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重生后我成了金牌辅助》 第1章 重生 “……殊！” 谁在叫我？ 何殊迷茫地想。 但她太累了，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濒死的痛苦包围她，更深刻的疼痛，失去一切的无力感，让她情愿安眠于死亡之中。 别叫。让我…… “醒醒，韩雨淑！” 声音在她耳畔炸起，刺激着她的神经，逼着她睁开眼。 下一秒，何殊如下坠般猛然从无边的漆黑与梦魇挣脱，挣扎着从死亡的黑暗中苏醒，缓缓张开双眼，与她面前的人对视。 “你可算醒了！”那是个女孩。扎了马尾辫，脸上有两个笑窝，一副谢天谢地的模样，把何殊从床上拉起来：“快些走吧，洛队已经等不及了！” “洛队？”何殊看着那个拉起自己的陌生女孩。 “哦哦，我叫陈雯雯。你在路边高烧昏迷，是我们把你带回来的！幸好及时，没让丧尸把你吃掉！”陈雯雯摸摸何殊的额头：“已经不烫了，太好了！” “快起来吧，洛队说他听到了丧尸靠近，让咱们快些撤离这里！” “丧尸？”何殊更迷糊了。 “哎呀就是丧尸，高烧不会把大脑伤到了吧！快走吧！”那个女孩见何殊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转身去给她取外套。 “没事，雯雯，不用怕。就算是什么丧尸，我一把火烧过去也灰都不剩！”一个大大咧咧的男声传来。 那个女孩顿时站直，有点紧张地喊了声：“队，队长！” 何殊看着推门而入的男人，他有着一头张扬的红褐色短发，身材高大，五官端正，却有点邪乎的横劲，靠着门冲自己示意：“不过确实该走了，收拾收拾，咱们撤。” 何殊接过女孩递来的外套，轻声道谢，披上外套起身。左腿和小腹传来滞涩麻木的痛意，看来自己确实受了伤。 何殊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皮肤白皙，但并不像女孩的手一般光滑。 那个女孩，陈雯雯的手，像瓣一样，是细腻柔软的，她的手上却有细小的伤口，手掌上有一层枪茧。 何殊捂着头。记忆全无，潜意识的印象又颇为混乱。那个女孩口中所谓丧尸，她也完全没有印象。 陈雯雯说，自己发过高烧，所以造成失忆吗？可她为什么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已经死去？她是叫“何殊”，还是“韩雨淑”？ 而且……她隐约觉得，这个身体有种奇妙的违和感。是失忆造成的吗？ 千头万绪，何殊索性不想这些，跟着女孩走出门。 “韩雨淑，是吧。”红发男人看向何殊：“昨天你昏迷前告诉我们，你叫韩雨淑？” 何殊不动声色，点头答应。或许这具身体的主人叫“韩雨淑”？她叫“何殊”，但全然没有之前的记忆……她在这具身体里苏醒，有什么原因吗？ 红发男人伸手，似乎想试试何殊额前的温度，又“害”一声，放下手，道：“跟一群大老爷们习惯了……雨淑，好点了吗？” “我没事的，洛队。”何殊答。 那人忍不住大笑道：“洛队？” 何殊：“？” 叫错了？她记得陈雯雯是叫了“洛队”没错啊。 那人礼貌道：“我不姓洛，也没有跟那孙子姓的打算。” 陈雯雯这才意识到自己给何殊造成了误解，忙道：“这个是顾队，洛队听到有丧尸靠近，在外面催着要走呢。” 何殊看向在前面领路的顾姓队长，又看看身边的女孩，那个队长看起来满不在乎，但身体肌肉紧绷，明显在时刻警醒。至于女孩，已经把惊恐写在了脸上。 丧尸吗？ 不远处一辆越野车边站了个文质彬彬的男人，穿衬衫，带着副金丝眼镜，正在调试车上的电线。见他们三人过来，浅浅点下头算是打了招呼，又示意搬运物资的队员：“还有大概十五分钟！那边的动作利索点！” “介绍一下。”红发男人道：“我，顾无忧，那边那个戴眼镜的，我们家副队，洛书城。” 眼镜男子洛书城安排过任务，起身站在顾无忧旁边，冲何殊伸出手：“洛书城。” 何殊伸手与他握了下：“何……韩雨淑。” “嗯。”洛书城摸到了何殊手心的枪茧，倒没说什么。何殊看他面无表情的模样，以为这人只是来打个招呼就会离开。 “怎么弄得这么瘦。”洛书城松开手，揪住一个匆匆路过的年轻队员，从他衣兜里抽出一支榛子味巧克力棒。 “书城哥？”那个小队员语气有点委屈，控诉道：“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你还抢我零食吃！” “没收了。”洛书城语气依旧淡淡的，挥手支使小队员离开，又将巧克力棒递给何殊。 何殊心下一片暖意，接过巧克力棒，刚想道谢，洛书城又没事人一样走开，继续去调试他的线路。 “丧尸什么时候会到啊？”陈雯雯依在何殊身边，怯怯问。 “放心好了，书城说十五分钟才到，那就得二十分钟靠上。他有把握，信他就好。” 何殊这边仍有点搞不清情况。为什么洛书城能断定丧尸十五分钟后才会到？ 顾无忧那边正色道：“我们都是雇佣兵，有任务在身，你和那边的陈雯雯都算是平民，按我们和军方的约定，也顺手保护平民。陈雯雯想回安全区，本来应该把你也送去，但是你发了高烧。” 陈雯雯是平民，倒是显而易见。何殊看出女孩陈雯雯与这个小队气场不符，其他人最多面色沉重，她的恐慌和焦虑却几乎要化作实体甚至影响别人。 “发了高烧会怎样？”何殊好奇问。 “你可能会有能力。”旁边的洛书城一边调试一边答。 三年前，丧尸病毒在世界各地同时爆发，大批感染者变成了丧尸。国家与政府出面后，情况好转。国家派出军队，将疫区封锁隔离，并在其中建立安全区，庇护疫区中还活着的人。 然而病毒感染性极强，传播速度与发病速度又快，生还者还来不及转移，其他地方就也变成了病毒区。国家便在各地安排建立安全区，最终全世界依次沦陷，这些安全区成为了人类最后的避难所。 最近半年，被丧尸咬伤，感染了病毒的人会在三天内发起高烧，接着身体细胞会逐渐变异，可能异化成丧尸，也有可能变异为能力者。 “简单说，人类产生了抗体，现在被丧尸咬了，也不一定会死。我和书城都是被咬过后，成为了能力者。” “我是被丧尸抓到过。”陈雯雯说：“虽然没有死，还成了能力者……但我还是很怕那些东西。” “怕丧尸不丢人，但一直逃避是不行的。”顾无忧道：“你回了安全区，也早晚要出来打丧尸啊。” 陈雯雯扁扁嘴，不吭声了。 顾无忧于是不再多说，一簇火苗自他指尖燃起：“火焰，这就是我的异能。” 顾无忧又示意洛书城：“书城的话，异能是听力与视力更加灵敏。” 所以洛书城说有丧尸，其他队员都毫不质疑，何殊心想。 “书城！”顾无忧冲洛书城招招手：“我记得有把cz85手枪在你那，给她防身用。” 洛书城停下调试工作，扶了下眼镜：“韩雨淑她应该用过枪。” 洛书城将手枪抛给顾无忧，男人接住，递给何殊：“用过就好办了……对着丧尸往头打，能行吗？” 何殊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顾无忧于是帮她把枪上膛，指了指不远处一棵树：“子弹不多，给你试三发，冲那打。” 何殊照着男人的指示双手握枪，轻扣扳机。火蛇从枪口喷吐而出，后坐力震得枪口微斜， 不等顾无忧开口，何殊再次给枪上膛，稳住双手，向树开枪。子弹在树干上留了一个小孔，男人露出欣赏的目光。 洛书城微微抬眼看着何殊这边的动向，手上工作不停。 何殊 顾无忧走近：“很不错的成绩，你学过多久？” 何殊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冲男人抿嘴微笑。 “你打的是树干吗？”洛书城突然问。 何殊愣了下，摇头道：“是那片发黄的树叶。” 那片随风簌簌飘动的树叶上，有个子弹打出的圆孔。 洛书城 被叫做顾队的男人也皱眉看向何殊：“我以为你是丧尸爆发前路边打气球练的？” “她是正经练过的。”洛书城道：“丧尸爆发三年了，会用枪也正常，打的实在很准。之前跟谁学的？” 何殊：“……” 她确实记忆全无，也不知道怎么用枪，所以她才需要顾无忧帮她把枪上膛。但是她生前，姑且这么说。 她应该是死了，而前一世，她接触过这类东西。即使没有记忆，那些刻在本能里的射击技能和习惯还是有的。 何殊对上一世的记忆很模糊，连自己怎么死的也不清楚。但总归没有印象深刻的事情，也没有深切的情感需要记两辈子。索性忘却从前，只当重活一次。 “我不记得了……之前的事，可能是因为高烧，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何殊冲顾无忧道，那人正狐疑地盯着何殊，大概在思考“韩雨淑”是不是已经觉醒了某种能力。 “没关系。”顾无忧安慰何殊，“不记得也没关系，等到咱们回3号安全区，我们帮你找找家人。” 此时队员们已经将物资带进车放好，顾无忧清点人数，招呼大家上车：“上车，丧尸快到了，咱们先撤。” 陈雯雯哦哦两声，拉着何殊挤进 第2章 语言的魅力 越野车在几乎废弃的道路上颠簸行驶，车上只有陈雯雯和何殊两个女孩，其他都是肌肉紧绷的精壮汉子。 陈雯雯正轻声给何殊讲述。她也是个能力者，被丧尸抓伤后不久觉醒了强化身体的能力。她幸运逃过一劫，但是和她躲在一起的父母和弟弟也都被丧尸咬伤。 她没再往下说，何殊拉着她的手，感到她的肩膀微微颤抖。 “你说之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忘掉了反而是好事。”陈雯雯有些悲伤地笑起来。 她很难过。何殊心想。 “别太伤心，带着家人的一份，一起活下去。”何殊声音温柔，鼓励的话语传入陈雯雯耳中，仿佛带有奇异的魔力。 陈雯雯的弟弟，陈雯哲，被丧尸咬伤，但父母不忍心，只把他绑着关进卧室。父亲在送饭时被丧尸化的弟弟咬伤，陈雯雯和母亲进去救人，却见地上一片鲜血淋漓，她的爸爸已经没了气息。 陈雯哲咬伤了母亲和她，却没有像那些蚕食血肉的丧尸一样，闻着血腥味变得狂躁。他面容发青，表情狰狞，獠牙凸起，但皱着眉，露出一个要哭不哭的神情。 或许他在杀死爸爸的时候，还有意识…… 家人死在面前，亲弟弟变成丧尸，陈雯雯实在很怕这些东西。 她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有点幸运，在末世中熬过了三年而已。怕黑，怕丧尸，怕疼，怕死，她的家人丧命后，她几乎魂飞魄散，爸爸死了，妈妈即将异化成丧尸，她被抓伤，头痛欲裂，跑到了隔壁房间，锁上门，拖着沙发椅子挡住房门，将自己关进柜子里。她只是想着，把自己关起来，变成丧尸后不能跑出去害人。 黑暗逼仄的柜子里，陈雯雯昏昏沉沉，隐约听见外面有“咚咚”撞门声，半分钟一次，很有规律。 她靠着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硬撑着从死亡边缘得生，不吃不喝高烧三天，竟然没死。 房门上是已经干涸的黏液和模糊变色的血肉。 家门开着，陈雯雯颤抖着去看弟弟的房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她把刚刚吃掉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陈雯哲的房间里，父亲的身体已经残缺不全，他仍是死前的模样，睁着眼，却已经看不出惊恐的表情，因为他的脸已被啃去大半。 而陈雯雯的妈妈不见了。 没有尸体。 她的妈妈变成了丧尸，将她的爸爸啃食，并闻到了她的气味，在她几乎失去意识的那三天里，不断撞击房门，直到额头的血肉都糊在门上。 最后，妈妈撞开家门离去了。 陈雯雯躲在家里，几乎被恐惧和愧疚感逼疯。 为什么她可以活下来？为什么唯独她活了下来？ 后来顾无忧的队伍搜查物资时找到了她，简短开导后，顾无忧问她想去哪，她再也忍受不了独自一人的黑夜，想要到安全区。 痛苦，无助，这一直是陈雯雯心中难以抚平的伤疤，令她夜夜难眠。 “雯雯。你的家人看到你活下来，一定会替你高兴的。不用愧疚，你的家人在天上会保护你。”何殊安慰道。 陈雯雯深吸一口气，抹了下眼泪，她实在很难过…… 不对，好像没有那么痛苦?依旧很悲伤，但心里那些伤痛仿佛化作了力量，鼓励着她不断向前？ 陈雯雯看着何殊，何殊对她露出鼓励的笑容。陈雯雯从何殊的脸上，看见了家人的影子。 爸爸，妈妈，雯哲。他们在告诉她：“别难过，替我们活下去。” “……谢谢你，雨淑。”陈雯雯诚恳地向何殊道谢：“多亏你，我好多了。” “那就好。”何殊冲陈雯雯露出安抚的笑容。 或许是因为陈雯雯从死亡的黑暗中把她叫醒，何殊很喜欢这个女孩。 “还是姑娘细腻。”对面一个长相朴实敦厚的汉子冲何殊点点头：“我是李自明。雯雯因为家人这事啊，难过了好长时间，弟兄们也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是。” “咱们能力者可以把丧尸都打跑！”何殊玩笑道。 而陈雯雯揉揉红肿的眼眶，突然一腔斗志，恨不得现在就拿着枪去爆几只丧尸。她居然颓废了那么久，之前还在害怕丧尸，简直给她天上的父母和弟弟丢脸！ 对面李自明叹口气：“雨淑小姑娘，能力者虽然厉害，丧尸却也有很多手段。” “能力者有的能放火放电，有的身体强化，咱们又有枪炮，按理说是该把丧尸全都清干净了，但是丧尸在进化。” “d级丧尸只需要用枪爆头，就会丧失行动能力。c级丧尸对枪炮有抗性，它们的皮肤像钢铁一样，只有能力者使用异能才可以对他们进行正常攻击。b级丧尸就更厉害，还有一点智力，我只见过一次，解决它很麻烦。a级……我只听说过m国有一只。它好像有人类的智慧，又恨透了人，非常可怕。而且……” 李自明话没说完，车震了一下。众人立刻警觉，纷纷抓起枪，何殊不明所以，跟着捏紧那把顾无忧给的枪。 前座的司机降下铁板：“出事了！顾队那辆车被藤蔓缠住车轮，丧尸都围上去了！” 数声枪响从前车处传来，间杂着男人的叫骂：“这些丧尸真他娘的不要命！后面的小心些，可能有b级！” 车上数人的神色立刻严峻起来。李自明拎上枪，往怀里揣了几个手雷，点上另外两个男人：“你们两个，跟我下车。两个姑娘，在车上守好，别让丧尸进来，注意那些藤蔓。” “明哥你也小心，我们会守住车的。”何殊郑重道。 李自明点点头，打开车门，三个男人下了车，车外立刻枪声不断。 何殊拿起手枪，与陈雯雯一左一右在车窗边守着。她见陈雯雯低着头，似乎还有些怕，便认真道：“没关系，我们可以的。” 何殊透过车窗，向外看去，却见树林中影影绰绰，有大片丧尸围过来。她降下车窗，一枪一个，将摇晃着靠近的丧尸爆头。 而前面那辆越野车果然被藤蔓缠住了车轮，无法转动。顾无忧双手燃起火焰，靠近他的丧尸都被火焰烧掉了脑袋，然而藤蔓被火焰点燃后，仿佛有神智一般，枝条抽打，将火焰拍灭。有几条还挥舞着，想缠住顾无忧的手臂。 何殊 另一边，陈雯雯枪法并不好，她放了几枪也打不中丧尸，眼看越来越多丧尸围上来，她又急又怕，干脆扔了枪，左右手并拢，伸出食中二指，比出枪形。 她白皙的双手慢慢变黑，闪着钢铁的光泽。她张开嘴唇，口中念：“嘭！” 一簇漆黑的子弹形物体从她变成钢铁的指尖射出，打中了一只靠近的丧尸，那只丧尸嘭地直接炸开，黏腻的碎块糊了周围丧尸一脸。 “……酷哎。”分心关注陈雯雯的何殊目睹全程，觉得自己才是需要被关心的那个。 第3章 火焰加强！ 顾无忧又烧掉了一只丧尸的脑袋。然而丧尸一层围一层，根本杀不完。麻烦的藤蔓无法彻底烧干净，一不留神，就会被缠住手脚或脖子，甚至被这藤蔓绞杀。 他少见地感到棘手，况且那只可能在指挥丧尸，掌握全局的b级丧尸一直没有出现。 真麻烦。顾无忧一时焦躁，没有注意身后。一只丧尸悄悄靠近，猛地冲顾无忧扑去。 嘭一声枪响，顾无忧回头，才发现没头的丧尸在他身后倒下。 车头处，洛书城摘了眼镜，压下枪口，朝顾无忧示意让开。他不戴眼镜的时候能看出瞳色黑里泛金，居然显得有些狠厉，带着肃杀的意味。 而后洛书城几枪崩向缠住车轮的藤蔓。藤蔓被打断几根，又有更多的缠上去。 “这样打没用。”洛书城道：“顾队，掩护我，我去打根部。” 洛书城挑了一把高火力ak，子弹从枪口喷吐而出，丧尸应声倒地。他的眼睛几乎完全变成金色了。 其余数人火力掩护，顾无忧则跟在洛书城身边，用火焰给洛书城开了条路出来。 洛书城环视周围，向一个方向靠近：“这边。”他越往前走，藤蔓就越密集。当他向某处开枪时，藤蔓突然疯狂舞动起来。 冲天火焰燃起，那些挥向洛书城的藤蔓被顾无忧烧断，纷纷掉落在地。 洛书城乘着这个空隙，开枪打在那处，弹壳掉落一地，所有子弹居然落在一点，生生将藤蔓护住的地方开了一个洞。 那洞内的是一小块红色的晶莹石头。 洛书城一怔，顾无忧也看见了那晶石，咬牙发力，想要烧掉藤蔓把那块晶石取出来。 然而藤蔓被掏中了核心，挥舞地越发疯狂，竟越过火焰，缠上了顾无忧的手臂，发力一绞，他的左臂被生生折断。 顾无忧忍着痛，整条左臂燃起火焰，烧掉藤蔓的同时，却见洛书城枪口吐火，将护住晶石的藤蔓一一打断。晶石滚落在地，洛书城箭步上前，抢着将晶石捡起。 “洛书城！”顾无忧大吼一声，呼吸都快停了。 一根藤蔓直刺洛书城的心口，顾无忧燃起火焰，却没能烧尽藤蔓。他拼着手臂不要，想给洛书城挡下这致命一击，洛书城则将枪口向后，仿佛后背长了眼睛，几枪将藤蔓打断。 “快走！愣着干嘛！”洛书城推了顾无忧一把，难得冲他吼了一声。 顾无忧垂着伤臂，恨恨不平，简直想骂洛书城几句。两人狼狈地向外逃，而藤蔓失去核心，攻势越发缓慢，最后甚至摩擦枝条，发出了类似丧尸的不甘嘶吼，听得人头皮发麻，寒毛立起。 几人清理了车轮上的藤蔓，快速上车，加固后的越野车轰鸣起来，将靠近的丧尸撞飞。 顾无忧左臂打上绷带，一个治愈能力者正在给他疗伤。刚刚实在惊险，顾无忧余怒未消，翻来覆去骂洛书城为了晶石不要命的举动。 洛书城戴上眼镜，只是眼中的金色尚未消退，他给伤处包好绷带，抬头看了顾无忧一眼，顾无忧恨恨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早把那晶石打碎能有这么多事！” 洛书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从里面取出一颗红色晶石，连着刚刚抢下的那颗，递给顾无忧：“喏。” “……”顾无忧难得被噎了一下。 旁边给顾无忧治伤的队员也笑了：“顾队，书城哥惦记着你升级的事呢，拼了命帮你抢晶石。” 洛书城倒不在意顾无忧吃瘪，语气淡淡道：“顾队，你得快些。那只b级丧尸应该就在附近。” 顾无忧顿时沉下脸色：“果然有b级丧尸在指挥丧尸群，还操纵那个c级的尸化藤蔓吗……” “谢了，书城。”顾无忧也不客气，拿起晶石，晶莹剔透的火红色石块在他手里，冰一样融化，消失在他掌心。一簇火焰在顾无忧掌心燃起，几乎车内的人都感受到了那份灼热。 “通知咱们的人，都当心些，那只b级丧尸藏在暗处。” 何殊目睹了洛书城与顾无忧打藤蔓，抢晶石的过程，然而直到打完丧尸，车队离开丧尸群，何殊也没研究出自己的异能。她有些失落，看向陈雯雯：“雯雯，我也想要帅气的异能……” 陈雯雯安慰何殊：“说不定你的异能和洛队一样是神枪手呢？打丧尸一枪一个，我打好几枪都打不准呢。况且你还没有升级，异能不明显也正常。” “升级？” “对，咱们洛队抢回来的那块红色晶石，就是火系晶石，可以给顾队的异能升级。” “顾队现在中级，”一旁的李自明接话：“用了晶石，应该就高级了。” “晶石这东西是升级用的，咱们的能力呢，只杀d级丧尸就能从初级升到中级，但想变得更强就要杀更高级丧尸，找晶石。一般c级丧尸脑子里会有一颗中级晶石，但火系这种元素晶石比较稀有，顾队卡在中级很久了，这次应该能升到高级。只是咱们可能会遇到b级丧尸……”李自明苦着脸摇摇头，看向车窗外不断移动的树影，不欲多言。 何殊暗自思索李自明的话。听他的意思，高级能力者应该能与b级丧尸抗衡。但等级虽然相同，力量却有大小之分，顾无忧只是刚刚成为高级的能力者，能打过b级丧尸，保下他们这两车人吗？ 对于顾无忧的为人，何殊还算信得过，但此时她真切地开始为自己性命担忧。她的异能是什么？这种时候，最起码要有自保之力…… 当务之急，是多杀丧尸，找出自己的能力，重生在这片丧尸横行的乱世，她要好好珍惜这 感谢推荐票！ 第4章 丧尸鸟 夜幕降临，越野车在树林间行驶，周围似乎鬼影重重，不时有丧尸的嘶吼声，咀嚼声从暗处传来，让人虽在车内，却如身处荒野，不能安宁。 陈雯雯靠着何殊的肩，脑袋一点一点，几乎要睡着了。何殊嚼着李自明给的一块压缩饼干，虽然又干又硬，味道古怪，但能填饱肚子，她已经相当感激了。 李自明看向何殊，似要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何殊主动搭话：“明哥，我发高烧到现在，很多事情都忘记了……这丧尸是怎么来的？” 李自明挠挠脖子，笑了：“你和我女儿差不多大，你要愿意叫我明叔也行。你这姑娘，也不知道烧成这样，之前受过多大罪……哦对，丧尸……” 丧尸最初是在h国爆发的，它们嗜血，喜食生肉，没有痛觉和神智，只有损毁头部能让它们彻底失去行动能力。接着，几乎同时，世界各地都出现了大量丧尸，几乎让人怀疑是某国研究的什么病毒投放了出来。 但接着人们就无暇进行这些阴谋论。丧尸出现的太快，传染性太强，相当一部分人在这一阶段丧命。 而后军队开始围剿丧尸，封锁感染区，投放炸弹，并研究疫苗。 行动初见成效，人们还以为这是人类又一次战胜困难，纷纷庆祝时， “幸好还有能力者。”李自明最后说。他指指自己肩上一个深深的撕咬疤痕：“我女儿咬的。我老婆死前还让我一定要照顾好她。” 陈雯雯已经靠在何殊肩上睡熟了，其余人都闭目养神，车内很安静。 昏黄车灯打在李自明脸上，这个和善敦厚的中年男人脸上皱纹如同刀刻，眼神里有化不开的痛苦。 “……”何殊看着李自明，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语言是最有魅力的东西，但在一些苦难面前，竟显得那样苍白。 “明叔。”何殊最后认真又悲伤地看着李自明：“会好起来的。” “丧尸会被赶跑，我们都能活下来……”这句话像是句温柔美好的祈愿，然而声音太微小，在无尽的黑夜里，像小小的火苗，忽闪着，就不见了。 “这年头，谁没点伤心事。”李自明最后摇摇头，冲何殊勉强一笑。他看着何殊，如果他女儿活下来，是不是有这个小姑娘一样大…… 嘭一声，什么东西砸上了车窗，打破了车内的宁静。 何殊猛地抓起枪，陈雯雯也被惊醒了。 她擦干嘴角的口水：“什么！？” “丧尸。”李自明阴沉着脸，观察窗外动静。 确切的说，是半只丧尸的头，砸上车窗，粘液与肉的碎块糊在窗子上，隔着血肉，外面的状况看不清楚。 “那东西……那只b级丧尸想逼咱们下车。”李自明看着四面都被砸上粘液的车窗：“降一点车窗，看看情况。” “先别。”何殊皱着眉侧耳倾听。刚刚杀了不少丧尸，她的听力似乎更灵敏了：“车外面好像有不少东西在扑棱翅膀。” 她看向窗外，有不少模糊的黑影围着车飞：“好像是……鸟？” 陈雯雯看着被血肉糊满的车窗，只能看见外面一片漆黑：“小淑啊，你的能力是不是视力加强？我就什么都看不见。” 辅助异能？她想要能真枪实弹打丧尸的异能！然而不等何殊细想，似有什么东西狠狠撞上了车窗。 防弹玻璃的车窗没有出现裂痕，众人看清了那东西。 是一只全身漆黑的丧尸鸟。 “坏了，咱们的车……” 前座的铁板降下，司机叫道：“那些鸟！雨刷器快被撞坏了！丧尸再糊玻璃上看不清路，咱们都得完蛋！” “咱们得把那些鸟射掉。”何殊道。 李自明翻出几身防护服，自己套上一件：“我先看看情况。” 他把车顶天窗开了一条缝，又立刻关上：“外面鸟太多了。” 与此同时，咚咚撞击声不断，外面的丧尸鸟一直在撞击车身车窗，虽暂时没有给加固过的越野车造成什么麻烦，但是这样不能长久。 “顾队的火焰可以帮咱们烧掉……”一个男声响起。 李自明瞪了那人一眼：“顾队要打b级丧尸，什么事都找顾队，自己的命就等别人帮忙是吗！” “我来吧。”何殊站起身：“我现在能看清黑夜里快速飞动的鸟，枪也挺准。” “雯雯，能帮我守着吗，我看不到后面。” 陈雯雯右手一甩变成钢铁，比了个枪形的姿势，冲何殊俏皮一笑：“当然。” “漏掉几只也不用怕。”李自明道：“咱们这车上有几个身体强化者，手撕个把丧尸鸟还没问题。” 顾无忧打开车顶天窗，烧掉了一批丧尸鸟，洛书城端枪守在顾无忧背后，一一点掉飞扑过来的丧尸鸟。 “顾队，小心啊！”刚刚给顾无忧治伤的能力者冲顾无忧道。 “放心，小北。让他们开慢点，后车离咱们有点远，怕关照不到。” 治愈系医师林北点头，招呼了前座司机一声。他们这车剩下的人，算上他自己，都没有太强的能力。他自己是治愈异能，还有两个有强化身体的异能，剩余三人都是能力较强的特种士兵。 顾队从安全区接了任务，但他们的队伍挺缺人，不然也不用顾无忧和洛书城拼死拼活，剩下人只能杀杀d级丧尸了。 可是那个一直藏在暗处的b级丧尸……林北有些不安。 顾队刚升上高级，书城哥则是枪械专精的高级能力者，能强化枪炮，视听觉都很灵敏，但在直接作战上不占优势。 不行不行，林北拍拍脸。这种事交给有能力的人来想吧，顾队和书城哥都很厉害，他只要专心治疗就好了。 第5章 惊变 嘭地一声枪响，随之丧尸鸟坠落在地。 何殊半身浴血，抹了把脸上的黏液，又是几枪，爆掉飞逼而来的丧尸鸟。 背后陈雯雯喘着粗气，有些体力不支。她使用异能过度，此时指尖已经渐渐失去钢铁化。 不少丧尸鸟被漏掉，攻击陈雯雯时被她硬化的皮肤挡住，转而窜进车内，车内一阵骚乱，之后又恢复宁静。 “雯雯，回去休息吧。”李自明换下陈雯雯，又关切地看看何殊：“撑不住就休息去。” “我没事。” 事实上，何殊干掉了不少丧尸。她隐约感觉自己的视力有所增强，已经能看见那些高速飞行的丧尸鸟的模样了。 灰黄色的喙，漆黑的羽毛，还有布满红血丝的疯狂的眼睛。那种恶毒和渴望，几乎不是动物的眼神。 何殊身体力量有所增强，又有顾无忧一直在远处支援，她觉得自己还很能打。况且……力量在体内涌动，视听觉也更加灵敏，何殊猜她的等级可能有所提升，在初级中应该算较强的一类。 而且她有种感觉，她的异能不只是强化身体那么简单…… 又打掉一只鸟，何殊困惑地看向四周。不知何时，林中起了薄雾，薄雾笼罩下，周围好像一只丧尸鸟都没有了。 四下里很安静，只有车轮碾在地上，树枝折断的咔嚓声。 “……”何殊盯着树林深处。以她强化后的视力，能看见越来越多的丧尸无声无息，向这两辆车靠拢。 车内的对讲机响起，是洛书城的声音：“小心，林中起雾，有近百只丧尸靠近，那只b级丧尸应该就在附近。” “还有，”洛书城冷着声音：“我们这辆车的水箱撞坏了，修好要至少十分钟。” “十分钟，各位，请务必活下来。” 话音未落，车窗咣一声响。一只丧尸扑上前来，敲打着车窗。 何殊一枪将它爆头，矮身关上车天窗：“明叔，听你安排。” 李自明长出一口气：“车窗打开，以车为掩体，务必守住这辆车，大孙和我下车去外面，雨淑，你眼神好，还去车顶那守着，看情况支援。” “明叔，孙哥小心。” 众人各自拿了武器散开，何殊四处观望，提防着丧尸鸟和逼近的丧尸。 枪声不断。不远处火光冲天，是顾无忧的火焰，烈焰熊熊，如他本人一样张扬热烈。不少丧尸被火光吸引，向前车靠近。 突然一声惨叫响起。前车的一个队员浑身发抖，两手紧紧捂住脖子，从指缝间流出汩汩鲜血。他略略后退，看着顾无忧朝他靠近：“顾，顾队……我没……” “过来，让我看看。”顾无忧皱眉道。 “别杀我！顾队！我只是不小心被咬到了！顾无忧！你不能杀我！”男人似乎惊恐到了极点，见顾无忧靠近，竟抖着手端起枪，指着顾无忧。 顾无忧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武器，接着冲男人怒吼：“于再！你给我冷静！这时候受伤是不可避免的！过来让林北给你看看伤！” 于再略微冷静下来，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顾队，我是不是还有救……” 轰然火焰亮起，于再眼睁睁看着火焰向自己烧过来。 火焰将一只快咬住于再的丧尸烧成灰烬，然而于再已如惊弓之鸟，端起枪就要冲顾无忧射击。 一颗子弹快速射出，打掉了于再的枪。洛书城从车顶探出半身，没戴眼镜，眼瞳已然变成深金色，像一只盯着猎物的猛兽。 于再的枪被打掉，他面色惨白，双手发抖，即将尸化，忽的怪叫一声，扭头往森林中跑去。 片刻，撕扯，惨叫与咀嚼声从于再消失的树林深处响起。 “……”顾无忧不断喘息，似是气急，而后一拳砸在树干上。 碗口粗的树干被砸出一个坑，数片树叶随之掉落。 “顾无忧，冷静些。”洛书城的声音中带了警告，顾无忧回头与洛书城交换目光，而后长叹一口气。 一时间两车人的气氛都有些诡异。他们这支队伍接了同一个寻找物资的任务，但磨合时间不长，顾无忧，洛书城和李自明能力较强，便推他们当了领头人。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同顾无忧，洛书城两人一样有过命的交情。 人都有利己心与同理心，更何况刚刚亲眼目睹于再惨不忍睹的死状，有几个人已经被吓慌了神。他会抛下我吗？如果被丧尸咬伤，当然会被放弃，我们这些能力不强的，和顾无忧没太多交情，万一车修不好，他逼我们殿后，带着自己人走…… 万一呢？那可是b级丧尸！ 几个枪口悄无声息地偏了方向，心也随之倾斜。 他人疑目如盏盏鬼火，在夜色里令人胆寒。 “各位，我想说……”何殊端着枪，点爆一只丧尸的脑袋。 “顾队要不愿意管咱们，早就跑了，人家是高级火系能力者，还跑不出丧尸围困？”何殊大大咧咧道：“丧尸都知道顾队管事，一直是顾队那边的车出事，没了顾队洛队，咱们还不是丧尸的小点心一口一个？” 空气似乎缓和了些。何殊说的确实在理，顾无忧要真不愿意管他们这些人死活，也不会被困在这了。 “大家伙，雨淑可没说错，咱们大老爷们，怎么就被丧尸吓破了胆？”李自明在后车附近大声道。 洛书城露出一抹难以觉察的笑意。这个新来的韩雨淑实在聪明，既缓和了气氛，又无形地把顾无忧和他捧高，让他们好好保住这群人。而他并不讨厌聪明人，也不在乎这种程度的试探。 洛书城看向顾无忧，或许他也已经发现，他们这一趟任务，被针对了。 磨合不好的队友，简单但是繁琐费时的任务……他们也算安全区一流的强者，到底是谁想害他们？ 第6章 异能是控制丧尸 周围丧尸越来越多，何殊在车顶施展不开，她想试试自己的力量变强了多少，就让陈雯雯站在车顶，自己跳下车，和丧尸面对面打。 何殊明显感到自己的动作灵活了不少，反应力，体力都有所增强，在丧尸围攻的情况下还游刃有余。 一只龇牙咧嘴，面相恐怖的大块头丧尸朝何殊靠近，它力气极大，偏偏身体格外灵活，何殊连放几枪，都没能打中丧尸的头部。 眼看丧尸靠近，它的拳头几乎跟何殊的头一样大，那蒲扇大小的五指向何殊抓来，陈雯雯显然没注意到这边动向，何殊拿枪对着丧尸的手臂连射：“滚，滚开！” 丧尸躲过了子弹，但奇迹般没有再往前。它往后退开，一步，两步，眼神中带着困惑，看向何殊，而后甩甩头，“嗷”地大叫一声，又张着嘴向何殊摇摇晃晃地靠近。 “别过来！”何殊被它的一张大嘴恶心的够呛，那张嘴里面好像藏了生化武器，熏得何殊头晕。 那只丧尸又退开几步，果然没有再靠近何殊，而是向更远处一个队员走去。 “……？”何殊不可思议地看向四周，难道她的异能是通过语言命令丧尸？ 但是控制丧尸这种异能光想想就很奇怪？那不是b级丧尸才干的事吗？ 何殊反复思考，觉得自己没有对血肉特别感兴趣，应该不至于是丧尸。但是这种能力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别人，说不准会招致什么危险……何殊试探着朝附近一只丧尸道：“过来？” 丧尸看见何殊，热情地扑过来，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不对不对，不用命令它们也会过来……何殊换了个指令：“停下。” 丧尸果然应声而停。其他几只丧尸被何殊吸引，推搡着拥上前来，那只停下的丧尸被挤得东倒西歪，仿佛溪流中停在原点不动的树叶格格不入。 何殊看四下无人注意，冲那些丧尸道：“都停下。” 那些丧尸有几只停下来，其他的犹豫不定，想要往前，又无法靠近何殊。 丧尸的智商并不能处理这种情况，不一会，它们就摇摇晃晃，往其他人的方向去了。 与此同时，何殊感觉自己的大脑如同针刺一样疼痛，她捂着头缓了好一会，还不忘给靠近的丧尸送几颗子弹。 所以目前来看，何殊的异能可以控制丧尸，控制力不强，并且对身体有副作用。另外可以加强她的听力，视力等身体素质……也就是强化身体？ 这算是什么种类的异能？何殊打算到了顾队他们所说的安全区再打听，那里可能情报多些，也不容易被发现端倪。 “车修好了！”越野车司机拿着工具箱，灰头土脸地冒头。 “可以走了？”陈雯雯惊喜地问。 众人紧绷的神经也都稍微放松下来，警戒四周，打算回到车里。 “快看！那是什么！”一声惊呼突然响起。 月光如水，树影婆娑，一道黑影挂在树上，正静静的看着他们，也不知道这样观察了多久。 洛书城迅速开枪，那黑影在树间跳跃腾挪，洛书城在异能加持下连开几枪，竟没有对黑影造成什么伤害。 “顾队，点把火看看，别烧了整片林子。”洛书城的声音有些紧张：“可能是那只b级。” 顾无忧一把火烧过去，那只趴在树上的丧尸已经不见了踪影。 林北待在车旁，被意外吓得愣神，甚至忘记了治愈手下的伤员，这时一只锋利的爪子猛地从暗处伸出，就要往林北脆弱的脖子上抓。毫无疑问，如果一爪下去，这个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医师会断掉脖子，当场死亡，再强的治愈能力，也治不了他自己。 白嫩脆弱的脖颈散发出热气，好像已经有新鲜的血液喷涌而出。下一秒，火焰燃起，在林北与丧尸间隔开一道炽热的屏障。 “啊！”林北被吓得大叫，条件反射地躲开，向前扑倒，还不忘护住伤员。 “小北……要压死了……”伤员吐出一口血，虚弱道。他是前车撞在树上时受的伤，直到这时才撑不住倒了下来。 “抱歉抱歉——顾队，那只丧尸，好像是只猴子。” “猴子？！”众人皆吃了一惊。 一直躲在暗处，颇为狡诈，让大家付出不少代价的b级丧尸，居然是只猴子…… “没什么，只是有点感觉被戏弄了。”顾无忧郁闷道。 但他不会因此掉以轻心，倒不如说，这只b级猴子丧尸的智慧，不亚于很多人类。 “它速度太快了，我的火焰打不到它。除非……”顾无忧冲洛书城比了个手势，洛书城摇头，比了另一个手势，并看向其他人。 其他几个能力者也各自比出几个手势，洛书城又和顾无忧对视，两人似乎都不认可对方的想法，最后洛书城叹口气，率先退让，冲顾无忧点点头。 何殊莫名其妙，看陈雯雯和自己一样看不明白，李自成按住何殊，低声说道：“算是我们小队的内部语言，因为有的丧尸不仅会学人说话，还能听懂人话。” 一种毛骨悚然的熟悉感遍布何殊全身。 “不要过去，是它们在学人说话。”有人曾拉住何殊，阻止她救人。 但是她听到的，分明是人的求救声，在不停哀求，喊着“救命”。 何殊记忆里，那人嘴角紧绷，他似乎常常微笑，何殊不太习惯他不笑的样子。 “好吧，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他最后妥协，而那的确是丧尸的陷阱。 他是谁？是自己前世的朋友吗？但她什么都忘记了。回想起他时她的心脏会抽搐一样疼，但她甚至忘了他的长相，他的名字。 何殊茫然若失，李自成却以为何殊在紧张，拍拍她的肩：“别怕，明叔保护你和雯雯。” 何殊冲李自明感激一笑，李自明用看着女儿的慈爱目光看着两人，又示意何殊与陈雯雯跟他往前车靠近，而洛书城和顾无忧也有了动作。 感谢推荐票 第7章 动物不会克制欲望 刚刚。 顾无忧提议让自己来做诱饵，吸引丧尸猴过来。他会用火焰防住丧尸猴的攻击，并尽量困住它，让洛书城有机会攻击。 顾无忧很理所当然：“我能力最强，当然是我来做诱饵。就算陷阱，它也会过来，它是动物。能力者的血肉是巨大的诱惑，而动物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 洛书城和顾无忧开始争吵，或许也带了私人情绪。至于理由无所谓，反正丧尸猴子很难理解。洛书城推了顾无忧一把，顾无忧后退两步，一拳砸在洛书城肩上。两人拌了几句嘴，顾无忧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往树林深处走了两步。 这看起来对丧尸猴是很好的机会。顾无忧离其他能力者较远，洛书城也没有拿枪，他自己又在气头上，把怒火发泄给周围，正一门心思烧丧尸。 新鲜的能力者的血肉正不断散发出香气，丧尸猴忍不住从某个阴影中爬出。早已死去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和渴望，谁也不会想象到这是只猴子的表情。 丧尸猴闪电般朝顾无忧背后扑过去。一道冲天火焰猛地燃起，挡在顾无忧的后背。丧尸猴急刹脚步，仍蹭上了火焰，被烫的吱哇乱叫。洛舒城也不知何时端起了枪，金色瞳孔像猎豹一样紧紧盯住丧尸猴，几十颗被加强过的子弹射出，金芒闪烁，竟是布成了一张网，锁住了丧尸猴所有的逃跑路线。与此同时。何殊的子弹与陈雯雯的钢铁子弹都向丧尸猴射去，其他队员也纷纷开枪。它避无可避，抬起坚硬的爪子硬挨一颗洛书城的子弹后，爪子断掉一根，断口处发出金属的锐利光泽。 “吱！”丧尸猴愤怒地尖叫一声，竟扭头试图强行冲破顾无忧的火焰。噼啪烧灼声响起，顾无忧眼睁睁看着丧尸猴冲破火焰，它被烧毁了毛发，烧焦了皮肉，露出森森白骨，正癫狂贪婪地注视着顾无忧。 “……”顾无忧连开了几枪，火焰也更加凶猛地灼烧起来，丧尸猴几乎被烧尽皮肉，只剩白骨，它大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尖叫——它的声带已经被烧尽了。丧尸猴飞快地一爪子挠向顾无忧的胸口，顾无忧来不及退开，只抬枪挡住心脏处。然而爪子太过锋利，直接劈断枪管，抓破了顾无忧的胸口。 一切发生的太快，其他人来不及反应，顾无忧就已经被抓伤。伤口深可见骨，顾无忧直直喷出一口鲜血。 “顾无忧！”洛书城在一旁大吼，向丧尸猴射出一梭子子弹。丧尸猴避开子弹，眼见顾无忧受了重伤，竟是要往洛书城的方向靠近。 顾无忧重伤，如果洛书城死亡，剩下这些人基本无法反抗！ 在这危机关头，顾无忧竟是凭空抽出一把长刀。长刀由熊熊燃烧的火焰构成，顾无忧浑身浴血，手提那把火焰长刀，在夜色中如同愤怒的凶神：“就算我死，你也别想欺负我的队友！” 顾无忧一声怒吼，将长刀向丧尸猴劈去。丧尸猴被长刀捅在胸口，然而顾无忧因为从前用刀的习惯，犯了一个简单而致命的错误——丧尸的弱点是在头部。丧尸猴拼死挣扎，被洛书城的子弹打断一臂，又扭身向人群中扑去。 队员中看起来最好欺负的就是何殊与陈雯雯，然而他一嘴咬上陈雯雯，发现陈雯雯的身体变异成了钢铁。意外太过突然，这完全是陈雯雯在生死关头身体做出的本能反应。丧尸猴又扑向何殊，它的动作太快，洛书城连开几枪，都被这只垂死挣扎的猴子躲去。 “滚开！”何殊大叫，端枪射击。她想控制那只丧尸猴，但终究能力太弱，而丧尸猴已经是b级丧尸中相当强的存在。何殊的大脑如针扎，一阵剧痛，但丧尸猴也只停顿了零点几秒，就是这不到一秒，李自成扑过去，挡在何殊身前。 李自成是身体强化的能力者，他身体强化之后，背部骨骼与肌肉变硬。但b级丧尸的爪子太过坚硬，一爪就穿透了李自成加强过的肌肉，也穿透了他的骨骼。 鲜血喷涌而出，泼洒在何殊脸上，砸在她眼睛里。眼睛透过鲜血，看到了一个血色的世界，还有李自成冲她微笑的脸。 “小池。”李自成喃喃道：“你长这么大了呀。” 何殊怔怔地看着李自成，他眼神中的光芒逐渐熄灭。 何殊轻轻说：“是啊，爸爸，谢谢你保护我。” 李自成露出几不可查的暗淡笑容，安静地死去了。 丧尸猴最后的一臂被李自成用身体困住，洛书城连开数枪，将丧尸猴的脑子打的粉碎。所有人都悲愤不已，子弹如暴雨泼洒在丧尸猴身上。 最后丧尸猴的身体几乎彻底毁坏，只剩小半颗头颅。滚落在地，露处晶莹剔透的白色晶石。 “顾队！”众人来不及悲伤，将重伤倒地的顾无忧扶到车内。林北哭着给顾无忧治疗。然而伤口逐渐愈合，顾无忧的脸色却越发灰败。 丧尸猴的爪子有尸毒，顾无忧将变成丧尸，似乎是无法再改变的悲剧。 感谢推荐票！w 第8章 独行侠 “顾队！顾队！你别死！”林北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抹在顾无忧衣服上。 顾无忧的脸色苍白，呼吸微弱。 “要不是，要不是我太不争气……” “不是你的问题。”洛书城冷着脸，不经意间红了眼眶：“不是任何人的问题。” “死亡无法避免，他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别这样，我还没死呢。”顾无忧突然道。 “……” “…………” 长久的寂静。 洛书城：“你怎么回事？” 顾无忧：“这架势，再不说话我就真得死一死了。” 林北：“你还我的眼泪！” “所以你没事？”洛书城皱着眉问。 “多亏林北了。”顾无忧答。 林北看着顾无忧和洛书城对眼神，并没有理解他们的意思。 顾哥没事就好，林北想。至于两人在打什么眼色，林北无意探究。他们两人足够聪明，足够默契，而他信得过这二人，这就足够。 洛书城：“对了，你那刀是怎么回事？” 顾无忧：“那猴子把我抓的半死，还要找你们麻烦。我想，我非得杀了它不可，就算我死掉。之后那刀就过来了。” “我想，如果我能……” “你做的已经够好了。”洛书城打断他。 顾无忧看着洛书城，神情有些迷茫。 林北这才意识到顾无忧想说什么，他在自责。顾无忧的爸爸有一家武馆，他又从小练刀。长刀捅向丧尸心脏，是一个于他而言再自然不过的动作。 但是丧尸的弱点不是心脏。那一瞬间，如果顾无忧能把刀捅入丧尸的大脑，是不是李自成就会活下去？ 于再也是，李自成也是，亲眼目睹同伴因自己失误而死…… “顾无忧，没有人有错。”洛书城认真地看着他：“没有人无所不能。” 越野车在路上行走，何殊仰着头，斜靠在车窗上。冰冷的车窗外是浓重的夜色，车灯打在她脸上，现出深邃阴影。 刚刚上车前，洛书城问她：“何殊，虽然现在说不合适，但我们队里缺了一个人。你愿意进入我们队，成为我们的新成员吗？” “原谅我没办法在安全区问你。如果你拒绝，你依旧是平民，我们会保护你。如果你接受，我们是伙伴，我们会一起战斗，直到那无法避免的死亡。” “当然。”何殊点点头。她需要战斗，需要变强，强到能保护所有人。何殊眼眶泛红，强忍着没有落泪。 洛书城等何殊平复下来，问陈雯雯道：“你愿意加入我们的队伍吗？之前的邀请依然有效。” 陈雯雯安抚地搂着何殊肩膀，神情坚定而悲伤：“以前我害怕丧尸的，害怕危险，害怕死亡，但是这个地方，这些东西是没法避免的。” “我愿意加入你们的队伍。” 你非得付出一切，拼劲全力，甚至得不到一个体面的死亡，但你仍旧会这么做。因为意志不死，星火不灭。 越野车终于踏上了去往安全区的路程，虽然只是过了一夜，但是感觉已经过了很久。 何殊抬头看天。 漫天星子，静悄悄的闪烁。这个世界的晚上真漫长啊。 陈雯雯依旧靠在她肩上闭目养神，一切都仿佛没有变化，除了不会有人再摸着头温和地笑，说她和他的女儿差不多大。 一路没有遇上什么危险。 “前面就快到安全区了。”司机小哥降下车挡板，努力用轻快的语气说道。众人疲惫不堪，纷纷点头。 “等等！前面谁在拦车？”司机小哥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 何殊眼睁睁看着一个带着面罩，穿冲锋衣，身材高挑的男人拦住了车。 越野车停下，一个队员隔窗看向那人：“什么事？” “去安全区，麻烦搭个车可以吗？”男人声音低沉，不带情绪。 “怎么带着面罩？” “脸不好看，没法见人。”那人从冲锋衣口袋里取出一颗晶石，双指捏着给队员看：“路费。” 那晶石光泽透亮，看起来品相相当不错，队员明显有些意动，但并不敢大意，冲司机道：“哥，麻烦请示下顾队。” 司机小哥在对讲机里低声交代了情况，而后传来洛书城的声音：“”顾队在休息。”洛书城沉吟片刻：“检查一下，没有伤口就载他一程。” 洛书城没有解释原因。男人确实形迹可疑，但可能他能力很强，独自出来杀丧尸，是个孤狼猎人。 事实上，他们的队伍实在太缺人手。如果这次能力者多一些，李自成与顾无忧也不会……更何况安全区已经不再安全，他们需要收纳一些队员。 两个男人下车，让那独行侠脱了衣服，细细检查后，一个说：“没有伤口，衣服上的血是动物血。” 另一个颇为艳羡说了句：“怎么练的，身材还挺好。”又突然道：“面罩摘了我看看。” 听声音，男人照做了，那人却突然嘶了一声，骂了句脏话。 何殊忍不住撇了一眼车外的男人，却见他已经穿好衣服，正准备戴上面罩。面罩之下的脸颇为好看，鼻梁高挺，下颏线分明，嘴唇紧绷，只是数条刀疤密密麻麻地刻在下半张脸上，给一张温柔的脸平添了数分狰狞。 “……”独行侠突然抬头，何殊与男人的双眼刚巧对视。他的眼角下垂，是那种很乖的狗狗眼。 何殊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男人眼神里带些笑意，冲她摇头，表示没关系。 “让他上去。”负责检查的队员拉开车门，又顺手从自己口袋里给他摸出半块压缩饼干：“不好意思，兄弟，我们也是为了安全。” 独行侠上了车，便靠坐在角落，抱着枪闭目休息，一副不愿多话的模样。 陈雯雯又睡着了，她的脑袋滑到何殊肩上，只是皱着眉，在梦里也难以安心。 不知过去多久，车子轻轻震动，而后停下。 喧嚷嬉笑的人声隐隐传入耳畔。何殊睁开眼，发现周围停着不少车辆。隔着铁丝网和电网，里面的行人一派安宁。 “大家伙！” 车上闭目养神的人都睁开疲惫的双眼，看着司机小哥面带笑容，从前座探出头来。 “安全区到了！” 希望大家喜欢(*i`*) 第9章 安全区 “好哎，到安全区了！”陈雯雯从车上蹦下来。看到这个女孩儿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何殊也很替她开心。 洛书城下车，看样子想找那个独行侠谈话。 他为什么急着找队友？或许是因为顾队和李自成？何殊内心盘算着，总觉得洛书城有一种紧迫感。 陈雯雯和林北笑着相互拥抱，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两人看起来很合拍。 “以后我们就是队友了。”林北说：“你们得先在这儿办个登记，我把顾队送去医疗部，待会儿再来接你们，给你们安排住处。” “好呀。”陈雯雯一笑：“麻烦你了，也多亏你们把我们救下来。” “以后咱们就是队友了，客气什么。” 何殊看向安全区的铁丝网。车队与行人排在护栏外，等待登记。隔着两层铁丝网和一层电网，不少人在安全区里行走，神情平和。 何殊拉着陈雯雯的手：“这儿怎么这么多人呀？”这是她重生以来 陈雯雯摸摸头：“我也是 不知怎的，何殊突然有种落泪的冲动。好像她隔了经年岁月，饱经沧桑，满含期许，血泪落尽，才又看到这天下太平。 “真热闹呀。”何殊喃喃道。 她们做好登记。负责登记的女孩儿笑容甜美，对何殊和陈雯雯说：“欢迎来到安全区！这里是整片南方区域 两人进入安全区，何殊隔着铁丝网，看见洛书城和那个独行侠。他依旧被要求摘了面罩，负责登记的女孩儿低声惊呼，而后连连道歉。 独行侠好像习惯了被如此对待，冲女孩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安全区内。行人步履匆匆，都忙着自己的事。这里一派安宁，除去那些刚刚回来，身上染血的人，这里就好像丧尸没有发生，灾难不曾来临。 “两位lady~”一个金发男子面带笑容，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叫住两人。 “林北回来了，他说我们的新队员是两个漂亮的女士。”金发男子冲她们行礼：“真是幸运，能和两位做队友。” “很荣幸认识泥们，我叫克里斯托弗。先在做后勤工作，泥们也可以叫我克里斯。” “外国朋友？”陈雯雯笑道。 “是啊，留学生。刚来中国一年丧尸就爆发了，游家也回不去呢。” “我叫韩雨淑。”何殊主动介绍。“我是陈雯雯。”陈雯雯朝克里斯招招手，微笑道。 “房子已经替泥们安排好了，请给我来。”克里斯带着两人往住宅区深处走去。 此时已是深夜，但住宅区并不安静。一个大妈的鸡被猫抓了，正提着鸡脖子朝另一个邻居大妈大骂。两人都毫不退让，不时几户邻居开了灯，操着地方音吼：“让不让人睡觉！” 另一户人家的窗前坐着一个年轻人，拿着本题册奋笔疾书。 “这种时候了还有人做题啊。”陈雯雯哭丧着脸。 “对，游的人不适合战斗，就只能做人，文书工作人。” “就算到了世界末日，原来还要学习的吗？”陈雯雯哀叫一声。 三人走到了深处，转到一条小巷内，那里有一间不大的房屋。 “这栋房子。泥们先在这里住吧，现在什么都缺，就素不缺房子。死人太多，房子剩下很多。” 何殊与陈雯雯走进去，发现屋内摆设齐全，窗边挂着风铃，墙上挂着油画，桌角贴了卡通贴纸，样子很温馨。但是屋内已经积了一层灰尘，看样子屋主死去很久了。 “嗯，挺好的，是一个家了。”何殊与陈雯雯对视，露出笑意。 “不过现在泥们还不算正式队员。因为泥们的能力还不清楚。等到泥们越来越强，就能和他们一起战斗了。泥们可以去中心大厅申请任务，可以做安全区外的巡逻和青椒工作，危险系数不大，杀了丧尸如果掉晶石的话可以自己收着哦。” “青椒？清剿？”陈雯雯问。 “对对，青椒工作。” 几人聊着出了门。 “克里斯！”林北远远的朝克里斯托夫招呼。气喘吁吁地跑近，拿出两小袋子晶石分给陈雯雯与何殊。 “在安全区唯一的通用货币就是晶石，这里也支持以物换物。这些晶石是普通晶石，如果用于升级还不如杀丧尸来的快，但可以买东西。这些是咱们新入职队员的福利，晶石可以靠做任务赚取，你们可以去中心大厅那里挑些想做的任务。我们之前那一趟就是领了个寻找物资的任务。” 林北露出期待的笑容：“等你们成了正式队员，我们就可以一起出门杀丧尸了。书城哥说，雯雯姐你的能力很优秀，但持久力不足，需要多加练习。至于殊姐姐你本人的能力很优秀。” 他学着洛书城的语气：“你的异能像是辅助类，可以通过战斗来发掘。现在你们可以看一看安全区，休息一下，晚点接个任务，我们一个月后会再次出发，到h市做任务。” 同林北与克里斯告别后，陈雯雯拉着何殊向集市走去：““走吧，我们去换换心情。” 两人买了些生活物资，又向人打听中央大厅的位置。 “中央大厅早上六点钟开门，你们刚到安全区吧，可以先在这逛逛。”一位大妈感慨：“安全区真是好地方，给了我们这些不会打丧尸的小老百姓一个家。” “好看吗？”陈雯雯路过一个小饰品摊子，拿着一个水晶发夹在自己的头上比划来比划去，回头冲何殊一笑。 “好看。”何殊给陈雯雯带好发卡，亲昵地捏捏她的脸颊。 陈雯雯好像看出何殊闷闷不乐，一直在很努力地想让何殊恢复心情。 “姐姐，这位姐姐。要买一朵嘛？”一个小男孩儿捧着一小篮子跑了过来。 大概是刚在路边摘的野，有黄有白，小小的塞了满满一篮子，上面洒了水。虽然都是些野，但看着很新鲜。“妈妈生病了。”小男孩儿说：“我想摘些卖钱，给妈妈买药。” “可以的。”陈雯雯弯下身子，轻轻在男孩儿手心放了一小颗晶石。 “谢谢姐姐，谢谢！”小男孩儿塞给陈雯雯一大捧，高兴地跑了。 陈雯雯从那些里挑出一朵紫色的：“桔梗，送给你，它的语是永恒。” 何殊捏着那一小朵桔梗，似有所动，开玩笑道：“总感觉我上辈子见过你。” “是吗？”陈雯雯笑道：“其实见到你之后，我就感觉自己开始转运了。以前害怕丧尸，害怕死，害怕被咬一口，变成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 “成为能力者之后，我一直躲在家里，不敢出去。家里的粮食吃完了，就到楼下的便利店拿一些。晚上黑漆漆的，我睡不着，就一个人在那等死。直到洛队路过把我救回去，他发现我的异能是钢铁，还想邀请我入队，但是我拒绝了。” “因为我怕。见到丧尸，就好像看到弟弟和妈妈变成丧尸的模样，还有爸爸那双一直睁着的眼睛……好像在问我，为什么我活着，为什么我看着他们白白丧命，又什么都做不了。” “我害怕。后来你说让我带着家人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我会的，我会活的越来越好。雨淑，背负着那些死者。走到更远的地方去吧。” 何殊突然双目瞪大，抓紧了陈雯雯的手。她剧烈喘息，那些被忘却的前世记忆在她脑海里翻腾。前世她的的确确见过一个女孩儿，嘴角染血，面带微笑，告诉她要背负着那些死者，向死而生。 “雯雯！陈雯雯！”何殊下意识地叫起来。 “怎么了？”陈雯雯看着何殊一副被魇住的样子，拉住她的手：“没关系，我在的。” 何殊死死捏住陈雯雯的手腕，手腕温热，充满生命力。她双手颤抖，下意识说：“太好了，你没事。” “是啊，咱们都没事。”陈雯雯不明白何殊在说什么，略带担忧，但还是歪头冲她微笑。 那是前世的记忆。何殊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前世见过陈雯雯。但是那些记忆太过模糊不清，她只能双手发抖，感受着心底失而复得的庆幸。 “呀，你看前面。”陈雯雯说。 她们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住宅区的最高处。晚风拂过她们的面颊，两人俯瞰整个安全区，下面灯火闪烁，一派安宁，更远处没有一丝光亮，是密布丧尸的纯粹的黑暗。 但夜晚的星空闪烁，这是丧尸爆发后，工厂停工，空气污染被慢慢净化，才出现的美丽夜空。 “你看。”陈雯雯指着天上挨在一起的三颗明亮星子。 “那是我爸爸，妈妈，还有我那个废物弟弟陈雯哲。” 这样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天边泛起白色。太阳慢慢升了出来，撒在整个大地上。 第10章 巡逻 太阳升起之后，何殊与陈雯雯去了中央大厅。此时刚刚六点，但门前已经围了不少人。 “麻烦让一让……”陈雯雯拨开门口围着的人，又被何殊拉住了：“咱们等一会。” 何殊冲人群里面指了下，她听力经过强化，能从嘈杂人声里听清楚事情原委：“有人打架，好像是男的劈腿。” 陈雯雯两眼放光。看热闹是人的本性，她乐得没事，又一心吃瓜：“咱们靠近点看看。” 两人挤进人群，只见一个身量高挑，笑容凶煞的女人揪着一个男人的领子。 那男人长相还不错，只是畏畏缩缩地不停求饶：“姐，我真心爱她的。” 那女人一把揪过旁边一个红了眼眶的女生：“梁音！这就是你死心塌地要跟的男人！？” 梁音看样子很舍不得这个男人，又拉不下脸替他求饶：“姐……” 那女人与被叫做梁音的女孩有几分相似，只是她端一副面艳心狠的模样，与女孩并不很像亲姐妹。 女人见周围人越来越多，并不很想把家事拿到外面揪扯。她把男人推开：“别让我再看见你！”又驱赶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看什么看！” “她好有气场啊。”陈雯雯小声对何殊说。 “她是不是很强的能力者，那个人才被她揪着不敢动啊，话说安全区能力者打架犯法吗？”何殊小声回答。 “她是个治愈系能力者，惹谁不能惹奶妈嘛。”一个男生颇为自然，轻声加入她们的谈话。 “暴力牧师，爱了。”陈雯雯道。 “安全区也不能使用异能打架，有一些自愿维护秩序的强大能力者参与治安呢。感谢安全区。”男生冲她们摆摆手：“走了。” 人群散开，中央大厅刚好开门。 陈雯雯与何殊到了任务中心，负责分发任务的是一个中年大叔，他看见这两个小姑娘是 “代号？” “对，新人可以取一个代号，不少人都不用本名。”大叔乐呵呵地说：“起因是一个叫李宝根的，他身手很好，就是因为名字接不到任务。” “换名字吗？”陈雯雯想道：“我的名字也还好？父母起的，我就叫陈雯雯就好。” “我叫何殊。”何殊果断道。 “？”陈雯雯看向何殊，有些迷惑。 “我母亲姓何。”何殊胡诌了个理由。实际上，她记忆模糊，与前世最大的联系就是这个名字。她并不希望以后的朋友只会叫她“雨淑”。 “好哦。”陈雯雯点点头：“那我以后叫你何殊？不行，太生分了，那小殊？” 何殊笑眯眯地：“都可以哦，只要你叫我，我就来了。” 大叔见两人选了巡逻队的任务，好心提醒道：“这个任务有点危险，你们可以换一个。” “没关系。”何殊说：“我们不怕，而且我们很强的。” 大叔只好点点头：“你们年轻人有闯劲，记得小心！中央大厅出门往北有一个训练馆，设施很全，你们可以在那里训练搏斗。” 谢过大叔，两人打算回家休息，下午去训练馆瞧瞧。 家里被收拾得很干净，每次开关门，窗边的风铃都会微微响动。陈雯雯围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小殊，给你尝尝我的手艺。” “……好。”何殊突然发现自己重生后并没有留存做饭的记忆。她木着脸思考，心想自己现在可能只会吃不会做。 何殊于是去厨房观摩陈雯雯做饭，争取以后不把自己饿死。 “小殊你切菜……不不那么大力菜板会碎掉！要不削个土豆……小心手！还是洗一下青菜……” 最后陈雯雯委婉地表示自己很会做菜，何殊可以只在旁边看着。 实际上陈雯雯的厨艺非常好，何殊自重生以来就没有吃过正餐，此时正端着饭碗感慨活着真好。 午后，两人到了训练馆，发现馆内有不少能力者。何殊一眼看到射击区的顾无忧，他背上缠满了绷带，在那拿着把枪射移动靶子。 “来了。”顾无忧冲她们招呼一声，停下手擦了把汗：“听说你们进了巡逻队？注意安全。下个月我们打算再出去一趟，到到时候你们要升了级，咱们就一块儿出门去。” “还有，何殊，你的能力是不是还没有确定？” “书城本来觉得你和他一样是枪械强化的异能者。毕竟你们俩都强化视力与听力，打枪也很准。不过后来他说你的异能更像辅助异能。他看人很准，我就把那颗丧尸猴的中级辅助晶石留着了。” 何殊心中一紧，将内心疼痛深深按下，面色如常，悄悄观察顾无忧的表情。 洛书城是否察觉她控制丧尸的异能？何殊足够信任这两个人的人品，但控制丧尸的能力太不合常理，不能让人知道。 何殊决定主动出击：“顾队，不知道辅助异能都有什么？有没有能控制丧尸什么的，咱们不就省的费劲去杀丧尸。” 她大大方方地观察顾无忧的表情，如果洛书城有所发现，而顾无忧又存着试探心理，此时被点破，应该会忍不住诧异。她也将此事放到明面，对两人摆出信任姿态，化被动为主动。 顾无忧却是愣了一下，失笑道：“这个想法不错，可惜没这好事。” “虽然治愈系也算在辅助异能里，但纯辅助还是相当少见的。书城大概是问了梁浔，一个半辅助半治愈的能力者。最后得出你比较像辅助的结论。” “梁浔？”治愈能力，姓梁，何殊想起来早上那个爆锤渣男的女人：“她是不是有一个妹妹叫梁音？” “你认识？”顾无忧挑眉：“那好办了，改天带你们见见她，她一直嫌咱们队只有大老爷们，不愿意来呢。” “一面之缘。”这孽缘，何殊心想。要不还是假装不认识，免得梁浔尴尬。 “还有雯雯，你得再练练枪法。”顾无忧指着那边的移动靶子：“手不能抖，只靠异能攻击丧尸会很快脱力。待会我找人教你枪械入门，至少要学会自保。” 何殊选择了旁边的体术馆练习近身搏斗。她体力很好，身形灵活，只拿一把匕首，也能很快砍掉模拟丧尸的头，不被咬伤。 夜晚很快来临，何殊揉着酸痛的手腕，走出了训练室。虽说训练馆不会出人命，但她训练得几乎累个半死。但何殊体能恢复很快，也许是能力原因，她在实际杀丧尸时不会脱力，反而越战越勇。陈雯雯也练了一下午枪。此时她自信满满，拿着把枪说：“看我把那些丧尸一枪爆头。” 她们跟着巡逻小队，拎着人手一个的手电，提着枪，往安全区外层出发。一路上很安静，没有几只丧尸，偶尔的几只被人的气息吸引，游荡着靠近，也立刻被爆头。 要试试自己控制丧尸的能力才行。何殊心想，怎么才能单独找到和丧尸相处的机会呢？ “今天人手不够。”巡逻队的队长粗声粗气道：“咱们辛苦点，分成两批，一批去东头，一批去西头。都注意着点儿，我巡逻了大半年了，不会有什么危险。”何殊，陈雯雯以及两个男人被分到了东头。其中一个抬起头，与两人对视。 “是你！”陈雯雯惊喜地叫道。 是早上和她们一起挤在人群中那个自来熟的男生。他呲牙一笑：“真有缘。” “小兄弟，当心周围。”另一个男人不愿多话，只顾着往前走。他们四人端着枪小心翼翼地往黑暗深处走去。 那个男生一脚踩到一个干枯的树枝，咔嚓一声，自己反被吓了一跳。他尴尬地笑笑，看向何殊与陈雯雯：“你们两个女孩子都不怎么怕啊。” “嗯……还好？”陈雯雯一个人在家里困了几个月，在她父母死掉的房间里独自经历过无数黑夜，一路上见多了丧尸，倒也习惯。至于何殊更没什么感觉。她前世今生，算起来不知杀过多少丧尸，这次巡逻按理说就是新手村任务。 那个小男生自己紧张，嘴上就开始低声絮叨个不停，何殊被迫听他分享自己生活的琐事。其实这个男生还蛮有文采，讲起话来很诗意。他自称是个热爱写诗的理科生，本打算毕业后去四处旅游，再写写诗。然而丧尸爆发，他就随着军队到了安全区，之后一直困在这里。 “前，前面那是什么？”小哥突然停住脚步，抖着声音，指向前面。 黑暗深处站了个人影，低着头一动不动。 “……”何殊的视力经过加强，能看清那是个人。一动不动，大概只是具尸体。 “是个死人。”何殊轻声说：“小心点，搞不好有麻烦。” 陈雯雯有些怕：“死，死人？” “死，死人为什么会站着。”小哥声音都在发抖。他是 突然，那人的脑袋猛然抬起，双眼与何殊直直对视！ 何殊被吓地退了一步，这才看见那人双眼瞪大，一副惊恐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他被开膛破肚，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一条绳子系在他脖子上，绳子好像是活的，还在蠕动。 “因为有绳子吊着他。”何殊话音未落，一手一个拖起两人就跑：“快走！” 那个不太多话的男人察觉不对，早早就跑在前面。 与此同时，他们身后飞速伸出数条藤蔓，蛇一样在地上蜿蜒爬行，几乎瞬间就要缠住他们，将他们像那人一样吊死在空中！ “啊啊啊啊！”陈雯雯一边惨叫，一边把子弹不要钱一样往外打。 一下午的训练还是颇有成效，最起码她没有把子弹打在身边几人身上。 “雯雯！冷静！用异能！”何殊吼道。她拖着那个男生，腾不出手，而那男生被吓傻了一样只会被何殊拉着跑。 陈雯雯单臂化作钢铁，漆黑的钢铁子弹一股脑射在追来的藤蔓上。藤蔓一节节被打断后，还在地上不断翻滚，如同活物。 “小心周围！” 一只丧尸被此处的枪声吸引，摇晃着靠近。何殊单手拿枪，一枪爆掉丧尸的头。男生这才愣过神，拿起枪帮忙。 他枪法还算不错，速度不快，但手很稳。 “那边走！”男人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点手电筒的光：“队长在那里！” 几人颇为狼狈地向光亮处跑去，跑了一会，亮光渐近，何殊突然停住脚步：“等一下。” 男人气喘吁吁，怒道：“等什么！那鬼藤蔓追在屁股后面，先求援啊！” “……怕是求不到了。”何殊道。 男人咽下口水：“你说什么胡话……” 然而他不再吭声，才发现周围静得可怕。 陈雯雯与那个男生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恐。 他们跑了很久，这儿也离光亮处很近了，但是没有声音，亮光也一直没有改变位置。 第11章 她还不够强 那一点光芒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他们身处黑暗，那片光就像安康鱼吸引猎物的灯火，明亮而不详。 “靠近一点看看，注意防范。”何殊屏气凝神，缓步靠近。远远地看见一只手电筒掉落在地上，散发出微弱光芒。那只手电筒是他们安全区特制，上面刻印着一只展开翅膀，飞翔在火焰中的白鸽，白鸽象征和平，火焰代表抗争，安全区认为总有一天，人类能在这场波及全球的巨大灾变中抗争到属于自己的未来与新生。 手电筒附近没有人。这里似乎发生过激烈的战斗，周围的树枝灌木被折断，地上掉落着弹壳，还有血迹和拖拽的痕迹。 “是，是丧尸？巡逻的人被丧尸杀了吗？”陈雯雯捂住嘴，将惊叫咽进喉咙。 “丧尸不应该是这样……”何殊道：“d级甚至c级丧尸，它们无法控制自己对血肉的渴望，不会讲猎物拖拽离开，一般会就地进食。如果是那些藤蔓，这里有战斗的痕迹，就不是一击毙命，那应该留下藤蔓的枝干才对。”如果是丧尸的话，此时他们眼前的应该是半具被啃食过，血肉模糊的尸体。如果是藤蔓，那地上除了弹壳，应该还有残枝。 “小心些，我们还是先回集合点等待另一队巡逻者……” “你还把自己当领头的了？”那个男人终于无法忍住不满之情，冲何殊低声嚷嚷。 他本以为这个新人是什么厉害的异能者，另一个新人小妞对她那叫一个言听计从，结果新人就是新人，能力没多强，废事一堆，还想带着命令他。 “不就是个手电筒吗？大概是发生什么意外丢了呗？”男人看着何殊，对这个年轻小妞相当不认可。 “没错。”何殊没有对男人的轻视感到恼怒，而是耐心道：“但到底什么样的意外，会让现场这么干净？” “既然不是藤蔓，那除了丧尸还能是什么？” “b级丧尸也会因为渴望血肉主动踏进陷阱。b级丧尸尚且没有渴望和忍耐力，所以如果是丧尸，大概是a级往上。至于别的……”何殊看着那个男生：“之前你说安全区内有能力者维持治安，禁止斗殴，那安全区外呢？” “安全区外，出了安全区，死生自负……”那男生结结巴巴道。 “所以，”何殊轻声说：“我们还是离远点吧。现在是安全区外，杀人不犯法。虽然很想弄清楚怎么回事，但外面的危险又不是只有丧尸。” “……”男人终于有些害怕，他嘴里不清不楚地嘟囔了句，最后说：“行，行，跟你走，反正咱们得一块回去。”陈雯雯气得瞪着眼，刚想替何殊争辩两句，那男人却率先转头，深一脚浅一脚走远了。 几人闷着头走了一会儿，都不说话。何殊往前走着，突然低声问陈雯雯：“我这样做……你会不会觉得很冷漠？” “？”陈雯雯愣了片刻，挠挠头：“但是我们要活下去啊。更何况那血迹已经变色，应该过去挺长时间了。咱们舍身犯险，也救不到活人吧。” “……嗯。”何殊自然看出血液凝固，看颜色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她会力所能及搭救旁人，只是不会把自己的性命都赔上去。前世今生总共两辈子，她好像已经见惯了生死。 但陈雯雯不同，何殊担心她的想法，所幸陈雯雯并不盲目善良。 两人说话间落到了最后，一时不察周围情况，却听走在最前面的男人惨叫一声。 “小心！”何殊抬头，快速放了几枪。却见那些藤蔓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围上来，正死死绞着男人的脖颈。 何殊端起枪，将目力放到极致，盯住缠着男人的几根藤蔓。扭动的藤蔓在她的眼中仿佛被放慢动作，陈雯雯的惊叫声，呼喊声也都像慢放的卡带，她从未有过这么清晰确定的感觉。 一枪，砰地一声打断了一根藤蔓。 何殊放下枪，这才感觉自己心跳如擂鼓，从刚刚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中抽身出来。 是自己的异能？何殊这次彻底迷惑起来。她的异能既增强体力，又强化视力听力，还能控制丧尸，现在又多了一个神枪手状态。所以她的异能到底是什么？ 那边，陈雯雯已经放弃用枪，两手比做枪形，黑色钢铁覆盖了她白净的双手，陈雯雯轻声念道：“砰！” 钢铁子弹从指尖射出，打中了一条扭动的藤蔓。 男人缓过神，喘着粗气看着两人。此时他恨不得打自己两耳光：之前自己有眼无珠，轻视这两个姑娘，还处处挤兑何殊，并自以为了不起……幸好两人不记仇，何殊还救他一命。 “之前对不起，”男人一脸郑重，冲何殊道：“谢谢你愿意救我。” 何殊压下枪口：“小事。不过听声音，丧尸也来了不少，麻烦待会小心些。” 前面果然出现了一小波丧尸。那个男孩惊呼一声，子弹打过去，数只丧尸倒地。“打中了！”男生高兴道。然而数十之丧尸在那之后拨开丛林，嘶吼着挤出来。与此同时，背后也传来丧尸的嚎叫。 “速战速决。”何殊道。 何殊一眼望过去，这周围的丧尸还在其他三人的控制范围内，而右前方不远处有几条藤蔓蛇一样藏在阴影里，慢慢蠕动着靠近。 “那里也有藤蔓。”何殊说：“不能让它们靠近战场，雯雯，我去解决那些藤蔓。” “放心，我给你守着身后！”陈雯雯应道。 何殊干掉了自己路线上的丧尸，又从腰间抽出匕首，那些藤蔓挥舞着想要绞住她。何殊几刀下去，藤蔓随之落地。何殊身后几声枪响，是那个男生帮她解决了背后的丧尸。 何殊心想，自己可以用语言命令丧尸，那这些被丧尸病毒感染的藤蔓可以控制吗？ 她心念一动，冲一条已经被砍下的藤蔓低声说：“停下别动。”那条藤蔓果然如僵死的蛇一般，停止了摇动。“有用！”何殊心想。她又命令那条藤蔓：“动起来！” 那半截藤蔓应声而动，碧绿枝条看不出有任何杀伤力，摇摇摆摆，竟有几分可爱。 何殊试探着朝几条伸向她的藤蔓说：“停下来。”它们立刻停下，藤蔓的智力似乎比丧尸更低，所以也更好控制。何殊试探着朝一条藤蔓道：“去把那只丧尸的脑袋扭掉。” 那只丧尸颇不合群，在离何殊不远的地方绕着圈转。那个男生和陈雯雯都没注意到这边。藤蔓应声而动，摇头摆尾，向那丧尸靠近。而后突然扑杀上前，直接将丧尸的脑袋绞掉。 ……真听话！ 不过何殊并没有任何心软，她掏出布袋子装了两根藤蔓，打算拿回去试验。“别动。”何殊命令道。那藤蔓蔫蔫的，果然任何殊装进了袋子。随后她控制着那些藤蔓不能动弹，由自己一根根砍断。 何殊这边将藤蔓清理干净，回头发现其余三人也差不多将丧尸打光。 “我是不是派上用场了……” 男生看着何殊，露出一丝死里逃生的喜悦微笑，然而一条藤蔓突然扑出，直直刺入他的大脑。 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男生的大脑自太阳穴被捅穿。血流了一地，笑容还残留在他脸上。 他睁着眼死去了。 生命像一团猝不及防就燃尽的火，悄无声息地在黑夜里消失，而何殊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喂！”何殊大叫一声，眼睁睁看着男生倒下。她开枪打断那根染血的藤蔓，冲上去想救他。 无数藤蔓被血液刺激，缠绕着拖住男生的尸体。 “停下！”何殊大吼，然而血液刺激藤蔓，它们如同动物，想要分食这个男孩的欲望太强，何殊的命令根本没能奏效。 陈雯雯转过身，正看见男生仰面倒下的模样。 那个男生，他爱写诗，运气好，在安全区呆了很久，自来熟又胆小。而他死了，尸体和名字都没有留下。 何殊心如乱麻，无法凝神控制藤蔓。放了数枪，子弹将藤蔓打断，更多的藤蔓缠上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男生的尸体消失在密林深处。 何殊大脑一片空白，愣在原地。她刚刚才发现自己能控制藤蔓，就被这藤蔓夺走了队友。 “小殊。”陈雯雯喘息未定。 何殊回头，与陈雯雯对视。 “……他”陈雯雯眼中含泪，几乎不愿意相信：“可是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他都死了，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走吧。”何殊擦掉陈雯雯的眼泪：“是我们还不够强。” 是她还不够强。她被人以命相护，她救不了自己的队友。她会背负着死者，替他们不断向前。 丧尸不可控制。何殊心想，她会杀死见到的所有丧尸，即使它为自己所控。 感谢大家支持ヾ(▽)ノ 第12章 幕后黑手 三人终于赶到了巡逻队的集合地点。 “死了人？”队长问何殊。“嗯，碰到了杀人的藤蔓。”何书低声道。 “倒也稀奇，”队长面无笑容：“算上那个，今天晚上就死了两个。” “还有人死了？”何殊竖起耳朵。被丢掉的手电筒，地上的血迹，还有战斗的痕迹……只能来自那个人。 队长粗重地“嗯”了一声：“他属于另一个队伍，他那两个队友没把他从丧尸口里救下来。” “死于丧尸？”何殊面上不动声色，问：“这周围丧尸不算致命。” “是，那丧尸突然从阴影里扑出来，一下子咬在那人脖子上，那人无法反抗，直接就被杀死了。他的两个队友又是胆小的废物，见人死了就赶紧逃命，连尸体都没带回来。” “……是吗。”何殊似笑非笑。那些战斗的痕迹清清楚楚，在那两人描述里反而根本没有发生战斗。 那两个人是知情者，或是参与者 陈雯雯与他们同队的男人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何殊背在身后的手冲陈雯雯摆了摆，示意她冷静。 “世事无常，”何殊冲队长耸耸肩：“生死有命。” 队长叹口气离开了。 何殊与陈雯雯对视，在她耳畔轻轻说了几句。 何殊在周围转悠着打探了一番，询问那两个人的名字。 “我向其他人打听，没人再见过那个人，他可能早已被丧尸吃了干净。”一个男人捏着烟，对何殊说。 “就那边两个，付超，方军。”男人指指那边坐着的两个男人，他们缩成一团，全然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你说那两个男人，真是怂货。队友被丧尸咬住，他们居然不知道救一下。直接扔下不管。”男人吸了口烟，闭着眼享受一会，烟气慢慢从鼻孔出来。 自丧尸爆发以来，就不再生产烟酒一类货品。现在生存都很困难，也少有人种植烟草。但是这东西有瘾，不少老烟枪从各种渠道搞来烟草。何殊知道顾无忧有很大烟瘾，她私下里见过他走来走去一脸烦躁的样子。她眼角余光看见周围已经有几个人面带意动，想靠过来问男人的烟从哪里来。 坏了，何殊心想。是她考虑不周，希望陈雯雯能分辨清楚。 “我要跟那两个人一队，非要引几个丧尸吓吓他们不可。”男人面露不屑。 何殊谢过男人，从口袋里掏了个薄荷出来递给他：“抽烟过肺很不健康，给你吃个。” 男人失笑：“现在这时候命都难保，谁还去想健不健康。”但他还是接过，把烟掐了。 何殊又跟周围人闲聊了几句，突然猛转过身，目光如电，扫视周围的人。 她经过加强的视力将所有人的面部表情看得清清楚楚，有几个看向男人，显然被那支烟吸引。有几个漫无目的，正注视着她那边，显然被刚刚的对话吸引了视线。其他人或低头沉思，或跟周围人闲聊。 何殊将众人反应看在眼底，但并未回到陈雯雯身边。 不多时，集合点人已到齐，队长点清了人数，打算整队离开。 何殊这才听从队长，回到自己的小队。她扫视周围，看到没人注意这边，这才低声问：“雯雯，看到了吗？” 陈雯雯点头，拉住何殊，悄悄指向一个纹着臂，个头高壮的男人：“就是他。” 其实何殊的计划很简单。她是想打探出那两个人，也想知道是否有人在监视。 那两人与死者是队友，想要无声无息杀死队友只用在背后放冷枪就可以。但场地上很明显发生了战斗，就不是队内纠纷的杀人事件。 所以……有人在背后指使，还把那两个人拖出来当靶子。如果何殊想打听那两人的事情，自然也会被幕后者关注。 于是何殊主动四处打听那两人的情报，而陈雯雯负责观察谁在关注她。两人一明一暗，应该很快能揪出幕后凶手。 虽然中途出了意外，何殊也的确没想到一支烟能吸引来这么多关注，不过“被烟吸引”和“她在瞎打听情报”这两件事引起的视线还能区分。 “那个男人一直在注视你们，虽然其他几个也在看，但是你回头时，只有那个男人低头装作睡觉，避开了你的视线。” 陈雯雯不得不叹一声何殊心细胆大，不仅找到了那两人，还察觉并找出了幕后黑手。 至于他们同队的那个男人，他似乎不是很想参与其中。他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便不再与她们搭话。男人选择明哲保身，这事儿也确实危险。 但何殊与陈雯雯要在安全区生活，她必须搞清楚这件事。这些杀人者潜藏在普通百姓中，谁知道他们有没有组织，下一次动手又是什么时候。 何殊心中自有一番度量，她不轻易犯险，但也不坐以待毙。幸而有陈雯雯做她的队友，两人配合，不会感觉孤身一人，像在空中踏不到实处。 安全区不安全。何殊漫无目的地想。洛书城一直很着急找队友，这个会是原因吗？ 众人回到了安全区，此时天色将明。 “感觉我们这几天都昼夜颠倒。”陈雯雯摸着一根她头顶掉下来的头发：“困死了。让我看看酬劳多少，这么危险还要熬夜。” 几人打算前往任务大厅，队长叫住他们：“你们几个先等下。” 他摸出一个小袋子从里面取出一颗绿色晶石，以及一颗白色晶石。 “中级晶石？”“辅助晶石？”陈雯雯与何殊同时惊道。 “是，这一颗虽然比较劣质，但确实是b级晶石。至于这个c级辅助晶石是我无意间得到的，虽然品相不好，但辅助晶石和辅助异能者都实在珍稀，听你们队长说何殊小姑娘可能是辅助？你拿着吧。” “另一个晶石给那个小姑娘吧。”那男人主动道：“我没做什么，还被救了一命。” 回去的路上，陈雯雯拉着何殊一蹦一跳的：“有晶石了！咱们可以去和其他人换，升级用！” “我的异能是钢铁元素，小殊，你找到自己的异能了吗？” 找到是找到了，何殊心想。控制丧尸，身体强化……丧尸虽然可以被她命令，却不能完全为她所控制。那个无名男孩的死尚在记忆里翻腾，让她时时刻刻都难以安宁。 最后何殊摇摇头：“大概是顾无忧说的辅助异能，身体强化吧。” “等等。”陈雯雯没有听清何殊的话。她盯着前面不远处：“那边那个鬼鬼祟祟的人，是不是刚刚盯你的臂男？” “！”何殊看四下无人注意，拉着陈雯雯缓步朝男人靠过去。 “他在跟踪付超和方军。”何殊视力经过加强，看得很清楚：“这周围没人注意，咱们跟上去看看。安全区虽然禁止斗殴，保不准他制造意外想杀人灭口。” 何殊将目力和听力发挥到极致，那种玄妙的感觉又回来了。她的灵魂仿佛抽离身体，正以 何殊拉着陈雯雯，不远不近跟在那人身后。 她躲进一户人家的院墙后，靠在那户人家的窗边，远远地听那人停住了脚步。他要动手？！ “小殊，小殊。”何殊听到陈雯雯在低声叫她，声音里仿佛有一丝尴尬。 “嘘，有情况……”何殊瞥了陈雯雯一眼，刚好与一个男人的眼神对视。 何殊：“……” 独行侠：“……” 陈雯雯：“……你，你好？” 独行侠将满嘴的东西咽下，手背擦了擦泛着油光的嘴，就把面罩拉上去，他捏着一根被啃干净的骨头，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就地扔掉。 何殊这才闻到那喷香的烧鸡味道。 正当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时，窗子被嘭地打开了：“不会又是那只猫偷了我的鸡……” 屋主看着愣在原地的三人，眼尖地看见被捏在独行侠手里的鸡骨头。 女主人：“……？” 独行侠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赶紧从冲锋衣口袋里捏出一小把晶石递给女主人：“抱歉，你家的鸡太香了……” 女主人看着独行侠高挑的身材和白皙的一看就营养不良的脸，怜爱之心顿起：“你这孩子，吃就吃了，阿姨过几天再杀一只你还过来！” 女主人不由分说把晶石塞还给独行侠：“下次来记得敲门！” 三人离开墙根，站在路边。独行侠找到垃圾桶丢了骨头，看起来很想跟她们解释情况。 “……等等，先别说话。”何殊被这么一打岔，完全忘记了刚刚跟踪的事：“坏了，得赶紧找到那个男人，否则付超和方军可能有危险！” “那个人是不是手臂上纹有纹，很壮很高……”独行侠问。 “你怎么知道？” “他身上很臭，从他进安全区开始我就一直在跟着他。结果这里烧鸡味太香，我没忍住……”独行侠的声音居然有一丝委屈。 何殊清楚地听见陈雯雯咽了下口水。她几乎能想象到陈雯雯在想什么：到底烧鸡有多香，能让这独行侠馋成这样？ 谢谢支持！谢谢推荐票月票打赏！ ╰(*︶`*)╯ 独行侠：不乱扔垃圾，但是偷偷吃鸡(有礼貌，但不多) 第13章 她仍是她自己 何殊与陈雯雯跟着独行侠，在街巷间穿行。此时天已大亮，住宅区人声嘈杂，何殊已经无法靠听力分辨臂男的位置。 独行侠到底是什么来头，嗅觉灵敏，还说臂男很“臭”？ “哎，你叫什么名字？”何殊问独行侠。 “……”独行侠想了想，又沉默片刻，反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何殊。”“陈雯雯。” “唔。”独行侠思考了一会：“我叫李水。” “……” 何殊和陈雯雯一起陷入沉思。她简直莫名其妙，这种肉眼可以分辨的现编的名字需要想很久吗？ “那你为什么要跟踪这个臂男？你说他‘臭’，是你跟踪他的原因吗？” “我来这里是想找个人。”李水沉默片刻，闷声道：“至于跟着臂男人是顺路，毕竟他的味道挺特别。” “他到底是什么特别的味道？”陈雯雯忍不住问。 “你们没有，活人也没有，但是丧尸有。”李水道：“那个人就算还活着，也离丧尸差不了多少了。” “你能闻到丧尸的味道？你是说那个臂男快变成丧尸了？”何殊皱着眉。那个人被丧尸感染了吗？但每个人回安全区时都经过全身检查，没有伤口和感染迹象才会放行。 “他没有被感染，但几乎已经是行尸走肉……”李水突然停住脚步：“味道消失了。” 他一言不发，倏然间动作飞快，几步助力，翻身跳过围墙，如一道黑色的影子消失在围墙后。 何殊努力想追过去，却只看到李水的背影消失在远处。 “小殊，现在怎么办？”陈雯雯苦着脸：“人跟丢了，活人在眼前跑了。” “我们……”何殊眼前的人和建筑突然开始摇晃，她努力站直，然而眩晕感让她无法控制四肢，她感到陈雯雯揽着她的肩膀，正在叫她的名字。她耳中如同灌满了水，听不真切，黑暗覆盖何殊的双眼，她栽倒在陈雯雯怀里。 何殊贴身放在胸前的白色c级晶石正无声无息地融化，流淌到她的胸口，而后完全消失不见。 黑暗里，何殊感觉有人在和她对话。她迷迷糊糊地，察觉自己在做梦。 怎么了？她听见自己对那人说。 这次不用你再保护我，我终于可以死去了。那个人面带微笑道。 何殊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她看着那人的嘴角溢出血液，看见那人离她越来越远，看着无数人围在那人身边，都冲她挥手，快活的同她告别。 别走！等等我！何殊拼了命想追过去。 那些是她的伙伴，是她不需血缘维系的家人。他们不屈从于命运，战斗直到最后一刻。他们死去了，只有她活着。 回去吧，去到一切尚未开始之前。那人轻轻推了她一把。 这一推重若千钧，何殊仿佛被推下深渊，不断坠落，最终陷入黑暗。 “啊！”何殊猛然睁开眼。她满身冷汗，血液都几乎凝固。她好像做了一个梦，但醒来时已经全部忘记。 何殊正躺在家里的床上，窗边挂着一个白色的捕梦网，羽毛正随风飘动。何殊起身下床，突然困惑地摸摸脸，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脸是泪。 “小殊？你醒了吗？”陈雯雯在门外敲门。 “我醒了！”何殊起身简单清理，出门就见陈雯雯盯着她。 “你昏过去之后，我就把你带回家了。是不是这几天劳累过度？”陈雯雯一脸不满：“怎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何殊连忙笑着讨饶，陈雯雯气鼓鼓的：“厨房有吃的，放在保温锅里，小殊你先吃一点。” “谢谢雯雯，其实我现在感觉很好。”做了那一场记不得的怪梦，何殊却感觉自己的身体从来没有这么松快过。她从厨房里拿了些食物，嚼着一块面包，喝了口牛奶道。 她看向陈雯雯，发现自己的视力更好了，能看清她的每一根发丝，甚至能隐隐约约看到陈雯雯的身边飘着一些黑色的微粒。 “雯雯？”何殊揉揉眼，发现那些黑色微粒还飘在陈雯雯周围。 “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你能不能把手变成枪给我看看？”何殊觉得那些黑色微粒的颜色很像陈雯雯钢铁化的手。 陈雯雯嘿嘿笑了两声：“变成钢铁女侠很酷吧？想多看两眼？” 钢铁覆盖陈雯雯的右手，她活动两下手指，将泛着金属光泽的手伸给何殊看。 然而在何殊眼里，那只手周围的黑色微粒迅速变多，直到整个覆盖了陈雯雯的右手。 “你可以全身变成钢铁吗？”何殊问。 “暂时不行。”陈雯雯努力了一下，何殊看到金属微粒铺散开，想要覆盖陈雯雯的全身，但数量太少，没有成功。 何殊跑到厨房，拿了一个铁锅出来，放到陈雯雯身边。铁锅是由黑色微粒组成的，她试着控制那些微粒：“到那边去。” “小殊，你在和谁说话？”陈雯雯疑惑问。 黑色微粒从铁锅上飘出，飘荡到陈雯雯身上，仿佛被吸引住了，在陈雯雯身体附近停留下来。 “为什么我感觉异能变强了？”陈雯雯心念微转，右手变成钢铁，数个钢铁子弹悬在她指尖。她掌心将子弹合起，再展开时，子弹已经变成一把锋利的尖刀。 “酷！小殊，这不会是你的异能吧！”陈雯雯双眼直冒星星。 何殊此时感觉大脑开始炸裂般疼痛，连忙停住对钢铁微粒的控制。 “小殊，这是你的辅助异能吗？”陈雯雯一脸兴奋。 “大概？”何殊不很确定。强化视听力，控制丧尸，看到并控制能力元素，都是她的辅助异能？ “对了，我的那个袋子……”何殊突然想到自己装了两根藤蔓的布袋子。那两根断掉的藤蔓就像丧尸被砍下的手脚一样，没有攻击力，但仍可以活动。 “放在你床边。” 何殊进屋打开袋子，看到那两根藤蔓软趴趴地瘫在袋子里。 “出来。” 藤蔓一扭一扭爬上袋子，快爬到边缘时，何殊晃晃袋子又将藤蔓抖了进去。 看来控制丧尸的能力也还在，只是这个能力变数太大。何殊随手找了个玻璃瓶子，将两根藤蔓塞进去，扭紧瓶盖。 至于那块晶石……何殊摸向心口，发现晶石不见了。 果然是自己吸收了吗？何殊彻底昏迷前感到一股清凉流向自己胸口，身体强行吸收了b级治愈晶石，并加强了自己的能力。 虽然能吸收治愈晶石，但她的异能绝不只是治愈能力那么简单。 “雨淑，雯雯，你们在吗？”敲门声响起，是顾无忧的声音。何殊出门，却见顾无忧站在门口，陈雯雯正和他聊天：“雨淑改名啦，现在叫何殊！” 何殊盯着顾无忧，发现他身边围绕着大量红色微粒：“顾队找我们什么事？” 顾无忧笑眯眯地：“想带你们见个人。” 路上，何殊将安全区外的巡逻者，李水，还有李水的话告知顾无忧。 “想不到你们只巡逻一晚上就碰到这么多事。”顾无忧表情严肃：“说实话，现在安全区情况很糟，洛书城建议我们提前离开，不过我跟他吵了一架。” 何殊与陈雯雯跟着顾无忧，在居民区绕了几圈，到了一片偏僻的别墅区。 “两个女人，一个你们认识，梁浔。另一个……我不方便介绍。”顾无忧打开别墅门，自来熟地带她们进去，上到二楼，敲响书房的门。 “请。”顾无忧冲二人伸手，主动将门拉开一条缝。 何殊与陈雯雯依次走进。书房内赫然是一片白茫茫的巨大的空间。 “？”何殊扭头，才发现陈雯雯已经不见，她进来的门也消失了。 雾气逐渐将房间笼罩，周围看起来空无一人，却好像处处是游魂在飘荡。 何殊并不惊慌，自若地向前走去。大概是精神类异能？ 何殊走了一会，发现前方有一张木桌，桌上放了三张牌。