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宅阳寿:风水悬疑算命鬼故事》 第1章 神秘的滴水洞 墨爷与明三爷是藏龙坳狐郢村里的两位头面人物。 二人都是风水先生。 明三姥爷是木匠,会看阴阳宅。墨爷是野翰林,精通周易八卦,只算命看相,不在村里看风水。 明三姥爷叫“明三界”,是墨一杰外公,墨爷名叫墨望阁,是墨一杰亲爷爷。 两人子女众多,明三姥爷拥有五凤三龙,墨爷拥有九龙一凤,终究是墨爷胜出。 谁说看相只有瞎子才厉害,墨爷的眼睛就明亮得很,是藏龙坳九村十三寨里公认的泰斗。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墨爷也会看风水,不过不想抢明三姥爷的饭碗而已。 也正因为墨爷知进退,懂礼节,所以明三界才与墨望阁做亲家,把大女儿明宝珠嫁给墨一杰父亲——墨鸿达。 这才有了我墨一杰及弟弟墨人杰。 听妈妈讲,爷爷与姥爷几十年间唯一红过一次脸,就是因为俺。为了给俺起个好听的名字,两人喝酒争论了一天。 最终,墨望阁胜出,将俺名字定为墨一杰。 爷爷总是说狐郢村是“护抱婴村”,因为谐音带“报应”二字不好听,加上笔架山狐狸与黄鼠狼甚多,所以由“护婴村”改名为狐郢村。 「你看,左高右低,像不像女人抱孩子的姿势!」 爷爷站在屋后菜园子里,用手指着笔架山两侧山峰,给墨一杰做了一个抱小孩动作。 别说,还真像,三峰鼎立,两侧山峰是肩膀,那女人是盘腿坐着的,最高峰是圆形的平顶山,山顶巨树参天,犹如女人的发髻。再转身向前看,一高一低两条L型的山岭颇似人的臂膀。 如此看来,藏龙坳狐郢村背靠笔架山,是个难得一见的好风水。左高右低,前有泡——元宝湖,背有靠——笔架山。 这里出过翰林,出过文状元首辅大臣,也出过武状元——将军。 「可为啥俺大学毕业却找不到工作!」墨一杰气呼呼地问。 「一杰,今年是你本命年,盛衰二运交织变幻,阴晴不定。估计再过一周,你运势就转了,接下来就是二十年大鸿运。」爷爷笑了笑,非常笃定地说。 「还有一周啊!」墨一杰算了一下,今天是八月十七,距离自个儿生日还有一个月零五天。 墨一杰的生日是农历十月二十二,男的生日逢二五八、女的生日逢三六九都是好命。 「是啊,这段时间你要谨慎,多做善事,小恶勿为,这样未来的大运才会更盛更久!」 「难道我墨一杰以后真的能发大财?」 望着远处的笔架峰,墨一杰左眼皮跳个不停,忽然想起了那首耳熟能详的童谣。 狐莹村,宝物藏, 奸臣骑马北逃荒。 小财物,哪里藏? 剖开白马藏肚囊。 大财宝,放不下, 藏龙坳里埋军饷。 后悔造反太慌张, 四面楚歌好悲凉。 只恨虚空不伸手, 好汉横尸无人收。 六姑婆,思儿郎 嘀嗒嘀嗒泪两行, …… 大学毕业时,家里有钱的个别同学就已经用上手机了,很多人都有BP机。墨一杰想买一部摩托罗拉V3手机,可是没钱。 上个月墨一杰路过市里的文化街,看见很多“破铜盆、烂铁剑”都可以卖钱。那东西山里有不少,记得小时候上山采药经常能挖到,家里留了一些不错的东西,因收旧货给的价钱太低,墨一杰就一直没卖。 墨一杰记得当年自个儿发现笔架山里有一个山洞——滴水洞,里面都是枯骨,破盔甲烂兵器扔得遍地都是。 自个儿小时候也捡了不少,现在应该还在,都是好物件。 墨一杰想进山再寻一些东西,如果能捡到金元宝就好了,现在金价一百多一克,很好卖。 想到这里,墨一杰开口问道。 「爷,滴水洞里有好多古董,现在还能找到几件不?」 「早没了,那洞太邪性,连考古队都死了三个。村里给封上了,可不许去!」 爷爷还在吓唬墨一杰,可现在自个儿已经长成身高一米八的壮汉,哪里还会信他这种鬼话。 以前寒暑假墨一杰都是同弟弟一起进山的,现在墨人杰在省城读大学,只能去找村子里的姨表弟林文桐与舅表哥明金鹏。 没想到,这一去,整出大事儿了! 笔架山山峰并不高,不过八百多米,只是坡度较大,一米以下都是带孔的石灰岩,因此无法开垦种庄稼。 「土太薄,没法修梯田。」 最主要原因还是怕破坏风水,那里林木遮天蔽日,四处都是各家各户埋老祖宗的坟茔地。 墨一杰三人上午九点出发,抵达观音洞已经十点半,喝口水稍事歇息,开始寻找入口。 山势陡峭,村里封洞自然不假,山石泥土不牢固,就是一个豆腐渣工程。 几年的大雨冲刷,洞口早已坍塌,三人戴着头灯,打开手电筒,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入洞内。 山里孩子,胆子大,并未觉得特别害怕,相反,几个人还很兴奋,互相之间故意吓唬人。 三人沿着蜿蜒的主洞一路前行,走进去约一千多步。 「一杰,三年前文物局来人,村子里派人清理过,咋样儿,这下你死心了吧!」林文桐得意洋洋地装蒜,脸庞黑黝黝的,虽然比墨一杰矮一头,但身体倍儿棒,常年练武,一个人可以扛起两百斤的粮袋子。 走到洞中央,墨一杰望着干干净净的山洞,心里沮丧,看向明金鹏追问:「金鹏,村子里谁家还有老物件?」 明金鹏与他老爹——明广源是做盗墓的,六年前被抓,明广源把儿子的罪都揽在自个身上,判了五年,去年才出来。 「这几年总有收破烂的,各家各户都卖啦,谁会留那些破烂玩意儿。」明金鹏撇撇嘴,鹰钩鼻子在灯光晃动下似乎变得更长了些。 「你家不是还有一些吗?」林文桐刚理的光头被墨一杰的头灯照得铮明瓦亮,他今天陪墨一杰来,心不甘情不愿,纯粹是给墨一杰面子。 正说着,头顶呼啦啦飞过来上百只燕瘪鸪(蝙蝠),把三人吓得齐声尖叫起来。 「靠,哪来的这么多燕瘪鸪?!」三人被吓得慌不择路,一路狂奔。 跑了几分钟,三人发现——走错路了。 藏龙坳一带属于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滴水洞支洞繁多,一旦走错,那不是一般的糟糕。 有一年考古队员进洞,遇到鬼打墙,吓得屁滚尿流,最终慌不择路,死了三个。 墨一杰不是很慌,因为带了红蓝两盒粉笔,在遭遇燕瘪鸪之前,已经沿路在洞壁上做了红箭头标记。 又找了十多分钟,还是寻不到主洞,林文桐烦躁起来,建议分头找。 明金鹏同意,墨一杰坚决反对,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 「你别跟着俺!」林文桐气得大喊,弯腰捡石头要打墨一杰。 明金鹏急忙劝阻,却被身强力壮的林文桐一把推开,不敢再劝。 墨一杰知道他这是记恨自个儿——因为忽悠了他,最初他是极不情愿的。 「好吧!」 望着气呼呼,犹如愤怒公牛的林文桐,墨一杰知道他犟脾气发作,不再尾随。 分手时,墨一杰给了他们一盒蓝色粉笔。后来才知道,分开后,林文桐与明金鹏走了一段,也分道扬镳了。明金鹏失踪了大半日,而林文桐则是很快顺利找到主洞。 林文桐在外面等了十几分钟,气消了,方才又返回山洞寻找二人,结果喊破嗓子也无人应答。 到下午两点,他慌了神,回村喊人,十几名亲友带了火把与绳索,找了大半宿,方才找到明金鹏,却没找到墨一杰。 后半夜人困马乏,众人只好回村。 墨鸿达与明宝珠心急如焚,爷爷墨望阁却并不担心,安慰他们: 「达子,宝珠!一杰那孩子没事儿的,他命长百岁,注定要历此劫难才能转运。」 墨鸿达与明宝珠将信将疑,一个哭哭啼啼、一个骂骂咧咧地回家吃东西休息。 「等那浑小子回来,看俺不削死他!」 墨鸿达咬牙切齿地咒骂。 「就知道喊打喊杀的,你以为是在战场上吗?」 明宝珠急了,恶狠狠地瞪了墨鸿达一眼,自从1981年、墨一杰十岁起,墨鸿达退伍,就开始不停地修理儿子,一直到墨一杰上大学,他才彻底罢休。 墨鸿达心里窝火,很无奈,因为教育孩子的问题,他没少同明宝珠吵架。 二人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第二日吃过早饭,带上干粮与水壶,又进山去找。 山高林密,墨鸿达一路无语,明宝珠则是唉声叹气,走路失魂落魄,脚一滑,摔了一跤,差点从山坡滚落悬崖,悲愤交加,又是放声大哭。 「都是你,要是同意给小杰买手机,哪至于啊~呜呜呜。」 墨鸿达见明宝珠情绪已然失控,只好赌气安慰。二人喝了点水,正待起身,就见一只黄鼠狼叼着一只红色的毛绒线球,站在离二人一丈远的草丛边,死盯盯地望着他们。 那黄鼠狼硕大无朋,直立起来足足有膝盖高,身子圆滚滚似腿肚子粗细。眼珠黑溜溜,白色胡须有食指长短,金黄色毛发柔顺光亮。两只白色小爪子合在一起,上下微微抖动,好像是在作揖。 这一幕很瘆人,一般野生动物见到人都会跑,哪有这种站得笔直死盯盯看人的,何况还会用小爪子作揖。 「黄大仙莫怪!今夜回家,俺一定杀鸡摆酒谢罪。」明宝珠明显慌了神,急忙跪拜。 「别拜了,估计孩子出来了,那红色毛线球是他背包上的。唉,上次放桌子上蹭上了肉汤!」墨鸿达不愧是上过战场的老侦察员,沉着冷静,观察入微。 「啊?!是吗?」明宝珠看向黄鼠狼,又看向墨鸿达,墨鸿达在与她眼神交错时立刻避开,再转移目光望黄鼠狼时,那黄鼠狼已经消失,不见一丝踪影。 二人又寻找一日,回到村子里精疲力竭,路过墨望阁家,墨鸿达带明宝珠进去,向自个儿老爹墨望阁说起上午见到黄大仙的事情。 「呵呵呵,黄大仙手捧红球,是向你们道喜呢!」 墨望阁开心大笑。 墨鸿达与老婆互相对视一眼,心里苦涩不堪:「都说老爷子神机妙算,但愿今儿真能算准他大孙子的运数。」 第2章 知道任何人的阳寿! 「两天两夜啊!你心咋恁大!」 墨鸿达暴怒,抡起笤帚疙瘩要打人,被身后一声暴喝给打断了。 「达子,你要干吗?」抬眼望去,院子门口,墨望阁正在不满地大声向自个儿喊。 「爹~你咋来了!」墨鸿达讪讪地放下笤帚,乖乖地给父亲扯来一张小竹椅,又向明宝珠挤咕眼睛,示意她去泡茶。 罪魁祸首墨一杰坐在院子中葡萄架下的石桌旁吃东西,‘咕咚’一声咽下嘴里的油饼,噎得直翻白眼,嗫嚅道:「爷爷,您……您来了。」 「小杰,慢慢吃,别着急。」 「墨爷过来啦!」聚在明宝珠身旁聊天的众人向墨望阁打招呼。 「嗯!都在啊~」墨望阁点点头。 墨望阁走过来,抬眼看了看葡萄架上的葡萄秧长势,巴掌大的叶子翠绿婆娑,紫红色的花散发出淡淡香味。墨望阁走近看过,又端详几眼墨一杰,收回视线,躬身扯来椅子,稳稳当当地坐在他身旁。 矮方桌上,是老妈明宝珠刚给墨一杰热的剩菠菜汤,还有前院二姨明宝钗送来的葱油糖饼。 墨一杰饥肠辘辘,不敢直视众人目光,只好低头猛嚼油饼,大口喝菠菜汤。 「香!」 墨一杰一边吃,一边盘算着该如何向这些人解释自个儿的奇遇。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烂柯人奇遇记。 这是祖冲之《述异记》中讲述的一段时空穿越故事。 一名叫王质的樵夫,上山砍柴时遇到神仙下棋,观棋半日,不知不觉中,腰间插着的斧头木柄都烂了。下山后,惊讶地发现村庄早经面目全非,一番辛苦寻觅,找到自个儿后人,一查族谱,已过去一千年。 墨一杰小时候曾经畅想过“穿越”这种事情,想来想去总想不明白。 「不合逻辑!」 最终,墨一杰下了定论。 谁知道,本以为古人胡编的事儿,今儿却让自个儿碰到了。 不是几百年,而是两天一夜,只感觉过了十几分钟。 爷爷的卦象很准,唯实厉害。 洞穴内,墨一杰获得了大神通,这超能力他还未能全部掌握,但只要略施小手段,就足以惊世骇俗。 「嗝~」 墨一杰响亮地打了一个饱嗝,吃饱了。 他环顾四周,想开溜,但看着众人关切的目光,最终还是泄了气。 「看样子,不解释一番,这关是过不去了。」 「爷爷,老爹,让你们担心了,还有金鹏、文桐及各位亲戚邻居。」这话文绉绉的,不过应该符合大学生口吻。 众人好奇地望着墨一杰,二姨明宝钗一边剥花生一边笑着开口说:「小杰,你没把俺们吓死。」 众人马上开口附和,乱糟糟的。 趁着这会众人七嘴八舌之际,墨一杰偷偷地打量起自个儿老爹。 父亲墨鸿达似乎是对墨一杰讨厌极了,一肚子气无处宣泄,端坐在小竹椅上,大力地用食指及拇指卡着自个大腿的膝盖上方肌肉用力揉捏着。 而母亲明宝珠站在父亲的身后,按着他肩膀,似乎是怕他暴怒。 墨望阁一身深蓝色的肥衣大裤,捏着旱烟袋,不时啜上一口,喷出的烟雾很快被微风吹散。 姨表弟明金鹏,黑色短袖,灰土布裤子,双臂交叉握在胸前,背靠着墙,死死地盯着墨一杰。阳光照在他的光头上,好像一枚硕大的卤蛋。 林文桐站在明金鹏身前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说得都是村里的事儿。 这气氛,比三趟会审更恐怖,是群众联合批斗“地主”,让墨一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俺在山洞里迷路了,越走越不对劲儿,好像遇到了鬼打墙!」 离奇的事儿,就推到怪力乱神身上,这样很容易让人接受。 「哈哈哈,鬼打墙?杰哥,好玩吗?」隔壁家小男孩孙浩向墨一杰吐舌头,眉飞色舞地问。 结果被他老娘林惠华赏了一颗“爆栗”,疼得直咧嘴,急忙伸手去揉。 「小杰,俺就说你与金鹏不对劲儿,离开你们不到五分钟,俺就找到了出路。」林文桐开口解释,这话多少有几分为己开脱的意味。 「是啊!俺也咋都找不到主洞,直到来人喊,脑子好像才突然变灵光。」明金鹏说完,用食指刮一下自己的鹰钩鼻,眨巴着三角眼,一脸气愤地看向林文桐。 显然,他对林文桐“扔下他,独自逃命”的行为极为不满。 「很可能啊!那洞里死过上百人,就是一大坟墓!」二姨明宝钗眉头一挑,用很夸张的表情咧嘴做惊恐状。 「呵呵呵,蛮好,不用俺说话,他们就已经替自个儿圆谎了。」墨一杰在心里暗爽,饶有兴趣地抬头望向这些人的头顶。 每个人头顶上方都有一个透明的属性标签,写着姓名、年龄、寿命、配偶名称、家庭关系等等。 标签带有颜色,男人是蓝色,女人是红色,儿童则是黄色,颜色有深有浅,或亮或暗——老人灰暗,儿童明亮。 墨一杰望了一下明金鹏与林文桐,奇怪的是,只有这二人头上没标签,不由得心里一沉。 「靠,这两个人有问题!」 墨望阁望着孙子,见他眼睛滴溜溜四处乱转,心中疑问是越来越大。 墨一杰脸色红润,印堂明亮,身上似乎散发出淡淡的紫色光晕,这是帝王之气,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这哪里是撞鬼了! 走大运了还差不多。 见墨一杰还在装傻充愣,墨望阁心里感到好笑:「小杰,这两日,你都在洞内打转儿?」 只见墨一杰明显一愣,转头看过来,脸上挤出尴尬笑容,说道:「俺带了咸菜、馒头与酒,在一张干燥通风的石床上睡了一大觉。」 「啊?阿杰,俺与你一样喔,也在洞里睡了一觉!」明金鹏呵呵呵一笑,露出两颗大龅牙。 「啧啧,年轻人火力旺,在坟圈子里也敢睡,不怕吗?」 隔壁孙老汉说完,咧着没牙的嘴大笑,一丝涎水从嘴角无声地滑落,在明亮的阳光下纤毫毕现,底部水珠亮晶晶的。 他是儿媳明宝珠三姥爷的儿子,是舅舅,但不是直系。 站在孙老汉身后的,是他的孙女孙美琪,今年二十二岁,还没找婆家,曾一度对孙子墨一杰有好感,请人去儿子家说媒,墨一杰没动心。 墨一杰心里放松下来,看向明金鹏,他正在和孙美琪几人在聊天,「看来这些人也没那么关心自个儿的那点破事儿,不过闲得无聊,凑个热闹罢了。」 「杰哥,没梦到女鬼啥的?」 背靠墙,站在屋檐下竹椅上的孙美琪笑嘻嘻地问吴金鹏,惹来一片笑声。 这下可把刚走过去打招呼的明宝珠给逗乐了,举起手背挡住刚拔了一颗牙齿的嘴巴。 「俺梦见吃炸丸子了,好香!」墨一杰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 「你呢?金鹏?」孙美琪继续问。 「俺梦见一名身穿紫道袍的老神仙,拿着拂尘,喂俺吃下一颗丹药,随后,俺就感觉身子飘在半空中打坐。」明金鹏开口说道。 「哼!金鹏哥,你吹牛。」 蹲在地上玩玻璃珠的小孙浩抬起头,用脏手摸了一把鼻涕,看向明金鹏,用右手小拇指挖了一下鼻孔,然后将沾了鼻涕的小拇指指向他,感觉不够劲儿,又补了一刀说:「俺鼻屎你(谐音:鄙视你)!」 「金鹏,当四邻八舍的面儿,可别胡诌八扯。」墨一杰见自个儿老妈开始教训姨表弟明金鹏。 「是真的噢!俺现在开天眼啦!」明金鹏似乎很不服气,挤出一丝苦笑,墨一杰考大学那年,他跟明三界学看阴宅,也已经四年多,在村子里小有名气。 「咦?金鹏,此话当真?」墨望阁饶有兴趣地问。墨一杰见爷爷饶有兴趣地打量舅表哥,花白胡须被微风撩动,飘逸晃荡了一下。 「是啊,墨爷。」明金鹏收起笑脸,郑重其事。 「金鹏哥,那你能看到俺早上吃的是啥吗?」墨一杰将目光转到鼻涕孩孙浩脸上,只见他从嘴里抽出脏手,嬉皮笑脸地问。 「呵呵,嚼碎了,到胃里就是一团糊糊,那谁能看得清。」明金鹏咧着嘴苦笑。 「金鹏,墨爷给俺算过,说‘俺能活到七十八岁’,你觉得准不准称?」坐在墨一杰对面的孙老汉开口问。 「这人,不讲就,这不是挑拨金鹏与俺爷之间的关系吗?」墨一杰心里有些反感,看了看他头上的蓝黑色标签,上面写的是「今年73岁,寿命73岁,死亡日期是八月二十二。老天爷啊!那不就是后天吗?」 墨一杰再将目光转向爷爷,只见他手捻胡须,一副非常自信的样子。 又望向明金鹏,见他也是胸有成竹,墨一杰心里的疑惑像午夜的浓雾,开始扩散开来。 第3章 这命算的,太准了。 明金鹏笑了笑,洁白的牙齿闪亮,说道:「孙爷,墨爷他一准儿是在宽慰您。即使知道,也不敢告诉您是哪天啊,要不您知道了,整日提心吊胆的,得多难受!」 「呵呵呵,金鹏,你可以写在条子上,然后给别人保管,到时候拿出来一核对,大家伙儿不就晓得你准不准啦!」明宝钗看一眼姐姐明宝珠,没心没肺地大笑。 马上,就有人开始起哄。 「唉~金鹏同大家说着玩的,当不得真。」明宝珠急忙替侄子圆场。 这时,孙美琪从手包里掏出小本子及一支圆珠笔,递给明金鹏,逼着他现在就写。 明金鹏用期盼的目光瞅瞅两位姑姑,希望她们能给个一致意见。 「金鹏,给他们写吧!你孙爷看得开的,知道啥时候走,也好提前准备准备,从容才体面。」明宝钗说话了,她姐姐明宝珠嗫嚅了一下嘴唇,欲言又止。 「那好,孙爷,您老真的不怕吗?」明金鹏苦笑着问道。 「呵呵,俺见天盼着去呢,寿衣……寿材都准备妥当,不怕的。」老孙头依旧笑呵呵地望着明金鹏,目光混浊,神情坚毅。 「那好吧!不过俺可先说好喽,不是俺下咒语或者其他啥的,写下来就是让美琪你们多一手准备,美琪你不要让孙爷知道哦。」 明金鹏接过孙美琪的小本本及圆珠笔,问了生辰八字,转过身去,将小本子放到膝盖上,规规整整地写下日期。 明宝珠探头来看,眉头一皱,开口劝道:「不要这么具体吧!」 明金鹏急忙想用笔涂掉。 「哎~明珠,干啥呀,俺知道自个儿大限到了,想知道准准的,让金鹏写嘛!」 明金鹏瞅瞅明宝珠,又瞅瞅孙美琪与一脸渴望的孙爷。 「写嘛!」周围的人开始起哄。 明金鹏一狠心没涂掉,合上小本子,一起递给孙美琪。 「啊~这……俺得告诉俺爹妈……」孙美琪翻开一瞅,立马慌得不行,周围的人也纷纷凑过去看。 「哎~这事儿,美琪丫头自个儿知道就中啦,大家伙别凑热闹。」墨望阁大声喊。 孙美琪这时才醒悟过来,急忙合上了小本本。 众人看向老孙头,只见他面带微笑,毫不慌乱。 「能够坦然面对死亡的人,无疑是看穿了生死,是发自内心的勇敢。」墨一杰在心里感慨。 事后,孙美琪告诉墨一杰。 明金鹏写下的时间,精确到具体几点。 「是明日下午一点!」 「这也太邪性了,你说该不该信?」孙美琪问墨一杰,在傍晚时的小溪边。 下午,孙美琪父母从镇上赶回来了,不是孙美琪通知的,而是她爷爷。 农村吃饭早,夕阳下,余晖将村庄抹上一层金色霞光。孙美琪去到墨一杰家,慌里慌张地非要拉着墨一杰出去走走。 「小杰,你就陪美琪出去嘛!」 墨一杰有些难为情地看向自个儿老妈。 明宝珠笑着把墨一杰推出房门,墨一杰知道——她很喜欢孙美琪,人漂亮,嘴甜,踏实勤劳。最重要的是,明宝珠认为孙美琪屁股大,好生养,脸形也是旺夫相。 墨一杰无奈地拿了手电,换上水靴,陪着孙美琪出了门。 村子前后街之间有一条小溪,是山腰金龙潭涌出的泉水,一路蜿蜒,穿过石桥,流向山下的元宝湖,那附近有上千亩的稻田。 小溪边都是茂密的竹林,白色的沙滩与巴掌大的白色鹅卵石,与山上的很不一样,山上都是白色石灰岩,这些鹅卵石要坚硬许多。 「杰哥,俺爷连俺二叔都安排人通知了。你说,他现在好么秧的,要是俺二叔白回来一趟得多丢脸……」 其实孙美琪个子不矮,比墨一杰低一头,大胸脯上下起伏,看样子心情很激动。 墨一杰春心萌动,吞了一口口水,说道:「你不是没告诉爷爷吗?他自个儿感觉到的,又是自个通知的。」 墨一杰知道她二叔在米尔城里给市长当秘书,明宝珠还想通过他,为墨一杰找工作,结果美琪爹妈说「如果墨一杰与她订婚,才好同她二叔讲」,墨一杰没同意,感觉都是亲戚,虽然已经出了五伏,终归有些膈应。 「哎~说是这样说,俺二叔要请假的,他又刚做秘书不久,很不好。」 墨一杰打小知道孙美琪善良,以前没发现她心思如此细密。 「你二叔去年就没回来过年,让他陪你爷爷两天,俺觉得一点都不过分。」墨一杰看向孙美琪,见她穿一件印着蓝色小花的白色土布短褂,俏脸在落日的余晖下映成嫩嫩的粉红色。 孙美琪没说话,墨一杰知道她与老孙头感情深厚。早些年,她爹妈常年在外地打工,她爷爷陪伴得最多。美琪一直到读到高中毕业,才到镇子上她大姨家开的饭店帮忙。 「俺爷这两天吃不下东西,总说俺奶来看他,还说不用怕,那边儿已经与俺三叔都收拾妥当了,啥都不缺。」 夕阳下,孙美琪的影子很长,一半落在沙滩上,一半落在波光粼粼的溪水里。 孙美琪的三叔在四年前被骡子踢碎肝脏,还没送到县医院就没了。 「很多农村人,在临死前都会梦到死去的亲人。」 「……」 第三日上午,美琪见爷爷已经明显不行了,出气多,进气少。 一家人开始忙碌起来。 明宝珠喊墨一杰来帮忙,让墨一杰负责骑自行车通知人,兼采买一些物品。 中午十分,刚买回来一大捆粉条的墨一杰看到——孙美琪二叔孙文峰到了,吉普车上还跟着一个年轻美女,说是隔壁村子的,搭顺风车回来看望父母。 女子一席橘黄色连衣裙,先是由孙美琪陪着去了一趟茅房,随后进屋洗手喝茶。 墨一杰在院子里卸下粉条,斜眼看那城里女孩。 另墨一杰惊奇的是,女孩很主动向明宝珠笑着打招呼。二人聊了几句,原来她是墨一杰姨家的一名远亲。 「一杰,过来,俺给你介绍一下,论辈分,你们是平辈,米小莱大你俩月,你得叫她姐。」明宝珠热情地为墨一杰介绍。 「你好,小莱姐。」墨一杰向她咧嘴一笑,见她看自个儿的眼神有些炽热。 「我在米尔城政府办公室,与孙大秘是同事儿,有机会去市里……一起坐坐。」 米小莱很大方,递上一张名片,上面有她的BP机号码。 墨一杰笑了笑,感觉没啥话说。 「哎呀~你看这孩子,也不会说句温良话。」明宝珠有些恼火,瞪了儿子一眼。 墨一杰看向女孩,依旧是羞涩地不好意思说话。 女孩落落大方。 见屋子里人多,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米小莱就向孙文峰打过招呼,约好明日下午四点一起回城,然后同司机上了车离开。 墨一杰刚才见她的气色不太好,在她离开后一细查,才发现系统备注她的寿命已经到了,是明天下午六点,死亡原因居然是车祸。 「咦,可惜了,这么漂亮的美女。」 随后,墨一杰又看了一眼孙文峰,一样的死亡时间,也是车祸! 「我勒个去,这事儿大了。」老孙头是明宝珠的四姥爷家的三舅,所以墨一杰才喊他叫舅姥爷,按辈分,墨一杰应该喊孙文峰为二舅。 墨一杰的系统显示——老孙头明天下午一点死。 结果准到分毫不差。 「明金鹏咋算的这么准?难不成他和自个儿一样?」墨一杰在心里直犯嘀咕。 按农村惯例,人去世以后需要停尸两天再下葬,天气炎热,孙家决定就停尸一天一夜。 农村对在棺材旁守夜的规矩颇多,必须是童男。墨一杰、林文桐及明金鹏三人责无旁贷。孙家为三人在灵棚内搭设了临时板床,铺上厚厚一层稻草。 老孙头死的时候墨一杰看了一眼,身上淡蓝色光晕还在,就是比活人暗淡许多。 系统说「人是有灵魂的」,墨一杰没见过,心里感到很好奇。墨一杰猜老孙头身上的蓝色光晕就是鬼魂,但为何还不离开躯体,这让他颇感困惑。 「也许现在是中午,鬼魂还在睡觉,晚上才起来活动的吧。」墨一杰在心里暗自揣测。 第4章 黄大仙压棺,全家坐监。 晚上,孙家给守夜的小伙子们准备了饭菜,白事儿饭没有肉,硬菜是鸡蛋及豆腐,白酒是有的,吃白事饭不能猜拳,墨一杰与明金鹏、林文桐只能默默喝酒聊天。 「累了一天,吃啥都香。」林文桐说。 今晚守夜四个人,墨一杰、林文桐及明金鹏三人的床铺是连在一起的,还有孙美琪的弟弟孙峻琪。 墨一杰简单地收拾一下床铺,看到林文桐不在,这家伙的枕头上铺着一条与墨一杰一样的红牡丹枕巾,不过略新一些。 墨一杰嘿嘿一笑,随手把枕巾调换过来。 回家刷牙洗脸,墨一杰听见父母商量为自个儿找工作的事儿,他们还是想找孙文峰帮忙。只是家里钱不够,想再抬两万元高利贷。 墨一杰一听急了,隔着门大喊:「千万别借,孙文峰活不了几天的。」 说完,墨一杰开门想出去,却见到孙美琪端着一个铁盆,里面是借墨一杰家的碗筷。 「杰哥,你刚才说啥?!」 孙美琪脸色煞白,被气得浑身哆嗦,用力将盆子向墨一杰怀里一怼,一甩辫子,咚咚咚消失在夜色中。 墨一杰一愣,心里是这个懊悔,家里的大黄无知地摇着尾巴扑过来向主子献媚,被墨一杰轻轻地踢了一脚。 「傻狗,人来了也不叫一声,你女朋友的主人又不是你的主人,知道不?!」 大黄愣了一下,夹起尾巴,向墨一杰呜咽一声,随后低下了头,神情滑稽。 大黄是墨一杰从小养到大的,很聪明,墨一杰很少责备它,它自然是知道主人心意,转身向孙美琪消失的方向「旺旺」了两声。 这下把墨一杰逗乐了,进屋把从孙家打包来到半塑料袋的剩菜剩饭倒在狗饭盆里。 「小杰,你刚才乱说啥?被美琪听到了吧!你说你,真是口不择言。」明宝珠穿着粉色睡衣打开门,对自个儿儿子教训起来。 「妈,总之一句话,你们别借钱,那个……一会儿……唉~俺会向孙美琪道歉的,不过孙文峰的事情……铁定的。」 「啊……你……你说的是真的吗?」昏暗的灯光下,墨一杰看不清母亲表情,但是墨一杰估计她应该很惊讶。 墨一杰低下了头,端着盆子,准备进厨房,却被明宝珠拦住了。 「小杰,孙家对咱有恩情,要是能帮,就帮帮。」 「俺知道,不过这种事情……说出去,恐怕没人信,搞不好还要闹误会,算了吧!」墨一杰说完,端着盆子走进厨房。 待墨一杰回到守夜的灵棚,林文桐与明金鹏不知道去哪了。 墨一杰与孙峻琪守上半夜。 「杰哥,俺姐让你去后面竹林那儿找她。」孙峻琪递给墨一杰一支手电筒,尴尬地说。 「啊~没说啥事儿吗?」墨一杰心里一沉,想着:「完犊子喽,恐怕要被孙美琪打嘴巴!」 「她挺生气的,你小心点。」孙峻琪说完,木着脸,捧起武侠小说看起来。 后院山脚下有一片竹林,两家屋后背靠着一块巨大的石屏,竹林半包围着一张天然的长条形大石桌,东面几丈远就是瀑布,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金龙潭。 夏季农闲时,两家人一起在石桌上方扯了电线装灯,搭设这个竹棚,夏季炎热时会在此饮茶避暑。 孙美琪约墨一杰来这,应该是让其过来喝茶。 去了一瞧,果不其然。 孙美琪一家人及其二叔孙文峰都在,大条石桌上放着茶壶,竹棚四角都悬挂着阴燃的艾蒿绳,没蚊子,很凉爽。 「一杰,快过来坐!」孙美琪妈妈林惠敏笑着向他打招呼。 墨一杰关掉手电筒,笑着向几人问好,在孙美琪老爹孙海峰旁边落座。 「文峰,这是墨鸿达大儿子,今年刚大学毕业。」林惠敏见到丈夫热情地把墨一杰介绍给自己小叔子孙文峰。 「哦,小墨你是哪个大学的,学啥子转业?」孙文峰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下眼帘发青,一看就是平时总熬夜。 「二舅,我是西南建工学院毕业的,建筑学专业。」墨一杰微笑着回答,看向他头上的标签,现年三十九岁,寿命七十五岁,结婚了,有个四岁女儿。 「你们学校建筑系挺有名的!」墨一杰见到他瞥了一眼自个儿,脸色凝重。 「小杰,吃话梅!」林慧敏递来几枚蜜饯,茶是自家炒制的清明茶,绿茶。 几人闲聊几句,墨一杰见孙海峰说到明金鹏预言孙老汉的事儿。 孙文峰很好奇,详细打听事情缘由,样子半信半疑,最后开口说:「七十三、八十四,是一道坎,只是这时间算得也太准了点!」 「文峰,小墨的老爷明三界也会周易,算的是很准。」孙海峰讲。 「明三界,明老爷子,俺晓得,确实是。」孙文峰喝了一口茶,墨一杰留意到,他的茶杯里放的是野菊花与枸杞,绿茶只放了几粒。 「墨一杰,你今儿说俺二叔最近将有大祸,是明金鹏说的,还是你爷爷讲的?」墨一杰见孙美琪哪壶不开提哪壶,尴尬得无地自容。 「这……美琪……二舅……」墨一杰感觉脸皮发烫,结结巴巴不知道说啥好。 「小杰,今儿俺爹的日子,金鹏算得确实很准,这事儿处处透着邪性,是不是他同你说过啥?」墨一杰见孙海峰问自个儿,对面的孙美琪与林惠敏也在盯盯瞅,几人沉默不语,气氛压抑,墨一杰感到心悸。 「二舅,算命这东西,您信不信?」墨一杰把心一横,直接针对茶桌上最重要的人物。 「呵呵呵,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不好讲哦!」孙文峰笑了笑,回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皇历上说明天不宜出行,二舅,俺也认为您的行程可以改一下,没必要逆天行事。」墨一杰说完,感觉心里轻松许多。 「唉~已经请好假了,市领导离不开。」老父刚去世,墨一杰估计孙文峰心情不好,看过去,见他果然神情沮丧。 「老弟,你目的就是周一回单位上班,到镇上乘大巴,时间也就多半个钟!」孙海峰是村里难得一见的好脾气,待人谦逊,为人谨慎,略一思忖,开始开口劝弟弟。 「运数能改吗?我最近确实不顺!避一时,不如改一世,能改运气最好。」孙文峰想到这一年来的遭遇,心灰意冷,黯然神伤。 「改运啊?爷爷常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布施。除此以外,有些改命的方式,其实对阳寿都是有影响的。」 墨一杰漫不经心地说,没有大学生初入社会的那种胆怯。 可能这让平时极会察言观色、善于洞察人心的孙文峰有些好奇,不禁多看了墨一杰几眼。 是夜繁星点点。 农村的夜很安静,除了远处「哗哗」的瀑布声,就是偶尔的几声犬吠。 几人正聊着,就听见远处孙家灵棚方向嘈杂起来,看来出事儿了。 「走,去看看。」孙海峰急忙放下茶杯,拉着墨一杰一起快步跑过去。 灵棚内,孙峻琪蹲在墙根儿,望着棺材上的一只硕大的黄鼠狼尖叫连连,瑟瑟发抖。 那黄鼠狼也是骇人,直直地蹲坐在黑色的棺材板上,双爪合十,无比诡异。 「完啦!黄大仙压棺,全家入监!」孙海峰惊叹,不敢上前,扯着瘫软的孙峻琪向外跑。 「咋办?」藏龙坳流传了上千年的怪事儿重现了。 守夜人最害怕几件事儿,其一是黑猫,只要是从棺材旁走过,一准诈尸。 其二是雷劈,这个近些年很少见了,因为竹棚上方都拉着接地的铁丝,竹竿顶也接了避雷针。 其三是不能让仇家登门,也会起怨气诈尸。请墨一杰这些年轻人的主要就是防黑猫与仇家。 可谁想到,村子里喊了近千年的“黄大仙压棺”居然发生了。 而且这黄鼠狼全身白毛,像一只大猫似的,明显是百年以上的老道行。 「快去请墨爷!其他人退出灵棚,不要打扰黄大仙修炼。」有人大声惊呼。 第5章 往生人的传说 说话的是墨一杰姥爷明三界,他住孙家隔壁,穿着短褂和大裤头,一手捏着上厕所的手纸,一手握着手电,看样子是想去上茅房。 明三界再三吩咐众人不要喧哗,更不得轻举妄动,随后捂着肚子扒开众人冲向自家茅房。 “黄鼠狼、金蟒蛇、白刺猬、锦毛鼠”是藏龙坳四大仙,传说各有神通,各家各户在年三十那晚,都要同灶王爷一起供奉。 关于这四大仙的传说数不胜数,大多是怪力乱神导致家破人亡的故事。 墨望阁十几分钟后到了,一瘸一拐的。 「爷爷,你腿咋了?!」墨一杰开口问道。 「唉~露水草滑,不小心摔了一跤!无大碍。」墨望阁面色苍白,左手拎着褡裢,右手拎着桃木剑。 远远地向着竹棚里的棺材上抻脖子一打望,墨望阁长叹一口气。 那黄鼠狼还一动不动地蹲坐在棺材上方,竹棚是用红蓝两色塑料纤维布盖在竹竿上的,一根白色的灯管散发着清冷的白光。 「杀鸡,摆酒,做法吧!」墨望阁摇摇头,一脸愁容。 众人蹑手蹑脚地张罗起来,撤下条形简易供桌上的馒头干果供品,摆了木托盘与香炉,开始杀鸡鸭鹅,用三只青花大碗装血酒。 赶时间,鸡鸭鹅也不拔毛,只用利刃剥皮,血淋淋放在木托盘上。 随后墨望阁穿上道袍,净手焚香,持剑念咒。 ---------------------------------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 万神朝礼,驭使雷霆。 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洞慧交彻,五炁腾腾。 …… 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 墨望阁念的是道家《金光神咒》,念过之后,令众人全部退出院子,不得喧哗。又吩咐孙海峰与孙文峰抬起供桌,轻轻放到棺材前面,搞好后再次退回院里。 「海峰,一炷香以后,若黄大仙还不走,就得请往生人啦!」 「墨爷,俺明白!」孙海峰急忙点头,一脸惶恐。 往生人就是大仙的阳间代言人,类似附体的神汉,要童男,不要童女。 村子里的神汉都活不过四十,各种死法都有,失火被烧死的,吃毒蘑菇毒死的,采药摔死的,最离奇的是在一个半尺深水坑里淹死的。 那人是曲二狗,喝醉了倒在水坑里被淹死了,口鼻都是泥沙。 警察尸检发现确实是淹死的,此事儿轰动一时,还上了电视。 一炷香过后,三人远远望去,见那黄鼠狼依然端坐在那儿,供桌上的贡品丝毫未动。 「来吧!谁愿意做往生人?」墨望阁对着院子外的人喊,嘈杂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纷纷向后退。 墨望阁摇摇头,看向孙海峰。 「五千块!亲戚家的孩子优先。」孙海峰大声喊道,依然无人应答。 没办法,孙海峰加到一万五。 这已经是巨款了! 1997年,镇长每月工资才一百五十元。 「我们去!」林文桐、明金鹏以及孙峻琪走过来。 后面程序就是在胳膊上涂鸡血,再依次到棺材前,伸出手臂搭在棺材盖板上请上仙。 轮到孙峻琪要涂,被林惠敏哭着抱住了,「儿啊~要死一块死吧,咱不去啊~」 传说,如果黄大仙相中谁,就会爬到谁的手臂上,然后你举着胳膊,带着它走到后面山脚下,它可能会离开,也可能与往生人一起同归于尽。 如果它离开了,你以后就要听从他的调遣,他说啥就是啥! 「那如果杀了它呢?」墨一杰记得曾问过爷爷。 「传说大仙一碰你,你就迷糊了,没听说过有谁还能杀得了它。」 「现在都有枪了!鬼才信。」当时墨鸿达嘟囔道,气得墨望阁踢了他一脚。 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妈的,我劈死它!」孙文峰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把锋利的镰刀,咬牙切齿地要向前冲。 「老弟,千万别!」孙海峰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他,明金鹏上前夺下镰刀。 「你又不是不知道,伤不伤得了另说,你要敢砍,整个村子里的人就会与你玩命。」孙海峰颤抖着说,生怕惊动棺材上的黄大仙。 他说的不是假话。 二十年前,十三寨苗家铺送神失败,砍伤了一条金蟒蛇,结果发瘟疫,死了十几口人。 最后村民集体蒙面,夜里向那户人家竹楼扔干草,泼柴油,每人扔了一个火把,把那户人家五口人活活烧死。 公安前去调查,村民不配合,最后胡乱抓了几个人。一个月后,村子里对放回来的人,集资给了补偿。 林文桐与明金鹏二人颤抖着走进去,又大汗淋漓地走出来,都没用。 「杰哥,你是文曲星,黄鼠狼肯定服你,俺求你了,你去试试行不?」孙美琪扑通一声跪在墨一杰面前,抱住墨一杰的大腿不放手。 「啊~美琪,你别这样。」明宝珠急忙走过来搀扶孙美琪。 林慧敏掩面哭泣。 孙海峰紧咬着下嘴唇,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墨一杰。 墨鸿达倒是毫无所谓,开口说:「儿子,别怕,俺估计没危险的。」 他说到墨一杰心坎里去了,墨一杰其实根本不信。 这黄鼠狼肯定有古怪,他娘的哪有野生动物不怕人的。 墨一杰也想弄死它,但不敢犯众怒,要是真动手,恐怕整个村子里的人都会吃了自个儿。 「狗娘养的,如果这家伙敢选俺,到后院就掐死它!」墨一杰在心里暗暗下决心。 「美琪,起来吧!俺去。」墨一杰说。 「别去啊!儿子。」只见明宝珠放开孙美琪,一把拉住了墨一杰,浑身打哆嗦,脸色煞白,眼泪止不住地向下淌。 「妈~这都是迷信。」 「对,这才是俺儿子,一个大学生还信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墨鸿达把腰一挺,蔚为自豪地大声讲。 「墨鸿达,俺与你没完。」明宝珠一转身指向墨鸿达开骂。 「妈~别让人笑话,没事儿的,你又没见过往生人,都是人云亦云。」 说完,墨一杰对孙美琪点点头,孙美琪站了起来,靠近墨一杰,害羞地低下头,用蚊子大的声音对墨一杰说:「杰哥,俺以后嫁给你,一辈子对你好。」 「没事儿的。」墨一杰拍拍她的肩膀,趁着爹娘厮打的空当,拿起刷子,在胳膊上刷了鸡血,然后跑向灵棚。 「小杰啊!」明宝珠回头一见墨一杰不见了,身子一软,就要倒地。 墨鸿达急忙抱起明宝珠抄小路向家里跑。 墨望阁摇摇头,一瘸一拐地走出院门,挤进人群,向家里走去。 第6章 不请自来的神最难送 墨一杰走进灵堂。 那黄皮子似乎是站累了,已经趴在棺材上枕着毛茸茸的尾巴在休息。 「哎~你看俺行不行。」墨一杰伸出左手臂搭在棺材上,强装镇定,大声讲道。 黄鼠狼抬起头,似乎在嗅啥,伸直脖子用黑溜溜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墨一杰。 一刹那,墨一杰头皮发麻,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脏狂跳,感觉腿脚有些不听使唤。 「我勒个去,太瘆人了,这黄鼠狼咋没眼白,都是黑瞳孔,那眼睛暗淡无光,像黑木炭一样。」 墨一杰看过科教频道纪录片,知道黄鼠狼是用臭腺麻醉老鼠的,因此急忙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 黄鼠狼躬身站起来,好似一只长长的黄色的腊肠犬,金色的皮毛闪闪发光。它向墨一杰晃了晃尾巴,随后稳稳当当地走到他手臂上,抱住他胳膊,一探头,嘴巴距离墨一杰只有一拳。 「妈蛋,你要干吗,咬俺喉咙吗?」墨一杰急忙缩起脖子,低下头,用下巴向下压。 「吱吱!」黄鼠狼叫了一声,一扭头,长长的白色胡须从墨一杰的脸庞划过,痒痒的。 不知道咋了,墨一杰望着它那无比光滑的皮毛,居然产生了想要摸它的冲动。 于是,墨一杰不由自主地伸手了,轻轻地抚摸它。 「吱吱!」黄鼠狼又叫了一声,墨一杰似乎是明白了它的意思,拎起血肉模糊的鸡,放在嘴边伸舌头舔了一口。随后晕晕乎乎地举着左手臂,在众目睽睽之下,右手拎着剥了皮的鸡,向屋后竹林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每一步墨一杰都迈得很艰难,仿佛双腿缠上了超重的沙袋。 …… 「杰哥,你没事儿吧?」墨一杰返回院子,四邻八舍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咋回事儿?小杰。」有人开口问。 「你还清醒吗?」孙海峰问。 「没事儿啊!俺啥事儿都没有!」墨一杰晃了晃肩膀,感觉浑身肌肉酸疼,「娘的,刚才太紧张了。」 「哎呀~小杰,太谢谢你了。」墨一杰见到林惠敏喜极而泣。 「快说说,啥感觉?」人群里又有人起哄大问,墨一杰没搭理。 「杰哥,俺是谁?还认得俺吗?」孙美琪的堂弟孙浩挤到墨一杰身边,仰起小脸,手里拿着半根鸡腿,小嘴巴油汪汪的,眨巴着闪亮的眼睛。 「你是鼻涕虫孙浩。」墨一杰弓起食指要弹他脑瓜嘣,吓得孙浩急忙缩脖子后退。 「各位老少爷们儿,都散了吧!」孙海峰向众人拱手大喊。 墨一杰也向众人笑了笑,拱手作揖,随后转身走向灵棚。 外面的人群吵吵闹闹地一个个离去,渐渐消停了。 墨一杰坐在床铺上发愣,发现林文桐换了一条枕巾,原来的红牡丹花的换成棕色的。 「小杰,后来咋了?」似乎是林文桐在问话,声音很缥缈,墨一杰见到他眼睛就又想起黄鼠狼的眼睛,两者似乎都透着一股子邪性。 「把它带到竹林,鸡肉扔进草丛,噌的一下,那家伙就跳了下去,估计是去吃鸡了。」墨一杰心里想,「你们也不想想,黄大仙对俺说了啥,俺能全部如实告诉你们吗?!」 「啊?咋不在这吃呢?」 「谁知道,俺怕它不吃,用舌头舔了一下,妈蛋,好恶心。」墨一杰向地面吐了一口唾沫。 「呵呵呵,这黄大仙聪明啊!估计它是怕有人在肉里下毒,这心眼……啧啧。」只见明金鹏摇头晃脑地走过来,眼睛里闪过一道古怪目光。 三人聊了几句,躺在大通铺上正要睡觉,只见孙美琪与孙峻琪姐弟二人用竹编托盘端着三碗方便面走了进来。 「咦,好香~」坐在床边的林文桐站起身来惊呼,两眼放光,说完话抿了一下嘴唇。 吃东西时,墨一杰发现自个儿的碗里多了两颗荷包蛋,被二人发现,又遭到唏嘘、打趣和起哄。 「……」 第二日下葬,因昨晚事件抬骇人,原来约好的几个人耍赖不来,孙家只能加钱请人,忙碌一上午,才算在一片痛哭声中完成下葬。 墨一杰回家洗过澡,躺在床上美美地补了一觉,快到傍晚十分,被父母吵架惊醒。 「墨鸿达,你个混蛋,连这种事儿,你都让儿子做,你是不是缺心眼啊!」 「明宝珠,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小杰不是好好的嘛!俺在部队不知道用枪打死多少只狼,都是一群畜生,狗屁黄大仙。」 「你打死的是狼,这是黄大仙,能一样吗?小杰以后要有个三长两短,俺和你没完。」墨一杰听见母亲骂完又开始哭,墨鸿达则没了声音。 无奈,墨一杰只好起身,趿拉着鞋,通过走廊,敲门后进了他们房间。 「咦~小杰,你没事儿吧!」明宝珠用手帕抹着眼泪,站起身来。 「当然有事儿啦,被你们吵得半死,一点小事儿,吵啥呀!烦。」墨一杰虎着脸看着二人气呼呼地说。 「还不是你妈,没完没了,从昨晚就开始与俺闹。」墨鸿达撇撇嘴,那眼神,相当不屑。 「好啦,俺妈也是担心,现在俺不是好好的嘛!」墨一杰瞥一眼母亲,打个哈欠,坐在竹椅上,懒洋洋地劝说。 「真的没事儿啊?」明宝珠走了过来,躬下身子,盯着墨一杰的眼睛看。 「有啥好看的!」墨一杰被看得害羞,将身子向后仰,试图将头部与母亲多拉开一点点距离。 「唉~没事儿就好,姓墨的,今天算你走运,哼。」明宝珠说完,也搬来竹椅,坐到墨一杰面前,身体略略前倾,双手焦灼地互相握着,对墨一杰说:「儿子,孙家要是给你钱,你打算咋办?」 「能咋办?她家也没钱,美琪在饭店一个月才三十,咋有脸要。」 「不是,儿子,不要也得有个说法啊!那美琪……她没对你说啥吗?」 「妈~,瞧你说的。」墨一杰见母亲焦虑,于是故意开玩笑逗她开心说:「美琪说了,她要给您做儿媳妇,哼……这会儿你满意了吧! 「啊~咯咯咯,真的,不用彩礼了吗?」明宝珠咧嘴大笑,忘记自个的豁牙子了。 「不用,买一送一,把孙浩也给你。」墨一杰继续与妈妈开玩笑。 …… 院子里大黄汪汪叫,户门响了,墨一杰起身去迎接。 进屋的是鼻涕孩孙浩,开口就问:「杰哥,你要给俺啥?」 「咦,你小这家伙,耳朵倒挺尖的,来,赏你一个脑瓜嘣。」墨一杰一伸手,作势要抓他耳朵。 「哼,狼心狗肺,下回俺不来了,俺叔让你们过去吃饭。」孙浩像个小耗子似的,用手捂着耳朵,推门向外跑。 「……」 孙家这餐饭有肉,是昨晚杀的鹅与鸭子,都没皮,天气热,抹了盐,用红辣椒炒了两大盆,另外请了墨望阁、明三界以及林文桐与明金鹏几个人。 「俺二舅呢?回城了吗?」墨一杰没见到孙文峰,急忙询问。 「没有,去茅房了。」孙海峰笑着给众人倒酒。 人太多,两张八仙桌摆在一起,菜都是双份,大部分都是昨日白事儿剩菜,重新加热。 农村就这规矩,不是客人吃剩的,而是在菜盆子里没装盘的。 片刻,孙文峰回来,带来两条红塔山香烟。 「这是镇政府柳镇长送的,来,大家分了吧!」说完,孙文峰把包装打开,老人每人两包,年轻人一包,剩下的都扔给了墨一杰。 「俺又不吸烟,二舅您留下待客吧!」墨一杰拿起那半条香烟,放到身后窗台上。 「呵呵呵,小杰,拿着嘛,给你爷爷。」 「俺抽旱烟,吃不惯烟卷,没劲儿。」爷爷笑了,把香烟扔给墨鸿达。 「小杰,谢谢你提醒,不管明金鹏的预言灵不灵,俺不坐小车回去了,多待它一天。」孙文峰看向墨一杰,笑了笑。 「咦~孩子的话,当不得真。」墨鸿达了解事情原委后,讪讪地替儿子圆话。 第7章 孙家兄弟摆酒谢恩 孙家办完白事儿,一家人精神放松下来,这餐饭吃得也就没有昨日那么沉重。 农村人也明事理,人老了总要仙逝的,谁都躲不过,长短而已。 孙家兄弟二人一个劲儿地给众人敬酒,说了很多体己话。 「遇到事儿,还得是亲戚。文桐、金鹏、小杰,昨晚的事儿,多谢你们。」孙海峰端着小酒杯站起来,说完感谢话一饮而尽。 「哎呀~海峰,俺昨天拦着孩子,你可别见怪!」明宝珠讪讪地说。 「不见怪,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唉~你看惠敏‘不让峻琪去这茬’,俺都没提!过程不讲啦,只看结果。小杰帮了俺家大忙,这钱呢~还请客俺缓两个月,过年时再给你们。」孙海峰咧着嘴,不好意思地说。 「咦~海峰,瞧你这话说的,啥钱不钱的,不用啊~远亲还不如近邻呢。」墨鸿达急忙回绝。坐在一旁的明宝珠不干了,指着他讲:「墨鸿达,你不要抢儿子功劳,俺也赞成不要的,但是,这要儿子先开口说。」 墨鸿达脸上挂不住,看了看墨望阁,一仰脖把酒干了,把酒杯放到桌子上,低头生闷气。 「达子,宝珠说得对啊,呵呵呵,你在部队干过,替士兵感谢,这没错,要士兵先说,然后你再总结。」 「嗯,爹,俺错了。」墨鸿达虽然好面子,但不敢对自个老子耍脸色,急忙抬头摆明态度。 墨一杰看了看,这是氛围,是逼着要自个儿讲话啊! 「大舅,二舅,都是亲戚,金鹏与文桐与俺没分别。他俩在俺前面,也出了力,比俺有胆量,这钱,俺是绝对不会要的。」 墨一杰这话说完,明金鹏与林文桐以及孙文峰等人都看向墨一杰,投来感激的目光。 「呵呵呵,一杰纯朴啊!惭愧,峻琪,你要向表哥多学学。」孙海峰说完,又建议四名年轻人一起喝一杯。 酒酣耳热之际,孙文峰也给每个人敬酒,一轮下来,每个人都喝了不少。 八月二十四晚六点,孙文峰打电话到村部,喊墨一杰与孙海峰去接电话,说那小车出事儿了,刚进城,一辆渣土车冲过护栏,将小车碾到车底,司机当场没命。 「啊~这么准啊?」孙海峰握着电话,扭头看向墨一杰,眼睛瞪得似牛铃。 「是啊,哥,你要替我好好谢谢他,哎~他说的不要逆天行事,说得真是太好了。」听声音,电话另一边很激动。 「俺都还欠他的,要感谢你自个同他讲。」孙海峰呵呵呵一笑,把电话递过来,还用手指头捅捅墨一杰,向墨一杰挤咕眼睛。 墨一杰能猜到孙海峰的意思,不过没开口让孙文峰帮找工作。 「一杰,谢谢你啊,等一下,还有人要谢你。」孙文峰说完,电话里传来中转提示音,过了一会儿,话筒里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是女生。 「小杰你好,我是米小莱呀,感谢你救命之恩,要不是孙秘书善意提醒,我也……哎,总之你以后进城,一定CALL我,或者给我电话。」 「米小莱您好……」墨一杰实在不愿意叫她姐姐或者小莱,拿着电话愣了半秒,感觉很陌生。 「……俺……你以后回老家,有空就……路过……请你来坐坐,俺让俺娘给你做饭。」 「好的,谢谢你的邀请,必须的,再次谢谢你。」 「……」 墨一杰挂断电话,紧张得满头大汗,短袖白衬衫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 晚上回到家,明宝珠把儿子一阵埋怨。 「小杰,你说你,钱不要,让他们帮忙找份工作咋的啦!为啥不说?」 「妈~俺脸皮发烫,说不出口。」 「哎~你这人,晚上俺与孙海峰说去。」听闻此言,明宝珠急了,气得直跺脚。 墨鸿达端着搪瓷缸子,晃晃悠悠走过来,开口对墨一杰说:「儿子,爹联系了战友,现在部队对大学生入伍有政策,过两日俺替你要个表格,陪你去县医院体检。」 「老墨,你说啥呢?儿子是俺一手养大的,俺说了算。就是在家闲着也不去当兵,像你,哼,白干三年,再退伍回农村吗?」 墨一杰见二人又要吵架,烦得要死,拎起鱼竿到后山金龙潭钓鱼。 金龙潭在瀑布一侧,因为常年冲刷,形成一个深潭,只有瀑布下方深,稍远的平缓处并不深。 潭水清澈,向外蜿蜒流入白砂河,一路欢歌,灌溉着上千亩的稻田。 金龙潭里有鱼,都是一拃长的白鳞鱼,拇指粗细,肉质细腻,是软骨,每到十月份就会成群结队地出现,一周后消失。 这白鳞鱼在晚上出来活动,天亮消失得无影无踪。 墨一杰出来不是钓白鳞鱼,是钓甲鱼。 金龙潭里甲鱼也不少,小的巴掌大,大的有海碗那么大。 甲鱼不好钓,平素几天也见不到一只。 今天运气爆棚,居然钓到一只大甲鱼,拎回家上秤一称,有三斤六两。 「咦~今晚吃了它。」父亲墨鸿达舔了舔嘴唇。 「俺要卖钱的,一斤十五呢!」墨一杰拿石板扣在木盆上面,又压了两块砖头,木盆边缘有缝隙,不怕憋死甲鱼。 晚上墨一杰去孙美琪家一问。 「俺姨家饭店黄了,对面有一家,很大的,明天俺陪你去问问。」孙美琪说完,递给墨一杰一个铝饭盒,滚烫,里面是她新烙的糯米饼,红豆馅的。 第二日,墨一杰们骑了一辆自行车去镇里,一路说说笑笑,走走停停,六公里盘山路,倒也不觉得漫长。 「杰哥,你毕业咋不包分配呢?」 「俺运气不好,是第一届不包分配的学生。」 墨一杰心里感到有些庆幸,考大学那年,墨鸿达考虑到一旦要农转非,三亩水田会被村里收回去,实在肉疼。因此,专门打电话问了战友,得知也可以不转,上大学带钱就行,以后分配了再办农转非。 否则,现在没工作,岂不是连饭都没得吃。 「杰哥,那你不想进城吗?」 「俺读大学时,有些同学都是城里的,俺很不喜欢。」 「啊~不会吧!城里有电影院、大商场与公园,下雨走路不会两脚泥。」 前方是下坡路,孙美琪搂着墨一杰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心里舒坦得很。 墨一杰握着车把上的手刹保持速度,提心吊胆,生怕摔沟里。 「你晓得不,在城里处处都要钱,没钱的穷人还不如农村人。」 「俺没去过市里,最远只去过县城。」孙美琪说,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渴望。 「你要是喜欢,咱们可以攒钱去市里玩。」 「那要好多钱吧?」孙美琪把头靠在墨一杰的后背上,骑车有风吹在身上,不是很热。 「偶尔去一次,花不了多少?」 「要是遇到抢劫的咋办?」 孙美琪不是杞人忧天,前些年治安不好,抓了一大批,这几年才稍稍好转些。 「把钱分开藏呗!」 墨一杰想起读大学时,每次带钱都要分开藏几处,心里暗自好笑——藏内裤里的钱怕人闻到骚味,还要用肥皂洗好,用毛巾揩干水,放到褥子底压平。 二人回到狐郢村,回家后,墨一杰刚煮好一壶茶,和孙美琪才喝几口,林文桐过来了。 「杰哥,美琪,你们去镇里啦!」 「是啊!坐,喝茶。」孙美琪急忙给林文桐洗杯子,墨一杰起身给他扯来一张竹椅, 二人闲聊几句,林文桐开口道:「是这样,我爸从苗寨里收来一些老物件,想请你过去看看。」 「呵呵呵,杰哥你成村子里的古董鉴定专家了。」孙美琪欣赏地看向墨一杰。 「好,喝完茶我去看看。」墨一杰笑了笑说,上几次帮林文桐挑出一些好物件标价,帮他多赚上千块,林家给了他百分之十,被父母一顿埋怨。 第8章 少年情,少女意 双河镇是个三岔口,槐花河与金龙河交汇成白沙江,一条四车道大桥建在原渡口上游,两人走的是老路,依然要乘船。 白亮亮的江水,微风中裹挟着淡淡的鱼腥味,好似用狗尾巴草撩拨着人的鼻腔,长长的绿色江堤,护坡布满杂草及灌木,夏季江水暴涨,已经淹没了大部分沙滩。在岸边停着几十条舴艋舟,江堤上搭着竹棚,一条三十几米的简易鱼市,或卖鱼干,或卖新捕捞上来的江鱼。 钢制大渡船船舷上刷着墨绿色的油漆,钢制甲板已经被磨得发亮,为防滑,焊着一道道细钢筋。 「喔,好大的甲鱼?多重啊?」 一名身穿白色半截袖,戴着黑框眼镜,干部模样的中年人开口问道。 甲鱼用绿色塑料网装着,挂在自行车车把上荡来荡去,里面的甲鱼伸出爪子在缓缓挣扎。 「三斤六两,买吗?」 「多少钱?」 「五十四,你给五十就行。」 「三十行不?」 镜片后闪过一道狡黠的目光。 「叔,你是做啥的?」 「咦~你这小兄弟,买鱼还要调查身份吗?」干部开口问道。 「俺要知道你是谁,占了便宜,以后有事儿也可以找你。」 「呵呵,你这家伙,以后用到我,我不帮你,你岂不是要吃亏。」干部被墨一杰的话给逗笑了。 「骗天骗地不能骗自个儿良心。」墨一杰咧嘴笑着说。 干部摇摇头,站直身子,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自顾自地点燃,美美地吸了起来,随后向船头走去。 「呜~」渡船拉响了汽笛。 「美琪,俺最喜欢听这汽笛声,咋都听不够!」墨一杰手扶自行车把,笑着对背靠着船舷的孙美琪说。 江风拂动着孙美琪的马尾辫,在风中荡啊荡,墨一杰的心也在舒服地晃呀晃。 「要啥金钱与名利!这一切多好。」墨一杰在心里想着。 「杰哥,要喝水吗?」孙美琪从背包里拿出一只绿色军用水壶 墨一杰摇摇头,继续微笑着看向她。 孙美琪上身穿着一件暗红色带着蓝黑色小花的土布长裙,袖口扣得紧紧的,是半圆形小翻领。 这个季节还穿长袖有些热了,衣袖被卷起来一段,露出白皙圆润的手腕。 一串小小的廉价玛瑙手串戴在她的手腕上,不华贵,但是墨一杰觉得很好看。 孙美琪的目光与墨一杰一触即溃,扭头转向江面。 渡船上的人穿“蓝、绿、黑、白”颜色服装较多,墨一杰也不例外,一身洗得发白的绿色旧军装,那是父亲墨鸿达的,墨一杰个子高,穿在身上紧巴巴,显得有些清瘦,实际上他身上都是结实的腱子肉。 在大学那几年,他也是天天跑步。 二人是早上九点出发的,到镇里最繁华的喜来顺饭店时,已经上午十一点。 「这甲鱼三斤三两,一斤十二,三十九块六。」 喜来顺的采购是一名身穿橡胶围裙的后厨,油腻腻的胳膊上长满了汗毛,大夏天还戴着一顶脏兮兮的绿军帽,看样子是用来遮挡谢顶的半秃头。额头及脸上油腻腻的,嘴里叼着过滤嘴香烟,烟灰已经有过滤嘴那么长,随着嘴唇翕动兀自在颤抖,就是不落下来。 「上个月,对面的慧萍饭店收甲鱼还十五块呢!再说你这秤也不对啊,俺在家里称过,是三斤六两,秤杆高高的呢。」孙美琪很生气,没化妆的天然眉毛又黑又细,丰满的厚嘴唇很好看。 「那你去对面卖啊!」胖厨子手里拎着杆秤,依旧昂着头,眯缝着浮肿的单眼皮看向秤杆。 「杰哥,咋办呀?」 「行吧!」 墨一杰掏出四毛钱,从胖厨手里接过四张十元钱的票子,逐一认真查看后,把一张十元的递回给胖厨。 「麻烦您给换一张!」 「干吗?这不是假的!」 「是真的,那您给俺换嘛!」 「乡巴佬,真他妈的麻烦。」胖厨骂骂咧咧地从口袋里又掏出两张五元的,递给墨一杰。 墨一杰眉头紧皱,又是逐一看完,收起钱,咬咬牙,握紧拳头,又松开。 「美琪,走,去逛街。」 说完,两人肩并肩,推着自行车沿着晒得发烫的街道向繁华处走去。 街道两侧大多数都是一层的平房,偶尔有一两栋小二层楼,各家商店门口几乎没有树,个别公家单位,例如邮电局或税务所门口会用大花盆摆放那么两棵小松树。 招牌大多数都是用油漆——或喷或画在木板上,国营商店要么在门口右侧用白底黑字的竖木板做招牌,要么是在门头悬挂着长方形镀铜的匾,上面是精致的黑漆字——国营商店。 个别私营商店,则是采用塑料招贴画,上面印着美女,或鲜艳的水果,再配上“艳艳水果店”或“孙大庆酱肉店”等字样。 街道被晒得如同烤箱,两人走了一段路,热得满头大汗。 「走,进商店里面逛逛,外面太热了。」两人找了一处自行车停放点,锁好车,肩并肩地走进商店。 墨一杰给孙美琪买了一瓶汽水,自个儿要了一瓶啤酒,两人边逛边喝。 走到副食柜台,墨一杰买了一包花椒、一包味精与一瓶酱油放到挎包里。 孙美琪想买洗衣粉,墨一杰要付钱,被推开。 服装区衣服鞋帽都摆在柜台后面,大多数高高挂在墙上,要用竹竿取。 「美琪,俺给你买一件衣服好吗?」 「啊?先看看吧!」孙美琪节俭惯了,不想让墨一杰乱花钱。 商店里装了风扇,还算凉快,墨一杰看中一件女士的确良白衬衫,一问价格要十二,孙美琪连连摆手拒绝。 「这是的确良的,又薄又结实。」女售货员把衬衫放到柜台上让孙美琪用手摸。 孙美琪犹豫一下,还是伸手摸了一下。 「哇,好软,好滑。」 「这件要了,能试一下吗?」墨一杰开口问。 「在那里,我帮你看着。」女营业员用手指了指身后布帘,半敞开的帘子后方地面上斜斜地立着长条形的试衣镜,也就半人宽。 「美琪,你去,必须的!」 墨一杰拿起孙美琪的军挎包,用手推她的后背。 「太贵啦~孙美琪咬着嘴唇,摇晃着身子,支支扭扭两下,还是走了进去。」 几分钟后,孙美琪出来了,白衬衫套在长袖衣服外面,略肥大,看样子还算合身。 「太紧了,万一胖了就不能穿啦!」孙美琪半低着头,依旧左右扭动着身子。 「小姑娘,买衣服要合身,太肥了不好。」中年女售货员扯着孙美琪上下打量,满意地点点头。 「行,就要这件吧!」墨一杰掏出十二元钱,递给售货员。 「现在给你开票,要去那边交钱!」营业员拿出圆珠笔与一个三联收据写了起来。 趁着营业员开票的空当,墨一杰打量了一下女装。 1994年,在市里已经有一些南方新潮服装,小镇的国营商店,款式单一,主打色依旧是黑白灰。女士会多几个颜色,也单调得要命。 墨一杰想起自个儿大学里的一名高干家庭女同学,穿一条牛仔裤,在校园里收获了几箩筐的羡慕目光。 墨一杰想给孙美琪买,可这里卖的都是黑灰色西裤,偶尔有些连衣裙,布料与质地都很绦,在家里干农活一不小心就会被刮坏。 临近中午,两人在小饭店分吃了一碗面,又用开水烫了两张油饼,然后灌满水壶,准备回去。 「美琪,咱俩去照一张相吧!」 「好啊!」 靓影照相馆内,孙美琪借了照相馆里的一条百褶裙,穿着新买的半截袖衬衫,走出更衣室。 「漂亮不?」孙美琪开心地笑着,顽皮地旋转着身子打了一个转儿。 「漂亮!」墨一杰咧嘴憨笑。 「一杰,你咋不换啊?那里有西装,还有衬衫与领带呢?」孙美琪疑惑不解地问。 「不喜欢,俺觉得自个儿这件蛮好的。」墨一杰扯了扯衣襟,挺起胸膛。 「………」 回码头的路上,孙美琪见街上多了一家银楼招牌——龙虎凤银楼,拉着墨一杰去看,发现还没正式开业。 「一周后开张,兼收老物件。」一名苗族汉子对墨一杰说。 第9章 古董商还是收破烂的? 下午三点,墨一杰与孙美琪返回狐郢村,明宝珠正在林惠敏家里聊天,一见二人高兴得紧。 「哎呀~美琪,玩得开心不?」明宝珠急忙笑着起身,拉着孙美琪落座,殷勤地给她倒水。 林惠敏笑弯了腰,「宝珠啊,这是俺家哦!」 墨一杰见此情形颇觉尴尬,喊了一声「妈」,就要回家。 「小杰,喝口水再走嘛!」林惠敏拦住墨一杰,为其倒了一杯茶。 「不渴,俺想回去游泳!」墨一杰惦记着去金龙潭里畅畅快快地游泳,急忙推辞。 金龙潭水清爽无比,也是巧了,林文桐与明金鹏也在里面游水,三个人打打闹闹玩得不亦乐乎。 「小杰,你家里有啥老物件吗?俺爹来俩朋友。」上岸时,明金鹏问墨一杰。 「俺回去找找,一会儿你带他们过来。」墨一杰想了一下,似乎有那么几样东西扔在柴房里,是自个儿以前挖药材时捡到的,有七八年了。 因为喜欢这些老物件,墨一杰在大学里总是泡书店与博物馆。 回到家中,刚换好衣服,就听见大黄在院子里汪汪叫。 「呵呵,骂骂果然见效,大黄这回蛮机灵的。」 墨一杰一推门,见到明金鹏带来一名白胖子,上身米色半截袖衬衫,下身蓝色涤纶裤子,黑色三接头皮鞋。 这胖子估摸着得有一百八九十斤,身高却只到墨一杰肩膀,光头,胖出了双下巴。虽然肥胖,身形倒也灵敏,走路摇摇晃晃的,好像是香江的某姓武打明星。 「俺表弟,这是徐总。」明金鹏指着墨一杰笑着说,道上规矩不介绍名字,连姓都是假的。 「到屋后竹棚喝茶吧!」墨一杰接过徐总的名片,扫了一眼,随即向明金鹏挥手一指。 「好,那你收拾一下,快点带着东西过来!」说完,明金鹏领着徐荣升走向后院竹林。 二十分钟后,墨一杰拎着湿漉漉的一篮子老物件,来到石桌前。 徐荣升被吓了一跳:「你这是?」 「扔在柴房里全是灰,俺刚才用水冲洗了。」墨一杰说完,扔给徐荣升一条破毛巾。 「小杰,你这都是哪弄来的?」明金鹏拿起一只笔洗,惊叹道。 「小时在山上采药,在一处山坳里捡到的。」墨一杰咧嘴笑,又补了一句「那时候也不知道这东西值钱,所以也没当一回事儿。」 「这……」徐荣升从包里掏出放大镜与白手套,一番查验后,开口道:「墨兄弟,这些一起多少钱?」 「别价,一件一件的讲价卖。」墨一杰脸色一沉。 「都加起来也没多少钱嘛!」徐荣升露出不屑的表情,满脸是汗,掏出手帕不停地拭擦。 「划得来您买,划得来俺卖。」见徐胖子想当自己是土鳖,墨一杰心里有些恼火,为自个儿倒茶,斜着眼睛瞥一眼徐荣升,低下头呼呼地吹着茶水,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在所有价格后面加两个零,爱买就买,不买滚蛋。 「好吧!这茶宠多少钱?」徐荣升捏起一只紫砂茶宠,那是一只像老鼠又像豹子与麒麟似的东西,造型古朴生动,别具一格。 「这个……五千!」 「啊?不会吧!小杰……茶宠而已!」明金鹏目瞪口呆,差点没惊掉下巴。 「你看它两只眼睛!」墨一杰也不多说,一手捏着茶杯,一手握住茶宠的头,用茶宠的一只眼睛当作玻璃刀,开始环形转动切割起茶杯来。 两秒钟后,茶杯已经被划了一圈,随后,墨一杰握住茶杯,向石桌上敲击。 「叮~」陶瓷茶杯口被割下一个环形,只是因切割时手有些抖,割下来的环形裂成两半儿。 「咦,这……这是金刚石啊!」明金鹏伸手要抢,被墨一杰一把打开。 「看看嘛!靠。」明金鹏一撇嘴,翕动着鹰钩鼻子开始喘粗气。 「这茶台是石头的,拿东西要小心轻放。」墨一杰拍了拍他肩膀,把破毛巾叠成两叠,将茶宠放在上面。 「兄弟,太贵了,这个笔洗多少钱?」徐荣升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都是汗。 「这个是最便宜的,别的,就算了。」墨一杰笑了笑,又端起茶杯饮茶。 「不会吧!这生锈的短刀,俺家里也有几把啊!」明金鹏拿起一把短刀,挥舞两下,有些生气。 「不同的!」 墨一杰拎起那把宝剑,走到竹棚边缘,拧下一段八号铁线,随后左手捏着铁线按在长条木凳上,右手挥起短剑,手起剑落。 又是「叮」地一声响,只见那筷子粗细的铁线已经一切为二,而且短剑劈进长条木凳里。 「老天!」明金鹏大吃一惊。 农村制作长条形木凳,凳子面都是用枣木的,相当坚硬,小时候墨一杰同明金鹏二人在木凳上砸核桃吃,凳子面也只能留下浅浅的一个凹痕。 「小杰,你不是挖了……挖了哪个大土堆吧?」明金鹏挠挠头,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金鹏,酒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都是在山里捡到的,再乱讲话,别怪翻脸。」墨一杰把脸一沉,不高兴了。 「唉~杰哥,算俺没说。」明金鹏摸了摸鹰钩鼻子,抓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即看向徐荣升。 「徐总,咋样?要不您明儿个再来,俺回家去喊权叔。」明金鹏笑嘻嘻地问。 「哎~走,去那边说。」徐荣升站起身来,迈着方步,拉着明金鹏走到远处,二人开始嘀咕起来。 墨一杰看着远处拉拉扯扯的二人,摇摇头,弯下腰去,掀开桌面下方的地缸上面盖着的石板,从里面扯出一个布袋,抖掉上面石灰,掏出一大把蜜饯金橘放到石头桌面上,再原样盖好,拍拍手,开始一边喝茶一边吃蜜饯。 几分钟后,二人回到石桌面前。 「这样,兄弟,俺回家取钱再过来,这些东西您给俺留着,成吗?」 「不用,明儿上午十一点,俺到镇上庆丰街喜来顺饭店吃饭,在那看货,然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记住,八件东西总价十二万。」 「行,墨兄弟,那就这样说定了。」徐荣升说完,向墨一杰伸出胖乎乎的手。 墨一杰与之握手,感到手里湿漉漉的,好像握住一条湿毛巾。 「靠,敢情这胖子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呀。」墨一杰心里这个好笑。 第二日上午九点半,墨一杰向父母撒了一个谎,带着自个儿家里唯一还算体面的一口藤条箱子,用旧衣服与破毯子把这八件东西包严实了,又将藤条箱子放到自行车的后货架上,用麻绳捆牢,骑着自行车离开了狐郢村。 上次,与孙美琪是慢慢走。这次则是急行军,一路猛踩自行车,赶到喜来顺饭店时,一看电子表,时间还早了十分钟。 透过一楼玻璃窗,墨一杰看到徐荣升在饭桌边喝茶,身边还带着两个人,一瘦老头与一壮汉。 待墨一杰满头大汗拎着藤条箱子走进包房,那名保镖模样的人开门走了出去,到饭店门外,站在玻璃窗外的人行道上吸烟。 「这是俺师傅,这是……」徐荣升很激灵,干这一行很少说真名,因此他故意让墨一杰自个儿介绍。 「算了,不知道名字更好!」老头原滑世故,直接打断。 半个钟后,老头摘下手套,对徐荣升点点头。 「好,兄弟,那咱们去楼下储蓄所!」徐荣升把一只黑色的手提袋递给墨一杰,示意他打开查验。 里面是十二捆人民币,墨一杰随机抽出一捆,用手摸摸,看了一眼,又放回袋子,与徐荣升下楼去储蓄所存钱。 开卡存好钱后,徐荣升拉着墨一杰走到外面,说道:「兄弟,下次有货,直接给我打电话,不用再经过明老弟了。」 第10章 深山里的谋杀案 「小杰天天在家里,这也不是个办法啊?依俺说,就借点钱,跑一趟市里。」明宝珠黑口黑脸地对墨鸿达嘟囔。 「还是当兵好,这批招的是汽车兵,学一身本领,回家开车,一个月三百多!」墨鸿达捧着搪瓷茶杯,瞥了一眼明宝珠讲道。 「姓墨的,你脑子进水啦!见天教他舞拳弄棒还不够?还想让他当兵!前两年打仗多危险呀,万一被派上战场咋办?」明宝珠瞅着墨鸿达,气就不打一处来,别人在部队都提干,他倒好,辛苦三年又回了老家。 「打仗咋了,报效祖国!」 两人又吵了起来。 「……」 墨一杰心烦意乱,放下武侠小说,简单收拾一下,背上竹篓要出门。 「你要去哪儿?」墨鸿达与明宝珠异口同声地喊。 「吵得心烦,去后山采药!」 墨一杰说完,怕二人阻拦,推开门窜了出去。 二人在身后大声喊“回来~”,待穿好鞋出去追,墨一杰已不见踪影。 「算啦,刚出过事儿,谅他不敢再犯浑。」墨鸿达见明宝珠又要抹眼泪,忙柔声安慰。 墨一杰一路快跑,到后山时已近十点。两只喜鹊在老槐树枝上叽叽喳喳地鸣叫。 「呵呵呵,看样子今天要发财了。」 正美滋滋想着,就听见「咕咕咕」的叫声。 「咦~说啥来啥!」墨一杰望见一只棒槌鸟。 传说棒槌鸟吃人参籽,跟着它就能找到棒槌。墨一杰望过去,只见那棒槌鸟头上一撮红毛,正在向前方飞去,急忙快跑起来,紧紧跟随。 棒槌鸟飞飞停停,林木遮天蔽日,不知不觉就进了野狐岭。前方根本算不得路,墨一杰用开山刀劈开树藤,见地面都是半尺深的落叶,踩下去几乎没过高帮雨靴。 棒槌鸟早已不见踪影,只能偶尔听到「咕咕」叫声,渐渐消失在密林深处。 「好可惜,跟丢了。」 墨一杰心中懊恼,跟丢了倒也不怕,在这遮天蔽日的密林中,最怕的是迷失方向。 墨一杰找棵大树,脱掉雨靴,赤脚抱着树干,三两下爬到高处,拨开枝条望一眼天空,分辨出方向,就准备下来。 低头瞬间,两丈开外,眼前似乎闪过一点红光。 墨一杰探头探脑,定睛一看,不禁大喜过望。旁边的一棵一人环抱粗细的大椴树被树藤缠绕,其主干已经枯死,多年受雨水侵袭,枝丫分支处积满树叶,里面生长着一株人参。 这人参有四根细径,五品叶,正中一根长长的直干上结着一簇红色的人参果。现在临近九月,正适合采挖。 墨一杰急忙下树,又拎着包爬上那棵椴树,取出红布条系在人参主径上,掏出骨勺开始小心翼翼地挖掘起来。 人参因为根系被椴树坑围住,不难挖,只是林中光线昏暗,不得已,只好带上头灯。 时间过得很快,待墨一杰全须全尾挖出人参,在树坑扣下几大块苔藓裹住人参,再用红绳束好,时间将近下午四点。 山里五点半就已黄昏。 墨一杰背上竹篓一路狂奔,一直见到山路才放慢脚步。 中午没吃东西,墨一杰饥肠辘辘,一边走一边啃馒头,突然脚一滑,从山坡上滑落。 「哎呀~」墨一杰一伸手,抓住一棵小树,安全了。回头一看,不禁吓得魂飞魄散。 下方就是几十米的悬崖。 稳定心神,墨一杰缓缓地斜向上爬,十分钟后终于脱离了危险,来到山路下方一块岩石上。从这里上去很容易,这是一处弧形山路拐角,透过茂密的茅草,可以看到下方路边的一处大石台。 墨一杰准备休息一下,检查一下人参再向上爬,免得上去以后发现丢了,还得下来找。 人参安然无恙,墨一杰长松一口气。 「有人来!」墨一杰心里有些小激动。 远处山路上走来俩人,一人是林坤——林文桐的老爹,是名猎户。 「好奇怪,这两人是上山吗?这么晚了,难道是来找自个儿?可不能让他们看到人参。」 就在墨一杰犹豫着要不要喊林坤,只见他已经带着一名身穿苗族服装,包着蓝布头巾的老头来到大石台旁边。 墨一杰大吃一惊:「林坤咋与苗人来往?」 狐郢村有个规矩——不准与十三寨苗家来往,现在的年轻人不守规矩,但年纪大的还是谨遵祖训的。 「林坤,事情做了,出错是你自个儿的事儿,赖不得别人!」苗人是一位老者,也是花白胡须。 「是你没与大仙配合好,出错当然是你的事儿。」 墨一杰一头雾水,这两人说啥呢?啥钱与大仙的!真是搞不懂。 两人吵了一会儿,墨一杰听懂一半儿,似乎是苗人替林坤请黄大仙办事儿,没办成,不想付钱。 夕阳的金色余晖已经降到树梢,苗人急着赶回山寨,最后林坤给了他两千块。 苗人气呼呼地背起褡裢,从林坤身边走过,就在这时,林坤似乎是用尖刀猛地捅了苗人一刀。 两人叫骂着厮打起来。 苗人受伤,不敌身强力壮的林坤,动作慢下来,又被林坤向胸前捅了几刀,终于不动了。 「天,这……这是杀人啦!」墨一杰感到头皮发麻,全身僵硬,腿脚不听使唤,一动不动。 林坤从竹篓里取出锄头,开始挖坑埋人。 山路下方受雨水冲刷,土质较厚,挖起来很容易,不到半个钟,林坤已经埋好并清理了现场痕迹,随后背着竹篓匆匆下山。 墨一杰长出一口气,正准备起身,就感觉后背似乎是有啥东西划过,冰凉滑腻。 「蛇!」墨一杰感到浑身汗毛倒竖。 还未立冬,山里毒蛇众多,过山峰、五步蛇、银环蛇都不好惹。 这些毒蛇因为是冷血动物,喜欢靠在人身旁睡觉,一旦感觉有威胁,就会给你咬上一口。 墨一杰最害怕被这蛇缠到身上,那可就死翘翘了。 也幸亏进山前,身上是洒过硫黄粉的,一分钟后,蛇终于离去。 墨一杰抬眼望去,只见太阳已经落到树梢中间儿,急忙飞快地爬起,一路向下狂奔。 路过林坤埋苗人的地方,墨一杰听到似乎有啥动物在吱吱叫,伸脖子一看,又被吓得三魂出窍。 只见六只膝盖高的老黄鼠狼在苗人的墓地前围成一个规则的圆圈,都举着一对白色的小爪子在作揖,如同木偶一般。 「我勒个去!」 天已经差不多半黑,头灯早已没电,墨一杰急忙蹲下身来,蹑手蹑脚向山下溜去。 一直跑,跑到大汗淋漓,肺管刺痒,隐约见到自家后院竹林,墨一杰才彻底放松,长出一口气。 总算到家了! 第11章 中邪啦,要做法事儿 墨一杰一进门,就被母亲明宝珠披头盖脸一顿臭骂:「还上山,真是吃一百个豆都不嫌腥!」 「我看你是皮子痒痒了!」墨鸿达气急败坏地四处寻打人的家伙。 「别骂了!今儿去对了,妈,快帮俺把戥子找出来,俺挖到大参了。」 墨一杰说完,解下竹篓,放到电灯下方地面上,蹲在竹篓旁边,小心翼翼地捧出人参,开始解开苔藓外面的红布条。 「老天,这么大~」 父母忘了要打墨一杰的这茬,一个握着鸡毛掸子,一个拎着武装带,抻着脖子看人参。 墨一杰拿来剪刀剪掉干径及叶子,用戥子一量,三人都大吃一惊。 「七两为参,八两为宝,正好八两啊,这是难得的宝物哦!」墨鸿达激动得用皮带敲自个儿的大腿,看向墨一杰的目光温柔似水。 戥子是老度量,半斤是八两。 「干了会缩水的,还不得少二两!」明宝珠激动过后,马上醒悟,惋惜的表情那是相当滑稽。 「小心须子,要阴干!不能见光!」墨鸿达像一名军官一样,干净利落地下达指令。 「爷爷会弄,俺去问他。」墨一杰说完要向外跑,被明宝珠拦住:「儿子,给你留了饭,吃完再去。」 胡乱扒饭,噎得直打嗝,又被明宝珠臭骂。 「你是饿死鬼托生吗?!」 墨一杰跑去问过墨望阁,回家后,找出白纱布,包裹好人参,挂到屋檐下阴干。 随后洗脚洗脸,躺在床上困顿起来。 墨鸿达与明宝珠睡不着觉,总担心丢,折腾了大半宿,又把纱布袋挂回屋内横梁上。 墨一杰睡到后半夜,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黄大仙化作一名穿红肚兜的小娃娃,鬼魅地对墨一杰说:「杨老汉的事儿不算完,林坤不得好死。」 「我帮不了你啊!」 墨一杰在梦中大叫,忽然醒来,发现是做噩梦,翻身又睡,又梦见一位头上包着红牡丹枕巾的老汉对自个儿说:「你抽空去苗寨,找我女儿杨金凤,让她来接我回家,如能做到,必报大恩。」说完,老人邪魅一笑,居然又变成了黄鼠狼。 墨一杰又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 「杨金凤!啥鬼。」墨一杰又睡,又做噩梦,第二日醒来头痛欲裂。 「哎呀~这孩子是受了风寒!」村里的赤脚医生郭雪梅给墨一杰量过体温,得意地把温度计递给明宝珠,用手指着让她看温度计上的红线数值。 「你看,你看,高烧三十九度半。」郭雪梅收了两元钱,给明宝珠留下五片阿莫西林,又写了一个中药方。 「不信他,让俺爹来瞅瞅。」墨鸿达趿拉着鞋,披上黄上衣出门去找墨望阁。 …… 「印堂发暗,脸色潮红,脉象充盈湿滑,这是中邪了啊!」墨望阁面色凝重,忧心忡忡。 又是做法,不过与上次不同,时间充裕,爷爷拿出了真本事,也让村子里掀起滔天巨浪。 「小鸡小鸡你莫怪,你是人间一道菜。六道轮回走一场,再次投胎别学坏!」明宝珠一边自言自语地叨咕着,一边杀鸡取血制血酒。 四只母鸡因一次祭祀献出了短暂的生命,公鸡并不缺后宫,悲伤,谈不上,自个儿也是早晚的事儿。 仪式是从晚上五点开始的。 墨望阁这次弄得很隆重,一餐好饭,每人五元钱,请了村里的喇叭匠,在好一番吹吹打打之后,开始正式拜神。 墨望阁穿上道袍,手持桃木剑,拿出自个儿珍藏的宝贝——百年喜鹊骨。 那是他每年都要向捕鸟人购买的,在月圆夜杀死,放入带孔的罐子里埋入土里。 这习俗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爷爷家的后山坡上埋了上百只罐子,每年在月圆夜取出够百年年份的,用心烘焙,捻成细粉末。 周而复始,因此每年都有百年份的喜鹊骨灰用。 喜鹊是一种报复心很强的动物,是鸟中流氓,黄鼠狼的天敌,相传其骨头可以帮助黄鼠狼修行。 用喜鹊骨粉拌血酒,另外洒在铜盘内的鸡肉上,黄大仙一边喝酒一边吃肉的场面,在村子里没牙的老辈儿口中津津乐道。 「这场面,啧啧,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见过了。」大喇叭匠小声地对儿子小喇叭匠开口说。 念的咒语依旧是金光咒,一番法事儿下来,墨望阁汗流浃背。 后院场地闲人免进,不过可以在屋子里隔着玻璃窗安静观看。 天黑,不敢用电灯,为方便观察,在屋外祭祀处放一盏白纸灯笼,香炉内燃点的是自制迷魂香,也是搀了喜鹊骨粉末的。 「妈蛋,这喜鹊骨就是黄皮子的毒品啊!」墨一杰感觉很好笑。 做完仪式,敬献祭品之后,时间正好是晚上八点,屋内关了灯,后院四周一片黑暗,只有那盏白纸灯笼在微风中摇曳,忽明忽暗的蜡烛火苗跳动着,把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 迷魂香燃到三分之一,黄大仙驾到了,由一个全身白毛的老家伙带队,后面依次是一队稍稍年轻的,全部浑身雪白。 「黄家有地位的都来了吗?」明宝珠俏皮地问自个儿公爹。 「差不多吧!」 灯光昏暗,墨望阁喊明宝珠过来,是想让她数数有多少只。 「一共七只!……」明宝珠回答。 「哎~它没来!」当听到带头的那只不是三条腿后,爷爷叹息了一声。 明宝珠知道公爹说的是啥。 那条没了一只右爪的黄大仙是黄家辈分最高的,墨望阁的爷爷曾经有幸见过。据说曾看见过它修炼,场景甚是骇人。在后山大石坪上有上千只黄鼠狼围绕着它打转,最后的场面极血腥,一大群野兔赶入包围圈,被那些黄鼠狼生吞活剥。 第二日,石坪地面上四处血迹斑斑,五六十只野兔的内脏以及残骸被堆成一座小山,肠子都被扯成一条一条的,摆成了一个放射状的圆圈,场面腥臭得连孙屠夫见了都想呕吐。 这是爷爷自吹的! 孙屠夫当着墨爷的面从不拆穿,但私下概不承认——觉得丢脸。 墨一杰躺在床上,全身骨头发酸,头疼欲裂,大汗淋漓,嗓子眼火烧火燎,只想吃蛋卷冰淇淋。 村子里没有,孙美琪自制了放了绵白糖的冰酸梅汤,在昏暗的灯光下,坐在竹椅上用白瓷汤匙喂我。 「杰哥,喝完好点没?」孙美琪端来一盆温水,把毛巾浸湿为我擦汗。 「烫不烫?」 「不烫!」 擦完汗,墨一杰感觉舒服些,盖上毛巾被昏昏睡去。 也许是赤脚医生郭月梅的药管用,也许是爷爷的法事儿管用,抑或者是孙美琪的酸梅汤管用。第二日上午,墨一杰感觉好多了,浑身肌肉不再酸痛,只是依旧有些头晕。 「妈!俺想吃手擀面。」墨一杰羞涩地小声喊,一说话,感觉头还是很痛,那种脑浆子在脑壳里发晃撞击的痛。 一大碗拌了蒜泥,弹劲道儿的手擀面下肚,墨一杰身上有了力气。 「妈,昨晚啥情况?」 「做完法事儿,都走了。」 母亲说话总是很含糊,法事儿过后黄大仙与人肯定都会离开,但那具体是啥情况呢? 再次追问,墨一杰才得知——吃完鸡的黄鼠狼并没有首尾相接转圈致谢。 这意味着,这事儿还没完。 「靠,俺哪得罪你们了!难道是怪罪俺对苗人杨见死不救?!俺没反应过来呢,林坤就上去一刀捅死他。这也要算俺头上!」 墨一杰气呼呼地在心里抱怨。 第二日墨一杰才知道,黄大仙还是恩怨分明的,对他算是客气的了。 因为,黄大仙报复了林坤,很血腥,很瘆人。 第12章 要不要报案? 墨一杰去林文桐家里看了,林坤脖子上缠着纱布,正在怒气冲冲地擦拭猎枪,脸阴沉得骇人。 林文桐老娘——墨一杰舅爷家的二姨明宝媛,正在洗涤粘了血渍的床单及被罩,弟弟林文华则是坐在板凳上同林文桐一起烫死鸡,大木盆里蒸气氤氲,飘散着浓烈的鸡粪味儿,四边堆着十几只死鸡。 这情形,一看就是黄鼠狼集体报复。 有一年,一户人家打伤了黄鼠狼,也是这样。黄鼠狼夜里把死耗子开膛破肚,拖进那户人家闺女的被窝里,第二天一早,把那人的女儿及老婆吓得精神崩溃。 还有,黄鼠狼会潜伏到你家,专等人家两口子行房事时咬人放臭屁。 一旦被黄鼠狼盯上,只能自认倒霉,关紧门窗也作用不大。有村民曾见过黄鼠狼驱使大老鼠挖地洞,一夜之间挖出一个大洞,黄鼠狼照样进屋。 至于黄鼠狼弄死人的手段,则是多不胜数,或驱赶毒蛇进屋,或叼病死之人的内脏放你家米缸里…… 总之,恐怖至极。 阴险的黄鼠狼不是马上弄死你,是逐渐加码折腾人,要一直把人弄到精神失常了,才会动用迷幻术——让你发狂自相残杀或者跳井、跳崖,主动抓毒蛇被咬等等。 「小杰来啦?」林文桐向墨一杰打招呼。 寒暄几句过后,墨一杰挽起袖子蹲下来帮林文桐烫鸡拔毛,抹盐腌腊鸡。 林文桐小妹妹林文心很懂事儿,为墨一杰搬来小板凳,还赠他一个甜甜的笑。 「哎~也不知道是咋得罪的黄大仙。」 林文桐眉头一皱,讪讪地讲。 林文桐烧水,墨一杰与他弟林文榆两人给鸡开膛破肚,干得倒也飞快。 「就怨你爸,俺说养一群大鹅,他就不去买鹅苗。」 林文桐老娘一边洗衣服,一边不住嘴地抱怨。 鸡与鹅混养,能防一般的黄鼠狼,不过对大只的黄鼠狼群效果有限。 鹅也会被黄鼠狼咬死。 墨一杰见过,四只大黄鼠狼围攻一只大鹅,一只负责在前面佯攻,侧翼两只负责咬腿,最有经验的一只则是负责抱着大鹅的脖颈儿锁喉。 那大鹅的颈部羽毛光滑,抱住鹅脖子很难,就需要前面的那只前锋与大鹅对咬,翻滚着身子抱住鹅头。 前锋黄鼠狼是最容易受伤的,其部位就是爪子。因此,判断一只黄鼠狼是不是厉害角色,只需要看它爪子是否残缺即可。 黄鼠狼群也同人类一样,会集体善待及赡养勇士,受伤的黄鼠狼一般会退居幕后指挥或者负责侦察驱赶等。 「打死几只就好了!」林坤咬紧牙关,干瘦的腮帮子上咬合肌隆起,三角眼射出一道慑人精芒。 「好好过日子不成嘛!非要与那巫师乱搞!」林文桐老娘恨恨地骂。 「臭婆娘,你胡说啥!」林坤脸上显出一丝慌乱,大声怒斥。 「哼,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叫啥!」林文桐老娘毫不畏惧,直直地瞪林坤。 林文桐妹妹林文秀急忙皱眉提醒:「娘~家里有外人呢!」 「哼,头发长,见识短!」林坤说完,戴上草帽,背起竹篓,拎着鸟枪就要向外走。 可他出不去院门了。 林家院子外来了十几人,一个个或手握鸟枪,或拎着开山刀,把门口堵得死死的。 「林坤,俺爹呢?」为首的是两名精装的苗族汉子,手里都握着鸟枪,大声质问林坤。 「咦,金龙金虎,你们来啦!你爹咋了?没回去吗?」林坤故作惊讶地问。 「少废话,你把俺爹咋了?」年长的应该是杨金龙,去年春节时,墨一杰去苗寨找高中同学杨金锁玩时见过,此人是金锁的叔叔。 「你装啥糊涂,俺爹昨天说他来找你讨钱,一夜未归,你给个说法。」略年轻的汉子咬牙切齿地叫骂。 「老杨昨儿下午拿了钱就回去啦!可别是出啥事儿了,走,俺陪你们去找找。」 「姓林的,你少来,俺爹托梦给俺,说你害了他。」杨金虎身后走出一名二十岁上下的苗族美女,深蓝色蜡染土布裙子,上身是缀满彩色刺绣图案的红绿拼色短褂,头戴一只银钗,明眸皓齿,脖颈儿雪白。 「金凤侄女,俺与你爹亲如兄弟,咋会呢!是不是有人说俺坏话?」林坤很会演戏,表情到位,看来是早已想到今日局面,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你们在哪里分手的?给了俺爹多少钱?」杨金龙依旧不信林坤的这套说辞。 「金龙,走,俺带你们去,不要围着俺家,让人看到不好。」林坤说完,分开众人,要沿着小路,带这些人去后山找人。 「爹,俺与你一起去!」林文桐兄弟二人怕自个儿老爹吃亏,已经飞快地换上雨靴,拎着背包与开山刀奔出房门。 「你们不要跟着,回屋去。」林坤生气地大吼。 「不,就要去。」林文桐梗着脖颈。 「反了天啦,你试试!」林坤气得红了脸,怒吼着要上前去踢林文桐兄弟二人。 「文桐,别惹你爹生气。」墨一杰急忙扯住林文桐,与他耙耳朵:「先别吵,一会儿我们偷偷跟着。」 林文桐听墨一杰这么一说,不甘心地后退几步。 林坤见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阴郁地转身带着人出了院门。 「你到后山牛滚坡那里等俺,俺回家换鞋拿包。」说完,墨一杰庄重地拍了拍林文桐肩膀。 「嗯!」 林文桐弯腰整理雨靴上的细绳。 墨一杰狂奔追赶,远远地看到他们进了山。 待墨一杰回到家中,换好衣服与雨靴,追赶过去,却发现四五个苗人在与杨金凤站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前面,似乎是在等啥人。 「你叫墨一杰,俺认得你,你是金锁的大学同学。」杨金凤莞尔一笑,让墨一杰怦然心动,去年他去苗寨玩,就见过她。 当时她也是向墨一杰莞尔一笑,瞬间自个儿就丢了魂。 「哦,你们这是?」墨一杰笑着开口问道。 「在等人!」杨金凤身后一名中年汉子抢着回答。 「那林文桐兄弟是不是刚过去?」墨一杰开口问。 「是啊!咋,你是去帮他们?」杨金凤俏脸一冷,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墨一杰望着她怦然心动,这是与孙美琪相处时没有过的。 墨一杰向她笑了笑,向前走出两丈,回头一看,见她正在傻傻地望着自个儿。 墨一杰向她一招手,心想:「你要是不过来,就算了,俺给过你机会了。」 没想到,杨金凤居然伸出右手向其打招呼,手腕上的一只红翡手镯在阳光下闪烁,发出一道耀眼红光。 美女沐浴在斑驳的树影下,周身散发出让人心悸的光晕。 这一瞬,勾起了墨一杰久远的回忆,如此熟悉的场景,让其恍如隔世。 好像梦中的美好记忆片段重演,墨一杰脑子里自动构建出一个画面,拉着一名身披精美银饰的女孩徜徉在开满野花的山坡上,微风拂过,野草与鲜花像海浪般起伏荡漾。 恍惚中,不知道杨金凤是怎样走过来的,好似时空瞬移,她已经笑盈盈地到墨一杰身前,仰着俏脸望着傻愣着的他。 「咋啦?」 「这里不方便说话,跟俺来,俺知道你爹的事儿。」 墨一杰小声说完,扭头走进一条岔路,那里通向一条山溪,两侧山石陡峭,林木茂盛,鲜有人踏足。 女孩穿着手工缝制的高帮布靴,上面用金银丝线绣着漂亮的小花及小鸟。步履轻盈,好似一只小鹿,蹦跳着跟随着。 二人来到山溪边,背靠着藤蔓丛生的峭壁停了下来。 「墨一杰,俺爸是不是被害了。」见转身的墨一杰脸色凝重,杨金凤变得惶恐不安,颤音问道。 「嗯,俺远远地目睹到这惨案,遗憾的是——不能帮你指证,毕竟是同一个村子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那林文桐又是俺姨表弟,希望你能理解。」 「呜呜呜~」杨金凤蹲下身来,放声恸哭,肩膀抖个不停。 墨一杰无奈,只好也在她侧前方的山石坐下,等待她冷静下来。 「爹啊~你咋不听劝呢……呜呜呜。」 突然,杨金凤止住哭泣,猛地起身,用手背一抹眼泪,咬牙切齿地讲:「俺要杀那混蛋!」 第13章 做善事儿果然有好报 「你……」 墨一杰不知道称呼杨金凤啥好,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 「一杰,害俺爹的都有谁,俺爹尸首在哪儿?」杨金凤接过手帕,抽泣着拭擦眼泪及鼻涕。 「金凤,俺建议你报警处理,昨天傍晚,很偶然,俺看见你爹被害,现在不敢告诉你,是怕你们乱来。你报警吧,让公安处理。」 「求你了,你现在告诉俺好吗?」杨金凤看向墨一杰,一脸的期盼。 「金凤,你糊涂啊!为逞一时之快,杀了凶手,可你同哥哥们也会进监狱,何苦呢!警察抓住他,一样会枪毙他的。」 「哼,公安有用吗?」杨金凤神色黯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不屑。 「公安可以的,如果不行,你们再动手报仇,俺绝没二话。」 「……」 按杨金凤要求,当天下午,镇派出所李所长与县刑侦支队梁队长,两队人马、两辆吉普车开了过来,到狐郢村时已经下午三点。 警察按照墨一杰写好的证词,先找到尸体与凶器,又起获两千元赃款——上面有血迹。 为了避嫌,墨一杰提出要保密,梁队长点头允诺。 一个月后,在国庆前,墨一杰才知道黄大仙压棺的秘密。 原来,杨金凤的老爹喂养了几只黄鼠狼,训练到可以不怕人,可以到棺材上装神弄鬼。 出错的是林文桐的那条枕巾,被贪小便宜的墨一杰给替换掉,结果被林坤拿去,给苗人杨做嗅源,黄鼠狼误会墨一杰是“林文桐”,就这样阴差阳错地搞砸了。 「林文桐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吗?」墨一杰问。 梁队长笑了笑,回答道:「这个与你关系不大,需要保密!」 墨一杰对梁队长印象很差,报案那天还怀疑自个儿是凶手,如果不是后来对钱上的血迹做了技术鉴定,自个儿现在还是嫌疑人。 林坤被抓走的第二天,墨一杰就去镇子上给弟弟汇款。老弟墨人杰暑假在省城找了一份家教,住校一个月来,只给家里打过一次电话,让明宝珠寝食难安。 让明宝珠吃惊的是,墨一杰没要家里钱,说自个儿卖了些老物件。 「你卖了多少钱?」明宝珠很好奇。 「哎呀~你不用管。」墨一杰说完就跑出门,骑上自行车去找孙美琪。 「美琪,俺去双河镇,要给你捎啥东西不?」墨一杰环顾四周,堂屋里只有孙美琪自个儿,于是扯过小板凳,坐在她对面与其聊天。 村民去镇上买东西都是这习惯,互相帮忙,替东家买瓶酱油,替西家买斤盐巴。 「买斤白糖,俺给你烙糯米饼吃。」孙美琪笑着要给钱,被墨一杰拒绝了。 「给俺做,咋能要你钱,还缺啥不?一并买了。」 「啥也不缺!你记得取照片,咯咯咯。」孙美琪放下手中编了一半的竹编——漂亮的圆形竹罐,很精致。 村里家家户户都会编竹器,大到竹床竹椅,小到茶叶罐、暖水瓶外壳,然后卖给来收货的二道贩子。 听说二道贩子都当工艺品卖给外国人,也不知道真假。 孙美琪手上没劲儿,但心灵手巧,编的物件极精美,颇受二道贩子青睐,大件工艺品竹篮与多层茶叶提篮一只能卖八毛钱,小的茶叶罐也可以卖三毛,每月能赚十多块。 墨一杰看见孙美琪的手指上缠了白布条,知道她不小心被割伤了,有些心痛,开口道:「美琪,要不别编了,这点钱够干啥的。」 「呵呵呵,闲着也是闲着,赚点是点。」说完,孙美琪起身去厨房,用铝饭盒装了八个菜包子,给墨一杰塞到绿色帆布包里。 「美琪,你说咱俩以后要是结婚,谁说了算?」墨一杰不知道咋了,说完自个儿都觉得奇怪。 孙美琪脸红了,用手背挡着嘴眯着眼睛笑,半天才冒出一句:「大事儿听你的,俺管家里。」说完似乎感觉有些不妥,低下头,羞涩地补充了一句「商量不通,俺听你的。」 「真的?俺爸妈总吵架,烦死了。」 「俺爸脾气好,俺妈烦人。」孙美琪咧嘴一笑,让墨一杰心里暗暗与杨金凤比较起来。 杨金凤比孙美琪漂亮,不过胸没孙美琪的大。看样子,她应该很泼辣,自个儿既喜欢杨金凤的妖冶,又喜欢孙美琪的贤淑。 「自个儿算不算花心呢?」一时墨一杰迷茫了。 去镇里汇完款,下午四点半到家,给孙美琪买了一瓶护手霜,红药水、纱布与白糖洗衣粉与香皂及一条百褶裙。 「这得花好多钱吧!」厨房里,孙美琪表情有些不自然,「照片呢?」 「在这呢!」墨一杰用手指向书包,没听到孙美琪夸奖,心里有些不舒服,想了一下,自个儿每次吃孙美琪的东西也没道过谢,方才坦然。 孙美琪洗抹布、抹灶台。 两人正说着话儿,林惠敏与孙海峰、孙俊琪进了院子,都赤着脚,手里拎着鞋与包,看样子应该是刚从水田地里回来。 「大舅、舅妈,你们回来啦!」墨一杰急忙笑着走过去接东西、搬竹椅。 说话间,孙美琪已经端着木盆为父母打来了洗脚水。 「妈,饭做好了。」孙美琪笑着说。 …… 几人忙碌时,明宝珠跑来找墨一杰回家吃饭,墨一杰把照片取出来一份,递给孙美琪,不顾孙家挽留,回自家堂屋吃饭。 刚吃过,村里值班的韩青山骑着自行车跑过来。 「鸿达、宝珠,你们都在家呢?海峰弟弟来信儿,说让你晚上八点半给他回个电话,是孩子工作的事儿。」 明宝珠与墨鸿达大喜,连忙给他塞了一包烟,韩青山客气一番,把香烟小心地放入上衣口袋,扣上扣子。 墨一杰听村里人说过——村长韩青山过日子很节俭,收到别人送的烟舍不得自个儿吸,都送到杂货店换东西。 晚上八点,一家三口坐在村里的旧榆木桌前,盯盯地瞅着桌面上的破闹钟。 明宝珠揉捏着衣襟,墨鸿达一支接一支地吸烟,只有墨一杰在坦然地看武侠小说。 八点三十分刚到,墨鸿达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电话,先拨区号,再拨七位电话号码。 韩青山在墨鸿达电话接通后,略略得意地帮一家人按下了电话免提键。 「文峰老弟啊,您工作忙吧?谢谢你为孩子的事儿着想。」墨鸿达首先开口致谢,看样子,这话似乎他在脑子里编排过多次。 「哦,老墨啊,工作的事儿,我帮孩子联系了一下,想问问他的想法。」 「嗯,您讲,俺没用话筒,都能听见。」 「哦,那我就说了。一杰啊,现在有几个选择,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一个呢,是去双河镇政府,一个呢是去县规划局,最后呢,是进市属设计院,不过有些困难,需要……需要走走关系。」 「去镇政府!」明宝珠小声对墨一杰说。 「去县里!」墨鸿达大声说道。 「呵呵呵,老墨,大姐,我想听听一杰的想法。」 「啊……是,孩子的想法很重要。」墨鸿达讪讪地回答。 「谢谢二舅替我考虑,是不是都没有公务员编制?」墨一杰开口问道,没说“俺”字。 「市设计院是事业编制,县规划局也是要以事业编借调进去,以后运作一下,可以拿到公务员编制,镇政府呢,可以立刻有正式编制。」 「哦,二舅,那能不能先到镇政府,拿到编制后再调动呢?」 「呵呵呵,我猜你也会这样选,调动是很麻烦的。现在市里的各级政府部门开始实行公务员考试,你若有兴趣,我可以替你报名,然后把复习材料寄给你。你可以先到镇政府报到上班,我与县委组织部的马部长说好了,你随时可以过去拿接收函。」 「嗯,太好了,谢谢你~二舅,那我啥时候可以去县里?」 「后天吧!我再与马振国讲一下。」 「二舅,如果方便,能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吗?我想请他单独吃顿饭,意思一下。」 「啊?……呵呵呵,小杰你真是机灵鬼,这样吧,我单独同你爸讲。」 「好的!好的!」墨鸿达说完向韩青山招手。 「老韩,这电话咋弄?」急忙看向韩青山。 「这样弄……」韩青山拿起话筒递给墨鸿达,随后又按一下“免提键”,对墨鸿达说:「可以了,说吧。」 说完韩青山很懂事儿地离开房间,悄悄关上门。 「哎呀~文峰,太感谢您了,您讲。」 墨鸿达紧紧地握住话筒,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儿。 第14章 订婚说媒风波 孙家堂屋是村子里常见的格局,一进门是门厅。左边是待客的堂屋,一面墙糊着旧报纸,摆着长条形红色供桌,墙壁上挂着棕红色佛龛,供桌上摆放着几尊黑地白字的祖宗牌位。 堂屋的左右两侧墙角放置了四张竹编藤椅及玻璃面板竹茶几。 一家人吃过晚饭,孙峻琪进屋看武侠小说。孙美琪收拾好厨房,去到堂屋与母亲林惠敏坐茶几边上的竹椅上一起看照片。 「妈,你说墨一杰多犟,照相馆里有那么多的好看西装,我让他换一套,他就不肯换。」 「穿绿色军装也蛮精神的嘛!」孙海峰探头瞅一眼照片,坐回竹椅上,一边用剪刀修剪脚指甲,一边笑着说。 「你懂啥,西装多时髦。」林惠敏看着照片讲。 「惠敏,文峰打电话同我讲,小杰工作有着落了。」孙海峰头也不抬地说。 「啊?去哪里?」 「先去镇政府,过一两年去县里。」 「那不挺的好吗?」林惠敏继续与孙峻琪商量——照片是不是要弄个相框。 「惠敏,我的意思是美琪……是不是要与墨一杰把婚订了。」 「啊?!」林惠敏放下照片,看向孙海峰,问道:「明宝珠对你说啦?」 「没有,他们不提,我们要提啊!」 「订婚哪有女方主动提的,多丢脸,好歹也得请个媒婆。」林惠敏起身去厨房翻出一个塑料袋儿,里面是炒好的葵花籽。 「爸,小杰会不会不高兴呀!」孙美琪从竹茶几下方扯出一个竹编垃圾桶,又套上一个白色化肥袋。 「我看他对你有意思,而且咱帮他找工作,他要是懂事儿的话,也应该会同意。」孙海峰放下剪刀,穿上拖鞋去洗手。 「小杰帮咱家大忙咧,你不是答应给他一万五吗?」孙美琪望着父亲背影,皱起眉头。 「一码归一码,收完彩礼以后再给他,不能混在一起,否则以后会说不清。老孙,你看请谁当媒婆较好?还有,咱爹刚过世,办订婚宴不合适吧?」林惠敏将葵花籽装在盘子里端了进来。 「等我洗完手,大家好好研究一下。」孙海峰说完扯过毛巾开始擦手。 三个人喝茶嗑瓜子,好一番研究,最终决定请郭雪梅去做媒,她是村里的专职媒婆。订婚不摆酒,两家主要亲戚在一起吃顿饭,过个三万彩礼即可。办完仪式后,再给墨一杰还回去一万五。 「试探一下也好,主要是看墨一杰与墨鸿达的意见,明宝珠估计没啥问题。」林惠敏笑着安慰忐忑不安的女儿。 「那一杰要是不同意可咋弄?」孙美琪愁眉苦脸。 「那就把你嫁给明金鹏,他肯出四万八聘礼呢!」孙海峰故意这样逗女儿——村子里另外一名媒婆来过几次,孙海峰都没敢答应。 「爸~」孙美琪气得直跺脚,扭身子回房,不再搭理父亲。 第二日中午,林惠敏拎着一篮子鸡蛋来到郭雪梅家。 郭雪梅的老公韩青山一见林惠敏带着鸡蛋过来,就知道是想托郭雪梅做媒,急忙烧水冲茶。 郭雪梅一听孙家要三万彩礼,眼睛瞪得溜圆,毫不犹豫地一口拒绝。 「墨一杰是大学生哦!墨家供两个孩子读书,还欠了不少饥荒,有没有钱两说,就是有,也不能出这么多彩礼的。」 林惠敏一番解释,郭雪梅半信半疑地收下一篮子鸡蛋与十块钱,望着放在鸡蛋里的钱,犹豫地说,「我事先声明,不一定办成的哦。」 「雪梅,咱俩同学一场,你帮帮忙。」林惠敏感觉脸皮滚烫,急忙说软话央求,差点连「办不成也不用退钱」这句话都说出口来。 好说歹说,郭雪梅想了又想,说可以给孙美琪介绍其他人,被林惠敏笑着拒绝,「如果墨家不同意,那再说。」 晚上,郭雪梅将自个儿做的二斤红枣莲子糯米发糕分成两份,用荷叶包好,又让韩青山在两张红纸上写了“花前月下”,装到买来的空点心盒子里,拎着来到墨鸿达家。 墨一杰见郭雪梅上门,脸色一沉,以为又是给自个儿介绍那些不靠谱的姑娘,抱着肩膀站在院门口不让她进屋。 「哎~宝珠,是俺啊!」 明宝珠出来一看,笑了,「雪梅,今儿咋有空,上回多亏你的药。小杰,咋恁没礼貌,还不请你郭婶娘进来。」 墨一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闪开身子,悻悻地进屋回房,关门继续看小说。 对于媒婆上门说媒,墨一杰腻烦透顶,介绍的都是歪瓜裂枣,家庭也都是矛盾重重,因此丝毫不感兴趣。 