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我被李世民打入天牢》 第1章 系统让我作死 武德9年,6月 散发着盎然生机的长安城,迎来了一场巨变,一夜之间权力的王座进行了交替,不过这些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只是担心了几天就回归日常。 “邦邦邦” “子昂,快点起来了,有好消息!” 在一座二楼的客栈,一位身穿长袍的年轻人一脸喜色的敲着门,试图叫醒里面的人。 不一会,一位睡眼惺忪的年轻人揉着眼睛打开门后,不满的说道:“仲宣兄,别告诉我又是参加那些诗会,这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去了。” 说话的这个叫谢安,刚刚进来的这个叫王粲。 王粲拿起桌上的茶壶,直接对着嘴咣咣的灌了一大口后,这才缓了一口气说道:“想的倒美,你以为那些诗会是你想去就能去的?不过这次要比那些诗会更厉害,当今天子刚刚登基,说要在明天的大朝会上见一见我们这一届榜上有名的士子,你说这不是好事,是什么?” “真的?这岂不是说咱俩想要出仕就再也不需要那些大人物的推荐了?”谢安充满惊喜的说道。 “那是当然了,我们一个是这次科举的状元,一个是探花,圣人想要见一见士子们,岂能错过咱俩,我想这次只要不出差错,咱们的机会就来了!”王粲同样也是脸上一片喜色。 天知道他们寒窗苦读十几年,付出了这么多,不就是等这个机会吗? “那还说什么,我们赶紧准备准备吧,别到了明天手忙脚乱的出了错。”谢安此时已经没有了睡意,眼神中充满了惊喜之色。 等到王粲走了以后,谢安在屋里兴奋的走来走去。 “苍天啊,大地啊,这是哪位天使大姐听到了我的心意?”谢安嘴里说着奇怪的话。 你没听错,谢安的身体里其实是一位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居然穿越到了隋末时期的乱世。 而且他一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婴儿,等他知道这是什么时代时,当时被吓得差点断了气。 古代?还是乱世?那是人能待的? 都说乱世人命如草芥,不过幸好谢安出生的地方没怎么经历过战争。 陈郡谢氏,这就是谢安所在的家族,一个在历史长河中赫赫有名的氏族,只是在这个时代落寞了,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落寞了也要比普通人强不少,不然谢安能不能活到现在还是个未知数呢? 知道自己来到了乱世,而且还是诗书传家的世族,谢安自然是从小安分守己的读书,终于在苦熬了十几年之后,在今年的科举中一举获得探花的名头。 如果是其他朝代的探花,不说平步青云,但也绝对起点很高了,但是谁让他来到了科举制还不怎么成熟的唐朝,而且还是武德年间。 这个时代的规则,是士子科举中了进士后,你还不能做官,必须要有朝廷三品大员以上的大佬给你推荐,你才可以做官。 如果你出身不凡,这些自然不是什么问题,谢安出身虽然不简单,但可惜家族只剩下一个硕大的名头,并不能给他任何实质性的帮助,而且他的父母在几年前也相继离世,只剩下一个老仆在照看着祖宅,所以他只能和其他寒门出身的士子一样靠自己。 如果你没有推荐,那么还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去参加长安城中那些王公贵族举行的各种诗会和酒会,到时候你在现场一鸣惊人,被贵人看中,那么你就可以出仕了。 这也是为什么唐朝很多的文人墨客,那么喜欢参加聚会,而且在聚会上写诗,你以为他们愿意啊,那都是迫不得已的,就是诗仙李白、李商隐等,不也得拍权贵的马屁才能做官吗? 在这个没有人权的时代,谢安只能选择出仕,才能享受美好的生活,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现在这个机会终于来了,他能不高兴吗?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谢安和王粲以及一众上榜的士子们跟着引路的官员向那个权利中心走去。 都说大唐的宫殿在历史中都非常有名,这一路上谢安看的是眼花缭乱,不过他只敢低着头瞅一眼,可不敢肆意的打量,他还嫌自己没活够呢! “宣,新科进士觐见!” 一声嘹亮又尖锐的声音从太极宫中传出来,宫殿外的一个太监听到后又接着向外传递,一个接着一个,直到声音传到谢安他们耳朵里。 谢安排在第三个,毕竟他是探花,他跟着前面的人低着头迈着小步走着,当他迈过太极宫的门槛时,突然叮的一个声音响起来,吓的谢安直接愣在了当场,幸亏一旁的太监推了他一把,不然后面的人就要撞到他了。 怎么进的宫殿,怎么朝见,这些谢安都是机械的做着,他的心神都已经被刚刚的声音吸引走了。 “检测到人皇之气,系统自动激活,1%,2%……” 看着脑海中的进度条,谢安激动的都难以自持了,他就觉得自己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穿越到古代,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看来哥们注定是不平凡的人。 进度条非常快就到了100%,接着系统提示音传来:“作死系统绑定完毕,只要宿主在李世民做错事时直言相谏(不可以故意找死),被李世民赐死,就可以重返现代,而且系统会补偿宿主享之不尽的财富。” 系统的话直接让谢安脱机了,这还不是作死,那可是皇帝啊,还直言相谏,你以为我是魏征啊? 即使是魏征,死后不也被李世民砸了墓碑吗? 不过谢安看到可以返回现代,也是非常心动,天知道他这十几年是怎么过的,吃饭不习惯这个还可以克服,但是那些生活习惯直到现在谢安也不适应,要是真的可以回到现代,而且有着数之不尽的财富,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脑海里想着自己坐拥私人海岛,躺在躺椅上,身边搂着几个穿着比基尼的绝世美女,想一想他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系统,真的可以重返现代,你不是骗我吧?”谢安不确定的问道。 这个他得问清楚,不然自己不就白死了吗? 不过系统并没有搭理谢安,不知道是不屑于理他,还是根本没有智能。 第2章 太上皇不想做笼中鸟 这时,李世民已经见过这些士子,让他们站在那些大臣的身后,恩赐他们可以一起听一听大朝会。 “朕,决定择一处空地,为太上皇修建住所,让他老人家可以安享晚年,众爱卿不知道有什么建议?” 高坐龙椅上的李世民,看着宫殿中的大臣们志得意满的说道。 他也确实有志得意满的权利,28岁就走到了权力的巅峰,虽然他的手段有些狠辣,但这些在皇位面前都不值一提。 这个时候应该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即使他是皇帝,但是他同样也是一个人,也有虚荣心。 李世民的话音刚落,一位大臣正要走出来说话时,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学生有本启奏!”谢安昂着头说道。 他的声音不光把他隔壁的王粲吓了一跳,就是满堂文武此时都回头看着他,大家都想看一看这是谁,这么不怕死。 如果是平时,没有官身的谢安这么说,肯定被李世民叫人推出去杖责,不过他今天心情不错,所以就想听一听这个大胆的探花说些什么。 “哦,还未入仕就想替朕分忧,那你就说说。” 谢安从大臣中穿过,走到正中间躬身一礼,然后看着李世民说道:“今天下初定,陛下初登大宝,百废待兴,这个时候大兴土木,实为不明智之举,这也不是一个明君所为。而且自三皇五帝确定人伦纲常之后,后世的皇朝无不以孝治天下,而现在陛下的所作所为无不和圣人的教诲相左,我想太上皇也不想住在那个像鸟笼子一样的宫殿里。” 偌大的太极宫,此时寂静的可怕,大家都注视着中间的那个年轻人,有嘲笑的、有敬佩的、也有木然的。 龙椅上的李世民随着谢安的话,脸色变得越来越铁青,他实在没有想到,真的有这么不怕死的人? “大胆,哪里来的狂生,来人,还不乱棍打出去!” 站在左手第一人的位置,立马跳出来厉声呵斥道。 谢安彬彬有礼的躬身一礼后,问道:“未请教公名讳?” “你还没有资格知道本官的名讳,还不押下去!”后一句话他是向御林军说的。 不过还没等御林军过来,谢安直视着李世民,道:“陛下,您这是要让我闭嘴吗?那不知道陛下怎么让天下人闭嘴?” 谢安的话直接气的李世民站了起来,即使李世民的涵养高,也忍受不了谢安的这种话。 别说人家是皇帝了,就是普通百姓,你这么说,不也得过来暴揍你一顿? 刚才那位大臣又要说话,不过李世民直接伸手阻止了他。 李世民环视着大殿里的这些大臣们,真正属于他原来秦王府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太上皇直接提拔的,就是现在这个猖狂的小子,不也是太上皇钦点的探花吗? 要说他们这些人心里没有其他想法,打死李世民都不相信。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道:“好,你说,朕今天让你为所欲言,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话都可以说出来。” 左手第一位的大臣着急道:“陛下,如此目无君上的狂悖之徒,直接拖出去杀了,理他做甚!” “辅机啊,他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朕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让他说。” “自隋末以来,连年战乱,百姓民不聊生,太上皇能够在短短的九年之内定鼎乾坤,除了陛下您的功劳和众位大臣齐心合力之外,主要还是民心所向,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贩夫走卒,大家都厌倦了战争,所以这个时候谁想挑起战争,就是和全天下的人为敌。 今乾坤已定,即使有人有所非议,但也绝不敢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来,而且太上皇已经向天下人宣布退位让贤,以成既定事实,陛下实不该做如此遭人非议之举,而且经过玄武门之变,我想太上皇也已经对皇位和权力厌倦了。 所以学生恳请陛下以全太上皇膝下承欢的心愿,也能一解陛下的心结。” 谢安再一次躬身一礼,这一次又是鸦雀无声,众大臣实在没有想到谢安能说出这么一番言辞恳切的话来。 而且他说的非常有道理,但是他话里的内容非常大胆,虽然只是过去了不久,但在公开场合下谢安这是第一个说出玄武门之变的话来。 有超过半数的大臣们此时看着谢安目露惋惜之色,这是一个人才,这是此时大家共同的心声,不过你再是人才,说了不该说的话,也得死,因为皇帝不可非议。 “你说完了?”李世民面无表情的问道。 “学生说完了!” “那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可以看的出来,李世民对他有了爱才之心,不然不会和他说这么多废话的。 “知道,只要陛下把刚才的话听进去了,学生愿求一死。” 这些话没有人敢对李世民说,谢安也想在自己离开之前说一些实话,谁让他是自己最欣赏的帝王呢? “来人,把他押入天牢,交由大理寺按律审理!” 谢安没有一丝反抗就被御林军带下去了,而且他走的时候还是面带微笑,俨然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高洁品质。 看的殿里的一众大臣们敬佩不已,不过敬佩归敬佩,但是没有一个人为谢安说话,因为他们也是凡夫俗子,怕死啊! 看看,任务就是如此简单,想让李世民赐死自己,还有什么比提玄武门和囚禁李渊更快的吗? 要不是谢安现在身有功名,估计一会就可以回归现代了。 这就是功名的好处,就是让你死,也得让你成为白身后再死,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求取功名。 好好的一个大朝会,就让谢安这么给搅和了,本来李世民还想听一听下面的马屁声,来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感,但是没有想到招来谢安这么个搅s棍。 李渊虽然被儿子软禁了,但是这么多年宫里还是有一些忠于他的人,不然李世民也不会这么害怕他。 这里的事刚刚发生,李渊那边不一会就全都知道了。 听完事情的原委,李渊感叹道:“此乃真义士也,如果我还在皇位上,绝对会重用此人!” 不过他紧接着想到自己的处境,眼神立马变得黯淡无光。 第3章 奇葩的人犯 朝会结束后,李世民怒气冲冲的来到后宫,只有在长孙皇后这里他才能露出自己暴躁柔软的一面。 正在生闷气的李世民,一个不留神,没有接住宫女递过来的茶汤,洒的满地都是,当时就把宫女吓得跪倒在地。 “混账,连这个都做不好,来人,拖出去,杖毙!” 显然李世民是把自己心里的不痛快发泄到了宫女身上。 “陛下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越是求饶,李世民越是生气,此时在李世民脑海里浮现出谢安昂首挺胸,置生死于度外的气节,和现在宫女求饶的场景一对比,就是两个极端。 “混账,没有一点气节!” 李世民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你都要杀人家了,还让人家怎么有气节? 这个时候,长孙皇后已经从太监那里了解到了事情的所有经过。 “陛下,是臣妾这里的东西不合您的心意,所以才惹陛下生气了吗?” 长孙皇后的话像一摊温柔的水一样,直接浇灭了李世民心头所有的火。 “观音婢,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怎么会对你这里不满意呢,还不是有个不识好歹的狂生找死,我这不一肚子气没处发吗?” 李世民一把抱住皇后,心疼的安慰道。 “如果陛下心里有气,那臣妾宁愿您发泄到臣妾身上,为什么要牵扯到别人身上呢?这些宫女这段时间,日夜操劳,已经很辛苦了,臣妾想向陛下讨个旨意,求您放过她吧,好吗?” 长孙皇后和李世民少年相识,他们之间既有男女之间的爱情,也有夫妻之间的体谅,只要是长孙皇后提出的要求,李世民无有不允。 长孙皇后挥了挥手,让宫女和太监先下去,宫女捡回来一条命,退出去之前满脸感激的看了长孙皇后一眼。 “朝会上的事,臣妾都听说了,不过臣妾倒是觉得那个士子说的很有道理,陛下初登大宝,这个时候不缺阿谀奉承的声音,缺的就是这种敢说真话的人,这才是最难得的,俗话说的好,国有诤臣不亡其国,臣妾应该恭喜陛下才是。” 长孙皇后能够在几千年历史中留下美名,不是没有道理的。 后世说起李世民会有很多争议,他杀兄霸嫂囚禁父亲,篡改历史等。 但要说起长孙皇后来,即使是再挑剔的网络喷子,也都无话可说。 “哼,你别给他说好话,这次我绝不饶他,一个儒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朕不孝,而且他还提到了玄武门,朕杀他多少次都不为过。” 长孙皇后看他心意已决。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劝说他的时候,于是转移了话题,和李世民你侬我侬起来。 “几位大哥,咱们能不能走慢点,我又不会跑,不用这么着急把我送到天牢吧?” 前后四个人,押着谢安快步走着,让他有些气喘吁吁。 不过几个御林军谁都没有理他。 而谢安被御林军押到天牢,一路上御林军倒是没有对他粗暴对待,毕竟他是一个将死之人,身上又有那么一点让人钦佩的气节,尊重他一点也是应该的。 反观谢安,他倒是怡然自得,来的时候没有好好看看皇宫,这个时候他可是卯足了劲儿,东看西看,一点将死之人的害怕都没有,反而一脸喜色,像是要去进洞房似的。 谢安原以为古代的牢房,条件不可能太好,但是到了地方后,出乎他的意料。 很庄重也很威严,自然阴暗潮湿也是常态。 不过幸好谢安来的是天牢,京城官家管辖纪律还是不错的,如果是地牢,估计谢安被砍头之前,那些刑罚也会让他吃足了苦头。 交接的时候,天牢的管事,看到谢安与众不同的神色,还好奇的问了问御林军。 “军爷,这位是什么情况,看着倒像是来旅游的,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他们的对话压根就没有回避谢安,声音也没有压低,谢安自然能够听到。 “哼,不就是天牢吗,又不是龙潭虎穴,有什么好怕的?” “嘿,咱当了一辈子的差,像你这么不怕死的还是第一次见到,你有种,不过一会进去后,别哭爹喊娘就好。” 牢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他觉得谢安就是在死撑着,一会去了里面,看到其他犯人的样子后,他就会害怕了。 谢安笑着说道:“这位牢头,要不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牢头讶异的看着他,道:“打赌?怎么个赌法?” 谢安解下腰间的玉佩,说道:“如果我害怕了,这个就归你,这可是上好的和田玉,比你几年的俸银都高。如果我不怕,反而悠然自得,那么就你输,今天给我准备一些上好的吃食,怎么样很公平吧?” 牢头眼里露出贪婪之色,虽然谢安死后这个玉佩到时候也会落到他们手里,但是他上面还有人啊,分到他手里估计就没有多少了。 但是,如果和谢安打赌赢了的话,这个玉佩就归他了,别人就是再眼红也没话说。 “好,这个赌我和你打了。” 说话间就要伸手抢谢安手里的玉佩,不过被谢安躲过去了。 “哎,别急呀,在没有分出胜负之前,这个东西还是放在我身上比较好,反正我进了你们这里,又跑不出去,你还怕我反悔啊!” 牢头一想也对,进了这里的人,哪还有活着出去的希望。 谢安和牢头全程的对话,都被几个御林军看在眼里,他们这个时候,嘴角也扯了扯,要不是良好的职业素养,没准他们已经忍不住了。 谢安的操作,他们可真是第一次见识,不敢说后无来者,但是说一句前无古人肯定是没问题的。 交接完手续,谢安就跟着牢头进了天牢。 一进入这里,谢安就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牢头一直都在观察着他,看到他面无异色,于是不死心的吓唬道:“怎么样,这里的牢房可以追溯到南北朝时期,死在这里的人不计其数,你没感觉到这里的空气中都有一股阴灵的气息吗?” 第4章 老天待我不薄啊! “嗯,这倒是不假,可惜就是现在的月份不对,如果是八九月份,这里倒是一个天然乘凉的好去处。”谢安点着头四处打量品评着。 这个时候牢头也看出来了,这位爷是真的不怕死,看来那个赌是自己输了。 一路走来,两侧的牢房里都是木然的犯人,要不就是喊冤大叫的人。 要知道能够进天牢的人,那都是犯了皇家的事,说白了就是这里大多数犯人都是政治犯,一般品级不高,事不大的,你还来不了这里呢! 走着走着,突然谢安看到了一个熟人,他停下来,仔细的打量了片刻后,这才惊喜的说道:“呦,这不是杨公吗,您怎么到了这里,这儿哪是您待的地方啊?” 不过牢房里面的人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搭理谢安。 接着谢安就对牢头说道:“牢头,您看能不能把我安排在这个牢房,我们可是老相识了,您就当在我们活着的时候行行好。” 牢头指着里面的杨大人,说道:“他可是重犯,过几天就要被杀头了,你确定要和他关在一个牢房?” “确定,非常确定,他是重犯,我也不轻啊,把我们关在一起,这不正好是绝配吗?” 刚才交接的时候,牢头已经知道谢安犯的是什么事,要按谢安这么说倒也没错。 于是牢头把牢房打开,谢安非常自觉的进去了,等牢头和狱卒走后,谢安这才洋溢着笑容,说道:“杨公,咱们可是老熟人了,您怎么不搭理人啊!” 说话间谢安就走到他面前,看着他蓬头垢面的样子,嘴里啧啧称奇道:“您这可真是落魄了,前段时间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洗马,今天就变成了阶下囚,世事难料无怪乎于此,本来我想着在天牢里应该会非常无聊,没有想到居然碰到了您,这可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啊!” 被一旁的谢安烦的受不了,杨大人跑到另一边坐着,看样子就是不想搭理谢安。 不过,他走到哪里,谢安跟在哪里,而且嘴里一直喋喋不休,让人烦不胜烦。 你想啊,本来过几天你就要被砍头了,心里烦的不得了,现在身边又有这么一个人,换谁也受不了啊? 终于忍无可忍,杨公怒气冲冲的说道:“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和你不熟!” 谢安惊讶道:“怎么会不熟呢,您当初收了我和王粲的钱财,但是事后不给办事不说,还翻脸不认人,指使人打了我们,现在怎么能说不熟呢?” 杨公显然没有了之前的跋扈,他苦着脸说道:“那都是之前的事了,你看我现在已经这样了,你就是心里有气也该出了吧?” “哎,杨公说的哪里话,我心里没气,一点都不生气,就是单纯的想和您叙叙旧。”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们现在处境一样,过几天都是奈何桥上的孤魂野鬼,你就不能放过我?你要是觉得不解恨,那你可以打我几下出出气,这总行了吧?”杨大人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如此说道。 “啊,我长这么大,居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好的要求,杨公,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罢,谢安就在杨公惊恐的眼神中,站起身来挽起衣袖,对着杨大人咣咣就是两拳,最后还嫌不解气,又踹了他几脚这才结束。 “这下子心里舒坦了,本来想着就这么离开这个世界,还有点遗憾,不过现在没有遗憾了,老天爷真是待我不薄啊!”谢安满足的仰天长叹道。 这个杨公是原来东宫的太子洗马,正三品的大员,而且他本人也是出身弘农杨氏。 前段时间科举刚刚结束后,谢安和王粲打听到他为人贪财,就主动去拜访了他,送了一些钱财,让他给两人推荐一个职位。 本来是你好我好的事,没有想到这个杨公不办事不说,事后两人上门找他理论,他还叫府里的家奴教训了他们一顿,那可是谢安来到这个世界上挨的第一顿毒打,他要是不记仇,那就不是君子,而且乌龟了。 这里的动静这么大,不一会牢头就带着几个狱卒跑过来了,他们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的杨大人,还有怡然自得的谢安,牢头诧异的问道:“你们不是认识吗?你为什么要打他?” “对啊,我们是认识,难道我没有和您说过我们有仇吗?” 看着谢安无辜的模样,牢头觉得他就是在耍自己,怒气冲冲的和狱卒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进去把他带出来,出了事你们负责啊!” 狱卒刚要所有行动,牢房里的谢安赶紧说道:“哎呀,我和您开玩笑的,您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禁逗呢!您看看这个是什么?” 说罢,谢安又掏出了那块玉佩,诱惑着牢头说道。 牢头咽了咽口水,说道:“你想干什么?” 谢安环视一圈后,说道:“您也知道过段时间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在走之前享受一下总是应该的吧,您看这里,环境太差了,我拿这个和您换一床行李,再来一桌酒席那就更好了,您觉得怎么样?” “此话当真?”牢头充满惊喜道。 谢安手上一抛,玉佩就落到牢头的手里,牢头看着玉佩,又看了看谢安,问道:“你就这么把它给我了,不怕我反悔?” “怕什么,而且你就那么确定我会死,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谢安似笑非笑的说道。 果然,牢头听到后,脸色变了变,不过什么话都没有说,带着两个狱卒就走了。 是啊,谢安来到这里后一直有恃无恐,肯定是心里有所倚仗,不然哪里有人不怕死的,这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果然,不一会,两个狱卒给谢安送来了行李,而且看样子还不是太陈旧。 即使要离开这个世界,谢安也不能让自己受罪啊,而且自己死后身上的所有东西还不知道落在谁手里,还不如现在用它们换点实在的东西。 该吃吃该喝喝,到了日子就上路,一闭眼,一睁眼,就可以重新回到现代,到时候谢安就可以享受生活了。 第5章 探监的老者 就在谢安舒服的斜靠在被子上,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子,惬意的摇晃着双腿时,蜷缩在角落里的杨大人有了动静。 他像一个大号的虫子一样,蠕动着重新坐了起来。 “杨公啊,您也别怪我,实在是您当初办的事不怎么地道,大家现在都在天牢里,您也不想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心里对您还抱有怨恨吧,您就当做好事了,这么一想心里是不是就舒服多了。” 杨公一声没吭,不知道是认命了,还是被谢安气的说不出话来。 谢安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说着。 “您说您也是,跟谁不好居然跟了李建成,您就没看出来他身上没有一丁点王者之气吗?这下子连累到您了吧,我好像听说您新娶了一房小妾,不知道您洞没洞房,要是没洞房那不就亏了吗?也不知道现在便宜了哪个王八蛋。 还有您所在的弘农杨氏,我知道这些大世家都会做两头下注的事,您就是那个被安排到李建成身边的棋子吧?您是不是在家族里得罪了什么人,他们怎么会把您往火坑里推啊! 如果您是满门抄斩还好说,一家人整整齐齐一起上路多好,但如果家族出面保住了您的家人,您是不是还得感激人家啊! 您在家族里肯定也有仇人吧,到时候人家睡着您的妻子,再打着您的子女们,我要是您的仇人,想一想那种感觉都非常舒爽!” 什么叫杀人诛心,这就是了。 谢安的话像一条条毒蛇一样,钻进杨公的心里,爬呀爬。 “你别说了,我不想死啊,我是冤枉的,我要面见陛下,来人啊……” 看着杨公在那里状若疯狂的拍打着柱子,谢安得意的笑了,什么大人不记小人过,什么将死之人一切仇恨都可以放下,狗屁! 谢安承认,他一直都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这个世界上,想做君子的人太多了,要是没有谢安这样的小人,怎么衬托出那些伪君子的高大。 心里舒服了,谢安这才有心思看一看这个系统还有什么功能。 他进入脑海一看,什么功能都没有,就只有一个类似于搜索引擎的东西,古往今来、国内国外只要出现过的东西都可以查到。 “你要是早来几年,没准哥们还能凭你在大唐封个侯什么的,也不用的寒窗苦读十几年了。” 现在自己都要离开这个世界回到现代了,到时候还会缺这个? 真是一个鸡肋的系统! 不过在天牢里,倒是可以找几本小说来打发打发日子,就在谢安津津有味的看着小说时,牢房外突然有了动静。 “裴公,您慢点,走这边。” 听声音就是刚才的牢头,不过没有了之前的桀骜不驯,倒是多了一丝谄媚。 不一会,牢头引着一位老者来到了谢安所在的牢房。 “裴公,那个就是谢安!”牢头指着谢安说道。 这个时候谢安也听到了动静,他看到牢房门口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位鹤立鸡群。 倒不是因为他是老者,而是因为他身上的衣服是紫色的。 要知道在唐朝,服紫那可是只有三品大员以上的人才有资格的,而且刚才听到牢头称呼他为“裴公”,谢安心里一动,此人难道就是? 显然这里的环境让这个裴大人非常不适应,他以袖掩鼻,说道:“给我找个干净一点的地方,带他来见我。” 说完就和仆人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这个时候,杨大人也看到了来人,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高声呼道:“魏国公,您救一救我,您帮我和陛下求求情……” 还没等其他人有所反应,谢安就起身走过去给了杨公一脚,杨公立马像一个鹌鹑一样,蜷缩着身子没有了声音。 接着谢安露出少年人腼腆的笑容,道:“让你们见笑了,他没见过什么大人物,您是要请我吃饭吗,那我们就走着?” 谢安看到了仆人手里提着的食盒,即使再严丝合缝,但是里面的香气也是遮掩不住的。 刚才呼救之人,老者自然认识,不过他看到谢安的举动,嘴角露出了笑意,道:“有意思,那你就跟着来吧!” 牢头领路来到一处干净的房间,屋里的摆设一应俱全,显然这里是给大人物准备的地方。 仆人们从食盒里拿出一盘盘美食,看的谢安忍不住咽着口水。 要知道从进来到现在已经过去小半天了,经过一番折腾,谢安的肚子早就饿了。 老者笑着伸手一引,道:“请,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不要客气!” “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谢安恨不得多长两只手,风卷残云的消灭起眼前的食物。 谢安一直觉得大唐没什么美食,毕竟他从小到大吃到的东西也不怎么美味。 但是今天谢安才知道,不是大唐没有美食,而是他以前的地位吃不到那些东西。 眼前的这些甜点、鸡鸭鱼肉,虽然没有后世的花样多,但是在现有的材料下,已经做到了极致,而且这些可是纯天然的,可不是后世那些添加剂可以比的。 至于酒就更不用说了,眼前杯里的酒,就是大名鼎鼎的三勒浆,这可是从波斯传到中土的果酒,那个味道可想而知。 谢安就这么吃着喝着,老者就这么看着,期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等谢安酒足饭饱后,仆人立马端过来一盆清水,让谢安净手。 看看,什么叫贵族,这才是,可不是谢安从小到大过的那种寒酸的生活可比。 “左仆射亲临,本来学生应该给您见礼的,不过现下学生是待罪之身,失礼之处还望公见谅!” 净手过后,擦了擦手,谢安举手一拱就算见礼了。 老者也不在意这些,而是很感兴趣道:“待罪之身?我看着倒不像,你在这里怡然自得,根本不像是来坐牢的,倒像是来郊游的,你是真的不怕死,还是笃定自己会没事?” 谢安洒然一笑道:“裴公说笑了,今天您也在场,我说了什么想必您很清楚,那些话就是杀我一百遍都不够,我怎么会没事呢?” 老者摸着胡子,道:“那倒未必,今天你说的话确实重了点,不过正因为你当众说了出来,所以陛下不太可能再囚禁太上皇了,太上皇可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到时候我再给你美言几句,让陛下放过你,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第6章 知之者智,自知者明 谢安像看一个傻子似的看着老者,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这个左仆射的,居然能说出这么幼稚的话。 不,也许并不是他幼稚,而是他要借此达成什么目的? 坐在谢安眼前这个人,就是武德一朝大名鼎鼎的裴寂,一个出身河东裴氏,历经北周、隋朝、大唐的元老,而且还是太上皇李渊少年相识的旧友,又是晋阳起兵的第一大功臣。 不过成也家世,败也家世,显赫的家世让裴寂思考问题时总是把自己看的太高,把对手看的太低,所以才注定了他几年后被清算。 被谢安看的莫名奇妙,裴寂说道:“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话?” “前半句我信,不过后半句我不相信。” 听到谢安不相信,裴寂也不意外。 “今天你为太上皇说话,这些太上皇都已经知道了,到时候我再给你美言几句,让陛下松口也不是不可能的,不过这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你明白吗?” 这就是要自己表忠心了,不然人家凭什么救你啊? “哈哈哈,裴公,我要没记错的话您今年也有50多了吧,都说人老成精,怎么这句话到了您身上居然还反过来了?” 谢安肆无忌惮的笑着,他居然想收服自己,他以为他是谁,还觉得现在是李渊当政? 裴寂也是要面子的人,被谢安这么嘲笑他怎么可能还有好脸色。 不过他并没有发火,而是铁青着脸说道:“我原以为你是一个品质高洁的义士,不忍心看你们陈郡谢氏就此绝后,所以才来见你,没有想到你如此不识抬举!” 说罢,裴寂就要起身离开,仆人也开始收拾东西。 “裴公,在我离开这个世界前能够享受到如此美味,作为报答有一句话免费送给你,知之者智,自智者明,如果裴公以后还是一意孤行,那么谢某的今日就是裴公的明天。” 刚刚要踏出房门的裴寂,听到此话立马僵住了,他回头脸色不好的看着谢安,问道:“你什么意思?” 谢安看了几个仆人一眼,裴寂立马说道:“你们去外面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时,裴寂说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裴公是太上皇的挚友,又是晋阳起兵的第一大功臣,这些太上皇都没有忘记,而且太上皇也想留下你们君臣一段千古佳话。 但是您别忘了,现在当家做主的是谁,俗话说的好,新官上任三把火,新皇登基要树立自己的威信和班底,还有什么人比您这个太上皇的挚友更适合当那个鸡的吗?” 裴寂还不服气道:“那又怎么样,当今天下可不是他们李家说了算的,他敢动我?” 谢安摇着头走到裴寂面前,笑着说道:“裴公,您又错了,当今天下既不是李家的,也不是其他世家的,而是这芸芸众生的,只要符合大部分人的利益,那么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 接着谢安正色道:“您觉得当今陛下和隋炀帝比,怎么样?” “自然是当今陛下英明神武,隋炀帝,哼!”裴寂鼻腔里发出不屑的冷哼声。 “他们都是同样的方式上位,但是不同的是隋炀帝上位后越发的肆无忌惮,而当今圣上却能压制住自己的欲望,从他收下隐太子手下的魏征,和善待前太子妃郑观音,就可以管中规豹,陛下是要取得山东士族的支持,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好。 现如今陛下还需要您这个太上皇一党的元老做个样子给大家看,等到陛下整合了其他世家后,您觉得光凭你们一个河东裴氏能够让陛下忌惮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前段时间陛下应该找人和您谈过了吧,不过看您如此行事,必然是没有达成共识,不知道我说的对吗?” 随着谢安的话,裴寂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尤其是谢安最后一段话,陛下确实让长孙无忌找他谈过,不过他并没有给长孙无忌面子,现在看来那应该是陛下对自己的一次试探。 看到裴寂的脸色,谢安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能不猜对嘛,这都是真实历史确实发生过的事。 不过让裴寂低头向谢安讨教,这是他做不到的,不然他也就不是裴寂了。 谢安也没有觉得吓唬一个老者会让自己心里舒坦,他确实是想着报刚才的一饭之恩。 “裴公,人要有自知之明,俗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您既然辅佐了太上皇,这个时候就应该急流勇退,不然占着位置,后来者可是会看您不顺眼的,长孙无忌可不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你挡了他的路,陛下又要拿你开刀,前景堪忧啊!” 谢安的话把裴寂吓得脸色都发白了,踉跄了几下,要不是扶住一旁的墙壁,恐怕他都摔倒了。 “先生教我,刚才是裴寂无礼了!” 裴寂对着谢安躬身一礼,说道。 这个时候裴寂已经失去了心智,根本不会思考了,只有紧紧的抓住谢安这个救命稻草。 而且这些年,李渊对他礼让有加,让裴寂有些忘乎所以了,再加上身居高位,身边都是一些溜须拍马之辈,这些话根本不会有人和他说,就是有人说了,估计他也会嗤之以鼻。 但是谢安不一样,来之前裴寂就觉得谢安不似凡人,刚才又被谢安一席话夺了心智,现在听他一分析,确实如此啊! 谢安赶紧扶起裴寂,说道:“裴公别这样,我既然当着您的面说出来,就不会坐视不理。” “您现在要做的是,找个合适的机会向陛下称病请辞,即使是这样还不够,现如今陛下最缺的是什么,自然是那些原太上皇手下官员的支持,裴公,您如果能为陛下做成这件事,那么您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而且我相信陛下到时候也会对您投桃报李,以后您的地位崇高,还又清闲,如此美事何乐而不为呢?” 谢安的一番话,让裴寂有一种拨开云雾见晴天的感觉。 之后裴寂在千恩万谢后,带着人离开了天牢,只不过来的时候步履缓慢悠然自得,走的时候步履匆忙满腹心事。 第7章 您快点行吗,我赶时间 谢安从房间中出来的时候,牢头对他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可是一直都在外面候着,刚才裴公走的时候,对谢安是什么态度,他最清楚了。 裴寂那是谁,那可是左仆射,司空,李家的儿女亲家,他对谢安都是以礼相待,自己这个牢头不好生伺候着,那不是找死吗? 如果说之前谢安说自己没事,牢头还有点将信将疑,那么现在他是一点怀疑都没有了。 “探花爷,您看要不给您换个房间,那个牢房实在太寒酸了。” 牢头像一个狗腿子一样弯着腰小心的伺候着,对于他前倨后恭的变化,谢安倒是并不觉得反感。 “牢头啊……” “哎呦,探花爷,您可别叫我牢头,您叫我麻五就成。” “麻五啊,我还是喜欢你之前桀骜不驯的样子,要不你再变回来?” “爷,您说笑了,这不是拿小的我打叉吗?您可别取笑我了。” 人生就是如此寂寞,我本想以平等的身份和你们相处,但是事实它不允许啊! 谢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行吧,就按你说的办,不过要注意影响,毕竟我还是待罪之身!” 麻五立马会意道:“爷,明白,表面要低调,但是内部要什么都有。” 谢安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是个人才啊,自己还真是看走眼了。 在狱卒给谢安收拾东西的时候,谢安颇为不舍的和杨大人告别着。 “杨公,不是兄弟我不和你同甘同苦,实在是有不得已的原因,你也别太想我,如果你实在想兄弟了,到时候我还会回来看你的,而且等你秋后问斩的时候,兄弟肯定会来送你最后一程。” 如果是不明所以的人听到这些话,还以为谢安和杨大人有多么深厚的友谊呢? 不过杨公听到这些话,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好像生怕谢安反悔一样。 一旁的麻五目睹了全过程,他都有点可怜这个杨公了,不是说读书人都是圣贤君子吗,怎么自己眼前这位,比他这个牢头做事还要没有下限。 麻五给谢安安排的房间,和刚才的牢房犹如天壤之别,虽然还是一样的环境,但是床是木板的,上面铺着厚厚的被子,中间的空地上还有一个桌子和油灯,而且桌子上居然还放着几本书,让谢安看的是大开眼界。 就在谢安打量这里的时候,麻五拿出那块玉佩,还给谢安后,说道:“爷,这个还给您,以后您有什么需要就叫我,保证让您这段时间在这里不受一丁点儿委屈。” 谢安瞥了一眼,道:“你拿着吧,说给你了就给你,而且置办这些东西恐怕也不便宜,就当是提前交给你的伙食费了。” 谢安的话让麻五急切的解释道:“爷,您要是还记恨我,您就打我一顿,这个我可不敢要了。”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别废话,我送出去的东西还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看谢安不像试探,于是麻五放心的重新收起来,这次他打定主意了,这块玉佩绝不换钱,以后就当自己家的传家宝了,没准以后能有大用。 与此同时,经过两天的传播,发生在大朝会上的事,被有心人传了出来。 一个新科探花,不畏皇权,直言陛下不孝,这在民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尤其是在一些士子眼中,很多人都把谢安视为自己的偶像,谢安的所作所为,在他们看来,这才是一个读书人应该有的气节,颇有一种古之君子之风,一时间长安城中刮起一股谢安之风。 长安城中的动态,自然瞒不过李世民,当他听下面人向他报告后,气的李世民直接拔出腰间的刀,一刀砍在了树上,咬牙切齿的说道:“真真是欺人太甚,真以为朕不敢杀你们吗?” 天牢里的日子暗无天日,谢安也不知道过去了几日,这一天,麻五来通知他,说大理寺的人要提审他。 谢安一听,立马精神的坐起来,终于进入流程了,这就说明自己回到现代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麻五看着他激动的样子,以为谢安心里有底,还开玩笑的说道:“爷,看来您出去的日子不远了,麻五在这里先向您提前道喜了。” 谁知,谢安根本不领情,他傲然的说道:“谁和你说我要出去了,没准过几天就要问斩呢?” 麻五笑了笑没有说话。 大理寺就相当于现在的最高法院,你想一想什么案件能够直接让最高法出面直接受理,就可想而知谢安的案子有多大。 脚镣刑具一应俱全,威严的大理寺衙门,并没有让谢安感到害怕,反而他一脸期待和激动。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中年男人,面容冷峻,庄严威武。 等到衙役把刑具给谢安除去,中年男人就开口问道:“下站何人?” 谢安拱手说道:“学生谢安,犯的是咆哮朝堂、非议圣人、大不敬的罪名,这些我都认,您就别问了,证据确凿,下一步什么程序,咱们赶紧的,大家都挺忙的,别浪费时间了,早结束您不也可以早点交差吗?” 谢安的话让一众衙役和主位上的男人以及他旁边的副手都是目瞪口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认罪这么快这么直接的,而且还嫌弃他们慢,找死也没这么着急的吧? 副手反应过来后,大声呵斥道:“大胆,孙少卿还没有问你话,你怎么敢在公堂上大放厥词。” 谢安无辜道:“这位师爷,学生怎么大放厥词了,我说的句句属实,您不就想让我认罪吗,我现在认啊?” 男人伸手拦住了副手,说道:“好,既然你认罪,那么受何人指使,又有什么内情,都一一道来,本官会为你做主的!” 听到自家大人的话,副手立马反应过来,是啊,如此反常,其中必然有诈,还得是少卿啊,真是法眼如炬。 谢安现在是真的服了,自己认罪都不行,还必须得供出幕后主使,这不是让他乱咬人嘛! 第8章 知己难求 谢安整理了一下衣衫,正色道:“未请教少卿名讳?” 男人摸了摸胡须,自得的说道:“大理寺少卿孙伏伽,你放心,我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孙伏伽还怕谢安不相信,又强调了一遍。 什么,他是孙伏伽?也对,这个时候他就在大理寺。 天啊,这个案子怎么落在他的手里,这个人可是出了名的认死理,而且不畏强权,到了他手里的案子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孙伏伽何人,他是华夏历史上有记载的第一位状元,是武德年间第一次科举的头名。 他一直以自己的状元身份自豪,所以绝不会做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来侮辱这个身份。 他做人的宗旨一直都是刚正不阿、为人正派。 众所周知名垂青史的魏征是大唐第一谏臣,但是魏征的目的是不是那么纯粹就不得而知了。因为他代表的是山东士族的利益,而且他是几次投降的投机派,所以他死谏李世民到底是真的为国为民,还是故意为之,这个没法考证。 但是这个孙伏伽,可是实实在在的谏臣,大唐言官这个职位就是他向李渊上疏所设立的,还有历史上征税从按户变为按人,也是他的提议,要知道这个提议可是实实在在的动了那些世家大族的利益,由此可见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可不止怼皇帝,而且连世家大族也不放过,而魏征可只是怼李世民,至于世家大族做了什么可不关他的事。 站在老百姓的位置上,他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但是站在谢安的位置上,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谢安可是想要速死的,换作其他官员,肯定是满脸欢喜的按照谢安的说法结案,进入下一道程序,但是孙伏伽绝对不会如此。 看着谢安震惊的眼神,孙伏伽得意的摸着胡须,他果然听说过自己,这下子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实情了吧,本官也绝不会让如此良才就这么为他人赴死。 谢安昂首挺胸,目光如炬道:“公的贤名我自然听说过,不过这次大人你错了,这次的事没有人指使我,全是学生一人所为。 圣人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学生即是大唐钦点的探花,决不能坐视陛下做出如此违背人伦纲常的事来,不然那即是陛下的错,同样也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错。 我知道公惜才,不想看我年纪轻轻就这么赴死,但如果今天我的死,可以换来陛下的醒悟,那我的死将重于泰山,芸芸历史长河中,也必然有我的一席之地。” 谢安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孙伏伽都会误会,自己只有如此大义凛然,同样性格的孙伏伽才会心心相惜,必然不会再阻拦自己赴死。 果然,听到谢安的话,孙伏伽从主位上走下来,他来到谢安面前,郑重其事躬身一礼。 “先生高义,所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明白先生所想,孙伏伽必然助先生一臂之力。” 谢安坦然受了一礼,接着孙伏伽回到主位,朗声说道:“君王不明,违背人伦,探花谢安,以死明志,天下有识之士必然如过江之鲫,效仿先生今日之壮举! 但是,皇权不可欺,律法不可废,谢安,藐视皇权,轻谩君王,犯大不敬之罪,据大唐律,判处刑杀,秋立决,由三司会审后,交由陛下决断,退堂!” 果然,一切都如谢安所想,谢安在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堂审结束后,孙伏伽呵退了衙役要给谢安上刑具,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笑眯眯的走过来说道:“先生,如不嫌弃,请到后堂歇息。” 一旁的副手见状,急忙说道:“少卿,他可是钦犯,您这么做让陛下知道,会惹恼陛下的。” “休要多言,公堂上他是钦犯,我是堂官,公堂下哪条律法规定,我们不可以做朋友,还不退下!”孙伏伽义正言辞的呵斥道。 作为大理寺的二把手,妥妥的副部级高官,孙伏伽自然也有自己休息的地方。 孙伏伽亲手给谢安倒上水,说道:“刚才听闻先生一席话,让吾感悟颇深,所道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古人诚不欺我啊!” 谢安连忙说道:“孙公切不可如此称呼,您是我的长辈,您就叫我子昂好了。” “那好,子昂,我们平辈相交,谁也不要客气了。” “你确定想好了吗?你满腹经纶,一身才学,如此年纪就轻生,实在有些可惜,只要你有一丝犹豫,我就是拼了这身官服不要,也要让陛下宽恕你!”孙伏伽实在忍不住继续劝说道。 谢安一听急忙说道:“孙公万万不可,您要是真的这么做了,那才是陷我于不义之地。” 孙伏伽一听如此,也就放弃了,他觉得谢安和他是同样的人,自己要是真的那么做了,那才是对他最大的不尊重。 看到孙伏伽放弃了,谢安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还真的怕孙伏伽头铁的非要给自己翻案,那个时候自己才是真的欲哭无泪。 接下来,两人就历朝历代的律法探讨起来,说到这个,谢安可是不惧。 别说他有系统了,就是没有系统,他来到这个世界,不管是记忆力还是反应,都比原来强太多了,可以说是过目不忘,不然他怎么能够高中探花。 再加上谢安有后世的律法知识加持,孙伏伽哪里是他的对手,不一会就只剩下听的份了。 “我认为律法就是一个国家规范百姓和权贵道德的准绳,所以它应该是一条至高的标准,要做到这个,就要做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尤其是皇亲国戚,这要需要一位刚正不阿的忠臣义士,还要有一个胸怀天下的君王,只有做到这个,才能让律法庄严、神圣、不可侵犯。 至于古人说的乱世用重典,我倒是不太认同,重典要用,温和的手段也要用,尤其是一个刚刚结束乱世的王朝,如果一味的乱用重典,那就会重蹈秦二世的覆辙。而像汉高祖的无为而治,也不太正确。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对于一些罪大恶极的罪犯用重典,而其他的就应该宽松一点,让老百姓不再担惊受怕,鼓励他们劳作生产,如此只需要十年时间,肯定又是一个盛世到来。” 第9章 忠也?奸也? 孙伏伽知道这是谢安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对自己这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最后的交代。 他站起来躬身一礼,道:“子昂,吾必不负今日之所托。” 谢安扶起他,笑着说道:“孙公,切莫如此,我是拍拍屁股走人了,不过你想要做到这些,是需要用一生去践行的,而且必然会迎来世人的非议,到时候何去何从,还要孙公你自己决定。” 孙伏伽正色道:“我辈读书人,不就是上报皇恩,下报黎民吗?这样才不负来此世间一遭,至于后世怎么评说,那是后来人的事,到时候只希望他们说到我孙伏伽时,能够说一句,他是个不错的官,我就很高兴了,如果能够再多说一句,他还是做了一点实事的,那我在地下也能含笑九泉了。” 孙伏伽这样的人,让人敬佩,但是你做不到他这样。 人生最高兴的事,莫过于碰到知己,虽然衙门里规定,公干时不许喝酒,但是今天孙伏伽破例了,因为他知道,和谢安今天一别将是天人永隔。 谢安最后是被大理寺的衙役送回天牢的,因为他醉了。 麻五看到后,满脸倾佩和下面的人说道:“瞅瞅,这才是爷们,大理寺问话,咱们这位爷居然喝醉了,谁能做到?” 狱卒们也是一脸佩服的看着谢安,大官他们见多了,读书人也见了不少,但是像谢安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把天牢当自己家,去大理寺犹如和朋友聚会,人活到这个地步,就是死也值了。 第二天,谢安在大理寺中的慷慨陈词就被流传出去了,李世民自然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具体内容。 听完侍卫的述说,李世民挥挥手让他下去了,此时在书案上,李世民正写着“名士”两个字。 “你想做名士,陷朕于不义,此乃大奸也!但你又为大唐的未来殚精竭虑,此为大忠也!朕,到底应该怎么对你呢?” 他的脸色非常平静,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谢安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等他醒来的时候,看到麻五正在给自己收拾东西。 看到谢安醒来了,麻五赶紧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爷,您可终于醒了,您要再不醒,我都要上报了。” 谢安喝了一杯水后,这才感觉到嗓子舒服了一点。 “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夜加半个白天。” “这么久啊,不过这一觉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睡的最舒服的。”谢安伸了一个懒腰说道。 这个时候,谢安看到桌子上的文房四宝,好奇的问道:“这些是你置办的?” “爷,我哪能置办的起这些啊,这是大理寺少卿孙大人让人送来的,他说爷肯定会寂寞,让爷您打发时间用的。”麻五一脸佩服的说道。 看看,人在天牢,前有左仆射裴大人来给送吃的,后有大理寺少卿孙大人来送文房四宝,生怕这位爷受委屈,现在麻五对谢安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哪一天要是有皇亲国戚来探望谢安,麻五都一点也不觉得惊奇,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之后的日子,就再也没有衙门提审谢安,估计是进入了流程,只等皇帝御笔一挥,秋后问斩。 这一天,又到了大朝会的日子,李世民看到裴寂没来上朝,于是问道:“裴爱卿,怎么没有到。” 负责点卯的官员回答道:“回陛下,左仆射今日因病,故而缺卯。” 李世民听后,心里一动,问道:“什么病?” “这个臣并不知情。” 下朝后,李世民单独留下长孙无忌,让他陪自己去裴寂府看望。 当李世民和长孙无忌见到裴寂时,看到他面如金纸,气若游丝,一副不久于人世的模样。 以往的种种交情,出现在李世民的脑海里,说到底他和太上皇的年龄相仿,没有想到才刚过五十岁,就要不久于人世了。 李世民坐在裴寂身边,拉着他的手,伤感道:“裴卿,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间病的如此厉害?” 裴寂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一旁裴寂的儿子回答道:“父亲偶感风寒,本来没什么事的,但是昨日突然病情加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辅机,去叫御医来。” 长孙无忌刚要动身,只见裴寂用力的握着李世民的手,说道:“陛下,不用麻烦御医,臣恐怕是不久于人世了,再临走之前,臣还有一些话要对陛下说。” “好,朕听着,裴卿你慢点说。” 喘了一口气后,裴寂继续说道:“第一件事,臣要向陛下请辞左仆射,我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之所以坐上这个左仆射的位置,还要仰仗太上皇的照顾,说到底,太上皇对我的礼遇早就超过了我当年的付出,我只有下辈子再还了。 第二件事,那是太上皇时期一些官员的卷宗,怎么处理就看陛下的意思了,我今天把他们都交给陛下,只希望陛下杀鸡儆猴,不要牵扯太多,毕竟大唐刚刚建立,什么地方都需要人手。 第三件事,就是天牢那个谢安,如果可以的话,陛下能不能留他一条性命,如果陛下实在为难就算了。” 说完这些话,裴寂已经是气若游丝,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了。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走了,走的时候侍卫们抱着许多卷宗。 在龙辇上,长孙无忌说道:“真是世事难料,没有想到裴大人居然病的这么重,而且他这么轻易就把那些东西交给陛下,上次陛下让我去找他,那个老家伙还推三阻四的。” 李世民冷笑道::“你真的以为他不行了?” 长孙无忌回想了刚才的场景,不确定道:“看样子不像装的?” “病,他自然是病了,但是有没有那么严重可就不一定了。” “陛下,您是说他在以退为进?”长孙无忌也不傻,立马反应过来道。 “查一查不就知道了吗?一个人在短短的时间里居然有如此大的变化,不是发生了很大的变故,就是他最近见过什么人,我要知道他最近身边发生所有的事,包括他见过什么人!” 长孙无忌正色道:“我明白怎么做了。” 第10章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接着李世民仿佛想到了什么,说道:“还有那个天牢里的谢安,刚才裴寂为什么要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求情,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这些你都好好的查一查。” “是。” 李世民走后,病榻上的裴寂立马恢复了正常。 他的儿子裴律师见状后,问道:“阿爷,您为什么要装病,还把左仆射辞掉了呢?” 裴寂没好气的说道:“你懂什么,这样才能保住咱们一家老小的性命。还有一件事你去办一下,天牢里有一个叫谢安的人,他有一个朋友叫王粲,你去安排一下,让他们见个面。” “老夫救不了你,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裴律师心里有一百个疑问,但是看到父亲不想说,他也不敢问,拱了拱手,就下去安排去了。 而在天牢里的谢安,闲来无事,有一次就给麻五号脉看了看病,这一下子可不得了,麻五几副药下去,不能说药到病除,但是身体确实感觉轻盈了不少。 同事们看到后,也都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让谢安给瞧一瞧,他们经年累月都在天牢里工作,在这种环境下,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暗疾,谢安也没有摆架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是来者不拒。 人家一不收诊金,二不要礼物,那你每次来找人家看病不得带一些好吃好喝的东西啊。 所以从此以后,谢安的日子过得是越发舒坦了,除了环境有点阴暗潮湿之外,其他的比他在外面时还要舒服。 要不是心心念着回到现代社会享受生活,谢安还真的想在这里呆一辈子算了。 这一天,谢安刚刚给一个狱卒开完方子,麻五就带着一个人来了。 “子昂!” 一声惊呼声,谢安抬头看到了王粲,王粲也是一脸担心的跑过来。 麻五带着狱卒退下,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仲宣兄,你怎么来了?” “自从你出事后,我就一直托关系为你的事奔走,前几天,裴府的大公子突然找到我,说可以安排我见你一面,我自然就来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子昂,你什么时候认识裴府的人,托他们使使关系,你的事有没有缓和?” 谢安听到裴府,就知道是裴寂安排的,看来他自己已经行动了,投桃报李之下,这才安排王粲来见一见他,不然你以为天牢是什么地方,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吗? 谢安邀请王粲坐下后,说道:“仲宣兄,我的事找谁都没用,走之前能再见你一面,我已经很满足了。” 听闻此言,王粲又伤感起来,他还在抱怨道:“你说你也是,为什么要在那个场合下说那种话,我们的理想抱负难道你都忘了吗?我们还要振兴家族,祖上的荣光不能在我们这辈断了啊!” 王粲出身琅琊王氏,也是一个百年氏族,在东晋时,和谢安所在的陈郡谢氏,呈一时瑜亮,而且要比他们陈郡谢氏更加辉煌,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王与马共天下,说的就是琅琊王氏。 谢安笑了笑,说道:“不说这个了,我们好容易见一面,说一点高兴的事吧!” 既然已成事实,王粲又能怎么样,只能挑些好听的说给谢安听,也让他高兴高兴。 “现在外面的士子们,都以子昂你为偶像,你谢子昂的名声此时已然是名传天下,我想即使是几百年后,也会有人记得你。” 王粲说着,说到激动之处,口若悬河、眉飞色舞,好像那个名传天下的人是他一样,他作为谢安最好的朋友,自然也是与有同焉。 说的累了,王粲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这个时候,他才有时间打量起谢安这间牢房。 当他看到陈设后,端着水杯的手都僵住了。 “子昂,天牢的待遇这么好吗?” 王粲喃喃自语道。 “那倒没有,是几个大人怕我受罪,托人弄的。” 这里的陈设再好,说到底还是天牢,想到此处,王粲又叹了一口气。 “仲宣兄,既然你来了,我有一件事要托付给你。” 王粲一听立马正襟危坐,严肃的看着谢安。 “我们谢氏不同于你们王氏,已然落寞的只有我和一个老仆了,我死以后,还请仲宣兄把我的灵柩送回陈郡,那个老仆他想留在陈郡就随他,如果他不想留在那里,还请仲宣兄代为照顾一二。” “子昂,这个你放心,就是你不说我也会做的。” “还有这个,麻烦你帮我送到陈府。” 王粲接过来打开一看,是毁约书。 “你要断了和陈家小姐的婚约?” “是啊,我们只有婚约还没有行礼,如果我死后,有了这份毁约书,也不至于耽误她的终生大事。” 唐代的婚书,是具有法律性质的,而且只可以男方单方面毁约,而不允许女方毁约。如果没有这份毁约书,那么在谢安死后,陈家小姐就是未亡人,但如果有了这份毁约书,她就还是一个未出阁少女,虽然两者都还可以再嫁,但那可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王粲叹气道:“也罢,断了也好,终究陈府这些年对你颇为照顾,你这么做就当回报他们的恩情了,要走就要走的清清白白,不留下一点遗憾和恩情,你放心吧,我会把这件事办好的,肯定让陈府满意。” 牢房里有酒有菜,两个人借着这个离别的气氛,开怀畅饮,也不知道是情绪伤感,还是王粲的酒量不好,总之他走的时候已经带着醉意了。 谢安怕他出事,还托麻五找人送他回去。 为了不让谢安看到自己的窘迫,王粲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天牢,出来后,在落日的余辉下,一滴泪水从王粲的脸庞滑落,这滴泪水中饱含了王粲对挚友的不舍,他想到这些年,两人在夏日汗流浃背的研学苦读,在冬日哆哆嗦嗦的温习圣人经典…… 不久后,这个世间就只剩下自己,往后再也没有这一知己了。 麻五回来后,把自己看到的所有都告诉了谢安,谢安听后叹了一口气,这辈子只有这样了,希望下辈子还能和他再续知己之缘。 第11章 兵临城下 河南道,颖川,陈府 历经一个多月,王粲亲自把毁约书送到了陈府,陈家现在的主人是一个大县的正七品县令。 从王粲手中接过毁约书,听了王粲对现在谢安状况的描述后,陈县公也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这是何必呢,要知道谢家他们这一脉就剩下他一个人了,既然都高中探花,以后前程无忧了,干什么非要管人家皇家的事,真是糊涂啊!” 王粲坐在下位说道:“伯父,我也是这样说的,但是现在已成定局,您就全了子昂的这份心意吧,不然他就是走了,对陈家也会心里不安的。” 虽然是老友的儿子,以后也会是他的女婿,无奈归无奈,但是他还得考虑自己女儿的幸福,遂收下毁约书,道:“那我就收下了,如果到时候他的事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和我开口。” 他能做到这样,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突然,一位少女,头上双环髻,一身襦裙跑了进来,一把抢过父亲手里的毁约书,坚定的说道:“谢郎他要做大事,我不阻拦他,但是我也绝不会和他悔婚的,他生,我是他的妻子,他死,我给他守节。” 这就是谢安未过门的媳妇陈青羽,一个15岁的少女,刚刚及笄,当初她和谢安约定,只等谢安考取功名,他们就完婚,本来少女怀春满心欢喜等待着心上人来娶自己,没有想到等来了这个结果? 陈县公怒气冲冲的站起来,呵斥道:“胡闹,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把东西给我!” 陈青羽把东西放在自己怀里,看着父亲说道:“阿爷,您从小教导我,做人要言而有信,您也一直说,当年如果不是谢伯父救你一命,就没有现在的您,现在谢家有难,我们家如果避之如蛇蝎,那和畜牲有何异?” 当着王粲的面,被陈青羽这么数落,陈县公哪里还有面子,抬手就给了女儿一巴掌,打完以后,陈县公就有些后悔,但是当着王粲的面又不好和女儿认错。 陈青羽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一句话都没说,转头就跑了。 陈县公勉强露出笑意,道:“让贤侄见笑了!” 王粲摇了摇头道:“哪里,陈娘子让人敬佩,伯父还是去看看她吧,好好劝一劝她,这也是子昂的意思。” 说罢,王粲就告辞离开了。 但是第二天一早,王粲正要收拾东西离开颖川时,陈青羽突然造访,把王粲吓了一跳。 王粲看到她背着行囊,诧异的问道:“陈娘子,你这是要?” 陈青羽目光坚定的说道:“我要和你同去长安,即使他死,我也要见他最后一面。” 王粲苦笑道:“陈娘子,你这又是何必呢,见与不见又能怎么样,别说子昂的事没有办法,就是有办法,我看他也是心存死志,你去了也是徒增烦恼。” 陈青羽义正言辞的说道:“作为谢郎最好的朋友,这个时候你绝不该说这种话!” 她的话都说到这里了,王粲还能说什么,只能带着她一起回长安了。 至于陈县公知不知道这个事,这可不是王粲该考虑的。 王粲和陈青羽一行人刚刚走到黄河边,一则消息让他们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八月的长安城正是最热的时候,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络绎不绝,这个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边关急报,八百里加急,闲杂人等让路!” 一个背负着行囊的驿卒骑着马飞奔着,一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但是没有一个人抱怨,因为这代表着边关有战事了。 李世民正在皇宫里和原秦王府的幕僚一起商量着怎么才能控制朝堂,这个时候侍卫带着驿卒进来了。 “报,陛下,突厥起二十万骑兵,侵犯边关。” 李世民一脸严肃的接过来,看着上面的急报。 “这是七天之前的事,如果突厥没有碰到抵抗,现如今恐怕已经快到泾州了吧?” 李世民把手里的急报递给一旁的房玄龄后说道。 “他奶奶的,突厥欺人太甚,他这是趁火打劫,估计是听闻我们这边的事,想来打秋风,陛下,臣请命,前去迎击!”尉迟敬德第一个跳出来道。 房玄龄看过以后又把它传给一旁的长孙无忌,阴沉着脸说道:“尉迟将军说的是,突厥这显然就是违背盟约、趁火打劫,不过我想颉利可不是只想着抢一点东西就能满足的。” “怎么,他难道还想入主中原?做他的春秋大梦,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程咬金也是一个暴脾气,一听房玄龄的分析,暴跳如雷道。 最后还是李世民乾刚独断,道:“尉迟将军,你率领两千人前去泾阳,如果突厥人还没到,你就择机在泾阳和他的先锋部队打一下,只许胜不许败。” “臣领命!” 尉迟敬德领命走后,房玄龄担心道:“陛下,我们也要早做安排啊,毕竟长安城里的守军不足两万人,实力太悬殊了!” 接下来就是一众大臣你一句我一句,众说纷纭,而李世民一句话都没有说,面色平静,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几天后,传来了尉迟敬德在泾阳大破突厥的先锋部队,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但是尉迟敬德手里只有两千人,他也阻挡不住突厥二十万大军来势汹汹。 没几天,突厥人就陈兵灞河北岸,旌旗招展,一眼望不到头,人头攒动,像是一片乌云。 而长安城也早在前几日全城禁严,一时间,各种流言蜚语满天飞,让每个人心头都埋上一层阴霾。 傍晚,心烦意乱的李世民在书房里练字来让自己内心平静下来,但是显然效果一般。 心乱的李世民,忽然听到外边的侍卫说着什么,怒气冲冲的打开门,呵斥道:“你们在说什么,再说一遍!” 两个侍卫被吓的跪在地上求饶,但是李世民不依不饶的问道:“朕,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再说一遍。” 其中一个胆子大的侍卫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末将在说最近天牢里有一位名医,天牢里的衙役们,有不少人的暗疾都被他看好了。” 第12章 岂有此理 “天牢?神医?你们在胡言乱语什么,自己去领三十军棍。” 侍卫下去后,不一会,长孙皇后过来了,她温柔的问道:“陛下,您这又在和谁生气,臣妾熬了血燕汤,您尝一尝?” 即使再心烦气乱,长孙皇后的面子李世民还是要给的。 李世民一边喝着汤,一边说道:“朕在想着明天该怎么应对突厥人,是战还是和,本想着来这里静静心,但是被两个侍卫打扰了。” 长孙皇后好奇道:“哦,侍卫怎么敢打扰到您,怕不是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吧?” 长孙皇后生怕李世民心情不好,迁罪于侍卫,于是问道。 “什么误会,他们就是在胡言乱语,也不知道哪里听来的谣言,说什么天牢里有个神医,治好了很多狱卒的暗疾,这不是谣言是什么?”李世民没好气的说道。 长孙皇后心里一动,说道:“臣妾倒不觉得这是谣言,前段时间臣妾也听说了一个有趣的事,说天牢里有一个不怕死的犯人,提审他的时候,他居然还嫌弃人家流程慢,好像恨不得当时就被处死,您说好不好玩?” 长孙皇后的话确实引起了李世民的好奇心。 “哦,还有这种事,这个人怕不是疯了吧?” “陛下,这次您可是错了,他不止没疯,而且还很有理智,您不记得前段时间的那个探花了吗,就是他!” 这个时候李世民脑海里出现了谢安的印象。 想到他当初不惧生死直言相谏,现在又听到皇后说他的种种异事,心里一动,道:“朕记得他,原来是他,说起来他被关到天牢也有段时间了,一说起他来,朕还真的想见一见他!” 长孙皇后早就对这个谢安好奇不已,这个时候也说道:“臣妾也要去。” “胡闹,那里是天牢,你一个妇道人家去那里干什么!” “陛下您就允许臣妾任性一回嘛!”长孙皇后难得的和李世民撒着娇。 说到底她现在也只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女人,虽然已经给李世民生了三个孩子,但是少女该有的天真浪漫还是有的。 最后李世民实在拗不过她,就带着她一起前往天牢。 晚饭的时候,麻五提着一壶酒来看望谢安。 谢安喝了一口后,说道:“这酒不对啊,麻五你是不是被人骗了,怕不是给你掺水了吧?” 麻五苦笑道:“爷,能喝到这个就很不错了,现如今长安城可不同于以往,一切物资都被军管,这还是我好不容易换来孝敬爷的,只怕以后您就想喝也喝不到了。” 麻五的话让谢安好奇不已,问道:“哦,这话怎么说?” “爷,您现在是身处天牢,两耳不闻窗外事,现如今的长安城被突厥人给围了,城门都紧闭,全城也都戒严了,过段日子,等突厥人打进来,我们估计都得做突厥人刀下鬼。” 麻五的脸色愁眉苦脸,他能不愁嘛,好好的日子,突然战争就落到自己头上,要不是有上峰管着,这几天麻五都不想来天牢点卯了。 听到麻五的话,谢安忽然笑了,继续喝着酒,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就是这个啊!没事,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每天按时点卯,没事的时候找我来聊聊天,过几天突厥人就撤了。” 此时门外一群人刚刚走过来,狱卒正要进去通报,被李世民拦住了,因为他想听一听谢安的高见。 麻五惊讶道:“您是说突厥人过几天就会退兵?这不能够吧,他们二十万骑兵,大老远的来一趟,能这么轻易退兵?” 谢安自信的说道:“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的退兵,但是他不退不行啊!你知道突厥人大军南下是为了什么?沿途这么多关卡,为什么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来到长安城下吗?” 麻五苦笑道:“爷,您就别考我了,我这个脑子哪能想明白这个,您就给我说说,让我也开开眼界。” “倒酒!” “爷,您请!” 谢安仰头干了一杯,豪气的说道:“那我就给你说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突厥人之所以南下,就是因为他们听说了玄武门的事,你想啊,一个刚刚建国没几年的大唐,居然换了新的主人,傻子都知道这个时候他李世民忙着处理长安城的事,哪还有功夫管各个州府和边关,这个时候南下真是天赐良机,这个机会可是他李世民送给人家突厥的,人家要不把握住那就是傻子了。 别说边关的守将不是他们突厥人的对手,就是能打过,这个时候也肯定是按兵不动,因为人家得观望啊,得看看长安城最后的赢家是谁吧?” 这个时候麻五一脸惊恐的拉着谢安的衣袖,道:“爷,您含蓄点,圣人的名号可不能直呼?” 几杯酒下肚,谢安也有了一些醉意,他指着麻五嘲笑道:“麻五,看你那胆小的样,这是我说的,又不是你说的,你怕什么,再说了,我下个月就要问斩了,还怕这个?” 麻五嘟囔了半天,什么都没有说。 而此时屋外的李世民听到谢安直呼自己的名讳,手不自觉的握了起来,这个谢安真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岂有此理! 李世民正要发作,一旁的长孙皇后适时的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听一听谢安还有什么高见。 “好,我们继续说,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突厥人南下干什么?”麻五提醒道。 “哦,对了,就是这个,明眼人都知道突厥人南下就是为了打秋风,这恐怕是大多数突厥人的想法,但是这里面绝对不包括颉利,他可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估计他想着再一次恢复祖上的荣光,想再来一次五胡乱华。” “啊,那岂不是长安城必然会被攻破?”麻五吓得目瞪口呆道。 “你怕什么,你忘了我之前说的,他绝对会退兵吗?你别忘了现如今的皇帝是谁,那可是李世民,一个少年成名的马上皇帝,说句不尊重前人的话,自古以来,为帝者,能军无出李世民之右耳!有他在,你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而且他也绝不允许颉利在他刚刚登基后来这么一个下马威!” 第13章 她为什么要来长安 屋外的李世民,本来听到里面的谢安左一句李世民右一句李世民,心里已经火冒三丈了。 突然听到谢安最后一句话,直接愣在当场,这小子是在夸自己,他不是看不上自己吗? 说他不孝,搞个政变还让突厥人抓住机会,现在怎么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麻五转身向太极宫的方向拱手后,说道:“圣人的威名我自然相信,但是对方毕竟有二十万人马,差距太大了吧? 谢安笑着说道:“麻五啊,兵法云:上上策为不战而屈人之兵,有的时候赢是不需要战争的。” 谢安的话让麻五不知其所以然,但是外面的李世民听得心痒痒的难受。 不过这个时候里面的谢安不再和麻五说这些了,显然是觉得和他说这些就是对牛弹琴。 听到里面换了话题,心急之下,李世民直接向前走去。 听到动静的两人,都回头看着门口,麻五自然不认识李世民,正要开口说什么,被谢安及时的拉住了,麻五不认识谢安可是认识对方。 “麻五,这位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陛下了。”谢安手里捏着酒杯,压根就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嘴角带着笑意说道。 但是,麻五被他的话惊的三魂去了七魄,立马跪在地上,嘴里高呼万岁。 李世民看到谢安站都不站起来,脸色变得铁青,他刚要说话,就看到谢安麻溜的站起来,躬身一礼,道:“草民见过皇后娘娘!” 谢安如此前后不一的态度,让李世民看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 朕,你不拜不说,还不愿意搭理,现在看到皇后娘娘倒头就拜,也就是在你谢安的心里,朕不值得你拜,只有皇后才值得你拜? 李世民能看出来,自然长孙皇后也能看出来,这里人多,他怕李世民发起火来,到时候谢安说出一些大不敬的话,毕竟怎么看,谢安都不怎么怕他这个皇帝。 “你先下去吧!” 麻五听到这句话,赶紧站起来麻溜的出去了,然后他看到外面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而且他们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看着自己,吓得麻五头也不敢抬。 此时屋里只剩下三人,长孙皇后问道:“你应该没有见过本宫,凭什么觉得我就是皇后?” “娘娘虽然穿着常服,但是您面相温柔可敬、雍容华贵,所以草民斗胆猜测。” “即称草民,那么为何见到陛下不下跪问安呢?” 长孙皇后可不会让谢安几句马屁话糊弄过去,而且她可是在给谢安架梯子,让李世民有台阶下。 “草民是一个将死之人,跪与不跪又有什么区别,跪了一辈子,死之前草民不想跪了。” 谢安的这句话可点了火药桶,只听到一声巨响。 “大胆,你信不信朕现在就杀了你!”李世民眼带煞气的呵道。 “信,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杀个把人您还不是一句话,陛下要真的那么做了,草民倒是可以解脱了。” 谢安无时无刻不在挑逗着李世民的神经,李世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不怕死的人,一时间被谢安怼的说不出话来,人家都不怕死了,你还能怎么样? 不过李世民立马想到什么,冷笑道:“你谢子昂不怕死,我就不信你是孤家寡人,他们也不怕死吗?朕要你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死在自己面前。” 要说到残忍,谁能比李世民残忍,他连亲兄弟都能手刃,还有什么事是他干不出来的。 谢安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说道:“那让您失望了,陈郡谢氏我这一支就剩下我一个人了,陛下要想发泄,怕不是要掘坟抛尸!” 眼看着两个人越说越过火,这可不是长孙皇后乐意看到的。 长孙皇后安抚着李世民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接着对谢安说道:“少年人不惧生死确实难能可贵,但心里还是要有一些畏惧之心,切不可肆意妄为。” 谢安对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俨然是两种态度。 他恭敬的说道:“谢娘娘教诲,草民记下了。” 长孙皇后看到谢安这么给自己面子,于是问出了李世民心心念着的问题。 “你刚才说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胸怀退兵之计?如果你帮陛下出谋划策度过这次危机,本宫可以做主,让陛下赦免你!” 谢安一听简直吓坏了,这不是坏他的好事吗? “娘娘万万不可!” 看谢安不似假装,长孙皇后虽然不理解,但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问道:“你做好了以死明志的准备,不知道陈小娘子会怎么想?” 谢安知道长孙皇后肯定之前找人调查过自己。 “我已经和她悔婚了,她和我再无瓜葛!” “是吗?既然毫无瓜葛,那不知道陈小娘子来长安干什么?”长孙皇后漫不经心的说道。 “什么?她来长安了?”谢安惊骇道。 “那倒是没有,她在距长安一步之遥的地方,被突厥人堵住了。” 听到长孙皇后的话,谢安失魂落魄的后退几步,喃喃自语道:“她为什么要来长安,为什么?” 谢安此时想到自己交代王粲的时间,正好够他去颖川打个来回,如果说被突厥人堵住,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谢安脑海里想到那个娇憨倔犟的少女,在送他来长安赶考时,双眼含泪,但是目光坚定的样子,一想到她如果落在突厥人手里,会遭受到什么,而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一时之间心就像要被揪出来,疼的他无法呼吸。 谢安手捂着胸口,脸色变得苍白。 李世民看到自己的皇后只是几句话就让这个桀骜不驯的狂生变了脸色,就知道这是抓到他的软肋了。 此时谢安想到了长孙皇后,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着急的问道:“娘娘,您确定她落在突厥人手里了吗?” “这个本宫就不清楚了,本宫最后一次收到她的消息是在她渡过黄河,接着突厥人就来了,之后本宫就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 长孙皇后看到谢安如此,继续说道:“如果她落在突厥人手里,本宫可以让陛下修书一封,让突厥人善待她,我想突厥人会照做的。如果她没有落在突厥人手里,事后想在战乱中找到她,也唯有陛下可以最快的办到,前提是你确实有退兵之策。” 第14章 出谋划策 谢安的目光看向了李世民,李世民却转过头故意晾着他。 谢安咬咬牙,突然跪下,道:“陛下,草民有退兵之策,恳请陛下采纳。” 不过这个时候,李世民漫不经心的说道:“哦,是吗?我的谋士猛将都不如你一个狂生?” “陛下,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此时不管是陛下还是朝中的大臣,都在局中,自然所思所想跳不出这一局棋盘。其实想要让突厥人退兵,也很简单,说起来无非就是攻心为上,疑兵之计八个字!” 听到谢安的话,李世民终于有了兴趣,他转过头换了一张笑脸,眼神中饱含着期待的眼神问道:“计将安出?” “在这之前,草民要问陛下一个问题,您觉得突厥为什么而来?” 看到谢安卖关子,李世民颇为不高兴道:“还能是为什么,自然是突厥贼子,狼子野心,想要趁火打劫。” 不过立马李世民反应过来,谢安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难道他是话里有话? 像李世民这种聪明人,最喜欢的就是这种似是而非的回答,会让他有一种参与感。 “你是想说突厥人上下不是一心?”李世民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谢安问道。 “陛下果然聪明!”现在有求于他,谢安自然是不放过任何机会拍他的马屁。 看着他言不由衷的样子,李世民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说道:“有话快说,你的马屁并不高明!” 谢安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幽怨的看了李世民一眼,接着说道:“突厥这次来的统帅是颉利和突利,他们两狼子野心,想要把长安城变成他们的草场,但是跟着他们来的草原十八部可不这么想,大多数部落的首领只想着捞取足够多的好处,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李世民听后,皱着眉头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朕用离间计?” “不,陛下万万不可那么做,相反您还要把这个想法堂而皇之的告诉颉利,让他知道利弊。” 李世民不解的问道:“告诉颉利,为什么啊?” 谢安自信的说道:“当然是让他知难而退了。” “这就是你的计划?” 说实话李世民现在有点失望了,原以为谢安有什么奇思妙想的计策,没有想到就是这个? “单凭这个,颉利自然不会退兵的,在这之前陛下您得让颉利知道您的实力,让他觉得攻打长安城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 而这次他们长途奔袭,肯定都是以骑兵为主,攻城器械绝不会准备齐全。 众所周知,长安城城高墙厚,即使他们有攻城器械,一时半刻也够呛能攻下来,更别说他们准备不充分了。 虽然我们的人手不够,但是颉利他并不知情啊,而城里的粮食储备足够我们坚持半年以上,就是不知道突厥人敢不敢围城半年,期间只要有一部人马前来勤王,到时候里应外合之下突厥的二十万人马,少说也得死伤一半,而这些陛下你得让颉利知道。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机会明天颉利就会自己送上门来。他既然没有第一时间攻城,而是选择陈兵灞河,想必他自己心里也没有把握,所以他明日必然会派遣使者前来,一来是为了试探陛下您的态度,二来就是探一探城里的虚实,这样颉利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到时候陛下您找个理由把他的使者抓起来,然后修书一封让其余人带回去交给颉利,一边痛骂他不守盟约,一边给他说明利害关系,再和他相约第二天灞河边一聚。 到时候陛下只需要让几位大将军带领城中的兵马陈兵在陛下两翼,如果人手不够,到时候可以让各家王公贵族们出一些家奴编入军队,再让马匹后栓上树枝,多立旌旗,造成千军万马的阵势。 我想颉利到时必然会被夺了心智,然后陛下再陈情利害关系,说您不是不敢和他打,而是刚刚登基刀兵相见并不合适,您到时候再许诺他一些金银珠宝,我想以颉利的智慧,他到时候会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 听着谢安的一番分析,李世民频频点头,在心里他也是认同谢安的说法。 白天时,朝堂上分为两派,一派要和突厥决一死战,都是军方的人居多,另一方是让他求和,许诺突厥人金银珠宝,让他向突厥人称臣。 两个意见李世民都是不赞成的,只是他心里没有这么明确的概念,现在听谢安这么一分析,他的心里已然知道该怎么办了。 心里有底了,李世民的心情自然也好了不少。 他笑骂道:“这才像个探花郎的样子,而不是一天天的只是盯着朕的一点小错误没完没了。既然你献策有功,朕也不是小气的人,你之前的罪名都免了,从现在开始恢复你的功名,而且朕还要封你为正五品下的朝议大夫,常随侍朕左右!” 李世民的话一出,都把谢安惊呆了,这是弄的哪样,这不是和自己有仇吗? 李世民说完后,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谢安谢旨,于是眉头又皱了起来。 一旁的长孙皇后看到后,赶紧提醒道:“谢安,还不谢过陛下。” 谢安苦着脸说道:“陛下,您能不能收回旨意,草民在这里挺好的,还不想出去。” 谢安的话直接把李世民惹毛了,他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道:“混账,坐牢你还坐出感情来了。” “不过,你想坐牢,那就继续在这里待着吧,计策你也出了,现在也没什么用了,朕还懒得理你。” 说罢,李世民一甩手就要走人。 谢安在后面急忙问道:“陛下,草民那未过门的媳妇?” 李世民回头看着他,道:“什么未过门,你不是和人家解除婚约了嘛,那你就和人家没什么关系了,她的死活关你何事,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吧。” 谢安想要追出去,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谢安高声疾呼道:“陛下,您不能言而无信啊!皇后娘娘,您帮我说一句话,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长孙皇后及时的拉住了李世民,在李世民耳边窃窃私语后,接着她转过头问道:“陛下说了,问你现在还想继续在这里待着吗?” 第15章 谢某人可是读春秋的 李世民什么意思,谢安怎么会不明白,不就是让自己接受刚才的旨意吗? 但如果他接受了,之前的所有努力那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一时间谢安站在那里是左右为难,一面是自己重回现代的机会,一面是救陈青羽,谢安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是做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只为自己考虑,还是放弃这次回现代的机会,先救陈青羽。 等了片刻,李世民都没有等到谢安的回话,立马抬脚就向外走去。 谢安看到后,一瞬间在心里有了决断。 “臣谢安接旨,谢陛下!” 在跪下的那一刻,谢安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没有这次机会,还会有下一次,但是自己决不能做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听到谢安接旨,李世民嘴角露出笑意,不过他并没有转身,问道:“谢爱卿,听起来不是很情愿啊!” 谢安咬着牙道:“陛下,臣是心甘情愿,愿为陛下分忧!” “那就好,谢爱卿忠君体国,赐浴汤泉宫。” 等到李世民一行人都走了,留下的内侍说道:“请吧,谢大夫!” 此时谢安想死的心都有,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李世民来天牢,而且陈青羽的行踪正好被长孙皇后掌握,自己只是想死,怎么就这么难? 在回宫的路上,李世民问道:“观音婢,你是什么时候调查的他?” “臣妾听说了他的事,只是对他好奇而已,就让人查了查,没想到这一查还真的查出点东西。” “还是你细心,差点让朕错失良臣。对了,他那个未过门的媳妇,真的被突厥人抓去了?要是这样,朕还真的得给颉利修书一封。”李世民皱着眉头,这个时候因为这种事,给颉利修书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长孙皇后笑着说道:“陛下您放心吧,她没有被突厥人抓去,此时正在黄河东岸,我派人看着他们,安全着呢!” 李世民一听,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道:“哈哈哈,果然是朕的观音婢。” 接着李世民冷笑道:“有此女在手,朕不信你的骨头还那么硬。” 谢安跟着内侍出了天牢,身后的麻五和一众狱卒恭敬的喊道:“恭送谢大人!” 他们的这一声声恭喜,落在谢安耳朵里,怎么听怎么腻歪。 在内侍的带领下,谢安来到了汤泉宫,一处皇家浴场,建设和装饰自然非常庄严奢华。 大门上方用篆书写着汤泉宫三个字,一旁的内侍看到谢安注视着牌匾,解释道:“谢大夫,这里可是皇家汤浴,就是很多亲王和郡王们,都没有资格来这里,您得陛下在这里赐浴,在奴婢看来,那可是开天辟地头一个,您可得珍惜啊,请吧!” 这几天没有洗澡,确实让谢安非常不舒服,但是以这种方式,自然不是谢安愿意的。 珍惜你个大头鬼,谁愿意要这种珍惜啊! 不过,事情既然已成定局,谢安也只好无奈去享受一下了。 谢安刚刚进去,就看到两个侍女分站左右给他行礼。 一旁的内侍尖着嗓子,道:“还不伺候谢大夫更衣!” 两位侍女听后就要上前给谢安宽衣解带,谢安见状,立马捂着衣服,后退几步,看着内侍,问道:“公公,您这是什么意思?” 内侍笑着说道:“谢大夫,您不会以为陛下赐浴,不需要人伺候吧,自然是让她们伺候您啊?” “你让她们出去,我自己会脱衣服,不然这个澡我就不洗了。” 有美女伺候,谢安自然愿意了,但是旁边站着一个太监看着你,换谁都会膈应的。 谢安知道让内侍出去,人家肯定不会听他的,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侍女出去。 听到谢安的话,内侍也没有生气,而是笑着说道:“来之前陛下已经交代了,今天这里的一切都听您的,既然您对她们不满意,那我就给您重新换两个,来人啊,带她们下去,伺候人都不会,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内侍的话音一落,立马吓得两个侍女花容失色,跪在地上求饶道:“公公,您就饶了我们吧!” “谢大人,求求您了,把我们留下吧!” 看着两个少女跪在你的脚下,梨花带雨的求饶着,如果是某些心理变态的人,估计会非常兴奋,但是谢安可是一个正常的人,怎么会看到两个少女因他而被惩罚。 “公公,没有商量的余地?” 内侍只是笑着并不说话。 谢安又问道:“那如果我让公公你出去呢?” 内侍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说话,但是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谢安和他对视几秒,最后终于败下阵来,无奈的放下手。 内侍见状,说道:“还不伺候谢大夫沐浴,连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两个侍女听闻,赶紧起身,一左一右,给谢安宽衣解带。 饶是谢安脸皮厚,但是当着两位美女和一个太监的面赤条条的站着,他的脸色也保持不了如常。 接着谢安在侍女的伺候下,走进天然温泉,享受着别样的鸳鸯浴,如果没有一旁的内侍,那就更好了。 内侍看到谢安像个木头人一样被两位侍女伺候着,嘴角露出了笑意,这可是陛下交代的,他肯定得保质保量的完成。 沐浴结束后,谢安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紧接着就听到内侍说道:“还不伺候着谢大夫安歇。” 谢安一听,立马不满的说道:“公公,谢某是读书人,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内侍还是面带微笑的说道:“谢大夫,这是陛下交代的,奴婢只能照做,要不,奴婢给您再换两个?” 内侍的话一出,两位侍女脸色立马变的苍白,眼神不安的看着谢安,那股小心翼翼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不可能狠的下心来。 “哼!” 谢安一甩衣袖,和两位侍女去了客房。 门一被关上,立马有侍卫来到门口,内侍交代道:”别让任何人打扰到谢大夫,同样里面的人也不许出来,听明白了吗?” “是,公公!” 听到外面的动静,谢安嘀咕道:“以为这样就能让某屈服了吗?谢某人可是读春秋的!” 第16章 我怎么成奸人了? 第二天一早。当内侍向李世民汇报时,李世民听到昨晚谢安和侍女共处一室,都没有动她们一根手指头,就笑着说道:“还是一个君子,看来你唯一的软肋就是那个陈青羽了?” 第二天的朝会,谢安也被允许参加了,而且穿上了代表五品下的绯色官服。 在唐朝三品以上及亲王,服饰用紫色,可以佩戴玉,五品以上的官员服饰用绯色(也就是红色),可以佩戴金,七品以上服饰用绿,可以佩戴银,九品以上服饰用青,可以佩戴石。 所以你想要知道这个人什么阶级,就看他衣服的颜色和佩戴的装饰品是就知道了。 一个从五品下的官员,即使上朝位置也不会太靠前,所以除了除了谢安身边的几个官员好奇的看了看他之外,其他人压根都没有注意到他。 李世民正在和众大臣商议怎么应对突厥人时,侍卫忽然来报: “突厥使者执失思力前来觐见!” 不一会,一个突厥人来到了太极殿,只不过他一路走来趾高气扬,丝毫没有把殿内的众大臣和堂上的李世民放在眼里。 几位武将看到他这么嚣张,都是怒目而视的看着他,一副恨不得生撕了他,主位上的李世民脸色平静,倒是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突厥汗国,伟大的雄鹰颉利可汗,派我来面见唐王。” 执失思力高傲的右手抚胸,虽然弯腰低头,但是他的眼神却直视着李世民。 “大胆,面见陛下,嫣有不跪之礼,这就是你们突厥人的礼仪吗?”跪坐在首位上的长孙无忌忽然高声呵斥道。 执失思力丝毫不慌道:“我为什么要跪,当初你们的唐王可是向我们突厥称臣纳贡,上国之使臣面见下国之王,岂有下跪之礼,难道这就是你们唐国的礼仪?” 长孙无忌没有想到这个突厥人牙尖嘴利,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不过人家也没有说错,当年李渊为了平定天下,稳住草原十八部落,每年都给突厥送去大量的金银珠宝,而且还向人家称臣,这是事实。 一时间朝堂上鸦雀无声,一众大臣都不知道怎么回这个突厥使者的话。 承认那就是低人于一等,不承认那就是言而无信,怎么说都是大唐的错。 主位上的李世民此时也是一脸难看,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使者,居然这么嚣张,而他的这些肱骨大臣居然没有一个可以站出来驳斥他的。 这个时候李世民想到了跪坐在后面的谢安,昨天晚上谢安说的话,李世民可是历历在目,他说今天突厥使者会来,果然就来了,可以说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中,看来这一局最后还得落在这个狂生的身上。 谢安正在东张西望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股灼热的目光看着自己,他转头一看,李世民正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那股子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我去,你让人落了面子,看我干什么,难不成还想让我给你解围? 谢安避开他的目光,李世民看他不接招,于是说道:“谢爱卿,你这么看着朕,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李世民的话瞬间把大家的眼神都吸引到谢安身上,这个时候一些人已经想到他是谁了? 这个人不是被陛下关到天牢了吗,什么时候放出来的? 就连执失思力也在看着他,谢安没办法了,只能拱手向礼仪官申请要说话,得到礼仪官的同意后,谢安起身走到中间,先是给李世民躬身一礼,然后看着执失思力说道:“这位突厥使者此言差矣,何谓上国,何谓下国,当年太上皇和你家可汗签订的可是兄弟盟约,我大唐本着以和为贵,避免战争,让两国百姓可以安居乐业,怎么到了使者嘴里,反倒变成我们向你们称臣,这是何道理?难道在使者家中,兄弟并不平等,而是父子的关系,如果你们突厥是这么论亲属关系的话,那我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谢安的话一出,顿时引起朝堂上一片哄笑,尤其是以军方为代表,几个将军笑的最欢。 听到如此嘲笑声,执失思力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他憋红着脸,理屈词穷道:“任你能言善辩,但是今天我突厥百万大军陈兵城下,如果唐王不向我家可汗称臣乞降,不久后你们就是城破家亡的下场,最后还是做阶下囚。” 执失思力的话一出,尉迟敬德直接跳起来怒骂道:“突厥小儿,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做你的春秋大梦。” “陛下,臣请命,愿出城与突厥人决一死战。” 尉迟敬德的话一出。其他将军也是纷纷请战。 不过李世民并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谢安,让他继续,谢安无奈只能继续说道: “各位将军稍安勿躁,此等突厥人,只剩下说大话来安慰自己了。” “你说你们有百万大军,但是据我所知,你们这次名义上是二十万大军,其实除了后勤辎重,能战之人有十万之众就了不得了,以前我以为以后我们中原人爱说大话,原来你们突厥人也是如此。” 谢安的话又引起一阵哄堂大笑,就是主位上的李世民嘴角也露出了笑意。 执失思力铁青着脸色道:“即使只有十万人,也不是你们可以阻挡的。” 谢安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执失思力,道:“你是不是每天奶酒羊肉吃傻了,你确定骑兵可以攻打长安这种坚城利壁?” “你……” 一时间执失思力有些语塞。 谢安没有再搭理他,而是躬身一礼,道:“陛下,臣请奏,把这个突厥人抓起来,此人显然是别有用心之人派来分化陛下和颉利可汗的兄弟之情,以此让陛下和颉利可汗两虎相争,到时候坐收渔翁之利,此人狼子野心天人共愤,不杀不足以平天下之愤。” 执失思力一听谢安的话,立马傻眼了,自己怎么变成离间李世民和颉利的可疑分子,他不是颉利的使者吗? 本来执失思力想以此恫吓唐人,不是中原人说使者越是狂傲才越安全嘛,怎么现在全变了? 第17章 卑下苏定方 执失思力看到义正言辞的谢安,而李世民听闻后也是一副恼羞而怒的表情,立马吓得不轻,毕竟哪有人真的不怕死。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执失思力立马弯腰行礼,这次他的腰低的足够低,高傲的头颅也低下来了。 “尊敬的唐王,您可不能听信谣言,我是代表了颉利可汗而来,您不能杀我啊!” 李世民还没有说话,一旁的谢安率先说道:“呸,你这前倨后恭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颉利可汗如果看到你现在的模样,他估计都得一刀杀了你。” “你……岂有此理!”执失思力指着谢安,因为着急气愤脸都憋的通红。 “来人啊,将此人押下去,等朕和颉利可汗弄清楚原委,再处决他。” 李世民的话一出,立马有侍卫进来押着执失思力出去,一路上执失思力大声呼叫,那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被谢安这一番颠倒阴阳、插科打诨,虽然打消了一时的尴尬,但是本质上并没有解决问题。 谢安正要告退,这时听到李世民说:“要不是谢爱卿目光如炬,朕差点就被此撩欺骗过去。朕都如此,想必颉利可汗更甚,谢爱卿既然一切了然于胸,那就麻烦爱卿亲自跑一趟,把事情原委向颉利说明,再向颉利表明朕的态度,好让颉利退兵,解除两国误会,到时爱卿将有功于朕有功于天下。” 李世民的话让在场的众人颇为不解,大家都知道刚才谢安的话只是托词,陛下能不知道? 已经有聪明的官员自以为猜测到了李世民的用意,于是有人率先跳出来,说道:“陛下圣明,此重担非谢大人不能担任。” 有人带头,立马接二连三相继有人站出来附和,一时间从者甚众。 谢安自己都不知道李世民的用意是什么,他这是想借颉利的刀杀自己,因为自己之前顶撞了他,让他不舒服? 但是这又说不通啊,如果李世民想杀自己,用不着如此大费周折,不把自己从天牢里放出来不就好了吗? 谢安抬头看到李世民意味深长的眼神,忽然有点明白过来了,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 不过这不重要,猜的对不对他都得去,要不然就是抗旨不遵。 如果上一次直面怼李世民,谢安还不怕,但是现在可不一样,这么死了可不算完成任务,那不就白死了吗? 谢安躬身一礼后,道:“臣遵旨,必不负陛下所托。” 听到谢安的话,李世民非常高兴,站起来说道:“好,这才是朕的肱骨之臣,来人,上酒,给谢爱卿壮行。” 不一会内侍端着酒杯过来了,李世民亲自递给谢安酒杯,说道:“谢爱卿,满饮此杯,今日爱卿为朕解忧,来日朕必不负爱卿。” 天子一言九鼎,此话一出,众大臣脸色都变了,有人想跳出来,但是看到李世民目光如炬的眼神时,又吓得不敢有所动作。 谢安仰头干了,然后说道:“陛下,臣此去吉凶未卜,臣的事拜托陛下了。” 谢安的意思李世民秒懂,他郑重的点点头,大臣们都被这君臣二人弄糊涂了,不知道他们这是玩的哪一出。 交代完正事,谢安突然对第一个跳出来的大臣问道:“子昂请教大人名讳?” 谢安的行为把大家弄的都愣住了,不知道他这是干什么,刚刚陛下才对你有赏识之心,你现在就恃宠而骄,想要打击报复,在大家看来,这不是蠢就是愣。 “本官封德彝!”封德彝也是愣了一下,接着面带微笑满不在乎的说道。 谢安拱手一礼,道:“原来是右仆射大人,下官有礼了,今日之教必不敢忘,来日必报!” 谢安的行为把李世民都弄糊涂了,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这个人了,但是现在他才知道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不过谢安的举动,让李世民心里不喜,他崇尚君子厌恶小人,此时谢安的举动在李世民看来,就是一个赤裸裸的小人? 谢安又向李世民施礼后,李世民毫无所动,和刚才的高兴反应截然相反,不过谢安一点都不在乎。 这次没有死成,以后自己的机会多的是,既然注定李世民要杀自己,就没有必要讨好他。 谢安转身走后,封德彝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想道:“小子,你还嫩了点,就算你这次能够安全回来,想必你的功劳也要打个折扣。” 谢安和宫殿外的其他突厥使者,一起向城外的突厥大营走去。 灞桥上,靠近长安城这边,有军士把守,看了谢安的通关令后,军士长好奇的问道:“大人作为使者,怎一人前往,随从护卫何在?” 谢安言语间颇为自信,笑着道:“突厥大营又不是龙潭虎穴,要什么护卫,吾一人足矣!” 军士长听闻,面露钦佩之色,抱拳行礼,道:“大人让人佩服,只一人视二十万突厥人为无物。” 谢安闻言,觉得此人不似常人,于是问道:“还不知道将军怎么称呼?” “大人客气了,卑下只是一小小的宣节校尉,当不得将军之称,卑下苏烈。” 闻听此人就是苏烈,谢安惊讶道:“你是苏烈,冀州的苏定芳?” 苏定方诧异的问道:“大人听说过我?” 谢安笑着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说道:“天下英雄虽多,但你苏定方必然占其一,我们来日再聚。” 说罢只身一人随突厥人过了灞桥前往突厥大营。 “他怎么会认识我,我没见过他啊?”苏定方疑惑的自言自语道。 这时,身边的军士笑着说道:“校尉大人,探花郎估计以前听说过大人的威名也说不定?” 苏定方听后惊讶道:“你说什么,他是探花郎?” “是啊,就是那个敢于在朝堂上,说陛下不孝的探花郎,长安城里现如今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校尉大人竟然不知?” “原来是他?那就怪不得了,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此人果然如传言一般,乃义士也!”苏定方喃喃自语道。 第18章 舌战群贼 谢安过了灞桥,就被突厥人带到其中一个最大的帐篷。 谢安进去后,主位上不光坐着一个英武雄伟的中年大汉,而且他左右两边分别站着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此时看到谢安进来,都注视着,有的人还呲牙咧嘴的笑着,一副玩味的表情。 还没等谢安说话,坐在主位上的颉利可汗就问道:“你就是大唐的使者?” 谢安右手抚胸弯腰道:“尊贵的颉利可汗,我带来了唐皇对您最诚挚的问候。” 颉利根本没有搭理谢安的话,而是问道:“听说我的使者没有回来,不知道他现在何处?” “可汗,唐皇怀疑那个执失思力是被人指使,故意来破坏可汗您和唐皇的兄弟情谊,所以唐皇把他扣下来详查。”谢安不卑不亢的说道。 颉利闻听此言,生气的拍着王座,说道:“可恶,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自扣押我的使者,这就是挑衅我草原十八部的勇士们,来人啊,将此人拉出去砍了!” 谢安丝毫没有慌张,而是任凭侍卫押着他出去,不过在出门前,谢安大笑道:“颉利可汗,你们突厥的大祸将至,有这二十万人给我陪葬,我死也值了!” 果然,颉利听到谢安的话抬手阻止了侍卫,问道:“慢着,你什么意思?” 谢安扭头冷笑道:“你是不是觉得如此迅速的突袭到长安城下,让你很骄傲很自豪?岂不知这就是你大祸临头的开始。” 