一个身穿黑色斗篷，脸被兜帽遮住的女人坐在桌后。 “拿一张牌吧。” “你是谁？”何殊反问。 “你可以抽三张牌，问三个问题。现在，你要抽牌，还是问我问题？”女人咯咯笑起来，声音在雾气中颇为空灵。 迷雾中，看不清面容的女人正饶有兴趣，观察着何殊的反应。 “抽牌吧。”何殊没有太犹豫，无意义地怀疑和思考只会浪费时间。她信任顾无忧，那么这里就没有危险。她想不到什么有价值的问题，干脆抽一张卡。 何殊观察着桌上的卡牌，三张牌放在桌上，牌的背面画着六芒星，魔法阵和许多不明意义的图案。 她随手掀开一张牌，却见上面是一个被倒吊着挂在树上的人。 “正位，倒吊人。”女人的声音带了笑意：“是过去。” 女人摘下兜帽，何殊却发现她非常年轻。 她有一头微卷的银色长发，眼睛是紫色的，看起来像夜空，相当漂亮。脸是很标致的娃娃脸。 何殊与她对视，才发现她的两眼无神，没有焦距，大概是义眼。 “好了，牌也看过了，大家都见一见吧。”娃娃脸姑娘拍拍手，雾气散去。何殊这才发现她在书房的门边站着，陈雯雯就在她身边。梁浔靠坐在书房内的沙发上，正饶有兴趣观察着两人。 何殊打开门，放站在门外的顾无忧进来。 “呦，小神棍，看过牌了？”顾无忧道。 娃娃脸姑娘不轻不重骂了句，并不理他，转而对何殊与陈雯雯自我介绍道：“我叫谢轻歌。” “现在，你们可以问我三个问题，关于任何事。”谢轻歌声音轻柔，看向陈雯雯：“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陈雯雯想了下：“我的弟弟，他那个时候难过吗？” 谢轻歌没有问“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她摇摇头：“事实上，那个时候你的弟弟已经没有意识了。” 陈雯雯的弟弟变成了丧尸，杀死了他们的父亲，咬伤了母亲和她。彻底变成丧尸的他逃走了，看上去很悲伤。 “他变成丧尸，大脑已经完全死亡，只剩下凶暴嗜血的本能，但他的灵魂，如果存在的话，是他的灵魂在痛苦煎熬。” “嗯。”陈雯雯轻轻应了一声，但不再流泪。她承诺过，会带着父母和弟弟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谢轻歌看出陈雯雯不打算问其他的问题，便问何殊：“你的问题呢？” 何殊看着谢轻歌。她身边没有元素粒子，或许因为她的异能不是元素，而是精神。 “我因为高烧或其他的原因，忘掉了一些事。”何殊慢慢道：“我忘记的是什么？” 谢轻歌一双假眼盯着何殊，突然露出难以言喻的悲伤表情：“你忘掉了你的一切。你忘记了所有死去的同伴，想不起来你所爱的。你忘记了你的过去，你所有的骄傲和梦想，你前半生的痛苦和希望。” “你变成了另一个人，但你又仍是你自己。” 感谢推荐票，月票和打赏，谢谢大家支持！Σ 第14章 花臂男死了 何殊仿佛陷入了一场幻梦。谢轻歌的嗓音轻柔低沉，带着她清醒地沉入梦境。 痛苦无法被遗忘。整个世界的幽灵在何殊记忆里尖叫，几乎要将她整个烧灼燃尽。何殊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苏醒过来：何殊本以为这是“韩雨淑”的身体，体内的另一个意识是“韩雨淑”的意识。 那个灵魂铭记一切，她深切爱过的都最终死去，末世将那些灿烂与骄傲通通扔进熔炉。她曾经无比愤怒，将阴郁的痛苦融入骨血，她几乎被摧毁，但奇迹般生还。她会在某个未来将所有东西如数奉还，但不是现在。 那个灵魂又闭上眼。末世无可避免，人类早已坠入深渊。而她独自一人，失去全部，希冀换一个血淋淋的未来。 何殊浑身一震，清醒过来。时间只过去一秒，谢轻歌的话音刚落。 一时间众人都没有说话。 梁浔一言不发，起身沏了两杯热茶递给何殊与陈雯雯。 顾无忧安抚道：“都过去了，现在提这些伤心事儿干什么？” 何殊感受着自己体内那个已经苏醒的灵魂，她知道自己忘掉了很多事，但没想到会这么沉重。她端起茶抿了一口，热茶入胃，妥帖地安抚了何殊的情绪。 梁浔抬头看了何殊一眼。 顾无忧挑起话头：“来的路上我说安全区很危险。” 顾无忧冲二人解释：“在这个安全区内，负责管理的是三个人。一个很有手段的女人，一个相当强的能力者，还有一个老将军。 那个女人叫徐敏，我一直觉得这事是徐敏在排除异己，权力纠纷罢了。” “这种时候，还有人在安全区想着夺权？”陈雯雯诧异道。 “追求不同吧。那个女人是激进派，主张力所能及杀掉所有丧尸，老将军和能力者倒是想守着安全区好好过日子。况且任何时候人都会对权力和力量有渴望，这种末世也不例外。”顾无忧嗤笑一声。 “我看这压根儿不是内斗。”梁浔冷冷道。 “洛书城也说不是，他催着我要走。但所有兄弟们，我们的家底儿都在这儿，这种时候走掉，去做任务？大家都没准备好。而且除了内斗还能是什么？”顾无忧问。 “就这两天，安全区已经死了六个能力者，还有18个普通人了。还有两个死在安全区内。”谢轻歌在一旁道。 “安全区内明令禁止斗殴。”梁浔道：“不然那次，我也不会轻易放过那小子，渣了我妹妹，还想继续骗她？早晚我得趁着在外面把他办了……” “咳咳。”顾无忧试图将话题拉回去：“但是在有治安队和能力者管理的情况下，谁能无声无息杀死两个能力者？” “三个。”顾无忧口袋中的通讯器滴滴作响，他拿起通讯器看了一眼，补充道：“那个臂男叫雷永平，他死了。” “死了？”何殊不可思议问。 为什么死掉的是他？他不是在跟踪付超，方军吗？那两人又在哪，是生是死？ “我们去看看情况。”顾无忧拉开门：“走。” “我们就不去了。”梁浔道：“轻歌的能力派不上用场，我呢又只是个奶妈。” “哪有你这种能把人打死的奶妈。”顾无忧不满地低声嘟囔。 几人离开别墅，顾无忧道：“梁浔这个人是半治愈半辅助的能力，有次一个不长眼的招惹了她，你们猜她怎么着？” 顾无忧乐道：“她把那个人打了半死，又治好，再打个半死，再治好，反复几次，直到那个人跪地求饶，哭着说再也不敢了。” 陈雯雯噗一下笑出了声。 “以前安全区规定不能斗殴，致人伤残。梁浔打了人，人身上没伤，她都给治好了。后来专门改了规定，安全区不许使用异能打架斗殴。” “谢轻歌跟梁浔属于另一个异能者队伍，人家不愿意跟咱们一路也正常。”顾无忧着意看了何殊一眼，发现她没有明显的难过悲伤的表情，才松了口气。 何殊察觉到顾无忧的目光，冲他露出一个笑脸。顾无忧便笑着继续道：“昨晚你们出去巡逻，一个人被杀，他的两个队友付超，方军逃掉，事发地点被你们看见。 后来你们怀疑臂男雷永平是凶手，在安全区果然发现他在跟踪付超，方军。之后遇到李水，跟丢了臂男，李水也不知去向。到现在，过去不到十个小时，臂男死了。” “付超，方军两人恐怕也凶多吉少，咱们先去看看现场。” 他们此时已经离开住宅区，方向越来越偏僻，快要靠近安全区外侧，周围树木丛生。 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流水潺潺，在前方不远处汇聚成一片湖泊。 “当初安全区为了用水干净，不被丧尸病毒感染，才把这湖泊一块划归在安全区内，每周两次派人来检查巡逻。”顾无忧道：“本来这周是我和书城一块，之前跟他吵了一架，他就自己过来了。” 何殊与陈雯雯缓步靠近。 清晨的阳光撒下，树影婆娑，溪水流淌，不时有鸟儿叽啾鸣叫，是很美的景色。 如果水边，没有那个脑袋像碎西瓜一样的男人的话。 何殊看着尸体，他整个脑袋都完全破碎，但看他的臂和高壮身材，还是能轻松分辨身份。 男人的血染红了身下一大片土地，还有小半湖水。湖水殷红，他的血液已经快要凝固。 洛书城蹲在水边，正在检查雷永平的尸体。见三人过来，就站起身，冲他们点点头。 “除了头部，没有其他致命伤。血液刚刚变色，死了半个小时左右。”洛书城问何殊：“顾队说雷永平死的蹊跷，怎么回事？” “顾队顾队，我不叫什么‘顾队’！”顾无忧突然气道。 “正事要紧，你别在这发孩子脾气。”洛书城皱眉道。 何殊被迫夹在中间，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 “李水说臂男身上有丧尸的臭味。”何殊努力岔开话题：“洛队知道李水的底细吗？” “臂男？呃，雷永平身上没有伤痕和尸斑，不可能变成丧尸。”洛书城道：“至于李水，我想拉他入队，被他拒绝了。他说来这只是找一个人。” “臂男原名雷永平，是一个中级能力者，异能是动物化。他能在战斗时变成棕熊等力量强大的动物，同时保持人类的理智和思维能力。这样一个人是很难杀死的，但他却在半个小时之前死在这里。” “安全区已经不再安全。”洛书城看向顾无忧：“我依旧建议咱们现在就走。” 顾无忧突然叹口气：“何殊，雯雯，我得跟咱们洛队谈谈。”他不由分说揽住洛书城的肩，洛书城皱着眉想把他推开，但没有成功。 “书城，咱们吵架让雯雯跟何殊很难做的……”顾无忧揽着洛书城走远了，留下何殊与陈雯雯对着没头的尸体发呆。 “小殊，咱们刚来就又要走了吗？”陈雯雯蹲下身，避开了尸体，看着水边发呆。她已经对这个没住多久的地方产生了感情，毕竟这里有家，有热心人，还有可以谈天的朋友。 这是安全区，是末世里为数不多的人类社会。在布满丧尸的黑夜中待了太久，陈雯雯很珍惜这里的安宁。 “可是这几天死了好几个人，是因为顾队说的意见不和，争权夺利吗？”陈雯雯出神道。 何殊沉默地看着粼粼湖水。她的听力经过加强，仍能隐约听见顾无忧和洛书城的对话。 “现在不走，以后想走都难！” “可是咱们就放着安全区的平民不管？什么都不搞清楚，这样跑掉？” “顾无忧，咱们要执行任务！先去找疫苗，在这里耗着不是办法！” “洛书城，你懂不懂纪律！民众生命永远是 “疫苗？任务？”他们是军人？何殊对这些倒是有一定了解，丧尸完全爆发前，政府派出了军队保护民众，剿灭丧尸。 所以他们还有军人的职责，要去h市找疫苗，还要保护安全区的平民。 这片安全区住了几万人，他们虽然身负秘密任务，但也肩负军人的职责，不能对安全区的危险置之不顾。 何殊没有再听顾无忧和洛书城的对话。她也蹲下来，和陈雯雯一块往湖里丢小石子玩。 “我想变强。”何殊道：“这里是家，但不能一直留在这。什么时候再也不会有人感染，丧尸被杀光，世界恢复正常，或者我为此死掉……那个时候我才能停下。” 陈雯雯笑了。她很喜欢笑，开心时笑，无奈时也笑：“好啊，那我就一直陪着你。” 陈雯雯一直觉得何殊背负着什么，好像有无数幽灵不断呼唤，催促着她向前。 “顾队洛队他们应该谈出结果了。”何殊听见那两人的脚步声向这边靠近，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土：“咱们去问问？” “书城答应了。” 陈雯雯与何殊转身，看见顾无忧依旧揽着洛书城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咱们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然后就出发。可能会有危险，这段时间你们要加强锻炼。”顾无忧将一颗白色晶石递给何殊，又拿出一颗黑色的。 “何殊试试这颗b级辅助晶石能不能用，辅助能力在队伍中很重要。雯雯这颗是元素系晶石，你的钢铁侠能力还有用，不过还得加强。” 感谢大家支持！感谢打赏月票和推荐票！(˙▽˙) 另：本段首与前章尾致敬《杀戮秀》，它的遣词造句有种华丽又震慑人心的美感 第15章 夜景 何殊拿到白色晶石，晶石慢慢在她手上融化。顾无忧突然惊道：“你是辅助异能？已经升到中级了？否则b级晶石无法被吸收。” 何殊一阵头晕眼，她感到晶石的力量慢慢自血管流遍全身，能力变强了很多。缓过神来，何殊一看，果然陈雯雯的黑色晶石拿在手里，却无法吸收。 “我杀了很多丧尸，还砍断了一些藤蔓。之前在追臂男的时候昏了过去，应该就是那时候升的中级。” 何殊说：“至于异能，我应该可以加强元素能力，之前给雯雯加强过她的钢铁异能。” 陈雯雯右手变做钢铁，手心悬着一把锋利的尖刀：“小殊加强之后，我的异能就变成了这样。” 尖刀在空中回旋着转了一圈，又回到陈雯雯手中。 “顾队也是元素能力，那我应该也可以帮你加强能力。”何殊说。“我需要火元素，火把，打火机都可以。” 顾无忧道：“回基地去。” 基地其实是一片别墅，三楼修了训练室，可以供队员训练异能。顾无忧燃起训练室的火炉，不一会就将整个训练室内烤得暖意融融。 陈雯雯和洛书城体贴地关上门离开，强化异能的辅助能力极其少见，需要安静的环境。 火光映着顾无忧的脸，他看起来有些紧张：“那次被丧尸抓伤后，林北治好了我的外伤，但此后我使用异能时会很痛……” 他试着燃起火焰，火苗在他掌心聚集，然而顾无忧的额角青筋蹦起，他咬紧牙关，显出痛苦神色。 火焰熄灭，顾无忧按住胸口，闷咳两声，喘息道：“所以我不愿意现在离开……如果遇上丧尸，以我的状态没办法好好保护大家。而且安全区有危险，我没理由临阵脱逃。” “顾队，我帮你。”何殊坚定道。她这条命都是顾无忧小队救下来的，如果没有他们，何殊不会顺利来到安全区，可能一无所知，在路上就被丧尸杀死。 顾无忧安抚一笑，但看上去没报多大希望。丧尸病毒难以根治，高级治愈兼辅助能力者梁浔给他看过病，她也说只能缓解，没办法根治。 “被b级丧尸抓伤了胸口，差点抓到心脏，能活下去都算你命大。”当时梁浔给他暂时缓解了疼痛：“最近少用异能，等我再强些，免费给你治好。” 何殊看顾无忧不相信，也不争辩，将力量汇聚在双眼。吸收那颗b级辅助晶石以后，她能感到自己的力量更强，控制力量也得心应手。甚至能感觉一种奇妙的气在她全身流转。 何殊将气引入眼睛，仔细看去，却见顾无忧身边围绕着明亮的火红色颗粒。他的胸口处围绕着一些黑紫色颗粒，那些红色的颗粒想要聚集起来，黑紫色颗粒却将他们冲散开来。黑色颗粒难道是那只b级丧尸留下的？ “离开他。”何殊双眼微微发出莹蓝色光芒，她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威严和命令意味。 “？”顾无忧没有听清何殊的话。 何殊眼中，那些象征灾厄与死亡的黑色颗粒被弹开，扔到远处，在空气中消散。 何殊又将火炉中的火焰颗粒汇聚，送到顾无忧身边。火炉变暗了些，里面的火苗开始闪动。火炉中的火苗完全消失时，顾无忧身上的火焰开始熊熊燃起。 顾无忧伸手，缓慢地从空气中抽出一把火焰长刀，长刀上燃着烈焰，刀锋处闪着金红色光芒，正是杀b级丧尸时的那一把。这把长刀一经抽出，整个屋子的温度都开始升高。 一滴汗从顾无忧的下颌跌落，摔在地上。他目光中带着惊喜与震惊：“这是你的异能？现在完全不痛了！何殊，我从没有感觉这样好过。” 顾无忧摸摸他的红褐色短发，似乎因为刚刚不相信何殊有些不好意思：“多谢你……欠你个人情！” “不用谢，顾队。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更何况没有那颗b级辅助晶石，我还做不到这些！”何殊见顾无忧状态不错，也放下心来。顾无忧没事就再好不过，毕竟他能力颇强，性格又好，以后可能还得仰仗他来保命…… 顾无忧这边已经兴奋地快要与何殊结拜义兄妹了，他原以为自己得伴着丧尸病毒和疼痛过上大半辈子，谁知不仅被治好，异能还加强了。他推开门向洛书城和陈雯雯展示他的那把火焰长刀。 “真是厉害，中级辅助就能做到这种程度！”顾无忧啧啧赞叹，又想到了什么：“接下来几天我们会去调查安全区的高层领导是否有问题，你们可以继续训练，如果仍想继续巡逻，一定注意安全。” 辞别顾无忧，何殊与陈雯雯回到训练馆训练。 白天训练，晚上巡逻杀丧尸。顾无忧居然还找了个身材健壮，高大严肃的教练，教她们格斗术。 两人将休息时间压缩到最短，不知不觉过去了数天。 梦里她目睹了数不清的死亡，最后，一柄枪抵在她自己的额头上。 “何殊，求求你。”有人在阻止她，声音那样无助又悲伤：“求你，别再只剩下我一个人……” 梦中的自己似乎要死了，但她没有恐惧，也不觉得解脱。她只是很愧疚，她说：“对不起。” 枪声响起，撕裂般的疼痛裹挟着何殊，将她从无边梦魇中驱逐出去。 何殊猛然倒抽一口气，艰难地放平呼吸，她的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从胸膛中蹦出去。 何殊睡不着了，她回想那个梦境，隐约能从中猜到前世，自己死亡的经历。 那个人是谁？ 何殊头痛欲裂，过往记忆却隔着一层雾气，怎么都看不分明。 她索性起身，到安全区最高的居民楼去，上至楼顶，想吹吹风看夜景。 这里是诗人推荐给她的地方。诗人说在这里看夕阳，总有种悲伤又浪漫的氛围。晚上也可以看星星，没什么遮挡，风景很漂亮。 何殊 何殊没有多言。她绕到旁边，趴在围栏上，仰头看天。 那女孩看她靠近，又往外走了一步，她摇摇欲坠，马上就要掉下：“你，你不要过来！” 何殊看那个女孩一眼，答非所问道：“今天的月亮很美。” “哦，来劝我别死？我听腻了。”那女孩冷漠道。 何殊这才发现那个女孩是梁音。实在是夜色之下，何殊没有看清。不过刚到安全区那会，她跟她男朋友要死要活，她姐姐则是恨不得把渣男的 “梁音？”何殊问。 “怎么，你认识我姐姐？又是那套说辞，‘想想你姐姐，别辜负她，为一个男人不值得’，为了她来劝我的？”梁音语气里带着哭腔，气愤道：“你们都觉得我像个小孩在闹脾气……” “我不认识梁浔。”何殊打断她。 梁音惊讶地挑了下眉，而后道：“哦，那你认识我……” “我也不认识你。”何殊平静陈述。 梁音彻底没话说了。片刻，她声音闷闷地：“那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风景。”何殊淡淡道：“我说过了，今天的夜空很美。” “兴致倒好。”梁音沉默下来，靠着栏杆，一只脚探出来，像是在思索怎么跳下去。 何殊看她一眼，也不多言，仰头仍看着星星。 许久，梁音发出颤抖的泣音，她学着何殊的样子仰头看天。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满眼是泪，又在犹豫着想跳下。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不要现在跳下去。”何殊道。 “为什么？我想什么时候死，你还拦得住我？”梁音赌气道。 “因为这样的晚上很美，我很久没有见过了。希望你不要用死亡打破它的宁静。” “……”梁音不说话了。 任什么人过来，看见她想跳楼， 但何殊没有。她只是站在那里，带着见惯了死亡的平静。 梁音怔怔地看着这个陌生人。异能【通感】发动，这是个自发动用的异能，能感受到身边最近的人，大约一半的情绪。 巨大的悲伤击中了梁音，梁音握紧天台栏杆，眼泪夺眶而出。她从这个女孩身上，感到莫大的痛苦，迷惘和疲惫。 她的悲伤不声不响，如同平静海面下的暗流。梁音只远远地看一眼，就为她难过。 梁音取消了异能【通感】。她忍不住好奇，想要同这个女孩搭话。 她努力想了半天措辞，最后也不知道如何不揭开女孩的伤疤去询问，干脆自嘲道：“为一个男人要死，我很可笑吧？” 但她就是很爱她的男朋友，被他牵动心神，爱他爱的死去活来，无法自拔。 “爱一个人不可笑。”何殊严肃道：“爱一个人，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之一。 但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徒然想要用死亡逃避痛苦，是愚蠢盲目，又不值得的。 有那么多人，苦苦挣扎着想要求一条生路，你却这样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 “可我就是爱他，你又不知道……” “我不知道。但人的感情是相通的，我因你的痛苦而痛苦，并希望你活着，仅此而已。换言之，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也不能感同身受，但生活是你自己的事，还有很多风景值得一看，况且就算生活在末世这样的地狱之中，单就活着这件事，也是奢侈而幸福的。” “如果你有生理性疾病的话，之前的一切当我没说。”何殊想了想，补充道：“如果你身患精神疾病，那你是勇敢的，因为你可以忍受痛苦，同自己作战，你还坚持活着，这是一件值得尊敬的事。” “我希望你以后，多为自己想一想。”何殊道。 梁音原本想安慰一下这个不知名女孩，结果自己却被安慰了。她操了下眼泪，终于看清了何殊的脸。 那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并不过分美艳逼人。脸庞秀气，眼神坚定。 梁音想说些什么，便听见天台门被砰一声打开，梁浔带着人急匆匆赶过来，看见梁音站在栏杆外面，登时魂飞魄散道：“梁音！” “姐姐？”梁音突然间完全不想死了。她翻回去，跳起来抱住梁浔的脖子。 “对不起，姐姐。”梁音小声说。 梁浔窝了一肚子火，有急又气，刚想劈头盖脸骂梁音一顿，梁音这一道歉，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了，姐姐，有人劝我，我得向她道谢……”梁音回头，却发现那个不知名女孩的身影早已不见。 “谁？要好好感谢人家。”梁浔道。 “不知道……”梁音有些怅然，央求道：“姐姐，你帮我找找好吗？” “你不说我也会的！”梁浔敲敲梁音的脑子：“不是人家劝你，你都不知道要干出什么傻事了！” …… 何殊回到家里，躺在床上。虽然依旧睡不着，但也算散过了心，看了风景。 今年就发生在身边，有人和男友分手后跳河，还有人和丈夫吵架带着儿子跳楼了。千万爱惜自己的生命(认真脸) 第16章 安全区最强能力者裴胜 五天后。陈雯雯扑进屋子：“小殊！我的异能变强了！我吸收了那颗b级晶石，是不是我也升到中级了！” 何殊打开卧室门，看陈雯雯蹦进来，喜滋滋地给她表演。三把飞刀在空中旋转飞舞，最后“嗖”一声飞出，扎在窗外不远处的树上，在树干上留下三个深深的刀痕。 “如果再快点，削掉丧尸的脑袋不成问题！”陈雯雯得意道。 而后她看见了何殊桌子上摆着的中国结：“你在编中国结呀？” 陈雯雯皱眉观察了一下：“中国结怎么用绿绳子编？而且这绳子看上去有点眼熟……” “哈哈哪有，别动！”何殊挡住陈雯雯的视线，顺便按住想爬开的中国结。 没错，这是用那两根藤蔓编的。随着异能变强，何殊发现自己对丧尸的控制力也逐渐变强，甚至能操作它们做出很精细的动作。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晚，何殊离开训练馆，同陈雯雯一并回家。 路过街口卖米线的，两人又忍不住停下脚步。 这家米线店的老板乐呵呵地做好，撒上葱辣椒和生米，端给两人。 这家米线的香味能飘遍半个安全区，每次巡逻前，两人都会来热热地吃一碗。末世间还能吃到这样的米线，实在是一种享受。留下饭钱后，两人回到家。 推门时，窗边的风铃摇晃，声音清脆，干净悦耳。何殊背上枪，又把那个绿色中国结拿出来，装进袋子，打算去安全区外扔掉，再换个丧尸手脚拿回去练习。 “何殊！”门外有敲门声。 何殊打开门，陈雯雯也探出头，疑惑地看向门外。 “李水！？”何殊看着站在门外的蒙面男。自从上次他匆匆消失，何殊就再没有见过他。 却见李水露在外面的双眼显出焦急神色：“现在这里有危险，你们快离开这，叫所有人都……” 何殊退了一步：“离开这？你还没说上次消失后去了哪？为什么臂男死了？” “听我说。”李水有些焦急：“我来这里是想找个叫唐川的人。我和唐川有场约定，再见面的话，我们俩只能留下一个。不是我杀死他，就是他杀死我。” “那臂男又为什么死了？” “我那天追丢了他，之后就去找唐川的踪迹，谁知他居然死了。” 何殊眯起眼。李水的焦急不像作假，他形迹可疑，处处表现得都很奇怪，但又不像是会伤害她们。 只是……何殊双眼隐隐闪烁着莹蓝色光芒，她向李水看去，却见他全身被黑紫色微粒覆盖。 和顾无忧中了丧尸毒时身上的黑紫色微粒一模一样，代表着死亡。 按理说，李水这样的，不是死人，就是丧尸才对。 何殊退进屋内，仍紧盯着李水。陈雯雯见何殊神色紧张，也戒备起来。 李水看出了何殊的防备，他犹豫了一下，却不知还能怎么解释。 他在这个安全区里避开旁人，只去寻找唐川的下落，然而他找到唐川的踪迹时，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也发现了唐川在安全区内的阴谋。他本要直接离开，但安全区内有数万平民百姓，李水不能这样一走了之。 他因为可怖的长相和奇怪的举动，被很多人怀疑驱赶过。他一直在找人，在布满丧尸的密林中穿行。安全区很好，他不想让这里被毁掉。 “听我说。”李水焦急道。 然而何殊的通讯器突然响起，这是顾无忧给她和陈雯雯的通讯器，他们小队每人都有一个。 何殊拿起通讯器，顾无忧的声音在通讯器中响起，带着电流的沙拉声：“何殊，情况不太对，你跟陈雯雯到中心大厅旁边的安全部，十三楼，去找一个叫裴胜的人，他是安全区三位管理者中的那个能力者，待会我会给你发一段录音。” 何殊挂掉电话，警惕地看着李水：“现在我们有任务在身，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和你一起去。”李水道。裴胜是这片安全区的管理者，那么他应该有权限让所有人离开。 何殊做出请便的姿势。就凭那些快把李水的脸都糊住的黑紫色微粒，他一定实力颇强，想去哪里，现在的她都无法拦住。 何殊与陈雯雯赶往安全部，那是一栋高楼，正门处挂着一个安全区标识，白鸽与火焰的徽章在阳光下闪着庄严的金色光芒。 何殊赶往13楼，这里本应有重重看守，何殊一路上都在思考怎么和看守解释。谁知这里似乎已经被攻破，空气里弥漫着火药味，到处都是枪弹留下的碎屑和战斗过后的痕迹。 四下里一片寂静，那个能力者裴胜，恐怕不在这里。 与此同时，顾无忧与洛书城站在某处地下实验室内，旁边有许多老熟人的脸，梁浔，谢轻歌，以及一直在教何殊体术的高大教练。 “这里是我的办公区，你们拿着武器闯进来，我可以把你们视为威胁吧。”实验室角落的广播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徐敏，不要狡辩。”洛书城走出，同时以目光示意其余人，去寻找徐敏的位置。 安全区三位管理者中唯一的女性，徐敏，在广播器中轻轻笑了，仿佛不可思议的样子：“你们闯进来，还要让我不许狡辩。” “我一直以为你们只是内斗，争权夺利而已。”顾无忧露出难以理解的神情：“这种末日里，你居然还做这种事？” “五天前我们发现了臂男雷永平的尸体。雷永平是高级能力者，能变成动物。寻常能力者和丧尸甚至不会让他受伤。”洛书城道：“但他被发现死在安全区内。我们顺着这条线索调查，发现他在死前的那天晚上去了巡逻队。并在那里杀掉了一名巡逻者，他的两个队友被他威胁，隐瞒了该巡逻者的死因。” “但雷永平随后回到安全区内，一直跟踪并杀掉了那两名知情的队友。最后因‘意外’死在安全区内。” “这些都很好查，至于雷永平杀死那名巡逻者的原因……”洛书城轻轻一笑：“那名巡逻者在被杀掉的前一天，曾经在中央大厅的任务处登记过一条信息。” “有不明车辆出入安全区，车辆内有动物嚎叫与嘶吼声，声音与丧尸有点相像。怀疑该车上的人有违反安全区和平的举动。” “这应该是很简单的一条信息，那名巡逻者也没想到这会招来杀身之祸。巡逻者只以为车上载了偷偷进入安全区的感染者，以为入口处有人给他行了方便，感染者在进入后变成丧尸，被连夜送走。” “事情应该不止那么简单吧。我们查了那天晚上出入的车辆。有一辆小型货车在安全区内针孔监控里离开，但门口的监控和出入记录中都没有它。 那辆车在你的实验室名下。徐敏，我只以为你是个相当激进的丧尸威胁论者，我没想到你会用人体感染丧尸病毒进行实验……没想到你会这样丧心病狂。” “这只是猜测而已吧。”徐敏的声音在广播中听起来温文尔雅，只是暗含些许嘲弄：“你在污蔑我，没有任何证据说我进行人体实验。那些看到的，现在可是死人呐，他们可不能开口说话。” “你们这样闯进我的实验室，可是危害了安全区的安全呢。白鸽与火焰……我想代表正义的火焰可不会轻饶你们。” 洛书城看向正不断寻找女人位置的队员，他们低声道：“确认她在这一层。”洛书城于是道：“别小看了梁浔，她能治活人，也能治死人，她将雷永平被炸成碎屑的头部修复完好，发现在头部的大脑中，产生了些许类似丧尸的病变。” “一周前，雷永平从实验室离职。不知道你们是怎样做到的，只控制大脑，而人体不会丧尸化……但雷永平早就是行尸走肉，徐敏，你违反了纪律。你不配再做安全区的领导，另外，你这是在犯罪。” 徐敏在广播中良久无声。而林北的热感探测仪滴滴响了起来：“在这儿！”林北冲众人低声招呼。随即顾无忧踹开房门，却见徐敏仪态优雅，不慌不忙地坐在扶手木椅上，轻轻嗅闻一杯热茶。 顾无忧不动声色，将刚刚全部的录音转发给何殊。 徐敏叹口气：“我只不过是手段激进了点儿。倒是你们这些能力者，凭自己的本事能杀掉所有丧尸吗？人类已经没有未来，我只是在用少数人的性命去找一个方向。” “你这是诡辩！”洛书城怒道：“难道把人感染成丧尸，就是你所谓的未来？人类已经在苦苦挣扎，你身为安全区的管理者，没有想如何保护剩余人类，居然还利用他们做实验！” “道路不同，多说无益！”徐敏喝道：“给我动手！” 却见顾无忧的队伍中，几个人突然面露凶光，使出五八门的异能，向身边人攻击。 梁浔躲开一把尖刀，拿枪向那人的大腿打了两枪。谁知那人不痛不喊，摇摇晃晃的继续朝她逼近，那模样居然与丧尸无异。 “小心！”梁浔拉开谢轻歌。谢轻歌虽然看不见，但她的78张塔罗牌依次飞舞出来，边角处寒光闪烁，像刀片一样划破了那些丧尸能力者的大腿。 顾无忧抽出火焰长刀，对着那些突然被蹦出来的丧尸异能者劈砍。他的刀法大开大合，刀刃破空声如龙吟虎啸。 洛书城双目泛起金色，紧盯着敌人，子弹打腿，一枪放倒一个。 弄伤他们的腿部，直到这些丧尸异能者无法行动。或许他们只是被控制了思维，轻微感染，还可以治愈。 广播室内乱成一片，徐敏想趁乱逃走，梁浔瞥见徐敏，愤怒地一拳砸上徐敏的后脑勺。 徐敏捂着头痛呼一声，倒了下去。梁浔拳脚招呼上去，嘴里还不干不净地痛骂：“老娘的妹妹！刚省点心！找人找不到！你还给安全区添乱！还解放全人类，居然拿病毒感染普通人！老娘治好一个就累死累活，你在这里感染别人，倒挺快活？！”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实在有些太过轻松。顾无忧见自己发去的录音久久没有收到回复，一直悬着的心突然紧绷起来。 何殊这边，她没有在13楼找到裴胜，却看到裴胜留在桌边的通讯器，上面还留着刚刚的信息。 备注“老将军”，给裴胜发来信息，让他到安全区的大门边，有急事约谈。裴胜收到消息后立刻赶往，而这里发生战斗应该是之后的事情。 何殊赶往安全区门口，路上，陈雯雯告诉她，“老将军”应该就是安全区的 至于裴胜，他应该是安全区最强能力者之一，这片安全区也是由他建议成立，一直守护着平民，抵抗一波波丧尸潮的攻击，保护数万百姓在末世中生存到如今，成为整片南方区域 何殊跑到地方，不停喘息着，在门口四处张望。她看到远处站着三个人。 背对着她们的是一个高壮男人，还有一个老头儿，一个穿白大褂的青年，想必前两人就是安全区的两个管理者。 何殊正喘着气准备上前打招呼，不想李水愣在原地，随即朝那边吼道：“离他远点！离那个唐川远点儿！” 然而已经很迟了。何舒眼睁睁看着老头儿冲他们转过身。那个高壮男人，安全区最强能力者裴胜，整个安全区的管理者之一，已经栽倒在地上，血从他胸口处晕开。 他早就在心口被捅了一刀，能站在那，只是因为老头一直在扶着他胸口的刀柄，确保他彻底被扎死而已。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月票打赏！ 第17章 a级丧尸 安全区最强能力者裴胜死了。被老头一刀刺在胸口，他并不是身体强化的异能者，异能再强，毫无防备地被当胸扎上一刀，也并不能起死回生。 老头身边，那名穿大白褂，带着口罩的青年男子饶有兴趣地向何殊几人看去：“李水？这次你找了帮手过来？” 那老头目光阴鸷，用沙哑的嗓音道：“你们这里有句话叫迟则生变，唐川，先杀了他们，再给我永生。” “……”何殊难以置信地看着两人与裴胜的尸体。 唐川无所谓地笑笑，似乎很听那老将军的话，右手变爪，朝何殊等人扑来。 陈雯雯甩手祭出飞刀，数把刀攻势凌厉，闪着寒光刺向唐川，唐川右手猛地伸出，竟如钢铁一般挡住了陈雯雯的飞刀。三把刀被打偏，陈雯雯右手并拢，向中间捏紧，三把飞刀便随着她的动作重又向唐川刺去。 何殊端枪，子弹毫不留情，直接射向唐川的头部。谁知唐川的头部竟像钢铁一样，子弹无法穿透。 被弹开的子弹碎屑削断了唐川口罩的带子，口罩掉下，露出他森白的面孔。 免疫枪炮。五指作爪，右手坚硬。 不知怎的，看见了他的动作，何殊脑子里就又想起那只丧尸猴。 那天，丧尸猴用一模一样的动作，将李自成的胸口捅穿。 她突然满心愤怒与痛苦，冲唐川吼道：“滚远点！” 接着，令她难以想象的事情发生了。她看见唐川一脸茫然地退后几步，大脑如针扎一般抽痛起来，是控制丧尸的异能使用过度的标志。 “……”这背后的信息实在太过不寻常，何殊一瞬间甚至无法反应。 却见唐川发现了什么一样咧嘴笑起来：“你？控制异能？” 他苍白的脸上挂着笑容，嘴里是锋利细密，排列紧致的，丧尸的牙齿。 “……”无视陈雯雯的惊叫，何殊咽了下口水，她用极慢的速度轻轻往旁边瞥了一眼。李水站在她身边，很久没有动作了。 但她清楚地记着，李水因为恐怖的下半张脸，总是带着面罩。所以，没人看见过他的牙齿。 唐川逼近何殊与陈雯雯，他并不急于杀死两人，先是将陈雯雯一脚踹翻在地，陈雯雯头磕在地上，一时昏死过去。而后唐川端详着何殊的脸。 “控制异能。”他喃喃道：“那就是说，你跟我的异能是一样的。吃了你，我就可以升级。” “你到底是人，还是丧尸？！” 唐川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甚至有空闲回答何殊的问题：“想起来了，你们大概不清楚a级以上的丧尸？我就是a级丧尸。只要吃掉异能者，我就可以升级，多简单。” “你知道雷永平吧？他就是我的实验品之一。很遗憾，他没有的天赋和运气。他脑部产生丧尸化，虽然身体仍是人类，但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可以被轻易控制。至于你身边这个……” 唐川指着李水：“他是我最成功的实验品。当年你为什么要跑掉呢？如果不离开的话，咱们都可以成为安全区的统治者。” 唐川嗅闻空气中的味道，突然诧异地看着李水：“你从没吃过人？”他大笑起来，目光中含了轻蔑：“不管你给自己起了什么名字，换了什么身份，认识过谁……你就是个a级丧尸。a级丧尸为什么要和家畜一样的人类混在一起？我不明白。” 他的语言似乎有蛊惑人心的力量，李水面色逐渐变得茫然。他的嘲弄让李水开始怀疑自己：他一直以来都是错的吗？他从来都只是丧尸，再多坚持也不能改变这一事实。 唐川看李水再次被自己控制，轻笑一声，目光狠厉，转朝何殊胸口刺去，看样子想立刻杀死何殊，掏她的心脏吃。 “离小殊远点……”陈雯雯趴在地上，声音虚弱，指挥钢铁飞刀挡住了唐川的攻击。她刚刚用钢铁护住头部，然而唐川力量太大，让她昏迷了几秒钟。 “麻烦。”唐川一爪抓向陈雯雯，陈雯雯将双臂异化成钢铁，挡住攻击。唐川又一脚飞踹，踹向陈雯雯的腰部，将她踢飞出去。她在远处滚了几圈，撞在树上，彻底昏过去。 “雯雯！”何殊愤怒不已。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唐川不断逼近，努力想控制唐川，然而何殊现在只是个中级能力者，唐川却是a级丧尸。 当初丧尸猴一战，洛书城与顾无忧两个高级能力者才仅仅能够处理b级丧尸而已。 唐川的心底不断产生一个念头：他不能吃这个女孩。显然何殊的异能起了些微作用，但只是对唐川造成干扰，并无法控制他。 “你真有天赋。”唐川道：“我现在更饿了。” “别听信他的话！”何殊突然忍住头痛，大吼道：“李水，你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但你可以坚守自己的心！你可以打倒唐川！” 何殊生死之间爆发的能力相当可怖，她的语言如同律令，刻印在李水脑中。 实际上，李水愿意相信何殊，并不反抗她的控制异能。唐川对李水的控制不再生效，一直以来束缚着他自己的枷锁，倏然间断裂了。 “……别动她！”始终低着头，没有动作的李水突然上前，使用异能替何殊挡住了唐川的攻击。 只见大地开裂，唐川一脚陷进裂缝，随机地面猛然合上，将唐川困在土里。 唐川一脸嘲弄：“就算成了a级丧尸，你也打不过我。生前打不过，成了高级丧尸也打不过。” “你影响不了我。”李水道：“那女孩……何殊说的没错，我只是一直不愿意面对我自己。” 大地轰鸣，仿佛有一只巨手将地面撕开，从中间断裂开一条缝，要将被困住的唐川扯进地底。 若是被塞进地底，任唐川有什么蛊惑人心的异能，也无法脱困。 唐川啧一声，右手一划，竟是将自己被困住的脚直接砍断。 他飞身退开，不满地冲在一旁观战的老头道：“我要是死了，你可就没法永生咯？” “我已经杀了裴胜，他能力太强，现在我还没办法再使用异能。”老头声音阴寒：“还是说，你连这几个小角色都解决不了？” “唔。”唐川思考了一下，冲老头笑道：“你说得对。” 他带着笑意的眼突然露出凶狠神色，五指向老头心口捅去：“解决不了他们，解决不能使用异能的你倒没什么问题。” 谁想老头早有防备，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唐川的攻势弹开了。 老头剧烈喘息着，似乎极为愤怒：“你一早就想杀我……永生也是骗局！？” “并没有，你看我跟那个实验体。”唐川偷袭未果，不急不躁指着李水，向老头解释：“变成a级丧尸，你可以永远活下去。” “所以……”唐川的声音变得阴冷：“杀掉自己，让我吃掉，变成a级丧尸的一部分吧。” 老头面色惊恐，然而身体颤颤巍巍地，听话地将右手抬起，从腰间抽出一把枪，将枪口顶在自己太阳穴处。 “我当然试过了能控制你，才会跟你合作啊。”唐川脸上笑眯眯地。 枪声响起，老头栽倒在地，再无声息。而后撕扯，咀嚼声响起。片刻，唐川站起身，擦擦嘴上的鲜血与肉屑，面色愉快。他断掉的那只脚已经长了回来，他赤脚站在一片血泊中，似乎颇为嫌弃，将沾上的血迹往老头的衣服上蹭。 “现在……我的食物跑哪去了？”唐川左右环视，已经不见了何殊几人的踪影。 不远处有树枝被踩断的声响，似乎是什么人急匆匆地逃离此地。刚刚唐川与老头将周围人都清理干净，专等裴胜过来。而现在，又有小老鼠看见了现场。 那个目睹全程的普通人捂紧了嘴，将所有恐惧的尖叫咽进嗓子。现在他要逃，逃离这里，这里再也不是曾经的安全区…… “你往哪去？”前面有人轻声招呼他。 那人已经恐惧地停下脚步，腿软成一摊烂泥，几乎瘫倒在地。 唐川的白大褂上一半染血，白净面容上挂着笑，却如同地狱中爬出的修罗。 他干脆地咬断那人的脖子，那人垂死挣扎，又渐渐停止动作。 他已经被转化成丧尸。 唐川命令道：“打开安全区的门，关闭电网，让外面的进来。” “它们可以饱餐一顿了。” 刚刚那黑吃黑的一幕太过突然，何殊只来得及扛起陈雯雯，与李水一同逃离此地。 “谢谢你，李水。”何殊诚恳地向李水道谢。李水有些不知所措，显然没想到何殊在得知他是a级丧尸后，还能这么自然地与他相处。 “现在情况紧急，李水，拜托你帮忙。”何殊捏紧通讯器，手心满是汗，想给顾无忧打电话。 裴胜与老头都被杀死，还有一个有控制能力的a级丧尸……她们这边还有李水，不是毫无胜算。 她思索起安全区的安危。顾无忧与洛书城是军人，由他们强行接管安全区，或许还有救。 但她不知道她已经太迟。她只是刚巧遇见这些，而一切早就无法挽回。 整片南方区域 第18章 撤离安全区 实验室这边。 徐敏被卸下所有武器，数把枪抵在她头上。 “现在怎么办？去找裴胜和老将军？徐敏叛变，安全区得换一个管理者，还得加上监督者。”梁浔皱着眉问。 “已经让人去了。”顾无忧扬起手中的通讯器：“还没有回复。” 这时，顾无忧的通讯器响起，何殊焦急的声音从其中传来：“顾队，裴胜死了，是那个老将军杀的。一个叫唐川的a级丧尸又杀死了老将军，我从他手中逃了出来。” “什么？”顾无忧的声音提高了八度，险些没有把通讯器捏碎。何殊解释：“老将军和唐川早就背叛了安全区！唐川是外观与普通人没有区别的a级丧尸，他有控制和蛊惑能力，只有牙齿尖锐无法伪装。另外唐川黑吃黑，杀掉了老将军！” 众人都不知所措，洛书城率先反应过来：“安全区现在没有管理者！所有人都有危险！” 几乎同时，全区的安全警报响起：“安全区电网被攻破，请所有安全区居民离开！重复一遍，电网被攻破，请所有居民立刻离开！” 不等安全区内的人有所反应，广播中就传来了惨叫声与枪声。片刻后整个安全区都听到了广播那头传来的咀嚼声。 安全区最后一个门卫前往广播室，留下了最后的警告。 顾无忧不断喘息着，双目通红。他与洛书城对视，强行冷静下来，抄起枪，一枪打在徐敏手上。徐敏惨叫一声，顾无忧道：“现在，立刻给我全区的控制权限。” 徐敏不断摇头，顾无忧又一枪打在她腿上：“梁浔别让她昏过去，其他人，护送平民。” 梁浔的队长面色不虞。顾无忧的命令并没有问题，但不代表这里所有人都要听他指挥。 却见顾无忧双脚并立站直，从胸口的贴身衣物中掏出一个小小的肩章：“国安部 洛书城同时站直行持枪礼：“ “我们因为任务，暂时停留在安全区。如今安全区有难，我们永远会保护平民。烦请各位配合我们，保护安全区数万百姓。” 随后，顾无忧竟是深深鞠了一躬：“能力者有机会逃掉，但同胞在此，烦请各位竭力战斗。我们军人会永远保护各位，直到最后一刻。” 听到这，梁浔直接道：“我是医生，我会和你们一起。” 其余数人纷纷表态，顾无忧略松一口气，指挥道：“安全区中心有装甲车和直升机，先组织民众向那边集合，有能力的去阻挡丧尸，尽量给平民挤出逃亡时间，注意不要受伤。” 洛书城那边又打了一枪，此时徐敏再也坚持不下去，她气息奄奄道：“我的办公室有管理权限，推我过去给你们解锁……给我个痛快……” 徐敏办公室内。 顾无忧调出唐川的照片，给所有人通讯器上发了一份：“遇到他立刻逃离，并报告方位！” 顾无忧又将武器库权限分给几个其他队伍的队长：“你们带人护送平民，任务完成和他们一起离开。林北，你带医疗队组织平民。” 顾无忧看向那几个队长：“所有安全区的资料都发送到你们的通讯器。从现在起，你们这些人将是安全区的火种。” “至于徐敏，你违反了安全部‘保护平民，永不伤害’的铁律，鉴于交出管理权限有功，判处死缓。”顾无忧上前给徐敏注射了一支针剂：“解药在洛书城那，书城让她把研究的疫苗都找出来。” “我来拦住唐川。”顾无忧背上枪：“洛书城，你负责统筹指挥队伍作战。我会拦住那个a级丧尸，直到死亡。” 洛书城的眼圈红了。他冲顾无忧敬了一个军礼，几度张嘴，也没能再说一句话。 安全区内一片大乱。所有人都在逃命，在呼喊，在尖叫。一个小女孩被挤倒在地上，正哭喊着叫妈妈，马上就要被慌乱的人群踩踏致死。林北挤开人群赶过去，抱起女孩儿大声吼道：“所有人，到安全区中心集合！” “我们是军方组织！会保护你们！有异能的，出来杀丧尸！妇女儿童与老人优先离开，成年男性出列，守住防线，不要让丧尸再靠近普通人！” 几个队员带领着能力者，保护这些民众向安全区中心撤离。不远处已经能听到丧尸的吼叫，无数脚步逼近。 一个穿戴昂贵的中年男人将枪揣进兜里，缩着头躲到进妇女和儿童中间。 那位曾让李水“下次吃饭敲门”的大妈看见了，一把夺过男人的枪：“老娘在训练场也练过打靶子，枪拿着不用，给老娘我杀丧尸去！” 也有数十个女人和老年人走出来。“我们都练过枪，一样可以打丧尸！” 老人们则和蔼地微笑：“给年轻人留些机会，我们一把老骨头，在安全区活了这么久已经很感激了。” 很多平民被保护着离开了，也有相当多的人自愿留下。 “顾队，你先来我这里。”通讯器中，何殊告知了李水的身份，也言明唐川正在追杀自己，顾无忧与何殊他们汇合，不一定没有胜算。 顾无忧向何殊的位置靠近。周围已经出现了丧尸，但顾无忧速度太快，将所有靠近的丧尸都一枪爆头。 他并没有遇到何殊。 一个穿白大褂，半身染血的青年站在不远处。顾无忧看着那人，停住脚步，对通讯器那边的何殊道：“【唐川】在我这。位置，安全区 通讯器“滴”一声被顾无忧挂断。周围一片寂静，只有丧尸的嘶吼声。 血腥味很浓，四下里遍布被开膛破肚的尸体。那个青年踱步靠近。 “【唐川】。”顾无忧谨慎道。 “唔。”唐川嗅嗅空气中的味道，突然面色狰狞，露出了他一口细密锋利的獠牙：“你伤了徐敏！？” “……徐敏拿普通人做实验，是你指使的吗？” “我？”唐川笑了：“我是徐敏的老师，她是我最有天赋的学生，可惜我一直没办法把她也变成a级丧尸。” “把徐敏放了，我可以……” “不可能。我就算死，你也不会如愿，我不会和控制人心的丧尸做任何交易。”顾无忧从空气中抽出长刀。火焰燃烧，在他的眼瞳中映出愤怒的光芒。 他曾经热爱这里，把此处当成心灵的避难港，他无比尊重能力者裴胜。 而现在这里被悉数摧毁，无辜的平民受难，裴胜死于偷袭。 唐川低语：“你打不赢我，你会死。” 他的话语似乎带了某种力量，一时间顾无忧的脑海中充斥着自己惨死的画面。他看到自己被捅开胸口，感受钻心疼痛。他看见洛书城抱着自己的尸体痛苦不堪，然后也被丧尸咬死。他看见自己被开膛破肚，血肉模糊。看见自己被咬，成了丧尸的一员。 “我……”顾无忧咬紧牙关，手中长刀破空，刀势凶狠如猛虎呼啸而至：“我不会恐惧死亡！” 刀锋劈开顾无忧不断死亡的幻觉，劈开洛书城痛苦的脸，直直向唐川劈斩而下。 顾无忧的确只是个高级能力者，只能与b级丧尸相抗衡。但他也是一位习武近三十年的武者，是一位训练有素的战士。 唐川一时大意，被顾无忧当头一刀砍过来，忙伸出钢铁般坚硬的右手抵挡。 火焰的刀锋在他的皮肤上灼烧切割，唐川整只右手都被砍下。 烈焰仿佛要燃尽一切，正不断逼近他的大脑，久违的恐惧向唐川袭来。 这是他变成a级丧尸以后，就再也没有感受到过的，死亡的恐惧。 唐川左手借力，拨开顾无忧的刀。刀猛地砍在地上，在地上留下一道鲜明的刀痕。 唐川这才看清，顾无忧的双目与口鼻溢血，眼神没有焦距。他刚刚被幻觉所困，根本不知道唐川的位置，仅仅凭借多年练武的直觉，才将刀劈过来。 唐川略松一口气，也不敢大意，再次使用控制异能：“你会变成丧尸，你的爱人，你的朋友都会被你亲自杀死。”这次他用了十成的能力，确保顾无忧完全困在幻觉中。 他这时才出了一口气，发觉自己竟被一个高级能力者逼到使出全力。 顾无忧深陷幻象之中，何殊，陈雯雯，林北，还有早已死去的李自成和于再……他们都变成了丧尸，青面獠牙，死状惨烈，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杀死他们。洛书城变成了丧尸，看起来仍有神智，他满嘴是细密尖锐的牙齿，模样悲伤：“国安部 “人类没有未来。” “不，不是这样……”顾无忧捂着头，被完全魇住，沉浸在这场痛苦的幻梦之中。 唐川绕至顾无忧身后，思考着他从哪里下手比较方便。 他不介意在杀死何殊，提升异能之前，尝尝这个高级能力者的味道。 在这之后，他就去找徐敏，如果徐敏死了，他就把她变成丧尸。等级低不要紧，他多抓几个能力者喂给她，她会慢慢升到a级的。 “离顾无忧远点！”一道女声喝住唐川。 是何殊。她身边站着李水，以及刚刚苏醒过来，仍灰头土脸的陈雯雯。 男主不是顾无忧，顾队很正直的，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一根筋热心战士 第19章 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小时候很喜欢看故事。看海的女儿，看她在阳光里变成泡沫;看小王子，看他游历数个星球，伤心时看四十三次日落。看红楼，贾宝玉在大雪里剃度出家;看百年孤独，一个家族从无到有，最后消失在狂风中。故事没有好坏之分，它给人带来正向的情绪价值，永远都很浪漫。我很希望能创作出自己的故事，你看到了，如果你喜欢，那我的故事就很值得。 很惊讶自己的故事被大家认可，也很感谢大家支持。我个人并不很了解起点这个软件的写文风格，大家就像前辈和朋友一样给我建议和鼓励，实在非常感谢！ 也非常感谢大家的推荐票，月票和打赏，我并没有想到自己只写了这么少的小说值得大家如此抬爱，非常感谢各位支持！ 今年是相当难熬的一年，自疫情以来，工作的，读书的，大家都很辛苦。希望我的故事能给大家片刻放松，也希望新的一年，辞旧迎新，疫情赶快过去，大家都能享受新年生活。 再次祝福，请少熬夜，按时吃饭，注意身体，经常锻炼。 还有，最最重要的，新年快乐！ ~(*^▽^*) 第20章 【何殊】 “……”何殊身体紧绷，盯着唐川。 其实她们这些人加起来，都不是唐川的对手。但顾无忧撞见了唐川，她们不过来，他就会死。 唐川不理会何殊，他压根没打算跟这些人拉扯，左手直接捅向顾无忧胸口，打算杀一个是一个。 陈雯雯猛然甩出一把飞刀，挡住了唐川的攻击。同时何殊冲顾无忧命令道：“过来！” 她在路上想通了这一关节。唐川是控制异能，可以控制丧尸或人类，那她的控制异能，也理应能对人类产生影响。 以前控制能力只对丧尸有用，无非是她能力太弱，对于没有思维，只剩本能的丧尸或藤蔓，控制效果更明显而已。 顾无忧向何殊那边看去，他目光依旧无神，但他对这个声音足够信任。顾无忧摇晃着朝何殊靠近。 唐川被挡住，他觉出这几个人相当难缠，便使用了控制异能：“你们何必过来？你们都会被我杀死。” “你们将成为我的一部分，或者成为丧尸，渴望活人的血肉，主动杀死现在的同胞。” 一时间，困住顾无忧的幻觉也在三人眼前浮现。尸山血海，骸骨成堆，人类文明早已不复存在，那是人间地狱。 何殊双目发红，头痛欲裂。 她看见了一直以来，过去记忆里那张看不清的脸。那个人是她的同伴，那个人死去了，那个人叮嘱她，要她好好活着。 那是一张年轻男人的脸。模样温柔俊秀，总是挂着温和笑容。 “小殊，大家都很想你。”那个人微笑着说：“闭上眼，休息一下吧。” “……” 让我来吧。一直在何殊身体中，沉睡在黑暗里的那个灵魂张开眼。 她很想再见故人一面，虽然她是要死的。她已经很累了，她失去所有，支离破碎，只剩下灵魂，却又活了两辈子，只为那一点虚无缥缈的念想。 做完这一切，她是要死去的。 “你是韩雨淑？”何殊问。这是她们 “我就是你。”那个灵魂笑了：“我是【何殊】。” “……”何殊想要思考各种关系，但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沉沉睡去。 【何殊】睁开眼。她的眼睛在黑夜中发出绮丽的莹蓝色光芒，带着诡异的美，像是笼罩着迷雾的深海。同伴们都陷入最深的幻觉，被自己的恐惧所迷惑。 唐川看到【何殊】突然清醒，立刻警惕地退后。他能感觉到，这个女人的气势完全变了。 “你在耍什么把戏?” 【何殊】没有理会唐川的话。不如说，她根本无视了唐川的存在。 她朝幻觉中的那个人微笑：“好久不见。” 那个人却不笑了。他不笑的时候，那种温柔亲和的感觉就从他身上完全消失：“当初我不应该那样。这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的责任，我一直很难过，现在你又过得不好。” “……”【何殊】看着幻觉中的男人，长叹了口气。明明没说什么，单单站在那里，就显得很寂寞。 “我真想你们。时宴，可惜你不是他。”【何殊】冲那个叫时宴的男人挥挥手，那个男人突然像被打破的镜子一样碎裂开来，在空气中震成晶亮的粉末。 唐川猛咳一声，跪倒在地，似乎幻境被打破，他受了很大反噬。 【何殊】似乎这才发现了唐川的存在：“a级幻觉丧尸？” “幻觉倒是很逼真，天赋挺高嘛……”【何殊】观察着唐川，似乎只把它当做一个提升异能的物件。 唐川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唐川一直是社会上的精英人才。成绩优异，头脑灵活，家境优越，一路顺风顺水。 他曾经有一个女同桌。那个女孩温柔懦弱，头脑简单，很讨好人，似乎对他还有好感。他不接受也不排斥那种小心翼翼的示好，并理所应当地无视了那份好感。 他随后进入科研领域，研究生物科学。后来丧尸爆发，他成了最先感染的一批。值得庆幸的是他在丧尸化后仍然保持了理智，并发现了吃掉同类与人类可以升级。 之后他遇到了徐敏。徐敏是一位疫苗研究者，刚刚与裴胜建立了安全区。 一点示弱，展示理性，再展示自己的才学，最后用一点幻觉的异能，徐敏很快对他死心塌地。 他知道徐敏并不把他当成丧尸，而是当成“需要吃肉”的同类。 这都无所谓，唐川开始了自己的计划，他想做出更多和自己一样的精英，其他弱者的性命是在为自己的光荣事业添砖加瓦。人类会以全新的形式活着，一种永生的，超越了自然的形式。 他制造出了一个a级丧尸，拥有自己的思维，但最后竟然逃离了他的实验室。再回来时，还自己取名叫“李水”。 唐川也不打算继续这种偷偷摸摸的试验，他可以杀了裴胜，统治整个安全区，用安全区的人做实验。 裴胜被老将军杀掉，他再杀了老将军，还意外发现一个拥有控制异能的储备粮。一切都很顺利，就像他此前的人生。 而现在，唐川抖如筛糠，看着【何殊】向他靠近。那个女人已经把他当成死物来看，就像他当初看那些人类。 毫无疑问，等待他的会是死亡。 【枪械专精·神枪手】，异能发动，何殊手中的枪发射出一发子弹。 a级丧尸唐川，已经免疫枪炮，连陈雯雯的钢铁飞刀都不能伤到他。顾无忧用尽此生绝学的一斩，也只是切掉了他的右手。 然而这发普普通通的子弹射向唐川的大脑时，他毫不犹豫地用尽了全力拼命躲开。 会死，会死！他躲开了子弹，子弹打中了他身后的树干，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子弹嵌入木头，只是一颗很普通的铅弹而已。 “这么怕啊？别躲，很快的。”【何殊】安抚道。她眼中的蓝光流转，手下动作不停，几枪过去，封住了唐川的所有退路。 唐川将剩下的左手挡在头部，闭上眼。他发着抖，感觉自己被吓哭了，片刻才想起丧尸已经不能流眼泪。 这时子弹击中了他，不痛，应该只是普通的子弹，甚至无法伤及他的皮肤。 唐川放下手，一副死里逃生的样子。这就完了？这个女人看着这么厉害，结果只是在虚张声势？ 唐川想要大笑，嘲讽女人装的挺像。突然他发现自己无法说话。“赫赫”气流声从他嘴里发出，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舌头已经被打断了。子弹打断了他的舌头，穿过了他的后脑，射到旁边的树干上。 它嵌在树干上，只是很普通的子弹而已。 唐川这才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打穿，他动弹不得，看着【何殊】一步步逼近。 “好久不用枪了，看来枪法还不错。”【何殊】很得意得笑着，这场表演的观众似乎是周围树木和唐川他自己。 “接下来……”【何殊】掏出一把匕首，干脆利落划断了唐川的脖子。 她动作迅速，从丧尸的头部中挖出晶石。 那是一颗纯白色晶石，没有一丝杂质，如果不是还沾着丧尸粘液，应该会很漂亮。 “呦，晶核，运气不错。”【何殊】将晶核捏住，那白色晶石渐渐在掌心融化。 “这个还是不埋土里了。”【何殊】对杀唐川时毫不犹豫，对着他的尸体倒有几分怜悯。她将丧尸头部与尸体放在一处，熟稔地冲顾无忧搭话：“顾哥，借个火。” 唐川已死，不会再控制其他几人的精神，然而顾无忧昏昏沉沉，似乎仍沉浸在幻觉中。【何殊】只好命令道：“顾哥，用火烧掉这具尸体。” 【心灵控制·万象听遣】。异能发动，顾无忧燃起火焰，将唐川的尸体烧成灰烬。 【何殊】突然喘了口气，她再次睁开眼，一只眼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我终究不能长留。” “顾哥，雯雯，阿水，你们与何殊一起死战，最后成功打败了唐川。现在快醒过来，安全区的居民还需要你们救援。”【何殊】打了个响指，异能发动，几人同时清醒过来。 “我们赢了？唐川被我们杀了！李水和我用异能困住他，小殊一枪爆头，顾队放火烧了干净！”陈雯雯兴奋道。 “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快去救平民，安全区还在危险之中！”顾无忧道。 李水点点头，他们刚刚经此一战，已对彼此很信任。 “……”何殊眯着眼，仍觉头痛。她脑海里好像有两种记忆在不断冲撞。【何殊】到底是谁？ 她醒来后，发现自己在“韩雨淑”的身体里。她是“何殊”，她体内的另一个意识也是何殊？ 何殊一时有些混乱，索性不去想它。【何殊】就在她身体里，她早晚会弄清楚。 最后，她说：“……只是可惜了那个晶石？” “那品相应该是晶核，颜色纯正，只可惜被唐川捏碎了。”顾无忧叹口气：“走吧，我们去安全区中心帮忙。” 安全区。 洛书城取到了徐敏的全部研究资料，他将徐敏铐着关押在车内。 其他几支队伍带着平民，打算离开这里。安全区的防护网完全损毁，这片安全区被丧尸围住，已经沦陷了。 所幸顾无忧统筹安排，洛书城指挥作战，损失还不算惨重。 梁浔坐在一架直升机上，谢轻歌安安静静坐在她旁边，梁音挽着谢轻歌，一副亲密模样。 “洛书城！你不走吗！”梁浔冲洛书城吼道。 “书城哥说等顾队回来！”林北打开装甲车的车窗，冲梁浔吼道。 “你们保重！兵哥哥，加油啊！人类会好起来！”梁浔说完，关上直升机的门。 “保重！” “加油啊！” “好好活着！” 从各个车辆内，传来齐声大喊。 或是异能者，或是百姓，他们衷心祝愿这些为国为民不断奋战的军人，能够完成任务，早日见证山河无恙。 数辆货车载满了平民，装甲车在外围守护，还有几辆装着粮食和武器。 车队分成几列，跟在各自的队伍后面。他们或许各有打算，总之都会赶往或建立新的家园。 星火不灭。 直升机飞起，车队突围离开，不多时，这里只剩下顾无忧与洛书城的队伍。 第21章 番外 贺岁片 今年下了大雪。 瑞雪兆丰年，虽然并没有人种粮食，不过大雪会让丧尸行动迟缓，大家窝在一栋楼房内，点了盆火，热热闹闹的看雪，倒也安心。 陈雯雯，顾无忧挤在厨房，研究那个放置了几年的煤气灶还能不能用。片刻后研究无果，顾无忧干脆一手拿锅，一手放火，这才将水烧开。 新来的时宴与洛书城一起包好了饺子，时宴在顾无忧颇不认可的目光里将饺子下进锅里。 照顾无忧的话说，这小子刚进队里还挺正经，慢慢的就开始对何殊百般献殷勤，看何殊的眼神都不对头。 天知道顾无忧是怎么从时宴始终保持着的笑脸上看出那么多内心想法。 何殊会吃不会做，只得在旁边看着。 “饺子来咯！”陈雯雯将冒着热气的饺子端出，李水拿着从雪里摸出来的一小把野菜，用水洗了切好放进蘸料里。 众人都分到了几个饺子，顾无忧不知从哪里找出一瓶酒，给每人都倒了小半杯。 顾无忧举杯，其他几人纷纷敬酒。 “敬未来。”顾无忧笑道：“大过年的，也不说别的什么。条件有限，大家伙将就一下，以后一定得让大家吃更好的。” “好吃！”何殊咬了一口饺子，舌尖被烫了一下，嘴里仍含着饺子不放。 “慢点吃。”时宴笑眯眯地，跟何殊碰了下酒。 顾无忧找的酒不知放了几年，度数略高，陈雯雯脸上泛红，头脑发蒙，被屋子的热气一熏，更觉醉意上头。 片刻，陈雯雯搂着灯台，自说自话，相当开心。 李水居然也会喝醉，此时蹲在墙角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何殊好奇地瞅了一眼，发现他拿了条毯子，想给墙边一个植物全部枯死，只剩下土的盆盖被子。 顾无忧翻出一副扑克，要跟洛书城玩接竹竿。 洛书城：“……” “没事，我在周围放了【线】，丧尸靠近可以被我感知。” 最后几人决定打麻将，洛书城，顾无忧，时宴，何殊四人上桌。陈雯雯在旁边看牌，也不多话，每当有人打出幺鸡，她就拿来自己捏着，说要养鸟。 时宴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谁知很会算牌。洛书城跟时宴较劲，顾无忧在里面掺和，三个人谁也不服输，谁知最后何殊这个不怎么会打，被临时拉上牌桌的人赢次数最多。 “好耶！”何殊赢了牌，指挥道：“顾队洛队继续玩接竹竿，时宴跟我一快洗碗去。” 洛书城：“……” 何殊与时宴在厨房呆着，时宴看何殊一脸开心，笑着道：“新年快乐！” “嗯，大家都新年快乐！”何殊答。 辞旧迎新，在没有爆竹和烟火的夜晚，新的一年开始了。 超短番外掉落，大家新年快乐！我去看春晚了哈哈 第22章 天才的疯子研究者 何殊几人紧赶慢赶，到安全区中心时发现这里只剩他们一支队伍。 “顾队！这边！”林北朝他们招呼道。 顾无忧冲林北笑着招手，又对从车窗探出头的洛书城眨眨眼。洛书城看几人平安回来，终于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他看着顾无忧似有话说，盯了片刻却只是低头不语，给几人拉开车门：“下次注意安全。” “我这不没事。”顾无忧前后转了一圈，给洛书城展示。自己完好无缺，其他人也都平安无事。 “简直像做梦一样，打赢了丧尸，大家都没有出事……”顾无忧说着回头看何殊，却见她一副终于撑不住的样子昏了过去，差点栽倒在地。 顾无忧赶忙拉住何殊，和李水一起将她扶进车内：“林北！小殊跟雯雯都伤得很重，你过来看看。” 林北提着药箱过来，检查了两人的身体，又施放异能，开始治愈伤员。 绿色光芒笼罩了两人，陈雯雯被唐川打出的外伤都渐渐消失。何殊身上没有太大伤口，只是不知为何突然昏迷。 “走吧。”顾无忧示意司机小哥开车，又靠坐下来，看着被铐在车上的徐敏：“她怎么在这？” “你随便判她什么罪。”洛书城道：“徐敏在a级丧尸唐川的诱骗下，隐瞒唐川的丧尸身份，同时虽然察觉到唐川对安全区不利，但在他的控制隐瞒下选择无视。 “她行事偏激，并且在私下里进行有关丧尸病毒的人体实验，总共谋害平民共七十八人。间接死于她手的不计其数。” 洛书城将一沓未拆封的资料递给顾无忧。 顾无忧撕开封条，打开后一眼看见里面有一份资料，上面 “平民【楚成】，在唐川博士的研究一下实验中表现出惊人天赋，有进化为a级的潜能……”顾无忧猛然将资料塞进去，看李水盯着车窗发呆，并没有注意这边，这才将资料翻出一目十行看完。 片刻，顾无忧合上资料。 李水，原名楚成，父亲是画家，母亲是音乐家。然而父母虽然很早就进入安全区，接受保护，但不能适应末日生活，很快去世了。 李水被唐川注意到，选定为实验体。不久后“楚成”在安全区消失，徐敏的实验室多了一名“实验体”。 “徐敏罪不可赦，在和平年代，被枪毙一百次都不为过。”洛书城道：“但现在是人类的末世。我看了研究资料，她是疫苗研究的天才。”洛书城看了徐敏一眼，徐敏低着头并不做声。 他低声道：“顾队，但是现在是末世，丧尸无处不在。也许……我们能力者可以打倒丧尸，却永远无法消灭他们。” “……”顾无忧皱着眉，看向洛书城。洛书城是坚定的战士，他见过的最优秀的战术指挥。他永远冷静，洞察全局。 服从领导，服务人民，服从命令，严守纪律，英勇顽强，不怕牺牲，苦练杀敌本领，时刻准备战斗，绝不叛离军队，誓死保卫祖国…… 他将一腔热忱藏于心底，也永远追随曾经在烈烈红旗下宣誓的誓言。 “安全区那么多人枉死。无法含冤昭雪，仅仅因为她是一个天才？少数人的性命也是性命。” 顾无忧扫视周围队员，他们刚刚经历一场恶战，每个人都面带疲惫。他最后道：“如果有全球投票，想必仍活着的多数人也会争吵不休吧。” “但我不代表多数人，我只是我自己。由我来决定，也由我来担责。” 顾无忧坚定道：“我对人民与国家永远忠诚，在此基础上，我认为暂时不予徐敏死刑。她罪无可恕，但我们仍需要她活着。” 徐敏抬起头，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吃惊。顾无忧对她严肃地点头，深吸一口气，道：“徐敏博士，以后请多指教。另外。”他指指自己的枪：“子弹不长眼，下次再想做违法实验，我的枪会替我说话。” “解药呢？之前你给我打了一针，我需要保证我体内没有药物影响。”徐敏问。她一脸轻松，完全不感觉刚刚在被人决定生死。 顾无忧耸肩：“之前在实验室给你打的是一针葡萄。” 徐敏：“……” 洛书城：“……” “一个正直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会随身携带毒药？”顾无忧恨铁不成钢：“徐敏她不了解我也就算了，书城你难不成也当真了？” “那种情况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洛书城怒道：“我看着就像葡萄针剂，还以为是林北给你做了这么危险的东西！” “我只是治疗能力者，只会治病不会送命！”林北道。 他在旁边装鹌鹑缩了好久，如今徐敏暂时不用死，以后说不定还要做一段时间的同事，他有心缓和车内气氛。 陈雯雯被治好伤，仍在昏睡。何殊刚刚清醒过来。 她怀疑刚刚昏迷是因为自己吸收了a级丧尸的晶核，之前吸收b级晶石， 不过能力确实增强了。何殊盯着车窗外，越野车在高速移动，但她能清晰看见远处一片树叶上的甲虫。 还有【何殊】，那个在她体内的灵魂到底是谁？在看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幻影之后她主动出现，替他们解围杀掉唐川。目前来看，她的实力非常强，而且对自己有益。 “哎，小殊，你醒了！”林北欢天喜地道。 顾无忧笑眯眯地，给何殊扔了一小块巧克力：“病号餐。” “谢谢顾队，谢谢小北帮我治疗。”何殊接过巧克力，拆开咬了一小口，巧克力并不常见，她打算剩下一半留给陈雯雯。 何殊刚刚昏昏沉沉，也隐约听了一耳朵，此时看向徐敏。 徐敏仍垂着头，双手被反铐在车上。她留着短发，戴着防护口罩，并看不出偏激模样。 何殊又扭头与李水对视，冲他露出笑脸。 李水与唐川一样是a级丧尸，拥有理智，但李水从未伤害过人类，顾无忧也对李水尊重信任，把他当成同伴。 何殊漫无目的，又看向徐敏。她总觉得哪里很奇怪，比如徐敏的脖颈…… 那里很白，相当干净，有一些皱纹，显示徐敏并不年轻。但有一小块灰斑，是刚刚黏上的吗？ 何殊：“……” 徐敏注意到了何殊的目光，她抬头，温和地问：“你喜欢画画？” “？”何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徐敏应该是看到了她指缝的油墨。 一天前她去吃米线，那里的老板有一个女儿，正在画画。 夕阳下女孩的侧脸被镀上一层金色，她很安静，在画这眼前红色的夕阳和云霞。 何殊觉得很漂亮，就跟着女孩学了一阵。 “唔……是一个安全区的女孩教我的。”何殊道，突然觉得这一幕很讽刺，她前一天还在画画，今天教她画画的人就不知生死，而罪魁祸首还一脸温柔，看着她像在看自己的女儿。 “是吗。”徐敏隔着防护口罩，自嘲一笑。她突然对洛书城道：“这位洛队，麻烦你拿支笔。” 洛书城似乎对她仍很不满，只是面上不显，从身边资料里抽了一张实验用的报告纸，拿着笔抬头。 “就写……时间五个小时零九分，反应作用较慢。神智仍然清醒，心率加快，身体发热，心脏及腹部疼痛，四肢无力。使用病毒试剂为k-681号，目前仍无法评定的一种。” 徐敏不等几人反应，镇定道：“成功与否，在于大脑部位中是否形成丧尸晶石。实验对象：徐敏。” “拦住她！”顾无忧吼道。火焰猛然燃起，向徐敏扑过去。 徐敏歪倒在那里，闭着眼睛，神情依旧淡然。 顾无忧喘息着，以火焰防住自身，伸手检查徐敏脉搏，这才低声道：“她死了。” 想徐敏的安排想了很久，最后决定给她这样一个结局。她并不是一个纯粹的恶人，希望大家喜欢这样的刻画 第23章 出发，目标H市 徐敏在自己的嘴里藏了装有高浓度氢化物的小玻璃药丸。 顾无忧几人闯入实验室，指出她的罪行时她就明白大势已去，早早给自己注射了k-681号丧尸病毒。 或者说，她对自己和旁人同样冷漠。她早已是一个疯狂且毫无学术素养的研究者，之所以没有在自己身上做研究，仅仅是因为她需要保持身体健康，头脑清醒，来维持研究能力而已。 所以当她终究会无法继续研究时，她毫不犹豫地给自己注射了无法评定价值的k-681号病毒。 这一路上，病毒慢慢在她体内发作，她隐约感觉自己正在变成丧尸。徐敏不希望自己将以丧尸的身份被这群人杀死。这群人与她目的不同，他们热忱，嫉恶如仇，又充满希望。 如果在遇到唐川之前，徐敏先遇到了他们。如果在徐敏曾经年少，无忧无虑心怀梦想的时候，遇到了这样一群年轻人，那也许她会比现在更好。 但命运如此，徐敏只能在最年轻的时候遇到了唐川，对他心怀怜悯，遭受蒙骗，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并越陷越深，沉浸在自己的研究中，逐渐冷漠，逐渐疯狂。已经做错了，就没什么好辩解，错误与痛苦就在那里永不消失，死去的生命永远无法挽回。 她自会偿命，不必去脏了顾无忧那些英雄们的手。 意识模糊，产生幻觉时，徐敏看到了何殊的视线。她问女孩是不是“喜欢画画”，但她其实不想说这个。 她想问问何殊过得怎么样，因为何殊与她之前死去的女儿差不多大。 她的女儿很漂亮，很爱笑，然后在这个一样最好的年纪，被唐川私下拉去做了实验。 她发现时女儿已经在观察仓，身体浮肿，眼眶肿起，脚步缓慢，除了一张青白色的脸，全然看不出曾经模样。 徐敏疯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唐川使出百般手段，最终取得了徐敏的原谅。或许唐川自有一套话术，或许他有什么控制异能。徐敏身在局中，看不分明。 总之，徐敏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原谅的唐川，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她步步沉沦，封闭自己，无比冷漠，像梦一样活到了如今。 但是何殊没有接话的意愿，徐敏也不想讲下去。 而现在她终于可以死了，徐敏咬碎自己口中的玻璃药丸，黑暗袭来。 徐敏感到轻松，她终于可以放下这些，仇恨，死者，女儿，实验。死亡那样迅速，甚至来不及让徐敏再多释然一秒钟。 “她死了。”顾无忧摸向脉搏，死亡太过迅速，他观察片刻：“她应该是在什么地方藏了高浓度氢化物。” 一车人被徐敏这突然的死亡弄得措手不及，何殊上前扒开她的衣领，示意众人：“她脖子上的灰斑……” “是尸斑。”洛书城道：“按刚刚她自己的描述，她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注射了k-681号丧尸病毒。” 洛书城观察徐敏双眼与面部，片刻后道：“我之前看过，资料里……经动物体实验，k-681号病毒有87%的致死率，所以它才是一种无法评价的病毒，因为大部分人类注射后都产生了强烈的排斥反应，无法异化，最终死于高热。” “徐敏对人类的罪行无法原谅，但我依然保持原有的评价。”洛书城垂下眼眸，淡淡道：“她是一个天才的疫苗研究者。” 一刻钟后，林北放下手术刀和小电钻。他在车里做开颅手术废了相当大心思，好在他已经觉醒了【医疗专精】的异能，车内空间也还算大。林北打开车窗，冲散车内血腥气，又冲顾无忧道：“徐敏……博士，她的脖颈处产生了少许变异，眼部有充血，已经开始向丧尸方向异化。她的大脑部位有少许结晶形成，纯度较高。k-681号丧尸病毒可以使人在小概率情况下变成高阶丧尸。” “我已经尽力将徐敏的头部缝合，使她的容貌仍然保持完整。”林北道。 “嗯，小北辛苦了，去休息吧。” 此时陈雯雯也清醒过来，正揉着眼睛思考车里为什么会多一具尸体。 顾无忧清清嗓子，严肃地看向众人。 洛书城，何殊，陈雯雯，林北，李水，还有后面那辆车上几个同伴：“大家都是同生共死的伙伴，小殊跟雯雯也加入了我们的队伍，李水也是经历过生死的同伴，在我的热情邀请下加入队伍。” “简单说，咱们都是值得信任，能托付后背的同伴。下一站，我们打算去h市。” “我，书城，小北，我们是军人，有特殊任务在身。”顾无忧沉声道。 “丧尸病毒爆发后，我，隶属国安部 “他隶属 “军人奋战在抵抗丧尸的一线，此时已经死伤无数。司令要求 “那里有一个研究所，可能研制出了疫苗。” 希望的火焰一下子在何殊与陈雯雯心底燃烧。她们从未想过自己搭上的车可能会通往人类的未来。至于李水，虽是丧尸，一直保持智慧和理智，从未丧失人类的身份。 “这是三个月前的消息。最开始我向司令汇报了行动，并得知已经有队伍前往。” “在遇到56军少尉林北后，我们决定暂时在南部安全区停留休整，救助周围平民，等待我们两人都成为高级能力者，再前往搜寻。” “h市是最初的沦陷地之一，现在大概已经没有多少活人。另外，虽然有队伍前往h市，但直到现在也没有传回任何消息。” “此行会很凶险，小殊，雯雯，你们并没有升到高级，我真切希望你们参与这个行动，但你们可以拒绝，我们将在h市边界与你们告别。” “至于李水，我真切希望你能参与行动，你的身份特殊，作用极大，你可以另谋出路，但永远是我们的同伴。” 三人面面相觑，而后陈雯雯笑道：“顾队，我这条命算是你们救的，而且我想变强，想杀丧尸，放心好了，我不会再和之前一样胆小怕事了！” 李水道：“我没什么打算……顾队，你们把我当队友，水里来火里去，一条命，跟着你们。” 陈雯雯笑着看向何殊：“小殊有什么打算吗？” 何殊郑重道：“顾队，你也知道，我不是胆小怕事的人。” “我与你们没有差别，只是想清除危害人类的丧尸。你们不是孤军奋战，我与你们一起。” “……”顾无忧看着三人，有些动容。片刻，他低头吸了下鼻子。 洛书城难得出声解围：“几位的思想觉悟那么高，顾队相当感动呢。” 洛书城正色道：“虽然三位是我们队伍的“编外队员”，但我们都是同伴，所有军功等都会录入档案，如果以后政府恢复，政府和人民会记住几位的付出……李水身份特殊，我们一定妥善安排。” 何殊倒没想太多。她只是一个重生者，所有记忆悉数失去。但她心底有一个强烈到死亡都不能抹去的念头。 她希望所有人能沐浴在没有丧尸威胁的阳光下，即使自己身死。 太阳高挂在天上，照耀着满是尸体的曾经南部 林北朝气蓬勃喊了声：“欢迎雯雯姐，殊姐入队！出发，目标h市！” 第24章 坏掉的运货车 越野车一路开往h市，道路年久失修，布满裂缝和孔洞，不时有几只丧尸在路旁摇晃，滋生的树木和藤蔓已经把路弄得断裂开来。 “咱们应该走出去挺久了吧，怎么没碰到之前的人？” 顾无忧搭着车窗，冲司机小哥笑道：“油不够了吗？前面不远应该有加油站，去那儿看看。” 洛书城在通讯器里点出电子地图，研究了片刻：“几年前我路过这里，附近应该有个加油站。可能被荒废了，可以去那儿看看。” 片刻，车子停靠在加油站旁。 司机小哥连连惊叹：“连电子地图上都没有显示的加油站，洛队，你几年前只是路过这里，居然能记住？” 顾无忧笑着搭上洛书城的肩膀：“我们小洛可是人形导航仪，他记的路和地图不一样，那准是地图错了。” 洛书城不搭话，撇开顾无忧自去找油，顾无忧笑着溜溜达达跟在洛书城身后。 何殊与陈雯雯绕到员工区，撬开员工宿舍的门，陈文文欢呼一声：“小殊，这里有好多物资！” 可能是这条路太过偏僻，连电子地图上都没有记录这片加油站。工作人员早早抛下一切逃命，附近也没有人经过，这片员工区的物资都不曾被搜刮过。 陈雯雯像寻宝一样，每找到一件东西，都欢呼一声。她拿起一个小零食箱子，箱子里面放了一罐蜂蜜，几条巧克力和一些酒心果。 陈雯雯挖出一勺蜂蜜，塞进何殊嘴里。何殊此前从未吃过这样的东西，按理说前世是吃过的，但她不记得了。 粘稠甜美的金黄色蜂蜜在何殊口中融化，在味蕾上充盈，非常美味。 “好吃！”何殊含着蜂蜜，咽下口水，猫一样眯起眼，冲陈雯雯笑起来。 她其实很漂亮，前一段时间在安全区活得滋润，能力也逐渐加强，身体越发健康灵巧。 杏仁眼睛微微翘起，俏脸上带着笑，阳光给她打上一层蜜色的光，她看上去很温柔，但并不文弱，她会永远守护自己所爱的。 陈雯雯很喜欢何殊。她于是又往何殊嘴里塞了一块巧克力，看着何殊像小孩一样露出笑容。 两人毫不客气，将这片员工区搜刮彻底。稍晚时候，两人抱着满满一箱的零食，里面装了点心、蜜饯，果和巧克力。何殊一只手还嫌弃地拎着半箱方便面，回到车上丢给林北。 “哇！方便面！”林北刚跟李水一块，吭哧吭哧挖了个坑，把徐敏埋掉。他简直要高兴地流出眼泪：天知道他们吃了多久的压缩饼干。 林北看到何殊手上捧的零食箱子，更是双目放光。他眼巴巴地望着：“我可以吃一个巧克力吗？” 何殊有些犹豫。陈雯雯居然从她的目光里看出了护食二字。 “林北居然要和两个女孩子抢零食吃，你怎么想的？”顾无忧从后面冒出来，看见何殊的箱子，“嚯”了一声：“这么多好吃的？” “别吃小姑娘的巧克力了。”顾无忧给几人发了几条口香，又敲敲前窗，将口香递给司机小哥：“开车辛苦，找几条口香给你吃着醒神。” 顾无忧又单独拿出一瓶酒精饮料，递给李水：“找了半天，试试能不能喝？” 李水蹲在角落，此时颇感意外，他有些犹豫，看着周围人，怕揭开面罩会吓到他们。 然而何殊与顾无忧都冲着李水笑，他只好试探着摘下面罩。 脸上满是刀疤，何殊看着，犹豫一下，依旧看着李水并不出声。 李水正尽力不露牙齿，想喝下饮料。饮料进入口中，滑入喉管，落入腹部。他早就失去了人类的身份，也很久没有被当做常人对待。 他有时蒙上脸，会忘却自己的身份。因为他闻到香味一样会馋，吃鸡肉时一样会觉得美味，好心人会把他当做受害者，对他释放善意。 但他这样在阳光下展露自己，的确是 他见过这些人杀丧尸的模样，他以为自己也会被杀死。唐川和他一样拥有理智，但唐川最终死掉，而他有了一群愿意接纳他的人类同伴。 李水满是刀疤的脸上露出笑容，他努力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面目狰狞：“味道很好，谢谢顾队。” “不客气。”顾无忧拍拍李水的肩：“我们是一队的。” 何殊笑眯眯地看着李水。她随手拆开口香，咬了一口，嚼了片刻，而后面上带着极不明显的嫌弃。 “……”陈雯雯眼见何殊苦着脸要把口香咽下去，连忙提醒道：“小殊，这个东西嚼完之后要吐出来。” 顾无忧也哭笑不得：“什么失忆能忘得这么彻底？” …… 整理好物资，洛书城额外装了两桶油放进后备箱：“汽油也是稀缺资源，后面加油站不好找，带着走吧。” 他又冷着脸丢给顾无忧两条烟，顾无忧大喜过望，恨不得当场献身。 洛书城严词拒绝，甚至威胁以后再也不用【鹰眼】异能给他找烟，他这才罢休。 一路上，顾无忧都絮絮叨叨：“书城哥的异能【鹰眼】，能加持视力，让眼睛变金色，专盯丧尸的头打，一看一个准。” “之前在部队里头，几个军一块训练，就传出他神枪手的名声，说他就算近视了，也枪法奇准，抢了他眼镜，凭着手感都能打爆射击靶子。” 洛书城皱眉：“顾无忧，我只是轻微近视加散光，别说的我像个瞎子能摸黑打十环。还有，抽你的烟，别一直念叨。” 他眼睛中的金色还未散去，此时带上眼镜有些不舒服，就摘下来按摩眼部：“也别在车上抽，车厢后面都是汽油。” 何殊跟陈雯雯在旁边看戏，嘴里不停嚼各种零食。每找到什么好吃的，陈雯雯就会往何殊嘴里塞点。她发现何殊偏爱甜食，每次吃到喜欢的都会眯着眼冲她笑。 林北在试图研究李水的身体构造。他感觉李水超级酷，虽然李水自己对此表示莫名其妙。 填饱肚子，何殊满意地长叹一声，向窗外看去。 她眼神很好，看见了很远处一辆撞在树上的运货车。 她眯起眼，看着那货车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越野车离那辆货车越来越近，何殊突然瞪大眼睛。白鸽在火焰中飞起，象征自由与正义。那是安全区的货车。 不久前，那些辆货车还由装甲车保护，满载着平民离开，如同充满希望的火种。 第25章 重逢 “……顾，顾队。”车子越开越近，司机也发现不妥。 越野车碾在断裂的马路上，众人向前看去，一时都很安静。 安全区的货车撞在树上，车头部整个损毁，驾驶舱被血溅满，看不清内部。后车玻璃上印着几个血手印，透过玻璃向内看去，里面只有困着数只出不去的丧尸，不停用头撞后车门，发出有规律的咚咚声响。里面显然已经没有活人了。 仔细看去，何殊心中一惊。那几只丧尸中有熟悉的脸。 “……”顾无忧剧烈喘息起来：“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他大怒道，提了枪下车，把后门崩开。后门没有锁死，铁质车门被子弹打出火，车玻璃碎裂开来。 里面的丧尸嘶吼着爬出来，顾无忧闭上眼，将它们一一爆头。 “这他妈的都是怎么回事？”顾无忧发着抖。洛书城双眼发红，低声道：“我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一个走远。” 洛书城双手不易察觉地颤抖着，将死人的脸一一翻开，查看他们的身份，检查气息。 陈雯雯蹲下来哭了。那里面有好多张熟悉的脸。有卖米线的店长，还有经常在一个训练室里训练枪法的同伴。 林北抱着头蹲下来，和陈雯雯靠在一起。里面有好几个打跑了丧尸的女孩儿，走前还兴高采烈地跟他们挥手。 曾经所有熟悉的人都目光呆滞，变成了会因血肉痴狂，没有神智的丧尸。 李水远远躲在车最后，捂着头。他嘴里发出呜咽一样的低声嘶吼，但他已经无法流出眼泪了。 他刚刚从车窗外看去，而那个相当热情，请他“下次吃饭敲门”的大妈，赫然已经变成了丧尸，正瞪着无神的双眼与他对视。 “没有活人。”洛书城走下车，嗓音干涩道：“从痕迹上看，是有人感染了，没有被发现。可能他想隐瞒，也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车上变异，满满一车子人，他咬伤了一些。丧尸像雪崩一样，感染人类并吃掉剩余的人。最后司机也被咬伤，撞到了树上。” “司机临死前把车后门打开了，他想让活下来的人逃出去。都是平民，手无寸铁。谁能从装满了丧尸的货车里面逃出去？” “……走吧。”洛书城动作强硬，将几人推上车。顾无忧跟洛书城差点动手：“再找找！万一有人活下来呢！” “人都死了！”洛书城声音发着抖：“顾队，你冷静，一车有三十三个人，我的眼睛看得很清楚。被丧尸咬死了13个，尸体带着残肢堆在里面。” 林北吸了下鼻子，想要把顾无忧拉回去。洛书城却拉开车门，里面残肢满地，血肉模糊。货车很挤，尸体几乎要堆叠起来，肠子与内脏流了一地。 一只角落里的两丧尸想要爬出来，洛书城一枪将它爆头：“她是许彩。” 又一枪：“他姓罗。” “这车里每一个人我都认识，我在安全区住了四个月，顾无忧，13个被咬死了，15只丧尸，3个在车祸里死了，一个小女孩被压住窒息死掉。还有一个司机，我教过他射击。” “走吧。” 洛书城记性最好，眼睛最清楚。几年前的加油站他都能记得分明，这些一起生活了数个月的人，他早就记住了样貌。 但世道如此，实在无法抽身其外。 越野车继续向h市前行，一路无话。 几天后。 h市边界。 顾无忧“嘶”了一声，拍拍车窗：“那一整片连着的屋子，你们看见了吗？” 何殊凑上去：“挺好看？” 陈雯雯靠近车窗仔细瞧了瞧：“那不是景点吗？” “以前没病毒的时候，很多人到h市玩。”陈雯雯道。 “白墙灰瓦，林园景致，白堤，绿水，小亭，寺庙，塔楼，h市很漂亮的。” 顾无忧道：“是挺漂亮……我没问这个，我是说，那边的房子怎么冒烟儿啊？” “……”洛书城凑过去看了一眼：“有人在那。” “……？”顾无忧纳闷道：“这是h市边界，按理说丧尸不会少，怎么还有人在这停留？” “这一路上没看见多少。”何殊道。只有零星丧尸，被越野车甩在身后，少有的几只扑上来也被子弹火焰钢铁等等伺候一番。 “去看看。”洛书城指着景点不远处：“那放了不少生活垃圾……有人在这驻扎。” “奇了。”顾无忧道：“难道h市没那么危险？” “这真漂亮……”何殊道。 她此前一直在偏北地域，如今一路向南，到了h市，此处没有太多丧尸与死亡，又是一处景点，相当好看。 何殊看着一旁的小桥，似有所动。 浮雕白桥刻了荷，桥下流水潺潺，桥对面是一处古式民居，造型古朴雅致。何殊端着枪，警惕地过河，向着冒出炊烟的方向前进。 她听觉灵敏，周围和房屋内都没有丧尸的声音。 何殊过了桥，向民居靠近。暗红色大门紧闭着，上面还有铁质的石狮子，怒目圆睁。 “小心些。”陈雯雯在身后提醒道。 “嗯。”何殊推开门。 大门打开，里面是几进几出的庭院。正对着门的是一张石屏，上面雕了星宿山川与飞禽走兽，还有一个繁体的“福”字。 何殊踱步绕过屏风，紧紧握着枪，屏息朝内看去。 石屏后面站着一个男人，眉眼很熟悉，面上带笑。 “你在这里干什么？”仿佛隔了经年岁月，不知多少痛苦与悲歌。度过了前世今生，何殊才问出这么一句。 “我？”男人看着何殊，目光含笑：“旅游。” 第26章 朝圣者 “?”何殊疑惑地看着男人。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心底的困惑：“旅游？” 旅游？在这种丧尸满地跑的时候？这里不是相当危险的h市吗？ “对。”男人没有多作解释。他盯了一会何殊的眼睛，何殊与他对视。 良久，他眯着眼笑道：“我从乌斯藏来。” “嗯……” 细看之下，男人虽然面相俊朗，但不常打理自己，头发略长，脸上还有零星胡茬。 “一路上很辛苦吧。”何殊道。 男人挑眉，似乎没想到何殊会这么问。 “还好？”男人冲何殊伸手：“扎西德勒，我是时宴。” “？”何殊握上时宴的手：“你也好，我是何殊。” 时宴却没有松开手，他两指轻轻捏着何殊的手腕。他掌心温热，仔细看了何殊的手心一眼。 “到了地方，在进门 “？”何殊有些莫名其妙。 时宴却不多解释，松开了何殊的手，神色温和地看着她。 这个叫时宴的人哪里都很奇怪，但他不并不叫人讨厌。何殊觉得自己应该认识他，但明明从未见过。 “乌斯藏像这一样美吗？”何殊问。 “……乌斯藏很美，和h市不一样的漂亮。”时宴笑了。 “去乌斯藏的路上，我遇到过一个朝圣者，往布达拉宫去。三步一停，匐身磕头，起立再走，三步一叩首。他想给人类求一个归处……他的脸和手都很脏，但心很干净。” “我很奇怪吧？满世界都是丧尸，人类忙着活命，我却跑出来旅游。”时宴突然问。 “很浪漫的。”何殊笑了：“虽然是有点危险……能看很多很美的景色。” 时宴深深看了何殊一眼。何殊没有问他怎么在这样危险的丛林中存活，也没有惊讶不解。 “那个朝圣者……我保护他，条件是他给我当布达拉宫的导游。布达拉是梵语，又作普陀，我的藏语就是他教的。” “乌斯藏的路上很美的，晚上看星星很透亮，像是伸手就能摸到。漆黑夜空，围着篝火，在丧尸少的地方他会大声唱祝酒歌。声音在野外空灵悠扬，远处能看见雪山的轮廓。” 何殊听得入神，她似乎看见了时宴和一个朝圣者一路向布达拉宫去的模样。 “一路上能看见很多人的尸体。有过路人，有旅客，也有藏民和朝圣者。” 