘴边,协助着他喝下去。 裘刚缓了缓,说起了闻斋的事情。 闻斋这个人自小便在桃花殿总坛长大,他的大师兄便是公冶涵的父亲。闻冲家教甚严,所有言谈举止,都必须要完全遵守桃花殿的五十二条规矩,所以,这闻斋,自小便是中规中矩,为人具备了一切品行规范。而且他也很是努力修行,功法造诣也是早早就能入境,在江湖里虽然不到前十的排名,但是前百名还是绰绰有余。这也很不容易了,要知道,这天底下修行习武之人数不胜数,能排到一百以内,那都不是凡人。 闻斋办理完父亲的丧事,按照规矩守坟三年,三年以后这才来到大成坛赴任。大成坛从建好,就空置,偌大的坛口,只请了一个老人一个年轻人,两个人看院子打理。如今正式开坛,除了闻斋自己带来的人,桃花殿还派了二十名弟子跟随他一起去大成坛。这一下子,大成坛就活跃了起来。院子里该修的修,该请人的请人。但是,这闻斋,奉公守礼,一个铜板都不多花,一丝一毫都不浪费,这日常生活也都很是简单朴素。跟其他宗门坛口的人完全不一样。 他带去的人自然是早已习惯,也没有什么坏毛病,但是,这从桃花点跟随来的其他人,有的人就受不了了。他们原以为离开总坛,能更加自由一些,舒服一些。谁想,这里的日常作息和研习,跟桃花殿在时间和课业安排上,并无什么差别,只是更换了地方而已,况且,生活条件反倒比在桃花殿总坛差许多。 渐渐的,就有人抱怨说自己这是被发配了。逐渐的,在桃花殿里,大家都说,这去大成坛就是被发配那里去受苦了。 这些闲言碎语,闻斋并不是没有察觉,一开始,他也跟大家说一些要励志,砥砺前行的话。只是,这种博大豪迈的胸怀,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甚至是明白的。他也明白,不能强求,所以,他也就不再多说了。 闻斋这样的,也是自然不会有什么赚钱的法子。更不可能去收取什么保护费之类的举动。他还带人帮着老百姓种地。这大成坛的米面吃食倒不成问题,但是这闲钱,除了桃花殿每年的拨款,也并无其他收入。 眼见着大成坛收入凋敝,闻斋实在没办法,这才答应可以通过给老百姓做法事,或者协调一些纠纷,最后开了个素食小铺面来赚些收入,用于大成坛的修葺和一些人员的花销。 即便这样,也很是寒酸。 这时,庆云坛建起来了。裘刚的到来,改变了一切。 一开始,闻斋还跟裘刚有交往。大成坛缺钱的时候,裘刚也痛快出手相帮。但是,后来,随着裘刚各种欺压老百姓,闻斋劝说过裘刚几次,都被裘刚毫不客气怼了回来,从那以后,两人就老死不相往来。但是,这两个坛口的人都互相有联系,毕竟都是桃花殿的,很多日常是事务和公文,还有消息之类的,需要互相沟通。 做的事情一样,但是这生活待遇截然相反,庆云坛的弟兄整日吃香的喝辣的,穿得人五人六。大成坛的人天天粗粮咸菜啃玉米,这叫人很难接受。慢慢的就有人借着去庆云坛做事不再回大成坛了。这样来来回回,很多大成坛的人也都去了庆云坛。 闻斋不生气。他觉得这些人留在自己这里,也是拖累自己,这样吃不得苦的人,都是没出息的,不要也罢。 裘刚则很是得意,觉得自己还是有本事,能赚钱,还能扩大人手,看以后这大成坛还能有几个人留下,到时候只留下闻斋老哥一个,哈哈,那就好玩了。两人依旧不说话,不联系,有人要去庆云坛,闻斋就签字批准,裘刚就签字接收。 坛口本身最大的作用之一就是这里是一个宗门之间传递消息的落脚点,往日里人员散出去,也是各种消息汇聚的地方。大成坛人越来越少,日渐凋敝,消息的吸收和交换,就变得逐渐稀少起来。手下很多人都去了庆云坛,这闻斋手下,就没有多少可以做事情的人了。最后没有办法,闻斋只有自己亲自出去查探消息。 闻斋自己也曾跟总坛提出来要分些新人来。一开始,总坛也给他人,但是,大成坛的情况,很少有人能坚持下来,即便是新人,待上一段时间,也都转去了庆云坛。一开始还需要闻斋的许可,到后来这些人只要裘刚点头就可以,根本不再搭理闻斋到底怎么想。针对这种情况,闻斋也跟上面反映过,但是,卜紫雪根本不回复。即便回复,也是不痛不痒,数落几句裘刚不按规矩来,没礼貌也就算了。渐渐的,闻斋也知道,裘刚是卜紫雪的红人,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后来,闻斋外出搜集情报,受了伤,一直不治,就回总坛去休养了。这大成坛也就落到了裘刚手里。如今这两个坛口就相当于合并了。 “闻斋如何受的伤?后来呢?为什么离开以后就没回来?而且销声匿迹了。”有人疑惑,问裘刚。 裘刚沉思了一下,明显是有事情,但是他不知道怎么说,他也不想说。过了一会儿,裘刚说:“我想了想,细节还真是不清楚,我跟他关系也不好,所以素无往来,他伤了以后,我也没去看过,他走的时候,我也没去送行。说来惭愧,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他怕是死了吧。”新来的那个于管家,突然张嘴说。他一直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突然说出来,让大家都惊讶。包括裘刚。他看着裘刚继续说:“你不知道吗?他为何会受伤?你不是最清楚吗?还有,他现在哪儿?你不是也很清楚?没有去送行,你确定?很多事情,我知道的不比你少,所以,现在是给你机会,不是让你说你想说的,不想说的就直接把我们当傻子。你明白吗?”他慢慢靠近裘刚,突然抓住裘刚的前襟衣衫,看着裘刚的眼神无比凶狠。 裘刚一下子吓呆了。半晌,裘刚才说:“那是误会,我们都在搜集情报,但是,他跟仙踪门的人起了冲突,受了重伤。他离开以后,我是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但是,我曾经问过洛川,洛川不让我打听。” “哼,”于管家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还真是硬气啊。那我说,你看看跟你知道的,有没有出入吧。” 原来,当初裘刚接到卜紫雪的密信,让他在公冶涵从天涯海阁回来的时候,找机会除掉他。裘刚很是震惊,也很害怕,他亲自回总坛找了卜紫雪问,卜紫雪给出了去确定。并告诉他,只要这样事情做了,就把闻斋现在的大成坛也给他,再熬几年,他裘刚就是长老级的人物了。 裘刚觉得自己一步登天,想了想,同意了。于是,他回到自己的庆云坛,联络了自己的一帮死忠,制定了计划。卜紫雪还给他安排了援兵,那就是仙踪门的人。如果说裘刚一开始有些不安啊,没有多少胆量和胜算,现在,看到仙踪门的人,他心里就踏实了。他以招募为名,收下了二十多个仙踪门的人打散进入大成坛和庆云坛。一切就绪,就等着公冶涵了。 他们事先得知了公冶涵从天涯海阁出发的具体时间,盘算着,分成了五波人刺杀。谁想到,公冶涵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对付,因为,当时,闻斋碰巧在。 闻斋那日只是带着四个人在外面逛着,打探消息。这四个人都是跟着他多年的。公冶涵遇到第一波人刺杀的时候,闻斋就发现了。他认识公冶涵,看见以后,就加入了战斗,他跟公冶涵打了个招呼,想着先退到大成坛。但是,不料这根本走不了,接连人马杀上来,闻斋和公冶涵逐渐抵挡不了,还好河伯出手。公冶涵扛过多次刺杀,而闻斋当时的随从全部当场丧命,闻斋也是重伤,昏迷不醒,倒在路边。是他的两个侄女儿,天黑不见他回去,这才出来寻找,才找到他。带他回到大成坛。 这时,大门被推开,又进来两个丫鬟,这两人换了装束,原来这两人就是闻斋的侄女儿。 裘刚一下子呆傻住了,他没想到,这次他精心安排的刺杀,居然这么多漏洞。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裘刚颤巍巍问于管家。只见于管家站在那里,背着手,说:“因为,我就是公冶涵。但是现在,请叫我陶之。” 第155章 天地有常理 日月无遁形 裘刚瞪大眼睛。 “拜你们所赐,我受伤太重,修养,练功,相貌也改变了。但是,这一切发生的,永远在我的记忆里。刺杀过程中,你不也出手了吗?你以为你们蒙着面,我就认不出来?”陶之,也就是公冶涵说。 “河伯再去找闻斋的时候,他已经被你们送走了。你们不知道,他的两个侄女儿,本来只是来投亲,不想却遭到如此变故。闻斋临终之前,把知道的都告诉了这两位。”公冶涵说完,那两个日常给扶蓼当丫鬟的女孩子怒目圆睁,盯着裘刚。其中一个恨恨地说:“我们家中变故,父亲安排我俩来投奔叔父。叔父也是安排好了的,谁想,刚见一面,他就受了重伤。我们寻回的时候,已经药石无医了。叔父强撑着,跟我们讲了当日经过,要我们提防你们,并想办法告知桃花殿有良知和忠心的人,你和卜紫雪的狼子野心。叔父留下了你们做坏事的证据,虽然材料不多,虽然他没能等到清除你们这些蛀虫的那一日。”姑娘说完,两人忍不住泪流雨下。 裘刚瘫坐在椅子上,所有这些,都是他没想到的。 没错,他当时就知道,闻斋不是重伤而亡,也是要被干掉的。但是他只是觉得闻斋撞见了刺杀公冶涵。就这一点,闻斋就躲不了了。他没想到,闻斋往日里不声不响,居然还收集了对自己不利的东西。如今,他也不想再探知到底是什么不利的证据了。他知道,这些人今日围在这里,都是他的报应。 裘刚抬头看着陶之:“你当真是少主?”陶之看着他,冷冷地说:“如今的公冶涵,并不是风光无限的人物,冒充他是没有什么利益的吧?” “你知道河伯吗?”那个看门的老伯突然问裘刚。 “知,知道。”裘刚心想,完了,这个个都有冤仇来找我。 “他是我师弟。我叫水伯。”那个老伯说完坐下,“你说说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老人家,河伯的事情,真的不是我的授意,我也是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河伯他老人家就没了。当时主事,不,卜紫雪也在坛口。她来了,很多事情就由不得我做主了。我这真没觉得一个老者能有什么威胁。”裘刚说这话的时候,看得出来,这事儿,他是真不清楚。 裘刚咽了咽唾沫,说:“我也真的只是替卜紫雪做事情。就算我是个坏坯子,但是,我自己也是无风不起浪。她高高在上,我自然不能怎么样,除了言听计从,真的无计可施。之前我是什么都挺洛川的。但是,这几年来,我跟洛川完全断了联系。卜紫雪也不跟我提洛川的事情,我知道有蹊跷,可是,这我也不配多去打听。后来,卜紫雪派来段如冰,说让我以后听段如冰传来的消息。也就走到了今日。卜紫雪到底要干嘛,我不敢猜,但是,大家私下里也都说这位早晚要成为桃花殿的殿主才是真的。如今都知道少主失踪,生死未卜,桃花殿大小事务全都是由卜紫雪掌管。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大精力,什么事都要管,一点儿也不肯分权出来。这少主同宗一脉,势单力薄,最主要的也没有能出来主事的,也很是奇怪,少主遇刺以后,一开始,大家还能折腾一下,探求原因,但是到后来,这做主人的,竟然没人出来挑大梁。” “我们家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这不还没死吗?桃花殿日后用谁来打理,那是后话,现在就是要弄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还有我爷爷,到底是谁下的毒手。”陶之没表情地说。 “说了这么半天,咱们先去吃饭吧,再想想还有什么他没说的,咱们也合计一下,看看怎么处理他。”十七拉着陶之,招呼着大家出去。这些人呼啦一下,出去了,留下了一个小哥看着他。 “你别想这逃跑之类,这里逃跑绝对没有任何机会。你除了之前中毒,我还给你特意喂了药,就在之前你喝的水杯里。你可以跑,可以走,只要那你剧烈动弹,就会身体爆裂而亡。总之,加速内循环的事情,就不要惦记着做了。”那人笑呵呵,又紧了紧裘刚绑在手上的绳子,连他的脚也都捆上了,被抬到床上盖好被子。小伙子笑着说:“我们吃好了,自然会给你送饭,你不用担心饿死,但是别动,这是关键。”他又塞上裘刚的嘴。拍了拍手,看了看,转身出去了,在外面锁门。 裘刚心里苦不堪言,他不知道自己会被怎么处置,但是,这么折腾下去,早晚被折磨死。公冶涵,他的那些折磨人的小手段,早就听说过,现在,他居然活生生在自己面前。裘刚觉得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做了对不起公冶涵的事情,还有就是自己好色,导致的,弄来扶蓼,不,叫十七才是的那个女人把自己算计了。 陶之他们出来,坐在厅里,酒楼的伙计按照之前的吩咐,送来了吃食。他们围坐在那里,商量着。这些人,其实,都是老熟人了。家丁,伙计,门房,都是穗儿,陆凯,叶万章,雷聪他们假扮的。这个院子里,全部都是自己人。 大家也就是设了个套,让裘刚往里钻。 “如今传出来卜紫雪想要当殿主的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穗儿说。“不会有假,她的野心怕是大着呢,一个桃花殿,满足不了她的胃口。她都设计到了到了醉羽阁。”陶之喝着茶,看着十七把吃的从几个大食盒里一样样拿出来,摆在桌子上。闻斋的两个侄女儿闻欣,闻月也在旁边帮忙。自从闻斋出事以后,河伯害怕裘刚他们害了这两个女孩子,就把她们送去了水伯那里。这两个孩子,就一直跟着水伯吃住研习功法。虽然不算正式拜师,但是,也算是半个师父和长辈。两个女孩子把水伯当作自家爷爷一样看待。 “听叔父当时说,那日出手刺杀少主的人手里,大多数都是仙踪门的人,坛口里面就是孙大庆那帮。如今,裘刚在这里,咱们得想怎么处置他。还有那个孙大庆,他应该多少也知道一些,要不要也带回来?”闻欣问陶之。 “孙大庆,只是个狗腿子,但是,他可能会提供更多的消息出来。现在裘刚心里的事情,如果咱们问道到,他不敢撒谎,但是,咱们没有问到的点呢?他不会主动说的。我是这么感觉的。”叶万章想了想说。 “那就想个办法把孙大庆搞来。”十七一边夹菜,一边说。 当初,十七被仙踪门的人钉在祭坛里。是阿京引着公孙冉和公冶涵,救出来了十七,毁了祭坛。但是,当时的十七已经被打回原型,按照公孙冉的方法,佩戴在公冶涵的身上,用公冶涵的灵力和内力将养着。公冶涵也很是尽心尽力,即便在最落魄,最悲惨的时候也没有放弃十七。那块十七原身的玉牌一直贴身保管。从他遇刺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八年。去年,十七突然就恢复了原身。这也因为这些年,公冶涵的功力大增,非比寻常了,十七也就成为了最直接的受益者。 公冶涵化名陶之,出现在大家面前,不仅进入了桃溪学宫,还取得了卜紫雪的欣赏。哥几个都在寻找线索,这些年,公冶涵除了努力练功,就是在还原真相,找到这种突破点。他也在寻找机会,他想着先把卜紫雪身边的钉子一个个拔掉,最后再来收拾这个卜紫雪。 那个,洛川,裘刚不知道他其实已经被公冶涵抓起来到了。从他的嘴里说出了很多事情,这样公冶涵才好进行下一步。裘刚如今说的话,又多方面印证了洛川所说的话,这里面的真实性就确凿了。 如今,基本情况都知道了,只是,这最后幕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还不知道。公冶涵为了保险,没有跟家里人有任何联系。他只是让雷聪把公冶涵还活着的消息带给过太叔幻香,也让叶万章给公孙冉送过信儿。他现在只能用水伯的人。公冶涵打算再等等,往前再推进一步,缺人手的时候,再亲自联系太叔幻香和公孙冉,阿京她们。 十七如今重新恢复人身,也很是高兴,因为她的功力也逐渐在恢复。如今,她倒是能跟陶之,也就是公冶涵日日公开在一起了。大家商定了,如今还是喊公冶涵叫陶之。 “孙大庆好办,他家主子只要不露面,他就会找上门来。到时候咱们抓住他就好。”闻月笑着说。 “也是,不过这孙大庆,恐怕得是要用些手段,才能让他痛快地说实话。”陆凯想想,看着陶之,“你想想?这方面你擅长。”大家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陶之看着大家,本来板着的脸,也放松了下来,一桌子人开始说笑起来,没有再聊这些看着深重的话题。 给裘刚送饭的是穗儿。穗儿打开门,只见被子盖着的裘刚,很是老实,都没敢怎么翻动。穗儿笑了,帮忙把裘刚扶起来。裘刚躺的很不舒服,但是又不敢乱动,睡不着又没法好好醒着。穗儿把饼掰开,一点点喂他。吃了一会儿,穗儿突然叹了口气,说:“你说,这是不是造化弄人?当初,你没把我捅死,多不小心。如今,我居然还在喂你吃饭。这,这,是不是就是那个话,嗯,叫…宽宏大量!对。”裘刚听完,嘴里本来嚼着东西,突然停下了。 第156章 暗下毒药玩阴谋 明修栈道找陈仓 “你,你,你是当初来坛口报信的?”裘刚瞪大了眼睛。“没错,这下你认出来了?”穗儿漫不经心地说,“当初,你都没看清楚我的样子吧?也是,那会儿那么狼狈,你只听是报信要救少主的,就毫不犹豫出手。偏巧是河伯救了我。”穗儿又递过来一勺吃的。裘刚有些害怕,穗儿看出了他的犹豫,就说:“你放心吃吧,我还没收到干掉你的指令呢。所以,不会背后伤你。”裘刚点着头,刚想表达出感谢的意思。突然,穗儿伸手啪啪啪,三个响亮又用力的耳光,扇到裘刚脸上。 看着裘刚的脸,明显地红肿起来,鼻子都出血了。穗儿笑了,说:“我说了不在背后伤你,但是没说不在正面。这三个耳光,是出口气。”说完,他拿着裘刚差不多吃完的空碗,走了。 裘刚靠在那里,很是难过。脸上红肿的越发厉害。左边的耳朵,一直在耳鸣。他心里暗自叫苦。 午后过了一阵儿,孙大庆突然找上门来。两天没见到裘刚,他跟那几个死党们都不踏实。裘刚以往可很少有这样离开他们视线这么长时间的。 门房开门,领着他进来,来到堂前,只见扶蓼和管家坐在这里喝茶,孙大庆觉得很是不妥。他斜着眼睛看着这个年轻的管家,意思是“你这样的下人,怎么也能配坐在这里?”管家根本不看他。这搞得孙大庆很是下不来台。“你,你凭什么也能坐在这里?”他忍不住,带着斥责的声音质问。 管家没说话,扶蓼站起来了。管家看见扶蓼站起来了,这才站起来。只见扶蓼微笑着说:“是我让他坐下的,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我们在说府里和酒楼茶馆的事情,不坐着说,难道还要站着?”孙大庆赶紧说:“您这自然不能站着,只是这小子位子跟您平起平坐,不大合适。外人看了怕是要笑话。” “笑话?我扶蓼的事情还容得别人笑话?谁敢笑话我就割了谁的舌头。”扶蓼虽然是笑意盈盈地说着,但是,这话里和腔调里,却透着森森寒气。 孙大庆咽了口口水,心里说:“我的乖乖,这女人也真狠,以后我可不能得罪她。”于是,他满脸陪笑,说:“那是,那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孙统领来我这里,不就是为了陪我说话的吧?有什么事情?”扶蓼问他。 “噢,对了,是这样,我来找坛主的。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两天没见到,所以哥几个让我来探看一下。”孙大庆站在那里,搓着手说。“他中午喝多了,在睡着呢。你要不要去内屋看看?就在这后面。”扶蓼指了指后面。 “这,这,”孙大庆心里是想进去看的,只是,他也隐隐觉得扶蓼的眼神不大友善,毕竟,那是人家两人睡觉的房间,是人家私密的地方。就是裘刚自己在坛口住,那卧室,他也没进去过几次。所以,他犹豫了。 “对了,他说明天晚上,要在家里请你们几个关系好的弟兄们一起吃饭。”扶蓼突然想起来。 “噢,那太好了,不过是不是有些叨扰?”孙大庆小心翼翼。“有什么好叨扰的,不都是自己弟兄们嘛!”扶蓼说。 “那,都谁来呢?”孙大庆问。“官人说都谁来,你说的算,把跟咱们关系亲近的都叫来。你确定好,派人跟门房说一声人数,厨房就按照这个人数来。你尽快告知人数倒是首先要的。”扶蓼说完,扭头又跟管家说:“你跟后面说好了,明天晚上这事儿一定要办好。”管家领命,冲着孙大庆点点头,去了。 孙大庆也明白了,跟扶蓼告辞,说:“我就不进去看坛主了。明晚我带着兄弟们过来。” 扶蓼也没留他,点点头。孙大庆也走了。 醉羽阁,留仙堂。 公孙冉回来以后,并没有正大光明的上山。而是绕道小路,趁着夜深人静,躲避了大多数山门弟子,这才经过盘查,来到通常款待客人的那个三进的院子。他想着这山上,还不知道谁都是仙踪门和卜紫雪那边的眼线,所以,做事情,还是得要谨慎一些。想着曲宁和柳巴已经回来了,不知道他们的进度如何,所以,他先到这里,找这两位。 他走进院子,门口的守卫就发现有人,看着他穿着夜行衣,一下子还没认出他来,待到互相认清来人,这个守卫碰巧跟公孙冉很是熟悉。当值的守卫问公孙冉:“少主,你回来了?你这是何意?”“最近有没有两个人来?一个高大身材,一个是个看着多病的的老头?”那人想了一下,说:“有,就住在这里,两人住在最里面的院子的甲字一号和甲字二号。大高个子的在二号。”公孙冉点点头,说:“我回来了的事情,先不要跟任何人说,就当没看见过我,这是大事,一定要记住。”那人点头,公孙冉进了院子。 两个房间从外面看,都灭着灯。 公孙冉来到柳巴门前,轻轻敲门,里面柳巴的声音传出来:“谁?”“是我。”公孙冉回答。他的声音,柳巴能认出来。 很快,门就打开了。公孙冉迈步进去,只见里面黑漆漆的。“怎么不点灯?”公孙冉问。这时,蜡烛被点亮了。只见桌边坐着曲宁,柳巴也刚刚坐下。 “你怎么回来了?”曲宁问。 “你俩在聊天?”公孙冉问。 “对呀,有什么问题?”柳巴回答。 “你俩怎么不点灯?”公孙冉坐下。 那两人互相看看,柳巴说:“我俩从吃完饭回来就在这里聊天,一直到现在,也没觉得看不见啊。你回来了,阿京呢?出什么事情了?”公孙冉倒了杯茶,跟这两人讲了他们走了以后发生的事情。柳巴跟曲宁互相看看,表情很是复杂,公孙冉问:“怎么啦?您二位这表情?” 柳巴说:“我们一到,就跟你爹见上面了,说了事情的经过,还把那个写着许夜春的名牌交给了他。我们是五日前到的。咱们之间相差的信息不是太多,之前是怀疑支哲,如今是你这边看来,已经可以确定就是支哲了。他肯定有问题。今日早上,你爹收到你大姐的传书。说确定支哲就是奸细,而且,已经安排支哲带人回山了。估计没几日也就到了。他们在支哲那里,没有打草惊蛇。但是,他们打算把坛口彻底清理干净。这些是晚饭的时候,你爹跟我们说的。” “如今还有一个事情,不得不跟你说一下。”曲宁慢条斯理,“就是那个许夜春,就在我们到了醉羽阁第二日,突然失踪了。现在,我们都在找他。” “失踪?”公孙冉很惊讶。“对,就是突然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有任何交代。”柳巴说,“我俩一直在讨论这个问题,就在你刚才敲门的前一秒。” 公孙冉突然意识到这里的复杂。醉羽阁里一定有其他消息灵通的眼线。柳巴和曲宁,是没人能认识的,但是,既然,想找许夜春的事情都能透露出去,那一定是父母身边的人。会不会是巧合?曲宁说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巧合,都是因果。”如此看来,对方的手伸得还是很长的。那自己父母的安全?他不敢多想。 柳巴看出来他有些紧张,知道他担心父母的安全。就说:“你别担心,我们哥俩在,自然不会让这里乱起来,你也回来了,放心吧。这几日你就先住在这边。去见你父母的时候,还是先偷偷的吧。咱们也等等坛口那边的消息,那边要是把坛口清理干净了,咱们也可以放心了。” 三人出来,又去了公孙放的书房。只不过都是偷偷的。 在那里,公孙冉把事情,整个串了一遍,讲给了公孙放。 公孙放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纸包,里面有一小粒药丸。“这个是你母亲给我的,按照习惯,每日早起,我都要喝杯参茶。每次都是你母亲递给我。最近,我嗓子不大舒服,说实话,这夜猎的事情,也很让我上火。所以,就停了几日没喝。今早突然有人做好了,你母亲还以为是我吩咐的,就给我端来,还说我也不忍几天,喝参茶也上瘾吗?这时,我们才同时发现有些不对。于是,我炼化了那杯参茶,结晶出来这颗药丸。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柳巴接过来,闻闻,又递给曲宁。 几个人都闻了,公孙冉说:“主要是丹砂,还有断肠草,霍羊岑。”“还有云顶翠,曼陀罗。”曲宁补充。 “看来,有人是想给你下药,这个配方看,也不算是慢性毒药,但是,先是会影响睡眠,接着能让人产生幻觉,这个参茶的量,十天半个月倒不容易毙命,但是,十多天的话,这精气神就没了,这时就会补充大量补气丹,补气血,一旦上补,这人马上就完。因为这就是云顶翠的作用。看来,有人算计好了大概让你走的时间。”柳巴跟公孙放说。 “而且,连黑锅都让你夫人背好了。到时候,你们两个一完,子女也跟着遭殃,你们这一支就完蛋了。想想最直接受益人会是谁?”曲宁分析着:“做事情都是有目的性的。如果是你们公孙家的人试图篡位夺权,那会是谁?如今看来,这外来借力也是有的,那么,这内外勾结的,谁有这个特质?你得好好想想了。” 第157章 天机难状处 一点自分明 公孙放沉思了,他仔细想了想家里这些人,一个个都过了一遍,心里有了怀疑的人选。 他母亲的姐姐,也就是他姨母有个儿子,叫做康思冰。公孙放的这个姨父家道中落,姨父因为得罪了当朝权贵,举家受了牢狱之灾。后来终于沉冤得雪,但是,这个姨夫还有几个家人都已经病死在了狱中。整个家就这么支离破碎了,这个姨母就带着儿子投奔到醉羽阁。也就被醉羽阁给收留了。这个从小历经苦难的儿子,康思冰就在醉羽阁跟着公孙冉他们兄弟姐妹一起长大成年。 这个孩子性格很是古怪,极其能忍辱负重,他心思重,大家一开始都觉得他们娘俩受尽苦难,所以都忍让着,处处也都放纵。谁想这个康思冰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嘴里没有真话。公孙冉他们都觉得这个人废了,功夫不好好学,心思都在算计和自我放纵上面。 公孙放觉得这个孩子,自小吃苦,也不容易,将来这醉羽阁也没指望他能贡献多大力气。所以,养着就是。自从他母亲去世以后,这个孩子就彻底没人约束了,整日吃喝玩乐,这醉羽阁里,最不务正业的家族子弟,倒是都跟着他一起混。 如果说有人受人引诱,或者教唆,这个康思冰自然是首选。因为他交好的也都是浪荡子弟,所以,这坏事儿也都是能做出来的。只不过,这么些年来,他虽然惹过不少祸端,但是,也都没有太出格的。公孙放心里是实在不想把能祸乱的人,定格在他的身上。 公孙放心里百般滋味。他的表情,让旁边的公孙冉看出来了。他说:“父亲,您是不是有了人选?”公孙放看了儿子一眼说:“我思来想去,应该是他了。” 柳巴跟曲宁还不解,不知道这父子俩在说什么。公孙冉就跟他们说了一下这个康思冰的简单生平。听完,曲宁说:“依我的经验和感受,这个康思冰后面还有人,他这个人,只适合做刀子,或者是把水搅浑的那个工具,他本身不具备这个统筹和策略的事情。如果他要是早有外心,那自然收拢的就不会只是纨绔子弟。我听着不像是装的。” 公孙放对于曲宁并不了解,他只知道这位是跟柳巴一起来的。所以也没有多问。他很是了解柳巴。也是最近事情频发,他也没有想那么多,曲宁这么一说,公孙放突然意识到,他还不了解曲宁这个人,于是,他看着曲宁,刚要问,公孙冉说:“父亲,这位就是仙踪门的前门主,也是宪宗们的创始人,曲宁,曲老前辈,他也就是一直以来,大家都在传说的顾章。” 公孙放大惊,“对外不是说顾芝是门主吗?”“这里面的事情,我日后慢慢跟你说。”虽然这么说,柳巴还是大概讲了一下曲宁,顾芝,顾章的事情。 秋姬也在房中,但是她并没有出来,毕竟晚上,对面除了自己儿子,还有两个外来的客人。她也是忌讳着不知道曲宁的身份,所以,这才没有露面。但是,她一直坐在里面听着。听柳巴说完,她款款走出来,跟大家打过招呼,看着曲宁,半晌,曲宁突然意识到,说:“是你?” 公孙放还有公孙冉,柳巴,都不知道什么意思,这时,只见秋姬点点头,说:“曲师兄,好久不见啊!” 曲宁哈哈大笑,说:“小师妹,我可是找过你很多年。原来你在这里,太好了,看来我来对了。” 原来,当年,莫桑对于秋姬来说,既是亲人,又是师父,虽然在别人看来,秋姬就是个侍女,但是,莫桑从来没有把她当下人看待。很是悉心教过她功夫。一次外出,她们在路边救回来伤痕累累,被打回原形的曲宁。养好伤以后,曲宁就非要拜莫桑为师,但是,莫桑不收男弟子,曲宁跟着她们走南闯北,过了好几年,这才破了规矩,不拜师,但是传授他功夫和修行的事情。莫桑在曲宁心里就是自己的师父,秋姬就是师妹。因为按照年纪来说,秋姬得叫他哥哥。 这两人这么多年没见,两人既高兴,又激动。秋姬从未把顾芝兄弟跟曲宁联系上,这回听见曲宁这个名字,她才忍不住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年轻时候的师兄。 公孙放和公孙冉这才明白。这样也就明白了,为何曲宁跟柳巴能这快熟识并信任。原来他们两人都有着共同相识的人:莫桑。也就是阿京的娘。 “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如果不是康思冰,那么,我倒是有个人选,我观察很久了,一直觉得他哪里有些问题,但是,又说不出来具体的问题,说白了,我还没有证据。”秋姬看着公孙放说。 “娘,你说,是谁?”公孙冉问。 “你三叔,公孙白。”秋姬说。 柳巴和曲宁对这个人没有过多的了解,听到秋姬说完,也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公孙放和公孙冉,反应的有些大。两人明显很是惊讶的表情在脸上。只见秋姬继续说:“我知道你们觉得不可思议,公孙白很是谦虚谨慎,为人没有任何不良的习惯,功夫也好,最擅长轻功。为人很是好相处。对我们两口子也很是敬重。但是,让我心里有疑问是几年前发生的一件事情。”秋姬说起来。 公孙白是公孙放的三弟。这个人没有成亲,不好女色,他最喜欢的就是字画,尤其喜欢花鸟图。如今这看来还很是高雅的事情,好歹也是文人调调。自小便养成的喜好是最不容易改变的。他除了喜好字画,在口味上,尤其喜好甜食,不能接触辛辣,只要吃了辛辣的东西,就会浑身红肿。 去年公孙放生辰的时候,几个好友都来聚会,当时惜花阁,桃花殿都来了人,公孙白在餐桌上,吃的很少,甜食更是几乎没动。按照道理没人会注意这些,但是,那些甜食里有一种是他最爱的糖糕,是秋姬特意给他安排的。秋姬统一安排大家爱吃的吃食,所以,她特别在意客人们吃的情况。公孙白的桌子上,那份糖糕,一动未动,而她见到公孙白对于旁边那道辣子鸡很是开心,居然眼见着他吃了不少。当晚招待的人多,秋姬也没顾上及时问他。第二日,秋姬想起来,想要去看望公孙白,却不料公孙白自己来了,说想要去桃花殿住一段时间。 秋姬看着他并无任何红肿的样子,身体很是无恙。这就让秋姬百思不得其解,这是公孙白自小就有的禁忌,秋姬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时祝寿的人里面,有人送了一些书卷,其中有一卷山水图,是古本,贵在精细,年头长久,看着应该很合公孙白的胃口,所以,秋姬就把那卷给了公孙白。虽然公孙白当时也显示出高兴,感激,说自己找了这个很久了。但是,秋姬隐隐觉得他当时的表情总是显得紧张又不大自然,跟以前有很大的不同。她当时问了公孙白好几次是不是一切安好之类,公孙白都坚持说很好。她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后来,偶然一日,秋姬的仆从说她在一个侍女的房间看见到了那个山水图。 秋姬觉得很不可思议,按照当时公孙白说的喜欢,自己找了好久,就不能随意赏给婢女。她也让人去查了那个侍女,中规中矩,跟公孙白也没有半分私情,只是因为茶泡的好,就得了这虽然不是价值连城,但也是价值不菲的古卷。这样一来,秋姬心里就觉得不舒服了,如果不喜欢可以直说,因为公孙白跟公孙放,两人关系自小就很好,一直也没什么矛盾,之前给他东西,大家不喜欢,都直来直去,这样的操作,也很是奇怪。 但是秋姬除此以外也没什么证据也想不出什么其他原因,又想着可能是自己多心,但是,即便山水画的事情可以忽略,但是,这饮食口味的改变,让人很是难以理解。秋姬一直都没有跟公孙放说什么。如今,这么说起,秋姬突然觉得,这件事情可能会有关系,她实在不想把这不好的事情,落在自家兄弟的头上,但是,这也不得不引起重视。 公孙放听完秋姬说的,也很是惊诧。公孙冉深知小叔一点儿辣的东西都不能沾,只要吃了,必定会胃疼,且浑身包括手脚,脸上都会布满一片片细小的疹子,如果辣的吃多了,甚至会全身大片肿块,又大又红。 “辣子鸡,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公孙放说。“没错,我活到现在,还没见到过这人的口味能如此变化,这么极端,兴趣爱好,处事方式也同时改变的。”柳巴想了想。“只能说,那时的公孙白,可能不是他本人。”曲宁不得不这么说。 “如果当时不是他本人,那就是有人幻化成他的样子,那这是为什么?那次寿宴以后,他也没有什么动静,还跟往日一样。难道说这就是假的?”秋姬不解。 “那有么有可能,他那是刚刚被人替换,所以,来人要先适应,所以,这段时间一直是在模仿他,可能也不排除真的假的公孙白都有可能出现,直到对方觉得时机成熟了,这才行动,最后以公孙白的面目起事?”公孙放这么说的时候,有些明显的紧张和不安。 “如果这样,那真正的叔父会不会有危险?”公孙冉问柳巴。柳巴跟曲宁互相看了看,说:“这个暂时应该不会吧,至少,也得留着做个最后的挡箭牌,质人之类,对方既然早早就安排,筹划这一系列的事情,就说明对方不是脑子一热就做事情的人,所以,他也不会轻易杀人。” 第158章 只此长川无昼夜 为谁驱逼向东流 几个人在屋子里低声聊着,外边却不料有一双眼睛在最近的院墙外的高树上透过打开的窗子,正在往里面窥探,无奈离得还是有距离,所以里面说的话还不是很清楚。那人的位置,能看见的,只有坐在那里的公孙放,还有柳巴以及曲宁。这两人,窥视的人之前见过,所以,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旁边一个人站着,穿着,本来通过露出来的衣裳倒也能多少根据配饰什么的判断出来,但是,今晚这个人,偏偏穿着夜行的衣衫,除了黑色,别无其他。那人站着,头被挡住,看不见脸,因为距离也听不清具体声音。过了一会儿看见一个女人的衣裙,那人知道,这是秋姬也出来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什么人?让秋姬这么晚也出来了?”那人实在太想知道他们说什么了,于是,他小心翼翼,调整了一下姿势。 就是这一下调整,曲宁和柳巴确定了外面有人。之前,柳巴就觉得外面高处的树上就有人,只是对方很是小心谨慎,他无法判断出具体位置。他拿手蘸着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看着好像是无聊乱画,实际上,他写着:有耳,勿动。 大家看到了,都假装不知道,继续聊着。这人变换了姿势,轻微的枝杈的声音,虽然很是微小,人耳不能感受,但是,柳巴是蛇,曲宁是犬。这都是高灵敏的耳朵。夜里,蛇的视力也是很好的,何况柳巴一直在偷偷斜眼盯着外面。 一下子,柳巴确定了具体位置,他顺手朝着那个方向甩出去一个蛇形镖。这个飞镖是柳巴特有的。个头不大,但是是那么一片,蛇形,非常锋利,扎到身上,就是蛇形的伤。柳巴力度很大,正片飞镖都可能深入皮肉,柳巴还在上面淬了厉害的麻药,只要中标,人就会被麻倒。 随着柳巴一镖飞出,同时,曲宁已经跳出了窗外。 “怎么样?”公孙放问。 “中了,等去曲宁回来吧。”柳巴拍拍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外面树上那位,刚刚调整好位置,还没来得及往窗里看,就觉得面门有东西扑来,他心说不好,想躲,来不及了,一歪身子,躲过面门,这东西扎扎实实进到肉里。他就觉得一阵巨疼,这人施展功夫,从树上飞身下来,刚要施展功夫纵身逃跑,就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接着眼前一黑,周围的一切声音,还有场景,就在意识里远去了。 倒地的那一刻,那人依稀看见一个老头,背着手,就站在那里笑着看他。 公孙冉扶着秋姬,靠近门口,不一会儿就看见柳巴推开大门,半拎着一个人进来,放到地上。大家凑过来看,只见那个人身量瘦小,看着就很是灵活的感觉,这人浑身夜行衣,蒙着面,头发都蒙住了。 公孙冉过去,扯开那人的面纱。 只见一个半大孩子一样的小伙子,秋姬过来一看,心里就明白了到底是谁给公孙放下的药。 这个孩子叫邱瑞,是秋姬的一个婢女邱苑的弟弟。这姐弟两个十多岁的时候随着家人逃难,颠沛流离,最后又遇战事,家人除了这姐弟两个,都死伤殆尽。当时这个弟弟也是身染咳疾,命悬一线的时候,姐姐卖身为奴为婢,不要工钱,只求能带着弟弟一起吃住,能给弟弟看病。 但是,那时候战乱,灾荒,瘟疫,天灾人祸让每一个人都活得不容易。而那些显贵人家,也不屑于这么一个貌不惊人的小姑娘入府,还带着一个不知道什么重病的弟弟。所以,即便如此,这姐弟两个人身边,围观的多,并没有人出手相帮。 也是机缘,碰到秋姬跟公孙放带着徒弟下山办事,路过这里,看到这样子,秋姬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曾凄苦过,想到这里,又看着这个姑娘和小男孩资质还可以,就跟公孙放商量,带他们两个回了醉羽阁。找人给邱瑞治病,先是给这姐弟两个调养了身体,再传授功夫,教他们读书识字。邱苑就留在秋姬身边做了婢女,秋姬事儿不多,这姐弟两个能有更多的时间见面。 如今也十多年过去了,谁想这如今,居然会是这种情况。 公孙放看了看还在昏迷不醒的邱瑞,摇了摇头。他实在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如何慢待了这姐弟两个,这样才能让他们站在自己的对立面,给自己下毒,又监视偷听自己跟别人的谈话。 这个邱瑞身材瘦小,但是轻功却很是不错,在这些醉羽阁的弟子里,如果说邱瑞的轻功是第二,那绝对没人能排第一。这也是公孙放的教诲和指导。为了方便这姐弟俩能多见面接触,公孙放夫妇特意各收一个,方便他俩在一起做事和见面。 如今? 秋姬一声叹息,说:“如今的样子,我都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公孙冉安慰秋姬说:“母亲,不要难过,问问他就知道了,我一直觉得这姐弟两个不是大恶之人,这么做,或许有自己的苦衷?”公孙放也说:“对,等醒了,问问不就知道了。”他走到屏风后面的桌案上,上面摆着花瓶和书籍,也不知道他动了什么,就看见墙上出现一个密室。 “大家先进来,咱们这里看看,现在也不好在别处关着他。”说完,他自己先进去了。 公孙冉提着邱瑞,大家也都陆续进入了密室。 这里面别有洞天,看着像是又一套房间。里面分几个大的房间。里面桌椅板凳,笔墨纸砚,装饰家具,床铺被褥等等,跟外面的东西不差什么。灯火通明,在这夜里,看着竟然比外面还亮堂。 “他要怎么才能醒过来?”公孙放问柳巴。“放任自然醒需要十个时辰以上,但是我这有解药,立马可解,但是需要白滚水。”柳巴拿起桌上的茶壶,里面干干的,没水。 公孙放喊了声:“来人!”只见从一个房间里,出来两个人。这两人全身穿软甲遮面,动作无声,各个都是高手。公孙冉看着也惊呆了,他从来没想到,这里还有人,也不知道,自己父亲还有这么样的手下。 “去取白滚水一壶,再泡几壶茶。”公孙放交代,那两个人转身离去。 看着这两人离去了,公孙放跟大家说:“实不相瞒,这里如今咱们几个都是自己人,这些人就是我私下里招募和养的死士,都是很私密的,这些人就是我暗线的护卫。自然,外面明面的护卫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些。这些死士在外面也有名号,你们可能也都听说过。” “叫什么?”柳巴问。 “金陵卫”。公孙放说完,在场的人,除了秋姬,其他人都惊呆了。 金陵卫的名号,在近五十年来,很是惊艳。大家都知道这个组织突然就崛起了,除恶扬善,口碑很好。但是,这些人来无影去无踪,没人知道他们的首领是谁,据点在哪里。没想到,居然是公孙放的死士! 第159章 名利从来本任才 行人不用苦相猜 “你可以啊,是他们的头领。”柳巴赞叹,“不是,我不是他们的统领。招募,训练,日常维护的,都是夫人,秋姬。”公孙放转身看着秋姬,温情脉脉。 大家盯着秋姬,没有想到秋姬居然有这么大手笔! “我也是想着,这年头,得要让自己安全,我实在担心放哥的安全,但是,我又不能事事都跟在身边,所以,我想找些资质,品行都靠谱的人特别训练。后来觉得光是训练,没有练手的和实战不行,所以,就让他们去做些除暴安良的事情,也没想到,居然成了一个组织,因为他们的穿着都是特定的,用的是金陵产的金丝软甲,这种软甲一般的刀枪是不入的,很是坚韧,江湖上已经失传了很久。这些人行动和值守的时候都是蒙面,对外他们也都有自己日常的身份。所以,也就成了大家嘴里的金陵卫。” 这会儿,那两人回来了。公孙放在旁边跟他们说了几句话,那两人先退下了。 柳巴拿白水,化开一粒药丸,给邱瑞灌下去。曲宁在旁边帮忙。两人把邱瑞扶到一把椅子上。过了一会儿,只见邱瑞长长呼出一口气,慢慢转醒,看见自己坐在椅子上,这个地方从来没有来过,他只觉得肩膀处很是疼痛,像是被卸了下去,不能动弹,除了钻心的疼,没有其他感觉。 柳巴拿出一颗白色的小药丸递给他,说:“这个药能止疼,你吃下去,要不然待会儿又疼晕过去了。” 邱瑞看了一眼柳巴,又看到周围几个人,他看到公孙放和秋姬,想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不料肩膀有伤,他直接摔倒。 公孙冉扶起他,他坚决跪着不起来。一脸的复杂表情。 “把药吃了,再说。”秋姬过来,从柳巴手里接过药丸,递给他。他看着秋姬,眼圈红了,沉默了一会儿,接过来塞进嘴里,吃了。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公孙放坐在那,问他。其他人也都各自找地方不是坐着就是站在那里。 “我,我真的是被逼的。”邱瑞嘴里嘟囔着,满眼的委屈和无奈。 “我们都知道,你一定是有原因的,所以,我们才带你来这里。这里是我们这隐蔽的地方,知道的人不到五个。所以,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说。”秋姬柔声说,还示意公孙冉扶他起来,让他坐在椅子上。 公孙冉扶他,邱瑞很是不安,他自己在公孙冉的帮助下站起来,坐在椅子上,这时,药效也出来了,胳膊渐渐恢复了知觉,疼痛也没有那么严重了。 邱瑞虽然坐在那里,但是还是不敢或者说是不好意思抬眼看公孙放和秋姬他们。 他最后一咬牙,说了起来。 邱苑和邱瑞自从被带回醉羽阁,就没有私自离开过。期间有过两三次出行,也是跟随秋姬和公孙放,大队人马一起的。这些年秋姬和公孙放也不怎么下山走动,所以,这姐弟俩也就一直在山上没有出过远门,最近的也就是偶尔下山到山下招贤客栈送送东西或者传达消息。 醉羽阁在山下也有自己的产业。招贤客栈就是其中之一,主要是那些专门来投奔醉羽阁的人,都知道去那里住宿,再递上名帖。也算是醉羽阁的一个门户。 姐弟两人很是感恩能来到这里,过上衣食无忧安稳的生活。两人并无外心,也没有什么大的志向。邱瑞就想着能够好好练武,日后出门能为醉羽阁出力,至少也能在外面多保护自己的姐姐。 邱苑跟着秋姬,只是学习了最最基本的一些武功招式,针对于常年习武的人没什么作用,但是,在对付一些地痞流氓,无赖之类倒还是绰绰有余。邱苑很安静,只是喜欢跟着秋姬学习刺绣裁剪这样的事情。 本来,这两人的生活就很是自然,平淡,但是两年前的一件事,让他们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两年前的一日,端午节前三天。 邱瑞跟几个人奉命去招贤客栈取一些为了过端午,公孙放和秋姬特别要准备的一些东西,有布料丝绸,有香包药材还有一些吃食。 邱瑞想起下山前,邱苑跟他说让他买些上等的薏米回来,说要给秋姬做吃的,厨房的薏米不够好。 邱瑞就在镇上逛了逛,买了上好的薏米,又给姐姐买了些女孩子喜欢的胭脂水粉,还有一个白玉发簪。他回到招贤客栈的时候,有人跟他说有人找他。他看着来人,并不认识。 那人说自己叫苏群,曾是邱家的邻居,算起来,还是远亲。小时跟邱苑还一起玩过,但是,后来大家都颠沛流离,全都散开了。后来邱家人离开故地逃难,苏群家一开始也跟着一起,但是后来大家就走散了,这么多年过去,已然物是人非了。 邱瑞当时很小,但是依稀有印象有一家人跟着自己家里人一起,但是,到底是谁家,就完全不记得了,关键还是远亲,这也算是沾亲带故,邱瑞姐弟两个,一直以为家里人就剩下他们两个了,这突然发现还有个亲人,邱瑞既激动又开心。他问了苏群的近况,原来苏群在这招贤客栈做后厨打杂已经半年多了,也是机缘巧合,这才知道邱瑞邱苑现在居然就在山上。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邱瑞得赶紧回去复命,所以也没待多久,寒暄一会儿,他就跟着下山的几个兄弟们回去了。回到山上,他闲下来的时候,把遇到苏群的事情跟邱苑讲了。 邱苑一听,眼睛都亮了。家里还有人在,那是好事呀。她按照苏群说的,推了一下,倒是有个这样的亲戚,她们姐弟二人得叫人家舅父。至于名姓什么的,当时这两个孩子都不是很大,邱苑虽然当时要比邱瑞大些,但是一个女孩子,家里不怎么让出头露面,亲戚们也都认不大周全。家家都不富裕,所以也没有别人那样串门走亲戚这一说。 后来,邱瑞又带着邱苑一起下山去见了苏群,三人在一起吃了饭,聊了聊现在的情况。 “邱苑跟你不一样,她没有什么机会下山,你们是怎么跟苏群见的?”公孙冉问。 “姐姐下山是跟夫人请了假的,说是要下山转转,夫人同意了,这才一起下山的。”邱瑞如实回答。“是的,这些姑娘们想要下山逛,都会来跟我说,邱苑很少提出来请假,所以,我记得,大概有段时间,她接连着请过几次假。好像后来跟我说过有远房亲戚在山下住,不过,我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秋姬如今想起来,能大概确定时间了。 第160章 壶中日月长多少 闲天际看望来 “你们见面都聊什么?”曲宁问。 “我们,我们一开始都是感慨,当年的世道,后来,就说到各自的经历。”邱瑞说。他们讲的很多,都是当时知道的世事,家族里面的事情,讲的并不多,姐弟两个也没多问,因为只是当时记忆里应该有这么一个人,当时大家都年纪不大,虽然叫苏群舅父,但是孙群只是辈分高,本身年纪也没比这姐弟两个大多少,加上经历的磨难,人显得苍老很多。所以,他们本身也很单纯,各自的经历,自然成了交谈的重头。 见过几次面,苏群说其实自己也是想进醉羽阁的,但是,自己岁数大了,现在也是没有什么特长,只是会做些吃食。他在招贤客栈也是在后厨帮厨,上手做饭,也打杂,人倒是很勤快。 “他想上山?跟你们提出要求了?”公孙放问邱瑞。邱瑞点了点头,说:“他想让我们跟上面说说,看看能不能找个杂事的活,上山,也算是醉羽阁的人,如今在客栈,他只是打杂,在人多的时候帮忙做饭,已经很是信任了。他想成为我们的一员。” “那你们怎么回复他的?我没听到邱苑跟我提过任何这样的事情。”秋姬问邱瑞。“我没有答应,我说这事儿,我地位卑微,哪里敢提,也不能提。姐姐也说这事情要按个人能力,我们姐弟两个是被救回来的,也是老天眷顾加上老爷和夫人可怜。姐姐说我们不能做非分的事情。”邱瑞说的,看着也很是真切。 “然后呢?苏群就这么放弃了?”公孙冉问。 “一开始,我们以为是,但是,他后来话里话外也都很是说的自己可怜,曾经受过苦,居无定所的人深有体会,这天地之间,自己有个归属,是多么难得的事情。我们心里也很同情他,但是,说实话,我们姐弟两个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开口要恩情的事情,我们做不出来。后来,有日姐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这山上的做事的仆从缺人手,想要补些,姐姐当时就想到了苏群,特意让我去打听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我去问了掌管仆从的春暖阁王监事,他跟我确定了,是要招些人手,需要做事情伶俐的。我听了也很是高兴,跟他说我山下招贤客栈里有个远房亲戚,正想上山,我说下山跟他说说,看看人家还想不想上山了,王监事很热心,还跟我具体讲了哪些地方需要人手,还有基本条件之类。我跟姐姐回禀以后,就赶紧下山去找苏群说了。他听了很是开心,只要能上山,他说做什么都可以。” “于是,他就如愿了?”柳巴问邱瑞。 “是的,他拿着招贤客栈的举荐信,还有在试用的时候,也是处处都很仔细认真,不怕吃苦,每日里跟别人都很友善,大家都对他评价很好,理所当然地就留下了。”邱瑞叹了口气,继续说:“他去了山上的厨房,因为有经验,所以,手下还管着三四个人。大家在山上见面的机会就多了,所以,更加熟络了起来。有一日,见到姐姐有些沉默,我不明白,问她,她也不说,就说自己还没想明白,等弄明白再说。但是,从那以后,姐姐身体就出了问题,时不时晕倒,非常的瘦弱,还经常睡不好。有阵子还病倒,夫人特意让她休养了一个多月。”听到这里,秋姬点点头,这件事情她是记得的。邱苑本身就很瘦弱,自小营养不好,身体亏欠的多,她做事情也很认真,什么活都抢着干,秋姬觉得她很是辛劳,有一日她走着走着,突然晕倒不省人事,找来郎中看,说是过于虚弱。秋姬就给她放假休养,而且从那以后,只让她做些近身的轻巧活儿,不让她再去做需要费神,费体力的事情了。 “这里面难道有原因?”公孙冉不理解,问邱瑞。邱瑞脸上的表情很是愤恨,说:“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到底为何,姐姐突然就这样了,她虽然日常也不是那么强健,但是至少不是病怏怏的样子。这以后,就基本都是病怏怏的样子了。夫人找人怎么给她调理,都没什么效果,状况反而时好时差。后来一日,还是苏群来找我,我正为姐姐身体的事情感到心烦意乱,他跟我说了一番话,就是这番话,让我恍然大悟。” 苏群说他觉得邱苑不是自身身体的问题,而是中毒后的症状。看着他说的那么确信,邱瑞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过了好一会儿,邱瑞才反应过来,感觉自己脑袋刚才空白了。怎么会是中毒呢?在这山上,没背景,没权力,没钱,要不是阁主跟夫人收留,连家都没有的人,怎么会被人下药?邱瑞觉得这根本不可能,这下药的人跟邱苑有仇还是跟邱瑞有恨? 苏群喝着茶,淡然地说:“无冤无仇,但是有用。只是,你姐姐不愿意被人利用而且的代价,就是如今她这副样子。” 邱瑞这才严肃起来,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大事儿。 “那是谁做的?为什么?”邱瑞气得站起来。 “我啊!”苏群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淡定的不得了,波澜不惊地,就像说的事情,跟自己毫无关系。 邱瑞这时才是惊呆了,一开始他还以为孙群就是吓唬他,逗他想缓解他的情绪,虽然这样的理由很是荒诞。如今看着他的眼神,邱瑞这才意识到,这个苏群说的,应该就是真的。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苏群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公孙冉也想知道,问邱瑞,“你们不是久别重逢的亲戚吗?” 邱瑞苦笑,摇了摇头:“我们被骗了,他跟我们并无半点关系。” 这时,随着苏群的诉说,这才知道缘由。 苏群就是为了上山,这才故意观察上下山的所有人,找突破口,终于,他找到了邱瑞,觉得这个人简单,想法单纯,旁敲侧击一打听,知道这姐弟两个在山上的位置,还有来头,这人,不怕面对面的招数,但是,怕背后的算计,邱瑞跟邱苑这姐弟两个,身家很简单,日常里也没有什么秘密见不得人的。这样的人最适合被人套路。于是,他就确定下来,日后要用这姐弟两个成事。 第161章 假冒无以长续 浮萍终究无根 这个苏群,根本就是假冒的。真正的那个根本就无踪影,或者早就不在人世了。这个假苏群,到底叫什么,他不说,邱瑞也不想知道。邱瑞就想知道这原因和经过。 假苏群在山下招贤客栈就是为了扎根,然后找机会上山,完成他自己的任务。