颉利还没说话,坐在他左手第一位的男人立马跳出来说道:“可汗,别听信他的话,中原的读书人最是能巧言善辩,此时唐军只有不足五万人,我们可是有百万人马,拿下长安城那是手到擒来,到时候可汗也坐一坐他们中原皇帝的宝座。” “就是,中原人最是胆小怕事,只要我们百万人马一拥而上,到时候他们还不吓的屁滚尿流,没准自己就把城门打开向我们揺尾乞降了。” “是啊,听说长安城里的女人,要比边关那些汉人女子更加细皮嫩肉,我早就想尝一尝了。” “就是,我们的先祖几百年前可以在中原称王称霸,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 王帐里立马响起污言秽语,还有肆无忌惮的嘲笑声,那是在嘲笑谢安这个汉人,他们觉得汉人天生就是给他们当奴隶的。 这是谢安自穿越而来,第一次感受到异族对于汉人的轻视。 以前他只是以后世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的观念来看待问题,此时他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什么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这个年代可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而且他们嘴里那些污言秽语,还有说到中原女子淫笑的表情,无一不说明那些被他们抢去的汉人,正在遭受怎么样的羞辱,这是任何一个有正义感、有良知的汉人都要愤怒的。 但是谢安知道,现在他还不能愤怒,如果他愤怒了,那不就正中他们下怀了吗? 没看到坐在主位上的颉利正在像看戏一样的看着他吗? “哈哈哈!” 谢安用比他们更加大的声音回应道,看到他们被自己的笑声压下去了,谢安这才说道:“可笑至极,一群井底之蛙,也敢在这里乱吠。” “你敢骂我们,你找死!” 一位面目狰狞的壮汉拔出腰间的弯刀,直接架在谢安的脖子上,因为速度太快,谢安压根来不及躲闪,以至于他的脖子上都出现了一条血丝。 谢安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接着又看着这把刀,还用手指弹了弹刀身,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刀是好刀,可惜宝物蒙尘,就像可汗这样一位雄才大略的英主,居然有你们这群目光短浅的下属,你说可笑不可笑!” 谢安扬着头,丝毫不在乎脖子上的利刃,直视着颉利可汗。 壮汉正要用力一刀结果了谢安,忽然听到颉利说道: “突利,你放开他,听一听他要说什么,一会再杀他也不晚。” 原来这个拿刀要杀谢安的人,就是突厥的二号人物突利,一个头脑简单的人。 突利退回原位后,却一直用嗜血的眼神盯着谢安,只等着他说错一句话,自己就要上前结果了他。 谢安整理了一下被突利弄乱的官袍,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可汗,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有多少人我们心知肚明,而我们有多少人你们也知道。 你们说是有二十万人马,但是可战之人有十万之众就很了不得了。 而我们虽然人数不占优势,但是可汗别忘了,我们可是在守护自己的家乡,到时候还不是人人皆兵? 还有一个可汗是不是也忘了,你们突厥人大多数都是骑兵,因为是突袭,所以攻城器械肯定没带充足,请问可汗,这样的条件下,您要怎么攻打长安这种坚城呢?” 谢安说的都是事实,双方都明白,不然突厥人也不会在来到灞河边,只是安营扎寨,没有进攻,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突利又跳出来,说道:“即使我们不能攻城,但是我们可以劫掠周边的村庄和县城,我就不相信你们的陛下能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民受伤害而无动于衷?” 谢安冷笑道:“你们当然可以这么做了,这也是你们突厥人最擅长的,这我不可否认。但是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在其他地方还有驻军,陇西道的任城王,河北道的燕郡王,他们的驻军可以距离你们草原十八部最近,到时候我皇给两位郡王修书一封,让他们分出一部兵马,直奔你们王庭所在,不知道这个时候你们的王庭还有没有兵力能够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突利色厉内荏道:“我不信他们会不来勤王,而是选择去攻打我们的王庭?” 谢安笑着说道:“这就要问一问颉利可汗了,他对我皇最是了解,应该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看一看他是会惧怕你们而让两位郡王来勤王,还是会选择攻打你们的王庭? 到时候你们的王庭遭受危机,而你们本部这二十万人马又面临两面夹击的危险,真不知道可汗到时会怎么应对?” 第19章 谈判 “而我现如今带来了我皇对可汗的友好问候,可汗却选择视而不见,那我们两国只能刀兵相见了。” 此时王帐里鸦雀无声,这些突厥将军是没什么文化,但是他们并不傻,也能听出来谢安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如果事情真的按照谢安所说的发展,即使他们抢到一些东西,但是结局肯定不会太好。 颉利看到谢安只是凭三寸不烂之舌,就把自己帐下的将军们说的失去信心,他出声打断了众人的猜想,说道: “看你的官服,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官,你所说的话能代表李世民?本汗却是不信,如果他李世民有诚意,那就亲自出来和本汗说,如果他没胆子,那他就等着迎接本汗的怒火吧!” “好,本使会把可汗的话原封不动的带回去。” “慢着,本汗什么时候说了你可以走?”颉利抬手说道。 谢安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着对方,问道:“可汗,要言而无信?” “话你可以书信让人带回去,但是你却不可以走,怎么,难道刚才你的那股子不怕死的劲儿是装的?” 颉利似笑非笑的看着谢安,只要谢安敢说一个走字,他绝对会让人结果了他。 谢安想都没想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好,容我书信一封让人带回去。” 当一个突厥人把谢安所写的书信带到长安城交给李世民后,李世民看后就让人当众念了出来,供大家研究。 书信刚刚被念完,就看到封德彝跳出来,说道:“陛下,谢安分明是纯心不良,他自己不回来面见陛下,而是让一个突厥人带书信回来,而且还让陛下到灞河边和颉利一叙,这分明是让陛下身处险地,其心可诛!” 李世民知道他刚和谢安有过节,并没有采纳他的话,但是几个秦王府的老人,也跳出来给封德彝摇旗呐喊。 李世民面容沉静道:“既然封爱卿不让朕去,那么你肯定有更好的主意了?” 封德彝顿时语气含糊道:“这个臣还没有想好,刚才臣只是单纯的担心陛下的安全。” “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退下。”李世民也没给他好脸色看。 “高士廉、长孙无忌、房玄龄、周邵范、李孟尝、安元寿,你们六人随朕前往灞河。” “喏!” 六人齐声应道。 不一会,李世民一行七人来到了灞河桥边,而此时对岸的突厥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急忙向颉利汇报。 颉利听到下面人的汇报,还说道:“没想到李世民还真的来了,带上他,你们随我前去会一会这个新的唐王。” 两个侍卫押着谢安,一行人骑着马来到了灞河桥边。 那边的李世民看到颉利来了,同时也看到了被押着的谢安,他就要策马过去。 长孙无忌眼疾手快的一把卡住了缰绳,说道:“陛下,您切不可过去,突厥人狼子野心,不可信任。” 李世民无奈道:“那你总不能让朕隔着灞河隔空和颉利说话吧?” 这边的颉利此时也看到了那边的动静,他疑惑的问着下面的人,道:“看样子李世民是想要过来,被人拦住了,他真的敢过来?” 即使以颉利的气魄,换位思考,他也绝不敢去敌人那边,所以他也绝不相信李世民会这么做。 这时,谢安笑着说道:“可汗,你这是小栩天下英雄了,我们的陛下不只年轻,还很有胆魄,他也相信,像如可汗这样英明的人,绝不会做出如此不智的事。” 谢安这一番即夸赞了自己这方的皇帝,又同时称赞了颉利,让他非常受用。 颉利一想也是,如果李世民真的过来了,自己是绑他还是不绑他,如果下面人没个轻重,到时候把他伤了,别看自己有二十万人马,到时候面对愤怒失去理智的唐军,能不能安全的回到草原还真的是一个问题? “放开他!” 侍卫立马放开了谢安。 颉利指着谢安说道:“你来给我和李世民传话,别想着逃跑,看到没有,一直都有一名神箭手在瞄着你,只要你有异动,他就会让你一命呜呼!” “可汗放心,在下也不会做如此不智的事情。” 对岸的李世民看到谢安走上了桥,以为颉利看到自己来了,要放谢安回来,谁知谢安走到中间就不动了,然后喊道:“陛下,臣只能走到这里了,颉利可汗让臣给陛下传话,陛下有什么想对可汗说的,臣也可以代劳。” 长孙无忌听到颉利有此安排,说道:“陛下,您看,颉利也不想让您过去,有什么话,您就让谢大人代劳吧!” 接下来李世民和颉利隔空让谢安传话,就是你来我往的一些车轱辘话,根本没有涉及到本质问题。 谢安一看,你们聊的这么欢,一直这么聊下去,我的嗓子就废了。 于是他对李世民说道:“陛下,如果您信微臣,那么接下来就让微臣代陛下和颉利谈判,怎么样?” 李世民一想,在天牢时也是他给了自己思路,现如今他又是出使突厥的使者,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好,那朕就全权委托爱卿,代朕和颉利谈判。” “臣领旨!” 谢安站在桥上躬身一礼道。 然后谢安转身面向颉利,高声喊道:“颉利可汗,现我代表陛下和你谈判,再问你一句,既为盟友,缘何陈兵城下做出违背盟约之举?” 颉利笑着说道:“没有想到李世民还挺相信你,看来你在他那边的地位挺高啊! 既然我来了,说这些就没什么用,第一我不能空手而回,第二现如今有优势的可是我,我都不知道这个谈判有什么必要?” 看着猖狂的颉利,谢安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成败在此一举。 “好,你想知道这个谈判有什么必要,那我告诉你:陛下出身显贵,少年英雄,16岁时就可以在雁门关外用疑兵之计吓退你们突厥大军,救前朝隋炀帝于危难之际。自前朝暴虐民众揭竿而起,陛下大小之战百于起,不管是王世充还是窦建德,又或者是刘黑闼和刘武周,都在这个乱世中成为了陛下的垫脚石。” 第20章 不答应 “今陛下登基为皇,任人唯贤、广开言路,俨然一副圣明之君! 自前朝以来,天下人苦战乱久矣,无不渴望想要一个和平的天下,如果此时谁想要开战,就是和全天下的人为敌,定当被天下人碾成粉碎。 可汗再看看陛下身处的几位大臣,那一位就是名动天下的房玄龄,房谋杜断说的就是他,他就是陛下的张子房。 而那一位就是长孙无忌,陛下还是秦王时,秦王府的大大小小事务就是长孙大人在打理,他就是陛下的萧何。 那一位就是高士廉,出身渤海高氏,对前朝的律法了然于胸,他就是一本活着的律法字典,谁拥有他就可以制定出一部管理万民的律法。 那一位是周邵信,前朝武卫大将军之子,一直都是陛下的随身护卫。最后一位是安元寿,出身武威安氏,别看他小小年纪,但只要有他和周邵信在,陛下众然身处险境,照样可以转危为安。” 谢安的一席话说的李世民和几个大臣欢喜不已,他们自己在心里还纳闷道:“我有这么厉害,我怎么不知道?” 房玄龄悄悄的开着长孙无忌的玩笑,道:“辅机,此子有你的天赋,拍起马屁来浑然天成。” 长孙无忌都不想搭理他,不过谢安那句“他就是陛下的萧何”,确实让长孙无忌心里非常舒服。 而另一边的安元寿也悄悄的和周邵信说道:“这小子能处,一看就是个诚实爱说实话的人!” 颉利皱着眉头道:“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可汗,我只是想告诉您,如此圣明的君主,贤良的大臣,殷殷期盼的百姓,我大唐上下一心,可汗您确定要开战?” 这个时候在距离灞河不远处的山头上,陆陆续续出现了一眼都望不到边的骑兵,他们各个威武雄壮,身后尘土飞扬,旌旗招展,如蔽日的乌云。 谢安看到李世民的布置已然到位,心里就有底了,不然任凭自己口绽莲花,颉利也是将信将疑。 不过看到颉利沉吟不语,犹豫不决,谢安知道该给他下一记猛药了。 “将士们,现在突厥人兵临城下,他们要抢你们的财物,霸占你们的女人,烧毁你们的家园,杀戮你们的亲人……你们答不答应?” 谢安的话只有灞河边的人可以听到,苏定方闻听出言,只感觉到一阵气血翻涌,一种叫国仇家恨的东西涌上心头,他带头大叫道:“不答应!” 跟随他守卫在灞河桥边的军士们也是一脸激动的高喊道:“不答应!” 嘹亮的声音传到了后方的长安城,城头上的军士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同样高声疾呼道:“不答应!” 一声声巨响传到远处的山坡上,骑兵们此起彼伏的高声道:“不答应!” 军士们的呼声,像一波波巨浪一样,向突厥阵营传来,让骑兵身下的战马一阵混乱,好不容易才在骑兵的控制下安静下来。 谢安的举动,让颉利眼中寒光一闪,他现在真的想一箭射死这个卑鄙的汉人。 如果说刚才颉利还在犹豫,但是听到这一声声大喊,颉利知道,即使自己开战,赢得希望也不大了。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汉人造成的,他可以说凭一张利嘴,让唐军的士气达到了顶点,同时也让己方的士气受到影响。 谢安的举动带给李世民一阵惊喜,如果说刚才李世民只是有惨胜突厥人的信心,那么现在他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即使和突厥人开战,也可以获得胜利,不然他也就不是李世民了。 李世民挣脱开长孙无忌,打马直接上了灞河桥上,看着对面桥下的颉利可汗,喊道:“颉利,如果你是条汉子,那么就上来。” 颉利也骑马上了桥。 “李世民,我来了,你要怎样?” “颉利,废话我们就不说了,现如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我们重新签订盟约,你要多少财物这些都可以谈,这样让你回去也有个交代,第二个就是我们开战!” 颉利没有说话,而是直视着李世民,两个枭雄的眼神在空气中碰撞。 不一会,颉利笑着说道:“好,我答应了。” 两个男人的手掌在空中相击。 后面的事,自然不需要谢安出面了,因为他的级别还不够格。 他跟着李世民来到后方,李世民回头看着他,欣慰的说道:“好啊,朕果然没有看错人,你不光宁折不弯,而且还有勇有谋,现在朕再向外界宣布你的任命,估计阻力就小多了。” 当初李世民让谢安出使突厥,谢安就猜到了李世民想干什么,他是笃定了自己不会出事,也笃定了颉利不会杀他的使者。 后续的谈判不是一蹴而就的,那需要几天时间,不过突厥人为了表达诚意,全军后退20里,让长安城没有了之前被围城时压抑的紧张气氛。 而谢安在灞桥上,谈笑间让突厥人退兵,更是让他的名望达到了顶峰。 尤其是第一时间,长安城里的说书先生,把谢安的事迹经过艺术加工,在各个酒楼茶楼传播,更是让他的名字人尽皆知。 两天后,突厥人拿到了自己要的东西,开始有序的退兵,而李世民付出了众多财物后,也不是一无所获,颉利答应李世民回去后释放之前掳获的所有汉人,让大唐这个刚刚建立的国家可以有充足的人口来发展。 突厥退兵后,谢安就和李世民回到了长安城,在其他大臣陆陆续续退下后,谢安适时的问道:“陛下,臣答应陛下的事做到了,不知道陛下答应臣的事怎么样了?” 如果是其他人敢这么和李世民说话,第一时间就被李世民拉出去砍了,不过谢安有这个特殊的待遇。 第一李世民现在已然有些适应谢安这样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第二此次突厥人退兵,虽然让李世民丢了一些面子,但是绝大多数影响还是利于李世民的。 尤其是谢安在灞桥上说的话,在李世民的授意下,开始被长安城的百姓熟知,对他这个通过政变上位的新皇帝,好像也不是那么排斥了。 第21章 裴公的善意 李世民高兴了,自然也就不在乎这些旁枝末节。 至于谢安说的事,李世民自然知道人就在长孙皇后手里,不过李世民不可能这么快的告诉谢安这个消息。 “嗯,第一时间朕就安排下去了,有了消息朕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你的。” “微臣谢过陛下!” 谢安弯腰行礼,这一次他是真心实意的行礼。 从皇宫里出来,天色已然有些昏暗了,就在谢安思考着自己是应该去驿馆对付几天,还是去哪里时,突然一个仆人跑过来行礼,问道:“您就是谢郎君吧,我家郎君有请?” 说话间就有马车过来了,而且马车周围还有几个壮硕的仆人。 谢安警惕的看着他,问道:“你家郎君是谁?” 谢安还以为这些人要当街抢人呢,自己除了李世民和封德彝,没有得罪什么人啊? “谢郎君您误会了,我们是裴府的人,我家郎君来之前说了,对待您就要像对待他一样。” 说话间仆人自己拿下马凳放在了马车前,弯腰行礼示意自己可以上车了。 谢安一听他们是裴府的人,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在仆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当马车离开皇宫门口时,一个内侍跑着去向李世民汇报了。 “你是说裴府的人把他接走了?” “是的,陛下。” “好了,你下去吧!” 李世民自言自语道:“看来上次给裴寂出主意的人还真的是你?” 说话间,李世民已经到了长孙皇后这里,立马换了一张笑脸进去了。 这是谢安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坐这么华丽的马车,以前他坐的马车,不光空间狭窄,而且里面也只是有几个凳子,坐的时间长了,不光腿脚麻木,而且全身不舒服。 但是裴府的马车,里面空间大不说,而且靠枕、被子一应俱全,你可以躺着,也可以斜靠着,反正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马车停在裴府门前,当谢安从马车上下来时,看到裴府中门大开,而且全家老少不管男女都在门口迎着。 这可是非常高的礼遇了,要知道人家裴寂虽然辞去了左仆射的官职,但他可是实打实的国公,位列正一品,位同亲王。 现在对谢安用这么高的规格接待,路来路过的人都很是诧异的观望着,不知道来人到底是谁,面子居然这么大。 谢安也没有托大,赶紧下了马车,走过去行礼道:“魏国公,怎么能让您老迎接小子呢,您太折煞晚辈了。” 裴寂扶着他,笑着说道:“子昂今日怎么见外了,那日在天牢时,你可不是这样的,我还是喜欢那时的你。” “承蒙你的指引,让我们裴府幸免于难,对你谢子昂,再高的礼遇也是应该的。”裴寂郑重其事的说道。 “魏国公见笑了,那是晚辈的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裴寂越是如此,谢安越是不安,这个世界什么最难还,那就是人情,要是自己不管不顾,承了裴寂这么大的人情,以后还怎么还啊? “哎,你再这样老夫可就生气了,别人叫我魏国公那是应该的,但是你不能。” 看着执意如此的裴寂,谢安只能无奈的说道:“裴公!” “哎,这就对了,魏国公那是给外人叫的。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长子裴律师……” 谢安一一和众人见过礼之后,就被裴寂拉着进了府。 发生在裴府的事,第一时间就被传到有心人耳朵里,虽然现在裴寂没有官职在身,但是他的身份太特殊,又身居高位,而谢安又是这段时间长安城里的风云人物,各种话题都是关于他的,这么两个人凑到一起,想不引起有心人关注都是不可能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此时裴寂已然是有了酒意。 他拉着谢安的手,说道:“子昂,现如今你名动长安,又为陛下立了不世之功,以后的路可以说是平步青云。 但是,越是如此,越要小心谨慎,以老夫多年官场的经验来看,现在不知道有多少的明枪暗箭都在指着你,只等你露出破绽,他们就会一拥而上。 官场,呵呵,那就是你得势时众人巴结你,但是等你失势后,那就人走茶凉,所以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对人多留一个心眼。” 这段时间裴寂辞了左仆射的官职,虽然落得一身清闲,但同时也见证了人情冷暖,故而有此感叹。 谢安知道裴寂这是为了自己好,现如今在这个现实的世界,能对你说出这么一番情真意切的话来,已实属难得了。 “裴公,谢谢您老的好意,不过我志不在官场,所以陛下对我是看中还是冷落,我都能坦然待之。” 我谢安可是要回到现代做富豪的男人,这里的功名利禄对我还有什么吸引力? 不过,显然裴寂不这么想,他笑呵呵的说道:“你呀,就是一个小滑头,在老夫面前都不露一丝破绽。不过这样也好,看来是老夫多虑了。 老夫听闻你在出使突厥时,在朝堂上和封德彝发生了冲突,这一步棋走的好啊。 人不能没有缺点,也不能没有政敌,不然陛下就是想用你,心里也会不放心的。 封德彝这个人你选的好,职位够高,资历也够老,虽然他是秦王府的老人,但是和房玄龄、长孙无忌等相比,还是差了一筹,陛下对他虽然欣赏但还没有达到那种推心置腹的地步。” 裴寂的话让谢安目瞪口呆,他真的想问一问裴寂:裴公,您是不是太能联想了! 看到谢安惊讶的眼神,裴寂以为他是觉得自己猜到他的心意感到惊讶,心里颇为自得。 裴寂摸着胡子,道:“别这么看着老夫,老夫虽然在自己的问题上犯了糊涂,但是这双眼睛还是很雪亮的。” 紧接着裴寂严肃的嘱咐道:“你既然要选择封德彝作为自己在朝堂上的政敌,那你就要对他留点心,这个人隐藏的很深,其他人不了解他,但是老夫对他还是有点了解的,人前溜须拍马,人后暗下杀招,这些都是他惯用的招数。主要他在陛下面前非常善于伪装,他是原秦王府的老人,但是在太上皇那里,对他的评价也颇高,这就是他的可怕之处了。” 第22章 再遇苏定方 其他人不了解封德彝,但是他骗不过谢安,他手里可是有封德彝的全套详细资料和后世对他的评价,所以谢安一直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想到,裴寂对他的认识也这么深。 “谢裴公提醒,我会注意的。” “好了,人老了可比不上你们年轻人,酒量差还爱唠叨,让他们今晚好好陪陪你,老夫就先走一步了。” 说话间,裴寂摇摇晃晃的起身走了。 第二天,谢安醒来的时候,感觉到一阵头疼欲裂,他自己都不知道昨天晚上是怎么回的房间。 当谢安推开门时,看到外面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 这是,一个仆人看到了谢安,说道:“谢郎君,您醒了,我这就安排侍女伺候您洗漱更衣。” 裴家人实在太热情了,热情的都有点让谢安不适应。 所以洗漱过后,再三谢绝了裴寂的挽留,谢安就离开裴府了。 不过谢安刚刚从裴府出来,就被后面的管家追上来了,而且还带着一个小厮,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谢郎君,您等一等,我家郎君说了,既然谢郎君在裴府住的不习惯,那么他也不便挽留,但是这些财物请您务必收下。这几日,谢郎君想必需要打点的地方非常多,有些财物留在身边,也会省很多的事,郎君说了,裴府的门永远对谢郎君敞开。” 最后在管家的一再坚持下,谢安还是收下了这些财物。 裴寂确实想的周到,刚刚从天牢出来的谢安,现在身上是身无分文,就是连住店的钱都没有,更别说添置家业了。 如果没有裴寂的这些钱财,估计谢安今天晚上就得流落街头了,他也会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露宿街头的探花郎。 从裴府出来后,已然是快到中午了,昨天晚上灌了一肚子酒,此时早已是饥肠辘辘。 谢安就想着找个馆子,好好吃一顿,再说其他的。 要说到吃饭,那自然是西市了,东市这里住的都是王公贵族,虽然也有吃食,但是多了很多规矩,少了一丝烟火气。 但是西市就不一样了,那里衣、烛、饼、药,应有尽有,而且还有很多胡人开的酒肆。 喝上一杯西域美酒,吃上一口异域美食,再欣赏一曲胡姬艳丽的舞蹈,那真是让长安城里的男人们趋之若鹜。 走走停停,不一会谢安就来到西市最繁华的坊市。 唐朝的长安城,中间是最为宽大的朱雀大街,两侧分为西市和东市。 而两市又被分为108坊,每个坊经营的种类都不一样。 谢安刚刚走到一家酒肆前,就看到门口正围着一群人在看什么热闹。 “哪来的土豹子,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你知道我阿爷是谁吗?” 一个年轻人趾高气扬的对着一个中年大汉狂喷口水,而中年大汉此时一只手拽着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握紧又松开,显然是在忌惮什么。 年轻人看到中年大汉的不敢动自己,对他更是不屑了,一把推开他后,说道:“小爷我找乐子,关你什么事?” 大汉语气生硬道:“你找乐子,但是你不能当街调戏女子。” 年轻人一听,眉毛都立起来了,他推着大汉说道:“我就调戏了怎么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也不能触犯大唐律令。” 年轻闻听此言。呲牙咧嘴道:“呵,还大唐律令,大唐律令能管的了我,我阿爷可是当朝右仆射密国公是也,我就调戏了,你让大唐律令来管一管我?” 年轻人推着大汉,而大汉身后是两个女扮男装的少女,此时正怒目而视的看着年轻人,显然是被这个纨绔子弟气坏了。 围观的人听到右仆射密国公时,立马都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当朝一品大员,贵人中的贵人,哪里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能够管的。 大汉显然也知道年轻人嘴里的人是谁,强忍着怒气,被年轻人一步步的推着,不停的后退,即使脸色憋的通红,但就是不敢反抗。 他越是不敢反抗,年轻人就越是嚣张,尤其是看到周围人惧怕他的眼神,让他更加得意,他喜欢这种别人畏惧他的眼神。 “呦,我还以为这是陛下的哪个皇子这么嚣张,原来只是一个小小的国公之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天下不姓李了,是你们封家的!” 一声调侃的话从外围传了进来,但是这句话可是把所有人吓个不轻。 什么叫这个天下不姓李了,这要是被官府听到,那还了得? 显然年轻人也被这句话吓住了,第一时间没有在乱吠。 人群非常自觉的分开,让人们看到了说话的是谁。 大家看到一个一身士子打扮的年轻人,此时背着一个行囊,一副外地人的装扮。 来人正是谢安,人群里那个被推的大汉就是苏定方。 此时苏定方也看到了谢安,惊喜道:“谢大人。” 谢安不紧不慢的步入人群,那种闲庭信步又自信无比的样子,让人情不自禁对他有一股信服之心。 年轻人显然也被谢安吓唬住了,他只是嚣张,但是又不是真的无畏。 “大人,让您见笑了!”苏定方颇为不好意思道。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果然还是那个性情中人苏定方,并没有被磨掉棱角。”谢安很是欣慰的说道。 听到谢安话里话外对自己颇为了解,让苏定方心里非常疑惑,但现在可不是他们叙旧的时机。 苏定方和谢安旁若无人的叙旧,显然把年轻人激怒了,让他对谢安的忌惮抛之脑后。 “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人,看来今天小爷我要见点血了!你们给我上,打死了算我的!”他对着奴仆厉声呵斥道。 眼看着几个奴仆向他们扑过来,谢安非常淡定的笑着说道:“苏兄,现在该你表演了,我可是手无缚鸡之力。” 苏定方狞笑一声,道:“大人放心吧,有我在,绝不让大人受一点伤害。” 虽然苏定方不知道谢安什么品级,但是他知道现如今谢安的名声有多大,别说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国公之子,就是对方真的是一个亲王,苏定方估计最后闹到陛下那里,陛下也绝对会偏袒谢安。 因为那天在灞河桥上,苏定方全程目睹了谢安的风采,也知道李世民对他有多么的欣赏。 第23章 如此看来你还不配 苏定方那是什么人,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只是几个奴仆连让他热身的资格都没有就全被放倒了。 年轻人眼看着自己的奴仆都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心里打鼓道:“你别过来,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的话确实对苏定方管用,苏定方停住了脚步,就在年轻人刚刚松一口气的时候,他看到谢安向他冲来,一个拳头在他的视线中越来越大。 最后在年轻人惊恐的眼神中,砰的一声,谢安的拳头正中他的眼窝。 年轻人被谢安打的后退几步,他捂着眼,厉声呵道:“你敢打我,我要弄死你……” 看他还敢狂吠,谢安不由的又抬起了手,年轻人看到谢安的动作,果然吓得向后退去,嘴里威胁的话再也不敢说了。 “你看看你个怂样,也不知道封德彝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怂包儿子,别说你只是他的儿子了,就是封德彝本人在这里,惹恼了我,我也照揍不误。” 谢安的话让年轻人更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在走之前放个狠话。 “你是谁,敢不敢留下名号?” 谢安还没说话,身后的苏定方上前两步,自豪的说道:“大人就是灞河桥上谈笑间呵退二十万突厥人的探花郎谢安谢大人是也!” 苏定方的话一出,围观的人群轰的一声炸了。 “原来他就是探花郎啊,长的真是俊啊!” “废话,长的不俊怎么当探花郎,不过我更敬佩谢大人的是他不惧生死的豪情。” “也不知道探花郎有没有心上人,我要是能够嫁给他,这辈子就是死也值了!” “你还是算了吧,你也不看看自己像水桶一般的腰?” “什么水桶,人家那是丰满,你懂什么?” ………… 人群围的越来越多,年轻人听到眼前这个人,就是阿爷嘴里念叨的仇人时,眼神中爆发出仇恨之色。 不过他并没有轻举妄动,因为阿爷说过,碰到这个人必须要回去和他先说一声再行动,这叫谋定而后动。 年轻人不动声色的从人群中退出去,已经被热情的百姓围起来的谢安,此时也顾不上他了。 人群外,已经安全的两个女扮男装的少女,其中一个悄悄的说道:“殿下,原来他就是那个谢安啊,我还以为他长的五大三粗、凶煞异常,不然怎么可能让那些突厥人害怕,原来还是一个俊俏的公子哥!” 另一个少女不满的说道:“小环,你小声一点,和你说了多少次,在外面要叫我小姐。” 接着小姐又说道:“让你平时多读些书,你总是不听,人家那是靠智慧,而不是你想的勇武。” 最后谢安在苏定方的保护下,这才从人群中跑了出来,还没等他们松一口气,两个少女跟着过来了。 “多谢两位恩公搭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小姐向谢安和苏定方行礼后说道。 “要谢你就谢苏兄吧,要没有他,指不定那个二世祖已经得手了。” 一旁的苏定方急忙说道:“大人,这都是您的功劳,卑下怎么敢独领?” 闻听此言,谢安不满道:“苏兄,你怎么还叫我大人,第一现在咱俩不是公务在身,第二我也不是你的直属上司,第三我们刚刚在灞河桥上同生共死,现在苏兄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我划清界限,难道谢某在苏兄眼里,就这么不能入眼的吗?” 苏定方一个武将出身的人,从小没读过多少书,说这些大道理哪里是谢安的对手,一时之间他被谢安说的面红耳赤,只能摆手示意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嘴里却笨拙的说不出什么话了。 “大人,啊,不是……探花郎,也不对……” 就在苏定方不知所措到时候,谢安说道:“苏兄,你要是不嫌弃,我们从此以后就兄弟相称,虽然我们只是见过两面,但不知道怎么的,我对苏兄你是一见如故。” 现在谢安那是什么名望,再加上他本身有功名在身,虽然大唐以军功为立国之本,但是几千年来的思想,读书人就是比武将高一等,这是世人共同认可的事实,所以苏定方哪里敢和谢安以兄弟相称。 “大人您是陛下的肱骨之臣,而卑下只是一个从八品下的校尉,哪里敢和大人以兄弟相称。” “那好吧,既然苏兄这么不给面子,那就当我刚才是多管闲事了,我们就后会无期,告辞了!” 谢安佯装生气的一拱手说道。 谢安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一时之间苏定方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谢安刚刚转身,就听到后面有人说道: “谢郎君,请等一等,您和这位苏兄都是英雄豪杰,切不可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再说了,苏兄也不是那个意思,您说是不是啊,苏兄?” 小姐清脆的声音响起,说的话有理有据。 “啊,是……”苏定方结结巴巴的说道。 “苏兄少年成名,在燕北大地颇具名声,我原以为你和我应该是同一种人,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跟随窦建德和刘黑闼失败后,已然让你失去了雄心壮志,我原以为你委身小小的八品下官职,只是在静待时机一鸣惊人,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我谢安与之相交之人,必然是这个世间的伟丈夫,即使获取功名利禄,那也是堂堂正正,而不是像你一样畏畏缩缩,如此看来你还不配!” 谢安语气清淡,颇为不屑的说道。 随着他的话,苏定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终于他再也受不了了,大声叫道:“你别说了!” 自从跟随刘黑闼被唐军剿灭后,苏定方就一直隐居乡里。 但是他那颗已经野了的心,怎么可能受的了那种平淡的日子。 终于在魏征前来河北收服前太子的旧党时,苏定方抓住机会随魏征前往长安,做了一个小小的八品下校尉。 苏定方一直都在寻找机会,所以他自从来到长安后,不管是做事还是做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可谓是把手脚都绑了起来,就是怕自己的机会还没到来,就因为其他事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第24章 我要向陛下举荐你 现在谢安当着他的面,把他身上最后一层遮羞布扯掉,让他彻彻底底暴露在阳光下,一时间让苏定方这个汉子羞愧不已。 是啊,这还是我苏定方吗?即使我通过这种方式获得机会,到时候我会高兴吗? 一个个疑问出现在苏定方脑海里,让他对之前自己的行为产生了怀疑。 谢安知道自己激将法起作用了,不过看来火候还差点,于是谢安走到苏定方面前,厉声呵斥道:“苏烈,你是想站着成为人上人,还是想跪着,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大声的告诉我!” 苏定方红着双眼,喘着粗气,道:“我要站着,我苏烈堂堂男子汉,宁可站着死也不可跪着生!” 谢安闻听此言,立马喜笑颜开道:“好,果然还是那个苏烈苏定方,那么现在你叫我一声子昂,从今以后你我兄弟相称,你应还是不应?” 苏定方毫不犹豫道:“子昂!” 他们俩的眼神在空中相交,摩擦出一丝火花。 一旁的小姐看到两人惺惺相惜,也适时的说道:“两位恩公,如此值得庆祝的日子,就让小女子做东,一起庆祝庆祝,怎么样?” 谢安和苏定方互相看了看后,谢安直接说道:“好,那就承蒙小娘子破费了。” 三人来到西市一处规模不小的酒楼,小姐带着他们直接上了二楼,看的出来这位小娘子也是一个不差钱的主。 来到座位后,谢安扑通一下就把行囊放在了桌子上,发出非常响亮的声音。 苏定方和两位小娘子都好奇的看着谢安。 看到他们几人诧异的目光,谢安笑了笑说道:“都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子昂,你这包里还带着武器啊?”苏定方诧异的问道。 看着几人的目光,谢安这才反应过来,他打开行囊,里面都是一些金饼银饼之类财物,这些金银之色立马晃的几人眼睛都睁不开。 二楼同样也有其他的食客们,看到这面的动静,大家都愣住了。 钱他们见过,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随意的放在桌子上,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还是苏定方反应最快,他赶紧把包裹重新包住,警惕的回头看着其他客人,眼神就像虎豹一样凶狠,在苏定方凶狠的眼神下,其他客人这才收回了目光。 然后苏定方这才小声的对谢安说道:“子昂,你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么多金银,虽然长安城治安还是可以的,但也不是说没有盗匪之类的人,万一出事呢?” 谢安随意的摆摆手,不在乎的说道:“定芳兄,如果是我一个人,我肯定不会暴露的,但是现在有你在身边,我还怕什么啊?如果连你都护不住我,那么我想不到长安城还有什么人能护我安全。” 谢安吹捧的话让苏定方非常受用,他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他是一个谦虚的人。 只见苏定方摆摆手,很不好意思道:“子昂切莫这么说,长安城卧虎藏龙,有本事的人还是很多的,我这点微末本领算不得什么?” “我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你苏定方在我这里就是这个。”谢安竖着大拇指说道。 “过几天见到陛下,我还要向他举荐你,如此人才怎能埋没,让你去看守城门,这不是大材小用吗?”谢安颇为不满的说道。 谢安的话让苏定方非常感动,他和谢安虽然之前见过两面,但是这两次谢安都对他莫名的推崇,这让苏定方这个铁打的汉子颇为感动。 自从跟着刘黑闼兵败后,苏定方就回到家乡隐居务农,从一个独自带兵的将军,再到现在小小的城门官,这些落差感和其他人对他的轻视,都让苏定方心里憋着一口气。 此时得到谢安的认同,他能不感动吗? 苏定方看着谢安道:“子昂,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毕竟以前跟随过叛军,切不可为了我的事去惊扰陛下,我知道陛下对你非常赏识,但是这些赏识切不可用在这点小事上。” 谢安豪气的一摆手,道:“这你不用管,陛下手底下的将领哪个不是因为兵败后选择了归顺,最后得到陛下的重用。现如今陛下刚刚登基,就被突厥人来了这么一出,你觉得他能忍得了?我敢说不出四年,陛下绝对要对突厥用兵,这就是你的机会,这个时候进入陛下的视线,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时机了。” 看到谢安真心实意的为自己的前程谋划,甚至为此不惜向陛下举荐。 苏定方要不是一个铁打的汉子,这会儿已经热泪盈眶了。 “子昂,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但有吩咐莫敢不从!”苏定方郑重其事的说道。 这就是苏定方对谢安的承诺,要知道像苏定方这类的人,对于承诺那可是非常重视的。 这个时候小姐适时的打断了两人,说道:“谢郎君,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出门带这么多金银的,你这是要置办房屋啊?” 本来小姐只是开玩笑的一句话,毕竟带这么多财物,在她看来除了置办房屋还真的想不到其他的。 “哎,这次你还真的猜对了,这些财物是魏国公赠予的,本来我想着找一个酒楼先包上一个月,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在长安城置办一个自己的居所,没有个地方总是不合适的。” 接着谢安回头看着苏定方说道:“定芳兄,这个事情就要拜托你了,就在你住的地方附近找一处宅子,最好能跟你做个邻居就更好了。” 苏定方拍着自己的胸膛,道:“子昂,这你放心,这件事包在为兄身上,不过你是贵人,可不能住在西市,我还是去东市给你找个合适的宅子吧。” “嗨,什么贵人不贵人的,谁还不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啊,就在西市,就在你的隔壁,除非定芳兄不想和我做邻居?” 谢安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苏定方还能说什么,他只能答应下来。 看到他们事情谈完了,小姐招呼两人赶紧坐下,让伙计上菜上酒。 第25章 吾之道一以贯之 这个时候谢安看到小姐的同伴只是站在她身边伺候着她,根本没有入座的想法,于是谢安说道:“这位小娘子,你也入座啊,你这么站着,我们还怎么吃酒啊?” 谢安的话让小娘子非常为难,她看了小姐一眼,道:“谢郎君,我还是不了,你们和小姐吃酒就成,我在这里伺候你们。” “啪”的一声,谢安啪案而起,不高兴道:“要是这样,那我和定芳兄还是自己找地方吃酒去,我不习惯吃饭的时候有人伺候我。” 谢安站起来了,自然苏定方也跟着他站了起来,小娘子看到自己的话让他们生气了,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眼神不安的看着小姐。 这个时候小姐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同坐吧,总不能让两位郎君扫兴。” 看到小娘子也落座了,谢安这才重新坐了下来。 “还不知道小娘子姓甚名谁,这么一看,你应该也是出自权贵家庭,刚才我和定芳兄应该是多此一举了,即使我们不出头,估计最后你也不会有事的?” 坐在谢安对面的这位小娘子,虽然一身男装打扮,但是身上那种钟流毓秀的气质是掩盖不住的。 还有她洁白如玉的皮肤,这可不是一般家庭可以养出来的。 “谢郎君言重了,刚才那个可是当朝右仆射的公子,我家里即使有些能耐,但是又怎么能和密国公相比?” 小姐笑的时候都是笑不露齿,一副非常矜持有教养的样子。 谢安撇撇嘴,道:“什么密国公,他那个德行,也教不出什么好儿子来,下一次我面见陛下时,非要参他一本。” 小姐笑着说道:“谢郎君公正廉明,一心为国,让小女子佩服,但那毕竟是当朝宰执,而且还深受陛下信任,谢郎君还是别和他硬碰硬,不然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 任谁听到有人当着你的面,夸你的仇人,估计任何一个人都不会高兴的,谢安也不例外。 “多谢小娘子的好意,不过谢某人不怕,别说他只是一个右仆射,就算他是亲王、郡王,做错了事我也照参不误,即使是陛下又能怎么样,他要做错了事,我谢某人也照样直谏。” 说到这里,谢安突然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你李世民不犯错,你的那些大臣难道也不犯错? 到时候自己见一个参一个,只要李世民敢包庇他们,那就是他李世民做错了事,自己就可以直犯龙颜,硬逼着李世民处罚他们,谢安就不相信,到时候李世民还能忍得了? 一想到李世民到时候被自己气的跳脚,气急败坏的下旨处死自己,谢安心里就觉得开心。 嗯,这个就是自己以后的路,就按这么走,做一个大唐第一谏臣,他就不相信完成不了任务? 谢安的话顿时让桌子上的三人肃然起敬。 什么人最可敬,那些不惧生死抵抗外族的边关将士,那些将生死抛之脑后,敢触怒龙颜维持正义的读书人……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不是为了自己,都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和正义。 这些人即使是他们的敌人都会对他们钦佩有加。 而现在听到谢安的话,其他三人都觉得他就是这种人。 谢安说话的时候,小姐的眼神看着他时异彩连连。 “谢郎君,据我所知,你出生陈郡谢家,应该肩负重振谢家的重任,你这么做,就不怕哪一天触怒了陛下的逆鳞,让谢家绝后吗?”小姐颇感兴趣的问道。 谢安仰头干了一杯酒,豪气的说道:“吾之道,一以贯之,如果不能被世人接受,唯死而已,我想就是地下的先祖们知道了也会原谅我的。” “好,子昂说的好,我不懂你说的什么道,但是我只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你的为人让我敬佩,我愿意和你一道走下去。” 苏定方端起酒杯和谢安干了。 小姐也站起来端着酒杯说道:“两位郎君英雄豪气,我李云舒无以为表,敬你们一杯。” 三人干了一杯坐下后,谢安开玩笑的问道:“原来你叫李云舒,同样姓李,难不成我和定芳兄救了一位皇家之女?” 谢安的话让李云舒心里一惊,苏定方她不担心,但是这个谢安可是见过李世民的,而且应该熟知皇家子女,莫非他听说过自己的名字? 于是,李云舒不动声色的说道:“谢郎君说笑了,皇家我可不敢高攀,难道谢郎君见过陛下的子女们?” 谢安抿了一口酒,道:“那倒是没有,不过我知道陛下的子女们,没有你这么大的。” 谢安的话让李云舒松了一口气。 三人推杯换盏,别看李云舒只是一个小女子,但是酒量居然不比苏定方差,和他们两个拼起来,丝毫不落下风。 谢安再一次醉倒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只看到屋外天色已经黑了,至于是什么时辰他已经不记得了。 谢安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这间屋子,可以说这是谢安来到这个世界上住过最寒酸的屋子了。 就在谢安打量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苏定方走了进来。 “子昂,你醒了?” 看到谢安醒了,苏定方急忙给他倒了一碗水,说道:“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谢安喝过之后,问道:“定芳兄,这里是?” “哦,这里是我家,寒酸了些,你别在意!”苏定方一点都不扭扭捏捏的说道。 “这是你家?定芳兄你怎么也算八品官员,日子怎么会过成这样?”谢安不解的问道。 苏定方叹了一口气,道:“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还不是我的小女儿,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郎中说她这是天生的气疾,活不过成年,但是我不信,我来长安一方面是为了谋个差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给她看病!” “气疾?是不是天凉或者是半夜会伴有咳嗽喘息的症状,而且时常能听到嗓子里呼噜噜的响,想咳嗽又咳嗽不出来?”谢安听后问道。 听到谢安的话,苏定方一惊,说道:“是啊,子昂你说的都对,难道你还会看病?” 第26章 封赏 谢安笑着说道:“定芳兄难道忘了我是个读书人吗?会看病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苏定方一拍脑门,道:“我怎么忘了这茬,郎中可不就是你们读书人和道士最多吗?” 接着他想到刚才谢安说的头头是道,充满期盼道:“子昂,莫非这个病你能治?” “想要完全根治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小孩子一般得这个病,肯定是娘胎里带的。” 听到谢安的话,苏定方的眼神立马黯淡下来。 “不过,给她缓解这倒是不难,以后多注意饮食和生活习惯,犯病了喝一段时间药,让她和其他小孩一样这倒是有可能的。” 此时苏定方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他激动的抓着谢安的手臂,道:“真的?” “千真万确,这个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如果不给她治好,我就不离开你家,怎么样?” 谢安的话让苏定方颇为不好意思。 “子昂,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有空了给她看看就行。” “行了,咱俩就别这么见外了。”谢安摆摆手说道。 这个时候苏定方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把谢安的行囊拿过来,说道:“子昂,这是你的东西,你喝醉以后也不好好看着,我可是拿着它,提心吊胆了一路。 你让我给你看的房子,我已经找好了,就在我家斜对面不远处,以前是一家商人,我去看了,院子很大,房子也很多,而且布置的也很有格调,有山有水的,你看了肯定喜欢,就是价钱有点高。” “是吗,你说不错,那肯定就不错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看看。” 之后谢安见过了苏定方的妻子和儿女,自然也见到了那个患病的小娘子。 生的又矮又小,都不用把脉,谢安就知道她这肯定是先天性的。 其实古代所说的气疾,就是后世的呼吸系统疾病,而且大部分都是哮喘。 别说唐朝的医疗条件了,就是在后世那也是不治之症,只能缓解,让病人在平时生活中少犯病。 这个哮喘是在宋代时才有的概念,而且还很模糊,直到明朝和清朝,才越来越完善。 幸亏谢安身上有系统,一部中华药典就是无价之宝,再加上几千年来,历代先贤的真知灼见,还有现代医学的理论知识,谢安还是有信心缓解她的病情,最起码让她多活几十年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在中医里,哮喘其实就是肺部有湿痰阻碍肺气下行,所以你只要去除湿痰,肺气自然下行,哮喘的症状就会减轻。 而祛除湿痰几千年来不知道难倒了多少名家。 但是谢安不同,虽然他不是医学出身,但是来到这个时代,十几年来研究古籍,再加上现在他可以没有限制查询相关知识,可以说他一个人就集合了古往今来所有名家的理论知识。 给苏定方的小女儿诊断后,他先开了一副药,这个病需要不断的更换药方。 但是苏定方拿到药方后,看到上面的几味名贵药材,不自然的皱起了眉头。 他的家都过成这样了,哪里还有多余的钱用这么名贵的药。 这个时候,谢安拿出几块金饼递给苏定方,道:“定方兄,这个你拿着,看病要紧。” 苏定方急忙推辞道:“不行,子昂你已经给我们免费看病了,我怎么还能要你的钱?” “定芳兄,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我们用分的那么清楚吗?更何况看病要紧,最多等你以后建功立业再还我不就好了吗?” 在谢安强硬的态度下,最后苏定方不得不接受,不过他把谢安的这份恩情放在了心里,提醒自己时刻不能忘怀。 而另一边,封德彝的儿子跑回家后,就把今天碰到谢安的事告诉了父亲。 封德彝看到儿子眼窝已经青紫一片,他心疼道:“儿子,你放心,这个仇父亲迟早给你报。” 他的儿子不解的问道:“父亲,您的官职要比他不知道大多少,您为什么要怕他啊?” “今天父亲教你一件事,这个不叫怕,而是叫隐忍。在如今的大唐,什么职位都没有陛下大,而现在那个谢安非常得陛下赏识,如果这个时候父亲因为你的事去找他的麻烦,陛下会怎么想? 所以我们这个时候要隐忍,从谢安之前的种种行为来看,这是一个不计较后果的人,别看他现在圣眷正隆,但是恐怕他离倒霉也不远了。”封德彝冷笑道。 在皇宫,因为解决了突厥人,李世民高兴之下就多喝了几杯,有了酒意他就想来找自己最爱的观音婢。 长孙皇后一边给他按摩着,一边听李世民说着对的欣赏。 “这个小子非常合朕的胃口,文采好,又不迂腐,而且还非常有气魄。像他出使突厥这件事,很多将军恐怕都不敢做,就是有一点很不好,他不怕朕,甚至可以说他不怕死,现在有那个小娘子在手,他会服软,以后呢?所以朕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把他的心收归朕所用。”李世民闭着眼,享受着长孙皇后的温柔。 “这个事您可不能问臣妾,之前您和臣妾有过约定,朝中的事臣妾可是绝不参与的,难道陛下您忘了?” 长孙皇后之所以在后世留名,就是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绝不恃宠而骄。 “朕怎么会忘了呢,这不和你说说心里话嘛,而且这小子的事,又不算朝堂上的事,你就给朕出出主意吧!” 长孙皇后想了想,道:“人生在世,无非就是功名利禄四字,陛下不妨从这上面入手。” 李世民若有所思道:“嗯,有道理,看来朕得试一试哪一种对他有用。” 第二天的大朝会上,对于之前突厥的事要论功行赏,作为此次的大功臣——谢安,自然是第一个受到封赏的。 太监一番宣读之后,大体意思就是谢安立了很大的功,之前大不敬的罪名既往不咎,恢复功名,特赐从五品下的朝议大夫,常随皇帝左右。 此宣旨一出,朝堂上的众大臣立马议论起来。 对谢安超品录用这个他们没什么可惊讶的,主要是最后一句,什么叫常随皇帝左右,那不就是陛下的近臣吗? 第27章 这个官不做也罢! 俗话说的好,宰丞门前还三品官呢,陛下的近臣可想而知。 即使你的功劳再大,但是这个就有点太引人注目了。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这不,刚刚宣读完旨意,还没等谢安谢旨,御史台的言官就跳出来了。 “陛下,臣听闻谢安在这次出使突厥时,在灞河桥上曾高声呵斥突厥人,那时陛下也在灞河边,如果那时突厥人心生歹意,谢安就是置陛下于危险之中,其心可诛,此其一也。 还有在前两日,谢安曾高调的出入魏国公府,而且在走时还接受了魏国公赠予的诸多财物,臣认为此举万万不妥,如果谢安有功,那么赠予他财物的应该是陛下,而不是魏国公,如果谢安无功,那么魏国公此举就有很大的疑问,此其二也。 昨天,谢安在途径西市的时候,无故殴打勋贵之子,围观者甚众,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如此行为举止,何故能身居高位,尤其还是陛下的近臣,此其三也。 有此三点,臣认为谢安还需要多加磨练,陛下可以赏赐他一些财物也就可以了。” 御史言官的话刚刚说完,李世民就看着谢安问道:“谢爱卿,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显然是李世民让谢安自辩,和御史台的言官们打擂台,然后再由他这个君王做最后的判决。 都说皇帝是至高无上的,但其实这是一种错误的看法,很多事即使是皇帝也不能任性而为,尤其是一些想要有作为的帝王更是如此。 李世民想要偏袒谢安,但是谢安也得驳斥倒了言官,他才能一言定乾坤。 “陛下,微臣没什么想说的,言官是监察百官的,这是他们的权力,但是最后做决定的还是陛下。 不过微臣这里要参一个人,那就是中书省的右仆射封德彝,他作为国之重臣,放任家人胡作非为,打着他的旗号在长安城为非作歹,还扬言,大唐的律令根本管不了他,臣不禁要在这里问一下封大人,难道这个天下它不姓李而是姓封?” 谢安的话刚一说完,就看到封德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脸上诚惶诚恐的说道:“陛下,臣冤枉啊,您知道臣对陛下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在工作中也是勤勤恳恳,丝毫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今天被谢安如此诬告,陛下要为臣做主啊!” 李世民自然也是不相信封德彝有不臣之心,这时他突然想到,在出使突厥前,谢安在朝堂上和封德彝有过一点过节,这小子怕不是在打击报复吧? 所以李世民沉下脸说道:“谢爱卿,你还是先说说自己的问题吧,朕相信密国公不会做不利于大唐的事,你初临朝堂,切不可听风就是雨,没有证据的事还是不要在这里说的好。” 李世民觉得谢安就是听闻封德彝的家人跋扈了些,自以为找到了一些把柄,在朝堂上挟私报复,不过李世民还是很欣赏谢安的为人,所以避重就轻,不然光是一个诬告大臣的罪名,也不是谢安可以担待的。 谁知,谢安根本不领他的好意,一听到李世民的话,谢安脸上颇为气愤的上前一步,质问着李世民,道:“陛下,您这是要包庇他吗?就是因为他位高权重?” “放肆,谢安,你如此质问陛下,这是一个臣子该做的吗?”封德彝像一个狗腿子一样,立马跳出来指着谢安质问道。 谢安讥笑道:“那你说臣子该做什么?就像你一样溜须拍马、攻击同僚、结党营私、排除异己?” “你……陛下,您要为臣做主啊!” 封德彝一副深受委屈的表情。 谢安的话显然打乱了李世民的想法,他阴沉着脸说道:“谢安,你如此构陷密国公,难道没有挟私报复的私欲,这些年圣人的书就教了你这些吗?” 谢安一听李世民的话,仰天长叹道:“堂堂当朝一品,他的儿子居然可以当街调戏民女,而且还扬言,谁敢管,他就让谁死,视朝廷律法为儿戏。 今天一个国公之子就可以随意践踏律法,明日亲王、郡王、公主们是不是就可以视百姓们为牲畜,可以随意的打杀? 哪一天在这太极宫中是不是陛下不高兴了,也可以随意的辱骂、杀戮臣子? 本来我以为当今天子是一个圣明之君,没有想到也是如杨广一般的昏君,如此朝庭,这个官不做也罢!” 说罢,谢安把手里的笏板摔在地上,头上的冠巾扔在地下,怒目而视的看着李世民,一副你要么杀了我,要么就惩戒封德彝。 腾的一下,李世民就从座位上站起来了,他的双眉倒竖,眼神中寒光闪现,他可是一个马上皇帝,当年杀人不计其数,他身上的威压可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 看到他如此表情,谢安心里都要乐开花了。 “快杀了我,快杀了我……” 李世民看他一副毫不畏惧,跃跃欲试的表情,忽然面无表情的说道:“宣,密国公治家不严,罚俸一年,禁足一月,退朝!” 李世民的话让朝堂上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原以为这一次谢安必死无疑,谁能想到最后受罚的居然是封德彝,圣人的心思果然是最难猜的,很多自认为对李世民了解的秦王府旧臣,此时心里也是一副心事重重。 要说最冤枉的就是封德彝,他什么都没干,就被谢安拖下水,现在还被处罚了。 最目瞪口呆的就是谢安了,他都把话说的这么重,连杨广这个反面教材都搬上来了,结果最后什么事都没有,只是之前对他的封赏就这么没头没尾。 谢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路过他的一些大臣们,听到他的叹气声,都诧异的看着他,以为这个愣头青这是对封德彝的处罚不满意。 要知道封德彝那可是当朝丞相,罚俸一年倒是无所谓,他们这些国公有的是食邑,但是被禁足一个月,那就是有一个月不能干涉朝政。 第28章 安氏麒麟子 要知道像封德彝这个级别的官,别说是一个月了,就是三天不让他管事,他自己都不一定受的了。 盯着他那个右仆射位置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而现在就凭谢安一番不知道真假的言论,即使是真的,哪一个勋贵的家里,没有几个二世祖,就把人家右仆射扳倒了,他居然还不满意? 现在谢安居然还嫌弃封德彝处罚的不够,真是和他做事一样,像个愣头青一样。 封德彝在路过谢安到时候,阴沉着脸看都没看他一眼。 就在谢安暗自神伤时,突然一个人过来说道:“谢大人让人佩服啊,说找他报仇就找他报仇,这才像个男人。” 谢安抬眼一看,发现是安元寿,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出身武威安氏,前几日作为贴身保镖陪着李世民出城和突厥人谈判。 “安大人说什么呢,谁说谢某人找他报仇,明明是谢某人一片为国为民的肝胆之心。”谢安一副不解的模样说道。 谢安的无耻出乎安元寿意料之外,他愣了一下,笑着说道:“够无耻,不过我喜欢,我和你说,我老早就看那个封德彝不顺眼了,要不是我哥让我消停点,我早就干他了。今天你做了我没有做到的事,走,我请你喝酒,你要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 这位安元寿,是一个中亚混血儿,属于粟特人,要说到他们安氏是怎么从一个当地豪强,成为大唐的开国功勋,就要说安元寿的父亲安兴贵了。 当年李渊占领长安自立为帝,开始和天下群雄争霸中原,这时占据凉州的李轨拒不向李渊称臣。 而安氏是凉州的当地豪强,看中了李渊,所以带着栗特人武装,冲入李轨的府邸,活捉了李轨,把凉州以西献给李渊,获封凉国公。 而安氏来到长安后,也许是出身西域,崇尚武力,所以觉得李世民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安元寿也是那个时候来到李世民身边的,在玄武门之变时,安元寿带着自家武装守卫嘉猷门,给李世民夺取玄武门争取了宝贵的时间,而今年安元寿才刚刚19岁,现在是李世民的贴身保镖右千牛卫中郎将。 后来唐玄宗时期,直接影响大唐由盛向衰的安禄山,就是出自武威安氏。 安元寿说话直来直往,不像很多中原世家一样喜欢藏头露尾。 “既然是安将军相邀,那子昂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嗨,和我说话你就别文绉绉的了,你也别叫我安将军,你叫我茂龄,我叫你子昂,怎么样?” 于是两人说说笑笑,勾肩搭背的从皇宫中离开了。 李世民回到后宫,在自己的寝宫肆意的发泄着心里的不满。 “这个贼子,他敢把朕比作杨广,气煞我也,总有一天朕要杀了他。” 李世民一脚踢翻了桌子,瓜果洒落一地。 这个时候长孙皇后进来了,她看到寝宫乱哄哄的样子,而李世民又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挥手让宫女和太监下去后,她走到李世民身边,问道:“陛下,您这是怎么了,又是谁惹您生气了?” “还能是谁,还不是那个不省心的谢安,除了他,谁敢那么和朕说话,换作其他人,朕早就砍了他。” 于是李世民像发泄一样,和长孙皇后说着发生在朝堂上的事。 长孙皇后听后,说道:“谢安他触怒陛下自然是他的不对,不过他有一句话说的还是挺对的,大唐律法不能形同虚设,不然以后谁想踩踏就去踩踏。陛下您最后没有怪罪他,并且责罚了密国公,不就是出于这个考虑吗?” 长孙皇后的话让李世民尴尬不已,那个时候在朝堂上,他哪里会想这么多,他没有怪罪谢安,只是单纯的觉得他刚立大功,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处罚他,会让其他人说他李世民不善待功臣。至于处罚封德彝,就是单纯的出于政治考虑,现在房玄龄当了左仆射,那么这个右仆射也得换上他最信任的人,这个人就是他的大舅哥长孙无忌。 当长孙皇后听到李世民想让她的哥哥当右仆射时,她立马劝诫道:“陛下,臣妾的哥哥自然是陛下最信任的人,但是这个右仆射不应该由他担任,不然就会造成外戚干政,臣妾不想到时候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长孙皇后越是这么说,李世民越是觉得让长孙无忌做这个右仆射肯定没错。 “观音婢,你多虑了,外戚自然有许多不好的例子,但是也有很多正面的人,你不能一概而论。” 谢安和安元寿从皇宫出来后,谢安突然想到昨天和苏定方约好了,今天要去看一看那个院子。 于是谢安就和安元寿说了,安元寿听后毫不在意的说道:“这算什么事,我和你同去,反正我也没事,这个时间点去吃酒还太早了。” 于是两人骑马一起去了西市,到了地方后,安元寿看到环境,皱着眉头说道:“子昂,你怎么会选择这种地方,你要是囊中羞涩就说话,虽然你现在品级不高,但是用不了多久就会身居高位,住在这里会让人笑话的。” “茂龄,我与你不同,你们安氏家大业大,我如今只是孑然一身,住在哪里都可以,只要自己舒心喜欢就好。我住在这里,主要是我的有一位结义兄长也住在这里,到时候方便有个照应。” “结义兄长?能让你子昂看上眼的,定然不是普通人,那我倒要见识见识。”安元寿颇感兴趣道。 两人来到苏定方家,此时苏定方刚刚执勤回来,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换。 苏定方本来看到谢安后,正准备兴冲冲的上前打招呼,这时,安元寿看到他身上穿着的是八品下校尉的军服,而且长的又是粗鲁不堪。 就颇为不屑的说道:“子昂,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结义兄长?我看也不怎么样啊,一个小小的八品下校尉,也值得你谢子昂结交?” 安元寿的话当时就把苏定方惹毛了,在他看来,安元寿就是一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一看就是那些勋贵之后,傲气凌人看不起人,中看不中用。 第29章 英雄惜英雄 安元寿的话谢安倒是没有生气,以貌取人这是很多人的通病,即使是他有的时候也会犯这个错误。 于是谢安郑重其事的给他介绍道:“茂龄,这回你可看走眼了,这位是苏定方,原是跟随窦建德和刘黑闼的,是他们的前锋大将,兵败后归隐乡里,最近这才来到长安,他的勇武在我看来是这个。” 谢安竖起一个大拇指,安元寿看到后虽然少了一些轻视之心,但是表面上也多了一丝不服。 毕竟哪个年轻人听到夸赞别人,尤其还是在他擅长的领域,估计心里都会不服气的。 像安元寿这类出身豪门,少年成名,深受李世民喜欢,怎么会没有一点傲气呢? “定方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安元寿,出身武威安氏,凉国公之后,现在是右千牛卫中郎将,也是一位少年英雄,前几日陪着陛下出城谈判的就有他。” 谢安这么一介绍,苏定方心里的不满也顿时消减不少,像苏定方这样的人,他不看你出身怎么样,只看你是不是有真本事。 而显然眼前这个安元寿,看着虽然年纪小,但肯定是有真本事的,不然怎么能做陛下的贴身侍卫,而且还单枪匹马陪陛下出城谈判。 安元寿收起轻视之心,看着苏定方说道:“我听说过你,当年陛下讨伐河北,我年纪太小还没有跟随陛下,但是,我听闻当年刘黑闼有一员大将,让陛下损兵折将非常恼火,战后却失去了这个人的踪影,我想他们说的这个人就是你吧?” 苏定方并没有回答安元寿,而是说道:“几个月前,我听闻有一少年带人守卫嘉猷门,一人独战十几人,死战不退,悍勇异常,那个人就是你吧!” 两个人答非所问,但是眼神却在空中交融,好像爆发出激烈的火花一样。 “咳咳,两位,不是我想打扰你们,但是你们这样会不会让人误会啊!” 过了一会,突然听到谢安在一旁说道。 此时路来路过的人们,都在好奇的看着他们,虽然大唐风气开放,但是如此光明正大的男风,也实在有些惊世骇俗。 安元寿和苏定方都是真正的汉子,哪里受的了这种目光。 “呔,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有什么可看的。”年轻气盛的安元寿大声呵斥道。 苏定方引着两人来到不远处的房子前,已经有牙行的人等在那里了。 “三位郎君,快请进,不得不说您三位眼光真的好,小的敢说在西市您就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院子了,前几日有人出价一千贯都没有成交,不过您几位一看就是富贵之人,这点钱对您们来说肯定不是问题……” 所谓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虽然院子不是牙行的,但是他们挣的就是佣金,只有卖出去他们才能挣到钱,可不是使劲儿的夸赞嘛! 这里的院子确实很不错,占地面积虽然不是太大,但也有前后两个院子,足足有几亩地。 要知道这可是大唐除了洛阳最繁华的长安城,就和后世的京城一样,占地几亩那还不得价值几个亿啊? 苏定方一生都没有大富大贵,自然没有见过什么好东西。 而谢安虽然出身百年世家,但到了他这一代,早就已经破落了,哪里有什么眼界。 他们两人自然对这里非常满意,但是一旁的安元寿冷哼一声,不满道:“拿什么犄角喀喇的东西糊弄我兄弟,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名动长安城的谢安,深受陛下赏识,就这个院子你敢要一千贯,是欺我们不懂吗?” 听到安元寿的话牙行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位郎君,恕小的眼拙,不知道您是?” 安元寿也不想和他解释,直接扔出腰牌,牙行接住后,只是看了一眼,就吓得赶紧还了回来。 连忙说道:“小的真不知道您几位是千牛卫的,这个院子主家要价五百贯。” 不是牙行没有骨气,实在是千牛卫里的人压根就不是一般人,不是勋贵家庭,出身清白,压根你就进不了千牛卫,而且千牛卫可是皇家的护卫,随便拿出一个来,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轻松。 牙行看到安元寿还在盯着他看,脸上的表情都快哭了。 “郎君,这真的最低价了,这次我没有胡乱报价,要是我说的是假话,您就把我抓起来。” “好了,茂龄,我看这次他决计不敢糊弄我们了。你带我们去后院转转!” 后院有一个大大的假山,是用太湖石建造的,还有一个池子,里面一群锦鲤游来游去,让这个院子多了一丝生机。 而后院之后,居然还有一片空地,是一个演武场,平整的地面和一些练武用的器械,还有一排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到了哪家武将勋贵家里了。 看到谢安探究的眼神,牙行及时解释道:“爷,原来这家主人有个儿子,从小就崇尚武力,梦想有一天可以建功立业,所以他的父亲就在院子的最后面,单独给他建造了这个演武场,您要是觉得不喜欢,到时候可以找人推了它,建一片花园之类的。” 牙行看到谢安是一个读书人,觉得他可能不会喜欢这个演武场,于是说道。 苏定方看到这个,早就已经心痒难耐了,跑过去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拿起一只长枪,随意的舞了几下,耍的是虎虎生风,破空声就像一声声急促的啸声一样,让人听得耳膜生疼。 所谓见猎心喜,看到苏定方有如此身手,年轻好动的安元寿自然也不甘落后。 于是随手在架子上拿起一把刀,上前与之过招。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一开始苏定方还怕伤着安元寿,但是几招过后,觉察到安元寿实力不俗,也就越来越放开手脚。 其实苏定方最擅长的是马塑,尤其是马上功夫,因为他学的就是战阵之术,尤擅长冲锋和马上格斗。 而安元寿作为栗特人,马术自然也不差,但是这几年来,他一直担任李世民的贴身保镖,所以他最擅长的应该是近身缠斗。 第30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们二人除了尉迟敬德和秦叔宝可以压一筹之外,其他人论单打独斗,整个大唐估计都找不到几个。 所谓良臣遇将相,棋逢对手,说的就是他们两个。 两个人打的是飞沙走石,眼神不好的人都跟不上他们的动作。 一旁的牙行早就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人。 谢安掏出价值550贯的银饼,说道:“这里我很喜欢,希望你可以尽快办理手续,之后把地契送到苏家。” 一路走来,牙行看到不管是苏定方还是安元寿,都好像以眼前这个年轻人为首,现在看到那两个人都这么厉害,眼前这个人岂不是比他们还要厉害? 于是牙行恭敬的接过来,说道:“郎君放心,小的一定以最快的速度办理。” 打发走了牙行后,谢安找了一个阴凉地,坐看着两人打斗。 那副样子如果给他一碟瓜子,妥妥的就是一个吃瓜群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两位也许是打累了,只听安元寿大叫道:“痛快,苏兄,小弟之前无礼,给你在这里赔不是了。” 苏定方扶住他,道:“哎,不用如此多礼,我也好久没有这么畅快了。” 两个大男人见状哈哈大笑,一副恨不得早相逢的模样。 有的男人就是如此,可能只是一杯酒,一番打斗,他们就能比交往了很多年的朋友感情更深。 “子昂,今日我非常高兴,不光认识了你,而且还结识了苏兄,人生得一知己当可浮一大白,何况两人乎? 现下出了一身汗,我们回去洗漱换身衣服,一会到平康坊的胡玉楼见面,今日我们要不醉不归,你们可不能驳了我的面子。”安元寿畅快的说道。 “好,你先回,稍后我和定方兄就到。” 等到安元寿走了以后,谢安对苏定方说道:“定方兄,我看你们一见如故,平日你和他要多多走动,他是陛下的贴身侍卫,如果他给你说一句话,不知道要比我强多少倍。” 这时,苏定方才意识到谢安居然有如此心思,也知道他为什么要带安元寿见自己的原因。 不过苏定方是一个铁铮铮的汉子,觉得这么做有点利用朋友之嫌。 不过谢安又是一片好意,自己直接说出来他会不会不高兴? “子昂……这个……还是以后再说吧!” 最后苏定方只能含糊说道。 聪明如谢安,一看他扭捏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于是笑着说道:“定方兄,你是不是觉得和茂龄一见如故,这么做不好啊?” 苏定方点点头,道:“确实,朋友相交贵在交心,我们不该对茂龄有其他心思。” “这你就错了,你和茂龄交心归交心,但是通过他让陛下赏识你,这是两码事,并不冲突,而且还相辅相成。” 听到谢安如此说,苏定方不解的问道:“这话怎么说?” “如果茂龄举荐你,你以后立了军功,他是不是举荐有功?你以后犯了原则性错误,他是不是也会跟着受到牵连?” “这是自然!” “那不就是了,如果他真的举荐了你,以后你们才是兄弟,因为那时你们不止有感情,还有彼此牵连在一起的利益。” 谢安深邃的眼神看着远方,道:“我之所以没有亲自举荐你,一是我的话没有他在陛下那里有分量,尤其是举荐一个武将。还有就是我不想因为哪一天触怒了陛下,连带着你一起受到牵连。” 今日发生在朝堂上的事,苏定方自然不知道,但是他听到谢安这么说,生气道:“子昂,你这说的什么话,既然我们结义,那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这么说把我至于何地?” “定方兄,我知道你的为人,你先不要生气,你和我不一样,你还有一大家子,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嫂子和侄子侄女着想吧?” 听到谢安像嘱托身后事的话,苏定方担心的看着他,道:“子昂,你切不可想不开啊!” “没事,就是说说而已!” 傍晚时分,谢安和苏定方一起去了位于东市的平康坊,这里是长安城青楼的聚集地,因为它位于东市,所以开在这里的场所都很高端。 光顾这里的恩客都是非富即贵,不少王侯子弟在落日之后,都会把夜生活放在这里。 因为大唐律令,夜晚要执行宵禁,但是长安城108坊内部,可以自由活动,只要你不出该坊,并不在宵禁的范围之内,所以很多夜生活丰富的坊内,晚上却是非常繁华,和外面冷清的街道,形成鲜明的对比。 而安元寿所说的胡玉楼,又是平康坊内最出名的青楼艺馆。 因为这里大多数都是胡姬,她们从小被教授琴棋书画,不光擅长胡舞,而且对于中原技艺也是十分精通。 此时已然是夕阳西下,人群已经多了起来,嘈嘈杂杂的声音不绝于耳,无不展示着长安城的繁华。 左右两侧的酒楼和青楼,都有一些衣着暴露的女子走到街上拉客。 两人正在目不暇接时,突然一声暴呵。 “谢安!” 两人顺着声音一回头,看到不远处封言道正带着几个奴仆怒目而视的看着他们。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估计此时的封言道就是这个心理。 “谢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我还没去找你,没有想到你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不一会,几个封言道的同伴也过来把谢安两人围住,苏定方立马警惕的看着他们,防备他们狗急跳墙,倒是谢安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好似一点都不担心他们拿自己怎么样? “呦,这不是密国公之子吗,怎么,密国公被禁足了,让你代他来此寻欢作乐吗?”谢安调笑道。 谢安的话不可谓不毒,什么叫父亲出不来,让儿子代他寻欢作乐,这是人话吗? 谢安的话一出,封言道就被气的七窍生烟,没看到周边都是平时熟悉的玩伴吗,他不要面子的吗? 封言道咬牙切齿道:“你别太过分,真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吗?” 第31章 青黛娘子 谢安无辜道:“这你可冤枉我了,不是你叫我的吗?怎么现在又来问我,好不奇怪?” 谢安的话把封言道气的都说不出话来,但确实是他主动叫住的人家,谁让他刚刚一看到谢安,就失去了理智。 看着谢安嚣张的样子,封言道确实想让人收拾他一顿,但是他不敢啊? 他可是记得,父亲严厉警告过他,最近不要招惹这个谢安,等父亲能出门后再从长计议。 别看封言道是个二世祖,但是他对父亲的话向来是俸如圣旨一般。 他不敢动,但是其他的纨绔们可不知道眼前之人是谁,有一个年轻人嚣张的说道:“豫让,这是谁啊,这么嚣张,长安城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让哥几个帮你出了这口气。” 说着就要动手,苏定方把谢安护在身后,严阵以待的看着他们。 “住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声爆呵,他们回头一看,发现是安元寿带着几个奴仆过来了。 安元寿一副贵公子的打扮,但是他的几个仆从,皆是头戴坚顶虚帽,窄袖紧身的衣着,下穿长筒革靴,一副西域胡人的打扮。 显然这些勋贵子弟都认识安元寿,看到他过来了,都让开一条路。 别人不敢说话,但是作为领头人的封言道却不怕他。 “安元寿,怎么,我的事你也要管?” 显然封言道并不知道安元寿和谢安他们认识。 “你的事我才不屑去管,但是子昂是我的朋友,你们围着我的朋友,就是不给我面子。”安元寿指着谢安他们说道。 然后又对其他的纨绔子弟说道:“怎么,你们长辈最近没有告诉你们,在长安城什么人不能惹吗?” 一听他的话,这些纨绔子弟们都互相看着彼此,心里充满了疑惑,难道眼前这个人还是什么大人物? 一个胆子大一点的问道:“安将军,不知道这位是?” “瞎了你们的狗眼,这位就是谢安谢探花,要是你们的长辈知道你们今日的行为,不知道他们会作何感想?”安元寿嘴角露出冷笑道。 “什么?他就是那个探花郎?” 几个纨绔子弟面面相觑,都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他们自然听说过谢安,但是只是听说过他的事迹,并不知道他到底姓甚名谁。 几人心里这时已经开始责怪起封言道来,这不是把他们往火坑里推吗? 他们脸色很不好看的向谢安和安元寿拱拱手,和封言道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他们走了,怎么你还要我们留下你吃饭啊?”看到封言道还在这里,安元寿语气不善的说道。 本来封言道也不敢动谢安,现在又有了安元寿,他更加不可能做什么了。 最后只能冷哼一声,连一句狠话都没放就走了。 看到安元寿只是几句话就把几人吓唬走了,谢安开玩笑道:“茂龄,还得是你,看来以后这种场合得带着你。” “我哪有这么大的面子,这些二世祖才不怕我,我能吓唬走他们,还不是得靠子昂你的名声。” “我?他们会怕我?”谢安不解的问道。 安元寿似笑非笑的说道:“自从子昂你在朝堂上把封德彝参倒后,已经被所有人列为不可招惹的存在,你说他们怕不怕?” 一听安元寿的话,谢安就反应过来了,这哪里是不可招惹的存在,这不就是避之如蛇蝎吗? 估计是自己不管不顾的做法,让这些宦海沉浮一辈子的大臣们,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做法,再加上他们知道最近自己入了李世民的眼,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这才下令让家里的人别招惹自己。 “什么不可招惹的存在,估计是想看看我的下场吧,如果哪一天我被陛下惩戒,到时候就是墙倒众人推了!”谢安苦笑道。 “行了,我们别说不开心的事了,既然出来玩就开心点,走,前面就是胡玉楼,咱们过去吧!” 安元寿以为谢安是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心里有些不开心,于是劝慰道。 胡玉楼是一座三层高的楼,一楼自然是那些没有地位的富商消遣,二楼和三楼是有地位的人才能上来的。 显然安元寿是这里的常客,一进门店里的伙计就认出他来了,一位艳丽的妈妈桑过来,语气轻浮,动作挑逗的和安元寿说着话。 “哎呦,原来是安郎君您来了,我说怎么下午的时候有喜鹊落在院里呢,感情是有贵客要来啊!” “薛妈妈,场面话就不多说了,这两位是我的挚友,今天是我请客,你可得把他们给我招呼好了。 尤其是这一位,他可是名满长安城,你要是让他不满意了,那你这里以后就可以关门了。”安元寿指着一旁的谢安笑着说道。 薛妈妈一听,眼神都亮了起来,立马换了对象,自己都要贴在谢安的身上,言语温柔的问道:“奴家真是瞎了眼,有眼不识泰山,还不知郎君高姓大名啊?” 谢安不着痕迹的抬手推开了她,说道:“薛妈妈客气了,免贵姓谢,你也别听茂龄瞎说,给我们安排一间房,找几个能说会唱的娘子,再安排几个舞技好的胡姬就好了。” 薛妈妈不死心,于是在上楼的时候,故意拉着安元寿落后一步,悄悄的问道:“安郎君,那位是?” 安元寿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薛妈妈听后,眼睛都亮了。 果然,上了二楼,就是路来路过的娘子们都不一样了,她们一个个走起路来像随风摇摆的扶柳一般,身上的配饰叮叮当当的响起来颇为好听。 “几位郎君稍坐片刻,喝口茶歇息歇息,我去叫青黛来做都知,今晚肯定让你们满意而归。”薛妈妈掩嘴轻笑道。 “子昂,这位青黛娘子,你一定要见见,整个长安城可只有三位公认的都知,而青黛娘子就是其中之一,也是胡玉楼这里的招牌,今晚看来是沾了你的光,不然想要见青黛娘子一面可是不容易的。” “这就是你拿我来当幌子的原因?”谢安没好气的说道。 “子昂勿怪,实在是没有你的名声,今天恐怕我们还真的见不到青黛娘子。”安元寿赶紧解释道。 第32章 冤家路窄 被安元寿这么一说,就是谢安都好奇起来,说到底胡玉楼就是有再大的名声,这里也是青楼,即使青黛娘子是这里的头牌,以安元寿的身份,难道还见不到? 不过左等右等,酒菜都已经上来了,但就是不见这位青黛娘子露面。 作为东道主的安元寿显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他刚刚和谢安吹完,这边居然连人都见不到,这不是拿他们当猴耍吗? 嘴里骂骂咧咧的,安元寿就要起身去找麻烦,谢安见状,按住他,说道:“茂龄,别着急,即使青黛娘子来不了也没什么,今日我与定方兄赴约,可不是来寻花问柳的,只要有你在,即使是几个寻常的舞姬,也是非常高兴的。” 谢安的话让安元寿非常感动,不过越是如此,安元寿觉得越是不能招待不周。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吵闹声,本来安元寿就有些心烦,听到这个就更加心烦。 于是他起身门还没有打开。就喊道:“哪里来的混账,敢吵本公子吃酒!” 话音刚落,安元寿走出来这才看到居然是封言道正拉着一位姿容艳丽的少女纠缠,旁边正是薛妈妈在劝说着什么。 “呵,我还以为是谁,原来又是你啊,封言道,今儿个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啊?”安元寿嘲笑道。 封言道盯着薛妈妈问道:“你刚才说的贵客就是他?” 薛妈妈不敢说话,他们两个国公之子有过节,她哪里敢说什么。 这时听到动静的谢安也出来了,看到是封言道后,谢安都笑了,今儿个他们还真是有缘,真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 “封言道,这位青黛娘子是我邀请来的,你要怎样?”谢安走到封言道不远处问道。 一看到谢安,封言道的脸都黑了,怎么哪都能碰到他啊,真是晦气。 不过这么多人看着,而且还有许多好事者正在围着栏杆看着他们,封言道怎么可能只是看到谢安就服软。 他灵机一动,道:“你邀请来的又怎样?青黛娘子可是有个规矩,每日想见她的面,必须得作诗一首,得到青黛娘子的认可,方可入内一叙,什么人都不可例外。” “这么说你要和我文斗?”谢安嘴角含笑道。 就连站在谢安后面的安元寿也捧腹大笑,一边笑一边说道:“笑死我了,你居然要和子昂文斗?你凭什么啊,就凭你身上多的那十几斤肉吗?” 安元寿此话一出,立马逗的其他人笑了起来,就连青黛娘子和薛妈妈也是想笑又不敢笑,以团扇遮面掩饰着自己的表情。 封言道听到大家的嘲笑声,脸憋的就像猪肝色一样难看。 “自然不是我,我堂堂国公之子,岂能自降身份和他一般见识。” 听到他的话,安元寿就要上前教训他,但是被谢安拦住了。 “这位是颇具才名的上官仪,明年就要参加科举,我笃定他必然高中,怎么样谢安,你敢不敢?”封言道洋洋得意的说道。 虽然谢安是今科探花,但是科举可不是做诗,而这个上官仪,封言道可是见识过他的本事,他觉得即使以谢安的本事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听到眼前之人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上官仪,谢安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他可不是因为生了一个出名的孙女而名垂青史,他本人也是非常有厉害,影响后世大唐诗文的上官体就是他创立的。 但是封言道的话刚刚说完,就看到上官仪一脸崇拜上前两步躬身一礼,道:“先生莫非就是谢安谢子昂?” “如果长安城没有第二人叫这个名字,那么就是我了。” 听到眼前之人就是自己敬佩的偶像时,上官仪眼神坚定,语气真诚道: “先生大才,学生佩服,本来学生是不应该自不量力和您比试的,但是今日得见真容,就容游韶放肆了。” 看到自己推荐的人,居然一脸崇拜的看着谢安,这让封言道的面子放在哪里。 于是他厉声呵斥道:“上官仪,你干什么,你还想不想要名刺了?” 上官仪不卑不亢的说道:“名刺游韶自然想要,但绝不是通过这种方式,不然这样的名刺不要也罢!” “你……好的很,上官仪,明年科举你就别想上皇榜了!”封言道生气的指着他说道。 “癞蛤蟆打哈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就凭密国公也想左右陛下的科举?看来下次朝会我又得参密国公一本了,也不知道密国公知道了,会作何感想?”谢安一副欠揍的表情说道。 听到谢安的话,封言道的脸都吓白了,要是被阿爷知道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回去还不打死他? 为了自己的屁股着想,封言道只能强词夺理道:“谢安,有本事你就别上奏,有什么道咱们当面解决,你要不是个男人就算了。” “我偏不!” 谢安的一句话气的封言道都想吐血了。 “再说了,我是不是男人为什么要向你证明啊,要是换了你家女性那还行。” “你……如此污言秽语,你枉为读书人!” 封言道气愤的指着谢安说道。 俗话说的好,打人不打脸,骂人不带家人,谢安这个话就有些太毒了。 “噗嗤”一声,薛青黛突然笑了,实在是谢安说的话太有趣了,看他一副读书人的模样,但是说出的话一点都不像个读书人。 不过看到封言道要杀人的眼神,薛青黛赶紧用团扇遮住自己的脸,不过透过团扇,她的眼神好奇的偷偷看着谢安,想要看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在谢安和封言道互相斗嘴的时候,突然围观的人有人想起来这个名叫谢安的人是谁,惊呼道:“莫不是这个谢安就是谢探花?” 他的话顿时引起一阵惊呼,大家都惊叹的看着谢安,出来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谢探花来胡玉楼了,快来看啊!”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响起,呼啦啦桌椅摔倒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时薛妈妈悄悄的和薛青黛说道:“女儿,看到了吧,这就是影响力,你可得把握住机会,没准今晚过后,你就是长安城的第一花魁了。” 第33章 原也是个知心人 作为长安城最知名的三个都知之一,薛青黛的控场能力肯定是没的说。 她自然也知道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于是她站出来,说道:“各位,请安静,今日谢探花光临胡玉楼,那是我们胡玉楼的荣幸。 既然这位郎君要和谢探花比试,如果两位都认可的话,不如就由小女子出题,可好?” “好,青黛娘子出题自然没问题。” “是啊,这个没听说过的小郎君,怕不是自不量力,人家谢探花都已经高中了,他居然敢和谢探花比试?” “就是,恐怕又是一个想出名想疯了,也就是谢探花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 ………… 围观之人的话语传到上官仪耳朵里,但是他就像没有听到一样,只是看着谢安,眼里再也没有他人。 薛青黛恰到好处的出场,让谢安多看了几眼,这个名动长安城的都知,可真是一个人精,这个时候恐怕有一半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了,而且还让围观的人不反感。 “好,那就劳烦青黛娘子了!” 薛青黛颇为享受这种众人注视的目光,她在围栏边走来走去,大家的目光也在随着她移动。 在大家都期待,又没有失去耐心的时候,薛青黛开口了。 “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佳节,不如两位就以此为题作诗一首,然后让大家品评,胜者今晚青黛愿与之共度良宵!” “好,这个公平,好不好大家说了算。” “那万一青黛娘子心中相中的是谢探花,最后谢探花没赢怎么办?” “放屁,谢探花怎么会输!” ………… 薛青黛的话顿时的引起了围观者的讨论,这就是她的目的,只有让大家都有参与感,这样气氛才最热烈。 不管今日他们做的诗出不出众,明日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将是长安城最响亮的话题。 如果最后胜出者是谢安,而且他又做出一首能够流传千古的佳作,那么最后自己也会跟着这首诗青史留名。 上官仪也非常识趣的说道:“先生,那学生就不客气了。” “脉脉广川流, 驱马历长洲。 鹊飞山月曙, 蝉噪野风秋。” 古有曹植七步成诗,今天上官仪出口成章,不过显然这首诗是他之前所作,虽然诗里有秋蝉和乌鹊,也适合此时的季节和中秋的话题,但是并不应景。 “啪啪啪” 谢安拍着手,说道:“不错,从这首诗里能够看出来游韶你来长安途经东都洛阳时,那种对自己未来充满期盼又自信得意的心情,而且诗里有秋蝉和月,也算是押题。” 听到谢安的话,让上官仪心里有些羞愧不已,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这纯粹的是取巧罢了。 虽然他自负有些才学,但是要当场做出一首像样的诗来,还是力有不逮,只能拿之前的诗作来应战。 封言道虽然不学无术,但是基本的欣赏能力还是有的,他也听出来上官仪这首诗还不错,所以兴冲冲的说道:“别废话,谢安,该你了。” 虽然刚才上官仪很不给自己面子,但是只要能让谢安丢面子,封言道也不在乎那些。 要说描写中秋的诗,那古往今来真可谓是数不胜数,但要说到写的最好,首推苏轼的“明月几时有”,但可惜这是大唐,词牌名可不受待见。 但要说到唐诗,真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谢安看都没看封言道,而是自顾自的走了几步,当他走到薛青黛身边时,忽然脑海中出现一首诗,用在这里还是非常应景的。 “云母屏风烛影深, 长河渐落晓星沉。 嫦娥应悔偷灵药, 碧海青天夜夜心。” 谢安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伤感,这首诗一出,立马鸦雀无声。 众人都有欣赏能力,嘴里默默念着这首诗,各人有不同的体悟。 尤其是薛青黛,她觉得这首诗就好像是为她而作,诗里描写的那个嫦娥不就是她吗? 在名与利中享受众人的赞美和瞩目,但是夜深人静时,又会感觉到孤独和后悔。 不知不觉间,薛青黛眼角流出一滴眼泪。 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但是他们都是人,又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 上官仪也默念了几次后,叹了一口气,道:“先生,学生输了,学生的作品和之相比,犹如荧光与皓月,不可同日而语。” “谢探花这首诗真可谓是把人世间的痴男怨女写绝了,我想古往今来在这一领域恐怕以后都不会出现如此佳作了吧!” “果然不愧是探花郎,这才是有真本事的人。” 众人夸赞的溢美之词不绝于耳,就连安元寿和苏定方两人听到后也是与有同焉。 等到大家回过味后,谢安再找封言道时,已经失去了他的踪影,估计是刚才见事不好,开溜了。 薛青黛款款的走到谢安面前,轻言细语道:“都说谢郎君是为国为民不畏生死的真男人,今日得见才知道,原也是个最能体会我们女儿家的知心人。” 薛青黛一看就是和谢安年龄相当,要比那些刚刚及笄的少女大几岁。 但是这个年龄在谢安看来刚刚好,最是有女人味的时候。 一个堪比后世大明星的美女,此时眉目含情的看着你,那柔情万种的眼神,好似一潭水要把谢安融化一般,换作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抵挡不住。 谢安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来到这个世界禁欲至今已经十九年了,这时小腹处一股火油然而生,好像要把他烧成灰烬一般。 “哪里,似青黛娘子这般的仙子,又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猜透的。” “仙子纵然高洁,但也有落入凡尘的一天,不知谢郎君愿不愿做那董永?” 薛青黛的眼神就好像一把火似的,让谢安感受到了炙热的情感。 “哎呀,女儿,可别冷落了几位郎君,还不快陪着谢郎君进屋。” 这时,薛妈妈急忙说道,她看到两人眉目传情,估计自己再不打断,这颗摇钱树就要飞走了。 薛青黛对薛妈妈打断自己的话,虽然心里有所不满,但是表面上不露分毫。 第34章 身处黑暗,心向光明 几人进了屋,在薛青黛这个都知的组织下,跳舞的跳舞,陪酒的陪酒,而她却给大家做行酒令。 在她有意为之下,谢安身边没有一个陪酒的女子,都是她亲自过来陪着谢安。 要知道像薛青黛这样出名的都知,在宴会上是不用单独陪某一个人的,她是相当于主持人的角色,活跃气氛,组织其他人的。 第二日,发生在平康坊胡玉楼的事,在有心人的刻意传播下,不到半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要知道初唐时期,因为文化从南北朝时期的乐府诗转变,不管是官方,还是民间,每个人都以作诗为乐趣,所以谢安一首“嫦娥”可谓是轰动长安。 有的人听到这首诗,觉得是在写痴男怨女,有的人觉得是在写女道士们修仙成道,有的人觉得谢安这是在以诗喻己…… 总之讨论者甚众,谢安再一次冲上了长安城的热搜榜第一。 就连深宫中的李世民都听说了这个事,先是对这首诗爱不释手,但是紧接着想起来谢安居然跑到青楼快活,气就不打一处来。 皇宫中的某一处偏殿,一个宫女兴致冲冲的跑进来喊道:“殿下,您看看,这是谢郎君做的诗?” 床榻上一位眉目如画的宫装少女,闻言立马坐起来,着急的问道:“在哪里,速念来与我听听?” 随后她听到那首诗,嘴里轻声念着,好像这首诗是在写她一般。 “写的真好,果然被皇爷爷点为探花是有道理的。” 这时宫装少女看到宫女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解的问道:“小环,你怎么了?” “我听说这首诗他是给平康坊的一个都知做的,而且昨日他就留宿在那里了。”小环小声的说道。 小环的话让宫装少女愣了一下,接着脸上露出些许落寞,挥了挥手让她下去后,自己靠在榻上嘴里默默的念着什么。 谢安醒来的时候,鼻尖首先闻到了一股非常浓郁的胭脂味,然后谢安立马精神了,他睁开眼,看到这是一间陌生的闺房。 这时,谢安看到薛青黛推开门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丫鬟端着盆子。 “你醒了,你的衣服昨日喝酒后弄脏了,如不嫌弃,你就先穿这个吧!” 薛青黛指着床头放着的衣服说道。 这时谢安才发现自己身上只穿着里衣,而且衣衫不整,他心里一惊,急忙问道:“你,我……” 薛青黛脸色羞红,低下头轻声说道:“奴昨日拒绝过郎君,但是……” 谢安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期间薛青黛一直都在观察着他的表情。 突然,谢安笑了,他说道:“青黛娘子说笑了,谢某还是知道一个醉酒后人事不知的人,他就是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薛青黛正色道:“谢郎君就这么笃定?” “并不是谢某笃定,而是谢某知道,如青黛娘子这样的人,即使身在深渊,也绝不会做自荐枕席的事。” 谢安的话让薛青黛愣了一下,她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越是身在黑暗,才会越在乎那一丝光明。即使青黛娘子倾心于谢某,但也绝不会在如此糊里糊涂之下,和谢某成就好事的!” 薛青黛忽然笑了,娇声道:“谢郎君,你才华卓着、名声斐然、容貌甚伟又善解人意,奴现下真的有点动心了呢!” “那我劝你可千万不要对我动心,越是有才华的人,对待感情越是轻浮,想必青黛娘子也绝不会倾心于这样的人吧?” 谢安倒不是嫌弃她的出身,在谢安脑海中,并没有那么森严的等级制度。 只是谢安觉得,像她这么心灵剔透的女子,大部分男人估计都不敢招惹,因为那意味着麻烦,而谢安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他可是要回到现代享福的人,怎么会在唐朝留下麻烦呢? 谢安起身,当着薛青黛和丫鬟的面,一边穿着外衣,一边淡定的说道。 薛青黛露出不置可否的笑容,看到谢安要走,她的脸上露出伤心之色,道:“谢郎君,你就这么着急要离开奴家这里吗,难道奴家这么让郎君你嫌弃吗?” 如果说女人是天生的表演家,那么从小在青楼艺馆长大的薛青黛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她平日本身就是一副和蔼可亲温柔的模样,此时露出垂泪欲绝的表情,那更是让人看了恨不得拥在怀里好好的安慰一番。 如果是其他男人,此时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上前解释了,不过谢安狠下心来说道:“青黛娘子多虑了,只是谢某一夜未归,那两个朋友会担心的。” 看到谢安去意已决,薛青黛刚才伤心欲绝的表情,立马变了样,恢复到平日的端庄,温婉的笑着说道:“那奴家就不送谢郎君了,郎君慢走,不过奴家料定,我们很快又会见面的!” 看着眼前这个像狐狸精的女人,谢安才不相信他们还会见面,现在谢安只想离她远远的。 看着谢安落荒而逃的背影,薛青黛嘴角露出了笑容,旁边的丫鬟说道:“娘子,谢郎君好像有些怕你?” “是吗?以往碰到的男人,哪一个不是想占我的便宜,哪里会向他一样对我避之如蛇蝎,现在我对他越来越有兴趣了?” 从胡玉楼出来后,谢安长出一口气,还没等他缓过神,忽然一位路过的男人笑着说道:“这位就是谢郎君吧,看样子昨日薛都知让郎君回味无穷啊?” 说着还一脸羡慕的表情,好像恨不得以身相替。 不过这个人说完后就走了,弄的谢安一头雾水。 从平康坊出来,谢安迎面碰到了苏定方。 “子昂,你可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还在胡玉楼,正要去寻你呢!”苏定方一脸担心道。 “定方兄,昨日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在薛青黛的房间中?”看到苏定方后,谢安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苏定方脸上一副不知道是羡慕还是难受的表情,说道:“昨日你喝醉后,本来我要扶你下去休息的,谁知那位青黛娘子非要带你走,再加上旁边有茂龄起哄,所以我也只能作罢。” 第35章 入宫 “原来如此!” “子昂,她没把你怎么样吧?”苏定方一脸探究的表情,活脱脱一个八卦爱好者。 “我能怎么样,不就是休息了一晚吗?”谢安没好气的说道。 “子昂,你现在估计是全长安城最让人羡慕的男人了,而且我听说昨晚,你还承诺人家青黛娘子,要为她赎身?” “什么?我给她赎身?你这是哪里听到的谣言?” “现在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啊,说你昨夜对青黛娘子一见钟情,青黛娘子也对你倾心不已,此时你们是长安城男女爱情的典范!” 苏定方的话把谢安都惊呆了,什么就成了典范? 还他对薛青黛一见钟情,这不是胡说吗? 看到谢安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苏定方以为他此时有些后悔了,于是严肃的说道:“子昂,咱们男人就要说话算数,你可不能因为青黛娘子出身低微就嫌弃她。再说了,她即使跟了你,也绝不会成为正妻,对你又没有什么影响。” “不是,定方兄,什么就对我没影响,你这越说越远了吧?”谢安着急说道,再让苏定方说下去,估计他和薛青黛就成两口子了。 “反正你不能做那负心薄幸之人,人家青黛娘子可是说了,只要你开口,她就自己给自己赎身,以后非你不嫁,如此痴情的女子,世所罕见,你真的应该好好对她!”苏定方一脸认真的说道。 听到苏定方的话,谢安有一种掉头回去找薛青黛理论的冲动,不过这时他想到,走的时候薛青黛说他们还会见面的,想必她那个时候已经猜到,当自己知道这些后,会找她当面对质。 瞬间谢安冷静下来,也猜到这一切应该都是胡玉楼和薛青黛的计策,无非就是炒作话题抬高身价,他可不会自以为是的觉得人家只是和他相处一晚上,就真的对他死心塌地。 自己这个时候回去找她,不正中她的下怀吗? 苏定方看到刚刚还一副要转身的谢安,此时停下了脚步,纳闷的问道:“子昂,你不回去找青黛娘子了?” “不了,你也说了,我不能辜负她,现在我连个固定居所都没有,去找她又有什么用?” 谢安不想和苏定方解释太多,于是顺着他的话说道。 苏定方一听,高兴的说道:“这就对了,这才像个爷们,走,昨日喝了一晚上酒,估计你此时已经饿了吧,我们去吃点东西。” 两人坐在酒楼的大厅,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着其他食客的八卦。 十桌有九桌都在说谢安和薛青黛的事,大部分都是一脸羡慕嫉妒恨的表情,还有一部分是对谢安的才华敬佩不已。 耳朵里听着这些人越说越离谱的话,谢安就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自己昨晚什么都没做,就要承担责任,他去哪说理去? 心情不佳的谢安随苏定方一起回了他家,毕竟他新买的房子此时还没有办下手续。 不过,当两人快要走到苏定方家时,突然看到苏家门前有几辆马车,还有几个侍卫在门外候着。 苏定方以为家里除了什么事,于是急忙跑过去探个究竟,谢安见此也急忙跟着跑了过去。 两人来到门前,就被几个侍卫拦住了。 “你们什么人,这里是我家?” 此时正坐在院里的一个男人听到声音后,立马起身出来了。 “哦,你就是苏烈?”他发出的声音尖细而又嘶哑。 “某正是苏烈,不知尊驾是何人?” 苏定方因为关心家人没有听出来,但是一旁的谢安却听出来了,这不就是一个太监吗? 而哪里有太监,除了皇宫还能是哪? 一瞬间谢安心里就觉得,这个人是奔着他来的,毕竟这里只有自己和皇宫有过瓜葛。 “某是何人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告诉某谢安在什么地方就好了。”太监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是他的语气和神情都颇为高傲,好像多和苏定方说一句话,就是对他莫大的侮辱一样。 “你要找的人是我!” 没等苏定方说话,一旁的谢安站出来说道。 听到眼前这个人就是谢安,太监的眼神立马变了,如果说刚才他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那么现在就变得有那么一点讨好的意思了。 “谢探花当面,奴婢竟不知,实在该死!” “谢探花,太上皇口谕,传您入宫,奴婢是来接您的!”太监掩嘴轻笑说道。 “太上皇宣我入宫,不知公公可知所为何事?”谢安好奇的问道。 要知道这几个月虽然李渊日子过得潇洒,但是可都在李世民的监视之下,这个时候他找自己干什么,难道是因为自己前段时间为他说话? “谢探花您可是为难奴婢了,太上皇的事,奴婢哪里知道,总之对您来说,肯定是好事就是了,您请吧!” 失去权力的太上皇那也是太上皇,你敢说不去试一试,于是谢安嘱咐了苏定方几句,就随太监一起上了马车。 此时位于太极宫的李渊,上午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醉意。 他跌跌撞撞的从宫里出来,一旁的内侍想要扶着他,都被他推开了。 不过他在走到宫门时,突然门口的侍卫拦住了他。 “太上皇,没有陛下的旨意,您不能出去。”侍卫语气恭敬但是态度又非常强硬的说道。 “你敢拦朕?” “卑职不敢!” 虽然如此说的,但是他并没有让开拦着的路。 “都是一群乱臣贼子、叛臣……” 显然侍卫的行为把李渊气坏了,如果是平时李渊也不会和他们一般见识,因为李渊知道他们都是奉了那个不孝子的旨意。 但是今天心情烦闷,再加上喝了一些酒,自然就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来。 连打带踹,李渊执意要出去,侍卫也不敢硬拦他啊,说到底他还是李世民的父亲,如果被这些侍卫伤着了,侍卫也不会有好下场,侍卫自然也知道这些情况,所以任凭李渊打骂,拦不住他,但是也要在后面跟着他。 第36章 又遇 李渊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嘴里还骂着身后的那些侍卫,自然就没有注意到前面。 在花园里的一个转角处,突然一个穿着宫女服饰的少女,一头撞到李渊怀里。 把李渊撞的人仰马翻,而且额头还磕到了地上,虽然没出血,但是也青了一片。 突然的意外,把后面跟着的侍卫和内侍都惊呆了,如果李渊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陪葬。 所以他们急忙上前扶着李渊,看到他头上的一片青时,都吓得不知道怎么办了。 而撞到李渊的这个少女,显然也知道自己闯祸了,立马跪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混账,一个个的都和朕过不去,快说,是不是那个逆子派你来的,他如果想要朕死,就让他自己来和朕说……” 李渊的话把少女和其他人都吓坏了。 这时,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何人在此喧哗,成何体统!” 不一会就看到李世民带着长孙皇后从转角过来了。 当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看到坐在地上的李渊时,急忙跑过来,着急的问道:“父皇,您这是怎么了?” “是啊,父皇,您可不要吓儿臣。” 看到是他们夫妻两人,李渊冷哼一声,理都没理他们。 李世民怒气冲冲质问着侍卫,道:“说,这是怎么回事?” 