丧尸病毒蔓延全国，乌斯藏也没能避免。星空与雪山之下是人间地狱，想来这旅途并没有很美好。 “……遇到尸体，他会停下来埋掉，遇到朝圣者，他会取走他们的一颗牙齿。” “倒毙在路上的朝圣者在临死前会把自己的牙齿敲下来，后来人看到，就会带着牙齿继续前行，到了大昭寺嵌进牙柱，一路走，一路传承。” “牙齿代表灵魂，他们孤独而素不相识，死者的肉体留在漫长的求圣路上，灵魂随后来人一同去到圣地。”时宴嘴上讲述着，依旧一瞬不瞬，盯着何殊的眼睛。这其实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但何殊没有从这目光里感觉到恶意，因而她不时笑着，目光坦然，回视时宴。 “后来呢？”何殊问。 “后来他死了，死在朝圣路上。不是因为丧尸。但那时候没有药，也缺少物资，我看着他死了，没有办法救活他。” “他最后告诉我没关系，死在朝圣的路上亦是归宿，只是很遗憾，麻烦了我这么久，却没办法给我当导游。” “我带着他的一颗牙齿独自前往布达拉宫，将那一包朝圣者的牙齿卡在柱子里。后来我就找了辆车，开到h市，因为听说这里的塔楼很精巧。” 时宴讲完了，他停下来冲何殊笑，何殊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她怔怔地看着时宴，鹿一样的眼睛像星空一样漂亮。 时宴道：“虽然很可惜……不过时间快到了。” “什么？” “我是说，你该醒了。” “……” 霎时如震耳钟声突然敲响，何殊猛地睁开眼。 “……” “小殊？小殊？” 何殊清醒过来。她发现自己正站在原地，周围陈雯雯等人正围了一圈，关心地看着她。 “不舒服吗？刚刚一进来，你就站着不动，叫你也不听。”陈雯雯担心到。 “……？”何殊左右看去，周围并没有时宴的身影。她闭目细听，四下里除了他们这群人，再没有别的动静。 何殊抬头，看向之前冒出烟的屋子。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也并没有哪里冒烟。 “刚刚那里怎么回事？”何殊问。 “什么？”顾无忧问：“要不要让林北过来给你看看？你刚刚突然下了车，一句话不说跑进来，幸好周围没有丧尸。” “刚刚洛队还说那里有生活垃圾……”何殊绕出屋子，门口白桥绿水，干干净净，并没有什么“生活垃圾”。 “我说什么？”洛书城皱眉问。 何殊站在原地，良久怅然若失。就像一场极为真实的梦，她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何殊？”李水看着何殊面色担忧。 这是异能？亦或是幻觉？之前【何殊】出现时就制造出一场幻觉，将顾无忧，陈雯雯，李水等人都蒙蔽其中。 “我没事……我们回去吧？”何殊露出安抚的微笑。 何殊有些反常，但她不欲多讲，其他人也没有追问。 “别紧张。”顾无忧拍拍何殊的肩膀。 重新坐在越野车上，何殊靠窗看向飞速退后的民居和塔楼。“时宴”，他有什么目的？ “……到了地方，在进门 他是一段被留下的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 信息太少，何殊有些困扰地靠着陈雯雯的肩。陈雯雯以为何殊仍不舒服，摸摸何殊的头发：“没事，休息一会，洛队在盯着窗外。” “嗯。”何殊有预感，她会再见到时宴。至于他给的那段提醒……有没有恶意，一试便知。 第27章 噩梦 天色渐暗，越野车停在一家废弃的酒店旁。 “先停在这儿，待会儿天色暗了，再往前很危险。咱们先在这儿休整，后勤和非战斗型队员都停在这儿，等我们从实验中心回来。”顾无忧道。 洛书城点掉周围的几只丧尸，车停靠在离门最近的地方。 “先去把酒店清理一下，再让其他队员过来。” 顾无忧打头，何殊，陈雯雯紧跟其后，后面跟着洛书城，李水殿后。其余数人都待在车内待命。 废弃的酒店内很安静，此时天色已经昏暗，夕阳斜照过来。 酒店内一片昏暗，鬼影重重，何殊刚一进门，就有一只酒店应试生打扮的丧尸向何殊怀里扑过来。 何殊送了它一颗子弹，打量酒店周围。 这个酒店曾经应该相当繁华，酒店里挤着数只丧尸。这里装饰虽然破败，也能看出曾经布置华美。金色的灯罩碎裂，吊灯在大厅中央碎成数块，欧式沙发和座椅也都落满灰尘，沾上了陈年血迹。 顾无忧打开手电筒。往过道楼梯照过去。他打了个手势，自己在前台找了几把钥匙。而后众人朝安全通道依次走去。 “这酒店规格高，安全防护做的肯定好。晚上在这儿休整，其余人在这儿停留几天，应该会很安全。” 众人一路警惕，上了二楼。顾无忧用钥匙打开了一间屋子的房门，里面有两只衣着华丽的丧尸，迎着顾无忧扑上来，看样子他们从变异以来就一直被锁在这里。 洛书城两枪解决了丧尸，顾无忧还笑道：“这儿的酒店放在和平年代，我们俩都住不起。这两位可是大资本家。我们这算不算无产阶级革命者的阶段性胜利？” 何殊与陈雯雯在旁边闷声轻笑。洛书城白了顾无忧一眼：“别贫嘴。” 顾无忧于是笑着把那两人的尸体拖进卫生间，合上他们的双眼，还双手合十，像模像样地鞠了一躬，嘴里念叨着一路走好。 何殊进了酒店的卧室门，面上带笑。这个卧室相当华丽，里面有沙发床，电视，桌子上摆了几瓶红酒，里面还有套间。 窗户处安了落地玻璃，隔着玻璃能看见外面的夜空。 何殊往窗边靠了一步，想看看h市的情况，突然想到了什么。 “进门 她下意识地将脚收了回去，神经紧绷。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危险，他们依旧保持着队形，顾无忧在何殊前面不远左右环视。陈雯雯和洛书城在她身后检查周围，李水在卧室门口守着，替他们殿后。 何殊停下脚步， 燃烧的火焰燎断了何殊的几根发丝。 长刀直直捅入一株突然变大的植物，那植物有着细密尖牙，正要咬住洛书城的手腕。 刚刚洛书城察觉不对，将陈雯雯推开，那株被丧尸病毒感染，异化为食人的猪笼草张开了大嘴，正想咬掉陈雯雯的脑袋。而它一击不成，旋即扑向洛书城，竟是拼着要咬断他整个左手。 一切发生太过迅速，陈雯雯刚被推开，洛书城还没来得急抬起枪管。 食人流着粘液的大嘴几乎要咬上洛书城的手腕，那手腕没有任何防护，一经咬上，毫无疑问会整个断掉，被它吞吃进肚。 这时一柄燃烧的长刀直刺入那株食人，将之钉在原地。洛书城抬枪将那株食人崩飞，子弹打在窗户上，弹头卡进玻璃，竟没有将玻璃打碎。 “你怎么不小心点儿？差点断只手。”顾无忧上前，洛书城正甩着手，手背上赫然是一片灼烧痕迹。 “食人的粘液有腐蚀效果。”洛书城皱着眉，又给仍在抽搐的食人补了几枪。 何殊转过身，一脸后怕。如果没有她多停那几秒，想必洛书城的手腕现在已经断了。 陈雯雯扑上来，带着哭腔问：“洛队，你没事吧？对不起。” 顾无忧敲了敲陈雯雯的脑袋：“粗心大意，差点没命。” 陈雯雯委屈巴巴的，洛书城摇了摇头：“我也没有想到，那株猪笼草能掩藏形体，还能异化成这种模样。” “没有任何小队成功拿到h市实验室的资料，接下来越深入，就越危险。大家都万事当心。” 李水此时也赶过来，他拿起食人的盆，盆中土壤翻涌而出，将食人的根部全部暴露出来。 顾无忧一把火烧过去，将食人的根部整个烧成灰烬，而那株植物居然发出了人一样的凄厉惨叫。 众人不寒而栗，顾无忧拨开灰烬，那株植物里赫然是一颗b级紫色晶石。 “b级丧尸……难怪。紫色是雷电元素晶石，咱们用不到，留着看看能不能换到别的。”洛书城收下晶石，顾无忧领着众人在一楼大厅与二楼周围四处检查一番。 几人没有往更高层靠近，将二楼以上的安全通道堵住之后，顾无忧将众人叫来，分配了任务。 “h市里面很危险。”顾无忧叮嘱后车队长，嘱咐他们在这里坚守：“最迟五天，我们会带着资料回来。” “如果我们全军覆没，剩下的人带着南部安全区的所有资料，以及徐敏的研究，去往b市，北部 后车队长“啪”一下给顾无忧敬了个军礼。顾无忧回礼，后车队长道：“请少校带人安全归队。” 顾无忧笑笑：“国难当头，虽死无憾。” 夜色已深，套间内。 洛书城被手上阵痛搞得难以入睡，此时正窸窸窣窣换手上的绷带。林北已经给他疗伤，然而些微的丧尸病毒仍残留在他手部。 他的伤势比之前顾无忧的伤要轻的多，大概三天能好。 他们这些异能者，对丧尸病毒有一定抗性，林北也算是较强的中级治愈系，能治疗一部分病毒感染。 片刻，套间内重又恢复宁静。而何殊与陈雯雯一起睡在床上，睡得并不安稳。 何殊做了一个梦，梦里，洛书城被食人咬断了手腕。鲜血直流，洛书城面色惨白，咬牙忍痛。 陈雯雯痛哭流涕，自责不已，然而早已无法挽回。 几人在酒店内呆了两天，洛书城手腕止血，也强行适应了失去左手的生活。但丧尸病毒从他的手腕蔓延，洛书城面色也越发灰败。 顾无忧本想把他留在酒店内，与其余人一同停留休整。洛书城却坚持向顾无忧申请，前往h市实验区。 他说他是军人。就算断了手，他也能战斗，他的子弹依旧精准，他的眼睛依旧清晰。 顾无忧反复劝阻无效，最终洛书城说，他已经没有多久可活。他永远为信仰而战，宁可死在战场，被丧尸分食，也不愿意变成丧尸。 顾无忧双眼泛红，暴怒又无可奈何。最终顾无忧同意了洛书城的决定。 何殊像是被困在那具身体里，一动不能动。她眼睁睁看着熟悉的人一步步迈向死亡，自己不能做出任何补救。 第28章 前世 何殊梦中。 一路上很艰难，洛书城的状况越来越差。他最后找了个黑色止咬器戴上，怕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变异，向队友咬上一口。 洛书城脸色发白，漆黑发丝垂下，略略遮住泛金色的双眼。他对顾无忧道：“我要是变成丧尸，就对着我的脑袋开一枪……” “不可能！”顾无忧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央求：“你好好活着，出去找治愈者……” 最后他们碰到了蜂拥而至的丧尸群。丧尸太多，越野车根本无法前行。 洛书城只用单手，枪架在车上，手很稳。他是狙击手，永远藏在隐秘处，轻易不动，一击毙命。然而他难以招架大群的丧尸攻击。 何殊将子弹用尽，但丧尸依旧没完没了地逼近。她不断给陈雯雯和顾无忧的异能进行强化，直到大脑如同针扎，嗓子咳出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众人被围困，异能用尽。火焰与钢铁扑向丧尸，却抵挡不了潮水一样的尸群。李水竭力升起土质围墙，抵挡丧尸。 最后，洛书城看了众人一眼。他异能使用过度，金色的眼睛中流出鲜血。他已经看不清楚了。枪被他紧紧捏在手中，枪口被强化异能灼烧得几乎泛红。 他神智开始模糊，身体发热，心脏剧烈跳动。丧尸病毒大概从他手腕蔓延到了全身，他之前给徐敏记录了异变的征兆，和他现在的状况很像。 他轻声喊：“顾无忧……” 顾无忧似乎察觉了什么，他急促喝止：“洛书城！你别……” 洛书城比了个手势。他动作迅速，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像之前没有受伤时一样敏捷。 顾无忧伸着手，神情痛苦，尚想把他拉回去。 洛书城神情坦然，在车下朝自己肩膀上开了一枪。血溅起，高阶异能者的鲜血几乎令丧尸发狂。 李水终于无法抵挡，土质高墙轰然倒塌。 无数丧尸扑向洛书城，司机抓紧时机猛地从尸群中逃脱。 “洛书城！”顾无忧大吼，眼睁睁看着洛书城被丧尸淹没。 而后爆炸轰然而起，火光冲天，爆炸声震耳欲聋。热浪扑到每一个人脸上。 那个出色的狙击手，冷静的战术指挥，带了不知多少炸药在身上，死了都要拉着无数丧尸垫背。 “……”何殊听见顾无忧哑着声音的叫喊，她看见陈雯雯痛哭，李水难过而不知所措。 “他说……”顾无忧不断喘息着，做出洛书城跳车前的那个手势。一个很简单的动作，但含义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那是当初在部队里特训，上过通讯密语课后，顾无忧研究出的一套把戏。有次顾无忧被针对，洛书城帮着他写了理论作业，结果事情败露，两人一块受了罚。 两人一并在烈日下站军姿，洛书城比了这样一个手势。 时间过去很久，他们被分到了不同地方，再见时便是丧尸爆发，但往日同窗情意仍清清楚楚。 “事情无法挽回，不是任何一个人的错……” 顾无忧终于一只手捂着眼睛，泪从指缝间滑落：“雯雯，他怕我怪你……” 何殊看着自己熟悉亲近的人流下眼泪，甚至感觉自己的脸上也有冰凉泪痕。 …… 整个世界的哭喊和痛苦消失了，黑暗如潮水般涌上，只留下血腥压抑的寂静。 何殊体内的灵魂感受到了这前世的记忆。【何殊】安抚地拍拍尚在流泪的何殊，而后将她抱在怀里。 一个伤痕累累的灵魂怀抱着另一个，就像抱着曾经的自己。 没关系的。 那是她血淋淋的过去，她失去了一切，换一个没有痛苦和哭泣的未来。 …… “小殊？” 陈雯雯在轻轻摇晃何殊的肩膀。 何殊清醒过来。 “做噩梦了？”陈雯雯低声问。 “……”何殊看着陈雯雯面带倦意。刚刚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在脑海中闪回。 何殊看了旁边沙发床上，洛书城眉心紧蹙，似乎很不舒服。但他安然无恙，只受了轻伤。 那些无可挽回的，是何殊的前世记忆。 “没什么。”何殊有些困，她抱着陈雯雯，头埋在她的胸口。 她头疼得厉害，前世那些记忆太清晰，几乎像是某种必然发生的征兆，让何殊几乎恐惧起来。 她记得有人这样抱着她，那怀抱很让人安心。何殊脸贴在陈雯雯胸口，片刻才意识到距离有些太近了。 她红着脸想要退开，陈雯雯伸手抱住何殊的脖子，女孩手臂细软，压在何殊肩上，并不让人难受：“没关系，我以前做了噩梦，妈妈也是这样抱我的。” “雯雯，你也想妈妈吗。”何殊低声问。 “是啊。撑不住的时候，就会偷偷哭一下，然后想着妈妈睡着。” 何殊无声地笑起来。她没有前世的记忆，也没有这个身体的记忆。 她突然重生，来到此地。不记得自己的死因，也不记得亲人朋友，只有偶尔闪回的记忆碎片，提醒她过去黑暗又痛苦，简直和丧尸末日绝配。 何殊笑着亲亲陈雯雯的侧脸：“我好多了，多谢你，雯雯。” “谢我什么？”陈雯雯露出促狭笑意：“小妞，再给本大爷香一个。” “……咳咳。”顾无忧闭着眼咳嗽了两声。两个女孩瞬间闭嘴，眼观鼻鼻观心。 却听顾无忧憋着笑，一本正经道：“陈雯雯同志，公共场合，还有个伤员在睡觉，麻烦两位小点声啊。” “顾队！”陈雯雯恼羞成怒：“女孩子的事你少管。” 洛书城也在旁边咳了一声，表示自己这个伤员并没有睡着，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 何殊把头蒙进被子，假装自己不存在。 顾无忧和洛书城跟她们一间卧室，女孩睡床，洛书城睡沙发床，顾无忧只能打地铺。 实在是顾无忧小队只有两个女生，这种时候顾不上太多，人聚在一起方便守夜，也更安全。 陈雯雯嘟嘟囔囔的，又睡着了。 何殊心知顾无忧这一打趣，是怕陈雯雯因为洛书城的伤自责。 此时前世种种也就不那么骇人，何殊闭上眼睛。 多亏了时宴提醒……何殊迷迷糊糊地想，末世像一辆飞驰的车，将无数性命碾在轮子下面。她会竭尽所能，避免过去重演，惨剧发生。 一夜无梦。 翌日，何殊眯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找来酒店内储存的冷水洗漱。 “早上好，小殊！”陈雯雯把早点放在桌上，招呼大家过来：“我在酒店的后厨找到了些食材，给大家伙弄了顿饭。” 顾无忧大为惊奇，尝了口陈雯雯做的三明治。随即震惊道：“好吃！” 何时殊拿起自己的那份，咬了一口三明治，焦黄的罐头鱼，咸香的罐头烤肉，夹在酥脆的面包中，简直是难得的享受。 众人吃饱喝足，给越野车内装上物资，荷枪实弹准备出发。 “任务顺利！”后车的队长与其余队员敬礼。 车上三位军人回礼：“为了人民！” 第29章 二周目速通 越野车向h市中心驶去。 何殊仍记得，前世梦中，那一路上的所有意外。最开始出现的是一只b级丧尸，它能模仿人类的声音，伪装成遇难者，在不远处的商铺内求救。 当时顾忧并没有相信，不过他还是停下来，朝里面喊了几句话。他询问那个声音，在这里被困了多久，他们有几人。 b级丧尸只会重复，没有多少智力，还做不到准确回复这样的问话。它在商铺中停顿了一下，又惨叫起来，还换了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在哭喊。 顾无忧重复问了几遍，依旧没有得到回答，然而就是这停顿的时间，丧尸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那些藤蔓趁他们停下，缠住了车轮。虽然他们及时处理了藤蔓，但周围丧尸被吸引过来，他们打了好一阵，才将丧尸清理干净。 后来在路上，陈雯雯差点被一只趴在车底的丧尸抓到，她反应迅速，将手臂变成钢铁，没有感染尸毒，但也受了伤。 …… “救命！”刺耳尖叫从不远处响起，那是一个小商铺，里面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东西，但不时传来人类的求救声。在无人的末日城市中，显得渗人又刺耳。 顾无忧皱着眉，虽然清楚里面大概率不是人类，但他依旧询问道：“你们是谁？里面有多少个人？”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一片死寂。片刻，里面传来孩子的尖叫和哭喊声。 “救救我，求你，救救我……”这次换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然而她的声音中又有诡异的摩擦感，不像人类声带能发出的声响。 顾无忧皱着眉，无法就此离开。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人类，他也不能见死不救。 顾无忧想再问些其他信息，却见何殊一枪打在商铺的门上。 里面传来孩子的尖叫，还有不断的求救。何殊按住顾无忧抬起的枪管，扬起下巴，示意他朝商铺那边看：“看到了吗？” “……”从商铺里面摇摇晃晃走出一只丧尸，正向这边靠近。 何殊记得，在梦中，就有丧尸从店铺里跑出。她用枪声吸引出店铺里的丧尸，丧尸在店内，自然不可能有活人跟丧尸住在一起。 “还是你聪明。”顾无忧赞道。何殊不言，一枪打断朝这里爬来的藤蔓：“小心别被缠住了车轮。” 顾无忧挑眉，看着何殊朝司机道：“走吧。” 然后是……何殊回想梦中场景，她记得有一只被丧尸病毒感染的狗，模样相当骇人，呲牙咧嘴，挡在了车前。 狗的眼睛看上去很凶，身上有几处脓包，流出不明的暗色液体。它的皮肤破损，身体组织都暴露了出来，还有一条腿是瘸的，露出了森森白骨。 陈雯雯被吓得尖叫一声，洛书城当时情况已经很糟，他有些失去判断力，直接对那只并没有攻击过来的狗开了一枪。 当时李水喊了什么，想要阻拦。但洛书城的枪太快，子弹射出，打在那只狗的头部，但并没有造成致命伤。 狗呜咽了一声，接着变得凶狠，开始汪汪吼叫。 “那只狗在保护它的主人……”李水指着狗身后，一只穿着红裙子的丧尸小女孩。 何殊梦中，洛书城捂着头，将枪收回去。看他神情，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大概没有多少时间了。 …… 何殊看向车窗外，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黑影子，应该就是那条丧尸狗。 何殊拉着陈雯雯，指向那只狗：“雯雯，你看那个。” “呀。”陈雯雯被吓了一跳，仔细看去，发现是一只模样可怖的丧尸狗。 洛书城抬起枪，何殊观察他的动作，提醒道：“洛队，那只狗没有攻击过来，咱们还是不要引起太大动静，尽快离开吧。” 洛书城紧盯了一会，又放下枪。这次，他没有被咬伤，也没有受到丧尸病毒影响。他判断清晰，依旧是冷静出色的战术指挥。 前世那一切像场可怕的噩梦，洛书城现在很安全，只是有点睡眠不足，因为何殊与陈雯雯半夜玩闹把他吵醒，他手背上又有点痛。 李水笑了，他指着那条狗：“它在保护自己的小主人。” 五个人类，还有一只丧尸，同时注视着那条狗，以及它穿红裙子的小小主人。 接着就是丧尸潮。梦中，他们的车轮被藤蔓缠住，虽然顾无忧用火烧掉，但车子出了些故障。起先是丧尸逐渐变多，司机小哥加速越过那些丧尸，其余人将扑过来的丧尸逐一消灭。 而丧尸越来越多，越野车力道再强悍，撞飞了几十只丧尸后，也显得有些吃力。 最终丧尸越来越多，而越野车也被困在其中。顾无忧与陈雯雯硬是用异能开出一条血路来，然而丧尸不知疼痛，源源不断，断了手脚仍能行动，他们却是活生生的人类，异能也有使用到极限的时候。 前世是洛书城用性命来换得他们离开，这一次……何殊得想一个解法。 声音，热量，人类的气味，尤其是血液，这些可以吸引丧尸…… 或许可以试试血液？何殊将李水吃的血包和猪血罐头翻出来。 李水：“?” “你饿了？”李水问。他不觉得何殊会喜欢自己的食物，不过何殊要吃，他也不反对：“我给你热热？” “好啊。”热血或许味道更香？何殊想，便问李水：“你觉得热的好吃还是凉的好吃？” “……热的？”李水有些莫名其妙。 “那就帮我热热。”何殊笑眯眯地叫住顾无忧：“顾队，帮帮忙。” 顾无忧叹口气，不知道何殊是想搞什么鬼。他伸手，掌心燃起火焰，把血包和血罐头放在手上烤：“以后这么玩是要加钱的。” 何殊眼睛眯起来，露出狐狸一样的讨好笑容，双手合十朝顾无忧拜了拜：“拜托顾队，帮帮忙。” 这丫头。顾无忧拍了拍何殊的脑袋：“给，热好了。” 何殊接过去，这时越野车头部发出“砰”一声。车猛地一颤，驾驶座传来司机惊恐的声音：“前面有好多丧尸。” “先别用手雷，”顾无忧道：“声音太大，不能把更多丧尸吸引过来。” 陈雯雯于是祭出飞刀，飞刀旋转着削掉了那数十只丧尸的脑袋。 然而丧尸越来越多，顾无忧放出火焰，烧掉围路那些丧尸的脑袋。三把钢刀不时在火焰中飞进飞出。李水手掌合十再分开，土地凭空升起，一道屏障将丧尸推开，给越野车留出一条路。 何殊与洛书城一人一边。子弹从枪口中喷吐而出，将丧尸毙命。 然而丧尸依旧不见少，渐渐堵住越野车的去路。 “……”危急之间，何殊将一个血包扔出车窗外，热腾腾的血包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被何殊一枪打破。 热血飞溅出来，无数只丧尸的目光，包括李水，都跟着一块儿向那边移动。 李水咽了下口水，热血的气息飘进他的鼻端，他有点馋。 李水眼巴巴地看着何殊又将一块猪血扔向远处，用子弹打碎。围堵着汽车的丧尸纷纷跑开，蜂拥着向那边靠近，何殊冲还愣着的司机小哥吼了一嗓子：“快走啊！” 司机小哥这才反应过来，越野车启动。车前拦路的丧尸都往血包那边凑，每当有大批丧尸摇晃着往越野车靠近时，何殊就扔一个血包。 李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食物越来越少，有些委屈。虽然他不吃饭也可以活下去，不对，他早死了，现在是以丧尸的状态继续活动…… 越野车一路顺利地驶到大路上。 何书拿着一个血包和两个罐头，将它们递给李水，有些不好意思：“你的饭都让那些丧尸给吃了……” “……没事。” “不过我给你带了别的。”何殊从车厢角落里翻出一只密封的椒麻鸡：“给你吃！” 李水这才肉眼可见地恢复心情。他一张脸被面罩挡住，初见是个冷面酷哥，实际上心情非常好猜。 何殊将椒麻鸡递给李水，还不忘拉住陈雯雯，让她离车窗远点。 一只卡在车底，被车轮碾压，血肉模糊，只剩半个身体的丧尸刚巧爬上来，嘶叫着抓向陈雯雯刚才的位置。 丧尸：“？” 陈雯雯：“！” 陈雯雯一刀解决了丧尸，一枪托把它从窗边砸下来，后怕地拍拍胸口：“多亏你了，小殊。” “没事。”何殊看着陈雯雯傻乐，而后一转头与洛书城对视。 “……”洛书城盯着何殊。 顾无忧反应过来，嘶一声：“小殊，你这怎么跟未卜先知一样啊？” “刚刚让我烤血包，你又不吃？” 何殊只是笑：“我想试试对丧尸有没有用，哪知道刚巧派上用场。” “嗯。”顾无忧拍拍何殊肩膀：“稀有的纯辅助异能者，觉醒了预知能力要告诉大家伙，大家不会把你当成珍稀实验品送进研究所的。” “……是因为身体强化，耳聪目明，加上脑子好而已。”何殊道。 她总不能说，她实际上死了又活，还和顾无忧洛书城是上辈子的老相识？ 问就是二周目速通玩家。 车上，众人在分吃一只椒麻鸡。一整只鸡，每个人分几口就没有了。 李水正把鸡骨头拆开，塞进嘴里嚼，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何殊颇为惊奇，其实她一直以为丧尸除了人什么都不吃。 但李水恰恰相反，他除了人，好像什么都吃。 何殊给李水递了块，李水塞进嘴里开始嚼，何殊又给李水递了一块巧克力，李水照样塞进嘴里。 “这些东西我尝不出味道。”李水说：“我只能感觉到肉的血味。” 林北于是向李水讨要剩下的半块巧克力，他馋何殊的零食很久了：“给我给我！” 李水好脾气地将巧克力递给林北，何殊又给李水一瓶水，李水喝了小半瓶，舔舔嘴唇。何殊递给他一个瓶盖，李水照样看也没看塞进嘴里。 何殊：“？” 何殊哭笑不得：“什么味的？” 李水老老实实答：“没味。” 何殊只是想让李水把瓶子盖上。她沉思片刻：“你怎么消化这些东西？” 她看过徐敏的研究资料，里面不少开膛破肚的丧尸。它们虽然有和人类一样的消化系统，但被它们吃进去的食物，比如人，并没有在腹部和胃里出现。 “我有一个，晶石。”李水指指自己的脑袋。 “被我吃下去的东西应该变成了晶石的能量，因为我有一段时间什么都不吃，结果 “我的头部像撕裂一样痛。以前我断掉手脚，都没有什么感觉，还可以再长出来。所以我想，是我头部的晶石缺少能量，所以开始疼痛。” “嗯……”何殊知道，李水会杀丧尸，甚至可以吸收丧尸晶石，但他并不乐意这么做。他说之前饿急了，找不到饭吃，才会这么干。 她有一个模糊的猜想。或许这些晶石代表了一种能量。丧尸捕食人类喂养晶石，人类猎杀丧尸，用晶石加强异能。或许人类和丧尸都有这种能量…… 陈雯雯打断了何殊的思索，她递给李水一个塑料瓶子：“给你吃！” 李水：“？” 他接过去张嘴就要咬，何殊连忙阻止：“她跟你开玩笑的！” 陈雯雯头上挨了顾无忧一记爆栗，哎呦叫了一声：“李水可以摄取能量，咱们还能保护环境，多好！” 顾无忧好笑道：“照你这么说，困扰人类百余年的塑料污染问题终于解决——人类可以饲养一批处理塑料用丧尸，专门喂它们吃塑料？” 陈雯雯一拍手乐道：“顾队好主意！等到世界和平，我们就去申请一个专利，靠这个发财。” 众人大笑，顾无忧打开通讯器上的电子地图道：“行了，别贫嘴，看看到地方没有。” 洛书城道：“我盯着路。再往前走，马上就到。” 众人收拾好枪械，顾无忧道：“林北……” “我跟你们一起去。”林北急忙说。 “不行，你没有太强的战斗能力。” “但我也是一位战士。”林北坚定道：“战场上，医生和战士都在前线。为了任务，我需要及时救助你们。我没有战斗能力，但我不会畏惧死亡。” “……好。”顾无忧深吸一口气：“诸位，万事小心。” 第30章 蜗牛 顾无忧从怀里拿出一张手绘的平面图，小心翼翼打开。图纸边角破损，看样子被查阅过很多次。 洛书城用手虚指着地图：“进入大门后，左侧通过一道铁门，可以找到楼梯和电梯。我们要去的是五楼，实验室内部有发电系统，如果电梯能够使用，优先考虑乘坐电梯，避免不必要的危险……” “如果发生意外，”洛书城指着平面图：“一二楼比较安全，主要用作展览。三四层养殖了一些动物和植物做实验，尽量避开这里。” “三四层有铁门和护栏，应该不会出现丧尸动物满实验楼乱跑的情况。五层存放资料，我们去总控室，那里的丧尸身上有钥匙，接着到中心区找资料和疫苗。” 越野车发出一声震响，停在了实验区铁门外。 “各位，准备出发。”顾无忧道。 众人依次下车。洛书城用子弹崩开实验区铁门。一打开门，迎面就是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丧尸朝他们扑过来。何殊打爆她面前的丧尸，跟着洛书城快速前进。 进入实验室，玻璃门紧紧关着。洛书城几枪打上玻璃，玻璃层层碎裂开来，子弹卡进玻璃的缓冲层里。 “防弹玻璃。”洛书城道。他换把了高火力机枪，又是几枪打在玻璃的承重处。数道子弹从枪口射出，打在一个点上，将玻璃打穿。顾无忧飞起一脚，嘭一声将玻璃踹开。 玻璃碎屑在空中飘飞，几人从破洞口钻了进去，点掉门口的几只丧尸。何殊拽起来一只看着身份高的，在它身上一通搜刮，从那丧尸身上搜到了一张金属门卡。 何殊试着将门卡贴在左侧的铁门上，门滴一声被刷开。 “h市沦陷已经快两年了，这里居然还有电。”顾无忧上前，将铁门推开。 铁门轰然打开，撞在墙上又弹回来，在空洞漆黑的楼道里发出清脆回响。楼道里面一片寂静，应急灯在墙角亮着，光线昏暗，只能照亮脚下的一小片路。 “电梯在那儿。”陈雯雯指着远处道。电梯在楼道最里面亮着，数字停在4楼。 顾无忧拿出手电筒，走在前面，李水殿后，几人脚步放轻，握紧手中的枪，屏息朝电梯门靠近。 咔嚓声响起，打破了寂静。有谁踩碎了什么东西。 “小心点。”顾无忧叮嘱道。 没人应声。 何殊看向发声源。顾无忧的手电筒照过去，橙黄色光源下，一小片被压碎的玻璃在地板上反射出光亮。 何殊向后面看，洛书城向前看，两人中间的陈雯雯摇头：“不是我。” “……” 何殊快速扫视周围，四处相当昏暗，但她的视力已经能在黑暗中视物。 一个黑影从黑暗中缩回去，何殊快速开枪，子弹打空，擦在墙角，溅起火星。 顾无忧将手电筒照过来，光线处却空无一物。 洛书城上前，用枪管触碰那一处墙角。枪管上黏着一些透明的胶状粘液，洛书城观察片刻，神色一变：“是蜗牛。” 爬行声簌簌响起，天板上垂下了什么东西，黏在陈雯雯的头发上。 陈雯雯摸了一把，满手都粘上了那种粘液，她恶心又惊恐，抬头看去，立刻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呼：“天板上！” 顾无忧的灯光照过去，天板上，密密麻麻爬满了黑色螺旋外壳的巨大蜗牛，不时爬行蠕动，伸出长有黑白二色小点的触角。 灯光扫过，一只蜗牛突然从天板上掉了下来，它有一个手掌大小，砸在陈雯雯脚边，将她吓得魂飞魄散。陈雯雯大叫一声，手中飞刀猛然刺向那只尚在蠕动着的蜗牛，三把刀捅进捅出，将蜗牛扎了六个洞。 绿色粘液从那只碎裂的蜗牛身上溢出，与此同时，数只蜗牛同时从天板掉落，砸在众人身边。 何殊没有叫喊出声，她眼睁睁看着一只蜗牛砸在顾无忧肩膀上，头的腹面有口，它张开口部，里面有锯齿状舌头。细看之下，舌头上长了无数颗细密的牙齿。 何殊平时 顾无忧躲过何殊的子弹，又撕下自己肩上的蜗牛摔在地上：“冷静！” 陈雯雯突然惨叫一声，一只黏糊糊的蜗牛掉到了她的头上，蜗牛在她头部爬行蠕动。 “小心！”洛书城踹开脚边的一只蜗牛，上前想帮陈雯雯。 “别过来！！”陈雯雯扯下头发上的蜗牛，触手一片软滑黏腻，她一边惨叫，一边手起刀落，将蜗牛剁成几块。 “……”看来是不需要他了。洛书城远远退开，很担心那三把飞刀误伤自己。 何殊这边，一只蜗牛正在墙边悬着，伸长了头部，黑白相间的触角抬起，顶端黑色凸起的眼睛与她对视。 “……”何殊有那么一会失去了思考能力。她大概尖叫了一声，然后一枪管抡在蜗牛上。她的身体强化过后，力气已经变得很大。蜗牛坚硬的壳被砸碎，黏腻汁液溅出，濒死的柔软躯体仍在挣扎蠕动。 她脑子里有一根名为理智的弦断裂开来，何殊瞳孔涣散，手上的枪凭着本能在不断射击。 弹壳噼里啪啦掉在地上，无数被打碎的蜗牛从天板掉落在地。三把刀旋绕飞舞，刺穿一只只蜗牛。何殊与陈雯雯几乎杀疯了，剩余四人慌忙躲开，生怕被误伤。 何殊恢复意识时，她看着满地的蜗牛碎片，陷入沉思。 陈雯雯目光中仍带着惊恐，有些恍惚地盯着何殊。 “你们好了吗？”林北探出头，给两人甩上治愈术。 绿色光芒环绕两人，蜗牛造成的伤痕，连带着身上的透明粘液，蜗牛的肢体碎片，一并消除了。 “大概吧。”何殊避开李水欲言又止的神情，有些心虚地揉揉鼻尖。 几人终于来到电梯口。陈雯雯按下向上键，电梯从4楼逐步向下。 何殊握紧手中的枪，电梯从四楼下来，里面应该有丧尸。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里面果然有两只丧尸吼叫着，朝他们扑过来。 何殊几枪打过去，子弹被弹开，其中有一只丧尸竟能免疫子弹。陈雯雯连忙祭起飞刀，刀锋刺穿丧尸的大脑，那只丧尸才止住嘶吼，停下脚步。 众人按下电梯开关，向五楼走去，一切似乎顺利的不可思议。 电梯门开，何殊用那张搜出来的身份卡刷开铁栏杆，又打开铁门，率先走进去。 “好黑啊。”何殊打开手电筒，光柱照亮四周。 周围看样子是办公区，文件散落一地，地上落满灰尘，还有陈旧血迹。一只穿着白大褂的丧尸摇晃着朝她靠近，何殊一枪打上去，发现依旧没能打穿。 “雯雯！”丧尸朝何殊扑过来，何殊用枪管挡住丧尸的利齿，紧张叫道。 身后没有任何动静。 “雯雯？顾队！” 身后没有任何人回应，进入电梯时他们都在何殊身后，而此时何殊身后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 何殊没有回头，她抵着丧尸的牙齿，朝它命令道：“离我远点。” 这是只c级丧尸，能免疫枪炮，但很好控制。它相当听话，摇晃着离开了何殊。 何殊喘息着回过身去，发现她身后没有一个人。 电梯门依旧开着，里面亮着明亮灯光。她身后的五层是一片漆黑，藏了不知多少丧尸。 不知道什么原因，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电梯从一楼到五楼的这段时间，她和她的队友走散了。 何殊镇定下来，拿起手电筒扫视周围，想找到洛书城说的总控室。无论如何，队友们目的相同，应该能重新在一块见面。 她回忆那张平面图，总控室在离电梯较远的右侧，要经过消毒区，实验区和手术室。 一个黑影突然窜过去，被何殊的手电筒扫到。何殊忙把光打向黑影消失的地方，然而那里只有一地文件，以及一个……正在滚动的药瓶。 何殊咽了下口水，缓步朝那边靠近。手电筒的光柱一角出现了一片红色。 是个人形的东西！何殊猛扫过去，只见一片深红色消失在黑暗里。 黑暗中不知何处，传来轻轻的窸窣脚步声，并且在向她靠近。 是光！光源会吸引丧尸！何殊啪一声关掉手电筒，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何殊强忍着害怕，闭眼细听那不断靠近的脚步声。 心跳加速，何殊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在黑暗里格外清晰。 那个脚步声在何殊附近，又似乎失去了目标，突然停下来。 一片死寂。 第31章 再遇时宴 四下里一片漆黑，唯一的光源被何殊自己关上。死寂中，细碎脚步声朝何殊靠近。何殊并没有看过恐怖片的记忆，不然她也许会想到一些不妙的形容词。 确切来说，那声音像是个不知面貌的小孩，光着脚在地面上不断跑动，然后朝何殊一点点逼近。 人类对于黑暗和未知的恐惧永远存在，说到底，何殊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讨厌软体爬虫，怕黑，怕疼，厌恶死亡，喜爱美好，心怀希望。 她感觉恐惧，站在原地，身体发抖。而那脚步声已经很久没有继续动作了。 何殊屏住呼吸，避开那里，蹑手蹑脚朝远处离开。 然而何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某种刻在潜意识中，连死亡都无法从她身体里剥离的，对危险的直觉，让她猛然停住脚步。何殊倏然间张开眼，按下手电筒开关。 却见一个穿着红衣服的丧尸小女孩儿，面目狰狞，眼白翻起，已经无声无息靠到了何殊身边，正要向她的手腕处啃过去。 何殊尖叫一声，一枪崩在那个小女孩的头上，她心跳飞快，但手仍旧很稳。 子弹打中小女孩的头部，她的头盖骨几乎整个掀开，能够看见里面暗淡的红色血肉。 只是那个红衣小女孩长得有点儿熟悉，她的头被爆开。一只丧尸狗猛然从暗处冲过来，冲着何殊发出难以言喻的嘶鸣。 是路上那个小女孩儿和那只狗！何殊一时惊诧，手上的枪偏了准头。子弹打在那条狗脚边。狗躲过去，冲何殊发出威胁的低吼。 何殊明明记得，他们的越野车早已将这两只丧尸甩开。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然而更令何殊惊诧的是，那个被爆头的红衣小女孩缺了半个脑袋，仍摇摇晃晃爬起来，向何殊一步步紧逼过来。 “别，别过来！”何殊发动了异能。大脑产生刺痛的针扎感，然而那个小女孩仍一步步靠近。 何殊努力端稳了枪，又朝女孩儿的手脚开了几枪。子弹在她的手脚处爆开，女孩儿的手被打断了一只，露出森森白骨。然而她保持着不变的微笑，朝着何殊靠近。 那只狗嘶吼着，想跳起来。何殊开枪打了它的主人，它要咬断何殊的喉咙。 何殊又是一枪，打在那只狗的头部。狗被子弹打中，头部被整个炸飞，然而它的身体仍爬了起来，跟在小女孩身后。 何殊被缺了半个脑袋的女孩儿和无头的狗逼退，最后退至墙角。 小女孩与狗停住不动了，她们消失在黑暗里。而何殊似乎靠到了什么东西上，背后那个东西似是人形。 气流拂过何殊的侧脸，她的心脏极速跳动，死寂之中，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了何殊肩膀上。 何殊全身都僵住了。一个脑袋从她雪白脖颈后伸出，黑发凌乱，面目几乎无法辨识。 是一张血肉模糊的人脸。 是洛书城。 他转动脑袋，盯着何殊，一张俊脸已经被丧尸啃得不成样子。他幽幽开口：“小殊，你为什么还活着？” 何殊惨叫一声，向旁边扑倒开来，手中的枪抵在凑过来的洛书城头上。 “开枪吧。”洛书城身上，脸上，皮肤没有一处完整，唯独一双金色的眼睛，看起来明亮而鲜活。 “洛队?洛书城……你怎么了？”何殊声音发抖。她刚刚后背贴在洛书城身上，没有感到一丝温度。洛书城身体冰凉，明明已经死去多时了。 洛书城一瞬不瞬盯着何殊，看得她全身发毛。 他就维持着那样的动作，全身趴伏在何殊背上，脖子伸长，从她背后探出，歪着脖子瞧她。 “……”何殊根本不敢推开洛书城，她又惊又怕，几乎被吓出眼泪。 洛书城良久才想起要说话：“我被丧尸啃食，醒来就变成这样。接下来，继续行动吧。” “小殊，去总控室，找钥匙吧。”洛书城道。 何殊并不觉得，背着这样一个洛书城去找钥匙是什么明智的决定。但她不知道怎么拒绝，生怕一言不合这洛书城就开始咬人。片刻，在洛书城不耐烦之前，何殊问：“其他人呢？” 洛书城理所当然道：“其他人在总控室等我们啊。走吧，去总控室。” 何殊步伐僵硬，背着洛书城，往前走去。洛书城勤于锻炼，一米八的身高，只是现在他被啃成那副模样，几乎只剩半个身子，实在重到哪里去。 然而何殊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好像有石头绑在她腿上，每走一步，重量都在增加。 何殊又艰难地抬起脚，往前走了一步，刚到走廊正中间，突然她背后传来一声电梯的清响。 何殊被吓了一跳，并不敢扭头。她一点点转动身体，回身朝电梯门看去。 站在电梯门里的，居然是时宴。他穿一件深蓝外套，手背在身后，此时全副武装，正抬头朝何殊笑。 那种笑容很难描述，硬要形容的话，时宴就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时宴低声说：“我想起来了，我……我对不起……” “什，什么？！”情况紧急，何殊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根本没听见时宴说了些什么。慌乱之间，她错过了一切异常，她结结巴巴问：“……是你？” 时宴“嗯”一声，长出一口气，盯着何殊的眼睛，目光重新变得温和坦然，恢复了天下太平的模样。他抬脚跨出电梯，朝着何殊走去，却突然绊了一下。 “小心！”何殊担心地看着时宴，突然发现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时宴？你怎么了？刚才你说了什么？”何殊问。 “没什么。” 时宴站起身。与何殊对视，何殊这才发现他眼窝深邃，眼睛下面有淡淡青黑，胡子和头发都打理干净，露出一张年轻俊秀的脸。 “这背上的是你朋友？”时宴不提自己，只问何殊。 何殊被时宴这么一提醒，霎时僵住。她听到自己背上，洛书城用嘶哑的嗓音问：“你，是谁。” “我是时宴。”时宴面上带笑，忽视了洛书城的异常：“你身体不舒服？我来背你吧，何殊毕竟是个姑娘。” “……”洛书城一语不发，默许了时宴的决定。 何殊眼睁睁看着时宴“嘿呀”一声背上洛书城，还笑笑：“挺轻啊兄弟。” 就剩骨架子和一小半肌肉组织，还能多重？何殊看着面带笑容的时宴，以及他背上血肉模糊的洛书城，陷入了迷茫。 “你为什么在这里？之前是怎么回事？”何殊突然开口。 何殊不会由着洛书城带他们去总控室。这个假洛书城目的明确，何殊也不至于被恐惧吓破了胆，对洛书城唯命是从。 “你在这里，所以我在这里。”时宴笑笑，给了何殊这样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至于之前……你现在的状况，不就和之前一样吗？” 时宴露出和初见时一样的笑脸，他声音低沉，温和道：“我用了异能。所有一切都是假的，但我是真的。” 时宴背上，洛书城很久不再发声了。何殊的手电筒照着前路，光线未扫到的角落，能隐隐看到那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带着狗在暗处盯着他们。 何殊不去理会那个阴森森的女孩。时宴在她身侧，莫名给她一种安全感，他们明明只见过两次，却好像认识了很久。 他们进入右侧走廊，路过 何殊看着洛书城被打中胸口，他一脸不可思议，捂着胸口盯住二人，断断续续开口道：“小殊……离他远点！” 何殊终于叹口气：“你一点也不像。” 洛书城似乎仍想劝阻何殊，让她离这个一言不合就开枪的危险分子远一点。 何殊看着洛书城：“我早就该想明白的。一开口，你就暴露了。你叫我‘小殊’，是没错，雯雯，顾队，林北都这么叫我。但是洛队，他连称呼最亲近的顾无忧都只是‘顾队’。洛队为人很好，但他向来冷淡，不习惯与人亲近。他从来只叫人名字。” 她抿着嘴。异能者的记忆力很好，就算那时候被恐惧吓昏了头，她也记得时宴的口型。刚刚在电梯间，时宴说“他想起来了，他对不起”？ 时宴的精神状态不对头。何殊深深盯了时宴一眼，没有深究。 她见假洛书城仍想说些什么来挑拨离间，便上前拉住时宴的手摇了下，对着假洛书城冷酷道：“咱们离这个假的远点。” 时宴任何殊拉着，他的掌心有枪茧，指节分明，手掌有力。此时不认可地摇摇头：“你想用恐怖的外表掩盖伪装，让何殊发现不了你的异常表现，被你吓到，方便你达成目的？” “表演拙劣，技巧很差，不合格。”时宴说着用枪指向洛书城的额头。 假洛书城见被拆穿，怪笑一声：“一开始，我也没打算伪装……谁知有你这个变数。” “如果我没猜错，打头死不了吧？”何殊询问。假洛书城应该和那个丧尸小女孩一样，头部不是它们的弱点。 假洛书城：“……”你把我话说了我怎么说。 何殊：“它想让我去总控室，但不打算杀死我，只带着尸体过去。活着的我进入那里有什么好处？” 何殊思考了一下，时宴刚想提示，毕竟何殊对这个世界的真实情况仍一知半解。她完全没有掌握任何a级丧尸以上的情报，也对异能者不甚了解。 何殊突然道：“丧尸只吃活人，想必那里有它的本体，能力很强，但无法移动。倒是可以将计就计，要抓紧时间，我怕其他人有危险……” 时宴神情微诧，继而笑问：“那我们去总控室？” “嗯。那这个假的……”何殊有些苦恼。片刻，她从包里掏出绳子，由时宴按着，把假洛书城捆在旁边的门上。那个小女孩看到了何殊的残暴行径，自知打不过两人，干脆缩在角落里不出来。 “走吧？”何殊端着枪回头，与时宴对视。她面上有血液和灰尘，发丝凌乱，光线昏暗，但她依旧明艳活泼，像是黑暗里动人的光。 时宴看着何殊的眼睛，脸上挂着微笑，一副无论何殊打算做什么，他都奉陪的样子。 仿佛就算前面是世界末日，他也会在何殊身侧。 洛书城怒送二血(对不起！洛队对不起！) 第32章 一见如故 何殊与时宴并肩，一路警惕着穿过消毒区与实验区。 消毒区的应急灯亮着，昏黄灯光照着里面。距离实验区陷落已经过去几年，消毒区只剩下一些动物的残骸。 暗处似乎藏了不少丧尸，然而何殊的手电筒照过去，发现一片宁静。 那些丧尸好像在防备着什么，似乎是被可怖的天敌压制住了。 时宴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好像他走的不是充满危险与丧尸的实验室，而是走秀的t台。 “时宴。”何殊突然问：“以前我们是不是见过？” 她没有等到时宴的回答。何殊自言自语道：“总觉得只见了你两面，但好像认识了很久。” 时宴身上有种无法忽视的熟悉感，她天然对时宴产生了难以忽视的亲切和信任。 何殊与时宴对视，时宴看着女孩鹿一样无辜又充满信任的眼睛，嘴角一动。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一切告诉她。 或者把她带走。 她没有理由要遭受那些，她只是一个女孩。 “……”时宴压抑住心底翻涌的黑暗和痛苦，然而右手仍在不停颤抖，几乎握不住枪。在何殊察觉之前，时宴换左手握枪，将右手背在身后，温和一笑：“算起来，确实只见过两次。但一见如故，大抵如此。” 一只藏在暗处的丧尸闻到了活人的气息，从藏身的角落里爬出来。 突然，它意识到了什么，又被一种藏在天性里的极大恐慌压制住了。它又悄悄缩了回去，假装自己从没有出现过。 时宴笑眯眯地，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端着枪陪在何殊身侧。本来按照他的等级和经历，他们没必要玩这种过家家一样的游戏。 时宴大可以带着何殊，直接把那只在暗处使坏的丧尸剿灭掉，但他没有。何殊温柔，但并不脆弱，她从来不是只会躲在别人背后，等待保护的软弱姑娘。 他的女孩总有一天会成长，然后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而时宴等待着这一天。 虽然何殊忘却了一切，并不记得过去种种。时宴也不介意同何殊再认识一次，他很有耐心，而且有的是时间。 时宴什么都没说，跟在何殊身旁。依旧眉目温柔，面上带笑。 “前面就是总控室了。”何殊停下脚步，深呼吸一口气，朝着时宴看去。 “接下来会很危险。我因为同伴，必须这么做，但你没必要陪我一起。” “我没关系的，我会陪着你。”时宴温和道。 “那我向你保证，我死之前，你不会有事。”何殊补充。 “……不需要。”时宴突然不笑了。他皱着眉，何殊此时才发现他不笑的时候给人很大压力。他天然一副上位者的气势，一旦收起笑容，就显得威严甚至冷漠起来。 时宴悄悄捏紧了枪。他的手不易察觉地颤抖着，将枪握紧又松开。这其实类似一种创伤后的ptsd，但时宴掩藏地很好，他努力收起涣散目光，无视了脑海中不断翻涌出的血腥场面。 那些熟悉的，他最亲密的人，在他面前一一死去。他们都告诉他，要他活着。 他们说会保护他，然后他们死去了。这几乎让他痛不欲生，但他甚至没有资格迎接死亡。 时宴又挂起笑脸，一副天下太平的模样。 “我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时宴道，他语气里有不容拒绝的郑重。 “我会的。”何殊不知道时宴遭遇过什么。但这种时候，每个人都有无法言说，只能藏在心底，等夜深人静时暗自舔舐的痛苦。 何殊安抚道：“我们都不会有事。” 她语气温柔又坚定，仿佛真切地相信自己和所有人都会活着。她愿意为了伙伴赴险，又曾眼睁睁看着同伴死去。 她像一簇在风中几乎燃尽了的火苗，但一直闪动着燃烧，温暖又明亮。 记忆中的血海散去了。不断哀嚎尖叫的骸骨停止哭泣。时宴感觉到心底安静下来，何殊说他们都不会有事，他也会相信她。 时宴的心绪平静下来。他叹口气，有些哭笑不得。这是何殊的异能，【语言暗示】。 何殊对自己的异能还不够了解，她甚至没有见过自己以外的辅助能力者。 如果何殊知道，那她可能会发现，自己很早就使用过这种异能。陈雯雯在与何殊初见时，说起她曾经的遭遇。 何殊当时安慰陈雯雯，让她“别太伤心，带着家人的一份，一起活下去”。 辅助异能【语言暗示】发动，此后陈雯雯克服了对死亡的恐惧，不断杀死丧尸，一点点变强，最终找回了自己。 何殊的“语言”，不止能控制丧尸，确切来说，她的语言是一种加强。强化别人的异能，加强对内心的暗示，甚至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没有神智的丧尸。 何殊虽然是纯辅助，但她的异能相当可怕。时宴很清楚何殊的异能如何使用，但他不打算揠苗助长，将异能的使用方法告诉何殊。 对异能的理解只能自己领会，如果何殊强行承受自己无法领会的知识，可能会被自己的异能反噬。 时宴翘起嘴角，感受着何殊的异能将自己心中无法控制的痛苦压制下去：“是啊，我们都不会有事。” “走吧。”何殊将总控室的门用门卡刷开，谨慎地迈出脚步走进去。 里面一片漆黑，何殊打开手电筒。光柱照亮四周，而背后时宴不知何时没了声息。何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以为时宴会像电梯里的同伴一样消失不见，心猛地一跳，忙向后伸手去摸索时宴，刚巧抓到时宴的手。 时宴正屏息凝神戒备周围，提防着丧尸的袭击。突然被何殊牵着手，他着实愣了一下。 何殊松口气，紧紧握了下时宴的手。 何殊的指腹已经磨出了一层薄薄的枪茧，但依旧带着女孩独有的柔软和温暖。一抹红从时宴的耳尖泛起，一直红到脖根。他庆幸这里一片漆黑，何殊看不清他的脸。 何殊没有注意时宴的表情，她松开时宴的手，端着枪扫视周围。四下里都很安静，没有丧尸，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危险。 “资料室，钥匙……”何殊在四周观察摸索，想找到有关丧尸疫苗的信息和资料室钥匙。 她找到一只穿着白大褂，带着金丝镜片的丧尸，那丧尸不知为何，好像躲避什么天敌似的，缩在角落不去攻击她。 何殊连开几枪，将丧尸爆头，揪着丧尸的衣领开始翻找：“奇怪，它怎么躲在这，不来咬人？” 时宴：“……” 何殊从它身上搜到了身份卡，借着手电筒的光芒观察。这是一张金属小牌，用楷体篆刻着丧尸的身份。 “研究员：宋威。研究方向：植物感染。” 何殊没有找到钥匙。她松开丧尸，思索为什么普通研究员会出现在总控室。 总控室一般机密性高，普通研究员并不会进入。 这时，何殊突然听到一个虚弱的人声在不断低声呼喊：“小殊……” “雯雯！”何殊四下寻找，在一扇门后听到了陈雯雯虚弱的求救声。 “你等等，我这就进去……”何殊心下大乱，将门卡拿过来就要开门。何殊身后，时宴握紧了枪，盯着何殊的动作，但没有阻止。 然而何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停下动作。 “雯雯，你怎么在里面？” “是洛队，他好像遭遇了丧尸，满脸是血……他让我背他去总控室，结果我进来就昏了过去，现在被藤蔓缠住，但不知道为什么没被杀死……小殊，救我！” “是吗。雯雯，我打不开门。”何殊拿着门卡，面上恢复了冷静，但语气依旧是相当焦急：“我去找钥匙，你先挣脱藤蔓，你那两把飞刀能用吗？” “小殊，我伤得太重，用不了异能……” “还有一把呢？”何殊有些火大，这些奇怪的丧尸接二连三，装成她的同伴，里面的陈雯雯居然还不知道自己有三把飞刀。 “……”假陈雯雯停止了求救。这些伪装出来的丧尸不太聪明，一诈就错。 一条藤蔓突然破门而出，直扎向何殊，然而何殊早有防备，躲了过去，抬手给藤蔓一梭子。 门被轰然撞开，门后的竟是无数根挥舞着的藤蔓。那藤蔓上方长了几个巨型的青绿色果实，还有数朵巨大妖冶的玫红色朵。果实里面有半透明的液体，何殊一眼看见自己的两个队友就浸泡在里面。 “林北！雯雯！”何殊吼了一嗓子，果实里面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何殊冲果实开枪，那些藤蔓却挥舞着挡住了子弹。时宴在何殊身后同时开枪，数根藤蔓被他的子弹打落。藤蔓似乎被激怒，舞动地越发疯狂，无数藤蔓直直刺向两人！ “别动！”何殊大吼。她之前砍了两根藤蔓练习控制异能，最后还指挥它们编了个中国结。 这些藤蔓似乎对何殊的异能没有太多抵抗力，一点点悬停在空中。 何殊大脑如针扎，她强忍疼痛，子弹扫射停住的藤蔓。这怪东西至少是b级！ 时宴在何殊身侧，替何殊逐一解决漏掉的藤蔓。 何殊喘息着，两人一点点解决护住果实的藤蔓。突然一朵闭合着的巨型朵耸动了一下，噗地吐出一个人来。 “李水！”何殊眼睁睁看着李水被吐出来，沾着一身粉和粘液，摔在地上昏迷不醒。 第33章 原来是4楼 何殊看着队友被困，一时心急如焚。幸好李水是丧尸，虽然昏迷不醒，也暂时没有被藤蔓攻击。 何殊不敢用大火力的武器，怕伤到困在果实里的两人。然而藤蔓没有顾忌，极为难缠，打断一根，另外数根又补上。洛书城与顾无忧也不知道身在何处，何殊也担心他们有危险。 何殊不断开枪，然而她突然发现，空气中弥漫着的香味。妖冶的玫瑰色朵纷纷开放，瓣颤动，蕊摇晃，喷吐出粉，散发着微甜的诡异芳香。 何殊昏昏沉沉，眼前的一切开始摇晃起来，她猛掐了自己一把，想用疼痛唤醒神智。 四处开始变得抽象，此时何殊眼前的世界色彩斑斓，整个世界如艺术生被打翻的颜料盘，周围一会变大一会变小，脚下的地面也开始旋转起来。 何殊几乎要倒下去，她想扶着墙边，然后抓住了时宴的肩膀，她半靠在时宴肩上，另一手还试图开枪，打断那些藤蔓。 “小心！”时宴揽着和书的肩膀，将她虚护在怀里，子弹不断从枪管中喷吐而出，将凑过来的藤蔓逐一打断。 何殊盯了那些藤蔓一眼。此时它们似乎不再对何殊有强烈的攻击欲望，只是靠近，但并不致命。 何殊抬头盯着时宴，眼中焦距已经散了。她勉力支撑着身体，她被粉迷惑，但仍焦急地想解决办法。 异能，她的异能要怎么用？她可以控制丧尸，自身能力获得加强，视听觉灵敏，也可以提升他人的异能强度。 何殊松开时宴的支撑，缓步向前。时宴在她身后想拉住她，但沉着脸松开了手。 何殊睁开眼。在那一大片浓墨重彩的颜色里，她看见了无数飞舞着的粒子。 那些玫红色朵里不断喷吐出紫红色粒子，这些粒子遍布整个实验室，想必就是惑人的香。 “离我远点。”何殊命令道。紫红色粒子应声弹开，在离何殊不远的地方飘飞，何殊缓了一阵，感觉眼前的世界正在逐渐恢复正常。 “好些了吗？”时宴在何殊身后关切地问。 “我没事。”何殊道。 这个异能觉醒以来，何殊并不常使用它。使用这个异能对她来说消耗很大，但如果此时何殊回头看时宴的话，她会发现，时宴周围有着密密麻麻的彩色粒子，比这株植物上的丧尸粒子还要多上数十倍。 何殊面前，丧尸的黑色粒子在藤蔓周围旋转舞动。在这些粒子的最中心，有一个椭圆形的物体。它由无数闪烁着紫色光芒的粒子组成，连丧尸粒子都无法掩盖它的耀眼光芒。 那是它的晶石核心！何殊一眼确定，至于要怎么靠近核心…… 何殊从大腿外侧的皮质绑带里拔出一把匕首，对时宴道：“帮忙掩护我。” 时宴的手指动了下。对此他再熟悉不过，何殊要去做很危险的事。他见过很多次，何殊为了别人，在死亡边缘游走。她从来不会学着保护好自己。 “你去吧，我掩护你。”时宴最后道。 何殊命令那些紫红色的粒子围绕在自己身边，但是不许离自己的身体太近。粒子大概没听过这么复杂的要求，乱飘了一会才附在何殊身边。 何殊面前的世界又开始抽象起来，与此同时，那些藤蔓又开始一点点靠近。 “不要开枪。”何殊低声嘱咐时宴道。她身体紧绷，随时防备危险。 一根藤蔓缓缓靠近，缠住了何殊的手臂，但并未继续动作。 猜对了。何殊任由那根藤蔓继续动作，数根藤蔓缠绕住她的腰腿，将何殊向房间正中间那株巨大植物拖过去。 其实很好猜。首先这株植物是本体，它会放出类似幻觉一类的东西，比如何殊刚刚见到的丧尸女孩和假洛书城，蛊惑威胁活人靠近总控室，但不伤害他们。 等人靠近了总控室，进入植物本体所在的地方，那些植物会喷吐出粉，或使用藤蔓，将人弄昏过去，再把他拖近，最后包裹在含有液体的果实中，一点点消化掉。 何殊回想了一下，自己也不知道在何时就身中幻觉。顾无忧和洛书城这时候还没出现，就是他们两个也没法解决。高级异能者如此，这株植物至少有a级。 何殊任由藤蔓拖动自己，她撇了一眼时宴，却不知道时宴为什么没有被粉迷惑，连一丁点儿难受的表情都没有。 时宴到底有多强？难道他的等级在高阶异能者之上？ 何殊对这个世界的异能分化不甚了解。事实上，整个世界也没有太多关于这些的资料。 普通人至死都无法觉醒异能，觉醒异能后，又分初级，中级和高级异能者。高级异能者已经相当少见，之前生活上万人的安全区，最多也不过几位。 高级异能者之上是什么？丧尸遍地的末日，危险却不止丧尸。异能者普遍隐藏实力，国家与政府也失去了太大作用。人们只是按着普遍的情况，大致将异能者分为三种，丧尸分为abcd四个等级。 何殊的资料很少，她静下心，不去思索时宴的事。事情解决，她自会问清楚。 藤蔓一点点把何殊拖到一朵旁边。那朵将她整个裹住，何殊顿时感觉到天旋地转，眼中的一切颜色浓烈，自己近乎晕倒。 何殊屏住呼吸，命令那些紫红色芳香粒子离自己远点。 接着，那朵不断从柱头处涌出一些粘稠的液体。的子房逐渐扩大，把何殊的半个身体陷进去。 何殊感觉皮肤灼热，如同被火烧灼。疼痛让何舒清醒了一点儿，她睁开眼，观察那个晶石所在的位置，正好在自己的下方。 何殊捏紧了匕首，能致人昏迷的紫红色粒子在她身边打转，但何殊眼底一片清明。 其他藤蔓逐渐向时宴靠近，时宴那边枪声不断，吸引了大部分火力。 此时正是良机。何殊目光一凛，手起刀落，寒光闪过，几乎半成型的果实立刻被破开，何殊此时用上了全部的速度与控制异能。 “别动！”何殊一声令下，那些猛地掉转回去，刺向何殊的藤蔓被控制，挣扎着停下动作。 子弹飞速扫射，将包裹着那颗晶石的藤蔓逐一打断。最后，一颗晶亮的紫色石头从植物底部露出来，何殊猛的抓过去，将晶石捏在手心。藤蔓此时垂死挣扎，疯狂地扑向何殊。 藤蔓几乎无法被控制。何殊大脑刺痛，她的控制异能已经压制不住发狂的藤蔓。 “小心！”眼见何殊即将被攻击，时宴几枪打过来，又用了十成力气，将一把短刀猛地甩出。 几根藤蔓被打断，掉在地上挣扎扭动。那把短刀刺上最大的一根，将它死死钉在墙上，没入墙壁，只剩下刀柄。那外皮坚硬的藤蔓挣扎了一下，不再动弹。 何殊抓紧时间，将那块石头塞进怀里，飞快往外撤开。 藤蔓似乎意识到本体将要死亡，它不断地疯狂舞动枝条，枝条拍打在地上，地面甚至隐约发出震动感。滚落在旁边的手电筒被猛地拍碎，铁质手电筒被拍扁，玻璃灯罩碎了一地。 时宴背起李水，何殊在后面掩护着，两人远远逃开。何殊本来担心陈雯雯和林北被困在果实中，会有什么危险，但藤蔓虽然陷入疯狂，显然没有攻击两人的意思。 何殊猛关上门，将那藤蔓关在门内。何殊见到了无数幻影，有她认识的，也有她明明不认识，却很熟悉的。 大概是前世的伙伴吧。他们哀嚎，哭泣，声声泣血，字字诛心，质问何殊为什么不救他们。 何殊感到体内那个灵魂似乎很难过。她有无尽哀恸，但最终只是借了何殊的口，长叹一声。 时宴也看见了幻影。他本来在不停开枪，将幻影和丧尸一并爆头。倒下去的就是真丧尸，还能行动的就是幻影。 其他丧尸因为那株a级植物的崩溃开始发疯，假的幻影也夹在其中，他只能一并消灭。那些熟悉的染血的脸在他面前倒下又爬起来，他心知是幻觉，手都不抖。 然而时宴听到何殊的叹息时，突然浑身僵住。 就像做了错事被发现的小孩。 时宴极快速又小心地低头撇了何殊一眼。 何殊：“？” 时宴放下心，再开枪时，却不那么果决了。 何殊仔细分辨丧尸，一枪一个，当幻影渐渐从眼前消失，最后一只丧尸也倒下时，何殊放下枪。 a级植物完全失去活性，藤蔓造成的震动停住了。 “走吧，先回去救他们……”何殊说着回身，突然瞥见墙上贴着的红色楼层提示。 当前楼层，4层。 “……”何殊哭笑不得。原来在电梯上，她就已经中了幻觉吗。 从电梯在“ 所以之后进入时，需要打开铁栏杆和铁门。 五楼是没有这一层防护的。只有三四楼，会担心丧尸病毒感染，动植物被感染后逃出此地，而特意加装了铁门防护。 “走吧，把林北和雯雯救出来，再去找顾队洛队，完成任务……”何殊率先往前走，时宴却在她身后没有动作。 何殊转身，发现时宴把昏迷不醒的李水放在墙边靠着，他似乎对这只加入人类队伍的a级丧尸并不惊奇。 时宴起身，与何殊对视。 何殊因异能而变蓝的眼睛仍亮着，发出漂亮的莹蓝色光芒。像蓝色宝石，或者湖泊。 时宴手动了下，那一瞬间，何殊还以为时宴要上前抱住她。 不过时宴最终只是眉眼弯弯，温和地说出和上次一样的话：“时间快到了。” 第34章 白骨累累，无数英烈 “你又要走了吗？”何殊问。她心底有一丝隐秘的不舍，她下意识把这当成了慕强心理，时宴很强，懂得很多。 想到这，何殊问：“你是几级能力者？” “我吗？再次认识一下，特级能力者，时宴。”时宴端着枪站直了身体，冲何殊展颜一笑：“高阶之上的能力者，会出现一个质的变化。我们私下里会把彼此称为特级能力者。” “以后你会遇到更多危险又强大的丧尸。”时宴认真道：“这次是a级，下次可能会遇到s级。” “……”s级丧尸？a级之上的丧尸吗。何殊仔细思索了一下，最初她醒来，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时，李自成曾告诉她，只有一只a级丧尸在m国出现过。 实际上，何殊这一路，基本都是越级杀丧尸，b级见了不少，连a级都杀了两只。 时宴看出了何殊的疑惑，低笑一声：“丧尸到了a级，就会隐藏自己。只有那个m国的蠢货，跑出来大张旗鼓连杀带吃弄死了几百个平民……之后就再没有出现类似情况。” 升级之后她会接触到的东西，时宴现在并不乐意告诉她。不过那个m国的丧尸下场相当不好，毕竟有些s级丧尸管理着所谓秩序…… “况且同等级的丧尸也有强弱之分。比如这个a级植物丧尸，就很弱。” ……很弱吗。这只丧尸几乎把他们小队全灭了。 何殊确信自己不能和这个特级能力者谈论孰强孰弱，否则下次碰见时宴所谓很弱的丧尸，自己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而且，高级丧尸和等级高的能力者并不多见，末世纷争不断，等级高的都擅长明哲保身，跑的比兔子还快。他们惯常会隐藏自己，但是何殊，听我说。” “遇到了特级能力者和s级丧尸，不论如何，用你最快的速度逃开。保护好自己。” 何殊失笑，恐怕在发现对面是s级丧尸的同时，她就会没命吧。 时宴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有点坏的笑容：“手伸出来，我给你看看。” 何殊依言伸出手，将掌心摊开给他看：“是你的异能吗？” “嗯哼？”时宴勾着嘴角，态度模棱两可。他一手轻托着何殊的手，一手摸着下巴仔细瞧了一眼。 “就当是我的异能吧。”时宴道：“所以，碰到‘’的时候，记得去救人。” “？”时宴的预言和他本人一样颇为神秘，但像上次一样，想必到了时候，何殊总会知道具体要干什么。 “接下来你还会去旅游吗？”何殊问：“下次还见面吗？” “是啊，我喜欢这片大地，即使死亡与痛苦永远如影随形。不过当你需要我，我就会过来。”时宴道。 明明是很暧昧的一句话，时宴却说得无比认真。 何殊笑了：“嗯。” 时宴却依旧托着何殊的手。他一手从背包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毛茸茸黑乎乎的，还在不停挣扎。他将那东西放在了何殊的掌心。 何殊仔细看去，发现那竟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奶狗，刚刚大概睡得正香，此时正困得闭着眼睛挣扎。 何殊大叫着欢呼了一声。她几乎忘记了这里是仍危险重重，丧尸满地的实验室。 “你从哪里弄来的？”何殊带着笑惊喜地问道。时宴笑而不答，将小狗塞给何殊。 “遇到危险，它会保护你。” 何殊又是惊喜又是为难。时宴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的这样一只小狗，居然装在包里随身带着。然而小狗在何殊怀里安静下来，她一时喜欢，顾不上别的。 “我会照顾好它。”何殊小心翼翼抱着小狗，将它搂在怀里，那一团毛乎乎的小生命趴在何殊怀中，简直像一个奇迹。 何殊轻轻捏了下小狗软趴趴的耳朵，又用手指点了下小狗鼻子。小狗呜呜叫了几声，从何殊的胸口往上爬，扒着何殊的脖子舔了舔她的脸。 何殊欢天喜地亲了亲小狗，却见时宴耳畔通红：“别，别碰它……” “它喜欢我。”何殊搂着小狗捏它耳朵，却发现时宴的脸和脖子一并红了。 何殊：“？” “总，总之不要和它太亲密！我走了！”时宴从电梯处离开，背影竟带着点仓皇。 何殊耸耸肩，犹豫片刻，将小狗放进背包。小狗没有任何反抗，歪着脑袋用大眼睛好奇地瞧她。 得快点去看看林北和陈雯雯的情况，再找到顾无忧和洛书城。 何殊跑到之前藏着a级植物的实验室内，打开门。浓重的香扑面而来，但已经没有了致幻效果。 里面有两个摔在地上的果实，果实被摔破，里面的液体流了一地。林北和陈雯雯躺在液体中，依旧昏迷着。何殊忙上去测试两人鼻息，发现两人只是身体被果实中的液体侵蚀，依旧虚弱，但没有大碍。 何殊想将两人背出来。踩着掉落一地的藤蔓和粘液时，何殊发现那株植物的底部没有土壤。它下面掩盖着的，是已经被消化干净的无数骸骨。 “……”何殊看着骸骨，捡起白骨旁一小片硬质塑料的身份证明。 【 【 【 【 其间也有不少民间支援者，甚至连能证明身份的名牌都没有。 …… 白骨累累。满地躺着的都是在任务中牺牲的英烈。 何殊将那些牌子收集起来，放进林北的背包。她将两人背离开这间屋子，又掩上了门。在满地白骨中，她没有感到任何恐惧，那些英魂仿佛在冥冥中注视着她，她会替已死的人完成任务。 何殊用消毒室的水给两人冲洗干净，又送到安全的地方，和李水躺在一起。 接着……何殊有些犯难。顾无忧和洛书城两个高阶异能者如果被困，那她一个中阶异能者去了也没太大用处。 要等其余三人醒了一起行动吗？ 不……这里还是太危险，要早点找到他们。何殊将李水背包里的手电筒翻出来带上，从地上捡了张纸条，从一个丧尸身上翻出支笔，简单交代了刚才的情况，以及自己接下来的去向。 “我会去找顾队与洛队。落款，何殊。” 何殊放下笔，将背包打开。背包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双圆溜溜的黑色眼睛反射出一点亮光，表示这包里面并不是空无一物。 “……好黑。”何殊把小狗从包里面抱出来，扯了几件丧尸穿的白大褂给小狗当窝。 白色大褂上趴了只黑色小狗，相当显眼。何殊指指小狗：“别乱跑。” 小狗呜咽一声，一拱一拱朝何殊脚边爬，显然并不乐意何殊的安排。 “我带着你不安全。”何殊蹲下来耐心地看着小狗。 小狗汪了一声。 “你如果发出声音，我们都有危险。” 小狗呜呜两声。 “我走了，你呆在这。” 小狗又朝何殊脚边拱。 何殊叹口气，重新将小狗装进背包：“你乖乖的不要捣蛋。” 小狗眨巴眼睛，看样子的确很乖。 何殊对着这样一只小奶狗，底线一退再退。那就带着吧，她对自己说，自己会照顾好它。 整片四楼何殊已经看过了，里面没有洛书城与顾无忧的踪迹。至于三楼……何殊走进电梯，按下三楼的按钮。叮一声轻响，电梯门缓缓打开。何殊踏出电梯厢，三楼的铁门和铁栅栏大开着。 入目是成堆的丧尸残肢和异化的动物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灰烬的气息，到处是烧焦的丧尸尸体。满地枪弹碎片，弹痕遍布三楼。 看来这里发生过一场恶战，顾无忧与洛书城不知为何进入了这里。何殊担心还有动物跑出，伤害四楼还没有醒过来的三位，就回身关上铁门。 这四周没有丧尸，何殊闭上眼，将听力发挥到了极致，在某个房间的角落里，有人轻微喘息着。 何殊端着枪向那间房间靠近，她用门卡将门刷开，又轻轻推开门。门吱一声露出个小缝，手电筒的光柱从门缝中透进去。呼吸声猛地停住了。 何殊眯起眼，仗着优秀的夜视能力，仔细观察里面的情况。没有丧尸，没有陷阱。 她轻声叫了句：“顾队？洛队？” 里面的人轻呼出一口气，显然被吓到了，那人虚弱道：“何殊，你没事吧？” “洛队！”何殊惊喜道。 “快进来，再把门关上……”洛书城低声道：“带了止血药吗……” 何殊关上门，用手电筒照过去，吃了一惊：“你的伤！？” 洛书城靠坐在一个角落，半身染血，左臂以怪异的姿势垂着，小腹有极深的抓痕。右腿草草缠了绷带止血，白色绷带已经被完全染红了。 经历了之前种种，何殊对洛书城稍微有点怂。但此时洛书城伤成这样，何殊心底那一点不舒服早已烟消云散。 何殊忙从背包中取出绷带和止血喷雾。那只小黑狗呜一声爬出来，探头看何殊忙着给洛书城治疗。 高阶异能者身体素质极强，否则这样的伤普通人早就失血过多而亡。不过洛书城此时状态相当不好，盯了那只小狗片刻才意识到是什么。 他轻翘起一点嘴角，显然很喜欢它。何殊撕开衣物，将喷雾喷在洛书城腿部的伤口处。那伤处竟是几个弹孔。 “是丧尸把你伤成的这样？”何殊很担心洛书城被感染，想着要不要去把林北弄醒给洛书城治疗。 只听洛书城缓了片刻，道：“是顾队，他发了疯。” 何殊一时毛骨悚然，却听见房间深处的隔离观察室里，有疯狂的拍门和叫喊声。 李水：幸好昏过去了，不然我就一大灯泡子 第35章 我们三个里面，有一个鬼 “顾队？他……怎么回事？”何殊一时惊诧，手上包扎动作重了些。洛书城咬着下唇闷哼一声，何殊连忙放轻动作。 “我们上了电梯，却发现其他人都不见了，应该是某种丧尸的致幻能力……我和顾无忧打算先到五楼总控室看全区监控，方便找到大家，但一进门就遇到了大批丧尸。” 洛书城喘了口气，接着道：“那些丧尸都是被感染的动物。我不觉得这大批动物都是从三楼跑到了五楼，所以我们应该在幻觉影响下进错了楼层。” 他们从一开始就走散了，还被分散到不同楼层，逐个击破。 何殊叹口气：“那顾队也是被幻觉蛊惑？” 洛书城皱着眉：“他突然往我腿上开枪，我们俩都差点没命。最后我把他关在那里面，躲在这里。” “门外本来还有很多动物，大概半个小时前突然没了动静。你一个人进来的吗？” 半个小时前，刚好是那株植物被掏了核心的时候。这三四楼的丧尸，都被那株a级植物所控制，a级植物一死，这些丧尸都没了指挥，纷纷逃散。 何殊简单交代了刚刚的情况，隐去时宴不提，只说是自己用异能避免丧尸控制，在被果实吞没后，靠近植物的核心并杀了它。 “何殊，多谢你，但是……”洛书城道：“如果那株有幻觉能力的植物在半个小时前就死了，为什么顾无忧现在还没有清醒？” “……”何殊一时无言。她绕进后面的房间，跑到关着顾无忧的隔离室，听着铁门砰砰震动。里面的人在疯狂砸门，也不知道洛书城一条腿被顾无忧打伤之后，是如何避开成群的动物丧尸，躲进这里，再把他关进隔离室去的。 “顾队？顾无忧？能听见吗？” 里面的砸门声停顿了一下，顾无忧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小殊？” “顾队？你清醒了吗？” “小殊，那个洛书城，是不是告诉你我疯了……”隔着铁门，里面的顾无忧压低了声音：“快让我出来，他不是书城……” 不是洛书城？所以刚刚那个和自己说话的又是谁？ 何殊一时间心跳都漏了一拍，她缓缓回头。她此时在消毒间，顾无忧在隔离间，洛书城则在最外面的房间，靠坐在那边。 隔着一个房间，透过半开的房门，何殊能隐约看见不远处靠坐在墙边的洛书城。他正静静的看着自己，眼睛里有尚未消散的金色。 何殊咽了下口水，背靠隔离观察室的冰冷铁门。隔着一道门，顾无忧在她身后低声催促：“快点，小殊，小心他……” 何殊缓过神，冷静下来：“你说洛书城有假，洛书城说你发疯……” 何殊隔着铁门，与那个有顾无忧声线的人对话：“你又是谁？” “小殊，你不信我可以，但听我说，提防那个洛书城……” “何殊？顾队清醒了吗？”外面传来洛书城的声音。 何殊没有回答。她听着里面的顾无忧喘息了一声，似乎忍着痛苦。 何殊嗅到隔着铁门传来的浓重的血腥味。她皱着眉听顾无忧解释：“我和书城与你们走散，本打算到五楼的总控室找监控，但大概陷入幻觉，走错进了三楼。” “我们陷入苦战，但洛书城突然攻击我，我被他打了好几枪。” 顾无忧苦笑一声：“我躲进这里，想避开他，却被他关在里面，之后你就过来了……” 何殊看着这个房间的血痕，毫无疑问他们两个都受了伤，结果也的确是两个人进来，一个人出去。 不管什么理由，他们俩都说对方不值得信任。何殊盯着那个半开的门。 从上次洛书城询问之后，外面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 诡异的寂静在这个房间蔓延。何殊手里的手电筒似乎有些电力不足，开始闪动。房间一会陷入漆黑，一会恢复光亮。在短暂的漆黑中，房间里似乎充满了不知名的鬼影。 怀疑的种子在心中种下，滋生出名为恐惧的。 他们三个中间，有一个鬼。 何殊端着枪，将子弹上膛。清脆的声音格外明显，她缓步朝半开着的门边靠近。 “何殊。”洛书城在那边叫她，声音似乎离她格外近，就像正在贴着那扇半开的门和她对话，那双金色的眼睛注视何殊，如同某种惑人的鬼魅。 何殊听见卡啦一声清响，被衣服捂着，但她加强后的耳朵听得很清楚。 是洛书城在给枪上膛。 洛书城低声开口，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闲聊一般问道：“我曾经看过一个问题。” “那个问题说……” “如果陈雯雯和林北同时掉进水里，你会救谁？” “?”何殊下意识停了脚步，瞬间不怕了。她有些纳闷，这什么奇怪的烂问题。 但洛书城问了。他没有开玩笑的习惯，更不可能在这种危险的时候逗乐。如果他是真正的洛书城，他问这个问题，是想要…… 洛书城在怀疑她。 站在洛书城的角度，这很好理解。顾无忧刚刚发疯，谁知道又进来的一个何殊，是否正常。 丧尸可以制造幻觉，那对洛书城来说，何殊或许也是幻觉。 他没办法通过记忆验证幻觉的真实性，便给出一个问题，观察何殊的反应。 何殊内心一哂，这么聪明，洛书城实在不像是假。 “我谁都救不了。”何殊道：“我不会游泳，但是我不可能不管。” “地形，周围的道具，人，只要我身边有任何有用的东西，我都会竭尽全力去救他们。” 隔着门，洛书城放下了手中的枪。他轻轻“嗯”了一声。何殊的回答虽在他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何殊回过身问铁门后面的人：“顾队，要给你绷带吗？” 顾无忧显然没想到何殊会这么问。他听到了刚刚何殊与洛书城的对话，似在思索：“不用，我包还里有。” “小殊，帮个忙。”顾无忧喘息着：“帮我问他，如果那天下午他多骑了一辆车，我是不是就能被表白成功。” 何殊：“？” 很怪。这俩人的问题怎么都这么怪。 何殊如实朝洛书城复述，却听洛书城似乎很轻蔑地笑了一声。鉴于洛书城的为人和刚刚才缓和下来的气氛，何殊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我说了那天车胎没气。你就算不用载着我，那姑娘能堵到你一个人，私下里跟你表白，然后你俩在一起，假使能长久，之后进了军队隔离训练……全队有38个谈朋友的，最后没一个走到最后。如果你还在计较这个小概率的老婆，我就给你道歉。打我那两枪，算是替你老婆打的。” “别别别！书城！”顾无忧在里面大吼一声：“确实是你！” 何殊：“……” 何殊长舒一口气，看样子是幻觉造成的误会，这两个人总算是说明白了。 何殊将隔离室的铁门打开，顾无忧刚刚几乎是靠在门上。此时门开，他差点扑倒。 何殊忙扶着顾无忧，却见他也是半身染血，肩上和腰侧都裹了绷带。 血腥味扑鼻而来，何殊看着顾无忧惨白的脸色：“你们两个都没有问题。” “对。”顾无忧露出虚弱的笑容：“但是有人陷入了幻觉。” 顾无忧嘭一声将半掩着的门打开，门撞在墙上，又反弹回来。 “这个反应，只能是你。”顾无忧道：“出错的不是人，是我看到的东西。” 洛书城盯着顾无忧与何殊，似乎仍面色不虞，没有回应。 “我‘看到’你突然停住，还往我肩膀上开枪，还露出一嘴的丧尸尖牙。那时候我困在丧尸里面差点以为自己会死掉。”顾无忧诚恳道：“我总以为眼见为实，还以为你是丧尸变的，但我不敢伤你性命，就打了你的腿，之后逃进了隔离室。” 顾无忧说着将自己肩膀上的绷带扯开一角，他肩上有极深的孔洞，确实是子弹打出的伤口。 顾无忧见洛书城还没有反应，反倒是蹙起眉，还以为他仍在生气，硬着头皮解释：“我是挺喜欢那姑娘，但咱兄弟俩谁跟谁，哪能因为女人闹脾气……” “不对。”洛书城抬头，似乎猛地想要起身，但伤势太重又跌坐回去：“我只对丧尸开过枪，而且我‘看见’的，是我把你打晕关进隔离室里！对不上！” “何殊说她在大约半个小时前杀了制造幻觉的a级植物丧尸，那直到刚刚，我们看到的幻觉又是谁造成的？！” 何殊反应极快：“还有一个制造幻觉的丧尸！我进来时外面的铁门大开着，所有丧尸都可以离开3楼！” 何殊声音发抖：“雯雯！他们三个会遇到另一只制造幻觉的丧尸！” 何殊端起枪刚要往外冲，她身后顾无忧立刻跟上：“洛书城同志伤的太重，原地待命，小殊我和你一起！” 顾无忧将几个手雷和高火力枪械武器丢给洛书城，低头时与何殊包里的小黑狗对视。 但小黑狗有点黑过头了，顾无忧太心急，根本没发现这个小东西。 何殊与顾无忧风风火火闯到电梯，直接按下四楼的按键。 “先说好，遇事三思，小心再被幻觉迷惑一枪崩了同伴……” 第36章 林北 何书与顾无忧站在电梯中，按下四层的按键。 只是推测而已。何殊安慰自己，她只离开了很短时间，不会有事的。 还来得及…… 电梯门缓缓打开，何殊拿着枪闯出电梯，正撞上成群的动物丧尸。 “……” 那些丧尸大多呈现出死去多时的模样，皮毛干枯暗黄，眼球浑浊。 但这些死去的动物一齐扭头看向何殊，眼神中对活人的贪婪和渴望让人心惊。 何殊没有犹豫，直接开了一枪。改进后的m4a1突击步枪火力极为凶悍，直接将一直丧尸的头盖骨打飞。 子弹劈头盖脸，向那些丧尸扫射，火舌在枪管口喷吐，何殊发了疯一样不断开枪。顾无忧开枪的同时，冲天火焰燃起，将不少丧尸烧得焦黑。 畏惧光和热本是生物的本能，但这些丧尸却像飞蛾扑火一样源源不断，朝着火焰涌上来。 何殊喘息着，她的大脑开始剧烈疼痛，眼睛干涩，耳鸣不断。 她一直撑到现在，没有休息，几个小时过去，她使用异能过度了。 但她仍察觉到了什么。何殊侧头看向另一边的安全通道。那里的门开着，只有零星几只丧尸，但很安静。 “何殊，是你吗！”远处传来李水的叫喊。 何殊仍盯着安全通道，没有反应。顾无忧叫道：“还有我！你们没事吧！” “去救林北！”李水出现在丧尸群的另一头，陈雯雯被他扶着，昏迷不醒。 她长发散落，凌乱地披在肩上。血从伤口处如泉水般流出，她的整个左臂被扯断了。 “雯雯！”何殊叫得撕心裂肺，陈雯雯听到了何殊的喊话，她在失去左臂的疼痛之中，仍无法陷入昏迷。她挣扎着抬起头，嘴唇轻微开合，想要说些什么。 “林北在哪？！” 李水指向电梯口附近的通道位置：“一只丧尸狼！它带走了林北！” “我们快追！”顾无忧说着燃起火焰，将丧尸隔开，急匆匆冲向那个通道。 何殊盯着被成群丧尸隔开的安全通道，用只有顾无忧能听见的声音问：“可是，李水是幻觉吗？” 顾无忧猛地站住脚步。 “就算李水不是，那李水看到的一切就是真实的吗？” a级丧尸会被另一只a级丧尸影响吗？何殊不知道。何殊只知道，她面前的顾无忧太轻信，这不正常。 她不着痕迹地退后几步，将自己卡在一个安全的角落，正对着顾无忧和丧尸，以便随时反击。 “李水。”何殊并不客气，直接问：“你会被幻觉影响吗？” 李水愣了一下，焦急道：“你在说什么……” “我记得你不喜欢把脸露出来。”何殊诚恳道：“实在抱歉，能让我看看你的脸吗？” 李水：“……” 何殊其实没有仔细看过李水的脸。她唯一一次看得最清晰的，是初见时，李水被要求摘下面罩。 但那只是侧脸。 此后李水和她成了同伴，但何殊并不乐意盯别人的痛处。在李水吃东西时，她总是有意识地撇开目光，不会仔细看。 她不清楚李水脸上到底有多少刀疤，深浅如何。 李水曾解释，在他还是活人的时候，他自己亲手划上了这刀疤。 刀疤深可见骨，但他并未道出原因。 李水缓缓取下自己的面罩。何殊盯着他的动作。顾无忧就在她身边，但没有说话。 硬要形容的话，他们俩像是某种按流程逐步运行的程序，突然被人问了程序之外的问题，不知如何处理，于是强行运行程序，做出了怪异非人的表现。 只见李水的面罩被摘下，面罩之下，居然光滑一片。 面罩之下，没有鼻子，没有嘴，没有下巴，只有一整片光滑的皮肤。 李水静静地看着何殊，何殊被他盯得浑身发毛。但陈雯雯还在他那里…… 要怎么从幻觉中醒过来？ 何殊闭上眼睛，在张开时，眼睛中闪烁着些微莹蓝色的光。她看见一些紫红色的粒子在她身边游荡，不断给她制造幻觉。 “滚开。”何殊命令道。 那些紫红色的粒子在空中翻滚，离何殊越来越远。 幻觉渐渐在眼前消退，只有上半张脸的李水与煽动情绪的顾无忧从何殊眼前消失。 李水出现在何殊视野中，依旧扶着陈雯雯。他不知从哪搞来了一包土，此时那些土壤正形成一面巨大的盾牌，挡住了丧尸潮。 但陈雯雯的断臂处依旧不断流血，吸引着丧尸疯狂靠近。 何殊眼中荧光未散，她看着身边被魇住的顾无忧，密密麻麻的幻觉粒子正附在顾无忧身上。 “离他远点！”何殊大脑刺痛，如同有人拿刀给她的脑子开了个洞。她早已使用异能过度，但仍毫无节制地释放异能。 她怀中那颗紫色的a级丧尸晶石啪一声碎裂开来，似乎替她承受了致命伤。何殊回过神来，摸一把怀中晶石，却只摸到了一堆晶石碎片。何殊虽然无法吸收这些晶石，但晶石碎裂，外散的能量似乎补充了她几乎耗尽的异能。 何殊勉强恢复精神，忍住一阵头晕目眩，看向顾无忧，发现他喘息着摆脱了幻觉。 “林北！”顾无忧怒喝一声，从空气中抽出烈焰长刀。 炽热的火焰如同顾无忧的无止息的怒火，长刀划过，成片丧尸被拦腰斩断。 那些丧尸仿佛突然生出了恐惧，它们明明早已死去，疯狂渴求血肉，没有痛觉，永不停歇，但在这个高阶能力者如火焰般燃烧的愤怒之下，它们居然纷纷退开。 就像丧尸会为特级能力者时宴让行，这些动物丧尸面对长刀，颤抖着四散逃去。 “林北在哪？”顾无忧声音颤抖，问。 李水异能几乎耗尽，此时挡在他身边的土质盾牌散落一地，依旧变成普通土壤：“在安全通道……” 何殊将医疗用品塞给李水。跟着顾无忧闯进安全通道。快点把林北找回来，雯雯也还有救…… 入目是满地鲜血和碎尸块。 安全通道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顺着血痕，顾无忧与何殊一路奔上五楼。五楼的安全通道口，躺着一具残缺的尸体。 林北安静地躺在地上，身上，脸上几乎没有一片完整的地方。 他被开膛破肚，他被咬下半个胳膊，咬去了身上的大半血肉。他手里还捏着一把枪，大概是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何殊颤抖着捡起枪，去摸林北的脉搏。 林北身体冰冷，已经死去多时了。 枪是空枪，他没给自己留下最后一颗子弹。他知道，他的顾队和书城哥，他的战友，永远不会让他变成丧尸。 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痛苦的神情，显得很安静。何殊这时候才发现他也仅仅是一个大男孩，青涩的脸上沾满干涸的血迹。 何殊双手颤抖，捡起林北染血的身份牌。她的背包里有大半包这样的牌子。 每个战士死去都会留下这个，供后来的队友辨认身份。 她的泪布满眼眶，努力眨了几下，才看清上面的字。 【 何殊将牌子递给顾无忧，顾无忧眼眶红了。他捧起这轻飘飘的一张塑料片，看着林北安静死去的面容，急促喘息着。他悲痛欲绝，几乎要留下眼泪。他似乎还有许多话要说。 但顾无忧没有说一句话。他最后看了林北一眼，目光深沉，仿佛要说的话都在其中。 顾无忧忍住悲痛，将身份牌贴身收起：“现在安全区仍有一只制造幻觉的丧尸。洛书城，陈雯雯，李水，无法战斗。”顾无忧声音颤抖，接着道：“林北，死亡。” “五楼就在这里，走吧，我们找资料，速战速决。” “如果遇到了丧尸。”顾无忧打开安全通道的门，背对着何殊：“我会拦住它。小殊，希望你能找到资料，和大家一起安全离开。” 何殊的心几乎被撕裂了，一半是痛苦，另一半清醒冷漠地注视着她面前的死亡和伤痛。 “是，我会的。”何殊缓慢地，认真而坚定地回答。 一道铁门正对着二人。 门口的扫描仪突然亮起，发出电子音：“检测到有人靠近。” “扫描虹膜中，请勿移动。” “未检测到对应身份。” “再次扫描。” “国安部 “扫描到有人同行。” “可敬的民间支援者，感谢您为人类的奉献。” 铁门在两人面前缓缓打开。 第37章 即使你认为已经没什么好失去了 何殊踏进五楼。感应灯逐一亮起，照亮整个五楼区域。这里相当干净，没有鲜血，甚至没有一只丧尸。几张文件散落在地上，乳白色大理石地面上堆积了厚厚的灰尘，h市陷落，实验区沦陷，时隔几年，五楼的机器重新开始运作，发出嗡嗡鸣声。 没有人进入这个如同陷入沉睡的五楼。 但这里依旧是人类最坚固的堡垒之一，它由无数科研狂人组成，他们研究疫苗，留存火种，将希望寄托在纸张和数据上。 最终h市实验区沦陷了，但研究者的心血始终留存。 顾无忧与何殊一路顺利，来到总控室。 推开门，正对着二人的是一个坐得笔直的男人。 何殊一惊，半退一步，抬枪对准那人。 “他死了。”顾无忧道，声音打破沉寂。 男人端正地靠坐在扶手椅上，好似正在进行一场永无止境的安眠。一支空针管掉在地上，男人面色安宁，大概是死于某种麻痹性毒素。 何殊绕开男人，看见桌子上枪压着一张纸。 “致可敬的外来者。”何殊低声念道。 “h市完全陷落，周边区域也依次沦陷。想必实验区很快就会被丧尸攻入。” “很遗憾我们没能研究出完全有效疫苗。丧尸病毒为rna病毒，在感染过程中病变极快，致死率极高，且会改变人类，动物包括植物的dna链。但人类不会被丧尸病毒打败。” “实验室经过十三例针对志愿者的研究，得出增强人类体质的研究结论。” “请将资料室 “虹膜扫描系统中包括了 “感谢您不远万里，前来此地。” “2012年6月3日，h市实验区，莫与南。” “……” 一封信念完，何殊似乎从某个幻梦中惊醒，反应了一会，回身望向顾无忧，低声道：“顾队，走吧。” “走吧。” 两人取出保险柜中低温保存的针剂。实验室即使沦陷，仍在数年里保持供应电力，想来就是因为这个。 从资料室取出 走出五楼，顾无忧又看了一眼林北。火焰燃起，几千度的高温将林北包围。危险仍伴随左右，他带不走同伴的尸体。 