他的任务,就是最大限度接近醉羽阁的阁主和夫人,还有其他重要的醉羽阁的人物,最后的目的,就是一个个害死他们。 杀人,但又不是明目张胆地那种,就是他的使命。 至于他是怎么进的招贤客栈,这件事情,其实也很是不容易办到的。招贤客栈是醉羽阁最直接且公开的门户,传递消息的地方。用人自然是要用最为可靠的,一个非醉羽阁门人,能在这里做事就很难办到,而且后来还进了至关重要的厨房,那就更加匪夷所思了。这些,邱瑞想到了,但是,他顾不上,他只想知道自己姐姐,邱苑相关的事情。 假苏群说他先是单独接触了邱苑,他给邱苑做了吃的,并约邱苑出来,邱苑很是开心,两人聊了一会儿,眼见着邱苑吃了东西,假苏群这才让邱苑多留意秋姬和公孙放的行踪,并跟他汇报。邱苑不解,觉得这样的事情不妥,自然要问原因。假苏群说是想多对秋姬和公孙放的吃食之类多尽心尽力,想要多贡献力量,用来感谢醉羽阁给了他一片遮风挡雨的屋檐。邱苑知道这不是真话,但是,她再三确认原因,那个假苏群都不说真实的目的,还说这个让邱苑好好想想,日后她一定就理解了。 邱苑跟他分开之后,一直想不明白,所以,这才有些深思异常,被邱瑞发现,但是,她又不知道怎么说,又怕自己说错话,对苏群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所以,她只是说要想明白。 后来,假苏群和邱苑又在一起见过几次,也是他送吃的给邱苑。邱苑越来越觉得苏群情况不对。但是,接着,就突然晕倒,发病了。 假苏群跟邱瑞说,其实,一开始的吃食里,他就下了药还有蛊,他不怕邱苑不同意给她传递关于夫人和阁主的消息,也不担心这姐弟两个不给他做事。因为,他给邱苑下了药,特制的一种慢性毒药,服下以后,先是会失眠,多梦,精神不济,接着就会时不时突然晕倒,再接着就会出现幻觉,发狂,接着安静下来,就是逐渐变成痴傻,最后蛊虫会吃空人的脑子… 邱瑞发了疯,要跟假苏群拼命。但是,他发现,这个假苏群是有功夫的,而且这功夫,不在他之下。 假苏群很是得意,自己终于拿捏住了这姐弟两个。他根本没指望邱苑能答应给他消息,替他做事,他就是要用邱苑来威胁邱瑞卖命!邱瑞这才全部明白了,可惜,他已经无法自主,已经无法抽身出来了。 每给假苏群做事,他就给邱瑞一点儿解药,邱苑就靠着这点儿药来续命。但是,邱苑自己是不知道的,她现在虚弱的,邱瑞根本不敢让她知道自己在帮着那个假苏群。邱苑现在脑子也糊涂,记性也不好。 假苏群,让邱瑞监视,偷听阁主,夫人,跟客人们的谈话,还有日常一些信息,都要如实汇报。所以,这才有了今日这一遭。 “那个假苏群,还在山上?”公孙冉问。“在的,今天傍晚我还见到他。他让我捎带着盯着这两位客人,我刚要去客房院子,就听见禀报说这两位客人要求见阁主,我就赶紧找了位置,来观察。”邱瑞说完,扑通跪下,说:“阁主,夫人,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对,不忠。但是,我真的只是为了姐姐。我很害怕,但是又觉得事事都在逼迫我。我快承受不了了。怎么处置我,我毫无怨言。” 秋姬过来,扶起他:“起来吧,你们也算是我们夫妻两个看着长大的,都是好孩子。这事儿不怪你们,但是,你应该尽早跟我们说,我们也好想办法救苑儿。如今,事情这样了,那咱们也就不闲着了。我让人现在就去把那个假苏群带来。” 说完,秋姬招呼来三个金陵卫,交代了下去,三人走了。 不一会儿,三人夹着一个身上有血迹,腿被打折了,样子很狼狈的人进来。扔在地上。 “当时有外人吗?”公孙放问。 “主公,没有,我们三个到了,就他自己在厨房,没有别人。他出手,我们先点了他的穴道,让他不能叫喊出声,接着打折了他的腿,这才带来。”其中一个金陵卫回禀。公孙放点点头,那三个人走了。 假苏群虽然样子狼狈,但是,他应该是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解开了他的穴道,还没等别人问,他自己倒先开口了:“不错,我就是来杀你们的,只是没想到,这邱家姐弟太不中用,我这么早就得离场了,只可惜看不到好戏了。”他哈哈哈狂笑起来。 “你不想说点儿其他的?为什么要这么做?”一直没怎么开口的曲宁问他。 那个假苏群,看了一眼曲宁,说:“有什么好说的?已经发生的事情,正在发生的事情,还有将来要发生的,早就在多年以前布局好了,这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没人能冲破,没人能改变,哈哈,你们,一个个,都要按照计划,一个,一个的死去,无力回天。哈哈哈,这里面,我就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实施者,但是,我也是那并不可缺少的一环。”说完,突然见他狠狠一咬牙,紧接着,就眼睛上翻,顿时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屋里的人,看着,这一切太快,也没人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眼见着那个假苏群就这么没了气息,倒在那里。公孙冉吸了口凉气,他这才觉得,这些在这里做着隐秘勾当的人,如此可怕,如果各个都跟这个假苏群一样疯魔,那这山上,这世间,将会是怎样的人间浩劫?! 曲宁走过去,蹲下,探了探他的鼻息,没气了。接着,曲宁仔细搜查了他的身上,发现几个小瓷瓶,还有一个百宝袋,身上没有银钱,也没有什么配饰。他检查了这个假苏群的后颈还有脚踝,都没有仙踪门特有的纹身图案。“他应该不是仙踪门的人。”曲宁说。“看着他这样,难道这里还有除了仙踪门以外的其他势力?”柳巴有些担忧。“如今,这局势越来越复杂,不明朗。咱们只能尽力去排除。这个假苏群,这么快自尽,就是为了不暴露这山上的同伙,这个同伙,也有可能就是他的首领,是他的上级,他如此的忠心,看着也应该是知道不少事情的,只可惜,咱们是从他嘴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公孙放叫人把这个假苏群的尸体先找了个小地方停放。 柳巴说:“即便他死了,但是,咱们还是有一定机会知道他的一些事情,死人的记忆有一个人能读取,这就看她什么时候能回来了,毕竟要是时间久了,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大家面面相觑,公孙冉说:“阿京?” “对,她现在的本事和功力,可以。”曲宁也附和。 第162章 不食烟火自不知布局 众人齐心找寻害人蛊虫 这一切都发生的这么突然,那个假苏群,也死的那么干脆果断,就像一切都是按部就班,踩着点儿来的。那个假苏群早就知道会有今日的下场,或者说这个假苏群就是为了让背后那个人藏得更安全,作为棋子和最后的弃子,还能这么大方,坦然和乐观,大家都在猜想这个幕后那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他,他,那我姐姐怎么办?”邱瑞这时才突然反应过来,很是焦急。“没事的,我们一起去看望苑儿。”秋姬拍拍他的肩膀。 夜里阁主和夫人,少主,带着人静静地来到邱苑的房间,秋姬的一个小侍女推开房门,这屋里面住着两个人,一个房间是邱苑,另一个房间是另外一个婢女,叫做香玉的。 这两人早就睡下了,小侍女进屋安排好了,这才让大家进屋。邱苑看着已经是睡下了,但是睡得很不安稳,脸色死灰,瘦小的身体蜷缩在那,看着很是可怜无助。邱瑞喊了半天,也不见邱苑彻底清醒过来。 假苏群身上的小瓷瓶,公孙冉挨个闻了闻,他把这些小瓶瓶都放在屋子里的桌子上。公孙冉给邱苑把了脉,发现她脉象很微弱,公孙冉顺着穴位一个个探看。邱瑞焦急地在旁边看着。 过了一会儿,公孙冉站起来,跟大家说:“她的确是身上有毒,还有蛊虫。不过,这个蛊虫目前看的作用更大一些。这种事母子蛊,需要找到在母虫,杀死母虫这蛊自然就解了。刚才假苏群身上并没有搜到蛊虫,所以,现在咱们得一遍解毒,一遍寻找蛊虫。这种蛊虫具体什么品种的,咱们不知道,但是,蛊虫生长很是极端,不是在极其干净干燥的环境,就是在潮湿且血臭味道大的地方。我先用银针控制住体内的蛊虫不在体内随意游走。” 公孙冉来到桌边,在屋子里找到笔墨纸砚,写下了一个方子,递给秋姬的贴身侍从,说:“辛苦这位姐姐按照我的方子抓药,先抓十服药,最后熬成一碗水,端给邱苑喝。”那个侍从点点头,从公孙冉手上拿过药方,走了。公孙冉又来到床旁边,掏出银针,找到几处穴道,扎上银针,深深没入体内,留下肉眼可见的一大截在外面。 秋姬说:“你们去找吧,我就在这里陪着她。老爷明日里还要操持殿务,先睡下吧。”公孙放见人手够,就答应了。 大家都出来,公孙冉说:“咱们分两路,一路去假苏群的住处找,一路去他常干活的地方。大家都小心些,母虫应该是很大一只,能看见的。” 邱瑞跟曲宁一起去假苏群的住处,公孙冉和柳巴去厨房。 他的住处,物品很少,房间里,除了很简单的几套自己的衣服,连冬季的厚实冬衣都没有。醉羽阁里的人,都有着统一定制的服饰,只要不是自己外出,穿着统一配发的衣衫即可,天热有薄衫,冬季有厚实棉袄,坎肩之类。 这个假苏群随身没有什么书籍,包裹里只有一本《地母真经》看着都卷边了,应该是翻看的不少。他没有随身配饰之类,床头摆着一个木盒子,并没有上锁,邱瑞打开,只见里面有几个小瓷瓶,剩下的就是铜板,碎银子之类。曲宁打开瓶子,挨个看看,跟邱瑞说:“这个是治跌打的药丸,这个是防止腹泻的,这个是清热解毒丸,这个是安神丸。没有特别的。”两人仔细又检查了盒子,没有其他的开口和机关,只是一个普通的木头盒子。 两人看着这屋里,并不是整齐的那种,被子没有叠,地上也没有怎么太清理过,有些角落还都是灰。这样的环境,不适合养蛊的。两人又仔细搜查了一遍,也没有收获。曲宁说:“咱们去厨房看看他们有没有收获吧。”两人离开,去了厨房。 厨房里东西很多,味道很是混杂,公孙冉和柳巴站在这里正琢磨的时候,邱瑞和曲宁来了。 公孙冉他们也很是仔细查看了厨房,觉得这个环境还真说不好,可能会有什么地方做这样隐蔽的事情。但是,又不知道到底如何下手,这里的厨房很是大,毕竟这一山上的人的吃食,都要从这里做出来。 正好曲宁他们来了,四个人各自分工,划定了范围,开始仔细寻找。 几个人一遍又一遍,但是毫无所获。 这让人很是抓挠,尤其是邱瑞,更是心急,又毫无办法。公孙冉坐在厨房的台阶上,仔细想着,回想着刚才找寻过的每一个环节。确定了没有漏过什么方。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站起来,跑到灶台边上,仔细看着,又把大锅拿下来,在灶台里仔细搜寻。灶上还留有微火,用来煲粥。这是第二日早上要吃的。 这里的温度和可以使用的罅隙都不大,所以,这里可以排除用来存放装着蛊虫的东西。 大家很累,又很丧气,一直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而这又是人命关天的。 “你们说,会不会没人喂养了,这母虫就死了?”柳巴问。“有可能,但是,如果有其他的情况,咱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永远也不能放心踏实,毕竟这关系着邱苑的性命。”公孙冉回答。于是,大家只得休息一会儿,再继续找。 “刚才有人查看到存放鲜肉的地方吗?”公孙冉问。 几个人面面相觑,“没有啊?” “厨房里如果真的没有这样的地方,那这满厨房的味道里,为何还有生肉鱼腥的味道?”公孙冉问。 一下子,大家好像突然被点醒了,这里要顾及所有人的饮食,所以,这里必定会有一些荤食存在,然而放眼看去,明面上并没有这些踪迹,说明这里应该有至少存储蔬菜和肉食鱼腥的仓库。 这样一来大家都开始寻找仓库的痕迹,这里有没有被打开的地方。但是,屋子里面毫无痕迹。又是一番搜索,却依旧一无所获。 第163章 终究探得暗室,祸害岂能留存 天色已然泛白,鸡都叫过了三遍。 做事干活的人,也都陆续起来了。厨房走过来两个年轻的小厮,两人应该就是在厨房帮工干活的。 看见这几个人在屋子里,这两个小厮没明白怎么回事,有些惊呆,站在门外不敢动了。 公孙冉看见他俩,一招手说:“你俩进来,我有话问。” 两人赶紧小跑着进来,给公孙冉还有大家施礼:“少主早,大家早。” “这厨房日常存储新鲜肉类鱼腥还有蔬菜的地方都在哪里?”公孙冉问。 “这存储鲜肉和蔬菜的地方是分开的。蔬菜水果都在外面柴房的地窖里,这个是一直以来醉羽阁都有的地窖。原本鲜肉和鱼腥类也都跟蔬菜水果放在一个地窖里,但是苏掌事来了以后,带着大家又重新挖了一个地窖,里面分了隔间,鲜肉类放在一起,鱼腥类也放在一起,两者都隔开,苏掌事说这样防止味道互蹿。” “苏掌事?苏群?”柳巴问这两人,“对,苏群,苏掌事。”两个小厮说。 “你俩带我们去看看这几个菜窖。”公孙冉说。 “两个小厮没说话,看着大家,过了一会儿,说:“我们没钥匙,钥匙在苏掌事那,除了他,谁都进不去。他,他按理应该来了,现在还没过来,要不然,等他过来的?”其中一个小厮说絮絮叨叨。 “邱瑞,你去苏群那找钥匙过来。”公孙冉跟邱瑞说。邱瑞点点头,扭头就跑了出去。 “你们苏掌事,往日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还有他跟谁关系比较好?”曲宁问这两个小厮。 一个小孩儿想了想,说:“他基本都很是和善,话不多,除了跟做糕点的梁姐,秋彤关系不错,经常互送吃的,他跟其他人就没有这样过了。他的地窖钥匙,都在自己手上,很是谨慎,需要东西,得要提前跟他说,他亲自去取,不让人轻易下去,除了蔬菜的地窖,他倒是让人自己下去几回,肉类的就没再让人自行下去过。” “我就觉得他过分谨慎地窖,这个锁头是不定期更换的,他觉得时间长了,就自己重新换锁换钥匙,这点我不理解。”另一个小厮说。 如此看来,这里面,一定是有问题的。 老半天,邱瑞也没有回来。公孙冉让一个小厮去苏群的住处看看到底怎么了,这时,陆续来厨房干活做早饭的人都来了,公孙冉他们出了厨房,来到院子里,别影响厨房里干活。 这个厨房有两个掌事。那个假苏群死了,如今就剩下一个薛掌事了。薛掌事之前做的是采买还有做饭这类的所有活计,很累,也很辛苦,所以,这才分了一部分活儿给了苏群。 薛掌事不明白怎么了,看见少主居然带着人在厨房院子里。这个薛掌事年纪五十多岁了,也是看着公孙冉长大的,公孙冉拉着他到旁边,简单说了一下,说苏群在阁主和大家面前自杀了。现在在查事情,让他心里明白就好,但是不能对外声张,就说苏群被人杀了,所以在查线索。薛掌事点头明白,这醉羽阁的老人了,对规矩很清楚,为人也很忠心,薛掌事招呼大家各干各的活。按照公孙冉的话,让他就地提拔了一个踏实,好用,忠心的人接替苏群的位子,协助薛掌事。 薛掌事当即当着公孙冉的面,定下人来,那人很年轻,但是看着稳重,公孙冉点点头,这厨房里的任命和工作就这样恢复正常,不受任何影响了。 薛掌事想起什么,突然小声跟公孙冉说:“这个苏群,当初来厨房,也是有人推荐的,是那个支哲长老。他跟公孙白打过招呼,这才能这样上山不久,就能来到厨房,还能做掌事。老朽的掌事位子,是在醉羽阁工作了快十年才当上的。刚才任命的那个也是在山上出生,从小厮一点点做起来的,他如今三十二岁。这也是很长的时间了。” 又是这个支哲,还有公孙白!公孙冉心里恨恨的,一股说不出来的烦躁。 那个小厮和邱瑞终于回来了。 邱瑞递给公孙冉两串钥匙。“钥匙是在他身上找到的。他房间茶叶罐里,还有三把钥匙,我们都拿来了。”小厮手里也拿着三把钥匙。 “地窖入口在哪儿?”公孙冉问那个小厮。小厮赶紧走几步,指着柴房说:“我带路,在这里。”说完,对着柴房走去。 公孙冉他们紧跟着。 柴房的门也有锁,小厮取出一个钥匙打开,接着从柴房里的一个楼梯下去,这里有个暗格,看着很是隐蔽,日常上面也可以堆放柴火杂物。 楼梯下到底,就到了一个很是厚实的木门,木门上可能是为了防潮,包了边,刷了金漆。门上有把锁,这地下空间很大,公孙冉一看,这里有三个这样的大门,上面都是大锁锁着。虽然是地窖,但是很是干净,也没有潮湿的感觉。里面甚至还有熏香。味道也不会很难闻。 但是,公孙冉闻出来了,这里面的薰香料,并不是普通的,而是有着名贵中药材的,这么一个地窖储藏的地方,之所以这样,就是为了养蛊虫。 几个人拿着钥匙,一间间试着,终于打开了。先进去的,就是存放蔬菜水果的菜窖,里面有一些菜,还有水果,有的用冰块镇着,有的用纱布包裹着,也有的摊开了晾着。大家仔细察看,这里面除了菜品果子,没有什么多余的瓶瓶罐罐。 存放肉类的地方,大家觉得得很是谨慎,于是进来的时候,就增加了火烛,加上里面原有的几盏,这屋子里,看着很是亮堂。这里面有木头桌案,角落里放着一些小瓷瓶,大家小心翼翼靠近,发现这些瓶子里装的都是些花椒胡椒五香粉之类的调料。 也有空的瓶子。 这里面挂着几扇猪肉,最靠近墙角,有一扇不知道是什么肉,套在麻布袋子里,看不清楚。 公孙冉拿出一把小刀,轻轻割断捆绑的绳子,随着绳子断裂,外面的麻布袋子掉落下来,露出一扇鲜肉。这扇鲜肉外面还有一层薄薄的纱笼罩着,透过这层纱,能看见里面的肉上,有着密密麻麻一大排长得像是蚂蚁的黑色红花的大虫子,看着很是让人惊恐,恶心。 “看来,就是这些了,不知道哪一只是邱苑的那个母虫。”柳巴说。曲宁走过来,拿把小刀,随手一切,就看见被割开的口子里,流出水一样的东西来,很是奇怪,流出来的不是血水,而是黑紫的颜色,还泛着臭味儿。 “大家不要碰到这块肉,肉里都有剧毒,”曲宁喊道。 这时,公孙冉注意到,这块肉下面,那个地方的地面,有风透上来的感觉,应该是空的。他让大家远离那里,在墙角摸索到一个按钮,就听见通的一声,那块肉下面的地面打开,大家能听到风声和水声。几个人凑近一看,这底下就是一个地下河,不知道流到哪里。看来这条肉被蛊虫吸收完了养分,就会被剪断绳索,掉下去,接着再换一扇新的肉上去。 第164章 环网织就柔软陷阱 隐晦蛊虫消亡殆尽 公孙冉看了看,说:“为了安全,我还是先配些毒粉,化成水,浇在这肉上,再浇上火油,烧了吧,最后再把渣滓掉落到地下。这样一来,所有深受蛊虫毒害的人,一旦诊断出来,就容易恢复正常了。”大家想了想,也只能这样,现在无论如何,也区分不出来哪一只到底作用了谁?恐怕就是假苏群本人也分不清楚,他也没想让这些人都活命吧? 大家看着这里,公孙冉带着邱瑞去配药。 不一会儿,公孙冉带着邱瑞还有几个公孙放派来的侍卫一起,拿着喷壶,火油之类回到了地窖。 几个人在公孙冉的指挥下,一番操作,那扇猪肉燃烧起来,火里霹雳巴啦有着油脂燃烧爆花的声响。有油脂和烧焦的肉渣带着火苗滴落在地上,公孙冉打开机关,地板打开,烧完的那些都掉落地下,随着那地下河的风,这带着油的肉,烧的更旺了。周围的人都紧张的,准备好了水,防止烧的过旺,以至于走水。 逐渐的,那扇肉,被烧成了黑炭。 公孙冉仔细检查了,这肉本是挂在铁钩上面的,随着燃烧,铁钩都烧红了。连着铁钩的跟肉的地方,已经烧成了黑炭,有些偏肥肉已经烧的油出来了,一点点都滴进了地下河里。 那烧黑的碳一样的那块,还在那里微微摇晃着。有侍从要过去拿手取下来。被公孙冉制止了,他不了解这些蛊虫的特性,虽然说应该不会难逃这么大的一场火,但是,他也担心万一只是钻进了肉里,在这碳化的内部,还有虫子。 公孙冉把这个顾虑说了,曲宁笑了,说:“这个好办。”他从怀里拿出来一个黑色的瓷瓶,打开,往已经碳化的肉上滴了两滴。 只见这已经黑炭化的肉,又冒出白沫来,那两滴滴落的地方,呲呲响,竟然开始融化,逐渐的,整个肉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竟然荡然无存,变成了黏液一样的东西,滴落地下河,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家都看呆了。曲宁说:“这是化融水,要知道你有这顾虑,刚才就应该直接用这个。两三滴,这一头牛都能化掉。”公孙冉也很是惊奇说:“我哪里知道,你还有这神奇的东西。” “等这些事儿办完,我告诉你配方,这东西,不能落到恶人手里。”曲宁跟公孙冉说。公孙冉拱拱手,表示感谢。他留下几个人,把这个地窖彻底毁掉,重新在别处建个地窖。借鉴这里的好处,但是,绝对不允许再有任何人能在这里肆意妄为。 公孙冉带着其他人回到大殿。公孙放正在跟几个监事在说事情。这几个监事看见公孙冉回来了,很是惊奇,还以为公孙冉刚刚回来,但是,感觉又不像,公孙放也没说什么,就问他:“事情办完了?”公孙冉回禀说:“嗯,进展到最后了。”公孙放点点头,说:“你母亲在邱苑那,你带着邱瑞去吧。”两人拱手施礼,出了议事大厅。 公孙冉刚走了一会儿,这回山的人也都到了,大家各自安顿,支哲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来到议事大厅复命。 公孙放看着风尘仆仆的支哲,心里有感触,但是,他想到支哲做的这些事情,心里很是叹息,脑子里出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么一句话。他冲着支哲点点头说:“你辛苦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支哲坚持着把回来的人数,还有公孙晴让交代的话,都说完了,这才退下去。 公孙放看着支哲的背影,心说:“你这心里,还有多少瞒着我的事情?”一上午,他忙完零零碎碎的事情,吃午饭的时候,他跟柳巴说:“支哲回来了,劳烦你帮我盯着他。我们周围亲近的人,我得好好甄别才敢放心。” 柳巴说:“这事儿放心,甄别的事情,老曲和你家少爷就能做好,这个你放心。另外,我刚收到消息,你大闺女他们也启程了,阿京带着叶一,说是提前启程回来了,他们的速度来看,这两天也就到了,没有大队人马跟着,会少很多牵绊,阿京那丫头,心念着你家少爷,自然回转的迅速。” “终于有些好消息了。”公孙放觉得阿京回来,这心里更加有底了。心情一下子也好了不少。邱苑在公孙冉的诊治之下,已经好了很多,体内的蛊虫,因为母虫的消亡,已经不再蠕动了。公孙冉跟秋姬轮番运气把死虫逼到手腕处,再切开一点儿小口,让那些带毒的黑血都流出来,直到流出鲜红的血,这才算是彻底完成。 邱苑身上的毒,倒是好解,如今想着,这毒怕也是为了蛊虫更好的生存而配合下的。现在,邱苑躺在床上,很虚弱,昏沉地睡着,每醒过来一次,都觉得这人清醒了一些,待到傍晚的时候,邱苑清醒过来的时间就更长了。秋姬看着邱苑没事儿了,这才回转到自己房间。邱瑞满心感激,阁主一家又救了自己跟姐姐的性命。 公孙冉让邱瑞继续假装没被发现,公孙冉也没有再露面,那几个见过公孙冉的监事,被公孙放找理由派去山下了,还是那种刻不容缓的那种。按照规矩,接受到新任务,不能跟任何人说,所以,也没人知道他们几个的行踪,这几个人都是老人,也什么都没讲,就自行下山了。公孙放还安排自己信任的人暗地里观察,确定这几个人都没有跟其他人沟通过,这才放心。 如此这般,只是因为现在还不想对支哲打草惊蛇。 假苏群死了,那么,接替他的人会是谁呢? 傍晚,支哲溜达到厨房,说是自己睡过了晚饭的时间,觉得有些饿了,想来找些吃食。 厨房里的薛掌事在,支哲跟薛掌事闲扯,聊着聊着,就撤到了假苏群,说:“哎,我怎么没看到苏掌事?他去哪儿了?”薛掌事事先已经做好了准备,笑着说:“他呀,他发达了,做事做的好,被阁主调去哪个坛口了,说是协助当地坛口安排后厨事宜。”“噢?哪个坛口?”支哲饶有兴趣,继续打听。“具体的没说,我还真不清楚,你也知道这里的规矩,不让说的。不过…”薛掌事说:“我听说是明升暗降,他建的那个地窖,不知道为什么,着火了,阁主生气了,罚他下去体验民情了。”说完,薛掌事做了个嘘的手势。 支哲心里大概明白了,他知道,假苏群肯定是有事情,这才被调走,说升迁了,这才不可信。好在没有暴露身份,支哲想着自己该如何跟苏群之前的那些下线联系上。苏群不在,但是这事情可不能停滞不前。 第165章 支哲假装淡然 邱苑回魂醒转 支哲心里揣度着,漫步走到前院。他心里很是纠结。 很多人在安慰别人的时候,都在说:“别往心里去,坚持一下,坚持,忍耐就过去了。”殊不知这种忍耐和坚持,是多么的难熬。最讨厌被人常说:“我理解你,真的!”自己的最真实的感受,没有任何人能真正的感同身受。自己安慰自己的时候,其实,更多的是在跟自己和解,在自我打气和催眠。那种费尽脑汁,想尽办法去解决问题的心,是苦涩的。 支哲此时的内心,就很是忐忑不安。他觉得他做的那些事情,可能多少都有些被狼一样敏感的公孙冉,阿京,还有前来助阵的太叔幻香她们有所察觉。虽然一切都没有变化,但是,他觉得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和言谈举止里,似乎有着不正常。 如果自己被发现了,那怎么办呢? 如今在山上,不像在外面,行动的空间会大很多,也有机会实在不行就出走。这山上,自己培养起来的那些人,还有他上面那位,他不能保证这些人能豁出性命来助他。如果他暴露了,就一定会是弃子。搞不好还会有人要灭口。这些年来,这样的事情还见得少吗? 刚刚才知道,那个日常跟自己联络比较多的苏群也被调走了,都没来得及给自己留下只言片语,这是真的因为事情比较急?还是说,他已经被抓住,把自己说了出来?让自己现在这样明明心里不知所措,还要装作镇定,假装着风和日丽,实际上内心里已经狂风暴雨肆虐了起来。 支哲自己一边琢磨,一边想着自己怎么办才好。 他丝毫没有觉察到,在不远处,有人正在悄无声息地在观察着他。那就是柳巴。柳巴很是老道,他看着支哲在院子里踱着步子,看似在散步,闲逛,实则心里一直在思忖着什么,他地表情很是严肃,又带着紧张。有门人路过,跟他行礼打招呼,他都没有什么表示,不是没有听到,就是很敷衍点个头,连来人是谁都没心思看。 支哲想了又想。他觉得自己应该以静制动,等等看有什么变化或者说有什么事情才好。他想着,似乎拿定了主意,决定就这么先不出手。但是,他又放心不下,万一上面有什么指示而苏群又没来得及跟他说的,会不会留了消息在“那里”? 他想到这里,突然停住脚步,警觉地四处看了看,确定了没人留意他,他快步走出院子,奔着后山去了。到了上山的入口,他又停下来仔细查看了四周,只见四周除了鸟叫虫鸣,偶有山风吹过,并无任何其他人的踪迹,他施展轻功,健步如飞,快速穿梭在山林之间,很快,就来到一处地方,这个地方叫做鹰嘴崖,山上悬空出来一块巨大的石头,样子像是鹰嘴,加上上面长着几大丛灌木,远望着像是鹰头。支哲来到鹰嘴崖下面,那里有几块个头不小的石头散落在那里,这些石头虽然没有上面的那块大,但是也很是沉重,一般人也是搬不动的。 支哲在其中几个缝隙里,仔细地搜索了一番,没有见到任何装着指令或者消息的竹筒。他又仔细查看了一番,才扭身快速下山,除了山道,他抖了抖袖子,还有身上沾上的杂草之类,清理好了这才大摇大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切,都被柳巴看在眼里,柳巴心想:“这里看来就是他们传递消息的一个地点。”他暗自记下路线。 傍晚掌灯的时候,邱苑已经彻底清醒了。 她仔细跟秋姬还有公孙放他们讲述了自己跟苏群打交道的经过。前面很多,验证了苏群跟邱瑞说的都是真话,而对于邱苑她就是那个必须听命于苏群,并被要求找准机会给公孙放下药。那药,是苏群给邱苑的。有意思的是,苏群在邱苑这威胁她如果不照办,就会给邱瑞下药,如果不想自己的弟弟被弄死,就得乖乖听话。 事实上,这点也确实拿捏住了邱苑。她正因为中了蛊,还被下了药,她深知这里面的难过和痛苦,她不想自己的弟弟也这样。面对假苏群,她只能乖乖听话。这也是因为她的隐忍,这才让她沉默。不过她也并不是完全听话,她的确按照要求,在苏群的监督下,给阁主下了药,但是,她故意沾上鱼腥草,在杯碟上,带着隐隐的腥气,让公孙放有所警觉,果然,这才让公孙放知道有人下药。 当得知苏群已然自杀,那些害人的蛊虫都清除掉了,而自己的弟弟根本没有中毒,这才让邱苑心里放心下来,她千恩万谢,但是也很是懊悔自己当时没有及时选择禀报,而就偏听偏信,入了别人的圈套。 秋姬安慰邱苑。公孙冉问:“你知不知道,除了你,还有谁也受他的逼迫?或者,他还跟谁交往过密?” 邱苑想了想,说:“有,还有夫人身边的绿桂,有两次的药,是绿桂拿给我的。另外,我还看见,他跟半山巡夜里的一个侍卫,好像叫信华的,我就听见他信华,信华的叫他。他们两个也很是熟悉。” 公孙放立马安排人,很快,就把那个绿桂和信华带到了大家面前。绿桂曾经是秋姬的婢女,因为做事马虎,又比较懒散,连续犯了几次错误,虽然事情不大不小,但是,谁也没道理一直这么迁就他,于是,秋姬就把她从身边调到了外间,相当于从贴身降到了杂事婢女。这个绿桂还很不服气,觉得大家都把她看低了。公孙晴曾说这个绿桂就是小姐的心,丫鬟的命,唯独他自己还不认命! 绿桂看着邱苑好好地站在秋姬身后,眼神里有些愤恨,但是,一闪而逝,虽然变化很快,但是秋姬那也不是凡人,全都看在心里。公孙冉问:“绿桂,你给邱苑的药是什么药?”绿桂看着公孙冉,眼都不眨一下,说:“是补药,苏掌事专门给阁主的补药,让我拿来给邱苑的。”“为什么非要给邱苑?”公孙冉追问。“那我怎么知道,我只是打杂的,人家是掌事,安排我递给谁,那我就给谁喽?我怎么好问原因呀?”绿桂说的很是轻松,理由也很正当。看来,她早就有了准备。 第166章 公孙白野心显露 引得绿桂舍身相助 “你确定,没有什么要说的?”公孙冉问她。 “有什么问题,您可以去问苏掌事。不用来挑我的毛病。你们都是大人物,我谁都惹不起。”绿桂态度很是强硬,虽然满脸堆着笑,但是,话里话外的硬气,却是大家都能感受到的。 她就知道,秋姬和公孙放从来都不会使用严刑逼供这样的作法,公孙冉也不过常常不在家,那几个小姐,也都没有狠人,主要自己坚持,那最后就是不了了之。如果苏群真的被抓住了,也都招供了,把自己说了出来,那也不会这会儿在这里还审问自己了,而是直接抓走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了。 的确,公孙冉他们实在拿这个女人没有什么办法。她回答的也没有问题,这样下去,怕是什么结果也不会有。 就在这个当头,只见从门外风风火火进来一个人,那人一身红,一团火一样,那人进来,对着绿桂的后腰就是一脚。只看见,绿桂惨叫着,踉跄往前被踢飞了一样,临落下来,头撞在墙角的长条黑檀木桌案上,直撞得她眼冒金星,后腰和脑袋,疼的她呲牙咧嘴。 大家定睛一看,那团火,是阿京。 阿京其实在外面听了一会儿,她一边听,旁边秋姬的一个侍女青芜给阿京大概讲了一下公孙放被下药的事情。 眼见着大家貌似都拿她没办法,阿京心说:“对待这种恶人,就得用横的!” 于是,这才有了她刚才的一脚。 “你真是个混账东西,你都做了什么,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一脑子坏水都快渗透出来了,一眼看去,就不想再多看,你以为你是谁?谁给你在这醉羽阁的恩典?小贱蹄子。你不说,好呀,屋里的人都是斯文人,可是我阿京,可从来不把斯文用在你这种货色身上。” 绿桂半跪在那,一只手捂着额头,一只手捂着后腰,一脸痛苦。她看到阿京,就知道好不了,这位能看穿人的心思,看来,这一切都逃不掉了。她缓了缓,赶紧磕头,说:“我都说,阿京小姐,你别动手。” 绿桂一下子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没了精气神,就在这个功夫,阿京已然观到了她的意识,许多片段,都让阿京看的真真的。 “你说,老实讲。说错了,别怪我手下不客气。”阿京故作严肃地说。 绿桂无奈说:“那药确实是苏群拿给我,让我交给邱苑的,他还让我盯着邱苑,看她有没有按照要求做事。我也就起到这个作用。至于药效,我真的没敢问,但是隐隐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药,心想着,反正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想掺和进去,所以,也没多问。” “哼,是啊,不想多掺和,但是,你却没少做事儿啊。你对苏群,不是不敢惹,而是信任他。因为你跟他都是一个主子吧?”阿京冷笑。 众人听见这个,就知道阿京一定是知道了什么。都看着她。 “你都睡到公孙白的床上了,还有日常种种,你说说呗?我就爱听八卦。”阿京的表情里带着讽刺。 这在场的人,一下子都炸了。 虽然对公孙白有怀疑,但是,没想到就这么快,扯上了关系,一个打杂的绿桂,居然跟公孙白勾搭到一起,听阿京的意思,这阁苏群也跟这两人扯在一起。 绿桂一脸惊恐,她没想到,这么隐蔽的事情都能被人这么快速地知晓。这个阿京,哪里是人,这是鬼魅! 绿桂面对着这么多双眼睛,无奈,只得老实交代。 绿桂被赶出秋姬的住处,到了外面,成为了杂工。她的性格脾气,也难免遭人训斥,管着她的女官根本管不住她,还因为她牙尖嘴利,被气得够呛,但是,人家掌事,佥事,都能惩罚她,他们的惩罚,很简单且直接,比如山门前下跪,一次两个时辰,或者罚俸,罚饭,不允许她吃饭。 这样折腾几次下来,她也扛不住了。 但是,她心高,觉得这样不行,就想着找别的方法,总之就是要让自己好过,舒服。终于也让她想出了捷径。她看重公孙白。 公孙白只好字画,不爱美女。绿桂认为,那是没有遇到心仪的看对眼的。所以,她用她自己的方式,千方百计引起公孙放的注意。 绿桂在秋姬身边,也看了不少书,对于字画,也很是有天赋,她把自己打扮的清新,脱俗,然后日日在公孙白必经之路上,远不远,近不近的地方画画。引得公孙白好奇,逐渐的,公孙白果然上钩。这个女子样貌清丽,打扮脱俗,跟大多数女子都不一样。肤色白皙,那一身绿衣,很是显眼。两人又能适当地交谈字画,虽然这个姑娘的储备不多,但是,公孙白觉得她很是特别。渐渐的,公孙白还真看上了她。两人就在公孙白的房间里,借着酒劲,聊着字画,最后睡到了一起。 绿桂如果还是秋姬身边的贴身侍女,倒也还好,但是,现在绿桂的身份是杂工女婢,地位低下,跟公孙白在名声上是根本不匹配的。这点两人也都知道。公孙白知道自己即便说出来,公孙放也不会同意他娶个在山上做下等活的女婢回来。于是,这两人就偷偷摸摸的。 苏群,是听公孙白的话的。而苏群能到招贤客栈做事,后来又顺利上山等等,都是公孙白交代的。这也就说明了,薛掌事跟公孙冉说的话,这个苏群是有背景的。 至于为何要给公孙放下毒,绿桂说公孙白这样安排,是为了夺权,除掉公孙放,嫁祸给秋姬,以后醉羽阁就是公孙白的了,这样他就能娶绿桂了。 公孙放看着阿京,问:“她说的当真?”阿京点点头。公孙放心里很是伤悲。秋姬安慰他,让人把绿桂先关起来,有人问起,就说被派出去采买丝线了。 绿桂走了,阿京看着那个叫信华的侍卫。“你听了半天了,说说吧。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来说呢?你自己说还能从轻处理。” 信华咽了口唾沫,他知道,在这个女人面前,自己逃脱不了,他赶紧说:“我说,我说,我都讲。” 第167章 稚嫩被哄进圈套 猛然回首事已迟 信华只是他的名字,他原本姓公孙,跟阁主一个姓氏。而且,他也算是公孙家的一员,只不过,他是远亲,又是公孙家的罪人之后,他这一支,除了他自己,还有几位年老行动不便的老人,也就没有别人了。 信华的祖父曾经想过夺权,因此,做过暗害自己兄弟的事情。后来事情败露,他自己觉得羞愧,便自尽了。这一支里,参与的人,不是被杀就是自尽,或许当时的命令,过于严苛,可是,转念一想,对于像暴乱,篡位的人来说,怎么处置,都不算过分。 信华这一支被赶出了醉羽阁。当时还没有信华。后来,一家人在山下的村落里立足,生活的很是艰辛,信华出生以后,家里更是揭不开锅,她母亲万般无奈,这才冒昧抱着信华上山求助。公孙放那时也年轻,公孙家的人,总体还是善良的,所以,就收留了信华,每月还多少给他家一些资助。 无论如何这一支已经衰败了。信华的父亲,抑郁成疾,早早病逝。公孙放便把信华母子接到山上一起居住,也是公孙放,养着这母子,最后信华的母亲病逝离开,连后事都是山上给操办的。 按道理,这信华,应该心存感激。 事实上,一开始,他也是很感激,但是,经不住坏人的故意挑拨。信华在山上也很是勤恳,但是这地位确实不高,也升不上去。做好了事情,奖励不会少,但是想要升官,那是不可能的。好几次,信华都觉得自己会升个职位,哪怕是司卫统领也好,然而,周围的人就都升迁了,他还只是个巡山的侍卫。 他知道自己祖上做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是醉羽阁的一个禁忌,虽然事情过了那么多年,醉羽阁还是不信任他。他有些恨,但是又不知道到底该恨谁? 有次他休息,不用当值,他自己坐在山下喝酒,结果,“巧遇”到支哲。支哲跟他打招呼,两人一起吃喝,闲聊,他喝的多了,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支哲当时也没说什么,劝他这些心里话,不要跟别人说了,容易招来事端。后来,也是支哲扶着他去了招贤客栈,开了房间,让醉酒的他在那歇息。 第二日,信华醒来,支哲头天就回山了。看见他醒了,有个人忙前忙后照顾他吃喝洗漱。没错,这个人就是当时在招贤客栈干活的苏群。 从那以后,信华和苏群倒是常能见面。两人关系越来越好,苏群也透露说他听支哲长老的话,跟着支哲有前途之类的。就这样,这三个人就这么走到了一起。 逐渐的,信华也只知道他们在进行着什么事情,这事情是见不得人的,但是,他们跟信华说的是:“这醉羽阁,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是暗地里,却不知道有多少隐患,这晋升的安排,还有各项规则,明的暗的,这桃花殿已然乱了,这醉羽阁一向跟桃花殿交好,里面很多做事情的方法也都如出一辙,这样看来,早晚也会乱起来,这局势一乱,自然是有才能者,有准备的人,才能脱颖而出。” 他们觉得信华到时候,不说能独占鳌头,至少也算是正经的公孙家后人,为什么要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就是因为先祖的过错?两代人的事情,都过去了,为何要殃及第三代人?难道世世代代也都要这样悄无声息,不管怎么能干,都只能是打杂,都只能隐忍抬不起头来? 这些话,说到了信华的心坎里,他嘴上说着不能这么说,但是,他也没有反驳,说的多的,他也就自然在这两人面前,毫无掩饰了,生活里的不满,总是能找到的,这也就是避免不了的,所谓的不满,也都是随着人心而变。信华自此也就成了他们的眼线,时刻盯着公孙放一家人重要的行动,言谈举止,他彻底跟这两人站到了一起。他觉察到这里面跟公孙白也多少有些干系,但是,他没问,对方两人也没说,就这样,心照不宣,到了现在。 “你今年多大?”公孙放听了,突然问信华。 “明年四月就二十了。”信华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娘带着你上山那年,你才四岁。你五岁开始习武,十五岁开始做侍卫巡山。满打满算,你为醉羽阁做事情,才五年不到。这山上也好,山下的产业也罢,能独当一面,或者作为领头的,都是在醉羽阁做事至少也得七八年以上的人,职位越高,需要的年头越长。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时间久了,做事还能这么兢兢业业,说明他有能力,还有责任和忠诚。你告诉我,你有什么?你的上司,储侍卫长为醉羽阁巡山,整整十二年,才提上来,你们司卫统领孙兵,做了五年杂役,八年巡山侍卫,四年侍卫长这才升到现在的司卫统领。”公孙放顿了顿,接着说:“储侍卫长,目前我没记错的话,为醉羽阁鞠躬尽瘁,大小功勋三十二次,孙兵,大小立功百次以上。你告诉我,你公孙信华,到底做了什么,就要超越这两人?有什么理由让别人把他们换掉,换上你这样一个心意不坚定,自以为是的人?这醉羽阁放眼望去,有哪一个监事,佥事,长老,掌事,管事之类,没有功勋卓越的?” 信华一脸愧疚,站在那里。“当然,这里面,唯一有问题的就是那个支哲,是我自己的过失,把这么一个人提拔上来。我也想过破格提拔,他确实也做了很多让我刮目相看的事情,如今看来,那就是事先安排好的,他是故意被安排送到我旁边的人,除了这个人,整个醉羽阁,还有谁是这样的人?”公孙放说到这里也无限感慨。 “支哲长老,刻意?”信华很是惊讶。 “看来,你也只是被人利用,并没有进入到他们的核心。支哲所有功绩,出类拔萃,都是事先被人安排好的,只是等着他出面去解决。现在想想,并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一直没有那么考虑过,所以忽略了。”公孙冉回答他。 信华垂头丧气,掩盖不住的郁闷和失落。他半瘫着跪坐在那里,无话可说了。“带下去吧,先关起来。”公孙放挥挥手,上来几个侍卫,把信华扶起来,带走了。 第168章 贪财好色一网打尽 公冶涵正面直刚 桃花殿,扶蓼的院子。 晚上这里要摆宴席,这饭菜,都从自己的酒馆安排了,这院子里的厨房,也没有那么忙碌。 扶蓼,也就是十七,坐在那里,跟化名为陶之的公冶涵在商量着今日要达成的事情。 他们就想知道,这些人到底听命于谁?接下来有什么样的动作?还有谁牵扯其中?虽然他们知道这几个人也就是下面干活的,并不是核心的人物,可能也就是裘刚算得上地位高些的。他们也觉得这裘刚也并没有完全说出实话来。桃花殿这些事情,还有最近醉羽阁的种种,到底有没有联系呢?他们几个坐在院子里低声说着,这时穗儿从外面回来,说:“我刚才在咱们的茶馆听到一个消息,说是醉羽阁最近可能要有动静。是一个公孙白的那一路的一个侍卫,外出来桃花殿大成坛交接文件,中午吃饭喝多了,说那么一嘴。” “哪一嘴?”十七着急,问他。“说是公孙白要娶妻了,要邀请桃花殿,惜花阁等宗门大家一起去观礼。”穗儿抱着茶壶,喝了几口,说。 “公孙白娶妻?什么风声都没听说啊?”公冶涵也很是惊讶。这个消息太突然了。“谁家小姐?”公冶涵问。 “他是想干什么?这里面一定有事情。”十七也不明白。 “不知道,据说是一个婢女,曾经是秋姬夫人的贴身婢女。”穗儿说:“我也是听到那么一耳朵。” 公冶涵他们并不知道,当时绿桂被公孙放抓住,关了起来。公孙白找不到她,就知道可能出了问题,于是他跑去找公孙放,就说自己喜欢上一个婢女,他想了好久,觉得还是要娶她,所以,他就未经许可,擅自派人,给各大门派,发放了邀请观礼的喜帖,谁想,这两日突然找不到绿桂了。要公孙放帮忙。 公孙放很是生气,但是,这种先斩后奏,喜帖都发出去了,自然无法简单地拒绝了。公孙放憋着气,说帮忙找找。公孙白这才回到自己的住处。他心里暗自冷笑,自己这次是将了公孙放一次。也算自己小试牛刀! 这次,也让公孙放对这位兄弟,有了新的认识。人不一定都是隐忍的,这才能也不是唯一的。只是有些人没有活跃的舞台,没有机会去展现。如今,看着公孙白跃跃欲试的样子,他实在是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公孙白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公孙放一直想着白日里跟公孙白见面的场景。总是觉得这个人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是因为绿桂? 天黑了,一群人三三两两,赶往扶蓼的住处。 孙大庆是第一波到了的人。逐渐的,人都来全了,这些都是他们亲近,都可以信任的人。十七一看,这人数还不少。桌子上摆上了酒,还有两打摞在一起的碗,桌面上摆着几盘小吃和凉菜。 “孙统领,辛苦你招呼兄弟们先坐下,先喝酒吃些点心,老爷刚醒来一会儿,等沐浴完就出来,到时候咱们再正式上菜。老爷说今日开心,要给大家赏赐呢。”扶蓼说完,孙大庆已经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他连连点头,招呼那帮哥们先自行吃喝。那些人也都没客气,各自拿碗倒酒,吃喝侃大山,很是热闹。 两个家丁候在旁边,扶蓼说去伺候老爷洗澡,先退了下来。 她来到屋里,公冶涵正坐在这里喝茶。看见十七进来,公冶涵问:“都准备好了?”十七点点头,说:“雷聪和陆凯在盯着。菜里,酒里都下了药,就等发作了。没想到他们人还不少,我粗略看了看,大概十多个。”公冶涵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说:“总共十二个。”如今的公冶涵,已经早就不是当年只顾耍帅,心里没有任何惦念的人,他经历了那么多家族变故,这有家不能回,处处不能以真面目的身份见人,他实在忍受了太多。 隐忍的这些日子,他努力修炼,这内功还是兵器,早就不能跟往日那个自己相比了。闭着眼睛,就能听到外面的气息,判别出每个人的内力状况,算出人数…这些并不是他这样的年纪,都能做到的。想当年,他从棺材里爬出来那一刻,就已经脱胎换骨了。 “你说什么时候,咱们跟阿京还有香香他们接上头?这往后,咱们是需要人手的。咱们这几个人,暂时做不起来大动作。”十七走过来从后面扶着他的肩膀,柔声问。公冶涵坐着没动,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十七的手,说:“小动作,一点点,就变成了蚂蚁啃大山,总会有结果,只是这样拖得时间是太长了。我还在考虑,先是跟谁接上头比较好。”“阿京,我单独去找她。这样先不声张出去。”十七说。“嗯,先看看醉羽阁的情况吧。”公冶涵说着。 他们两个说了一会儿话。穗儿进来,说:“都倒了。” “这些人都是做小动作的老手,先等一等,药效完全上来,再动手。”公冶涵说完,让穗儿坐下,三人又开始喝茶闲聊。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公冶涵站起来说:“动手吧。” 三人出门,穗儿喊了一嗓子:“开工了。” 陆凯,雷聪,叶万章都过来,大家一起挨个把这些人捆成了粽子一样。水伯过来,挨个点了穴道,更加保险。 十二个人,都捆在那里。 十七把裘刚也拖出来,这些人一起,都堆在一个角落里。 裘刚看到自己这些兄弟们,全都在这被捆着,这才知道不妙。原本想着,这些人把自己关押的久了,自然会找上门来,到时候就有机会传递消息,逃脱,如果真的动起手来,自己这边也不见得占不到便宜,所以,他还是心存幻想的。可现在,他看见,自己的那些兄弟们,有一个算一个,居然都在这里,被人下了药,捆得像一个个大闸蟹一样,他一下子就丧到了底儿,直接泄气了。“你们,你们要干嘛?”裘刚有些颤抖的声音问。“这你得感谢你的孙统领,我让他把你们最好的兄弟都叫来,说你要赏赐,要给他们分酒楼茶馆的盈利,他们就放下所有的事情,义无反顾地来了,就这样了。你说,他们还真是听你的话呀。”十七叉着腰,笑着。 第169章 一番设计暗藏险兆 探寻实情各显神通 这几日,公孙白都闭门谢客。 很多亲戚朋友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据说上来找他询问的人颇多。公孙白只爱字画,即便当年他父亲极力想让他成家立业,他都没有遵从,给他介绍牵线搭桥,不论是宗门女子还是朝堂世家的小姐,他都一一拒绝。气得他父亲到最后闭上眼睛也没有达成心愿。 也是因为他这个德行,公孙白被他父亲从山上赶到跟后山相邻的浮云山上去住了。这浮云山也是醉羽阁的产业,跟醉羽阁也是连着的,这里原本只是有着祭祀先祖的殿宇,公孙白来到这里,便各种修建和扩建,这个本来显得凄凉的浮云山,如今却是鸟语花香,楼阁林立,倒成了一个风景如画,仙风道骨的去处。 谁想到这闭门不出,不爱交际的公孙白,居然在这不惑之年居然突然要娶山上一个婢女!这件事情,太出乎意料了。 众人被拒之门外,只是说只等到时来观礼即可,现在来探看的人太多,公孙白太过于疲乏,所以不见客。大家只得下山,但是好奇心都很大,于是不惜疲劳,跑到公孙放这里来问缘由。 公孙放心里暗自大骂公孙白。但是,他也明白,这是对方给自己的难堪,这个是故意的。他跟大家说:“这件事情,我知道的,并不比大家知道的多。这个是公孙白的决定,那个新娘子曾经的确在我夫人身边做事,后来犯错,被调离,去做了杂役婢女,她的为人,这些我也无暇顾及,关于新娘子的事情,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了,你们再多问我,我也不知如何回答。至于,他们两人是何时生情,最后订下终身的,我们都是一无所知。如果大家觉得好奇,那就耐心等些时日,按照喜帖的观礼时间,就在下月初一,这算着日子,也不过二十来天。大家还都是耐心一些吧。” 至于浮云山上的动静,公孙放派了人去盯着。公孙冉,柳巴,曲宁在公孙放和秋姬这儿,商量着。这必定是一个陷阱。这么招呼人来观礼,恐怕是要在观礼时做出一些举动,只不过,在这醉羽阁,这一切举动,多半是针对公孙放一家的。这对方,是要夺权还是要赶尽杀绝?怎么算都很是凶险。想想桃花殿如今的状态,作为阁主的公孙放,自然是放心不下这醉羽阁的安危。公孙放一旦出问题,必将殃及秋姬和子女。这可是一大家子人。如果彻底出现变故,这整个醉羽阁按照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说法,那就是一场大浩劫。 如果公孙白真的只是想成亲,虽然说这绿桂的身份和出身,没什么出彩的,但是,好歹能惹得公孙白动了想成亲的念头,也算是他们两个的姻缘,公孙放不想阻拦,也不想管那么多。 最讨厌的就是被人牵着鼻子走,这面公孙放他们刚刚得知公孙白和绿桂的事情,这面,人家就直接把难题摆在了你面前。如果反对,扯的都是家丑,给外人看笑话,倒不如成全,隐忍,只是这观礼那天,实在想不出来人家会说什么,会做什么?那幕后的黑手,才不会轻易放弃,这各大宗门重要人物们聚集在一起的时刻。 公孙放无奈,只得跟几个亲近的人在一起商量,最大限度地做好准备。一下子大家都不能闲下来了。阿京给太叔幻香飞鸽传书,还不放心,专门派叶一跑一趟,让太叔幻香她们提前做好准备,最好能提前前来。 叶一一路上马不停蹄,三日后赶到了惜花阁,见到太叔幻香,太叔幻香已经接到传书,只是那上面没有写的那么明白。听完叶一的描述,太叔幻香跟爷爷一起商量,最后,她们选出了一些人随行,留下了一些精干的人防止观礼那天,惜花阁有人借着防备空虚来捣乱。太叔幻香搞了个外松内紧的样子,这才跟叶一,带着图二白,青禅,秋梅等人手出门前往醉羽阁。夜里,图二白又偷偷返回了惜花阁,潜藏在太叔长光身旁。太叔长光也奏请了朝廷,偷偷调了军中人马,埋伏在惜花阁附近。 话说,公冶涵他们,在这里捆了孙大庆这些人,等着裘刚交代。裘刚很是气馁,没想到自己想的,总是达不到目的。现在裘刚知道,自己必须得要吐出来真东西了。 果然,真相都是残酷的。 裘刚终于说了,他受命的人效忠的人的确是卜紫雪,很多事情都是经由洛川,后来是段如冰来传达的。杀公冶涵这件事情,卜紫雪为了安全,亲自给裘刚下的命令,这个没有书面的东西,除了裘刚,没有什么证据。况且,即便是裘刚在跟她当面对质,也不会有什么用处。毕竟那是卜紫雪。现在桃花殿的一把手,说话好使的那个。如今桃花殿里,宗亲,也就是公冶涵的那些亲戚们,都扶不上墙,本来还有人敢于反抗,在一开始,努力抗争过。比如公冶涵的两个表兄,公冶涵的大伯。但是,本来家里男丁就不多的公冶家,自然抵抗不了深耕桃花殿多年的卜紫雪。这些人,做事不成功,密谋被诛杀。如今,卜紫雪倒把刺杀公冶涵的事情,往公冶家的宗亲们身上引,想定案成为公冶家族内斗导致的桃花殿大乱,而卜紫雪则是临危受命,不辞辛苦的那个光辉人物。 虽然如此,公冶涵的那两个表兄,不知所踪,卜紫雪想杀,但是苦于找不到人,她就知道,这桃花殿,还不能那么轻易就称为自己的囊中物,所以,她放慢了吞并桃花殿的速度,想着先肃清这些忠于前殿主的那些人。只是这些人,也开始懂得隐蔽起来,也着实很费力气寻找。 于是,卜紫雪想着干脆,直接把一些重要位子的人,那些看不清楚站队的人都干掉,他们想着办法,跟惜花阁和醉羽阁的内奸们,一起策划,联手想着清除掉各自的障碍。 “你们有什么计划?”公冶涵问裘刚。“具体的计划,我还不知道,但是,我曾听段如冰说过一些,就是,他们想办法,把公孙白推到前面,让他娶妻,观礼便是一个机会。”裘刚接着说:“真的,我就是做事的,这种计划的事情,我是根本没资格参与的。段如冰倒是知道比我多的多。你们不妨找到他好好问问。” “那你说说,你们最想除掉的是桃花点里的谁?谁是跟你们不一样的站队,你们明确一定要除掉的?”十七问。 “桃花殿的长老里,庆余堂那三位;藏书阁那两位;还有议事厅邱监事,他下面三个佥事;管理杂役的苏掌事,孙掌事;司卫副统领全相如等,其实还有很多人,这么算起来,我们也无法直接动手。这些位都是明确了要迎回少主,支持老阁主的。”裘刚仔细想着。 第170章 千音阁出手相助 青云店投石问路 “如今,看来跟穗子说的,咱们都对上了,这时间怕是紧了。你得要赶紧布局了。”十七低声跟公冶涵说。 “那个段如冰,常去的去处,怎么找到他?”公冶涵又问裘刚。 “如今他应该还在这附近,因为他头几日离开,说要在这附近的青云店办些事情。那里有咱们桃花殿的一个备用坛口。不对外的,只是负责传递消息和接应上面来人,也就是中转站,所以,对外就说是备用坛口,当然,那里也存储一些日用物资。我听那里的人给我传来消息,说段如冰去那里见了一个陌生人,交给他一封信件,接着,段如冰没有及时返回,而是住进了青云店的花店,而且一掏就是十日的银钱。他怎么也得住满了再走。”裘刚算着日子,现在才住了三天,这日子还有呢。 公冶涵带着十七出来,说:“我觉得,段如冰必须得要找到。如今,只有知道的越多,咱们才能更全面的筹划。这个院子没法再住了。裘刚必须带回去,我想着,直接带回醉羽阁吧。” 几个人商量好,他们先去别处,十七去醉羽阁找阿京,让醉羽阁协助,把这些人带回去,公冶涵还专门写了信给公孙冉。具体怎么运,到时候由十七跟阿京来筹划。这段时间,公冶涵带着陆凯,去青云店抓段如冰,抓到以后,他们会返回这里,在普月楼跟返转回来的十七还有阿京见面。 这里,倒要说一下普月楼。 都说普月楼的背后老板,很是神秘,无人见过,就连这管事儿的邱掌柜也很难见上一面。其实,这天底下那些知名,奇巧有个性的青楼歌馆都是一个老板,就是“千音阁”。这个千音阁是个隐居的门派,这里面都是精通音律,擅长诗文的貌美姑娘。她们的当家的,叫月千绮。即便门人,也很少有人能见到她一面,传说中的她,半支曲子就能让人寻死觅活,或者手舞足蹈,那音律,就像是魔音,深入人心,既能让人肝肠寸断,也能让人起死回生。她的门人,也都没有凡人。她们掌控着这些青楼歌馆,无非就是为了方便做事,搜集情报,这些门人有严格的规矩,就是即便掌控青楼歌馆,只卖艺,不能沾染烟花习气。普月楼只是这些里面的一个,这里面的老鸨子,也自然是懂得这里面的门道,所以,凡事都是要尽力配合的。 十七能以扶蓼的身份在这里呼风唤雨,又不用接客,自然是少不了老鸨子的照顾。把裘刚还有这些人藏在普月楼,自然毫无问题。而且,青云店那边,段如冰的去处,也能通过千音阁的暗网来查到,自然也能为抓住段如冰,做好一切准备。 之所以能做到这样,是因为那个月千绮,是水伯的亲妹妹。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你都无法想象,这一桩桩,一件件之间,到底会有什么样的联系。公冶涵安排的这场复仇复兴大戏,即将要上演,没人能想到,这千音阁,经久不问世事,这阁主高深莫测,居然会为了公冶涵这个小辈出力。 公冶涵也问过水伯,这千音阁主为何一定要帮他。水伯叹息了一声,说:“当年我们兄弟几个一起修行,我家中父母去世,她就跟着我一起,我们兄妹住在一个房间,她跟河伯关系很好,两人没事也在一起玩。后来,河伯家中变故,她也被送去南海学习技能,再加上很多其他的事情,这两人就断了消息。如果,这一切都能重来,他们两个可能就成家立业,幸福美满了。可惜,如今她听说河伯出事,她怎么能不出手?” 公冶涵想起河伯,心里也很是难过。 河伯原本是从醉羽阁来的,但是没人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最后,他在桃花殿落下脚来,闲云野鹤一个。总是笑呵呵对着所有人,后来不知为何,去了坛口,没人了解他再多。估计也只有前阁主,公天翔知道。 公天翔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他个性随和,原本他的名字叫公冶翔,但是,桃花殿有个习惯,当上阁主就必须改成公天为头,因此,他就改为了公天翔。之所以叫公天,据说是桃花殿先辈遗训,说为人首领,必须要公正严谨,且要躬行天下,因此,取了“公天”二字。虽然不算百家正经姓氏,但是,也算是别具一格,有些个性的。 公冶涵的父亲,早年身体不好,送去了京城,太叔长光还专门安排人给他治疗,但是,没几年也没能挺过去,英年早逝了。他母亲一直忧思不断,又思念夫君,没几年也撒手人寰。公冶涵自小基本就是跟着爷爷长大的。伯父一家,也很是关照他。公冶家,家风很好,和睦安定,所以,这桃花殿出事,断不能是家里人谁在搞鬼。如今两个表兄一个被关在桃花殿大牢,一个下落不明,伯父一病不起。山上的宗亲也再无力去抗衡卜紫雪。公冶涵的三个姑姑,两个外嫁,一个留在山上,公冶涵听说山上这个姑父,前阵子也被人扣押了。 陆凯和十七给裘刚还有孙大庆他们都简单易了容,化了妆。身材瘦条的都装成了女子的样子,裘刚那样的都化成了老鸨子的样子。租了车,夜半无人的时候,一起运进了普月楼。都给安排进了地下的暗室里。这说是暗室,实际就是地下的牢狱,关着惹事儿的人们还有千音阁抓的人,这里不为妓院所用,只是私密隐晦的囚禁人的地方。牢房没有窗户,整体都是石板屋子,不像其他牢狱有着栅栏,这里只是一间一间,一个小窗口挨着地,可以收取饭食。这里没有封顶,上面全部都是带着钩刺的特制金属丝网覆盖着。看守的人都是千音阁派来的人。站在上面就能清楚看见下面各个监牢里面的样子。孙大庆这帮人,被分成了份儿,关进了四间牢房,裘刚自己被关在一间。估计孙大庆他们醒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裘刚被运出来之前,就被下了药,方便他被化妆。 普月楼通宵开门,歌舞升平,后门卸下这些人的时候,也不曾有人留意到,即便有人看见,也只当是普月楼又从别处运来新的女子等待训练呢。 陆凯和公冶涵连夜出发,前往青云店。 赶到青云店,裘刚说的那个花楼的时候,门外已经有个姑娘一直在等候着。看见公冶涵他们,女子假装不小心撞到公冶涵,塞给了他一张纸条。姑娘又站了一会儿,这才回转。 公冶涵看见上面写着:二楼,右转,第三间房,夏夏,已打好招呼,门口等即可。 第171章 及时止损双面算计 各取所需进展顺利 段如冰并不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他正在房间里面看着歌舞,吃吃喝喝。这银钱,还是头些日子,裘刚给他的。他心里这时才真正舒坦起来。原来有钱的感觉真的好。最主要的,他终于敢进这样的烟花场所了。他这个人不喜欢熏香,觉得这些都很是矫情的人才愿意做的事情,小心翼翼做香拓,还要配料,反复试探,他觉得这些都很是无聊,不明白为何那些人就爱这样。但是,来到这里,他就逐渐理解了。这里到处都是香粉的味道,这姑娘们身上,脸上,甚至手上都能有着不同的味道。这里的所有味道,都让他如痴如醉。他经常坐在这里,深呼吸嗅着这里的香味儿,觉得就如同神仙妙药一样,能让人精神焕发,无比的舒适。 此刻,他吃了药丸,喝着黄酒,眼前这个叫夏夏的女子,已经陪了他四天了。本来,他一开始是想换三个姑娘住的,谁想,这个夏夏,很是招人喜欢,整日陪着他,缠着他,让他觉得自己陡然是个人物了,他内心和肉体都十分的愉悦,因此,就在这里,又多待了一天。 夏夏跳完舞,浑身隐隐有些出汗。她笑着扑到段如冰怀里,跟他说:“你先喝着,我去洗个澡再出来,待会儿我给你揉揉肩。”段如冰搂着她不放,把脸埋进她的后背说:“不行,我不让你走,要洗咱俩一起!”夏夏挣脱不了,就说:“那好吧,咱俩一起洗,我去让人准备洗澡水。”段如冰又磨叽了一会儿这才放手。夏夏站起来,往外间屋子走去。打开房门,门口站着两个人,夏夏点点头,那两人开门进去,夏夏赶紧走开了。 段如冰吃了药,喝了酒,脑子有些晕。最近几日,他沉沦在声色里,昏天黑地没有正常的作息时间。自己的宝剑丢到了哪里,他也不知道,他只是光着披了个长衫,就在这里一坐,困了倒地就睡,此时进来两个人,他根本就没看清楚是谁,还没有说话,就被人敲晕了,眼前一黑。 两人夹着他出来,进了最后一间屋子。这间屋子不随意给客人用,屋子里面有楼梯,直接通道到楼下,一直能通到地下室。到了地牢,段如冰被几个人捆绑起来,他还没有醒,像是一个麻袋被捆在柱子上。 这两人就是公冶涵和陆凯。陆凯又上了楼,在夏夏的房间里,把段如冰随身的东西都收拾好,他主要想找到那封信。叫来夏夏帮忙拾掇。夏夏递给他一个招文袋,里面果然有一封信。 陆凯笑了,把招文袋里的银票,大概得有五六百两,都给了夏夏。夏夏开心到飞起。千恩万谢! 这封信,公冶涵打开看完,递给了陆凯。两人过了半天,哈哈大笑起来。谁也没有想到,这竟然是这么大的一个瓜。 这封信是支哲写给卜紫雪的。 醉羽阁的长老,写信给桃花殿的主事,说的居然是:“相关准备均已完成,计划可继续,观礼显神通…”之类的云云。 虽然没有说明具体的事情,措辞也很谨慎,还不忘记说些客套的公务。但是,这就足够了,已经不影响公冶涵的任何推断了。段如冰那,需要知道具体的东西,得让他倒干净,还要知道跟他见面的人是谁,这样也能多知道醉羽阁到底还有谁在替支哲做事,做接应,传递消息。 段如冰在这里,被捆在椅子上,依旧昏昏沉沉,过了一个多时辰才慢慢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被捆,穴位被点住,自己想挣脱逃跑,这是不可能了。只是,他还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陆凯看到他醒了,就直接开门见山,问他:“你给卜紫雪传递消息,做过多少次?”段如冰抬眼看着这个人,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下子又想不出来。“老实说吧,你们的计划是什么?准备在观礼做什么?哪儿的观礼?最后,你心里那些跟桃花殿,醉羽阁相关的秘密,都说出来吧。”段如冰看向正在说话的这个人,仔细看着,突然认出来了,紧接着,也想出来了,这两人就是桃溪学宫的那几个显眼包中的两个! “你们,你们是新进桃花殿的,你们赶紧把我放了。我是主事的传令官,虽然不是长老地位,但是也是在议事厅里管事的掌事。”段如冰想着直起腰板,跟公冶涵他们两个嚷着。 “你还知道自己是桃花殿的人,还知道自己是掌事,你就这么做着各种拿不上台面的事情,怎么,要我们去宣扬一下吗?议事厅的段掌事,吃喝嫖赌,流连勾栏,吃里爬外,勾结外人,想要陷桃花殿于不义。你是老实说,还是说,要我们哥俩给你扒光了,挂在外面大街上,再写上条幅:桃花殿段如冰嫖妓不给钱,出卖桃花殿信息给外人!你说,这样,你一下子就闻名遐迩了。” 公冶涵说的很是决绝,但是很是管用,尤其是他拿着那封信,在段如冰面前一晃。如果被卜紫雪知道这些,这极为私密的信件在他手上丢了,卜紫雪会一掌拍死他。 段如冰很垂头丧气,心里后悔不已,但是,如今哪里有后悔药吃?段如冰这个人,往日里谨小慎微,事事都隐忍,顺从,这才能见风使舵,他本身并无什么信仰,信念,忠不忠心这样的东西存在,他极端自私,只要能达到自己的愿望,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敢什么都做。如今被困于此,他想要的也很是简单。 “我可以什么都说出来,你们想知道的我知道的,都可以,但是,我也有条件,这条件也很简单,就是今天过后,咱们就当没见过,最后那一刻,如果你们要做什么,我可以完全配合,指证谁都没问题,我只要你们不把我在烟花之地的事情说出去,暂时的不要把今天这一切都说出去。”段如冰的算盘也很是清楚,这些人能知道这么多,也必定是手眼通天的。他想着如果这些人能扳倒卜紫雪,他在那个时候就可以跳出来指证,他留存的证据还是不少的,如果这些人败了,他大可以找机会杀掉他们,但如今脱困,这才是最重要的。 第172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聪明人口吐真言 “你这是跟我们达成协议吗?”公冶涵问他。“对,咱们可以合作。我也不想一直就这样,当个跑腿的,担着所有风险,还得听一个女人指手画脚,钱也没挣到。”段如冰坦言。这话没错,他给卜紫雪做事儿,这才当上议事厅掌事,可是,这银钱,从来没有给过。倒还不如裘刚那样的钱财越来越多,富得流油。自己想喝个花酒,还得掂量兜里的银子,够不够进门的。 “行,这协议达成了,咱们得写出来,敢不敢?”陆凯问。“敢,只要是机会,我都不会放弃。”段如冰没有犹豫,看的出来,一是他也确实想要找个机会大翻身,其次也是想着到时候被人发现,也能说自己是被强迫的。他这样的人,为了眼前的利益和利弊,毫不犹豫。 这样也好,陆凯草拟了协议,段如冰签字画押。 “给他松绑。”公冶涵交代,过来守卫给他松绑。陆凯按照协议,递给他一张银票。段如冰一看,果然,按照协议,每月付给他银钱五十两。他在桃花殿,每月才两钱银子。段如冰很是高兴,把银票收好。 “现在可以说了吧?”公冶涵看着段如冰,越发严肃起来。 段如冰在椅子上坐下。外面有沙沙声,应该是下雨了。段如冰整理了一下思绪,想到了最开始。 桃花殿最早在山下,每逢初一十五都有粥场,供逃难还有日子艰难的老百姓们吃喝。虽然每次只有一日。但是真的帮助了很多人,救活了很多条即将崩溃的生命。那时战乱纷争,现在的王朝还没有一统天下。每次粥场,都能捡到孤儿,于是桃花殿就在山下搞了院子,专门养着这些孤儿。如果有人认领,也就领走了,无人来认,就养着他们长大。随着年纪长大,资质不错的,就收为门人,勤快品行好的,本人愿意的话,就去山上干活,也算是有了固定的着落。自然,也会有人想要自己出去闯荡的,也有有着童年记忆,要回老家去寻父母的。总之,什么样的情况都有。 段如冰就是在这里长大的。这个孩子,自小便在这种环境里,养成了隐忍,不出头的习惯。所以,自小到大,他受到的欺负反而更少。很有眼力见是养育他们的嬷嬷们的评价,他会讨好人的本事,是天生的。在十二岁的时候,他就被嬷嬷们推选,上了山,因为看着乖巧,就做了陪练和伴读书童。当然,这里不是给少主小姐之类伴读,而是指给一些外来的宗门家的孩子们,做陪练和伴读。宗门习气,眼高。所以他这样名为伴读陪练,实则就是出气口和靶子,被人戏弄的对象。段如冰一概都忍,还表现得很是谦虚,可怜。最后被当时在书房的崔管事注意到了,这才把他调离,让他脱离了苦海。这个崔掌事留着他做了自己的贴身随从,因为他勤快,脾气谦和,最后竟然从做杂事,变成了入门弟子。 这也是他当年最想达成的愿望吧。实现了以后,他又有了新的愿望,就是想要能有个职位,好让自己能够“出人头地”。 于是他尽心尽力,在书房跟崔管事忙忙碌碌,直到八年以后,崔管事去世。崔管事虽然只是个管事,但是,他是少主公冶涵的启蒙老师,崔管事家里世代书香门第,家族里曾出过两位丞相,三位太子太傅。后来远离朝堂,这才举家来到桃花殿。因为崔管事的缘故,段如冰有了机会,接任了书房的管事,那时的书房,已经改为桃花殿的“监书局”在总坛的“八锦宫”。后来,因为浮云山的兴起,又在浮云山有了专门的场所,叫做“飞云阁”,主要是存放典籍以及幼童启蒙,以及门人日常修习所涉及到书籍的相关所有事务。想想,这段如冰也是二把手了,他的愿望已经达到了。只是,达到了,但是不满足。 也是因为在这里,加上他的目的性太强,这才有了跟卜紫雪接触越来越多的机会。段如冰正式被卜紫雪收入麾下,得要从当年江湖怪相纷乱,公冶涵和太叔幻香,公孙冉他们去天涯海阁之前的两年算起。 也是因为公天翔本身身体不大好,公冶涵也常常在外面跑,所以,这桃花殿内的事情,都落到了卜紫雪身上。这也是卜紫雪巴不得的。公冶涵不在家,公天翔能指望的,也就是卜紫雪了。那会儿,河伯就去了坛口。卜紫雪最终的目的,至少,段如冰是无法知晓的。眼看着只是想搅乱宗门,乱则生变,变则林立,个人才能从这里捞到最真实的好处。 绿桂跟公孙白的事情,并不是意外,或者是单纯的绿桂引诱。这整件事情,都是事先安排好的。“绿桂?事先安排?”公冶涵有些诧异。 “是的,绿桂算是仙踪门的人。不是入门弟子,但是,据说她师父就是仙踪门的一个执事。但是,并没有让她自小入门,她早年被送到醉羽阁留在秋姬夫人身边。我并没有细问,但是通过种种,猜测当年进入醉羽阁也是一步计划。可能当时并不知道要怎么用这个棋子,就一直没有动用,直到后来。借助她对醉羽阁的不满,让她顺理成章地去做事情。先是让公孙白进入圈套。这并不是一个人就能悄无声息的做到,所以,她走到今天这步,必定是有周密安排的。”段如冰看着陆凯,问:“我这清醒了,酒醒了,有些口渴,能劳烦给我壶茶嘛?”陆凯点点头,让守卫去安排,过了一会儿,拿来一壶凉茶给段如冰。“仙踪门跟你们联系多吗?”公冶涵问他。“其实并不多,但是,我觉得卜紫雪跟仙踪门的关系很是玄妙。跟仙踪门的直接联系,她不会让别人去,能让我们触及的,也都是无关紧要,或者真的就是就事论事的事情。”段如冰连续灌了几口茶水,有些急促,还咳嗽了几声。 第173章 故友相逢感怀 共赴前程无量 十七也没有闲着,她独自一人,骑着快马,上路前往醉羽阁。一路上并没有住店休息,她付了陆凯给她备的补气丹,身体的疲惫随着浑身血液的大循环,这一路以来,一直在默默运转,让阿京精力充沛,阿京也感慨,这陆凯还真是有本事,一个补气丹,家家都有的东西,居然被他做的独占鳌头,能补气的同时还能增进功力,这才算得上真正的补气丹。相比之下,其他的都没法相比。 路上倒是换了两次马。四天就到了醉羽阁。 在山门,请人通禀说要找阿京。山门的守卫看见她穿着朴素,但是两眼如炬,一看就是内力充盈的高手,守卫没敢造次,让她等着,迅速派人上山去通报了。 阿京很是奇怪,得知对方声称是“故人来访”,她不知道还能有谁,能来找她。如果是太叔幻香他们,根本不用通禀,直接就带上来了。她很是不解,问前来通禀的山门守卫,来人是何样貌?守卫说是个姑娘,年轻,长得很是白皙好看!阿京心里更没底了,她跟着山门守卫下来,远远见着一个姑娘,身材高挑,背对着山门,站在路旁。一身墨绿色的衣衫,让人眼前一亮。 听到脚步声,那位姑娘侧了侧脸,阿京和山门守卫的脚步都很轻,这里的山门守卫,都要求是轻功特别好的人,腿上功夫必须很好,这样遇到事情通禀或者遇到危险才能最快反应,快速上报。这上山自然是要施展轻功的,如果按照常人的速度,爬山通禀,那一上一下,折腾下来,得至少四五个时辰,那是黄花菜都凉了。 “这姑娘功夫不错。”阿京看到她侧了侧脸,心里知道,对方知道有人来了。 待到阿京走近了些,那位姑娘转过脸来,冲着阿京一笑。 阿京,呆在原地,一时半会儿,没说出话来。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当时被打回原型,一直在公冶涵身上养着的十七! “十七,真的是你?”半天,阿京突然眼泪就夺眶而出,她扑过去,抱住十七。 “对呀,我回来了,以前只能感应到你,周围很多事情,我是知道的,只是还没有成形,无法表达出来。现在好了,你看,虽然两年前我成形的,但是,真的,我是第一时间能来找你,就赶紧赶过来了,路上换了三匹马,接连跑了四天。”十七看见阿京,也很是兴奋。 “走,上去说。”阿京拉着十七,两人纵身,快速上山,这速度可比山门守卫快多了,几个守卫看着,心说:“都知道少奶奶厉害,这朋友也这么厉害!” 两人回到山上,阿京直接拉着十七来到自己的房间。十七在这里左看右看,说:“阿京,这里真好看,你现在住的地方一看就是精心布置的,真不错。看到你过的挺好的,我这真的放心了。当年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阿京握着十七的手说:“我可想你了。刚才上山,发现你功夫比以前增进很多,当年公冶涵遇刺,生死不明,我还想你到底会怎么样呢。想起来,就心里有个疙瘩。” “现在不是好好的?你这也是厉害。真好,咱们又能见面,在一起了。”十七说着。两人聊了一会儿这几年的闲话,十七说:“对了,咱们以后再聊别的,现在有重要的事情,你带我去见给你公孙放。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说。”阿京点头,她先让人叫来了公孙冉,公孙冉只是当年依稀见过一面被压在祭台下的十七的样子,对于十七,他更印象深刻的是那块十七的真身。所以,公孙冉见到十七,也很是惊讶,不知道这位姑娘是哪里来的。 “她是十七呀。”阿京跟公孙冉挑明,公孙冉大吃一惊,除此以外,他有些隐隐的激动。十七是当年他出的主意,在公冶涵身上养着的,吸收的是公冶涵的能量和功力,用来自我恢复。如今十七恢复完全,那是不是说,公冶涵也还活着?至少,十七,应该知道更多关于公冶涵的事情。 想到这里,公孙冉有些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一下子觉得口干舌燥。十七看了,心里明白,她递给公孙冉一封信,这封信是公冶涵的亲笔。公孙冉一开始,看着这封信没敢动,他看着十七的眼睛,十七笑着说:“是他给你的,放心,他活得好好的。” 公孙冉心里终于踏实了,他有些颤抖的手接过来那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信上写得不多,是眼前大概的最重要的几件事。公孙冉看得都快背下来了,这才回过神来,说:“十七姑娘,见笑了,这样,事情都去我父母那里说,我们这就过去。”十七点点头。三人急匆匆,去了公孙放的议事厅。 这会儿议事厅里没人,公孙放正坐在这里焚着香,看书。 门口的侍从进来禀报,说少主和阿京还有一个姑娘前来拜见,看样子很匆忙。公孙放放手里的书,让他们进来。 三人进来行礼,基本的礼貌是要有的。接着,公孙冉上前跟公孙放耳语了一会儿,只见公孙放表情陡然一惊,赶紧站起来,引着大家绕过屏风,穿过后院,进了内宅。 秋姬正坐在桌前给做着女红。只听见几个脚步声,她抬头一看,只见公孙放领着三个人进来,这里面有一个姑娘,没见过。 “你们来了?”秋姬放下手里的活,站起来。公孙冉跟母亲介绍:“娘,这是十七,是阿京最好的朋友。” 秋姬过来,左看右看,又抓起十七的手,说:“这姑娘,真是好看!” 秋姬也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重要且隐蔽的事情。寒暄了几句,大家就进入正题。公孙冉把公冶涵的信件递给了公孙放。公孙放看完又给了秋姬。 这时,阿京讲述了十七跟公冶涵结缘的事情。公孙放夫妇这才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十七的经历,她自己也简单说了一下,也算是交代清楚。当年公冶涵遇刺的时候,十七就在他身上。所以,她见证了公冶涵这些年来的所有经历。两年前,也是因为公冶涵功力又增进了一大步,这才让十七也沾着光,恢复了人身,伴随着公冶涵的成长,十七不论从内力还是阅历都不可同日而语。如今,醉羽阁即将发生大事,这也是这么多年,公冶涵追寻的一个契机。也是时候,跟老朋友们小范围的见面了。 第174章 偷梁已换柱 好戏才开场 已近深秋,昨日开始,便下起雨来。已然入夜了,雨停了,空气里弥漫的都是湿润寒冷的气味。山上的天气,更是敏感,一下子温度就降了下来。 公孙放他们一直在屋子里面说话,晚饭都没有去前面吃,而是让人送进来。门外,有公孙放和秋姬的贴身护卫在守着。 “你们知道公孙白和公孙信华,严格意义上讲,是同一支吗?”公孙放突然问公孙冉。 “啊?这?怎么会?”公孙冉很是惊讶,眼睛瞪得老大。 “事实上就是这样。当年公孙白只是从那一支过继过来,而且是打小,所以,你们这些孩子们就都不知道了。后来,公孙信华那一支作乱,被镇压,那一支很多人都埋在他处,倒不是不允许,死了也不原谅,而是当时,那场祸乱,死伤很多人,正值盛夏,到最后,就只能就地掩埋了。那个地方,离杜家坎不远。”公孙放说完,大家才明白,原来公孙放,公孙信华,这两人能勾搭在一起,也并不是简单的。如果有人给公孙白说明了事情,煽风点火,再加上有个女人在旁边不断吹风,这公孙倒还真可能有非分之想,如今做下这些事情,就可以说得通了。 “你们要把裘刚那一众带回来,现在的形势还不能明目张胆,毕竟,人家是桃花殿的人。但是跟咱们醉羽阁的前途,有不可分割,咱们就得像个两全的法子,把人运回来,还不能打草惊蛇。我想到差不多两年前,支哲跟我说过要找机会把当年山上镇压祸乱的那些人的遗骸运回山上。这回,索性就用这个名义,用棺材把裘刚他们一众运来。等有人再问起,就是我因为公孙白要成亲的事情,很是感慨,于是想起支哲的话,就想着先这么做试试,如果很是麻烦和不方便,就再说。”公孙放的这个说法,是目前最好的主意了。于是,阿京,十七,叶一当晚就准备停当,天蒙蒙亮就带着几个人,起身前往杜家坎。 这几人也是马不停蹄,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普月楼。 十七,先是回到自己院子,闻欣说这些人消失不见,大成坛,和庆云坛都有人来问过,她们只说这一群人临时起意,去附近游山玩水了,这些来人虽然将信将疑,但是,也没敢多说什么。十七换回了扶蓼的装束,接着,她带着闻欣姐妹两个,去了坛口,说裘刚带着那些弟兄在外面办事儿,她回来先给大家一些日常开销,安排一下坛口的日常事务。她问清楚了坛口里的情况,安排了人顶上去,算是把坛口这边稳定住了。 接着,她回到普月楼,跟她一起回来的阿京她们都安排了地方先休息。十七自己也要好好睡一觉,她往返奔波,不能只靠着补气丹,也是需要适当休息的。这一日没有动静。 傍晚的时候,公冶涵和陆凯也回到了普月楼,得知十七跟阿京她们来了,公冶涵心里终于放下心来,越是在这样的时候,他越是担心私下里十七会有什么差错。担心十七自己在外面吃亏,毕竟,从十七恢复过来,他们两个就从未离得过远。 快天亮,阿京她们才陆续醒过来。大家吃了些东西,跟公冶涵和陆凯他们接上头。阿京看到公冶涵,发现原来就是之前的陶之。他周围的人,也大多都是熟悉的。阿京再次见到公冶涵,心里很是百感交集,她控制着自己不要哭出来,但是,还是没有忍住,最后她忍不住,抱住公冶涵,哭了出来,边哭边说:“三师父,我担心死你了,想死你了!”公冶涵的眼眶也湿润了,他轻轻拍着阿京的后背,说:“乖,我也是没有办法。” 简单的寒暄过后,大家切入了正题,阿京说了公孙放的主意,公冶涵他们听了,觉得这样靠谱,而且一般棺材,也不会有人过多关注,都避之不及。把棺材做的大一些。给裘刚他们喂了药,几个人一个棺材,公冶涵为了不引起坛口的关注,决定先用马车把人运出杜家坎,离开桃花殿坛口范围,再选买棺木,运着前往醉羽阁。 段如冰的那封信,他留下来了,按照约定,段如冰回去交差,至于信件,他就回去跟卜紫雪说是为了安全起见,他看了内容,背下来带信儿回来。至于这边醉羽阁的接头人,段如冰说这个人之前见过一次,大名不知道,只是知道,叫他小六子,身上有个侍卫腰牌,牌子上有个“晴”字。 “那这个人,应该是公孙晴的下属,是她这一支的门人。这个得回山以后才能探知了。咱们先把眼前的能做的都做了。十七已经暂时关照了桃花殿的两个坛口,所以,短时间,按常理也就半个多月到一个多月的时间,不会被人怀疑。不过,如果卜紫雪现在急着找他,又寻不见?不知道怎么办好。”阿京思忖着说。 “放心吧,卜紫雪手下做事的绝对不止他一个,裘刚还不能完全入了卜紫雪的眼,只不过是最外面出手的人。那些隐蔽的,有大用的,都还藏着呢。不过也没关系,早晚的,他们也就没几天了,我让他们一个个跳出来。”公冶涵面沉似水,看着心里很是有把握。阿京心里感慨,这么多年来的辛酸苦楚,让公冶涵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脸上的容貌可以易容,内心的成长,那是装不出来的。 裘刚,孙大庆他们,被从地牢里拎出来的时候,已经昏昏沉沉了,这里面不见阳光,他们除了睡,也没有别的事情,再加上早饭的粥里,都加了足量的迷药,就是为了防止他们路上太清醒了折腾,索性让他们睡着。药是陆凯配的,没有用江湖上那种通用的蒙汗药。那种药对人的伤害极大。陆凯的很是温和,但是更加安静管用,一次能挺十二个时辰。 依旧,后门化了妆,运上了马车。马车都是封的很是严实,车里面分别有穗儿,雷聪,叶万章在盯着,以防万一。 这些人早早上路,十七跟阿京,叶万章,还有水伯他们,远远跟着,扶蓼的那个小院,已经空无一人了。至于酒楼还有茶馆,都交给了千音阁的弟子打理,外人问起来,就说扶蓼要办婚事,跟老板一起,回乡省亲去了。一时间,杜家坎传的说裘刚带着扶蓼,去省亲办婚事了,内部坛口的人说去办事了,搞不好就是带着亲信们去外面办喜事去了,去了扶蓼的老家。裘刚素来做事荒唐,大家也没有怀疑,觉得这样有什么唐突,似乎这样,才是裘刚的一贯作风。 第175章 旧事已败露 已无力回天 桃花殿的长老琼香,早上起来,坐在桌边梳头,她从来不让旁人帮忙,都是自己动手梳理和简单的面部容妆,琼香虽然是长老,她这个长老,着实不是靠本事,而是靠着熬年头和机缘才促成的。这么些年,她在这里养尊处优,不做什么事情,倒还能呼风唤雨,指挥着别人给她做事。她的门人在桃花殿算是少的,但是,大家都说,她的门人,各个都是人精,正好应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话术。至于这个琼香到底是什么机缘当上的长老,就没人知晓了。大家都只知道当年她有恩于公冶家。 今年琼香就六十四岁了。但是,她这个人,看着很是年轻。都说她有自己的秘术养颜,虽然多是捕风捉影的言语,但是也是实实可见的年轻。说她三十出头,风韵犹存一点儿也不为过,尽管她从未婚配过。 琼香的心情很好,她看着镜子里容光焕发地自己,想着用什么样的发饰,瞥见桌子上有一个新的檀木盒子,“这又是谁来献殷勤,送我的首饰吧?”她心里想着,嘴角不由得流露出有些得意的微笑,她伸手拿过来盒子。 有两个侍女在外面整理着屋子,这两人都是她多年来的贴身婢女,也是她的心腹。琼香很是谨慎,除了贴身婢女,是没有人能轻易进得了自己的房间的。 “啊!”一声尖叫从房间里响起,这在外面干活的两个人,被吓了一跳。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琼香这个人虽然看着有些高傲,还有些趾高气扬,更多是拿着那种自我感觉优越感十足还非要假装出来平易近人的样子。总体上,她很少有过失态或者今日这样尖叫的事情。 两人犹豫了一下,这才赶紧进屋。只见琼香站在梳妆台前,满脸惊恐,地上有个檀木盒子,两人没敢仔细看,都看着琼香,问:“师父,您怎么了?” 琼香扭头看见这两人,一个纵身就卡住了两人的脖子,两个侍女使劲挣扎。“说,你们都干什么了?谁进来过?”琼香恶狠狠地问。 侍女们挣扎着,表示说不出话来,琼香这才反应过来,松开了手。“师父,我,我们没人进来,今天早上到现在,我们这是刚进您的内屋。” 琼香老半天,这才镇定下来,她知道,早起以来,不会有人进来,她这点很是确定,一抬头,看见旁边飘窗居然大开,她心里就明白了。看来是夜里有人进来放下了盒子,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进了自己房间,自己居然没有丝毫察觉?能这样做,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她,她心里大骇。挥挥手,打发这两个婢女下去。这两个婢女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出去了。 琼香坐了好一会儿,看着这个盒子,还有里面的东西,惊恐,厌弃,恐惧,悲愤,一齐涌上心来。 她本身在桃花殿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公天翔的夫人是江南的一位孙姓富家小姐,而琼香的父亲,母亲,都是小姐家的仆从,从她家爷爷那代就在这家府上了,因此,琼香一生下来,也注定是陪伴少爷小姐们的丫头。琼香比孙小姐大四岁,因此,打小就被指给了孙小姐做了贴身丫鬟。 后来,孙小姐跟公天翔相识,两人成亲以后,孙小姐就带着琼香还有其他三个丫鬟一起去了桃花殿生活。琼香爱上了当时桃花殿的一个执事,这一件事情孙小姐知晓,但是,因为那个执事私心太重,还很是贪财,公天翔和夫人都觉得这人不值得琼香托付。于是不光果断地处理了那位执事,还训斥了琼香。 琼香难过了一阵子,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琼香心里并没有过去这个坎。因为她跟这个执事的事情,被别人传了下去,桃花殿很多人都知道她琼香遇人不淑,差点被骗,还有她自己跑去求殿主还有夫人赐婚之类,总有些人闲来无事,觉得她眼光不好,脸皮还厚,各种冷嘲热讽,公天翔他们听不到,但是,这琼香可是听的多了。随着时间过去,虽然没人再说什么,但是,一旦琼香得罪了什么人,或者谁看不惯她,就又会老是重提,又被添油加醋。 后来,这些说她说的多的人,不是遇险,就是意外,一个都不剩了。有人说是琼香干掉了她们。但是,没人有证据,加上琼香苦练功法,功力增长也很快,后来其他几个陪嫁过来的婢女,也都结婚生子了,各个都过得很是安稳,唯独这个琼香,自己一人,除了做事,就是苦修。夫人也给她说了几门亲事,她也都拒绝了。那会儿,她年纪也大了,公天翔夫妇觉得因为自己的疏忽,耽误了她的婚事,也很是自责。 后来,夫人得了风寒,自己也没在意,不料日渐病重。谁想不到半月就病故了。琼香没了主子伺候,此时的琼香,功力水平,在桃花殿虽然不是最厉害的,但是,也是很有建树的,她的勤奋练功,也是表率,于是,公天翔这才提名她为长老,也算是对亡妻的一个安慰。 这个世上,做事很是公平,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琼香很是得意,自己有了地位,在这里,算是有了一席之地。她也不求别的,打算安心在这里养老。 谁想,突然有一日,有人送来一封信,这封信就放在她门外,还是她自己早起打开门出来,看见的。 信上写了八个人名。这里面有七个,都是当年戏谑或者跟她公开仇视对立的那几个人。这些人不喜欢她,抓着她当年那点儿事儿,时不时羞辱,刺激,嘲笑她,让她抬不起头来。这些人如今早都死了好几年了。琼香觉得,没人知道,这些人都是她亲手除掉的。她或者暗算,或者故意制造意外的表象,或者长期下毒,总之很是顺利,一个个,都按照她的安排,丢了性命,还追查不到她。所以,她认为没有证据。 这封信,让她一下子石化,浑身都发凉。最后一个名字,就是殿主夫人。原来,公天翔的夫人,也并不是纯粹因为风寒离世,而是她当时衣不解带,日夜照顾的琼香,动了手脚。她是早就筹划好了的。 对方到底什么人?知道了自己做过的事?信上说的很简单,你做的事儿,我们知道,所以,合作,才是你的出路。 当年琼香害死了人,每死一个,她都想方设法留下一个对方的物件,提醒自己,还有仇恨。这些东西都放在一个匣子里,她赶紧去查看,发现那个匣子已经不翼而飞了。 第176章 千百年来旧朝事 何人向首问经由 琼香无奈,只得按照对方传递的要求做事。每做十件事,便得一件证物。这几年,琼香想着把这些都讨回来。于是,踏上了不归路。 如今,她发现,桌上的木盒子里,是一张张图画,上面都是那些还未完全收回的证据,里面有一个玉佩,一个发簪,还有一个衣物的一角,都是那些被害者的东西,这是她这十年来,好不容易挣回来的东西。她记得自己,把这些都埋在了后山的… 里面还有一个纸条,大概意思就是,你跟人合作祸害桃花殿的事情,我们知道,你以前杀人的事情,我们也知道,你看看到底是跟谁合作吧? 琼香面如死灰,坐在地上,之前就是有人拿着自己的杀人证据,胁迫自己做危害桃花殿的事情,如今,又有人,拿着这两件事情,来胁迫自己配合。她知道,自己到了一个最凶险的关头。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觉得好累,甚至想到了逃跑。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怎么能这么轻易逃脱。一伙人盯着自己,有一伙人,在更远处,盯着那伙人和自己,这两边,都是得罪不起的。她觉得头痛欲裂起来。 一整日,她都不允许别人进来,自己坐在屋子里,一会儿愤懑,一会儿伤悲,一会儿惊恐,默默流泪,哭了又止住,时而嚎啕,时而沉默着流泪。窗棱外的阳光,照射进屋子,把窗花的样子映在雪白的墙上。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那清晰的影子,一个个都变得模糊起来,琼香盯着窗边的那片墙,那里的影子,变得像一个猛兽,她越看越心惊胆战。 突然,轻轻地敲门声响起。“走开,说了不许进这个院子!”她很是不耐烦,吼着。门外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儿,见从门缝里,嗖的扔进来一封信。 琼香看着,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她猛地蹦起来,扑过去,打开门,门外空无一人,只有院子里,偶有小虫鸣叫。因为她早上不允许任何人进来,所以,这院子里的风灯,也没有点亮,整个大院子,加上房间里,都是黑漆漆的。她好像习惯了这黑漆漆。也没有感觉到昏暗,反倒是看不见阳光照射的影子,倒让她有了莫名地安全感。仿佛她只是属于黑暗的,只有黑暗里,才能放松和舒展。强烈的阳光带着的就是只有危险。 门外空无一人,她屏住自己的呼吸,也没有感觉到身边有什么人的气息。在门口站了老半天,她也不知道自己要看什么,要找什么,只是不安地四处看着。 一阵风吹来,她觉得一阵寒意,这才低头,看见自己竟然只是光着脚站在那里,只是穿了个袜子。 她这才回过神来一样,转身进了屋子,把门关好。来到桌前,把灯点上,屋子里总算有了那么一簇温暖的火光。刚才那阵风,似乎深入骨髓,她赶紧去翻找厚实的衣物和棉袜。左翻右找,漫无目的,还时不时拿着余光看看地上静静躺着的把那封信。 她惧怕打开那封信,因为不知道里面有些了什么让她崩溃的东西,或者又是什么强人所难的要求。她想忽视,希望这只是错觉,但是,那东西,真真的就躺在那里。她翻腾了半天,把自己的衣柜搞得混乱不堪,最后,琼香实在没忍住,抱着枕头,跪靠在床边,把头使劲儿埋在枕头里,好一会儿再猛地抬起头来,好像下了好大的决心。她缓缓站起来,放下枕头,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一把熏香用的小蹑子,慢慢靠近那封信。用手上的竹镊子,夹起来,放到桌子上。 又盯了一会儿,她这才伸手打开信,信上并没有说什么特别的,只是让她明日晚上去后山的溪边相见。到时候可以商谈。这字迹,就是早上那个,一模一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内心不愿意触及的地方,或是心虚,或是歉疚,也有恐惧,甚至是遗憾。这也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这些,从来不关乎事件的大小,只关乎参与人的内心看法。很多人觉得自己的内心,隐蔽的,黑暗的地方,被人见到了,就像自己被赤裸着站在一些人面前,这些人还拿着你的赤裸来说事情,让你光着给他们干活做事。你心里,有恐惧,有愤恨,更多的是无力反抗的那种怨气。 琼香就是这些感受都有。其实,见到这个约见的纸条,她也觉得是个好事儿,至少能跟对方见到,知道对方到底要干嘛,她也好最后决断。一整天的情绪起伏,琼香逐渐恢复了正常。她看着屋子里混乱的衣物,她整理好自己的头发,洗了把脸,简单打理了一下,不至于让人一眼看出来她哭过。 琼香收好信件纸条还有那个木头盒子,转身出了门,走出院子,招呼人去收拾房间和院子,自己往厨房走,想着去找些吃喝。她院子里的人,也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这长老今日一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也很是憔悴。还好她稍微修饰了一下,也因为是晚上,看的不那么真切。所以,琼香也就这么混过了众人的眼目。 琼香的这一日,因为一封信,搅乱了她平静的生活,从此以后,她注定是不能再过之前的那样的安稳日子了。人做事天在看,行了凶,做了恶,这是要有报应的,万法皆空,因果不空。同样,做了好事,善事,也会有厚待的。这琼香正在这里百转千回的各种情绪交杂着的时候,在醉羽阁,也有人差不多跟琼香一样的感受。 桃花殿有个披香殿,这里最早是桃花殿的库房,主要存放一些暂时多出来不用的东西。后来随着桃花殿的不断壮大,这里被清理出来,用作藏宝阁。也由原来的一层,修建到如今的六层塔,因此,名字也由披香殿,改成了披香塔。里面存放着古董家具,古籍,古董字画,各种金银珠宝,特别之前贵重的,虽然都由殿主保存,但是,这披香塔里面的东西,也很是馋人。 这里管事儿的人,是殿主的二徒弟,叫做华子黎,也算是最可以信任的人。但是这个华子黎,在老殿主身体最不好的时候,一直陪伴照顾,跟老殿主的大徒弟,千机殿的主事郭光美一起尽心陪伴,后来老殿主过世,这两人也就隐退了。 第177章 悟易观棋局 探试捻酒杯 如今,这披香塔的管事儿的,叫做袁小力,这个人是华子黎的徒弟。 袁小力这几天很是心惊肉跳,甚至突然就上火,牙疼,脸肿的像个包子。袁小力这人,身形很是灵活,轻功很好,趁手的是软鞭,使得很是得心应手。卜紫雪让他管着披香塔的所有事情,对他很是放心。前些日,他外出办事,在山下吃面,结果,有人塞给他一个锦袋。他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经没入人群没了踪迹。看来,那个人的身形很快,这轻功只怕是不会比自己弱。 锦袋里是半截借据。上面大字写着“破釜赌坊”。 袁小力看见这个名字,立马浑身一激灵。站在那里,呆呆的忘记了周围一切,接着就感觉一阵阵眩晕。他赶紧把锦袋放好,快速回了山。这一路,原本很快的路程,纵身施展轻功就好了,可是,他心不在焉,走走停停,居然还走错了路,又不得不走回头路。 他曾经是个赌徒,是这镇上破釜赌坊的常客。他也没有什么别的嗜好。唯独赌这一条,但事实上,这一条也够要命的了。这赌坊,都是有着官府的背景,然后设着圈套,让人进去出不来。袁小力那时候做工的钱,都赔了进去,没办法,他才想办法上了山,想着能有固定收入。但是每月那点儿零花钱,还是不够用。于是,他就偷偷的从披香殿偷东西出来去远处一些的地方当铺,当了出去,再去赌坊。但是,有一次,他偷出去的字画,去一个当铺,没想到被人认出来这是桃花殿的藏品,他很是不安,抢了回来,心惊胆战了好些日子。 所幸,没有被人发现,一切都正常。他也因此忍了一段时间没去赌坊。要是从此收手就好了,但是,他每日事情也不多,闲的时间也不讲究修炼,功夫也没有再想着有什么大突破。他就又找时间出去,正好那时,桃花殿也很是混乱,公冶涵不在,老殿主病重,也没人会多注意他这样的小人物。 一来二去,他欠下了赌坊一大笔银钱。还写下了借据。到期还不上,这是必定的,追债的都跑来山门找他了。他自己也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赌徒永远都觉得自己能翻身,能赚到钱回本。无奈,他又去偷披香塔里的东西。以往,他都是偷些好携带的物件出来,这次,他直接盯上了四层的东西。 这四层有两间屋子里面都摆放的成箱的金银和金银器,都是节庆时,朝廷给下来的赏赐,还有这些年,其他宗门给的寿礼等。这几间屋子,都是外面封了封条,禁止进入的。袁小力也是曾经指挥着搬东西,跟自己师父一起进去过两次。 这里从地面想要跃上四楼,是不可能的。轻功很好的话,也得一层层上去,每一层都没有支撑的点。防盗这方面,早就考虑过了。袁小力观察了好久,想了几个方法,最后他选择了一个。他抓住了一个大雨滂泼的夜晚。这个披香塔,在比较偏僻的地方。先是在当日守塔弟子的茶水里下了药。等他们都睡熟了,他先是来到五层,打开了窗户,从里面栓了绳索,甩到外面,他从外面运用轻功,抓着绳索,攀到四层,用匕首撬开窗栓,翻进屋子。在四层,他撬开一个箱子,用包袱卷,包了满满的金银锭还有一些金首饰。接着,他只是虚掩关上了窗户,用从绳索回到外面。收拾好绳索,他查看了一下当值人,都睡得很熟。袁小力如释重负,赶紧连夜去赌坊还债,天快亮了,这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袁小力好像今日发财了,这赌坊里的人,自然很是了解自己这些主顾的事情,看着他一把还完了赌债,还能拿出银子继续赌。没有什么消息,传不出来。何况,他是披香塔的管事。 他在洋洋得意的时候,突然,就被卜紫雪盯上了。卜紫雪也没有跟他打招呼,挑了个他不在的时候,直接来了个大搜查,先是在四层发现了金银还有一些在案首饰的缺失。接着,在袁小力的房间里,搜出了还没有花完的金银。 卜紫雪,做这些事情,都没有声张,五六个人,也都是她最忠诚的侍卫。 当袁小力从山下喝的醉醺醺回来的时候,卜紫雪大驾已经在他的房间里等候多时了。见到卜紫雪,还有自己房间桌子上摆放的金银。袁小力原本晕乎乎的脑袋,陡然就清醒了。他知道,事情败露了。没有犹豫,他给卜紫雪直直跪了下去,请求她的原谅,说只要能放过自己,他愿意给卜紫雪做牛做马! “做牛做马?呵呵”卜紫雪笑着,脸上的精致妆容,配合着那大笑,看着有些吓人。她挥了挥手,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卜紫雪和袁小力。“你先站起来,坐在那,在你的房间里,我可不喜欢看见你跪着说话。”她指了指桌子旁的方凳。袁小力知道她不爱重复自己说的话,她说什么,你就听,按照她的做,否则,你就有好看了。 袁小力小心翼翼站起来,蹭到方凳上坐好。 “我还是很看重你的。你现在应该明白了,这下面人做什么,我都会知道的。所以,就不要自己想着,有什么侥幸。”她站了起来,踱步到袁小力旁边,说:“我很是关注你,早就让人盯了你。你师父不在,我就得监督你。自从你攀着绳子去取东西,就有人汇报给我了。你知道,为什么我当时没来吗?”卜紫雪突然声音严肃起来,她问袁小力。袁小力不解,看着卜紫雪阴沉的眼光,一哆嗦,又从凳子上滑到了地上。他跪在那里,低声说:“小的,不,不知道。” 站在光里的不一定都是英雄。 卜紫雪对于桃花殿大多数人来说,都是那个能干,出众的。严厉但是又有人情味儿。只是,这人情味儿,并不是时时都有,也并不是针对于每一个人。很多人觉得这样的人,这样的英雄,性格里的无常也是可以理解的。 袁小力其实也很聪明,他知道,卜紫雪这次来,肯定是要给有个交代的。也知道,她并没有把自己的事情公告桃花殿。这说明,他还有机会,还有转机。如今,此刻,他只需要显示出自己的简单,服从,还有要表现出忠心。 第178章 虽知能避网 未知已吞钩 “那是因为,我觉得你还是个可塑之才,我想让你做事儿。”卜紫雪说完,伸手搀扶起袁小力。 “做事儿?”袁小力明白了,这所谓的做事儿,并不是日常说的,为桃花殿做事情,而是成为卜紫雪的亲信,幕僚,专门为她做事情。不用明说,这事儿,有可能是利益桃花殿的,也有可能是损害桃花殿的,一旦答应,他就得不管做什么,都在卜紫雪的控制之下。 袁小力是明白人,为什么这么说?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如今的桃花殿,本身就在卜紫雪的手中,她管着这所有的事情,是目前放眼看去,唯一一个当家人。如果能成为亲信,那还能差到哪里? 想到这里,他赶紧跪下,给卜紫雪磕头,说:“我袁小力,愿意发誓,此生效忠卜紫雪永不变!”卜紫雪看到他的确很是聪明,笑着又扶他起来,问:“你也不问问,我都会让你做什么事情吗?”袁小力说:“只要你说的,我都做。” 卜紫雪很是高兴,说:“我就知道,没看错人。只是,我还是需要一个投名状。”她拿出一个木牌,上面写着“秋塘三十”。卜紫雪把这个递给袁小力,说:“明日,你带着这个去水牢,递给守卫,他自然会引你去,到了以后,按照这个里面写的行事。这件事办完,我才放心。”袁小力接过来木牌和锦囊。“明日才可打开锦囊,不能提前看。你盗取银两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如今那四楼的封条已经被拆了,以后也不用封条了,你换把锁,钥匙就放在你那。缺钱可以用,但是,不要太过分。如果因为你赌钱,惹出事情耽误了我的事儿,我绝对不放过你,明白了吗?”卜紫雪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异常冷静,且阴沉。袁小力知道轻重缓急,赶紧应下来。 卜紫雪这才出门,带着人,走了。 袁小力自己坐在房间里,不知道何时一身冷汗,衣服都湿透了。他有些沮丧,因为自己的那些点儿事儿,都被人知道了,过了会儿,又觉得也是好事儿,至少自己有钱可以拿,不用偷了.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前路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得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得到这些好处?袁小力胡思乱想着,换了身衣裳,倒下就睡了。 第二日早起,他先是去披香塔看了一趟,转了转,一切都很正常,四层的门口封条被清除了,他进去看了看,发现这里充满着金钱的味道。那股味道很是吸引人,让他欲罢不能,他站在屋子里呆住了老半天,直到修锁的人来了,他这才出来,眼见着在门上订好扣环,装上锁头,他把钥匙拿在手里,这才心满意足地下楼,前往桃花殿的牢房。 这里关押着桃花殿犯了错误的人,根据所犯错误地大小,分别关押。这里还有水牢,死牢。只不过,这样的地方很少有人能关进来,所以,这个区域也自然跟大家常规的小牢房,分割开了。 袁小力穿过日常的那些小牢房去水牢。这里很多人都在干活,或者在浆洗。多是犯了错,被送过来,做几天活就又回去了。也有少数关的时间比较久的。袁小力低着头,快速穿过这里,来到水牢门口。门口守卫他不认识,但是,他知道,这里一定是卜紫雪把握的地方。他拿出那个小木牌。看门的人,其中一个打开大门,里面还有人在守着。里面的门卫看到了那个木牌,领着袁小力往水牢里面走,走到正式地水牢大门口,把木牌递给了里面的人。里面的人继续领着袁小力进去。 这是他第一次来水牢,这里面一进去,就感到潮湿闷热,越往下面走,越潮湿。地上也逐渐泛着水痕。中间上面有气孔,一排排的,星星点点,阳光能透下来,显得这里面没有那么暗。火把也很多,几乎每走几步就是一个大火把,蜡烛之类也很多。这些火光,怕是这里的唯一的温暖了吧? 两边一开始,都是木制围栏的水牢。所谓水牢,就是地下挖深沟,一丈左右高度,底上铺上青青石板,侧壁留有一个出水口,一个进水口。这围栏的水下,有一个石墩,可以升降。日常犯人就被锁了手脚,蜷缩在这石墩上,每日里特定时间或者有需要逼供的时候,就会按下机关,缩回石墩,这犯人就掉进了水里。人要是长期在这里,别说潮湿深入骨髓,关节受损严重,这皮肉也会长期因为浸泡,溃烂。要是再有些伤口,那就更惨了。这水,并不会常常更换,一般都是月余才会换一次,有时时间更长一些。 走过这些木制围栏,再往里面走,就是那种黑铁制的水牢牢房。这里面石墩大小比前面的小很多,犯人只能两只脚蹲在上面。前面木制围栏水里的石墩,好歹常人还能蹲,能坐在上面。这里的,就明显很是狭小。这也是折磨人的手段之一。这里每隔两个时辰就要缩回一次,犯人整体都落入水中,起起伏伏,折腾半个时辰,这才能罢休。 袁小力越看,越听引路的守卫说,就心里更加恐惧。 从一进门,水牢里的犯人并不多,前面木制围栏里倒是见到了不到十个犯人,而这黑铁水牢里,一路过来,他只见到了两个犯人,这两人或跪或坐在石墩上,低着头,也不知道是谁?他也不想知道。袁小力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最里面,引路的停下了。前面黑漆漆,没有烛光。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只要牢里面有人,这门口的灯台上就会放着一个蜡烛。 “就这里,你按指令来。我在旁边远些地方。”这个引路的,把火把斜插在这放置火把的凹槽里,站得远了些。 袁小力一拱手,给他施礼,然后拿出锦袋,里面写着:“表明你的身份,问他想好了吗?有什么交代的吗?”看罢,招呼看守,把纸条递给他,那个守卫看了看,点点头,拿出钥匙,开了牢门,这时袁小力才知道,原来,这从门到石墩,需要守卫放上一块大木板,这样犯人才能靠近牢门。 守卫走向深处,搬来一块木板,铺好,按动机关,只见拴着犯人的锁链一齐拉扯,把犯人拖狗一样,推到牢门口。守卫示意可以了,自己又走开了,远远地看着。 袁小力看着眼前不远处的犯人,这人身上的衣服,看不出颜色,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头发老长,贴在脸上。他靠近了些,只闻到一股难闻的臭味儿猛地扑来,他一反胃差点吐出来,这才看见这人并不是简单地捆住手脚,而是两个大钩子锁住琵琶骨。伤口处怕是一直没有痊愈。 “我是披香塔的袁小力,奉桃花殿主事之命,问你,想好了吗?有什么要交代的?” 