通过侍卫简短的描述,李世民这才知道了前因后果,这时他把视线转到少女身上,诧异的问道:“襄城,怎么是你?” “父皇,儿臣有罪,冲撞了皇爷爷,以致皇爷爷受伤,请父皇责罚!” 说着襄城公主跪在地上,以额头贴地。 听到李世民的话,李渊诧异的问道:“她是朕的孙女?” 一旁的长孙皇后这时扶着李渊站起来,解释道:“没错父皇,她叫李云舒,封号襄城公主,是陛下的长女。” 不过任凭李渊怎么想,都想不出来李世民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大的女儿。 实在是李云舒的存在感太低了,她的母亲是原唐国公府上的一个侍女,在李世民一次醉酒后宠幸了她,隔年就因为生李云舒难产死了。 那个时候李世民自己还不懂事,再加上母亲生她时死了,自然李云舒在李世民眼里就不是那么吉利,也就不怎么重视她。 不过她终究身上流着的是李氏的血脉,所以还是顺利的长大了,只不过平时皇家的聚会,十次倒是有九次没有她,除非是一年一次的大典,才会允许她参加。 李世民皱着眉头,厉声呵斥道:“怎么回事,你是长公主,做事怎么如此不稳重,还有你身上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李云舒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她怎么敢说自己在和宫女玩捉迷藏的游戏,所以换了和宫女一样的衣服。 一旁的长孙皇后想替李云舒求情,不过这个时候李渊说道:“二郎啊,所谓玉不琢不成器,子女就得从小教育,现在就敢冒冒失失,以后长大了还不知能干出什么事情呢?” 李渊的话让李世民的脸色都黑了,父皇这是话里有话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世民自然不敢向李渊发火,所以就把这股火发到李云舒身上。 “来人,李云舒行为不检,冲撞圣人,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跪在地上的李云舒开口说道:“谢陛下责罚!” 虽然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但是她的心里非常凄苦。 这就是她的父皇和皇爷爷,一个不认识自己,一个对自己毫无爱护之心。 不过这些年从来没有享受过关爱的李云舒,已经习惯了这些,所以只是心里有一些不满,倒也没其他想不开的。 几个内侍刚要上前押着李云舒下去,这时内侍带着谢安过来了。 谢安一过来,看到他们一家人都在,虽然心里好奇,但是表面上做礼,道:“微臣,参见陛下,太上皇,皇后娘娘!” 看到是谢安,李世民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李渊在一旁说道:“是朕叫他来的,朕听闻朝野出了一位少年英才,所以想见一见。” 李世民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估计是之前谢安替太上皇说话,所以想要见一见他。 李渊对谢安还是有些印象的,毕竟是他钦点的探花,而且时间刚刚过去半年而已。 “好啊,当年你的经文释意以及策论,朕看了以后就知道你注定不凡,没有想到才过去仅仅半年,你就做出如此成绩,不枉朕当年点你为探花。” 李渊说的高兴了,但是一旁的李世民越听脸越黑。 什么叫你点的探花,这不就是在说这是你的人吗,那朕又算怎么回事? 不过他是父皇,李世民即使心里有所不满,但也不能当面发飙,该做的样子他还是要做的。 “陛下对臣的伯乐之恩,臣终生难忘,不过微臣觉得,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陛下已然建立大唐,扫平八荒,已经做完了您这代的事,剩下应该交由陛下来做。” 谢安此言一出,李世民的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谢安会这么说,李世民一直觉得这个谢安应该是太上皇一党,没想到是自己想错了。 “哼,天下多的是薄情寡义之人,朕今日见识了。” 李渊一甩衣袖,冷哼一声就走了,走之前连招呼都没和李世民打。 而带谢安来的内侍,走之前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似在责怪谢安不识好歹。 看到李渊走了,谢安在心里暗暗想着:要不是老子想让李世民杀了自己,你以为我会替你说话,真能自作多情。 “谢爱卿,还没有吃饭吧,和朕一起吧!” 高兴之下的李世民,似乎也忘了之前谢安是怎么惹他生气的。 这个时候谢安才看到了不远处被两个内侍准备带走的李云舒,同时李云舒的早就看到了他,只是一直故意低着头,所以谢安才在第一时间没有看到她。 谢安看到她一身宫女的服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原来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女,居然是宫里的宫女,自己还以为她是哪家的千金呢? 第37章 求情 李世民转身时,看到李云舒还在,挥了挥手,和内侍说道:“带她下去,一下不能多,一下也不能少。” “是,陛下!” 听到李世民的话,谢安意识到什么,忽然出声问道:“陛下,不知她犯了何错?” 谢安觉得怎么也有过一面之缘,如果可以还是帮她说一句话吧! 李世民听到他的话,好奇的看着他,答非所问道:“谢爱卿和她认识?” 这个时候谢安哪里敢说自己见过李云舒,要是说了不就是承认李云舒私自出宫吗? 一个宫女私自出宫,这个罪名可大可小。 所以谢安摇了摇头道:“陛下,臣并不认识她,只是觉得她甚是可怜,于是有此一问。” “既然谢爱卿不认识她,为什么要管,莫非是觉得朕对你太过放纵,你恃宠而骄了?”李世民板着脸说道。 李世民心里也在纳闷,今天这个谢安这是怎么了,管他们家的闲事干什么,所以有些不高兴的问道。 “陛下为何如此问,臣只是想为她求情而已,如果她只是无心之失,那么就请陛下饶恕她,如果她犯的是原则性错误,那么陛下就当臣什么都没有说过!” 李世民好奇的看着谢安,看到他一脸正义之色,并没有丝毫异样。 接着又看了看李云舒,只见李云舒眼神着急,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表情,瞬间李世民心里就明白了什么。 合着这两个人是在他面前演双簧呢? 刚刚谢安一本正经的还说不认识李云舒,就连李世民都差点被他骗了,主要是谢安一直以来给李世民的印象,都是正义君子的形象,所以他第一反应就觉得谢安不会说谎,不过现在看来,狗屁的君子,这是拿他李世民当傻子玩呢? 于是李世民向身后的内侍招了招手,不一会内侍端着两把椅子过来了,放在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身后,两人坐下后,李世民笑着问道:“她犯的事倒也不大,只是冲撞了太上皇,以致让太上皇损伤龙体,不知在谢爱卿看来,这是无心之失还是原则性错误?” 李世民的话让谢安一愣,这哪里是无心之失,伤害龙体形同杀王刺架,这是比天还要大的事。 不过这让谢安怎么说,他总不能说实话吧,那不是置李云舒于死地吗? 谢安的脑子在极速的运转,他得找个合适的理由,让李世民听起来即合理又不会过重的处罚李云舒。 谢安双手行叉手礼,道:“陛下,此宫女胆敢伤害太上皇龙体,形同谋反,臣建议押入天牢,秋后问斩。” 谢安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骇的看着他,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想法。 李世民:“原来这个谢安并不知道襄城的身份?” 李云舒:“好你个谢安,我和你怎么也算旧识,你不搭救也就算了,居然如此落井下石,怪我之前错看了你!” 长孙皇后:“这个谢安莫不是疯了,居然建议陛下斩杀自己的血亲骨肉?” 内侍和宫女们:“谢探花真是铁石心肠,襄城公主这么好的人,他居然要杀,以后再也不觉得他是好人了!” 李世民摸了摸胡须,问道:“你让朕杀了她?” “必须以正典刑!” 李云舒幽怨的看着谢安,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估计此时谢安早就被千刀万剐了。 “不过,臣还有话要说。” “哦,你说。” “陛下要做千古圣君,微臣有治国良策献上:对外要开疆扩土,对内也要休养生息,而要做到这些,首充其要的就是人口。 没有人口陛下就没有足够的精兵,以报突厥兵临城下之仇,没有人口,国家的兴盛就是一句空话。所以微臣建议,既然像这样的宫女经常出错,与其杀了她,陛下还不如展示王者气度放她们出宫让她们另谋出路,这样民间也会多出几千名女性,能够多组建几千户家庭,陛下也会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如此善待宫女的圣人。” 李世民愣了一下,他都对谢安如此天马行空的思维反应不过来。 过了一会,李世民才反问道:“你是让朕不要责罚她,而且还要放她们出宫?” “陛下圣明,天下刚刚经过战乱,百废待兴,而陛下一直以来都提倡节俭,但是宫里现如今光宫女和内侍足足有好几万人,这岂不是和陛下一直的倡议相违背? 如果陛下可以以身作则,我想那些王公大臣们都会一一效仿,到时候民间岂不是会多出很多的人口,十年之后,他们又会给大唐多带来多少人口,还请陛下明鉴!” 李世民掏了掏耳朵,露出一脸不敢相信之色,道:“你就是为了给她求情,最后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可真是为难爱卿了!” 谢安一听,自己好心好意让他后世被万人称颂,合着他还不领情,于是谢安一脸不高兴,抬起头强硬的说道:“陛下,如此非议下臣,实不是圣人所为,臣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居然今日被陛下如此调侃,陛下之罪也!” “这还是朕错了?”李世民一脸不可置信道。 谢安毫不胆怯的和他对视着,那个眼神就是在说,确实是你错了。 就在李世民要发飙时,忽然身旁的长孙皇后站起来躬身一礼,道:“陛下,臣妾觉得谢卿说的在理,这段时间臣妾管理后宫以来,一直都有疑惑,但是臣妾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今日听谢卿这么一说,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宫里的人数太多了,臣妾也恳请陛下放多余的宫女出宫,她们中的很多人每日夜里,都在默默哭泣思念家人,还请陛下成全他们的一片思乡之情。” 前有谢安,后有长孙皇后,他们这番话都让一旁的宫女们激动不已。 她们很多人都是当年李渊在长安称帝时被遴选入宫的,虽然一年中有假期可以回乡探亲,但是随着她们年龄越来越大,哪个少女不怀春,与其在这个深宫孤独终老,还不如去民间寻找自己的真爱。 本来她们觉得这一辈子也就是这样了,老了以后少数人在宫里谋个差事,大多数人领一些赏钱回家乡养老。 第38章 献策 如果说谢安的话只是让她们看到了希望,那么长孙皇后的话就让她们激动不已。 谁不知道当今陛下最深爱的女人就是长孙皇后,往往对她的话是言听计从。 如果说刚才谢安的话只是让李世民觉得他在找个理由让自己饶恕李云舒,那么长孙皇后的话就不得不让李世民仔细思考。 李世民本身就是一个聪明人,有长孙皇后这么一提醒,仔细一琢磨就知道谢安所说非常有道理。 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就是人口,虽然他向突厥交易,要回了许多以前被突厥人抢走的人口,但那只是几万人,对于整个天下而言,杯水车薪。 但是,如果自己以身作则,释放内宫的宫女们,再下一道圣旨让全天下的臣工世家效仿,不敢说从者甚众,但是也绝不在少数。 到时候自己不光博得了一个善待宫女的美名,而且还会让全天下的有识之士认为自己心怀天下,如此两全其美的事,岂不美哉! 想到开心处,李世民起身高兴的说道:“哈哈哈,谢爱卿不愧是朕的肱骨之臣,有爱卿在朕身边,天下安定恢复往昔,岂不是指日可待?” 李世民走到谢安身边,用力的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既然有谢爱卿为你求情,那么今日对你的责罚就免了。”李世民对着李云舒说道。 就在李云舒要跪下谢恩时,李世民挥了挥手让她下去,没有让她把后面的话说出口。 走之前,李云舒偷偷的看了谢安一眼,原来刚才是自己错怪他了,为了救自己,他不惜绞尽脑汁想出这么一个良策,可真是难为他了! 李云舒的眼神谁都没有注意到,但是偏偏没有逃过一直关注她的李世民,看到李云舒看谢安的眼神后,李世民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等到李云舒下去后,李世民又对长孙皇后说道:“宫女的事就全权交由皇后代劳,这段时间要辛苦观音婢你了。” “为陛下分忧,是臣妾份内的事。”长孙皇后屈身一礼道。 两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喂了谢安满满一口狗粮。 “走,爱卿陪朕共进午饭,还有何治国良策一并献上,朕绝不吝啬封赏。” 李世民亲切的拉着谢安的手走了,一副君臣和谐的画面。 在陪李世民吃饭时,李世民边吃边问道:“谢卿,刚刚听卿的话,似有未尽之意,此时只有你我君臣二人,卿还不速速道来。” 谢安知道今日自己不说出个子寅卯丑,李世民肯定是不会放自己出宫的。 于是谢安放在筷子,正色道:“陛下,臣只有一句话,对外要厉兵秣马,分而化之。对内要轻徭薄赋,休养生息。如此只需三五年,北面的草原必有变化,到时候陛下只需要分兵两支,形成合围之势,则草原可定矣!” 李世民也是聪明人,听到谢安的话,在他的脑海里有一丝灵感,但就是抓不住关键所在,于是脸上一片急色,道:“计将安出?” 谢安知道又到了他装逼的时刻,于是谢安故作高深,道:“陛下,臣夜观天象,推断出从明年开始,北方乃至于草原上,必然会发生干旱和蝗灾。 我中原之地何止万里,到时即使有影响但也不伤国本。但是草原十八部就不一样了,他们主要就是靠水草丰美,如果发生了干旱,他们肯定会为了一点点生存资源大打出手,那时别说是颉利,就是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做到让所有部落满意。 而且位于东北部的薛延陀部,弃西突厥而投奔于东突厥,但是颉利对薛延陀部的首领夷男一直心存芥蒂,对薛延陀部横征暴敛,这已经让夷男非常不满。 如果陛下这个时候可以遣一使者,秘密出使薛延陀部,和他达成共识静待其变,到时只要东突厥内部发生动乱,陛下只需要从陇右道出一只奇兵直奔东突厥的王庭所在,再从河北道出一只兵马和薛延陀部一起进攻东突厥,那时东突厥将收尾不能相顾,必然会分崩离析。” 李世民本来就是马上皇帝,对于行兵打仗那可以说是他的拿手本领,所以谢安说的对不对,他只需要一思索就知道了。 不过有一条,让李世民不敢确定,于是他问道:“爱卿,你确定明年草原上会发生干旱?” “是与不是,现在臣说了陛下心里定有疑虑,不如就让时间来证明,如果明年夏天如臣所言,到时候陛下开始实施计划也为时不晚,如果到时非臣所言,那么就证明臣是一个夸夸其谈的人,到时陛下是罚是弃都在圣心。” 谢安微微一笑,好似一切都掌握在他心里,让李世民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只在那些高人身上出现过。 “爱卿所言极是,既然对外说完了,那不知卿所说的对内具体又要怎么去做?”李世民不耻下问道。 “其实如何恢复一个刚刚结束战乱的天下,汉文帝已经做出了很好的榜样,陛下只需要依法效仿就可以。 不过汉文帝只是以身作则,勤俭节约,轻徭薄赋,这些确实可以让民间恢复以往的繁华,但是时间上会很长久。 所以陛下还需要积极的做一些举动,一是让朝中大臣重新厘定律法,要以宽以待民为原则,想要让百姓放开手干,就不能给他们束缚那么多的枷锁。 二是让御史台监察吏治,争取做到吏治清明,不打扰百姓的生产为主。 三是要重视工部,调集全天下的能人志士,开发新的农具和种子,还有适合各个地方的种植方法,编撰成册广泛印发,交由各个地方的农司,让他们第一年在各地选择一块地以做实验,成功了则照例颁发执行,不成功则再改进。 如此往复,只需要三年时间,天下的粮食产量必然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只有足够的粮食,才是促进人口增长的必然条件。” 听完谢安的话,李世民一脸严肃,他这才意识到,眼前之人不光有战略的眼光,还有治理民生的才能。 第39章 你该嫁人了 天下什么最可贵,当然是人才了,但是人才也分很多种。 治军打仗的将领他并不缺,李世民自己就是一个杰出的军事家。 出谋划策的军师他也不缺,天下哪里还有比房谋杜断更出色的军师? 具体做事的人才他也不缺,原秦王府十八名士,哪一个不是饱读诗书,胸有沟壑之辈? 他唯一缺的就是这种有着明确办法,怎么治理好一个经受过动乱国家的人才。 李世民目光灼灼的看着谢安,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和其他人不同,那些人不是为了名就是为了利。 但是谢安却不是,说他为名,他又不是沽名钓誉之辈。 说他为利,听说他现在都没有一处自己固定的居所。 这种人要么为自己所用,要么就让他消失。 李世民绝不是那种容不下人的帝王,所以他要想一个办法把谢安牢牢的拴在自己身边,让他为自己所用。 说完后,谢安看到李世民一直盯着自己看,心里直发毛。 “这个李世民怎么了,他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在历史上也没听说过他好男风啊!”谢安惴惴不安的在心里想着,不自觉的把屁股向后挪了挪。 看到谢安小心翼翼的眼神,李世民突然笑了,他笑着说道:“爱卿大才,今日朕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足不出户就知天下事。 古有诸葛武侯隆中对三分天下,今有谢子昂与天子对纵论天下,爱卿颇有古之圣贤的风范,得此英才,合该我大唐兴盛!” 听着李世民一个接一个的彩虹屁,谢安是越来越警觉,俗话说的好,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 不过之后李世民再也没有问过策,也没有讨论过其他国事,而是颇有兴致的和谢安一起探讨了风花雪月,就好像两个老朋友说到美女时的那种猥琐表情。 谢安的酒量哪里是李世民的对手,所以午后谢安走的时候,是被内侍搀扶着出来的。 等到谢安走后,本来眼神迷离的李世民立马变得精神起来。 “来人,速传襄城来见朕!” 不久后,已经换上华服的李云舒跟着内侍心事重重的来见李世民。 “儿见过阿耶。” “免礼,赐座。” 李云舒跪坐在李世民左下方,低着头不敢看他,一副端庄贤淑的模样。 “云舒,坐的离朕近点,让吾好好看看,吾都有好些时日没有看你了。” 坐在主位上的李世民忽然言语亲切的说道,让坐在下位的李云舒惊讶不已。 她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听到过云舒这个名字了,好像自从她有了自己的公主封号,就没有人再这么叫她了,尤其是自己的阿耶。 愣了一下,李云舒还是听话的向李世民靠近一点。 李世民摸着她的头发,感叹道:“云舒,今日吾责罚你,你恨朕吗?” “阿耶说笑了,儿怎么会怨恨您呢,何况本来就是儿做的不对。”李云舒恭顺的说道。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道:“一直以来你都很听话,也很懂事,懂事的以至于朕有时都会忘了你,今日看到你,才知你已经这么大了,这些年朕愧对于你,今后朕会好好弥补的。” 已经习惯了无人问津的李云舒,突然听到李世民感性的话,她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还是那个杀伐果断的陛下吗?这还是那个对自己不闻不问的阿耶吗? 父女俩又闲聊了一会,忽然李世民问道:“云舒,今年你也及笄了,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不知你有没有自己的心上人,告诉朕,朕为你做主。” 问这个话的时候,李世民一眨不眨的盯着李云舒看,想看看她会怎么回答。 听到李世民的问话,李云舒这才反应过来,今天阿耶为什么把自己叫来说这些,原来是要把自己嫁出去。 至于她要嫁的人是谁,李云舒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那些王公贵族,那些为这个帝国做出贡献的勋贵世家们。 这也是她作为李家人的使命,为大唐帝国联姻某一个勋贵,让他们和李家牢牢的绑在一起。 至于她有没有喜欢的人,此时李云舒脑海里出现了那个少年,他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自己与他终究是有缘无分,就当作一个美好的念想吧! 以后他肯定会有自己的良配,也不知道哪一家的女子会那么有福气,会与他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想到这里李云舒心里有一股酸楚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她只知道非常难受。 李云舒强忍着难受,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轻声说道:“儿并没有心上人,一切听凭阿耶做主。” 从小在这样的皇家长大,让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做出一副恭顺贤淑的模样,这样她才能更好的活下去,因为她没有可以任性的资本,即使她姓李也不行。 “是吗?那不知你觉得谢安这个人怎么样?” 听到李世民说谢安这个名字,李云舒抬头目光呆滞的看着李世民,一时反应不过来。 李云舒这副少女怀春患得患失的模样,李世民哪里会看不出来,见她不说话,于是李世民故意道:“本来朕想为你赐婚于谢安,既然你不说话,那就是对他不满意,那么吾只能从朕的那些皇妹中则一人许配给他了。” 听到李世民这么说,李云舒这才反应过来,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胆量。 忽然惊叫道:“阿耶不可!” “哦,为什么不可,难道你与他相识?” 李云舒咬着嘴唇,犹豫着要不要说。 “襄城,到了此时,你还不说实话,你要隐瞒朕到何时?”见她不说话,李世民继续施压道。 终于李云舒在心里下定了决心,她可以一辈子都顺从,但是在这个事上,她想要为自己争取一下。 “儿有罪,欺瞒了阿耶,儿和谢安在宫外有过一面之缘,所以今日谢安才施手搭救儿,不过他并不知道儿的真实身份。” 李云舒跪倒在地上,以额头抵地以示恭敬。 “原来如此,你们的小把戏朕早就看穿了,那个谢安还自以为瞒过了朕。” 李云舒以为李世民在责怪谢安,于是说道:“还请阿耶开恩,谢安他不是有意欺瞒阿耶的。” 第40章 我这个人脸盲 李世民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女儿,问道:“你很关心他?” 李云舒咬着嘴唇,脸上闪过一丝坚韧,道:“儿,刚才欺骗了阿耶,其实儿的心上人就是谢安,还请阿耶成全。” “你们只是见过一面,谢安居然就能把吾女儿的心勾走,看来他的本事不小啊!” 耳朵里听着李世民不轻不淡的话,李云舒不知道父皇这是什么意思,所谓君心难测,莫不如是。 “起来吧,朕答应你了,不过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他可是身有婚约的人,吾得好好谋划一番。” 听到谢安身有婚约,李云舒心里一惊,这个情况她还真的不知。 李云舒回到宫里,小环看到后,急忙跑过来,问道:“公主,陛下招您前去有什么事啊?” 此时李云舒心里一直在想着谢安有婚约的事,于是问道:“让你前段时间打听谢安的来历,你知不知道他有婚约?” 小环惊讶道:“什么?他有婚约?这奴婢没听说过啊?” 这几天小环可是知道自家公主,每日拿着那首谢安写的诗,翻来覆去的读,都有些走火入魔了,即使是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都能看的出来,自家公主这是对谢安情根深种了,这个时候居然说谢安有婚约了,这不是开玩笑吗? 看到小环也不知道,李云舒有些失望,不过她接着说道:“那你去打听一下,最近谢安住在哪里,我们得去找他一趟。” “是,公主,我这就去办!” 谢安清醒后,睁开眼就看到了这个熟悉的房间。 他还苦笑的自言自语道:“看来我和你还真有缘分,每一次醉倒后,醒来第一眼看到的都是你。” “子昂,你醒了,你说和谁有缘分啊!” 苏定方拿着一壶热水就来了,一边给谢安倒水一边问道。 “我在和你家的房子说话,每一次我醉倒后,都是住在这里,说起来这段时间给定方兄你添麻烦了!” 苏定方一听谢安的话,满脸不高兴道:“子昂,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不说你我是结义兄弟,光是你为小娘治好了病,你就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别说是住在这里了,就是把我的命拿去那也是应当的。” “定方兄,怪我说错话了,以后我再也不和你客气了。” 苏定方这才满意道:“这还差不多了,对了,那间房子的地契手续,牙行的人都给送过来了,从现在开始那处院子就归你所有,索性闲来无事,一会不如我和你一起去置办一些家当,再买几个奴仆,这样你在长安就正式安家了!” “哦,办完了?那一会我们去看看?”谢安感兴趣道。 虽然注定他在唐朝待不久,但是怎么说这也是他在长安置办的第一处房地产,在感情上自然是不一样的。 洗漱过后,谢安和苏定方一起来到了那处院子,两人走走停停,边走苏定方还给出建议,这里放什么,那里放什么,这个房间是干什么的,那个房间是干什么的…… 就在两人闲逛的时候,突然从前院传来一个声音。 “有人吗?请问谢安是不是住在这里?” 两人来到前院,看到院子里有两个小娘子,其中一个头戴黑纱,遮住了脸庞。 苏定方还没有认出来,但是昨天刚刚见过李云舒的谢安,一下就认出她来了。 “原来是李娘子,不知道李娘子不在宫里当差,怎么有时间来谢某这里?” 谢安一边向李云舒走去,路上一边小声的给苏定方说着李云舒的来历,当苏定方听说眼前这个娘子居然就是前段时间和他拼酒不相上下的那位女扮男装的娘子时,脸上登时露出了惊讶之色,实在是之前李云舒的豪爽和现在温婉如玉的模样,差距有点大啊! 李云舒和小环向两人屈身一礼后,说道:“谢郎君说笑了,小女子就是再忙,也得抽时间亲自来感谢郎君的搭救之恩吧!” “李娘子你太客气,那个时候别说我们之前就认识,即使不认识,我也不能眼看着一个少女在我面前受到惩罚吧!”谢安笑着说道。 李云舒没有再继续和谢安谢来谢去的,她打量了四周一圈后,好奇的问道:“看这里好像很久没人住了,难道这是谢郎君你置办的居所?” “没错,这是子昂前几天刚买的,我正要和子昂过来看看,怎么置办一些家当。我和子昂都是男人,对这些都不太懂,不知道李娘子对这些可懂,如果可以的话,就给我们参谋参谋,怎么样?”苏定方率先说道。 苏定方的话正中李云舒下怀,她还正准备找什么理由接近谢安呢,这不就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来枕头吗? 李云舒笑着说道:“好啊,这是小女子的荣幸。” 要说买家当,那自然是西市最全,于是谢安和李云舒前面走着,苏定方和小环在后面跟着。 路上,李云舒漫不经心的问道:“前几日,听说谢郎君作了一首脍炙人口的诗,想必那一晚定是非常得意吧?” 话一出口,李云舒就有些后悔,谢安会不会听出什么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一看到谢安,就想到他为那个都知作诗的事,话都没有经过脑子思考,就一不留神出了口。 谢安经李云舒提醒,又想到了薛青黛算计自己的事,只见他咬牙切齿道:“得意?我就剩得意了,现在我恨不得那晚没有去过胡玉楼。” 看到谢安如此,李云舒心里一惊,这是怎么了,莫非谢安和那个都知并不如外界所说的郎情妾意? 于是李云舒继续试探道:“谢郎君这是怎么了,听说那个薛都知名动长安,容貌甚是秀美,更兼善解人意,难道她让郎君并不满意?” “她容貌秀不秀美我不知道,我这个人脸盲,但她绝不善解人意,她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精,下次见面我定要找她算账!”谢安说这个话的时候,好像在说什么仇人一样。 谢安的话让李云舒心里一喜,脱口而出道:“既然如此,郎君为什么还要留宿在她那里?” 第41章 吹牛要上税 李云舒的话让谢安一愣,他奇怪的看着李云舒。 李云舒急忙解释道:“我就是单纯的好奇?” 谢安看着她虽然一身仕女服显得颇为成熟,但是脸上的稚嫩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 “小孩子家家打听这个干什么,这是大人的事情,你不懂!” 李云舒恼怒道:“谁说人家是小孩子,我已经及笄,是一个成年人了。” “及笄你也是小孩子,都没有发育成熟。”谢安颇有深意的看了某个部位一眼道。 顺着他的目光,李云舒看到自己的胸前,脸上就像染了一层红布一样。 “登徒子。” 不过她的声音太小,谢安并没有听到。 这时,几人又到了一座二层楼高的建筑前,苏定方快步追上谢安,道:“子昂,要说买家具,除了官方的作坊外,就要属这家了。” 谢安抬头一看,牌匾上写着天萃楼三个大字。 谢安毕竟来到长安没几个月,对这里不是那么熟悉,于是他问道:“定方兄,这里有什么特殊的吗?” 苏定方挠了挠头,一脸憨厚的笑容,道:“这我倒是不知,只是听人说这里的东西不比官方的差!” “还是我来说吧!”这时,李云舒恢复了原样走到两人身边说道。 “这家店背后的主人是大唐最大的木材商应国公,应国公家里世代做的就是木材生意,即使是皇家的很多建筑都会向他家采买,所以这家店的用料绝对是最全最好的。” “应国公?”谢安好奇的问道。 可不是谢安记性不好,实在唐初的国公郡王太多了。 李渊在位时封了将近三十个亲王郡王,助他起事的从龙之臣又封了16个国公,前段时间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上位后又封了将近二十个国公,实在是有很多不是重臣的人谢安记不住。 “亏你还是探花,名动长安,怎么连长安城的勋贵们都记不全,就是武士彠!”李云舒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 “是他啊!”谢安恍然大悟道。 说起这个武士彠,他也算是一个传奇人物,家里世代经商,但是在封建王朝,尤其是在世家把控的隋唐时期,商人的地位很低。 但是武士彠不走寻常路,他和春秋时期的吕不韦一样,做了一次人的买卖,把宝押在了李渊身上,成为了从龙之臣,从此迈入士族官场。 这个人做了官以后,奉公守法,廉洁清明,做了不少的事实,李渊也一直很信任他。 而且他在外地做官时,因为好几年没有回家,所以留在老家的四个儿子死了两个,最后夫人也在伤心过度之下撒手人寰了。 因此李渊对他觉得甚是亏欠,于是在几年后,亲自给他做媒,让他娶了弘农杨氏的一个大龄未婚女人,从此以后他也正式迈入了这些世家的门槛。 这时店内的伙计已经看到了门外的几人,连忙笑脸相迎道:“几位郎君、娘子,有什么喜欢的进来看看,本店最近又多了不少新货,肯定让您满意。” 谢安打头,李云舒落后他半步,苏定方和小环再次之,一一进了店内。 店里的摆设装修,格外吸引人,虽然陈列了很多家具,但是每一个都和其他的间隔很远,让人第一眼不会觉得那么拥挤,可以更好的感受心仪的家具。 谢安一个个的看过去,初唐时期的家具,随着时代的发展,已经从汉时的低矮逐渐演变成高、大。 不管是三只腿的摆台,还是四只腿的桌子,看上去就一个感觉,高大、稳重、厚实。 而且此时的宫廷和贵族已经从席地而坐发展到了跪坐、靠坐、斜躺及垂足而坐,所以凳子、绣墩和椅子此时也以出现。 以前谢安看穿越小说时,经常看到有人穿越到了隋唐发明一种家具,最后赚的盆满钵满。 但事实是,如果你发明的太超越现实,那不符合这个时代的规矩,许多人也不会认可,不太超越,人家此时的做工和样式,绝对不比你差。 “郎君,您看想要什么,我们这里什么木材都有,黄花梨、沉香,就是您想要皇家专用的小叶紫檀也不是问题。”伙计看到谢安和李云舒气质不俗,于是就和他们一顿猛吹。 “怎么,你们这里连小叶紫檀都有?”谢安惊讶道。 要知道,小叶紫檀一直以来都是皇家专用,即使是那些大世家也是颇为珍重。 “看您说的,要是我们天萃楼都没有,恐怕整个长安城也没有一家店敢说有了,不过小叶紫檀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什么人都能买得起?”伙计用一种质疑的眼神看着谢安,好像在说你问那么多,买得起吗? 得,装逼装到谢安头上了,这谢安哪能让他如意? 于是谢安面如春风,道:“你说的那些自然珍贵,但是它们都是产自南方,和我并不搭配,既然我出身北方,用的木材自然是北方的为好,我听说有一种产自北方的木头叫拓木,可以帮我用它做一张床吗?最好是在上面雕刻上花纹,越复杂越好。” 随着谢安的话,伙计的脸色越来越黑。 他听到了什么,这个客人居然要用柘木做家具,而且还要求花纹复杂,这不是给人出难题吗? 看着已经没有了笑容的伙计,谢安假装问道:“怎么了,难道说这对你们店很是困难?” “郎君说笑了,柘木我们这里自然不缺,但是以前的客人都只是要求样式,没有听说过要求雕刻复杂的,您确定要这么做?” “自然是确定的,我这个人睡眠不好,所以床上必须要有神兽镇压,像什么麒麟、白虎、玄武之类的,能雕刻的你就尽管上,钱不是问题,不过时间要快,怎么样?” “这我要问问掌柜的,还请郎君稍等!” 伙计走后,一旁的李云舒小声的问道:“你是在故意为难伙计吧,怎么了,他惹你生气了吗?” “那倒是没有,只是看不惯有人在我面前装逼,今天好好给他们上一课,让他们以后知道,吹牛是要上税的!” 谢安的一席话,让李云舒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话里的“装逼”和“吹牛”是什么意思? 第42章 炫富三宝 此时掌柜的正在内室和主家汇报工作,突然听到敲门声,很不高兴的打开门后,说道:“你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告诉你没有重要的事别打扰我吗?” “不是,掌柜的,前面来了一个不好说话的客人,像是故意来找茬的。” 看着伙计欲哭无泪的模样,掌柜的无奈只能折返回去和主家说道:“阿郎,前面有情况,我去去就来。” “算了,反正也已经说完了,你去吧!”一个体态臃肿的中年人和颜悦色的说道。 不一会,掌柜的来到谢安面前,礼貌的说道:“郎君,您的要求能不能改一改,最近我们店里的师傅急需要赶一批货物,所以人手实在不足,您看能不能在花纹上简单一点?” “原来这就是天萃楼的待客之道,没有办法满足客人,就让客人改变要求,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识。”谢安朗声说道。 他的话让店里的其他客人们都听到了,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掌柜的一看谢安的架势,就知道这是在故意找茬。 于是耐着性子,说道:“这位郎君,如果您确实想买,我们还可以继续商量,但是如果您要故意找茬,那恐怕您来错地方了?” 谢安好像没有听出来他的威胁之意,道:“怎么,想用你家的应国公吓唬我?” 听到谢安一句话就道出他们店背后的靠山,掌柜的脸色变得凝重,人家这是什么都知道,但还是有恃无恐,恐怕来者不善啊? 掌柜的还没有说话,远处传来一声嘹亮的声音。 “我道是谁,原来是谢郎君!” 谢安看到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向他走来,李云舒悄悄的在他耳边说道:“他就是应国公!” 谢安点头表示了解。 “看来我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没有想到武公在此,实在是唐突了!” 谢安嘴上说的客气,但是他话里的意思可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 别看武士彠是堂堂国公,但是谢安可不怕他。 他是太上皇一党的,别说是他,即使是裴寂不也被李世民打压的只能闲置在家吗? 像武士彠这类李渊的从龙之臣,可都是李世民的眼中刺肉中钉,不说除他们而后快,但是也绝对会陆陆续续把他们打发出长安的权力中心。 听到谢安的话,武士彠居然一点都没有生气,反而笑的更加灿烂了。 “但是老夫今日出门可是喜鹊临门,原来是要碰到贵人,谢郎君的风采,某可是佩服的紧,今日得见,可算了了老夫的一桩心事。” “还不快点上茶,没有一点眼力劲儿。”武士彠佯装生气的和掌柜的说道。 人家笑脸相迎,谢安总不能一直找茬吧,他前面的行为,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只能随着武士彠来到后堂。 唐朝的茶实在不敢恭维,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了,但是谢安一直都适应不了。 你见过煮茶里面放花椒、姜、茱萸和盐的吗? 那简直就不是茶,而是一锅汤。 武士彠看到放在谢安面前的茶汤,他动都没动,以为他心里还有气,于是笑着说道:“谢郎君,不知今日何故生气,如果是店里的伙计说了不该说的话,某在这里代他给你赔不是了。” 说着居然郑重其事的站起来要向谢安行礼。 这谢安哪能让他行礼,不然明天长安城不就传出来自己恃才傲物,而武士彠宽以待人吗? “应国公不必如此,那只是我和伙计开的一个玩笑,您要这么做了,岂不是让别人觉得我谢某不近人情吗?” 看谢安不似作伪,武士彠心里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于是只能相信他是看在自己的身份上有意和解。 最后两人闲聊了几句,走之前武士彠用半卖半送的价钱让谢安买走了一批家具。 武士彠把他们一行人送到门口时,突然一个小不点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嘴里还喊道:“阿耶,抱抱……” 武士彠当着谢安他们的面把她抱了起来,可以看的出来,他对这个女儿非常宠溺。 谢安心里一动,问道:“武公,这难道是令爱?” 武士彠笑着说道:“没错,这是某的二女儿,小名叫华姑!” 听到这个名字,谢安特意多看了几眼,小家伙也是不怕人,居然还和谢安对视着,眼神非常纯真,眨巴眨巴很可爱。 “令爱天庭饱满,神采奕奕,以后注定不是凡人。” 谢安伸手捏了捏小家伙胖胖的脸,她还不满意的撇着嘴。 “那就借谢郎君的吉言了。” “走之前谢某送武公一句话,一切都已结束,顺其自然!” 等到谢安几人走远,武士彠嘴里喃喃的念叨着刚才谢安的话。 掌柜的这个时候问道:“阿郎,您为什么要如此逢迎他,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探花,此时连品级都没有。” 武士彠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不懂,在长安城,什么国公侯爷都是假的,谁入了当今圣人的眼,那才是真的,此子注定会一飞冲天。” 从天萃楼出来后,谢安整个人显得非常高兴,走起路来都轻快了不少。 李云舒见状好奇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因为应国公送你些家具就飘飘然了吧?” “说了你也不懂,定方兄,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谢安能和她解释什么,难道告诉她自己刚才捏了未来女皇的脸? 不说她信不信,说出来估计他们都会当谢安是神经病。 “自然是人市了,那里有黑如碳头的昆仑奴,人高马壮又吃苦耐劳,不管是看家护院,还是出行做护卫,都是上上之选。 还有菩萨蛮,她们容貌艳丽,体态丰盈,又造型奇特,家中养一个菩萨蛮,那真是享乐的不二选择。 最后就是新罗婢,乖巧听话,使唤起来得心应手,哪个王公贵族家里要是没有几个新罗婢,以后都会被人笑话的。” 不怪苏定方贪图享乐,只是此时的唐朝世俗观念就是如此,哪个贵族家里没有这几样,还真的会被人笑话,这三样也被后世亲切的称为唐朝的“炫富三宝”! 第43章 狐狸精 谢安还没有说话,一旁的李云舒首先不乐意了。 她满脸不高兴道:“原来苏大哥也是如此俗人,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说完就带着小环前面走了,留下后面的苏定方纳闷的问着谢安,道:“子昂,李娘子这是怎么了,我说的没错啊?” “恩,你说的确实没错,不用管她,赶紧带我去见识见识吧!” 几人来到人市,已经有牙行的人纷纷上前问着几人需要什么,那个热乎劲儿,就好像看到了生身父亲一样。 所谓的昆仑奴,在谢安看来其实就是东南亚的有色人种,虽然有纯种黑人,但是大多数都是棕色偏黑色的人。 他们身上只有简单的衣服遮体,强壮的身体展露无遗。 至于菩萨蛮,其实就是佛教兴盛国家的女人,能够来到大唐的,都是容貌艳丽,加上她们衣物简单,暴露出不少的肌肤,头上又有尖尖的帽子,再加上一些璎珞,看上去就好像是菩萨一样,所以被人取名为菩萨蛮。 新罗婢就没什么说的了,其实就是高句丽和新罗的少女,她们有的是被人贩卖到此,有的是自愿来到中原,寻找机会的。 她们穿着轻薄飘逸的服饰,再加上身材纤细矮小,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就在谢安和苏定方指指点点讨论着什么的时候,站在他们身后的李云舒一脸不高兴的看着谢安。 小环在一旁小声的说道:“娘子,您不用担心,她们就是婢女!” “婢女也不行,好男儿当志在四方,岂可为美色自误,我是不想让他走入歧途。”李云舒一本正经道。 她说的话,就是小环都一脸不信,您吃醋就是吃醋,还什么美色自误,要是对面的人是您,您肯定喜不胜收! 当然了这个话,小环是万万不敢当着李云舒的面说的。 “好了,买两个昆仑奴作为随从就好了,要什么女婢,我都饿了,快点挑完,我们就去吃饭吧!”李云舒一脸不情愿的催促道。 谢安还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看这两个新罗女婢就很不错,谢郎君只身一人,家里没有女婢照顾怎么行呢?” 几人回头,看到薛青黛笑盈盈的站在他们身后,当然了只有李云舒不认识她。 “是你?”谢安惊讶道。 薛青黛掩嘴轻笑,道:“郎君这是怎么了,莫非是看到奴家太兴奋了?” 此时李云舒就是再傻也看出来眼前之人来者不善,毕竟她和谢安说话去太轻佻了。 一旁的苏定方看看李云舒,又看看薛青黛,即使他脑子再不好使,也知道这种时候,夹在中间必然不好受,所以非常自觉的后退一步,给几人让开了空间。 谢安咬牙切齿,道:“你居然还敢出现,外面的流言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薛青黛面露委屈,欲泫似泣道:“郎君这是说的什么话,奴家只是碰巧听闻你在这里,特意赶来给你送衣服的,上次郎君走的匆忙,衣服都忘记拿了,你为什么如此误解奴家?” 薛青黛的这些话一出,苏定方看着谢安的眼神就像在说:我没说错吧,你们果然有事。 而李云舒此时也终于意识到眼前之人是谁了。 此时周围的人已经开始指指点点,实在是薛青黛的知名度太高,即使这里是西市,但认识她的人也不在少数。 大家看着谢安的眼神就好像一个负心汉一样,谢安才不相信她是真的委屈,但是没有办法,这个情况下只能暂时先退去。 于是谢安拉着薛青黛的手来到一处没人的地方,质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薛青黛楚楚可怜的望着他,说道:“郎君,你弄疼奴家了!” 谢安看她装模作样的表情,立马放开了她,看到她如雪一般的皓腕上,确实有一圈被捏红的印记。 薛青黛摸着自己的手腕,故作委屈,道:“郎君,今日奴家来见你,除了给郎君送衣服之外,确实想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第二天奴家就知道了那些流言,但是那些流言奴家事先确实不知,如果奴家知道,奴家又怎么会如此败坏郎君的名声呢? 奴家有自知之明,妾一介风尘之身,哪里又能配得上郎君如此人物,郎君注定如那天空中的皓月,而妾就犹如那草芥中的荧光,注定不是同一类人。 如果郎君确实介意,那么奴家回去就向外宣布,是奴家不自量力,想要攀龙附凤,实在和郎君无关。” 说着说着,薛青黛的眼泪已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滴一滴的顺着脸颊掉下来。 那个样子,就好像一个被人抛弃的痴情少女一样,真可谓是看者流泪,闻者伤心。 别说外人了,就是苏定方此时看着谢安的眼神都好像在说:子昂,你怎么能如此对待薛娘子呢? 此时李云舒一脸敌意的来到谢安身边,看着薛青黛语气不善的问道:“你就是胡玉楼的那个都知?” 其实薛青黛早就看到一旁的李云舒了,谁让她的气质和长相都如此出类拔萃。 不过这个时候她露出好奇之色,好像刚刚看到李云舒似的,惊讶的问道:“郎君,这位小娘子是谁,难道是郎君你的家妹?” 薛青黛的话就像点燃了火药桶一般,刚才李云舒就憋着一肚子的气没处发,现在听到她的话哪里还能忍受的住。 “你才是他的妹妹,你全家都是她的妹妹!” 薛青黛丝毫没有生气,反而佯装不解道:“小娘子为何如此,莫非你在和谢郎君生气?既是如此,那我代郎君向你赔个不是。” 本来李云舒本性是一个贤淑雅量的人,但是此时再也保持不住她的雅量了。 她一把拉着谢安挡在身后,不满道:“你是他什么人,凭什么要你代他赔不是!” 薛青黛立马变了表情,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样,轻咬着嘴唇,小心翼翼的越过李云舒望着谢安,道:“郎君,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第44章 盗信 两女的一番较量,谢安并没有觉得很是自豪,反而非常无奈。 “够了!” 他把两人隔开,看着李云舒,道:“李娘子,从现在开始你不许说话。” 李云舒还要再说什么,但是看到谢安平静如一潭清水的眼神,把嘴里的话又憋了回去。 接着谢安又看向薛青黛,警告道:“薛娘子,你的歉意我收到了,那个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再用那副表情。” “哦,奴家知道了!”薛青黛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一般说道。 “恩?” 谢安立马瞪着她,她像变脸一样,又恢复了那个知性温柔的薛都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如果是其他女子,谢安早就对她反感了,但是对这个薛青黛,不知道怎么了,他就是反感不起来。 而且明知道她在演戏,但是对她就是讨厌不起来。 为了早点离开这个地方,谢安连价都没搞,直接付钱买了四个昆仑奴和新罗婢。 至于更加美艳的菩萨蛮,谢安倒是想要买一个,在夜深人静的晚上和她探讨一下异域风情。 但是他刚刚和牙婆问了价钱,两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就好像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错事一样。 最后谢安只能无奈的放弃了这个美好的想法。 几人直到出了人市后,谢安还在叹气着,多好的机会可以了解大唐贵族的真实生活,就这么错过了,不然他回到现代后,说起来都有吹牛的资本。 看着谢安满脸遗憾,薛青黛温柔的笑着说道:“郎君莫言叹气,那些菩萨蛮看着美艳,但其实哪能比的上我们大唐女子,如果郎君但有所需,奴家必定扫榻相迎!” “哼,不知羞,下流!”李云舒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奴家欣赏郎君,虽然自知配不上郎君,但是表达自己的心意难道也不行?还是小娘子觉得男女之间的事,在你看来,全是龌蹉的?”薛青黛不紧不慢的说道。 比斗嘴,李云舒哪里是经常做“主持人”薛青黛的对手。 李云舒冷哼一声,既然说不过人家,只能转过身子不理她。 而她和薛青黛两人的侍女,此时都怒视着对方,从她们身上就能看出来她们的主人有多么不和谐。 “郎君,虽然奴家不想,但是终有一别,不过郎君暖房时,可不要忘了通知奴家,不然奴家可是会不请自到的哦!”薛青黛俏皮的说道。 谢安实在拿她没有办法,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得,只能妥协道:“放心,某在长安相熟的人不多,到时必然不会忘了薛娘子。” 听到谢安的回答,薛青黛满意的笑了,又和苏定方打了招呼,临走前还友善的和李云舒打了招呼,这才带着侍女离开。 看到她婀娜多姿的身影走远,谢安即松了一口气,但是心里又有些怅然若失。 “人都走远了,再看魂都丢了!”看到谢安魂不守舍的样子,李云舒带着情绪说道。 “李娘子说的哪里话,某是在看远处长安的风景,真不愧是大唐第一的都城啊!”谢安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哼,言不由衷的伪君子,我饿了,你刚才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还不走?”李云舒满脸不高兴道。 “走走走,今日我们去长安城最大的酒楼,今天的消费本公子买单。”谢安豪气的说道。 带着四个昆仑奴和新罗婢,几人一起向远处走去。 路来路过的人们,看到如此阵容,都对他们投以羡慕的目光。 与此同时,位于长安城的东门,一行人进了城。 “王郎君,陈娘子,现在到了长安,不知你们有什么打算?” 王粲迷茫的说道:“我们也不知道,我想应该先找一处客栈住下吧!” “那正好,我们也要去住客栈,不如大家一起,这一路走来,大家相互扶持,也算是一种缘分,晚上某请你们吃酒,两位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吧?” “张大哥,你说的哪里话,如果没有你,我们可能就被突厥人抓走了,要请也应该是我请才是。”王粲连忙说道。 “哈哈哈,咱们就不要在城门口互相客气了,谁请都一样,只要大家高兴就好,我们还是先去找客栈要不路都被我们堵了。” 这一行人正是王粲和陈青羽,两人刚刚走到黄河边要渡河时,忽然被这个行商的张大哥叫住了。 说此时的长安城正被突厥人围困,让他们等平息了再过河,于是王粲和陈青羽就和眼前之人在黄河东岸渡过了好些日子。 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两人都对这个张大哥非常有好感,于是长安城解围后,几人相约一起赶赴长安。 一行人找了一家客栈,在安顿住以后,已然是傍晚时分了,于是张大哥摆了一桌酒席,大家坐在一起,畅谈着这段日子的时光,增加着彼此的感情。 不过只有陈青羽一个人闷闷不乐,因为她不知道此时的谢安到底怎么样了? 在天牢里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有没有被打,等等! 所以在和几人碰了几杯后,感觉到有些昏昏沉沉的,她借故身体不舒服,就回房间休息了。 躺在床上,不一会陈青羽就进入了梦乡。 夜幕降临,在月光下,陈青羽的房间进来一个陌生人,他先是在陈青羽的行囊里搜寻着什么。 没有找到后,于是又在她的身上翻找,终于在找到一张纸以后,来人面露喜色,把所有的一切恢复原样,像来之前一样又悄悄的消失在房间中。 第二天,不知道是什么时辰,陈青羽睁开了眼睛,她感觉到昨晚是这段日子自己休息得最好的一天。 她打着哈欠,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突然间,她发觉自己的身上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于是她急忙摸索起来,不一会她确定自己带在身上那封谢安的悔婚书不见了。 陈青羽急忙下地,在屋子里一番寻找,折腾了半天,最后一无所获,让她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 “咚咚咚” “陈娘子,你起来了吗?我先出去打听打听子昂的消息,你就留在客栈等我……” 第45章 好消息 王粲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陈青羽失魂落魄的打开了门。 王粲看到她的表情不对,于是关心的问道:“陈娘子,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是身体不舒服?” 陈青羽委屈的说道:“我的信不见了?” 王粲知道她说的信是什么,这一路走来,王粲可是知道她有多重视那封信。 “怎么会不见呢,你不是一直带在身上吗?” 陈青羽哭丧着脸,说道:“我也不知道,早上一起来就发现它不见了。” “那你昨晚休息之前,它还在吗?” 陈青羽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昨晚实在太累了,一回到房间就睡着了,不过白天的时候它还在。” “那有可能就是昨晚大家吃酒的时候遗失了,我们去问问店家,放心吧,肯定丢不了。”王粲安慰道。 陈青羽一听,是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都怪她刚才发现信丢了以后,一时间方寸大乱。 两人刚一出门,就看到一位老者端着一盆水走过来了。 “娘子,这是要出去?不过还是请洗漱后再出去吧!” 看到老者,两人对视一眼,王粲给她使了个眼色,说道:“啊,我突然想起来,我要出去打听一下子昂的消息。” 老者恭敬的给王粲施礼,道:“王郎君,那就麻烦您了,老仆就和娘子在客栈等您的好消息。” “谢伯,您不用多礼,我和子昂是挚友,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完之后,王粲给了陈青羽一个放心的眼神,就出去找店家询问昨晚有没有看到一封信。 陈青羽洗漱的时候,谢伯一直微弯着腰候在一边。 “让娘子这段时间受委屈了,等我们寻到阿郎,老仆会让阿郎给娘子安排两个侍女的,那样以后娘子就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了。” 谢伯说这个话的时候,脸上充满了愧疚之色,好像没有把陈青羽这个女主人照顾好是他的失职一样。 “谢伯,我早就说过了,我不在乎这些,您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陈青羽一脸无奈的说道。 谢伯一脸严肃又倔犟的说道:“您不在乎,那是您品性高洁,但是我作为谢家的人,不能不对您重视。” 一看自己的话根本没有用,陈青羽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自从路过陈郡带上这个谢安家仅存的老仆之后,这一路上他对陈青羽都是恭敬有加,一副视她为主母的做派。 即使陈青羽说了好几次,但是也不管用,他还是我行我素,在他的身上把那种古老世家的规矩表现的淋漓尽致。 陈青羽刚刚洗漱完,谢伯正要端着水出去时,就听到门外响起了王粲大呼小叫的声音。 “陈娘子,好消息,好消息啊……” 迎面碰上谢伯的王粲,立马止住了自己的步伐,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副惊喜之色,但是嘴里却再也不敢大声呼叫。 果然,看到他如此行为,谢伯虽然对他恭敬,但是嘴上却说道:“王郎君,同为门阀世家的琅琊王氏,您实不该如此大呼小叫,不然被他人听到,会笑话您的。” 虽然谢伯只是一个老仆,但是这一路走来,王粲实在是怕了他。 总是一副一本正经老学究的模样,活脱脱就像王粲的长辈,让他想生气都生不起来。 王粲叉手还礼,道:“谢伯,是仲宣孟浪,以后定然不会了。” 听到王粲如此说,谢伯脸上果然露出了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陈娘子,谢伯,我打听到子昂的消息了,现如今子昂在长安那可是非常有名,前段时间的突厥人,就是子昂力挽狂澜只言退兵,现在很受陛下看中,而且子昂一首嫦娥,也是广受长安文人的赞扬,现如今有一股引领文坛的势头。”王粲激动的说道,就好像这些事是他做的一样,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果然,听到王粲的话,陈青羽激动的问道:“这么说谢郎没事了?” 谢伯听到陈青羽的话,狐疑的看着她,问道:“阿郎怎么了?” 谢伯的话问的陈青羽措手不及,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还是一旁的王粲急中生智,道:“谢伯,陈娘子的意思是子昂孤身一人在外,安全就好。” 听到王粲的解释,谢伯这才释怀,他激动的眼眶含泪,道:“祖宗保佑,我们谢氏终于要走出一位人杰了。” 谢伯激动的不能自已,要不是旁边的王粲扶着,恐怕这时候他已经摔倒了。 平息了心情后,谢伯抹着眼泪,道:“让王郎君见笑了,老仆要去给老家主上一柱香,把这个喜讯告诉他。” 等到谢伯走后,王粲这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谢伯没有看出什么,不然我还真怕他知道了子昂的事,一激动身体有个好歹。” 陈青羽满脸歉意道:“都怪我,是我一时嘴快,差点说漏了。” “这么说谢郎彻底没事了?” “没事了,不光没事了,而且子昂还因祸得福,恐怕以后我还需要子昂提携。” 傍晚时分,偌大的院子里只有谢安和四个仆人,仆人们在打扫着各个角落,而谢安惬意的坐在院子里,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就在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新罗婢跑过去打开门后,看到门外站着两男一女三人。 “你们找谁?”新罗婢礼貌的问道。 三人互相看了看,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王粲礼貌的问道:“请问谢安在这里吗?” “哦,你们找郎君,他在院子里,我带你们去。” 听到婢女的话,几人都是激动极了,虽然心里已经迫不及待,但还是耐着性子跟着婢女慢悠悠的走着。 几人来到后院,王粲他们看到那个斜靠在院子里的人时,不等婢女通报,就激动的喊道:“子昂?” 谢安听到熟悉的声音,一回头,看到了熟悉的几人。 “仲宣兄?” 谢安跑到几人身边,看到陈青羽和谢伯后,说道:“陈娘子,谢伯!” 谢伯见到谢安后激动的行了一个大礼后,说道:“阿郎,老奴终于见到您了!” 陈青羽也是按耐住激动的心情,款款施礼道:“谢郎。” 第46章 为何变得如此生分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见到几个故人,谢安确实非常高兴,这几人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和他最亲近的几人。 王粲笑着说道:“子昂,以你此时在长安的知名度,要想找到你还不容易?” 就在几人高兴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咕噜噜的声音。 陈青羽红着脸低下了头,她实在是有些太饿了,几人一天都在找谢安,那时陈青羽根本感觉不到饿,都没有胃口吃东西,此时一见到谢安,心里一放松,肚子就开始抗议了。 谢安及时的打破了尴尬,他把奴婢喊来,给了她一些钱,让她到就近的酒楼置办一桌酒席。 谢伯看到谢安一副把钱不当钱的样子,于是主动接过钱来,说道:“阿郎,还是老奴来安排吧,您和娘子、王郎君叙叙旧。” 谢伯是从小看着谢安长大的,以前在谢家就一直做的是管家的职位,只是后来谢安他们这一支破落了,他这个管家也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不过他从来没有想过离开谢安和谢家,在他看来,自己就是死,也要死在谢家。 对于谢伯谢安自然的放心的,于是把家里的钱放在什么地方通通都告诉了他。 谢伯走后,三人来到会客厅,王粲已经迫不及待的问道:“子昂,快和我说说,你是怎么让突厥人退兵的,又是怎么得到陛下看中赦免你的,这一切就好像做梦一样,我只是走了几个月时间,怎么就好像过去了很久似的。” 对于至交好友的要求,谢安自然是知无不言,于是谢安给两人详细的说了事情的发展经过,听到惊险处,王粲和陈青羽都紧张的捏着拳头,听到谢安化险为夷,他们又同时松了一口气。 这是只有真正关心你的人才会有的反应,不然别人最多就是当故事听。 听完后,王粲感叹道:“子昂,那一日你在太极宫直言劝谏时,我就知道你只要大难不死,以后必定一飞冲天,只是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 王粲言语中,都是对好友的羡慕和恭喜,唯独没有嫉妒,不然他和谢安也不可能成为这么多年的朋友。 “仲宣兄你不必羡慕我,你的才华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你只是缺少一个机会,魏国公与我有旧,明日我就带仲宣兄去拜访裴公,想必有他的推荐,以后仲宣兄必然会飞黄腾达!” 如果是被其他人这么说,那么王粲肯定会严词拒绝,毕竟他出身琅琊王氏,也是有自己的尊严。 但是说这个话的人是谢安那就不一样了,在王粲看来,真正的朋友,就是不拒绝朋友递过来的橄榄枝,只要自己把这个恩情记在心里,以后有机会报答就好了。 “那为兄就不和你客气了!”王粲郑重其事的说道。 两人在说话的时候,陈青羽的眼神一直都在谢安的身上,听到谢安做出这么多耀眼的成绩时,她的那种自豪溢于言表,途中一句话都没有插。 不一会,谢伯指挥着仆人把酒席摆上来。 “大家都坐,谢伯你也坐!” 谁知,谢伯摇了摇头说道:“老奴就不坐了,虽然谢家今昔不同往日了,但是礼不可废,哪里有仆人和主人同坐一席的道理?” 谢伯的性格谢安知道,不过今天他高兴,于是就说道:“话虽然有道理,但是今天不同,而且在座的都不是外人,谢伯你就坐下一起吃吧!” 谢伯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最后还是王粲打圆场,让谢伯带着婢女下去了,这才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子昂,你又不是不知道谢伯什么性格,你就随他去吧!” 谢安无奈的摇了摇头,以前读书时谢安宁可在陈青羽家住都不回自己家,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家里有一个老古董,时时刻刻让他守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规矩,恐怕任何一个人都接受不了。 也就是谢伯真的对他们谢家忠心耿耿,不然谢安早就打发他走人了。 酒席散的很快,也许是这一路的旅途劳顿,也许是见到挚友让王粲不胜酒力,总之片刻之后,他就醉倒了。 王粲被女婢扶走后,屋里就只剩下谢安和陈青羽了,刚才陈青羽也喝了一些酒,所以此时脸蛋红扑扑的,再加上她看着谢安的眼神都能拉出丝来,显得非常娇俏动人。 看到这个从小订婚的娃娃亲,谢安就头疼不已,他之所以一晚上没有和陈青羽说话,就是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态度和语气对待她。 不是谢安假装圣人,想做柳下惠,任何一个来自后世的正常男性,都不可能对一个15岁的少女有想法吧? 不然那还是人吗? “陈娘子,我带你去房间休息吧,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 谢安假装没有看到她炙热的眼神。 就在谢安转身要走时,身后的陈青羽幽幽的说道:“子昂哥哥,以前你一直都是叫人家沅沅,为何今日见面变得这么生分了?” 只剩下两人时,陈青羽叫出了他们私底下的称呼。 谢安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躲是躲不掉,他深呼一口气,转过身看着陈青羽平静的说道:“陈娘子,我想仲宣已经把我的意思带到了吧,虽然那时我身陷囹圄,现如今已然脱困,但是我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冲撞了圣人,你跟着我必然会受到牵连,所以我们还是好聚好散吧!” 随着谢安的话,陈青羽的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下来了,她泪眼婆娑的看着谢安,问道:“莫非子昂哥哥今时要飞上枝头,怕奴家拖累你,所以要和奴家划清界限吗?” “娘子切莫多想,谢某绝没有这个意思,陈家对谢某的恩情,谢某一辈子都不会忘,正因为如此,谢某才不能连累娘子啊!” 即使以陈青羽温柔贤淑的性格,此时听到谢安的话,心里也不由得冒出一股火气。 陈青羽抹了一把泪水,语气倔犟的说道:“既然谢郎如此绝情,那么奴家绝不会纠缠你,不过王大哥什么都没有带来,如果你想不守承诺,那么请亲自到颖川陈家和我阿耶去说,奴家做不了如此大的决定。” 第47章 忠仆 谢安明白陈青羽的意思,她的意思是说,当初你们谢家是怎么隆重的去陈家订的婚约,那么现在你就怎么隆重的去陈家解除婚约。 本来谢安计划着自己一封书信就把这个事情办了,然后自己了无牵挂的回到现代。 谁知自己没有死成,现在还要面对陈青羽的质问。 谢安一想到自己去陈家,当着陈青羽父亲的面,提出解除婚约,那个一直对自己就像亲儿子一样的长辈,看着自己失望的眼神,谢安自己都过不了自己这关。 就在谢安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门被粗暴的推开了。 谢伯一脸震惊,脸色很不好的进来了。 “阿郎,你要解除婚约?”谢伯不可置信的质问道。 一个还没有搞定,又进来一个,谢安头都要大了。 他急忙说道:“谢伯,你不要激动……” 还没等谢安说完,就看到谢伯捶胸顿足道:“我怎么能不激动?你和陈娘子的婚约,是老家主在世时和陈家主定下的,是经过三书六礼有见证人的。 而且老家主走后,陈家主对你就像自己的子侄一样,资助你读书,陈娘子也对你爱慕有加。 现在你终于高中探花,得到了圣人的青睐,眼看着要平步青云,你居然要提出退婚? 这是一个圣贤君子应该做的吗?这是我们谢氏子弟应该做的吗?” “谢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绝没有忘恩负义,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你在长安另结新欢?这一天下来我早就打听清楚了,你和那个花魁不清不楚,还给人家许下承诺,你是不是要抛弃陈娘子,迎娶那个娼妓进谢家的门? 如果你执意如此,那么老奴羞于以谢家人苟活于世,就让老奴追随家主于地下吧!” 谢伯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眼看着就要一头撞到桌子上寻短见。 谢安及时挡在他的身前,赶紧安抚道:“谢伯,我错了,我再也不提这个事了,好不好?” “不行!”谢伯斩钉截铁道。 谢安此时欲哭无泪,道:“我不提还不行啊,那您到底要我怎么做?” 谢伯严肃的说道:“等你在长安的事安顿下来后,立马要向陈家提亲,迎娶陈娘子入门,一刻都不得耽误。” 听到谢伯的话,谢安整个人都傻了,他愣愣的没有说话。 谢伯看他不说话,以为他还是不答应,于是又要以命保谢家的清白。 “好好好,谢伯,我答应您,您别这样了,好不好!” 谢安真是拿这个老仆没有办法,名义上他们是主仆,但是从小到大谢安都是谢伯照顾长大的,在情感上他更像谢安的长辈。 听到谢安答应下来了,谢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谢伯,你这又怎么了?”谢安现在真是被吓怕了。 “阿郎,刚才恕老奴无礼,不是老奴不分尊卑,实在是我们谢氏几百年的声誉,不能就这么毁在阿郎的手里,老奴宁可带着落没的谢姓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但是也绝不享受变样的谢姓苟活于世!”谢伯一言一语都掷地有声。 谢安心里对他的那点不满,也在这些话之后荡然无存。 目睹了全过程的陈青羽,此时对这个倔犟的谢伯有了新的认识,如果以后这个家里有这么一个守旧的老仆,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第二日,当王粲起来后,在会客厅找到谢安时,就看到他正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听着谢伯在说着什么。 “阿郎,现下府里还需要厨娘两名,一个专门负责阿郎的饮食,一个负责府里其他人的伙食。 门房也需要两个仆人,迎来送往还是需要的,还有马车、车夫、护院及洗衣打扫院子这一类的杂工……” “老奴粗略的算了一下,购买这些奴仆需要一次性支付29贯450钱,而以后每月支付他们的工钱需要19贯200钱,还有府里需要购买的布匹和其他日常需要,一共需要45贯钱,还有过几日阿郎需要置办乔迁之喜,邀请一些客人,置办酒席等……” 谢安无精打采的说道:“谢伯,这些事以后您老看着办就好了,就不用每日和我来汇报。” 今天一大早,谢安还没有睡醒,就被谢伯叫起来,说什么一日之计在于晨,阿郎不能荒废如此光阴等。 谢安又没有当过家,这些琐碎的事他哪里明白,于是谢伯就开始一项一项给他汇报,美其名曰是为了锻炼谢安早日当家做主的能力,于是就有了刚才的场景。 谢伯一本正经,道:“阿郎您又错了,您是一家之主,这些事虽不需要您事事亲为,但也需要您做到心里有数,不然那些下人们贯是会偷奸耍滑。” 眼看着谢伯又要开始长篇大论,谢安急忙摆摆手阻止,道:“停,谢伯,你说吧,某洗耳恭听!” 谢安不是不懂这些,而是懒得去管,不就是一些简单的加减乘除嘛,不用计算器谢安都可以口算出来。 谢安看到王粲来到屋外,立马喜出望外,道:“仲宣兄,你终于醒了,昨日睡得可好?” 谢安一脸夸张的起身跑出来询问着王粲,边说还边向王粲使着眼色,最后两人肩并着肩出去了。 谢安这个听汇报的人都走了,谢伯自然就停住了汇报,不过他的目光立马转向了下手坐着的陈青羽。 本来陈青羽还一脸开心的听着这些琐事,昨日有谢伯为她做主,她打心眼里感谢这个老仆。 谁知,谢伯突然说道:“陈娘子,恕老奴无礼了,既然如今您已经见到阿郎了,那么再住几日就回颖川去吧! 毕竟您和阿郎还没有正式办过礼,作为未过娘,您长久住在阿郎这里,如果被人知道了,会说闲话的,不管是对我们谢氏还是陈氏,都不好听,还请您三思!” 谢伯的话让陈青羽目瞪口呆,说着说着怎么忽然就说到自己这里了。 但是谢伯说的话句句在理,陈青羽也是一个大家闺秀,实在找不到理由来反驳他。 但是就这么回去,陈青羽又心有不甘,昨日谢安的态度已然说明一切,在陈青羽看来,就是因为他们两人分开太久了所导致,她正准备在长安久住,和谢安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第48章 内心戏十足的少女 没想到还没有开始,就被谢伯一番话终结了。 刚刚对谢伯的感激之情,立马荡然无存,陈青羽起身一句话都没说,冷着脸就出去了。 对于陈青羽的脸色,谢伯就当没有看到,他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任何事只要有损害谢氏的名声或者是伤害谢安的意图,这都是谢伯不允许的。 谢安拉着王粲出了门,深呼一口气,看着他夸张的表情,王粲无语道:“子昂,有那么严重吗?谢伯不也是为了你好,现如今像谢伯这样尽心尽责的管家可是不多见了,我想要还没有呢?” “请把那个吗去掉,就是这么严重,你见过大清早还在梦乡就被人叫醒的吗?你见过干涉你终生大事的管家吗?你要想要,尽管拿去好了!”谢安发泄道。 听到谢安说到终生大事,王粲立马意识到什么,正色道:“对了子昂,之前你交代我的事,我去陈府带到了,陈家主倒是没说什么,但是陈娘子绝不同意,还非要跟着我来长安寻你,现在既然你没事了,我看之前的事就算了吧,像陈娘子这样忠贞不二的女子,世所罕见,子昂你应该珍惜才是啊!” 听着身边一个个都在劝说自己接受陈青羽,谢安非常烦躁道:“你让我怎么接受,她还那么小?” “小?陈娘子不小了啊?她都已经及笄了,我和娘子成亲时,她才刚刚12岁,大家不都是如此吗?”王粲奇怪的说道。 这在他看来很正常的事,却在谢安看来非常抵触,所以他理解不了。 谢安用看牲口一样的眼神看着王粲,过了好一会才说道:“禽兽!” “子昂为何骂我?” “骂你这都是轻的,如果在千年后,像你这种人,早就进局子菊花满地伤了!” “子昂,此话何意?”王粲不解的看着谢安。 “没意,就是告诉你,以后对你家娘子好点,你要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我怕哪一天老天爷都看不过去,劈了仲宣兄!” “这就不劳子昂操心了,我的娘子我自然会对她好。对了子昂,我们这是要去何处?” “带你去拜访魏国公,昨日答应你的事,自然要做到。” 王粲一听,高兴道:“子昂果真是信人也!” 晚上自然免不了叫结义兄弟苏定方和新交的朋友安元寿,介绍他们认识一下自己的挚友王粲。 酒席摆在府里,免不了又是一番狂饮。 月桂挂在树梢上时,酒席终于结束了,这一次因为有苏定方这个酒神帮自己,谢安并没有醉倒,不过唐朝的低度酒喝多了也会头疼,所以他在院子里,借着月色,饮一杯热茶,散散酒。 谢安仰头看着月亮,心里想着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回到现代,最近一直找不到机会顶撞李世民,这让谢安颇为烦恼。 这时,忽然一个人过来给谢安添加茶水,倒完水她并没有走,看到谢安眉头紧锁,满脸愁绪,于是不情不愿,咬着嘴唇说道:“子昂哥哥,如果你是在为那个花魁的事烦心,大可不必如此,沅沅愿意接受她,但是她进门只能做妾,这是沅沅最后的底线。” 她的话惊醒了谢安,他回过头看到站立一旁的陈青羽,一时间有些愣神,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看着眼前这个多愁善感的少女,正纠结在自己的大度和小气中,谢安真的很想问她一句:姑娘,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内心戏? 看到谢安不说话,陈青羽以为他还不满意。 自己都做出让步了,难道他还不满意,他还想怎样,难道真的想宠妾灭妻? 陈青羽心里觉得非常委屈,眼眶里晶莹的泪水在打转,咬着嘴唇倔犟的看着谢安。 “谢氏是一等世家,虽然这些年已经没落,但是曾经的辉煌还在,如果你真的迎娶一位娼妓做正妻,即使我同意,恐怕天下的门阀世家们到时候都会取笑你的。” 即使心里再生气再委屈,但是陈青羽此时说出的话还是在为谢安考虑,在为谢氏考虑。 “不是,你怎么就觉得我每日都在想那些事,再说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那个花魁有事,你难道不知,道听途说都是谣言吗?” “谢郎休要欺我,虽然沅沅见识少,但也不是人人可骗的!” 谢安真的是被她气到了,真话她不信,就非要信那些流言蜚语? “好,你厉害,谁都骗不了你!” 谢安的话让刚刚消失的泪水又一次出现在陈青羽的眼眶里。 “子昂哥哥,你为何如此讨厌我,难道进京赶考前,你和我说的话都忘了吗?” 谢安真的是现在想直接升天,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做下如此错事? 不过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谢安只能想办法暂时的稳住她。 “沅沅,你看这样可好,我们成亲的事往后推一推,你放心,在这期间我不娶妾也不娶亲,我们平时书信往来,培养培养感情,等你再大一些我们再成亲可好?” 陈青羽狐疑的看着他,说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还需要培养感情?再说了,我再大一些,到时候不知会有多少关于我的流言蜚语,你让我那时如何自处?” 看到陈青羽不同意,谢安咬了咬牙,豪气万丈的说道:“大丈夫未立业,何以为家?谢氏几百年的声誉担于我一肩,不做出一些成绩,谢某何以有脸面向祖宗祷告成家立业?” 谢安的话顿时让陈青羽肃然起敬,这才是那个她认识的那个谢子昂,这也是她陈青羽心目中最完美的意中人。 “子昂哥哥,我明白了,原来你一直掩饰自己的志向,没做出成绩前,怕别人嘲笑你。都怪沅沅不相信你,居然还天真的觉得你是为了那个花魁,沅沅真该死!” 陈青羽一副自己误会谢安愧疚的表情,谢安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小娘子内心戏如此丰富,自己只是开了一个头,她居然都能够完美的脑补出其他部分,真是一个人才啊! 第49章 娘子有危险 “沅沅答应你了,只要你心里有我,沅沅就心满意足了,你放心,其他的事我会搞定,绝不会拖子昂哥哥的后腿!”陈青羽一脸严肃道。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搞定了这个难缠的少女。 谢安露出一副感激的神色,好像真的被陈青羽的善解人意感动坏了。 “阿娘说的果然没错,想要收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做的大度一点,让他永远觉得对不起你,永远对你感恩,看来子昂哥哥也是如此。”陈青羽看到谢安的神色,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两人回到各自的房间,谁都没有发现站在阴暗处的谢伯。 他看着谢安的背影,一脸欣慰的自言自语道:“家主,子昂终于懂事了,看来我们谢氏后继有人啊!”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陈青羽打算在长安住一段时间就回家,毕竟这是在古代,交通也不方便,第一次来到长安这个大都市,还不得好好逛逛? 这一天,陈青羽带着一个新罗婢正在西市四处的逛着,突然被一个奴仆看中了。 本身陈青羽长的就不差,虽然在谢安眼里有些小,但是在这个年代人的眼里却刚刚好。 “郎君,那个小娘子看着不错啊,您看看那个脸蛋,那个身段!”狗腿子的家仆对着陈青羽指指点点道。 “嗯,你小子的眼光不错,回去后有赏,去,探一探她的底!” 毕竟是在京城脚下,他们这些纨绔子弟行事前,也得弄清楚对方的底细,不然惹了不该惹的人,即使他们家世显赫,到时候也不免刑法伺候。 陈青羽正在一个摊位前试着一朵珠花,还开心的问着新罗婢好不好看。 这时,一个仆人打扮的猥琐男人走到她身边,笑嘻嘻的问道:“小娘子,怎么一个人啊,要不让我们家郎君陪陪你?” 虽然这种情况不常碰到,但是陈青羽也知道这是碰上地痞流氓了。 她冷着脸理都没理他,带着新罗婢就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谁知那个仆人立马又跑到她面前拦着她,说道:“哎,小娘子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就走,这么没有礼貌?” “闪开,小心我报官!” 仆人一听到陈青羽的话,顿时哈哈大笑,倒不是因为他不怕报官,而是因为他听出来陈青羽的话音不是长安的口音,自然就知道她并不是长安本地人。 “报官好啊,我倒是想看看哪个衙门敢管我!” 这时,陈青羽身后突然响起一声轻佻的声音。 “小娘子别怕,封某人可是好人,整个长安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某只是想和娘子交个朋友而已,听娘子的口音不是本地人,正需要像封某这样的本地人作为朋友,你说是吗?” 封言道露出猥琐的表情,看着近在咫尺的陈青羽,已经是垂涎欲滴了。 陈青羽看他的做派,就知道这是一个纨绔子弟,她知道自己惹不起,也不想惹他们,于是就想从其他方向离开。 不过这时封言道带的几个仆人团团把她和新罗婢围住,不留一丝空隙。 此时仆人看着可人的新罗婢,眼馋道:“郎君,这位娘子自然是您的,一会可不可以把这个新罗婢赏给小的们?” 已经精虫上脑的封言道笑道:“自然可以,别放走她们,不然别怪某不客气。” 这里的异样早就被人看到了,但是所有人都只是远远的围观,指指点点说着什么,绝不当那个出头鸟。 耳朵里听着他们的污言秽语,眼睛看着他们猥琐的笑容,陈青羽的一颗心已然沉到底。 她知道,如果不自救,恐怕今天很难善了。 她趁着封言道和仆人说话的时候,猛然冲上去一把推倒他,拉着新罗婢跑出了包围圈。 封言道的身体已经让酒色财气伤了根本,被陈青羽这么一推,居然摔倒了。 不过他反应过来后,立马怒呵道:“看什么,给我抓住她们,今天我要狠狠的折磨她。” 陈青羽和新罗婢两个女子,而且她们穿的衣物也不善于奔跑,眼看着后面的人追的越来越近。 情急之下,陈青羽一把推开新罗婢喊道:“你快回去找郎君,带他来救我!” 说完自己就向另一方向的路口跑去。 新罗婢只是一愣,就赶紧向谢府跑去。 后面的仆人跑到这个十字路口时,本来要分出两个人去追那个新罗婢。 这个时候封言道赶来了,他怒不可遏的朝领头的人身上踹了一脚,道:“追那个,今天要是放跑了她,我扒了你们的皮!” 一个新罗婢和自己的小命相比,这些奴仆很快就做出了选择。 陈青羽眼看着他们就要追上自己,路过一间酒楼时,她立马向酒楼跑去。 酒楼里的伙计和掌柜的眼看着前面一个小娘子跑进来,不一会又有几个男人追进来。 看封言道他们一行人不好惹,想说什么硬生生的又憋了回去。 陈青羽跑到二楼的一个包间,急忙关住了门,把里面的桌子和椅子都堵在门口,紧紧的用身体推着桌子,任凭门外的呼喊,就是不开门。 谢安正在家里和安元寿闲聊说话,这时新罗婢满头大汗的跑回来了。 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郎君,娘子在西市有危险!” 谢安一听,立马站了起来。 “什么危险,你别急,慢慢说!” “娘子在西市被人调戏了,您快点去救救她!” “什么人这么不开眼,居然连子昂你未过门的娘子都敢调戏,同去,我倒要看看谁的胆子这么大?” 最近经常来谢安家里的安元寿,已经见过陈青羽,对于这个温婉的弟妹他早就认可了,立马义愤填膺的说道。 于是谢安带着两个昆仑奴和安元寿带的奴仆,一行人骑着马,快速的向陈青羽所在的方向赶去。 酒楼的二楼临街,门一被关上还真的找不到入口。 在门外发泄了一阵的封言道,有气无力的说道:“谁能给某把这个门打开,某大大有赏。”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一个奴仆立马自告奋勇,道:“郎君,小的从小就擅攀爬,让小的从隔壁的窗户试一试?” 第50章 跪下 果然,封言道一听立马兴奋,道:“好,快去,如果今日得手了,调你来做某的贴身侍卫。” 那人一听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像他们这些出身贫寒的人,一辈子等这么一个机会不知道有多难得,没有想到今日就被他碰到了。 只见奴仆身手灵活的从隔壁的窗户上翻出去,封言道看到他麻利的身手,心里多了一丝期待。 窗户外面没有任何可以踩踏的地方,只能凭着手上的借力才能保证不掉下去。 这个奴仆身手也确实够灵活,只见他沿着外面一点点凸起,小心翼翼的向陈青羽所在的窗户靠近。 屋里的陈青羽听到外面不再用力的砸门,但是他们并没有走,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 她轻咬着嘴唇,已然想好了,如果实在阻挡不了他们,到时候她就是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让门外的人得逞。 就在陈青羽下定决心时,她看到了一个让她绝望的身影,只见一个奴仆出现在窗户外,正向她露出阴险的笑容。 反应过来的陈青羽,想要跑过去把这个奴仆推下去,但是为时已晚,只见奴仆身手矫健的从窗户外跳了进来。 “小娘子,你要去哪里?” 奴仆已经看出来陈青羽的打算,所以他一直堵着窗户,以防她狗急跳墙。 郎君可是说了,他要活的,如果到时候她死了,最后受到责罚的还是他们这些奴仆。 在和陈青羽纠缠的时候,奴仆趁陈青羽注意力不集中,用力的一把拉开堵在门口的桌子,虽然只是拉开一道口子,但是这已经够了。 封言道从门缝里看到陈青羽惊慌失措的样子,脸上立马露出兴奋的表情,他就喜欢这些少女脸上露出这样的神情,这会让他无比的兴奋。 陈青羽自知被他们抓到自己会有什么下场,所以她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绝。 不过就在她要有所行动时,忽然被那个奴仆扑上来控制住了。 “郎君,你们快进来,她要咬舌自尽!” 门外的封言道一听,立马着急道:“快,进去给我把她控制住,不能让她死了。” 几个奴仆进去后,控制住陈青羽的行动,还在她的嘴里塞了一块布,以防她咬舌自尽。 “嘿嘿,小娘子,还挺刚烈,不过某就喜欢烈马,这样才有味道。”封言道淫笑着一步一步向陈青羽走来。 看着这个人渣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陈青羽眼眶里流下了绝望的泪水。 如果自己被这个人渣玷污了,她还有什么脸面存活于世,她还怎么面对谢安? 于是陈青羽剧烈的挣扎着,但是她一个女孩子的力气哪里抵得过四个奴仆,不管她怎么挣扎,四个奴仆都牢牢的控制着她。 “小娘子,别挣扎了,能够服侍某,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如果你让某满意,没准某一高兴就会纳你为妾,到时候你后半辈子有着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今日落在你的头上,你应该高兴才对。” 封言道肮脏的手从陈青羽脸上划过,陈青羽感觉到非常恶心,就像有虫子在脸上爬似的。 就在封言道抬手要撕开陈青羽的衣服时,屋外传来一声暴喝声。 “封言道,你敢动她,你就死定了。” 听到这个自己最仇恨的敌人,封言道立马回头狞笑的看着谢安。 “谢安?这么说这个小娘子是你的人,你要这么说某就更兴奋了,没有想到随意的一个女子,居然都和你有关系,这不能不说咱们俩有缘分啊!” 谢安冷着脸走到门口时,封言道突然说道:“站住,你再向前一步,就别怪某不客气了。” 说话间封言道已经把手搭在了陈青羽肩上,看着梨花带雨的陈青羽,谢安停下了脚步。 “封言道,你只要放了她,我可以不计较这次的事,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哈,谢安,你是不是在说笑话,你不知道现在掌握主动权的是哪一个吗?” “我现在要你给我跪下,再大声的叫我三声阿耶,那我还可以考虑放过她,不然这么多男人,想必他们都很想欣赏一下这位小娘子美好的身段,你们说对吗?” “没错,郎君我们早就想看了。” “还是咱们郎君够意思,有好东西还要分享给我们。” 听着他们嘴里的污言秽语,谢安的脸色越来越冷,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露出任何一点惊慌失措的表情,因为那就是封言道想要看到的。 这个时候身后的安元寿上前一步,冷着脸说道:“封言道,你可真给密国公长脸,如果你敢那么做,我安元寿这辈子就和你死磕到底了。” “安元寿,你个莽夫,别以为做了陛下的近臣,就耀武扬威的,你们凉国公府的名头还吓不住我,何况你们安氏远在凉州,可管不了我们渤海封氏。”安元寿的话对于来说封言道压根就没用。 如果是一个正常的世家子弟,也许会考虑这些复杂的关系,但是不学无术的封言道,从小已经被封德彝惯坏了,估计在他的心里,这个世上除了皇室和五姓七望之外,任何人他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跪,谢安自然是不会给他跪的,因为谢安知道,即使自己跪了,除了可以满足封言道变态的心理,什么都得不到,封言道也绝不会如他说的一般放过陈青羽。 冷静下来的谢安,背着封言道给安元寿使了个眼色,也不知道安元寿是不是看懂了,反正安元寿对他点点头。 屋里的封言道看着外面的谢安磨磨蹭蹭,催促道:“你到底跪不跪,再不跪我就动手了?” “催什么,这不就来了吗?封言道,让我进去行不行,外面这么多人看着,某也是要脸面的人,你不会连这个胆子都没有吧?”谢安站在门口说道。 封言道想了想,谢安只是一个文弱书生,让他进来又何妨,他难道还能从自己手里把人抢过去? “好,那你进来吧,不过只允许你一个人。” 第51章 你要感谢我才对 谢安也非常守信用,他一进入屋里就不动了,正好堵在门口。 “沅沅,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出事,今日之后即使全天下的人都耻笑我,我也认了!”谢安一脸大无畏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炸碉堡呢? “哈哈哈,都说你谢安连死都不怕,没有想到有一天居然要像狗一样跪倒在我脚下。”封言道得意的大笑道。 封言道在心里就从来没有想过要放过陈青羽,他之所以僵持拖延时间,就是等他的救兵到来,不然外面有安元寿这个杀星在,他放了陈青羽还能安然无恙? 陈青羽看着谢安渐渐弯曲的膝盖,拼命的摇着头,她不能容忍自己的心上人这么卑微,尤其还是为了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谢安身上,都想要看看这个名动长安的谢安下跪的样子。 就在谢安一只膝盖矮下去的时候,从他身后突然飞来一个不明物体,而且还发出呼呼的破空声,可想而知速度有多快。 等封言道他们有所反应的时候,一个黑影已经到了他们面前,是一根桌腿,一瞬间就打在封言道前胸。 只听封言道一声痛苦的“啊”声,就好像被人做了不可名状之事。 封言道只感到一股巨力传来,连带着身后的几个奴仆都被他带倒了。 反观谢安,一个地滚就到了他们脚下,不管不顾的一把抱住陈青羽,把她护在自己身下,至于他的背后暴露在外,谢安已经顾不上了。 “给我杀了他,我要他死……” 哀嚎的封言道指着不远处的谢安厉声喊道。 几个奴仆赶紧爬起来,从地上捡起趁手的家伙,准备狠狠的教训谢安。 不过他们显然忘了屋外还有一个武力超群的安元寿,他可是李世民的贴身保镖,论单打独斗,估计就是对上尉迟敬德和秦叔宝都不遑多让。 只见安元寿一个飞身就到了屋里,几三下,四个奴仆就躺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估计都受了不轻的内伤。 就在安元寿要教训封言道时,忽然听到谢安喊道:“茂龄,住手,让某来。” 谢安拿掉陈青羽嘴里的布,扶着她站起来,在谢安向封言道走去时,身后的陈青羽紧紧的拉着他的衣服,一动都不敢动,显然刚才的经历已经把这个少女吓坏了。 “别怕,都过去了。”谢安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 并不是谢安非要自己动手,他再下狠手,还能比习武多年的安元寿厉害? 谢安只是不想拖累安元寿,不管怎么说,这个封言道都是密国公的儿子,虽然安元寿不一定怕密国公,但是人家本来帮了你,最后还为你多了一个仇敌,你这么做哪里还像一个真正的朋友? 谢安看到地上的四个奴仆还在挣扎着,于是蹲下来,一个接着一个在他们的脖子上用力的一捏,四个奴仆就纷纷昏死过去了。 安元寿能够看出来谢安只是把这些人弄昏过去了,认识谢安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冷静,下手这么狠的书生。 要知道想把一个人弄昏过去,办法有很多,但是像谢安这么轻松,却是很不容易的。 但是作为纨绔子弟的封言道并不知道这些人都昏过去了,他还以为谢安把这些人弄死了。 看到谢安做完这一切后,向自己走来,封言道也终于知道害怕了。 他一边向后退去,一边色厉内荏的说道:“谢安,你别过来,你敢动我,我阿耶不会放过你的!” 谢安蹲在封言道面前,露出洁白的牙齿,一脸无害的说道:“刚才你还说我天真,想不到天真的是你!你觉得以我和你阿耶的过节,就是没你他会放过我吗?” 谢安的话让封言道一时语塞,是啊,眼前这个人可是让自己阿耶被陛下责罚生生在府里禁足一个月,封言道可是好多次听到阿耶私底下说要谢安好看,他还能怕自己阿耶? 封言道之所以一直跋扈,他最大的靠山就是封德彝,现在看到自己最大的靠山谢安都不怕,他的心里终于开始真正的害怕了。 “你可别乱来,我告诉你,我要是出了事,你全家都得为我陪葬……” 封言道惊恐的看着有恃无恐的谢安说道。 “你在恐吓我?”谢安饶有兴致的问道。 “没,没有的事,我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看这位小娘子也没什么事,咱们也没有生死大仇,不如你放了我,你提条件,只要我能办到的,我绝没二话!” 封言道是真的怕眼前这个谢安不管不顾的做出什么事来,如果谢安对他又打又骂,反而封言道不那么害怕,但是看到他充满微笑的脸,越看封言道心里越觉得瘆得慌。 “我连陛下的封赏都不稀罕,你觉得我会动心?今天我帮一帮你,免得你以后再因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惹出事来,到时候惹了不该惹的人,就是你的阿耶都保不住你,所以你还要感谢我才对。” 说话间,谢安已经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封言道。 封言道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惊慌的看着谢安,喊道:“谢安,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 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后面就传来封言道犹如杀猪一般的叫声,那个凄惨的声音实在是听的人瘆得慌。 安元寿看着谢安的行为,就连他这个久经战场的人都心里发毛,实在是谢安对封言道做的事,太惨无人道了。 不过安元寿倒没有觉得谢安做的过分,如果换作是他,此时的封言道早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安元寿只庆幸自己和谢安是朋友而不是敌人,因为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人不是像他这种杀人如麻的战将,毕竟那是在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而是像谢安这种平时人畜无害的文人雅士,在你触犯了他的底线时,他会微笑着对你惩罚。 就是陈青羽这个受害者,此时也因为不忍心看而背过了身子。 做完这一切后,不一会,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就看到一个五品下的官员带着一队衙役上楼了。 第52章 图谋不轨?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天子脚下白日行凶?”领头的人严肃的斥责着门外安元寿的侍卫和谢安带来的两个昆仑奴。 此时他们正阻拦着衙役,不让他们进屋。 “都让开!”里屋传来谢安的声音。 不一会,一个中年人一身浅绯色的官服带着衙役们进来了,当他看到地上生死不明的四个奴仆,和抱着自己下体打滚儿的封言道时,立马挥手道:“把他们围起来,别让他们跑了。” 谢安把陈青羽护在身后,安元寿看着他们的行为,皱着眉头问道:“你是长安府尹?” 听到安元寿不同寻常的问话,府尹小心翼翼的问道:“正是本官,不知您是?” 长安府尹虽然品级上比其他的州县大一点,而且也能接触到一些朝廷的重臣,但是在这里做官也有难处,就是你不知道犯事的人,和哪一个王公贵族能够搭上边,所以能够做长安府尹的人,能力可能没有多大,但是眼力劲儿绝对不一般。 安元寿没有回答他,而是给他扔出一个牌子,府尹接住后,只是看了上面的字,他立马恭敬的还给安元寿,道:“原来是中郎将当面,卑职见过上官。” 安元寿接过牌子,随意的说道:“这几个无赖,青天白日调戏良家女子,被某碰到教训了他们一顿,你把他们收押吧,对了,这个安排人给他看看,别出了人命。”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虽然安元寿和府尹属于不同部门,但是人家品级比你高,而且还是皇家侍卫,你敢不从命。 “是,下官照办。” 听到安元寿这么说,府尹以为这几个无赖也没什么后台,于是应承道。 就在衙役准备收押几人的时候,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不一会一票人马上来了。 “都让开,吾儿在哪里?”封德彝一脸惊慌的冲进了屋子。 看到是这个老家伙来了,安元寿就知道不好,估计今天的事不能善了了。 封德彝看到还在惨叫的儿子,立马冲过去问道:“吾儿,你这是怎么了,是谁下如此毒手?” 府尹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帝国的核心人物,他急忙跑过去,殷勤的说道:“右仆射,下官也是刚到,只知道令郎君和他们发生了冲突,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 封德彝听到他的话,这时才有机会看清伤害自己儿子的人是谁。 “居然是你?”封德彝看到是谢安,先是脸上出现惊讶之色,接着又变成愤恨的表情道。 安元寿要说什么,被谢安拉住了,这个时候如果谢安让他顶在前面,就太不是人了。 “没错,正是在下。” 封德彝咬牙切齿道:“是你伤害吾儿?” 谢安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密国公此言谬矣,这几个奴仆确实是我们动的手,但是令郎君的伤就和我们无关了。” 谢安脑子有包才会承认自己伤害的封德彝,不然这不是给了封德彝动手的借口吗? “屋里只有你们几人,他们都受伤倒下了,只有你们没事,除了你们还能有谁?”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把这几个伤害吾儿的逆贼拿下。”封德彝冲着自己带来的侍卫们喊道。 “你们敢!”安元寿直接挡在谢安面前。 他看着封德彝说道:“密国公,令郎君白天晴日,强抢子昂未过门的娘子,我们只是动手把人救下,令郎君的伤确实和我们无关。” 封德彝冷笑道:“哼,你以为某会相信你们说的话?还是说你们凉国公府也要掺和到某和谢安之间的事?” “密国公休要拉其他人下水,某今日的行为只代表了自己,和其他人无关,不管怎么说,你想动子昂,要先过某这一关。” 这个时候安元寿的侍卫和谢安带来的昆仑奴已然挡在他们身前,不过他们一没有武器,二只是普通的奴仆。 但是封德彝带来的人,都是全副武装的侍卫,一看就是战场上下来的老兵,眼神中都带着杀气,真动起手来,估计也就安元寿能全身而退,其他人绝不是他们的一合之敌。 眼看着冲突一触即发,府尹见状不对,已经带着衙役们退到一边,他们任何一个人自己都惹不起,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都住手!” 关键时刻,还是谢安出了声,他知道决不能真的动手,不然就是封德彝在混乱中杀了自己和陈青羽,事后也绝不会有大事,至于安元寿肯定不会有事。 谢安上前一步,走到护卫身后盯着封德彝说道:“密国公,如果某没记错的话,这段时间你应该被陛下禁足,你现下出现在这里,这是不是抗旨不遵啊?” 谢安的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封德彝,这可是杀头的罪名,往大了说,诛九族都够了。 “刘府尹,你身为朝廷命官,现如今看到抗旨不遵之人,难道不应该维护皇权吗?” “密国公,你身为朝廷重臣,知法犯法,难道你对陛下的惩罚怀有恨意,想要图谋不轨?” 谢安的一系列话,说的封德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就像变脸一样。 而府尹听到谢安的话,也只能站在谢安他们这一边,谁让谢安站在道德制高点呢? 封德彝一看官府的人也站在了谢安他们那边,就知道今日绝对不能发生冲突。 他可以气愤之下对安元寿和谢安动手,即使杀了谢安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是如果他对官府动手,那事情就可大可小了,到时候被政敌参一本,说他意图谋反,他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住手!” 封德彝连忙喊道,他可真怕侍卫里有哪个胆大包天之辈,万一先动了手,那就说不清楚了。 “好,好的很,谢安,果然长了一张伶牙俐嘴,今日算你命大,带着郎君我们走!” 密国公府的人抬着封言道走了,不过却把那四个奴仆留了下来。 “安中郎将,谢探花,这四个人下官就带回去了,不过最近您二位别离开长安,估计后续还需要两位配合调查。”府尹拱了拱手说道。 等到他们都走后,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安元寿,也情不自禁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第53章 刚刚开始 他劫后余生的说道:“子昂,多亏你机智,不然今日肯定是凶多吉少。” 安元寿觉得这个事结束了,但是在谢安看来却刚刚开始。 “茂龄,你现在就回府,最近没什么事别来找我,我估计封德彝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安元寿不乐意道:“子昂,你说的什么话,我要那么做了,那还是人吗?” 谢安打断了他后面的话,说道:“茂龄,你听我说,你不只是一个人,身后还代表着凉国公,如果你参与进来,那就不只是我和封德彝的事,就是两大国公府的较量,到时候反而事情会越闹越大,就是陛下那里也不好交代。” 听到谢安的分析,此时冷静下来的安元寿也反应过来了。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道:“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要不我给你调一些家仆,怎么样?” “不用,那么做了,和你出面有何不同?最近我会让定方兄住在我的府上,有他在,对付一些宵小之徒不在话下。” “也好,有定方在你身边,胜过几十个百战老兵,那我先回去了,如果有什么大事,你必须要告诉我!” 不一会,屋里就只剩下谢安和陈青羽还有两个昆仑奴。 两个昆仑奴像一对铁塔一样,伫立在门口,看看门倒是绰绰有余。 谢安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这里,就是要在案发现场,好好想一想怎么把这个谎言编完整了,即使封德彝不相信,只要谢安说的没有漏洞,他也不可能明面对谢安动手。 陈青羽看到谢安皱着眉头沉思着,以为他是在为难惹了一个背景这么大的仇敌。 于是她不安的轻声说道:“子昂哥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今天不出来,就没有这么多的事了。” 说着说着,陈青羽的眼泪又下来了,她想到了刚才可怕的经历,也想到了自己给谢安带来的霉运,又害怕又自责,眼泪控制不住的就下来了。 被陈青羽打断了思绪,听到她自责的话,谢安洒然一笑道:“沅沅,有一件事你弄错了。” 陈青羽泪眼婆娑的抬起头,迷茫的看着谢安,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没来长安之前,我和封德彝就结下了仇,即使没有你,我们俩也不会善了,所以你根本不必自责。” “你说的是真的?” 看到谢安点头,陈青羽的一颗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 紧接着陈青羽又担心道:“子昂哥哥,对方是国公,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斗不过他,要不我们回颖川吧,我们离开长安,也许他们会放过我们呢?” 对于陈青羽天真的想法,谢安不做评价,虽然她是好意,但是显然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沅沅,你把人想的太善良了。别说我们回颖川,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他们也绝不会放过我们。 我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和他们斗到底,别被那个国公的名头吓倒了,没什么了不起的,放心吧,我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 看到谢安胸有成竹的样子,天真的陈青羽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也许是被吓坏了,也许是确实累了,总之陈青羽和谢安回到府以后,死活不放他离开,最后谢安只能照顾她休息,没多久她就抱着谢安的手臂睡着了。 看着这个脸上挂着泪痕,楚楚可怜的少女,即使睡着了也绝不放开谢安,好像只有待在谢安身边,才会让她感觉到一丝安全。 谢安怜惜的给她理着头发,温柔的动作就好像怕吵醒她似的。 如果没有这个系统,估计谢安会和她举案齐眉幸福的过完这一生,在盛唐留下他们彼此爱情的传说。 不过很可惜,现在谢安有了更好的选择,他只能狠心的一再拒绝这个痴情的少女。 “放心吧,即使我要走,也会给你留下足够的依靠,让你再也不会遭遇今日的事。”谢安的眼神中熠熠生辉,就好像下了某个决定似的。 封德彝带着人回到府,就立马叫来医者为儿子看病。 经过一番忙碌后,医者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道:“封公,郎君的伤势暂时止住了,不过……” 封德彝好像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过什么?”他的眼神中平静中带着怒火。 医者咬咬牙,道:“不过郎君的伤势太重,恐怕以后都不能人道了。” 封德彝一把抓住医者的领子,怒声呵斥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封言道可是他的独子,他还指望封言道给他们封家开枝散叶呢? “郎君今后恐怕不能人道了!”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封德彝暴躁的摔打着身边的东西,累了以后,他这才想起来里面的儿子。 “吾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了?”封德彝老泪纵横道。 封言道此时的脸色要比平时更加苍白几分,刚才医者和封德彝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封言道一边忍受着痛入骨髓的疼痛,一边是自己今后不能人道的悲痛。 “阿耶,我的伤全拜谢安所赐,我要他死!” 封言道瞪着一双死鱼眼睛,眼神中的仇恨之色都要溢出来了,他紧紧的盯着封德彝,等着他的一个答案。 “放心,阿耶会给你报仇的,谢安绝不会有好下场,即使是他身边的人,阿耶也绝不会放过。”封德彝一字一句的说道,好像要把这个承诺深深的记在心里。 与此同时,凉国公府,安元寿回到家把刚才的事原封不动的告诉了父亲,想在父亲这里寻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安兴贵听到儿子说完后,略微沉吟道:“茂龄,你听了谢安的话是对的,如果你也卷进这个事里,那事情就会升级,到时候还真的不好办了。” 安元寿担心道:“这我明白,但是阿耶,子昂在长安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封德彝那个老小子狗急跳墙呢?” 安兴贵摸着自己的胡须,道:“这你放心,他不会的,不然他也就不是封德彝了。” 看到儿子不解的眼神,安兴贵知道这个儿子一根筋儿,有些事不说透,他是不会明白的。 第54章 置于死地 “你知道为什么上次谢安只是一个小小的弹劾,陛下就让封德彝禁足在家吗?” 虽然凉国公这份家业有大儿子继承,但是这个小儿子更受陛下看中,所以安兴贵在刻意的培养他。 “自然是陛下更欣赏子昂,所以对封德彝不喜呗!”安元寿自以为是的说道。 听到儿子的答案,安兴贵头上冒出几道黑线。 这是一个正常人能够想出来的答案?也不知道陛下到底看中了他什么? “谢安就是再有才华,再有本事,他跟着陛下才有几日。封德彝可是在秦王府时就跟着陛下的,论亲疏你觉得哪个更近?” 这些伤脑筋的事,一直以来都是安元寿最不擅长的,要是说到打打杀杀,那绝对是安元寿最喜欢的。 “要这么说,自然是封德彝和陛下更亲近,那您说陛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总不能是看封德彝不顺眼吧?” 小儿子的愚钝,让安兴贵感觉到自己的脑门都疼,不过谁让他是自己的种呢? “裴寂前段时间辞掉了左仆射,陛下任命房玄龄接任,而封德彝今年都50多了,而且他是尚书省的右仆射,你觉得他和陛下亲近,还是长孙无忌和陛下亲近?” “如果尚书省全换成陛下的绝对亲信,那么中枢就有超过一半的权力都掌握在陛下手里,换作你你会怎么做?” 安兴贵这么一说,安元寿就完全明白了。 “哦,所以陛下是想要拿掉封德彝的右仆射,但是又没有什么好的借口,而这个时候子昂递上了一个合适的借口,对吗?” 安兴贵没好气的说道:“总算你还不傻,所以陛下只是让封德彝禁足,就是让他自己想明白,主动一点,如果我们掺和进去了,那就会打乱陛下的部署,这回你明白了吧!” 明白归明白了,但是安元寿还是忍不住抱怨道:“你们这些人,有什么话不直说,就是喜欢弯弯绕绕,没有想到子昂也是这样的人。” “哼,人家可比你聪明多了,而且你交的这个朋友,也确实是个值得交心的人,以后你和他多多接触,这次如果他帮陛下达成心愿,再加上他之前的功劳,今后在陛下那里,就是绝对的亲信。” “我可没那么多想法,就是觉得子昂这个人值得交往,既然知道他没事,那我就可以放心了。”安元寿满不在乎道。 第二日,长安府尹的衙役就来到谢安家里把他带走了,理由就是让他配合调查。 谢安走之前,和苏定方交代道:“定方兄,府里的一切就拜托给你了,如果有解决不了的事,你就去找魏国公帮忙。” “子昂,你放心吧,某明白怎么做。”苏定方郑重其事的说道。 在昨日,谢安就把苏定方找来了,交代给了他一些事。 长安府尹把谢安带来,自然是为了昨日的案子,谁让密国公府上报了案。 不过谢安就一个宗旨,就是矢口否认,虽然府尹也知道封言道的伤绝对和他有关,但是没有证据还真的拿他没有办法。 你说府尹为什么不动刑?废话,一个是因为谢安身上的功名,还有自然就是有人打了招呼。 不过他毕竟是嫌疑犯,即使不能对他动刑,但是也必须收押他。 最后谢安非常光荣的二进宫,进了长安府的监牢。 这里的监牢可是和天牢比不了的,环境自然不说了,就是里面关的犯人也不是一个档次。 溜门撬锁、坑蒙拐骗、杀人越狱、采花行窃,那真是样样俱全。 而且一个牢房里关的可不止一个人,关的少了,这里的牢房都不够用。 其他犯人们,看到谢安一身上层人士的打扮,有的露出好奇之色,有的露出木然,也有的露出狞笑…… 这时,一个刀疤脸的男人,起身向谢安走来。 “哎,新来的,犯什么事进来的,看你细皮嫩肉的,总不能是卖屁股的吧?” 刀疤脸的话顿时引起大家一阵哄笑,他们这些人都是这里的常客,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干,唯一的乐趣就消遣新来的。 对于他的话,谢安倒是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道:“如果细皮嫩肉都是做如此营生,那你岂不是连这个都不如?” 刀疤脸一听,脸上立马露出恼羞成怒之色,骂道:“你找死!” 说罢就要上前教训谢安,谢安灵敏的躲避后,笑着说道:“开个玩笑而已,不用如此吧,都是天涯沦落人,大家交个朋友,怎么样?” 但是刀疤脸不听不闻,就是要抓住谢安收拾他。 他俩像猫抓老鼠一样,立马引的牢房里的其他人大声呼喊着。 牢房里的动静,显然被衙役听到了,但是他们听到了也只当没有听到,压根就没有过来的想法。 谢安在躲避时,忽然感觉到脚下被人一绊,立马摔倒了,刀疤脸见状一喜,跑过去骑在谢安身上,勒着他的脖子。 嘴里还喊道:“让你取笑我,我弄死你!” 其他犯人都觉得刀疤脸是在发泄,但是谢安这个当事人却知道他是故意的。 因为他的力道绝不是一个要教训人的力道,反而像置他于死地。 于是谢安拼命的挣扎着,同时嘴里喊道:“你们还看什么热闹,律法规定,同一监牢内的犯人意外死亡,其他人连坐。” 这些犯人都是大老粗,连字都不认识,哪里知道什么律法,看谢安这么说,有几个已经相信了,于是急忙上来拉着刀疤脸。 谁知,他们根本拉不开刀疤脸,这时其他人才看出来,刀疤脸这是要置谢安于死地。 于是其他人纷纷上前拼命的拉着刀疤脸。 李世民正在太极宫里批改奏折时,忽然有内侍进来,走到他身边悄悄的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你确定?这是那小子干出来的事?”李世民不敢置信道。 “陛下,确实如此,现如今谢安已经被长安府尹收押,等候进一步审理。” 李世民沉吟片刻,道:“你亲自跑一趟,把他从长安府的监牢里提出来,就关在天牢里吧,不然过几天那小子准没命了。” 第55章 刀疤脸 经过大家的九牛之力,这才把谢安从刀疤脸手下救出来。 谢安捂着脖子,不停的咳嗽着,他此时看着刀疤脸惊疑不定。 这个人是有病,还是刻意如此? 那边的刀疤脸还在瞪着谢安挣扎着,好像不弄死他誓不罢休似的。 就在这时,衙役们突然带着几个侍卫和一个内侍来到了牢房外。 内侍看到谢安的惨样,立马吓得三魂少了一魂。 他转身一巴掌打在衙役脸上,把衙役打的都原地转了一个圈。 “混账东西,你们是怎么当差的,谢探花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都得陪葬!” “谢探花,陛下怕您受委屈,让奴婢来给您换个地方,您没事吧?” 内侍每天待在李世民身边,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个谢安在李世民心里是什么地位,所以他一点都不敢怠慢。 衙役被打的大气都不敢出,赶紧打开牢房,亲自进去请谢安。 “劳烦中官亲自跑一趟,谢某日后必有重谢!” 谢安的话让内侍心里颇为受用,虽然他是伺候李世民的,但唐初的内侍们地位可是不高,那些王公大臣和武将们,还真的没几个真正尊重他们的,即使有几个会做人的那也只是少数,像谢安这样真正感谢他们的,绝对是凤毛麟角。 “谢探花言重了,如果探花有什么事要做,奴婢也是可以帮忙的。”说完还很有深意的看了刀疤脸一眼。 即使没有亲眼目睹,但是内侍也能够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一个囚犯而已,死了也就死了,正好做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多谢中官,请稍等片刻,谢某问一句话就走。” 说着谢安就向刀疤脸走去,此时刀疤脸倒是不再动手了,不过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谢安,好似很不甘心一样。 “是姓封的让你动的手吧?”谢安蹲在他面前轻声问道。 刀疤脸的瞳孔一缩,不过脸上并没有露出破绽,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仅仅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破绽,就已经被一直观察他的谢安注意到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谢安笑着说道:“谢谢你刚才手下留情,我想密国公会对你有所赏赐的。” 谢安的话让众人都诧异的看着刀疤脸,合着刚才这位是对探花郎手下留情了,也对,不然文弱的探花郎怎么可能从他这副孔武有力的身体下逃脱性命呢? 众人才不管真相如何,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认为合理的事,而谢安的话给了他们联想的空间。 果然,刀疤脸看到众人异样的眼神,立马知道不好,他这是被谢安坑了。 谢安看到他没有大喊大叫,还对他疑惑不已,不过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他谢安可是睚眦必报的人,没有人在想杀他之后,还能平安无事,他就是要借刀杀人。 “劳烦中官久等了,我们这就出发吧!”谢安起身笑着对内侍说道。 内侍也对谢安刮目相看,腐儒他见多了,奸诈小人他也见多了,但是像谢安这种报仇不隔夜的,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见,不过这样的人倒是颇合内侍的胃口。 “谢探花说笑了,奴婢等您那不是应当的吗?” 就在谢安转身要走时,刀疤脸突然向谢安扑去,牢房外的内侍看到后,一脸惊慌的喊道:“小心!” 这时,一旁的衙役眼疾手快,用力在谢安后背推了一把,同时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刀疤脸和谢安之间。 刚才已经被内侍狠狠的教训一顿,如果谢安在衙役眼皮子底下出事,他都怀疑自己今天走不出这个牢房了,所以衙役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谢安身上。 一股巨力传来,谢安被推的一个踉跄,不过借着这股力,他倒是出了牢房,内侍急忙上前扶着他,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生怕他又出什么事。 “果然是刁民,把他给我拿下,我倒要问问长安府尹,这个监牢他是怎么管的。”内侍指着刀疤脸色厉内荏的和侍卫们喊道。 这些侍卫可是保护皇家的千牛卫,身手自然是没得说,进去后几三下就把刀疤脸控制住了。 刀疤脸的头被按在地上,他已经看不到谢安的身影,但是他的嘴里高喊道:“谢郎君,某有重要的事告诉你,是关于封言道的。” 本来正在整理衣服的谢安,听到刀疤脸这么说,立马抬手道:“慢着,中官,且慢动手,某有话要问他,可不可以行个方便?” 虽然这个内侍露面后,一直对谢安以礼相待,但是这些千牛卫毕竟是他带来的,谢安不好越俎代庖。 虽然内侍想要早点离开这里,不过谢安开口了,就是他心里再不情愿,但是表面上还是挥挥手说道:“谢探花随意,奴婢等着您。” 谢安重新进入牢房,此时的刀疤脸已经被从地上拉起来了,不过他的双臂被千牛卫死死的控制着,生怕他再暴起伤人。 谢安目光平静的看着他,问道:“你刚才说有关于封言道的事告诉我,现在你可以说了。” 刀疤脸看了看左右,为难的说道:“这里人太多,我要换个地方。” 谢安注视着他,半晌没有说话,刀疤脸也直视着谢安,眼神中没有一点惊慌失措。 “牢头,这里有没有空的牢房,给某找一间。” 衙役听到后,并没有回答谢安的话,而是转头看向牢房外的内侍,看到内侍向他挥挥手,衙役这才说道:“郎君,我这就给您安排。” 不一会,在牢房深处,刀疤脸被带到了一个空房间内,门上有着重重的锁链,而谢安站在房间外,看着他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刀疤脸咧嘴一笑,脸上的刀疤显得更加狰狞可怕。 “早就听闻谢郎君只身一人就敢去突厥大营,现在看来,传闻有些不实啊?” “圣人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谢某的命也只有一条,不怕死和送死,这可是两个概念。” “别废话了,有什么话就快说,以你刚才对谢某做的事,如果你不说出点有用的东西,别看谢某一介书生,但是要下狠手也是可以毫不留情的!” 第56章 故地重游 谢安威胁的话显然对刀疤脸没有一点作用,只见他扑通一声,直直的跪在谢安面前。 面色严肃道:“某对郎君做的事,就是死一千次都不为过,这我无话可说,只求郎君救一救我那可怜的妹妹,如果郎君答应了,某不止告诉你封言道的那些脏事,即使立马在郎君面前自尽都不在话下。” 刀疤脸的话把谢安的惊呆了,他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刚才说什么,你要我去救你妹妹?我没听错吧?” “郎君没有听错,就是这个意思。” “不是,你刚才要杀我,现在又要求我救你妹妹,是你得了失心疯,还是我看起来像傻子?” “郎君不是傻子,某也没得失心疯。某之所以在牢房里制造冲突以此为借口要杀郎君,就是封言道威胁某,某不得已只能听命于他。”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妹妹被封言道控制了,他威胁你,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正是如此!” “那关谢某什么事,合着你杀了某可以救你妹妹,杀不了某也可以救你妹妹?全天下的好事都被你占了,还是你觉得谢某是菩萨转世,有那个慈悲心肠?” 刀疤脸重重的在地上给谢安磕了一个,沉声说道:“郎君自然不是菩萨转世,但是某还是要恳请郎君发发菩萨心肠。 某的父母很早就离世了,就只剩下这个妹妹,为了她,某可以做任何事,只要郎君愿意搭救!” 谢安沉吟片刻,道:“这个事先不急,你不是要告诉我封言道的事吗,我得先看看你的诚心。” 刀疤脸没有一点犹豫,把自己知道的事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谢安。 “这就是某知道的全部,那个封言道根本不是人,他表面上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但是私底下是人面兽心,那些被他抓到府里的少女,都被他活生生的折磨致死,至今没有一个活着从密国公府里出来。 某也是听说了附近的一个村庄里,被封言道抓走了好几个少女,这才暗中调查知道了这些事,可惜某还没有采取行动,封言道就派人抓走了某的妹妹,还让某进牢房杀了郎君。” 听完之后,谢安完全明白了,合着眼前这个人就是唐朝的游侠啊?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有着一身好武艺,有的人是到处流浪想要出人头地,有的人是习惯自由,行侠仗义,显然眼前这个刀疤脸属于后者,不然也不会傻乎乎的觉得他一个游侠,就可以对付国公之子,这不是脑残吗? 不过刀疤脸提供的这个消息确实很有用,虽然谢安脑海里已经有了对付封德彝的全盘计划,但如果再加上这个的话,那就可以置封德彝于死地。 既然他们已经成为生死仇敌,那么谢安的宗旨就是先下手为强,而且出招就下死手,打蛇不死必受其害,这个道理谢安还是懂得。 “现在你把事情全部告诉了我,你就不怕谢某耍赖不救你的妹妹?”谢安饶有兴致的问道。 刀疤脸脸上并没有慌张,反而平静的说道:“如果是那样,就当某看错了人,以谢郎君的名声如果都是如此人品,那么某也认了!” “激将法对某可不管用!” “这并不是激将法,而是某的真实想法,既然某杀不了你,那么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赌一赌了,成,则是某的家妹洪福齐天,不成,某也认命了。” 谢安知道这只是刀疤脸表现出来给他看的,其实他的心里应该也很紧张,不然他为什么会叫住自己,来到如此僻静之地,和自己说这些。 虽然刚才刀疤脸差点杀了谢安,不过谢安心里现在倒是对他没有多少恨意。 不管是他为了妹妹的亲情,还是他的聪明机灵,谢安都愿意顺手帮一帮他,但也只是顺手而已。 “某不敢保证,只能说扳倒封德彝后,顺手施为,至于你妹妹能不能坚持到那时,就看她的造化了。” 刀疤脸一听谢安的话,感激的重重在地上又磕了一个,说道:“谢,郎君不计前嫌愿意搭救,如若家妹安然无恙,刘成愿为奴为婢,用一生报答郎君今日之恩。” 谢安摆摆手,说道:“别给我许诺,某不信那个,至于你,就看你的本事了,能从这里逃出去你也可以自己去救,逃不出去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说完,谢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看着谢安消失的背影,刘成面色平静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虽然等了这么久,但是内侍没有一点不耐烦,见到谢安出来后,他的语气既亲热又恭敬。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往了天牢,发生在监牢的事,不消片刻,就有人向封德彝通信了。 封德彝听后,就知道这是陛下出手了,就是在告诉他,不要搞这些小动作,而把谢安关在天牢,也是在告诉他,陛下不会偏向谢安。 “你是说豫让派人去监牢刺杀谢安,还没有成功?”封德彝沉声问道。 “封公,确实如此,那个人是一个游侠。” 封德彝挥挥手让来人下去后,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去找封言道,毕竟儿子此时还在养伤,这个时候不适宜惊扰他。 谢安故地重游,天牢的麻五看到谢安后,脸上那个激动的神色溢于言表。 “哎呦,您怎么又回来了,这次您又是犯了什么事儿?” “没什么大事,回来暂住几天。”谢安摆摆手说道。 人已带到,内侍笑着说道:“谢探花,既然您对这里熟悉,那么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奴婢还要回去复命,就不多做停留了,您保重!” 之后又对麻五趾高气扬的说道:“照看好郎君,如果郎君在你们这里出了什么事,那么你们吃饭的家伙就不用留着了。” 麻五和一众衙役恭敬的说道:“卑职明白,绝不敢怠慢!” 等到内侍和千牛卫走后,麻五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郎君,您之前的屋子还在,我就没让人收拾,说一句您不爱听的话,自从您走后,我就觉得最近您还会回来的。” 第57章 无耻小人是谁? “这有什么,我不在乎这个。你别说,最近在外面,每日奔波,还真的有点想念这里的清静。”谢安毫不在意的说道。 麻五佩服的竖起大拇指,道:“您别说,我麻五谁都不佩服,就是佩服您,在天牢当差这么些年,您还是我见到第一个如此洒脱的人,要不说您名动天下呢,这都是有原因的。” “行了,别拍马屁,前面带路,折腾了一天,我得好好休息一下。”说话间谢安打了一个哈欠。 还是那个牢房,东西和摆设还是老样子,谢安一进去倒头就睡,就好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麻五看到后,也是无奈的笑了笑,轻手轻脚的走出去,走的时候只是给他带上了门,并没有上锁。 月桂爬上树梢,一行人行色匆匆的往天牢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有腰牌开路,并没有遇到阻拦,他们来到谢安所在的牢房外时,中间一个头上盖着斗篷的男人说道:“你们在外面等着。” “喏!” 李世民进入牢房,看到里面一应俱全,温馨的倒不像个牢房,反而像个卧室,桌子上的火烛正在跳动,虽然不是特别明亮,但在这个昏暗的天牢里,绝对是独一份的。 “臭小子,倒是会享受。”李世民看到床上睡的正香的谢安,倒是挺欣赏他这种洒脱的精神。 像李世民这样的人,从小出生贵族,衣食无忧,而且少年成名,一路就像开挂了一样,他是最看不上那些在落魄后,要死要活的人,反倒是谢安这样的,颇合他的胃口。 也许是感觉到有人进来了,床上的谢安眼皮动了动,不一会就睁开了。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条凳上的李世民,此时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谢安,想要看看他,见到自己后会有什么反应。 谁知,谢安看到李世民后,并没有手忙脚乱的爬起来,而是不紧不慢的起身下床,然后才施礼,道:“微臣见过陛下。” 对于谢安的无礼举动,李世民没有表现出生气,也没有表现出高兴,而是非常平静的问道:“你现在称微臣恐怕不合适吧,朕记得并没有对你有所封赏?” 谢安不紧不慢的说道:“陛下九五至尊,金口玉言,虽然没有昭书,但是您曾经亲口说过,封微臣为五品下的朝议大夫。” 李世民这么问他,其实就是想看看他是真的不慌张,还是做样子,现在看来,这个谢安还真的是镇定自若。 “看你的样子,已经预料到朕今晚要来,对吗?”李世民没有在之前的问题上过多纠缠,问出了一个非常刁钻的问题。 如果谢安说是,那么你就是窥测圣意,居心叵测,杀了你都不为过。 如果谢安说不是,那么之前的行为就是大不敬,同样是杀头的罪。 聪明如谢安自然明白李世民的意思,他躬身一礼后,平静的说道:“微臣并不知道陛下要来,今日白天陛下让内侍把微臣提到天牢,难道不是陛下要见微臣吗?” 谢安的话直接堵的李世民无话可说,人是他下旨提过来的,要说是他要见谢安,倒也说得过去。 虽然谢安凭着聪明才智,很轻易的过了这关,但是李世民他也是一个人,是人就会有情绪,而且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总不能让他先开口说自己的来着吧? 李世民起身一甩衣袖,语气中似乎有着压抑不住的怒火,道:“朕只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既然你没事,那朕就放心了。” 说罢,李世民就要转身离开,谢安非常庄重的跪下给李世民行礼。 心里还在安慰着自己:眼前这个人,是开一代盛世的明君,给后世的汉人留下了珍贵的民族自信,跪他就当是跪老祖宗了,自己也不吃亏。 “微臣拜谢陛下的搭救之恩,今日如若不是陛下派人前来,微臣已经去地下见谢家的列祖列宗了。” “哦,原来谢爱卿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朕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低头呢!”李世民的话里充满了对谢安的讽刺。 “陛下说笑了,不过微臣确实不轻易低头,微臣只向自己敬佩的人低头。” 李世民似笑非笑的问道:“难道不是因为怕朕杀了你?” 谢安一脸正气道:“如果臣怕死,恐怕早就已经封爵了,也就不会有今日之祸。” 李世民来了兴趣,说道:“哦,那今日朕倒要好好听听,如果你说的不对,那就别怪朕治你的欺君之罪!” 谢安扬着头,慷慨激昂的说道:“世人皆知陛下是篡权夺位的乱臣贼子,但是在臣看来,这只是世人强安在陛下身上的罪名。 他们不知,当年太上皇起兵时,如若没有陛下在旁规劝谏言,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大唐。 而起兵后,天下超过一半都是由陛下打下来的,如果太上皇当年对太子之位没有左右摇摆;如果隐太子是一个心胸开阔的明君,那么陛下自然也愿意做辅佐明君的肱骨之臣。 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件事绝不是陛下一个人的错,太上皇有错,隐太子有错,陛下自然也有错,但是最大的错误绝不是来自皇家,而是另有其人。 如果当年没有那几个煽风点火、想要从龙之功的无耻小人,那么陛下和隐太子也就不会同室操戈,留下这千古骂名!” 本来听着谢安前面的话,李世民还有些自得,情不自禁的摸着胡子。 但是越听越不对劲儿,怎么还有无耻小人的事,莫不是眼前这个小子拍马屁自己编出来的吧? 李世民沉声道:“你说的无耻小人是谁,如果你在这件事上信口雌黄,即使朕对你再欣赏,这次也绝不会包庇你。” 李世民的眼神中闪烁着寒光,那是真正见过血,杀人如麻才会有的。 看的谢安头皮都有点发凉,不过为了扳倒封德彝,谢安强制镇定,露出诧异的表情,道:“莫非陛下不知?” 看谢安表情不似做伪,李世民心里都没底了,难不成这小子说的都是真的,朕和隐太子是被小人挑拨? 第58章 杨荣的助攻 李世民声音中有着急切,但是也有着冰冷,道:“还不速速道来,如有一句谎言,朕绝不饶恕你!” 谢安知道火候够了,再抻着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他立马诚惶诚恐的说道:“微臣遵旨,绝不敢有所隐瞒。” “臣听闻这些年有一个人一直都是陛下的亲信,而他又和太上皇关系匪浅,最主要他还经常和隐太子私下里来往。 当年太上皇对于太子之位犹豫不决时,问过裴公,也问过这个人,裴公没有正面回答,但是这个人当时可是明确的说过,建议太上皇要么立陛下为太子,废黜隐太子之位,要么就把陛下杀掉,这样才可以永绝后患。 而当年陛下为秦王时,和隐太子一脉争斗激烈,这个人虽然身在陛下身边,但是却在两头押注,他可是建议过隐太子,趁早提前把陛下除去,以绝后患,庆幸的是当时隐太子没有听从他的建议。而他也不止一次的建议过陛下,急早对隐太子动手。 这不就是挑拨陛下和隐太子的关系,挑拨陛下和太上皇的关系吗?” 此时李世民的眼神都要喷出火来,他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低沉的问道:“你确定所言句句属实?” “微臣绝不敢有一丝一毫篡改,如若有假,微臣愿以死谢罪!” “可有凭证?” 虽然李世民此时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不过他绝不可能听凭谢安的一面之词,就对自己的大臣下手,那样会失去人心的。 “太上皇可为凭证,天牢里的前太子洗马杨荣可为凭证!”谢安沉声说道。 “来人,速带杨荣来见朕!” “喏!” 期间屋里没有一点声音,只有两个人的喘息声,幽暗的烛火下,李世民的脸庞看不清任何表情。 谢安也一直低着头,无聊之下就数一数地上的石子,绝不发出一声异响,他可是知道现在李世民心情肯定非常不爽,自己可不触那个霉头。 不一会,披头散发,破衣烂衫的杨荣被带到李世民面前。 杨荣一进来赶紧跪在地上,诚惶诚恐道:“罪臣杨荣见过陛下,陛下圣安。” “杨荣,朕只说一次,你听好了,当年在朕身边,是不是经常有一个人去和隐太子秘密会面,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朕,如果属实,朕也许会考虑放你一条活路,如果不说,那么现在你就人头落地。”李世民的声音像寒冬一般,虽然平淡,但是话里的威压十足。 杨荣听后,瑟瑟发抖着,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不是他想为隐太子保密,而是他不知道李世民说的是什么事。 他想要抬头看一看李世民,但是又不敢抬起来,不过他能看到李世民身后站的是谢安,估计李世民是听谢安说了什么,找自己来取证。 此时杨荣的脑子前所未有的快速运转,如果这是一台机器的话,估计都快冒烟了。 突然,一个片段闪过杨荣脑海,李世民可能问的是这个事吧? 杨荣作为李建成的绝对亲信,不光知道很多事,就是在太子宫内行动也非常自由,有一次他去找李建成,走到窗边时,突然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他一直以为那个人是李建成安插在李世民身边的卧底,但是事败后,他才想明白,那个人绝不是李建成安插的卧底,不然玄武门他们不可能没有一点防备,而那个人事后也没有受到一点牵连。 出身世家的杨荣猜测,估计那个人当初做的是两头押宝,不管谁赢了,最后受益的都是他。 事后,杨荣也想过用这个事威胁那个人救自己出来,但是自己说的话都传不出天牢,就是传出去了,估计也没有人相信,只会以为自己是在临死前对他的诬陷。 李世民没有催促他,而是静静的等着他回话。 杨荣额头邸地,说道:“陛下,罪臣当年在隐太子宫,见过封德彝和隐太子秘密私会,而且他们言辞中谈到了陛下。” “你说的都是真的?” “罪臣所言句句属实,如若有假,教罪臣不得好死!” 漂亮,杨荣这些话,绝对有着百分之一千的杀伤力,谢安之所以没有说出封德彝的名字,就是怕李世民误以为自己在报私仇,只有让他在其他人这里听到封德彝这个名字,李世民才会深信不疑。 果然,李世民听到封德彝的名字,目光转向了谢安,谢安把自己的头低的更低了。 过了一会,李世民挥挥手道:“朕会去核实,如若有假,定叫你求死不得。” 李世民的话让杨荣身体抖动的更加厉害,之后千牛卫带着杨荣离开了。 李世民踱步来到谢安面前,谢安只能看到他的鞋和下身衣摆。 “这就是你想让朕看到的结果?”李世民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这一次谢安没有再低头,而是抬起头直视着李世民,说道:“陛下,臣承认对封德彝有私仇,但是说这些话的时候,臣绝没有公报私仇的想法,句句都是为了陛下着想,请陛下明鉴!” 过了好久,李世民都没有说话。 “朕乏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李世民有些消沉的离开了。 毕竟封德彝从他是秦王时就跟着他,现在听到封德彝一直和他不是一条心,换了谁心里都不会好受的。 李世民既气愤,又心凉,他一直是一个自信心很强的人,觉得自己有着无与伦比的人格魅力,没有想到居然被一个小小的封德彝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在心情不好时,就会来找长孙皇后,只有在她这里,李世民才能真正的放松心灵。 长孙皇后听着李世民絮絮叨叨的说了发生在天牢的事,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长孙皇后听完后,说道:“陛下,虽然您心里有些难以接受,但反过来想,这不可谓不是一件好事啊?” 长孙皇后的话让李世民非常不理解,他问道:“这怎么还会是好事呢,旁人知道后,只会笑朕识人不明。” 第59章 你们都是受害者 长孙皇后温柔的笑着说道:“陛下您着象了,您想啊,几个月之前的巨变,虽然世人不敢明说,但是私底下绝少不了猜测,这样就给了其他人可趁之机,到时候一些流言蜚语对陛下和皇家的形象不利。 不过有了封德彝这个事,那就不一样了,陛下完全可以把您和隐太子之间的争斗都推到封德彝身上,说他狼子野心,欺君罔上,挑拨您和隐太子及太上皇的关系。 过段时间不正好是中秋佳节吗,到时陛下可以邀太上皇一同宴请朝臣,那时世人们只会看到您和太上皇摒弃芥蒂、和好如初的关系,到时人们只会唾骂封德彝,而同情陛下和太上皇。 过后,陛下可以为隐太子正名,给他重新按照君王之礼下葬,再释放隐太子的旧臣,这样一来,以后即使有人想以此作乱,也不会有人相信和跟随,可以绝此后患!” 长孙皇后越说李世民的眼神越亮,他在长孙皇后脸上用力的亲了一口,道:“观音婢,你真是朕的好军师,朕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个办法太好了,简直是一箭三雕,不过阿耶那里有些难办,还得观音婢你出马才行。” “臣妾遵旨,明日臣妾就去看望太上皇,相必太上皇也会同意的。”长孙皇后俏皮的说道。 两人玩闹了一阵,李世民忽然皱着眉头问道:“观音婢,你说今日谢安告诉朕这些事,难道他真的只是想要置封德彝于死地?” “陛下,这个人很聪明,他就是想借陛下的刀杀封德彝,但全程也只是无意中提了那么一下,之后的所有事都和他无关,现在即使陛下想要留封德彝一命,估计都没有理由了。” “此子太过可怕,走一步看十步,所有人都在他的棋局里,他自己都是一枚棋子,即使朕事后明白,都没有怪他之心,反而对他很有好感,这样的人,如果为我所用,那将是大唐之福,如果为敌,那将是大唐的灾难。”李世民眼神颇有深意的说道。 “陛下,那您把他变成自己人不就好了吗?” “观音婢之言正合吾之心意!” 李世民走后,谢安就让麻五去把杨荣带过来了。 杨荣一进来,谢安貌似热情的招呼道:“杨公,快请坐,条件有限,都是些粗茶淡饭,实在招待不周啊!” 杨荣一脸警惕的看着谢安,说道:“你要干什么,有什么话明说,别和我来这一套。” 谢安挥挥手,让麻五出去后,踱步到杨荣身边,笑着说道:“杨公这是对谢某有成见啊,咱们兄弟毕竟在同一监牢内待过,怎么也算是同窗好友,你这个态度会让谢某伤心的!” 谢安的话并没有让杨荣放松戒备,前段时间他还被谢安蹂躏,现在能对他有好态度才见鬼了,换作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不能介怀。 “少废话,你找杨某到底有什么事,杨某没时间和你浪费口舌。” 谢安知道不给他来点狠的,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杨公刚刚才承了谢某的情,现在居然就翻脸不认人,世态炎凉,无怪如此啊!”谢安感叹道。 刚刚?刚刚除了陛下召见他,还能有什么事? 一想到事关陛下,杨荣的脸色立马变得严肃且苍白。 “你是说刚刚陛下召见某,全是你的所为?”杨荣将信将疑道。 谢安神秘的笑着说道:“你猜?” 我猜你个头,我要是能猜到,还用问你? 当然了这只是杨荣的心里话,明面上他可不敢这么说,他是真的怕了谢安的黑拳。 看到杨荣半信半疑,谢安说道:“在谢某的牢房,陛下召见了你,谢某还在一旁陪同,你说不是我还能是谁啊?” “那你到底要干什么,痛快点!”杨荣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直接问道。 “好,杨公果然快人快语,谢某就喜欢你这样的痛快人。杨公想不想出去?”谢安的话充满了诱惑。 废话,谁不想出去啊,谁想在这个破地方待着? 杨荣脸上立马堆起虚伪的笑容,道:“还请谢郎君指点迷津。” “好说,其实说起来就一句话,封德彝死你活,封德彝活你死,就这么简单。” 杨荣的脑子前所未有的开始快速运转,突然他意识到谢安的意思。 “你是让我告发封德彝?” “杨公果然聪明!” “屁话,你让我告发封德彝,我就真的离死不远了,就算封德彝有做过对不起陛下的事,但是现在陛下是胜利者,他会听信我这个叛贼的胡言乱语?” 显然杨荣并没有想明白这里面的关键所在,这个世界上聪明人还是少数的。 “杨公所言差矣,你怎么会是叛贼,你们不都是中了封德彝的挑拨离间之计吗?不止你们,就连陛下、太上皇、隐太子不也都是受害者吗? 要说这个封德彝,可真是坏到骨头里了,挑拨皇家自相残杀,他坐收渔翁之利,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坏的人? 现在杨公你幡然醒悟,必须要揭露封德彝这个伪君子,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还皇家一个清白。 如此大功,陛下也肯定会赦免你的,你说呢,杨公?” 看着谢安似笑非笑的表情,杨荣的心里像翻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谢安是真的狠啊,也不知道他和封德彝有什么深仇大恨,这是生怕封德彝死不了,居然给他扣了这么大一个帽子,如果事情真的像谢安所说的发展,封德彝就是死一千次都不为过,而且死后还得被世人唾骂,没准渤海封氏都会把他驱逐出族谱。 不过杨荣才不管这些,他只想知道自己怎么能活。 “话是如此没错,但是我现在连一句话都送不出去,即使能够送出去,又有谁能够把我的话面呈陛下,还能让陛下相信?”杨荣苦恼的说道。 他倒是愿意做这个马前卒,现在只要能活,别说做马前卒,就是做任何事情他都愿意。 “杨公多虑了,这些事谢某都为你想好了,只要杨公答应为国除去奸佞,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第60章 万事俱备 杨荣闻言,立马恭敬道:“愿闻其详!” “有一人能够帮到杨公,而且他也非常愿意帮你这个忙。” “是谁?” “宋国公,萧瑀!” “他?但是我听说他和封德彝的关系一直很好,封德彝能够有今日的地位,也离不开当初萧瑀对他的举荐。” “杨公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宋国公和封德彝那是性格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即使当初荣国公因为欣赏封德彝的才华能力举荐他,但是也免不了现在的分道扬镳。” “哦,莫非我出事后,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封德彝这个人表面伪善,但是骨子里嫉贤妒能,他坐上右仆射的位置后,就一直觉得排在他前面的萧瑀不顺眼,于是几次三番设计让宋国公在陛下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长此以往,宋国公那个刚正不阿的性格早就对他不满,所以两人就交恶了。 如果这个时候杨公的信到了宋国公手里,你觉得他会不会把握住这个机会,从而扳倒封德彝。” 在官场上沉浮几十年的杨荣,太知道这些重臣心里想的是什么,只要有机会扳倒政敌,他们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杨荣充满欣喜道:“郎君莫非和宋国公有旧?” “那倒不是,不过谢某和魏国公关系不错,我想有魏国公出面,宋国公定然会相信的。” “如果是这样,那还真的有可能实现,如此某就有出去的希望了!” 杨荣在原地转来转去,可以看的出来他现在的心情又激动又忐忑。 不过一想到刚才自己对谢安没有好脸色,于是杨荣腆着老脸,道:“那某就试一试?” “杨公大义,笔墨早就准备好了,只等公下笔。” 桌子上本来就有笔墨,于是杨荣坐在桌子上,奋笔疾书,就是连一旁的美食美酒他都毫不理会,足可见这件事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 书写完成后,杨荣递给谢安问道:“郎君,你看看,怎么样?” 谢安接过来,看了看后,说道:“非常好,用词激烈,文采斐然,不愧是杨公。” “那这件事就拜托郎君了,如果杨某有出去的希望,郎君的恩情,杨某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杨荣郑重的说道。 谢安可不会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他是什么人,谢安太知道了。 如果说封德彝的一个伪君子,那么杨荣就是一个真小人,谢安可不觉得自己的一点恩情,会被他记在心里。 要记估计他也会记着自己怎么蹂躏他。 “莫要说什么恩情,杨公出去后,不再找谢某的麻烦,谢某就感激不尽了,其他的不敢奢望。”谢安故意说道。 果然,杨荣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说道:“郎君言重了,杨某怎么会做如此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事,如若杨某以后做出如此猪狗不如的事,定叫杨某不得好死。” 说着杨荣还竖起手指,指天发誓道,那副庄重的模样,一般人估计还真的会相信他。 不过谢安知道,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政治家的那张破嘴。 他们这些人的话如果都能相信,那还不如相信嫖客的深情,娼妓的痴情。 “杨公言重了,谢某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刚才是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 不过,谢某听说过一件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有人告诉谢某,说杨公在做太子洗马时,不止一次的建议隐太子对秦王的后宫下手,现在看来,这件事定然是有心人栽赃嫁祸于杨公,杨公怎么会做出如此天怒人怨的事来,您说是不是啊,杨公?” 谢安的话像一把大锤一样,重重的敲打在杨荣心上,让他的脸色都变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脸上挤出难看的笑容,道:“是,您说的都对。” 看到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谢安就满意的说道:“如此谢某就不留杨公了,杨公慢走!” 杨荣满怀心事的向外走去,刚要出门,突然听到身后的谢安说道:“杨公,郑家娘子还健在,你如果出去后,还是去看一看旧主,如此方是为臣之道。” 郑家娘子就是郑观音,是李建成的太子妃,政变后,李元吉的王妃被李世民纳入后宫,但是郑观音却在长安独居,这得益于她身后强大的荥阳郑氏,不然她绝不会被李世民这个老色狼放过。 谢安之所以提到郑观音,就是告诉杨荣,当年的事,可不是随着李建成死后就无人可知了。 至于杨荣相不相信郑观音知道这些事,那就不是谢安所能考虑的了,不过他相信杨荣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就不会去赌。 “谢,郎君提醒,杨某会去的。” 看着杨荣消失的背影,谢安心里想着:你以为出去了就能生出二心,恐怕想多了! 谢安有着系统加持,别说一个杨荣,就是封德彝这些青史留名的人,哪一个人的性格和做过龌蹉事谢安不知道,有这些秘密傍身,这些大佬还不是任他拿捏? 不然谢安怎么会那么清楚的知道封德彝身上的隐秘事,还有杨荣的。 敲打了杨荣后,谢安就放心的叫进来麻五,嘱咐他出去后把这个书信送到魏国公府上。 做完这一切后,谢安就心安理得的看书写字睡觉,后面发生的事,就没有谢安的事了,齿轮已经转动,结果已然注定。 果然,当萧瑀拿到魏国公传来的书信,他沉默不语,在自己的书房久久不愿出来。 第二日朝会,商议完正事后,萧瑀拿着笏板径直起身站了出来。 “陛下,臣要弹劾右仆射、密国公封伦,他欺君罔上,首鼠两端,挑拨皇家关系,跟随陛下时,他曾建议陛下早日对隐太子动手,而他同时又建议隐太子,不要顾念亲情,急早铲除陛下,还曾建议太上皇,要么立陛下为太子,要么为隐太子扫除障碍,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信之人,实在是有悖人伦,请陛下彻查!” 萧瑀的一番话,引起朝堂上一片哗然。 房玄龄立马跳出来指责道:“宋国公,今日旧事重提,公然陷害忠良,这难道就是你的为臣之道?” 第61章 你这个事,某接了 封德彝这个伪君子一直善于做人,尤其是结交朝中重臣,不管他是哪一方的,都和封德彝关系不错,所以萧瑀的话一出,房玄龄第一个就跳出来反驳道。 有了房玄龄带头,立马接二连三的有人跳出来指责萧瑀,即使是以往和萧瑀关系不错的人,此时也是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太极宫里,此时就像菜市场一样,你来我往吵个不停,萧瑀为人刚正不阿倔犟,论吵架他还没有怕过谁。 主位上的李世民看着乱成一团的朝堂,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够了,你看看你们,还有一点朝臣的样子吗?” 李世民用力的在扶手上一拍,厉声呵斥道。 混乱的场面立马变得悄无声息。 李世民如鹰一般的眼神看向萧瑀,不带一点情绪的问道:“宋国公,弹劾要讲证据,不然你就是恶意诽谤朝廷重臣,朕会治你的罪。” 李世民开口就直呼萧瑀的封号,这是对他有了很大的意见。 萧瑀毫不惧怕道:“臣自然有证据,原太子洗马杨荣可为人证,太上皇也可证明。” 听到萧瑀的话,那些反对的朝臣立马不说话了,这还真有证据啊,居然连太上皇也牵扯出来了。 “刑部尚书。” “臣在” “大理寺卿。” “臣在” “御史大夫” “臣在” “命你们三人共同审理此案,一定要认真仔细,不放过一个乱臣贼子,也绝不能冤枉一个忠臣,朕倒要看看,到底谁是忠谁是奸?” “是,微臣遵旨!” 朝会散了,但是所有人都心事重重,他们以为玄武门之变已经过去了,此时才明白,是自己想多了。 没有一个人过来和萧瑀搭话,此时的萧瑀犹如一个炸药桶一般,对他人而言充满了危险。 三司会审,足以见李世民对这件事的慎重对待,朝会结束后,三司的负责人,第一时间就碰头开了一个简短的会。 他们三个内部最起码也得先有一个共同的意见。 之后他们就开始提审杨荣,听了他的述说,再找当年的知情人一一核实。 封德彝虽然被禁足在家,但是以他的关系网,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发生在朝堂上的事。 听完整个过程,封德彝皱着眉头说道:“居然是萧瑀弹劾我,那个杨荣和他什么关系,他这么费劲儿救他?” “封公,目前来看,宋国公和杨荣并无关系,属下还是觉得封公您慎重对待,看这次的事不像是小打小闹。”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书房里只剩下封德彝一个人,虽然他皱着眉头,但是脸上并没有惊慌失措的表情。 宦海沉浮几十年,历经隋唐四代帝王,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他最知道,人不管在什么时候,自己都不能乱。 “来人,持吾的名刺,前去拜访薛国公,请薛国公过府一叙,一定要再三道歉,说吾被禁足不能亲往,望薛国公海涵。” 封德彝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薛国公长孙顺德就他的救命稻草。 管家在见到长孙顺德后,姿态非常低,对长孙顺德一顿吹捧,然后献上了珠宝美玉,之后才表达了自己主人不能亲自来的歉意。 长孙顺德本人是一个爱占小便宜的小人,听到管家的话,再联想到此时封德彝的处境,就知道封德彝这是要干什么。 虽然长孙顺德家产丰厚,平日里不缺钱财,但是看到送到嘴边的肉,他就心痒痒的难受。 长孙顺德看着托盘里的珠宝美玉,故作严肃道:“密国公的意思吾明白了,你先回去,吾稍后就到。” 天色渐晚,长孙顺德的马车停在了封德彝家的后门,他趁着夜色悄悄的进入府内。 两人见面后,封德彝故意做出一番愁眉苦脸的姿态,说道:“薛公,这次你千万得救救为兄啊!” “封公,切莫如此,某这不是来了嘛,不过你这个事不好弄,实在是牵扯的人太多了,尤其还是那两位。”封德彝故作为难道。 封德彝脸上闪过一丝肉痛,然后咬了咬牙不舍的说道:“薛公,某知道这个事难办,不然也不会找你来,如果薛公这次愿意出手相助,帮某脱离险境,某愿意以封地的千亩良田赠送,其中就包括了一座不小的铁矿。” 长孙顺德一听,喜色掩饰不住的出现在脸上,不是他涵养功夫不到家,实在是铁矿这个诱惑力太大。 虽然铁矿的开采和冶炼受国家管制,但是铁矿出现在他的土地上,那么他就有所有权。 这个世界上什么最赚钱,毫无疑问那就是垄断行业,而铁矿就是这个时代的垄断行业。 “此话当真!” 长孙顺德迫不及待的问道,好像生怕封德彝反悔似的,他预料到封德彝会出血,但是没有想到他这么舍得,一出手就是让自己拒绝不了的条件。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封德彝正色道。 “好,那你的事某就接下了,其实你这个事最麻烦的并不是陛下和太上皇,他们虽然恼怒你的所作所为,但是你这么多年为大唐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陛下又是一个最念旧情的人,尤其是太上皇,如果有他给你开口,你的事根本不是问题。 现在最麻烦的就是那个萧瑀,谁不知道你和他反目成仇的事,如果他一直揪着这个事不放,就是陛下想放过你,也是非常为难,所以要想个办法,怎么能让萧瑀不再管这个事,或者是无暇顾及。” 一个伪君子,一个真小人,在昏暗的灯光下,密谋着什么。 下朝后,李世民把李云舒叫了过来。 “儿,见过阿耶!” “免礼,襄城,现在谢安就在天牢里,稍后你去看看他,给他带点东西,这个时候他是最需要关心的,朕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要把握机会啊!” 听到李世民的话,李云舒心头一喜,不过多年的寄人篱下生活,让李云舒不会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情感。 她露出感激之色,道:“多谢阿耶,儿必定不负阿耶重望。” 第62章 你们继续 李世民踱步到她面前,脸上露出慈爱的表情,道:“襄城,从小到大朕都没有怎么管过你,但是说到底你还是朕的女儿,既然现在你有了心上人,朕又怎么会不帮你呢!” 李云舒抬起头,脸上露出感激加高兴的表情,激动道:“阿耶……” 李世民轻抚着她的头发,这么多年,这是李世民第一次对李云舒这么亲密。 “他是一个人才,朕必须要让他为我所用,如果他当了你的驸马,那么皆大欢喜,如若不然,朕就只能从你的姑姑中挑一人,你好自为之吧!” 李世民的话让刚刚心里有一些感激之情的李云舒,顿时一片冰冷。 原来自己只是他收买人心,维护皇权的一个工具,这个人可以是她,这也可以是别人。 李世民警告的话让李云舒顿时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他首先是大唐的皇帝,然后才是她的阿耶。 从李世民的寝宫出来后,李云舒的后背已然湿透了,即使自己是他的女儿,但是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收拾好心情,回宫准备了一些东西,李云舒就带着小环去往天牢。 李云舒来的时候,谢安正在一边吃着午饭一边和麻五吹牛打发时间。 因为太过集中精神,即使李云舒走到门口他都没有看到。 无奈之下,李云舒只能故意咳嗽了一声,听到动静的谢安,回头就看到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麻五自然不认识李云舒,正准备要说什么的时候,谢安开口道:“麻五,你先出去吧!” 此时麻五也反应过来,谢安估计是认识他们。 麻五出去的时候还贴心的给关上门。 “真是稀客,李娘子不在宫中访差,怎么会来天牢?” 来之前,李云舒就想好了理由。 她示意小环把带来的东西放在床上后,说道:“是陛下让我来的,陛下怕你一时想不开,让我来告诉你,这段时间你就安心的呆在这里,这样你才会安全,如果你在外面,很多人的目光会注视着你。” “劳烦陛下费心了,谢某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请李娘子代为答复。”谢安笑着说道。 李云舒自然不是为了这个来的,这只是她的理由。 小环在这里,李云舒总是觉得放不开,所以她说道:“小环,你去外面守着,别让其他人进来。” 小环自然知道自家公主的心思,她冲着谢安暧昧的笑了笑就出去了。 看到小环暧昧的笑容,谢安倒是没什么反应,但是李云舒的脸颊像染了一层红布似的。 等到小环出去后,谢安看到她的脸色,关心的问道:“李娘子,你怎么了,莫非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就是这里有点热!”说着像是逃避似的,来到包裹前打开一件一件的给谢安拿出来。 热?这里可是天牢,常年不见阳光,即使外面炎炎夏日,这里还是阴暗无比,怎么会热呢? 谢安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实在不理解李云舒的话。 “这个是锦缎绸被,我特意挑厚一点的,这里阴暗潮湿,得多盖一点。” “还有这个铺在下面,厚一点也会少受一点寒气。” “这几件衣服给你换洗,虽然这里环境不好,但是衣服该换还是要换。” “这个是肉脯,你要是吃不惯这里的东西,可以拿这个顶一顶。” ………… 李云舒此时像一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的,别看她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但是铺床收拾东西,那是手到擒来,不比那些侍女做的差。 一时间,谢安都有些恍惚,这个场景就像男人坐牢,女人作为家属来探望自家男人,不放心的交代着什么。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脑海里,瞬间就让谢安打了一个寒颤。 “这是什么情况,这个丫头不会是喜欢上自己了吧?”谢安在心里想着。 谢安使劲儿的摇摇头,想要把这个荒唐的想法丢出去。 他赶紧过去给李云舒倒了一杯水,走到她身后给她递过去,说道:“别收拾了,一会我来吧,你先喝点水。” 谢安本意是要打断李云舒的行为,李云舒听到后,猛然一回身,还没接住水杯,一杯水直直的都洒在了她的身上。 “啊!” 突然的意外,让李云舒情不自禁喊了出来。 本来就是夏天,再加上李云舒穿的虽然有好几层,但都是丝绸,并没有那么厚,所以倒上水之后,前面的美景若隐若现。 谢安自己都惊呆了,他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所以第一时间赶紧拿起旁边的衣服,想要给李云舒擦拭。 只是谢安的手距离李云舒的身体只有几公分时,他突然不动了。 谢安讪讪一笑道:“那个,要不还是你自己来吧。” 此时两人的动作有些暧昧,谢安弯着腰手放在李云舒腰间,而李云舒低着头面色通红的不知所措。 这个时候,牢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娘子,您没事吧?” 小环一脸担心的推门而入,但是印入她眼帘的是这样一副暧昧的场景。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愣住了。 还是小环反应最快,她脸色羞红,道:“啊,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你们继续。” 说罢,匆匆忙忙的就把门关上了。 还在心里想道:“公主也太胆大了,刚和郎君见面,就这么迫不及待。” 小环的话把两人也惊醒了,谢安毕竟是现代人的思维,脸皮比较厚。 他很不好意思道:“那个,要不我出去和她解释解释?” 李云舒的眼神中有害羞、恼怒、窘迫等神色。 她急忙拦住谢安,道:“别,这种事情越描越黑,还是算了吧!” 谢安听后收回了迈出去的脚步,他情不自禁的回头又看了看某处,实在是有点诱人。 李云舒注意到谢安的小动作,颇为恼怒道:“你还看!” 谢安赶紧背过身体,道:“你别误会,我就是看看你用不用换身衣服。” 看到谢安睁着眼睛说瞎话,李云舒心里是又高兴又羞恼,她自己擦拭了半天,发现痕迹还是很明显,而且衣服都湿了,穿在身上也不舒服。 第63章 奴家为郎君研墨 如果这样出去,不说她自己难不难受,就是被人看到了也不妥,她可是大唐的长公主,是所有皇子皇女的榜样,要是被人看到,告诉了长管后宫的长孙皇后,免不了又是一顿责罚。 李云舒很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我换个衣服。” 虽然谢安心里想着:女人就是麻烦,湿了就湿了,等一会儿不就好了吗? 不过面上谢安却说道:“没问题,我去门口等着。” 谢安从牢房里出来时,仰天长出一口气,刚才自己居然可耻的有了反应,这具年轻的身体果然火力旺盛。 看到谢安奇怪的模样,小环很不解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是在干什么,莫非刚才在房间里真的和公主做了什么? 谢安转头看到小环奇怪的眼神,解释道:“李娘子在换衣服!” 不解释还好,他这一解释更加让小环多想。 什么情况下需要换衣服,难道他们已经…… 虽然唐朝开放,但是一想到公主还未出嫁就被谢安占了便宜,再联想到之前外界对谢安和薛青黛的传闻,在小环幼小的心灵里,已然觉得谢安就是一个很有才华,但是私生活混乱,见一个爱一个的薄情之人。 小环恶狠狠的白了谢安一眼,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此时的谢安估计已经是千疮万孔了。 对于小环的眼神,谢安非常不理解,觉得这个小丫头是不是脑子有病,自己又没惹她,她瞪自己干什么? 这时,里面传来了李云舒的声音。 “郎君,小女子好了,你可以进来了。” 谢安推门而入,在他看不到的方向,小环轻呸一口。 李云舒换了一身刚刚为谢安准备的衣服,如果说刚才的一身宫装衬托出了她的柔美和高贵,那么现在一身男儿装就有了一丝英气。 主要是她虽然穿着男装,但是头发却还是女式的,那种反差感实在是对人有一种强烈的冲击。 李云舒看到谢安进来后就愣在那里,虽然心里颇为高兴,但是表面上平静的说道:“郎君在看什么?” “啊,没看什么,就是刚刚收到两身衣服,现在就少了一身。”谢安故作惋惜道。 李云舒一听,愣了一下,露出恼怒之色道:“回去后,吾会让小环再给你送几身过来。” 谢安一听就知道坏了,小女娘这是生气了,人家好心好意来看望自己,给自己送东西,现在穿了一身,自己还在这里小气,换作是谁都会生气的。 “李娘子说笑了,某就是觉得娘子此时一身男装,颇有英武之气,一时之间看呆了而已,娘子千万别误会。”谢安急忙解释道。 听到谢安的解释,李云舒突然笑了,这个笑容真的把谢安看的愣住了。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古人诚不欺我啊!”谢安喃喃自语道。 听到谢安的话,李云舒脸上羞红一片,同时在心里想到:莫非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不然为什么会说六宫? 不过这两句诗真好听,这是他为自己做的吗? 哪个少女不怀春,即使身为公主的李云舒也不例外,更何况她本身就对谢安充满了好感。 此时听到这个,哪里还能忍受的住。 虽然害羞,但李云舒还是大着胆子抬头直视着谢安,轻声问道:“这首诗是郎君特意为奴家做的吗?不过听起来似有未尽之意,不若郎君把它补全,留下墨宝,也好让奴家每每在夜里思念郎君时,可以睹物思人。” 此时的谢安真想给自己两巴掌,没事干装这个逼干什么,现在可好,人家让你把后面的诗写出来,他能写吗? 自然不能,不然“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一出,这不是典型的耍流氓吗? 更何况,武德九年可没有华清池一说。 看到谢安不为所动,一抹幽怨出现在李云舒眉头,她自嘲一笑道:“怪奴家贪心不足了,郎君的诗自然是要送给自己的意中人,就像那个薛都知一样。”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谢安连英雄都不如,一看到李云舒似泣非泣,看着自己幽怨无比的眼神,谢安脱口而出道:“娘子莫要这么说,薛都知和某没有任何关系,再说了给娘子写首诗,这是某的荣幸,又怎么会推辞呢?” 听到谢安的话,李云舒立马转忧为喜,眼神中带着期待的神色,道:“郎君,此言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奴家为郎君研墨!” 谢安坐在桌前思索着该写什么,李云舒站立一旁研磨着墨颇为期待的看着他,两个人组成的这个画面,就是一幅红袖添香的场景。 看着一旁含羞待怯的李云舒,忽然一首诗出现在谢安脑海中,要论到描写美人,还有比这首诗更合适的吗? 谢安落笔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李云舒一字一句念了出来,她都被这首诗深深的迷住了,这是写她的,她在谢安心目里有这么美好吗? “这首诗送给娘子,权当作娘子馈赠的回礼了。” 谢安起身拿起诗递给李云舒,李云舒郑重其事的接过来,单看她的眼神都知道她喜欢的不得了,眉宇之间的喜色表露无遗。 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儿,谢安刚才也知道了她对自己的心意,说不动心那是假的,有那么一瞬间,谢安都想要为了她留在这个时代算了。 不过一想到李云舒宫女的身份,她又长的这么漂亮,皇宫里只有李世民一个男人,那个老色鬼能够忍受的住? 再联想到李云舒作为宫女可以这么轻易的出宫,而且出入随身都有侍女跟着,显然地位不低,一种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李娘子,某听闻这段时间,长孙皇后释放一部分宫女出宫,还她们自由,莫非娘子不在之内?” 正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李云舒,突然听到谢安的问话,她抬起头,恍惚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第64章 用心歹毒 “自己什么时候变成宫女了?” 这个时候李云舒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谢安一直不知,她估计以为自己是宫女。 此时李云舒还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因为她怕自己一暴露,以后和谢安的关系会越来越疏远。 看到李云舒不说话,谢安以为是自己猜中了,他颇为恼怒道:“果然没有你?肯定是李世民这个老色鬼看你长的漂亮不肯放你出宫,能够强收自己弟弟王妃的人,果真没有道德下限。” 被人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己父亲坏话,即使李世民对她不好,这个人是自己的心上人也不行。 “吾不许你这么说他!”李云舒义正言辞道。 谢安听到李云舒这么决绝的话,伤心的说道:“你们之间果然有事,也罢,既然如此,咱们好聚好散,从此以后我们各走各路。” 刚刚有了一丝恋爱的感觉,现在就失恋了,那种痛苦的感觉,失恋过的人都能体会。 听到谢安越说越离谱的话,李云舒头上的黑线越来越重。 他都在说什么,自己怎么会和阿耶有事,如此混账话,他怎么说的出口? “谢安,他是我阿耶!”李云舒羞恼的一跺脚说道。 “啊?” 李云舒的话让谢安有些反应不过来,回过头直愣愣的看着她。 “我是陛下的长女,封号襄城公主。”李云舒又说了一遍。 谢安不敢置信的指着她,结结巴巴道:“你说什么?你是公主?” 李云舒点点头道:“没错,所以你不该那么说我和阿耶。” 一切都合理了,原来她是公主,怪不得可以经常出宫,还跟着侍女,以她的身份,没有带侍卫已经算是低调了。 谢安眨巴眨巴眼睛,说道:“那我是不是应该给你行跪拜之礼?” “哼,你连陛下的名讳都敢直呼,你会在乎这个?”李云舒冷哼一声道。 “那我以后称呼你为襄城公主,还是李娘子?” 李云舒正色道:“我一出生娘亲就去世了,所为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真正的关心过我,就是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也是如此。 不过,自从认识你以后,我才真正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快乐,所以我不希望你叫我襄城,我不想因为这个身份,让你我有了隔阂。” “我明白了,在我面前,没有什么襄城公主,有的只是李娘子。” 两个人相视一笑,一种叫默契的东西在两人心里出现,不久后,李云舒就和小环走了。 从天牢出来后,小环看到自家公主,眉眼间都是喜色,而且手里紧紧的的拽着一张纸,好像生怕它丢了一样。 作为和李云舒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名义上她们名为主仆,但实际上她们就像姐妹一样,小环绝不容许有任何可以伤害到李云舒的事出现。 “娘子,您和谢安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如果被陛下知道,会责罚你的。”小环婉言规劝道。 “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放心吧!” 看她的模样,哪里有放在心上,小环急切道:“娘子……” “够了,以后不许再提这些。” 小环虽然不满意,但是她绝不会违背李云舒的心意,只能闷闷不乐的一言不发。 李云舒走后,谢安在脑海里查询了关于襄城公主的一切,当他看完之后,自言自语道:“原来你也是一个可怜人!” 长孙顺德既然应承了封德彝,他知道拖的时间越长,对封德彝越不利,第二日,他带上一根上好的鹿筋就进了宫。 李渊此时正在饮酒作乐,他看到长孙顺德来了,好奇的问道:“你怎么来了,难得这个时候你还能想起朕来。” 长孙顺德谄媚的笑着说道:“太上皇您言重了,微臣怎么会把您忘记呢?前些日子微臣得到一根上好的鹿筋,知道太上皇您喜好琵琶,微臣自然要来献给您。” 李渊一生中除了爱好美酒美色之外,就独独喜欢琵琶,而琵琶上的弦最好的材料就是鹿筋,所以他一听到长孙顺德的话,立马来了兴趣。 “哦,拿给朕瞧瞧?” 长孙顺德恭敬的递给李渊一个盒子,李渊在仔细查验这跟鹿筋时,长孙顺德在一旁说道:“陛下,这跟鹿筋先把它劈成五百股,不过硝,根根透明如丝,再绞起来,涂上麻油,看起来是丝,用起来韧,发金石声……” 李渊闻听,立马来了兴趣,“来人,把它交给宫妓,装上琵琶,给朕弹一曲。” 所谓好马配好鞍,即使技巧再好的琵琶师,有了上好的弦加持,那才是如虎添翼。 李渊听的是如痴如醉,长孙顺德眼看时机成熟,在琵琶师一曲毕后,趁机说道:“陛下,最近在朝堂上一些老臣的日子越发不好过了。” 李渊自然也是聪明人,知道长孙顺德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说道:“朕已经退位让贤,朝堂上的事和朕无关了,朕每日在这里饮酒作乐,不知道有多么快活。” 长孙顺德赶紧拍马屁道:“陛下的神仙日子,自然是羡煞旁人,不过当年的一些功臣,还没有享受到跟随您建国的红利,就被一些奸险小人诬陷,很多老臣此时是人人自危,陛下您不能不管啊!” 说着说着,长孙顺德眼眶里挤出几滴眼泪,一个老男人,做如此小女儿状,也真是为难他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说。” 于是长孙顺德把萧瑀弹劾封德彝的事,避重就轻的说了出来。 “陛下,您看看,他萧瑀居然诬告密国公破坏您父子的关系,这不是没事找事吗?那个时候,处在封德彝的位置上,他那么说并无过错啊,而且他的话也是老成谋国,事实证明他并没有说错。 他萧瑀和密国公反目成仇的事,整个长安无人不知,他这么做,不就是在打击报复吗? 而且还把太上皇您牵扯其中,其用心之歹毒,人神共愤。” 听到把自己也牵扯进去,李渊心里越发不喜,他是退位让贤了,但是也不可能成为儿子把持朝政的一枚棋子。 那么多有功之臣当年跟随自己建立了大唐,现在自己如果做了儿子的刀,不说那些人会不会寒心,他李渊不要面子的吗? 第65章 苟延残喘的可怜人 “这个萧瑀,亏他还是出自兰陵萧氏,如此作为也不怕天下人嘲笑他!”李渊面带不忿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我看萧瑀这个马前卒做的是毫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了。”长孙顺德在一旁添油加醋道。 眼看着李渊的火被自己挑拨起来了,长孙顺德就知道目的已经达到。 果然,第二日,三司提审过杨荣这个证人后,先是传唤封德彝过来问话。 不过衙役并没有见到封德彝本人,就是连封德彝府上的大门都没有进去,就被管家打发了,说封德彝病了,身体不适,配合不了他们的问话。 最主要的是李世民并没有下旨夺去封德彝的职位,他一个尚书省右仆射,帝国的副丞相,从一品的国公爷,别说是衙役了,就是三司的部门负责人亲自,恐怕都不一定能够请的动他。 但是李世民吩咐下来的案子,三司又不能拖着不办,不然那就是渎职。 于是三人商量过后,只能来见李渊,想在他这里取到证言。 不过刚一见到李渊,他们说出自己的目的,就被喝醉的李渊连骂带砸赶了出来。 三人真是欲哭无泪,只能来求助李世民,不过他们并没有见到人,最后只能来见萧瑀,他是弹劾封德彝的人,找他想想折儿,此时是唯一的办法。 麻五在来到天牢当值时,把一封信带给了谢安,谢安看过之后,就烧了。 “看来还得我亲自出马,真是劳碌命啊!”看完后,谢安无奈的说道。 这一次谢安进入天牢,李世民并没有命令必须把他怎么样,所以他的活动是非常自由的。 午后,谢安独自出了天牢,已经有一辆马车停靠在门口等着他,他上了车,吩咐一声道:“去长乐坊。” 皇城东门的长乐坊,位于东市,这里虽然不是整个东市最繁华的地方,但也是达官显贵居住的地方,而且这里有皇家园林,所以普通人还真的不常来这里。 在一座规模中等的府邸前,马车停了下来。 谢安下车后打量了一下四周,就吩咐道:“上前叫门,把这个交给里面的主人。” 奴仆听后拿着名刺上前叫门,不一会大门打开一道缝隙,一个中年人警惕的探出头问道:“干什么?” “我家郎君想要拜访你家主人。” 说着递上了名刺,男人警惕的接过来,并没有打开,想了想,这才说道:“等着。” 一刻钟功夫,大门终于打开了,中年男人出来后恭敬的伸手说道:“郎君,我家主人有请。” “你在外面等着我。”谢安吩咐道奴仆。 “是” 在谢安进入这座府邸的同时,距离这里不远处的地方,一个卖东西的挑夫立马收拾东西行色匆匆的离开了。 这座府邸出乎谢安预料的大,虽然跟着中年男人行色匆匆的向里走去,但是并不妨碍谢安打量这里。 到了正堂,男人伸手一引道:“我家主人就在里面,请!” 谢安向他点点头,就走了进去。 正堂的主位上,坐着一位宫装妇女,她面容温婉,气质高贵,看到谢安进来,手上拨动的佛珠也不曾有一丝一毫停顿。 谢安进来后躬身一礼,道:“子昂见过夫人。” 女人听到谢安的称呼,拨动的佛珠停顿了一下,这才说道:“你是这几个月里,我见到的第一个陌生人,听说你年纪轻轻就声名斐然,又为国家立下新功,可以说前途无量,这个时候还敢来见我,也不知你是聪明,还是愚蠢!” 谢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名声及前途对于谢某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反倒是夫人,谢某没有想到夫人会这么轻易见我。” 女人眼皮轻抬,继续拨弄着佛珠,道:“吾已然是阶下之囚,死亡对于我来说恰恰是解脱,不过死之前,能有一个李世民最看重的英才陪伴,也算一解心头之恨。” 女人的话音刚落,内堂及屋外,陆陆续续进来几个拿着兵器的侍女,她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看着谢安,只等着女人一声令下,就让谢安身首异处。 谢安瞧着她们可笑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够了没有,如果没笑够,我可以让你多笑一笑,毕竟这是你在这个世上最后的笑声了。”女人冷笑道。 “够了,实在是夫人的布置让谢某没有想到,来之前夫人在我的心目中还是一个女中豪杰的形象,不过现在看来,也是一个目光短浅之辈,若如夫人想要谢某这条命,那你就可以动手了。”谢安坦然的看着女人,嘴角的一丝微笑,表示谢安毫无畏惧。 “你莫非以为我真的不敢对你动手?” “夫人现在的处境,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事,如果陛下每次来看望你,身边没有侍卫的话,估计夫人都敢对他动手。 不过谢某死在这里的话,夫人之前为了保全几位公主的性命,所做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女人冷笑一声,道:“哼,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觉得你死后,李世民会为你报仇,泄愤杀掉这几个李姓后代? 李世民是这个天底下最无耻,最无情无义的混蛋,你死后,他不止不会杀掉我们,还会一切照旧,最多就是厚葬你,以此收买人心,你以为他留着我们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借此显示他的宽容大度?” “那也比隐太子强,如果胜利者是他,我敢说他做的绝对要比陛下更狠。” 隐太子就是女人心里的一根刺,她闻听此言,立马激动的站起来,呵道:“给我杀了他!” 几个侍女听到命令后,立马就要上前动手,谢安丝毫没有把这几个侍女放在眼里,不紧不慢的说道:“几个公主可还安好。” 女人听到这个话,立马喊道:“都住手!” 接着她看向谢安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那几个公主啊?” 女人听到这个话,意兴阑珊的摆摆手,说道:“她们哪里还是什么公主,只是苟延残喘的可怜人罢了,不过看在你这么说的份上,我会让你走的痛快一点,动手吧!” 第66章 试探 “她们可不是可怜人,不知道要比这个世界多少人幸运,如果我有办法,能够恢复她们的公主身份,夫人又怎么说?” 听到谢安的话,就是几个侍女都回头看着女人,似乎在询问,应不应该继续动手了。 女人认真的看了看谢安,发觉他并不是说笑,反问道:“你是认真的?” “自然,谢某说话,一向是一言九鼎,从不欺骗人。” “不过我不相信!”女人直言道。 “夫人说的没错,换作是我,我也不信,但是有些事情总得有个盼头吧,有了希望夫人就得抓住,不然夫人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谢安的话击中了女人心灵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她是一个女人,更是一个母亲,如果不是放心不下那几个女儿,几个月前,她就追随夫君于地下了,又岂会在这里苟延残喘,住在这个像监牢一般的地方。 “是啊,她们还小,人生还没有开始,岂能和自己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过一辈子,这对她们来说太不公平了。”女人在心里想着。 看到女人不说话,谢安就知道她被说动了,于是趁热打铁,道:“夫人日日悼念亡夫,最起码还有个事做,心里还有一个寄托,但是那几个公主此时还年幼,最大的也才不满十岁,这对她们来说太不公平,大人的事情,为什么要让这些小孩子来承担后果呢?” 谢安的话显然触动了女人,这些话她平日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深深的埋在心中,今天被谢安赤裸裸的扒出来,让她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你别说了,她们既然生在皇家,就要面对这些事,这是她们的宿命。”女人冷淡的说道。 谢安知道她这是死鸭子嘴硬,只是不想在自己面前暴露出她的软弱。 “如果说让夫人恢复自由,那么谢某说这个话有些吹牛了,不过只是恢复几个公主的身份的话,对谢某来说还真不是难事,夫人如若不信,谢某可以立下字据,以夫人出身荥阳郑氏的身份,有了这个字据,事后就是要了谢某的命,也是易如反掌。” 这个时代立下字据,就是官府都不能强制干预,这就是信。 果然,谢安的话有了作用,女人第一次真情流露,她诧异的问道:“你不是在开玩笑?” “谢某和夫人以往并不相识,没有必要跑来和你开玩笑吧?” 女人不解的问道:“那你图什么,别和我说看我们可怜,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大公无私的人。” “谢某自然有事相求,也只有夫人才能帮谢某的忙。” “找我帮忙?”女人惊讶的问道。 谢安点点头,并没有说话,女人挥手让侍女们退下,屋里此时只有他们两人。 “我能帮你什么,难道你想要荥阳郑氏帮你,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荥阳郑氏和我已没有关系,我是我,他们是他们。” 谢安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女人一下,什么叫没有关系,你姓郑,怎么就没有关系了,再说了,你以为人家李世民不杀你,真的是看中了你的美貌,还不是因为你姓郑? 不过表面上谢安并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 “夫人放心,并不是荥阳郑氏,我只要夫人出面帮我就行。” “我?我一个待罪之人,能帮你什么?” “要的就是夫人你的待罪之身,如果没有这个身份,夫人还帮不上我呢!” 于是接下来谢安简短的和女人说了自己的目的,女人听后这才明白谢安找自己的来意。 谢安一直在府上待了一个时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踏出大门后,谢安看着斜阳长出一口气,他知道这次封德彝算是完了,只要有郑观音出马,谁给封德彝求情都没用。 没错,刚才那个女人正是李建成的太子妃,出身荥阳郑氏的郑观音。 一个可怜又可敬的女人,一个活生生熬死所有仇人满怀仇恨的女人。 谢安刚刚下了台阶,旁边立马出来一个人,伸手一指道:“谢郎君,陛下有请!” 谢安没有任何惊讶,他在来之前,就预料到这些了,郑观音的府邸,又怎么会没有人监视呢? 只是谢安没有想到,李世民在知道自己来见郑观音后,居然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见他,莫非这个老色鬼真的对郑观音有所窥视? 谢安非常配合的上了马车,经过将近一个时辰的颠颠簸簸,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谢安下了马车,发现这里并不是皇宫,而是一处皇家的庄园。 跟着侍卫进去后,不一会就看到李世民正非常惬意闭着眼睛斜靠在矮榻上,一旁有宫女伺候着。 侍卫把谢安带到后,一言不发就离开了,宫女也没有提醒李世民,谢安只能站在一旁等着。 如果是其他大臣,来见皇帝,绝对是低着头,一副恭敬严肃的模样。 但是谢安才没有那样,他又不在乎李世民对他的观感,自己对他又无所求,他还能真的因为自己不恭敬就杀了自己,一向觉得自己是明君的李世民绝干不出这样的事来。 宫女轻摇掌扇,李世民闭着眼小憩,谢安站在一旁左看看右看看。 要不说这里是皇家园林,绿化景观非常不错,就是放在后世都是上品。 其实李世民并没有睡着,他一直都在观察着谢安,看到他和其他人毫不一样的作态,就知道自己白费心思了。 忽然,李世民伸了一个懒腰,谢安立马收回自己的视线,做垂眉低眼状,不怕归不怕,但是样子还是要做的,万一这个老色鬼给自己来个杖责,那疼得还不是自己吗? “你来了!”看到谢安后,李世民问道。 “是,臣恭听陛下教诲。” “听说你去了长乐坊?”李世民没有卖关子,直接问道。 面对李世民灼灼的目光,谢安毫不慌张道:“臣去了。” “你不知道她是谁吗?还是你想联络前太子妃,做一些所谓的大事?” 听到李世民这么问,谢安心里就有底了,这就是吓唬他,要是真的怪罪他,就不会在这里见他了,而且还让自己距离他这么近,就不怕自己对他不利吗? 第67章 善意的谎言 “陛下言重了,臣只是去看望一个可怜的女人而已,孤儿寡母能有什么危害,莫非陛下会怕她?” “你的这个激将法并不高明。” “臣这不是激将法,而是臣心里真实的想法,陛下戎马一生,经历的对手哪一个不是人中豪杰,她一个弱女子连做陛下对手的资格都没有,陛下岂会怕她?” 李世民轻笑一声道:“都说读书人最会巧言令色,今天朕算是见识了,原来你谢子昂也会拍马屁,我还以为你是刚正不阿的性子呢?” 听到李世民讽刺的话,谢安义正言辞道:“作为臣子对君王有所求,自然就会阿谀奉承,这是人之常情,陛下应该不露喜欢或者厌恶之色,让臣子摸不着陛下的喜好,这才是君王的御下之道,而不是如陛下一般拿此来讽刺臣子,这个行为除了能泄一时之忿,对陛下没有任何好处,这岂是明君所为!” 谢安的话说的李世民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说道:“你在教训朕?” “这是臣下应当做的!” 一句话怼的李世民一口气堵在喉咙差点岔气,喝了一口水,这才缓过来。 “谢子昂,现在是朕在质问你,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朕,你再如此,信不信朕让人教训你?”李世民威胁道。 “信,陛下是君王,一言九鼎,就是让臣死,臣也不敢不尊,区区教训不在话下。”谢安不卑不亢道。 “不过,臣今日去见李郑氏,完全是为了陛下着想,一片拳拳爱国之心。” 果然,谢安转移话题的方法奏效了,李世民完全忘了之前的不愉快,掏了掏耳朵,不敢相信的问道:“是不是朕听错了?你去见她,居然还是为了朕着想?” “陛下您没有听错。” “好,那你说说,如果今日不说个子丑寅卯来,朕的板子可是不会讲情面的。”李世民一脸冷笑道。 李世民觉得这个谢安胆大包天,完全是拿他当傻子哄,他去见了那个女人,居然还有脸说是为了自己着想,他以为自己像隋炀帝那个昏君那么好骗吗? 谢安整理了一下思绪,答应郑观音的事能不能成,就看今日自己的表现了。 “臣今日去见李郑氏,本以为凭着臣的三寸不烂之舌,可以化解她和陛下的仇恨,但是臣万万没有想到,李郑氏她完全不可理喻。” 谢安的表情可谓是奥斯卡影帝级别的,前面那种以报皇恩的激动是惟妙惟肖,后面被拒绝的懊恼又是那么的炉火纯青。 即使是李世民也被带入其中,只见他冷笑道:“哼,你以为自己有些才能,可以说动突厥人退兵,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吗? 她和朕的仇恨比天高,比海深,岂是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郎可以化解的。” 虽然李世民的话里满是对谢安的不屑,但是他微微翘起的嘴角又暴露出他内心的窃喜。 他现在登上了九五至尊之位,手下也有一批秦王府时的心腹死侍,但是那些人只是为了他们心中的理想和富贵才一直拥护自己。 还有哪些拿着皇家俸禄的人,却和他这个皇帝三心二意。 但是谁又能体会到他这个皇帝的不容易,他也是一个人,他愿意手刃亲兄弟吗?他愿意逼迫父亲退位吗? 不,他不愿意,天下人都说他狠辣无情,是天下第一等无情无义之人,但是谁又能理解他在夜中惊醒,经常夜不能寐。 除了他的观音婢,就只有眼前这个少年郎理解他,虽然自己认识他不久,而且他一直以来都经常惹自己生气。 但是在突厥人兵临城下的时候,只有这个少年郎临危不惧出使突厥,化解了国家和自己的危机。 现在又去化解他和郑观音的仇恨,这是什么,这就是赤胆忠心。 “陛下教训的是,是臣年少不知天高地厚了。”谢安低眉顺眼的说道。 李世民一看他认错态度这么好,心里一软道:“算了,你也是一片好心,朕不怪你,来人,给谢爱卿看座。” 看看,这就是会说话的好处,现在连座位都混上了,谢安坐在凳子上,心里前所未有的对李世民有了一丝愧疚之心。 “自己这么骗他真的好吗?” 不过谢安立马摇头驱赶出了这个想法,虽然是谎言,但只要是善意就行,管它骗不骗人呢?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臣终于说动了李郑氏,她愿意出来配合陛下演一出戏,承认陛下和隐太子是受奸人蒙蔽,这才做出倪墙之事,不过她有个条件?” 说完后,谢安就看到李世民傻愣愣的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被施了定身术。 “陛下,您在听臣说话吗?”谢安小心翼翼的问道。 “啊,你刚才说什么?”李世民如梦初醒道。 “臣是说李郑氏她有个条件。” “上一句是什么?” “她答应配合陛下出来演一出戏。” “她真的答应了?” 谢安点点头。 “这怎么可能,她是那么刚强的一个人,她会答应这些?” 李世民赤着脚跳下地,在地上走来走去,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 李世民记得,玄武门那天,自己一身是血的去了东宫,郑观音一脸平静的看着他说道:“要么你现在杀了我,要么我自杀,想要让我做你的女人,这辈子都不可能。” 李世民承认自己好色,而郑观音又长的温婉贤淑、国色天香,那个时候自己正在成功的兴奋中,谁敢违背他? 但是当李世民的刀抵在她雪白的脖颈时,即使一丝血色出现,她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样一个外柔内刚的女人,又怎么会答应谢安如此荒唐的条件? 一旁的内侍和宫女们看到李世民赤着脚,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都在围着他转。 心烦意乱之下,李世民一脚踢在一个内侍身上,呵斥道:“都离朕远一点,一群碍眼的东西。” 谢安露出很不好意思的表情,道:“臣只是略微施了一些手段而已。” 第68章 做戏做全套 李世民眨巴着眼睛问道:“你做了什么?” “臣只是从一个母亲的角度出发,为李郑氏从长计议了那几名公主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而已,臣真的只是出于好心。” 谢安说的好听,但是这些话听在李世民耳朵里,那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李世民指着谢安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李世民就算心狠手辣了,但是也没有当着一个母亲的面说她孩子的以后,这是杀人诛心啊! “她没杀了你?”李世民无语的说道。 谢安讪讪一笑道:“差一点而已,当时刀都架在臣的脖子上了,不过臣做为陛下的臣子,气节还是没有丢的。” 李世民摆摆手,说道:“行了,朕知道你谢子昂一身硬骨头,你不用特意说的,说说她有什么条件吧?” “要恢复隐太子的尊位,重新给隐太子下葬,要按照君王之礼置办。” 李世民斜睨一眼,道:“你觉得可能吗?” “如果给他按照君王之礼下葬,那么朕是什么,朕不就是乱臣贼子吗?” “臣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当时就严词拒绝了她,告诉她最多恢复隐太子亲王的身份,就这也是陛下的宽宏大量,如果换位思考,隐太子绝不会如此大度。”谢安正色道。 “那她怎么说?” “李郑氏也许是觉得臣说的有道理,当时就理屈词穷了。” “还有呢?” “要恢复几个已去皇子的身份,让他们重归祖陵。” “这更不可能,只有朕是合法的太子,哪来的他们这些皇子,最多给他们恢复宗族的身份,以郡王之礼下葬。” 谢安点点头说道:“隐太子是亲王,他的儿子们自然是郡王,陛下思虑周全,臣不及也!” 谢安的马屁让李世民非常舒服,他得意的摸着胡子,问道:“还有没有,朕今日高兴,她有什么要求,朕都可以考虑。” 谢安小心的问道:“那几个公主?” 李世民一挥手道:“都是我李氏一族的女眷,就给她们公主的封号,不过有一条,今后即使出嫁她们也不可以独立建府,这是朕的底线。” 谢安高呼道:“陛下圣明,从古至今,王权更替,没有一个上位者比陛下做的更好更宽宏大量了,臣必定不负陛下所托,圆满完成任务。” 李世民这个人非常矛盾,他圣明的时候,不管你拍马屁,还是直言进谏,他都可以分的很清楚。 但是昏聩的时候,一个如此浅显的马屁,他都能食之甘饴,自我陶醉。 “你办事我放心,不过朕也有一个条件。” 谢安闻言,立马警惕的看着他,这个老色鬼不是想得寸进尺,让郑观音侍寝吧? 这个自己可是万万不能答应,不说欺负女人自己的良心过不过得去,万一哪个史官记载下来这个事件,他不就是千古第一拉皮条的吗? 李世民看到谢安的眼神,哪里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没好气的一脚踢在谢安大腿上,训斥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朕是那样的人吗?” 谢安没有说话,不过眼神分明在说,“您敢说不是这样的人?” “过段时间的中秋佳节,朕会办一个大型的宴会,到时候她必须出席。” “没问题,这个条件臣会转达的,我想王妃她会同意的。” 听到谢安对郑观音的称呼,君臣俩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之后,在庄园里,传出了谢安和李世民激烈的争吵。 “陛下,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也是一个可怜的母亲,她只是不想自己的女儿们如此凄凉的过完后半生,就这一个小小的请求,陛下都不能答应吗?” “谢安,这是皇家之事,你别以为朕欣赏你,你就可以得寸进尺,你再敢说下去,就别怪朕不讲情面。” “皇家无私事,凭什么臣不可以说,从公理上讲,陛下已经是胜利者,就要有胜利者的大度,从私理上讲,您也是她们的叔叔,做为长辈难道要如此绝情?” “反了,这是要造反,来人,把他拖下去杖责,给朕扔到大街上,以儆效尤!” 傍晚的时候,可怜兮兮的谢安,屁股及大腿根上一片血污,被扔在了东市上,而且还有四个千牛卫把守,来往的人们可以围观,但是绝不可以靠近。 这个消息很巧妙的被郑观音知道了,她听到管家的话,皱着眉头说道:“你确定是谢安?” “夫人,没错,就是他,奴还特意靠近看了看,下午奴刚刚见过他,不会认错人的。” “是何人如此大胆,难道不知道他是那个人看中的吗?”郑观音不解的问道。 “夫人,听围观的人说,惩罚他的就是当今陛下,好像谢郎君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所以才被如此对待。” “他说了什么?” 管家吞吞吐吐的半天不敢说,在郑观音的再三逼问下,他这才把自己听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郑观音。 郑观音听后,喃喃自语道:“原来他说的是真的?” 夕阳西下,快要宵禁的时候,人们也越来越少,此时街道上只有谢安和四个千牛卫。 谢安看到周围没人了,于是小声的说道:“哥几个,能不能给某上点药,伤口实在是有点痒。” 一个千牛卫说道:“谢郎君,可不是哥几个不近人情,实在是陛下吩咐了,做戏就要做全,最多给您喝几口水,其他的我们就恕难从命了。” 谢安叹气道:“好吧,喝水就喝水,有总比没有强。” 就在一个千牛卫蹲下给谢安喂水喝的时候,突然被一旁的千牛卫踢了一脚。 “来人了,快点起来。” 听到这个话,就连谢安都急忙擦了擦嘴,脸上立马又露出一副疼的咬牙切齿的模样。 不一会,一个侍女过来后问道:“几位军爷,我看这位郎君快受不了了,就让奴家给他喂点水和吃的吧!” “去去去,看一看就得了,你还同情上了,这是陛下的意思,怎么你想抗命吗?” 最后侍女万般无奈之下,只能离开了,她走后,谢安就知道这个事成了一半,因为这个侍女自己下午刚刚在郑观音的府上见过。 第69章 奥斯卡影帝 侍女回去后,把自己看到的都一一向郑观音做了汇报,郑观音听后还是心里没底,她将信将疑道:“知不知道谢郎君住在哪里?” “这个奴婢可以去打听,相信不是什么难事。” 郑观音拿出一个陶瓷瓶子,递给侍女道:“打听到了,你就拿着这个去见他,就说为了我的事,让他受如此重的伤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特来献药,你要亲眼看一看他的伤口才能离开,明白了吗?” 这个侍女是原来一直伺候郑观音的,聪慧机敏,她瞬间就明白了主人的意思。 “是,奴婢明白了。” 宵禁前,几个千牛卫抬着谢安把他送回了家,大门刚被敲开,谢伯看到趴在木板上的谢安,一身带伤,急忙上前问道:“郎君,你这是怎么了?” 一个千牛卫抱拳行礼道:“谢郎君,既然到家了,我们身上还有皇命,就先告辞了。” 谢安回头说道:“行,谢谢你们了,哪天哥几个不值勤了,我请你们喝酒。” 能进千牛卫的人,哪一个出身简单,这样的朋友自然是越多越好。 领头的千牛卫自然也知道谢安在李世民心里的地位,再加上谢安和他们的中郎将安元寿关系很好,所以也没有拒绝这种善意。 “好,那哥几个就等着谢郎君的召唤。” 说罢,又和谢伯点点头,这才出去了。 “谢伯,您先别哭,快让他们把我抬进房间。” 谢伯一听,这才急忙招呼下人抬着谢安到了后院。 后院里的陈青羽,看到谢安受伤了,也急忙跑过来嘘寒问暖,担心的样子,眼泪都要下来了。 谢伯还要让人出去请医者,不过被谢安拦住了。 “谢伯,别大惊小怪,我没那么重的伤,不需要请医者。” “都这样了,还说不严重,你看看,血渍都印出来了。”谢伯急切的说道。 谢安让几个下人出去后,和屋里的两人说道:“这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里,看着吓人,其实真没什么事,不信我起来给你们瞧瞧?” 说罢,谢安就起身下了床,还在地上走了几步,一点都不像受伤的样子。 “你们看看,没事吧,早就和你们说了,你们非不信。” 谢伯和陈青羽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谢安这是葫芦里藏的什么药。 就在谢伯要出声询问的时候,下人忽然来报,说门外有一个侍女来访,要见谢安。 谢伯一听,皱着眉头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见什么人,去,告诉她,就说郎君不便见客。” “慢着!”谢安急忙喊道。 “你去带她过来。” 等到下人走后,谢伯不解的问道:“郎君,这个时候你为什么非要见她?” “不见她,今天我这顿板子不就白挨了吗?” 看到两人不解的眼神,谢安没有给他们解释,而是嘱咐道:“等一会,谢伯你要装着愁眉苦脸,担心的表情。至于沅沅你,就要伤心欲绝,最好眼泪都要下来,等一会我再给你们解释,明白了吗?” 陈青羽手指揪着衣服的下摆,愁眉苦脸道:“子昂哥哥,但是我流不出眼泪啊!” “你就当现在我要和你退婚,而且你还要亲眼看着我和别人成亲。”实在没有办法了,谢安只能出狠招。 果然,听到谢安这么说,陈青羽的眼眶立马红了起来,眼泪已经在里面打着转,好像下一秒就要掉出来了。 “娘子这边请!” 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了下人的声音,谢安知道他等的人来了,于是急忙说道:“要哭出来,越伤心越好。” 说完,他重新趴在床上,用沾了水的手在额头上拍了拍,皱着眉头,脸色苍白,好像真的下一秒就要不行了。 “吱呀” 卧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侍女打扮的女人进来了,印入她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谢伯站在床边,眉头紧锁,成唉声叹气状。 而陈青羽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下来,此时正坐在床边,一边擦着泪,一边伤心的哭着,而且时不时的还发出几声抽泣的声音。 而床上的谢安,虽然已经疼得额头汗如雨下,脸色苍白,但是他的眼神坚韧,仿佛这点伤根本动摇不了他心中的信念。 如此惨绝人寰的景象,让侍女第一印象就认为,谢安这次恐怕伤的不轻。 人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什么,在她的潜意识里就会留下很深的印象,之后她所有看到的画面,都会先入为主的为自己看到之前的景象找好对应的位置。 谢安看到侍女进来了,他抬头看着她,惊讶的表情一闪而逝,但是正好被侍女捕捉到了。 “你是?”谢安故意装作不知问道。 侍女恭敬的行礼后,提醒道:“我和郎君下午刚刚见过,就在长乐坊。”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李夫人的人?” “正是,我家主人听到郎君受伤,特意让奴婢送来上好的疗伤药。” 说着,侍女就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瓷瓶,恭敬的双手奉上。 “唉,你这个时候不该来看我的,这对你家主人不利。”谢安叹了一口气说道。 “郎君的高洁品质让人佩服,不过我家主人说了,这个事决不能让郎君一人担责。” “罢了,事已至此,只能如此了,你回去后代我谢过夫人,就说过几日等我的伤好一些了,必定登门拜访。” “奴婢定然会把郎君的话带到,不过郎君还是尽快把这个药敷上,这是荥阳郑氏的独门秘药,对于外伤有奇效,想必会对郎君的伤有好处,而且奴婢也知道怎么上药。” 谢伯接过来瓷瓶,就准备给谢安敷药,这个时候陈青羽说道:“谢伯,让我来吧!” 看着陈青羽一脸坚定的神色,谢伯就把药递给了她。 这下子轮到谢安着急了,自己一个大男人,被这个侍女看就不说了,这是为了完成任务,但是让陈青羽一个小姑娘看,他怎么受的了? 于是谢安略显尴尬的回头说道:“那个沅沅,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就让谢伯为我敷药吧!” 第70章 伟光正的形象 陈青羽闻言,眼泪又下来了,她委屈的说道:“莫非在郎君眼里,沅沅是外人吗?”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毕竟男女有别嘛!”谢安尴尬的解释道。 “什么男女有别,沅沅和郎君有婚约,你我以后还会是夫妻,此时郎君受伤,沅沅又岂能分男女?” 说罢,陈青羽强忍着害羞,小心的褪下谢安的裤子,露出了里面已经结成血痂的伤口。 就在陈青羽拧开瓷瓶要把药敷上去时,侍女在一旁说道:“这位娘子,你要把郎君的血痂去掉,露出新鲜的伤口再敷药,那时药效才是最好的。” 陈青羽一个小姑娘,哪里弄过这个,而且这个人还是谢安,她又怎么忍心下的了手。 谢伯看到陈青羽一动不动,于是说道:“娘子,要不还是我来吧?” 听到谢伯的话,陈青羽脸上闪过一丝坚韧,说道:“不,还是我来吧。” 于是陈青羽小心翼翼的,把一个个血痂弄掉,当时鲜血就流了出来,陈青羽看到这些鲜血,心疼的直掉眼泪,滴在谢安的皮肤上,凉丝丝的。 但是她的动作并没有放慢,反而还加快了,逐一把药粉敷在伤口上,又在侍女的指导下,用干净的白布包在上面。 期间,谢安一言不发,他感觉到有一滴滴冰凉的东西落在自己的皮肤上,他知道那是陈青羽的眼泪。 侍女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也知道谢安的伤确有其事,而且还不轻。 于是在陈青羽包扎好伤口后,说道:“那我就不打扰郎君休息了,奴婢告退。” 等到侍女走后,谢安立马翻身下了床,吓得一旁的陈青羽急忙说道:“子昂哥哥,小心伤口!” “没事,那些药粉就是止血的,早就不流血了,而是我又没伤到骨头,趴在床上干什么。” 要说这身伤,还是谢安主动提及,要不说宫里的内侍们有手艺呢? 几板子下去,虽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但是并未伤及里面的筋骨,所以谢安才能现在蹦蹦跳跳的。 看到陈青羽还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谢安夸赞道:“还是沅沅你的演技好,眼泪说来就来,好了,现在演戏结束,你可以收一收了。” 谁知谢安说完,陈青羽的眼泪流的更多了。 “但是人家看到你那些伤口,心疼的眼泪就不由自主的往下流,我自己也控制不住啊!” 说着,陈青羽已经开始哇哇大哭了,那个伤心的模样,比刚才侍女在的时候还要悲痛欲绝。 早在陈青羽哭的时候,谢伯就识趣的离开了房间,此时屋里只有她们两个。 要论哄女孩子,后世的经典教学真可谓是层出不穷,不一会,在谢安的故意搞怪下,陈青羽这才止住了泪水,转啼为笑。 谢安被李世民惩罚的这个消息,第二天就传遍长安,自然对谢安恨之入骨的封德彝父子也知道了。 而且这个时候,封德彝已经猜到为什么杨荣会突然指认自己。 杨荣一直关在天牢,谁都不允许探视,而之前只有谢安进入过天牢,他又和自己有仇,除了他,封德彝实在想不到谁还有这个动机和机会? 知道了谢安的所作所为后,封德彝冷笑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不用老夫动手,你自己就去找死了。” 谢安在家里休养了两天,等到伤口结疤后,就去登门拜访了郑观音。 再一次见到谢安,郑观音看到他走路时虽然在尽量避免,但还是能够看出来,动作非常别扭。 前几天侍女回来后已经把谢安的伤口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郑观音,再加上之前听说有关谢安的传闻,此时谢安在郑观音心里,形象那是非常高大。 觉得他是一个真正的君子,犹如古之圣贤一般。 “子昂见过夫人,谢谢夫人赐药,如若不是夫人的药,估计现在子昂还躺在床上。” 第二次见面,郑观音面对谢安时脸色已经好了不少。 虽然眉宇间还是有一抹愁苦,但是嘴角已经有了一丝笑容。 再加上她温婉秀丽的容貌,那种矛盾感对于男人来说实在是致命的吸引力。 郑观音此时也就28岁,再加上保养得当,看上去就像20岁刚出头,在古代正是一个女人最有魅力的年纪。 此时谢安终于明白曹丞相为什么喜欢少妇了,20出头的少妇,肯定要比那些黄毛丫头更有吸引力。 难怪李世民这个老色鬼一直对郑观音念念不忘,只能怪她太吸引人了。 “子昂不用多礼,说到底,你还是为了妾身的事才弄成这样,只是妾身没有想到,李世民居然对你下如此重手。” 说到后面,郑观音已然是咬牙切齿,一副和谢安同仇敌忾的模样。 “唉,那日子昂从夫人这里刚刚离开,就被陛下派人叫去了,要怪只能怪子昂没有忍住,如果当时能够忍住,好好谋划一番,断不会像此时一般。”谢安唉声叹气道,一副后悔的表情。 “子昂也别太自责,你有这个心就好了,即使这个事办不成,我也不会怪你的。” 自从玄武门之后,郑观音在这个高墙大院与世隔绝,除了荥阳郑氏派人来看过她之外,其他人就像她已经不存在这个世上一样。 不管是以往的闺中密友,还是之前的太子一党,让郑观音体会到了什么叫世态炎凉。 只有谢安这个陌生人,在这个时候会来关心她的事,为了她的事因此受伤都不在乎。 虽然谢安这么做是因为对她有所求,但是这些行为落在郑观音眼里,那就非常宝贵了。 都说日久见人心,患难见真情,谢安就是郑观音患难之后,第一个觉得可以交往的人。 虽然两人只是见过两面,也没有深交过,但是郑观音已经对谢安有了一定的信任基础。 “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陛下他还是松口了,子昂也不算食言,只是陛下他有个条件。”谢安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 “什么,他答应了?那他为何还要如此对你?”郑观音不可置信的问道。 谢安很不好意思道:“子昂有些得寸进尺,提了几个过分的要求。” 第71章 活着的人最痛苦 “你提了什么要求?”不知道怎么的,郑观音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没什么,就是建议陛下恢复前太子亲王的身份和您王妃的身份,以及故去的几个郡王的身份,让他们重归皇陵。” 谢安的一番话,可谓是石破天惊,惊的郑观音都把桌子上的瓷碗碰到地上了。 屋外的侍女听到瓷碗破碎的声音,急忙推门而入,着急的问道:“主人,您没事吧?” 郑观音一挥手,道:“我没事,出去!” 门被再一次关起来后,郑观音深吸一口气,问道:“你为何要这么做,你不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谢安毫不在乎的洒然一笑道:“自然知道,不就是一死吗?如果谢某怕死,当初拜入某个高门大阀门下,不敢说平步青云,但是这辈子也是衣食无忧,不过这不是谢某所追求的。” “夫人也不用觉得谢某这么做是为了您,某既不是为了您,也不是为了陛下,而是为了整个天下的安定。 从古至今,不管是哪个人当权上位,只要是国家不安定,最后受苦的都是老百姓。 而谢某这么做就是为了一劳永逸的解决玄武门政变带来的后果,只要陛下同意恢复隐太子的身份,那么今后就是有野心家以此为借口造反,跟随者不也会太多,更是会受到芸芸众生的抵制,这样就避免了国家再一次发生动荡。” 阳光从门缝中照射进来,让此时的谢安身影都无比高大。 如果谢安向其他普通百姓这么说,他们肯定会嗤之以鼻,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这么伟大的人。 但是在郑观音的观念是却不然,她出身世家门阀,知道这个世界上一直有这么一群人,他们追求着至高的理想。 他们有的是为天地立心,有的是为生民立命,有的是为往圣继绝学…… 他们这些人,都是一群有着至高无上的理想,为此可以抛家舍业,在所不惜。 显然此时的谢安,在郑观音看来,就是这样的人。 似他这样的人,不会为某一个人尽忠,也不会为了某一个王朝尽忠,他所想所念,只有这广袤的天地和芸芸的众生。 这么一想,谢安之前的种种都可以解释的通了,郑观音心里也终于放下了戒心,因为她知道谢安这么做,不是为了她,也不是为了李世民,而是为了整个天下。 这样的人固然让人佩服,但是郑观音却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沉默半晌,郑观音这才问道:“那他有什么条件?” “现如今有人弹劾封德彝三头下注,挑拨皇家关系,这场政变就是被他挑拨起来的。虽然已经有了证人,但是却缺乏一个让天下人都信服人出面。” “于是他就选中了我?”郑观音自嘲的笑道。 谢安沉默了一下,才接着说道:“没错,也只有夫人您出面,天下人才能信服这个说辞,陛下才好答应后续的要求。” “我的夫君被他所杀,我的儿子也惨死在他的刀下,现在你让我说这一切都是误会,为他这个刽子手洗刷污点?我要这么做了,你让我死后怎么去面对夫君和我的儿子们?” 郑观音柳眉倒竖,一步步的质问着谢安。 谢安苦笑道:“夫人,我知道这么做对您伤害很大,我也不会冠冕堂皇的让夫人您以天下为重,这样对您太不公平了。 我只说一件事,太子他泉下有知,愿意背负一辈子隐太子这个称号吗?还有那些郡王们,他们愿不愿意重归皇陵,享受万民朝拜,还有那几个公主,而且夫人您自己难道就愿意在这个高墙大院中生活一辈子?” 谢安的一句句话,就像一把利剑一样,插在郑观音胸口,让她喘不上气来。 郑观音跌跌撞撞的扶住椅子,这才没有让自己摔倒,她眼神空洞,此时脑子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坚持到底有没有用,自己的做法到底对不对? “夫人,子昂知道,这个事最痛苦的人其实就是您,逝者已逝,但是活着的人才是最难受的。 不过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只能在痛苦中度过余生,而且还要为其他活着的人考虑,虽然这很不公平,但这就是残酷的事实。” “你别说了,你走,我让你走!” 郑观音失去理智的推着谢安往外走,那个癫狂的样子就像发疯了似的。 门外的侍女立马进来关心的扶着郑观音,谢安见状只能离开了。 不过谢安知道,郑观音她会答应的,一个人是什么性格,她就会做出什么决定。 玄武门之后,李元吉的王妃就屈服在了李世民胯下,李建成的其他女人们,也都屈服了,只有郑观音一个人在坚持,在保护着几个李建成的女儿。 而这里面只有一个是她的亲生女儿,剩下的都是其他女人所生,和她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她还会保护她们,就说明郑观音是一个性格刚强,但是又很有责任心的女人。 而有责任心的人,往往都是活的最累的,也是最容易为了他人让自己屈服的。 果然,只是过去了一个晚上,郑观音就派人叫谢安去见她。 一晚而已,但是郑观音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得非常憔悴,而且鬓角还出现了几捋白发。 “夫人,您这是?”谢安讶异的问道。 郑观音强颜欢笑道:“没什么,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谢安可以感受的出来,她对自己的疏远,如果昨日两人还像老朋友一样,那么此时就是陌生人。 “他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但我只有一条,我坚决不入他的后宫。” 谢安郑重其事的说道:“夫人放心,子昂愿以性命担保,如若陛下他敢做出如此人神共愤之事,子昂就是拼着死也不会让他得逞。” 对于谢安的承诺,郑观音没有一丝反应,说道:“现在你可以去向李世民复命了,从此以后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李建成的太子妃,只有郑观音,我会和青灯古佛相伴一生。” 第72章 弹劾 谢安知道她这是一时心灰意冷才会如此,不过这个时候显然不适合劝说她,自己只能在以后多关照关照这个可怜的女人,就当是这次自己设计她的弥补了。 李世民没有想到只是短短的几日功夫,谢安就把事情办成了,之前谢安提出用苦肉计请君入瓮时,李世民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配合他,没有想到他居然还真的办成了。 这一日,大朝会上,禁足已久的封德彝也出现在了朝堂上,很多和他交好的大臣们,都上前恭喜着他。 显然他们觉得,这么久三司也没有调查出什么,这个事可能就这样过去了。 “封公,恭喜啊,几日不见,怎么你还变胖了不少?” “没有公务缠身,老夫在家里胜在清闲,就当陛下是体桖老臣,让我多休息休息吧!” 显然封德彝心里还是有一些气的,这股气是针对李世民的。 自己一个开国功臣,被一个新科探花弹劾到禁足,这让封德彝心里怎么会没有气? 其他人听后都只是笑了笑,谁都没有答话,他们傻啊,这种话谁敢搭茬。 