「哎吆~小杰他病好了没?」郭雪梅对墨一杰不让她进门早有心理准备,主动向明宝珠搭讪。 「是,第二天晚上就好了。孩子不懂事儿,你别在意。」 「孩子嘛~没事儿的。」郭雪梅进堂屋落座,没见到墨鸿达,急忙问:「你家老墨呢?」 「在后院砍竹子,俺去喊他。」 听到墨鸿达在家,郭雪梅一颗心暗自落地,寻思着:「要不这甜糕白送了。」 待汗流浃背的墨鸿达回屋擦了汗,脖子上搭着湿毛巾进屋,明宝珠已经用暖水瓶里的开水给二人冲好茶。 墨鸿达依旧用他的旧搪瓷缸。 「老韩嫂子,您今儿过来这是?」墨鸿达见郭雪梅带来点心盒子,知道又是来做媒,好奇是哪家姑娘。 「哎~那个……我听说小杰工作有着落啦?那个……你们看孙美琪这姑娘~」 墨鸿达与明宝珠互相对视一眼,又看向郭雪梅。 「雪梅,是孙家让你来的?」明宝珠笑着问道。 「嗯!」郭雪梅表情讪讪的,心里七上八下,生怕被人给轰出去。 「当家的,你啥意见?」 明宝珠当着郭雪梅的面装贤惠,故意给墨鸿达面子。类似的情况发生得多了,墨鸿达早就了解明宝珠这套“先礼后兵”的把戏,嗫嚅着嘴唇,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开口说道:「俺没意见,儿子同意就中!」 这个态度搞得明宝珠措手不及,原本酝酿的大骂墨鸿达的情绪要急转弯,愣了两秒,还是开口骂道:「姓墨的,你啥意思,俺问你的是你,你转到儿子身上几个意思?」 墨鸿达心里恼火! 「自个儿想中立都不行,逼着自个儿表态,不就是想让我说同意嘛!还有,那孙海峰早不来说媒,晚不来求亲,偏偏要赶上墨一杰要去上班了,才提出这档子事。想干啥还不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嘛!」 「你说话啊!」明宝珠又逼问一句,这下彻底把墨鸿达给惹火了,抬起头来,对明宝珠说道:「俺不同意!」 「你凭啥不同意?!」明宝珠厉声喝问。 「那你的意思,就是让俺必须同意呗!」墨鸿达心里想,「这种事儿能当郭雪梅的面说嘛,蠢。」于是开口大声嚷嚷。 郭雪梅一见二人要吵架,也是慌了,急忙上前规劝,「明珠,你别……让老墨把话说完。」 见郭雪梅一脸焦急担心的样子,明宝珠心里更不高兴了。 年轻时,墨鸿达就与郭雪梅勾勾搭搭的,自个儿就怀疑他们两个有私情,现在看来,郭雪梅的行为更是情急之下的内心表露。 明宝珠心里这个难受,也不顾郭雪梅的感受,一甩手,气呼呼地起身出门,回了几步之遥的娘家。 郭雪梅一愣,没弄明白明宝珠出去是干吗。 「您看看,动不动就是这鸟样子。」墨鸿达涨红了脸,在背后恨恨骂道。 第15章 上一世冤家 正在屋子里看小说的墨一杰听到父母在吵架,声浪一波又一波地席卷而来。 墨一杰拿棉球堵住自个儿耳朵,强迫自个儿放松心情。然而用处不大,刺耳的声音依旧通过声浪传到耳膜。 墨一杰心乱如麻,焦虑让其渴望听清每句细不可察的话。 无比烦躁的墨一杰起身下床来到堂屋,只见墨鸿达正一个人坐在竹椅上,如同一尊菩萨似的在发愣,香烟快要烧到手指肚也未发觉。 墨一杰一头雾水,以往媒婆过来,墨鸿达寒暄几句就会借故离开,搞不懂今天又是因为啥。 「爸,你与俺妈又咋啦?俺郭婶娘呢?」 「还不是因为你,问你妈去。」墨鸿达气不打一处来,硬邦邦地甩出一句气话,重重地砸在墨一杰心头。 被墨鸿达这么一吼,墨一杰心里也是一凉到底,父亲这话好伤人,啥叫「为了自个儿」?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难不成是嫌弃自个儿在家添堵? 一瞬间墨一杰感觉心都碎了,穿上鞋,伤心欲绝地走出屋子。 明宝珠回娘家了。 母亲林月娥佝偻着身子正在昏暗的灯光下搓麻绳,见大女儿气呼呼地回来,忙关心地问道:「咋,又与达子吵架啦!」 「是啊!毛本事儿没有,啥事儿还都要掺和!」明宝珠在母亲身边坐下,气鼓鼓地说。 明家住的是一个大屋,五开间,背后也是大石坪,西头是山坳,东侧是孙海峰家。 明三界老两口与老儿子明宝库一起生活,小女儿明宝玉及女婿韩宗平住大屋西侧两间房,三家一起搭伙吃饭。 明宝库抱着一捆麻丝进了东屋,见大姐正在向母亲痛骂墨鸿达,笑了笑没敢劝,放下麻丝,只坐在那里听其絮叨。 「宝珠,俩孩子越来越大,你脾气也越来越冲。」林月娥不高兴地埋怨自个儿女儿。 「还不是他没本事,天天在家里烦俺。」 「你当年可不是这样说的,嫁妆都没要,寻死觅活地要嫁。」林月娥牙齿缺了几颗,说话有些漏风,不过一家人都能听得懂。 「谁知道他现在变成这样,早知道俺就不嫁了!」明宝珠继续向母亲嘟囔。 「俺没觉得达子有啥变化,他不赌钱,不喝大酒,比你爹强。」林月娥将一把麻丝塞给明宝珠,从椅子上起身去厕所。 「……」 待明宝珠回到家里,墨鸿达已经鼾声如雷,她打着手电,推开墨一杰的房门,没见到儿子,于是回到自个儿房间推醒墨鸿达,问:「小杰呢?」 「俺咋知道!」墨鸿达睡眼惺忪,懵查查翻了一个身。 「这么晚了能去哪啊?你去老爷子那去看看,俺去前村林坤家。」 「不用吧!估计一会儿就回了。」墨鸿达嘴上说不用,却已经开始起身穿衣。 待两人先后返回家中,依然不见墨一杰身影,这才慌乱起来,又互相埋怨着一起走向后山。 「哎~真蠢,早应该想到他在这。」墨鸿达低声叹息,用手一指,明宝珠远远望去,石坪竹棚处有亮光。 走近一看,果然是墨一杰与孙美琪在说说笑笑一起喝茶吃蜜饯。 「回吧!」墨鸿达打着哈欠。 「呵呵呵,他俩倒是会享受。」明宝珠心里先是感觉甜蜜,一转身不见了墨鸿达,心里顿时空落落的,再怅然回首,见儿子正在远处灯光下与女孩喜笑颜开,于是鼻子莫名发酸。 「时间过得好快,当年自个儿与墨鸿达不也是这样情意绵绵的嘛!」 回到家里,刷牙洗脚上床,墨鸿达被惊醒了,哼唧一声,翻身继续睡。 窗帘只遮挡了住玻璃窗的下半部,透过窗亮子能够望见一轮弯月,明宝珠想到自个儿的新婚之夜,墨鸿达在自个儿身上快乐之后也是呼呼大睡,那天的月光也是这样。 明宝珠在心里感慨着,又胡思乱想一会儿,方才昏昏睡去。 次日清晨,吃早餐时,明宝珠又说起郭雪梅说媒的事儿。 「俺晓得,昨晚俺与美琪讲过啦,可以订婚,不用你们操心,上午俺去镇储蓄所取钱。」 「啊?」墨鸿达差点没被粥呛到,咳嗽两声,就听见明宝珠问出了自个儿最想问的问题:「孙家要多少钱?」 「你们不用管了,到时候一起吃酒时别吵架就行。」墨一杰眉头紧蹙,说完又补充一句,我们订婚后一起去镇上领结婚证,在元旦办婚礼。 「啊~你……你咋能自个儿做这么大的决定?」墨鸿达生气了,用力一拍桌子。 「姓墨的,你干吗?连吃早饭都不让大家伙儿安生吗?」明宝珠瞪了墨鸿达一眼,嘟囔的声音不大。 「爸、妈,说实在话,看见你们这个样子,俺对婚姻失望透顶。如果不是为了你们,俺根本不会与美琪结婚。十几年了,你们这样吵来吵去的有意思吗?」 墨一杰放下碗筷,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一时心灰意冷,万念俱灰。 「俺与你妈吵架,还不是为了你。」 对于和明宝珠吵架的问题,墨鸿达感受颇深,曾认真反思过,吵架的话题有两个,一个是因为钱,另一个是因为对两个儿子的教育问题。 「为了俺,呵呵呵,人家美琪爸妈也是为了美琪,可是人家互相尊重,有事一起商量,做出决定后,无论后来结果怎样,不会互相埋怨。」墨一杰无比气愤。 「小杰,你如果不是真心喜欢美琪,倒也不必为了爸妈勉强。」明宝珠叹了一口气,上眼皮低垂,黯然神伤。 「妈,俺知道你们为俺操心,家里经济困难,你与俺爸操了半辈子心。不过俺想说的是,大家都在努力,即使赚不到钱,也不要急,俺希望哪怕家里只剩下一只红薯,大家也要有谦有让地开开心心分着吃,而不是互相指责攻击。」 「儿子你说得好,你妈这些年,就是横竖看俺不顺眼,又不让俺管你们,小杰你说说,你是俺儿子,俺的种,俺管管咋就不行啦!」 墨鸿达说到「你是俺儿子」这句话时,气愤地用食指指向自个儿胸口,悲戚愤怒。 「好,是俺的错,你以后可以管!」明宝珠气呼呼地说。 「十几年了,次次都因为不让俺管儿子而吵架,现在儿子都要结婚了,你现在才说这种屁话。」 说到这里,墨鸿达把碗一扬,将最后一点粥倒在嘴里,咕咚一口咽下,随后把碗在桌子上重重一顿,起身要出门,走了几步,又转身补了一句: 「明宝珠,现在小文读书不回来,小杰说要过自个儿的小日子了,你才说让我管,说这话有意思吗?」 说完恨恨地摔门离去。 「呜呜呜~」 明宝珠忍不住委屈地哭出声来。 「妈,你别哭了,俺知道‘你为啥不想让俺爸管我’,你想听吗?」 「呜呜呜,俺听啥~辛辛苦苦把你们带到大,他一点都不领情。」明宝珠哭得鼻涕眼泪横流,浑身颤抖起来。 墨一杰见母亲这样,心情沉重,感觉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都像是在嘲笑自个儿。 第16章 少女的心思 孙美琪回到自个儿房间,呆呆地坐在床上,想起了往事儿。 自个儿有多讨厌明金鹏,就有多喜欢墨一杰。 作为左右院邻居,从小就和墨一杰一起长大,没哥哥,就渴望哥哥,墨一杰给了自个儿哥哥的感觉。 且不说小时候的救命之恩,无数次替自个儿挡住村子里小孩的嘲笑,就让自个儿感激一辈子。 孙美琪还记得,读小学时,一放学墨一杰就会带着自个儿和墨人杰一起去田地里找黑甜甜吃。 嫩绿色的龙葵一尺多高,最初开米粒大小的白花,结黄豆大小的绿色果子,成熟后变成黑色,鲜嫩多汁。 三个人经常摘了一大捧,坐在亚麻地里开心地吃。墨一杰很会讲故事,孙美琪经常听得出神,墨人杰就会多吃一点。 「老弟,你给美琪留点!」墨一杰笑着弹弟弟的脑瓜嘣。气得坐在地上的墨人杰直蹬腿,「你还是不是我哥!」 亚麻长得很高,宽大的叶子高过孙美琪的头顶,也高过墨人杰的头顶。 龙葵在村头屋角也有,但早就被村里的孩子们采光了,只有大田里才有。孙美琪和墨人杰怕迷路,不敢独自一个人走进遮天蔽日的亚麻地。 绿色的亚麻地很美,从山坡向下望,犹如一大片无边的荷叶,你挤着我,我挨着你。微风袭来,像水面似地荡起涟漪。坐在亚麻地里,则又是一番景色,一个神秘的空间。四周都是拇指粗的灰绿色的杆径,好像无数把连片的绿色小扇,齐刷刷地延伸到远方。 村里的小孩嫉妒他们总能采到野果吃,明金鹏和林文桐几人经常起哄孙美琪是墨一杰的老婆,为此墨一杰带着弟弟和他们不知道打过多少次架。 乡村的景色是如此迷人,处处都生机盎然。青蛙在水塘里鼓噪,蝴蝶在花丛里徜徉,蜻蜓在水面上低飞,燕子在屋檐下叽叽喳喳地聊天,只有自个儿是孤独的,睡梦中醒来只能望着屋子檩条上的蜘蛛网发呆。 父母外出打工,弟弟孙峻琪在春节被带回来,买的糖果和玩具都被他霸占着,孙美琪只是想看看,就被弟弟推开。 「这是我妈给我买的。」 「是俺妈。」 「不是你妈,她是我妈,天天给我做鸡蛋糕吃。」孙峻琪开口道。 那一刻,孙美琪心如刀绞,去找父母哭诉,结果得到的却是:「美琪,你是姐姐,弟弟小,你要让着他。」 美琪觉得心里好委屈,在父母又外出后,和墨一杰聊起此事儿。 「我觉得你妈不对,在家里才待几天,应该多护着你。」墨一杰像个小大人似的说,额头上红红的,是被明宝珠追着打,逃跑时不小心撞到门框上受伤的。 「你妈为啥打你?」明宝珠很不解。 「俺拿面粉做面人!」墨一杰满不在乎地说。 「用黄泥不是挺好的吗?」孙美琪疑惑不解,墨一杰是非常喜欢捏泥人,有骑马的将军,也有狮子和老虎,都很像,将军身上的盔甲是按连环画上的样式做的。 「俺拿来做白雪公主了,你看,就是这个。」 墨一杰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白雪公主,送给她,是有颜色的,绿色的裙子想必是用龙葵汁涂的,上面还有黑色的种子——墨一杰说是黑宝石。 红色的上衣应该是用红纸泡水,然后涂到上面的。 白雪公主的头上还戴着的金冠是用电线里的细铜丝,闪闪发光。 「送给你做生日礼物!」墨一杰咧着嘴傻笑。 孙美琪的生日是六一,很好记,但也很痛苦,因为每年生日父母都不在身边。 孙美琪没有啥可以送墨一杰的,打小起,自个儿就没有玩具和好看的连衣裙。 墨一杰总是能用各种办法弄到好吃的和好玩的,大多数是换来的。有时候别的小孩子耍赖反悔,墨一杰就动手打,打不过也动手,经常被揍得鼻青脸肿。 读完初中,自个儿看着成绩不如自个儿的孩子读高中,孙美琪见到他们就躲。 这时候的墨一杰已经长出了细细的胡子,周末让孙美琪用线替他绞去,每次龇牙咧嘴的都让孙美琪忍俊不住。 孙美琪想到这里,从墨一杰送她的高中语文课本里掏出一张照片,那是墨一杰读高三时,自个儿周末去镇五中给他送糯米饼,恰好学校有照相的,好几名女生拉着墨一杰留影。墨一杰照完相,看见了躲在自行车棚里的自个儿,硬是拉着照了一张相。 孙美琪笑了,当初也幸亏他拉着自个儿照相,否则自个儿就错过了那段光阴,一张照片都没有。 「呵呵呵,自个儿当时好没出息,不肯去,最后要墨一杰拉下脸来,才懦懦弱弱地战战兢兢地挤出笑脸照了一张合影。」孙美琪看着照片上的墨一杰,英姿勃发,心脏不禁酸楚地跳了一下。 「美琪,你和我好呗!」明金鹏买了一件红色的运动服,趁着爷爷不在家,红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干巴巴的话。 「你拿走,俺高攀不起。」孙美琪冷着脸,声音也冷冷地说。 「墨一杰在学校里有女朋友,真的。」明金鹏舔了舔嘴唇说。 「哼!」孙美琪向他翻了一个白眼。 「不骗你的,是韩宛婷!」明金鹏极为笃定地说,末了还补了一句「很多人都知道!」 「他又怎样,我又不喜欢你。」孙美琪心里很不是滋味,明金鹏家里有钱,卖古董成了村里的第一个万元户,明金鹏老爸买了摩托车就花了四千多。 孙美琪知道韩宛婷漂亮,听自个儿父母讲,她妈妈郭雪梅当年就是村里的一枝花,还和墨一杰老爸墨鸿达好过。 不过墨鸿达当兵回来后,却没娶她。 墨一杰考上大学后,孙美琪开始给他写信,说村子里的事儿。而墨一杰则是说他大学里的人,说他不喜欢城里人,不实诚,虚伪自私。 孙美琪不知道墨一杰喜不喜欢自个儿,但是自个儿已经下定了决心,墨一杰一天不结婚,自个儿就一天不嫁。 春节,孙家从初一到十五媒人不断,孙美琪一概不见,收到礼物全部退回。 「美琪,过了年,你都二十一了!」 「美琪,过了年,你都二十二了!」 「美琪,过了年,你都二十三了!」 每年春节,母亲骂,父亲则总是叹着气,说这一句话。 直到有一天孙海峰偶然看到了孙美琪和墨一杰往来的书信,才笑着问:「美琪,你是不是在和墨一杰谈恋爱?」 「没有,我们只是互相写信。」 「那爸爸能看一下吗?」 「不能!」 孙美琪斩钉截铁地回答,回头就把信放到月饼盒里,用塑料布裹好,藏在后山树洞里。 回到家时,孙美琪在围墙外偷听到父母谈话。 「别催美琪订婚了,他可能是和墨家老大在谈恋爱!」孙海峰说。 「啊?!墨一杰怎么可能看上她!」 「怎么不可能?!美琪长得也不差。」 「漂亮姑娘多得去了,你就惯着她吧!」林惠敏恨恨地说。 「唉~我们也尽到责任了,劝她不听,由着她去吧!」 「那俺可得和明宝珠说说,这样勾着美琪,以后嫁不出去咋办?」林惠敏气呼呼地说。 林惠敏找到明宝珠一说,明宝珠也是大吃一惊,但明宝珠喜欢孙美琪屁股大,心灵手巧,又能干家务。 「惠敏,毕业俺就给她订婚!」明宝珠心里欢喜,也没和墨鸿达商量,满口答应下来。 随后,墨家吵了起来,屋里乒乒乓乓,屋外鸡飞狗叫。 第17章 县招待所听房 藏龙坳距离合顺县城30公里,距离米尔城80公里,去米尔城要经过合顺县城。 晚上六点,县城最好的饭店鹿鸣酒家VIP房内。 马振华,一名40岁的中年人,方脸,寸头,一字眉,不苟言笑。 墨一杰上次听孙海峰介绍,说他是孙文峰的大学同学,读书时是一个宿舍的。吃饭的餐厅包房是他订的,来的时候,还带着一名漂亮的女乡镇干部。 一番介绍,才知道此人竟是双河镇党委书记关美玲。她是来县城开会的,借此与马振华一起吃顿饭,联络一下感情。 关美玲今年三十岁上下,穿一件米色薄毛衣,身材曼妙,面容姣好。 「小墨是重点大学应届毕业生,孙文峰老家亲戚,就安排到你们镇吧!」酒过三巡,喝得满脸通红的马振华拍着关美玲的小手,色眯眯地介绍。 酒后的关美玲,粉面含春,娇滴滴地说:「感谢马书记关照,我们双河镇也总算是有了大学生。」 酒桌上,墨一杰见缝插针地对马振华说些恭维及感谢话。上果盘时,墨一杰出去买单,碰巧见到刚才去厕所的关美玲在前台付账开发票。 「关书记,这顿饭我来请!」说完,墨一杰笑着,麻利地向她包里塞了一个厚厚的信封。 「呵呵,让你付钱多不好,等你上班后,我再把报销款给你。」关美玲眼睛很迷人,生气时眼角都会带着笑。 关美玲笑盈盈地说完,与墨一杰离开前台,一起回包房,又与马振华寒暄几句,然后,三个人出了包房,走到酒店门前院子。 晚秋的风打着转儿,在干燥的地面上掀起一片灰尘和树叶,时起时落,好像有一把隐形的扫帚在扫地。 马振华是骑自行车过来的,墨一杰把一个袋子挂在他车把上,笑着说:「马叔,这是自家炒的清明茶,带给您尝尝。」 旧茶叶盒里没有茶叶,墨一杰放了五千块钱,不都是一百的,有两千多是五十元面值的,所以沉甸甸,不担心他看不出来。 「咦,小墨,有心了。」马振华说完,向二人摆摆手,骑着自行车摇摇晃晃远去。 墨一杰与官美玲一起步行,到合顺县城招待所。关美玲报了马振华名字,服务员捏着二人身份证,翻看电话登记簿,认真核对过后,给二人开了两间房,208与509。 关美玲将509房钥匙递给墨一杰,然后一起爬楼梯上楼。她似乎是想急着去卫生间,步子走得很快,三两步就走到墨一杰的前面,黑色套裙很紧致,勾勒出诱人的翘臀。 招待所很陈旧,走廊地面是水磨石,墙裙是刷了绿油漆,齐胸高,个别地方已经起皮。 墨一杰提着行李到509房间后,反锁房门,进卫生间开热水淋浴喷头,发现没热水,打过电话,前台说:「5楼不能洗澡,你不要乱动,马上下来,给你重新换个房间。」 新换的房间在关美玲隔壁,是207房。 洗完澡之后,墨一杰开始摆弄电视机遥控器。 电视是黑白的,弧形玻璃屏幕,后屁股是黑色斗形大外壳。 电视里面正播放着《神雕侠侣》连续剧,墨一杰从挎包里取出睡衣换上,然后躺在床上看电视。 两集结束,墨一杰关掉电视,正准备睡觉,就听见隔壁208有人在呻吟。 宾馆天花板是铝条挂石膏的,看样子两间房之间肯定有设备管道没封堵好,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是女人的呻吟声,奇怪的是床并没有晃动的响声。」 墨一杰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听出是关美玲的声音。 过了十几分钟,声音才停歇,墨一杰长出一口气,枕着枕头开始睡觉。就在这时,又听见关美玲房间的电话铃响了,墨一杰只听见她说了一句:「我在,他和我不是一个楼层,你过来吧!」随后便没了声音。 又过了十几分钟,有人轻声敲门,墨一杰听见开门、关门,随后关美玲娇滴滴地说:「哎呀~总是猴急猴急的,去洗澡!」 「我洗过了!」男人回答。 随后就听见砰的一声响,似乎是二人砸到床上,紧接着传来床的摇晃声,关美玲的低低娇喘及叫春呻吟声。 这种事情,哪怕墨一杰还是个生瓜蛋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墨一杰被刺激得浑身燥热,起身进了卫生间,开始洗冷水澡。半个钟后,墨一杰退去浴火,擦干身体,回到床上,听到关美玲在和男人聊天,说的都是县里的事儿。 男人似乎是马振华的声音,但不敢肯定。墨一杰不感兴趣,听了一会儿,困劲上来,昏昏睡去。 第二日清晨,墨一杰搂着被子,猛然从温柔乡里惊醒,暗道不好,急忙冲进卫生间洗内裤。 墨一杰只带了一条内裤,狼狈不堪,光着屁股洗干净内裤,又用风筒吹,花了半个钟才搞好。 招待所一楼餐厅有早餐,是包子、馒头、油条、咸菜和水煮鸡蛋、炒白菜木耳之类的,很健康,没啥油水。 墨一杰到餐厅,见关美玲已经穿着睡裙,满面春风地坐在餐厅里吃早餐了,见到墨一杰后向她招手。 「关书记,早!」墨一杰急忙堆起笑容,走过去点头请安,随后取了食物,坐到关美玲对面。 「怎么样?昨晚睡得好吗?」关美玲笑盈盈地说。 墨一杰心里这个气,「他奶奶的,害得老子一大早洗内裤。」 想到这里,墨一杰环顾四周,见左右无人,故意气呼呼地小声抱怨,「这宾馆隔音效果好差,昨晚隔壁有一对情人折腾半宿,害得我失眠。」 关美玲的反应,大大出乎了墨一杰意料。 「咯咯咯,免费听房,刺激不?」 「啊?」 墨一杰被关美玲的话弄了个大红脸。 见墨一杰害羞,关美玲笑得差点没喷饭。 墨一杰赶紧快速吃完,打过招呼先回房,想着要和关美玲错开。 谁知道来到房间门口,钥匙没带,到一楼带着服务员来开门,就见到关美玲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 「咦,你……你怎么住这间房?」关美玲大吃一惊。 还未等墨一杰开口,服务员主动替墨一杰解释了:「昨晚我给换的,五楼不能洗澡。」 关美玲把脸一沉,意味深长地望了墨一杰一眼,开门进了208房间。 「我嘞个去,惨了,早上不该意气用事儿。」进房后,墨一杰躺在床上思来想去,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墨一杰开门后,只见关美玲假笑着走进自个儿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坐~」关美玲大摇大摆地坐到床边,用手指向对面床,颐指气使地命令墨一杰坐到自个儿对面。 墨一杰心脏狂跳,慌乱得不行。 「怎么?我说话不好使吗?」关美玲从床头柜上扯过烟灰缸,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放到烟灰缸旁边,又摸索出一包中华烟,递给墨一杰一支。 「关书记,我……我不会吸烟。」 「想进政府,就要学会吸烟、喝酒、应酬。」关美玲笑着将一支香烟扔到墨一杰大腿之间,自顾自地又抽出一支,示意墨一杰给她点上。 「靠,大姐,你牛!」 墨一杰很无奈,只好伸手拿起打火机,尴尬地笑着为她点烟——小心翼翼地。 「小墨,尽管马部长答应你到镇政府,我要是不同意,你也进不去。」关美玲深吸一口烟,优雅地吐出一口烟圈。 「那是,还请关书记多关照。」墨一杰心里一沉,心想,「这女人啥意思?让自个儿闭嘴吗?」 就在这时,关美玲将香烟按在烟灰缸里,伸舌头舔着嘴唇,随后笑了一下,开口问道,「你昨晚听到啥了?」 「我……我是和您讲笑话……不,我昨晚都……啥都没听到,我……」 「哼,小墨,你不要撒谎。」关美玲拉下脸来。 见关美玲如此追问,墨一杰急了,把心一横,咬牙说道:「关书记,我不会乱说的,以后还指望着您关照呢!」 「哦?呵呵呵,你这样想?」关美玲又笑了,随后轻蔑地说,「我今天不想听空话,想要你的投名状。」 说完站起身,伸手推墨一杰。 墨一杰傻了,骤不及防地被关美玲推倒在床,脑子一片空白。 …… 墨一杰九点钟起身退房,步行来到县委。 「我找马振华部长,来取接收函。」墨一杰特意将“俺”改为“我”开口说道。 看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魁梧老人,身形挺拔,黝黑的脸庞。 「先登记!」老人扔给墨一杰一本黑色外皮的登记簿,随后开始打电话请示。 县委大院是一栋老建筑,苏联建筑风格,中间高起部分六层,两侧五层左右对称。入口是一个大雨棚,两根圆形的钢筋水泥柱子,刷着白色涂料。 一番打听之后,了解到马振华的办公室在四楼,爬楼梯穿过两侧木墙裙走廊,看着门牌墨一杰找到马振华办公室。 「咚咚咚!」墨一杰轻声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了马振华的喊声。 墨一杰推门而入,见马振华坐在大办公桌后面看文件。 「马部长,早上好。」墨一杰笑着主动问好。 「坐!」马振华头也不抬,向墨一杰一挥手。 一分钟后,马振华看完文件。 将身体靠在大班椅后背上,一脸严肃地开始上下打量墨一杰。 墨一杰被马振华看得心慌,强行镇定,微笑着迎着他的目光半秒,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已经打开了的中华烟,抽出一支递给马振华,随后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马振华满意地点点头,看着装模作样吸烟的墨一杰笑了笑,问道:「你不会吸烟?」 墨一杰尴尬地一笑,回答:「正在学。」 「哈哈哈~」马振华大笑,随即说:「小关带坏你了。」 墨一杰一愣,心里咯噔一下,感觉额头似乎要冒汗。 「去了就听关书记的话,别给我丢脸。」说完,马振华拿起桌面上的电话喊人,随后放下电话,继续看文件。 又过两分钟,敲门进来一名二十多岁的漂亮女子,瓜子脸,桃花眼,齐耳短发,灰色小翻领西装,黑色毛呢筒裙。 「马部长,您找我?」女孩瞥一眼墨一杰,向其笑着点点头。 墨一杰习惯地看向其头上的系统标签,女孩叫刘怡然,今年二十八岁,离异,寿命闪烁不定,一会儿是三十九岁,一会儿又是八十四岁。 「这是今年刚毕业的大学生,你去给他办一张接收函,单位是双河镇政府土地所。」马振华说完,笑着对墨一杰挥手赶人。 「再见马部长!」墨一杰说完起身与刘怡然一起出了门。 「毕业证、照片与档案接收函都带了吗?」出门后,刘怡然看一眼墨一杰,眼神温柔了许多。 「都带了!」 墨一杰低头用手指一下挎包,抬头看向她,开心地笑着回答。 「我叫刘怡然。」女孩接过印着西南建工学院的牛皮纸信封,笑眯眯地对墨一杰做了自我介绍。 「您好,怡然,很高兴认识您。」 墨一杰下意识地扯了扯旧军装的上衣下摆,挺直了胸膛。 女孩又是嫣然一笑,眯缝着小眼睛,露出一口洁白牙齿。 两人在走廊里不紧不慢地走了两步,来到组织部大办公室。刘怡然坐在靠窗边的办公桌,桌面干净整洁,放着一盆雅致的青翠文竹。 「这文竹长得真好!」墨一杰实时夸赞。 女孩又是对着墨一杰浅浅一笑,拉开抽屉,取出一沓《高等学校毕业生接收函》表格,然后按照墨一杰的材料填写起来。 刘怡然的字,带有一点魏碑风格,工整娟秀,清新不俗。 墨一杰又真诚地送女孩一顶高帽。 刘怡然明显对墨一杰有了好感,末了,不露声色地给墨一杰写了一个小纸条,与接收函一起放到墨一杰手提袋内。 墨一杰谢过刘怡然,出门取出纸条一看,上面是一段话——下次来县里,一起吃饭。后面是一个地址:县家属院三号楼,还有一个电话。 墨一杰很困惑,留电话号码是可以方便联系,可她住三号楼哪个单元呢? 思忖片刻,忽然哑然失笑,人家给自个儿留了电话,肯定上门前是要打电话预约的,届时一问不就清楚了。 第18章 山坡上的初吻 接收函的时间是七天内,墨一杰回到家中,把接收函给父母看过,二人都高兴得眉飞色舞。 「送了多少钱?」墨鸿达开口问道。 「哎~没多少!」墨一杰回答。 「没多少是多少?」墨鸿达不死心继续追问,墨一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收回接收函,转身回房。 「你看,这孩子~」墨鸿达气得眼角直跳,大口喘气。 「哎~别与孩子计较啦。」出乎墨鸿达意料的是,明宝珠居然开口安慰。 「嗯!」墨鸿达心里暖洋洋的,自从墨一杰上次与二人谈过之后,墨鸿达明显地感觉到明宝珠有了很大克制。 「也许是儿子的工作有着落,她心情好起来喽!」墨一杰在心中暗自窃喜猜测。 第二日下午,墨一杰当着媒人的面给孙家下了聘礼,孙家打了收条,将一万五千元钱还给墨一杰,也让墨一杰打了收条。 墨鸿达两口子看着钱,心里狐疑,脸色阴晴不定,但是,都没开口要。 吃过订婚宴,按规矩两家就可以互相称呼亲家,年轻人也可以名正言顺地手拉手逛街了。 两人来到后山小溪边采草药。 「美琪,明天我们去镇子里登记。」墨一杰望着羞涩的孙美琪开口道。 「嗯~」 即使只有两个人,孙美琪依旧感到害羞。看着孙美琪那秀丽的脸庞,墨一杰口干舌燥,心里怦怦乱跳。 村子里很多年轻人订过婚就同居了,有些人因为没钱,生了娃也没登记,没办喜酒,往往要到娃上学了,才想着去领证上户口。 这几年实行计划生育,更是如此,没登记,生女娃就送人的不在少数,镇政府为了扭转陋习,经常在各村派出驻村干部进行宣传普查,但怀孕的人经常四处打游击,收效甚微。 二人爬山采药,走走停停,来到一片幽静的山谷,这里树不多,草地上开满了格桑花,很是漂亮。 时间已到正午,草上的露水蒸发干净,九月中旬的季节,阳光和煦,初秋的风凉爽宜人。 两人采了不少桔梗、柴胡与防风等药材。 「杰哥,饿不饿?吃点东西吧!」 孙美琪从背篓里取出一块两人宽的塑料布,用脚躺平一片草地,铺在上面,两人盘腿靠在一起,拿出铝饭盒,里面是玉米发糕与咸菜。 微风徜徉,四周鸟语花香,气氛让人陶醉。 孙美琪怕晒,打着伞吃东西。 见她不方便,墨一杰就夹着咸菜喂她。 一时情义浓。 吃过东西,孙美琪递水壶给墨一杰。 「我不渴!」墨一杰用手推开。 「不渴也要漱漱口,要不嘴有味。」 「呵呵,有味怕啥,我又不亲你。」墨一杰开玩笑。 「哎呀~」孙美琪开始撒娇,伸手去打墨一杰。 墨一杰笑着接过水壶,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漱口后递回孙美琪。 在孙美琪漱口过后,墨一杰浑身颤抖着,一下子侧身把她搂在怀里,然后亲了过去。 「呜呜!」孙美琪刚想说话,却被墨一杰用舌头堵住了嘴,伸手想轻轻推开他,却感到身子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风拂动着周围的格桑花,害羞地望着这一对情侣在初吻。 二人亲昵了一会儿,起身继续采药材,绕了一大圈山路,下午四点,晚饭前返回家。 「啥?你想与美琪在镇里租房子?美琪过去多费钱啊?」明宝珠放下筷子,眉头紧蹙,抿着嘴唇,双手交替地揉搓着手指。 「我觉得可以,要不孩子两头跑也是麻烦。」墨鸿达开口说道。 「我与美琪想在街上开一个包子铺,后天去找房子。」墨一杰一边吃饭一边说。 十三寨之苗寨。 青石板路、棕红色木墙壁、小青瓦双坡屋顶、虎皮石砌筑而成的护坡。 几乎整个山坡都是吊脚楼。 通向杨家老宅的小巷子里,杨金凤背着刚采到的一竹篓药材,正在向自家医馆方向走去。 杨金凤心里懊恼,一周了,还未听到审判林坤。父亲的遗体已经入土为安,现在杨金凤就在等消息。 远处是一棵大槐树,下面修了几条石凳。 「金凤,大哥在镇上的银楼开业了,问你啥时过去?」街巷拐角处的大槐树下,杨金虎拦住妹妹。 「我在等枪毙凶手的信儿。」 「我找县里杨大奎问了,说要得个把月。」杨金虎说。 杨大奎在县法院做书记员,是前年退伍转业安置的,在部队是连长。 「要这么久?」杨金凤犹豫了,「大哥已经几次让她去,再推脱会耽误事儿」,想到这里,杨金凤开口回道:「明天我过去!」 「好,那我同大哥说。」杨金虎说完,与妹妹分手,拎起杨金凤的竹篓。 龙虎凤医馆内。 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正趴在竹床上痛苦地呻吟,背后是小碗口大小的毒疮。 「哎~金凤,你二嫂有事儿出去了,正好你回来了,替我大哥看一下。」一名二十岁上下的苗族女孩向杨金凤谄媚地笑了笑。 「咋啦?」杨金凤一边用肥皂洗手一边问。 「昨天下午上山打兔子,不知道被啥毒虫蜇了一下,半夜开始红肿发烧,今天上午开始溃烂。」 「好,你抬头张嘴,让我看一下!」杨金凤蹲到中年汉子面前,翻看其眼底,又命其伸出舌头。 看过之后,杨金凤又戴上口罩与护目镜,用一只扁口银针插入毒疮探查。 只见那银针入体,毒疮内部似乎有啥东西动了一下。 随着杨金凤不停地落针,毒疮颜色变成紫红且高高隆起,似乎里面有东西在向毒疮中心移动。 「啧啧,这是啥东西啊?」旁边一名妇女好奇地问。 「中蛊了吧?」旁边一名老汉说。 「哎呀~是人面疮哦,你看那眼鼻口,好像哦!」 转瞬间,杨金凤已经运针完毕,把那中年汉子后背弄成一个大刺猬。 随后,杨金凤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钟”型容器,其底部好像是照相机的光线阀门,一按容器顶部按钮,阀门即可快速开启与闭合。 钟的四周都刻满了奇怪的咒语。 「冶魂钟!」围观人群中,已经有人认出该宝物的来历,喊了出来。 只见杨金凤将冶魂钟的中心对准毒疮中心按了下去。 第19章 冶魂钟与打魂鞭 巴掌大的冶魂钟内似乎自带刀具,再拎起来时,钟内噼里啪啦作响,那汉子的毒疮上已经出现一道「十」字形刀口,污血混着脓液流出,腥臭无比。 「咦,那钟里是啥毒虫?」围观人群中一名少年问道。 「人面山蝗!」 众人扭头看去,说话的是杨金凤二嫂何香兰。此人三十四五岁,怀孕了,挺着个大肚子,中等身高,鹅蛋脸,岱山眉,嘴角一颗美人痣。 「给我吧!」何香兰笑着接过小姑子手里的冶魂钟,另一只手提起墙角火炉上的铝水壶,将其坐在红红的火炭上。 那冶魂钟内响声愈烈,将铜钟摇晃得颤颤巍巍。何香兰也不在意,用搪瓷勺从木架上的陶瓷罐内舀出半小勺硫黄,均匀地撒到铜钟周围的火炭上。 冶魂钟内发出骇人的「嘶嘶」声,随后一股焦臭混合着硫黄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围观的众人捂住口鼻纷纷后退。 几秒钟后,冶魂钟内终于安静下来。 另一边,杨金凤已经将那汉子后背伤口清理干净,敷上药泥,打了绷带,嘱咐他隔日前来换药。 中年汉子没钱,扔给荷香兰一个布袋。荷香兰打开看了一下,是五~六斤白米,笑了笑坦然收下。 众人再见无热闹可看,一哄而散。 围观的人群中就有墨一杰与孙美琪,见此处人多,也跟随着挤到院子里看热闹。 两人是来苗寨买银手镯与银耳坠的,村里规矩是买三银——手镯、耳环与项链,孙美琪不喜欢银项链,改为长命锁。 「金凤,这是俺婆姨。」墨一杰见杨金凤抬眼认出了自个儿,不好意思不打招呼,于是笑着上前寒暄。 「你啥时结得婚?」杨金凤眉头半皱,眼角与嘴角微微上挑一下,随即恢复平静,颇为诧异。 「哦,刚订婚,以后结婚请你吃喜酒。」墨一杰心中一荡,心情复杂,舔了一下嘴唇,有些不好意思。 「俺姓杨,名金凤,你叫啥名?」杨金凤走到孙美琪面前,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咧嘴笑着问。 「俺叫孙美琪,住他家西边儿。」孙美琪有些拘谨,微微低头,眼神躲闪,羞涩地笑了一下。 「美琪,进来喝茶吧!」杨金凤扯着孙美琪的袖子来到屋檐下长廊落座。 医馆地势略高,考虑到雨天人多时需要排队,在门廊下方设置了三张圆桌,喝茶时可以看到山脚下熙熙攘攘的集市。 「你们是来买东西的吗?」杨金凤进屋取出茶具蜜饯,麻利地用铝水壶倒水冲茶,热情地招待二人吃茶点与蜜饯。 「是啊!我们想买两件银首饰,再买几尺土布。」 「那一会儿喝完茶,俺带你们去,会便宜一些。」杨金凤将第二泡普洱茶倒去茶汤,第三泡略略多泡半分钟,方才为二人斟上。 墨一杰笑眯眯地看着泼辣麻利的杨金凤,心里暖洋洋的,想起苗族习俗。 苗族女孩大多早婚,在女儿十五岁时父母就会为她在后院里搭建一座竹楼,有喜欢她的未婚青年,会带上自个儿的兄弟,在晚上举着火把来唱情歌。 如果女孩也喜欢他,就会与其对唱,之后邀请小伙子到茶楼聊天喝茶,若情投意合,女孩甚至可以留宿他。 「也不知道杨金凤有没有意中人!」墨一杰望着笑盈盈的杨金凤,心里酸溜溜的,可转眼看到孙美琪,心里就好受一些。 两女孩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天,墨一杰有些无聊,端起茶盅向山下打望。 远处天是浅蓝色的,白云朵朵。下方十万大山层峦叠嶂,稍近处可以看见大片田畴,有些早稻已经收割,一块块黑灰色与金黄色的色块好像和尚的百衲衣。 再近处,是铁蒲河,沿河堤向上层层叠叠的都是吊脚楼的灰黑色小瓦屋面,间或着一些柿子树与红枣树。 金秋季节,柿子树硕果累累,红彤彤的,扁圆形柿子压弯了枝条。 几人正在喝茶,忽然跑来几名腰上挎刀、头缠蓝布的赤脚苗人汉子。 「仙姑在吗?我家出事儿了。」 矮个汉子对着医馆大喊,神情慌张。 「咋啦?」杨金凤紧张地站起身来,抻着脖子打望。 「哦,金凤在啊!是这样,俺儿子与朋友进了白蟒洞,回来后癫狂了,请仙姑去诊治。」矮个子苗人小伙说。 「银锁,莫慌,我现在就过去。」杨金凤说完,不好意思地看向墨一杰,说道:「你们先坐这里自个儿喝茶,或者也可以与俺同行,路过银铺,我同他们讲一下。」 「好啊,这样,我们也去看看热闹,回来再采买东西,来得及。」墨一杰刚才目睹了杨金凤的医病手段,颇感好奇。 「好,那就走吧!」杨金凤接过何香兰递来的褡裢与打鬼鞭,领着墨一杰二人紧跟着银锁急行。 一炷香的时间,一行人已经来到银锁家。这是一栋五开间的吊脚楼。刚进院子,抬眼就见到柿子树上挂着一名披头散发的少年。 这少年姿势怪异,在晃动着手臂攀爬柿子树,不时吐着红舌头,那舌头好长。 「咦,他这是想吃柿子吗?」孙美琪拉着墨一杰的手紧张地问,随后又补了一句:「这要是掉下来,还不得摔碎骨头!」 「玉福哥爬树厉害,嘻嘻,像蛇。」身旁红肚兜的娃娃说。 「哎~都三炷香啦,从这个树枝蹿到那根树杈,也不知道要做甚!」一名苗族老嬷嬷叹息着用土话讲。 墨一杰读小学时,身边很多同学都是苗族,自是听得懂苗语。抬眼望去,只见那叫“玉福”的少年身上散发出奇异的亮光,身形极为灵活,爬来爬去,举止怪异,把每个柿子都要舔上那么一口。 「拿梯子来,他这是被柳大仙上身了!」杨金凤说完,从口袋里取出一枚黑乎乎的鸟蛋似的石头,含在嘴里,向梯子走去,爬了两步梯子,杨金凤忽然感觉不对,急忙又下来。 「她咋啦?」墨一杰很疑惑。 「呵呵呵,她穿的是裙子,不方便爬。」孙美琪一语道破。 杨金凤走下梯子,环顾四周,无奈地走到墨一杰的身边,开口道:「杰哥,这里只有你是童男,需要麻烦你爬梯子,用这个蛇丹引他下来。」 「啊~我不是童男哦!」墨一杰故意逗杨金凤,心想:「莫非你是童女?」 「少来,快去,休贪嘴。」杨金凤对墨一杰一翻白眼,也不顾孙美琪在场,上去捏住墨一杰耳朵向梯子边扯去。 周围传来一片笑声。 「哎呀~痛!」墨一杰高呼。 「给,放在嘴里!」杨金凤从嘴里吐出小石头,捏着递到墨一杰嘴边,示意他张嘴。 「喂,有你口水~」话音未落,杨金凤已经将石子塞入墨一杰嘴里,脸色微红,用细不可察的声音说道:「委屈你了。」 「含在嘴里就行吗?他不会来亲我嘴巴!」墨一杰像含水果糖似的,用舌头把石子从左腮边滑到舌头上,再滑到右腮边。 「呵呵呵,当然会亲你的嘴!哼,还不上去,一会儿他力竭了,摔下来就会死人的啦。」杨金凤又抬腿要踢墨一杰屁股,吓得墨一杰三步并作两步,像猴子似的爬上梯子。 「嘶嘶~」玉福见墨一杰靠近,吓得缓缓后退,从牙缝里发出嘶鸣威胁。 「过来啊!」墨一杰说完,撅起嘴唇,把小石头含在嘴唇之间,晃着脑袋对准玉福。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玉福相蛇似的缓慢滑行着,沿着梯子滑下来。 墨一杰从梯子上一步一步地退下,玉福就倒立着,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被墨一杰引导着下行。 孙美琪看得目瞪口呆。 周围被围得水泄不通,一双双眼睛吃惊地望着二人。 那长梯有五米多高,杨金凤用双手扶着梯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墨一杰的脚。 退到三米高处,墨一杰脚一滑,从梯子上滑落,吓得众人一片惊呼。 墨一杰急忙用手攀住梯级,可就这一个闪失,玉福翻身向回退去。 前功尽弃。 无奈,墨一杰只好故技重施,再次吸引玉福下来。 这次总算成功将玉福引下梯子。 此时杨金凤已手持打魂鞭,悄悄来到玉福身后,猛地向其身上抽去一鞭。 墨一杰见那辫子似乎是带着一束紫色光,打到玉福身上,瞬间击破了笼罩在他身上的白色粼光。 「我勒个去!这也行。」墨一杰差点惊呼出声。 玉福躺在地上,浑身翻转着扭曲过来,向前爬行几步,颓然低头,伸直双臂,身体像一根弯曲绳子似的一动不动。 杨金凤急忙冲了过来,把玉福翻转过来,从褡裢中取出银针盒放在地上,再打开盒子,取出银针,在玉福身上扎起来。 十几针过后,杨金凤从褡裢里取出一只小瓶子,用一只竹筒将粉末吹进玉福鼻孔。 最后,杨金凤又取出小铜锣,在玉福的耳边“叮叮当当”地槌击几下。 玉福眼皮悸动,缓缓睁开双眼。 「俺儿啊!你总算醒来啦~」银锁搂着的苗族女人挣开银锁怀抱,向坐在地上的玉福扑去。 「阿爹、阿娘,俺咋躺在地上啦?」玉福说完想起身站起来,可眉头一皱,忽然又跌倒在地。 「哎呀~我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好痛。」玉福惊呼。 「他已经脱力,抬回去,放床上好好休息几日。」杨金凤开口说道。 第20章 三人不抱树 在苗寨陪孙美琪买好东西,回到狐郢村已经下午五点半,天早已经黑了。草草吃过东西,墨一杰刷牙洗脚,上床看书,没翻几页,困得眼皮打架,搂着书睡去。 这一觉很香甜。 朦胧中,听见大黄在狂吠,院子里似乎是有人来。墨一杰来不及细想,急忙起身穿鞋,开门迎接。 天色早已大亮,来的三人,是派出所李所长和县刑侦支队梁队长,还有一名身穿白大褂的瘦子,马脸,皮肤很白,头上戴着一顶奇怪的帽子。 李梁两人都身穿着崭新的警服,梁队长腋下掖着一只黑色的公文包。不知道咋回事儿,墨一杰总觉得似乎哪里怪怪的。 「梁队长,有事儿吗?」墨一杰眉头紧锁,目光迷离,不明白他为何过来。 「小墨,检察院把案件打回来了,我们又勘查了现场,发现一些新的疑点,因此过来请你协助调查!」说完,梁队长拿出一张照片,是一棵巨大的香樟树,上面有一些血迹。 其中有一张照片是远景,仔细辨认一下,是后山滚牛坡右边树林里的千年香樟树,墨一杰是从树根前面放着的三只香炉认出来的。 这千年香樟是村里的神树,更是村民心中的圣树。孩子生病都会来此祈祷,保佑其尽快康复。 「走,去看看。」梁队长开口说道。 几人来到香樟树下,梁队长围着树走了一圈,忽然开口道,「小墨,你是大学生,能不能帮我算一下这树的直径?」 「可以啊!」墨一杰说,「只要用尺子量一下周长。」 「这树好粗哦,估计要三人合围。」陈所长说。 「人伸开双臂,长度等于身高,这样大概也能估算出。」梁队长说完伸手抱了一下,陈所长笑着绕了一圈,伸手拉住梁队长,开口建议:「还差一个人,小墨,你来帮一下忙。」 「好!」我兴冲冲上前,正准备伸手抱树,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记起爷爷的话:「一人不进庙,两人不观井,三人不抱树!」 我急忙后退,梁陈二人没抓住我手,讪笑着后退几步。 「……」 墨鸿达下午右眼皮狂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祸」!墨鸿达觉得不对劲儿,吃完晚饭躺在床上睡不着。 「哎~睡一觉就过去了,难不成会地震?」墨鸿达迷迷糊地刚要入睡,就听见里屋的墨一杰开门出来。 「咦~这孩子,这么晚又出去干吗?」墨鸿达疑心顿起,联想这些天墨一杰的事儿,莫名其妙把老物件卖了高价,心里就咯噔一下,「小杰该不是出去干坏事儿吧!」 想到这里,墨鸿达急忙着衣穿鞋,走到门口。隔着玻璃窗向外看。 墨一杰站在院子里,神态诡异,一个人比比划划地不知道在干啥——听不到声音,看不清口型。 随后,墨一杰转身向后山走去。 「咦,这么晚了,穿双拖鞋去后山做甚?」墨鸿达急忙开门出去,不远不近地在月光下跟着儿子向后山走。 墨鸿达握着手电,怕儿子发现,没敢开。 走走停停,墨一杰来到千年香樟树旁,呆呆地望着大树干。 这一幕很恐怖,「大半夜的,他跑到这里做甚?」 墨鸿达恐惧愈烈。 不一会儿,墨一杰走过去,展开手臂,作势要抱大树。 「这……这是回事儿?」墨鸿达感到后背发凉。 事情回溯到苗寨,就在杨金凤用打魂鞭将白蟒附体法术破解之际,藏龙坳洞天府密室内黄大仙老祖——黄一章身体剧震,吐出一口鲜血。 运作了一个月的法术,就这样被人给轻易破解了,愤怒像一团熊熊火焰,从心底直冲天灵盖。 愤怒中夹杂着疑惑,因何未知此境,娴熟的操纵术被破解,这是从未有过的,难道是太祖……? 黄一章不敢想象下去。 「黄爱诗,你进来!」黄一章大喊。 「吱咯」一声,门开来。 门外进来一名白衣白裤,须发早白的年轻人。 「宿主啥情况?缘何会帮那女魔头?」黄一章气愤地质问。 「回禀老祖,此人是死去的老秧苗一案见证人,天赋异禀,又在滴水洞中因缘际会,获得太祖青睐,三魄加身,因此无法动用法术除掉他。」 「那就这样让他逍遥了?」黄一章厉声喝问,愤怒在山洞内回响。 「不,我们可以这样……」黄爱诗洋洋得意地讲了几句,见黄一章半信半疑,又补充道:「太祖,我们研究过,用人类计谋搞他,不违天条的。」 「喔,我闭关这几日,你们又弄出多少新幻术?」黄一章笑嘻嘻地问。 「是不少,老祖,黄智研究院还有些新成果,请您批示使用。」 说完,黄二十将一沓文件递给他签字。 黄一章签好之后,被前呼后拥地到滴水洞,三转两转来到洞天府,向门童禀报后,在门口长条椅子上落座等候。 洞天府的门头装修又换了,由原来的乡野风改成中式垂花门。 「太祖对服装与建筑兴趣浓厚。」 太祖虚空圣师是十万大山的神明主宰,究竟活了多少年,没人知晓,黄一章爷爷的爷爷也不清楚。 黄氏一族承蒙太祖庇佑,千百年来不断进化,种族日益庞大,谙习礼制,各种行为效仿人类,已具文明发展之雏形。 然而,藏龙坳一带资源匮乏,导致各种冲突事件频发,黄族与其他各族遭遇冲突都依赖虚空圣师调解。 千百年来,为谋求发展,黄族自个儿也总结出一些方法,以此作为法律,约束普通大众。 等候约半炷香的工夫,太祖虚空传唤,黄一章被带进门,穿过潺潺溪水、遍布奇花异草的清华苑,来到一座翠竹环绕的茅草屋门前石板上跪拜。 「启禀太祖,近日来墨望阁孙子墨一杰屡次与我们发生冲突,还请太祖决断。」 里面沉默不语,片刻传出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黄一章,你最近闭关修行,可有突破?」 这声音浑厚平静,却没有直接回答黄一章。 「每个文明都要有自个儿独特的发展道路,创造属于自个儿种族的文明任重而道远……」 黄一章一口气说了三分钟。 「呵呵呵,难得有如此心得,看来是用心研习了,收获匪浅。」说完,里面的人似乎陷入了思考,半晌后自言自语道:「一章、一杰,呵呵,有趣。」 第21章 黄大仙赠黄金 正准备抱大树的墨一杰忽然觉醒,让三人大惊失色,慌乱中现出原形,原来是三只膝盖高的大黄鼠狼。 墨一杰被吓得三魂出窍,拔腿就跑。 「咋办?要不要用强?」老黄鼠狼黄十八问。 「太祖不允许的,算了,回去等挨骂吧!」黄十九回答。 「这剧本杀很完美啊?是哪里出问题了呢?」黄爱诗身体是纯白色的,很瘦弱。 「……」 远处的墨鸿达看得清清楚楚,墨一杰突然像发了疯似的冲了过来,于是扑上前抱住儿子。 墨一杰似乎不认识父亲了。 没办法,墨鸿达给了他一巴掌。 「嗯,爸!我咋在这儿?」墨一杰被打醒,神情萎靡,表情困惑。 「莫说话,快走,回家再说!」墨鸿达说完,用手推了墨一杰胳膊一把,父子二人急速向家跑去。 「你中邪啦,刚才我跟着你,见你一个人跑到大樟树那里去的。」 「啊?我……我刚才是梦游吗?!」 「你从小到大,从不梦游。」 墨鸿达紧张恐惧,进堂屋后,从供桌下方的木箱里找出迷魂香,插在香炉里点燃,很快,一股异香在屋子里弥散开来。 这迷魂香是特制的,专门用来驱赶黄鼠狼,效果很好,就是里面的药材非常珍贵,不仅加了喜鹊骨,还要加百年窜地龙。 里屋的明宝珠被吵醒,打开灯开始穿鞋。 「小杰,你今儿咋啦?」 墨鸿达找出一盒清凉油,替墨一杰涂在人中上,随后盯着他眼睛看。 一泓清水,墨一杰已经完全恢复了神智。 「你们在干吗?」明宝珠打着哈欠问道。 墨鸿达与墨一杰看向明宝珠,二人好似见了鬼,目瞪口呆。 「咋啦!墨鸿达你吓唬谁!看我不收拾你。」明宝珠说完,低下头来,看到裤子上都是血,大吃一惊,急忙回屋。 「咋回事儿?月事儿不是刚走吗?」明宝珠反锁房门,检查一下,发现内裤是干净的。 「看我不弄死那些黄鼠狼!」墨鸿达在堂屋里咬牙切齿地叫骂。 …… 滴水洞洞天府内,太祖虚空与黄一章的谈话已经到了尾声。 「你要保护好他,此人福源深厚,非你可以匹敌!」 「是,谨记太祖圣谕。」黄一章连连点头称是,随后三扣九拜退出茶室。 …… 墨一杰向父母讲述了自个儿刚才经历,把二人吓了一大跳,思忖片刻,觉得匪夷所思、难以置信,准备明日去找老爷子墨望阁,好好商量一下对策。 次日清晨,明宝珠外出倒夜壶,一开门就见地面上放着一个鞋盒大小的紫檀木盒,上面还放着一封信。 明宝珠急忙进屋喊墨鸿达父子。 「咋回事儿?」 墨鸿达伸手去抓木盒,结果手一滑,没捧起来。 那木盒似乎被焊在地上,纹丝不动。 墨鸿达没想到这木盒如此沉重,第一次没用太大力气。 墨一杰拾起信封,打开一瞧,上面是一首歪诗。 墨先生: 今夜八时见竹棚,原委欲知此事情。 须备烧鸡与美酒,后院对饮共畅行。 ———黄爱诗 毛笔字写得歪歪扭扭。 墨一杰一见顿觉啼笑皆非,「这黄鼠狼还是个骚客,嗯,肯定够骚够臭!」 墨鸿达把盒子抱回屋内,打开盒子一瞧,吓得目瞪口呆。 你猜里面是啥? 满满的一盒金条,逐一数过,总计十二根,是在电影里看到的那种大黄鱼,上面标的是两百五十克。 「老天,这……这价值三十多万啊!」墨一杰记得昨日在银楼看过金项链,每克120元。 明宝珠一见两眼放光,急忙去抢盒子,却被墨鸿达一句话吓得半死。 「这肯定是黄大仙干的,刚才俺看盒子附近地面上,留着无数的黄鼠狼脚印。」 「啊?给我们送钱干吗?是想让俺们去给他们杀人?还是买小杰性命?」此言一出,明宝珠先是一愣,随后瘪嘴,要掉眼泪。 「妈~没事儿的,吃完饭俺去问问爷爷,今早的事儿都莫对外声张。」 「好吧……我给你们做饭去。」明宝珠哭丧着脸,拉着墨鸿达进了厨房。 墨鸿达负责烧火,明宝珠做饭,这样不用频繁洗手。 上午墨一杰一家人去找墨望阁,把苗寨与昨晚的事情都分别说了一遍。 「按理说,小杰只是帮忙,罪不至此,是不是以前还有事儿没了结?」 墨一杰思前想后,将最近相关的事情说了一遍,墨望阁逐一分析,事理咋都不顺。 见墨一杰差不多将小时候掏鸟蛋的事儿都回忆了一遍,还是对不上,墨望阁说:「小杰,实在想不起来就算了,我打上一卦,算算你们吉凶!」 说完,墨望阁掏出三枚铜钱,嘴里念念有词,连抛三次,开始拿出纸笔推算。 十分钟后,墨望阁脸上露出笑容,对三人开心地讲:「大吉!」 明宝珠几乎不相信自个儿耳朵,让墨望阁又说了一遍。 「小杰,俺去镇上买烧鸡,你在家里别出门。」墨鸿达高兴地说。 「达子,等一下,先别走,我给你和宝珠也算上一卦。」说完,墨望阁又分别掐指算过,满意地点点头,都是大吉。 一时三人高兴不已,回家分头准备。自家养的鸡还在下蛋,舍不得杀,明宝珠去前街买鸡,又回来蒸馍做祭品。 只有莫一杰无事可做,想了半天,去找林文桐。 林文桐自从林坤被抓,主动承担起自家农活,田里除草、喂牛、砍竹子、挖粪坑、沤青肥,异常辛苦。 见墨一杰过来,林文桐也不搭理他,气呼呼地扭头就走。见林文桐这态度,墨一杰感觉是从头凉到脚,思忖着「唉~这林文桐一定是听到风声,不想搭理自个儿。」 「世事两难全,自个儿问心无愧,难不成自个儿要昧着良心,望着凄苦悲凉的杨金凤一家睁眼说谎话?!」墨一杰心里痛恨林文桐拎不清,又想想这愚昧的农村,心里升起了渴望——离开这里,去镇上。 回到家中,闲着无事,拎了砍刀,去后院砍几根竹子,削成细竹篾,放到室外铁锅里蒸煮,准备抽空再编一些竹篮及蒸笼,以后开包子店用。 忙到下午五点,墨鸿达买回两只烧鸡,明宝珠才开始掀锅盖准备吃晚饭。 「唉~但愿老爷子算得准!」明宝珠摆上供品,为祖宗上香后,又让墨一杰叩了三个头。 就在这时,忽然听屋外孙美琪大喊墨一杰:「杰哥,不好了,快出来,我找你有事儿。」 第22章 黄鼠狼诗人 一瞬间,明宝珠脸色煞白,急忙推门走出去,颤抖着问:「美琪,你咋啦?」 「姨娘,没啥大事儿,买的银耳环丢了一只。」 「哎哟~吓死俺了。」明宝珠用手捂着胸口说。 墨一杰让母亲先回去,自个儿陪着孙美琪问话,才知道美琪的耳环是第一次戴,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没事儿,不值啥钱,回头再买一幅。」墨一杰安慰她。 「那你先回去吃饭吧!吃完饭你陪俺去小溪边找找。」 …… 饭桌上,墨鸿达提起今日去镇上看到的一些事儿。 「小杰,镇上农机商店里有卖嘉陵512摩托车的,三千多,要是买上一台,去镇里可就方便多了!」 事情还未解决,墨鸿达已经开始算计黄金的用途了。 「那钱是小杰的,不是你的!」明宝珠听到墨鸿达要买摩托车,白了他一眼,语气里充满了讽刺。 「爸,摩托车太危险。如果以后想买车,就买一辆四轮柴油小货车,在村子里开一家士多店,收购竹编,兼卖一些日用杂货。」 「嗯,我觉得小杰的想法很好,正好我在家里闲得无事可做。」明宝珠颇以为然,连连点头称是。 晚饭后,孙美琪身穿碎花土布长裙,开开心心地来找墨一杰去小溪边散步。 「杰哥,明天我们去镇里,要不要带些小家具及冬季衣物?」 毕竟是女孩,心细,孙美琪拿出自个儿的小本本,上面记满了以后生活要带的东西,大到水缸,小到筷子汤勺。 「呵呵呵,美琪,房子还没租,太早了点吧!」墨一杰被她逗笑了。 「那我们去那里,第一晚住哪?我大姨家五口人,挤得满满的,没地方。」 「先住旅店,你不是说让你大姨帮租房子吗?」 「她给找了一家,在镇政府旁边,每月十块钱,我嫌太贵……」 「不贵,等我们明日看过再说,我希望能有个前院及菜园,最好大一点。」 晚秋时节,天黑得很快,二人打开手电,快步返回各自家中。 墨一杰一家三口,好不容易熬到约定时间。墨鸿达对墨一杰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可任性,不要惹恼黄大仙!」 二人见墨一杰郑重允诺,方才让他拎着篮子出门。 墨一杰打着手电,来到约定地点,开灯烧水烹茶,半炷香功夫,远远地见到山路上出现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这三人,正是黄大仙幻化的人形,第一名是肌肤似雪的妖娆女孩,一袭白衣,瓜子脸柳叶眉。 第二名是须发洁白的长者,一袭青布长袍,头上挽着一副朝天髻,手里捻着一串念珠。 最后一人就是昨天见过的白衣男子,戴着一副和田玉手镯,自称叫黄爱诗。 三人一见墨一杰,拱手作揖,互相寒暄,女孩名叫黄思琪,老者名叫黄八旗。 大大方方落座后,黄思琪主动冲茶倒水,手法娴熟,茶艺不凡。 「墨先生,我们三人被家族勒令跟随先生,还望先生不要推却!」 「啊?」听闻此言的一瞬间,墨一杰感觉天雷滚滚,似乎被雷得外焦里嫩,大吃一惊。 「你们在人间没有身份,如何跟随俺?」墨一杰感觉这黄大仙智商堪忧。 「呵呵,墨先生初闻此言,难免震惊,我们是可以附体在他人身上的!」黄爱诗摇头晃脑,开口解释。 「这……那难道不会被他人发现?」墨一杰想起了黄金凤的打魂鞭。 「对有阴阳眼的人是瞒不住的,他们能看穿我们,不过我们也没兴趣天天附在别人身上,见高手自会回避,可在关键时帮您。」黄八旗开口解释,他少了两颗牙齿,嗓音尖细。 「那,那你们有何求?」墨一杰疑惑地开口问道。 「无他求,家主之命,没得商量!」黄思琪微笑着说,眼皮眯成弧形弯,好似银月牙。 「黄思琪,你们家主又是怎样的上仙?」墨一杰开口问道。 「这个不便评价,若有机缘,日后自会相见。」黄爱诗开口道。 「不好意思,光聊天了,我带来一些吃食,一起喝一杯吧!」墨一杰说完,从篮子里取出烧鸡、蜜饯及白酒,四只杯子,给三人分别斟满。 「多谢墨先生,呵呵呵,好久没吃烧鸡了,香!这是双河镇强记烧鸡吧?」黄八旗用鼻子嗅了嗅,笃定地说。 就在此时,墨一杰听见了远处传来明宝珠的呼喊,不禁有些尴尬。 「没事儿的,你母亲担心,回去吧!以后我们会去找你,你见到这手势就知道是我们。」说完黄爱诗用右手做一个OK手势,不过只伸出小指及无名指,是个兔子造型。 「那招待不周了,爱诗上仙,俺问一下,那黄金?」墨一杰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 「送给你了,自是给你用的,不过你要替我买两百只活鸡,明晚九点送到大石坪,记得把鸡腿用绳子捆好!」黄八旗说道。 「这容易,举手之劳!」墨一杰笑着点头允诺,心里却在嘀咕,你们不是可以幻化人形吗?为何自个儿不去? 「酒也搞它两坛子,用竹筒开槽弄它十几根,方便饮用!」黄八旗嘴里啃着鸡大腿,满嘴是油。 墨一杰一一允诺,随后向三人拱手告辞。 突然,黄爱诗站起来,向几步外的墨一杰扔过去一个布包,随手关了竹棚灯。 「这是怕别人看见啊!不过这样能看得清吃食吗?」 …… 墨一杰走后,三人在月光下依然保持人形继续饮酒吃肉,几杯酒落肚,黄爱诗不禁伤感起来。 黄八旗连忙问其原因。 原来,昨天黄一章回到自个儿的洞天府,就见到黄爱诗沮丧地向其汇报收拾墨一杰的事儿。 「啊!太祖刚叮嘱过不许招惹他!」黄一章心里恼火,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 黄爱诗是个机灵鬼,一见老祖黄一章这副神情,知道自个儿办错事儿了,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开口道:「太祖,我有办法可以化敌为友。」 「说!」黄一章看向黄爱诗。 「……」黄爱诗细细解释一番。 「就你鬼主意多!」黄一章看着自个儿管家黄爱诗,气消了大半。 这黄爱诗得道修成人形后,愈发机灵,不但学会了人的圆滑世故,还学会写字,这些年帮自个儿解决了好多棘手问题。 「好吧!不要给古董,免得被捕快捉了,让人以为是我们在陷害他。」 「是!」黄爱诗谄笑着点头称是。 「还有,他是太祖看重的人,你与他好好谈谈,与他交个朋友,把他当我一样服侍好。」 「啊~这有违天条啊!」 「蠢货,你咋就不明白呢!在这里太祖就是天!」黄一章刚骂完,心里马上后悔,这黄爱诗机灵透顶,岂能不知道此中道理?不过是想向自个儿讨个口风罢了。 「在不明白!」 黄爱诗诚惶诚恐。 黄一章知道他是佯装的,见他如此能装会演,突然心头火起,心里非常不满,升起一个念头,于是对黄爱诗讲道:「爱诗,你跟随我也有三十多年,这样,我给你一个机会,去把那墨一杰服侍妥当了,十年后,我传你移魂大法。」 「啊~」黄爱诗一愣,如坠冰窟,「这分明是想赶自个儿离开嘛!传个大法还要再等十年,靠,自悟都可以了。」 「谢太祖垂爱,那我就去服侍墨先生去,您保重,以后我会常来探望您。」黄爱诗心里凄苦,尽管强力镇静,表情还是能看出很伤心。 「十年很快的!你想个法子,争取把人间的一些物资给我弄过来。」黄一章没把话说绝,刚才这句话只有黄爱诗能听得懂,前几日自个儿曾告诉过他,只要能将人间物资弄过来,可以提前传功法给他。 果不其然,闻听此言,黄爱诗心里一喜,急忙跪拜叩头,连连称谢,退出洞天府金玉堂。 「这就是你找我们的原因?」黄思琪笑了笑,同情地看向黄爱诗。 第23章 到镇政府报到 九月一日星期一,墨鸿达去苗寨给黄大仙买鸡和酒,墨一杰则骑着自行车,带着孙美琪去双河镇政府。 白底黑字条形木牌,被挂在两米高水泥抹面的柱子上,大门门垛两侧是一人高的砖墙,上面插满了碎玻璃碴。 政府大院占地约80多亩,前面是一排两层楼,中间断开约二十多米作为院门入口。后面是四层的主楼,左右对称,东侧三四楼是招待所,其余部分都是办公室。外墙都用水泥抹灰,刷了白色涂料。风吹雨淋,涂料已经斑驳。一条一条的脏污好似灰油漆。 大门照例是有门卫的,不过不用登记,听说墨一杰是来报到的,两眼角糊着眼屎的老头对墨一杰一挥手,说:「大楼二楼左手第四间屋。」 二人进入主楼,沿着两丈多宽的楼梯爬上四楼,左转前行,看到走廊两侧都是办公室,右手边门上贴着一张白纸,用毛笔字写着“办公室”三个字,左手边门上用红油漆写着“计生办”。 一名身穿蓝色中山装,留着荷叶头的中年女干部见到墨一杰抻着脖子看门牌,开口问道:「小兄弟,你找谁?」 「同志,我是前来报到上班的。」 「你也是?」女干部用手一指孙美琪。 孙美琪有些慌乱,开口道:「我们一起的。」 「咦,一连来俩,稀奇。」女干部笑了。 「不是,她是陪我来的。」墨一杰笑了笑,伸手敲办公室的门。 「别敲了,人不在,都在四楼开会,你们等会儿。」 这时墨一杰才注意到,女干部手里捏着一个红色塑料皮笔记本,上面夹着一支黑色的钢笔。 女干部说完,也不理会墨一杰二人,转身向楼梯口走去。 在门口站着等了约一个钟头,其间也有几个人过来找人,走了又来,来了又走,终于等到从楼梯口吵吵闹闹地下来一批人。 一名胖胖的中年人和一名年轻的女干部来到门口,女的掏出钥匙打开办公室门,后面又跑来一名中年男,众人鱼贯而入。 办公室内用上方是玻璃的木柜划出一个里间,外间窗边设了两张办公桌,面对面摆放。 办公室门口墙边放置了一把长椅。 胖中年男推开隔断矮门,走进里间,年轻女干部回到自个儿窗边坐位,拉开抽屉,将笔记本和钢笔放了进去,锁好抽屉,拎着包要走。 「哎~同志,我是来反映问题的。」进来的一名教师模样的中年人对着女干部大喊。 「下午再来吧!我另有公务。」女干部像向其摆手,示意教师让开。 「凭啥!我等了一上午,你一句话就给我打发了。」教师大嚷。 女干部丝毫不理会,从教师身边绕过,扬长而去。 教师无奈,只好去敲里间的门,里面的人在打电话,喊了一声“请进”。 墨一杰让孙美琪在门口长椅上坐下等候,和教师一起涌进里间办公室。 里间只有一张办公桌,对面墙摆着三组军绿色的铁皮柜,侧墙上挂着三合镇政府地图。 办公桌前放着两把方木凳子,中年男也不看二人,依旧自顾自打电话,说的都是自家孩子学习的事儿。 墨一杰腿脚酸麻,扯过方木凳,一屁股坐下,笑嘻嘻地看向教师,伸手示意让他也坐。 老教师没理墨一杰,抱着肩膀,站在办公桌面前死盯着男干部。 五分钟,似乎很漫长。 男干部总算打完了电话,放下话筒,抓过搪瓷杯开始喝水。 可昂着头才喝一口,沮丧地发现搪瓷杯里没水了。 中年男端着搪瓷杯,从椅子上起身,看看二人,又放下杯子,重新落座,开口问道:「你们谁先来」。 「我先来的。」教师抬手看了看表,丝毫不脸红地撒谎,抢在了墨一杰的前面。 墨一杰笑了笑,向其挥挥手,示意他先讲。 「我是镇小学的,上次县里协调的文件要求镇政府解决一半办公设备经费,来开过几次会了,总是拖,都半年了,还办不办啦!」男教师气愤地嚷嚷。 「老李,镇政府财政就是这个样子,已经半年没开支了,哪里有钱!」 墨一杰看向男干部头顶,上面显示此人叫邝智雄,今年三十六岁,职务是办公室主任。 又看向男教师,显示此人名字叫做李清华,今年四十二岁,是镇中心小学副校长。 「你们再这样,我去县里反映去了!」李清华急呼呼地说。 「老李,其实你去县教育局反映一下未尝不是好事儿,让教育局知道我们镇的困难,敦促县委重新想办法嘛!」 「这是你说得哦!」李清华愤怒了,起身用手指向邝智雄。 「哎~老李,你要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我帮你出主意,你不能卖了我啊!」 「这算哪门子的主意,就是推诿、无能。」李清华继续骂,唾沫星子纷飞。 邝智雄脸红了,看向墨一杰,问道:「小同志,你啥事儿?」 「俺是来报到的!」墨一杰从大信封里抽出报到函,递了过去。 「哦?大学生哦,墨一杰,好名字,你哪里人?」 「藏龙坳狐郢村的。」墨一杰笑着回答。 「嗯,我是十三寨铁鹰岭的。」邝智雄笑了笑,抬起手看了看表,又补充道,「小墨,现在中午午休了,要不你下午两点钟再来?」 「呵呵呵,主任,你中午咋吃饭?我们中午没得吃饭,要不一起出去简单吃点?」 「哦,也是巧了,今天中午我约了一个朋友吃饭,在喜来顺,两人吃饭也没意思,要不一起吧!」邝智雄笑了笑,身体后仰,抱着肩膀,靠在椅子后背上。 「好,那我就先过去等您了!」墨一杰起身,向邝智雄点点头,挥手后转身带着孙美琪出了门。 西来顺饭店 墨一杰一进去,就又碰到了上次买自个儿甲鱼的油腻厨师陶庆林,他正在安排人将一篮子青菜拖进大门口,一边拖还一边嚷嚷:「小马,和你说过几次了,让你走后门。」 「哼,你的后门太难走。」叫小马的青年不客气地说。 油腻厨师看见墨一杰,放下青菜筐,起身对墨一杰问:「咋,还有甲鱼吗?现在降价了,只能十块一斤。」 墨一杰看着他笑了笑,开口说道:「镇政府邝主任有没有订房?」 「啊?你们是来吃饭的啊!……呃……在二楼。」陶庆林望着二人,骚得脸粗脖子红,表情滑稽至极。 第24章 被痛宰还是交际? 待邝智雄领着一名老实巴交的中年山民进来时,墨一杰和孙美琪坐着喝茶吃花生米有一阵了。 「邝主任,快请坐!」墨一杰一见邝智雄进来急忙和孙美琪起身让座。 邝智雄腋下夹着一个黑色的人造革皮包,故意挺起肚子,迈着方步,面带微笑地走上前来,把包放到桌子上,对穿着一身土布衣褂的山民说:「六叔,坐吧,这是镇政府新来的大学生。」 山民六叔很是拘谨,看一眼雪白的桌布和人造革圈椅,米黄色的瓷片一样的地砖太过光滑,六叔似乎是怕摔倒,因此弓着腰迈着小步走到桌前,又和我一番谦让,坐在靠近走道的位置。 八人的餐桌坐四个人过于宽敞,邝智雄又伸手撤掉四把椅子,这才晃着肩膀落座。 「服务员,点菜!」邝智雄对着开敞的房门大吼。 「咚咚咚!」跑进来一名十八九的小姑娘,手里拿着纸和笔。 女孩穿着一件蓝色长袖碎花小褂,灰色土布灯笼裤,梳着马尾辫,一进屋就看到孙美琪,惊呼:「美琪,咋是你?!」 孙美琪也急忙起身,笑着说:「阿华,你咋在这呢?」 邝智雄见二人相熟,也是一笑,没打断二人叙旧。 「你大姨的三炷香关门,我就来这儿了,已经三个月啦!」阿华像小孩子似的躬身跳了一下,随即吐了一下舌头,拍了拍孙美琪的胳膊说:「你先坐,一会儿点完菜,到一楼去找我。」 「好!」美琪笑着向她摆摆手,坐回自个儿的位置。 「今天有甲鱼没?」邝智雄开口问道。 「有,就是太大,四斤多!」 「好,来一只红焖,再要一盘土鸡炒辣子,再要一份干锅鱼杂,一份青椒炒肉,一份鲫鱼汤。」邝智雄说完,又看向墨一杰问道,「喝点酒不?」 「可以的,邝主任!」墨一杰笑了笑,向阿华招手问道:「你这里有啥酒?都多少钱?」 「西凤酒,二十八;竹叶青十五……」 「要西凤酒!」还不等阿华说完,邝智雄迫不及待地说。 「好,帮我算一下!」 「嗯~」阿华用笔在菜名后面算了起来,半分钟后回答:「一百六十八」 「啊?」山民六叔身子一晃,孙美霞也是身子一震。 「再拿三包红塔山香烟!」墨一杰算了一下,一包八元,总计一百九十二元,自个儿口袋里有两百二十元,够支付了。 墨一杰刚说完,大腿就被孙美琪掐了一把,墨一杰看向她笑了笑,在桌子底下拍了一下她后背。 「好的!」阿华开心地猛点头。 墨一杰看向邝智雄,邝智雄脸上挤着笑,很僵硬,躲开墨一杰的眼神。 在等上菜的这会儿,孙美琪对邝智雄及六叔二人笑了笑,拉起墨一杰说:「你们坐,俺俩去看看阿华!」 走出去,孙美琪关上门,牵着墨一杰的手走到一楼楼梯口,小声地对墨一杰说:「杰哥,那邝主任咋回事儿,这一顿饭咋要这么多钱?」 「美琪,没事儿的,第一次请吃饭,以后还要他关照,应该的,听俺同学说,官场上都是这规矩,俺有钱的。」 「不是,有也不能这样花啊!」孙美琪眉头紧蹙,拉下脸来。 「美琪,这事儿下午再和你解释好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唉~俺就是心疼。」孙美琪低下头,用脚尖划地面。 「场面上的事儿,不能节约!回头再说。」墨一杰说完,见四下无人,小鸡啄米似的在孙美琪脸颊上亲了一下。 「那你上去吧!俺去找阿华。」孙美琪脸红了,用手推开墨一杰。 …… 一顿饭邝智雄吃得很开心,六叔也喝得满脸通红。 饭桌上,墨一杰才听明白,六叔的竹编厂办不下去了,想让邝智雄帮忙想想办法,能不能少交点税,或者把镇招待所那笔货款给他结算一下,总计五十多张竹床和藤椅茶几,一共四千五百元。 邝智雄只说在想办法,让六叔等等。 饭后墨一杰买单,又将店家赠送自个儿的一包茶叶塞给邝智雄。 「这样,你今天就算上班了,下午你去租房子吧!晚上没地方住,就去招待所,就说我说的,住几天都行。」邝智雄摇摇晃晃地骑上自行车,向墨一杰二人挥手告辞。 「走吧!咱们再去取点钱。」墨一杰搂着孙美琪走进储蓄所,又取出八百块钱,抽出四百塞给孙美琪。 「买菜和生活用品得钱。」墨一杰好一番劝说,才让孙美琪收下。 「俺爸给了俺一千块。」孙美琪笑着说。 「嗯,你要藏好,莫丢了。」墨一杰说。 下午,二人去找孙美琪大姨—林惠华。 林惠华住的是一栋两层小楼。儿子韩立波在镇二中读高三,丈夫在粮库工作。 「咦,美琪、小杰,你们过来啦!」林惠华在订婚仪式上见过墨一杰,一见二人进门,就热情地打招呼。 好一番寒暄过后,林惠华带二人去看房子,也是一栋二层砖混小楼。 「是你姨父粮库主任的,两个月前调到县里去,一家人都搬过去了,想卖没卖掉,就让你姨父帮着向外租,每月十五,一年起租,贵,租不出去。」 墨一杰看了很满意,这二层楼前院栅栏临街,向东离镇中心小学二百米,向西离镇商业街只有一百米,目前还不繁华,但估计以后经济发展了,这位置应该会火。 二层楼有四个房间一个堂屋,室内有厕所,带晒台,有前后院,后面园子有四亩,很大。 「可以的!」墨一杰点头,孙美琪兴奋得小脸通红。 「他们卖多少钱?」墨一杰问。 「要八万,我估计七万五可以买下来。」林惠华诧异地看向墨一杰。 「天,这么贵!」孙美琪目瞪口呆。 墨一杰想了一下,否决了自个儿的想法。 随后,林惠华找来了韩发奎,韩发奎又给房主打过电话,约好明天上午过来签合同。 当晚,二人打着邝智雄的旗号,入住了镇招待所。 第二日,两人在招待所餐厅吃过早餐,墨一杰去上班,孙美琪则拿来钥匙去收拾房子,购买锅碗瓢盆及被褥等用品。 「邝主任早上好!」墨一杰九点钟一进办公室,就见到邝智雄在浇花,一盆娇艳的君子兰。 「你先落座,一会儿我带你去见关书记和柳镇长,让他们给你安排工作。」邝智雄热情地向墨一杰打招呼。 几分钟后,昨天的那名年轻干部走了进来,见到墨一杰有些诧异,「你有啥事儿?」 邝智雄一见急忙上前解释:「刘淑敏,墨一杰是刚分配来的大学生,今天第一天上班。」 「哦~呵呵呵,大学生来我们这破地方啦,你也真是够惨的!」刘淑敏开口讽刺道。 邝智雄一脸尴尬,嗫嚅着想说又没说出来话,就在此时,「叮铃铃」的电话声为他解了围。 第25章 新家闹鬼 镇长和书记办公室都在四楼,两人占据了东南向四间办公室,两间打通作为一间,外面是会客厅,摆着两张三人座的藤编沙发,铺着棉垫子,另摆放了几把人造革椅子,一张茶桌及几组铁皮文件柜。 柳福云镇长的办公室养君子兰,高风亮节。关书记的办公室养灯笼花,红红火火。 墨一杰见到柳福云大吃一惊,此人就是在渡船上想买自个儿甲鱼的那位。 柳福云见到墨一杰似曾相识,但没认出来,只当是上辈子有缘,因此相对热情几分。 关美玲本有意关照,正担心柳镇长从中作梗,见其对墨一杰比较热情,于是就放下心来。 二人商议着将墨一杰放到哪个所。 「老柳,我觉得墨一杰是学习建筑的,不如放到土地所。」 「关书记,学啥的不重要,建筑和土地也只沾了一点边儿,我觉得上次讨论要成立招商办,不如就放到那里。小墨他在市里读书,有那么多同学和老师,又认识孙大秘,就让他挂着一个招商办副主任的头衔,给候文斌打下手如何?」 「嗯,还是老柳你的办法好!」 柳福云很诧异,以往关美玲对自个儿的意见总是持反对意见,今天突然同意,而且还夸了自个儿一句。 「还是市里干部牛!孙文峰真厉害,连一贯有后台的关美玲都要给面子。」 「……」 一番商议后,发了正式通告,墨一杰正式走马上任,到大门口附近的二层楼办公室,隔壁就是派出所和司法所。 招商办总计就三个人,候文斌在里间,墨一杰和美女秦美虞在外间。 「咦,我们招商办总算来了一名秀才,以后写文件与喝酒这两件苦差事就交给你啦!」秦美虞柳叶眉、瓜子脸,杏眼红唇,V领羊绒毛衣胸前两座山丘,一走路颤颤巍巍地。 「您好,秦姐以后多关照!」墨一杰笑着开口说。 「以后小墨搞定女老板,美虞搞定男老板!」候文斌嬉皮笑脸地说。 「好啊!以后任你搞定不男不女的老板。」秦美虞一边涂着指甲油,一边头也不抬地开口回道。 「呵呵呵,秦美虞,你的嘴上功夫真过硬,我好喜欢。」候文斌说着双关语,依然在嘴上占便宜。 「你也可以啊!看你吃鸭子吐骨头,那舌头,啧啧,就知道啦!」秦美虞抬眼瞥一眼候文斌,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墨一杰第一天上班看了一大堆的文件,有双河镇二十四个乡镇的各项数据。 双河镇自古航运发达,商贾云集,是通往XZ的茶马古道必经之路。 本地特产高山白茶是一大特产,只是前些年砍伐茶树,种植甘蔗和玉米,目前遗留下来的老茶树太少,已经不成规模。 第二项就竹编,这里漫山遍野的都是竹子,家家户户都会编制竹器。 但因为种类雷同,市场有限,因此价格压得很低。村民编制竹器,只是在农闲时,有几家集体竹编厂,不成规模。六爷邝大山的大山竹编厂就是如此,接订单后给村民做,质量参差不齐,经常被退货和索赔,烦不胜烦。 中午,墨一杰谢绝了秦美虞为自个儿接风洗尘的建议,说要租房子签合同,二人只好悻悻作罢,躲过被宰这一刀。 由韩发奎作保,墨一杰交了一年房租和两百元押金,房东胡耀武强调「栽埋不动」,每隔半年要过来巡查一次,随后收钱走人。 墨一杰打听了一下,自个儿大学本科毕业,按惯例第一年是普通干事,第二年是股长,只要不犯太大错,第三年一般都会提拔为副科长。 镇长才是正科长。 「前程似锦哦!」墨一杰在心里嘀咕着,不过镇政府每月五十六块钱的工资都发不出也是搞笑。 「只有招商成功,我们镇才有希望脱贫!」柳镇长在墨一杰离开办公室时叮嘱。 林惠华帮着孙美琪搞卫生,待到墨一杰晚上下班回去时,这家已经有模有样。 「既然在招待所住不花钱,美琪你们还是去招待所去住,等明个找来法师,做过入住仪式后再正式入伙。」林惠华建议道。 孙美琪看着自个儿一天的劳动成果,怎么也看不够,就是不想离开。 无奈,二人只好在新家住下。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孙美琪总是听到楼下有脚步声,墨一杰下去看过几次,最终有些烦了,不想起身,任凭孙美琪推自个儿也不搭理。 第二日吃早餐,孙美琪眼圈发黑,一看就是没睡好。 「杰哥,这房子有问题!」孙美琪黯然神伤。 「脚步声可能是玻璃共振,今儿你去买窗帘,装上试试。」墨一杰不以为然。 「杰哥,半夜我觉得有人摸我,是一双冰凉的手!」孙美琪委屈地说,眼泪在眼圈打转儿。 「啊?!不会吧!」墨一杰大吃一惊,随后又说:「那咋办?要不今天请法师看看?」 「我觉得让明三爷或你爷爷过来。」美琪说。 「行,要不今晚我们还住招待所。」墨一杰眉头紧皱,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嗯,你上班以后给家里打个电话。」孙美琪低头喝粥,随后抹抹嘴开口说道。 「……」 上班后,墨一杰第一件事儿就是给狐郢村打电话。 「怎么会这样?好,我雇辆车,让你爷爷过去,你妈要看家。」墨鸿达一听儿子说新家闹鬼,气得呼呼喘,他根本不相信,奈何涉及孙美琪,他又不能坐视不管,心里真个憋闷。 墨望阁是中午和孙海峰一起到的,孙美琪已经买好窗帘,正在准备饭菜。 「美琪,咋回事儿啊?」孙海峰一见女儿憔悴的样子,心疼不已。 「是这样……」孙美琪讲了起来。 「小杰,这样,你买一条烟,去邻居家问问,这户人家以前是不是在屋子里死过人。」墨望阁手捻胡须说道。 「好的!」墨一杰点头答应下来。 …… 新房左边邻居家男主人姓冯,是双河镇中心小学老师,女主人贺美兰是家庭妇女,见到墨一杰很热情。 贺美兰给墨一杰小两口端茶倒水一番寒暄之后,神神秘秘地说:「没死过人,只有一件事儿古怪,这家人去年曾经在后院挖过菜窖,后来说要调动工作,又从外面拉了几车土,又填回去了。」 说完,又补充一句,「家家都有菜窖啊,要不冬天咋存白菜,搞不懂为啥还要花钱买土来添,一车土两块钱呢!」 「啊?!」墨一杰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心里大惊。 随后贺美兰又带着墨一杰二人到二层楼后菜园,指着一棵海棠树说:「就是那里。」 墨一杰看了过去,只见那株海棠树枝繁叶茂,似乎不像是去年新移植过来的。 就在这时,墨望阁拿着罗盘走了过来,用左手托着罗盘,右手指着指针说:「小杰,这里有古怪!」 第26章 见鬼阴宅 墨一杰抬眼看去,只见那罗盘上的指针在微微颤抖,不明白所以然,于是开口问道:「爷爷,有何古怪?」 「你看好这个刻度和方向,然后跟爷爷一起走。」墨望阁说完,手托罗盘,稳稳当当地向二层小楼的后门走去。 走了大概有十几步,墨一杰突然看见罗盘的指针转动了一个角度。 「咦,怎么回事儿?」墨一杰大惊失色,从爷爷手里拿过罗盘,又向回走。 只走了两步,那指针又转动起来。 「我勒个去!难不成这土里底下有磁铁?」墨一杰叫道。 「不,孙子,这下方肯定有古墓。」墨望阁笃定地说。 「那……那咋办?」墨一杰挠挠头,又开口说:「交了一年的钱,还有两百的押金,房主强调栽埋不动。」 「这就麻烦了!」墨望阁看看孙子,也是一脸无奈的表情。 「爷爷,能不能做法,让阴宅里的鬼搬走?」墨一杰记得明三界在村子里经常干迁坟。 「可这样就得动土!」 「那俺找俺大姨父去。」孙美琪气呼呼地说。 二人找到韩发奎,将事情一说,韩发奎也生气了,于是给房东打电话。 房东最初支支吾吾地不同意,最后韩发奎开口骂了娘,对方终于答应了。 「里面是发现一些死马骨头,不过没发现人骨头啊!」房东继续狡辩。 这一番折腾,天已经黑了,几人吃过饭后,孙海峰让墨一杰二人到招待所去住,墨望阁和孙海峰在二层楼住。 「俺会会这个死鬼!」墨望阁看着堂屋里的祭坛和贴满符咒的墙壁说。 「爸,要不你也去招待所去住吧!不花钱。」孙美琪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地说。 「你们去,俺陪墨爷。」孙海峰坚决不同意。 无奈,墨一杰只好送孙美琪去招待所,自个儿再返回二层楼。 墨望阁劳累一天,早已睡了。 墨一杰和孙海峰聊了一会儿,也分别回房睡觉。 午夜,墨一杰感觉有一只手在摸自个儿脸,吓得一激灵,想从床上坐起来,可是被一只手按住了嘴。 「老天爷啊!难道我梦魇了吗?」墨一杰恐惧得像掉进了悬崖,心里慌得怦怦跳。 「小杰,是我!」黑暗中,墨一杰听到是爷爷的声音,这才放下心来。 「你莫说话,慢慢起身,我现在用犀牛角粉泡的水涂你的眼睛,你可以看到鬼,一会儿不要害怕。」墨望阁把嘴对着墨一杰的耳朵边小声说,那声音无比空灵,几乎微不可察。 说完,捂住墨一杰嘴巴的手放开了。随后,墨一杰感觉爷爷给自个儿在滴眼药水。 几秒钟后。 借着窗外射进来的月光,墨一杰看到了年轻时的爷爷,墨望阁在看着墨一杰笑,脸上的皱纹已经消失了。 墨一杰感觉自个儿的视力好了太多,看黑暗中的家具及门窗轮廓都带着淡淡的蓝色光晕。 墨望阁手持一把桃木剑,带着墨一杰蹑手蹑脚地走楼梯下楼。 墨一杰听见楼下堂屋内有人在说话。 「爸,你看这符咒,今天来的人有些道行。」一名男得说。 「哼,三脚猫功夫,吓吓小孩子还可以。」一个苍老地声音说道。 「爷爷,我们应该去找那姓马的,这小两口又没得罪咱们。」 「姓马的当然要找,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谁住这里,我们就先和谁说。」 墨一杰身上一向少有反应的系统被激活了,显示出一个全新的属性面板。 【冥界8.0管理系统】 【用户名:轩辕】 【密码:三魂登录】 【属性技能:收魂1级】 【………】 是否激活?【是】【否】【取消】 「这还用问,当然是激活。」墨一杰眼球转动,一个光标移动到【是】的选项,快速连眨两次眼睛之后,墨一杰感觉整个身躯一震,从足底涌泉穴到头顶的天灵穴涌出两股热流,一上一下,迅速地沿着皮肤蔓延到丹田。 这种感觉好似一阵暴雨敲打在龟裂的土地上,滋养着墨一杰的全身。又好似炽热的阳光射向冰封的大地,冰雪融化,催动着草木萌发,蓬勃起墨一杰的每一个细胞。 一瞬间,墨一杰感觉到自个儿整个人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比自个儿在滴水洞里吃到棺材板上灵芝的反应还要迅猛劲爆。 墨一杰的大脑中复苏了一段远古的记忆,这记忆如此真实,让人仿佛重温了前生。 「小杰他身上咋发出紫色光芒?」 墨望阁的声音在墨一杰的耳边回荡,空灵浩荡,犹如天籁之音。 墨一杰向墨望阁看去,只见墨望阁并未开口,不由得心里一喜:「自个儿拥有了慧天通,可以知道他人的想法了。」 墨望阁一边走向楼梯,一边默念着净天地神咒。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 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 斩妖缚邪,度人万千。 中山神咒,元始玉文。 …… 魔王束首,侍卫我轩; 凶秽消散,道炁常存。 急急如律令。 墨一杰发现,墨望阁念咒完毕,全身被一层蓝灰色光芒笼罩,好似披上了一层盔甲。 念完咒语之后,墨望阁伸出食指竖在嘴上,示意墨一杰站在这里不要出声。 随后,墨望阁手持桃木剑,阔步走向一楼坐在竹编沙发上的三个淡蓝色鬼魂。 「几位冥友,昨日吾孙冒昧打扰,还望海涵。」 「哼,野道士,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想霸占我们祖宅!」三名鬼魂中年龄最大的家伙站起身来,用手指着墨望阁,一脸不屑地叫嚣着。 「在下墨望阁,请教三位大名。」 「哼,我姓杨,四百年前是苗寨寨主,这是我的儿子和孙女,你赶紧给我搬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天地玄黄,阴阳有界,你们来到阳界本就坏了规矩,又有何理由霸占他人宅院?」 「哼,事有对错先后,是那胡耀武先毁了我家马圈,盗走我家三匹骏马。」杨寨主气愤地喊道。 「杨寨主,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可以去找胡耀武啊!」 「废话,这宅子就是他的,你喊他过来!」杨寨主大叫。 「各位,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谈一下,几位滞留冥界,不得转世,不如我帮几位往生如何?」 「哼,转世为猪狗,还不如在冥界快活。」 「可是,你也知道,鬼死为魙,魂飞魄散,赌气何用!」 「转世可以,我们三个要投入胎,必须是福源深厚的上等人家,你若有度牒,可以谈。」杨寨主说完,坐回竹沙发上,气似乎小了些。 第27章 上辈子有很多女人? 「好!俺孙子的福源,三位已经见过,如果各位满意,明日俺设祭坛,求三清老祖将三位赐予俺孙为子女,可否?」 「你能办到?」杨寨主的孙女忍不住开口问道。 「十之八九!」 「呵呵呵,你若能办到,俺可将阴宅内的财宝相赠。」 「那就一言为定,不过因这宅院不是俺孙墨一杰的,这几日需要与那胡耀武商议,挖出你们骨殖方可做法。」 「可以的,不过俺们三人被他人所害,你若有本事儿,需答应俺们,找到那仇家转世之人,好好收拾他一番。」 「咦,杨寨主不可,他害你,自有他的罪孽,你大度释怨,自有你的福源。如此冤冤相报还有尽头吗?」 「是啊!爷爷,都四百多年了,前日那墨一杰还帮过杨金凤,算了吧!」杨寨主孙女劝道,惹得杨寨主苦笑不已。 「罢了,既然俺孙女开口,俺也就放下此执念。唉~」杨寨主扼腕叹息。 「好,多谢杨寨主,怎么苗人杨是你后人?」 「是啊!杨金龙是第八代!」 「呵呵,不错,明日俺同小杰说,让他多关照一下你们。」 「哈哈哈,墨望阁,你可知道,俺的八代孙女杨金凤前世是谁?呵呵呵,她是你乖孙墨一杰的情人,两人相亲相爱半辈子,唉~造化弄人,她今世守身如玉,就是要与你孙子再续良缘!」 「哦?老天爷,那孙美琪又是怎么回事儿?」墨望阁有些吃惊。 「俺葬身于此,照看家族四百年,人世间的爱恨情仇,如烟似幻,水中花,镜中月,也是看不明白。唉~孙美琪的前世本是墨一杰救过的一名女子,许愿报恩,老天也不问问墨一杰同意不,就给二人牵了红线,然后杨金凤的姻缘却未剪断,因此,你孙子墨一杰此生有两位太太,杨金凤只能委屈做小,你说气人不!」 「啊?原来如此,唉~现在法律实行一夫一妻,那岂不是要委屈你的七世孙女?」 「哼~当然委屈,你这孙子是个情种转世,上辈子就女人众多,这辈子恐怕也不得安生。」 「……」 墨一杰见几人离去,回到自个儿房间呆呆发愣,「俺上辈子居然有很多女人?连杨金凤都是?孙美琪是来报恩的?」 墨一杰一时间心乱如麻。 第二日,墨望阁让孙海峰去镇上买来洛阳铲,寻龙点穴之后,准确地找到墓葬,在小二楼后方十米远。 胡耀武也过来了,看着洛阳铲子上带出的烂棺材泥咋舌不已——「我说住这里咋不走运!唉……原来如此。」 紧接着,几人开始商议如何处理。 「谁都不可以挖,挖出墓地,我这房子就贬值了。」胡耀武大喊。 「那咋办?」孙海峰给胡耀武递上一支香烟。 「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们把这房子买下,否则我卖给谁去。」胡耀武得寸进尺,让墨望阁不禁动了怒。 「我说小胡,我们大不了就是损失几百块。」 「呵呵,那这样,我也不让你损失,我降价五千,买给你好不好?」 「可孩子刚上班,没那么多钱啊!」孙海峰有些急了。 「钱呢,你先给四万就行,其余的两年后再给,这样行不?」胡耀武又建议道。 「这得问问小杰。」 中午,墨一杰回家后见到几人,和孙美琪一商量,同意全款买下来,不欠账,这又让二人暗自心惊。 但这一决定让胡耀武大喜过望,连连说以后有用得到自个儿的,可以去粮食局找自个儿,只要能帮墨一杰的,一定在所不辞。 双方中午签订合同,下午墨一杰和侯文斌打过招呼,去储蓄所取钱,又去镇土地所办理了过户手续,至此,墨一杰拥有了人生中的第一套房产。 第二日,邝智雄帮助找了挖掘机,挖下去三米多,才见到腐烂的棺木。 「停,不要再挖,免得惊扰亡灵,待做完法事儿再人工挖。」墨望阁吩咐。 随后,墨望阁又疏散了闲杂人等,摆祭坛做法后,开棺取出骨髓,用木材垫在下方,用买来的财油焚毁。 开棺时,胡耀武探头探脑地看过,三口棺木,四具尸骸,除了一匹半人高的石马外,在无任何陪葬品。 挖出石马,摆祭坛做法后,又喊了来推土机压实碾平,至此全部搞定。 「小杰,新屋入住,搞个仪式好!」 孙美琪大姨林惠华临走前说。 墨望阁和孙海峰又住了一天,墨一杰雇车送二人回了狐郢村。 孙美琪重新进驻,神清气爽,每天忙里忙外,不亦乐乎。 墨一杰算了一下账,十二万花掉六万五购房,彩礼一万五,还剩下三万八千块,心里有些肉痛。 奈何买房是大事儿,也只好自我宽心。 十二条黄金,明宝珠埋起来四条,其余八条给了墨一杰,让他卖掉给家里买辆小货车。 招商半年刚成立,开了几次会,定下了一系列鼓励政策,全镇政府所有干部,招商引资一百万以上,当月给发双倍工资,年底可以评为优秀干部,并给予上报县委组织部鼓励。 这是关美玲从马振华那里拿来的空包弹,私底下很多干部诋毁说——关书记为工作作出了巨大的牺牲,冒着炮火守住了最后的洼地。 这类双关语让墨一杰大开眼界。 转眼就到了九月十日教师节,双河镇在这天爆出一个大丑闻,四十多名小学老师分乘各种交通工具,举着讨薪条幅,一起到县教育局讨薪。 「这一定是有人组织的!」 县委一哥蒋邦国看着市电视台记者的采访录像大怒,责令县教育局辞退双河镇中心小学龙校长。 教师们闹了一天,最后晚上被请到县委大会议室,教育局局长吴文化承诺,一周之内解决,又安排教师们吃晚饭,最后派车将教师们送回双河镇。 自然,柳镇长和关书记被马振华常委电话训斥——能干就干,不能干滚蛋。 这话威胁味道十足,柳镇长今年五十三了,表示无所谓。 关美玲急了,她是被下派到双河镇挂职锻炼的,还希望稳稳当当地再熬一年回县城当个副局长呢! 镇党委书记被骂,镇干部也不好受,一连开了几天会,最后达成几项重要会议纪要。 第一,招商办加快招商计划,年底之前必须拉来三百万以上投资。 第二,把县委办公楼抵押贷款二十万,先把拖欠工资发一半。 第三,各单位节约办公费用。潜台词:各部门要想办法增加行政收入,自个儿解决全年工资的四分之一,个别有困难的所,由镇办公室协调解决。 第四,上报县财政,要求拨款。潜台词:有本事你们先把拖欠镇里干部职工的三个月工资给发了啊! 第28章 招商办汇报 会开到七点,干部们饥肠辘辘,个个在心里骂着娘,一听散会鱼贯而出。 墨一杰回到家中,见孙美琪正在院子里熏腊肉,连忙问多少钱买的肉? 「阿华送过来的!」 「她哪里有钱送?」墨一杰非常诧异。 「还不是那个厨子,姓王,就是压价买你甲鱼的那个,呵呵呵,听说你在招商办,送来十斤肉,让你以后多带人去喜来顺吃饭,俺寻思着没法放,这点又没法弄,就又买了十斤来熏。」 晚上,墨一杰忽然想起爷爷买了骨灰盒装骨灰送回苗寨杨家的事儿,想着晚上问问,就在这时听到孙美琪说:「那个杨金凤,和他哥哥杨金龙在镇上开了一家银楼,说可以帮俺配一副耳环。」 「啊?她来镇里啦!」墨一杰一听,先是有些惊讶,继而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孙美琪要是有杨金凤那样开放就好了,现在虽然和自个儿睡在一起,却不让自个儿碰她,说要登记以后办完婚礼才行,她家的户口本又在补办中,真的好烦。」墨一杰想到婚礼,就想到自个儿为数不多的存款,心里开始盘算着是否要卖掉那些金条。 墨一杰问过,储蓄所是回收黄金,不过每克才98元,实在划不来。现在自个儿还想给父母买辆货车,也不知道卖掉够不够。 思前想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夜,墨一杰梦到了一脸笑容的杨寨主,「小墨啊!我回祖坟了,谢谢你,我答应送你的宝贝就是那对石马!」 「石马?那破玩意值啥钱?!」墨一杰心里觉得好笑。 「不是!」 杨寨主脸色不好看了,嗫嚅一下,又说:「那石马是空心的,里面有银圆。」 「啊?!」 墨一杰被惊醒了,窗外没有月亮,一片漆黑。 第二日清晨,墨一杰在院子里蹲在石马面前,上下左右打量,也看不出所以然。 这对石马是卧姿,面目全非,两只都没了耳朵和尾巴,一只估计得有三四百斤重,下方各有一个膝盖高的底座,长约一米,宽约半米。 墨一杰想打开看看,快上班了,没工具,只能作罢。 上午,招商办开小会儿,梳理双河镇都有哪些资源,准备明天上午向书记和镇长汇报招商计划,下午又开始写文件,下班后三个人各自回家吃过饭,又回来加班,一直忙到深夜。 第二日上午,招商办向柳镇长和关书记汇报。 「这前三条都是老生常谈,第四条扶持重点乡镇企业是我的意见,第五条成立镇开发公司是墨一杰的想法,第六条办幼儿园是秦美虞的想法。」四楼小会议室里,侯文斌在黑板上一边写,一边汇报。 「镇开发公司?是怎样弄?」关美玲笑着问。 「他的想法是先做村镇规划,然后引入资金收购村民宅基地,变为商住用地,或者和村民联合建商铺,搞活经济,先让村民经商富起来,具体的还没想好。」 「咦,这想法太超前了,我们这里哪有那么多人消费!」柳镇长摇摇头。 「我觉得很新颖哦,小墨,你来讲讲。」关美玲对墨一杰说。 「是这样,我是学建筑学的,当然也学过城市规划的,我们双河镇有一条过境公路,在东边没设开口,都是从桥下通行,我看过,每天车流量不少。」 「你的想法是打开国道开口?是吗?」关美玲有些小兴奋,这个貌似异想天开的想法自个儿刚来时也提过,但最终被这些土老帽和老顽固嘲笑。 「是的,现在的开口在槐花河对岸,联系着老县道,那里距离镇商业街太远,要转个三百六十度的大弯,从国道下来的车,在第一时间就会奔县城去了,不会再转半圈来我们镇。」 柳镇长听完墨一杰的话,心里有些不高兴了,这样修是自个儿的主意。当年修路时没钱,好不容易才想出这样一个法子,如今被人认为不好,这无疑是个打击。 「小墨,从国道下来,要花多少钱你算过没有?!」柳镇长生气地反问道。 「没算过,但我想先做乡镇统一规划,然后按步骤滚动开发,大的宗旨就是利用规划实现土地增值,镇政府卖地赚钱。」墨一杰笑着解释。 「哼,异想天开!」柳镇长轻蔑地看了一眼墨一杰,当头泼了冷水。 「老马,我觉得‘统一规划、滚动开发、分步实施’这个观点很新颖,而且土地是我们现有的资源,与其让村民乱搭乱建,还不如统一管控。」关美玲找到了自个儿最初的想法,给予了肯定。 「做规划也要钱的吧!」柳镇长叹了一口气,他曾经去过县规划办,被介绍给米尔城市规划院,人家一开口要二十万,软磨硬泡最少也要十五万。 一万五都贵,自个儿每月才一百二十元。十五万!那是全镇干部职工差不多三年的工资。 「是要的,不过我有办法花很少的钱就能搞定!我可以请我母校作为毕业设计来搞,咱们就出点伙食费,提供住宿即可。」 「哦?你有把握?!」柳镇长动了心,每次去县里开会,县长书记用教鞭指着全县的规划图,对众人大将自个儿的宏伟构想,柳镇长就羡慕不已。 「也可能要给系主任送点土特产。」墨一杰有些尴尬,被人将军,感觉到有些冒失。 「买几十斤腊肉不算啥!」 关美玲想想自个儿每次回县里请人吃饭就心疼不已,一年来自个儿请客就花出去两千多,搞得每次报销都要搜肠刮肚想名目,对了,自个儿还欠墨一杰的钱呢! 「嗯,如果可以花个千八百地搞定,我同意做规划。」柳镇长点头同意了。 「办幼儿园是咋回事儿?」关美玲看向秦美虞。 「是这样的,老师不是开不出工资吗?我们在镇里和各村办幼儿园,让老师去兼职。」 「那交通咋办?」柳镇长问道,镇里就两辆破吉普,两辆三轮摩托,派出所一辆,所有干部公用一辆。 镇客运站不是有三轮摩托吗?让他们自个儿去,一次净赚五块,每月四个周六,就赚二十,大把老师愿意去。 「各村不是有小学吗?为何不用村里老师?」关美玲开口问。 「弹琴、舞蹈、唱歌啥的,中心小学有不少中专生,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周一到周五才由村里老师带。」 「那各村由谁来组织安排呢?」柳镇长开口问道。 「还是让那些老师办,他们自个儿组织,谁愿意干谁挣钱,我们就给政策。」秦美虞回答。 「嗯,你这想法好!可以和妇联一起办。」柳镇长表示支持。 关美玲心想:「你和她那点破事儿,谁不知道啊!她干啥你都支持。」 一番唇枪舌剑讨论后,最后确定尽快包装出十几个项目,要有预算,有盈利分析,要有市场数据,要有…… 「这工作量太大了吧!我们就三个人,要全部搞好不得一个月啊!」侯文斌抱怨道。 「老郭,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关美玲开口训斥道。 正说着,电话铃声响了,侯文斌接听后喊墨一杰:「有美女找你哦!」 墨一杰接过电话,居然是刘怡然的声音。 「小墨,分配到招商办,工作还顺利吗?」刘怡然先是和墨一杰一本正经地聊了两句,随后问起墨一杰农转非的事情。 「刘科长,不转可以不?」 「啊?为啥啊?」 没法子,墨一杰只好向她解释了一番。 「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事儿呀,这得向组织部汇报请示,等有消息我尽快通知你。」 「哎~真是给您添麻烦了,你最近工作忙不忙?我前两天给你寄的材料收到没?」墨一杰前几天给刘怡然寄过十斤核桃仁,不好在电话里明说,因此说是材料。 「咯咯咯,收到了,材料很不错,谢谢你积极向组织靠拢。」 「那是,我时刻想着组织的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墨一杰听刘怡然开心,也是脑残了,把最近总听到的双关语讲了出来。 电话那边刘怡然一愣,一秒钟后突然说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小墨,你要增强反腐蚀思想意识,出污泥而不染啊!」 墨一杰一听不对劲儿,脑筋急转弯,急忙笑着回答:「明白,我一定濯清涟而不妖,永远听党指挥。」 谁知道这话又被刘怡然误会了,气急败坏地说到:「你,你……」,随后挂断了电话。 「咦,你又撩拭哪个美女啊,咋,被灭了吧?」秦美虞幸灾乐祸地嘲笑墨一杰。 「都是被你们给带沟了去的!」墨一杰气愤地说。 「沟,上下两条呢!小墨你是说小秦的哪条啊?」侯文斌打趣道。 「我勒个去心里,受不了你们了!」墨一杰落荒而逃。 第29章 白柳两派恶战 中秋节到了,墨一杰锁好门,孙美琪到林惠敏家,把钥匙给了林惠敏,与其打过招呼,带着一沓编织袋和长柄火钳子上了雇来的三轮摩托车。 这火钳是给爷爷买的,编织袋则是准备回家装些木炭,准备冬天用。 到镇上车站接了弟弟墨人杰,孙美琪又要去龙虎凤银楼接杨金凤。 「这样能省一段路费!」孙美琪解释。 「你最近咋和杨金凤走得这么近?」墨一杰有些不解地问。 「哎呀~上次配耳环人家都没要钱。」孙美琪不好意思地撒娇说,听得墨一杰心里直痒痒,好想搂过来亲上她一口 接到杨金凤,四个人上车,把三节车厢里面很大,左右两个座位,铺着蓝灰色棉垫子。 「哥,这是你要的小货车资料报价单,最便宜的也要十五万。」墨人杰笑着递过来一沓子传单和报价表。 「杰哥,你要买车吗?」