两人下到四楼，何殊背着昏迷不醒的陈雯雯。她已经是较强的中级能力者，她的血渐渐止住。但这种地方，没有医疗设备，没有治愈能力者，她的左臂只能永远失去了。 坐上电梯到了三楼，洛书城看到满身是血的几人愣住了：“林北……” 他看着顾无忧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一切。 他们沉默着迅速离开实验区，没有再遇到任何危险。那只制造幻觉的动物没有出现。它似乎明白几人不好惹，想吃下他们，要做好自己被杀死的准备。 几人回到越野车，司机小哥正在车上焦急等待着。看到几人出来，却少了林北，他没有多问，红了眼眶，载上众人开车离去。 “找齐了人，就去b市吧。”顾无忧疲惫道：“东西给他们，咱们休整一段时间。” 洛书城应了声。他本就寡言，此时一身伤痕，更没有几句话说。 众人靠在窗边，闭着眼休息。 何殊陷入梦境，她在梦中与【何殊】相遇。 【何殊】穿越了两个世界，从永无止息的噩梦中苏醒，抛却满身鲜血与伤痕，想要给这个再次经历死亡的年轻女孩一个拥抱。 “没关系的，睡吧。” 人死如灯灭，而痛苦永远无法消解。这种世界毫无道理可言，你尝试去接受它，接着会经历更多死亡与痛苦。只要你一直往前走，只要你不是孤身一人，你总会不停地经历失去。 即使你以为自己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前往h市实验区，取得疫苗。任务完成。 队长，顾无忧。 副队长，洛书城。 队员，李自明(牺牲) 林北(牺牲) 何殊 陈雯雯 李水 下阶段任务：前往b市，交付资料 给大家说一句对不起！写小说完全出于个人兴趣，如果大家看的不满意真的很抱歉！目前因为学业问题没法日更了，上半年也比较关键，没有太多时间，每周应该还会更一次，实在非常抱歉！请不用再投推荐票了，留着可以给更喜欢的作者！会好好完结的，谢谢这么久的支持和陪伴！祝各位兔年顺利，前兔似锦！ 第38章 碰到花的时候，记得救人 天色阴沉。 苏默抬起头，光洁额头上落下一滴冰凉雨珠。旋即雨点越发密集，落在他肩上，将衬衣浸湿。 青年长相俊秀，几乎可以用漂亮来形容，单是站着，就有种格格不入的疏离感。然而他一身凶煞之气，似是地狱里半身染血的美艳恶鬼。 苏默将手中剑一甩，剑锋上的血混着雨水甩溅在地上。苏默将剑仔仔细细擦净，那剑陵劲淬砺，锋芒逼人，显然不是寻常刀兵武器。 收剑入鞘，苏默随手把擦剑的布抛到脚下，一只脑袋被斜着切开的丧尸身上。 苏默没有避雨的打算。他千里迢迢，一路上杀了不知多少丧尸，想来h市找一样东西。 一个女人从三层楼的楼顶跳下，轻盈落在苏默面前。 雨珠细密，打湿了女人的发丝。头发垂在两侧，颇有一番风韵。 “我说是谁来了呢。”女人红唇微抿，轻蔑笑道：“苏默，闻未黎的走狗。倒是不知死活，跑来我的地盘做什么？” “……”苏默被这样辱没，面上没有半点变化，淡淡道：“李小姐，先生问你要一样东西。” “哦？”s级丧尸李秋儿耸肩：“你家闻先生倒是大胆，派你一个人就敢过来讨东西？” “不止我，还有我的剑。”苏默淡淡道。 李秋儿：“……”她确信这根木头没有在威胁，也不是在嘲讽，只是单纯地阐述事实。 “你以为我很怕你？！”李秋儿嘲弄一笑，刷地展开一柄骨质小扇。 乳白色扇子雕刻了山川风月，精巧细致，扇尖处寒芒闪烁，上面有厚厚一层已经发黑的陈年血渍，不知多少人死在这武器之下。 女人以扇遮面，只露出眉眼，目光如蛇蝎，笑盈盈道：“让我看看漂亮小哥有没有本事，把我弄哭出来。” “……”苏默木着脸抽剑，剑身划出一道弯月形的弧线。剑刃所过之处，细密雨丝被斩开一条裂痕。 李秋儿看苏默吃瘪，得了趣：“锯嘴葫芦，一声不吭可讨不了女人欢心。” “恕我直言。”苏默面无表情道：“您已经不是人了。” 苏默手中长剑挥斩而下，剑势凶悍，直朝女人劈去。 李秋儿飞身退避。 两人交换数招，苏默剑势凌厉，李秋儿动作轻捷迅速。十数秒间，李秋儿已被苏默的剑势连连逼退。 苏默毫不怜香惜玉。实际上，于他而言，男人和女人没有任何不同。就算是人或丧尸，砍起来也只有手感的些微差别而已。 李秋儿差点被苏默一剑劈中要害，她用骨扇费劲地挡开，手腕一抖，使巧劲泄力。苏默一剑扑空，又是横着一剑撩过来。 女人避无可避，抽身退开，挽了个扇，收起扇子，冷哼道：“行了。” 苏默剑尖仍对着女人，身体紧绷，随时防备。 “要什么东西？”女人食指尖轻点在红唇上，气吐如兰，冲苏默抛了个媚眼，似有所指道：“要什么都可以。” 苏默无视女人几乎能拉丝的眼神，依旧一副客气疏离的模样：“敢问李小姐，‘鱼南’在您手上吗？” “你要这东西。”李秋儿若有所思道：“我说闻未黎最近怎么没有动静。” 鱼南，鱼生于南。说到底，不过是南海底一只s丧尸章鱼的晶核，却取了这样一个怪名字。章鱼有九个大脑，“鱼南”一共九颗。而“鱼南”唯一的作用，就是维持丧尸的理智。 李秋儿笑了。她红唇轻启，嘴越张越大，最终几乎裂开到耳根，洁白牙齿发生变化，逐渐变尖，最后露出一嘴丧尸的细密牙齿。 “我说。”李秋儿道：“要是有这么个好东西，我自己留着不行吗？” 雨越发大了。两人站在雨中，不多时就被浑身浇透。 雨雾中，一股香不知何时弥漫开来，带着惑人的诡异芬芳，苏默的神情突然发生些许变化。 “你……”苏默咬牙努力屏息，然而细碎黑发下，那一双眼睛逐渐迷离恍惚起来。 他当机立断，抽剑划破手心，血从掌心流下，疼痛刺激了神经，不至于陷入李秋儿控制的幻觉。 苏默随即一剑向女人斩过去。剑势划过，将雨珠一分为二。 女人也被剑从中间劈开。幻影碎裂，另一个李秋儿从苏默身后出现，指尖掐了一把苏默的脸。 苏默回剑再刺，李秋儿被刺中，却依旧是幻影。 数个幻影同时出现，围在苏默身边。一条蛇忽的从暗处窜出，直扑苏默的面门。 苏默一剑斩在蛇的七寸，蛇掉落在地，抽搐几下，不动了。 他无视身边幻影，将手心血液抹在剑柄上，血液发出金色的光，一道金色的武神虚影出现在苏默头顶。 武神韦驮天现出法相，怀拥金刚杵，双手合十，将杵搁在二肘间，面若童子，不怒自威。 李秋儿心中暗骂，二十四诸天能看破她的幻术，这时候再去跟苏默打架，她半点讨不到好。 苏默头顶的韦驮天虚影逐渐凝实，李秋儿似乎只剩快点逃命这一条路。 一只毒蛇从她袖中爬出，对着苏默喷出致幻毒素。李秋儿实在舍不得放过这块到嘴边难下咽的肉，她已经馋了苏默很久，想尝尝味道。 最后李秋儿忍痛从袖中掏出一只有紫色斑鳞片，三寸长的蛇，手指伸进蛇口中，掏出了一朵湿漉漉的。 她心疼地捏着那，抛向苏默。落在苏默肩上，空气中的香有如实质，将人整个包住。 苏默提着剑，双目赤红。他完全魇在幻觉中，韦驮天法相无法现身，渐渐消散在雨中。 “先生？”苏默双目无法聚焦，茫然地看着眼前，似乎在做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呵。”女人见苏默陷入幻觉，红唇勾起，露出得意表情，但仍不靠近，只将粉散开，周围香气越发浓郁。 一根藤蔓游弋着爬行过来，缠上李秋儿的手臂，亲昵地蹭蹭她的鼻子。 更多藤蔓涌过来，缠住苏默的手腕脚踝，苏默周身发出金光，护身法相闪烁，但他虽然陷入了幻觉，却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物理攻击，护法金光便消退下去。 藤蔓将他拖向树林深处，那里有一整片海，不断发出诡异致幻的甜香。 “宝贝们，好好招待他。”李秋儿目光狠厉：“等他完全陷入我的幻象，就去尝尝他的味道。” “特级能力者？”李秋儿得意自语：“不也栽在老娘的幻术下，成了裙下之臣。” 李秋儿哼着曲走远了。 却听她闻了闻空气“咦？哪个酒店又多了好些人？” 她乐道：“让老娘打打牙祭。” …… 越野车驶离h市，何殊坐在车窗边，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滴拍打车窗。 林北死了，连天空都在流泪。 秋儿姐(咽口水)：想尝尝苏默的味道(物理) 第39章 异变又生 越野车内，血腥味依旧浓重。陈雯雯裹了伤药，做了应急处理，但左臂断口处创面太大，即使是中级能力者的身体也难以愈合。 陈雯雯面色苍白，正靠着何殊浅眠。她轻飘飘的，几乎在肩头没有重量。 如果没有那些微的忍痛呻吟和一点点呼吸，何殊几乎怀疑陈雯雯已经昏迷。 但她宁愿她不要醒着。她那么乐观又爱笑，承受痛楚又重新站起来。结果她失去了左臂……他们队伍中唯一的治愈能力者留在了实验区，现在只能赶快与留守的队伍汇合，再给陈雯雯紧急治疗。 断掉的手臂已经回不来了，残缺可能永远伴随她。何殊看着陈雯雯，简直不知道怎么办好。 而她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何殊背包里，那只小小的黑狗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从包里爬出来，用湿漉漉的鼻子拱她，还伸出热乎乎的舌头舔何殊的后颈。 何殊将小狗抱出来，以为它饿了，从车里找了些奶粉想喂它。 “小狗？哪弄的？”顾无忧在车内另一边，擦了把汗。 “实验区捡的。”何殊心知只有她一个见过时宴，现在并不好讲出这些，随口道：“它的妈妈死在它旁边，也不知道这个小东西怎么在实验室活下去的。” 顾无忧皱眉道了句稀奇。他随手拿起身边半瓶水，将它烤热了扔给何殊，示意她冲奶粉用。 顾无忧又捏着把匕首，给洛书城挑出腿里的子弹。 洛书城是高级能力者，身体自愈能力强大。如果不及时把腿里的弹壳取出，它们会被留在大腿内，甚至造成更严重的感染，引起铅中毒。麻药不多，洛书城硬忍着，承受刀剐骨肉的疼痛。 “唔！”洛书城咬着毛巾，闷哼出声，不一会额头上冒出冷汗，顾无忧抓紧把子弹壳挑干净，又是止血包扎，长出一口气，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绷带也已经被血浸透了。 李水闻不了血腥味，早早淋着雨坐在车顶上，顺便望风。 还好有这场大雨，血腥味飘散不出去，不至于引来太多丧尸。 车队一路行至集合点。宾馆内安安静静的，和他们离开时没什么两样。 顾无忧摇摇通讯器，依旧没有信号。两辆越野车之间安了通信设备，但设备老旧，两个仪器距离太远，或是通讯器离信号仪较远时，彼此就收不到信息。 总的来说，这些个通讯器实在很废，甚至不一定有喊话方便。 “另一辆越野车应该就在附近，还没有信号吗？”何殊问。 顾无忧放弃摆弄设备，跳下车，朝宾馆内吼了一声：“二队！我们回来了！” 宾馆内寂静无声。片刻，脚步声从里面传来，顾无忧刚要上前，何殊阻拦道：“等等。” 情况不对。 里面太安静了。现在正晌午，里面却没有人声。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他们面前的整片建筑笼罩在雨幕中，看不分明。 脚步朝门厅靠近。 脚步声一轻一重，走路的人似乎没有重心，听起来摇摇晃晃。 一片玻璃被踩碎，那人不声不响，脚步不停。 余下几人也察觉不对，众人面面相觑，何殊拉开车门，走上前将拦在玻璃门前的铁板踹开。 轰然一声巨响，里面脚步陡然加快。一只丧尸嘶叫着扑出来。 “小心！”何殊正要一枪爆掉丧尸，顾无忧抬手压下何殊的枪管，却是愣住了。 何殊这才看清那只丧尸的脸。 那是二队的一个小姑娘，池浅浅，平时很腼腆，不爱说话。他们出发前，她就留在这里。 “其他人！？”何殊两枪打碎那只丧尸的膝盖骨：“顾队！快去找其他人！” 顾无忧如梦初醒，回头冲剩余几人道：“李水和我们一起行动。雯雯，书城你们伤的太重，留在原地等待。” “注意安全。”顾无忧扬起手中的通讯器：“我们这俩车的信号仪还没坏，有问题随时联系。” 李水正连塑料包装袋一起嚼着半块压缩饼干，闻言将饼干连包装袋一块塞进嘴里，拍拍手端起枪。 何殊把小黑狗揣包里，背着打算出发。 “走，救人！” 三人浩浩荡荡闯进宾馆，四处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只有几只游荡的丧尸也被几人迅速解决。他们上了二楼，二楼也看起来很正常…… 宾馆二楼铺设了暗红色地毯，踩上去很舒服。 “顾队，你伤口又裂开了？”何殊看一眼顾无忧。血腥味在鼻端越发浓重，她盯了一眼脚下的暗红色地毯，突然寒毛炸起，意识到了什么。 “……” “有人吗？”顾无忧扬声道。 “顾队。”何殊嗓音干涩，叫了顾无忧一声。 李水跟在两人身后，显得很不舒服，这里血腥味不断涌入他的鼻梢。鲜血刺激着他大脑中的晶石，那颗晶石不断告诉他，快点把面前那两个人吃…… 李水猛地摇摇头，甩开那莫名其妙的想法。 “顾队。”李水听到何殊说：“血腥味太浓了，之前应该有不少血流在地毯上。” 何殊蹲下，摸了把暗红色的地毯。濡湿的红色粘在白皙的手上，何殊摸了一手的血。 “血没有干！受伤的人就在附近！”何殊立刻冲周围喊道：“有人吗！是顾队，我们回来了！” 一道阴风吹过，一时只能听见窗外的雨声。何殊侧耳细听，远处传来微弱的敲击声。 “笃笃”，“笃笃”。 极有规律，又像是重物砸在门板上。 情人节加更，祝各位都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 第40章 二队的墓 何殊沿着不知撒了多少血的地毯往前走。冰凉雨丝顺着打开的窗户飘到她脸上。三人穿过长廊，向着声源处靠近。 在二楼的无数房间中，何殊停下脚步，看向眼前的那间屋子。笃笃敲击声就从里面传来。 “……”李水的不适感加重，他鼻腔中满是血腥气，几乎让他在现实与幻觉中沉浮。 “李水。”顾无忧注意到李水的异常，提醒道：“我们俩进去，你找个地方，清醒一下。” “嗯。”李水不再多言，他清楚自己糟糕的身体状况，闻言果断转身，开窗从窗子那跳了出去。 “?”李水翻窗太过迅速，何殊甚至来不及阻止：“他是不是被血腥味影响，不很清醒？这是二楼！” 顾无忧远远朝窗下探头，对着楼下招手：“没事，他的异能是控制土元素，刚刚弄了个土壤垫子。” “里面到底是什么样，才让李水反应这么大……”何殊扭了下门把手，门被绊住，她又用了点劲，手腕青筋暴起，锁应声被掰断。 “?”何殊看看自己的手。她好像没有用太大力？ 顾无忧看乐了：“小殊，你应该是最强的那一批中级能力者了，身体经过强化，很能打的。” 何殊便笑着想推开门，门却被什么沉重的东西挡住。 是一种沉重又柔软的东西，隔着门板，给人很不妙的感觉。 何殊：“……” 她努力将门推开，里面血腥味扑鼻而来，门半开着，何殊探头，看见了里面的情形。 她实在很难形容那些东西，看到那些时，她差点吐出来。 确切来说，那是一堆尸体，每一具尸体都是她熟悉的脸。 一大堆被撕咬开来，肢体，皮肤，血肉通通破碎，再糅合到一块的东西，胡乱堆放在一起，占满了大半个屋子。 而那些尸体的脸，他们或惊恐，或愤怒，或惧怕。一天前何殊离开这里，还与这些人笑着告别，现在她回到了这里，他们却都惨死于此。 至于那个发出“笃笃”敲击声的，就是挡在门板后的东西。 那是一具被倒挂起来的尸体，一根绳子绑着她的脚，又绑上天板的吊灯。窗户开着，每每有风吹进屋子，那具尸体都会摇晃着，已经没有温度的额头反复撞向门板。 顾无忧在何殊身后，看到了屋内的全部。何殊简直无法回头去看顾无忧的脸。他才刚刚失去一位队友，这十几个后勤伙伴也都突然死去，模样凄惨。 何殊听见顾无忧愤怒急促地喘息。 她沉默不语，开枪将系着女孩的绳子打断。 “……小绵。”顾无忧上前，将那个女孩放平，何殊看见他手上因握紧拳头而绷起的青筋。 何殊冷静地注视着一切，没有愤怒或痛苦。她想，她会替死者报仇。 仅仅一天前， 何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像是在吐出什么堵住喉管的秽物。 “我们肩负任务，停留在这里又很危险。”顾无忧低着头，声音很疲惫：“如果情况复杂，小殊，你们先走，我会留在这里查清原因，为他们报仇。” “顾队，我做不到。”何殊道。 顾无忧抬头看了她一眼，何殊从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她发现自己的表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冷静。 “……”何殊又握紧手中的枪。沉重冰冷的枪体让她平静了一些，她控制好表情，但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去看看那些……那些尸体。”顾无忧扭头，盯着那一大堆肉块。 “老陈，走好。”他从里面翻出一个双目圆睁的头颅，右手合上老陈的双眼，将之平放在地上。 “小利……”血肉黏腻的叽咕声响起，顾无忧动作不停，又从中翻出半条手臂。那手臂上带了只黑色机械表，表早已经不走了。 “乐乐。” “阿强。” “……” 何殊盯着顾无忧的动作。她的眼睛微微泛出莹蓝色的光，在她的目光中，顾无忧被无数红色的火焰粒子包围。 而在那些堆放的尸块中，有零星黑色的丧尸微粒一点点飘散到空气中。 碎尸是被一只丧尸造成的，它在攻击时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造成此事的真凶，已经被自己的“丧尸粒子”标记。 “追上去，找到你们的主人。”何殊冰蓝色眼睛里燃烧着怒火，她对着丧尸病毒，语气冰冷，下达了一个命令。 “走吧，顾队。”何殊说着，示意顾无忧，接着跟随飘动的粒子，走出房间。 顾无忧看着何殊的蓝色眼睛，心知何殊已经发动辅助异能。 辅助能力者不像攻击型能力，没有顾无忧的火，陈雯雯的钢铁等清晰。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些无法分辨，混杂到一起的碎尸块，背过身去。 冲天火焰燃起，将这一切的死亡和痛苦烧成灰烬。 门被重新合上，这间不大的屋子，埋葬了二队的血与肉，以及布满房间的骨灰。 房间的窗仍旧开着，一缕风绕进屋，吹起白纱窗帘，吹起了火焰与灰烬。雨淅淅沥沥飘进窗子，雨点撒在“小绵”青白无血色的脸上，她闭着眼，死去的模样一如生前，没有太多痛苦的神色，显得很温和。 第41章 克里斯 何殊跟随飘动的粒子，在酒店内快速跑过一间间客房。 那些粒子虽然只是如同灰尘一样在空气中飘动，却速度飞快，何殊凭着她优秀的动态视野和极强的身体素质，才勉强跟上。 “小殊，看到了什么？”顾无忧紧跟在何殊身后，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他信任何殊的能力。 “我的能力，能看见一些能量粒子。”何殊简短答道。 “肉眼不可视的粒子？”顾无忧露出一个并不明显的笑容：“原子的话，光学上无法观测，不过老师讲过，可以用stm(扫描隧道显微镜)观察。” 何殊露出一个笑容，她意识到顾无忧看出自己的心情，正在努力调节氛围：“你们老师倒什么都教。那我的异能，就叫它【可视粒子】。” 何殊穿过长廊，跑上楼梯，拦路几只摇晃的丧尸背后何殊一枪点掉，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眼中蓝色越发明显，刺痛从眼球处传来，她的视野有些模糊。何殊努力眨眼，想看清那些飘动越发飞快的粒子。 她眼前开始被黑暗遮挡，大脑刺痛，疼痛几乎让她昏过去。在又踏上一级台阶时，何殊停下脚步。 顾无忧见何殊停下，关切道：“小殊，怎么了？” 【何殊】：“……” 【何殊】醒的突然，她完全不明白自己怎么正睡着觉，就突然醒过来。莫非是何殊透支身体，能量枯竭，身体自发将她唤醒，避免异能使用过度造成的损害？ 【何殊】打量了顾无忧一眼，眼中的蓝色在昏暗的楼道间发出莹莹的光。 “顾哥？” “小殊？”顾无忧奇怪道：“你没事吧？” 顾无忧看着何殊，明明没有任何改变，他却觉得何殊似乎成了另一个人。 【何殊】笑眯眯地：“顾哥，放心，我没事。” 她看着顾无忧，流露出奇异的神色。顾无忧觉得何殊身上有种莫名亲切，但他看不懂她的表情。 后来很久，一切尘埃落定，回忆这场初遇，顾无忧才觉出那目光中难以描述的怀念与自责，以及历经万险，久别重逢。 【何殊】环视楼梯间，露出些微困惑神色。 她看向楼梯一角，那里飘着几个粒子，似乎在等她。 “丧尸粒子？是这里啊。”【何殊】命令那些粒子道：“走吧，完成你们的任务。” 那些粒子翻滚了一下，又在空气中反复跳动，好像一只有意识的小小皮球。 “行了，走吧。”【何殊】无视丧尸粒子的亲近，提枪与顾无忧一并上楼。 她有种天然的上位感，在楼梯间端是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 周围丧尸似乎都感受到了危险，缩在角落，再没有出现过。 上至天台，【何殊】将紧闭的铁门踹开。铁门轰一声发出巨大声响，中间凹陷，子弹都打不穿的铁门被整个踢飞出去。 顾无忧：“?！” 【何殊】：“……” 她探身进去，左右扫视，接着朝三个方向开了三枪。 顾无忧眼睁睁看着遮挡物后，一只丧尸被声音吸引，探出了头。 那颗子弹正打中丧尸的头，丧尸栽倒在地，粘液从它破碎的头部流出。 另外放空的两枪崩在钢筋上，迸射出火星。 “无视野预判？” 顾无忧几乎怀疑何殊被什么怪东西附体了，他怀疑地看着何殊，似乎是想要一个解释。 “运气好。”【何殊】努力想了一下理由，诚恳道。 “那只丧尸……我有点生气。”【何殊】最后道。她眼中蓝光有如泪珠流转，燃烧着愤怒和悲伤。 “我会杀了它，给死去的人报仇。” 顾无忧：“……” 很怪。 他还没多问几句，一个男声就突然从角落传来。 “顾队？” 一个男人绕过障碍，靠近何殊身后，说话发音蹩脚。 顾无忧看着何殊背后那人，皱起了眉。 【何殊】转身，看到了一个金发男人。那男人一身鲜血，狼狈不堪，金发散乱，正盯着二人。 “原来是你……好久不见了，克里斯托弗。”【何殊】喀嗒一声给枪上膛。 那是在刚进安全区时遇见的，二队后勤克里斯。外国留学生，普通话很不标准，因为丧尸被困在这里。 “二队，你们遇到了什么？”顾无忧急促道：“还有谁活着？” 克里斯慢慢走来，露出一个悲痛欲绝的神情。他似乎极度虚弱，向两人靠近。 “站在那别动。”【何殊】以枪指着克里斯的头部，克里斯一惊，不知何殊为什么这样做，求助地看向顾无忧。 “张嘴。”【何殊】道：“a级及以下的丧尸都无法遮掩它的尖锐牙齿，至于s级，你太弱了，不可能是。” 顾无忧品出了何殊话中的意思：“a级以上的丧尸？” “泥怀疑窝？”克里斯很委屈，脸都气红了：“顾队，听窝说……” 他并没有露出什么所谓牙齿。他完全正常，只是很虚弱。 顾无忧按下何殊的枪口，示意克里斯安心：“二队到底遭遇了什么？” 他强忍下痛苦与烦躁，安慰克里斯：“小殊也很难过，你别往心里去。” 说着，顾无忧从背包里拿出止血绷带和能量饮料，示意克里斯快点解释，让他治疗。 “一队滴车刚离开没多久……” 顾无忧手重，将绷带缠在克里斯不断流血的腹部时，他疼得“嘶”一声，才继续道：“队长让我和浅浅出去检查警报设备和通讯，我和就上了越野车。” 池浅浅，就是当时在门口游荡的丧尸。顾无忧沉默不语，听克里斯继续解释。 “窝上了车，发现没信号，窝想着仪器老旧，信号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池浅浅在车外等着克里斯，顺便替他警戒周围。克里斯发现没有信号，朝车外喊了一声：“煤油信号！” 车外没有回应。 克里斯从车里探出头，发现池浅浅不见了。他四处绕着转了一圈，又到酒店旁的几间建筑中喊人，但他不敢走远，一个小时后回来看越野车的信号仪还是坏的，就挠着头回去。上了楼，他被角落一只丧尸抓破了腹部，他吓得连开几枪打死丧尸，就往二楼跑，一边跑还一边喊队长。 没有回应。克里斯突然停下脚步，冷汗都冒出来了。刚刚扑他的那只丧尸，那张脸他分明认识。 是二队的副队长，他出门检查前，还笑着同他打了招呼。 第42章 狙击李秋儿 克里斯停顿了一下，露出恐惧神色。他喘息着继续道：“窝又喊他们，煤油人答应，跑到哪里到处都有丧尸，结果一直跑到了天台。” 听起来是克里斯运气好，捡了一条命，而真正的凶手还藏在暗处，那只造成一切的丧尸能力很强，他们如果不快些离开，怕是跑都跑不了。 顾无忧包扎完了，垂下手皱着眉，一言不发盯着克里斯。 疑点太多。比如，为什么那只丧尸会放过克里斯？那只丧尸已经离开了吗？二队其余人死得方式各异，为什么有人变成丧尸，有人被扯碎吃掉，又有人被吊起来垂在门边？ 那只丧尸绝对有很高的智力，而且非常随心所欲。 【何殊】扫视周围，能量粒子脱离它的依附物后，会在空中慢慢消散，此时丧尸粒子已经全部消失在空中。 “……” 到底是谁呢？ 【何殊】在活着的时候，听说过一只s级丧尸。一个很风韵的女性丧尸，她的丧尸情人至少有五个。 不过【何殊】没遇到过她。 那个女丧尸性格残忍，【何殊】之后遇到不少s级丧尸，才听说她很早就被杀了，是一个顶尖s级丧尸干的。 且不管他们有什么恩怨情仇……被倒吊着的漂亮女孩，堆满一个屋子的尸体残肢…… 【何殊】听说过，那个女丧尸乐于虐待一些漂亮女孩，而且吃人时很残忍，常常把活人的肢体扯下，当着他们的面吃掉。 那么，二队那些惨死者，是她干的吗？ 【何殊】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杀气腾腾的冷笑。 她别的不行，记忆力倒是很好，她清楚地记着那只丧尸的名字。她声音很冷，一字一句几乎要咬出血来：“李秋儿。” 听到这个名字，克里斯哆嗦了一下。他看着何殊，眼神中露出不易察觉的恐惧。 “呦，你怎么发现的？认识我？”克里斯的嘴一张一合，不受控制地发出女人的声音。 克里斯整张脸涨得通红，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嘴。一个女声从他口中传出：“既然被发现了，倒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何殊】：…… 她属实没想到这个李秋儿这么不经诈，念个名字就自爆。这样想来，前世最初的时候，她一直怀疑队伍里有个叛徒，原来是被李秋儿控制的克里斯吗……后来【何殊】的队伍一团糟，不少队员失踪，克里斯也在其中。 倒不知道前世他背叛了队友，在李秋儿死后，是否还能活着。 【何殊】表情阴冷，显然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克里斯紧紧捂着自己的嘴，然而一只翠绿色的小蛇从他口中蜿蜒爬出，那只蛇吐出分叉的舌头，发出李秋儿的声音：“也罢，老娘好不容易有兴致想了个计划，居然被识破了。” 顾无忧：“……” 【何殊】：“……” 【何殊】大概明白这只s级丧尸为什么死得快了。它不仅随心所欲，而且脑子不是很好使。 顾无忧先发制人，猛然从空气中抽出火焰长刀，动作快如闪电，直朝那只探出头的蛇劈去。 那绿色小蛇直立起来，躲也不躲。李秋儿控制的那条蛇被当头劈断，浓烈的绿色雾气喷出，嘭一声盖了顾无忧满头。 【何殊】与顾无忧当即屏住呼吸，然而顾无忧慢了一步，口鼻流血，瞳孔扩散，渐渐失去知觉，而后栽倒在地。 【何殊】抓着顾无忧的衣领把他放平，查探顾无忧眼瞳，发现他中了李秋儿的蛇毒。李秋儿的蛇毒对特级能力者以下的人无解，如果不及时治疗，顾无忧就算侥幸不死，也会被毒素困扰，难以使用异能，甚至折损多年寿命。 那就找到李秋儿，或者杀了她，或者逼她给出解药。【何殊】眼神中现出杀意，悠久而熟悉的，同伴受伤造成的痛苦和愤怒涌上心头。 “还以为能当个叛徒，好玩一点呢，真没用。”李秋儿的声音从克里斯嘴里发出。 却见克里斯突然吐出一口黑红色血液，也重重摔在地上。 又一条紫色的蛇从克里斯口中爬出，嘭然炸开，炸成一团紫色的雾气。何殊屏息将顾无忧与克里斯拖到干净的地方，再看克里斯时，他面容灰白，嘴角流出蜿蜒血迹。 【何殊】摸了一把克里斯的鼻息，他居然已经死了。 【何殊】：“……” 前一世，克里斯被附身后混进队伍，【何殊】被他整得很惨。但那并不是克里斯主观所做，而且这一世那些无法挽回的惨剧尚未发生。一切太过突然，就好像刚刚发现了仇人，那仇人却自尽了一样。 “李秋儿。”【何殊】冰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她一字一句念出那个名字：“去找她。” 言语如同重若千钧，无可反抗的律令。“命令”下达，那只被砍断的小蛇身上飘出无数荧光绿色的粒子，在空气中如同可以触摸的星星。它们聚合到一起，而后箭一般朝一个方向飞去，像是一道划破天际的绿色流星。 【何殊】从楼顶直越而起，跳向路边的一颗常青树上。树枝被压弯，而后弹起，簌簌叶片落下，【何殊】随着那力道，纵身跃到另一颗树顶。 如此反复跳跃，【何殊】用这种几乎不可思议的方法追上了飞速飘逸的粒子。 一个藏身树林深处的妙曼身影出现在何殊视野中。 “找到了。” 李秋儿尚不知道死神已悄然逼近，隔着太远，【何殊】强化的眼睛清楚可以看到李秋儿的致命弱点，李秋儿却连何殊抬起的黑色枪管都无法察觉。 【枪械专精·神枪手】，异能发动，如果没有意外，【何殊】手中的枪会射出数发子弹。那些子弹经由【何殊】的异能强化，会堵住李秋儿的所有退路。最后一颗，会打中她的头颅。 s级丧尸并不会被这颗子弹杀死，但李秋儿头部中弹，【何殊】只在瞬息就能赶到李秋儿身边，与她近身肉搏。 【何殊】会迅速拧断她的脖子，头一落地，补上子弹，任她是什么天王老子下凡的s级丧尸，也只能乖乖等死。 【何殊】端起枪，闭眼瞄准。霎时周围极静，只剩树叶飘动的沙沙作响。她缓缓扣住扳机，就要开枪。 第43章 救命之恩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李秋儿大抵要在此处送命，也许会死得很艰难，很不好看，为她前世今生，杀死的无数生灵偿命。 可惜天不遂人愿，实在很不凑巧。 【何殊】还没来得及扣下扳机，就不适地闭了下眼睛。右眼恢复了黑色，只剩左眼还在亮着莹莹蓝光。 何殊快醒过来了。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不能一直承受跨越级别的强大力量。 【何殊】又叹口气，纵身跃下树。她踩在一堆枯叶上，发出咔嚓声响。极远处，李秋儿抬起头，四处嗅闻一阵，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真该死，灵魂的力量差不多全给了她，现在要失控了……”【何殊】正在迅速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她的左眼的蓝光闪烁，也几近消失：“遭了，得赶紧离开，离s级丧尸太近，她可处理不了这个……” 顾哥的毒还没有解，李秋儿在此地，何殊和队友也不能安全撤离…… 【何殊】简直被气个半死，她强撑着想维持对身体的控制，结果只加速了力量消失。 她捂住开始发痛的左眼，强撑着四下张望，在树林左侧的极远处发现一片海。 一缕微甜的芬芳传入鼻尖，【何殊】透过模糊的左眼，看到那片的正中央躺着一个人。 金光在那人周围守护着他，然而他没有受到实质攻击，无法触发防御。 韦驮天法相在他头顶越发暗淡，几乎已成虚影。 【何殊】只一眼，就猜到了那人的身份。顶尖特级能力者【韦驮天】，真名不详，在她那一世几乎是战神的代名词。然而死因不详，她也是无缘得见。 “原来是在这里?”【何殊】眯起眼睛，想到了时宴曾提到过的“救人”。 “闻未黎简直把他护的太好，韦驮天这异能都没用出来。”【何殊】暗自吐槽韦驮天只会打架没有防备心：“李秋儿的迷幻毒素应该克制韦驮天。” 【何殊】飞速靠近那个昏迷不醒的青年。只要通过外力，唤醒韦驮天，他帮忙抢下解药，重新同李秋儿争斗个几天几夜，何殊与队友很容易趁乱溜走。 至于报仇，终究是不比从前。希望这个特级能力者给力，帮她顺手把李秋儿杀了。如果不行……【何殊】永远不会忘掉痛苦，放弃仇恨。 她只要还剩一缕残魂存留世间，就会永远追杀李秋儿，直到天涯海角，永不罢休。 何殊眼中，最后一抹蓝色消失了。 她停下脚步，迷茫地看了看四周。“何殊？”她在心里试探着叫了声，然而没有回应。失去意识后，好像发生了很多事。 顾无忧，克里斯，s级丧尸…… 她大概知道【何殊】是谁了。说来相当奇怪，【何殊】可能是她的上一世。不……确切来说，【何殊】来自她的上一世，死后重生，灵魂回到了自己的，“韩雨淑”的身体。 自己，“韩雨淑”，受她的记忆影响，认为自己是“何殊”。 总得来说，【何殊】是经历过死亡，目睹了一切的“韩雨淑”。 具体细节还有很多说不通，但大致情况如此。重生这种事本就闻所未闻，何殊也没办法猜到更多事情。体内那个【何殊】的灵魂陷入沉睡，何殊能明显感觉到她衰弱了许多。以后还是不要让她出来，否则她会魂飞魄散的。许是那个【何殊】帮过她许多，何殊下意识里希望她不要出事。 现在要做什么…… 远处传来香。何殊往前几步，隐隐看见了那片海正中躺着一个人。 香带着诡异的惑人甜味，绕进何殊鼻尖。 何殊眼前出现了幻觉。又是无数陌生的亡魂在她面前，哀嚎不休，质问她为什么不救他们。 何殊努力摇头，无视种种幻觉，而后向海中间走去。时宴的话仿佛在耳畔响起：“碰到的时候，记得救人。” 一点幻觉，尚不致命，她当然会救下那个被困的人。 红色紫色的在雨中怒放，带着糜烂的气息，它们开得太过绚烂，反而模样诡异，令人窒息。越往的深处走，那些幻觉就越真实。 何殊走到一半，大腿处感到撕裂的疼痛。她低头看去，断去一臂的陈雯雯双目发狂，口鼻流血，剩下的那只手仅仅抓着何殊，尖锐指甲掐进她的肉里。 顾无忧提着刀站在何殊面前，何殊甚至能感觉到刀上火焰的灼热气息。幻觉与真实交错，何殊仿佛被扯进充满冤魂的地狱，无法脱身。 …… 何殊眼前，岩浆流动，巨石林立，砍杀与惨叫声不断，周围到处是游荡的丧尸。 无数熟悉或不熟悉的人从阴影处探出身来。 “何殊。” “何殊……” “何殊！” “你不是说过会救我们的吗？！”尖利的质问声在何殊耳边响起。 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何殊想。但她本能地想要捂住耳朵，那些质问仿佛一把把尖刀刺入她的胸口。 大脑开始模糊。s级丧尸的幻象异能，根本不是她可以抵抗的。何殊几乎失去了神智，她只记得一件事。 时宴的话犹如不断敲响的钟声，振聋发聩，在幻觉中提醒她要做什么。 碰到的时候，记得救人。 ＃、％＊，记得救人。 、％＊，？/救人。 ＃%……救人。 她始终记得那个人身边有金光浮现，在漫天血海中，远处始终有一星光亮若隐若现。 她已经失去了意识，睁着眼睛，黑色瞳孔里什么都没有。 幻象犹如凝成的实体，将何殊扑倒在地。何殊推开那些幻觉。 心底最深处的痛苦和恐惧被唤醒。蛇一样的阴影蜿蜒爬行，缠在何殊身上。 “……” 但何殊还在不断行走，顺着那一点光亮。 何殊终于到了那片金光的所在地。她无意识地想触碰那片金光，双手按下，白皙手心却被灼烧，变得焦黑。 何殊在混沌中感觉到了疼痛，她下意识做出攻击动作。 何殊抽出绑在大腿外侧的匕首，寒光一闪，锋利匕首直接向那片金光刺去。 防御系统受到实质性的物理攻击，猛然闪烁起来，将何殊的匕首弹开。 攻击触发了自保系统，苏默的韦驮天法相直接附身，取代了苏默的意识。 海中躺着的年轻人慢慢坐起。 苏默：“……” 韦驮天法相以他的身体睁开眼，苏默周身出现甲胄的虚影，手持金刚杵，以杵撑地。 他看见了周围不断发出诡异香气的，怒目圆睁，以杵震地，霎时间恐怖的力量顺着土壤不断扩散，金光炸起，将方圆数里的震得粉碎。 远处李秋儿感受到了苏默脱困，急急赶来，仍迟了一步。被震碎，她胸口如受重击，吐出一口殷红鲜血，来不及骂上几句，就见远处一个人影飞速闪出。 韦驮天完全附身的苏默从树影中冲出，金刚杵的虚影附于苏默的剑上，剑身显出金色的繁复纹路，苏默持剑劈向李秋儿。 李秋儿飞身跃起，躲开剑势。金色的剑气劈空，它轨迹上的树木纷纷横着断裂，倒向两侧。 他挥剑没有任何技巧，完全是蛮力和纯粹的力量。 那并不是武艺。那是天灾。 磅礴力量以剑为媒介，又一剑斜劈向空中的李秋儿。 李秋儿避无可避，从怀中抽出骨质小扇，怒喝一声，以扇挡住了苏默的长剑。 下一秒，骨扇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交击处骨扇产生裂痕，不断扩大，李秋儿忙收手回躲，骨扇却在她手心里碎裂成了无数小块。 “老娘的宝贝！苏默！！！”李秋儿大骂一声，吐出一口血，而后拔腿就跑。 苏默没有再追。他看着李秋儿跑远，周身金光渐渐消散。韦驮天法相完全消失，苏默露出本来模样。 他回头看向树后：“出来吧。” 何殊从树后探出头，完全被苏默的力量折服。她看着这个长相清冷俊秀的年轻人，见他没有攻击自己的打算，就着急道：“谢谢你，可是李秋儿跑了，我的朋友中了她的毒！” “没事。”苏默从地上捡起几片白色碎片，那是李秋儿碎裂的骨扇：“李秋儿的肋骨做成的，可以解毒。” “太感谢了。”何殊连连道谢，真诚道。 刚刚苏默毁掉致幻的海，何殊清醒过来，还以为苏默会攻击自己，急忙防御，还想跟这人打几回合，谁知苏默那么强，把s级丧尸打得满地找头。 如果他对自己有杀意，大概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死了。何殊汗颜，又不禁猜测苏默的身份。 大概是特级能力者？高级能力者想必没有碾压s级丧尸的实力。 何殊这边胡思乱想着，却听苏默道：“李秋儿差点得手。多谢您出手相助。” 何殊看着苏默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些感谢话，颇有些心惊胆战，忙道：“顺手，不客气不客气。” “……”苏默斟酌着开口：“救命之恩，实在不知如何报答。” 第44章 承诺 雨势转停，阳光拨开云雾，天渐渐晴了。 苏默湿漉漉的细碎黑发贴在额上，他将骨扇碎片递给何殊，又神色认真，向何殊道谢，接着郑重许诺道：“我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只能欠您的情。” 苏默示意何殊伸手，虚扶着她的右手，以食指画了一个复杂的印记。金光浮现，那个不对称的印记像纹身一样，留在何殊白皙的手腕。 苏默没有解释更多，何殊也不欲再问。这些特级能力者一个两个都很神秘，实在不清楚他们怎么想的。 苏默右手持剑，冲何殊微一点头。阳光在他身后铺开，树叶摇晃，沙沙作响，叶子上的雨珠跌落地上。 何殊回以苏默一笑。 年轻俊秀的特级能力者最后道：“李秋儿的武器被我砍碎，致幻海也全部毁坏，她现在元气大伤，我去追，她跑不了。” 言下之意是，何殊可以尽快离开，也不用担心李秋儿报复。 他又冲何殊颔首致意，何殊只一眨眼，苏默便消失在阳光里，除了手腕那个金色的印记，他就像从没有出现过。 何殊立于原地沉默片刻，突然想起酒店那边，顾无忧还中着毒趴在地上，便反身往酒店赶，刚到半路，就听越野车轰鸣声。 越野车一路呼啸而来，李水将头探出车窗叫她：“何殊！这里！” 何殊冲李水一招手，忙道：“顾队在哪？他中了毒，需要疗伤……” 李水打开车门，作势去拉何殊：“我缓过来之后回去找你们，只在天台发现了昏迷的顾队和……克里斯的尸体。刚刚他咳出几口毒血，一醒就说来接你。” 何殊搭着李水的手上车，越野车掉转车头，车管喷出烟气，加足马力驶离此地。 车内。 何殊把骨扇碎片磨成粉，让顾无忧喝下去。顾无忧吐出好几口紫红色的鲜血，惨白脸色渐渐恢复。 “好多了。”顾无忧喘息道：“谢谢你，没有你我就死了，小殊。” “我们是队友。”何殊认真道：“你活着就很好了。” 何殊隐去自己体内的【何殊】不提，将其他一切，以及遇到一个神秘人的事合盘道出，最后道：“那只女性丧尸是s级，我们打不过，只能快些撤离。” 顾无忧的精神状态相当不好，他强打起精神，冲何殊笑笑：“太危险了，小殊，那可是s级丧尸。” “我……你昏倒了，我很生气，就追着过去，幸好救下了那个特级能力者，否则我恐怕会死在那里，咱们所有人也未必能安全脱身。”何殊道。 洛书城摇了摇头，不认可道：“何，小殊，这样实在很危险。”他叹口气，皱着眉道：“算了。对不起，末世里生死难料，让你经历这些……谢谢你救了顾无忧。”洛书城说完居然要鞠躬，何殊忙尴尬地阻止道：“洛队！” 顾无忧苦笑：“这一路上，居然让你一个中级辅助能力者救了这么多次……” “我们是一个队的。”何殊打断顾无忧，她实在不想听两人几次三番把她当救世主感谢。 顾无忧于是道：“嗯，小殊，你的意思我都懂，我们记在心里，只是希望你能更珍视自己的生命。” “知道了。”何殊其实自己也没想到体内的另一个【何殊】居然那么彪悍，孤身一人就追上去。 “那咱们接下来就去b市。交付了资料和疫苗，大家好好休息一阵子。”顾无忧道：“还有雯雯……” 顾无忧犹豫了一下，洛书城接过话道：“小殊，雯雯，特级能力者和s级丧尸。”他斟酌了一下：“大家，并不是有意瞒着你们，因为保密协议，这些事情不能和你们讲。”他愧疚地看着众人。 “唔，没事。”陈雯雯亲昵地将脸颊贴在何殊的侧脸上，轻蹭了蹭，藉由这个动作安抚心中的惶然。 何殊放在腿上的背包里，一只黑乎乎的小东西拱出来，前爪搭上何殊胸口。 洛书城挑眉看着小狗，连刚刚自己的问题也忘了。 那小黑狗仿佛感受到何殊的不安，伸出湿润的舌头不停舔何殊的脖颈和下巴。 “下一步到b市去，得找一条安全的路。”顾无忧正想问洛书城路线，就见洛书城盯着何殊怀里的小狗。 李水也看得稀奇，凑上去摸。自从丧尸病毒可以感染动物后，小猫小狗一类就很少再见到。人类连自己的性命都难保，也不会去养什么宠物。 “实验区捡来的。它的妈妈死在它旁边，这个小东西居然还活着。”何殊又冲众人瞎编一通，解释小狗的来历。 “实验区的小东西，好不容易。”顾无忧在车里翻来翻去，找到一个玻璃瓶子。他在瓶子里灌了些收集的雨水，手心冒火，开始煮水。 何殊：“……” 陈雯雯：“……” “不是，顾队，你的异能是这么用的吗？有点排面好不好？”陈雯雯纳闷道。 顾无忧怒：“这异能多有用，只拿来战斗很浪费的，简直便宜了那些丧尸！” 李水：“……” 顾无忧立马道歉：“阿水，没说你。你是你，丧尸是丧尸，大家都很在意你的。” 何殊笑眯眯地：“要不要给它想个名字？” “看着好黑，像那个偷唐僧袈裟的黑熊精。”陈雯雯吐槽道。 “那个妖怪大王？”顾无忧烧好水，又从零食箱里拾了包奶粉一并递给洛书城，洛书城便拿着奶粉兑进去，凑上前喂它。顾无忧自摸了一包酸枣吃，刚塞嘴里一颗，脸变了颜色。 “熊大王。”何殊戳戳它的黑鼻子，它舔着奶瓶喝得正欢。 被何殊戳了鼻子，它的黑鼻头抽动了下，而后打了个喷嚏，奶喷了洛书城满手，顺带喷了凑过来的顾无忧一头。 洛书城居然不嫌弃，翘着嘴角以另一手摸摸它的脑袋。 “小兔崽子。”顾无忧危险地磨了下牙，摸了一颗手中酸枣，捏碎将汁喂它：“尝尝好东西。” 何殊还来不急阻止，那熊大王被酸得呲牙咧嘴，噗一声全吐到了顾无忧手上。 “……”顾无忧没办法和狗崽子一般见识，恨恨地找了纸巾擦手。 众人便疯狂大笑。 …… 密林深处。 李秋儿将全身都躲在一棵巨树后。她浑身发抖，披头散发，跪坐下来，以为终于逃过了死神。 如果时间倒退，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会再招惹苏默。 但即使落到这步田地，她也不会反悔，不觉得是因为自己的贪婪残忍所致。一步步走到如今，除了外貌还是人类，她，或者说它，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嗜血怪物了。 李秋儿身后，苏默不声不响，盯着她藏身的那棵树。 他提起剑，韦驮天法相附体，冰冷剑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一闪而过，空气都被剑刃砍做两半。李秋儿还来不及反应，她背靠的参天巨树便轰然断裂。 她瑟缩着回头，苏默逆光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地看她。 像一尊美艳凶悍的杀神。 简直感动死了，我鸽成这样还有人投推荐票，我都感觉浪费，实在感谢。 第45章 丧尸的理智 剑光划过，苏默那无可闪躲的一剑有如白虹贯日，以霹雳之势砍向李秋儿的脖颈。 那是特级能力者的全力一斩，任何异能和技巧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无法抵抗。 死亡离她有多近？ 李秋儿不知道。 不过她在死神逼近的那一刻福至心灵，用因为恐惧而嘶哑的嗓音大喊出声：“我知道怎么找鱼南！” 剑堪堪停在她的脖颈前，削断了她的几缕长发，剑身嗡鸣，不断颤抖。李秋儿也浑身抖做一团，她知道自己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说些什么保命。 “鱼南。”李秋儿咽了下口水，没有试图避开苏默搁在她脖子上的剑：“能维持丧尸的理智，苏默，我没有这东西，就算有也早吃了。但我知道谁手里有这东西。” 她低声吐出一个名字。 苏默不为所动：“怎么证明？” “因为那只南海的s级章鱼，就是他的师父杀的。” 苏默仍将剑抵在她脖子上，李秋儿却知道苏默已经不会杀她，便放松下来，喘息片刻，接着道：“他隐姓埋名，不过我知道怎么找他。” 苏默平静无波的脸上显出一丝古怪神情：“他……传言说他有个s级相好？” 李秋儿笑了，她仍有些惊恐的脸上露出一个得意又妩媚的表情：“没错，是我。不得不说，他在某些地方可相当知趣。” 李秋儿选择性遗忘了自己差点吃掉苏默，或者差点被苏默杀掉的记忆。她卖了自己的老相好，还丝毫不觉得有问题。即使她本性残忍狡诈，贪婪无度，也乐于伪装得与人类一般，随心所欲，通晓人情世故。 此时她很努力地向苏默暗送秋波，奈何苏默压根没把她当人，也根本不吃美人计这套。 “带我去找你那个相好。”苏默淡淡道。一手持剑抵着李秋儿的脖子，另一手在她锁骨处画了一个繁复的印记。 金光浮现，印记刻印在李秋儿的锁骨处，将皮肉烧焦，她白着脸，似乎承受了巨大痛苦，又被抵着脖子，根本不敢挣扎。 “二十四诸天在上，韦驮尊天菩萨为证，以此刻印为缚。”苏默食指虚点那道印记：“李小姐，信不过你，麻烦吃点苦头。” 李秋儿在心里臭骂，把苏默连着他祖上三代骂了个遍，这才觉得平衡些，又对苏默露出顺服乖巧的笑，表示自己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 “不过鱼南是维持丧尸理智的。”李秋儿忍不住多嘴问：“你一个人类，特级能力者，要那东西干什么？” “你效忠的那个s级丧尸闻未黎，也终于控制不住了？”李秋儿咧嘴露出嘲讽笑容。 下一秒，李秋儿锁骨处的印记暴起金光，剧烈的疼痛感穿透皮肤，直刺骨血，痛得似有烈焰灼烧，李秋儿发疯一般叫痛，继而捂着肩头倒在地上直喘气。 “还请李小姐不要打些别的主意。事成之后，自然会消去印记，并酬谢你。”苏默打量李秋儿片刻，看她缓过来后，便不再管她。 李秋儿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只阴恻恻地盯着苏默。 h市边界。 越野车在坑坑洼洼的路上不住开，日落西山，红霞万丈，已近黄昏。 “对了，阿水。”何殊看着陈雯雯给李水投喂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李水一一吃了。 “？”李水吃的满腮帮子东西，抬头看看何殊。 何殊随手拿过李水身旁一包酸枣，往嘴里扔了一颗：“在酒店二楼，你……” 何殊脸色变了。 她吐掉口中酸枣，看看包装，没有过期。 “谁往零食箱子里装的……”何殊见没有过期，也没有坏掉，以为它就是这种味道，舍不得扔掉，便重新放进箱子。 “小殊吃不惯这个？”陈雯雯乐道，而后问：“阿水在酒店遇到了什么？当时从二楼直接跳下来，把我吓个半死，幸好阿水用异能控土，给自己垫着。” “我闻不了血腥味。”李水道：“以前还没有这种毛病，最近一闻到就头晕……” 李水想了想，并没有改变说辞。事实上，远不止头晕那么简单。他会对血肉产生一种莫名的渴望，这种渴望似乎刻进了他头部的晶石，一直以来被他压抑，但始终是本能。 但李水觉得自己可以控制自己，他是a级丧尸，拥有理性和独立思考的能力。他相信意志可以克服这些，所以没必要把这件事告诉何殊他们。 他很珍惜这群朋友。 所以李水忽视了从腹部延伸到大脑的饥饿感，乐观地认为会好起来。 陈雯雯又给李水塞了一包饼干，自己拿了一片，李水将剩下的连着包装一块吃掉。 “不要总是喂李水吃塑料！”何殊哭笑不得：“阿水吃了会不舒服吗？” 李水摇头：“没味，但嚼起来口感很好。” 他指指自己的脑子：“晶石会消化这些东西的。” 何殊笑着刚想接话，陈雯雯却突然头一歪，靠在何殊肩上。 何殊：“！？” 她一时间心率飙升，众人也都被吓了一跳，直到何殊摸了摸陈雯雯的鼻息，才冲数人摇头道：“没事，应该是太累了。” 算起来，从进入h市实验室到现在，杀丧尸，进入幻觉，脱困，去到酒店，遇到s级丧尸，被附体，救下特级能力者……何殊整整一天半没有合眼，不断透支体力，此时就突然感觉无比疲惫。 “我也睡一会……”何殊话音未落，怀里仍揽着熊大王，就靠坐着睡过去了。 小熊大王在何殊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 “你们休息会。”李水对顾无忧，洛书城道：“我不用睡觉，就在这守着。” 数小时后。 何殊从睡眠中转醒，猫一样伸了个懒腰。何殊捂着嘴打哈欠，感觉这一觉睡得实在舒服，满身疲惫都恢复过来。 醒了会神，何殊就开始翻东西吃，她嗜甜，却身材匀称健康，根本不胖，或许是使用异能后消化太大，她需要这些高食品来快速转化成能量，恢复体力。何殊含着块奶，又找出一包蜜饯，捧着一罐蜂蜜和两块巧克力坐回原处，大吃大嚼一番。 吃饱喝足，其余数人还没醒。何殊正愁无事可做，就听前面司机小哥打开车窗，冲后车喊道：“顾队！” 何殊将脑袋探出车窗：“顾队在休息，怎么了？” 司机小哥难掩疲惫：“开了一天一夜车，再开下去要出事的，黄昏时候也看不清路，路上还有丧尸和障碍物，来个人替下我？” 何殊便笑着冲司机小哥说声辛苦：“我来吧，他们几个在睡觉，阿水守着……不对，我不会开车啊？” 何殊又自言自语道“我学东西很快的，你等我下。” 何殊去了驾驶座，把手里的酒心巧克力塞给司机小哥。小哥感激道谢，然后教她挂挡，踩油门，踩刹车。 “行了，会踩油门和刹车就行，我记得你眼睛好，注意路，我在旁边看你，先四十码开着玩吧。”司机小哥含着酒心巧克力慢慢嗦，口齿不清道。 这小哥很年轻，不过20出头，何殊记得他叫王静峰，讲话也很幽默。 何殊开了一会，相当好玩，洛书城选的这条路很平坦，四十码的速度更出不了事，确实如王静峰所说，会踩油门和刹车就学会了一半开车。 半个多小时后，王静峰与何殊换了回来，他是初级身体强化者，休息一会就恢复了体力。 王静峰复又将车飚一百码，随口道：“洛队挑的这条路远了点，但避开不少丧尸聚集区，顺利的话，明天就能到b市。” “真快。”何殊笑眯眯地。她突然想起了时宴，不知道此时他又在哪里旅游？初见时他与自己谈起布达拉宫，直到现在何殊还念念不忘。 h市也风景极好，只可惜离开太仓促，何殊并没有见识到那些秀丽风光。 第46章 她那贝加尔湖般的蓝色眼睛 丧尸潮爆发前，时宴曾独自一人周游世界。 西伯利亚的雪覆盖了土地，他e国冬天的雪地里学着当地人灌伏特加。z国最西边的星空干净透亮，他周围有一对朋友，两对情侣，然后他一个人架起了摄像机。开罗歌剧院在尼罗河中间的格吉拉岛，建筑宏伟，乐声在水面游荡。那里是沦陷地之一，想来现在只剩衣着华丽的丧尸能翩翩起舞。 h市，西湖。 时宴点燃篝火，烤热了罐头盒子，打算煮点餐食，味道大概不错。有一只丧尸被飘散的气味吸引，摇晃着靠过来，时宴头也不抬，将那只丧尸爆头。 丧尸爆发后时宴依旧到处跑，他没受到什么影响。除了某些不自量力的s级丧尸，没有什么能威胁到这位特级能力者。 交通倒是不方便，不过时宴在某航海大学救了个学生，做为报答，那学生教他开船。于是时宴到了南海边，捡了艘没人要的船开走。 本来那个学生要跟他一块，不过在去往南海的路上，那学生就死在丧尸潮里。 时宴只得一个人出海，又一个人回来。 后来南海有了一只巨型s级章鱼，没有一条船能从那里平安路过。 再后来，s级章鱼被一个会水的特级能力者揍成章鱼小丸子，不过时宴再也捡不到完好的船，只能望洋兴叹。 大堡礁的珊瑚应该比早些年漂亮。夏威夷的海鸥大概正掠过海岸，海龟爬上沙滩产卵。 罐头煮好了，时宴喝了口汤，味道比他想象的还好。h市的西湖也漂亮，夜空下，风景精巧秀丽，新抽出枝条的柳垂于水面，碧绿湖水上有白桥和小亭，像一个婉雅大方的年轻姑娘。 何殊离开h市了吧？时宴盘算着何殊的动向。 越野车中，小狗熊大王不舒服地动了下，它眼睛半睁不睁，似乎想抬头看看何殊在哪，但实在太困，又闭上了眼睛。 实际上，它实在太黑，就算睁着眼，旁人也只能看见黑的一团。 何殊已经学会了开车，正在新鲜期，握着方向盘，司机小哥想换下来也不给。她身边，司机小哥探出窗开了一枪，把一只挡路的丧尸爆头，越野车以极其霸道的气势从丧尸身上碾过去，轮胎硌了下，车尾气喷吐而出，车子轰鸣，扬长而去。 时宴对着篝火，用单反相机拍了张星空，看一眼照片，将其删掉，又突然觉得没意思。 他年轻帅气，身手厉害，是特级能力者中数一数二的强者。有几个政府的特级能力者总想招揽他，他一直拒绝。 他还有太多风景没去看过。 但时宴懒懒的，失了兴致，也没想好下一站要去哪。 往北，到e国去？莫斯科，红场和圣瓦西里大教堂…… “红”，在古老的俄语中意为“美丽”，单是这个名字就胜过千言万语。 时宴胡思乱想着，又想到贝加尔湖，突然觉得和何殊的眼睛很像。 她使用异能时，眼睛会泛起蓝色，很漂亮，海比之太蓝，天比之太淡，时宴周游世界，奈何想来想去，只想到了贝加尔湖。 很浪漫。时宴突然就想起了何殊的形容，在布满丧尸的末世四处流浪，她说这很浪漫。 何殊比 她比以前不一样了。比从前活泼温柔，还有些太轻信旁人。但想来她原本就是这个样子。 他想一直跟着何殊，或者现在就去见她。可惜不行。 时宴漫不经心地想，他自己呢？是不是不够强？别的特级能力者都在忙，要么互相争斗，要么去杀丧尸，要么为国效力，各个卷进仇恨纷争，每天打来打去。他倒整天没事干，满世界乱跑，乐得自己清闲，看别人热闹。 时宴熄灭篝火，搭起帐篷，钻进睡袋。他没有在车上睡，如果有丧尸过来，打架会把车子毁掉。 凌晨，一只不怕死的a级丧尸躲在暗处，偷摸着盯时宴的帐篷。时宴睡得很熟，均匀呼吸声传入丧尸耳畔。丧尸从数十里外闻到了时宴的味道，赶过来后，观察了很久。虽然它感受到了时宴的恐怖实力，但他现在毫无防备，丧尸无法控制这种巨大诱惑。 丧尸操纵一只被感染的老鼠，向帐篷处爬去。时宴依旧在沉睡，压根没醒。老鼠接近帐篷，从缝隙中钻进去。 接着，那只被控制的老鼠就与丧尸断开了联系。 风声停了，四周依旧很静。丧尸身体紧绷，等待了好久，帐篷处没有任何声音。丧尸控制了一大群老鼠和鸟，打算用这些小动物给敌人制造伤口，打消耗战。 “抓到一只老鼠。”一个声音在它身后响起，带着被吵醒的不悦。 丧尸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那均匀的呼吸声，很早就听不见了。 死亡是一瞬间的事，那只a级丧尸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就失去意识。 …… 时宴解决丧尸，到西湖边洗了手上粘液，捏着a级丧尸的那颗晶核，对着月光看了下成色，满意点头，算是原谅了那只丧尸扰人清梦。他将晶核丢进一个布袋，那里面有数颗晶核。时宴打算闲了做串晶核手链，遇到何殊后送她，或许她会喜欢。 时宴重新回去睡觉，又觉得自己身手还行。除了打不过那些特级能力者中的怪物。 比如仅凭一人，生生将那只南海巨大章鱼所有触手都砍断的男人。 那人的徒弟更是个武疯子，同【韦驮天】对剑，能打五五开。 还有些s级丧尸，打不过，倒是能躲着。 那就去e国，看看废弃的喀山大教堂，也不知道非基督教徒，能不能对着圣基督像许愿。 半梦半醒间，时宴突然想起学生时代读过勃莱的一首诗。 夜晚潮湿，地面潮湿，空气寂静，树林沉默。 今夜我爱你。 《seeing you carry plants in》(你手捧希望而来）。 浪漫的本义是随心所欲、任意而为 比如李白就很浪漫 比如道家思想就很浪漫 而艺术里的浪漫主义，指的是“在反映客观现实上侧重从主观内心世界出发，抒发对理想世界的热烈追求，常用热情奔放的语言、瑰丽的想象和夸张的手法来塑造形象。” 所以并不只有鲜玫瑰和爱情才是浪漫 第47章 曾经的那个女孩 越野车驶离h市，在长深高速上疾驰。 “何殊。”对讲机沙沙几声，红灯亮起，洛书城的声音从听筒处传来。 “呦，洛队，信号仪修好了？”何殊去驾驶舱前，洛书城就在捣鼓信号仪，想试着修好那物件。 何殊抢驾驶座未果，正在副座端着枪打丧尸玩，一路上被越野车吸引过来的丧尸不少，何殊就挨个给它们发子弹吃。 洛书城：“收到了其他车队的信号。” 何殊：“其他车队？” 洛书城：“是的，信号很不稳定，他们属于n市安全区，出来找资源。现在在高速路口，我们马上能遇到。” 顾无忧插嘴：“正好，打听下附近情报，停留休整，顺便进安全区换弹药，再补给食物。” 何殊：“好啊好啊。” 又可以搜刮超市和商场，补充零食资源，何殊自然举双手赞成。 何殊努力往远处看，前面高速路口确实停了辆日产途达，他们靠近后，那辆途达冲他们“滴滴”两声。 对面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戴着墨镜的女人的脸：“外面来的？先回安全区。” 越野车跟着途达进入n市，四处相当破败，路上撞毁的车也多起来。 透过碎掉的车玻璃，能看见面目狰狞的尸体。路边几只丧尸抬头，看向两辆驶过来的越野车，嘶吼摇晃着想靠近，何殊与洛书城一人一边将之打倒。 街边商店积满尘土，东西散落一地，但能看出曾经很繁华。陈旧的血液渍进每一寸角落，何殊又打倒一只穿着卫衣，脚踩泡泡鞋的丧尸。 路边的梧桐树，绿叶簌簌随风而动。 n市安全区到了。 隔着高大的铁制门，领路的女人降下车窗，将墨镜摘掉，露出脸冲站哨的招呼了一声。 那位哨兵冲女人敬礼，而后笑道：“喻姐回来了。” “后面那辆车从别处来，找几个人检查一下，放人家进去。”女人指示道，又戴上墨镜，对车后数人笑笑：“我们这里好久没有外面消息了。” 铁门打开，里面走出两人，过来检查大家身体，没有伤口和感染痕迹，就可以放行。 何殊看着李水有些紧张，担心他被发现。虽然自己人都知道李水没有危险，但被外人察觉，还是很不好解释的。 负责检查的一男一女着意检查了洛书城和陈雯雯，无他，他们两个的伤势实在严重。 到了李水时，他摘下面罩，又露出一脸的伤疤，检查者便体贴地让他把面罩戴上。 两人进车转了一圈，看看数人的瞳孔没有扩散，体外没有尸斑，就下去了。 那个检查的女生还看到陈雯雯失去了左臂，惊呼一声，又低声道歉：“安全区里有治愈系能力者，你可以……” “没关系。”陈雯雯冲女生歪头一笑：“我知道自己的情况，也不用安慰我，没死就已经很幸运了。” 那个戴着墨镜的女人也靠过来，同洛书城，顾无忧攀谈。 “你们好，我叫喻明月，是n市安全区的护卫队队长……” “明月？！”顾无忧讶异道。 那女人一愣，摘了墨镜，仔细看顾无忧。 她墨镜下面的眼睛是动物一样的竖瞳，她盯了顾无忧许久，亲切笑道：“顾无忧？！” 洛书城观察两人反应，喻明月看见洛书城，更高兴了：“书城？你们两个还混在一块啊？” 洛书城道：“你们先聊，我去安排队员停车。” 于是顾无忧跟着喻明月先一步进了安全区。 何殊饶有兴趣看着三人叙旧，她敏锐地发现顾无忧同喻明月说话，耳朵慢慢红了。 洛书城走过来，对何殊说：“我当时确实应该多骑一辆车的。” 何殊：“……” 何殊：“啊！” 她想到了，当初在h市实验室三楼，顾无忧“自证清白”时，就问了洛书城这么一个问题。 当时顾无忧问洛书城：“如果那天下午你多骑了一辆车，我是不是就能被表白成功。” 洛书城因为车胎没气，就没有骑车。离校时顾无忧带着他，也因此错过了一个姑娘的表白……确切来说，那个姑娘打算等顾无忧一个人的时候堵他，跟他表白。但很可惜那天洛书城也在，而姑娘错过了机会，在重新鼓起勇气之前，他们进了军队隔离训练。 顾无忧大概后来知道了此事，但悔之晚矣，就一直惦记着那个错过了的女朋友，还在最危险的时候拿这个问洛书城。 “喻明月就是那个，”何殊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压低了声音问洛书城：“她就是那个想跟顾队表白的女孩？” “是的。”洛书城答：“如果一切顺利，说不定以后要叫嫂子了。” “什么什么再说一遍？”陈雯雯凑过来：“在讲什么八卦？” 何殊告诉陈雯雯，陈雯雯再添油加醋告诉李水，李水没听太明白，所以司机小哥王静峰打听顾队和喻明月的关系时，李水按照自己那套逻辑编了一番。 稍晚时候，司机小哥暗搓搓问何殊：“我听说顾队和那个美女队长……” “喻明月追求顾队，却被洛队开豪车阻止，洛队以恶婆婆的姿态将豪车钥匙甩在喻明月身上，说‘车给你，离顾无忧远点’，谁知喻明月在n市混成队长，顾队和她旧情复燃……” 何殊：“？” 何殊于是道：“如果这是在写小说的话，大概是这样的罢。” 王静峰挠头，露出一副“头好痒不会要长脑子了吧”的表情。 顾无忧并不知道他被队员们怎么编排，还兴冲冲地跟喻明月叙旧。 众人进了安全区，将车停下，大家各自分到了一些晶石，便欢天喜地去吃饭洗澡买东西。 陈雯雯还哼着着韩庚的歌：“曾经的那个女孩/需要我拥抱的那个女孩/只谈情不说爱……” 洛书城留在车内，表示车上东西太重要，必须有人看着。 何殊：“谢啦洛队，我们给你带东西吃！” 何殊把熊大王交给留守人员洛书城：“洛队，帮我看着熊大王呗？” 洛书城嘴角翘起一点，冲几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好好玩。 何殊便同陈雯雯一块去集市，顺便把顾无忧和喻明月的八卦翻了个底朝天。 何殊还想给陈雯雯找个医生，或者……她看着陈雯雯的侧脸。她依旧一副乐观阳光的模样，即使受了重伤，失去一条手臂，甚至差点死掉。 陈雯雯发现何殊注视的目光，笑着凑过来用右手捏她的脸。 何殊避开，转而握着陈雯雯的右手，和她手拉着手一起逛街，心想，陈雯雯可以控制铁元素，那她是否可以帮助陈雯雯用钢铁做义肢？ 第48章 闲暇 n市安全区。 何殊同陈雯雯立在一个摊子前，那个摊子上摆了一些c级晶石，居然还有一颗品相一般的b级晶石。 何殊看那颗b级晶石是土黄色，李水的土元素异能也许需要，刚想拿起来看看，摊主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她手背上。 “干嘛？”何殊尚未开口，陈雯雯生气道。 “看不出来？”摊主指指那颗b级晶石，扯高气扬道：“我这可是b级晶石！没见过就别乱碰，弄坏了把你们两个卖了都赔不起。” “……”何殊好脾气地点点头：“确实不应该随便碰。” 摊主翻了个白眼，低声道：“乡巴佬。” “你……”陈雯雯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对骂，何殊就拉住陈雯雯。 她眼中闪出一点蓝色荧光，观察摊主周身。摊主没有发现，仍在那里瞪着她们，像是嫌她们不买东西还站在摊子前不走。 何殊看了半天，也没看到摊主身边的异能粒子，诧异道：“你不会是普通人吧？” 摊主被何殊这么一说，像只打鸣的公鸡，涨红了脸嚷嚷道：“普通人怎么了，那能力者不是还要靠普通人养活……” “那你这些晶石哪来的？”陈雯雯好奇问。 摊主：“……” 何殊于是道：“看样子东西不是他的，他只是帮忙卖吧？” 陈雯雯想了想：“我知道了，这在丧尸爆发以前是叫柜姐……”陈雯雯看看男摊主，补充道：“柜哥。” 摊主急了：“不买在这说什么？赶紧走！” “只是看看你家晶石的品质而已。”何殊说着，拿起自己装晶石的袋子。袋子打开，里面满满装了十数颗晶亮的c级晶石，还有一颗做为队员福利的b级晶核。 “品相好好，”陈雯雯探头看了何殊的袋子一眼：“我也有一颗b级晶核，洛队真大方。” 摊主傻眼了。他心里默念着大丈夫能屈能伸，接着露出一副谄媚殷勤的笑容：“要看晶石吗，这里还有~” “不用啦~”陈雯雯学着摊主捏着嗓子道：“我们已经不需要b级土元素晶石了~” “是的是的，”何殊跟着笑颜如：“有a级土元素晶石再来找我们哦~” 摊主：“……” 摊主很急。听这两个女孩的意思，她们队里有一个高级能力者？ “或者a级火元素晶石，a级枪械专精晶石，店主我们不挑的。”陈雯雯笑眯眯地补充。 摊主两眼一黑。三个高级能力者！？他招惹了这种神级队伍？ “两位美女。”摊主讪笑道：“您两位请别介意，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过来过来。”一个中年男人拨开摊主，摊主看到他，登时点头哈腰，惶恐道：“老，老板。” 那中年男人瞪了摊主一眼，挥手让他回去，又笑呵呵地看着何殊两人：“我手底下的人，让两位看笑话了，回去就辞了他！” “没关系。”何殊客客气气道：“也请不要因为我们辞他，这种末世，没了工作，普通人活不下去的。” 中年男人一愣，大笑道：“好，好，小姐好气量！鄙人钱海锋，我请二位吃个饭，算是赔罪吧？” “不用啦。”何殊压根没有和这人拉扯的兴趣，将自己手中的食物拎着给男人看：“还有人在车里饿肚子，这就给他送饭吃，太感谢您了。” 男人还欲说些什么，何殊又说：“我们在这停一阵，过两天就走，不用麻烦。” 男人一听不在这长留，请客吃饭也没用，这才作罢。 两人终于脱身回去，陈雯雯还在何殊耳边愤愤不平地嘟囔：“那个老板，摊主赶人时他还在旁边看着不管，一听咱们来头大就赶紧过来讨好，真是看人下菜碟。” “我想洗澡。”何殊不想再提此事，蔫蔫地往停车处走。 “给洛队送了饭，咱们找地方泡个澡？”陈雯雯问。 “洛队好可怜，大家谈恋爱，逛街，吃东西，他只能做留守儿童……”陈雯雯又说。 到了车边，何殊忍着笑，把打包的盒饭递给留守儿童洛书城。 洛书城接过盒饭，明显饿了，也不客气，拿着就吃。 熊大王闻见饭香味也拱了出来，哼哼唧唧要饭吃。 何殊吃力地把熊大王抱起来，皱着眉按按它的肚子：“洛队，你给小黑，啊不，你给熊大王喂了多少东西吃？” 小黑狗熊大王的肚子滚圆，何殊捏了一把它身上的肥肉，熊大王讨好地舔何殊手心。 洛书城闷头吃饭，假装没有听到何殊的问题。 “洛队？”陈雯雯指着角落里空了的三个肉罐头，一罐奶粉，两瓶牛奶，结结巴巴问：“你你你喂了多少？这是咱们队整整三天的零食！” 零食很少，大家都舍不得吃，结果全被洛书城喂给了熊大王。 何殊的目光顿时犀利起来，然而洛书城把脸埋在饭碗里头都不抬，她只能揪着熊大王一通乱揉。 “书城！”顾无忧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要不要到万达商场找物资去？” 顾无忧绕进车里，“嘿”一声：“雯雯，小殊也在啊。” 洛书城不知何时吃完了饭，将饭盒放在一边，提起枪，露出如蒙大赦的表情：“走，找物资去。” 顾无忧摸摸头：“明月说代表n区安全区，和我们一起去……” “呦，明月？”何殊好奇问。 “呦？”陈雯雯狐疑地看看顾无忧涨红的脸。 “呦，明月？”司机小哥在车边很宝贵地抽一根不知谁给的烟，此时听到车内几人对话，将脸贴到车窗上，还看看洛书城的脸色：“这次洛队会拿几把车钥匙给明月？” 顾无忧终于有地方发泄：“抽你的烟，那么多话。” 司机小哥连连讨饶，叼着烟跑远了。 第49章 再遇 稍早时候。 顾无忧与喻明月一路闲聊，顾无忧聊天时相当不着调，喻明月却被逗得直笑。两人叙了半天旧，喻明月乐道：“现在你混的很不错嘛，在国安部当少校。” “相当辛苦。”顾无忧说：“碰上不少事。这年头，也是撞了大运，能活着完成任务。” 喻明月便随口问：“无忧，你们这次打算去哪里？” “b市。”顾无忧道：“给军方送东西。” “唔。”喻明月思忖片刻：“需要援助吗？n市管理层有军方的人。” “那太好了。”顾无忧正愁着队里子弹快用完了，手雷也不够。书城跟小殊简直败家子，仗着异能加持碰见条狗都想打一枪。 喻明月便带着顾无忧来到n市办公厅，对着门卫说明了来意。 顾无忧将身份证明递给门卫，片刻，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喻明月并腿敬礼：“王首长。” 顾无忧跟着敬了个军礼。那男人面容严肃，身上带了不怒自威的气势，他看到那人的肩章，立刻明白是自己人，顿时悄悄放松下来，一路上顾无忧碰到什么事都扛着，直到现在才算卸下担子。 男人看着顾无忧陡然放松一下的神情，脸色稍微温和了些，冲两人点点头。 “这位是王国强首长。”喻明月介绍道：“首长，这位是顾无忧。” 王国强道：“我看了资料，青年才俊。为国家东奔西走，辛苦你了。” “为人民服务。”顾无忧道。 王国强一愣，而后笑着点头，拍拍顾无忧的肩，示意他到自己的办公区来。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王国强在木质办公椅上坐下，顾无忧道：“还真有件事，不能再拖。” “王座，我们队里有三个志愿加入队伍，帮助完成行动的队员，他们到现在也没有正式身份。” “我们都是同伴，我承诺过，所有军功都会录入档案……” “是这样。”王国强说：“这事交给我，先算作你部下的队员。不过安全部在首都，手续我都给你们办妥当，等你们到了安全区再递交文件就可以。” 顾无忧疑惑地看了眼王国强。王国强身为首长，有权利将文件直接录入系统，为什么要等他们去了首都，让他们自己给安全部递交文件？这样不安全，实际上也不合规定。 王国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首都那边，情况比较复杂，你们准备好了再去。” 顾无忧点点头，又有些犹豫。疫苗事关重大，即使王国强是首长，也无法确定他的立场，不能轻易告知此事，另外李水身份特殊，也没办法如实告知王国强。 王国强看着顾无忧，以目光询问他还有什么问题。 顾无忧思虑再三，决定瞒着他，只说送东西，要求保密，王国强不会多问。至于李水，自己就登记他是“人类，高级能力者”。 顾无忧骗了首长，努力压下心中不安：“还有，我们需要医疗。我的副队受了重伤，队员断了一条手臂。” “我找人给你们治疗。不过断臂的话，治愈系能力者不一定派上用场。” “还缺少弹药。”王国强脾气太好，顾无忧要东西都有些不好意思：“这些物资不好找，只能寻求军方帮助。” “这个我可没办法一口应下来。”王国强说：“n市安全区管理者不止我一个，分配武器可不是我说了算。” “这样。”王国强说：“n区最近计划寻找物资，我代表n市安全区，请你去万达广场那边，消灭丧尸，带来食物衣物等，做为报酬，n区会提供你们需要的武器。” 顾无忧没有立刻答应，王国强打发顾无忧离开，又找了几个医生和治愈系异能者，让他们去找顾无忧。 越野车内。 顾无忧刚坐下，给众人讲了讲情况：“照王首长的意思，不打算帮忙，咱们恢复好了，带些吃的就撤，缺点弹药，路上也能走。” “要是帮忙，就多担点风险，在这里多停两天。” “咱们急着走，路上更危险。”洛书城道：“大家都累了，停两天，顺便帮个忙。” “n区战斗力不算很高吧。”何殊道：“刚才我们转了一圈，整个安全区最多只卖几颗b级晶石，所以需要我们帮忙。” “没错。”顾无忧暗自感叹何殊的敏锐，解释道：“n市安全区也算官方，不过王首长说他们总体实力不强，因此收集资源时相当保守。” “这次他们去万达收集资源，人手不足，就找了我们。查探人员统计，万达有大量c，d级丧尸，行动时没有方向，说明连b级丧尸也没有。” “那不乱杀吗。”陈雯雯道。 这一路上他们见惯了b级a级，连s级都撞上一只，突然要去解决c，d级的丧尸，简直像是回了新手村。 “不要大意。”何殊说：“对其他人来说，c，d级也很难缠吧？c级就对子弹产生抗性，所以才让我们帮忙。” “那就答应王首长的要求？喻队长会带着队员跟我们同行。” 顾无忧生怕众人又打趣他，立刻转到下一个话题：“谁累了想休息，我们得找个人守家。” “我留下吧。”李水说。 众人心道李水怕麻烦，喻明月和n区的陌生人也一起组队，李水如果被发现了身份，会很难处理，他留下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何殊往李水手里塞了不少她买的肉类，食品和晶石。何殊最终还是买下了一颗b级土元素晶石，将它交给李水，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处。 对于这个丧尸伙伴，大家都很照顾。 李水沉默地接了，眼睛弯起来，被面罩挡住的脸似乎在冲何殊微笑。 这时越野车门外一个人咣咣拍门：“出来出来，医生来看病了！” 何殊随手将熊大王揣进包里，背上包，打开车门，跳下来朝那人脸上一望，顿时愣住了。 “梁浔！”何殊大叫一声。 “何殊！”梁浔也大叫一声。 越野车内数人纷纷跳下车，大叫着朝梁浔身上扑。 上次共同经历了安全区剧变，一块死里逃生，这一别，中间又发生了许多事，再次同熟人见面，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梁浔看看众人，发现少了林北，陈雯雯也断了条胳膊，不由眼眶泛红。 “走吧，到我诊所去。”梁浔依旧是干练泼辣的模样，只是眉宇间有些疲惫：“熟人半价，顺便给雯雯看看怎么治好。” 梁浔的诊所是一间不大的店面，屋内桌子上摆着她与她妹妹梁音的照片。 “梁音呢？又跑哪玩去了？”顾无忧随口问。 “死了。”梁浔轻飘飘道了一句。 “……”顾无忧一时失言，众人都沉默起来。 梁浔拿起桌上的照片，用袖子擦了下灰：“路上逃命的时候，她那个男朋友为了不被丧尸咬，推了她一把。” “正推到丧尸窝里，救回来时被咬的只剩一口气了。我医术再好，也救不活她。” 梁浔让其余人都坐下，观察陈雯雯的断臂处。 “总是天真，这世道，我没有办法一直护她。” “那男的死了？”顾无忧问。 “死了。我开了十三枪，一边治一边打，他到最后疼的受不了，就自己跳车扑丧尸怀里。” 顾无忧点点头，从怀里摸出包烟，是之前洛书城开了【鹰眼】给他找的。他拿着被揣地皱巴巴的烟盒，递给梁浔一支。梁浔葱白纤细的两指夹住，顾无忧打了个响指，指尖冒火，将烟点燃。 她抽了好一会，吞云吐雾，烟气遮住她大半眉眼。半饷，梁浔才道：“顾无忧你这没良心的，忽悠我在病人面前抽烟。” 感谢大家的喜欢和支持(快速跑来)(摔倒)(站起来拍拍土)(疯狂鞠躬)(汪汪大哭) 第50章 新知识 梁浔将陈雯雯肩上的绷带剪开，仔细检查了陈雯雯的伤口，摇摇头：“之前听你队长提了一嘴，没记错的话，雯雯的异能是钢铁？” 何殊探头去看，梁浔指着她伤口上覆盖的一层极薄的钢铁：“看。” “她受了伤，是不是没有及时治疗？”梁浔问。 何殊点点头。 “那就对了，她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用异能将伤口处变成了钢铁，防止继续失血，以及疮面感染。”梁浔说：“中级异能者恢复能力有限，还好她使用了异能，不然撑不到这里。” “哦是吗？”陈雯雯随口道：“运气真好。” 梁浔复杂地打量了陈雯雯一眼：“但是我的治愈能力无法让你恢复。” “雯雯可以操控钢铁，那找个钢铁义肢给她用可以吗？”何殊问。 “不行，我的异能还没有那么厉害。”陈雯雯遗憾道。 “没关系，现在异能者遍地，什么稀奇古怪的异能都有，你有机会恢复的。”梁浔安慰。 她给余下众人上了恢复术，便打发他们去休息：“你们高级能力者一个个的恢复能力比我的初级治愈术都厉害，现在壮的跟牛一样，都走都走。” 何殊转身欲走，却听梁浔在背后叫住自己：“何殊留下。” 昏暗诊所内，梁浔套上件白大褂，将灯按开。灯泡发出昏黄的光，几只飞蛾扑扇着翅膀往灯上撞。 梁浔将门帘放下，门外挂上休诊的牌子，转身冲何殊道：“坐。” 何殊坐在生了霉斑的木椅上，看梁浔进了里屋，片刻端出两盏茶，热气腾升，茶香顿时溢满整个诊所。 何殊疑惑地接过茶杯，与梁浔对视，却听梁浔问：“那两个没看出来你的情况？” 何殊：“……” 什么情况？她的大脑飞速运作，她与旁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她来自前世。从苏醒到现在，何殊已经隐隐约约弄清了情况。她死去了，重生过来，失去记忆，体内住着另一个灵魂，一无所知地重活了一辈子。 她忘记了一切，是个没有过去的人。 而那些偶尔闪回的记忆，比如陈雯雯的死，洛书城的身亡……很显然，她的前世充满痛苦和遗憾。 她只能不断向前，一直变强，直到有一天，她能保护所有人。 她想要一个没有眼泪和痛苦的世界，并心甘情愿，可以为之赴死。 对于梁浔的提问，何殊仍旧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什么情况？” 梁浔右手持杯，拇指和食指捏住茶碗，中指托住茶碗的底部，其余两指内扣手心，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示意何殊：“尝尝？” 何殊记得初见梁浔，她就给自己与陈雯雯沏了茶。她依着梁浔的姿势喝了一口，还是之前苦涩又略带清甜的味道。 “你体内有很强大的力量。”梁浔挑眉道：“两个高级能力者和你朝夕相处，居然没有看出来？” “ 她捧着茶的左手食指逐渐变成金色，金属的光泽在灯光映照下格外闪亮。 “呃，你可以叫它金手指。”梁浔道。 还挺接地气。 “那这个手，金手指，有什么用？”何殊问。 “它可以通过某种方法，读取人的异能强度，换言之，就是一个强度检测器。不过它检测的并非战斗力之类，它检测的是某种综合强度。” 梁浔坦诚到了这种地步，连自己的辅助异能都透露给她，何殊便也不再隐瞒：“是的，因为某些原因，我体内有不属于我的强大力量。” 梁浔饶有兴趣地冲何殊伸手，将那金手指在何殊掌心点了点。 她看见何殊手腕上，苏默留下的金色印记：“这是什么？” 何殊将衣袖拉上，把手腕露出来，将印记给梁浔看，梁浔的金手指在何殊手腕上点了点，顿时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诸天请命符？！” 何殊一直不知道苏默给她画的符是什么东西，这时有人认识，眼睛一亮：“诸天请命符？是什么？” “符的意思我看不明白，但它是一个不会被违背的承诺。”梁浔道：“既然这样，你见过特级能力者了。” “是的。”何殊好奇道：“为什么大家都瞒着，不把特级能力者的事说出来？” “特级能力者，他们和我们不在一个境界。如果高级能力者可以将异能运用的炉火纯青，比如顾无忧，他可以将火焰变为长刀，斩杀敌人。那么特级能力者，他们是完全的质变。夸张一点来形容的话，他们可以移山填海，使天地色变。” “如果将这些人的存在透露，整个世界会陷入混乱，丧尸世界里，力量有着绝对统治权。如果让全世界知道有s级能力者的存在，那政府和军方的影响力就几乎为零了。” “人们会陷入混乱和疯狂，追随特级能力者，而这些能力者会成为割据一方的强大势力。” “所以大家不提这些，直到有人亲历。这是‘约定’。” “约定？口头的吗？”何殊问。 “一个特级能力者的异能，能力越强，受到的制约越大。特级能力者不会对别人提及自己的身份，也是因为‘约定’。” 何殊突然意识到，梁浔对特级能力者的了解太多了：“你马上要晋升特级了吗？” 梁浔失笑：“当然没有，特级哪是好当的。只不过高级能力者当久了，总会知道些特级的传奇。” “那顾队和洛队知道这些吗？” “他们啊，有军方的保密原则，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好啦，讲了这么多，说回你身上的力量。”梁浔将话题转回去：“你说那些体内的强大力量不属于你，但我的金手指告诉我，这完全就是你自己的力量。” “我自己的？！”何殊一惊，否认道：“不可能！” 那明明是【何殊】的力量…… “这就是你的力量。”梁浔严肃地看着何殊：“除非你没有察觉，也无法使用。” “就比如人的大脑开发度其实很小，人类中的天才也仅仅开发了不到20%。金手指说你的力量大到无法想象，从上次见你到现在，你也确实在一点点觉醒。” 我来了！（猛地推门而入）（推门而入）（推门而入）（推门而入）（推门而入）（推门而入）（推门而入）（抬头）（发现是旋转门） 第51章 怀疑 “不可能。”何殊再次摇头道：“总之情况很复杂——” 力量不来自【何殊】，而来自她自己，这背后的意味令她无法细思，只能矢口否认。 “那就还有一种可能……”梁浔点点头。谁知下一秒，她猛然捏碎了手中瓷杯，滚烫热水怦然炸开，同一时刻，何殊手捧的杯子蓦然也以相同的方式碎裂。 “嘭！”下一秒，何殊瞬间甩开瓷杯碎片，滚烫茶水不可避免地溅在她脸上与发间，然而皮肤上竟没有烧灼感，何殊尚来不及反应，梁浔就猛然爆起，五指做爪，直朝她咽喉抓去。 何殊一个后仰，翻身退开，怒喝道：“梁浔！做什么！” 事出突然，梁浔翻脸实在莫名其妙，就在刚才梁浔还一副热心答疑的温柔姐姐模样，怎么此时突然攻击她？她口中另一种可能，到底指什么？ 梁浔不答，跳上桌子，直朝何殊飞扑过来。 何殊随手抄起凳子，结结实实砸在梁浔头上，梁浔闷哼一声，捂着头，绿光从她指尖亮起，治愈术发动，她又恢复如初。 何殊趁此间隙，跑到门边，扭动门把手，却发现门早就被死死锁上。 背后拳风袭来，何殊尚拽着门把手，没有回头，凭感觉侧头躲开梁浔的攻击，梁浔顺势变拳为掌，向何殊脖颈切去，何殊以手抵住，攥紧了梁浔手腕。 梁浔另一手砸向何殊，何殊竭力以肘挡住。梁浔力气奇大，何殊用巧劲别住梁浔手腕，咬牙问她：“你给我喝的茶……是不是加了什么东西！” 梁浔反手抓着何殊，一脚踹向何殊小腹，何殊避无可避，硬挨了一脚，顿时腹部剧痛，眼前发黑。 梁浔冷哼：“茶里下药？那是对我职业和茶道的侮辱。” 她逼近何殊，何殊跪趴在地，手中摸到一片茶杯碎片，捏在手心，接着翻身跳起，死死盯着梁浔。 自从醒来到现在，何殊只跟一位教练学习了几周体术和近身作战的技巧，她总呆在队伍后方狙击， 队友已经走了，这个梁浔不知在打什么主意，自己手上也没有武器。所幸梁浔也没有受过系统训练，攻击大部分只靠本能和身为高级能力者的蛮力。但凭着她几乎无敌的治愈术，敌人再怎么打她也不会受伤，想要从她手里逃脱估计还要废些功夫。 梁浔一拳砸向何殊，何殊抬手格挡，将她的拳撞偏，五指锁住梁浔的胳膊，一脚踹上梁浔膝盖。趁梁浔重心不稳，另一手亮出碎瓷片，朝梁浔脖颈动脉划去。 何殊仍担心是有什么误会，不敢对梁浔下死手，虽然在心里对梁浔不爽，却控制着力道，伤口不会太深，以梁浔的恢复和自愈能力，造不成生命危险。 梁浔脖颈间果然被划伤，动脉血喷涌而出，打湿了她的白大褂，她一道大治愈术下去，脖颈上伤口慢慢愈合，这种对常人来说致命的伤口，梁浔估计不到三分钟就能完全恢复。 她半身染血，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恐怖。 门被锁着，没办法逃出去，何殊简直不知道梁浔是怎么回事，她尝试同梁浔沟通，但梁浔始终没有回应。 两人不断缠斗，何殊渐渐体力不支，她虽然身形灵巧，能躲开梁浔的攻击，但给梁浔造成的伤都会被迅速治愈，而自己的速度却逐渐变慢。 何殊又一次被踹到墙边时，她看到了桌角处的阴影中，有什么东西正艰难地挤出了背包，藏在那里。 何殊：“……” 必须给梁浔造成无法移动的伤，才能找机会逃出去。何殊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手里捏着刚刚砸梁浔时椅子上的一角。 就是现在！何殊朝梁浔扑过去，发起自己的最后攻势。她的体力已经不允许她再闪避游走了。 梁浔躲开何殊挥向她的一拳，刚想回击，那片被何殊捏着的木头就带着凌厉的气势朝远处飞去。 “打的太偏了吧……”梁浔话音未落，那木头击中了灯的开关，灯泡瞬间熄灭，四周陷入完全的黑暗。 一道影子趁着黑暗掩护，从角落里闪电一般扑冲出来，呼呲呼呲地咬住梁浔，梁浔顿时感觉自己腿部奇痛无比，大叫一声，想把那东西踢开。 何殊一拳已经打过来，将梁浔打翻在地，又一拳重如霹雳，迎头痛击，梁浔顿时眼前一片星乱闪，失去了意识。 …… 再醒来时，何殊在梁浔身边坐着，百无聊赖地盯着她，手里还揣了只黑色的东西。 梁浔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只黑狗，但实在太黑，脸盘和眼睛鼻子一个色，完全看不清这狗长什么样子。 梁浔被绑着，头发披散，鼻青脸肿，腿上伤口仍往外渗血，模样相当狼狈。 “现在可以说了吗？一言不合就翻脸，有什么精神疾病可以告诉我，医者不能自医，没人笑话你。” 梁浔：“……” “败给你了，心服口服。”她大大方方的，给自己套上治愈术，何殊辛辛苦苦打出来的伤口又全都恢复了。 何殊怀里那小黑狗于是呲牙咧嘴，冲梁浔呜噜呜噜，粗着嗓子汪汪直叫。奈何那是只小狗，叫得奶声奶气，没太大威胁感。 梁浔这才看清那小狗嘴在哪里，不由感叹一句：“怎么跟偷袈裟的黑熊精一样。” 何殊面无表情回答：“是的，它就叫熊大王。” 熊大王听到何殊在叫自己，顿时夹着声音开始嘤嘤嘤，不住往何殊怀里拱。 “抱歉，何殊，这样试你。”梁浔道。 治愈术的绿光亮起，何殊发现自己身上完全不痛了。 “刚刚我说的另一种可能，是你被取代了。” “有些异能可以将人的意识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不那么唯物地说，有的异能，可以交换灵魂。” 何殊不易察觉地屏息，片刻才轻声问：“怎样交换灵魂？” “一个你很熟悉的人突然变了种性格，有没有可能，他们其实只是被另一个人取代了？”梁浔道：“异能不仅仅可以用做攻击，还是那句话，异能者遍地，什么稀奇古怪的异能都有。” “我是医生，什么人都见，什么事都听一耳朵，听说过有几个人性情大变，还见了其中一个。金手指告诉我，那个小孩身体里的力量是他不可能拥有的。不过他几天后死了。” 何殊皱着眉盯着梁浔：“所以你怀疑我体内的是别人的灵魂？” 有那么一瞬间，何殊几乎以为梁浔已经猜出了真相。但她面色自若，等待梁浔的回答。 “是，不过现在确定你的身份了。”梁浔道。 “如果你被旁人的意识取代，你被逼到将死的处境，我在攻击你时，那个灵魂会使用力量自保。” “但你没有，所以是我猜错了。另外你在我昏迷时没有杀了我灭口，以此保住秘密，就说明你还是本人。” 何殊：“哦。” 梁浔心道坏了，让你随便揍人家，现在生气了吧。 她努力想了想，对何殊道：“里屋有个红木盒子，你拿出来打开。” 