这个时候,封德彝看到了末尾站着的谢安,只是愣了一下,封德彝就向他走去。 封德彝位列当朝右仆射,他的一举一动,被很多朝臣关注着,看到封德彝的举动后,大家有的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看着谢安,有的是嘴角露出冷笑,自然也有人露出担心之色。 站在武官中间行列的安元寿,看到封德彝的举动,立马向谢安走去。 谢安看到封德彝向自己走来,丝毫没有退缩,而是一脸平静的看着他,至于谢安身边的其他朝臣,此时都已经离他远远的,好像生怕被他连累一样。 封德彝在距离谢安只有三步距离时停住了,谢安率先向他行礼道:“见过密国公!” 下级官员向上级官员先行礼,这是朝廷的规矩,谢安自然不会把这么低级的借口让封德彝抓住。 封德彝嘴角露出灿烂的微笑,道:“你真的很不错,这段时间某无暇顾及,让你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折腾,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是摆设,今天这一切都该结束了,你该好好看一看今天的太阳,也许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谢安还没说话,安元寿赶过来说道:“密国公,这里是朝堂,不是你的国公府,你耍威风耍错地方了吧?” 封德彝转头看着安元寿,道:“你该庆幸有凉国公护着你,上一个和某这么说话的人,已经投胎转世很多年了。” 安元寿还要说什么,谢安拦住了他,看着封德彝说道:“封公,话不要说的太满,这个世界可不是随着某个人的意志在运转。” “希望等一会你的嘴还可以这么硬。”说罢,封德彝就回到自己的队列中,和一旁的重臣们谈笑风生,好像刚才和谢安的不愉快,不是他而是别人。 封德彝走后,谢安对安元寿说道:“你先回去吧,没事的。” 安元寿担心道:“等一会你千万要当心,我看这个老家伙今天是要出幺蛾子。” “放心,我会的。”谢安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圣人至,众朝臣见礼!”司礼朝议郎高声喊道。 今天是每月的十五,在京九品以上的朝臣都要来参加,一众大臣按照官职高低,依次进入正殿。 因为谢安有李世民御赐的五品下官服,所以他是站在中间,正好位于大殿门口,再低一点,就要站在大殿外了。 依次山呼、拜手、舞蹈后,这才进入了正题,从三省六部依次向李世民汇报工作。 这些程序都进行完,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这才进入了每日的朝议程序。 “今日众爱卿可有事啊?”李世民高坐上位,斜靠在榻上。 自汉以来,虽然汉高祖制定了严苛的君臣之礼,之后经过汉武帝的完善,已经有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宫廷礼仪,这近千年以来,所有的王朝都是严格按照这个礼仪上朝的。 但是大唐建立之初,因为众大臣都是李渊的亲属旧部,再加上立国之初天下初定,为了拉拢朝臣,于是李渊称帝后,下的第一封昭书,就是放宽了朝堂礼仪,就形成了现在这样,君可以随意躺坐,臣也是列座两旁席地而坐,君臣之间的关系非常融洽,说话也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这时,一位五品上的御史中丞伸手示意自己有事,再经过司礼郎的许可后,他这才站出来,手里拿着笏板,躬身一礼后,说道:“陛下,臣要弹劾朝议大夫谢安,他身为陛下的臣子,私自干涉皇家之事,对上目无君主,对下惑乱朝纲,其罪可诛,臣请求陛下严惩。” 李世民摸着胡须,眼神瞥了位列前排的封德彝一眼,此时封德彝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此事和我无关的模样。 “嗯,你说的事朕知道,不过前几日朕已经惩罚过他了,他也知道自己错了,今日朕再惩戒他,这似乎不大好吧?” “陛下,几日前陛下惩罚他,那只是出于陛下的私情,但是臣听闻谢大夫曾高喊要为隐太子恢复亲王的身份,这说明他心怀旧主,俗话说的好,天无二日,他此举分明就是在惑乱整个朝纲,挑动天下的野心家!” “谢爱卿,你有何话要说?” 听到李世民叫自己,谢安出来行礼后,说道:“陛下,崔中丞的话臣只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分明是一片赤胆忠心,何以到了崔中丞嘴里,就成了乱臣贼子?” 崔中丞回头怒目而视的指着谢安,呵斥道:“谢安,在圣人和满朝文武面前,任你巧舌如簧也休想抵赖,你敢说自己没有向陛下为隐太子求请,恢复他的亲王身份?” 谢安点点头说道:“这是事实,谢某既然做了,自然会承认。” 谢安这么一承认,引得满堂喧哗,这些大臣都和谢安没有深交过,也和他没有深仇大恨,对他的印象一直都是很有才华,满腔抱负的一个年轻人。 现在听到他这么说,都觉得这个年轻人要么就是疯了,要么就是其心可诛。 第73章 猪队友 崔中丞一听谢安承认了,他心里一喜,如果谢安刚才抵死不认,他还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他承认了,那么就是取死之道。 “好,你承认就好,隐太子他意图谋反,你却帮他翻案,这还不是同党?” 崔中丞的话一出,响应者甚众,都在以掌击打笏板,表示认同他的话。 “谋反?这是崔中丞给定的罪名吗?隐太子他是太上皇的嫡长子,上面那个位置注定是他的,他为何要谋反?所以在谢某看来,这中间必然有隐情。” 谢安的话一出,即使有些对他观感不错的大臣,此时也都皱着眉头。 脾气最火爆的尉迟敬德最先发难。 “谢安,以前某还挺欣赏你的,不过你刚才的话某不敢苟同,如果隐太子不是谋反,那么我们这些人又算什么?”尉迟敬德指着一众玄武门之后的功臣们说道。 这些功臣们也都眼神不善的看着谢安。 这个谢安是要一棒子把他们的从龙之功抹杀掉,这是动了他们最根本的利益,士可忍孰不可忍。 听到谢安的话,崔中丞心里简直要乐开了花。 如果说刚才崔中丞有信心治谢安的罪,那么现在他就有信心让谢安死无葬身之地。 得罪了如此多的功臣,朝堂虽大,却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地。 “尉迟将军,请问他是不是谋反和你们所立的功有何关系?”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尉迟敬德气的直接站起来,怒目而视的瞪着谢安。 玄武门之变的第一功臣长孙无忌这个时候也站了出来,他现在还没有进入尚书省,只是左武侯大将军。 “谢大夫此言差矣,隐太子和海陵郡王因为谋反,被陛下提前得知,所以在玄武门镇压,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你在这里胡搅蛮缠是没有用的,这是盖棺定论的事实,没有一丝一毫可争辩的。” 长孙无忌即使在反驳谢安,但也是气质儒雅,说的话也是有理有据,丝毫没有动怒,让人不由自主有一种信服的错觉。 “齐国公所言不虚,这是世人所知的事实,但是这个事实里面有没有什么误会,事发前隐太子为何在邀请陛下时,要在酒中下毒,这个主意又是谁出的,隐太子有没有被人蛊惑,这些难道都已经盖棺定论了吗?” “这……” 长孙无忌面露难看之色,这个问题怎么让他说,难道按照事实说出来吗? 毕竟是老李家不光彩的事,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他可不是谢安这个莽撞的小子。 “你们这些读书人,最是阴的,按照你所说,那么是我们做错了?陛下不应该坐在这个位置上?要不你把李建成挖出来,让他坐这个位置?” 能说出如此污言秽语的话,除了那个程咬金,还能有谁? 很多人一说到程咬金,就是那个膀大腰圆,胡子拉碴,没有一点文化的文盲。 其实不然,程咬金出身世家门阀,他是故汉丞相曹操的谋士程昱的后代,他的父亲是隋朝的大都督,所以他不可能没有文化,只是他酷爱习武,被人所忽略了。 他这个话一出,不止众大臣无言以对,就是坐在上位的李世民也是一头黑线。 这是什么混账话,什么叫把李建成挖出来,这是人能说出来的? 不过李世民并没有表态,而是任由下面的大臣们争辩。 “宿国公,您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没有说陛下坐那个位置不合适,也没有说那个位置只能由隐太子坐,我的意思是说,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谁,他又是怎么挑拨陛下和隐太子的兄弟情义?” 听到谢安的话,程咬金转头看着对面的封德彝,他自然能够听出来谢安话里的意思在说谁。 之前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没听说过的,还真的没几个。 其他人也能够听出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着封德彝,合着弄了半天,这小子是要把这个老小子拉下水啊? 知道了谢安的意图,不管是之前的尉迟敬德还是后来的长孙无忌,他们都一一回到了自己的队列中,他们才不给谢安当刀使呢? 崔中丞看到谢安转移话题,祸水东引,自然第一个不干了,立马跳出来说道:“谢安,你别在这里混淆视听,我们现在说的是你的事,别顾左右而言他,再说了人家三司衙门都没查出什么,岂容你在这里大放厥词。” 也许是崔中丞太激动了,谢安都没有指名道姓,他倒是帮着说了出来。 要不是场合不对,谢安都想上前抱着崔中丞亲一口了,这简直就是神助攻啊? 谢安露出灿烂的微笑,说道:“看来崔中丞知道某说的是谁,不妨请崔中丞大声的说出来,您放心,有陛下为您做主,某些人不敢对您怎么样的?” 谢安的话让崔中丞的脸色变得犹如猪肝色,他激动的指着谢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要不然演技不行,他此时真的想装晕过去算了。 一直在神游物外的封德彝,看到崔中丞这个猪队友,他知道只能自己出马了,很显然他并不是谢安的对手。 “陛下,臣有话说!” “准!” 封德彝不紧不慢的站出来,说道:“臣自跟随陛下以来,一直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自问没有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 如今被一个小小的探花郎无端构陷,臣实在了委屈极了。 如果陛下说臣有罪,那么臣自当伏法认罪,如果陛下说臣无罪,那么就请陛下为老臣做主。” 说话间,封德彝因为激动,有好几次都发生剧烈的咳嗽,一副身体欠佳的样子。 李世民听到封德彝的话,他也不知该说什么,说封德彝无罪,那么接下来的戏该怎么演? 说封德彝有罪,那得有真凭实据才行,即使他贵为人君,也不能凭喜好做事。 君上为难,自然有臣下排忧解难,这个人就是谢安。 “封公此言差矣,您如此问话,是在逼陛下表态吗?如此行为,是人臣该做的事吗?”谢安面色平静的说道。 第74章 封公,你是要证人吗? 谢安此举就是恶人先告状,这些行为一般都是反派来做的,此时让他一个正派的人说出来,让封德彝有一种吐血的冲动。 “你……,狂妄小人,一朝得势,就不知天高地厚,你一个从五品下的身份,来诬陷某一个从一品的国公,是谁给你的胆子!” 封德彝眉毛倒竖,怒发冲冠,一般人还真的会被他的气势所压迫,不过显然谢安不包括在内。 “封公问我谁给我的胆子,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谢安一步步的向封德彝走去,就连主位上的李世民,都以为他会说出是自己这个皇帝给他的胆子,如果谢安那么说了,不止前面的铺垫白费功夫,就连李世民都被他填到坑里了。 显然,封德彝也以为谢安会这么说,虽然他心里激动,但是表面上不露分毫,反而怒视着谢安,想以此激怒谢安,让他说出不该说的话。 “是这朗朗乾坤,是这芸芸众生,是这满朝诸公,是这公理正义……” 谢安以手指着满朝文武,昂着头郎朗开口道。 接着,他立马转头不屑的看着封德彝,说道:“似你这般为了自己的富贵,置君上于险恶之地,置黎民于水火之中,岂能明白!” 尉迟敬德咧着一张大嘴,朝旁边的秦琼悄悄的说道:“瞧瞧,都说读书人那张嘴,能把死人说活,以前我还不信,这回我信了。下次出征,我就请求陛下让我带着这小子随军出征,准保能把对方说的吐血三升。” 他虽然是悄悄的说,但是他那个大嗓门即使声音再小,离得近的一些人都能听到,而封德彝站的位置正好距离尉迟敬德不远。 秦琼的个人武力值,那在整个大唐初期都是没得比,和尉迟敬德并称为马上第一,不然后来李世民被噩梦惊扰,也不会让他们俩在宫门口站岗。 秦琼听到尉迟敬德的话,再看到封德彝一张脸黑的像锅底,咧着嘴就要笑出来。 不过关键时刻,他总算知道自己不该笑,强忍着不适,憋的脸都红了。 “黄口小儿,圣人的书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今日如若你不拿出证据,安敢如此侮辱某,某定和你不死不休!” “封公是要证据吗?”谢安含笑看着他。 封德彝心里咯噔一声,他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他的陷阱,不过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且封德彝也自信,绝对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如果光凭一个小小的杨荣,即使是陛下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你会有证据?有的话你早就拿出来了,还用等到今日。”封德彝冷笑道。 其他人一听,对啊,谢安要是有证据,还用这么麻烦,直接交给陛下,就是十个封德彝也不够陛下杀的。 “好,那就请封公睁大眼睛好好瞧瞧。” “陛下,臣请证人上殿,到时谁是忠,谁是奸,一目了然。” “准!” 谢安亲自出去,不一会,只见谢安跟随着一位身穿宫装素衣的妇人进来了。 在场的大臣们,看到这个女人,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一阵吸气声,就连主位上的李世民,此时也惊的站了起来。 “皇嫂,您怎么来了?” 不管郑观音现在是何身份,但是她是李世民的嫂嫂这个关系,在大庭广众之下,李世民也得认。 郑观音并没有给李世民行礼,其他人看到也没说什么,这个时候鸡蛋里挑骨头,这不是找死吗? “民妇今日来,就是为了揭开一桩真相,让世人都知道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 郑观音眼眶含泪,指着封德彝的手指因为激动,都有些颤抖。 郑观音的举动,把封德彝吓得脸上都没了血色,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对他的污蔑,但是不能不在乎这个女人,因为她是前太子李建成的太子妃,而且还是荥阳郑氏现如今家主的亲生女儿。 “太……您可别瞎说!”封德彝惊骇的说道。 满朝文武,看看封德彝,又看看郑观音,此时都不说话了,事情发生到现在,他们已经有些看不懂了,因为郑观音的出现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而谢安凭什么能把这个女人请来? 李世民严肃道:“皇嫂,您尽管说,有朕为你做主,我看谁敢不让你说话。” 说着李世民的眼神严厉的扫过封德彝,让他不由得一紧。 “太子在位时,不止一次的和我说过,封德彝是他的心腹,是他派到秦王府的密探。 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封德彝不止一次的建议太子先动手除去秦王,那天的晚宴,也是此人的计谋。 要怪只能怪太子太相信他,居然在事前还在等着他的密信,结果中了埋伏。 以前我只怪你不顾念兄弟情谊,但是现在我要怪像封德彝这样的无耻小人,为了自己的富贵,为了自己的家族,不惜挑拨离间,让你们兄弟离心离德,如若没有这些人,你和大郎断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我那可怜的孩子们,而他们这些人,居然高朋满座,身居高位,这不是无耻小人,是什么?” 都说女人是天生的表演家,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此时郑观音完美的诠释了这句话。 看的一旁的谢安都咋舌不已,自己和她一比,简直差太远了。 郑观音此话一出,众臣哗然,他们没有想到封德彝居然真的敢这么干。 在世家大族中,分头押宝,这是常有的事,但是像封德彝这样的,还是很少,他这都不是分头押宝,而是以一己之力挑动两个皇子相争。 至于郑观音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这不在大臣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李建成死后,郑观音宁死不从,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如果她怕死,当初也就不会那么做了,所以她站在这里,就是对其他人的一种信服。 “封伦,这些都是真的吗?”李世民铁青着脸颤抖的说道。 虽然李世民知道这是演戏,但是郑观音具体会说什么,李世民其实是不知道的。 有那么一瞬间,李世民都觉得那一晚大哥要毒死他,就是眼前之人在出谋划策。 第75章 马首是瞻 “扑通”一声。 封德彝直接跪在了地上,高声呼喊道:“陛下,臣没做过这些事,臣是冤枉的。” “你是说朕的皇嫂在冤枉你?” “这……” 封德彝傻眼了,虽然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个话不能说出来啊! 谢安知道,这个时候该自己上场了,来给他最后一击。 “陛下,王妃先是失去了自己的丈夫,接着又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臣觉得王妃断然不会拿这种事来说谎。 封德彝此言,不止是在侮辱王妃,还在侮辱一个伟大的母亲,此人丧心病狂至此,实在无药可救。”谢安指着封德彝厉声说道。 封德彝现在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谢安设的局,自己居然还傻乎乎的跳进来。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动郑观音站在他那边的,但是此时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封德彝面容死灰的跌坐在地上,像一摊没有骨头的烂肉一般。 看到封德彝如此,李世民知道他的心理防线被彻底被击垮了,这件事也该按照自己所想的了结了。 “来人,把封伦押入天牢,择日问斩!” 几个侍卫进来拖着封德彝准备出去,在路过谢安的时候,封德彝发疯一般的挣扎着,厉声大骂道:“谢安,你冤枉我,你不得好死,今日我的下场就是你的明天!” 之后李世民安排人送郑观音回去,接着又安排道:“左仆射萧瑀。” “臣在。” “左千牛卫中郎将安元寿。” “末将在。” “朝议大夫谢安。” “臣在。” “着你三人,查抄密国公府,不分男女兼下狱,由三司会审后做出处罚,记着,你们要仔仔细细的查找,不放过任何一处地方,明白吗?” “臣遵旨!” 这个时候,谢安突然说道:“陛下,刚才崔中丞为封德彝抱不平,似乎和他关系匪浅啊?” 谢安的这句话,直接吓得崔中丞魂都丢了,他赶紧跑出来,跪在地上,哭丧着脸说道:“求陛下饶命,是封德彝让臣诬陷谢大夫,臣是猪油蒙了心,求陛下开恩。” “你一个御史台的人,居然听尚书省右仆射的安排,看来你已经不适合在御史台任职了,御史大夫何在?” “臣在。”杜淹走出来说道。 “他是卿的下属,卿觉得该如何处置?” 杜淹恭敬的说道:“此人结党营私,漠视律法,罪加一等,臣建议削去他的官职和功名,贬为庶民,驱逐出京,永世不得回京。” 崔中丞听到杜淹的话,虽然庆幸保住了性命,但是他的后半生注定会非常凄凉。 崔中丞虽然出身清河崔氏,但是他并不是直系,失去了御史中丞这个职位,家族也会抛弃他,毕竟清河崔氏家大业大,是不会养闲人的。 李世民知道现在还不是和清河崔氏翻脸的时候,能够清理出来一个御史中丞的位置,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所以李世民看向谢安的目光,格外的欣赏。 “罢了,就按卿说的办吧!” 退朝后,谢安正和安元寿说说笑笑时,看到萧瑀和长孙无忌结伴而来。 几人见过礼之后,长孙无忌笑着说道:“真是少年英雄,某在谢大夫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有谢大夫的成绩,这次谢大夫又立新功,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显然长孙无忌这是来释放善意的,刚才他和谢安之所以对簿,只是因为误会谢安触动了他的利益。 而现在来结交谢安,是因为他出身关陇贵族,而刚才被谢安扳倒的封德彝却是渤海封氏的家主,他隶属于山东氏族,天生和关陇贵族不对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再加上安元寿也是出自关陇贵族,已经有了关陇贵族领头人趋势的长孙无忌,自然得来交好谢安这个新崛起的政治新星。 “齐国公说笑了,都是陛下的臣子,为陛下排忧解难不是我们做臣子应当做的嘛!” “哈哈哈,谢大夫说的对,那某就不打扰几位公干了,如果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长孙无忌叉礼道。 此时他的妹妹虽然贵为皇后,他也是李世民少年时的密友,而且他还是开国功臣,但是他现在只是一个左武侯大将军的虚职,并没有走到权利的中心,所以自然需要经营。 长孙无忌走后,萧瑀道:“陛下让你我三人负责善后,你们都说说,下一步该怎么办,才最妥当?” 谢安和安元寿对视一眼,齐声道:“愿为左仆射马首是瞻!” 论官职,他是正三品的左仆射,而安元寿只是四品中郎将,谢安更是五品下的朝议大夫,俩人拍马都赶不上。 论年龄,萧瑀此时已经是五十有三,做他们两个的爷爷辈都绰绰有余。 论亲疏,人家和李家有独孤家这层关系,而且萧瑀不光是李渊太原起兵的功臣,还是李世民能够登上皇位的功臣,可以说每一步,萧瑀都走在最正确的路上。 所以他们自然非常识趣的向萧瑀表明态度,这趟皇差,您说了算,我们哥俩就负责为您摇旗呐喊。 萧瑀这个人非常矛盾,他出身高贵,骨子里有一股看不起人的高傲,但是性格又刚烈如火,他喜欢别人尊重他,但是又不喜欢别人对他拍马屁。 谢安和安元寿的态度,显然让萧瑀非常受用,他觉得这两个小子确实是可造之材。 只见萧瑀摸着胡须,道:“老夫岁数大了,比不得你们,这一趟老夫就给你们把把关,具体怎么做还要你们俩商量。” 萧瑀和封德彝没有反目前,也算是密友,虽然看着这个小人倒台,让萧瑀去了心中一口恶气,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对查抄封德彝府邸的事太上心,那些老臣们难免会觉得自己小人得志,何况这也不是萧瑀的性格,所以他才让两个小家伙在前面打头阵,自己在后面掌控方向就好。 至于抄家是一个油水很大的活,他萧瑀还缺钱财吗? 安元寿一个脑子里都是肌肉的猛男,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绕,所以他一言不发的看着谢安,意思是我全听你的。 第76章 让他求我啊! 谢安恭敬的说道:“我们这些年轻人,虽然精力充沛,但是经验上难免不足,还需要宋国公您来把关。 不过既然宋国公身体有恙,那么我和茂龄愿为公效劳,不过每日的进度我们还要时时向宋国公汇报请示,到时免不了要多打扰萧公,还望公海涵!” 谢安的话简直说的萧瑀心里舒服极了,显然这个谢安知道自己在避讳什么。 现在自己不用出头,但是一切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简直是两全其美。 所谓君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萧瑀也投桃报李的说道:“那你们就放心大胆的做,出了任何事,有老夫给你们兜着。” 这句话就是废话,你要是真的信了,你就是那个背锅的人。 萧瑀走后,安元寿感叹道:“都说宋国公性格刚烈,很难相处,现在看来,传言不实啊,这不挺好相处的吗?” 谢安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道:“你觉得他人挺好?” “当然了,人家又给咱俩兜底,具体的事又不插手,这种上官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安元寿理所应当的说道。 “那你知道他和封德彝以前的关系吗?” “自然知道,封德彝还是宋国公举荐才当上右仆射的,最后俩人才反目成仇。” “如果他现在兴奋的去抄封德彝的家,换作是你,背后会怎么说他?” “自然是小人得志,睚眦必报……” 这个时候安元寿才反应过来,道:“原来如此,合着他是在避嫌啊?” “你以为呢,现在活咱哥俩干,最大的功劳还是人家的,咱哥俩跟着喝口汤就不错了。” “我去,你们这些人怎么都这么阴啊!” 看到谢安不善的眼神,安元寿立马讪讪一笑道:“子昂,你不包括在内。” “废话少说,你现在去让本部人马,把密国公府围起来,任何人不许进也不许出,跑了一个人,最后挨骂的还是我们。” 安元寿拍着胸膛,道:“子昂你放心,某保证,连一只苍蝇都跑不出来。” 千牛卫的人把整个密国公府围了个水泄不通,里面国公府的人并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人心惶惶,一片嘈杂。 不一会,谢安和安元寿骑着高头大马过来了。 一个校尉抱拳道:“禀中郎将,前后侧门都有人把守,没有放跑一个人。” “好,点一队人马,随本将进去看看,告诉兄弟们,只可伤人,不许杀人,违令者军法从事!” “喏!” “子昂,请吧,今天兄弟就是给你打下手,主角还得是你来!” 安元寿知道谢安和封德彝父子有仇,报仇这种事当然得亲自来,心里才最舒坦,做为他的好兄弟,自然得成全他。 “谢了!” 在一众如狼似虎千牛卫的簇拥下,谢安正式踏入了这间国公府。 “敕旨到,命所有人到前堂来听宣,如有违令者立斩!”谢安面容严肃的和管家说道。 不一会,密国公府的一众家眷被带到前院,有老有小,有男有女,女的哭哭啼啼,男的面容愁苦。 这时,行动不便利的封言道在家人的搀扶下也出来了,他看到台阶上的谢安时,立马像疯了一样喊道:“谢安,原来是你,我父是开国国公,谁给你的胆子敢来密国公府耍威风?” “我道是谁,原来是封郎君,你说的没错,如果这里是国公府自然没人敢来这里胡闹,不过很快这里就不是国公府了。” “有请黄门侍郎!” 不一会,一个着正四品官服的中年人走进来了,他进来后先是和谢安、安元寿笑了笑,然后面容严肃道:“敕旨。” 不管是封府的人,还是来的千牛卫,齐刷刷的跪倒一片。 意思就是说封德彝触犯王法,被押入天牢,封府一干人等均被收押,等待后续的判决,从今日起,这座密国公府充公,搜查后另作处置。 封府众人听到敕旨,面如死灰,封言道直接激动高喊道:“这不可能,这是假的……” 不用谢安吩咐,立马有千牛卫上前,直接给了他两个耳刮子,然后在他嘴里塞上东西,防止他再说出不该说的话。 宣读完敕旨,黄门侍郎笑着说道:“本官的公事做完了,接下来就不打扰二位了。” 谢安和安元寿非常有礼貌的把他送出大门,这才折返回来,把管家叫过来问道:“我也不和你多说废话,如果你配合,那么还能少受点罪,如若不然,你自己掂量着吧!” 管家面色犹如死灰一般,行礼道:“愿听从两位上官吩咐!” “先带我们去封德彝的书房和卧室,其他人等原地不动,记着把他带上。” 最后一句,谢安指着封言道说道。 在封德彝的书房和卧室找了半天,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这个时候安元寿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急躁道:“这老东西手脚这么干净?” 谢安冷笑一声,道:“他那么谨慎的人,是不会把东西放在这里的,我想府里应该有暗室吧?” 最后一句话谢安看向了管家,管家闻言,支支吾吾不敢说,还偷偷的瞥了身后的封言道一眼,不过被眼尖的安元寿看到了。 “还真有?封言道,实相的就痛快点说出来,别让某对你动粗。”安元寿看着封言道威胁道。 此时的封言道还没有接受这个巨变,在他的心里,时时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都是眼前这个人,害的他家破人亡,还有他身上的伤,也是拜他所赐!” 安元寿看到封言道一言不发,只是咬牙切齿的盯着谢安看。 一个大嘴巴抽在封言道脸上,骂道:“看什么看,你老子都不行,你有什么可看的,快点说。” “有种你就打死我,我实话告诉你,那个暗室只有我和阿耶知道,他,哼,一个管家而已,知道什么? 我要是死了,你们休想找到,是不是没有这个暗室没法向上交代啊? 哈哈哈,我就不告诉你们,想知道,让谢安求我啊?”封言道癫狂的大笑道。 迎接他的,自然是安元寿一顿毒打,不过这次封言道非常有骨气,不管安元寿怎么打,虽然他疼得大喊大叫,但是却绝口不求饶,倒是显得非常硬气。 第77章 快雪时晴帖 “茂龄,住手,你再打他,他就真的死了,到时候你我也不好交代。”谢安及时的拦住了安元寿。 此时封言道虽然蜷缩在地上,但是一双眼睛像一条毒蛇一样看着谢安。 谢安蹲下来笑着问道:“你是不是想让我求你?” 封言道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狠狠的盯着他看。 谢安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没错,找不到那个暗室,不止我俩没法向上交代,就是你的父亲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事。” 封言道嘴角有一丝血丝,他畅快的说道:“那你求我啊,只要你给我跪下,我马上就告诉你。” “你就不为你的父亲着想?” 封言道没有说话。 谢安起身说道:“为了一己私仇,居然置父亲的死活于不顾,如此不孝之人,你也算是让我开了眼界,要是这些话被你父知道,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谢安一脸正色道:“所以为了封德彝着想,我不能答应你的条件。” 谢安戏耍封言道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封言道,他想挣扎着站起来,但是刚才的伤太重,一时站不起来,因为激动所致,额头上的青筋都格外的明显。 “茂龄,看来你只能多加派人手,让兄弟们辛苦辛苦,一个一个房间的查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其余的人分两部分,一部把这些人押到大理寺管辖的牢狱,一部让人清点一下所有的钱财。 这个活我想管家非常愿意配合的吧?” 管家非常识时务的说道:“老奴愿意配合!” “好,我这就下去安排。” 等所有人都下去后,后院只剩谢安一人,他随意的在后院转着。 前一刻,这里还是高高在上的国公府,此时已经被抄家,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 在历史的长河中,没有人可以违反月满则亏的规律,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封德彝,就是他们陈郡谢氏又如何,祖地只留下他们这一支,剩余的主脉,对外宣称正统,只能在会稽苟延残喘。 以后世的眼光看,这座国公府不管是装修还是布置,都是上上之选,只是在细微处有些许不足,不过这是很正常的,毕竟眼光受时代所限。 “这里居然弄一座假山,而且还不是用的太湖石,差评。” “要是中间弄个湖,里面养一些锦鲤,再种上一些荷花,修个凉亭和连廊,夏天的时候往那里一躺,岂不美哉?” “还有那里,居然弄了这么一大片茂密的树木?夏天虫子多不说,还影响采光,而且封德彝不怕晚上刺客藏在那里给他来一下啊?” “还有这里,门拱居然弄了个城门楼子,他一个文官莫非在家里要进行军事演习?” 就在谢安摇头晃脑点评这里时,安元寿风风火火的跑过来了。 “子昂,你看看我找到了什么?” “什么啊?” “王右军的真迹,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宝贝,你们读书人不是最喜欢这一类的东西吗?”安元寿像献宝一般当着谢安的面展开。 谢安看到开头几个字分别是“羲之,顿首”,他立马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这就是流传于后世,王右军的唯一真迹“快雪时晴帖”。 这副字是王羲之晚年所作,可以说是王羲之书法集大成者的表现,而且这副字此时只有短短的二十八字,还没有被后世的某个牛皮藓皇帝糟蹋。 前世的谢安虽然不懂书法,但是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快二十年,书法是必须要了解的,自然也就懂了许多。 开头的“羲之”和“顿首”笔笔相连,犹如龙蛇一般,笔随心走,一气呵成。 谢安见之都惊叹不已,不过他本人虽然欣赏,但是对这一类的东西倒是没有那么喜爱。 “果然是王右军真迹,是一件难得的宝贝。”谢安赞叹道。 安元寿得意道:“那是,幸亏我去的及时,不然就被那些大老粗糟蹋了。” 也亏安元寿毫不脸红的说的出口,还说那些千牛卫是大老粗,好像他自己不是? “自相识以来,一直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相赠,这个就当弟借花献佛了,给你,拿着!” 安元寿直接递到谢安手边,虽说抄家是个油水很大的活,但是安元寿这么搞,他自己还是会担风险。 如此他还毫不犹豫这么做,足可见谢安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谢安虽然知道这是一个宝贝,但是他注定是要回到现代的人,到时候就是再好的宝贝,自己又带不回去,何况谢安知道这个东西比较烫手,自己可是拿不得。 谢安接过来把玩了几下,然后又还给了安元寿,安元寿见状,不解的问道:“子昂,你这是干什么,你不用怕,我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那些军士都是我的亲信,他们不会往外说的。” 谢安摇了摇头说道:“茂龄,我不是怕这个,而是我知道有个人比我更适合拥有它。” “谁?” 谢安向上指了指,安元寿秒懂。 “你做为陛下的亲卫,难道不知他最推崇的就是王右军吗?如果你把这个献上,肯定有你的好处。” 安元寿虽然意动,但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既然是咱俩办差,就是送给陛下,也得咱俩一起去。” “不,茂龄,你自己去更加合适,你别忘了,我们上面还有一个宋国公呢!如果只有你一人,他就是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如果加上我,难免会多生事端。而是最近我的风头太过了,过犹不及的道理,想必你也懂。” 听谢安这么一分析,安元寿也知道这中间的道道。 “好,我听你的,稍后我就去面见陛下。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这个人情兄弟还是得记着。” 安元寿一脸认真的把字收在怀里。 “你我挚友,何须如此!”谢安笑着说道。 “对了,门外有个人闯门,被拿下了,不过他说认识你,吵着要见你。” “哦,认识我?那我们去瞧瞧。”谢安好奇的问道。 来到前院,谢安看到被两个千牛卫死死控制着的男人,听到附近的千牛卫都在向来人问好,于是他抬起了头。 第78章 不是你道行不够 那一脸的刀疤实在是印象太深了,何况发生的时间还是在不久前,谢安怎能不记得他。 “郎君可还记得我?”刘成一脸期待的看着谢安问道。 “是你!”谢安惊讶道。 一旁的安元寿看到谢安真的认识他,于是问道:“子昂,你们认识?” “嗯,认识,把他放开吧!” 千牛卫听后就把他放开了,谢安好奇的问道:“我记得你正在牢房里,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一旁的安元寿听到这个人居然还是一个逃犯,立马上前一小步,把谢安挡在身后,严阵以待的看着刘成。 “某本来就是滋扰治安被关起来的,到了日子自然就把我放了。” 紧接着,刘成忽然神情紧张的问道:“郎君,可找到家妹?” 谢安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们已经把整个府邸翻遍了,也不曾找到你的妹妹,倒是封言道承认有个密室,但是他死活不开口,所以我们只能加派人手搜查。” “某知道入口在哪里。”刘成突然说道。 “你知道?”安元寿怀疑的看着他。 “是,某在夜探这里时,曾经看到过封言道进入密道,之后我找了很久,都不曾找到开关,所以我只知道入口在哪里,开关并不知道。” 谢安若有所思道:“这倒是一个收获,最起码不用两眼一抹黑了,至于开关,我想会有人告诉我们的。” 不久后,一瘸一拐的封言道被带到那座谢安吐槽的假山前,同时谢安一行人也在等着他。 突然被带到这里,封言道心里一紧,莫名的有些紧张,难道是最坏的情况? 为了不让人看出来,封言道脸色平静,尽量的在掩饰着什么,不过他不知道,越是反常,越引人注意。 一直在观察着他的谢安,看到他面色虽然平静,但是看到自己后居然没有大呼小叫,依着他的性子,这很反常啊。 谢安明白,刘成并没有撒谎,看来他们找对地方了。 谢安踱步到他身边,语气轻松,略带笑意,道:“封言道,知不知道为什么带你到这里?” 封言道背过脸不看谢安,语气生硬道:“我怎么知道,要杀就杀,少说废话。” “你不是一直想让我给你下跪求饶吗?莫非不想了?”谢安的声音像一个引诱人的魔鬼一样,充满了魅惑力。 封言道第一次正面面对谢安,不过他看到谢安直视的眼神,突然移开了视线。 “你要是现在下跪,我答应你的话还算数。” “哈哈哈,按理说渤海封氏人杰辈出,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弱智,莫非你不是封德彝的亲生儿子?” 谢安的话引的周边的一众人都是哈哈大笑,那种羞辱感,让封言道直接失去了理智。 封言道瞪着谢安,道:“谢安,没有我你休想找到那个密室。” “不敢劳烦尊驾,你看看那是什么?” 顺着谢安指的方向看去,恰好是密道的入口所在地。 看到自己最深处的秘密曝光,封言道一时有些慌张,他不知道谢安是怎么找到的,按理说这个入口只有自己和父亲知道,难道是管家? 他在封家这么多年,如果有可能的话,也只能是他。 封言道破口大骂道:“封安,亏你还是封家的老人,我父一出事,你居然第一个就出卖了他,真是禽兽不如!” 谢安走到他身边,把手搭在他肩上,语重心长的说道:“哎,这话就是你的不对了,大难临头,还不许人家为自己考虑考虑啊,何况你父子平日也没有把人家当做心腹,只许你做初一,不许人家做十五啊!” “好了,不多说了,就是在进去之前,把你叫来告诉你一声,免得你还在心里有所期盼,来人,打开密道机关!” 随着谢安的呵声,立马有军士应道。 这时,封言道突然眼神向一个方向瞥了一下,不过马上就恢复了原样,不过这让一直观察着他的谢安注意到了。 “在那里,仔细查找,不放过任何细节之处。”谢安指着假山一侧的过道上说道。 此时的封言道也反应过来了,他知道自己被骗了,他暴跳如雷道:“谢安,你个无耻小人,居然使诈,你不得好死。” 不过封言道被两个军士死死的控制着,让他在原地动弹不了分毫。 不一会,一个军士喊道:“郎君,找到了。” 随着军士话音刚落,就看到假山暗处的一堵墙,突然向上升起,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入口。 谢安这时才露出了微笑,他没有立马进去,而是微笑的和封言道说道:“知道你刚才为什么露出破绽吗?” 封言道冷哼一声,扭过头不搭理他。 不过显然谢安此时非常有耐心,他解释道:“人在最紧张的时候,会特别在意内心中最紧要的秘密,如果是在现场,他会情不自禁的看向那里。 不是你的道行不够,也不是我奸诈,这是人的本能,就是换你父来,虽然过程会有所波折,但是结果一定是相同的。” 封言道紧咬着牙,一言不发,但是他此时的心里,真是比死还难受。 还有什么比自己亲自告诉仇人,他最想知道的秘密更加痛苦的? 报复一个人,不是让他人道毁灭,也不是折磨他的肉体,这些只能让他疼一时。 最好的办法,就是诛心,让他在以后活着的日子里,只要一想到今日,就自己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让他的内心充满了悔恨。 “去准备火把,等一会,让封郎君给咱们开道,小心里面有暗器。”谢安朗声说道。 听到谢安的话,封言道真是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在军士们准备的时候,安元寿笑着过来说道:“子昂,还得是你有办法,对付他就得是这样。” 这一切都被一旁的刘成看在眼里,他也从前面的怀疑,到现在的震惊。 不是震惊谢安的才智,而是震惊他对人心的了解,居然如此深厚? 军士们准备好火把后,谢安笑着说道:“封郎君,请吧,可别让咱们对你动粗。” 第79章 你喜欢折磨人? 封言道知道,已成事实,自己再坚持又有什么用,还不如痛快一点,让自己少受点罪。 不过他并没有给谢安好脸色,也没有搭话,而是带着几个军士率先进入了密道。 不一会,里面的一个军士出来后说道:“上官,中郎将,里面检查过了,一切正常。” 随后谢安一行人跟着他进入密道。 还别说,这个密道居然挺长,而且有一段路是向下走的,足可见在地下很深的位置。 仅可容纳一人的密道,走了一段以后,就出现了一个空旷的大厅。 四周都是关着铁门的房间,中间位置居然还有书柜、桌子和床,上面文房四宝一应俱全。 此时安元寿已经和其他军士开始分头查找,不一会,就听到安元寿说道:“子昂,这回没错了,这里居然有老小子和隐太子的书信来往,还有一些和其他大臣、世家的书信来往,其中不乏有对陛下不敬。” “嗯,全部打包,稍后你进宫一并带进去,让陛下预览。” 听到谢安的话,安元寿立马也不看了,吩咐军士们搬进来一个大箱子,把这些东西都放了进去,锁上一把大锁,证明里面的东西谁都没有看过。 这个时候,有一个军士忽然跑出来说道:“中郎将,这里有情况。” 几人听到后,一同过去了,看到一间房间内,空间很大,除了有一应刑法工具之外,居然还有几间小一点的房间,关着好几个少女。 看到这些,谢安和刘成对视一眼,知道这些就是刘成所说的情况了。 突然,刘成跑向一个房间,趴在门外,呼喊道:“小冰,你怎么样?” “哥?我没事,你是怎么进来的,莫非他也把你抓了?” 一个少女也趴在门上,透过门上的小窗户紧张的问道。 “一会我再告诉你,我是来救你的。” 刘成用力的摇晃着铁门,虽然哗啦啦响,但是纹丝不动。 “帮他打开!”谢安对军士说道。 只见军士,抽出腰间的佩刀,一下就劈开了,要知道千牛卫的装备那可是整个唐军最好的,就是普通军士的佩刀,都是百锻刀。 一个少女跑出来,和刘成抱在一起,两兄妹一时相见,气氛有些伤感。 安元寿这个时候靠着谢安的肩膀小声的说道:“长的还不错嘛,你这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要不就让她以身相许吧!” 差事办成了,安元寿这时也轻松下来,有心情开玩笑了。 谢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废话少说,咱们的正事还没办完呢!” 谢安指着这里的刑具说道:“看看这里,还带有不少血迹,空气中都有一股血腥味,估计没少死人,你觉得这里是封言道所为,还是他父亲所为?” 安元寿对于刑罚也算是半个行家,他走走看看,这才严肃的说道:“看样子,像是专门折磨人用的,倒不像是严刑逼供的手段。” 这时,其他的少女都被救出来了,个个身体都带伤,而且衣不遮体,还有一个目光呆滞,显然是被折磨的时间最长,精神已经崩溃了。 谢安叫人给他们披上衣服,这才温言细语的说道:“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你们已经自由了,以后再也不会受折磨了,告诉我,是谁把你们折磨成这样?” 即使她们被救出来了,但是心里的阴影岂是一下就能消失的,尤其是他们看到封言道这个恶魔也在,都眼神恐惧的看着他,不过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们的眼神已经告诉了谢安答案,谢安起身,来到封言道身边问道:“这些人是你折磨的?” 封言道冷哼一声,转过头理都不想理他。 这时,刘成的妹妹站出来说道:“郎君,就是他,我被抓来的这几日,一直看到都是他在折磨这些少女,他就是一个疯子,一个脑子有病的人。 他不止折磨这些少女的肉体,还叫人当着他的面欺辱她们,他居然还在一旁以此取乐……” 说到后面,刘成的妹妹都不忍再说下去,趴在刘成怀里一个劲的掉眼泪。 这些日子,这个少女日日目睹这些,估计早就吓坏了,最主要是她自己不知何时也会面临这些,所以一直被恐惧所包围着。 听到少女的话,在场的所有男人,都一脸愤怒的看着封言道,要不是没有谢安的命令,估计这些军士都想弄死他。 他们虽然也杀过人,但是和虐杀这是两码事,尤其还是虐杀少女,这是任何一个正常的男性,都会鄙视和仇恨的。 听到少女的话,封言道扭过头冷冷的看着她说道:“要不是看你长的漂亮,想自己享用,我早就连你一同办了,还会留你到今日!” 少女抬起头,冷冷的注视着他,一点都没有被他吓到,足可见这也是一个女中豪杰。 一旁的刘成早就咬牙切齿的想要上去弄死他,只是没有谢安的命令,他不好轻举妄动。 谢安踱步到封言道身边,轻言细语的说道:“你很喜欢折磨人吗?我会建议陛下,对你施以凌迟之刑,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师傅为你行刑。 他会在你身上割足足3600百刀,刀刀不见血,所以你绝不会死,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肉一点点变少。 或者对你施以剥皮萱草之刑,就是在你活着的时候,一点点的把你的皮剥下来,技术好的师傅,绝不会让你出血,所以你的皮剥下来时你还活着,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到时候的样子……” 随着谢安用最温柔的语言说出一桩桩刑罚,封言道的冷汗已经汗雨如下。 像他这样喜欢折磨人,是最怕自己被施以同样的手段。 因为他知道那个感觉是什么样子的,自然也最怕那种感觉。 看到已经被自己吓得失去心里防线的封言道,连尿都出来了,谢安挥挥手,让军士把他带下去,省的留他在这里埋汰人。 刚刚谢安的话,不止吓坏了封言道,就是一些军士们,此时再看谢安时,眼神中都有一股莫名的意味。 就是对他了解的安元寿,也是第一次见到谢安如此一面。 此时的谢安倒不像一个气质儒雅的儒士,反而像一个娴熟的酷吏。 第80章 白骨 这时,其他人都在忙碌着,只有谢安最轻松。 刘成扶着妹妹,上前跪在地上,道:“多谢郎君搭救家妹,今日之恩,对我兄妹而言,犹如在世父母,请受我兄妹一拜!” 谢安急忙扶着二人,道:“切不可如此,救令妹只是顺手施为,你们不用行如此大礼。” 刘成认真的说道:“不,这在郎君看来是顺手而为,但在我兄妹看来,此恩比天高,比地厚。何况,郎君不计前嫌,仍然愿意施以援手,我刘成岂能做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一个要拜,一个不让他拜,于是两人就在这里僵持住了。 这时,安元寿走过来说道:“子昂,你就让他拜吧,不然他心里会不安的。” 谢安叹了一口气,道:“罢了!” 于是刘成和他妹妹,结结实实的给谢安行了三跪九拜之礼。 起身的刘成,显然心里非常高兴,他指着一旁的妹妹,给谢安介绍道:“郎君,这是家妹刘雁冰,妹妹,这位就是你一直颇为崇拜的谢安谢郎君。” 听到眼前之人就是自己心目中的偶像,刘雁冰的眼神都亮了,下意识的动作就要上前,不过女孩子的矜持又让她立马退到哥哥身后,不过眼神却时不时的娇羞偷偷的看着谢安。 “原来是刘娘子,幸会幸会,娘子为民申冤,不惜以身犯险,实在叫人佩服!”谢安礼貌的拱手行礼后说道。 被自己的偶像这么夸,刘雁冰显得很是害羞,只见她面颊露出少许绯红,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还是大大方方的说道:“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当时只是看他不顺眼而已。” 听到刘雁冰的话,几人都是哈哈大笑。 这时,一位军士跑进来说道:“禀报中郎将,在一口枯井中,发现大量的白骨和尸体。” 众人听到军士的话,立马没了笑声,发现尸体和白骨,这说明在封府死了很多的人,而且作案时间很长。 “刘成、刘娘子,你们随这些军士陪着这几个少女一同去大理寺,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明,等这里的事尘埃落地,我请你们吃酒。” 说完,谢安就和安元寿一起行色匆匆的走了。 看着谢安消失的背影,刘雁冰小声的问道:“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刘成看到身边没有其他军士,这才小声的说道:“不急,静观其变,顺其自然。” 谢安和安元寿来到位于后院的一处荒废的院子,此时军士们还在源源不断的从井里中掏出白骨,整个院子里此时都散发着恶臭,和已经分不清打乱散落一地的白骨。 “封德彝这个老贼,这是害了多少人?”看到如此场景,安元寿以袖掩鼻,暴跳如雷道。 谢安皱着眉头,他吩咐道:“来人,速去通知大理寺,让他们带仵作来,还有,给我把这里的管家带来。” “喏!” 不一会,正在配合清点钱财的管家被带到了这里,他看到这里的场景,当时就傻眼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管家惊骇的指着这里问道。 谢安来到他身边,厉声问道:“我还要问你,你在这里做管家这么久,会不知道这个院子?还不如实招来,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扑通”一声 管家就跪下了,他声泪俱下的说道:“上官,我是真的不知道啊!老奴确实经常路过这里,但是这个院子被老爷锁着,禁止任何人进入,所以就是老奴也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啊?” “你没有说谎?” “如有谎言,天打五雷轰!” 谢安想了想,忽然问道:“平时经常跟随封言道的家奴在不在府里?” “在,这几日郎君受伤,他们也都在照顾郎君,所以都在。” “好,你去指认,把他们都带过来。” 谢安示意几个军士跟着管家去了。 不久后,几个年轻的家奴被带到,还没有站稳脚跟,只听到谢安厉声呵斥道:“本官这里有一桩功劳,就看你们能不能把握住,第一个回答本官问题的人,视为头功,或可免于刑罚。那个被上锁的院子,谁知道是什么情况?” 几个奴仆看着谢安指的方向,他们一个个都面面相觑,但却是一言不发。 看到如此情况,谢安给安元寿一个眼神,安元寿立马高声喊道:“来人,给我刑杖伺候。” 一旁的军士,如狼似虎的把几个奴仆按倒,没有板子,就用一些木棍对付。 这时,突然一个奴仆高声喊道:“上官,饶命,我知道那里是什么情况?” “把他带过来,其他人继续刑杖。” 这个奴仆被带到谢安面前,不过谢安并没有开口问他,而是看着剩下的奴仆被刑杖。 一声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声,传到没有挨打的奴仆耳朵里,再看到自己的同伴,此时屁股上已经渗出丝丝血迹,随着每一下木棍落下,他的身体都如筛糠一样颤抖。 直到那几人进气多出气少时,谢安才制止了刑杖。 这时,谢安转头看向这个奴仆,问道:“现在我问你答,如若敢说一句假话,他们就是你的下场。” “是,奴不敢,请上官问话。” “那个院子里的尸体都是何人所为?” “是郎君所为,都是他这些年折磨的少女死去后,被投入了井中。” “这个事有多久了?” “奴并不清楚,奴只是来了府里一年而已,至于有多久真的不知道。”奴仆哭丧着脸说道。 谢安轻笑道:“一年时间你就能混到封言道身边,这么说你很能干啊?” “上官饶命,奴什么都没有干,您答应过我,只要我说了,您就会饶我性命。”奴仆声泪俱下的说道。 可以看的出来,他的胆子并不大,不然也不会在板子还没落下,就开口求饶。 “我也想饶你,但是那几个少女你敢说没有你的份?” 随着谢安的话出口,奴仆直接瘫软在地上,嘴里只知道求饶和哭了。 “来人,把他们送到大理寺,告诉大理寺的人,这些人都是案犯,要认真关押,绝不可让一人死掉。” 第81章 面圣 这些人被带走后,安元寿厉声说道:“封氏父子,真是禽兽不如,亏他们还是世家大族,这个事被世人知道后,从今以后整个渤海封氏都会抬不起头。” 这个时代是世家大族的时代,他们虽然看不起百姓,但是却有一种道德观,就是心怀天下、体恤百姓的世家子弟,会被世人称颂,名声也会非常好,很多自视甚高的世家子弟,也都会这么严格要求自己,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就是君子。 而那些残害百姓,违背天理道德的世家子弟,会被所有的氏族摒弃。 就好像你养的宠物一样,你善待它,把它养的膘肥体壮,不管是谁看到了,都得夸一句你人不错。 反之,任何人看到,都会说你这人不怎么样,这是同样的道理。 这种价值观安元寿觉得很正常,不过谢安却理解不了。 不过谢安也没有和安元寿理论,因为这是这个时代的普世价值观,你不理解,可以,你自己憋在心里,如果你要说出来,或者付之于行动,那就是和整个世界为敌,不光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会攻伐你,就连那些底层的百姓,也不会理解你的,这就是逆洪流而上。 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谢安皱着眉头说道:“看来你我得去找宋国公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和我的话语权在朝堂上可没有这么大的份量。” 谢安和安元寿见到萧瑀时,萧瑀还颇为不解的问道:“不是让你们放手去做吗,怎么刚刚分开就来找老夫了?”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谢安解释道:“萧公,不是我二人多事,实在是出了天大的事,这才不得已来见您的。” “哦,什么事啊?”萧瑀好奇的问道。 于是谢安一五一十的把两人查抄封府,遇到的事事无巨细的和萧瑀说了。 萧瑀越听眉头皱的越厉害。 他本身就是那种自视甚高的世家之人,现在听到封言道父子做出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哪里还能忍得住。 “啪”的一声,萧瑀用力的拍在扶手上,厉声说道:“好个封伦,某原以为他只是忘恩负义,没有想到他骨子里却是个禽兽?现在想来,当初某推荐他做右仆射,真是做了这辈子最错的事,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是老夫之罪也!” 说到后面,萧瑀一脸愧疚,好像封氏父子做的事,有他一部分责任似的。 谢安:“萧公切莫如此,事到如今,我们只能让它公之于众,还百姓一个公道,尤其是那些失去女儿的父母,也只有这样,才不负陛下恩典。” “好,老夫去换身衣服,我们先去现场,了解了所有的事以后,在一同入宫。” 三人再一次来到封府时,大理寺的仵作已经开始工作了,而且大理寺也派了相应的官员过来。 萧瑀可不是像谢安和安元寿一样这样的年轻官员,在朝中也没有根基。 所以大理寺的官员,一见到萧瑀,立马跑过来姿态很低的问好。 “现在怎么样了,知道有多少受害者了吗?” “回宋国公,目前只是清理出一多半,还有很多没有清理出来,现在的受害者已经有31人,而且多为年龄不大的女性。” “嗯,安将军,那边的财物清点出来了吗?” 安元寿拿出清单交给萧瑀,道:“萧公,已经初步完成,这是清单。” 萧瑀接过来翻看了几眼,立马合起来说道:“好,现在你们随我入宫面见陛下,如此大事,必须由陛下明断。” 三人来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再晚一点,皇宫的大门就要关闭。 李世民看他们三人去而复返,好奇的问道:“三位爱卿为何此时入宫,难道封府的查抄工作已经完成?” 李世民还以为他们已经完成了抄家,见过快的,但是没有见过这么快的。 “陛下,这是封府清点出的财物,请陛下御览。” 萧瑀没有第一时间就说出最重要的事,而是选择先易后难。 李世民看过之后,虽然皱着眉头,却说道:“也不枉朕信任他一回,总算没有做出其他违法乱纪的事。” “陛下,封伦的钱财尚在情理之中,不过他父子二人却做了其他天怒人怨的事?” “哦,何事?” “不知陛下还记不记得,武德七年时,轰动长安城的失踪案件?” “朕自然记得,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当时这个案子就是封伦负责的,莫非有何不妥?” “当时有百姓去长安府报案,说他们的女儿失踪了,而且这个案子还牵扯到当时一位吏部八品官员的女儿,所以太上皇才派遣封伦彻查,封伦也没有让太上皇失望,不出一月,就把案子查清,还了百姓一个公道,还因此被太上皇口头嘉许。” “确有其事,难道封伦在这个案子上徇私舞弊?” “陛下,他不止徇私舞弊,包藏案犯,而且还欺瞒太上皇,犯了欺君之罪!” 李世民一听,追问道:“哦,难道做下此案的另有其人,还是出身显贵,所以爱卿才来见朕?” 看到自己铺垫的差不多了,萧瑀这才直接说道:“陛下,犯下此案的不是别人,就是封伦的儿子封言道。在封府,有一个地下密室,刚才从里面解救出几位受害者,都可为人证。而且在封府的一口枯井中,找到了几十位已经化为皑皑白骨的受害者,目前大理寺的仵作还在清点,此时清点出来的受害者已经高达31人,还请陛下明鉴。” 萧瑀的话惊的李世民立马站了起来,他刚刚继位,就出现如此惨绝人寰的大案,于言论不利啊? 李世民第一个考虑到的就是不能让这个事件发酵,要控制在可控的舆论之下。 “现场有多少人知道?”李世民严肃的问道。 已经人老成精的萧瑀立马就猜到李世民所想,干脆的回答道:“只有安将军带去的千牛卫和大理寺几个官员,其他的都是封府的仆人。” 听到没有扩散出去,李世民松了一口气,如果这个事件被扩散出去,到时候被有心人一利用,后果不可预料。 第82章 掩盖事实 “爱卿做的好,有关人等全部关到天牢,这件案子朕会告诉大理寺,让他们不插手,全权由爱卿负责。” “茂龄。” “末将在。” “你要对千牛卫下禁口令,今天的事如若谁敢传出去,按军法从事。” “喏!” 看到李世民的安排,就是谢安再傻也知道他这是要掩盖事实,一想到那些少女的悲惨,谢安立马站出来问道:“陛下,不知那几个受害者作何安排?” “她们经此事,即使放她们回去,估计也很难融入到原来的生活中,就安排在皇宫内院,这里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过往。”李世民一副悲天悯人的说道。 萧瑀和安元寿立马歌颂道:“陛下圣明!” 只有谢安冷笑道:“想必过段时日,她们就会不明不白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对吗,陛下?” 谢安此话一出,吓得安元寿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袖,不过谢安毫不理会他,只是直视着李世民。 “大胆,谢安你怎么敢如此和陛下说话,某知道你是在同情那些受害者,但这是陛下的良苦用心,只有这样才是对那几个受害者最好的归宿。” 萧瑀明是在教训谢安,但其实是在维护他,这个话是说给李世民听的,就是让李世民有个台阶下,不会怪罪于谢安。 “萧公,谢谢您的好意,子昂不胜感激,不过子昂还是要问一问陛下,这么做,不是为了掩盖事实真相吗?如此做为,和封氏父子有何不同?”谢安质问着李世民。 萧瑀眼看着谢安又来了牛脾气,只能暗自叹气。 李世民没有说话,而是一步步的向谢安走来,走到距离他只有几步之远时,语气平淡的问道:“你是在质问朕?” “臣不知道那些少女是不是大唐的子民?”谢安答非所问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是大唐版图之内的臣民,自然是我大唐的子民。” “既然是大唐的子民,那么陛下就是她们的君父,她们就犹如陛下的孩子,现在自己的孩子被人凌辱至死,臣实在不理解,为何不给她们申冤,为他们报仇雪恨。” 李世民一甩衣袖道:“哼,书生之见,朕会杀了封氏父子让她们泉下有知,至于其他的都是为了大局为重。” “如果那些受害者是公主们,陛下也会如此让真相隐藏在地下吗?” 扑通一声,萧瑀和安元寿就跪下了,李世民扭过头眼神冷厉的盯着谢安,过了一会才问道:“莫非你想去地下陪封氏父子?” “如果是这样冷血的国家,如果是这样没有人情味的君王,那么臣宁愿去地下。” “好,好的很,既然你谢子昂要做青史留名的名士,那么朕就成全你。来人,把他押入天牢!” 瞧瞧,这不机会又来了吗?不过这一次谢安完成任务的心思只占了一半,更多的心思还是在为那些受害者感到不平。 他们已经命如草贱,但是连让真相曝光个权利都被剥夺,还美其名曰是为大局着想,能够说出这句话,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感情事情不是发生在他的身上。 “哼!” 还没等侍卫进来,谢安一甩衣袖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他的行为把李世民气的眼角直跳,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 看到如此,安元寿想要为谢安求情,正要开口说话,忽然被一旁的萧瑀碰了碰,摇头示意他切不可如此做。 等到谢安离开后,李世民声音平淡道:“两位爱卿知道该如何做了吧?” “臣明白。” 两人离开皇宫,安元寿不解的问道:“萧公,你为何刚才不让某为子昂求情?” 萧瑀叹了一口气道:“刚才陛下正在气头上,谁给子昂求情都会和他的下场一样,而且你越是求情,死的越快,还不如等陛下消气了,你再想其他办法。” 安元寿听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看到他们都离开了,李世民把桌子上的奏折一把推到地上,又发泄的摔打了几个陶瓷,这才气喘吁吁的跌坐在矮塌上。 对于天牢,谢安可算是驾轻就熟,而且一路上侍卫也没有为难他,显然也是知道他的事迹,没准哪天又被陛下放出来了。 再一次见到谢安,麻五已经没有大惊小怪了,交接了手续,就带着谢安向里走去。 路过一处牢房时,里面的人看到谢安后,就听到他高兴的哈哈大笑。 “谢安,你也有今日,前脚刚把某污蔑进来,后脚你自己就跟着进来了,真是报应不爽啊!”封德彝一脸畅快的说道。 看到是他,谢安就和麻五说道:“把我和他关在一起。” 麻五为难的说道:“郎君,这可不行,他可是陛下钦点让单独关押的,您可别让我难做啊!” 听到麻五如此说,谢安也就不再为难他了,而是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和他聊一会,过后我自己会去牢房的。” 听到谢安这么说,麻五就走了。 谢安笑着说道:“你和谢某可不一样,你在这里,估计满心怨愤,心里充满了遗憾。不过谢某可是自愿的,就是明日被杀头,谢某也会坦然上刑场,笑着离开这个世界,你能做到吗?” “你个疯子,简直无可救药。封某自问和你无冤无仇,只是犬子和你有点误会,而你也没吃亏,反而犬子吃了大亏,为何要如此设计封某?” “别白费心思了,即使谢某承认是设计你的,此时你也出不去,这次你是死定了。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的家已经被抄了,就是谢某动的手,而且你们父子的秘密也已经曝光,这次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了。” 听到谢安这么说,心里还有点希望的封德彝,立马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双眼呆滞一言不发。 他知道自己府里有什么秘密,如果被李世民知道了,十个自己都不够杀的。 “这下死心了吧,如果说之前设计你,还让谢某心里有点愧疚,不过在知道你们父子做的事后,谢某心里就没有愧疚了,只恨不能亲眼看到你父子二人,被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谢安咬牙切齿的说道。 第83章 再见封德彝 看到谢安如此,封德彝癫狂的大笑道:“怎么,你谢子昂居然还是菩萨心肠?这个世界就是如此,那些贱民存在的唯一作用就是为我们这些高门大族奉献,包括她们自己的生命。 你谢子昂也是世家子弟,怎么心肠却如此柔软,难道是陈郡谢氏落魄后,骨子里已经没有了世家的高傲吗?” 封德彝此时的样子,让谢安前所未有的恶心,此时谢安才理解,几百年后,为何黄巢起义后,会那么对待世家,黄巢心狠手辣是一方面,还有就是这些世家太招人恨了。 “笑吧,尽情的笑吧,你的这些骄傲马上就会变为泡影,当世人知道你们封氏父子所做的事,到时你们父子二人会如同禽兽一般被钉在史书的耻辱柱上,受万人唾骂,遗臭万年。”谢安冷笑道。 听闻此言,封德彝哈哈大笑后,表情中尽是对谢安的不屑和嘲笑。 “你谢子昂虽然有些才智,但到底年少,还是如此天真。我敢和你打赌,不止陛下不会让它公之于众,即使是那些高门大阀也不会让它广泛流传,更别说是记载在史书了,你信也不信?” 确实如此,还真的被封德彝说中了,自己出现在天牢不就是明证吗? 看到谢安的表情,封德彝知道被自己说中了,这是他再一次见到谢安后,第一次在他脸上发现失落的表情,这让封德彝非常兴奋。 他知道自己这次必死无疑,但是在死之前,还有什么比看到自己的仇人失魂落魄更加兴奋的? “怎么,被我说中了吧!自三皇五帝、春秋战国以来,这个天下的本质就是被世家门阀所控制,即使改朝换代,无非也就是换了一批门阀而已,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而那些贱民们,不也在期盼着自己的家中出现一个让家族飞黄腾达的英才吗?然后他们取而代之成为新的门阀。 是不是觉得自己才华横溢、胸中一腔抱负,本以为可以为这个天下和百姓带来一点改变,但是发现其实一切都没有变,很灰心很难以接受?” 封德彝果然是小人,他知道谢安想的是什么,他的话就像一条毒蛇一般,在谢安心里环绕侵蚀。 确实如此,谢安有着后世两千多年后的眼光,哪里可以理解的了愚昧落后的封建朝代。 不过也幸好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他心里自然没有那些家国天下的理想。 笑了一会之后,封德彝发现谢安毫无所动的看着自己,就像看一个小丑一样。 他愤怒的说道:“你为什么不生气,你心里不应该觉得无比的失落吗?” “让你失望了,你说的确实非常有道理,即使几千年后这个本质依然不会改变。不过我为什么要感到失落呢?谢某还没有自大到,要改变整个世界的规则,何况你父子二人做的事,也不算这个规则之内,你别这么自作多情好吗?再说了,你就这么笃定,陛下不会公开你父子做过的事?”谢安好整以暇的说道。 看到谢安嘲笑的表情,深深刺痛了封德彝内心最后的骄傲,他说道:“那你可以尽管试一试,看看是我父子二人身败名裂,还是你被这个世界的规则碾压成齑粉。” “很快你就会知道答案,不陪你聊了,我得去休息一下,这一大早上朝,把人累的够呛!” 说话间,谢安还伸了一个懒腰,好一副惬意的模样,大家同样都是在天牢中,你这么惬意,我却身处破烂不堪的牢房中,谁心里能平衡。 “谢安,你别得意,你不会有好结果的,你这么张狂,到时候会有人为我报仇,你等着!” 对于身后封德彝的狂吠,谢安置之不理,一步三晃的来到了之前的牢房。 谢安回到自己的牢房,躺在床上,没多久就进入梦乡,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不久后,封德彝在天牢里见到了自己的儿子,他们父子自然是抱头痛哭,不过他们是要犯,不能关在一个牢房里,也只能隔着栅栏哭诉着。 刘成和刘雁冰以及几个受害的少女,在大理寺录完口供后,本以为官府会把他们送回家。 但是没有想到被一众衙役带到了一处院子里,虽然没有给他们上枷锁,但是却不准许他们出入,形同坐牢一般。 心思单纯的刘雁冰很是气愤,她摔打着门窗,恶狠狠的骂道:“好个谢安,我还以为他声名显着,对他很是崇拜,没有想到他和那些官员一般,都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岂有此理,再见他,我定要他好看。” 反之刘成倒是颇为冷静,他自小闯荡江湖,早就见多了人性的善与恶。 他倒是觉得这一切似乎不像谢安所为,如果谢安是妹妹说的伪君子,恐怕自己早就死在牢狱中,哪里还能出来? “小冰,你冷静一点,这里面必然有误会,何况我们现在也做不了别的,只能静观其变。” 晚上的饭,麻五亲自给谢安送来,不过他看到躺在床上睡着的谢安,叹了口气,只能把东西放下悄悄的离开了。 谢安来到牢房后,一直这么躺着,这都半日功夫了,麻五以为他这是不满意自己被关入天牢,所以在这里生闷气。 他麻五只是一个牢头,没什么文化,也开导不了谢安,只能把饭热了一遍又一遍,保证谢安起来的时候能吃到热乎乎的饭。 麻五刚刚把门关上,一转身,就看到身后一票侍卫,中间站着的正是高高在上的圣人。 麻五正要跪下问安,被李世民抬手阻止了。 “谢安在里面一切可好?” “回陛下,郎君自从来到天牢后一言不发,只是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已经持续半日了。” 听到麻五的话,李世民意识到谢安这是怎么了,他挥了挥手让他下去,留下侍卫在门外等着自己,独自一人进入了牢房。 李世民看到桌子上还热乎乎的饭,坐在凳子上,看着好似睡着的谢安,瘦弱又单薄的身影,之前心里对他的气,也在这一刻消散的一干二净。 第84章 阴险的儒士 “你如此聪明,难道连这个都想不通?”李世民叹气道。 但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谢安回话,他以为谢安还在和他怄气,虽然自己一个皇帝如此低三下四有点丢人,但是好在这里没有其他人,所以李世民也很能放的开,谁让他欣赏谢安的才华和人品呢! “谢子昂,朕能来看你,已经非常给你面子了,你自己数数,古往今来,有哪一个帝王,对待臣子如朕一般对你,朕敢说一个都没有……” 李世民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说的他自己都差点被自己感动了,像他这么好的帝王,不敢说后无来者,但绝对算是前无古人。 越说越来劲儿的李世民,忽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异响,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不说话,向谢安所在的方向挪了一步,仔细的听了听。 “呼~哼~呼~哼……” 听到谢安的呼噜声,李世民整个脸色都黑了。 合着他自己在这里费劲巴拉说了半天,这小子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他居然睡着了? 越想越生气的李世民,起身抬脚就在谢安屁股上踹了一脚。 睡的正香的谢安,忽然被人打扰了美梦,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他都没转过身体,就开口骂道:“哪个小兔崽子扰人清梦,不想活了吗?” 听到谢安的骂声,李世民的脸色更黑了,谢安一回头,看到黑着脸色的李世民,正瞪着一双杀人的眼睛看着自己。 看到李世民恶狠狠的眼神,谢安忽然计上心头,这个时候故意撩拨他,会不会让他一气之下把自己噶擦了,如果是那样,就太完美了。 于是谢安立马露出一副义正言辞的神色,道:“陛下啊,您九五至尊,怎么能来如此阴暗的地方?身为人君,如此不注意自己的安全和行为,让天下臣民如何看您,此为陛下之错也!” 听到谢安的话,李世民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他没听错吧,这小子刚才居然说他错了? 他骂了朕,现在还说朕错了,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暴怒之下的李世民是什么样的,今天谢安可算是见识到了。 李世民此时也不注意自己的礼仪和言行,抽出自己的腰带,拿在手里,追着谢安抽打着,边打嘴里还骂道:“让你小子骂朕,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人君?” 谢安一介书生,哪里是李世民这个马上皇帝的对手,所以他只能抱头鼠窜。 里面的动静,传到屋外的禁军耳朵里,他们都面面相觑,此时他们心里都无比的佩服里面的谢安。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一面的李世民,估计也只有谢安才有这个待遇,换作其他人,此时估计早就喝过孟婆汤投胎转世了。 打累了以后,李世民坐在凳子上,自顾自的灌了一大口水,谢安看到后,正要说什么,李世民虎目一瞪,道:“你小子再叽叽歪歪,信不信朕让你的屁股开花!” 闻听此言,谢安条件反射的摸着自己的屁股。 死,他不怕,但是他怕疼啊! 看到谢安如小丑一般的模样,噗嗤一声,李世民笑了,也只有这个小子,可以让他又气又笑。 “过来!”李世民只是笑了一下,立马板着脸呵斥道。 “那您要保证不再打臣。”谢安小心翼翼的说道。 “朕是天子,一言九鼎!” “您刚才还这么说呢!” “再不过来,朕抓住你要你好看。” 谢安只能一瘸一拐的来到李世民面前,此时他也不在乎什么君臣之礼,刚才活动那么剧烈,此时早就已经口干舌燥,拿起桌子上唯一的水杯,咣咣咣的就灌了下去,看的李世民眼角直跳,他真的忍不住又想揍他。 “说说吧,今日在宫里你那么做,有何用意,莫非真的只是打抱不平?”冷静下来的李世民言归正传的问道。 “陛下,您掩盖事实,不就是觉得您初登大宝,如此大案不适合发酵吗? 但是有一点您有没有想过,您让封德彝当替罪羊……” “嗯?”李世民一听,立马皱眉道。 “您瞧我这张嘴,就是不会说话。他挑拨皇家关系这么大的事,您觉得突然说出去,会有几人相信?” “朕不需要人相信,只需要有这么一个理由就行!” “但是臣有办法,让世人相信!” “哦,是何办法?” “以此案为突破点,先让人把这个案件的一些细节传出去,让它发酵发酵,等到世人唾弃封德彝父子时,然后再把他挑拨您和隐太子的事添油加醋的爆出去。 这样一来,世人对他们父子的印象坏到了极点,这个时候再说他为了一己之私,为了家族的利益,挑拨皇家的关系,这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而且有了这两件大事的掩盖,到时陛下您做的事会被世人逐渐淡忘,一年半载之内,全天下都会讨论封氏父子,而忘记之前的事。” 李世民眼神奇怪的看着他,过了半晌,谢安发现李世民不说话,于是问道:“陛下,您这么看着臣干什么,莫非觉得臣的计策不灵?” “朕是第一次觉得,天下居然还有你这么阴险的儒士,幸亏此时天下一统,如果你生在隋末乱世,又不知搅动多少风云。” 听到李世民的话,谢安的脸色越来越黑。 自己给他出主意,他倒好,居然在这里编排自己,真是不当人子。 不过谁让自己要借他这把刀让封德彝身败名裂,所以只能忍着。 “你说的很有道理,而且实施起来操作性也很强,但是有一点,那些世家们恐怕不会同意!” “他们会同意的,因为爆出这个事就是他们世家的人。”谢安神秘的笑道。 “哦,你想怎么做?” “陛下莫非忘了那个失去女儿的八品官员,臣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此时已经是吏部五品上的考功郎中,而且他出自荥阳郑氏。一个失去了女儿的父亲,不知道在何处听说了自己的女儿是被封言道折磨至死,就是做出什么事来,想必也在情理之中。” 第85章 游侠 “到时候那些世家即使再不满,但是传出这个事的同样是身为五姓七望之一的荥阳郑氏,臣估计他们也会吃了这个哑巴亏,而且事后他们还会配合陛下,让这个事情发酵的更广,封氏父子名声越差,他们才能越树立自己的口碑和名声。 而且陛下您不想瓦解世家吗?但这个事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办成的,只有通过一件件小事,让世家的名望在天下人心目中越来越低,等到天下人对他们越来越不满的时候,就是陛下动手的好时机,到时裹挟芸芸众生,必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 谢安最后的话,才说到了李世民心坎上。 李世民知道,谢安的办法是阳谋,即使世家们知道了,但是他们也毫无办法,因为这些小事不值得和自己这个皇帝翻脸,但是他们家大业大,又避免不了这些肮脏的小事。 李世民一高兴道:“好,此事全权由爱卿负责,朕只看结果。” “臣遵旨!” “但是臣手里没有可用之人啊?”谢安为难道。 做这种事,那些禁军和千牛卫显然不合适,得需要一些善于玩弄阴谋诡计的人。 李世民掏出一块腰牌,递给谢安,神色诡异的说道:“你拿着这个,去东门附近,找一个名叫通顺客栈的地方,他们会听命于你,爱卿可别让朕失望啊!” 听到李世民的话,谢安脑海里不由得想到: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锦衣卫”? 就在李世民要起身离开时,谢安突然问道:“陛下,那几个受害者在哪里?” “她们这个时候不方便露面,你可以去见一见她们,等你的事办完之后,朕自会放她们出去。” 李世民走后不久,谢安也离开了天牢,不过在走之前,谢安特意去看了封德彝。 “封公,恕某不能在这里陪你了。麻五!” “卑职在!” “近来天牢有些太燥热了,为了封公的身体着想,把一些御寒之物拿出去,还有,不管是谁,没有陛下和某的令牌,都不可见他,如有不听令者,你让他来找某。” “卑职遵命!” “谢安,你休要得意,我看你能猖狂到几时!”封德彝咬牙切齿的骂道。 谢安出了天牢,已经是晚上了,此时的长安城黑压压一片,远远看去,甚是瘆人。 晚上的长安城,自然有巡逻的士兵,不过谢安有李世民给他的腰牌,自然一路是畅通无阻。 谢安来到关押刘成几人的院子时,门口的侍卫立马开口说道:“止步,这里是朝廷重地,无关人等不可靠近。” 谢安亮出自己的腰牌,道:“陛下授权某全权办理此案,里面的人没什么事吧?” 侍卫看了腰牌立马一个军礼,然后说道:“见过上官,她们一切都好,就是吵着要出去。” “嗯,打开门,我要进去见一见她们。” 此时刘雁冰已经睡着了,而刘成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门被推开了,一个侍卫进来后说道:“你们两个出来,有人要见你们。” 被打扰了清梦的刘雁冰,满脸不高兴,嘴里嘀嘀咕咕道:“无缘无故关押我们,现在还不让人睡觉,还有没有天理?” 不过她还是起身跟着侍卫来到隔壁的一个房间。 “上官,人已带到。” “嗯,你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当谢安转过身体的时候,刘雁冰一见是他,立马叫嚷着道:“哦,原来是你,好你个谢安,虽然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但是你也不能如此背信弃义,居然让人关押我们,我们又不是囚犯,莫非你想为封氏父子隐瞒真相,杀我们灭口?” 刘雁冰像一个小辣椒一样,嘴里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谢安面无表情的走到她面前说道:“你知道的太多了,看来更加不能放过你。” “好啊,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世家都是一丘之貉,亏我还那么崇拜你,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刘雁冰委屈的说道。 “小冰,郎君在逗你呢,如果郎君想杀我们,就没有必要来见我们了。”身后的刘成这时说道。 “刘兄,某只是和令妹开个玩笑,没有必要这么快戳破吧?”谢安笑着说道。 此时,就是刘雁冰脑子再不灵光,也知道被谢安戏耍了。 她跺了跺脚,恼羞成怒道:“哥,你真坏,居然和他一起欺骗我。” “那谢某在这里给刘女侠赔个不是了。” 说罢,谢安还真的装模作样的准备给刘雁冰行礼。 “哼,我再也不理你们了!”说罢,刘雁冰跑到门口,背过身不理两人。 看到她如此小女儿作态,谢安和刘成对视一眼都笑了。 “刘兄,谢某此来,就是为了解释此事的原由,故而这么晚打扰二位。”谢安指着这里说道。 “成,洗耳恭听!” “今日某同宋国公去见陛下,一切都和某预料的一样,但是这时,却出了意外?”谢安叹气道。 “哦,莫非是陛下不愿意惩戒封德彝?”刘成疑惑的问道。 “非也,像封德彝父子这样的禽兽,陛下恨不得立刻刮了他。但只是杀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们父子二人? 要把他们做的事公之于众,受万人唾骂,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才能让那些逝者安息! 可惜他出身渤海封氏,同属于山东氏族,像这么丢脸面的事,那些世家岂能让它公之于众,自然是极力的去反对,即使陛下贵为皇帝,有很多事也不是随心所欲的,更何况谢某乎?” 刘成从小到大,都是在江湖这个大染缸里摸爬滚打,自然明白谢安说的意思。 只见他神色严肃道:“郎君,某明白你的意思,有什么能用得上我的,义不容辞!” “刘兄果然是真义士也!”谢安一脸赞叹道。 “刘兄身为游侠,肯定和长安城里的三教九流有联系吧,谢某这里还真的有一桩事,要拜托刘兄帮忙,只是这个事毕竟和刘兄无关,把你卷进来,让谢某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谢安欲言又止,一脸愧疚的说道。 “郎君此言差矣,这件事在我兄妹找上封言道时,我们就和它脱不了关系,如果在这件事上,某可以贡献一点自己的力量,那是某的荣幸!”刘成一脸坚定道。 第86章 我不认识她 谢安听后,深深的给刘成行了一礼,道:“刘兄大义,某代那些死去的人谢谢你了!” 刘成见状,急忙上前扶着谢安,道:“郎君你折煞刘某了!” “时间紧张,那某就不和刘兄客气了,稍后刘兄和某离开,你如此这般……” 刘成附耳过来,谢安在他耳边悄悄的说着。 两人商议之后,就一同出了房间,谢安很认真的对刘雁冰说道:“刘娘子,请你在这里静待几日,不是某刻意关押你,实在是事关重大,等外面的事告一段落,某亲自来向刘娘子道歉。” 刘雁冰想到刚才自己误会谢安的粗鲁,很不好意思道:“郎君切莫这么说,你和哥哥要做大事,我帮不上忙,但是也绝不拖你们后腿,你们放心吧,我会在这里好好的待着,顺便照顾好那几个女娘。” “好,刘娘子果然是深明大义,那我就放心了。”谢安笑着说道。 就在谢安和刘成准备离开时,忽然他发现一个小脑袋在墙角处看着他们,看到谢安注视她,吓得她立马又躲在了墙后。 谢安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准备安慰安慰她。 她们被封言道关在密室里不见天日已经不知有多久了,好不容易被救了出来,现在发现又换了一个地方被关了起来,换作是谁心里都会害怕多想。 走到墙边,谢安发现是一个瘦弱的少女,头发干枯,面黄肌色,身上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显然是被救后,给她们换的衣服。 此时一双像小鹿一般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谢安,眼神里充满了乞求和害怕。 看到谢安过来,她紧张的向里面躲了躲,但是发现后面也是墙,她只能无助的看着谢安。 “你别怕,你还记得我吗?”谢安面带笑容,和善的笑着问道。 少女点点头,但并没有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躲开谢安的眼神,一副不自信的模样,也不说话,这个时候刘雁冰走过来说道:“郎君,她不会说话,从被救后,就一直这样,肯定是被封言道弄成哑巴了。” 说到最后,刘雁冰咬牙切齿的说道。 谢安猜测到她为何在此,肯定是听到了他们的动静,所以好奇之下想来看看,毕竟此时的任何事都关乎到她们的生死。 谢安看到她裸露在外的肌肤,有着一道道狰狞的伤口和疤痕,有的是新伤,有的是旧伤,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生怜悯。 谢安伸过手,少女害怕的想躲,但是躲无可躲,只能闭着眼,颤抖着睫毛,等待着未知的“灾难”。 谢安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非常冰凉,好像没有温度似的。 少女感受到谢安轻柔的动作,同时也感受到了他的善意,于是睁开了眼睛,眼神里露出一丝好奇和不解。 “别怕,现在外面还有坏人,你在这里很安全,给我一点时间,到时候我会亲自来接你出去,我保证!” 说着,谢安自怀里掏出一块玉,上面用篆书写着一个谢字,递给少女,道:“这个你拿着,这是我对你的承诺,到时候我来接你,你再把它还给我!” 这块玉是代表陈郡谢氏的身份,每一个成年后的谢氏子弟,都会有这么一块玉。 正面是小篆的谢字,背面是陈郡谢氏的族徽。 谢安的所作所为,都被刘成兄妹两看在眼里,他们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惊讶。 做完这一切后,谢安正要起身,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声糯糯的声音。 “我…叫…云…娘!” 听到这个声音,谢安回头和蔼的看着她,说道:“好,我记下了,云娘,这是我和你的约定!” 在离开前,谢安和这里的侍卫说道:“从明天开始,给她们送一些药品和有营养的食物,这些钱你拿着,如果被我发现你从中克扣,你自己知道后果。” “卑职不敢!” “嗯,只要她们不离开这里,其他的都不用管,明白吗?” “卑职明白!” 谢安回头看着刘雁冰说道:“刘娘子,她们就交给你了,有任何事,你可以让侍卫来找我。” “嗯,郎君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谢安和刘成离开这里,到了外面的街道,刘成抱拳道:“郎君,你交代的事某必会完成,你放心吧!” “嗯,一切小心,切不可暴露自己,一切以自身安全为主。” 谢安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子时,谢伯看到谢安回来了,府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第二日,日上三竿时,谢安才醒来,他刚刚打开房门,不一会,陈青羽立马端着洗漱用品进来了。 “沅沅,我自己来吧!”谢安可受不了什么事都被人伺候。 陈青羽知道谢安的性格,于是也不再坚持。 她轻言细语道:“昨日天色渐晚,都不见子昂哥哥你回来,我和谢伯非常担心。 谢伯派人出去打听了一圈,也没打听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我们还以为哥哥你出了什么意外,好在没出什么事!” 谢安自然不会把昨日自己又进了天牢的事告诉陈青羽,省的她又是担心唠叨。 “沅沅,放心吧,就是有个案子比较重要,耽误了时间,以后不会了。” 这时,一个新罗婢端来了一碗粥,陈青羽见状过去接过来,打发走了侍女。 自从陈青羽住进来以后,那两个新罗婢就成了她的侍女,也不知是陈青羽真的需要人伺候,还是她不放心谢安身边放这么两个美婢。 在谢安吃饭的时候,陈青羽忽然拿出来一张拜贴,放在桌子上说道:“子昂哥哥,这里有一张拜贴,署名是一位叫薛青黛的娘子,这位娘子是谁啊?” 说完陈青羽瞪着一双纯真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谢安,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之色。 听到这个话,谢安觉得手里的饭都不香了,他转头看着拜帖,上面还残留着一股诱人的香味,似有似无的飘到谢安鼻子里。 此时谢安居然有一种被自己女朋友抓奸的尴尬。 “嗯,我不认识她,估计是哪个仰慕我的女娘,沅沅你不用管她,把这个扔了吧!”谢安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第87章 朕喜欢他 陈青羽看了谢安几眼,忽然笑了,她甜甜的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奴家还以为是子昂哥哥的老相识,既然如此,那奴家就把它扔了。” “嗯,扔的越远越好,以后这一类的东西都扔了,你不用问我的。”谢安义正言辞道。 “子昂哥哥吃好了吗,吃好了就去公干吧,还是大事要紧,别为这些无聊的事费心。” “嗯,那我就走了。” 看着谢安离开的背影,陈青羽嘴角的笑容消失了,她没有和谢安说实话,其实送来这个拜帖的人,正是薛青黛本人,而且陈青羽还和她聊了许久。 谢安独自一人,来到东门,没怎么找就看到了一间名叫通顺的客栈。 谢安深吸一口气,他还真的想见识一下李世民手下的谍报组织,因为在历史上,这个组织只是留下只言片语,昨日,任凭谢安怎么查找,只是找到了它的名字,其他的一慨不知。 “客官,您几位啊,打尖儿还是住店?”一个小二上前满脸堆笑的问道。 “天字第一号,我不要靠窗的客房,因为我不习惯睡觉的时候别人打扰,可有?”谢安说出了接头暗号。 果然,小二一听,眼神一紧,不过立马又恢复原样,他笑着说道:“自然有,客官您随我来,慢着点,这里有台阶。” 上了二楼,小二打开拐角尽头的一间房,说道:“客官,就是这里,您看可满意?” “嗯,满意,给我一壶上好的茶,送到房里来。” “好嘞,您稍等。” 谢安进了房间,打量着这个不大的屋子,正在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门没上锁。” 话音刚落,进来一位留着山羊胡须的中年男人,手里端着一个茶壶,笑着说道:“客官,我是这里的老板,来看看客官还有何吩咐?” 李世民只是和谢安说了接头暗号,其他的什么都没说,只是给了他一块腰牌。 所以谢安直接亮出了腰牌,男人一看到银制的腰牌,立马跪下行礼道:“属下见过使者,不知使者有何吩咐?” “坐,在我面前不用局促。”谢安指着椅子说道。 “属下不敢!” 显然这个组织等级制度森严,不是谢安一句话就可以打消的。 谢安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腰牌说道:“你能和我说一说这个的区分吗?我想它不可能不是只有这一种材质吧?” 男人奇怪的看了谢安一眼,这才说道:“这个分为金、银、铜、铁四个等级,属下只是铁级,组织有严令,银级以上可以任意调动其下的人员,违者家法处置!” 和谢安想的差不多,谢安好奇的问道:“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不清楚这些,而你居然毫无保留的都告诉我,不怕那个家法吗?” “昨日,属下的上级已经通知属下,见到您后一切都听您的吩咐,不管任何事。” 显然李世民已经让人通知过他们了,虽然谢安心里好奇,但他还是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没有再多问。 他知道不管自己问什么,显然这个人会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但正因为如此才让谢安更害怕。 李世民居然把自己手里最隐秘的组织毫无保留的向他展示,可以说是他心胸广阔让自己产生被信任的感激之情,也可以说这是赤裸裸的阳谋,谢安知道的越多,他就越脱离不了李世民的掌控。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谢安接下来什么都没有问,而是开始安排自己的计划,也不管人家能不能完成,他只管布置任务,其他的一概不管。 谢安离开这里后,不消片刻,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传到李世民耳朵里。 李世民笑着说道:“这小子真是谨慎,看来他猜到朕的所想,朕喜欢这种聪明又知进退的人,他越是这样,朕越是要把他收入囊中。” 李世民身边一个冷艳的女人,语气冷冰冰的说道:“陛下,都说他年少多情,是不是安排组织里的美婢到他身边,到时他就逃不出陛下的掌控?” “不,慧通,他和以往的那些人不一样,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可以被美色收买,有些人可以被金钱权利收买,但是谢安不属于这其中任何一种。你不用理会他,朕自有主张,你为朕盯好泾州的李艺,朕真的想知道,他敢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李世民冷笑道。 “是,属下明白!” 第二日,有关封德彝父子案件的一些传闻,已经开始在世家大臣们中间流传,但奇怪的是,坊间居然毫无动静,好像这个事只是在上层流传。 这一天,身居吏部考功郎中的郑元士,刚刚下班从吏部衙门出来,走到门口时,突然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声。 “你听说了吗,长安城里有很多失踪的少女是被封言道所害,这个衣冠禽兽,真应该早点抓到他正法。” “你这算什么消息,我还有更劲爆的,知道郑郎中几年前失踪的女儿吗?” “你是说?” “聪明,我一个同宗的兄长在大理寺当差,据内部消息透露,其中的一具白骨手里握着一块玉佩,经他们家人辨认,那就是郑郎中的女儿。” “哎呀,那个女娘几年前我还见过,长的亭亭玉立,又出自荥阳郑氏,本来可以有一个非常好的归宿,真是可惜了……” 他们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郑元士眼中含着怒火,面无表情的从大门出来了。 “呃,见过郑郎中!” 两人看着脸色不好的郑元士,虽然心里忐忑,但该有的礼仪却不能忘了,谁让郑元士官职比他们大呢? “你们刚才所言,句句为真?” “回郎中的话,确有其事,而且您的家人也去大理寺核对过身份了,不会有错的。” 郑元士一听,也顾不上和两人纠缠,立马拔腿上了马向家里狂奔。 此时的郑府已经是哀声一片,乱哄哄的非常嘈杂。 郑夫人见到夫君回来了,她哭着跑到郑元士面前说道:“老爷,我们的女儿死的好惨啊!” 第88章 如此父亲 郑元士扶着妻子,黑着脸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朕夫人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 “今天一早,就有大理寺的衙役来家里说让我们去认人,妾身想着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再告诉老爷,但是没有想到……” 说着说着,郑夫人又开始哭哭啼啼的。 经过郑夫人断断续续的解释,郑元士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自己那可怜的女儿,居然是被封言道这个畜牲害死的。 说话间,郑元士就要起身向外走去,郑夫人看到后急忙问道:“老爷,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某要去讨个说法,我们的女儿不能不清不楚的白死。” 但是,当郑元士走到自己门口时,突然看到他们郑氏的直系郑仁基来了。 “尚竹,你怎么来了?”郑元士好奇的问道。 “族叔,还请到书房一叙。”郑仁基恭敬的说道。 虽然郑仁基是直系,但是他的辈份和官职都没有郑元士大,表面上自然得对身为长辈的郑元士恭敬一点。 “尚竹,如果没什么急事的话,等我回来再叙,现在我有要事去办。” 说罢,郑元士也顾不上理会郑仁基,就要从他身边绕过去。 不过,被郑仁基伸手拦住了。 “尚竹,你这是干什么?”郑元士皱着眉头不满的问道。 “族叔是不是要去大理寺?”郑仁基问道。 “自然,我的女儿不能白死,即使封德彝父子要被处决,他们也得给我一个交代。”郑元士郑地有声的说道。 “族叔,你不能去,这是族里的意思。”郑仁基平静的说道。 两人僵持了一会,郑元士看到郑仁基态度坚决,只能把他请到书房一叙。 屏退下人后,郑元士问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族叔,封德彝父子做的事自然畜牲不如,他们也应该给您交代。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渤海封氏和我们荥阳郑氏同属于一个阵营,族里长辈的意思是,不能让这个事情发酵出去,不然不光渤海封氏名声扫地,就是我们几大家族也同样会跟着名声受累。” 郑元士听后,义愤填膺道:“这是什么话,难道我的女儿就白死了?你别忘了,封德彝父子这么做,就是在向我们荥阳郑氏宣战,我们为什么还要替他们着想?” 显然郑元士非常激动,他根本听不进去郑仁基的劝说。 “族叔,这不光是我们郑氏的态度,同样也是其他几大世家的态度。” 听到这个答案,郑元士虽然非常气愤,但是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因为他知道,自己一个人,对抗不了几大世家。 看到郑元士情绪有所平复,郑仁基这才说道:“族叔,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但是请你为了家族着想,以大局为重。 族里也知道这个决定非常对不起您,所以事后会对您有所补偿。” 听到郑仁基的话,刚才还有些伤心的郑元士,眼神忽然亮了,不过他并没有着急的追问。 反而一直在和郑仁基强调,这么做自己有多委屈,族里这么决定,会寒了多少族人的心等等。 郑仁基听着他的诉苦,心里对他鄙视极了。 这也是为人父说出来的话,他这么说,不就是想捞取更多的好处吗? 亏自己刚才还觉得他挺可怜的,真是白瞎了那么可爱的女儿,摊上这么一个薄凉的父亲。 不过郑仁基表面上不露分毫,反而一脸悲痛加同情的看着郑元士表演。 说的郑元士嘴角边已经有了白色的唾沫星子,郑仁基拿起桌上的水,递给他后说道:“族叔,您别激动,喝口水冷静一下,我带来了族里的意思。” 郑元士也说的确实累了,顺坡下驴的接过水,喝了一口道:“尚竹你说,我自然是尊重族里的意思,想必族里也不能亏待自己人。” “渤海封氏会拿出千亩良田补偿给您,而且事后我们几个世家会保荐您做吏部侍郎。” 郑元士一听,再也掩饰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自己现在是正五品,而吏部侍郎可是正四品的官员,再进一步就是六部堂官,即使退一步,几年后外放到一个中州都可以做刺史了,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地方大员。 自己一个旁系支脉,能力也一般,如果没有贵人扶持,这辈子估计都不可能跨过去五品这道坎。 在唐朝官员体系中,七品和五品都是一个非常难跨越的阶层,过去了你就是另一个阶层,过不去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郑元士哪里还有不答应的理由,至于再撑一下,多要点条件之类的想法,郑元士想都没有想过,他知道家族不会被他要挟,也不会为了他开这个头。 至于那可怜的女儿,在郑元士心里还真的没有那么重要,那只是女儿又不是儿子,即使是儿子,为了父亲的前程贡献自己,这不是每一个子女应尽的义务吗?这就是郑元士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好,我答应了,你回去告诉他们,我会全力配合的。” 听到郑元士答应了,郑仁基立马起身离开,他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 此时郑仁基心里觉得,同为荥阳郑氏,这个族叔让他恶心。 郑仁基也是有女儿的人,平日里简直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实在理解不了族叔的想法。 郑夫人看到丈夫去而复返,红着眼睛问道:“老爷,您怎么又回来了,您不是去找他们要说法了吗?” 郑元士板着脸呵斥道:“去去去,妇人之见,你懂什么,别哭哭啼啼的了,告诉府里的人,别弄的人尽兼知,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一切从简,给女儿找个风水宝地尽快下葬吧!” “那我们的女儿就这么白死了?”郑夫人非常不解的问道。 “我能怎么办,这是族里的意思,而且其他世家也是这么想的,你想让我和族里对着干,和全天下为敌吗?” 郑元士一副无可奈何,万分悲痛的表情。 郑元士自然不可能告诉妻子实情,他虽然无耻没有下限,但他也是要面子的人,绝不可能让身边人知道自己的本性。 第89章 轮番登场 郑夫人虽然也是出自世家大族,但并不是每一个世家的人都见多识广。目光短浅,没有见识的人也很多。 她一听丈夫这么说,立马吓得不敢说话了,正因为她也是出身世家,才知道这些世家联合起来有多可怕,如果和他们对着干,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虽然郑夫人伤心自己的女儿,但是人毕竟已经死了,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好的老爷,妾身一切都听您的!” 不消几个时辰,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就都传到了谢安耳朵里。 还是那间客栈,还是那个老板,他躬着身子表情恭敬,谢安坐在桌前,听他汇报着刚才发生在郑府的事,谢安的手指敲着桌面,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道:“这个郑郎中可真是给荥阳郑氏长脸,要说他们荥阳郑氏也是几百年的名门望族,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人,也算是涨了见识。” “你们最近暂时按兵不动,不过要对他严密监视,欲先取之,必先予之,既然他是这样的人,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大朝会前,安元寿看到谢安时,惊喜的过来问道:“子昂,你没事了?我还想着看陛下哪天心情好,给你去求求情呢?” 谢安当然不可能告诉他李世民交代的事,不是怕安元寿泄密,毕竟事关几大家族,谢安是怕把他牵扯进来连累他。 “我没事,那天只是陛下在气头上,消了气自然就把我放出来了。”谢安笑着说道。 这时,站在最内圈的萧瑀也看到了谢安,微微点头和谢安算是打了招呼,谢安自然也是点头回礼。 在朝会上,当一系列事结束后,开始进入正题了。 “大理寺卿何在?”李世民问道。 “臣在。” 此时的大理寺卿是出自清河崔氏的崔善。 “封伦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回陛下,受害者已经清理出来,共有47名,皆为未满25岁的女性,这些天大理寺的官员和以往的长安失踪案件一一对比,大部分核对完毕,不过还有13具白骨因为时间太过久远没法核实。 那几名幸存者提供了信息,都指向了封言道,不过臣等还没有对封言道提审,他的父亲毕竟牵扯到另一桩案件,而且又是出自名门贵族,还请陛下明鉴。” 崔善一番话说的那是滴水不漏,一看就是个官场老狐狸。 还没等李世民说话,身为尚书省左仆射的萧瑀已经不满的站出来了,他代表的是江南氏族,于公他看不惯封氏父子所作所为,于私看到他们河北氏族出了败类,岂能让他们这么轻易蒙混过关。 “崔公此言差矣,陛下刚刚继位,长安城就出现这么大的案子,正应该秉公执法,还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这样才能显示出新皇新朝吏治干练,法治严明。 但是崔公刚才所言,好似封言道出身渤海封氏,就可以凌驾于律法之上,这是何道理? 如若如此,天下人会怎么看待朝廷,又会怎么看待陛下!” 崔善毫不慌张道:“萧公,你这是给某乱扣帽子,某什么时候说过封言道可以凌驾于律法之上?” 萧瑀步步紧逼道:“已经人证物证俱全,你为何不提审他?” “哼,某只是觉得他的父亲之前毕竟是朝廷的右仆射、国公,事关朝廷的脸面,在提审他之前,要征求一下陛下的意见。”崔善一甩衣袖道。 “国公又怎么样,难道国公就可以凌驾于国家的律法之上?别说他只是一个国公,就是皇族碰到这种事也不可例外。”萧瑀义正言辞道,俨然一副忠贞爱国、正直无私的人设。 “你……不可理喻,某和你说不清楚,还请陛下明断。” “好了,都别吵了,刚刚萧爱卿说的话非常好,任何人都不能凌驾于律法之上。 不过崔爱卿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此恶劣的事,如果被世人知道,老百姓会怎么看待满朝文武? 其他爱卿可有良策解决这个问题?”李世民环视一周问道。 这个时候一位出自博陵崔氏的中级官员站出来说道:“陛下,臣认为此事不可公开,理由有三。 其一,封言道的父亲封伦,之前贵为右仆射、密国公,如果这件事被大肆宣扬,于朝廷的脸面不利。 其二,陛下初登大宝,正是应该出祥瑞以庆贺,如若这件事流传出去,那么民间就会有颇多的传言于陛下不利。 其三,封伦是因为挑拨皇家的关系被下的狱,如果这件事被外界所知,那么会有一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感觉。 当然,封氏父子犯下这天理难容的罪行,百死不足以抵消罪责,所以臣建议陛下,对他们父子秘密行刑。”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于志宁站出来反驳道:“荒谬,此事正可说明封伦是一个道德败坏、不忠不义之人,两罪并罚,合情合理。 至于他贵为国公还去漠视王法,合该用他以儆效尤,这样那些违法乱纪之人,才会心中惧怕,引以为戒,百姓才会拍手叫好,赞扬朝廷。 至于你说的陛下初登大宝,那更不是问题了,陛下现在是太上皇的嫡长子,太上皇禅让陛下继位顺应天理、合乎民意,莫非你有意见?” 于志宁正是陇西氏族的代表之一,而且他是秦王十八名士之一,可以说是李世民的心腹嫡系。 现在看到河北氏族(包括河东道、河北道、河南道三地的贵族)的把柄,自然要落井下石,只要是他们反对的,他就坚决要同意。 如此一顶大帽子扣在头上,即使他出自博陵崔氏,如若坐实了,也照杀不误。 “你这是栽赃陷害,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封氏父子的事,而不是我。” 于志宁轻飘飘的说道:“好啊,那我们就继续讨论,你如此为封氏父子的名声开脱,莫非是和他父子二人有何关系? 某听说你的族姐就是嫁给了封伦的弟弟,要按这么论的话,你和封伦岂不是亲戚关系?” 第90章 搅局者 这一句话杀伤力十足,吓得这位官员脸都白了,不过他还是强装镇定,道:“你莫要胡说,那只是某的远房族姐,早就出了三服,某和他们平日也没有来往。” 都说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碰到这种事,你只要解释、辩解,那么你就已经输了。 果然,听到他这么说,于志宁笑着说道:“你着急什么,某也只是听说而已!” 听到他的话,这位官员也反应过来了,他脸色苍白的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脸色很不好看的盯着他,说道:“来人,剥去他的官身,乱棍打出去。” 这位官员脸色灰白,他知道自己的政治生涯结束了,但是他没有喊冤,也没有大喊大叫,因为他姓崔,他的姓氏不允许他那么做,他更加不能让人小看他的姓。 不用侍卫押他,他非常自觉的转身出去了,虽然意志有点消沉,但是身形还是那么挺拔。 他的行为非但没有得到李世民的欣赏,反而让李世民更加厌恶。 