其实要交代什么,袁小力也不知道。他只是完全按照纸条上,卜紫雪交代的来。 第179章 洛去山形断 川回渡回斜 那人听到袁小力这么说,缓缓地抬起头,晃了晃。脸上湿漉漉的头发,被甩到旁边一些,露出了脸。 袁小力定睛一看,只见这个人瘦的脸上已经脱了相,皮包骨头,原本应该还很端正的眉眼,如今憔悴不堪。他乍一看,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再仔细辨认,那眼睛虽然疲惫,但是依然有着光芒,“啊,师父!”袁小力大惊失色,没想到归隐多年,毫无踪迹的华子黎! 华子黎之前一直在照顾公天翔,后来据说跟卜紫雪请辞,说要跟师兄一起去云游天下,归隐江湖,从那以后再也没了他的踪迹,谁曾想,他这些年都在这桃花殿深处的水牢里。 袁小力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场面,让他措手不及。华子黎看到他,没有意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至少袁小力是看不出来什么,不知道是不是他过于惊恐惊讶,或者只是因为这里太暗。 华子黎没说话,感觉他使劲儿吐了口唾沫。 这也是一种态度。 袁小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那个守卫过来,说:“你看,他一直都这样,问他话,不想回答就吐口水。没事儿,这里的臭水够多,让他吐吧。你可以走了。” 袁小力又看了看华子黎,冲着他拱了拱手,鞠躬。毕竟作为师父,华子黎对袁小力还是很不错的。 守卫过来,按动机关,又把华子黎拎回原处。袁小力扭头离开,默默往前走,心里依旧有千军万马奔过的慌乱。突然听到轰隆隆的声音,他惊了一大跳,赶紧停住,扭头看,只见不远处的华子黎,脚下石墩突然不见,他整个人噗通掉进水里,挣扎。只听见铁链子哗哗响。原来受折磨的时间到了。 袁小力心里又难过又害怕。他赶紧加快脚步,出了水牢。 他出来以后,站在阳光明媚的地方,好好地舒展了呼吸。在地牢里,他一直觉得无法呼吸,憋闷。如今才觉得这阳光和空气,是多么的美好。他终于知道了,卜紫雪为何让他来这里一遭。原来,宣告自己效忠,震慑自己,警告他不要对着干。他这才彻底意识到,这个女人到底有多么恐怖。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沉静下来,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才前往大殿,去拜见卜紫雪。 而就在他缓神的功夫,他在地牢里的表现,还有出来的动作,早就有人已经报告了卜紫雪。 卜紫雪喝着茶,坐在那等着他。看见他进来,卜紫雪说:“坐吧,茶都给你泡好了,特意加了姜丝,地牢湿气大,煞气大。” 这话又是在点他,他的行踪,有人盯着。 袁小力跪下拜谢。战战兢兢。端过茶来,慢慢喝,嘴里却不知滋味。他心里明白,不能问华子黎到底怎么了。他作为一条狗,只能问要做什么。于是他问卜紫雪:“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卜紫雪很满意,他觉得这个人看着,要比自己觉得的那样有些良心,就冲着他在牢里对待华子黎的态度,就说明这人除了赌博,其实人不算坏,人不算坏,就说明还有良知尚存,这种人远比浑不吝的人好掌握的多,可以利用的就多了。卜紫雪想到这,笑着说:“你着什么急?有事情,自然会通知你。”袁小力点头,两人说了些别的,这才散了。 日后,袁小力的确给卜紫雪做了一些事情,送信,打探消息,杀人都有。如今,他突然收到那半张赌坊的字据,让他很是不安。那东西他知道,应该在卜紫雪手上,必定如今被人拿走了,这人想要让自己知道,对方已经知道了他跟卜紫雪的关系,还有他的过往。这是要要挟他。 他不知道对方是何人,需要他做什么?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兽,掉在陷阱里,无助,无力,又不知道自己到底会遇到什么样的猎手。所以,这才会着急上火,坐卧不安。他很快接到了另一个见面的信息,他内心忐忑煎熬。 这日无月,头些日子一直断断续续下雨,这才停下来。去往后山的路很是泥泞。琼花按照时间,提前到了见面的地点,她穿着夜行的衣裳,出了门又觉得冷,于是又回去披了件披风出来。考虑再三,她蒙了面。到了地方,四周静悄悄,她先是仔细查看了四周,接着找了隐蔽的地方,静静等着。 不一会儿,一个也穿着夜行衣的人,小心翼翼,四处环顾着也来到了这个地方。那人也蒙着面,看身形,应该是个男子。琼香没有马上出来,而是静静地观察着来人。琼花辨认不出来这个人到底是谁。毕竟,她不大爱管事,也不爱跟别人走动。 后来的那人站在这里静等着,琼香眼见着这说好的见面时间过了。她这才慢慢闪身出来。 两人面对面站着,谁也不肯先摘下蒙着的面巾,谁也不先张嘴说话。 场面,一下子紧张起来,还透着尴尬。 就在这时,树顶上,传来一个声音:“你俩都挺准时,不过,别愣着了,互相认识一下?” 两人抬头,只见高高的树梢上,居然不知何时站着一个浑身白衣的人! 这人没有蒙面,他飘然从树上飘落地上,居然没有一丝声音,更没有一丝气流带动的声音。足可见此人功力之高。 “我早就来了,站着看你们一个个入场。你们可都是卜紫雪的狗,互相见识一下也未尝不可。见过了,我就跟你们开始正事儿了。”那个白衣公子笑意盈盈。 袁小力听了,摘下了蒙面的面巾,露出了自己的面貌。琼香也不大情愿的摘下了面巾。两人这么互相一看,各自心里都咯噔一下。她们自然是互相认识的,只是日常并无交集。琼香贵为长老,自然地位是要比袁小力强的。袁小力给琼香拱了拱手。 “你们必定都认识。我也就不多说介绍了。我跟你们说正事儿。”白衣公子严肃起来。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兮淳。”白衣公子冲着这两人施了礼。 “什么?你叫李兮淳?你就是千音阁的左护法,夺命郎君的李兮淳?”琼香跟袁小力无不大惊失色。 这个名字,在江湖上是如雷贯耳,形同鬼魅的称呼。据说目前为止,还没有活人见过这位。没曾想,这个魔头一样的人,居然还是个翩翩公子的外貌。都说千音阁里的人各个绝美,而且各个都年轻,根本看不出具体的年龄,据说达到最高的阁内功法境界,就会容颜不衰。这千音阁的内功讲究的就是玄妙和逆修,很是神奇。 第180章 江天无少异 幽鸟下晴沙 “你们放心,今日,第一,我不会杀你们,即便不杀你们,我想你们也不会到处胡乱说见过我之类。这话我就不多说了。第二,你们各自的那些事情,我都了如指掌,但是,只要你们配合,我不会让你们为难,所以,只要你们没有异心,也不必担心害怕。第三,我会给你们指令,你们日后做事,所有任务都是我来给你们传达。你们只能认真去做。好处,只能是你们想不到的。第四,至于我背后,自然,我也是有主子的,这点,你们心里知道就好,不能多问,很多事情,问多了,就会死。第五,以后传达指令,都会有我们自己的方式,你们不用惦记,只需要注意,一旦看见优波昙花标记,就找机会,自行来到这里取消息。完事以后也是来这里留条复命。”他指着琼香后面那棵大树说:“那树后面十步,有大石头,那里处理过,可以留条在那。有急事要见我,就在这棵树上,绑上一根红丝线。” 琼香和袁小力听明白了,看着李兮淳,点头。 “好,没事了。踏实做事。”李兮淳说完,看着这两人,问了句:“你们有什么要说的?” “你,你们,要做什么?”袁小力小心地问。这个也是琼香想要问的。“阻止破坏卜紫雪的计划,最后除掉她。我们需要桃花殿稳定。”李兮淳没有犹豫。 两人心里彻底明白了,无论他的背景还是现在的处境,已经不容许他们有任何的迟疑和犹豫。自己什么都抓在人家手里,自然得要听话。何况,这千音阁,那可是最惹不起的。千音阁,除了是各门派,擅长音律,除此以外,他们的情报消息网,明网暗网四通八达,只有你想不到的地方,没有任何疏漏,甚至很多时候,这朝堂之上都要借靠千音阁的消息来源。而且这千音阁的阁主,月千绮,那是江湖和人间神明一样的存在。只有她想不想,没有她能不能的事情。 李兮淳并没有说太多,而是给了他们一人一个锦囊,让他们各自回去自己看,按照锦囊里的来。他们每个人要做的都不一样。交代完,两人拿到锦囊,低头往身上放的那一瞬,李兮淳突然纵身,悄无声息地走了。 两人没敢在这里多停留,检查了左右,两人先后,不同的路径,各自返回了桃花殿房中。 进了屋子,琼香就赶紧打开锦囊,锦囊里面装了五张纸条,上面标记了顺序,她一条条打开,看到上面的任务,心里算是舒了口气,倒不是那种特别难办的事情,有几件的确不容易,那不容易也局限在可能要做些琐碎的事情。锦囊里单独有一本小册子,这里面是千音阁的逆修秘笈,这个倒让琼香很是欢喜!这是难得的宝贝,而且,自己也为着容颜日益衰老而感慨,经常也觉得自己的身体,力不从心。秘笈里夹了字条,意思很明白,只要认真做事,以后会有更多意想不到的好处。琼香此时,那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也有着欣喜,她收拾好,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也难为她多日茶不思饭不想,睡觉也不安稳。 袁小力跟琼香一样,他一回到屋子里,就赶紧拆开锦囊。里面也是要按照顺序完成的事情,写的很是明了,里面还有他那半张借据,跟之前收到的那个,能凑成完整的。他知道,自己的小辫子,绝对不可能只有这个一件。他狠狠地把借据撕碎,再放到铜盆里,一把火烧的只剩灰。锦囊里面还有两张纸,一个是银票五千两,还有一张是地契,上面写着离桃花殿不远的一处,那里有良田十亩,还有山脚镇上有五处店铺,如今,都是他的了。袁小力,一下子热血沸腾起来,如果按照卜紫雪的,自己需要钱财,再监守自盗,早晚会被发现,到时候,卜紫雪会推的干干净净,倒霉的还是自己,对于卜紫雪,这是无本的买卖。而如今,跟千音阁合作,这好处,是多少人几辈子也挣不了的。依旧,里面有字条,说的也很是明白,踏实干活,忠诚,认真,以后会更多好处。袁小力就好像吃了蜜一样,浑身连毛孔都透着兴奋和舒服。 袁小力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到当初在公天翔身边的人的去处。目前,据他所知,就是华子黎在水牢。还有周围其他人,那几个跟公天翔最近的徒弟们的踪迹,袁小力需要尽力去打探。这是他的第一个任务。而琼香的第一个任务,就是需要暗自笼络自己信得过,又用得上的人手。然后要跟牢房的人暗地里关系紧密。这个其实还好办,这负责刑罚,牢房的掌事是琼香走得近的朋友,叫做邵康介,对于邵康介来说,琼香是他的救命恩人和知己。他家里只是山下村里的农户,一家子染上疫病,躺在路上等死,是琼香救了回来,给他们医治,虽然最后还是父母亡故,但是,孩子们还是留了下来,又是琼香,可怜他们,给他们安置到山上,如今,兄妹三人都在山上生活。虽说当年琼香也是奉命下山救济这些灾民,她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但是对于有缘相见的人来说这就是救命之恩,邵家兄妹们都很珍惜这份恩情。琼香也难得有些自己信任的人手,她虽然往日里不愿意多管闲事,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日常做好人,多小恩小惠,到时候自己需要的时候,就会比临时抱佛脚来的踏实的多。事实上,琼香是有远虑的。她现在自己想想,就知道当年自己做的有多正确。她打定了主意,要找机会,跟这邵家兄妹多交流。 他们不知道,其实,这琼香的任务和袁小力的是相辅相成的。袁小力探听到消息,报上去,就是琼香的第二个任务,她需要配合着把人偷换出来。只是,此时这两人,尤其是琼香还不知道,这里面的人到底是谁。聪明的人,都会在暗处找光亮,在没风的地方找太阳。他们其实也想着自己能做些正大光明的事情,只是当时很多时候,做出来什么样的事情,都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貌似必须触到谷底,这才能反弹出坑。 琼香和袁小力,两人日常也不想见,偶尔见到,也都很是客气地打招呼,两人也跟着卜紫雪貌合神离地做事,只是他们心里明白,很多事情,是做不得的。如果有自己做不了的,他们也会按照要求汇报上去给李兮淳。这两人的确按着计划,努力地为千音阁做事。 第181章 院静春深掩柴扉 竹间闲看客争棋 十多口棺椁,相继来到醉羽阁山下,都送去了最近的义庄。实际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人都被送到了半山腰的闲置客房,这里一般都是给上山来的那些人带来的仆役和随从住的地方,没有什么人看管,虽然在半山腰,但是,那里不在上山的主线上,比较偏僻。 公孙放,秋姬,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到了地方,这些人一个个都被捆得严严实实的。迷药的解药也被用黄酒化开喂下去了。这些人一个个逐渐清醒过来。他们只是一直昏昏沉沉,感觉脑子就没清醒过,醒来以后,觉得一阵头晕,随着眼前没有重影,头不晕了,这才发现自己被捆着瘫坐在地上。 众人一抬头,看见房间里,正中坐着两个人。 别人不认识,但是裘刚认识呀,吓得他赶紧跪好叩头,嘴里称着:“裘刚,跪拜醉羽阁阁主和夫人!”旁边的人听了,这才如梦初醒,一个个,赶紧,都跪拜在那里。 公孙放没动,问了句:“裘刚,你可知罪?” 裘刚知道如今,狡辩已然没用了,他只能老实地回答:“小的知道,如今悔不当初!愿听侯阁主发落。” 在公孙放的示意下,裘刚把他所知道的所有,跟公孙放和秋姬说了一遍。他一边说,一边有叶一在记录,写完,让他签字画押。毕竟,裘刚是桃花殿的人,但是他供出的关乎醉羽阁的事情,所以这样就算是人证物证都全了。 这些人就被安排到这里暂时过夜,第二日转到了一处更为隐蔽的地方,那封信也交给了公孙放,只等着这些人在观礼那天,或许有用处,至少能制衡一下桃花殿。这隐蔽的地方是公冶涵安排的,那里是千音阁的地方。 公孙放再见到公冶涵,热泪盈眶。这两家是世家,还互相有着姻亲,千丝万缕的关系,如今,桃花殿成了卜紫雪的天下,公孙放对于公冶涵的下落,这些年来,已然成了心病,想起来就难过。今日见到,这个化作陶之的公冶涵,还有些不敢相信。公冶涵安慰他跟秋姬,说自己只是易容,现在还不到时候出现。 公孙放抓着他不舍得放手,两人聊了很多,直到公孙冉跟阿京再三劝他们夫妻回去休息,天色很晚了,不要让人怀疑,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公冶涵跟公孙冉,阿京他们,在这里也住了一夜,他们聊了计划,公冶涵这些年来,除了搜集情报,就是安排计划,设计着,如今这脑力和周密,已经超过了公孙冉,听着他说的想法和计划,公孙冉也不禁暗自叫好。 天蒙蒙亮,裘刚这些人被送到山下,山下几辆车在等着,一个浑身宝蓝色衣衫的女子跟公冶涵打了招呼,直接带人走了。阿京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子。见到人走远了,很是好奇,就问公冶涵:“他们是千音阁的人?”公冶涵点点头,说:“这个女子是千音阁的右护法,苏静好,外号夺魂娘子。” “啊?她就是苏静好?”众人很是惊诧,这姑娘可是跟李兮淳齐名的,在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只是神出鬼没,没听说谁见过本人,而那些肯定见过的,早就成了白骨累累。 公孙冉他们越来越觉得,公冶涵要做的事情,把握更大了! “你,要不要跟香香见面?”公孙冉问他。“我刚想说这个,从今往后,在事情成功之前,都不要认我,只唤我陶之就好。香香那里,我不打算现在相认。有些事情,我还不确定,所以,不能露出风声。”公孙冉听他说完,还有些不理解,但是阿京明白了。“你是说惜花阁也是有问题的?”阿京小心翼翼地问。 “桃花殿先出事,然后醉羽阁如今也是危机四伏,但是,这么多年我唯独没有见识到惜花阁出现任何问题,唇亡齿寒,而且那么多宗门落难,这惜花阁太平的有些反常。现在有些消息还没有最后确定,所以咱们还是得要稳妥。我担心的不是香香,坦白说,是太叔长光那边,我总觉得有些不理解。”公冶涵这是这些天来,第一次这么明确地说出来。 公孙冉和阿京心里这才彻底明白,他俩点头,几个人这才分开各自去做之前说好的事情。 公孙冉带着阿京,叶一回山。闻欣姐妹两个就跟在阿京身边。水伯也留在了醉羽阁。 公冶涵带着那几个弟兄按照计划各自去忙碌。 醉羽阁山上,支哲听说了棺椁的事情,跑来问公孙放,想着探听,公孙放按照之前想的,把他怼了回去,他见到没有探听到什么消息,就又问阁主为何昨日下山,夜里才回来?公孙放气不打一处来,说:“听说半山腰的房子要修葺,跟我要大笔银子,我哪儿来那么多?当我开钱庄?我就不信了,亲自去看了,还让夫人给评理,结果,除了需要粉刷,部分家具要更换,包括屋顶,什么问题都没有!要不是他们催我回山睡觉,我到想着在那睡一晚上呢!” 支哲听了,这才弄清楚,原来跟自己没关系,他这才放下心来。最近他也没有收到什么特别的消息,桃花殿那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 这时,有人进来禀报,说:“少爷和阿京姑娘回山了。”公孙放立马站起来,也不管支哲了,直接乐呵呵跑出去迎接。支哲见状,也跟出去,看见公孙冉和阿京那一行人,公孙冉和阿京,赶紧给他施礼,支哲也赶紧回礼,这表面的文章是要做好的。 支哲自知也无法偷听人家谈话,就告辞离开了。 公孙白听说了运来十多具棺椁的事情,也想着打听绿桂的消息,也赶着过来打探,公孙放听说他来了,心里也明白了他的意图。“绿桂在哪儿,你应该比我清楚,不知道你留着她干什么?为何不放她回我那儿?”公孙白说的也很直接。“在我这很安全,你担心什么?不会影响你的大日子不就好了?夫人也说了,若绿桂跟你结亲,必定要为她准备嫁妆,不让你丢脸。”公孙放笑呵呵。公孙白看着他,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边走边说:“知道我要大喜,还搞那么多棺材回来堵在山下。”“那些都被人认领处理了,自然不会影响你。这点你放心。”公孙放说起来也当闲扯来回答。公孙白停住,扭头看了他一眼,自顾自走了。 第182章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铺桥搭路只为前途 千音阁在湖州有自己的分舵,只是很多外人并不是清楚具体所在。公冶涵带着十七还有雷聪来到这里,按照记号指示,这才来到湖州城的一处院落。这个院子的前院是湖州的私塾,谁也不曾想,这读书的地方,竟然是千音阁的一个分舵。这个私塾在周围县郡都很有名,江浙一带所有读书人的事情,这里都能得知。私塾不远处,有个教坊,这个教坊是朝廷置办的,里面教授人各种器乐,刺绣,糕点制作等手艺活。这个教坊其实跟私塾一样,都是一个分舵的。往日里那些文人书生,都嫌弃教坊里的人身份地位不够高,私塾里出来的人都是当官的,而教坊出来的都是伺候人的。这两个地方的人也互相看不惯,这争端,谩骂从来就没有断过。谁也不曾想,这里面的人都是为千音阁服务的。里面负责的,干活的,都是千音阁的人。 公冶涵他们被人领进了私塾。 千音阁湖州总舵的舵主叫林巧,林巧因为是女身,所以常在教坊出现,弹得一手好琵琶,是当地的才女,名人。今日接见公冶涵的是分舵的执事,叫康节。 康节看不出来年纪,面容年轻,但是行走动作却很是稳重,光是看举手投足,很有那种宰府管家的风范,但是这年纪,看着皮肤,有很像是富家公子。这一个人长出两种不同的形态,倒是很少见。公冶涵觉得很是稀奇,雷聪也很惊讶,仔细打量着。 这康节估计这样的眼光见得多了,所以也不在意。公冶涵的到来,是千音阁阁主亲自下令要完全信任,尽心招待的,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叫陶之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阁主已经交代过,这里都听您的号令,需要做什么,我们全力以赴。”康节这话说得清楚又很诚恳。能做到分舵的执事,也很是不容易的,必定是亲信。“舵主今日在教坊,一下子脱不开身,说是晚点儿再来拜会。给大家安排在了后院,靠里面的住处,想来安静又安全。”康节想的很是到位,公冶涵他们自然是不想多见人的。 “感谢感谢!”公冶涵赶紧施礼。他这一施礼,康节赶紧站起来回礼。“康兄,您不用这样,真的,我也不想让大家都很紧张。实在是叨扰,还请康兄见谅。”公冶涵一下子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但是,康节是明白的,就说:“那好吧,我还是自然一些,也不至于让其他人觉得突兀。” 几人坐在这里,听康节介绍了一下分舵的情况,还有人员的安排。公冶涵也很直接,他发现康节这个人是那种你直接,他也直截了当对你的人,如果耍手段,用心机,这康节也绝对不会惧怕。这样的人往往做事能力极强。 “过几日,我就启程前往桃花殿,我希望这几日能随时有桃花殿的所有信息,还有,我想要几个好手,最适合隐藏的,前往惜花阁,现在不用他们露头做事,只是需要潜伏着,打探消息,帮我确定一些事情。阁主姐姐本来是要从总舵找人出来的,但是,担心总舵的人被认出来,所以,说既然要妥帖安排,那就索性找貌不惊人,但是可信,伸手好的,就从下面各分舵找,这些分舵里面,咱们湖州很是卓越,所以,这里有劳康兄了。” “好说,您这边需要几个人手?”康节问公冶涵。“我琢磨着,大概至少得要四五个吧,自然越多越好。”康节想了想,说:“给你八个人,能进入到不同的地方,这样也算是消息全面了,只是咱们先要找办法让他们进入惜花阁,这个得要周全。”公冶涵点头说:“是的,这个很重要。” “这些我来安排吧,你这边放心,人的话,明日里能让你见到五个,还有三人刚办完事情,在回来的路上了,预计明后天也到了。明日要是都能见到倒也不错。”康节说完,自己又自顾自地好好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定了,我又过了一边人,各个好手!” 公冶涵心里说这千音阁能做到现在这样,必定有自己的不凡之处,这接触过的人,就让他感觉到一个个各有所长,又都很忠心认真。他脑子里浮现出月千绮的样子,心里感慨,这个月姐姐,不,其实应该叫姨的,着实厉害! 聊完,康节引着公冶涵他们去了住处。还安排人准备了餐食,大家闲聊了几句,康节说自己要出去办事,就先告退了。 公冶涵跟十七,其实只是跟月千绮只见过两面。第一面的时候,十七还未恢复成形。当年,公冶涵身受重伤,虽然在水伯处修养,但是,这条件有限,当年的杀手,各个刀剑抹药,是必定要置公冶涵于死地的。水伯也无能为力,实在没有办法,这才求助于千音阁。好在月千绮,惦念着河伯当年的情谊,知道公冶涵也是当年河伯捎带着长大的,这才施以援手,用自己的内力硬生生把公冶涵的毒给逼出来,为此,月千绮耗费了三成功力,休养了两年多,这才补回来。所以这第一面,对于公冶涵来说,是懵懂的,昏沉沉的那么一面。 后来,公冶涵伤好以后,远走燕地躲避,也是为了静心修行,过了三年,这才回转,也再有机缘见到了月千绮。这千音阁的分舵,遍布各处,只是他还无缘得见。今日在这里,公冶涵也是想到了以往很多时候,很是感慨。这才忍不住,跟十七,两人说了好久。 第二日,早起就有人忙忙碌碌,给公冶涵和十七又打水洗漱,又拿吃的,还有人专门整理被褥,饭后,有个看着像是管事的人,又把大家召集到一起,给大家讲了讲这里今日前院要做的事情,还有街面上最近的一些动静。 最后,康节进来,跟公冶涵他们打招呼,说:“今日你们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办吗?” 公冶涵有些奇怪,问:“康兄,昨日不是说要给我引荐那几位要去惜花阁的兄弟吗?” 只见康节微微笑着,说:“自然,这个怎么会忘记。这人,诸位不是一早都见过了吗?” 公冶涵他们有些不明白,这时,只见外面又走进来一个人,这个人跟屋里面的康节,一模一样! 第183章 死生共事两家事 胜负不由自己说 之前的康节,看见来人,赶紧施礼,站到一边,只见后面进来的康节说:“陶兄不要介意,冒充我的这厮叫费邛,最擅长易容乔装改扮,而且连声音也能模仿,他是去惜花阁的人选之一。至于其他人,诸位也真是都见过了。”说罢,他拍拍手,外面进来几个人,公冶涵他们一看,居然都是早起就一直在他们身边伺候的! “这?”公冶涵又惊又喜!这些人如此不起眼,做事情很是到位,却丝毫不让人起疑,这真是潜伏的最佳人选。 只见这些人,给公冶涵他们施礼,接着,纷纷往桌子上摆东西,公冶涵他们一看,只见桌子上放着:“十七的发簪,公冶涵的香包,雷聪的匕首,穗儿的箭穗等等,都是他们随身的物件。 公冶涵他们都不知道,何时,这些东西都没了! “他们每一个都擅长乔装打扮,而且盗取的本领都很一流,除此之外,每个人都有特长:他,其实是女扮男装,擅长双刀;她,其实只有十四岁,但是能灵活切换不同年龄段的样貌,并擅长制毒下药;这个孩子轻功很好,是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还有他,擅长暗器,火药…”康节一一指着每个人,介绍给公冶涵他们! 公冶涵看着眼前这些,看着极其普通,但是,各个又都不平凡的人,终于明白了,为何千音阁能这么强大。 “他们,现在归我安排?”公冶涵问康节。“是的,他们现在都是你的人,按照阁主的交代,他们要做的就是根据你的安排和命令做事,听从您的号令。” 公冶涵对着大家说:“我并不像个人会怎么样,对于权势和地位,我没有所求,我只是希望我的家人安全,希望那些依附于我们家族生存的所有人都能平安,他们的利益不受侵害。我只希望我所做的,能够让这如今暗涛汹涌的江湖能够不再起纷争,保留这份安宁!我虽然可以命令你们,但是,我不愿你们有任何人身还有生命的闪失,我珍惜我周围的每一个人,安全第一,便是我的命令,在安全第一的前提下,完成任务,就是我的命令。我,说完了。” 众人看着公冶涵。也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很是凝重,有人可能会说公冶涵说的未免太过于冠冕堂皇,但是,事实上,这真的是他的肺腑之言。如果说一开始被人刺杀,他还有心复仇的话,这心态,随着他知道越来越多的事情以后,渐渐的发生了改变。刺杀他的人,那些让他伤痕累累的人,他已经不在乎了,如果说,当初只是为了除掉他,只要他死了,这个江湖就会就此再无争端,一片祥和,他公冶涵宁愿自己就这么死去,毫不犹豫! 然而,他公冶涵只是别人安排的一步棋,只是一个小钉子,有人想要拔掉所有的钉子,让箱子里封印的怪物跑出来害人,那他公冶涵,就不能再这样了。他不管别人如何,自己必定要把自己这颗钉子,再重新钉回去,牢牢地扎在深处! 康节,对于他刚才说的话,很是惊讶!他听过很多为人自私的话语,但是,他没有想到公冶涵为什么会说出来这番话,这个叫陶之的人,到底又是怎么样一个背景?他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何阁主,会全力支持这个人,他好像明白了一些,又好像还是什么都不清楚! 康节看着手下这几个人,他们也显然对于公冶涵的那一番话,有些震撼。这些人看着公冶涵的眼光里,有惊讶,更多的是钦佩。康节心说:“这个陶之要做的事情,八成得手了!” 接下来,这些人,先是根据自己的特长,找到了在惜花阁可潜伏的身份,这些都是根据千音阁一直以来的情报,还有公冶涵的说明,最后一一确定的。整件事情精密安排,公冶涵他们,就在这里,跟康节他们一步步推算出步骤,最后确定到具体的日期。 一匹快马,从醉羽阁山脚的马棚飞驰而出。 支哲骑着快马,前往这附近的湖溪桥。 他最近一直很是不安,觉得公孙放他们已经开始怀疑他了,但是又无法确定。而且,最近他的几个联系人也都不见了踪迹,虽然那些人都没什么重要的,但是,这眼见着公孙白的大日子就快到了,总不能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吧?考虑再三,他只得亲自出面,借口外出采买药材炼丹,前往湖溪桥。 湖溪桥这里,有一个烧饼铺子,这个铺子,是支哲最后跟桃花殿联系的地点。只有在关键时刻,最紧要的时候,才会到这里接头。 支哲挑着时间,眼见着要午饭了,这才牵着马,溜达来到烧饼铺子。这个烧饼铺子,旁边就是一个很小的客栈,跟烧饼铺子一墙之隔。支哲先是进了客栈,小二把马给他拴好,这才进去开了间上房,且支哲要求安静一些的,理所当然地选了窗外就是烧饼铺子后院的地方。他没有在客栈用饭,而是出了门,直接进了烧饼铺子,铺子老板叫灰三,早年间是当地的地痞小无赖,后来打斗中被人断了条腿,后来只能一瘸一拐,在这里开了个烧饼铺子谋生。 灰三跟支哲见过,正在忙碌的灰三一抬眼,看见支哲,有些震惊,心说:“这位怎么来了?”他假装不认识,问:“这位客官,需要什么?小店的烧饼,有咸口有甜口,还有带馅的。”支哲也假模假式看看,说:“给我两个咸的,带馅的有没有红豆馅的?” 灰三知道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喊着:“得嘞,您稍等,我给您包上。”支哲点点头,不一会儿,拿上包了烧饼的纸包,就回到了客栈,自己的房间里。支哲吃了几口烧饼,让小二送进来一壶酒,一碟花生米。让小二不要进来打扰,他吃完要好好休息。小二应声离开。支哲吃完,躺倒,看看天色还早,他赶紧睡会儿。外面卖烧饼的灰三,看见支哲,知道有重要的事情,于是,今日早早的收摊,说烧饼卖完了。两人各自等着夜幕降临,支哲要从自己房间的窗户,翻进灰三的后院。 这两人觉得各自都很平静,沉稳,这其中的猫腻无人能知,谁也不料,自从支哲下山的时候就有不止一个人在盯着他,如今,灰三露了出来。这从山上就盯着支哲的不是别人,正是“柳巴。”而另一个盯着的人,则是公冶涵那边的兄弟,叶万章! 第184章 吾家职分是阴山 不见阴山不解颜 湖溪桥这个地方,其实并不是很大的方圆,但是,这个地方自古以来便是兵家重镇。这也跟这里的地理位置很有关系。简单地说,这里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就像一个天然的屏障,这三面的隘口,便是无法逾越的一道坎。这里的山也很是奇特,从隘口方向,都是悬崖峭壁,就像刀削的一样光滑,无法登攀,即便是轻功高强的武林人士,也很难翻过。山脉延绵,除了悬崖峭壁,就是百里浓密的深林,有进无出的事实,兵家望而却步。朝廷在这里有驻军。进了湖溪桥的城门,走到头,就到了关隘下面。想要通关并不容易,这里盘查的也很严格。这眼见着天快黑了,这里要出关的人还排了很多人。 叶万章按照公冶涵的吩咐,离开支哲的小客栈,来到关隘前,他直接找到当值的守卫,上前施礼,递给对方一个小吊牌。这个牌子不大,材质看着就是上好的墨玉,玉牌雕刻成古琴的样子,上面刻着“千音”两个字,这两个字还刷了金粉,看着很是贵气。 本来带着桀骜气息的守卫,见了玉牌,大吃一惊,赶紧回礼,毕恭毕敬把玉牌交还给叶万章,引着他入了关隘。旁边排队要出关的人,排了长长的一大队。 进来以后,走了不多远,就是一个大院子,外面看着就不小。道路两旁,都是规整的院落,从外貌样式来看,应该都是兵士居住的地方。对方引着叶万章来到一个最大的院落,请他进去,先站在院子里等一会儿,他进去通禀。 叶万章站在这里打量着,这个院子门口有四个兵士,重甲守卫。进了院子,院子里晾晒的也是兵士的衣衫和盔甲之类。这会儿天色暗了,有人在收着这些,旁边的厢房也都是一间间屋子,有兵士进进出出,也有的屋子已经掌了灯。正对着大门,是个影壁墙,叶万章站在这里,暂时还看不到这后面的样子。 半炷香的时间,那人出来,拱手,引着叶万章,他们绕过影壁墙,这时叶万章才发现,原来这后面还大有乾坤。 影壁墙后面,正对着的是一个大门。进了大门,里面是个更大的院落。院子里有水井,有兵器架子,同样,进出的都是兵士。穿过这个院子,进了一道门,这才到了里间。 一个穿着铠甲的将军一样的人,正站在门口,看到他们过来了,这个人快步走下台阶,来到他们面前,一挥手,那个引路的兵士施礼离开,将军赶紧给叶万章毕恭毕敬地鞠躬施礼。 叶万章有些惊诧,他赶紧扶起将军,这两人就进了屋子。 这名守将叫楼应熊,是这里的前锋营都统,这个院子最前面的是前锋营斥候的住处,后面院子里的,是他的卫队住处,这再后面,才是他的居处。这人官职是正二品武官,但是,在这个隘口,却是最厉害的人物。除了这个身份,他还是千音阁的一个执事。叶万章出示的牌子就是千音阁的令牌,这个令牌,能调动千音阁的任何人! 楼应熊在这里驻扎近八年,这个湖溪桥已然早就成为了千音阁的一个分舵。朝廷上对这件事情,是明了的,因为很多事情,即便朝堂也需要千音阁的协助,所以,这个分舵,算是半明面的。楼应熊这里的人自然都知道千音阁,都认识这个令牌。 “不知小哥,这次来是有什么指令?”楼应熊坐下后,问叶万章。“不敢不敢,我也是奉命行事,我是跟踪一人来到这里的,按照我家主人的意思,那人如果来到这里,就让我来叨扰,希望将军出手帮忙。”楼应熊笑了,叶万章还没说具体的事情,他就连连点头说:“好说,我自然都给办妥当!” 叶万章很是喜欢他的性子,就把计划跟他一一说明。楼应熊听完哈哈大笑,说:“没问题!我这里总共有驻军八千,加上我这前锋营三千人,这点儿事情,小菜一碟。” 随即,他冲着门外一喊,进来两个人,他把这两人叫到跟前,如是说了一遍,两人领命离开。楼应熊又叫人安排酒食,招待叶万章吃饭。叶万章也不推辞,两人相聊甚欢,酒菜端上来以后,更是推杯换盏,楼应熊也喜欢叶万章的洒脱和不做作。两人都觉得相见恨晚。 入夜了,有兵士进来禀报,说:“大统领,监事的弟兄传回来消息,说对方起身了。” 楼应熊点点头,跟叶万章说:“到时候了,咱们静候佳音!”随即跟来通报的人说:“你传令下去,按照计划行事!”来人领命离去,楼应熊跟叶万章说:“咱们就看好戏吧!” 支哲突然醒过来,他猛地坐起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差不多到时间了,他先是推开了窗户,往外面看了看,外面静悄悄的,这个时间,客栈里面大多数客人也都去睡了。 关上窗子,他开始换衣服,支哲从小包裹里拿出一套夜行的服饰,换好,重新绾了头发,身上收拾停当,他再次打开窗户,先是纵身下楼,再从下面纵身跃进了烧饼铺子的后院。 烧饼铺子里,没有什么动静,屋子里也没有点灯,看着一片黑漆漆。他找到后院的大门,先是敲了三下,这才轻轻推开门,门没有锁,他走进后厨,又从后厨,走进正堂。支哲有自己的长处,就是记性特别好,他走过的路,基本都会记得。来过几次,虽然次数不多,但是,这里的路径,他还是记得的。 正堂依旧没点灯,他站在这里,隐隐见着有人影,“灰三,我到了。”支哲打着招呼。 灰三没有说话,但是,眼见着火折子一闪,屋子里的蜡烛点着了。只不过,不是一盏,而是一盏接一盏,整间屋子都被点亮了,屋子里面居然全是人! 支哲大吃了一惊。 只见正座上坐着一个穿着武将官服的人,那人目光如炬,黑面带须,看着很是威武。周围都是兵士,把支哲围在了屋里。 支哲心说:“大意了,觉得以往来过,没有那么戒备,谁想这里面埋伏了这么多人。”他看着周围,如果动手,自己不见得能得到什么好处,支哲还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就是冲着自己还是灰三,想到这里,他只得装作谦虚,一边给这在座的鞠躬,一边说:“这,这怎么会这样?” 第185章 四海有人能统御 中原何复有交争 正坐那人看了看他,说:“简单说说,你夜里翻墙进来,所为何事啊?要这样的装扮,来找一个通敌叛国之人?”支哲听了,觉得这里的面的问题,应该在灰三那边,就赶紧一脸惶恐地解释:“军爷,我可跟他没啥关系,我也就是,就是屡次要债不果,就想着夜里过来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想着夜深人静,无人在场,好逼他还钱!” 那人听了,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要债?算了,还是回去再说吧。”他站起来,跟旁边一个人说:“把他捆了带回去,另外,这里再安排几个人蹲守,看看还有没有人来!”那个兵士节令,上来几个人,把支哲就给绑上了。 支哲这才确定,自己今日,是受了灰三的坑害,对方蹲守,不料自己前来,也算是倒霉。他想着,好歹没有别的由头,到了军营,跟他们大官一说明,应该也就没事儿了。想到这里,支哲也没有反抗,反而很是顺从。他从烧饼铺子走出来的时候,在外间看见了被捆的像粽子一样的灰三!他的嘴里还被塞了布。支哲看见他,急中生智大骂他:“好你个灰三,欠我五十两银子不还,害得我今日被当坏人绑了!”支哲骂骂咧咧地,被塞进车里,跟灰三一起,回到了隘口营地。 支哲当时在客栈里起身以后,把窗户打开察看,那会儿,负责盯梢的人就把消息传回了回去。他关上窗户,开始换装的时候,早就潜伏在烧饼铺子门口的人,就已经进入,先行制服了灰三,并藏好,调节好呼吸,等着支哲前来。所以,其实烧饼铺子的院子里,厨房,厅堂都埋伏着人。那个正坐的,叫令狐仓瑞,是前锋营参将,也是楼应熊的心腹。今日夜里做这些事情的,都是他们的下属,既是兵士,又是千音阁的人,这些人各个都轻功卓越,这呼吸控制的极好,也只能这样,才能瞒过支哲,让他走进圈套。 此时的支哲,心里也明白,对方设了埋伏,是自己大意了,另外,这些人的鼻息很是轻微,看来都像是修内功的高手,虽然外形看着穿着兵士的衣服,他怎么都觉得这些人最真实的身份,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兵士?但是,他也没办法,如今落到别人手里,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自知自己不能在此处耽搁太久。 灰三跟支哲,并不是在一处审问,而是分开了。 支哲那边是令狐仓瑞在看守。这边,叶万章还有楼应熊在问候着灰三。 灰三很是惊恐。 但是,叶万章发现,他的所谓的惊恐的外表,恐怕只是伪装,那双眼睛始终不敢直视他们。“要不是事先有了消息,恐怕就被这厮给蒙混过去。”叶万章心里说着,暗自说了声“狡猾”。 楼应熊也是眼明手快的,跟叶万章互相看了看,两人各自领会。楼应熊故作严厉,呵斥灰三:“说说吧,你是怎么跟蛮族勾结,在此为眼线的!” 灰三立刻像捣蒜一样,磕头跪拜,嘴里连连喊着“冤枉”。楼应熊冷笑,说:“你就是把头都磕掉了,也掩盖不了你的罪行!”灰三很是无奈,冲着叶万章说:“小人只是个瘸子,土生土长,怎么会跟蛮族扯上关系?请大人们明察。” 叶万章过去,搀扶起他,说:“你莫怕,你说你是本地人?”灰三赶紧点头,“那好,你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跟蛮族扯上关系的?”灰三心说:“这两人是认定我通敌了。这是哪儿来的飞来横祸?”灰三又赶紧跪下,说:“小人的确是本地人,也很少去外处走动,这关隘,以往驻军不多,后来逐渐军爷们多了,我们这也才安宁下来,之前虽然也有些关口屏障,也有军爷驻守,但是,那蛮族还时不时跑来抢夺我们,杀人掠货,我们家家几乎都有人死伤在他们手上,因此,家家户户跟他们都有仇!不满二位大人,家父就是死在他们之手,后来母亲改嫁出走,只留下我一人,在这里街头混大,年少不懂事,跟人打斗,伤了腿,这才跟着邻里学了手艺,如今开个小店糊口。小人怎么能跟蛮族勾结,这,这,实在是不可能!” “你说的可都当真?”叶万章问。 “全部属实!小的不敢欺瞒!”灰三说的也很是诚恳。 “那你就说说跟桃花殿还有醉羽阁是怎么回事吧。”叶万章突然说出来,眼睛盯着灰三。 猝不及防,灰三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惊恐,惊讶,接着,他赶紧平复下来,看得出来,这个问题,让他内心起了波澜。楼应熊也观察到了。 “这,这啥阁,殿啊的,小人不知道,小人没有读过书,只是认识一些字,也是为了糊口做生意,您说的,我都没听说过。”灰三说的眼睛都不带眨的。 叶万章看着他,盯着看,老半天,叶万章突然笑了。他转过头跟楼应熊说:“我给你们讲个故事。这个故事还很是激励人呢。对了,那个翻墙头的,也带来吧,让他也一起听听。”说完,他搬过来一把椅子,就坐在堂下,离着不远,是跪着的灰三。有人把支哲带了过来,令狐仓瑞跟着,他站到支哲旁边,仔细盯着他。见人都到齐了,叶万章就开始讲起来。 有个年轻人,自小爱好习武。家里人也是做小本生意的,但是,因为自家孩子喜欢,所以,夫妻两个,也没有抠搜,而是尽力去请教习师父,让这个孩子能如愿以偿。这个孩子,倒也还是颇有资质,后来偶遇一个宗门长老的举荐,入了一个宗门大家,并成为了当时的殿主的关门弟子。 这个孩子在悉心教导之下,眼界,学识,还有武功都很有建树,按道理,他应该有感恩之心,但是,谁曾想,随着宗门突变,殿主被害,这个孩子,不仅没有帮助殿主,反而投入到恶人的怀抱,不惜隐姓埋名,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们知道吗?”叶万章问大家,他站起来绕到灰三背后,幽幽地说:“我是实在想不明白,不知,桃花殿的伯执事,怎么就能安心在这里做烧饼过活呢?”支哲此时目瞪口呆地看着灰三,灰三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也不搭话。“说说吧,伯执事,伯乐梅!”叶万章拍着灰三的肩膀。 第186章 吾家职分是云山 不见云山不解颜 灰三斜眼看了一眼,过了一会儿,微微一笑,说:“你们还真是挺厉害,这都能被你们发现。看来,你们是下了不少功夫。”说完,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跺跺脚,这时大家包括支哲,才发现,他根本不是瘸子。 “自然,想要找到你,很不容易,但是雁过留痕,虽然很难,但是你还是露出了马脚。”叶万章也很坦然。 “什么马脚?这个我还是很感兴趣。”伯乐梅也微笑着问。 “瘸子不假,但是,你自己的时候想必就不会再假装。你心里也没想自己就这么假装瘸下去。所以,你的鞋子,按照常规来说的磨损并不大。这个就是你的破绽之一。另外,假的灰三,就是假的。总会有怀疑你。我们也找人看了,虽然你长大了,又有些年头不在这里,但是,真正的灰三头顶上有一小块自小就有斑秃,虽然很隐蔽,但是,你忽略了。一旦被发现可能有问题,只会越寻找越多的破绽露出来。人不能被盯,被人盯上,总没好事!”叶万章说完,伯乐梅舒了口气,那神情,反倒有些如释重负的样子。 “也是难为你们了。”他看着楼应熊,“能讨杯水喝吗?”楼应熊点点头,招呼人倒水给他。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还找我来这里,怕是别的目的吧?”伯乐梅扬着头。 叶万章指了指支哲,“喏,不就是因为他嘛!”支哲这时才明白,原来什么叫自投罗网,自己就是自投罗网,自己就是天底下头号大傻瓜。自己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怕什么来什么。他心里很是愤懑。看见众人都看着他,他咬了咬牙,说:“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帮忙,来问问有没有什么消息。具体是什么样的消息,我也没有概念。”这话,说的一半真一半假。“那你说说,你是帮谁?”叶万章问。 “公孙信华。”支哲犹豫了一下,说了这个名字。叶万章心里明白了,他必定是知道公孙信华逃脱不了,这才把他抛出去,用以自保。 叶万章信了佩服公冶涵之前跟他交代的,说这个支哲,到时候必定会抛出一个人出来,这人可能是绿桂,也可能是信华,甚至会说是公孙白。他只要说出来一个人,就不要拦着他,找个疏忽,故意放他走。他现在还不能消失不见。 叶万章跟楼应熊两人窃窃私语了一会儿,楼应熊说:“我们要核实一下。委屈二位了。”说完一招手,上来两人把他们两个分别关到了两个有间隔的房间。 如愿,支哲趁着守卫疏忽,没费什么力气,就跑了出去。飞身上墙,他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快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叶万章和楼应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样就行?当真不用审审?”楼应熊问叶万章。“就是这样的效果,让他知道哪儿不对,但是他又不敢跟他的主子说出去,他自己也在犹犹豫豫,越是这样,他的内心就越是煎熬。”叶万章笑着,两人一起进屋去了。 伯乐梅坐在屋子里,并没有被五花大绑。这是曾经桃花殿公天翔身边的人,是他的关门弟子。叶万章很是不理解,所以,按照公冶涵的想法,他想要知道当初为何伯乐梅要背叛,要远走,当年到底出现了什么情况? “说说原因吧。”叶万章坐下来,看着伯乐梅。 “没什么好说的。我说我是被迫的,你们能理解吗?”他瞥了一眼叶万章。 “如何被迫?”叶万章很是认真,盯着他,“我也是替人问你。他说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就算了。”伯乐梅跟叶万章对上眼神,笑了,“就是被迫。我根本不想,但是,却只能这么做。” “是因为有人拿你的家人,来要挟你必须助纣为虐?”叶万章说这话的时候,伯乐梅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我想,也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了。”叶万章说完,挥挥手,说:“有人让我带话给你,以前你做的事情,他相信你绝对不是故意而为,是有自己迫不得已的苦衷,如今,过去的都过去了,他希望今日你走出去这里,就不要再做什么对桃花殿不利的事情了。你走吧。”叶万章一挥手,上来两个人,把捆在伯乐梅身上的绳子解开。伯乐梅愣了一下,活动活动手脚,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楼应熊没有想到,赶紧站起来,问:“这,这就这样了?”叶万章点点头,“当年他背弃师父,反出师门,是因为有人挟持了他一家老小,逼迫他这么做的。那种情况下的逼迫,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万难的抉择。算了,这些年,他活得也没有自我,何必呢。该说的说了,我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况且,他的功夫修为,咱们怕也是拦不住,算了,索性随意。对了,事情都办好了,我也得告辞了。”叶万章也是急着回去复命。楼应熊说什么也要他第二日再出发,叶万章拗不过他,就答应下来,两人在一起聊天,吃喝,也算是让紧绷的神经,多少有了些松弛。 伯乐梅走出来,回到了自己的店铺。他坐在店铺里,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他没有动,只是呆呆地想着事情。当年那一幕幕,虽然说经常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如今,他还是忍不住,又一遍遍把当年所有的事情都串了一遍。想起刚才叶万章最后说的话,他突然涌上来一阵激动,“快十年了,终于,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自己喃喃说着,说着说着,不由得热泪盈眶,坐在那里,放声大哭起来。 太阳落山了,屋里黑漆漆,伯乐梅的眼里,却闪着光芒。他知道,十年磨一剑,这锋芒,马上就要像这黑暗尽处的光明一样,随着天光大亮,当年的一切真相,也都要浮现出来,不管那些人愿不愿意。 伯乐梅站起来,他觉得自己充满了力气,似乎肠胃里也变得饥肠辘辘了。他走到后院,进了自己的卧房,先是把桌子上的吃食,狼吞虎咽吃了不少,接着,点上蜡烛,环顾了这一切以后,毅然决然地收拾起东西,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出发了。 第187章 名利场中难着脚 林泉路上不回头 支哲飞奔回去,一路上根本没有停歇。他心里很是焦急,生怕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醉羽阁有些什么事情发生,而自己却耽误了要成的大事!这年轻人,必定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他总是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年轻人,只是当真想不起来。最后的关头了,不管怎么样,自己都得坚持走完,要不然这些年做的事情,就都白费了。 一回到自己的房间,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说是阁主有事儿,已经找过几遍了。 支哲想着理由,赶紧换了身衣服,跟着来人,去见公孙放。没有去议事大厅,也没有去纪要阁,而是直接下山,支哲很不明白,问来人:“请问则个,这是要下山?阁主在山下?” 来人是公孙放身边的一个侍卫,他没有回头,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脚步没有停下。“是的,长老,阁主在山下呢,已经几日了,住在客栈里。”说完,加快了脚步,这时,支哲才发现,原来公孙放身边这么个不起眼的护卫,功夫居然这么好?这浑厚的内力,轻功施展起来的行云流水,明显着是收敛了许多,如果真的实打实施展出来,自己的轻功反倒真不如人家。 很快,两人来到山下,进了招贤客栈,进去也没顾及别人,两人直接进了后院,这招贤客栈很大的院子,进了大门是大厅,进了院子,这才是客房,上下三层,再往里面去,又是一个大院子,依旧是客房,只不过档次要比前面的院子里的强很多,依旧上下三层,最后里面还有一个院子。这里面的院子,一般人是住不进来的,除非是各大宗门的门主,朝廷够档次的命官之类人物,才有可能住进去。 公孙放还有带来的人,就住在这里面。 院子门口,有守卫。守卫见到领路的人,说:“阁主在里面等着呢。”说完闪身,赶紧让路,让支哲跟那人一起进去。 一进院子,支哲就心里就咯噔一下。 院子里面,站着两排人,这些人穿着打扮,很不常见,乍一看都是金丝铠甲,蒙着面,各个身材高大,很是威武。支哲他们从这两排人之间走过去,他竟然没有听到常人那种喘息之声。这些护卫,自己在山上从未见到过,难道是谁来了? 支哲正胡思乱想,眼见着到了大厅门口,门口的人看见了,先已经进去通报了,待到支哲他们到了门口,引路的一闪身,门口的人对着支哲说:“长老,阁主有请!” 支哲点了点头,迈步进了大厅。 没想到这厅里的侍卫,也全部都是院子里的那种。厅里有大长条的桌子,摆着茶具点心之类,几个人正坐在那聊天品茶,靠着外面,跪着两个人,支哲一眼就认出来,这两人正是招贤客栈的掌柜的和账房。 喝茶的为首是公孙放,后面站着两个侍卫,接着就是两个头段时间来做客的那两人,曲宁和柳巴,剩下的,就是公孙冉,还有公孙晴,公孙晴旁边还有两个侍从丫鬟站在她后面。 支哲进门,快走几步,赶紧跪倒行礼。 公孙放早就拿眼角瞥见他了,故意装作才看到,赶紧放下茶杯,让他赶紧起来,“过来坐!”说完,指了指前面的一个空位。 支哲半弯着腰,给在座的打招呼,刚要坐到那个空位那儿,突然那个来做客的曲先生突然站了起来,把自己的位子让给他,自己之直接坐到了空位处。那个老头一遍倒腾还一边说:“别呀,坐到我那里去,那儿离着阁主更近一些,好说话。” 支哲没办法,只得坐到曲老头之前坐的地方。那个地方的确是离公孙放更近一些。还没倒出时间让他觉得哪里不妥,公孙放就开始问话了。“之前请人去请,结果说您出门找药材去了,好不容易今日才回来,怎么样?有收获吗?”公孙晴也问:“长老累不累啊?” 支哲忙着回答,这时,旁边冷眼看着的公孙冉心里明白了,这曲宁猝不及防换位子,是让支哲坐到了他跟柳巴的中间,后面不到三步便是金陵卫。如果出现问题,支哲怕是也施展不开。果然是姜还是老的辣! 支哲赶忙挨个回应,事先他就已经想过说辞,自然说的也是没有破绽。