杨金凤第一次听到这消息,颇感好奇。 「我杰哥是准备给他爸妈买的,还要贷款,每月要还那么多,我劝他不听。」 孙美琪急忙抢话,「我杰哥」三个字儿很刺杨金凤的耳。杨金凤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神色黯然,半晌没说出话。 「这是金凤,我弟墨人杰,在米尔城读书。」墨一杰给杨金凤介绍。 两人聊了起来。 突然,三轮摩托车一个急刹车,车厢内几个人挤作一团。杨金凤被甩进墨人杰怀里,墨人杰脑袋撞到车厢铁皮上,发出「咚」地一声响。 墨一杰脸左脸颊被孙美琪撞得生疼,眼冒金星,气愤地大喊:「司机,怎么回事儿?」 「蛇!好多蛇啊!」司机声音发颤,大声惊呼。 这是一段林荫路,几个人下车一看,也是被吓得浑身汗毛倒竖。只见那路上遍布上百条死蛇,一条条身体痛苦地扭曲成麻花状。死蛇堆里夹杂着十几只大刺猬,蛇浑身都是血迹,有些嘴里还插着刺,而刺猬身上则布满淡黄色的毒液。 这蛇的种类大多数都是竹叶青、白头蝰蛇、菜花蝮蛇、银环蛇等毒蛇。 杨金凤胆子大,下车后,捡了一根树枝挑起死蛇逐一查看,最后出言断定「这是白家布阵杀的。」 「白家?」弟弟墨人杰眉头紧锁,他自是知道「白家」就是刺猬,但不明白为何「柳仙」蛇族会和「白仙」刺猬族发生群体厮杀。 墨一杰拎起塑料编织袋和长柄火钳,开始捡死蛇。 「哥~你捡它做甚?小心被没死透的咬伤。」墨人杰大惊失色。 墨人杰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他在报纸上看过,有名沿海厨师,拾起斩断身子的眼镜蛇舌头扔进垃圾箱里时,被蛇喷毒液射入眼睛,虽然及时就医,依然没保住眼睛。 「老弟,没事儿的。」墨一杰晃了晃手里的长柄火钳。 「这蛇肉应该是可以吃的吧?」司机是一名中年胖子,手里捏着吸了几口的压惊烟,笑眯眯地看着墨一杰忙碌。 后方等候的车辆不耐烦地一个劲儿鸣笛,两支烟的功夫,墨一杰已经清理出一条道路,后方车辆开始依次通行。 墨人杰小心翼翼地帮哥哥将塑料袋袋口扎好,一再追问:「哥,你这是为啥啊?」 「唉~横尸遍野,车轮碾压,多惨啊!」墨一杰想起了爷爷的话,替动物收尸是大善事,积厚德。 一番忙碌,将两袋子死蛇抬到车上,两名女孩捂着鼻子坐在里面,墨一杰兄弟坐在外面,不时地用脚抵着圆滚滚的袋子,防止车在行进时滚动。 下车后,司机一见后车厢里面都是蛇血,气得骂骂咧咧的,无奈,墨一杰多给了他五块钱,这才罢休。 回到家中,墨一杰和弟弟在后山挖了一个大坑,将死蛇倒进去,洒上一层生石灰,填土掩埋。 最后墨一杰又燃了三炷香,念了三遍往生咒,方才回屋洗手吃饭。 「哥,那你为何不收刺猬尸体?」 「那刺猬身上都是蛇毒液,放在编织袋里,不小心被刺一下,岂不是完蛋了。」墨一杰笑了笑,想到这里觉得非常遗憾,当时将其挑到路边水沟里,也是无奈之举。 「试试两难全,想不得。」 每年中秋,照例是要吃家族团圆饭,奶奶早逝,爷爷墨望阁与小儿子墨鸿伟夫妇在一起生活,这团圆饭自是在爷爷家里吃。 农家菜不讲究好看,红烧肉、土鸡炖蘑菇、村里鱼塘买来的草鱼,也是红烧,还有几大盘素菜,用大海碗和盆摆了满满一桌子。酒是自家酿制的米酒。 墨一杰给爷爷包了一个一百块钱的红包,墨鸿达包了五十,惹得墨望阁大笑。 「爸,你笑啥?」墨鸿达不解地问。 「小杰给的红包比你的厚。」 「爷爷,俺红包里的都是零钱。」墨一杰脸一红,知道坏了规矩,急忙红着脸撒谎。 「小杰,你上班一个月多少钱?」墨鸿伟问,他和墨鸿达的长相相似,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有着一模一样的蚕豆眉,不过墨鸿伟略胖,个子也较高。 「这才半个月,还没发工资,听说镇政府没钱,拖欠三个月工资了,昨天才发了半个月。俺问了,我是本科,一个月大概八十多。」墨一杰说完觉得拗口,回忆一下,原来这半个月里,自个儿不知不觉之间,说话时「俺」字和「我」字已经开始混用。 「啊?这么多。」墨鸿伟惊叹。 「多?我还觉得少唻。」墨一杰笑了笑,喝了一口米酒。 「村里会计每月才二十。」墨鸿伟惊叹。 「小杰是大学生,又是在镇里,咋能和林正和比。」小婶谷春花笑墨鸿伟幼稚,她在这个家里当家,算账是一把好手。 「大哥,你说镇里的二中教学质量好,还是县一中。」墨一杰侄子,墨鸿伟的大儿子问。 墨鸿伟有一儿一女,儿子十一,下半年上初中。 「这还用说,当然是一中好,你好好学,以后要能考上一中,妈妈去陪读。」谷春花说。 「小婶真有见识,居然知道陪读!」墨人杰说。 这一餐饭吃得其乐融融。 第30章 做完善事遇大难? 中秋节放假三天。 吃完晚饭回家,明宝珠炒了葵花籽,一家人来到了后院竹棚,一起喝茶、嗑瓜子、吃月饼赏月。 墨人杰向一家人讲述了“自个儿在米尔城勤工俭学”的经历,墨鸿达和明宝珠今天没拌嘴,只是安安静静地听两个儿子在说话。 这气氛是难得的宁静温馨。 「你们两个不吵架,我和弟弟还有点不习惯唉~」墨一杰向父母开玩笑。 「咦,你皮子痒痒了吧!」墨鸿达瞪了墨一杰一眼。 「老墨,你干吗?孩子长大了,应该尊重孩子,把他真正地当成大人。成人之间开个玩笑,你挤眉毛瞪眼睛的作甚!」 「哼,儿子就是儿子,多大年纪都是我儿子,俺瞪他咋啦!」墨鸿达说这话时是笑着的,这让人觉得他不那么面目可憎。 「爸,作为你来讲,因为习惯了这种家长作风,一时半会儿确实很难改。但是,作为我来讲,还是希望你‘对我有些变化’。我一想到一辈子被人呼来喝去地,心里就很不舒服。」墨一杰说。 「哥,你咋能这样想呢?能被人管着多幸福啊!」墨人杰说,他从小就和墨鸿达亲近,很多想法都和我不同。 「你看看,人杰说得多好!」墨鸿达咧着嘴看着自个儿的小儿子,嘴角向上翘,眼角显出鱼尾纹。 「……」 「老弟,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脾气秉性、生活习惯都不同,所以人和人相处,讲究的就是互相舒服。只顾着自个儿痛快的人,在社会上是会没有朋友的。」 「这……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觉得你的话很矛盾,啥叫做‘只顾着自个儿痛快’!我听你对我讲这话时,心里也不开心啊!」墨人杰说这话时,几个人都没插嘴,他喝了一口茶,继续说:「哥,我觉得我和老爸处得很开心。就像刚才,如果是他那样说我,我就会感觉心里很温馨,搞不懂为何你听了会觉得不舒服。」 「你哥和你性格不同,你阳光随和,他敏感自卑,需要更多的尊重和关爱。」明宝珠说。 这话很有水平,不像是农村妇女说出来的。墨一杰回想了一下,明宝珠最近似乎是看过自个儿带回来的几十本《读者文摘》和《知音》杂志。 忽然,坐在墨一杰对面的弟弟瞪大了眼睛,看向墨一杰。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墨一杰生气地问。 「没……没啥。」墨人杰讪讪地回答。 「哎,美琪,你也过来坐嘛。」明宝珠有些不自然,她坐在长条形石桌的端头,墨鸿达坐在我对面,不过他刚才在低头拿蜜饯,没看到孙美琪站在我身后。 想必孙美琪是在偷听我说话,并且不让弟弟告诉我——她在我身后。 「杰哥,听你们聊天很有趣,你们经常这样聊吗?」 「啊?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唉~」墨一杰皱着眉头,顿了一下,继续说,「因为涉及父母的……咋说呐,不太好。」 「有啥不好的,美琪也是一家人,你不就是想说——俺和你妈总吵架,不经常这样聊天嘛!」墨鸿达有意见了,直接说出了墨一杰的心里话。 「爸,有些话不用说的那么明白的。」墨一杰暴汗,感觉和墨鸿达真的不是一路人。 「达子,小杰小的时候,你在部队,他对你很陌生,这是一辈子都无法改变的。人杰就不一样,那时你退伍了,带他的时间长一点,他和你亲近。」明宝珠根据实际情况为我解释。 「啊?怎么会?美琪,你爸妈小的时候带你也不多,咋不见你和父母生分呢?」 「我……我不知道啊?可能……可能我没得选吧!」孙美琪一个劲儿地眨巴眼睛,似乎在努力回忆一些事儿。 …… 后山茂密的原始森林遮天蔽日,厚厚的落叶散发出腐烂的难闻气味。 墨一杰在和弟弟墨人杰艰难地跋涉,饥渴难耐,一块岩石后方突然出现一条大碗口粗细的森蚺。 森蚺吐着红红的信子,头上居然长出金黄色的肉瘤,体味腥臭无比,比杀猪时猪内脏散发气味还难闻,让人恶心想吐。 「老弟,快跑!」墨一杰把心一横,背靠一棵参天巨树,右手握举开山刀,死死地盯着那双让人心颤的眼睛。 「我不走,要死一起死!」墨人杰大声惊呼。 墨一杰心急如焚,「这个弟弟太犟了」人类在这种类型的森蚺面前是根本没有任何招架之力的,自个儿不走,是因为自个儿是异能人。他不走,肯定死路一条! 电光石火之间,墨一杰估计今天自个儿可能要在弟弟面前暴露超能力了。 墨一杰使出吃奶的劲儿,突然向左前方的大树冲去。 森蚺似乎很好奇,看着这两个肉球好像猫看老鼠。 墨一杰左脚一触碰到大树主干,身体立即微微弓起,恰到好处地控制着身体,借势踏着大树向上窜,当身体的惯性已不能支撑向上继续奔跑时,弓着的身体迅速弹起,像一把利剑似的射向那巨蟒。 这一切都在眨眼之间一气呵成。 有着森林之王称号的森蚺毫不在意,头部轻轻一摆,就避过墨一杰这凌空一击,墨一杰这时才发现自个儿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身在半空毫无借力。 这意味着只能在落地后,再次弹跳反扑。 森蚺从一米多长,历经无数次的厮杀,次次获胜才能长到六七米长,其缠斗游击本领自是无可匹敌。 森蚺在墨一杰态势略显颓势的一瞬,找好角度暴起攻击,一张血盆大口,从墨一杰后腰部位咬了过去。 原本墨一杰还心存侥幸,不想动用超能力击杀巨蟒,但现在已经身处险境,由不得自个儿再保守秘密。 墨一杰的大脑运转速度极快,只是这肉身速度难以匹配。 灵光乍现 眼前的画面似乎变成了慢镜头。 墨一杰回忆起自个儿在滴水洞内承诺虚空太祖的一幕——绝不在世人面前使用自个儿的超能力! 而现在,若不使用超能力,自个儿的肉身将陷入绝地。 「罢了,人生苦短,舍弃这肉身又如何?!」 想到这里,墨一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任凭身体自由下落。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个若有若无,几乎微不可察的箫声。 「哥,它……它走啦!」 「嗯,走了?」墨一杰猛地睁开眼睛,果然,眼前的森蚺已经不见了踪迹。 「老弟,我们快离开这里。」 墨一杰说完,急忙拉着弟弟向山下跑去,可跑了十几分钟,悲催地发现,迷路了。 这一片山林就是墨一杰上一次挖山参的地方,无奈墨一杰只好再次爬树,阴天不见太阳,只能依稀辨别到方向。 第31章 洞穴奇遇记 墨一杰在树上望着天光,估算出时间大概是正午,方向只能估计一个大概。 「下次去市里要买一块表!」墨一杰在心里恨恨地想。 下树后,兄弟二人背上竹篓继续向回走,来到一片见天的荒草坡,寻了一块山石坐下。 兄弟二人用开山刀砍来几段鸡蛋粗细的树枝,搭设了一个放铝饭盒的简易炉架,寻来枯草干枝生火。 藏龙坳属于亚热带邻近热带的地区,白露过后,天气也只是稍稍转凉,兄弟二人都穿着薄毛衣,被火一烤,浑身冒汗,于是都脱掉外套。 火很猛,风向转了,兄弟二人急忙换个方向坐。 「哥,刚才在蟒蛇那里,你听到有箫声吗?」墨人杰用手指捋了一下头发,惊魂未定地问。 「哦?俺还以为当时被吓出幻觉呢,原来你也听到了!」墨一杰嘟囔道。 「你说这蟒蛇日后再慢慢长大,岂不是要为祸一方?」 墨人杰在网络上看过关于森蚺的帖子,原始森林里的成年森蚺几乎没有天敌,可以长到很恐怖的大小。 墨一杰看向弟弟,心里后怕不已,就不该带他去那里——墨人杰看过哥哥采的人参后就非要去,还说棒槌鸟吃山参籽,吃完肚胀就会马上拉屎,附近肯定不止一棵。 被弟弟央求得心软,墨一杰才欺骗明宝珠去苗寨玩,谁知道阴差阳错居然碰到森蚺。 …… 「哥,这方向还是不对啊!」墨人杰停住脚步,站在一块巨石上,手搭凉棚呆呆地环视远方山谷。 二人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山腰,上下乱石穿空,只有一条羊肠小道从山腰环绕。 远眺山谷,出现了一片巨大的湖泊,岸边不远处依稀有几个村落,白墙红瓦,不像是苗寨。 「走,老弟,我们从那里下去,走直线。」我用手指着远方,那里有一处细线似的断断续续的山路,「去村庄,雇辆摩托车回去。」 「行吧!」墨人杰看看我,无奈地点点头,一言不发地从竹篓里取出绳索,系在一棵碗口粗的小树上,开始向下索降。 墨人杰最先降到下方平地,突然大呼:「哥,这里有一个山洞!」 「是吗?!」墨一杰也急忙溜着绳子降下去。 果不其然,这洞口也是有趣,脚下凹地里土质很好,长着几棵三~四米高的柿子树,结满了红彤彤的柿子。 墨一杰探头向洞里看了一眼,感觉风是向外吹的,有风就不是死洞。 二人爬树摘了几十个熟透了的柿子,吃得是真个爽快。 「哥,反正迷路了,出来时也和爸妈说过要在苗寨住一晚。不如……」墨人杰说到这里,抬眼看向我。 他自知今天央求我出来犯了大错,心里虽然想进洞探险,却也不好再提。 「看看可以,不过你要听话,那会儿遇到森蚺让你跑,你不听话,差点没出事儿。」 「森蚺一般都是在夜间觅食,估计是吃饱了想晒太阳。」墨人杰说。 「那鬼地方,遮天蔽日地,哪里会有太阳?」墨一杰刚说完,就感觉到自个儿似乎是说错了,那会儿是阴天,但从那一块向上看,是可以看到大片天空的。 似乎墨人杰没说错,森蚺当时是吃饱了在那里晒太阳,不过二人过去时,恰巧飘过来一片云彩遮挡了太阳而已。 「晒太阳时的蛇一般都懒洋洋的。」墨人杰继续说,随手将果蒂扔到山坡下。 这洞穴是向一路下的,墨人杰很开心,说「没准一出山洞,就到山脚下了呢?」 竹篓内有个铁盒,里面有彩色粉笔,上次出事后,墨一杰又放进来两节电池、一支圆珠笔和一本速写本,正好用来画地图。 「咦,前面咋有亮光?」在一个分叉洞口,墨人杰疑惑地停住了脚步。 「是哦!」墨一杰关掉手电,洞穴深处的那抹亮点好像戴着红色,萤火虫似的。 「哥,走,去看看。」墨人杰率先向前面跑去。 「站住,又不听话是吧!」墨一杰蹲下来,在速写本上做好标记,又用红色粉笔在洞壁上画好记号,才数着步子,每一百步画上一个三角符号。 几分钟后,兄弟二人站在一块巨大的水幕前,那感觉似乎是见到了极不可思议的事儿,目瞪口呆。 十米外的水幕更像是一张巨大的红色塑料薄膜,凭空微微颤抖着。水幕无声无息,上下各有凹槽。 上方凹槽可以看到微弱的红光。 兄弟二人都感受到无边的恐惧,似乎那红色是鲜血,是死亡,是十八层地狱。 这时,很少主动出现的系统被激活了,在墨一杰眼前闪现出一行字「时空紊乱,危险!」 这一行字明暗交替,在向其发出警告。 「老弟,这东西太邪性,快退后。」墨一杰话音刚落,听见墨人杰回答:「是啊!咋突然觉得好害怕。」 墨一杰拾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向那水幕中心掷去。 突然,红色薄膜后面似乎有啥东西,顶着薄膜向墨一杰射来,就好像一根棍子顶着一张垂直的枣红色的红布帘,快速地捅向墨一杰胸口。 瞬间,墨一杰被击中了。 红布包裹了其全身,向前方扯去。 墨一杰身体被旋转了360℃,电光石火之间,惊骇地看到自个儿似乎是三魂出窍了,肉身还在原处,不过已经倒在弟弟的怀里,手电筒在地上晃动着,发出黄色的光。 墨人杰抱着墨一杰惊惶失措。 这种漂浮在半空中的「自个儿」看着躺在弟弟怀里的自个儿,感觉要多惊悚就有多惊悚,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墨一杰虽然脱离肉体,但身体的一切感觉仍在。「难道自个儿被克隆了吗?」这一刻,墨一杰大脑中闪过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在与原来记忆快速融合起来,构建出一种全新的记忆。 「哥,你总算醒了!」墨人杰满脸泪痕,墨一杰极力遏制着内心狂喜,装出迷惑不解的样子问道:「老弟,我昏迷多久了。」 「就一会儿,都怨俺,不该劝你进来。」墨人杰用手抹了一把眼泪,扶起墨一杰。 「咦~那瀑布内?」墨一杰佯作惊奇地问。 「你晕倒后,那东西慢慢就消失了,哥,我们换一条路走吧!」墨人杰摸着手腕建议道,那里又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装备。 「好!」 墨一杰点点头,伸手捡起地上的手电筒。 第32章 黄大仙的恐怖聚会 「我勒个去,这不就是滴水洞吗?」兄弟俩走进一个大山洞,墨一杰看到自个儿在墙壁上画的一个大鬼脸。 「啊?太好啦!」墨人杰拍着墨一杰的肩膀跳了起来。 「这个方向是出口!」墨一杰也激动大喊,拉着弟弟狂奔。 窜出洞口,晚霞已经映红了半边天,兄弟二人兴奋不已,又急忙打打闹闹地下山。 家里,明宝珠已经做好饭菜,劫后余生的兄弟俩眉开眼笑,这样墨鸿达和明宝珠也开心不已。 「你们俩今天去苗寨捡到钱啦!」墨鸿达打趣道。 「是啊!黄大仙保佑,俺们路上采到不少药材。」 「呵呵,看样子俺上次犒劳黄大仙有用啊!」墨鸿达用手蹭了一下上嘴唇。 「爸,咋回事儿?」 墨人杰昨天听我讲了黄大仙压棺的事儿,半信半疑,后来问隔壁家小孩,才真的相信了。 那天在村子里和苗寨两个地方才买够,一辆货车运过来,又雇了四个人砍竹子扎酒槽,将将忙了一天,布置完,天将将黑。 「鸡放那里,没人去偷吗?」墨一杰问。 「你这孩子,拜神的东西,谁敢去偷啊。」明宝珠在厨房里插了一句。 「然后呢?」墨一杰又问。 「送鸡的司机孙玉堂不信邪,晚上带着他弟弟爬到树上偷看,结果被吓尿裤子。」墨人杰皱眉说道,似乎是很恐惧。 「黄鼠狼吃鸡,有啥恐怖的?」墨一杰不屑地问。 孙玉堂是个屠夫,今年四十多,他爷爷的爷爷见过当年黄大仙摆兔子宴席。墨一杰心想:「吃鸡总会比开膛破肚吃兔子文雅些吧!」 「晚上能看到吗?」墨一杰问。 「那晚上有月亮,听孙玉堂说确实恐怖,他连牛都敢杀,被吓到尿裤子,肯定不简单。」 墨鸿达开始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 原来孙玉堂存了一些私心,心里想着,如果黄鼠狼吃不了,或者只喝血不吃肉,他们就带回去一些,于是当天夜里就带着弟弟孙玉阁去了后山大石坪。 当晚,明月高悬。 万籁俱静! 连猫头鹰都不叫了,静得可怕。 树上,孙玉堂将七八个化肥编织袋垫在树杈上,好像一个大鸟窝,和弟弟孙玉阁吃着花生米喝着白酒等着看好戏。 九点钟一到,山上传来了轰隆隆地响声,月光下只见树木摇晃,草丛里传来了无数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紧接着,两兄弟俩都不由得莫名恐惧起来,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威压从空气中传来,令人肝胆欲裂,喘不过气来。 突然,一阵箫声传来,带着莫名的诡异和肃杀,周围树木开始摇晃起来。 孙玉堂兄弟借着清冷的月光低头一看,吓得捂住口鼻,浑身抖若筛糠。 为了能够看得清楚,二人所在大树足有两人腰粗,树杈距离地面五米多高。 想要撼动如此大树,即使是身高三米的黑熊也难以为继。 树下是一团团模模糊糊的暗黄色光团,上面长了两只海碗大的黑色眼睛,一眼看过去,好像井底一般深邃,又似千年玄冰似的寒冷幽暗,摄人心魄。 树摇晃得厉害,兄弟俩怕掉下来,在丛林里此起彼伏的怪叫声中,从身边取出绳索,将身体捆在树上。 诡异的情景越来越烈,远处山坡上不断地传来类似巨石滚动的声响,夹杂着刺鼻的腥臭。 那臭味,比任何动物的内脏都臭,孙玉堂是经常屠宰猪牛马羊的,他觉得就是人尸腐烂后的那种臭,还夹杂着粪便和鱼腥味,难以形容。嗅到一丝气味就感到头疼欲裂,恶心呕吐。 无奈,兄弟俩只好捏住鼻子,用口呼吸。 大石坪的右侧一百米外的金龙潭里先是水花四溅,随即像水落油锅,开始沸腾起来,突然喷出一股白亮亮的水柱,旋转翻滚着向上飞升,在月光下,犹如一条巨龙,发出刺耳的嘶鸣——那简直不是野兽的嘶鸣,就像生产队扩音喇叭发出的尖啸,不过更响更大。 就这样过了五六分钟,一两百个各种颜色的光团齐聚在大石坪上安静下来,似乎是在等待着啥。 空气似乎被冻结,周围安静得可怕。 就在这时,那箫声迫近了,一团带着暗紫色黑云压了过来,遮住了月光。 突然,周围传来人们凄惨的哀嚎,伴随着无规律的恐怖嚓嚓声,好像用白色泡沫塑料擦玻璃的那种声音,又好像狗嚼脆骨的声音,血腥味氤氲开来,比先前的恶臭更甚几分,连在五米高大树上的二人都恶心得头晕想吐,无奈,二人也顾不得暴露,将白酒滴到衣服上,再捂住口鼻。 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恶心的气味、恐怖的声音,还有未知的东西让人几乎要崩溃,二人闭上眼睛,像树懒似的紧紧地抱住树干,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数,祈祷着可以尽快过去。 突然,箫声变得欢快起来,二人感到心里的烦闷渐渐消去,抬眼望去,只见黑云已经散去,地面上的光团消失了。 那箫声开始渐渐远去,树木又开始摇晃,紧接着山坡的树林里好似万马奔腾,又发出各种嘈杂的怪叫,不过这怪叫声似乎是渐渐远去,两三分钟后,周围恢复了平静,虫子开始鸣叫,猫头鹰也发出了小孩子似的笑声。 兄弟二人浑身已经被汗水浸透,手脚僵硬麻木,在树上活动半天,才勉强忍着肌肉酸痛解开绳索,颤抖着溜下树来。 地面还留着那种恶心的臭味,兄弟俩打着手电四处看了看,只见周围的一些小树东倒西歪,草木已经被践踏得不成样子。 二人壮着胆子来到大石坪,想看看那些鸡还在不在,结果连根鸡毛都没看到一根。 全部不翼而飞,包括做了一下午的竹子酒槽。 二人心惊胆战地向村子里走去,突然看见周围亮若白昼,一道闪电过后,喀嚓一声巨响,天空响起一声巨雷,紧接着天空中下起淅淅沥沥的大雨来。 墨一杰一边听着墨鸿达的精彩讲述,一边脑补出那惊险恐怖的场景,心里暗暗称奇。 这时,墨人杰说:「孙家兄弟俩回去后就病了,浑身起了无数的水泡,恶臭难闻,派人去苗寨请苗医看过,说是中了尸丹毒,又是敷药又是做法,现在还没好。」 「啊?真的假的?」墨一杰问道。 「不信你明天自个儿去看,不过村子里都说是传染病,谁都不敢过去,现在他们两个睡在他家后院竹棚里,吃饭都用竹竿挑着篮子送进去,吃过的碗筷都要放到蒸锅里煮。」墨人杰说。 「你就别有那份好奇心啦!你若感兴趣,明天可以去大石坪看看。」墨鸿达说。 「看啥看,有啥好看的!」明宝珠白了墨鸿达一眼,又说「村子里让你爷爷算了,准备明天在大石坪祭天,你俩要是有兴趣,就过去出把力,免得村里人说闲话。」明宝珠说。 「哥,你不知道,现在村里有些人很可恨,造谣说是你得罪了黄大仙,还有人说,要把咱家烧了。」墨人杰咬牙切齿地说。 墨鸿达急了,不满地瞪了墨人杰一眼,埋怨道:「小二,你胡说啥?谁说的,俺抽他耳光。」 「是林文桐告诉俺的,俺当时也急了,问是谁说的,他不肯说。」 「哎~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咋想的,如果是俺得罪了黄大仙,冤有头债有主,应该找俺来啊!」墨一杰也是被气得不轻,想了想忽然说道:「爸妈,要不你们都搬到镇上俺那里去吧!离这些鸟人远点。」 「俺倒是想去哦,就是不知道那个人肯不肯?!」明宝珠阴阳怪气地说。 「你咋会认为俺不愿意?俺想去啊!在镇上搞一个摩托车修理部。」墨鸿达开口说道。 第33章 柳家家主曲婀娜 墨家餐桌上,一家人正说着,忽然听到后山传来几声凄厉的怪叫。 墨一杰被吓得竖起耳朵。 「哥,就是这鬼叫声儿,从那天晚上以后就有了,讨厌得很,咋爸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放两枪,或者点响几只二踢脚。」 「啊?李村长没组织民兵搜山吗?」 「组止了,没用,就打了几只兔子和山鸡,再捡回几撮毛,有的说是山魁,有的说是狐狸,谁都说不清。」 「……」 晚饭后,墨一杰去孙美琪家里聊天,一问,孙家所说和墨鸿达毫无二致,并且孙海峰还补充了几个细节。 「第一,那天晚上的怪叫,他们也听见了,原以为是熊瞎子打架,后来才听说后山闹鬼。」 听到孙海峰说闹鬼,孙浩咚咚咚跑了过来,只见他嘴里塞着孙美琪给他买的花生糖,小腮帮子鼓得圆圆的。 「杰哥,杰哥,小宝他爸说……说是黄大仙渡劫,打雷很凶的。」鼻涕孩孙浩插话说。 「你这万事通,咋啥事儿都知道哩?」孙海峰摸着孙浩的头,笑了笑继续讲:「第二,前天村子里丢了两头牛,现在组织了民兵,带着火统和鸟枪在村口守夜,过往车辆都要检查。」 墨一杰问:「叔,俺听说有人造谣,说是俺不听黄大仙的吩咐,惹恼了黄大仙?」 「都是村子里的小屁孩乱说的,小杰,你别当回事儿。」孙海峰皱起眉头,挤出一道川字眉,宽声安慰。 「浩子,这样,你问问那帮小孩,查一下是谁说的,下次姑姑再给你买芝麻糖!」孙美琪蹲下来,用手掏孙浩的衣服口袋,从中掏出一大堆玻璃珠和糖纸说。 「呵呵呵,问他干嘛?有啥用。这些年村里的谣言还少啊,小杰回村后,村子里还传谣言,说你已经和明金鹏私定终身了呢!」林美惠毫不忌讳我在场,笑嘻嘻地说。 「妈~你真是……」孙美琪气得跺脚撒娇,惹得孙海峰呵呵笑。 …… 半个钟后,墨一杰离开孙家,独自到后院竹棚喝茶。点击黄爱诗送的虚拟手环,开始呼叫他。 一团黄光闪过,黄爱诗凭空出现在面前。 黄爱诗向墨一杰拱手作揖,落座后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弯月,又环顾四周,最后看向墨一杰,鬼鬼祟祟的地挤着笑说:「墨先生今天好雅兴啊!」 「爱诗先生,最近一切安好吧?」 「唉~还好吧?」 「哦,那就是有事儿喽?说说,我很想听听。」墨一杰说。 「啊?」黄爱诗眼珠转了转,谄媚地开口说道:「是这样,先生您去镇上,我们也跟随过去待了一周,回来才知道,百鸡宴搞砸了!」 黄爱诗说完,舔了舔舌头,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墨一杰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脸严肃地看向黄爱诗,一声不吭。 「先生,这是你知道的,在狐郢村,我们黄氏家族是当仁不让的老大,无论是在数量上还是法术上。但是在藏龙坳,还有两位上仙不逊于……不,应该说这十年来……嗯,后来者居上吧!」 「哦?是柳家和白家吧?」墨一杰开口问道。 「嗯,您只猜对一半,柳家历来都在我们之上,但是灰家的发展不但出乎老祖的意料,连太祖都感到有些吃惊。」 「哦?!这咋说?自古你们黄家的法术都远胜于灰家啊?」墨一杰十分疑惑。 说完此话,墨一杰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基于水幕给自个儿的记忆。 「嗯……没错,但这十年来,他们已经隐隐超过了我们,如果不是太祖在位,灰家不敢轻举妄动,还说不定是啥局面呢!」 黄爱诗怯生生地喝了一口茶,一个劲儿地看墨一杰的脸色。 墨一杰心头一动,那水幕附体后,墨一杰脑子里的多出的一些记忆中,是有关于灰家修炼的功法以及破解之道的! 不过太祖曾警告过墨一杰,「不求不应!」不得主动干预「黄柳白灰」四大族类事务。当然,如果是四族主动上门,可收取酬劳,再自行决定。 但是太祖说这番话时,墨一杰还未获得水幕给的新技能。 「这滴水洞究竟藏了多少秘密啊?还有,自个儿答应太祖的,后来获得的技能应该不算吧?」 想到这里,墨一杰问道:「是柳家,还是灰家?你的族人损失大吗?」 「是两家联手,我们损失巨大,这几日老祖正在召集人秘密协商,你喊我来,他知道了,让我来找你。」 墨一杰面露惊诧,心想:求我?这哪跟哪啊! 这表现,这让黄爱诗更加迷糊了。 「咋又有事儿,你们闹得整个村子人心惶惶,连累到我们也被人嫌弃。」墨一杰有些生气,扭过头去,心里想:「老祖老祖,老个屁祖,连这点小事儿都搞不定,不如挖洞做竹鼠。 「呃……这个是当然,太祖曾说过,你若不愿意,自是可以拒绝。老祖也只是让我听听您的意见。」黄爱诗尴尬地媚笑,抬头看看我,见我不悦,又低头喝茶,不敢吭声。 「说吧,俺听听,不过你们这次搞得俺很不满意。」 「是,这个老祖已经准备了给您的赔罪供品!」黄爱诗说完,又掏出一个蓝色天鹅绒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一枚翡翠弥勒佛牌。 「这是极品帝王绿,请您笑纳!」 「这些东西又不能当钱花,又找不到合适的买家,有鬼用!」墨一杰想想黄爱诗送自个儿的黄金就烦,于是瞥一眼玉牌,发牢骚说道。 「我倒是有办法,不过这事儿违反天条,颇为胆怯,如我日后有难,先生要答应替我说情……」黄爱诗顾左右而言他,有些为难。 「好,俺答应你,说吧。」 「好!」黄爱诗面露喜色,说道「这样……」 「这也能行?」墨一杰感到有些不靠谱。 「能行,俺我的法子肯定可以!老祖让您的事儿,是想让您找一下柳家上仙曲婀娜,替我们求一下情。」 「俺又不认识她,更不知道如何找到她,咋替你们求情!」墨一杰看向黄爱诗,心里想「你也不是吃错药了吧!」 「您不晓得她,但她认得你,找她很好找,在千年樟树下左转三圈,右转两圈,喊求见曲上仙……不……你可直呼其名。」 「啥时间?白天还是晚上?」 「现在刚刚好,我可以送您过去。」黄爱诗一脸谄媚地说。 …… 藏龙坳云裳府 墨一杰困惑地看着这奇幻的室内装修,心里无比感慨。 按照黄爱诗的指点,墨一杰喊出「求见曲姑娘」之后,就有一队身穿汉服的美女,提着灯笼,沿着长长的台阶,带着自个儿来到一座白玉建造的异形建筑。 这建筑门口三扁四不圆,但造型非常漂亮。室内全部都是白色,也不知道是用啥材料制作而成的,光滑而略有弹性,好像剥了皮的柳树树干,处处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所有墙壁和天花地面都是白色,发出淡淡的柔和光线,地面和墙面、墙面和天花的交角处,都是很舒服的弧形。墙面也是弧形,或凸或凹,交汇出一道道白色的波纹。 似乎主人极度痛恨带「角」的东西,室内所有家具和不知名的设施都是圆滑的。 墨一杰被带到一个温馨的空间——没门,或许称呼为钟乳石洞穴更贴切些。 落座的椅子就是一块弧形白色带孔瓦片似东西,悬浮在空中,极具科幻色彩。 「厉害!」 墨一杰坐下后,发现这椅子极舒服。 「可能具有智能。」 墨一杰在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茶杯壶和茶杯也是弧形的,好似透明软塑料制成的,就在墨一杰研究这茶壶端起来以后,如果水太满,会不会因变形造成茶水溢出时,侍女柔声禀报:「墨先生,家主莅临。」 墨一杰急忙起身看去,只见一丈外在六七名丫鬟的拥簇下,款款走来一名肌肤似雪的女子。 美女一头栗色头发,被梳成几条小辫子盘在头顶及脑后,插着精美的黄金翡翠头饰,容貌精致,体态婀娜,淡蓝色华裳,带着精美指甲套的纤细手指如同葱白,玉腕上带着红翡手镯。 「这是墨先生,这是家主曲婀娜。」左侧侍女似乎是贴身侍女,介绍完,一挥手,另外的侍女忙碌起来,有摆玉盘放蜜饯茶点的,有斟茶倒水的,有给曲婀娜整理衣服和头饰的…… 片刻之后,几名侍女已经搞好所有东西,双手握成心形,放于胸前,小步后退着藏在白色异形柱子之后。 「啧啧,这气派!」墨一杰感慨不已。 「您好,曲姑娘。」墨一杰半天才反应过来,笑着寒暄。 「让墨先生见笑了,这是我的多年习惯,实在无法与时俱进。」曲婀娜微笑着,她已具备慧天通,可以知晓他人想法。 「曲姑娘客气了,您的普通话不带任何口音,是播音员水平。」墨一杰想着自个儿一口土里土气的腔调,不由得开口感叹。 「呵呵呵,谢谢墨先生的夸奖,以墨先生实力,拥有这一切只是举手之劳,只是您不习惯和不愿意而已。」曲婀娜说话非常婉转,会恭维人,让人听了很舒服。 「唉~我生性随意自然,甚至一贯认为美色令人目盲,今日一见,倒也觉得是自个儿着了相。」墨一杰说完,忽然感觉自个儿的话很突兀,不像是以前的思维和话语,「自个儿咋会说出这种话!」电光石火之间,忽然明白了,是这种场景激活了水幕塞进自个儿脑袋里的一些记忆。 两人寒暄片刻,谈话步入正题。 「先生登门,蓬荜生辉,小曲慨然允诺,还盼望着您常来品茗。」 墨一杰根本没想到曲婀娜会如此痛快答应下来,心中欣喜,就和她又聊了几句。 三杯茶下肚,其乐融融,墨一杰不明白为何,这种感觉就像是相熟多年的朋友,不禁皱起眉头,开口问道:「曲姑娘,咋我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哦,老天,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的记忆全部抹去了呢!」 一瞬间,曲婀娜表情忧郁,眼神飘忽,神情怅然若失,嗫嚅着嘴唇,半天才说出一句话:「请允许我替先生抚一曲古筝吧!」 墨一杰一愣,忽然想起了丛林里的箫声,于是开口谢道,「还要感谢前几日姑娘用箫声替我解围。」 「箫声?我从不吹箫啊!」曲婀娜半晌才反应过来,急忙开口询问。 得知事情原委后,曲婀娜气得浑身发抖,深吸一口气,半天才平静下来,向贴身大丫鬟厉声吩咐:「如懿,传令下去,速查清是谁在从中挑拨我与先生的关系。」 第34章 会议室里的屁 「婀娜,我愈发感觉藏龙坳越来越不简单,似乎我表弟林文桐及表哥明金鹏在滴水洞内都获得了异能,可以帮我查一下吗?」 墨一杰一脸真诚地看向曲婀娜。 「这是小事儿,藏龙坳的天就是太祖,千百年间,这里出过帝王将相、才子佳人,但哪个不是受太祖辖制的。」曲婀娜坐回椅子上,轻叹一声继续问道:「余浩,你现在觉醒了没?」 「嗯……恢复了四成记忆。」 「哦,是最后的四成?那不错了,我反对你再次红尘炼心,还记得吗?」 墨一杰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开口说道:「有印象,但不清晰。」 「余浩,你重返凡尘之前和我说,不完美才好,我思索了二十多年,似乎是明白了些。」曲婀娜愁思万千,说完沉默了,美目泪光盈盈。 「婀娜,对不起,让你伤心了。」墨一杰见其落泪, 记忆似乎被打开了一扇门,闪过无数碎片,那些曾经的美好时光与争吵冷战交织在一起,往事历历在目,如同身处浓雾,难以挥手驱散。 「原来,自个儿和曲婀娜曾是红颜,一起修行多年,但在很多想法上都不一致,因此总是争执不休。」 「也许有些东西,失去了才会让人珍惜。」曲婀娜瞥一眼墨一杰,回忆往事儿,断断续续地与墨一杰讲述起来。 在墨一杰转世红尘后第三年,曲婀娜肉身老死,灵魂受太祖器重,为其用重塑了身躯。 …… 中秋后上班一天,招商办老大侯文斌意气风发地通知墨一杰和秦美虞准备材料,说是下午有投资商来考察。 忙碌一上午,11:30侯文斌刚走出去,秦美虞就嘟着嘴抱怨:「他娘的,出去腐败也不带我。」 「啊?他是出去下馆子?」 「肯定的,书记镇长和两个主任,“四人帮”!」秦美虞气鼓鼓地说完,拎包出门。 下午三点,招商办在镇会议室向前来投资的两男一女汇报,与会的乌泱泱的二十多名干部,基本上涵盖了各所所长。 投资商为首的是一名黑胖子,钱德福,四十多岁,是合顺县一名搞批发起家的商人,女的三十多岁姓周,是米尔城一名粮油批发商,另外一名瘦子姓陈,是名外贸经理。 按照预定程序,先是喝得醉醺醺的关书记和柳镇长致欢迎词,随后侯主任脸粗脖子红地介绍了人口、行政区划和物产等,然后各所长表决心,一定服务好企业。 三位投资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钱德福开口说道:「感谢各位领导的热情接待,让我们增加了投资的信心,俺也是双河镇人,富裕不忘本,回来建设家乡,还要各位领导支持。」 随后,黑胖子身穿皮夹克,滔滔不绝地讲起他的发家史,墨一杰在前世看过不少类似的土老板,都把自个儿包装得无比高大上,扒开这些人的黑历史,个个龌龊不堪,因此也未在意,只当看戏。 倒是那三十多岁的粮油批发商气质不凡,眉宇清秀,身材消瘦,身穿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一头乌黑的秀发盘在头上,颇引人注目。 关书记痛恨吸烟,会议室内总有人进进出出地跑到走廊上去吸烟,墨一杰听钱老板讲了一会儿,向身边的秦美虞点点头,捂着肚子去厕所。 镇政府除书记镇长两个办公室设有卫生间,就在大楼的东北角有一个卫生间。 墨一杰微笑着穿过走廊里的一小撮人群,一进卫生间盥洗室,就听到里间民政所的姜所长的声音:「蓝所,来咱这破地方投资,就你们所还有点用武之地。」 墨一杰心一动,站在盥洗室假装洗脸,细听二人说话。 「唉~老姜,我们也是服务员,拿地的事儿,听大老板的。」 「呵呵呵,那还不是要过你们手,过手的油,洗洗手就是一碗汤啊!」 就在这时,办公室主任邝智雄进来了,在门口故意咳嗽一声,里面的声音消失了。 在农村,因为厕所是男女公用的,因此一般进厕所之前,都会咳嗽一声,如果里面有异性,也会发出点声音,以此避免误会。 但邝智雄的咳嗽完全没必要,这男厕所。 墨一杰心里有些不快,心想:「难道你这是告诉里面的人,外面有人吗?」 不过心里这样想,却没吭声,随后也咳嗽了一声,抹脸甩手,向邝智雄微笑点头,转身离开卫生间。 办公楼的走廊地面是水磨石,前面也刷了绿油漆,没有县政府那么高,只有十公分,是防止拖地弄脏。 窗外的天空是蓝灰色的,小叶杨树叶子已经枯黄,在风中颤抖,一阵风吹过,露出一部分叶子的阴面,整棵树冠好像忽然变换了一部分灰色色块。 墨一杰在走廊上碰到了周姓女老板,于是急忙带着笑,侧身让过。 谁知周老板路过墨一杰身边突然停住,环顾附近没人,向墨一杰鬼魅地笑了笑,向墨一杰做了一个「OK」手势。 这手势合并了食指和中指,与拇指扣成一个环,好似一只兔子。 「我勒个去!」墨一杰目瞪口呆,开口问:「黄思琪?」 女子点点头,递给墨一杰一张名片,上面的名字叫周玫。 随后,女子施施然离去。 墨一杰拿着名片又看了一眼,上面有电话,也有地址,刚放入口袋,就见邝智雄走了过来。 「呵呵,小墨,你小子,走桃花运啦!被女老板看上啦!」邝智雄笑嘻嘻拍了一下墨一杰的肩膀。 「邝主任,哪有啊,她问卫生间是不是在那边!」墨一杰脸上堆着笑,急忙解释。 「你看你,紧张个啥。」邝智雄不满地撇撇嘴,随后把头凑过来,问道:「你认识她?」 「不认识啊!」墨一杰装傻充愣。 「咦,不厚道哦,连我都瞒,我都看她给你东西了。」 「啊?没有,她掏手纸,掉了一张名片,我捡起来了。」墨一杰心想,「那么远,他未必看得清。」 「呵呵呵,没事儿的,你们这些刚上班的小同志,就是太谨慎啦!」 说完,邝智雄拍了一下墨一杰肩膀,和他一起回到会议室。 会议室内,瘦子正在发言,在旁边的小黑板上画了一幅双河镇街道图,正在卖力地讲着他的宏伟规划构思。 墨一杰一见,那瘦子画得有模有样,也不禁有些敬佩。 就在瘦子打住喝水时,关美玲喊墨一杰:「小墨,你把咱们镇规划图打开。」 规划图是墨一杰前段时间用手在白纸上画的,比例还算准确,涂了一些颜色。 墨一杰向关美玲点点头,急忙从一卷图纸上找了出来,又拿了几个图钉,在秦美虞的配合下,将规划图钉在木黑板上。 瘦子一见墨一杰挂好图,很满意,向墨一杰也做了一只兔子手势。 墨一杰又是一惊,心里想:「他娘的,黄爱诗,你弄啥?」 瘦子先是夸墨一杰的图画得好,随后又讲了几句,结束时向众人拱手:「我不了解实际情况,班门弄斧,见谅。」 瘦子讲话时,柳镇长和关美玲正在商量着啥,见瘦子讲完,带头鼓掌,一时会议室里掌声如雷。 柳福云见差不多了,起身平伸出右臂,手心向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停下来。 「同志们啊!陈总是有文化的企业家,对城镇规划建设颇有见地,我们对这种能够改变我们乡镇面貌的企业家,要拿出最诚挚的心,给予最优惠的政策,……」 好一番空话。 墨一杰听得心燥,坐得屁股疼,于是挪动了一下屁股,谁知道邻座的家伙是不是中午黄豆吃多了,在柳镇长停下喝水时,不合时宜地放了一个巨响无比的屁。 柳福云抬头看向墨一杰,皱起了眉头,愣了半天,突然开口问:「小墨,听你的口音,好像是本地人。」 会议室里沉默了半秒,哄堂大笑。 墨一杰气得涨红了脸,又不能狡辩,正在无地自容之际,陈总说话了:「我听说你们镇来了一名大学生,是西南建工的,那是我的母校,不知道是不是这位年轻人。」 第35章 白马肚子里的财宝 柳镇长一愣,马上大笑,「正是这屁小子,小墨,还不过去打个招呼。」 墨一杰心里这个气,心想「你这王八蛋,怒笑切换自如,变脸比翻书还快。」 不过气归气,又不能怄气,只得挤出笑容,起身向陈总点头打招呼。 「这样,柳镇长,一会儿我们开小会时叫上他。」陈瘦子用手抚摸着油光锃亮的大背头,一笑颧骨更凸出了。 「好!今天的欢迎大会就到这吧,现在散会。小墨,你要为你的‘屁’负责,留下来开小会。」 会场上哄堂大笑,随后众人起身,椅子“吱扭扭、咣当咣当”乱响,一群人乱哄哄地起身离开会场。 待墨一杰和秦美虞一起收拾好图纸和文件,到柳镇长的茶室时,里面已经是欢声笑语。 「小墨,来,坐吧!」关美玲笑盈盈地向墨一杰招手,「陈总夸你的分期建设思路好呢!」 墨一杰尴尬地咧咧嘴,心里想:「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肯定刚才是在笑我刚才放的那个‘屁’吧。」 招商办三人一落座,茶桌上就有了八个人,颇有些拥挤。 众人吵吵闹闹,两杯茶下肚,开始书归正传。 钱胖子首先开口,要求头三年免税,镇政府要在半年内完成拆迁。 「钱总,那征地款?」关美玲笑盈盈地问了半句话。 「我们只能等你们土地手续到手后才付款,这是蒋书记答应过的。」钱胖子说。 闻听此言,关美玲和柳福云面面相觑。 见二人如此模样,周玫开口了:「关书记,大的原则是这样的,不过考虑到镇政府的实际困难,必要的前期费用我们可以提供,就是要专款专用,只能用在项目上。」 关美玲一听面露喜色,连忙表态:「这点我们一定可以做到。」 「那是自然。」柳镇长也点头允诺。 「这样,我们三个平时不会常在双河镇,你们要委派一名懂建设的干部做项目负责人,每周向我们汇报进度和前期费用开支,我看小墨就挺合适的。」陈瘦子开口说道。 「咦,俺不合适,有这么多领导呢!」墨一杰急忙苦笑着摆手。 「咦~小墨,咋你对投资商的意见这么不积极!」关美玲不高兴了,皱眉喝问。 「不是……我只是……」墨一杰语无伦次起来。 「哎~关书记,我估计就是客气一下,就他了!」周玫笑盈盈地替我解围,却让关美玲更不高兴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向柳福云。 「唉~关书记,我看小墨口是心非,侯主任,这工作本来就是招商办的,你表个态。」柳福云端起茶杯,向上眯起眼睛看侯文斌。 侯文斌张大了嘴巴,半天才开口:「我自然是没意见。」 「那好,就这样定了,以后墨一杰还归你管,就是要多做些工作。」柳福云说完看向关美玲。 关美玲似乎还在生气,没说话。 「那啥,关书记、柳镇长,这样……我们给小墨留下一部手机,就先回了。」钱胖子故意抬胳膊看手表,貌似是无意为墨一杰解围,开口说道。 「三位老板住一晚嘛,我已经安排了县招待所厨师给你们接风洗尘。」关美玲嘴上这样说,却已经站起身来,向黄玫伸出了右手。 「哎呀,关书记,来日方长,以后麻烦您的时候还多着呢!」关美玲说完又补充「钱总几年没回鸡窝村了,想早点去见见父母。」 「那我们打电话,让村里准备准备。」侯文斌笑着站起身来,挺着肚子,摆出一副领导模样。 「不用,明天中午我们回城时再过来,届时大家再一起吃顿饭。」陈瘦子说完,从包里拿出一部旧手机及充电器,递给墨一杰,开口说道:「晚上,我给你电话,一起叙叙旧,聊聊咱们系老师的事儿。」 墨一杰没敢接,而是看向关美玲和柳福云。 「拿着吧!你给陈总省点电话费,另外要是弄坏了,你得给他赔一个新的。」柳福云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 …… 晚上回到家,二人吃过饭,孙美琪让墨一杰洗碗,自己高高兴兴地去她大姨家里打麻将。 墨一杰擦干手,用手机打给刘怡然家里。 「您好,您找哪位?」电话里传来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很有压迫感。 「您好,我是墨一杰,找刘怡然。」 墨一杰话音未落,就听见电话里这个男声大喊「小拌嘴儿,你电话。」 「来啦!」电话里传来一个欢快的声音。 「您好,哪位?」 「嗯,我是墨一杰,你说小拌嘴儿吗?」墨一杰实在忍不住,笑出鹅叫声。 「哎呀~你真讨厌~」刘怡然在电话里撒起娇来。 「你是不是腐败啦,哪来的手机?」刘怡然话锋一转,开始拿手机说事儿。 没办法,墨一杰只好活灵活现的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咯咯咯,你说你是因屁得福,弄了一个手机玩,真的假的。」 「不信你打电话问一下嘛!我是不是一个屁俩响的人。」 「不用问,我看像,一屁三谎。」刘怡然笑着说。 「……」 墨一杰一点都不怕刘怡然,和她聊得很开心,打了半个钟,手机发烫,才挂断电话。 休息一会儿,墨一杰开始干活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撬棍把石马滚到堂屋里,已经累得汗流浃背,正在用湿毛巾擦拭时,手机铃声响了。 上一世墨一杰用过这种手机,毫不陌生,接听后,听出是个男子声音。 「墨先生,我是黄爱诗小黄啊!今天没给您添麻烦吧!」 「黄爱诗,你搞鸡毛鬼,白天咋回事儿?」墨一杰有些恼火,上一世自个儿就是极度讨厌被人当猴耍。 「哎呀呀~这事儿是我考虑不周,没来得及和您先商量一下。」黄爱诗在电话里急忙道歉。 「你们今天弄出这一出,又是怎回事儿?」墨一杰不满地问。 「是太祖安排的,老祖也没办法。」黄爱诗嗫嚅道。 「哼,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向太祖核实?」 「不~不是,真的啦!」黄爱诗似乎有些着急,声音都变了调。 「赚钱的路子多得很,太祖干吗要这样搞?」 「这个……这个,小的只是跑腿的,也猜不透啊!」黄爱诗的声音中透露出无奈,随后又说「太祖只是吩咐我们务必在一年内搞到五千万元钱,我们也是头大,这三个人其实都是穷鬼,不过有些社会关系罢了。」 「五千万,我勒个去!在这破地方?!」墨一杰大吃一惊。 「当然不是,我估计这是个局,具体装谁还不清楚。」 「哦?那就不仅仅是为了钱!」墨一杰好奇心大盛,继续追问起来,但听音调,黄爱诗似乎真的不清楚。 挂断电话,墨一杰想了一下,决定不去理会它。 「反正对自个别太过分就行!」墨一杰打定主意,放下心来,继续用从老家带来的凿子和锤子研究石马。 二十分钟中,墨一杰终于找到了一处机关,一锤子下去,石马肚子掉下来海碗大的一块石板,里面居然都是用金豆子填满的各种财宝。 「我勒个去!」 墨一杰大吃一惊,两只石马里掏出无数的银圆、十几公斤的金豆子,还有各类翡翠及红宝石戒面,整整装满一个大柳条箱子和一个行李箱。 墨一杰浑身是汗,勉强把两匹石马拖到楼梯间,又开始擦汗。 喝了几口水,墨一杰又乏又困,藏好箱子,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墨一杰又梦到了杨寨主。 老头笑眯眯地问:「我没骗你吧!」 墨一杰嗯了一声,点点头。 「小墨,你拿了这些财宝,要替我做件事儿。」梦中,是一片阴森森的竹林,杨寨主弓着腰,好似驼背,提着一只写着冥府二字的白纸灯笼,忽明忽暗的烛光把他的脸照得阴晴不定。 「啥事儿?说!」墨一杰开口问道。 「你先把这些东西换成钱,然后我再和你讲。」杨寨主说完,独自一个人提着灯笼消失在竹林中。 起风了,夜晚的竹林在凄冷的月光下晃动起来,犹如一只巨大的毛茸茸的刺猬,窸窸窣窣的声音吓得墨一杰肝胆俱裂。 墨一杰急忙慌不择路地向家的方向跑去,总算到了,可令墨一杰惊恐的是——屋子里漆黑一片,门咋也拉不开。 「妈?爸~老弟,开门啊!是我~」墨一杰惊恐地大喊,只是房门依然打不开。 就在此时,墨一杰感到有一双冰凉的手从后面伸了过来,开始缓缓地摸自个儿的脸。 墨一杰想动可是动不了,似乎被点中了穴道,全身僵硬。 就在这时,墨一杰听到有人喊自个儿的名字,这是一个天籁之音,声音似乎很遥远,带着颤音在漆黑的夜空里回荡。 第36章 进城卖古董 狐郢村水田里,林文桐一边收割着稻谷一边回忆这两个月来发生的事儿。 黄大仙压棺的事儿。 林文桐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本来计划得好好的,可临到头来,站在棺材顶上的黄大仙却不理会自个儿。 「我是雇主!」林文桐按照苗人杨教自个儿的心法口诀,在心里默念着。 黄大仙依旧蜷着身体,趴在它毛茸茸的尾巴上睡大觉,理都不理自个儿。 「老林,让我来试试!」见林文桐无效,一旁的明金鹏向他挤咕一下眼睛,开口道。 明金鹏战战兢兢伸直手臂,手心向下,搭在老孙头的棺材板上。 黄大仙依然没动静。 「靠,老林,你不是说肯定行的吗?咋回事儿?」明金鹏困惑地看向林文桐,小声说道。 林文桐脸色铁青,没说话,拂袖而去。 …… 后山地藏庙,明金鹏和林文桐盘腿坐在地上喝酒,一块雨布上放着两个铝饭盒,里面一个装满酱牛肉,还有一个装了两只塑料袋,一个是撒满了黄豆粉的糯米糍粑,一个是半袋红油炒笔头菜。 「文桐,秋收后你真的要进城去找你三叔?」明金鹏喝了一口白酒,把酒瓶子递给林文桐,鹰钩鼻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没法子,家里没钱了,开春文心和文榆要交学费,还要买种子和化肥。」林文桐叹了一口气,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坡下,一块块黑色的水田,间或有几点白亮亮的水塘。 「俺叔前些年倒腾古董不是赚了一些吗?你家咋到了这种田地!」明金鹏抹去鼻尖上的汗珠,眉头紧锁,眼睛微眯,眼神游移不定。 「唉~钱来得快,去得也快。我爸进去那会儿,家里四处托人送礼,花钱如流水。」林文桐一想到那些人收钱不办事儿,气得就咬牙切齿,心里恨得发痒,胸里气闷,于是猛灌了一口白酒,咳嗽起来。 明金鹏急忙伸手抢过酒瓶,掏出香烟,递给林文桐一只,举起烟盒,抖了一下,用嘴叼出一只,随后摸出打火机给林文桐点上。 「金鹏,你呢?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林文桐看着竹篓里的瓶瓶罐罐,这是他们一上午的收获,应该能卖一些钱。 「哥,难得你开一次口,我没说的。」明金鹏顺着林文桐的目光看向竹篓,心里也升起一股子期盼。 今天上午,二人掘开一座古墓,颇有斩获,两只玉手镯,一人一对。剩下的这些,二人商量先拿出几件试试水,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要不要我找小杰看看,他有文化,眼睛毒?」明金鹏思忖片刻,还是说出了自个儿的想法。 「哼,他害得我爸好惨,找他,我不去,你也别去!」林文桐恶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烟,嘘嘘吐出,烟雾一出口,就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那你三叔说的那个廖馆长靠谱不?」 「哼,人家是馆长,你说呢?」林文桐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明金鹏见他不屑,闭嘴了,开始闷头吃菜。 林文桐猜明金鹏在滴水洞里可能也遇到了奇迹,自个儿是最先出洞的,找到明金鹏时,这家伙正在盘腿打坐,头发根根竖起,把一行人吓了一大跳。 关于滴水洞的神秘力量,林文桐也是遭遇过的,十四岁那年,自个儿听闻滴水洞的传奇故事,一个人进洞,也获得了短暂的超能力,可以听见百里以内人的说话,但是一个月后,那种能力消失了。 「那时候自个儿好傻,应该用那些能力赚些钱,而当时自个儿先是恐惧不敢对人讲,后来也不感兴趣,错过了一个好机会。」 想到这里,林文桐烦躁起来,都说那种能力只有童男才能获得,只可惜自个儿和女人睡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金鹏,等卖了古董,哥请你去洗浴中心找女孩耍耍。」林文桐笑了笑,表情有些猥琐。 「啊?呵呵呵,那当然好。」明金鹏又摸了摸自个儿的鼻子。 「你还是生瓜蛋子吧?」林文桐嘲笑起来。 「瞎说,我和那骚货玩过,弄得她爽上天。」明金鹏淫笑着吹嘘。 林文桐知道他说的是韩婉婷,她在米尔城一家洗浴中心打工,每月都给家里寄钱,疯传她是做那个的。 去年五一韩婉婷回家,穿金戴银,还拿着一部手机,请村子里的姑娘和小伙子到镇上的喜来顺大吃大喝,一顿就花了六百多,之后去KTV唱歌,又花了一千多,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一想到韩婉婷,林文桐心里就痒痒的,他的第一次就给了这女人,火急火燎的几下就结束了,被韩婉婷嘲笑为冲锋枪。 「妈蛋,这次弄到钱,一定搞她一晚上。」林文桐想想自个儿第一次花的五百块钱就心疼,那是卖了三件瓷器的钱,如果当时不买,现在价格翻了十倍,当时真的是晕了头。 「金鹏,你姐夫武天津是不是还在米尔城昌盛区当区长?别去了以后再掉链子。」 「唉,你这人,就是不信任人。」明金鹏不满地撇撇嘴。 …… 五天后,明金鹏和林文桐来到了米尔城,在昌盛区一家旅馆里等武区长介绍的古董袁总。小旅馆住一天五块钱,两人钱不多,住得心惊肉跳,已经三天了,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金鹏,那个袁总这样吊着我们,几个意思啊?」林文桐不满地问。 「文桐,我去打个电话催催。」明金鹏也有些恼火,二人来米尔城,先去找了廖馆长看过古董,结果让二人颇为失望。 「都是晚清和民国时期的,不值钱!」廖馆长一锤定音,二人虽然心里狐疑,但又不得不信。 打过电话,袁总说刚回到米尔城,晚上才过来,二人无奈,只好焦急地继续等待。 「去逑,我带上东西,去找我三叔,给你留一半。」 林文桐是焦躁不安,来米尔城后,他第一时间去找过自个儿三叔林仁,不过扑了个空,三婶告诉林文桐:「你三叔下乡收古董去了,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 「行吧!」明金鹏心里很失望,每每到紧要关头,林文桐总是扔下自个儿,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林文桐背着塑料袋子,转了几趟车,来到林仁家中,也是好彩,林仁在家。 「三叔,我找你找得好苦!」林文桐开口说道,眼泪在眼中直打转。 「哎~看样子真的应该买部手机。」林仁看着胡子拉碴的侄子也感慨。 找到了林仁,事情就好办多了,当晚,林仁找人,两千块卖掉古董。 「还有没?」古董贩子看着一只花瓶颇为惋惜,如果一对,价格更高。 林文桐急忙跑出去给明金鹏住的宾馆打电话,谁知却没人接,一问前台,得知明金鹏退房和一个人走了。 二人曾约过,如果有事儿,就给林仁的寻呼机留言。 林文桐无奈,恨恨地在心里骂了一顿明金鹏,也只好在林仁家里的古玩店住下。 第二天晚上,总算收到明金鹏的消息。按照电话打过去,明金鹏第一句话居然是:「文桐,你的古董卖没卖?」 「卖了两千!」林文桐气呼呼地说。 「哎呀~我遇到傻子了,开价五万,最后卖了三万!你手镯卖掉没?」明金鹏急切地问。 「你把手镯卖了?」林文桐反问。 「是啊!我找我姐夫,他又给我找了一个做玉器的,卖了五千,你过来啊!我们去洗浴中心玩。」明金鹏在电话里乐呵呵地说,随后告诉了林文桐,这个手机号就是自个儿新买的。 「靠!」林文桐听完心里是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都有,这个郁闷。 第37章 办结婚证被调戏 墨一杰猛然从梦中惊醒,见孙美琪笑盈盈地将冰凉的双手捂在自个儿脸上取暖,心里真是哭笑不得。 「杰哥,你猜我赢了多少?」 「唉~打麻将就是娱乐一下,莫在乎输赢,赢了开心,输了赌气,有啥子意义?」 墨一杰坐了起来,披上衣服要去上厕所。 「哎呀~你真不会安慰人,我赢了五块钱。」孙美琪美滋滋地说。 「你如果不能摆正心态,以后就别去玩了。」墨一杰嘟囔一句,出了房间。 待墨一杰回到房间时,孙美琪已经睡着了。 屋子里有些冷,墨一杰看着她美丽脸庞,长长的睫毛,内心又蠢蠢欲动,急忙收回目光,关灯继续睡觉。 躺在被窝里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终于强耐住欲火,昏沉沉睡去。 第二日,墨一杰和美琪去派出所去取回挂失的户口本,又拿着结婚介绍信和喜糖去民政所登记结婚。 「呦,小墨要登记结婚啦!」很不巧,秦美虞正在民政所里和人八卦,一见墨一杰带着个漂亮妹子进来登记,马上招呼民政所里的女办事人员围了过来,一时民政所热闹了。 孙美琪哪见过这场面,脸羞得好似粉色的纸,连脖颈都红了,墨一杰是转生人,前生多大的场面都见过,岂能被此戏弄。 「各位哥哥姐姐,我对象面嫩,还是把证先办了吧!回头我请各位吃喜酒,不用红包!」墨一杰笑着拱手作揖求饶。 「咦,马上要进洞房的人了,不能怕羞哦!」秦美虞依旧不依不饶。 「唉~我说秦姐,你饶过弟弟吧!以后的开水我来负责。」墨一杰心里着个恼火。 这时,民政所的一名女办事员嘴里吃着喜糖说:「结婚也要走流程,姑娘,你叫啥名?」 墨一杰看了过去,女办事员叫万晴雯。 「孙美琪。」孙美琪握着双手回答,声音小得似乎像蚊子,眼睛瞥了一下万晴雯,随即快速看回地面。 「你是不是自愿和他……」万晴雯看了看介绍信和户口本,「和墨一杰结婚。」 「……」孙美琪没吭声。 「喂,大学生,你对象不回答可不行。」万晴雯笑了笑。 「美琪,这是必须大声回答的。」墨一杰笑了笑,拍了拍孙美琪的后背。 「当然愿意,俺和他一起玩大的,等了他五年。」孙美琪鼓起勇气,抬眼看向万晴雯,有些愠怒。 「呦,你们是自由恋爱啊!有没有Kiss过?」秦美虞继续笑盈盈地问。 孙美琪学过英语,但那是哑巴英语,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亲嘴!」另外一名胖姑娘开口问。 「……」孙美琪羞得急忙伸出手捂住脸,闭上了眼睛。 「呵呵呵!」几个女人哈哈哈大笑。 「那有没有上过床?」万晴雯问。 「行啦,你们在干吗,过分了哈,把这劲儿留下,回家撩拭自个儿老公去。」就在此时,一名中年女人有些看不惯,开始替墨一杰二人解围。 墨一杰循声望去,见这女人印堂发黑,脸上隐隐浮现出一股煞气,不由得心里一沉。 墨一杰看了一眼她头上的标签: 【洪丽颖,民政所所长,寿命三十三岁,现年三十三岁,死亡日期,九月二十日……】 「我勒个去,那不是明天嘛!」墨一杰见着女人容貌俊俏,一点都不似结过婚的农村妇女,心里觉得有些惋惜。 几名女办事员一见所长出来了,纷纷收敛笑容,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 「咳咳,洪大姐,谢谢你为我解围。」墨一杰上前一步,递上一把水果糖。 洪丽颖带着笑,看了一眼墨一杰,对孙美琪开口说:「幺妹,你真是好福气,嫁了大学生干部,小墨以后肯定前程似锦,你会有享不完的福。」 「谢谢洪姐!」孙美琪抬起头,欣喜地看向洪丽颖。 「给,办好了,记得请我们吃喜酒哦!」万晴雯笑着把两张结婚证递给二人。 「一定的,谢谢美女。」墨一杰的这个说法是后世流行说法,众人听了又不禁是哄堂大笑。 这回轮到万晴雯害羞了,红着脸,生硬地咧着嘴笑,咚咚咚跑回自个儿座位上,拿过茶杯猛喝水。 「呵呵呵。」洪丽颖见到万晴雯害羞,也笑了,随即招呼墨一杰到自个儿办公室喝茶。 洪丽颖的办公室很简单,墙面上贴着横幅「只生一个好!」若不看门上的牌子,几乎以为是走错了办公室,到计生办了。 办公桌是镇里统一的样式,没有养花,不过窗明几净,身后的铁皮文件柜上的文件框和文件夹,也是整理得一丝不苟,码放得整整齐齐。 洪丽颖眼角带着笑,招呼墨一杰小两口在门口的竹沙发上坐下,取出两只很少见的一次性塑料杯,从桌面上的茶壶里为二人斟上两杯芬芳的茉莉花茶。 墨一杰捧在手心里,不烫,暖暖的,心也有些酸楚起来。 洪丽颖和墨一杰闲聊两句,问了二人啥时候办酒席,当听说孙美琪爷爷刚过世,不准备大办时,点点头,开口说道:「婚姻是一辈子的承诺,不在于这一张纸和一桌酒席。」 墨一杰听洪丽颖的话,愈发觉得此人不一般,这话虽然普通,可透着浓浓的书卷气。 再打量洪丽颖,只见她身材苗条,双手白皙,似乎不是农村人,不禁开口问道:「洪姐,您不是双河镇人吧?」 「嗯,我是南方人,阴差阳错来到双河镇,一待就是十年多,这里算是我的第二故乡吧!」 二人又聊了几句,双方都觉得惊喜,洪丽颖感觉墨一杰似乎过于成熟。墨一杰则觉得这女人性情温婉,政务难掩书华。 见有人敲门前来办事儿,墨一杰夫妇礼貌告辞,洪丽颖送到办公室门口,开口道:「小墨,刚进政府上班,有难处可以过来找我聊聊。」 「谢谢洪姐!」墨一杰按照政府规矩,主动向洪丽颖伸出双手。 墨一杰手一接触,又是一惊——洪丽颖的手冰凉滑腻,犹如一条死蛇。 办完证件,墨一杰把孙美琪送出镇政府门口,心里实在不落忍,咬咬牙,重新回到洪丽颖的办公室,鼓足勇气,敲响洪丽颖的办公室门。 「进来!」里面传来洪丽颖温柔清雅的声音。 「咦,小墨,你这是忘记啥东西了吗?」洪丽颖见是墨一杰,也是诧异。 「洪姐,不是,我是看您气色不好,因此回来看看。」 墨一杰嗫嚅着,心里盘算半秒后决定开门见山。 「唉~多年的老病根,呵呵,居然被你看出了!」洪丽颖苦笑一声,转身从柜桶里取出一盒核桃酥,放到茶几上,又重新换了茶叶,烧水沏茶。 墨一杰看了一眼自个儿的手表,已经临近下班时间。 「小墨,你懂中医吗?」洪丽颖玉手翻飞,很快泡好茶,这次泡的居然是普洱,很香浓。 「不是,我是狐郢村人,爷爷懂周易和阴阳,因此学会相面!」 「哦,墨望阁是你啥人?」洪丽颖嘴巴微微张开,露出惊讶的神情。 「是我爷爷。」墨一杰感到呼吸有些急促,想不到洪丽颖居然也认识自个儿爷爷。 「哦,我说的嘛!呵呵呵。」 随后,洪丽颖讲了起来,原来她公爹有一年病重,曾经请墨望阁来算过,很准,不到半年病逝,和推算前后只差十几天。 洪丽颖中专毕业时爱上合顺县的同学,一起来到合顺县公安局工作,结婚后,她老公在工作中得罪了人,屡受打压,最后被下放到双河镇派出所工作,洪丽颖也跟着来到双河镇。正当两人准备要一个孩子时,洪丽颖老公因公受伤去世。去年公公去世,今年五月份婆婆又去世,只留下洪丽颖一个人在这里苦熬。 「洪姐,不瞒您说,我看相很准的……」墨一杰讲起了孙美琪爷爷的事情。 洪丽颖听完神色黯然,敏锐地觉察到墨一杰话里有话,叹气问道:「是不是我将有大难?」 第38章 变化不定的凶宅 墨一杰闻听此言,心情沉重,没有直接回答,开口问道:「洪姐,知道灾难又无法破解,有时候更痛苦。你最近家里或身边有没有啥发生啥大事?」 「没有啊!一切顺利,我的身体上个月去检查过,就是体寒,并不是大事儿。」 「那最近有没有啥出行计划?」墨一杰想起了孙文峰的遭遇,开口问道。 「也没有啊!」洪丽颖眼睛看着墨一杰的上方转了一圈,实在想不出啥潜在的原因。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谈话被打断了。 无奈,洪丽颖只好约了墨一杰下午下班后带孙美琪去自个儿家里玩。 墨一杰答应下来,心事重重地回办公室。 「呵呵呵,新郎今晚是不是要进洞房,要不要姐姐教你一下啊!」 办公室里只有秦美虞一个人在,见墨一杰黯然回来,秦美虞又开始习惯性地开玩笑调节气氛,不过这才墨一杰看来就是没眼力见儿、缺心眼,开玩笑也不分个场合及人家的心情。 墨一杰身体虽然年轻,但思想上是过来人,对于秦美虞这种没心没肺的女人虽然讨厌,但并不十分排斥。墨一杰最恨的是表面口蜜心剑的人,和那种人相处心累。 「秦姐,俺姐夫天天不在家,你和俺开这种玩笑,也不怕俺误会你。」墨一杰本来来政府这段时间已经将自我称呼“俺”改成了“我”,今天故意装粗俗挑逗大姐姐。 「咯咯咯!」第一次听墨一杰拿腔作调,秦美虞感到好笑,满不在乎地继续占便宜:「咋,你要真有心想安慰姐姐,俺晚上给你留门,要不要尝尝大姐的温柔啊!」 这话在任何一名女人口中讲出都很过分,但在双河镇的女人讲出来,没人觉得有啥不对劲儿。 双河镇二十四个乡镇基本上都是山区,民风彪悍,在苦日子里,很多地区还存在着在新社会里让人瞠目结舌的旧风俗。 例如拉偏套。 就是一个女人除了和老公睡觉以外,还会偷情赚钱养家。 墨一杰第一次听到明金鹏神神秘秘地讲这个词时,感到好恶心。 马车的辕马就是中正间的主力,负责承重和掌控方向,其余几匹马就是拉偏套,只负责拉绳子,不承重和掌方向,这时有些辕马就会偷懒,只掌控方向和偶尔承重,不卖力拉车,把掌控方向的事儿交给车夫。 车夫最烦这种偷懒的马,但是没办法,年轻的马不愿做辕马,老马又都奸猾无比,只能辛苦车夫在车上挥舞着鞭子驱赶,要右转时在左侧空中打响鞭,左转则相反。 对有些偷懒踱步的马,见其缰绳松了,就要轻轻地打上一鞭子。 总之,拉偏套的马只管出力,不管整辆马车的命运。 拉偏套的男人也是,有些山里有矿,或修工程,或有些娶不上老婆的汉子,就会在发工资后,留下饭钱,剩下来的就去村庄里找女人。 生活好,身强力壮又肯干的汉子,不会拉下脸来让自家女人去做那种事儿。但也有孩子多,或体弱多病的汉子,几亩山地种出来的粮食不够吃的,一家人总是饿得两眼冒蓝星,于是迫于生计,只能忍气吞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自个儿女人偷汉子。 山里没有旅馆,最恶心的是,有些人家只有一铺炕…… 墨一杰不忍心回忆下去,当时见明金鹏讲得津津有味,墨一杰都想上去揍他。 总之的总之,结果的结果,双河镇的女人腰带都松,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是民风,是传统。 更不用说还有两兄弟娶一个老婆的,大哥死了兄弟娶了嫂子的,用妹子换老婆的,公爹上了儿媳妇床的…… 林林总总,让墨一杰读大学时,在一本书上看到一句话深以为然——仓廪实而知礼节。 秦美虞学历不高,只有初中毕业,最初是镇小学老师。谣传是被下乡的前一任镇长强奸,随后秦美虞的老妈又是威胁告状,又是要钱的。最后镇长大人认栽,只好安排进了镇政府做书记员。 镇长调走后,秦美虞也掌握了所有镇男性干部的裤腰带,也就顺理成章地站稳了脚跟。 这类小道消息,每个村里的村长到镇上开会,总会带回去一大把,在一大群孤寡汉子面前讲评书,然后传遍双河镇的各个乡野角落。 秦美虞的骚,是明骚。 勾引别人老公是明目张胆的,因为她背后有六个哥哥,都是彪悍的地痞,在镇里杀猪的、跑运输的、山里挖煤的小矿主、开竹编厂的……林林总总都是各种市井小老板。其他主妇惹不起,只好看好自家老公,每天榨干公粮,以防外患。 进入80年代,双河镇的精神文明建设次次倒数第一,历届镇长和书记都头痛,司法所、派出所、法院、计生办各个头疼不已,连带着其他各个所工作也是难以开展。 双河县历届县长和县委书记对双河镇的要求就是——别死人,别捅大的篓子即可。 因此,墨一杰被分配到双河镇,除了他自身是山沟沟里的,还有另外一个因素,干部都不愿意来这!扔一个重点大学生进来,一方面可以堵上双河镇政府的嘴,另一方面县里领导脸上有光。 大学生都去了,以后让你们谁下去蹲点,你们谁敢不去! 到双河镇的蹲点还算好,最怕是给扔到山沟沟里,晚上没电灯,烧菜只有油盐没调料,上厕所要用草擦屁股,还有毒蚊子、山蚂蝗、黄柳白灰邪祟,这简直是干部们的地狱,因此,古代对待罪犯有流三千里徒刑,现代合顺县有扔到双河镇山沟沟里的酷刑,干部们个个谈之色变,宁可辞职也不蹲点。 久而久之,双河镇政府的干部都是本土提拔的,有村委会的,有镇中学的,少有墨一杰这种傻蛋,辛辛苦苦考上重点大学,又被打回原籍。 故此,墨一杰成了双河镇政府的焦点,适龄妇女的唐僧肉,秦美虞自然也是甚感兴趣。今天听闻墨一杰结婚了,一大批想拉墨一杰裤腰带的妇女心里凉凉。 墨一杰结婚时的情景也是民政所女孩们的滑铁卢,名草被野花摘了,那是各个不服气。 这也是洪丽颖为何不敢单独请墨一杰去家里坐坐的原因所在。 晚饭后,墨一杰和孙美琪一说,孙美琪立刻欣然同意。 镇子不大,洪丽颖住在政府靠近市场的附近,二人结伴一打听,不费太多口舌,就找到洪丽颖的家。 洪丽颖家是一个小院,四间土坯房,屋顶盖着灰色石棉瓦,院子倒也雅致,屋檐灯光下,墨一杰见到串串红和大丽花已经枯萎。 「咦,早知道你家这么多空房,我们就租你家了!」洪丽颖笑着和孙美琪聊了几句,二人聊得开心,慢慢地互相敞开了心扉。 孙美琪打量洪丽颖,夸她眼睛很好看,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 这夸赞把洪丽颖逗笑了。 「你那套房子,是镇里少有的好房子。」洪丽颖也夸耀她。 「砖房子里面很冷的,还是土坯房暖和。」孙美琪坐在炕沿上,仿佛回到家,感觉很自在。 「那今晚,你就住这儿吧!」洪丽颖想到孙美琪刚领证,于是眯起眼睛开玩笑。 「行啊!让他一个人回去。」没心没肺的孙美琪居然也动了心。 就在孙美琪说出这句真心话的时候,墨一杰看到孙美琪的头上标签发生了变化,吓得差点没跳起来。 第39章 热油一泼现原形 墨一杰吃惊是看到孙美琪头顶上的寿命发生了变化,死亡日期变成了今天。 「我勒个去!难道这房子要塌吗?!」墨一杰抬头看一眼顶棚,没看出来啥,顶棚是吊顶,平直整齐的木条棚抹上那种缠上麻丝的大白浆,是近年的典型做法。 见墨一杰抬头望顶棚,洪丽颖也抬头望了望,皱眉说问,「咋啦?」 「没啥,你们聊,有手电吗?我看看你家房子」墨一杰笑了笑,示意洪丽颖不用紧张。 「杰哥,洪姐家房子有问题吗?」孙美琪开口问道。 「别乱寻思,俺看看再说。」墨一杰接过洪丽颖递来的手电筒,示意她们二人继续,就听见孙美琪开始讲起自家二层楼后院发现阴宅的事儿。 墨一杰举着手电,沿着房子里里外外走了一圈,没发现啥问题。见房子侧壁放着一把竹梯,就攀了上去,从外面侧壁山墙,掀开检修口,爬进阁楼内查看房梁。 小碗口粗的松木房梁和三角屋架结实得很,墨一杰踩着房梁小心翼翼地查看,发现在厨房的天棚也有一个检修口,旁边还放了一架软梯,可以从软梯下到厨房。 「这结构都很结实啊!房子十几年都不会塌!」墨一杰疑惑不解,实在想不透是啥子问题。 下来后,绳梯旁边还有一根绳子,用力一拉,绳梯就收了上去,但是盖板却无法盖上。 没办法,墨一杰只好出去,把竹梯扛进厨房,分开梯架子,支撑好,正准备向上爬时,洪丽颖和孙美琪走了过来,连忙帮忙扶梯子。 墨一杰爬到梯子顶部,将厨房天棚的盖板盖好,发现下方有一个锁扣,就顺手扣好,然后下梯子。 就在这时,墨一杰瞥了一眼洪丽颖,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原来,洪丽颖脸上的黑气不见了,寿命又显示七十三岁。 「我勒个去,这是咋回事儿?!」墨一杰一时半会儿没有从发愣状态中醒过来,伸手直挠头。 「咋啦?杰哥,哪里有问题?」孙美琪皱眉问道。 「没,你们站在这儿帮我扶好!」墨一杰说完,又爬了上去,解开锁扣,低头看向洪丽颖,只见那团黑气又恢复了。 「哦,是这样一回事儿!」墨一杰脑筋一转,彻底想明白了。 下了梯子,墨一杰将梯子放回屋外山墙处,回屋接过洪丽颖递来的毛巾搭在肩膀上,又接过盛着温水的水盆,开始洗头洗手。拾掇好之后,又接过洪丽颖递来的茶水,坐在竹椅子上喝茶,几口下肚,气顺了才对洪丽颖说:「洪姐,问题找到了,但是你要听我的,我才好帮你彻底解决问题。」 「中,小墨,俺听你的。」 三人坐在竹椅子上继续喝茶,墨一杰看向洪丽颖说道:「你今晚到镇招待所住一晚,可以吗?」 「可以啊,这有啥!」洪丽颖点点头。 在这一瞬间,墨一杰看到她脸上的黑气又消失了,头顶上的阳寿恢复了七十三岁。 「那住几天呢?」洪丽颖又问。 「如果我没猜错,今晚能够解决的话,就可以躲过此劫。」墨一杰郑重地讲。 「好好好!」洪丽颖高兴的一连说出三声“好”字。 「那这样,洪姐,你收拾一下东西,今晚让美琪陪你去招待所住一晚,今晚我住你这做法事。」 「杰哥,你今晚不回家吗?」孙美琪脸色煞白。 「唉~也可以,我不知道要到几点,你若担心,和洪所去招待所单独开间房,前半夜肯定不能陪你,后半夜也许可以。」墨一杰用手揉揉太阳穴说。 「杰哥,你要干嘛,能不能和我说说。」 可以和你们说,但是,你们一定要保密,一旦外传,就会前功尽弃。 「好,杰哥,你说。」孙美琪说完,墨一杰看向洪丽颖,见她也郑重地点点头。 「那这样,你们听好了!」墨一杰把头探过去,低声吩咐起来。 「好,我和你换一下衣服,然后到招待所后,通知相关人来协助你。」洪丽颖听完墨一杰的分析,感觉头皮发紧。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淅淅沥沥下起秋雨,风吹在身上,湿寒彻骨。洪丽颖拉上窗帘,给墨一杰找了一副皮手套,一套男士衣服和睡衣睡裤,到另外一个房间,等墨一杰换衣服。 墨一杰将换下来的衣服递给孙美琪,让她帮洪丽颖换上,又让洪丽颖穿上平底高跟鞋,比试了一下身高,吩咐孙美琪出去时要略略下蹲些走路。 「嗯!」两个女人几乎同时应承。 「洪姐,吩咐来配合的人务必要保密,可以答应他们,给点烟酒钱,这样他们更卖力。」墨一杰再次叮嘱。 「好,墨老弟放心!」洪丽颖向墨一杰点点头,搂住孙美琪肩膀,打着伞,装作墨一杰的样子走出院子。 墨一杰没出门相送,而是开了一会儿灯,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在厨房用陶瓷盆子装满豆油,放到电炉子上开始加热,半个钟后,豆油开始沸腾,墨一杰随手关掉电源。 墨一杰将暖水瓶里的水倒掉,认真地把毛巾塞进去,擦干暖水瓶里的水。最后将豆油灌入暖水瓶里,随后将脸盆和暖水瓶放到炕头,关灯睡觉。 墨一杰只是装睡,哪里会睡得着。 后半夜一点,墨一杰听到屋顶似乎有了动静,窸窸窣窣的,好像大老鼠的声音。 「妈蛋,别真的是啥邪祟吧!」 墨一杰悄悄起身,摸黑将暖水瓶里的热豆油倒入脸盆里,然后带上皮手套端着,静静地站在门后等候。 两分钟后,墨一杰听到厨房里发出轻微的响动,推测想象着通向屋外的门闩被打开。又过了几秒钟,自个儿房间门的门闩似乎在被啥东西缓缓地撬动。 时间过得如此漫长,房间内老式挂钟在咔哒咔哒地响,一秒仿佛一分钟,转动秒针的齿轮声,好似是炸弹的倒计时,一声声地拨动着墨一杰的心弦。 突然,门闩传来咔嚓一声响,门被推开,从门外蹑手蹑脚探进一个恐怖的身影。 …… 洪丽颖和孙美琪到招待所后,孙美琪得知住一晚要两元钱,决定和洪丽颖开一间房。 洪丽颖按墨一杰安排,没敢出门,打电话通知到几个人。二人洗澡后,躺在床上看电视聊天。 整个狐郢村都没有一台电视,孙美琪也只看过几次,都是在镇文化中心,是黑白的。刚开始孙美琪还担心墨一杰,看了一会儿电视,两人聊得很投机。洪丽颖打电话让服务员买了花生、榨菜、啤酒和汽水,和孙美琪吃起零食。 夜里一点半,二人实在熬不住,正准备睡觉,电话铃响起,是镇派出所打来的,通知二人过去。 洪丽颖先问了一句:「墨一杰没事儿吧?」得到肯定回复后,二人都很开心,急忙穿好衣服,到招待所前台又买了八盒桶装方便面,拎着袋子匆匆赶往派出所。 招待所同派出所是一个大院。 进入派出所,只见墨一杰正在坐在审讯室内配合做笔录,二人不好打扰,只好进收发室烧热水,给民警和配合抓捕的人泡面,随便打听一下案情。 第40章 热油泼太残忍了 事情回溯到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墨一杰毫不犹豫地将那盆滚烫滚烫的热豆油斜着泼洒了过去,同时大声喝骂——何方妖孽,快快受死! 「啊~」 寂静的夜晚,杀猪似地凄厉惨叫似乎要掀开屋顶,紧接着,被烫得嗷嗷叫的黑影,急速转身出门,向院子里奔去。 「狗日的,果然是惯犯,知道逃跑要事先打开外门!」墨一杰在心里暗骂着,快速开灯,拎着木棒追出去。 黑影速度极快,一眨眼已经甩开墨一杰十几米。 就在黑影快奔出院门时,几道雪亮的手电筒光线照了过来,同时闪亮的还有照相机的闪光灯。 黑影挥舞着一把雪亮的杀猪刀,一边跑一边疯狂地刺杀。 可派出所的人早有准备,一个个手持木棒围成包围圈,突然一张渔网从天而降,将黑影罩入网中。 黑影又开始疯狂地挥刀割网。 蓝所长大骂一声,挥动钢管砸在黑影手臂,杀猪刀应声而落,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眨眼间,几名联防队员一拥而上,一阵拳打脚踢,网中黑影最初大声叫骂挣扎,慢慢没了动静,彻底老实了。 蓝所长上去又用电警棍电了两下,在黑影抽搐晕倒后,才命人上前解开渔网,给歹徒戴上手铐,喊上墨一杰一起回派出所。 …… 「小墨,你是咋判断歹徒今晚会来袭击洪所的?」蓝所长眉头紧锁,眼睛凝视着墨一杰,表情略有些迷茫。 身旁的稚嫩的小民警安顺颐不知所措,耍着手里的圆珠笔,额头微皱,询问笔录一片空白。 「啊,俺也不知道,按照俺爷爷的说法,俺看洪丽颖脸色发青,知其将有灾祸,寻思着可能是黄皮子啥的,就提前准备了一盆热油,准备烫伤后活捉,谁知道是个人啊!」 墨一杰佯装惊恐。 「呵呵呵,那你通知俺们是帮你抓黄皮子的?」蓝所长递给墨一杰一支烟。 「蓝所,俺也不确定是人,想着是山魁猴子啥的也说不准哪,所以才叫你准备渔网!」墨一杰继续瞎编。 「头,这报告咋写?」负责记录的年轻干警问。 「就说墨一杰与老婆吵架,来找洪丽颖评理,洪丽颖带着孙美琪去宾馆看电视开导她。墨一杰自个儿在洪丽颖家喝多了酒,外面下雨,迷迷糊糊睡着了。结果半夜来了个男人,非要和他亲嘴,嗯,俩人就干起来了。」蓝所长编完,自个儿忍不住哈哈大笑。 「靠,蓝所,你这样写,也太缺德了吧,我一处男,岂不是要名声不保!」墨一杰吸了一口烟,在心里怒骂道。 「呵呵呵。」旁边的小民警在椅子上摇晃着身子,也乐不可支。 「小亮,别乐啦!写好后多抄一份,让他背下来。」蓝所长接过一名联防队员递来的方便面,大口大口地吃,可把墨一杰给馋坏了,一个劲儿咽口水。 「呵呵呵,看你这样子,也有你的!」 刚进门的洪丽颖手里端着方便面,美目含情,递给墨一杰,又欣赏地盯着墨一杰吃面。 「好香!」 墨一杰赞了一口,一回头,看见小民警也在吃,心里觉得好玩。 「那人是谁啊?」墨一杰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我前院邻居,赵大勇,刚劳教回来两月,真没想到,他居然能从阁楼进来,看来要养几条狗。」洪丽颖惊魂未定地说。 「洪所,这小家伙儿立了大功,你要好好犒劳一下他啊。」蓝所长一边吃面,一边对蓝所长说着双关语。 洪丽颖没理他,而是对墨一杰说:「我说这段时间右眼皮总跳,原来早就有人想算计我。唉,如果按照我的性格,肯定第一时间反抗。」 「反抗就是个死!」 蓝所长放下面桶,看向洪丽颖说,「你没看这家伙负伤后负隅顽抗,六七个人才搞定,咦,凶残哦!」蓝所长不住地摇头,似乎从未见过如此凶悍的罪犯。 「走,蓝所,陪我看看他去。」洪丽颖说。 「我也去。」墨一杰说。 「唉~有啥好看的。」蓝所用手抹抹嘴,口是心非,向墨一杰招手,带头走向羁押室。 赵大勇额头肿了一个大包,头发乱糟糟的,左半边脸被热油烫伤,已经被洒上云南白药,但是没包扎,面目狰狞。 见到洪丽颖进来,赵大勇破口大骂:「骚娘们儿,忒狠了你,等老子出来,非要先奸后杀了你。」 「赵大勇,你想睡我,其实我也挺想的,干吗非要偷偷摸摸,直接过来嘛,我又不要你钱。」洪丽颖说完,瞪了赵大勇一眼,扭着屁股施施然离去。 赵大勇先是张大了嘴喘粗气,半晌后破口大骂:「女人的嘴,哄人的鬼,信你妈了个巴子。」 蓝所长张口骂了一句:「愚蠢!」也转身和墨一杰望着洪丽颖的背影离去。 …… 墨一杰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被刘怡然的打来的电话吵醒了。 「听说你昨晚用热油泼了人,真的假的?」墨一杰第一次感到刘怡然很八卦。 「同志,你的地下组织遍布各个旮旯犄角啊!」墨一杰和刘怡然贫起嘴来。 「……」 两人通话几分钟,刘怡然那边有事儿,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说中午再聊。 墨一杰草草吃了几口粥,急忙去上班。一进镇政府办公大楼就遇到人打趣:「小伙子生猛啊!新婚之夜两女人陪你,咋,起不来床了吧!呵呵呵。」 「呵呵呵!」墨一杰也不搭话,只是傻笑,这种情况,说啥都是错,配合着演戏就行。 又走了几步,看见楼梯休息平台上秦美虞在向自个儿招手喊:「小墨,关书记正在找你,快来。」 墨一杰到关美玲办公室门口,见门开着,蓝所长正在绘声绘色地宣讲他的英雄事迹,墨一杰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两下门。 「哎哟~大英雄过来啦!快进来。」关美玲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向墨一杰招手。 「关书记好,不好意思,今天迟到了。」墨一杰腼腆地说。 「哪和哪啊!正夸你呢,快进来坐,说说,昨晚咋回事儿?」关美玲继续笑盈盈地讲,随手示意蓝所长给墨一杰倒茶。 无奈,墨一杰只好快走几步,抢过茶壶,替蓝所长和关书记斟茶。 「墨一杰的情报工作发挥了巨大作用。」蓝所长头也不回地继续说。 墨一杰看向蓝所长,对他的心理素质敬佩不已。 四十岁的蓝浩然丝毫没有担心墨一杰刚才听到他吹牛,那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真是地地道道的老江湖。 「关书记,是这样,我昨天看洪所长印堂发暗,气色不佳,推算她最近应该有难。和她一聊,她说自个儿最近右眼皮总跳,然后我就带着我老婆去她家里,替她看风水……」 墨一杰开始真真假假地讲述起来,间或回答关书记的提问。 当讲到一盆热油泼过去时,关美玲眉头一皱,用手捂住了嘴巴,半晌没说出话来。 「天哪,你……你真够狠。」关美玲半晌才开口惊叹,看样子已经浸入到故事中。 「我刚开始也没想到是个人,想着可能是个猴子或山魈啥的哩。」墨一杰尴尬地低头挠脑袋。双河镇是山区,入冬后偶尔是有猴子下山,到老乡家偷吃屋檐下的玉米,或者鸡窝里的鸡蛋。 「我还听说,洪丽颖对那歹徒说:‘我也喜欢你,你干吗不光明正大地进门,非要偷’,是不是?」 听着关美玲活灵活现的口气,墨一杰也被逗笑了。于是开口回答:「关书记,我觉得那是洪所长的气话,杀人还要诛心,要彻底气死那赵大勇。」 「杀人诛心!嗯,这句话总结得到位,不愧是大学生。那这洪丽颖还真的够手腕,估计那个赵大勇,嗯……在监狱里会念念不忘,天天被气到吐血吧!」 「天天吐还了得,一个月一次是跑不了的。」蓝所长趁着气氛好,又说了一句双关语,惹得关美玲先是瞪眼,后是大笑。 「你们呀,一个个……呵呵呵,罪犯真是要被你们玩死。」关美玲笑够了,说起正事儿。 「小墨,这两天不准备休婚假吧?」 「不休!」墨一杰正色回答。 「那就一起去一趟省城,我们一起去看望孙大秘,还要去见几名有投资意向的大老板。」关美玲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们招商办都去。」 墨一杰心里一盘算,算上司机正好五个,也就把“准备带老婆去玩”的想法打消了。 「啥时间?」墨一杰心里盘算着让孙美琪一个人住在二层楼不放心,还是让她先回狐郢村住几天。 「明天早上出发,你下去准备一下资料。」关美玲说完,起身离开了沙发。墨一杰和蓝所长也很有眼力见儿地起身告辞。 第41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九月二十二日,墨一杰一行人乘坐镇政府的破吉普,于下午五点抵达省城。 米尔城这个名字很洋气,其含义有几种说法,谐音“美丽”的城市,也有说是“迷你”城,因为考古发现,最初城区面积很小,只能容纳四五千人,是一座戍边卫城。 米尔城是座山城,城中一条大江,三座跨江桥。江叫槐花江,上游江岸两侧几十公里都是槐树,每年七~八月份,槐花凋零,江面上就会有落花,颇具诗意。 几人抵达预订的合顺酒店时,时间已临近中午。路上关美玲就已组织好饭局,第一餐是她闺蜜江屿婷与其先生——恒福珠宝总经理钱达福请的,为此关美玲准备了两公斤上等的猴头菇。 合顺酒店 老旧的八层楼,为当年合顺县支援米尔城建设投资援建的,往来的都是各市县政商,进驻了好几个商会和协会,说是合顺县的情报站毫不夸张。 酒店餐厅装修是中式风格,大量使用了合顺县的竹编及英红大理石,古色古香并兼具地方民族风情。 「哎呀~亲爱地,盼星星盼月亮,总算见到你喽。」江屿婷和关美玲二人姐妹情深,一见面江屿婷就给关美玲一个热烈的拥抱,让周围几人大开眼界。 「和我也来一个!」钱达福也凑过来,被关美玲笑着捶了一拳。 显然他与关美玲不一般,后来才知道他是关美玲的姨表哥。 八人的大餐桌留下两个送餐位刚刚好,菜上得很快,钱达福带来两瓶很贵的红酒,一起倒鈤大号醒酒器里,绛红色的葡萄酒在水晶灯下闪耀着,散发出淡淡的果酸单宁气味,让众人垂涎三尺。 菜很丰盛,也很实在,是地道的合顺县风味,油盐重、滋味厚,或酸或辣,开胃解馋。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在关美玲三人打打闹闹的气氛中,众人神情略略放松,就开始自由敬酒。 关美玲与江屿婷三人酒量都不错,侯文斌扯上秦美虞和墨一杰二人,代表招商办敬钱达福夫妇。 「钱总,钱太太,诚挚地邀请你们抽空莅临双河镇考察,祝你们身体健康、生意兴隆!」 「哎哟呦~感谢侯主任挂念,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 钱达福今年四十五六岁,发际线很高,“甲”字脸,下巴胖出双层肉,透过金丝眼镜片看到的是精明狡黠的商人目光。 钱达福给众人一一派发名片,墨一杰一看其公司名字——钱大福珠宝投资集团,不由得心生敬佩,这是国际连锁品牌,墨一杰在媒体上经常看到其品牌广告。 墨一杰正思索着,该如何给钱达福留下一个深刻印象,就听到关美玲向二人介绍自个儿。 「屿婷,婉晴明年高考要考西南建工吗?小墨就是那所学校的。」 「啊?双河镇人才济济哦,重点大学的高材生都被你收入麾下,厉害。」江屿婷说完,瞥了一眼墨一杰。 墨一杰急忙谄笑着点头打招呼。 「小墨,你们建工学院哪个系比较好?」钱达福举起红酒杯与墨一杰碰了一下,看向墨一杰。 「分数比较高的是建筑系,其次是城市规划及房地产经营管理。」假笑了半个多钟,墨一杰感到脸部肌肉有些麻木。 「女孩学建筑,会不会太辛苦?」 「这要看毕业后进啥单位,如果去建委和规划局就不会,我有些同学家里有关系,上班后很轻松,福利又好。」 「哦?我咋听说学建筑的总加班熬夜画图或者要去工地?」钱达福皱着眉头问。 「土木工程系的下工地多,因为就业的一般都是施工企业,进设计院的要加班画图。」墨一杰耐心解释。 「你现在还和学院的老师有联系吗?」钱达福眼珠一转,不知道打啥主意,向墨一杰问出这个问题。 「才毕业几个月,还没有机会回学院。」墨一杰实话实说,心想:「凭借你的身份和地位,拉关系还不跟玩儿似的。」 酒桌是关美玲三人的主场,招商办三人作陪,侯和秦二人都谙熟官场,岂会喧宾夺主,墨一杰也是有问必答,言简意赅,除了敬酒回敬,不肯多置一言。 席近尾声,钱达福要去买单,被关美玲拦住了:「挂账的,不用啦,我们再穷,还请得起表哥你吃顿饭的啦。」 江屿婷也挥手制止,钱达福无奈讪笑着又坐回座位。 晚饭后,作为司机的侯文斌拿出吉普车车钥匙,取出两袋猴头菇放到钱达福的宝马车上,三人一起挥手送别,望着关美玲和江屿婷三人离去。 墨一杰和侯文斌住一间房,在洗澡时偶尔听见侯文斌在打电话撩拭秦美虞,说啥子具体听不清。 墨一杰一看时间才八点,躺在床上无聊,掏出自个儿的小笔记本,给大学同学白洁打电话。 白洁是省城本地人,在大学里是组织委员,长袖善舞,是唯一让墨一杰感到没有市井气的女同学。 「喂,您好,哪位啊?」接电话的是一名男的,声音沙哑。 「您好,我是白洁的大学同学墨一杰,请问白洁在家吗?」 「哦,白洁出去参加同学聚会了,要不您留下电话号码,或者您打她手机?」 「好的,谢谢您,那她手机号码是多少?」 「……」 记下白洁的手机号码之后,墨一杰打了过去,过了好久才打通。 「墨一杰啊!呵呵呵,你来米尔城了吗?」 「是啊!电话里咋这么吵?」 「你过来啊,咱班几个同学聚会呢,在学院门口的豪客莱KTV,3008包房。」 放下电话,墨一杰犹豫了片刻,有些不想去,想了又想,下定决心——不去。 第二天上午九点,关美玲才起床,吃了墨一杰给他打包的早餐,梳洗打扮后喊齐人去米尔城附近一个镇子参观。 对于一名穿越者来说,看着这些90年代的建筑及社会风情,有一种油然而生的优越感。 墨一杰很享受这次考察,秦美虞和侯文斌也一样,对于一个很少有机会外出旅行的乡镇干部,这是一次难得的美差。 然而,不愉快也不期而遇。 秦美虞花了一百二十块钱买了一件风衣,刚出店门,就被几块地皮给围住了。 「骚货,敢拿假币糊弄爷爷。」 一名文身壮汉手里捏着一张假币,对秦美瑜大声嚷嚷。 「这不是我给你们的,你们讹人!」秦美虞也不是吃醋的,挺起胸膛,仗着自个儿是女的,毫不畏惧。 关美玲一见,也是发怵,自个儿是外地人,而那几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于是和侯文斌向后退去,打电话报警。 谁知道,当警察得知是因为一百元假钱引起的风波,安排当地派出所处理,十几分钟后,来了一高一矮两名联防队员。 「就是她,用假币骗人。」讹诈首领是一名戴金项链的黑胖子,怒气匆匆地恶人先告状。 秦美虞已经吵了一会儿,筋疲力尽,看着陪伴自个儿的墨一杰委屈得要掉眼泪。 「秦姐,别生气啦,他们耍赖,何苦把自个儿气成这样。」墨一杰走到秦美虞身旁,用手搂住她的肩膀,心想:「是时候动手了!」 「小墨,气死我了。」秦美虞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儿。 「这位同志,一百元又不多,你给换一张就算了,何苦要闹到派出所去做笔录。」说话的是名穿着旧式警服,袖子上戴着红袖标的壮汉。 「你们看这样处理行不行?让我姐先离开,我留下来处理?」墨一杰说,想着秦美虞离开后,自个儿再悄悄把钱补上。 「不行,你不是当事人。」矮个子联防队员挥舞着拐子棍霸道地在墨一杰眼前威胁。 「那这样,秦姐,咱退一步,我把钱给他们,你先回到车上去,好不好。」 「唉~小墨,他们太黑心了。」秦美虞最初被气得脸色通红,现在已经转为煞白。 「没事儿的,这点钱算啥,别坏了咱出来玩的好心情。」墨一杰继续安慰她。 「行吧!回家我给你。」秦美虞转头开始抹眼泪。 「各位!听我说,这一百元我给了。不但我给你这一百,而且还多给九百,是一千元钱。但是,我有一句话要留给各位!」 墨一杰说到这里,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元钱,握在手上,继续大声讲: 「几位听好了,我是双河镇政府招商办的人,叫墨一杰!以后邀请几位来双河镇政府玩。」 说完,墨一杰将钱递给黑胖子,让他数数。 周围看热闹的人嘘声一片,有人开始讥笑,「靠,胖子,收啊,有钱不拿是傻瓜!」 还有人躲在人群后面大呼「靠,怂了吧!有种你收啊!」 「我靠,有钱有势啊,用钱砸人啊!」 「……」 黑胖子目瞪口呆,半天才反应过来,勃然大怒,「当我是啥人?我只要一百!」 说完,黑胖子从中抽出一百块钱,将其墨一杰手一推。 墨一杰怒了! 「爷们儿,我送你一句话——别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本来你收下这一千,回头再给我还回去一万即可! 现在你只拿一百,三天后,必须给我拿回去十万! 而且! 你们几个要到双河镇镇政府大门口跪着求我!」。 周边的看热闹的人炸了窝,一个个议论纷纷。 「小杰,你不是疯了吧!」秦美虞急忙过来拉墨一杰。 「秦姐,你走开!」墨一杰咧着嘴推开秦美虞,晃着脖子开始活动筋骨,做出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墨一杰,你给我回来!」关美玲急忙大声呼喊。 「靠,你们给老子听好了,老子是双河镇政府的墨一杰!」 墨一杰说完,气呼呼地和秦美虞一起挤出人群,上了车。 第42章 黄大仙相助 「奎哥,咱不是碰到硬茬子吧?」人群散去,团伙刀疤脸缩着脖子望着墨一杰的背影担忧不已。 「耗子,就你他娘地胆小,能出啥事儿,咹?!」回到店铺门口,范金奎恶狠狠地向地面吐出一口唾沫。 「咋啦?是当官的?」老板娘曲丽媛从试衣间里探出鸡窝头。 「不是咱镇的,县官不如现管,怕个逑!」范金奎一脸不屑,虽然嘴硬心软却有些后怕,同时,为自个儿只收一百感到些许庆幸。 傍晚,范金奎几人又讹诈了几人,寻思着商铺租期到了,准备退商铺另寻新址。 晚上,几个人正在苍蝇馆子里吃火锅喝啤酒,讨论着如何退铺要回押金。 「叮铃铃~」 范金奎手机响了,接听后脸色铁青,走出小饭店大喊:「咋啦?再说一次!」 「啊?咋会这样?」范金奎浑身哆嗦起来,讲话的声音变了调。 …… 墨一杰回到车上,被关美玲一顿批:「小墨,你这家伙太冲动了,一百块的事儿,难道你想弄成九百?!」 坐回副驾驶座位上的墨一杰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又变得笑容可掬,态度谦虚。 「关书记,您批评得对,今天是冲动了,不过事儿既然做了,你们就看好戏吧!三天后,那孙子一定到我们镇政府门前跪着求秦姐放过他。」 「啊?小墨,你……你是不是脑子短路了吧?!」秦美虞陪关美玲坐在后排,手把着前排座位,探头来问。 「是啊!小墨,我们是政府公职人员,不能违法乱纪的啊!」正在开车的侯文斌头也不回地劝说。 「关书记,我家祖祖辈辈替人看相。我见那胖子印堂发暗,太阳穴紫红,脸上已经露出煞气,嗓音后劲儿不足,最近肯定要遭大难,这样一吓唬他,他就会以为——是我弄的。大家伙瞧好吧,不出三日,他肯定上门道歉。」 「啊?呵呵呵,要是你看不准咋办?」秦美虞被墨一杰逗笑了,完全忘记了刚才还在抹眼泪。 「好啊,我若输了,整间办公室的卫生和开水都由我负责,赢了,秦姐你来做,如何?」 「呵呵呵,不赌,现在也都是你做的,当我傻吗?」秦美虞抿着嘴儿笑。 …… 墨一杰说谎了,他是为自个儿的后果寻找一个自认完美的借口。 范金奎虽然是个混蛋,劳教出来,和几名狱友靠讹诈为生,不过他却是个难得的大孝子。 电话里,八十多岁的老母中了邪,爬到六层楼顶,坐在屋顶女儿墙上一个劲儿地叨咕:「给我十万块!给我十万块!」 范金奎到现场一看,吓坏了,急忙跪地求饶:「娘,你下来哦!莫吓俺。」 「娘?!死崽子,今儿下晌做啥子缺德事儿啦?说,你这半年了,讹诈了多少钱?」 「娘,你听谁说的?」 范金奎从不信鬼神邪说,现在一脸蒙逼——母亲刚才讲的根本不是家乡土话,而是标准的普通话。 「哼,我听谁说的!你以为我是谁?孙子哎!我是你黄大仙爷爷。」范母一回头,把范金奎吓得肝胆欲碎,只见范母满脸是血,正在用假牙卖力地啃着一只死老鼠。 看样子似乎已经吃了几只,现在手里握着死老鼠的尾巴,好像在啃细细的胡萝卜,涎水从嘴边不断地流出。 范金奎恶心得“哇”地一声呕吐出来! 跟随范金奎前来的几名兄弟也个个吓傻了眼,有的想去抓老太太,被范金奎制止了,挤咕眼睛甩眼色,意思是让人去请消防员。 有的火急火燎地打电话请神汉或道士。 「小奎子,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敢请道士或神汉,我现在就跳下去。」 「娘唉~别介啊,俺应承你,说啥都照办。」范金奎被吓得魂飞魄散,惊惧万分,不断地跪地求饶。 「你马上把十万块钱替我送给人家,那几个人是天神下凡,勒令我来处理,我都得罪不起,晓得不?傻B。」 黄爱诗操纵着老太太说话,心里很不爽。 按黄爱诗的手段,直接控制范金奎几人,带着钱,到镇政府门前下跪求饶即可。 …… 关美玲晚上又会见一名木地板生产商,劳志强,五十多岁,白胖子,是钱达福介绍来的。 这次几人没喝酒,相谈甚欢。 