如果他出身寒门,如此行为恰恰会得到李世民的欣赏,但可惜他不是。 看到他的下场,于志宁心里微微有些得意,自己既反驳了他,又把他拉下马,腾出一个中级官员的职位,可谓一举两得。 这时,李世民问道:“仲谧,所以你是支持公事公办,不刻意遮掩了?” 于志宁答道:“回陛下,臣确实是这个意思,不过这中间有稍许不同。” “哦,卿但说无妨!” “是陛下,封氏父子的所作所为,天理难容,所以不光要明正典刑,还要声势浩大的去做。 到时让那几个幸存者现身说法,再让那些受害者家属声泪俱下的痛诉,当激起民愤时,在当众宣判陛下对他们的惩罚,到时必定响应者甚众,朝廷和陛下的形象不光不会受损,还会无比高大。” 于志宁的话显然说在了诸公的心头,这不可谓不是一个好办法。 至于那几个幸存者和受害者家属愿不愿意,会不会因此被人指指点点,显然不在他们这些大人物的考虑之中。 这时,郑元士一脸悲愤的站出来,指着于志宁说道:“陛下,于侍郎所言实为大谬,臣就是受害者家属,臣的女儿就是被封言道杀害。 按照于侍郎所说,臣已经失去了爱女,还要站出来忍受悲痛再回想一遍痛苦,还要被世人指指点点,这实在有背人伦道德,岂是有德之士所为。” 郑元士此言一出,确实让李世民挺尴尬,自己一个皇帝,总不能逼着大臣做这种事吧,这要是传出去了,好说不好听啊! 所以李世民只能安慰道:“郑爱卿节哀顺变,朕必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郑元士一副感动的都要哭了的神色,说道:“谢陛下!” 于志宁看到自己马上就要胜利了,结果被郑元士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扼杀,他不死心的继续说道:“郑郎中你身为一个父亲,不想看到杀害自己女儿的仇人被万人唾骂、遗臭万年吗?如此才能安慰令爱的在天之灵。” 郑元士一脸悲痛道:“逝者已逝,我相信陛下会为我主持公道。” 郑元士的惺惺作态,让于志宁一拳好像打在棉花上,全然使不上力气。 郑元士这一招以退为进,确实高明,他这是把李世民架在火上烤。 如果李世民让他站出来当众说出封氏父子的恶行,那就是皇上强逼臣下,到时这些世家有的是话攻击李世民。 如果李世民不表态,他们就可以打着这个幌子让这件事情不声不响的结束。 于志宁虽然愤恨,但是现在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反驳对方,他实在没有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候,郑元士这个受害者家属,居然站出来现身说法,还有谁的威力比他更大? 河北世家的官员们,一看己方已经立于不败之地,立马接二连三的有人跳出来,向李世民施加压力。 “请陛下下旨,立即处死封氏父子,还郑郎中一个公道!” 朝堂上最起码有一半的官员站了出来,刚才脸上还有些笑容的李世民,此时脸色铁青,手上的青筋一根根就像蛟龙一样,狰狞可怕。 但是他不能开口说话,答应了他们,岂不是一切都白费功夫了吗? 不答应暂时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李世民的目光扫过其他没有站出来的大臣,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抬头和他对视。 有的是惧怕河北世家的威势,有的是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 看见平时自己的肱骨大臣们,此时一个个像鹌鹑一样低着头,李世民有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声爽朗的声音传来。 “诸公,似乎你们的方向弄错了,现在是封氏父子犯下天怒人怨的案子吗?怎么之前他挑拨皇家的关系没人提了?你们如此逼迫陛下立即处死他们,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隐秘不成?” 谢安站出来毫不畏惧的看着众人说道。 “你休要转移话题,正因为封氏父子犯下的案子不止一个,才更应该立即处死他们。” “就是,你一个五品的文散官,有何资格讨论如此大事!” “谁人不知,之前的案子就是你的功劳,现在提起,莫非你是在向陛下邀功?” 这些世家的官员们,一个个的也不是善茬,攻击起谢安来,那真是五花八门,而且每一个听起来居然都有些道理。 谢安当然不可能被他们说了不还手,于是谢安在大殿内,和这些官员们来了一出舌战群儒。 一时之间,整个大殿内吵的不可开交,犹如菜市场一般。 “啪” “都安静!” “你看看你们,一个个还是天下人仰望的有德之士,像什么样子,犹如泼妇一般,成何体统。” “刚才所有扰乱朝会的人,罚俸一个月,退朝!” 李世民厉声呵斥后,一脸生气的出了大殿。 只留下殿内的一众人,目光不善的盯着谢安,好似要杀了他一般。 谢安毫不在乎的笑着说道:“诸公,别这么看着我,这件事本来可以有一个结果的,诸公非要辱骂谢某,谢某又不能骂不还口,只能回击,现在可好,大家一起受罚了吧!” 第91章 献宝 谢安的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让很多人怒目而视,他们一个个路过谢安时,不是冷哼一声,就是如刀子一般的眼神看着他,要么就是“呸”一声,犹如看到了什么腌臜之物一般。 不过谢安一直都是笑容满面,颇有一种唾面自干的感觉。 房玄龄路过谢安时,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谢子昂也是名传天下的有德之士,没有想到居然是如此无赖,今日发生的事,不需多久,天下人都会知道,到时你谢子昂不说像过街老鼠,唾弃你者必不可少。” 房玄龄是典型河北氏族的代表,他的妻子就是出自范阳卢氏,他的利益已经和河北世家牢牢绑在一起。 “多谢房公提醒,些许名声不要也罢,而且谢某也不在乎,反倒要劳烦房公,一会多劝一劝诸公,别为了这点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哼!” 果然,听到谢安冷嘲热讽的话,房玄龄拂袖而去。 魏征路过谢安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叹了一口气。 其实魏征才是最正宗的河北世家代表,他做过窦建德的谋士,归降大唐后,也是他奔赴河北,四处游说,这才让河北归附大唐,而他也是那时成为李建成的谋士。 他倒是没有对谢安怒目而视,反而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这些日子,谢安的所作所为,颇合魏征的胃口,他对谢安的印象极好,还想着如果有机会,定要把他吸纳到他们这边,现在看来,谢安和他们注定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大殿里陆陆续续走的没人时,萧瑀笑着来到谢安身边,语气亲热,拍着他的肩说道:“子昂,你别怕,他们河北世家的势力不小,但是我们江南世家的影响力也不容小嘘。 以后他们要是敢针对你,老夫为你出头,而且以陛下对你的欣赏,估计到时候也不需要老夫。” 萧瑀出自兰陵萧氏,祖地隶属于河南道,但其实这几百年里,他们和琅琊王氏、陈郡谢氏、孔氏一样,经历过战乱后,已经从他们的祖地迁徙到江南地区,再加上吴地本来就存在的顾、陆、张、朱四大家族,组成了现在的江南世家。 整个大唐,其实就是陇西世家和河北世家的争斗,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江南世家自保有余,只能左右逢源,依附于两者的胜利者。 贞观时期和高宗时期,胜利者是陇西世家,所以出自江南的虞世南就依附在长孙无忌之下。 再之后又是河北世家占了上风,所以他们又转头依附于河北世家。 此时有萧瑀这个元老在,也算是江南世家最高光的时刻了,虽然不能和二者争风,但也不用看二者的脸色。 会稽谢氏就是依附在兰陵萧氏之下,所以萧瑀理所当然的认为,同宗同族的谢安,自然也是他们这一派系的人。 看到自己派系出了一位少年英才,做为带头大哥的萧瑀哪里有不提携的道理。 这里面的道道谢安自然无比通透,虽然他姓谢,但是他对会稽谢氏那些老古董可没多少好感。 不过谢安也没有表露内心的真实想法,而是笑着说道:“多谢萧公,子昂省的。” 萧瑀要的就是谢安一个态度,现在看到他领会了自己的意思,颇有一种自家子侄长大成人的感慨。 摸着胡须,语气中充满了得意,道:“嗯,看今天这个架势,这场仗还要打一段时间,这个事你和茂龄就放手干,出了事老夫给你们出头。” 这一次萧瑀可不是在说客气话,刚才的局面,显然是他们江南世家和陇西世家的利益一致,再加上办案的人员里谢安和安元寿又是分属两个派系,所以两个派系的人,理所应当的暂时结成了盟友,真出了什么事,萧瑀还真的不是说说的。 “谢萧公,您慢走!” 后面谢安和安元寿恭敬的把萧瑀送了出去。 站在殿门口,安元寿感叹道:“真是没有想到,原本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没有想到这么复杂,看来你我最近不会轻松了。” 谢安耸耸肩道:“怕什么,反正咱俩就是马前卒,真有什么事后面的大佬们会出手,天塌了个子高的人顶着,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不和你说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看着谢安离开的背影,等到宫里走的没人时,安元寿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李世民的寝宫。 刚才在大殿内还一副怒气冲冲的李世民,此时悠然自得的喝着茶,看着书,非常惬意。 看到安元寿来了,他还打趣道:“茂龄来了,你小子不去办差,跑到朕这里来干什么,莫非在宫外又惹了什么麻烦?” 在李世民面前,安元寿就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看着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将领,在他的身上李世民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陛下您说笑了,末将又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这不是得了一件宝物吗,前几日被其他事耽误了,直到今日才有闲暇给您送来。 原本末将看您刚才有些生气,特意来献宝,也许能让您高兴一点,没有想到您压根就没有生气啊!”安元寿觍着脸说道。 李世民好奇的问道:“哦,是什么宝物,莫非是什么难得的宝刀宝剑?” 在李世民印象里,安元寿除了刀枪剑戟,就是宝马硬弓,好像其他的都不感兴趣,所以第一反应他就想到了这上面。 “还是您自己看吧,保准您喜欢。” 安元寿神秘兮兮的掏出一个卷轴,在李世民面前徐徐展开。 只是瞟了一眼,李世民就激动的站了起来。 这副字他太熟悉了,这就是他最喜欢的王右军的字。 李世民趴在桌面上,认真仔细的看着,同时嘴里问道:“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安元寿憨憨一笑道:“这不是前几日抄了封德彝的家吗,这副字就是他府里的,末将知道您喜欢,就偷偷的给您留下了,没有登记在册,谁也不知道。” “你安茂龄什么时候有这么细腻的心思,还不如实招来?”李世民开玩笑的笑骂道。 第92章 流言 “原本也没想着瞒您,是子昂让我这么做的,其实末将一开始是准备把它送给子昂的,不过子昂告诉末将,您比他更适合拥有它。” 在李世民面前,安元寿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想法。 听到是谢安的意思,李世民也就不再说话了,而是好好的欣赏这幅字。 不过,这幅字毕竟只有几十个字,总有看完的时候。 李世民重新倚靠在榻上,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和谢子昂相交甚密,知不知道他有什么爱好?” 一个皇帝问一个臣子的爱好,换作是谁都会觉得这是皇帝要重赏这位臣子啊! 安元寿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他强忍着激动,道:“要说子昂的爱好,还真不好说。外界传言他是风流才子,其实末将知道,他并不钟情于女色,古玩典籍好像他的兴趣也不大,宝马名剑这些他更不感兴趣。 对了,那天在封德彝府上,末将看到他对封德彝的府邸好像挺感兴趣的,一个人边逛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听到安元寿的话,李世民若有所思道:“哦,竟有此事?” “千真万确!” “好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这件礼物朕很喜欢,你小子有心了,刚才的话出去后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包括谢安,明白吗?” “末将明白。” 安元寿心满意足的出了宫,李世民什么都没有奖赏他,才让安元寿最开心。 如果刚才李世民直接赏他钱财或者是官职,那么这个情义不就了结了吗? 不对你奖赏,说明皇帝把你当自己人,还有什么奖赏比是皇帝心腹更加值得的吗? 大朝会不是每天都进行,这一次李世民主动询问,没有做一个了结,那么下一次就得河北世家们自己找机会了。 你总不能在每天的高层会议上,不分场合的说这个事吧,干什么都需要在一定规则内进行,即使河北世家势大,也得遵循。 即使其他人都着急,但是有一个人最不着急,那就是郑元士。 他才不管那么多,只要自己配合了,那么家族承诺他的东西就会兑现,至于达没达到目的,那就不是他的事了。 今天在朝会上,郑元士觉得自己已经配合的非常好了,甚至可以说超过了他们的预期。 所以每日郑元士在家里都是悠闲惬意,丝毫不像刚刚得知女儿死讯的样子。 这一日,在游侠们经常聚集的酒楼里,三个人正在吃酒,一个已经喝醉的游侠,醉眼惺忪的看着同伴,一脸神秘的说道:“你们刚才说的算什么秘密,我和你们说一个,你们肯定没有听说过。” 这些游侠就和现代的街溜子加外出打工的劳务工作者一样,他们大部分都不在自己的家乡,有的是因为在家乡犯了事所以跑了出来,有的是因为在家乡活不下去了,所以出来碰碰运气,有的是因为不甘平静的生活,所以出来闯荡。 他们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胆子大,漠视律法,嘴边挂着讲义气,其实只讲利益的一群人。 常年飘荡在外,让他们的心灵无比的空虚,所以一个只有他们知道,别人不知道的小道消息,会让他们有着莫大的成就感和虚荣心。 “什么事啊,这么神秘,赶快说说。”同伴催促道。 都是一群喝多了的男人,这个时候说一些违禁的话题,会让他们更加兴奋。 “知道密国公吗?”男人神神秘秘的问道。 “自然知道。” “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他被下了天牢,早就在长安城传遍了,听说他的府邸都被抄了,你这消息落后了。”同伴一脸不屑的说道。 男人一听急了,这个时候任何人的否定,会让他有一种自尊心受挫的感觉。 “那你知道他是犯了什么事吗?这个你们肯定不知道吧?” 同伴一听,不确定的说道:“这个还真的不知道,有些都是小道消息,听说好像牵扯到了陛下,听说他是在朝会上触怒了陛下,反正说什么的都有。莫非你知道?” 男人看到他们被自己的话吸引了,立马得意的笑着说道:“那是自然。” “快说说。” “几年前很多少女失踪案还有没有印象?” “当然有了,哥几个可是常年在长安活动的,这里发生什么事,能逃得过哥几个的眼睛?” “这些少女就是被密国公家的少郎君杀害的,而且听说手段极其残忍,好像在他的府邸里清理出几十具尸体。” 同伴一听,一脸不相信道:“你说的也太邪乎了,听着就像说书的一样。” “哎,你们还别不信,如果我说的有假,让我不得好死。知道住在东市的郑元士吗,他的女儿就是其中之一,最近他们家就在办白事,你们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此时,另一个同伴说道:“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办的很仓促很简陋,之前我还以为是他们家里哪一个小妾死了。” “不能够吧,郑元士怎么也是出自荥阳郑氏,他的女儿被害,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说,而且还办的这么低调,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这是事实。” “嗨,咱们操这个心干什么,喝酒喝酒!” 不过他们没有注意到,隔壁的几个食客听了他们的话,也在交头接耳。 古代本来就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贵族还能寻欢作乐,底层百姓每天除了劳作吃饭睡觉,还真的没有什么事做。 所以他们每天最愉快的娱乐活动,就是吹牛八卦,不是东家长,就是西家短,要么就是哪里发生什么大事了,或者是哪个名人的绯闻…… 总之一切都可以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现在听说了这么劲爆的消息,哪里还能不感兴趣。 就是回去和邻居吹牛都是一种乐趣。 一传十,十传百,没用三天,整个长安底层的人,不管是住在西市还是住在东市,又或者是住在郊外,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而且越传越离谱。 传到后面已经成了封氏父子喜欢吃稚嫩无比少女的肉,所以他们经常抓一些少女,来满足他们的口腹之欲。 第93章 我家姑娘有请! 更有甚者,说那些上层的贵族,像这一类的喜好数不胜数,还有人喜欢刚刚出生的婴儿。 如果只是哪一个底层百姓被权贵欺压,以致家破人亡,那么大家只会当作一个笑话来听,而不会去同情这个受害者。 现在传言是那些贵族专门吃他们底层的孩子,哪一个百姓不害怕,所以每一户人家,都嘱咐家人,最近没什么事不要出去乱跑,即使是成年人们,出去办事也是行色匆匆。 一时间长安城里风声鹤唳,颇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这个情况第一时间谢安就得知了,一开始的传闻确实是他让人放出去的,但是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好像背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波助澜。 “看来我们是被人利用了,做了他们的一把刀,查清楚对方是谁了吗?” “对方隐藏的非常好,而且做的非常隐秘,再加上我们查的时候已经晚了,所以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暂时先不用管他们,总有一天他们会露出破绽的。现在要斩断所有关于我们的线索,不能让那些世家知道这一切背后是我们在推波助澜,明白吗?” “是,属下明白。” 河北世家的人,第一时间同样知道了这个传闻,他们在商量对策的同时,也在调查着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一群河北世家的直系坐在一起开着会。 “砰” 一只茶盏被摔了一个粉碎。 “要我说,肯定是陇西世家干的,现在他们肯定非常得意。” “现在传闻对他们同样不利,如果是他们干的,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难道是江南道的人干的,反正他们的核心又不在长安,让我们两败俱伤?” “也不像,他们的领头人萧瑀现在同样不好受,而且以萧瑀的为人,这种事他也干不出来。” “莫非是……”说话这个人向上指了指。 其他人看到后,都是一脸肃穆,如果真是这样,才是最坏的结果。 这说明新皇登基,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对他们动手,这个就是试探。 李世民登基时,出力最大的就是陇西世家,反而河北世家没怎么出力,因为那时他们和李建成的关系最好,觉得他才是以后继承大统的人,但是谁能想到,李世民居然敢悍然发动政变,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还是有明白人,他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我觉得不太现实,当今陛下可不是隋炀帝,如果他要对付我们,也一定会在坐稳了皇位后动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匆匆忙忙,这不是他的性格。” “那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这背后还有其他势力在兴风作浪,我们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现如今长安城人心思动,倒是对那些有异心的人最为有利。” “难道是隐太子余党?” “我们在这里乱猜也没用,现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查出消息是从哪里泄露出去的。” “等一等吧,想必快要有结果了!” 一时之间长安城里,有很多人都是被突然带走的,有的人没多久一身是伤的被送了回来,有的人却再也没有回来。 这一天,谢安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被一个陌生人拦截。 来人突然挡在谢安面前,非常有礼貌的说道:“谢郎君,我家姑娘有请。” 谢安皱眉问道:“你家姑娘是谁?” “郎君去了就知道了。” 一个陌生人拦住你,让你去见他的主人,而他又不说他的主人是谁,换作任何人估计都不会去的,谢安也不例外。 “抱歉,谢某今日有事,只能改日再去见你家姑娘了。” 谢安绕过他正要离开,这时听到背后说道:“陈娘子已经过去了。” 谢安停住脚步,回头凝视着他,这个下人还是一副恭敬有加的模样。 思考片刻,谢安说道:“前面带路!” 既然他敢光天化日之下来找自己,谢安相信他暂时没有恶意,何况陈青羽在对方手里,谢安不得不去。 上了马车,经过一番颠簸后,马车停在了郊外一处风景优美的河边。 河边有一处木制的凉亭,此时正有两个少女说说笑笑,即使隔着很远,也能听到她们若隐若现银铃般的笑声。 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穿着红色衣裙的少女,回过头笑着说道:“谢郎君来了,奴家想要见你一面还真的不容易呢!” 谢安面无表情的走到她面前,看到她们只是郊游踏青的布置,而且陈青羽好像也没有什么事,心里立马松了一口气。 “薛娘子,劳烦你下次要见谢某,别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好吗?” 没错,眼前之人就是许久不见的薛青黛。 薛青黛听到谢安这么说,立马眼神黯淡,仿佛要哭出来似的。 “奴家今日有暇,这才邀请青羽妹妹外出踏青,想着许久未见谢郎君了,才出此下策,以后定然不会了。” 这时,陈青羽起身说道:“子昂哥哥你来了,你别错怪薛姐姐,他没把我怎么样,我们几次相见,也是一见如故,是我拜托她派人叫你来的。 这段时间,我看到子昂哥哥你每日早出晚归,忙于公事,想着让你放松一下,这都是我的错。” 这个时候,谢安才注意到她们互相之间的称呼,诧异道:“你们…认识?” “是啊,薛姐姐还帮过我呢!”陈青羽说道。 虽然谢安心里好奇,但并没有继续问下去,而且他看出来,好像陈青羽在刻意为薛青黛说话,这就很不正常。 所以谢安听后爽朗一笑道:“原来如此,那倒是我错怪薛娘子了,那某向你赔不是了。” “哎呀,谢郎君切莫如此,这是要折煞奴家。” 三人话说开以后,就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边吃边聊。 “薛娘子平日高朋满座,今日怎么会有闲暇出来踏青?” 薛青黛闻言脸上露出愁眉不展的神色道:“哎,哪里还有什么高朋满座啊,这几日长安城乱哄哄的,人心惶惶,奴家那里的生意也是一落千丈,这才闲来无事出来散散心。” 第94章 道姑 “薛娘子也听说了?” “是啊,真是没有想到,平日一表人才的封言道居然是这样的人。 对了,谢郎君,你也是出身世家,朝廷的要员,那些大老爷们真的有那些爱好吗?”薛青黛露出探究的神色。 “薛娘子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你平日也经常和他们接触,他们有什么爱好,你会不知?”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个世道,道貌岸然的人太多了。” 说着她的目光看向了谢安,好像意有所指似的。 “薛娘子莫非是在说某?” “哪有,谢郎君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奴家知道您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之人。 不过这个世道,最是容不下您这样的人,所以最近薛郎君您要小心,小心一些宵小之辈动了坏心思!”薛青黛千娇百媚的说道。 她的话里好像意有所指,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即使以谢安的聪明才智,一时之间都有点想不通。 谢安眼神闪烁的问道:“薛娘子,你的意思是?” “奴家没什么意思啊,就是单纯的关心关心您!”薛青黛眨巴着大眼睛,非常无辜的说道。 眼见问不出什么,所以谢安又和她闲聊了几句就告辞离开了。 回去坐的还是那个马车,赶车的人还是那个下人。 在马车里,陈青羽欲言又止,不过每次她按耐不住想要说话的时候,就被谢安用眼神阻止了,示意她车外有人。 到了家后,看着马车离开,陈青羽这才说道:“子昂哥哥,你以后要离那个薛青黛远一点,她很不简单。” “哦,何以见得?” “她身边的侍女会武艺,身手很好,本来我只是想要和她私下里接触接触,没有想到她直接让侍女扣押住了我。” “她和你说了什么吗?”谢安问道。 “那倒是没有,就是问了问我们之间的事,又问了问你以前是什么样的。” “我明白了,我会注意的,沅沅,这里是长安城,非常复杂,以后你私下里别和陌生人接触,明白吗?” “哦,我明白了。”陈青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说道。 等到陈青羽进了府后,谢安看着刚才马车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道:“你到底是谁?” 这一次再见薛青黛,和谢安之前认识的薛青黛俨然是两个人。 如果说之前那个薛青黛像一个风尘女子的话,今天这个薛青黛就好像一个浑身充满了迷雾,让人看不清楚的世家小姐。 而且刚才她和谢安说的话,看似前言不搭后语,但是又好像意有所指,只是谢安猜不到是什么意思? 谢安和陈青羽离开后,一个侍女和薛青黛说道:“娘子,您为何像变了一个似的,这会让谢安看出什么的?” 薛青黛一边泡着茶,动作轻柔的像在作画似的。 “最好的猎人往往都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你说现在谢安对我是不是非常好奇,渴望了解我?” “肯定的,您对他的态度前后变化太大,他肯定会有疑惑,再加上那个陈青羽会对他说什么,他肯定现在非常想要知道娘子到底是谁?” “那就是了,不过这只是抛下一个诱饵,不需多久,他会亲自跑来找我的,那时他就是笼中鸟网中鱼,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薛青黛脸上非常自信的说道。 不出三天,河北世家们就调查清楚了,原来最先传出这个消息的人,居然是郑元士府上的下人。 只是当他们去抓这个下人时,他早就已经逃之夭夭,现如今恐怕都出了长安城。 找不到下人,郑元士这个主人自然就背了黑锅,他被叫来,狠狠的被责骂了一顿,郑元士心里虽然有气,但是人家的好处还没到手,只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外受了气,回到家郑元士自然得大发雷霆,砸东西、摔桌子,看谁都不顺眼。 这时,郑夫人劝说道:“老爷,您说他们会不会是在故意栽赃陷害,刚才已经查过了,那个下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么隐秘的事,他又怎么会出去乱说呢?” 郑元士显然还在气头上,他怒气冲冲的呵斥道:“你怎么知道他没有乱说,不然他为什么要跑?” “这又不代表他真的跑了,也许是被人藏起来了,或者是已经被人杀害了也说不定。” 这个时候的郑夫人眼神中充满了智慧,好像可以洞悉一切。 听到夫人的话,郑元士突然冷静下来了。 “对啊,找不到他,就一定是跑了吗?”郑元士自言自语道。 “老爷,现在长安城人心惶惶,显然已经超出了那些世家的预估,您说为了平息这次谣言,他们不会让咱们当替罪羊吧?” 郑夫人的一句话,让郑元士心里瞬间打了一个冷颤。 换位思考,他如果处在哪个位置上,绝对会这么做的,因为这是成本最小的方法。 被郑夫人说的慌了神,郑元士已经心慌意乱,这个时候他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殷切期盼的看着夫人问道:“夫人,莫非你有办法?” 郑夫人摇了摇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会有办法。” 郑元士显然不信,“但是你今日的分析,充满了睿智,平日你可不是这样的。” 听到夫君的话,郑夫人犹豫良久,这才说道:“老爷,我也不瞒你,最近我找一个道姑算了算命,这都是她告诉我的。” 郑元士一听,立马暴跳如雷道:“好啊,我早就和你说了,这些事让你别告诉任何人,你居然敢告诉外人,今天我打死你…” 说着就要拿起趁手的家伙打郑夫人,郑夫人一看,立马躲在一旁道:“老爷,你冤枉我了,你嘱咐的话,妾身哪里敢出去随意乱说,这都是那个道姑算出来的。” 郑元士半信半疑道:“你没说谎?” “老爷,都什么时候了,我哪敢骗你。”郑夫人着急解释道。 “竟有如此人物,莫非是如袁天罡一般的神人?”郑元士半信半疑道。 此时的袁天罡已经名满天下,是有名的相士,凡是他相过面的人,无有不准,很是受到世人推崇。 第95章 私会 看到郑元士不信,于是郑夫人说道:“老爷若是不信,一见她便知真假。” “如此,老夫倒要见上一见,看看她真有如此大的本事,还是故弄玄虚?” 与此同时,谢安也被李世民传入宫中。 一见他的面,李世民脸色黑如锅底一般,没好气的说道:“这就是你的办法?弄的长安城现在人心惶惶,鸡犬不宁?” 来之前,谢安早就已经想好了措辞。 “陛下,臣承认事情确实和臣预料的有些不一样,但是还在可控之内。” “废话,如果不在可控之内,你现在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朕面前?” 对于李世民的满腹怨言,谢安是理解的,换位思考,如果他处在李世民的位置上,没准已经按耐不住杀了这个出主意的人。 这时,一旁的长孙皇后劝慰道:“陛下,子昂的初心也是为陛下分忧。子昂,你还不快点想个办法,让陛下安心!” 长孙皇后为何能位列古代四大贤后之一,就是因为每次在李世民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她会站出来劝慰李世民,因此得救免于处罚的大臣不在少数。 所以,即使后世对于长孙无忌这个权臣评价褒贬不一,但是对他的妹妹,却很少有坏话留下。 “陛下,娘娘,虽然事前没有预料到,但是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一个看清楚各方势力态度的好机会。 现如今不就有一个隐藏的势力露出破绽吗?虽然没有抓住它的把柄,但是臣相信,它会出手一次,就会出手第二次,总有一天可以把它挖出来的。” 听到谢安的话,李世民皱着眉头说道:“倒也有些道理,这些乱臣贼子,打的理由光勉堂皇,还不是为了一己之私。” 听到他的话,谢安嘴角抽了抽。 “好像天下最大的乱臣贼子就是您吧?” 当然了这个话,谢安是万万不敢说的,不然惹毛了李世民,当场把自己剁了,那才冤呢! 李世民虽然没有看到,但是一旁的长孙皇后却注意到了,她目光灼灼的看着谢安。 谢安感受到一股注视感,抬头一看,看到长孙皇后盯着自己,就知道她肯定注意到刚才自己的小动作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谢安立马说道:“陛下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臣就先告退了,那件事很快就会有结果,请陛下宽限几日。” “嗯,爱卿辛苦了,事成之后,朕重重有赏。”李世民趁机给谢安画着大饼。 谢安从大殿出来后,暗自松了一口气,李二这两口子没一个省油的灯,一时不察就要落入他们的陷阱中。 就在谢安快要走到宫门口时,等待许久的小环看到他后,急忙跑过来说道:“郎君,你可来了,奴婢都等了你许久,你再不来,奴婢就只能无功而返了。” 谢安以为是李云舒出了什么事,于是着急的问道:“你等我干什么,莫非是你家公主出了什么事?” “公主没事,她就是好些日子没有见你了,有些想念你,听说你进宫了,所以让奴婢在这里等着你。” 经历过南北朝时期的民族融合,此时的女子没有那么多的封建礼仪大防,别说表达自己的爱意,就是抛头露面出来做官的也不在少数。 谢安想了想,也确实有些日子没有见到李云舒了,虽然他们并没有私定终身,但最起码也是互有好感,被小环这么一说,谢安自己也有些想见一见她了。 “她在哪里,速带我去!” “公主在那边的花园里,你和我来。” 有些小环的带领,一路虽然碰到几次守卫,但也是畅通无阻。 来到一处园林花园里,远远的谢安就看到一个宫装少女,此时正坐在水池边上凉亭里,一手托着香腮,看着水面不知在想什么。 小环示意谢安自己过去,她去那面给他们望风。 虽然唐朝的宫廷规矩没有明清那么大,但怎么说这里也是皇家园林,一个公主和一个臣子私下密会,被人碰到了总不是好事。 “见过襄城公主!” 谢安走到李云舒身后,忽然出声说道。 “啊,你来了!” 反应过来的李云舒有些慌乱,在看到谢安向她行礼,她本来有些欢喜的神情,立马变得黯淡。 李云舒咬着嘴唇,说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何必这么见外。” “君臣之礼不可废,以前不知道您是公主殿下,现在知道了当然不能不行礼。”谢安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李云舒一滴一滴的掉下了眼泪。 “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你要和我划清界限了吗?” 此时的李云舒瞪着一双大眼睛,眼眶含泪的看着谢安,真的是让人怜惜。 谢安左右看了看没人,于是收起了板着的脸,嬉皮笑脸的说道:“这不是怕被人看到说我没规矩嘛,既然你也不喜欢这些,那么以后我们私底下见面,我就不向你行礼了?” 谢安才不愿意向她行礼,自己一个大男人,向一个女子行礼,成什么样子。 刚才也是故意为之,看一看李云舒的反应,她要是坦然接受,那么以后见面谢安就会像刚才那样,不过也会逐渐的和她疏远。 不过显然,李云舒并不在乎这些礼仪,也有可能在谢安面前,她压根就没有觉得自己的公主身份有什么了不起的。 李云舒也是冰雪聪明之人,看到他变脸如此之快,岂能不知他所想。 抹了抹眼泪,没好气的说道:“你还在乎别人的看法,你连我阿耶都不怕,会怕这些?” 谢安笑了笑,转移话题道:“许久不见,你瘦了!” 谢安一句关心的话,立马让红霞飞上李云舒的脸庞,不过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欢喜。 “你也瘦了,听说你最近公务繁忙,阿耶给你安排的事,多生变故,想必让你很辛劳吧!” 说话间,李云舒打开桌子放着的盒子,说道:“这有一盒糕点,是我亲手做的,一会你带回去品尝,平日也要多注意身体。” 谢安看到盒子里摆放着几个精致的糕点,别说是在这个时代,就是放在后世,也是相当精美,一看做的人就是用了心的。 第96章 小不点 当着李云舒的面,谢安直接拿起一个,咬了一口,道:“真好吃,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还有什么比情郎夸赞的话更让李云舒欣喜的。 “你喜欢就好,过些日子我再给你做一些,让小环给你送去。” “对了,自从上次一别,怎么不见你出宫了,难道是被陛下发现了?” 听到谢安的话,李云舒的眼神中凄楚一闪而逝,不过她掩饰的很好,但还是被眼尖的谢安发现了。 “莫非被我猜中了?是不是有人为此惩罚了你,难道是皇后娘娘?”谢安皱眉问道。 李云舒急忙说道:“你别胡乱猜测,阿娘她人很好,也一直很照顾我,反正你别问了,没人欺负我。” “你明明就是有事,为何不告诉我,难道你觉得我是一个冲动鲁莽的人?” 谢安上前一步,激动的拉着李云舒的手腕说道。 这时,宽大的衣袖顺着李云舒的手腕滑落,一片片青紫色出现在谢安眼前。 对于医道略有了解的谢安,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被人拧的。 李云舒唐唐一个长公主,即使身份再低微,再不受待见,也不是任何人敢欺负她的,而且还是如此毒辣的手段,所以第一反应,谢安就觉得这个人必定身份高贵。 既然不是长孙皇后,那么在李世民的后宫中,还有谁的身份最高贵呢? 杨妃?又或者是韦贵妃?还是阴妃?燕妃? 一瞬间,李世民后宫中所有得宠女人的名字一一出现在谢安脑海里,对照着她们的风评和家族势力,谢安马上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是不是阴妃?”谢安沉声道。 惊讶之色在李云舒的眼神中一闪而逝,不过还是被谢安捕捉到了。 “果然是她?你得罪了她?还是她故意找你的麻烦?”谢安追问道。 李云舒只是一个劲儿的摇着头,说道:“你别问了,这是皇家之事,和你无关。” 李云舒是怕谢安受到牵连,别看现在谢安很受李世民看中,但那只是一时的,毕竟他的根基太浅,相比于武威的阴氏,还是小巫见大巫。 谢安冷笑道:“你也太小瞧我了,如果是其他人,我还没有信心,但如果是她的话,就不在话下。” 李云舒急忙抓着谢安的手说道:“你可别胡来,她毕竟是位于四妃之一的德妃,是阿耶宠爱的女人,你暂时是斗不过她的。” “放心,我又没说现在就对她动手,不过我得先给你找个靠山,让她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你。” 在这个深宫大院,人情冷暖已是人之常情,也只有谢安会真心实意的关心和爱护她,一时间让李云舒感动不已。 此时她还抓着谢安的手,目光含情脉脉的看着谢安,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估计此时的李云舒已经投怀送抱了。 “大胆,哪里来的狂徒,竟敢调戏皇女!” 忽然,一声稚气十足的童音传过来,吓了李云舒一跳。 对于这个坏事者,谢安恼怒不已,他回头一看,发现不远处正有三个小不点。 一个怒目而视的小男孩看着他,显然刚才出言之人就是他。 一个带着好奇之色,身形微胖的小男孩跟在他身后。 一个更小一点的小女孩眨着天真的大眼睛,打量着谢安和李云舒。 “哪来的小屁孩,再敢捣乱,小心我打你们屁股。”谢安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说道。 此言一出,那个微胖的男孩和小女孩都害怕的躲在那个大一点的男孩身后,眼神怯怯的看着他。 大一点的男孩,丝毫不怕谢安的威胁,他指着谢安呵斥道:“果然是狂徒,还敢出言不逊,见到皇子皇女为何不下跪?” 李云舒责怪的拉了谢安一下,把他挡在身后,温言细语道:“承乾,青雀,丽质,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显然李云舒是想转移话题,果然,几个小孩一听,赶紧向李云舒行礼,道:“见过皇姐!” 虽然他们是嫡子嫡女,而李云舒只是庶出,但是显然长孙皇后的教育很成功,几个孩子都很有礼貌,即使李云舒的身份没有他们高,但是他们也向李云舒行礼问好。 李云舒身后的谢安听到她的话,这才意识到这几个小不点就是后世鼎鼎有名的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长乐公主李丽质。 此时几个小不点,因为同是长孙皇后所生,关系还很不错,他们没有被分封,也就不会有实质的利益冲突。 “皇姐,你是在和他谈情吗?”李丽质天真无邪的问道。 此时的李丽质只有五岁,十足一个萝莉,天真无邪的眼睛,看上去特别惹人喜欢。 李丽质的一句话就把李云舒问的脸红不已。 “当然没有,他是名满长安的谢子昂,我是有不懂的诗词向他请教,对,就是这样!” 越说李云舒自己都越来越肯定,仿佛就是如此。 李泰一听眼前之人就是他一直仰慕的学士谢安,立马像一个小迷弟一样,眼神中仿佛都充满了小星星一般。 “你真是谢安?” “自然,如假包换!” “真的是你啊!你长的好好看,还那么有才,我太崇拜你了!”李泰冲出来一脸激动的说道。 从小就喜好文学的李泰,对于此时名动天下的谢安,自然是崇拜不已,尤其是知道他敢顶撞自己的阿耶,现在还能活蹦乱跳,李泰就对他更加崇拜了。 因为在李泰小小的内心里,整个天下他最惧怕的就是阿耶,而现在谢安居然不怕他的阿耶,他岂能不崇拜? 李承乾一把拉住激动不已的李泰,表情嫌弃道:“你怎么这么没有出息,不就是一个学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着李承乾还一脸不服气的看着谢安,就像叛逆期的小孩,看到比自己更引人注目的存在,心生嫉妒。 李承乾昂着头,一脸高傲道:“喂,你见到我们为何不向我们行礼,这是大不敬,你可知罪?” 看着像个小大人一般的李承乾,谢安就想戏耍他一顿。 “臣也想向两位郡王和郡主行礼,但是皇后娘娘的昭命不得不听啊!”谢安为难的说道。 第97章 送礼要送对 果然,李承乾一听皱着眉头问道:“阿娘?她对你有何昭命?” 谢安正色道:“皇后娘娘说:以后让臣见到几位郡王和郡主不必行礼,说你们正在学习礼仪和知识,这个时候不能让你们觉得处处比别人高人一等,这对你们以后的成长不利。” 李泰蠢萌蠢萌的说道:“大哥,他说的好有道理,这确实像阿娘说的话。” 虽然李承乾也觉得谢安不像撒谎,但是看到弟弟在外人面前居然不和自己站在一起,没好气的在他头上打了一下。 李泰委屈道:“大哥,你为何要打我?” “就你话多,罚你晚上不许吃饭。” 听到李承乾这么说,李泰委屈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他此时也只是一个6岁大的孩子,一听到自己最喜欢的美食不能吃了,没有当场哭出来,那还是摄于李承乾的淫威之下。 “几位郡王郡主,这个时候出来游玩,恐怕是偷跑出来的吧?”谢安眼神不善的看着几个小不点说道。 “刚才臣还见过皇后娘娘和陛下,估计此时应该要回去了吧!”谢安接着幽幽的说道。 一听谢安的话,李承乾此时也顾不上和谢安一分高下,立马拉着弟弟妹妹,头也不回的跑了。 “你看你,把他们吓得!” 全程目睹了谢安的操作,李云舒责怪的说道。 “哼,几个小屁孩还想让我行礼,那我还能饶了他们。”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回去吧,不然一会又要来人,看到了就不好了。” 被几个小不点一打饶,此时李云舒也没有了刚才的冲动,她也怕被人看到,所以催促着谢安赶紧离开。 “嗯,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我稍后就去找皇后娘娘,想必她会答应的。” 李云舒乖巧的说道:“嗯,你也别太执着,别为了我的事,触怒阿娘。” 不消片刻,谢安回家取了一件东西,就去而复返,来到后宫求见长孙无垢。 长孙无垢听侍女禀报,思索片刻后问道:“哦,他是一个人吗?” “是,只有一人,不过手里拿着一个包裹很严的东西,老样子颇为珍贵。” “他一个外臣,来见本宫莫非是来送礼的?何时他谢子昂也是这种人了?”长孙无垢自言自语道。 “你去带他进来!” 不一会,谢安跟着侍女就进来了,此时长孙无垢正在宫中,检查三小只的学习进度。 “臣,谢安,拜见皇后娘娘,两位郡王、郡主!” “免礼,子昂不是刚刚才见过本宫吗?不知为何去而复返?” 长孙无垢合上书籍,让三小只站立一旁,问道。 “臣近日闲暇之余偶作涂鸦之作,颇为自得,但其中的卑词俚语让臣甚是烦闷,久看而不得精要。 臣遍观长安,诸多文人学士,竟无一人可入臣之眼。 听闻娘娘未出阁前聪慧好学、才思敏捷,颇具才女之名。所以今日特厚颜求见,请娘娘御览,有不当之处以斧正!” 听到谢安的话,长孙无垢一时都有些愣住了,这还是第一个人对她说如此的话。 长孙无垢虽然贵为皇后,嫁给李世民很多年了,但其实今年也才二十有五,放在后世正是活泼灿烂的年纪。 而且她有一个爱好,就是特别喜欢看古籍学习知识,虽然唐朝不禁止女子学习,但终究是男尊女卑的社会制度,她纵然是学习,也只是自娱自乐,毫无用武之地。 但是,今日居然有一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学士,居然请她指点指点文章,这让一直骨子里以才女自谦的长孙无垢,岂能不激动,不得意? 不过,长孙无垢的涵养功夫显然很到家,她的心里虽然很自得,但是表面上一副云淡风轻之色。 “呵呵呵,没有想到你谢子昂拍起马屁来,也是如此与众不同,不过你的好意本宫心领了,但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本宫自认为才疏学浅,而你谢子昂也是名动天下的才子,如若让天下人知道,你以才学媚上,岂不污了你的名声,你还是请回吧!” 长孙无垢也是诚心实意的为谢安着想,今日如果自己收下谢安的东西,也许明日长安城的学士们就都知道了。 这些士子都是眼光自视甚高之辈,如若知道了谢安今日的举动,必然会耻于与他为伍,这不是害了谢安吗? 长孙无垢的意思,谢安自然也懂,他真心实意的躬身一拜后,说道:“多谢娘娘为臣着想,些许微名不足道哉!但是臣的这一着作却非娘娘不看不行,因为它只有同样身为女儿家的娘娘才能读懂,余者只能是囫囵吞枣,不得其中真义。” 谢安越是这么说,长孙无垢越是好奇,什么书还只能女性才能读懂,要不是矜持礼仪,此时长孙无垢已经恨不得拿来一观了。 “既如此,那本宫就瞧一瞧?” 侍女上前从谢安手里接过来被丝绢包裹的盒子,双手举过头顶,跪坐在长孙无垢面前。 长孙无垢揭开丝绢,发现里面还有一个木匣,她瞧了谢安一眼,心里更是好奇了。 谢安全程低着头,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长孙无垢打开木匣,看到里面是一沓书写的满满当当的纸张,而且都是单张,并没有装订,一看就是原稿。 长孙无垢小心翼翼的拿出来,只见第一张纸上开头写着: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只此两句,就已经把长孙无垢深深的吸引住了。 这也是谢安故意为之,你想吸引人家,当然得把开篇最精华之作放在最前面,然后再徐徐展开。 没错,谢安拿给长孙无垢看的,正是被后世评为古今第一奇书——《石头记》。 如果是肚子里没有墨水,又或者有一点但是不多的人,这本书吸引不了他们,因为他们不会有耐心看下去,自然也就不会进入书中的世界。 但是那些才子才女,只要有真凭实学,越看越投入,越看越欲罢不能。 就像此时的长孙无垢一样,她已经忘记周遭的环境,进入书中的世界,和心灵产生了共鸣。 第98章 你还嫩点 此时殿内只有三小只和站在堂下的谢安。 即使长孙无垢看的入迷,但是三小只也是站立一旁不敢乱动,显然长孙无垢的家教很严。 不过他们不敢乱动,但是谢安却没那么多的忌讳,看到长孙无垢已经入迷了,谢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的寝宫。 都说唐初长孙无垢和李二两口子以身作则,勤俭节约,李二那里谢安倒是没多少感觉,但是长孙无垢这里却真的不像一个一国皇后的居所。 虽然宏伟、宽大,但是里面的陈设却不多,显得这里空荡荡的,即使有些陈设,但是在谢安眼里,也是陈旧无比,一点都没有奢华的皇家气派。 就在谢安看的感叹时,三小只看到他肆无忌惮的模样,李泰和李丽质是一副好奇的模样看着他,但是李承乾此时咬着牙,好像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看他气鼓鼓的模样,谢安还故意逗他,冲他挑了挑眉毛,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这让李承乾更是怒火中烧。 李承乾的异动,显然打扰到了和他近在咫尺的长孙无垢,只见她皱着眉头,眉宇间一抹不高兴的神色出现,眼神从手稿中脱离开来。 “高明,本宫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如此没有耐心,以后何以成大事?” 显然长孙无垢是一个严格的母亲,即使当着谢安这个外人的面,教训起儿子来,也是毫不含糊。 李承乾立马垂手而立,做恭敬状,说道:“阿娘教训的是,儿记下了,以后定然改之!” 本来是人家母子俩的事,到了这里也就结束了,谁知,谢安忽然说道:“娘娘对郡王殿下太过严厉了,郡王今年也才8岁,正是少年天性,活泼好动一些也是正常。” 听到这里,李承乾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见面以来,自己就和他不对付,没有想到他居然还会为自己说话,在这一瞬间,李承乾心里居然生出一股愧疚之情。 不过显然李承乾是高兴的太早了,当他听到谢安后面的话,简直想杀了他的心都有,还有什么仇恨,比给小孩子增加学习任务更加深厚的? “不过郡王今后要克承大统,倒是不应和其他少年一样放纵,严厉一些也是好的。以臣看来,不如让郡王多多临摹练习一些王右军的字体,一来可以磨练性子,修身养性,二来不也可以和陛下增进父子之情吗?” 谢安像没看到李承乾杀人的眼神一样,如果此时李承乾可以说话,他真的想问一问谢安:你知道我现在的学业有多重吗?你居然还丧尽天良让阿娘再给我安排一些课业,真是不当人子! 李承乾不情愿,但是长孙无垢一听,眼神都亮了,她每日后宫的事务繁忙,倒是忽略了这个。 “子昂言之有理,倒是本宫忽视了,高明,还不快向子昂致谢,他这可是为了你好。”长孙无垢一脸感激的说道。 此时李世民也还有宣布太子之位,但是长孙无垢相信这个太子之位必然是自己的长子,至于其他人,不是长孙无垢小瞧她们,给她们一个胆子,她们也不敢争。 虽然把握十足,但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还有什么方法比增加父子感情,更能加固自己儿子太子之位的? “阿娘,您让我向他致谢?” 李承乾到底是小孩子,忍到现在已经是忍无可忍了,他指着谢安不可置信的问道。 果然,长孙无垢一看他如此,立马板着脸呵斥道:“怎么,你不该向他致谢吗?论文采,子昂早已经是名满天下的才子,论年龄,他比你年长几岁,日后定然是国家栋梁,也是你的好帮手,你不止该向他致谢,今后还要向他学习,想做一个合格的人君,就要有海纳百川的胸怀和气魄,你懂吗?” “娘娘,切莫如此,怎么能让郡王向臣行礼,这太有失体统了,万万不可!” 谢安还在一旁添油加醋道。 果然,长孙无垢听到谢安的话,立马呵斥李承乾,道:“怎么,本宫的话也不好使了吗?” 李承乾眼眶里憋着泪,委屈的向谢安躬身行礼,但是嘴里一句话都不说,显然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谢安还假模假样的等李承乾行完礼后,这才急忙上前扶起李承乾,说道:“郡王折煞微臣了。” 此时谢安背对着长孙无垢,面向李承乾,在长孙无垢看不到的方向,他递给李承乾一个你还嫩点的眼神,气的李承乾差点忍不住要破口大骂。 不过长孙无垢的开口打断了两人的友好交流。 李承乾回到长孙无垢身边,愤愤不平的看着堂下的谢安,颇有一种我比你强,但就是拿你没办法的无奈。 不过他们二人友好的行为落在长孙无垢眼里,就是君臣友爱,长孙无垢心里想着:以谢安的才智,今后必然是国家的柱石,而他的年纪比高明又大不了多少,等高明继位后,就可以是儿子的好帮手了。 长孙无垢心里还为自己的高瞻远瞩暗自得意。 “子昂,你这本书写的很好,文笔极佳,内容也很有深度,但就是这个格式恐怕不为世人接受,有些可惜了。”长孙无垢遗憾的说道。 此时的大唐文化界,以五言绝句七言律诗为主流,像一些说、记、铭、序、表、书等,大众也能接受。 但此时谢安拿出的可是小说体裁,这是到了明代才广泛流行的,此时看来就是离经叛道。 “娘娘说的是,不过其他文体并不能更加全面的表现出来,而且臣的这本书也不是给文人士子看的。” “哦,那你是写给谁看的?”长孙无垢好奇的问道。 “自然是芸芸众生,他们有的是孩童,有的是老者,更有闺中女子,即使他们不识字,也能让旁人读给他们听,而且也并不难理解。” 听到谢安的话,长孙无垢长叹一口气,道:“子昂好志气,你这是要开一代先河啊?” “娘娘谬赞了,子昂愧不敢受。子昂知道这天下间不知有多少女子颇具才气,不输男子,只是被世俗阻隔,最后泯然于世。” 第99章 谁人竟如此胆大? “如若娘娘愿意为微臣做序,到时天下间不知有多少女子会被娘娘感召,从而冲破枷锁,从此世间必然会多出许多才华横溢的女性文坛巨匠,为大唐增添光彩。” 是啊,像谢安弄出的这个文体,到时候主流的文人必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但是它的优点是容易上手,到时那些每日无所事事的深闺怨妇,痴情少女,贩夫走卒们,同样可以写一写自己的心事,写一写自己的所见所闻,岂不美哉? 而且还有一层,这样做,岂不是正好符合陛下削减世家门阀的影响力,而且这个方法还是那种温水煮青蛙,世家门阀们绝不会因此强烈反弹。 让世人在潜意识里明白一点,读书写文可不是士子门阀的专利,底层人同样可以,总有一天它会如同星星之火,烧遍整个天下。 越想长孙无垢心里越觉得谢安此举颇有深意,之所以来找自己,而不是去找陛下,估计是即使反应强烈,看到是自己这个妇道人家主导,那些门阀也不会想的如此深远,只以为是自己自负才学搞出来的东西。 “此事事关重大,本宫需要和陛下商量后再给你答复。不过在这之前,你得把后续的文章送来让本宫一观,本宫还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端庄优雅的长孙皇后,此时也已经变成了催书党。 谢安颇为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那个得等臣回去写出来,才能给娘娘送来?” “你就写了这么多?” 长孙无垢很是无语的看着他,她还以为谢安都已经写完了,只是拿了一部分给自己看。 “都在脑子里,写出来还是很快的!”谢安讪讪一笑道。 “你谢子昂果然是文采裴然,信手拈来皆是文章,还未下笔,已经成竹在胸。” “你的岁数也不小了,也到了成家的时候,不然你们这一支就要绝后了。” 忽然,长孙无垢笑着说道。 谢安也没有想到,堂堂长孙皇后居然也会催婚? “不急,不急,先立业后成家!”谢安只能说道。 这时,一旁的李丽质突然奶声奶气的说道:“阿娘,他有喜欢的人,刚才我还看到了。” 我的个乖乖,这简直就是神助攻啊! 如若是别人听到这个话,估计已经吓得大脑一片空白了。 但是谢安不然,他还正思考怎么把话题引到李云舒身上,没有想到李丽质居然来了这么一手。 要不是场合不对,谢安都想抱着李丽质亲两口了,这简直就是最佳队友啊! 不过,谢安脸上自然不能一副欢喜之色,只见他露出诚惶诚恐之色,神色惊恐的看着李丽质,一副心底的秘密被暴露的表情。 长孙无垢看着谢安的样子,心里就猜到了什么,此时长孙无垢想着:陛下不是正想撮合他和襄城吗,这岂不是天赐良机? 于是,长孙无垢不紧不慢的问道: “哦,你见过,是谁啊?” “就是皇姐啊?” 李丽质是长孙无垢的嫡长女,她嘴里的皇姐就只有一人。 “襄城?”长孙无垢转头狐疑的看着谢安。 “子昂,你不觉得这个事应该好好解释一下吗?” 听到长孙无垢的话,谢安急忙解释道: “回禀娘娘,臣和襄城公主也是挚友,这次入宫正好碰到了她,于是就在花园里和她闲谈几句,也是在那时,碰到了几位郡王和郡主殿下。” “嗯,只是挚友?怎么和本宫在陛下那里听说的不一样啊?” “确实只是挚友,臣和公主殿下因性格相投,所以结为挚友,这一点娘娘毋庸置疑。” 长孙无垢还没说话,一旁的李丽质立马反驳道:“你骗人,我明明看到皇姐她抓着你的手。别以为我小就什么都不懂,夫子教导过我的,男女授受不亲,你们才不是朋友呢!” 谁说小孩子好骗的,这哪里像个小孩,粘上毛就是一只成了精的猴子了。 即使以谢安的厚脸皮,此时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讪讪一笑道:“郡主说笑了,您看到的只是臣在给襄城公主疗伤?” “什么?襄城受伤了?她伤在了哪里?” 果然,长孙无垢一听立马急切的问道。 虽然李云舒并非她亲生,但是在李云舒母亲离世后,在秦王府时,一直就是长孙无垢照顾她长大的。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但就是养一只猫时间久了都有感情,更别说是人了,所以长孙无垢担心李云舒的表情,并非虚假。 谢安叹了一口气,脸上一副悲愤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道:“回娘娘的话,襄城她伤的并不重,只是……” 谢安越是欲言又止,长孙无垢心里越是担心,她追问道:“只是什么,你快说啊?” “哎,这事关皇家脸面,微臣一个外人实在说不出口。”谢安装模作样道。 长孙无垢看他不说,于是喊道:“来人,传襄城公主速来见本宫!” 不需多久,一身宫装的李云舒来了,她进门后看到谢安也在,还特意多看了他一眼,想看一看谢安给她眼神暗示。 但是从始至终,谢安都没有看她一眼,一直都是低垂着眉眼,似乎一切都和他无关似的。 “见过阿娘!” 从小被长孙无垢扶养长大的李云舒,一直都是称呼长孙无垢为阿娘。 “嗯,襄城你过来,让本宫看看!” 李云舒心里已经预感到什么了,听话的来到长孙无垢身边,长孙无垢直接拿起她的胳膊,看到里面紫一片青一片。 从来都是一副温柔面孔示人的长孙无垢,此时面带煞气,眼神中像有怒火要喷出来。 “你是陛下的骨血,谁这么大胆子敢如此对你?” 李云舒低着头任凭长孙无垢怎么问就是不说话,这时,一直在眼观鼻鼻观心的谢安突然说道:“回娘娘的话,是阴德妃!” 听到这个名字,长孙无垢的火气顿时小了一些,倒不是长孙无垢怕她,而是因为她同为四妃之一,如果自己贸然和她发生冲突,后宫必然不稳。 思索片刻后,长孙无垢突然有了主意。 “来人,送一碗汤到阴德妃处,就说这是襄城公主亲自熬的,特意孝敬她的。” “奴婢遵命!” 第100章 测字批命 等到婢女走后,长孙无垢叹气道:“襄城,委屈你了,不是本宫不为你做主,而是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李云舒低眉顺眼的说道:“阿娘,儿明白!” “好孩子,今后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来找本宫,想必经此一事后,阴德妃不会再寻你的麻烦了。” “多谢阿娘!” 和李云舒寒暄完以后,长孙无垢转头看着谢安问道:“本宫如此安排,子昂可还满意?” 长孙无垢又不傻,如果是一开始她不知道谢安的用意,但是此刻还不知道,她就真的白做这后宫之主了。 对于谢安借自己的刀威吓阴德妃,长孙无垢心里倒是没多生气,一是她真的挺喜欢襄城这个丫头,再一个就是前面谢安的铺垫做的足,让长孙无垢即使事后知道,心里也是心甘情愿的。 “满意,当然满意了,微臣哪里有资格说三道四的!” “呵,你谢子昂什么事不敢做,要是本宫做的不好,哪一天你在朝堂上不也得参本宫一本?” 即使心里没意见,但是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不然今日他敢利用自己这个皇后,明日不知他还敢做出什么事来。 “娘娘说的哪里话,微臣心里一直最为崇敬娘娘您,您在微臣心里,就是古今第一贤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谢安也知道今日做的有点过分了,及时给长孙无垢台阶下。 果然,刚才还一脸严肃的长孙无垢,听到谢安的马屁后,忽然笑了,让身边的几个小不点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李泰看着谢安的目光,就像看到了指路明灯一般。 这简直就是神人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光明正大的拍阿娘马屁,但是阿娘还没有生气的,要是自己能够学会这招,以后岂不是就不用再挨训了? 李泰在心里暗暗的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和谢安学两招。 不过一直对谢安有意见的李承乾,此时翻着白眼,一脸不屑的看着他。 这简直就是奸佞小人,阿娘居然还不生气,那为何平日自己拍马屁,阿娘就会训斥自己? 最小的李丽质突然奶声奶气的说道:“阿娘,他在拍你马屁,夫子告诉我们,这种行为就是奸佞小人!” “呵呵,丽质没有说错,他就是奸佞小人!而且还是一个心眼很多的奸佞小人!” 听到长孙无垢的话,谢安非常无语。 您说您哄孩子就哄孩子,为何拿我做反面教材,不过看在她刚才帮了李云舒的面子上,不和她计较了。 哎,我谢子昂还是宽容大度,没办法啊! 就在他们说说笑笑的时候,刚才的婢女回来了。 “回禀娘娘,汤已送到,德妃娘娘当着奴婢的面喝完了,还让奴婢告诉娘娘,襄城公主的手艺很好,她有心了。” “嗯,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吗?”长孙无垢平淡的问道。 “有一个宫女犯了错,正被德妃娘娘惩罚,奴婢走的时候,她已经就剩一口气了。” “好了,你下去吧!” 等到婢女下去后,长孙无垢冷笑道:“哼,一介下人,居然敢欺辱皇女,死不足惜!” 显然被阴德妃处罚的那个宫女,就是之前欺辱李云舒的人。 眼看着事情已经办完了,谢安就提出了告辞。 不过在走之前,长孙无垢说道:“回去后,抽时间赶紧把后续写完送来,本宫希望你刚才说的话是出自真心实意,而不是一个借口。” “是,微臣明白,那都是微臣的肺腑之言!” 不久后,李世民来到了长孙无垢的寝宫,看了谢安所书的“石头记”,同时听了长孙无垢复述的原话。 良久之后,李世民才说道:“这确实是一个试探的好办法,不过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要静待时机。只是这样做,他谢安倒是无所谓,观音婢你也会受到非议。” 长孙无垢温柔一笑道:“陛下,臣妾只是一女子,名声对于臣妾来说没那么重要,只要能够帮到陛下,做什么臣妾都心甘情愿。” 一番话说的李世民感动不已,不久后两人就为高宗的出世努力去了。 郑元士听从了夫人的话,见到了那位名声甚广的道姑。 在道观内,道姑问道:“不知居士所为何事?” “这个先不急,却不知仙姑知我姓甚名谁?” 郑元士压根就不相信这一类江湖术士,认为他们都是骗人的,所以一上来先要验一验她的成色。 道姑听后也不生气,面容肃穆,平静如水。 “那就请居士写一个字,让贫道来猜一猜!” 郑元士拿起笔,略作思考,就在纸上写下了一个“人”字。 道姑抬眼一看,说道:“还请居士把它拿起来。” 郑元士依言而行,当他把这张纸拿到脸前时,听到道姑叫了一声“停”! “贫道已经知道居士姓什么了?” 郑元士好奇的问道:“哦,你知道,那你说说?” “郑,左关右耳的郑!” 郑元士回头看着夫人问道:“你没和她说过自己的姓名吧?” 郑夫人摇头道:“自然没有。” 郑元士还是半信半疑道:“不知怎么一个解释?” 道姑指着郑元士的冠巾说道:“居士你看,你的冠巾正好是两点,你我两人分坐前后,纸上是一个人字,而刚刚这个人字从贫道的方向看来,又恰恰在居士的耳边,合起来岂不就是一个郑字吗?” 郑元士仔细一琢磨,好像还真有道理,不过这一切都显得太巧合了吧? 看到郑元士表情露出不信之色,道姑面容神秘的说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在你的眼里是巧合,但在贫道的眼里却都是命运!” “观居士面相,前半生平庸至极,一切都按部就班,但是人到中年必然时来运转,大富大贵,但是……” 郑元士着急的问道:“但是什么……” 刚才还有些不信,但是听到道姑这几句话,不由得让郑元士多想。 这不就说的是自己吗?前半生平平淡淡,虽然做了官,但是和家族里的其他人相比,可谓平庸至极。 但是今年自己不到四十,就迎来了转机,家族答应自己的事,不就是自己的机遇吗? 第101章 瞌睡了,就碰到了枕头 道姑叹了一口气道:“贫道已然泄露了太多的天机,会遭报应的!” 这就像是美食放在一个饥饿快要死的人面前,那种心痒难耐的滋味可想而知,就像小猫挠心一样。 虽然心急难耐,但是郑元士怎么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官,这点涵养功夫还是有的。 他看到周边陈旧的道观,于是说道:“某看到仙姑所居的道观年久失修,想要捐一些香火钱,还请仙姑收下。” 果然,道姑听到后,脸上的表情都缓和了一些。 “那就谢过居士了!” “观居士面相,本应该从此飞黄腾达、名扬天下的,但是不知怎么的,眉宇间却有一丝黑线,昭示着居士又有其他的结局,好比一个分叉口一样,一条是光明的坦途,一条是黑暗的深渊,何去何从就要居士自己做决定了。” 说完后,道姑就闭目养神,闭口不言了。 最近发生的事,很多自己的夫人都不知道,但是这个道姑居然都能说中,说明她是一个有真本事的人。 随着道姑的话,郑元士自己就已经对号入座了。 算命和面相,其实就是一种心理暗示,只要能和你心里一半的心事对上号,你就会深信不疑,更别说此时说郑元士的事句句锱珠。 郑元士见此留下一些钱财,心事重重的出了大殿。 郑夫人看到他心神不宁,于是问道:“老爷,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妾身?” 郑元士面色肃穆道:“没事,我们先过去吧!” 这种心事,别说是自己的夫人,就是任何人郑元士都不会和他说。 回到家的郑元士,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他现在是一片乱麻,只是知道自己好像是在旋涡的中心,但具体该怎么做,却是一头雾水。 他这时候最缺的就是一个谋士,可以给他出谋划策的人才。 自己越想思绪越乱,这一日,心烦意乱之下,郑元士独自一人去酒楼要了一间包间,喝闷酒去了。 就在他一杯接着一杯喝闷酒时,隔壁的包间却吵吵闹闹,让他好不心烦。 郑元士用力的把酒杯放在桌子,他正要发怒时,突然听到隔壁的谈话正是关于他的。 “你们说那些受害者中,到底有没有郑元士的女儿?” “这还用问,他的夫人都去签字画过押认可的事,这是板上钉钉的,绝对假不了?” “那就奇怪了,既然是他的女儿,那他为何毫无动静,好像一切和他无关似的。” “那肯定是对他有了更大的利益驱使他这么做,至于是谁付出这么大的利益,你们猜闹僵起来,对谁最为不利?” “这还用说,定然是渤海封氏,如果大白于天下,那么天下人定以他们为耻,今后估计渤海的人跟着都抬不起头来。” “那倒也未必,俗话说皇帝不急太监急,有的时候当事人恰恰不急,因为此时渤海封氏已经如塌了天,根本顾不上这个。” “那你说是谁?” “比如说渤海封氏的那些姻亲,那些和他们有利益往来的世家,我想他们此时要比渤海封氏更怕这件事大白于天下。”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兄台可以高中状元,目光果然如炬,现如今更是入职翰林院的编修,今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以后可不要忘了今日的同窗之谊啊!” “好说好说!” 于是又是一番的吹捧之词,宴会也到达了高潮。 隔壁的谈话,郑元士全程都听得一清二楚,此时他的心里翻江倒海。 他自以为不会有人觉察到这背后的交易,于自己的名声没有危害,显然他小觑了天下人,没有想到今日喝酒,就碰到了一个聪明人。 这个人毫不了解事情的经过,居然就可以分析的头头是道,分毫不差,简直就是孔明再世! 听刚才他们谈话,这个人高中状元,而今年的状元如果郑元士没有记错的话,好像是一个叫王粲的年轻人。 “小二!” “客官,不知您有何吩咐?” “这个钱你拿着。” 郑元士掏出一些钱财放在桌子上,不过店小二看到后,并没有拿起来,而是颇为诧异的问道:“客官,这是?” 郑元士不说清楚,他可不敢拿,虽然他没什么见识,但也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放心,你给某办一件事,这些就是给你的赏钱。” “不知客官要小的办什么事?” “隔壁的状元郎你可认识?” “自然认识,不过小的认识人家,人家可不认识小的。” “某对状元郎是神交已久,只是从前并无交往,今日在这里碰到了,只求和他一叙,稍后待他们酒宴散后,要劳烦小哥代为转述某的心意,请他过来一叙,不难办到吧?” 听到只是这个,小二松了一口气,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办了,所以心安理得的收起桌上的钱财,退出去了。 王粲和一众好友酒足饭饱后,一个个面带酒意的出了包间。 恰在这时,小二及时的出现在王粲面前,恭维的笑道:“郎君,贵客有请!” 听到小二的话,让王粲愣了一下,不过他还是打发走同伴,随着小二来到了郑元士的包间。 见到王粲来了,郑元士起身哈哈一笑道:“王郎君,果然是一表人才,名不虚传!” 王粲诧异的问道:“你是?” “哦,忘了自我介绍,某姓高名远,仰慕王郎君的风采,今日碰到了,特意请来一叙。”郑元士说了一个假名字,此时他怎么会说出自己的真名,而假冒渤海高氏,也是出于自己的目的。 王粲眼神中的惊讶之色一闪而逝,不过还是被郑元士捕捉到了。 “哦,原来是高郎君,莫非是渤海高氏?” “正是,只是高某不成器,人到中年还是高不成低不就,有愧于祖宗啊!”郑元士假模假样的说道。 郑元士上前亲热的拉着王粲坐下,王粲也没有拂了他的好意。 两人东拉西扯,又寒暄了一阵后,郑元士毕竟有求于王粲,还是按捺不住的问道:“刚才听到郎君的高谈阔论,心痒难耐,不知郎君可否为在下解惑?” 第102章 交易 郑元士也真是急坏了,连自己偷听这么有违君子的行为,都当着王粲的面说了出来。 王粲也不在意,假装不解的问道:“不知,郎君所说何事?” “就是郑元士一事,某对这其中有许多不解之处,还请郎君为某解惑。” 一个陌生人,向你提出这么离谱的请求,王粲自然不会答应的。 “高郎君说笑了,那些只是友人在一起喝酒闲聊之言,当不得真,王某又岂有什么高明之见,如没有其他事,王某就告辞了。” 说罢,王粲起身作离开的样子,郑元士见状,也知道自己是急于求成了,但是现在自己哪有那么多时间和王粲交心。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明白人,郑元士哪里能让他轻易离去。 郑元士沉吟片刻,在王粲要打开的门时,突然说道:“王郎君等一等。” 王粲回头不解的看着他。 “你我初次见面,刚才是高某唐突了。” 王粲一言不发,不过他的表情好似在告诉郑元士,你也知道自己唐突了? “如果高某要和郎君做一个交易呢?” “哦,愿闻足下高见?” “郎君刚刚进入翰林院,虽然日后前途光明,但那需要时间的沉淀,某可以让这个时间缩短,不知郎君可有兴趣?” 王粲笑着说道:“竟不知高郎君居然还有如此神通广大,据我所知,要想缩短这个时间,除了陛下许诺,就是有大人物为我开口,不知高郎君所说的是哪一个?” 听到王粲话里的轻视,郑元士也不生气。 “这两个办法高某都做不到。” “那高郎君就是在拿王某开玩笑喽?” 听到王粲话里的不高兴,郑元士急忙说道:“但是还有最后一个办法,那就是吏部的考功郎中在你的简历上润色一下,这样下一次官吏考察时,你就可以被第一批提出来审核了。” 对于官场的门门道道,初出茅庐的王粲哪里知道这么多,于是他狐疑的看着郑元士,问道:“你莫不是在欺骗我?先不说你能不能做到,即使做到了,没有的东西你还能凭空产生?” 看到王粲不信,郑元士也豁出去了。 “郎君出入官场,很多潜规则你还不知,所有官吏和后备官吏的简历,其实都是吏部在编写的,凭空产生的功劳某自然做不到,但是同样一句话,只要换几个字,就会让你的上官看到后,对你的第一印象深刻一些,这岂不是比别人增加了许多机会吗?” 王粲沉吟片刻后,说道:“话虽有道理,但是据我所知,渤海高氏一直都是军中当职,没听说你们在吏部有门路啊?” “我们没有,但是郑元士有啊!”郑元士脱口而出道。 “你和他……?” “哎,在下也就不再隐瞒了,某和郑元士也是多年好友,刚才听闻郎君对他的事,颇有真知灼见,所以这才请教,还请郎君见谅!” “哦,竟不知你和郑郎中竟有如此关系,那就不奇怪了。”王粲恍然大悟道。 “谁说不是呢!这几日郎中他心神不宁,实在是碰到了难题,但是某问了他好几次,他都不说,还请郎君为某解惑!” 郑元士在这里也耍了一个滑头,他也不知王粲是不是有真本事,所以拿自己烦心的事考一考王粲,验一验他的成色。 王粲自信的说道:“他自然不会告诉你的,他此时已经走到了悬崖边,再向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这个时候又哪里有心情和你述说。” 郑元士亲自给王粲倒茶,殷切的问道:“怎么说?” “如若我猜测不错的话,他定然是收了那些世家开出的条件,来换取他的不张扬。 本来这一切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事后郑郎中也会拿到那些好处。 但是偏偏不巧的是,不知道什么人居然把这件事透露出去了,弄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你说这时那些世家的人会作何感想?” 有了王粲的引导,郑元士立马反应过来自己为何平白无故被骂了一顿。 “他们会觉得是郑郎中在背后搞的鬼,既想要好处,又可以为女儿出一口恶气,一箭双雕。”郑元士脱口而出道。 “聪明!” 王粲赞许的看着他,这让郑元士心里有一种被人认可的虚荣感。 紧接着郑元士担心的说道:“但是这件事真的不是郑郎中泄露出去的,你说他现在去和他们解释,怎么样?” “换作是你,你会相信吗?” 只一句话,就让郑元士打消了这个想法。 是啊,他们怎么会相信,只会认为自己是在装可怜博取同情。 “那到底该怎么办才好?”郑元士愁眉苦脸的自言自语道。 “高郎君如此,足可见你和郑郎中的感情有多好,他有你这么一个为他着想的好朋友,真是不枉此生!” 听到王粲的话,郑元士立马收起情绪,勉强的笑了笑,说道:“王郎君谬赞了,但不知郑郎中该如何破局?” “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还请郎君不吝相救!”郑元士急切道。 “那不知?” 说着王粲瞟了郑元士一眼,郑元士立马反应过来。 “郎君放心,回去后我就让郑郎中办事,如若办不成,就让高某死后不入祖坟!” 在这个年代,这个誓言可是太大了,所以王粲一听,也就放下心来。 “如若郑郎中什么都不干,那么下一步他就会被当作弃子抛出去,以此来平息其他世家对荥阳郑氏的成见。” 王粲所言正中郑元士所想,他此时担心的就是这个。 郑元士眼巴巴的望着王粲,就像抓到一个救命稻草一般。 “可以说郑郎中此时已经到了生死边缘,所谓不破不立,最好的办法就是破釜沉舟,把整个荥阳郑氏拉下水,如此才有可能保住性命和前程。” 郑元士喃喃自语道:“但如此做,宗族岂能放过他?” “高郎君,你这就是当局者迷了,换作是你,你是愿意被人抛弃做弃子,还是愿意奋力一搏?这不是一个选择题,而是只有一条路可走。 当然了,郑郎中也可以为了家族做出一些牺牲,从此以后他背负恶名,被朝廷革职,在家族被人轻视,来换取家族的长盛不衰。” 第103章 好戏登场 王粲的最后一句话,让阴晴不定的郑元士心里下定了决心。 他本身就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连女儿枉死都可以来换取利益,更何况是家族的名声? 如果多想片刻,都是对他郑元士自私性格的一种不尊重。 心里有了决定,郑元士脸上也就不再纠结,他笑着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答应郎君的事,某定然会做到,今日招待不周,来日方长,某就不陪郎君多待了,我现在就去找郑郎中。” “好说好说,高朗君不用管某,还是郑郎中的事要紧。” 郑元士匆匆忙忙出了酒楼,在门口的时候,他鄙夷的回头看着二楼,心里默默想着:呸,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还想在某这里捞好处! 接着他大步流星的走了。 看着郑元士离去,刚才还有些酒意的王粲,立马变得清醒起来,他出门来到对面的一个包间,里面正有一个人在等着他。 “仲宣兄,没有想到你的演技如此出神入化,以前还是某看走眼了,看来真正适合仲宣兄你的职业是说客,而不是整日埋头在那些书山词海中。”谢安亲自给他倒上茶水,调笑道。 “子昂休要说笑,刚才某的后背都湿了,心里突突的跳着,生怕坏了你的大事,没有想到这个郑元士居然这么轻易就听信我一个陌生人的话,真是不可思议。” 王粲坐下后,赶紧灌了几口茶,来缓一缓自己紧张的心情。 “别把他们这些人想的有多精明,长年累月腐朽的生活,早就已经让他们失去了往日精明,此时只剩下贪婪和对奢靡生活的眷恋,只要能保住现在的身份,别说你一个陌生人的话,就是生死仇敌都能化敌为友。”谢安鄙夷的说道。 王粲非常赞同谢安的话,他俩都是没落世家的旁系子弟,对于那些世家的肮脏最是了解。 不过这时,王粲担心的问道:“我刚才和他的交易,他不会真的去做吧?事后让人知道了,我就说不清了。” “仲宣兄放心,他定然不会遵守诺言的,从他以假名字示人就可看出,这个你可以放心。” “那就好,不然到时候被人知道是他为我的履历润色,别人还以为我和他有什么勾当呢!” 自从上次谢安把他推荐给裴寂后,两人就很少见面了,这一次谢安找到王粲,说了自己需要他帮忙,王粲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连帮什么忙都没问。 虽然王粲还是一如既往的够朋友,但是这一次见面后,谢安还是感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感。 不是谢安疏远他,而是王粲面对他时有一种刻意讨好的距离感。 他们是少年相识的好友,谢安不希望两人因为利益最后成为路人。 “最近在翰林院怎么样,还适应吧?” “还能怎么样,每天都是繁重又千篇一律的文书,看不完也写不完!” 王粲的话里都是抱怨,他倒不是对谢安有什么不满,而是年轻人面对千篇一律的事情,或多或少会有一些烦躁。 “多适应适应就好了,每一个刚刚进入官场的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在翰林院待几年,到时候你想留在长安就找个机会调到其他衙门,留在长安虽然机会多升职快,但也同样面临着危险多,也许哪一次站错队,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到时候就是万丈深渊了。 如果你不想留在长安,就找个外放的机会,去郡县做一个县令,虽然升职慢,但是在郡县那一亩三分地上,最起码你是说一不二的人。” 谢安推心置腹的说道,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离开,所以这个时候把一些心里话告诉王粲,希望他能听进去。 这也是每一个科举后的进士,将要面临的官场选择。 果然,王粲毫不在乎的说道:“我才不会离开长安呢,你看你,和我们一起参加科举,那些世家大族的人,此时都没有你升的快,我们每个人都还在七品到八品之间徘徊,只有你已经混到了五品,而且深得陛下的信任,已经是这么大案子的负责人了,也许等我们混到五品时,你已经是位列三品的朝廷重臣了,到时你可不能忘了我这个挚友啊!” 谢安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说道:“自然不会忘,毕竟我们是年少相识的挚友,彼此的感情是其他人比不了的。” 听到谢安这么说,王粲显得很高兴,他还真的怕谢安现在身居高位,忘了自己这个老朋友,所以这一次见面后,王粲才会刻意的放低自己的姿态。 “不过,你在翰林院千万不能和那些世家的人说你和我的关系。”谢安不放心的嘱咐道。 “为何?”王粲不理解的问道。 “因为牵扯到还未发生的事,所以不方便告诉你,你只要记得我不会害你的就好了。” 王粲认真的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 果然,没过几天,长安就发生了牵动人心的大事。 渤海封氏的子弟和荥阳郑氏的子弟在一家勾栏中发生了冲突,本来只是一些年轻人喝醉了争风吃醋的闹剧,这种事每天在长安城不知道要发生多少。 但是冲突发生后,也不知道哪一个渤海封氏的后辈,居然很是高调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们郑氏也有脸出来寻欢作乐,连自家的女子都保护不了,事后不也得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不敢声张?所以以后你们郑氏的人见到我们封氏就乖乖的,不然打死了你们,可没人会为你们出头的。” 这一句话算是捅了马蜂窝,哪个年轻人听了能受的了,都不用别人阻止,立马就开始抡起拳头教训对面封氏的人。 就这样,越打越大,从一开始的小冲突,发展到有人因此受重伤。 事关勋贵子弟,长安府尹也只能把他们全部带回去关起来,不审讯也不判罚,只等两面的大人们谈出一个结果。 但是,第二日,两家的大人们还没有谈出一个结果,郑元士头戴白布,带着一些家丁和同族的人,来到此时封氏的二号人物府邸门口要个说法。 第104章 朕不会亏待你的 那人见郑元士人多势众,紧闭府门,任凭外面怎么喊就是不开门。 他傻了才开门,很明显郑元士来者不善,而且人多势众,明智之举当然是闭门不出,待到府衙的衙役们来了,再行计较。 “郑元士,你要说法找封伦父子去,你找我干什么啊?”隔着门向郑元士喊道。 “哼,你说的轻巧,封伦父子此时正在天牢,现在的封氏又是你说了算,某不找你还能找谁?别废话,开开门,给我女儿一个说法?” 有郑元士带头,后面的家丁和族人们,立马开始叫嚷,有哭丧的,也有咒骂的,一时之间好不热闹,路来路过的人们,都围成一圈指指点点的。 不一会,长安县令就带着人来了,但是他看到郑元士带头正在闹事,眼珠子一转,立马找了一个托辞先行离开了,走之前告诉手下的人,只负责维护治安,别让看热闹的人参与进来,他们两家的事,一慨不管,说完就脚底抹油跑路了。 废话,当然不能管了,带头的可是五品上的考功郎中,而且还是郑氏的人,自己这个长安县令虽然也是五品上,两人同级,但是权利和地位差了十万八千里。 而且对方还是郑氏这个庞然大物的人,自己只是一个破落的寒门,拿什么管人家。 再说了没看到人家为自己女儿出头嘛,这是人之常情,即使他身为朝廷命官,这种事也不好管。 他得去找自己的顶头上司京兆尹,这个事只能他管,俗话说的好,天塌了个子高的顶。 长安县令不管,这个事就越闹越大,虽然长安城大,但是像这种热闹,不需片刻就能传遍全城。 起初京兆尹以为只是郑元士觉得愤愤不平,找封氏讨要个说法,也就没当回事,心里想着,让他把心里这口气出了,等他累了,自己再出面调和,想必那时他也能听进去话了。 但世事难料,不久后,昨日打架斗殴的几个年轻子弟中受伤最重的一个郑氏子弟,经过医者治疗,最后还是回天乏术,一命呜呼了。 这下子可算捅了马蜂窝,死者父母哪里还能咽的下这口气,带着人就去行凶者家里闹事,与此同时行凶者在长安县令的牢房里,神不知鬼不觉,就一命呜呼了。 这下子两方算是结下深仇大恨了,两方的儿子都死了,郑氏死的子弟是被封氏打死的,封氏死的子弟被扣在了郑氏头上,而郑氏也不解释,还一脸嘲讽的说苍天有眼。 两家的直系主事者们,对于郑元士闹事还没有商量出个对策,此时又发生这种事,哪里还能静下心来谈判。 他们愿意,就是那些族人也不愿意,如果你违背了大部分族人的意志,即使你是族长或者直系的人,他们也能把你拉下马,从此失去人心。 事情越闹越大,两方的负责人又管不了,最后这件事就闹到李世民这里了。 他把两方在长安城的负责人都叫到宫里,指着他们足足骂了半个时辰,中间都不带重样的。 “你看看你们,一个是荥阳郑氏,一个是渤海封氏,都是豪门大族,本应成为世人的榜样,受世人崇敬,但是现在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泼妇骂街一般闹事,还弄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你们家族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完了。” “你们封氏,朕已经答应会低调处理封伦,把影响降到最低,既维护了朝廷的脸面,也维护了你们封氏脸面。没有想到你们封氏居然如此不知悔改,纵容子弟,嚣张跋扈,是真觉得朕没有脾气吗?” 封氏负责人此时只剩下一个劲儿的磕头认错,嘴里说着臣万死之类毫无营养的话。 “你确实万死,朕本以为封伦犯法后,你可以撑得起偌大的封氏,看来是朕高估你的能力了,让封氏重新选择一个有能力的人,你还是做一个好帮手吧!” 听到李世民的话,此人面色灰暗,虽然一个家族选择谁当族长,这是私事,皇家一般无权过问,也不会去管他们,但是这次封伦犯的事太大,而自己又没有处理好后续的事,此时李世民插手,别说他们封氏说不出什么,就是其他家族也不会有异议。 等到封氏的人离开后,殿内还剩下郑氏的族长。 “这次你们荥阳郑氏虽然是受害者,但太不识大体,朝廷对此还没有结论,你们自己就开始闹事,如果天下所有的世家都如你们一般,那么还要朕这个皇帝有何用?” 李世民这个话说的太重了,老族长只能一个劲儿的认错,这次的事确实他们郑氏不占理。 “好了,你起来吧,这次的事朕不会处罚你们,但是你们也要约束自己的族人,之后的事你们郑氏就不要参与了,还有,那个郑元士暂时最好别处罚他,免得落人口舌!” “是,谨遵陛下旨意!” 离开的时候,郑氏的族长腰弯的更低了,做为五姓七望之一的族长,是这个天下有数的几个真正掌权者之一,这还是第一次被如此责骂,而他只能受着。 他们都走后,李世民说道:“你可以出来了!” 谢安从侧门来到殿内,李世民非常满意这个结果,所以看着谢安这个始作俑者更加满意了。 这个小子要是出自他们李家皇族,那就更加完美了,不过现在也不差,谢家的力量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如果再做了自己的女婿,那和自家人有何区别? “这次的事你办的很好,朕说过,不会亏待你的。” 事情办完了,现在领导开始给你兑现承诺了。 “陛下谬赞了,臣只是微末之功,动动嘴皮子,出出主意,具体实施的还是丽竞门的人,陛下要赏赐就赏赐他们吧!” 谢安可不敢居功,这次的事说的好听叫为陛下分忧,说的不好听是在背后下阴招,这种事如果被人知道了,以后绝没有好下场。 再说了,丽竞门那个组织,谢安可不想和他们沾上关系,自古以来,和特务组织有关的人,哪有一个有好下场,而且死后名声都臭了,受万世唾骂。 第105章 女诸葛 “你是想让朕成为有功不赏的昏君吗?”李世民幽幽的说道。 都说伴君如伴虎,真是没说错,谢安只是谦虚一下,哪里知道李世民居然就翻脸了。 “臣不敢,如果陛下非要赏的话,那就把谢氏的故地赏给臣吧,那里年久失修,已经破落的不成样子了,也让臣尽一尽后辈之心。” 听到谢安的话,李世民嘴角露出了笑容。 看看,这不就知道他的软肋了吗?在这个时代,李世民还真的没有见过不在乎家族的人。 “嗯,朕懂了,你下去吧,明日你就知道结果了。” 谢安走后,高慧通走了出来。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李世民问道。 “听到了,没有想到此子年纪轻轻,居然不贪功,果然难得。” 高慧通就是丽竞门的首领,他听到谢安把大部分功劳都让给了丽竞门的人,心里自然对谢安的印象好极了。 谢安是不贪功吗?高慧通看不懂,他李世民又怎么会看不懂? 他只是不想和这个特务组织沾上关系,本来李世民还想把谢安培养成丽竞门的下一任首领,接替高慧通,但是现在看来得从长计议了。 不过李世民并没有为高慧通解释其中的隐晦,她对谢安有好感,这样以后谢安借助丽竞门办事,也会少了更多的掣肘。 郑氏的老族长回到家后,他的儿子郑仁基看到父亲神情疲惫,于是关心的问道:“阿耶,您这是怎么了,莫非陛下从重处罚我们郑氏了?” “那倒是没有,陛下不光没有处罚我们郑氏,反而还一副为我们着想的模样。” “那您为何唉声叹气?”郑仁基不解的问道。 “这就是陛下的高明之处,他能够成为最后的胜利者,不是没有原因的。 如果他对我们郑氏处罚重了,那老夫还可以向他据理力争。但是现在,反而老夫还要承他的情。知道的是陛下对我们体恤,不知道还以为老夫和陛下私下里有什么交易呢?” 郑仁基也是一个聪明人,做为下一任郑氏的族长,从小对于这些已经耳濡目染了。 “您是在担心其他世家会多想?” “换作你是其他世家的人,难道不会多想?以后再有隐秘的事,恐怕他们都不会和我们商量了,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啊!”郑族长很是担心的说道。 “陛下果然阴险,这一招是赤裸裸的阳谋,就是我们否认,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不止这些,你信不信,明日的朝会上,郑氏不光不会受到责罚,而且你的职位恐怕也会上升,到时候你就更说不清了。” “看来陛下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对我们这些世家动手了。这次的事全程都是由萧瑀负责的,莫非他们江南世家已经完全投靠了陛下?”郑仁基疑惑的问道。 郑仁基的话让父子俩对于家族的未来充满了担心,一时间有些踌躇满志。 这个时候,突然屋外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接着一个少女洋溢着笑容就走进来了。 正心烦的郑仁基,看到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他严肃的呵斥道:“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女子就要有女子的样子,一天天不尊礼仪,成何体统?现在还偷听我和你阿翁的谈话,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少女根本不怕郑仁基,她进来后给两位长辈行礼,道:“丽婉见过阿翁,阿耶!” 见她不搭理自己,郑仁基心里的怒气就冒了出来。 “你……” 只是他还没有骂出口,就被坐在主位上的父亲呵斥道:“你还说她,你看看你,都已经三十多了,还如此沉不住气,以后怎么能担得起家族的重担?” 被父亲一教训,郑仁基立马恭敬的说道:“儿知错了,父亲教训的是。” 都说隔代亲,对儿子严厉,但是对孙女那就是另外一副样子了。 “小婉来了,快来让阿翁瞧瞧,这几日都没有见到你的人影,看看我的孙女,出落的越发水灵了。不过你父亲说的对,女子就应该多学一点礼仪,这样以后到了夫家,才能不让人小瞧。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和陆家小子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等明年春暖花开,老夫得邀请陆氏族长来长安一叙。”郑族长笑呵呵的说道。 “阿翁,您说什么呢,丽婉才不要嫁人呢!”郑丽婉撒娇道。 郑族长以为孙女只是年少害羞才这么说的,岂不知少女心里的真实想法。 “不过刚才听到阿翁和阿耶的谈话,有些地方丽婉不敢苟同。”郑丽婉认真的说道。 郑族长知道自己的这个孙女从小聪颖博学,如果她是男儿身,郑族长会毫不犹豫的把她当作家族的接班人来培养。 “哦,那你说说,我和你父亲洗耳恭听。” 一旁的郑仁基心里吃味又不屑的说道:“她一个无知女子懂什么。” “刚才阿翁和阿耶说这件事是宋国公在主导,由此判断宋国公已经彻底倒向了陛下,其实这是大错特错。” “哦,说说你的理由?”郑族长颇感兴趣的问道。 “一派胡言,这个案子负责人就是萧瑀,不是他还能是谁?”郑仁基已经失去了耐心。 “阿耶,宋国公确实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但很多时候负责人并不是主要的办案人员啊! 据丽婉所知,宋国公自从被认命之后,就去过一次案发现场,为了这个事也就面见过一次陛下,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他只是明面上的负责人而已,背后真正做事的另有其人。”郑丽婉非常确定的说道。 “这是其一,其二,宋国公在陛下是秦王时,就和陛下交好,也不止一次的向太上皇建议册立秦王为太子,他虽然是太上皇的老臣,但其实早就是陛下的人,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说他倒向了陛下,完全是多此一举。” “其三,兰陵萧氏虽然是江南世家的领头人,但是宋国公一直对江南的世家管理比较松散,江南的世家需要朝中有一个位高权重的领头人,而宋国公则需要身后声势浩大的簇拥者,所以他们的关系并不严密,宋国公也就没有必要倒向陛下,因为那些江南的世家在这个事上绝不会听他的。” 第106章 好菜最后上 郑丽婉的话让郑族长若有所思,即使是对她不满的郑仁基,此时也无话可说了。 “莫非是他?”郑族长喃喃自语道。 “阿翁也想到了?”郑丽婉笑着说道。 他们俩的话,让郑仁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郑族长有意考一考这个聪慧的孙女,于是笑着说道:“既如此,不如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愿听阿翁安排。” “你我祖孙二人分别把自己想到人的姓氏写在桌子上,看一看是不是同一个人?” 于是祖孙二人,手指沾上水,分别在桌子上写上一个字,用手挡住。 “我喊一,二,三,我们同时放开。” “一、二、三。” 两人同时放下手后,好奇的郑仁基探过头看到两张桌子上分别都写着一个“谢”字。 “谢?这是谁?”郑仁基好奇的问道。 显然郑仁基对于这件事的详细情况根本不了解,只知道一个大概。 看到儿子一副榆木脑袋,郑族长气就不打一处来。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如此大意,迟早要吃大亏的。”郑族长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这件事本来就是郑元士惹出来的,又不关我的事,我了解那么多干什么啊!” “你还敢顶嘴?”说罢,郑族长就要动手。 不过被一旁的郑丽婉拦住了,她娇笑道:“阿翁,你就别生气了,阿耶他是正人君子,不善于揣摩人的心思,您不是还有我吗?” “哎,可惜丽婉你是女子,以后注定是别人家的媳妇,不然老夫何苦如此烦恼。” 郑丽婉不依道:“阿翁,您说的什么话,女子又怎么了,我可以一辈子不嫁人,一直留在家里啊!” “又说孩子话了。好了,不说这个了,看来这位名扬天下的才子不简单啊!以往老夫只是觉得他颇有才能,此时看来,此子颇工于心计啊!” “对了,老夫记得,前段时间观音为他当过证人,看来他和观音关系应该不错,丽婉?” “在” “这几日你抽个时间去看一看你观音姑姑,其他的什么都别做,只是正常的走亲访友。” “丽婉明白!” 荥阳郑氏直系子弟分为东西南北四宗,每一次的族长都是从这四宗中选取出来的。 而郑观音和郑仁基隶属于不同的宗氏,所以是堂兄妹关系,说亲也亲,说不亲也不怎么亲。 第二日,大朝会上 各部门依次汇报之后,做为案子负责人的萧瑀开始当着所有人的面和李世民汇报案件结论。 上一次谢安参封德彝时,还有他的门生故旧出来为他争辩几句,但是这一次,直到萧瑀说完了,也没有一个站出来为他说话,相反,落井下石的人倒是不少。 一时间,众人纷纷跳出来指责封德彝,恨不得现在就处死他。 剩下的人都是闭口不言,自从大唐帝国建立后,还是出现第一次众志成城的场面。 即使是上一次突厥人兵临城下,大家的意见都没有这么统一。 这还有啥讨论的,剩下的自然是说说怎么处死封德彝父子,何时执行。 这些事都和谢安无关了,他也落得个清闲。 不久后结果就讨论出来了,把封德彝父子做过的事向天下人公布。 儿子是怎么丧尽天良祸害百姓的,老子又是怎么阴险毒辣祸乱天下的。 封言道凌迟处死,封德彝腰斩,三日后当众执行,至于为什么是三日后,而不是立刻执行,自然是让子弹飞一会,不然影响力怎么传播? 决定完了罪犯的处罚,接下来自然是有功之臣的奖赏。 “吏部考功郎中郑元士,身为朝廷命官,聚众闹事,但考虑到他事出有因,从重处罚。革去他的考功郎中,降三级留用!” 郑元士一听自己只是降了三级,他原来是五品上,降三级还是六品下,这已经出乎郑元士的预料之外了,所以他一听到对自己的处罚,立马站出来跪下谢恩。 “中书省通事舍人郑仁基,……晋升为中书舍人……” 郑仁基听到自己果然被升职,他面带感激之情站出来谢恩,心里想的是:果然父亲猜的没错,只是没有想到陛下居然这么舍得,直接晋升自己为五品上的中书舍人。 其他人听到对郑仁基的封赏,都是面带疑惑。 郑仁基最近做了什么,好像没什么功劳啊,要说有也唯有郑元士的事和他有关,而他的封赏又在郑元士之后,其中的内涵耐人寻味。 萧瑀只是多赏赐了他一些丝帛和钱财,毕竟他职位已经是尚书省的左仆射,再上面的尚书令因为李世民做过这个职位,所以现在尚书省是没有一把手的,由副手左仆射掌管具体的工作,右仆射配合他,所以萧瑀的职位已经是到顶了。 至于勋,他已经是开国国公,再往上那就是郡王,非李氏子弟,没有大功者不可封王。 所以萧瑀也不在意,李世民真要是封他个王,萧瑀恐怕今天晚上都睡不着了。 接下来就是安元寿,他的职位没有变,还是左千牛卫中郎将,毕竟他现在还不满20,再往上升,就是三品级别的大佬,实在有点不现实,所以只是赏了他一个县男的爵位,他只是安家的老二,以后凉国公的爵位是由他的大哥继承,不可能轮到他的。 安元寿一脸喜色的出来谢恩,只是跟着打了打酱油,做了一些杂事,其他的什么都没管,居然就混了一个男爵,虽然只是最小的县男,但是安元寿已经很满足了,自己还不满20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自己难道就没有封公的一天? 到时候一门两国公,说出去倍有面子。 此时一句话出现在安元寿脑海里:选择不对,努力白费! 还是跟着子昂做事爽,轻松不说,最后功劳还不小。 剩下的甲乙丙丁,各种封赏也不缺。 但是封来封去,这件事背后的主要谋划者谢安却毫无动静,几个知道内情的大臣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他们知道,肉戏马上要上场了。 俗话说的好,好菜最后上,好戏最后听,压轴的才是最后出场。 第107章 阳夏县伯 “朝议大夫谢安听旨!” 谢安一脸肃穆的站出来躬身道:“臣在!”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中央那位少年郎的身上,知道从今日之后,他就一飞冲天了,要知道,之前谢安那么大的功劳,只是封了他一个五品的文散官,虽然超品级录用,但是他并没有实权啊! 上一次的功劳那是什么,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救国于危难之中,不亚于从龙之功,就是因此封个侯,其他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但是偏偏李世民只是抬高了他的品级,其他的就像忘了他的功劳一样。 如果是一位昏晕的君王,此举就是谢安不讨圣人喜欢。 但李世民是昏君吗?如果说他是昏君,那么两千年历史中的所有帝王,都是昏聩之辈了。 圣人压着你的功劳不封赏,这在所有人看来,就是护着你,等你再立新功,直接一步到位,让其他大臣无话可说。 “谢安,陈郡人氏,聪慧博学,果敢有为,忠勇为国,深得朕心,有此千里良驹实为国之幸也。” 瞧瞧这个开头,夸的谢安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我有说的这么好吗?” 后面自然就是一系列他所立的功劳,从他高中探花开始,再到突厥兵临城下挺身而出,接着就是他揭发封德彝从而协助萧瑀办理此案…… 林林总总,光是念他的功劳就花了好长时间,谢安跪在地上,膝盖都有点受不了了。 “…………” 所谓先抑后扬,铺垫的越长,说明后面的果子越大,这是所有人心里的共识。 “封谢安为阳夏县伯,食邑七百户,实封七百户。” 封赏一出,所有人都羡慕的看着谢安,即使是那些国公也是如此,别看他们是国公,爵位要比谢安高很多,但是带来的利益还不一定有他多。 唐初规定:王,食邑万户,正一品。 嗣王、郡王,食邑五千户,从一品。 国公,食邑三千户,从一品。 开国郡公,食邑二千户,正二品。开国县公,食邑一千五百户,从二品。 开国县侯,食邑千户,从三品。开国县伯,食邑七百户,正四品上。开国县子,食邑五百户,正五品上。开国县男,食邑三百户,从五品上。 但这些只是文书中的把戏,食邑也分虚封和实封。 比如你食邑一千户,虚封就是你对这一千户没有管辖权,这一千户也不用向你交税,而是国家按照当时一户多少按时分配给你,说白了就是一个增加待遇的名头,没什么卵用,大部分爵位都是如此。 但是实封就不一样了,食邑一千户,那么这一千户以后就归你管理,他们过得不好给你交的税自然就少,他们如果死了减员,国家也不会再给你补充,但是他们过得好,给你交的税就多,说白了就是你对这一千户有直接的生死大权,国家也给予了你税收的权利。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税收那都是钱财的来源,而且是源源不断的。 而且实封是可以继承的,只不过继承者要降一级,直到无级可降,但是虚封是不能继承的,你死了,后代就不能受益了。 现在谢安实封七百户,而且那个地方还是他们谢氏的发源地,说白了,李世民就是把那一大片谢氏的人都划给谢安了,他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违背律法,不造反,在封地谢安就是土皇帝。 而且此时正宗的陈郡谢氏可不在阳夏,而是在会稽,李世民这么一搞,不就是告诉天下人,从此以后谢安才是正宗的陈郡谢氏吗? 如此待遇,那些官员能不羡慕他吗? “夺谢安朝议大夫一职,封为尚书省右丞,从此克己为公,再报皇恩!” 这个官职一出,大臣们都傻眼了,尚书省右丞那是什么职位? 尚书省总管天下政务,统领六部,尚书令只是虚职没有人受领,平时由左仆射负责全局,右仆射协助管理,专门负责兵、工、刑三部而之下就左右丞,右丞负责协助右仆射管理那三个部门,而且还有监督御史台乱用职权的职责,不可谓不重要。 而此时的尚书省左丞就是鼎鼎大名的魏征,就知道这个职位有多重要了。 果然,刚才的封赏人们只是羡慕,但也没有不长眼的跳出来提出反对意见。 但是这个职位一出,立马有人持反对意见,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魏征。 只见他拿着笏板,义正言辞的说道:“陛下,此举不妥!” “哦,你有什么意见,莫非是看到子昂年少就和你同处一个职位,故心生嫉妒?” 李世民虽然是笑着问话,但是话里的意思却是在赤裸裸的嘲笑魏征。 当初启用魏征,李世民是真心实意的,也确实觉得他有才能,但是这段时间以来,这个家伙老是和他对着干,李世民早就想找个机会讽刺挖苦一下他,这下可让他逮到机会了。 不过做为千古人镜的魏征,如果被这几句话影响,他也就不是魏征了。 “我朝出如此良才美玉,臣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心生嫉妒? 而且谢子昂的才能和品质,臣也是心生佩服的,臣倒不是觉得他胜任不了,而是觉得陛下不应该如此用良才美玉。 古人云:玉不琢不成器,即是美玉,陛下为何不多加锤炼,反而让他一步登天,如此真的是为他好吗?” 魏征的一番话说的李世民哑口无言,他倒是没想这么多,只是下意识觉得谢安对自己胃口,又这么有才华,正好放在身边,自己可以时时教导,既能锻炼他的能力,又能增加感情,如此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魏征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惶惶历史,如此美玉最后凋谢的不知凡几。 像三国时的马谡、杨修等,南朝的江淹等,都是如此,如果谢安真的被自己用废了,岂不可惜? 看到李世民意动,立马又有人跳出来,此人正是刚刚上位的右仆射房玄龄,如果谢安真的上位了,那么以后辅佐的上官就是他。 第108章 长安县令 “陛下,如你我这些人,都是乱世出生,都说乱世出英雄,即使如此,我们都用了将近十年的锻炼才有此才能。 现在正逢和平盛世,少年之人骤然身居高位,岂能静心下来去锤炼己身。 臣建议把他放在一个基层又能锻炼人的地方,如果真是良才美玉,再厚的土也遮掩不住其光芒。” 长孙无忌也站出来说道:“微臣附议!” 接着一个又一个的大臣们站出来说道:“臣附议!” 如此场景,即使李世民也不能硬着来,就在他有些下不了台的时候,谢安朗声说道:“微臣有话说!” “准奏!” “陛下对臣的厚爱,让臣既激动又惶恐,臣实在害怕辜负了陛下的期望。 臣遇陛下犹如千里马遇伯乐,常言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故虽有名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之称也。 又犹如良才美玉遇匠师,如没有鬼斧神工之技艺,再好的美玉也只能娱一时之乐。 臣幼年丧母,少年丧父,刚才陛下封臣为阳夏县伯,臣已经感激涕零,又岂能有过多奢求? 故臣愿只为一小吏,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求常侍于陛下左右,以报皇恩!” 谢安的话说的李世民眼眶含泪,激动不已,实在是说的太好了。 朝堂上不乏博学之辈,但是让他们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说出这么一段话,实在是为难他们了。 都说好话如同美酒陈酿,让人饮之如同甘露,心情舒畅,此时的李世民就是如此感受。 其他的大臣们,不管是反对过的,还是按兵不动的,此时都一脸佩服的看着谢安。 瞧瞧,拍马屁都拍出新高度了,这让他们中的一些佞臣以后怎么混? 这不是无形之中拔高了马屁精这个行当的门槛吗? 今后没点才华的人,估计都不敢在李世民面前卖弄学问。 “爱卿此言差矣,你怎么能去做小吏呢,这岂不是让世人骂朕乎?” “辅机,你是吏部尚书,对于子昂的安排有没有合适的职位?” 长孙无忌沉吟片刻后,说道:“陛下,之前的长安县令因为处事不知变通,已被降职,现如今县令一职还高悬府衙,臣觉得这个地方最适合谢子昂。” 听到长孙无忌的话,李世民迟疑道:“县令?如此岂不是大材小用?” 房玄龄接过话,道:“陛下,长安县令虽只是一县之令,但是所管辖人口足足有几十万,而且品级也是正五品上,不比一州之府难度小,正是最适合谢安的位置。” 长安此时常住人口有近五十万,而全天下人口才两百万,可以说四分之一的人口都在长安。 而长安以中轴线划分,西面归长安县令管辖,东面归万年县令管辖,他们上面就是京兆尹。 这两个县令虽说是县令,但其实比一般的中下州的刺史工作还繁重,所需才能更全面。 而且长安城住的都是高官显贵,没准哪件案子就涉及到哪个王公贵族,到时候你是办还是不办? 办,你够呛能动的了人家,不办,老百姓又不是傻子瞎子,从此以后你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所以一般能在这两个县令干出成绩的,都不是一般人,才能倒是其次,但是脑子一定要活套,不然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爱卿你觉得怎么样?” 看的出来,李世民是真的欣赏谢安,不然皇帝给你安排工作,还会问你的意见? “臣愿意前往,定不负陛下所托!” “好,那爱卿就去长安县令任职,如此众卿可还有意见?” 