这边大家也都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也没有想打草惊蛇,所以,各个也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大家寒暄着,闲聊了几句,曲宁还问了问关于药材方面的一些事情。堂前跪着的两人,还在那里跪着,低着头,不敢抬眼,也不敢出声,支哲斜眼看了看,紧接着,话锋一转,问:“那二位,是什么情况?我看见这裘掌柜和赵先生,也都是咱们醉羽阁的老人了。” “他们,他们做下好事!”公孙冉,这才说话。“前些日子,父亲觉得身体不适,看了郎中,也吃了很多药,都不管用,反而感觉越发不适。后来,幸得曲先生在家里做客,曲先生医术很好,但是从不轻易给人看病的,这次多亏了曲先生,发现父亲本来并无大碍,也就是风寒入体,又有些痰热。但是,这后来的餐食里,倒是被人下了毒。” 支哲听到这里,做出大惊的样子,赶紧站起来,问道:“那如今如何?并无大碍了吧?” “唉,这发现的时间,终究是有些晚,老朽也是费尽心力,而也只能是一点点把毒清理出去,这要康复,是个漫长的时间,看来这一年半载至少这个时间啊,阁主是不能运气了,也不能生气,一旦动怒,这毒性就更容易发作!”曲宁唉声叹气的。在座的人都满面愁容,支哲心里很是高兴,心想:“看来,这一步,算是达到效果了,只是不知道这中毒有多深?” 他口不应心对付着,外面进来一个侍从,那人进来,在公孙放耳边说了什么,只见公孙放脸色大变,刚喝了一口的茶杯,突然被摔在地上,摔得粉碎!公孙晴和公孙冉赶紧站起来,走到公孙放身边。支哲不明白怎么了,但是,他也必须得要站起来。“怎么了?”柳巴问公孙放。“那厮只是承认了下毒,居然自尽了!”公孙放说着,咬牙切齿,突然气血上涌,一股子血喷出来,曲宁赶紧上前点住他的几个穴道,说:“哎吆,你说你这气性,跟你说了,现在毒素还在身体里运行,你不能动怒,不能生气,动怒只能加速毒素扩散!” 支哲这才看到了,公孙放的确中了毒。他心里的疑问放下了,于是,他也假惺惺安慰。 公孙放这才重新做好,用白水漱了口,稳了稳,这才问支哲:“你是长老,又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下毒的,是苏群,最早就是从这里上的山,当初他上山,据说是有裘掌柜跟账房的举荐,到了山上,还有你的支持。苏群跟你们都很要好,所以,这才找你们来说明白!” 支哲这才知道,苏群已经被抓,且自尽了,人死了,就说不了话了,他心里更加有底了。 第188章 满天风月为官守 遍地云山是事权 “我也是一直见到他很是勤奋,况且,这能在咱们招贤客栈口碑不错,他又来求我助他,所以,我这才想着举手之劳,没想到这狼心狗肺的人,居然一直包藏祸心!我想这掌柜的,账房,这所有人,都跟我一样,被他蒙蔽了,他竟然要做下毒这样的事情,必定也是会刻意隐瞒!望阁主息怒,好好修养,不要怪罪大家,至于我支哲,身为长老,却失察,还被人利用,请阁主责罚!”说完,他跪倒祈求责罚。 公孙放心说:“好你个支哲,这个时候,还不忘要收买人心,妄图以此来维护自己。”他看着支哲,说:“长老赶紧起来吧,这件事情,总不能任由他发生而没有任何责问。所以,你们也不必担心。你们都是什么样的人,我也很心知肚明,算了,你们都起来吧。你们三个一视同仁,罚俸半年吧!” 三个人赶紧给公孙放磕头。公孙冉挥挥手,让掌柜的和账房先下去。 接着,大家继续喝茶闲聊,就说到公孙白的亲事。公孙放的意思是既然他已经都这样了,那干脆就成人之美吧,协助一下,把亲事办得好一些,不能让外人笑话。说着说着,就说要协同办理管理的事情,这些纷杂的事情,总要有人做,公孙晴说自己不懂这些礼仪,公孙冉又说自己不愿意做这些事情,无奈,最后,这协理的事情,就只能落在支哲身上了。 其实支哲巴不得,因为一旦协理,就有了更多机会,还有时间,跟公孙白那边明目张胆地沟通协作,就是为了观礼那一日要发生的事情,做最充分的准备。既然说到这里,支哲就站起来,说:“这些琐碎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我带人去做!” 这也是今天公孙放他们在这里要达到的目的之一。支哲自己要接手,也正是公孙放他们期望的,自然,这件事毫无悬念,就落到了他的头上。支哲和在坐的人,都各自打着主意,只待观礼那一日,看着谁能如愿以偿! 等支哲回去了。 公孙放他们换了个房间,直接去了二楼的一间屋子。 阿京带着两个丫鬟,正在交代着叶一什么事情。 看见公孙放他们进来,阿京从腰间掏出一张写好的字条,公孙冉接过来一看,有些吃惊。 “怎么了?”公孙放看出来了,赶紧问。“华子黎找到了,还有,伯乐梅,也找到了!” 公孙放也吃了一惊。 果然,这些人不是遭了难,就是反叛了。 “不是在我们这里找到的吧?”公孙放问。这是他最紧张的。敌人能把这些人安放在自己这里,而自己却毫无察觉,那么,目前就是只有一个,嫁祸给醉羽阁。 “华子黎不是,目前还没有!”公孙冉也知道这里面,一旦被嫁祸的厉害。“消息可靠吗?“公孙放还是有些不放心,“放心吧,他传回来的,你知道来源。” 这时,公孙放这才点点头,松了口气,他知道,这是公冶涵的消息,而他的来源,自然是千音阁。千音阁的消息,从来不会有误。 “对了,他还说,公孙白那边,也安排了人,有消息第一时间告知。”阿京补充。公孙放这才看着轻松了一些,突然想起什么,问阿京:“对了,那个,苏群?” 阿京明白他的意思,阿京扶着他坐下,又安排着曲宁和柳巴都坐好,让人上完茶,这才屏退左右,让叶一守在门口。 “我回来的时候,听冉哥说了,就第一时间赶过去了。苏群的来历,已经探查不清了,只是知道,他是个人,这就说明他肯定不是仙踪门的人,他其实是支哲的上线,并不是支哲给苏群派任务,而是苏群安排他做事。至于苏群的上面,居然是绿桂!” 说到这里,曲宁,柳巴,公孙放,公孙晴…一个个都惊讶不已。 “她,这个女人不只是跟公孙白扯上关系,不是被人利用吗?怎么会是苏群的上线?”曲宁不理解。 “这个女人很是特别,苏群除了听命于她,从我的判断,没有任何其他人,之所以那么听绿桂的话,也主要是因为他痴迷于绿桂,不知道这个女人用的是不是幻术,让他死心塌地,这个苏群,其实脑子里面的画面不多,最常见的,也都是绿桂的样子。这个女人的样子时而女装,时而男装,我也是不大明白。”阿京说完,公孙放他们觉得有些泄气。除去绿桂是上家这条线,也没有别的东西了,谁曾想这苏群,脑子里竟然这么简单。“那他的蛊术,怎么得来的?”曲宁问阿京。“对了,这个,苏群的记忆力,他出生就在这样遍布蛊钟的地方,一个看不清楚,或者是苏群记不得具体相貌的道人,在教他蛊术。所以,这个是他的专长,并不是绿桂后天教他的,而他只是用了自己早就会的一种手段而已。” “问问绿桂?”公孙冉看着公孙放,“算了,她已经被公孙白带走了。”公孙放说完,叹了口气“只能等观礼那一日,怎么都该有个了结了。” 抓着绿桂不放,并不是目前最好的方法,只能加大解决问题的难度。公孙白如今变得疯疯癫癫,一会儿看着正常无二,一会儿又开始发狂,难过的时候极度伤心,癫狂的时候,有那么兴奋,就像有人给他下了药,或者有人在操控他的情绪一样。很多之前的仆从不是被他逼死就是逃走了,也有的跑到公孙放这里请求收留。公孙放对于他也很是无奈。却也不得靠近。 浮云山,如今成了江湖上最为热闹的话题根源,有些宗门,离得远的,已经出发前往了。整个浮云山,也都在忙碌着装点和安排宾客们住宿的地方。有些江湖地位,年纪大些的,都很是好奇公孙白的作为,想要来看看到底什么样的女人,能搞出现在的动静。年轻的后起之秀,觉得这是个长见识的好机会,所以,也很是心心念念来见到传说中的各种高人,更有很多人心怀鬼胎,各自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第189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卜紫雪,最近忙碌着,先是安排了很多事情,唤了很多人见面,接着又闭门准备了几日,带着自己的亲随,大概二十多人,这才离开桃花殿,前往醉羽阁。 她的心情很好。因为自己为之运作半生多的事情,终于要有结果了。她觉得一个计划,如果提前十五年来安排筹划,每一步都仔细研究,每走一步都很沉稳,这事情必定是成功的!她很确信自己的能力。这些年来,她也眼见着,事情按照预想就这么进行下来了。 她也不怕失败。因为想要成功,就必须要做好失败的准备。这准备也是提前跟这计划一起筹谋的。对于卜紫雪来说,这就是个煎熬,所以,不论成败,别再拖延了吧? 卜紫雪离开了桃花殿,她安排的妥妥的,这么多年,不论什么样的场面,也都没有任何影响,那些反对她的,也都尽数被她忠诚的下属给解决掉了,这次,也不例外。如今,桃花殿的大权,完全交在卜紫雪最得力的亲信,董皓轩手上。他对卜紫雪言听计从,主要是因为,他在十岁的时候就被卜紫雪从大街上捡回来,专门培养,在这桃花殿,都知道卜紫雪喜欢收养无家可归的流浪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带回来不下十来个。尤其在桃花殿出现变故前后更是只要她下山出门,必定会领回来孩童,养在山上。 董皓轩算是早期她带回来的,那时候,老殿主还在,卜紫雪也还没有主事。卜紫雪悉心照料,大家都只道是卜紫雪为人善良。其实,如今看来,她只是专门挑资质好的回来,主要也还是用来培养自己的亲信,这可比养一批死士划算多了,救人于为难,加上不断自己调教,这花费和忠诚度,远比养一批死士更靠谱,更划算!当年跟董皓轩一起带回来长大的,还有三个,分别是刑凤娥,汪东,苏养红。 刑凤娥因为是女孩子,所以自小就养在卜紫雪身边,离她最近,如今是卜紫雪的侍卫统领,处处跟着卜紫雪,形影不离。据说她的武功造诣也很是惊人,最擅长使用暗器,见识过的人说她只要能拿到手里的东西,就都能做为杀人利器来使用。这次,她跟随卜紫雪一起去了醉羽阁。 汪东如今是董皓轩的左右手。擅长搜罗情报信息,功夫倒不是那么炉火纯青,但是,擅长用药,至于制毒解毒,在这桃花殿目前算是第一位的。他配合董皓轩,两人自小都住在一个房间里,又一起来的桃花殿,因此,两人情同手足。 苏养红这个人不喜欢扎堆,特别爱独来独往,是个远近闻名的武痴,擅长用刀。虽然天赋不如别人,但是那吃苦耐劳的劲儿还是很让人赞叹的。不眠不休地练功,就是为了在卜紫雪要用他处理的时候,能给卜紫雪露脸!他跟汪东一起,协助董皓轩,主要负责山上的守卫! 这三个人在一起,便可以控制桃花殿的大局。所以,卜紫雪踏实地带着人走了。卜紫雪走了四日左右,桃花殿一切如常,并没有任何变化。因为一帮人,还有车押送着礼物,所以,卜紫雪一行路上走的不紧不慢,很是从容。主要是这时间也够。 这一日,桃花殿巡山的侍卫们,按照自己的一贯的巡山时间,四人一队,巡视着。正好一队四人,走到牢房附近,看见路边站着两个人,这四个人走近,一看,原来是袁小力和邵康介。这邵康介,可是牢房的掌事,这个时辰站在这里,一定有问题。这哥几个还真是尽职尽责,问:“邵掌事,袁哥,这个时间没休息,您二位?” 袁小力搂过来一个侍卫,走到旁边,突然拔出匕首,这个侍卫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抹了脖子。夜色里,袁小力一边撑住这个还在抽搐的人,一边又招呼另一个侍卫过来,另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走过来,刚到袁小力跟前,几乎同时,袁小力直接一刀扎进刚刚靠近过来的那个侍卫的胸口,只见他趔趄了一下,身子一软,倒下了。邵康介那边,也下了手,只见手起刀落,早就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嗖嗖两下,剩下两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两个人,就顿时被抹了脖子,先后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死去了。 两人没说话,快速把尸首都拖进牢房。今夜,此时,牢房里没有了守卫。当值的人已经被迷药放倒了。邵家兄妹们已经守在里面了。看见袁小力和邵康介拖了人进来,牢房里守着的两个妹妹,赶紧过来帮忙,这时,邵康介和袁小力,抽身进入水牢。 两人在水牢里挨个仔细查看,水牢里的人并不多,但是这个水牢,谁曾想还能有隔间。那日袁小力见到华子黎,其实只是当时专门把华子黎从隔间里单独提出来的。如果不是因为邵康介负责这里,也不会知道这么多。邵康介是琼香的人,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卜紫雪才能对这里放心。 那日见到华子黎的牢房果然空无一人。 袁小力心里有些着急。邵康介倒是觉得很正常,他在前面带路,往那黑暗深处走去。又走过了六间水牢房间这才站住,只见邵康介在墙上摸索到一块活动的砖,拔出来,再插回去,就听见哗啦啦铁链子响,墙打开,露出一个门。邵康介挥手招呼袁小力,自己拿着火把率先进去了。袁小力跟进去,这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很大的空间,里面有六个笼子一样的东西,有的吊在顶棚,有的半泡在下面的大水池里。 这里面更加阴暗,更加潮湿闷热,空气里面弥漫的是阵阵混合着血水腥的气息,让人很是绝望。 “他们应该都在这里,之前是的,这里一般不让人进来,送饭也是进不来的。这里面负责的那个,就是一开始反抗的最厉害的那个!”邵康介看着袁小力。“再厉害,他现在也在外面躺着。”袁小力找个地方把火把插好,整理了一下衣服,说:“开始干活了。” 第190章 诸公见约往嵩山 重走新诗各一篇 之前,傍晚,邵康介带着袁小力两人拎着几个食盒过来,看守牢房的人门口的两人还有地牢的两人都在。看见老大来了,又带着好吃好喝的,很是惊喜,邵康介说拉着袁小力过来,大家一起吃喝一些,这看着牢房的,都是辛苦活,虽然不累,但是环境差,老实这么倒着轮流来,一刻也离不开人,所以很是牵绊不易。邵康介兄妹三人,都在这里干活,所以,跟大家的关系都很好。这时袁小力说:“上次来,去了水牢,那里的兄弟更加辛苦,要不要也请出来?” 一个狱卒说:“袁哥,你是不了解,这牢房虽然我们老大说的算,但是,这水牢确是特别所在,里面,也就是那日给你引路的,不归我们管,他是直属苏养红管的。只听苏管事和上面的,所以,他跟咱们不是一路。” 袁小力这才知道,原来还有这层关系。邵康介说:“我下去看看,他上来就来,不来就算了,你们几个先吃着。”正说着,邵康介的两个妹妹从外面进来了,说:“就知道你会在这里,吃饭找你人呢,就是找不见!”“在这里跟弟兄们吃,你们把吃的拿过来!”邵康介说。就这样,邵康介和袁小力两人去了水牢,这边这两个妹妹跟着狱卒弟兄们一起吃喝。这这酒里下了迷药。 水牢里,看门的居然有两人,进了门还有一个人在里面坐着。水牢进门不远就是桌子和躺椅,这里面潮湿,阴暗,所以里面火把蜡烛很是光亮。水牢门口守着的,是邵康介的人,他一挥手,说:“你俩去外边跟他们一起吃饭吧,我带来了好吃的!”那两人很是开心。说话的功夫,里面那个人听到了声音,本来坐在桌边自斟自饮,这会儿快速反应,来到了门口察看情况。看见是邵康介,他还是出于礼貌,施了礼。 “没记错的话,你是叫阿彪?”邵康介问他。那人点点头说:“邵掌事记性好,小的叫侯彪,大家都叫我阿彪。”“嗯嗯,阿彪,我带来了吃的,你也去吃些,老在这里对身体也不好,适当休息。你那个轮值的怎么也不见来接替?”邵康介劝说他。“我,我还是不去了,在这里已经习惯了,再说轮值的他这些日子有事来不了,我们苏掌事让我们谨慎一些,如今主事的外出了。我们小人物的,不敢惹事儿。”阿彪不动地方。 “嗨,能有什么事情,大家又没有出了这牢房。只不过从水牢去了地牢。再说,即便把你不过去吃,也应该去看看,挑些吃的回来吃也可以啊!你看,这花生米也没几颗了。”袁小力指着桌上那个小碟子,里面零星几颗花生米。 “感谢感谢,只是真不需要了,我每日喝一口酒,一粒花生米,每日不超过十七口,已经养成习惯了!这样也是防止自己一不控制酒喝多了,喝多了就容易出事儿!”阿彪站在那里,虽然脸上堆着笑,但是,腿上一点儿也没动,后腰也一直绷着。看得出来,他表面上很是谦逊,内心对他们是不信任的。这条看门的狗,果然找的好呀!袁小力心说着,看了邵康介一眼,觉得看来不能再客气了。 邵康介也看出来了,自己说话不好使,他让门口那两个先上去了吃了。这说话的功夫,想必该倒的也都倒下了。“咦?那里什么时候关了新人?”邵康介不经意看了一眼,很是惊诧,阿彪一下子不明白,扭头看了一下,看到空空如也,他意识到有诈,但是有些晚了,袁小力举起板凳,使劲儿就冲着阿彪劈了下去,板凳摔了个粉碎。阿彪也头破血流,倒了下来。 “真费劲,要知道该一进来就给他一刀了事儿。”袁小力说着迈步就要往里面走,刚迈出去一条腿,就觉得有人拽着他,他仔细一看,嚯,阿彪没死,没晕,正抱着他的腿,使劲儿往上起,袁小力使劲儿甩腿,没甩掉。不光没甩掉,阿彪一手抱着袁小力的腿,一边搂住了桌子腿。没曾想,这个木头桌子居然是实木,实心的,很是厚重,这个大桌子,怎么也得有百十来斤,原本的厚木头,做了厚厚的防腐,桌子腿都浇筑到了地上。袁小力被他这么一拖拉,噗通摔倒,阿彪直接扑上来就要掐他的脖子,袁小力这边挣扎,说不出话,在前面走的邵康介走了一段,没听见袁小力跟上来的动静,折回来,才看见这情况,邵康介掏出匕首,从后面扎进去,都扎透了,这才把袁小力解救出来。 说到袁小力和邵康介到了水牢最深处。 看见关着的三个人,这三人都半泡在水池里,看不出来样貌。 邵康介把火把蜡烛集中过来,照着这三人。三个人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死活如何。袁小力心里祈祷着:“千万别死了,要不然任务完不成,我就得死了!”他转动把手,把笼子拉出水面,再靠近辨认。 袁小力看见左边笼子里的,被锁着琵琶骨,看着像是华子黎,于是他上前喊道:“师父,师父,华子黎,我来救你了。” 这时,笼子里的人动了动,透过披散的头发,那人盯着他看了看,说:“你师父在那边,不是你师父,你救吗?” 袁小力盯着他仔细看,那人也配合着晃了晃头,遮住脸庞的头发散开了些。“天,果然,是曾经的千机殿主事郭光美!”这人也是袁小力要救的人之一。 “郭主事!”袁小力和邵康介赶紧把笼子拉过来,邵康介拿出刚才从阿彪身上取下来的钥匙,一把把试着,试了几次,终于把笼子门打开了,袁小力从靴子里掏出一把特制的匕首,专门削断锁着琵琶骨的链子。两人费了半天力气,这才把郭光美从笼子里拖出来。又扶着他靠在墙边。 “别管我了,去,殿主和华师哥,两天没跟我说话了。”郭光美有气无力,指着。 两人赶紧过去,果然,老殿主公天翔没有死,而是被自己人关在了这暗不见天日的水牢深处。陪伴他的是自己的爱徒华子黎还有郭光美。哪里有什么隐居,有什么江湖逍遥,不过是受奸人所害。 公天翔和华子黎,都在发烧,已经昏迷了。 邵康介和袁小力内心的震撼是巨大的。 第191章 宝剑锋从磨砺出 梅花香自苦寒来 他们两人把这三人一个个运到外面,外面那些狱卒已经都放倒了。两个妹妹在门口放哨。见到他们出来了,赶紧过来帮忙。此时夜深人静,两个妹妹帮忙在外面杀掉的侍卫挪到了水牢深处放进了笼子里。还有那个阿彪,也放了进去,这些人都死透了。接着用事先准备好的车,把这三个人放到车上,拉到琼香的住处,就说是琼香要买的东西,给买来了。不过很是顺利,这路程不远,居然也没遇到什么巡夜的侍卫。 这些动作,其实都被一个人在高处盯着,那人就是李兮淳。 他并非不信任琼香和袁小力,而是担心会有节外生枝,暗地里也会有人像他一样在盯着。所以他一直在这里守护着,警觉着周围,直到公天翔他们三个安全进了琼香的院子。 公天翔其实在公冶涵遇刺之前就已经被限制了自由。 当时,自然还有这两位生死与共的徒儿。卜紫雪也不是没有试图让这两人放手,但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既然伯乐梅都被她收归麾下了,唯独这华子黎和郭光美就这么跟她死磕。要不是她还有着自己的如意算盘,自己的目的没达到,这三个人早就不会留在这世上了。 公天翔这代,他的武功天资并不是最好的,但是他很有胆识,脑子在年轻的时候,是这些宗门里最灵活的,论谋略,公天翔数一数二,那是人中翘楚。但是,随着年纪大了,又生了几场大病,他貌似就不想再花费脑力运筹了,于是,这才想到要培养年轻一代,让年轻人当家作主。自然,这公冶涵是首选,可是他的见识不够多,于是便放养,让他胡闹历练。但是,这桃花殿事务也需要有人来操作,那么这个选来选去,就只有卜紫雪最合适了。当年,合适的人选并非只有卜紫雪,只是,在特定的情况下,只有卜紫雪能用。 如今看来,其实,卜紫雪,早早就开始准备了,当年公天翔病倒,需要人主事的时候,其他那几个人不是犯错,就是生病,也有身故的,这儿算来,恐怕跟卜紫雪也脱离不了干系。 公天翔病一次,卜紫雪的权力就增大一次。后来,公冶涵常年在外,公天翔就索性闭关养病。这事情都交给了卜紫雪。至于公天翔去世,不过是卜紫雪的一个手段,她先是给公天翔付下闭气丹药,假死蒙混过了公冶家的人,在待他醒来以后,关进水牢。这一切为的就是要桃花殿最上层的内息要诀,这个只有殿主亲传才行,并无文字记录。而且,据说这个内息要诀,很是奇妙,不像一般的功法,只适合人或者妖,这个是登仙密录,配合惜花阁,醉羽阁三家的至高内功心法,这才能登仙临界,成为这个世界上的无上金仙。 这也是为什么公天翔他们三个这么多年还能活着的原因,最让卜紫雪苦恼的就是公天翔至今不说一字。至于华子黎和郭光美,也不过是,用来折磨,以此胁迫公天翔的手段。 公天翔此时躺在房间里,琼香带着贴身的婢女,小心翼翼地服侍着。此时,屋里有个熟悉的身影,陆凯。 陆凯是特意被公冶涵调回来给公天翔他们疗伤的。 这些伤都是经年累月,受了伤,又恢复,又受伤,旧的又变成新的,有个根本就一直没有彻底好过。陆凯给他们先是清洗干净,然后再去腐,接着上药,该接骨的接骨,该去掉腐肉的去掉腐肉。硬是用了三天多的时间,才算是彻底清理好,如今只需静养,每日按时喝药,换药,再从吃食上进补了。 袁小力回去,潜入那四个侍卫的住处,那四个人都是住在一间屋子,因为夜班,不打扰他人,所以四个人就住一起。袁小力搜走了值钱的东西还有比较新的值钱的衣物。 牢狱里面一切如常,只是有四个侍卫失踪,让苏养红很是郁闷,大家四处寻找不见。后来找到这几人的住处,发现重要的东西没有剩下,于是就有人说是不是这四个人下山去了。大家也都想不出来,这四个人有什么特别的。苏养红大怒,跟下面人说如果他们回来,第一时间拖到他面前。 山上少了四个不出名的侍卫,董皓轩知道了也没觉得怎么样,这件事情就这么混过去了。至于水牢里的那位,苏养红根本抛到了九霄云外。不过,这公天翔他们在水牢里的事情,也只有董皓轩知道。这苏养红根本不知道。所以他压根没把这看水牢的两人放在心上,自然脑子里也没有! 公天翔居然还活着,这让袁小力很是兴奋,他觉得自己终于选对了一条最正确的路。王者不一定永远站在光里,那些从阴暗中走出来的才是最后的勇者。公天翔自然有他自己活着的能力!他很是卖力气,照顾他还有华子黎,郭光美。 琼香发现,公天翔醒了以后,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恢复的很是神速。陆凯的医术是个奇迹。而且,当陆凯贴着他耳边告诉了他公冶涵带给他的话,公天翔笑了,跟陆凯说:“快了!”两人破天荒地聊了很久。 华子黎和郭光美,两人受伤比公天翔严重!尤其是华子黎。郭光美醒了以后,先是问了公天翔的情况,接着就是问华子黎,而自己的情况,根本顾及不上。陆凯看着,心生感慨。他问郭光美:“为何不问问自己的伤势?” “自己的事情,自己心里再明白不过,这几日,我也看出来了,你在我跟子黎这边勤快些,说明殿主的伤势要比我们好很多,这样我也就放心了。而你来我这里次数,要多些,说明我最严重。担心的人没有大碍,那我还有什么需要惦念的?即便撒手归去,也能闭上眼了。”郭光美说的声音很轻,气息也不够,说完这段话,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胸口的伤,又有些崩裂,血水一下子就渗透出来。 陆凯赶紧拿出药粉,扶他坐好,等他喘息告一段落,这才给他重新包扎。“你这身上的伤,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这腿上,右腿骨折过,又重新自己长上了,只是这没有正骨,顺其自然的话,就会是跛脚,我听说你这腿上地功夫,很是厉害,如果瘸了,怕是太过于可惜。”陆凯一边给他上药,一遍念叨,“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要遭受很大痛苦。”“再痛苦,还能有比我这十年来遭受的更为之过吗?”郭光美抬眼看着陆凯,轻声说。说的云淡风轻,毫无感情波澜,陆凯的手停住了。眉目相对,郭光美说:“既然我死不了,那就要做事,熬到今日,一是为了陪伴殿主,二是想着只要我不死,我必定铲除这些奸佞。有什么样的方法复原?劳烦告知!” 第192章 如何杀尽半天下 一山更比一山高 “方法并不复杂,先要断骨,再除去多余的碎肉,腐肉,接着正骨,外敷草药,内服丹丸,我有方法,十日左右,即可行走,只是腿上功力,只能恢复到三成左右,静养三月,即可痊愈。这最为痛苦的就是断骨,去除碎肉腐肉。”陆凯换好药,重新包扎好,扶着郭光美躺下。“那就断吧,没事,今日最好就开始。我有些迫不及待了。”郭光美微笑着,躺在那里,看着陆凯。 屋子里面静了下来,陆凯看着他,终于点点头,说:“我现在就去准备,一个时辰以后开始。” “有劳!”郭光美躺在那里,还不忘给陆凯拱手施礼。 陆凯收拾好桌子上换下来的垃圾,端着杂物盘子转身出门,他想快点出去,因为,看见郭光美的坦然,坚毅,还有决绝,让他突然觉得有些想哭。此时的陆凯,终于又走进了一些公冶涵的内心,因为,郭光美的那个眼神,眼里的光,曾多少次,在公冶涵的眼里闪现!那时的陆凯还不是很理解,他自以为很理解,如今,心里的震颤,让他感觉到,这个人生不是谁都有这份忠诚,坚定,还有那坦荡的内心。 卜紫雪一行人行程走得很慢。主要是骑马的人不多,大多数人都是分乘马车,卜紫雪自然自己单独一辆。因为有马车,二十多个人,也没有走水路,这才显得路程长了很多。 而且,这次出门,并不是很顺利。 先是走出去的第二日,装着礼品的马车,突然坏了,车轴突然断裂,当时荒郊野外,一下子没有想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卜紫雪也亲自验看,发现是车轴处有白蚁寄居,这倒也是正常情况,只是事情出现的突然。车夫也是桃花殿的人,只能说他倒霉,当初没有查看仔细。卜紫雪倒也没有怪他,这样的事情,也很是凑巧的,虽然她不觉得有凑巧这么一说,但是,也实在找不出什么其他的理由。毕竟这一行人,都是她自己挑选出来的。对于掌控人的手段,卜紫雪还很是自信的。 为此,队伍等了半日多,还是安排了人去附近重新买来新的货车,这才能一起继续赶路。接着到客栈,这么多人,包了差不多一层的房间,他们很是谨慎,吃饭都是自己买菜,自己在厨房借用做饭。即便如此,这些人里,还是差不多有七八人上吐下泻,没有吃好东西。这里面就包括卜紫雪。 卜紫雪吃食很是讲究,结果,她也上吐下泻的最为厉害。这一下,在客栈,就躺了五天,想着赶紧出发,院子里面走了走,还是觉得头晕目眩,腿软无力,接着只得又休整了五日,这才继续赶路。两件事情,让卜紫雪很不舒服。她也是经常走南闯北,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她丝毫没有找到蛛丝马迹,像是故意人为,但是,这运气也如此不好,让她也很是心里不舒服。 快马七日左右的路程,这一行人,大事,小事不断,比如因为银票不通用,兑换银两很是不顺当,那家钱庄居然不认卜紫雪带出来的常用银票,虽然也带有其他银票,但是,又赶上钱庄当日盘点,又耽误了一日,后来想着走稍微近点儿的路,那路上走过一片草甸,谁曾想众人又被毒虫叮咬,很多人奇痒,红肿,痛苦不堪,又只得住在客栈,请来郎中一一医治,敷药疗养了几日。所有这些,让卜紫雪心里不舒服了一路。愣是走了快月余,才到了浮云山下。 这山下,也已经有公孙白安排的人,在这里迎接。引着卜紫雪上山了。到了这儿,卜紫雪这才松了口气,不顺当的行程,终于告一段落,不用再担心这莫名其妙的事情又从哪儿爆发出来。 公孙白坐在那里,眼见着卜紫雪带着刑凤娥还有两个侍卫进来。他斜坐在那,隐隐有些病怏怏的感觉,手里不停在盘着一串碧玉的十八子。卜紫雪走进来,他也没有起身。只是把身子坐直了,冲着卜紫雪挥了挥手。卜紫雪脸上倒没有什么不快的意思,反而是跟在她身边的刑凤娥,脸上带着不满和怒气,她觉得这公孙白,虽然是大家一起起事儿,也不用这么高傲到自以为是,居然站都没站起来欢迎卜紫雪的到来。况且,当初,也还是卜紫雪启用了他这枚在醉羽阁里的弃子,要不是卜紫雪运筹帷幄,怎么能有这公孙白的今日? 公孙白坐在那,把这一切也都看在眼里。 “怎么样?”卜紫雪走过来,自己坐下,两个侍卫站在堂下,没有近前,只有刑凤娥自己站在卜紫雪后面。卜紫雪抬眼看着公孙白。公孙白一招手,上来几个人,给卜紫雪还有自己面前的桌案上,摆上吃食和酒。 “你是问我身体感觉还是说事情进展?”公孙白自己倒了杯酒,举起来,冲着卜紫雪一晃,自顾自一口喝掉。 “自然都有!绿桂呢?我听说之前被公孙放给抓了?”卜紫雪看着眼前桌上的东西,没有喝酒,只是拿起了一个果子,在手里揉着。 “算是都还好。我最近有些咳嗽,偶感风寒,绿桂,她自然很好,公孙放还是把她给我放了回来,看来公孙放还是不想挑起事端,不管怎么样,这会也算是成功了一半,远比咱们之前想的简单。”公孙白又倒了杯酒。 “的确,我还想着他若是极力反对,这观礼自然办不成,如此,咱们也就无法顺利把这个局面聚齐。如果这样,又不知道要筹划多久才行。这么多年过去,我实在不想再这么不停地等下去了。”卜紫雪,这才倒了杯酒,抿了一点儿,继续说:“你这身体,得要注意,一直就不是很硬实,以前时不时还见不了人,昏睡不醒的,如今,倒是好了很多,那也得要注意。” “放心,一时死不了,耽误不了事情。”公孙白说这话,就像是在说别人,跟自己毫无关系似的。刑凤娥觉得他故意阴阳怪气。不禁斜眼看了看他,眼里带着不满还有不屑。 “绿桂呢?不在?”卜紫雪问。“歇息着呢,观礼前是见不到的,她之前在公孙放那受了惊吓,所以,养着呢。”公孙白又喝了一杯。 “嗯,不出来也好。我累了,先休息吧,劳烦给我这些人安排好住处。”卜紫雪看着也不想再多说。这时旁边上来一个人,短须白面皮,身材胖大,这人,卜紫雪认识,公孙白的管家,虞书钦。“这都给您安排好了,劳驾挪步跟小的前去,看看合不合适。”虞管家满脸堆笑。 卜紫雪站起来,微笑着,跟公孙白拱了拱手,跟着虞管家带着刑凤娥和堂前那两个侍卫,一起出了屋子。公孙白依旧坐在那,没有起身。刑凤娥很是不满,翻着白眼瞪了公孙白一眼,跟着卜紫雪走了。 第193章 多情会得山神意 犹恐行人失翠微 等她们出了院子,走远了,从公孙白后面的屏风里走出来一个穿着金丝黑袍的人,那人站在公孙白身边说:“主人,跟着卜紫雪的那个丫头对您大不敬,要不要我今晚去让她长长见识?”公孙白微微一笑,淡然地说:“今晚算了,这几日总有机会,你看着办吧。跟人合作,就像是选用一件趁手的工具,工具有毛刺,就毁掉。卜紫雪,她以为自己十拿九稳,是最后的王者,只不过,她自己还不知道,她只是为我做事的而已。” 那个金丝黑袍人笑了,零散的头发,虽然大部分遮住了面容,但是依旧遮挡不住左边眉骨上的深厚的刀疤痕迹。 房间自然已经都安排好了,按照以往的规矩还有卜紫雪的待遇,她自己住着套房,外间住着刑凤娥还带着两个侍女。都是卜紫雪的人。其他一同前来的的人也都安排在同一个院子里。 关上房门,只听见刑凤娥忍不住吐槽公孙白的无礼。“一个破落的宗门公子哥,是靠着咱们这才走到了今日,明明是咱们手底下的人物,如今倒还成了人了,摆着这个架势,什么玩意儿!”听着刑凤娥一番输出,卜紫雪自顾自地喝着茶。等她说完,卜紫雪笑出来,说:“你赶紧看看你自己,现在就像个斗鸡一样,脸红脖子粗的,至于这么生气吗?”刑凤娥还想说什么,但是张张嘴,又没说出来。“等事情办成了,这才是最重要的,这些虚的实的,我根本不在意。我只要我想要的结果。” 这两人说着,外面有人在听着,那人一身黑衣,在房上听着,听了一会儿,飞身跃下,去了公孙白的院子,跟那个金丝黑袍人一五一十说了。 谁曾想,这一切,又被一个黑衣人都看在眼里,那人一直盯着卜紫雪的院子,直到快天亮,这才离去,紧接着,有人又继续盯在那里。 随着桃花殿这一干人马的到来,很快,其他宗门望族的人也都陆续来了。桃花殿虽然这些年并不太平,但是这江湖地位还是勉强维持着,只不过,这光景早已不如当年公天翔在的时候那么让人敬仰和服帖了。 这日,有个叫做“魔音门”的,也来到了浮云山,这个门派也有四五十年的历史了,这些年来,在江湖地位上日益突起,眼见着名望建盛。这原本是个江湖小门派,所擅长的就是通过音律,来操控人心。这家门主,原本是千音阁的弟子,后来因为在修业上触犯门规,被赶出了千音阁,但是,因为罪不至死,得千音阁门主获准,可以自立门派,所以,这个“魔音门”,怎么说,也算是有千音阁的影子。都说,这只有千音阁一两分本事的人都能搞出这么个门派,足以见这千音阁的厉害。 魔音门的人,来了二十多个,就被安排住在卜紫雪她们的旁边院子,这些人来了以后,就很是折腾。从住进去,就开始焚香,伴随着丝竹之声不断。 过了一日,卜紫雪院子另一边也住进来了一个宗门叫做“禅归宗”。这个门派存在时间也不短了,讲究禅修静养,修身养性。也是因为这次来的人较多,所以这院子都挨在一起了。 桃花殿的人一开始也没觉得怎么样,只是这一边很是安静,就不像有人住进来,而另一边,时不时传出来丝竹之声,也不知道她们熏的什么香,味道很冲,烟也很大,味道都飘到卜紫雪这边的院子里了。 过了两日,桃花殿这才发现,原来这魔音门,讲究按时间拜天祭礼,再焚香,修行,每两个时辰一次,每次一个时辰,不论白昼黑夜,唯独五更以后,他们才悄无声息,睡上四个时辰,这才又开始折腾。 很快,桃花殿的人开始各种抱怨和不满了,这白日里还好,可是这夜里,时不时也有各种声响,让人根本无法休息。这魔音门的人已经习惯了,但是别人不行。 卜紫雪一开始很是淡定,想着不过十日,就到了观礼的时间,忍一下就过去了,按照卜紫雪的意思,小不忍则乱大谋。但是,这几日下来,卜紫雪也休息不好。这魔音门搞出来的声音,并不悦耳,让人听了很是烦躁不舒服。于是,卜紫雪就让刑凤娥去探查一下对方的底细和意图,不能神不知鬼不觉就让人害了。 刑凤娥出了远门,怒气冲冲,差点撞了一个人。她赶紧止住步子,给人家施礼,抬眼一看,是一个穿着干净的公子模样。长得很是白净,俊俏。“抱歉,我太冒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到了这么一个斯文公子,刑凤娥那火爆脾气,都清凉下来不少。“无碍,无碍,我也是贸然走过,没有留意。您这是?”那位公子问刑凤娥。“我想去旁边院子的门派去看看,这三日了,日日不能安睡,太吵闹了。”“哦,我也是如此想法,我们在旁边院子,这声响越过你们传到我们这里,很是烦扰。那,咱们一起?”这个白净的公子说。 刑凤娥点点头,两人互相介绍,这才知道这个公子原来是禅归宗的弟子,叫皖华。两人一起来到魔音门的院门口,此时的声响刚刚一个段落,皖华叩门,不一会儿,有个小童开门,两人报上名号,小童进去通禀,不一会儿,出来一个弟子,引着他俩进了院子,来见门主。 魔音门的门主,叫做杜顺,最擅长的就是笛子。据说他的笛音能让人致幻,昏迷,甚至杀人于无形。杜顺身材高大瘦削,这个人没有什么把柄被江湖人抓在手里,虽然说魔音门女弟子很多,但是,这个门主从来不好女色,也不贪财,只是喜好乐谱,曲谱,整日里都是钻研调调。当年,杜顺因为违反了千音阁的规矩,这才被赶出千音阁。也有人说这是月千绮的计谋,让自己的门人脱离千音阁,好似新创了门派,跟千音阁无关,但是,实则不过是千音阁的一个分支,就像其他宗门的坛口一样,甚至比这些坛口更是好用。 第194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后黄雀观蝉捕 杜顺正坐在厅里的榻上看着一个曲谱,听到弟子前来禀报说旁边桃花殿和禅归宗的人前来拜访,他脸上微笑了一下,伸手拿出一丸丹药服下,一挥手,旁边的小童也都服了丸药,换掉了正在燃烧的香炉,再让人领他们上来。 刑凤娥和皖华进来,差点儿没被熏倒。这屋子里面的广藿香太冲。随着他们进来,旁边上来一个小童,摆上了一个新的香炉,里面熏着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杜顺看着他俩,眼睛都快睁不开的样子,哈哈大笑,说:“二位见谅,先坐下,我已经安排童子换上了能快速去除味道的香粉。”说罢让人上茶。 刑凤娥和皖华施了礼,各自坐下。说来,也是奇怪,这新摆上来的香炉,倒是很神奇,不论是鼻子还是眼睛,都快速的清新起来,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屋子里面感觉空气都是清新的。惹得皖华赶紧请教,“杜门主?这是什么香粉?居然如此神奇?” 杜顺看了看香炉,说:“无他,只不过是金银花晾干磨粉,再混合些檀木粉。主要就是为了中和广藿香。实在抱歉,我们这功法讲究熏香练功,广藿香是有助于我们凝神用的,所以就会用的多,我们自己的门人都习惯了。”“魔音门的功法,很是神奇,我们之前也只是耳闻,不料今日有缘相见,幸甚!”皖华说话也很是客气。“哪里,客气了,不知今日前来,有何指教呢?”杜顺也很是谦卑的样子。“我们,这样,因为不大了解,所以,觉得贵派夜里练功,实在声音很大,我们桃花殿和禅归宗的人不论是练功还是休息都不得安宁,所以,特来叨扰,想请杜门主想法协调一下。”刑凤娥说话向来直接,一是她就是这样的直接性格,二是在卜紫雪身边待久了,桃花殿上下,甚至其他宗门都知道她是卜紫雪的亲信,所以,也无人敢让她不舒服。这自大和傲慢,就不知不觉滋生的越来越旺盛。今日面对杜顺,她觉得自己还算是很客气了。 杜顺听了,没有显现出不高兴的样子。“禅归宗很多都是要夜里打坐吧?”他看着皖华问。皖华赶紧施礼,说:“禀杜门主,我师叔他们基本都是夜间要打坐,”杜顺听了,点点头,说:“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是我们没有想到那么多,让你们这几日受扰了。我明日定挨个登门致歉!我这就安排他们天黑以后不要弄出声响了。来喝茶。”说罢,他端起桌上的茶,自己喝了一口。皖华也客气地端起茶碗喝了几口。唯独刑凤娥,她喝惯了卜紫雪的好茶,早就看着这茶杯里的茶水散发出来的味道,不感兴趣,觉得不够香甜,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茶。但是也碍着面子,端起来,假装贴了贴,实际上一口都没有喝。 她这点儿做作,杜顺看在眼里,嘴上什么都没说,三人闲扯了几句,皖华和刑凤娥就告辞离开了,临走之前,杜顺又让人给他俩一人包了一包香粉,说是能熏蚊虫,还能安神。离开魔音门,刑凤娥跟皖华在桃花殿的院门口,又说了几句,这才各自回自己的院子去复命。这会儿,附近院子的人都看见了。 送走他们,杜顺赶紧回到桌前,写了纸条,交给小童,赶紧飞鸽传书出去。杜顺看着皖华和刑凤娥放在桌案上的两个茶杯,一个只剩半杯不到,一个满满未动。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果然,当天夜里,非常安静,难得的好睡眠。桃花殿和禅归宗都觉得这魔音门还是很是讲道理的,也很懂事。虽然以前没有打过交道,但是如今看起来,应该还不错。不光如此,魔音门还准备了糕点,熏香粉等礼物,杜顺给附近的宗门挨个送过去,也算是登门致歉,大家都觉得杜顺这人真不错。 又过了几日,这公孙白的大婚观礼的日子就要到了,这日刑凤娥收到了一个纸条,说是有要事要约见她,落款是皖华。刑凤娥很是激动欢喜,她自从那日见到皖华,后来又日日都有相见,很是喜欢。她再直白,粗狂,也终究是个女孩子。她收到纸条,谁也没说,就出门前往,来到浮云山的半山亭,此时,天色渐暗,她坐在这里等着皖华,突然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以为是皖华来了,一扭头,只见眼前被人撒了一片粉末,她就觉得眼睛迷住,接着呼吸很困难,头晕目眩,直接就晕倒了。 来人一身黑衣,背上刑凤娥刚要离开,突然出现一个一身白衣的人,拦住去路,白衣人只是说了一句:“你们两个,都留下吧。”说完一甩手,一把银针飞出,黑衣人背着人,躲闪不及,中了暗器,摇晃了几下,噗通倒地。接着,过来几个黑衣人,分别把这两人都带走。白衣人纵身离开。这里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傍晚饭后,卜紫雪就没有见到刑凤娥。 待到掌灯,也不见她的踪影。卜紫雪问起来,大家都说只见到她晚饭后匆忙出门了,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卜紫雪觉得很是奇怪,这样的事情,还从未发生过。再三盘问,这时一个弟子说晚饭前在有人从院子门缝塞进来一封信,上面写的是刑凤娥亲启,于是他就把这封信交给了她。看过信件,她匆忙出门,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给她的信件。 卜紫雪有些担心。但是想着,这是在浮云山,而且,刑凤娥的功夫也可以,加上自己的背景,一般人还真动不了她。于是,她就自己忙自己的,按时就睡了。 半夜,突然有个侍女进来房间,唤醒了她。只见那个侍女一脸惊恐,脸上还带着泪痕。“怎么了?”卜紫雪心里一沉。这次带出来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都是跟了她很久,见过世面的。如今这样的表情,她还从未见过。 那个侍女直接跪下,说:“凤姐姐,凤姐姐在院子里面。”侍女抬眼,满眼恐惧还有悲伤。 卜紫雪心说不妙,怕是刑凤娥出事了,她一定是受了伤,伤势不轻。想到这里,她赶紧披上衣服,穿好鞋子,出了门。 第195章 李代桃僵搅动乾坤 刑凤娥玉损入歧途 院子里亮起了很多火把。 地上躺着一个人。这个人已经没了呼吸,一动不动了。 卜紫雪走近了,看出来,这个人就是刑凤娥。只是,眼前的场景还是让她大吃一惊,她再准备,也没想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刑凤娥躺在那,满脸血污,一双眼睛已经没有了,被挖掉了,空洞洞的,现在还在往外渗着血渍。手筋脚筋都被挑断,卜紫雪仔细一看,刑凤娥的舌头也被拔掉了。她躺在那里,就像一个被扎破,撕烂的木偶。卜紫雪这个人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这刑凤娥是她一点点带大,最忠诚的亲信之一,跟她也是最亲近的,这样的人,少一个,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打击。她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唯独,这次刑凤娥的事情,让她措手不及。 她看到刑凤娥的一只手半握着,好像手里有什么,她抬起手来,仔细一看,原来是指甲抓住过对方的衣物,指甲上带着一条撕扯下来的金丝黑袍布条。虽然很细碎,但是还是能看清楚。卜紫雪心里瞬间知道了,对方应该就是公孙白身边那个侍卫长,叫做曹彦科的,即便他不是凶手,也跟他逃脱不了关系。 卜紫雪让人把刑凤娥抬到院子里的一处空闲房间。她自己返回去,坐在屋子里,想了一整夜。她在想,公孙白为何这时动手?为什么动手?是因为刑凤娥当时的不敬导致的祸端?还是说那日她们的对话被人听了去?这到底是跟刑凤娥单独的恩怨?还是根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她要不要跟公孙白翻脸?她仔细想着,第二日怎么跟公孙白去说。就这么翻来覆去,直到雄鸡报晓,天光大亮。她来到刑凤娥的尸体前,让人仔细搜了搜她的身上。身上有着白色的迷香药粉的痕迹,看来,是有人设计,先用的迷香把她迷倒,接着带到了某处,夜里的山上有露水,有落叶,看着是前往了一片有松树的地方,因为在她的身上找到了掉落折断的松针。刑凤娥的眼球,是被人用手徒手摘掉的。正是因为对方的力度,疼痛难忍的刑凤娥,这才伸手乱抓,抓住了对方衣袖,指甲里这才有撕扯下来的丝线。 她根本就没有机会施展任何功夫,就被人干掉了。 卜紫雪不由得吸了口凉气。对方出手稳准狠。从她身上翻出来的信件,看的出来,是皖华约出来的,但是,卜紫雪已经让人去打探了,这个皖华,一直都在住的院子里,昨日从下午,就没有再出去过。就连自己,也在昨晚刑凤娥不见了以后,还见到这个皖华。去禅归宗打听,也是皖华根本没出去过。所以,这就是标准的栽赃陷害,也是,如果不是皖华相邀,刑凤娥也不至于这么大意。 很快,这消息就传了出去。 一大早,皖华就过来了。看见刑凤娥的尸体,他很是惊诧,难过,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卜紫雪知道,这个跟他无关,反过来安慰了他几句,就送客了。 这时,公孙白派人来请卜紫雪过去。 卜紫雪来到公孙白会客的听松阁。眼见着这一片都是松树。卜紫雪进门就问公孙白:“这浮云山,哪里松树最茂盛?”公孙白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就说:“这浮云山最多的就是枫树,桃树,还有梧桐。只有听松阁这片坡上,房前屋后,才有大片的松树,这松树当年也是为了酿松针玉液酒,特意选取种的。” 卜紫雪心里明白了,说:“那么,我跟你问个人,你的侍卫长,曹彦科现在在哪里?”公孙白看着心里知道她这是怀疑刑凤娥的死跟曹彦科有关系,就问随从,“曹小四现在在哪儿?” 那个侍从赶紧施礼说:“曹侍卫长昨日傍晚外出,这时还没有回来,听早上换班的侍卫说,昨晚应该侍卫长巡查的,他都没有出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公孙白看着卜紫雪,卜紫雪说:“我从刑凤娥的手指间找到了曹彦科身上常穿的那个金丝黑袍的布料丝线。想必这件事跟他逃脱不了关系。我希望公孙少爷还是以大局为重,死人的事情,谁都不想看到,我也不希望这人手都这样损耗掉。做事孰轻孰重,还是请公孙少爷掂量。”公孙白听了,也没有客气,说:“我只能管住自己不胡乱下命令,咱们要做的事情是一样的,如今谁也不想多出事端,我下令的,绝对不会不认账,但是,刑凤娥这件事情,跟我无关。至于曹小四,我也得找到他再问清楚。这个你放心。” 卜紫雪盯着他看着,心里知道这不是公孙白的托辞,她点点头,转身一边走,一边说:“那就拜托公孙少爷安排人把刑凤娥的丧事办了,还有,找到曹彦科,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回到院子,卜紫雪赶紧让人写了传书,传信儿给董皓轩,简单说了刑凤娥出事被杀,让汪东火速赶到浮云山。董皓轩接到消息,又惊又恨,这几个都是一起学艺成长起来的同伴,刑凤娥的死,让她们几个人很是震惊。汪东立即收拾行囊,天没亮就出发奔向浮云山。 这边,从卜紫雪走后,公孙白就在找曹彦科。可是,这个外号曹小四的曹彦科,就突然消失了一样,无影无踪。公孙白心里不知道是他杀了刑凤娥以后跑出去躲了,还是有其他事情在外面处理?如今看来,必定不在山上。 桃花殿这边,汪东走了以后,这董皓轩和苏养红,两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得要多留意的好。他们丝毫没有想到这水牢里发生的一切。董皓轩也并不是没有想到牢里这关着的人,只是觉得都那样了,必定逃不出去,况且也没谁知道那三个人在水牢里存在。当他得知看管水牢的人,其中一个要外出,为了保密,他已经秘密做掉了那个人。至于失踪的阿彪,董皓轩觉得是他知道了自己请假的同伴死了以后,自己担心也被灭口,而是选择了逃跑,他已经安排人手去阿彪老家处理了。再重新安排两个人专门去水牢,那新人已经去了,至于那里关着什么人,新去的人不清楚,也没兴趣知道,看见水牢里关着三个人,也没离近了看,再加上邵家兄妹在,这两人也没觉察出来任何问题。他们回来禀告董皓轩水牢里一切正常,董皓轩则更加放心,觉得这牢里面,就彻底不用惦记了。他安排苏养红,加强了巡山的力度,也只有这些能让他感到心安。 这日,苏养红早早起来,来到每日都去的地方练拳脚和剑法,他对于武器的使用,基本上都很是了解,只是刀剑,飞刀,棍棒更为拿手。他日日都天不大亮就来到这里练武,风雨无阻,不论四季变换,都是如此。这份坚持也不是一般人能及的。 第196章 苏养红白骨归西 董皓轩心神难安 苏养红早起,都会穿着大氅,来到这里,先是练个拳脚,身上热了,再把大氅脱下来挂在旁边树上。自己再去练别的。 这日,他打了两套拳,觉得身上热了,就脱了大氅,挂在原处,自己就在这里练兵器,他正连着棍棒,使得呼呼生风,就听见好像有脚步声,他停下来,仔细听,除了山风,却又听不出什么声音。苏养红的轻功并不擅长,调息也不是他喜好的。他最喜欢动起来。这样一来,他的耳力,必定要差一些。 练完了所有的,他站在那调整了一下呼吸,他也知道调息的重要性,所以,他每日练完动的,就会在那站着调整呼吸,站桩一段时间。感觉到身上的汗差不多干了,这才穿上大氅,收拾好东西回去洗漱吃早饭接着就亲自去巡山,因为董皓轩跟他说了,这山上的安全,很是重要。 半路上,他觉得自己后脖子有些痒,没忍住,使劲儿抓了几下,随着的就是又疼又痒,他心想自己抓的太狠了,应该是抓破了,想着回去上药就好。回到自己房间,他脱掉大氅,感觉这脖子没那么痒了,但是摸起来,有些肿。他知道自己抓破了,也没在意,就洗漱好,坐在那等着下面人送早饭进来,他坐在榻上,靠着那里,拿起一本讲枪棒的书看起来,越看越困,脖子上的头很沉,他渐渐地斜靠在床头,眼见着睡去了。 下面人端饭进来,看见他靠在那里拿着书睡着了,也没有多想,把早饭放在那就走了。 过了一个时辰,再过来想收走餐盘的时候,仆从发现苏养红根本没有吃饭,还是靠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仆从呼唤了他几声,没有回应,那人走近一看,顿时吓得尖叫一声,赶紧跑了。 很快,董皓轩带着人就来了。苏养红靠在那里,脖子上的皮肉,都溶解了一样,露出森森白骨,苏养红早已死去多时了,而此时,这皮肉还在消融,如果放任下去,到了第二日,必定只剩一具白骨。 董皓轩吓得一激灵,心里沉了下去。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死法。到底怎么回事?他一点儿也不清楚。只是想想就觉得很是害怕。对方在暗处,自己在明处,从刑凤娥到苏养红,下一个会是汪东还是自己?他不敢想,也不愿意想,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们这些人安稳的日子没了。 这些围观的人里,就有袁小力。 此时,只有袁小力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他看到了苏养红的确死了,这才转身出了人群,趁着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苏养红身上,袁小力来到琼香那,跟公天翔汇报了这件事还有刑凤娥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公天翔他们也很是吃惊,袁小力这才跟大家说了他所知道的。 苏养红每日的行踪,袁小力告知了千音阁的人,这人便是李兮淳。苏养红很讲究坚持,但是这过于规律的时间和地点,就是他的催命符。袁小力很容易就能掌握细节。于是,李兮淳今早亲自出马,就在苏养红练功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把剧毒的药水涂在苏养红的大氅领子上。山上凉,所以苏养红穿上时也没有觉得这凉,是因为有其他的东西。沾染上,便会痒,他这么一抓,抓破了,毒药就随着进入体内。这种毒药一点点灼伤皮肤,刺激神经,让人一开始觉得很是疲惫,像是要睡觉,实际上,当时毒发的苏养红心里是清楚的,仆从送饭进来,他其实知道,只是无法控制,说不出话,也不能动,所以看着就好像在打盹。最后即便痛苦不已也无法发泄,这就是在折磨中死去。 