「关书记,我们厂正在研发竹板,就是将竹子做成竹条,再灌胶用机器挤压,制成竹板,用来做切菜板或竹子家具等。」劳志强坦诚地说。 钱达福介绍劳志强是名港商,企业有实力,而且正规。 劳志强明确讲了——在双河镇只是建设一个竹板粗加工厂,规模要在评估双河镇竹子的产量后,再计算厂子的规模及投资。 关美玲大喜过望。 承诺一定尽最大努力支持其来前期考察。 劳志强向身旁的女秘书问了自个儿的行程,同意第三天到双河镇。 双方吃过饭,又喝茶,谈到晚上八点。关美玲决定第二天中午返回双河镇。 两天行程匆忙,关美玲下令明天上午自由活动,下午一点到酒店大堂集合。 秦美虞、侯文斌和墨一杰都大喜过望。 一大早,墨一杰单独行动,打个摩的去省城最有名的电子一条街,购买了一部摩托罗拉翻盖手机,准备把陈总的手机悄悄地还回去。 随后又去了一趟银行,买了两根金条,换回四万九千元钱,存入储蓄卡里。 本来还想给孙美琪买衣服的,一看时间来不及了,于是匆匆寻了一家小饭馆吃面条,火急火燎地赶回酒店。 …… 范金奎也是忙碌了一上午,自个儿手上只有八万多,四处借钱凑足十万元,带着兄弟开车前往双河镇去求饶。 「大哥,这事儿邪性哦,你说那家伙是天神下凡,为何不当面揍咱们。」刀疤脸是范金奎的表弟,因为倒卖钢材被判三年,出狱后投靠了范金奎,忠心耿耿。 「俺咋知道唉~」 范金奎心灰意冷,五个人搞了差不多两年,才攒下这点家底,一下子被人给全掏空了。 「大哥,这人若真有本事儿,给了钱,咱能不能拜他门下。」刀疤脸又问,昨日之此情景,让刀疤脸大开眼界——如果此人真能操纵黄大仙,那赚钱不要太容易啦! 「娘的,你脑子进水啦!能保住咱几条小命就烧高香啦!」 范金奎一想到昨日自个儿答应母亲后,一只膝盖高的黄鼠狼从母亲身后一跃飞到空中,化作一团黄色烟雾消失的场面就惊骇不已。 这种只有在电影里看到的画面在现实重现,那种感受与电影院完全不同。 几名手下也吓傻了,其中有一名平日里素来心狠手辣的小弟居然吓尿裤子。 范金奎连夜请了道士和神汉都不管用,反而他们脸都被那只黄鼠狼抓出几道印子。 第二天一早,范金奎醒来,四周都是开膛破肚的死老鼠,衣服、被子、饭锅、米桶里面全部都是。 范金奎站在屋子里,面色苍白,身体不住地颤抖。 望着几十只血淋淋的死老鼠,老婆和女儿在歇斯底里地尖叫痛哭,那声音几乎要让自个儿彻底崩溃。 范金奎努力保持镇定。 「死老鼠,他娘的,太毒啦~这可是有病菌的呀!」 他想扔掉这些死老鼠,可双腿软弱无力,仿佛下一刻就要颓然倒地。 面对这种恐惧,范金奎束手无策,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占据了整个身躯。 第43章 勾心斗角争捐款 招商办内,墨一杰、秦美虞、侯文斌正在整理二十四个乡镇的竹林面积以及相关资料。 「叮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秦美虞急忙拿起电话,说了几声,挂断电话。 接电话时,墨一杰抬眼望去,只见秦美虞眼睛瞪得好像牛铃,额头都被挤出细细的皱纹。 电话刚挂断,秦美虞对墨一杰和侯文斌大喊:「小墨,主任,蓝所打电话来,说‘大铁门口跪着五个人,打着横幅,让我们下去’,老天爷哦,小墨你预言成功啦!」 「咋回事儿?」侯文斌还没明白,一脸蒙圈。 「小墨在车上说的,讹我钱的那群人来道歉啦!」秦美虞惊讶过后,满心欢喜,兴高采烈地回答。 「啊?!小墨,你神仙啊!」侯文斌放下文件袋,拉开窗子向下探头看,随后向二人招手:「哎哟~我们快下去,关书记在下面,别闹出啥幺蛾子哦。」 三个人急忙跑下楼梯,气喘吁吁来到政府大门口一看,果然,讹诈秦美虞的那五个人齐刷刷地跪在大铁门的左侧,手里还拉着一个条幅,上书【我们错了,不该讹钱!】 关美玲正在对几人问话,身边围着几名民警和联防队员,手里拎着拐子棍和电警棍。 「关书记!」侯文斌第一个蹿到几人面前。 「咦,小墨、小秦,你们来看一下,是这几人吗?」关美玲问,看样子她也是刚到,身后还有人帮她推着自行车。 「对!就是这几个家伙,哼,气得老娘晚上做噩梦。」 秦美虞来了劲儿,弯下腰来,用手指着几人大骂:「你们不是牛吗?讹人时的威风劲儿哪去啦!啊~咋来道歉啦。」 范金奎脸色铁青,一个劲儿地告诫自个儿「要忍住,要忍住」,稳了稳心神,低头惭愧地说:「美女,那天是俺们不对,今儿来给你道歉,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 「哼,凭什么~你当时讹我时,有没有想过把我气成啥样儿?还骂我骚货,我一政府女干部,被你辱骂,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吗?」 秦美虞回忆起当时的情形,羞辱和愤怒重新涌上心头,气得直跺脚。 「好啦!堵在政府大门口,成什么样子!都给我起来。蓝所,把人都给我带到二楼大会议室去。」关美玲见人越聚越多,皱起眉头,向民警一挥手,又呵斥众人:「凑什么热闹,都给我回去上班。」 二楼大会议室内,范金奎五个人齐刷刷地低着头背靠着墙站着。 昨天,五个人家里一起遭了殃,其中一名不信邪的,还出现了幻觉,差点没被车撞死,最后几人聚在一起,心服口服地一起前来道歉。 关美玲、蓝所长、侯文斌、秦美虞、墨一杰几人坐在大会议椅子上,隔着会议桌,像看傻子似的望着范金奎五人。 就在这时,柳福云镇长走了进来。 「关书记,这……这咋回事儿?」柳镇长是最后进来的,搞不清状况,一头雾水。 「秦美虞,你向柳镇长和蓝所汇报一下。」 「柳镇长、蓝所长,是这么一回事儿,我们前天去新月镇考察,买东西时,被这几人欺负,说我用假币,讹了我一百块钱,然后,他们今天是过来赔礼道歉的……」秦美虞结结巴巴地开始说了起来。 「语无伦次,小墨,你来讲。」关美玲听不耐烦了,打断秦美虞的话。 「咳咳,柳镇长,是这样的。那天我见秦美虞被欺负,有些激动,上前要动手,结果被秦美虞拦住了。 当时也不知道是脑子里哪根儿神经搭错了,放出狠话威胁他们,说——‘你们胆敢讹政府干部,以后我要让你们千百倍偿还’! 谁知道这几人是不是吃错药了,这不,今儿就来道歉了。」墨一杰言简意赅地讲述起来。 说着,墨一杰望了过去,只见范金奎低着头,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做出一个“兔子”姿势。墨一杰知道黄爱诗三人又附体了,于是,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你们谁是头?说,咋回事儿?」关美玲挥手向五人喝问。 「俺……俺是,唉~是俺得罪你们的!第二天就遭报应啦~差点没被车撞死,各种怪事儿不断。 晚上,黄大仙托梦,说俺几个得罪了贵人,要和俺们没完。 俺想了一下,得罪的人中,只有你们几位身份最高。也正是在……在得罪你们之后,俺们几个家里才开始闹邪祟的。 俺们发誓要金盆洗手,痛改前非,才来赔钱道歉的。」 「咦~稀奇,怪事儿年年有,今儿个特别多,你们凭什么认为——怪事儿是他们弄的?!」柳镇长总算是听明白了,不过心中觉得这事儿隐隐透着古怪。 「是……是黄大仙托梦,说要……要让俺们痛改前非,说这两年讹诈的钱……嗯,是不义之财,要送出去……赔出去才肯罢休,我看了一下账本,正好十万,就想着……就过来赔给你们。」范金奎低着头,佯装恐惧,断断续续说。 「多少?十万!」与会的几个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柳福云心想:「肯赔十万!这墨一杰是找了什么关系啊?」于是厉声喝问:「你们是说——赔十万给秦美虞?!」 关美玲见几人鼻青脸肿的,心里想到的却是——关美玲的那几个混蛋哥哥用了啥手段?!随后,又很困惑——一般道歉是会在公共场所,赔钱却都是私底下给,咋这几人公开赔钱? 「是的!黄……黄大仙说了,要这钱……如果不送出去……就是死路一条。」范金奎继续颤声说,惊恐地抬头快速环视四周,然后继续低头。 「我不要!你把讹我的一百还我就行。」秦美虞慌乱起来。 「那是,那是,我们不该讹钱!」范金奎身旁的一个额头乌青的家伙急忙颤音回话。 「咦~呵呵,重金赔罪?少见啊!」柳福云将身体靠在椅子背上,脑子里画满了问号。 「你们几个先出去,我们研究一下。」 关美玲说完,皱起眉头,随即想起——总皱眉会起皱纹,于是伸出食指揉捏眉心。 关美玲想起墨一杰在吉普车上放出的狠话。虽然不信,但这事儿就这样被他说中了,明晃晃地摆在这里。 又联想到自个儿在宾馆里和墨一杰的遭遇以及洪丽颖的事儿,不禁感到头皮发麻,全身是非常不自在。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墨一杰是始作俑者,他当时在现场叫嚣着——让地痞赔十万,还真如他所料,赔的就是十万,这也太诡异了。」 关美玲想到这儿,看向墨一杰,打官腔问道:「小墨,你看这事儿该如何处理啊?」 「啊?我……我……」墨一杰佯装不知所措,磕磕巴巴边说边想,突然灵光一现,回答道:「那地痞说是赔给秦美虞的……秦姐不要……我不是……我想要不让他们捐给养老院做好事儿吧!」 「侯主任,你是秦美虞的领导,你说说咋办?」柳镇长一听可以让流氓捐给政府,来了兴致,开口问自个儿提拔上来的心腹侯文斌。 刚才听到这些情况,坐在柳镇长身旁的侯文斌也是满脑子疑惑,正在心里胡思乱想着:「这墨一杰也太邪性了,咋把这几个家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妈蛋,这秦美虞,胆子也太小了,十万啊!要是给老子多好~」 侯文斌正在心里痛骂秦美虞——智障者、脑子进水了、傻出合顺县了——突然听到关美玲在点自个儿名,被吓了一跳,咳了一声,在脑子里飞转想了一下,开口说道:「这几个罪犯……不,这几个人既然想做好事儿,也要问问他们意见,最好让他们捐给小学,免得那些老师再上访。」 侯文斌这番话说到柳福云心坎里了,这次外出考察前,柳福云还吩咐侯文斌,让他留意去找那些老板为小学捐款。 「这不,机会就来了!」柳福云坐直了身体,把双肘支在桌子上,看向秦美虞说:「小秦,喊他们进来,你问一下他们,能不能捐给中心小学」 关美玲心里腾地冒起一股火来。 民政所养老院是自个儿分管的,小学是马镇长欠下的陈年旧账。 「这柳福云要人家捐给中心小学,太过分了吧!」 关美玲想到这里,稍稍侧了一下身子,掏出手机,给墨一杰发短信:「让他们捐给养老院。」 发完短信,见墨一杰正在靠自个儿,于是找了一个其他人看不见的角度,向墨一杰示意让他看手机。 手机短信提示声响起,墨一杰已经注意到了,本来不想看。但见到关美玲向自个儿打手势,浑身一激灵,急忙掏出手机,用手遮掩着翻盖看了信息。 关美玲吩咐人,将门外的五个人带了进来。 「你们的意思是不是想把这笔不义之财捐给我们?」关美玲开口问道。 「啊?」范金奎一愣,看向墨一杰,不知道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墨一杰看到黄思琪离开了附体的肉身,化作一道粉红色人影来到墨一杰身旁。 墨一杰吓了一跳急忙扭头看向众人,见众人毫无异样,知道众人并未察觉。 再回头,墨一杰看到黄思琪已经把手搭在自个儿头上。 「墨先生,他们看不到,也听不到我的,你不用开口,在脑子里想,我们就可以说话。」 「哦,你和黄爱诗说,捐给养老院,其他不行。」 「好!」黄思琪的粉红色身影飘然而去,又把手搭在范金奎头上,随后粉红色身影又飘到秦美虞身边,附着在她身上。 「本来是想赔给那位女领导的,她不要,也要由她说了算。」范金奎回答。 「哦?她说了算?秦美虞,你说咋办?」关美玲问道。 听关美玲问秦美虞,柳福云心里稳了,秦美虞也是他的人。 「我觉得还是捐给养老院,这样福源深厚。」秦美虞神色古怪,犹豫半天,开口说出自个儿意见。 关美玲大喜,柳福云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仿佛撞鬼了。 第44章 激情的夜 下午,关美玲、柳福云、侯文斌以及一大群人接待劳志强一行人,一直忙到下午四点。 劳志强谢绝了一起用餐的邀请,约好下周末再另外派人过来,然后带着资料回城。 墨一杰又和这乌泱泱的一大帮人列队到门口相送,回到办公室,柳福云不知道哪里来的邪火,大发雷霆,要开总结会,滔滔不绝地把所有人一顿臭骂。 这会就难熬了,关美玲无所谓,听几句不爽,借着上厕所的机会一去不返。 会议一直开到六点半,个个心里问候柳镇长家里女同胞。 孙美琪回狐郢村没回来,墨一杰下班晚了,食堂过点儿关门,只好到街上转转,想着随便找个地方填饱肚子。 路过龙虎凤茶楼,被杨金凤喊住了。 「杰哥,进来喝茶嘛!」 「好,等我吃完饭再过来。」墨一杰看着杨金凤,心里怦怦直跳。 「啊?你没吃饭吗?进来,我给你煮碗面。」杨金凤跑过来,也不管墨一杰愿不愿意,墨一杰的袖子就向店里拉。 龙虎凤银楼一楼是店铺,窗子焊了铁条,门也是卷帘门。 二楼则是住人的,有后门,可以做饭。厨房和餐厅是连在一起的,用推拉木门隔开,餐厅里放了一台旧的十四寸黑白电视机。 墨一杰坐在餐厅里吃花生看电视,忽然想去厕所,于是问杨金凤:「金凤,厕所在哪里?」 「不用下去,二楼就有。」杨金凤隔着厨房推拉门喊道。 墨一杰找了一下,看到卫生间设在两个房间之间,里面装了淋浴喷头,有大水箱,扫了一眼,是自制电热水器。上完厕所,舀水冲过,洗手擦手,又回到餐厅。 「杰哥,美琪呢?」杨金凤在厨房里一边忙一边问。 「哦,我前两天出差,不敢让她一个人在家,就让她回狐郢村了,明后天应该会回来,你咋也是一个人在家,哥嫂呢?」 「我哥去进货,嫂子回苗寨吃喜酒,要明天才能回来。」杨金凤咯咯笑着回答,欢快的声音好像百灵鸟。 二十几分钟后,杨金凤就已经给墨一杰煮好了一碗挂面,里面还放了蒜苗和鸡蛋。 「咦,好好吃,这汤真鲜。」墨一杰赞叹道。 「是昨晚熬的鸡汤,我哥从市里买了台旧冰箱。」说话间,杨金凤又端出一盘酱牛肉,给墨一杰倒了一碗米酒。 「太丰盛了。」墨一杰赞不绝口。 很快,一大海碗面条连汤一起下肚,酱牛肉也只剩半盘,墨一杰吃得浑身暖洋洋的。 电视上开始播放香港电视剧,墨一杰看得津津有味。 杨金凤麻利地收拾完碗筷,下楼倒垃圾。 待杨金凤上楼时,拎上来半袋蜜饯和茶叶,泡了一壶茶,和墨一杰一起坐在餐桌旁喝茶聊天看电视。 电视剧男女主角在谈恋爱,遇到一段亲昵片段,墨一杰扭过头去,抓起茶杯喝茶。 「哎吆~好烫!」墨一杰一晃,手一抖,差点碰翻茶杯,水溢出来弄湿了衣服和裤子,杨金凤急忙取来毛巾擦桌子,顺便替墨一杰抹了一把。 墨一杰身体向后仰,嗅到杨金凤头发散发的香味很好闻。 只是一瞬间,墨一杰呼吸急促起来,感觉口干舌燥,浑身抖个不停。 杨金凤起身,满脸羞红,深情地看向墨一杰,眼睛里闪着热烈的目光。 两人都没说话,就这样慢慢地靠近。 静谧的夜晚,青年男女共处一室,空气中充满了暧昧的味道。杨金凤右手搭在墨一杰的脖子上,坐在墨一杰的腿上,浑身战栗着把脸贴向墨一杰。 墨一杰感觉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浑身燥热,难以遏制的冲动让他失去了理智,他拥抱着杨金凤,吻了过去。 杨金凤身子软绵绵的,胸部和孙美琪完全不同,这是一种别样的感受。而且,杨金凤很会挑逗和接吻,一会儿的工夫墨一杰就已经意乱情迷,手也更大胆起来。 可就在杨金凤已经春潮泛滥,被亲得即将达到巅峰,可以接受墨一杰的手部行动时,手机莫名其妙地响了起来。 …… 关美玲住在政府招待所408号双人套房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自从两年到镇政府上班,就简单装修了一下这个套房,原来打算待上一年就调回合顺县人事局,谁知道在市府的父亲突然去世,人走茶凉,就此被延误在双河镇。 老公王凯旋在省城打拼五年,自觉不是官场的料,于是勇敢下海,和一名同学去了沿海创业,最初还有书信往来,一年后和关美玲在米尔城摊牌,有外遇了,要离婚。 二人是家族政治联姻,本来也没有婚姻基础,就此一别两宽,分道扬镳。 离了婚的女干部在官场上风言风语多,关美玲也就隐瞒自个儿的婚姻状况,每个月打着探亲的旗号回省城陪老母亲住几日。 就在前天晚上,关美玲回到家中,见母亲日益年迈,独自生活多有不便,心里隐隐作痛,十分伤感。 「玲子,你还年轻,抓紧再找一个,你爸没了,这回也没人给你添堵,找个喜欢的。」母亲有风湿病,关美玲在厨房里摘青菜时看见母亲的手指已经佝偻。 「妈,大夫给你开的药没结果吗?」关美玲开口问道。 「唉,吃了效果不大,反胃。」关母满不在乎地说,停顿半秒又补充一句「美馨也给我开了中药,我不愿意喝,是药三分毒,再说风湿也不是啥大毛病。」 关美馨是自个儿大姐,在市文物商店当经理,离婚后和母亲住在一起。关美玲想起自个儿的外甥昊天就心痛,搞不懂大姐为何也要离婚,现在每周昊天和美馨团聚一次,上门吃一顿饭。 这两天关美玲是生理排卵期,欲望高涨,好想男人。关美玲想起马振华就感到恶心,这人好变态,和溥仪一样。 为了早日调回市里,关美玲想过很多办法,奈何老父亲在位时铁面无私,几乎把官员得罪了遍,送钱都不收。 有个别官员和马振华一样,只想占便宜,关美玲实在不想在省城搞臭自个儿名声,另外,心理上也过不去。 也是奇了怪了,只要回省城,自个儿一想到去色诱人,父亲立刻出现在自个儿背后,吓得要赶紧收回念想。 关美玲面色潮红,用双腿翻了个身,继续胡思乱想。 合顺县的干部一个个土得要命,双河镇更是土得掉渣,一个个让自个儿提不起胃口。 那自个儿为什么有些喜欢马振华呢?是他身上有父亲的影子和味道吗? 关美玲自个儿也有些想不明白,父亲才去世一年多,自个儿已经想不起他的样子来。 墨一杰身上似乎也有父亲的影子,嗯,父亲年轻时的样子,英俊,阳光,尤其是那笑,很温馨、很打动人。 一想到墨一杰,关美玲身上愈发燥热了,上次在和顺县招待所,过来人居然被墨一杰给迷糊了。 关美玲有个弱点,只要一达到巅峰就会瘫软失忆七八秒,那种感觉好美妙啊!这是自个儿和任何男人都从未曾有过的,想到这里,关美玲实在忍不住了,起身整理了一下头发,拿起招待所的固定电话,给墨一杰打了过去。 …… 关美玲的房间在楼梯口,那里装有一部摄像头,是关美玲自个儿掏钱装的,服务器在她自个儿房间里,以此震慑那些胆大包天的好色之徒。 关美玲同一个楼层还住着其他几名干部,大多是女的。墨一杰根本没往那方面想,以为是数据出错,待慌里慌张跑到关美玲门口,正要敲门时,却见那门自个儿开了,一双女人的手将自个儿扯了进去,随后门被关上了。 「关……关书……」墨一杰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关美玲用嘴堵上了。 刚刚那团被自个儿强行按灭的欲火,仿佛是一堆火炭被铁锹攒做一堆,然后用黄泥压实,现在重新拨弄开,被风一吹,又接触了空气,死灰复燃,被风撩起,熊熊燃烧起来。 关美玲穿着一件光滑的厚天鹅绒睡衣,墨一杰一手搂着她脖子,一手揉捏起平素里垂涎已久的XX,心脏狂跳,立刻进入了状态。 「我勒个去,年轻的身体是好!」墨一杰对自个儿的身体惊叹不已。 二人拥抱着,激吻着,慢慢向床上退去。 第45章 床上知己 关美玲的欲火总算让墨一杰用手给生生按灭了,可墨一杰依旧欲火焚身,面色赤红,大口喘着粗气。二人躺在床上,关美玲愧疚地说,要不你去洗洗下面,我帮你。 「好!」墨一杰犹豫了一下,实在难受,忍不住点头回答。 清洗过后,墨一杰穿着内裤,冻得直打哆嗦,二人激吻起来,半分钟后,墨一杰暖和了。 「咦,你这什么情况?」接吻过后,关美玲扒下墨一杰内裤,一见墨一杰的情况大吃一惊。关美玲终于明白了,「墨一杰甘愿给自个儿做服务,不想与自个儿发生那种关系,是因为自身生理原因。」 「这严重吗?」墨一杰也有些担心,这么多年,自个儿不敢用力碰,一碰就痛,有时候实在忍不住了,也只能洗冷水澡。 「不严重,去医院割一刀就可以解决,都不用缝针。你和你老婆没上过床吗?」关美玲惊讶万分,想不到墨一杰湿吻技术这么好,居然还是个童男! 「轻轻摸也可以的。」墨一杰感觉脸发烫,这种袒露似乎只有小时候在父母面前。 「嗯!」关美玲莞尔一笑,膝盖跪在墨一杰右手边。 几分钟后,墨一杰体验如此美妙,让他似乎是在花丛中行走,芬芳从鼻黏膜刺激着大脑,阳光照在身上,无数花粉和花瓣在轻柔地拂动着裸露的肌肤,酥酥麻麻的。 「好美妙啊!」墨一杰大脑一片空白。 关美玲面色潮红,羞涩地从床头纸巾筒扯来纸巾,火急火燎地去卫生间漱口。 房间内的空气依然很凉,盖着薄被子的墨一杰,感觉血液在身体里欢快地流淌,浑身暖洋洋的,感觉房间里弥漫着春天的气息。 突然,墨一杰想起了孙美琪,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是愧疚,也不是内疚,似乎是一种遗憾。 「遗憾什么呢?是她换衣服一定要关灯?还是……,墨一杰思忖着,脑子里蹦出一句成语——不解风情。 「自个儿娶了她,似乎只是为了责任,为了给她五年苦熬一个结果?还是打动自个儿的,只是她的贤淑与勤快?又或者是让明宝珠开心?」 扪心自问,孙美琪不丑,是名标准的美女,可是墨一杰和她在一起,就好像处处在照顾妹妹,当然,接吻时也有冲动,但那冲动是原始的,是一马平川的,没有撕心裂肺没有患得患失的悸动,也没有猫抓心的那种痒痛。 「咦,你想啥呢?」关美玲像一只小鹿一样跳上床,把冰凉的双手放到墨一杰的肚子上,枕着他的胳膊,脸贴脸。 墨一杰伸手抚摸关美玲的胳膊,天鹅绒睡衣很光滑,她的身上散发出成熟女人的香味,和孙美琪不同,孙美琪身上是柑橘的清香,略带一点点酸味,墨一杰是过来人,知道那是处女的体香。 杨金凤身上的味道则是玫瑰,浓烈刺激,即使是在漆黑的夜晚,自个儿似乎也能看到她身上的火焰,如此炙热,似乎随时可以溶化自个儿的骨头。 「你想啥呢?不是后悔了吧?」关美玲用食指在墨一杰的身上划着圈,让墨一杰皮福洋洋的。 「我想回去了。」墨一杰亲吻一下关美玲的额头。 现在不行,再过一会儿,你从接待室出去,那里有一个暗门。 关美玲伸手抓来手机,一看时间才九点多。 关美玲住的本来是一厅两房,卧室外间是茶室,茶室的隔壁则是个活动室,通过一扇暗门可以过去,里面有书报、电视和乒乓球台、麻将桌。 关美玲打开一个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机,连着一盘卡带式录像机。电视做监控器,可以看到活动室里面还有两人在打乒乓球,三个人在麻将桌上下象棋,都是镇政府的职工。 「玲子姐,你老公呢?」 「去年五一离婚了,瞒着,没人知道。」 墨一杰没问为啥,这种事儿容易勾起不愉快的往事儿。 「我想离开双河镇回米尔城。」关美玲趴在墨一杰的身上,滚到另一边。 「想回米尔城做啥?」 「做啥都行,我喜欢城市。」 「你是学啥专业的?」墨一杰问,有磁性的醇厚声音好似播音员,让关美玲心里悸动了一下。 「我是中专,学财会的,前年刚拿下会计大专。」 「玲子姐,要不我帮你调回米尔城,去文化局挂个虚职,好不好?」 「嗯?你有门路?」关美玲猛地起身盯住墨一杰的眼睛看。 「应该可以,你愿意不?」墨一杰问。 「真的,不要骗我。」关美玲弯曲食指,刮墨一杰的鼻子。 「不骗你,而且我还要养着你,让你做我的女人。」墨一杰把心一横,开口说出自个儿的真心话。 「呵呵呵,你养我,你哪有钱?!」 关美玲笑了,似乎是苦笑。 「我有,你明天让钱达福过来,我这里有几公斤金砂,是一个偶然的机会,从藏龙坳里得到的,让他帮忙卖掉,应该有五十多万吧!你买辆车,再买套房。」 「啊?!真的假的?」关美玲质疑道,随后又问:「你老婆不知道吗?」 「她不知道,我日后也不会亏待她。」墨一杰说完又补充一句「我娶她,是因为她等了我五年,不娶说不过去。」 「唉~你真的讲义气。」关美玲心里有些难受,眼睛湿润起来。 …… 第二天是周末,孙美婷回来了,捂着肚子说是痛经,要墨一杰带自个儿去医院。 「好啊!正好我也想做个小手术。」 「做手术?杰哥,你咋啦?」正在厨房里择菜的孙美婷吓得退后一步,上下打量墨一杰。 「是这里,从小就有的小毛病,你要不要看一下。」墨一杰没有笑,定定地看向孙美琪。 果不其然,孙美琪腾地一下,脸红到耳根,用右手背挡住自个儿的嘴巴痴痴笑,半晌才止住笑,羞答答地说:「你是不是想做坏事儿。」 「美琪,我们领证了,从法律意义上就是夫妻了,你这态度让我很生气。」 「啊~杰哥,不是吧!就是因为我不看,你就生气啦?」 「不仅仅是这样,美琪,我有些搞不懂,都是夫妻了,你我之间互相看看身体咋了。」 「杰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哎呀~」孙美琪一着急,鼻子发酸,感觉心里委屈起来,于是赌气转过身去。 「哎~美琪,你不要生气,不理解可以谈一谈。」墨一杰一见孙美琪耍牛脾气,心里也是凄凉,自个儿就为了一个责任,和孙美琪领证,似乎也是冲动了。 可是,孙美琪那么执拗,不和她结婚,岂不也是一种伤害?! 这一刻,墨一杰忽然意识到——哪怕是自个儿转世而来,心软的毛病似乎依然无解。 第46章 包皮手术与卖金砂 孙美琪的病是妇科常见病,医生为她开了几副中成药,让她买个热水袋,痛经时灌上开水,捂一会儿就会舒服些。 去医院做手术很痛苦,包皮环切手术倒不复杂,只是捆着的纱布总会掉。 为墨一杰做备皮准备的是一名中年大姐,当听说墨一杰已经领结婚证了,笑着说:「很快康复的,不耽搁结婚。」 麻药是打在小弟弟上,很痛很痛。 「那里神经密度很大,坚持一下,一会儿就好了。」 果不其然,主刀大夫速度很快,切下包皮后用镊子夹起来,很嫌弃地扔进塑料密封袋。 「靠,果然,只有自个儿的东西才爱惜。」见医生这副态度,墨一杰心情很复杂。 墨一杰被缝了十几针,针脚很细腻,不痛,痒痒的。 从手术室里出来,墨一杰看到孙美婷捧着热水袋,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像个木头人似的。 「想啥呢?走吧!」墨一杰喊孙美琪,顺便帮她拎起塑料袋,里面满满的都是药品。 孙美琪看了墨一杰一眼,起身挎墨一杰胳膊,二人慢慢走回家。 进屋后,孙美琪让墨一杰坐着不许动,自个儿进厨房做饭,吃饭时,两人聊起婚礼的事儿,不知道咋的,孙美琪没头没脑地问:「杰哥,你的毛病,不影响生育吧!」 墨一杰一愣,想向她开玩笑,但见她认真的样子,又于心不忍,叹一口气说:「皮外手术,不影响。」 「哦~」墨一杰见孙美琪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回想一下,又搞不懂自个儿这情绪是因为啥。 「美琪,我想问一下,假设哦,不是真的,如果我真的不能生育,你咋办?」 「我咋知道,要遇到了才知道。」孙美琪嘟囔一句,扁起嘴巴。 …… 墨一杰用戥子称出六公斤金砂和金豆子,装到一个油漆桶内,又装进布袋,拎着到喜来顺酒店吃饭。 钱达福带来一名老先生,饭后,几人锁了房门,老先生打开随身带来拉杆箱,取出天平和一大堆仪器,开始对墨一杰的金砂进行鉴定。 老先生很认真,戴着手套忙里忙外,不出半个钟,已经满头大汗,停下来喝口茶休息聊天。 「黄金越纯,颜色越深,号称七青八黄九五赤,黄白带赤对半金。这是因为以前的冶金技术不过硬,含铅和汞。」 众人急忙恭维。 随后老先生又讲,「正黄色,八成左右。青黄色,七成上下。黄白略带灰色,成色只有一半。」 休息过后,继续验货,又花了二十分钟,给出重量是6154克,平均纯度是82%。 「嗯,这纯度很高啦!」钱达福点点头,拿过算盘噼里啪啦打起来。 「关书记,我按87元一克给你,总计是五十三万五千四百元。」 「叫什么书记,叫表妹,不好听。」关美玲佯装镇定地开玩笑。 「那好,表妹,给你开现金支票行吗?」 「应该可以吧,小杰的,你问他吧!」关美玲向墨一杰一挥手,自个儿捏着茶杯喝茶。 「钱总,没问题的。」墨一杰说。 「那好!」钱达福掏出支票本,认认真真地写完数字,盖上公章和名章,然后笑着双手递给墨一杰。 墨一杰扫了一眼,看到支票左上角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大头针孔,心里也是好笑。 上一世,在没有电子支付之前,大家给现金支票都很郑重,不仅仅在是公章上有暗记,在名章和支票上都有。 「合作愉快!」墨一杰站直腰板,向钱达福伸出手。 「是,合作愉快。」钱达福热情地与墨一杰握手,看墨一杰的目光已经透露出欣赏。 …… 回到办公室,墨一杰把支票递给关美玲,关美玲急忙红着脸推辞,死活不要。 「那这样,等办好工作调动,我和你一起进城买。关姐,你有驾照吗?」 「我有,很少开,你呢?」关美玲的语气变了,好似一名小女孩,语气里充满了欢乐。 这一刻,墨一杰感觉到受伤部位膨胀起来,针扎似的痛。 「晕死,这啥时候能好啊!」墨一杰心里痒痒的。 …… 星期一上班,到办公室整理资料,坐到屁股痛。临近中午,令墨一杰惊奇的是——明金鹏居然来了,身后还带着林文桐及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人。 「杰哥,这是林乾,文桐三叔。」 「快坐,稍后,我给你们倒水。」墨一杰笑盈盈地打招呼。 「不用这么客气,就坐坐。」 三人说是没事儿,哪里像没事儿的样子。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都不主动说话。 秦美虞很有眼力见儿,帮忙找茶叶烧水,又取出珍藏的一次性纸杯,为三人倒上茉莉花茶。 几人扭扭捏捏地闲聊,茶快喝完时,明金鹏终于开了金口。 「杰哥,中午有空吗?一起吃顿饭。」 「行啊,你们先去喜来顺饭店,我还有二十分钟下班。」 「好好好,那我们先走啦!」三人热情地依次与墨一杰握手,然后三步一回头,向其挥手告辞。 「小墨,你家乡亲戚吗?」秦美虞笑嘻嘻地问。 墨一杰循声望去,只见秦美虞下身穿一条牛仔裤,上身是带弹力的肉色打底内衣,外套一件粉红色的V领羊毛衫,胸前事业线一览无余。 「我勒个去,我说的嘛——明金鹏他们几人扭扭捏捏的干吗!爆发点总算找到了。」 墨一杰在心里感觉好笑,心想——这俩家伙还不知道要咋寻思自个儿呢,是羡慕还是嫉妒,抑或是羡慕加嫉妒? 自从上次帮秦美虞找回面子之后,墨一杰明显感觉秦美虞对自个儿好了很多。 而且,秦美虞似乎总在自个儿面前展露春光,惹得侯文斌不时地走出里间办公室,到秦美虞身边指导工作。 秦美虞见侯文斌过来,一般会披上外套,或者用纱巾盖住事业线。 「也幸亏办公室是南向,有暖气片,否则这天气,肯定很辛苦。」墨一杰在心里暗笑。 喜来顺饭店 还是二楼的那间包房,阿华也穿了一条牛仔裤,上身则是自个儿织的高领毛衣,鼓鼓的胸部似乎比以前大了许多。 现在墨一杰已经是喜来顺常客,似乎频率超过了邝智雄主任,尽管对面的三里香饭店重新开业,换了一个好听名字“辣湘村”,听说菜价比这里便宜些,墨一杰也懒得换地方。 油腻厨师陶庆林给墨一杰送肉更勤快了,几乎每隔一周都会给墨一杰送过去一些菜——肉菜、青菜和鱼都有。 因为不明白今天是什么情况,墨一杰没点贵的菜,估计一百多。 考虑到明金鹏和林文桐都喜欢喝酒,墨一杰又要了两瓶洮儿河酒,打算自个儿买单。 菜上齐了以后,几个人边吃边聊,酒过三巡,墨一杰才晓得,原来三人想在镇上开一家旧货铺子,专门收老物件。 「杰哥,想让你帮忙办个执照。」明金鹏谄笑着说。 「还不是小事儿一桩,你们自个儿都可以办。」墨一杰颇不以为然。 「唉~要县文化局批准。」明金鹏说出了实际困难。 「哦,县里啊?!」墨一杰一愣,心想,倒也不难,让黄爱诗出马,问题不大。 墨一杰心里思忖着:「黄爱诗三人,已经让自个儿派到市里去替关美玲办理调动手续去了,估计明天能回来,就答应他们在国庆之后吧!」 「行吧!费用我先帮你们垫上,办好了再说。」墨一杰回答道。 「小墨,那麻烦你啦!」林文桐扯着他三叔站了起来,向墨一杰敬酒。 「都是好兄弟,别这样说。」墨一杰爽快地一饮而尽。 墨一杰没喝多少,酒足饭饱要告辞之际,明金鹏拎着几斤腊肉给墨一杰。 「一杰,这几天事情多,也没抽出空去你新家看看,等开业后,我和文桐去你那里给你暖暖场。」 「哎~不用这样的。」墨一杰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递过去三张名片,是自个儿的新手机号,职务是招商办副主任。 「咦~小杰你厉害哦!」明金鹏大呼小叫起来。 三人打打闹闹地正说着,墨一杰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关美玲的电话,急忙接听。 「小墨,你马上回来一趟,和我一起去县里,马部长出事儿了。」 「好,我马上过去。」墨一杰挂断电话,向几人挥手道别,忽然感觉心里很不舒服,想了想,摇摇头,哑然失笑。 第47章 透视眼诊病 墨一杰回家向孙美琪打过招呼,让她和大姨林惠华来家里陪她,带上换洗衣物和药品,回到镇政府 镇政府没有专门司机,吉普车谁有事儿谁开,墨一杰好久没摸车,打着火转了两圈才找到感觉。 上路后,越开越熟悉,惹得关美玲羡慕不已。 到合顺县医院后,见到一大堆人,才搞清楚情况。 马振国死了,食物中毒。 县委一哥蒋邦国还有三名投资商和一名县建筑公司的领导正在医院输液,很严重,一会儿要转运到省城医院,估计有两人要进ICU。 「吃什么了?」关美玲问组织部一名女科长,二人吃过几次饭,有些交情。 「听说是毒蛇和刺猬,还有穿山甲野味,马振国作陪,吃得多。」女科长圆墩墩的,圆脸盘,好似一张白面蒸饼。 「蒋县长咋个情况?」关美玲开口问道。 「应该没事儿,他是吃过饭去的。」女科长回答。 医院里乱哄哄的,关美玲打听到马振华的灵棚设在殡仪馆,于是讨了两只白信封,各装上300元钱,与墨一杰开车到殡仪馆。 马振华的黑白头像照片很严肃,居高临下冷眼看着或鞠躬或跪拜的吊唁客人。 按规矩,记完礼账后,男的要叩三个头,女的三鞠躬,随后领艾蒿、雪饼和一瓶劣质白酒。 雪饼是吃的,艾蒿扫身体,二两装的劣质白酒洗手。 一套流程还未做完,关美玲就收到闺蜜江屿婷的电话,让代为探视一名叫杜伟峰的投资商,说是钱达福的重要生意伙伴。 关美玲急忙打县里的朋友电话询问,得知杜伟峰还在医院,问明病房号急忙赶了过去。 县人民医院住院部0302房,这是一个别墅式的高级护理病房,建筑风格是老式苏联风格,但保养得很好。 三号别墅二号房,一楼。 墨一杰与关美玲找到杜伟清房间,里面正有一名三十多岁的儒雅后生和一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女在抹眼泪。 「请问哪位是杜伟峰病人家属?」墨一杰微笑着问。 「我是他儿子,她是我妈妈。」后生面目还算清秀,眼皮浮肿,神情沮丧。 墨一杰看向他们二人的头顶,男名叫杜青云,中年妇女名叫武欢歌。 「哦,我们是受钱达福先生嘱托,前来探视慰问家属的。我叫关美玲,他叫墨一杰。」关美玲字正腔圆地回答。 杜青云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父亲,又看向二人,点点头,挥手示意二人进来。 病房内墙角放着一摞塑料椅子,杜青云走了过去,端过来两把,给墨一杰二人。 关美玲依照惯例,询问了病人情况。 「催吐、打护肝药,主要是不知道中毒原因,因此医院只能采取保守疗法。」 「餐馆老板都交代了没?」墨一杰问。 「说了,吃了过山蜂、穿山甲和刺猬,吃剩的都拿过去化验了,也查不出来啥。」杜青云咬咬牙,悲愤地回答。 「小杜,我去看一眼叔叔。」墨一杰放下一次性茶杯,也不待杜青云回答,站起身来,探头探脑地走过去,望向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杜伟峰。 杜伟峰面色潮红,脸上没有一般中毒人特有的黑气,看样子呼吸平稳。 墨一杰好奇起来,其实上次杨金凤捉人面山蝗时,墨一杰已经看明了病因,只不过不知道如何医治罢了。 今天见到这份奇特的病历,不禁好奇心大盛,于是在脑子里默念调出系统,用注视及眨眼动作调出【冥界8.0管理系统】中的具体界面,找到透视眼查病选项,开始查看起来。 这功能墨一杰不是第一次用,上一次是替孙美琪看过,机体组织一览无余,而且带有图层功能,例如可以把全身的毛细血管关掉,专门查看神经系统。 墨一杰看了一眼,不禁身上一哆嗦,原来杜伟峰的脊髓四周,布满了无数细不可察的微粒子,如果不是系统特意标出闪烁斑斓的色彩,墨一杰也发现不了。 「唉~自个儿能看出毛病,却不会治病,靠,遗憾。」墨一杰在心里骂自个儿无能,看向杜伟峰的头顶标签,显示52小时后死亡。 「唉~这鸟系统咋不多一个治病模块呢?」墨一杰叹息一声,转身回到座位上,眼睛发直,继续想着心事儿。 杜青云为人机警,始终在注意墨一杰的一举一动,见其表情先是好奇,随后发愣,然后是欣喜,最后又是惋惜,在心里略一琢磨,就猜出几分墨一杰的想法。 「刚才我听她介绍,你叫墨一杰吧?」杜青云挥手示意墨一杰跟他走出病房。 墨一杰以为杜青云想让自个儿帮忙搬东西呢,也未在意,跟随着他来到病房楼外面,一回头见到关美玲也跟了下来,在明亮的路灯下走向门口的士多店。 「要我干啥?」墨一杰见他不是带自个儿去停车场,于是站住了脚步。 「吸烟吗?」杜青云笑了笑,掏出一包中华,递给墨一杰一只。 墨一杰自从进政府后,学会了吸烟,烟瘾不大,知道递根烟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杜青云示好,自个儿也不能不接。 随后,杜青云很客气给墨一杰点上香烟,墨一杰注意到他手上的劳力士手表很漂亮。 「墨先生,您是医生吗?」 「不是,我在双河镇政府招商办。」墨一杰吸了一口烟,感觉很香醇。 「如果我没看错,墨先生会诊病?」 墨一杰一愣,有些紧张,见杜青云身上并无特殊色彩光环,急忙调出透视眼扫描他,也未发现有何不妥。 杜青云见墨一杰眼珠子咕噜噜转,上下左右地打量自个儿,更确信了自个儿的判断。 自个儿从小就善于观察分析人。墨一杰看人的表情,不是医生就是警察,但墨一杰身上没有警察的气质,那么就可能是学过医,只有医生才会对躺在病床上的病人感兴趣。 墨一杰咋会知道杜青云心里在想啥,见杜青云不是异能者,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耷拉着眼皮,漫不经心地回答:「我家祖祖辈辈,都是替人看面相及风水。」 「哦?那你看我父亲……他的情况是不是很不好。」 「嗯!」墨一杰瞥了一眼杜青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潜意识有些排斥这种能够看透人心的人。 「那我父亲还有多久?」闻听此言,杜青云心头一凛。 墨一杰一愣,想不到杜青云的思维如此跳跃,一般人对相面和预言这种事情都不肯相信,突然遇到一个第一眼就相信自个儿的人,墨一杰心里很不习惯。 想到这里,墨一杰看了杜青云一眼,耸耸肩,没吭声。 「墨先生,你是否有办法可以解救我父亲?」杜青云声音凄凉,神色黯然。 「唉~杜先生,你读书时科学过‘扁鹊见蔡桓公’这篇文章?」 「当然学过,教科书里的。」 「嗯,其实我们看相,如果不能医治病人,又要告诉家属其亲人的死期,心里是极其悲痛的,就像扁鹊见蔡桓公的心情。」 「这我懂,现在医院束手无策,连中毒原因都查不出来,我觉得就只能把‘病人当活马医’吧!」 杜青云实在不忍心把自个儿父亲比喻为“死马”!从小到大,母亲对自个儿严厉,而父亲则是十二分地疼爱自个儿。 一想到这里杜青云鼻子酸楚,几乎要落泪,急忙深吸一口烟,平抑自个儿的心情,制止住自个儿胡思乱想。 「实话实说,我也想不出有何良策,一般中毒之人,面色灰暗,你父亲不是,而是面色潮红。你知道,深山老林里的野生动物,有时候带的病菌或病毒很古怪。」墨一杰叹息一声,出言安慰。 「墨先生,既然能看出,可否替我请高人医治,钱不是问题。」 「哦~你不怕我骗你!到时候人财两空!」墨一杰心里好笑,自个儿从来没碰到这种会轻易信任人的傻蛋。 杜青云似乎是能看穿人的想法,苦笑一下咧嘴说:「墨先生,实不相瞒,我能看到人身上发出的光晕,很淡,不同人颜色不同。」 「啊?」墨一杰心头又是一凛,差点没被吓得跳起来——自个儿极为忌惮别人可以看出自个儿的身份,他咋会看到人身上的光晕?? 「先生,你别……别有顾虑,请相信我,我对你绝无威胁!……哎~我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嗯……特别会看人,什么样的人从我眼前一过,我马上对他的性格一清二楚,但,也仅仅如此!」杜青云看向墨一杰的眼睛,庭院灯下,其目光清澈,犹如孩童。 被杜青云这一看,墨一杰的心里一颤,那是在童年时经常看到的,久违了的坦诚和信任。 「那好,你肯出多少钱?如果无效不要埋怨我,我们治不好不收费的。」 「好,多少钱,你说!」 「五十万吧!不过再三讲好,如果无效,不能埋怨我。」 「明白,我可以喊律师来。」杜青云说完掏出电话,开始找律师。 「唉~你有车吗?去双河镇龙虎凤茶楼去接一个人……不,你还是带你父亲,和我一起过去找她的好。」 「好,双河镇不远,律师马上到。」 第48章 拿人做药炉?种蛊吗? 回到病房,墨人杰又给杜伟峰号脉,发现他脉象滑腻充盈,看了舌苔,紫红色带着黑气。 杜青云手写了一式二份声明,给律师看过后,律师签字,盖了名章,交给墨一杰一份,墨一杰看时间,已晚上十点,顾不得杨金凤是否会生气,急忙打电话。 「谁啊?」接电话的是杨金凤的嫂子,很不耐烦,当听到是墨一杰时,立刻换了口气。 「杰哥,咋啦?你老婆知道我们的事儿吗?」墨一杰为了显摆,当杜青云的面开的是免提,这下闹了一个大红脸,恍然四顾,见关美玲不在身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心里想:「娘的,开免提真是愚蠢。」 墨一杰看向杜青云,见其不苟言笑,心里十分佩服——喜怒不形于色,这修为,厉害。 「金凤,是这样……」墨一杰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还着重讲了一下病人的脸色、脉象及舌苔等特征。 「这个不好判断,东西都在苗寨,我没车啊!」杨金凤打了一个哈欠,漫不经心。 「那这样,我们带着病人,连夜赶往双河镇去找你,再去苗寨。」 就在这时,关美玲进来了,手里拎着一大袋子水果,「小墨,咋,你要去苗寨?」 「是啊!是这样……」墨一杰一五一十地解释了一下。 「那你用车吗?我可以在合顺住一晚,没事儿的。」关美玲问。 「不用的,有车,叫一辆救护车,我再开一辆。」杜青云望着趴在病床上昏睡的母亲小声说。 「你妈能听你安排的吗?」墨一杰顺着其眼光看过去,有些担心。 「没事儿的,你们先下去,到停车场等我。」杜青云用手搓了一把脸说。 …… 三个小时后,墨一杰、杜青云和杨金凤带着杜伟峰来到苗寨,在一片犬吠声中,进了苗医馆。 「金凤,回来啦?」在苗医馆守夜的是一名老嬷嬷,见有病人来,也是见怪不怪,拨弄煤炉开始烧水。 杨金凤从柜子里拿出白床单铺在诊床上,随后用手一指,示意保镖将背上的杜伟峰放到诊床上。 诊床好像按摩床,端头有巴掌大的洞,可以将嘴巴露出来。 杜伟峰司机和保镖一人双手托着头后背,一人抱着腰,将穿着县医院病号服的杜伟峰放到床上。 「帮我把他衣服脱掉——留一条内裤。」杨金凤吩咐。 一回到医馆,杨金凤好似变了一个人,颐指气使。 杨金凤又找出一条军绿色的毛毯盖在杜伟峰的身上,转身给铁皮炉子加满木炭,打开鼓风机。 铁皮炉子几分钟就开始变红,室内温度开始迅速上升。 杨金凤先号脉,再看眼睑和舌头,查看全身后将杜伟峰翻转过来,将其脸部向下,露出后背,取出银针消毒,握着杜伟峰的手腕,下针探查起来。 随着银针在穴道上不断地刺入,杜伟峰慢慢有了反应。顷刻,杜伟峰醒了,剧烈地呕吐起来。 病床下早已准备有装生石灰的木桶,呕吐物腥臭难闻,没有食物,都是灰绿色的黏液,很黏稠。 「我……我好难受!杜伟峰呻吟着,断断续续地小声说。」 「姑娘,你真厉害,这……这是好了吗?」杜青云大喜过望。 「没有,八字没一撇呢!」杨金凤笑了笑,眼睛宛若一弯新月。 煤炉上煮着中药,气味辛辣,熏得众人有些恶心。 杜伟峰呻吟一会儿,又昏昏睡去。 「都去休息一会儿吧,需要几个钟才能煎好药,尤其是你,更要睡好。」墨一杰看到杨金凤向自个儿打手势,又顺其手臂方向看去,只见堂屋旁边有个房间,里面摆放了几张病床,看样子是个注射室。 「也没个枕头被子,咋睡啊!」墨一杰进医务室,四下打量,坐在病床上,心里有些犯怵。一抬头,见杨金凤双手捧着被子及枕头走了进来。 杜青云打着哈欠,坐在竹椅上,枕着双臂趴在父亲床边。保镖出去,到奔驰车上取来一件军大衣,为杜青云披好,随后与司机一起回到车上休息。 墨一杰将两张病床合并在一起,也不脱鞋,倒在床上,扯过被子就想睡。 杨金凤端来木盆,兑好温水,在墨一杰屁股上抽一巴掌,命令道:「起来洗脚。」 墨一杰无奈,只好起床,脱掉袜子,把脚放到木盆里,打着哈欠洗脚。 「还要刷牙!」杨金凤变魔术似地,递给他一只搪瓷缸,里面已经装了半杯温水,随后拿来牙膏和牙刷,说道:「莫嫌弃,这是我的。」 煤炉在熊熊燃烧,屋里暖和起来,墨一杰刷牙、漱口,趿拉着鞋,蹲下将漱口水吐在脏水桶里,清洗牙刷,倒掉搪瓷缸子里的脏水,又接过杨金凤递来的毛巾擦嘴,再接过毛巾擦脚,最后搂着带有少女香味的桃红色土布被子酣睡过去。 这一觉,墨一杰睡得无比香甜,没做任何梦,好像在自个儿家里。 清晨,朝阳从木格玻璃窗外射进来,落在墨一杰的脸上,暖暖的,不似冬日,倒好像春天的暖阳。 七点半,墨一杰和杜青云都醒了。 杜青云用手探父亲鼻息,沉稳有力,于是放下心来,喊来保镖照看,自个儿则走出医馆,寻了一处僻静的角落,解开裤子皮带开始撒尿。 坡下炊烟袅袅,整个苗寨被白色烟雾和水汽笼罩着,远山如黛。远处,田野上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去,吊脚楼沐浴在金色朝阳下,犹如缥缈的国画山水。 杜青云激灵灵打个冷战,拉上裤门拉链,系好腰带,踏着被露水打湿的枯草及青石板,回到温暖的医馆。 老嬷嬷已经做好早餐,豆腐花想必是刚刚外出买来的,红红的辣椒油,青翠的小香葱沫,还撒了花生碎,香味扑鼻。 主食是高粱米发糕,笔头菜腌制的咸菜冰霜可口,水煮蛋味道极好。 这一顿早餐,吃得杜青云胃肠暖洋洋的,每一个毛孔都舒服。 墨一杰用过早餐,望着一夜没睡的杨金凤,内疚不已,于是跑过去抢着要刷碗。 「不可以让男人下厨房,否则灶神会发怒的。」老嬷嬷的话让墨一杰心里暖暖的。墨一杰笑了,嘴里冒出一句:「做苗族男人真幸福!」 「咯咯咯,那你就娶我啊!」杨金凤脚踏绣花鞋,颠着脚儿、蹦跳着向其开玩笑。 杜青云望着这对奇怪的情侣,咧着嘴傻笑,满满地羡慕。 「一杰,过来,我有话对你讲。」杨金凤脸色一变,无比严肃。 墨一杰小声嘀咕“翻脸比翻书快”,心里打起鼓来:「我勒个去,这姿态,难不成真让我离婚娶她。」 被喊到杜青云身边坐下,杨金凤笑着看向杜青云问:「你是不是童男?」 杜青云一愣,心里很反感,心想:「这人咋回事儿,这种问题也能问」,于是嗫嚅着回答:「这……这和病情没关吧!」 「当然有,我要用童男做药炉!」 杨金凤此言一说,把杜青云和墨一杰吓得浑身一激灵,一起看向火炉上的药罐子。 房间安静下来,火炉新加了木材,在熊熊燃烧,蒸气顶着土陶药罐的盖子,发出“咯哒、咯哒”的响声。 第49章 恐怖的寄生虫 杨金凤羞涩地一笑,开口解释:「本来父子血脉相连,最好用你,如果你不是,就得用他。」 「啊?不能雇其他人吗?」 「呵呵呵,这种事儿,再多的钱也没人肯得,因为不信任。」 杨金凤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有啊,不要童男,还要特殊的,你和他身上都有那种光。」 杜青云和墨一杰闻听此言,同时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溜圆。 「如果此次能成功,我建议你们结拜为异姓兄弟,因为你们二人,都是万里挑一的。古书上讲,紫气护体者,同性若能结为金兰,异姓结为伉俪,生大波若,终生气运如虹。」 「哦?」墨一杰挠挠头,咧嘴苦笑,好想好想问:「我和哪个异姓结婚比较好?!你还是孙美琪。」 「好啦!你若不是,只能辛苦墨一杰了,以人身做药炉很痛苦的,墨一杰,我先同你讲清楚,届时莫要反悔。」 「你先说说……」墨一杰感觉有些害怕。 「你要喝药,然后会感觉百爪挠心,我会把你绑起来,等你身体不痒了,取你的血,做药引,救他!」杨金凤说完,用手一指躺在病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杜伟峰。 「那……那要多少血啊?」墨一杰开口问道。 「不多,一茶盅。」杨金凤说完,用手一指桌子上的小茶盅。 墨一杰看过那茶盅,思忖着「不太大嘛!」于是点点头,点完头,又担心地问,「会不会留下啥后遗症?」 「不会的,就是很痛很痛!」杨金凤再次重申。 「那要痛多久?」墨一杰硬挤出一抹笑容,脸部肌肉不住地在颤抖。 「大概两个钟,每人体质不同,有的可能更长,但一般不会超过四个钟。」 「两个钟的酷刑啊!」墨一杰心肝发颤,看向杜青云,想反悔。 杜青云自是知道墨一杰的想法,张嘴嘎巴一下,开口道:「一个钟五十万,两个钟以上一百万封顶,不够两个钟也一百万,真不少了。」 杨金凤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墨一杰居然要了这么多钱。 「好吧!」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得住,「哎~我这是何苦,又不差钱。说完气呼呼地从口袋里掏那张五十三万元的现金支票,打开给杜青云看。」 「呃……这……谢墨先生救命之恩。」 墨一杰喝了药,被绑在床上,嘴里堵了一条新毛巾,紧张万分。 「你放松啊!越紧张越疼。」杨金凤一脸不忍,喂药前一再追问是否放弃,得到答案后,又传授了墨一杰一套功法,心里念「南无救苦救难地藏菩萨」,并要其意守丹田,不得胡思乱想,否则容易走火入魔。 杜青云见墨一杰按照杨金凤的吩咐,闭眼躺在床上,最初还很安静,二十分钟后,开始脸部赤红,浑身哆嗦,额头上开始冒汗。 被子早已掀开,为防止勒伤,墨一杰全身是用白色宽布条捆在竹床上的。 慢慢的,墨一杰全身血管开始暴突,好像一条条暗棕色的大蚯蚓。汗不断地从身体流出,从竹床的缝隙里滴答滴答地落下。 墨一杰鼻息很重,全身在剧烈地扭曲着,发出痛苦的呻吟。 杜青云见杨金凤背对着墨一杰,泪流满面,也不擦拭,任凭泪水无声地滑落。 杜青云心有戚戚然,望一眼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父亲,又望一眼捆在竹床上的墨一杰,又看一眼手上的劳力士手表,心乱如麻。 这手表是送自个儿十八岁的生日礼物,其实那时候家里没有多少钱,父亲不顾母亲痛骂,坚持亲自去香港给自个儿买回来的。 当时在生日宴上,杜青云看父亲一脸疲惫,心里是痛苦和快乐揉在一起的。 心脏好像被一只手握住,缓缓地挤压揉捏着,那种心酸的甜蜜,一生都未曾有过。 杨金凤哭了一会儿,起身去了卫生间洗脸,出来时见到杜青云拿着一条白毛巾站在门后等,又没见他递给自个儿,于是默默闪开。 杜青云进卫生间,将白毛巾用水洗了一遍,拧干,拎着出来,坐到墨一杰身边,想替他擦汗,被杨金凤制止了——不可以,你这样他会更痛苦,而且他必须出汗排出身上的毒素。 无奈,杜青云看着已经挣扎得似乎脱力的墨一杰,只好叠起毛巾,盼着墨一杰可以早一点结束痛苦。 杜青云心里压抑得难受,走出医馆吸烟,看见医馆门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停诊中!勿扰。” 墨一杰严格按照杨金凤的要求,意守丹田,已经念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南无救苦救难地藏菩萨」! 然而,充斥着四肢百骸的剧痛犹如无数蚂蚁在啃咬着,一波又一波的痛苦信号不断地从全身各个器官通过神经穿到脊髓,再冲击着大脑。 墨一杰不敢停止歌颂,稍一停顿,神经发出的电流,就会像被放大器放大,排山倒海地铺天盖地袭来。 意守丹田,不断地念。 墨一杰甚至来不及去感受周身的无边苦痛,来不及去想——时间过了多久,更来不及去想任何念头。 就是意守丹田,不断地念经。 墨一杰不知道自个儿念了多久,突然,墨一杰感到身子一震。 周围万籁俱静,一个动态画面在墨一杰脑海里飘过——几百名士兵抱着一根巨木在撞击城门,咚、咚、咚……终于,那一震传来了,城门轴固定件带着城墙上的碎石轰然倒地,溅起满天的灰尘。 痛苦消失了! 墨一杰感到浑身暖洋洋的,舒服得要命,好像冻僵了的身体突然跳进温泉。 又好像疲惫之极的身体终于可以躺在柔软舒适的席梦思床垫上。 又好像饥渴难耐的沙漠旅人忽然可以吃上软糯香甜的甜筒冰淇淋。 墨一杰看到自个儿飞起来了,徜徉在医馆上空,看着杜青云在抽闷烟,看见杨金凤在一筹莫展地揪自个儿的衣襟,看见……嗯……咋看见自个儿的肉身还躺在床上,不过已经一动不动了。 「我勒个去!我死了吗?」墨一杰停止了念经,停止了意守丹田。 就在这一瞬间,肉身似乎像一块大磁铁,将铁屑构成的墨一杰拉进身体。 一片荒芜的原野 远处,高高低低的冷峻雪山连成一片,天空湛蓝湛蓝的,寒风在呼呼地吹,明亮亮阳光晃得人要眯起眼睛,清冽的空气被吸进肺管里,纯净得让人头晕。 一簇一簇的细细的草,将将高过鞋面,下面是巴掌大的黑灰色鹅卵石,很粗糙,似乎是远古冰川运动留下的遗迹。 环视四周,天苍苍,野茫茫,荒野上一棵树都没有。 就在这时,风停了,四周一片死寂。 天暗了,无穷无尽的黑暗模糊了天空和大地,墨一杰的心开始狂跳。 天籁之音 「杰哥,可以了,你回来吧!」 「当!」 似乎是天空响起一声炸雷,天空出现一道时空裂缝,阳光重归大地。裂缝在向两侧持续地裂开,风起云涌,春回大地,荒芜的原野上草木在快速地生长,转眼长成参天大树,鸟儿开始歌唱,虫儿开始鸣叫,树叶开始窸窸窣窣地响。 墨一杰感觉地面开始塌陷,周围时空逆转,转瞬间,墨一杰感觉自个儿有了直觉,感到心脏开始蹦跳,周围传来了无数的嘈杂声,浓烈的药味充斥自个儿鼻腔。 墨一杰终于醒了,感到浑身痛痒,仿佛刚经历了一次被毒打,四肢手脚麻木。 杨金凤和杜青云欣喜地看着墨一杰,快速地帮他解开湿漉漉的布条。 「过了多久?」墨一杰咳嗽着,问话声犹如蜂鸣。 「一小时三十五分钟,很厉害啦!」杨金凤欢喜地回答。 紧接着,杨金凤用黄色的橡胶管捆住墨一杰的胳膊,拿出注射器抽取墨一杰的血液,放到一根试管内,加入了一种白色的粉末,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溶解,从上面慢慢变成淡黄色,红细胞沉积到试管的底部。 紧接着,杨金凤又用注射器抽取黄色的血清,放到碗里,与早已准备好的半碗鸡蛋清搅拌在一起,端到杜伟峰面前放下,又拿出银针开始扎穴道。 十几针过后,杜伟峰幽幽醒来,脸色蜡黄,犹如僵尸。 「喝下去!」杨金凤厉声大吼。 杜伟峰好像一个机器人,手捧着碗,张开大嘴咕嘟咕嘟地一饮而尽。 随后,杨金凤开始拔针,当最后一根针拿出,杜伟峰又晕了过去。 这时,杨金凤拿出一枝香头点燃,开始在杜伟峰鼻子前晃来晃去。 十分钟过去,杜伟峰打了一个饱嗝,酸臭无比。 杨金凤向床下的水桶内加了一些新生石灰,将杜伟峰调整了一下位置,使之整张脸都陷入床板上预留的椭圆形空洞内。 调整好之后,开始用艾香烫其穴道,又过了几分钟,杜伟峰有了反应,张开大嘴开始呕吐起来。 吐出无数只米粒长短,细如头发丝的小虫子。 这些虫子一落到水桶里的生石灰水里就冒出一阵烟雾,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 杨金凤用力地拍打杜伟峰的后背,最后杜伟峰开始吐出暗绿色的胆汁。 「可以了,扶他起来。」 杨金凤说完,端来一碗放了红糖的姜汤,递给神情木讷的杜伟峰,吩咐道:「全喝下去。」 「我……杜伟峰眼睛环视四周,傻傻地端着姜糖水似乎在回忆什么。」 「爸,赶紧喝掉,回头我再和你解释。」杜青云从病床的另一侧,绕到父亲面前。 「啊?青云,你咋在这……」杜伟峰眼泪掉了下来。 「别哭了,快点喝姜汤!」杨金凤急了,上前要发飙。 「好,我喝!」杜伟峰咕咚咕咚,几口将温温的姜汤灌到肚子里,然后又嚷着要去解手。 「让他趴在这里!」杨金凤用手一指床下的木桶,里面也是放了一层的生石灰。 众人转身移开视线。 杜伟峰开始排泄,好臭,也是无数这种虫子,不过都已经死了。 杜伟峰拉完以后,杨金凤看了看粪便,长出一口气,说道:「基本好了,我再开几副中药,你让他每天早晚吃一次。」 第50章 还要再抽你的血 临近中午,杜青云给母亲打去电话,说父亲康复了。 「呜呜呜,是不是真的,青云啊~你可别骗我啊,今天早上大夫到处找你们,我也不知道,醒来后你们就不见了。」杜青云母亲武欢歌在电话里哭得撕心裂肺。 「妈,我爸没事儿,是真的,别哭了,让我爸和你说。」杜青云说完,把电话递给杜伟峰。 「老武啊,我没事儿,捡了一条命。」 「真的是你啊!」武欢歌在电话另一边激动不已。 「……」 中午十一点,武欢歌一见杜伟峰回来,高兴得无以复加,急忙令人找出春节放剩下的一串五千响鞭炮,在大别墅的门口噼里啪啦地点燃。 杜青云是和杨金凤一起,搭杜青云的车回到县城的,路上先向孙美琪报了平安,随后联系了关美玲。关美玲说要再住一晚,和组织部的人参加完最后的下葬仪式后再返回双河镇。杨金凤则是要到县城进货,上次买银锭已经付款,这次过来拿货,省些车费。 杜伟峰为感谢墨一杰和杨金凤,在合顺县最好的酒楼合盛开订了酒席。 杨金凤谢绝了进别墅喝茶的邀请,墨一杰想着吃完饭陪杨金凤去取银锭,也没下车。 很快,杜青云就和母亲武欢歌上了奔驰车,一挥手,出发去酒楼。 「墨先生、杨小姐,实在不好意思,老杜身体虚弱,不能亲自参加答谢酒宴,让我替他请您二位吃饭。等他身子好了,再去亲自合顺县谢两位,这是诊费。」 说完,武欢歌递给墨一杰两张支票,墨一杰接过一看,是两张五十万金额的,于是递给杨金凤一张。 「杰哥,你谈的生意,我只按诊所的规矩,收三十即可。」杨金凤伸手推开了。 「这咋行!拿着。」墨一杰在车上和杨金凤一个要给,一个不要,让武欢歌和杜青云赞叹不已。 「让你不听我的!」杨金凤急了,向墨一杰的肚子用力给了一拳,墨一杰感到胸口疼得要命,“哎吆”叫出声来,把杜青云和武欢歌都笑了。 杨金凤害羞地用手理了理头发,杜青云开玩笑说:「哥们儿,完了,不要钱,肯定要你童子身。」 武欢歌很诧异,从来都没见儿子说出这么不得体的话,本着“当面教子”的道理,马上开口教训杜青云,「青云,说话咋这么无力。」 杨金凤被杜青云的话逗乐了,泼辣劲上来,讽刺他道:「是啊,就是惦记他是童子身,没他,用你也不成啊。」 武欢歌见这几个孩子心直口快,开心地咧着嘴笑,不再教训儿子,全当孩子们在胡闹,拿起手机看了一下信息,随后打电话:「是啊,唐局,准备去合盛开吃饭,好,一会儿见。」 合盛开酒庄是在森林公园里湖边的一栋四层楼,古色古香,杨金凤第一次进这么高档的场所,有些局促,紧紧地拉着墨一杰的衣襟。 大包房内金碧辉煌,描金绘银的天花藻井上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地面铺着驼色的厚厚地毯,墙壁上贴着壁纸,与玫瑰金不锈钢线脚、大理石和软包布交相辉映,富丽堂皇,高雅大气。 仿法国沙发的真皮沙发背一人高,木刻云朵花式圆润,喷了光滑的烤漆,金闪闪,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玻璃转盘上摆放的都是高档精美瓷器,每个人面前都摆放了洁白的餐巾布,服务员用托盘给几人送来了热毛巾擦手,随后开始上一些餐前小菜和一小杯开胃酒。 「这是餐前小菜和开胃酒!」墨一杰怕杨金凤闹笑话,抢先在腿上铺上餐巾布,然后向她做了一个手势。 杨金凤没想到墨一杰这么体贴,对其莞尔一笑,也有样学样。 杜青云问杨金凤和墨一杰有无忌口的,二人急忙摇头摆手。杜青云笑了笑,开始点餐,要了八道菜,一瓶昂贵的法国红酒。 菜很精致,量不大,而且每盘菜上都放了公筷。 「来,杰哥,以后你我就兄弟相称,你叫我青云或小杜都可以。」杜青云推开服务员,亲自给所有人倒酒,随后与墨一杰和杨金凤碰杯祝酒。 「武总,一起吧!」墨一杰开口。 「以后叫我武姨吧!」武欢歌笑着与大家碰杯。 武欢歌很照顾杨金凤和墨一杰二人,主动用公筷为二人夹菜。 墨一杰彬彬有礼,虽然衣着陈旧,却颇受武欢歌喜爱,尤其是得知墨一杰是重点大学毕业的,又被其夸耀几句。 聊天时,墨一杰得知,杜家的房地产公司业务主要在省城,来合顺县搞房地产是因为是合顺县人,老家在县城,那幢别墅就是祖宅。 「唉~蒋县长对我家很关照,没想到请我们家老杜吃一次饭就搞成这个样子,他也住进了医院,现在也还没醒。」 墨一杰闻听此言,心里一动,「听话听音,这武欢歌是话里有话啊!不过,想到自个儿刚刚遭的罪,可不敢再做傻事儿」!于是从鼻子里嗯了一声,低头吃饭。 杨金凤则上当了,急忙追问起来。 「几个人,这病是急病,会死人的。」 「算是老杜,总计六人,已经死了两个,全部转院到米尔城省医院,都进了ICU。」 「啊?!完了……」 墨一杰急忙扯杨金凤的衣襟,杨金凤回头看了墨一杰一眼,闭口不言。 在苗医馆,治好杜伟峰之后,墨一杰已经告诉杜青云保密,不想再受罪了,想必这就是武欢歌没敢直接劝墨一杰的原因。 武欢歌急忙换了一个话题,就在这时,墨一杰的手机又响了,墨一杰拿起电话一看,是柳福云镇长的电话。 「小墨啊?你还和关书记在一起吗?」 这柳镇长的态度咋这么温柔,墨一杰很不习惯,急忙回道:「我和朋友在吃饭,没和她在一起,她手机打不通吗?」 「你在哪里吃饭啊?我也来县城了。」刘云福问。 「啊?这……我是人家请的,在合盛开酒楼。」 「那好,你在那里等我,我马上过去。」柳福云说完挂断了电话。 「我勒个去,搞什么搞?!」墨一杰挂断电话,用手大力地抹了一把脸。 墨一杰大脑开始快速思考起来,柳福云这么快来到县城,肯定是自个儿治好杜伟峰的消息走漏了风声。 现在自个儿骑虎难下了,要是再遭一遍罪,自个儿是肯定不干的,那现在就得躲起来。 墨一杰把心一横,将手机关机,然后进房吃了一口菜,说道:「青云、武姨,我们吃好了,金凤还有事儿,感谢热情招待,我们要走了。」 「唉,小墨,如果事情不急,就吃完饭再走嘛,我让青云开车送你们。」 「不好意思,真的很急,后会有期。」墨一杰说完一拱手,拉着杨金凤就走。 杜青云追了出来,说:「我送你。」 「好啊!」杨金凤开心地说。 墨一杰心里这个恼火,也不好反对,只好上了车。 「去县人民银行。」杨金凤说。 「好!」杜青云上车坐在副驾驶位后,示意司机开车,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扭过身去。 杨金凤好奇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几分钟后,杜青云羞愧地开口了,「杰哥,真的不好意思,我答应你保密的事儿,还是走露消息了。」 「保密?保什么密?」杨金凤开口问道。 墨一杰抿紧嘴唇,脸色铁青,不满地哼了一声,把脸扭了过去,不搭理杜青云。 「啊,是这样,不是还有三个病人嘛,都想请你医治,已经向合顺县赶了过来。」杜青云惭愧地说。 第51章 没完了,要搞死人吗? 「杰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杨金凤开口说。 「我已经救了,还要咋样,你找别人去。」墨一杰开口说。 「想找,也得时间够啊!这病是急病,加上熬药时间,估计也来不及了啊!」杨金凤说完,黯然神伤。 「杰哥,钱不是问题,三个人,同意给三百万,我来作保。」杜青云鼓足勇气,继续劝说。 「救你父亲时,我都后悔了,不过男子汉一诺千金,我咬牙挺过来的,你不知道有多痛。」墨一杰气呼呼地说。 「啊~是这样啊,呵呵呵,杰哥~这次不用再喝药的,就抽血即可。」杨金凤呵呵一笑,才明白墨一杰的担心。 「啊?这样啊!」墨一杰张大了嘴巴呼呼喘气,开口说道:「那抽那么多血,我也不愿意啊,我又不认识他们,不干。」 「哎呀~杰哥,救人有福缘的,走大运……」杨金凤开始喋喋不休地劝说起来。 几分钟后,墨一杰气也消了,想了又想,得罪不起蒋县长这帮人,于是点头同意了。 「啊~太好啦!我们回苗寨,你让那些人马上过去。」杨金凤兴奋地大叫。 「杜青云,都是你惹的事儿,要先给支票。」墨一杰恨恨地说。 「没问题的,哥们儿,我现在就给你开支票。」杜青云大喜过望,让司机在路边停下,下车去给三人买可乐,然后掏出支票本,刷刷刷写了三百万的支票,递给墨一杰。 「杜青云,你这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吧!」墨一杰接过支票,看了一眼,折叠后揣进口袋。 「不是,我平时就揣着支票。」杜青云讪讪地说。 墨一杰心想,连公章和名章都事先盖好了,你以为我傻啊! 「前面就是中行了,他们也没那么快到苗寨,让我把钱存进去。金凤,你去取银锭。」墨一杰接过司机递来的可乐,对杜青云说。 只见杜青云脸部肌肉扭曲,不过还是点点头。 墨一杰心想:「说不准你杜青云早就安排好了,人恐怕已经往回赶了吧!行,你着急去吧,最好路上就死了,也省得抽我的血。」 杨金凤取了银锭,墨一杰开好储蓄卡,存钱进去,已经花了半个钟,杜青云在银行外走来走去,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一个劲儿地打电话。 「靠,真够黑的,妈蛋,我总计收了他三百万,他居然向人要了五百万。」墨一杰下车时,用咒语喊来黄爱诗窃听杜青云谈话,得知消息后气得鼻子都歪了。 「主人,要不要我弄死他。」黄爱诗一脸期待。 「不用,你尽快把关美玲的调令合法搞到手,去吧。」墨一杰一挥手,黄爱诗点头消失在空气中。 …… 墨一杰和杨金凤一起回到苗寨,又是一番折腾,把剩下的几个人全部医好,也累得筋疲力尽,晚上坐在杜青云的奔驰车上返回双河镇时,已经累得呼呼大睡,涎水留了墨一杰一身,道路颠簸,墨一杰生怕她吐,害得墨一杰用了几张纸巾垫在腿上,提心吊胆了一路。 关美玲自个儿练手开车回了双河镇,按蒋县长的指示,给墨一杰放一天假。墨一杰在家里整整睡了一天,才感觉身体好了些。 「抽血抽得自个儿头晕啊!」墨一杰一想到杨金凤抽了自个儿一小碗血就心惊后怕,「这女孩,边抽血边哭,可是却不住手,让墨一杰心里感觉怪怪的」! 赚来的钱,墨一杰没告诉孙美琪,登记前,墨一杰就和孙美琪说好了几件事儿,还有模有样地让孙美琪签了字,这是其中之一。 九月二十八日上午,孙文峰和合顺县的组织部副部长一行三人过来了,给关美玲带来了调令,调任米尔城文化局任副局长,这事儿杜青云听过蒋县长也帮了忙。 孙文峰自然是要见一下墨一杰的,墨一杰一进柳福云办公室,惊奇地见到了刘怡然。 「你好小墨,我们又见面了。」刘怡然身穿米黄色风衣,头戴同样颜色和质地的船形帽,乌黑的秀发被整齐地束在脑后。 见到墨一杰看傻了眼,孙文峰略略不快,打趣道:「美女,你勾走了小墨的魂儿啊!」 一句话让刘怡然羞红了脸。 中午吃饭时,在刘怡然上厕所时,孙文峰悄悄告诉墨一杰:「刘科长的父亲刘志国是现在合顺县的政法委书记,明年退休。」 吃过午饭,孙文峰去墨一杰新家坐了会儿,喝了一杯茶匆匆返回米尔城。 「哎~小墨,真没想到,你居然给我办成了,还升了一级。」关美玲拿着调令激动万分。 得知关美玲要调走,整个双河镇政府沸腾了,柳福云幸福得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急忙组织搞仪式,晚上在镇招待所举办欢送宴会,全体职工参加,费用嘛,从养老院那笔款出。 关美玲一听鼻子都快被气歪了,在墨一杰再三劝阻下,还是强忍不悦,参加了酒会。 钱德福和周玫以及陈重阳陈总也来了,带着感谢锦旗。 柳福云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做好后续的政策支持及服务工作,并介绍:「双河镇的规划设计已经开始招标,不日即将开标。」 第二日,墨一杰一大早就和秦美虞帮关美玲收拾东西。 「这些衣服打包后寄过去,这些就不要了。」关美玲和政府里的几个人一阵忙碌,墨一杰没忘记取出监控录像带烧掉。 为了表示双河镇政府对关美玲的关怀是有始有终,柳福云安排侯文斌和秦美虞开车欢送,关美玲人走茶凉,虽然想让墨一杰送自个儿,不过也没好意思开口。给墨一杰留了省城电话和住址,约好国庆假期在省城见面,就在乌泱泱的欢送人群里上了车。 关美玲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心里感慨万分,盼星星盼月亮的调函一到手,心里咋还有点空落落的。 孙美琪和墨一杰计划着国庆去米尔城玩两天,墨一杰向杜青云借车,杜青云知道后,邀请他去米尔城的度假别墅去住。 「别墅?哇,太好啦!你咋认识这个朋友的?!」孙美琪十分好奇,墨一杰只好把事情去繁就简讲了一遍。 「嗯,我说嘛,原来是感谢我们。」孙美琪坦然了。 …… 总算熬到了国庆,二人还是让林惠华看家,上午十点,上了杜青云的车,到米尔城省委家属院。 「咦,你咋住这?」墨一杰大吃一惊。 「唉,我爷爷的别墅,房改时被我爸买下来了。」杜青云笑了笑。 「天,你是高干子弟?」墨一杰问。 「不是,我爸是,不过他是我四个叔叔中最不争气的。」杜青云撇撇嘴,似乎没觉得这样说自个儿父亲有何不妥。 「我勒个去,你……你真是厉害。」墨一杰称赞道。 「这个房间归你住,不用拘俗,我爷爷住猫儿山,嫌弃这里。」杜青云说完,又给墨一杰介绍了保姆阿莲以及门卫兼管家韩胜利——一位身材魁梧的大叔,看样子五十多,实际六十多。 孙美琪肚子疼,又有些头晕,吃过中午饭,倒头就睡,不肯出去。 没法子,杜青云拉着墨一杰去汽车城看车。 「你的虎头奔驰不是挺好的吗?干吗要买车?」墨一杰见杜青云看三菱V33,有些不解。 「这车好啊!跑烂路如履平地。」杜青云说。 墨一杰一看价格笑了,四十多万,这和后世差不多嘛!不过马上觉得不对劲儿,现在是1997年啊!关美玲每月工资才一百三十多。 杜青云见墨一杰也想买车,开口劝导:「买嘛,你现在是大富翁,怕个逑。」 「唉~」墨一杰摇摇头,心想,「我是在政府工作,树大招风啊!」 第52章 忙碌的国庆节 半个小时后,关美玲来了,墨一杰和她商量了一下,花了十五万,买了一辆标致505。 墨一杰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买车与后世完全不同。4S店内买车的人很少,为了方便客户,车是上好牌的,交钱后直接去车管所过户即可,很方便。 关美玲很喜欢这辆红色的标志,开着车替墨一杰去找房子,约好电话联系。 杜青云也付钱买下了三菱,这可把车行老板高兴坏了,各送两人一千元面值的油卡。 墨一杰一看油卡,盖着某运输公司的公章,知道这老板是有路子,就要了他电话,说还想买四轮柴油小货车,老板满口答应下来。 墨一杰坐着杜青云新买的三菱越野车,给孙美琪打电话,结果孙美琪已经吃过饭了,看彩色电视上了瘾。 「咦,嫂子喜欢看,你就买一台嘛!」杜青云劝道。 「不买,天天看电视就不干活了。」墨一杰有些生气,杜青云一见笑了笑,不敢再劝。 前世,墨一杰很宠自个儿的老婆,结果把自个儿老婆养成了一个废物。今生,墨一杰下定决心,一定要给孙美琪找些事儿做。 前段时间太忙,也没抽出时间,关美玲一走,估计柳福云会不待见自个儿,自个儿也过了新人考察期,可以放松一下,把孙美琪的事情落实下来。 想到这里,墨一杰给孙文峰打电话。 「哪位?」电话里传来孙文峰的声音。 「二舅,我是墨一杰,您这几天放假吗?我想和美琪去看看您。」 「哦,小杰啊,明天有空,后天我要值班,你现在在哪里?」 「我和一个朋友在米尔城,那我晚上过去可以吗?」 「可以的,你是和美琪一起过来的吗?」 「……」 两人聊了几句,孙文峰邀请墨一杰和孙美琪今晚过去吃饭。 下午,墨一杰和孙美琪去百货商场买了几件衣服,回到别墅洗澡换衣,杜青云安排司机送二人去了孙文峰家。 孙文峰住在政府家属区,一套一房一厅,小女儿雯雯四岁,很有礼貌,见到孙文峰点头,才敢接孙美琪递来的玩具,奶声奶气地笑着说「谢谢姐姐」。 「这是我大哥家的孩子,孙美琪,这是她对象墨一杰,这是我爱人吉书华。」孙文峰的老婆微笑着接过墨一杰买的烟酒茶叶,热情地给二人递来拖鞋。 「舅妈好!」孙美琪穿了一套裙装,戴着墨一杰送她的翡翠手镯,很洋气,也很拘俗。 墨一杰也是西装革履,衣服很合体,领带上还用领带卡别在衬衫上,仪表堂堂。 对于如何答谢孙文峰,墨一杰是煞费苦心,专门在超市买了五张一千元的购物卡,放在手提袋内。 孙文峰对墨一杰的变化很吃惊,墨一杰也适当透露了自个儿卖掉几件古董。 「再有机会,你帮我留几件,想送给朋友。」孙文峰知道藏龙坳一带有老物件,上次回去狐郢村,孙海峰送他一对晚清时期的梅瓶,他转赠给自个儿领导金正丰市长,领导很喜欢。 「可以的,回头我帮你找一下。」墨一杰点点头。 「舅妈,你在啥单位上班?」吃饭时,孙美琪问。 「我在财政局人事科,是科长。」吉书华笑了笑,说得很详细。 「美琪、小杰,你们俩啥时结婚?」孙文峰问。 「计划是元旦,现在领了结婚证。」墨一杰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美琪就是新娘子啦!呵呵呵。」吉书华看着孙美琪的眼睛笑着说,孙美琪脸一下子红了。 「我家乡是办完婚礼才算。」孙文峰说完扒了一口饭,想起自个儿草草结婚,有些尴尬。 吉书华显然是觉察到了孙文峰的情绪变化,没再继续说话。 「姐姐,你们结婚,我能做花童吗?」四岁的雯雯奶声奶气的问,把一桌人逗得呵呵笑。 「雯雯,你为啥想做花童啊?」孙美琪笑眯眯地问。 「有红包,漂亮裙子,能照相,我想去。」雯雯瞥一眼孙美琪,随即用期盼目光看向吉书华。 「呵呵,你这么小,会不会被婚纱绊倒呀?」墨一杰笑着问。 「才不会,我很高啦,今天多吃点,能长更高。」雯雯说。 墨一杰心想,这孩子好乐观。 「呵呵呵。」一家人又被逗笑了。 「……」 离开时,孙文峰给墨一杰拿来一套公务员考试资料,告诉墨一杰,已经替他报名了,明年四月份考试,届时都是省直机关的岗位。 第二天上午,杜青云的女朋友胡欣瑶过来了,可能是听说了墨一杰会看相,拉着杜青云让墨一杰给她看看。 墨一杰一看她头上标签,心里一沉,「咋寿命才四十一?」 又看了详细备注,知道她死于乳腺癌时,有一个十六岁儿子。 「这话也不能实说啊!」坐在起居厅的沙发上,墨一杰在脑子里快速思考着,觉得还是先挑好听的说,尽可能蒙混过去。 「你以后会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建议你平时多听音乐、多看书,多运动……」 谁知道,胡欣瑶一个劲儿地问自个儿的寿命,这让墨一杰心里起了疑。 「欣瑶,你家族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墨一杰眉头紧蹙,郑重地看向她的眼睛。 「啊~这……」胡欣瑶眼神躲躲闪闪不想说。 「欣瑶,小墨是我好友,没事儿的。」杜青云说道。 「我爸前年去世了,母亲身体也不好,弟弟在地税局工作,总是酗酒……」胡欣瑶断断续续地述说起来,慢慢的,墨一杰在脑子里勾勒出她家里的生活情景。 「青云,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布施。这样,你抽空请一名风水大师给欣瑶看看风水,阴阳宅都要看。」 「咦,我让邻居明三爷来,他可厉害啦。」一听说看风水,坐在身旁喝茶看电视的孙美琪来了兴致。 「好啊,我也怀疑过,不过我母亲不信。」胡欣瑶轻轻地抿了一下嘴唇。 「绝对是有用的!」墨一杰劝道。 「行,我替她定下了,嫂子,那就麻烦你啦!」杜青云看向孙美琪,笑着对孙美琪说。 「该我说麻烦的,我们住你这,这样,我现在打电话去。」孙美琪要拉着墨一杰回房间打电话。 「杰哥,我安排司机,明天上午派人去你老家接。」杜青云和墨一杰聊过天,知道墨一杰家住狐郢村,他有一个远房亲戚在十三寨碧水湾,离狐郢村不远,读中学时过暑假经常去。 孙美琪电话打过去,韩青山急忙去找,回来时说:「你爸上山砍柴脚崴了,你妈走亲戚还没回来,我和明老爷子说了,他说明天可以,问咋过去?」 说完韩青山把电话递给明三界。 「姥爷,我爸咋回事儿,严重不?」孙美琪焦急地问。 「脚脖子歪了,郭雪梅给敷了药,肿了。」明三界耳朵有点背,讲话声音很大。 「那这样,明天我跟车回去,带你来,也带我爸来市里好好看看。」 「啊?有车啊,那敢情好。」明三界乐呵呵地说。 …… 二人挂断电话,到起居厅和杜青云说了情况,杜青云点点头,马上给司机打了电话,让他明早七点过来。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各回各屋。 这一夜孙美琪睡得很不踏实。 第二天一大早,孙美琪带着买的东西上车返回狐郢村,墨一杰吃过早餐,睡了一个回笼觉,就被电话吵醒了。 「小杰,你今天什么时间有空,一起去看看房子?」关美玲乐呵呵的打来电话。 第53章 偶遇 带墨一杰来看的,是一个别墅区——瀚林华府,位于东湖宾馆后面,离市政府只有两站地,风光秀丽。 墨一杰和关美玲一进售楼部,就受到了售楼小姐的热烈欢迎,原来今天是搞促销活动,全款九三折优惠,还送三年物业管理费。 墨一杰看了一下沙盘模型,总计有一百二多栋建筑。每栋别墅都是双拼,两套拼成一个独栋,前后花园和屋顶露台各自独立,车库是合用的,里面可以停四辆车,也可以把车库用墙分割,但这样距离不够,每户就会少一个车位。 「不错啊!关姐,我们两家合买一栋,我先替你把钱垫上。」墨一杰很会说话,昨天买车也是采用这套说辞,让关美玲很受用。 看完沙盘就去看了样板间。 关美玲一见这么漂亮的房子,兴奋得两眼放光,摸摸这、看看那,走路都轻快几分。 卧室是高档实木地板、墙纸、天花灯设计了带型灯槽,所有家私都是进口的,整个室内设计是香江风格,一看就是知名的设计师设计的。 卫生间采用的卫浴洁具都是从东瀛进口的,全套名牌厨具,冰箱是双开门的。 当得知样板间可以销售时,墨一杰来了兴趣,找来销售经理细谈。 「这栋样板房是整个小区最好的,不含露台每套一百八十二平方米。两套毛坯总价要八十八万,加上装修和家居窗帘等,全部一百三十八万,两套打完折总计一百二十八万。」销售经理见来了大客户,高兴得合不拢嘴,坐在样板房实木餐桌上,捏着计算器噼里啪啦一阵猛按,在销售合同上写下一连串的数字。 「什么时间可以交楼?」墨一杰和关美玲肩并肩站在露台护栏边,看了一会儿波光粼粼的大东湖,只见该楼盘地势北高南低,左青龙,右白虎,是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心里也是欢喜得紧。 「大概一个月吧!」我们翰林府只剩六套了,估计再有一个月也就销售完了。 「哦,还有哪六套?」墨一杰很感兴趣,看着宣传单上的总图问。 「这两栋,这一套,还有这一套……」销售经理用胖乎乎的手指着总图说。 墨一杰看了一下,其余的位置都不很理想,只有门口临路的一套德式风格会所位置还不错。 因为是带装修和家具的,附件清单列得很详细,差不多整整四页纸。 「我今天要一次性付款,给我打九折吧!」墨一杰斩钉截铁地说。 「啊~这……这已经很便宜了。」销售经理愣住了。 「不便宜,那些家具和窗帘啥的,如果没人要,你还要扔掉。」墨一杰掏出储蓄卡,敲击着茶几说。 「叮当、叮当!」 销售经理涨红了脸,紧张万分。 二人开始讨价还价,墨一杰寸步不让。 「那这样吧!我给总经理打个电话。」销售经理慌张起身,拎着对讲机走出样板房,带着墨一杰二人回到售楼部,钻进了自个儿的销售经理办公室。 二人坐在落地玻璃幕前,看着销售中心后花园园林,一边喝咖啡,一边聊着天。 「杰哥,我一个人住,太大了。」 「你可以雇一个保姆,或者让父母搬过来嘛,正好把老房子也装修一下。」 「我工资不多,住这里是不是很尴尬。」关美玲舔了一下嘴唇,表情古怪。 「没事儿的,落你我谁的名都行,我偶尔才来米尔城,也需要人打理房子。」 关美玲莞尔一笑,心里失落落的,想道:「多年的梦想梦幻成真了,可自个儿为何会有这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关姐,我帮你,是因为我笃定这房子肯定会升值,也许十年后,价格就会翻十翻,到时候你再卖掉,把房钱和车钱一起还我。」 墨一杰喝了一口咖啡,勇敢地说出自个儿的心里话,想了想又开口补充:「关姐,我会看相,你前途无量,总有一天会展翅翱翔,只是到那个时候,希望你看在我今天的帮助情分上,适当地关照一下我。」 「啊?是吗?你真的能笃定我……」关美玲猛地转头看向墨一杰,一脸的不可置信。 「唉~关姐,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一定是很感激,也很震惊,还有很多困惑,不过说实在的,人是会变的,彼一时、此一时,我只是希望自个儿不要看错人。」 「你咋突然伤感起来?」关美玲见墨一杰真情流露,心里忽然感动起来,用双手握住墨一杰的右手,轻轻揉捏着,心里涌出一丝丝酸楚。 这么多年,自个儿独自在政府关系中斡旋腾挪,每每夜深人静,都会幻想能有一个信任自个儿、欣赏自个儿、愿意为自个儿无私奉献付出的男人。 老天爷垂怜,可出现在自个儿面前的,却是小自个儿六岁的稚嫩青年,一个阳光自信笃定果敢的小弟弟,像一名勇士一样为自个儿做了常人难以办到的三件大事儿,咋能不让自个儿伤感。 想到这里,关美玲的眼睛湿润了,如果现在不是在售楼部里,自个儿一定把他搂在怀里,推倒在床,酣畅淋漓地爱上他一次。 …… 又过了十分钟,销售经理带来一名身穿白色休闲套装的瘦高个,介绍说是宏达房地产集团的总经理白刚先生。 「咦~这人自个儿咋好像认识?」墨一杰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心中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一番讨价还价后,双方一百二十六万成交。 签完合同,付过款项,白刚邀请墨一杰二人到总经理办公室喝茶。 「墨先生,您是做哪一行的?」白刚坐在浅绿色的单人真皮沙发上,挥手示意秘书为墨一杰二人倒上咖啡,眼睛滴溜溜地望着关美玲。 关美玲被看得很不舒服,表情不自然,用手撩了撩耳边碎发,扭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哦,我做珠宝古董生意的。」墨一杰撒谎,把关美玲逗笑了,用手背挡住了嘴巴。 「哦?墨先生您有这方面的门路?」白刚来了兴趣,把身子向前凑了凑,露出一口白牙。 「那是自然。」墨一杰笑着点点头。 「墨先生,有机会多合作,这是我名片,有好货给我电话,我想弄两件送领导。」白刚挥手示意女秘书给墨一杰和关美玲名片。 墨一杰接过来扫了一眼,放入黑色真皮手包里,问道:「你这会所兼售楼部大面积?」 「大概一千两百平方米,咋墨先生有兴趣?」 「建造成本大概两百万?」墨一杰跷起二郎腿,崭新的白袜子黑皮鞋在身前晃了晃。 「咦,你懂建筑?不算地价一百八十万左右,考虑到后期要重新装修,就没用太贵重的材料。」 「嗯,我学建筑的。」墨一杰点点头。 「我说的嘛!」白刚抬手,用右手手指捋了捋自个儿的中分长发,他的头发略长,蓬松并带有一点自然卷曲,蓬松,很有文艺范。 看着白刚手上的梅花手表,墨一杰互相记起白刚来了。 「我认识你,你去过我们大学。」墨一杰看着白刚的眼睛,笃定地说。 「哦?你在哪个大学?」白刚开口问道。 「西南建工学院建筑系,白洁是你妹妹?」 「是啊!你是……你是他校友还是同学?」白刚高兴地咧嘴,露出真诚点笑容。 「我是墨一杰,白洁的大学同学。」墨一杰站起身来,主动向白刚伸出右手。 第54章 灵性和悟性 白洁是墨一杰的梦中情人,不过在读大学时,白洁过于优秀,追求者众多,墨一杰有自知之明,只是和白洁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普通同学关系。 白洁在大学里交往的那些男子,家庭条件都很优秀,但在墨一杰看来,他们恐怕都很难走进白洁的心里。 白洁出生于高干家庭,母亲唐明月是大学教授,音乐系的,气质儒雅,气质儒华。 墨一杰有一次与几名同学去白洁家里过生日,唐明月为大家演奏了一曲《少女的祈祷》,在座的同学都说好,但说不出好在哪里。 墨一杰上一世也弹过钢琴,过了八级,后来兴趣转向了写作,就荒废了。 这一世获得了异能,稍加练习就可以轻松超过专业演奏家。 实在是想装一下,就开口称赞道: 「这是波兰女钢琴家巴达捷芙斯卡作于1856年的《少女的祈祷》,结构单纯,曲调略带伤感,很柔美,完美再现了花季少女的情思。」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唐明月呵呵笑着,也来了兴趣,一定让墨一杰上去给大家露一手。 无奈,墨一杰只好声明:「自个儿只在高中寄读时,与一位退休老师学过一些皮毛,已经好久没弹,手有些生了,需要先看一下曲目,再练一下手,这期间不要嘲笑自个儿。」 「没关系的,玩玩嘛!」唐明月鼓励他。 墨一杰上去找到克莱德曼的《蓝色的爱》,先是默默地看了一遍五线谱,随后闭眼双手凌空挥舞,开始回顾。 在脑子里回忆起全部乐曲后,墨一杰开始试音。钢琴音很准,墨一杰很快找到了感觉,来了兴致,全情投入弹了起来。 墨一杰在体内无数微粒子的加持控制下,完美地演奏了这首名曲。 「喔呜,你真是天才!」 唐明月见最初墨一杰手法生硬,但很快就找到了感觉,后来越弹越好,甚至已经达到了专业钢琴师的水准,万分震惊。 「谢谢唐教授夸奖。」墨一杰心里也是开心,随后又无师自通地演奏了《致爱丽丝》,这首墨一杰在前世是下过功夫的,叮叮当当地演奏起来如同行云流水,一曲演奏完,自个儿也觉得酣畅淋漓,兴奋莫名。 唐明月带头鼓掌,随后和墨一杰交流起来,墨一杰颇有独到见解,在某些节奏和音调细微差距上谈了自个儿的观点,让唐明月频频点头。 其实当演奏水平达到一定程度后,每一名钢琴师对乐曲都会有自个儿的理解,演奏出来就形成了自个儿的风格,这种风格,外行人听不出,内行人一听就能感受到。 墨一杰的演奏,充满了对大自然的热爱,无欲无求,可以听出对蓬勃的生命敬畏。 这一番交流,让唐明月对墨一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您母亲身体还好吧?她应该对我有些印象。」墨一杰谦虚地说。 「我妈退休了,你有空过去玩。」 白刚很高兴,没想到世界这么小,可以认识自个儿妹妹的同学。 分别时,白刚承诺,交楼时一定做好维修和保洁服务,给墨一杰一个五星级的家。 墨一杰笑了,这是上一世某个地产商的广告语,想不到在这1997年Z省省城,被一家本土小开发商给提前透支了。 这一刻,墨一杰几乎要认为「白刚也是穿越者」! 墨一杰二人提着白刚赠送的礼品——茶叶、小金佛,高高兴兴地握手告辞,一起上了新买的红色标志,与白刚告别。 晚秋的天,阳光明媚,路边的银杏树树叶一片金黄,二人心情愉快,到一家五星级酒店西餐厅吃饭。 去洗手间时,墨一杰给杜青云的司机打了电话,得知还有一个半钟到米尔城。 「麻烦您到了以后,通知一下我。最好先找个酒店住下,带他们吃饭,我办完事儿就过去。」 墨一杰看了菜单,这家酒店居然有海鲜,虽然价格奇贵,还是要了三文鱼刺身和蟹黄豆腐,又要了一份牛扒和蒜蓉青菜,二人开心地吃了起来。 「小杰,美琪带他父亲过来了吗?」吃饭时,关美玲开口问。 「时间来得及,下午我就不能陪你了。」墨一杰开口说道。 「没事儿的,我正好也要带我妈去公园走走。」关美玲说完又问,「小杰,那车能升值不?」 「车不能,消耗品,只会贬值。」 「要不你开回去吧!在市里就两站路,没啥用。」关美玲嗫嚅着说道。 「不用,你如不想开,就放到车库里,偶尔保养一下,我在双河镇一时半会也用不到。」 「我离开了,你说柳福云会不会难为你。」关美玲问。 「我本来也没想着在双河镇待多久,孙文峰给我报了名,明年四月参加省直机关的公务员考试,他要是太过分,我就找人办个停薪留职,帮美琪在双河镇弄个商铺。」 「哦,你想在双河镇弄什么类型的?」 「还没想好,可能是竹编和茶叶,国庆回去看看再说。」墨一杰放下筷子,看着关美玲,思忖片刻说道:「关姐,我觉得你有空也要学习一下,提升一下文凭。」 「嗯,我是有这样的想法。」关美玲笑着说。 吃完饭,二人上车,关美玲把墨一杰送到孙海峰下榻的三星级酒店地下室,把车开进一个角落,和墨一杰激吻起来。 「关美玲要拉开墨一杰的裤门,被墨一杰拦住了,刚做完手术,还没好。」 墨一杰感觉自个儿那里还有一些痛,于是轻轻地推开了她。 「呵呵,你还真做了手术啊!其实包皮过长不是什么问题,常清洗即可。」关美玲粉面含春,似乎变成了小姑娘。 …… 墨一杰乘电梯到酒店餐厅,又陪孙海峰几人吃饭,喝了一点汤。结束后,分成两队,带着孙海峰去医院拍片,上药,打石膏。折腾到晚上,孙文峰又来医院探视。 「哥,严重不?」孙文峰问。 「没啥大事儿,韧带拉伤,关节有些水肿,有点骨裂。」 「骨裂还不是大事儿!」孙文峰大吃一惊,「疼不?」 「打了麻药,开了一刀,现在缝合了,不疼。」孙海峰看着弟弟还专门跑来一趟,有些担心他耽误工作。 「那就先住几天院,回头我让欣瑶炖点汤!」孙文峰盯着哥哥的脚踝,用手揉了一下下巴。 「可别,太麻烦,我看医院里的病人吃得挺好的。」 兄弟二人正说着,墨一杰的电话响了,是姥爷明三界打电话来的。 电话接通后,只听到明三界在电话里大喊:「小杰,要你来一下,看样子是黄大仙之类的邪祟,光迁坟不行。」 第55章 你觉得我像猫吗? 墨一杰赶到胜利公墓一看,胡家的墓地位置虽不算太好,但也还过得去。 整个墓园是北向对着山的。 阴宅和阳宅相反,阴宅讲究藏风纳气,阳宅讲究空气对流。 整个墓园的位置是不错的,宁静安顺。 但墨一杰被司机带着走到具体位置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只见胡家墓地在墓碑后面有一个大洞。 这个大洞,洞口藏匿在杂草后面高处,洞口很光滑,看来有野生动物经常出入。 从杂草下方探头望过去,因地面草木经常被践踏,地面上,在茂密的杂草之间,有一个水平向远处延伸的巴掌大小的兽道。 如果把人变成巴掌大小,走在这的道路上,就会发现草木遮天蔽日,前方是一条平坦曲折的山路。 墨一杰张开食指和大拇指,比量了一下,又从洞壁上捡到几根兽毛,迎着阳光眯起眼睛看了过去,只见这兽毛很纤细,顶端细若针尖,中部略粗,用打火机烧了一下,瞬间蜷曲着变为黑炭。 「墨哥,这是啥洞啊?」胡欣瑶好奇地看向墨一杰。 不待墨一杰回答,明三界抢先开口,声若洪钟:「这是黄大仙的府邸。」 「黄大仙?」胡欣瑶眉头微蹙,不解地问。 「就是黄鼠狼!」墨一杰把蜷曲的变黑的毛放到鼻子边嗅着,头也不回地解释。 「啊?杰哥,那可咋办?我听说过的,这黄鼠狼报复心极强。」杜青云焦急地大声问道。 墨一杰扭头看向他,只见杜青云忡心忧忧,再看向胡欣瑶,只见其头上标签上的寿命数字正在不断地跳动着,一会儿四十一,一会儿八十三。 墨一杰明白了,是大仙的原因! 这黄大仙已经得道,窃取了人的寿命,以此修炼隔空操纵术,看样子即将成功。 「今天先不要挖,姥爷,你现在做法,给它下个战书,晚上它自会来找我们谈判。」墨一杰用手把鼻子下烧焦的几根毛扔掉,拍了拍手对众人说道。 「用谁的信物?」明三界问道,见众人不解,又解释道:「黄大仙会上人的身体,附体后,借用人身开口说话,要用谁的?」 「啊?那对人身是否有害?」胡欣瑶吃惊地问。 「过后休息半晌即可,没啥大事儿。法术越是高强的黄大仙危害越小。」明三界说。 「那有什么要求?」杜青云皱起眉头。 「没啥要求,只要是青年男女皆可,黄大仙不喜欢老幼。」明三界说。 杜青云抬眼看向司机,司机被吓得一哆嗦,迅速低下头。 「真的没事儿的,最好不要是俺们认识的,别到时候黄大仙提啥条件,认为是俺们合伙骗你们。」明三界开口说明了理由。 杜青云点点头,他理解明三界的顾虑。 墨一杰看向胡欣瑶说:「就是把那人的头发剪下一缕,用红绳系上,放进洞口,很简单的。」 「我……我想听听它说啥。」胡欣瑶眼角微微翘起,脸上泛起红晕,声音颤抖着说。 「大军,你过来!」杜青云对自个儿保镖大喊。 众人望去,只见保镖邢铁军正在一丈开外盯盯地望着山脚下。 墨一杰笑了,说道,「他咋是光头?」 众人也一齐笑了,搞得转头走过来的邢铁军蒙查查。 「不用头发可以不?」杜青云问。 「把他内衣撕下来一块也成。」明三界看着邢铁军的大光头呵呵笑。 「好!」杜青云说完,然后拉着保镖邢铁军向远处走去。 众人望着二人走到几丈开外,杜青云对邢铁军比比划划地解释,邢铁军一个劲儿地点头,最后脱掉外套和衬衫,将红色的跨栏背心撕下一条递给杜青云。 半分钟后。 明三界接过红布条,嫌太长,从腰间解下钥匙,打开一把折叠小刀,割下来一寸长短,掏出打火机,将边角烧焦,扔进洞穴中,说道:「走吧!」 众人几乎都在看那洞穴,闻听明三界说话,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一起向山下走去。 回到别墅,明三界让杜青云安排人买来一只大公鸡鸡,杀鸡取血,用半瓶白酒兑好一碗血酒,放在大门口台阶旁,用一张盘子盖好,回到别墅大厅和众人聊天黄大仙的故事。 胡欣瑶和杜青云听得有趣,心痒痒的,就眼睁睁地盼着夜幕早早降临。 明三界开口说道:「不会那么早的,一般都是半夜一两点。」 「唉,这么晚啊!那吃完饭,我们打麻将吧!」胡欣瑶建议。 「……」 墨一杰向杜青云要了车,去银行ATM机取了五千元钱,又到医院看望孙海峰。 「杰哥,我俺不住别墅了,想在附近找一家旅店,这样方便照顾俺爸。」孙美琪给孙海峰一边剥橘子,一边和墨一杰说。 「没问题的,那我们现在去找宾馆,然后搬行李。」墨一杰点头说。 随即,墨一杰和孙美琪下楼到收费窗口交了两千元住院押金和伙食费,外出找好房子,又把孙美琪的行李搬了过来。 「杰哥,你不和俺一起住吗?」孙美琪站在宾馆前台不解地问。 「啊,姥爷过来了,今晚做法,我怕他一个人住不习惯,今晚陪他,明天再过来。」墨一杰向孙美琪解释。 开好房,墨一杰陪着孙美琪到上面坐了一会,又和她一起吃晚饭,最后打车回到别墅。 明三界接过墨一杰递来的一千元赌资,兴致盎然,四个人在别墅棋牌室里打起麻将来。 明三界第一次见到自动麻将机,好奇不已,啧啧称奇。 墨一杰手气出奇地好,赢了两圈后觉得无聊,不想玩了,杜青云又喊来邢铁军接替墨一杰。 墨一杰回房把手机闹钟设定为凌晨一点,洗澡睡觉。 后半夜,墨一杰被手机闹钟吵醒了,下楼一看,众人早就散了局,正聚在餐厅在吃泡面。 「姥爷,咋样?还没来吗?」 「没有~估计快了,吃完面,我去迎神。」 杜青云见明三界吃完泡面,拎着桃木剑及几张黄纸符,到别墅门口,用手指蘸着血酒在纸上画符,再用桃木剑穿上纸符,点燃,在空中刷了一个剑花,口里念念有词。 念完咒语,只见明三界开始端起血酒,来到马路上,滴滴答答地撒血酒,一直引到别墅大门口客厅内。 最后又走出别墅,将剩下的一点血酒分别洒在别墅的几个墙角。 「好啦!大家都坐在沙发上等,不要喧哗,最好只开小灯。」明三界抬头眯起眼睛望向那明晃晃的大水晶吊灯。 「好!」杜青云向大军一挥手,大军上前关掉大灯,只留下几盏壁灯灯。 胡欣瑶披着军大衣,坐在一楼客厅角落的沙发上,靠在杜青云的怀里开始紧张起来,恐惧得牙齿咯咯响。 「别怕,有明三爷呢!」杜青云看一眼手持桃木剑的明三界,搂紧了胡欣瑶。 邢铁军若无其事,叉开大腿,坐在从餐厅搬来的椅子上,腰板挺得笔直。 突然,杜青云推开了胡欣瑶。 「云哥,你干吗?」胡欣瑶不解地问。 「你坐着,我上去拿摄像机。」杜青云说。 「别~不,我和你一起上去。」胡欣瑶腾地起身,挽着杜青云的胳膊,一起向楼梯间走去。 就在二人刚刚离开,明三界听见屋外有响动,于是也挺直腰板,睁开了半眯着的眼睛。 外面又没了动静,只有呼呼的风声。 两个人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又放松身体。 待杜青云带着胡欣瑶下来,在沙发后面架好摄像机三脚架,对准邢铁军时,外面又传来一个响声,好像盖在血酒碗上的盘子落在地上。 明三界和邢铁军又坐直了身体,竖着耳朵听。 「是猫吗?」杜青云按下摄像机开关,颤抖着小声问,明三界向他摆手,示意他不要讲话。 就在此时,邢铁军开口了,嗓音尖细,身子扭得好像一个女人。 「哼,你们觉得我像猫吗?」 第56章 和筎坤老黄皮子讲数 胡欣瑶吓得尖叫一声,一头扑进杜青云的怀里,浑身抖个不停。 杜青云镇定心神,搂着胡欣瑶坐在沙发上,看向邢铁军。 墨一杰若无其事地仰靠在沙发上,饶有兴趣地看戏。 明三界站起身来,转身面对邢铁军,把桃木剑护在胸前,大喝一声:「何方圣灵,报上尊号!」 「老明头,你不是在狐郢村混饭吃吗?