何殊一言不发，转身进去，拿着出来，打开一看，发现是一颗透明的b级晶石。 b级辅助晶石！ 梁浔道：“送你。” 何殊双眼一亮。辅助晶石实在太稀有，她到现在都只拿到过一颗。 梁浔道：“手边只有这个，我自己用不上了，送给你，算作赔罪，刚好你升级用。” “呃，算了，我不生气了。”何殊干巴巴道：“我也打你挺狠的。” 梁浔笑了：“拿着吧。你现在是中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等你真正理解掌握了自己的力量，会成为最强辅助也说不定。” “而且我一直无法晋升，但我的医疗能力实在无法提升了，就想着从辅助能力入手，你体内有着很强的力量，你又是我见过最有潜力的辅助能力者。” 丧尸爆发至今，不过短短数年，成为能力者已经是百里挑一，能不断晋升，成为高级能力者的更少，已经可以称为天才，至于那些特级能力者，更是传说一样的存在。 这些人无一不是天资傲人，而梁浔称何殊“最有潜力”，实在是很高的夸赞。 “我对自己的能力理解有限，很可惜不能帮到你。”何殊遗憾道。 梁浔摆摆手：“你很强，所以别说那有的没的，你快些晋升高级，我也可以更仔细地观察你的能力。” 何殊给梁浔松了绑，还紧绷身体，担心梁浔再打她。 梁浔笑道：“不碰你了，刚刚那一架算我输。能打赢我的不多，还是在我的地盘上，用你不擅长的方式，确实心服口服。” 她端起桌边茶杯，何殊这才发现刚刚碎掉的两只杯子正端端正正摆在桌上，杯里还盛着茶，略有些凉了。 第52章 行动 何殊腰间系了个布袋子，里面放着梁浔给她的晶石。何殊最终还是收下了晶石，毕竟b级辅助晶石实在难找。 更何况，打架先打狙击手，惹谁不能惹医生，这个高级治愈能力者又道歉又补偿，给她台阶下，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给人家脸色看。 梁浔站在诊所门口，朝何殊挥挥手：“走吧。” 何殊问：“那你呢？梁……姐姐，你要留在n市？” 梁浔一时恍惚。夕阳在何殊背后铺开，让她一时看不清眼前女孩的面容。 斜阳映在何殊脸上，给她镀上一层金色。梁音死后，梁浔就已经没有再听到有人叫她“姐姐”了。 “我留在n市有事要做。”梁浔最后道：“帮忙给顾无忧带个话，你们到了b市，之后打算去哪，给我个消息。到时候我要是还活着，就找你们去。” 何殊笑了：“那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们的队伍很需要你呢。” 梁浔挑眉：“顾无忧可是找了个好队友，要没有你在，我才不愿意去他的队伍。” 何殊脚边，熊大王正哼哼唧唧地抱她大腿，梁浔便多看了几眼：“你这只小狗，倒很聪明。” “末世里遇到了，也算是缘分。”何殊答。她弯腰抱起熊大王，突然捏捏它肚子上的软肉：“你偷吃了多少东西？” 熊大王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吐着舌头冲她卖萌。何殊便捏着它的爪子，将它的前爪挥了挥，冲梁浔道别。 梁浔失笑，看着何殊吃力地搂着它，向夕阳中走去。 …… 何殊回到车上，发现众人都盯着她看。 何殊疑惑道：“怎么了？”她尚捏着熊大王的爪子，将它抬高，挡住自己的脸，掐着嗓子道：“你们都看她干什么？” 陈雯雯大笑，忙不迭跑过来同何殊抢狗，两人争了半天，熊大王如死狗一般被托着抱到这又抱到那。 最后陈雯雯抢到，心满意足抱着坐下，何殊挤在陈雯雯身边，顾无忧便探过头问：“那女……梁浔给你说了什么？” 何殊想了半天，总不能说她揍了自己一顿吧？而且自己也反击了，所以是两个人互殴？ 哦对，何殊于是将梁浔托自己带的话讲了：“她说她要留在n区办事。” “唉……果然还不愿意进咱们队……”顾无忧冲洛书城吐槽：“之前说咱们队全是臭男人，这不来了两个香喷喷的小姑娘，她还要留在n市。” 何殊补充：“她让咱们到了b市之后，下一步打算去哪，就给她带个话，到时候如果她还活着，就来找咱们。” 顾无忧：“那行吧……嗯？什么？她打算加入咱们了？” 洛书城便冲其余几人解释：“顾无忧一直觉得有了治愈系，咱们队伍的伤亡率就会降低一些。他看中梁浔很久了，一直想撬墙角，总算成功了。” 顾无忧欢天喜地道：“还说她要是活着就来找咱们，她那生存力可不一般，多亏你们俩在，梁浔总愿意入伙了，哈哈哈！” “不对还是得关注一下的，不能让她反悔了。”顾无忧道：“去b市送完资料和针剂，咱们回n市接她。” 众人正东拉西扯地闲聊，门外传来清脆叫喊：“顾无忧！洛书城！大家伙来聚个餐，王将军请客！” 洛书城率先降下车窗：“明月，顾无忧说这就来！” 顾无忧哎哎几声，众人一起：“呦——” “不对还有李水。”何殊道：“就说有个队员不舒服，让他们送点东西过来？” 李水快速点头，让他见陌生人，就算不吃东西他也会很紧张的。 一夜过去。 【四月十三日。 天气：晴。 执行行动：前往万达广场，击毙广场一至二楼的大批丧尸，从中运出食物，水，生活用品等物资 参与人：n区护卫队队长喻明月，外来队伍队长顾无忧，副队洛书城，队员何殊，陈雯雯，李水。司机留守n区。】 “哎，明月姐，写什么呢？”何殊探头看了一眼。 喻明月依旧带着墨镜，遮挡她那猫科动物一样的金色竖瞳。何殊很喜欢喻明月，她像个大姐姐，虽和顾无忧一样，只比大家年长三五岁，却整日乐呵呵的，总照顾旁人。 喻明月停下笔，将笔记本展示给她看：“行动记录，也算是日记？” 何殊便靠在喻明月身边，悄悄问：“明月姐，你在n市，知不知道那些科技馆啊实验室的地方？” 她又思考片刻，盯了一眼陈雯雯，发现她搂着熊大王戳戳摸摸没有注意这里，便悄声补充：“或者义肢公司？” 何殊不愿意让陈雯雯知道，怕她听见伤心。 之前何殊使用异能，强化了顾无忧与陈雯雯对元素的掌控力。当她使用异能时，元素甚至丧尸毒素在她眼中会变成粒子，并可以被自己控制。因此何殊希望用自己的异能帮助陈雯雯，让她用异能控制义肢。 不过这只是一个猜想，何殊不愿意大张旗鼓地说出来，如果不成功，又让她白白空欢喜一场。 陈雯雯对自己失去了手臂这件事一直表现得毫不在意，但何殊也见过好几次陈雯雯在深夜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或是偶尔习惯性想使用左臂时，那一瞬间的失神。 更不用提残疾对生活的影响有多大。走路不稳，重心难以控制，这在战斗中会是致命的。 众人都心知肚明，顾无忧私下里也提醒大家，注意保护陈雯雯，战斗时别让她再冲到前方。 她只是一个年轻的，爱笑爱漂亮的姑娘。何殊想努力帮她。 喻明月心下了然，知道何殊想给陈雯雯找义肢。二十出头的姑娘，正是一样的年纪，突然失去了左臂，任谁看了都很痛心。 喻明月翻出通讯器，在电子地图上找了半天：“衡安科技有限公司，丧尸爆发前，我去做志愿者的时候，从残障人士那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她摇摇头，表示地图上没有这个名字，显得有些苦恼：“那是四五年前的事，也许公司后来倒闭了，在地图上没有这个地方。” 喻明月一脸愧疚，何殊忙说没事，心想到了b市，再找当地人问问，b市是经济和科技中心，那里一定有铁制义肢。 何殊这边与喻明月聊天，那边洛书城推着顾无忧不知在对他说些什么。 顾无忧最后走到这边，何殊促狭地看着顾无忧。 “小殊，借你明月姐几分钟，商量一下作战行动。”顾无忧道。 何殊迅速跑走，到车的另一头，挤到陈雯雯旁边，一块对着熊大王搓搓摸摸。 喻明月看了顾无忧一眼，将通讯器上的地图翻到万达广场处，在纸上画了平面图。 “我们探查了几次，一楼丧尸非常多，当时n市病毒爆发，万达是最先感染的地方之一。” 喻明月将万达的几个出入口标注下来，接着补充：“为了防止丧尸扩散，警方 第53章 逛商场 顾无忧队伍带头，喻明月的队伍在另一辆车内，跟着前车。 众人制定好作战计划，喻明月收起自己的本子和作战地图，抬起墨镜，露出猫一样的眼睛：“行了，那我先回后车安排他们行动，顾队长，合作愉快。” 她看看周围，丧尸被两辆车和车内活人所吸引，都在向这里靠拢，如果贸然停车，他们可能被围困在这里。 她于是抬手打开车的天窗，动作轻巧，跳到车顶上。 众人眼睁睁看着她舒展腰身，而后从疾驰的前车跳到后车上，翻身从车内进去。 顾无忧：“……” 众人都探头看顾无忧表情，顾无忧却摆摆手，示意洛书城过来规划行动。 万达广场附近。 两辆改装过的重型车猛然停在万达门口，车轮扬起尘土，在地上留下两道刹车痕迹。 车后跟了一大串丧尸，都在慢慢逼近。 车门嘭地打开，顾无忧与队友率先跳下车，喻明月带着个数个队员随后跟上。 何殊抬枪，闭眼瞄准，不远处一只靠过来的丧尸头部炸开半块，旋即倒地。 随后数声枪响，何殊与洛书城每射出一颗子弹，就会有一只丧尸倒下。 商场内大批丧尸被声音吸引，晃晃悠悠地向众人靠近。喻明月朝商场大门口丢了个手雷，爆炸声响起，大门被炸开个缺口。 一只速度较快的矮小丧尸从另一边跳过来，就要往喻明月的队员身上扑。那个队员被吓慌了神，连开数枪，都没打中丧尸的头部。陈雯雯甩出钢铁飞刀，刀没入丧尸的头部，切豆腐一样将丧尸的头顶切下来。 越来越多丧尸被战斗和火焰吸引，从商场内走出一只大块头，近两米高，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一嘴尖牙，冲几人发出嘶吼。 何殊盯着它的头部打，奈何枪的口径太小，子弹威力不够，没办法将它打死。 丧尸用手挡住头部，洛书城又一枪打断它的食指，丧尸被子弹打得烦不胜烦，朝洛书城奔扑过来。 顾无忧霎时从空气中抽出一把燃烧着的烈焰长刀，纵身跳起一米多高，将刀劈向丧尸头顶。 丧尸抬手，想以硬化后，钢铁一样坚硬的手臂挡住，谁知那火焰将它整个手臂燃烧殆尽，而后长刀直直劈下，丧尸的头被砍成两半，边缘处还有焦黑的烧灼痕迹。 “被吸引出来的丧尸不够多！”何殊快速扫视一眼，粗略数出门口的成群丧尸只有一千多只，喻明月惊讶地挑眉，顾无忧倒清楚何殊视力很好：“商场里还有至少一千，再打一会，尽量把它们都引出来，方便咱们搬运物资。” “我来吧。”喻明月清清嗓子，冲何殊等人笑笑，道：“捂住耳朵。” 何殊见她的队员已经迅速捂上耳朵，赶紧扯下一片衣服碎片，给陈雯雯左耳中塞上，自己再伸手堵住耳朵。 喻明月张口，发出“吼”的咆哮声。音波几乎化为实体，将靠近的丧尸都撞开几米，何殊死死捂着自己的耳朵，仍感觉耳边有如震雷炸响。 “好正宗的狮子吼。”顾无忧看着大门口几乎被丧尸围满，问：“可是明月，你的异能不是猫吗？怎么变成狮子了？” 何殊听力敏捷，此时耳边仍嗡嗡的，她看见喻明月重新用墨镜遮住眼睛，面无表情道：“狮子也是猫科的不要在意细节喵，现在不要和我说话喵。” 何殊：“……” 她重新数了下丧尸，这次万达商场门口，他们的周围及背后布满了丧尸，丧尸尸体在旁边堆叠，几乎铺了一地。 “两千五百三十。”洛书城在一旁道：“顾队，可以走了。” “好嘞。”顾无忧转向喻明月：“你们队上。” 喻明月打了个手势，一个浑身肌肉，身体健硕的男人走了出来。他从地上扛起一块巨大钢板，那块钢板似乎是万达的广告牌。男人“嘿咻”一下横着将钢板甩出去，洛书城跟着数次开枪，打中钢板，将之调整好位置，正扣在大门的缺口处。 “走。” 两辆车又在被围起来之前迅速离开，开往商场后门。那里离物资更近，且丧尸都被吸引到了大门处，后门很安全。 他们的战术简单粗暴，但胜在管用。更何况两支队伍从未磨合过，也没办法做出太细致的规划。 队长们还是很靠谱的。何殊乐得跟着躺赢，坐在车上心想。 后门处，果然没有多少丧尸，众人用消音子弹悄声将丧尸干掉，纷纷下车搬运物资。 顾无忧没给何殊与陈雯雯安排任务，他的意思很明显，队里的零食就靠两人补充了。 何殊兴高采烈，拉着陈雯雯进商场零元购。 商场内，陈雯雯一刀削掉一只躲在暗处的丧尸的脑袋，和何殊一人一个，提着篮子在商场闲逛。 两人往车里运了不少没过期的罐头饼干以及蜂蜜果，什么乱七八糟的零食都装了点。 跑了三趟之后，陈雯雯拉着何殊：“你看那里！” 万达商场的一楼不少奢侈品，陈雯雯拎起柜台前一个品牌包包：“古驰！就这个，病毒爆发前是我妈妈好几个月的工资。” 她提着包又拎起一件裙子：“小殊！这件裙子漂亮吗？” 何殊扫一眼门口，看陈雯雯眼神亮亮的，便笑道：“他们还没运完，要试衣服吗？” “零元购。”陈雯雯道：“简直是末世里最好的事！”她拿了几件连衣裙递给何殊：“试试！” 当何殊穿着那件酒红色的小礼服，穿着一双棕色短靴踱出试衣间时，陈雯雯眼睛都直了。 何殊头发散开，侧披在雪白脖颈间，晚礼服掐出何殊纤细劲瘦的腰身，刚垂到膝盖。后摆垂到小腿腹，一双笔直长腿并着，脚上穿着双皮靴。 在陈雯雯的印象里，礼服总与高跟鞋搭配。这是理所当然的事，然而何殊穿着轻便的皮靴，配上小礼服，极为合适，仿佛她这样的搭配从来天经地义。 “好漂亮！”何殊却看着陈雯雯的一身穿搭流口水。 陈雯雯走萌妹风，何殊见惯了陈雯雯大大咧咧，穿着随意朴素，此时简直被萌出一脸血。 “嗯哼哼。”陈雯雯提着她那宝贝一样的古驰包不松手，又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叫道：“看那边！” 门店深处，何殊打开手电筒，发现那是一整个柜台的首饰戒指。 钻石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剔透璀璨的光，陈雯雯将包扔在一边，拉开柜台小门，从中取出一个戒指。 何殊 “钻戒。喜欢哪个？”陈雯雯倚在柜台前，看何殊眼睛中映出万千钻石的光芒。 何殊拿出一个玫瑰缠绕的钻戒，指圈刚巧套上她的食指。 陈雯雯自己也拿了一个，套在食指上，调笑道：“带一个，以后结婚了用的上。” 这个何殊知道，她来之后看了不少书，明白结婚就是找一个喜欢的人，此生与他在一起。 “那多拿几个。”何殊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顾队也要结婚的吧。” 陈雯雯蓦然大笑：“是的是的，给咱们队一人带一个。” 顾无忧，洛书城，李水，司机小哥，以后要入队的梁浔……陈雯雯拿起数个戒指。 “小殊！雯雯！该走了！”顾无忧在后门口喊道。 “这就来！”陈雯雯又想到什么：“顾无忧的异能是火，他带钻戒怕是能给直接烧成二氧化碳，给他再找个金的好了。” 陈雯雯又翻出一个纯金戒指，塞进自己的古驰包里：“走吧？” 何殊忍着笑，与陈雯雯向着后门口奔去。 【万达商场收集物资，任务圆满完成。】喻明月在记录本上记下这些内容，而后合上本子，伸了个很猫式的懒腰。 她没有再往顾无忧的车上去。本来她做为队长，又和顾无忧洛书城有故交，是要去唠两句的，不过她有些担心其他人误会。 顾无忧看着何殊与陈雯雯带来的东西，沉着脸：“陈雯雯同志，何殊同志。”何殊嘴里塞着，闻言抬头含糊地“嗯”了一声。 “咱们拿物资，可以，是临时征用，可是拿这些东西……”顾无忧皱着眉：“这这这包，这裙子，这戒指……” 陈雯雯果断从包里掏出一把戒指，亮瞎了顾无忧的眼。 “来来来大家都有。”陈雯雯拿着男款的钻戒分了顾无忧和洛书城一人一个：“给你们娶媳妇用。” 洛书城：“……” 顾无忧：“……” 洛书城接了，扶下眼镜，道声谢，何殊发现他肩膀发抖，好像在忍笑。 顾无忧拿人手短，拿着钻戒忍了又忍，最后道：“下不为例……” 陈雯雯又从包里摸出几个：“李水的，司机小哥的，还有你，金的，多给你一个。” 陈雯雯连顾无忧的异能，会把钻烧成二氧化碳都考虑到了。顾无忧拿着两个戒指，彻底无话可说。 第54章 恋爱？ 隔天。 “任务完成。”喻明月对王国强道：“将军，多亏了顾无忧的队伍，没有人员受伤。” 王国强点点头，对顾无忧道：“幸好有你们。” “我跟安全部商量过了，我给你们列了章单子，这是给你们的报酬，不够的话还可以加。”王国强递过来一张纸。 顾无忧扫了一眼，里面居然还有手持火炮。武器相当充足，想来王国强还动用了他自己管理的武器。 “谢谢王将军！这些已经够了！”顾无忧敬礼，认真道。王国强脸色仍旧冷峻，然而目光放温和了些：“一路顺风，顾少校，前途无量。” 顾无忧带人将武器搬进越野车内，本来想找梁浔道别，谁知梁浔的小诊所门上挂着休诊的牌子，不知道去了哪里。 顾无忧只好托喻明月带话，替他们向梁浔道别。 “明月，我们得走了。”顾无忧道：“实在抱歉，本来我应该请你喝一杯的。” 洛书城站在顾无忧身侧，看两人像是要叙旧，本想抽身离开，顾无忧搭着他的肩膀，示意没事。 喻明月露出怀念的神色：“是啊，将近十年不见。人都没变，整个世界倒是天翻地覆。” “无忧。”喻明月突然问：“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 “唔。”顾无忧点头。 喻明月端详顾无忧的神色，笑着换了个问题：“你还记得以前的梦想吗？” “是的。”顾无忧道：“把我爸的武馆开下去。不过现在变了，现在想要世界和平。” 喻明月蓦然大笑，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片刻，她将墨镜摘下，擦擦眼角：“走吧，我送你们。” 从始至终，两人都没提到那场阴差阳错，没能成功的表白。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终归是一厢情愿。有些事之所以意难平，舍不得，放不下，只是因为错过了，也再难挽回。 顾无忧搭着洛书城的肩，一路也没有松手。 喻明月将几人送出安全区，拍拍何殊与陈雯雯的肩膀，冲她们露出亲切的笑容：“加油呀，你们会越来越强的！” “明月姐拜拜！”两人同喻明月挥手。 “空了可以来n市玩，我不在，n市安全区也会招待你们！”喻明月对两人抓了抓，做出猫一样的手势。 “无忧，书城，一路顺风。” 洛书城抿起嘴角，对喻明月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笑，清声道：“保重。” 顾无忧坐在车上，降下车窗，很酷地冲喻明月挥手，手上还戴着个金戒指：“明月，有缘再见！” 他回头，却见众人都盯着他。 “干嘛？”顾无忧纳闷道。 “嗯……”何殊说：“顾队，大家都很担心你的人生大事呢。” 众人一齐盯着他手里两个戒指。金的那个是宽型素戒，他当做扳指，戴在左手拇指上，另一个女款的钻戒他还捏在手里。 李水将他自己的那个放到了贴近心口的内衣袋子。 何殊将她的用一条细绳系着，挂在脖子上。 陈雯雯与何殊一样，两人挂在脖颈间的戒指在太阳下发出夺目璀璨的光。 洛书城的放进了一个丝绸盒子里，昨天他在安全区找了很久才买到这个丝绸盒子。 “咳咳。”顾无忧最后说：“好吧，谢谢各位好意，但是我目前没有打算。” 他重新降下车窗，冲喻明月招呼了一声：“明月！” 喻明月抬头，她没有戴墨镜，金色的竖瞳眼睛与顾无忧对视。 顾无忧甩手，将一个东西轻轻巧巧抛给喻明月。 那东西映着阳光，相当闪亮，喻明月接住捏在手心里，才发现是一枚钻石戒指。 “小殊雯雯给你带的，咱们每个人都有。”顾无忧道。 “我很喜欢，小殊，雯雯！谢谢啦！”喻明月释然一笑，对着驶离的越野车挥手。 顾无忧回头，看向车内众人。 只是一扭头的功夫，几人仿佛失忆一般，忙着各做各的事。 何殊与陈雯雯抱着熊大王喂自制狗粮，洛书城拿了本书，目光专注，只可惜书是倒着的，李水表情茫然，看看众人又与顾无忧对视。 “哦，我知道了。”李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顾队长不喜欢喻明月，是不是？” 顾无忧：“……” 可能因为李水失去了大脑，脑子里只有一个石头，所以思维总是很抽象。 “算了。”顾无忧道：“知道大家都是好意，不过这年头，命挂在枪尖上，死生不定，我不能随便和人姑娘在一起。” “好吧。”陈雯雯道：“恭喜单身汉顾队长回到组织，成为大家的一分子。” 众人稀稀拉拉鼓了几下掌，便各自散开，做自己的事。 离b市还有一段距离，出了n市，路况不算很好，洛书城盯着地图重新规划路线，其余人百无聊赖，何殊搂着狗，感受到熊大王在自己怀中的温度。陈雯雯头靠上何殊的肩膀，已经睡着了。何殊便靠着车窗闭眼，打算休息一会。 何殊不知不觉睡熟了。睡梦中，她的灵魂仿佛抽离身体，无意识地坐起身。 何殊的灵魂飘起，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熟睡的自己。 “睡着了？”一个男声在何殊耳边响起。 “对啊，你看，我在那里睡觉。”何殊理所当然答。 那人轻笑一声，仿佛何殊的回答非常有趣。接着，他说：“好。” 车内不知从何处飞出一只蝴蝶，拍动梦一样缤纷美丽的翅膀，翩然飞至何殊身边，落在她沉睡着的身体的鼻尖。 蝴蝶翅膀合拢，随即，一整辆车，以及周围场景，旋转着被吸进蝴蝶的翅膀，又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倒退，展开。 变成了新的陌生场景。 何殊站在一片紫色的海中，与海对面的人对视。 时宴目光中带了些雀跃与羞赧，耳尖通红，认真地同何殊对视。 顾队长：谈什么恋爱，我要的是世界和平 某个恋爱脑：哦。 第55章 鼠尾草庄园 “时宴？”何殊震惊道：“我不是在车上睡觉……这是你的异能？” “冒犯了。”时宴答：“稍微用了点幻术，不值一提。” “这里是洛阳薰衣草庄园，前段时间我路过了这里。”时宴道。 “太美了！”何殊笑道。 微风徐徐，掠过漫天遍野的浅紫色海。紫色海一眼望不到头，极目看去，紫色与宝石蓝色的天空相接。何殊穿着此前从没穿过的一袭红裙，合适得仿佛这条裙子生来为她所做。她发丝飞扬，鹿一样灵动的黑色眼睛满是笑意，此时正歪着头冲时宴笑。 时宴呼吸一滞。何殊却没注意，背过身去蹲在地上，看那些所谓的“薰衣草”。 这就是特级能力者的力量？太强了，简直不可思议，车上两个高级能力者，一个a级丧尸，居然都没有察觉到端倪，自己在睡梦中就来到了时宴的地盘，何殊不禁想，如果时宴看谁不顺眼，那他可以把那个人拖进自己的幻术中，直接杀人于无形。 “薰衣草庄园，不过实际上是马鞭草和鼠尾草。”时宴解释道：“薰衣草原产地中海地区，我们这大部分地区是温带或亚热带季风气候，没有种植大片薰衣草田的条件。” 何殊听得饶有兴趣：“所以这里是名为薰衣草庄园的鼠尾草庄园？我还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地方。” 她从醒来开始，就在不断奔跑，不断向前，h市风景秀丽，却只在她心里留下了死亡的梦魇。她没有过去的记忆，也的确是 何殊眼睛里映着晴朗蓝天，与淡紫色海，漂亮得简直像一幅油画。 “这里是s级丧尸许安的地盘。”时宴唇角挂笑，随口道：“你喜欢的话，我帮你抢过来。” “不，不用了吧……”何殊汗颜。 梁浔说特级能力者可以移山填海，使天地色变，现在想来居然不是夸张的说辞。她上次见到特级能力者苏默与s级丧尸李秋儿对峙，苏默将李秋儿压着打。时宴口中的s级丧尸许安似乎很弱的样子，不知道时宴是否有苏默那样的力量…… 何殊这样胡思乱想着，那边时宴突然皱了下眉，他抬头看了一眼何殊问道：“何殊……你碰到了特级能力者？你身上有特级能力者留下的印记。” “哦，这个吗？”何殊抬起自己的手腕，雪白手腕上面有一个纯金色的繁复记号。 “上次你告诉我，遇到的时候记得救人……”何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多亏了你的提醒，我才能在幻术海中保持自我，又机缘巧合救下一个特级能力者。” “那片海属于一只名为李秋儿的s级丧尸，我救下的那个人叫苏默，他醒来之后，为了报答我的救命恩情，给我留下了一个印记，据说是一个承诺。” “是的。”时宴的脸色有点臭，看起来有些不爽。他最后答道：“【韦陀天】苏默的承诺，我明白了。他实力不可小觑，为人又偏执，给了你一个承诺，也算是认可。” “可是，你怎么知道‘遇到的时候，去救人’？”何殊终于忍不住内心疑惑：“你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是吗？” 何殊被自己的猜测惊到，这很合理，但时宴如果拥有这种异能，就太bug了吧！不，不对，他没有自己去救人，而是用一种模糊的预言提醒自己救人，一个特级能力者，万一自己没有救下来呢？这说明他的预知能力是有限制的！ 时宴沉默片刻：“不……我之所以提醒你，是因为我和一个叫闻未黎的有过约定。” 时宴不愿意欺骗何殊，他选择说出一部分事实。至于约定……那是前世的承诺了。 前世。 时宴进入如墓穴一般幽深的地下堡垒，绕过长长的森冷通道。 路上堆积着成片的丧尸尸体，时宴杀了近百只b级丧尸，与二十多个a级丧尸，3名s级丧尸。这些丧尸都属于闻未黎麾下，而现在，他全身遍布伤痕，疲惫不堪。血腥气弥漫至整个地下堡垒，剩下来的丧尸压抑着对血肉的渴望，默默退后，给时宴让出了一条路。 它们天生有着对血肉的无尽欲望，但同伴堆积起来的尸体告诉它们，这个人，不可能成为食物。它们只有两个选择，或者忍住欲望，或者死。 时宴盯着一只a级丧尸：“闻未黎在哪？” 那只丧尸刚想拒绝，说些忠于闻未黎，不可能背叛主人之类的话，时宴就加重语气道：“带路。” 丧尸打了个哆嗦，特级能力者的威压之下，它很识时务地闭上嘴，在前面领路。 时宴跟着丧尸，进入地堡最深处，推开一扇石质的大门。 闻未黎，s级丧尸【暴君】，正曲起一腿，坐在一个晶莹剔透，散发着寒气的冰棺之上，目光中透露出危险的意味，居高临下，与时宴对视。 “你不怕我吃了你？”闻未黎嗅到空气中甜香的血腥味，渴望撕扯他的身体，几乎要将他整个吞噬。 时宴随手抹了把额角溢出的鲜血：“你吃不了我。就算我只剩半条命，你也吃不下。” “若我想试一试呢？”闻未黎露出一个杀气腾腾的笑容。 闻未黎要是疯起来，时宴的确会很头疼，他于是道：“我记得你不愿意随便开杀戒。” 闻未黎沉默了一会。 他忍过那一阵的渴望，此时头晕眼，脑子里那颗晶石几乎要裂开一样疼痛。 他有时甚至想挖开自己的脑子，把那颗控制自己的晶石掏出来，扔到地上踩得粉碎。 这荒诞的毫无意义的世界。早他妈活够了。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闻未黎最后道：“这种世界，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我会帮你。” “条件是……” “苏默死了。我没能护住他……李秋儿杀的，你能救他吗？”闻未黎双目赤红，仿佛陷入了一个悠久而难以醒来的噩梦，那一刻他的眼神有些可怕。 “我尽量。”时宴淡淡道：“你应该知道，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有机会救他的人。” 闻未黎望向时宴，时宴没再说什么。最后闻未黎捂着额头，闭上了眼：“你去吧。我有理智的时候，会尽全力帮你。” …… 时宴又看了一眼何殊的眼睛。何殊的眼睛很漂亮，透过那双眼睛，能看到一个来自前世的，伤痕累累的灵魂。 “救下苏默，我和闻未黎的约定也完成了。何殊，多谢你。”时宴道。 “没关系——”何殊话音未落，就见时宴勾手，一个黑色人影随即摇晃着靠近。 “为了表示谢意，我可以帮你变强。你现在还是中级吗？”时宴问。 “对。”何殊警惕地看一眼那个人影，不知道时宴想做什么。 人影靠近，它冲何殊嘶吼，露出一嘴的尖牙。何殊这才发现那是一只长相与人类没有差别的丧尸！ 时宴拍了拍那只丧尸的肩膀，示意它闭嘴：“a级丧尸。” 那丧尸果然乖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何殊算是明白时宴有多强了。之前在h市实验室，他们被一只a级幻觉丧尸压着打得差点全军覆没，现在时宴居然能轻松命令一只a级丧尸！ 她也好想变强。何殊内心想。 “不用枪，你能怎样杀死这只丧尸？”时宴退开一步，将那只丧尸留给何殊。紫色海中，他露出一个有点坏的笑容：“外界的时间是这里的60倍，你可以随便尝试。15个小时后，我再来找你。” “等等……”何殊抓狂道。 风拂过何殊的面颊，据说是马鞭草或者鼠尾草的薰衣草顺风弯下腰，发出簌簌的声音。时宴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只剩下那只丧尸木头一样站在原地。 他们特级能力者都这么来无影去无踪吗？ 好吧。何殊盯着那只丧尸。就算丧尸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等着，她没有枪，甚至没有一把武器，赤手空拳，要怎么杀掉这只a级丧尸？ 用指甲掐死吗？ 何殊看看自己刚剪过的指甲，陷入沉思。 弱鸡s级许安：所以我也是你谈资的一部分吗 第56章 变强 何殊试探性地揍了那只丧尸几拳。除了手臂被震得发麻以外，没有对丧尸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 不能用枪……何殊静下心来，认真思索。也就是说，除了用枪，她可以尝试任何方法，去打倒这只a级沙包。 她是辅助异能者，目前来看，表现出的异能…… 进一步延伸出来的能力是，她可以看见并操控能量粒子。 这个延伸能力看似bug，但限制很多，更多时候粒子难以被她控制，且非常耗费精力。在h市实验室那次，她过度使用异能，幸好那只a级幻觉植物丧尸的晶石被她踹在怀里，关键时候碎裂，被身体自动吸收，替她阻止了异能枯竭可能造成的致命伤。 这个【何殊】一定是一位特级能力者。她就是我，何殊默念着。她可以成为特级能力者，那我也可以。 综上，现在可以使用的异能就是控制丧尸。虽然她从来没有控制过a级…… 何殊端详那只一动不动的a级丧尸，这只看起来有点傻，说不定很好操控呢？ 何殊于是选择了一个简单的命令：“抬起左手。” 大脑开始刺痛起来。异能急剧消耗，何殊咬牙忍痛，重复道：“抬起左手！” 那只a级丧尸缓缓抬起左手，左臂抬到一半的时候，猛得垂下去。 而何殊也耗尽了全身异能，气喘吁吁又无可奈何地盯着那只丧尸。 这是她的全力吗？ 何殊迷茫地想。a级之上，还有s级丧尸，现在她却连一只没有神智的a级丧尸都难以操控，又怎么在险象环生的末世，保护自己和同伴？ 末世之间，她想要什么？何殊仔细思索了一下，但只能想到陈雯雯的笑脸，以及同伴们的朝夕相处，还有藏在记忆深处，她刻意不去回想，却从来无法遗忘的，那些死去的伙伴。 她要变强。强大到不会再经历死亡。她想看到末世结束，人们不需在生死间疲于奔命，可以平安度过往后余生。 以前在何殊愿望中，那些她要保护的人，面容是陌生的。而现在，那些人有着同伴的脸。 陈雯雯，顾无忧，洛书城，李水，喻明月，梁浔，甚至时宴，苏默…… 爱从来不是大而空泛的。她爱着身边的人，因此她爱这世上的人。 何殊笑起来，她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从一醒来开始，就坚定不移跟在顾无忧的队伍里了。 顾无忧与洛书城是军人。他们富有热情，英勇而不畏牺牲，热爱国家和人民。留在安全区抵抗a级丧尸，护送平民;前往h市取得疫苗;帮助n市安全区…… 末世里面，有这样一群同伴，是很可贵的。 所以……这不是她想要的。她还没有到极限。何殊怀中，梁浔给她的b级辅助晶石慢慢融化，融进了她的身体。 何殊眼中泛出莹蓝色的光。世界在她眼中分解，a级丧尸周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丧尸粒子。 那些粒子中间，有一个无比闪亮的光构成的球体。 那是这只丧尸的晶石。 她命令那些晶石周围的粒子：“出来。” 粒子骚动起来。它们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但这只a级丧尸完全没有神智，命令那些粒子“出来”，与命令丧尸“抬起左手”，没有任何本质性区别。 何殊最终艰难地，控制那些晶石离开了丧尸体内。她头痛欲裂，在那团粒子飘出来的一瞬间，猛然将其捏住。 一颗冰凉的圆形物体落在何殊掌心。何殊无声地笑了，她另一手伸出一指，戳在那颗球体上。能力者强化后的身体轻而易举将那颗晶石戳得粉碎。 “啪”一声，a级丧尸的晶石碎成无数晶莹剔透的小块，何殊在掌心中将其碾成碎末，抬手一扬，飘飘洒洒的粉末随风散开，在无边无际的紫色海中，如同下了一场发光的雪。 a级丧尸轰然倒地，彻底只剩一副躯壳，压倒了数株鼠尾草。 “真厉害。”时宴的声音在何殊身后传来。 何殊转身，发现时宴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 何殊笑着耸肩：“只是投机取巧，如果那只a级丧尸有神智的话，我可能要死几十次了。” “不，何殊，你真的很厉害。”时宴赞道：“说真的，我都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方法。你很有潜力。” 何殊：“……请给我指北针。” 如果不是知道时宴特级能力者的身份，她简直要被时宴夸的找不到北。时宴闻言大笑，乐道：“没有强行夸你的意思……你比我的速度还要快一些。” “什么？”何殊莫名道。 “成为高级能力者的速度啊。刚刚那颗晶石，”时宴理所当然道：“是a级辅助晶核。你应该吸收它了吧？” a级，辅助，晶核。 何殊脑子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没有成为高级能力者，自然无法吸收a级晶核。a级辅助晶核！她把那玩意捏成粉末随风扬了！！！！！ “啊？什么？”何殊不断祈求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虚弱地问：“什么？” “你怎么了？”时宴皱着眉问：“看着脸色很不好？不舒服吗？是不是刚成为高级能力者还不适应？” “……”何殊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她捂着胸口，防止自己被气昏过去，勉强道：“你先别说话。” “……” 时宴这才意识到自己玩笑开大了。他向虚空中伸出手，被风吹散，飘至整个薰衣草庄园的晶石粉末重新聚集起来，如同时间倒流，镜头回放，那些粉末重新聚集，合起，恢复成一个晶莹剔透的白色晶核。 何殊不可思议地看着时宴。 时宴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摊开了手掌将晶核展示给何殊看，老老实实道歉：“给你，这里是我创造的幻觉空间，一切物质都只是物质，而没有确切形体……对不起，刚刚只是想逗你开心。” 何殊：“……啊。” 她陷入诡异的平静，一句话不说，凝视着那颗晶石。 什么叫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她算是明白了。她后知后觉才感觉到惊悚和恼火，又不知说些什么。 时宴可能对开心有什么误解？特级能力者都这样吗？他要白送我一颗a级辅助晶核！梁浔都只能拿出b级辅助晶石！但时宴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给我？幸好没有真的把晶石弄碎吓死我了，还好没有那么败家子，好气啊又拿了他东西不好意思发火…… 如是种种心理活动，何殊只能勉力维持面上平静，以至于她的表情相当奇怪。 时宴一副犯了错的表情，将晶石放在何殊白皙的，布满枪茧的手心。接着，那颗a级辅助晶石，在何殊手心融化，被她所吸收。 何殊：“……” 她的表情彻底变成一片空白。 殊姐，这两章怎么变成搞笑担当了 第57章 升级！ a级辅助晶石在何殊手心融化，意味着她可以吸收a级晶石，就是她已经晋升成为了高级能力者。 但何殊对此完全没有任何准备，此时大睁着一双眼睛与时宴对视。 时宴看着何殊迷茫的眼神，心头微动，忍俊道：“我说的对吧，你真的很有潜力。” 能力者想要升级，就需要吸收同系晶石，比如顾无忧之前升到高级，就是他具有成为高级能力者的实力，却缺少晶石，无法升级。 但更多时候，能力者并不拥有升级的能力，因此就算他们辛辛苦苦取得了高级晶石，也无法吸收，就像陈雯雯最初无法吸收b级晶石一样，她在那时不具有成为中级能力者的实力。 至于何殊，虽然渴望变强，但她清楚中级与高级能力者之间的差距，并没有对快速变强抱有很大幻想。 说到底，她从醒来到现在就一直遭遇敌人，也因此一次次透支自己的体力，突破极限。 谁知突然间她就成了高级能力者？ 何殊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看时宴，问了一个有些傻气的问题：“所以我变强了吗？我发生什么改变了吗？” 时宴认真回答道：“高级能力者的异能会和中级发生质的变化。不如说，高级能力者才算真的打开了异能世界的大门。”他笑道：“从此以后，你可以试着向特级能力者去努力了。比起问我，不如问问自己有没有变强。” 是的……何殊勉强回过神来，才反应到自己问了一个什么问题。她有没有变强，应该问她自己才对。 观察自己有没有变强……何殊闭上眼，抛却视觉干扰，以其他感官感受自己的身体。感官更加敏锐，她能听见土地里小动物在泥土中爬动的簌簌声，能感受到不易察觉的微风拂过庄园，能嗅见空气中的香和草地，泥土的芬芳。 细细体验之下，她感到似乎有奇异的力量在体内涌动。一股能量流穿过她的四肢百骸，她对异能的掌控力也提升了。 片刻，何殊抬眼，与时宴对视。她晶亮漆黑的眼瞳中有荧光闪烁，如同夜空中的蓝色萤火。 “你……”何殊薄唇微启，轻声道。 时宴蓦然愣住，在那一瞬间，他甚至忘却了种种，以为时间倒退，破碎的山河归位，潺潺的河水逆流，做错的一切不曾发生，而他又见到了故人。 “何殊？”时宴喃喃。 在那仿佛突然踏空的巨大茫然之中，时宴听到何殊回答他：“嗯，我在。” 时宴猛然清醒过来。 何殊看着时宴，下意识的，做出了一个动作。 那是她为数不多的前世记忆中，最深刻的一个手势。 前世，洛书城死去之前，给顾无忧比了这样的动作。 “事情无法挽回，不是任何一个人的错。” “不是你的错。” 与此同时，何殊体内，那个灵魂请求道：请借给我你的身体，让我见见他。 这是那个【何殊】 【何殊】睁开眼。时宴看到何殊的动作，下意识的疑神疑鬼起来，猜想她是恢复了记忆，却不知道她恢复了多少。 他带着这样的犹疑与何殊对视，下一秒，他的肩膀开始颤抖起来。 【何殊】浅笑道：“认出来了？” 时宴剧烈喘息，双目泛红，一副下一刻就要昏倒的模样。 他抬起左手猛掐自己的大腿，奈何掐了半天，他也没有分辨出这是幻象还是现实。 【何殊】轻叹口气：“时宴，你真是……” 一语未尽，她便上前一步，踮起脚尖，搂着时宴的脖子，紧紧抱住了他。 时宴僵着身子感受女孩柔软的躯体和怀中的温度，一时更加确信这是身处梦中。 一定是中了诸如李秋儿之流的幻术，否则，何殊怎么不生气，怎么会说“不是你的错”，又怎么会冲他笑，还抱着…… 【何殊】抱够了时宴，仍揽着时宴的脖子，笑眯眯地，给了他一个惊天动地的过背摔。 “咣”一声巨响，时宴仰面撞在地上，被摔得眼冒金星，也松了口气。 靴子终于落地，预想中的一顿暴打总算降临，可算确定不是幻觉了。时宴躲也不躲，又正脸挨了【何殊】一拳。 【何殊】揍完，勉强消气，看着时宴被打得冒出鼻血，英俊的脸都不好看了，登时怒道：“你怎么不躲？” 时宴连连讨饶：“何殊，我错了。” “哦。”【何殊】没好气道。 何殊原名韩雨淑，念得快了，就是何殊。于是安全区登记的时候，前一世的韩雨淑便称自己为“何殊”。 到了此世，这个身体的主人韩雨淑被各种复杂因素影响，忘却了前世诸多种种，只记得自己叫“何殊”。 虽然说到底是同一个人，不过经历不同，记忆混杂，【何殊】历尽千辛来到此世，何殊却尚没有经历太多失去与痛苦。 【何殊】便一直沉睡，偶尔清醒过来，借用何殊的身体，发挥体内的全部实力，替她解决了不少事情。 这次，何殊突破为高级能力者，【何殊】也感觉状态恢复了很多。纷乱混杂的记忆可能会恢复不少，何殊应该可以想起一些过去的事。 如果某天何殊升为特级能力者，【何殊】大概会彻底与何殊融为一体，重新变成一个人，也即她自己。 至于现在，【何殊】站在时宴面前，抱着双臂低头看他。 时宴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看着【何殊】一脸无聊的样子，登时又激动的无以复加：“何，何殊。” “我在，我一直在。”【何殊】耐心道：“我没有生气，不，我很生气……但是算了，过去的事情不要管他。” 时宴一手按住发抖的另一手，专心看着【何殊】。【何殊】瞥了时宴一眼，皱着眉问：“怎么回事？” 时宴避开【何殊】的目光，低声道：“没关系。开了那枪之后，手就时不时会抖。” “……”【何殊】抿着嘴，蹙起好看的眉，拉住时宴的手掌，以指腹捏了捏。 时宴还欲说些什么，【何殊】阻止道：“时间到了吧，你的异能。” “不，我没事。”时宴抹一把又往外流的鼻血，硬撑道。 “行了，给我好好活着，别想消耗寿命维持异能。”【何殊】随手折了支鼠尾草：“这个归我了，解除异能吧。” “我还可以找你聊天吗……”时宴问。 【何殊】莫名其妙道：“你想说话，还需要我同意？” “我走了。”【何殊】道。 “等等。”时宴拉住【何殊】，【何殊】疑惑地看他。 时宴深呼吸，而后抬手，向着田潇洒一挥：“风来。” 霎时平地起风，时宴的这片幻境中海摇曳，紫色瓣漫天飞舞，纷纷扬扬落在【何殊】发梢，肩上。如同下了一场不会将人沾湿的瓣雨。 …… 【何殊】睁开眼，手里尚捏着那支紫色的鼠尾草。 车内众人都在闭目养神，她怀中，熊大王趴在她胸口上，呜呜咽咽拿湿漉漉的鼻子拱她脖颈。她抱着熊大王，摸摸它的耳朵，小声问时宴：“你把自己的精神构造体拿来给我？” 【何殊】耳畔，时宴的声音响起，他低低喘息几声，难耐道：“别……碰它。” 【何殊】揪着熊大王，将它抱起来，熊大王讨好地舔舔【何殊】的手心。【何殊】于是亲昵地吻了下熊大王的鼻子：“她管它叫‘熊大王’？大王，它可比你会讨女人欢心。” 薰衣草庄园中，时宴郁闷地摸了摸自己鼻尖，上面隐约可以感受到【何殊】温润的亲吻。 【何殊】突然想到什么：“时宴，那个何殊小姑娘可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拿自己的精神构造体给她，不是在占她便宜？” 时宴的精神构造体，是他最本源也最纯粹的能量与精神所形成的，看起来与普通小狗无异，实际上是产生于时宴的异能。 因此时宴与这只黑色小狗的感官相通，甚至因为小狗是精神体的缘故，造成的刺激会更强烈一些。 “它喜欢你，我不能时时在你身边，但也得保护你……她，我可以选择性关闭感官，比我低级的能力者无法破除。”时宴耳尖通红，此时暗自庆幸【何殊】不在场。他解释道：“之前打算去e国的红场，既然你回来了，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回到队伍帮助你……”时宴突然不再说话，【何殊】一时间只能听见时宴低声的喘息。 时宴片刻苦笑一声，重复道：“如果你需要的话。” 【何殊】挑眉，思考片刻：“做你想做的事情。”【何殊】道：“不需要陪在我身边，前世已经辛苦你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世界已经成了这种样子，活得轻松些……我还没见过你这样。” 【何殊】有这个身体的记忆。在【何殊】的记忆里，时宴总是穿着白衬衫，打完了架甚至不会弄脏衣服。总是整洁体贴，温柔又风度翩翩。 所以何殊 “……那你呢？”时宴问。 【何殊】盯着那支有着薰衣草一样漂亮紫色的鼠尾草，将其别在自己发梢，在心底承诺道： “如果一切依旧无法挽回，我陪你到世界尽头，直至无可避免的死亡将我们分开。” “……”良久沉默。 【何殊】耳边，时宴没有再说一句话，但他的精神构造体，小黑狗熊大王，尾巴几乎要摇疯了，激动地呜呜直叫，拼命舔【何殊】的下巴尖与侧脸。 【何殊】忍着笑，心情颇好，又抱着熊大王捏它的爪子。 “小殊？”【何殊】身旁，陈雯雯刚刚睡醒，靠过来看了一眼熊大王：“它怎么这么激动。” “雯雯！”【何殊】放下熊大王，大叫道。 她登时眼眶湿润，过去紧紧抱住陈雯雯，还在她的侧脸上胡乱亲了好几口。 陈雯雯：“？”她以单臂搂着何殊，也在她侧脸上亲了下：“什么事这么开心？” 李水也醒了，在旁边一脸困顿地看着二人。 “阿水！”【何殊】激动道，她眼眶里的眼顿时流了下来，松开陈雯雯的拥抱，上前紧紧抱着李水。 李水：“？”他很喜欢这个拥抱，何殊的双臂有点紧，幸好他不用呼吸。他于是也回抱了下何殊。 “这是什么？小殊？”洛书城也醒了，此时还没从困倦中醒神，他棕金色的眼睛被镜片挡着，面上没有太多表情，眼中却含着笑意，有阳光一样的温暖。 谁知下一刻，【何殊】就一副喜极而泣的表情：“洛队！” 【何殊】一脸幸福，上前抱住洛书城，洛书城无处可躲，只好硬着头皮由她搂。 “抱抱大会？我也要！”顾无忧醒过来，看自己的队友们相亲相爱，跟着凑上去。 谁知【何殊】只冲顾无忧点了点头，一副高冷模样，半点没有抱他的打算：“顾哥。” 顾无忧：“……哦。” 谁家男主这么挫啊(悲)我家的啊那没事了，时宴何殊贴贴！大家一起贴贴！ 顾无忧，你自己反思一下，殊姐上了大号为什么不抱你 第58章 一触即发 何殊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众人都在看她。 何殊：“？” “还抱嘛还抱嘛？”陈雯雯凑过来。 何殊一脸疑惑地又看看李水，发现李水立刻坐直身体，一副拘谨的模样。 何殊又望洛书城，看到他正闷头躲在车的最角落。 “小殊，怎么回事啊。”顾无忧抱着把枪擦，那动作和武人擦剑如出一辙。 “等等。”何殊茫然道：“我想想。” 【何殊】用了她的身体，然后……那一幕幕在何殊脑海闪回，抱时宴，抱陈雯雯，抱李水，强抱洛书城…… 何殊又与众人对视。 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发什么什么。【何殊】做事随心所欲，接着把烂摊子丢给她处理。 干脆假装自己升级太消耗体力，昏过去算了。何殊一脸惨不忍睹地想。 等等，对了，转移话题。何殊道：“呃，啊！我刚刚升到了高级哦！” “咣”一声，是顾无忧的枪掉到地上的声音。 众人的注意瞬间被转移，一起凑过来大喊：“什么！？” “小殊，你怎么睡了一觉突然变成了高级能力者？！”顾无忧不可思议道。 “为什么？”洛书城警惕地凑上来，又摘下眼镜，眼瞳逐渐变成金色。他与何殊对视，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睛，点头道：“确实是高级能力者了。” 陈雯雯欢呼一声扑在何殊身上，李水在旁边挠头，众人全都围在一起研究何殊为什么突然升级，便将她刚醒来的反常抛之脑后。 “太夸张了，小殊！你甚至没有吸收过多少辅助晶石！” 何殊松口气，解释道：“我这一路上一直在过度使用异能，而且可能是辅助异能比较好升级。” 她细思起来，应该是自己体内有另一个【何殊】，她曾经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特级能力者，自己在她帮助下升级快了也说不定…… “确实有这么一说，不同的异能者进化速度不同。”洛书城道：“还有的人一变成能力者就是高级。丧尸也如此，可能与个人潜力有关。” 洛书城看了一眼陈雯雯，现在全队除了司机小哥，只剩她是中级。陈雯雯为何殊开心之余显得有些沮丧，洛书城便道：“小殊的升级速度简直是怪物级别，正常人觉醒到现在成为中级能力者就已经很厉害了。” 何殊也拉起陈雯雯的手：“雯雯加油！” “嗯！”陈雯雯点头。她也要变强，保护同伴！ “等等。”洛书城突然示意众人嘘声，侧耳倾听，而后立刻敲了敲司机驾驶室的窗，快速道：“右拐！前面有埋伏！” 司机小哥闻言猛打方向盘，众人被甩到一边，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车正前方的地面上就落下一梭子子弹。 “咱们车上带着疫苗，不方便起冲突，尽量避战。”洛书城低声交代。 顾无忧点头表示同意，刚要让司机小哥绕路走，一簇灼热的火焰就直接燃起，拦住了越野车的去路。嚣张男声从路旁的树林深处传出：“兄弟，这条路我收保护费，不留下点物资，就这么过去很不给面子啊！” 顾无忧磨了磨牙：“这小子，在我面前玩火！？书城你别拦着我。”顾无忧看了眼洛书城脸色，为避免自己被误认为是个暴脾气的好战分子，补充道：“一味避战只会让对方以为咱们是软柿子，反而不好脱身。” 洛书城无奈道：“那就打一架，注意分寸，留两个人守着车。” 收过路钱的那人，见越野车上一直没有动静，就有一梭子打在车门上，铁质车门被子弹击中，迸射出火。 “怎么说？”司机小哥将车内格板打开，冲后车众人道。 “我狙击兼指挥，李水顾无忧主攻，雯雯跟小殊在车上，远程辅助，也防备偷袭。” “我可以在前面战斗！”何殊道。这不是在夸大，她现在已经是高级能力者，有着强悍的身体素质，就算子弹打在她腿上，她也能喘口气接着跑。 “好的。”洛书城也不客气，道：“注意安全，速战速决。” “好嘞！”顾无忧翻身下车，李水跟上，在子弹打过来之前，一面坚硬土墙迅速竖起，替二人挡下了子弹。 何殊闭眼细听，能明显听到两个不属于队友的呼吸声，从远处传来：“有两个在那边！” 被何殊道破躲藏方位，那两道呼吸声重了起来，明显开始变得慌张。 顾无忧冲李水道：“阿水，打个配合！” 李水会意，他以双手张开，接着紧紧握拳，土地翻涌，按照李水的心意升起，变成圈形锁链，锁住了两人的脚踝。那躲藏的两人顿时惊叫着骂起来：“什么东西！”“妈的，动不了了！” “好配合！”顾无忧喝一声彩，打了个响指，那两人身上登时凭空燃起火焰。两人皆惨叫一声，从躲藏处探出了头，拼命扑打自己身上的火焰。 何殊举枪对着二人头部，犹豫着没有补枪。 毕竟是人类而非丧尸，末世之中拦路抢劫，罪不至死，她还无法对同胞痛下杀手。 但不打死，不意味着她会放过。 何殊开枪，子弹穿过了其中一人的头发，那人愣着摸摸自己的头顶，才发现头顶的头发都烧焦了。又一枪打在 “别动，子弹不长眼。”何殊声音清脆，威胁道。 那两人果真一动不动，连身上仍旧燃烧着的火都不管了。 顾无忧又打了个响指，将两人身上的火焰熄灭。 “讲清楚，为什么打劫，同伙在哪……”何殊追问。 “两个废物。”一个女声从暗处传来，带了些阴狠和怨毒。 随即，两根紫色藤蔓从暗处窜出，毒蛇一样扑向那两个已经暴露的人，竟是要把他们当场绞死！ 众人一惊，事发突然，没人想到这个藏在暗处的女人居然如此狠毒，要杀了自己暴露的同伴！ 还是李水最先反应过来，一道土墙赫然竖起，替那两个敌人挡住了女人的藤蔓攻击。 “还真是蠢材。”女人冷冷笑道：“那两个，回来，这个土系异能者已经被我废了。” 李水闻言立刻收手，捂着自己的手腕痛苦道：“她的木系克制我的土系。我大意了，藤蔓里有毒素。” 顾无忧登时怒了：“你拿自己同伴当诱饵！” 那女人在暗处虚伪道：“我没有，我哪能想到真有人去救他们两个敌人。” 那腔调拿捏的非常恶心，顾无忧也没再骂什么卑鄙无耻之类的话，单凭骂架，少有人能吵过他，但他这次真的生了气。欺负他的队员，他必须讨回场子！ 何殊却不明显地朝李水瞥了一眼。李水是丧尸，有什么毒素还能毒到丧尸不成？ 却见李水极其缓慢地朝何殊摇了摇头，眨了下眼。 何殊：“……” 藤蔓有毒素是真的，李水这老实巴交的居然会演戏是她没想到的。 李水在发现了女人的藤蔓异能带有毒素之后，迅速做出受伤中毒的反应，避免敌人产生怀疑。 如果敌人是丧尸，随便李水怎样，只是这次的敌人是人类，如果被他们发现端倪再传出去，人类毕竟难以包容一只a级丧尸，李水很难继续呆在他们的队伍。 何殊看着顾无忧如雄狮一般怒发冲冠，又瞥一眼李水：你小子。 不过女人的木系的确克制李水的土系异能，李水避战也是正常。 对那个女人，何殊不免也有几分怒意。幸好这次是李水受到攻击，没有受伤，如果换了别人，后果不堪设想。 她已经不能接受，有人再像陈雯雯一样失去手臂，或者失去生命了。 何殊眼中燃烧着不易察觉的怒火，她低声道：“阿水上车去，让雯雯远程支援我们。” 陈雯雯的异能算是五行中的金系异能，克制那女人的木系，可是压制的死死的。 三把飞刀从越野车内呼啸而出，围着何殊转了一圈。何殊笑着点头，随即侧耳倾听，大致判断了一下敌人的方位。她打了个手势，向顾无忧示意敌人的位置。两人配合着打算包抄那个嚣张的女人。 至于洛书城这边。敌方狙击手向顾无忧李水射出子弹时，他就从车天窗处快速探出头，目光如电，射出几梭子弹，将一直在放冷枪的狙击手逼得躲了起来。 又一颗子弹从另一侧向洛书城飞来，他立刻缩回去，对藏在暗处的两个狙击手有了大致判断。 凭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和恐怖的视力，在洛书城脑海中，一个精密的3d构图被构建出来。 那两名狙击手正躲在其中。 得快点解决一个。否则车下面的队友会一直受子弹威胁。 洛书城摘下眼镜，他的眼睛泛出野兽一般的金色光芒。 草木摇晃，那两个敌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脑海中的3d地图上呈现。 草叶被压倒，是一个狙击手悄悄换了位置。旋即，洛书城勾起嘴角，向某个地方盲开一枪。 这一枪预判正中靶心，其中一个狙击手惨叫一声。 洛书城没有太多犹豫不决，那两个狙击手动作老辣，在拦路打劫的过程中不知已经杀害了多少无辜平民。 他是一名铁血军人，会拿起枪杀死丧尸，守护百姓，不顾自己生死，也会毫不手软，击毙恶人。 因此他那一枪没有刻意避开狙击手的要害，若能躲过去，便算他命大。 片刻，压抑的痛苦和喘息声响起。洛书城判断出那名狙击手没有被自己杀死，不过伤势太重，已经无法战斗。 他蛰伏在车内，专心盯着剩下的一个狙击手，他的金色眼睛光华流转，如同一只狩猎中潜伏的猛兽。 剩下的那个狙击手发现洛书城是块硬茬子，便呆在防御点后面一动不动，这是一场无声的生死对决，一枪定胜负，两人无暇顾及场上队友的情况，屏住了呼吸，都要置对方于死地。 第59章 旧识 人在极度专注的情况下，周围的一切有形似乎都化为无物。 漆黑的枪口在暗处对准了彼此的身影，他们在等待，只等对手一冒头，露出破绽，接着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开枪，一击毙命。 一滴汗从洛书城的额间滑下。他很久没有碰见过这样旗鼓相当的对手。 李水已经上了车，陈雯雯与何殊，顾无忧配合着，要去包抄那个女人。 洛书城抬枪想给何殊与顾无忧开枪掩护，然而刚一从车内探头，子弹就擦着他的发梢飞过。洛书城迅速躲过，那个狙击手一击不中，仍旧稳稳缩在掩体后面，没有丝毫慌乱。 洛书城大致判断出那名狙击手的位置，以手势示意陈雯雯用飞刀攻击那个狙击手。 陈雯雯唤出飞刀，将其压缩为薄薄一片，锋利的刀片打了个旋，以难以察觉的速度隐秘靠近藏在掩体后的狙击手。 谁知刀片即将接近掩体时，颤抖着再难靠前。陈雯雯黑着脸：“我的飞刀有距离限制，那人躲得太远，我够不到。” “没关系。”洛书城缓了口气：“专心掩护车外两人，这个我来对付。” “另外，”洛书城道：“还有一个异能为火的男性，现在藏在暗处没有露面，李水盯着些，有状况就护着他们。” 车外。何殊在脑中暗自分析敌人情况。 一个异能为藤蔓，不择手段的女人，一个异能为火，只在最初露过头的嚣张男性，以及一名狙击手，正与洛书城对峙。其余两个被当做弃子的成员，一个已经失去战斗能力的狙击手。 与其时时提防那个火属性异能的男人，不如主动出击，攻击那个异能为木属性的女人。到时候队友被抓，那人总不能还缩在暗处。就算卖队友是他们团队的团魂，那男人真丢下队友，干脆废了那个女人，其余不管。 何殊做战斗计划向来随心所欲，主打一个见机行事。她同顾无忧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去围堵那个女人”。 这时，一根藤蔓悄无声息地从暗处蜿蜒而出，蛇一般猛扑向何殊。 何殊：“……” 她眯起眼睛，端枪瞄准。短短几秒内何殊心念电转，却没有扣动扳机。 她可以操控丧尸化的藤蔓。 那她是否可以操控女人的木系藤蔓异能？ 何殊试着控制扑过来的藤蔓，命令它们别动。然而藤蔓只停了一瞬，便立刻更加凶恶地扑上前来。 一束火焰燃起，将藤蔓烧为灰烬，顾无忧皱着眉，拍了下何殊肩膀：“愣着干嘛？当点心！” “哦。”何殊沮丧道。 果然这个能力在实战上很鸡肋。 她目前只能操控一些无主的能量粒子，“无主”，就是没有受其他的意志支配。没有自我的丧尸，或是一些丧尸化藤蔓，甚至能量粒子，都可以成为她控制的对象，但这些东西她只靠子弹就可以解决。 而子弹无法解决的问题，控制粒子这种能力就更起不上用处。 何殊这样失望地想着，发挥她强化过的听力仔细判断女人的方向：“顾队！七点钟方向！有藤蔓朝你左边过来，小心！” “没问题！”顾无忧左手燃起火焰，攥住逼近的藤蔓：“刚好试试我新领悟出的异能！” 火势迅速蔓延，一直燃烧到藤蔓根部。藤蔓扭动着在地上扑打，然而火焰不灭，数根藤蔓从女人的藏身处扑出，想要扑灭顾无忧的火焰，却只助长了火势燃烧。 明亮火焰逐渐逼近，树林深处，女人发出惊叫，何殊顺着那声音连开数枪，血肉中弹声响起，那女人却察觉到何殊在听声辨位，立刻忍着痛将叫声咽进喉咙。 洛书城冷眼看着外面动静，此时那个狙击手见队友受伤，终于藏不住，抬起枪管，想要对毫无防备的何殊与顾无忧开枪，那人因此挪动了身位，但仍在掩体的遮挡之下。 洛书城稍稍侧身，迅速，准确地对着一个位置开枪。 子弹击中一颗石子，将其弹起，击中了那人端枪的手臂。那人手一抖，子弹打偏，从何殊的头顶呼啸而过。 “……”何殊抬头，冲着子弹来处，狙击手藏身的方向瞥了一眼，便端起枪打出一发子弹。 子弹并没有击中那个狙击手，但那人侧身从遮掩点露出半个胳膊。 洛书城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扣动扳机，女孩的痛呼声响起，那人的肩膀炸起一片血。 女生？洛书城抬了下眼镜。这么好的狙击能力，倒是少见，可惜居然进了这样一个不去杀丧尸，只会拦路打劫，欺软怕硬的队伍。 对面两个狙击手失去行动能力，洛书城便帮着压制，何殊与顾无忧顺势逼近女人。 那个女人被顾无忧的火焰逼出时，披头散发，肩膀被打出一个弹孔，尚在流血。脸上粘着灰尘，面容狼狈，仍不掩她艳丽的外貌。 何殊露出一个相当反派的笑容，端着枪逼近那女人：“呦，美女，之前还欺负我家阿水善良，拿自己人去骗他救，给他使绊子呢。” “计策而已，看不惯便杀了我。”女人冷冷道。 “呃，倒也不至于这么狠。”何殊道：“只是我很奇怪一件事。” 女人昂着头：“别想从我这里撬出信息。” “哦这样吗，那就别怪我冷酷无情无理取闹了……”何殊以枪抵着女人胸脯，顺口道。 顾无忧在她身后守着，有些无奈地任由何殊乱来。 何殊口中道：“嘭！” 她扣动扳机，女人猛地闭眼，预想中的血腥场面没有出现，何殊的子弹根本没有上膛。 她瑟缩了一下，随即睁开眼，更加凶狠地瞪着何殊。 “别瞪我啊。”何殊道：“我想问，那个一开始喊话的，异能是火的男人……” 怎么还没出现？ 下一秒，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焰长刀破空而出，斩断了一支射向何殊腹部的箭。那箭头同样燃烧着火焰，掉落在地，火势不灭，还有向外蔓延之势。 谁知箭后还有一颗子弹，裹挟着火焰飞速窜出。 何殊也只是刚刚成为高级异能者。任她身体素质再强悍，猝不及防下被子弹打中腹部，没有医疗，何殊也会吃不消。 顾无忧在看清子弹的那一瞬间心都凉了，他怒吼道：“小心！” 一切都如同电影中的慢动作，他猛扑向何殊，想扑开她，然而一道小小的黑色身影如同闪电，迅猛窜出，撞在何殊身上，将她撞开，躲过了子弹。 “熊大王？”何殊怀里揽着小狗，心中又惊又怒，端枪对着子弹射出的位置连开数枪。 顾无忧则顾不上其他，先一脚踢在女人受伤的肩膀，她一时吃痛，无法使用异能，给队友打配合。 “诱饵和弃子战术……”何殊喘息道：“真被他们用明白了。” “果然是你……实在不好意思。”一个男声从树林中传来。熊大王呲着牙，冲那个方向汪汪直叫。 接着，一个有着嚣张红发的男人从隐蔽处走了出来，身后还紧紧跟着一个楚楚可怜，眼中含泪，如小莲一样的女孩。 “……诸位朋友。”这个男人道：“丧尸横行，实在没必要生死相搏。况且雨淑跟我也关系很好。” 众人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突然从藏身之地走出的男人。熊大王又突然冲男人吠叫起来，男人刚挂上志得意满的笑容，突然脚下一绊，差点摔个以头抢地。 男人勉强爬起来，看一眼地上，却什么也没有，他暗骂一声，收拾好表情，仍做出一副体面的样子。 却见这人看着何殊深情道：“雨淑，好久不见，你现在在这个队伍吗？” 何殊：“……？” 男人继续道：“之前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了……” 男人身后的女孩立刻说：“炎飞哥！不是你的错！” 男人摸摸扯着他衣袖的，女孩的头，随即转身对何殊道：“我就知道你会没事……之前算我错了，现在回来吧。” 男人以一个和事佬的态度冲女孩道：“小卿，你也给雨淑道个歉。” “我不要。”女孩赌气道。 “楚卿卿。”男人加重了语气。女孩于是不情不愿道：“雨淑姐，碰到丧尸那里，大家没有等你，对不起啦。” 何殊：“……” “小殊，你和他们认识？”顾无忧皱眉问。 何殊：“不认识……” 她怎么知道？她的大脑里只能回忆起【何殊】的前世记忆，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苦难深重而繁多，就像一块木片被刀刻下了一道痕迹，随即无数伤痛与刻痕依次刻下，早已看不清最初那道痕迹。 不过自从升为高级能力者，何殊的记忆逐渐恢复，由以前一片空白，只有偶尔的记忆碎片闪回，变成了模糊不清但连贯的画面。 那个男人的脸的确见过…… 男人叫孙炎飞，女孩叫楚卿卿。何殊想起了两人的名字。她跟这几个人的确渊源颇深。何殊捂着头，眼前一阵阵眩晕。 何殊摇摇头，一时头痛欲裂。 “不认识就走。”顾无忧知道何殊失忆，很多东西都记不清楚，看何殊不适，虚扶着她的肩，又一把抱起熊大王，往车里回。 孙炎飞往前一步，怒道：“你想对雨淑做什么！” “……”顾无忧将何殊推给陈雯雯，示意她看着。威胁已经被除掉，车内疫苗尚未送达，他不欲与两人纠缠。 不过，顾无忧在上车之前，眯着眼，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 他从空气中抽出一把烈焰长刀，慢悠悠道：“我不知道你们从前和小殊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但是，现在，她是我的队友。你们伤了我一个队员，又差点打伤我的队友……” 顾无忧猛然将长刀甩手掷出，长刀打着旋以迅雷之势砍向那个靠坐在地上，受伤无法动弹的女人。 孙炎飞立刻去挡，楚卿卿却害怕地尖叫出声，孙炎飞顿住脚步，回头看了楚卿卿一眼，却因此错失了替女人挡剑的机会。 顾无忧勾起嘴角，右手握拳，再猛然展开，口中念道：“嘭！” 刹那间即将刺入女人胸口的火焰长剑轰然炸开，火星子砸了女人一脸，弄得她相当狼狈。另外几点火星砸在孙炎飞身上，立刻燃烧起来，孙炎飞迅速扑打衣服，却怎么也扑不灭火焰。他跳着脚手忙脚乱解衣服，还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顾无忧。 顾无忧将孙炎飞的丑态收之眼底，挑眉笑道：“刀剑不长眼，还有，哥们，注意用火安全。” 车上，洛书城抱着臂看顾无忧帮何殊出气，临走前开了车窗，友善提醒道：“你们有个厉害的狙击，记得治好她的手臂，不然以后不好握枪。” 洛书城的提醒只得到几声臭骂，他耸耸肩，将车窗又关上了。 孙炎飞恨恨地看着越野车扬长而去，刚想用手雷扔他们车上。 这一下若是扔准了，车虽然防弹，车内的人也不会受太大伤害，但剧烈撞击不利于疫苗保存，可能会对车内疫苗造成影响。 车内，熊大王冲着车窗外的孙炎飞汪汪大叫，孙炎飞刚要扔出手雷，居然平地绊了一下，手雷滚了几圈，拔了栓冒火星的手雷滚落在孙炎飞面前。 “轰”一声爆炸在车后远处传来，陈雯雯探头看了一眼，蓦然笑道：“呦，那个孙炎飞，不会用手雷？怎么往自己旁边扔。” 洛书城突然“噗”一声，立刻又板正脸，一副辛苦忍笑的模样。 众人顿时一起大笑起来。 第60章 往事一 何殊坐在车内，身旁熊大王担心地舔舔她的手背。 忍过那一阵头痛，何殊最久远的那部分记忆渐渐清晰起来。 她名叫韩雨淑，在丧尸没有爆发的时候，在一所还算知名的大学读书。她的父母相爱，开了个小公司，只有她一个女儿。她成绩尚可，有几个好友，目标明确，毕业后读研，之后去父母公司上班。 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志向明确，无忧无虑，偶尔有些琐碎的烦心事，却正处在最好的年纪。 她和孙炎飞很早就认识，两人是初中高中及大学同学，也算青梅竹马。大学后孙炎飞同她表白，韩雨淑犹豫着还没有答应。孙炎飞没有气馁，一直想办法追求韩雨淑。 如果没有意外，她大概会和孙炎飞在一起，考研，毕业，读研，研毕后工作，接手父母公司，再找一个人，平安喜乐度过一生。 这讲起来平淡无奇的一生，却已经是很多人无法拥有的幸福生活。 接着，丧尸病毒爆发了。 最开始网络上流传起某地爆发怪病，患者六亲不认，没有自我意识，喜食生肉等等，还有人猜测说是m国投放的病毒。 后来媒体报道，称该病毒传染性极强，要求h市等病毒发源地居民不要外出，保持冷静不要恐慌。感染者最初的症状是发烧，瞳孔扩散，感染后几天内表现为四肢僵硬，皮肤变青，渴望血肉。居民要避免被感染者咬伤，相信政府的力量，病毒会被及时遏止。 几乎同一时间，网上开始流出世界各地都爆发了此类病毒的消息。 z国经过管控，还不算严重，而某些人口密集，基础设施薄弱的国家，几乎半数人都被感染。 韩雨淑在宿舍看到了那些传来的视频。感染者四肢僵硬，目光呆滞，看见了活人就会发疯一般扑上去啃咬，惨叫不断，血肉横飞。 视频的最后，一个角落的感染者将录视频者扑倒，镜头外传出一声惨叫，随后镜头糊上鲜血，录视频的手机摔在地上。 韩雨淑被吓得不轻，同宿舍的人都在和家里打电话，她拨通电话，询问了父母，得知他们平安无事。 “妈妈，你注意安全，家里多存点吃的，你跟爸爸这几天别出门了。”韩雨淑道。 韩母乐呵呵地安抚女儿：“没事，小淑啊，相信国家，咱们碰到过多少次困难，不都克服了吗？这次病毒感染性强，但是你别害怕，保护好自己，在大学里不要人云亦云。” “知道了妈妈。”韩雨淑放下心，想了想，又给孙炎飞打了个电话。 电话中，孙炎飞的声音有些沙哑，韩雨淑关心了几句，孙炎飞只说熬夜打游戏有点累，现在没事。 这时寝室长推门进来，看见韩雨淑，焦虑道：“雨淑。” 她低声说：“听说咱们学校已经有感染者了。” 韩雨淑一惊，其他两个室友差点叫出来：“怎么回事？！” “赶紧咱们去超市买吃的东西，大家都在抢，这几天咱们都别出门。校医院急诊科全是人，高烧的都有几十个。” 众人忙着要出去抢吃的，韩雨淑拦住她们：“万一出门碰见感染者怎么办？怎么防止感染？” 一个室友举着手机：“网上查的，病毒是通过接触传播，被咬，喝了含病毒的水之类。” 手机上那篇文章写，病毒的传染速度快，致死率又高，又在全世界同时爆发，像是有预谋的。 文章还提到，医学研究者表示，病毒是rna病毒，依据观测到病毒的特殊形状，学术名为cn环形病毒。不过病毒会让人表现得如同丧失生命体征的活尸体，民众普遍把它称为“丧尸病毒”。 “丧尸病毒……”韩雨淑道：“穿个厚外套，在被咬的时候可以隔一层。” 众人闹哄哄地收拾好，便赶往超市，抢了不少食物和生活用品。 超市内场面极其疯狂，卸货的货车把东西搬出来，刚刚放上货架，就被抢购一空。 四人提着塑料袋刚挤出超市，韩雨淑看见不远处一个人摇摇晃晃朝超市门口走来。 韩雨淑拉着室友，远远避开此人：“那个人怎么看着那么不对劲。” “快走吧。”寝室长道。 “等，等等！”一个室友叫道：“他在干什么！” 惊呼声从超市门口传来，韩雨淑回头，看到那个表现奇怪的人向学生身上扑。超市门口众人纷纷避开，然而那个人动作极快，扑倒了一个女孩，正要往她脸上啃。 女孩喊着救命不断挣扎，还有人上前试图把那人拉开，下一秒那人张嘴，从女孩脸上扯下一块肉。 惨叫声响起，众人如鸟兽散，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大着胆子上前，想踢开趴在女生身上的那人。 谁知那人立刻抓着男生的腿，朝他小腿腹上狠狠咬去。 韩雨淑看到这，迅速道：“快跑！” “那个人，不去救他们……”一个舍友犹豫道。 “救不了！”韩雨淑扯着她就跑：“被丧尸病毒感染的人速度快，力气大，咱们别把自己搭上！” 四人往回跑，背后惨叫声不断。一路上她们见到人多的地方就避开，远处不时传来求救与惨叫声，几人心惊胆战，终于回了宿舍。 宿舍内，众人一合计，用重物将门堵上，看到班级消息中，辅导员通知暂时停课，所有人回到寝室，紧闭房门，不要外出。 韩雨淑再次给孙炎飞打了数个电话，想告知他学校内有感染者，谁知孙炎飞通通没接。 宿舍中已经有人哭起来，刚刚遭那么一着，活人在自己面前被咬，心理脆弱的已经开始受不了。 韩雨淑与父母打电话，一样无法接通，她冷着脸放好物资，找了把水果刀，藏在枕头下面：“休息吧，咱们不会有事的。” 一连三天，校园内处处是惨叫声。韩雨淑跟父母和孙炎飞打电话，都没有回应。 幸好去了超市，食物和水省着点可以撑一周。韩雨淑暗自盘算着，左右无事可做，拿起专业书开始算题。 稍晚时候，一个室友又开始哭，她们楼下寝室有间屋子门锁是坏的，昨夜楼下传出惨叫，接着是拍门求救声。这栋楼中所有人都被惊醒，最后一个寝室开了门。不就那个寝室也传来惨叫，啃咬声。 求救声渐渐小了，啃咬和咀嚼声顺着耳朵钻进韩雨淑的大脑。夜静极了，所有人都睁着眼躺在床上，听楼下踢踏，踢踏，漫无目的的游荡脚步声，以及砰砰撞门声。 后半夜，韩雨淑快要睡着的时候，嘭地一声重物坠地。 “她跳楼了！”楼下一个寝室传来绝望的喊叫声。 接着砰砰声不断，韩雨淑后背发凉，那些再也受不了压力的女孩子们在天空划出一道弧线，响起生命终止的鼓点。 有几个跳楼的女孩没死，在楼下呻吟。丧尸靠近她们，咀嚼声再次响起，几乎要把剩下的活人逼疯。 夜很安静，今晚的月光很亮。韩雨淑的另两个室友都在低声啜泣，韩雨淑下床，静静看了一会窗外，开口，开始唱王晓天的荣耀。 “你看那云上草长莺飞 绽放着明天红色的蕊 成长于苍茫茫的异乡 回首依然望见故乡月亮 黑夜给了我黑色眼睛 我却用它去寻找光明……” 寝室长对着窗子，跟着韩雨淑一起唱起来。那两个室友不再哭了，跟着韩雨淑一起唱起来。门外丧尸听见了歌声，开始撞门，然而几人咬牙忍着恐惧，依旧在唱歌。 渐渐的，其他寝室也传来歌声。合唱声传来嗡嗡的共振。 并排的几栋寝室楼都听见了。学生宿舍传来高低不一的歌声，月光安静地照耀着血肉模糊的地面和听见歌声，却不知声音到底来自何处，只能盲目游荡的丧尸。 丧尸以及尸体们，都有着熟悉的面容。他们曾经是老师，朋友，同学，校友。 而这一曲合唱，如同为他们送别的安魂曲。 韩雨淑将水果刀和身份证塞进怀里，最后给父母和孙炎飞打了一通电话，依旧未接。韩雨淑于是带上只剩一点电的手机，把自己的食物交给军人，拿出巧克力递给他们。 军人谢绝了韩雨淑的食物，让她留着自己吃。医疗兵检查过后，对韩雨淑笑笑：“没有感染，到车上去吧。” 韩雨淑与舍友告别，她们上了不同的车，自此分开。 小说部分情节源于真实经历 第61章 往事二 装甲车驶向了刚刚成立的安全区。这是十几年前的防空洞，安全系数极高，不过基站信号暂时无法传进去，手机也打不通。 安全区内到处是哭泣和焦急的交谈争论声，嘈杂声音在防空洞内反射，形成嗡嗡的回音，更让人头晕目眩，心中不安。 片刻，一位年轻士官走进防空洞，拿着大喇叭冲不安的民众道：“各位保持安静！” 众人一齐看向士官，不等他说些什么，一个女人哀求道：“这位军人小哥，我女儿还没上进安全区！您可以去找她吗？” 顿时一片骚乱，大家争前恐后向那名士官哀求，询问自己亲人的下落。士官喊了几次肃静，都没有效果。 “各位，都别乱，想想你们的家人！这样只会耽误时间！听这位兵哥哥怎么讲！”一个男生从角落站起来。他的声音很清澈，并没有用喇叭喊话，但奇怪的是，他的声音传入每一个人耳畔。那一瞬间，闹得最凶的数个人似乎都看见了家人的身影，他们霎时愣住，不再吵闹。 韩雨淑瞥了那人一眼，那个男生却已经坐下，混入人群之中了。 士官乘机拿着大喇叭喊：“各位请放心！我们会竭尽全力保障每一位百姓的安全！亲属的信息请过来登记，待会会有医生给大家检查身体，发放物资，请大家稍安勿躁，配合行动……” 韩雨淑随着人流上前，记下了父母与孙炎飞的名字与信息。她离开前与一人擦肩而过，蓦然回头看去，却见那是一个身量高挑的年轻人，背对着她，同那名士官在交谈些什么。 那人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韩雨淑也恰在两人身旁，隐约听见了两人的谈话。 是刚刚那个声音清澈的男生。 他在说：“身体有些奇怪”……“一些变化”……“希望检查”。 随后士官带着那名男生走远了，韩雨淑也没太在意，离开去领取物资。 韩雨淑拿着物资，挤开骚乱的人群，心里还在思考父母和孙炎飞的状况。 他们不会出事的吧……说到孙炎飞，她对他没有多少恋人间的喜爱，更多的是友情和陪伴。她实在是一个很慢热的人…… “炎飞哥，我好怕……”一个女孩带着哭腔的娇憨声音自人群中响起。 “没事，我保护你，卿卿你别怕。”孙炎飞宽慰的声音从那里传出。 韩雨淑：“……” 她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和两人刚好撞上，那个女孩白嫩的手还搭在孙炎飞的胳膊上。 韩雨淑道：“炎飞？你没事？”她看了他身旁的女孩一眼，露出礼貌的微笑。 孙炎飞猛地看见韩雨淑，霎时愣了，那女孩看见韩雨淑，不等孙炎飞有所反应，娇声道：“姐姐，你认识炎飞呀。” 孙炎飞甩开那女孩的手，讪讪道：“雨淑，这是楚卿卿，我学妹。卿卿，这是韩雨淑，我……”他顿了下，韩雨淑适时补充：“我们朋友。” 楚卿卿被孙炎飞甩开，挂不住面子，韩雨淑倒顾不得观察楚卿卿脸上表情：“炎飞，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有接……” “我，我不是故意不接，手机没电了。”孙炎飞苦着脸：“我当时头晕，睡得昏昏沉沉的，醒来才知道学校到处是丧尸，室友也都不在。那五天真是难熬，幸好 “是的是的！”楚卿卿点头：“我本来都快崩溃了，幸好有大家一起。” “唔。”韩雨淑道：“没事就好，那这样说爸爸妈妈也应该没事……” 孙炎飞安慰道：“伯父伯母一定也被救到了安全区，不会有事的。” 韩雨淑与孙炎飞，楚卿卿两人在安全区呆了半个多月。韩雨淑想办法联系父母，然而安全区没有信号，托士官小哥去上面打了几个电话，却都没有结果。 韩雨淑同士官申请报名志愿者，想拿了武器到上面去帮忙，虽然危险，最起码能找到父母的消息。士官人很好，闲暇时教韩雨淑用枪。 然而让她比较困扰的是，楚卿卿似乎喜欢孙炎飞，并把她当做了竞争对手。 她对孙炎飞并没有太多男女之情，如果楚卿卿喜欢，她大胆追求就是，何必处处与自己争风吃醋。 韩雨淑想找个时间与楚卿卿说明白，谁知还没等到机会，士官就一脸严肃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外面形式严峻，现在我们需要一批志愿者上去帮忙，运输物资。之前这里有报名志愿者的名单，但是上面很危险。现在，仍然愿意报名的，请出列。” 韩雨淑毅然上前，孙炎飞试图拉回韩雨淑，却被她甩开：“不用管我，这种时候了。”韩雨淑低声道：“爸爸妈妈还不知道情况，我必须上去。” 孙炎飞一咬牙，也上前一步：“我陪你去。” “这是我的事。”韩雨淑认真道：“谢谢你，但不用你为此冒险。” 孙炎飞还欲说什么，楚卿卿拉住了他：“炎飞哥，不要去了好不好，外面很危险，我怕……” 孙炎飞道：“你不要劝了，雨淑一个人很危险，我不能让她自己在上面。” 楚卿卿委屈地扁嘴，也跟着上前一步。 韩雨淑意外地看一眼，提醒道：“卿卿你可以呆在下面……” “我要和炎飞哥在一起。”楚卿卿眼里含泪，仿佛做了很大牺牲道。 韩雨淑：“……”性命并非儿戏，她本来想劝楚卿卿认真些，但她执意如此，韩雨淑也没理由多嘴。 三人领了武器，鉴于普通民众不会用，所以并没有给他们发枪，而是给了他们一把长砍刀。 那名士官给志愿者们演示了一下：“外面那些感染者已经死了，但被病毒感染，仍然像活尸一样行动……大家把它们叫做丧尸。” “会很吓人，注意跟紧队伍不要掉队，遇到危险，对着它们的脑袋砍就好，砍其他地方没用。”士官补充。 他们顺着通道爬出，时隔半个多月，再次看见了地面的阳光。 韩雨淑捏着手机，又给父母拨打了一次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手机嗡一声，没电自动关机。 韩雨淑叹口气，将手机揣进怀里。 一路上尸横遍野，处处是干涸的血迹。士官所在小队开车护在平民车辆外围，击毙沿途的丧尸。志愿者们看着那些丧尸，被打断四肢仍在活动，不由心惊胆战。 行动还算顺利，取物资，分发，将沿途遇到的活人带回去。 如此又过了半月，韩雨淑找到机会，在队伍顺路时去了父母住的小区一趟。 那位士官小哥做担保，陪在韩雨淑身边保护着，还悄悄将一把枪塞给她：“进了小区，一切当心，你会用枪，这把先借你用。” 两人进入楼道，阳光顺着玻璃撒进楼梯间。空气中的灰尘颗粒漂浮，如同一粒粒细碎金粉。韩雨淑缓步上前，在楼道间拐角处，一只丧尸冷不丁扑过来。韩雨淑眼都没眨，一枪打在丧尸的头部。 那是她 士官赞许地拍拍韩雨淑的肩膀：“很厉害，上楼吧。” 两人连续击毙了三只扑过来的丧尸。到了父母所在的房门口，韩雨淑咽了下口水。她压抑着几乎颤抖的手，在门口地毯下面摸到了钥匙。 钥匙插入，转动，扭动门把手。门开了一条小缝。 她身边的士官警惕着两人身后动静，韩雨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门内静悄悄的。 韩雨淑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此时见家里干干净净，没有血迹，也没有丧尸，不由得放松下来。 韩雨淑走进屋内，看到桌子中间有一瓶歪倒的心脏病药，白色药粒撒出几颗。 韩雨淑的爸爸有心脏病，若是爸爸被丧尸的消息或是视频吓到，心脏病发作，吃过药后仍不起作用，妈妈可能开车带他去了医院…… 车钥匙确实不在，外套也不在衣架上。 韩雨淑此时已经大概明白，父母凶多吉少。医院往往是病毒爆发的重灾区，比外面危险得多。如果父母没事，早该想办法和自己打电话的…… 韩雨淑仍抱着一线希望，忐忑地问身后士官小哥：“咱们这个城市，医院有被救下来的人吧？” “……”士官用抱歉的语气答：“医院是重灾区。感染者最初都送往了医院，病毒扩散太快，这些医院，医患都……” 他想了想：“不，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可能逃出来，并进入安全区的。” “嗯，谢谢你。”韩雨淑努力闭了下眼睛，然而眼泪仍夺眶而出。她背对那名士官擦了下，找到纸笔迅速写下一段文字：“爸爸，妈妈，我还活着。希望我们能在没有病毒的时候重新幸福地相见。” “走吧。”韩雨淑回头对士官感激一笑：“谢谢你，送我跑这一趟。” “走吧。”韩雨淑关上门，将钥匙重新放进门前的地毯。阳光顺着楼道间的玻璃挂上她的发梢，给一切镀上金色。 这个城市有近两千万人。安全区有六个，韩雨淑所在的防空洞容纳了三十万人，是人数最多的安全区。 这个城市已经被封锁，医院是重灾区，一整个医院，只能逃出几十个人。不到百分之一的概率能活下去，韩雨淑苦笑。希望她足够幸运。 但那时她尚且很天真地希望，所有都会很快过去。她所在的城市被封锁，然而大部分地区尚且安全。国家会庇护民众，研究疫苗，控制病毒感染。 父母仍有可能活着，她会找到他们，他们可以团聚，在没有丧尸的未来。 她也确实做到了。 很久很久之后，何殊重回此地，以同样的方法拿到了钥匙，并且进门。在厚厚灰尘中，看到了自己曾经留下的纸条。 纸条已经被时间染上褐色，上面的潦草字迹仍旧清晰。何殊并没有拿起纸条，只是看着那殷切期盼的话语。 “希望我们能在没有病毒的时候重新幸福地相见。” 没有丧尸的未来，她了太多时间，人类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最终的确做到了。 第62章 往事三 韩雨淑在安全区呆了将近半年。 城市已经被封锁，无法进出。本来政府打算迅速把丧尸处理干净，再把安全区民众接出来，谁知外面也突然爆发了丧尸病毒。四处都是感染者，各个城市自顾不暇，军人死伤大半，选择性在城市内使用大规模杀伤武器定点打击，然而效果不佳。 韩雨淑所在的城市只能组织军队和当地的武装力量进行自保。 后来情况更坏，丧尸产生变异，病毒感染力更强，动物、植物都被感染。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地上跑的，都没能逃过一劫。这并不是针对人类的病毒，丧尸病毒无差别地屠杀被它感染的所有生物，世界各地都陷入末世危机。 韩雨淑以志愿者的身份，跟着军队东奔西走，她手稳，天赋也高，用枪极为顺手，也学着用其他武器自保。 日子一天天过去，韩雨淑渐渐适应了末世生活。除却遇到过一群丧尸狼，以及数只皮肤坚硬，用枪都难以打伤的丧尸之外，她过得还算顺利。 她所在的志愿者队伍负责寻找物资，比较危险，孙炎飞，楚卿卿则去做安全区的守卫工作，他们已经很久没再见过了。 比较值得一提的，就是她在往本城病毒研究实验室送物资时，在一楼大厅，楼梯间拐角处的黑暗里看见过一只伤痕累累的黑色小狗。 那只小狗实在太黑，完全是隐藏在那片阴影中。韩雨淑路过时，无意间听到了它的低声呜咽，才顺着找到了那只小狗。 “好黑的小狗。” 韩雨淑凑近那只小狗，小狗冲韩雨淑龇牙咧嘴，发出惊恐的低吼，完全是被人伤害过后恐惧自保的模样。韩雨淑仔细检查了一下它的身体，才发现小狗四条腿软趴趴的，似乎已经骨折了。它的右眼不停流泪，灰蒙蒙的，没有焦距。韩雨淑轻轻摸它的背，却发现手上黏糊糊的，凑近一看，她的白皙掌心粘满了血。 小狗是黑色的，看不清受了多大伤。韩雨淑皱着眉，几乎怒不可遏。有什么人虐待了这只小狗？实验室的研究员吗？ 从没有听说过要拿一只奶狗做实验的道理，这完全是有人故意伤害这只小狗。末世之中，人类处境艰难，无法自保，就把气撒到一只半大的小狗身上？ 强者发怒，拔刀向更强者。弱者发怒，拔刀向更弱者。 不去杀丧尸，反而虐待弱小生灵。却也是人性如此。 韩雨淑叹口气，恰好她给实验室送完物资，包里还剩了些食物和药品，她拆了包火腿肠，掰成小块喂给小狗。小狗狼吞虎咽吃了，一副饿惨了的模样。韩雨淑趁机给小狗的伤口上药，包扎。它疼的不断呜咽，嘴里仍不停啃那根火腿。 “雨淑？在哪呢？东西送到了吗？”韩雨淑的队长在大厅扯着嗓门问她。 大部分基站早已停用，众人的手机都没了信号，加上停水停电，大家也都适应了没有手机的生活，平时交流就靠扯着嗓子喊。 “就来！”韩雨淑站起身，冲着门口喊了一声。她打算把那只小狗一块儿带走，然而回头时却发现，小狗竟没了踪影。 韩雨淑在那一片楼道间上上下下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小狗明明四肢骨折，没理由跑掉。队长催的急，韩雨淑只能匆匆走了。 到底能跑哪儿去？又或许自己看错了。小狗并没有骨折。它长得黑，藏在暗处悄悄溜走，没有被自己发现，也是有可能。 韩雨淑后来向实验室的人打听一只黑色小狗，然而没人注意。有人用玩笑的语气告诉她：“这种年头，谁还能在意一只小狗啊？” 韩雨淑后来也的确没有时间再留意那只不知从何而来的小狗。工作怎么也做不完，局势越发胡乱。政府和军方的管控里大大下降，无暇顾及全部平民。 安全区的权力拥有者发生改变，新的管理者修改了安全区规则。平民不能再心安理得呆在安全区，需要付出一定劳动，换取新的价值币，谋求生路。 实在没有战斗力的呆在安全区内，从事各类劳作，能力强者各凭本事，或是出门与丧尸搏斗，换取积分，或是进入实验室成为研究员，或是成为安全区管理层。性命当前，竞争更加激烈，但也还过得下去。 孙炎飞组织了一个队伍，外出寻找物资。他找到韩雨淑，楚卿卿跟在他旁边，两人似乎已经在一起了。孙炎飞笑眯眯地：“雨淑，一起啊？” 韩雨淑本想拒绝，孙炎飞道：“雨淑，你的枪法很准，我们的队伍很需要你。虽然在我们的队伍不像跟着军方那么安全，但胜在行动自由，来钱也多——你还是很想去找找伯父伯母的吧？找到之后，也要照顾他们的吧？” “……好。”继续跟着军方，也学不到太多东西。韩雨淑于是加入了孙炎飞的队伍。 她在孙炎飞的队伍里过了数个月，感觉这个队伍的氛围有点奇怪。确切来说，队伍里的人都有一种隐隐的高人一等的感觉。孙炎飞，楚卿卿，以及一个叫赵金的高壮男人，一个矮个子面相猥琐的的中年男人。孙炎飞念着以前情意，还算客气，另三个人则是相当傲气。 韩雨淑并不觉得几人有傲气的资本，他们身手普通，没有太多作战技巧，甚至相当大意，几次被丧尸群围住，都是韩雨淑发现，提醒他们才得以脱身。 某次那个矮个子男人晃悠着靠近韩雨淑，问她：“小姑娘，我问你。” 韩雨淑：“嗯？” “丧尸爆发到现在，你有没有发过烧，或者觉得不舒服？” 韩雨淑：“？” 这算什么问题？韩雨淑想了下，她的身体很好，丧尸爆发到现在，将近两年，也没生过大病。韩雨淑如实道：“没有。” 男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更加轻蔑，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但韩雨淑看得清楚。她饶有兴趣地观察男人的表情，猜测各中缘故。 孙炎飞在旁边听到了两人的交谈，他面色不善地走过来，打断了矮个子男人的话：“雨淑你过来。” 韩雨淑依言上前，孙炎飞的脸色好看了些。韩雨淑随口道：“炎飞，咱们队伍守夜人是不是要换一下？” 孙炎飞道：“怎么？” “上周赵哥守夜，差点被丧尸了包饺子，这次咱们还得在外面过夜，守夜人可以……” “可以，那就你来。”孙炎飞硬邦邦来了句。 