他们几个这些年助纣为虐,排除异己,杀了不少人,这样的死法,虽然残忍些,但是,也算是他们的报应。 公天翔问这是谁的安排和主意?袁小力说:“李兮淳说,他完全按照涵少爷的指示做事。”公天翔闭上眼,笑了,说:“这小子,长进了!” 郭光美的腿,如今已经能行走了。这让大家都很振奋。陆凯被大家夸得,脸红的像块红布。公天翔的恢复,最为迅速。又过了几日,公天翔告诉琼香和袁小力,想办法安排一下他们要下山前往醉羽阁。 袁小力挑了董皓轩给苏养红出殡的日子,由琼香暗自安排人,送乔装改扮后的公天翔,华子黎还有郭光美下山,陆凯跟着。李兮淳则暗中带人保护。而按照公冶涵的吩咐,琼香和袁小力不做任何动作,依然留在桃花殿。 苏养红的离开,让董皓轩一下子觉得自己被孤立了。他让人飞鸽传书给卜紫雪。殊不知前脚鸽子放出去,后脚就被袁小力打下来烧烤吃了。袁小力顺理成章,被董皓轩安排,接替了苏养红的事务。这点也是公冶涵希望看到的。如今,这袁小力,琼香配合的更加顺畅了。 桃花殿里,那些反对卜紫雪只手遮天的人,渐渐的又开始活跃起来,董皓轩只得期盼,在卜紫雪没回来之前,这桃花殿不要乱。接连发出去好几条消息,卜紫雪那边都没有消息。只是这袁小力,接着吃了好几顿鸽子,烧烤,红烧,煲汤,他在自己的地盘里,热火朝天的滋补着。 琼香也没闲着,把那些反对卜紫雪的人,暗地里联络起来。大家已经迫不及待想彻底清理掉卜紫雪的爪牙。这刑凤娥和苏养红的死,让这些人看到了希望。接下来,这桃花殿里,时不时就有卜紫雪,董皓轩的人不是意外死亡,就是失踪。董皓轩即便知道这是有人针对,却也是无可奈何。心里只盼着卜紫雪能早日回来。他整日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 卜紫雪在浮云山,根本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看着没有什么消息传来,还以为万事大吉。董皓轩和苏养红在那镇着,她觉得没有什么大的顾虑。董皓轩一直以来都是那种动脑子的人,而苏养红,就是个武痴,如今的桃花殿,动起手来,没谁是他的对手。 这事情,就怕自己想的跟事实匹配不上。卜紫雪太过于自信了。她忘记了,这除掉一个人,并不是一定非要真刀真枪的来,实在没有脑子可以动了,才是动手的。这动手,其实是最低配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第197章 黑夜迷途光亮犹存 卧薪尝胆负重而行 桃花殿里,要做的几件事情,都完成了。人就出来了,都已经下山离开了,苏养红被除掉了,一些卜紫雪,董皓轩他们的亲近的死党,也都基本消除掉了。董皓轩把其他人笼络到一起,虽然外表看起来,依旧霸气,镇定,但是,内心里,着实慌了。 院子里的护卫加强了,增加了人手。几日下来,也没有什么动静。一切看着又貌似正常如往了。 汪东走到半路,接连三日不眠不休,人困马乏,实在熬不住了,这日下午,他找了个客栈,让店家给他备了吃食,先是大吃了一顿,接着点着特制的爆花香,想着踏实地睡两个时辰。这种线香短粗胖,一炷香能烧两个时辰,烧到最后尽处,会发出爆裂的声音。因此,放在枕边,能起到惊醒的作用。汪东害怕自己睡得太多,他还得加紧赶路。 谁曾想,他睡着了以后,有根竹管悄无声息地从窗户纸插入,一股白烟被吹进来。汪东困得早已睡着,如今,这白烟只会让他睡得更死。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房门被挑开,进来一个店小二打扮的人,把汪东枕边的爆花香熄灭,摆在地上,又抓起汪东的手,放在曾经摆放爆花香的地方。这一切就像是因为汪东自己睡觉翻动,不小心碰到了地上,导致了熄灭。接着,这人才关上房门,拴好,自己从飘窗,一跃跳出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汪东一觉醒来,天是黑的,这是他睡到自然醒。他坐在床上缓了半天,这才看到地上躺着的爆花香,只觉得胳膊有些酸疼,想想自己刚醒过来,手脚的位置,他知道是自己把这个弄到地上,所以,自己并不是按照预想的时间醒来。看着天黑,想着自己怕是睡了三个时辰差不多,殊不知,这已然是第五日的夜晚。他自己,就在这客栈的房间里,算上今晚,他足足昏睡了五个白天,六个夜晚。 这除了自己的多日劳累,最主要归功于那喷射进来的迷烟。这迷烟最适合人在疲惫的时候使用,药效能延续三到五日。也是汪东自己太过于疲惫,他自己还茫然不知。 他下了床,看见桌上摆放的饭菜,已经变质了,屋子里已经有饭菜滋生的小飞虫在飞舞。他有些奇怪,看着这发霉长虫的吃食,心里不明白为何会腐烂的如此之快。 殊不知这密闭的环境里,饭菜吃剩了,放了五天,怎么能有不坏的道理。他打开门,出来,叫小二去收拾。客栈里的掌柜的和小二也很是纳闷,这人怎么好些天都不出来,见到他出来,叫人收拾,讨要吃喝,掌柜的这才放心。 吃完了饭,汪东觉得不能再等了,就打算立马启程。结算店钱的时候,老板也没多说,只收了他一日的房钱,至于饭食,都另算。汪东出门,牵着自己的马,继续上路。 客栈的小伙计,拿着抹布,不解,问掌柜的:“掌柜的,他,只给了一日的房钱,他可是住了五日吧?怎么算也不能只给一日的啊?”掌柜的笑了,说:“头几日那个房客,一下子给了一锭二十两的银子,说把这位的房钱也算在内。你忘了?我这还多收了他一日的房钱和饭钱呢,这么好的买卖,多嘴干什么?再说了,那位也不让说。”这时,那个小伙计才明白过来,连连点头,掌柜的拿手拍着他的肩膀:“赶紧把他的房间收拾出来,等其他的客人住进去。”小伙计应声走了。 公孙放正跟秋姬在说着什么,只见有人来禀报,说山下来了几个人,要上山,说是要去浮云山观礼的,但是,却又是先来咱们这里拜山。公孙放让他把这件事跟公孙冉说一声,让他来招待。来人领命下去了。 公孙冉下山一看,只见陶之带着叶万章,穗子,雷聪他们,还有一辆车,车上是水伯。还有几个年轻人。公孙冉见到陶之,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好兄弟公冶涵。心里很是高兴,立刻招呼大家上山。一路上两人边走,边窃窃私语。直接,这一行人就被领到了公孙放的议事大厅。 公孙放和秋姬看见这一行人,从公孙冉的耳语中知道了陶之就是公冶涵,他们心领神会,赶紧招呼坐下,屏蔽左右,大家才能聊开了。 陶之先是跟公孙冉他们说了桃花殿解决了的事情。至于浮云山发生的事情,也自然是公冶涵的安排。 陶之说了自己的安排,他先是清除了桃花殿的那些钉子,趁着卜紫雪不在的时候,那边琼香和袁小力,已经把反对卜紫雪的人都连在了一起,这样大家就可以起事了。而且,自己的爷爷,公天翔已经解救出来了,华子黎,郭光美也都陪伴在左右,不日就能到达醉羽阁。公孙放又惊又喜,没想到公天翔当真还活着,公冶涵也还在,这说明桃花殿其实根基还在,这卜紫雪只是表面上在把控,一旦公天翔还有公冶涵露面,卜紫雪就完蛋了。 对于公冶涵来说,有卜紫雪,公孙白参与的这条线已经被他这几年的努力,拎出来了,还有一条线就是要弄清楚这后面还有没有别的问题。面对公孙放,公冶涵也说出了自己找到的疑点。 “卜紫雪,公孙白都觉得自己是主使,自己在筹划。我这些年也觉察到了,这后面,必定还有一个最大的幕后操控。这有些像一根粗壮树枝,有两个分叉,一根是卜紫雪,一根是公孙白。但是幕后这个隐藏的很深,我一下子挖不出来,但是很多细节都指向惜花阁。这也是到现在为止,我不跟太叔幻香见面联系的原因。我不是不信任她,只是,惜花阁里面太复杂,貌似很是风平浪静,实则让人觉得高深莫测。所以,我也不打算打草惊蛇。如今只想着,在这观礼的时机,把这两根最壮的枝杈给他掰掉。”陶之说完,公孙放一家,已然了然于心。这些年来,各个宗门大事小事不断,唯独惜花阁十拿九稳,连个风波都没有,这很反常。虽然说太叔长光有着朝廷的背景,但是,这个人一直很是老谋深算,这也算是老狐狸中的极品了。能在江湖宗门和朝堂都能切换自如,呼风唤雨,这能力和心机,恐怕是众人遥不可及的。 “现在你们怎么办?”公孙冉问。 第198章 妖狐魅惑控制人心 东窗事发犹不自知 “卜紫雪那里还会出事,汪东已经被如期困在来的路上了,只怕他来了,也已为时过晚。这几日,我这边还会有动作,只是不会是我亲自出手,我要出现在卜紫雪身边,让她认为我可用。虽然她不会完全信任,但是用人之际,她也没有别的选择。”陶之说完,又问了问十七的情况。十七比他早到醉羽阁,如今跟阿京住在一起。公孙冉引着他去见十七。 公孙放看着陶之,也就是公冶涵离开的背影,很是感慨地跟秋姬说:“夫人,你看,小涵以前毛毛躁躁,吊儿郎当的,如今经历了这么多,这成长的,如今不仅沉稳,还很有谋略了。”“那可不是,这些年来,他经历的,多是别人无法想象的。我听冉儿说过,当年他落魄,躲避追杀,自己在燕北苦寒之地的村庄外面,拼命练功,村里人都以为他死了,给他埋了,后来是他自己破棺而出,你说,这不吃不动不喝,涅盘一样。唉…”两人在这感慨了半天。 卜紫雪坐在院子里,旁边摆放着小桌子,上面放着茶壶和点心。她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这里空气清新,天高云远,风景很好,只是此时的卜紫雪,毫无心情。她盘算着汪东应该差不多到了,但是迟迟没有他的影子。他派出了一个人前往路上迎他,昨日那人传回来消息说还未见到汪东的影子。卜紫雪心里很不踏实。公孙白的那个曹小四,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踪迹,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公孙白多少有些包庇,后来发现,这人是真的消失不见了,这里面就有了问题。公孙白的心性,怀疑是卜紫雪他们抓到了,私自处理了,反过来说没见到人,这两人之间的隔阂,就种下了种子。随着时间推移,在渐渐发芽。 卜紫雪在喝着茶,就听见外面有多人走动的声音,她坐直了身子,这时,就看见有人进来禀报,说绿桂来了。 绿桂之前跟卜紫雪关联紧密,应该说是先有绿桂跟卜紫雪的筹谋,又帮着绿桂搭上公孙白,这才有了今日的局面。卜紫雪来了多日,并不是绿桂不想来见,而是公孙白不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曹彦科的事情,让公孙白头疼,他直接又病倒了,大家都看在眼里,这时,绿桂才得功夫,出来见卜紫雪。 当年绿桂还在秋姬身边的时候,就跟卜紫雪认识,只是当时绿桂是婢女,卜紫雪的地位要比她高的不是一星半点儿。要么说卜紫雪也是冰雪聪明,她看出来了这个绿桂不会这么老实甘当一个婢女。所以,也会有意无意跟她接触,有时候还有些小恩小惠,几年下来,每次卜紫雪去醉羽阁,都会跟绿桂接触。这样一来,等绿桂落魄的时候,她也没有嫌弃,反而同情起来,这样一来,就把绿桂牢牢地把握在自己手中,让她能为自己所用。 绿桂走进来,跟卜紫雪打招呼,很是亲热。但是,这亲热里也透着恭敬。让卜紫雪心里很是舒服。两人互相闲扯了一会儿,又说起曹小四的事情,果真如公孙白所说,现在正在四处寻找,只是毫无头绪。公孙白没有玩花样,这样卜紫雪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来一些。 两人没待多久,绿桂避嫌,就赶紧走了。卜紫雪还亲自送她出了院门。回去的路上,绿桂的随从婢女,不解地问绿桂:“夫人,咱们为何要对她这么恭敬客气?”绿桂一笑,说:“她还以为自己是操控者,是我的恩人,殊不知,她也不过是我的一个棋子,不管结果如何,她都没几天可以蹦跶了,咱们就当发了佛心,让她心里舒服舒服。” 如今浮云山,控制局面的,其实并不是公孙白,而从一开始就是这个绿桂。 绿桂本身并不是人。这点秋姬也很清楚。她只是一只狐狸,也正是因为本性,所以必定不能消停度日,这也是当初秋姬不想留她在身边的原因之一。但是秋姬没有跟别人说。她也不想大家对于妖这个定义做过多的猜想和主观臆断。这人也好,妖也罢,都是有好有坏,一个事物的正反面,总是存在的。 但是,绿桂,她觉得自己得要有作为。于是,早早的,她就入了仙踪门。只是,谁都不知道,她跟仙踪门还有这么一遭。 至于卜紫雪,她是故意让这个女人发现自己不安分的。为的就是让对方误以为她绿桂,就是个想上位,想过好日子的。实际上,对于卜紫雪的拉拢,还有上位公孙白,也都是她早就做好了方案,卜紫雪不尽力,她自己也得做。所以,自然这里面不会对卜紫雪有感恩。两个女人,都各自觉得自己才是主宰。只有到最后一刻,才能看出来到底谁能赢。 至于公孙白,卜紫雪不知道的是,每次见外人,发号施令,配合她做事的,其实都不是真正的公孙白,而是绿桂的附体。其实,所谓跟公孙白的交流,都是绿桂自己分饰两面。真正的公孙白,不是昏睡不醒,身体虚弱,就是在清醒的时候被禁锢魂魄无法动弹和交流,这几年来,公孙白都只是活死人而已。 这个天大的秘密,除了当事人,没有其他人知道。 就凭借着这一点,绿桂就觉得自己比卜紫雪手段高超多了。 眼见着大婚观礼的日子越来越近,绿桂也忙碌起来,虽然说只是为了做事情,搞得这个大婚,她还是要把戏做足,因此,这准备大婚的用品,也着实让她花费些心思。反正用的是公孙家的银钱,她自己设计图样,到山下金银首饰铺子,定制专门的凤冠和配饰。提前半年就开始准备吉服。 这日,她去首饰铺子,亲自去看锻造好的金器凤冠。进了铺子,小伙计看见是大主顾,赶紧安排她落座喝茶,自己去后院的作坊喊老板出来。 绿桂坐在这里,看着新端上来的热茶,闻着很是清香,就拿起来喝了几口,觉得口感甘甜,又让旁边伺候的人上茶。如此一来,一连几杯。这时,小伙计出来让陪同绿桂来的侍从去后院帮忙把做好的金器端出来,说今日碰巧店里人手不够,绿桂点点头,跟她进店的两人去了后院。 就在这会儿,绿桂就觉得自己头晕目眩,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觉。柜台下窜出来两人快速把她抬进柜台下面的暗格。接着,从暗格里又出来一个跟绿桂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这个女人坐在绿桂之前的座位上。假装若无其事。 过了一会儿,侍从跟伙计,还有店铺老板,抬着凤冠,还有首饰托盘,一一出来,摆在桌上。假绿桂站起来,仔细看着,点点头。侍从怀里拿出尾款银子,交给老板,伙计给他们包好东西,这三人才掀开门帘,出了大门。门外还有四个侍卫,还有一个马车车夫在等待。 假绿桂坐上马车,马车在店老板跟小伙计的注视下,远去。 这时的老板和小伙计,满头大汗。一辆马车过来,真正的绿桂,被套上麻袋,塞进马车,马车绝尘而去,奔着醉羽阁的后山。 第199章 河伯突然现身 董皓轩无首尸存 绿桂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屋子里。她环顾四周,觉得这里有些眼熟。看着窗棂,这才想起,这间屋子,就是当初她在秋姬身边时住的那间。 这间屋子,本来住着两个人。另一个姐妹也是秋姬的侍女,主要照看秋姬的饮食。可是,绿桂觉得这间屋子住两个人,还要跟一个人分床而眠,很是厌弃,但是也没有别的方法。于是就偷偷给对方下毒。让对方也不安眠,产生幻觉,最后撞在窗棂,碰巧那个地方有根铁钉。就这样,那个可怜的姑娘,就这么惨死。 事后也再无人敢在这个房间里面住,于是,理所当然地就成了绿桂自己的房间。秋姬后来才意识到这个婢女的死跟绿桂应该有关系,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也就无法再追究什么,只是这件事也成了后来秋姬非要把她调离的原因之一。 绿桂离开这里有几年了,她站在这间屋子里,觉得有些恐惧。明明自己在金店,怎么会突然睡着,醒来就是在这里?突然,她意识到,一定是有人给自己下了药。 她想开门,不料这里整个房间都布下了结界!她根本出不去。 假绿桂回到了浮云山,借口自己头晕,让侍女扶着自己进屋。她打发了侍女出去,这才仔细观察房间里。这个假绿桂,不是别人,正是十七! 公冶涵觉得公孙白的秉性,并不会如此放荡,甚至能改变个人的本性喜好。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所以,这才觉得可能会有人对公孙白动了手脚,所以,安排十七,变身成绿桂的样子,来到这四处不明的浮云山。 十七看了看,这绿桂并不跟公孙白住在同一张床,公孙白躺在最里面的床铺上,那个床铺不够两人睡眠。此时公孙白躺在那里,昏迷不醒,十七走过去,按照阿京教她的方法,先是察看脉搏,再看眼白,接着用阿京分散留在十七身上的那一丝灵识,把手放在公孙白的头顶,这才看到绿桂控制公孙白的整个过程。 原来,公孙白从未钟情过这个绿桂,而是因为绿桂和卜紫雪的诡计不成,绿桂这才施法禁锢住公孙白的魂魄,并把自己的意识附在公孙白身上,被绿桂操控着,走到了今日。 十七心里这才放心,看来这个公孙白还是正经公孙家的人,并不是如今外面见到,宣传的那样荒诞无耻。但是,十七并不知道该如何帮助公孙白。于是,按照安排,十七让仆从传信给公孙放,就说公孙白身体不好,让他们派个靠谱的郎中过来。 傍晚,公孙放亲自带着公孙冉,阿京,还有那个曲老头,来看公孙白。这是这么多年来,公孙放第一次踏足浮云山。 房间里,屏退下人,公孙放特意设了结界。 看着床上躺着的活死人一样的公孙白,公孙放百感交集。不曾想这公孙家的子孙,居然被人控制。阿京亲自探看了绿桂的操控,曲宁对这个伎俩,再熟悉不过了,他开出了药方,又亲自动手,给公孙白解了控制。只等着公孙白自己慢慢苏醒过来。 屋子里面的结界,除了十七,也就是那个假绿桂,这浮云山任何其他人都无法进入。 回到自己房间的公孙放,心里不知道是欣喜还是担忧,他把这一切都告诉了秋姬。秋姬劝慰他,这也许是个好的开始。 卜紫雪那边也自然听说了公孙白病重,公孙放居然亲自带人来给他看病的事情。她不知道公孙放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觉得,这恐怕就是,亲自来看看这浮云山的情况。 她派人去暗自探查现在浮云山的情况,不料,派出去两人,都没有回来。而汪东也还没有到。这点儿让她心里又忐忑起来。 董皓轩在桃花殿每日里殚精竭虑,食不知味,睡不安枕,仔仔细细盯着这里的风吹草动。 这日夜里,他突然从梦中惊醒,坐起来半晌,这才披了衣衫,下地去桌子上倒水喝。一抬眼,看见自己门外好像依稀有火光。他大吃一惊。 董皓轩小心翼翼,抽出刀,慢慢靠近屋门,还没走近,突然大门居然被一股强大的掌力震开。董皓轩大惊失色,放眼看去,只见院子里有一小堆柴火,旁边有把小椅子,上面坐着一个老头。借着柴火映衬出来半边脸的轮廓,看着有些眼熟,但是,又一下子想不起来。“你,你是谁?”董皓轩提着刀,鼓着勇气走出房门,来到院子里。那个人微微一笑,站起来,看到他的正脸,董皓轩突然认了出来,他吓得哇了一声,不由自主倒退了好几步。 而那人,却步步逼近。 不是别人,正是死去多年的河伯! 河伯在桃花殿是神一样的存在。这个老头并没有任何职位,却在这里被所有大人物尊敬,即便公天翔,也很是客气相对。而那些在桃花殿长大的孩子,更是都受到过河伯的照顾和提携。 “河伯,你,你不是早就死了吗?”董皓轩冷汗下来了。 “你就那么希望我死?”这时,河伯突然开口说话了。 董皓轩心里明白了。河伯当时不是没死,就是诈死,如今在这关键的时候,出来了。既然不是鬼,那就是人。他定了定神,说:“河伯,我不管你想干什么,如今主事的不在,我就是这里的代理主事,所以,你不可以造次。” “我想干什么,你怕是管不了。我也是听命行事,来取你的脑袋。”河伯说着话,脸上笑意盈盈。 董皓轩笑了,他知道河伯的功夫,只会那么三脚猫的功夫,即便内力雄厚,但是,一个糟老头子,想要杀他,这根本不可能。他哈哈大笑说:“您别逗了,就你这,谁还不知道你的底…”他话还没说完,脸上还带着笑意,突然这脑袋就从脖子上掉了下来。河伯手里的武器很简单,一根银丝。齐刷刷切断脖颈。董皓轩的脑袋,带着笑意的脸就这么定格下来,接着咕噜噜滚落在地。 河伯走上前,拽着他的头发拎起来脑袋,装进旁边事先准备好的盒子里盖好。挎着盒子边走出去,边说:“我也是不年轻了,但是,你这年轻人也太不中用了,真不知道卜紫雪瞧上你什么?” 老人出了大门,骑上快马,走远了。 这边董皓轩的尸首,一开始断裂的脖腔并没有大量流血,一时间,因为河伯速度太快,力度太大。反而只有一道白痕。接着慢慢渗出血水,最后,这脖腔里的血就像喷泉一样喷射而出,持续了一阵,一阵山风吹来,尸身噗通倒地。 第200章 原形毕露 落荒而逃 董皓轩尸身在院子里,而头却给弄丢了,让桃花殿里的人都大吃一惊。重要的人物们,都聚集在议事厅,大家七嘴八舌,这时,琼香站了出来,说:“各位师兄师姐,兄弟姐妹们,大家静一静,听我说。”众人都静下来,看着琼香。“我们都是桃花殿的老人了。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事务。不管是做什么的,我们都得承认,咱们这些人,都是靠着桃花殿这块招牌吃饭的。桃花殿的主人是公冶家。这个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这些年,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知道有人想要改桃花殿主人的名姓。我这个人,大家也都知晓,没什么本事,也不爱管事情,但是,我也是有底线的人。桃花殿,我只认公冶家,其他人,如果想要改朝换代,那就先从我琼香这一支的尸体上踩过去!” 琼香这番话,让很多人都对她刮目相看。她从来不关心别的事情,也不愿意管闲事,她说的都是事实。如今,她这样的人都表明了立场,这一票众人该何去何从?一下子,又有几个长老,掌事,执事,站了出来支持琼香。 也有人害怕卜紫雪跑来清算,这时,有人说:“卜紫雪的亲信,死的都绝户了,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咱们这么些人,难道要怕她一个女人?” 大家七嘴八舌,这时,只见从议事厅的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人。大家见了,都沉默了。 这个人可就是灰三,真实的姓名叫做伯乐梅。 伯执事?这个人是老殿主公天翔的亲信,后来就失踪了,有人说他追随老殿主去了,有人说他背叛了老殿主,投靠了卜紫雪。这个人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偶然。 伯乐梅看着大家,说:“诸位,我伯乐梅,是老殿主照顾,提携,一点点带出来的。今日,如果想要追随老殿主的人,便可以跟随在伯某的身后,跟琼香长老一起,咱们把整个桃花殿,卜紫雪的狗腿子,都清除干净,迎接老殿主还有少主回归!” 听到伯乐梅这么说,大家一下子心气高了起来,之前还有些犹豫的人也不再犹豫。大家坐下来,开始列卜紫雪亲信的清单。 袁小力赶紧把这里的情况,飞鸽传书,发送给了在醉羽阁的陶之。陶之接到消息,心里的一个担心消除了。他没有想到伯乐梅居然是公天翔多年前就安插下来在卜紫雪那里的一颗钉子。想想他这么些年费力伪装,必定内心很是煎熬。他把桃花殿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公孙放一家。公孙放和公孙冉很是高兴。看来,公天翔并不是对危机一无所知,而是早就有了一些安排。 绿桂被关在小屋子里,备受折磨。奄奄一息。 眼见着大婚观礼的时间到了。 公孙白在头几日就已经彻底清醒过来,恢复了正常。他配合着公孙放,跟假扮绿桂的十七,踩着红毯,缓缓走到众人眼前。大家都在注视着,心里各自有着不同的感慨。 卜紫雪今日要达到的目的就是要在这观礼上,确定桃花殿新主人的身份,同时绿桂和公孙白,要在这里宣布从今以后,这一支要并入桃花殿。这也是跟公孙放分家。 站在众人面前。当媒婆要一拜天地的时候,公孙白突然挥手制止住了。吹拉弹唱,也突然戛然而止。 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都看着公孙白。 只见公孙白站在那里,说:“诸位,很感谢,大家能来到这里,但是今日并非我所愿。我是被叫绿桂的女人挟持的。而这个绿桂背后的主谋就是我们如今在座的桃花殿执事,卜紫雪!” 这么直白地说。不光在场的所有人,就是连卜紫雪都是一惊。她看着绿桂,只见这个女人没有说一句话。她心里就说不好,看来这个女人是要抛开自己了。 众人的眼光都看向卜紫雪。卜紫雪淡然一笑,说:“笑话,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左右?我能左右公孙公子喜欢谁?不喜欢谁?这喜帖,请柬,又不是我拿刀逼迫你发的。” 公孙白冷笑说:“自然是你会不承认,我这里有你跟她的书信往来,还有她本人作证,还有,你做这些,自然需要有中间人,这些证人都在!” 说完,十七假扮的绿桂顿时满脸委屈,说:“大家,真的是卜紫雪逼迫我这么多,还给我家公子下药,没有办法,我们这才只能听命于她。她要我们在今日,牵头推举她为桃花殿新任殿主,还要我们这一支,都追随她入桃花殿,让我们跟公孙阁主决裂分家。以此削弱醉羽阁的实力和财力。” 接着,上来的证人,正是袁小力! 卜紫雪不知道,袁小力怎么会在这里。 袁小力上来,跪倒,跟大家说:“卜紫雪,暗害公天翔老殿主,把他跟华子黎,郭光美都囚禁在水牢深处长达十年之久,为的就是要老殿主交出内功心法,这只有历任殿主亲传,并无文字记载。如果不是卜紫雪太过于贪婪,老殿主师徒三人也不至于存活下来。” 在场的各大宗门一片哗然。 卜紫雪虽然心里发凉,但是她怎么也是不能承认的。 就在这时,从后面慢慢走过来三个人。 眼尖的一眼便认得,这原来是公天翔,华子黎还有郭光美! 眼见得这三人出现,卜紫雪手脚顿时冰凉,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桃花殿人来不了,消息也没有,原来早就被人家端了窝。这时,有人拎上来一个大木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人头,没错,是董皓轩那面带微笑定格的脑袋,让人看着很是惊悚。卜紫雪这才彻底软了下来,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时,魔音门的人跟公孙放的人,抬着一个蒙着摆布的门板过来,放在地上,魔音门的人说:“我们受邀跟醉羽阁的人搜查桃花殿门人住的院子,在院子里挖出来公孙白的侍卫,曹彦科的尸体。头些日子,有几个门派有随从失踪,我们也都在院子里挖出了尸体。这件事,还有禅归宗的门人在旁作证。想必是这些人不巧遇到卜紫雪他们做坏事,被灭了口!” 这一下子,人群中就炸开了。 几个有门人失踪的,都派人赶紧去辨认看看。卜紫雪冷笑着,说:“你们就用这样的手段?” 第201章 繁华蜕尽无限伤哀 含恨洗尽万千韶华 公天翔看了看她,跟大家说:“一开始,我的确想培养孩子们,所以,觉得放权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是,我发现卜紫雪对权力极其敏感,做事情的方式跟以前判若两人。于是,我暗地里调查,费了很大力气,这才发现,原来最开始养在膝下的卜紫雪已经被人替换了。我很想救出来她,但是,无奈,已经迟了。当我意识到,身边这个跟卜紫雪一模一样的人,是个妖孽的时候,我就定下了一些策略。只是,没有想到对方太着急,竟然会出手刺杀公冶涵,所以,我就只能将计就计,忍辱才能负重。只是我这几个徒儿遭受了极大的痛楚,能走到今日,我心里无憾。公冶涵,你还不出来?” 人群中陶之,站了出来。 他本来是想要到卜紫雪身边去的,但是公天翔不允。他不想公冶涵再冒险。于是,陶之就一直跟公天翔待在一起,并没有露面。 卜紫雪见到陶之,又看见陆凯,叶万章,穗子他们几个,心里一咯噔。 陶之从脖子上撕掉易容面皮,露出来原来的模样。虽然脸上还有浅浅的伤疤,但是,这张脸,还是原来那个。 公孙冉看着自己的兄弟,原来熟悉的面目,心里很是欣慰。 “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们公冶家。你居然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卜紫雪恶狠狠地说。 “你是太高估自己了。”公冶涵说的很是淡然。 众人有人开始喊着:“杀了这个妖女!” 一下子,人潮汹涌,奔着卜紫雪就过来了。只见卜紫雪不惊恐,她突然伸展双手,一扬手,白色的粉末撒向人群,沾上的人突然就开始着火。 “小心磷粉!”公冶涵跟大家喊,就在这时,卜紫雪瞅准时间,飞身略过人群,奔着山下就跑了。 众人赶紧灭火,有人要追,公孙放制止大家,说:“下面有人在等着她呢。” 卜紫雪飞身闪出重围,一路飞奔。 眼见着就到了山脚,她脑子里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颓败下来,所以,心里并没有后路。眼见着后面没有追兵跟上来,她停住了脚步,定了定神。简单思索之后,她找了个方向,就飞奔而去。 没跑出多远,就看见大道上站着一个人。 那人明显着就是在等她。 卜紫雪毫不犹豫地冲过去,与此同时,一把银针冲着挡路的人就飞散而去。只见那人抖动身上的黑袍子,一把就把那些银针化解过去了。就在两人这么一错身的功夫,只见拦路的这个人,一掌就拍到了卜紫雪的右肩膀。 卜紫雪的速度已经很快了,谁想到,这个拦路的,速度反应更快。这一掌,实打实的力气,卜紫雪就听见自己右肩胛骨碎裂的声音,自己控制不住身体,被拍飞到路边三尺开外。 她倒在路边的树林里,一个咕噜,没有停下,在强忍着肩膀的巨疼,爬起来就跑。后面那人不慌不忙追过来,就好像抓卜紫雪只不过是探囊取物一样简单。 卜紫雪跌跌撞撞往前跑。一抬头,看见前面有个人站着。她看清楚了那个人,嘴角咧了咧,冲着那人就跑过去。 前面等着她的是曲宁。 后面追着她的是柳巴。 卜紫雪跌跌撞撞,还没到曲宁身边就倒了下去,扶着右臂,躺在那里直喘。 柳巴一点点靠近。卜紫雪看着柳巴,又看着曲宁。 “就到这里吧。别再跑了。”曲宁说。 “这里风景可以,要不然就在这吧。”柳巴说着。 “行了,你别扯了,还得带她回去呢。”曲宁跟柳巴聊着。 卜紫雪瞪大了眼睛,她这才意识到,原来曲宁并不是来解救自己的,原来追自己的那个人之所以能不慌不忙,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怎么也逃脱不了,前面还有曲宁在等着。 她想说什么,但是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觉得天旋地转,就彻底躺倒在那里,不动了。 柳巴过来点了她几个穴位,一只手就拎小鸡一样,拎着她扛到自己背上,两人纵身飞奔上山。来到议事厅,此时公天翔,公冶涵,公孙放带着醉羽阁有头面的人都在这里等着。 柳巴放下卜紫雪,公孙冉给她喂了一剂补气汤药。卜紫雪急火攻心,加上肩膀受伤,半天这才悠悠地醒转。 公孙放示意侍从给她扶到一个躺椅上。 “跟我们说说吧。”公孙冉问她。 卜紫雪低着头,始终不张嘴。曲宁坐在她面前,说:“你跟我说说,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听了曲宁的话,她抬眼幽怨地盯着曲宁,半晌,这才说:“为什么?只是为了仙踪门能在江湖上有话语权,只为了自己能出人头地,只是为了能得到各家秘笈,给你治病!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我这样的不能成功。我只想得到认可。你可以不帮我,可以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放弃我,但是,你,你怎么可以帮助他们?”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需要你用这样的方式给我治病。我有我自己的处理方式。我一直在告诫你,但是,你看看,你现在都做了什么?”曲宁也很是生气:“仙踪门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我最初只想有个自己的地方,一开始,就做了很多错事,后来我才意识到,所以,我想着能赎罪,能做些什么去弥补,包括我的病,也是因为我当时的一步踏错,这才走到今日,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再走我的老路,可惜。”曲宁说完,蹲下来,看着卜紫雪。 “什么叫错?什么叫对?当年,我只是个受伤的小动物,落到卜紫雪手里,结果呢?差点死在她的手里,我附在这个皮囊,也就是为了自己拼命活命,我又有什么错?凭什么说我附在她身上,就是我错了,她虐杀我,我就是活该?”卜紫雪歇斯底里地吼着。 这时,公孙冉才想起来。那年,他们在伏牛山发现了一个受伤的小鹰,翅膀受了伤。公孙冉他们找人给它治了伤,后来,卜紫雪为了练鞭法,用绳子栓了,让仆从不停赶着它飞来飞去,因为手上没有轻重,小鹰被打的伤痕累累,公孙冉他们也劝过卜紫雪,可是卜紫雪不肯放弃,最后那个小鹰,翅膀被打折,眼见着活不了了,卜紫雪也没有怜惜,直接扔在了山道上。 也是命不该绝,被路过的曲宁给救了。后来,小鹰附上了卜紫雪的身上,禁锢了她原本的本识。曲宁一直以来都知道卜紫雪的真身是什么,但是,他跟任何人都没有说过,还曾经故意跟公冶涵他们把卜紫雪说的过于玄幻,虚虚实实。这一切,他也都很明白。如今这一切大白于天下。他知道,今日,自己护不住她了。 这个世上很多的悲剧,都来自原本很是细碎的事情。人也好,动物也好,都是有伤害,有反击,所有的都是有来有往,互相伤害的。到最后,谁都没有得到好处。年少的卜紫雪,如果不是这么任性,也不至于有这后来的附身之祸;小鹰,名字已经对于众人来说都不重要了,被救就应该好好成长,不要再仇恨报复了,但是,这有因就有果,一切就这么发生了。 卜紫雪躺在那里,抬头看着天空,晚霞漫天,只见她笑了,嘴角一歪,流出黑血,眼看着是中毒了。她眼里的笑意,这才像是彻底解脱。眼前快速出现那记忆深刻的一幕幕,不论悲欢,都过去了。渐渐的,眼前开始变黑。她就这么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中部完 第202章 性以无心明 情由鉴止已 夜深人静。 停放尸体的柴房,并没有人守在这里。 突然,柴房的门被打开,进来两个人影。 两人一个在卜紫雪尸体上提取着嘴角凝固的残留,另一个则把一只手放在卜紫雪的额头,两人老半天,这才离开。 随着柴房的门再次被关上,柴房里,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就在两人走后不久,柴房的门又被打开,来人进来辨认了一下卜紫雪的尸体,拿出一个火折子,扔在尸体身上,那来人快速离开。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整个柴房就噼里啪啦烧起来,待众人赶到,卜紫雪的尸体已经烧成了黑炭。 卜紫雪的离开,让大家觉得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很多人都期望她能说出点什么东西出来,然而,没有。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服下的毒药。这一点,曲宁和柳巴,也都很意外。 曲宁站在那里,顺着卜紫雪最后的眼光看去,日落西山,余晖也要做别,厚重的云,一点点掩盖住那灿烂的晚霞。像极了卜紫雪的一生。也不是,真正的卜紫雪早就已经早早离去了,本来翱翔天空的,却占住了整个躯壳,没想到成了自己对自己的禁锢。明明那监牢的钥匙就在自己手上,自己却挣脱不了,打不开那把致命的锁头,最后,自己在里面把自己磕的头皮血流。 浮云山,这里原本看着喜庆的场景,因为这阴谋的颓败,阴暗的东西显露出来,让大家一时间也没了兴致。很多人原本也就是来这里会友,结交人的。惊诧之后,便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该准备回转的,回转,该结交的,赶紧去递名帖,互相寒暄。有的人,在当场就迫不及待了,开始溜须拍马,一套套行云流水。 公冶涵之前一直有些提心吊胆,担心卜紫雪反抗过度做出什么事情来。但是,卜紫雪的反应,那么快地认命了,让他有些想不通。如今看着眼前这些晃动的人,他觉得自己真是多虑了,这些人的眼里,只有名利,功法,并没有什么太多的道义。这些年,他受够了! 公孙放和公孙白他们,很是忙碌。 他们一边派人安排这些人的吃食,一边跟这些人致歉,做的都是些搞关系的事情。公孙冉最厌恶这样,所以,他根本不愿意上前,只是在那冷冷地看着。 阿京倒还好,跟着公孙放一起,也多亏了有阿京在,整个气氛倒不显得那么尴尬。他们一面解释一面说当初公孙白是被人下药,无法行动,这才被人操控,也是这两日才醒来之类云云。公孙白在旁边挨个施礼。最后,醉羽阁大出血。除了给一些重要的门派回赠了大礼之外,还给这些前来的门派,都发放了回去的盘缠。总之,花钱堵住悠悠之口,不让人家挑出来问题。 卜紫雪没了气息以后,公天翔靠近看了,她的嘴角黑血快速凝固。他指了指,给公冶涵看。公冶涵顿时知道了什么意思,但是,这两人在当时,谁都没有说明白。 这一日的信息太多,先是公孙白说了不成亲,说自己是被胁迫,接着,就是绿桂控诉自己也是受了卜紫雪的胁迫,接着,袁小力的佐证,还有那院子里挖出来的尸体,一件件,让在场的人,应接不暇。最后,这罪魁祸首被抓到,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服毒自尽了。 绿桂早被押送了回去,十七恢复原身,再出来陪着公冶涵和公天翔地时候,卜紫雪已经逃窜下山了。 等着一切都落定。 公孙放安排人让大家都先回到浮云山休息。大家也都各自散去,天都黑了,公天翔跟公冶涵回到屋子里,叫上华子黎,郭光美,公孙冉,大家一起聊今的事情。 公孙冉知道,这里面一定还有事情,这公天翔和公冶涵没有说明。所以,一叫他去房间,他赶紧就过来了。 “那毒药,是寻香散。虽然加了香料在里面用来掩饰,这症状还有凝固的样子,摆脱不了这个嫌疑。”公冶涵说完,公孙冉很是吃惊:“这寻香散,是惜花阁的东西,怎么会在卜紫雪身上?” “怕是,今日不管结果如何,卜紫雪都得死。”公天翔说道。 突然,外面有人来禀报,说存放卜紫雪尸体的柴房着火了。 “她自己放的火?”华子黎愕然。 “是有人怕我们查到什么,幸好,刚才我带着阿京,去探查过了。”公冶涵看着公孙冉,得意地说。 公孙冉是真没想到,这两人,动作如此神速。“那你们看出什么了?”公孙冉问。 “确认了毒药是寻香散,另外,阿京探看了卜紫雪这三日的行踪,吃食。发现有人送她的糕点,很是可疑。”公冶涵跟大家说。“什么样的糕点?”郭光美好奇。公冶涵看着公孙冉,一个用坚定的语气,一个用疑问,异口同声说到:“芙蓉绿豆冰糕,万字寿喜纹!” 这是惜花阁特有的点心。制作很是麻烦,且秘方不外传。 送来给卜紫雪的人,是惜花阁这次前来参加观礼的主管,孙志良。 说来也很是奇怪,这次惜花阁来人,居然不是太叔幻香。而只是安排了一个执事来。对方的说辞是太叔长光朝廷公务走不开,太叔幻香感染风寒生病了,在家养病。这人没来,但是礼物倒是给的很多。让人也挑不出理来。 若不是高瞻远瞩,怎么知道这次的观礼,会是多事的一场聚会?公冶涵对惜花阁的猜测,也得到了公天翔的支持。公冶涵始终觉得,这一切事情幕后推波助澜的黑手,并没有彻底揪出来。而这次只不过斩断了两个树杈,不知道哪儿还会再冒出来其他的。 众人坐在这里,觉得任重道远,看似拨开云雾见到月明了,实则要走的路还很多。 听说暂时存放卜紫雪尸体的地方着了火,有些人过来看。这些人里,基本上都是之前跟卜紫雪关系还不错的人,其中就有孙志良。 公冶涵和公孙冉特意专注躲在旁边观察孙志良的反应。看着孙志良很是惊诧,惊讶于这场大火。通过他的表情,公冶涵觉得这下毒还有放火烧尸体的人,可能不是孙志良,或者说,有人只是借了孙志良的手,把毒药喂给了卜紫雪,如此一来,这火自然也不是他放的。 本来,公冶涵想要阿京找个机会去试探一下孙志良,只是,听说惜花阁的人接到家里来信,说门主生病,要弟子们尽快赶回去。于是,孙志良他们决定连夜启程。 这消息来的如此准时,竟然丝毫也不让他们在此停留。说明惜花阁这群来客里,必定有动手的人。这越来越印证了公冶涵的判断,所有这一切的幕后,还有重要的人。 公天翔他们在这里休息了两天,就要离开,返回桃花殿。 第203章 此时无限意 唯有翠禽知 太叔幻香,最近心里很是不舒服。因为,本来准备好了要去浮云山的,结果,爷爷不让自己去了。说自己还有要事要去办,现在暂时不要出门了。太叔幻香觉得自己精力够,经常同时做着几件事情,她想不出来,自己到底要做什么重要的事情,能势头压过如今江湖上都在说的浮云山的那些事儿? 其实也不单单是自己觉得心里不舒服,而是身上,身体上也感觉很不舒服,她一直不觉得自己病了,可是,这日,她正早起在院子里练刀,练着练着,就觉得自己突然呼吸很困难,同时头晕目眩,紧接着就是耳鸣,眼前一黑,就倒下去了。 旁边的青禅,看见了,惊得把手里的洗脸铜盆失手掉在地上,就听见哐啷一声,她叫着,喊人过来,图二白窜出来,抱起太叔幻香就进屋,这边已经有小婢女,前去请府里的郎中过来了。 说实话,郎中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说她最近忧思过多,气血不足,又染上了风寒,所以,最好躺下休息几日,至于下山外出,就暂时不要想了。还给她开了很多汤药。接着,青禅他们都接到告知,说最近惜花阁的事务,都不要让小姐知道,不允许在小姐面前议论事务,也禁止小姐外出。 太叔幻香自然不知道这些后来的说法,她昏昏沉沉睡了两日,感觉好了很多,就要下地出门去议事厅,结果,大门外的侍卫,说死都不让她出去。她这才知道了自己被强制休息了。她太清楚自己爷爷的做事风格,知道自己小胳膊拗不过大腿,只能懊恼地回去。 走在院子里,太叔幻香怎么都感觉这次哪里不大对。图二白见着周围没有别人,靠近过来,给太叔幻香使了个眼神。香香明白了,到了门口,进门的时候,特意喊:“白子,我让你背的心诀,你记住了吗?”图二白赶紧恭敬地说:“师父,我,我这人反应慢,背是背下来了,就是,很多还不大理解,更别说运用了。”“这是必然的,但是,首先得要记住,你跟我进来,背给我听,我给你讲讲。门外留两人,青禅也先进来,拿些我的书出来晾晒一下。” 太叔幻香带着青禅,图二白进了房间,大门外站着两个侍卫。 “什么事情?”太叔幻香问图二白。 “议事厅有个侍卫,叫冯仑,自从我来到这里,他就在议事厅这里当差,这么些年,也没有见他去过别处。私下里,我跟他关系也很好。也是因为,您是我师父,所以,他也自然要跟我亲近一些。我这些日子,也从他那里听来了一些消息。”图二白低声说。 这会儿,太叔幻香这才知道浮云山出了大事儿。卜紫雪,死了。桃花殿的祸事就是她做下的,包括醉羽阁公孙白,也是她安排人控制的。真正的卜紫雪早就死了。这个只是附身。其次,公天翔那一支,重要的人物,全都活着,虽然说受了不少苦痛,但是,这公天翔也没闲着,早就有所准备。公冶涵也露了面,卜紫雪之所以败得这么惨,都是公冶涵的筹划,还有公天翔的提前安排。 这些事情,件件都是晴天霹雳一样。太叔幻香没有想到,自己缺席了这么多!“很多人私下里说,老阁主就好像都未卜先知一样,提前做足了应对,不让我们掺入其中。所以,你这看似修养,实则被禁足了。”图二白想了想,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太叔幻香有些明白了,为何爷爷不让自己去浮云山,那里面的确很是混乱。幸好没有什么大的波动,但是几个小门派也是死了人的。不去掺和是对惜花阁负责。但是,这些事情都发生了,为何没人跟自己说?事情都这样了,为何还不让自己出去?她多想见见公冶涵啊! “公冶涵他们有什么消息吗?”她问图二白。 “听说他们准备回桃花殿了。”图二白低声说。 太叔幻香低头不语,挥了挥手,让青禅和图二白退了出去。 曾经的惜花阁,跟桃花殿,醉羽阁,好的像是一家人,一批批的弟子,很多都是自小在一起成长,一起研学,一起练功。自从桃花殿出了事情以后,爷爷便话里话外,让她减少跟这两家的联系。她不明白,也问过原由。太叔长光当时说这桃花殿的事情,很是复杂,所以不要让惜花阁也掺和进去,如果惜花阁一旦出了这样的类似问题,那么这天底下第一大宗门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至于醉羽阁,跟桃花殿牵涉太多,他们双方几代人的联姻,双方的牵扯,又比跟惜花阁的牵扯要多很多,所以,醉羽阁,势必也要受到影响。 太叔幻香心里如今翻腾的厉害。 傍晚,她实在忍不住,要求见太叔长光。 这位老阁主,因为在朝中做官,所以,通常都不住在惜花阁在,而是住在京城。想要见他本人,需要提前让人送信预约。原本这太叔幻香在惜花阁是总执事,说话就是说一不二。如今,她因为休息,这些事情,都交给了太叔幻香的二叔,也就是太叔元吉。他本来也是在京城居住的,只是听从太叔长光的安排,这才住在惜花阁。 太叔元吉这个人致力于仕途,喜欢做官,反而不大喜欢宗门这些事物,但是,碍于命令,只能咬着牙坚持。住惯了干燥的大宅,如今对着这山上的生活环境反而忍受不了,他顾不上欣赏这里的绝色风景,那清新的空气,对于他来说都是潮湿的,是湿气。他也早就忘记了,自己就是在这如今住不习惯的地方出生,成长起来的。 今日的晚饭,吃的比昨天的好。在换了好几个厨子以后,他终于吃到了自己想要的那种羔羊味道,虽然跟京城自己宅子里的厨子做的还是差一大截,但是,这也总算是有些改善。 他靠在那里,吃的热了,虽然不算袒胸露背,也是把衣衫半敞着。茶水雾气腾腾,这山上明显着天气凉了。太叔幻香走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这里,跟着自己的女婢子们不务正业。一瞥见到太叔幻香从门外进来了,他挥了挥手,让旁边的人都下去,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看着太叔幻香:“来了?吃过了没有?他们说你要见我,我还以为你能来跟我一起吃饭呢。” 第204章 通庆烟且直 红树掩沧桑 香香也没客气,直接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二叔,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我出我自己的院子,还得请示。”太叔幻香很是了解自己的这个二叔,这种人适合官场的忍辱,还有为官之道,但是,却很不屑于江湖里的这些礼义廉耻,江湖道义。他也是被迫在这里待着,如果自己想要自由,那就得先出了自己的院子,再鼓动着这位离开,自己才能意味着重新掌权。那样也就是恢复了曾经的自由和自主。 “说实话,老爷子的决定,我也真是看不明白。这事先,就让我来这里,不让你出去折腾,如今事情该出的都出来了,不知道还有意思继续这样。丫头,你也知道,你二叔,真不习惯现在这山上的生活,浑身腰酸背疼。”元吉说的倒也都是大白话。“那现在为何我出院子都还要管着我?二叔,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祖父觉得我哪里做错了,惩罚我?”太叔幻香继续套话。 “我这不是之前,这样,担心你有什么意外,你不知道,卜紫雪在浮云山,搞死好几个人,她自己手下也死的惨不忍睹,老爷子是怕你这边有什么危险,所以才非让我安排人在你院子门口。”元吉倒了杯茶,递给太叔幻香。太叔幻香把热腾腾的茶杯握在手里,说:“那现在呢?又不是皇宫内院,嫔妃禁足。” “妈呀,你这丫头,不要动不动拿皇宫说事儿,那是咱们能比的吗?那是咱们能置喙的吗?你这小脑袋不要了,你二叔我可还舍不得卸下来呢!”太叔元吉伸手戳了一下太叔幻香的脑袋。太叔幻香撅着嘴,“行了,我让你院子门口的人都撤了。只要不下山,你爱干嘛干嘛!”太叔元吉说到这里,又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听了这话,太叔幻香这脸上才有了些笑模样。“我就知道,二叔对我最好!”她说着,拽着椅子,往太叔元吉这边靠了靠。 “咱们两个,说说实话,其实,我也想早点儿回去,我那一大家子人呢,你二叔我前年讨的那个小妾,早先有孕,如今眼见着就快到了生的时候了。这样的事情,我也得回去在家坐镇不是!老爷子一句话,我就得带着人跑来这里,一待就眼见着奔着半年去了,太难熬了。”太叔元吉知道香香不爱传话,不是那种喜欢嚼舌根子的人,所以,他也丝毫不避讳,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里跟太叔幻香在一起,唯一让他能觉得还算舒服的,就是不用再装了。 “这次,我也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不尴不尬的。不知道祖父到底怎么打算。”太叔幻香给元吉倒茶,这真的是她的疑惑之处。“一开始我也不明白,但是,后来我逐渐明白了一些,再加上我也从老爷子身边的人问了几句,我觉得应该是在桃花殿和醉羽阁里,咱们的什么人,或者是跟咱们关系不错的人,传递过来了什么消息,让来叶子提前知道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太大了,所以,老爷子也不知道一下子如何着手,从大局观出发,他就只能让我们惜花阁少掺和,尽量远离。至于是什么样的消息,那咱们就不知道了。”其实,这就是今日,太叔幻香也想到了的,只是她不确定,现在二叔说了出来,那就基本可以确定了。太叔长光可能一早就得到了公天翔和公冶涵还在的消息,公孙白的事情,还有卜紫雪的事情之类,怎么也都逃不出这些。 两人换了壶茶,又在一起闲聊了一会儿,太叔幻香这才告辞回去。 大庆皇城。早早地,宫门开启,从高墙大院,出来一队人马。 前面两个禁军打扮的兵士,骑着马在最前面带路,后面跟着两个宫女,两个太监打扮的人,这四个人步行跟着,后面是一辆马车,马车很是宽大华丽,帘子卷着,里面并没有人,赶车的旁边,坐着一个身材有些臃肿的男人,面皮白净,无须,脸上有些褶子,看着岁数不小了。再往后面,就是一个十二人的卫队,都骑着马,穿着铠甲。这一众人从宫里出来,穿过街道,往城外走。 看守城门的兵士,看见队伍,拦住了,那个坐在马夫身旁的无须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门口的守卫看见了,赶紧放行。 这群人出了城门,前面引路的人加快了速度,跟着的人,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白净胡须的男人,就是宫里面的一个太监,叫何运红,掌管着内务府,大家都叫他红大监。 此次带着队伍出宫,就是为了去接前些日子去兰台山上香的贵妃和三皇子。 大庆的国都叫做通庆。皇宫里,如今在后宫,最得宠的,就是这位兰贵妃。这位贵妃原本只是个宫女出身,谁想竟然能青云直上,两年之内,便从一个宫女,升为贵妃。因为本身出身太低微,没有强大的所谓母族作为后盾,想封为贵妃,就连皇帝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过意不去,这要是强行来,恐怕这朝堂百官不肯罢休,于是,大庆皇帝日思夜想,居然还真想出一个给她抬高身份的法子,就是从后宫里,最不宠爱的嫔妃里,找了个皇子,过继给她,强抢她人的儿子给这位贵妃做儿子,还让这朝堂上的刑部尚书,认作这位贵妃的母家,硬生生,把原本孤苦的一个宫女,变成了生了皇子的刑部尚书的嫡女,由此变成了现在的贵妃。 兰贵妃信佛,于是受封以后,定下每年都要去兰台山的皇家寺庙住上半月,抄经祈福。大庆帝也很是高兴,有人这么虔诚礼佛护佑大庆王朝,自然是好事儿。这次,贵妃出行,到了该返回的时间,贵妃去差人回来报信儿,说是去的路上,马车出了问题,况且那辆马车也过于狭小,要换一辆大些的车过来。 于是,这红大监,就亲自带着人,驾着新车前去兰台山了。这兰台山本就离着通庆城并不是很远,出了通庆城西门,骑快马差不多半个时辰就到了。红大监这队人马,因为有走路的,所以整体速度慢了些,但是也只不过,走了一个多时辰,也到了山脚下。 第205章 雨日皇寺惨遭屠戮 唯一幸存受惊狂奔 今日这天气着实奇怪的很。这一队车马从皇城出来的时候,天色虽然还不是大亮那种,但是,看着也是晴朗的天气。