皇帝都同意了,谁还能有意见,那不是找死吗? “如此让朕有些愧对于谢卿,不如朕把刚刚查封的封府赏赐给你,众爱卿觉得怎么样?” 此言一出,魏征又要跳出来,实在此举有违朝廷法例。 谢安品级五品上,爵位位同四品,封德彝的那座府邸,可是按照国公的品级从一品建造的。 在儒士的眼里,猫有猫道,狗有狗道,各司其职,如此天下才能安定。 如果让谢安住在国公府里,岂不是打破了这个规章制度? 不过魏征还没有说话,就被一旁的同僚拉住了,让他没法开口。 他们的举动自然被李世民看在眼里,李世民知道魏征想要干什么。 于是他说道:“朕知道此举有违法例,所以朕会让人把府内所有违规的建筑都一一拆除,至于占地面积我想就那么算了,不知众爱卿觉得怎么样?” “陛下圣明!”众人异口同声道。 朝会散后,自然有一帮见风使舵之辈过来和谢安道喜,谢安把他们一一打发走以后,魏征过来了。 “魏公!” 刚才还义正言辞否决谢安待遇的魏征,此时又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子昂,我虽和你以前没有来往,但是对你的品质神交已久。刚才所为,还请子昂见谅,某完全出于公心,也是为了你好!”魏征一脸真诚的说道。 要是其他人说这个话,谢安会觉得他是在恶心自己,不过是魏征的话,倒让人反感不起来。 “魏公,你言重了,木秀于林风必催之,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即使刚才没有魏公,我也会辞让的。 进入中枢确实让很多人向往,但是子昂不在其列,与其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我倒是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 所以,如果我在长安县令上没有做出成绩,又或者是弹劾我者颇多,倒时还要仰仗魏公,把某弹劾下去,最好是罢官而去!” 魏征认真的看着谢安,见他不像在开玩笑,于是认真的说道:“必不负子昂所托!” “如果子昂乔迁新居,到时一定要通知某!” “一定!” 魏征走后,像长孙无忌、萧瑀之类的,都过来对他道贺,直到最后的房玄龄。 因为上次的事,房玄龄一直看谢安不顺眼,那是出于他的利益考虑,带有强烈的个人情感。 不过刚才谢安的行为,确实让房玄龄刮目相看,他们不属于同一阵营,但是并不妨碍房玄龄欣赏他。 第109章 蹉跎一生 “子昂刚才的文采真是让人眼前一亮,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有时间某要多叨扰叨扰。” 房玄龄的脸上此时也是一片云淡风轻,好像两人是老朋友一般。 对于房玄龄,谢安真的没有恶感,虽然两人之前有过不愉快,但是并不妨碍谢安欣赏他的品质和才华。 “乔公谬赞了,房谋杜断之名才真的是如雷贯耳,乔公之美名,某早有耳闻。传闻乔公经史子集无一不通,律法礼仪成竹在胸,有机会,还请乔公不吝赐教!” 都说英雄识英雄,即使立场不同,但也并不影响他们惺惺相惜。 房玄龄走后,安元寿就过来了,他看到谢安注视着房玄龄的背影,说道: “子昂,你确实应该和乔公解除误会,他的为人,不只是我,就是其他人也是赞叹不已,而且他深受陛下信任,你和他为敌实为不智。” 谢安哑然失笑道:“我和他为敌?茂龄,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两人之前因为封德彝的事在朝堂上争辩了几句,那只是正常的争论。 谢安没有想过事后报复,相信房玄龄也是如此。 “看来是某想错了,我还以为你之前和乔公交恶,刚才看到你们相谈甚欢,所以特意过来劝解你的。” “今日子昂获封县伯,而且还是实封,又封在你们阳夏,现又成为了长安县令,可谓是双喜临门,今日说什么你也得请客吃酒,不然就太说不过去了。”安元寿开玩笑的说道。 安元寿知道谢安在长安没什么朋友,加上他也只有寥寥几人,如此高兴的事,自然得和亲朋好友分享,所以安元寿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怕他回去后太冷清。 “这是自然,把定芳兄叫上,还有我的挚友王粲,到时介绍你们认识。” 这时,一位内侍过来说道:“阳夏伯,陛下有请!” 安元寿见状,急忙说道:“子昂速去,万万不可让陛下久等,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某会去给你操办的。” 谢安跟着内侍来到李世民平时办公的地方。 “子昂来了,怎么样,今日的惊喜还满不满意?”李世民笑着说道,显然他的心情不错。 “陛下恩赐,臣感激涕零,哪里还有不满意的。” “就是可惜让你入尚书省的提议被否决了,看来确实是朕操之过急了,没有想到反弹声音那么大,从这点看来,你在朝堂上的人脉还是太浅,需要继续磨练。” “臣会谨记陛下的提点。” “嗯,你的为人朕还是相信的。让你过来,就是有一件事交代你去办。” “还请陛下示下!” “之前隐藏在暗处的那波人,他们身在长安,暗处不知道隐藏了多少人,如此狼子野心,实在让朕寝食难安。 既然你做了长安县令,那么就给朕好好查一查,丽竞门的所有人完全听你指挥,这是令牌,你可千万不要让朕失望啊!” 李世民递给谢安令牌,目光幽幽的看着他说道。 “还请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 “嗯,你办事朕还是放心的,期间有任何事,你可以持令牌直入皇宫,不必和京兆尹汇报。” “是!” 谢安出了皇宫,暗自松了一口气,即使李世民不说,谢安自己也要好好查一查,被人利用当棋子滋味,换作是谁都不好受,谢安还真的想看一看这些人是谁,居然有如此缜密的心思。 谢安回到府邸时,门口已经张灯结彩,洒水净街了,谢伯看到谢安回来了,激动的高声呼喊道:“恭迎伯爵爷回府!” 他身后的一众家丁侍女,都齐声声的喊着,听他们的声音,好像比谢安都激动。 在这个时代,他们就是谢安的私人财产,谢安对他们有着生死大权。 谢安好,他们自然跟着水涨船高,谢安不好,他们也绝不可能好,他们之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所以他们自然显得很激动。 此时王粲和苏定方已经被邀请过来了,安元寿的办事能力还是没得说。 中午,主桌上坐着他们几人,推杯换盏。 有安元寿和苏定方这两个军中的大酒罐,不一会几人就都有了酒意。 同为寒门出身的王粲,见到自己的好朋友此时已经封爵,而且是有实权的五品上职位,敬酒的时候话里都带着羡慕之意。 “子昂,你现在走在了我们所有人前面,给我们带了一个好头,我也不会落后的。” “这是自然,怎么说仲宣兄你,也是恩科状元,日后的前程定然比我强!” 这自然是谢安的谦虚之语,不过王粲听后还是很高兴,谁让这个话是谢安说的呢? 两人又轮番喝了几杯,虽然谢安有了酒意,但还是能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他看到对面的苏定方虽然在和安元寿拼酒,但是眉宇间的一丝愁绪挥散不去。 心里一动,谢安就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桌上的四人,谢安自不必说,安元寿出身显贵,自己的能力也非常强,还不满二十,就已经是正四品的中郎将,以后自然是前途无量。 即使最差的王粲,也是出身显赫一时的琅琊王氏,而且本人也是今科状元,现下已经是七品的翰林编修。 最重要的还有一点,就是他们三人岁数都小,正是刚刚成年,朝气蓬勃的时候。 只有苏定方一人已经年过三十,现在还是高不成低不就。 其他三人虽然都没有瞧不起他,但是心高气傲的苏定方,心里又怎么会舒服? 谢安开玩笑道:“定方兄,不如随弟一起去长安县衙任职,只要你一句话,其他的手续弟来办,别的不敢保证,一年之内让兄升为正七品绝对没有问题,如何?” 谢安的话音一落,场面立马静悄悄,王粲和安元寿看着两人,谁都不说话。 苏定方也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谢安会提出这个要求。 “定方兄,你现在归属于南衙,虽然也是八品的校尉,但是再干十年也是如此,向上升的机会太渺茫了。 如若是其他人,如此安逸的工作,我万万不会如此劝说,但是兄不同。你一身武艺无人能敌,你的归宿是在马上,在军中,而不是在那个职位上蹉跎一生。” 第110章 这就是金牌令箭? “随我去长安县衙则不同,虽然看似离开了军中,但是那里的机会更大。 有很多话现在我还不方便和你说,但是我只能告诉你,如此机会只有一次。 而且弟去上任孤身一人初来乍到,也需要帮手,俗话说的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还请兄帮我!” 说完,谢安深深的一拜,苏定方急忙起身扶起了他,嘴里说道:“你这是干什么,万万不可!” 谢安起身真诚的说道:“我知道兄志向高远,一身傲骨,绝不向人低头,此邀请绝没有施舍之意,实在是两全其美的办法,还请兄成全。” 苏定方知道谢安这么说是为了他好,但是他就是下不了决心。 自己是他的结义大哥,现在居然跟着他混? 苏定方一个大男人,又岂能放的下面子。 这时,一旁的安元寿带着酒意起身说道:“子昂,莫不是厚此薄彼?” “是不是陛下又给你安排了什么任务,有什么好事你可不能忘了兄弟啊。” “这一次只是跟着你打酱油,兄弟就封了一个爵位,再跟着你多混几次,岂不是都可以封侯了?” 这很明显就是安元寿的醉话,如果封侯那么容易,就不会有李广难封了。 不过谢安觉得他是醉话,但是剩下的两个却不这么认为。 被安元寿这么一提醒,两人仔细回忆,好像还真是这样,岂不是说谢安就是福将?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这都是茂龄的猜测,陛下真的没有什么旨意给我。” 要是刚才苏定方还有些不愿意,但如果事关陛下的秘旨,那就另当别论了。 “那你说,朝会散后,陛下单独叫你过去干什么?而且还把你调到长安县任县令?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安元寿摇摇晃晃的来到谢安身边,伸手揽着他,谢安受不了他身上的酒意,身体往后仰了仰。 “扑通”一声,一个黄色的令箭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几人面面相觑,许久之后,王粲这才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这莫不是传说中的金牌令箭?” 苏定方摸着胡子,非常确定的说道:“我看像!” 他们两个都没有走进过朝廷的中心,自然没有见过如此高端的东西。 “这还用猜,这不是像,这就是,你们知道拿着这个金牌令箭可以干什么吗?” 做为官二代的勋贵,又是皇宫禁军的高级将领,安元寿自然认识这个东西。 “能干什么?”王粲和苏定方像两个好奇宝宝一样,异口同声的问道。 “拿着它可以不分时间直入皇宫面见陛下,就是大半夜,禁军也得放你进来。而且还可以调动独属于皇家的一些禁军,见令牌如见陛下!” “嘶~” 两个人听后,嘴里发出吸气声,不可思议的看着谢安。 谢安弯腰捡起来令牌,重新放在怀里,说道:“这个没茂龄说的那么玄乎,就是陛下怕我去县衙,人生地不熟的,碰到紧急情况拿不定主意,才有此安排。” 不过谢安的话,显然三人都不相信。 不过表面上安元寿贱兮兮的说道:“没错,就是这样,你们说是不是啊?” “啊,是,没错!” “子昂放心,在座都不是外人,绝不会出去乱说的,你们说是不是啊!” 其他两人也不傻,此时如果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那他俩就可以拿头撞豆腐了。 王粲和苏定方如小鸡吃米一般,一个劲儿的点着头,眼巴巴的望着谢安。 谢安见此,也是非常无奈,他正要开口,就被安元寿打断了。 “你有什么任务,别告诉我们,我们也不想知道,你只要知道,遇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到时候可千万别忘了哥三个。” 都说安元寿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看看,这像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说出的话? 谢安无奈的举杯说道:“什么都不说了,一切都在杯中。” 三人一听,立马喜笑颜开,具体的事谢安做,到时候他们帮一点小忙,谢安上报的时候提上那么几句,就可以让他们少走几十年弯路。 放下酒杯,苏定方很不好意思的说道:“子昂,那你刚才说的事?” 这个时候还要什么面子,如果只是官职上升一点,从部队换到地方,苏定方还真的要考虑考虑。 但是如果事关陛下的秘旨,就是让他做一介小兵,他都愿意,还有什么比做这种事,更加能飞黄腾达、光宗耀祖的。 “我确实需要定方兄帮我,身边没有一个武力值超群的人,总是不放心,还请定方兄成全。” 苏定方听后,激动的举杯说道:“子昂的恩情,苏烈永世难忘,请满饮此杯!” 四人从中午,一直喝到下午,一个个都不省人事这才散了。 安元寿头痛欲裂的起身,看到黑漆漆的屋子,就知道自己这是宿醉在谢安家里了。 他正要到桌前喝水,等走近一看,忽然发现桌子前坐着一个黑影,瞬间就吓的安元寿精神起来。 “谁?”安元寿警惕的低声问道。 “噗嗤” 一个火折子出现,点燃了屋里的蜡烛,摇曳的烛光下,一个人影越来越清晰。 “呼,是你啊!” 看到是谢安,安元寿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拿起桌上的水,咣咣的灌了几口,这才问道:“这么晚了,你在我房里干什么?” “茂龄啊,陛下的秘旨都被你透露出去了,如果被陛下知道,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听到谢安的话,安元寿傻眼了,这才回忆起来酒桌上的点点滴滴。 一滴冷汗出现在安元寿额头,那时趁着酒劲儿,说了一些不该说的,事后这才知道害怕。 “还请子昂救我,我不是故意的?”安元寿急忙说道。 “哎,事到如今,我们四人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我自然是放心的,定方兄这几日我也会把他调到县衙,唯独仲宣兄,他一人在翰林院,没法参与到这个事里面,实在让人不放心啊!”谢安叹气道。 “我来想办法啊,把他调出来不就好了吗?”安元寿立马上道的说道。 第111章 安排 “如此我就替仲宣谢过茂龄了,如果可以的话,就把他调到万年县衙任职,不知可有难度?” 安元寿不解的问道:“为何要把他调到万年县,不应该是长安县吗?” “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我自有安排。” “行,稍后我回家就去办这个事。” 看到一切都安排完了,谢安伸了一个懒腰,道:“我也得回去休息休息,白天陪你们喝的太多了。” 等到谢安走后,安元寿才后知后觉的说道:“我刚才是不是被子昂下套了?” 第二天,整个长安城的八个门,还有东西市闹市处,都有官府的人张贴告示,一左一右分别有两个衙役守着,还有一个衙役在高声的给老百姓解释着上面的内容。 “原密国公之子,残害百姓,杀害多名无辜少女,罪大恶极,现被朝廷查获,陛下亲自过问,三日后凌迟处死,当众行刑,以儆效尤……” “原密国公封德彝,身居高位,包藏祸心,祸乱天下,原为秦王旧臣,却暗自联络隐太子,献计杀害秦王。事不成,又转头向秦王献计,挑拨离间,谋害亲王,其罪可诛,人神共愤……三日后腰斩……” 有了官员的解说,百姓们自然明白这里面的曲折,都在愤愤不平的咒骂着封氏父子。 此时的老百姓还很单纯,官府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尤其是之前封言道的传闻加持,更加让百姓们深信不疑。 俗话说的好,有其子必有其父,什么样的父亲就能教出什么样的儿子。 儿子十恶不赦,做父亲的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做出任何事,都在情理之中。 再加上封德彝之前贵为国公,算是这个帝国最顶层的那波人,还有什么,比看到之前自己只能仰望的存在,现在跌落神坛,更加让人心里畅快的。 一时间,整个长安城都是咒骂封氏父子的声音,其中混杂着对当今圣上的赞扬,让刚刚继位不久的李世民,有了一部分底层群众基础,最起码他们认可了这个皇帝,而且对于之前的政变,他们自己脑补出一个自认为是真相的事实,第一次对李世民当时那种左右为难的心情有了共鸣。 在一座茶楼上,谢安和王粲倚窗而坐,品着香茗,看着楼下告示前群情激愤的画面。 王粲感叹道:“我们看他们时高高在上,充满了同情,但其实我们在那些大人物眼里,是不是也是如此?”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犹如一个金字塔一般,越往上人数越少,但是社会地位越高,所占的资源也是越多。 孔圣人提出的君君臣臣,不就是让这个金字塔永恒不变吗?只要每个人各司其职,下层永远保持对上层的尊敬和仰望,这个社会就乱不了,但是圣人也忽视了人心,谁又愿意永远一直处在底层?”谢安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听到谢安的话,让王粲若有所思,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有好好想过,虽然初听有些离经叛道,但是越琢磨越觉得非常有道理。 “别乱想了,你我此时还处在这芸芸众生之中,等到哪一天脱离牢笼,那时才有资格考虑和做一些对天下有益的事情。” “这次我叫你出来,就是有一件事要嘱托你。” 王粲收回心思,问道:“哦,不知何事?” “我让茂龄去托关系,把你从翰林院调到万年县衙,至于是何职位,目前还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比你现在的品级低。” “万年县?为何不是长安县,那样我才能帮上你的忙?”王粲不解的问道。 谢安笑着说道:“你去了长安县,最多也就是为我减轻工作负担,如此岂不是太屈才了吗? 此去长安县,我身负其他重任,不便与你明说,但是据我判断,一个长安县恐怕还不够,所以我要安插一个人去万年县,以防万一。” “但是我与你的关系,这不算秘密,有心人只要一查就知道了,到时候恐怕也会防着我,你这么安排就没什么用了?” 谢安神秘一笑道:“要的就是你和我的关系,没有这层关系,那些人恐怕还不相信呢?你附耳过来,如此这般……” 和王粲见面后,谢安就回府了,刚刚走到门口,看到刘成正在他的府邸门口徘徊。 “郎君,你回来了?”见到谢安,刘成激动的说道。 谢安知道他在为什么事激动,他直接说道:“刘成,这次的事你做的很好,帮了我的大忙,现在我们就去接你妹妹和其他女孩。” 听到谢安的话,刘成这才放下心来,他真怕谢安出尔反尔,常年在江湖上跑,这样的事,刘成并不少见。 有着金牌令箭,看门的人根本不会阻拦两人。 再一次见到刘雁冰,倒是比之前精神状态好多了,人也好像胖了一点,其他女孩虽然还是默默寡言,但是身体上最起码比之前强了不少。 兄妹俩见面,自然是相拥而泣,这次的事,如果没有谢安插手,那么他们最后的结局,肯定不会太好。 “陛下有命,这里不需要看守了,你们可以回去复命了。”谢安和身后的管事说道。 管事听到,一丝喜色出现在脸上,要不是陛下命令,谁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 “遵命,那我等就先撤了,郎君,这里确定不需要给您留两个人帮忙?” “不需要。” 等到其他人都走了,此时院里只剩下他们几人,谢安掏出三十贯钱,分别放在几个少女手上,少女们目光呆滞又讶异的看着他,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受此磨难,虽非朝廷之过,但陛下也不忍心你们受比磨难,这些钱是陛下赏赐给你们的,权当作对你们的补偿。 你们稍后和我一同回府,之后我会派人送你们回去,然后以官府的名义,给你们消失的这段时间安排一个合理的说辞,也不至于让你们受无端猜测。” 此时的生产水平,一个成年人一个月的收入只有500文钱,谢安给她们每人10贯,相当于一个成年人两年的收入。 第112章 主上 虽然不可能让她们大富大贵,但是拿着这些钱,让她们近几年做到衣食无忧,还是没有问题的。 几个少女听到谢安的话,眼眶里都流出了委屈的泪水,她们双手紧紧的握着这些钱。 单纯质朴的少女,并不知道谢安如此安排有什么用意,但是一旁的刘成兄妹俩,却心知肚明。 可以说谢安已经把她们回去后的遭遇都想到了,并且给了合理的安排。 至于给她们一些钱,一个对于她们消失的这段时间有个合理的解释,一个是拿钱回去,家人肯定会更加高兴。 云娘怯生生的偷看着谢安,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因为她低着头,其他人注意力又不在她身上,所以并没有看到。 在回去的路上,谢安在前面带路,后面跟着其余众人,刘雁冰蹦蹦跳跳的跑到谢安面前,好奇的问道:“刚才那些钱真的是圣人给她们的?圣人不应该每天日理万机,关心的都是国家大事吗,居然还有空闲管这等小事?” 谢安瞥了她一眼道:“知道你还问。” “嘻嘻嘻,没看出来你这个贵族还挺有善心的嘛,好像和我之前碰到的那些贵族很不一样。” “那你可看错了,这只是某的掩饰,等一会回到府内,小心某让人把你绑起来。”谢安吓唬道。 虽然刘雁冰看着像个小女孩,但是胆子还是很大的。 “我才不怕,我有武艺在身,等闲三两个人休想近我身。再说了,如果传闻中的那些事都是你做的,你才不可能是那样的人呢!”刘雁冰傲娇的说道。 “哼哼,你哥没有嘱咐过你吗,出门在外,最不能相信的就是陌生人,尤其还是一个男人!” “哼,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坏人,我看是你的心思太阴暗了。”说罢,又蹦蹦跳跳的跑到刘成身边了,看到谢安看她的眼神,还皱着鼻子冷哼一声。 回到府,谢安让谢伯给她们安排食宿,之后就回到他的书房,接下来要如何做,才能一网打尽那个组织,这才是谢安需要关心的。 就在谢安思绪万千时,已经吃过饭的刘成拉着自己的妹妹来到了书房外。 谢安打开门看到是他们,非常诧异,不过还是引他们进来。 “二位来找我,不知所为何事,难道是对安排的食宿不满意?” 谢安亲自给他们倒上水,平时谢安是不需要侍女伺候的,按他的说法,就是不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许多事他还是愿意自己亲自做。 刘成兄妹俩,看到谢安的举动,受宠若惊的起身接过水杯。 自从认识谢安以来,对于谢安身上的种种,都让刘成好奇不已,因为这一切,都和他以往的认知有些不一样。 如果是其他的世家子弟,最看不上的就是他们这些游侠,哪里还会对他们如此客气? 还有平日谢安出行,往往是独自一人,身边基本没有陪同,而且此时书房里也只有他一人,都没有一个下人伺候。 这些在刘成看来,都很不可思议。 “没有,郎君的安排我们都很满意,我们此来,是有其他的要事。” “哦?莫非刘兄是碰到了什么麻烦事?谢某在长安还是有一点面子的,你但说无妨,如若谢某可以帮上忙,必定不会袖手旁观。” 刘成和刘雁冰对视一眼,“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 他们的行为吓了谢安一跳,他都后退了好几步。 “你们这是作甚,好男儿跪天跪地,岂有随便给人下跪的道理,即使有事需要谢某帮忙,也不需要如此。” 说罢,谢安就要上前扶起这兄妹俩。 刘成一脸严肃的说道:“成与郎君相识以来,郎君的种种做为都让成倾佩不已。之前郎君不计前嫌,还愿意伸出援手搭救舍妹,如此恩情,成,万死不辞。如郎君不弃,我兄妹二人今后愿以郎君马首是瞻,今生今世都不背叛郎君,如违此誓,万箭穿心,死后不入轮回!” 刘雁冰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跟着哥哥纳头便拜。 唐朝不像元之后的朝代,动不动就下跪,这个时代的人,就是面见李世民,都不用下跪,只需要躬身行礼就好。 只有自己的家族长辈和受人尊敬的人,他们才会下跪,还有一种就是他们认主的主人。 在这个世家掌控天下的时代,一旦认主,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你的子子孙孙今后都是这个家族的家臣,和这个家族生生世世捆绑在一起。 主公兴旺,则你也受益,如果主公有一天获罪,那么家臣也会一同被处罚。 所以谢安见他们的举动,急忙扶起二人,不过任凭谢安怎么扶,他们二人就是不起来,一副今日你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 “哎,你们这是作甚,你们兄妹二人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是身为游侠,行走天下,多么痛快,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何必把自己今后的自由绑在谢某身上。 而且不怕你们知道,谢某的这张嘴平时得罪人习惯了,就是当今圣人,也被某顶撞过几次,别看谢某现在圣眷正隆,但是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因言获罪,到时你们兄妹二人岂不是跟着受无妄之灾?” 谢安叹气道,尽量劝说着他们,虽然谢安对刘成的办事能力也挺满意,不过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 “这才是我兄妹二人选择跟随郎君的原因,说明郎君是一个坦坦荡荡的君子,对上都可以不畏生死直言相谏,对下更不会过多苛责。 我兄妹二人浪迹江湖这么多年,眼看着小冰越来越大,我这个做兄长的,也得给她找一个安定的归宿。 跟着郎君,我兄妹二人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做人坦坦荡荡,如若跟着郎君今后做一些利国利民的大事,没准也可以青史留名,还请郎君成全。” 说完,兄妹二人拜倒在地。 “你们确定想好了?今后不会后悔?” “如若后悔,猪狗不如!”兄妹二人铿锵有力的说道。 “好,你我三人今后也不需要主仆相称,在我这里没有那些规矩,一切还和以往就行。今后你兄妹二人如不负我,我必不负你们!” 第113章 渤海封氏 见状,刘成喜上眉梢道:“是主上!” 显然刘成是一个倔强的性格,不会轻易跨过主仆这层关系。 刘雁冰就没有她哥哥那么迂腐,她听后高兴的说道:“那我以后还是叫你郎君,可以吗?” “小冰,对主上不可无礼!”刘成训斥道。 “哎,刘兄,不必如此,忠心放在心里就好了,不需要时时挂在嘴上。” “你想怎么叫我都行,称呼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没那么多说法。” 谢安想到上次陈青羽出门后,险些受到伤害,如果那时身边有一个会武艺的人跟随,也就没那么危险了。 “你一个女孩子,时时跟着我身边也不合适,而且我身边也不需要人伺候,尤其还是一个女孩子,以后你就跟在青羽身边吧,稍后我介绍你们认识,你们年岁相仿,想必会相处的很好。” “她是谁,是郎君的妹妹吗?”刘雁冰好奇的问道。 “她是我的世交,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哦,就是青梅竹马呗,她还住在你的府上,以后还会是你的娘子,是也不是?”刘雁冰像一个好奇宝宝一般。 “不谈这个,我正好有事需要刘兄去办,那三个女子,明日你带一些府里的家丁,把她们一一送回家,你们就说自己是长安县衙的人,说有长安的贵人,当初把她们留在府上做活,现在放她们回家,给了她们一些工钱,只要打消她们家里的疑惑就好。”谢安急忙转移话题道。 “是,主上,一会我就去安排,小冰她不通礼仪,再加上好奇心太重,还请主上见谅!” “无妨,小冰你就放心吧,我会告诉青羽,从今以后让她把小冰当妹妹看待,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刘成的那点小心思,谢安都不需要琢磨,就能够猜到。 之后,刘成就去办谢安交代的事,谢安带着刘雁冰去见陈青羽。 简短的给陈青羽介绍了刘雁冰后,谢安就走了,留下两个女孩子相处。 谢安独自一人来到了天牢,两天之后封德彝就要行刑了,在他死之前,谢安要去见一见这个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第一个斗倒的历史名人。 他即使品格上有所欠缺,但能够在青史留名,哪一个是简单的人物。 谢安之所以可以这么轻松扳倒封德彝,靠的就是先知先觉,不然他还真的够呛能够斗得过这个老狐狸。 “郎君,您来了!”见到谢安,麻五躬身问好道。 “麻五,几日不见,你倒是越发容光焕发了,想必这几日当差油水很足啊!”谢安开玩笑道。 麻五了解他的性格,在他面前也毫不避讳,笑着说道:“这还不是托了您的福,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钦犯被关到这里,也让兄弟们多了一些收入。” “您这次是来?”麻五好奇的问道。 “我来见一见封德彝,他最近精神状况怎么样?” “您还别说,他还真是一个人物,不愧是曾经的右相,小人也见过一些大人物,但是那些人,平日里趾高气扬,只要一到这里,那是原形毕露,苦爹喊娘、装疯卖傻,只有您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出的。 但是这个,自己在牢房里,整日不是在闭目养神,就是在地上写写画画,不管饭菜有多难吃,他是一顿都没拉下,要不是他的环境有些差,还真的有一点您当初在天牢时的样子了。”麻五一脸佩服的说道。 “嗯,带我去看看,这些钱你拿着,等一会给我置办一些酒菜送到他的牢房。” “哎呦,爷您这不是打我的脸吗,这点钱又没多少,我能要您的钱吗?” “你要不拿,才是打我的脸。对了麻五,过几日我就要去长安县衙任职了,如果你不想继续在天牢里当差,我倒是可以把你调过去。” 麻五笑着说道:“爷,您对我的好,麻五记在心里,不过还是算了吧,去了那里又得重新开始,这里的人头我都熟悉了,年纪大了,就不折腾了吧!”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去长安县衙找我,咱们也算是老相识,能帮的我肯定帮你。” “爷,有您这句话,麻五我就是现在死,也值了。” “没那么夸张。”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封德彝的牢房外,麻五看到封德彝正在背对着门口睡觉,就要开口叫他起来。 不过被一旁的谢安拦住了,谢安示意他打开牢房的门,就让他先离开了。 谢安走进这个阴暗潮湿又气味刺鼻的牢房,为了保暖,地上都是干草,踩在上面发出咔咔的声音。 谢安看到地上有字迹,蹲下来看到地上用石子写满了关于律法的一些见解。 渤海封氏,在北魏和北齐时达到了鼎盛的家族,靠的不只是对于政治的敏感头脑,还有就是他们家学渊源的律法解释。 在古代,想要学习知识,除了京城的官学之外,想要学到真东西,就只能倚靠各大世家,因为那些流传于世的典籍,只有在那些世家中才有最详细的备注和解释,而且他们还有那方面最全的藏书。 后人理解,世家之所以把持天下,靠的是政治上的达官显贵,但如果没有真才实学,哪一任帝王会重用他们? 帝王是既防备他们,但是又离不开他们。 比如封氏的一位老祖——封懿,拓跋氏建立北魏后,因为之前渤海封氏和慕容氏相交甚密,所以拓跋氏对封氏严厉打击。 但是封懿凭借着自己的家学渊源,硬是两次出任北魏的司法要员,就是因为治理天下,不能没有司法的完善。 而之后封氏把冀州献给高欢,又帮助高家争霸中原,所以北齐建立后,封氏这才达到了家族的顶点。 对于后世有着积极影响力的《北齐律》就是封氏组织家族人员编写的。 到了隋唐时期,渤海封氏降为二等世家,虽然出来一个名满天下的封德彝,但家族内人才匮乏,也让他独木难支。 封氏的最后绝唱就是玄宗时期的封常清,自他往后,封氏就再也没出现过什么青史留名的人才了。 第114章 最后的对决 地上的字迹,虽然模糊不清,但是仔细辨认还是可以认出来一部分。 这是对大唐律法不足之处的补充,其中有很多真知灼见之处,即使谢安身负后世的思想,但是里面的一些内容还是让谢安醍醐灌顶。 并不是谢安身负后世完善的思想,就可以在这个时代封神,很多制度只能是符合这个时代的背景,如果你的步子迈的太大,容易扯着淡。 “想不到在我人生的最后时刻,居然是你来看我,事实难料,莫怪于此!” 谢安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时,突然身后传来封德彝的声音。 “这个时候你还没有看透吗?在你身居高位时,自然会有数之不清的人围在你身边,当你落魄被下天牢后,即使是同一家族的人,此时恐怕也不敢来看你。你今年已经年过半百,按理说应该参透这其中的人情冷暖,怎么还会说出如此幼稚的话?” 谢安起身回头平静的看着他说道。 封德彝叹了一口气,道:“受教了,我一个老头子,没有想到走到人生的最后,居然还是你点醒了我。” “你此来,是来炫耀你的成功,还是来戏谑我的落魄,如果你是来嘲笑我的,那么你已经达成所愿了。 想我渤海封氏几百年的经营,虽然没有了当年的鼎盛,但在我的经营下,还是恢复了不少祖上的荣光。居然被你一介书生,凭一己之力,毁掉我封氏几百年的努力,你确实有自豪和嘲笑的资本。” 虽然封德彝说的话,对谢安表达了深仇大恨,但是他的表情却非常平静,好像在述说无关人等的事一般。 “你又错了,你不是败在我的手上,而是败在你们自己的手上。俗话说得好,月满则盈,水满则溢,一个盛行了几百年的大家族,也是到了要衰落的时候,谢某只是恰逢其会而已。如我陈郡谢氏,当年比你们渤海封氏不知鼎盛多少倍,现如今不也破落的不成样子吗?” “你确实是人才,本想在最后时刻让你骄傲自满一些,但是没有想到你却如此清醒。这一代陈郡谢氏出了你这么一个英才,注定是要崛起的,恢复往日的荣光,不在话下。” 这个时候,麻五已经指挥着人搬来了桌子和凳子,当然还有酒菜。 在麻五要离开时,谢安嘱咐道:“麻五,去取一些笔、墨、纸、砚送来。” 麻五点头答应,不久后就送来了谢安需要的东西。 谢安伸手一引道:“请,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 封德彝也不和他客气,他都是一个将死之人了,他才不怕谢安在里面下毒。 虽然封德彝饿极了,眼前的食物也让他食欲大开,但是他吃饭的姿态,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 看一个人内心强不强大,不是看他在辉煌时气场有多强大,而是看他饥饿时面对满桌的美食还能不能保持从容;在寒冷时,面对御寒之物,还能不能保持镇定…… 封德彝吃的慢,谢安也不催促他,一直这么看着他,两人全程都没有交流,寂静的牢房里,只剩下封德彝咀嚼下咽的声音。 吃完之后,封德彝双手胡乱的在衣服上擦着,说道:“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吃了你的美食,就要给你办事,说吧,要我干什么?” 谢安指着笔墨纸砚道:“与其写在地上,不如写在纸上,让之流传于世,也不负胸中才学。” “你会把它呈给陛下吗?” 谢安点了点头,道:“会,但不是现在。” “我答应你了。”封德彝点点头道。 “这么相信我,你就不怕我不署你的名字,据为己有?”谢安轻笑道。 封德彝笑着说道:“你不会的,不然你也就不是名满天下的谢子昂了。年轻的时候,我如你一般,满腹经纶,自认为才学不弱于人,哪里会做如此鸡鸣狗盗之事!” 谢安点点头,道:“你能在宦海沉浮几十年,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你的为人不是那么小肚鸡肠,恐怕也就不会有今日之祸。” “如果真是那样,那还是我吗?每个人都有缺点,你也不例外,我就不相信你如此完美无瑕? 当今圣人,文治武功无人能敌,有大气魄大胸襟,你辅佐他,必定可以有成就一番事业。 但是当大唐达到鼎盛时,到时候你的下场不会比我好多少。古往今来,如此帝王晚年必定会做出一些昏聩的事,到时候你是会闭口不言,还是会如现在一般。 我会在下面等你,到时候我会好好看一看你的惨样,哈哈哈!” 封德彝肆意的笑着,封他笑够了,谢安这才说道:“这恐怕会让你失望了,也许到不了那时,我就已经不在了。” 谢安的话让封德彝非常不理解,是他身体有什么绝症,还是其他的?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封德彝想要看到的,他想看到李世民对谢安挥下屠刀,而不是谢安寿终正寝。 还有什么是让一个人人生达到最顶点时,被自己辅佐一生的帝王,挥下屠刀,更让人绝望的。 “好了,见你一面也就没有遗憾了,一路走好!” 说罢,谢安就要起身离开,这时,封德彝突然说道:“我还有一个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抱歉了,我并不想知道。”谢安直接说道。 这个老家伙,自他进来后,虽然两人的说话一直平平无奇,但是每一句话他都要给谢安挖坑,总之就是不想让谢安好过,谢安实在没有心情再和他废话了。 但是封德彝哪里会放弃,如果放任谢安离开,恐怕自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隐藏在长安城下的那个组织,难道你不想知道,莫非陛下没有让你调查这个?” 听到他的话,谢安果然停下了脚步,看到谢安站住了,封德彝脸上露出了畅快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难道你知道?”谢安回头目光如电的看着封德彝。 “你果然在查他们,好啊,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你要像对待我一样对待他们,不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第115章 赤裸裸的阳谋 封德彝说这些话的时候,笑的是如此灿烂。 “你和他们有仇?” 谢安非常不理解封德彝的举动,难道老家伙是想借自己这把刀,除掉那些人,还是反过来? 封德彝并没有回答的问题,而是直接说道:“在大唐建立之初,李建成就组建了一个秘密杀手组织,为他刺探情报,清除异己,它的名字叫“太白会”,而在政变前夕,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把这个组织内的一部分人秘密转移,隐藏在地下,首领是谁,转移出去多少人,具体的信息谁都不知道,恐怕就是他的太子妃郑观音也不知道,这个就需要你亲自去调查了。” “原来是李建成的人?那就难怪了,李建成当了几年太子,在长安城又经营这么多年,有一些秘密据点在合理不过了。”谢安喃喃自语道。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按理说你和我是仇人,没道理这么帮我吧?”谢安反问道。 “哈哈哈,我就是在帮你,再详细的我是不知道,不然我也会告诉你的,现在你已入局,恐怕想退都退不了吧?”封德彝畅快的笑道。 “你想借刀杀人?” “也可以这么说,你如果死在他们刀下,也算是为我报了仇,即使他们杀不了你,被你一网打尽,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对付你。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一句话: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自古以来,为皇家做的事越多,越没有好下场,尤其是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 封德彝和盘托出自己的想法,他这是赤裸裸的阳谋,不怕谢安知道,即使他知道难道就不为李世民办事了吗? 不可能,皇命难违,谢安明知道前方危险,但是他只能往前走,因为他没有后退的资本。 知道老家伙不安好心,但是谢安没有想到老家伙这么狠,这是恨不得自己死啊? “既然都说了,不如再说一些更具体的,你在太子府这么多年,又是李建成的心腹,就不知道其他的信息?”谢安毫不生气的问道。 谢安心里是真的没有生气,换位思考,如果他是封德彝,做的要比这个过分多了,既然是仇人,恨不得他死,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即使心里生气,谢安也不会让他看出来,你越是生气,越是憋屈,那么你的仇人就越舒坦,谢安怎么会让封德彝在临死之前走的那么舒坦呢? “这个我就无能为力了,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想知道其他的,就得你自己去调查了。” 看封德彝不会说了,谢安在离开前,笑着说道:“对了,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了,你的府邸被陛下赏赐给我了,真是不好意思,你未享的福我会替你去享,你可以安心上路了。” 听到谢安的话,即使封德彝城府再深,此时也青筋暴起,用怨毒的眼神看着谢安。 “别这么看着我,陛下还让我告诉你,生前你不忠于陛下,在死前就为陛下尽最后一次忠吧。” 听着谢安不清不楚的话,忽然之间,封德彝感觉到天旋地转,他指着谢安不可思议的说道:“你个卑鄙小人,居然下毒?” 说完就一头栽倒在桌子上了。 谢安摇了摇头,说道:“就你这个智商,还和人斗智斗勇?也真是看得起自己?” 牢房外响起沉重的步伐,不一会就看到一身戎装的安元寿带人出现在谢安面前。 “子昂,都安排好了,我的人已经把这里接收了。”安元寿意气风发的说道。 本来以为这个事告一段落了,但是没有想到还有后续,安元寿哪里还能不兴奋,毕竟这些对于他来说,代表的就是功勋。 “嗯,你办事我放心,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这里就交给你了,不过这里原来的狱卒把他们关起来就好了,别太苛责他们,毕竟我在这里时也没少受他们恩惠。”谢安嘱咐道。 “放心吧,知道子昂你心地善良,最是念旧情,都把他们关在天牢最深处,除了不能自由出入,其他的衣食住行一概不缺,我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安元寿咧着一张嘴说道。 “行了,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看一看他们,给他们安安心。” 不一会,谢安就见到了麻五等一众狱卒,看到谢安来了,麻五惶恐的喊道:“郎君,救救我,小人可是什么都没干啊,就被那些军爷关在这里,小人家里上有八十老母需要赡养,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需要扶养,那一大家子不能没有小人啊!” 有了麻五带头,其他的狱卒都开始喊冤,他们虽然没有麻五和谢安的关系好,但怎么也算有一段香火之情,这个时候谢安就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隔着栅栏,谢安对麻五说道:“还是一个大老爷们呢,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你们没有犯事,只是那些要犯过几日就要处决,陛下怕有人不怀好意,提前让他闭嘴,所以就调千牛卫的人来负责天牢,至于把你们关在这里,主要是怕消息泄露,我已经和他们说了,一日三餐不会缺了你们,也就这几天的事,等到他们被处决了,你们就恢复自由了,至于你们的家里,会有人去通知的,就说最近有要犯,需要加班,家里人不会担心的。” 听到谢安这么说,麻五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可真是吓死他了,那些军爷,不由分说,就把他们关了起来,麻五还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 “呼,那就好,劳烦郎君亲自来告诉小人一声,您放心,我们会全力配合的,不会给军爷们找事。” “嗯,安心待着,过几日就好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在谢安和麻五对话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站在最后一排的一个狱卒,听到谢安的话脸色变了变,不过很快就恢复原样了。 过了几个时辰,这些狱卒中,突然有人抱着肚子打滚,疼得死去活来的。 “哎呦,哎呦~” 千牛卫的人来看过之后,就让人把他单独带出来了,嘴里还抱怨道:“真是麻烦,要不是上官嘱咐过,管你们的死活。” 第116章 瓮中捉鳖 这个人被带出来后,单独安排在前院,有郎中给他治疗,当然了也没有人看守,毕竟他又不是犯人。 傍晚时,天牢的郎中背着药箱,像平时一样下班回家。 在夜色的掩护下,他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跟着一个人。 而谢安从天牢离开后,就径直入了宫,虽然已经快到傍晚了,但是执勤的禁军看到谢安的金牌,问都没问就给他放行了。 见到李世民后,谢安把自己的安排一五一十的做了汇报。 李世民听后一边看着奏折,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这是用的引蛇出洞,知道了是谁想要封德彝的命,又能怎么样,因为这点小事现在朕又不可能和他们翻脸。” “是不可能翻脸,但是却可以做一些交易,蚊子腿再小不也是肉吗?” “你小子,倒是个会过日子的人,日后成了家,想必自己的小家定然是过的红红火火的。”李世民笑骂道。 趁着李世民心情不错,谢安赶紧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陛下,臣想调一个人去长安县衙,还请陛下应允。” “哦,是谁啊,这点小事你直接去找辅机就行,还用问朕?”李世民好奇的问道。 “他有点特殊,虽然品级不高,但还是问过陛下为好。” “被你这么一说,还真的勾起了朕的好奇心,到底是谁啊?” “八品校尉苏烈?” “苏烈?” 李世民陷入了回忆,突然他想到了这个人。 “是他啊?你倒是会选人,此人勇武不在胡国公和敬德之下,是一员不可多得的悍将。”李世民笑着说道。 “臣在之前和他偶然相识,性格相投之下结为异姓兄弟,因为他之前毕竟跟随过刘黑闼,臣才向陛下说明,此次臣去长安县任职,其中风险自不必说,身边没有一个得心应手的人,实在力不从心,还请陛下应允。” “朕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别说他只是跟随过刘黑闼,就是他本人是刘黑闼,朕也敢用他。之前大家争锋是各为其主,现在天下安定,用他又有何惧?”李世民非常霸气的说道。 他确实有这个资本,谢安也适时的拍着马屁道:“也只有如陛下这般武能上马定乾坤,文能提笔安天下的君王才有此胸襟。” 这句话算是说在李世民心里了,听到这句话,李世民的眉毛都飞起来了。 嘴里仔细的咀嚼着这句话,越琢磨越有味道。 只见,他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了这句话,并且说道:“王德,把这两句话裱起来,给朕挂起来,朕要时时能够看到。” “是,陛下!” 台阶下的谢安隐蔽的撇撇嘴,见过臭美的,没见过这么臭美的,什么时候能看到,挂起来还不是给其他大臣看的。 以后每一个向他汇报工作的人,一进门第一眼就看到这幅字,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说的是谁。 高兴之下,李世民总觉得不赏赐点东西给谢安心里别扭的不行。 不过刚刚自己给他封了爵升了职位,这才没过几天,这两个不太适合给他了。 李世民看到自己手里把玩的玉壁,递给王德后,说道:“这个赏你了,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朕不问过程,只要结果。” 天牢的郎中,回到家后没多久,就换了一身衣服,从后门偷偷摸摸的溜出去了,他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其实这一切都被人看在眼里。 监视他的人跟着他,看到他进了一家府邸,就回去复命了。 从皇宫出来的谢安,并没有回家,而是在天牢对面的一处客栈里,一边品茗,一边等着消息。 不一会,跟踪郎中的人回来了,他见到谢安跪下行礼后,说道:“使者,他进了封府。” “果然是他们,不过也就他们才会这么在意封德彝是偷偷被杀,还是光明正大被行刑。”谢安喃喃道。 “发信号,通知安将军做好准备,今晚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 “把所有人都散出去,我要知道今晚所有从封府进出的人是谁。” “喏!” 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绽放,一直在关注着这里动静的安元寿看到后,眼神立马爆发出神采。 “终于来了,再不来本将军等的都要睡着了。” “来人,按原计划进行,外松内紧,把弓弩手安排好,今晚谁放走了敌人,本将军法从事!” “喏!” 时间到了半夜时,一行人偷偷摸摸的在街道沿着墙角行走,他们借助夜晚的掩护,不仔细看还真的注意不到,尤其现在还是后半夜,就是巡查的军士都少了很多。 天牢附近基本没有居民,是一个独立的存在,毕竟没有人愿意住在这么阴森的附近。 不过天牢的隔壁,却有一处衙门,是大理寺管辖下的一个司,此时只有值夜的人,在睡梦中,他突然发现衙门里居然走水了,而且火势越来越大,于是他着急忙慌的跑出来呼叫奔走。 这附近就只有天牢,也只能去这里找人帮忙,毕竟大家同属于大理寺,他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果然,听到呼救声,安元寿皱眉安排一队人马过去帮忙,让本来就人手紧张的千牛卫更加捉襟见肘,不过索幸现在是半夜,倒也不需要这么多人。 就在那边救火时,一行人趁着夜色,一个接着一个翻墙进入天牢。 “呵,居然还知道调虎离山,倒是有点头脑,不过这么一股脑的冲进去,有脑子估计也不多。”站在对面客栈的二楼,透过窗户全程目睹了一切的谢安自言自语道。 果然,谢安的话音刚落没多久,就听到天牢里发出一阵喊杀声,火把照耀的那边亮如白昼,没多久,喊杀声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走吧,一起过去看看!”谢安和身后的人说道。 身后的客栈老板,一言不发,像一个幽灵一样紧紧跟随在谢安身后。 见到安元寿时,他正在兴奋的打扫着战场。 “子昂,你来了,按照你的吩咐,大部分人都留了活口,只是有一部分不怕死的还是没收住手。”安元寿惋惜的说道。 第117章 混世魔王 “茂龄你这是贪心不足了,两军交战,莫非你还想零伤亡活捉敌人?”谢安笑呵呵的说道。 接着谢安嘱咐身后的人说道:“这些人就交给你们了,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我要在天亮之前从他们嘴里知道是谁派他们来的。” “是,属下遵命!” 接着他一挥手,跟着来的丽竞门人上前把这些人都带走了。 安元寿见状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不过在他们走后,安元寿发牢骚道:“子昂,明明都是兄弟们的功劳,为何你要拱手相让?即使他们只听命于陛下,也不能这么霸道吧?” 显然安元寿对于他们什么都没干,就进来分走一部分功劳的做法很不满意。 “茂龄啊,人这一辈子很长,眼光要往前看,把目光放长远一点,功劳是立不完的。 何况这次对方是渤海封氏,即使他们沦落到二等世家,也不是你我可以对抗的,还是让他们分担一部分仇恨吧。 而且刑讯审问,手段太过阴毒,你我都是活在阳光下的人,那些脏活累活倒不如让更加专业的人来干,我们只需要等消息就行,岂不美哉?” 安元寿一琢磨,就明白谢安话里的意思,他满腹委屈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邀请着谢安,道:“还是你想的长远,行,我听你的。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我弄了一些小菜,咱兄弟俩人喝几杯?” 这个时间,回家是不可能的了,而且谢安还需要等消息,还不如留在天牢,最起码有安元寿陪着。 “行,不过我可不能陪你喝太多,天亮之后我还有要事去做。” 天微微亮,丽竞门的人就匆匆而来。 “使者,他们已经招了,幕后主使确实是现任封氏家主。” 谢安接过来供词,看了看后就递给了安元寿,道:“下面就是你的事了,你不是嫌功劳不够大嘛,你现在拿着它去向陛下汇报吧。” “这个恐怕不好吧?”安元寿扭捏的说道。 虽然他说的话很不好意思,但是动作却快如闪电,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都没有。 谢安伸了一个懒腰,道:“行了,你们各忙各的去吧,后面的事听从陛下的安排就好,我要回去好好睡一觉了。” 说罢,不等其他人说话,谢安就独自向家的方向溜达。 谢安回到家,本来想休息一下的,没有想到刘成带给他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主上,她们三个都按照您的意思送回家了,只是……”刘成欲言又止道。 “只是什么?” “主上还记得那个叫云娘的少女吗?” “自然记得,她怎么了?” “属下送她回去,其他的都一切正常,只是她的父母对她并不怎么好,属下走的时候,她还紧紧的抓着属下的衣服,好像想让属下把她带有,但那时她的父母也在,属下只能拒绝了她。” 谢安脑海里回忆起云娘纯净又怯生生的眼神,不过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俗话说的好,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总不能把她的父母收拾一顿吧,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算了,也许是她的父母重男轻女,就算再怎么样,那总归是她的父母,我们外人是无权过问的。既然你回来了,最近就给我去了解一下长安县衙几个管事的具体情报,包括他们的风评和家庭情况,不需要有多详细,只需要一个大概就好。” “是,属下这就去办!” 刘成走后,谢安感叹道:“有个得力的下属,果然是事半功倍啊!” 谢安睡的正香,突然被人吵起来了。 “子昂哥哥,苏大哥来了,你醒一醒!” 耳边传来陈青羽温柔的声音。 直到陈青羽喊了三遍之后,谢安这才睁开了朦胧的双眼。 “定方兄,他没说什么事吗?” 陈青羽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过看他的脸色却不太好。” 清醒过来的谢安,下地后用清水洗了一把脸,精神一些了,这才在陈青羽的服侍下,整理好衣着去了会客厅。 谢安来的时候,正看到苏定方坐卧不宁的在会客厅走来走去,一看就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定方兄,为何今日突然造访,莫非发生了什么事?”随着声音落下,谢安也跨过了门槛。 “子昂,你可来了,还真的碰到一桩难办的事。”苏定方着急的上前说道。 苏定方年过三十,性格不是这么猴急,必然是碰到了他解决不了的事。 “来人,重新上茶。” “定方兄,究竟是何事,我们坐下说。” 谢安邀请苏定方重新坐下后问道。 “哎,为兄今日已经收到了调令,例行公事,我就去所属的右武卫衙门办理相关手续,岂料他们通知我说,没有大将军的印信他们不敢放人,就是有兵部的调令也不管用,你说我一个八品校尉,哪里有资格见到大将军,无奈之下,我只能来找子昂你了。”苏定方愁眉苦脸道。 “哦,竟有此事?按理说不能够啊,你的调令是我亲自找陛下要的,哪个不开眼的居然故意压着不放人?右武卫大将军是何人?”谢安好奇的问道。 “是宿国公,程咬金程大将军!” “竟然是他?看来这件事是奔着我来的。定方兄,你稍安勿躁,回去静候佳音,我去会一会程大将军。”苏定方心里一动说道。 苏定方来到右武卫衙门,还没等他让人进去通报,里面忽然出来一个人,笑着问道:“可是阳夏伯谢郎君当面?” “正是在下,不知你是?” “某是大将军麾下的长史,大将军知道您要来,所以让某在这里恭候大驾,谢郎君请,大将军等待多时了!”来人伸手虚引道。 “果然是奔着自己来的,先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谢安不动声色心里默默的想着。 跟随着长史,左拐右拐这才到了大将军所在的衙门。 谢安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黑脸大汉,龙行虎步,并且伴随着爽朗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好你个谢子昂,真是叫某好等,可算把你盼来了。”程咬金热情的走到谢安面前说道。 第118章 老妖精 “长安县令谢安见过右武卫大将军!”谢安急忙行礼道。 “哎,你我同殿为臣,切不可如此生分,再说了那个县令的职位,你不也还没上任吗?”程咬金面露不满道。 谢安的一只胳膊被程咬金紧紧的抓住动弹不得,他眨巴着眼睛看着程咬金,而程咬金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忽然,谢安心领神会,试探的说道:“小侄见过叔父?” 果然,听到这个称呼,程咬金脸上露出了菊花一般的笑容。 “哎这就对了嘛,这又不是在朝堂上,不用那么正式。说起来你称呼我一声叔父,倒也不算占你的便宜。”程咬金满意的说道。 看到谢安不解的眼神,程咬金解释道:“你的老丈人颖川陈氏,祖上也是和我家结过亲家的,要算起来我和你的老丈人是同辈,所以你称呼我一声叔父不应该吗?” 程咬金斜睨的看着谢安,谢安急忙说道:“应该,这还是小侄高攀了。” 谢安不敢不说啊,没看到他那一双像铁闸一样的手,生生的掐着自己吗? 自从谢安来到这个世界,碰到的人,不管是高高在上的李世民,还是同样身为国公的裴寂和萧瑀,对待谢安都是一副晚辈的模样,就是和他意见不合的房玄龄,那也是文质彬彬,像如此老流氓谢安还是第一次碰到。 自己不顺着他的话说,这个老流氓就不放开自己。 “你明白就好,认下老夫这个叔父,以后有你小子的好处。” 程咬金一副你这是占了便宜的表情,看的谢安真想上去捶他,但是考虑到俩者的实力差距过大,谢安只能放弃这个不现实的想法。 “来人,还不给本将军的贤侄上茶,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程咬金回到自己的主位上,高声呵斥道。 上过茶后,这里就只剩下谢安和程咬金两个人。 谢安看他装疯卖傻,一直不说找自己什么事,只能自己先说出来意。 “叔父,小侄这次来,是有要事麻烦叔父,还请叔父帮忙?”谢安的姿态放的很低。 “你这个混小子,倒是会见杆儿往上爬,刚刚认了叔父,立马就要开口提条件,做为晚辈,不应该是你先孝敬老夫吗?”程咬金瞪着一双牛眼睛,一副你小子真现实的表情说道。 被他这么一说,谢安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个老流氓这不是明摆着和自己要好处吗?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谢安只能耐着性子问道:“那不知叔父要小侄怎么做?” 谢安也不知道这个老流氓要自己做什么,只能开口询问道。 “哎,老夫一生戎马,经历之战何止几百,这才在年近四十混到了国公的位置,在陛下麾下的将领中,也只有秦二哥才能让老夫佩服,就是那个黑大个尉迟恭,某也是不放在眼里的。 都说老子英雄儿好汉,但是老夫的嫡长子长的五大三粗,居然一点都不像老夫,现如今已经成年了,文不成武不就,真是让老夫头疼!”程咬金唉声叹气道。 这个老流氓,此时说到自己的儿子,这是何意? 不明白他的意思,谢安只能顺着他的话说道:“叔父太过要强了,俗话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贤弟如今只是太过年幼,等过几年定然会像叔父一样,跃马驰骋疆场,立下不朽的功勋。” “还是你们文化人会说话,瞧瞧这话,听得就让人心里非常舒服。但那是以后,如今总不能让他每日吃喝玩乐吧?” 程咬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谢安,看的谢安莫名其妙,实在不懂他的意思。 “那叔父是想?”谢安试探的问道。 看谢安确实不明白,程咬金只能继续提醒道:“听说贤侄刚刚去长安县衙,那里人生地不熟的,莫非就不需要帮手?” 明白了,这下子完全明白了,这个老流氓这是要把自己的儿子塞到他这里,估计是看到安元寿跟着自己立下功勋,心里痒痒了。 塞人倒是可以,但是这么容易谢安岂能让他如意? “帮手倒是需要,所以小侄才和陛下要了您麾下的苏烈,不过下面的人说,没有您的手令,他们不敢放人?” “什么?竟有此事?为何没人和老夫说起?长史何在?” “大将军,属下在。” “苏烈的调令可是下来了?” “确实已经下来了,不过近几日衙门里实在事多,而且苏烈只有八品,如此品级实在不值得惊动大将军,就把这个事耽误了,所以没有向大将军禀明。” “胡闹,岂能因为品级太低就忽视,去,现在就给本将军把调令取来!” “喏!” 不一会,长史就把苏定方的调令取来,放在了桌案上,这才退下了。 “贤侄,你这是信不过老夫啊,如此小事和老夫说一声就好,何必去惊动陛下呢!”程咬金埋怨道。 “确实是小侄考虑不周,既然您现在看到了,不如就给小侄办了吧,小侄那里还急等着用人呢!”耍流氓可不是他程咬金的专利,谢安这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好小子,不拘泥于形式,是个人才。老夫可以给你办,今日苏烈就可以去长安县衙任职,不过老夫有个条件?” “还请叔父明示?” “让你的贤弟去你那里挂个职,帮一帮你的忙,有什么需要跑腿的事就让他去,你也帮老夫看着点他,如何?”程咬金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成交,您盖章,明日就可以让贤弟去找我!” 程咬金大手一挥,拿起大将军印章在调令上盖了个戳。 谢安拿着调令从右武卫衙门出来,回头看着程咬金所在的方向,心里想着: 这个老妖精,果然不愧是三朝元老,最后能够善终的人精,看到好处就像闻到了腥的猫,他一个国公、十二卫之一的大将军,居然和自己这个小辈耍无赖,而且事后你还心无怨气,这就是人家的本事。 谢安回去后把调令交给苏定方,苏定方见事情办成了,先是非常激动,但是立马又担心的问道:“子昂,他没有为难你吧?” 第119章 新官上任 “你不要多想,宿国公并未为难我,只是想把他的长子调到我身边,让我代他管教几日。”谢安笑着说道。 “管教他的长子?”苏定方不解的问道。 “给子孙铺路而已,你无需理会他,到时候分润他一点功绩也好,而且他来了也不是坏事,最起码真有事了,也是一个强援。” “倒也是,虽然茂龄说他可以帮忙,但是他毕竟属于禁军,没有陛下的命令,他也调不动一兵一卒,但是宿国公就不一样了,几百名士卒对他来说不在话下。” “此事别和任何人说起,定方兄,你先去长安县衙任职,你的职位是县尉,主管兵士治安,第一要务就是要把手底下的人把控住,这样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谢安嘱咐道。 “我明白,定然不会让你失望。” 下午的时候,谢安这才去了县衙,他的任命下来好几天了,整个县衙上到县丞、县尉,下到主薄小吏,都对这位名传天下的县令仰慕已久,心心念念的盼着他的到来。 所以谢安来到县衙,递上自己的任命书,立马就被门口的守卫热情的带进去,而且不出片刻,整个县衙都知道了。 县丞、县尉、主簿和三班衙役,按照次序依列在公堂上参见谢安。 同时主薄把代表县令的大印,双手恭敬的托着来到谢安面前,道:“恭迎明府!” “恭迎明府!” 谢安拿起大印,瞧了瞧,又重新放回主薄手上,大家看到他的举动,都颇为不解,但是没有一个人开口询问。 “某的来历想必在站的诸位都很清楚,说一句不自谦的话,这个位置对于某来说可有可无,就算哪天因为办事不力,被上峰责骂,因此丢了官职,谢某也不会在意的。 但是你们,想必爬到今日的职位,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如果哪一天某因为你们当中的哪一个人遭了殃,某敢保证,你绝对会比谢某的下场更惨。 当然了,如果你在之后的工作中全力配合谢某,那么即使你做错事了,或者是因此得罪了哪个王公贵族,谢某都会为你出头,只要你能站的住理,就是陛下当面谢某也会据理力争。” “现在点卯,没到之人依律停职半旬,罚俸三月,主薄开始吧!” 如此别开生面的见面会,让众人心有不安,他们知道新来的这个上官,看样子是一个务实的人,任何弄虚作假恐怕都不会好过,那些混日子的人,心里最是难受,但是对于那些真心想干一些实事的人,却是一个机会。 随着一个个的人名报出来,一声接着一声的应答,到目前为止并未发现有缺席的。 “苏烈!” “到!” “杜如礼!” ………… “杜如礼?” 一连喊了三次,都没有人应答,谢安冷着脸问道:“这个杜如礼身居何位?” “禀告明府,他是县衙的另一位县尉,司职税赋钱粮!” 像长安和洛阳这一类的大县,很多职位是分为好几个,因为事务太多,一个人根本管理不过来。 谢安听到姓杜,心里就有数了,在长安的杜姓官员,十有八九就是出自京兆杜氏。 俗话说得好:城南韦杜,去天尺五,说的就是京兆杜氏和韦氏,在长安关中这一带,没有什么家族比他们的影响力更大的了。 此时的御史大夫杜淹,兵部尚书杜如晦,还有后世的杜甫、杜牧等,都是出自于这个家族,就可见他们的影响力有多大。 “记下来,按照刚才我说的办,稍后派人通知杜县尉,这几天他就不用来了。” 谢安的话一出,众人头低的更低了,这个少年的威压,实在不亚于那些侵淫官场几十年的老狐狸们。 按理说像这种小事,他们这些世家出身的人都会帮遮掩过去,毕竟大家同属于一个阶层,为了这点小事,没有必要伤了彼此的和气。 但是谢安的做法,显然就是在拿杜如礼开刀,杀鸡儆猴,做为新官上任的三把火之一。 主薄什么都没说,按照谢安的吩咐记下,不过这时县丞李正良开口说道:“明府,此事是不是稍后再议,杜县尉也是因病才没能到来,算是情有可原。” 谢安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李正良说道:“哦,没有想到杜县尉却有如此人脉,李县丞竞不惜得罪本官为他求情,看来如今的长安县衙已经姓杜了,而不是姓李,稍后某得去告诉陛下一声,让他另选贤能,最好是选派的县令先和京兆杜氏打个招呼,不然怕是不好上任啊!” 谢安此话算是撕破脸了,而且说的话非常重,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县丞,就是杜淹和杜如晦当面,也绝不敢应承。 “明府息怒,属下绝无此意。” 吓得李正良急忙躬身行礼说道。 “哼,量你也不敢,我告诉你们,如今陛下刚刚继位,正是革新吏治的时候,如果谁要是不怕死,某可以直面圣上,看是你们的家族面子大,还是本官在陛下那里的面子大。” “谨遵明府号令,属下莫敢不从!” 众人躬身行礼后异口同声的说道。 一般新来的县令,大部分都是温言安抚众人,毕竟办事靠的是下面的人。 然后在团结同僚,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站稳脚跟。 但是,谢安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他本人是县伯爵位,位比四品,再加上又是李世民面前的红人,圣眷正隆,根本没有必要如此小心翼翼的行事,所谓一力降十会,需要巴结的是他们这些人,而不是谢安。 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缺愣头青,比如这个杜如礼,不管他是真的病了,还是故意给自己下马威,这些都不重要,因为谢安要拿他开刀。 “苏县尉。” “属下在。” “明日就是案犯行刑的日子,到时候现场定然混乱不堪,内场的警戒有千牛卫的人负责,不需我们管,但是外围的秩序却需要我们负责,到时,你带着衙役们去外围维持秩序,所有长安县衙的人,无条件配合你,如若有不听号令者,军法从事!” 第120章 没脑子的东西 “喏!” “好了,都散了吧,县衙其他的事情都往后放,一切都以明天的事为重。” “喏!” 众人陆陆续续的出了公堂,此时李正良落后众人,等到没人时,他露出谄媚的笑容,和谢安说道:“明府,现下时间还早,属下在禧翠楼都已经安排好了,还请您赏脸。” 谢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禧翠楼?那里的档次可是不低,竞不知李县丞居然颇有家资啊!” 李正良陪着笑脸,道:“明府说笑了,属下就是一些微薄的俸禄,不过孝敬明府的钱还是有的。” 上官新来,下属凑钱给上官接风洗尘,这是从古至今官场上的潜规则。 “你的俸禄确实不够,这是向下摊派的,还是请谢某的另有其人?” 杜如礼讪讪一笑道:“明府高见,确实另有其人。” “哦,不知是何人,竟然能够劳烦李县丞出面?” “是西市几家赌坊和花楼的老板,他们想认识一下明府,所以特意托某来做个说客。” 经商的千千万,但是最赚钱的还是赌和黄,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销金窟说的就是这两个场所,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悲欢离合在这两个场所中上演。 而这两个行业恰恰是最需要当地衙门照应的,所以自己一来上任,他们就迫不及待的邀请谢安。 “算了吧,今日我乏了,而且这几日衙门里的事比较多,告诉他们,过几日我会一一拜访他们的。” 说完,谢安就离开了县衙,看着谢安消失的背影,李正良恢复了面容沉静的模样。 东市杜如礼府邸,听到衙门的人告诉他所有事情经过,杜如礼气的当时就把一旁的胡姬推倒在地,扬手打翻了盛放着应季水果的托盘。 “好你个谢安,还以为你是几百年前的谢氏,以为有陛下的宠幸,居然连我们杜氏都不放在眼里,我看他这个县令是不想当了。” 第二日一早,位于西市最热闹的街市,天还没亮就已经有人在这里搭建高台,做为一会行刑的地方。 而之所以在街市,那就是因为这里人最多,影响力最大。 而在最外围,苏定方正指挥着衙役们把人群隔离开,以防一会发生踩踏事故。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这时,几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结伴而来,一路上都有家丁给他们开路,人群虽然拥挤,但是在家丁的呵斥下,人们像避蛇蝎一般的躲避着他们,周围都是拥挤不堪的人群,只有他们这里是一块真空地带,而几个公子哥大声的说笑着,一副肆无忌惮的模样。 不一会,他们就来到了最前面,看到有衙役拦着他们,家丁们哪里会把这些衙役放在眼里。 “滚开,瞎了你的狗眼,我家郎君要去最前面观看。”家丁趾高气扬的呵斥道。 看他们不好惹,衙役虽不敢大声呵斥,但是总还算知道自己的职责。 “你们只能在这里观看,县尉有令,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 一个要进一个不让进,自然就在外围发生了争执。 为首的公子哥,摇着折扇,来到衙役面前,挥手就给了衙役一个巴掌。 “县尉?县尉算什么东西?” 被打的衙役,脸顿时肿了起来,他气愤道:“你怎么动手打人?” “打你怎么了,再啰嗦我把你杀了,别人都不敢说什么,你信是不信?” 衙役被他的一番话吓住了,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公子哥看到衙役被自己的一番话吓住了,立马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再加上旁边众人对他的吹捧,一时间让他有些飘飘然。 就在这时,一个冷厉的声音传来:“那你给某杀一个看看?” 话音刚落,一个八尺高的壮汉出现在众人面前。 “县尉大人!”衙役立马行礼道。 “我当是谁,原来你就是他嘴里的那个县尉,你知道某是谁吗,说出来吓破你的胆子?” “哦,那你说说你是谁,好让某知道,何人有此胆色,居然敢公然扰乱治安,不把皇命放在眼里。” “你少拿皇命吓唬人,你们只是维持外围治安的衙役,又不是里面的千牛卫,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就是要进去,你能怎么样?” 公子哥挑衅的向前几步,走到苏定方面前,他身后的家丁和同伴们也和他一般,如果不知道过程,光看这个场景,还真有一股不畏强权的精神。 “噌”的一声,就看到苏定方拔出腰间的佩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而苏定方身后的几个衙役,看到上司都出手了,他们自然也拿出了随身武器,一时间,旁边的众人离他们远远的,生怕殃及池鱼。 苏定方的强硬出乎公子哥的预料之外,他平时霸道惯了,还真的没有见过这种衙役。 公子哥和苏定方对视后,被他摄人心神冰冷的目光吓住了,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在那双眼睛里,公子哥看不到任何波动。 这是一双杀过人的眼睛!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公子哥脑海里,顿时身体僵住不敢妄动。 看他被自己吓住了,苏定方和身后的衙役们说道:“把他们捆起来,关在这间房子里,留下两个人把守,其他人继续警戒。” 刚刚还心有惴惴不安的衙役们,此时看到自己的上司这么强硬,立马都有了精神。 “喏!” 旁边的人们,看到强如公子哥们,都被衙役们拿下,本来有些混乱的场面,一时间变得声音小了许多,而且也有秩序了很多。 第一时间,苏定方就找到谢安,把刚才发生的事做了汇报。 “你做的很好,我们初来乍到,底下的人观望者占大多数,如果此时怂了,今后的队伍就不好带了。 至于那几个败类,不用过多理会,一会儿结束后,把他们都带回去,没有我的手令,不得让他们见任何人。一群没脑子的东西,不是平时霸道惯了,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就是被人当刀使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谢安冷着脸说道。 第121章 升华 苏定方只是一个武将,对于这些阴谋诡计他是弄不懂,也不想弄懂。 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听从谢安的命令,谢安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至于善后的处理,那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事了。 日上三竿,一众人犯被押向刑场,第一个自然是首犯封德彝,之后就是他的儿子封言道,再之后就是他们家的直系亲属和家眷。 封德彝虽然形象邋遢,但是面容沉静,倒是很沉得住气,但是封言道就没有这个胆气了,一路上,只见他大哭小叫,惨叫声不绝于耳,混杂着后面的女眷的哭声,场面一时间真是凄惨。 封德彝被判腰斩,自然得等到午时三刻才能行刑,其余被押来的人,都是斩首,时间也如他一般。 但是封言道被判的是凌迟,所以第一个行刑的就是他,因为只有他的刑罚最需要时间,也是最能警戒他人的。 现场的主官是大理寺的少卿孙伏伽,见到案犯已被押过来,他直接厉声喊道:“行刑!” 侩子手把封言道的上衣扒去,此时封言道已经眼泪和口水横流,分不清到底哪个是哪个了。 他虽然极力挣扎,但是被绑在刑具上,让他四肢动弹不得,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 “阿耶,救救我啊,我还不想死……” 行刑台下就是封德彝及其他案犯,看到儿子悲惨的样子,封德彝强忍着悲痛,大声喊道:“儿,别忘了你是渤海封氏的人,你身上留着的是高贵的封氏血脉,死则死矣,何惧之有,爹宠了你一辈子,到死岂能不硬气一回?” 别说,父子俩的对话,还真的挺让人感动,没看到不远处的围观百姓们,有些都已经露出了不忍之色吗? 封言道从小到大,飞扬跋扈,就没怎么受过磨难,所以他的承受能力,又岂能和封德彝相比? 当刽子手的第一刀割在他的身上时,他就已经疼得死去活来了,而且身下控制不住还尿了裤子。 虽然脏,但是刽子手并不会因为这个停下手中的刀,要知道凌迟可是有明确的时间和刀数,要在规定时间内割够多少刀。 成,刽子手则受到奖励,而且奖励还不轻。 不成,他就会受到上官的责罚,重者丢掉这个饭碗。 凌迟这个词语,以前谢安只是在书上看到过,虽然知道它的过程非常不人道,但那只是自己的想象,现在看到真实的场面,他一个现代人的思想,心里的感受可想而知。 在他身旁的苏定方,觉察到了他的异样,不动声色的向他前方挪动了几步,他高大的身影正好挡在了谢安前面。 没有了如此强烈的视觉冲击,让谢安好受不少,也让他有了一点时间的缓冲。 不过谢安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自己身旁除了苏定方之外,还有李正良和县衙的其他人等。 如果时间长了,他们定然会发现自己的异常,到时候虽然表面不会有什么表情,但是心里肯定会小瞧自己这个上官。 觉得这个上官就是一个花架子,之前的强硬也只是装个样子,本质上只是一个纸老虎,从心里就会小瞧自己,谢安前面做的所有努力,都成了无用功。 这种情况谢安自然不会让它发生,所以在缓了一会之后,谢安主动的把手放在苏定方肩上,苏定方回头不解的看着他,谢安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他挪开身体。 看谢安态度坚决,苏定方自然就向一旁挪了挪,谢安强忍着不适,直勾勾的看着封言道行刑的场面。 有了刚才的缓冲,此时谢安要比刚才好受多了,但是胃里还是有一股不适,直冲喉咙,被谢安强忍着咽了下去。 之前谢安和封家的斗争是你死我活,但是现在看了这个后,谢安第一次在心里有了一丝后悔,他没有想到结局有这么残酷,如果事前知道,谢安真的不知道他自己还会不会那么做了? 此时的凌迟只有一百多刀,直到明朝和清朝才发扬光大,达到了三千六百刀。 后来的凌迟要从早上行刑到傍晚,此时只有几个时辰就结束了,虽然要比其他的受尽折磨,但绝没有后世那么惨无人道。 全程观看了自己儿子悲惨结局的封德彝,此时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封言道每割一刀,封德彝就撕心裂肺的大叫一声,此时他的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轮到封德彝行刑时,他看着已经断气的儿子,毫无惧色的走上了行刑台,他仰面躺着,但是头却向后仰,眼睛死死的盯着谢安所在的方向。 他的嘴一张一张,谢安虽然听不到他说什么,但是却能够猜到大体的意思。 无非就是什么诅咒谢安,或者是他不得好死之类的话。 看着斩马刀,干脆利落的落在封德彝腰上,他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 谢安的心里第一次对自己之前做的事,有了一丝怀疑。 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都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在游戏人间,尤其是系统的出现,让他变得更是如此。 但是此时,活生生的例子告诉他,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即使他们和自己有仇,自己可以置他们于死地,但是用的着如此方法吗? 看着一个个的人被斩首,有男有女,有老人自然也有小孩,他们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封德彝父子和自己有仇,但是他们何其无辜? 以前珍爱生命,尊重生命这个话,谢安可以倒背如流,但只是流于表面,并不懂其中的含义。 但是此时,他懂了,谢安觉得在那么一瞬间,自己的境界有了升华,回首再看,之前的很多事,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 十几年苦心钻研的典籍,还有几千年后开放的思想,在这一刻有一部分竟然融合了,让谢安有种感觉,此刻他才真的懂了许多圣人之言和很多哲学上的问题。 行刑从上午一直持续到下午,中间没有一刻停歇,几个刽子手轮流上场。 场边维持治安的衙役们,中午时轮换着吃了随身带来的午饭,不过也只有一小部分人还能吃的下去,大部分人最多喝几口水,吃东西那是想都不敢想。 第122章 他安敢如此? 下午结束后,现场有大理寺的人负责,谢安才和县衙的众人陆陆续续回到县衙。 当然了那些捣乱的公子哥和家丁们,自然也被带了回来,关在了牢里。 谢安回到县衙,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人怒气冲冲的找上了门。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被谢安处罚过的另一个校尉杜如礼。 “明府,你可是闯了大大的祸了,你知道被你关起来的人是谁吗?”杜如礼一副大祸临头,面露着急的模样说道。 “杜县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昨日已经对你做了处罚,半月内你都不用来衙门办公,可以在家里好好的休息,你现在到来,就是公然违抗本官的命令,可是罪加一等。 而且你身为六品的朝廷命官,此时全然不顾朝廷脸面,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还不退下!”谢安一甩衣袖,呵斥道。 谢安的反应出乎杜如礼的预料,他觉得此时谢安不是应该既害怕又担心的模样问自己被关起来的人是谁吗? 他怎么敢如此呵斥自己,难道他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有所倚仗? “你……” 杜如礼指着谢安既气愤又不解的说道,但是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谢安打断了。 “你什么你,难道你们杜氏就是这么教你的,见到上官,全无尊敬,还敢用手指着,不知是谁给你的胆子,你不知道藐视上官是什么罪吗?”谢安冷着脸沉声说道。 反应过来的杜如礼,终于放下了手指,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道:“哼,真是不识好人心,我是为了你好,那个被你关起来的人就是刑部王侍郎的长子,而且他出自太原王氏。” 说完后,杜如礼盯着谢安,想要在他的脸上中看到害怕的表情,但是让他失望了,全程谢安听完后,表情都没有过波动。 “刑部侍郎又怎样,这只是他的儿子而已,更何况他敢羞辱代表朝廷脸面的衙役,就是不把朝廷的律法放在眼里,别说我把他关起来,就是处罚他都是理所应当的。 至于太原王氏,名头好大,但是那又怎样,什么时候长安县衙竟然要听他太原王氏的号令,还是你杜县尉已经叛出京兆杜氏改投太原王氏门下了?”谢安对杜如礼一番挖苦嘲笑的说道。 “你……你安敢如此,竟敢侮辱我们京兆杜氏,我和你没完!”杜如礼色厉内荏、暴跳如雷的喊道。 “大胆,公堂之上,居然敢威胁上官。” “来人,把杜如礼拿下,杖责十五。” “你敢,我是朝廷命官,身有功名,你敢对我用刑?” 杜如礼真是没有想到谢安胆子居然这么大,敢公然对他这个朝廷命官用刑,他这个县令不想干了吗? 此时县衙衙役都归苏定方管理,听到谢安的命令,二话不说,苏定方上前就把杜如礼拿下 苏定方那是什么身手,别说一个杜如礼,就是十个都不是他的对手,而且还有两个胆子大的衙役,配合着苏定方把杜如礼押住,好让苏定方可以动杖。 “啊,你们安敢如此,欺人太甚,我要杀了你们……” “哼,不知悔改,居然还敢威胁上官,给我继续打,看看是他的骨头硬,还是板子硬。” 台下的李正良和主薄,以及公堂围着的衙役们,此时都一脸惶恐的看着凄惨的杜如礼。 板子一下接着一下落下,每一次落下,杜如礼都会发出惨叫,那一声声惨叫,更是让众人心惊不已。 他们真的没有想到,新来的这个县令,行事居然如此强硬,一个朝廷六品官员,出自京兆杜氏的族人,现在居然被押在公堂上,狠狠的打着板子? 十五下很快就结束了,此时的杜如礼只有出的气,没有了进的气,更别说辱骂谢安了。 “来人,把他送回家,让他好生歇着,今后再敢有不遵上官和命令者,这就是他的下场!” 话说三遍,都不如眼见为实,还是事实最管用,众人齐声应道,这一次虽然声音最小,但却是最利索的一次。 杜如礼被送回去,立马府里混乱一片,自家老爷被打成这样,家里的人又岂能不乱。 没有了主心骨,就只能向最亲近的族人求救,而此时京兆杜氏最能说的上话的就是御史大夫杜淹。 当杜如礼的儿子,添油加醋把谢安的暴行向杜淹控诉后,杜淹立马表达出一个长辈该有的愤怒。 “真是岂有此理,他一个小小的县令,有何权利杖责一个六品官员,这是逾制,老夫要狠狠参他一本,让陛下看看,他有多么的狂妄!” 气愤的杜淹在会客厅走来走去,就在杜淹生气的时候,做为杜氏的后起之秀杜如晦急匆匆的赶来了。 “克明,你来了,这个谢安欺人太甚,简直就是不把我们杜氏放在眼里,这已经是明晃晃的下战书了,真以为他可以凭着陛下对他的宠幸,就可以胡作非为……” 杜淹像一个怨妇一般,向杜如晦抱怨道。 “叔父,我也是刚刚得知,谢安他做的确实过分,但也是事出有因,究其原因,其实怪不得人家,说到底还是杜如礼自己无礼在先。” 杜如晦一来,就说出了和杜淹相左的意见。 听到他如此说,杜淹非常不满意,杜淹是那种家族利益高于一切的老学究,而不是像杜如晦这般清醒的壮年派。 “克明,你到底是哪边的,现在被打的是你的族兄,谢安打了他,就是打了你我。即使是杜如礼有错,这个事也不能如此轻易过去,不然今后你我叔侄二人还怎么在朝中立足,其他人会小瞧我们的。”杜淹不满的说道。 一旁杜如礼的长子,此时也哭诉道:“族叔,您可得为我阿耶做主啊,他不能白白挨打,这不是在打我们杜家的脸面吗?” “休要混淆视听,这是两码事,你一个小辈先回去照顾你阿耶,此事有我们负责,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杜如晦一甩衣袖,满脸不高兴的呵斥道。 杜如礼的儿子被杜如晦呵斥后,立马不敢再说什么了,灰溜溜的走了。 第123章 聪明人毕竟是少数 不过一旁的杜淹还在抱打不平,道:“克明,你这么做,会让族人寒心的,如果今日我们不帮杜如礼出头,今后还有哪个族人会听我们的?” “叔父,此事我们要从长计议,这里面没有那么简单,在我看来,现在长安县衙的水太深,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冲上去,就是给别人做了炮灰,不如静待几日,如果有其他人做这个出头鸟,到时候我们再另作商议。” 杜如晦不愧是李世民重要的谋臣,虽然他所知情报不多,但是如此不同寻常的事,让他判断出这里面没有这么简单,这才劝说杜淹别冲动行事。 “水太深,你的意思是?”杜淹迟疑道。 “没错,叔父,就是您想的那样,那个谢安并不简单,从他以往的行事来看,他并不是一个狂妄自大的人,而他一去长安县衙,第一个就拿杜如礼开刀,表面上看是杜如礼先不给他面子,但其实本质上是他要拿一个声名不小的家族开刀,在长安还有哪个家族比我们杜氏更加适合的,我敢说,这只是他的第一步,后面绝对已经挖好了坑等着我们跳下去,到时候我们杜氏败在他的手上,以后他在长安县岂不就可以政令畅通,达到自己的目的了?”杜如晦非常冷静的分析道。 杜淹非常不解的说道:“他就不怕引火烧身?”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我们能想到的事,他会想不到?所以我敢打赌,他的手里绝对有什么特权,可以让他根本不在乎我们杜氏。” 被杜如晦这么一分析,就是杜淹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 “克明,那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那样其他人岂不以为我们杜氏怕了他?” “自然不会,我们要动,但绝不是和他短兵相接,我们可以绕一大圈,既表达了我们的态度,但是又让他无话可说。” 杜如晦的眼神中闪烁着精光,他喜欢这种感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好像他又回到了当年刚入秦王府做十八学士的时光。 这种将相遇良才的兴奋感,杜如晦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过了,尤其是李世民登基继位后,杜如晦每日沉寂在繁忙的公务中,让他脱不开身,再也没有了这种隔空和人斗智斗勇的快感。 有智慧的人往往占少数,刑部王侍郎就没有杜如晦这般智慧,即使他身居高位,但是目光却非常短浅。 当他知道自己的儿子被长安县衙关起来时,立马让家里的管家带人来到长安县衙质问,想要以他侍郎的身份,逼迫长安县衙放人。 此时掌管牢狱和衙役的是苏定方,有了谢安的暗示,他又怎么会把来人放在眼里。 而王侍郎的管家,也不知道是平日蛮横惯了,还是今日心情不好。 总之在遭到苏定方的严词拒绝后,他居然带人和苏定方在长安县衙对峙了起来。 而且他们来的时候,家兵们都带着武器,有刀有棍,虽然不及衙役们个个带刀,但也非常勇敢的绝不后退。 看到他们亮出武器,苏定方眼神中精光一闪,直接厉声呵斥道:“都把刀放下,你们持凶器攻击县衙,莫非是要谋反?” 管家被苏定方的话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指着他骂道:“你放屁,只是你刚才对我们王氏不敬,所以我要教训教训你,别给我扣帽子,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再不把我们公子放出来,信不信我让你今天走不出这个门!” “哼,老家伙,一大把年纪居然还挺能吹,我倒是看看,你今天是怎么让某出不了这个门的。”苏定方不屑的看着对方说道。 苏定方的态度,显然把管家气坏了,都说宰相门前三品官,他在侍郎府上做管家,而且本人又是出自太原王氏,平日里见到的人,比他家侍郎官大的,也都会和他客气两句,职位比不上他家侍郎的,那更是对他阿谀奉承,也就养成了管家自视甚高的性格,此时看苏定方如此不尊重自己,还一副看不上自己的模样,他哪里还能忍得住。 管家显然不是一个心胸开阔之人,被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气煞我也,真真是欺人太甚,给我抓住他,今天我要打断他一条腿。” 即使最愤怒的时候,管家在心里也没有想过杀掉苏定方,按照他的理解,斗殴致残,之后最多在朝堂上打嘴炮就行,要是公然杀掉朝廷命官,那就真的是造反了。 家兵们在管家的一声令下,眼看着就要冲到苏定方面前,突然从苏定方身后的院墙内,冲出来一些手拿弓弩的士卒,从两侧把他们包围起来,距离他们十步远,举起弓弩,黑黝黝的箭头冒着寒光,让一众家兵胆寒不已,纷纷后退,下意识的围成一个圈,把管家户外中间,足可见这些家兵都是忠心护主的忠仆。 同时,一身绯色官服的谢安会同李正良和主薄,从衙门里出来了。 “好胆,敢公然袭击朝廷府衙,青天白日之下,还敢威胁朝廷命官,视王法如无物,果真是要造反吗?”谢安站在台阶上,目光如炬,义正言辞的呵斥道。 “还不快放下凶器,难道真的要负隅顽抗到底?我再警告你们一次,如若不放下兵器投降,就别怪某心狠手辣,让你们血洒当场。”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一众士卒,齐声高喊道,在寒光闪闪的箭弩下,倒是颇有声势。 管家其实就是一个纸老虎,平时吓一吓那些胆小和有求于他的人还管用,真正碰到硬茬子,他没有当场尿裤子就已经很好了。 管家此时的脸,如一张白纸,他看得出来,现在出来的这个年轻官员,是一个真正杀伐果断的主,于是他示意家兵们放下手中的兵器,同时鼓起勇气向谢安说道: “我是刑部侍郎王启恩王侍郎家的管家,今日奉我家郎君之命,特意来接我家公子,还请明府行个方便,事后我家郎君必有重谢!” 第124章 收买人心 直到此时,管家也还在软硬皆施,箭驽都架在脖子上了,嘴还是一如既往的强硬。 “呵呵呵,你莫不是在拿本官开玩笑,先不说你家公子是谁,光是你刚才的行为,你以为可以脱的了干系?恐怕你真的是想多了。”谢安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 “那你要干什么,难道你还要把我也关起来?”管家不可置信的问道。 “这是你今天最聪明的时候,可惜为时已晚。来人,把他们捆了,押入大牢。” “喏!” 一众衙役听了谢安放话,眼神不善的向他们扑去。 “你敢,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家侍郎不会放过你的……” 看到如狼似虎的衙役们,管家还在色厉内荏的威胁着谢安,不过很快就被一个衙役一扭胳膊,嘴里发出凄惨的叫声,再也说不出威胁的话了。 谢安的一系列行为,虽然李正良和主薄看的心惊肉跳,但是这次谁也不敢再提醒谢安,实在是这两日发生的事,谢安已经在他们心中落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他们现在只敢服从谢安的命令,绝不敢提出异议,甚至阳奉阴违,不然杜如礼和这些侍郎家的人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等衙役把他们押下去后,谢安对主管牢狱的典吏说道:“你只有不到三个时辰,本官要在太阳落山之前,看到他们伏法认罪的签字画押,如果你做到了,那么本官提你入九品官制,如果你做不到那么你这个典吏的活也不用干了,想必你下面的人非常想顶替你的位置。” 谢安的话让典吏眼神中都冒出了精光,他们这些吏,在衙门里服务一辈子,除了有了稳定的收入和略高一等的身份,不就是为了得到赏识被上官提携,从此脱离吏的身份,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从吏到官的身份,就像有正规编制和临时工的区别,不光收入上有差别,就是社会地位也不可同日而语,更重要的是,官可以有上升的通道,而吏干到头了也还是吏。 所以典吏一听谢安的话,二话不说,行礼道:“属下遵命,定然不会让明府失望。” 说罢,就带着自己的下属急匆匆的去往了牢狱,那些犯人在其他人眼里是麻烦,但是在他眼里,那就是他上升的通道。 成,则以后自己的家族会因为自己从此兴旺,自己的后代也会有更多的机会。 不成,那么就是一夜回到解放前,这是一场豪赌,但是典吏心甘情愿去赌,而且在心里还对给了他去赌这个机会的谢安,充满了感激,可不是每一个上官,都如谢安一般,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 等到典吏走后,犹豫良久的李正良还是没有忍住,试探的劝说道:“明府,如此机会给他,岂不是太过儿戏,要知道衙门里这个名额也并不多。” “不给他难道给那些和本官对着干的人?本官就是要告诉所有人,跟着本官干,什么样的好处本官都愿意给他,而和本官对着干的人,杜如礼就是他的下场,莫非李县丞你有什么意见?”谢安斜睨的看着李正良问道。 李正良急忙躬身说道:“不敢,卑职哪里会有意见,卑职一切都以明府马首是瞻。” “李县丞,希望你的心中所想和嘴上说的一般,似本官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在长安县衙待多久的,待本官走后,本官可是有向上推荐继任者的权利,到时候下一任县令是从其他地方调过来,还是从本县衙后补,一切都有可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听到谢安的话,李正良心里一动,他和谢安他们不一样,谢安算得上是寒门,而他连寒门都算不上,以前只能依附在豪门大阀,这才能如履薄冰的在这个职位上干下去。 而现在谢安给了他一个机会,虽然渺茫,但那也是一个机会,不然他今年已经年近40,如果不出差错的话,县丞就是他的归宿,他会在这个位置上归养。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说,李正良会觉得他在给自己画饼,但是说这个话的人是谢安就不同了。 起初谢安来到长安县衙,就让他惊诧不已,在他看来,像谢安这样名满天下的人,他的归宿是朝廷的中枢,而不是一县之令。 所以谢安说他不会在这里待多久这个话,还真的不是哄骗李正良,而且他手里确实有推荐继任者的权利。 “多谢明府提醒,卑职明白了,今后定然谨遵明府的号令。” “嗯,如此那本官就给李县丞一个任务,把近三年来的所有的冤案都给本官整理出来,等这个事情过去,本官要重审冤案!” “喏!” 利益才是最好的催化剂,这句话果然没错,太阳还没下山,典吏就把所有人的供词送到谢安手上。 谢安一一翻阅过后,满意的点点头,问道:“他们还没死吧?” 典吏满是沟壑的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说道:“明府,他们好的很,就是脱光了也从身上看不到一处伤痕,更别说内伤了。” 所谓鼠有鼠道,虫有虫道,哪个职位都有自己的拿手绝活,很明显这个典吏在刑讯审问上,颇有一手。 “做的好,你是个人才,很会办事,我也很满意,下去后找人给你写一封自荐的公函给我送来。” 典吏一听,腰弯的更低了,“多谢明府栽培,小人从此以后就是明府您的人,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谢安摆摆手让他下去了,谢安要的不是他的忠心,而是他能为自己办事的能力。 不管在何时,正人君子有正人君子的用法,而小人也有小人的用法。 王侍郎看到管家去了长安县衙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于是就派人去打听,但是此时整个县衙的人都被谢安下了禁口令,又哪里会打听的出来。 不明真相,王侍郎就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在第二日的朝会上,等到前面的程序都完事后,王侍郎拿着笏板站出来说道:“陛下,臣要参奏长安县令谢安,他滥用职权,私自关押良善之民,弄的整个长安县衙乌烟瘴气,污秽不堪,实在有损朝廷的形象,还请陛下严查!” 第125章 你要陷陛下于不义吗? 琢磨了一晚上,王侍郎最后只能想出来用这个理由参谢安一本。 只要陛下过问,那么谢安关押功勋之后的举动,就是有违朝廷法度,到时候既能救出儿子,又能让陛下苛责谢安,岂不是一举两得? 但是,王侍郎并不知道他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在用自己所知的人来衡量谢安,岂不是牛头不对马嘴,注定要功亏一篑,而且还要引火烧身。 “长安县令谢安何在?” “陛下,臣在!” “王侍郎说你滥用刑罚,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你才去长安县上任不久吧?如此短的时间就可以弄出这么大的民怨,你的本事不小嘛?”李世民笑呵呵的说道。 显然,李世民也不相信王启恩的话,所以故意说笑道。 “还是陛下目光如炬、圣烛独照,什么事都瞒不过您。王侍郎之所以参奏臣,只是因为臣关押了他的儿子还有管家,也许是他情绪激动泄愤所致,这臣就不得而知了。” 谢安非常老实的一五一十的把事情都说了出来,王启恩也没有想到谢安居然敢面对李世民时直言相告? 不过谢安最后一句话,就有诱导李世民的嫌疑,所以王启恩要坚决予以否定。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挟私报复,如果他们犯了王法,我绝不包庇,如果他们没有犯法,那么就是你滥用刑罚!” 显然,在告御状之前,王启恩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和管家所做的事,不然他也不会如此有胆气。 “哦,王侍郎所言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王侍郎果然是国之栋梁,并不会因为自己身居高位就包庇家人,如此高风亮节真是让人倾佩不已。 不过某这里有两份供词,一份是令郎所述,另一份是您府上的管家所述,王侍郎要不要亲自过目啊!” 谢安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本来谢安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这么愚蠢,自己给自己挖坑跳。 王启恩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谢安面前,一把抢过来,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谢安也没有躲避,任由他拿着这两份供词,在众目睽睽之下,王启恩如果敢撕毁,那真是老天爷都难救他了。 看完之后,王启恩激动的指着谢安,喊道:“你这是刑讯逼供,这不是真的!” 谢安后退两步,并不是因为惧怕他,而是因为怕他的唾沫星子喷在自己脸上。 “王侍郎所言差矣,什么叫刑讯逼供,您也是身居刑部要职,如果不相信可以让人验伤,这么简单的道理您不会不懂吧?” “你……” 谢安一句话怼的王启恩无话可说,目睹一切的李世民,如果此时还不知道谁有理,那他这个皇帝就不用干了,于是他示意王德下去把两份供词拿上来。 虽然王启恩不想让李世民看到,但是他怎么敢不给。 李世民看后,本来平和的脸色,顿时晴转多云,他板着脸问道:“王启恩,这就是你参奏谢安的原因?还说他乱用刑罚,我看你才是知法犯法!” 一句话,顿时把王启恩吓得跪倒在地,抖如筛糠。 李世民把手里的供词,让王德传给最前面的几个中枢大臣观看,大家看过之后,都是一副同情的眼神看着王启恩。 你说你惹谢安干什么,你就是惹他,难道不会先做好功课吗?如此蠢才居然还做到这么高的职位,让一众大臣很是无言。 众人倒是没有相信供词上的话,他王启恩干什么都有可能,但要说他造反,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身为刑部侍郎,居然管理不好家属,你又能怎么管理好如此重要的部门,来人,扒去他的官服,把他轰出去。” 听到李世民的话,王启恩面如死灰,跌坐在地上,连求饶都忘记了,只是傻愣愣的看着地面。 他是熬了多少年,这些年付出了多少,这才混到今天这个职位,没有想到今天就因为一个小小的过失,就被打回原形,即使他出自太原王氏,但是也绝不好受。 这时,身为尚书省左丞的魏征站出来了,他直言劝诫道:“陛下,王启恩确实管教不力,但是他这些年并无过错,如果陛下只是因为他如此小的罪过就罢免他的官职,于法不合,朝廷选用贤能和罢免官员,都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法度,陛下岂可因自己的喜好做出放大的处罚?” 虽然知道魏征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他说话每次都是这么直,李世民每次听到心里都不痛快。 “朕是皇帝,难道朕还没有处罚一个官员的权利?”李世民质问道。 魏征也是头铁,继续说道:“如果陛下要一意孤行,那么又要礼法有何用?” “魏征!你不要太过分,朕已经忍你很久了!” “陛下又错了,君王做错,臣子就有提出意见的权力,如果臣子说错了,陛下无需忍让,只需要按律处罚即可,为何要忍让?”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李世民的怒气值,这就像两个人打架,一个人说今天我看你年少不欺负小孩放过你了,但是你非要贴上去说,今天你不打我就不是男人一个道理。 “朕今日就要杀了你,谁也不许拦着朕。” 李世民怒气冲冲的跳起来,跑到大殿边从一个侍卫手里夺过刀,怒气冲冲的向魏征走去。 魏征居然毫不害怕,而且还直视着李世民,更加让李世民上头。 一众大臣此时分为三派,一派紧紧的抱着李世民,为魏征求情,一派劝说着魏征,让他给李世民认个错,还有一派躲得远远的,生怕沾惹上是非。 此时,太极殿内,乱哄哄的,根本不像一个帝国的中枢,倒是像闹市一般。 “魏征,你此举是要陷陛下于不义吗?” 这时,忽然一声怒喝声响起,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说话之人,一时间场面倒是静了下来。 “谢安,某做错了什么,今日你要不说清楚,某和你没完?” 对于魏征这种人,荣华富贵和位极人臣,都没有他的名声重要,他可以死在直言进谏上,但是不能死后被人扣上一个不忠不义的名声。 第126章 改革 “你还说你没做错,如果你死了,你魏征倒是博了一个犯颜直谏的美名,陛下岂不是背上了一个枉杀忠良的恶名? 你口口声声说为了陛下好,岂不知做为臣子,在君王做错时,应该反复劝说,而不是如你一般顶撞陛下,如此做为,难道这就是圣人教你的忠恕之道?”谢安义正言辞的指责着魏征。 谢安的话让魏征一时有些无言可对,而那边的李世民看到魏征被谢安怼的说不出话来,顿时就像大夏天喝了一杯冰水一般舒爽,心里的气也随之消失的一干二净。 善于察言观色的长孙无忌见此急忙上前把李世民手里的刀抢过来还给侍卫,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魏征哪里是这么轻易能糊弄过去的,刚才只是被谢安问的愣住了,转念一想,他就知道自己掉进谢安的陷阱了。 “你这是偷换概念,如果我不直言进谏,刚才陛下岂不是已经发出了对王启恩的处罚,要知道圣人直言如金口玉言,岂有收回之理,到时候岂不是已成事实,那样才是陷陛下于不义。” 如果是刚才魏征这么说,只会加速李世民杀他之心,不过有了刚才的缓和,再听到他此言,李世民除了有一点不高兴之外,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 察觉到李世民情绪的变化,谢安直接说道:“左丞所言不虚,正是此理,所谓国有诤臣不亡其国,国家有左丞这样的忠臣直臣,才是国家之幸。” 接着谢安转头向李世民说道:“陛下,微臣建议对左丞加以奖赏,表彰他直言进谏的品格。” 李世民都被谢安弄的愣住了,他不是应该是帮自己的吗,怎么转头就和魏征是一伙的了,他到底是哪头的啊? 愣了半晌,李世民这才说道:“你的意思也是朕做错了?他污蔑你,朕可是在为你做主,你这么做合适吗?” 李世民非常无语的看着谢安,那个眼神就好像在说:你这么卖队友真的好吗? “陛下,王启恩有罪,他罪在管教不严,可能他的能力不适合继续待在如此重要的职位,但是并不能把他一撸到底,那样只能让世人非议朝廷。所以臣建议陛下对他降职使用,或者是调离原职位,至于他的家人犯法,臣自会依据法律惩罚,如此才能让天下人信服。” 谢安此言一出,出乎于大部分人预料,换作是他们,此时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人品高贵了,岂会为了政敌说话? 谢安的行为应了那句话,什么叫大人有大量,之前王启恩还诬陷谢安,没有想到最后还是谢安帮他说了话,让他免于被除官身的处罚。 “臣附议!”魏征第一个跳出来附和道。 有了魏征带头,接二连三又有其他大臣附和,李世民现在也琢磨过味来了,他知道刚才是他太冲动了,按照谢安说的办,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 “那就按谢卿说的办吧,至于王启恩,那就降到五品调到工部任职吧!”李世民重新坐回榻上说道。 王启恩的心情,刚刚的经历就像坐过山车一般,如果说之前他还对谢安有所怨愤,在经历过这一劫后,好像在心里对谢安也不是那么恨了,他还抬头用感激的神色看着谢安。 一切都已落幕,这时,谢安拿出一本奏折说道:“陛下,臣有本奏。” 在王德下来拿过奏折给李世民送回去时,谢安已经开始了自己的陈述。 “微臣自接任长安县令一职,深感皇恩,诚惶诚恐,深怕行将踏错,辜负了陛下的期望。 臣在了解了长安县管辖的一切后,发现了很多的不足之处,并不是前任渎职,而是现有的很多制度和法令都已经不适合现在的长安县衙,到了非变不可的程度。 如这次王启恩之子闹事,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治安冲突,即使犯法也只是关押几日即可。