韩雨淑挑眉，无视了孙炎飞相当不好看的脸色，直接应下来：“……好。” 韩雨淑又不打算离开队伍了。她现在很好奇，这些人是有什么倚仗，或是与她不同的地方，才这样嚣张？ 当夜，韩雨淑看到赵金打算点灯，提醒道：“赵哥，炎飞说我来守夜。” 男人搔搔自己的后脑勺：“连着三次了，怎么又让你守？” 他也不欲多说什么，于是把提灯交给韩雨淑：“小心些，有情况叫我们。” 夜很静。 昏黄提灯仅能照亮周围一小片地面。不时有窸窸窣窣的动物爬行声，韩雨淑控制着自己，不去思考那些爬行的是动物还是被感染的丧尸。 说起来，并没有甲壳类节肢类动物等变成丧尸？野生的哺乳动物几乎绝迹，海里也有大批被感染，变成丧尸的鱼。如果昆虫也被病毒感染，这些成批几乎无孔不入的小动物会把整个世界全部毁掉吧。 只能感谢造物者的仁慈，没有让人类彻底无路可走。韩雨淑叹口气，专心守夜。 一个黑影从暗处闪过，韩雨淑警觉地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打在那片黑影上面，如同橡胶制品一般被弹开。黑影慢慢靠近，身体暴露在灯光下面。 “遭了！”进化后的丧尸！身体可以抵抗子弹！韩雨淑数发子弹打进那只丧尸的眼球，然而丧尸的眼球也相当坚硬，此时它被韩雨淑的子弹激怒，速度更快，嘶吼着跑过来。 “有丧尸！小心！”韩雨淑叫道。 刚刚睡去的赵金翻身爬起来，众人都惊醒了，赵金在手里还握着枪，此时被丧尸吓到，睡眼惺忪地冲着它连开数枪。 奇怪的是，子弹轻易穿过了丧尸的皮肤，穿透了它的大脑，韩雨淑怎么都打不死的丧尸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大惊小怪，人家刚睡着呢。”楚卿卿抱怨道。 孙炎飞投过谴责的目光，也不多说什么，倒头又睡。 韩雨淑：“……”这就是他们与她的不同之处？她的目光犀利起来。之前矮个子男人问她有没有生病发烧，难道也和这个有关系？ 再次回到安全区后，韩雨淑拿着之前出门找物资时搜到的烟，找到赵金后递给他：“赵哥。” 男人眼前一亮，收了烟立刻笑呵呵道：“哎，雨淑小姑娘，有什么事？” “赵哥。”韩雨淑单刀直入：“我想和你们一样，生病。” 赵金“嘶”了一声立刻拉着韩雨淑去了没人的角落：“害，你问这事啊。”他摸摸自己的没有头发的光亮脑壳：“我信得过你，也没什么好瞒的，我们这些人啊。” 他低声道：“都是被选中的人。” “被选中？” “对，丧尸爆发之后，我们这些人都发过一场高烧，之后身体就变得挺怪。具体说不清楚，比如我，变得身强力壮了。打丧尸，”他神神秘秘地凑过来低声说：“我那天晚上看清楚了，比如你打不动的丧尸，我可是轻松打动了的。” 韩雨淑簇着眉：“是因为一场病？” “没错。”赵金道：“我们的身体都多少发生了变化，我们把这叫做异能。不是咱不愿意告诉你，这件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赵金指指韩雨淑：“嘴上得把着门，千万不要说出去。否则咱们都不好过。” 赵金补充：“孙炎飞那小子亲口告诉我，他刚来安全区那会，有个男的去找管事的士官，说他身体不舒服。孙炎飞看得清楚，那男的用了异能，是‘被选中’的人。士官把那男的带走了，孙炎飞呢，再也没见过他。” “你说这能带去哪？除了送研究所给做人体实验……”赵金“啪”地拍了下手掌，韩雨淑被这一惊，仰了下头。赵金又摸摸脑袋，笑道：“我们这些个人，被知道了，要去做小白鼠，能扭得过上面的人吗？这事，千万不能说出去！” 韩雨淑：“……知道了，我一定保密。” 韩雨淑得知了异能的存在，后来百般打探，得知只有被丧尸病毒感染后，有极小的概率觉醒异能。她不打算拿自己的性命去赌，跟着孙炎飞的队伍吃力不讨好，便想着找时间离开。 偶尔她会想起，最初那个声音清澈，替士官维护秩序的男生。他将自己的身体状况告知士官，而韩雨淑再也没有听见过他的声音。 士官不会为虎作伥，做出那种事。 韩雨淑没多猜测，想着有机会了去找士官问个清楚。她同以前的志愿者搭档打听士官现在在哪，最后她的队长告诉她：士官为保护平民，死去很久了。 丧尸爆发后的 自那个冬天以后，感染者数量突然拔高，异能者也不再是一个秘密，而是被摆在明面上。 何殊跟着孙炎飞的队伍离开城市封锁区，外面已经和封锁区内部没有太大区别。安全区秩序重建，大多由异能者管理。 后来，异能者逐渐分化，为大众所知的，有初级，中级，高级能力者。孙炎飞与楚卿卿是中级能力者，一个会操控火，一个可以治愈伤口。队伍人员增多，基本都是初级能力者，但这些能力者都带了些莫名的高高在上，相当看不起无能力者。何殊被丧尸蹭到过几次，经楚卿卿治愈后恢复，但一直没有觉醒异能。 她越发沉默，孤身一人，在队伍中行走，却仿佛根本没有同伴。 韩雨淑摔伤，血腥味吸引了丧尸，丧尸向韩雨淑靠拢，其余人趁机突出重围，车子一溜烟跑掉，离开了尸群。 她不知道被咬了多少口，但不甘心就此死掉，用最后的力气爬上树，一枪一个，将丧尸逐一爆头。幸运的是，没有强化丧尸，也没有会飞，会爬树的丧尸。 天色将明时，丧尸们仿佛被什么吸引，摇摇晃晃地离开。然而韩雨淑失血过多，眼前一片模糊，又发了高烧，几乎失去意识。她摸了摸最后三颗子弹，打算留下最漂亮，最有光泽的一颗给自己。 韩雨淑头晕目眩地跳下树，摔在丧尸的尸体身上，好久才爬起来。她打算去路边那栋房子里，找个干净的地方，在那里等死。 说不定会觉醒异能呢……只是这种地方，就算成为“被选中的人”，也难逃一死吧。 韩雨淑没能走到房子里面。她摔在路边，甚至没有扣动扳机的力气。那颗最漂亮的子弹尚在她手心里捏着。 混沌中，她听见远处传来越野车的轰鸣。她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自此，她得到了一群可以交付后背，可以舍命相陪，可以为之赴死的，真正的同伴。 她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这几章写的我好心疼(吐血笑) 第63章 报仇 何殊睁开眼。 陈雯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盯着何殊，脸几乎要贴到她鼻子上。 见何殊醒了，陈雯雯欢呼一声：“小殊？担心死我了！你现在还好吗？” “我没事。”何殊安抚地冲陈雯雯笑笑，接着面无表情地提起枪。 众人担忧地看着她。顾无忧道：“小殊，你想起来什么了？” “想起来一些不愉快的事。”何殊随口道：“往事而已。” 她打开车天窗，趴在车上。 越野车已经离孙炎飞，楚卿卿很远了。隐约看见他们晃动的身影，还依稀听见孙炎飞在怒骂。 做了坏事还那样嚣张，倒是个不怕死的。 何殊淡淡地想。 她闭上左眼，右眼对着准星。 陈雯雯欲言又止，看着何殊。顾无忧道：“那个男的，他欺负过你？小殊，不用你动手，我跟书城下车去，揍他一顿给你讨个场子。” 顾无忧话里要给何殊出气，话外的意思却是，他担心何殊被往日仇恨冲昏头脑，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伤人性命。自己与洛书城替何殊打他一顿，不要闹出人命来。 但顾无忧从来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伪君子。他有自己的形式准则与公平正义，换言之，他是一个绝对的军人。如果有穷凶极恶的罪犯在险境朝他求救，他会毅然出手搭救，然后不惜一切代价，将罪犯送进监狱。 何殊于是低笑一声：“放心吧，顾队，听你的。给他们一点教训，我不是没有把握的人。” 顾无忧明白，何殊听懂了自己的意思。他尴尬地摸摸鼻子。他不知道何殊经历过什么，何况那个男人中途截道，伤了李水，还开枪打伤何殊，明显是个彻底的伪君子和小人。 他贸然以自己的标准要求何殊，倒显得他不近人情了。只是在顾无忧看来，这个人不能就这样被何殊杀掉。这里离b市安全区很近，这人拦路打劫，安全区的人不会全被蒙在鼓里，其中必有情况。 b市安全区……顾无忧皱眉，看着越野车不断向前。 车辆晃动，何殊手却很稳，她盯着孙炎飞与楚卿卿，思索着到底要打哪。准星移来移去，何殊仍没有扣动扳机。这两个人带领的队伍将她推进丧尸堆里，差点杀了她，她干脆各废他们一只手，如此便算作恩怨两清。 何殊眼中浮现出冷漠的杀意，这时，有什么湿润温暖的东西拱了下何殊的大腿。 何殊：“……”她低头看去，发现熊大王正在呜咽着不住拱她的大腿。 洛书城看一眼何殊，又看小狗：“饿了？” 记忆闪回，何殊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她再顾不得那些旧日恩仇，随意冲着那对男女的头顶放了两枪。 下次再见面时，就不会这么简单了。何殊收枪，便不再看那两人。她没有特别在意早就过去的旧日仇怨，倒是另一件事……她抱住小狗仔细端详，发现它与曾经那只伤痕累累，倒在实验室，最后又消失的小狗黑得如出一辙。 何殊：“……” 熊大王被何殊抱着，讨好地舔了下她的手背。 另一边。子弹擦过孙炎飞和楚卿卿的头顶，将他们的发丝烧焦。头顶细发脱落，孙炎飞与楚卿卿顶着地中海与对方面面相觑。 “我的头发！”楚卿卿瞬间捂住自己的头顶，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梨带雨的哭道：“炎飞哥！” “何殊！”孙炎飞一摸自己的头顶，怒道：“进了新的队伍，也不知道给了那些男的什么好处，让他们这样护着！遇到我就冷着脸，那几个男的有什么好？！” “得了。”用藤蔓的女人道：“卿卿，过来给狙击疗伤，再不治她整个胳膊都得废掉。” 楚卿卿捂着头顶，欲哭无泪：“婉婉姐姐，我没心情……狙击怎么这么废物，对面一个人都打不死，还由着我们被欺负。” 楚卿卿的姐姐，藤蔓异能者楚婉婉冷哼一声：“狙击就一个没异能的普通人，能派上什么用场？” 无异能狙击手，许君池，她面容姣好，清秀冷淡，惯常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此时她垂下细密眼帘，捂着不断流血的胳膊，沉默片刻，低声道：“麻烦卿卿姐了。” 楚卿卿瞪着眼，嘴上还不依不饶嘟囔着，手中治愈的绿光浮现，勉强给许君池治了伤。 不远处传来两个人的呻吟声。是刚刚楚婉婉当做诱饵利用的两个人。他们伤的不轻，楚婉婉却将脸一沉：“两个没用的东西！” 楚卿卿治好了许君池，揉着手喊疼，还愧疚地冲那两人笑笑：“异能耗尽啦。麻烦你们自己包扎一下。” 许君池从包里翻出伤药，给那两人上药，楚婉婉在旁边对孙炎飞道：“你不该任他们走的。万一他们到了b市安全区，把我们拦路收过路费的事情捅出去，该怎么办？” 孙炎飞收起阴狠的表情，叹口气道：“去求张局，给他多上点货……这个月算是白干了！” 他接着疑惑道：“我明明把手雷对着他们车上扔，不知怎么掉到了我脚边……奇怪，难道是他们的异能？” “那一车人没这种制造幻象的本事吧。”楚婉婉道：“否则打架的时候早用出来了。别管了，疏忽而已，到了安全区再想办法找他们麻烦，能干掉更好。” …… 何殊抱着小狗，手里捏着时宴幻境中的那株鼠尾草。 【何殊】用她的身体与时宴交谈，她隐约记得，这个小狗就是时宴的“精神构造体”？ “……时宴。”何殊贴着熊大王的耳朵低声叫道：“时宴？” “呜……”小狗哼哼唧唧地趴在何殊腿上装死。 时宴要去红场？已经离开了吗。 何殊叹口气。实验室那只伤痕累累的小狗，可能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狗，最后趁机跑掉。 但如果，她碰见的就是时宴的精神构造体，那么时宴到底遭遇过什么？ “小殊……”陈雯雯靠在何殊身边，打断了她的思绪。陈雯雯担心地看着何殊：“醒来到现在就不太对劲。到底想起什么了？” 何殊耸肩：“我倒在路边，被你们救下来……” “我是被他们扔下的。” 又是短小的一章orz居然收到了打赏，感谢感谢，但请不要破费，也不用浪费推荐票，最近比较忙，闲了就会更新的(˙▽˙) 第64章 你是谁 “我是被他们扔下来的。”何殊轻描淡写道。 陈雯雯“咔嚓”一声，她将手里被捏碎成两段的硬质塑料壳子随手扔了，拎着枪站起身：“顾队，让我下车。” “我得去崩他们几枪，不见血，我咽不下这口气。”陈雯雯面上笑意全无，冷冷道。 何殊哭笑不得：“没关系……雯雯，已经不疼了，你不要生气。”何殊相当感动，不过她被时宴的事扰乱了心神，而且正事重要，她不打算和那几个人多做纠缠。 再见面的时候，她会亲手给那群人点教训。 陈雯雯看了何殊一眼，抽泣了一下，接着怒道：“你不知道当时伤的多重！” 何殊这才发现陈雯雯的眼睛都气红了，几乎哭出来。 “我们到晚点，或者你觉醒异能再晚点，你一定会死掉！”陈雯雯道：“你一个人被他们欺负，我咽不下这口气……”她脸气红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何殊并不是没有脾气。她只是将过往所遭受的种种压抑在心底。还有太多事需要去做，悲伤，愤怒，犹豫不决，都是没必要的情绪。但有个人在替她哭泣，为她难过。 何殊这时，才感觉到，她其实很委屈。丧尸爆发，她也只是个普通的，有一点烦恼，但生活幸福的女孩。 “没关系的。”何殊最后冲陈雯雯笑笑：“我很记仇的，但不是现在。” “走吧，去b市。把疫苗交给军方。”何殊道。 一路无话。 天色稍晚时，越野车一阵震动，而后停了下来。 “各位！”司机小哥从车窗探出头，朝后车众人大喊：“b市安全区到了！” 陈雯雯垂着头，仍闷闷不乐的样子，何殊却相当兴奋，这是她见到的 何殊率先蹦下车，抬头看去。 z国最大，最坚固的安全区，据说其中容纳了小半个城市。生还者的心脏，b市安全区，此时正立在何殊面前。 “哇……”何殊仰面看着b市安全区的围墙，炮弹都无法穿透的高大围墙外面，隔了双层电网，围墙每隔十米安装着扫描仪，检测试图以飞行靠近的丧尸，丧尸一但靠近，激光会自动将其击落。 大门口的身份检测也相当严格，除却安排了专人把守以外，还有数台识别仪器，发现疑似丧尸或感染者，就会发出警报。 何殊身旁，一对出门清剿丧尸的情侣扛着枪，男生手里拎着一个装晶石的小布袋。这对情侣看到何殊一行人，便停下脚步搭话：“ “嗯。”何殊笑道：“废了不少劲才到这里，这下可算安全了。” “那当然。”男人拉着自己的女友，语气里带了些自豪：“你看门外这架势！不过门口这些防护措施都只是小把戏，真正厉害的在里面！” “不是我夸张，咱们的守城护卫官，一个人都能打五个高级能力者！碰见什么丧尸，更不在话下！”男人的女友也笑着点点头：“待会去做个检测，进去报备之后租个地方就住下吧。咱们z国的核心技术，最先进的武器，最强的能力者都在这，老百姓住在这，每天打点低级丧尸，这年头也能好好过日子。” 两人并肩走向安全区大门，检测后进入安全区内。 “是个好地方嘛！”陈雯雯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那咱们快点进去？” 何殊摇摇头。 陈雯雯一愣，顺着何殊的目光，就看到李水靠在车门边，看着安全区，脸上没什么表情。 李水发现众人都看他，挑眉与众人对视：“？” “阿水进不去吧。”何殊道。 “有红外线检测仪，会被发现的。”洛书城道：“李水还不能精准模仿人类的体温吧？” “检查很细致，也会看阿水的牙齿。”顾无忧道：“尖的牙齿磨掉还会再长出来吗？” “……”李水道：“不可以。” “那牙齿问题就不会被发现了，红外线那边……” “是不可以磨掉。”李水无奈道：“我之前试过，很疼。” “……”顾无忧一筹莫展道：“或者我先进去，把疫苗交给军方？安全区那边我还有几个熟人，看看能不能放咱们进去……” “我不进去了。”李水道：“我总归不是人类，被发现的话会给你们添麻烦。我在附近等着就好，你们什么时候走了，愿意的话就叫我一声。” “我们是队友！”陈雯雯急道：“你这是什么话？” “人类和丧尸隔着生死和仇恨的鸿沟。偏见一直都在，你们把我当同伴，我很高兴。我就在安全区附近，要走的话，就叫我的名字。”李水弯了下眼睛，面罩之下的脸似乎在笑。他难得说了挺长一段话，也不知道他连名字都取不好，又是怎样想出来这样一番话。 “走了。”李水翻身跳上车顶。此时天幕收走黄昏的最后一缕晚霞，夜色笼罩大地，越野车处在树林罩下的阴影里。 “等等！”何殊突然道。李水蹲在越野车上，微微低头，与何殊对视：“？” “阿水，外面吃了上顿没下顿，把吃的带走。”何殊将装着零食的盒子打开，把吃的塞进背包。李水在吃上并不挑食，递到他手里的零食，他都很乐意接受。之前有一包没人吃的酸枣，最后是李水核都没吐，吃了干净。 何殊将背包递给他：“都带上！” 李水接过背包，站起身，冲众人道：“我走了。你们……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 “虽然我见过的丧尸很少，”陈雯雯乐道：“但你是最棒的丧尸！” “嗯。”李水点点头，跳上树，在树冠上穿梭跳跃，直至身影在夜色下，变成一个模糊的黑色小点。 李水蹲在一棵杉树的树杈上，左右嗅闻，发现已经几乎闻不到同伴的气味，这才停了下来。 他跳下树，落到半空中，地面的土地轰然升起，潮湿的泥土裹挟着野草与枯枝碎石，在半空中接住他，轻柔地将他托到地面。李水坐在泥土地上，把肩上挂着的包摘下来，拆开一包密封的生肉制品，取下面罩，将那块肉制品塞进嘴里。 锋利的牙齿咀嚼着生肉，连同骨头一起轻易咬碎。李水就这样吃了一整块生肉，他用手背抹了把嘴角，仍觉得饥饿。 他将包的拉链拉好，往肩上一扔，再次向空气中嗅了嗅，接着侧耳听东南方的动静。片刻，李水站起身，以迅雷之势向东南角猛扑过去。 那是一只丧尸兔子和一只野猫。兔子刚咬断了野猫的脖子，正在舔食猫脖颈处涌出的汩汩鲜血。 李水尚未靠近，丧尸兔子机敏地抬起头，一双诡异的红眼睛在夜幕中闪闪发光，贪婪而警惕地瞧他。 不一会，兔子发现李水并非活物，于是再度低下头，用草食动物的牙齿艰难啃食野猫的血肉。 李水抬手，泥土升起，困住了进食的兔子。 那只兔子愤怒地撞击牢笼，却没能脱困。李水的手伸进去，拎起那只兔子。 丧尸兔子不住挣扎，李水五指并做爪，尖锐的指甲闪烁着金属光泽，将兔头剖开，取出了其中的晶石。 李水将晶石塞进口中，表情顿时变得痛苦嫌恶，他艰难地嚼了两下，将丧尸晶石吞咽下去。 然而或许是丧尸兔子的等级太低，晶石中能量太少，李水的饥饿感仍未缓解。 b市安全区附近反倒没有太多丧尸，可能都被杀死或赶走了。李水往树林深处走，一副饥肠辘辘四处觅食的模样。 夜色已深，李水踩上枯枝，脚底“咔吧”一声响。 李水：“……”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低下头，弯腰要去捡什么东西。 李水身后，一把尖刀猛然刺向他的头部，李水毫无防备，看着脚底不知什么东西。 尖刀快要刺中时，一面由泥土构成的墙挡在了李水身后。那尖刀去势不减，力道又大了几分，刺穿了柔软泥土构成的盾牌。 刀刺中李水的大脑，持刀人却骂了一声，猛然收刀。 被刺中的“李水”逐渐融化褪色，失去人形，化为泥土，落在地面上。 “你做什么？”李水的声音在持刀人背后响起。他将一把手枪抵在那人的头上，毫不犹豫开了枪。 枪声过后，惊飞几只藏在树冠上的鸟。钢铁的子弹却如同橡胶，被持刀人的皮肤弹开了。 “丧尸？”李水冷冷道。有神智，懂计谋，皮肤能弹开子弹，应该是a级丧尸。 “哈哈哈。”持刀者大笑着转身，将额头抵在李水的枪管上：“没有强化枪械的异能，只用普通子弹打我？” 那只男性丧尸打量着李水，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我没看错，还真是废物。” 月光落在那只丧尸脸上。那是一张年轻而嚣张的脸，有几分俊俏。 李水拿枪的手有些发抖。 嘴角勾起的弧度，扬起的眉梢，含着笑的眼睛…… 那是一张，酷似陈雯雯的脸。 “你是谁？！” “我？”丧尸耸肩：“本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陈，名雯哲。” 它露出饱含恶意的笑：“废物a级，现在，准备好去死了吗？” 第65章 一个人的战斗 陈雯哲。 来不及多做反应，陈雯哲的刀已经劈了过来。 雪白刀身上映出李水的面容。他不再瘫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双眼满是难以遮掩的震惊。他失声道：“陈雯哲？” 李水听说，陈雯雯有一个变成丧尸的弟弟。 那时候他已经和队友们混熟之后，陈雯雯在闲聊时无意间道：“其实看年龄，阿水和我弟弟差不多大。” 李水看着陈雯雯，以眼神表示疑惑。陈雯雯摇摇头：“他叫陈雯哲，是个蠢货。他变成丧尸……已经死了。” 李水看着陈雯雯的弟弟。很显然陈雯哲变成了一个拥有神智，脾气恶劣的a级丧尸。 刀光如雷霆迅猛划破夜空，李水凭着本能抬臂去挡。泥土在他手臂上附着，硬化，形成了坚硬的保护壳。“铛”一声响，刀撞上李水的手臂，发出有如金石碰撞的声音。 陈雯哲力气极大，李水被震得退后两步，趁着陈雯哲再度抬刀的间隙，叫道：“喂！陈雯哲！” “怎么，怕了？”陈雯哲嫌恶道：“求饶也没有，我看不惯你。怎么说你也是a级丧尸，没有血味，倒弄的一身人味。不是把自己当成人了吧？” “陈雯哲。”李水无视我陈雯哲的讽刺，道：“你记得你姐姐，陈雯雯吗？” “……不许，你提这个名字。” 陈雯哲倏然间变得暴怒。他咬牙切齿道：“我也没有……什么姐姐！”他不再装腔作势，作出秉性恶劣的模样。他眼中的杀意真实起来。 “我已经不是人了。我也没有姐姐！”陈雯哲咬紧牙关，一字一句从牙缝中蹦出来。 “你见过陈雯雯？”他抬起那柄一直提在手里的尖刀：“不过和我没关系了。死吧。” 话音未落，那柄在月色下闪着寒光的尖刀就直逼李水面门，刀势之快，甚至能听见破空的风声。 李水后撤躲开，但仍想问问清楚。 他已经不很明白人类的感情了。陈雯雯提起她弟弟时，是笑着的。但她眼中的悲伤那样真实，以至于李水看着，就替她难过。 让她难过的，就是这样一个恶劣的丧尸，是李水的同类。 “……” 这个脸上带着可怖刀疤，向来温和沉默，在遵循本能，追求血肉的丧尸中如同素食动物一般的异类丧尸愤怒起来。 他甚至不知道在愤怒什么。陈雯雯的眼泪，陈雯哲的漠然，亦或是他看着陈雯哲，就像看到真实的自己？他以为自己还是个人，但从来不是。他早晚会因为饥饿感和本能，变成一只真正的丧尸。在那之前…… “我会替雯雯姐揍你一顿。” 李水脚下的土地躁动起来。 泥土仿佛感受到了这个强大能力者的召唤，涌动着聚集起来，温顺地附着在李水周围。陈雯哲观察到这一动向，谨慎地后退半步，又啧了一声，旋即以迅雷之势反手将拿着的刀刺入自己胸口。 李水尚来不及阻止，就见锋利刀刃刺破胸口，这柄刀似乎有自我意识般撕裂伤口，吞噬血肉。陈雯哲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毫不在意，将刀猛然抽出。 刀身被镀上一层邪气的红光，在月色下尤为诡异。陈雯哲提着刀，向李水扑过来。 下一秒，陈雯哲出现在李水身后，尖刀刺向李水的头部。一道土墙升起，隔开了李水与陈雯哲。 陈雯哲手中尖刀泛起诡异的血光，他使出全力，用刀斩向土墙。坚硬土墙被一分为二，发出一声巨响，而后轰然坍塌。 尖刀劈下，李水瞬间仰面退避，几缕发丝从尖刀上飘落，陈雯哲冷哼一声，又扑上前去。 陈雯哲反应敏捷，速度奇快，李水还未拉开距离，刀刃就刺进他的额头。 陈雯哲露出满怀恶意的笑容，使劲将刀捅地更深，还旋转着刺了一圈。然而预想中晶石碎裂的声音并未响起，陈雯哲面色剧变，小臂发力，整个刀横着将李水的大脑劈开。 “李水”的尸体摔倒在地，渐渐褪色融化，失去人形，重新变为地上的泥土。 同样一招，陈雯哲上当了两次！ 骤然成功的喜悦，以及被耍之后跌入谷底，这陈雯哲愤怒不已，他左右巡视，恨不得立刻找出李水再碎尸万段。 月色笼罩下，树林中静悄悄的。丧尸不需要呼吸，因而周围只能听到陈雯哲踩断枝叶的脚步声。李水藏在哪？陈雯哲绷紧全身，警惕李水随时可能发起的攻击。 陈雯哲的速度比李水快，李水如果打算从自己的背面发动进攻，会被陈雯哲立刻察觉，并给予反击。 除非……李水找到自己防御的弱点？如果那里是陈雯哲的弱点所在，李水一定会朝那里发动袭击！ 电光火石间，陈雯哲意识到了什么。地面泥土微动，陈雯哲顾不得其他，猛然用尽全身力气一跃而起，想躲到空中。 李水就藏在自己的脚下！他只用将陈雯哲拉进土里，土里是李水的王国，陈雯哲必定再无反击之力！ 土面塌陷，陈雯哲反应过来，但还是太迟，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就要往地里拉。 猝不及防间，陈雯哲提刀就砍，刀势凶猛，要削去李水的右手。 李水看的清楚，陈雯哲已经慌了神。李水大可躲开陈雯哲那把诡异的刀，但若放开手，错失良机，陈雯哲会更加谨慎，几乎没有机会再让他陷进土地。 说到底，李水的异能主要用来躲避和防御，想要进攻却并不实用。何况他现在饿的不行，没有太大的能量供他耗时间。 因此，李水冷眼看着那柄泛着红光的刀越来越近，最后砍开了手臂处的泥土护甲，刺入了他的手腕。 一股难以想象的疼痛感从手腕处传来。这是他成为丧尸以来，遭受过最强烈的疼痛。 这痛感如此真实，甚至给了李水一种他还是人类的错觉。 李水咬牙忍着，左手一并伸出，将陈雯哲拖进泥土。 陈雯哲眼看难以逃脱，竟发力将刀一寸寸砍过李水的手腕。 陈雯哲被拖进地里的同时，李水的右手也被彻底砍断。 按说a级丧尸有着强大的愈合能力，断掉一只右手而已，很快就能再长回来。甚至断肢与本体也有着一定感应，被砍断的手，仍然受主人控制。 然而李水与他的右手彻底失去了联系。陈雯哲在泥土里越陷越深，李水扫一眼他身旁遗落下的刀。这就是陈雯哲的异能吗。哪里被他砍断，就再也长不出来？ 陈雯哲在泥土中不住挣扎，但这里是十几米深的土地之下，泥土的重力压在陈雯哲身上，纵使他是a级丧尸，再有多大神力，也拿这份重量没什么办法。 陈雯哲发现自己动不了后，便放弃挣扎，兀自叫骂不停。 李水用异能开辟出一片正方体空间，躲在陈雯哲不远处。 李水要使用异能，不能离陈雯哲太远。此时叫骂声以土地为介质传入李水耳畔，李水无视了诸多不堪入耳的话语，此时盯着自己的手腕看了半天。或许可以遮住？ 李水用左手挠了挠头，如果再见面时，同伴问起，他要怎么解释？ 要告诉陈雯雯，她弟弟的事情吗？ 不过，他还能撑到和同伴见面，并一起旅行吗？ 李水越来越感到饥饿了。即使他可以通过别的办法补充能量，也不会死亡，但忍耐力有他所能到达的极限。 当欲望久久不能得到满足，久到像浸在水里的人快要溺死，再坚持一秒都会崩溃。那个时候，求生欲会让人做出任何事情。 李水其实很希望，他永远不要那种时候。 骂声渐渐停了。李水回过神，又想起很早时候，何殊问他的话。 何殊那时候提了一个很刁钻的问题，她问李水：“你是不是没有呼吸？” 李水点头。 何殊又问：“这样的话，你又是怎么说话，怎么发出声音的？” 李水：“？” 何殊：“人是通过声带发声，就像琴弦。空气从肺向上通过喉部，冲过声带，产生振动。空气的振动通过口腔向外传播，才能发出声音。” “所以，”何殊恳切道：“阿水，你是怎么发出声音的？” 李水：“……？” 何殊最终也没能弄清楚李水是怎么说话的。不过照陈雯雯的话说：小殊，这种丧尸世界，还有异能这种离谱的东西，你确定要通过科学知识考虑丧尸的合理性？ 旁边洛书城抬了下眼镜：“物体通过振动发声，介质传播。我倾向于认为，丧尸不需要空气，可以直接让声带振动发声，以此模拟人声。之前看到一些藤蔓，他们可以模仿人说话，本质是一样的。” “至于异能者。” “嗯嗯。”陈雯雯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比如顾无忧，凭空创造火焰，连能量守恒定律都不符合。”洛书城无奈道：“未知永远大于已知，人类发展至今，所拥有的伟大科学在自然面前不值一提。” “唔。”何殊点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水听着众人讨论，每个字都能听懂，然而组合到一起，一句话都没办法理解。 …… 陈雯哲似乎放弃了。他不知何时不再挣扎，也不再发出声响。李水在黑暗无声的土地中安静等待着，陈雯哲没有死，但大概不剩多少力气。 接下来，李水打算收了他的武器，再询问他离开陈雯雯之后的事情。 李水belike：土行孙 第66章 争论 李水离开后，何殊几人便顺利通过门口查验，进入安全区。 “终于到了，b市安全区。”顾无忧跳下车，疲惫地长出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 何殊没有回答，她盯着夜空，漆黑的眸中映着安全区的点点灯光，如同夜幕落下，星河在她眼中闪烁。 终于到了。 b市安全区。 疫苗送到了。这里会是一切的终点吗？ 不知怎么，何殊隐隐觉得事情远没有结束。 夜空中传来某种鸟类的啼叫，撕破苍凉夜空。何殊蓦然回头，看着背后已经紧闭的大门，似乎透过那扇大门，看向了夜色深处。 “小殊，怎么了？”陈雯雯看何殊一副担忧模样，关切问。 何殊摇摇头。刚刚她心跳快了一些，总有点莫名其妙的担忧。最后答：“没什么。有点担心阿水。” “阿水很厉害的。”陈雯雯将手搭在何殊肩上揽着她：“丧尸不会伤害他，遇到什么能力者，他也可以遁地逃走。” “不过阿水一个人在外面，会很孤单吧。”陈雯雯将手臂放下来，又挠挠头。 “话是这样讲……”何殊想象了一下李水现在的样子。大概是在哪个地方翻包找吃的，然后靠着树孤零零地睡着吧？ “早点完成任务，咱们去接他。”何殊拉着陈雯雯的手摇了摇。 “顾无忧？”洛书城从车里探出头，叫他：“通讯器好像出了问题，你过来看看。” 何殊上车把自己的背包拿下来，熊大王趴在背包上睡觉，黑漆漆的一片，何殊没看见，差点把它摔在地上。她把依旧埋头大睡的熊大王抱在怀里，看顾无忧与洛书城皱着眉在调试通讯器。 何殊于是下了车，翻自己的背包。包脏兮兮的，沾满泥土和灰尘。 包里整整齐齐放着一堆被鲜血染红的塑料牌子。 最上面的一张，刻的是：【 何殊打算等事情办完，去国安部交代清楚，再为他们安葬。 她已经不会再为已发生过的死亡哭泣了。但她会永远记着这些人的名字。 …… 顾无忧同洛书城下了车，将几袋子晶石交给两个女孩，托她们找个住所：“可以顺便逛逛，晶石随便。” 他们队伍里三个高级，一个中级，甚至有一个a级丧尸——在一众能力者队伍里，他们几乎能打遍天下无敌手。用作交易的普通品质晶石哪哪都是，普通人觉得稀有，他们只当是石头，除了挖丧尸脑子费点力气，实在没有节省的必要。 顾无忧打算先一步离开，要找信得过的上级交付疫苗。 “商量好了？通讯器怎么样？”何殊问。 “修好了。”顾无忧简短答。 “资料文件我带的原件，书城那里有复印件。”顾无忧手上拎着防爆特制保险箱，疫苗在保险箱里面装着。 何殊忽然瞥了顾无忧一眼，问：“书城哥不和你一起去？” 顾无忧与洛书城对视，而后耸肩道：“b市安全区由国家直接管控，安全性有保证，但底下势力错综复杂，更何况一帮子能力者，未必服从管控。咱们在安全区不远处碰到拦路打劫的，说明安全区内有人默认这件事。我想，还是得提防一些。” “任务是国安部上层派下来的吧？”何殊道：“之前就想问了，他们没有安排接应吗？” 洛书城叹口气：“联系不上。就算信号塔倒了，用的也是国安部的加密频道，按说应该能立刻得到回复的。” “不能等了，我得去看看。”顾无忧道：“书城和你们一起行动，我去了之后，最迟明天中午回来。如果我没了联系，再听书城安排。” “唔。”何殊道：“顾队，你要平安回来啊，不然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呢。” 洛书城正靠在车门边翻看资料复印件，听见何殊这话，抬头道：“别担心，真有情况，我来处理，最多把顾无忧扔了不管。” “顾队，没关系。”何殊于是带着安抚的笑容，抬起胳膊拍拍顾无忧的肩膀：“拿好宝贝防爆箱，遇到危险，用它当人质，等人来救你哦。” 顾无忧：“……”他神情有些无奈，像是要解释什么，何殊却不看顾无忧，扭头去拉陈雯雯。 陈雯雯看着三人打机锋，总感觉他们话里有话，但实在听不出什么来：“等下等下。” 陈雯雯狐疑道：“你们在说什么？” 何殊一脸无辜：“不知道哦。走啦，我们去玩，等着顾队和书城哥把事情办好就可以啦！” “别这样说，顾无忧也没有这个意思。”洛书城插嘴道：“没有你们，我们这个队伍走不到这一步。” 洛书城面无表情，抬手给了顾无忧后背一拳：“自己解释去。” “小殊！”顾无忧连连赔罪求饶：“你的嘴可真不饶人，对不起我错了行不，别揶揄我了！” 洛书城不认可道：“我就说了你别多事，被看出来了还白白惹人生气。咱们这一路哪次不要靠着小殊雯雯，党都说了分裂主义不可取。” 陈雯雯：“？？” 何殊却轻松一笑，道：“算了，没什么，顾队也是有他的安排。” “所以什么？”陈雯雯一脸迷茫。何殊见陈雯雯想不明白，于是提醒道：“我们这一路来的目的是什么？” “送疫苗啊？”陈雯雯理所当然道。 何殊接着说：“现在如你所见，b市安全区的确比较混乱。如果顾哥拿着疫苗被某方势力扣下了，我们怎么办？” 陈雯雯心想你们这些人考虑真全面，要是我自己，到了安全区就昏了头，只想着赶紧找人送疫苗才好。不过小殊说的确实在理，b市做为前首都，这个安全区明面上不显，底下势力一定很混乱。 如果疫苗被人扣下……如果某方势力私下制造疫苗，不予公开，疫苗会成为少数有权势者的解药，甚至，会成为控制世界的手段。 陈雯雯顿时毛骨悚然。 这种猜测是可行的。人的贪欲不会因丧尸爆发而消失，末世中的权势也同样诱人。掌控疫苗，就是掌控了某种资源。当下能力者与丧尸横行，弱肉强食，国家机关的力量反而慢慢减弱。 甚至，如果有丧尸在安全区里呢？a级丧尸唐川，不也藏在安全区，最后将之摧毁了吗？它们拿到疫苗，一定会不计一切将其毁掉，连带资料，甚至他们这些经历者也跑不了。 “我……明白了。”陈雯雯道：“被扣下会很危险……等下。” 那为什么刚刚顾无忧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他不是这样大条的人，不给大家说下安排，万一保险箱真被夺走怎么办？ 陈雯雯盯着何殊，何殊满意地点点头：“很聪明嘛。” 聪明个鬼啦……跟你们这些人精简直没办法好好聊天。陈雯雯看着顾无忧手里提着的保险箱。 所以，保险箱是假的？陈雯雯倒是没有说出来，隔墙有耳。不过她也知道何殊为什么不高兴了。 顾无忧跟洛书城，一个拿着假的保险箱吸引视线，一个守着真的保险箱，随时待命，承担风险，还支使她们办杂事，想让她们离远点。 陈雯雯能大概猜到顾无忧与洛书城的想法。这件事一开始就是军方的任务，大家舍身赴死走到这全凭自愿，李水做为丧尸跟着他们，却连安全区都进不去。现在要交疫苗，居然还有风险。这完全是国安部的责任，两个军人不愿意再让她们两个受伤。 “……” “我们是一个队的。”何殊道：“我刚醒来什么都记不得， 陈雯雯，顾无忧与洛书城猝不及防听何殊这样坦诚，同众人剖心剖腹，登时都愣住了。 “保险箱是大家一起舍命拿回来的。”何殊道：“到了最后这里，有什么问题，我们也可以一起担着。” “小殊……”陈雯雯不知道何殊遇到他们之前，经历过什么。她替何殊委屈的不行，揽着她不知说什么。 洛书城低了下头掩饰神色，顾无忧手背抹了把眼角，哑着嗓音，道：“……小殊，雯雯。国安部的责任，实在不能让你们再冒险。” “之前组织队伍，下达命令的首长，现在联系不上了。我又试着联系了几个上级，也都不知道首长的去向。”顾无忧想了下：“国安部的战友说老首长生病了，任务也推给其他人。之后，几乎同时，监察部上级联系我们，要求把疫苗交给他们……” “一看就有问题，首长亲自安排的保密任务，不会随便交接。”洛书城道：“顾无忧要去探探情况，还打算瞒着大家，现在知道了，小殊，雯雯，你们怎么打算？” 陈雯雯扭头看何殊，何殊思索片刻，问：“现在，可以信任的那位首长不见了。我问句不好听的，他还可能活着吗？” “老首长叫安九州，在参谋部，监察部，政委都都待过，病毒爆发后他加入策划了b市安全区成立，带过不知道多少人，德高望重，就算有人整他，也不敢害他性命，对外也只能说他生病。”顾无忧皱着眉道。 “……顾无忧。”洛书城突然开口：“首长可能被监禁了，安全区的人想搞动作，还得靠着首长的名头……” “找到安老首长，事情就好办了。”陈雯雯总结。 “我明白了。”何殊道：“大家都有事做，没有谁担风险，谁必须要负责一说。” “是的。”顾无忧摸摸头发。他那一头红发已经有些褪色，显出金灿灿的颜色，金红渐变，样子相当非主流。 “不如说刚刚好，本来也要去找那个人……b市有一个异能者，称号是【造物师】，他的异能强大，而且非常特别，而且和老首长关系不错。” 顾无忧钻进越野车，从里面翻了半天，找出一只红木盒子。 何殊面色微动。这个盒子有点眼熟…… 顾无忧打开红漆木盒，里面躺着两只白瓷杯。 何殊：“……” 这不是梁浔的东西吗！ 这两个杯子，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在n市安全区，梁浔的诊所，那没安好心的先给她泡了茶，她捧着刚喝几口，品出些香味来，梁浔就捏爆了茶杯。何殊手里的杯子同时碎裂，茶还撒了她一身。 接着，她们就打了一架，最后梁浔还送她一块辅助晶石赔罪。 “你认识？”顾无忧道：“【造物师】的作品，‘玉碎瓦全’，捏碎一只，另一只会同时碎掉，这是玉碎。碎掉后立刻开始吸收周围的热量，并且瓷杯会恢复成原来完好无损的形态，这是瓦全。一个小小的杯子……”顾无忧感叹道：“特……啊不，这位能力者恐怖如斯。” “……”他刚刚是想说特级能力者吧？何殊怀疑地看着顾无忧。按照之前梁浔的说法，顾无忧，洛书城他们虽然知道特级能力者，s级丧尸之类的存在，但会闭口不提，因为这种事情被世人知道，会给末世带来更大的混乱。以及，一位特级能力者定下“约定”，不允许向没有亲历过的人告知这些信息。 “总之，”顾无忧道：“到东交民巷去，站在胡同口走二十三步，你们两个一人一只，把杯子往地上摔，找他报了来意就成。但是他脾气古怪，只怕要为难你们，他的要求做不了就离开……” “好了。”何殊打断顾无忧略带愧疚的念叨，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我明白，这就走了，顾哥，书城哥，你们注意安全。” “虽然是队友，但是，小殊，雯雯。”顾无忧郑重道：“谢谢你们。” “最后一个问题。”何殊挑着眉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道：“顾哥，你是军人，为什么可以染头发？” 闻言，陈雯雯也瞥一眼顾无忧的头发。刚见面时她也很好奇，顾无忧选的颜色简直像个不良。 “……”顾无忧摸摸自己渐变的红毛，强行解释：“我，我们执行的是机密任务，要伪造身份！” “哦。”何殊与陈雯雯一脸无聊应道。 “我也有个问题，“洛书城道：“小殊，为什么叫他顾哥？叫百度不行吗？国产不比外国软件差的。” “……”何殊嘴角抽搐，陈雯雯做出冷得发抖的动作：“书城哥，别讲笑话了，有点冷。” “哦。”洛书城失望答。 洛书城：谷歌与百度的没品笑话 第67章 东交民巷 “东交民巷……” 何殊拎着熊大王，挽着陈雯雯的手臂逛到了集市街口。 b市安全区相当热闹，虽然已近深夜，集市依旧熙熙攘攘。比起n市，b市各处都大得多，灯火映亮了夜空，这里仍残留着当年华中首都繁华不夜城的影子。 何殊严肃地在原地站了片刻，陈雯雯看何殊脸上不对，忙问：“怎么了？” “……”何殊茫然道：“东交民巷在哪？” 陈雯雯失笑，何殊神情迷茫，像一只迷路的猫。 陈雯雯想了想：“上次来b市是五年前，我也不认识路呢。进集市找个人打听一下？” 何殊便顺着集市往远处看。越过熙攘人群，能看见安全区墙边亮着灯的了望塔，再远处是损毁的城市建筑，更远是丧尸世界里疯长的植物和树林。 “我看不到长城。”何殊极目远眺，最后失望道。 陈雯雯乐道：“这里离长城还有六十多公里，你眼睛再好，也看不见啦！” “等下！”陈雯雯揪着何殊让她看集市旁边的四合院：“这条街是民居吧！仿古四合院！” 陈雯雯盯着那栋红墙灰瓦，雕梁画栋的古建彩绘四合院。梁上的彩漆有些褪色剥落，更给建筑添了些韵味。低调而奢华的仿古装修，加上处在首都中心的地理位置，这条民巷仿佛自带光环，还配着撒金币的bgm。 陈雯雯的眼睛直了，嘴里念着个十百千万亿之类的话。 “你在数什么？”何殊疑惑道。 陈雯雯：“数它值多少钱，还有我工作几辈子能付起首付。” 陈雯雯语气呆呆的：“丧尸爆发前，b市的房价可是比丧尸这件事本身更魔幻呢。” 何殊有些好笑，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已经恢复了从前的记忆，只是她那时候还是学生，尚没有接受社会磋磨。那个丧尸爆发前的时代，就业率，结婚率，生育率降低，低工资高物价，居民幸福指数下降，都是无可辩驳的事情。 陈雯雯大她几岁，看来工作那几年她相当辛苦。 “其实平静的生活就很难得了。”何殊最后道：“想要的东西数都数不清，大家都在拼了命地争些什么。那个时候总觉得光是活着就筋疲力尽……但是家人都在一起，平安喜乐。你看，丧尸爆发，生死无常，从前的日子还是很好的吧？” 陈雯雯默不作声。半晌，她猝不及防跳起来，扑到何殊背上，单臂勾着何殊的脖子，把何殊绊个趔趄：“小殊！” 陈雯雯笑着去亲她的侧脸：“我最喜欢你了！” “雯雯！”女孩的嘴唇非常柔软，可能是性格使然，陈雯雯总喜欢这种热烈的表达感情的方式。何殊只得红着耳朵推她。 熊大王四肢瘫在地上，蔫了吧唧地看着何殊与陈雯雯互动。 “走啦！找人问路？”何殊把陈雯雯从背上扒拉下来，走进那条巷道，远远冲一个过路人挥手：“您好？” 那人停住脚步，隔着两三米远，警惕地看着何殊与陈雯雯。 “呃，”何殊问：“请问东交民巷在哪里呀？” 那行人用奇怪的表情看看二人，简短答：“这条街就是。” “得来全不费工夫。”陈雯雯嘟囔道。 …… “在东交民巷的胡同口，走二十三步……”何殊小声数着，同陈雯雯一起走了二十三步：“长度是多少呢？每个人跨一步的距离都是不一样的吧？难道关键不在于距离，而在于走了二十三步这个数字吗？” 没人可以回答何殊的问题。【造物师】的东西实在奇怪，其背后似乎完全没有逻辑，她们也只能照办。 “咱们两个一人一只，往地上摔？”何殊递给陈雯雯一只瓷杯：“如果没有效果怎么办？” 陈雯雯拿着杯子耸了下肩，表示没辙。何殊想了想：“我之前在梁浔那里见过这种瓷杯，顾队也提到过，如果摔碎，会通过吸收热量来恢复的吧？” “所以先摔了再说？反正它还会自己复原。”陈雯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先试试？” 何殊便拿着白瓷杯子，与陈雯雯一起，发力把两只杯子往街边砸去。 何殊目光紧紧盯着两只瓷杯，看它们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弧线。身为高级能力者，在何殊全神贯注看一样物品时，她眼中的世界仿佛一个0.5倍速的视频。 不，还可以更慢。 眼中的瓷杯如同电影胶片上的每一格镜头，一帧一帧连续起来，）形成了极慢速的动画。 最终，两只瓷杯以极其微小的差距，一前一后撞上水泥地面，但同时发出“哗啦”的清脆碎裂声，而后在地面撞得粉碎开来，碎瓷片溅落一地。 “…………” 何殊与陈雯雯对视两眼，又看看地上的碎瓷片。 一个路人脚步匆匆，自她们和碎片中间穿过。 “没什么变化啊？”陈雯雯纳闷道：“不应该出现一扇门，或者一道光，把我们‘嗖’的一下带进去吗？顾队不会是错拿成了普通杯子给我们吧？” 何殊：“……” 陈雯雯蹲下来，捏起一片瓷片：“这下怎么办？我就说怎么可能有这么神奇的东西……现在回去找他还来得及吗？” “等等。”何殊盯着那些摔成粉末和碎屑状的瓷片：“雯雯，松手。” 何殊话音未落，那些碎裂的瓷片如被大号磁铁吸引到的铁屑一般飘至原处，渐渐合为两盏瓷白的杯子。 何殊试探着摸了摸瓷杯的杯壁，发现杯壁如之前一样完好无损，但周围温度极低。 “咦？”陈雯雯大呼小叫起来：“好神奇！怎么回事？” “是通过吸收外界温度来实现熵减吧。”何殊道。 “啊？” “熵就是混乱度，在孤立的系统内，分子的热运动总是会从原来集中、有序的的排列状态逐渐趋向分散、混乱的无序状态，系统从有序向无序的自发过程中，熵总是增加。” 何殊思索着，试图用更简单的语言描述：“杯子被摔碎，撕破的纸不能复原，人从诞生之日起，就开始迈向死亡。” “一切向混乱和无序发展，虽然能量总是守恒。而这个杯子，通过吸热将自己变为原来的样子，实现了熵减。”何殊捏起杯子观察，它除了摔碎之后可以恢复原状，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唔，听不懂。”陈雯雯放弃研究杯子的不合理，直截了当问：“所以现在怎么办？” “可能是时间原因？”何殊道：“我看到这两个杯子并没有同时落地。但它们可以互相影响，一个杯子碎裂，另一个杯子会跟着一起碎掉。总之，再试一次，让它们同时落地。” “同时？”陈雯雯郁闷道：“这有点严格了吧？两个人怎么做到同步摔杯子？” “这样。”何殊拉着陈雯雯的手心，将杯子塞进她手里，一手握着她的手背，自己另一手拿着杯子。 杯子堪堪被两指挟住，何殊道：“在同一高度，同时松手，这样就能同时落下来。” “雯雯，我握着你的手背，跟着我的力道来就好。”何殊说话间，眼瞳中光芒流转，发出奇异妖冶的蓝色，像在灯光下的托帕石。 时间在那一刻似乎定格了。 何殊轻声道：“松。” 她的语言似乎带了某些说不清的魔力，何殊发出声音的同时，不如说，在何殊有了“松手”这个意念的同时，陈雯雯拿着杯子的手松开了。 何殊与陈雯雯同时松手，杯子落下，再次于何殊眼中一帧帧组成动画。最终，同时摔在地上，摔得粉碎。瓷片飞溅。 “……” “成功了？”陈雯雯突然道。 何殊恍然从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中抽身，恢复了意识。她这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何殊表情复杂地看了陈雯雯一眼，解释道：“我……” “瓷杯复原了？！”陈雯雯打断何殊，指着地上的瓷杯：“失败了吗？” 何殊：“……” 她往周围扫了一眼，看着她们面前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大门，抓紧陈雯雯的手：“我想，成功了。” 四合院那镶有铜制兽头的红漆木门理所应当地立在她们面前，仿佛从一开始就在那里，而她们只不过是没有看见。 “咦？”陈雯雯看看大门，何殊拾起杯子，率先上前，轻轻叩动门环。 门环撞击木板，发出沉闷声响。 何殊不敢回头看陈雯雯。就在刚才，她似乎使用某种能力，影响了陈雯雯的意识。她产生“松手，让瓷杯落地”的念头，陈雯雯便如她所想，与她同一时刻松手。 她察觉到了吗？任谁都不愿意自己的意志被影响甚至操控，何殊心如乱麻，不敢细想。 她似乎从前就无意识地使用过这种能力？当时她还拿来操纵丧尸，谁想升到高级能力者之后，还可以影响人的意志？ 冥冥之中，何殊觉得她不喜欢这个能力。不过的确，意识和思维是独属于个人的，随意影响他人的感情和思维，那实在非常冒犯。 何殊决定以后要少用这个能力。成为高级能力者，更应该举轻若重才是。 随着叩门声落下，细碎脚步声从门后响起。门被拉开一条缝，一个身穿粗布青衣，扎着丸子头的小童露出半张脸，细声细气道：“我家主人不见客，两位请回吧。” 说罢，那小童便要关门，何殊眼疾手快抵着门道：“等下！” 陈雯雯也从后面挤过来，笑眯眯地：“小朋友，别着急，姐姐给你吃。” 陈雯雯从口袋里抓出几块牛奶，那是何殊给李水装零食时，顺手塞给她的。 小童看了，有些意动，片刻，慢吞吞道：“那，你们有什么事，我给主人通报去。” 陈雯雯趁机把递给小童，小童接了，剥开纸，将塞嘴里，左边腮帮子鼓起来一块。 “我们来打听安九州老首长的消息。”陈雯雯顺势说。 小童脸色一变：“安九州是谁？不知道。”他立刻要把门关上，何殊发力抵着门，道：“我们有信物，你看这两个杯子，是国安部顾无忧和洛书城让我们来的……” “我不认识什么顾无忧洛书城！”小童急着关门，但他一个小孩，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何殊那高级能力者的力气。 “行了，让他们进来吧。”一个老人的声音从门厅内传来：“别为难小孩。” 何殊收了力气，那小童把门打开，脸色臭臭的，嘴里仍含着那块。小童手将往门内一抬：“请吧。” 第68章 龚师傅 何殊进门，与门厅内端坐在太师椅上的老人对视。 那人须发皆白，面容苍老，垂着头坐在那里，手中端着一杯茶。 “请问您就是【造物师】？”何殊恭敬道。 “外面人给起的名号。”老人慢吞吞答：“老叫我龚师傅就好，头子就是一个修东西工匠。” “我看看，拿着这两只杯子进来的？”老人看到何殊手中两盏已经复原的白瓷杯，露出一副讶异表情。 “我是何殊，这是陈雯雯。给您的杯子。”何殊将两只杯子捧给老人，老人微微一笑，示意何殊收起来：“早些时候刚成为特级，做出来的东西。当时还觉得稀奇，拿着送了不少人。在你们手里，你们就拿着，当个喝水的杯子，只是发动条件太苛刻，算不上好。” 这么宝贵的东西谁敢拿来喝水……等下，梁浔还真是当茶杯用的？ 不过两个人必须要同时摔碎，差一点都不行，条件这么苛刻，老头见有人能靠这个进来，肯定稀奇。何殊心中暗想。 何殊背后，熊大王悄悄躲进她的背包。她进门前将狗放进了背包，此时熊大王黑漆漆一片藏在包里，甚至躲过了特级能力者龚师傅的窥探。 何殊不住偷眼看那老人，听顾无忧说，【造物师】脾气古怪，现在看也不过是个上了年纪的慈祥老人？ 他是特级能力者，算上时宴与苏默，这是她见过的 有的人这辈子都还没见过高级能力者，她在这么短时间内却见到了三个特级能力者，高级能力者更遍地都是，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小姑娘，特级没有那么稀罕吧，我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龚师傅突然放下茶杯，语气意味深长，着意看了一眼何殊的手腕。 何殊见龚师傅盯着自己的手腕，她一直用腕带挡着，在龚师傅的目光下，那遮掩却如同无物。只听他接着说：“【韦驮天】的印记，真是难得一见。既然认识【韦驮天】，我一个工匠又有什么好瞧的？” 何殊皱了下眉。她已经用腕带挡住了那过于显眼的金色印记，龚师傅仍清晰感受到了印记的存在。 苏默这么出名？这些能力者，对印记“诸天请命符”的关注似乎过大了。 龚师傅身边那小童有些不服，低声辩解：“师父，您是我见过最厉害的能力者！” 龚师傅摸摸小童的头，模样很慈祥。 “这个【韦驮天】很厉害吗？”陈雯雯只听何殊口述经历，没见过苏默，此时好奇问。 “厉害？什么算厉害？”龚师傅反问。 陈雯雯答不上来，想了片刻：“就，力量强大就是厉害吧？” “他的力量已经算是天灾了，大部分特级能力者，包括s级丧尸，碰到他只有挨打的份。”龚师傅道：“身手厉害，性格也算好。b市安全区到现在还能平安，有他一份功劳。” 这是相当高的评价。龚师傅注意到了苏默留给何殊的金色印记，或许这也是他愿意客气回答两人问题的原因。 “那您呢？您也在庇护安全区吧？”何殊道。 “我？”龚师傅露出古怪的笑容，并没有回答。他放下茶杯，开始咳嗽，撕心裂肺地咳了半天，这才缓过神，拿起杯喝了口茶润嗓。 厅内片刻寂静。龚师傅开口道：“是啊，安全区是得好好守着——你们是来找安九州的？” 龚师傅示意她们两个坐下，小童给两人沏了普洱，双手捧上。 何殊仰起脸，露出笑容：“是的，我们是国安部少校，顾无忧与洛书城的队友。他有任务需要向安老汇报，让我们来求您打听安老首长的去向。” “安九州是我的老朋友，以前总来找我喝茶下棋，这一阵子没见到他，听人说他生病了，也联系不上，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何殊低头看自己手中的茶盏。不知道这位老友的去向，小童又怎么会听见这个名字，就急着要关门。这个特级能力者，无法信任吗？但为什么要撒这么明显的谎…… “国安部那么些个上司，什么任务只能找安老头交付啊？”龚师傅悠悠道。 何殊与龚师傅对视，却见那老头目中露出一闪而过的精光。 何殊有种被看透了的错觉，但仍耸肩，一副诚恳的样子：“顾队已经去找监察部的人交接了，还想找安九州首长汇报细节，便请我们过来。” “唔。”龚师傅看了何殊一眼，沉吟不语，抬头去看墙上挂着的壁画。 那壁画是工笔牡丹，精谨细腻，着色精，一共七朵，有的开着正盛，有的却快要凋谢。 何殊随着龚师傅的目光去看，看了半天，也只看出构思精巧，作画人技艺高超。 莫非和那几盏茶杯一样，是【造物师】的作品？但何殊仔细感受，也不觉得这个壁画有任何特别。 或许可以用异能。何殊闭上眼，被遮住的眼瞳中已隐隐泛出荧光的蓝色。 没等她用出异能，龚师傅突然开口，打断了何殊：“你们要找安老头的去向，也好办。帮我办件事，我给你们找。” “您说，什么事？”何殊问。 “今天天晚，先休息吧。明天早上时机到了，再告诉你们。”龚师傅将杯盏放在八仙桌上，招呼小童：“珑儿，给客人准备房间休息。” “等下，时间紧迫——”何殊站起身，想朝龚师傅问个清楚，然而那老头背着手离开，一晃神就不见踪影，只留下小童珑儿抬头看着两人，要给她们安排房间。 “师父说等时机，就是要等，急也没用。”珑儿一副小大人模样：“天道运行自有规律，早一点晚一点，都不是最好的时机，师父看时间很强的。” “好。”何殊点头应下，眼瞳已经变成了完全的蓝色，如同暗流涌动的海。她抬眼看向面前壁画。 何殊：“！” 何殊一时头晕目眩，几乎喘不过气来。这是她平生 整个牡丹壁画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发光粒子，旋转，纠缠，它们在不停地做无规则运动。何殊甚至有种错觉，似乎整个世界的光芒都汇聚在这个壁画上。 “何小姐。”珑儿站在何殊身侧，声音带了些莫名的意味：“您在壁画上看到了什么？” 陈雯雯察觉到气氛不对，紧张地叫住何殊：“小殊？” 何殊没有回应，她一时被壁画摄住心魄，她背包里，熊大王轻轻张开黑亮的眼睛，从拉链的缝隙中看那幅壁画。 “汪。”它极小地叫了一声，只有何殊听到了它的叫声。何殊蓦然惊醒，取消异能，猛地回头，与珑儿阴恻恻的目光对视。 “何小姐，您在壁画上看到了什么？”珑儿盯着她的眼睛，以一模一样的音调，重复道。 “画的真好看。”何殊心脏砰砰直跳，面上一副全然没有察觉的模样，赞叹道：“之前学过工笔画，略懂一些，看入迷了，抱歉。” 珑儿顿时恢复正常，露出骄傲的笑容：“是吗？嘿嘿，我师父画的，他很厉害吧。” 陈雯雯担忧地看着何殊，何殊以目光安抚她，对着珑儿夸道：“好厉害！” 何殊找了些万能评赏标准的话，什么精准把控形体，刻画惟妙惟肖，大师之作，从中体现了向往美好，不屈不挠，但细细品来又略带悲伤的情感态度。 何殊一顿猛夸，珑儿当即如同遇到知己，激动的只会“对对对”。 片刻，珑儿摸摸头：“实在抱歉，差点把正事忘了。” 他带着两人七拐八绕，进了一个别院，指着其中两间：“二位，请。” “我们可以睡一起……”陈雯雯道。她也能看出这里情况不太对头，要是住在一起，互相也算有点照应。 “两位是贵客，怎么可以睡在一起。”珑儿歪头微笑道。 陈雯雯仍想争取一番，何殊却一把拉住陈雯雯。珑儿表情不变，面带微笑，看着二人，连嘴角勾起的弧度都没有一丝变化。 陈雯雯看珑儿这样怪异的表现，登时汗毛倒立，咬着嘴唇，求助一般看向何殊。 “当然，我们会在不一样的房间。”何殊道。珑儿这才喜笑颜开，给两人推开门，恭恭敬敬等她们进去。 何殊与陈雯雯对视，何殊对着陈雯雯鼓励地点了下头，两人分别进了不同的卧室。 进入卧室，关上房门前，何殊再次使用异能。她眼中蓝光流转，看向背过身离去的小童珑儿。 那小童似乎察觉到了何殊的目光，扭过头，黑白分明的眼瞳直勾勾盯着何殊。 何殊眼中，那个小童珑儿，周身居然也覆盖着无数发光的异能粒子，在空中漂浮转动，散发出诡异的光亮。 珑儿冲何殊露出笑容，他的牙齿惨白，衬得牙龈血红。 下一秒，门被关上，隔绝了一切视野。 何殊惊疑不定，喘息着倒退几步，她包里，熊大王呜呜咽咽，挤出背包，拱了拱何殊的脖子。 第69章 他先杀死了自己 何殊惊疑不定，望着门外。门外一片死寂，以何殊的听力，并没有听见珑儿离开的脚步声。 何殊一动不动，站在原地，隔着门板，静静等待着。 她并不乐意去扒门缝看珑儿有没有离开。万一从门缝里看到的不是外面的景象，而是某个人的眼球……这种套路相当常见，她还是不去冒险了。 何殊站了许久，直到全身因绷紧僵硬而酸涩不已，才听见门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何殊屏住气，蹑手蹑脚走向窗边，用手将窗帘扒开一个小缝，朝门口看去。 下一秒，何殊几乎惊叫起来。珑儿仍站在门口，正俯下身，扒着门缝朝里看，脚下原地踏步，模拟出离去的声音。 何殊：“……” 这破小孩怎么回事？？ 珑儿从门缝中没看见何殊的身影，便抬起头，漆黑如同兽类的眼珠在眼瞳中灵活转动，四下查探。何殊忙放下窗帘，又轻手轻脚坐到避开房门的床边，把熊大王从包里掏出来，将它搂紧在怀里，压抑恐惧。 熊大王被勒得喘不过气，挣扎着拿爪子刨开一条路。 现在怎么办……龚师傅撒了谎，他的徒弟表现更诡异，简直不像活人。那个珑儿可能在监视她们二人，如果她与陈雯雯不愿留在这里，强行要走，龚师傅会提前动手吗？ 何殊拍拍自己的脸颊，冷静点。 顾无忧让她们过来，拿出了进门用的瓷杯，并嘱咐“龚师傅脾气古怪，只怕要为难你们，他的要求做不了就离开”。 所以顾无忧与龚师傅相识，也断然不会让她们出事。 如果以“龚师傅并不是想害她们”为前提，那龚师傅说“这段时间没见到安九州”，并要求她们办事，还要她们在这里呆一晚上。归根到底，是和她们二人初次见面，信不过罢了。 至于珑儿……何殊回想起那种表现仍然头皮发麻，但何殊用异能“看”到，珑儿身上遍布异能粒子。或许是【造物师】使用异能，改变了这小孩的性格习惯。 龚师傅确实知道些什么，但不愿意如实告知。 首长安九州下落不明，他的老朋友，特级能力者龚师傅连实情都三缄其口，不敢言明。顾无忧带着疫苗刚到安全区，监察部就得到了消息，向他讨要疫苗。安全区附近居然还有人拦路打劫…… 这是b市，整个z国的核心腹地，b市安全区防守森严，存放了无数资源，武器与机密，容纳整个z国的顶尖人才，说是z国的心脏也不为过。 但是，何殊这个刚到安全区的人都能看出，b市乱套了。 或许它的表面仍风平浪静，平民百姓直到事情结束也不会察觉底下翻涌的暗流。何殊不清楚事情到现如今，只是普通的抢夺更替权利，还是更严重的。 整个安全区沦陷，彻底变成 沦陷的3号安全区，何殊醒来后去到的 白鸽自火焰中展翅飞起，安全区沦陷，被护送着逃走的平民几乎都死在路上。那是记忆里抹不去的残酷颜色。 她得处理这件事，找到安九州首长，解决作乱的势力。 她不希望再看到眼泪，痛苦，死亡。她失去了父母，在丧尸末世中如同孤狼困兽，跟着并不喜欢的队伍，勉强活了三年，最后被推下车，沦为弃子。 她的确为此愤怒。但她仍然希望在这种噩梦一样的世间，护住更多的人。 b市安全区不能成为 …… 夜色渐深，何殊侧躺在床上，青丝如瀑布，垂在枕上。 熊大王趴在何殊枕边，毛茸茸的脑袋枕在她手臂上。 何殊睡得并不安稳。事实上，她陷入梦魇，无法醒来。 她梦见了李水。 李水正与一个长相酷似陈雯雯的丧尸缠斗。他少了右手，躲避那只丧尸的攻击，模样相当吃力。那只丧尸拿一柄血红色的刀，兴高采烈，刀刀往李水的要害处砍。 “阿水！”何殊抬手想要动枪，但她的手腕被什么力量缠住，无法动弹。 “别过来！”李水堪堪避开那只丧尸的攻击，被那柄刀削掉数根碎发。 “呀，别动。”一个女人贴着何殊耳畔，用气音说道。 她以冰凉手指抚摸何殊的侧脸，何殊这才发现，梦中的她被藤蔓困住，无法抬枪，甚至动不了一根手指。 丛生的藤蔓缠住了她，那女人好整以暇地站在旁边，看着两个丧尸的战斗。 何殊被困在梦中的身体里，想要命令藤蔓，异能却不起作用。 何殊余光瞥见那个女人，愤怒登时涌上心头。 这一世，她见过那个女人。那是孙炎飞与楚卿卿的队友，她性格恶毒，为人阴狠，异能是藤蔓，刚好克制李水的土系异能！危险，李水！她的潜意识不断叫喊着危险，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梦里她似乎并不认识那个异能者，不断挣扎想挣开藤蔓，却没有提醒李水小心。 李水被那只丧尸刺中了右肩。刀捅入血肉，李水露出痛苦的表情，全凭那刺进身体的刀身支撑，才没有脱力倒下。 以此为代价，他的泥土翻涌而出，如同牢笼，锁住了那只丧尸。 李水后退半步，借力将捅进肩膀的刀拔出。 那只丧尸被困住，仍不停叫骂，骂李水是“废物丧尸，人养的狗，连自己是什么东西都弄不清楚”。 “真是废物，陈雯哲。”何殊身侧，女人这样低声骂了一句。数根藏在林间，伪装在树木之间的藤蔓猛然窜出，呼吸之间，捅进了李水的后背。 尖锐藤蔓如同匕首，刺入后心，又从前胸穿出。 李水闷哼一声，揪住自胸前穿出，粘上自己血肉的藤蔓，将之扯得粉碎。 李水捂着胸口，伤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恢复。 但他右肩的伤口仍狰狞着撕裂开来，没有半点恢复的迹象。 李水后退半步，冷漠地回身看向那女人：“我，赢了。” “是的，你赢了。”女人拨弄手中温顺的藤蔓，露出满含恶意的笑容：“但又有什么用呢？” 李水脸上带了些被欺骗的愤怒，咬牙忍耐道：“你，放了我队友。” “喂！”被李水困住的丧尸叫道：“楚婉婉，你和他费什么话！让他先放了我！” “急什么？”被丧尸称作楚婉婉的女人慢条斯理，拽着藤蔓：“倒是你，陈雯哲，连你口中的废物都打不过，你又是什么？我可要好好考虑一下还要不要和你合作。” “你！”丧尸陈雯哲骂声不停，楚婉婉依旧满面笑容，一副完全没放在心上的样子。 楚婉婉？看这个名字，她和楚卿卿是姐妹吗？何殊身体被困不能动弹，大脑却在极速思考：那这个“陈雯哲”，长相也和陈雯雯差不多，难道真就这么巧，是陈雯雯那个变成丧尸的弟弟？ 李水低着头，楚婉婉与陈雯哲正在争吵，她的身旁，何殊脚下的土壤以缓慢的速度悄然下陷。 “哎呦。”楚婉婉突然揪住藤蔓，看向李水。 “你可不要轻举妄动。”楚婉婉掐着何殊的脸，尖锐指甲抵在她的脖子上：“我情绪不稳定，受了刺激会应激的。” “你还想做什么？”李水只得停下使用异能的动作：“换人，我和这个陈雯哲，让她们走。” “你一个土系异能丧尸，挖了你的晶石也对我没用处。”楚婉婉想了片刻：“这样，最后一件事。” “凭什么相信你？”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要你做的事也没什么损失。”楚婉婉撇嘴：“听陈雯哲说你从来不吃人，反正我不信，我和他打了个赌，赌你一定会吃。” “所以……”楚婉婉的藤蔓从林间蜿蜒而出，如同某种蛇类。 藤蔓尖端勾着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半升鲜红色液体。 藤蔓将瓶子贴在李水的脸上。人类的鲜血在瓶中流动，那张被划了无数刀，支离破碎的脸上，显出茫然的神色。 李水是一只违背本性丧尸。他忍受本能欲望与痛苦折磨，只是为了坚守自己生前为人的底线。 但人类的恶意那样莫名其妙而荒诞不经，一个真正的人，只是因为无聊，打了个赌，就取走另一个人类的鲜血，要喂给发誓恪守人性的丧尸。 “过度消耗异能，修复伤口，这些都需要大量能量。你早就开始难受，想要吃点什么补充一下了吧？对了，顺便一提。”楚婉婉道：“那瓶血，来自你的同伴。” 何殊的瞳孔猛然缩进。她看见楚婉婉用藤蔓吊着的另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 是陈雯雯。已经昏迷，颈动脉破了个小口，正不断涌出鲜血。 “你最好快点，她虽然是中级能力者，自愈程度也没办法完全止血。这个何殊也挺废物，刚刚成为中级能力者而已，亏我妹妹一直把她当对手，总在我耳朵边念叨。” 李水那张布满刀疤的脸变得狰狞，他的上半张脸清秀，甚至算得上漂亮，下半张脸却如同恶鬼。 他定定地看着何殊，看了数秒。何殊不断摇头，眼中含泪：“李水，别这样，求你……” “你们把我当成朋友。”李水无视了何殊的恳求，自顾自道：“我很开心。” 他拿起瓶子，打开瓶盖，那一刻他平静下来，如同就义。 他没有犹豫，仰面将血液全数咽下。 “……阿水？”何殊颤抖道。 李水随意瞥了何殊一眼。从外表来看，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楚婉婉失望地“嘁”了一声。 “把她们放了。”李水声音冰冷。 “等一下，我得保证你没办法攻击我……”楚婉婉对上李水的眼神，有些怵得慌。丧尸果然是丧尸，都是些没有理智的发病野兽。楚婉婉扼住何殊的喉咙，打算把她当人质，抬腿欲走，却发现自己的脚被泥土困住了。 楚婉婉：“你！” “我现在很饿。”李水直勾勾地盯着楚婉婉：“我想吃一顿，但不愿意当着她们的面。” “你最好现在就滚。” 楚婉婉见势不妙，连被困住的陈雯哲都不愿再管，麻利地让藤蔓缠住自己的腰，迅速离开此地。何殊终于被松开，忙去止住陈雯雯的血，又抬头试探着看向李水：“阿水，你现在还好吗？” 李水对何殊点点头，努力露出一个温柔的表情。 但不知为何，何殊与李水对视，却突然恐惧起来。就像兔子看到了猛兽，那种与生俱来的恐惧和厌恶，是无法根除的。 李水看着何殊的表情，嘴角隐约可见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何殊。”李水提起地上那柄血红的刀甩了一下：“带着雯雯回去吧。” 他回头看着被困住的陈雯哲，提起刀。 陈雯哲此时只剩下恐惧，连声道：“不，不行，我们都是丧尸，你不能杀我——” “你差点杀掉你的姐姐。”李水将刀尖抵在陈雯哲的太阳穴上：“你的姐姐是个温柔的人，但你是个废物。” 李水手起刀落，陈雯哲眼中带着恐惧，被他自己的刀捅穿了大脑中的晶石。 晶石碎裂，陈雯哲脑袋一歪，在死亡面前，终于得以安静。 “何殊，拜托替我跟雯雯说一声，帮她送弟弟入土为安了。”李水说着，将刀尖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小殊，很高兴认识你。还有大家。” 他运气实在不错，遇到了这一帮子人，善良诚恳，奉行公平正义或种种美德。这些人都很好，感情也很正直。像些活在童话里，长不大的小孩。 “阿水，别，你这样会死！”何殊心脏如同被撕开，苦苦哀求：“你别这样，大家想想办法……” “死就死了吧。”李水平静地说。 “我的意志死了，但我的灵魂还活着。” 他以刀抵住自己的大脑。他的大脑里有一颗晶石，从始至终，不断地给李水发送这样的信号：“你天生渴望血肉，渴望撕咬，渴望鲜血溅出，渴望制造死亡。” 但李水从成为丧尸之初，就明白自己是一个变成丧尸的人。 他将以非人的身份活着，并终将失去为人的行事准则，以及曾经的所有坚持和底线。 他只是一个虚假的人，却有着与人一样坚定的信念。 最幸运的是，他在死前遇到了一群愿意接纳他，把他当朋友的人。虽然很可惜，但他已经撑不住了。 死就死了吧，在这一切失去发生之前，他情愿以人的身份死去。 刀刺进太阳穴，搅动血肉，以蛮横的力道撞碎晶石。那是一切痛苦的根源。 灼热的痛感顺着头部，传到四肢百骸。那是解脱的痛苦。李水满意地闭上眼，享受死亡带来的安宁。 在他杀死任何一个人之前，他先杀死了自己。 第70章 【先知】 何殊陷入梦魇中，无法清醒。她双目紧闭，口中喃喃：“李水，别……” 熊大王被吵醒，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歪着头看何殊。它叫了两声，用爪子扒拉她的脸颊。 一滴泪从何殊的紧闭的双眼中滑出。熊大王碰了下，旋即抽回爪子，呜咽一声，如同被烫到一般。 它焦急地转了半圈，它感觉何殊在难过。但它无法理解，也不知道怎么处理。片刻，它舔舔何殊的手背。 一只蝴蝶从空中翩然飞出，它凭空出现，特级能力者龚师傅，诡异的小男孩珑儿，包括沉睡的何殊与陈雯雯，没有任何人察觉。能量发生波动，只有小狗熊大王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定定地看那只蝴蝶。 庄周梦蝶，那只蝴蝶晶莹剔透，有美好的梦一样的颜色。蝴蝶扑扇翅膀，所过之处，金色细粉飘下。 …… 绥芬河市。 时宴对面是一片欧式建筑群。他刚刚把这里清了场，打算拍张照片。他已经尽量小心，但清场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把一些丧尸搞得支离破碎，尸块和黏液都粘到了地面上。 他略苦恼地看着那些脏污的痕迹，最后说服自己：这些残肢也是美丽风景的一部分。虽然前后两者相互冲突，但对比感能让建筑群看起来更富有感染力。 照片拍好，时宴收起相机，心情愉快，还哼着一本曲谱上的歌。 那本曲谱是无意中捡到的，只剩前面一小半，另一半被撕开，曲谱上还有烧灼的痕迹。因此歌曲也戛然而止，但时宴浑然不在意，重复哼唱只有一半的无名歌谣。 他将相机放进包里，又掏出一个布袋子，翻了翻里面。 袋子中发出咣当的清脆碰撞声，里面赫然是小半袋颜色各异的晶核。 a级丧尸，并且是品相最好，能量充裕的晶核。这么一小袋子足以让任何一个晶石猎手疯狂，时宴翻了半天，却叹口气。 他想找些蓝色的晶核，像天空，宝石，或者湖泊，与何殊的眼睛一样。这样，他就可以为她做一串手链。 但现在袋子里绿绿躺着各种颜色的晶核，凭时宴的审美，也能感觉出这些个玩意穿成手链会很难看。 从h市到绥芬河市，他相当积极，杀了不少丧尸，却还是没能找齐需要的晶核。路上他到安全区补充物资，碰到一个追猎丧尸，搜集晶石的小队，与他们同行了一段时间。 小队队长听说了他攒晶核做手链的故事，气不打一处来，骂他暴殄天物。 时宴倒很无所谓，这些东西在安全区能换到再多的金钱，权利，资源，对他也没有用处。他不会对任何一个安全区产生归属感。 时宴将相机和布袋子装进背包，打算到建筑群内转一圈，他站起身，突然盯着虚空，停住脚步。 一只晶莹闪亮的蝴蝶从虚空中翩然飞出，它扇动翅膀，金色发光鳞片从它身上落下。 时宴抬手，蝴蝶停落在他修长的指尖。他闭上眼，与此同时，何殊身旁，熊大王看着陷入梦魇，不安流泪的何殊。 “我送予你美好安宁的梦境。”时宴低声开口，话语中有种无法形容的魔力。 数千里外，另一只蝴蝶飘然而落，停在何殊的额上。 何殊蹙起的眉毛渐渐舒展开来，她的嘴角挂上一点笑容，挣脱关于死亡的梦魇，疲惫而安静地睡去了。 梦中，何殊听见有人叫她：“何殊，何殊。” 何殊睁开眼，眼眶中仍有未干涸的泪水，与时宴对视。 “时宴？”何殊讶异道：“你怎么到了b市？等下，快去救李水……不对，我有点搞不清楚了，这是梦吗？” “嗯，抱歉。”时宴道：“又未经允许，把你带进幻境里。” 何殊下意识道：“不，没关系。”她看向时宴，笑着补充道：“你帮了我太多，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也不用这样客气。” 意识渐渐回笼，何殊想起了那个李水死亡的梦境。 梦境那样真实，在梦里，她只是一个中级能力者，面对李水的死亡，她无能为力。痛苦，愧疚，愤怒不甘，这些情绪那样鲜活，仿佛梦中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事。 而那个时候，她什么都做不到。 何殊想起来了，她做个类似的梦。洛书城被丧尸化植物攻击，幸好时宴提醒，机缘巧合，洛书城没出大事。但那时，她做过关于洛书城死去的梦境。 何殊立刻意识到梦与现实的联系：“时宴，能让我离开吗？阿水现在有危险！” “外界的时间是这里的60倍，不用着急，耽误不了太多时间，我们可以先讨论接下来要怎么做。”时宴道：“何殊，你做了怎样的梦？” “我梦见了李水的死亡。”何殊说：“……但梦里我什么都做不了。” 何殊向时宴讲述了自己的梦境，时宴沉思片刻，点点头表示理解，又安抚地轻轻搂了下何殊的肩膀。 “阿水现在一个人在外面，我得去找他，我已经是高级能力者，碰上楚婉婉不会没有还手之力……” 时宴突然问：“李水和你们同行的这段日子，他有过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李水的食量变大，吃生肉和动物血的频率高了些，之前碰见比较血腥的场面，他会很快避开。”何殊回想起二队全军覆没的那个宾馆，李水突然从楼上跳下。 恐怕是他闻到了浓郁血腥味，无法控制，所以赶快离开。 但在那之后，一切冲击太过剧烈。二队全部阵亡，【何殊】苏醒，追杀s级李秋儿未能成功，何殊又救下【韦驮天】苏默。 众人还来不及弄清李水的那点不对劲，就被这一切弄乱心神，无暇顾及太多。 n市安全区，李水没有和众人一起行动，到了b市安全区，李水就主动要求暂离队伍。 “我会找到李水。”何殊道：“楚婉婉，还有那只丧尸……如果他们做出和梦里一样的选择，我会杀了他们。” 时宴挑眉，看向何殊。他以为面对人类，何殊会更仁慈一些。 “我希望，大家可以站在阳光下，人们生活幸福安稳，不必担惊受怕，忍受死亡的威胁。”何殊目光冰冷，流露出危险的杀意：“但有些人，是没资格享受这种和平的。” “你可以做任何事，何殊。”时宴看着何殊的眼睛，认真道：“我会帮你。” 时宴的目光坚定而恳切，他这种眼神看人，很容易让人产生“他很深情”的错觉。 何殊避开时宴的目光，耳尖微红，试图转移话题：“对，对了。” “怎么了？”时宴从善如流，应到。 “特级能力者【造物师】，你认识他吗？” “那个老头？”时宴似乎觉得这个称呼在何殊面前不很礼貌，改口道：“龚师傅，我知道他，他是个相当厉害的工匠。” “他从属于什么势力吗？”何殊问，又觉得时宴应该不清楚安全区这些弯弯绕绕，补充道：“我在他家里，担心会遇到什么危险。” “在他那里？放心吧，龚师傅守护b市安全区很久了。在一个坚定维护人类的特级能力者家里，你会很安全。”时宴问：“到他家里，为难你了吗？” “啊？没有。我向他询问安全区一位首长的去向，他似乎信不过我们，让我们留下，等明天时机到了，让我们帮忙办事。” “时机？”时宴想了下，道：“何殊，虽然我知道你很想立刻去找李水，不过我建议你等等。现在离开漫无目的地寻找，倒不如等待【造物师】提出要求。他有一个特别的能力，类似于推衍术。 他会在自己认为合适的时间提出要求，这个要求经由推衍得来，与当事人有一定关联。完成要求的过程中，你们可能碰到李水。” 时宴：“不过这是我个人的判断，如果你认为不能毫无目的地等待……” “你说的对。”何殊想到了梦境中的情况。 那时在一片森林中，她与陈雯雯被楚婉婉困住，李水想要救她们。 如果情况与目前发生的一致，她与陈雯雯离开队伍，到了龚师傅的家里。梦中“中级能力者”的她，并没有做过关于李水死亡的梦。 所以她听从龚师傅的安排，与陈雯雯一起，去完成那个要求。 结果就是，她被楚婉婉困住，并在森林中遇到了李水。 “所以现在，就要等待天亮了。”何殊道：“安全区的状况很糟糕呢。” 时宴看出了何殊的顾虑，安慰道：“不用太担心。b市安全区有很多守护者，特级能力者，甚至有一个s级丧尸在维护外围的安全。它不会被轻易攻破，成为沦陷地的。” “丧尸？” “嗯，大家叫他【暴君】，他的能力很夸张，但不会随便对平民下手。” 何殊有些好奇：“苏默是【韦驮天】，龚师傅是【造物师】，还有个s级丧尸叫【暴君】……每个厉害人物都会有自己的称号吗？” “对。特级能力者，还有s级丧尸，除了太弱的杂鱼，都会有自己的名号。”时宴道：“比如，有一个很能打的特级，精神状况堪忧，他的名号是【天堂鸟】。” “为什么？他的异能是鸟类吗？” 时宴噗一声笑了出来。他忍住脸上有点缺德的笑容，解释道：“那个特级原名叫封鸟，但是他很讨厌别人叫这个名字。于是有人叫他天堂鸟，他也接受了，很久之后才知道天堂鸟就是风鸟……” 何殊也忍不住笑起来：“什么啊，怎么都喜欢玩谐音。” “那你呢？”何殊找了个干净台阶坐下来，撑着头仰面看时宴：“你有名号吗？” 时宴膝盖微曲，单膝跪着，维持高低式蹲姿，在何殊面前与她平视。 “他们叫我【先知】。” 那一瞬间，何殊的意识似乎与过去连接了起来。她听见来自过去的声音，那些人有男有女，音色各异，喜怒哀乐各不相同，但叫的是同一个名字。 “【先知】。” “【先知】！” “救救我，【先知】！” “求你了，【先知】……” 何殊倒抽一口气，从旧日的幻影中挣扎脱身。她忽视了心中悸动，看着时宴那双含笑的黑而亮的眼睛，仿佛能从中找到安抚已逝灵魂的力量：“【先知】？” “是的。”时宴笑了下：“我其实没有预知的能力，但总觉得自己就该叫这个名字，就告诉他们叫我【先知】。” 天堂极乐鸟：号称世界上最好看的鸟 外文名：birds-of-paradise 中文学名极乐鸟科 别名天堂鸟，风鸟，太阳鸟 自称【先知】牌的时宴：给【造物师】发金水，并踩了【天堂鸟】一脚 第71章 幻境 幻境中。 “你要待在这里吗？何殊？”时宴问。 “幻境是你的异能吗？”何殊问：“一直维持幻境，会过度消耗能力的吧？” “我可以把时间调整，外界是这里的15倍。这样不会消耗太多能量。在龚师傅发现之前，我会把你送回去。”时宴轻松道：“可以到处逛一逛，就当做旅游，我在这里，你不会有危险。” 何殊看向周围景色，这片幻境也是晚上，星光闪烁，周围似乎是一片建筑群，欧式风格，相当艺术。街角和暗处有丧尸的肢体残片，这里应该经历过一场大战。 “这是哪？”何殊问。 “绥芬河市，z国和e国相接的边境小城。这里的土豆烧牛肉特别好吃，下次你来，可以尝尝。”时宴顿了一下：“抱歉，我忘记已经没有饭店了。我做给你吃，好吗？” “现在？在幻境里？” “对。”时宴温和地笑了笑，到不远处的帐篷中找出一个旅行背包：“好比在梦里吃美食，能大吃一顿，还不会变胖。” “好神奇！”何殊用星星眼看着时宴从背包里翻出牛肉罐头，又在旁边的车里陆续拿出锅，菜板，刀，调料，火炉，还有三个粘泥的土豆，一把带着叶子的椒。 “之前在荒地里找到的野生土豆和椒，刚好你来了。”时宴又提出两桶纯净水，打算拿这个做饭。 “需要我做什么吗？”何殊跃跃欲试。 时宴看了何殊一眼，体贴道：“你可以去旁边河里洗个手，然后到处逛一逛。不需要帮忙，有人等着吃饭，对厨师来说也是很享受的一件事。” 何殊于是坐下来，看时宴忙碌。 一个半小时后。 香味从翻腾着热气的锅里冒出，时宴拿勺子尝了口汤，又往锅中放了点盐，给何殊盛了一碗：“尝尝。” 何殊闻着咽了下口水，喝了勺汤，神色霎时变了。何殊刚想说话，又似乎被烫了到舌头。 时宴焦急道：“小心点，太烫了……”他倒了杯水递给何殊，何殊捂着嘴，半晌后喝了口水，对时宴道：“太，太好吃了！” 汤汁浓郁，味道鲜美，土豆和牛肉炖的烂熟，何殊一直在提醒自己吃相不要太夸张，幸好并没有连勺子都吃下去。 “好吃就行。”时宴坐到何殊旁边，看她吃饭。 何殊吃饭时流露出的喜悦非常真实，时宴也乐意给她做饭。在h市西湖，时宴心思做了顿饭，那时他就在想着何殊。 时宴托着下巴，侧头去看何殊。何殊面色微红，对时宴露出一个有些羞怯，相当好看的笑容。 她的眼睛很亮，总含着希望和信任，是时宴见过最美丽的风景。时宴的指尖动了下，他想去摸怀里那袋子晶石，终归没有拿出去。 吃完饭，时宴问：“逛街吗？附近有一栋白楼，俄式风格，是个纪念馆，展品很丰富。” “好啊。”何殊起身，跟在时宴身后。 “时宴。”何殊突然道：“我有个问题……” 时宴回头去看何殊。 “熊大王，你送我的那只黑色小狗，是你的精神构造体，对吗？” “它喜欢你……不是，我是说，它来自我灵魂的一部分，是意识的投影，它对你有好感，不，它想跟着你……”时宴语无伦次，结果越描越黑，最后郁闷道：“你可以把它和我看做两个独立的个体。它的脾气和记忆都跟狗一样，当时非要跟着你，你只当宠物养好了。” 何殊有些好笑。熊大王在她面前完全是只护主的普通小狗，不管它与时宴有什么联系，她都很爱它。不过时宴说熊大王对自己有好感…… 何殊旧日记忆恢复了不少，她记得那个病毒研究实验室，她在楼梯间遇到了一只伤痕累累的黑色小狗。 记忆中的那只黑色的小狗，和熊大王一模一样，体型略有差别，但精神体只是意识的投影，应该没有体型上的限制。 “时宴，你记不记得，在什么实验室，研究所待过？”何殊委婉问。她和时宴非亲非故，冒然去问“有没有在研究所”受过伤，反而很不礼貌。 “……从来没有，以后也不会。”时宴眨了下眼睛，皱着眉解释道：“我跟这种地方气场不合。里面的人没办法打交道，都是是些自以为是的家伙……穿得倒很端正。”他的语气相当厌恶，看样子和某些实验室的研究员产生过非常不愉快的矛盾。 “……这样吗。”何殊道。 或许那只是普通的小狗，被人欺负，趴在楼梯间等死。她给小狗喂食包扎，小狗恢复了一点力气，但仍然很怕人，于是逃走了。它全黑一片，藏到阴影里，何殊没有发现，仅此而已。 她想起小狗那种凄惨模样，很可能是某个研究者弄的，便点点头：“确实会有一些没人性的家伙。”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何殊跟在时宴身后，不知道要说什么。有些时候，别人的事情并没有办法被安慰，劝解，甚至无法深究。大家一起忘掉刚刚的话题，就能假装痛苦不曾发生。 “啊，何殊，你看，我们到了。”时宴指着远处一栋白色俄式建筑。 那里没有活人居住维护，在夜色中显得很破败。周围丛生的植物倒是郁郁葱葱，一派繁茂景象。 “不好看。”时宴的语气带了些失望：“宣传手册上说它很漂亮，还附了图片，应该是滤镜的效果。” “已经很好了，真的。”何殊露出笑容，真诚道。她觉得今晚相当满足，见到了时宴，弄清要做什么，得知熊大王与时宴有关，而且它并没有受到过折磨。吃到了美味，还和时宴一起逛街。 时宴带何殊去哪里都无所谓，这是丧尸爆发三年以来，何殊度过的相当愉快的一天。 “时宴，谢谢你。”何殊上前，站在时宴身边。时宴低头看她，能看见女孩满面笑容，迷人的眼睛看着他。 “时宴。”何殊道：“一直以来，多亏你了。” “何殊。” “怎么？” “你永远不需要对我道谢。”时宴道。 “……”何殊沉默下来，思索时宴的话。他说这话的态度自然而然，仿佛他这样一个强大的特级能力者，不求回报去帮助只见过几面的女孩，是理所应当的。 “何殊。”时宴轻轻道，声音低沉，语气温柔，仿佛不是在叫她的名字，而是在讲什么缱绻的情话。 一只晶莹剔透的蝴蝶从空中飞出，接着是 何殊一时忘却所有，屏住呼吸看那世间难得的奇景。 那些蝴蝶如同触手可及的轻盈繁星，在漆黑夜色中舞动。 何殊的眼中流动着蓝色的光，她使用了异能，想要看得更清楚。时宴低头，看到何殊湖泊一样的蓝眼睛里映着星一样的光。 两人都没有说话，沉浸在各自的绝景中，久久无法回神。 透明的，发光的，精巧美丽的金色蝴蝶，照亮了何殊面前的夜空。 许久，梦醒了。 何殊睁开眼，一缕光透过窗帘，照亮了昏暗的卧室。 天亮了。 对研究人员的评价，是主角基于个人经历所说，没有任何抹黑研究人员的意思(鞠躬)研究人员都很辛苦很厉害的，是偶像 第72章 任务 何殊勉强坐起身，有种睡觉时做了太多梦的头疼感。 敲门声自门口响起，片刻，珑儿的声音在门外道：“何小姐，醒了吗？给您准备了早饭。” 何殊没有应声，他便又去敲陈雯雯的门。 待两人收拾干净，珑儿带他们走到饭厅。那里还有两个和珑儿一身打扮的小童，恭恭敬敬朝何殊与陈雯雯行礼。 何殊相当不适应，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忍住。这里的很多事情都模仿古代，诸如建筑，摆设，衣物甚至行为习惯。 端上来的菜品很精致，还有一道开水白菜，白菜心雕成莲模样，里面的清汤如开水一般，但尝了之后才发现香味浓醇爽口，非常好喝。 何殊本觉得不饿，但开始吃饭时，才发现自己胃口很好。大概是昨天在幻境里吃了一顿，心理有饱足感，但实际并没有吃东西。 这顿饭在末世里几乎是国宴级别，但何殊大约吃饱，就不再动筷。菜品精巧，极费心思，但她总觉得没有时宴做的好吃，更何况不少人缺乏物资，在生死边缘挣扎，她实在对这些奢侈的菜品提不起兴趣。 “可以走了吗？”何殊问：“龚师傅需要我们做什么？” “当然，这边请。”珑儿给两人带路，绕过园，假山与流水，把她们带到刚进门时的待客厅，龚师傅依旧端坐在太师椅上。 何殊似有所感，抬头看了一眼壁画上的工笔牡丹，旋即压下诧异，维持住不动声色的表情。 她记得很清楚，那壁画上有一朵牡丹本来开得正盛，此时却掉了两瓣，呈现将要枯萎的衰败模样。 “怎么样，何殊小姑娘，我的壁画挺好看？”龚师傅问。 “学艺不精，只能勉强看出您画工了得。”何殊懒得应付龚师傅的试探，道“现在可以说了吗，您需要我们做什么？” “好，那我就直说了。”龚师傅道：“我需要你们离开安全区，一直往东走，直到碰见 “把那只丧尸的晶石带回来，这样就可以了。”龚师傅意味深长道。 “这么简单？”陈雯雯问：“唔，龚师傅，我实话实说，安全区外面的丧尸不少，真要这样，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完成吧？” “嗯，这样说，你们答应我的要求了？”龚师傅道。 何殊看着龚师傅的表情，心头不安感越发强烈。 昨天晚上，时宴告诉何殊，龚师傅不会伤害她们。但龚师傅的要求会这么简单吗？丧尸的不可控性实在太强，龚师傅又怎么确定，她们会遇到某只特定的丧尸，而不是别的被吸引过来的丧尸？ 龚师傅看何殊犹豫不决，补充了一个何殊无法拒绝的条件：“何殊，你的同伴，我看她少了一条胳膊。如果我说，我能治好她呢？” 何殊的瞳孔猛然放大，她身边陈雯雯的呼吸加重，两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龚师傅。 “我是【造物师】，我的异能可以再为你的同伴做一条手臂，效果的话，几乎等同于原装。”龚师傅注视二人：“完成任务，我帮助你们，怎么样？” 何殊咽了下口水。她不敢去看陈雯雯的表情。她知道陈雯雯经常在晚上因为疼痛难以入眠，总也习惯不了失去一部分身体的感觉。 她以为这样的折磨会一直纠缠着陈雯雯，她也为朋友真心实意，感到难过。 她太想让她恢复了，没什么好犹豫的，她愿意去尝试任何事。何殊最后说：“好的。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完成您的要求。” 