这一路走来,就只觉得天色越来越昏暗,眼瞅着天边飘来黑压压的乌云,这眼瞅着,就要下雨了。 到了山脚下,这电闪雷鸣,豆粒大的雨点就这么挥洒下来,禁军护卫们都穿着铠甲,戴着头盔,倒还好,这洪大监一见这情况,先是指挥着就在山脚下的洛风亭等着这大雨先过去。一行人都挤在这个亭子里。马车拴在亭子边。 看着这大雨哗哗下,瓢泼一样。整个天色都黑黑的,明明是白天,却搞得像是阴天的傍晚。洪大监叫过来三个侍卫,让他们冒雨上山,先去通禀,再带着些雨具或者雨布之类的东西下来,把马车遮盖一下,不要因为雨太大,这车里沾上雨水之类的,到时候贵妃和皇子怎么乘坐呢? 三个穿着盔甲的禁军领命冒着雨上山。 这座兰台山并不是很高,也不是那么巍峨,只是临近都城,占了个方便的地利。从山脚下,到寺庙山门,修好了几十级台阶,直接上去就好,进了山门,往里就是前院,有大殿,左右各一个偏殿,再往里面便是后院,后院是三进的院子,第一进的院子是僧众的住处,第二进是皇室和达官贵族来时,侍卫们的住处,第三进才是皇族们来的时候,住的院落。三进之后,还有一个院子,有马厩,也有房子居住,主要是婢女,仆从们的住处,这里背后便寺庙的菜地,再往后就是悬崖峭壁了。 三人上山时间不短了,洪大监盘算着时间,怎么也差不多该有人下来了吧?正坐在这里烦闷,突然之间守在山脚下的两个禁军,似乎看见了什么,两人上了几个台阶探看,一个还半蹲下来察看。亭子里面的众人,远远见着,就看见这两人突然疯了似的跑过来。 “怎么了?慌慌张张地,没了分寸。”洪大监看见这两人靠近了,有些不耐烦地说。 “大,大监,这,从台阶上流下来的,都是血水!”其中一个禁军,颤抖着说。 洪大监听完一激灵。赶紧站起身来,旁边有小太监,撑着马车上唯一备用的油纸伞,跟着洪大监一起前去观看。 其他的禁军也都凑过来,一起前往。亭子里就剩下那几个小婢女和小太监,车夫还有四个原本看守在亭子四周的四个禁军。 众人站在台阶下,看着从山上,被大雨冲刷下来的水痕,红色的,很腥的气味,必定是血水无疑。此时,大雨已经减弱了,一大片的血水,从山上台阶流下来,这上面得有多少血迹才能达到这个效果? 大家看着很是惊恐。 依稀听到后面亭子里好像有什么动静,大家扭头看的功夫,就发现,亭子里留在那的人,全部倒下,无一幸免。瞬间被杀。 在场所有的禁军都快速警惕起来,拔出武器,大家环顾着四周。洪大监和那个撑伞的小太监被围在这些禁军中间。洪大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一下子吓得浑身忍不住发抖。 身旁的小太监年纪尚小,看着身形就是个半大的孩子。他更是害怕,不由得贴近洪大监,过了一会儿,也没有见到人影。就在大家觉得不会有什么人来,小太监抬头想问洪大监该怎么办的时候,只听见耳边似乎有风声呼的一声,他抬头看洪大监,却看见洪大监的脖子上突然出现一道红色血痕,他嘴里他忍不住:“啊!”紧接着,就看见红大监两眼一翻,一低头,脑袋竟然掉了下来,直直地对着小太监砸过来! 小太监惨叫一声,扔掉手里的伞,想往后退躲开那颗人头,重心不稳,直接摔倒。那颗人头咕噜噜滚落地上,小太监尖叫着晕倒了。 随着小太监的惨叫,大家都看到了这颗在地上打滚的脑袋。 红大监,瞪着眼睛,嘴张着,就这样在悄无声息中,人头落地了。 所有的禁军都惊得实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在这时,只见半空有两人交错着从众人头顶掠过,等到他们两人站稳。大家才看见,这两人,原来是一男一女两人,这两人都是短打扮,男的穿的大红,女的穿的全黑。两人这面相,男的本来浓眉大眼,偏偏脸上还擦着胭脂涂着粉。女的长得还算秀气,但是脸上却全是刺青一样的云纹,看着很是瘆人。 这两人不由分说,直接动手,只见女的兵器也很是怪异,看着是双手用三尖两刃刀,但是用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就使出来两个小护盾一样的效果,而且这护盾,还都带着坚刃,原来这兵器就是一大把非常薄且坚硬的刀组合在一起,可以根据交锋时的需要来操作。 男的用的东西也很是奇葩,看着只是一截丝线,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他挥舞上,只要人碰上,就会被切出去一块,一时间,遍地哀嚎。这些禁军常年在皇宫内院,根本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武器和功法。一时间残肢断臂,脑袋手指,遍地哀嚎,血水流了一地。 这些人都没有了反抗的能力。两人互相看了看,也不说话,直接晃晃悠悠,走了。 地上的人,哀嚎着,挣扎着,可惜,这里无人能听到。伤口处显出黑色来,原来,那男人的那杀人丝线,居然喂了毒。 今日跟红大监出来的这些人,到死也不明白,到底为何会有这飞来横祸。 雨又下起来,哀嚎声渐渐听不到了,只有红大监那没了头颅的身体还矗立在这电闪雷鸣的大雨中。 天色渐暗,之前晕倒的小太监,醒了过来。 也正是因为他的晕倒,反而留下了性命。 他坐起来,看着周围的人,挨个试了试鼻息,发现全部没有了生息,一个闪电,他清楚地看见了红大监那还没有倒下的无头躯体。这一惊吓,才让他突然意识到,之前发生的那一幕又涌上眼前,他张着嘴,疯了一样,朝着来时的路跑去,踉踉跄跄,摔倒了再爬起来…… 第206章 三尺荒坟百尺山 日暮徘徊又且还 大理寺协同京畿卫这几日忙的不亦乐乎,一批一批的人前往兰台山去收尸,还有勘察现场,那场一连下了两日的大雨,把一切痕迹都冲刷的干干净净。 附近的所有仵作都被找来了,据说兰台山除了那个晕倒的小太监,无一活口。这些仵作带着助手,光是在这里拼凑尸首就连续拼了五日。 山上的兰台寺,僧众二十六人,贵妃,三皇子还有随行,总共二十八人,还有后来被红太监派去的三个禁军,也都死在了山上。而山下洪大监带的那些人,全都死在了山下,死在山下的被送到了附近的义庄。山上的人,那些支离破碎的,也都只不过是拼成了人形。杀手的身法奇特,由于小太监当时昏倒,并没有看到凶手行凶,所以,在场的人都无法理解,为何有很多尸体残碎的如此厉害。 贵妃搂着三皇子,死在自己的屋子里。 贵妃的脸被刀子划成了花猫,鲜血淋淋,胸口被捅了一刀,扎透了。京畿卫的仵作仔细一看,贵妃的舌头也没了,脖子上一条细细的红圈。他带着助手,在京畿卫卫长太叔明旭的注视下,想仔细看看这个红印子到底如何形成的,谁想,稍微动了动贵妃的头,就见那颗头颅,悄无声息地就掉下来,仵作吓得赶紧失手扔了出去。 在场的人,无不惊骇。 原来贵妃的脑袋,就着那圈淡粉色的红印子,齐齐地被斩首。 三皇子是直接被从后面敲击致死,这个小孩子,倒还没有什么太大的折磨。对方所用的器物,很是锋利,这力道也很是惊人。这必定是高手所为。 待到仵作们统一了看法和判断,书写了卷宗,呈给了大庆帝。 大庆帝震怒,一面心疼贵妃死的太惨,一面又恨这三皇子跟着惨遭毒手。这个孩子,他还是挺喜欢的。刑部尚书家里也是乱成一锅粥。原本想着这兰贵妃能给自己的门楣添彩,让这一家人都能借上光,所以当初皇帝说要让他们家做兰贵妃的母家的时候,他们很是开心,就像天上掉下了一个大馅饼,直接砸到他们头上,事实上,这兰贵妃,也给了他们好处,家里子弟,一个个都被快速派了官职,眼见着,这祈福回来,刑部尚书想着这将来还不弄个丞相之类的当当?眼见着升职有望,谁曾想出了这个谁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贵妃,三皇子,没了。自然,作为皇家,很快就联想到了,是不是后宫妃嫔们拈酸吃醋,立嗣之争? 大庆帝心里愤恨,冲着跟自己一路走来的几个亲信,一顿地发泄:“朕还算年轻吧?这也不过四十多岁吧?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朕给他们倒腾出位子来?朕的孩子,朕想立谁就立谁,想杀谁就杀谁,什么时候当朕不存在了,就敢随意动手?……”这几个亲近里面,就有太叔长光。 太叔长光,沉默不语。 大庆帝看着太叔长光,这种情况下,他觉得,让谁去查,都不如让太叔长光去做这件事最合适。因为他既是朝臣又是江湖上最大的宗主。这朝堂之上的人,谁不是明里暗里站好了队呢? “你怎么不说话?”大庆帝直接问他。 太叔长光跪下,说:“陛下,如今什么都不知道,再说还有大理寺,京畿卫,再不济还有巡城司,怎么都轮不到臣来指手画脚。”太叔长光的回答也很是在理。 “哼。你这老狗,倒是精明。”大庆帝鼻子里哼了哼,坐下来,想了一会儿说:“来人,拟旨!” “大理寺,京畿卫,巡城司三司协同办案,三司配合太叔长光,一切听从太叔长光安排。”大庆帝说完,来人表示记下,拿去书写圣旨去了。“太叔长光,你回家等着接旨去吧。不要让我多问多说,你该知道要怎么办,我想要知道什么!你们所有人都下去吧。” 众人跪拜磕头,先后离开了。 太叔长光回到家里,没一会儿圣旨送来了,太叔长光带着家眷,赶紧跪倒接旨,该有的礼节,他是一样也不会落下,这样才能坐稳自己的位置。等宫里的人走了,太叔长光沉默不语,坐在书房。不一会儿,家里几个儿子,除了太叔元吉不在,其他三个都来了。 老大太叔怀远,也就是太叔幻香的父亲,他是家中嫡长子,但是,自幼不爱习武,唯独对术数类很是感兴趣,他在这方面也很有天赋,目前在朝廷做户部尚书,专门管着财权,江湖之中的事情,他几乎从不过问。老二就是太叔元吉,目前跟着太叔幻香正在坐镇惜花阁总坛。老三便是太叔明旭,目前在京畿卫任京畿西总卫长。这都城,分为东西南北四个辖区。每个辖区都有一个总卫长,再往上便是京畿卫统领。而这个老三太叔明旭便是这负责都城西部辖区的总卫长。老四叫太叔朗星,岁数还小,但是身份却很是微妙,因为他是当今大皇子的伴读,两人自小便交好,而这大皇子,通常都会被立为储君,也就是太子。 这几个孩子都在第一时间聚齐,并不是偶然,目前除了老二老四,其他两个都分开住在城里,太叔长光今日从皇宫出来,就第一时间安排人去叫老大,老三前来。 “今日陛下给我的命令,想必,你们也都清楚了。我想问几个问题,首先,兰台山的事情,你们有没有人参与?其次,你们都了解多少?说说。最后,怎么入手?”太叔长光说这些的时候,其实并不是真的在问问题,而是给大家机会。太叔长光必定心里多少有数,心里有怀疑的人选了。 太叔怀远对这些并不知到多少,细节知道的也很少,所以,他很快就说:“父亲,我,这一直关注今年税赋的事情,陛下说要充盈国库,所以,我一点儿也没留意这些宫里和宫外的事情。刚才也是在外面等候的时候,听管家说了些。” 太叔长光看了看这个大儿子,的确,这才是他一贯的性格。所以,他也没有强求太叔怀远再多说什么,点点头,说:“嗯,我知道了。其他人呢?” 太叔朗星说:“这事儿我倒是听大皇子身边的小太监说的,当时还以为胡扯,后来又在书房听到侍卫们在谈论,这才知道果然这样惨。只是,我肯定做不出来,再说,大皇子一直都很隐忍谦虚,他不会这么出手,反而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本身他就占着先机。”“你听到的时候,大皇子也在吗?”太叔长光问他。“对,我们正从书房出来,看见几个小太监在花园里窃窃私语,这才叫过来问的。” “大殿下当时听到什么反应?”太叔长光追问。“我们都惊呆了,他当时脸色惨白,后来一直跟我说,太恐怖了,太恐怖了。”太叔朗星说。 太叔长光听了点了点头,看着老三,太叔明旭。“我,我比你们可能知道的都更早。” 第207章 十步杀一人 千里不留行 原来当时幸存的那个小太监跑到了西边的京畿卫所报信。事关皇家,当值的侍卫不敢耽搁,第一时间通知了西部京畿卫总长太叔明旭。 第一个到达现场的,就是太叔明旭带着两队人。 “哦,现场,到底是什么样的?详细说给我听。”太叔长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等着明旭说。太叔明旭这才说起来:“我们到了山脚。先是到了亭子那,看见那里的人都躺在那里,没有什么伤口,地上也没有血迹。当时的仵作查验完了,说有可能是内伤,需要回去细察,所以就派人把这些尸体都拉去了义庄。我看了一下,几个人的脸上,头上,都有一个像是被竹签之类的东西扎的孔,形状是三棱的,应该就是暗器,带毒,但是在现场又没有找到掉落下来的这种暗器,我推断极有可能是没入亭子的柱子,或者深入尸体内部了。我已经让人去剖开尸体察看,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太叔长光对老三的措施和观察很是满意,连连点头,问:“有没有查看亭子的柱子?”“当时没有来得及,但是我已经让孙浩去办了。”孙浩是明旭最得力的手下之一。 太叔明旭带着人,走到了山脚台阶这里,洪大监的无头尸体还是立在那里。太叔明旭很仔细地查看了断头的地方,那武器异常锋利,没有一点儿碎肉茬,这也说明对方的内力很是深厚,用力也很均匀,丝毫没有慌张。随即安排人把尸体也都送到义庄。 他抬头看着山上,一边走一仔细察看。随着越走越高,从山上顺着雨水流下的血水,越来越多。血腥气味逐渐浓厚。还有十来个台阶,就见到路边草丛里有两个人头。台阶的尽处,两具无头尸体倒在那里,正是他们的血,顺着台阶,被大雨冲刷而下,看着尸身,这两个是禁军的服饰。 再往前一点,山门牌楼下有六具尸体,浑身被扎了数不清的血窟窿,血水已经流干了,尸体都惨白着倒在那里。这所有的血水跟下面的汇合着流淌下去,这些人也都是禁军。 从这里,一直到兰台寺的大门口,都有着侍卫的尸体。横七竖八,不是没头,就是缺胳膊断腿。场面很是凄惨血腥。 太叔明旭讲到这里,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他这样见多了是生离死别世面的人也感觉到不舒服,那个场景,实在是太过于震惊和血腥。 “我带着人推开第一道大门,我知道,进去这里,就是僧众的住处,我一直期望着,这里面还有活口。但是,当我推开门…”太叔明旭眼里出现了那种不可思议的表情。 院子里,坐着的都是人,是这个寺庙里的所有僧众。 这些人都盘腿坐在地上。最前面对着大门的是主持方丈,后面是首座,监寺等等,再后面是一般僧众。 院子里的地上铺了地砖,如今很多雨水已经渗下去了,但是还是很多血迹,地砖的颜色已经变成了红黑色。砖缝里泛着掺着血水的雨水。 所有僧众,无一幸免,所有人都被活生生的放干了血。太叔明旭看了一下他们整齐的坐姿,经验告诉他,这些人都是被迫坐下,再一个个被点住了穴道,动弹不了,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宰割。 不光如此,所有人的眼睛都被挖去了。 一具具坐在那里的尸体,各个惨白,毫无血色,眼睛空洞洞的,流出来的血水已经被雨水冲刷得差不多了,如今干涸了,两道子黑红色的印子挂在脸上。 这个院子里,没有任何侍卫的尸体,甚至没有打斗过的痕迹。看着这些坐在那里的尸体,太叔明旭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这些僧众其实一开始就被制住,他们是山上这些人里,最后被害的? “怎么没有可能?一切皆有可能。”太叔长光听完他的描述,淡然地说。大家继续听太叔明旭说。 他们绕过这些尸体,走到第二进院子门前。这个大门紧闭,太叔明旭推了推大门,大门居然从里面锁上了。他让人悄悄上了墙,翻了进去。从里面打开了门。 里面按上了门闩,所以外面这些僧众,即便听到这里面的动静,也一时很难做出来什么,除非像他们这样翻墙进去,但是,太叔明旭仔细查看了墙头,发现除了刚才他们自己人翻进去,并没有任何人翻墙进去的痕迹。 里面院子,不出所料,尸横遍地,这里本身就是侍卫们居住的地方,当时贵妃带了二十名侍卫,而三皇子出门的规格是十二位侍卫。这个院子里就有侍卫,还有更多的是仆从,随行的太监宫女的尸体都有。如此看来,这惨案最先开始的地方就是最里面的院子,这些宫女仆从们从里面想往外跑,但是只是跑到这个院子,就全部被杀。 这些凶手,就是从里往外杀。 太猖狂了,也太诡异了,这里面,最后面便是悬崖峭壁,这些人难道是先从天而降? 太叔明旭一遍让人察看是否还有活口,一遍带着几个人赶紧往贵妃和皇子住的院子里去。这里有七八个侍卫还有一些宫女,太监,杂役穿着的人。推开房门进去,就看见贵妃搂着三皇子,坐在厅里的榻上。 贵妃的脸被刀子划成了花猫,鲜血淋淋,胸口被捅了一刀,扎透了。太叔明旭叫来旁边的仵作,仵作仔细一看,贵妃的舌头也没了,脖子上一条细细的红圈。他带着助手,在太叔明旭的注视下,想仔细看看这个红印子到底如何形成的,谁想,稍微动了动贵妃的头,就见那颗头颅,悄无声息地就掉下来,仵作吓得赶紧失手扔了出去。 这一下惊了很多人。 大家心里有恐惧,有恶心,也有惋惜。 至于三皇子,是被从后面敲断颈骨致死。 这个小孩子倒没有受什么罪。 “现场有什么发现?”太叔长光发问。 “我在床帐上发现帐帘被什么刮掉了丝线,在木制床头上看到一块裂缝,仔细辨别,我认为这并不是一般的裂缝,而是取贵妃脑袋的器具所留下来的,用力挥过,刮到了帐帘,触碰到了床头上面成了裂缝。我推测了一下,这武器,应该就是那种很细且无比坚韧的细线之类的东西。”太叔明旭一边琢磨,一遍说。 太叔长光也没有说话,大家都在想着刚才讲的一切。 第208章 高堂围坐抽丝剥茧,各抒己见日渐明朗 “老大,我知道你除了术数类好,还有一个优点就是看的书够多。听完老三的,你有什么看法?”太叔长光把目光投向太叔怀远。这个儿子在他心里的分量其实是最高的,跟自己也最像,只是缺少自己这样能坐镇八方的野心和气魄。 太叔怀远赶紧站起来,看到自己父亲一挥手,让他坐下,他这才给父亲施了个礼,又重新坐好。 有仆从上来添茶水,一一又给众人都斟上这才退下。屋子里谁也没有说话,都在静静地看着仆人,等他下去了,太叔长光慢条斯理地说:“老三,外面安排两人看着,没有通禀,任何人不得进入。” 太叔明旭站起来,转身到门口,叫来管家,安排了两个府里面信得过的侍卫,又把自己手下两人一并安排在这门外,叮嘱了一番,这才又回到屋里。管家也不敢怠慢,自己索性也在前院盯着。 “刚才的那个仆从有问题。”太叔怀远等老三回来了以后,突然说。 “什么?”老四一脸惊讶。哥几个包括太叔长光也都看着老大。 “这里之前一直都是父亲身边的那几个小厮在伺候,尤其倒茶送水这样的事情,这些人不会进来做。这个仆人虽然不算是面生,但是也绝对不是这里的老人,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半年前,那次是要跟父亲商量二皇子生辰礼物的事情。”太叔长光平静地说。 “对,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那会儿府里有个家仆突然暴毙,缺了人手,这人才来的府上,说是菜地柳叔的远房亲戚,这人不住在府里,一直就住在柳树那里。”老四突然想起来。 “怎么,有问题?”太叔长光端起手里的茶杯,又放下了。本来要喝水的几人,因为现在这个话题,不敢喝了,都把手里的茶杯放回了旁边的桌上。 “那么,疑问来了,首先,一个下人,身上怎么会有龙涎香四合香的味道?这四合香倒是无关紧要,算不上高档的东西,但是这龙涎香,可是极品,我朝早有明令禁止,除皇族之外,无皇室特许,那禁止使用的名单里,就有龙涎香。刚才他给我倒茶,虽然用四合香遮掩,但是,这龙涎香的味道,我还是可以判定的。”他说完,连太叔长光都惊讶了一下。这个味道,老大说有就一定有,虽然他自己并没有当时反应过来,但是,那个味道,当时他是有记忆的。这么一说,他这才反应过来,的确,那是龙涎香的味道。 “其次,他的衣角,沾有刺耳,咱们这是都城,尤其咱们府里,他又不是花匠,怎么可能沾到这个?新鲜的刺耳是浅绿色,摘下半日不到就变成深绿,接着墨绿,再开始变成棕黑色干瘪掉。他身上这只很是新鲜,这只能说明,早上他才从城外回来。一个内侍下人,没有主家吩咐,出府都不可能,他这是什么个操作?”太叔怀远说完,站了起来,转身走到椅子后面,站在那里,想了想,接着说:“如此看来,这人回来的很是匆忙,走出去的时候,我看到他的鞋子上沾有黑色的泥土。这也是我不明白的,这刺耳,是矮小灌木,多长在官道旁边,我仔细想了想,就是在乱葬岗,义庄那一带,这东西比较多。说明他去过这里的某一处,那鞋帮上的泥呢?官道包括义庄那一边的泥土都是黄泥,而这样黑色的泥土,在这都城附近,据我所知,只有东面的苏仰坡一带才有,那里的田地,都是黑土。” 此处,有掌声,几个人一看,是太叔长光,他拍着手,脸上挂着微笑,很是高兴,他在夸自己的长子。太叔怀远这个孩子的确有着过人之处,这观察细微,反应也很是灵敏。其实,除了龙涎香那块儿,他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其他的点,他都发现了。他之所以选择不先说,就是想看看,这几个孩子里,有谁有了些精进。不过,老大的表现,还是不出所料的。 “我先让人跟着那个下人。”老三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太叔长光,“嗯,是,先不要打草惊蛇,你也知道不能鲁莽了,这就是精进。”太叔长光一向觉得自己公平,虽然心底有区分和喜好,但是,这几个孩子,总体都是他满意的,毕竟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特性和处理事情的方式方法。跟很多人做事情,讲究结果,不看过程不一样,太叔长光这个人,最注重的就是做事情,一步一步的根基,这个过程,对于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过程往往也决定着最后的结果。很多时候,这个过程其实就是一个人的成长,一个人的提升,这远比最后一个结果更为重要,他觉得那些整日里叫嚣着做事情,不看过程,只看结果的人就是一群可笑的傻子。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这点儿道理都不明白?! “父亲,我想起来曾在宫中的藏书阁见过一本奇人异物志,上面说到,上古传下来一些族群,其中一个叫做木夏的,一直生活在大漠深处,这个族群的人,最擅长制作并使用机巧的物件,尤其记载了,他们会锻造出来一种丝线一样的东西,这种东西往日里做成一般线团的样子,柔软又坚韧,剪不断,掰不折,世间很少有利器能破。这种物件叫做血千刃,至于制作的工艺,就没有记载下来了。听完三个的描述,我在想,凶器会不会是这个血千刃?”老四太叔朗星也表述了自己的看法。 太叔长光看着老四,笑着说:“老四啊,看来当初让你去大皇子身边多读书,真是最正确的。如今,你也是颇有长进。我年纪大了,看着你们一个个都各有所长,我也很是欣慰。你们兄弟之间,一定要和睦,咱们家能兴旺这么多年,就是因为咱们各有所长,但是又都能互补互助,没有罅隙。你们一定要在自己所长的地方精益求精,做到极致,再互相查漏补缺,这样,咱们不论是惜花阁,还是朝堂,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父子几人又聊了聊,基本上这件案子,便是出了个大概的样貌。 第209章 千里难逃两眼净 百年未见一人闲 如今朝堂的形势是这样的。 太叔长光家族及跟他们交好的官员们,算是大皇子野井言一党。这些人都按照长幼尊卑排序,看好已经行使过加冠礼的大皇子。如果要立太子,那么这大皇子必定是首选之人。大皇子却并不是当今皇后的孩子,这点很是微妙。当今陛下的结发妻子,在建国之前就已经病逝,留下唯一的子嗣就是这位野井言。发妻早逝,只留一子,这大庆皇帝野拓归心心念念早逝的发妻,自然很是对这个大皇子上心。所以,这也是太叔长光这一众,觉得胜算较多的原因之一。 这二皇子野牧群的生母,便是如今的皇后桂氏。桂皇后原本只是主母身边的陪嫁丫头,后来,因为野井言的母亲病故,又加上当时战乱纷争,这桂氏便肩负起了照顾幼子的重任,加上野拓归当时只有这一子,很是紧张孩子,这才能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到这个女人,这桂氏也不是省油的灯,自然不肯放过任何能抓住的机会,果然,没多久,就爬上了野拓归的床,随着他一路,不离不弃,两年后便生下现在的二皇子。待到大庆一统天下,建国以后,桂氏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皇后。她自己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如今这皇后的位子也坐得很是安稳。至于自己儿子的将来,她自然也是有打算的,她的兄长家族亲近多在军中任职,这大理寺也是她亲哥哥在一手把持。 被杀死的兰贵妃,本家姓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大家都只是知道她原本是个宫女,后来意外被大庆帝看上,这才得了恩宠,加上她年轻貌美,又会讨皇帝开心,这样升的很快。又有了三皇子过继给自己,还攀上了刑部尚书一家,她自然也是飞黄腾达,前途不可限量。眼见着,皇帝还在盛年,如此一来,三皇子也在太子可选之列。但是,这被杀掉了,让人觉得意外,可是怎么可能只是意外?皇家出行,皇家寺庙,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这风头正盛,难免不了树大招风,至于到底是碍了谁的眼,这就得深究了。 大庆皇帝还有一子是四皇子,叫做野阅微。他的母亲,是当今陛下的昭妃,地位也很是显赫。昭妃的家境很不一般,她的父亲,原本就是大庆帝的发小,当年起事的人里,就有她的父亲。为了大庆王朝的建立,昭妃的三个兄长都死在了战场,自己的父亲也是浑身伤病,后来她父亲,把自己唯一的女儿送进宫里,大庆帝也是好生对待,如今,这都城北面的龙背山军械司的大统领,就是昭妃的大弟弟洛玉明,手头上管理着五万兵马,兵符一半在他那里,一半在大庆帝那里,由此可见他在军中的威望,无人能望其项背。而昭妃最小的弟弟洛玉川则远离官场,在江南做着生意,如今怕是这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商贾巨富。这些年来,一直不见昭妃有什么特别的举动,这么些年来的密切注视,太叔长光觉得目前昭妃看起来的可疑性是最低的。 二皇子的年龄,跟大皇子野井言只相差了两岁,半年前也行完了冠礼,如今看来,应该是兰贵妃太过于气盛,威胁感增大,皇后怕是按捺不住,出手了。 太叔长光安排下去,专门查皇后还有昭妃这边。即便是看着人畜无害,但是这个昭妃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如果抓到什么蛛丝马迹,能提前扳倒,也算是借着三皇子的死,为大皇子扫清了一个潜藏的障碍。太叔长光安排了几个人各自该做的事情,太叔怀远给予技术还有知识上的支持,本人并不要出面参与,幕后协助即可。至于老三,查凶手的事情,就靠他了,这本身也是职责。老四的话,还是让他多留在大皇子身边,宫内的消息和风吹草动就全看他的了。太叔长光最后让老大给总坛飞鸽传书,让太叔元吉和太叔幻香安排好总坛的事情,尽快来都城。 几个儿子从书房陆续离开。太叔长光站起来,在屋子里面踱了踱步子,也算是坐了半晌,活动一下手脚。这时,就见管家匆忙跑进来,站在门口,说:“老爷,有宫内的密信。” 别看自己的儿子是大皇子的陪读,经常在皇宫里,这位太叔长光还是不遗余力地安插自己的眼线在宫里的各个地方。 他接过来管家递来的纸卷,打开一看,顿时勃然大怒。 内侍监传来的消息,说今日午后,大皇子野井言跟皇后桂氏在槛云殿发生了争执,甚至惊动了当今皇帝。起因是桂氏说因为贵妃和三皇子一事,搞得人心惶惶,血腥气大,大家都盯着皇家,不管最后案子到底如何,如今也不能任凭着外面说三道四,所以,想要给大皇子娶亲,一是大皇子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其次,也是办个喜事,分散一下大家的注意力,再者,也显着自己这个母后,也不是不为大皇子考虑的。至于这姑娘家,桂氏早就有了打算,选了自己母家,永昌伯爵府的外戚钱家的嫡长女,钱铃儿。但是,大皇子却很是不待见这永昌伯爵府,早年还是孩童,私下里便不少跟太叔朗星抱怨说受这永昌伯爵府不少的气,尤其这个钱铃儿,据说自小就很是霸道。如今长大了,太叔长光没有见到过,但是听说这个姑娘脾气没改,但是长得却算得上在整个大庆都数得上的美貌。 “不要回信,想办法传口信,让他:静观其变。”太叔长光交代管家。他只是觉得这皇后如果真的杀了贵妃和三皇子,这一步步下来,安排的倒也很是紧凑。一旦联姻成功,这就是大皇子身边的一颗钉子。到时候对方想做什么都有机会可行。太叔长光想着用什么办法,但是一下子又没想好。他走到门口,想着也只有第二日见到皇帝,等皇帝跟自己说起,才能根据当时的情况判断一下,“整天都是这些事儿!”他摇摇头,自己关上了房门。 第210章 貌美如花惊为天人 蛇蝎美人云山凄凄 太叔长光没有想到,这件关乎于大皇子婚事的事情,大庆帝野拓归居然完全同意!他走出大殿,心里还一直打鼓,想着刚才在御书房,野拓归让他还有太叔朗星一起劝劝野井言,按照这位皇帝陛下的话:“娶妻当娶貌美之人,加之美人的家境亦是显赫可靠,有何不可?”再讲多了就无非是身在皇家,当要权衡臣子,不应该根据自己的喜好肆意妄为…… 野井言听了这些,沉默不语。大道理他都懂,只是难以接受。 太叔朗星劝他:“喜不喜欢,都不重要,娶回去,好吃好喝,可以不搭理,日后还可以娶自己喜欢的过门,当摆设就好。你父皇也没有让你跟这个钱小姐相亲相爱,举案齐眉呀!”这些话,倒让野井言释怀了很多,的确。 看着野井言的反应,缓和了,桂氏想着趁热打铁,举办一次家宴,让这个钱小姐,入宫来,她对自己家人很是有信心,这钱小姐的美貌之下,难道还拿不下野井言这样一个久居宫廷的毛头小子? 三日后,昌庆宫大摆筵宴,皇室宗亲还有一些有头有脸的朝廷重臣都来了。太叔长光自然在列。 虽然没有明说这次宴请的真实目的,但是,大家都心里明白,这次的宴席,主角自然是大皇子还有那个传闻中的绝色美女,大家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赴宴,一时间,这殿堂里其乐融融,很是温馨又热闹。开餐不久,有司音署进来表演歌舞,一曲完成,紧接着,听到宫内不常见的丝竹之声,众人很是好奇,半晌也不见有人进来,这时,皇后面带得意的微笑,问大庆皇帝:“陛下,您听着这曲子,可还舒服?”野拓归正竖着耳朵听,看着面目表情就很是满意,甚至带着些惊讶。 “皇后,这曲子,是何人所奏?朕听着觉得很是耳熟,但是又很新颖,能让朕穿梭在往日和如今的场面里,很是精妙!”野拓归由衷的赞叹。这时,皇后站起来,半跪着说:“演奏此曲的正是钱铃儿,这曲是她献给陛下的礼物。她听我说起过往,这才自己亲手谱曲,并加入了当年陛下征讨时的部分战歌曲调。”野拓归大喜说:“那她人呢?”只见皇后桂氏,站起身来,不慌不忙地拍拍手众人在一片寂静之声中,只见从外面进来一名锦衣华服的女子,怀里抱着一把古琴。 女人走进大殿。殿里的众人,都眼前一亮,赞叹起来。 钱铃儿的确美艳的让人挪不开眼睛。脸上的五官各个长得出彩,这皮肤白嫩的能掐出水来的感觉。 当堂唯独一人不屑一顾,那就是野井言!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素昧平生,且从来不了解的情况下,人都只能靠着皮囊和所作所为来判断这个人的品性。但是,一旦早就了解了,这皮囊就不管用了。对于野井言而言,钱小姐再熟悉不过,因为从小到大,每次见面,都有不好的感受。所以,如今即便对方是那种勾人心魄的大美女,对于野井言来说,都不过是披着外表好看皮囊的画皮。 为什么会这样? 野井言在八岁的时候,第一次见钱铃儿。看着这个粉团团,长得很是好看的小妹妹,野井言是友好的。但是,钱铃儿不是这样。她自小锦衣玉食,从来都是被人呵护,从来不会有人忤逆,有人拒绝她任何要求。但是,当她看上脖子上戴着的玉佩时,她喜欢,就跟野井言讨要。这块玉佩,是母亲留给自己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之一。他自然是不给。于是,钱铃儿便开始了各种手段。一个当时只有六岁的小姑娘,没人知道心思居然会这么狠毒。她先是不动声色,看到野井言不给,就变着法地说能不能让她拿在手里看看。野井言想着,这倒也无妨,就摘下来递给她。不料,她直接拿着玉佩,挤在门缝,让野井言把手伸进去够,两个人,一个门外,一个门内。当野井言的手伸到门缝里刚碰到那块玉佩的一刻,钱铃儿突然撒手,快速关门,玉佩掉在地上摔断了。最惨的是野井言的手指,被狠狠地夹在门缝里,看着四下没人,钱铃儿还使劲儿地开关门,用力气夹野井言的手指。 侍从们赶过来的时候,钱铃儿哭的比野井言还厉害,满手是血的野井言已经疼的晕过去了。 整整四根手指,全部碎裂,再重新养好,哪怕到今日,野井言的左手也没有那么的灵活。事后钱铃儿承认自己顽皮,想要跟野井言做游戏,不是成心的。那副可爱的模样,在别人眼里看来是少不更事,自从那时起,在野井言的眼里,钱铃儿就是最腹黑的恶魔。 每见一次,都只会让野井言更加讨厌钱铃儿。 可是,相反,钱铃儿却日益觉得野井言越来越合她的心意。英俊的外貌,还有显赫的身世,在她看来,野井言的魅力,在大庆也找不出来几个,如果他被立为太子,自己嫁给他以后就是太子妃,日后就是皇后。因此,当桂氏跟她说起这个建议,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今晚,她瞥见那几个皇子都坐在席上,二皇子跟野井言坐在一起,不论从外貌到气质,都明显相差很远。野井言还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高高在上的野拓归,脸上的表情突然凝重起来。皇后桂氏发现了。她不知道皇帝为啥突然这种表情,她没敢问,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钱小姐落座,位置被刻意安排在野井言对面。 席上依旧气氛融洽,很多人都跟钱小姐说话,差不多结束了宴席,野拓归让大家自行散去,唯独留下野井言和钱铃儿去御书房。 钱铃儿看着皇后桂氏,桂氏冲她点点头。 野拓归低声跟桂氏说:“朕要在御书房跟他们两个聊聊,你安排其他人回吧。今晚你也累了,早些歇息,钱氏到时候,我让人安排她在椿峦殿歇息。” 皇后桂氏心里踏实了。看来皇帝是要撮合这两人。于是,她领命,忙活去了。 野拓归摆驾御书房。 第211章 儿媳变作妃嫔,皇后作茧自缚 野井言已经跪在御书房门口了。御书房的偏房里,钱铃儿正坐在那里,有些紧张。她不知道为什么皇帝会单独召见她跟野井言。 “你跟钱氏是不是早就认识?”野拓归让野井言进来,坐下。“是的,父皇。”野井言也没有多言。“听说那日,你跟皇后还争吵了,为何?能不能跟我说你最真实的想法?”野拓归开门见山,这样问,让野井言突然觉得这件事情,可能还有余地。 他跪下,很诚恳地说:“父皇,儿臣小时候就跟她见过,每次见面都让儿臣觉得不舒服,第一次见面,儿臣断了四根手指,第二次见面,摔断了腿,第三次见面,遇到行刺,自然不只是就这四次相见,除此以外,儿臣实在对她没有任何感觉,她也不是我想要的那种类型。”“那你想要什么类型的?”说到这里,野拓归倒突然来了兴趣。“儿臣,儿臣也没有特别的喜好,只是个人喜欢个性安静的,不要那么太招摇,太高傲。那股子傲气,我融合不了!最重要的,要能跟儿臣聊到一起就好。”野井言说的很是简洁。 “那,就是不想要这门亲事了?”野拓归眯缝着眼睛,看着他问。“父皇,儿臣真的不想要这门亲事!”野井言鼓足了勇气,他不知道这话说完以后会有什么结果,但是,他觉得自己还是要为自己争取一下。 野拓归盯着儿子看了半天,突然拍了一下大腿,“好吧,那就如你的愿!你出去吧,剩下的交给我。” 野井言看着他,一脸不可思议,“真的?” “放肆,金口玉言岂有不算的道理?”野拓归说完,挥手让他出去。 野井言磕了三个头,喜笑颜开地退下。出来以后,瞥见偏房里的钱铃儿正在那里溜达,他也没打招呼,加快脚步,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看着野井言喜笑颜开地走了,野拓归也笑了,他这才确定儿子是真的不愿意这门婚事。他叫来当值的小太监,低声耳语了一番,小太监领命下去。很快,御膳房的人,带着一碗加了安神药的参汤送到了皇后的宫里,眼见着皇后喝完了,这才拿着空碗退下。 此时,钱铃儿已经跪在了皇帝面前。 野拓归从书案后站起来,踱到钱铃儿前面,把她扶起来。手却没有松开。他直勾勾看着钱铃儿,钱铃儿有些害怕,但是又不敢有什么动作,只能慢慢低头,脸越来越红。 这时,野拓归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松手,钱铃儿一个没站稳,眼瞅着就要摔倒,野拓归又赶紧伸出自己孔武有力的胳膊,紧紧搂住了钱铃儿。钱铃儿脑子不傻,她从野拓归的眼里看出了端倪,她知道了野拓归的想法。一时间,害怕,恐惧,失落,却又有些激动。她一下子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见到钱铃儿没有挣扎的意思,野拓归就像得到了什么暗示,他一使劲儿,抱起钱铃儿,奔着御书房里面的卧榻就走了进去。 门口当值的小太监看见了,赶紧熄灭外间的烛火,关上大门。除了侍卫,其他人都在外面各尽职守。 屋里的卧榻上。 意图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白了。 野拓归只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朕喜欢你。第二句:你自己决定是要当朕的妃子还是要做朕的儿媳。 钱铃儿的脑子里,嗡嗡的,她觉得这两条其实都很好,如果在平时,她可能会毫不犹豫选择野井言。而如今在龙榻上,当着皇帝的面,她如何能拒绝? 看着钱铃儿不吵不闹,脸红红的,野拓归一点点解开她的衣衫,直到露出最里面的罗衣,钱铃儿只是红着脸微闭着眼睛,睫毛一抖一抖的,很是诱人。野拓归一把扯下钱铃儿的罗衣,眼前的美色,让野拓归这样的老手,都一下惊艳的快窒息了。他一刻也没耽误。直接扑了上去。 第二日早起,野拓归没有上朝。 皇后也是破天荒地睡到日上三竿这才起床。她带着人去探望钱铃儿,到了地方,却不料宫人说昨日钱小姐并没有来这里休息。此时,皇后正在百思不得其解,有宫人前来通传,说陛下有请,请皇后娘娘前往御书房。 皇后进入御书房的那一刻,眼前的样子,让她觉得五雷轰顶。 野拓归坐在御书房的塌上,钱铃儿只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长衫坐在野拓归的怀里。看见皇后进来,她想要下来,但是被皇帝制止了。野拓归抱紧了钱铃儿,看着目瞪口呆的皇后,淡然地说:“皇后,朕作业宠幸了钱氏,如今,她就是朕的玥妃了。朕的旨意已经下到了永昌伯爵府,朕叫你来,就是通知你一声,你拟个旨意,通晓六宫吧。” 皇后桂氏,满心悲愤,强忍着,领旨出来。 站在御书房门外,听到里面两人情意绵绵,桂氏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原以为能控制大皇子,谁想到自己给自己找了个情敌,还是自己家的小辈。 皇后就觉得胸闷气短,眼前一黑,宫人们赶紧扶着她回去,请了太医诊治。 很快,当今陛下,在宴会夜里,宠幸了自己准儿媳的事情,传遍了大街小巷。 太叔长光早就有准备,他当晚就觉得,这位哪儿都很完美,唯独好色的君王,可能会截胡,直到见到了钱铃儿本人,这才让他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直到盯着的人告诉他,当晚钱氏并未离开过御书房。他就知道,皇后桂氏要倒霉了。 野井言听说了,先是目瞪口呆,接着,他才明白当时父皇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结果,很是高兴,这个女人不在自己身边就是天大的喜事,但是,居然成了自己父亲的妃子,这点,让他有些震惊。 钱铃儿本身也控制不了这些事情的导向。她不敢想如果晚上拒绝了皇帝,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但是,如今,看起来,她貌似选对了。早起就有了一个紫萝堂作为自己的寝宫,这里离着御书房最近。赏赐也接连不断地送来,又送到自己家里。就连父兄,该升职的都升了职,就连她母亲都有了荣耀。这是任何一个嫔妃都没有过的殊荣。 第212章 直言勇谏自寻死路 皇后桂氏大难临头 但是,皇帝的这番操作,还是震惊了众人。 明明是给儿子选媳妇,见面当晚就搂到了自己的被窝里。这要是在民间,早被骂的体无完肤了。即便如此,哪有不透风的墙啊?整个都城,皇帝陛下宠幸了准儿媳的事情,一下子成了最热闹的谈资。 野拓归根本不在乎这些,就是当面斥责他,他也无所谓。对于他这样从一无所有到打下来江山的人来说,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权力和财富,美女,这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手段,如今已是君王,什么手段不手段的?那还不是为所欲为呀! 钱铃儿就在宫里,安稳地当上了玥妃。野拓归日日宿在她处,除去上朝,也只有在这紫萝堂才能见到皇帝的影子。一连三月,日日如此。钱铃儿的活泼,还有那会享受,懂得享受的劲儿,让野拓归容光焕发,很是开心满意。 虽然没有影响到朝政,但是,这后宫已然乱了。 作为皇后的桂氏,想见一面皇帝都很难,何况其他妃嫔。一时间众多女人都汇聚在皇后处,控诉着钱铃儿的狐媚,一时间道德伦理,朝堂安危都铺天盖地的涌出来。 其实,皇后桂氏最为不满。 她偷鸡不成蚀把米,想想这可是自己亲手把钱铃儿推到了野拓归的床上。她当时怎么就没想到,万一这皇帝看上了钱铃儿怎么办?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想到,只是觉得作为长辈,野拓归也不至于这样厚颜无耻跟儿子抢女人。如今看来,不光是厚颜无耻,这野井言也是助力了野拓归的。她每每想到就怒气冲天,但是又无法发泄出来,几个月下来,搞得她整日里头晕脑胀。现在,也就听着,看着众多跟自己对立,不服气自己的女人们,一个个在自己面前声泪俱下,控诉钱铃儿,自己心里居然也好受了很多。 于是,桂氏安排宫人,写下众人罗列的钱铃儿的罪状,比如狐媚惑主,淫荡不知廉耻,过度奢靡浪费等等,还有大家劝勉皇帝莫留恋美色,受人蛊惑这样的话,最后,都写上想要上书的妃嫔们的名字。皇后桂氏看了看,觉得没有问题了,就穿着整齐,带着几个主要的妃嫔,前往紫萝堂,去面圣。 御书房里,没人,值守的太监赶紧跪拜,毕竟是皇后娘娘,“陛下呢?”桂氏问。“这,陛下,陛下下朝以后直接去了紫萝堂。”这小太监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桂氏抬头看看,此时夕阳西下,眼见着就快到晚膳的时间了。“又是一天的时间在厮混!”桂氏气的,没忍住说了出来。说完了,立即又觉得不妥,她也没再多说,扭头带着宫女和几个嫔妃一起前往紫萝堂。等这些惹不起的人走远了,那个小太监才敢站起来。 紫萝堂就在御书房不远的地方,直接溜达着就到了,很是方便。这里原来是是大公主,也就是皇后桂氏的大女儿出阁前住的地方,因为大公主喜好紫萝,所以,野拓归命人在这里搭了很多架子,种了很多紫萝,每当紫萝开花的时候,这里非常壮观美丽。后来也有妃嫔还有公主们看上这个地方,野拓归都没有答应任何人搬进来。谁想到,这钱玲儿就这么住了进来,这里日日歌舞升平,高歌美曲艳舞钱铃儿就这么到处搞出来不同的新意,引着这个陛下流连忘返,长在这紫萝堂一样。 一到了门口,就听见里面钱铃儿肆无忌惮地笑声。这声音在野拓归听起来,是坦荡,是天真,是悦耳的。但是,皇后这些人听起来,只有浪荡,放肆还有低俗。桂氏心里的火马上冲上头顶,她也没有让人通传,直接就往里面走,守门的太监们,被皇后还有几个嫔妃带来的随从们,拦的死死的,根本无法阻挡。一个小太监冲着屋子里高升喊了一嗓子:“皇后娘娘驾到!” 也就是这嘈杂还有这一嗓子,惊到了里面正在嬉闹的两人。 两人往门外看的功夫,皇后桂氏带着人已经闯到了内殿。 钱铃儿只穿着一件肚兜,还有一条薄绸裤坐在床边。野拓归的袍子半松开着,露着半个胸脯,胸口浓密的胸毛露在外面。 屋子里面充斥着温暖,还有情色的味道。 看见皇后气冲冲进来,钱铃儿赶紧站起来跪拜给皇后施礼,不料,皇后一使眼色,左右两个宫女上来就把钱铃儿搀扶起来,立在皇后面前,只见皇后桂氏,铁青着脸,二话没说,上手就是啪啪两个大巴掌。眼见着打的钱铃儿面皮瞬间红肿起来,眼泪忍不住哗哗流出来。被打完了,那两个宫女撒开手,直接站到皇后身后。 野拓归看见皇后脸色不好了,他也知道最近后宫很多人不满自己专宠钱铃儿。但是,他没想到,在自己面前,桂氏居然会这样失控,他还从来没有见过皇后桂氏这样。这个女人虽然相貌平平,又没有什么文采,但是,任劳任怨,也不会享受,性格也很好,这后宫一直以来倒也算是很安宁。谁曾想,这么一个钱铃儿,还是自己家的亲戚,她居然容不下了。 宫女一撒手,钱铃儿就软的像根面条一样,双手捂着脸瘫软下来。野拓归赶紧从床上蹦下来,把钱铃儿搂在怀里,心疼地看着这个软弱的小姑娘。钱铃儿哭的梨花带雨,白皙的脸眼见着肿了起来。野拓归还没说话,只见皇后桂氏先是半跪着给皇帝施了礼,后面的嫔妃也跟着齐刷刷跪倒。也没等皇帝发话,皇后上来就说:“陛下,臣妾带着几个姐妹过来,就是想给陛下谏言,钱铃儿再好,也请陛下少些时间投入在她的身上,后宫雨露均沾这样才能更加有利于子嗣,安抚后宫情绪,反观也有利于前朝稳定。” 野拓归扶着钱铃儿坐下,让她靠在床头,盖上薄被。 他扭过头,站在那里,看着面前跪着的众人。“你们,起来吧。有什么话,起来说。”野拓归挽了挽袖子,坐在床边。 “陛下,请陛下远离钱铃儿!”皇后只管说自己的,说完跪倒磕头,后面这一排也都是跟着皇后一起磕头。野拓归本身就已经内心火气,只不过如今是帝王,不能那么放任自己发火。 第213章 无风不起浪头沙 翻脸无情恰是君王 岁月的痕迹,从来都是随着风,伴着雨。 人心里也都是一道道痕迹,有的深,有的浅。在乎的或者是记忆里深刻的一些东西,就会永久的保存下来。野拓归对于钱铃儿的宠爱,其实并不只是单单因为钱铃儿这个人。而是钱铃儿身上还有性格里,带着很多让野拓归内心里无限眷恋的东西。如果一开始,野拓归只是看中了钱铃儿的外貌,那么后来这些举动,就不一样了。 野拓归年少时,有个妹妹,这个妹妹跟他最为亲近,两人从小一起玩耍,这个妹妹最爱吃桔饼,可惜,那时家中贫寒,常常食不果腹。两人就只能每日里拿泥巴玩做桔饼的游戏。这个妹妹曾经给他做过一条手绳,就是粗麻绳自己编织的,那时她还不擅长编制,所以弄巧成拙地编出来特别的样式。这条手绳一直在野拓归身上保存着,直到一次战役,他身受重伤,不慎遗失了。后来,妹妹病死。谁曾想到,很是凑巧,野拓归宠幸她的当日,就发现钱铃儿绑头发的发绳,居然就是那种编织方法。虽然不是完全一模一样,但是,这么多年来,能这么相似的,再也没有了。一问,钱铃儿才不好意思说自己编织功夫不好,只会这一种别人都说错了的东西,但是她自己觉得挺好。 “的确挺好!我喜欢!”野拓归此时,心里对钱铃儿的喜好,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后来,他发现,钱铃儿最喜欢的零食就是桔饼。这让他很是欣喜。他觉得自己的妹妹,在无形中回来陪伴自己了。 野拓归的母亲就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平日喜欢陪着孩子们嬉笑打闹,各种恶作剧或者逗得孩子们哈哈大笑。虽然很多细节,他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他的脑海里,总有那蓝天白云之下,在花草遍地的山野,一个农家院子里,身材纤瘦的女人,皮肤白皙,在跟孩子们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只是如今,随着自己年岁的增长,母亲的样子越来越模糊。 那日,在御花园见到钱铃儿跟几个小皇子,小公主们在跑来跑去嬉戏,野拓归那一刻,心一下子就被狠狠地扯了一下。自从那天,他对钱铃儿得感情,就升华到任何人都比拟不了的地方。 今日,皇后带着人,先是动手,接着跪着进谏。他看似一下子沉默了,其实,只是在一而再,再而三地压着对皇后的讨厌和愤恨。 皇后桂氏见皇帝没有什么动静,于是让手下呈上了大家签名的进谏信。 野拓归伸手接过来,打开看了看。 此时的他,已经遏制不住怒火了。 “啪!”的一声,那本联名的折子,被扔的远远的。砸在门边,外面的太监,惊得都不敢动。 下面跪着的皇后和妃嫔们,也大吃了一惊。有的人在后面,偷眼看了看,只见野拓归满脸怒气,头上青筋暴起。 “朕喜欢什么人,封什么人,用你们在这里聒噪?跑到别人宫里来摆脸色,威胁朕吗?你们还有没有尊卑?还知不知道着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你们这些蠢货,每日吃穿用度,哪一处不是朕给的?哪一处亏待了你们?当初你们一个个入宫,朕宠幸你们,那会儿你们谁不是恨不得朕日日长在你们那里,怎么不见你们把朕往外推?怎么不写如今这腌臜冒酸的折子来劝说?…” 野拓归越说越气,一脚踢倒了桌边的木凳,又把桌上的茶壶,不由分说,朝着皇后桂氏她们就扔过去。茶壶带着热茶摔碎了,茶壶盖子直接砸到了皇后桂氏的额头,眼见着血水,带着茶水混着些茶叶末子从皇后桂氏的额头流下来。旁边的侍从宫女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 野拓归怒气未消,吩咐一声:“来人!”只见门守卫的侍卫进来两人,“把皇后桂氏给我拖回去,是拖!禁足寝宫。这个殿前失仪的奴才,乱棍打死!”接着,他指着门边地上的那个折子。“按照上面签名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给我找到,拟旨,这些人,藐视皇权,僭越处事,拉帮结伙,妄议朝政,图谋不轨,明日午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成德殿前全部斩首,死后尸首不入皇陵,不归本家,不许立碑,不许埋葬,悉数扔于城南乱葬岗!任何求情,不遵旨意行事之人,同受刑罚!” 皇后桂氏听闻,只觉得血气上涌,一口鲜血吐出来,晕倒了。 随着皇后桂氏被两名侍卫拖出了紫萝堂,跟着皇后来的妃嫔也都该抓的被抓,那些同来的宫人们,也都跟着倒霉,没有等到天亮,就被内侍监处理了。 野拓归命人在这紫萝堂里焚上香粉,用来去除皇后她们带来的“晦气”,让人给钱铃儿的脸上药,又在这里哄着钱铃儿,两人继续腻腻歪歪。 宫里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宫墙外面。 那些嫔妃的家人,一下子心都碎了。有的是心疼自己女儿,有的则是心疼自己利益从此受损,不管出于什么样的想法,今晚,这十来个联名上书的妃嫔还有这些人家里,都是最悲惨的。一时间哀嚎之声此起彼伏。城里的老百姓也听说了,一下子,整个都城都沸腾起来。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发生。皇帝陛下虽然传说中是征战之人脾气不会很好,但是,也从来没有这样处理过事情。这要杀人,还让人把皇后拖回寝宫,据说这一路上,皇后腿上全是磨损的伤痕,滴答了一路,一直延续到皇后的寝殿里。 永昌伯爵府收到这样的消息,一开始,也很是震惊,再三核实。家里两个女子,一个如此受辱,一个竟然如此受宠。家里主事的几个人坐在一起,讨论了大半夜,这才觉得,不管是谁受宠,谁受辱。只要自己家里的人还在位,至于谁高兴,谁哭泣,都不会影响伯爵府的利益,所以,应该庆幸。 太叔长光自然是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他想了想,让人叫来太叔怀远,还有朗星。 第214章 死生不得安宁 始作俑者安然 夜里又出事了。 被关押的一个叫庆嫔的,过度害怕被砍头,趁着守卫不注意,撞柱子自杀了。 没有办法,只有禀报野拓归。 其实,野拓归夜里也没有睡安稳。后半夜,他看着钱铃儿睡着了,自己转身回到了御书房。而钱铃儿也并没有真的睡熟。等皇帝走了,她从床上坐起来,又仔细回想了白天发生的事情。