但是他自持乃父身居要职,就觉得此事实乃小事,最后殴打衙役,管家带人冲击衙门,这一切本来都是可以避免的,究其原因,就是朝廷现有的法令不足,它只规定了一些所犯大事的规定,像这一类小事却没有明确规定,岂不知任何的大案,一开始都是由一件件小案累积而成,如果可以从源头上断绝一切,岂不是可以避免很多大案的发生! 还有长安的所有商人,全部都集中在西市,造就了西市今日的繁华,但是也让其他的坊冷清了不少。今日长安的百姓还不太多,如此还可以平安无事,如若有一日长安的百姓多起来,整个西市岂不是无限扩张,到时候管理者应接不暇,经营者也是混乱不堪。臣建议在长安县做一试点,允许臣在管辖内划分出详细的地域,比如卖药的就去长寿和延康坊,卖菜的就去永和坊,珠宝首饰可以去光德坊…… 如此这般,百姓想买什么东西就知道去哪里,即使是外地人来长安也是一目了然。管理者可以更好的去管理,经营者也不用都拥挤在西市为了开店一店难求,可以减轻经营者的成本,这样让更多的人加入到经商中去,有助于长安的兴盛。” 谢安洋洋洒洒说出了自己的构想,如果用后世的话说,无非就是统筹管理。 如后世那些几百万上千万的城市都可以管理的井井有条,更别说此时的长安。而且还能官方调控房地产行业,不至于让西市地价过高,而其他坊又过低,造成贫富差距过大的局面。 李世民是聪慧之人,谢安这么一说,他就琢磨过来其中的利与弊,虽然只是了解皮毛,但是越是琢磨越觉得此举胜似巧妙,真可谓是治国的良策,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李世民真想拉着谢安畅谈三天三夜。 不过历来改革遭到的阻力都是最大的,因为它动了一部分人的利益,相当于重新划分了财富的分配。 比如说家里在西市有产业和地产的,绝对不会同意谢安的这个提议,这不就是把人家的地价拉低吗,他们岂能愿意? 第127章 针尖对麦芒 再比如说,人家几十年的老店开的好好的,你一纸公文就要人家搬迁,如果到时候生意不好了怎么办? 果然,谢安话音刚落,就遭到满朝文武的抗议,当然了说这些话的人都是中级官员为主,三品以上的重臣没有一个开口说话的。 他们的家产颇丰,即使有一些店铺,关了也无所谓,他们在乎的只有李世民的意见,所以他们在观望。 如果李世民同意,那么他们中肯定有人拥护,如果李世民不同意,那么他们就是攻击谢安的排头兵。 “都静一静,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有话就一个个说。”李世民皱眉呵斥道。 “陛下,臣认为此举大大不妥,自古以来都是这么管理的,从来没有听说过有错,反而兴盛时有发生,我看谢安他这是杞人忧天了。” 这是守旧派,认为老祖宗的做法不可更改。 “臣附议,圣人云:无为而治,方是自然之道。汉有文景之治,不就是禀承了道家的无为而治吗?从来都是不折腾老百姓,才能与民休安,没有听说过折腾老百姓,倒是为他们好的,谢安此言,实为荒谬!” 这是保守派,还为此搬出了西汉的文景之治做为佐证。 “如此大的动作,到时候岂不是人心惶惶?长安做为京都所在,时局不稳就会天下不稳,谢安此举实在其心可诛!” 这是反对派,已经上升到了阴谋论,开始给谢安扣帽子。 “如果老祖宗的管理办法可行,那么为何每一个朝代都要改良自己的管理办法,要是按照你们说的,大家一起回到周朝的制度岂不正合你意?” “还有你说的什么无为之治,请问西汉时有多少人口,那时的生产力几何?如果每一任君王都是无为之治,那么还要君王何用,还要中枢何用?” “至于你说的人心惶惶,这才是夸大之词,如果蛮横的干,确实会如你说的,但是只要谋划得当,按照计划来,老百姓会很拥护的,因为他们知道此举对谁最有利?为了小部分人的利益,让大部分人牺牲,你这才是其心可诛!” 谢安一一反驳道,颇有一种舌战群儒的架势。 “真是一派胡言,圣人的书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就是,治国从来不是小事,岂可想一出是一出。” ………… 谢安也是毫不相让,顿时就和几个官员吵起来了。 “好了,都安静,再吵朕把你们都轰出去。” 有了李世民的介入,众人这才偃旗息鼓,但也只是不出声了,但是眼神却还在不服气的盯着对方。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治大国如烹小鲜,确实不宜动作太大。但是谢爱卿也是真心为国出谋划策,所以你们到底谁说的有理,还要听一听其他人的意见,不知哪位爱卿有高见啊?” 李世民巡视一圈,但是每个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根本没有做出头鸟的想法,就在李世民有些失望的时候。 这时,兵部尚书杜如晦突然站出来说道:“陛下,臣有话说!” 一看是自己最重要的谋臣要说话,李世民顿时喜出望外。李世民高兴了,但是谢安就不是那么高兴了。 他可是知道杜如晦和杜如礼是什么关系,杜如礼刚刚被自己收拾了一顿,做为他的族弟,杜如晦会不为他出头? “克明啊,你说说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门道!” “虽然大唐立国已然九年,但是这些年都是在东征西讨,真正安定的日子只有最近一两年。而且陛下初登大位,虽然天下归心,但是并不缺一些心存异心者。此时最应该做的就是与民休养,同时整顿内部不合的声音,只有内部的声音统一了,才能万众一心对外扩张乃至进行改革。” 李世民颇有感触道:“你的意思是谢爱卿的提议是好的,只是不合时宜,是吗?” 杜如晦还没说话,身为尚书省的左丞魏征就说道:“陛下,臣不同意杜尚书的话,他的话确实是老成谋国,但这只适合那些守城之君,如陛下这等雄心壮志的帝王,此言只会打消陛下的雄心。 而且谢安所言,也并不是不管不顾埋头蛮干,他也说了,只是拿长安县做一个试点,成则可以慢慢的推广天下,不成那也只是一个长安县,影响并没有那么大,怎么到了杜尚书嘴里,却变了一个意思,不知是何用意?” 你要是觉得魏征是因为刚才谢安仗义执言,此时他投桃报李,那么就大错特错了。 在魏征心里,确实觉得谢安所言利大于弊,而且真正受益的是老百姓,受到损失的反而是那些皇族勋贵们。 大唐立国九年,为了天下的安定,这九年中,太上皇李渊可是没少封功臣。 平定四方时,确实需要他们的支持,但是此时天下安定,这些功臣没有仗打,每日无所事事,就开始与民争利,大肆购置房产和土地,在长安城很多繁华的地带,他们的产业占比可不在少数。 而谢安此举,犹如软刀子割肉一般,恰恰可以削弱这些勋贵们的利益,和这段时间李世民召集他们这些重臣削减皇族和勋贵的国策如出一辙,所以魏征才站出来支持谢安。 他们两个一个是李世民的心腹,一个是归降李世民后受到李世民重用的重臣,此时截然不同的站在了对立面,其他人顿时不说话了,都看着他们两个,作壁上观。 听到魏征质问他,杜如晦也不生气,反而笑呵呵的说道:“左丞言重了,杜某可没有这个意思,刚才杜某的话可没有说完,所以此时左丞质问杜某为时过早,可以让杜某把话说完吗?” 魏征不说话,示意他可以继续。 “然国家初建,很多制度和法律还不完善,就如谢安所说,律法中没有明确的细分规定,如此这般,倒是让下面的衙门不能按照条理来执行,所以近日臣确实心有所感,是不是可以组织一批熟知律法的人才,重新编定一部适用于我朝的法律? 第128章 奇怪的举动 “而要编定一部律法,闭门造车是行不通的,还要有实践佐之,如此才能更加合理,而刚才谢安所言,以一县之地做为试点,正好弥补了这个缺口,岂不是皆大欢喜?” “当初长安城初建时,是按照容纳百万人规模建造的,而此时还远远没有达到,但就是如此,也造成了西市和东市繁华而其他地方萧条的局面。 谢安刚才所言,恰好可以有效的引导百姓从西市和东市转移到其他地方,如此才能让长安城如百花盛开一般,而不是像现在只有两点绽放。 谢安刚才反驳众位大臣,头脑清楚、条理分明,显然是胸有成竹已有腹稿,我们在这里猜测、吵闹都没有用,不如让谢安为大家详细的说一说,等他说完后,大家再讨论行与不行,岂不是上策?” 李世民不确定的问道:“所以你并不是要反驳谢爱卿?” “陛下明鉴,臣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要反驳他。” 听到杜如晦的话,不光谢安和魏征纳闷的看着他,就是其他人都颇为不解的望着他,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谢爱卿,刚才克明的话你应该懂了吧?刚才你只是说了要那么干的原因,至于具体怎么干,倒是没有细说,此时是不是可以说与大家听听,让大家一起为你参详参详?” 不管杜如晦为何突然支持自己,此时谢安都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管他,他听到李世民的话,回话道:“谨遵陛下旨意。” 于是在太极殿内,李世民会同一众文武大臣,听着谢安详细的述说了来自千年之后成熟的城市管理经验。 谢安在中间侃侃而谈,李世民和大臣们跪坐仔细的听着,内侍们走走停停,给大臣们上着茶水,要不是场合不对,倒是有一些茶话会的错觉。 谢安不光说了怎么建设管理一个大城市的经验,而且还抛出一些吸引人的话题。 如改革后怎么划分区域,这些大臣们岂不是第一个知道,先知先觉之下,想要捞一些好处岂不方便,如此一想,谢安的这个提议,好像也不是不能同意。 想要让这些反对者支持自己,就得让他们看到改革后的一些好处和利益,如此他们权衡利弊之下,才能支持自己。 不然这么一股力量反对自己,即使李世民想支持自己,到时候恐怕也是力有不逮。 “如此这般,相信不出一年,整个长安城将会焕然一新,而且县衙也会多出很多的收入,百姓们有了稳定的环境,到时候也会多出很多的创收,如此一箭三雕,岂不美哉?” “古人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古人诚不欺我,如此良策,听后就如品尝了美酒佳肴一般,真是让人沉吟其中不可自拔!”魏征一脸赞叹道。 其他人也是颇为认同的点点头,即使是刚才反对谢安的那些人,此时虽不至于赞美谢安,但是也不会再跳出来反对他。 “朕听爱卿刚才之言,似有未尽之意,回去后写一份详细的规划交给朕,朕会让三省一起讨论讨论,如大家都没有意见,到时候就按照你说的办!” “臣遵旨!” 朝会散后,刚才还和谢安剑拔弩张的那些人,此时又颇为和善的过来和他打着招呼,好像刚才和他吵架的是另有其人? 打发走了他们,谢安正要离去,忽然听到有人叫他。 “子昂,且慢,某有事找你!” 谢安看到是魏征兴致勃勃的向自己走来。 谢安躬身行礼后,说道:“谢魏公刚才仗义执言!” “说什么谢,某是支持公理,而不是支持你谢子昂。不说这个了,一会有没有事,快到中午了,可否有幸,邀请子昂共进午饭?” “谢某倒是没什么事,不过这样会不会打扰到魏公?” “不打扰,刚才没有听过瘾,一会你可得给我好好讲一讲那个权力的监督,刚才你可是一笔带过,让某可是心痒难耐!” 说罢,魏征就要拉着谢安的手向宫门外走去。 这时,又有人出声叫住了他们。 “魏公,子昂,如不介意,加上某可好?” 杜如晦一副自来熟的过来说道。 他的举动实在让谢安费解,不过自己也是客人,没有权力说什么,还是等魏征这个主人的决定。 “成,你杜克明也不是外人,同去同去,今日你我三人不醉不休。” 朝会上的魏征稳重内敛,但是没有想到私下里居然这么奔放,一手拉着一个,兴冲冲的就向宫门外走去,一路上其他人看到他们如此,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酒宴是在魏征府上进行的,虽然匆忙,但是规格倒是不低。 席间,一直都是魏征在活跃气氛,谢安面对他时还能放的开,有说有笑,但是每次面对杜如晦时,虽然也在笑,但任谁都可以看的出来那是客气的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只见杜如晦起身拿着酒杯略带醉意的说道:“子昂,你我初次相识,刚才在太极殿内,君一番高谈阔论,实在让杜某倾佩不已,杜某敬你一杯!” 俗话说的好:人敬你一尺,你还人家一丈。 谢安见杜如晦如此,也起身和他碰了一杯,就在谢安喝完后要坐下时,突然听到杜如晦说道:“子昂,你现在心里是不是非常奇怪,我为何对你前后如此不一般的态度,而且在你的心里,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对你充满了恶意,如此这般接近你,肯定是另有所图?” 虽然这就是谢安心中所想,但是他怎么会承认。 “杜尚书说笑了,我怎么会这么想呢?”谢安敷衍道。 杜如晦毫不在乎他的敷衍,他自顾自的说道:“朝会之前,杜某确实是那么想的,而且你让杜某有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感,所以杜某非常想和你隔空斗斗法。 不过今日在朝会上听了你的话,让杜某非常惭愧,想我杜克明,也是自视甚高,你谢子昂心中所想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我杜克明岂能为一己之私坏了你的大事? 如此行为,我和那些勋贵蛀虫又有何区别?” 第129章 义结金兰 “谢某在公堂之上,惩罚了你的族兄,你不怨恨某吗?”谢安直视着杜如晦问道。 杜如晦洒然一笑道:“恨倒不至于,最多就是为家族出一口气而已,再说了族兄的为人我最清楚,平日里仗着自己是杜氏门人,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这次落在子昂你的手里,教训教训他也是好的,省的他哪一天触犯了国法,落下个身死道消的下场,如此说来,子昂你还是救了他,何罪之有?” 杜如晦醉眼惺忪,幽幽的望着天上,说道:“都说家国家国,有家才有国,所以这几千年来,世人的观念里,一直都是把家族放在国家前面。 但是我不这么认为,如果人人都以家天下为主,国家无非就是换了一个帝王而已,那么长此以往,哪一天被外族踏进中原,岂不是也可以向外族俯首称臣? 如此做为不是我杜克明的追求,人要是没有一点国家感情,岂不是如同牲畜一般,何以为人?” 这句话如果从一个寒门像谢安和魏征这一类的人口中说出来,又或者是从一介平民口中说出,那都不叫什么事儿。 但是杜如晦是什么身份,他们京兆杜氏正是如日中天,虽然比不上五姓七望,但也是这个天下数一数二的大世家,而他本人正是能够享受到家族红利的那波人。 今日在这样的人口中,居然听到了如此在世家看来惊世骇俗的言论,岂能不让人惊讶。 而且熟知后世历史的谢安知道,历史确实如杜如晦说的一般发展。 当有一天北方的异族马踏中原时,不管是多大的世家,那时候它只会考虑自己家族的利益,只要异族不清算他的家族,那么就是俯首称臣又有何难? 谢安没有想到,在古代这个封建思想盛行的时代,却能够听到如此清明的话,足可见杜如晦身在黑暗但心向光明。 就如同几千年来那一位位忧国忧民的名士一般。 后世对于杜如晦的第一印象就是房谋杜断,至于他到底有何功绩却不甚明了。 其实杜如晦最主要的功绩,一是辅佐李世民平定天下为李世民做出决断,二就是李世民登基后为大唐帝国完善的一系列制度,三就是为大唐制订了在当时看来完善的官吏选拔制度和选拔了一大批能人异士,为建立贞观之治做好了铺垫。 因为他在贞观三年就染病辞职,隔年就撒手人寰,所以后世评判他时往往都是放在房玄龄之后。 但其实杜如晦的个人品格都比这一时期的很多人要高尚,他出身名门,但是聪颖好学,没有一点盛气凌人。 即使是害死他父的叔父杜淹,他都能为了以家族为重和叔父和解,救杜淹于狱中。 所以此时说出和谢安和解的话,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可以说他除了没有教导好子女之外,一生没有一点污点,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谦谦君子。 谢安为自己之前的小人之心深深的给杜如晦鞠了一躬,道:“杜公,如此高风亮节,子昂在刚才之前还在恶意揣测于你,实在让子昂惭愧不已。 既然杜公今日不藏着掖着,那么子昂也就开门见山了。 子昂处罚杜如礼确实存了杀鸡儆猴的心思,一个是他确实不尊礼法,再一个就是杜氏这个名头非常适合。 不过今日过后,子昂已经不需要如此做了,有了太原王氏这个鸡,还有什么比它更加适合的吗? 明日一早,子昂会携重礼拜访杜公,让世人看看,子昂和杜氏友好的关系,定然不会让杜公在家族里难做。” 杜如晦也被谢安一番诚挚的话感动不已,他握着谢安的手,眼含热泪道:“子昂,岂可如此!” 人和人就是这么奇怪,有的人相交数十年,但其实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但是有的人,只是初次见面,就可以掏心掏肺,事实如常很难用常理去看待。 就在两人相见恨晚时,魏征摇摇晃晃的起身,端着酒杯说道:“好啊,所谓相逢一见泯恩仇,克明和子昂今日之举,定然会留下美名,看来今日我的这场酒宴还立功了!” “哈哈哈,确实如玄成所言,既然你我三人相见恨晚,又志同道合,何不效仿前人,共结金兰,如何?”杜如晦眼神一亮,突然提议道。 杜如晦的提议确实让其余二人心中一动,他们三人的性格和做事都有共同点。 那就是他们都为人刚正不阿,而且奉行的都是做为臣子就要敢于直言谏上,而不是明哲保身。 再加上有酒精的催化,三人心中也是有了前所未有的冲动,于是说干就干。 魏征指挥着家仆,很快在地上插香烧纸,三人跪在地上,互相看了看,同时说道: “今日我魏征、杜如晦、谢安,义结金兰,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以做见证,今后互相扶持,共扶大唐,以创盛世!” 三人行完礼后,互相看着彼此,嘴里说道:“大哥、二弟、三弟!” 魏征年龄最长是为大哥,次之是杜如晦为二哥,谢安最小所以是三弟。 古代的结义,可和现代不一样,他们最守承诺,背信忘义之人会受到世人唾弃。 比如他们三人,还有谢安和苏定方,如果他们中有任何一人出了意外,他们的身后事和家人,谢安都要负责到底,这可不是说说的,反之亦然。 从魏征家里出来,已经是下午了,经过这么长时间,刚才的一点酒意也早就醒了。 虽然身上还带着酒味,但是谢安的神志无比清醒。 骑在马上,拐了几个弯儿,不知不觉居然走到了郑观音所居住的府邸,刚才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原来魏征住的地方,和郑观音住的地方离得这么近。 看到朱红色的大门,谢安脑海里出现了那一抹风姿卓越的身影,鬼使神差之下就下马前去敲门,还在心里找了个理由安慰自己:上次人家那么帮自己,过后自己不来看看她,岂不是太过忘恩负义? 前几日,因为谢安常常来此,所以开门的侍女认识谢安,都没等谢安说话,侍女就说道:“郎君稍等,奴婢去通报夫人!” 第130章 不服气的少女 谢安错愕的放下了敲门的手,本来已经组织好的语言,此时居然无了用武之地。 不一会,就看到侍女小跑着过来了,气喘吁吁的说道:“夫人正在会客,不方便见郎君,郎君请回吧!” 什么会客,她这里平日哪还会有人来,这不明摆着就是托辞吗? 如果是以往,谢安也就走人了,但是今日喝了一些酒,略微有一点冲动,于是他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 边走边高声喊道:“什么会客,我要亲自问问她,我来拜谢她莫非也不行?” 侍女哪里敢阻拦他,只能小跑着跟在一旁劝说着谢安。 进了内院,忽然一位身着白衣的妇人和一位顾盼生姿的少女出现在谢安面前。 郑观音板着脸呵斥道:“说了不见你还要强闯,我这里就如草芥一般,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一旁的少女,用好奇的眼神看着谢安,想看看他如何回答姑姑。 谢安正了正衣冠,行礼后说道:“还请夫人见谅,今日路过府上,特意来拜谢之前夫人鼎力相助,如有冒失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郑观音也不是真的和他生气,虽然两人相交短暂,但是郑观音还是挺欣赏谢安的为人。 “你的谢意我已知,那你就请回吧!”郑观音冷淡的说道。 来都来了,这么轻易走人,岂不是白进来了吗? “夫人,过几日就是息王下葬的日子,子昂特意来问问夫人息王之前的旧臣如若来送葬,夫人可会同意?” 郑观音冷笑一声道:“他们到时候会去吗?我看他们巴不得不知道这个事呢!” “他们想不想去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想不想让他们去。”谢安沉声道。 郑观音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李世民偏爱于你,但是他再宠幸你,你也不可恃宠而骄,更何况人都死了,去与不去又有何意义?” “我明白夫人的意思了,不过这句话恕子昂不敢苟同,人不管是在与不在,都是为了一张脸面,冷冷清清的送葬和热热闹闹,那是截然不同的,这件事您就别管了,到时候我定然会让夫人满意。” 听到谢安的话,郑观音冷淡的眼神柔和了一点,也不在赶他离开了,而是说道:“既然来了,那就进屋喝口茶吧!” 谢安跟在她身后进了会客厅,刚才的少女眼波流转的瞧着他,一副对他充满了好奇的态度。 落座后,谢安看少女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于是问道:“夫人,这位是?” “哦,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位是我本族的侄女郑丽婉,在世家的青年一辈中颇具才名。丽婉,这位是……” 还没等郑观音说完,郑丽婉就笑着说道:“姑姑,他您可不用介绍,谢子昂的大名,如今在大唐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在谢郎君面前,您刚才夸赞我的话,倒是有些班门弄斧了。” “原来是郑娘子,见过郑娘子!”谢安起身行礼道。 郑丽婉同样屈身回礼。 “谢郎君今日可是在朝会上大放异彩,之前很多人推测,谢郎君被放在长安县,其实是下放了,没有想到金子去了哪里都会发光,一个小小的长安县,居然也被谢郎君玩出花来了,先是以雷霆手段收服县衙的人,之后再上疏陈弊利害关系,让陛下拿长安县做试点,如若成功,那就是封侯拜相的功劳,到时候谢郎君年不到二十,就可以直入中枢,即使比之甘罗也是不遑多让!” 郑丽婉昂着头,在客厅里边走边述说着近几日发生在谢安身边的事。 说的每一件都好像她亲自参与了一样,既称赞了谢安,同时又表达了自己对谢安了如指掌的事实。 听到郑丽婉的话,谢安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少女,居然对他这么了解。 至于她调查自己,还是其他的,这些谢安倒不是很在意,但是今日上午刚刚发生在朝会上的事,此时郑丽婉居然就已经知道了,就可以知道此女不简单。 莫非是郑仁基宠爱女儿,下朝后刚刚回府就把发生的事告诉她,还是她从其他地方得知,不管是哪一种,都说明她颇有手段。 而她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就是让自己知道她的能力。 表面上谢安不动声色,他颇为惋惜的说道:“没有想到郑娘子居然对朝廷的事这么感兴趣,而且分析的头头是道,不过非常可惜,你只是女儿身,不然荥阳郑氏在年轻一代中,要出一个了不起的人才了。” 谢安的话正中郑丽婉下怀,她最烦的就是说她是女儿身,虽然这是事实,但是她就是不爱听。 “哼,女儿身怎么了,本以为谢子昂名满天下,也是一个开明的人,没有想到也是一个如此迂腐的人,真是传闻不如见面!”郑丽婉冷哼一声,不满的说道。 “郑娘子说的是,子昂也只是一个俗人而已,虽然我也相信女子未必不如男这个观点,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女子想要做出一番事业,那将比登天还难。” 于是两人就这个话题开始了争辩,又延伸到了其他话题,郑观音也不打断他们任由他们争辩。 这一争辩就是好几个时辰,不知不觉间,太阳就快要落山了。 趁着他们喘息的空隙,郑观音插嘴道:“子昂,丽婉,如果你们没有尽兴,可以稍后继续,天色已不早,已然到了晚饭的时间,不如吃完饭再做谈论?” 谢安抬头看向窗外,这时才看到落日的余晖。 他起身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夫人,今日耽误您的时间了,天色已晚,子昂就先告辞了。” 岂知,郑观音说道:“留下来吃个便饭吧,你尽心尽责的帮助我们这一大家子,我也不能没有表示,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多么小气呢!” “那子昂就打扰了!” 都没用郑观音怎么挽留,谢安就直接说道。 “哼,虚伪的男人!”一旁的郑丽婉不屑的说道。 谢安也不和她争斗,只是笑了笑,郑丽婉的行为在他的眼里,就如一个小孩子一般,对于这些争强好胜之心,谢安早就可以平常心对待了。 第131章 又醉了 中午在魏征家里,三人光顾着喝酒了,菜都没怎么吃。 而且魏征家里过的清贫,即使已经颇为丰盛了,但在谢安看来,也是寒酸至极,所以谢安肚子里并没有多少东西。 此时看到郑观音准备的饭菜,让谢安食欲大动。 郑观音娘家有钱,再加上她现在寡居在家,所以平日里只能在怎么提高生活质量上下功夫。 李世民平时吃的是什么谢安并不知道,但是按照谢安猜测,郑观音这里的伙食,恐怕就是比宫里也是不遑多让。 看到谢安颇为意动,郑观音笑着说道:“时间急了点,就只能准备这些粗茶淡饭,还请子昂不要嫌弃。” “夫人您说笑了,如果这都是粗茶淡饭,那么平日子昂吃的简直就不是人吃的。” 谢安的话逗的郑观音捂嘴轻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既然合你胃口,一会你就多吃点。” 一旁的郑丽婉此时故意道:“姑姑,你好不偏心,怎么唯独招呼他一人,莫非我这个侄女还没他个外人重要?” “丽婉不要挑姑姑的理,子昂第一次在我这里吃饭,你则不同。” 郑丽婉撅着嘴道:“那我不管,您就是偏心,要不拿出一点好东西,我可不会罢休的。” 郑观音无奈的说道:“真是拿你没办法,你的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你不就是念着我这里的葡萄酿吗?我这就让人给你取来。” 不一会,郑观音就让侍女把装有葡萄酿的陶罐取来,同时侍女在每人面前放下一盏白玉一般的杯子,上宽下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后世的高脚杯,只是没有那么高挑而已。 而且杯肚上,居然还用金丝缠绕,再加上精美的手工,活脱脱就是一个艺术品。 这还是谢安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见到如此奢华的东西。 他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夫人,这莫非就是夜光杯?” 何谓夜光杯,并不是晚上会发光的杯子,而是用上好的和田玉雕刻而成的杯子,盛放上葡萄酿,晚上在夜光下,晶莹剔透,如会发光一般,所以得名夜光杯。 李白诗曰: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说的就是这个东西。 “没错,喝葡萄酿用这个杯子,再合适不过。” 对面的郑丽婉此时嘲笑道:“即使你们谢氏落寞了,但是也不至于连这个东西都没有见过吧?” “还真被郑娘子说中了,在这一点上,我确实是孤陋寡闻了,哪里像郑娘子一般,家大业大,从小锦衣玉食,什么都见过呢!” 谢安面容含笑,一点生气的表情都没有,但越是如此,越让郑丽婉抓狂,尤其对上谢安平静的眼神,自己刚才的行为就好像一个小丑一般。 “你别在那里阴阳怪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就是觉得我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没有见过人间疾苦吗?觉得我是那种夸夸其谈的人,是也不是?”郑丽婉愤愤不平的说道。 “咦,郑娘子居然有如此自知之明,你别说,像你这样清醒的认识自己,还真的不多见!”谢安故意挤兑道。 “你……” 闻听此言,郑丽婉顿时起身眉毛倒竖指着谢安。 谢安挑了挑眉,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欠揍表情。 郑观音及时的劝道:“丽婉,你坐下,子昂又没说什么,你激动什么。” 有了郑观音这个主人的开口,总算让郑丽婉还知道自己是客人,她愤愤不平的坐下,不过心里的气怎么都下不去。 忽然,郑丽婉看到桌上的葡萄酿,计上心头,挑衅的看着谢安问道:“谢子昂,斗嘴那不是真英雄,有本事酒场上见真章,你个大男人不会不敢吧?” 倒不是说郑丽婉酒量有多大,而是刚才她已经闻到了谢安身上的酒味,知道他中午肯定没少喝酒,即使现在清醒了,但是肚子里肯定还有很多酒没有消化,此时如果再灌上一些,绝对会让他很快的上头。 到时候喝醉后的谢安,自己想怎么拿捏他,还不是由着自己? 想到开心处,郑丽婉心里不由得有些兴奋。 男人最不能说的就是不行,尤其还是在女人面前。 “谁怕谁啊,尽管放马过来!” 坐在主位上的郑观音看到这两个少男少女斗气,知道自己劝也劝不住,就由着他们胡闹。 看到两人大呼小叫的拼着酒,郑观音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自从出了那件事以后,自己这里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如此欢快的笑声了,看到他们如此,郑观音内心中的那一抹伤感好像都减轻了许多。 怪不得郑丽婉要和谢安拼酒,实在是没有想到她的酒量居然这么好,谢安都喝的醉眼惺忪了,但是郑丽婉也只是脸色变红了而已。 在郑丽婉不懈的努力下,终于谢安光荣的醉倒了,这次可是真的醉倒了,不像中午时只是有一些酒意。 看着在一旁被侍女伺候着狂吐的谢安,郑丽婉得意的笑着说道:“让你和本姑娘斗,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郑观音责怪的说道:“你看看把他喝的,要是被你父亲知道你今日的行为,免不了又是一顿责罚。” 听到郑观音的话,郑丽婉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抱着郑观音的手臂撒娇道:“姑姑,你可千万不能告诉我阿耶,不然他能打死我。” 被郑丽婉摇的头都晕了,郑观音无奈的说道:“好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你阿耶的,不过今日你就别回家了,稍后我会让人去告诉你父母一声,不然你这个样子回去,不是不打自招吗?” “姑姑,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姑侄两说话时,谢安已经吐无可吐,开始吐酸水了,郑观音看他难受,知道他今晚回不去了,于是说道:“绿秀,你把子昂扶到东厢房歇息,一定要把他照顾好了。” “是,夫人!” 被他们俩折腾了一阵子,此时郑观音也有些疲惫了,所以在郑丽婉的搀扶下,去往卧室休息。 不知过去了多久,谢安转醒时,看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屋里有微弱的烛光。 第132章 好软,好细 他揉着太阳穴坐了起来。 “没有想到葡萄酿喝醉了这么难受,居然没有喝过一个小丫头片子,说出去也够丢人的。”谢安苦笑道。 借着微弱的烛光,谢安来到了桌前,倒了一下壶,发现壶里没水,就想着出去找点水喝。 谁知,他一起身,一不小心把桌子上的水杯带倒了,漆黑的夜空中,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此时,休息过一阵的郑观音,已经没有了睡意,于是就来到院里走走,刚刚走到东厢房,就听到谢安所在的屋里传来一声杯子碎裂的声音。 她以为谢安出了什么事,于是就准备过去看看。 谢安正在蹲下收拾东西,有桌子挡着,从门口进来,第一眼还真的发现不了他。 郑观音推门而入,借着烛光看到床上并没有人,而且被子也扔在了一边,以为谢安出什么事的郑观音,语气有些着急的问道: “子昂,你没事吧?” 担心之下,郑观音一边呼喊一边快步向前走去,听到她叫自己,谢安猛然起身回答道:“我没事,夫人!” 谢安突然从桌下起身,再加上灯光昏暗,刚刚走到桌边的郑观音被吓了一跳。 “啊~” 郑观音捂着胸口,花容失色般的向后退去,刚才她还在向前,此时突然向后,结果可想而知。 脚下一个不稳,眼看着就要向后摔倒,情急之下,谢安冲过去,一把揽住她的腰。 好软,好细啊! 谢安心里不由得发出感叹。 门缝里有月光洒下,谢安保持着前冲的姿势,一只手在空中,一只手揽着郑观音的腰,视线看向郑观音。 而郑观音向后仰着,被谢安一只手的力量支撑住,两只手在前胸握着,眼神惊慌失措的望着谢安。 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过了一秒又一秒,终于,还是谢安先反应过来,开口问道:“夫人,你没事吧?” 这一声关心的问候,这才把郑观音惊醒,她急忙起身脱离开谢安,向后退了两步,一抹绯红从脸上红到耳根,不过在昏暗的环境下,并不十分明显。 “我没事!” 郑观音离开谢安的手,让谢安一时有些怅然若失,刚才的饱满猛然消失,让他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手上情不自禁的搓了搓,好像颇为遗憾似的。 他的动作都落在郑观音眼里,看到他不舍的动作,郑观音眼神中有一抹怒意和慌张。 “您没事就好,不知夫人深夜到访,有何贵干?”看到两人有一些尴尬,谢安打破了沉闷的气氛问道。 镇定一些的郑观音回答道:“没什么,就是刚刚在院中,听到你的房中传来一声异响,所以过来看看,既然你没事,就快些歇息吧!” 谢安抬手想要说什么,不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就在郑观音走到门口时,突然门外响起了郑丽婉的声音。 “谢子昂,你醒了没有,不会还没醒吧!” 随着郑丽婉的话音落下,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郑观音听到她的声音,脸上出现了惊慌的表情,要是被侄女看到自己深夜出现在谢安房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哪里还能说的清楚? 惊慌之下的郑观音早就没了主意,只能转身回到谢安身边,求助的看着他。 谢安环视一周,卧室本来就小,而且屋内布置的只有桌子和床,其他摆设根本藏不下一个人。 “吱呀~” 眼看着门被推开了,情急之下的谢安一把拉住郑观音蹲在桌子下。 如果是在白天,桌子下哪里能够躲藏一个人,但是此时烛光昏暗,不仔细看,还真的发现不了。 为了掩护她,谢安坐在她前面为她遮掩。 郑观音蹲着,面前就是谢安的腿,让她有些可耻的感觉,但是为了不让郑丽婉发现,只能按捺住内心的不适。 鼻子里一股接着一股强烈的男人气息传来,让郑观音心里乱哄哄的,而且额头上都是密集的汗水,身上的温度也在升高。 推门而入的郑丽婉,看到正在桌前坐着的谢安,果然没有注意到桌下的人。 “原来你已经醒来了,刚才为何不回应我!” 郑丽婉走到谢安的对面质问道,这个角度她更加不可能发现郑观音。 “我为何要回应你,再说了,深更半夜,你跑到我房里,该质问的是我吧!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大半夜跑到一个男人房里,莫非你对我有非分之想?”谢安挑眉问道。 “哼,你别自作多情,以前没见你之前,我还挺欣赏你的,不过见了你之后,倒让我有些失望。你的才华还说的过去,长相嘛,也就差强人意,但是我们的身份差距太大,我们之间注定是不可能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此时的郑丽婉俨然就是一个普信女的表情。 “那就好,我还要谢过郑女侠放我一条生路。”谢安讽刺道。 “哼,你尽管说好了,我才不会生气,在我小的时候算命的说了,我的命相贵不可言,是注定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我的心上人必须是大英雄大豪杰,你嘛,差的不是一丁半点。”郑丽婉不屑的说道。 “大英雄、大豪杰?能够当的起你这个评价的,我认识的人当中好像也只有陛下了,莫非你想入宫?” “这你管不着,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你做为陛下的近臣,肯定对陛下的喜好非常了解吧?”郑丽婉充满求知欲的眼神看着谢安。 听到郑丽婉的话,谢安心里就知道眼前这个少女,果然心比天高,居然想做李世民的女人,不过以她的身份,倒也当得。 “你出生郑氏,难道从小没有婚约?”谢安奇怪的问道。 大家族的子女,从小没有婚约的还真的没有听说过。 “婚约?那算什么,有把它取消不就好了嘛,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到底说不说?”郑丽婉恼怒道。 “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态度,你这一点都不诚心啊!” 郑丽婉扭扭捏捏了一会,忽然开口娇滴滴的说道:“子昂,求求你了,你就告诉我嘛?” 这一声媚骨天成的声音,简直要把人的魂儿勾走了,谢安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他的下身居然可耻的有了反应。 第133章 为兄,求你办件事 要知道他的下面还有郑观音,正蹲在他的腿下,怎么会发现不了他的异常。 郑观音看到谢安居然敢如此猥亵自己,恼怒之下就在他的大腿内侧用力的拧了一下。 “喔~” 谢安发出了一声销魂又痛苦的的声音,听得郑观音急忙放开了手,再也不敢动了。 郑丽婉还以为他是在回应自己刚才的撒娇,故意调戏她。 生气之下的郑丽婉,跺了跺脚,恼怒的说道:“你敢调戏我,我要你好看!” 说着就要上前,看到她的动作,谢安哪里敢让她上前,急忙说道:“你别过来,你要是敢上前一步,我就……” “你就怎样?” “我就非礼你!” “好啊,你果然是一个猥琐小人,亏的外界对你的传言有多好,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真是恶心!” 说罢,郑丽婉嫌弃的转身离开了,好像多和谢安待一会,就是脏了她似的。 看到郑丽婉终于离开了,谢安轻出一口气。 急忙起身扶着郑观音从桌子下出来。 出来后,郑观音一把挣脱开谢安的手,语气生硬的说道:“今天的事,如果有第三人知道,我要你好看!” 说罢,就急匆匆的离开了,不过看她的身形,怎么看都有些慌张,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看着郑观音离开,谢安回味着刚才手上的触感,自言自语道:“年少不知少妇好,错把少女当成宝,这该死的魏武遗风!” 匆匆回到自己卧室的郑观音,回想起刚才尴尬的事,内心荡起一圈圈的涟漪,久久消散不去。 第二日,谢安准备离开的时候,和侍女说想要见一见郑观音,当面向她告辞。 侍女说道:“夫人说了,让郎君自行离开就好,不需要特意去见她。” 谢安知道郑观音这是因为昨晚的事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他也不想硬逼她,不然日后不好相见。 谢安回到家,让谢伯以最正式的礼仪向杜如晦府上下了拜帖,稍后自己会携重礼拜访。 巳时,谢安在处理完衙门的事以后,带着两个昆仑奴和刘成,携带一马车的重礼前往杜如晦府邸。 而杜如晦府上,在收到谢安拜帖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奴仆扫街净水,而且中门大开,一副要迎接贵宾的架势。 当谢安的马车停在府门前,杜如晦已经携带夫人和子女在府门口迎接他了。 在刘成的搀扶下了马车,谢安见到杜如晦如此规模,急忙快步向他走去。 “克明兄,太过隆重了,子昂愧不敢当啊!”谢安一边行礼一边受宠若惊的说道。 “嗯?怎么还这么生分,你可是叫错了!”杜如晦假装生气道。 谢安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瞧我这脑子,这是我的错,二哥。” “哎,这就对了。我给你介绍,这就是内子杜王氏,这是某的犬子和爱女。” 谢安一听,急忙躬身行礼道:“子昂,见过嫂嫂。” 同时杜王氏和她的儿女也向谢安行礼。 谢安和杜如晦在门口攀谈了几句,这才有说有笑的一同进了府,而杜如晦亲热拉着谢安的手这一画面,第一时间就已经被有心人传扬出去了。 会客厅里只剩下杜如晦和谢安,两人一边品茗,一边说着闲话。 中途,杜如晦忽然叹气道:“即使今日你不来,这几日为兄也有要事找你帮忙,要去拜访你!” 谢安好奇的问道:“哦,不知是何事,只要是子昂能够帮上忙的,绝没有二话。” 昨日他们三人义结金兰,其实凭着的就是彼此的好感和一番冲动,要说感情有多深,那就有些骗人了,不过感情这个事都是处出来的,就像现在这样,你帮我,我帮你,一来二去,感情这不就来了嘛!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这件事还真的只有你能办成,换成其他人,难免会有波折。” 杜如晦这么说,谢安越发好奇了,什么事还只能自己办成。 “为兄除了你和玄成兄之外,还有两个挚交好友,一个就是你熟悉的房乔,另一个就是需要你帮忙的人。” 谢安心思一动,忽然想到了历史上评价颇高的初唐四大名相:魏征、房玄龄、杜如晦和王珪。 而且据说杜如晦和王珪是少年时的挚友,而且两家往上数关系就一直不错,算的上是从小到大的玩伴了。 “莫非是南梁尚书令王僧辩之孙王珪?” “正是他,不瞒你说,我和叔玠兄自小相识,他的妻子娶的就是我们杜氏门人,而我的妻子也是他的族妹,可以算的上是非常亲密。 本来归唐后,我和他同殿为官,也算一时之佳话,但错就错在他被认命为太子中舍人,辅佐息王。 叔玠兄也是忠心不二的人,当年为息王没少出谋划策,息王出事后,叔玠兄被太上皇责怪没有教导好太子,以至于让他们兄弟相残,被流放到嶲州,其实说白了叔玠兄就是一个替罪羊,一个让太上皇出气的台阶。 我和玄龄兄都商量好了,这件事只能交给你办,只有你出手最为妥当,即使别人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杜如晦认真的看着谢安说道。 “你们是想让我向陛下求情,放王珪回来?” “正是如此!” “按理说不应当啊,大哥陛下都能放过,怎么会抓着王珪不放手呢,这也不符合陛下的性格啊?”谢安奇怪的问道。 “哎,谁说不是呢,难就难在这件事是太上皇下的旨意,难道你让陛下违背太上皇的旨意,而且是相隔没几个月的时间。 再说了,当初叔玠兄在朝时,就因为他那个耿直的性格,没少得罪人,现在看他遭难了,那些人岂会不落井下石,如果我和玄龄兄开口求情,这些人肯定会以我们之前的感情攻击我们存有私情,到时候陛下也不好说什么,而且这个事只有一次机会,如果错过了,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我和玄龄兄实在不敢试啊,索性这时你出现了,让我们看到了机会。 而且救叔玠兄回来,可不只是为了私情,他的才能已经是得到了证明,如此良才,岂能埋没在那蛮荒之地,你我身为朝廷重臣,理应要为朝廷推荐贤良,这也是我们应尽的义务。”杜如晦义正言辞的说道。 第134章 卷宗 听着杜如晦的分析,谢安的脑海中飞速的思考着,好像还真是这么一个理。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要是被人说他们因为私情为王珪求情,即使他们是李世民的心腹,到时候也难免李世民不会多想。 “有了,最近还真有这么一件事最适合提这个,到时候就由我出面为他求情,让陛下赦免于他。” 忽然,谢安想到一件事,喜出望外的说道。 杜如晦也没问是什么事,既然事情交给了谢安,那么杜如晦就相信谢安的办事能力,他岂能让谢安帮忙又不相信谢安。 杜如晦起身行礼道:“子昂,某代叔玠兄谢谢你了!” 谢安急忙扶起他,说道:“二哥,你这是干什么,你我是结义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况你刚才说的对,为国举贤,不正是人臣该做的事吗?” 听到谢安的话,杜如晦感动的眼眶含泪。 如果说昨日的义结金兰杜如晦或多或少会有一些后悔,那么此时他只为了自己昨日做的事庆幸不已,同时也在心里,真正认同谢安这个三弟。 中午,自然杜如晦安排好了酒宴,两人说说笑笑,又是喝到了午后。 谢安前来拜访杜如晦的事,和杜如晦高规格接待谢安的举动,此时在各大府邸的有心人那里传播。 如此举动,虽然透露着很多不解之处,但是有一处他们非常确定,那就是谢安和京兆杜氏并没有因为之前的事翻脸,反而还建立了不错的友谊。 从杜如晦府里出来,谢安就直接去了衙门。 刚一见到谢安,李正良就急忙上前说道:“明府,您要的卷宗都整理出来了,都是近三年被认定为悬案和孤案的典范,不过有一句话,卑职不知当讲不讲。” “说,以后在我面前不要这么吞吞吐吐,我不喜欢猜测人心里想什么。” “是,卑职觉得这些案子所牵扯甚广,而且其中有很多离奇的案子,如果您重启调查被这些受害者家属们知道,到时候卑职觉得难免会有一些意外。” 李正良已经说的很委婉了,其实他的意思是告诉谢安,这里面很多案子都很离奇,再加上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即使调查恐怕也调查不出什么,既然调查不出什么,如果被受害者家属们知道,给了他们希望但是又绝了他们的希望,大悲大痛之下,难免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李正良也是出于好心提醒一下,让谢安慎重对待。 “李县丞的一片拳拳忠心本官已知道,我让你带人整理出这些来,又不是每一个案子都要重启调查,那些缺失了关键线索的案子,谢某自认为才疏学浅,也不会自大的认为别人调查不清的案子到了谢某这里就一定能够查清。 本官要的可不是这些案子,而是那些明明一切都很清楚,而且在百姓中反响甚大,但是因为其他原因,就是迟迟不能勘破,这些才是本官所要的,你明白吗?” 听到谢安的话,李正良瞳孔一缩,不确定的试探问道:“您的意思是杀鸡儆猴,做给百姓看?” “本官要做一些事,但是没有百姓的支持是做不成的,所以本官要辕门立木,先在百姓中获得好名声,这样才能便宜行事。” 虽然李正良品级不高,但是他也有一些人脉的,听说了一点发生在朝堂上的事,如果那件事被谢安做成了,自己身为长安县的二把手,又岂能没有功劳? 即使做不成,需要背负责任的又轮不到他。 如此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傻子才不支持呢! 李正良抱拳正色道:“卑职愿为明府效犬马之劳!” 看到李正良如此上道,谢安笑着说道:“李县丞的心意本官知道了,那件事光靠本官一人是做不成的,做成了也不是本官一人的功劳,不过刚才的话,出我口入你耳,本官不想被第三人知道,明白吗?” “卑职明白!” 到了县衙后院,在李正良的帮助下,拿出了几份最符合谢安要求的案子。 第一个:就是位于西市的一家赌坊通过放高利贷,欺压良善,逼良为娼,没少做天怒人怨的事情。这个案子就非常典型,一个烂赌的父亲因为欠下赌债,最后女儿被卖去勾栏,他也被赌坊的人活活打死,最后小儿子也被活活饿死,只剩下一个可怜的妇人,告到官府,但是她人微言轻,又拿不出什么孝敬钱,连公堂都上不去,现在是死是活也无人可知。 第二个:一家富商见到一个貌美女子,强抢入府,成就好事,岂知这名女子是有夫之妇,最后丈夫找上门来,结果显而易见,他因此遭到了毒打,卧病在床,而他的妻子被富商强纳为小妾。他状告到衙门,又被富商拿出一纸休书,说是女子自愿嫁于他,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究其原因就是这个富商的女儿是东市一个官宦的妾室,而男人只是一个久考不中的穷酸秀才。 第三个:是一个西市的屠户,欺行霸市,垄断了西市一多半的肉市,只是因为另外一个卖肉的不愿交他份钱,就被他拳打脚踢,还指责他偷了自家的东西告到官府,最后打白挨了,而且自家的肉铺也被占去,他自己还蹲了大牢。 ………… 林林总总,不胜枚举。 一个个卷宗翻看着,从始至终谢安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让一旁的李正良惶恐不已。 这要是被谢安迁怒,治他一个渎职之罪,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李县丞?” “在,卑职在……” 看到李正良额头上的汗水,谢安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于是说道:“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怪不到你的头上,你也是无可奈何,这些本官都理解,不过就是可怜了这些人,家破人亡不说,最后都看不到公正,可怜可叹啊!” “这个张屠户还在牢中吗?”谢安指着那个屠户的卷宗问道。 “还在,他因为盗窃已经被关押一年了,听牢狱的衙役们说:他最近有些神志不清,上个月还寻死觅活没有成功,现在每日目光呆滞,神神叨叨的不知道说什么。” 第135章 第一个 “还在就好,李县丞,本官交于你一件事,不管是为本官效力,还是将功补过,本官都不希望你把它办砸了。”谢安直视着李正良说道。 “是,还请明府示下,卑职定然全力以赴。” “好,李县丞如此敢于担事,本官非常欣慰。” 接着谢安立马严肃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让张屠户重新相信官府,站出来状告那个欺行霸市的屠户,能办到吗?” 李正良思索片刻后,说道:“能办到!” 等李正良走后,谢安向门外喊道:“刘兄!” “主上!” 自从刘成投入谢安麾下后,他们的称呼就一直这么奇怪,谢安并没有更改对他的称呼,还是称他为刘兄,而刘成一直都是称呼他为主上。 “寿康坊附近有一个姓赵的屠户,听说附近的商户们都很惧怕他,一会你去叫上定方兄,你找个由头挑衅于他,然后让定方兄出面把他抓了,记住,有胆敢拒抗执法者,一并抓了,让定方兄多带点人去。” “是,我这就去办!” “等一下,你的任务不是这个,完事后去打听打听这个人,找到他把他安排在一个隐蔽之处,我有大用。” 刘成接过谢安递过来的纸条,并没有当着谢安的面打开,抱拳离开了。 一切都如谢安预料的差不多,那个屠户嚣张惯了,哪里受的了刘成的挑衅,没几句话两人就发生了冲突,而且对方还不止一个,不过没打几下,苏定方就带着衙役们赶来了,二话没说就把所有人抓了,而此时刘成趁着混乱悄无声息的溜掉了。 那个屠户一边挣扎还一边大声喊道:“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和你们杜县尉关系很好,让他知道了,饶不了你们!” 苏定方来到他面前,抓着他的头发冷笑道:“你的消息是不是有些滞后了,还杜县尉,他现在自身都难保,更何况是你? 带走,一个都不能放过,还有这个肉铺,涉及案件从今日之起关闭,如有胆敢违令者,定不轻饶。” 这里发生的事,很快就被街坊邻居们知道了,一传十十传百,没一会整个西市都传遍了。 有的人在说这次赵屠户完蛋了,新来的县令肯定饶不了他。 但也有人很是不屑的说没几日赵屠户就会被放回来,天下乌鸦一般黑,抓他只是让他多上供一点。 总之众说纷纭,流言不断。 当日傍晚,苏定方就拿着供词奉谢安的命,来到杜如礼府上,把赵屠户的供词交给他看,只留下一句话:奉明府令,看在杜尚书的面子上,这一次既往不咎,但是此人你不得再过问,如有下次,从重处罚! 杜如礼一脸铁青的接过来供词看后,后背上都直冒冷汗,这上面的每一条虽然不至于杀头,但是都够让他流放三千里,而谢安如此做,不就是在给他选择吗?要么流放去蛮荒之地,要么从此以后为谢安马首是瞻,毕竟他手里有自己的把柄。 虽然不情愿,但是孰轻孰重杜如礼还是能够分的清,只需片刻他就做出了选择。 “我知道了,烦请苏县尉回去禀告明府,就说杜某从此以后都听他的。” 回到县衙,苏定方一五一十的把原话告诉了谢安,说完后一脸佩服道:“子昂,还得是你,起初你让我把供词送给他看时,我还不理解,现在我明白了,你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最上乘的兵法。” “定方兄过誉了,什么兵法,我可没有带兵打过仗,不懂什么兵法,不过我懂人心,一味的逼迫往往并不是最好的办法,以前的敌人自然也可以是今后的伙伴。”谢安如沐春风的笑着说道。 第二日,县衙门口贴出来告示,上面历数了赵屠户的罪状,而且还提了张屠户的事,呼吁百姓谁和赵屠户有冤情,可以直接来县衙申冤,限时三日,这三日申冤的人,没有杀威棒,也没有孝敬银子。 而且苏定方还带人把赵屠户的所有产业都封了,即使如此,百姓们还是半信半疑,没有人敢踏出第一步。 毕竟失去的公信力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挽救的,不过谢安早就安排了托儿,有了第一个带头,回去后大肆的宣传了他去衙门后的所见所闻,自然也有一些胆子大的人想要去试一试。 第二个、第三个…… 有了好的开头,后面的百姓看到官府说的都是真的,于是以往受过赵屠户欺压,被他霸占过产业的人,都络绎不绝的去往县衙申冤。 每一件,每一桩谢安都是亲自审理,既快而又准确,形成了完美的证据链。 在事实面前,赵屠户不得不认,不过他在认罪之后,供出了一大批接受过他钱财的官员,虽然都是小官小吏,但是胜在人数众多。 事情到了这一步,就不是谢安可以决断的了,于是他就把所有的事形成一份奏疏递给了李世民,当然了那里面的人少了一个,那就是杜如礼。 杜如礼知道此事后,心里对谢安的最后一丝不满和怨恨,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且还在心里挺感激他的。 官员受贿,包庇罪恶,欺压良善,扰乱朝廷法度,而且涉案人员如此多,都可以称得上是大唐开国以来最大的案子,所以在朝会上李世民把它拿出来,让群臣谈论,是该杀一儆百,还是高拿轻放,毕竟这里面涉及到了朝廷的脸面。 嫉恶如仇,刚正不阿的魏征第一个建议道:“臣建议严惩这些人,一能让长安的百姓恢复对朝廷的信任,二也能警示后继者的官员们不能违法。” 魏征的话是朝中一部分正义之士的心声,他们听后都暗自点头,纷纷拍着手里的笏板,以示赞同。 既然有正义之士,就有虚伪的小人。 此时只有五品官职的许敬宗站出来说道:“陛下,臣认为不妥,他们违法自然应该惩罚,但决不能一慨而论,而是应该挑选罪大恶极之辈加大处罚,余者可以罚俸以做警戒,毕竟人数众多,虽然都是小官小吏,但若是全部惩罚,难免会人心惶惶,到时对朝局不利,还请陛下三思!” 第136章 千古第一阴人 “妖言惑众,陛下,臣建议严惩许敬宗,他这是居心叵测。”魏征怒视着许敬宗说道。 对于魏征的语言攻击,许敬宗一言不发,而是非常守朝堂礼仪的低头等着李世民发话。 果然,对于魏征的强硬和不守礼仪,李世民心中有些反感,而且他也觉得许敬宗说的不无道理。 任何事都不能一概而论,往往都是有些取舍,要这么看,许敬宗的话才是老成谋国之言。 李世民并没有搭理魏征,而是问道:“还有哪位爱卿有何高见?” 见李世民不搭理自己,魏征就要说什么,幸亏他身边的人眼疾手快,及时阻止了他。 下面的小动作,李世民自然一目了然,不过只是装没有看到而已。 众臣眼见李世民已经有了决断,此时哪里还会冒头,自然都是明哲保身,低着头一言不发。 看到无人搭话,台下的许敬宗低着头心里暗自得意,看来自己这次猜对了圣人的心思。 就在许敬宗得意的时候,突然谢安站出来说道:“陛下,臣有话说!” “谢爱卿,你是这次案件的审理者,你的意见也很重要,你赞同谁的主张?”看到是谢安,李世民语气和善了不少问道。 “回陛下,臣既不赞同左丞的意见,也不赞成许郎中的意见,他们说的都对,但也说的都不对。” 听到谢安的话,李世民额头上的黑线都出来了。 这不是废话吗,说了等于没说。 紧接着谢安说道:“不过左丞的一句话,臣倒是赞成的。” “哦,哪句话?” “那就是此人包藏祸心,欺君罔上,陛下如若重用此人,那满朝忠良将难以接受!”谢安怒发冲冠的指着许敬宗说道。 对于谢安的突然指责,许敬宗整个人都傻掉了,他记得自己没得罪过谢安啊,怎么看他的样子,好像自己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对于谢安的神转折,就是李世民都没有反应过来。 “谢爱卿,我们现在正在谈论这些官员的处罚力度,而不是评判许爱卿,你是不是有些跑题了?”李世民提醒道。 “臣说的就是一件事,许郎中说对这些官员不能一慨而论这一点臣是赞成的,但是他说对于违法不重的官员就可以罚俸以做惩罚臣是极为不赞同的,如果这个口子一开,那么今后所有的官员都以此为例,只要我贪的不多,违法的事做的不多,就完全不用担心受到处罚,只要交一些钱就可以保平安,而职位还可以保留,请问还要律法有何用处?” “谢知县的话有些重了,陛下赦免了他们,他们感恩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变本加厉,人毕竟是有良心的!”许敬宗摇着头说道。 “哦,谢某以前还不知,原来许郎中竟然是如此高尚之人,莫非是谢某看走眼了?” 许敬宗跟他冠冕堂皇的胡说八道,当着李世民和南朝文武的面,谢安又不能反驳,只能做出了人身攻击。 “你……朝堂之上,竟然如此污蔑于我,今日你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我和你没完!”许敬宗厉声呵斥道。 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忠君爱国的忠臣,而谢安是一个奸佞小人一般。 他许敬宗居然也有脸面堂而皇之的说感恩二字。 谢安笑着说道:“既然是许郎中的要求,那么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到谢安的笑容,许敬宗心里感觉到有些不妙,不过这时已经没法阻止谢安了。 “封德彝被关在天牢时,臣去看过他一次,在他走之前,请他喝了一次酒,那时封德彝和臣说了很多朝野秘闻,其中一件事就是关于许郎中的,正好,今日许郎中有所求,那臣就只能遵命了。” 听到封德彝时,许敬宗的脸色都变了,他忽然意识到谢安要说什么,急忙说道:“陛下,谢安此时所说和案件毫无关联,臣请求陛下治他扰乱朝堂之罪!” 他的欲盖弥彰,别说李世民,就是其他大臣们,此时也都是一脸玩味的看着他,显然谢安所说不是无的放矢,很有可能是真的,只是不知道是何事,居然能让许敬宗慌张成这样? “嗯?朕也想知道封德彝和他说了什么,莫非爱卿也想阻止朕不成?”李世民眼神不善的看着许敬宗,很明显这个许敬宗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臣不敢!”许敬宗急忙说道。 “许郎中出自高阳许氏,乃父是前隋礼部侍郎,更是东晋名士许询的后人,自是名门之后,而刚才许郎中言辞凿凿说自己也是高尚之士,不过有一件事却和这些相去甚远。 义宁二年,前隋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发动政变,许父忠贞不二,直言呵斥宇文化及的无耻行径,结果被宇文化及残忍杀害,当波及到许郎中时,他为了活命,装疯卖傻,给他的杀父仇人下跪磕头求饶,呵斥辱骂乃父,结果才换来了一条命,请问如此违背人伦道德之人,有何脸面居然敢在圣人及碌碌诸公面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如果那些话是别人所说,也许我就相信了,但是唯独是他,我万万不能信!” 谢安此话一出,满堂惊骇,要知道这可是在古代,以孝治天下的封建王朝,即使是一国之君,明面上也得把孝做足了面子工程,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众人的目光犹如一道道利剑一般射向许敬宗,和他挨的近一些的朝臣,此时纷纷离他远远的,好像他身上有瘟疫一般。 此时的许敬宗愣在当场,刚才他心里还抱有一线生机,万一谢安说的不是这件事呢? 但是当他说出宇文化及时,许敬宗就面如死灰了。 “许敬宗,可有此事,还不如实招来!”李世民直视着他,厉声呵斥道。 许敬宗这时耳朵里已经听不到任何话了,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和谢安这个罪魁祸首同归于尽。 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过了一会,忽然发疯一般的向谢安跑去,边跑还边喊道:“我杀了你!” 第137章 强抢民女的案子 谢安早就防备着他,看他有异动,直接跑到程咬金身后躲着。 别看程咬金五大三粗的,但是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孝顺父母,只要他的母亲一句话,即使是错的,他也奉如圣旨。 所以此时程咬金对许敬宗那是一万个看不起,眼看着他朝自己冲来,程咬金想都没想,一个大脚丫就踹在了许敬宗身上。 程咬金那是什么武力,可以说单论勇武,殿内的众人除了秦琼和尉迟恭之外,他敢说自己第二,绝没有人敢自称第一。 许敬宗顿时感到一股巨力传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向后冲去,直到飞出去将近十米远才落地,一落地脸色如猪肝色,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晕厥了过去。 侍卫及时的赶来,把许敬宗拖了出去,这一场闹剧这才落幕。 “你小子真不厚道,居然把某当挡箭牌。”结束后,程咬金一把抓住身后的谢安语气不善的说道。 “大将军说笑了,谢某一介书生,自然是趋利避害,哪里安全去哪里,刚才在谢某看来,只有大将军这里才最安全。” 虽然知道谢安是在拍自己马屁,但是当着众人的面,程咬金也觉得倍有面子,一高兴,手上就很自然的松开了谢安。 在司礼郎中的提醒下,众人依次归位,混乱的朝堂这才得以安静一些。 李世民很是无语的看着谢安说道:“朕真不知怎么说你,只要有你,就不会安宁。” 在这个插曲过后,李世民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被许敬宗的话引到沟里了。 于是按照谢安所说,依次让大理寺和御史台分别对涉案的官吏做出处罚。 此事告一段落,但是谢安灾星的名头却是不胫而走,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流言。 说只要被谢安盯上的人,最后都没有好结果。 强如封德彝最后不也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许敬宗只是在朝堂上和他政见不和,就被他翻出旧账,不光丢了官职还被流放到南方的蛮荒之地。 要知道许敬宗可是前秦王府十八名士之一,可以说前途无量,没有想到被谢安一刀封喉。 此时谢安就像一个移动的核弹一般,除了几个和他相熟的人见面后有说有笑,其他人碰到他都是躲着走。 见此,谢安倒也不在乎,这样还有助于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在一处隐蔽的民宅中,谢安见到了那个自己让刘成找来的秀才,来之前,刘成已经把谢安的身份和找他来所为何事都告诉他了,所以一见到谢安,秀才急忙跪在地上哭诉道:“求明府救救我家可怜的娘子!” 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即使上了公堂也不用下跪,这是秀才这个身份给他的特权,现在见到谢安他想都没想就跪下了,足可见娘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谢安扶他起来说道:“你不用如此,我既然让人找到你,自然就不会袖手旁观。不过你这件事并不好办,你也是读过书的人,对于朝廷的律法应该有所了解,他的手里有你娘子给你的和离书,即使你没有签字画押,但也是有效应的,所以他再纳你娘子为妾,程序上是挑不出任何毛病的。” 秀才虽然寒窗苦读十几年,书中的道理知道的不少,但是生活经验少的可怜。 他着急的说道:“但那是他逼迫我娘子写的,我的娘子决计不会为了贪图富贵舍我而去,她不是那样的人。” 秀才不懂,但是谢安又怎么不懂,如果说一开始女方决计不是愿意的,但是已经过去快一年时间了,不说她和富商有了肌肤之亲,就是在富商府上过了这么久奢华的生活,她还愿不愿意再回到从前贫穷的生活,这也难说的很,不过这个话谢安自然不能明说。 “这本官相信,但是我们要拿出证据来,此时唯一有效的证据,就是你的娘子站出来说她不是自愿的,是受富商逼迫,这样本官才可以介入,你明白吗?” 秀才迷茫的说道:“但是我现在连娘子的面都见不到,又谈何让她站出来陈述事实?” “这个你不用管,本官自会安排,明日你听从他的安排,你自然会见到你的娘子,到时候能不能说服她让她站出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秀才一听,喜出望外,天可怜见,这将近一年他有多么思念娘子,此时听到谢安说他可以见到娘子,激动的顿时无以言表。 “明府放心,我自会劝说娘子,我相信她同样痛恨那个人,现在有明府为我们做主,她肯定会站出来的。”秀才一脸坚定的说道。 第二日,在刘成安排下,在一家胭脂店的后院,秀才见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娘子。 两个人见面自然是抱头痛哭,此时一身绫罗绸缎的女人和穷酸的秀才形成鲜明的对比。 秀才从来没有发现,原来自己的娘子打扮过后,居然如此的明艳动人。 看着娘子雍容华贵,秀才心里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自卑的情绪,在自卑之下是他对富商的仇恨。 见到两人不说正事,光是你侬我侬,刘成适时的提醒他们,此时秀才这才想起来正事。 当秀才把谢安的计划和娘子说了以后,娘子二话没说,同仇敌忾的说道:“奴家一切都听夫君的。” 第二日,长安县衙来了一位女人,她敲响了登闻鼓,来到公堂之上,她拿出了一纸诉状,状告富商张氏强抢民女,逼迫她写下和离书,硬生生的拆散了她们夫妻二人。 强抢民女这在古代可是大案要案,唐律规定:强迫十岁以下少女发生关系,判处死刑;强迫十岁以上少女发生关系,杖责一百七十;强迫已婚妇女发生关系,同样杖责一百七十;强迫妇女发生关系致残致死,判处死刑;强抢民女霸占女方,同样判处死刑! 在自己的管辖内,居然出现如此败坏道德伦理的案子,谢安当及就让苏定方带着衙役们去拿人。 当苏定方带着县衙的抓捕文书上门时,张姓富商还一脸嚣张的把文书扔在地上,不屑的说道:“一群腌臜的东西,你们也配拿我,知道我的女婿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们!” 第138章 狗仗人势 苏定方那是什么性格,当年反抗过李唐的好汉,会怕他的威胁,不过看他嚣张,苏定方还真的想知道他嘴里的女婿是何人,也好回去告诉谢安,让他有所准备。 “哦,这某还真不知道,那你说说,你的女婿是谁啊?”苏定方一脸戏谑的问道。 富商还以为苏定方在权衡利弊,脸上更加跋扈了。 “那就竖起你的耳朵听好了,我的女婿就是当今的国舅爷、吏部侍郎、武威阴氏之阴弘智是也!怎么样,怕了吧,实相的就赶紧回去告诉你们县令,如果他负荆请罪,那么我还能考虑既往不咎,不然,哼哼!”富商斜着眼,冷哼一声道。 他的话确实让苏定方心里一紧,倒不是苏定方怕了,而是他没有想到对方的来头这么大,之前谢安可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向他透露,他此时担心谢安也不知情,怕他没有做好准备。 不过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自己来拿人,如果就这么回去,那么之前谢安做的所有事都将化为泡影,所以苏定方只能继续拿人。 不过他不敢再让这个富商说什么,万一他再说出见不得的话,手底下的这群衙役到时候怕了,还怎么拿人。 苏定方在身上撕下一条布,直接堵在富商的嘴上,对身后的衙役们说道:“把人绑了,我们回去交差!” 富商呜呜的乱叫,但此时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苏定方心事重重的回到衙门,在后院找到了谢安。 见到苏定方回来了,谢安笑着问道:“定方兄回来了,看来一切都很顺利!” “子昂,你知不知道那个富商什么来头?”苏定方皱眉问道。 “当然知道,不就是阴弘智的老丈人吗,不然我怎么会让你去拿人。”谢安云淡风轻的说道。 “什么,你知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如此冲动,那个阴弘智可是深受陛下宠爱,阴贵妃的胞弟,而且现在身居吏部侍郎,身边经常围着一群勋贵子弟,是朝中数一数二的权贵人物。”苏定方着急的说道。 “那又怎么样?他的背景是很厉害,但是他的老丈人就可以强抢民女?定方兄,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谢安沉声说道。 “不是,这和我是什么样的没有任何关系,我是在担心你,他和以往的那些人不一样,他有背景,又有势力,而且为人骄横跋扈,我怕你出事!”看谢安不理解自己,苏定方越发着急了。 忽然,谢安笑了,他走到苏定方身边笑着说道:“这才是我的好大哥,铁骨铮铮的硬汉子,放心吧,让你拿人之前,一切我都计划好了,不会有事的,即使他要对我做什么,不是还有你吗?莫非一向好强的苏定方觉得你保护不了我?” “我自然会保护你,但是我总有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一介书生,到时候遇到意外,该怎么办啊?”苏定方担忧道。 “不是还有刘成吗?最近我会让他跟着我,寸步不离。” 听到这里,苏定方这才松了一口气,刘成的武艺他是知道的,虽然不似他的军中武艺悍勇,但是也算江湖上一把好手,要论到保护人,他还真的比自己更加合适。 “那就好,人我已经拿回来了,下一步你要怎么做?” 谢安神秘的笑着说道:“自然是什么都不做,静观其变,此时着急的不应该是我们!” 阴府,阴弘智正在和一群勋贵喝酒欣赏舞乐,突然管家行色匆匆的过来在他耳边悄声说着什么。 “咚”的一声,就看到阴弘智一脸阴沉的把手里的酒爵重重的砸在案几上。 他的突然发怒,让乐师和舞姬都吓得不敢动弹了。 一个勋贵子弟,此时脸色通红的问道:“少奕兄,何事如此动怒,莫非是这些舞姬不合你的胃口?” “和她们无关,是有人太岁头上动土,欺负到我的头上了,真真是欺人太甚!”阴弘智眼神中都要喷出怒火说道。 “哦,是何人如此不识抬举?” “就是那个新任长安县令谢安,仗着陛下对他的宠幸,做事无法无天,刚才居然让人把我一个小妾的父亲抓了,这岂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听到阴弘智的话,顿时这些勋贵子弟鸦雀无声了,不是谢安的名头太大,而是家里的长辈千叮咛万嘱咐,告诉他们最近千万不要惹此人,如若和他发生了冲突,也不要当场发作,而是要回来告诉长辈,让家里解决。 这群勋贵天不怕地不怕,但是最怕的就是家里的长辈,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仗的就是长辈们的势。 刚才说话的勋贵,此时眼神躲闪的说道:“少奕兄,我想这可能是个误会,也许谢安并不知道那人和你的关系,不然他不会不给你面子的,毕竟怎么说你也是阴贵妃的胞弟。” 勋贵的想法很简单,之后阴弘智做什么和他无关,但是此时他决计不参与到这件事里,不然这就不是讲义气,而是傻。 听到他如此说,阴弘智一琢磨,好像还真的有道理,那个富商只是自己一个小妾的父亲,他们之间的关系又不是人尽皆知,谢安就是不知道也说的过去。 虽然阴弘智心里的火下去一部分,但还是有一些不舒服。 所以他对管家说道:“你去,就说是我的意思,让谢安放人。” 听到他的话,管家赶紧去办。 阴弘智以为此事就这么解决了,所以他又招呼大家接着奏乐接着舞。 管家也是一个实诚人,也可能在他心里觉得自家郎君的话就是圣旨,别人不得不遵。 所以他来到县衙见到谢安后,颐指气使的说道:“你就是长安县令谢安?” “正是本官,你是何人?” “你别管我是谁,去,把张氏放了,这是我家郎君的命令!” “莫非你是宫里的内侍?还请出示文书。” “什么内侍,我才不是那些阉人,我家郎君就是当今国舅爷阴侍郎,还不去?”管家斜着眼命令道。 “来人,给我拿下,一个小小的奴仆,居然敢冒充当朝国舅爷,真是胆大包天,给本官大刑伺候!” 第139章 背锅侠到来 早就在一旁看他不顺眼的苏定方,听到谢安一声令下,直接上去抓着他的手臂向后一拧,管家就被按在地上了。 “哎呦,你居然敢如此对我,我看你才是胆大包天,国舅爷不会放过你的……” 见他还在喋喋不休,谢安厉声说道:“把他的下巴给我卸了,听着聒噪!” 苏定方用力的在管家的下巴上一拧,就看到管家只能张着嘴发出呜呜声,但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衙役们此时按住管家,已经开始杖责。 每打一下,管家就是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声,因为嘴上用不上力,疼得管家眼泪都下来了。 二十大板之后,管家已经昏厥过去了,谢安让人把他扔到大牢,此事就抛之脑后了。 刚刚处理完此事,程咬金的大儿子程处默来了。 一个只有不到二十岁的少年,长的五大三粗,看上去居然非常成熟,说他快要三十,估计都有人信。 “你就是谢安?手无缚鸡之力,我看也不怎么样,你有传闻中的那么厉害吗?” 程处默一副中二少年,一脸不忿的看着谢安,和后世那些叛逆的少年简直是如出一辙。 “都是一些虚名,当不得真,谢某只是一个读书人而已。”谢安毫不在意的微笑说道。 此时谢安看着程处默,嘴角露出莫名的微笑,想什么来什么,瞌睡了枕头就来了。。 程咬金不是准备让他的儿子来自己这里镀镀金吗? 那么谢安就成全他,这次的功劳怎么说也得分润给他一半,不然人家老父亲一片爱子之心,谢安怎么忍心不成全他呢? “少来这些虚的,最不想和你们这些读书人打交道,忒虚伪了。父亲让我来找你,让我最近听你的,现在我来了,你准备让我做什么啊?” 瞧瞧,这不就是那些被父亲安排工作的二代嘛,一副不情愿但又不得不来的态度? 自己都要利用人家了,被人家说一说又怎么了,所以谢安压根就不在乎他的态度。 “贤弟,你我都不是外人,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二回熟,感情不都是处出来的吗? 你看你刚来,着急什么,此时正值午时,不如我们一起去吃酒,让为兄为贤弟接风洗尘,如何?” 从古到今,不爱喝酒的男人非常少,更别说程处默有那样一个父亲,从小耳濡目染之下,他能不爱喝酒? 平日里有父亲管着,即使喝程处默也不敢放开了喝,此时听到谢安如此说,程处默立马觉得谢安好像顺眼了不少,跟着心情都变好了很多。 “来来来,我给贤弟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结义大哥苏定方,冀州人氏,现居县尉之职。”谢安热情的拉着程处默说道。 一听此人就是苏定方,程处默立马露出了和刚才面对谢安时截然不同的态度。 他一脸佩服的说道:“你就是苏定方,我听父亲说过你,说当年和你对阵时,你以一当十,神勇无比,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今后有空,定要向苏兄讨教几招。” “好说好说,程大将军的马上功夫那也是这个,想必贤弟也是得了大将军的真传,到时候我们互相学习。” 听到苏定方这么说,果然程处默挺了挺胸膛,一副你眼光很好的样子。 三人从衙门出来后,苏定方和谢安落后两步,谢安悄悄的问道:“定方兄,此子你觉得如何?” 苏定方想了想说道:“不好说,不过人看着倒是挺实诚的。” “实诚好,实诚了才好下手啊!” “啊,什么好下手?”苏定方不解的问道。 “哦,没什么,实诚了才好给他安排职位嘛!” “你们快点,有什么话居然还背着我说,莫非在说我的坏话?”少年的程处默看到身边没人,突然回头喊道。 “这就来,我正和兄长询问,哪一家的酒最烈最美,今日定然要让贤弟满意。”谢安笑着回答道。 听到谢安的话,程处默满意的笑了,此时他觉得谢安这个人,也不是那么讨厌,虽然有点文绉绉的,但人还是不错的。 有苏定方这个酒桶,再加上谢安的语言艺术,往往是谢安喝一杯,程处默就已经喝了五杯,即使他的酒量大,哪里能经得住这么灌。 所以没一会,程处默就目光呆滞,说话时舌头都大了。 此时还一个劲儿的拉着苏定方拼酒,眼看着时机成熟了,谢安知道不能再让他喝了,不然喝的不省人事,还怎么谈事,今日不就白出来了吗? “哎!” 在两人拼酒时,谢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苏定方听到后直接送上了神助攻。 “子昂,你怎么了,何故唉声叹气,莫非是今日的酒菜不合你的胃口?” 听到苏定方的话,程处默也大着舌头说道:“是啊,难道你今日认识我不高兴?” “贤弟说的是什么话,为兄怎么会不高兴呢,今日认识贤弟,为兄不知道有多高兴。只是……” 谢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像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你这个人,婆婆妈妈的,忒不爽快,是什么事啊,既然阿耶让我来找你,跟着你做事,那么今后我们三个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什么事莫非还不方便告诉我和苏兄?”程处默一拍桌子,满脸不高兴的说道。 “是为兄的不是,既然贤弟如此说,那么为兄就告诉你吧。” 于是谢安简短的说了刚才阴弘智的管家无理大闹衙门的事。 谢安把自己说成了一个不畏惧权贵的强项令。 “虽然为兄不后悔刚才做的事,但还是有些担心阴侍郎的责问,毕竟他是皇亲国戚,要真是追究为兄,即使闹到陛下那里,恐怕为兄也不占优势。”谢安愁眉苦脸的说道。 苏定方在一旁适时的说道:“子昂莫担心,如果他要报复你,有为兄保护你,为兄拼着这条性命不要,也要护你周全,大不了这个县令我们不做了,为兄的这个县尉也不要了,咱们兄弟一起回老家,也能活的自在。” “定方兄,岂可为我丢了前程!”谢安一副感动不已的样子。 “咱们是兄弟,说这些岂不是见外?”苏定方听后一脸不悦道。 第140章 大闹公堂 他们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如果再流出几滴眼泪,那就更感人了。 而夹在他们中间的程处默就坐卧不宁了,如此场景,好像他不说点什么,就太不合群了。 “啪”的一声,程处默用力的拍在桌子上,一脸不屑的说道:“别弄得生离死别的,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一个阴弘智吗,他有什么,不就是仗着他姐姐的势吗?程某最瞧不起这一类裙带关系的人。” “哎,贤弟你是国公之子,自然可以瞧不起他,但是为兄不能不考虑啊,毕竟为兄还有一大家子人呢!” 谢安越是如此说,程处默心里越是不服气,而且他自己并没有说错,他是真的看不上阴弘智。 虽然阴弘智比他大几岁,职位也比他高,但看不起就是看不起。 “没事,他如果敢来县衙闹事,到时候有我出面应对他,我看他敢做什么!”程处默大包大揽的说道。 “这不太好吧,毕竟贤弟今日才刚来县衙。”谢安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有什么,我阿耶是不是让我来跟着你做事?” “没错!” “那我现在是不是长安县衙的一份子?” “那是自然,贤弟的职位为兄早就安排好了,县衙除了衙役和捕快之外,为兄还准备设立一个新的部门,专门负责大案要案的侦破,挑选县衙里的好手组建,到时候由贤弟专门负责。” 程处默一听,脸上都乐出褶子了,少年人最喜欢听的就是什么高大上的语言,听到谢安让他负责这么重要的事,还为他单独成了一个部门,程处默顿时有一种被人重视的感觉。 从小到大,父亲对他不是打骂,就是苛责,反正夸奖他的次数很少,所以程处默是那种心里极度缺乏认同感的少年。 而这份认同感此时在谢安这里获得了,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只见他举着杯,脸色通红,嘴唇颤抖,一副想说什么,但是激动之下又说不出什么的模样。 憋了半天,最后只剩下一句话:“谢兄,什么都不说了,一切都在酒里了,今后你就看我的表现。” 说完后,仰头一饮而尽,此时程处默心里觉得,阿耶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就是让他来找谢安,此人真是义薄云天之辈。 三人散了酒宴回到县衙,虽然都是一身酒气,不过最起码还都能保持清醒,所以不耽误工作。 此时在县衙内,阴弘智正在大发雷霆,摔碎了一切他能拿动的东西,而一旁的李正良正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他可不敢阻拦阴弘智,不然正在气头,阴弘智真有可能对他动手,别看他是朝廷命官,但是这些身份在阴弘智面前真不好使。 “谢安在哪里,让他出来见我,别以为他躲着不见我这件事就过去了,我要问问他,我的管家在哪里,我的丈人又在哪里?” 公堂外,衙役们躲得远远的,连跟前都不敢去,他们可不想被殃及池鱼。 谢安三人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还没等谢安说话,冲动之下的程处默已经向阴弘智快步走去,谢安向苏定方示意,让他跟着程处默,别让他受到伤害,苏定方会意亦步亦趋的跟在程处默身后。 “呔,阴弘智,你真是好胆,居然敢大闹公堂,你这是仗了谁的势,敢不把王法放在眼里!” 还没靠近,程处默就厉声呵斥道,等他说完,他的人也到了阴弘智面前。 被程处默这一声雷公般的嗓子吓了一跳,阴弘智回过头,看到是程处默时,不屑的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宿国公的大公子,你的闲事管的也太宽了吧,我你也想管?” “你的事我不想管,也管不着,但是你在这里闹事就是不行!” 程处默可是一点都不怕他,别看他的姐姐是贵妃之一,但是以如今程咬金的功劳和地位,还不用对皇亲国戚刻意巴结。 “我闹事又怎么样,你管的着吗?你能拿我怎么样?”阴弘智非常挑衅的故意又砸了一件东西嚣张的说道。 “你……” 别看程处默和他对着干,但是真要对他动手,还真得考虑考虑。 这个时候谢安也走进了公堂,他阴沉着脸看着地上一片狼藉。 李正良看到谢安回来了,急忙跑过来说道:“卑职没能阻止此人,还请明府责罚!”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谢安拍了拍李正良的肩膀说道。 接着他转头看着阴弘智问道:“这些都是你砸的?” 看到谢安脸色不好看,但是阴弘智心里舒服极了。 他一脸得意的说道:“是我做的,怎么样?” “很好,你承认就好。按唐律:扰乱公堂、攻击衙门,视同谋反。来人,给本官将此人拿下!” “你敢!”阴弘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谢安居然真的敢动他。 跟在阴弘智身边的两个侍卫,立马抽出刀护在他左右,警惕的看着苏定方和程处默,因为只有他们的威胁最大。 “那你要睁大眼睛好好瞧瞧,看本官敢不敢,还不动手?” 刺啦一声,苏定方直接拔出腰间的佩刀,上前几招就让两个侍卫身上带伤,只能躺在地上惊骇的看着苏定方。 有了苏定方带头,程处默还怕什么,没听到谢安说嘛,眼前之人有谋反嫌疑,如此理由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程处默早就看阴弘智不顺眼了,刚才和他吵了几句,再加上酒精的催化,此时脸色狰狞,揉身上前,一个砂锅大的拳头在阴弘智眼里越来越大。 阴弘智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勋贵子弟,怎么会是程处默的对手,再加上来之前阴弘智也是喝了不少酒,反应自然比平时慢了几分,只是这几分,就要了阴弘智的老命。 砰的一声,程处默的拳头径直打在阴弘智的眼眶上,阴弘智惨叫一声,仰头向后跌去。 “程处默,你敢打我,我和你没完!” 阴弘智捂着眼眶,疼痛的同时也不忘了威胁程处默。 程处默此时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这一拳打出去让他简直爽歪了,所以看到阴弘智威胁自己,程处默就要上前继续收拾他。 第141章 拍马屁拍出新高度 这时,谢安伸手拉住了他,同时说道:“还不快滚!”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阴弘智还是懂得,听到谢安的话,他起身捂着眼眶,一脸恨意的看着他们,跌跌撞撞的跑了。 那两个侍卫也想要起身跟着离开,谢安冷笑一声道:“在公堂之上动刀,你们居然还想离开?你们难道也有一个贵妃的姐姐不成?” “来人,把他们绑了,关进大牢!”苏定方在一旁说道。 听到谢安的话两个侍卫眼神中闪过后悔和期望,想着他们的主子可以救他们出去,所以并未挣扎。 “谢兄,你为何拦着我,反正都是个关押,何不把阴弘智也关起来?”程处默不解的问道。 “然后呢?”谢安问道。 “然后?还有什么然后,他扰乱公堂,而且还动了刀子,当然是告诉陛下了,让陛下惩处他!”程处默理所当然的说道。 “那你觉得阴贵妃会不会对自己的弟弟视而不见?” 程处默摇了摇头。 谢安接着说道:“刚才的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你觉得陛下是会大事化小,还是大动干戈,然后闹得后宫不得安宁!” “这……” 程处默傻眼了,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觉得最后的结果肯定是谢安猜想的这样,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死心。 “那就这么放他离开?他在这里受此奇耻大辱,肯定会报复我们的,没准现在已经进宫找他姐姐了。” “所以我们要比他更快!” “李县丞!” “卑职在!” “让人把这里清理一下,有受伤的人按工伤处理。” “喏!” 说完,谢安就向后院走去,程处默在后面追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有心情睡觉啊?” 程处默以为谢安是要去后院休息。 “本官要换上官服进宫面圣!” 过了许久,程处默才反应过来,喃喃的说道:“苏兄,谢兄这算不算是恶人先告状?” “你用错词了,怎么叫恶人先告状,这顶多叫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好了,别这副表情,以后相处久了,你就知道子昂是什么样的人了。”跟着谢安的苏定方,不知不觉间也学坏了。 “嘿,谢兄的为人处世颇合我的胃口,我是越来越喜欢他了!”程处默咧着一张大嘴笑着说道。 谢安来到皇宫的时候,李世民正在练习书法,看到是谢安,李世民也没出声搭理他,而是自顾自的继续写着。 谢安挪了挪脚步,让自己可以看清楚他写的东西,看到他的小动作,李世民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嘶~” 安静的房间内,突然传出一声吸气声,破坏了这静谧的气氛。 李世民脸色不悦的抬头看着谢安,此时谢安既惊讶又加崇拜的神色,一副看到了了不得东西的模样。 “你如此肆无忌惮,打扰朕练字,就不怕朕治你的罪?”写完了最后一笔,李世民接过一旁内侍递过来的湿布擦拭着手说道。 “请陛下恕罪,臣也想保持安静,等陛下完事后再汇报,但是臣实在忍不住了,因为臣看到了一抹王右军的神韵,但是又和王右军的有所区别,很明显这是走出了自己的路,所以情难自禁之下,才无故发出异响。”谢安一脸佩服的说道。 李世民这个人,英明的时候世所罕见,从古至今比他英明的帝王都没有几个。 但他也是一个人,也有那些小缺点。 比如他这个人爱面子,喜欢听别人的奉承,但是如果你奉承不到点上,他又会治你的罪。 听到谢安的话,李世民嘴角向上撇了撇,显然谢安刚才的话说到李世民心头上了。 谁让李世民最近临摹王羲之的真迹,书法上有了进步,这不,刚刚准备用自己进步后的书法写一幅字,就被谢安碰到了。 就像一个人,在自己喜欢的事上面努力了很久,突然有了一些成就,此时还没有人知道,突然被一个世所公认的才子夸奖和认同,那种自得感可想而知。 “哈哈哈,算你小子还有点眼力劲儿,可以看出来其中的神韵,怎么样,是不是还可以?” 李世民大笑一声,招手让谢安靠近一点,询问着他的意见。 如果此时谢安还不知道说什么,那么他就可以一头撞在墙上,一了百了。 “唐代何人绍晋风,括州象比右军龙。 云麾墓道残碑在,万本临摹意未慵。” 谢安一脸崇拜的轻声念出这几句诗。 意思就是说:唐代何人可以继承魏晋遗风,括州刺史王羲之的字是其中的佼佼者,这些年爱好书法者临摹他的书法,只能在墓道残碑中找到一丝痕迹,但是不管岁月怎么侵蚀,后人也要走出更甚前人的路。 遇到没文化的帝王,此时只能一脸懵逼的不知其所以然。 但是李世民从小受到过严格的文化教育,他的见识和文化底蕴,即使在众多帝王中,也是出类拔萃的。 听到谢安为他的字还专门做诗一首,更加让李世民心中得意不已,一种自己的成就被他人认可的强烈感觉,直冲李世民脑门。 “好诗,怪不得民间说你是文曲星下凡,要论才思敏捷、吟诗作赋,以朕看当今世上你谢子昂说自己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这已经是非常高的评价了,尤其还是从一个帝王口中说出,相信要不了多久这些话就会流传到民间,传为一时的佳话。 谢安谦虚的微微一笑道:“诗词歌赋只是小道儿,绝没有陛下笔下的功夫让人佩服,这是可以用一生的时间来追求的,臣是万万不如。” “好了,你我君臣二人莫要在这里互相吹捧了,不知道还以为我们都是浮夸之辈,平白惹人笑话。” 可以看的出来李世民此时的心情非常不错。 能不好吗,如果有一个人也如此夸你,还不惜自贬的夸你,相信你也会很高兴的。 一旁垂手而侍的王德,此时的一脸佩服的看着谢安,他也算跟着李世民的老人了,不管是在秦王府,还是现如今的太极殿,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拍李世民的马屁,还能让他如此坦然接受的。 第142章 神助攻 即使是那些原秦王府的心腹,也没有谁也有如此能力。 这就是人家的水平了,王德心里打定主意,眼前之人,自己不光不能得罪,还得好生结交,不然他要是哪一天给自己上眼药,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听说前几日你办的案子,很得民心,让百姓拍手称赞,朕很欣慰,说明把你放在长安县令这个位置上,朕的决定并没有做错。” 一国帝王,每日从全国各地三百多州上千郡县,传来的军国大事不知凡几,李世民居然还能知道自己最近所做的事,就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一直在关注着自己。 “为陛下分忧,为百姓做些实事,是臣份内的事,当不起陛下如此夸赞。” 李世民感叹道:“如果天下所有官吏,都能如爱卿一般,那真是大唐之福啊?” 显然最近有类似的不愉快事让李世民忧愁,所以他才发出如此感慨。 谢安假装没有听到,那些事和他无关,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感慨之后,李世民恢复了原样,问道:“你不在县衙处理公务,怎么有时间来朕这里?” “如没有重要的事,臣自然是不敢来打扰陛下的,实在是臣碰到了处理不了的事,这才不得已前来。” “哦,还有什么事是能够难住你谢子昂的,说来听听,朕还真的有些好奇。” “县衙最近来了一个女子申冤,说她被人抢劫入府,强迫她给那人做小妾,还逼迫她和自己的夫君和离……” 谢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世民打断了,李世民皱着眉头说道:“这还有什么可说的,难道你不会为她主持公道,何须来找朕?” “臣自然同陛下想的一般,为她主持公道,把那个富商下狱,但是难就难在他的背后有人,而那个人臣还动不得,所以只能来找陛下。” 李世民皱眉不悦的问道:“莫非是皇族牵扯其中?爱卿放心,你只管依法办理,朕绝不会包庇他们的。” 要是皇族倒好了,谁不知道你李世民对自己人下手最狠,那些李姓亲王,就是杀了他们,估计李世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但那可是你的女人,你还能如此铁石心肠? 看到谢安不说话,李世民心中有所猜测,但是他决计猜不出来是他的女人,他还以为是他的那些兄弟姐妹,让谢安有所为难。 李世民正要说什么,忽然有内侍来报,德妃娘娘求见陛下。 自己在谈正事,忽然被打扰,即使她是自己的女人,李世民心里也非常不快。 “让她等一会,朕处理完事会去见她的。” 看到内侍毫无所动,李世民不悦的说道:“还不快去,莫非朕的话不好使吗?” 李世民的话里充满了杀意,任何一个帝王最忍受不了的就是下面的人不听他的号令。 “奴婢不敢,只是德妃娘娘说了,如果陛下不见她,她就带着阴侍郎一直跪在外面等着陛下召见。”内侍额头邸地,急忙说道。 “怎么带他来了?”李世民不解的自言自语道。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转头看着台阶下的谢安,刚才他说了什么,那人背后有人,而刚刚说到这里,德妃就来求见,而且还带着她的弟弟,哪里有这么巧的事,莫非谢安说的人就是外面之人? 谢安感受到一股注视感,他知道那是李世民的目光,聪明如李世民现在肯定猜到了什么,谢安把头低的更低了。 “宣德妃觐见!”过了一会,李世民说道。 不一会,一身雍容华贵的德妃带着一只眼是熊猫眼的阴弘智进来了。 阴弘智一进来,就看到了跪坐在一旁的谢安。 俗话说得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立马就要忍不住说什么,但是一旁的德妃觉察到他的异样,及时的扯了扯他的衣袖,带着他先行向李世民行礼。 之后谢安又向德妃行礼后,这次阴弘智再也忍不住了。 “还请陛下为臣做主,就是此人,放任下属殴打皇亲国戚,藐视陛下,请陛下治他大不敬之罪。” 总算阴弘智还没有昏了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挑了他被打的事,至于原因一概不说,颇得恶人先告状之精髓。 一旁的德妃看到弟弟如此迫不及待,颇为有些失望,不过说都说了,她只能选择和弟弟站在同一立场,不过她并没有开口说话,因为她了解李世民的性格,知道此时自己什么都不说,只是一副受了委屈,楚楚可怜的模样最有效。 李世民看到阴弘智眼眶上的黑紫一片,即使知道阴弘智有错在先,但看到德妃一副受了委屈,但是又忍住不说的可怜模样,心里也是涌出一阵对谢安的不满。 不过也只是不满,倒没有多生气,谁让之前谢安的马屁拍到位了,让李世民对他印象太好了。 “谢卿,他说的可是事实?” 很明显李世民这是给谢安自辩的机会,然后李世民就可以安慰阴弘智一番,责怪谢安几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民间俗称和稀泥。 但是,谁知谢安却说道:“回陛下的话,阴侍郎所说句句属实!” 听到谢安的话,李世民脸都黑了,极为擅长政治斗争的李世民,又怎么会不知道谢安想干什么。 不过,阴弘智听到谢安承认,显得更是嚣张了,在他看来,谢安都承认了,这一局不就是他赢了吗? 有自己姐姐在一旁,陛下怎么也不会偏向谢安的。 阴弘智迫不及待的说道:“陛下您听到了吧,他自己都承认了,今后如若官吏们都效仿他,不尊皇亲国戚,皇家的威严何在?请陛下治他的罪!” 阴弘智此话一出,谢安嘴角扯了扯,要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抱着阴弘智亲两口,这简直就是神助攻啊! 做为一个帝王,尤其是极英明的帝王,最烦的就是别人为他做主,你全都说了,还要人家这个帝王有何用? 果然,李世民听后阴沉着脸问道:“那皇亲国戚就可以为所欲为,不把黎民百姓的死活放在眼里了吗?” 第143章 不知进退 听到李世民的话,阴弘智还想要狡辩几句。 “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更何况这是两码事……” “闭嘴!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亏谢爱卿还为你着想,出了这种丑事,他第一个就来找朕,而不是选择闹得人尽兼知,这是为了保全朕和皇家的脸面,还有你阴氏的脸面。 而你,不感恩戴德也罢了,居然还恶人先告状,还要朕治谢卿的罪,朕倒要问问你,谢爱卿他维护律法,何罪之有?” 阴弘智傻眼了,这个事怎么到了陛下嘴里,还是谢安为了他着想,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阴弘智转头看向谢安,正好对上了他戏谑的眼神,这个眼神又让他想到了自己在县衙遭受到的羞辱,顿时一股怒气直冲脑门。 “陛下,他这是折损臣的颜面,折损臣的颜面就是折损皇家的颜面……” “呵呵呵,你的脸面还不小,什么时候你居然能够代表皇家的颜面了。” 李世民都被他气笑了,如此蠢货居然还是他的小舅子,掉进了人家的陷阱还不自知,一直在找死的边缘游离。 一句话怼的阴弘智不敢说话了,德妃急忙起身,行礼后说道:“还请陛下莫要生气,臣妾管教不力,请陛下治罪。” 德妃可是除了长孙皇后之外的四妃之一,在后宫中算的上是位高权重了。 爱妃都开口了,李世民不能不看在她的面子上,暂时绕过阴弘智。 “爱妃说的什么话,依朕看来,爱妃你定然不知这其中的曲折,所以才带他来见朕的,让谢爱卿为爱妃述说原委,之后爱妃如果还是觉得他委屈,朕也无话可说了。” 德妃转头看向谢安,对上德妃的目光,即使如谢安如此心智坚定之辈,心神都是一晃。 实在是这个德妃长的太过妖艳,不同于长孙皇后的端庄优雅,这个德妃身上充满了诱惑力。 初看她时,觉得她身上有一股楚楚可怜的气质,再细看,又有一股性感艳丽的气质,活脱脱就是一个可纯可欲的美人儿,怪不得如李世民这般英明的人,居然也得对她这个仇人之女宠爱至极,这其中不是没有原因的。 谢安谨守心神,垂下眼皮,说道:“长安县衙关押了一位强抢民女的富商,这本来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案子,但是没有想到就是这个案子,居然牵扯到了阴侍郎身上。 那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阴侍郎的老丈人,但是据臣所知,阴侍郎的老丈人不应该是平凉燕氏吗?所以臣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人是冒充的,顶着皇亲国戚的名头胡作非为,这不就是在陷阴侍郎于不义吗?” 听到这里,阴弘智出言打断了谢安,道:“你胡说,那人明明是我一个小妾的父亲,说是我的老丈人也不为过,你居然还在这里信口雌黄。” 谢安听后不紧不慢的说道:“即使是真的,那又如何,什么时候一个妾室的母族,居然也能有如此地位了,这恕臣孤陋寡闻了。” 阴弘智还要说什么,但是一旁的德妃直接厉声呵斥道:“闭嘴,你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 阴弘智委屈的说道:“阿姊,他明明在胡说,您为何为他说话?即使按他所说,那么我的伤总做不得假吧?” 德妃不说话了,很明显这是在等谢安的解释,人家毕竟是亲姐弟,看到弟弟受这么重的伤,哪里会不心疼。 “此事臣要替宿国公之子向阴侍郎道歉,如果阴侍郎还觉得不够,那么有何条件都可以提,臣愿意一肩承担。”谢安肃穆的说道。 谢安的话让德妃非常不解,怎么这个事又牵扯到宿国公之子,就是李世民也颇为不解的问道:“这里面有知节何事?” “回禀陛下,宿国公因为担忧自己的儿子,所以早就和臣说了,让臣在长安县衙任职时,一并带一带他,而臣也答应了,所以程处默应该算是我长安县衙的人,他做的事,我这个上司自然要承担。”谢安一副大包大揽的样子,要不知道原委,他还真像一个好上司。 事关自己的得力心腹,李世民不说话了,这个时候他是该帮爱妃,还是帮心腹,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索性就把这个难题丢给德妃。 德妃一看李世民的样子,就猜到他心中所想,她有自知之明,知道现在自己的一切都是因为李世民宠幸她,如果李世民不宠幸她了,这些她能得到,自然也能失去,到时候李氏皇族想置他们姐弟于死地的不在少数,毕竟她的父亲阴世师当年做的事太过阴绝。 而且程咬金那是什么人,李世民的得力心腹,十六卫大将军之一,军方的代表人物之一,如果自己追究他儿子的责任,事后他难免不会记恨自己,因为这点小事,得罪一个掌握兵权的实权派人物,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想必宿国公之子也不是有意的,如此说来都是误会,既然事情说开了,那么臣妾就带舍弟退下,不打扰陛下了。”德妃非常理智的说道。 她是理智了,但是她的弟弟就没有这么聪明。 听到自己姐姐居然这么轻易就把这个事揭过,阴弘智哪里愿意。 于是阴弘智挣脱开姐姐的手,不服气的说道:“什么误会,他们当时明明就是故意殴打我的,如此殴打皇亲国戚,岂能不治他们的罪?” 听到弟弟的话,德妃眼神中闪过一丝绝望,自己弟弟如此蠢笨,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放肆!”李世民阴沉着呵斥道。 这一声把阴弘智刚刚鼓起的勇气直接打回原形,吓得他跪在地上,屁股撅的高高的,一动也不敢动。 “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那么朕就先追究你扰乱衙门之罪,干涉执法,看来你的这个侍郎已经不适合干了……” 李世民的话让德妃绝望不已,不过此时她决计不敢为弟弟求情,不然连她自己也得搭进去。 就在李世民要做出对他最后的判决时,谢安突然说道:“陛下,臣有话说。” 被突然打断,李世民愣了一下,不过看到是谢安,他还是说道:“说!” 第144章 善意的信号 “此案阴侍郎明显是被奸人利用,所以才做出如此荒唐的事,而能够让阴侍郎做出如此出格之人,很明显就是那个妾室。 臣觉得应该治她和其父的罪,至于阴侍郎只是被蒙蔽了,所以禁足一月就好了,还请陛下明查。” 殿内的几人,最后谁都没有想到为阴弘智求情的人居然是谢安? 即使是阴弘智本人他也没有想到。 李世民面容平静的问道:“如此岂能让他人信服,他们不会说朕包庇皇亲国戚吗?” “决计不会,臣会安排人散播那个妾室的传闻,如此一来,决计不会牵扯到陛下的身上。” 看谢安已经把所有的事都想好了,李世民点点头说道:“那就按卿说的办吧!” 即使是德妃此时也不得不用感激的神色看着谢安。 其余众人都满意了,但是唯独有一人不满意了。 阴弘智一想到那个妾室娇艳欲滴、婀娜多姿的身形,再一想到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碰那个美人,他的心都在滴血。 “陛下,能不能不要处罚臣的妾室?” 被欲望支配的阴弘智,忽然出声说道。 听到他的话,李世民额头都是黑线。 朽木不可雕也,烂泥扶不上墙…… 众多语句出现在李世民脑海里,用来形容此时的阴弘智都是极为妥当的。 “爱妃,他就交给你了,朕不想再看到他,让他在家禁足三月,少一日都不行。”李世民语气严厉的说道。 “臣妾遵旨!”德妃恭敬的说道。 临走之前,德妃还向谢安点头以示感谢,这才拉着阴弘智出了大殿。 阴弘智还一脸不忿的频频回头看着谢安,很明显这个仇是结下了。 殿内只剩下李世民和谢安时,李世民开口问道:“如此结果,你可还满意?” 很显然,李世民这是对自己有所不满。 “陛下言重了,臣只是做了臣认为应该做的,而且处罚阴侍郎这一类的人,也只有陛下才有资格,所以臣才出此下策。” 看他的初衷并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李世民也就不再追究了,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德妃和阴弘智出了大殿,阴弘智不理解的质问道:“阿姊,您为什么不帮着我,反而要帮着那个谢安,谁才是你的弟弟?” “哼,让你平日多读一点书,你就是不听,整日就知道和那些勋贵子弟花天酒地。刚才如果本宫不向着谢安,你以为你可以平安的出来?那个谢安在没有完全把握之前,你最好不要和他为敌,你不是他的对手,别说是你,即使是朝中的那些大臣,也没几个是他的对手,你听到了吗?”德妃没好气的说道。 阴弘智不情不愿的嘀咕道:“他有什么,不就是仗着陛下对他的宠信,再加上自己有一点文采,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要是有他一半的心智,那本宫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看到他一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模样,德妃也知道说这些是对牛弹琴,但是谁让他是自己的弟弟呢? “等会谢安出来,你向他赔个不是,再加上有本宫从中斡旋,相信以谢安的才智,定然会一笑泯恩仇的。” “什么?您还让我向他赔不是,不行,我要是那么做了,我还有什么面子?”阴弘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说道。 “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做,那么你就回凉州老家去,省的待在长安,让本宫为你担心。” 凉州那是什么地方,地处边关,哪里能比的上长安的繁华,在长安待习惯了,阴弘智又怎么舍得离开这里。 不过看姐姐不像是在开玩笑,阴弘智只能不情不愿的说道:“我做就是了,生什么气嘛!” 谢安从殿内出来,一转弯,没有想到德妃和阴弘智居然没走,正等着他。 “见过德妃娘娘!”谢安恭恭敬敬的向德妃行礼,此时他可不能得意忘形,给他们留下把柄。 “嗯,刚才的事多谢阳夏伯了,你们之间的事就如同阳夏伯刚才所说都是一个误会,少奕本宫刚才也责骂了,他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本宫在这里等着你,就是让少奕给你赔个不是,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和少奕年岁相差不大,平日多多来往,没准还能成为挚交好友也说不定呢!”德妃笑呵呵的说道。 谢安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说道:“微臣岂敢让阴侍郎赔不是,德妃娘娘言重了。” 德妃没有理谢安,而是对一旁的阴弘智说道:“刚才你是怎么答应本宫的?” 阴弘智不情不愿的上前两步,低声说道:“抱歉,我不该带人去衙门闹事。” “声音高点,莫非你没有吃饭?”德妃在一旁厉声说道。 阴弘智只能加大了声音重新说了一遍。 “阴侍郎言重了,至于说到抱歉,也应该是子昂向你说,改天子昂定然带着处默去府上给你道歉。” 德妃一副释放友谊信号的举动,但是看阴弘智不情不愿的模样,显然她的这番安排是白费心思了。 谢安回到县衙,就开始提审赵姓富商,在一番大刑伺候之下,没几下他就招供了。 而且不光把这件事招了,还说了其他所做违法乱纪的事,如此就有了铁一般的事实。 之后谢安让苏定方和程处默带人去查封了他的家,又去阴弘智府上抓了那个小妾,而且还是当着众人的面。 第二日,管辖内就传出了昨日的事,传的最多的就是小妾仗着自己美貌,和他父亲没少干缺德的事。 有的人在佩服的说道:“阴侍郎居然能如此大公无私,自己的妾室犯了事,人家一点都没干涉,这才是值得称赞的皇亲国戚。” “嗤,你当他真的没有干涉啊,我告诉你,他当天就去大闹了县衙,你猜结果怎么样?” “怎样?” “虽然阴侍郎有一个当贵妃的姐姐,而且自己又是吏部侍郎,算的上的位高权重,但是咱们长安县新来的这个县太爷,那可不是一般人,别管他是皇亲国戚,还是其他什么来头,在人家那里,一律不管用。听说阴侍郎从县衙出来的时候,不光只有自己随从折在里面,而且自身也是带伤,可算是丢人丢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