她朝龚师傅一欠身，与陈雯雯一起，离开了这座仿古四合大院。 …… 森林深处。早晨雾蒙蒙的，夜晚凝结的露水在树叶上悬挂着，还没有干涸。 一座墓穴般的地下堡垒藏在密林之下，绕过漆黑森冷的长廊，绕过无数蛰伏着，睁着一双浑浊眼睛的丧尸。 地堡的最深处，有一个晶莹剔透，不断散发着寒气的冰棺。片刻，地堡各处的丧尸们都躁动起来，它们中有不少维持着人类的模样，只有张嘴时能看到其中尖锐的獠牙。 一只颜色青白的手从冰棺中探出，将重若千钧的棺盖扒出一条缝。紧接着，棺盖被掀开，轰然掉落在地。一个年轻男人从里面坐起来，身上裸着，脸色烦躁，揉揉自己的脖子。 “吾王。”一个身穿西式礼服的a级丧尸走进来，低头毕恭毕敬道。 “饿死了。”男人冷漠道：“苏默跑哪了？” “吾王。”西服丧尸将头低得更深：“韦驮天大人一个半月前离开，要为您找散落各地的‘鱼南’。” 男人，不如说，青年男性长相的丧尸，从冰棺中站起身，漫不经心道：“没有阻拦他的吗？” “您，您也知道，没有丧尸能打得过他。”西服丧尸微微颤抖起来，他明白，这件事办错了。 “真是随心所欲。”丧尸王语气真诚，他弯下腰，与西服丧尸面对面，西服丧尸抖得厉害，强撑着与丧尸王对视。 丧尸王脸上挂着捉摸不透的笑，西服丧尸再也撑不住，紧闭上眼，等待着惩罚，或是死亡降临。 无事发生。片刻，西服丧尸试探着睁开眼，发现丧尸王穿好了衣服，拍拍自己的肩膀：“没关系，不过，下次记得把咱们的小少爷看好了。” …… 清晨的空气很干净。何殊租来一辆越野，驶离安全区。 越野车朝着太阳的方向，一路向东，离安全区越来越远，走在植物生长旺盛的废弃道路上，远离了人烟。 何殊心情很好，边走边四处张望。她能看清远处的一草一木，只要看到任何一只丧尸，包括丧尸化的飞鸟走兽，甚至病毒感染的藤蔓，何殊认为那就是她们遇到的 一个听起来相当轻松的任务。 毕竟病毒肆虐的末世里，什么都可能稀缺，唯独不会缺少丧尸。 然而何殊这样瞅了半天，一路上居然连丧尸的影子都看不见。 她开了近两个小时，大约走了三十多公里，路上不时停下来清理挡路的植物和车辆，却硬是一只丧尸都没有碰见。 为什么一只丧尸都没看见？来的路上倒是遍地丧尸，躲都躲不开。 何殊郁闷地继续开车，在她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以她的能力，尚无法察觉，一双眼睛正静静观察着轰鸣行驶的越野车。 熊大王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它嗅了半天，车上的烤鸭味干扰了周围的气味，熊大王越闻越馋，暂时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于是熊大王呜呜地拱副驾驶上的陈雯雯，期待她能给自己喂点烤鸭吃。 接近晌午，阳光越发灼热逼人，何殊再次清理干净挡路的植物：“这条路是多久没人过来？路上的草都能长半人高！” 陈雯雯披头散发，一副女鬼模样：“丧尸呢——我要丧尸——” 她们回到车上，将安全区里买的本地烤鸭分吃干净，熊大王得到了小半只鸭子，此时吃得满嘴流油。 陈雯雯翻了翻背包，从里面找出一个毛血旺罐头，还有几包鸭血：“这不是李水的东西？” “我特意买的。”何殊心想，到时候碰上李水，当然要给他搞点东西吃。何殊嘴上道：“实在找不到丧尸，可以试试用这个吸引。” “还是你考虑周到。”陈雯雯又拿起一瓶酸梅汤，喝下一半，打量了熊大王半天，狐疑地问：“熊大王，是不是胖了一圈？” “有吗？”何殊用手掌比了一下熊大王的身材。她记得熊大王刚开始只有她手掌大小，连眼睛都睁不开，现在已经和她半个手臂一样长了。 “是毛吧。”何殊解释：“它没有很胖，毛比较多而已。” “不不，你看它的胃口，一顿能吃两个人的饭。”陈雯雯揪了一把它肚子上的肥肉，熊大王吭哧吭哧地吃饭，没空搭理她。 片刻，熊大王吃完，又去何殊背包里找她做的狗粮吃。何殊看着熊大王又炫了半袋子狗粮，喝水，连补充维生素的蔬菜都吃了不少。 熊大王嘴里咔嚓地嚼着生菜胡萝卜，何殊又揉揉它的一身膘，迟疑道：“没有很胖吧。” 这是时宴的精神体，但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这个乌漆嘛黑的圆球跟那个俊秀年轻人联系到一起。 不过总之，既然孩子愿意吃，就再喂点饭先。 有种饿叫何殊觉得你饿jpg. 第73章 计划 何殊与陈雯雯原地休整片刻，又继续向东行驶。何殊思索着她梦中的内容。梦中她是一个中级能力者，她与陈雯雯被楚婉婉的藤蔓困住。楚婉婉的能力可以压制两个中级能力者，上次见面，她在战斗方面甚至压李水一头。 所以她很可能是高级能力者。何殊自认不会再输给她，但她的作战手法相当狠毒，何殊暗想，必须时刻警惕，甚至最好击杀她都准备，防止她出阴招。 另外，梦中她没来的及细想，但那个丧尸……那只和李水战斗的丧尸，楚婉婉与他认识，似乎合伙要找李水麻烦。那只丧尸，名叫“陈雯哲”，长相居然与陈雯雯也有几分相似。 陈雯雯有一个变成丧尸的弟弟。何殊记得她曾因为家人无比难过，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为此自责又恐惧。 而现在，陈雯雯坐在副驾上，抱着熊大王，一副没心没肺的快乐模样。 “雯雯。”何殊紧握着方向盘，一副同她闲聊的样子：“你的弟弟……他叫什么名字？” “？”陈雯雯道：“他叫陈雯哲。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何殊讪笑一声，道：“如果，呃，你的弟弟不是变成了丧尸嘛，我在想，如果我们遇到了他，要怎么办？” “不怎么办。”陈雯雯认真想了下，道：“陈雯哲……我的弟弟已经死了。他和李水不一样，他变成丧尸，害死了爸爸。他已经死了，这样的丧尸不是我的弟弟。” 何殊抿着嘴，一手握方向盘，另一手拍了拍陈雯雯的肩。陈雯雯没有露出太过悲伤的表情，她捏捏何殊的侧脸：“没关系的，小殊。我们——” 车震动了一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何殊踩上油门，越野车发出嘶嘶的加速音，但车速越来越慢，最后几乎停住。 何殊调整后视镜，发现越野车后轮胎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无法转动。 是藤蔓！何殊仍踩着油门，单手提枪，以肩膀抵着枪缓解后坐力，砰砰两枪，射断了几根藤蔓。然而更多的藤蔓缠上来，将后轮牢牢锁住。 “雯雯，帮个忙！”何殊将车窗升起锁死，防止藤蔓爬进来。陈雯雯祭出飞刀，三柄尖刀旋转着刺向缠住后轮的藤蔓，将藤蔓削切干净。何殊趁机开车，脱离藤蔓的控制，将之甩在身后。 车行驶了一段距离，但他们似乎偏离了大路，车越走越远，最后完全行驶在一条废弃的小路上。 不太对劲。 何殊盯着前面的路段，路的侧边树丛茂密，但那片树丛中的一部分似乎蠕动了一下。 “雯雯，做好战斗准备。”何殊低声道：“如果不是异能者，这恐怕就是我们‘遇到的 但这藤蔓出现的实在很巧，何殊希望它们不是来自某个藤蔓异能的女人。她还没有对人类动过杀手呢。 “尽量不要下车。没有顾队的火焰，这种东西打起来会很难缠。”何殊道。她停了车，将窗开一条小缝，换了把大功率的枪，对着那片蠕动的树林开枪。 数发子弹打在同一个点上，不像打中了植物，倒像是打在某种硬化的皮树上，密不透风的树林被打出一个缝隙。何殊紧紧盯着那个缝隙，眼睛泛起蓝光。 在何殊的异能下，那些“树林”被拆解，连细节都被看得清清楚楚。那不是树林，那是一整片藤蔓，密密麻麻地攀附在树林上，改变了道路的构造。 那些藤蔓改变了道路，将她们引到了错误的地方。 何殊暗骂一声，现在拐回原路还算来得及，但她看向后视镜，发现回去的路也完全被藤蔓挡住了。 何殊翻了翻武器，手雷完全不敢直接拿出来用。如果扔出去的手雷被那些藤蔓扔回去，受伤什么的还在其次，车要是被搞炸了，她真会很苦恼。 “别急，看我把它们都切断——”陈雯雯的三柄飞刀舞动，在藤蔓群中飞进飞出，速度极快，几乎划出残影，所过之处藤蔓全数掉落。 何殊再次使用异能，她的眼睛完全变成带着荧光的蓝色。她想找出藤蔓的核心，然而何殊目光所及，全是带着异能光芒的藤蔓，没有任何丧尸粒子。 这就说明，藤蔓不是丧尸化的植物，而是某个人的异能。真是…… 何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含着杀意的笑容。真是上门来讨打。 何殊思索着计划，同时从武器中翻出一把火焰枪：“雯雯，掩护我，我下去打。” 何殊翻身下车，陈雯雯的飞刀环绕在她身侧，无情地切割一切试图靠近何殊的藤蔓。 何殊有时会忘了她自己是个辅助能力者。她仅凭枪械攻击，以及如同bug的视力听力，较强的体术，就可以轻松打赢一大群能力者。更何况她已经成为了高级能力者，仅凭身体素质就吊打一众只会依靠异能攻击，反应迟钝的家伙。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遇到的是一个心狠手辣又狡猾的高级能力者，又跟她有仇，她绝不能大意。 何殊站在安全的距离，提着火焰枪，枪口喷吐出灼热火焰，将大片藤蔓烧焦。火焰之下，藤蔓纷纷退却，何殊却动作飞快，几步上前，将没来的及退开的藤蔓都烧得焦黑干枯。 何殊套上防弹衣，背着两把枪，手里拿着火焰喷射器，腰间还挂着一串手雷，此时荷枪实弹，模样相当轻松。 她正在思索计划。楚婉婉藏在暗处，就算她们处理了所有的藤蔓，楚婉婉也能全身而退。 放任一个要杀她们的高级能力者藏在暗处，何殊没办法容忍这样的事。这会威胁到她的同伴，陈雯雯，李水，包括司机小哥，他们碰上楚婉婉都会受伤甚至死亡。 或许可以卖给楚婉婉一个破绽，吸引她现身。 楚婉婉应该乐意去做一些于她没有利处，但十分恶毒的事。 在那个预知未来的梦中，她和陈雯雯被楚婉婉困住，楚婉婉拿她们威胁李水，还逼李水喝下人类的鲜血。 楚婉婉现在并不知道何殊是高级能力者还是中级。到目前为止，何殊并没有展现过自己的真正实力。她正在试探，但……何殊想，她可以让楚婉婉觉得，自己只是个枪法好点的中级能力者。 这样，楚婉婉会肆无忌惮地接近她们，并困住她们。 等到她见了李水，拿她们做人质，那时她会觉得一切尽在掌握。那时是她最自大，也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那时就是良机。 不，更正计划。她不能让陈雯雯真的受伤，昏迷后被楚婉婉割破颈动脉，取走鲜血。 她会把李水平安带回去，干掉所有威胁她同伴的人，确保看到的 而这些是她一个人的冒险，陈雯雯不可以再出事。 何殊的异能之前提到过，不过小殊对自己的能力理解并不完全，而且有的异能太耗费精力所以基本不用。这里怕大家忘了说一下＞-＜ 第74章 行动 何殊打算冒一点险。熊大王和雯雯在车上，要保证雯雯可以开车带着她的宝贝小狗离开。 至于她自己，从梦中能确定自己死不了，一点小小的风险罢了，她能控制场面。 何殊扯过一条藤蔓，将其拽断。藤蔓仍挣扎着要勒住何殊的手腕，何殊手腕被勒出红痕，她只不管，低声命令道：“松开。” 那一小节藤蔓挣扎两下，旋即温顺起来，软趴趴地瘫在何殊的手腕，模样相当无害。 这样就可以了。何殊暗笑一声，梦中她因为等级过低，无法压制高级能力者控制的藤蔓，只能被困住，眼睁睁看着同伴被伤害，一切在她面前发生。现在却不一样。 更重要的是，敌人并不清楚何殊的能力，不知道何殊也是高级能力者。 接着……何殊拿起手雷，大致估计了引爆时间，便拔掉引线，等待了三秒钟，使足力气将手雷扔进缠绕的丛生藤蔓之中。 手雷爆炸大概有六秒时间，手雷落地，藤蔓瞬间散开，其中一株试图扔回手雷，何殊直截了当，几枪打断了那株藤蔓，同时子弹打在手雷上，将之控制在原地。 三秒过后，手雷轰然炸响，火焰腾升而起，爆炸给藤蔓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何殊早已躲在掩体后面，陈雯雯也在何殊的示意下开着车撤离。 然而何殊没能完全避开，手雷爆炸的伤害给她腿上留下了不小的伤痕，血液从她腿部缓缓流淌而出，何殊被打伤，痛得跪倒在地上，缓了缓试着站起来，但没能成功。 “小殊！快躲开！”陈雯雯在远处焦急地喊。那些藤蔓已经重新聚集起来，对着何殊蠢蠢欲动。 何殊咬牙忍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往后撤，藤蔓试探着攻击何殊，何殊以肩抵着枪，砰砰两下，将凑近的藤蔓打断。枪的后坐力太大，何殊一腿受伤，重心不稳，此时摇摇晃晃差点摔倒。 一双眼睛在暗处冷眼观察两人。她嘴角勾起一抹傲慢而恶毒的笑，饶有兴趣地观察着。 楚婉婉与一只a级丧尸私下里有联系，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是高级能力者，那只a级丧尸杀了她，并不划算。她能给丧尸带来更大的利益，比如引来一群人，给丧尸吃。丧尸吃一半，剩下的也把它们变成丧尸，再把晶石挖出来给她。 真是个无本万利的生意。 不过要做这些，她一个人并不方便，即使她是一个可以操纵藤蔓，算得上天才的高级能力者。 比她那个废物妹妹，她男朋友带的那一帮子人要好太多。 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楚卿卿。楚卿卿实在是一个很没用的人，三年前就觉醒了治愈异能，结果现在依旧是个中级能力者，她男朋友倒好点，火系异能，可惜一样是个中级能力者。 不过，她在b市安全区遇到楚卿卿，楚卿卿得知她是高级能力者后，忍着恶心委屈逢迎的样子，看着实在很高兴。 所以楚卿卿的男友要请她加入他们的队伍时，她没多想就同意了。她那个没用的妹妹，自己不行，找男人的眼光一样很差。她看的清楚，那个男人和楚卿卿是男女朋友，又想和队里的狙击手许君池搞暧昧。她进了这个队伍，这男人居然还对她频频示好。 楚婉婉并不讨厌这种示好。相反，她非常喜欢看着楚卿卿一脸妒意，盯着她，却只能微笑讨好，叫她“婉婉姐姐”。 他们的队伍在b市安全区附近拦路打劫，还会顺便把人逼到陈雯哲的地盘附近。之后收成一半拿来送给安全区的负责人之一，靠他谋个平安，他们则留一半，也完全足够。 谁知道楚卿卿那帮子人惹了这样一群人。楚卿卿的“情敌”何殊，一个土系能力者，貌似是高级，还有两个高级能力者，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吃瘪。 不过报仇的机会来了……这里只剩下两个，何殊，还有一个中级能力者女孩，看起来都非常弱。是时候上去拦住她们去路了吧…… 何殊受伤，陈雯雯心急如焚，三把尖刀如精巧的铁质飞鸟一般，环绕在何殊身边，护卫保护着她，不让敌人靠近分毫。 这么谨慎，还不敢出现吗……何殊有些困扰，随手扯下外套，在血流不止的伤口处简单包扎了一下。 她的眼中蓝光流转，如同泛起涟漪的湖泊，何殊盯着那片藤蔓，刚刚经她一炸，藤蔓的能量减少。此时异能粒子不再分布于所有藤蔓，在藤蔓深处，能隐约看见异能粒子形成一个人形。 何殊大致思索一下就想通关节。她的眼睛能看见“能量粒子”，敌人的异能粒子最初分布在所有藤蔓中，表示她的能量还相当充足。而藤蔓被大片炸断后她需要保持能量，节省体力，因而能量粒子只分布在她身侧周边的藤蔓中，掩护并时刻保护她。 现在需要再加上一点筹码，推动这个小心谨慎的敌人上当。 何殊对陈雯雯打了个手势，示意她把车往回去的路上开。藤蔓已经被她炸开一大片，越野车后退，陈雯雯透过车玻璃，担忧地看着她。 何殊跟着越野车一起缓步后撤，一根藤蔓潜伏在车底的阴影中，在何殊靠近时猛地探出头，想要缠住何殊的脚腕。 它会给自己造成多大的伤呢……何殊暗自盘算。她装作无知无觉，任由藤蔓伸出，缠住了自己的脚踝。 何殊后退的动作绊了一下，这一瞬间，何殊的枪口歪斜，子弹打偏。一株极其坚硬的紫红色藤蔓极速逼近，陈雯雯的尖刀无法斩断这株藤蔓。 在陈雯雯的尖叫声中，何殊冷眼看着闪着金属光泽的尖锐藤蔓刺穿了自己的右侧肩膀，在上面留下一个深可见骨的伤痕。 防弹衣挡住了会受到致命伤害的地方，既然想废掉她，必然要废掉她拿枪的手。 何殊低垂着眼，捂紧了自己的伤口。何殊的左手也可以开枪，不过精准度和速度都略逊于右手。她左手提枪随便开了几枪，位置偏得直接打在一旁的树干上。 这样，楚婉婉会觉得，自己不会左手开枪，从而胜券在握地出现吧。 “……” 不过，被捅这么一下，真疼啊。 “何殊！”陈雯雯声音里带着哭腔：“快躲开！上车！我带你走！！” 她的三柄刀仍在何殊身边飞舞，旋转，砍杀，但力道渐渐弱了。 何殊没办法再用枪，藤蔓太多，而陈雯雯只是一个中级能力者。 “走啊！何殊！快回来，我们走！”陈雯雯泪流满面：“你快回来！” 何殊回过头，隔着车窗，与陈雯雯对视。她的背后，是无数扭曲，缠绕，如潮水一般向她涌来的藤蔓。 越野车的车轮，门把手，都在不知不觉中被藤蔓缠住。何殊实际上，并没有回到车上的机会了。 只能放手一搏。 但雯雯不知道。在她看来，何殊走上的是一条必死的道路，而她宁死也不会让何殊这样做。 车窗被陈雯雯降下，藤蔓蜿蜒爬行，试图爬进去，陈雯雯以单臂扛着火焰枪，枪口喷出近千度的高热火焰，将藤蔓一一逼退：“小殊！快过来！” 她脸上泪痕未干，此时担忧而希冀地看着何殊，等何殊上来。 “……怎么办呢。”何殊低声询问，就像是在问另一个自己。 何殊叹口气，轻声道：“雯雯。” 何殊与陈雯雯对视，她的眼睛中泛起妖冶的蓝光，如同泛起迷雾的大海，从中能听见塞壬女妖惑人的歌声。何殊道：“雯雯，【你快走】。” 异能发动。在何殊“语言的力量”之下，陈雯雯无法控制地将越野车启动，倒车，避开藤蔓群，离何殊越来越远，离出口越来越近。陈雯雯似乎被蛊住了，眼睛仍盯着何殊，动作不停，倒车，踩油门，操控越野车离开。 “雯雯，你先走！”何殊渐渐被藤蔓群淹没，她的眼睛中蓝色仍未褪去，她牢牢注视着陈雯雯：“你不要出事，然后再来找我。雯雯，我等你。” 何殊的枪，手雷，防弹背心，被藤蔓一一扒下。这次托大了，可能会受很重的伤。何殊慢慢倒下，斜靠在一棵树上，肩膀和腿上仍在淌血，盯着远处。 “哎呀呀，抓到你了。”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从藤蔓群中走出：“何殊？” 抓到你了。何殊恶狠狠地瞪了楚婉婉一眼，心想。 一株似乎具有自主意识的藤蔓，带着天然的恶意，仿佛恨不过这个女人开枪打断了这么多藤蔓，伸出了尖锐的触手，猛然刺向何殊的胸膛。 那里鲜活的心脏在跳动，藤蔓想要刺穿这颗心脏。 何殊全身被困住，只能尽力转动身体，想要避开心脏。 接着，何殊听到血肉被刺穿的声音。她听到了呜咽，却并没有感受到疼痛。 何殊低下头，看到了永远不能忘记，也无法原谅自己的一幕。 她的熊大王，她的宝贝小狗。 它从打开的车窗里跳了出来，用它天生的优势藏在暗处。在何殊将要被藤蔓刺穿胸口的时候，扑过来，用自己的小小身体挡住。 何殊是一个很正直，勇敢，重视情义，乐于牺牲的聪明人。现在很多混沌善良，守序邪恶之类的主角，但还是非常喜欢小殊这种守序善良：d 第75章 她的小狗 藤蔓轻而易举地刺破血肉，穿过那具小小的身体。鲜血从小狗的伤口处流出，温热的红色血液流到何殊的胸口上。何殊抱着熊大王尚且温热的身躯。它实在太小了，黑色的身体毛茸茸的，根本看不清楚被血液浸透了多少。 何殊不断喘息着，痛苦的眼泪浸湿了眼眶，她颤抖地搂着熊大王，她的宝贝小狗。熊大王用湿润的舌头舔舔她的手掌，一双黑而亮的眼睛盯着何殊。 “小熊，”何殊哀求道：“小熊，你不要死。” 她不知生出多大力气，拼命挣断了束缚住她的藤蔓，从背上扯过背包，将包里的伤药翻出来敷在熊大王身上。 熊大王呜咽一声，看着她，黑亮的眼睛很悲伤。它挣扎着，尽力用鼻子拱拱她的手心，而后将脑袋埋在她手心里，不动了。 巨大的绝望之中，何殊想起这种只小狗是时宴的精神构造体。或许她并没有死呢，何殊像攥住了某根救命稻草，努力去想，或许熊大王已经回到了时宴身边呢？这是她的计划导致的，她不想让任何人受伤，想要完美地让事情解决，但她自大又轻敌最终导致悲剧发生. “呦。” 何殊对面，楚婉婉面带着嘲弄的笑容，饶有兴趣的观察何殊的表情：“看起来，你挺喜欢这只小狗啊？” “你养的狗替你死了，那我就先留你一命。” 见何殊脸上露出痛苦而愤怒的表情，楚婉婉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哎呀，生气了。”她捂住嘴咯咯地笑起来：“真不好意思——我可太开心了。” 说话间，她看向何殊的眼睛，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里燃烧着怒火，其中蕴含着巨大的仇恨，如同地狱里永不熄灭，永远燃烧，永远愤怒的复仇火焰。楚婉婉被吓地退了一步，旋即她意识到这个人已经被自己的藤蔓困住，全身是伤，无力挣扎，饶是她有再大的愤怒与痛苦，也拿自己没什么办法。 楚婉婉撇嘴，附身试图把何殊怀中的狗扯出来扔掉，何殊死死抱着它，低声道：“让我带着它，可以吗？” 楚婉婉嘲讽道：“一具尸体？它替你死了，你想悼念它？” 她揪着何殊的头发，逼着她抬起头。何殊眼睛中的蓝色已经渐渐消退，这让她安心了一点。她伸手去揪何殊怀中的小黑狗，却发现这只小狗的身体正在逐渐透明，虚化。 “这是什么？异能？”楚婉婉大叫：“反正这狗已经死了，你别想趁机反抗，没用的！” 何殊没有理她。她怔怔地看着自己怀中的小狗。她努力想要留住它，但它最终变得几乎完全透明，然后如破碎的镜子一般碎裂成无数晶莹的粉尘，飘散到空中，继而消失不见。 何殊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看着粉尘飘向天空，仍维持着努力去抱着什么的姿势。但她已经没有小狗了。 …… 楚婉婉看着何殊：“韩雨淑，是吧，我记得楚卿卿说过你叫这个名字。” “现在我叫何殊。”何殊抬头盯着楚婉婉。楚婉婉不屑地撇嘴：“随便你，换了个名字，想和过去一刀两断？这样一幅优柔寡断的窝囊样子，亏的楚卿卿拿你当情敌。” 何殊：“.”虽然她仍旧极为愤怒，但她勉强压下来，忍着恶心道：“我和孙炎飞没有任何关系。”她在很早的时候曾拿孙炎飞当半个朋友，之后经历种种，她就只把孙炎飞当做想要将其打个半死的陌生人了。 “行行行，不管你是不是和他有一腿，我无所谓的。”楚婉婉抱着臂，脸上挂着非常让人不适的笑容：“现在我带你去找一只丧尸，它或许很乐意饱餐一顿，再给我多弄颗晶石出来。”她看着何殊，像在看某种物品：“你会死得很不容易，非常痛苦，到最后什么都剩不下来，只会求我让你死个痛快.这样，你变成丧尸之后，等级可能会高一点。” 何殊盯着楚婉婉。楚婉婉说的很详细，很确定，她一定这样做过很多次。 她将某些人带过去给丧尸，用无法想象的折磨手段将人弄得半死，再让丧尸吃掉一点，剩下的一部分会被转化成丧尸，而楚婉婉会挖走那只丧尸的晶石。 有那么一瞬间，何殊感到非常困惑。她面前的应该是一个人类才对。她难以理解，只为了一颗晶石，她面前的人能对另一个人类做到这种程度。 然而这才是末世的常态，她在末世里作为一个普通人挣扎求生了三年，当然应该清楚这些行为模式。为了争抢某些资源，为了某种目的，为了利益，为了力量，人会做的事，愿意付出的代价总是难以想象。 反而是现在她们的队伍，她，陈雯雯，顾无忧，洛书城，李水，带着一只小狗，她的队伍在这个无法挽救，遍布死亡的末世里，天真正直，为着人类的未来义无反顾，还总是运气很好，居然没有因为泛滥的同情心全军覆没，简直是故事里的童话。 何殊冷着脸，任由楚婉婉捆住她，带着她施施然离去。楚婉婉甚至不屑于封闭她的视线，只带着她穿过废弃的道路和损毁的建筑，进入密林，一直向东走去。 片刻，她们来到一片倒塌的树林中。土地全部翻出，树木被齐齐斩断，一地狼藉。楚婉婉咦了一声：“他在和谁打架？” “别是死了吧。”楚婉婉嘟囔了一句，拿出个似乎是通讯器的玩意，开始按着上面的光寻找。 通讯器闪着光，楚婉婉四下寻找，在通讯器闪光最强的方向，找到了另一只通讯器。 “死了？”楚婉婉遗憾地看着何殊，似乎在思考合作丧尸死了之后，她要怎么处理何殊比较有价值。单是杀了会比较无趣，或许她可以另抓一只丧尸过来把何殊变异。 何殊沉默着，那只丧尸当然没有死。至于他们在哪…… 她平静地与楚婉婉对视，感受脚下地面。李水的异能是土，他们就在脚下，正在发生一场不可见的战斗。 …… 何殊脚下，土地之中。李水已经将陈雯哲困了将近一天，即使他在土里，他的异能也几乎耗尽。而且他被砍断的手腕处非常疼，总有种力量不断从那里流失的错觉。 异能过度使用让他感觉非常饿，他甚至能想象出一些食物就在他面前的场景。几个小时前他看见一只鸡飞到他面前，他一口咬住，差点崩掉一颗牙，然后发现那是一块石头。 陈雯哲那边早就没了声音，但李水觉得那个丧尸并没有死。实际上，丧尸的“生命力”几乎可以用不死来形容。 除了打碎头部的晶石，丧尸无法被杀死，就算把一只丧尸关起来，关个十多年，不喂任何食物，那只丧尸仍然会具有活性。 但饿不死是一回事，感觉快饿死了是另一回事。 李水的头开始剧烈地疼起来。那是异能过度使用，快要失去神智的征兆。李水于是控制土壤分开，打算从地下出去。 下一刻，一只手拽住了李水的脚腕，在李水反应过来之前，从他开辟的地下隧道中飞了出去。 “遭了！”李水来不及想太多，忙全力追上那道身影，他明明确定，自己把陈雯哲困在原地，才开辟出那条通道准备出去，谁知陈雯哲用了什么办法，脱困并先自己一步从地下离开。 “别跑！”李水怒吼一声，抓着那个已经站在地面上的身影，正要揍上去，却发现那并不是陈雯哲。 那只是一个体态酷似陈雯哲的人形生物，被李水抓住之后，渐渐褪去人形，变成了一把刀。 被骗了！李水猛然回头，却见陈雯哲从李水的那条隧道中爬了出来，呸呸吐掉满嘴泥土，翻身越出，冲李水做出一个杀气腾腾的表情。 “过来。”陈雯哲阴沉着脸，那柄刀在陈雯哲的召唤下，摇晃着挣脱李水的控制，搜一下飞回陈雯哲手中。 陈雯哲握着刀，那刀身呈暗红色，上面的血色没有昨天那样浓重，也失去了妖冶感。 “我的刀，吃过我的血肉，认了主的，我的东西。”陈雯哲将刀在手里颠了颠：“能变成我的身形……李水，我一直在等你露出破绽。” “我收回我的话，你确实不错，比废物好那么一点。或许你有自己的清高，但别装了。我闻到人味了，咱们可以找点东西吃……” 李水刚要反驳，陈雯哲已经拨开了遮挡丛林的枝条，露出里面两个人。 “活人……”陈雯哲先是露出惊喜的表情，接着嫌弃道：“是你啊，怎么，还带了一个人？一个有点不够吃啊。” 楚婉婉：“……” 李水：“……” 何殊：“……” 三人同时露出怪异的表情。 陈雯哲茫然地左看右看，发现没人搭他的话，他以自己的智力推测了半天，最后疑惑道：“你们……被我吓到了？” 楚婉婉没搭理陈雯哲，扭头看何殊：“这个人居然是丧尸！何殊，你是变态吗？和丧尸当队友！” 李水奇怪又焦急：“何殊，你怎么样，没受伤吧，你怎么会被她控制住……” 何殊拼命眨眼，给李水使眼色让他别暴露，接着坚持扮演自己的人设：“呃，李水，救命啊！” “你们关系还挺好……”楚婉婉疑惑道：“李水，你是丧尸？” “还是不吃人的那种。”陈雯哲终于看清楚状况，这三个居然认识：“你绑回来的这个人，是李水的队友？我明白了，李水，咱们可以吃掉她。不管你想玩什么好朋友过家家的游戏，把她变成丧尸，总归会方便一些。” “不可能！”李水焦急而愤怒，他不清楚何殊身为拥有特殊异能的高级能力者，为什么会被这个植物异能者控制。其他队友在哪，何殊又为什么会在一天内被敌人抓到？ 李水有些愧疚，昨天他不应该离开队伍太远，这样他们遇到危险，自己还能感受到，并且帮上忙…… “你跟她感情真好啊。”楚婉婉满意地笑起来，揪住何殊的头发：“你不要乱动，不然我说不准，一不小心把她杀掉呢？” “你……你别碰她！”李水上前一步，楚婉婉说到做到，一株藤蔓再次捅穿何殊的左肩。何殊痛苦地紧闭双眼，艰难地将呻吟咽进喉咙。好疼啊……她阴恻恻地盯着楚婉婉的背影，已经找到了李水，要现在就杀了她吗…… “你不配当丧尸，废物。”陈雯哲终于放弃“策反”李水，认为他已经无药可救：“楚婉婉，你不要动。” “这个丧尸不吃人，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人类的好朋友……我知道你最喜欢看戏，我要和这个丧尸再打一架，你不要插手，看我杀了这个废物。” “不吃人？”楚婉婉抬了下眼皮：“我可不信。” “我的鼻子不会出错，这小子嘴里一点人味都没有。或者打个赌，待会杀了这个女人，看他吃不吃。” “我赌他会。”楚婉婉来了兴趣，慵懒道。 “我也赌他会。”陈雯哲笑得露出粘了血肉的牙齿。 第76章 局势扭转 陈雯哲狞笑着将刀横起，插入自己的胸口，刀身泛起血红色的妖冶光芒，陈雯哲咳了数下，吐出一口混了血肉和内脏碎片红褐色液体，摇摇晃晃几乎倒下，又将刀杵在地面撑住自己。何殊冷眼看着自己面前一人一丧尸。当然不能等着陈雯哲真的再和李水打一架，他手里那柄刀很古怪，他捅自己那一下看起来让他受了很重的伤，那把刀一定不好对付。李水后退了一步，相当忌惮那柄模样诡异的刀。 何殊的梦里，那把刀砍断了李水的手臂，不能再等了，就是现在！ 楚婉婉的目光已经被陈雯哲和李水吸引，何殊迅速控制绑着自己手腕的那株藤蔓。她的眼睛迅速变蓝，泛起微弱的光，在何殊的低声命令之下，藤蔓驯服地松开束缚。楚婉婉丝毫没有察觉，仍饶有兴趣的观察对面正在搏斗的李水和陈雯哲。何殊轻巧无声地从怀中摸出匕首，砍断了自己周身缠绕的藤蔓。接着，她迅速朝背对着自己的楚婉婉靠近，抬手迅速将刀刺向她的要害。楚婉婉似乎察觉到不对劲，猛然回头去看，何殊已将匕首刺进她的胸口。 她的目标是心脏，手也很稳，胸口皮肉被刀尖捅开，刀刺进血肉，滚烫鲜血溅在何殊白皙的脸上，溅在她的嘴唇旁边。 楚婉婉感到了莫大的恐惧和被欺骗感。疼痛撕扯她的神智，她近乎咆哮地嘶吼了一声：“你他妈的——贱人！” 她试图抵挡何殊的刀，她紧紧抓着何殊的双手，带着垂死者用尽全力的挣扎，连指甲都扎进何殊的皮肤。 恐慌和绝望之后，楚婉婉想，她是一个高级能力者，何殊这个中级，不可能力气比她更大。这个贱人不知道怎么脱身的，她一定要何殊死的很难看……然而何殊挑眉，冲楚婉婉露出一个没有感情的微笑，挡住了她的双手，按着刀柄，手下发力，将匕首刺地更深。 “楚婉婉。”何殊咬紧下唇，瞪视楚婉婉，蓝色的眼睛中带着愤怒：“虽然你不记得了……你当然不记得。” 何殊的刀又捅深了一些。她能感觉到刀穿透心脏，楚婉婉因为疼痛渐渐脱力，掐着她的双手已经没有了力气。 “不过，你还是做出了一样的选择。真可悲，这条命，是你赔给李水的。” 楚婉婉的眼睛仍满是恨意。她恶狠狠地望着何殊，嘴张着，似乎想骂她，却已经没有力气了。她或许认为自己死于大意，没有早点把何殊弄死。而何殊可恨又狡猾，她没有悔意，也不可能悔改。 何殊才没有兴趣去猜一个将死之人的想法，她现在觉得这个人很可悲。她不会原谅楚婉婉，希望上帝什么的能原谅她吧。 楚婉婉的瞳孔有些扩散。她快要死了。她周身的藤蔓如潮水般纷涌而出，疯狂拍打周围的一切，尤其是何殊。何殊几乎被藤蔓覆盖了，楚婉婉到死，都想拉一个带走垫背。 楚婉婉眼里涌现出复仇的狂乱快意，她喷出一口血，等着看何殊跟自己一起死掉。她是高级能力者，被捅穿了心脏也不会立刻死去，陈雯哲会很快战胜李水，而她活着比成为一份食物有用多了，陈雯哲会找到楚卿卿，让那个蠢妹妹治好她，她会元气大伤，不过当然不会死，死的只有何殊这个不自量力妄想杀掉她的女人…… 藤蔓整个卷住了何殊，何殊会被勒死在里面。楚婉婉表情疯狂，怨毒地看着那片藤蔓。 “在等什么？”何殊从藤蔓堆里艰难探出头，发现楚婉婉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何殊没有受任何伤，只有头发乱了点，脸上多了些灰尘。 “哦，等我死？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何殊拍拍困住她的藤蔓：“放开我。” 藤蔓依言松开，摊开在何殊脚边，一动不动，如同一条绿色的绳索。 “你，怎么可能！”楚婉婉尖叫起来。那是她的异能，她的藤蔓，怎么可能受别人指挥！ “你这种召唤物没什么脑子，很容易被策反的。”何殊不耐烦道。 “你……”看楚婉婉的表情，她似乎想问为什么。何殊明明身手不凡，还能控制她驱使的藤蔓，实力不差，又为什么在一开始隐藏实力，任由她攻击，甚至差点因此被杀？ 楚婉婉不能理解一个人为什么要将自己置于这样大的危险之中，何殊也没有解释。她总不能说，她做了一场梦，梦里陈雯雯受伤，李水死亡，而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要及时找到李水，所以得顺着梦境中的“剧本”，让楚婉婉误以为自己是中级能力者，最后带着自己找到李水和陈雯哲。 跟着前世的“剧情”走，是最不容易发生意外的。不过楚婉婉永远不会懂，她这样的人，即使清楚自己的队友将会死去，也不可能以身犯险去救人。可惜的是……何殊垂着眼，看上去并没有报仇的快意。她很难过。 还是发生了一些意外的，她害死了她的小狗。 她没有再去看楚婉婉的表情，然而楚婉婉风度尽失，开始骂一些很难听的话，相当聒噪。 何殊随手从包里抄起一个毛血旺罐头塞进楚婉婉嘴里，接着把她的枪收起来。她自己的枪在刚刚战斗中被藤蔓扒出来丢下，打算拿这把当武器用。何殊提着楚婉婉的枪，反反复复看了几眼，喜欢地不行，纳闷道：“你哪里弄到这么好的枪！？” 何殊跟在顾无忧的队伍里，也算半个军人，枪械武器见过不少，却对楚婉婉的这把相当心动，立刻收为己用。她又在楚婉婉身上翻了半天，没有别的宝贝才罢手。楚婉婉被气的不行，驱使藤蔓想要勒住她的脖子。 何殊轻描淡写命令道：“别过来。”藤蔓摇摆不定，挣扎片刻，索性瘫在地上，如同一条死蛇，不动了。 “把你放在这等死也不能安生……”何殊说着，端枪瞄准楚婉婉，对着她的腿分别开了两枪。楚婉婉痛的眼泪都下来了，何殊这才威胁地挥挥枪：“直接死掉太便宜你了。你大概还能活几个小时，就在这乖乖等着吧，要是你的好队友们能找到你，说不定你还能留一条命。” “不要搞小动作，不然下一枪，”何殊将枪口抵着楚婉婉的额头，轻声模拟道：“嘭。” 楚婉婉眼泪鼻涕一起流下，这下彻底被吓破胆。巨大的疼痛和恐惧之中，她连连点头表示顺从，希求何殊能不要立刻杀了她。 接下来……何殊抬头，看向陈雯哲与李水。报仇结束，任务时间到了，她遇到的 李水正被陈雯哲逼得不断后退，差点被砍伤，他瞥见何殊这边反杀楚婉婉，才放下心，专注地与陈雯哲对峙。陈雯哲见情况不对，也不管楚婉婉死活，扭头想跑，却被李水驭土困住。 陈雯哲拼命挣扎，然而错过了逃跑的时机，被李水的异能困住，他越是挣扎，陷进泥土的速度就越深。最后陈雯哲只剩一个脑袋露在地面，李水不再管他，扭头看向何殊。 何殊提枪，阴森森地看了陈雯哲一眼，慢慢靠近：“李水？” 李水焦急道：“你，你没事吧，小殊？” “我没事。”何殊胸口上是已经干涸的血迹，左肩有开始愈合的狰狞伤痕，腿上似乎也有伤，走起路来有点跛。 看上去完全是出了很大问题的样子。 何殊避开自己，轻描淡写道：“都是小伤，基本愈合了。倒是你，阿水。”何殊盯着李水在之前战斗中被切断的手腕，皱着眉问：“你的右手没了，怎么回事？” “呃，我……”李水慌张起来，他低头左右环顾，顺利在不远处找到了战斗中自己被砍下的右手。他忙捡起来，拍拍上面的泥土和树叶，按在自己的右手腕处，解释道：“在这，战斗时被陈雯哲砍断的，很快就能长好……” 何殊看看李水，又看看他的手腕。两人沉默地对视片刻，李水松手道：“看，长回来了……” 苍白而骨节分明的右手重新摔落在地，李水用左手挠挠头，何殊捂着眼，一副不忍再看的模样。 “所以，你的手被这把刀砍断了。”何殊踢了埋在地里的陈雯哲的脑袋一脚，陈雯哲龇牙咧嘴去咬她，何殊避开，顺便将一旁仍泛着血色的刀踢远了些：“而且接不回来了，是吧？” 李水点点头，看起来有点愧疚，还很委屈。 “怎么不能爱惜一点，我们队就是缺胳膊少腿的命吗……”何殊哀叹着，想到什么：“等下，我带了东西给你吃。” 她从包里掏出安全区带来的猪血鸭血毛血旺若干，李水眼睛一下子亮了。何殊最后从包里掏出一只b市烤鸭，她清晰听见李水猛地咽了下口水。 “总之。”何殊笑眯眯地：“大家都没事，实在太好了。虽然只离队一天，但是阿水，欢迎归队！” 李水感动地点点头，然后又咽了下口水。 何殊：“……”她把包递给李水，心想吃吧吃吧，吃完有你忙的，安全区乱成一锅粥，顾无忧和洛书城那边还不知道怎么办呢。到了安全区，李水进不去的话，让他在外面待着，她们两个进去联系洛书城，他在外面接应。 李水吭哧吭哧吃了半天，何殊在一旁研究怎么才能联系到陈雯雯。她那会为了让陈雯雯离开，动用自己的能力。她并不喜欢用异能影响队友的思维，但当时情况紧急，她实在没有办法。 或许可以制作一点爆炸？何殊往做了个隔离带，带着李水往掩护点躲着，在旁边丢了几颗手雷。 爆炸声如炸雷般轰然响起，炮火冲上云霄，几棵树木被炸断，爆炸在几里外都清晰可辨。这样就能看见了，何殊满意地点点头，路过陈雯哲，又踢了他一脚。 陈雯哲被踢得满头包，气的大骂。何殊本来打算无视，李水听不过去，把一个吃空的毛血旺罐头塞进陈雯哲嘴里堵上。 何殊心想，要拿这家伙怎么办，确实是问过陈雯雯的想法，她也只当自己的弟弟死了。是不等她过来，直接撬开这丧尸的脑壳取晶石，免得雯雯见到要伤心；还是等雯雯过来，先让她看一眼，再弄清楚她的意思？ 自己的弟弟还有意识，但变成了a级丧尸，雯雯需不需要知道这件事情？ 要快点得出结论，雯雯大概很快就会过来。何殊蹲下来，与陈雯哲对视，陈雯哲瞪着她，何殊拔出他嘴里的罐头盒子道：“陈雯哲。” “要杀就杀。”陈雯哲不断挣动，嘴里骂骂咧咧道：“你还想干什么？” “你的姐姐陈雯雯还活着。”何殊平静道：“她是我的好朋友。你怎么想？” “……”陈雯哲停止了挣扎。他不再是那种死就死了的无所谓表情，他咧开嘴，露出细密锋利的牙齿：“我和那边的宠物狗不一样。” “我是丧尸，我吃的 他的情绪恶劣而真实，他有几乎与人类时期相同的外貌，有与人类相似的感情。可他的内在与李水完全不同，他是一只丧尸。 何殊(对楚婉婉)：上帝会原谅你，我负责送你见上帝 第77章 一个丧尸的葬礼 何殊凝视陈雯哲，这样看了他一会。 “好吧。”何殊说。她拎起匕首，靠近陈雯哲：“或许你们不要再见面，这样最好。顺便一提，我得挖出你的晶石，去给陈雯雯换一条手臂。” “什么？”李水在一旁问。他激动道：“雯雯的手臂可以治好？” “是的。”陈雯雯失去手臂时，李水就在她身边。何殊知道李水对此一直有些愧疚，他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同伴：“我们找到了特级能力者【造物师】，他能治好雯雯，只需要一颗晶石。” 何殊说着向不远处看了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那片密林深处有谁在盯着她。但她将视觉和听觉发挥到极致，也没能从那里发现什么人。高级能力者的视力和听力已经到了相当恐怖的程度，但那里只有横生的草木，虫子在土壤中爬行。 何殊摇摇头，拿着匕首，对着陈雯哲比划了半天，仍有些下不去手。要她一枪打碎a级丧尸的脑壳，这她可以做到，但要她一点点挖开这个活生生的人形丧尸的脑壳，还是需要一些心里建设的。 不过陈雯哲，一只a级丧尸会这么老实，甘愿等死？陈雯哲垂着头，看上去完全没有垂死挣扎的意思。 李水这时在何殊身后，动用异能翻动土地，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何殊。”李水的声音有些紧张：“你得快点，我找不到那把刀……” “好。”何殊干脆道。她提起匕首，一刀砍下陈雯哲的头颅。匕首发出幽幽蓝光，在何殊的异能加持下，锋利刀刃划破这只丧尸的皮肤，刺破血肉，砍断颈骨。 没有温度的血液溅到何殊的脸上，何殊偏着头闭了下眼，并没有躲开，任由血液从她的脸上滑落。 陈雯哲的眼睛仍睁着，看样子很想擦掉自己脸上的血，但他的头落在外面，身子仍埋在地里，被李水压制着。只砍断头颅并不会让一只a级丧尸失去活性，何殊正要把匕首插进陈雯哲的太阳穴，就听不远处一声噗呲轻响。 是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接着何殊听到倒抽气的嘶嘶声，那是一个人濒死前，拼命呼吸时所发出的。 “何殊！躲开！”李水在她身后大吼。破风声响起，已经有什么向着何殊的后脑袭来。 何殊猛然扑倒，抽出匕首头也不回，对着来物的方向尽力掷去。接着咣当一声金石相击声，匕首撞上了什么，摔在地上。 何殊这才回头，赫然看见一柄泛着血红光芒的刀被匕首撞停后，正调整角度，再次朝她迅速飞来，看样子不在自己身上捅几个窟窿不罢休。 “呵咳咳咳……”陈雯哲的头在地上咳了半天，而后狂笑起来：“我的刀就是我的异能。何殊，现在它失去控制，你们所有人都得给我陪葬……” 何殊提枪，子弹向那把泛着诡异血色的刀倾泻而出。她一瞥远处楚婉婉，发现她瞪着眼睛，漂亮的脸蛋沾满鲜血，大脑已经被整个捅穿，从深可见骨的伤口处流出红白脑浆。这是高级能力者的身体素质也无法挽救的致命伤。 何殊：“……” 楚婉婉死了。这柄刀趁着陈雯哲被围困，偷偷躲了起来，并趁着何殊和李水的注意都被吸引后，杀死了奄奄一息，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楚婉婉。 何殊没有直接杀了楚婉婉，她把敌人丢下，让楚婉婉等着队友救她。这样给她一个虚无缥缈的念想，何殊就没有真的杀了什么人，也算是让楚婉婉得到了惩罚。或许她会在期待与绝望中死去，或许她运气好，可以活下来，从此与何殊不死不休。 刚刚何殊并没有做好准备，给楚婉婉一个结局。但楚婉婉终究是死了。自己一时的逃避，给了敌人机会…… “啊……真是的。”何殊叹口气。真是优柔寡断。既然决定了，就该有相应的魄力才对。末世中生存与死亡时刻相伴，谁要伤害她保护的人，就该做好死的准备。她不会再心慈手软了。 何殊端着枪，神色自若，观察那柄刀。这柄喜食血肉的刀进一步得到强化，颜色也变得越发艳丽，宛如某种剧毒的蘑菇。 何殊的子弹打在刀上，冲击力让它一时无法向前。何殊对着躲进泥土壳子自卫的李水叫道：“李水，把我的匕首弄过来！” “好！”李水发动异能，在他的操纵下，泥土翻涌，如传送带一般将何殊的匕首送至她脚边。何殊以脚尖挑起匕首，一把捏住。既然这诡异的刀是陈雯哲的异能，那只要杀了陈雯哲，这柄刀就不能再动了。 “阿水！帮我防御，半分钟！”何殊叫道，她按住陈雯哲满地乱滚的头，将匕首直接插入陈雯哲的太阳穴。 那柄刀察觉何殊的意图，开始疯狂地朝着何殊冲来。李水单手按地，巨大的土墙升起，护住了何殊。那柄刀斜着斩过去，李水的防护土墙竟没有半点抵抗能力，被刀从中间砍断。李水再次发动异能，被砍断的土墙重新聚拢，复原挡在何殊面前。 何殊心无旁骛，手下动作不停，丧尸的大脑与人类不同，里面是某种灰褐色的硬质保护层，中间才是晶石。 何殊手中匕首泛起蓝光，她动用异能，吃力地想要撬开保护层。陈雯哲甚至还睁着眼，在瞪着何殊，却没有太多挣扎的意思。 “你，还有那个废物，是我输了。但那把刀，已经不是我在操控了。”陈雯哲自言自语道：“何殊，那把刀已经生出了自己的意识。” 何殊没空理他，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陈雯哲突然道：“何殊，我死前想说点什么。” “嗯，说，你还有二十秒，我听着呢。” “我不知道说什么。”陈雯哲道。 “不是所有人都像漫画角色一样，死前要留下激励人心或有意义的话的。”何殊答。在最后十几秒里，她与这只丧尸都很平静，甚至像个朋友。 陈雯哲张口，想说些什么。何殊的匕首却似乎捅开了硬质层，她凝重的神色轻松了些，将开口捅的更大。 “妈的，你他妈的快一点，疼死了。”陈雯哲最后道。 正这时，何殊敏锐地听到越野车的声音响起，碾压草木，横冲直撞地靠近。 “……”是陈雯雯！她怎么刚好这个时候到！何殊猛然划开硬质层，就要掏出其中的晶石。但那柄拥有自主意识的异能刀似乎已经察觉到主人死之将至，疯狂间想要带走一切生命，与自己一同消亡。 它不再攻击土墙，而是用目光难以捕捉的恐怖速度，扑向那辆驶来的越野。 李水单手仍撑着土墙，因为缺少一只手，无法再撑起 何殊瞪大了眼睛，猛地去抓自己的枪。 隔着车窗玻璃，陈雯雯以并不突出的，中级能力者的视力，看清了飞向她的那柄血色的刀。以她的速度，完全无法抵抗。她甚至来不及祭出飞刀。 那一瞬间，她看到巨大的死神镰刀朝她挥下。死亡突如其来降临，也只是几秒的事。 一切都像慢动作，在何殊眼前上演。她激发了异能，这一秒在何殊眼前缓慢流动，但她只能看清这一切，却来不及捡起枪，来不及阻止死亡。 接着，一具无头的身体破土而出，猛地扑向那辆越野车，挡在车窗之前。 身体跪倒在引擎盖上，隔着前窗的挡风玻璃，似乎在与车窗后的陈雯雯对视。 那把刀刺穿了无头身体，身体阻挡了零点几秒的时间。被阻碍之后，继续刺穿车窗，车玻璃瞬间碎裂，那柄刀冲到了陈雯雯面前。 何殊伸手，猛然扣出陈雯哲大脑中的晶石，那柄刀悬在陈雯雯面前，然后诡异红光一瞬间全部消失，刀摔在方向盘上，又掉进陈雯雯怀里，彻底成了一把普通的，刃上有些豁口的刀。 陈雯雯怔怔地，任由那把刀躺在自己腿上，隔着碎裂的车玻璃，盯着那具跪倒在引擎盖上的无头尸体。 何殊将晶石上的黏液擦净，发现它颜色很纯净。这是一颗没有任何杂质，宝石一样，漂亮的深红色晶核。 在下午的日光照耀下，发出夺目的红色光芒。 她把陈雯哲的头端端正正，放在一个坑洞之间。李水的土墙散落，化为泥土，纷纷落下，掩盖了那个坑洞。 何殊站起身，回头与李水对视，两人都很默契，不提陈雯哲的事。何殊提着枪，捏着陈雯哲的晶核，跑向陈雯雯。 陈雯雯从无头尸体上移开目光，看向何殊。 “啊，何殊。”陈雯雯道：“你没事，太好了。” 她看了看站在不远处，表情很不自然，努力朝她微笑的李水。无头尸体不是李水。 “这是谁。”陈雯雯道。 “……”何殊看着陈雯雯。 “一直朝东走，雯雯，这是我遇到的 “嗯，太好了，任务完成，大家都没事。”陈雯雯说着，擦了擦脸，疑惑地看着手上的水痕：“可是我为什么哭？” 第78章 他是【暴君】 “没关系的。”何殊搂着陈雯雯的肩膀：“雯雯，难过就哭出来，没关系的。” “……”何殊话音未落，陈雯雯眼泪刷一下流出来，恐慌，失落，失而复得，悲伤不解，这短短时间里，种种情绪夹杂着在胸中四处冲撞，她再也忍不住眼泪，靠在何殊肩上大哭起来。 何殊将脸埋在陈雯雯发间，身体略微颤抖。梦中见证李水的死亡，心爱的小狗为保护自己而死，仇人死去，雯雯差点丧命，陈雯哲替雯雯挡住致命伤，自己则亲手取出他的晶石，同时隐瞒了一切。 她感到眼眶有些湿润，同时肩膀的衣服也被泪水浸湿了。 李水无措地站在原地。他无法理解人类过于复杂的感情，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慰。他愣了片刻，从包里翻出两块包装非常鲜艳的果。他早就透支了力量，却仍努力用异能操纵泥土，将果放在上面。 何殊感觉自己的腿被碰了下，她疑惑地低头，发现是一只灰褐色的，泥土变化成的兔子。 它努力立起来，用嘴去顶何殊的腿部。发现何殊看到它，它低下头，从嘴里吐出来两颗铝箔纸包装的果。 何殊破涕为笑，示意陈雯雯看那只兔子。陈雯雯看了下兔子，将果捡起。她眼角仍挂着泪，对李水温柔地笑了一下。 李水的头仍刺痛着，因为过度使用异能，而且一直没有补充过合适的能量。他忍着剧烈的头痛，对陈雯雯也腼腆地微笑。 “等下，阿水。”陈雯雯一拍脑袋：“我看你表情，你现在是不是很头疼？”她从包里翻出一个袋子，递给李水：“这是晶石，你是用这个补充能量的吧？抱歉你要吃这个。” 李水摇摇头，示意没关系。他把袋子中的晶石拿出，这是一些b级晶核，但队里没人需要用，拿去当货币太过奢侈，干脆给李水当食物吃。李水把晶核放进嘴里，像嚼豆一样嚼碎咽下去，不过表情非常厌恶。片刻，他点点头，表示自己好多了。 “雯雯，事情是这样的……”何殊对陈雯雯解释自己的计划，她如何计划让自己陷入危机，好让楚婉婉麻痹大意，接着干掉了楚婉婉。对此，她的解释是“楚婉婉对她们有杀心，她不能放任这样一个人威胁队友的安全”。接着她隐瞒了陈雯哲的身份，将刚刚的事一一讲明。 “抱歉抱歉，那个时候情况紧急，又不能让楚婉婉知道，我就用了异能，让你先走。”何殊双手合十，对着陈雯雯道歉。 “不用道歉，小殊。”陈雯雯嘟着嘴，道：“倒是你，自己涉险，差点没命了！下次不要这样！” 何殊挠挠头，也没办法告诉她自己知道前世的事，只好连连保证，自己以后会注意安全。 “那个丧尸的武器，也就是他的异能，失控后差点伤到你，他认为自己输了，已经决定要死，大概不能忍受武器却又要伤人，所以用身体阻止了吧。”何殊解释道：“丧尸也有自己的坚持，他没有垂死挣扎到最后，对我们也是好事。” “他……”陈雯雯垂下眼，低头看着这个无头的尸体。她带了些说不清楚的情绪，问：“他长什么样子？” “就是丧尸的样子，皮肤比活人白一点，头发遮住眼睛，脾气不好，嘴很毒。可惜脸被子弹打碎了，没法让你看。”何殊含混道。既然陈雯哲认为他与陈雯雯没有再见面的必要，那就尊重他的选择。 “这样吗……”陈雯雯露出一个算不上笑的表情：“抱歉，我还想着，会不会是我那个变成丧尸弟弟，陈雯哲。不过他很乖的，从来没有讲过脏话……” 何殊沉默地注视陈雯雯。 陈雯雯叹口气，释然道：“总之，就当从一开始，我这个弟弟就死了吧。” 李水挖了一个坑，将无头尸体放进去，何殊与陈雯雯用枯叶掩埋。他们又去看楚婉婉的尸体，何殊翻遍她的口袋，想要从里面找点线索。楚婉婉把人变成丧尸，再杀掉取晶石，这绝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做到的。 稍微想一下就能明白，她的队友们一定知道她在做什么。或者说，他们的队伍在b市安全区附近拦路打劫，但能做的绝不只是劫财劫物。 既然是杀人越货，就既要谋财，又要害命，否则某些被抢的人跑到安全区大肆宣扬一番，安全区的护卫队必定找他们麻烦。 而她的队友们在安全区附近拦路打劫，还顺带杀人灭口，这样防护严密的安全区，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有人在包庇他们。 那些包庇者……老首长“被生病”，他们可能也会掺一脚。 何殊在楚婉婉身上翻找了半天，找到小半袋品相不错的晶石，但都是b，c级晶石，连a级晶石都没有。 不对，她为什么要说连a级晶石都没有？这是很寻常的东西吗？ 何殊陷入了反思。 到目前为止，她杀过的b级丧尸已经有十几个，c，d级丧尸更是一枪一个，根本无法计数。a级丧尸也杀了好几个，之前【何殊】在时还想用她的身体单杀s级…… 特级能力者这种天灾级别的她也见过，高级能力者更是天天相处，感觉遍地都是，连她自己都混成了个高级能力者。 但她这才醒了几个月吧？之前她连异能都没有，那三年到底是为什么没有觉醒异能，过得浑浑噩噩啊？ 好像是因为太谨慎，从来没有被丧尸咬过，直到被当做弃子推下车…… 算了，之前的事简直是一笔烂账。何殊暗自想，要是在安全区看见了孙炎飞那群人，先发制人，揍他一顿好了，免得楚婉婉的死被怀疑到她身上。 何殊冷淡地看一眼楚婉婉面目全非的尸体，她的太阳穴被捅穿，胸前也有伤，一张漂亮的脸蛋被血溅满，仍瞪着眼，维持死不瞑目的表情。 何殊在她身上翻了一遍，又找到一支刚开始用的名牌口红。楚婉婉身上再没有别的东西，何殊便将口红与晶石一并揣进兜里，打算回去之后从上面找点线索：“阿水，帮帮忙，把她埋深点。” 李水点头，操作泥土，弄了个六米多深的坑，将楚婉婉的尸体埋进坑里。 “再做些伪装。”何殊道：“她知道不少东西，如果死掉，很可能有人来找。” 李水会意，移来数块带着草皮的泥土，将坑洞和附近的战斗痕迹一一掩盖。阳光透过丛林，照射进来，周围安安静静的，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越野车还停在不远处，车前窗的玻璃碎裂了一大片。 “走吧，我来开车。”何拉开车门，看了眼越野车的车身，遍布弹痕，到处是被剐蹭出的白痕，车窗碎裂，皮质车座上还浸了血迹。 “得赔人家一辆车吧。”何殊沉思片刻，道。 车辆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行驶，此时已接近黄昏。 “对了，小殊。”陈雯雯坐在副驾上，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熊大王在哪里？你又把它放背包里了吗？这样对小狗不好……” 陈雯雯担忧地望着何殊，熊大王跳出车窗后，藏在暗处，自己却在何殊的异能影响下，只能不断后退。 而现在，何殊周围并没有跟着那只黑色的小狗。 “它……丢了。”何殊注视着路面，她无视陈雯雯与李水讶异的目光，缓了一会，轻声道：“我把它弄丢了。” “我会找到他，等安全区的事情结束，我就去找他。”何殊道。 陈雯雯与李水疑惑地看着她，小狗丢了，要怎么找…… 时宴，何殊心想。她得去找他。前世相识也好，今生有缘也罢，她看着熊大王在她怀里完全消失，就有种强烈的不安。这是时宴的精神构造体，精神体碎裂，他本人会受怎样的伤？ 何殊看向前方，眼睛中映出天边云霞。特级能力者，【先知】时宴，他现在怎么样了…… “啊！等下！”陈雯雯突然叫道：“前面是不是站着什么人？” “！”何殊虽然在想事情，也时刻关注周围，可那个男人简直像凭空出现一样，何殊半点没有察觉到他。何殊急踩刹车，越野堪堪停在男人面前。 “怎么回事，车来了也不避一下吗……”陈雯雯不满地小声嘟囔，稍稍降下车窗：“那边的，有事吗？” “说起来，他好奇怪……”陈雯雯道。 当然奇怪！这里离安全区并不近，周围随时可能出现丧尸，突然出现一个赤手空拳的活人……没错，何殊仔细看了看那人，什么都没有，连把枪都没带，不对，还是有武器的，他似乎背了个剑匣，且不管为什么会用冷兵器当武器，说不定他是个爱好古武风格的异能者。也的确是个活人，瞳孔没有扩散，皮肤颜色正常，身上没有伤口或血迹，牙齿…… “麻烦搭个车。”男人开口，牙齿也正常。 “……”好熟悉的套路。何殊记得最初，李水也是装成独行侠，以搭车为借口让他们带着进了安全区。 何殊并不很想载这个陌生人。三人刚刚经历一场战斗，都相当疲惫，如果这个人心存歹念，就不妙了。想个办法拒绝，快点甩掉他。 何殊又看了男人一眼，她这才注意到男人身材一流，模样也相当好看。 何殊露出一个为难且尴尬的表情：“恐怕……” “算了，我就直说了。”男人上前一步，将手按在引擎盖上。何殊一惊，右手抓起枪，抬枪上膛，漆黑的枪口指着男人的额头。她谨慎道：“有话好好说，枪弹无眼，小心别乱动。” “嗯。”男人点点头，道：“信不过我，可以理解。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闻未黎。” 何殊盯着闻未黎，枪口没有移开，也并不打算讲出自己的名字。 “这样吗。”闻未黎道：“冒昧一问。”他盯着何殊举枪的手：“你手腕上印记，你认识苏默吧。” 何殊仍用腕带挡着右手腕上的印记，但【造物师】龚师傅也好，这个男人也罢，他们都视腕带为无物，一眼就认定她手腕上有【韦驮天】的印记。 某种意义上来说，【韦驮天】真是有名，随便什么大人物都得认识他吗。 何殊索性道：“是的，【韦驮天】的印记。” “是他的承诺。”闻未黎道：“你帮了苏默什么，让他给你这样一个‘承诺’？”闻未黎看上去颇有些头疼：“算了，他向来这样直情径行。” “他的承诺，也可以看做我的。随便提什么条件，我会帮你。”闻未黎隔着碎裂的窗玻璃，与何殊对视。他的眼睛中闪烁着惑人的光芒：“这个‘承诺’，可以满足任何条件。” 何殊：“……”什么条件？这人跑过来自说自话一番，答应完成自己的任何条件，那自己让他解决安全区的事，也可以吗？ “我很强，而你持有的是苏默许下的承诺。所以任何要求都可以。”男人道。 “哦对，自我介绍一下。除了名字，我还有个知名度高点的称号。你可以叫我，【暴君】。” “？！” 何殊登时瞪大双眼，暴，暴君？ 时宴说过，b市安全区有一个s级丧尸，时刻维护外围的安全。大家叫他【暴君】，他的能力很夸张，但不会随便对平民下手。 s级丧尸，就在自己面前，脑袋上抵着自己的枪。何殊麻木地想，他会不会在生气，想啃掉自己的脑袋。自己是高级能力者，但对上s级丧尸依旧没有半点胜算，时宴说他不会随便对平民下手，那现在自己把枪扔了装平民还来得及吗…… 闻未黎突然笑了：“放轻松，我不想杀你，也不会随便把你串了吃。” “……”何殊尴尬地抬了下嘴角，把枪放下。 “比起我的身份。”闻未黎指了指后座的李水：“小姐，那个a级丧尸看着很难受，一直在克制本性吧？” “我可以帮他，怎么样？拿这个承诺帮助自己的朋友。”闻未黎温和道。 李水充满敌意地瞪着闻未黎，不明白自己怎么一个照面就被看穿。 s级丧尸【暴君】的话，确实能有平定安全区内乱的资本。但何殊绝不可能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丧尸参与干涉安全区的事情。至于李水的事，倒是可以试试，但不是现在，他看上去对闻未黎相当抵触。 “暂时不需要。不过还是谢谢你。”何殊慢慢放下枪。 “好的。”闻未黎体贴道：“那就不打扰了，另外，小姐，请问你知道苏默的下落吗？” 何殊决定如实告知，她和这只s级丧尸没有冲突，目前看闻未黎也没有伤害她的意思：“【韦驮天】——苏默被一个叫李秋儿的丧尸用异能困住，我无意间救下他，他给了我这样一个印记。接着他去追杀李秋儿，我们没有再见面。” “我明白了。”闻未黎彬彬有礼地冲何殊颔首：“需要我的时候，叫我的名字。喊三声，我就会来到你身边。” “呃。”何殊有点好奇，道：“闻先生，冒昧问一下，苏默是你儿子，不……表兄弟吗？”不是一个姓，应该不是儿子或者弟弟。但一个人，一个丧尸连雯雯和她弟弟都已经形同陌路，血缘关系应该不是连接他们的纽带。 闻未黎失笑，他按着车的引擎盖笑了好半天，摇头道：“儿子？是的是的，这个，跟我老婆姓，我的好儿子。”他被自己的话又逗笑了，乐了半天。 何殊：“……” “不过。”闻未黎笑够了，正色道：“他是我的，算是徒弟兼下属吧？” 他看着何殊，不笑了，他的眼睛过于黑白分明，瞳仁又大，平添了几分非人感：“我那一年遇到他，他还只是个半大的小孩，到现在他已经是世间顶级的异能者之一。他……” 闻未黎停住了，沉默片刻，道：“他是个天才。” 闻未黎后退几步，重新隐入丛林之中，何殊努力寻找，却已察觉不到任何他的气息。 出现了，我的 第79章 回程 “那谁？”陈雯雯疑惑问：“暴君？好奇怪的名字，不是，他走了？这人也太自说自话了点。” “……他叫闻未黎。”何殊心想，这下雯雯也算见过s级丧尸了吧？可以把这些知识科普给她，等再遇到s级，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总之，试着给他们讲一下。何殊一边开车，一边道：“雯雯，大家称他做【暴君】。” “不过，他不是人。” “啊？”陈雯雯声音大了些，震的何殊耳朵疼。 何殊解释：“这是个s级丧尸，他比a级丧尸厉害很多。” “什么？？”这次陈雯雯的声音更大了，带着些慌乱：“他是不是会杀了我们，快走小殊，比a级还厉害的丧尸，我们能跑的了吗……” “别紧张，雯雯。”何殊道：“实际上，s级丧尸比a级强了不止一个档次，我想，a级与a级有强弱之分，但a级对上s级，只有被碾压的份。”她回想了一下自己见到的，s级丧尸李秋儿的能力，即使没有正面战斗，也能感觉出李秋儿的实力远远超过她遇到的任何a级丧尸。 “这个s级丧尸对我们没有恶意。他突然出现，我却一点也没有感受到他的气息。他不需要耍什么阴谋诡计，如果想杀我们，我们不会活到现在。” 何殊不想把自己看的太弱，但事实如此。闻未黎像是突然出现在何殊面前，又突然消失。时宴那么强，给【暴君】的评价却是“他的能力很夸张”。 “雯雯，李水是a级丧尸，他没有办法隐藏自己非人的体征，就是他尖锐的牙齿。” 李水很配合的拉下面罩，张嘴让她们看：“我的牙齿没办法改变。”他的声音有点失落，何殊笑着安慰：“没关系，阿水，尖牙齿也很帅的。” 李水于是拉起面罩，很酷地点点头。 “咱们刚刚见到的，那个丧尸，他完全是个人类的样子……”陈雯雯有点慌乱无措，这是任何一个人，得知自己身边存在可怖力量，而自己根本无法抵抗的正常反应。 隐瞒消息是对的。何殊心想，要是让平民知道，有些丧尸实际上非常恐怖，完全无法抵抗，他们大概会连活着的勇气都会失去了。 “是的。我们一路上见过这么多的a级丧尸，但s级丧尸是截然不同的概念。强大的力量，与人类完全相同的长相，还有丧尸的习性。”何殊垂下眼睫。当时在h市，二队全军覆没，就是一只叫李秋儿的s级丧尸做的。 “曾经有人告诉我，以后我们会遇到更多危险又强大的丧尸。”何殊道：“雯雯，如果遇到了疑似s级丧尸，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逃开。” “可是。”陈雯雯道：“在发现对面是s级丧尸的同时，可能就会没命吧。” “那只能寄希望于，s级丧尸吃饱了。”何殊耸耸肩道：“不过别担心，s级丧尸非常少见，而且b市安全区的外围，被【暴君】守护着。他不滥杀无辜。” “看出来了。”陈雯雯道：“也看出他不饿，否则现在我们会在他肚子里。” 两人对视着苦笑一下，何殊还试图把特级能力者的特征告诉陈雯雯与李水。比如她曾经听过的名字，特级能力者【韦驮天】苏默，【先知】时宴，【天堂鸟】封鸟，【造物师】龚师傅，还有s级丧尸李秋儿，洛阳薰衣草庄园的拥有者许安，【暴君】闻未黎…… 但一股无形的力量堵住了她的话，将之堵在口中，让她无法将这些信息一一道明。这就是某个特级能力者的异能“约定”吗？真神奇。 时宴能轻松将这些信息告诉给她，恐怕因为他是一个特级能力者，实力超群。而自己是高级能力者，暂时无法突破特级的“约定”。 何殊道：“闻未黎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倒是他说的话很奇怪，能完成我的请求，为什么喊三次他的名字他就会出现……” “怎么奇怪？”一个儒雅的男声在和殊耳畔响起。 什什么？何殊吓得手一抖，越野车在路上转了个s弯。 “……”何殊望着面前的虚空。传话？这是闻未黎的异能吗？ “别担心，只有你能听到。”闻未黎的声音说：“你叫了我的名字，所以我听到了你的问题。这只是我的一个小小的延伸能力。有些异能者会想办法做一个这样的传话能力，毕竟很方便。” 闻未黎似乎在抱怨道：“信号塔被全数摧毁。就因为某些丧尸很暴躁，弄得手机没办法用。但我习惯随时随地能联系到人，所以定下了这个规则。” “规则？”何殊在心中问。 漫长的静默。 “我没有心灵感应，有什么问题麻烦你说出来。”闻未黎声音带了些许笑意，道。 “呃，”何殊只好自言自语一般，尴尬地悄悄道：“你说规则？” “是的，我的异能。抱歉不能细讲，希望你永远不要有遭遇它的一天。”闻未黎的声音仍带着笑意，讲出来的内容却让人很难回答。 我才不想和你对上。何殊心想，和你敌对会立刻死掉的。这人简直是个笑面虎，还跟人像老朋友一样，这么熟稔地搭话。不像时宴，他是一个真正温柔强大的人，体贴亲切。 “对了，你可以把我的这个能力看做打电话。” “打电话？”何殊的表情非常困惑。 “对，就是打电话。你喊 何殊：“……” 闻未黎这种奇奇怪怪的比喻太接地气，一下子把他是“笑面虎”“守护安全区的s级丧尸”这种认知压下去了。 不过何殊还是疑惑地低声问道：“被许可？” “对，你叫 何殊有些毛毛的，硬着头皮听闻未黎继续解释。现在太阳已经落山，马上天黑，越野车仍在密林中行驶，周围似乎鬼影曈曈……她不敢开车了！ “唔，虽然‘鬼敲门’这个说法是非科学的，甚至鬼魂就很封建迷信。不过我这个异能有这方面的意思。你叫我三声，相当于我敲开了你所在空间的门。” “哦……”何殊听明白了。 但还是很不科学。 算了，反正异能，不会死亡的活尸，还有丧尸病毒什么的，这个末世已经很不科学了。 “不想被听到交谈的话，就不要再提我的真名了。”闻未黎道：“我这个异能并不经常使用，最近要找人，才一直开着。” “好的。”何殊道：“不过，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嗯？” “来时候我一直感觉被人盯着，而且我和雯雯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丧尸，是你干的吗？” “是我。”闻未黎坦然道：“早上那会，我感受到了你手腕上的印记，就命令那一带的丧尸退去，在暗处观察你们。” 果然……何殊就觉得有谁在看她们，但一直没有发现痕迹，如果是s级丧尸，那就说得通了。 车内一片寂静。何殊停止交流后专心开车，然后盯着前面一个挂在树上的黑影，随着风摇摇晃晃。何殊手又抖了一下，车滑出一个s弯。 何殊木着脸停车，回头望向李水：“阿水，你可以帮忙开车吗？” “我？我不会……” “没关系的。只要会踩刹车和油门，就学会开车了。”何殊轻松道：“我教你吧。” 反正她是不能再开了。这周围随便一个树影她都觉得像鬼影，怕的要死，再开下去恐怕会撞到树上，弄一个车毁人亡。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怕丧尸，不怕死人，居然怕鬼这个想象出来的东西。 何殊是跟着司机小哥王静峰学的车，现在再来教李水。想来李水不会开车很正常，最初见面他就是要搭车去安全区，上次离开队伍，何殊看得清楚，他是直接跳上树走的，跟某种上蹿下跳的无毛猿类一样。 李水载着何殊，的确很快学会了开车。他面色严肃，死死盯着前方路面，肩膀紧绷，但车开的相当晃悠，不时震一下。何殊让他踩到30码悠着玩，低头不看窗外，免得看见什么东西，再疑神疑鬼叫出来。 “放轻松，”何殊道：“阿水，就算撞到什么东西，提前说一声，大家跳车就好。这越野车也快报废了，再赔人家一辆就行。” 第80章 欠债 越野车坎坷行驶，李水单手开车，已经逐渐熟练。离安全区还有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何殊将安全区发生内乱种种告知李水。顾无忧带着假疫苗箱只身与安全区高层见面，洛书城守着真疫苗原地待命。何殊与陈雯雯负责寻找“ 李水担忧道：“太危险了，我只能在安全区外面等着吗？” “可是安全区守备森严，阿水，你强行进去会闹出更大的乱子。”何殊道：“没关系，不是多大的事，你在门外接应我们就好。” 何殊没系安全带，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屈腿将一脚蹬在椅子上，手臂揽着笔直的小腿，就像靠在自家沙发上一样闲适。 她随口道：“别担心，阿水。就算安全区出了什么大家处理不了的大乱子，咱们拉着顾队和书城哥就跑，带着疫苗，开一辆车，随便跑到什么犄角旮旯躲个半年，等事情平定了，我们再过去。” 李水：“哦……”他似乎认真思考了何殊的建议，而后摇头道：“不太行吧，安全区不会轻易放顾队回来，疫苗也不一定能守住，变数太大了。” 李水还把她的话当真了。何殊笑着拍了下李水的肩：“别板着脸啦，会有办法的。” “我只是不想你们冒险，自己却只能等着。”李水道。 “我理解。”何殊叹口气。其实没有办法，甚至没有多少时间。安全区的事不知道如何解决，况且她还需要快点去找时宴。 她压下心头的惶然不安，仍笑着去安慰李水：“总之，相信我们吧。” 越野车停在安全区大门外不远。李水打开车门，从越野车里跳下来：“这次，我会等在大门外，你们叫我，我随时过来。” “嗯……”何殊又塞给李水一袋子晶石让他吃。问题实在很多，梦里李水死掉，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李水长久地和欲望作战，和本能抗争，只靠晶石撑着不是长久之计。 陈雯雯与李水挥手作别：“阿水，再过一天，不管有没有结果，我们会出来告诉你情况的。” 何殊开车，载着陈雯雯靠近大门。值守人员看着破破烂烂的越野车，有些一言难尽：“怎么回事？杀了多少丧尸？没有伤口吧？” 他谨慎地让两人下车，一名女性仔细检查了何殊与陈雯雯，还观察了她们的瞳孔和牙齿：“没有外伤，没有出现丧尸化。” 接着是红外线扫描仪，一系列检查后，值守人员给两人放行。 何殊长舒一口气：“雯雯，我们先去还车，人家收不收另说……” 她开车到车行，老板看到这辆破破烂烂的车，眼一翻险些昏过去。 “我给你们的是新车，新车！”老板怒吼道：“看你们一个高级能力者，一个中级能力者，才愿意借给你们。只过去一天，你们做了什么？把车弄成这样？” “呃……”何书勉强道：“不好意思，老板。我们会赔的，你看要赔多少？” 老板怒气冲冲地去算账。其实车子并不算完全损毁，只碎了一面玻璃，车漆被刮不少而已。何殊这样想着去掏兜。没找到晶石，她又扭头看陈雯雯。 陈雯雯与何殊对视，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也去掏兜。然后又看何殊。 “钱呢？”何殊问。 “你身上没有吗？”陈雯雯答。 “等等。”何殊捂着脸回想。 下午那会陈雯雯开车，与何殊李水碰头，车玻璃是那时候碎的，李水刚好异能耗尽，正在头痛，陈雯雯就递给李水一袋子晶石让他吃。 接着他们到了安全区门口。何殊担心李水在外面会吃不饱，就把自己的晶石全部给了李水。 “呃……”陈雯雯看着何殊，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你把身上全部的晶石都给李水了？” 何殊扶额，有气无力道：“对。” “我也把晶石全部都给李水了。”陈雯雯摊手：“所以我们现在成穷光蛋了，连车钱都赔不起。” 还是有一颗晶石的。何殊面无表情地拿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红色晶核。 陈雯雯无视何殊手里那颗，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总之先找洛队。我去找他，小殊你跟老板解释一下……” “不不，还是我去。雯雯你跟老板解释。”何殊拽着陈雯雯的袖子不让她走。 “你们一共欠了半颗晶核，两颗晶石，半颗晶核可以拿两颗晶石抵……”老板从里间走出来，看见陈雯雯与何殊在门边拉拉扯扯，做出要逃走的架势。 “你们不给钱别想走！”老板怒喝一声，圆润的身体极为敏捷，一闪身到了两人身边，伸手道：“两位都是体面人，不会想逃债吧？” “呃，c级晶石是吗？”何殊问。 “当然。”老板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b级晶石那么难得，谁会拿来当货币用？” 真是入奢易入俭难，何殊开始反思自己平时不拿晶石当回事的作风。不是铁系，用不上的b级晶石都随手给李水当豆吃，b级晶核才重视一点，洛书城会收进袋子里，当成工资发给队友。c级晶石跟晶核直接丢匣子里，跟子弹匣子放一块，谁想买东西就抓一把。 洛书城之前还试图弄个记账本，奈何车上数人都嫌麻烦，记账一事就不了了之。 何殊越是回忆之前的事，越是觉得洛书城有远见。所以…… 何殊温柔的扒拉开老板的手，将之按在陈雯雯的肩膀上，郑重道：“我找洛队，去去就回。” “别别别……”陈雯雯拉着何殊不让她走。老板则同时拉住两人，生怕她们赖账，自己的钱跑掉。 “老板，你这是何必呢？”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走过来。 “两位小姐，我们家那位愿意替你们付账，想请你们喝杯茶。” 这种搭讪还是免了吧，浪费的时间会更长。何殊心想。 那女人对何殊抛了个媚眼，翘着兰指，指着不远处一人道：“说是见到了故人，想叙叙旧呢。” 故人？和自己以前认识？ 何殊抬头去看女人所指的地方，那里只坐了一个穿着干净利落的短发女性。 “那里没人啊？只有一个女生。”陈雯雯道。 “是的。”女人笑眯眯答：“雨淑，再次见面，她很想跟你聊聊呢。” “……叫我何殊就行。” “好的，何殊小姐”女人从善如流道。 她率先踩着高跟鞋，婀娜多姿地走过去，靠坐在短发女人旁边，还抱怨道：“死鬼，有了我还不够吗？” 何殊：“……” 陈雯雯：“……” 短发女人安抚地搂了下女人的腰，接着站起身，对何殊伸出手。 何殊与她对视，她带着笑，并不年轻，笑时眼角有细纹。与何殊简单握了一下后，她招手示意老板过来，从怀中摸出两颗c级晶核丢给他。 老板瞪直了眼，女人淡淡瞥了老板一眼：“怎么，钱不够？” “不不不，一颗晶核是四颗晶石，老板您太大方了！我这就走！”他满面堆笑，冲何殊与陈雯雯鞠身：“我家车是b市最好的，美女常来啊！” 何殊不想理老板，只对女人谢道：“帮大忙了。” 女人靠坐在沙发上，示意两人也坐下。她抬头对何殊笑的时候，额上会有浅浅的抬头纹。 这笑容很熟悉，何殊想起来了。 是很早之前的事了，大概两年前。何殊跟在孙炎飞的队伍里，碰见过不少厉害人物。他们如同军阀，盘踞一方，能力非凡，有大量弹药，还有自己的军队，完全不听政府管束。 他们中有的会包养情人，何殊就遇到过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据说手段相当厉害。 何殊在一家小超市搜寻物资时认识了她，但何殊完全没在意，只当她是个小队队长。何殊搜寻物资的途中，开枪打死了几只突然袭击的丧尸，并在离开前，告诉女人接下来会有二十只左右的丧尸靠近。 实际上，那个时候的韩雨淑只是从袭击的丧尸身上，大致分析出它们来自和超市后门连接着的仓库，那里藏着近三十个丧尸，但仓库的门快坏了。 那之后，她非常看好韩雨淑，专门找到韩雨淑的队伍里，频频示好，还想拿条钻石项链送她。何殊婉拒后，那女人又送了何殊一把相当不错的枪。 那个女人叫武燕，她就是那种会包养情人的军阀，问题在于，她的情人，男女不限。 “再见到您，还和之前一样年轻。您送我那把枪很顺手，可惜前不久坏掉了。”何殊道。确切说，是丢掉了。那把枪她用了两年，一直带在身边，可惜当时她没有意识，被陈雯雯和顾队捡到，枪早不知道丢去了哪里。后来她失去了全部的记忆，顾无忧则送了把cz85手枪给她。 武燕笑了：“还记得我啊，嘴倒是很甜。喜欢的话，再送你一把。” “不用了，武姐姐，您帮我的忙再多，我就真还不起人情啦。”何殊歪着头，眉眼弯弯。 “帮忙只是顺手——我想问你，现在还在那个队伍待着吗？” “您说孙炎飞的队伍？” “嗯哼，大概是这个名字。” “不，我现在找到了新的队友，他们非常好。” “是吗。”武燕点点头，表情很诚恳：“末世里遇到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是很难得的事，真替你高兴。” 她长舒一口气：“这样，我也不会想着再邀请你到我的队伍了。” “谢谢你，武姐姐。”何殊认真道：“谢谢关心。你很厉害，审美也超好，这个姐姐很漂亮。” 武燕身旁的女人挑了下眉，抿嘴笑道：“小丫头，嘴确实很甜。燕子，这就是让你念念不忘的姑娘，确实很有本事。” “是啊。”武燕挥挥手，示意何殊离开：“看你坐立不安的，有急事吧，茶就不用喝了，忙你的吧。” “等下。”陈雯雯从包里摸出一个红木漆盒，打开后，里面端端正正放着一盏白瓷杯子：“武姐姐，谢谢你照顾小殊。这杯子送你，多谢你帮忙。” 武燕看着那盏瓷杯，又看看陈雯雯，神色有些微变化：“【造物师】的东西？” “是的，你认识就太好了。”陈雯雯道：“我们先走一步，回见。” 何殊与陈雯雯出门后，何殊拉着陈雯雯的手：“雯雯，这不是进门用的杯子，怎么送人了……” “是【造物师】的徒弟给我的。”陈雯雯拉着何殊的手摇了下：“顾队给我们的两个瓷杯还在，小殊，今天早上那会，珑儿带着一个小师妹过来问我要吃，我给他们抓一把，他们把这个送给我了。” “我不想你欠她人情，这个杯子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索性给她。” 何殊感动地抱着陈雯雯，吸吸鼻子：“雯雯！我爱死你了！” 第81章 她想看海里的鲸鱼 再次来到东交民巷，那个兽头红漆木门正立在巷口约二十三步的地方，整座宅子在黑夜中沉默地矗立着，仿佛一直在等待她们。 “这次不需要摔杯子了？”陈雯雯上前叩动门环，门“吱呀”一声开了。珑儿的脸从门后冒出来：“你们终于来了，师父等你们好长时间了。” 珑儿引她们进了门，道：“师父中午那会带回来一个人，一来就问你们在哪。现在师父正给治着。” “谁？” “他来那会差点死掉……金眼睛的，没说名字。” 金眼睛……何殊心瞬间凉了半截，她和陈雯雯几步跑进前厅，珑儿急急忙忙追过来，指着一个侧门：“在那边——” 何殊抬头看龚儿指的侧门，无意间瞥了前厅的牡丹壁画一眼。只那一眼，何殊就判断出，上面的状态又变了。 何殊没来得及再想，推门闯了进去。 洛书城疲惫地趴在床上，裸着的上半身缠满绷带，没带眼镜，嘴角有淤青，头发凌乱，眼睛泛着金色光芒，如同熔金，此时正稍稍侧头，看着何殊与陈雯雯。龚师傅带着一副奇丑无比的眼镜，一手捧书，右手边放着一把银针，正一根根往洛书城身上扎。 “洛，洛队……”何殊喘息着，大脑一片空白。她与陈雯雯只离队一天，洛书城，一个高级能力者，就在安全区内差点死掉？ “怎么回事？！”陈雯雯在何殊后面惊叫起来。 洛书城似乎想做个安抚的动作，但手挣扎着抬不起来。龚师傅喝止道：“别乱动，扎错了穴位能给你扎瘫痪！” 洛书城顿时不动了。他声音沙哑，开口道：“有人暗算，我没防住……不过箱子没事。” 何殊担忧地看着洛书城，洛书城接着解释道：“我猜，我跟顾无忧带回来的东西挡了谁的路。顾无忧带着东西离开，你们去了东交民巷。我把车停在咱们的临时据点，大概是凌晨那会，我下车透气，飘过来一阵很淡的烟气……那应该是一个高级能力者的异能，非常隐蔽，我到处找没看到人，但毒气已经进入了我的身体。很快我出现中毒的症状，身体也跟着麻痹，几乎无法动弹，静峰扶我上的车，接着一群异能者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进了据点，把车轮胎扎爆。我拿枪和他们周旋，大概撑到接近中午。最后中毒太深落了下风。奇怪的是，他们压根没找什么东西，看样子只想要了我的命。而且我们打了这么久，安全区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样子居然默许了这次械斗。幸好静峰小哥没被特别针对…… 最后是龚师傅突然出现，救下的我。”洛书城看着龚师傅，诚恳地道了声谢：“龚先生，看样子小殊和雯雯已经完成了您的任务，我也欠您救命之恩。不过我有些事情想不清楚，您可否给我们说说？” 龚师傅叹口气，放下手里的书，沉默地看着洛书城，何殊，陈雯雯三人。 “你们值得信任。”龚师傅说：“孩子们，安全区已经太乱了。” “不过事情要一件件来。”龚师傅道：“你们的任务怎么样，让我看看？” 何殊从怀里掏出一块血红色的a级丧尸晶核，它在灯光下发出夺目的光。 龚师傅拿着晶石，点点头收起来：“陈雯雯小姑娘，跟我过来。” 接着，他把刚刚拿着看的书扔给何殊：“给，照着扎罢。” “什，什么？”何殊捧着书，低头看上面画着的男性裸体和穴位位置，满目疑惑。 龚师傅没好气道：“我做的针，零基础也能扎针灸，时间不多，照做就是。”他摘下那副丑陋的眼镜，放在桌边，指指书，示意何殊仔细看着。 陈雯雯朝何殊与洛书城道拜拜，跟着龚师傅走了。留何殊莫名其妙地看看书，再看看洛书城。 洛书城笑了下，对何殊道：“照着扎吧，坏了算我的。” 何殊：“……”她严肃地看着洛书城，并不希望他拿自己的伤势开玩笑。 洛书城讲笑话失败，只好补充道：“你看见前厅的牡丹壁画了吗？龚师傅还是很有本事的。” “那个会变的牡丹壁画？”何殊盯着书，但拿在手里很不方便，干脆把它放在桌子上看。何殊随便拿了跟顺眼的针，对照洛书城的背部，判断穴位。 “没错。”洛书城道：“龚老把我带进来的时候我是半昏迷状态，所以他没避着我。我大概瞥到壁画上，其中一朵牡丹凋零了，然后老爷子看了好一会。” “牡丹壁画一定有无论如何外人都不会发现的秘密。”何殊道：“否则老爷子不会把它放在前厅里，所有人都能见到的地方。” “是的。”洛书城有些昏昏沉沉的，勉强提起精神道。接着，何殊把手里的针往她看准的穴位扎了下去。 洛书城“嘶”一声，猛地一个激灵，整个人几乎翻身掉下去。他缓缓神，虚弱道：“我要死了……” 何殊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又往穴位上扎了一根针。洛书城垂死病中惊坐起，翻身推开何殊：“还是不要扎了，等龚师傅过来……” “啊，很疼吗？”何殊愧疚道：“我轻一点。” 她看着桌上，想找点什么缓解洛书城的疼痛。然后她看到了那副奇丑无比的眼镜。 何殊与龚师傅相处，能看出他并不近视，也当然没必要戴眼镜。而针灸的针是他做的，或许这个眼镜也是他做的？何殊戴上这副丑陋的眼镜。 眼前一瞬间多了很多密密麻麻的小字，四周出现了，类似文字框一样的东西。 “？” 何殊皱着眉，看着洛书城旁边的文字框。 文字描述…… 姓名：洛书城 性别：男 状态：虚弱，中毒，疼痛，因没有讲出合适的笑话而心情欠佳(此处文字标红，左上角挂着红色的debuff标志) 何殊：“……” 她撇撇嘴，洛书城下面的文字描述里有“喜欢的人”，何殊忍了一下，移开目光，又移回来。 只看一眼，她会保密的，毕竟洛队看着就是一个高冷精英的形象，会有妹子喜欢他，但是他不会喜欢什么人…… 喜欢的人：熊大王 何殊：“……” 她就知道。且不说熊大王是不是人，这人居然一直惦记她的小狗！哦不对小狗养没了。 何殊陷入了悲痛与反思中。 她低着头，看见了自己手里的书和手边的银针。 物品：银针(龚师傅制作) 作用：用于针灸 特点：有良好的自我管理意识，不管使用者能否将针扎进穴位，它都能自己修正方向，扎进正确的位置(搭配穴位指导书籍使用效果更佳) 什么？何殊又看那本穴位指导书籍。 物品：人体经络穴位使用图册(龚师傅制作) 作用：用于研究人体穴位(不能用于观摩人类裸体) 特点：让人类在扎针时以为自己扎准了。同时具有缓解疼痛的作用(搭配辅助眼镜使用效果更佳) 什么？什么？ 何殊猜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非常奇怪。因为洛书城看着自己的表情，已经有点慌张，开始用不易觉察的动作摸自己的脸和头发了。 本来何殊没这个眼镜，是不会发现洛书城在慌张的。毕竟他维持着一年365天都不变的冷漠表情。 但是洛书城的状态栏里，多了个形容词叫“疑惑，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被人用奇怪的表情盯着，幸好他记得自己的裤子拉链是拉上了的”。 何殊仰头望天，然后摘下了眼镜，决定给别人留下一点体面。 “我知道怎么扎了，洛队，这次一定不疼。”何殊道。 “嗯。”洛书城躺回去，何殊从他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出一丝不情愿。 何殊一手拿书，一手扎针，她大概把针扎向穴位附近，针果然偏移了一点，跟穴位对上。 “具有缓解疼痛的作用”的穴位书也起到了作用，洛书城这次没再疼得翻身下来。 一番坎坷，总算扎完了针。洛书城过于疲惫，半休克地睡着了。何殊左右没有事做，又拿起那副丑丑的眼镜。 这次不看别人。她对自己说，然后戴着眼镜望向屋内的镜子。 眼镜会怎么评价自己，她实在很好奇！ 眼镜中缓缓出现几行字。 姓名：何殊 性别：女 状态：好奇，疲惫，%＃：*.(故障，无法测定) 喜欢的人：%＃：*. 眼镜上的文字模糊闪烁片刻，就在何殊以为它会坏掉的时候，眼镜接着显示道： 喜欢的人：【先知】，%＃：*. 何殊懵了一下，时宴排在这么靠前吗？她喜欢的人是时宴？？？ 文字一点点跳出来。 喜欢的人：【先知】，陈雯雯%＃：*. 何殊这才在心中暗自嘟囔：就是嘛，她很喜欢大家，并没有对某个人有什么特别的偏爱才对。 喜欢的人：【先知】，陈雯雯，熊大王，顾无忧，洛书城，李水 此生之憾事：陈雯雯，洛书城，李水，梁浔及无数队员之死，自杀，【先知】陷入疯狂，诸法用尽不得解脱，人类灭亡(划去) 此生之憾事：陈雯雯及无数队员之死，【先知】陷入疯狂，人类灭亡%＃：*. 文字到这里再也没有显示。一双湛蓝色的眼睛透过镜子，安静地与何殊对视。那是何殊自己的眼睛，但那来自一个前世的，伤痕累累的灵魂。那是经历了种种颠沛流离之苦，曾经失去一切的【何殊】。 小殊，镜子里那个人看着她。你要快点跑，再快点跑，直到你能一直向前奔跑。超过时光，超过那个必将到来的宿命，去到属于你自己的，新的结局。 可我就是你，何殊说。 我不是你。【何殊】说：你是你，而我是我。我经历所有苦难，接着走向无可挽回的死亡，但在那之前，我希望你幸福。 你，还有【先知】。【先知】过得很辛苦，我又对不起他，所以拜托你，帮帮他。 我就是你！何殊眼里含了泪。我们曾有一样的平凡生活，一样的情感一样的性格，我们只是经历不同，记忆并不互通，仅此而已！ 我就是你。何殊微微颤抖着。否则凭什么你要承受一切痛苦，而我被保护被偏爱，坐享你的成果？ 【何殊】有些惊讶，然后她笑了。是那种很真诚，很温柔的笑容。好的。那这样的话，等到时机成熟，我会把记忆留给你。以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替我活着。如果可以，我想看看海里的鲸鱼，喷出来的水柱把人打湿，海和天一样蓝。就这样。 何殊看着镜子。她的眼中蓝色仍未褪去，有如波澜壮阔的海。 到这里差不多该回收伏笔，剧情收尾啦 第82章 集结 “小殊！！！！！”陈雯雯嘭一下撞开门，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被龚师傅揪着骂道：“还有病号！你瞎激动什么！” 陈雯雯压根没听见龚师傅说什么。她旋转跳跃闭着眼进门，让何殊看她。 洛书城也被吵醒了，抬起身子看陈雯雯。 于是两人看着陈雯雯银光锃亮的钢铁手臂，一齐瞪大了眼睛。 “雯雯？！！” 何殊捧着陈雯雯的钢铁右臂，上上下下看了半天，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钢铁侠！！！！！” 陈雯雯很配合地用手臂轻轻撞了下何殊的胸口，这条钢铁胳膊动作灵活，不亚于真正的手臂：“im iron woman.