她心里很是复杂。她没想到皇后居然会这么针对自己,所以这些妃嫔的死,她觉得很是扬眉吐气,并没有觉得任何不舒服。皇帝给予她的宠爱,她是真真切切感受到的,能为了自己不惜杀人,她这点倒没有想到。所以,这才是给她震撼的地方。还有,就是今天皇后的遭遇,她也是没有想到。她记得当她被封以后,回家一趟的时候,她记得自己父亲,要她全力配合皇后行事。她也认同,她从来没有想过跟皇后有任何嫌隙,但是,谁曾想到,今天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还有些红肿,但是并无大碍的脸。心里一遍盘算着日后怎么跟父兄交代,一方面又在想着自己如果努力一下,能坐上皇后的位子吗?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念头,到底是对还是错。如果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她是想当这个皇后的。 庆嫔的事情,被报到了御书房。野拓归没有睡下,而是点着灯,拿了本书在翻看,他也回想了白天的事情。心里再三判断自己做的是不是有些过了。这时,有人来报说庆嫔自杀了。 野拓归这心里的火一下子又上来了。好一个庆嫔,居然敢违抗旨意,自杀。他一怒之下,把书重重的拍在桌案上,站起来,在屋子里面走了几趟,“下旨,庆嫔胆大妄为,违抗旨意,尸身不得任何处理,白日剥光闹市游街,扔到乱葬岗,其家人,男子十五以上全部斩首,男子十五以下流放滇南永世不得离开。其女子十八以下全部充当官妓,十八以上悉尽斩首。今日在押妃嫔,若谁再敢自杀自戕,违抗旨意,全族灭门!” 一时间,哀嚎之声不断,大家都紧绷着神经,不知道这位皇帝陛下还会下什么样令人无比惊恐和意想不到的旨意。 有人希望这漫漫长夜,一直就这么下去,即便黑暗,但是还活着。 也有人希望这长夜早点儿过去,开始新的一天,不要再这么压抑。 太叔长光早起上朝。 其实还没到时间,他就已经坐在了御书房。野拓归坐在榻上,问:“都听说了吧?”太叔长光点点头,拱手施礼。野拓归一摆手,让他不用这么正式。“说说你的看法吧。”野拓归端起茶杯,淡淡地抿了一口。 “陛下,您是要除掉永昌伯爵府?”太叔长光看着野拓归,直直地说出来。 野拓归听了,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来,盯着太叔长光地眼睛。太叔长光丝毫没有躲闪,也看着他的眼睛。两人就这么看了半天。野拓归笑了,说:“果然,你这老狐狸,瞒不过你。” 两人坐的离的近了些。“爱卿是怎么看出来的?”野拓归问。 “陛下,您宠爱钱铃儿这件事,本身就有很多疑点。宠爱可以有,但是,没必要做的这么张扬,所赐之物又都是绫罗绸缎,钗环珠宝,赏赐一次同时就给永昌伯爵府的人不是赏赐就是加官进爵,外人都说除了府里的下人和猫狗,怕是有些脸面的都得了赏赐。这难道还不是给人口实吗?”太叔长光说完,野拓归笑了,说:“就这些?这也并不能说明你的论断啊?”太叔长光端起茶杯,笑了,两人各自喝茶。放下杯子,太叔长光接着说:“永昌伯爵府本身在宫里最大的靠山,就是皇后。钱铃儿入宫的安排,自然就是永昌伯爵府的安排,您不能看不穿,但是,您应允了。这才有了钱铃儿进宫夜宴。陛下这也才能把握住主动权,一旦钱铃儿留在陛下身边了,外面只会说陛下爱好美女,自古英雄爱美人,这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诟病,这永昌伯爵府里虽然觉得如意算盘打出来的结果有些意外,但是,并没有输掉盘算。您一边捧钱铃儿,一边冷观,这后宫必定是坐不住,那些皇后一党自然就会坐不住跳出来,只是,她们太蠢,居然送上门来,这样,陛下就能先除去皇后一党,也加深了钱铃儿跟皇后的矛盾。这样皇后早晚要下台。” “那你觉得朕下面要怎么做呢?”野拓归饶有兴致地问。太叔长光抬头叹了口气,说:“臣并不知道陛下为何要这么做,如果只是近些年来永昌伯爵府势力太过于强大,适当控制就好,怎么也不至于如此这般。陛下既然已经这么决定了,那么,就只能做下去。明日必定要血流成河。”其实,太叔长光心里并不是不知道皇帝为何要这么做。只是他不愿意说出来,让皇帝觉得事事他太叔长光都能看透。懂得进退,知道伸缩,这便是太叔长光多年来的为官之道。 野拓归很满意,他跟太叔长光说:“原因不光是你说的那个理由,还有皇后,永昌伯爵府及那些跟他们交好的官员们,奔走联络,暗地筹划,都在想着朕能立二皇子为太子,这样他们就能得到最大利益。朕还没死,他们就已经想到朕驾崩以后的安排,居心叵测,你说他们当不当诛?”野拓归说的咬牙切齿。太叔长光点头,表示赞同。接着,野拓归又说:“朕觉得三皇子还有贵妃的事情,这皇后一族怕也是脱不了干系。” 太叔长光听到这里,有些吃惊,“陛下是有什么消息了还是有什么证据了?”他小心翼翼地问。“暂时没有证据,但是这皇后看不惯贵妃,风言风语的,一直也没少过。朕这后宫,没几个是省油的灯。” 两人在这里又聊了一会儿,外面第一遍早鼓响起,掌事太监从外面进来,说:“陛下,到时候该准备上朝了。”野拓归点点头,太叔长光起身跪拜,转身退下,自有小太监拎着灯笼,在前面引路,前往早朝的文德殿。 第215章 等是一场春梦过 自余恶足自悲凉 这成德殿的位置,在文德殿前面,上朝的时候,官员们根据文官还是武将,要从成德殿的两边走到后面的文德殿前,排好队列,再双双进入大殿。 太叔长光原以为自己是今日最早走到这里的,谁想,走到这边就听见成德殿前啜泣,哭声此起彼伏。那些要被处死的嫔妃,宫人们,都被五花大绑,跪在殿前。有的妃嫔父兄为官,此时也都早早前来,在此想着能见到最后一面。这场面,很是凄惨。 他不想看这样的场面,又与自己无关,所以,太叔长光低着头,加快了脚步,想着赶紧绕过去。不料,前面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拦住了路,太叔长光一惊,抬头一看,原来是刑部尚书崔原。“你这是干嘛?”太叔长光看着他,有些生气,自己脑子里正想着说这皇帝自古寡情,太过凉薄,这一头就差点撞上崔原。他有些惊吓,就像是脑子里想的,生怕被崔原听到一样。 “我来问你,兰贵妃的事情如何了?”崔原一边跟着他走,一边问。“这才几日,我还在查,再说,这是三司查案,也不是我这一边。你问问其他的人。”“我还能问谁?你是陛下钦点的,谁不都得最后过你的手?”崔原追着问。“那就等查出来的。我催着他们尽快。”说到这里,太叔长光到了地方,站在那里,不想多说话。崔原站的位子稍微靠后,也就不便再多说什么了,但是太叔长光的不耐烦,他还是体会到了的,但是,他也无暇顾及,如今,他就想知道到底是谁,跟他们过不去,断人前途,跟杀人父母有何区别?崔原心里又冤又恨,意难平。 枫宁宫是皇后桂氏的住处。此时这里也是鸡犬不宁。 皇后桂氏半躺在榻上,腿上的伤口,虽然早就清理过,敷好了药。但是,那一丝丝地疼痛感,还是不时地袭来。今日自己在众人面前,颜面全失,一国之母,居然被人从一个宠妃的宫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拖回自己的寝殿,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她心里一口气憋在那里,气出不去,又听到成德殿那些事情,觉得万分愧疚,如果自己不是因为皇后这个名分,今日这些人里,自己定然也是逃脱不了的。 最苦最难的日子,都陪着野拓归走了过来,这些年的操劳,让自己明显看着比实际的年龄要苍老。好歹野拓归还是立了自己为后,往日里又处处照顾,虽然不能跟那些民间夫妻一样的生活,对于帝王来说,野拓归对自己也是有着感情,有着举案齐眉的尊重的。 现在,她才知道。之前的那些以为,果真都只是她的自己以为。野拓归从来没有把她放在心里过,所有的,不过是利用,在尽职尽责地在当着自己的帝王。桂氏心里的委屈还有愤懑,让她头疼欲裂。安神的汤药喝了一碗又一碗,无奈还是无法安眠。 半躺在那里,仰望着房梁,多少个夜晚,她都是这么自己在这里默默在脑海里勾画着这雕龙画凤的房梁,如果让她自行画出来,那也是没有问题的。孤独的风,一开始只是从一个方向吹来,渐渐的,四面八方都开始漏风。那寂寞,潦倒的灵魂,就在这风里,上升,旋转,最后落地。就像这最深处的寂寞,碎了千片万片,一层层铺在心里。让自己的心越来越脆弱。 太阳高高升起,今日阳光明媚,成德殿前,一群太监在一遍遍地冲刷着殿前那大片空地。 早朝过后,野拓归请诸位大臣去观看这杀人的场面。一些胆小的文官,腿都吓软了。一个个花朵儿一样的妃嫔,原本都是养尊处优的主子,如今一个个披头散发跪在那里,被砍去了头颅。有的父兄在旁边看的痛彻心扉,礼部右侍郎的女儿也在此列,随着手起刀落,他眼前一黑,背过气去。最后还是被人抬回家中。 最惨的要数庆嫔的家人。因为她自己寻了短见,却不曾想殃及了家人,按照旨意所说,要砍头的都被绑在这里候着,上一个的鲜血还留在刀上,下一秒就砍下了另一个人的脑袋,血迹混在一起,早已分不出来彼此了。 清理的活计,自然就是这些太监宫女。太监们负责打水,拿水冲刷,用竹刷子使劲儿刷洗,最后的血水混合着冲刷的水都从排水道流走。宫女们拿着棉布,一点点沾着皂角粉,蹭太监们处理过的地面,不能留有血迹,都清理完以后,还要在地面上洒上特定的清洁香料,用来去除味道。二十多个宫女太监日夜不停,两日这才彻底清理干净,这殿前的血腥味道,才渐渐消散。 皇后桂氏还在禁足,即便让她出来,她也没有办法,养尊处优久了,腿上那点儿伤,就是让她下地走路的障碍,还有日日也不安眠,老是梦见那些无头的妃嫔喊冤。桂氏的精神状态很差。她让人给永昌伯爵府传去消息,想要家里人支持,看看她该如何行事。两日了,还没有回信送来。 今日傍晚,她刚勉强吃了点儿东西,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暗自神伤。突然,有宫人进来禀报,说钱铃儿来了。 她不想见,但是,还未等她发话,钱铃儿自己已经闯了进来。简单给皇后请了安,也不用招呼,自己就坐下了。她以往来皇后这里都是这样洒脱,不用什么礼仪。但是,自从她被封赏了以后,来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每次,皇后都端着架子,即便她想亲近,也只是觉得皇后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这次,她索性不那么见外了。反正在这里,里外里,皇后都不喜欢她。 “如此无礼,皇后娘娘还没发话呢。”桂氏身边的大宫女很是不满。“算了,”桂氏摆摆手,“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皇后声音平稳,很是淡漠。“家里面来信了,送到我这里,说是要我给你专门送过来。”钱铃儿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皇后,皇后没动,她的大宫女接过来,把信拿出来,呈给桂氏。 桂氏展开信笺,看到里面写的,眼见着她手在抖,脸色发白,转情。她咬着嘴唇看了一遍又一遍,突然仰头哈哈大笑,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她咳的声嘶力竭,随即倒在床上,昏了过去,手里的信笺飘落在地上。 宫里的宫女太监们一阵忙乱,呼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的,叫着“赶紧请太医”的,钱铃儿冷眼看了看,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优雅的,不紧不慢地回转紫萝堂。 慌乱之中,地上那封信,不知被谁捡起,藏在了袖口里,又快速在慌乱之中,离开这里。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递交到了野拓归的手上。 第216章 一朝失势沦为弃子 亲情世故梦幻泡影 这封信是桂氏的祖父,也就是永昌伯爵桂伟华口述,其子,也就是桂氏的父亲,桂云祁执笔书写。 野拓归歪坐在那里,看着这封信,眉头紧皱,到最后,他不屑地冷笑一声。心说:“桂伟华老匹夫,这下子,朕可以少做很多事情了。” 信上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永昌伯爵府地意思就是不让桂氏再写那些抱怨的话回来,以免生惹是非,之前的家书,都要尽数焚毁,不能留下只言片语。至于钱铃儿,不要激怒她,既然她正盛宠在怀,那就成全她,成全钱铃儿就是成全钱氏,而钱氏一族又跟永昌伯爵府是一体的。所以,永昌伯爵府呵斥桂氏不要不识大体,要为了家族荣耀考虑,如果钱铃儿要做皇后,桂氏,就配合让位,落个贤良的名声,而桂氏所生的子女,家里会安排婚娶,至于二皇子,永昌伯爵府的意思,是让他过继给钱铃儿,在钱铃儿身边,被选立嗣的可能性才最大化…… 文字不多,但是,前面是训斥桂氏,后面是让她把自己的儿子让出去给别人。 看到这里,野拓归心里竟然隐隐有些心疼桂氏了。这个女人,只是个工具,被家族拿来邀功请赏的工具,用完了就扔掉,再找个别的人来替代。在永昌伯爵府,权势这才是最重要的。一个皇后,居然能收到这样的母家的信件,皇后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吗?如果在永昌伯爵府面前,什么时候皇后,变成了家仆?这不是针对一个人,而是在藐视皇权,这一家子,缺少对皇室的敬畏!这才是野拓归一开始就对他们不满意的地方,谁想这只是一个点。这家人,还想干涉立嗣,妄图扶植自己的势力,他们想干什么?是想改朝换代,日后大庆国改姓桂吗? 野拓归心里之前还有些犹豫,但是,这封信摆在这里,如此肆无忌惮,他心里打定了主意,这次决计不会再动摇了。 钱铃儿,这个女人这么不小心,如此重要的书信,居然就这么任由扔在皇后宫里就不管了,是粗心了还是大意了?野拓归仔细想着跟钱铃儿的过往,还有对她的偷偷观察。这个女人,如今正在春风得意,加上年纪尚小,还没有那么老奸巨猾,所以,她留下这封信并不是粗心,大意,而是根本没想到,这封信暴露以后的后果。永昌伯爵府再狡猾,却也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的不谙世事,会让他们功亏一篑。 野拓归想到这里,觉得事情倒没有自己之前想的那么复杂了。这个桂氏,还有钱铃儿,都是可以利用的。他心里盘算着,之前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皇后桂氏气火攻心,一病不起。是被钱铃儿给气病的。后宫的一切事务,如今都掌握在了钱铃儿手里。以往那些不喜皇后的人又都跑到了钱铃儿的身边,有这几个做事老道嫔妃帮忙打理,钱铃儿觉得后宫那些事情,其实也没什么难的。心里更是暗暗觉得自己足够能胜任。桂氏病着,她暗戳戳让几个嫔妃去探望过,回来都说桂氏病的很是厉害,怕是挺不了多久了。钱铃儿很是开心,想到日后自己将要坐上一国之后的位子上,受万民敬仰,她做梦都乐出来。 野拓归只静静看着,他现在要确定这桂氏还是钱铃儿,哪一个更加好下手。想到桂氏这样,他打算找个时间去看一下桂氏,主要还是想跟她多聊聊。不过,这时机一直不到,虽然宫里宫外都说皇后娘娘重病,但是,自己安排在皇后身边的人倒是回传,皇后桂氏的病情,其实并不像外面传的那样严重。 “这就有意思了,桂氏要做什么?反击吗?”野拓归想着,如果这个桂氏真的要反击,那么还真是自己小看了她,如果桂氏真的要动手,那么自己倒更容易选了。江山社稷,皇帝身边不缺貌美脑空的人,太聪明了不好,太笨了也不好。钱铃儿,除了美貌,其他都一无是处。他自己心里琢磨着。 最近几日,野拓归去找钱铃儿的时间没有以前多了。但是,这钱铃儿自从掌管后宫事务,也很是忙碌,倒也没有对野拓归的来去,过多的在意。 这日,桂云祁前来求见。 野拓归安排午后,在御书房接待了他。桂云祁是来操办二皇子过继的事情的。理由就是因为二皇子已到成婚的年纪,需要人打理这些,另外皇后身体不适,况且那日皇后那日作为太过于粗鄙,担心二皇子跟皇后身边呆久了,戾气太重。 一个父亲,把自己远嫁深宫的女儿说的如此不堪,他拿出来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恳求皇帝陛下,把二皇子过继给钱铃儿,这样便于二皇子日后为皇家效力。 野拓归静静地听。这个是信里面已经提到过的,看来,永昌伯爵府,是必定要这么操作了。桂云祁甚至隐晦地提到了,如果皇帝想要提钱铃儿为后,现皇后那边,也是没有问题的,如果有什么不满,也可以安排桂氏的母亲进宫来劝说。 野拓归听得勃然大怒,“一个伯爵府,居然想干预皇家立后,立嗣,真是胆大包天!”但是,他忍住了,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怒意,相反,他还直夸永昌伯爵府真的是皇家的股肱之臣,处处为皇家考虑,很是值得表率。桂云祁也在仔细地察言观色,皇帝的言行脸色,他都要回去禀告的。 两人聊了差不多一刻钟,桂云祁就告退了。野拓归让自己的贴身太监送桂云祁出去。 他冲着里间屋子,喊了声:“出来吧。” 只见从后面内室,缓缓走出来一个人,赫然是皇后桂氏。 “都听见了?”野拓归站在窗前,背着手。 “嗯。”桂氏轻声回答,但是,即便这只有一个字,也是能听到这腔调里的悲愤和伤心。她只不过是一个女子,一个跟所有人都一样,希望有爱自己的丈夫,有爱自己的父母,有兄弟姐妹。可笑的是,带着这些称谓的人都一一存在,而这些人,唯独不爱她。原以为失去的,只是一个身为皇帝的夫君的恩宠,现在看来,她又何来失去?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过恩宠,就没有过亲人的关爱。 第217章 太叔长光胜券在握 心急如焚牧群归京 她就像自己女儿小时候,玩的那个提线木偶,仔细想想,还没有那个提线木偶精致,有人爱护。 “那,你想好了吗?”野拓归扭过头来,看着颓然站在那里,黯然失神的桂氏,心里居然有了些替她难过。这个女人,一直伺候着自己,虽然做事过于迂腐还有没主见,但是,也从未做过什么太出格的事情,自从当上了皇后,她也很是知足,如果没有她那个母家,永昌伯爵府的各种干预,各种撩拨,她会不会也不并不至于走到在今日? “陛下,臣妾想问一件事情。”桂氏突然跪下,抬眼看着野拓归,这时野拓归看见的,是那已然有着沧桑感的脸庞,那双眼睛,却还是干净的,只是里面满是泪水。“起来,说吧。”他走过去,想要搀扶起他她,她倔强地没动。“陛下,您让臣坐上皇后的位子,掌管后宫,您是真的觉得臣妾适合,还是只是为了以前的种种,您只是觉得多少想感激臣妾,这才让臣妾称为皇后,而并不是因为您看到的是臣妾跟您的多年感情?”桂氏想来说话很是注意,即便是皇后了,一些以往的习惯,还是更改不了,比如,每逢初一十五,她都要给皇帝准备她自制的素斋,还有日常皇帝吃的糕点,也都是她亲力亲为的。这样类似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野拓归现在想起来,才觉得,原来她也是做了这么多。只是,自己曾经最爱的只是那个亡妻,除去她,野拓归的心里从未再有过任何人。 “你想说什么?朕让你坐上这皇后的位子,自然有朕的考量,你能不能坐,是否这个位子能坐的长久,如今也不是你我能做主的。”野拓归说完,看着她。桂氏不明白。野拓归使劲把她拽起来,塞在椅子上。“如今,朕是皇帝,你是皇后。现在的日子,跟以前不一样。皇帝就要坐稳江山,思量考虑的就不一样。你也应该不一样。你要知道,你的夫君现在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他们需要安定,需要吃饭,需要生活。而你,虽然只管理后宫,那你就要知道如何平衡后宫,如何管辖后宫,你在后宫就是王道。所有这些,都是为了朕的江山社稷安稳。但是,你,一直以来,都是唯永昌伯爵府马首是瞻,你不觉得这本末倒置了吗?这天下,到底是谁的?是朕跟你的。而不是你的族人的。为何本应该高高在上的皇后,要卑躬屈膝地听从所谓母家的安排?如果,有朝一日,他们要你把朕杀掉,你也照单全收,也照做吗?” 桂氏听到这里,瞪大了眼睛。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我知道,我在你心里的分量不多,您又是皇帝陛下,三宫六院是合理的,但是,深宫寂寞,所以,我就想着能从自己的父母兄长得些温暖,臣妾从未想过做对陛下不利的事情。我,我…真傻。” 通常真正傻的人,才不会说自己“真傻”,反而是事实上已经醒悟过来的人,才会说自己“真傻”。看着她那么难过的样子,野拓归走过来,把手放在她的肩头。“我早就想提醒你,也暗地里提醒过那你,只是,你根本没有去想。如今,实话告诉你,永昌伯爵府做事情,已经触碰到了我的底线,今日,让你过来,就是让你认清楚你所谓的家人,都是些什么东西。” 桂氏没说话,默默流着眼泪。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站起来,跪下,从怀里掏出来一沓子信件,双手奉上,说:“陛下,其实我这几日,也在想这个事情,这些是最近一年来收到的信,他们让我看完以后烧掉,这恐怕就是我唯一没有按照他们的指令做的事情。还有其他书信,晚些一并整理出来给您。” 野拓归接过来,问:“你,确定这么做?” “我现在想为自己活些日子。”说完,桂氏跪安,走了。 这些信件,就是给永昌伯爵府挖坑埋葬他们的那把锄头。彻底伤了心,死了意的桂氏,亲手给那些只是利用自己,丝毫不顾及自己感受的那些人,挖了坑。那些人,日日歌舞升平,满门的荣耀都是从她身上吸血吸来的。如今,她血不多了,就要迫不及待更换她人。桂氏心里冷笑着,现在再想起钱铃儿,心里没有了之前那种咬牙切齿的恨。这个姑娘,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就要替代桂氏,永远也无法摆脱那为人工具的命运。 野拓归叫人把太叔长光找来。他拿出那些桂氏交给他的信件,“这件事就交给你了。”野拓归说这个的时候,甚至有些开心。“底线呢?保哪个?”太叔长光这样的事情,替他做的太多了,所以,两人的沟通交流也很简单,但是这里面的内容其实并不简单。太叔长光需要知道,皇帝陛下最后想要的结果是什么,这里面,有谁是要保下来的。“皇后能把这些给我,我也从未想过要废后另立,只是,除恶务尽,风浪大些,总会把一些其他的东西晃出来。” 太叔长光点点头,彻底明白了。“那咱们君臣就再配合一次。”野拓归说完,两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很快,整个后宫,还有朝堂,都在传着,说皇后娘娘失势,二皇子要过继给钱铃儿,而这皇后的位子,怕也是不保。也有人不信,这一时间,众说纷纭,即便在民间,这些也都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转眼到了端午时节。 宫廷里也是要过节的。一时间,皇室宗亲还有亲近大臣们,都接到旨意,赶往都城,等着过节的时候入宫参加宴会和一些特定的活动,比如骑马,射箭,投壶,马球等等。这二皇子,原本在惜花阁学艺。 这二皇子,野牧群,本身并不是特别想去惜花阁,他本人其实更喜欢桃花殿的那种生活。只不过,因为之前桃花殿的一些事情,他也知道,即便要求去桃花殿,也不会被允许。所以,当说让他去惜花阁锻炼一段时间,他很快就同意了。到了惜花阁,他待了一段时间,就恳求太叔幻香让他去桃花殿。醉羽阁,浮云山那些事情发生的时候,野牧群是在桃花殿的。 第218章 同根相生,爱意相扶 野牧群这个人,从小也吃过很多苦,跟野井言的关系其实还不错。两人并没有什么你死我活的争斗念头。但是,他被告诫不要跟野井言走的太近,这让他很是郁闷。所以,两人一直都有着很密切的书信往来。所以,这宫内,关于钱铃儿的事情,野井言也是第一时间跟野牧群说了的。后来皇后被罚的事情,也是野井言跟他传递消息说的。得到消息,他就开始往回赶。 越是临近都城,风言风语越是多。说什么的都有,让旁边的野牧群听的火往上撞,要不是随从们使劲儿阻拦,还不知道他要惹出什么样的乱子来。 野牧群到了都城大门,没有进去,而是一带缰绳,众人骑马奔着西门外去了。穿过树林,走一段小路,再穿过一片桃林,就看见林子边上有个院落。野牧群到了院子门口,下马,直接把缰绳扔给随从,自己直接推门就进,站到院子里,大声喊道:“桂老二,出来!小爷回来了。” 不一会儿,应声一个一瘸一拐的中年人从里面出来,靠在门边,看着他说:“你这个小兔崽子!这么久不回来!”野牧群小孩子一样跑过去,两人抱在一起。 这人是桂氏的亲弟弟,是野牧群的舅舅,桂瑰。 他这双腿,是当年在军中效力时受伤导致的。虽然他姓桂,但是,在永昌伯爵府的人眼里,他就是个废物。这些人从来不会想,当初是自己家的女儿做了皇后,儿子为了皇帝争战残废了,这才挣来的满族荣耀。只会看着他受伤残废了,看到他拒绝了皇帝加官的赏赐,只想安静生活,于是,就对他各种挑剔和欺负。一气之下,桂瑰自己搬了出来,在这里置了个小院,独自生活,永昌伯爵府,也没有来照看,日常也没联系,就像完全没有这个人一样。他跟永昌伯爵府算是彻底断了联系。 桂瑰并不是自己一人独住。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三个随从,一直在他身边,如今其中两个已经娶妻生子,就搬出了这个小院,住在附近非常近的地方,双方也都有着紧密联系。跟桂瑰住在这里的如今只有这几人中,年纪最小的蒋方言。这会儿蒋方言去城里采买了,还没回来。 两人进屋,坐在屋里喝茶聊天。桂瑰问了一下野牧群去惜花阁以后的一些情况,两人聊了很多惜花阁,醉羽阁还有桃花殿的事情,说着说着,就说回到这次回来。说到自己家里这点儿事情,野牧群一下子整个人就感觉丧气了很多。 “我听说要把我过继给钱铃儿,这话到底真的假的?舅舅,你得告诉我真相。”野牧群抓着桂瑰的手。 “是真的。我已经替你打探过了。而且,这个建议,还是桂云祁亲自去找陛下提的。”桂瑰说这话的时候,拍着野牧群的手,想着安慰他,但是,又觉得真相早知道比晚知道好。 “这,他们疯了吗?钱铃儿跟我同辈,岁数也只是比我年长一岁,怎可这么安排?”野牧群直接跳起来。“我得去找父皇。”他站起来就要走。“去哪儿?找陛下有用吗?他能把钱铃儿变成自己的妃子,你觉得他有什么不能做?”桂瑰的话,让野牧群一下子呆在原地,是啊,他在父皇眼里,又算什么呢?他们母子在父皇眼里,又算什么呢? 野牧群握紧拳头坐下,对钱铃儿的恨意,铺天盖地而来。他破口大骂钱铃儿。等他骂的口干舌燥,桂瑰递给他茶杯,让他坐下,跟他仔仔细细说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桂瑰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看出了一些苗头。 “明日你再进宫。今晚先在我这歇着。见到你父皇,说到把你过继的事情,你要怎么回答?”桂瑰问野牧群。“我就直言钱铃儿岁数太小,如此安排,太过于荒唐。”野牧群想也没想。“不行,你得赞同,你得说你母亲教育你太过于严厉,死板,你愿意听从你父王的一切安排。”野牧群瞪大眼睛,听着舅舅说出来这些话,怀疑的目光盯着他。“只有这样,第一,才能保住你,甚至能为以后立嗣加分,第二,这样才能保住你母亲。”桂瑰说完,坚定地看着他。 两人又聊了很多,野牧群这才算是明白了舅舅的意思。 第二日早起,野牧群告辞进城。刚到城门口,就看见野井言的管家,站在城门口,带着人等着他。野井言年前已经分了宅院,从皇宫里搬了出去,野牧群如今,还并未获得允许搬出宫去住。他看见野井言的管家,并不惊讶,知道兄长要跟自己聊聊,在宫里多有不便,其实也是宫里面各种耳目太多,所以,在野井言自己的府里,要好很多,虽然也知道,必定有些人是皇帝,或者皇后派来的,但是,也好歹更加容易把控。 野牧群把自己的马匹让随从牵走,自己则坐上了管家带来的马车。两个随身侍卫骑着马跟在后面。一行人进了城,沿着长街直走了一段,再往前面远远看见了宫墙和宫门。马车径直走近了宫墙,在大道上左转,又往前走了两条街道,来到一处大宅院门口,马车停下,管家下来,想要扶着野牧群下车,野牧群并没有扶他伸过来的手,而是自己轻松跳下马车。两人也没管别人,径直进门。大门口有侍卫,马车一到,侍卫就摇了铃,门内的家丁赶紧把大门打开。 野井言早早在厅里等着。 看见野牧群走进花厅,他赶紧大踏步走出去,迎了上来。兄弟二人也是很久没见了,两人双手紧紧握在一起。野井言拉着他进了屋。 桌上摆着的茶,还在散发着热气,碧绿的叶子,里面金黄色的汤水飘着朵朵金桂,杯子底是一颗麦子糖。野牧群端起杯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鼻子一酸。诺大的皇宫也好,还是周围簇拥的人群也罢,恐怕只有这位同父异母的大哥,还知道自己喝茶的习惯和喜好。从小就爱茶叶的清香,但是又不喜丝毫带着苦涩味道的东西,所以,便会在茶里放上麦子糖,因为酷爱金桂,因此,也会在里面放上金桂。 第219章 手足深情不可忘 割心犹未比其伤 如今,自己的母亲,自己的祖父一家,在算计着自己这个哥哥,他实在不敢想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小心翼翼地,他端起杯子,先是放在鼻子前狠狠地闻了闻,也好像让自己狠了狠心什么都不去想。 “哥!”野牧群端着杯子,叫着野井言。 野井言内心一直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他并没有什么追求,至于当不当太子,做不做皇帝,他本就无意,他很是明白,自己虽然是皇子,却也是这天底下,最不能按照自己喜好活着的人。他宁愿自己只是个白丁。无奈,活着,死了,都由不得自己。皇后的作为,永昌伯爵府的作为,他心里都很明白。他感恩桂氏把他拉扯大,至少曾有那么段时间,桂氏给了自己缺失的母爱。对于桂氏还有野牧群,他就当作自己的亲人,并没有任何不利于他们的想法。然而。钱铃儿这事儿,让他突然明白了一些道理。是一些世上公认的狗屁道理。 再见到野牧群,听到这一声呼唤,他忍不住泪流满面,野牧群此时也忍不住,兄弟二人就在这里抱头痛哭起来。 夜里,外面起风了。 风停了以后,雨下了起来,随着雨越下越大,风又刮了起来。 野拓归站在窗前,不让人关窗户,也不让人进来。他自己就穿着睡袍,站在这里,看着窗外,风吹的雨水飘进来,野拓归身上,脸上都湿润了起来。他却全然不在意。此时,他脑子里在想着事情。 野牧群一行,早就有人一路盯着,言谈举止,包括今日跟野井言见面的事情,他全部知道。他没有想到,这个老二,居然能跟老大的感情如此好。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想法,居然被桂瑰看出了端倪。想当年他追随着自己,也很是尽心尽力,只是自己并没有看出来,他原来也是能用心机的人,并非一介武夫。如今被他看穿,那么后面要不要更改计划?他会不会对自己的计划有什么影响?这些事情,他不得不考虑。 下了不到一个时辰的雨,外面透着凉意。野拓归叫进来自己贴身的太监,耳语了一番,只见那个老太监听了以后,眼睛瞪得老大。野拓归冲着他皱了皱眉头,老太监知道这陛下是劝不了了,只能连连点头,赶紧下去准备。一柱香的功夫以后,只见宫门接连打开,一个人身穿便装,飞驰而出,后面紧跟着四个夜行装扮的人。 听风雨,听树林里的树叶枝头呓语,桂瑰坐在走廊上,廊前的灯笼红彤彤的,木头桌上的蜡烛又粗又大,火苗也很旺盛。突然,火苗爆了个灯花。桂瑰看了看,微笑着看着天空,雨过后的月明,四周静静地只有虫鸣。 “要来客人了。”他叫蒋方言:“去泡壶新茶,再添一个茶杯。”蒋方言应声从房间出来,竖着耳朵听了听,说:“这并无旁人来啊,你这是哪出?”“待会儿就来了,你把我新炒制的竹叶茶泡上一壶吧。”桂瑰半躺在这躺椅上。 蒋方言摇摇头,一副不信的样子,转身去厨房烧水泡茶。 水刚烧开,蒋方言就听见门外有马蹄声,他一下子跳出去,就看见一个穿着月白便服的人,带着四个黑衣人,进了院子,他仔细一看前面的人,“嚯,原来是皇帝。”蒋方言一直跟着桂瑰,自然对野拓归很是熟悉。他赶紧蹿回厨房,小心翼翼地泡好竹叶茶,端了出去。 野拓归刚坐好,这边新茶已经端上来了。 “看来,我还是不够了解你。”野拓归看着这热气腾腾的竹叶茶,笑着说。“陛下还要怎么了解?我现在很珍惜现在的日子,很满意。”一上来,桂瑰就表明了想法。 他自然知道野牧群来了,就会有消息传到宫中,他跟野牧群说的话,自然也就传到眼前这位的耳朵里,他之前说话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些,所以,他跟野牧群的谈话,也是有准备的。他也明白,正是他的那番话,引得这位深夜来访。 “陛下深夜来访,就是对臣的了解。您明白,所以,我也就不愿意欺瞒。该说的,不该说的,白天都跟二皇子说了。”桂瑰知道对方来绝对不是来喝茶闲扯,所以他也很快直接切入正题。“所以,我来找你,想问问,你有什么打算或者想法。”野拓归喝了口茶,“这茶真棒!待会儿走的时候,你这有的,给我包一些,我带回去。” 桂瑰笑了,点点头,示意蒋方言去办。蒋方言赶紧离开,走的远远的。四下近处,没有其他人了。野拓归带来的四个人都被他安排在了门外两个,门口两个。 “我只是想继续过现在的生活,也希望野牧群不要受到什么影响。至于皇后,她已经过得一团糟了,我想是不是也就不能再糟糕了?”桂瑰说的很明白了,他只希望自己,二皇子,还有皇后不受牵连。 “永昌伯爵府其他的人,你没有什么想法?”野拓归直接问。 “我跟他们早就没有瓜葛了。对于他们,没兴趣。”桂瑰说到这个,眼睛看着野拓归,两人眼神相遇,各自都看见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两人同时笑了,一同举起了茶杯,“那就如你所愿。”野拓归这话说出来,斩钉截铁,就像下了圣旨。“臣,谢主隆恩!”随着野拓归站起来,桂瑰就势跪拜跪谢。 “走了,蒋方言,茶叶拿来!”随着招呼,野拓归大步流星走到门外,门口的侍卫接过来蒋方言递过来的纸包,这几人,各自上马,返回宫中。 桂瑰不慌不忙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看着野拓归离去后,黑漆漆的大门外,幽静空远,他心里才彻底放松下来。蒋方言看着桂瑰,说:“哥,你别说,刚才我在厨房里看见他走进院子,还真是惊了。这可是稀客,从没来过咱们这里吧?”桂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他还是不要来得好。收了,早点歇息。明日你跟力果他们一起去采买,到时候咱们一起过节。”“对,他还是不要来的好!看着吓人。”两人一起检查了院子,把最外面院子的大门关好,又把外屋的门锁好,两人这才各自回屋。 第220章 料得人心不过寸 刺时需刺十分深 野拓归这一趟,心里也算是明白了对方的要求,算是达成了默契,如此看来,他要动永昌伯爵府,只要不伤及皇后,野牧群,桂瑰就当没看见,也不会通风报信,或者做什么。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还是不信任任何人,所以,一回去,他就交代随行的贴身侍卫,让他带着人,日夜监视桂瑰还有他那周围的那几户亲近人家,“盯着他们,不允许眨一下眼,不可打扰他们的生活,但是,最大限度的不让他们知晓你们的存在,带信儿给千音阁,他们做成暗线,你们做成明线。凡是发现桂瑰一干人等,跟永昌伯爵府有任何往来,就地格杀不用来报。”野拓归安排好了,这才让人安排自己沐浴更衣,他要好好休息。 屋子里面雾气腾腾,温度要比外面屋子里明显暖和很多。野拓归穿着睡袍走了进去,刚刚脱掉外面的袍子,猛然看见浴桶里,突然一个人站起来!野拓归从一个箭步扣着浴桶边,居然掏出来一把匕首,他快速夹住水里出来的那人的头,匕首抵住了对方的喉咙。 那人双手死死地扒着野拓归的手腕,因为他力气过大,对方不停地挣扎。 仔细一看,居然是钱铃儿! 他松开手,钱铃儿站在浴桶里,双手捂着脖子,使劲儿咳嗽。“你怎么在这里?”野拓归明显着语气里带着不高兴。 钱铃儿忍住了咳嗽,委屈地说:“臣妾,臣妾几日不见陛下,很是想念,等待陛下回来以后,就想要来觐见,刚到这里,就见到侧门开着,宫人们再打热水,臣妾就想着给陛下一个惊喜…”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钱铃儿又开始咳嗽起来。 野拓归见状,把钱铃儿从浴桶里半拎出来,“别胡闹,来人,带玥妃去紫萝堂沐浴更衣!”钱铃儿浑身湿透,又受了这么一惊吓,她也看出来,自己的举动惊到圣驾了,于是也没敢挣扎,就被太监宫女送回去了。 野拓归被这么一弄,又披上了睡袍,让人重新换水,他自己坐在前殿看书,后面太监宫女们忙活着给给他准备洗澡水,他叫来当值的太监,问:“玥妃是谁放进来的?她进去后殿,都有谁看到了?”当值太监赶紧去查问,过了一会儿,带来两个小太监,说:“启禀陛下,这两个小厮看见了玥妃进后殿。” “你们看见了,就没有跟当值总管禀报吗?”野拓归不露声色,问到。两个小太监跪在地上,很是惊恐,面对皇帝的问话。其中一个小太监低声说:“小的刚才一直跟大家轮换着往浴桶里倒热水,我倒完水出去,走到院子里面,见到了玥妃,我行了礼,但是她看着殿里,没有理我,小的就走了。” 野拓归点点头,又问另一个小太监。“你呢?” “启禀陛下,小的当时正要出后殿门口,小的也是在往浴桶里倒热水,碰到玥妃,她问小的是不是陛下要沐浴,小的回答是的,她就让小的走了,自己走进了后殿。”那个小太监大气不敢出,“那你有没有跟当值总管说这件事情?”野拓归继续问。“回陛下,小的,小的没有。” “玥妃进入后殿以后,后殿里还有没有别人?”野拓归看着那个小太监,“没,没有了。陛下。”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回答。 “很好,朕要沐浴,殿里进了人,还钻进了浴桶,如今,一个小太监都敢欺君罔上了。来人,你们两人,一个杖责二十,一个杖毙!” 野拓归指着这两人,已经发落了。两个小太监连忙磕头求饶。 “索性让你们都更明白。杖责的,是因为在院子看见了不属于这个院子里的人,却没有及时禀报。这是哪里?是朕的御书房,这个院子,是朕常待着的地方。御书房的后殿,就是朕的寝宫,这点不知道吗?至于杖毙的,玥妃询问,你如实回答,你是谁的奴才?你是朕院子里的,朕的信息岂是你一介奴才可以说的?还有知情不报,为何不再第一时间跟当值总管说明?沐浴之时,突然出现人,这是玥妃,如果要是刺客?朕岂不是要性命不保?还有,为何你之后就没有其他人再进入?为何朕在里面,没有见到玥妃的外衫衣物鞋袜?我刚才留意了一下,屋内也没有,难道玥妃光着来的?必定是有人跟玥妃通风报信,安排下这样的方式。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既然你敢做,那就是自寻死路!来人,当着内务局所有人的面,给这两人行刑,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受罚的原因。” 当值的太监总管赶紧安排下去,侍卫拖着这两人下去了。 野拓归自己坐在浴缸里,慢慢感受着热水带来的温暖。他并不感觉到冷,因为,他知道,这寒冷的温度,永远来自自己的内心。自己的心,捂不热。 宫里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让各色人等都知晓了。钱铃儿也意识到这么做,有些触碰了皇帝的底线,她这才意识到,皇帝对自己,并不是一直体现的那样深情。她有些惶恐不安。但是又不敢再去找皇帝,就这样在自己的宫里走来走去,内心很是烦躁不安。 午饭的时候,野拓归居然让人给玥妃送来了两道菜,还是钱铃儿最爱的。钱铃儿跪拜谢恩以后,见到桌上这两道菜,突然满心欢喜起来,原来皇帝还是跟自己亲近的。晚上,野拓归来了紫萝堂,跟钱铃儿聊了会儿天,钱铃儿也没敢再提浴桶里那件事。两人谁都不提,就像那件事从未发生过。野拓归跟钱铃儿说:“永昌伯爵府来人,说建议把二皇子牧群过继到你这,这样一是抬高你的身份,二是皇后最近太过于乖戾,怕对牧群有什么不好的影响。这件事,你觉得如何?”钱铃儿听了,心想果然就是信上说的那样,果然永昌伯爵府在帮着她上位,于是,她笑意盈盈地说:“永昌伯爵府也是为了陛下还有二皇子考虑,臣妾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只要是对陛下好,陛下觉得好的,臣妾都接受。” 野拓归原想着这是个机会,如果钱铃儿反对,那么,他还可以适当保一保她的地位,如今看来,她早就对永昌伯爵府言听计从了,只不过是个新的傀儡,跟着他们一起算计着这个皇帝。他眼里闪过一丝愠怒,还不等钱铃儿感受发现,这一丝怒气一闪而过,野拓归一把抱住钱铃儿,拿出来荒淫的帝王之势,搞得钱铃儿一阵浪笑。 第221章 互通有无常相联络 江歌都城回转黄路店 千音阁的禅音堂里,月千绮正在里面弹着琵琶。 一个弟子捧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一个纸卷卷着,外面绑着黄色的丝带还有金漆封着。 “阁主,右护法派人送回来的。早上您让属下探查左护法的消息,得知他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已过瓜洲,按照左护法的脚程,四日之内必到。”那人单腿跪着,举着托盘,小心翼翼地说。 “放在桌上,下去吧,顺便把江歌给我叫来。”月千绮依旧坐在那里,低头摆弄琵琶,长发披散,遮住了脸庞。 那名属下应诺,站起来转身离开。 月千绮这才站起来,走到一个角落,把琵琶摆在原来放置的条案上,她翩翩离开,边走边把披散的长发拢在一起,简单地从梳妆台上随意地拿起一根檀木簪子,把头发绾好。只见月千绮,脸庞消瘦,白皙,双颊淡淡粉红,一双凤眼格外有神,看着这岁数就像是十七八的姑娘,根本想不到,她今年已然年过古稀了。 放在托盘里那卷纸,黄色的丝带,金色火漆,这明显就是皇家的消息。月千绮没有马上打开,她静静地看着,脑袋里不知道想了什么,过了一会儿,这才伸手拿起,慢慢打开。上面的话,是野拓归写给她的。开头是这样写的:“千绮姑姑见字如面…” 没错,月千绮,是野拓归的亲姑姑。 当年月千绮因为跟河伯的婚事,未被皇室允许,一气之下,月千绮离开皇城,江湖上奔波,后来虽然在河伯和其他人的撮合下,她跟皇室和解,但是,那会儿,是河伯不同意婚事,而不是皇室不允许了。这里面很多往事,虽然时过境迁,但是,对于月千绮来说,依旧是心中的痛。很多事情也都是因为当年消息不通,大家各自所知都有偏差和不应时,所以,误会也好,错失也好,造成了今日的局面。那时候,月千绮就发誓要做一套完整的消息网,明线,暗线都要做起来,于是千音阁这才成立。她不爱出名,也不爱交际,因此,皇室一直隐匿着她的行踪和真实的名字,即便这个千音阁也是江湖上高深莫测的存在。皇室全力支持,不论是出于自责还是为了自身的统治考虑。 千音阁阁主月千绮是当朝皇室,这件事,除了皇帝,知道的寥寥无几。如今,看着这封信,就知道,野拓归要有大动作,需要她的支持。 看完了内容,她把纸卷点燃,扔进桌上一个青铜坛子。 接着,她拿起一张纸,写了一个字:“可。”没有落款,没有多余的字,她卷起来,同样拿出一根红色的绸带,绑上,用上黄色的金漆封好。放在桌上。 这一切忙完,门口一个女子,朗朗地声音,说:“禀阁主,江歌来了。” “进。”月千绮招手让门口的女子进来。这个女子面目清秀,看着很是端正,穿着打扮透着英气,是短打扮,不是一般女子那样的衣衫。“给我去都城送信,老样子。不必等回信。送到就回。也不必急着回来,回来的时候绕道黄路店,去黄路店的城隍庙,在香炉里点上二十八支竹签香,竹签要染成蓝色的,每根竹签都要掰掉一寸。”月千绮交代江歌。 江歌是月千绮最贴身的护卫,是月千绮给养大的。也是知道月千绮真实身份的人之一。“点完之后呢?”江歌继续问。“点完你在旁边看着,见到有人把你插在那的竹签香取走三根,你就跟着他走。到地方什么也不要说,他会给你一封信,你带回来就可以了。”月千绮交代的很仔细。 江歌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她给月千绮施了个礼,拿着月千绮刚刚弄好的纸卷,转身离开,准备外出了。 天还没亮,一匹枣红马,就已经在官道上狂奔了。江歌穿着月白的袍子,戴着一顶草帽,干净利落,飞奔都城,跑两天休息一晚,再继续赶路,紧赶慢赶,这才眼见着都城的城门,她进了城,先进了一个离皇城最近的客栈,要了个上房。接着就出门前往旁边的一家丝绸铺子,进去以后,她看到掌柜的,拿出那个纸卷,问:“掌柜的,这上面的丝带,您这有货吗?” 掌柜的抬头看了看她,点点头,说:“有的,只不过这种比较贵,客人喜欢的话,请挪步后院仓库看看。”说罢,引着江歌去了后院。两人也不是生人,每次跟皇室传递消息,都是江歌来,“要回信吗?”掌柜的问。“不用。”江歌回答的也很是简单。掌柜的点点头,拿出一卷丝带,递给江歌,江歌接过来,到前面让小伙计拿纸包好。这才出门返回客栈。到了客栈,江歌好好吃喝了一顿,连日来奔波,很是劳苦,她让店家给她打了几桶热水,简单泡了个澡,关好门窗,踏实睡了一晚,第二日日上三竿,这才出去吃了饭,退房出发。 离开的时候,还不忘记,买了些阁主最爱的蜜饯零食,自己也买了些自己爱吃的,还备了些路上可以吃的糕饼酒水干粮,毕竟来都城一趟,总要带些好吃的回去。 回转的路,跟黄路店并不在一条线上。 离开都城,江歌先是在回程上走了两天,到了岔路口,往南走了。黄路店是个囤粮的镇甸,不算很大。主要都是囤粮草,很多人家都是农户,或者家里有兵士常年在此驻军守粮灯,这才拖家带口住在这里成了镇甸的样子。城隍庙很好找。江歌先去卖香烛的地方买了足够数量的竹签香,这里的竹签香都是原色竹子露在外面,她拿着这些去了卖染料的地方,染上了蓝色的竹签,接着用匕首斩断一寸长。点好了以后,插在香炉里,很是显眼。 很快,只见一个带着斗笠的农户,取出了几根竹签香。江歌在旁边看得明白,跟着那个农户一前一后出了城隍庙。两人不紧不慢,来到了一处偏僻的胡同,这里一边是滔滔江水,一边是个院落的后宅围墙,前面已然没路了。 那个农户站住,转身看着江歌,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江歌也没有说话,接过来放进怀里。转身就走。 眼见着江歌走远了,那个农户摘下斗笠,从旁边树上取下一个包袱,里面有衣衫。他闪到树后更换,过了一会,从树后出来一个翩翩公子。把脱下来的衣衫包好,里面塞上石头,直接扔进了江水里。公子环顾左右,慢慢走出去,这位公子并不是别人,而是公冶涵。 第222章 先乎而往 后乎自来 太叔幻香跟二叔太叔元吉一起忙碌了几日,把这里的大小事务都安排的妥贴了,两人坐在这里,安排完最后一件事情,太叔元吉站起来,一拍大腿,活动了一下,“哎呦,这,午后就坐在这里,没怎么动过。我这老胳膊老腿。”“这事情眼瞅着办完了,明日收拾一日,咱们后天启程。天色不早了,二叔,您去睡吧。”太叔幻香也站起来,活动活动。 “嗯,你也赶紧的吧。”两人各自回屋。他们接到太叔长光的信件,要他们尽快回都城。太叔幻香很长时间没有去都城了,她想想,差不多得三年了。那个环境,她很不习惯。而且,每次去那都是一堆的琐碎,让她很是烦恼。这次唯一的不同,就是椿乔如今就住在她家,跟自己的父亲太叔怀远在一起。这恐怕就是能让她觉得回去有些期盼的地方。自从木椿乔的身份清楚了以后,她爹就让椿乔去都城。这一住就是四年。这期间,太叔幻香只是回去过一次,小住过三日而已。 自从能自由走动,太叔幻香最想去的地方,其实就是桃花殿。她很想跟公冶涵见面,聊一聊。虽然她已经知道了,之前的陶之,叶万章,穗子,陆凯这些人的身份,知道陶之就是公冶涵,但是,她还是有很多事情不明白的,自己想不清楚的,需要跟公冶涵见面聊。原本盘算着太叔元吉走了以后,自己能像以往一样自由行走。谁想,得到的命令就是让她跟太叔元吉一起动身去都城。她不得不按压住心里那份冲动抗拒。她并不知道都城发生了什么,主要是她根本就不想关心,她不关心时局,不关心朝堂,江湖儿女便是在江湖而已。 虽然太叔元吉硬拉着她跟她讲朝堂发生的事情,她很是震惊,觉得不可思议,然后就不感兴趣了,既不想知道因果,也不想去猜解决方式。太叔幻香觉得那些都不是自己需要操心的。她从内心也很瞧不上一些皇家的做法,觉得龌龊拿不上台面,就像相亲会后,父亲娶了儿准儿媳妇这样的事情,她觉得心里恶心。 不知道这次去都城是不是也要为皇家做些什么。她心里暗自祈祷,千万不要让自己在都城停留太久。 太叔元吉即便出门,也很是讲究,衣衫一日两换,住在客栈只用自己的被褥枕头,吃饭也只用自己的碗筷,另外客栈里面进屋之前,屋子里面要香薰,他还要沐浴,睡前需要有人按摩唱曲,才能入睡。这些骚操作,很难不引人注目,跟着这个显眼包,让太叔幻香觉得很丢脸。于是住的房间也要跟他刻意隔开。 睡前想到自己水壶还挂在马鞍上,太叔幻香出门去取。在马厩里找到自己的马匹,摘下厚皮子套着的水壶,就觉得身后有黑影掠过。太叔幻香一激灵,赶紧转身,客栈的后院很大,夜里空旷无声。她一面小心翼翼地把水壶挂在腰间,一面仔细察看,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住身形,静静地观察着。 果然,让她发现了一些东西。她发现有两个黑衣人,在房顶爬着,一个爬在自己二叔太叔元吉的房间上面,另一个在放哨。两人在那待了许久,直到看见太叔元吉的房间灭了灯,这两人又等了一会儿这才从房上跃下来,两人藏身在客栈旁边的一个院子,消失不见。 这时的太叔幻香才从隐蔽处走出来。这两人没有行刺,只是在观察太叔元吉的行踪和言谈,而且对自己根本不感兴趣,这就说明,这两人是专门来盯着太叔元吉的。看着这身手,轻功很是不错,远在太叔幻香之上。这样的人,就是训练用来盯梢和监视用的。她小心翼翼返回到自己的房间。推门进去,发现青禅倒在地上,屋子里隐隐有股子甜香味道。太叔幻香赶紧捂住口鼻,把窗户打开一个口,让屋子里的味道散去。原来这两人给自己的屋子里下了迷香。只不过刚下了迷香,却没想到太叔幻香自己悄然出门了。青禅应该是看自己没有马上回去,就起来想要出门找寻,不料一运动,气血翻滚,迷香更容易产生效果,青禅就晕倒在了外间门口。 太叔幻香把青禅扶到外间的床铺上。躺好。她自己返回里屋,也躺下。对方没有暗害的意思,就不用太过于紧张。只是明日要跟太叔元吉怎么说才好呢?她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天光大亮的时候,青禅跑过来叫醒她:“小姐,小姐。”太叔幻香一股脑坐起来,“怎么了?”“没事,没事,我,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昨晚,就想着看看你。”青禅有些茫然又紧张,太叔幻香明白过来,这才把昨晚见到的事情跟青禅说了。两人商量了一下,这才洗漱,收拾好了,出门去吃饭。 太叔元吉从来不爱早起,所以,这会儿自然还是没有起来的。青禅打了盆洗脸水,敲开门,只见伺候太叔元吉的小厮童儿也刚起。他给青禅打开门,青禅让他自己先去洗漱收拾干净,再来伺候老爷。此时的太叔元吉已经醒了,正躺在床上发呆。 “二老爷,准备起吧,我们小姐都下去吃早饭了,再晚些,就该吃午饭了。”青禅走过去,好像是要掀他的被子,实际上偷偷地给他的手里塞了一团纸。这个动作很是隐蔽。太叔元吉意识到,配合着把被子盖住头,嘴里说着:“你先出去,你这丫头,太没分寸了,这才什么时候,还吃午饭,别扯了。”青禅笑着退出去。太叔元吉用被子挡着,看完了纸条,心里明白了。原来有人在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等童儿洗漱完回来,太叔元吉这才算是正式起床。等他忙活收拾完自己,半个时辰都过去了,他这才带着童儿出去到客栈的厅堂里吃饭。太叔幻香早就吃完了,这会儿,正泡着一壶茶,跟青禅还有图二白在喝茶闲聊。看见太叔元吉露面,青禅招呼童儿,“童儿,过来这边坐呗!”太叔幻香和太叔元吉都拿目光扫视着整个厅堂,这里面稀稀拉拉坐着几个客人,太叔幻香昨晚看见的人都穿着夜行衣,蒙着面,也看不清长相。她不知道白日里,这两人是如何监视着他们的。太叔元吉也在暗自看着,到底谁像是监视他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