吃饱了撑的来这干吗?」 「哼,你霸占人家墓园,还恬不知耻这样说俺。」明三界咬牙切齿,将手中桃木剑旋了一个剑花,指向邢铁军,大声怒骂。 「咦~咋,想动手吗?你也不掂量一下。哼,你以为我怕你吗?」邢铁军说完,搔首弄姿,扭了一下身子,斜着眼看向墨一杰,神情稍稍收敛一些,继续开口问道:「后生,你可是墨望阁的大孙子?」 墨一杰苦笑摇头,双手一撑沙发,站起身来,向邢铁军躬身作揖行礼,说道:「在下正是墨一杰,上仙可否告知尊号?」 「呵呵,我是黄一章的姑姑,你叫我坤筎姨娘吧!」 「坤筎姨娘,这杜青云是我结拜兄弟,胡欣瑶是她女友,还望上仙给个面子,您有啥要求,我们坐下来谈谈。」墨一杰皮笑肉不笑地说。 「呵呵,墨望阁教得不错,倒也不像你爹那般莽撞。有涵养,你兄弟把你卖了五百万居然也可以不动声色。」 邢铁军嘲讽完墨一杰,又翘起兰花指,一只手插着腰,扭着屁股用手指向明三界说:「老明头,一大把年纪了,摆臭花架子累不累啊!放下你那把破剑吧,骑两里地都割不动屁股。」 说完,也不看明三界的尴尬老脸,施施然走到墨一杰面前的沙发前,一屁股坐下,开口问道:「花心大萝卜,还是童男啊!人不风流枉少年,啧啧,想不到你居然有本事转世重塑肉身,好玩不?」 墨一杰被坤筎肆无忌惮地揭穿了老底,笑容消失了,眉头一竖,厉声喝道:「筎坤,我看你口水多过茶,是给脸不要脸了。」 筎坤环顾四周,突然吐了一下舌头,对墨一杰说:「呵呵呵,唉~好久没和人打交道了,失言失言!」 墨一杰见她此话已有悔意,心里的愤恨降了几分,暖声说道:「筎坤,说吧,来文的,还是来武的。」 「唉~好久不见,不用这么急吧!」邢铁军像个女人似的,笑嘻嘻地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想喝茶改日我请你,说吧,啥条件!」 「哼~你不知我与胡家的因果吗?我怎会欺凌弱小,法力再高,也要渡劫的,那胡家上辈子杀我几十口子,这辈子难道不用还吗?」 「唉~啰哩啰嗦干什么!直接说,啥条件!」墨一杰眉头紧蹙,心里烦闷,自个儿与这杜青云又是何因果,一遇到他,两周来麻烦不断,看来要抽空把那‘明空目’修炼成,否则真的是看不透啊。 「好,既然你一再护着你那孽缘兄弟,我也不客气了,我要杨寨主那死鬼的梵天珠,舍得不?」 闻听筎坤此言,墨一杰目露凶光,杀机迸现。吓得筎坤一哆嗦,急忙伸手相劝:「轩辕,莫冲动,你可以杀了我,但不怕遭天谴吗?何必为一俗物与整个帽峰山为敌!冷静,三思……」 墨一杰瞬间杀气腾腾,戾气盈室,闻听此言又瞬间恢复如初,恨恨地一咬牙,说道:「再加一千万元。」 「成!小事儿一桩。」筎坤话音未落,化为一道黄光,向那户门缝隙射去,瞬间无影无踪。 这边杜青云搂着胡欣瑶,身子抖如筛糠,而明三界傻傻地站在客厅中央呆若木鸡。 「姥爷,你没事儿吧!」 刚才明三界感觉自个儿焦急地矗立在迷雾中,突然空中传来一个缥缈的声音,空灵明静,自个儿瞬间三魂归体,肉身如同从天空堕落,软软地跌倒在地。 「姥爷,你咋了?」墨一杰吓得浑身一激灵,急忙上前扶起明三界,将其抱到沙发上,用拇指掐其人中。 半晌,明三界幽幽醒来,吐出一口浊气,大喝一声:「妖孽,你等着。」 「咋啦?老爷子咋啦?」邢铁军弯着腰,用右手摸着自个儿光头,晃动着酸麻痛仰的腰和左胳膊,眼睛瞪得好似牛铃。 「都还好吧!」墨一杰看向瘫软在沙发上的杜青云和胡欣瑶问道。 「还好……还好!」杜青云感到双腿如同灌了铅,身子还在不停颤抖,双臂因紧紧地抱着胡欣瑶已经痉挛,于是放开胳膊,一个劲儿地甩手。 「杰哥,我……我不是在做梦吧?」胡欣瑶咧着嘴说,完全没注意自个儿泪流满面。 「没事儿了!」墨一杰故作轻松地拍拍手,晃荡一下脖颈和双臂。 「哎呀~」胡欣瑶感觉双腿热乎乎的,伸手一摸裤裆,大叫一声奔向厕所。 墨一杰用鼻子嗅了嗅,伸手背挡住了嘴——一股子尿骚味,胡欣瑶被吓到小便失禁了。 杜青云深吸几口气,总算感到身上有了力气,伸手一摸自个儿大腿,苦笑一下,摇摇头,也回房洗澡换衣服。 墨一杰走进厨房,打开一罐雪碧,找出一只小碗,倒半碗可乐,一手端着碗,一手举着易拉罐猛喝几口,然后来到明三界面前,递给他碗,示意他喝饮料。 明三界惊魂未定,端起碗,大口喝了一口,感叹道:「咦~好辣好冰!」 明三界张大嘴巴,感觉鼻子被气体呛得酸酸的,鼻涕忍不住流下来,想用手背擦时,墨一杰递来纸巾,明三界用手抓来,开始擤鼻涕。 「嗝~」墨一杰打一个响亮饱嗝,晃了晃易拉罐,将其捏瘪,走到墙角垃圾桶,扔了进去,随后回到明三界身边,搀扶他回房休息。 第二日,当朝阳透过窗玻璃将白色窗纱染成金黄色时,明三界已经起床,走到院子里,和门卫一起拿着扫把,拎水桶清洗地面,拾掇黄纸符和自个儿的那些家么式儿。 墨一杰穿着厚睡衣站在阳台上深伸懒腰,望着在院子里搞卫生的明三界喊:「姥爷,你不冷吗?」 「不冷,活动活动就暖和了。」明三界拄着竹扫把,昂着头看向自个儿的外孙子,心里感慨万千,「哎~以后回去就不干了,现在这些邪祟,越来越霸道了。自个儿得服老了!」 第57章 千金散去还复来 第二日吃过早餐,墨一杰到茶室喝茶聊天时,被杜青云扯着走进茶室旁边的会客厅。 杜青云拉着墨一杰,脸对脸坐到别墅落地玻璃边儿沙发上,掏出一张两百万元支票递给墨一杰,红着脸说:「杰哥,不好意思,这是……唉~对不住,你拿着吧,别怪我。」 墨一杰接过支票,放到茶几上,看着他开口笑:「青云,你当我是大哥,这钱我当做礼物收下,但有言在先,我也有礼物给你,你也要收下,好不好?」 「喔?」杜青云一愣,随即眯起眼睛,咧着嘴开心说:「好,杰哥,我听你的。」 「那这样,你先坐,我上楼去拿礼物,马上下来。」墨一杰说完,抓起支票,上楼来到自个儿房间,从行李箱里取出铝饭盒,用毛巾包好,端着下楼回到会客室,又关好门。 「这啥啊?」杜青云双臂交叉,拄在大腿上,望着着墨一杰放在小圆桌上的铝饭盒,看着墨一杰一点点解开毛巾,心里的疑问愈发强烈起来。 铝饭盒很紧,墨一杰用双手大力启开,紧接着,在阳光的辉映下,饭盒里闪出无数红蓝绿光芒,闪得杜青云眯起了眼睛。 慢慢的,杜青云眼睛适应了,看到满满一饭盒都是璀璨的宝石,大多数是已经雕琢好的戒面,也有一些是黄金或白金镶嵌的耳钉和耳坠。 「哎呀~这……这都是宝石吗?」杜青云用手指捏起一粒花生米大小的金黄色钻石戒面,磕磕巴巴地问。 「应该是红蓝宝石、翡翠钻石之类的,送你了,我也不好卖掉。」墨一杰一边说,一边想,倒也不是卖不掉,只是太过招摇,手尾多。 「天哪,你……你从哪儿弄来的?」杜青云张大嘴巴,随即话锋一转,又说:「这一粒恐怕就得三四万,太贵重了吧。」 「青云,我们是好兄弟,钱财乃身外之物,拿着吧!」墨一杰笑着说完,拍拍杜青云肩膀,起身离开会客室,回茶室继续陪明三界喝茶聊天。 杜青云傻傻地盯着这些奇珍异宝,又捏起凸凹不平的铝饭盒盖嗅了嗅,摇晃着脑袋,苦笑不已。 上百万的珠宝就这样被装在农民工最常用的破铝饭盒中,好像一盒花花绿绿的剩菜,充满了巨大的价值反差。 这似乎是一个行为艺术,是反讽! 杜青云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禁不住苦笑着咧咧嘴。 看了一会儿,杜青云轻轻盖上破饭盒盖,拿起手机打给一名珠宝商,求他替自个儿派两名珠宝鉴定师,有几百颗戒面要鉴定估值。 「好,鉴定费按老规矩吗?」 「是的,派辆押运车过来吧!」 半个钟后,杜青云为墨一杰安排司机大飞开车去医院,自个儿则坐在茶室的沙发上品茶,思忖着墨一杰的秘密。 录像机,昨晚杜青云拿回房看过,前面都很清晰,但当邢铁军身体一晃之后,画面就变成一片黄光,看不清任何东西,声音也变成了噪音。 待画面清晰时,邢铁军正在晃悠悠地起身活动筋骨,整个过程都没录上。 「这墨一杰可谓是世界奇人。」杜青云感慨万分。 邢铁军进来禀报,「杜总,有客人来。」 「进来吧!」杜青云看向门口,玉莱祥珠宝公司的两名身穿制服的珠宝鉴定师正在向自个儿点头微笑。 两位鉴定师都带着工具箱,先是打开天平承重,写下数字互相签名,随后开始清点数量,总计三百六十八粒,二人写下数量,让杜青云签字。 杜青云向邢铁军招手,让他监督,自个儿去卫生间上厕所,回头又取了两罐可乐,递给邢铁军一罐,邢铁军摆手不要。 清点先是快速分类,120颗红宝石,80颗钻石,63颗翡翠,105颗钻石。然后又让杜青云签字。 再之后,就是更为详细的鉴定分级及估价工作,这个时间非常漫长,要动用几种仪器。 两名珠宝鉴定师全部鉴定完毕,给出总价格573万元人民币,并用随身带来的压塑机给各种宝石打上编号,填写了珠宝鉴定卡,全部包装完毕的珠宝装了满满一手提箱。 两名鉴定师在珠宝清单分别签字用印,随后将两份入库文件交给杜青云签字,握手告辞。 两人刚走,杜青云的电话打进来了。 是那名珠宝公司老板,两人商定下来拍卖底价和手续费,约定手续费是拍卖价格的5%,杜青云同意了。 全部珠宝起拍总价是544.35万元,两周内完成拍卖。 杜青云笑了笑,刚给出去两百万,墨一杰马上给自个儿回了544万的大礼,这也太豪横了。 杜青云在心里感慨——真人不露相啊!谁能想到一个双河镇小办事员居然是个百万……不最少是千万富翁! 「这在米尔城也不超过二十位吧!」杜青云心想。 「不过,这个千万富翁,实力如此恐怖,恐怕在华夏也没有几人!」杜青云继续感慨。 此时,还有一个墨一杰身边人也在感慨,她就是墨一杰最亲近的人——孙美琪。 见墨一杰和自个儿父亲聊得投机,逗得孙海峰呵呵大笑,说是情同父子也不为过。 不知道咋的,孙美琪心里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忧虑——担心自个儿哪天会失去他。 「也许是自个儿太担心了,从小到大,孙美琪都是在焦虑和不安中度过的,时时刻刻都在想念自个儿的父母,可一旦父母回来了,自个儿又担心他们又会像以前那样,抛弃自个儿,再次消失在村口。」 这种患得患失让孙美琪养成了悲观性格,害怕宴席散去,在最高兴和幸福时不敢享受幸福,害怕面对最终的离别。 就像今天一样,气氛温馨与和谐,自个儿却莫名地恐惧,害怕不能永远这样。 孙美琪也知道这样很不好,自个儿在《知音》等杂志上看过,要享受当下,忘记曾经的苦难,要勇敢面对即将到来的挑战。可是,自个儿就是害怕,害怕失去,害怕面对。 孙美琪走进卫生间,坐在马桶上,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第58章 梵天珠 帽峰山伏虎洞内 钟乳石在各色夜明珠的交相辉映下,五彩缤纷,美不胜收。 千年大妖——镇昆仑,正卧在铺着虎皮高大的石床上吃活羊。 四周躬身肃立着二三十名貌美如花的窈窕淑女。 妖女引领筎坤进来,跪在地毯上禀报:「圣仙,刚才墨一杰已经同意让出梵天珠啦!」 光头、脸颊紫赤,豹眼鱼唇,面目狰狞的镇昆仑从锋利的牙齿中吐出分叉的细细舌头,舔舐着嘴唇上的羊血,放下羊头,开口问道:「啥时给?」 「这……我想应该……那宝物估计在他家里吧?」 「咋可能,是你,你会放在家中吗?蠢货。」镇昆仑一甩手,将手里的羊骨头砸在筎坤头上,大吼:「没用的东西,马上去给我拿来。」 「是!我再去一次。」筎坤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 藏龙坳洞天府 珠帘后的黑暗中,太虚望着跪在地上的黄一章,开口问道:「消息确切?」 「千真万确,内鬼是我培育了四十多年的,刚从鸿雁传书获知,梵天珠在墨一杰手里。」 「他咋会有如此宝物?」太虚的声音很缥缈,似乎珠帘后的洞穴很深很深。 「我也觉得奇怪,按轩辕的修为,似乎并未勘破梵天珠的天机,难道是他有意隐忍?」黄一章说完,思索片刻又补充道:「我派黄爱诗搜过他家及整个狐郢村,并未发现梵天珠的踪迹。」 「那就是随身带着的。」珠帘后又传来太虚的声音,这次似乎近了许多。 「可是,孙美琪天天与她厮守,并未发现啊!」黄一章开口道。 「那就是在他体内。」 「太祖,您是说他已经练成了芥子乾坤大法?」黄一章大吃一惊,心想:「如果这样,其功力岂不是远超于我?」 「芥子袋也可以从外部获得的,不过功能有限罢了。」 黄一章听声音,感觉太祖似乎已来到珠帘后方,急忙跪地不敢抬头。 但听得珠帘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随后,一个闪着淡蓝色辉光的布袋落在自个儿面前。 黄一章大喜过望,兴奋得全身抖个不停,一把抓过乾坤袋,磕头如捣蒜,大喊:「谢太祖恩赐!」 「唉~你啥时能修得‘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啊!」里面的声音叹息道。 「是、是,感谢太祖教诲,奴才刚才失态了。」黄一章嘴上这样讲,心里却想:「装逼谁不会,我戏彩娱亲,还不是想博您一笑。」 「一章,那梵天珠虽是宝物,对修行大有裨益,但并非天下无双。你若喜欢,可以去争,镇昆仑最近做事儿太他娘的嚣张。」 黄一章一听又是大喜过望,高兴之余,脑筋一转,明白了太祖的意思,于是起身告退。 …… 墨一杰在医院里正在陪孙海峰聊天,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打开一看,是电子银行的入账信息,显示收入一千万元。 随后,又收到一条短信,查看只有一句话——轩辕,啥时给我? 墨一杰心里恼火,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删掉短信。 「杰哥,吃橘子。」孙美琪笑盈盈地递给墨一杰一个剥好的橘子。 在墨一杰吃橘子的时候,孙美琪笑着伸手抢墨一杰的手机,「杰哥,把手机给我玩一下呗?」 墨一杰一愣,急忙甩手避开孙美琪,说道:「把身份证给我,一会儿我去给你买一部。」 「咦,这是你的大哥大?」躺在病床上的孙海峰起身坐直,眼瞪溜圆,「这,要不要上万块?」 「不是我的,是公家的。」墨一杰无奈,只好把来龙去脉讲了一下,补充说:「是陈总的,柳镇长说了,如果弄坏了,让我赔。」 「啧啧,新得多少钱?」孙美琪问。 「大概五千多!」墨一杰回答。 「我的乖乖~」孙海峰惊叹,随后劝孙美琪,「美琪,还是别要了,村里的固定电话才两千多。」 「叔,固定电话机一个也就一百多,两千是初装费,是线路及人工。」 「是吗?哦,应该是,竖那么多的电线杆,还有电话线。唉?你在镇上,装电话应该不用那么多吧?」 「可能吧,回头问问,不过装好电话后,打电话,还是要交电话费的。」墨一杰说。 「这我知道,村里每月都要交二十多,听说接电话不要钱。」孙海峰装作很懂的样子说,把墨一杰逗笑了。 …… 中午,阳气最盛,墨一杰回到别墅客房内,把房门紧锁,轻点左手腕, 用意念打开芥子空间,调出梵天珠,将其含在嘴里,开始聚精会神地运行乾坤瞬移功法。 在前半个月,墨一杰借助梵天珠,已经修炼乾坤瞬移大法到第九层,昨日与筎坤对峙,在谈判结束时,见筎坤使用五行遁术,颇受启迪,因此预感自个儿今日应该可以功行圆满。 墨一杰沐浴更衣,盘腿打坐,气沉丹田,心中默念乾坤瞬移功法口诀,先运行三圈小周天,感觉到周身空间中游离的真炁开始向自个儿汇聚,体温渐渐升高。 墨一杰心中欣喜,知道自个儿的今天的尝试对了,在梵天珠的帮助下,自个儿已经可以自由吐纳天地紫炁。 这些运气来自天地万物,肉眼凡胎是看不到的。但墨一杰通过天眼看到,源源不断的真炁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水,似烟霞柳絮,颜色浓淡各异,无处不在。 这些元气似在海水中生长的海带,在空间尺度的缝隙里生长,动物身上有,花草树木上也有,山石地面上也有。 随着元气的持续汇聚,突然间,墨一杰感觉石海与丹田同时“轰”地发出共振,身躯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托起,轻飘飘浮起,开始快速旋转。 根据上一世的记忆残留,这是元气入体,让自个儿拥有了如同仙人一般的悬浮神通。 再继续运功冲击四肢百骸未打通的穴道和经脉,墨一杰感到每一个细胞都在韵动雀跃,仿佛在合力进行一场重大的祭祀。 身体暖洋洋的,舒适得如同冻僵了的身躯忽然落入温泉。 在梵天珠的持续引导下,墨一杰的身体在空间中快速按正时针方向旋转,同时身体开始进行物质与能量转换,如同瞬移一般。 墨一杰默念心诀,开始控制身体进行空间跳跃,尝试灵活虚实转换。一会儿身体出现在双河镇二层楼自个儿卧室内,一会儿又回到别墅客房内。 修炼中,墨一杰感受到自个儿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能够听到远处细微的声响,能够嗅到空气中微弱的气味,能够感受到周围生物的微弱情绪波动。 花落的哀愁。 冬虫的梦语。 老狗的呢喃。 各种信息纷沓而来,墨一杰前所未闻。 又经过几次实验,墨一杰舍去梵天珠,完全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好元气。 天灵穴吸入天地元气,涌泉穴射出元气,而丹田则可以自由吸入与射出。 当身体化为虚空后,只需要极少的元气,即可随意完成瞬移。 「成了!墨一杰心中狂喜!」 修炼已然结束,墨一杰的身体缓缓落在床上。睁开双目,见周围所有物体都在闪烁着各色辉光。 墨一杰欣欣然,唏嘘不已,感慨努力终有收获,修行更上一层楼。 抬手看表,才过去仅仅半个钟,真可谓突飞猛进。再吐出梵天珠在手中摩挲,心里竟依依不舍起来。 突然,心意相随,轩辕系统自动启动了,自动给出一个关于处理梵天珠的建议! 「去其内核,留其表征!」 墨一杰心情沉重——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要以阴谋对抗邪恶呢? 第59章 家庭会议 墨人杰现在体会到哥哥的悲痛心情了,望着摔了一地的破碗碎碟,还有正在哭泣的母亲,以及坐在竹椅上生闷气的父亲,真没想到好好的一个国庆假期,就这样被父母给毁了。 「这又是咋啦嘛!」 墨人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急忙躬身收拾——先把破碎的碟碗放进竹篓,又取来扫把和铁锹,将泼在地上的剩菜和剩饭铲到垃圾桶里,最后去河边挖了一篮子细沙,泼在地面上,用扫把清洗。 明宝珠不哭了,转身回了娘家。 墨鸿达骑着自行车出了家门,只留下饥肠辘辘的墨人杰独自黯然神伤。 墨人杰将家里收拾妥当,见父亲墨鸿达拎着一塑料袋方便面进了厨房。 十分钟后,爷俩儿一边吃方便面一边啃着大葱开始聊天。 「你说你妈多气人,一天对俺东挑鼻子西挑眼,说俺的话全是指责,说俺没出息、不干家务,甚至……甚至说俺和……唉~」墨鸿达气得直摇头。 「爸~我妈可能是到更年期了,你要多体谅,这样打架,彼此伤害,裂痕会越来越深。」墨人杰眉头紧皱,心里酸楚烦躁,想着——早知道又这样,就不回来了,做家教还能赚它大几十块。 「小二,俺和你讲,我真的是受够了,你能理解爸爸吗?」可能是大葱太辣,也可能是心里伤心沮丧,墨鸿达鼻涕眼泪溜出来,扯过毛巾拭擦之后,示意墨人杰给自个儿倒杯水。 「咕咚咕咚!」 墨鸿达一口气喝了一大缸子凉水,又开始吃面。 「爸,你们没爱情了,就当作亲人好不好,对待我妈就当她是你小妹妹,是精神有问题的妹妹好不好。」墨人杰继续劝导。 「儿子啊!你这话俺不是不能做到,可是,那样……你信不信,几年就得把俺给憋闷死。唉~你体谅你妈,咋就不体谅你爸俺呢!」墨鸿达把方便面汤喝光,放下碗筷长吁短叹。 「不是不体谅你,回头我也会这样劝我妈的,各退一步中不中,又不是生死冤家,搞不懂你们为了啥,这样好玩吗?!」墨人杰瞥一眼父亲,心里好像下了大雪,冰凉冰凉的。 「没用的,儿子,没用的,我和你妈已成了水火。」墨鸿达点燃一支烟,猛吸一大口,说道:「你妈喜欢人夸,喜欢管人,俺天性不服管。年轻时常年在部队,后来又外出做生意,只给钱。这感情啊,就是那米缸,早就见了底儿哎。」 墨人杰沉默了,脑子里一团糨糊,自个儿正在谈恋爱,很体贴女友白雪,两个人天天如胶似漆,如果不是白雪母亲生病了,需要她去照顾,自个儿根本不会回来。 「儿子,一会儿呢,俺收拾一下,去双河镇你哥家,不回来了。」墨鸿达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你这样,我妈会更生气!」墨人杰心灰意冷,收拾碗筷,准备去姥姥家劝母亲。 …… 「什么?爸要去我家?那妈呢?」墨一杰在电话里一听急了,急忙大声问。 「哥,我劝妈了,妈只是哭,一个劲儿地骂爸没良心,说……唉,我麻爪儿啦,你能回来不?」 「行,这样,你先和咱爸讲,我马上回来,让他别急,研究一下再说,他要不听,你就说——这是我哥的话,他要是不听……嗯,你就说我就不让他去。」 「成!我马上回去劝,你啥时能回来啊?」墨人杰问。 「我现在就回去,大概晚上到家。」墨一杰回答。 …… 晚上,墨一杰开着杜青云公司里的一辆破桑塔纳,带着明三界回到了狐郢村,郑重其事儿地买了花生、瓜子和水果,让弟弟墨人杰找来墨望阁,一起开家庭会议。 明宝珠板着脸烧水沏茶,墨鸿达战战兢兢地给墨望阁点烟袋。墨人杰则是笑着给姥姥姥爷剥橘子皮。 「达子,你妈走得早,我也不会管孩子,夫妻道理你都懂,就是不肯拉下脸。」墨望阁吧嗒几口烟袋,叹着气说。 墨鸿达蹲在葡萄架下的石凳上,没敢吭声,只是默默地啃苹果。 「唉~不能这样说达子,是宝珠的嘴太碎啦。」林月娥看了一眼正在倒水沏茶的女儿,绝不护短。 「鸿达,你自个儿找点乐子,打打牌,喝喝酒,别和宝珠死杠。」明三界啃了一口苹果说,他口袋里揣着墨一杰给的一千块钱,心里痒痒的,惦记着去前街小卖店儿打牌,要上它一瓶二锅头,美美地搂上它四圈。 「我不喜欢打牌,也不喜欢喝酒,干点活儿身上暖和。」墨鸿达望着自个儿岳父,心里哭笑不得,都快八十岁的人了,还和村里一些老女人勾勾搭搭,也是服了他,宝刀不老啊! 「爷爷,姥爷姥姥,我爸妈这个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说‘宁拆一座坟,不毁一家亲’。不过看我爸妈在一起生活这么痛苦,我倒是有个法子,想听听爷爷姥姥你们的意见。」 「咦,你听你姥姥的,那就没我啥事儿了,我走啦!」明三界佯装生气,起身拍屁股要走人。 「去吧,去打牌吧!输光了就早点回来睡觉。」林月娥气呼呼地说。 明三界好不容易才寻来的借口,也不和林月娥拌嘴,笑眯眯地对墨望阁点点头,扬长而去。 墨望阁咧咧嘴,放下烟袋,端起茶杯喝水。 「宝珠,女儿吆~看到没啊?……哼……我要是像你那样,还不得气死喔……达子咋啦?不喝大酒、不赌不嫖……你只要管住你那张破嘴,心大点,一起吃个饭,搭伙过日子,有啥不能过的,就是往死里作!」林月娥用手指点着明宝珠骂起来。 「姥姥,我妈就那性子,很难改。如果一定要那样,也憋屈。」墨人杰想起中午父亲说他憋屈,回想了一下,可能两个人都觉得憋屈。 果不其然,明宝珠一听儿子说的暖心话,皱起鼻子,又开始抹眼泪儿。 「达子,宝珠,我刚才听小杰说他有法子,你们都给我听听。」墨望阁刚才一进门,见墨一杰身上的紫气变得更盛,心里狐疑不决,就想听听大孙子说说话。 「爸~妈~你们辛苦一辈子,其实个个都有心有不甘。爸,你不是一直想买车当老板吗?」墨一杰说到这里,就此打住,看向墨鸿达。 墨鸿达以为墨一杰要把黄大仙送金条的事儿给抖搂出来,张大了嘴巴,一个劲儿地向墨一杰挤咕眼睛。 「爸,你心里担心的是啥……我知道,你别担心!不用家里的,俺有钱。前几日和杨金凤一起给人看病,赚了好多。明天给你三十万做生意。」墨一杰此言一出,四座皆惊,都齐刷刷地看向他,等他具体解释。 于是,墨一杰讲述起来,但说到具体赚了多少,就说很多,不肯说出具体数值。 「小杰,都是自家人,你就是说出来,也没人向外传的。」墨鸿达看着墨一杰,气得呼呼喘。 「哼,达子,这点你真不如你儿子,是俺也会守口如瓶。」墨望阁赞许地对墨一杰点点头。 「哎~钱财身外物,俺们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也用不到啥钱。」林月娥笑了笑,眯起眼睛。 「姥姥,你用不用得着,那是您的事儿。大外孙子给不给,那是大外孙子的事儿。」墨一杰看着姥姥顽皮地说。 「呵呵呵,咋,你这大外孙要给俺钱花吗?」林月娥咧着嘴笑了。 「那是,姥姥小时候多疼俺,家里就一个鸡蛋,也会做鸡蛋糕给俺吃,俺记着呢!」墨一杰这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林月娥用手指着墨一杰说:「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弯着腰,学你那驼背的三姥爷走路的样子,呵呵呵,让你在你三姥爷面前再来一遍,你说啥都不学,给糖都不干。」林月娥笑得格格地,把一家人都逗笑了。 墨人杰见到这温馨的气氛,心里想哭,开口说道:「爸~妈~你看,我们这样子多好,以后都别吵架了,都互相让着点。」 「是啊!你瞅瞅你们,都不如个孩子。」墨望阁咬牙切齿地用手指头捅墨鸿达的脑门子,吓得墨鸿达直往后躲。 「明珠,达子是个好男人,要不是岁数大了,就是离婚也能找到比你好的,你别不信,以后别把管孩子的那一套对达子,听见没?」林月娥笑着对明宝珠讲。 明宝珠没吭声。 「好啦,姥姥,我妈听进去了,不过这俩人一到节骨眼儿上,还是得吵,依我说就是闲的。」墨一杰说完,起身回屋,取来双肩包,从里面拿出几个厚厚的大信封,给墨望阁、林月娥一人一个,还对林月娥说:「姥姥,知道吗?我就给我姥爷一千块,给你两万。」 「啊?呵呵呵,好外孙,这就对了,给他,反而坏了他身子。」林月娥咧着嘴说。 「老弟,这是你的。妈,这是你的零花钱。」墨一杰说完,转向墨鸿达,说道:「爸,给你……嗯……你也拉不下脸要。」 明宝珠扑哧一下被逗笑了,开口训斥,「小杰,咋和你爸说话的!」 「妈~你不了解俺爸,他不喜欢我和他客套,对俺爸呢,我想贷些款让他做生意,妈,你也一样,不过妈你可能做不了生意,我结婚后,你去我那里,干啥都随你。」 「那我呢?」被儿子安排如何做事儿,墨鸿达心里很郁闷。 「你留在狐郢村,开一家士多店,平时还要照看我爷爷和姥爷呢。」墨一杰斩钉截铁地说。 墨鸿达看看墨望阁和林月娥,气呼呼地扭过头去,没吱声。 「老墨,小杰婚后如果有了孩子,得留一个人儿在家。」明宝珠说。 「他不是有钱嘛,可以雇人啊!」墨鸿达嚷嚷道。 「达子,你要证明自个儿是个爷们儿,就自个儿出去,赚回一份家业来!」墨望阁生气了,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用烟袋锅子猛敲桌子。 墨鸿达瞥一眼老父亲,像泄了气的皮球,彻底服软,不再言语。 「也,俺大伯有信儿没?」墨一杰见气氛不对,急忙挑起新话题,试图缓和调解气氛。 「没得消息,秦古钏前几日带一心、二乙和三雅来过。」墨望阁说话时眉头紧蹙。 另外七个儿子,只有墨鸿罂最让他牵挂。 墨鸿罂是修者,宁愿滚荆棘阵也要抛妻弃子去修行,至今已经失踪十五年。 第60章 不能结婚的巫女 杜青云给墨一杰打来电话,向其要银行账号,要把卖珠宝的钱给回墨一杰。 「不用,说是给你的礼物,你咋回事儿?!」墨一杰生气了。 杜青云在电话里沉默半天,开口说道:「杰哥,是我错了,不该同意将那两百万还给你,更不该同意给我送这么贵重的礼物。这次你听我的,来日方长,以后我们兄弟之间,除了谈感情,还可以谈生意。但不要互相送‘超过一万块钱的’礼物,这次我给你还回去四百万,以后你我若有一方缺钱,可以打欠条借,可以吗?」 墨一杰认真地听杜青云讲话,听完也是唏嘘,「亲兄弟明算账!」自个儿咋也糊涂了呢,只想着用钱去行自个儿心中的道义,想不到失了原则。 「好吧!青云,我理解你了,这事儿我也欠考虑,没顾你的感受。桑塔纳我开得很顺手,要是可以,就卖给我,你把剩下的钱给我打回这账户上。」 墨一杰说完,给杜青云发过去一个卡号。 …… 国庆假期还剩四天,墨一杰带着杨金凤站在天安门广场上,望着人民英雄纪念碑心里感慨万千。 拉着杨金凤坐飞机到北京玩,杨金凤是提心吊胆,不知道如何骗自个儿哥哥,最后还是墨一杰支招,一番劝说,才让杨金凤过了自个儿心里这关。 第一次坐飞机,杨金凤紧张得脸色煞白,墨一杰咋劝都不管用。 最后,墨一杰将杨金凤腰上的安全带拉紧,告诉她:「如果感觉失重,就把身体绷紧,这样感觉会好一些。」 杨金凤一试,果然见效,夸了墨一杰几句,又问:「杰哥,你咋知道得这么多哩。」 「嗐~在书上看到的呗!」墨一杰笑着解释。 两人到北平后,让司机推荐了一个地产中介,马不停蹄地在一环内找房子,终于在两天内买下一套有年头的大宅院,是一个宗教事务局的,在中介那里放了两个月,因为价格太高,因此没人买。 墨一杰带杨金凤进去看了,才明白为啥要四百八十万。 这是一个三进院落,位于阐福寺西侧,南北门都临街,占地居然有三十多亩,是两年前整修过的,室内带暖气和上下水。 中介说带三个户口指标,两年内有效,墨一杰看过很满意,请原来的房东——徐援朝——某宗教事务局局长吃了饭,送了一枚钻戒,徐局长答应一年内给墨人杰和自个儿办理进京户口。 总价四百八十万,徐援朝给打了98折,四百七十万拿到房产证,又委托地产中介代为出租管理。 剩下一天,墨一杰在王府井买了一台傻瓜相机,带杨金凤满北京照相参观玩。 「金凤,开心吗?」墨一杰躺在金利来酒店的大床上,对坐在沙发上看窗外风景的杨金凤问。 「天,你看那汽车,好像屎壳郎。」杨金凤已经看了半个钟,还是看不够。 「呵呵,以后这种高楼,米尔城也会有很多。」 「能吗?」杨金凤打散了辫子,用洗发精洗过的头发光溜溜的。 刚才墨一杰替她用电吹风吹,她一个劲儿地担心会把头发点着,后来墨一杰说,「头发是湿的,不会」,杨金凤才同意墨一杰继续吹。 杨金凤在王府井自个儿花钱买了内衣和真丝睡衣,「在屋里穿,咋一点都不冷呢?」 「喏,这是暖气。」墨一杰用手指着包在格栅里的暖气片。 「咦,咋看不到火炉?」杨金凤大惊小怪起来。 「使用热水管连着,一直通到地下室暖气主管的,墨一杰解释。」 杨金凤第一次进高档酒店,四处看稀奇,咋看都不够,累得眼睛流泪。 「杰哥,这床太软了,我睡不着。」第一晚,两人开了两间房,睡到半夜,杨金凤来敲隔壁墨一杰的房门。 「那这样,我帮你把被子铺到地毯上。」墨一杰打着哈欠进了杨金凤的客房。 「这么白的被子,要是弄脏,会不会让我们赔钱?」杨金凤看着墨一杰忙碌,担心地问。 「不会的,酒店使用漂白剂漂白,再脏都能洗得像这样白!」墨一杰解释道。 这一天,墨一杰已经回答了杨金凤无数问题,最初觉得有趣好玩,后来就觉得有些烦。但是,为了感谢杨金凤替自个儿赚了那么多的钱,墨一杰不敢不耐烦,每次都笑着耐心回答,这让杨金凤心里倍加感动。 铺完床,墨一杰想走,在门口被杨金凤抱住了。 二人激吻着,一起滚到地上。 睡衣很光滑,墨一杰摸着杨金凤弹力十足的身体,感觉到血脉偾张,身体酥麻。 杨金凤也是欲火焚身。 「疼,还是用衣服垫上吧!脏了不好。」杨金凤推开墨一杰,从自个儿包里取出一条浴巾,这也是在百货商店买来的,她以为酒店里没有。 墨一杰欲火焚身,只想尽快成其好事儿,但是当墨一杰再次要努力尝试时,杨金凤却一个劲儿地喊疼。 「你……你是第一次?」墨一杰吻杨金凤的脸,咸咸的。 「嗯~」杨金凤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墨一杰想停止,可杨金凤又搂着他不放,鼓励他,「你慢慢来,轻点。」 墨一杰是过来人,自是明白第一次对女孩意味着什么。 墨一杰强耐心中欲火,停下来,想了想,搂着杨金凤说:「金凤,我已经和孙美琪登记了,注定无法和你结婚,你心里是咋想的。」 「俺们苗寨不在乎的,像我是巫医,没有男人敢要的,也注定一辈子不能结婚。」听声音,杨金凤似乎很委屈。 「哎~金凤,我第一次见到你,就丢了魂……」墨一杰动情地讲了起来。 杨金凤听了也很感动,她也一样,第一次见到阳光高大的墨一杰,只是一瞬,就被他迷住了。那时见他全身都沐浴着淡紫色的辉光,这种辉光,童男童女的身上都有,但童男是天蓝色的,童女则是粉红色的,很浅很淡,只有墨一杰的身上是蓝紫色的,光芒四射,让人一见倾心。 「俺见你第一眼时,心里怦怦直跳,把俺吓坏了,这是从来都没有的事儿,后来,问俺嫂子,你猜她咋说?」 「咋说?说我是妖怪吗?」墨一杰说的是实话,「带记忆转世,不是妖怪是什么?」 「说真的呢,莫打岔。」杨金凤咬了一下墨一杰耳垂。 「说你是俺上辈子的冤家,俺欠你的。」杨金凤在墨一杰的耳边低语,弄得墨一杰耳朵痒痒的。 「哦,是这个原因——你才不要钱治病的吗?」墨一杰问,毕竟是过来人,可以控制欲望,身上欲火退去不少。 「俺收了诊费的啊!是药品的五倍,人工另外按时间算。俺第一次进医馆,就在药王爷面前磕过头的,发誓不可以借治病讹人钱财,否则会全身溃烂而死。」杨金凤把头枕着墨一杰的胳膊,在墨一杰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 「那,那要是怀上孩子咋办?」 「咯咯咯,巫女都是这个样子的啦,孩子都没爸,由舅舅养大。」 「啊?那我……那我不能见孩子吗?」 「可以见,但是不能告诉孩子,因为孩子一旦知道了,就会没命。」杨金凤郑重地用手指点了一下墨一杰的额头,随后说「俺想孩子都想疯了,再来,俺咬牙挺一下!」 第61章 又是斩尽杀绝 镇昆仑一边大嚼一条婴儿手臂粗细的过山峰蟒蛇,一边看着侍女双手捧着的梵天珠,咕咚一口咽下嘴里的蛇肉,目光移至筎坤的脸上,问道:「这梵天珠的瞬移神通,和俺的五行遁术有何区别?」 「启禀上仙,五行遁术其目标点和出发点只能是同一属性,例如从一棵树出发,遁到另一棵树出来,但瞬移就不同了,可以从任意点到任何地方。」 「那目标点如何设置?」镇昆仑又吃了几口蛇肉,忽然想到:「如果瞬移到熔岩里,岂不是要被烫死。」 筎坤急忙回答:「修得瞬移大法,就会开天眼,目光所指,虽千万里如在眼前。」 镇昆仑感觉心里有些焦躁,扔掉死蛇,示意侍女端来一碗牛血,一饮而尽后,稍稍平复了心气,又问:「千里眼俺早就回啦!」 筎坤听出镇昆仑语气有些不满,身子一抖,胆战心惊地继续耐心解释:「千里眼只能观其表象,例如可以隔着一座山看到山的另一边,但是无法看到山石里面都有啥。」 「啰里啰唆的,山石里都是土和石头,除了穿山甲好吃,啥都没有!」镇昆仑瘪瘪嘴,打了一个哈欠。 「非也,这种类似透视眼的功能,有时候很有用,例如可以发现隐藏在山石里的芥子空间,那是没有进出洞口的。」筎坤也有些烦躁起来,遇到这种把鱼池当粉丝的土鳖,真是和他拎不清,「妈蛋,还不如直接告诉他可以补血壮阳呢!」 「咦,就是能隔着衣服,看到女人裸体啦!」镇昆仑脑洞大开,说出的话让筎坤啼笑皆非。 「可以的!」筎坤犹豫着心想:「要不要骗他可以壮阳?」 「嗯!这俺喜欢!赏你千年血灵芝一枚,另赐你渡劫软甲一副,下去吧!」镇昆仑把梵天珠抓在手里,用牙啃了啃,发现啃不动,笑了笑说道:「咦……小乖乖,还挺有脾气的,够硬,俺喜欢。」 说完,把梵天珠握在怀里,躺在石床的虎皮上,顷刻鼾声如雷。 藏龙坳洞天府白玉堂内 黄一章在凌空镜内看到镇昆仑用牙咬梵天珠,感觉是又心疼又好笑。 「这土鳖,也能混到妖王级别。」黄一章轻蔑地摇摇头,看向新管家黄山石,问道:「炸药弄来了吗?」 「启禀主子,已经弄来五十公斤TNT炸药和三十枚雷管及一百米导火索。」 「那你让阪山四郎去办,成功后重重有赏。」黄一章说完扔给黄山石两颗粉红色的延寿丹。 黄山石接过延寿丹一看,是两枚五十年的,不禁大喜过望,躬身作揖,后退几步,转身化作一阵黄风而去。 是黄山石的阪山四郎结拜兄弟,化为人形之前是穿山甲,为求长生不死,冒着被碎尸万段的风险,盗取镇昆仑一枚夜明珠转赠给黄山石,这才取得其信任,给了他一枚化形丹。 从此,阪山四郎给黄山石死心塌地五年多,现在天寿已到,每日提心吊胆地担心没命,现在见到延寿丹,而且是一枚五十年的,兴奋得两眼放光。 摸着自己坑坑洼洼的秃头,阪山四郎眨巴着乌黑似龙眼核的大眼睛问道,「黄大哥,这……这次又让我做甚?」 阪山四郎心里狂喜过后就是深深的恐惧,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是要自己上刀山还是要下火海。 「呵呵,你熟悉帽峰山伏虎洞内的情况不?」 黄山石端详着阪山四郎,给它化形丹这么久了,阪山四郎还是依照自己的本体来塑形,审美观念根深蒂固。 无论黄山石咋劝,都无法让它扔掉那件金黄色的软甲斗篷,唯一欣慰的是,他总算是接受了建议,把它那健硕的长爪子化成人手。 「当然熟悉,我参与了伏虎洞的开发建设,当时还是荣坤建筑公司总经理。」 想起那段往事,阪山四郎心里憎恨不已,工程完工,镇昆仑请兄弟们喝酒,在酒里下了离魂散,随后封了洞口,灌入火油,试图将自己的这帮兄弟一把火烧死,也是凑巧,黄山石看中了自己的盔甲,用五行乾坤挪移救了自己。 只可惜了自己的那些兄弟,被镇昆仑挫骨扬灰,阴魂不散,总是来央求自己替他们报仇。 想到这里,阪山四郎望着背着手的黄山石。 只见他一袭柔软的绸缎长衫光滑似水,小圆脸,戴着圆圆的金丝眼镜,豹鼻阔目,唇边两撇胡子,活脱脱的一个教书先生。 可阪山四郎咋看,咋觉得它身上还是带着黄鼠狼的气质。甚至一看到他,鼻子里似乎就闻到了那股像榴莲又像氨水的臭味。 「既然如此,我问你,如何可以将镇昆仑一网打尽,全部弄死?」黄山石邪魅一笑,让阪山四郎心头一凛,身上哆嗦起来。 「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地藏菩萨,咋又让我遇到了一个魔鬼!」 黄山石明显感觉了阪山四郎的畏惧情绪,开口道:「他烧死了你几十名兄弟,你难道不想报仇?」 「我……我自然是想的……」阪山四郎心里想道:「冤有头,债有主。没必要连带着全杀了吧!那洞里可是有一千多智灵啊!」 黄山石见阪山四郎犹豫不决,心里厌烦起来,捏着延寿丹在其鼻子前晃了一下,开门见山地说: 「实不相瞒,这东西有两枚,想想你儿子……哼,……无毒不丈夫,别婆婆妈妈的,干不干,干就收下,收下就得务必成功,否则,我老板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阪山四郎闻着延寿丹散发出来的奇香,似乎丢了魂,一张嘴,流出来两条透明的涎水,带着淡淡的土腥味。 「我干!」阪山四郎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儿,随后眼角湿润了,他想到的不是自己死难的兄弟,也不是伏虎洞内的上千智灵,而是在垂死挣扎的儿子。 「说,具体咋做?」黄山石追问道。 「是这样,那伏虎洞有一段洞穴被封闭了,因为直接通往地下火山熔岩,长度大概四公里,打通后,向熔岩内撒入几百斤的氯酸钙和硫黄粉,就可以生成毒气……」阪山四郎一边说,一边感觉自己正在走向深深的洞穴,那尽端就是恶魔盘踞的地狱。 「杀死这么多智灵,自己能扛得住天劫吗?管不了那么多了,得过且过吧!」 「好,我辅助炸塌逃生洞口,你负责下毒!」黄山石把那枚延寿丹塞进阪山四郎手里,拍拍他的脸,咬牙切齿地说。 第62章 被穿小鞋扶贫 明天要上班了,墨一杰回到米尔城省人民医院探望岳父孙海峰。 「今天换药,刀口有点发炎,大夫说问题不大,我看有些肿。」孙美琪忧心忡忡。 「省医院,不会有问题的,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咱爸是开刀,你不用担心钱,我又交了五千,喏,给你也存了三万块。」墨一杰把孙美琪的银行卡递回给她。 「啊?这么多啊!」孙美琪乐了。 「今晚就回双河镇,有事儿你给我打电话。」说完,墨一杰又递给她一张电话卡。 「好,你回去吧!」孙美琪说,她昨天借隔壁病人的电话卡打电话,和林惠敏聊了几句,不好意思打时间太长,因此今天让墨一杰给他买电话卡。 …… 墨一杰带着杨金凤回到双河镇,十月八日刚上班就收到通知,自个儿被调到计生办,而且是被派到一个兔子不拉屎的最偏远地方——十三寨庆远村。 墨一杰给孙美琪打电话说明了情况。 「杰哥,那你就去呗,好好干,干出成绩来。」 墨一杰心里苦笑,心想,这肯定是柳福云搞的鬼,对这鸟人,自个儿也懒得理,捏死他都嫌脏自个儿的手。 过了十三寨苗寨,清远村连路都不通,羊肠小路只能允许一个人走,再过一个月,海拔一千五百米上大雪封山,要来年五月才能下山。 「这分明是玩自个儿嘛!」墨一杰坐在招商办办公室里脸色铁青。 侯文斌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墨,要不要我去和柳书记说说去?」 「柳书记?他不是镇长吗?」墨一杰不解地问。 「喏,刚下来的文件,柳镇长任书记,书记由县里委派,过两天就到了,你啥时候走,我们一起为你送行。」 「呵呵,铁公鸡肯拔毛啦?小墨,那你中午就给主任面子呗!喜来顺的甲鱼不错。」秦美虞毫不客气地揭侯文斌的短处。 「秦美虞,别闹,你知道我今天中午要去车站接客人。」侯文斌讪讪地说。 「我不知道,你站街接客,也得戴朵花,擦个口红吧?老娘借你一双丝袜,喏,拿去。」秦美虞说完,真的从包里掏出一条破丝袜子,要往侯文斌的裤裆里塞。 「过分喽!」侯文斌吓得落荒而逃。 「鸟人,尽在柳镇长面前撮坏!」秦美虞在背后恨恨骂道。 见侯文斌走远了,秦美虞走到墨一杰对面,解开脖子上的围巾,露出事业线,双手撑着桌面对墨一杰说:「小墨,你晚上去做做柳镇长工作,要是拉不开脸,我替你说也行!」 墨一杰心里一动,想逗秦美虞,于是开口问:「你说多少合适?」 「哎~这个数吧!」秦美虞伸出两根手指。 「两百?」墨一杰装傻充愣。 「小墨,你呀……哎,伤姐姐的心了。」秦美虞拉下脸来,围上围巾,扭着屁股回到自个儿的座位,不再打理墨一杰。 「哦,我一分都不会出。」墨一杰气呼呼地拂袖而去。 墨一杰回到家里,打了几个电话,一个是打到村里,喊来父母和他们讲了,说让明宝珠过来陪孙美琪住,让她们在镇上开一家包子铺。第二个,给杜青云电话,让墨鸿达找他买车,第三个,是打给关美玲。 关美玲一听柳福云这样搞人,气炸肺,在电话里大声骂起来。 「关姐,我也想去!」墨一杰解释起来。 「呵呵呵,真想不到,你觉悟这么高!」关美玲叹了一口气。 墨一杰估计,她也认为自个儿脑子里进水了。 一番沟通后,关美玲总算半信半疑地认可了备考这个理由,无可奈何地告诉墨一杰,自个儿也报了自学本科,希望来年能一起通过考试。 墨一杰挂断电话想了想,去工商所替明金鹏取了营业执照,又买了一些水果,中午去了洪丽颖家。 「咦,你咋过来了,快进来。」洪丽颖急忙小声说,拉墨一杰进屋。 自从上次出事儿后,洪丽颖养了四条狼狗,正在厨房里喂狗。 四条大狼狗威风凛凛,死死地盯着墨一杰,也不叫。 「这狗好,不叫就够狠。」墨一杰称赞道。 「也不是,见到别人是叫的,咋见你不叫?奇怪。」洪丽颖笑着说,把墨一杰让到屋里。 墨一杰环顾四周,一台24寸的黑白电视机正放着电视剧,炕上已经铺了被褥,再看窗帘,大白天也被拉得死死的,只有窗户亮子能射进光线。 见墨一杰诧异,洪丽颖望着窗帘,不好意思地解释:「自从抓住赵大勇那个偷窥狂以后,现在每晚屋外放两条狗,屋里放两条狗。」 说完,让墨一杰先做,到厨房赶出去两条狗,又烧水煮茶,给墨一杰冲了一杯芝麻糊,「你尝尝,我自个儿一粒一粒挑出来磨的,加了枣泥和枸杞。」 墨一杰用手一摸,有些烫,于是放到鼻子下闻了闻,称赞道:「好香。」 洪丽颖家里临窗放了一条竹沙发,铺着自个儿手工做的沙发垫,墨一杰坐在沙发上,洪丽颖坐在另一头,红着脸斜靠着和他说话。 「小墨,咋今天没和你老婆一起过来?」 「哦,她在米尔城,我岳父脚踝骨折,动了手术。」墨一杰解释一番,将话题转到庆远村。 「柳镇长认为你有钱,哎~现在镇政府很多人都说你和杨金凤赚了上百万,个个眼热得很。」 「啊?!」墨一杰大吃一惊,急忙解释,诊费都给了杨金凤,自个儿拿了十多万,买了一辆旧桑塔纳,剩下的给岳父看病,也没剩下啥,买楼时,几乎花光了父母和岳父母两家的全部积蓄。 「哎~我相信你,你是大学生,女方多出嫁妆也是正常,可现在谣言满天飞,任谁都堵不上他们的嘴。」洪丽颖叹了一口气。 墨一杰在做招商引资的时候,根本就没考虑庆远村,连路都没有,谁会去。 来找洪丽颖是因为她有个大叔伯是庆远村人,墨一杰了解到庆远村居住分散,在三土坪的土坪村是最大的,有五百多户人家,而洪丽颖大叔伯林中秀正是村长,就让她给写了一封信,然后客气一番告辞。 洪丽颖话里话外地透露说,她也想帮墨一杰,但也知道柳镇长是想敲墨一杰竹杠,因此爱莫能助。 墨一杰当然可以使用神通驱使柳福云就范,不过想了想,庆远村那么偏僻,自个儿应该为村子里做点好事儿,也想安稳几个月备考公务员,加之自个儿具备了瞬移神通,去哪里还不一样。 诸多想法合在一起,决定去待上它四五个月,顺便修炼一下功法。 十月九日一早,墨一杰向侯文斌请一天假,说是为出差做准备。侯文斌一愣,阴阳怪气地说了几句,批了假条。 刚出镇政府大门,墨一杰碰到了明金鹏,于是返回办公室,取了营业执照递给他。 「咦~杰哥,你买车啦!」明金鹏看着墨一杰开的破桑塔纳羡慕不已。 「是借朋友的,你有驾照吗?」墨一杰问。 「有的,我是大车驾照。」明金鹏回答,随后上车试开了几圈。 「要不要我找人,打他闷棍?」当明金鹏知道柳福云给墨一杰穿小鞋时,一拍胸脯,做出义愤填膺的姿态。 「行了吧你,话到就有心了,谢了!」墨一杰拍一下明金鹏的大腿。 「杰哥,有时你吱声,不是假话。」明金鹏说完,笑着下了车。 …… 墨一杰开车去了县百货大楼,分几次买了两万多元的衣服鞋帽等各类生活用品,还有一些图书文具、罐头、方便面等等。趁人不注意,将大部分东西都收入芥子间,留下一部分,准备雇挑夫送过去,以掩人耳目。 中午,墨一杰约了刘怡然吃饭,二人在咖啡厅里聊天打牌,开心地过了一下午。 「刘姐,这是我换来的一个小东西,送给你。」墨一杰把刘怡然送回县家属院,临别时,塞给刘怡然一个纸包,里面是一枚红宝石戒面。 「是啥啊?」刘怡然想要打开,被墨一杰制止了。 「我家里还有好多,不值钱的玩意,送你玩,你要是有机会认识收这东西的人,就通知我!」墨一杰说完,匆匆开车离去。 十月十日星期一,墨一杰到镇政府,听老狐狸柳福云指示,做最后的辞行。 柳福云很诧异,没想到墨一杰“初生牛犊不怕虎,宁折不弯”,愣了片刻,开始耍官腔,鼓励大学生要深入到扶贫第一线去,和农民兄弟打成一片,争取早日让庆远村脱贫致富。 墨一杰也不吭声,只是微笑着听他放屁,临走时用相机拍下庆远村的行政区划图,说一句:「我一定会好好干,拿出成绩来。」 柳福云在墨一杰走后,气得直摇头,实在想不通——为何墨一杰不肯送钱。 十月十一日一大早,墨一杰收拾好行李,开车去了十三寨,雇了三名挑夫,把车停到杨金凤苗医馆后院,将汽车电瓶卸下,拎着放到医馆,与何香兰打过招呼,又给杨金凤打去电话,简要地说明了情况,就带着挑夫出发了。 四名挑夫为首的叫石门开,四十多岁,面色黝黑,一口黑牙,满脸褶子。在苗寨赶了两头骡子,一个钟后,来到海拔约一千米处,寻了一户亲戚,将骡子寄存,然后四人一人背着一个装得满满的竹篓,向垭口方向走去。 墨一杰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山势险峻到如此程度。 但见那一座座巍峨的大山,山谷一眼望不到底。远处群山层峦叠嶂、高低起伏,好像一幅大写意山水国画,近实远虚,浓墨重彩。 近处大山苍翠欲滴,天边的大山,其颜色淡成蓝灰色,与天际云朵连成一片。 山路崎岖,只有一人宽,一侧是峭壁,另一侧则是上千米深的悬崖陡坡。 偶尔遇到藤蔓拦路,要一个人看着上面,招呼下面的人砍,生怕晃动藤蔓,引发山石滑落。 墨一杰本是山里娃,背着双肩包,脚力也很勉强跟得上。 十八里山路,中间只休息一次,生怕在日落之前赶不到三土坪。 就这样紧赶慢赶,从苗寨算起,历经四个半钟,总算在天黑半个钟后,一行人抵达村寨。 第63章 第一天下乡 几人一路打听,找到林中秀家里,个个饥肠辘辘。 「哎呀呀~咋恁晚才到,吃饭没?」林中秀急忙拉着众人到堂屋火塘边坐下,吩咐婆姨做饭。 「林村主任,这么晚别折腾了,这里有挂面,放几个鸡蛋和蒜苗,对付吃一口吧!」墨一杰伸手从竹篓里掏出两捆挂面。 「好好!切点腊肉,多放些辣子。」林中秀急忙捏着烟袋吆喝。 林中秀家里有三男一女,最大的是女儿幺妹,十七岁,剩下的都是十六~十二岁。 「幺妹?村里很多都叫幺妹吧?」墨一杰觉得奇怪,幺妹一般都是最小的,为何最大的叫“幺妹”。 「农村规矩,叫幺妹以后就不生女娃了。」石门开认识林中秀,两人一阵攀谈,果然扯上了亲戚,很远的,什么舅表姑的三姨弟,墨一杰听得头晕。 整个藏龙坳二十四村,如果认真盘算盘算,估计要拉关系,不超过六个人,两个陌生人就能攀上亲戚,也没啥好稀罕的。 山里冬天来得早,这才不到十月初,天气就变冷了。 也幸亏墨一杰准备得很充分,从双肩包里扯出一件军棉袄套上,才觉得身子暖和些。 一大锅挂面,四名挑夫每人满满一大海碗,就着蒸腊肉和大蒜头就开吃,稀里呼噜,一边吃一边大碗喝米酒,很快每个人头顶就开始冒起热气。 墨一杰没想到这些人这么能吃,满满一大锅挂面,加上八个鸡蛋,被吃得一干二净。 「我勒个去!」 一捆挂面,如果墨一杰一个人吃,几乎可以吃上四顿。加上八个鸡蛋和一大盘子腊肉,这些民工一个饭量最少抵得上两个自个儿。 吃过饭,四个民工中有两个是在村子里有亲戚的,要去投靠。 墨一杰只好付了钱,每人四块钱,老马多给一块。 「那个,喝一会儿茶,然后俺带你们俩去村公所住。」林中秀用手一指石门开,吧嗒着烟袋说。 「俺呢?住哪里?」墨一杰环视四周,见林家只有三个房间,似乎不够住。 「让俺我想想,你要待多久?」 「来年开春吧!」 「啊?这么久啊!」林中秀颇为诧异,愣了愣说,「墨干部,你喜欢肃静点的,还是热闹点的?」 「肃静点的吧,可以做饭的。」 「和寡妇住,犯忌讳不?」林中秀开口说,眼睛里闪出狡黠的目光。 「林村主任说笑了,呵呵呵,年轻漂亮的成,只要村里的汉子别眼红。」墨一杰笑着回答,心想:「你们应该明白这是玩笑话吧!」 「咦~这娃……俺看中,能待久,就怕大学封山后,你吵着要下山,那可搞死人哩。」林中秀呵呵大笑,石门开也笑了。 「这样,今个先对付一晚,明个再带你寻么个中意的人家,你看中不中?」 「成!」墨一杰开口说道。 「这些东西就连一起放俺这,老马,来,帮着倒腾一下。」林中秀说完,让孩子去取来四个空竹篓。 随后,林中秀让墨一杰坐着喝茶,提了马灯,夹了两床旧被子,带着石门开去了村公所。 林中秀一走,他婆姨带着孩子就凑了过来,墨一杰听他们讲土话,能听懂七成,连比画带听,不动用慧心通,也能听懂。 「你叫啥名?几岁啦?」林中秀的婆姨问。 「我叫墨一杰,你们喊我小墨或者杰哥都成,我结婚了,今年二十五岁,没娃娃。」墨一杰担心他们问来问去地烦,就一口气把自个儿的情况介绍了一下。 「村里这年纪的汉子,都有三四个娃唻。」林中秀婆姨笑着说。 墨一杰对她的几个孩子很感兴趣,问他们读书没有? 除了最大的男孩林山生读过三年,其余的都没读过书。 「村里不是有小学吗?咋不去读书?」墨一杰问。 「要钱咧,耽误干活,划不来。」女人笑着说。 「幺妹,你大名叫啥?」 「俺叫林幺妹,他叫林子生,他叫林田生。」墨一杰被逗笑了,心想:「咋都是在屋外生的?!」 见墨一杰笑,几个孩子也笑,昏暗的煤油灯下,火塘映红了孩子们的脸,堂屋里充满了快乐。 一会儿的工夫,林中秀就回来了。 「外面起雾了,黑灯瞎火的不好走,墨干部,今儿你就在俺家里睡吧!」 「没问题的,俺睡堂屋就行。」墨一杰在背包里带了厚羽绒睡袋,看堂屋有长条凳,寻思着弄两块木板,铺上稻草,穿着衣服在里面睡应该不会冷。 墨一杰把自个儿的想法一说,林中秀摇头反对:「让小娃娃和俺们挤着睡,你和幺妹住一间房。」 「啊?搞啥子。」墨一杰头大了,进房一看,原来三个房间只有三张床。 盘算了半天,墨一杰坚决要在堂屋睡,打着手电去外面找木板,悲催的是,只有几捆稻草。 没法子,墨一杰只好抱了略有潮湿的稻草,铺在堂屋地板上,又从竹篓里找出军被和毯子,铺在稻草上面。 墨一杰当着一家人的面,把背包裹上毛巾,穿衣服钻进睡袋试了一下,笑着说道:「这挺好的!」 林中秀笑了,「成!莫觉得委屈就中。」 「不委屈,一晚上没啥!」墨一杰把手电放到木地板上笑着说。 「杏花,再加点木炭!」林中秀说完,转身给墨一杰拎来一把铜尿壶放到脚下,然后笑了笑,回屋睡觉。 墨一杰起身要了水,刷过牙,洗脚,又钻进睡袋。 这一觉睡到第二日清晨,很踏实,在杏花起床弄早饭时,墨一杰起床收拾行李。 杏花帮着把被子叠好放入竹篓,又把稻草捆好抱到屋外,开始做饭。 墨一杰无事,打了冷水,用香皂洗脸刷牙,然后看着杏花做饭。 火塘上立了三根钢管,吊着中号铁锅。火把铁锅烧热,杏花放菜籽油,然后把切好的葱姜蒜碎末放里面煸炒,之后又把青菜切碎,再炒蔫,最后放水,架上圆形的竹篦子,盖上纱布,把昨夜发好的苞谷面用手团成窝头放到上面蒸。 盖上锅盖后,杏花开始喊孩子们起床洗脸,用的是暖水瓶里的热水。 早餐上还有咸菜,墨一杰就着咸菜,喝菜汤吃苞谷窝头,倒也觉得舒坦。 「呵呵呵,你们山外人头几次吃,都会觉得香,吃久了,胃就泛酸水。」杏花笑着说。 「你们也不会天天都这样吃吧!」墨一杰很诧异。 「差不多吧,有时也吃粥和咸菜。」林中秀神色黯淡。 「现在秋收了,还有啥活吗?」墨一杰问。 「有啊!放羊、喂猪,还有鸡鸭鹅狗,还要打草绳,剥苞谷、挑豆子和……嗐,反正好多活,做也做不完。」林中秀咧着嘴笑,墨一杰看到他没了半颗门牙。 吃过早饭,林中秀像模像样地穿上中山装,带着墨一杰去村公所,然后找人来开会。 民兵连长梁石柱,村会计蒋三策,出纳尤志强,老支书何旺财,妇女主任韩桂华,加上村主任林中秀,就是土坪村所有领导。 林中秀像模像样地咳嗽两声,开口介绍:「这是镇政府招商办副主任墨一杰,大家鼓掌。」 几个人开始鼓掌,随后,林中秀又讲了墨一杰是来驻村的,要了解各大小队的情况,帮着村里脱贫致富,迈向小康。 轮到墨一杰说话了,墨一杰看着几个人,拿出笔记本开始问话:「整个土坪村有多少人,几个生产队?每个生产队多少人,各生产队队长都是谁?有几个党员,各队耕地面积多少?」 林中秀见墨一杰一口气问出这么多问题,笑了,「莫干事……不,墨主任,这些数字儿都有,老蒋,你给他找出来,有空慢慢看,一会儿俺带墨主任看房子,中午大家伙一起吃饭。」 说完,又对墨一杰说:「墨主任,你还是讲两句吧!」 墨一杰一愣,心想:「讲啥?」 脑筋一转,心里明白了,这是让自个儿讲外面的事儿。 「各位村领导,我也是刚上班不久,不会讲话,至于政策,我只能说几句,其实你们担心的,都没必要。」 墨一杰顿了顿,说道:「国家分产到户的政策是不会变的,这点你们放心。第二,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现在村里没有电,也不知道小学是啥情况?」 「小学只有村里几个初中娃当老师。」何旺财开口说道。 「每月给多少钱?」墨一杰问道。 「一个月五块钱,教材是每年下山背回来的,学生娃总计四十多个,大多数是男娃。」林中秀回答。 「村里收入呢?都是从哪里来的钱?」 「三提五统和农业税提溜,不过根本不够,办公费用和村子里的一些支出是年年超支。」林中秀开口说道。 墨一杰想了想说:「我不关心村里收治的具体数字和具体是咋花的,只想知道都有哪些来源,这个回头再说吧!我强调一点,我在村里的吃饭和住宿都是给现钱的,你们请吃饭要讲明白,是私人请,我去,礼尚往来,我懂,但不许报账。」 「咦,吃顿饭,几个钱!」林中秀撇撇嘴。 「哎~各位,实话实说吧,我和一般干部不一样的,我很有钱,不是一般地有钱,不在乎那点鸡零狗碎的,坏了名声不好!」墨一杰说完,掏出手机拍在桌子上。 几个人看着墨一杰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说啥好。 「咳咳,这样,中午这顿,俺请了,嗯,现在俺带墨主任去找屋子,中午记得到俺家吃饭,大家伙都要来!」 第64章 入伙酒和宵夜 墨一杰看了几户人家,最终到底还是选了一位寡妇——樊丹丹,她老公今年夏天在山上被毒蛇咬死。村里人对此很忌讳,说她是蛇女,意思是毒蛇看中的女人,才咬死她老公。樊丹丹一个人撑着家,没有拉偏套的男人,带着老爹和一名六岁的女娃刘槐花生活。 「你公公婆婆呢?」墨一杰问。 「山石滑坡,全家都没了。」 「娘家还有啥人没有?」墨一杰问。 「一个妹妹,在苗寨打工,我是老大,亲爹在里屋,亲妈没了。」 樊丹丹脸色蜡黄,似乎身体不好,墨一杰看了看她的标签,数字跳个不停,一会儿是三十八岁,一会儿又是七十八岁,知道是因为自个儿的原因——如果自个儿帮她,就能长寿。 墨一杰心一软,点头答应下来,在心里想着——但做好事,自有福缘,莫惧他人流言秽语。 墨一杰进房看了她瘫痪的老爹,樊茂财今年才四十六,却面容枯槁,好似七八十岁。 「啥毛病?」墨一杰问。 「得罪黄大仙,瘫了!」樊丹丹说。 「就这家吧!」墨一杰见林中秀要阻止自个儿,急忙拍一下他后背,斩钉截铁确定下来。 「中!你是贵人,也许黄大仙能给你面子。」林中秀面色尴尬,皮笑肉不笑地附和。 见定了人家,林中秀随即喊人把墨一杰的东西运了过来。 「林村主任,你看我这住处也定了,第一餐就让丹丹姐做吧,算是乔迁酒酒。」墨一杰说完,不待林中秀回答,又转身问樊丹丹,「能买到肉不?」 樊丹丹听说有干部们要来自家吃饭,面露喜色。 「你去买些鸡鸭鱼肉,把这点钱全花掉。」墨一杰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三百块钱,递给樊丹丹。 林中秀瞪大了眼睛,嗫嚅着嘴唇想说话,但最终没说出口。 「这……用不光啊!」樊丹丹犹豫着不敢接。 「拿着!买些鸡鸭鹅,吃不了就养着,再买些腊肉挂在灶房梁上,想吃就吃,方便。」墨一杰扯过樊丹丹的袖子,硬塞入她手里。 「去吧!记得买两瓶老白干。」林中秀笑了笑,看向墨一杰。 「老白干不好喝,别买了,我带了酒,是西凤,有三瓶,够喝的。」墨一杰笑着阻止。 …… 见时间还早,墨一杰又说要去村小学参观。 土坪村海拔800多米,生产一队的田地都在这三块大土坪上,是五个生产队里农田最多的,但人口也多,人均一亩一分地,加之粮食产量低,勉强维持温饱。 村小学建在最高的土坪山上,校舍是六间土坯草房,两间作宿舍,三间作教室,还有一间用作办公室。在学校操场两侧,各搭了两间竹棚,墙壁是竹篾条糊上草泥,用作饭堂和厕所。 学校左前方有一棵大榆树,枝丫茂盛,早已落光了叶子。操场上有一个简易的篮球场,西侧利用地势高差,垒起一排石头做看台。 墨一杰注意到,学校两边还开垦了梯田,有两亩多,种了一些蔬菜,一问,是看管学校的老宋头种的,葱姜蒜都是给学校食堂自用。 学生共有二十八名男娃,十三名女娃。 五名教师,最大的三十一岁,女的,名叫李牧禾,是土坪村中心小学校长,其余四名老师都是男的,最小的才十八岁。 在学校简陋的办公室里,黄色的土坯墙上糊着黄色的草纸,上方用黑色毛笔写着两行字。 「知识就是力量!」 「好好学习,走出大山,那是另外一个世界。」 墨一杰望着标语,连连点头,赞不绝口! 李牧禾,圆脸,皮肤略白,留着齐刷刷的刘海,乌黑的披肩发,头上戴着老式黑色塑料发卡。身高一米六五,在村民普遍都一米四五左右身高的山村里,算是高个子。简单地聊了几句,得知她是中专毕业,回村任教十二年,是小学教师中资格最老的。 李牧禾见镇干部来访,很热情,希望墨一杰能在学校里吃顿饭。 「明天吧!学校会计是谁?」墨一杰开口问。 「柯老师、杨老师,你们过来!」李牧禾对着操场大喊。 转眼间,两名比墨一杰小几岁的两名大男孩跑了进来。 「他是会计,他是出纳。」李牧禾的介绍很奇怪,也不说姓名,墨一杰只好望着戴眼镜的长头发男孩问:「你姓杨还是姓柯?」 「我是杨凯,他是柯秋天。」杨凯用手一指身旁寸头男孩。 墨一杰见他很腼腆,说话时眯缝着厚眼皮,不苟言笑。穿着灰土布褂子的柯秋天则是很热情,主动向墨一杰伸出了手,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显得很顽皮。 墨一杰伸手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杨凯,说道:「这是捐款,两千块钱,每个老师给两百,包括老宋头。其余的作为孩子伙食费,记好账,在我驻村的这段时间,抽空也会来给孩子们上上课。」 「啊?捐款,是你个人的,还是镇干部的?」李牧禾急忙追问。 「莫问这么多,管好账就行。」墨一杰有些不高兴,皱起眉头。 杨凯用手指捅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接过牛皮纸大信封,捏开封口向里面瞅了一眼,咧嘴笑,笑容很不好看,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瘦脸挤出两道核桃纹。笑过之后,左手握住信封,又蹙眉用手挠头,很担心地问李牧禾:「这么多,放哪里啊?」 「叫村里铁匠或木匠来,做个结实的铁皮柜,放到你床底下。」墨一杰笑笑,给出建议。 「这法子好!」李牧禾点点头,又看向墨一杰,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墨主任,学校有些欠款,能不能用这笔钱偿还?」 「多少钱?」 「一百八十一块六。」 「可以还!」墨一杰点头同意。 「哎呀~太好了!」李牧禾眉开眼笑地兴奋搓手,眼角挤出细密的鱼尾纹。 「李校长,中午你到樊丹丹家里吃饭,晚上我过来学校吃饭。」墨一杰说。 「好!我过去。」李牧禾点了一下头。 离开学校时,起风了,三人高的松木旗杆上的麻绳在大风中摇曳,荡来荡去,不知道咋的,这让墨一杰回忆起自个儿在小学时,常常看到四五个孩子一起跳绳的情景,那似乎尘封了好久,可一根绳子,就都给扯了出来。 山里人家吃两顿饭,一般下午三点半吃,今天因为墨一杰说吃中饭,就一点开吃。 十二点半,准时开席。 樊丹丹自个儿忙不过来,还请了邻居金穗嫂帮忙,鸡鸭鱼肉,盛了满满六大海碗,喝酒则是用茶盅。 酒席开始,先是由老支书何旺财敬酒,墨一杰一口喝了,接着又是林中秀敬酒,墨一杰又是一口喝掉,就这样,墨一杰一连喝了七杯酒,面色红润起来了。 「墨主任好酒量!来,俺再敬您」民兵连长梁石柱见墨一杰吃了几口菜开始说话,于是又端起酒杯。 「大家一起吧!」墨一杰已经回敬过支书和林中秀,不想再依次回敬,于是建议一起喝。 「老梁,村里民兵平时弄啥?」墨一杰问。 「前两年秋收后还组织打打靶子,这两年屁事儿没有,就是有野兽来的时候组织民兵狩猎。」民兵连长梁石柱木着脸回答道。 「有枪吗?啥枪?」墨一杰很感兴趣。 「有一只五六式手动步枪,锁在俺家铁皮柜子里,子弹在何支书那儿,打猎时要登记,回来要上交子弹壳。其他的都是鸟枪和火铳,也有弓箭和长矛,打豹子和狼够用的。」 桌上的两名女性,妇女主任韩桂华和李牧禾也提议和墨一杰干一杯。 墨一杰又是一饮而尽,又开了一瓶酒。 西凤酒五十二度,对经常喝六十度老白干的酒鬼略淡了些,不过看酒桌上的样子,只有林中秀和梁石柱能喝些。 「韩主任,村里妇女工作都干啥?」墨一杰开口问。 不待韩桂华回答,村会计蒋三策抢过酒瓶子给二女倒酒,开玩笑说:「妇女的首要工作当然是干翻男人,来你们把墨主任干翻他。」 众人哄堂大笑。 墨一杰看着獐头鼠目的蒋三策笑了笑说道:「来吧!我们一起干了,看谁能站到最后。」 二女哧哧笑,也举起酒杯,不过只喝了半杯。 「妇联主要就是调解家庭矛盾,不许男人欺负妇女,另外就是不许虐待女娃。」墨一杰一听感觉韩桂华讲得很实在,不由得竖起大拇指。 「咦,墨主任这手势是雄起了啊!」蒋三策又开始扯双关语,被韩桂华捶了一圈骂道:「你这嘴,好骚,是不是昨晚亲错你婆姨的嘴了。」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 蒋三策人虽猥琐,胜在脸皮够厚,借势要抓韩桂华的手,又被韩桂华在他手背上抽了一下。 「韩桂华,你当家的叫啥?家里几口人?」墨一杰开口问道。 「她是已婚妇女,享受未婚待遇。」蒋三策又插嘴回答。 「乌鸦嘴,等喝完酒,看老娘不往你裤裆里塞黄泥!」韩桂华笑骂,随后向墨一杰介绍,自个儿有两个娃,都在双河镇自个儿大姐家读书,一个初三,一个初一,老公在米尔城工地上打工。 「咦~那你咋不过去哩?」墨一杰问。 「哎~俺公爹阿尔茨海默病,公婆帕金森病,小叔子被政府抓了,家里没劳力啊!」 「你老公就一个弟弟?」 墨一杰感到不可思议,以前农村没实行计划生育,哪家不是六七个孩子。 「老曹家三个男丁,曹志发前几年跑马帮摔死了,她小叔子犯了事儿,还得八年才能出来,可不就剩桂华老公一个男丁了嘛!」林中秀插嘴为墨一杰介绍。 一顿饭吃完,墨一杰对几名村干部也有了一些初步印象。 几个人中梁石柱家里兄弟多,生活是最富裕的,三个娃都在苗寨染房打工。 蒋三策虽然整日笑呵呵的,却是最苦的一个,老娘整日疯疯癫癫的,老婆和人跑了,还有三个娃,最大的才十二,啥活都干不了,一家人吃了上顿没下顿。 这类人家很多,赤贫主要是疾病和无劳力,也有好赌和犯罪的,数量二十几户。 墨一杰分析,主要原因就是土坪村太穷了,虽然一谷之隔的帽峰山边就有公路,但被三十多米宽的叠浪河所阻隔,大孤山隘口是唯一的一条出路,鹰见愁海拔太高,冬季下雪,垭口无法出行。 秋季山里的柿子、雪梨、山楂等水果运不出去,一些特产经过一个冬季也吃光了,无法换粮食。封山半年没活干,村里的青壮年只好结伴去合顺县或米尔城打工,只在五月份回来种地,待上一个月,就又要返城打工赚钱。 现在留在村子里的妇女居多,大多是为了照顾家人或贪恋那几亩地的收成。 「进城打工也要命,去年在矿上死了三个,工地摔伤两个,残废一个,死了三个。」何支书感叹。 「咦,家里顶梁柱没了,这日子可咋过?!」墨一杰感慨。 随即惹来众议。 林中秀总结:「山里人儿都是用命扒食儿,进城也是用命讨生活。」 众人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一顿饭吃罢,众人要各回各家,墨一杰叮嘱李牧禾晚上七点过去,想吃糍粑和青菜粥,说完身子困顿,强撑着送走众人,回到自个儿屋子里,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晚上六点,墨一杰醒了,洗完脸,整理一下东西,掏出几块大白兔奶糖和一只公仔,逗樊丹丹女儿小红豆玩了一会儿,带上两箱方便面,去学校看望孩子。 「咦~这可是好东西哦。」李牧禾笑着接过方便面。 「村子里供销社没有卖地吗?」墨一杰问。 「有,只有白象,六毛钱一包,没有康师傅,这多少钱一包?」李牧禾笑着问。 墨一杰想了一下,回答:「是一块五。」 「乖乖,我一个月只吃得起三包。」柯秋天感慨道。 「那就一个老师单独给两包,其余的煮了,今晚给孩子们尝尝鲜。」墨一杰说完,问道:「我要吃的糍粑,做好没有?」 「做了!给!」李牧禾说完,让老宋头给墨一杰端来一大碗菠菜豆腐汤,又拿来撒了熟黄豆粉的红糖糍粑。 墨一杰一见,胃口大开,稀里呼噜地吃了起来。饭堂里挂着煤油马灯,四壁透风,很冷,煮方便面的香味飘到操场上,又飘到宿舍里。孩子们坐不住了,一个个跑到饭堂外面,借着昏暗的灯光在外面打打闹闹。 「排队,自个儿拿自个儿的搪瓷缸和碗,每人都有,不许插队。」柯秋实与一名叫王金柱的老师开始组织孩子们排成两对。 饭堂的桌子是四组长条形榆木桌,没有凳子,个矮的孩子背靠着墙蹲着吃,个子高的则是站在饭桌前捧着碗吃。 「老宋头负责给孩子打饭,手头很准,四十多个孩子每人半碗,刚刚好分完,只剩下了不多的面汤,老宋头又加了一大瓢水,重新下了四袋面,放了蒜苗和鸡蛋,让老师们自个儿捞着吃。」 孩子们大多数都是赤脚,也有个别孩子穿草鞋,只有一两个是穿着不合脚的黄胶鞋。墨一杰看瞅着,心里很不舒服,寻思着:「这些孩子冬天可咋办?」 一问杨凯,方才得知——这些娃大多数都是有布鞋的,只是平时舍不得用,只在回家走山路时穿,冬天也有棉鞋和猪皮乌拉、自制的马皮鞋等,里面垫乌拉草鞋垫或者用布条裹脚。 墨一杰又和老宋头聊了几句,得知他是退伍兵,无父无母,无儿无女,是苗寨林场的职工,今年五十八岁,老伴前年过世,自个儿每个月有十八块的退休金。 「小墨你是读书人,肯来这山沟沟,有觉悟!」老宋头说话带山东口音,一问,祖籍是单县的。 第65章 送礼捅娄子了 刘志国看着女儿在迎着灯光在喜滋滋地看戒指,实在忍不住问道:「刘怡然,这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多少钱?」 「我一个朋友送的,只是一个戒面,我在县里首饰店花钱给镶上了,爸,你看好不好看。」刘怡然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老爸生气了。 「是不是红宝石的?」刘志国继续追问。 「金店的人也不认识,我哪知道?」刘怡然见刘志国严肃起来,心里惴惴然,摘下戒指,放到首饰盒里。 刘志国瞥了一眼刘怡然,拿起电话,找县珠宝公司总经理华之美。 三十分钟后,华之美带着一名鉴定师点头哈腰地登门了。 「小拌嘴儿,出来!」刘志国对着女儿的房间大喊。 「来啦!」刘怡然一听老爸喊自己小名,知道他气消了,急忙跑了出来。 「戒指呢?拿出来。」刘志国微笑着说。 「你们谁啊?」刘怡然看着点头哈腰的华之美问道。 「在下是县华美珠宝公司的,这是我名片。」华之美看向刘志国,见他向自己点头,于是毕恭毕敬地给刘怡然献上自己名片。 「一枚戒指,至于嘛!」刘怡然嘟囔一声,回房取来戒指,递给华之美。 华之美迎着灯光看了一眼,转手递给鉴定师,然后半个屁股坐在真皮沙发上,捧着茶杯暖手。 「小华,你们珠宝公司效益咋样啊?」刘志国背靠着沙发,跷起二郎腿,和蔼地问。 「这两年有钱人多了,生意还成,金银首饰销路好,珠宝可能还要等几年。」 「我看最近又新开了几家,都是连锁品牌,你们压力大不大?」 「那几家都是高档的,冲击不大。」华之美实话实说。 「你们要有危机意识,不要等到没饭吃,才要改革。」 「明白,领导高瞻远瞩,股份制改革是必需的,我们现在已经有方案了,准备以苗族银饰为切入点进军省城市场。」 在二人不紧不慢地聊天这会儿,珠宝鉴定师已经掏出一张鉴定单,犹豫不决地看向刘志国。 「你实话实说,这个戒面价值多少?」刘志国看向鉴定师,眼中射出一道精光。 「这是顶级鸽血红,重量15.8克拉,也就是三克多,价格不好定。在苏富比1996年的拍卖会,一颗16克拉红宝石以每克拉227301美元成交。」 鉴定师说着,一个劲儿地用手帕擦汗。 「啊?!多少?」刘怡然急了。 「这……这要拍卖出去才可以啊!」鉴定师一个劲儿地眨巴眼睛,惶恐地看向华之美。 华之美惊得站起身来,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于是又坐回沙发,脸色瞬间变得通红,从皮包里掏出计算器,噼里啪啦按了起来。 「22.73万美元,乘以15.8克拉,再乘以汇率8.2,天……我是不是算错了。」华之美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又重新开始计算。 两遍之后,华之美呆住了。 四舍五入后,计算器上显示2945万元人民币。 「咋会?」站在华之美身后的刘怡然目瞪口呆,半晌之后叫道:「他说还有很多的,天哪!」 「他是谁?」刘志国厉声问道。 …… 第二天上午,墨一杰去了村里的供销社。 这是村里主街上唯一的四间砖瓦房,里面的货架上摆放得满满当当的,但种类很单一,同样的商品都摆在货架子上充门面。 几名没牙的老人靠在大玻璃窗前的长凳上晒太阳,两名店员在用抹布擦拭着柜台和瓶瓶罐罐。 墨一杰穿的是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看到很多商品都没有价格标签,就打听了几样,发现价格比外面商店高出很多,想了想,路途遥远,或肩挑或背过来,人工不便宜,也能理解。 就在这时,林中秀来了,一进门就对墨一杰嚷嚷:「俺猜你肯定在这。」 两名店员顺着林中秀的目光看向墨一杰,脸上挤出笑容。 墨一杰背靠着柜台,转过身去,笑着说:「村子就那么大,找俺一个外乡人,自然是容易。」 坐在长凳上的老人们把目光转到二人身上,拄着木棍,咧着没牙的嘴开始笑,射进来到阳光下,可以看到林中秀的身旁腾起一粒尘埃。 「林队长,供销社现在还收物资吗?」 「收,不过冬季运不出去,还得保管,所以五月份收,不要发霉的,很挑。」 「发霉的谁会要!」一名年纪较大的店员笑嘻嘻地走过来,递给林中秀一支香烟,瞥一眼墨一杰。 「这是供销社的邓主任,老人。这是镇政府的墨主任,蹲点的,昨晚刚到。」林中华热心地为二人介绍。 墨一杰拿出小笔记本和钢笔,开始问一些问题: 「都收哪些山货?各类山货都多少钱?什么季节产什么?……」 邓主任今年三十六岁,老婆居然是李牧禾,家里两个娃,一男一女,都在村小学。 「听我老婆说,镇上来了一个有钱的干部!」邓主任直言快语,把墨一杰逗笑了。 ……… 柳福云接到县委政法委书记秘书齐隽电话,劈头就找墨一杰。 今天一下午,柳福云的右眼皮就开始跳,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正坐在竹沙发上看新闻联播。听到电话铃声响起,一看号码是县里打来的,心里一惊,在脑子里开始快速地盘算起来。一秒钟后,在第四次铃声响起时,柳福云拿起电话。 「您好,我是柳福云,您是哪位?」 「老柳啊,我是县政法委的齐隽啊!刘书记找墨一杰,打不通他手机。」 「哦,齐秘书啊,墨一杰下乡去了,有什么工作您指示。」柳福云一听是找墨一杰的,瞬间胆战心惊,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问。 「下乡?去了哪里?什么时间回来?」 「这……领导有什么指示?」柳福云不明白是福是祸,想探听一下虚实。 「哪个,你明早派人找他回来,然后尽快带他来县里。」齐隽说完匆匆挂了电话。 柳福云站起身来,开始抓耳挠腮,找墨一杰干吗?又为何要让自己带他过去!难道是孙文峰发飙了?他又以什么理由发飙呢?大学生下乡蹲点是政策鼓励的呀,二十四个村都派了人,这也不算是很过分的! 想了半天,柳福云感觉头大如鼓,太阳穴附近血管直跳,急忙找一片“降压平”吃了。 又思量了一会儿,打给在镇政府值班的通讯员,让他喊秦美虞和侯文斌过来。 半小时后,二人先后进屋,柳福云开始打着官腔问墨一杰的情况。 「前天出发的,他当天就应该到了。」侯文斌眨巴着眼睛,不明白柳福云咋突然问起这事儿。 秦美虞是最先到的。 柳福云老婆一见她就没给好脸色,被柳福云骂了几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出门去打麻将。 在侯文斌来之前,柳福云已经问过墨一杰的情况。秦美虞实话实说,将墨一杰不肯孝敬柳福云的事儿说了。 「侯主任,你说墨一杰会不会找孙文峰告状啊?」秦美虞替柳福云问出他最想问的问题,这让柳福云欣慰地点点头。 「应该不会吧!看他那样子不是很生气,还向我问了庆远村的情况,如果不想去,问那些干吗?还不如问问其他人都分到哪里去了呢!」 侯文斌不愧是在政府工作多年的老资格,分析得很到位。闻听此言,柳福云稍稍放下心来,又开口问:「墨一杰和刘志国的关系怎样?你们平时听说过没有?」 「这……这……没听说过哦,他平时很少用办公室电话!」秦美虞抢着回答。 「哎~我想起来了,就一次,是县里打来的,问他农转非的事儿,是个女的。」 「女的?咦~刘志国的女儿在组织部啊!」柳福云开口说道。 「我听说那个刘什么的离婚了,会不会和墨一杰……也许是怀孕了吧?!」秦美虞脑洞大开。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墨一杰才去过几次。」侯文斌对秦美虞的男女关系推理很不满,心想:「也就你傻傻地不用安全套,你以为刘书记女儿会像你腰带那么松吗?」 柳福云踱着步,走了几个来回儿,点头说道:「那就是她了,墨一杰还是很帅的,又是重点大学的高材生,最重要的是他没啥背景,那个孙文峰也斗不过刘书记。」 「可是……可是墨一杰已经结婚的啦!」秦美虞明显是不赞成柳福云的判断。 「对于那么大的一个书记,一张结婚证算个屁?你明早去民政所查一下,看看合不合程序,如果有问题,就通知他老婆,说无效。」柳福云咬咬牙,果断地下了指示。 第66章 改祖坟风水 墨一杰中午回到樊丹丹家里,见她正背着自个儿老爹,想放到院子里的竹椅上晒太阳,急忙过去搭把手帮忙。 「哎~谢谢你选俺家住,否则村里人都不想和俺来往!」樊丹丹感谢道。 给墨一杰递了椅子,边说边用热毛巾给自个儿老爹擦脸擦手,也不瞅墨一杰。 「丹丹姐,昨儿你也没说清楚,你爹是咋得罪黄大仙的?」 「俺爹以前是猎户,杀了不少那东西,有天打猎下山晚了点……」樊丹丹绘声绘色地讲述起来。 原来,那是两年前的秋天,九月份,秋高气爽,真是野兔最肥的时候,樊茂财拎着刚打来的两只野兔兴冲冲地下山,走到山脚下时起雾了,那雾邪性得很,伸手不见五指。 樊茂财走了几百步,发现自己在绕圈子,知道碰到鬼打墙了,于是点上一支烟,扯来三束草,打了结,放到地面上磕头跪拜! 「各路大神发善心。 放我回家感大恩。 有事相求我照办。 谢恩一定好酒菜。」 说完,樊茂财向三束草喷了三口烟,叩头后,要起身离开。 就在这时,浓雾像被龙卷风吹散似的,在马灯的照耀下,出现一丈见方的空地,四个方向出现四只两人高的大黄鼠狼,正对着樊茂财的那只开口了。 「樊茂财,你杀俺家几十口子,想轻飘飘地一句话就带过去吗?俺们可是等了你几年,才寻到这次机会。」 樊茂财听那声音尖锐刺耳,心脏狂跳不止,于是举起鸟枪对着挡路的黄鼠狼开了一枪,随后夺路而逃。 樊茂财在前面狂奔,后面则是树枝晃动,杂草簌簌响,明显是黄鼠狼在穷追不舍。 樊茂财急了,边跑边重新装火药,准备再开枪。就在此时,眼前一道黄光闪过,樊茂财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吊在树上,下面有无数的黄鼠狼在围着自个儿打转,这些黄鼠狼一边打转儿,一边吱吱地叫,叫声很有规律,好像是在合唱。 忽然,樊茂财隐隐约约听到一阵箫声,乐曲很好听,听着听着,自己就有些犯迷糊。紧接着,无数的黄鼠狼开始向自己投掷竹签子,那竹签子闪着蓝光,好似一只只宝剑,刺向自己腰部和后脊梁骨,生疼生疼的,想叫,却像梦魇一样喊不出声来,最终樊茂财疼晕了过去。 第二日太阳升起,樊茂财发现自己坠落悬崖,挂在树藤上。 樊茂财迷迷糊糊记起昨晚的事儿,挣扎一下,见手脚可以活动,就攀着树藤向上爬,最终成功脱困,寻找到归途,跌跌撞撞地回到自个儿家里。 到家后,樊茂财感到四肢百骸酸痛酥麻,似万千大蚂蚁在皮下撕咬,只好喝了半瓶黄酒,躺在床上睡觉。希望一觉醒来,身子骨能好些。结果再醒来,就瘫痪了。 听樊丹丹讲完自己老爹的故事,纵然是见多识广的墨一杰也是觉得唏嘘不已。 「如果按你所说,黄大仙就是要让你生不如死!这酷刑也未免太阴毒了。」墨一杰想了想,这种事情,即使是黄爱诗都很难做得出来,不禁长吁短叹起来。 忽然想到自己爷爷常说的:「一命二运三风水!」,思忖着一般黄鼠狼是无法改人命运的,大多通过改他人风水来达到自己的不可告人的目的,于是开口说道:「看来你家族命运多舛,也许不仅仅是此原因。」 「哦?你是说不仅仅是黄大仙?这事儿俺也思量过,其实俺从小就觉得不太平。无论走在哪里,总是会做噩梦,都是有人用剑刺俺后背,从三岁开始,这噩梦就没断过。」樊丹丹说着,抱起女儿小红豆又说:「小红豆也说过多次,她也总和俺做一样的梦。」 墨一杰一惊,心想,如果是这样,就不是一个人的因果了,而是整个家族,兴许是祖坟有问题。 …… 下午一点,林中秀带着五名壮小伙儿,和墨一杰一起,由樊丹丹带领,扛着铁锹榔头和钢钎,来到樊家祖坟。 墨一杰环顾四周,见这祖坟风水极佳,甚是疑惑。 「丹丹姐,你家从啥时候开始觉得不对劲儿的?」墨一杰问。 「这……这就早喽,自打俺爷爷那时候起,就人丁不旺。」樊丹丹翻翻白眼瞅一眼天空,思索片刻回答。 「那就应该是很早之前了!」墨一杰忽然想起自己是开过天眼的,可以试试的,被这念头兴奋得浑身一哆嗦,猛地一跺脚,在心里念起咒语。 刹那间,墨一杰感觉周围变得黑暗起来,自己眉心发烫,看那树木山石,都变透明了。 墨一杰继续全神贯注,汇集目光向樊家祖坟下方望去,半秒钟之后,大惊失色。 原来,樊家祖坟十米下方居然是一处石灰岩溶洞,有无数像锥子似的钟乳石,这些钟乳石本来尖端都是向下的,可是,就在樊家祖坟正下方,一块巨大的钟乳石被倒过来了,上面贴着符咒,尖端直直地刺向坟地。 「我勒个去,这……这可真是要后人的命啊!」 墨一杰继续循着洞穴查找,终于找到一处入口,是在前方三十米的一处山洞的石壁上,由此可以下到坟地下方洞穴。 「墨主任……你咋了?!」墨一杰回过神来,见一群人正呆呆地看向自己,于是苦笑着说:「没事儿,我刚才想事情,走神了。」 说完,墨一杰笑着对樊丹丹说:「俺找到问题所在了!」 「啊?是吗?」樊丹丹大喜过望,问道:「是咋回事儿?」 「咦,墨主任你还会看风水,厉害。」林中秀向墨一杰竖起大拇指。 「走吧!跟我来。」 墨一杰说完一招手,带着人向三十米外的山洞走去。 「咦,你一个外乡人,咋知道这儿有山洞?」林中秀又是惊讶不已。 「呵呵呵,来,把这个洞口扩扩!」墨一杰用手指向洞壁上的一个巴掌大小的兔子洞。 小伙子们抡着榔头和钢钎开始砸了起来。 扩洞极容易,一层巴掌厚的石灰岩板几下就被凿开大洞,众人等了一会儿,扔进去一只火把,见那火把在燃烧,且火苗向里面飘,于是放下心来,留了一个人,其余人打着火把和手电筒一起下洞。 才走出五十几步,就看到犬牙交错的钟乳石,引得众人啧啧称奇。 又前行二十几步,众人见到了底部有一人腰粗的钟乳石。 「咦,狗日的,还贴着符咒哩。」一名小伙叫骂道,墨一杰上前一把撕下。 众人又是惊诧莫名! 「这咋回事儿?咋长倒过来啦。」一名小伙子看着钟乳石大呼。 「是人为倒过来的,你看这底部缝隙。」墨一杰用手电筒照射,指着脚下说道。 「靠,这样用尖尖捅人家祖坟,太缺德啦!」林中秀大骂。 「动手吧!」墨一杰用手一指钟乳石,吩咐道。 几人开始合力推那石锥,纹丝不动。 「狗日的,砸掉他!」一个小伙子大喝一声,抡起了榔头。 「咚!」石锥似乎是空心的,小伙子一榔头下去,石锥应声破裂,稀里哗啦倒地,变成一堆碎片。 「靠,空心的啊!」小伙子又壮着胆子大骂。 就在此时,众人听得“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山洞开始摇晃起来。 「快跑,山神爷生气啦!」一名胆小鬼大吼着,像豹子一样逃向来时的洞口。 众人开始一窝蜂地逃,待全部跑出山洞,见无人受伤,方才长舒一口气。 「搞定了,走,俺请大家喝酒去。」 墨一杰开怀大笑,众人也开始一起欢呼。 第67章 破局与入局 众人吵吵闹闹地回到樊家,一进院子,走在后面的樊丹丹就听见林中秀在大呼小叫。 「咋啦!小红豆~小红豆~」樊丹丹吓得大喊,几步挤开众人,冲进院子。 众人望着眼前的一幕,呆若木鸡。 樊茂财正抱着小红豆站着,身子颤巍巍的,满脸笑容。 「咦,老樊,你……你这是……这是好啦!」林中秀终于醒过神来,兴奋地对着樊茂财大喊。 「哎~林老弟,我刚才是做了一场大梦啊!」樊茂财激动得放下小红豆,用手背开始抹眼泪儿。 「爸,你好啦!天哪,老天爷开眼啦。」樊丹丹号啕大哭。 众人不可思议地见证了奇迹,瞪大眼睛看向墨一杰,好像小兵在看大将军。 「爸~你真的没事儿啦?」樊丹丹高兴地用手握住樊茂财的枯槁的双臂轻轻摇晃。 「魂儿回来了!好像一场梦。」樊茂财咧着嘴笑,眼泪却在汩汩流淌。 「丹丹姐,别哭啦,要谢墨主任,喊人弄饭吧!请墨主任痛痛快快地喝顿酒啊。」 人群里一名汉子笑着提醒樊丹丹。 「对对对,哎呀~俺光顾着高兴了,爸,俺给你介绍~」 「不用介绍,这些天,这些事儿,俺都是明白的,就是不能动,不能说话,俺知道的!」樊茂财高兴得语无伦次。 「好,大家伙先坐,俺去请金穗嫂来帮着一起做饭。」樊丹丹高兴地抱起小红豆亲亲脸颊,然后一阵风似地跑向邻居家。 「闲着也是闲着,来,打扑克。」一名小伙儿从口袋里掏出扑克,四五个人凑了上来。 …… 墨一杰这次可真的是喝多了,当侯文斌带着人来到墨一杰身边时,墨一杰鼾声如雷,咋都叫不醒。 侯文斌见天色已晚,无奈,只好先找人家住下,吩咐樊丹丹明早要早点起来做饭。 「咋,墨主任明儿要回镇上吗?」樊丹丹眼圈红了。 「是的,有公务啊,一大早要赶着去县里……」侯文斌话音未落,被林中秀扯着去喝酒。 墨一杰这一夜睡得无比香甜,梦中,杨金凤在帮自己脱衣服。随后,墨一杰做起春梦来,在梦中,自己搂着杨金凤,全身颤抖着和与她纠缠在一起。 很爽,很舒适,触手的是肌肤的光滑和弹性,墨一杰不停地冲刺着,抚摸着,亲吻着,最后精疲力竭地倒在一个温暖的大浴池里,池水清澈温柔,化掉了满身的疲惫。 …… 晚六点 合顺县委办公楼, 政法书记大办公室内。 墨一杰莫名其妙望着刘怡然和一名中年领导,目光被红宝石黄金戒指吸引着。 「咕咚!」墨一杰咽下一大口口水,开口问道:「刘怡然,你开什么玩笑,还找个托儿,这一点都不好玩儿。」 「我开玩笑?咯咯咯,是你先开的好不好!」刘怡然声音尖锐好像一只刚刚羽翼丰满的小母鸡,热血沸腾,想要学凤凰展翅高飞。 「我像是身价千万的大富豪吗?」墨一杰挺起胸膛,用手扯着自己洗得发白的旧军装前襟儿,满脸委屈。 「那你就是中入圈套啦,被人作为拉我爸下水的工具。」刘怡然狠狠地用手指点着墨一杰额头,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 「你爸又是谁?别人干吗要拉他下水?傻到用上千万的戒指?那东西扔掉了,谁能证明它是你家的。」墨一杰也是急了,心想,喜欢你,送你东西,难不成还要把我抓起来?! 「我送你东西,有没有求过,让你帮我办事儿?」墨一杰望着站在窗前的刘怡然倩影,气呼呼地补了一句。 就在刘怡然和墨一杰吵闹之际,刘志国一直在冷静地观察分析着,从事一辈子刑侦和政法工作,刘志国自诩识人无数,绝对不会看走眼。 看样子,这傻蛋真的不知那戒面价值这么多!他送给刘怡然,没有目的和动机,就连自己被人扔到会封山半年、连电都没有的穷乡僻壤,都未曾动过走关系念头,这样耿直的青年,咋会是政治老鼠夹? 刘志国心里坦然了,唯一的疑点,就是这戒面的来源,刘志国才不相信——是墨一杰偶然拾获的,天下哪有这么大的好事儿! 就是菩萨转世,恐怕也得用金手指捅咕两下吧。 可是,这蠢蛋就一口咬定是在藏龙坳拾获的,这也是个麻烦事儿。 藏龙坳有宝物的传说家喻户晓,从法理上讲,所有拾获的东西都属于国家。 「自己真的要派人抄他的家,缴获所有文物古董充公吗?」刘志国扪心自问,理智告诉自己要这么做,可是情感却一再在抵触抗拒。 这个小家伙身上有种特别的东西——他宁可把两千元捐给赤贫的小学,也不肯花钱去求柳福云关照,这是怎样一种难以言表的想法啊! 刘志国从来都没有像这样陷入两难境地,从墨一杰身上,他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就是追求自己心目中的道义,不管不顾,而且极度讨厌强权压迫,不向世俗低头。 刘志国相信,一个重点大学的毕业生,不会那么不明白事理,迂腐得像机器人。 「他迂腐吗?从他刚才的谈话中,刘志国感到——他一点都不!他根本不在乎强权,这种品质不是狂妄,是高度的自信,是无欲则刚,是看淡所有‘名权利’之后才会有的洒脱。」 刘志国在心里长长地叹息着 自己这一辈子见过很多极富个性之人,反面的是歹徒,杀人不眨眼,而且有自己的歪理邪说,固执得被枪毙时都不会有一丝恐惧。 正面的也有,记得有一名记者,拒不交出造价团伙的证据。为了让他屈服,歹徒当着他的面,割断了他儿子的喉咙,他依旧内心平静,开口说道:「没用的,我不会因为遭受苦难而放弃我心中的正义,即使你活剐了我,那颗心依然不会变黑。」 说完,他又对自己儿子说:「伤害你的是他们,如果用我的死,可以换来你的生,我会的。但是拿任何人的生命来威胁我,哪怕是我及我的爱人,都不能动摇我的信念。」 最后歹徒认为他疯了,真的杀了他全家。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当歹徒最终走向刑场,在生命最后几秒时,却对刘志国说:「刘局长,我明白了那记者的信念,他是佛,我是魔。我输了,很彻底!而且,我笃定,再轮回万世,我都赢不了他。」 那一刻,杀人不眨眼的歹徒悔悟了,眼神很迷茫。 第68章 双河镇新局面 「搞什么?她咋成了双河镇镇长?」回到双河镇的第三天,墨一杰惊奇地看到刘怡然在县委组织部新部长沈东明的护送下就任双河镇镇长。 「刘怡然同志是县里重点培养的干部,是名牌大学毕业生,优秀党员,是县委为响应干部年轻化做出的决策……」 墨一杰坐在大会议室里机械地鼓掌,想着前天签给华之美珠宝公司代为拍卖的授权,承诺拍卖底价是两千五百万元,超出部分按五五分成。 这个做法是刘志国建议的,口气霸道得不容置疑。后来刘怡然向自己解释,刘志国是为了下好“国有体制改革”这盘棋,县华美珠宝公司改制,县府要控股,需要业绩做控股条件,让墨一杰“舍小家顾大家”云云。 墨一杰点头同意了,又拿出一枚最高品阶的蓝宝石,经鉴定后,作价两千万元交给华美公司请香江某公司拍卖,估计再有一周就可以搞定。 刘志国没再追问宝石的来源,这让墨一杰很欣慰,也就默认了这种合作模式。 「排队队,吃果果,有钱大家一起赚嘛!」墨一杰心态很好。 新镇长也住招待所,为此柳福云安排人日夜赶工,把关美玲原来的一室一厅改为两室一厅,款项嘛——自然还是用捐给中心小学的那十万元,柳福云解决了教师的拖欠工资,剩余六万元作为小金库。 墨一杰心里很不是滋味,本来是捐助给孩子的,现在巧立名目,被柳福云一点一点吃掉。 墨一杰心里想弄死柳福云,可偏偏刘怡然上任镇长,现在弄死他,很多工作都没法衔接。 「再让他多活三个月,嗯,就三个月,一定要弄死他。」墨一杰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昨晚黄爱诗求见,对墨一杰讲了一条惊天大新闻,就在墨一杰砸掉钟乳石的那一刻,黄一章安排人动手封洞,筎坤死了,不仅仅是他死了,他的主子镇昆仑,连同上千智灵被黄一章一窝端掉。 黄爱诗在汇报时全身一直在打哆嗦,他没想到黄一章居然这么狠。 「我跟了他三十多年啊!还是不了解他!现在,我听到他的名字,心里就恶心恐惧。」黄爱诗说。 墨一杰在喜来顺请黄氏三兄妹喝酒,三人长吁短叹,原来他们三个都有亲戚和朋友在镇昆仑手下讨生活。人间难,幽界更难!化为人形要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修成人形后还要修仙,灵气匮乏,灵石和灵草等宝物更是争抢不休,为此颇考验修者人性善良之本心。 …… 这天上午开欢迎会,下午是报告会,晚上是接风宴,一天下来把墨一杰累得身体困乏得不行。 晚上,孙美琪打来电话,说再有一周即可出院,让墨一杰开车去接。 回到家中,墨一杰睡了几个钟,被手机闹钟给惊醒了,迷迷糊糊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要去干什么。 原来,黄爱诗给墨一杰一条信息,帽峰山伏虎洞毒气弥漫,被黄一章暂时封闭了,但是,今天估计能堵住毒气进口,清除掉大部分洞内毒气,这是一个盗宝的最佳时机——现在是黄一章准备开庆功宴的时间。 墨一杰默念乾坤瞬移大法口诀,开启天眼,按照黄爱诗的指点,终于找到了镇昆仑的藏宝洞。 据黄爱诗讲,洞内珠宝还未来得及清点,因此可以浑水摸鱼,拿走它一部分,建议是五分之一。 「五分之一,呵呵呵,老子是那种实在人吗?」 墨一杰瞬移了过去,打开乾坤袋,把所有珠宝一扫而空,全部收入芥子空间,随后找到炸药库房,搬来炸药,在几处薄弱点上安放好炸药,点燃引信,再瞬移回到自己床上。 第二日一上班,墨一杰看到县里发到传真:「昨日帽峰山一带出现了四级地震,震源深度在 1.5 公里以下,是偶发性地震,请各级政府做好辟谣工作,不信谣,不传谣,稳定人心……」 …… 黄一章站在坍塌的伏虎洞内脸色铁青,黄山石战战兢兢地汇报:「可能是地震!」 「放屁!人类的话,你也信。」 黄山石浑身战栗,彻底闭嘴。 「拿凌空镜来!」黄一章向侍从一伸手,两名侍女双手捧着凌空镜来到黄一章面前。 黄一章默念咒语,透过凌空镜查看山洞内的坍塌情况。 凌空镜内,山洞已经化为废墟,到处都是碎石尘土,根本辨别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娘的!该死!王八蛋。」黄一章看得烦躁起来,跺着脚咬牙切齿大骂老天爷。 末了,黄一章悬赏下令:「谁能找到被埋的珠宝,重重有赏!开出价码——找到梵天珠,可以赏一百张五十年延寿符,外加下品灵石四百枚,黄金五百公斤。」 这价码在资源匮乏的藏龙坳一带已经是天价了。 黄爱诗获知消息,动了心,战战兢兢地来墨一杰家里找墨一杰。 「主子,这是一个好机会啊!」 「好机会?呵呵,我看是陷阱还差不多。首先,他拿到了,会不会守承诺支付。其次,他会不会借此一路追查到我们。」 「这……这也是可以有办法解决的……」黄爱诗凑了过来,讲了他的想法。 墨一杰一听,可行。 奖赏太丰厚,墨一杰不动心是假的,黄一章盘踞藏龙坳三百多年,家底颇为丰厚。黄爱诗替墨一杰算了一下,100 张延寿符,一张按人民币 200 万,下品灵石 400 枚按 50 万一枚,加上 500 公斤黄金,总计两亿五千万元。 「我又不缺钱,再说洗钱很困难。」墨一杰撇撇嘴,说出了自己顾虑。 「这……我再想想办法。」黄爱诗还是不死心。 「那你就去找人吧,事成之后,给你两成。」墨一杰思忖片刻,自己身边缺人,觉得还是要把黄爱诗三人捆住,于是指点了他几句。 「嗯,主子,您的想法太绝了!好,我们马上去香江和沪市及北平,一定办成。」 黄爱诗一听墨一杰的办法,大受鼓舞。 「你不要莽撞,要知道那些有钱有势之人,都有风水师或高僧道士护法之类的,要动脑筋,这大孤山和帽峰山一带有很多矿产,你先找探矿队勘探,然后,拉来外商投资,这样资金就有了。」 墨一杰感觉自己的洗钱想法也不太成熟,奈何G省无出海口,无太多的投资机会,要把这些修行资源变现为黄金或珠宝,量太大,会太招摇。 「主人,能不能绑架几名国外大富豪,这样岂不是更省事儿?」黄爱诗脑洞大开。 墨一杰被逗乐了,「这你也想得出,你以为那些高僧大能们是吃土霉素长大的?!」 墨一杰笑骂道。 「是,奴才这想法太幼稚。」黄爱诗闻听此言,也猛然惊醒,自嘲在小山村长大,没见过世面。 「这样,华之美最近要接触香江一些拍卖行,你只需附在他身上,追踪认识一些上层人脉,不要试图控制,这样危险会小很多,有了关系,再对症下药。」 墨一杰想了想,又给黄爱诗指点一招。 黄爱诗毕竟化为人形的时间太短,身份太低,不太了解人类的社会关系构成,墨一杰生怕他栽在其他大妖手里,因此又耳提面命教诲他半天。 第69章 给死人算命 三天了,老爹气色好转,一天一个样儿,樊丹丹高兴得心里乐开了花。 家里的情绪阴霾散去,樊丹丹感觉神清气爽,小红豆也吃得香睡得好。 这两日,每每看到墨一杰留给自己的那四竹篓物品,心里就暖暖的。 墨一杰还给她留了一千元钱,说会回来看她,樊丹丹全部购买了粮食,缝了吸潮的生石灰口袋,放在几口陶土大缸里,用石板压实了,看了心里就无比地踏实。 …… 镇长办公室内,刘怡然看着墨一杰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就感觉好笑。 「不用去庆远村蹲点了,还不感谢我。」刘怡然把目光移到刚做好的《双河镇总体规划图》上,用手指敲击几下。 「当然感谢,不过说实话,我虽然只在那里待了两天,还是挺喜欢那里的。」 墨一杰回过神来,有了天眼通,可以随时查看樊丹丹的情况,见到她开心幸福,自己也打心里眼儿里替她高兴。 「小墨,一会儿呢~要组织国土所和财政所开会,嗯……你觉得目前的规划图有什么硬伤没?」刘怡然新官上任三把火,想干出点成绩来给自己老爸看,心气儿很高。 最主要的硬伤有两个,一个是建设资金问题,第二个是拆迁,与民争利,难度很大。 「资金,你不是有嘛,至于与民争利,我觉得群众的觉悟不会那么低吧?」 「刘镇长,你是城里人,不明白土地对老百姓意味着什么,那是命根子,是人的脊梁骨。」 「小墨啊,我是这样想的,再大的饼都得一口一口吃……嗯,这第一口呢,你建议从哪里下嘴?」刘怡然用手撩了撩耳边秀发,诚恳地征求墨一杰意见。 「呵呵呵,刘镇长,你首先要取得镇里大多数干部支持,如果搞不定这些干部,他们对你阳奉阴违的,只靠我们两个,是很难成事儿的。」 「这我倒不担心,不是还有你嘛,呵呵……你是本地人,熟悉这里的风土人情,也有一定的社会关系。对喽……我了解到洪丽颖、蓝所长和邝主任对你印象都很好哦。」 「刘镇长,你依靠我就错了,应该取得柳福云书记的支持,他在双河镇待了十几年,社会关系比我硬多了。」 墨一杰看向刘怡然,心想:「现在柳福云对你言听计从,等你爸退休了,还说不定会怎样。另外,你爸也不是一哥,柳福云是蒋县长的人,谁不知道蒋县长和你爸面和心不和。」 「谢谢你提醒,我会高度重视柳书记的意见。现在,是问你!你不要和我耍滑头。」刘怡然皱起眉头,感觉墨一杰似乎是和自己混熟了,有些不买账,于是对墨一杰耍官腔。 「刘镇长,您问我从哪里开始,我就告诉你,可以从商业着手。 但是,由于双河镇群众的消费能力有限,这村镇规划只能作为指导性的建设意见,作为土地所得管控自建房的条件。 您如果想玩大拆大建,以此获取地价溢价分成和税费返还,难度主要在于建筑的数量和总价。」墨一杰略一沉吟,根据自己上一世的见识,谈出了自己的建议。 「哦?你的观点很新颖,能不能具体谈一谈?」刘怡然见墨一杰拿出干货,心里窃喜——权力还是很有用的!你墨一杰再厉害,只要归我管理,就得为我效命。 周末,刘怡然搭墨一杰的车返回合顺县。 「小墨,我听说你在备考公务员,其实不用那么麻烦,我可以把你的关系调到县里的。」刘怡然坐在副驾驶座上,云淡风轻地说。 「呵呵,后面的条件呢?」墨一杰笑了笑,知道刘怡然说话是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面。 「嘻嘻,两个条件,其一是你那笔拍卖资金,要用到双河镇建设上,其次嘛……要支持我工作,配合我干出成绩来。」 「配合,呵呵呵,这事儿可以床上谈。」墨一杰开玩笑说。 「你……和你说真格的呢!」刘怡然俏脸绯红,伸手狠狠地掐了墨一杰的腰间肉。 …… 省人民医院 见墨一杰开车过来,孙海峰和孙美琪几乎异口同声地问:「谁的车?」 「向杜青云借的,走吧!他请吃饭。」 墨一杰帮着把行李扔进车尾厢里,又帮着搀扶孙海峰到后座坐好。 孙美琪穿了一件军棉袄,这让墨一杰感觉有些啼笑皆非。 「你就不能买件呢子大衣,或者其他漂亮点的衣服?」墨一杰系上安全带,打火启动车辆。 「这衣服很软乎,又暖和!」 「是不像话,小墨领你去的是大场面,你再套上一件。」孙海峰也皱眉。 「算了,去商场,给你们各买一套,要不穿这一身让人笑。」墨一杰见时间还早,决定下来。 替二人买好衣服和鞋子,赶到美味斋酒楼时,墨一杰已经被催过一次了。 饭店的豪华让孙海峰大开眼界。 「杰哥,这是您岳父吧?」一进门,杜青云急忙过来握手。 墨一杰为几人介绍一番,夸了胡欣瑶几句,方才落座。 刚坐下,杜伟峰带着武欢歌及一名穿着貂皮大衣的胖子进来,「这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墨一杰。」 杜伟峰为墨一杰介绍一番,胖子凌嘉成是香江珠宝商,杜伟峰承接他旗下的所有门店装修工程。 「哎呀~想不到大师级年轻,真嗨靓仔!」凌嘉成的普通话带着港腔,脱掉大衣,里面穿的是背带裤,大肚子好似三个月的孕妇。 同很多香江人一样,凌嘉成也喜欢戴首饰,黄金项链自不必说,左手戴一枚钻戒,右手戴一枚红宝石戒指。 杜青云显然和凌嘉成也很熟,主动为其介绍了墨一杰的岳父和孙美琪。 凌嘉成自然又是夸奖二人一番。 菜品很丰富,凌嘉成额外要了三文鱼和炭烧羊排,冷热菜品摆了满满一桌子。 酒酣耳热之际,凌嘉成又举起红酒杯敬墨一杰:「莫老板啊!我们香江也有很多风水大佬,很赚钱的,有机会到香江玩玩啦!」 「谢谢您邀请,一定得啦!」墨一杰用不太熟练的广东话讲,把凌嘉成逗笑了。 酒足饭饱之后,凌嘉成掏出一个纸条,上面是一个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墨先生,实不相瞒,我今天过来,是想让您帮我算一个人的寿命,这是他的八字是……」 墨一杰是向墨望阁学过周易八卦的,但现在开了天眼,就用不着了。 墨一杰装模作样地说出一套算命术语后,屈指一算,有些生气了,开口说道:「凌先生,你不厚道,这人已经于两年前四月三日已经过世了!」 凌嘉成面无愧色,连连点头,向墨一杰竖起大拇指,随后向墨一杰道歉:「墨先生勿怪,是我有意考先生的。我信服您了,愿意付您一万港币,请先生再帮我算另外一个人的寿辰。」 说完,凌嘉成又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掏出一个生辰八字,但是没有姓名。 「咦~咋没名字?」杜伟峰见了有些好奇。 「这个,真的不能透露,墨先生,我这里还有他的几根头发,您看能算不?」 「呵呵,能算!」墨一杰笑了,有意结交这个香江人。 墨一杰又是掐指算过,然后默念慧心通口诀,摸了摸那缕黑色的头发,笑了:「这人是女子,现在才四十多岁,高寿,七十五岁。」 「咦~厉害,呵呵呵。」 「那这个人呢?」凌嘉成又拿出一个小木盒,里面是一串佛珠,生辰八字是写在一张金色卡纸上的。 「咦~这人……这人本来应该在半个月前死了,但是,有位大师在给他续命,现在他只有四天的寿命!」墨一杰看着天花板笃定地说。 众人面面相觑! 凌嘉成默不作声,掏出纸巾擦汗,随后对墨一杰点头称是,给了墨一杰一个大红包。 「墨先生,这是我的名片,你的电话多少?」凌嘉成问道。 …… 出了酒店,墨一杰上车后,打开红白,见里面是两千美金。 「杰哥,给我看看,这是港币吗?」孙美琪笑嘻嘻地向墨一杰伸手。 「是美元,要到银行兑换才能花。」墨一杰语音未落,电话铃声响起,接听后,居然是凌嘉成的声音。 「墨先生,我有个朋友被人下蛊暗算了,想请你出手,能搞定吗?」 「凌总,你朋友出什么价码?」墨一杰开口问道。 「只要能做到,钱好说,你来金利来酒店2518房。」凌嘉成说完挂断电话。 「美琪,爸,看样子我们今天要晚点回去,刚才那个凌总,又给我介绍了一个生意。」墨一杰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儿的,那人这么够意思,应该的。」孙文峰说。 「不会有事儿吧?」孙美琪问。 第70章 延寿符的功效 墨一杰一到金利来酒店,就在门口见到了一脸焦急的凌嘉成,身边还跟着一位四十多岁的混血中年人。 「您好,墨先生,我叫威廉姆斯,你可以称呼我威廉!」 威廉没和墨一杰握手,而是向其作揖。 「您好威廉,很高兴认识您!」 …… 凌嘉成为孙海峰父女开了两间房,一起送进房间后,又带着墨一杰到2508总统套房,在床上见到了一位面容枯槁的金发外籍老头。 「这是我父亲格林,你要不要来杯咖啡?」威廉眉头紧皱。 「我先看看,然后再一起聊聊。」墨一杰说完,走到格林的身边查看起来。 号脉、看眼底、看舌苔,最后掀开衣服查看过前胸和后背,墨一杰替病人盖好被子,到客房落地玻璃幕墙的沙发上落座。 咖啡早已准备好了,略有些烫。 「威廉,具体是咋回事儿?」墨一杰问。 「哦,是这样的……」威廉讲述起来。 原来,格林是来G省旅游时发病的,送到省人民医院检查不出病因,所以就回了香江。在香江经过全面检查,仍然查不出病因,后来又请了香江风水大师诊断,费尽周折,依然没有效果。 最后,一位风水大师替格林算过一卦,认为必须回到G省发病地,说在哪里可以遇到贵人,并指点了一番,送了他一张续命符,说是只能增加二十天的寿命。 「咦~这法师厉害哦!」墨一杰啧啧称奇。 「他算了时辰和方位,碰巧杜伟峰请自己吃饭就是那个方位,因此凌嘉成欣然前往,经过一番试探后,确认墨一杰就是那名要找的贵人。」 「也难得你们相信这些,否则格林早就去世了!」墨一杰点点头,叹息着说。 威廉笑了,说:「华夏是一个神奇的国度,格林在三年前曾经遇到一位喇嘛,劝说格林为寺庙和学校捐款,说是可以改变格林的命运,格林不信,和喇嘛打赌,如果他的并购计划能够成功,就听从佛的指引,因此喇嘛就送给他这串佛珠。」 说完威廉从盒子里拿出墨一杰吃饭时见过的那串佛珠。 「奇怪,这串佛珠如果是高僧佩戴过的,应该有佛光啊?」墨一杰开口说道。 「您说的没错,仓央嘉措大师说过,这串佛珠只能保佑格林三年,到发病那天刚刚好三年,一天不多。」威廉点点头,看向墨一杰的目光里充满了钦佩。 「威廉,恕我直言,格林的寿命早就到了,不是他人下蛊或降头啥的。嗯……他最后一次遇到的人,应该只是拿走了本不属于他的东西。我是猜测啊……格林兑现的承诺可能并没超出,只是按要求做到罢了。」 「嗯!威廉在昏迷前也很后悔,因此才来到这里,四处寻找,希望能够找到有法力的法师。」 「他今年六十四岁,你希望他能活到多少呢?」墨一杰笑着开口问,生怕威廉提出一个太过分的要求。 「是这样,格林并未恐惧死亡,不过他心中还有遗憾,未能找到自己当年的女友及儿子,本来已经得到消息,差点就成功了,谁知道阴差阳错,还是没找到她。」威廉叹了一口气,继续讲述。 格林第一次来华夏是和总统访华,后来的多次往返华夏,近十年来基本上是在华夏度过的,并且已经将全部生意转移到沪市。 威廉说完,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点点头,示意墨一杰可以喝了。 「你继续!」墨一杰端起咖啡杯呷了一口,点点头,咖啡很不错。 「格林希望能够活到七十三岁,他开玩笑,说七十三和八十四是两道关卡。」威廉说完摇摇头,好像回忆起叔叔格林的往事儿。 「那你是哪年来到华夏的?」 「我是两年前,认识了一名香江女友,他们是跨国集团,在沪市有分公司。」威廉说道。 「你的普通话很好哦!」墨一杰称赞。 「哦,我的奶奶是华人,她很漂亮。」威廉咧着嘴笑了。 「据我所知,华夏也有很多高人,为什么他们束手无策?」墨一杰想到黄爱诗讲的延寿符,忘记问了——能不能给人类延寿。 「我们也接触几名法师,但都没有通过考验。」威廉不好意思地笑笑,又补充一句「这是格林的意见,也是那名香江风水师的建议。」 「威廉,你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墨一杰说完,向威廉也是拱拱手,笑着走向屋外阳台。 当再次回到室内时,墨一杰有了信心,开口道:「我可以帮他增寿十年,你们肯付多少钱?」 「您看五百万可以吗?」威廉开口说道。 「五百万?」墨一杰轻蔑地一笑,心想:「这钱赚得要有些风险。」 「哦,对不起,是美金。」见墨一杰面露不悦,威廉急忙解释。 「这个小滑头,第一次咋不说!」墨一杰在心里觉得好笑。 「好吧!成交!」墨一杰向威廉伸出手掌,二人击打一下。 「那什么时间开始?」威廉问道,又补充一句「需要定金吗?」 「可以,先支付一半,这个账户,汇款单上要备注是赠予。」墨一杰掏出钱包,从里面取出一张卡。 「需要转成人民币吗?」威廉问道。 「不需要,现在美元很抢手。」墨一杰说。 「好的,我现在就安排人加急转账。」威廉说完,走进客房,关上了门。 墨一杰也拿起手机,打给黄爱诗。 很快,有人敲门,凌嘉成打开门,见到是一名身穿酒店制服的美女,找墨一杰的。 墨一杰走上前去,见那美女向自己做了一个“兔子”首饰,于是向她笑着点点头,接过她递上来的信封。 墨一杰打开信封,见里面有一张闪着蓝光的扑克牌似的符咒,取出符咒,正面写着50年,其背后还有一行小字“贴到额头眉心,输入元气即可。” 很快,墨一杰就收到入账信息,威廉笑着让墨一杰查收。 「嗯,收到了。」 墨一杰来到格林的床边,取出延寿符,贴到格林的额头上,在心里默念口诀,用手指向延寿符。 威廉见到一道淡紫色的辉光从墨一杰的手指传出,瞬间激活了那张扑克牌似的天蓝色卡片。 延寿符辉光大盛,淡蓝色的光晕从格林的额头扩散开来,像液体一样,沿着格林的头部将其包裹起来,继而向脖颈及胸部蔓延,半秒钟的功夫已经蔓延至格林的全身。 紧接着,蓝色辉光上闪烁起来,表面浮现无数的微型闪电,噼噼啪啪作响,从格林的身体内散发出一股异香。 突然,蓝色辉光像水泡一样,向外扩大,随后又闪了一下,分裂成规则的鱼鳞状。 「咦~咋变成铠甲了?」凌嘉成惊呼。 「别急。」墨一杰看见鱼鳞状铠甲开始破碎,渗入格林的皮肤。 三秒钟后,蓝色盔甲彻底被格林吸收。 格林的脸色变成淡蓝色。 突然,格林翻身坐了起来,张嘴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墨一杰急忙抄起垃圾桶,放到格林的面前。 格林剧烈地咳嗽,吐出一口一口的蓝色痰液,好像洗衣液一样,腥臭扑鼻。 墨一杰转过头去,屏住呼吸,忍着要呕吐的感觉坚持着。 终于格林吐干净了痰液,面色红润起来。 「应该可以了。」墨一杰捏着鼻子,端着垃圾桶,将赃物倒入马桶。 「我勒个去,好臭!」凌嘉成打开了窗子。 「格林,你感觉咋样?」威廉弓下身来,用湿毛巾替格林拭擦着嘴角。 「上帝啊!我又活过来了,感觉身上充满了力量!」格林哈哈大笑。 第71章 被发现偷情 墨一杰开着桑塔纳回到狐郢村时已经天黑,林惠敏一见孙海峰平安回来,急忙用艾蒿将孙海峰浑身上下打扫个遍儿。 「还疼不?」林惠敏帮墨一杰搀扶着孙海峰坐到椅子上。 「不疼了,就是痒。」 「痒就快好了!呵呵呵。」 「都吃饭没?」林惠敏看向二人问道。 「在双河镇吃过了,弄点茶水来,好渴。」孙海峰吩咐。 …… 孙美琪刚到家,想休息两天。第二天中午,墨一杰开车返回双河镇。 墨一杰急切地想去找明金鹏,昨天格林给墨一杰看了自己儿子汤姆的照片,墨一杰感觉很熟悉,看着格林的鹰钩鼻子,猛然想起了一个人——明金鹏。 墨一杰长大后,曾经偷听道明宝珠和明宝钗聊天,记得她们说过一嘴——明宝钗不能生育,明金鹏是买来的。 昨天晚上,墨一杰借故去明宝钗家聊天,在镜框里看到明金鹏小时候的照片,几乎和汤姆一模一样。 当时墨一杰全身的汗毛都快根根竖起! 「这他娘的也太像了。」墨一杰怕露馅,装作肚子疼匆匆忙忙跑回家。 在返回双河镇的一路上,墨一杰都在想明金鹏的事情,犹豫着要不要和明金鹏说。 「如果明金鹏知道自己是买来的,以后怨恨或疏远明宝钗,明宝珠不得打死自己?」墨一杰想道。 「当骨肉亲情被割裂,任谁都会渴望见到自己的亲生爹娘。」 墨一杰打小就和明金鹏关系不错,林文桐、明金鹏都是与墨一杰从小玩到大的,三人亲如兄弟。不告诉他,万一以后被明金鹏知道了,会不会怨恨自己呢? 一路上,墨一杰思前想后,一直到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墨一杰有些想杨金凤了,自从二人从北平回来,就没亲热过,想想心里就发痒。 墨一杰在路上给杨金凤打过电话,想带她出去玩,杨金凤答应了,约墨一杰在双河镇渡口见面。 墨一杰决定开车带她去县城去玩。 老渡口依然是老样子,刚刚下了一场清雪,江水已经退去,裸露出大片的白色沙滩,江堤上的草木已经有些枯黄,一些孩子在沙滩上踢足球,夕阳下一派祥和欢乐。 墨一杰接上杨金凤,开车到县城时天已经彻底黑了,风在街道上卷起树叶和纸屑,偶尔吹到车挡风玻璃上。 「杰哥,俺想吃刀削面。」杨金凤坐在副驾驶位上,扭头看墨一杰开车,觉得好帅,心里甜蜜蜜。 「前面有一家!」墨一杰把车停到路边,下车后抱着肩膀挽着杨金凤进了面馆。 一盘酱牛肉,两碗刀削面,一碟拍黄瓜,一碟酸辣笔头菜,二人稀里呼噜地吃碗面,感觉身上暖和很多。 墨一杰看着杨金凤的瓜子脸,红扑扑的,洋溢着幸福的神情,心里有些感慨,这些天太忙了,一下班累得丑死。 「金凤,我这段时间工作好忙,没抽出空去找你,你想我不?」 「你说呢?俺又不敢打你电话。」杨金凤一改以往的泼辣性子,温柔地说。 「银楼生意咋样?」 「不好,没有医馆赚钱,俺二嫂快生产了,俺哥想让我回去。」杨金凤说完,望着墨一杰,满眼是不舍。 「一会儿带你去看电影,对了,照片冲洗出来了,在车上,你记得提醒我。」 「电影?呵呵呵,我就小时候看过。」二人正说着话,听见隔壁桌一对夫妻说晚上要去泡温泉。 墨一杰来了兴趣,过去打听,得到了地址,沿着418省道和县道交叉口向省城方向开,大概四公里见到温泉洗浴中心的牌子左转三公里。 晚上,墨一杰和杨金凤看完电影,开了二十分钟车,来到温泉洗浴中心。 买泳衣,开房换好衣服,二人裹着毛巾从后门进了温泉。 「呵呵呵,好多人哦!」杨金凤略曲着身子怕滑倒,墨一杰急忙过去搀扶。 灯光昏暗,两个人找了一个人少的池子泡了一会,杨金凤要吃羊肉串,墨一杰买来,两个人靠在池子里的台阶上开始大吃。 墨一杰看着杨金凤的胸脯心里蠢蠢欲动,「啪」,杨金凤给了墨一杰一巴掌,然后伸手向上扯了扯泳装,「看啥!大色狼。」 听到杨金凤的话,旁边的人鄙夷地看了过来。 「咦~这不是墨一杰吗?」一个女孩推开女伴儿,弯腰挪动着身子,向墨一杰走了过来。 「我勒个去,这也太巧啦!」墨一杰尴尬得要命。 刘怡然穿着一件粉红色的泳衣走了过来。 「刘……刘镇长。」墨一杰感觉自己的声音又尖又细,心虚得声音发颤。 「这世界真的太巧啦!你老婆吗?咋不介绍一下啊。」刘怡然看向墨一杰,昂起下巴,表情耐人寻味。 「你谁啊?」杨金凤胆怯地看看墨一杰,又看看刘怡然,刚想撒谎说自己不认识墨一杰,就看到了手里举着的羊肉串。 墨一杰决定不开口,免得越解释越糟糕。 「小妹妹,我是他领导,他刚才……」刘怡然刚想说:「他是不是欺负你了,就看见两个人一人手里拿着一串羊肉串,而且身体几乎是靠在一起的。」 「呵呵呵~」刘怡然笑了,转过身想离开,又转身瞪了墨一杰一眼,随后扭头走向自己的同伴。 「杰哥,她是你领导,会不会影响到你啊?」杨金凤忽然害怕起来,嘴里的羊肉没了味道。 「没事儿的,就是一起洗个温泉,吃个肉串,不怕。」墨一杰安慰她。 出来这一档子事儿,两人心情都很糟糕,回到房间各自冲完凉,无精打采地靠在一起看电视。 「哎~不好玩,还不如苗寨。」杨金凤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话,让墨一杰心里起了涟漪。 「金凤,真的没事儿。」墨一杰搂过她肩膀安慰。 「干部在村子里有女人也挺多的。」杨金凤盯着墨一杰的眼睛说。 墨一杰吻了上去。 就在二人如胶似漆之际,墨一杰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 墨一杰不想接,却被杨金凤推开。「你接嘛!」杨金凤娇喘着说。 无奈,墨一杰只好翻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个固定电话,接听后发现是刘怡然打来的。 「没打扰你干坏事儿吧!」刘怡然酸溜溜地说。 「刘镇长,您……您有事儿吗?」 「没事儿就不能关心一下你吗?提醒青年干部不要犯错误,应不应该啊?」 「应该,您放心,不会给您丢脸。」墨一杰气得狠狠挂断电话。 杨金凤把头靠在墨一杰的肩膀上,问道:「她结婚没?」 「离婚了!」墨一杰想撒谎,想了又想,还是如实回答,可刚说完,就又后悔了。 「那她就是喜欢上你了。」杨金凤酸溜溜地说。 「我又不喜欢她!」墨一杰说完又扑来过来。 第72章 阁楼上的干尸 十一月二十七日,下元节。 这是藏龙坳一带的传统节日。 墨一杰从小就听到爷爷墨望阁唠叨,说道家有三官——“天官、地官、水官”,上元九炁赐福天官,中元七炁赦罪地官,下元五炁解厄水官。 双河镇家家户户用糯米粉做菜团子,素菜馅,蒸熟后供祖宗牌位上。 星期一刚上班,墨一杰收到明金鹏送来的两斤糯米菜团子。 「杰哥,美琪不在家,中午你带我去店里吃饭呗!」 墨一杰将竹食盒放到办公桌下,被秦美虞喊去开会。 大会议室内济济一堂,四十几名干部悉数到齐,刘怡然、柳福云及人大主任冉占刚三人坐在主席台上以此发言,宣讲推进扶贫、计划生育及年终考核等事宜。 刘怡然常年在县组织部,除了讲到镇规划以外,大多数都是务虚的话,柳福云则不同,讲的都是具体事儿。底下干部私下里唠叨:「书记和镇长反过来了。」 会议中间,刘怡然拿起手机看了看,笑着给墨一杰发了一条短信:「拍卖款已经到账!」 墨一杰兴奋不已,在心里盘算起来。县华美珠宝公司非常重视这件事儿,因为款项巨大,在墨一杰签授权书时,就按照刘志国的指示,为墨一杰注册了一家合顺杰投资公司,由县财政局监管华美公司账户,约定拍卖款到账后移交给墨一杰。 会议结束后,刘怡然单独把墨一杰请到办公室,商谈该笔款项的用途。 「小墨,按说呢,我不该管你的……」刘怡然欲言又止,墨一杰心里想到:「是啊,你又不是我老婆,我有没有情人,关你屁事儿。」 可作为干部,墨一杰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说,于是微笑着沉默不语。 谁知道刘怡然说出的却是:「……不该管你的钱,可是小墨,最近你也陪我走了几个村,村里的贫穷让我震惊,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能不能为这些贫困村捐些款?」 墨一杰思忖片刻,对捐款是同意的。刘怡然对自己帮助颇大,新官上任,也应该支持,于是开口道:「您让我捐多少?都用在哪些地方?」 「是这样,双河镇总计二十四个村,除了双河及三道岗村以外,每个村捐5万元好不好?主要用在村小学经费及贫困家庭援助。」 「那如何监管呢?」墨一杰开口问。 「呵呵呵,你个大财主,现在我成了你丫鬟。」刘怡然嫣然一笑,让墨一杰怦然心动——这刘怡然要是不板着脸,还是挺诱人的。 「我已经安排办公室的邝主任起草捐款使用办法,回头你也参与讨论一下。」 正说着,有人咚咚咚来敲门,随即闯进一名黑脸壮汉,气喘吁吁地对着刘怡然大声嚷嚷:「刘镇长,不好了,快跟俺去看一下。」 刘怡然伸出手臂,掌心向下按了按,让来人不要慌,三言两语之后,很快明白——自己宿舍装修出事儿了。 原来,先前给关美玲住的408房间天花是石膏扣板,本不准备拆,谁知道施工过程中被工人不小心弄破,才发现上面都是经年累计的老鼠屎和灰尘,这才在最后阶段安排人清扫更换。 好在各房间分户墙是到顶的,不需要全部换,费用不高。 工人在从其他房间穿线管更换电线时,发现刘怡然隔壁406房间的屋顶阁楼有古怪,打着电筒上前查看,赫然发现是一具恐怖干尸! 「我勒个去!」墨一杰被吓得脱口而出。刘怡然也被吓得脸色煞白,急忙打电话给蓝所长。 「是的,看样子有年头了,周围好多死耗子,辨不出模样。」 「报案没?」刘怡然话一出口,感觉不妥,又补充:「报县刑侦大队没?」 「报了,估计在路上了。」 「……」 五分钟后,墨一杰打着手电,在阁楼里抻着脖子瞅着警戒线内的干尸。 前世网络信息泛滥,墨一杰看过考古纪录片和一些恐怖的图片,因此并不害怕。 那干尸头皮被老鼠啃去大半,露出森森白骨和牙齿,甚是骇人。 蓝所长正指挥人在里面装灯,见墨一杰等几名后生爬上来,不耐烦地摆手哄人。 「没啥好看的,给老子滚开,要保护现场的。」 几人悻悻下去,回到走廊吸烟,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八卦案情。 「小墨,你刚才看到啥了?」司法所武进财开口问。 「恐怖干尸,半边脸都被老鼠啃没了,衣服上都是灰,看不准啥色儿。身高和你差不多。」墨一杰说完,用手比量武进财身高,惹得周围人大笑。 武进财是山里娃,双河镇凤凰村人,家中排行老三,身高只有一米五,很壮,像个肉疙子,平时同志们都开玩笑称呼他为“武三郎”。 「哎~这些年住旅馆的人多了,你说会不会是旅客啊?」计生办的郝震天问武三郎。 「可能性很大,也许这旅客就是本地人呢!镇里外出打工的人那么多,每年都有家属来派出所报案,年年十几起,不过大多数都是虚惊一场。」派出所小民警安顺颐说,凑过来伸手向武进财要烟。 众人兴致盎然,七嘴八舌地讨论了半天,见到县刑侦大队梁队长带人来了,一名身穿白大褂,戴着白手套和口罩的老民警爬梯子上去拍照,十几分钟后,从天花板检修口用绳子吊下来一直用白床单裹着的大粽子。 众人一个个抻着脖子往前凑,又被联防队员吼着向后退去。 见那干尸被送上车,众人这才一哄而散。 墨一杰回到办公室,喝了几口茶水,接到刘怡然的电话:「小墨,那408我是不敢住啦,你帮我找套条件好点的房子呗!」 墨一杰几乎不假思索地说:「要不你住我家吧!单身女性独自住不安全。」 「呵呵呵,住大色狼身边就安全了?!」刘怡然开玩笑后,似乎觉得不妥,缓了缓口气说:「好,那我中午去你家坐坐。」 于是,墨一杰约她去渡口“江上酒家”渔船吃饭,放下电话后,又打电话喊明金鹏和杨金凤中午吃饭。 放下电话,墨一杰寻了一个借口,开车接上杨金凤和明金鹏,先去水上酒家等候。 「说她是我女友?」明金鹏脑子乱了。 「咋,不愿意?!」墨一杰笑嘻嘻地对明金鹏说。 「哼,你乱讲什么,我不同意,不行!」杨金凤扁起嘴巴。 「不是我不帮你哦!」明金鹏又摸了摸鹰钩鼻,讪讪地为自己开脱。 杨金凤本来挺高兴的,一听刘怡然要来,脸色立刻冷若冰霜。 没办法,墨一杰只好拉着她去船头聊天,向她低声安慰并耐心解释。 好在杨金凤是个直性子,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一会儿功夫阴云转晴,认同了墨一杰“多交个朋友”的观点。 第73章 小善心结大福源 县刑侦大队在双河镇成立了1127专案组,带队的是一名年轻女刑警——蓝珊瑚,这让蓝所长泄了气,本来还想借此机会立个功啥的,看样子是彻底没戏了。 政府开了动员会,向所有村委、街道及集体企业下达了通知,让各村统上报计近三年来的失踪人口,年纪在23~28岁之间,身高在一米五~一米六五之间,左下颚缺了一颗犬齿,怕老百姓不明白,加了括号—门牙后面的第二颗牙齿。 此类特征并不明显,因此统计上来的人口数量太多,足足有二十八个。 专案组人手不够,只好向镇政府求援,要求增派人手。 墨一杰和秦美虞都被派去协助,带着县刑侦专家画像各负责一人去调查。 「注意,牙齿位置一定要对得上!」蓝珊瑚三十四岁,英姿飒爽,在刑侦大队平时负责的都是外围工作,好不容易在乡镇捞到这样一个大案,非常兴奋,干劲十足。 镇政府车辆不够,刘怡然商量用墨一杰的车,油费实报实销。墨一杰点头答应了,做起兼职司机。 桑塔纳外观破旧,内饰很新,保养得也不错,开起来很顺手。 这天,一行人到偏僻的野猪岭,这是只有八十户人家的小山村。 村主任也是生产队队长,今年五十四岁,未老先衰,满脸核桃纹。 「失踪的叫石三娃,今年如果还活着,过年二十六岁。个头嘛……到你肩膀头,前年春节,同村外出打工的都回来了,就他到镇上就没影儿了。老婆独自带娃撑家,三娃有个相好的,在招待所做服务员,去年嫁到双河镇一户人家。」 「咦~结婚了还有相好的?」蓝珊瑚不解。 「这种情况多得很,穷,女人为两块钱就可以上床。」武进财见怪不怪,笑着解释。 「卖淫陋习。」蓝珊瑚撇撇嘴,她今天亲自过来,就是看到材料上写着的——石三娃相好的是招待所服务员,因此才被勾起了兴趣。 又是穷人家,家里堆满了竹筐和粮袋子,鸡跳到灶台上吃米粒,一名三四岁的女娃坐堂屋地面上在用石头堆小人玩,乱蓬蓬的头发好像鸡窝。 老太太瘫痪在床,盖着一床臭烘烘的灰色被子,身下铺着稻草,一米开外就能闻到尿骚味。 「这画像是三娃,他屁股上有个巴掌大的胎记。」老太太不糊涂,口齿不清地说出儿子特征。 「死者臀部皮肤已经被老鼠啃光了!」一行人出门后,蓝珊瑚摇摇头。 「身高也不对,足足矮了五公分。」武进财说。 「死尸干枯了,如果算上鞋高,五公分误差是可能的。」墨一杰插嘴说。 「呵呵,小墨,你心思细腻哦。」蓝珊瑚微笑着夸奖。 紧接着,一行人又步行一公里,到隔壁榆树村,约见另一名报案者。 失踪的是一名二十四岁的青年,在江上0531号挖沙船上打工,相貌体征也对得上。 「张双江,前年国庆失踪,家里人去船上找过,船主说,他放假被朋友找出去喝酒,然后就没回来。」村主任介绍道。 「……」 关联的嫌疑人太多,蓝珊瑚只好安排加班加点地逐一进行盘查。 这晚,墨一杰又是披星戴月回到家中,刷牙洗脸洗脚过后,坐在床上正要睡觉,听见手机铃声响起,接过来一听,大吃一惊。 「曲婀娜,你咋会用手机?」 「呵呵,咋,妖精就只能靠千里传音吗?」曲婀娜笑嘻嘻地说。 「别,别这样讲。」墨一杰尴尬得要用脚趾头抠拖鞋。 「黄爱诗来找过我,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了我。至于这手机,呵呵,我上次下山办事儿时,意外学会用的,是挺方便。」 「嗯,那你现在没在藏龙坳?」墨一杰心想:「洞穴里肯定没信号。」 「是啊~」曲婀娜说,随后向墨一杰讲述起来。 原来,黄爱诗找到曲婀娜,是想让柳家出手找黄一章,把梵天珠卖给他。 「小黄的想法不错,我最初以为是你拉不下脸,谁知道一追问,居然是他自个儿的想法,这不~我刚才想起来,就打给你。」 墨一杰心里豁然开朗,自己咋就没想到这一层关系。 “白柳”二族是世仇,但“黄柳”两家并无大过节,是可以往来的。而且,凭借曲婀娜的身份,在太祖面前,比黄一章还略受重视一些,自是最好的中间人。 「哥们儿,亲兄弟明算账,我要五个点酬劳。」曲婀娜得意洋洋地说。 墨一杰心里一暖,五个点,曲婀娜分明就是想主动帮自个儿呀,可能她怕自个儿不肯接受她的美意,因此才故意提出——要这么点转手费,她那里会缺这么一点钱。 想到这里,墨一杰在电话里同意由她出面去交易。 「你知道吗?镇昆仑全族被灭,相当于在冥界里扔了一颗原子弹,影响颇大。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转世前’的那个魔罡烈?」曲婀娜的语气神神秘秘。 魔罡烈! 曲婀娜的话,一脚踹开了墨一杰的记忆大门,无数尘封往事如同地面上被激起的尘埃,纷纷扰扰地浮现在阳光里。 「我记起一些,唉~你说。」墨一杰一贯是以守为攻,这一世依然如故。 「他们二人命运是如此相似,反证了太祖虚空的手腕,我今天也是深受触动,算是兔死狐悲吧!」 「你担心这种事儿会发生在你身上?不会吧,虚空那么信任你。」 「哎~这个……你现在法力恢复到几成?」曲婀娜话锋一转,问起墨一杰的隐私。 「不太好估计,应该有七成了吧!」墨一杰犹豫了一下,故意压低一些。 「你尽快恢复吧!有困难尽管来找我。」曲婀娜说完,伤感地挂了电话。 就在这时,黄爱诗给墨一杰打来电话。 「主人,跟踪华之美拍卖的事儿已经结束了,刚才打你电话占线。」 「哦!你过来吧,把梵天珠给曲婀娜送过去。」墨一杰感到曲婀娜刚才话里有话,可身体困乏,脑子如同浆糊一样,想着在精神时再好好思忖一番。 十几秒后,黄爱诗瞬移到墨一杰家客厅,接过元气七巧密码箱,准备替墨一杰送给曲婀娜。 「爱诗,曲婀娜要五个点的酬劳,剩下的,我依然按原来总额的两成给你。」墨一杰叮嘱道,这让黄爱诗心里感动不已。 替墨一杰跑腿后,黄爱诗与黄思琪及黄八旗二人喝酒时说起此事儿,二人对墨一杰的做法也是肃然起敬。 「爱诗,虽然这样算法,只差250万元。但以小见大,墨少主一诺千金,由此可见——此人可以托付终身。」三人中黄八旗年纪最大,为人相对诚实稳重。此言一出,黄爱诗和黄思琪亦是频频点头。 见二人认可,黄八旗又说:「据我推测,镇昆仑的财富极有可能落入他手,这也从侧面证实了庄主的胆气。」 「是啊!‘胆大’加上‘拎得清事理’,庄主的前途不可限量。」黄思琪附和道。 就这样,墨一杰的一个小举动,让三人决定以后死心塌地予以追随。 第74章 迷信的蓝珊瑚 「就你一个人?」 墨一杰望着在空荡荡包房里的蓝珊瑚,哭笑不得。也怪自己没清楚,接到电话就匆匆忙忙地来蹭晚饭,自作聪明地以为这是一大堆人聚餐,没想到只有蓝珊瑚一个人,看样子又得花出去一百多。 「是啊,我想单独请你这尊大神儿聊聊。」蓝珊瑚眯着眼,上下打量墨一杰。 脱掉军大衣的墨一杰,身穿一身洗得发白的绿色老式军装,风纪纽扣系得严严实实。戴一块几元钱的破电子表,脚踏棕色反翻毛劳保皮鞋,如果再加上一副黑框眼镜,就一个活脱脱的技术员。 作为一名老刑警,蓝珊瑚看人很仔细。 墨一杰短发整齐,下巴刮得干干净净,指甲很短,几乎露出肉来,这一切都说明此人极注意形象和卫生。 来双河镇,听几个人介绍说“墨一杰如何有钱,如何神秘——会相面,懂风水”。 更有甚者,说墨一杰是双河镇的大富豪,是大风水师。 蓝珊瑚今天约墨一杰吃饭,绝对不是心血来潮。作为一名资深刑警,工作十年来,参与过一些大案。 蓝珊瑚经常感慨——老天爷很会捉迷藏,最初有些看似很有价值的线索,追查下去往往无功而返。有些不经意发现的线索,却是重要线索。 「天道酬勤,算了吧!糊弄懒惰的小孩子还差不多。」蓝珊瑚收回思绪,笑着对墨一杰说:「坐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一起吃个饭,谈不上感谢,促进一下感情。」 墨一杰心里想着,「大姐,你虽然是个骄傲的警花,但是想和我促进感情,这话就太假了吧!还不是听到啥风声,想让我帮忙出主意。」 一瞬间,墨一杰想到了中午在派出所时,蓝所长给自己递烟,开玩笑说让自己给他算算,看看今年能不能评个先进。 根据墨一杰多年来的经验,一般人说话,头半句往往是真的,后半句一般是烟雾大,要么是欲盖弥彰,要么是想把水搅浑。 「蓝所长来我们镇破案,今儿让我尽地主之谊吧!我想让您欠我的,以后有事儿也好开口相求。」 「咯咯咯」蓝珊瑚笑了,用手撩了一下头发:「看来洪丽颖没说错,你是喜欢广结善缘。」 「广结善缘,咦,俺可不想当和尚,美食、美色、美酒那么多,干嘛苦着自个儿修行。」墨一杰看一眼蓝珊瑚,想着她抛夫弃子地跑过来蹲点破案,会不会是没孩子,而且现在正与老公打冷战,把这警花搂在怀里会不会更刺激一些。 「来,你点吧!我不熟悉你们这的地方菜。」蓝珊瑚把菜单递给墨一杰。 「你有啥忌口的没?」墨一杰开口问。 「不吃凉拌生马血豆腐和蚕蛹,其他的没啥忌口的。」 墨一杰正用手指着盐水煮蚕蛹,闻听此言,吞了一大口口水,对身旁正在给自己倒茶的阿华吩咐:「要一小份鸡肉炖蘑菇,一份肉片炒芥兰,一份白菜炒木耳,再要两小盅红豆炖猪手。」说完转向蓝珊瑚问,「喝点酒不?我车上有红酒和洮儿河。」 「行,喝点红酒吧,今天不加班了,回招待所好好睡它一大觉。」 「主食呢?尝尝糯米糍粑咋样?可以蘸黄豆粉,不用红糖浆。」 「可以,红糖我也吃,能量消耗大,不会胖。」蓝珊瑚点点头,想起自己刚谈恋爱时,老公点菜也经常征询自己意见,再看向墨一杰的目光,就温柔了许多。 「好,阿华,让那个油腻厨子少放油和味精,别整那么油腻。」墨一杰吩咐完,又向蓝珊瑚点点头,说道:「你坐,我下去拿酒。」 天气冷,红酒瓶握在手上冰冰凉,让墨一杰口水直流,这几天天天在食堂吃,清汤寡水的,嘴馋得很。 拿酒进屋,却发现饭店没有醒酒器,无奈,让阿华拿来一个干净的白瓷海碗,和一只用了量散酒的搪瓷酒提,当着蓝珊瑚的面给她看红木塞。 「要我帮忙打开么?那个螺旋锥子呢?」蓝珊瑚不解地问。 「不是,让你看看红酒封,别到时候酒后乱性,再埋怨酒有问题。」 「呵呵呵~」蓝珊瑚乐不可支,开玩笑说,「要想下春药,茶里也可以啊!」 「红酒催情效果好,你看香江电影里,上床之前都要闷上几口。」墨一杰咧着嘴厚颜无耻地笑了。 「那是情调,红红的,晶莹剔透多好看。」蓝珊瑚一笑眼皮眯成一道弧线,眼睛里似乎都是故事。 「我觉得是让口腔先统一味道,这样不至于对初吻味蕾冲击太大。」墨一杰看向蓝珊瑚的丰润厚嘴唇,挤咕着眼睛想「如果用力吸一下,会不会很柔软。」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呀,呵呵呵,小墨,你在大学里是不是也这样贫嘴?」蓝珊瑚皱了一下眉,但在墨一杰的色眼里看来,就是放纵之前的挑逗。 于是,墨一杰开口说道。 「我们系女生少,大三之前个个很保守,到大四夏天快毕业时,一个个开始给我们男同学发‘视觉’福利。」 「视觉福利?这又是BBS 网站新术语吗?」蓝珊瑚有些不解,刑警大队去年购置了两台电脑,局里的姑娘们练打字,小伙子们打游戏,而蓝珊瑚则喜欢半夜值班时上网看帖子或聊天。 「是这样的!」墨一杰绘声绘色地学起来。 女同学都穿袖口宽松的衬衫,然后这样趴在绘图板上画图,然后我们男同学一走一过,从领口和袖口里就能看见她们的春光。 墨一杰说着,还在桌子上做了一个趴着的动作。 「哎呀~夏天那么热,都这样穿的好不好!」蓝珊瑚拉下脸来。 阿华这时与另外一名男服务员端着托盘进来,将四个菜一起摆上,说:「杰哥,陶师傅送你们一瓶橘子罐头,要我帮你打开吗?」 「打开吧!有螺旋锥子吗?」墨一杰握着红酒做手势问。 「有啊,开瓶器在抽屉里。」 墨一杰感觉自个儿被打脸了! 你瞧瞧,乡村土妞都知道红酒开瓶器这个术语,自己先入为主了哦。 「……」 二人真的都饿了,为了快速醒酒,墨一杰用酒提不断地舀起红酒又倒下,默数一百个数,用玻璃杯装了两杯,先呷了一口尝尝味道,将另外一杯递给蓝珊瑚。 「干杯!」二人碰杯,狼吞虎咽大吃大喝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放慢了速度,开始边吃边聊。 「小墨,听说你会算命,你觉得能算出死者的被害时间和原因吗?」 「一般算命,都要名字和生辰八字,没八字,有头发和物品也成。」说话时,墨一杰拿新碗要给她盛橘子,被蓝珊瑚拒绝,于是自己倒了大半碗,稀里哗啦大块朵熙。 「那有其他办法没有?」蓝珊瑚漫不经心地问。 墨一杰嘴里大嚼着食物,先摇头后点头,咕咚一口咽下,感觉爽飞了。 「哎~饿了吃东西就是香,食色性也。」墨一杰想到。 「问你话呢!」蓝珊瑚用手指关节敲桌子。 「咦,你信这个?那结案报告咋写?总不能说是算命先生讲的吧!」 「你别管,我就是很好奇,他们都把你说得很邪乎。」 「哎~谣言,哥只是个传说。」墨一杰笑着自嘲。 「别装了,无风咋会起三尺浪?我猜你应该有些见不得人的法子。」 「有是有,但是我一般都用来赚大钱的,你出不起,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认为也不需要这样。」 「咦~说说?」蓝珊瑚来了兴致。 「一般侦破案件,都会寻找犯罪动机,毕竟人是智灵生物,思想决定行动。现在尸检是中毒死亡,问题的关键是——大家都希望他不是自杀,你如此,蓝所长如此,都希望在案件侦破中获利——利益的利,也是名利的利。」 「呵呵,可他为什么要跑到镇招待所的阁楼上去自杀?总要给个理由吧?」蓝珊瑚反问道。 「我觉得你们走偏了!他为啥自杀,这只能问他自己,我们又不能撬开他的脑子。 我个人认为,现在首要任务是——需要尽快查明,三年前,谁和招待所的人和事儿有冲突或者有关联。 你们现在之所以走偏,就是发自内心地渴望——这是一场谋杀案。 这是一种先入为主的认知。 就像经常讲的一句话——你说的有道理我就听!其实这句话的聚焦不在‘听不听’的选择上,而在“有没有道理”的认知上,这个道理,是选择者的认知。」 墨一杰说完,很响亮地打了一个饱嗝。 蓝珊瑚闻听此言,陷入深思。 第75章 不负如来不负卿 墨一杰又撒谎了,他当然知道死者的具体原因,但人性如此:吃别人嚼过的馍不香。香蕉要吊起来,让猴子抓耳挠腮、费劲巴拉够到,猴子才会觉得好吃。 蓝珊瑚回去反思了一下,如果死者真的是自杀,自己要扬名立万的愿望会落空,想想就大倒胃口。 可墨一杰讲得又不是没有道理,蓝珊瑚最初想要两手抓,可评估了一下自己手里的人力,终于冷静下来。 双河镇政府目前是在大力支持自己侦破案件,但这是有时间限定的,不可能给自己太长时间。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如果最终弄到不可收拾再住手,还不如现在就明智地掉头。 想到这里,蓝珊瑚将所有参与案件调查的人喊了回来,重新调整了方向。 此时,断喝他人梦醒的智者,现在却是深陷家庭矛盾中。 墨一杰和孙美琪说,想把一间房租给刘怡然,孙美琪最初答应得很痛快,可睡了一觉,和父母商量以后,却改变了主意,准备全家都搬到镇上二层楼来。 以前孙海峰夫妇和林惠华经营三里香饭店,生意惨淡。林惠华果断撤资,给二人结算工资后,退了店铺。 房东向外出租,三个多月也租不出去,于是和林惠华商量减租金,希望她能继续开下去。 林惠华不同意,房东就找到了孙海峰夫妇,原来二人钱不够,不敢租。现在孙美琪手里有了钱,被父母一商量,心活络了,决定全家都搬到双河镇,把饭店重新支起来。 墨一杰是支持孙美琪做生意的。 现在的问题是,墨一杰已经答应自己父亲过来开汽修店,母亲也要在狐郢村弄一个士多店。 这样一来,刘怡然再住到二层楼就不方便了。 墨一杰已经答应了刘怡然,拉不下脸拒绝。因此,就想给孙海峰夫妇另租一套房子,孙海峰夫妇不同意,理由是一家人要住在一起,单独租房子还要额外花租金。 墨一杰思忖良久,对孙美琪心生怨恨起来,感到她这事儿有些过分了。 为此,墨一杰专门开车,晚上回了狐郢村,把孙美琪喊到自己房间内,关上门,和孙美琪促膝谈心。 「美琪,我这个人有时候爱较真,现在关于‘你父母想去我们家里去住’的事儿有些想法,想和你谈一谈。」 「杰哥,你不同意吗?」孙美琪问。 「是的,我不同意,你先别生气,我们把事情理一理。」 「嗯,你说。」 「我先问你,我们现在是真正的夫妻吗?」墨一杰开口问道。 「当然是,我们都领了结婚证。」 孙美琪望着墨一杰,表情很困惑。 「那是夫妻,你为何不和我圆房?」墨一杰看了看房门,小声问。 「我们不是还没办婚礼嘛!」孙美琪没感觉有啥不妥当。 「可我认为,真正的夫妻应该是建立在两性关系的基础上的。」墨一杰说。 「我不明白。」孙美琪说。 见孙美琪还未理解自己的意思,墨一杰略有些着急,说道:「你不能只享受婚姻的利益,而不对婚姻尽义务。」 「杰哥,你……你咋能这样说!」孙美琪也有些生气了。 「美琪,我们登记前,我曾再三和你谈过,就是我不希望你我之间,像我爸妈那样总吵架。」 「嗯,这我明白,我们不会吵架的。」 「不,美琪,你知道吗?其实我爸妈也可以不吵架的。」墨一杰看着孙美琪的眼睛说。 「你家的事儿,我不明白,你爸妈咋能不吵架?」孙美琪疑惑地问。 「两个巴掌拍不响,只要他们有一方肯让步,他们就吵不起来。」墨一杰说着,做了一个拍巴掌的手势。 「那……那他们……那你爸咋不让着你妈呢?」 「呵呵,我爸就是那样的人,我妈也是,他们就像油和水,是永远难以调和的。」 「我不明白,我爸和我妈都是有商有量的呀!」孙美琪翻着白眼,努力地思索几秒回答道。 「嗯,这点我认同,可你想想,他们之间是不是互相谦让的?」 「是啊!我爸总是让着我妈,有时候我觉得我妈很霸道。」 墨一杰讲到这里,似乎把自己也给绕糊涂了,于是拍拍脑门,半天没吭声。 「杰哥,我觉得一家人住一起多好啊,可以互相帮衬,没事儿也可以聊聊天。」 「嗯,这我认同,是不错。」 「那你为啥不同意我父母过去住?」 「是啊?我刚才是因为啥不同意来着?」墨一杰想了想,忽然想起来了,说道:「你不能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儿啊,要考虑我的感受呀!我们是夫妻,就该同房的呀!如果不是夫妻,你父母住我俩家,我是不同意的呀。」 「啊?!可是,可是……」孙美琪也糊涂了,想了想开口说道:「杰哥,可是……即使我们结婚了,我要是不想和你上床,你也不能……也不能强迫我得啊!」 「啊?!」墨一杰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不过又一想,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冷战。 「美琪,如果按照你的理论,我们结婚后,只要你不愿意,我是不是一辈子都不能碰你?!」 「咋会!我们得要孩子的呀。」孙美琪开口道。 「那,那……墨一杰忽然觉得自己和孙美琪登记结婚是个错误,可是,现在能离婚吗?离婚后孙美琪还能嫁出去吗?」墨一杰心乱如麻。 「杰哥,你让我想想,你是不愿意和我父母住在一起吗?」 「我……我其实是同意的。我更想能天天与你同房,可是,我又不想勉强你,因为如果那样的话,我会好纠结的。」 「杰哥,我明白了,你是怕我们以后不能够做一对好夫妻,对吗?」孙美琪似乎恍然大悟。 「是吗?不是吗?」 墨一杰反复地问自己,似乎这是一个死循环,无穷无尽地旋转着,让自己头晕恶心,让自己想大喊「停下来!不要转了。」 终于,这个念头停了下来。 墨一杰的脑子里闪过一句诗:「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可这‘如来’是谁?这‘卿’又是谁呢? 墨一杰似乎掉进了万花桶里,解开一个疑问,又产生一个新的疑问,脑子里又乱了。 第76章 善谋者伐心 曲婀娜收到了梵天珠,向七巧密码箱内注入元气,流光溢彩的梵天珠顿时呈现在自己眼前。 「呵呵,轩辕呀轩辕,你再次转世,获得新生了,咋还是这么容易相信人呢?!」曲婀娜在心里感慨着。 梵天珠在自己面前闪烁着,光芒时强时弱,光晕体积时大时小,好像一颗七彩的心脏,在按节拍地跳动着。 曲婀娜的心也随着梵天珠的跳动而起起伏伏。 在轩辕转世之前,曲婀娜就在转世这一问题上与其发生了争执。 「你如果需要肉身,完全可以附体的吗?干嘛要那么费事儿。」曲婀娜记得自己当时问这个固执的家伙。 「生命的本质就是轮回,体验一个新生命的成长与衰老,是多么美妙的事儿。」 轩辕的很多想法都与自己格格不入,自己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人和人之间会有那么大的差异,而且……而且轩辕走自己的路,居然也能修炼到大能级,自己恪守戒律,艰苦修行,历经无数磨难,也不比他法力高出多少! 「老天爷真的是太不公平了,凭什么轩辕吃吃喝喝玩玩,不守任何戒律,却也可以悟道,可以修炼到大能级别?!」 一想到这里,曲婀娜就心绪难平。 「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梵天珠,自己是绝对不会给黄一章的。」想到这里,曲婀娜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 「黄爱诗、黄思琪,这是一百张五十年延寿符、下品灵石四百枚、黄金五百公斤!验货后签收一下。」曲婀娜的贴身大丫鬟如懿对黄爱诗说。 「好的,好的!」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地答应。 二人验货后,在签收单上注入元气,如懿将芥子密码箱锁好,注入内力,密码箱瞬间变成核桃大小,略略颤动地悬浮在空中。 黄爱诗伸手抓过芥子密码箱,和黄思琪一起向如懿拱手道谢,行五行遁术消失在如懿的视线里。 此刻,梵天珠的主人墨一杰正手握着真正的梵天珠放在脸上摩擦着,体验着那极致的温柔。 木华府内,珠宝璀璨。 熟悉的场景,勾起了墨一杰上一世的若干记忆。 这是庆远村大孤山里的一处无任何出入口的一个隐秘山洞,里面是堆积如山的古董珍宝以及无数的灵石灵草等修行资源。 木华府是墨一杰上一世、还叫轩辕时独创出来的秘境。 在昨天,他终于恢复了一些核心记忆,现在还差一步,就可以突破上一世的因果律。 这一步很难悟证,需要一个人的大半生,而且必须先死后生! 但这些,墨一杰已经在上一世实验过了,用舍弃肉身的代价。 这一世,墨一杰不用再舍弃肉身了,一样可以成功。 因为,真正的梵天珠,必须以灵魂作为契约,不舍得,就得不到。 「太虚,哼,这一世我不会像上一世那样傻傻地为你卖命了,我会动用这宇宙中最强大的因果律,让你自爆归墟,哼!」墨一杰手捧着梵天珠冷笑道。 …… 合顺县福德投资公司钱德福、米尔城金灿灿粮油批发商周玫、米尔城德昌隆外贸经理陈仓实三人坐在柳福云办公室内谈笑风生。 国土所郑浩然所长和墨一杰被喊进来后,拿着规划图向三人做了介绍。 介绍完规划,钱德福带头讲话。 「各位领导,实不相瞒,我们希望投资两百万元打造一个集贸市场,就在这里。」 钱德福用手在规划图上一指,那里是他和陈仓实上次专门找过关美玲和墨一杰确定下来的位置,面积四十多亩,需要拆掉现有供销社和镇集贸市场。 说完,陈仓实拿出一幅效果图,上面是一排带露台的三层建筑,每栋建筑后面都有四十多平米的一个小院子。 墨一杰数了数,总计208栋建筑,底层商铺,上面两层是住宅。 「两百万元?」柳福云兴奋起来,整个双河镇三万六千人口,年产值才一千一百万左右。 刘怡然面不改色,她在县里,自然是了解征地、拆迁和建设,从各类公文中获悉,这三款相当占资金,而且最复杂的就是土地权属和拆迁补偿。 「郑所长,集贸市场的土地是什么性质的?」刘怡然面无表情地问道。 「刘镇长,是集体商贸用地,属于双河镇街道的,有24亩,要叫街道办主任过来吗?他在我办公室里。」 …… 街道办主任范界华走进办公室,一脸媚笑,点头哈腰。 「老范,坐,你可能也听到消息了,说说你的想法吧?」柳福云在双河镇十几年,自是知道范界华的秉性。 「俺的想法很简单,俺知道俺们的本钱就是土地、位置还不错。」 范界华说话时眼睛一直在刘怡然和柳福云二人脸上游走,见二人都面无表情,顿了顿,继续说:「可以合作,维系现在的一千三百平方米,替我们加建为两层楼。」 「两层?太占土地了,三层行不行?」钱德福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快速地算了一下。 「就要两层,做商场三层太高了,顾客不愿意上。」范界华斩钉截铁地重复道。 「那这没法搞,给你建楼就得七八十万,成本太高,我们最后建出来的商铺卖不出去。」钱德福将圆珠笔摔到茶几上。 「俺们算过,二十四亩地,每亩三万,这价格差不多的啊!」范界华说。 「可是你要1300平方米,算上前后院子和道路,最少要吃掉四亩地!且不说到时候你还会要我们帮你搞这搞那的,最好约定给你们多少钱,占地多大,然后你们自己找人建房子。」钱德福开口说。 「小墨,你得意见呢?」刘怡然对这些细节有些迷糊,开口问墨一杰的意见。 「我觉得还是要统一规划,这样风格统一,而且节约土地,比方说两家各建各的,左右间隔墙留几米距离?如果太多,一下子两套商铺就没了。」墨一杰用手指着规划图上的商铺,如实说出自己的意见。 「我赞成统一规划,这样气派。」很少说话的柳福云也点点头。 墨一杰心里略感宽慰,心想你要一直这样,肯定能长寿。 「范主任,你们现在街道有几个人?每年全部行政支出多少?」刘怡然问。 「八个人,每月六百,一年算上维修维护大概九千多。」 「资产评估价是多少?」 「土地大概六十多万,建筑大概八万多,其他一万多块,主要是上缴街道办,偿还当年的贷款和利息。」 「土地是街道集体的,也是国家的,老范,要舍小家为大家。」柳福云敲打范界华。 「这我懂,俺们街道也不想给政府背包袱,呵呵呵。」范界华瘪着嘴尴尬地说。 「老范,那你先回去吧!」刘怡然笑着站起身来。 …… 书记办公室内,柳福云单独把刘怡然请来,私下里谈商业街问题。 「刘镇长啊!关于范界华的要求,你是咋看待的?」 刘怡然嫣然一笑,心想「这个老狐狸,自己不先说,让我先说岂不是很被动?算了,我先把这水搅浑,看看他是什么意见。」 想到这里,刘怡然开口说:「我看书记您是支持推动商业街的建设的。要解决范界华的问题,有三策。 其一是按照他的意见来,约定投资数额和具体建筑条款,说服钱德福接受,但看今天钱德福的态度,很难。 其二是推动街道办体制改革,将现农贸市场拍卖,另起新炉灶。目前在街道办,除范界华是企业编制以外,其他人全部都是合同工,这个相对容易处理。 其三是把街道办变成企业,与钱德福共同创办一家企业,将现有资产评估折价入股,难点是舆论和评估的权威性。」 柳福云耐着性子听刘怡然讲完,问道:「你说钱德福能接受公私合营吗?」 「我觉得很难,他既想依赖镇政府,又想与我们保持一定距离,在企业经营中保持独立。」 刘怡然在干部家庭长大,自是深谙权谋之道。 她猜柳福云可能会存在误区——把钱德福捆住,使之可以成为镇政府“造血机”。 刘怡然认为:「这不明智,营造出一个良好的营商环境才是解决之道。」 刘怡然评估了一下柳福云,「屁股决定脑袋」,柳福云内心肯定不认同自己的想法,因此想到这里,心里有了新想法。 第77章 明金鹏被绑架 考虑到孙峻琪在镇上农机所做合同工,平时也在租房子。墨一杰思忖再三,决定再买一套房子,因此同意了孙美琪的意见。 林惠敏把老房子钥匙交给明宝珠,让其帮忙照看,一家人全搬进二层楼。 蓝珊瑚调整案件侦破方向,很快就有了新进展。考虑到镇干部已经连续两周帮忙做外调,周五晚上,蓝珊瑚请所有人在镇政府食堂吃了一顿饭。并宣布放两天假,明后天周末正常休息。然后当晚就带上材料,回县城,准备明天向局领导汇报。 墨鸿达从省城开回来一辆六吨平头柴油卡车,租了一家商铺做日用百货食品批发。 墨一杰和明宝珠商量在狐郢村开杂货店的事情。 「我不同意把原来的房子拆了重建!」明宝珠明确反对。 「那在哪里开店啊?」墨一杰问。 就在咱家呗,请人在后院搭个竹棚,盖石棉瓦,郝老四就能弄,然后把家里的东西规整一下,做库房和商店。 「那,我和人杰回去住哪?」 「你俩一个住库房,一个住孙家老宅,咋还不能住!」明宝珠斩钉截铁地说。 墨一杰有些恼火,自己原来的想法是拆了重建,明宝珠的想法与自己大相径庭。 思忖片刻,墨一杰还是想通了,自己不就是想让母亲开心嘛,她咋说就咋做呗。 于是墨一杰给母亲做力工,喊来韩老四搭竹棚,自己帮着明宝珠拾掇家里。 东西不多,一个上午就全部搞定,下午电信局来人装电话,墨一杰又帮忙端茶倒水,一直忙到快天黑。 「妈,镇里有个干部在苗寨,有急事儿要回镇里,我去接一下他。」墨一杰撒了一个谎,开车去苗寨医馆找杨金凤,两人缠绵了一晚。 第二日一大早,墨一杰返回双河镇,见到父亲在镇政府门口等自己,急忙摇下车窗问他有啥事儿。 「小杰,明金鹏出事儿啦!林文桐说——金鹏在米尔城被抓啦!」 「啊?!」 墨一杰昨晚手机就没电了,急忙拉着墨鸿达进办公室找充电器插上,然后问具体咋回事儿。 「昨晚十一点,林文桐来店里找我,让你想办法去救金鹏,说他是倒卖古董碰到硬茬子了,连带着文桐三叔都被抓了。」 「谁抓的?警察吗?」 「不是,具体俺也不太清楚,听文桐说,是在省城一家夜总会里和人打架,最后林文桐上厕所回来时,两人已经被打晕,装进麻袋从后门扛了出去。」墨鸿达说完,急匆匆地跑出去,步行去五百米外的车站接明宝钗。 待手机充好电开机,墨一杰发现自己有几条短信和几个未接电话。 给明金鹏的手机打过去,是一名公鸭嗓子接的,开口就问墨一杰是什么人。 「我是明金鹏的表哥,你让明金鹏接电话。」墨一杰很镇定,对方肯接电话,就说可以谈。 「杰哥,求你过来救俺!」 「咋回事?」墨一杰开口问,明金鹏的手机里却传来了公鸭嗓子的叫声:「这孙子打坏了我老板的古董,你带十万块过来赎人。」 说完手机被挂断,再打已经关机。 「靠,这蠢货,让我去赎人,也得告诉我去哪里啊!」墨一杰生气地摇摇头,挂断电话,打寻呼台呼叫林文桐回电话。 十分钟后,林文桐打了过来,说自己在县城躲起来了。 「那人叫白狼,是达三江夜总会老板,韩婉婷在那儿上班。」 「文桐,你在县城具体哪里?一会儿我开车过去接你,然后一起去救金鹏。」 「哎~小杰,俺也摊上事儿啦,走不开呀!」林文桐向墨一杰抱怨,说完把韩婉婷的BP机号码给了墨一杰。 墨一杰是和林文桐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自是知道他的狡诈。林文桐肯定是在撒谎,估计是怕替明金鹏出钱,更不想惹祸上身。 于是,墨一杰故意逗林文峰,向其借钱。 「哎~这也是巧了,一脚踢出个屁来,我包放在KTV里,连身份证和储蓄卡都丢了。」林文桐认为他理由很真实,但墨一杰知道林文桐为人谨慎,一般包是不离身的。 通话刚结束,墨一杰握着手机正看短信时,孙海峰带着明宝钗风尘仆仆闯进来。明宝钗一进门就大哭,把对面的秦美虞吓了一大跳抱起肩膀,事业线抖个不停。见到是墨一杰亲戚,急忙起身围上围巾,上前招呼二人坐下,转身为二人端茶倒水。 「小杰啊!你可得帮帮金鹏啊!」 「爸,你和我二姨都说了啥?看把她吓成啥样!」 「有啥说啥呗,自家亲戚,又不是七老八十的。」墨鸿达白了墨一杰一眼,大大方方接过秦美虞的茶,还对秦美虞笑了笑,用手指向墨一杰说:「俺儿子。」 「哦,墨叔叔啊!俺叫秦美虞,您坐,到这儿就别客气了,俺要出去,再想喝水您自个儿倒。」 说完,秦美虞拎起包,穿上狐狸皮小外套,扭着屁股走出办公室。 墨鸿达目光紧盯着秦美虞屁股,一直护送到秦美虞消失。一转头,见墨一杰在望着自己,感到有些尴尬,急忙端起一次性纸杯喝茶,又被烫得直吐舌头。 「哎~看样子,自己老爸在外面做生意,早晚是要拈花惹草,抽空得让黄爱诗替自己找一个黄大仙保镖监督他。」墨一杰继续看向明宝钗,听她唠叨。 「你和金鹏从小玩到大,关系那么好,可得帮他啊!」明宝钗翻来覆去就讲这几句话,让墨一杰哭笑不得。 「二姨,你先坐下喝茶,我要先打电话了解情况,搞清楚去哪儿能找到他,还有,是因为啥和人打架,那人又是谁。」 「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墨一杰在心里苦笑,心想——我刚才没答应你吧。 又等了十几分钟,接到韩婉婷的电话,是手机打来的,电话里的声音慵懒倦怠,好像刚刚醒来。 「韩婉婷,我是墨一杰啊!」 「哦,墨一杰,是找明金鹏吗?我不知道啊!」说完韩婉婷挂断了电话。 无奈,墨一杰只好打给杜青云,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白狼,你表弟咋得罪他了,哎~这人很难打交道。」 「嗯,这样,你帮我把他电话号找到,我去一趟米尔城。」墨一杰一听杜青云有些为难,不愿勉强他。 「行,我马上找找朋友,回头用短信发给你,我在沪市,我安排大飞去接你,一会儿我叮嘱一下他,有困难你可以和他说。」 「多谢,我有大飞电话,有需要我会联系他。你在沪市忙啥?有啥投资的机会吗?」 见墨一杰问起投资的事情,杜青云很高兴,和墨一杰大概讲了一下,约好晚上详谈。 墨一杰挂断电话,明宝钗又急忙追问情况,无奈,墨一杰又向她透露了一条信息。 「要用钱吗?我手里有三千多,我这就给你取。」明宝钗颤抖着从一只红色的人造革包里翻找起来。 墨一杰急忙制止,随后打电话向侯文斌请假。 「你和蓝警官及刘镇长打声招呼,我没意见。」侯文斌应该下乡,手机电话信号很差。 …… 达三江夜总会 花花绿绿的霓虹灯上勾勒出搔首弄姿的美女、吉他、酒瓶和玫瑰花。 墨一杰带着一名壮汉站在门口,这壮汉是黄爱诗刚附体的一个肉身,是一名退役特种兵,很难控制,为此墨一杰用元气帮忙才搞定。 「这身体素质,杠杠的。」黄爱诗站着马步挥舞了一下拳头。 墨一杰进夜总会包房,给妈咪塞了一千块钱,吩咐道——把所有女孩都叫过来。 不出所料,在第二批女孩里发现了韩婉婷。 待其他女孩都走出包房后,韩婉婷从茶几上拿过墨一杰要的两包中华烟,昂着头点燃,对墨一杰说:「听明金鹏说你发达了,我还不信,果然,三日不见、刮目相待啊!连保镖都配上了。」 「韩婉婷,我们一个村子里的,多少得给些面子吧!」 「杰哥,我只是一个打工的,帮不上啥忙!」韩婉婷吐出一口烟圈,懒洋洋地说。 「你别说金鹏出事儿时你没在场。」 「在场又咋样?我敢出头吗?还不是得和姐妹们一起开溜。」 说完,韩婉婷讲述起来。 原来,明金鹏经人介绍,带了一对清代嘉庆年间的梅瓶过来交易。 谁知道白狼要强买,不肯给钱,拿出一个笔洗来换,又故意弄碎,以此讹诈明金鹏。 「这白狼家底如何?有多少个兄弟?」 「在米尔城有两家夜总会,另一家在东城,还有一家洗浴中心和两家酒楼,听说还有一家砂石厂和保安公司,人不少,手下有八大金刚和一百多保安,你斗不过他的,痛快给钱,他也许能放过你。」 二人正说着,进来两名穿着摩托车服的壮汉,一进来就大大咧咧地坐到墨一杰面前的茶几上,轻蔑地看着墨一杰问:「刚才是你给我老板打电话的?钱呢!」 黄爱诗站了起来,咬着牙推了一把为首的壮汉,开口说道:「兵对兵,将对将,你不够格,给我滚!」 「呵呵呵,你也不看这是谁的地盘,想砸场子吗?」另一名光头壮汉拎起了啤酒瓶。 随后,包房里传出韩婉婷的尖叫声。 几分钟后,一波一波的保安在地上被摞成了一大堆,韩婉婷不叫了,扑过来搂住墨一杰。 第78章 破劫的奥秘是入劫 白狼彻底慌了! 自己的那些KTV、洗浴中心、酒店今晚全部都出事儿。 可这些都不是让自己惊慌失措的原因。 就是这些物业全没了,手下人也都死光了,白狼都无所谓。 一周前,自己就开始读自己转世以来的最大的劫难——因果天劫。 一周前,自己的大限就已经到了,借助延寿符一直在苦撑。 一周前,自己就开始求曲婀娜,请她出手将自己的肉身,从双河镇招待所的顶棚移走火化,可是得不到任何回应。 现在曲婀娜站在自己的面前,递上来的不是延寿符,而是散魂丹。 「没办法,谁叫你运气不好,被那人找上门来。吃了它吧!否则你的那些子子孙孙都会被人一网打尽。」 曲婀娜坐在一个巨大的肥皂泡内的悬空椅子上,极为冷淡地劝诫白狼。 白狼心里悲戚苍冷,思绪再次回到了那个飘雪的夜晚。 那一夜,白雪茫茫。 自己吃下剧毒化功散,以身为饵,团灭罂鼠宗。 那百鼠噬体的情景,就成了今生的梦魇,每每让自己痛不欲生。 荣华富贵,从灵魂寄生在这躯体上自己就已经得到了,欲望不得,是烦躁,得到了是无聊,再之后就是无尽的空虚。 那一夜。 曲婀娜也是坐在椅子上,不过没有这个巨大的肥皂泡屏蔽。 「这说明,那个人已经修成正果,连曲婀娜都开始戒备他了。」 因果劫啊,因果劫,为何他能破得了,而自己就是不行! 白狼一咬牙,接过悬浮在空中的银灰色气团,一口吞下。 刹那间,无数的记忆画面化为一个个光斑,消失在虚空中。 坐在肥皂泡里的曲婀娜,从嘴角里渗出一丝鲜血,感觉五脏六腑如千刀万剐,百爪挠心。 曲婀娜心里感慨万千,自己还是轻敌了,两世修为,居然因为这样一个小疏忽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贪心劫!如果不贪,乖乖地送给黄一章,也许现在悲凉的就是黄一章,而不是自己。 怨谁呢?! 他是故意的吗? 肯定不是,他只是想借自己的手除掉黄一章——他上一世最大的仇人,尽管黄一章并不知道,但她是知道的。 现在,自己要告诉黄一章吗? 亦或者去求那个造物主,和他签订灵魂契约,永远做他的精神奴隶? 亦或者,还是和他一样,找个肉身去附体,像他一样重新转世修炼? 似乎自己已经没有选择,舍不得也得舍得。 上一世,他找肉身附体时,会不会也是这样无奈的心情呢? 「呵呵呵,因果劫啊,因果劫,似乎冥冥中已经注定,在上一世自己害他时,就已经困住了自己。」曲婀娜自嘲地说。 …… 孙美琪躺在二层楼的卧室内,突然看到一束奇异的光从屋顶射进来,包裹住自己全身,刹那间,自己腾空而起。 「妈呀~」孙美琪想大喊,可是张着嘴却喊不出声音来。 孙美琪就这样看着自己的身体悬浮在空中,突然,一股银灰色的光团窜进自己的口中,刹那间,无数的记忆画面化为一个个光斑,消失在虚空中。 曲婀娜知道自己成功了! 这身子居然还是处子,好幸运啊!这能减少二十年的修行。 现在自己功力尽失,但还记得最基础的修行心法,现在开始修炼吧! 对了,现在自己叫孙美琪,是墨一杰没圆房的妻子,和父母住在一起,不要搞错了。 …… 「杰哥,十万块钱我现在手里有,但是要做生意,以后慢慢再还你。」明金鹏讪讪地对墨一杰说。 「没事儿的,饿不饿?我们去吃羊肉串去。」墨一杰看着鼻青脸肿的明金鹏,心里感到好笑,小时候他每次帮自己打架,就是这副被人揍的猪头模样。 黄爱诗已经离开,替自己追杀那些余孽,自己不担心人类警察找上自己,自己没动手,都是那名特种兵干的,有证人——韩婉婷。 更何况,人类看来都是皮外伤,可实际上这些人法力尽失,以后再也不能作恶了。 几间实体商业,只是白狼无数财富的冰山一角,现在都被收入在墨一杰的芥子空间里,等待着有机会慢慢释放到人类社会。 空气有些冷,羊肉串很暖胃,两人喝的是白酒,身上暖洋洋的,好像沐浴在澡堂子里,空气却是无比的新鲜,被风带着冰润的气息洗涤着两个人的肺。 「杰哥,他们都说你有很多钱!」 「谁说的?」墨一杰笑着问。 「都这么说。」明金鹏的眼神开始躲躲闪闪。 「你为啥算命那么准?」墨一杰笑着问。 「按周易和八卦推导,另外要琢磨人,人临死之前几天,皮肤会有很多油,亮光光的。」 吃饱喝足之后,墨一杰给明金鹏定了一间房,撒谎说去看一个朋友,开车去了瀚林华府。 房间已经供暖,关美玲早已洗完澡,穿着粉色毛绒睡衣替墨一杰开了门,二人拥抱后,墨一杰进卫生间洗澡刷牙。 再出卫生间,美女已经躺在宽松的大床上,颤抖着身体,等他来缠绵了。 激情过后,墨一杰问起关美玲在文化局上班的情况。 政府都是那个样子的啦,没完没了的会,还有看不完的文件,「对了,现在要搞对口支援帮扶,你说我要不要选合顺县?」 「随你啦,我觉得外县可能更好些,另外,我想请一段时间假,备考省直机关岗位,你的函授本科是不是也要考试了?」 二人就这样聊着聊着,忽然又有了情绪,就又滚在一起。 再一次释放激情后,关美玲忽然说:「我以前不喜欢孩子,上次我们去市福利院送温暖,我抱起了一个小男孩,它身体好软,皮肤好光滑,声音好好听,我马上就喜欢上了。」关美玲说完,深情地看向墨一杰,说道,「我们要一个孩子好不好?」 「你一个人带孩子,还要上班,会很辛苦的。」 「请保姆啊!局里很多女的都是这样。」关美玲眼睛里闪着光。 「可以啊,我没意见!」墨一杰说,对不带雨衣进山洞充满了渴望。 「你行不行啊!」关美玲惊诧与墨一杰的身体素质。 「你要有激情才可以,不要假装很享受。」墨一杰说完又扑了上来。 燃烧的青春真好! 这一夜,关美玲梅开五度,第二日去卫生间洗澡出来,差点没摔倒。 「都怪你,都肿了!」关美玲把墨一杰推倒在床,开始咬他的胳膊,随后一路亲吻着向下,恶狠狠地说:「我吸干你。」 第79章 智海初成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起不来,分别打电话请了假。 墨一杰和关美玲打电话要来早餐,睡回笼觉,一直睡到中午,二人方才依依不舍地吻别。 「我会经常来陪你!」 墨一杰打开车窗,望着一瘸一拐的关美玲大喊,随后大笑着一脚油门离去,留下关美玲在别墅车库里捂着嘴笑。 回到双河镇,墨一杰见到了英姿飒爽的蓝珊瑚,点头打招呼时,被蓝珊瑚喊住了。 「墨一杰,我把你的意见,汇同资料向局领导做过汇报,得到肯定,谢谢你,没让我走偏方向。」蓝珊瑚说。 「呵呵,你注意到干尸身边很多死老鼠没?」 「注意到了,都是毒死的。」 「我在一本风水书上看过,这是一种极其古老的邪术,可以称为‘天葬或隔空葬’,死者是一个很迷信的人,你可以按这个方向做一下调查。」墨一杰打了一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 蓝珊瑚是过来人,见墨一杰精神萎靡不济,眼圈发黑,笑了笑说到:「谢谢你,要注意身体。」 墨一杰一听「身体」二字,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板起脸,头也不回阔步向招商办走去。 身后传来了蓝珊瑚放肆的笑声。 「哼,让你笑,改天我让黄思琪上你的身,好好折腾一下你。」墨一杰在心里意淫着,笑眯眯地走进办公室。 「咦,上午刘镇长还找你,你去哪了?」秦美虞关心地问。 墨一杰脱掉大衣,撒谎说,「车子坏半路上来,冻死我了,还是办公室温暖啊!」 二人贫了几句,刘怡然打电话来喊墨一杰上去。 墨一杰惊讶地在刘怡然的办公室里见到了老熟人——白胖子凌嘉成。 「咦~凌总,你咋过来啦?」 「是这样,格林先生得到一个线索,关于他儿子的,说有人在狐郢村见到过一个长着鹰钩鼻子的小男孩,让我来看看。」 说完凌嘉成递来一张照片,是一名四五岁小男孩,和明金鹏一模一样。 「嗯!」墨一杰心里有些慌乱,故作镇定地哼了一声。 「小墨,你是狐郢村人,要不你陪凌总走一趟。」 …… 狐郢村内,二人走访的一些老人和妇女,都说照片像小时候的明金鹏,无奈,墨一杰只好带着凌嘉成去了明宝钗家。幸好明宝钗去了双河镇没有回来,凌家城见铁将军把门,开车悻悻离去。 二人到双河镇分手,墨一杰回到自家二层楼找到了明宝钗和明金鹏。 「金鹏,我今天在刘镇长办公室见到一个人……」墨一杰把事情来龙去脉讲述一遍,一边讲一边看明宝钗的表情。 明宝珠似乎在极力保持着镇静,眼角一个劲儿地微微颤抖。 「你说,这被拐卖的孩子多可怜,如果年纪小,记不住事儿还好。如果长大成人了,咋样面对两个爹娘。」明金鹏笑嘻嘻地说。 「哎~我觉得养父母要更辛苦些。」林惠敏回答。 「美琪,你觉得呢?」墨一杰看向孙美琪,惊讶地发现她在看自己的武侠小说。 「啊?你们刚才在说啥?」孙美琪迷茫地看向众人。 「美琪,我发现你最近咋总是神不守舍的!」林惠敏埋怨起来,嘟囔道:「而且最近懒了很多些,饭也做得很难吃。」 …… 晚上,刘怡然打电话来,说是打牌三缺一,墨一杰不喜欢打牌,只好叫上孙美琪,开车赶了过去。 现在刘怡然和洪丽颖住在一起,图人多热闹,又找了一名计生办的女孩同住,三人都喜欢打牌,于是买来麻将。喊墨一杰,是因为知道墨一杰一准儿会带孙美琪来。 墨一杰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无聊,就回到车上,放倒座椅,躺着听收音机。 就在墨一杰昏昏欲睡之时,孙美琪出来了,和墨一杰商量:「要不你先回吧!我今晚就住这了好不好?」 墨一杰点头允诺,开车回家,洗脸刷牙换睡衣,一头栽到床上呼呼大睡。 也许是上午睡过觉,墨一杰睡到凌晨四点醒了,再也睡不着。于是盘腿打坐,默念咒语,意沉丹田,进入冥想状态。 元气在体内脉脉流动,早已打通了四肢百骸的所有经脉,元神仿佛无数絮状的暗物质,在由身体构成的小宇宙内自由跃迁。 一个个原子犹如一颗颗巨大的星球,按照自己独特的轨迹在独立运转着,元神重新按照意识指定的规则,梳理着每一个原子的运行规律,在为物质与能量自由转化做着最后的准备。 无边无际的元神充斥着“身体”这个宇宙的每一个角落,准备将意识与物质结合,创造出无数个具备独立意识行为的微粒子个体。 这种微粒子个体,好似无数个机器人,相对于庞大的原子星球,又好似无数艘巨大的宇宙飞船。 它无比忠于墨一杰的元神,仿佛每一个都是墨一杰的克隆体,等待着元神的指令——自由实现物质与能量转换。 元神控制着一切,准备发出第一个指令。 如果成功,墨一杰或者是所谓的轩辕,将横空出世,成为这个星系里屈指可数的神。 如果失败,历经十世修为积攒下来的能量将成为一个黑洞,吞噬墨一杰的宇宙,重新归于虚无,回到宇宙爆发前的那个叫做奇点的东西。 之所以称呼为东西,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它,它既不是物质也不是能量,它既存在又不存在,它是上一个新宇宙的结束,也是下一个宇宙的开启,而启动它大爆炸的条件,谁都不知道。 连时间都消失了的东西,自然也不能用时间来衡量它会存在多久。 启动它只需要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至柔又至刚,仅仅为创造它,就耗费了墨一杰十世的修为。 现在,墨一杰认定它已经完美了,可以把它当作钥匙开启了。 一瞬间的一瞬间。 身体这个宇宙里面的每一个个体都收到了核心指令——开始转化。 如果把这种转换过程成拍成电影,任何摄影师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按下开机按钮。 转换及其无聊,因为在刹那间的刹那,它就已经完成了,就好像没有过程。 「成功了!」墨一杰心中不悲不喜,冷眼看着新世界,它仿佛是一个荒芜的宇宙,但随后,无数个个体的意识被启动了,汇集成一个无边无际的信息海洋——智海。 这是一个群体思想汇集的海洋,波澜壮阔!最初的规则很简单,独立存在,自由发展。 它发展得很迅速,几乎在一瞬间就已经完成了,每一个IP都独一无二,都拥有自由意志。 智海里由此形成无数个圈层,就像人类社会有国家、民族、语言、宗教一样。 它们称呼为标签。 墨一杰是智海的掌控者,而这个掌控者更搞笑,他对智海几乎不加掌控,任其自由发展,只索取,不修正与控制。 「成功了!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墨一杰欣喜若狂。 第80章 下手段征地 在清晨醒来的蓝珊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自己被一名叫罂子侯的女子缠住了。 那个干尸害了我,他好狠毒,以身为毒饵,诱杀我全族上百人。 现在我求你在结案后焚毁他干尸,也好替我出这一口怨气,可以转世投胎。 女子很俊俏,身穿一件银色的绸缎内衣,玉面云鬓,头戴昂贵珠翠,讲的故事极其感人,醒来一摸自己脸,全部都是泪水。 再看向枕巾,都已经被泪水打湿。悲戚戚抽泣几声,兀自悲伤不已。 …… 万事随缘 这是墨一杰历数劫而悟出的天机。 前两世,墨一杰尊天命、广布施,方得今世之大福源。 回想上一世,察觉世人愚钝愁苦,故在转世时许下大愿,要尽可能在遵循红尘大因果的前提下,舍己救人。 现在自己大道初成,已断因果律,是时候按自己的想法施政了。 坐在办公室内,墨一杰望着正在搔首弄姿照小镜子补妆的秦美虞,心里膨胀起来。 以前不敢施法术控制这些人,是怕修道误入歧途,可现在若想有大作为,施仁政富民,还真就得使手段。 「秦美虞,你莫怪我,谁让我对你遵循因果,因势利导不奏效呢!」 秦美虞家占地四亩,位于新规划的关键位置,几户邻居通过她获得了消息,现在抱团一起要高价才肯出售房产。 墨一杰是有钱,但让钱德福违背市场规律装大款收购,最终项目一定会失败。 擒贼先擒王,可以给你秦美虞好处,但你福缘浅,遵因果你也守不住财。 想到这里,墨一杰默念咒语,使用千里传音术对掌控钱德福肉身的黄八旗下了命令。 一刻钟不到,秦美虞桌面电话就响了。 「喂,哪位?」 「我是,你是王老师,你好你好。」 「啊?咋会这样,我马上过去。」秦美虞说完,火烧火燎地穿上外套,走到墨一杰身边央求道:「小墨,我儿子在学校生病晕倒了,你开车带我过去好吗?」 「好,快走吧!」 墨一杰一边说,一边掏出电话,给侯文斌打电话说明情况。 十几分钟后,二人来到镇中学,在校医务室病床上,见到了昏迷不醒的大男孩许若川。 「儿子,醒醒啊!」秦美虞焦急地摇晃着儿子大喊。 「是咋个情况?」墨一杰眉头紧锁,开口问道。 「哎,孩子上体育课时,才跑了两圈,就头痛呕吐,背到医务室,给喝了葡萄糖水,他说好困,躺下就叫不醒了。」 「到现在都多长时间了,你们才打电话给我,你说你们……。」秦美虞气得大声责备起来。 「哎~秦姐,现在不是和他们理论的时候,要争分夺秒地把孩子送到县医院或市医院看病啊!」墨一杰拦住了秦美虞。 「哎呀~是是!」 秦美虞一跺脚,给自己扇了一巴掌。 待众人七手八脚把许若川抬到车上,墨一杰开口建议,「秦姐,去米尔城市医院吧,三甲医院,好好做做检查。」 「行,走吧!」秦美虞说完,一手紧紧抓住自己的挎包,另一只手扳着头镇着她大腿、蜷着腿躺在后座上的许若川。 一个半钟后,在市医院交完费用,二人焦急地坐在CT监察室门口等着。 「小墨,多谢你了,这钱我一会儿给你打欠条。」秦美虞脸色煞白,浑身直打哆嗦。 墨一杰急忙伸出胳膊搂住安慰她「没事儿的,兴许是小毛病。」 「哎~这么久都没醒,咋会是小毛病呢!」秦美虞失声痛哭。 「通知孩子他爸没有?」墨一杰轻声问。 「我们离婚了,再说孩子也不是他的。」秦美虞抽抽搭搭地呜咽。 「那就通知孩子亲吧啊!」 「连影子都看不到,去哪里找!」 「哎~也真是苦了你了。」墨一杰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告诫自己「不能心软」。 二十分钟后,医生推着移动担架走出来,喊二人去重症监护室。 二人安顿好孩子,一起到内科诊室。 医生翻看一沓子化验单和检查单之后说:「这是白血病,要做骨髓移植,你们准备二十万元医疗费用吧!」 「啊?!」秦美虞惊叫一声,身子一软,倒在墨一杰怀里。 …… 「我咋这么命苦,二十万啊!我上哪去找!」病房外秦美虞号啕大哭。 墨一杰默不作声。 哭够了,秦美虞接了墨一杰的手机开始打电话,一直打到手机没电,这才回到墨一杰身边坐下,对墨一杰商量说:「小墨,你能不能帮帮我。」 「要多少?」 「十五万,我只能凑够五万。」 「秦姐,救急不救穷,我帮你想办法,可是,可是即使借到了,你又拿什么还啊!这可是几十年都挣不到的巨款!」 「我……我把房子买了,等把孩子病治好了,我去南方打工去,就是去做小姐,也一定会还钱。」秦美虞咬咬牙,斩钉截铁地说。 「那房子,你现在急着卖,要什么价?我们去找钱德福谈。」 「十万,你再借我五万,行不?」 「行吧!手机也没电了,我先回去,你等我消息。」 墨一杰说完,又安慰秦美虞几句,开车返回双河镇。 买房子的事情很顺利,秦美虞答应不再为其他几名邻居出头,最终九万元成交。 墨一杰替秦美虞办好过户手续,到医院送钱时,许若川已经醒了。 「咦,这孩子脸红扑扑的,哪里是白血病的样子!」墨一杰大惊失色。 「是啊!医生也是这样说,刚刚抽了血,说要重新化验检查。」秦美虞眉头紧皱,一边喂饭一边嘟囔。 半小时后,一名自称是副院长的医生将二人喊到办公室。 「病人家属,实在不好意思,因为化验员疏忽,可能是搞错了试样,不是白血病,我向您道歉。」说完副院长向秦美虞深深地鞠了一躬。 「你说什么?开什么玩笑,我连房子都卖了,还借了高利贷,你现在和我说你们搞错了,我草尼玛的!」秦美虞说完要扑过去挠人,被墨一杰抱住了。 「冷静,秦姐,让他们赔钱!」 「赔钱是不可能的,我们免除你们的检查费和住院费,再按每天五元补给你们伙食费,只能这样!」 「不行,敢不赔,我把你办公室砸了!」秦美虞怒不可遏。 「保安!」副院长对着门口大喊,门被推开,冲进来四名人高马大的保安,在副院长身前站成一排。 「……」 「你们这伙骗子!乌龟王八蛋!……」 秦美虞的骂声震得众人耳膜刺痒。 第81章 乾隆商业街 就这样,在墨一杰的暗中帮助下,加上镇政府大力推动,不到一个月,钱德福顺利搞定征地拆迁工作,按照设计图纸完成报建和审批,双河镇乾隆风情商业街项目正式开工剪彩。 「既然也不限制容积率,那就多盖一些房子!」 钱德福在两周前调整了规划方案,除了规划了一个五千平方米的大商场外,其余楼房全部规划为六层,底层两层做商铺。另有在视线可以看到江水,风水位置极佳的地方,墨一杰品字形规划了三幢十二层的电梯洋房。 望着建筑沙盘模型,柳福云心花怒放,在心里期盼着:「这回到年底,自己的先进镇长一准跑不了喽。」 刘怡然在工地上看瞅着市建筑公司的进度也是喜上眉梢。 墨一杰的华美杰投资公司占有55%的股份,镇政府把办公楼抵押给银行贷款,又把招待所卖给杨金凤,凑钱出资,占有15%的股份,其余股份都是钱德福三人的。 「砰砰砰!咚咚咚。」 农村人第一次见到机械化施工。 楼盘计划明年五月份竣工,只销售部分商铺,另外小部分出租,大部分由墨一杰委托了县富华公司进行自运营。 整个商业街业态经过科学测算,按未来五年内五万人口数量进行消费分析统计,基本上没有重复业态,柳福云和刘怡然多次参加会议,对此信心十足。 为鼓励各村富裕村民投资开办商业,双河镇政府又在华美杰投资公司的支持下,捐助一百万元,免费为商户装修门头,办理各类营业执照,并聘请了商业运营专家每晚在镇政府大会议室开展培训,对顺利通过培训的投资商户给予五百~两千元创业金贷款扶持。 古有秦始皇迁十二万富户于咸阳,墨一杰则是大力宣传推广,将二十四个村的富户招商到乾隆风情商业街。 只要听从管理,墨一杰甚至给个别商户提供廉租房,当然水电费和管理费比较便宜,低于在双河镇农户房租。 基本上能够为商家想到的服务,墨一杰都想到了,镇文化站一个劲儿地播放招商推广政策。 为了能拉来一些带头商户,墨一杰在县城最大的商场里租了最显赫的位置,摆放了沙盘模型,并雇人专门接待登记客户。 眼花缭乱的骚操作以及一个又一个的新想法让刘怡然佩服不已。 在刘志国的书房内,刘怡然用录像机播放着县电视台采访的录像带,给老爸兴高采烈地讲解着。 「这么乱花钱,还能赚钱吗?」刘志国给刘怡然泼了一盆冷水。 「宣传费用是墨一杰单独出的,不计入企业成本!」 「啊?钱多少得吧!」刘志国撇撇嘴,张嘴下了定义。 「他是有一本总账的,也不是没控制,计划是五年内收回全部投资。」 「五年?会不会太乐观了?」 「不会啊!我让财政所人员统计过,很科学。其实他的核心理念是通过扶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哦,在国家的政策前面加了一个他自己的条件?他图啥?」 「他说了,造福一方,他也确实做了,这五个月来,仅捐款就花出去两百多万。」 「哼,那点钱恐怕花的差不多了吧!」刘志国摇摇头。 「哎呀~爸~你咋竟说这些反面的话呢!」刘怡然生气了。 「哎~我也是为他好,他这样张扬,会带来祸端的,爸爸今年七月份就退休了,不能再为你遮风挡雨,也不知道你们以后会咋样。你多读读官场厚黑学方面的书,官场上黑暗得很。还有,你不要和那姓墨的走得太近,以免以后引火烧身。还有,你的个人问题咋不解决?等过了生育年龄咋办?……」刘志国开始唠叨起来。 说着,想起刘怡然去世的母亲,心情激荡起来,眼角湿润了。 「不知道咋了,自己一辈子叱咤风云,咋越老越儿女情长、多愁善感起来。」刘志国在心里嘲笑自己没出息,长叹一声。 见老父亲动了感情,刘怡然收起录像带,安慰父亲几句,回房休息。 …… 苗医馆。 十三寨苗寨。 「金凤,你身子不方便,就别忙活了,去逛逛街,喜欢吃啥就买点啥。」何香兰笑盈盈地看着杨金凤的大肚子。 「待不住,一坐下就难受。」杨金凤穿着一件肥大的土布褂子,如果不注意看,还真看不出来。 「金凤,这段时间他好像来得少了些?」何香兰笑嘻嘻地问。 「忙商业街,政府事儿多。」杨金凤现在一听到广播喇叭里传来墨一杰三个字,心脏就跳个不停。 前段时间,孙美琪和朋友一起过来玩,两个人逛街时,孙美琪问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墨一杰的,杨金凤生气地否认了。 「我是巫女,代代不会结婚,村子里每人都不敢瞧不起我。」杨金凤没有直接回答她,淡淡地说。 「这我听说过,可现在是新时代了,人和人的想法都在变。」孙美琪饶有兴趣地看着杨金凤,意味深长,话里有话。 「你和他咋还没要孩子?」杨金凤明知故问。 「我们还没办婚礼,要等过了我爷爷忌日才办!」孙美琪讪讪地回答,在又拒绝过墨一杰几次后,墨一杰已经与她分房睡了。 就在此时,在省城备考的墨一杰,正在和关美玲一起下厨房做饭。 关美玲丰润了许多,在爱情的滋养下,皮肤白里透红,吹弹可破,让文化局的黄脸婆们羡慕不已,纷纷打探她用什么化妆品,是不是每天都吃营养餐? 局里的另外几名男局长,目光也总是在自己身上游走,其中一名老色痞鼓足勇气向自己求爱,被拒绝后又开始动手动脚,后来让墨一杰找人揍了一顿,才彻底老实了。 局里都谣传关美玲榜上了大款,但也只有羡慕的份儿,恨不得自己也是离异女人。 关美玲心态好,在单位不争不抢,花钱大方,总请大家吃饭、送东西,也没人敢造谣生事儿。 原来有一个老女人,倚仗着自己后台硬,家境好,处处和关美玲作对,在自己偶然和墨一杰提起后,那老女人就彻底闭嘴了,一见到关美玲怕得要死,让关美玲想想就感觉好笑。 「小杰,你每周这样跑来跑去,不辛苦吗?」关美玲问。 「不辛苦,一个小时的车程,跟玩似的。」墨一杰心想,也就是你好糊弄,如果是一个机灵女人,每次要是看我的桑塔纳里程表,可就麻烦了。 墨一杰新买了一辆旧桑塔纳,把两辆车的里里外外弄得一模一样,找人打磨钢号,套了一个牌。 就这样为瞬移做足了功课。 有时候,墨一杰在二层楼里锁好门,就随时瞬移过来。 有一次孙美琪半夜肚子疼,找不到墨一杰,打电话也不接。几分钟后,墨一杰穿着睡衣从天台上下来,把几个人吓一跳。 「你半夜到天台去干吗?」 「我练气功打坐啊!」墨一杰说。 他练气功是众所周知的怪癖,孙海峰问了一句也就闭嘴了。 只是林惠敏见自己女儿肚皮总是瘪瘪的,问过两次,孙美琪自己寻理由骗了过去。 和孙美琪的日子还在过,但墨一杰对美琪的感情却一点都没了。 「无所谓,随她吧!反正自己孩子也能有,身边也不缺女人,一切随缘吧!」 墨一杰在心里安慰自己。 第82章 三个女人的故事 五一劳动节前夕。 合顺县绿茵阁咖啡厅内。 刘怡然搭墨一杰的车返回县城,饥肠辘辘,提议一起吃个饭,就指路带着墨一杰来到这家自己常去的咖啡厅停车场。 进餐馆点了一桌子菜。 二人吃了个半饱时,聊兴正浓,刘怡然忽然想起上次去苗寨考察,见到杨金凤的事儿,想提醒一下墨一杰,于是委婉地说道:「我上次去苗寨考察,见那杨金凤没结婚,肚子却大了,家里也不闹,她也坦然自若,苗族的风俗真的和汉族很不一样。」 刘怡然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杨金凤正沐浴着阳光,坐在屋檐下的藤椅上看影集,她站在杨金凤的身后,无意中瞟到墨一杰和她的合影照片,背景居然是人民英雄纪念碑,当时心里那是一个震惊。 墨一杰抬起头,看向刘怡然,眨巴着眼睛,舔了一下嘴唇回答道:「啊~是吗?我也去过几次苗寨,还真没注意到。」 刘怡然见他表情尴尬,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直视自己目光,心里就全明白了,看来那些传闻并非谣言。 「呵呵,小墨,镇政府有人向我反映,说你和有些女人有不正当关系,你说说,是不是杨金凤。」 刘怡然见墨一杰不承认,心里略有些反感,于是开门见山直接问。 「啊~刘镇长,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儿,您也信吗?」 「信不信在我,有没有在你,洗温泉时,我没亲眼见到吗?小孙那么漂亮,搞不懂你是咋想的。」 「刘镇长,是孙美琪和你说的?」 墨一杰看起来很紧张,拿起纸巾擦鼻子和额头。 「她那么娴淑,咋会向我自爆家丑。」刘怡然看向墨一杰,在心里画了一个大的问号。 「哎~刘镇长,您可听过——未经过人痛,莫劝他人善?」只见墨一杰眉头紧皱,表情有些凄苦。 「哦,帅哥你风流快活,难道还有苦衷?!」刘怡然来了兴趣,坐直身子。 「我和她领证大半年,她……她始终认为要办酒席以后才是夫妻。」 「那你们咋不办酒席?你既不缺钱,也有房子。」刘怡然感觉自己有点迷糊,上下打量墨一杰几眼,心想:「这鬼机灵,想玩什么花招?」 「我们的习俗,家里有人去世,一年内不能办婚事儿,她爷爷是去年九月过世的。」 墨一杰瞥一眼自己,喝了一口茶,开始讲述起来。 「……一直到大学毕业,我最初以为那就是爱情,和她相处得也愉快。谁知道后来住到一块了,才发现不合适。再后来她一再坚持,我就与她分床睡了。感情就是这样,一旦有了隔阂,又是无法解决的矛盾,慢慢的的,俩人也就渐行渐远了。」 只见墨一杰的眼睛瞅了瞅天花板,又看向他手中的咖啡杯,神情怅然。 「那你没和她好好谈谈吗?」刘怡然追问。 「能没谈吗?」墨一杰轻叹一声,「她的观念是,即使结婚了,只要她不愿意,我也不能强迫她。」 「她说的没错啊!你是大学生,总该明白不能违背女性意志吧!」刘怡然看向墨一杰,心里不知道咋生起一丝不明的情愫,既不是同情,也不是反感或者厌烦,不知道该如何描述。 「可是,可是……如果她一直不愿意呢?」 「咋可能,我看她很喜欢孩子的呀。」 「是啊,她也是这样说的,我都动过先把自己给结扎了的念头了,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刘怡然见墨一杰说完低下头,用咖啡搅拌勺搅拌杯子里的咖啡,神情茫然无措。 「我明白了,你体贴她,因此不能和她离婚。因为对她而言,离婚是个巨大伤害,可是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啊!」刘怡然说完,顿了顿,又劝说墨一杰:「女人都是情感动物,我觉得你要多关心她,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 「…… 墨一杰自认对孙美琪够意思了,孙美琪最近对墨一杰很体贴,但依旧排斥和自己有亲昵行为,甚至比刚结婚时更甚,这让墨一杰百思不得其解。 「美琪,你是不是性冷淡或者有什么心理创伤。」有一天,墨一杰在孙美琪心情较好时,和她在天台茶桌喝茶,微笑着问。 「我没心思,现在每天在店里忙,累得要死。」 孙美琪说的是实话,孙海峰夫妇舍不得雇厨师,因此开的餐馆主要做粥粉面,早餐和夜宵都做,起早贪黑,因此无比辛苦。 肯吃苦,生意自然不会太差,每个月能净赚三百多,夫妻二人干劲儿很足。 「美琪,你们店的生意虽然很好,可那是靠卖体力赚钱,做生意要用脑力。」墨一杰劝过他们,没用,人和人的思维方式不同,在一些生活理念上,很难融合到一块儿去。 墨一杰不是没动过念头——告诉她自己的实际财产情况。几世修为,墨一杰见过太多一夜暴富,然后丧失信念的人和事儿。 就拿现在的墨鸿达来说吧,颇让墨一杰头疼。——墨一杰替墨鸿达贷款开了汽修店,雇了师傅和做饭阿姨,最初还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可是当店收入稳定后,就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经常跑出去钓鱼、打猎和下馆子。 据说还和那名叫高苗芳的女人勾勾搭搭,令墨一杰提心吊胆,生怕哪天再给自己生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来。 墨一杰凡事讲究缘分,更不愿干涉父母私事儿。父母不吵架了,天天开心,墨一杰自然也开心。 有时候,墨一杰也安慰自己,就当父母离婚了,自己给父母的钱,就当尽孝了。 可是,出于对亲人的关心,又不能完全放任不管。 墨一杰就这样痛苦并快乐着,有时候自嘲——生活本来不就是这样嘛。 当欲望得不到满足,人会苦闷,满足之后,人又会陷入空虚! 两世为人,什么荣华富贵没享受过,前两世墨一杰就开始隐居,隐于市,也隐过于红墙,更隐于过荒野。 蜜糖之处,狼獾所爱;高幄红墙,勾心斗角。墨一杰只想随缘就好,能在不违背因果的大前提下,尽自己一分努力,造福一方,挺好。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 上帝好像是一名低劣的作家,决不允许主角过单调的生活。 快乐忙碌上了轨道的平稳生活,终于被一个人的到访掀起了惊天骇浪。 白洁——自己大学时心目中的女神,建工学院91级建筑系校花,施施然结一女伴来到双河镇。 「呵呵呵,很意外吗?」一席粉红色香奈儿当季时尚裙装的白洁,犹如四月份最娇艳的海棠花,亭亭玉立地站在墨一杰的身边。 这一下,乱了墨一杰心里暮春的芳华,打翻了记忆架上珍藏的红葡萄酒水晶瓶,清脆的殷红和极致的芬芳弥漫起来,在招商办的简陋办公室内。 「你……白洁,你咋来了!」 突然的造访,犹如晴天下的毛毛雨,撩拨得墨一杰心里慌乱起来,话,讲得语无伦次。 「咯咯咯,陪师姐来看项目,自然要来看看你。」 白洁还是那个白洁,让你在交往中没有任何压力的那位暖心姑娘。 「哎~快坐,我给你们弄杯茶,润润喉咙。」 墨一杰急忙招呼白洁和她的同伴落座,从柜子里取出自己上周新买的一套精美玻璃茶具,还有几盒准备孝敬刘怡然的茶点,躬身忙碌起来。 「这是我师姐,省明宇建工集团设计院的陆欣瑶,你叫她……」 说到这里,白洁望向陆欣瑶,顽皮地问:「亲爱的,让他叫你陆总还是欣瑶啊?」 「你又来戏弄姐姐,咋,怕我不敢撩你同学吗?」陆欣瑶莞尔一笑,露出一对洁白的小虎牙和酒靥,端得是妩媚摄魂。 「咯咯咯,想撩就撩嘛,墨一杰,你给他电话和QQ号,我给你创造机会。」 墨一杰咧嘴笑着,由衷的,心里的山溪在欢快地流淌。 白洁落座后,打量几眼墨一杰,又开始环视这个带着矮隔断的大办公室。 刚才二人进来时,只有墨一杰一个人在低头忙碌着。 侯文斌和秦美虞已经下乡了,墨一杰正在为刘怡然整理一些商业街的商家经营数据,桌面上堆满了文件和卷宗,垃圾桶里是撕碎的文件,一片狼藉。 「白洁,中午有空一起吃个饭吗?」墨一杰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是要给你尽地主之谊的呀。」白洁说完又补充道:「老天要留我们呢,刚进你地界儿,车就坏了。我都怀疑是你串通土地爷安排的,要一亲我师姐的芳泽。」 「呵呵呵,可真会找借口,小姑娘的春心哦,在春风里萌动喽。」陆欣瑶打趣道。 「呵呵呵~」 「来试一试这蜜饯,是金桔,润喉化痰的,还有这桃片糕,就着茶用,我唱过,感觉很不错。」墨一杰热情地推荐,两名女孩轻启朱唇,小口品尝了,很有礼貌地点头赞许。 茶是明金鹏送自己的顶级大红袍,他到底被格林找到了,去了米尔城,成为格林的秘书。上次来看望时,西装革履,开着七系宝马,这让秦美虞笑靥如花,解开玉颈上的丝巾,殷勤地大送视觉福利。 「叮铃铃!」 就在此时,墨一杰桌面电话铃声响起。 「抱歉,我先去接个电话!」 电话是刘怡然打来的,要数据。 「刘镇长,还差几户最新的数据,您看要不要晚点送给您?」 「不用,拿上来吧,我和一家企业老板谈话时要用,不用那么精确的。」 「还,那我现在给你送上去。」墨一杰说完,拿了资料,走到白洁面前说:「两位美女,我上去送个资料马上就下来,然后我带你们去渔船上,吃江鱼和菌子,这个季节的松蘑是一流的。」 「好啊!不耽搁工作吧?」 「不会,镇长书记对我都很好,招商办本来就是招待各方宾客的,回头你帮我填个表,还为我增加了两名客户哩。」 「咯咯咯,那敢情好,公私兼顾。」 白洁站起身来,一股清香扑进墨一杰的鼻腔,还是那个记忆中那熟悉又好闻的香水味。 第83章 红颜短命? 四月的江风已经带了许多山花的味道,春江水是融化了的那种欣喜。 墨一杰特意带了傻瓜相机,下车后,三人一路漫步,墨一杰选些有韵味的背景为二人拍照。 米尔城是山城,二女其实对这乡野并不感冒。 但背景是为了烘托人物,塑造角色用的,自带美颜效果的纯天然美女,当然是后世穿着假臀内裤和填充胸罩的网红所无法比拟的。 「只要有人陪伴,哪怕是陪孩子玩手指头也会让她开心!但人长大后,欲望多了,规则也就更复杂,单纯的真情和温情也会被视为贫穷。」墨一杰忽然想起自己在日记里推敲许久的一句话。 二女有墨一杰这“双河镇湿大杰出舔狗陪伴”,自是欢喜得紧,欢声笑语,互相打趣调侃,一路欢歌笑语从堤坝走到沙滩,再留下一串串高跟鞋脚印,蜿蜒地通向岸边的木踏板,战战兢兢地分别在墨一杰的搀扶下,方才顺利登船。 远山、江水、汽笛、铁索和船头夹板上大铁锚,这些带有象征性的东西自会勾起食客们大脑里的几个艺术细胞,继而使粗鄙的吃食多几分高雅的味道。 落座后,墨一杰专门去了船舱厨房,向厨师再三叮嘱了一番,方才和渔家小妹一起摇摆着捧着木托盘,小吃几样小吃上桌——菱角、椒盐小虾米、杏花饼和一小蝶红樱桃,都是地方冷碟果盘。 「老同学,穷乡僻壤,也没啥好东西,还望海涵哦!」 二女都是白骨精——白领骨干精英,焉能听不出这是要夸奖,自是不吝惜微笑和称赞。 这又让墨一杰回想到后世直播,美女假笑撒娇都可以通过网络卖钱,那个商业五孔不入的恼人年代。 「九十年代的美女就是好啊!天然、自然,思想里还残留着一丝丝质朴和厚道。」 「老墨,过一周同学聚会,你要参加哦,如果都不去,可咋办?」 墨一杰咧嘴一笑,对这种一进门就能预想到全过程的同学聚会,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但美女相约,又不好当面拒绝,于是假意点头答应。 可玲珑心的白洁一句话就把墨一杰的退路给斩断了。 「你若放我鸽子,以后不理你。」 「咦~我这小麻雀恐怕和大鸽子玩不到一块去哦!」墨一杰打趣道。 这比喻又把二人都笑了。 很快,一大桌子菜上齐。 红烧甲鱼裙边,小鸡炖松蘑,蒜蓉蒸白刀鱼,野菜绒炖豆腐,炭火烤鹅,紫苏炒江蛤蜊…… 二女连连说太丰盛了。 「没关系的,吃不了可以打包带走,政府食堂有冰箱,晚上热热,便宜那些联防队员喽。」 「……」 吃过饭,下车离别时,墨一杰望向二女,瞬间变了脸色。 「咦,咋啦?」二女见墨一杰把车掉头追了过来,还以为东西忘记车上了,捏耳朵、摸脖子,再看手腕和包包,最后才走近墨一杰身边。 「你们司机呢?我和你去看看。」 「不用啦,就在前面的修车铺子。」 墨一杰笑了笑,把车停在路边,和他们一起走了过去。 一辆三菱越野车已经停在路边,墨鸿达正在指挥伙计擦车。 「爸,车子啥毛病?」墨一杰带二女进店铺,拖了两只干净的椅子过来,二女摆手不进来。 「小毛病,刹车管漏油!」墨鸿达回话后,走到墙角水龙头处去洗手。 「司机呢?」墨一杰环视四周,半晌后又问。 「在对面饭店吃饭呢!」墨鸿达给墨一杰倒茶。 「爸,我刚才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车要出事儿,你能不能亲自检查一下。」 「啊?!」墨鸿达浑身一激灵,随后开口道:「我们只是更换了一个刹车鼓啊!咋可能?」 「你还是再检查一遍吧!」墨一杰再次重申。 「好,铁锁、门三,那工具过来。」墨鸿达大叫。 墨一杰对自己老爸的手艺是信得过的,当年老爸在部队是汽车兵,年年先进,修车手艺没得说。 墨鸿达对墨一杰的第六感觉当然是佩服的,就孙文峰的那次就是明证。 「咋啦?还没搞好吗?」一名胖胖的司机走过来问。 墨一杰一看,明白是误会自己老爸了。 司机汪大全,头上标签显示,寿命还有一个小时。 墨一杰又看了看汪大全的罪恶因果备注,不禁摇摇头,使用延寿符虽然可以,但因果反噬,毫无必要。 「好啦!最后检查一遍,搞掂啦。」 墨鸿达大喊着吩咐完店员,走回墨一杰身边对他说:「你大伯墨鸿罂来信了,说过几天回来。」 「啊?神龙见首不见尾啊!他现在在哪里?」墨一杰印象中,大伯只在自己考大学时寄来五百元钱。 墨鸿罂修行的是密宗,据说是什么传信人,具体也搞不懂。 …… 父子二人正聊着,白洁拉着陆欣瑶走了过来,开口问墨一杰:「附近有卫生间吗?」 「有的,我带你们去!」墨一杰说完,领着他们去了隔壁的龙虎凤银楼。 「咦~墨主任啊!」杨金虎见墨一杰进来,急忙招呼墨一杰到茶桌前喝茶。 「哦,我送两个客人,她们要借用一下你家洗手间。」墨一杰说完,向二女一招手,自己坐下喝茶。 两杯茶下肚,二女走了出来。 「来,姑娘,喝茶。」杨金虎的普通话不太好,言简意赅。 「你们喝,我们看一下银饰!」白洁和陆欣瑶走上前去,墨一杰也跟了过去,向白洁招招手,拉着她走到营业厅外面说:「你们俩搭我的车如何,我也去米尔城。」 「啊?呵呵呵,你去……真的有事儿?」 墨一杰看她头顶的寿命数字跳了跳。 「没事儿,和你实说了吧!我预感到你们的车要出事儿。」 「啊?墨一杰,你不会是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你的司机印堂发暗,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要不我们打赌,两千块。两个小时候就见分晓。」 「……」 白洁嗫嚅着嘴唇,脸色难看。 「不是车的问题,你也可以拖一个半钟,一样可以看到他出事儿。」墨一杰斩钉截铁的说,随后说道:「同学一场,抵不过两个小时的信任吗?」 墨一杰说完,转身要走,被白洁拉住了。「不是,我是信你的,可是陆欣瑶很固执的。」 「那是你的事儿,我关心你,才和你讲,透漏天机都是折寿的。」墨一杰说完,气呼呼地转身离去。 回到办公室,墨一杰心里越想越不舒服,从办公室抽屉里取出一包烟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大口。 几分钟后,才平息了心中的愤懑。猛然觉悟——自己是着了相。 自己好心是图人回报!不该泄露天机。 「哎,这肉身的桎梏。算了,一切随缘!」 心思通透后,将此事儿抛在脑后,取出文件,查阅未完成的数据,又给刘怡然撰写一份材料,上去汇报。 「不错,精准扶贫,这个词儿很好,呵呵,点滴灌溉式扶助贫困家庭,不搞大水漫盖……啧啧。」 墨一杰脸皮一阵发烫,这都是穿越前的那一世在报纸上看到的,今生自己给抄过来了,没考虑到现在人的接受程度,记得自己当时看了,也是浑身不自在,于是道歉说:「不好意思,刘镇长,我不太会写公文,回头我按原有格式再改一下。」 「呵呵呵,哪些老调子也没啥新意,开会时,都听得人恹恹欲睡,嗯……留下吧,我想想要不要采纳。」刘怡然眉头微蹙,似乎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时,墨一杰的电话响了,是白洁的手机,墨一杰接听后,在电话里听到白洁有气无力的声音:「咳咳,一杰,我好后悔没听你的话……对不起……」 说完电话便挂断了。 「咋了?」刘怡然见墨一杰脸色很难看,关心地问。 「中午来了一个朋友,返回米尔城时出事儿了,应该是车祸。」 「啊?天哪,是在公主坟那段吗?哎…那段路总是出事儿!你开车去……可别急!」 第84章 大神也会被讹诈 墨一杰急匆匆地上车,打着火,用钥匙打开方向盘锁,正准备开车,忽然电话铃声响起,还是白洁的手机。 「对不起啊……阿杰……你~还生我气吗?」 「啊?白洁~你在哪里?没事儿吧?」墨一杰听她的声音很平静,心里感觉很奇怪。 「对不起,我们在镇中心医院里,没事儿的,陆欣瑶说我不该吓唬你,你过来吧!司机老彭被你说中了,正在急救。」 「啊?你……你……好,我马上过去。」 墨一杰心里又气又好奇,不明白咋回事儿,于是赶紧开车去镇医院。 两分钟不到,墨一杰在镇医院走廊里看见坐在长椅上的白洁和陆欣瑶。 「咋回事儿?司机咋样?」 墨一杰开口问道。 「是这样的,你别生气啊!」白洁和陆欣瑶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述起来。 原来,白洁没想好如何说服陆欣瑶,于是就推托自己还有事儿要办,让陆欣瑶等一会儿,自己溜到一家茶叶店里喝茶。直到陆欣瑶打了几次电话,实在无计可施了,才让陆欣瑶单独到茶叶店来找自己,吞吞吐吐地告诉陆欣瑶实情。 陆欣瑶很生气,两人争执了几句,陆欣瑶就想自己独自回城,却被白洁死死拉住,就在此时,收到司机的电话,敦促二人尽快上车。 二人无奈,慢吞吞地往回走,临上车前一个要去买水,另一个要去厕所,就这样,把司机气晕了过去。 「啊?」墨一杰一脸黑线,心想:「这是我算得准呢?还是算的不准呢?」 「那司机情况咋样?」墨一杰看一眼急救室。 「大夫说昏迷了,让我们送市医院,我们害怕,不敢开车。」 「这咋能开?出了事儿,司机家属还不得赖上你们!你们赶紧给单位打电话,问领导或家属咋处理。是留在镇医院急救,还是由镇医院派救护车转院?」 「好,我这就去打电话。」陆欣瑶说完站起身来,急匆匆地跑到信号好的走廊窗户前面讲电话。 几分钟后,陆欣瑶跑回来说:「家属同意由镇医院派救护车送回省人民医院。」 「好,那赶快通知医生!」 …… 一个半钟后,墨一杰开着白洁单位的三菱越野车,把二人各自送回家,又把车送到白洁单位,这才打车去到瀚林华府。 「咦,你咋打车过来了呢?」墨一杰在别墅门口看到墨一杰,不解地问。 「哦,车出了点小问题,送去修了,明早过去拿。」墨一杰四顾无人,拍了一下关美玲丰满的臀部,搂着她进了别墅。 墨一杰不知道咋了,欲望高涨,在厨房里和关美玲一阵激吻,随后拉着她一起洗鸳鸯浴,在浴室里释放了激情。 二人擦干身体,回到沙发上吃点水果,都懒得做饭,随便煮了一锅水饺,吃过以后一起刷牙,又相拥着进了卧室继续缠绵。 「小杰,我替你查了成绩,很不错的,说是一周后面试,你要不要走走关系?」 「咋走,考官都是随机抽取的。」墨一杰摇摇头,心想,让黄爱诗出马,再挑剔的考官我都搞得定。 「我这次考试不理想,有一科估计很难通过。」关美玲忧心忡忡。 「哪科啊?」 「高等数学。」 「嗯,你别想了,一切随缘吧!」墨一杰笑了笑说,心想:「明天让黄爱诗去搞定,改个试卷还不是易如反掌。」 第二日,墨一杰请了一天假,去看望明金鹏,二人约好了在金利来大酒店吃午餐。 墨一杰想着金利来大酒店底层是商场,想吃完饭顺便给刘怡然买块手表,于是就提前半个钟开车到了地下车库。 地下车库有三层,每层都有两个出入口,还都是双车道。墨一杰没留神看指示牌,开着桑塔纳走错了。 闪亮的车灯下,墨一杰看见汽车坡道上面铺着纸皮,两名装修工人模样的人正躺在汽车坡道上睡午觉。 「你没看见雪糕筒和警戒线吗?」一名寸头装修工人站起身来,走到墨一杰车前,拦住墨一杰的车,一脸愤怒地责问。 「不好意思,只看到了雪糕筒,没看见警戒线。」墨一杰从车窗探出头来,低头看见塑料警戒条已经被自己压在车轮下,急忙点头表示歉意,随嘴多说了一句:「你们躺在那睡觉好危险啊!」 「呵呵!」寸头装修工人抬眼看向墨一杰,很不耐烦,轻蔑地说了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咦~我是为你们好,你咋能这么说。」 墨一杰被工人的轻蔑眼神给激怒了,想与他理论。但话一开口,就觉得自己不占理。确实,人家说得没错,自己是多管闲事儿!于是气呼呼地闭嘴,倒车离去。 就在此时,墨一杰又听到工人在身后补着骂了一句:「开个破车,人五人六的,倒是挺能装。」 纵然墨一杰两世为人,也被这句话气得是七窍生烟。 墨一杰咬紧牙关,想下车教训一下这寸头工人,想了又想,还是通达了——确实自己理亏,于是生生吞下这口恶气。 待墨一杰和明金鹏简单吃过饭后,开车离开车库时,就见到刚才骂自己的寸头装修工满脸是血,抱着另外一名装修工人,跪在车库出口,拦住自己的汽车磕头。 「老板,救救我兄弟吧!」 墨一杰一惊,心想,「我勒个去,自己这个乌鸦嘴,不会那么巧吧?!刚劝完就出事儿了?」 墨一杰把头探出车窗,劝告他:「你把人放地上,马上叫救护车,这样晃来晃去的伤害更大。」 说完,墨一杰忽然想到,地下车库里哪有电话啊!于是拿出手机,拨打电话,替他报了警。就在这个空档,自己车后已经排起长队,纷纷按喇叭。 无奈,墨一杰只好劝那名工人起身。 「你们一个个都是什么东西,见死不救,还有没有点良心!」 墨一杰被他骂心头火起,但看他那个样子也是可怜,想必悲伤得已经失去理智,于是对车库大喊保安,可是不知道是咋的了,保安就是没过来。 墨一杰无奈,只好关上车窗,试图下车劝说。 可这名工人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一个劲儿地骂墨一杰见死不救。 墨一杰被气得哭笑不得,于是锁好车门,走到后方车辆,逐一解释。 好死不死的,保安姗姗而至,把受伤工人推到车一边,指挥车辆依次通行。 晚上,墨一杰刚回到家中,就接到一个电话:「你是***车牌号的车主吗?」 「我是!」 「有人告你肇事逃逸,请你带齐证件,到桂圆区交警大队来一趟。」 墨一杰是这个气啊!恨不得,立刻穿越过去把那名工人揍一顿。 没办法,墨一杰给杜青云打电话,让他帮自己介绍一名律师,第二天又请假带着黄爱诗去处理。 在交警大队费了好一番口舌解释,墨一杰最终在律师的见证下写了笔录。 「曾律师,如果这事情处理不公,我一定对公安局提起诉讼。现在我正式对那名工人提起诉讼,告他诬陷我。」 「好的!墨先生,那麻烦到律师事务所去签一份委托书。」 墨一杰无奈,只好去律师事务所。 车牌是假的,墨一杰当然知道,这是一个潜在的风险,于是当天晚上,墨一杰打开芥子空间,把套牌车辆收了进去,让交警死无对证。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交警也不是白吃饭的,事故鉴定书上排除了墨一杰。 「还算有公理,否则动用手段就没意思了。」墨一杰心里略略宽心。 半个月后法院开庭,法官建议墨一杰调解处理,墨一杰坚决反对。 庭审现场,寸头工人当着法官的面,肯求墨一杰放过。 「我说你讹人的时候,咋就那么勇猛呢?为了你,我前后多来了两趟,耽搁了两天,你出误工费、名誉损失还有汽车油钱以及检测鉴定费用,还有律师诉讼费。」 紧接着,律师和法官就墨一杰提出的要求是否合理,进行了裁定。 最终寸头要陪墨一杰一千一百元正整。 寸头不干了,在法庭上大骂墨一杰,律师马上申请法警制止其这一行为。 最终法警把寸头带出法庭,并警告他——如果再藐视法官,在法庭上咆哮怒骂,将拘留他。 寸头见这一招不管用,改为博同情,痛哭流涕说自己没钱。 墨一杰依然坚持自己的索赔要求。 「欺人太甚!你们都是一伙的,欺压穷人,为富不仁。」寸头继续大吼。 律师又提出抗议,认为这种咆哮是一种藐视法庭的行为。 看着这一幕人间丑剧,墨一杰感觉心灰意冷,差点要丧失对美好生活的勇气。 于是问律师自己可不可以离庭? 「可以的,你已经授权给我,除非法官要求,你可以不出庭,全权由我们处理。」 「好!」墨一杰说完气呼呼地离庭,开车回家。 第85章 初遇黑煞 五月十日傍晚,墨一杰刚回到双河镇,就看到一辆喷着“双河镇检察院”的丰田SUV驶离镇政府,大门口一大群人正在散去。 墨一杰停好车,路过自行车棚时被司法所干事武进财给拉住了。 「小墨,吃没吃?」 「还没有,你呢?」墨一杰问,武三郎家庭条件不好,总在食堂吃。 「没有,食堂开关箱烧了,停电。走,跟我去喝酒,我喊了小安子和郝震天,嗯……去吃羊肉串。」武三郎边说还边吧嗒嘴,看样子是饿了。 「我老婆做饭了,改天吧!」 「咦,走嘛,今天政府里出了几间大事了,我给你讲讲。」武三郎继续怂恿墨一杰。 墨一杰笑了,这三个人肯定又想自己请客,于是说:「他们两个呢?我和老婆讲一下。」 「他们两个已经过去了。」小安子咕咚又咽下一口口水,把墨一杰逗笑了。 乾隆风情商业街已经建成,商铺租出去六成,随着一公里外的竹编厂和竹板粗加工厂的相继建成,大量的临县工人前来打工,商业街已经比一个月前热闹许多。 当武进财和墨一杰到串串香烧烤店门口竹棚内时,安顺颐和郝震天已经开吃了,武进财二话不说,一屁股坐下开撸,待墨一杰落座后,武进财面前已经撂下两根竹签子,这速度比他哥武松和武大郎都快。 「老板,再要二十串羊肉,二十串肥牛和十串腰花。」武进财嘴里大嚼着,呜噜呜噜地喊。 还是略秀气的安顺颐比较客气一些,和墨一杰笑了笑,问一声「你啥时回来的?」然后放下肉串,从身后拎起一瓶啤酒,用瓶启子打开后,递给墨一杰。 梳着三七分头的郝震天,蚕豆眉一扬,见墨一杰来了,一边咽下嘴里的羊肉串,一边举起啤酒瓶与墨一杰“碰杯”,随后咕嘟嘟喝了一大口。 一顿大吃,略略填饱肚子后,几个人放缓了速度。 「你能想象出来吗?启开柳福云家堂屋柜子后的木板,里面这么高,这么宽的一大摞子钱……」 「啊?怎么回事儿?」墨一杰一愣,看来自己错过了一场大戏。 「柳书记被抓起来了,刚刚检察院来了三个人。」安顺颐皱着眉,用手挠了挠因戴大盖帽在额头上勒出的印痕。 「听说有三十多万,啧啧。」大个子郝震天抿了抿嘴唇,伸出三根手指。 「不止,我当时在,检察院还搜出三本存折,一本不是咱们镇上的,是工行。」安顺颐补充到。 一阵风袭来,浓烈的烤肉烟雾飘进竹棚,很快从缝隙里消散。 郝震天掏出没过滤嘴的金葫芦香烟给几人派烟,随后又依次为墨一杰三人点上。 武进财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张口大骂:「真是该杀,去年三个月都没发工资,老子从家里带来一麻袋红薯,吃得老子胃里直返酸水。」 「是啊!我更惨,每天只吃一顿饭,天天饿得直打晃。」大个子郝震天摇头晃脑地说,马上被安顺颐打趣道:「你那一顿饭量,敌我两顿都不止。」 四个人说说笑笑之间,老板过来数签子,掏出小本子上报了数「六十五串羊肉、四十串肥牛、四十串腰花……」 「喂,干嘛?我们还没吃完。」安顺颐大声嚷嚷。 「哦,我看你们不点了,和你们报一下数,免得一会记不住争执。」女老板大高个,膀大腰圆,穿了一件黑色土布褂子,乳房下垂到大肚皮上,体态无比臃肿。 「再要两排烤韭菜,一排烤面。」郝震天大喊。 「好!」女老板咧着嘴笑,牙齿金光闪闪,墨一杰忽然见到她身上笼罩着一层黑气,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墨望阁和墨一杰讲过,人身上带黑气,一定是恶煞。 「我勒个去,自己自从修成正果后还是第一次见到黑煞!传说中杀人累累的魔王。」见墨一杰盯着女老板发呆,郝震天不怀好意地对墨一杰挤咕眼睛,调侃道:「这花玉兰年轻时可是四里八乡有名的一枝花,后来去南方打拼,回来就暴富了,听说在合顺县买了楼。」 「哼!」墨一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瞪了郝震天一眼,心里想:「我可没你那好胃口,和食堂阿姨曾月华乱搞。」 郝震天住在招待所二楼,据说老婆在二锅坊村独自带三个娃,这厮每月就给家里寄回去二十元,剩下的三十多都给了曾月华——一个满口黄牙的三十多岁寡妇。 墨一杰看着手里的羊肉串不敢吃了,他车上还扔着一本法制期刊,里面记载了一个杀人狂魔,就是把人杀了碎尸混进牛羊肉里做盖浇饭的。 「他娘的,可别是人肉!」墨一杰想到这里,感到有些反胃,动用天眼搜寻起来,在店内后厨看到挂着屠宰好的半只羊,这才放下心来。 几个人吃完面,墨一杰付账,给了一百八十多,拉着醉醺醺的三人回到招待所,正想回家,接到刘怡然电话:「小墨,你在哪里?我想回一趟县城。」 …… 晚八点,刘怡然带着墨一杰来到家中,在书房里见到了刘志国。 「刘书记晚上好!」 刘志国抬眼看到女儿领着墨一杰进门,墨一杰双手握在胸前,满面笑容地对着自己点头问好。 「坐吧!」 刘志国不苟言笑,对墨一杰挥手示意其落座。 「爸,你喝养生茶吗?」刘怡然来到刘志国身后取养生茶。 刘志国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放下手里的书,看向墨一杰问道:「商业街建成了?」 「是的,只剩住宅内部还有些装修首尾。」只见墨一杰毫不紧张,回答得干净利落。 「搞得不错,出乎我意料。」刘志国说着端起桌面上的茶杯,弯腰将剩茶倒入茶座下的桶内,将杯子放回桌面。 「住宅销售如何?」 刘志国将身体靠在椅子后背上,双手食指交叉,放在肚皮上,翘起二郎腿,注视着墨一杰问道。 「没卖出去几套,租的比较多。」 「那你为何当时建那么多?」 「做生意要看长远,双河镇人口越来越多,一百多套,数量也不多。」 只见墨一杰笑了笑,依旧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总计多少面积啊?现在回笼资金多少?」刘志国继续开口问。 「四万平,回笼资金三成,大概八百多万吧!都是自有资金,也没压力。」 「呵呵呵,你心态倒是不错,听说你把钱德福和镇政府的股份回购了?」 「是啊!按两倍投资总额回购,没亏待他们。」 二人就这样一问一答,十多分钟,刘志国也明白了墨一杰的企业经营状况。 现在墨一杰企业的法人换成了弟弟墨人杰,还有一小部分股份分配给杨金龙和父亲墨鸿达。 刘怡然泡好茶,给墨一杰端来茶点,墨一杰也不客气,三人一边聊天一边吃。 「是这样,县里要搞一个开发区,资金短缺,我向县委推荐了你们华美杰投资公司,今天叫你过来,就是为这事儿,你有什么想法和要求都可以先谈一谈。」 「哦,刘书记,需要我出资多少?」 「这看你的运筹能力吧,开发区占地四千亩,地价两亿元,总投资大概八个亿。」 「喔,这么多哦!那您希望……我觉得可以参与。」 随后墨一杰叹了两点,一是自己公务员考试通过了,七月份要到省建设厅法规科工作,第二是弟弟也在暑期毕业,希望能进政府部门,当然要正式编制。 「你弟编制的事儿,你如果能投资三千万元以上,我可以和其他班子成员商量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这是刘志国的一贯工作作风,先把难题放在后面谈。 「至于你去省厅,县里倒是可以向省厅打个报告,争取把你以调研的形式要过来,当然,这个不敢打包票。」 「刘书记,我……这个我还没想好,其实只要资金过来了,我来不来应该问题不大吧?」 「不是这样的,我推荐你,主要原因是想让你做开发区副主任,当然,主要是负责招商引资和建设谋划。」 「我的资历太浅了呀!」墨一杰笑了。 「这个不怕,你党龄三年,也转正大半年了,开发区也没那么快,届时满一年提一格,以科级担任副主任,也说得过去。」 「那感情好,谢谢刘书记。」 第86章 地下赌场 刘怡然送走墨一杰后,被父亲喊回书房。 「墨一杰这人很古怪!」 刘怡然见父亲浓眉紧锁,一个劲的揉搓手指,知道父亲正处于深深的焦虑中。 「爸,他是很特别,按说人暴富后,一般都会买豪车、买别墅、穿名牌,他怎么说呢?嗯……似乎更乐意……乐善好施。」 刘怡然想了一下,杨金凤对墨一杰似乎是真感情,不是因为钱,自然也不是那种有钱人包二奶。 「不,小拌嘴儿,我说的是他身上散发出来自信的已经近乎狂妄。」 刘志国目光飘忽不定,终于找到了对墨一杰的准确评价。 刘怡然一愣,父亲怎么会对这么个小人物感兴趣?略一思忖,用手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笑着说道:「爸,我……我和他没啥。」 「唉~小拌嘴儿,要是真没啥,你会这样说吗?从小你就心细细腻,对待感情很慎重,可你知道吗?你很固执,一旦认准谁什么样,就很难改变。邢大同就是个例子,别人都说他是个不错的男人,你就是不给人家悔过机会,非要坚持离婚。」 「爸,他不是一时糊涂,是本性贪恋权力、见风使舵、落井下石!这种人以后会连累我们所有人的。」 刘怡然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前夫太善于伪装,亦或者是自己对他缺乏考验,真没想到他会是那种人。 父女二人都沉默了。 邢大同在刘志国仕途遇到大劫难时,为了自保,毅然和刘家翻脸,反戈一击,这是刘怡然根本没有想到的事儿。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好讽刺。 「女儿,从某种角度上,我可以理解大同,他从小缺少安定感,父母下干校蹲牛棚时,受尽欺凌……唉……你不能奢望每个人都像你那样性情高洁,你也没遇到过举目无亲,受尽白眼的情况。」 伤感让刘怡然的心里隐隐作痛,这么多年,父亲每次叫自己“女儿”时,都是其心底最柔软的时刻。 刘怡然晓得父亲的意思,被尊重是自己获得的。人弱被人欺,马弱被人骑,怨不得别人。刘怡然虽然不太反感依附自己的男人,可极其恶心这种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危机真的见人心,否则还真试不出来邢大同!」 刘怡然与邢大同离婚,最初是愤恨,后来想明白——早离婚未尝不是好事儿,同床异梦多恶心。 …… 墨一杰家里,林惠敏正在训斥孙美琪:「美琪,你最近怎么了,懒得要死,是不是觉得生活好了?!」 「我没有啊,饭不是每天都做吗?」 「你那是做饭吗?不放葱姜蒜,少油少盐,斋饭都不如。」 「哎~觉得口味淡,你就吃点辣椒酱嘛!」孙海峰觉得林惠敏有点小题大作了。 「你以前还经常烙糯米红豆饼,现在咋不做了,弄得小杰去店里吃包子。」 林惠敏想起墨一杰在自己店里吃包子时的抱怨。 「包子不挺好的嘛!」 孙美琪顶嘴说。 「那墨一杰娶你这个老婆干什么?不做饭、不洗衣服、不搞卫生,天天躲在屋子里看闲书。」 曲婀娜叫苦不迭,转世附体在孙美琪身上,没有了丫鬟如懿的服侍,生活待遇一落千丈,每天被林惠敏胡来喝去的,就连看看小说也要被她骂。 从肉身记忆得知,原主以前过好悲惨,现在要改善境遇,还有防止墨一杰发现自己的身份,真的不简单。 曲婀娜不是没想过让孙海峰和林惠敏搬出去住,可是如果这样,肉身有部分记忆是残缺的,万一哪天遇到点什么事儿,岂不是很危险。 「让如懿也转世过来帮自己怎么样?」曲婀娜颇为犹豫,「可如此一来,诺大个海棠府岂不是没人打理?」 思来想去,一时苦恼不已。 前日,明金鹏居然过来了,西装革履,一身名牌,戴着劳力士手表,还给自己送了一套化妆品。 没想到明金鹏打扮一下还是很帅的,自己的原主若是再等一年,会不会喜欢上明金鹏呢? 曲婀娜思忖着:「现在自己修为尚欠,隐藏是第一位的,事情合理才不惹人怀疑。」 继而又想到:「如果再拖两个月,和墨一杰办了婚礼,怎么能避过同房?如果墨一杰和父母说了,自己又该如何解释?」 一番思量之后,曲婀娜决定装病,去米尔城养病。 「让如懿去搞定医生,弄个需要住院的病历,出院后再疗养。或者索性把婚离了,明金鹏要比墨一杰好搞掂多了。」 曲婀娜下定了决心。 …… 墨一杰怎么也不会想到,杜青云居然带着一位朋友带来到了合顺县的一家地下赌场。 杜青云的这名铁哥们儿——蒋凯歌,一看就是一名纨绔子弟,皮鞋鞋尖上面趴着一条镀金的鳄鱼,身穿一条粉红色的绣花牛仔裤,白西装粉红色衬衫,耳垂上挂着一颗硕大的钻石,头发梳成马尾辫,没喉结,中性嗓音,胸脯扁平,墨一杰看了半天未辨雌雄。 见墨一杰衣着土气,杜青云硬是让保镖给墨一杰拿了一套黑西装。 墨一杰不想穿,杜青云前来劝说,和墨一杰耳语几句,墨一杰方才妥协。 就这样,杜青云和蒋凯歌手挽着手,墨一杰和另外两名保镖穿着同样的西装,开着奔驰大G一起来到这家山里的伐木场山洞内。 这山洞堪比火车站候车厅,里面人声鼎沸,有三四百人在轻柔的音乐下聚赌。 麻将、骰子、扑克、牌九各类赌桌被分成六个区域。 杜青云被一名赌场经理模样的人带着,走近一条支洞,里面是VIP室。 作为建筑学专业的墨一杰,一进山洞就开始注意通风系统及疏散方向。 通风管道是有的,疏散指示没看到。 墨一杰在心里嘀咕着,这要是发生火灾,不得熏死人。 VIP室内摆放了四张台,有压大小点的鱼虾蟹,有赌牌九和扎金花的赌台。 墨一杰一见,在心里暗暗咋舌,这非法赌场能开这么大,势力肯定不一般,连刘怡然都知道,想必刘志国也是清楚。 「这可是合顺县,说刘志国和赌场没关系,鬼才会信。」瞬间,墨一杰在心里对刘志国反感起来。 「宇哥,您的筹码!」赌场经理客客气气地端着铺了红布的木托盘,里面是一大堆花花绿绿的筹码。 「OK!」蒋凯歌坐在牌九桌前,拿起笔签单,随后接过托盘,放到桌面,用胳膊怼一下杜青云,开口问道:「会玩不?」 「不会!我只会打麻将和扑克。」刘怡然斩钉截铁地笑着说。 「那就先看我玩,很容易学的。」 说完,蒋凯歌开始让荷官给自己发牌。 第87章 赌场炸营子了 墨一杰没想到蒋凯歌玩得这么大,估算了一下筹码,应该有一千万。 「给,每人一百万!」蒋凯歌很大方,给墨一杰和杜青云各一百万筹码。 还不到几分钟,就见到蒋凯歌就输了两百多万,嚷着点背,要去洗手。 墨一杰自己下得很小,赢了五万。杜青云陪蒋凯歌下小注,输了二十万。 「宇哥,换个地儿,走,我们去玩骰子。」杜青云一挥手,让保镖端起托盘,自己则拉着蒋凯歌走向鱼虾蟹骰点赌桌。 墨一杰跟在蒋凯歌的身后,闻到他身上散发出很好闻的香水味,看蒋凯歌走路时屁股扭来扭去,很像女人,也不敢问杜青云,心里无比好奇。 蒋凯歌看样子和杜青云很熟,没正眼看墨一杰,显然对赌更感兴趣些。 VIP室内豪客如云,最大的筹码面值是五十万的,最小是五万。 鱼虾蟹宝赌桌上印好了赔率,最大赔一百五十倍,最小一赔一,玩法很简单,自动旋转的骰盅停下来,荷官就大喊:「买定离手。」随后掀开骰盅。 墨一杰动用天眼查看了一下,没见到骰子和骰盅有啥问题,也不准备利用自己的法术出老千。 蒋凯歌下注很有意思,先是看其他人下注,如果桌面上押大点的多,他则是押小点,筹码数量和别人差不多。 「他的手法就是看总体运势压点,如果一连几把都是庄家赢其他人,他这样押注能赢。反之如果庄家输的次数多,他也和其他人一样。」 奈何,今天庄家的输赢毫无规律,蒋凯歌又喜欢隔三差五地押几把大赔率的,因此半个钟后,蒋凯歌就输得只剩下一百万。 杜青云赢了,还给蒋凯歌一百万。 墨一杰输了二十万,还剩八十万,心里痒痒的。思忖着要不要动一下法术,把输的赢回来。 「喂,你怎么总是五万五万的下?」蒋凯歌伸手从墨一杰的手里拿回一个五十万的大面值筹码,和自己手里的两百万一起押了上去。 墨一杰看他是压大,而骰子摇出来的是四五六点也是大。 这一把蒋凯歌赢了,手中筹码涨到五百万。 「呵呵呵,这筹码放你手里捂一捂能赢钱啊!」蒋凯歌又拿出五十万塞到墨一杰手里,那小手好滑好软,让墨一杰心里一动。 「这手就是女孩子的手嘛!」墨一杰心想,不禁多看了一眼,谁知道碰巧蒋凯歌也在打量墨一杰,二人目光触碰,都有几分尴尬。 这一把蒋凯歌乘胜追击,又下了一百万押大,墨一杰依旧是下五万压小,同时用天眼望了过去,只见那已经静止的骰子莫名其妙地悬空翻转,由大点变成小点。 「我勒个去!」墨一杰面不改色,心里却吃惊不已,这骰子和骰盅以及附近赌桌都被墨一杰细细查看过了,没问题啊! 就在墨一杰狐疑之际,骰盅掀开了,蒋凯歌输了一百万。 「真邪门了,咋我一输,你就赢呢?不行,阿杰,下把你先下,我跟你。」蒋凯歌俏脸绯红,对墨一杰嘟囔道。 「好,那我可下大注喽!」墨一杰嗤嗤笑,看向已经退出的杜青云。 这一次开出来的是一对“2”点,加上“3点,是小。墨一杰看了一下,一对“2”点最大是一赔八,于是就拿出八十万,押到八倍率。 蒋凯歌一愣,看了一下手里的筹码,咬咬嘴唇,拿出两百万也跟着压到八倍率。 如此一来,如果墨一杰赢了,庄家这一把就得赔付两千两百四十万,蒋凯歌将回本后多赢一千八百九十万,加上墨一杰手里的二十万,刚刚好本金翻两倍。 墨一杰看向美女荷官,只见她眼角微微跳动了一下,大喊:「买定请离手。」 于此同时,那骰子变成“4、5、6”大点。 「我勒个去,这是有高人啊,可以隔空运物!」墨一杰心想,既然你出老千,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骰盅掀开了,周围赌客有目瞪口呆的,也有大声惊呼的,个个不可思议。 骰子依旧是“2、2、3”! 美女荷官愣了,似乎也很惊讶,随即拎起对讲机,喊大堂经理送筹码过来。 半分钟后,胖胖的赌场经理在两名保安的陪同下,拎着筹码箱过来,给荷官三千万筹码,并递过去签收本让荷官用印章和签字签收。 蒋凯歌笑靥如花,伸手搂过墨一杰的肩膀,从筹码里拿出四个五十万筹码递给墨一杰,说道:「这个不用还,赏给你的。」 墨一杰笑着点头称谢,借势故意拍了蒋凯歌大腿一把,好软! 蒋凯歌显然没在意墨一杰这个色狼举动,意气风发地又给了杜青云两百万。 「一起再跟他押!」 「赢这么多,我不想玩了。」墨一杰把四个筹码握在手里,想要起身,被蒋凯歌用手按住了。 「阿杰,你手气正好,应该乘胜追击。」 「呵呵呵,好手气都是稍众即逝的,怎么会连续!」墨一杰笑着摇头。 就在这时,旁边的一名光头赌客对墨一杰说:「兄弟,把你座位让给我呗。」 「不让,我们还要继续的!」蒋凯歌向身后的保镖挥手。 「可以下注了!」荷官大喊。 墨一杰看了一下,居然又是个对子“5,5,6”,墨一杰于是下了十万押大。 蒋凯歌拿出两百万,还是还是跟墨一杰押大。杜青云则是拿出五十万压小。 一如既往地,骰子有变成“2,3,4”。 杜青云赢了,蒋凯歌和墨一杰二人输,场上的人输多赢少。 「还真的是你说的哦!」蒋凯歌垂头丧气。 「唉~十赌九输,我们今天幸运赢了,走吧!去喝啤酒,吃点东西。」墨一杰建议。 「再玩最后一把!」蒋凯歌央求道。 「那你玩吧,我坐得屁股疼,不玩了。」墨一杰说完起身站在蒋凯歌身后晃着腰看他压。 「押那个好?」蒋凯歌扭头看向墨一杰。 「我怎么知道,你凭感觉押呗!」墨一杰笑着嘟囔。 「好,反正都是运气,我用骰子赌骰子。」蒋凯歌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三个骰子用手一撮,放到桌面上,众人大笑,原来是“6、6、6”豹子,赔率是一赔一百五十。 「笑,笑个屁,以为老子不敢押吗?反正是赢了,大不了输回去。」蒋凯歌一赌气,从手里拿出六百万,压在三个“六”上面。 周围赌客纷纷摇头。 「买定请离手!」 众人的眼睛瞪得似牛铃,纷纷看向骰盅,只见里面赫然是「6、6、6」。 「MY GOD 上帝显灵了!」蒋凯歌说完兴奋地站了起来。 周围的“轰”地一声沸腾了,这一把庄家赔出去9000万元。 周围有些赌客见此情形,有些已经不敢看了,拎着筹码袋子急匆匆地离开VIP厅。 「快告诉老板,炸营子啦!」女荷官哭咧咧地拎起对讲机大喊。 「喂,青云,这没事儿吧!」墨一杰惊恐地问。 「呵呵呵,妈蛋,老子在这赌场总计输了六千多万,这一把全回来了。」蒋凯歌站起身来,搓着手兴奋地喊。 「应该没事儿吧!」杜青云很忐忑地说。 第88章 江堤边的命案 几分钟后,一大群保安拎着橡胶拐子棍,冲到三人身边,随后胖胖的大堂经理用手分开保安,走到蒋凯歌面前,开口说道:「宇哥,唐总请您去红酒屋喝一杯。」 「哦,好啊!这么开心,应该庆祝一下。」蒋凯歌说完,对自己保镖说道:「把剩余的筹码收好,拿到水房兑换支票给我。」 说完,站起身来用手整理了一下衣服,施施然向杜青云和墨一杰一挥手,带头尾随大堂经理向大门口。 几人沿着走廊走了两分钟,来到另外一个支洞,胖经理亲自给三人开门,进入门厅。 门厅被有女保镖拿着便携式扫描仪,对几人进行了安检,随后挥手放行。 这是一个极为豪华的会客厅,藻井是精美的菠萝格,灯火辉煌。 从会客厅走到尽头,是一扇密码大门。 胖经理用对讲机呼喊后,大门打开了,「你们请」! 「嗐~宇公子,好久不见!」一名白发老者率先走了过来,向蒋凯歌伸出双手。 「那是,我要不赢你钱,恐怕要更久才能见到。」蒋凯歌调侃道。 「那里的话,我上个月出差,前天刚回来。」老者面不改色,朗声回答道。 「您父亲身体还好吧?」白发老者关心问道。 「托你的福,前两天还念叨你呢。」蒋凯歌一条腿耷拉着,坐在桌子上,接过侍应生递来的红酒,和他碰了一下。 「这两位?」 「哦,墨一杰、杜青云。」蒋凯歌用手一挥,向老者介绍道。 「哦,幸会幸会。」老者眼睛在二人身上打量一下,点点头,举杯欢迎。 就在一瞬间,墨一杰感到周身被一股巨大的气场所压迫,不由得激灵灵打个了个冷战。 「真是年轻有为呀。」白发老者感叹道。 墨一杰老人的目光看向杜青云,只见他也有些尴尬。 「呵呵呵,两位都在哪里高就啊?」 「我在米尔城做生意。」 「我在双河镇政府。」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回答。 把老人对二人又点点头,笑了笑,转头对蒋凯歌说,「下个月就分红了,你看这钱是现在给你,还是和分红一起给你?」 「先给我开5000万元的支票吧,这是我最近输掉的。」蒋凯歌略一思忖,开口说道。 …… 深夜,墨一杰回到县政府招待所,躺在床上回想着在山洞里看到的一个神秘人,思忖着要不要打电话告诉爷爷墨望阁。 那人的相貌极像自己的大伯墨鸿罂,但是墨一杰只看到一眼,那人就消失在人群里,再无踪迹。 墨一杰想了半晌,决定隐瞒下啦。 喝了一杯水之后,墨一杰给杜青云打电话,又问起蒋凯歌的事情。 「此人的具体情况不方便同你讲,你只需知道——他是一个重要人物即可。」杜青云神神秘秘地说。 「你连我也要瞒吗?」墨一杰有些不满。 「哎~知道太多,真的对你不好。」杜青云在电话里叹了一口气说道。 墨一杰无奈,只好和他换了个话题。 第二天一大早,墨一杰回家吃早饭,墨一杰没见到孙美琪和林惠敏,于是开口问孙海峰:「孙叔,美琪和我婶呢?」 「哦,昨天你去县里,美琪晕倒了,给你打电话没打通,于是就雇车去了省人民医院。」 「啊?!怎么回事儿?严重吗?」墨一杰大吃一惊。 「看样子是痛经,应该不是大问题,一会儿应该能打电话过来。」孙海峰没看墨一杰的眼睛,神色忧郁。 「那我上午请假过去一趟。」墨一杰大口吃包子喝粥。 「哎~要不是看店,我也想过去。」 孙海峰正说着,林惠华进来了,也问孙美琪的事情。 聊了几句,墨一杰的手机铃声响起,一看是米尔城的电话,急忙按下免提键接听。 「小杰啊,你别担心,我们今天上午做检查,等接过出来后,再给你打。」林惠敏电话那边声音很嘈杂。 「昨晚没晕倒吧?」孙海峰焦急的问。 「没有,昨晚都很好的。」 「要不我下午过去看一下?」墨一杰开口说。 「美琪说等结果出来以后再说。」 「……」 一上午,墨一杰的右眼皮就在跳,想了又想,给墨人杰大学宿舍打了电话,等了几分钟后,宿舍大爷才把墨一杰喊来。 「咦~我还担心你实习去了找不到你哩。」墨一杰自言自语地说。 「我们回来参加毕业答辩,还有二十天就离校了。」 「那你能抽出时间吗?孙美琪住院了,我抽不出身,想让你过去看看。」墨一杰刚说完就有些后悔,不该打扰墨人杰准备毕业答辩。 「可以啊,我学校离省医院不远,那我中午过去,回头给你打电话。」 「好,他们应该住医院旁边的大华宾馆,等中午应该会回去。」墨一杰心里有些烦躁,孙美琪的手机欠费停机,想着一会儿去电信所给她交上话费。 挂断电话后,墨一杰跑去电信所交完话费,又打给孙美琪,总算打通了:「美琪,我上午有个很重要的会议,要晚上才能过去,这样,我让人杰中午去大华宾馆去找你。」 「不用的,中午明金鹏过来请我和我妈吃饭,我们下午才能回去,你也别折腾了,医生说明天出结果……」 墨一杰挂断电话,给墨人杰宿舍打电话留言,通知墨人杰不用过去了。 随后,急匆匆准备资料奔向镇政府大会议室。 柳书记被抓,新书记还未到任,刘怡然独挑大梁,身兼书记和镇长二职,每天忙得不得开交,对墨一杰也顾不上了。 会议说是重要,都是庸长的官僚形势,墨一杰坐在后排,用笔记本挡着手机和关美玲发短信聊天,一会儿又收到蓝珊瑚的短信,说那干尸案终于通过检察院认定,结案了。 「啥时候有空,来县城一起吃个饭?」 末了,蓝珊瑚对墨一杰发出邀请。 墨一杰回信表示感谢,回复:「去了一定联系。」 就在这时,墨一杰注意到蓝所长走出会议室,接了一个电话,随后走廊里响起了“扑通扑通”的急促脚步声。 中午墨一杰到食堂吃饭,听见武三郎和郝震天在摆八卦,于是端着饭盒凑了过去。 「……哎呀~听说心肝都被剜去了,你说跨县报仇,这不得惊动省厅?」 「怎么回事儿?」墨一杰急忙追问。 郝震天向墨一杰叙述起来。 原来,上午有人在江边树林里发现一具青年男尸,是竹编厂工人,死状凄惨,肚子被剖开,内脏扯了一地。 「咦~老郝,你说是不是他玩女人不给钱?」武三郎开口问道。 「怎么可能,那些工人一个个穷得要死,和厂妹有得搞,怎么会来这里?」郝震天一副深谙世故的样子摇摇头。 墨一杰听说过,随着双河镇工人的增多,在河堤一带的小发廊和按摩店都搞色情生意,两块钱一次。 「靠,也够蠢的,投到江里,谁能发现。」武三郎开口说道。 「可能人来人往的不方便呗,江边也总是有野鸳鸯。」郝震天继续说。 「那你就是玩过啦,这么清楚。」武三郎调侃道。 就在这时,墨一杰的手机响了,一看是蓝所长的电话。 「喂,墨主任,你不是懂风水吗?过来帮我看看,这太娘的是不是啥子法术。」蓝所长在电话里大吼。 「好,我过去看看。」墨一杰急忙吃完最后一口饭,把饭盒扔给武三郎,冲出了食堂。 第89章 驱鬼邪术 莫一杰赶到江边时,远远地就望到江堤上停了一大排车,树林周围已经半包围了一大群人,五六名联防队员扯着警戒线维持着秩序,县刑警大队梁队长带着几名刑警在一大块挂在两颗树上的篷布里外进出。 墨一杰扯着嗓子喊了两声,蓝所长走出篷布向墨一杰招手。 墨一杰弯腰从警戒线下钻了过去,掀开篷布一角,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一具赤裸的男尸被一根红色塑料绳挂在树上,开膛破腹,肠子垂到地面,无数的苍蝇嗡嗡嗡地飞来飞去,那气味令人作呕。 地面上,居然用石头和土块摆了一个八卦图,正中插着几只香头,几张烧过的黄纸符边角被石头压着,现场无比诡异。 墨一杰捂着鼻子绕过去一看,只见那男尸的后背皮肤居然被人用刀剜下一个大洞,一块炒勺大小的圆形皮肤不见了,刀口极规则,圆形创口像是用圆规画过线,圆得不能再圆了。 「帮我看看,这是不是啥子邪术?」蓝所长递给墨一杰一支烟,墨一杰注意到他鼻子里塞了两团纸巾捻子,用嘴呼吸,说话有些瓮声瓮气。 「是古怪,看这样子,凶手是要用皮肤做人皮鼓,传说人皮鼓可以号令鬼魂。」墨一杰挠挠头,记得爷爷墨望阁曾经说过。 「那心肝呢?」 「被凶手吃了呗!吃了就可以驱赶亡灵为他做事儿。」 「啊?这是你们这儿流传的邪术?」梁队长戴着口罩,瞪大了眼睛看向墨一杰。 「我听我爷爷说过,解放前有人搞这个,几十年都没听说过啦。」墨一杰吸了一大口烟,感觉还是很恶心。 「嗯,来,你仔细看看。」梁队长拉着墨一杰向死尸靠近,墨一杰用力挣脱,说道:「我还有事儿,回头有照片和报告再看。」 说完,干呕着向外奔去。 墨一杰回到招商办,用桌面电话打给狐郢村,找爷爷墨望阁。 十几分钟后,听到了墨望阁的声音。 墨一杰把看到的死尸情形向墨望阁描述了一遍,墨望阁沉默片刻,对墨一杰说:「你让公安检查一下死者天灵穴,看看是不是被插了一根银针,就是针灸的那种。」 「啊?那么小,怎么查?」 好查的,用剃刀剃光头发,人死后皮肤会发紧,针会露出一小节。 「那这种邪术是干嘛用的?」 「用处多得很,最大的用处就是用来找宝藏,埋在土里的老物件,一找一个准。」 墨望阁讲述起来,原来,在月圆夜五更天,巫师带着有金属叉子的单面人皮鼓,做法供奉死鬼以后,就拿着人皮鼓在野地里四处转,如果听到鼓发出嗡嗡声,就在附近用洛阳铲探墓,准得很。 「喔,还有这法术!」墨一杰头皮发麻,感觉很邪恶很刺激。 「那种叉子鼓,我小时候还看到过,咱家是不是有?」 「咱家的不同的,用的是蛇皮,小很多,主要是驱蛇找地表丢的钥匙、戒指和项链啥的小物件,其实没啥用,还是要用周易算方位。」 二人聊了一会儿,墨望阁最后叮嘱墨一杰,别多管闲事,黑煞摄魂,不是一般人可以搞得定的。 「我老了,年轻时血气足还行,现在见到黑煞就得避开。」 「黑煞?!」墨一杰心里一哆嗦,想起了烤肉串女老板。 「是啊!修成黑煞,最少要三十六天罡,弄死七十二人以上,邪门得很。」 「我勒个去,公安都斗不过吗?」 「公安没问题,阳差死后一般都会转为冥府鬼差,在阳世也不怕黑煞恶鬼,黑煞都是欺软怕硬的。」 「哦,这还差不多,否则就得让和尚老道当公安了。」墨一杰在心里暗笑。 晚上,梁队长连夜组织人开案情分析会,在蓝所长的建议下,墨一杰也被邀请参加了。 那片树林荆棘丛生,平日里附近居民把死猫死狗都往里面扔,白天附近居民都绕着走,更别说晚上了。 被发现是因为一户屠夫去倒粪便脏水,家里的狗转了进去不出来,进去找,发现几条野狗在吃内脏。 「靠,这段时间大家别吃狗肉了!」蓝所长一脸便秘表情。 众人没一个笑的,个个是板着脸。 死者是竹编厂的工人,叫江春来,身高一米五,今年二十岁,未婚,昨晚下班后来这里按摩,据按摩店老板说大概十一点半离开,一个人的。 死者是被人勒死的脖颈处有明显的伤痕,凶手身高应该在一米七以上,是大个子,最少比死者高出二十厘米。 凶手穿的是普通雨靴,现场没有找到太多证据,只有香头纸屑和绳子,从绳子上残留的白色纤维判断,行凶时应该是带了手套。 先强调一下纪律,与会内容不得外传,现在大家讲一下。 「我先说,劫财劫色都不靠谱,据调查,死者姜春来虽然个子小,却经常打架,心狠手辣,号称小铁锤,一般三两个人打不过他。」蓝所长吸了一大口烟,又继续说:「此人在工厂结怨不少,上个月还把人打的鼻青脸肿,被工厂罚了十块钱。」 「他每月多少钱?那里来的钱去按摩?」梁队长问道。 「这人好赌,赌技还不错,每月都能赢和二三十,吃住不要钱,工资按时发放,这点小钱还是有的。」蓝所长说。 这时一名穿着白大褂的法医模样的中年人说:「凶手似乎精通屠宰剥皮,那个圆是手工用刀割下来的,切割痕迹很规整。」 「是啊!我也首先注意到了,这人犯罪时从容不迫,心理素质不一般。」一名刑警说。 「剥皮很费解,割去心肝也很费解,这凶手到底要干吗?」又有一名刑警问。 「小墨,你来说说。」梁所长喊墨一杰发言。 「哦,是这样,结合地面上的八卦图和香头纸符,我请教了风水先生,说是一种邪术,而且还提醒我,应该在死者的天灵盖插了一根银针,针灸的那种,估计针柄已经被剪断了,这个请你们详细查一下。」墨一杰随后又介绍了这种邪术的用途。 众人一听唏嘘不已。 「小曹,麻烦你现在去查一下死者天灵盖。」梁队长对穿白大褂的刑警吩咐。 「好,我现在就去查。」白大褂小曹走出会议室。 「老梁,那你说,要不要现在搜一下本镇的所有屠夫?」 「……」 十分钟后,小曹一手捏着钳子,一手用纸巾托着钳子头,小心翼翼地用脚踢开会议室的门,开口大喊:「找到了,呵呵呵,是一根细针,六厘米长。」 「啧啧!」 「靠!」 「哎呦~」 众人把目光移到墨一杰身上,纷纷称奇。 而此刻的墨一杰,见此情景,却又想起了自己的大伯墨鸿罂。 「如果大伯在,哪用这么费事儿,开启慧心通,所有因果一幕了然。」墨一杰挤出一丝苦笑。 第90章 设圈套 「那本镇的巫师都有几个?」梁队长一脸严肃地问蓝所长。 「我知道有三个,一个是算命的瞎子,可以排除,另外两个也不太可能,因为一个是老头,干瘦干瘦的。最后一个是巫婆,女的,年纪也不小。」 「哦,其他的没有了吗?有没有不显山不露水的?」梁清明用一副怒其不争、高高在上的口吻问道。 「这个就不知道了,要查一查。」蓝所长被梁清明盯得有些不舒服,木着脸双手一摊,似乎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不满。 「好吧!也很晚的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梁队长看了一眼表,失望地打了一个哈欠。 蓝所长仿佛卸掉千斤重担,全身紧绷着的肌肉松弛下来,心里暗骂一句:「你以为你是谁啊!吆五喝六,牛逼哄哄的。」 众人一听散会,纷纷起身,吵吵闹闹地离开会议室。 「小墨,今天感谢你啦!」梁队长走在墨一杰身后,皱着眉,用手重重地拍了墨一杰一下肩膀。 墨一杰很不喜欢被人拍肩膀,却挤出一丝,恭维地笑着说:「呵呵呵~可别误导梁队长你们的侦破方向。」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把那个烧烤店老板花玉兰说出来。 「还是不要啦,这种事儿说出来谁信。」 墨一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决定晚上回到家里,打坐修行,开天眼看看,或者让黄爱诗去监视一下她,「就是不知道黄爱诗搞不搞得定黑煞。」 晚上,墨一杰用千里传音术喊来黄爱诗,黄爱诗一听直摇头,「这种人我们不敢惹,主人,真的搞不定。」 「你是仙,她鬼,咋搞不定?难不成鬼怕仙?」墨一杰皮笑肉不笑地明知故问。 「哎~我们刚修炼成人形,三魂七魄并不稳固,被搞一下,受不了的。」黄爱诗慌忙摆手后退,唯恐避之不及。 「好吧!」 墨一杰咧嘴苦笑摇头,向黄爱诗用力地一挥手,见其离开后,开始盘腿打坐冥想。 开天眼查看。 串串香烧烤店一切如常。 无奈,墨一杰气沉丹田,行大小周天,全神贯注用天眼游走探查,一无所获后失望地收回神通,随即进入冥想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墨一杰从冥想状态中醒来,感觉浑身舒适得无以复加。 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 全身百骸关节咯咯作响。 「真是安逸!」墨一杰在心里感慨道。 墨一杰抬起左手腕,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一点。 又开天眼探查,见那花玉兰已然收档,正在浴室里洗澡。 再次查看,依然未见任何异常。 「看样子今天不走运啊!」 墨一杰叹了一口气,见那花玉兰已然躺在床上鼾声如雷,只好悻悻地收回天眼,也倒头睡去。 …… 藏龙坳洞天府。 近几日诸事不顺,黄一章自觉怪事频发。 市井消息——「梵天珠落入海棠府!」 黄一章两次求见曲婀娜,两次吃了闭门羹。 第一次大丫鬟如懿声称:「家主病了!」这把黄一章恶心够呛——修道之人会生病?还不如说走火入魔更好些。 第二次更绝,更是直接声称:「家主闭关,三年以后您再来吧。」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黄一章很不爽,「我一家主求见,竟然被你一丫鬟挡了两次。」 最苦闷的是——现在太虚也经常见不到了。诺大个藏龙坳,灰家家主白狼也是闭关,只剩白家家主白万千和自己还在蹦哒了。 「这些人在搞什么?」黄一章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可又说不出来。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我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黄一章在心里怒骂着,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 双河镇古玩街,顾客寥寥无几。 珍宝斋门可罗雀。 林文桐站在街上,抱着肩膀,仰望着与明金鹏一起开的珍宝斋门脸,好像吃了黄连,苦不堪言。 店铺自己占有两成股份,三叔林乾占有三成,明金鹏这一走,店里的生意是一落千丈。 「是货源问题。」林文桐知道问题所在,但回天乏术。 以前自己负责看店,三叔林坤负责收购,明金鹏负责定价。 林坤懂一些基本的鉴定常识,自知水平太一般。而明金鹏鉴定古玩眼光毒辣,定的价格很适中——即能保证利润,又能卖得出去。 现在明金鹏离开,三叔只能带着货去米尔城找他。可恶的是——明金鹏很忙,认祖归宗后换了全新的生活,对古董鉴定也就不上心了,不是推脱有事儿,就是经常让三叔等好久。 没法子,三叔通过关系聘请了一位博物馆退休鉴定师,水平倒是有,就是鉴定费颇高。 对此,林文桐颇有怨言。 双河镇比邻临县苍山镇,那里是着名的景区,地方特产的工艺品“黑陶”是显赫中外,借此带动了旧货古玩市场。 这些年,有部分游客乘船顺江而下,也会到双河镇旧货市场捡漏,因此镇子上这条三百多米长的旧货街生意还不错。 林文桐三人的店铺就开在街道的正中央。 下午来了一波游客过后,旧货市场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林老板,气色不错嘛!最近生意咋样?」 林文桐躺在店门口的长椅上,放下手里的《中国瓷器》杂志,眯着眼睛,狐疑地看向郭大眼。 这郭大眼是四里八乡有名的古董二道贩子。 经常不知道从哪里淘弄过来一些瓶瓶罐罐,厚着脸皮在旧货街挨家上门做推销。 明金鹏从他手里买过几次东西,小赚了几笔,因此林文桐也对他印象颇佳。 「一般般,咋,你又有宝?」林文桐用手指揉搓着发胀的眼睛,打了一个哈欠。 「呵呵呵,刚淘来几件,进屋说!」 柜台上的黑色天鹅绒桌布上面,摆着珍宝斋门几件颇有卖相的老物件儿。 一件笔洗、一对梅瓶,还有一只品相不错的铜镜,一只砚台。 林文桐舔了舔嘴唇,问:「老郭,铜镜多少钱给我?」 「三十成不?」 「哪有这价,和它差不多品相的,也就四五块钱。」林文桐撇撇嘴。 「不一样的好吗?你看,这带字儿的。」郭大眼用手指向锈迹斑斑的铜镜背面,那里有三个阳文篆字,林文桐不认识。 「有字儿就多加两块。」林文桐回答。 「兄弟,你不识货啊!明老板呢?」郭大眼看样子是有些生气了。 「要不你先标个价格,全留下,回头等我消息?」林文桐商量道。 「要多久?」 「三天吧!」 「好吧!我现在急用钱,能不能用这几件宝贝抵押,你先借我两百?」郭大眼搓着手一脸的期盼。 「我这里也没那么多,一百五行不?」林文桐放下手里的花瓶开口说道。 也行,要不这花瓶我先拿走一只,有个朋友也想看看。 「行!」林文桐点点头,说完就打开抽屉,取出一百五十元给他。 郭大眼向林文桐拱手作揖,转身出了店铺。 林文桐重新取了新标签,把价格加了十倍换掉老标签,用抹布擦了擦摆到货架上。 两个钟后,店里来了两位干部模样的人,口音是外地的。 二人进店饶有兴趣地看了一遍,一名戴眼镜的中年干部站在花瓶面前端详了一分钟,然后请林文桐帮忙取下,放到铺了蓝色天鹅绒桌布的桌子上,取出手套和放大镜看了起来。 「能打折不?」干部开口问道。 「不打折,本店不是那种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那种,实在经营。」 「好,明白,这样有规矩更好。」干部点点头。 三分钟过后,中年干部点点头开口道:「这只花瓶不错,应该是明末清初的,可惜只有一只。」说完摇摇头。 「不是一只,还有一只在朋友那里,你要的话,交些定金,明天来拿。」林文桐见那干部手上带着金戒指和金表,知道他是有钱人。 「交多少定金?」 「这只价格的两成吧!」林文桐开口说,心里想着,定金就能把本钱收回来了。 「好,你给我来个收据吧!」干部说完,掏出两百元钱递给林文桐。 林文桐心里狂喜,急忙露出笑脸,拿出收据和印章,写好盖章,递给干部。 「这只花瓶我想拿回去给领导看看,您看可以不?当然,我给你押金,全款。」 「可以,不过事先讲好,你要是刮花或者弄坏了,可就得买下,不能退的。」 「明白,是这规矩。」干部很爽快地掏出两百元钱递给林文桐。 「咦~不行的哦,刚才那两百是那只的定金,这只还要两千啊!」 「咦,你这小心眼了不是。」另外一名干部过来打抱不平,义正言辞,派头十足。 三人吵了两句,最后林文桐让步了。 林文桐美滋滋地把一千八百元钱连同干部的名片放到抽屉里锁好,取出茶点喝茶。 第91章 古董诈骗 就在这时,郭大眼急匆匆地跑来,一进门就开口问道,我的花瓶呢? 「卖掉了啊!喏,给你一百。」 「一百?谁让你卖掉的,说好了让明老板定价的吗?现在有人一只就出三千。」 「你开什么玩笑,就这花瓶,满街都是。」林文桐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些慌乱,开口道:「老郭,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做生意了,以往替你代卖又不是一次了。」 「少废话,把花瓶还我!」二人在门口吵闹起来。 就在这时,隔壁店主卜糊涂和一名顾客走过来看热闹。 「你们大家替我评评理!」郭大眼嚷嚷起来。 「老郭,你收卖家的钱没?」卜糊涂开口问道。 「收了两成定金一千二,如果不能给人家,要赔一倍两千四。」 「啧啧!」卜糊涂摇摇头,说道「这事儿麻烦了,老郭,你花瓶给了卖家没?」 「还没有。」郭大眼回答。 「那我给你掰扯一下,你毁约,赔两千四,林老板毁约,赔四百。但是你毁约是一定的,因为花瓶已经被林老板卖掉了。」 「我靠,林老板,你让我少赚六千,还要赔两千四,这里里外外可就是八千六啊!」郭大眼恶狠狠地看向林文桐。 「姓郭的,你以为我是第一天做生意吗?你妈的,想讹人是不是?妈的,这鸡巴一堆破烂,你抵押给我才两百,现在整这一出,你当我是傻子吗?!」 林文桐额头青筋暴跳。 卜糊涂一见二人要打起来,急忙过来打圆场:「唉~都消消气,和气生财。文桐,你卖了多少钱?」 「哼,商量可以,别拿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林文桐气呼呼地骂。 「消消气!」卜糊涂给林文桐倒了一杯水。 「我实话告诉你,我卖了一千八,还收了两百定金,你给我的标签写的的是两百!自己看!」林文桐说完,从抽屉里取出标签拍在桌子上,气呼呼地扭头不看这几人。 「那这样,我觉得呢!文桐老弟没啥错,老郭,你这属于货卖两家。」卜糊涂说道。 林文桐看向卜糊涂,心里一暖,气就消了一大半。 「那你说咋办?我总不能赔钱吧!」郭大眼委屈地说。 「我觉得这样,两只花瓶都交给林老板代卖,利润呢二一添作五。」 「可我要赔出去两千四啊!」气呼呼地说。 「不是赔两千四,是一千二,你不是收了一千二吗?」卜糊涂皱起了眉头。 「那如果按你这样说,六千啊!」郭大眼嚷了起来。 「老郭,不能这样讲——没成交的都不算数,那我要和你说是一百万,你还真能当一百万啊!」卜糊涂一听也火了,感觉郭大眼就是个拎不清。 「我觉得卜老板说得对。」身旁顾客说道。 郭大眼翻了一下白眼,刚想抢白那名顾客几句,见卜糊涂动了怒,心里一凛。 卜糊涂今年五十多岁,原来在县文化馆上班,现在办理了提前退休,回到家乡双河镇倒腾古董,在古玩市场声望颇高。 「那你说咋办?」郭大眼忍住心中怒火,看向卜糊涂。 「和气生财,遇到问题一起想办法,吵来吵去不管用。」卜糊涂给三人倒了茶,继续讲:「都别激动,先分析一下利弊,然后选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你们说是不是?」 「嗯!卜大哥说得是。」林文桐点点头。 郭大眼没吭声,端起茶杯猛喝一口,继续看着卜糊涂。 「现在俩顾客,你们两个合在一起算,后续两家都不买,只赚400对不对?」 二人点点头。 「如果老郭爽约,林文桐成交了,你们俩捆在一起,总计赚1600,对不对?」 二人又点点头。 「如果文桐能把卖出的那只买回来,假设3000能买回来,卖给老郭那家,6000加2000减掉3000,你们俩总计能赚5000对不对?」 二人又点点头。 卜糊涂继续说:「你看,只要你们两个合作,别揣自己的那本账,怎么都不赔,对不对!」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吭声。 卜糊涂看看二人,说道:「玩古董的,成交才是钱,没成交之前的指望,都是‘八’字儿没一撇的事儿。你们两个可要想清楚,别为没拿到的钱苦恼,另外,你们两个如果不合作,肯定鸡飞蛋打。然后两个人拿不着调的幻想互相掐,很没劲儿的。」 林文桐听完卜糊涂的话,点点头,看向郭大眼开口道:「老郭,卜大哥不愧是我们的大哥,把事情整得明明白白的。」 「那是,郭大哥是真正的文化人,说的在理。」郭大眼也咧嘴笑了。 「你们俩个呢,先别吵,稳稳的商量着赚钱,别把能赚5000的事儿,弄得400都赚不到,让大家伙笑话。」 卜糊涂说完,站起身来,向二人一拱手,说道:「我先回了,你俩搞定后,要请我吃饭。」 「那是,那是,应该的。」郭大眼起身说道。 「谢谢卜大哥指点。」林文桐也向他作揖回礼。 卜糊涂对二人点点头,起身向外走,边走边说:「文桐,做生意看长远,莫争朝夕,没老郭,你这钱真的赚不到。」 说完,也不待林文桐回答,头也不回地自顾自向前走去。 「好的~我听卜大哥劝。」 林文桐用手挠挠脑袋,又回屋与郭大眼一起商量。 「老郭,卜大哥确实厉害。」 「那是,在市场里说一不二,听说他还是县古玩协会会长,你入会没?」 「没有,不过真应该入会。」 「嗯,你开店应该多交际。」郭大眼似乎气也消了。 「老郭,卜大哥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不知道你听明白没有?」 「林老板,我脑子笨,听个大概,你说。」 「老郭,卜大哥的意思,是想让你我合伙,最后赚的钱平分,这你有意见没?」 「我没意见,唉~这事儿也怨我,没和你说清楚,弄劈叉了。」 「不讲这些了,我想,我们商量一下,看怎么办。」 「嗯,老卜算得真是明白,那这样,我们把这两人都叫过来,不是还有一个花瓶嘛,把情况说明,定金都退了,然后让他俩拍卖,价高者得,如果卖不出去,也都别后悔,赚多少是对手,你说呢?」 「嗯,那你的朋友,如果只买一只,能买不?」林文桐问道。 「管他呢!林老板,我觉得这俩人就是他娘的给我们两个添乱的,爱买不买,要是都不买,老子就把剩下的花瓶当他们面摔了,你说咋样?!」 「呵呵呵,不咋样,老郭,你刚才还说和我……哎,算了,回去各自喊人吧,让他俩过来。」 「好!」郭大眼点点头,起身出了店门。 林文桐拿起电话,打给那名干部,电话没人接。 又过来半个钟,再打,总算有人接了,林文桐把事情来龙去脉对干部一讲,干部同意晚上六点再过来。 又过了一个钟,老郭也过来了,说道:「那个鸟人听说只拍卖一只花瓶,不来,要求双倍返还定金。」 「靠,我觉得上当了。」老郭大骂。 「没事儿,我们雇个人来参加拍卖,超过两千二就不买了,看那干部咋办。」 「嗯,我看中,你说,那个干部会不会是和我的朋友是一伙的?」 「这说不准,这种使诈的事儿在古董市场里不少,但只要不见兔子不撒鹰,他们也占不到便宜。」林文桐说。 「嗯,你说得对。」 晚上,干部过来了,见到二人雇的托,竟然商量能不能把自己的花瓶退给林文桐。 郭大眼和林文桐相视一眼,心中顿时明白了。 「售出不退,如果无意购买,定金也不退。」林文桐眉头一皱,不耐烦地大声说。 「啊!不是说来拍卖吗?人呐?」干部模样的人开口问。 「我就是。」托点头哈腰。 「起拍价两千,你交了定金,优先开价!」林文桐对干部模样的人说。 「好,我出两千二。」干部开口说。 托一愣,看向林文桐,见其摇头,急忙说:「给你了,我不要了。」 第92章 大生意 林文桐和郭大眼笑着,捏着干部给的两千两百块钱把他送出门。 「哪有这样的,我要到工商局投诉你们。」干部叫嚣着,引来一大堆人围观。 「随你去告,我们合法经营。」林文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孙子哎~你和你同伙说,我老郭还真就不退你们的两千四百元定金了。而且,看见没……」老郭话音未落,几道闪光灯闪起,卜糊涂用相机给两人拍了照片。 「老郭,你这么心急干什么?让我把骗你的那个家伙也弄出来拍几张照片嘛!」卜糊涂大声埋怨。 「你们给老子等着,看我不弄死你。」干部叫嚣起来。 「草尼玛的,你弄死谁!」古玩街的另一名老板冲过来,上去就给了干部一个耳光。 卜糊涂急忙上前制止,「刚子,算了,上回骗你的又不是他们。」 干部脸色煞白,屁也不敢放一个,提着花瓶和同伙落荒而逃。 周围传来一阵叫好声。 看那干部一副落水狗的样子,众人不禁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二人被老卜拉到商铺里去喝茶。 「老郭,我建议你还是把定金给骗子退了,盗亦有道,要按规矩来。」卜糊涂劝道。 「不退,老子天天带刀的,怕个卵子,郭大眼从后腰里抽出一把带壳的杀猪刀,足足有一尺多长。」 「哎~我这话都是为你好。」卜糊涂叹了一口气,又说:「老郭,我知道你以前被骗过,做生意和气生财,算交学费啦。」 郭大眼咬着牙,气呼呼地默不作声。 就在这时,门外又进来了一名三十岁上下的山里女人,背着一个竹篓,开口问道:「掌柜的,收老物件吗?」 …… 明金鹏自从认亲后,住进了大别墅,格林还专门给他请了几名老师,教他普通话和英文,还有社交礼仪。 「儿子,你不用有太大压力,爹地只是想让你多学一些东西,免得我以后走了,你守不住这些家业。」格林望着明金鹏的鼻子,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格林曾经幻想过儿子长大后的模样,唯一没想到的是儿子身上带着的市井气。 明金鹏不虚荣,喜欢和佣人及司机交朋友,一起吃烤串、喝啤酒、打扑克、下象棋…… 格林评价明金鹏是“性格纯朴,心性善良,对金钱欲望不大。” 这段时间,明金鹏见洋鬼子亲爹除长相和华夏人不一样,讲话和想法都很实在,也就慢慢放下心来。 「这老头不坏!」明金鹏给生父下了定义。 明金鹏很喜欢格林给自己的自由,也格外珍惜学习机会,尽管很多都听不懂。 自己有时候开车去看林宝钗,格林很支持,总是让管家给他买一大堆礼物,而且也亲自去过几次,住农家院很习惯。 明宝钗见二人父子团聚,经常过来,还邀请她去城里住,心里的疙瘩也就解开了。 「我是想给SKing多一个亲人,而不是想从你的身边夺回他。」明宝钗最初并不相信格林的话,久了,发现格林很尊重她,深受感动,三人的关系相处日益融洽。 墨一杰听明宝珠说过,放心许多。 因为明金鹏的事儿,墨一杰这段时间被明宝珠骂得狗血淋头,不敢回家,听说明金鹏和明宝钗关系缓和了,这才回来了一趟。 「小杰,美琪的病影响生育不?」明宝珠见到墨一杰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句。 「卵巢囊肿,加上宫寒体虚,医生没说影响啊!」墨一杰将林惠敏的话复述了一遍。 「哎~开这个店也离不开,宝钗要种地,等下周我去一下。」明宝珠说。 「不用吧!」墨一杰不以为然。 「唉~儿子,必须去的,否则以后会落埋怨。」明宝珠给儿子剥了一个鸡蛋,放在菠菜汤里,看着儿子大口大口地吃,心里有些惆怅。 「你和美琪还分床睡么?」 「是啊,她要结婚以后。」墨一杰回答,一想到那索然无味的婚姻,就从心里面感到倒胃口。 「再过俩月,就给你把婚礼办了。」明宝珠叹了一口气。 …… 明金鹏一进店,就看见林文桐正在和一名青年妇女讨价还价。 「哎呀~金鹏,你可来了。」林文桐喜出望外,急忙招呼明金鹏落座喝茶。 「呵呵呵,文桐,生意要紧,我帮你看一下,这段时间实在太忙。」 明金鹏走上前去,见都是小件戒指、耳环以及玉牌啥的,于是从司机手里接过真皮包里,从中掏出手套带上,又变魔术似的,拿出强光小手电,卡在眼眶的那种显微镜。 「咦~金鹏,鸟枪换炮了。」林文桐呵呵笑着,转身去给明金鹏泡茶。 几分钟后明金鹏已经全部看完,摘下眼眶上的显微镜,看向那名农村妇女。 只见那妇女虽然穿的是土布长裙,皮肤却非常白皙,手也不像是干农活的样子,尤其是眼神,美目顾盼,心里就猜到了七八分。 「啊姐,能问一下您这些物件的来历吗?」明金鹏微笑着问。 农村女人很紧张,抿了一下红唇开口道:「都是重金收上来的,急用钱,才拿出来的。」 「哦,这戒指多少钱?」明金鹏强按耐住心中喜悦,用手指向黑色天鹅绒布上红宝石戒指。 「两万!」 明金鹏拿笔记下,又问,这个耳环呢? 「五千!」 明金鹏拨拉了一下算盘,总计八件物品,合计五万六,心里也是咋舌。 「阿姐,打五折我就都要了。」 明金鹏看着那红翡玉牌极为罕见,估计一只就价值三万以上。 「不行,俺没要高价。」 「金鹏,来喝茶。」林文桐喊道。 「六折!整条街我相信每人比我出得更高了。」明金鹏笑了笑,抛开女人,去到桌位上喝茶。 女人犹豫了一下,收起布包,来到林文桐和明金鹏面前,嗫嚅着说道:「老板,要不您给俺留个电话,俺回去问问俺姐。」 「行。」林文桐拉开茶桌抽屉,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女人,问道:「你咋称呼?」 「俺叫樊丹萍,苗寨的。」 「哦?」明金鹏笑了笑,心想:「原来还是苗族的,怪不得皮肤那么白。」 「这是明老板,我股东,金鹏,要不你也留个电话,让他直接找你,这种高档的东西我又不太懂。」林文桐笑了笑,对明金鹏说。 「也行吧!但是收入还是要算店里的。」明金鹏有些犯难,但还是让司机。 「没事儿的,你常来就行,我和三叔真的有些搞不定。」林文桐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 「那就谢谢两位老板了。」樊丹萍向二人略略躬身,转身出了店门。 十几分钟后,明金鹏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双河镇的电话,于是按下接听键,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是刚才的那个樊丹萍,你看七折可以吗?如果可以,我还有一些更好的。」 「啊?」明金鹏一愣,迟疑片刻说道,「行吧!七折可以,不过你不要骗我哦。」 「不会,俺姐说你是识货的人。」 说完女人挂断了电话。 「文桐,今天这单是大生意。」明金鹏兴奋地继续说。 第93章 奇怪的玉玺 十几分钟后,樊丹萍带着一名中年汉子回到店里,先将原来的八件珠宝首饰递给明金鹏。 明金鹏再次打开查验后,对其点点头,向司机招手要钱,司机解开腰包,递给明金鹏。 「五万六,七折是三万九千二,给你,你要在里签个字。」明金鹏将物品名称及价目表递给樊丹萍,用手指着签名栏,要求她签字。 「俺不会写字,按手印行不?」 只见樊丹萍表情有些尴尬,咧咧嘴抿了一下嘴唇。 「也行,俺替你写上,你再按手指模。」明金鹏说完,向樊丹萍伸手要来她的身份证,低下头,弓着身子趴在柜台上,在顾客一栏备注中写下她的姓名及住址,转身取来印泥递给她。 樊丹萍清点完钱款,交给中年汉子之后,中年汉子放进挎包离开。 樊丹萍扭头看了看,局促地取出一个布包,低声说:「能不能去里面谈。」 明金鹏一愣,挠挠头说,「你先给我看一眼,如果有必要,再进里面房间。」 「嗯!」樊丹萍嘤了一声,把红布包递给明金鹏。 明金鹏四顾无人,掀开红布包一角瞥了一眼,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脑子瞬间嗡嗡作响。 「这个……这个……」明金鹏咽了一大口唾沫,愣了愣,继续说道:「走吧!里面谈。」 里间就是林文桐的宿舍,乱糟糟的,靠墙放着两个板凳和一张矮脚茶几,上面放着花生壳和空啤酒瓶。 明金鹏给樊丹萍递过去一张板凳,自己也坐下,见樊丹萍将东西取出来,于是示意她放到茶几上,自己带上手套和显微镜,打开包裹,将那玉玺用强光手电仔细看了五分钟,收起工具,掏出手帕擦了擦汗,稳了稳心神,开口问:「什么价?」 「二十万!不讲价。」 「樊姐,这东西……我不敢收!」明金鹏一咬牙,还是咬牙拒绝了。 「啊?省城人都不敢收?」樊丹萍看着明金鹏皮笑肉不笑。 「你咋知道?」明金鹏感到很好奇。 「俺姐说,你的车都要上百万。」 「这,这和开啥车没关系,钱我有,但这东西太烫手,我不敢碰。」 「明老板,你帮帮忙嘛!」樊丹萍挪了一下板凳,身体前倾,露出胸前一道深沟。 明金鹏这时才发现,樊丹萍刚才进来时已经换了一套棕红色连衣裙。 明金鹏看着她那娇媚的脸蛋,瞬间身体酥麻膨胀起来,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抱住她。 「这样,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个人,但是你今天得先让我……」明金鹏扭头看了看锁得紧紧的门,心脏狂跳,淫笑着注视着樊丹萍。 「呵呵呵,明老弟,就是不帮忙,俺也愿意和你好。」樊丹萍伸出手来开始摸明金鹏的脸。 明金鹏再也忍受不住了,站起身来扑了过去…… 待林文桐从厨房里端出饺子,樊丹萍已经离开,明金鹏躺在林文桐的床上在看小说。 「金鹏,吃饭了。」林文桐对着半掩着的房门大喊。 「来啦!」明金鹏起身去卫生间洗手。 …… 「你咋知道我会感兴趣?」墨一杰接到明金鹏的电话,听他说「有烫手的物件。」 「杰哥,你有这实力,而且你也喜欢这类东西!」明金鹏在电话里讪笑着说。 「你先说说,我听听感不感兴趣?」 「哎……杰哥,这种事情咋好在电话里讲,晚上六点你到喜来顺饭店,我请你吃饭。」 「好吧,不过我事先声明,只是和你一起吃个饭,对于你说的烫手物件,没什么兴趣。」 「成,也好久没见。」明金鹏高兴地说。 …… 晚上六点,墨一杰开着破桑塔纳来到喜来顺二楼包房,见明金鹏与一位穿着棕色连衣裙的女子坐在一起。 「杰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一个朋友,樊丹萍,做珠宝首饰生意的。」 「您好~」墨一杰客气地和女子打招呼。 「墨主任,早就听过您的大名,呵呵呵。」女子一见面,就笑着从包里掏出一条中华烟,要向墨一杰的手提包里塞,把墨一杰吓了一跳,急忙制止。 「瞧你吓得这个样子,是我买给你的。」明金鹏呵呵笑着说。 「哦~你……你这大阔佬才送我一条,一箱还差不多。」墨一杰一愣,反应过来,急忙和他开玩笑。 「行啊!你要是肯帮忙,我送你一箱。」明金鹏打趣道。 「别介,我只是说笑的。点菜吧,这里的红烧甲鱼不错。」 「这个季节吃什么甲鱼,上火,吃土鸡炖松蘑,再要一份河虾炒韭菜,一份干锅鱼杂,一份蕨菜炒肉,喝洮儿河,你的车让我司机替你开过去。」明金鹏翘着二郎腿,直接点了四个菜。 「好吧!但是今天要我请你,下次去省城你再请我。」墨一杰尴尬地笑着说。 「行~让你尽地主之谊,好像我不是在这里长大似的。」明金鹏调侃道。 二人吃着,墨一杰问起林文桐来。 「没法子,他要看店,不想过来,你要理解他。」明金鹏说道。 「咦~金鹏你最近变化好大,讲话很有气势哦。」墨一杰和他开玩笑。 「是吗?杰哥,你很少这样夸人的。」 「怎么会,从小到大我可没少夸你。」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二人谈性正浓,明金鹏示意樊丹萍拿出来红布包,递给墨一杰。 墨一杰没打开,开天眼一看,也不禁大吃一惊。 这是一枚传国玉玺,通体精英,上面采取金镶玉的工艺,将那金龙的麟片都用金线镶嵌,爪牙和头颈都是黄金铸就,工艺不同凡响,巧夺天工。 最令墨一杰惊奇的是,巴掌大见方的玉玺不仅仅是玉玺,而是一个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黄金镶嵌着的硕大的蓝宝石戒指,其品质世间罕见。墨一杰两世轮回,见过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但从也未见过如此纯净的大宝石。 明金鹏见墨一杰略多看了几眼,心中略有得意,伸手示意他打开。 墨一杰莞尔一笑,开口道:「不是铜器就是玉玺,否则称不上烫手。」 「那可说不准,咋,还真怕烫手!」明金鹏故意用鄙夷的眼神看向墨一杰,这是他从小到大对墨一杰最管用的招数。 果然,墨一杰被激怒了,瞪了明金鹏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把桌面上的盘子向旁边一推,伸手扯过红布包,解开查看起来。 墨一杰也不用放大镜,翻来覆去地看了一眼,说道:「求我找人就直说嘛!」 明金鹏自然明白这是墨一杰的借口,开口说道:「你转手肯定有的赚的?」 「底价多少?」 「十五万!」 「嗯,转手应该可以。」墨一杰笑了笑,心想:「如果有钱不赚,明金鹏势必生疑。」 「好吧!」墨一杰点点头。 「咋都行,反正别说是从我这里买来的。」明金鹏看一眼樊丹萍,深情得意。 第94章 获隔世功法 墨一杰付给了樊丹萍十五万现金,带着玉玺回到家中。 「妈蛋,这会不会是明金鹏的圈套呢?」 望着这玉玺思索再三,还是忍不住动用隔空取物的神通,将那硕大的蓝宝石戒指取出,仔细把玩了一番。 这金戒指似乎从来无人戴过,工艺极其高超,内环似乎刻着针尖大小的上百个字体,墨一杰全身一震,紧捏着戒指,开天眼细细看了过去,见是一篇真经《天地玄黄归墟化境大法》。 于是屏息凝神,一边看,一边抄录起来。 半个钟后,墨一杰抄录完毕,累得头晕眼花,放下笔来,闭上眼睛揉着太阳穴昏昏欲睡。 打坐、凝神贯注、行大小周天,进入冥想状态调息理气。 两个钟后,墨一杰恢复了精气神,在看那戒指指环内部,不禁又是一惊。 真经不见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我勒个去!」饶是墨一杰见多识广,也被震惊得半天缓不过来神儿。 「这是宝物啊!我说为何要藏在玉玺之内,如此遮掩众目,倒也是极佳的好办法。」墨一杰感慨藏宝之人好睿智,想必他也习得隔空取物之办法。 「但藏此宝物又是为何?」墨一杰继续研究,终于发现新线索——这无缝玉玺盒子内壁刻着一行篆字。 习得此大法之人,可以用此功法驱动内力,激活戒指,即为我慧空门之隔代弟子,需遵守如下门规: 1、不得随意杀生,若实在需将此人在你世界里消失,可用隔空移物之大法,遣送该人至太保虚空秘境中,任其自生自灭。 2、对于非人类之任何智灵,均可按此方法予以驱逐。 3、在任何世界中,需遵循其世界之因果规律,不可肆意妄为,否则势必要遭到大法之反噬,同样入我太保虚空秘境炼化。 4、须知天外天,有万千世界及智灵,入我慧空门需在归墟化境之前,将此功法同样以此方法留存,以供我宗门后继有人。 5、如遇同门,以戒指之等级划尊卑长幼,低阶弟子若不听令,可送至太保虚空秘境中重塑肉身及精神。 6、须知我门弟子不仅仅为肉身之人类,还有各类智灵之传承及同类之功法。 7、阅后需毁掉此门规文字,赐汝姓玉名虚空,字昊尘真人。 墨一杰同样将此门规抄录下来,以备后世留存,最后,将这两份文字藏匿于介子空间内。 随后,墨一杰抹去玉玺匣子内壁文字,按《天地玄黄归墟化境大法》试着思索其奥妙。 这归墟化境大法无比深奥,纵然墨一杰两世修为,仍然只能修炼到第一关,开启秘境送人进去。 「唉~此法似乎与藏传佛教之禅宗有些类似之处,看样子需获大福缘点化方能通透。」墨一杰长叹一口气,将这功法默记与心中,思忖着——在此红尘炼心,待了去因果,再开宗立派,修习此功法也不迟。 思量过后,又开始打坐冥想修炼,直至四更天黄爱诗上门禀报。 面对黄爱诗的汇报,墨一杰目瞪口呆,原来樊丹萍竟然的是樊丹丹的妹妹。 「少主,樊丹萍似乎和冥府法师有关联,我跟到苗寨一座墓园,那里煞气很重,我就不敢进去了。」黄爱诗惭愧地说。 「难为你了,没事儿的,注意安全是对的。」 墨一杰安慰他,心里想的却是——抽空要帮黄爱诗想一个固魂功法,对冥界法师不要再束手束脚。 阳冥幽三界中的人鬼妖三灵都是智灵,各有特点,未来应该予以统一。 上一世,墨一杰对这个想法就有过思考,也主要是当时法力未能达到今日的高度,因此很多想法无法实施。 今世不到三十岁就已经达到归墟化境一级,未来应该可以趟出一条路子。 现在趁着别人还未过多关注自己,应该需要对藏龙坳那位太祖做一些了解和谋划了。 想到这里,墨一杰对黄爱诗说:「爱诗,抽个时间,你和黄思琪及黄八旗讲一下,我们一起吃个饭。」 「好的,他们也早有此意。」黄爱诗大喜,高高兴兴地领命而去。 …… 「美琪,咱让大夫开点药,回家调养好不好?」林惠敏望着孙美琪一筹莫展。 韩华正在梳妆台前替她捯饬头发。 来省城一周多了,孙美琪每天除了三顿饭以外,就住在韩华的出租屋里,需要什么都让阿华外出购买。 房子,孙美琪说是明金鹏朋友给阿华租的,可林惠敏见阿华对孙美琪的态度毕恭毕敬,疑惑像雨后的荒草开始在心田里丛生蔓延开来。 她看着孙美琪,心中十分不解。这个长大了的女儿,曾经是她怀抱中的小宝贝,如今却似乎与她格格不入。 再偶尔看到孙美琪和明金鹏总在一起,心里就愈发不是滋味。 「这孩子最近是怎么了?怎么以前没发现她嫌贫爱富呢?」 看着孙美琪新烫的时髦发型。 林惠敏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日子虽然不富裕,但很充实。 和孙海峰每天在外打工,就奔着生活好起来,可以一家人总在一起。 而现在的女儿却似乎对这样的生活不屑一顾,总是追求着城市里的时尚和潮流。 林惠敏惦记着孙海峰及新开张的荣美面馆,已经和孙美琪说过几次——让其回去调养,可孙美琪似乎油盐不进,气得林惠敏晚上半宿半宿睡不着觉。 「妈,你回去嘛,阿华和我在一起就行了。」孙美琪有些不耐烦。 「你这样乱花钱,就是有金山银山也得造光!」林惠敏心里焦躁不安,自己和孙海峰每月累死累活也就只能赚两三百块,孙美琪这一周,不算医药费,就花出去五百多。 「妈,墨一杰给我的钱够了,你不用担心。」 「你们还没结婚,这钱你也花得踏实!」林惠敏气得撇撇嘴,心里下定决心要带她回去。 「……」 好一番争吵过后,林惠敏气呼呼地收拾好东西,独自一人伤心地离开了出租屋。 「回去要和孙海峰好好说说,这孩子,最近一段时间变化好大,究竟是怎么了?!」 林惠敏坐在车上反复地想,感到头晕,眼泪忍不住簌簌落下。 …… 晚六点,在双河镇荣美面馆内,孙海峰和墨一杰听林惠敏哭诉着。 「美琪自从我们搬出来以后,最初还是勤快的。」孙海峰给林惠敏续了一杯茶,眉头紧蹙,手有些发抖。 「她现在每天和喜来顺的阿华混在一起,天天吃喝玩乐,哪像生病的样子?」林惠敏放下茶杯,扯过纸巾擦眼泪。 「病历我看过了,也看不懂,医生说让她修养,这我没意见。」墨一杰内心无比纠结,勉强表了态。 「不是,小墨,你和朋友合伙做生意不容易,不要给她太多钱。哎……我看美琪就是知道你有钱了。」孙海峰搓着手,眼睛不敢看墨一杰。 「孙叔、孙婶儿,这样,后天是周末,我过去一趟,把家里以前挖的人参给卖掉,你们别担心了。」墨一杰安慰到。 「小杰,你爸的鸿达汽修店生意怎样?」孙海峰放下茶杯,用手搓着大腿,轻声问。 「还行,每月还完贷款,能净赚三五百。」墨一杰说完又补充一句,我妈的小店也能赚一百多。 「哎~这美琪……也不知道为啥变得这么固执。」林惠敏不住地叹气。 第95章 被稀里糊涂借种 隔日,墨一杰中午从县文化局回来,就听武三郎说:“江边杀人案告破,烧烤店女老板被抓。” 「啊?!具体咋回事儿?」墨一杰在食堂里,隔着餐桌望着对面的武三郎。 武三郎讲得眉飞色舞。 「分赃不均,有个女的把花玉兰给举报了,派出所过去一查,查出一些文物和一只人皮鼓。」 「人皮鼓?天哪?是她剥的皮?」 郝震天咕咚一声咽下馒头,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呆坐在椅子上,仿佛被雷击中一般。 「听小安子说,一看就是人皮。」武三郎从郝震天碗里夹了一大块红烧肉,毫不在意地大嚼起来。 墨一杰和郝震天恶心欲呕。 三人正聊着,安顺颐走了过来,拍了拍墨一杰的肩膀,看着墨一杰咧嘴:「老墨,梁队长找你。」 …… 派出所办公室内,蓝所长背靠在棕色老榆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背上,翘着二郎腿在吞云吐雾。 墨一杰坐在竹沙发上,一脸困惑地望着用后腰靠着蓝所长办公桌前沿儿、站在自己对面的凶巴巴的梁清明。 蓝所长漫不经心地问:「小墨,犯罪嫌疑人樊丹萍交代,说你从她那里买走一只玉印章,可有此事儿?」 「啊?」 墨一杰一惊,心里冷到了冰点,思忖着:「难道这是明金鹏给自己下的套儿吗?」 「小墨,你不要心存侥幸,买卖文物可是违法行为。」梁清明听蓝所长有意为墨一杰开脱,把玉玺说成“玉印章”,心里骤然腾起一股邪火。 「梁队长,是不是文物也不是你说了算的吧!要文物部门鉴定的。」 墨一杰见梁清明趾高气昂的,完全不讲情面,翻脸比翻书还快,心里万分恼火。 「那是脏物,这总该没错的吧!」梁清明冷笑一声,眼睛里是满满的藐视。 「哼,既然你说是脏物,就抓人见脏啊!」墨一杰抱起肩膀,瞪着梁清明,恨得咬牙切齿。 「哎~小墨,都是熟人,估计当时你也不知道是脏物,你积极配合调查,把事儿说清楚,将那东西上缴就行了。」蓝所长站起身来,为墨一杰倒了一杯水。 墨一杰看向蓝所长的脸庞,心里一暖。 梁清明咬咬牙,继续说道:「是啊,墨一杰,按说你给案件提供了有用信息,协助了我们破获大案,是有功之人。但你若一再执迷不悟,贻误了案子,可别怪我不客气。」 墨一杰冷静下来,开口道:「哼,梁队长,你也知道是我帮了你大忙吆,我呢……是从樊丹萍手里收了一个玉玺,但是被我捐献给县文化局了,你看要不要把先文化局的人也都抓了?」 说完,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盖了公章的收据,递给蓝所长,对二人继续讲:「文物局说要给我表扬信,被我拒绝了。」 二人把头凑到一起,看了看收据上的红印章,互相对视一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梁队长,我再和你说一次,我呢……我这个人是会看相的。你这个人薄情寡义,枉活三十多年。我看你福缘已尽,不久会有大难,你呢……最好跪下来求我替你做法延寿。呵呵,否则,我看你活不过一周。」 墨一杰说完,不顾二人的惊愕,气呼呼地摔门而去。 …… 「明金鹏,你在跟我搞什么?」 出了派出所的大门,墨一杰掏出手机打给明金鹏,怒气冲冲地大骂。 「唉,杰哥啊,我也被那女人害惨啦,正在四处找关系退还赃物,唉~这事闹的,真的是太对不住你了。」电话里,明金鹏唉声叹气,不停地抱怨识人不慧。 「那玉玺,幸亏我今天上午找人捐给文化局了,只是这钱花的,让我是王八掉火坑——憋气又窝火!」 「你看这样行不,杰哥,那个钱,算咱哥俩一起亏的!我还你一半。」明金鹏一咬牙,在电话里向墨一杰承诺。 「行啦,不用的,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很暖和。金鹏,这事儿说穿了,也不怪你。唉~下次我们都留点神吧。」墨一杰说完,又和明金鹏聊了两句,挂断了电话。 快下班时,墨一杰正在招商办收拾文件,打了一份报告,说明已经考取了省建设厅法规科公务员编制,请求辞去现有招商办职务。 「咚咚咚~」 有人敲门,秦美虞喊了一声请进之后,只见进来一名大肚子孕妇。 「墨主任~」女人身穿宽大的蓝花土布衣衫,怯生生地喊。 「咦~樊丹丹?你怎么过来了?」墨一杰站起身来,瞥了一眼困惑的秦美虞,右眼皮不住地跳,慌忙过去迎接。 「俺不进,你能出来说话吗?」樊丹丹背着竹篓,用右手轻轻地抚摸着肚皮。 「好,咋啦?」墨一杰急忙尾随着她走到走廊上,抬眼看到脸上带着贱笑的樊茂财。 「俺妹樊丹萍被公安抓了,俺也不认识啥人,就和俺爹过来求你。」 「哦,这事儿啊!」墨一杰感觉额头似乎冒汗了,颇感为难,脸部肌肉扭曲着笑了笑,局促不安地搓手。 「小墨,按说你是俺家的救命恩人,俺不该再来给你添麻烦,唉~也是实在没法子啊!」樊茂财开口说。 墨一杰稳了稳心神,眼睛快速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轻声说:「我听县刑警大队的梁清明说,樊丹萍是涉嫌倒卖文物,另外还有啥罪行,我就不清楚了。」 「嗯,那你能帮俺找找人不?」樊丹丹一脸焦急,咬了一下嘴唇,终于鼓足勇气说出其此行的目的。 墨一杰心里苦楚酸涩,从喉咙里挤出回答:「唉~这个……今天已经晚了,你们吃饭没?我带你们先去吃个饭,详细商量一下,然后替你们找家旅馆先住下。」 墨一杰见秦美虞拎着包下班,急忙扯着樊丹丹的胳膊,让其不要堵着办公室门口。 「小墨,呵呵呵,咋?把美女肚子搞大,人家上门找你来啦?」秦美虞对墨一杰嘿嘿一笑,向其挤咕一下眼睛,又瞥了一眼樊丹丹,意味深长地转身离去。 「秦姐,你嘴巴积点德吧!」墨一杰在她身后嚷嚷。 秦美虞留下了一串笑声,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向楼梯口。 「哎~这……你看看……这给你闹笑话了。」樊茂财红着脸,挠挠乱糟糟的头发,尴尬地对墨一杰道歉。 「走吧!」墨一杰拉下脸来,气呼呼地带着父女也向楼梯口走去。 此时正是下班时间,很多人见到墨一杰,都狐疑地瞥着他身后的父女,和他点头打招呼。 墨一杰也只好挤出笑脸,一一点头打招呼回应。 上车后,墨一杰将父女二人带到镇子上一家新开的小饭馆,掺着樊丹丹上二楼落座,点好菜后,开始了解具体情况。 「俺妹原来在苗寨一家银店打工,做营业员,不知道啥时候……大概去年吧……唉……和那家老板好上了,男的姓花。谁知道那老板的姐姐回来了,就让俺妹替她卖些老物件。」樊丹丹用手摸着肚子,脸色红润,眼睛里却浸着泪水。 「你在庆远村,那么远,是咋知道的?」墨一杰给她倒满茶水,抬起头,盯着樊丹丹的眼睛问。 视线一碰撞,樊丹丹避开了墨一杰的目光,轻声说:「前天,小萍听说花经理被抓了,就自个儿跑回庆远村。谁知道昨天晚上,还是被公安来人给抓走了。她临走时,哭着说……是被那个姓花的给算计了。」 墨一杰一愣,想起武三郎的话——分赃不均,是樊丹萍向公安举报的。 「丹丹,你怀着孩子呢,先别急啊,这事儿……嗯……我晚上打听一下,然后再帮你想想办法。」墨一杰心口不一,想着要推诿,说出的却是安慰话。 「俺去一下茅房。」 樊茂财见二人尴尬,向墨一杰笑着点头打招呼,开门出去,随手将餐厅包房的门关上。 「墨主任,这事儿你一定要帮帮俺,因为……因为……」 樊丹丹看向墨一杰,脸色绯红,转头看向门口,嗫嚅了半天,指着肚皮,用蚊子似的声音对墨一杰说:「这是你的种。」 墨一杰脑子里轰地一声响,眼睛瞪得大大的,如遭雷击,呆若木鸡,半天才醒悟过来,心里慌乱不已,感觉浑身是说不出的难受。 「这……这怎么回事儿啊?靠,丹丹,你可别开玩笑。」 「那晚……那晚你喝醉了,俺就溜进你的房间……你要相信俺……要是不信,等俺生出来……你看像不像。」 「我勒个去!」 墨一杰感觉脸皮发烫,颤抖着掏出香烟,望着樊丹丹的肚皮,又把香烟放回口袋,举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茶,然后开始低头喘粗气。 樊丹丹不敢看墨一杰,用手抚摸着肚皮,扭过头去,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了下来。 「哎~丹丹,你先别哭啊。」墨一杰心烦意燥,挠着头说,「我……我信你还不成嘛!」 樊丹丹抽泣几声,借过墨一杰递来的餐巾纸,又哽咽着欲言又止,最终止住了哭泣。 「丹丹,几个月了?」墨一杰问。 「八个多月。」樊丹丹小声说。 「小红豆呢?」 「她在苗寨,我怕带来不方便。」 「丹丹,那你肯听我的吗?」 墨一杰思忖片刻,心里有了主意。 「你……俺……俺要生下来。」樊丹丹忽然紧张起来,看墨一杰的脸色也古怪起来。 「唉~你别急嘛!真是……俺同意你生下来,我会负责,可是,你也知道俺是干部,还结婚了,这事儿你能不能听听俺的意见?」墨一杰感觉脑子里好像蜂箱,装了无数的蜜蜂,嗡嗡地响个不停, 「嗯,那你说。」樊丹丹从褂子口袋里掏出手绢擦眼角。 「丹丹,你带一个娃都够辛苦的了……以后两个娃了,你在庆远村不是更苦……我呢,实不相瞒,有些钱,可以养你及两娃,包括你父亲一辈子,真的,不撒谎。」 「啊?……那你是想让俺离开庆远村?」 「是啊!娃要读书,那地方太苦了。」墨一杰开口说道。 「可是,可是……你想让俺去哪里呢?」 「你去县城中不中?俺给你买套房子,每月给你生活费,也方便俺经常开车去看你们。」 「俺怕!都不认识啥人。」 「……」 很快,服务员送菜过来,墨一杰只好闭嘴,喊樊茂财上楼吃饭。 樊茂财和樊丹丹二人小口小口吃菜,让墨一杰看得又气又笑。 没法子,墨一杰只好挤出笑脸,给樊茂财要了一瓶白酒,温言暖语,夹菜敬酒,方才让二人渐渐放松下来。 吃过饭,墨一杰下楼到家里取了些钱,又带着二人开车去苗寨。 替他们找了一家宾馆,扔给樊丹丹两千元钱,说好明天再来,然后出门开车到杨家老宅去找杨金凤。 「咦~小墨,呵呵呵,你来啦!」 敲门后,何香兰一见是墨一杰,满脸堆笑地将墨一杰让进老宅院子。 两个月多前,杨金凤生了儿子,现在母子正在房间里睡觉。 与何香兰寒暄几句,墨一杰进房看儿子。 孩子快满百天了,胖乎乎的小手,胖乎乎的脸蛋,墨一杰忍不住俯下身子,轻轻地亲了一下。 「杰哥,你总这样跑来跑去的,多辛苦啊?」杨金凤睡眼惺忪。 二人一说话,把孩子惊醒了。 杨金凤给了墨一杰一巴掌,起身抱孩子把尿,又给孩子换新尿布。 「不辛苦,我总来,被邻居看到了,会不会说闲话啊?」墨一杰望向杨金凤,只见她胖了很多,白白胖胖的很妩媚,于是嬉皮笑脸地小声问。 「哼,我们苗人不喜欢嚼舌头,更何况你像耗子似的,都没人发现。」杨金凤将孩子搂在怀里喂奶。 孩子似乎不饿,噙着奶头又睡着了。 「暖瓶里有热水,你自己打水洗脚。」 见墨一杰对自己傻笑,杨金凤心里一暖,轻轻放下孩子,起身下床,要替墨一杰打水,被墨一杰拦住了。 屋里只有一张大木床,墨一杰洗过脚,换上杨金凤递过来的睡衣,穿着拖鞋,关上马灯,和杨金凤站着拥抱在一起。 杨金凤身上都是肉,丰满光滑,弹性十足。 「哎呀~」 杨金凤被墨一杰撩拨得身子发软,娇喘着被墨一杰按在床上。 …… 隔日清晨,天刚刚露出鱼肚白。 墨一杰起床后,像一只猫似的,从后门悄悄溜出院子,开车回双河镇。 路上,墨一杰一边开车,一边用千里传音术喊来黄爱诗。 自从上次请黄爱诗、黄思琪、黄八旗吃过饭后,三人正式拜墨一杰为师,在帽峰山选了一处洞府开宗立派,现已招收了几十名弟子。 宗派命名为慧空门,洞府唤做灵隐洞。 门派不大,在选择弟子方面,墨一杰很慎重,重视品行和道义,强调隐蔽修行。 黄八旗年长,负责宗门事务,黄思琪负责财物,黄爱诗作为墨一杰的心腹管家,负责传达指示及对外联络。 按照规矩,墨一杰重返滴水洞,向太祖归墟递了门贴,按其划定的范围,缴纳了会费。 黄爱诗听完墨一杰的具体指示,有些不解,开口请示道:「宗主,为何不移花接木,换掉那樊丹丹的资料,弄个替罪羊?」 「哎~人类社会很复杂,要按其规律办事儿才稳妥。请律师,让相关人员串供,虽然麻烦点,但合法合规。」 「可是,相关人员太多,难免以后不会反水的呀!」黄爱诗又问。 「等这些人判决后,制造一些意外,让几个人……」墨一杰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慧空门的门规,于是改口说:「后面的事儿,我亲自去处理。」 「好,明白了。」 黄爱诗先是汇报了各大宗门的资讯,接着二人闲聊几句,最后黄爱诗匆匆离去。 当晚,墨一杰又披星戴月返回苗寨,去找樊丹丹。 出乎意料! 樊丹丹并不想现在去县城。 「杰弟,俺和俺爸商量了,想生娃以后,来年五月再进城。你放心,生孩子可以去县医院。」 「嗯……丹丹,也行吧,具体的……你定,有事儿给打我电话,我会马上来苗寨找你。」 「那俺妹的事儿呢?」 「我已经花钱请律师了,应该问题不大。」墨一杰看着樊丹丹的肚皮,心里有些难受。 这种自己都没爽到,就被人偷偷借种成功,心里的滋味很难斥着于笔墨来形容。 遗憾?酸涩?懊悔?愤懑? 墨一杰心里怪怪的。 …… 第96章 新来的宋书记 人在转世投胎时,不能带太多的记忆,因为婴儿时,脑部发育不完善。 墨一杰感激太祖归墟遵守承诺,在滴水洞中唤醒了自己的一部分记忆,并传授了自己初级功法。 「估计太祖也有他目的,具体是什么呢?」墨一杰只是想不明白罢了。」 现在自己修炼到归墟化境第一重,是时候拿回自己的一些隐秘记忆了。 想到这里,墨一杰瞬移至木华府,鼓足勇气,颤抖着把手伸向悬浮在结境中的一个晶体。 一瞬间,一股强大的高频电流包裹了墨一杰的大脑。 仿佛时空扭转,墨一杰凭空多出许多记忆碎片。 墨一杰迷茫了。 尽管事先已经有了强大的心理准备,可是多出的记忆是如此之深刻,有些对这一世自己已经形成的三观冲击还是太大。 墨一杰深吸几口气,强行稳住心神,不再去过多地去探查这些多出来的记忆。 「把它当成一本他人的自传来看吧!」墨一杰告诫自己——有些经历和观念是那个特定时代的产物,已经不再具有太大的参考价值。 只看上一世的自己的心得体会,要重塑自己思维模式是可以用到一小部分的。 …… 双河镇政府新县委书记到任了,是一名中年妇女。 老阴婆和小魔女。 当天,双河镇政府干部就给新来的宋淑贤书记起了外号。 宋淑娴,原县气象局科长,有乡镇管理经验,今年四十三岁,老公是体育局局长,有个独子在沪市,是名企业高管——金领,董事。 其他不详。 上任第一天,就开始找每个镇政府的干部谈话,不停地记笔记。 第二天,墨一杰得到宋太后召见。 「小墨,刘镇长和我汇报了你的情况,来之前,对你,组织部也叮嘱过,希望你在今年的最后两个月里在上一个新台阶,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宋淑娴保养得很好,体态略丰满,皮肤白皙,一双眼睛里似乎装满了故事。 第一面,墨一杰就喜欢上她的眼睛,心想:「你如果戴上口罩,只看眉眼,倒是可以迷倒众生,老生和小生。」 「宋书记,我个人没有过多地考虑,只想着听从领导的指示,按照领导意见落实相关工作。」墨一杰不上当,心想:「少来,你他娘的当书记,刚上任就问我的想法,几个意思?难不成要套我的话,得了吧你。」 墨一杰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头上的标签。 自从修行归墟化境第一重功法,这标签也生机了。 系统标签增加了很多详细的内容,其中居然有财富、性伴侣数量、社会关系网络图等让墨一杰颇感兴趣的信息。 小狼狗墨一杰首先看的就是宋淑娴的性伴侣数量,一看咋舌,原来是个闷骚,除了服务好老公,还同时有一老一少两个性伴侣——这宋书记是老少男人通吃啊! 宋淑娴爱慕虚荣,喜欢奢侈品,在气象局这清水衙门没捞到太多的油水,因此也存不下啥钱。此次,为了能下到乡镇捞个实权,陪县里某个男领导三个多月,又四下打点,才捞到这个看似风光的职务。 「此人不难对付,要捞钱嘛,太容易搞定。」墨一杰在心里思忖片刻,心里有了主意。 宋淑娴宣称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不怕牛马鬼神,住到了招待所原来给刘怡然装修的房间。 昨晚的欢迎宴会上喝得有点多,到今天下午呼吸里还带着淡淡的酒气。 在给墨一杰拿茶叶倒水的空荡,墨一杰开天眼偷窥了一下她的裸体。 「嗯,虎狼之女还是有几分姿色,属于中年美妇。」墨一杰在心里下了定义。 「小墨,我看了资料,又和几名镇干部聊过,他们都反映——你很有能力,以一己之力搞活了双河镇的经济。」宋淑娴先给墨一杰戴了一顶高帽。 墨一杰想起了中午“香油槌”武三郎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信息,说宋淑娴在乡镇工作时很善于玩手腕,是“四匹马车”——团结一批、孤立一批、引诱一批、打倒一批。 「而且啊!她很喜欢小辕马——像你这样的嫩瓜。」武三郎对墨一杰开玩笑,惹来了其他几人的坏笑。 墨一杰收回思绪,脑子急速运转,慢吞吞地回答:「宋书记,您放心,我一定在您领导下大力进取,不拖后腿,积极顶着困难,努力推动各项工作。」 「呵呵呵~」宋淑娴被墨一杰的空话逗笑了,看墨一杰的眼光多了些许味道,脸色也柔和了一些。 「小墨,现在临近年底,要将各村的数据统计下来,做一个年终回顾和新年发展规划,你看去哪个村啊?」 墨一杰心里一紧,心想:「不会吧,又搞这个?你好歹也得和刘怡然商量一下吧!」 「这个,我听从领导们的工作安排。」墨一杰特意讲“领导们”,是希望宋淑娴能够听懂自己的意思。 「呵呵呵,我和刘镇长商量过了,今年不搞指派,抓阄决定驻村人选,你觉得怎么样啊?」 「好啊,这政策太科学了,公平公正公开,是一项明智的决策。」墨一杰急忙拍马屁。 …… 下午五点,在镇政府大会议室内,墨一杰和所有的干部一样,满怀期待地想抓到留在双河村——镇政府所在地的那个阄。 但是,一样嘟囔着落了空。 墨一杰抓到了另一个偏远村—三道沟村子。 「狗日的,我怀疑双河村的阄根本没放进去!」晚上,郝震天在和武三郎和安顺颐、墨一杰三人在口水鸡饭馆吃麻辣烫时抱怨。 「是啊,刘镇长抓到啦!还说自己幸运,狗屁。」武三郎骂道。 「不说这些屁事儿了!老墨,你不是考上省建设厅的编制了吗?咋几个月了也不见请客。」郝震天大口大口地吃着菜也堵不住嘴巴。 「唉~县里给省厅打了报告,我去报到后,当天给我外派到县里,县里又和我说,让我好歹待够一年。」墨一杰听郝震天问起这个话题,心里也是有些恼火。 三四个月前,墨一杰不想违背刘庆国的意见,主要也是觉得省厅的政策研究员职务不快活,反正编制有了,下放更好玩,等明年开春了再过去。 现在临近春节,墨一杰更不想折腾了。 夜深人静时,墨一杰有时候会想,考那个编制,自己到底图个啥呢? 最后才想明白,自己就是为了留条后路,是最初时的焦虑。 现在自己想明白了,也就放下了这个念想儿,于是和三人解释了一下。 「市里的女人香啊!」武三郎打了一个饱嗝,伸出红红的长舌头舔着厚嘴唇。 郝震天曾经说武三郎是狼狗,舌头可以舔到自己的鼻尖,墨一杰不信,结果打赌被坑了一顿饭。 「老墨,那套房子啥时能装修好?」安顺颐敬了墨一杰一杯酒,讪讪地问。 墨一杰知道他问的意思,安顺颐贷款买了乾隆风情商业街一套两房一厅,没钱装修,让墨一杰替他找施工队。 「明天你去拿钥匙吧!」墨一杰说,心里有些肉疼,上个月被白洁借走两百万,加上在县开发区买地,现在自己已经没钱了。 「唉~老墨,你帮小安子,也得帮帮我吧!」郝震天也开口了,这让墨一杰感到这饭吃得有些没劲儿了。 「老郝,人家小安子给我打了借条的。」墨一杰不满地瞪了郝震天一眼。 「我也给你打啊!」郝震天继续说。 「行了吧你~你拿什么还?!」墨一杰放下筷子,结果武三郎递来的香烟。 「我……我~」郝震天语塞了。 安顺颐计划搬进楼房,就把平房卖给墨一杰。他是三道沟村子里的,在镇上没房产。 「我帮你去三道沟蹲点,咋样?」郝震天说。 「行了吧,你给我钱还差不多。」墨一杰知道他的意思,是想和自己换一下蹲点的村子。 正说着,墨一杰的电话响了,是白洁的:「一杰,你明天周末,能来一趟米尔城吗?」 「你咋啦?」墨一杰问,这还是白洁第一次邀请自己去找她。 「啊……是这样,我最近总做噩梦,想让你来帮我看看风水。」 第97章 省城故事多 「Making,你对城市生活适应得很快!」 格林赞许地望着明金鹏,仿佛看着一个天才。几个月来,他始终琢磨不透自己这个失散多年的儿子。 格林找人为明金鹏与自己做过DNA检测,百分百肯定明金鹏是自己亲生儿子。 按说,明金鹏受教育程度不高,眼界和智力都很有限,在很多方面不应该表现出超出常人的智慧。 可恰恰相反。 刚进城的那几天,明金鹏格外拘谨,处处小心,也闹出了很多笑话,例如直接饮用自来水,用冷水洗澡,把空调温度调成热风等等。格林认为,这些都是由于环境经历和见识,并不能说明什么。 令格林疑惑的是——明金鹏适应得非常快,很多事情稍加培训和点拨,立刻就能学会,而且极善于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不到三个月,明金鹏对于公司运作也已经熟悉,积极参与到具体事务的管理中,表现出极为灵活点头脑。 格林在心里嘀咕:「这……这难道就是书上说的天才?是不是太夸张了?」 格林在国内的业务,主要是投资项目,集中在矿产和能源这两块。 国内有很多火电厂,发电效率低,污染严重。格林为这些企业提供技术改造资金,换取部分股份。 格林扶持的企业,用其投资的资金购买其提供的发电和环保设备,包括将废气淋水处理成废液,再净经过处理提纯为生化原料和肥料;将废渣生产成粘土砖等。 无疑,从发展态势上,各地方政府应该大力支持格林的企业。 但实际上,落后的管理观念及官僚制度让格林的事业推进得很缓慢。 明金鹏加入公司管理后,很懂这些官员的心理,或请吃请喝,施以小恩小惠;或纵横开阖,各种手段齐下,效果极佳,连连签下多个合同。 这让格林大喜过望,决定任命他为业务副总。 对于明金鹏喜欢女人,格林认为很正常,人不风流枉少年嘛。直率地叮嘱明金鹏注意安全,不要弄出疾病。 明金鹏自是点头答应,并提出想拓展珠宝业务。 「以后有钱人越来越多,珠宝生意前景会越来越好。」明金鹏皮笑肉不笑地建议。 「嗯,My Son,我认同你的观点,你想从事珠宝加工制作?还是创建品牌销售?」格林饶有兴趣地问。 「我想收购一下旧珠宝,它们一转手就能赚钱的。」明金鹏憨憨一笑。 「哦,我不否认,它是很赚钱。但那是一种小商贩行为,很难发展成为一种产业,我更对创建珠宝品牌感兴趣。」 显然格林低估了明金鹏能力,并且认为明金鹏是不务正业。 「格林,我想能够获得你的投资,已经你的人脉资源帮助,我需要一百万美元的启动资金,并有把握一年内实现本金翻三倍。」明金鹏信心十足地保证。 当时格林心里一动,倒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希望能够用钱使明金鹏知道“钱并不容易赚”,让他打消这个主意。 于是格林同意为明金鹏提供资金,注册了一家珠宝商贸公司,并将自己在香江及国外的珠宝商朋友介绍给他。 在短短的两个月内,明金鹏利用闲暇时间,收购了大量的珠宝,经过清理及翻新制作后,卖给那些商人,不但没赔本,反而净赚120万美金! 这让格林喜出望外! 「儿子,你真是个天才!」格林欣慰的看着明金鹏,幸福的感觉——好像看见云彩都变幻出天使的翅膀。 「父亲,您放心,我不会因为珠宝生意耽搁公司的能源拓展业务。」明金鹏承诺道。 「哦,如果你在珠宝方面确实有天赋,可以每年利润超过2000万美金的时候,我想我可以同意将珠宝生意作为一个新的业务支撑点。」 …… 林文桐这段时间超郁闷,眼见明金鹏在各地又新开了许多旧货代卖店铺,而自己的生意则是一落千丈。迫不得已,带上一些明金鹏喜欢吃的土特产进城找明金鹏。 文华酒店全日制餐厅内。 林文桐终于在两个小时后等到姗姗来迟的明金鹏。 一番寒暄过后,二人喝着啤酒,言归正传。 「文桐,你可以找一下墨一杰,我感觉他手里有好货,而且数量应该不少。」 「他……我……」林文桐听完明金鹏的建议,心里翻江倒海,吱唔一声,彻底无语了。 「文哥,我知道呀,你心里有疙瘩。」明金鹏喝了一口啤酒,瞥一眼林文桐,继续说:「俺姨夫的事儿,即使是墨一杰做的证,你也不应该怪罪他,要知道包庇也是一项罪名。」 「哼!」林文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躲开明金鹏的眼神,讪讪地叹息说:「金鹏,我们三个一起长大,我和你的关系,要比和他好。现在我过来求你,是希望你能帮我一下,让我求他,我真的很难开口。」 「文哥,我不是不肯帮你。你也知道,我们做的都是同一类的生意,如果你不做老板,我雇你肯定是要看你能力的。」 「金鹏,我可以代你收购这些老物件的。」 「不,文哥,你替我收购,一旦出了问题,势必连累到你。而我雇的这些人都是职业经理人,他们收购出了问题,公安会找他们。」 二人又聊了几句,明金鹏发现,在很多观念,两人的观念差距是越来越大。 明金鹏掏出一张支票,递给林文桐,失望地说道:「文哥,这是五万元,是我给您店铺的投资,你收下吧,如果以后找到一些好物件,你再来找我,这些钱……你谨慎些用。」 「……」 林文桐看着明金鹏的背影,心里欲哭无泪,「这钱能解决自己的问题吗?自己缺的是什么?是能力啊?」 林文桐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结账走人。 …… 林文桐前脚刚走,墨一杰就来到了文华酒店餐厅包房。 饥肠辘辘的他先点了一碗馄饨,吃了个半饱,然后给白洁打电话。 「啊~你到了,我给你定了房,你先休息,等我下班后,再过去找你。」白洁没接墨一杰电话,而是给他回了短信。 无奈,墨一杰只好结账,去前台开卡,到酒店办理入住后,进房休息。 迷迷糊糊,墨一杰被客房门铃惊醒,开门后,白洁笑靥如花,拎着啤酒和两个快餐饭盒进到包房。 「哎~有点赶时间,委屈你了,和我吃盒饭。」白洁在酒店茶几上放下饭盒,用手撩了一下耳旁的碎发,墨一杰注意到她戴着一只仿钻耳钉,身上的香水味很好闻。 「你晚上有应酬吗?」墨一杰一边帮她解开塑料袋,一边不解地问。 「不是,我单位发了两张电影票,泰坦尼克号大片,时间不够了,想带你去看电影。」白洁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墨一杰一愣,记得自己和关美玲已经看过了,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几点?」墨一杰抬手看表,来见白洁,自己换上了一身得体的西装,戴的是劳力士黑水鬼手表。 「九点,还有一个半钟,应该够。」 二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说道同学聚会的事儿。 「你上次咋不来呢?很多同学都提起你。」白洁看着墨一杰,羞涩地一笑。 「那种聚会,吃饭喝酒,K歌打牌,没劲儿。」墨一杰笑着举起啤酒罐和白洁碰了一下。 「你总是与众不同,我很想知道,你如果以后发达了,会玩些什么?」白洁喝了一口啤酒,脸色泛红。 「我的兴趣很枯燥,如果有钱有闲,没有亲情羁绊,可能会去瑞士阿尔卑斯山住上一端时间,每天看看书,听听音乐,偶尔背上行李,去露营野炊,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墨一杰说道这里,忽然想起上一世自己在美国认识到一个美国妞安妮,性感活泼,是户外运动的忠粉。 「嗯,那安全吗?」白洁显然没想到土老冒墨一杰会有这样的想法,耳边似乎想起了美国乡村音乐,不由得向往起来。 「国外拥有枪支,应该还可以吧!」墨一杰眼神涣散,想起自己和安妮在加利福尼亚州的大熊湖初次相遇,性烈如火的安妮举着双筒猎枪对着自己,自己双手投降的姿势,嘴角禁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呵呵呵,你这是想起啥美事儿了?」 白洁聪慧过人,一见墨一杰怅然若失的神情,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墨一杰回过神来,腼腆地笑了,轻声说:「我爱幻想,刚才想起一个写作片段,是在加利福尼亚州大熊湖边露营的一个片段,与一个性烈如火的美国妞初次相识,被她用双筒猎枪瞄准,我举手投降,最后被逼着把口袋里的物品都扔在地上……」 墨一杰深情地悠悠讲述起来,白洁嘴里含着筷子,听得入了谜。 第98章 孽恋、孽心 「你毁了我的电影!」从凄美爱情故事中回过神儿来的白洁接过墨一杰的纸巾,一边用右手轻轻地拭擦眼角的泪痕,一边用左手握成粉拳捶打墨一杰。 客房的空气中充满了暧昧的味道,朦胧而刺激,让墨一杰血脉偾张,小腹下面酥麻刺痒。 墨一杰一咬牙,右手抓住白洁的玉腕,起身把她拉入怀中,左手搂住她的腰,拥抱在一起。 白洁似乎有些惊愕,挣扎了一下,浑身颤抖起来。 墨一杰深情地注视着她,左手在白洁的腰部一用力,二人就紧紧地贴在一起。 「哎呀~不要~」 白洁的声音颤抖着,小声嘟囔一句,伸出右手要推开墨一杰,可是力气不大,颇有些欲说还休的撩拨味道。 墨一杰识香知女人,自不会用强,只是继续微笑着开始抚摸挑逗,大口地喘着粗气,伸出舌头湿润自己嘴唇,又伸出右手抚摸白洁的耳垂和玉颈。左手已经开始向下移动,抚摸她的腰肢和弹力十足的臀部。 白洁的手软了,在客房昏暗的灯光下,白嫩的脸颊绯红得似那娇嫩的海棠花,细不可察的一个个毛孔好像透出细密的血点。 墨一杰将嘴唇凑到白洁的脖子上,温柔地亲吻着。 白洁开始垂下头,动情地呻吟。 墨一杰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着,不断地刺激着她身上的一些明暗部位。 白洁闭上眼睛,战栗着,把头靠在墨一杰的肩膀上。 终于,墨一杰用力抱起她,轻轻地将她放到松软的大床上,分开她的双腿,隔着衣服压在她的小腹上摩擦,开始亲吻她的嘴唇。 白洁张开了嘴,牙齿咯咯作响,与墨一杰湿吻起来。 …… 两具年轻的身体在战栗着,都已经陷入熊熊燃烧的欲火中。 欲望使飞蛾扑火,欲望使人奋不顾身,欲望让人上刀山,下火海。二人打破了道德的枷锁,只想尽快品尝那美味的禁果。 墨一杰有条不紊地施展着自己的高超调情技巧,一直剥掉女孩的所有外衣,只留下了内裤和内衣。 这是墨一杰给她留的尊严。 在不间断的挑逗中,墨一杰也脱得赤条条。 白洁地闭上眼睛,身体已经不再颤抖,瘫软的像一团面团,渴望着墨一杰带她登上欲望的巅峰。 闻着白洁身上的味道,墨一杰知道她是刚刚洗过澡的,自己也在一进客房就洗过了。 墨一杰伸手关闭了床头中控台上的灯光。 最后的肉体结合,是在白洁的一句「轻点,我是第一次」的呼唤中开启了新乐章。 …… 「你不是第一次!」白洁扁着嘴嘟囔道。 激情退去的白洁躺在墨一杰的怀里,恨恨地咬着墨一杰的胳膊,想着墨一杰在QQ里与自己讲过自己的无性婚姻。 「哎呀~疼!」墨一杰实在忍不住了,用手拍了一下白洁的后背。 「哼,我也让你知道一下疼的滋味!」白洁把脸怼在墨一杰的面前,挥舞着拳头,做出凶狠的表情。 「你……应该不疼的吧!」墨一杰坏坏地轻声说。 「哼!当时不太疼,现在动一下就痛,你个色狼,第一次见面就……就~」 「小馋猫,我们可不是第一次亲密!」墨一杰用手指刮着她的鼻子,想起在大学的校园里的一次次亲吻和拥抱抚摸,每次还不是墨一杰主动罢手的。 那时候墨一杰好单纯,怕闹出人命,更不敢保证给她最好的生活。 「哼,后悔没在学校时搞定你,让人家占了大便宜,说……是谁?」白洁心有余悸,很不甘心。 「没有啊!我是第一次,平时看的动物世界比较多,加上有耐心,爱你,才强忍着给你做了一个大全套。」 「还说……还说!」白洁一回想到墨一杰给自己做的全套功课,就又羞红了脸颊。 「呵呵呵,你若不愿意,咋会洗完澡,换上情趣内衣过来!」墨一杰把嘴唇贴在她的耳朵上小声地说悄悄话。 「哎呀~好讨厌!人家平时就这样穿给自己看的好不好。」白洁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拆穿,就像偷吃被发现的猫,立刻炸了毛,扑过来又要咬墨一杰。 「哎呀~别价~我服啦!」墨一杰发出悲鸣。 「哼,不理你,我要去洗澡!」白洁说完,赤条条地跳下床,扭着屁股光脚进来卫生间。 墨一杰怎么肯错过这么香艳刺激的视觉大短片,瞪大了眼睛,恨不得自己的眼睛是高速摄像机,要把每一帧都记录下来,留给以后独处时细细品味咂摸。 白洁似乎是知道墨一杰的想法,已经脱离了墨一杰的视线,从墙角伸出右手,向墨一杰竖起了中指! 这一瞬间,墨一杰如遭雷击,浑身汗毛倒竖! 这个动作桥段,是安妮与自己在汽车旅馆第一次嘿咻后,进卫生间前做的动作姿势。 两者丝毫不差! 如同电影重放。 「老天,这……这怎么回事儿?难道安妮也重生了,寄生在白洁的身上?!」墨一杰的大脑一片混乱,恐惧得打起了寒战。 墨一杰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最后憋闷得不行了,才将头露出被子,却看见白洁那张疑惑不解的脸。 「你……你咋啦?生气了吗?」白洁瞪着眼睛问道。 「没……没有……就是……」墨一杰忽然感觉自己理屈词穷,于是闭上了嘴巴。 「你不去洗洗吗?」白洁的头发湿漉漉的,划过墨一杰的脸庞,冰冰凉凉的。 「嗯!」墨一杰点点头,起身下床,穿上酒店睡衣,取了电吹风和木梳,插在床头柜上,给白洁吹头发。 白洁咯咯笑着,向墨一杰肚子上打了一下,说道:「这么体贴啊!」 墨一杰笑了笑,说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呵呵呵,你还挺迷信的,对了,你是不是真的懂阴阳风水啊?」 墨一杰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说道:「白洁,人人心里都有信仰,名权利、亲情友情和爱情都是泛信仰。有的时候,在面临人生的一些分支时,你信,就会走进‘信’的岔路口,你不信,又是一个岔路口。」 「咯咯咯,好悬哦!」白洁低下头,沉默不语,待墨一杰替自己吹好头发,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床头,自己则弯着身子,仰着头望着墨一杰说:「自从我上次见到你之后,不怕你笑话,每天都梦见你,和你做这种事儿,快把我给折磨疯了。」 墨一杰没说话,只是微笑着注视着她。 白洁用右肘支着自己的头,左手揉捏着墨一杰的右手,柔声说道:「阿杰,你知道吗?我有男友的,可是,我每次和他接吻,都闭着眼睛,想的都是你。你啊~是我的劫数。」 「啊?那你以后咋办?我不知道你有男友的。」墨一杰一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是嫉妒,而是愧疚,自己可以给白洁钱,可以不能分出一个身体给她。 这一瞬间,墨一杰想到了杨金凤,想到了关美玲。 「我又没说让你负责,你怕啥!和你做这事儿,很舒服,我也知道你结婚了,可我不在乎。」 「我……我是无性婚姻,可是……唉~我……」墨一杰断断续续地说,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继续向白洁继续袒露心扉。 「咯咯咯,男人都是喜欢打野食儿,刺激,不是嘛!」白洁昂着俏脸,一副超然、世故、练达的样子。 「你要这么想,嗯……我觉得对也不对,其实喜欢也分程度的,你可能会觉得我花心,觉得我没有责任感,可是,你知道吗?我觉得……嗯,应该说,我对婚姻有着不同的看法。」 「哦?你说说。」白洁坐直身体,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掀起被子,示意墨一杰坐上来。 「就像泰坦尼克号电影吧!我猜你肯定看过,四月份就在电影院放映了,你这么新潮时尚,咋会没看过。」 「咯咯咯,你这人,干吗非要这么直接啊!」白洁捂着嘴笑。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杰克和萝丝真的一起走进婚姻的殿堂,会不会一辈子幸福?那一段感情,会不会被锅碗瓢盆的琐碎消耗殆尽?」 「嗯,当然想过,花无百日红,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可是,夫妻一起携手,一起走过那些沟沟坎坎,变成吵架的生死冤家,爱情变成亲情和友情,也是很多人的爱情结局啊!你是不是完美主义者?」 墨一杰一愣,没想到白洁对爱情的理解是这样的。 「傻丫头,这只是理论,那些苦楚,只有切身经历过,淌过生死河之后,你才有资格说啊!」墨一杰转过头去,不可置信地看向白洁。 「咯咯咯,当然啦,人大多数都是语言的巨人,行动的侏儒!」白洁搂过墨一杰的脖子,亲了过来。 第99章 蕾丝边 第二天一早,白洁出去上班,让墨一杰好好休息,约她晚上到自己家去看风水。 晚上,墨一杰独自吃过饭,按照白洁给的地址开车过去。 这是一栋花园小区,禹香苑,环境很好。 墨一杰来到白洁的新家,二栋二〇二房。 这是一套三房两厅,女性装修风格,所有的家私和物品都套着带蕾丝花边的花布罩子。 沙发是、洗衣机是、固定电话是、餐椅是、连花盆都是。 房间里开着暖气,没开大灯,四处都是香薰、干花和假蜡烛灯,还有一些彩色灯珠在一闪一闪的。 整个房间好像一个童话世界。 「我勒个去,你不是有洁癖吧!」墨一杰换上新袜子,踩在厚厚的驼色新地毯上,感觉脚心被地毯绒毛弄得直痒痒。 「咯咯咯,你不要说我是蕾丝边哦!」白洁昂着脸看墨一杰,用手掐她胳膊。 墨一杰闭嘴了,因为她的房间闪出一个身影,是陆欣瑶。 「嗨,墨一杰,惊讶吗?」陆欣瑶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挽着发髻,一袭白裙,凹凸有致。 墨一杰咽了一大口口水,笑着耸耸肩,没敢说话,怕说错话。 「我和白洁是无话不谈的好友,睡一张床,你们昨晚的事儿,她都和我说了。」陆欣瑶抱起肩膀,嘴角上翘,表情颇让人玩味。 「哎~欣瑶,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嘛!」白洁走过去,抓着陆欣瑶的肩膀轻声摇晃。 「哼~你去给墨先生倒杯酒,我和他聊聊。」陆欣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撇下白洁,转身走进书房。 墨一杰看着陆欣瑶的丰腰肥臀,又咽了一大口口水。 书房内,也是同样的风格,茶桌上也是蕾丝边桌布,不过上面铺了一块钢化玻璃。 一碟酸辣萝卜,一碟糖炒核桃,还有一碟五香牛肉条,两杯红酒,白洁给二人端上以后,就关上门出去了,留下一脸懵逼的墨一杰独自对着陆欣瑶。 「来,干杯,感情深,一口闷!」陆欣瑶一仰脖,大半杯红酒一饮而尽。 墨一杰一愣,眨巴一下眼睛,看着陆欣瑶的轻蔑眼光,犹豫片刻,也是一口喝光。 陆欣瑶又给墨一杰满上,将五香牛肉条向墨一杰面前推了推,说道:「小洁说你喜欢吃这个。」 「呃,在学校时喜欢吃,现在喜欢吃甜食。」墨一杰心里很抗拒,用勺子舀了半勺核桃仁,放入口中大吃起来。 二人聊的话题几乎都是白洁,三杯酒下肚,墨一杰感觉浑身有些燥热。 「来,脱掉西装吧!」陆欣瑶上前替墨一杰脱掉衣服,挂在墙角的木制衣服架上。 墨一杰注意到,那里还挂着两件精致的男士西装。 「呵呵呵,是我的。」陆欣瑶毫不掩饰,看了墨一杰一眼,嘴角一翘,用手撩了自己的刘海。 墨一杰见她脸已经红了,但是还在给自己倒酒,也不敢拦,想看看她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墨先生,感谢你上次救命之恩,还借钱给白洁。」陆欣瑶又举杯,墨一杰急忙拦住,尴尬地笑着看着醒酒器说:「欣瑶,我不想您喝多。」 陆欣瑶顺着墨一杰的眼光一看,也笑了,从身后的酒柜里又拎出一瓶红酒,作势要打开,呵呵笑着说道:「我酒量可以的。」 「我相信了,您……您有啥事儿就直说,放心,我是白洁的同学,好同学。」 「呵呵呵,你们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同学了,算是炮友吧?!」陆欣瑶一反常态,身子向后一靠,把胳膊搭在椅子后背上。 立刻,胸变得更大了。 墨一杰被刺激得口干舌燥,急忙弯下腰,试图遮挡一下自己的窘态。 「呵呵呵~」陆欣瑶继续大笑,用手背挡着嘴,开口说道:「我现在才知道白洁为啥喜欢你了,你确实很可爱。」 说完,一扭头,眼泪掉了下来。 墨一杰一头雾水,愣了半秒,急忙抽出纸巾递给她。 陆欣瑶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一咬牙,直愣愣地盯着墨一杰开口说道:「白洁昨天告诉你,她有男友,可你知道不,她的男友是我!」 「啊?!」墨一杰脑子里出现了周星驰的惊讶表情,瞪大了眼睛。 「这个社会不接受我们这种爱情,而白洁非常非常想要个孩子,所以我才让她去找你,上次,我陪她看过你,没想到,你还救了我们一命,但其实,我早已看透了生死,能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死,我认为是幸事儿。」 墨一杰不敢看陆欣瑶的眼睛,可是又想看,就这样纠结着看一下茶杯,又看一下陆欣瑶的脸。 墨一杰估计自己的表情绝对好不到哪里去,应该是惊惶失措+便秘+听到男人怀孕的复合神态。 「那……那真的对不起!」墨一杰终于鼓足了勇气,艰难地开口道歉。 「咯咯咯,你不要道歉,两条命抵不过一次出轨吗?我陆欣瑶自认还是豁达之人,看得开,女人嘛,我了解。」 陆欣瑶说完,看向墨一杰说道:「不过说真的,白洁说你的床上功夫很好,我很不服气。」 「这……这……」墨一杰感觉后背直冒冷汗,心想:「这疯女人……不……疯男人想干吗?决斗吗?弄死她很简单,但后果很严重……」墨一杰一时乱了方寸,抽出纸巾擦汗。 「呵呵呵,这样,我这辈子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今天,你就把我当女人,我试一下如何?」 墨一杰瞬间崩溃了,心想:「我勒个去,你若不说话,我还喜欢你三分,你这一说话,我……我行不行还不一定呢!」 见墨一杰这副神情,陆欣瑶肆无忌惮地笑了,继续肆无忌惮地说:「男人嘛,我了解,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你觉得不喜欢我是不是,呵呵呵,可是,你觉得你能抗拒得了我吗?」 说完,陆欣瑶解开自己的发髻,一晃头,翘起嘴角,眉眼如画,目光如钩。 「我勒个去!」这一瞬间,墨一杰感觉心脏狂跳,口干舌燥,如遭电击,欲火难耐。 陆欣瑶扭着腰肢,风情万种地走到墨一杰身边,媚笑着说:「你知道吗?白洁之所以迷人,她的一蹙眉、一娇嗔,都是我手把手调教的,你想不想看她中学时代的照片?」 说完,陆欣瑶从背后拿出一张照片,递到墨一杰眼前。 照片中,白洁就是一副普通的女孩模样,宽衣肥裤,表情木讷,村姑模样。 这时,陆欣瑶已经将头靠在墨一杰的肩膀上,伸手开始抚摸墨一杰。 墨一杰感觉一阵眩晕,强行按捺住自己的欲望,用力地晃了一下头。 「走吧!为了我能对男人感兴趣,这酒里已经下了催情药,你不释放出来,闹出什么病根,那小妮子会怪我的。」 陆欣瑶说完,撩起裙子,坐到墨一杰的腿上,歪着头,风情万种地看向墨一杰。 墨一杰心脏快跳出嗓子眼了。 陆欣瑶开始亲吻墨一杰。 「走吧!」墨一杰感觉自己的声音似乎变了音调,是从喉咙里挤出的那种。 …… 陆欣瑶几乎是在墨一杰身前用翘臀蹭着墨一杰的小腹走到卧室的。 一进卧室,就把墨一杰推倒在床上,开始解墨一杰的腰带和衬衫扣子。 墨一杰疯狂了,一翻身将陆欣瑶掀翻在床上,开始亲吻起来。 …… 第100章 穿越到十年后 夜深人静 墨一杰从睡梦中醒来,左边是白洁,右边是陆欣瑶。 欲望得不到满足,是烦躁。 欲望满足后,换来的却是无尽的空虚。 墨一杰一动不动地躺了一会儿,轻轻地移开压在自己身上的手脚,蹑手蹑脚地起身下床,借着小夜灯的微弱光芒,穿好衣服,带齐物品出了门。 打开车门,墨一杰钻了进去。 车子启动了,汽车空调暖风在呼呼地响,墨一杰摸了一把脸,自觉十二分地荒唐。 「这算什么?」 墨一杰痛苦地摇摇头。 在这一刻,墨一杰对自己一贯坚持的红尘炼心的理念第一次动摇了。 上一世,墨一杰得活到八十多岁,身体机能逐渐衰老,到最后,连自己最心爱的食物,吃起来都索然无味,如同嚼蜡。 每次吃一点,都要很久才能消化。 墨一杰不想动用神通,只想静静地体验衰老,体验身体机能下降后,肉身对思想的影响。 五十岁一个样子,六十岁又是一个样子,七十岁总尿裤子,八十岁骨瘦如柴。 思想也是。 随着身体机能的下降,大脑逐渐懒惰起来,到最后,连想都不愿意想。 酱油瓶子倒了,那就让它自由流淌好了,扶起来,节约着吃掉又怎样? 「人老了,就该死。」 上一世,墨一杰在五十岁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年轻的父亲总是喜欢激动,很多事儿都看不惯,这里不对,那里不行。 终于有一天,父亲病倒了,肝癌中晚期,身体急剧消瘦,曾经90多公斤的身体瘦到90多斤,曾经可以扛起一百五十斤粮食袋子的身体,需要拄拐杖才能迈得动脚步。 在自己的帮助下,父亲做了手术,医生告知——一般还有三~五年的寿命。 休养了一年,父亲胖了,体重恢复到一百三十多斤,脸色红润,精气神十足,又可以指着母亲开始吆五喝六。 这让上一世的自己非常反感,在心里极度地鄙视父亲,评价道——好了伤疤忘了疼! 可现在自己呢? 还不是一样! 拥有了年轻健康的身体,又拥有了年轻的心,又好到哪里去呢?! 「呵呵,人不风流枉少年。青春就是用来挥霍的!」 墨一杰自嘲地摇摇头,想起上一世一个朋友在网络上问的高赞问题。 「人如果拥有两百多的寿命,是不是可以多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 墨一杰的回答是:「如果这两百岁,都是拥有三十岁的身体,那么,多出的生命,就都是多余的,一样是浪费。」 生命的历程,就是体验逐渐衰老的过程,是体验从婴儿到年迈,体验这么一个完整的人生。 从这种意义上来讲,人老了,就该死,就该毁掉自己曾经拥有的、不同时期的记忆和经验。 老年人的思想,如果移植到年轻人的身体里,毫无借鉴意义。 墨一杰想到这里,心灰意冷,甚至想明白了——人重生,就不能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因为除了徒增烦恼以外,毫无意义。 人类把无数的知识和技能汇聚成智慧的海洋,可是,那些空泛的经验和教训,不经过刻骨铭心的切身体验,又有几个人能深刻地感同身受呢?! 就在这一刻,墨一杰思想通透了。 一股暖流,从大脑深处涌出,瞬间传遍全身的四肢百骸,润贴了每一个毛孔,汗毛在随着无声的韵律跳动着,让墨一杰兴奋得浑身战栗。 墨一杰拧钥匙,关掉汽车发动机,在座位上盘腿打坐,进入了冥想状态。 调动体内元气,运行大小周天,只是一瞬,就轻易地突破了归墟化境第二重功法。 忘我、无我。 万事皆空,万物皆空。 电光石火之间,墨一杰的本我意识脱离了肉身的桎梏,充斥着整辆汽车,继而穿透了玻璃和钢铁,融入空气和尘埃之中。 无形亦有形! 时间可以快速进退,亦可以暂停。 世界大同,宇宙大同。 一瞬间,墨一杰彻底地理解了道德经的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傲。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 不知道过了多久,墨一杰从神思畅游中醒来,天色已经正午,车内闷热。 墨一杰急忙打开车窗,看向窗外。 「嗯,还好,季节还是冬季!」墨一杰启动车子,向双河镇驶去。 墨一杰有些困惑,怎么这城市道路的街景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我勒个去!不是带着肉身穿越了吧!」墨一杰抬头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一时毛骨悚然。 墨一杰看见前面有一个报刊亭,急忙将车停到路边,下车冲个过去,抓起一份报纸,看向头版上方的日期。 报纸上赫然显示—— 2008年11月11日! 「啊~」 墨一杰大喝一声,颓然坐在地上,用双手捂住了脸。 报亭老板打开门,探头看了看墨一杰,大声惊呼:「墨总,老天,你……你……」 墨一杰抬起头,看向报亭老板,一脸茫然——自己不认识他啊! 旁边的路人窜了过来,举起苹果3G手机,咔嗒一下给墨一杰拍了一张照片,然后蹲下,笑着对墨一杰说:「墨总,能一起合个影吗?」 「你……你认识我?」墨一杰站起身来,疑惑地看向路人——一名身穿洞洞牛仔裤、肚脐眼上挂着银环,头发染成金黄色的非主流美少女。 「呵呵呵~全国首富,墨一杰先生,谁会不认识你啊!」 「啊?全国首富?」墨一杰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 「咔嗒!」美少女把嘴唇怼在墨一杰的脸上,让同伴——一名染了紫色头发的女孩给自己拍了一张照片。 「拍得怎么样?」金发女孩把手机递给墨一杰看。 手机照片中,墨一杰已经退去了青涩,相貌老了很多。「我勒个去!这是怎么回事儿?」墨一杰彻底懵了! 「咯咯咯~墨总,你好可爱哦!」金发女孩说完,向墨一杰一伸手,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道:「很高兴认识您,我,欧阳倩倩,宇森建筑设计公司建筑设计总监。」 「你好!」墨一杰迷茫地向他伸手。 「你开这车?!天,看来报纸上说的是真的!」女孩眉头一皱,用手指着墨一杰的桑塔纳,嘴巴张得大大的。 「嗯?我开这车吗?」墨一杰也疑惑地看向自己的破桑塔纳。 黑色的车身,漆面已经灰暗晦涩,和周围驶过的流线型汽车格格不入。 「咯咯咯~」欧阳倩倩又兴奋起来,用手机拍下一脸蒙逼的墨一杰。 「啧啧~身家百亿的大老板,真的开这车。」紫色女孩似乎很腼腆,悄悄地嘟囔。 「欧阳倩倩,你介不介意做我的助理?」墨一杰愣了愣,微笑着向欧阳倩倩伸出了手。 第101章 被架空的首富 丽珠国际大厦28楼办公室内,墨一杰好奇地打量着总监办公室装修。 现代简约风格。 地毯、玻璃隔断、铝合金灯槽吊顶。 工厂批量化生产的办公家私,LCD显示器的电脑,处处勾起墨一杰穿越到1997年前的那一世记忆。 「墨总裁,这是我老板唐嫣!」办公室来人了,欧阳倩倩站了起来,兴奋地向墨一杰挥手介绍。 粉红色职业裙装,短发、面容姣好,清爽干练。唐嫣与墨一杰热情寒暄几句,依次落座在真皮单人沙发上喝咖啡。 「真没想到,墨总裁能拨冗莅临,令鄙舍蓬荜生辉!」唐嫣的中文很出色,只是普通话发音不甚标准,带着外籍人士特有的腔调。 在交谈中,墨一杰了解到——唐嫣毕业于美国哈佛建筑学院,在孔子学院进修过中文。三年前,回国创办T&A建筑设计公司,被誉为最具活力的华人女建筑师。自己华美杰集团聘请她设计的御峰国际大厦刚刚在米尔城CBD商务区封顶。 墨一杰没想到,自己已然成为华夏首富,业务涵盖房地产开发、建筑施工、能源投资、航运、体育、影视等多个领域。 就在方才等候唐嫣时,墨一杰翻看身边杂志,才获知了这一切。 现在关美玲是华美杰集团CEO,而弟弟墨人杰则是集团财务总监。 「哦,唐总客气了!」墨一杰的脑中一片空白,摒弃沉默是金的原则,多听少说偶尔问上几句。 「墨总裁,您今天来考察,是有什么新指示吗?」唐嫣神情忐忑不安。 「没有啊!偶遇欧阳总监,听她讲,你我公司有业务合作,就顺道上来看看。」墨一杰身体后仰,一摊双手耸耸肩,派头十足。 「哦,那可真是我们的福气,欧阳,去看看,水果咋还没送过来。」唐嫣媚笑着向欧阳挥手。 「好的!」欧阳刚在更衣室换了一套职业裙装,细腰丰臀,身材曼妙,墨一杰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我手机不小心丢了,帮我喊一下御峰国际的项目负责人过来。」墨一杰跷着二郎腿,不苟言笑,从茶几上抽出纸巾擦了擦额头和鼻尖。 「好的,您坐,我亲自去安排!」 「等一下,唐总,我想用一下电脑!」墨一杰站起身来。 「好的,凯瑞~拿我笔记本电脑来。」 唐嫣对门外轻声喊,一分钟后,接过送来的电脑,替墨一杰开机,施施然躬身退出办公室。 墨一杰打开IE,搜索“华美杰投资公司”,快速浏览起来。 对于自己可以成为华夏首富,墨一杰感到极为奇怪。首先,自己是一个低调的人,其次,太祖归墟及黄一章等人也不可能允许自己掌控这么多的财富。 「这是怎么回事儿?如果是精神穿越,我拥有了这具肉身,应该同时拥有这具肉身的记忆啊!如果是肉身穿越,这个世界里的那个我的肉身——另一个我哪去了?」 在刚才的这一路上,墨一杰始终在琢磨着这个大问题! 看来,这个事情很不简单! 自己应该尽快查明此事儿! 必须的!首要的! 五分钟后,欧阳倩倩端着葡萄、砂糖橘、切好的苹果走了进来。 「你坐!和我谈谈御峰国际的项目情况!」墨一杰没有停止阅览,微笑着瞥一眼欧阳。 「好的,墨总裁,我司承接御峰国际的建筑及室内设计,目前建筑已经封顶,机电安装完成……」 欧阳倩倩打开手中记事本,汇报目前设计进度及主要问题。 二十多分钟后,唐嫣再次敲门进入,带来三个人,一个是项目总陶怡然,另一个是项目负责人彭东锋,还有一名是陶总的女秘书韩雅婷。 三个人向墨一杰鞠躬点头致敬后,面对着墨一杰低头肃立,不敢多置一言,只是静静地听着欧阳及唐嫣向墨一杰汇报。 「好啦,先到这里吧,辛苦了。」墨一杰轻轻挥手,示意二女停止汇报。 「陶总,替我给墨人杰及关美玲电话,让他们谁来这里一趟。」墨一杰吩咐。 「是!」陶怡然点头。 「陶总,明天把设计费给唐总支付了,不要拖!」墨一杰说完,端起咖啡呷了一口,笑着对唐嫣称赞:「唐总,设计不错,以后我们长期合作。」 墨一杰话刚一出口,就见到陶怡然嘴角抽搐了一下,唐嫣则是一脸惊喜,似乎难以置信。 「呵呵呵~是不是我以前……嗐……以前多有得罪。」墨一杰端着咖啡,后背靠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 「咯咯咯,太好了!墨总裁,你要是早点表扬,我们干劲儿会更足。」欧阳倩倩坐在椅子上高兴地握拳挥舞,被唐嫣瞪一眼,吓得一吐舌头。 「看样子我以前很……算了,事情都过去了!」墨一杰笑了笑,举起咖啡杯向唐嫣示意。 唐嫣身子一抖,急忙双手端起咖啡杯向墨一杰示意,然后轻启朱唇:「墨总裁,要喝光吗?」 墨一杰爽朗一笑,忙挥手道:「爱莎,你可真逗,意思一下的啦!」 唐嫣咧嘴笑了,举起翘起兰花指的玉手遮挡嘴巴。 墨一杰注意到唐嫣的眼睛很好看,不禁多看了一眼。 唐嫣起身让人给陶怡然三人搬来椅子,墨一杰借势又挥手吩咐:「你们也坐吧!」 三人微笑着点头,小心翼翼地落座。 「墨总裁,非常抱歉,我们工作没做好,请您批评!」陶怡然身体前倾,搓着双手,恐惧地瞥墨一杰一眼,低头轻声道歉。 「呵呵呵,那你说,哪里没做好。」墨一杰接过欧阳倩倩递来的水果叉子,将一瓣橘子放入嘴里,慢悠悠地问。 「呃……这个~」陶怡然坐直身子,用双手整理了一下西装,支支吾吾地不敢开口。 「咋,连话都说不明白啦!」墨一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陶怡然又是浑身一哆嗦,连忙开口说:「好多……很多方面都做得不好,我们稍后回去,一定按照郝总裁的要求积极整改。」 「郝总裁,哼,以后讲他全名!」墨一杰轻声说,办公室内安静得可怕。 「其实,我们每次都是严格按照郝总裁……不,郝震天的要求执行的……」陶怡然不停地打量墨一杰脸色,说话吞吞吐吐。 「从今天开始,你要担负起应该担负的责任,不要总是郝总这儿、郝总那的。」墨一杰不满地说。 「是!是!」陶怡然猛点头,神情有些亢奋。 「有啥不明白的,多听唐总的。唐总签字的,我都认。」墨一杰又补充了一句,随后转向唐嫣,笑着说道:「把握好成本,别让我亏本!」 「咯咯咯,不会的!」唐嫣急忙笑着摆手回应。 「咚咚咚!」就在此时,办公室有人敲门,唐嫣急忙起身开门。 进来的是一位全身名牌的美女,一进门就向墨一杰扑了过来,娇笑着说:「亲爱的,你喊关总裁做啥呀?」 墨一杰一愣,一把推开女孩,抓起桔子砸向陶怡然,大吼道:「我让你通知的是谁!啊~是谁!」 众人吓得全身哆嗦,一个个噤若寒蝉。 「墨总裁,我……我没有关总裁的电话,打的是公司总机……是关总裁秘书露西接的电话。」 「墨人杰呢?」墨一杰看向脸色煞白的身边女孩,其头上标签显示——米琪,秘书兼总裁办主任。 「墨总裁还在飞往北平的专机上。」米琪瞪着无知的大眼睛向其解释,对墨一杰的突然暴怒是一脸蒙逼。 「看来我墨一杰的话也出不了办公室!」墨一杰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米琪肩膀一抖,不敢看墨一杰的眼睛,嗫嚅着说:「对不起,是……是我不对。」 「走吧!」墨一杰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襟,对唐嫣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唉~哪里……哪里……墨总裁要常过来呀!」唐嫣伸出双手与墨一杰握手,然后上前半步挥手相送。 「欧阳,谢谢你的热情接待。呵呵呵,陶总,记得回头把我手机号码给欧阳和唐总。」墨一杰说完,在众人前呼后拥中,走出总监办公室。 唐嫣的外面,是大办公区,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注视过来。 墨一杰笑了笑,跟着米琪走到电梯厅,却发现,早已经有人把着电梯门等候多时。 「唐总,再次感谢您,邀请您有空去我那里玩!」墨一杰笑着与唐嫣及欧阳握手。 「咯咯咯,一定、一定。」唐嫣笑靥如花,连连点头。 第102章 首富的奢靡生活 车,劳斯莱斯幻影。 墨一杰把破桑塔纳车钥匙扔给米琪,在四名保镖的护卫下,施施然落座后排主位。 「亲爱的,去哪吃饭?」米琪关上车门,笑着问墨一杰。 「你安排吧!通知墨人杰及关美玲,回来后尽快让他们来见我。」墨一杰说完,将身体躺在座椅靠背上。 米琪急忙过来替墨一杰脱鞋,并从桌椅下方掏出洁白的新袜子,替墨一杰换上,又要给墨一杰盖毛毯,被墨一杰挥手制止。 很快,墨一杰就后悔了。 车上不是一般的冷! 无奈,墨一杰又哼了一声,向米琪挥手要毯子。 米琪笑了笑,拿起车载电话吩咐前仓司机,将车速降下来。随后再次取出毛毯,小心地替墨一杰盖上。 二十分钟后,车子徐徐停下。 米琪手脚麻利地替墨一杰换鞋,然后先下车,伸手替墨一杰护住头部。 早有多名保镖聚拢过来,用雨伞遮挡住周围视线,轻柔地搀扶墨一杰下车,前呼后拥着走进这家豪华会所。 墨一杰注意到,会所的走廊两侧站满了低眉顺目、身着统一制服的侍应,一个个木头人似的低头肃立,双手手掌虎口交叉,握成心型,手臂微屈,置于肚脐前方。 走廊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每走到一处门口,都有人提前替墨一杰开门。 包房是套间,金碧辉煌,时尚奢华。 沙发宽大厚重。 墨一杰估计是国外名牌,只见那实木花饰上描金绘银,高大的后靠背足足有一人多高。 待墨一杰落座后,马上有靓丽的妙龄侍女用木托盘为米琪端来热毛巾,米琪半跪在地毯上,为墨一杰擦脸擦手,之后将毛巾扔回木托盘。一挥手,又有人为墨一杰递上一杯温热的柠檬水。 墨一杰有些犹豫,不知道是该喝的,还是用来漱口的。思索时,目光触及托盘上的水晶碗,顿时明白了。 漱口后,又有女孩端来另外一只托盘,单腿跪在墨一杰面前,托盘上放着一只极其精美的水晶杯,里面是一杯水。 侍女戴着洁白的手套,轻轻将水晶杯放到墨一杰面前的金丝楠木茶几上,随后躬身后退八步,再向墨一杰屈身行万字礼,随后转身扭着蜂腰美臀离去。 墨一杰心里感慨。 「他娘的,自己咋变成这个鸟样子了。」 米琪显然没有注意到墨一杰的细微变化,已然退至门口,正低低切切地向管家及保镖吩咐着什么。 墨一杰心里苦笑,捧起玻璃杯喝了一小口水。 水温刚刚好,应该是矿泉水,略带一丝碱性,甘甜。 墨一杰思忖,这水应该也是从国外进口的昂贵矿泉水。 在上两世,2020年,墨一杰在网上了解过大富豪的奢靡生活,据说一瓶矿泉水都要两千多元人民币。 「我勒个去,自己咋蜕变成罪恶资本家啦!」墨一杰禁不住又摇头。 米琪一阵吩咐过后,捧着菜单来到墨一杰身边,跪着让墨一杰点餐。 「你替我点!」墨一杰一挥手,闭上双目。 「亲,白总裁说她有应酬,一会儿不能过来,您看,除郝总裁及夫人外,需要再邀请谁?」 「你看着办!」墨一杰依旧是这句话。 女孩又是一愣,随即闭嘴,后退两步转身走出包房。 墨一杰马上起身,从茶几下方抽出几本内刊,快速浏览起来。 「我靠,杜青云居然在两年前与自己闹崩了,单独搞了一家电子商务公司,和自己的‘莱宝’购物开展同业竞争。」墨一杰笑了笑,继续看,只见集团内刊上的新领导众多,几乎都不认识。 「咦~」 墨一杰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老面孔。 钱德福,负责能源板块,是副总裁。周玫,负责集团酒店业务,也是副总裁。 其他的,暂时没了。 十几分钟后,孙美琪进来,带着一名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一进门就扑进墨一杰的怀里,掏出成绩单向墨一杰炫耀。 墨一杰看了一眼名字,叫墨天骄,成绩还不错。 孙美琪一进门,就对墨一杰唠叨个不停,说的都是鸡毛蒜皮的琐事儿,墨一杰笑着不怎么说话,偶尔不冷不热地插上几句。 又过了五分钟,郝震天进来。 这家伙胖了许多,本来身材就高大,这一胖,几乎可以装下墨一杰。 郝震天似乎和孙美琪很熟络,一进来,就说起自己老婆和孩子的事儿,新买的房子装修,儿子闯祸等等。 「老墨,你今天咋啦?好像没精神啊?」在与墨一杰闲聊几句后,郝震天似乎发觉墨一杰有些不对劲儿,关心地问道。 「啊,没啥,脑子里的事儿太多。」墨一杰笑了笑,开口搪塞。 又过了几分钟,开始上菜。 墨一杰望着这一大桌子菜,很精致,但是却没啥胃口,只好随意尝尝。 饭吃到一半,孙美琪向墨一杰开口道:「杰哥,陆总把几套洛杉矶的别墅的资料发过来了,你看啥时候把款打给她?」 「哦!这事儿先不急!」墨一杰木着脸开口说。 「咦~前几日还火烧火燎地催人家,咋又不急啦?」孙美琪放下筷子,狐疑地看向墨一杰。 墨一杰不动声色,继续给墨天骄夹菜。 孙美琪嘟囔几句,不再搭理墨一杰,与郝震天继续聊“要如何送孩子出国读书”话题。 用餐后,墨天骄很懂事儿地与墨一杰拥抱,然后主动拉着妈妈回去做功课。 「美琪,把天骄的钢琴和舞蹈培训都停了!」墨一杰刚说完,就看见女儿高兴得跳了起来。 「啊!你咋回事儿,为啥啊!」孙美琪急了,怒气冲冲地质问墨一杰。 「孩子太辛苦,她不想学。」墨一杰淡淡地解释。 「不行,不会这些,以后会让人笑话的。」孙美琪提高了嗓门。 「咋,我说话不管用吗?」墨一杰目光似剑,瞪得孙美琪一哆嗦。 「你今天就是反常,哼,娇娇,走,不理他。」孙美琪拉着女儿,气呼呼地出了餐厅。 「这……老墨,你……你今儿咋啦?」郝震天也是目瞪口呆。 「郝震天,以后你少掺和我的家事儿,听见没!」墨一杰用手指向他,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不是……老墨……你……」郝震天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不知所措。 「滚!」墨一杰大喝一声,随后转过身去。 墨一杰听到了身后郝震天的喘粗气声音和极轻微的踩地毯的拖沓脚步声,随后,门被关上。 片刻,米琪进来,躬下身子柔声问:「墨总裁,今晚去哪儿休息?」 「还去昨天那里!」墨一杰木着脸回答。 「好的!」米琪柔声回应。 半个钟后,墨一杰又被前呼后拥地送到一座豪华的高层酒店,从地下室乘专梯来到顶层总统套房。 米琪安排人服侍墨一杰更衣,随后退出房间。 墨一杰长舒一口气,来到电话旁边,拨打总台电话,让人转接关美玲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 「墨总裁,有啥指示?」电话里,关美玲的声音没啥大变化,只是略略带了一丝丝儿化音。 「关姐,你能过来一下不?」 「啊?呵呵呵,你叫我啥?」电话那边传来了一片银铃般的笑声。 「我有很重要的事儿!真的。」墨一杰严肃地讲。 电话另一边沉默了两秒,随后说道:「好吧!不过我今晚不能……唉…见面再说吧!」 墨一杰听关美玲挂断电话,又重新呼叫总台,要求转接墨人杰电话。 「哥,啥事儿啊?」电话另一边很吵,似乎是在KTV唱歌。 「你尽快回来一趟,我有要事儿和你面谈。」墨一杰讲。 「啊?咋啦?出啥大事儿了,我在北平,后天下午才能返回。」 「那就把一些事儿都推一下,尽快回来。」墨一杰依旧不正面回答他。 「好吧。」墨人杰讪讪地回应,随后挂断电话。 正在墨一杰思忖着,要不要给明宝珠打个电话时,身后传来了一名女子的呼唤:「先生,洗澡水可以了。」 墨一杰一回头,只见六名身穿丁字裤,挽着发髻的美女,各持毛巾和木托盘,排成两队向自己鞠躬。 「我勒个去!」墨一杰心里慌乱不已,寻思着——看来关美玲不愿意来是有原因的。 第103章 情感回归 墨一杰忐忑不安地在四名侍女的陪同下,进入可容纳十多人的恒温大浴池,好似帝王般地被服侍着洗完澡。 给墨一杰洗完之后,六名侍女退去。 又进来八名侍女,同样的三点式,这次却是排成一排,一个个对墨一杰媚笑。 墨一杰明白了。 这是让自己挑来上床的。 墨一杰见女孩们头上都显示有标签,思量着这些标签都是真实名字,而这些女孩不见得喜欢被人喊真名。 无奈,墨一杰只好随便选一名留下,一挥手,准备让其余的离开。 没想到,挑中的女孩居然嗲声嗲气地问:「老板,今天不需要跳舞助兴吗?」 墨一杰一愣,马上明白了,这里有故事。略一思索,开口道:「一会儿关总裁过来,让她们先下去,谈完再喊上来。」 「嗯,好的!」女孩们默默躬身后退,出了大卧室。 「你叫什么名?」墨一杰明知故问。 「我叫阿媚!」女孩回答。 墨一杰看了她头上的标签,今年才二十一岁。 只见阿媚用磁性手环打开一个隐藏的柜子,里面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成人玩具。 「哎~放回去!你去换一套睡衣。」墨一杰坐在圈椅沙发上向阿媚吩咐。 「好的!」阿媚躬身点头,转身走向更衣室。 再出来时的阿媚,已经换了一套桃红色的丝绸睡衣,依旧是十分性感。 墨一杰很不满,但转念一想,估计更衣室里面都是这类东西,也就打消了让她再换衣服的念头。 阿媚很乖巧,见墨一杰坐在沙发上,于是走到墨一杰的身旁,替他捶打肩部。 「老板,要不要到按摩床上去?」阿媚歪着头试探着问,媚眼如丝。 「不用,我问你,认识米琪吗?」 「米琪,哪个?」阿媚一愣。 …… 半个钟后,关美玲终于到了,脱掉紫貂大衣,里面穿的是毛裙。 「小杰,你今儿咋了?」 墨一杰轰走阿媚。 「唉~关姐!我……我突然失忆了,现在只记得十年前的事情。」墨一杰用手捂着脸,颓然地坐在长条沙发上。 关美玲盯盯地望着墨一杰,惊讶地问,「啊?怎么会?你出车祸了吗?……这不可能啊?!」心里似乎是怀疑他在开玩笑。 随后,关美玲走到墨一杰的身边,用手开始摸墨一杰的额头。 「真的!别摸了。」墨一杰拉住关美玲的手,那手冰冰凉。 关美玲半蹲下身子,不管不顾地抱住墨一杰肩膀,焦急地问:「小杰,你别吓唬我,别开玩笑啊。」 「……」 好一番解释后,关美玲才相信了墨一杰的话。在墨一杰的要求下,关美玲开始从十年前的事情讲述起来。 时间回溯到1998年12月。 瀚林华府38#别墅内。 「杰哥,我不想上班了!现在我对企业管理感兴趣,想开公司,你看做啥比较好?」 关美玲躺在沙发上,右手一撑,将头从墨一杰的腿上抬起,坐直身子,用手理了理头发,拉着墨一杰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盯着墨一杰的眼睛。 「关姐,开公司很辛苦的。」 关美玲看到墨一杰皱起眉头,略一犹豫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前段时间认识了一个朋友,女的,巧的是,她先生居然是我发小,现在是省开发区的一把手,权志伟,想拉我搞房地产。」 「哦,有土地?」 「不是,他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参与做一级土地开发。」 关美玲的思路很清晰,对墨一杰稍加介绍后,墨一杰欣然同意了。 随后,墨一杰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五千万美金的外资,成立了省城投公司,占有49%的股份,米尔市政府占有51%的股份,联合启动了新区的拆迁。 三年后,新区招商引资成绩斐然。权志伟被某高层领导相中,调任南方鹏城任开发区主任。于是关美玲也就挥师南下,参与到鹏城的开发建设中。八年内,墨一杰掌控的华美杰投资公司的商业地产项目遍地开花,到现在已经成就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总资产三百多个亿,旗下拥有的投资公司更是掌控了多达六十多家上市公司的部分股权。 「咦~你也真是能干!」 关美玲见墨一杰夸自己,也是一愣,笑着说道:「好久都没听到你夸我了,还有点不喜欢。」 「那我们现在有孩子吗?」 关美玲闻听此言,神色黯然,嗫嚅到:「看样子你是真的不知道!唉~我在1996年时就失去了生育能力!」 「天,那我是啥时候知道的?」 「你始终都没问我啊!我一直以为你无所谓,反正你有那么多女人,儿子姑娘都有。」关美玲用手抹了一下眼角,泪水无声滑落,急忙从茶几上抽出面巾纸拭擦。 「那我们现在的关系是?」 关美玲见墨一杰神色黯然,心里一暖,撅着嘴开口说道:「哼,就是你的情人呗,孙美琪知道的,她乐不得坐享其成。」 只见墨一杰闻浑身一震,神情似乎很恍惚。 紧接着,关美玲听到了一句不可思议的话——「我墨一杰怎么会这么混蛋!」 「啊?你咋这样说自己,你始终对我很好的啊!就是白洁都羡慕不已。」 关美玲听墨一杰这样说,惊诧之余,心里感动不已,拉着墨一杰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前。 「不是,我是说……我没能让你拥有自己的孩子!」 关美玲眼神恍惚,更是迷糊了,用手摸着墨一杰的脸,困惑地盯着墨一杰的眼睛,嗫嚅道:「我自己的身体原因,咋能怪到你。」 「不……唉~关姐……算了,我们要一个孩子吧,你今年才三十九,完全来得及的。」 「什么呀!怎么今天突然说起这疯话!我看过那么多医生,流过几次产,已经完全没可能的啦。」关美玲用手抚摸着墨一杰的脸庞,动情地说。 「关姐,这几天,如果有事儿,你安排手下人去做,你我一起待两天。」 闻听此言,关美玲眯起眼睛,用手挡着嘴,心里乐开了花,已经几年都没这样高兴了。 「小杰,你今天咋这么伤感啊!是不是刘部长又烦你了。」 「我失忆了,那里知道谁是刘部长、王部长的。」只见墨一杰满不在乎地说。 关美玲心里一惊,急忙劝说,「小杰,这些人不能得罪。回头我安排人整理一下这两年的企业情况,包括人事关系,没事儿的,有我呢!」 「嗯,关姐,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怀上我的孩子的。」 墨一杰说完,站起身来,拉起关美玲向按摩室走去。 十几分钟后,关美玲躺在按摩床上,被墨一杰用按摩油按着小腹,感觉小腹暖暖的,浑身也酥麻酸胀,飘飘欲仙。 随后,心潮澎湃地被墨一杰抱着走进了大浴缸。 关美玲感到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年前,和墨一杰一起疯狂的感觉又重现了。 两人在浴缸里激吻着,互相替对方清洗着身体。 几分钟后,二人又互相擦干身体,一起手拉着手去到床上。 夜,静谧温情。 对于墨一杰来讲,历经了十年的情感缺失,重新融合在一起。 在将关美玲哄睡后,墨一杰起身,到客厅地面上打坐,运行归墟化境第二重功法。 在开启了慧心通后,墨一杰很快发现了一些端倪。 「靠!你们这些孙子,乌龟王八蛋,居然敢对我下手,看我不一个个弄死你们!」 第104章 魑魅魍魉 墨杰第二日下午乘专机返回米尔城,在华美杰国际大厦顶层总统套房见到哥哥。 「咦,哥哥的眼神和气质怎么似乎不对劲儿?」一进门,见到哥哥墨一杰,墨人杰就心里就感觉怪怪的。 「老弟,坐,我有事儿问你。」墨一杰和关美玲二人坐在书房茶桌旁边,神态自若。 「咋啦?火急火燎地把我喊回来?」墨人杰看了看关美玲,见其气色很好,几日不见似乎焕发了青春,又是奇怪。 晚霞透过落地玻璃幕,映红了总统套房,二人身上似乎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墨人杰禁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 墨一杰没说话,微笑着在冲茶,以往这些事儿都是米琪来动手的,米琪哪里去了? 「你哥想了解一下,现在集团的财务情况!」墨一杰见到关美玲用手撩撩耳边碎发,明显是略略有些不安。 「负债率在合理范围内!具体的每个月都有统计。」墨一杰说完,向坐在门外的助理安雅喊了一声。 安雅急忙拎着电脑包跑了进来,坐在皮凳上取出电脑,开机查看数据,然后开始汇报集团各板块的收支和负债情况。 「老弟,我和你关姐今天上午研究了一下,决定做减法,收缩银根,抛售一部分业务。」 「为什么啊?现在各板块经营情况良好啊!」墨人杰看向二人,眉头紧蹙。 「你哥认为,目前企业发展太快,很多业务不扎实,虚胖,要精简!这点我思考了一上午,同意了。」关美玲瞥了墨人杰一眼,给墨人杰递上一杯茶,随口又说:「小心,茶有点烫。」 墨人杰心里又画了一个大问号。 「这关美玲一反常态,平日里对自己有一说一,古板得很,今儿又是咋啦?」 墨人杰看看墨一杰,又看看关美玲,见二人意见一致,于是开口说:「是不是要开股东会?」 只见墨一杰呷了一口茶,眯着眼睛对墨人杰说:「呵呵呵,开肯定是要开的,不过不急,先摸清一些大股东的想法,然后再开。」 …… 此刻,米琪正在米尔城汇景湾别墅的花园内陪孙美琪修剪玫瑰花。 夕阳透过阳光房的玻璃洒在玫瑰花上,将花瓣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花园内姹紫嫣红。 「夫人,墨总裁昨日从唐嫣那里回来,就处处不对劲儿!」 「哦,我昨晚吃饭时就已经察觉到了,他现在是不是还和姓关的在一起?」 米琪见孙美琪摘下手套,递给身旁的侍女,示意自己也罢手,于是回答「是的,还把墨人杰也紧急喊了回来」。 说完也将手套摘了,跟着孙美琪向太阳伞下的藤椅方向走去。 藤椅上铺着棕红色的海绵坐垫,茶几上已经摆上了茶点,茶艺师见二人过来,急忙开始冲茶。 「米琪,先生去唐嫣之前都见了什么人?」 米琪感觉脸皮发烫,心里七上八下,尴尬地回答:「哦,阿旺说墨总裁亲自去车库,取出他的桑塔纳,独自开车出去,第二天中午才去见的唐娜。」 孙美琪咬牙骂道:「那个废物,马上让它滚蛋,失踪了一个晚上,怎么不立刻向我汇报!」 米琪连连点头,「我昨晚审过之后,已经让老黑用油锅炸了它。」 「嗯,你做得好,对这种废物,就应该杀一儆百。」 米琪犹豫了一下,建议道:「夫人,我看墨总裁身上的‘情网’还在,您是否可以动用魔镜追踪查一下他。」 「呵呵呵,那网已经无效了,第一眼我就觉得他不对劲儿,哼,算他有本事。」 见孙美琪这样说,米琪被吓得一哆嗦,「啊?这怎么可能?他是如何做到的?」 孙美琪眯起眼睛,一丝狠辣之色在脸上稍纵即逝,叹了一口气,骂道:「他修为精进,更上一层楼啦。十年了,我让你找的东西还不见踪影,一想起来,我就想抽你。」 「夫人赎罪!」米琪急忙起身,哆嗦着向其鞠躬道歉。 「哼!」孙美琪转头看向茶艺师荣灵儿,开口吩咐:「通知梵罡,加快炼制固魂丹,每月最少要三十枚。」 「是!夫人息怒,我马上去办!」荣灵儿起身鞠躬,随后后退几步,转身离去。 「米琪,你跟随我多久了?」孙美琪阴狠冰冷的声音响起。 米琪闻听,魂飞魄散,急忙跪地求饶,「夫人开恩!恳请夫人再给我机会。」 「呵呵呵,你也知道怕,早干什么去了!」孙美琪一伸手,一道辉光闪过,米琪感到喉咙一紧,四肢百骸如刀割般剧痛。 一刹那,米琪没了恐惧,心中万分苦痛,自己为孙美琪效命百年,上百年来事事躬亲,时时刻刻如履薄冰,没想到孙美琪今天卸磨杀驴,现在要杀了自己。 就在米琪气息奄奄之际,感到身体一松,脱离了遏喉酷刑。 「谢……谢夫人…咳咳……谢夫人不杀之恩。」 「哼,先留你一条贱命,以后再办事儿不用心,就没有以后了。」 「是……」米琪大汗淋漓,继续叩头。 …… 郝震天昨晚失眠,满脑子想的都是墨一杰的变化,孙美琪的电话不接电话,发短信也不回,让自己如坐针毡。 直到上午十点,才见到米琪派来的传信人,一名外面穿着貂皮大衣,里面三点式泳衣的外籍白人女孩——丝格瑞。 金碧辉煌的别墅客厅内,丝格瑞一见到郝震天就笑嘻嘻地开口讲道:「Mr.He,这里不方便讲。」 「那去书房吧!」 郝震天一挥手,起身走向旋转楼梯。 「Mr.He,你这别墅不错。」 丝格瑞快走几步,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大理石上咚咚作响。 在楼梯口,郝震天放缓脚步转身向丝格瑞挥手,示意女士先行。 「咯咯咯,Mr.He,你好有风度哦!」丝格瑞荡笑着向郝震天挤眉弄眼,貂皮大衣勉强遮挡住女孩硕大的臀部,露出黑色的紧身袜的吊带,摇摆间,一段白皙的大腿根部时隐时现,香艳刺激。 郝震天心里得意,「女士先行,呵呵呵,是借口好嘛!」 丝格瑞害怕摔倒,手扶着楼梯栏杆,郝震天借势就将肥硕的大手搭在女孩腰间。 「真是个性感尤物!」 郝震天心里,欲望已经开始节节攀升。 「去书房,不……去卧室吧。」丝格瑞扭头对郝震天嫣然一笑,轻启朱唇,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 「呵呵呵!」郝震天笑了,心想:「看来平时孝敬米琪的珠宝没白送。」 二人一进卧室,关上门,丝格瑞就脱掉白色的貂皮大衣,露出傲人的魔鬼身材。 郝震天瞬间精虫上脑,解开背带裤,就想成其好事儿,却被丝格瑞拦住了。 丝格瑞扑到郝震天的怀里,抱住他的头,将其壁咚,吻了过去。 丝格瑞的个头比郝震天还高,郝震天感觉自己成了小孩子,正想抱起丝格瑞,感觉她伸出了舌头。 「啊~」郝震天眼睛瞪得好似牛铃,丝格瑞的舌头滑腻湿冷,好像一条蛇,一下子就插入自己的喉咙。 紧接着一阵剧痛,那种直抵脑门的剧痛! 郝震天拼命地挣扎起来。 可是,丝格瑞双手卡住郝震天的腋窝,一用力,郝震天就靠着墙身体悬空,双脚离地。 就在痛得失去知觉之前,郝震天见到了让自己无比震惊的一幕。 丝格瑞的大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裂开了,牙齿外翻,露出里层的细密尖牙,舌头已经断裂,紧接着开始分叉变异,最后变成几十条蠕动的细蚯蚓…… 郝震天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105章 两个墨一杰 帽峰山灵隐洞。 黄爱诗、黄思琪、黄八旗三人带着十八名亲传弟子疑惑不解地迎接墨一杰。 「师傅,您什么时候出的关?」 黄思琪身穿一身杏黄色真丝连衣裙,摇摆着曼妙的身体,弯腰给墨一杰献上参茶。 「出关?我最近没有闭关啊?」墨一杰眨巴眨巴眼,回想起上次闭关还是收这三人之前。 三人均露出吃惊的表情。 「怎么回事儿?莫不是有人上门招摇撞骗?」墨一杰追问。 「是弟子们无能!」 三人齐唰唰齐跪倒,弄得身后八名弟子面面相觑。 「都起来吧!带我过去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连我都敢冒充!」墨一杰怒不可遏。 五分钟后,三人带着墨一杰疾行,快速穿过一条隐秘的山洞,来到后山。 这是一座巨大的环形山坳,远处一个大瀑布,下方是莲花潭,山溪蜿蜒至低洼处汇集成一处上百亩的湖泊。 湖边翠竹环绕,曲径通幽,背靠一处几十丈的石坪前方有一处高台,修建了一座巍峨的道观——妙心观。 这道观正是创建之初,墨一杰请工匠修建的,后院是按东瀛枯山水打造的园林。 后院面对石坪,利用原有山洞,开凿扩建了一处藏经阁,需要攀爬十几级台阶才能上到洞口平台。 一行人登上平台,立刻有四名守阁的低阶弟子跪拜墨一杰等人。 也许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长老,几名低阶弟子跪在平台地面上头也不敢抬,兴奋得瑟瑟发抖。 「黄酒楼,你们抬起头来,看看这是谁!」黄爱诗一跺脚,对着为首的弟子大喊。 墨一杰看了过去,为首的黄酒楼身形消瘦,一席青衣,发髻上束着青麻巾,应该是徒孙辈辈分的。 「啊?老祖!怎么回事儿?那……那里面的是……」 「哼!还不起身带路!」 黄爱诗抽出腰间的斩魂刀,黄思琪解开了手腕上的捆仙索,黄八旗则是摘下了手腕上乾坤环扣在手指上。 三人做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在下遵命!」 黄酒楼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急忙起身,拔出腰刀,带头冲进藏经阁。 又是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一处幽暗的房间。 黄爱诗几人嘴上咋呼,却止步不前。 墨一杰冷笑一声,一脚踹开房门,带头走了进去。 几道强光手电照射过去,只见房间正中床阁上,赫然是另一个墨一杰在打坐。 「咦~」 众人看看地上的墨一杰,又看看床上的墨一杰,齐声惊呼。 「你是何人?胆敢冒充我!」墨一杰大骂。 床上的替身似乎已经进入冥想状态,毫无反应。 无奈,墨一杰只好拿起茶桌上的铜磬,用木槌重重地敲击三声。 手电筒强光照射下,床上的墨一杰眼睛缓缓睁开了。 嘴唇翕动,艰难地发出一句沙哑的声音。 「你即是我,我即是你!你是过去的我,我是现在的我。」 墨一杰见床上的替身头顶上无标签,身上的辉光暗淡,原本修道之人丹田处具有的明亮三味真火,已然只有一点萤火虫大小,暗淡得似乎要熄灭,于是明白了,叹息到:「原来你是被人陷害,走火入魔了,也幸亏我修得归墟化境第二重,才能被你用最后一丝真气导引,跨越时空来救你。」 「不是救我,我即是你,你即是……」床上之人话音未落,头一垂,身体化作粉尘,纷纷解体,瞬间坍塌。 「啊~」众人又是啧啧称奇。 「唉~狗娘养的,是谁害了我。」墨一杰一伸手,只见灰烬中腾起一颗土黄色的珍珠小球,飞到墨一杰手心。 墨一杰向小球注入雄厚滂沱的无边内力,那小球瞬间恢复了光泽,闪烁着七彩霞光,外表光晕体积像心脏跳动似的,忽大忽小跳动起来。 「师尊,这是金丹吗?」黄爱诗兴奋地问道。 「是的!让你们几个开开眼吧!」墨一杰毫不在意地将金丹递给了他。 三人兴奋莫名,都是第一次见到,啧啧称奇。 「师傅,那您现在的身体内的金丹和这枚金丹有何区别?」 「呵呵呵,大掌门,当然是师傅体内的要胜过此枚!」 一旁的黄思琪望着黄八旗手里的金丹嗤嗤笑着说。 「不,这两枚是一模一样的,不过,它里面存留着的是这十年来的功法感悟和记忆。唉~功法是没用了,走火入魔,肯定是在某个意念上出错,只有记忆还有些用处,但也要小心谨慎地使用。」 「师尊,我明白了,谨慎使用记忆,是因为他的记忆中,可能会有些错误的观点,导致渡劫失败。」 黄八旗开口说道。 「嗯,你的悟性很好。」墨一杰开口称赞,凌空收回他手上的金丹,吩咐道:「把房间打扫一下,骨灰撒入莲花潭。」 「是!」屋子里响起一片应答声。 见墨一杰平安,又是修得肉身跨时空穿越的大法,整个宗门喜气洋洋。 墨一杰同意宗门大庆三天,开坛讲经三个钟,所有弟子都可以聆听。 慧空门顿时热闹起来。 黄爱诗让黄思琪带了几名女弟子陪墨一杰游山玩水,自己则是和黄八旗开始筹办庆典。 按照墨一杰的要求,不邀请外部宗门,只是内部庆贺。墨一杰查看环形山,则是思考着如何利用此处地形,修建一座防御阵法。 宗门虽小,又有太祖归墟约束,加之慧空门低调,因此这十年来虽有小摩擦,但无大风险。 可是,现在居安思危,有些事儿不得不防。 目前自己已经修得归墟化境第二重功法,加之刚刚死去的现实肉身,在人世间过于招摇,再隐藏下去已经没有可能。 现在要防的,就是藏龙坳的那位归墟太祖,鬼知道他修得第几层功法。 倘若让他得知自己已经入归墟化境界,恐怕接踵而来的,就不是黄一章之流的垂涎,而是太祖或者更高一级的老怪。 有些老怪已经修行上千年,上几世,墨一杰是见过这些人实力的。 自己是与世无争,但怀壁之罪,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就是最大的罪。 冥界掌控着人类的灵魂,幽界则是自己掌控自己的灵魂。 思索后,墨一杰向黄思琪做了安排,想出去走走。 几分钟后,黄思琪安排妥当,带着几名初阶弟子,陪墨一杰说说笑笑,一路来到帽峰山山顶天池上的最高峰。 弟子们解开背包,为二人搭设天幕,打开折叠桌,取出酒精块和炉具煮茶。 黄思琪今天的打扮很时尚。 紧身裤,风衣,登山鞋,风姿绰约。 「师傅,我刚问过了,您在此已经闭关七天了。」 黄思琪笑眯眯地看向墨一杰,递过来一个剥好了的桔子,媚笑着继续说: 「闭关前,您曾经叮嘱大掌门,在您出关前封闭灵隐洞。嗯……我猜哦……藏龙坳里的一些宗门,见我们今日四处采购,肯定会有所觉察的。呵呵呵……我估计,届时一定会有其他老祖前来拜会。」 「来就来吧,唉……我也想明白了,现在也很难再低调隐藏了。」黄爱诗见墨一杰风轻云淡,满不在乎地说,心里一紧,暗自思忖:「难不成师傅功法已经远超那个人?」 「老祖,大掌门不让我们随便与您讲话,你说他是不是不对!」 二人寻声望去,只见一名身形婀娜的初阶女弟子,正拎着冒着气的开水壶,向坐在折叠茶桌前的二人走来。 这女弟子的相貌居然是一位港台女明星的模样。 「呵呵呵,黄掌门应该是有他的道理。」只见墨一杰眯起了眼睛,顿了顿又打趣道:「不让你同我讲话,你不是也讲了吗?」 「是啊!等下山后,看大掌门关你禁闭吧!」黄思琪望向这名女弟子,不禁蹙起眉头,对她哗众取宠的言行很反感。 「哼,谁怕他,我只是说说话而已。」女弟子笑着为二人冲好茶,将本应倒掉的第一泡茶水倒入一个大的空竹桶内,这让墨一杰感到有些好奇。 墨一杰问:「这第一泡茶,一般都是倒掉的,你留下来做啥子?」 「老祖,烧浓缩后放盐,煮茶叶蛋啊!」女弟子回答道。 「你倒是很会节约!」黄思琪也乐了,想起自己当年修道时的种种苦楚。 墨一杰问:「你叫啥名?」 「丝丝!」女弟子回答。 「呵呵呵,你不是叫四十四吗?」黄思琪嬉笑着揭她的短,心中暗想:「不守规矩,等一会儿回去后,看我收拾你!」 丝丝淡淡一笑:「唉~实在搞不懂,为何我们这一族都要用数字起名字。」 山顶一阵微风袭来,吹乱了丝丝的头发,她急忙将脸迎着风昂起,三两下将头发挽好,重新用发卡卡住。 「师尊,快看,白天鹅!」黄思琪用手指向远处飞来一队天鹅。 墨一杰抬眼望去,只见十几只白天鹅落在天池水面嬉戏。 「圣姑,这天池里应该有鱼吧?」丝丝问向黄思琪。 黄思琪没理她,继续和墨一杰看远处豆粒大小的白天鹅。 白天鹅在水面上时而捕鱼,时而追逐,激起一片片细密的浪花,平静的水面上荡起一圈圈的细小涟漪。 突然,水底出现一个黑色影子,紧接着水面上掀起大浪,一只长长的蛇形怪物窜出水面,向天鹅袭去。 为首的天鹅头领第一时间发出示警鸣叫,众天鹅急忙纷纷起飞。 可还是有一只天鹅慢了半拍,才飞起一丈多高,被那蛇形怪物从嘴里射出的水柱击中,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跌落水中。 「我的天啊!好可怜。」丝丝又大声惊呼。 第106章 宗门内鬼 「我勒个去,这是什么东西?」墨一杰身随意至,一瞬间已经瞬移到那白天鹅上方水面,右手一挥,抄起白天鹅的同时,左手罡气化作万缕丝线,向那怪物袭去。 那怪物骤然见到墨一杰的身影,也是一惊,又从口中射出一道水箭,直击墨一杰左手手腕,同时身形一晃,身边清水顿时变得乌黑似墨。 墨一杰好胜之心大盛,将周身元气汇聚左手,正待暴击,却听到黄爱诗远远大喊:「师尊,手下留情!」 墨一杰生生止住内力,那水面被罡气激起巨浪,隐约间见到水中一个白色肚皮翻滚,好似面包车大小。 那怪物耍出一个水花,再不见踪影。 墨人杰拎着半死的白天鹅,瞬移到黄思琪的身边,黄爱诗也土遁出来。 「咦~这白天鹅头上带有金星,应该也是修道之精灵。」黄思琪见到它腹部正在汩汩流血,不由得惊叹连连。 墨一杰看了一眼,那伤口流出的都是黑血,腥臭无比,自知是中了毒。 不过这白天鹅也不是无能之辈,已然用元气护住了心脉,正在驱动内力排毒。 「呵呵呵,蠢货,这样毒未清,血恐怕已经流干了。」墨一杰笑了笑,一挥手,一道弧光闪过,只见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同时,从伤口散发出一道墨绿色的毒气。 「咦~师尊这罡气驱毒之法神妙,已经可以溢出自家法身,为众生疗毒塑形!」黄爱诗向墨一杰双手作揖礼拜,惊叹连连。 一众弟子刚才见到墨一杰的身法,个个心里激动不已,脸上现出兴奋、敬佩、羡慕之色,犹如粉丝见到了自己深爱多年的大明星,有一两个已经高兴得难以自持。 天空中,白天鹅见墨一杰搭救了自己伙伴,于是在墨一杰头顶上方不断地盘旋嘶鸣。 片刻,受伤的白天鹅已经苏醒,拍打着翅膀试图起飞。 墨一杰见它治愈后身体孱弱,于是向它体内注入一丝真气,一挥手将其抛入空中。 白天鹅挥翅,直上云霄,在天空中盘旋一周,对墨一杰频频点头致谢,随后重归队伍,向远方飞去。 「黄爱诗,你为何求我手下留情?可认识它?」 「是的,师尊,我们占领帽峰山以后,这老鳖精就上门递上了帖子,愿意归顺于我们,月月进贡。」 「哦?都送些啥子?你收了吗?」墨一杰心想:「如果这鳖怪胆敢戕害生灵,送些鱼虾蟹给黄爱诗,自己一定宰了它。而且,如果黄爱诗胆敢收这类孝敬,也得揍他。」 「是天池底部的亿万年前寒武纪化石,经它用灵气炼化,就成了一颗颗夜明珠,作洞府内照明之用。」 「呵呵呵,那我今天差点误伤它了,这样,我看它还未能化为人形,你收下它,送它一枚化形丹吧!」 「喔~」 周边传来几声唏嘘声。 「呵呵呵,这鳖孙,倒也是因祸得福。」黄爱诗笑道。 众人也是随着一起开心大笑。 回到妙心观,墨一杰用过午膳,更衣后在客房盘腿打坐,进入了无我的冥想状态。 两个钟后,墨一杰从口中吐出那枚渡劫失败的的金丹,明白了失败的原因。 「唉~什么人如此卑劣,胆敢破坏我的修行。」墨一杰头上蒸腾起至纯至刚之真气,一股杀气遍布了全身。 墨一杰已经纠正了这枚金丹上的错误,而且,因为拥有了两枚金丹,现在的墨一杰能够借助瞬移功法,修成一个替身,一个主身。 主身和肉身思维可以随时同步,替身也可以独立自主。 正在墨一杰成功分出一个替身,让他瞬移回到关美玲身边后,尝试主身的天眼通及慧心通两大功能时,听到门外想起银铃声。 墨一杰按下按钮,关掉房门上的勿扰灯。 进来两名女弟子,为墨一杰献上莲子百合羹,还有两枚橘红色的野柿子。 墨一杰喝了两口莲子羹,拿起一枚柿子,只见那柿子下方藏着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小纸条。 打开一看,上面是一行娟秀的小字:「如老祖慈悲,还望召见一下丝丝,她应该有要事禀报。」 纸条无落款,那字迹在墨人杰打开后,快速地在空气中氧化,不一会儿,已经模糊不清。 「搞什么名堂?」墨一杰起身在屋子里踱步,想着:「这种小事儿也没必要开天眼探查!」 于是半分钟后,拿定了主意。 下午,墨一杰去到政务堂,听黄爱诗三人汇报宗门事务。 「师尊,那鳖精服下化形丹,已经成功塑成人形,他说有宝物献给您,并想求您为其赐名。」 「宝物,它能有啥子好东西?」墨一杰想到这里,对宝物没兴趣,倒是很想了解一下他:「让它进来吧!」 片刻,进来一名须发洁白的老者,精神倒也矍铄,额头上有一块疤,看样子,是原来肉身的此处曾经受过伤。 「感谢师尊赐福,大恩不言谢,还请师尊给俺一个薄面,让俺以后有报答机会。」 老者说完,从宽大的汉服袖子里取出一个水藻编织成的翠绿色的圆柱形小袋子,双手托着,举过头顶,跪倒在地。 「呵呵呵~知恩图报,自是天道。」黄爱诗背着手站起来,望向墨一杰。 见到墨一杰点头,于是伸手接过袋子,递到墨一杰书案上,又退回下方,坐在皮墩子上。 「这是何物?」墨一杰没打开袋子。 「师尊,这是当年两位上仙,在天池上空搏命,其中一位不敌,自爆金丹与其同归于尽,从空中落下这枚宝石,被我吞下,随后躲过两位上仙的多名弟子搜寻,才保留下来的。」 「哦,那应该是圣物啊,为何肯进献于我?」 「我参此物已经120年,并无太大进展,而且,在我化身人形后,此物竟对我有反噬之功效,因此不能保留。」 老者回答过后,停顿片刻,低眉顺目地继续开口说道:「大恩不言谢,此物不是谢恩之礼,而是求赐名之润笔费。」 「哦,那你以后叫做谷清泉吧!」墨一杰略一沉吟,开口道。 「多谢师尊赐名,以后为师尊效命,哪怕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老者欣然跪拜。 「出去吧!以后你就是我的第四师弟。」黄爱诗笑盈盈地向其挥手。 谷清泉感激涕零,躬身正要退下,被墨一杰拦住。 「即然已经收你为徒,你也坐下议事吧!」墨人杰用手一指,一只皮凳在地面移动过来,按顺序排在黄八旗下首。 「感谢师尊!」谷清泉急忙上前躬身行礼,随后坐下,身子仍在兀自颤抖。 墨一杰望向黄爱诗,开口问道:「爱诗,你们三人共同掌管宗门已十年,可曾有意见相左之处?」 黄爱诗一惊,心里慌乱不已。 这感觉太熟悉了,当年黄一章辞掉自己就是这气氛和氛围。 黄爱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叩头。 「师尊,我们三人在您的指令下,均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怠慢!」 黄思琪和黄八旗也起身向墨一杰拱手施礼,一齐开口:「我们三个如同一人,事事互相理解与谦让,并无矛盾。」 「呵呵呵,月有阴晴圆缺,风水轮流转,我不是怀疑你们三个的忠心,只是担心黄爱诗长期做掌门,怕你们二位心有不甘。」 跪在地上的黄爱诗闻听此言,老怀大慰,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墨一杰一挥手,谷清泉急忙上前搀扶。 「爱诗,既然你们三人情同手足,我想谁做掌门也无所谓啦!」 「那是、那是!」黄八旗猛点头。 「呵呵呵,可是,我还是想换一下职务,爱诗,你看……让黄八旗做十年如何?以后每十年一轮回。」 「啊?这……只要八旗大哥没意见,我自是听师尊意见。」 「不,我反对,爱诗比我更擅长管理宗门!」黄八旗开口说道。 「呵呵呵,看来一个个嘴上说得很好,怎么,一起反对我的意见啦!」墨一杰开口说道。 三人闻听此言,噤若寒蝉。 还是黄爱诗机灵,急忙开口:「刚才是弟子糊涂,不该说‘只要八旗大哥愿意’。」 说完伸手要打自吧掌嘴,被墨一杰凌空发力,用罡气钳住其右手。 「爱诗,若心中真无挂念,又怎会患得患失!这十年,你修为难以精进,就是此原因。」 电光石火之间,黄爱诗如雷灌顶,呆若木鸡。 片刻,黄爱诗又站起身来,向墨一杰深深躬身一礼,开口道:「谢师尊点拨!」 「呵呵呵!这就对了,庆典过后,你可再闭关七日,试试可否再上一层楼。」 「一定谨遵师命!」 黄爱诗单腿跪地,向墨一杰扣拜。 「好啦!我累了,今天中午,那个叫丝丝的女孩,想必你已经惩罚她了,对不对?」 黄爱诗和黄思琪二人同时一哆嗦,随即点头。 「我自是知你二人的良苦用心,希望宗门阶层有序,师徒弟子之间尊卑井然。但是,你们也要考虑到各级弟子对我的爱戴,这样变相地割裂我与弟子之间的亲情,是否不妥?」 「哎呀~是弟子愚钝,师尊一句话,我如同醍醐灌顶。」黄爱诗顿足捶胸。 「咦~你又过了,我不是彻底反对你这做法,而是想增进师徒情谊。」墨一杰说完,望向黄八旗道:「八旗,你是否明白我的意思?可有何良策?」 黄八旗坐在皮墩子上点点头,说道:「我明白,建议采取两种方式解决,一种是抽签,抽中者可以和师尊共处两个钟头。另一个是奖励,对宗门有大贡献弟子,可使其有服侍师尊的机会。」 「呵呵呵,爱诗、思琪,你们觉得八旗的意见如何?」 「非常好,八旗不愧是我们两个的大哥,头脑灵活。」黄思琪笑着回答。 第107章 股东里面有坏人 藏经阁内,丝丝在同伴的搀扶下来到墨一杰的书房,要跪谢墨一杰。 「免了吧!看来你平素人缘很好,才会有伙伴为你冒险。」 墨一杰说话时,看向搀扶丝丝的同伴。 那女孩也是一袭青衣,不过头上戴的却是金钗。 不用开天眼,墨一杰也能猜出几分。 「唉~只因弟子过于爱慕师尊,因此忘了伦常!」丝丝低着头,惭愧地回答。 「你叫啥名?和丝丝是啥关系?」墨人杰望向金钗女孩。 「回禀师尊,我叫丝舞!」女孩搀着丝丝,侧身微微低头行礼。 「坐吧!来为我冲茶!」墨一杰一挥手,一道粉色的光射向丝丝,瞬间笼罩了丝丝的全身。 丝丝精神一震,面露喜色,站直身体,摸摸后背,一脸不可思议地向墨一杰磕头叩拜 「起来吧!一起喝茶。」 墨一杰挥手示意。 二女又是连连称谢。 两杯茶下肚,墨一杰又殷勤地让二女吃点心。丝丝笑着落泪,一个劲儿地用手背擦眼角。 「咦~女儿有泪不轻弹。」墨一杰开玩笑说。 「咯咯咯!」丝舞笑出鹅叫声。 丝丝也咧嘴笑了笑。 墨一杰又哄了二女几句,二女恢复了常态。 「你们姊妹塑成肉身各几年啊?」墨一杰看向二女问道。 「我四年,丝舞三年。」 「哦,那按人类的规矩,你们还都是小孩子,还没我女儿年纪大。」墨一杰感慨道。 「这……这好像不能如此比较吧!我们在变身前,已经非常了解人类的性情及生活习惯了。」丝舞见墨一杰平易近人,高兴地打开了话匣子。 「哦,说说,我很感兴趣。」 「以我为例,我今年二十五岁,人龄四年,但是我的智力应该在十五岁左右。丝舞呢,虽然年龄比我小一岁,可是智力却远高于我,应该在十八岁以上。」 「哦?呵呵呵,有趣。」墨一杰开口说,目光移到丝舞身上。 丝舞的发育要好于丝丝,瓜子脸柳叶眉桃花眼,一副娇柔模样。 而丝丝则是“甲”字形脸,剑眉杏核眼,长相俊朗,颇有几分男孩模样。 「你们是不是感觉宗门规矩过于严苛?」墨一杰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丝舞见丝丝急着咽下口中的点心,似乎想说话,于是伸手去捏丝丝的大腿,看样子是要阻止她乱讲,而且立即插嘴道:「还好啦!我听外门的姐妹说,其他宗门也如此。我们宗门选拔严格,各项福利更是远超她们。」 「哦,丝丝,这回由你来说。你是如何理解大掌门定下的这些规矩的?」 墨一杰此言一出,见到丝舞的俏脸红了,神情忐忑,撇着眼睛看丝丝,手里紧紧地抓着纸巾,身子绷得笔直。 丝丝应该是个炮筒子性情,而且没有啥心机,想都没想,开口道:「还不是让我们听他们的。哼,心里没鬼,为啥怕我们来见师尊您。」 「哦,那你说说,都有啥子问题。」墨一杰开口问道。 丝舞急了,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止不住挤出笑容开口道:「老祖,丝丝太小,请由我来答可以吗?」 「咦~丝舞,你担心啥?难道我不清楚吗?」墨一杰依旧笑着和丝舞说话,但这话语里可就带着一丝丝不满了。 丝舞腾地一下脸红到脖颈,眼睛不敢看墨一杰,低下头来,手足无措。 「师尊,丝舞是担心我们以后在宗门被排挤,我知道的。」丝丝郑重地说。 「呵呵呵~还是丝丝你大智若愚!」墨一杰开口称赞。 「哼,他们都说我是草棱子。」丝丝撇撇嘴,说完向墨一杰招手,示意墨一杰探头过去。 墨一杰抻脖子过去听,丝丝将嘴怼在墨一杰的耳朵边,一字一顿地小声说:「宗门有内鬼,首先要查灵石、灵符和灵草。」 「呵呵呵~」墨一杰笑了,赞许地点点头。 见墨一杰认可自己,丝丝更高兴了,用胳膊肘怼了一下丝舞,昂着脸得意洋洋。 丝舞眼角抽搐了一下,长长地呼吸几次,脸色终于变成正常。 「丝舞,丝丝,喏,我给你们每人两颗宝石耳坠,作为我的令符,如果有危险,可以展示给他人看。」 墨一杰说完,一伸手,从芥子空间里掏出两对红宝石耳钉。 「咯咯咯~太好啦!以后他们不讲道理时,我就告诉你。」丝丝乐得合不拢嘴儿。 「丝丝,你年纪尚幼,要多读书,多听丝舞的话。对宗门有些规矩尽可能去理解。但是,如果他们做得太过分的话,还是要向我汇报。」 「嗯,我明白了。」丝丝猛点头。 「丝舞,为人需诚实守信,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此为天道,你需谨记。」 「谢师尊教诲,丝舞终生受用。」丝舞眼睛里闪过一道光,那是真善美之光。 …… 三天后,黄一章听完手下对慧空门的汇报,感觉非常不爽。到昨天为止,自己才彻底搞清楚,原来墨一杰已经修成两大功法,瞬移和分身塑形。 「这个柳婀娜,净吹牛逼!」 仇恨像藤蔓一样快速的在黄一章的心里生长,逐渐蔓延了整个心房。 黄一章咬咬牙,一个毒计涌上心头。 「哼,柳婀娜啊,柳婀娜啊,你可别怪我狠心啊,谁叫你养虎成患!」 黄一章向管家黄山石一招手,在他耳边低声吩咐几句。 黄石川阴险地嘿嘿一笑,尖着嗓子回答:「老祖您真是高,这是一石三鸟啊!您放心,我保证给您办得妥妥的。」 「……」 一个月后,集团股东会在总部百人大会议室内如期召开。 首先是关美玲讲话,秘书配合播放幻灯,关美玲娓娓道来,回顾了集团这十年来的发展历程,感谢股东的信任和支持。 「……经过墨总裁及总裁办另外七位副总裁的内部会议,集团决定或出售、或裁撤、或合并一部分业务,并增加新能源及生物科技、芯片研发、航空航天这三块业务,而且,要加强与国有企业合作,共谋……」 墨一杰注意到台下股东已经开始议论纷纷,很快,有几名股东开始站起来大声嚷嚷,紧接着会议室乱成一团。 无奈,墨一杰打开话筒,开口说道:「安静,各位股东静一静,如果个别人再吵闹,影响到多数股东开会,那么我想需要让保安请你们出去了。」 大会议室安静下来。 突然,一名中年男士大声喊道:「姓墨的,你就是坑害我们小股东!」 「股东有意见,这我很重视,我们下面将谈到具体的解决办法,是绝对公平公正公开,可以让大多数股东满意的。如果你连听都不听,就开始叫嚣痛骂。那我想,我首先不会答应你,而且,大家也都不会答应你。现在大家举手,看是你出去,还是我出去。现在,同意让他出去的股东请举手!」 会议室里一阵爆笑,随即大多数人举起了手。 「这就对了嘛!熙熙攘攘,皆为利往,和气生财嘛。」 墨一杰说完,会议室里又笑声一团。 第108章 一石三鸟的阴谋 帽峰山藏经阁内,墨一杰坐在高高的大堂宝座上,狐疑地听着黄爱诗汇报。 「绝密的消息?你堂兄是怎么知道的?」闻听黄爱诗的汇报,墨一杰如遭雷击,万分震惊,愣了半晌问道。 对于墨一杰的震惊,黄爱诗是意料之中的,自己刚听说时也是如此。 黄爱诗沉稳地回答: 「师尊,我堂兄的相好,是白家领主的贴身大丫鬟,叫黄伊伊。 因为犯错被打断腿,被我堂兄搭救,需灵草三叶花医治,因此想用一个绝密消息换三张延寿符和二两三叶花。」 墨一杰深吸几口气,压抑住愤怒和慌乱的心情,开口道:「好,那喊你堂兄进来吧!」 自从墨一杰拥有了分身功能,管理宗门和华美杰集团倒也得心应手。今日勤政,想不到竟然获知如此一个惊天秘密,真是惊心动魄。 「墨长老好!」 黄尔安,憨厚的中年人,身高与黄爱诗差不多,眉宇俊朗,粗手大脚,一见到墨一杰就跪拜磕头。 「黄尔安,你要的东西没问题,只是你不要骗我,你要知道骗我是何下场! 我问你,你的那个女友,她没来是因为腿脚不便吗?」 墨一杰赐黄尔安就坐,望着他的眼睛问。 黄尔安一脸坦诚略带悲伤和一丝丝愤怒,并无半点慌张与愤怒。 「也不全是这原因,伊伊她遇害前被灌了哑药,只是他们不知道伊伊会写字。」 黄尔安讲到这里,义愤填膺,气得咬牙切齿,继续骂道:「太卑劣了!」 「哦,伤得严重吗?」 「两条腿都被打断了!估计伤好以后也会……唉!」黄尔安气愤得用力掐着自己大腿。 「爱诗,兹事体大,你安排人把伊伊接过来,我要亲自询问。」 …… 两个时辰过后,黄依依被抬到藏经阁。 这是一名体态略丰腴的女子。 墨一杰开启天眼,查看了黄依依的伤情,也是动容。透过衣服可以看到她被折磨得遍体鳞伤,两条腿骨已被彻底打断。 「伊伊,你和我讲讲,具体是怎么回事儿?」黄爱诗盯着黄依依的脸问道。 「呀~啊~哇!」黄依依用手指着沙哑的喉咙,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墨一杰喊人拿来手电和筷子,给黄依依做了检查,发现黄尔安所言不虚——确实被灌了哑药,嗓子已经红肿溃烂。 「爱诗,取药过来,我替她医治。」 在墨一杰的神功治愈之下,几分钟后,黄依依发现周身苦痛消失,连多年旧疾都被墨一杰治愈,喜极而泣,和黄尔安跪地叩谢。 「起来吧!伊伊,你向我家老祖讲一下那白家的情况,不得撒谎。」黄爱诗也是很兴奋。 …… 原来,白家和柳家是世仇,但自十年前发生的那次大冲突后,经太祖归墟调停,两家重新划定了边界,并由黄一章作为监管,这十年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倒也太平。 白家家主白空竹,和黄一章及柳婀娜均是金丹二期修者。 知道黄一章是太虚的亲信,白空竹为了与黄一章搞好关系,竭尽全力予以拉拢,这些年唯实进贡了不少宝物。 一个月前,黄一章和白空竹谈经论道甚是畅快,就命人备下珍馐佳肴,与黄一章把盏言欢,黄依依自然是在身旁服侍。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二人略有醉意,黄一章到客房休息,白空竹令人准备修炼用的灵丹和灵草灵药,准备待黄一章酒醒后向他请教一些炼丹的功法。 不巧的是,一个时辰以后,黄依依在后山宝窟的库房内查验登记丹药,却机缘巧合,听到了隔壁山洞内黄一章与其管家黄山石的对话,得知柳家家主柳婀娜已经在十年前成功转世附体,且再次修成金丹。 「啊?」 黄爱诗大惊失色,看向墨一杰。 墨一杰也是心头一凛,怎么也没想到“柳婀娜居然会向自己老婆下手!” 也是天性使然,谁会防备自己亲人!更何况自己修得慧心通,也才是最近几周的事儿! 墨一杰虽暗暗告诫自己镇定,心里却已经是翻江倒海。 黄爱诗见墨一杰虽然面沉似水,但手指已经被气得微微颤抖,于是按耐住自己心中的焦躁,对黄依依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讲述。 「我这一年多,受宗门老祖的另一名心腹白锦梅之排挤,屡次败于下风。因此邀宠心切,就向其汇报了此事儿,当时老祖还奖赏了我两枚下品灵石,谁知道……呜呜」 黄依依说到这里,泣不成声,黄尔安只好温言暖语宽慰。 好一会儿,黄依依才止住了哭泣,继续开口讲述。 「谁知道三天前,自己因不小心弄错了一味丹药的成色,致使老祖练废了一炉丹药。嘤嘤嘤~白金梅借此机会,联合数人诬陷我多宗罪名,惹得老主大怒,将我关入牢笼。」 说完,黄依依又哭了起来。 黄尔安与黄依依感同身受,也是双目含泪,用手背擦拭眼角替其解释道:「后来,那个阴毒的白金梅命人在伊伊茶里下毒,又将伊伊打得昏死过去,扔到后山万骨洞,幸亏她的一个小姐妹前来找我报信,我花钱找人,潜入后山,才将她搭救出来。」 黄尔安讲到这里,眉头紧蹙,将拳头关节握得咔吧咔吧直响,强忍悲痛,感激地看向黄爱诗说到:「当时她已经气若游丝,幸亏我堂兄出手,用还魂丹才救回她一命。」 说完,黄尔安向黄爱诗又是深施一礼。 说话间,墨一杰一直在用慧心通功法监查二人,见他们句句属实,也是感慨白家几人的阴毒。 十年前,白狼莫名其妙消失,内线报告说是其在修炼时走火入魔,自焚化丹。 对此,墨一杰曾有怀疑,从几个渠道得到证实,也就慢慢相信了此事儿。 现在回头再想,已经一幕了然。 「哼!柳婀娜啊,柳婀娜。你我虽有一世姻缘,但你这样做真是太过分了!」 墨一杰挥手让众人退下,独自一人陷入沉思。 …… 于此同时,柳婀娜这边,别墅书房内,米琪正在向其汇报郝震天的情况。 「家主,我已经将郝震天几人的记忆洗白,任何人也无法得知我操控他们的大脑!」 说完,米琪低头跪倒,举起双手,将噬魂银蛇举过头顶。 只见柳婀娜一拂衣袖,那银蛇化做一道辉光钻入其衣袖。 「米琪,现在你要格外留神墨一杰。」柳婀娜看着米琪心情很复杂,思忖着“现在还要用米琪,不能除掉其记忆。” 「好的,我一定格外小心,有情况会及时汇报您。」 「好吧!记得不要摘下那翠儿!」 柳婀娜抬眼看向米琪的耳垂——两颗小指甲大小的蛇形翡翠挂在上面。 「这耳垂是归墟老祖赏赐自己的,代价自然是——唉~不堪回首!」 柳婀娜也回忆起自己上一世与墨一杰的那一段孽缘,想起自己的那一对儿女。 「可惜啊~人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可恶的平行宇宙分支!」 柳婀娜回想到这里,突然对太祖归墟产生了一个大疑问——归墟能不能穿越时空呢?如果不能,那可否再次启用回天鼎,让时空逆转呢? 思来想去,柳婀娜还是决定再去求一次太虚。 第109章 前世的记忆触发 帽峰山藏经阁室外,细雨如丝。 室内,墨一杰,盘好腿,准备打坐。 取出走火入魔的废金丹,捏在右手食指与拇指之间,敛息摒气,一团至刚至阳的真气升腾起来,从丹田沿经脉笼罩全身,继而从右手臂蔓延,从手指注入那颗走火入魔的废金丹。 暗黄色的废金丹被真气激活,幻化出七彩光晕,似烟波流动,无数的记忆碎片再次涌入墨一杰的脑海。 墨一杰像看电影一样,冷静地查看起上一世的记忆。 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这就是蝴蝶效应! 墨一杰想要回溯源头,从过去解决自身的问题。 一番苦苦查询后,苦恼地发现,似乎目前问题的源头,要从明金鹏开始,而始做蛹者,隐隐指向滴水洞里的那位太虚。 四个时辰过后,墨一杰收回真气,叹息一声,心里凄苦,思忖到:「太虚啊太虚!难道你真的是我几世修为的终极障碍吗?!」 墨一杰不知道的是,于此同时,滴水洞内,太虚也在同时在心里发出一模一样的感慨。 「柳婀娜,你确信那小家伙已经修得跨越时空的法门?!」 太虚盘腿坐在高大的碧玉宝座上,向下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柳婀娜。 「回禀太祖,不敢打逛语,据我的内线消息,这是百分百的事儿。」柳婀娜朗声回答。 「呵呵呵,倘若真如你所言,那你就自求多福吧!」宝座上空传来太虚阴冷的声音。 柳婀娜心里一紧,嗫嚅道:「现在生死攸关,可否请太祖再次启用回天鼎?」 「呵呵!回天鼎?有用吗?!」太虚翘起嘴角,不屑地露出一丝苦笑。 「那……那又该如何是好?」闻听此言,柳婀娜浑身战栗,牙齿打颤,心脏发悸,声音慌乱。 「哼,怎么办?你惹出来的祸端,因果报应,你自求多福吧!」太虚哼了一声,语气冷冰,透着一丝愤恨。 …… 柳婀娜六魂无主地返回肉身,从席梦思大床上坐起,呆呆地回忆起来。 往事,一件件浮上心头。 墨一杰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别人修炼是为了获取无边的能力,他确对此不屑一顾。 「拥有了改天换命、毁天灭地的能力以后又如何?」 柳婀娜至今还记得墨一杰当时皱着眉,一脸不屑的样子。 「当然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儿!」一瞬间,柳婀娜感觉到心里发闷,「难道你愿意被别人主宰你的命运!」 「我觉得,欲望满足后是空虚,而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墨一杰喝了一杯啤酒,打着饱嗝,一顾难闻的气味冲进柳婀娜的鼻腔。 柳婀娜轻蹙眉头,搞不懂就墨一杰这样一个浪荡轻浮的模样,怎么也能修炼到和自己一样的修为。 「高处不胜寒,这世界因为不完美而真实!有的时候,我觉得一些蠢货反到非常有意思!让我觉得处处都是惊喜!」 「例如呢?」 「因为这种人不按常理出牌,才让生活多元化,给人以意料之外的惊喜。」墨一杰笑了笑,继续说:「婀娜,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未来发展到每个人都拥有了无限的权利,那么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怎么可能!修炼的灵石和资源就那么多。」 「我昨天看到报纸报道,说一个平时捡破烂的贼碰巧偷了一车可乐,你猜他后来怎样?」 「哼,我怎么知道,大抵是销赃被抓,亦或者赚了钱胡吃海喝,做自己平时渴望做的事儿啦!」 「这就是常规思路,我问你,你说啊~当我们都修炼到高得不能再高的层级,是大家继续争斗?还是各自远离?独享无纷争的岁月静好!」 「修炼无止境吧!一山更比一山高,看机缘和境遇喽。」 「可是,群体总是在进化与发展的,这你不可否认吧!我不觉得在历史的长河中,灭绝了的人或种族,一定就比胜利完成进化、达到高阶的人或种族差!咳咳~」墨一杰说完,目光涣散,似乎在畅想着什么。 「你……你脑筋坏了吧!」柳婀娜实在搞不懂墨一杰的想法,震惊半天,终于嗫嚅着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那个贼,把可乐一个个打开,倒入河里,然后卖易拉罐!咯咯咯!」墨一杰忍俊不止。 「他没有销赃渠道,自然踩扁……」柳婀娜不明白聪慧过人的墨一杰为何会感觉可笑。 「这世界,需要不同层次的人,高阶修者并不一定比这类蠢人幸福!」墨一杰似乎是喝醉了,脸红得好似关公。 柳婀娜瞅着墨一杰,实在是想不通,才三个月不见,他为何会有这种思想变化。 「难道是走火入魔吗?」柳婀娜心中一动,在搀扶着墨一杰走向卧室时,手上悄悄地用了一下暗劲儿。 墨一杰的身体自然而然地做出了反应——内力激荡。 …… 此刻,帽峰山藏经阁密室内,手持废金丹探查的墨一杰也是一愣。 墨一杰被自焚的上一世自己给震惊了。 不能摆脱肉身桎梏的人,不完美和完美的人生有区别吗?可是,摆脱了肉身机体的智灵,其进化的动力又是什么?没有了欲望驱动,纯精神的进阶挑战后,又用什么可以维系渴求进阶的动力呢? 哪怕可以模拟肉身的刺激机制,又和肉身有何区别呢? 一系列的问题让墨一杰如遭雷击。 墨一杰感觉自己的思维好似一颗光球脱离了肉身,独自漂泊在一个浩瀚无边的宇宙。 那里,无上无下,无冷无热,一片死寂。 自己似乎在这一瞬索然无味,不但失去了一切感官,连思维似乎都已经停滞。 「这太可怕了!」 一个念头在墨一杰的脑海中浮现,黑暗的宇宙仿佛暗夜里闪出一道闪电,震得整个世界发颤,清冷的光辉下,沙漠闪出凛凛波光。 墨一杰曾经坚信,人类进化到未来,是一定会舍弃肉身的。 但这一刻,自己曾经的信仰似乎遇到了极大的挑战。 一股战栗的电流传遍了墨一杰的全身,让其感到很舒服,那种难以言表的顿悟快感好似种子在快乐地萌芽,在生命的交响乐里有节奏地萌发起来。 「我又进阶了吗?!」 墨一杰在心里问自己,不悲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