(我是钢铁女侠)” “感谢龚师傅再造之恩！”陈雯雯又扑过去抱龚师傅，被他嫌弃地推开，但老头子胡须抖抖的，看起来还是很高兴。 “真的，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只能左手拿枪了。”陈雯雯兴高采烈，开始发表她的获救感言：“因祸得福，什么叫因祸得福，龚师傅，现在起您是我干爹，指哪打哪，这个胳膊太酷了！！！” 何殊欢呼着和陈雯雯拥抱，两个人转着圈跳来跳去，陈雯雯给何殊看她的异能，她钢铁右手比出动作，召唤出飞刀，一把，两把，接连飞出五把飞刀，悬在陈雯雯身边：“龚师傅造出的手臂也是受我异能驱动，而且有了这个胳膊，我对钢铁元素的理解力更强了！我能同时驱动五把飞刀，打个把杂鱼还不是轻轻松松！” “好了好了。”龚师傅示意陈雯雯安静些：“特殊能力回去再试，现在咱们要商量些别的。” 他对何殊与陈雯雯道：“你们完成了我的任务，我也会交付我的信任。” “你们带回了疫苗，对吗？”他看着众人。洛书城与他对视，并没有开口。 龚师傅于是笑笑，接着道：“老东西……安九州首长在离开前告诉我，会有一队安全部的军人带着疫苗到这里，让我尽全力帮助他们。” “他去哪了？”洛书城问。 “他去稳定民心。他是一个月前到了我这，告诉我这些。据他说，安全区发生了一些动乱，他去处理，从那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他，而他传出‘生病’的消息。” 洛书城不假思索道：“安首长在部里的威望很高，不可能有人那么大胆——” “怎么不可能？”龚师傅道：“局势不稳，各方势力各怀心思，安九州是个老顽固，挡了不少人的路。” “……”洛书城沉默了好一会，叹口气道：“是的。但是抱歉，龚老，我们收到的指令是，只有安九州首长绝对可信。” “我懂。”龚师傅点点头：“说实在的，一开始我也不信任你们。这一个月变化太大，你们刚来的时候，我就收到了消息，但我不能确定你们是否可信，直到洛书城被袭击。”他看向洛书城：“他们要杀你，这足以证明你值得信任。” “想杀了书城的那一帮人您认识吗？”何殊插嘴问。 龚师傅抚着胡子摇头：“一群给钱就做事的雇佣兵，不清楚来自哪个势力。” 洛书城苦笑一下：“我差点死掉，只怕顾无忧那里更不安全……希望他现在还活着。” “他命大，会没事的。”龚师傅说了这样一句似是而非地劝慰。 何殊眨眨眼，看龚师傅一脸笃定的模样。或许他有不为人知的手段，可以确定顾无忧的安危。 “现在我们……”洛书城看向两位队员。于情感上，他急迫地想要确定顾无忧的状况，这是他最好的兄弟，以及恩人的儿子。 洛书城在福利院长大，之后接受某位好心人的资助，那位好心人时常给他寄信，并鼓励他上学读书。洛书城一路走到今天，成为了安全部一位光荣的战士。 他将那位不知名的好心人视作父亲，后来他知道，那位好心人叫顾天河。他寻找顾天河的联系方式，想报答这位默默资助他的好心人。顾天河开了一家武馆，并不难找，当他满心期待地带着礼物拜访顾家时，从顾母口中得知，顾天河死了，武馆倒闭，只留下一个叫顾无忧的儿子。 顾无忧？他在部队里最好的朋友？洛书城满心复杂回到队伍，想同顾无忧询问这些事。但顾无忧避开了问题，只向洛书城讲述自己的父亲，还说自己的梦想是把父亲的武馆重新开起来。他表现地对顾天河资助别人这件事一无所知，洛书城于是不再去问。也许顾无忧真的不知情，或者顾无忧认为，洛书城不需要报什么恩情，也不需要把曾经的痛苦讲出来，让好朋友知道。 总之，他会是他最好的兄弟。 而现在他生死不明，洛书城却不能去救他。 “顾无忧与我约定的是今天中午碰头，但现在已经是晚上，他没有任何消息。”洛书城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仿佛要借此压抑不安之情。 或许可以兵分两路，找找顾无忧的下落，或许应该确定顾无忧的安全，毕竟这是他们的一大中坚力量…… 但他们没有能力。他，何殊，陈雯雯，算上无法进入安全区的李水，力量也不够。 何殊接过洛书城的话：“但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找到安九州首长，抱歉，洛队。顾队吸引了来自外界的绝大部分力量，我们不能浪费他的付出。” 很正确的判断，洛书城心想。他疲惫地点点头：“你说得对，现在休息，明早出发。” 其实不用太担心，何殊心想。她有一个绝对准确的方法，知道顾无忧没事。 她看向已经放回桌面的，奇丑无比的眼镜。眼镜告诉她，【何殊】一生的憾事有：陈雯雯，洛书城，李水，梁浔及无数队员之死，而顾无忧不在其中。 【何殊】有一次使用了她的身体，并见到了何殊的伙伴们。她拥抱了面前的每一个人，陈雯雯，洛书城，李水，除了顾无忧。 但【何殊】管顾无忧叫“顾哥”，这足以说明二人感情深厚。之所以不觉得遗憾，是因为顾无忧在【何殊】的世界里，没有死亡。 连还没加入她们队伍的梁浔都被提前下了“死亡通知书”。何殊有点哭笑不得，连自己都落了个“自杀”的结局，所以事实证明，顾无忧确实命大。 “对了洛队。”何殊向洛书城讲述了她们遇见李水的过程，将遇到s级丧尸闻未黎的事一并告知。 “……明白了。”洛书城道：“但李水不能进来，s级丧尸也无法轻易相信，问题还有很多，小殊，雯雯，我不说麻烦之类的话，但我替军方和所有因此受到保护的民众说一句，谢谢你们。” 何殊笑笑，不做回答，陈雯雯用钢铁手臂摸摸头，露出灿烂笑容。 “龚老，您……”洛书城又看龚师傅。虽然龚师傅没必要帮他们，但他是个特级能力者，能得到他的全力帮助，战力会增加不少。 龚师傅摇摇头：“我只是个做东西的工匠。我虽是特级能力者，但实力一般……” “特级能力者？”陈雯雯疑惑道：“您是什么？” 龚师傅看向陈雯雯，意识到她并未接触过“特级能力者”这一概念。 “在高级能力者之上的，就是特级能力者。”他简短解释道：“但高级能力者与特级能力者的实力完全不在同一个概念上。如果将高级能力者比作湖泊，那特级能力者就是大海。但我的实力并不在攻击上，我只是个工匠。” 龚师傅转向何殊：“你见过【韦驮天】，他就是在攻击层面登峰造极的能力者，而我只是个【造物师】，打架也只能和强点的高级能力者比一比。” “至于那个时候安老头子会找上我……我想，他身边一定被安插了不少势力，他当时谁都不信，所以来找了我。我会帮助你们，救出安九州，救回我的老朋友。” “多谢。”洛书城如释重负：“这样，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但我不能再离开我的院子。”龚师傅说：“你们可以拿走我做的武器，但我个人不能出现在大众面前帮助你们。我从不站队，老头子也得自保不是。” “这样就够了。” “好。”龚师傅取出一个传讯器模样的东西：“这个东西，安九州也有一个。两个东西靠近之后会在屏幕上出现亮光，明天你们带着这个出发，去找安九州。” 入夜。 洛书城表示，龚师傅的针灸很管用，等休息一晚，他基本就能恢复了。珑儿依旧带她们去原来的房间休息，陈雯雯兴奋地睡不着，在房间里玩她的机械臂。何殊仰头看天板，正酝酿睡意，突然听到门外有窸窸窣窣的响动。 她仔细听了听，而后轻手轻脚靠到门边，低头看门缝。 门缝外是珑儿的脚，那小孩又安静地站在门外，隔着门板朝里面看，不知道有什么毛病。 何殊：“……” 她猛然拉开门，趴在门边的珑儿跌进来，月光照耀下，珑儿脸色苍白，嘴唇血红，牙齿尖地不正常。 珑儿表情诡异，也不说话，盯着何殊，一双眼睛眼白极少，几乎占满整个眼眶的瞳仁过于黑了。 何殊努力无视珑儿的异常，凶巴巴地问道：“大半夜不睡觉，你在干嘛？” 珑儿没反应。何殊又补充道：“小心龚师傅看到，要罚你的。” “……师傅不会罚我。”珑儿一字一句道。 “那你大半夜不睡觉，还乱跑，他也会不高兴的。”何殊做出大人训斥小孩的神情，理所当然道。 珑儿于是点点头，机械而缓慢地挪步要走。 “等等。”何殊叫住他，从口袋里翻出几颗果：“哎，给你吃。” 珑儿接住，并没有立刻拆开，而是放进口袋里，转身离开了。 奇怪的小孩。何殊目送珑儿离开，心想。又或许，他也是龚师傅的“造物”之一。 第83章 外援 “小殊！起床了！！”陈雯雯砰砰地拍门：“何小殊！！” 何殊做了一晚上怪梦，醒来又什么都不记得，她有些头大，这样睡一晚上，跟梦游跑了个半马一样，比不睡还累。 何殊长伸了一个懒腰，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稍等，雯雯，马上就来！” 何殊嘴里含着牙刷的时候，陈雯雯敲开了门，得意地伸展手臂，将机械臂亮出来：“我借了厨房，做了点早饭。” 她靠着门槛，冲何殊报菜谱：“甜口和咸口，南瓜饼，小笼包，鸡蛋灌饼，还有虾仁豆腐蒸水蛋不加虾仁什么的，嗯，虾这玩意实在搞不到，毕竟海里的都变异了，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吃。” 何殊含着牙刷，瞪大眼睛：“唔，你唔点起床唔？” “小意思。”陈雯雯揉揉鼻子笑道：“珑儿和他的师妹也帮了忙。” 何殊梳洗完毕，跟着陈雯雯进了前厅。洛书城已经痊愈，正在拆绷带，见她们来了，朝二人招呼一声。 “都来了，那吃饭吧。”龚师傅把洛书城拆下的绷带丢进垃圾桶，招呼众人吃饭。他这里建筑与穿衣风格等样样仿古，平常倒是很随意，没有太多规矩，吃饭也是众人闹哄哄地凑到一起。 何殊尝了一口陈雯雯做的，没有虾仁的虾仁豆腐蒸水蛋，瞪大了眼睛：“好吃！” 陈雯雯笑眯眯地：“是吧，为了提鲜，我可废了好大功夫呢。” 何殊抄了个小笼包塞嘴里，滚烫汁水在口中溅出，鲜香自舌尖传至四肢百骸。何殊再去吃 何殊：“……” 众人一时间都不说话，拼命埋头苦吃。 片刻，何殊咽下抢来的最后一块鸡蛋灌饼，放下筷子，满意地擦擦嘴：“雯雯，说真的，你做饭超好吃的。” “是吗？”陈雯雯乐道：“我爸爸是厨师！我一直跟他学的！等事情忙完，我再做给你们吃，下次做点硬菜！” “雯雯，最开始咱们去的那个安全区，我也没发现你有这么好的手艺呀。”何殊好奇问。 “这不是情况不允许……那个时候我刚调整好心态，每天忙的要死，没空找食材做好吃的。后来又没条件，大家一直在车上，随便吃点对付一下，也是多亏龚师傅这里东西齐全……”陈雯雯念念叨叨：“好啦！吃完饭就走吧！” 龚师傅给他们准备了武器，又开出一辆车给他们：“你们之前那个越野还在外面，先用我的吧。” 龚师傅冲他们摆摆手：“一路顺风。” 洛书城开着车，何殊盯着传讯器，看它上面的红点不断跳动。 洛书城揉了下眼睛，似乎觉得不适。何殊瞥他一眼：“洛队，眼镜上哪了？” “昨天打架的时候，被弄碎了。备用的在那辆越野车上，司机小哥大概开着车，躲到了什么地方。”洛书城摇摇头：“等事情结束再找他，他只是个开军车的普通人，没有自保能力，别卷进这麻烦里。” 洛书城仍觉得不适，干脆使用异能，眼睛逐渐泛起金光，近视和散光等视力问题在异能影响下逐渐消失了。 “说起来，洛队，有视力问题是不能进军校的吧。”陈雯雯问：“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之前执行任务，不小心伤到了。落了点小毛病，不影响做事，但我身为狙击手，总需要保持清晰的视野，就弄了副眼镜戴。”洛书城淡淡道。 “这样啊……”陈雯雯趴在车窗边往外看。何殊突然想起什么：“洛队，你差点被人毒死，但龚师傅是怎么把你救下来的？他不是不愿意暴露人前，公然站队？” “确切说，他不是从那群人手上救下我。”洛书城道：“他是换下我。当时我昏昏沉沉，没有太多意识，感觉上一秒那些人还拿着枪对着我，下一秒我就出现在了龚师傅的车上。他应该是用了自己的造物，把我换了出来。我们刚从龚师傅家出来，你看到有人跟踪我们吗？” 何殊一直在关注周围情况，她摇摇头：“没有。” “我也没有。”洛书城金色的眼睛稍稍眯起，似乎露出了一个微不可查的笑容：“所以，他换下了我，并没有被人察觉，他们一定认为已经成功杀死了‘我’，否则任务失败，那群人一定不会罢休。咱们一出龚师傅家门，就会被跟上。” “换言之，我在所有势力眼中，已经死了。” 陈雯雯听何殊与洛书城的对话，这才意识到什么：“那咱们还这么招摇，开着车出来？” “灯下黑罢了。”洛书城道：“车窗有防窥膜，咱们从龚师傅的家里出来，而龚师傅不属于其他任何势力，所以他们不会对我们有所关注。” “那……”陈雯雯又想到什么：“我们重回安全区时，跑这跑那……我们遇到过一个雇佣兵女人！她还跟小殊套近乎！是不是想套我们的话！” “不，实际上，你们现在不属于军方的势力。”洛书城单手敲了敲方向盘，耸肩道：“记得王国强首长吗？n市安全区的那个。当时顾无忧求他把你们的资料录入军方，给你们记录军功。 王国强首长虽然答应了顾无忧，但并没有立即将资料录入系统，而是让他带到首都，自己交付安全区。首长那个时候，大概已经察觉到b市安全区不太平。他看出顾无忧跟大家关系好，真心为着大家，顾无忧怕自己哪天死了，大家伙跟着他白干一场，所以着急要给大家记录军功。但这种时候，成为他的队员，成为军方的一员——开始站队，并不是一件有利的事。王国强首长无法明说b市安全区的情况，只是把资料给顾无忧，让他到了首都自己决定。” 洛书城叹口气：“首长做事，真是滴水不漏。” “也幸好有他这么一手，目前为止，小殊，雯雯，你们目前还是由军方救下的平民。而且你们一到b市安全区就和我们分开，其他人会认为，你们只不过是搭了顺风车的路人，完全不属于军方的势力。 我被雇佣兵暗杀，而你们仍然安全，并对一切一无所知，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明白了。”何殊点点头：“还挺巧，所以我们逃过一劫。至于那个雇佣兵女人，她不过是搭讪而已。” 洛书城沉默了一下，奇怪道：“哪个雇佣兵女人，搭你们俩谁的讪？她要挖墙脚吗？” “呃。”何殊道：“搭我的讪。” “也不是撬墙角。”陈雯雯道：“纯粹见色起意。” 洛书城：“？？？” 洛书城不理解，洛书城大吃一惊。 “等下等下！”何殊盯着传讯器上不断跳动的红点，屏幕上出现了另一个红点，她无比庆幸有这么个东西来解围：“传讯器亮了！” “居民区？”洛书城低头看了一眼传讯器，奇道：“我把能藏人的地方快绕了一圈，结果安首长的传讯器，居然在这里……” 洛书城将车停在隐蔽角落，确定周围没人后，三人下了车，快速前往传讯器显示的红点附近。 洛书城被何殊扣了个棒球帽，还戴上了墨镜口罩，避免别人看见，惹祸上身。他此时的动作鬼鬼祟祟，完全不像个军人。 三人顺着传讯器的指示，停在了一栋居民楼前。居民楼大概十层高，有些老旧，楼内没有电梯，楼梯扶手上堆积着灰尘，一路上去，只有几户人家的门前堆放了生活垃圾。 “住的人好少。”何殊看看周围。 “毕竟太偏僻，离安全区的外墙也太近，不怎么安全。”洛书城道：“b市曾经修建的房子很多，不缺地方住。不过这里没有被扒了种地，倒是少见。” 陈雯雯打了个喷嚏：“好多灰。” 三人顺着传讯器，上到九楼，停在最里面的一户人家门前。这户人家门前被扔了一些碎纸片，门把手上也落满灰尘，显然很久没人住了。 “直接进去？”陈雯雯回头问。 何殊看着传讯器上已经贴在一起的两个红点，她侧耳倾听，也没在周围听到有人埋伏的动静。 “没钥匙，怎么进去？”何殊扭了下把手，门锁着，上面落满灰尘：“需要把门踹开吗？这种木头比较厚，不过问题不大，主要是怕声音太大暴露咱们。” 洛书城摆摆手，从袖子里摸出一根铁丝：“早就准备好了。” 何殊：“……” 陈雯雯：“？” 她们看着洛书城一脸自然地蹲下去，拿着铁丝去捅这扇锁着的门。片刻门锁处一声轻响，洛书城扭动门把手，门应声打开。 何殊一脸严肃：“这算什么？开锁技术这么熟练，书城哥，之前过要什么？老实交代，组织会酌情处理的。” 洛书城带了些许难以察觉的笑意，解释道：“之前在国安部，学过无道具的极限情况下快速破门……你们怎么这个表情，我们是正规的。” 陈雯雯“唔”了一声，点头应道：“好吧，洛队，以后钥匙丢了不找开锁师傅，找你就成？” 洛书城哭笑不得：“行啊，只要不是电子锁，我想办法给你们开。” 三人嘴上打趣着，也十分警惕，小心翼翼进门，随时防备意外发生。 三人进入后将门半掩着，迅速检查了这间屋子，在门口一个没锁的柜子夹层，找到了用胶带缠着的传讯器。 两台传讯器并做一起，屏幕上面的红点也并在一处，不断闪烁跳跃。 何殊看着传讯器，推测道：“这里是首长的地方……他知道龚师傅会通过传讯器寻找他，而他不能把传讯器随身携带，所以放在了这里，我们再好好找找，这里一定有线索。” 洛书城道：“也就是说，首长会被搜身和监视，他的处境很危险，咱们要快。”他的眼睛中金色光芒更盛，【鹰眼】异能发动，任何细节都在他眼中一一呈现。 何殊在房间里翻找，设身处地，如果她是当时情况紧急，需要快些留下线索的安首长，那她会怎么做？ 安九州知道事情不对，提前给好友龚师傅交代了情况，并偷偷携带了传讯器。但他意识到自己会被搜身之后，已经没办法去告知龚师傅，便将传讯器藏在这里。如果以后有人找，那怎样能安全又隐蔽地向那个人传递信息？ 何殊看着两台通讯器，旋即将安九州的那台拿出来拆开。通讯器的零件露出，里面正藏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只写了三个字：“实验区”。 一种不妙的感觉笼罩在何殊心头。她叫来洛书城与陈雯雯，三人面色凝重，看着纸条。 “所以说，首长在实验区？”洛书城思索着道：“确实有可能，实验区守备森严，且管理权不在国安部，里面各路掌权者都会来掺一脚……但我们要怎么进去救人？” “要想办法把仍然倾向于首长的力量召集起来。”何殊道：“既然实验区势力混杂，那有没有可能混进去？” 她的眼神很亮：“不需要获得很深的信任，先混进去，再办法潜入！” “……确实可行。不过我们得换个身份。”洛书城点点头。 陈雯雯勉强跟上思路：“所以，现在我们去找龚师傅，问他要道具？” 何殊比了个bingo的手势，她笑眯眯地：“走吧？” 三人开着车，避开人群，又回到东交民巷，龚师傅的住宅。听完三人要混进实验室的要求，龚师傅沉思片刻，摇摇头：“太冒险了。” “你们就算潜入进去，找到了安九州，也很难把他带出来。安全区的特级能力者不多，各自属于不同的势力，实验室有一个特级能力者，称号是【蛊师】，有他坐镇，你们没办法的。” 蛊师？从来没有听过的名字。见了不少特级能力者和s级丧尸，何殊发现他们的称号都有一定的规律，比如龚师傅是简单易懂的【造物师】，苏默异能是韦驮天真神附体，便叫做【韦驮天】，还有时宴的【先知】……何殊曾得到时宴提醒，避免了悲剧发生，所以这是说明他有预言的能力吗？但也有某些称号完全是在嘲讽人，就比如时宴提起过的封飞，得了【天堂鸟】这么个称号。 总之，照着称号来看，他或许可以操控蝎子蛇什么的。 对了，还有一个，虽然不是人…… “如果……”何殊突然道：“如果我能搞定特级能力者呢？” 龚师傅看着何殊：“小姑娘，特级能力者可不好对付，你不要说大话。况且，就算搞定了那个特级，还有三个高级能力者和不少中级能力者，你又怎么办？” 何殊笑笑，亮出自己手腕的印记：“我可以找外援。”龚师傅皱眉思索，何殊低声呼唤起“闻未黎”的名字。 特级能力者苏默欠她一个人情，这个s级丧尸要帮忙还上。即使【暴君】是守护安全区的丧尸，也不能真的让丧尸去干涉安全区的内部问题，也就是说，不能直接让他救出安九州。但让他当个打手，打个把特级能力者，应该是可以的吧？ 何殊呼唤了三声闻未黎的名字。据他所说，这是“打开了空间的门”。 陈雯雯好奇地看着何殊，片刻没有回应，但闻未黎大概可以听到了，何殊只好继续自言自语：“闻未黎，你知道安全区的实验室，有一个特级能力者【蛊师】吗？” “是他啊。”闻未黎带笑的声音从虚空处传来：“我听见了。你想找他麻烦？” “我想让你把他弄出实验区，让他离开一阵子。”何殊直截了当道。 “离开？他这个科学怪人，向来把实验区当家，让他离开，可是很难办呢。况且，这个安全区，我杀不了的人很少，但他就是其中一个。” 何殊能想象到闻未黎在另一边，故作困扰的模样。她撇了下嘴，觉得自己果然应付不了这个丧尸：“这就是我的请求，从此苏默再不欠我人情。” 闻未黎轻声笑了：“既然这样，那好。我帮你。” 他倒是把这个约定看得很重……何殊心想。 “或许你在想，我为什么会如此重视一个承诺？” 何殊：“……”都猜到了让她怎么说。但她确实好奇，就安静地等待闻未黎解释。闻未黎却换了话题：“想听我说说【蛊师】吗？” 何殊面无表情道：“哦。” 所以到底为什么啊！闻未黎为什么要帮苏默，又为什么这么重视承诺，一个人一个丧尸到底怎么相处，闻未黎身为s级丧尸，称号【暴君】，又为什么守护安全区，告诉她啊！！ 何殊告诫自己冷静，接下来还要靠闻未黎，深吸一口气，听见闻未黎道：“b市安全区，最开始是由【蛊师】着手建立的。” “【蛊师】原名尹游，他这个人脑子有点问题，还没什么底线。”闻未黎道：“但你见了不少特级能力者，包括s级丧尸，脑子正常的，反而少见。” 何殊：“……” 闻未黎：“丧尸病毒爆发前，他算是个年少有为的科学研究者，但因为私下里进行人体实验，被判了刑，没两年病毒爆发，他研究的领域可能有用，就把他放了出来。有次他给自己注射了丧尸病毒，就成了异能者。【蛊师】醉心研究，足不出实验室……他是那种安全区被丧尸攻破，也不会轻易离开实验室的人，但既然你要求了，我也能让他出来。他跟一个叫孙文远的丧尸关系不错，我想办法让他认为，我杀了孙文远，他便会出来找我寻仇。” “好的。”何殊道：“只要想办法让【蛊师】不要干扰我们，拜托你了。顺便一问，闻先生，【蛊师】的能力是什么？” “这个问题可是相当冒犯。”闻未黎答：“不过我跟他关系不好，告诉你们也无妨。他拥有‘改变认知’的能力。” “去给【蛊师】添点麻烦吧。”闻未黎口吻温和：“你们商量好计划，我随时帮忙。” 龚师傅一直在安静听何殊与闻未黎的对话，此时他开口道：“闻先生，给您问好。” “您好，【造物师】。”闻未黎道：“您一把年纪，就请别对我恭敬了，我受不住。” “那么，【暴君】。”龚师傅从善如流道：“感谢你一直以来对安全区的付出。” “还用不着你来感激。”闻未黎慢悠悠道：“互利互惠罢了，人类命不该绝，而我又刚好不算讨厌。” “不过，【造物师】。”闻未黎道：“安全区现在可是不安宁。” “安全区自己的问题，人类会自己解决。”龚师傅硬邦邦地抛下这句，单方面终止了对话。 有时候觉得我爱惨了写小说，这tm就是我的梦想，有时候又为它感觉很悲伤 第84章 行动 隔天。 一男两女，都是一副科研者打扮，站在实验区门前，递出来自一名学者的邀请信，还有他们在n市的研究项目。 门卫不敢怠慢，请三人进了招待市，片刻，一个助理急匆匆赶过来，满面笑容：“三位好。”这三人拿来的邀请信来头不小，助理对三人的研究项目也一知半解，正拿给实验区的相关研究者看。她暗自打量面前几人，却见男的一脸局促，不时看他身边的女性，想必这位女性才是领头人。 助理将观察重心放在这位女性身上，同时恭敬地冲她伸手，那名女性看起来年龄颇长，一脸亲切地跟她握手。 小助理道：“您好，您就是李女士吧？” 戴上龚师傅的面具，变成一个中年女性的何殊点点头：“是我，旁边两位是我的助手。尹游先生在吗？我有实验的内容，不便透露，需要和他面谈。” 助理露出相当官方的笑容：“稍等，我这就去找尹先生，您稍等片刻……”她推门正打算去尹游的实验室，却与一个穿着白大褂，步履匆匆的青年撞个满怀。 那青年戴着口罩，但并不能完全遮住他脸上刺青一样的繁复纹路。藏青色纹路从口罩边缘爬出，形状狰狞，如同活物。他扶起助理，同时朝屋内看去。 “尹先生！刚巧您在这，客人找您。”助理抬手示意屋内三人，尹游匆匆一瞥，与何殊隔着面具对视。 何殊面上挂着微笑，上前两步：“您就是尹先生？真是年少有为……” 这个【蛊师】好年轻，还是实验区领头人。何殊心想，外人面前，她顶着面具，又背对队友，要不陈雯雯就该跟她嘀咕，说这人没有秃顶，不是老头，也不是个阴气沉沉的邪恶反派，真是开了眼了。 尹游点一点头，移开审视的目光，对三人道：“李女士，您好，三位好。抱歉我有急事，你们的研究项目我了解过了，请你们先和我的副手谈谈。”他礼貌性地欠身，接着匆匆走了。 当然有急事，不过不是一时半会能处理的。何殊顶着一张“李女士”的假脸想，闻未黎给你找的麻烦，他保证给我们两天一夜的时间。 何殊目送尹游离去，便对助理道：“这次我们来这，也是想参与尹先生的研究，谁知贵人善忙。” 何殊的话里隐隐透了些责备，助理忙解释道：“李女士，您赶不巧了，尹先生一年到头都在实验室待着，这次突然出门，确实有急事。” 何殊笑笑，冲助理摆手：“没事，以后还要在尹老板手下干活，互相都担待些。” 助理感激地笑了下：“三位，我带你们参观下实验区。” 助理在前面带路，陈雯雯跟在何殊身后，等助理到了一个足够远的距离，陈雯雯凑到何殊身后低声道：“这个尹游，不秃顶，也不是老头，真是开了眼了。” 何殊忍着笑，低声道：“雯雯，刻板印象不可取。” 陈雯雯嘟嘟囔囔的，大意是这个【蛊师】为什么不是个阴气沉沉的反派。 …… 助理绕来绕去，带着他们大致逛了一圈。 何殊身后，洛书城不时张望各处，他带着一对黑色的美瞳，挡住了他正在发光的金色瞳孔。他正在用【鹰眼】记住周边的所有细节，以此推断安全区的情况。 助理带他们路过一片守备森严的分区，何殊远远看着，做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指着守门人手里的枪，对助理道：“实验区也要配枪？不是说b市安全区不会有丧尸吗？” 助理解释：“这个地方是病毒试验场，万一里面的试验动物跑出来，那不是危险了嘛。” “那安全吗？万一跑出来怎么处理？” “您放心，病毒试验区是守备最严密的地方之一，绝对不会有实验动物跑出来的。” 助理带他们回到工作区：“三位，这里是你们的研究室。李女士，尹先生的副手正在8楼的研究室等您。” 助理给何殊指了路，又对洛书城与陈雯雯道：“两位这边请。” 何殊独自站在电梯上，按下8楼的按键。电梯缓缓上升，何殊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洛书城教给她的说辞。这是他们早先商量好的，洛书城在安全区熟人太多，各种习惯动作无法更改，可能会被认出来，便由何殊伪装成研究者，他们两个做副手。至于她的研究项目——何殊曾经在越野车上，与一位疫苗研究者对话。 徐敏，那个给自己注射k-681号病毒的学者。洛书城将她的研究成果一路带到此地，本想着交给实验区处理，谁知会在这种地方派上用场。 洛书城便将研究内容紧急给何殊科普了一番，何殊学的头昏脑涨，再次体验到从前学高数的痛苦。 不过最后也确实交到了实验区手上，算是殊途同归了，何殊苦中作乐地想。 电梯“叮”一声，门缓缓打开。何殊抬步迈进走廊，靴子跟敲在地面，在走廊内形成些微回音。 走廊深处，研究室的门开着。何殊上前敲门，门从里面拉开，一个穿白大褂的矮个子秃顶老头笑呵呵地迎上来：“李小姐。” “您是尹先生的副手？”何殊着实大吃一惊。 “嗯，嗯，尹老板年轻有才。”老头道：“我跟着他做副手，还是他肯要。” “……”何殊一想，好像也是。现在的实验区早已不同于往年，以前的学术界还有不少年龄和关系上的壁垒，而今资历早就不能决定地位了。 一个人能走到何种地步，完全与他的能力挂钩，尹游能从做人体实验的犯人成为实验区的领导者，自然是天纵奇才，而一个老人成为他的副手，也就不稀奇了。 “请问您如何称呼？”何殊道。 “贾友诚。”老头道：“李小姐，你看着比我年轻点，也不用客套，随便叫就行了。” 对哦，何殊心想，我现在也是个阿姨，碰见跟我同龄的，他们对着我的脸得叫声大姐呢。 老人热情道：“李小姐，我看你的研究资料，里面对病毒的理解相当深刻啊……” 何殊于是“哪里哪里”“承让承让”，开始跟老头互相客套，客套半天，她讲了点研究内容，又表示自己想在尹游手下干活，老头没有立刻应下，想必要等尹游回来再自己决定。 许久，何殊辞别贾友诚，回到自己的研究室。 “回来啦？”陈雯雯在屋内晃着腿等她：“快来快来，就等你了。” 何殊苦恼道：“谁知道尹游的副手那么能聊，雯雯，尹游的副手叫贾友诚，是个秃顶老头哦。” 陈雯雯点点头，一副“就应该这样”的表情。 “好了，商量一下。”洛书城走上前把研究室的门关紧：“我刚用【鹰眼】看过了，没有微型摄像头和录音器，咱们得尽快。” 他拿出一张白纸，上面用水笔详细画了实验区的平面图：“路上我都记下来了。” “不愧是行走的高德地图。”陈雯雯打岔道。 洛书城道：“不能起个好听名字？” “行走的腾x地图。”何殊敷衍道。 洛书城只好不理她俩，指着地图上的三个位置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不对劲的地方就这三处。” “其一是作物园，按理说它没什么特殊，一般就是用来研究和种植高产粮食。但我们路过的时候，里面站了两个高级能力者。” 何殊盯了半天地图，皱着眉回想道：“这个地方……我们不就路过一下吗？助理也没说是作物园啊？” “门口的地上掉有麦穗和植物根茎，应该是作物往安全区别处运的时候掉下来的，另外我能听到里面风吹水稻的沙沙声。” “……好吧。”何殊也听到了沙沙声，但她完全没有联想到作物区，看来对于技能的运用，她还有很多要学。 “守卫这种事，两个高级能力者也太大材小用了……”洛书城继续道。 “等等。”陈雯雯打断他：“洛队，你怎么知道里面有两个高级能力者？” “听呼吸频率和脚步声，不同阶段的能力者差别很大，高级能力者的呼吸会比中级能力者快，大概是因为新陈代谢更快，脚步也更稳。” 洛书城看着何殊与陈雯雯一脸震惊，无奈道：“不用这种表情看我，我比较刻意去关注了这些，这种程度通过一定训练是可以做到的。” “下一个区域，病毒试验场。”洛书城指指地图：“助理说的不错，守备森严，我观察了一下，大概东北角比较好突破，外面守了两个高级，五个中级，东北角那边只有两个b级。” “这个地方倒没什么不妥，但它实在很适合藏人——病毒试验场，外人不会随意靠近，将人藏在里面，足够安全，足够隐蔽。” “最后一个，也是最可能的地方。”洛书城指着地图上的一片空白道：“监禁区。这是我猜出来的，实际上，我们离这里很远的时候，助理就带我们绕了回来，但我画完地图后发现上面有一块空白，这片空白又的确属于实验区。” “我从安九州首长那里看到过b市安全区的基本构造。”洛书城换了张纸，上面赫然是整个安全区的平面图：“当时他以为我没看见，但我大致扫过一眼，现在只记得七七八八。” “监狱是安全区内必须存在的地方。只要有人，就会有罪行发生。我研究了安全区的构造，发现它的监狱。”洛书城指指另一张地图上的空白：“和这片空白是大致重合的。” “而监狱在实验区也很合理，实验区的领头人尹游就是监狱出来的，另外……我猜，尹游不是做人体实验进去的吗。”洛书城道：“只是一个猜测，但是监狱里不能被放出来的犯人，安全区又没理由白养他们……” 何殊倒吸一口冷气，寒气入肺，让她通体冰凉：“你说啥，用犯人做实验？” “这不是什么稀罕事。”洛书城道：“病毒对人体的感染速度比动物更快，人是最适合的实验体。而且现在这种时候，普通人的命并不金贵，更何况是犯人。”他叹口气：“我总希望人性充满光明，但事实又非我所愿。” “而且我甚至没有指责他们这么做的立场。我想要保护平民，坚守立场，但掌权者自有他们的考量，军人却只能服从命令。” “我不能认可。”何殊道。 “当不可触碰的底线开始模糊，没有人能置身其外。罪无可恕的犯人可以被做为试验品，那么缺少罪人时，那些不致命的过错也将不能被原谅，他们会编织莫须有的罪名，所有平民都会是受害者。” 洛书城看着何殊，何殊与洛书城对视。片刻，洛书城道：“你是对的，何殊。” 何殊笑了：“好了洛队，安排一下，准备行动吧。” 文中对科学工作者的刻板印象不好，不要信(对手) 第85章 作物园 “闻未黎保证能拖两天一夜的时间，但咱们的任务依旧很艰巨。”洛书城道：“速战速决，等尹游一回来，咱们将没有任何胜算。” “作物园，病毒试验区，监禁区，刚好三个，今天晚上就以探查为主，打听情报，判断安首长到底在哪。现在我们最大的优势就是藏在暗处，不要轻易动手，暴露我们的身份。” “我去监禁区。”洛书城道：“这里情报最少，关着犯人，还关着不少能力者，按理说这里最危险，就由我来。” “作物园和病毒试验区，你挑一个吧，雯雯。”何殊没跟洛书城客气，他是专业的，这件事容不得疏忽。 “我去作物园。”陈雯雯道：“小殊，我清楚自己的实力，作物园应该是危险系数最低的，我会尽量避开那两个高级能力者，避免战斗。” “好的，那我就去病毒试验区。”何殊靠在陈雯雯的肩上研究龚师傅给的东西：“监控扫描仪？” “嗯，你们没有看监控的异能，龚师傅就给你们弄了两个扫描仪，注意隐蔽，别被看到。”洛书城在桌子上放了几把麻醉枪，烟雾弹，各种武器逐个排开，三人各取所需，全副武装了一番。 “各位，注意安全。”洛书城道。 三人各拿了一张洛书城画的地图，何殊抬眼看表，已经凌晨三点。整个实验区在黑夜中安静沉睡，只有巡逻队成员睁着疲惫的眼睛，扫视周围。 何殊从安全通道下楼，避开摄像头，到了门口。 “走啦？”陈雯雯回头，与何殊，洛书城对拳。 “等一下，雯雯。”何殊突然道：“如果发生意外，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何殊不知何时动用了异能，她的眼睛闪烁着幽幽蓝光，在夜幕下如同星子。 她很担心陈雯雯。在她的前世，【何殊】的经历中，洛书城被丧尸咬断了手腕，感染病毒，最终死于丧尸围困。李水为了救她们，自愿喝下血液，陷入狂暴后自杀。 还有雯雯，梁浔……实际上，虽然顾无忧消失，疑似身处险境，但何殊并不非常担心顾无忧。因为在【何殊】的经历中，顾无忧不会死。 【何殊】上过自己的身，那时候她看见了自己的队友们，她拥抱了面前的每一个人，除了顾无忧。 当然不是【何殊】同顾无忧感情不好，可能的只有一个，就是直到前世【何殊】身死，顾无忧也还活着。【何殊】没有经历过与顾无忧的死别，所以对他也就一副无所谓的老朋友态度。 也就是说，雯雯可能会遭遇死亡的威胁，而何殊已经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 “雯雯。”何殊很想劝她，让她不要去。作物园有两个高级能力者，而陈雯雯只是中级能力者，她带着不易察觉的哀求，就像前世，【何殊】求她身边的每一个人不要死：“或者你留下来，等我们一起……” “当然不可以。”陈雯雯道：“小殊，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不可以。我是你们的队友，我是做好了觉悟，才和你们站在一起的。你，我，洛队，顾队，李水，我们都是做好了死的觉悟。这种时候，谁没有一死？不过是想再做些什么，死前没有遗憾罢了。我再也不会因为畏惧死亡，就停下前行的脚步。” 她的神态那样理所当然，何殊愣了片刻，道：“好。” 接着三人转头，朝着不同的方向，消失在黑夜里。 一小时后。 陈雯雯趴在作物园的外墙边，藏在阴影里，不顾形象地趴着，去听里面的声音。 她用探测仪看过了周围，此刻正躲在监控死角，但没有洛书城与何殊超人的五感，听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过……她操纵着飞刀，削断了远处墙上的瓦片。瓦片喀嗒一声碎裂，掉在地上。接着，陈雯雯听见里面有呼吸猛然沉重，接着停止，里面的人被惊醒了。 他嘟囔了句什么，脚步沉重地往瓦片碎裂处靠近。陈雯雯屏住呼吸，心跳开始加速。 这是一个机会，但她还是不要冒险为好，等那个人重新睡着……可她的手脚不受控制，自发地动起来。三柄飞刀按顺序插在墙上，陈雯雯踩上一把，又抓着另一把， 她怎么这样莽撞，有两个高级能力者， 陈雯雯从墙边探出头，快速地瞥了一眼里面的情况。作物园内种了成片的麦子，麦穗在月光下轻轻摇动，闪烁着金黄。麦穗的附近是一栋玻璃顶的平房，房顶搭了大棚，摆着不少盆装的植物，平房内部堆放了几个巨大的架子，上面摆满了枝枝叶叶。平房旁边还有一个屋子，门禁闭着，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一个男人在远处背对着陈雯雯，正在寻找刚刚发声的源头。另一个男人靠在玻璃顶平房门外，闭着眼似乎陷入了浅眠。 “别睡了。”墙边的男人招呼同伴道：“过来帮我看看哪来的声音。”他回过头来叫人，在那之前，陈雯雯悄无声息地迅速低下头，顺着飞刀爬回去，藏在暗处。 “怎么回事？”只听得另一个人不满道：“大惊小怪的，半夜了，让人睡会行不行。” 男人“啧”了一声：“我刚刚听到有动静，就这边，尹游让咱们来作物园看守，当点心吧。” “尹游？”另一人嗤笑道：“得了，年纪轻轻，还进过监狱，说是做过什么人体实验，这种败类，你想被他管着？” “嘘。”男人压低了声音道：“特级能力者，是说着玩的吗？！进实验区做事之前，老子都不知道有人比我强，谁tm知道还有特级能力者这种怪物……” “行了，你也就在我这吹。”另一人道：“咱俩说是高级能力者，水成啥样自己不清楚吗？要不然能落得当个看门的。” 男人愤愤地骂了两句，还踹了面前的墙一脚。他的力道大了些，墙上砖瓦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你听到的就这声吧？”另一人道：“这破墙得多久没修了。别疑神疑鬼的。” 男人犹疑地道了句：“是吗？”片刻也没了声息。 沉重规律的呼吸声再次响起，等那两个人睡着了，陈雯雯这才起身，舒展发麻的四肢。刚刚陈雯雯的心率跟上高速飙车一样，紧张地不敢呼吸，幸好，他们没有怀疑。 她刚刚一眼看过去，玻璃平房内绝不可能藏人，只有它旁边的屋子，有一定可能性。 要怎么做？陈雯雯旋转着飞刀，思索自己的异能还可以派上什么用场。这个作物园为什么会有两个高级能力者做看守？听他们自己说，他们的能力都不强。这是不是说明这里不重要？ 陈雯雯摸了下脑袋，有点困扰。要是小殊来了就不会在这里纠结，她一直很有办法。 她思索着，首先，实验区在研究农作物，那个玻璃顶平房里面的，都是作物培养皿。病毒扩散的 再之后，繁殖能力和生存能力较强的动物渐渐产生了病毒抗体，但数量不多，而且多是小型食草类动物。 一年半后，发现了被病毒感染的植物。没人知道这种病毒为何感染力如此之强，几乎可以感染地球上的所有生物。人类科学在天灾面前完全没有抵抗能力，全世界的天才们研究了不知多少日日夜夜，仍旧无法做出有效的疫苗。 但是，科学家们至少可以研究如何更好的在末世中生存，比如，研究出高产且抗病毒的作物，解决人们的吃饭问题。 z国几乎人人都是种地爱好者，病毒爆发之前就拿月球土壤来种庄稼，这种时候也致力于研究种地问题，如果作物园里的是最新研究的抗病毒作物，派两个高级能力者来守着也是可以理解。 但还是要看一看另一间屋子，万一首长就关在里面。陈雯雯想到主意了。她撕下一小块地图，扣了块碎砖片，红色的砖石在纸上面写道：“安首长，我从通讯器中找到线索，来救你。” 她将纸片挂在飞刀上，再操纵着飞刀，迅速隐蔽地飞向那间屋子。 陈雯雯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她只能凭借感应，她仔细判断里面的情况，她的钢铁似乎有些发热。 有什么东西轻轻拂上她的手臂，陈雯雯吓了一跳，看向自己的左臂。手臂发出银色的金属光泽，上面什么东西也没有。 但陈雯雯清楚地感受到，上面有东西拂过，这种感觉，有点软，带刺…… 麦穗的沙沙声顺着风传进陈雯雯的耳朵，与此同时，她手臂上的抚动感更强了。 “……”陈雯雯又唤出一柄飞刀，将刀握在手里，接着，她感觉到手臂似乎被人握住了。 陈雯雯：“！！” 她的钢铁左臂可以和她的飞刀共感！她知道龚师傅为什么是特级能力者了。【造物师】，东西就是好用！ 这下好办了，陈雯雯凭着感觉，操控飞刀在麦地里向前飞去。飞刀灵活地在麦地里蜿蜒前行，两个高级能力者都完全没有察觉。接着，刀飞离了麦子，陈雯雯操控它贴着地面，片刻，刀身抵上一堵坚硬的墙。 陈雯雯心头一振，飞刀顺着墙根绕到了房屋后面。在黑夜中，一柄锋利的飞刀摸索着，从窗户钻进去。 陈雯雯让飞刀在那里停留了片刻，但并没有人靠近飞刀。刀在屋内悬浮，静静等待着。 第86章 无痛体验 陈雯雯踱步，再转圈，再走来走去。这样等了一会，将刀照原路收回。纸条仍挂在刀上，没人取下，没人在那屋子里。 这样就算任务完成了？陈雯雯心想，还挺轻松，不知道小殊和洛队那边情况怎么样。 她踩着阴影，正打算离开作物园，却猛然感到全身发毛，陈雯雯立刻停下脚步，缩在草丛中的暗处。 没有声音。陈雯雯四下张望，在往作物园的墙上看时，她一瞬间头皮发麻，几乎尖叫出声。 一个男人趴在墙头，正无声无息地注视着她。 陈雯雯强忍住攻击他的冲动，为什么这个人不攻击自己？他在干什么？ 那个男人盯着陈雯雯，看了一会，又转头去看别处。 “……”陈雯雯的心脏疯狂跳动，这时她才意识到男人并没有看见她。她全身都藏在黑暗里，而男人只看到了挡住她的灌木。 不能再犹豫，必须立刻离开，如果被这个人发现，他会叫来同伴，两个高级能力者，她根本没有抵抗之力，如果她被抓住，所有计划都将暴露…… 陈雯雯驱使自己的飞刀，想在远处制造些响动引开敌人。一切似乎都顺应陈雯雯的心意，b市开始刮起微风，风吹麦浪的沙沙声掩盖了陈雯雯的声音，乌云渐渐遮住月亮。 飞刀贴在墙角，极速滑行，目标是远处的砖块。做得到！陈雯雯心头窃喜，连老天都在帮她…… 砖块碎裂的声音在离作物园外响起。男人露出疑惑的表情，扭头似乎想要叫同伴，但鼾声阵阵，他的同伴已经陷入沉睡。 男人不愿意再大惊小怪，吵醒了同伴，结果却无事发生，还要被笑话。他便独自翻墙，跳到作物园外，轻手轻脚朝着发声的地方走去，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娘的什么东西捣鬼，看我找到让你好死……” 男人背对着陈雯雯，她乘机向不远处的建筑阴影跑去。陈雯雯心跳很快，但没有发出一丝动静，马上就到，很快就可以躲起来…… 男人拾起碎砖块旁的一支短刀，目光顿时凌厉起来，他另一手拔枪转身，打算喊人，却与空地上的陈雯雯撞了个正着。 男人立刻抬手打算开枪，陈雯雯当机立断，操纵飞刀，短刀瞬间飞起，以无可阻挡的迅猛气势，朝着男人的手腕割去。 血四溅，一切发生太快，男人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他脸上只来得及露出惊愕神情，手就被砍了一刀，男人吃痛，握不住枪，枪掉在地上，摔出“喀嗒”的轻响。 男人神色凶恶起来。他张嘴打算喊人，陈雯雯又操纵飞刀，黑色的短刀刺破夜空，如同轻捷的雨燕，在男人喉咙上划出了一个不浅的刀口。 滚热鲜血从刀口处喷出，男人一手捂在哗哗流血的喉咙上，另一手捉住空中的飞刀捏在掌心。 陈雯雯瞪着男人，四柄飞刀在她身后逐一出现，裹挟着死亡，向男人的要害处奔袭而去。 不能让他发出声音，不能让他叫来人。自己不能被抓住，事情不能暴露，容不得一点差池。电光火石之间，陈雯雯明白了一件事。 她必须不择手段，甚至杀掉这个人。 陈雯雯遇到了何殊，再加入顾无忧的队伍，现在队伍里全是高级能力者，她做为唯一的中级能力者，战斗力并不够看。她乐得划水，乐得由旁人出主意。但这不代表着，她心慈手软，不敢杀人。 四把飞刀刺向了男人的要害，他似乎并无还手之力。高级能力者，或许运气够好，很快就可以搞定。陈雯雯心想，虽然被发现了，但还算可以解决。 男人看着飞速逼近的飞刀，没有躲避。他捂着受伤喉咙的手慢慢放开，不可思议的是，血渐渐止住，他脖子上的伤愈合了。他开口似乎想喊人，却只发出“赫赫”的气音。 治愈系能力者？陈雯雯一喜，如果是治愈系高级能力者，那她有一战之力，而且刚刚那一刀，陈雯雯刺穿了男人的气管，现在他还没有愈合，发不出声音，没办法叫来人，是机会！ 男人看着陈雯雯的飞刀，竟然不躲，咧嘴笑起来，他嘴里有从喉咙中溢出的血，血将他的牙齿一并染红，男人面带笑容，满嘴血红，模样相当可怕。 为什么不躲？！陈雯雯没能弄明白。她眼睁睁看着四把飞刀分别刺入男人的左肩，双腿，腹部。接着，剧痛从她的四肢百骸传至大脑，疼痛太过强烈，将陈雯雯一下子按在地面，她头朝下摔倒在地，有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肩膀，大腿，肚子，她要疼死了……陈雯雯艰难地撑起脸，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男人。 那人被刀刺穿，血流了一地，却没事人一样嘲讽地看着陈雯雯，露出得意的笑。接着，他一把把将陈雯雯的刀拔出，扔在地上。 陈雯雯用尽全力想要驱使飞刀，飞刀晃晃悠悠地飞起，又啪一下摔在地上。她太痛了，痛到意识都已经模糊，根本无法操纵飞刀。 恍惚中，她意识到了这个人的异能。其实很简单，这个人是治愈系能力者，他能将自己受伤造成的痛感，转移到敌人身上。 也就是说，陈雯雯越是用飞刀捅他，自己就会越疼。 男人朝陈雯雯走来，几步的距离，他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陈雯雯跪趴在地上，死死盯着男人。 要快些，快点动起来，男人的气管一旦愈合，他就能叫来同伴，到时候自己根本不是对手，一切都将败露！ 男人身后，一把飞刀猛然飞起，以不可阻挡的气势，刺向男人的后心。刀刺破他皮肤的时候，男人向后伸手，直接抓住了刀刃。疼痛感和男人的阻挡，让刀刃没有完全穿过胸口。血从伤口处喷出，但这对一个高级治愈能力者来说，并不是致命伤。 陈雯雯两眼一黑，剧烈的痛感中，她几乎昏过去。身体像是被撕开，心脏破了个大洞，全身像是被重型卡车反复碾过，骨头都在这疼痛之中破碎了。 男人似乎被激怒了，他捡起一把刀，几步上前，钉在陈雯雯的手背上。血液喷涌而出，陈雯雯没有反应，这点疼痛在刚刚的剧痛面前，已经算不上什么。 男人犹觉不够，踹了陈雯雯一脚，抽出刀又捅在她腰侧。陈雯雯透过模糊泪眼，看男人的表情，他似乎在骂：要不是还得拷问你，早杀了完事。 男人提着陈雯雯的头发，去看她的长相，却突然发现，面前这个满身尘土，狼狈不堪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他吃了一惊，刚想松手起身，去找同伴，陈雯雯却一只手死死抓住男人的肩膀，借力靠地更近，另一只手里拿着悄悄召回的一柄短刀，刺进男人的心脏。她的意识的确已经模糊，无法再控制飞刀，但她只要还能动，就能亲手再捅一刀。 一刀，两刀，血溅在陈雯雯脸上，身上，她动作很快，男人的治愈速度已经略有些跟不上了。他惊恐地看着这个披头散发，浑身鲜血的女人，他喉咙沙哑，用残破的声音道：“你，你不疼吗？” 实际上，已经不疼了。她接受了太多的疼痛感，而大脑得到了错误的信号。疼痛，紧张，这一切刺激着身体，肾上腺素飙升，导致痛感渐渐消失。 这人的异能并非无解，人体的循环自洽才是最神奇的异能。赌对了，幸好之前看的书派上用场，陈雯雯心想。 她曾经在洛书城的笔记里看到过，人体在激动，紧张，恐惧，疼痛时会大量分泌肾上腺素。比如儿子出车祸，被压在车下，情急之下母亲徒手抬起了一吨多重的汽车，将儿子救出。这并不是什么伟大的母爱，其实是人体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发挥出了难以想象的力量。再如某人出了车祸，被撞飞后自己爬起，离开了事故现场，并被发现当天死在家中，这也是肾上腺素让人失去了痛觉，错以为自己没事。 总之，自己本来应该疼晕过去，但现在什么事也没有。陈雯雯骑在男人身上，手拿着刀，露出阴恻恻的笑容：“还要再多来几刀吗？” 男人看着吃人女鬼一样的陈雯雯，终于在恐惧和失血过多的影响下，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陈雯雯吐吐舌头，从那人身上站起来。他看着一身血的很吓人，但怎么说也是个高级能力者，身体素质堪比超人，不至于死了。 陈雯雯看了眼男人身上的伤口，大多开始愈合。这一地血也很麻烦……陈雯雯四处看了看，接着一滴雨落在她鼻尖。 所以老天都向着她呢，陈雯雯满意地点点头。她把男人绑好，避开监控，拖回了实验室，把他堵上嘴丢进实验室最深处，门通通关紧，男人醒了，就算叫破喉咙，也没有人能听到声音来救他。 做完这一切，陈雯雯看向窗外，雨已经大了。雨冲刷地面，把一切血迹都冲了干净，陈雯雯重新关上窗，回头去翻药箱子。 至于作物园的另一个人……玩忽职守，看门的时候睡大觉。现在另一个队友不见，怎么也不敢上报，得找一晚上，等明天报上去，痕迹早就没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她头上。 陈雯雯拿着伤药，打算给那个男人包扎一下，免得真死了，等小殊跟洛队回来，再考虑怎么办。 她突然感觉一阵眩晕，接着栽倒在地上，连带着拽倒了桌椅。东西噼里啪啦摔了一地，失去意识前，她想，遭了，肾上腺素的无痛体验卡到时了。 第87章 进入试验区 早些时候。 何殊站在病毒试验区的不远处，在一片阴影里，用监控扫描仪观察附近的情况。扫描仪标红了大门和外墙的一些区域，何殊又摘下扫描仪观察一番，看起来，除了肉眼可见的监控，还有几个是针孔摄像头。 问题不大。何殊从背包里取出两条绿色的绳子，低声命令道：“走。” 绳子死狗一样软趴趴的，片刻活动起来，努力爬爬爬，顺着阴影爬到墙边。 这是何殊之前捡的变异藤蔓，她随手捡了几根丢包里，一直忘了取出来，如今又派上用场。 藤蔓顺应何殊的心意，贴着墙爬上去，扒住正在四处转动的摄像头，将它卡在了一个角度固定住。何殊趁机在监控死角处溜到墙边，摄像头卡了一会，继续转动，何殊贴着墙，躲在摄像头下面，反正灯下黑，摄像头不会低头。 她也想过一枪崩坏一个摄像头完事，但今天晚上主要是来打探情况，动静太大，反而不好。何殊侧耳去听里面的动静，洛书城能通过呼吸，判断出有几个人，这给了她一点灵感。 当时，她问洛书城要怎么听。她的能力增强，已经拥有卓越的视力和听力，甚至能在夜晚，隔着车窗，通过观察和听声，判断出远处阴影里有快速移动的丧尸老鼠。 但所有声音叠加在一起，受各种外界因素影响，她不知道老鼠有几只，就像现在，她听不出墙后面，藏了几个看守者。 “诀窍？”当时，洛书城想了一下，说：“这是我异能的一部分……用它就像使用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刻意去做。在部队里倒是锻炼过听声辨位的能力，但那是日积月累的训练成果，并没有什么诀窍。” “这是你的异能。”洛书城道：“它是一种感觉，我无法给它一个非常准确的定义……只有你知道，你的异能从何而来，又如何使用它。当你明白了这样点，你就成为一个真正的高级能力者了。” 一种感觉。何殊心想，这实在非常唯心主义。她可以听到里面……不耐烦的轻轻抖腿声，喀嗒轻响，是打火机被按开，有人在点烟。很粗重的呼吸声，那个人应该很壮。布料摩擦，是机关枪与手套摩擦的声音。有人打了个哈欠……声音太多了，不能判断它们来自谁。 她不能爬到墙上去看。有一台监控正对着墙头，看管者也随时会抬头看到她。 陷入僵局了，她现在连观察内部的布局都无法做到，更别提溜进里面做些什么。不行，再仔细听…… 有一个人很壮，呼吸粗重，在离墙五步远的地方，站着不动。抽烟的那个离她很近，烟味透过围墙传过来，有人甚至因为烟味咳嗽起来。咳嗽的是个女人，离她远点。这三个人的动静非常好判断，他们最多只是中级能力者。那个女人的咳嗽声过大了些，从呼吸频率来看，她大概只是初级能力者。 抽烟的人“啧”了一声，但没有掐灭烟，也没有移动，咳嗽的女人似乎捂住了嘴，低声说了句“抱歉”。 这说明，那个女人在他们中间，地位并不高，这也符合了何殊对她“初级能力者”的判断。 也就是说，这群看守者，实力参差不齐，普遍较弱，关系也不算密切。 有一个人走了过来，何殊屏息去听，那个人的脚步轻捷，她刚刚完全没有察觉到那个人的存在。那人走了一圈，又绕到远处。 “队长干嘛把没异能的女人塞进巡查队里。”呼吸粗重，听起来很壮的男人低声抱怨道。 何殊皱起眉，也就是说，咳嗽的女人并没有异能。 “队长说什么就是什么，轮得到你多嘴。”抽烟的男人道。那个脚步轻捷的人停了一下，只听他在不远处说：“虽然她没有异能，实力却是不错的。过两天让她打一针，试试觉醒能力。” 何殊：“！” 脚步轻捷的男人应该就是队长，他的话又是什么意思？打一针，觉醒能力，目前只有感染丧尸病毒后有几率觉醒异能，他们要给那个女孩注射丧尸病毒吗？！ 这里是病毒试验区……巡查队队长把对人体注射病毒这件事说的这样风轻云淡，这背后所代表的意思难以细想。 洛书城此前提到过，实验区可能在用犯人进行人体实验。 犯人可以做为试验品，人性的红线开始模糊不清。 没有人能置身其外。但何殊没能想到，向普通人注射病毒，居然已经成为了可以默许的事情？！ 她一瞬间产生了巨大的荒谬感。 她与同伴们，将性命赌在刀尖之上，牺牲了整个二队，林北因此而死，她甚至没能保护自己的小狗。 在更遥远的过去，在【何殊】的记忆里，她走到这一步时，洛书城，李水，已经死去了。 她做了一个能力者在末世中所能做到的全部，去找一支疫苗，为人类换来一丝希望。 但现在，她的队友们成为被追捕的逃犯，只能躲躲藏藏。 有人抢劫路人，再把他们变成丧尸，只为谋取几颗晶石。有人把犯罪者做为实验品，还向安全区平民注射病毒。这个世界那样荒唐。 “……”何殊抬起头，看着天上乌云渐渐遮住月亮。安全区刮起微风，看样子快下雨了。 仿佛在万丈的高楼顶上猛然踏空，在幻觉一般缥缈的荒诞感中，何殊的眼睛发出莹莹的蓝色幽光。异能发动，墙内的人发出动静。声音顺着耳朵流入大脑，搭建出里面的情形。声音……还不够。 何殊将地上的藤蔓捡起，拿在手里，顺手拿了颗晶石捏碎了丢给藤蔓。藤蔓吸收了晶石的能量，抽出新的枝叶，逐渐变大，变成一条竹叶青大小。 “去。”何殊驱动藤蔓。藤蔓扭动着爬到远处的墙角，何殊侧身等待片刻，露出不太友善的笑容，低声道：“去吧，闹他一场。” 藤蔓爬过墙头，顺着墙头溜下来。瞬间有人发现，惊呼道：“那是什么东西？！” 几乎立刻，墙内的看守者开了枪。 “打不中！”“什么鬼？”“往那边跑了！！” 墙内一片嘈杂。声音乱起来，何殊反而判断出了里面大致的人数和分布位置。 她驱使藤蔓顺着墙底的阴影游走，再窜进建筑，这样就可以把所有人的注意吸引过去。 人声远去了，何殊迅速抽出腰间挂着的匕首，插在墙面，再借力几步攀上墙头，她凑到上面迅速瞟了一眼，不错，的确没人监视这边。她翻过墙，最近的建筑就在十步开外，高级能力者用上全力，能发挥出的身体力量非常恐怖，只需一两秒，她就能跑过去。 守卫都被吸引，此时正是良机。何殊在一片枪声动乱中，以迅雷之势冲向病毒试验区内部。然而，在接连不断的枪声中，何殊听到了一点不和谐的声音。那是子弹的破风声，正朝着她飞射而来。 何殊猛然回头，腰背以不可思议的柔韧性弯到极限，躲过了那颗子弹。她和远处一个女人目光相撞。那个女生有点眼熟，看见了何殊，目光错愕，但何殊来不及反应，身体的惯性带着她冲进黑暗处，扎进丛生的灌木中。 遭了，被发现了！何殊心脏剧烈跳动，她紧捂着嘴，怎么办？！ 那个女孩在哪见过？安全区的人，偶然遇到过吧……何殊心如乱麻，要杀了那个女人吗？不，已经暴露了，无论如何都来不及，这里的高级能力者不少，她没有强行闯入的实力，现在应该立刻撤退，不能被抓到，否则陈雯雯和洛书城也会有危险…… 何殊正在计划逃跑的路线时，枪声渐息。她清楚地听见那个队长问队里唯一的女生：“刚刚你在朝哪开枪？” “……”何殊摸出一颗手雷，打算在暴露的一瞬间将其丢出去，再趁乱逃走。 “什么？”只听得那个女生回答：“没有东西。你们抓住那个感染动物了吗？” “你怎么知道是感染动物？”队长问。 女生没有异能，还遭到冷遇，但说话不卑不亢，解释道：“我看它像一条蛇，或许是病毒试验区里跑出来的实验动物也说不定。您说过，病毒区跑出了试验品是大过错。” 队长冷哼一声：“抓是抓到了。” 一个戴着防护手套的队员抓着藤蔓递过去，队长看了藤蔓一眼：“被病毒感染的植物？可能真是病毒区的东西，反正跑不了。关好了，明天拿回去给病毒区里面那帮人，连自己的试验品都关不住。” 何殊在暗处已经蒙了。那个女孩为什么要帮她？还是这么危险的情况下，她到底在哪里见过…… 没有异能的女孩子，观察力，警惕性都是一流的，用枪也很帅，刚刚的子弹位置刁钻，她差点没躲开。 ……是那个，孙炎飞队里的狙击手，和洛书城对峙了好久的女孩子？！何殊想起来了，当时匆匆一眼，没有特别在意，之后就昏迷过去，想起不少以前的事。再醒来后，她心情恍惚，也就没再注意这女孩的动向。 “哎，许君池，怎么跟老大说话呢？”旁边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老大怎么可能犯错，放跑试验品？你这女人，真是各方面都没啥用场，自己有的优势也不会发挥。” 有几人发出猥琐的笑声，何殊这才意识到那人在暗示什么。 那个队长意思性地警告了几句，敷衍地解了个围。 何殊攥紧了枪。看来这个女孩离开孙炎飞的队伍，也没能找到好队友，只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她机敏冷静，狙击天赋极强，但她没有异能，就只能忍受歧视与欺凌。或许她不比某些异能者弱，但没人愿意在无能力者身上心思。恃强凌弱是理所当然的，末世生活将所有人搅入其中，榨干了人所坚守的所珍视的，再把弱者搅成齑粉。 这世道。 我的文字可能有些苍白，不过还是在努力影射和讽刺：d 第88章 我是个辅助 何殊屏住呼吸，趁那边还乱着，在藏身的草丛里匍匐前行，逐渐靠近试验区大楼。 到了这里，外围的守备力量就不用太在意了，队长他们已经带着人，站回了各自的岗位，经此一乱，他们都警惕不少，死死盯着外围的动向，殊不知早就有人进入了病毒试验区内部。 试验区大楼外侧布满监控，几乎没有死角，因此没人会去刻意守着试验区里面。不过对何殊来说，躲过这些监控再轻松不过。她戴着监控探测器，规划出一条路线，再操纵着几条藤蔓，让它们把监控的转动角度偏移了点，接着，她趁着空挡，顺利进入大楼，在监控室里面看，这些摄像头不过是卡了一下，不仔细盯，根本无法察觉。 何殊挑了下眉，还好有许君池，现在为止没发生什么乱子。她记得洛书城挺赞赏许君池的能力，出来之后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们见一面，说不定这个女生可以进到他们队伍里。 何殊观察一番之后，进入大楼。她刻意压低了脚步，不过大楼内空寂无人，只亮着应急灯。何殊去看大厅一侧的指示图，上面标注了每层楼各个地区的负责方向。一楼多是报告厅和办公室，二楼是研究场所，三楼植物试验区，四楼是动物试验区。 跟之前h市实验室的规格倒挺像，何殊内心道。这么安排是有由来的，如果试验出了差错，比如试验动物失控，研究员就会紧急撤下楼，并开启楼层的防护措施。病毒刚爆发那会，有些地方把试验区安排在下面，让研究员办公室在上面，结果黑猩猩的病毒试验出了问题，一大群丧尸黑猩猩突破实验室，试图从它们所在的二楼闯下去。 一楼的人员紧急撤离，无奈封锁试验区大楼，等营救人员过来，二楼往上，那些没能逃出来的研究员，早互相啃完一轮，只剩下啊啊乱叫的丧尸了。 蠢驴工程师丢了工作还得蹲大牢，此后再没人敢把办公室设计在试验品楼层的上面。 何殊将指示地图记住，但大厅里贴着的指示图没有关键信息，她还得去找负责人的办公室，看看能不能弄到资料。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得太深了，负责人办公室可不好进，万一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但何殊费这么大力气才进到大楼里面，不查出些什么，实在不甘心。 何殊在一楼大致摸索了一番。大概有五个人在一楼，两个是低级能力者，在实验室待着，亮着灯，完全没注意外面的动静。何殊看看楼道间挂着的钟表，上面的指针显示凌晨两点。 就算读书读到了博士，当上研究者，也是社畜打工人呢。何殊有些担心他们的发际线。 另三人是守卫，中级或高级能力者。一个在监控室待着，一个看守在电梯口，另一个在各处时不时转一圈。 最后那个人相当敏锐，何殊藏在角落时差点被他发现，他从拐角逐步走近，何殊听见脚步声，当机立断，飞速拉开一个没人的门躲进去。谁知那是女厕，何殊躲进隔间时，那个人刚好打着手电过来。 他毫不忌讳，看完了男厕所就进女厕检查，刚翻两个隔间，他的同伴就叫他：“过来！监控不对！” 他过去看了两眼，没有发现异常。监控室的人结结巴巴解释一番，说刚刚有一片监控黑屏了。远远听见他教训下属的声音：“没事别大惊小怪！” 何殊趁此空挡跑了出去，屏息听那人检查了其他所有隔间，接着深一脚浅一脚走了。 何殊这才长出一口气，至于监控的异常，是她刚刚操纵藤蔓挡住镜头，让监控黑屏了两秒。 等男人离开后，何殊捂着疯狂跳动的心脏，真是惊险，这种事情多来几次，她能多出个心律失常的毛病。那个男人非常敏锐，不能托大，要随时注意他的位置。 何殊摸进几个办公室翻找一通，这里都是些官方的研究资料和书面报告，没有关键线索。那就上楼去，楼上应该有病毒试验的资料，她得去查查清楚，到底有多少无辜者在这里被感染了丧尸病毒，首长安九州，又是否被关在试验区的哪一处。 电梯有人守着，何殊轻手轻脚绕到安全通道口，对着需要插卡开启的大门犯了难。 “员工卡开门……”何殊对着大门思索片刻，眼前一亮。刚好有两个现成的倒霉鬼，大半夜的还在加班不是。 一株藤蔓在阴影中蜿蜒爬行，何殊在亮着灯的实验室门后，轻轻推开一条门缝，操纵藤蔓爬了进去。她隔着门缝瞅了一眼，看见两个研究者背对着她，在计算什么东西，一张工作证放在桌角，另一人的工作证在口袋里放着，露出塑料制的闪亮一角。 藤蔓快速移动向前，顺着桌腿爬上去，趁两个研究员醉心工作之际，勾住桌子上的工作证，抓着它爬了回来，没有造成一点响动。何殊拿起工作证，那条藤蔓还谄媚地蹭她的手，何殊随手扔了一颗晶石喂它，藤蔓兴高采烈地吃了。 再次站到安全通道门前，何殊侧耳听了听四处动向，确保那个敏锐的守卫还离自己很远，便将员工证贴在了大门的识别处。门上的红灯闪了闪，变成绿色，滴一声轻响，门开了。 何殊侧身进门，将铁门重新关上。整个应急通道只亮着幽幽的绿色光芒，勉强照亮楼梯。楼梯拐角和更深处无法照亮，一片漆黑，暗处如果躲着什么，她也无法看清。何殊一步步上楼，轻微的脚步声在寂静楼道里传出回音。 就在何殊走到楼梯拐角时，二楼的安全通道门嘭地被推开了。 何殊一惊，猛然侧身藏在阴影处。一个男人叼着烟，靠着安全通道的门将烟点燃，长吸了一口，烟在男人的肺里转了一圈，片刻，从嘴里喷出。 何殊：“……”她压抑着过快的心跳，仔细听了一会，这男人似乎忙着抽烟，根本没有察觉到楼梯里还有 什么烟这么好，还得半夜两点多在这里偷偷抽。何殊心想，不过现在不产烟草，那些老烟枪碰到了烟都宝贝似的藏着掖着，这样也正常。 烟味轻飘飘地绕在何殊鼻尖，何殊皱了皱眉。吞云吐雾的声音不知何时消失了，何殊屏息凝神，朝刚刚男人站着的地方探头，打算判断他的动向。 “你在看哪？”一个男声在何殊身后响起。何殊一声不吭，抓着枪就往背后开了两枪。这里装着麻醉针，药效能麻倒一头大象，出其不意的情况下，用来对付高级能力者都绰绰有余。 何殊确信自己朝着发声处开了枪，然而她回头去看时，背后空无一人。 “呦，小美女，脾气挺爆。”男人的身影在何殊左侧出现，何殊急转身，拎着枪就朝男人的头上砸。枪砸了个空，男人不在那里。 何殊贴着墙，避免自己的后背暴露在敌人面前，她扫视周围，眼中渐渐泛起蓝光，但在异能加持下，她也没找到男人的身影。 烟味更浓了，白色烟尘似乎浓成了实体，变成白色浓雾，甚至于在楼梯间伸手不见五指。烟雾缭绕中，何殊被遮挡住了视线。怎么回事？！ 烟草味浓的要把人呛死，何殊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焦躁地侧耳去听，身体紧绷，预防随时可能到来的攻击。 一缕烟绕在何殊的脖颈前，从中闪出点银白色的金属光泽，它无声无息靠近何殊的要害，死亡的光泽被烟雾掩盖。 死神挥动镰刀，那条锋利的金属细线即将划掉这个女孩的脑袋。 武锋得意地看着这个女孩。他用这一招杀了不少闯进试验区的人，在一秒内，这个女孩就会人头落地，任她身经百战，还是天赋异禀，异能再强，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高级能力者武锋的异能，【烟尘】。可惜实验区的同事都管他的异能叫“雾霾红色预警”，格调一下子低了不少。 点燃一根香烟，当香烟燃烧了1/3时，他能在指定区域制造一个十米左右的区域，令这个区域充满烟尘，烟气浓重到伸手不见五指，他可以化作烟雾的一部分，在其中行动。这是一个相当强悍的异能，可惜持续时间很短，是香烟燃尽剩下的2/3。 这个异能非常适合搞偷袭，武锋找【造物师】做了一套武器，金属丝线，只有发丝那么细，又削铁如泥，藏在烟雾中，根本没人能看见。 丝线藏在烟雾中，围着何殊的脖颈绕了一圈。用不了多久，就能看见满天洒血的场景了。 武锋有点可惜。【蛊师】尹游昨天刚走，走前交代了所有安保人员提高警惕，碰见闯入者，不问缘由，格杀勿论。这个姑娘长得不错，放在以前，他还可能舍不得杀。 这个小姑娘胆子倒是很大，一个人闯进来，还以为安全通道就没人守着吗？ 武锋没有注意到，何殊有一会没动了。她甚至闭上了眼，将荧蓝色的漂亮眼睛藏起，仔细听她身边的动静。 烟在流动。何殊很快判断出了情况，这个人的异能是烟雾，并且他能藏身烟雾，不受到攻击。 这个人很嚣张，他觉得，在他所创造的雾霾领域里，他就是无敌的。何殊勾起嘴角。这个人没有趁机开枪，那他就是要用别的办法攻击她。 他会后悔没有早点开枪的。多开几枪，就算何殊能凭着声音躲掉致命的子弹，也一定会受伤，换成其他攻击手段，慢吞吞的，子弹早就要打过去了。 何殊的皮肤感受着烟雾的流动。她处在一个奇妙的状态，五感都格外敏锐。触觉，嗅觉，视觉，听觉，味觉，这些感觉不断从各处收集信息，整合后交给大脑。左前方烟味最浓。烟雾在流动，朝左手边汇聚，脖子周围的烟雾被分开了，有风在流动，似乎有条丝线围住了她的脖子，正在缓慢收紧。 何殊猛然睁眼。 她的眼睛里仿佛有星辰流转，像将一把名贵钻石撒在黑丝绒布上，或是星子在夜幕间闪烁。 无数灰色的异能粒子构成的烟尘中中，她看见了左手边，一些黑色的异能粒子组成的模糊人形。 何殊只看了零点几秒，她的眼睛就开始酸痛，这大概是个高级能力者，异能粒子太多，无法靠观察粒子来时时掌握敌人位置。 不过，她知道怎么判断位置了。何殊将麻醉枪握在手里，现在，只需要等那个人从烟雾里现身…… 丝线绕好，武锋的双手从烟雾变成实体，他带着手套，拉紧了手中闪着银光的线。 猎物在无知无觉中落网，武锋做好了被溅上一身血的准备。 丝线猛地收紧，碰到女孩的脖子，在上面留下一道血线。会很快，她没有多少时间体验痛觉。 接着，噗呲一声轻响，武锋茫然地低头去看，发现自己手上扎着一根麻醉针。 “你！”他愤怒地抬头，想象中人头落地四处喷血的场景没有出现，只见何殊一手捂着脖子，另一手抬枪正对着他。何殊捂着脖子的手已经鲜血淋漓，但手骨挡了丝线几秒钟，她的要害处没受太大伤。 武锋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他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没力气动了。 没了异能加持，烟雾很快散去。何殊蹲下来，从包里翻出伤药抹在手和脖子上：“你还不如开枪，这样快一点，不至于给了我机会。” 武锋强撑着抬起头：“你，你等着，【蛊师】随时回来，你跑不了！” 何殊笑了下，露出点幸灾乐祸的意思：“不好意思，【蛊师】在和【暴君】打架，估计回不来呢。” “你，你……”武锋眼前开始泛黑，即将陷入昏睡，他强撑着道出最后一句话：“你这么强，是什么类型的攻击异能者……”如果这个女人身经百战，他栽到这女人手里也不丢人…… “我是个辅助呢。”何殊道。 武锋终于两眼一黑，解脱一般昏了过去。 昏迷前，他听见何殊杀人诛心般又讲了一遍：“是个纯辅助，刚成为高级能力者哦。” 今天看了个番茄小说，男主和反派的打戏像男高互扯头 第89章 【蛊师】与孙文远 早些时候。 孙炎飞发了很大脾气，但他对女人向来绅士，不好在楚卿卿面前表露出来。楚卿卿小心翼翼地揽着他的胳膊：“炎飞，婉婉姐姐说不定有事在忙……” “这都两天了！”孙炎飞忍着火，压低声音道：“楚婉婉擅自脱离队伍，说是去找生意。就算是死，我们把安全区外围都找遍了，尸体在哪？！” “你看，没找到尸体，楚婉婉可能还活着嘛，只不过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楚卿卿辩解道。 “哼。”孙炎飞哼了一声，权当回应。楚卿卿接着道：“还有许君池那个贱女人，我们待她不错吧，试验区的人问她要不要换个队伍，她二话不说就走了。” “碰见韩雨淑的队伍之后，就一直在倒霉。”楚卿卿恨恨道。 “行了。”孙炎飞看一个中年男人走近，拉住楚卿卿，冲那中年男人点头哈腰地笑道：“王总。” 中年男人象征性地摆摆手：“小孙啊，你们队伍，最近好像不太行啊。” 孙炎飞赔笑：“全靠王总担待，王总，我们这个月的晶石品相不好，等过两天，弄到好的一并给您瞧瞧。” “哎。”中年男人拍拍孙炎飞的肩，神色缓和了些，嘴上仍道：“也不是晶石的事，小孙，你们在安全区外惹的人来头可不小。” 孙炎飞奇怪道：“韩雨淑？她有什么本事。” “不管叫韩雨淑还是何殊，那个女的只是顺路搭车，进了安全区就跟另一个妞离开了。”中年男人不耐烦道：“小孙，你们跟那车人打过一架，都没看出来吗？车里面有两个高级能力者，还是国安部的少校，你们打劫到他们头上，真够不长眼的。” 孙炎飞回想一下，感觉车里几人相处熟稔，韩雨淑跟那些人不像只是搭顺风车的关系。但他不敢反驳“王总”的话，便赔笑着连连道歉：“王总，您说的是。” “算了。”中年男人道：“那两个少校正撞枪口上，戴眼镜的那个已经被其他势力弄死了，另一个关着呢，出不来。他们仰仗的首长都自身难保了，呵。” “这次算你们好运，当点心吧。”中年男人总结道。 中年男人正数落二人，一个带着口罩，穿白大褂的青年人匆匆走过，朝安全区大门口走去。 中年男人脸色立刻变了，露出谄媚的笑容，几步追上去：“啊呀，这不是尹所长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尹游冷淡地点点头，转身要走。 中年男人还试图在尹游面前刷存在感：“尹所长，您平常根本不出实验区，咱们这些人想为您效力也做不到啊……” “请让一让，我急着去杀人。”尹游瞥了中年男人一眼，口罩遮住他下半张脸，但依然有狰狞繁复的刺青爬出口罩，一直爬到他眼底，简直像个年轻冷漠的恶鬼。 中年王总瞬间哑火。他退后两步，讪笑着：“您慢走。” 【蛊师】尹游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转身头也不回走了。安全区大门前，他拉下口罩，露出脸，守卫忙不迭将铁门打开，连基本的问话流程都跳过了。 孙炎飞没见过这人，怎么连王总都对他毕恭毕敬？他身旁，楚卿卿嘟囔一句：“这谁啊？” 中年男人刚被落了面子，沉着脸道：“特级能力者，实验区唯一的掌权者兼研究总负责人，【蛊师】尹游。” …… s级丧尸【暴君】闻未黎，他的据点离安全区不远，在一处地下防空洞里，防空洞上盖了一座巨大宫殿。据点外拦着不下百只异能各异的丧尸，据点内藏了二十多只a级丧尸。 尹游站在据点外，抬头看这栋类似宫殿的建筑。他无视了宫殿外各种奇形怪状的杂鱼，那些丧尸盯着他，蠢蠢欲动。 毫无美感，尹游想。闻未黎的审美实在很糟糕，更何况【暴君】也不是非要住城堡。他之前和苏默吐槽过这个问题，看起来苏默没能提出恰当的建议。 尹游完全无视了那群丧尸，看上去有机会。一只a级丧尸流着口水，跃跃欲试想要扑过去。另一只更像人的a级拽住他，与此同时，一只b级丧尸冲了上去。 谁都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下一秒，那只b级丧尸整个爆开，爆成一团黑雾，它的头颅滚到一边，瞪着眼，露出难以置信的恐惧神色。 接着，一只黑绿色的小甲壳虫从那只丧尸的脖颈断口处爬出，迅速钻进泥土中。那颗丧尸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类似惨叫的嘶吼，就整个溶解，变成肉泥状流体，融进土地。 那只a级丧尸筛糠一样抖起来。它深深埋着头，将所有渴望和本能压下。 “喂，你。”一个声音在那只丧尸耳边道。 丧尸猛一抖，抬头看见这个年轻的特级人类正盯着自己。尹游道：“去给闻未黎带个话，【蛊师】在外面等他。” “三分钟，如果不出来，就掀了他的半个地盘。”尹游轻描淡写道：“如果他还不出现，就把另外一半也掀了。” “我要杀的是他，如果耽误了时间，我不介意多杀几个。”尹游补充道。 尹游话音未落，宫殿大门就被推开了。一只穿着西式礼服，管家打扮的a级丧尸躬身行礼，闻未黎从他身后走出。 闻未黎带着笑：“哎呀，老朋友见面，这么冷酷可真寒心。” “废话少说。”尹游扯下口罩，冷漠道。他脸上的刺青的确是活物，此时已从脖子爬到了眉心。尹游的眼瞳中有东西在动，细看之下，也是那些刺青，带着不可名状的恐怖意味，如同细小的毒虫害兽，在尹游的眼瞳中挣扎扭动。 闻未黎突然捂住嘴，剧烈地咳了数声，一只毒虫从他嘴里飞出来，闻未黎吐了口血，定睛一看，血里有未孵化的虫蛹。 “告诉我，孙文远在哪？”尹游逼问道。 “你改变了我的认知？”闻未黎笑笑：“这点小把戏，对我不管用。” “我的蛊虫还没杀过s级丧尸，我不介意试试。”尹游道：“闻未黎，我耐心有限，告诉我，孙文远在哪？！” 闻未黎摊手：“我以为，既然你来找我，就是知道他已经死了。” “……”尹游愣了一下，旋即否定道：“不可能。” “这很正常。”闻未黎慢悠悠地：“你也知道，我是顶级s级丧尸，孙文远对上我，没有胜算的。” “不，不可能，你没理由杀他。”尹游喃喃道：“他在哪，告诉我！” 闻未黎耸耸肩：“【蛊师】大人。你觉得我没理由杀他，为什么？你以为我会怕你寻仇？” “真是感人。”闻未黎道：“昨天还有个人类女孩问我，我和苏默是什么关系。”闻未黎笑了：“不过，我猜那个女孩想问的是，一个人类，特级能力者，还有一只s级丧尸，明明应该不死不休，怎么开始玩情深义重的好朋友过家家游戏？” “答案当然是，彻头彻尾的利用关系。”闻未黎露出一个真正的，只有丧尸才能做出的表情。 血腥，贪婪，疯狂。 s级丧尸有着和人类一模一样的外表，但内里早已扭曲变形，完全成了怪物。 “我杀了孙文远，怕你不信……”闻未黎说着，冲身边的仆从招手。那只管家丧尸捧着一个布袋子，呈给闻未黎。闻未黎脸上勾起嘲讽的笑容，将袋子打开。 尹游察觉到了什么。但他始终无法相信，直到闻未黎打开了袋子，里面装着一个年轻男人的头颅。 确切说，那是s级丧尸，孙文远的头。 尹游愣住了，全身发冷，如同浸在北极的寒冷深海中，他看着那张脸，仿佛隔着经年岁月，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他模模糊糊听见闻未黎在说话。 “……我挖出了孙文远的晶石。【蛊师】，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对你五年前那个人体实验品，不会有什么怜悯关心的感情吧？”闻未黎摇摇头：“不好意思，没想到他变成了丧尸，你们关系还这么好。” “孙文远，他不是实验品。”尹游浸在过去幻觉之中，无法脱身。他下意识道：“我的实验，创造出的是真正的生命。” 他创造的是真正的生命。 …… 五年前。 尹游，23岁，a大博士生。他在学业上有着超乎常人的天赋，运气也算不错，跳了几级，在研二转博，顺利到了心仪的大学做研究。对比身边人，自己年纪略小，不少师兄师姐很照顾他。唯一的苦恼就是，他的导师气量狭隘，容不下他。 卡论文，剽窃研究成果，言语辱骂，各种刁难，尹游不大乐意应付研究之外的事，奈何导师压他一头，他只能忍着。所幸天才不管怎样蒙尘，都有展示的机会，他发表某篇论文后，得到国外一名导师的邀请，转到了他门下。 那位导师是研究领域的大牛，尹游跟着他，学了不少东西，导师年龄大了，只带两个学生，他算是关门弟子，他有一个师兄，平时导师忙，师兄对他相当关照。 师兄叫孙有方，也是国人，不到三十，马上毕业，在他的研究方向内小有成绩，已经有了未婚妻，喜欢抽烟，不过人品很好，总躲在卫生间抽，抽完了还通风换气，免得呛到别人。孙有方年轻有为，算得上前途光明，充满希望。 孙有方知道尹游的年龄后，登时傻了眼，说他真算得上天才，难怪导师收他做关门弟子。他管尹游叫弟弟，他的未婚妻金发碧眼，来看他时，总带着自己做的特色菜，过来之后先闻闻孙有方的衣服，然后去收他的烟和火机。 后来她也给尹游带一份，笑眯眯地叫他小孩，尹游管她叫嫂子，她总叮嘱尹游，不要跟着孙有方学抽烟。 “身体都搞坏了！你们做研究的还不运动，作息不规律，还总忘了吃饭！”她摆出数落的语气，孙有方就摸着头笑，表情很幸福。 “还笑！进医院就不能耐了。”她责怪着，帮孙有方和尹游把实验室收拾干净，擦了桌子，通风换气，把孙有方的脏衣服带走，给他装好洗净的外套。 吃饭，研究，睡觉，如果只是这样，那尹游会很快毕业，如同得了文曲星庇佑一样，过他顺风顺水的人生。但或许天才大多傲慢，他也想做些前人没做过的研究。他开始研究人体，研究一些那时法律并不允许的东西。不过他相当谨慎，只从黑医院购买未登记的尸体，用来做实验。 他醉心研究，观测人类大脑的极线，有次把大脑切片放在了实验室的冰箱里，忘了取出来。 刚巧那天师兄的未婚妻过来，孙有方从冰箱里给她找雪糕吃，他翻出两只雪糕，自己嘴里叼着一个，表情很自然地关上冰箱门，将两支雪糕分给尹游和自己的未婚妻。尹游咽了下口水，接住雪糕，孙有方好像没发现异常。 之后不久，他的研究遇到了瓶颈，他在暗网的某个研究网站找到了类似的研究方向，咨询后，对面的人告诉他：“您的研究成果远远超过了我，我可以资助您，请您为我工作。” 他表示可以提供一切尹游需要的，工资会非常高。但尹游拒绝了，那人便提供给他一个联系方式，告诉他改变主意后，随时可以联系自己。 尹游对人体的研究并没有就此止步，他研究越深入，就越痴迷于此。直到某天，他的研究被突击调查，他私下进行人体研究的事情被曝光。实际上这不算非常严重的问题，他只是私下购买了一些尸体进行研究，他等待着调查结果，并想好了如何解释。 结果，他被查出进行了人体实验，直接锒铛入狱，从一名天才博士生变成了犯罪分子。这种毫无来由的罪名扣到他头上，将尹游直接弄蒙了。他申请重新调查，并请了律师，结果是，调查明确显示他进行了人体实验，证据确凿，知名的律师都拒绝为他辩护。 他隐隐从此事中察觉到底下的暗流。这种，无法反抗的，阴影中的力量。 他被判了八年，如无意外，他的学术生涯大概会就此断送。尹游的导师急得不行，一大把年纪，为他的事忙前忙后，他拒绝了导师的帮助，进了监狱，静静等待着。 一个月后，有人申请和他见面，他便知道，时候到了。探监室，一个陌生男人站在玻璃窗那头，在电话里恭敬地叫他“尹先生”。 那个人请他为自己的老板工作，进行人脑的研究，老板会为他提供所有他需要的，并且帮他脱罪。 “明白了。”尹游道：“条件很优厚，我同意。” 不久尹游被宣判无罪，放了出来，刚出监狱，他就被半胁迫地带到一个地下研究所。他在那里进行研究，工资比他从前读博士的时候高了数倍，而且居然工作还轻松些。 老板跟他见了面，用温和亲切的口吻向他道歉，说自己之前所做种种，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明白。”尹游说：“您之前在暗网联系我的时候非常诚恳，是我不识好歹，还让您费一番周折，把我请过来。” 老板笑了：“和聪明人谈话果然很开心，这瓶葡萄酒送给您，做为见面礼。” 尹游接过，打开稍微闻了下，闻到一些很不妙的味道。他委婉拒绝道：“非常感谢，不过老板，您不用担心我的忠诚问题，我认为这些能导致成瘾的东西影响工作。” 老板哈哈大笑起来。他收回红酒，拍了拍尹游的肩膀。老板又尝试拿权利美色名誉贿赂尹游，结果他只要求涨工资。老板非常慷慨，并且为人体贴，给他配了保镖，还要求他们不能在尹游面前做的太血腥暴力，老板只要求尹游干一件事，让他研究如何以最小的损伤转移人脑。尹游非常配合，也有成果，没多久，他就重获人身自由，平常只有几个保镖在身边，美其名曰“保护”。 大约两年后，丧尸病毒刚刚爆发，尹游仍在做他的研究，他对病毒感染后人体的异变很感兴趣，还向老板打听能不能抓只丧尸来研究一下。 老板仍在做他的换脑永生梦，欣然同意，让尹游继续研究。 某天，老板带尹游去看他最新的研究成果，他自己也是一个研究者，此时相当自得：“我用活人的细胞做了一个克隆人，尹游，我打算让你把那个人的大脑换到克隆人身上，这样就不会产生排异反应。” “……活人？”尹游问。 “啊，啊，放心，那个人肝癌晚期，快死了，自愿来当受试者的。”老板说。 那天晚上是满月，八月十六，z国阖家团圆，刚过完中秋。 尹游看到了受试者，那是个熟人。那是他的师哥，孙有方。 孙有方没刮胡子，衣服皱着，外表非常颓丧，看到实验室穿着白大褂，模样端正的尹游，眼神亮了下，仿佛看到了过去潜心做研究的平淡岁月。他不可思议道：“小尹？” “孙哥？” “你们是熟人？”老板道：“这太好了，实验开始前，你们随便聊。” “小尹，前几年，你从监狱出来之后就没了信，大家都猜你死了，我就知道只是失踪，肯定还活着。”孙有方疲惫地笑笑：“我当时看见冰箱里的人脑切片时，就不应该装没看见。” “我……”尹游想解释，他很敬重这个师兄，真心拿他当哥哥。 “小尹，但是你一门心思在研究上，估计也不会听我劝。说句难听的，道德法律反而限制了你的研究，现在看来，你确实很适合这种地下研究所。” 尹游的嘴又闭上了。孙有方很清楚他的性格，比他自己更清楚。老板做的那些栽赃将他送进监狱，反而推了他一把，他的确只专注研究，又很冷血。 “你呢，师兄，你怎么样？”尹游问。 “你失踪后没多久，导师就病逝了，后来我和我老婆结婚，可惜去年丧尸爆发，她死了，那时候她还怀着孕。”孙有方惨笑：“小尹，她可是够喜欢你，死前那段时间还在查你的消息。” “……抱歉。”尹游低声道。他一直受到老板的监视，为了避免给之前的研究所带来麻烦，他就没再联系师兄和导师。 “算啦。”孙有方摆摆手：“最近我查出了脑癌。大脑里面有了恶性肿瘤，我爸妈早死了，也没攒多少钱，治病是天文数字，更别提治好的概率非常低。死亡面前人人平等，我老婆也死了，丧尸爆发还乱着，干脆别治了。” “这不，这个研究所招受试者，给一大笔钱，我想着死就死了，给老丈人丈母娘赚点，就来了。” “你只把我当普通受试者，下刀的时候麻醉放足，师哥就谢谢你了。” …… 尹游提取了孙有方的细胞，用病毒感染后选出没有变异的细胞，培育出了一个克隆人，并将克隆人浸泡在丧尸病毒液体中进行感染，以此研究丧尸病毒对人体的影响。加入促生激素后，克隆体长到了二十多岁左右，并且可能具有一定的病毒抗性，受到病毒的影响不甚明显。 之后，尹游进行了人脑移植。由于是克隆人，没有排异反应，而且丧尸病毒感染的细胞具有极强的自愈能力，移植后的大脑活性很好，实验顺利的有些过头。 一周后，尹游正在观测克隆体的恢复情况。实验体“孙有方105号”浸泡在营养液里，尹游背对着实验体，观察脑部的发育情况。 他正在记录，听到背后有玻璃嘭的碎裂的声音，水流炸开，劈头盖脸泼了尹游一身。尹游惊地猛然转身，头发仍滴着水，茫然地看着身后。 他刚刚还在记录的实验体砸碎了玻璃营养仓，营养液流了一地，“孙有方105号”赤身裸体，湿漉漉地站在尹游面前，按着头，烦躁地盯着他。 尹游后退一步，摸上后腰的电击棒。他从这张年轻不少的，熟悉的脸上看见了不熟悉的神情。 年轻的“孙有方”盯着他，仿佛某种野兽。警铃在尹游耳边炸响，那不是人类，那完全是一只丧尸。 实验体张嘴，又闭上。他试着发出声音，片刻，他嗓音嘶哑，问：“尹，游？” “你记得我？！”尹游错愕道。丧尸盯着尹游的白大褂，尹游低头，才看到自己的胸口挂着黑底金边的工作牌：“研究所尹游”。 “你叫尹游。”实验体确定道。 “……” “我叫……”实验体捂着头，头似乎很痛：“想起来了。我之前叫孙有方。”他看看自己的手：“不过，我不是他。”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实验体露出思索的神色：“那么，我叫，孙不远，呃，不行，很难听。” “那，我叫……孙文远。”实验体道。 尹游露出难以想象的神情。他后知后觉，露出有些狂热的眼神，这是一个奇迹！ 转移人脑后，完全一样的人，并且拥有一样的记忆，但是，实验体表现出了与原主完全不同的性格，他是一个全然不同的人！ 他的实验，创造出了真正的生命！ 尹游有点疯地笑起来，孙文远惊悚地看着他。接着，他闻到了尹游的味道。 实际上，孙文远算是一只新生的丧尸，他有很大一部分细胞被丧尸感染，连那个移植的大脑，都在慢慢变成晶石。 他不受控制地张开嘴，伸手抓着尹游的肩膀，一口啃住了他的侧颈。血肉飞溅，孙文远被欲望完全掌控，他再次张口，就要咬断尹游的脖子。 剧痛之中，尹游从狂喜中回过神来。他抽出腰间的电击棒，对着突然开始啃人的实验体按下放电按钮。 孙文远抽搐着倒了下去，事实证明，电棍对新生的丧尸还是很有作用的。 尹游乘机用手铐将孙文远拷在一边的铁栏杆上，退后两步，摸了下自己血肉模糊的侧颈。没咬到大动脉，不过丧尸感染，自己离死不远了。尹游心平气和地想。 他刚刚见证了这创造生命的伟大一幕，此时看谁都很顺眼，实验体啃自己就啃了吧，要不是他想继续观测实验有多成功，孙文远当场吃了他都没有什么问题。 尹游身体开始发烫，他随手抓着自己做的一支病毒血清注射进去，然后无视了满地的营养液和玻璃碎片，坐到孙文远对面，开始跟他搭话。 孙文远舔了下嘴边的血，直勾勾看着尹游：“你在流血。” “嗯。有点疼，不碍事。”尹游道。他的脸因为失血，开始变得苍白。 “你，快死了吧。”孙文远道。 尹游想了想：“的确……不过我还不想现在就死。” 他翻出绷带和止血喷雾，草率地包扎一下，又拿着实验区那边喂丧尸的肉块，抛给孙文远。 孙文远用嘴接住，很愉快地吃下去，有点像尹游之前养过的狗，会玩接食游戏。 “你要衣服吗？”尹游拿着件白大褂，顺手搭在孙文远身上，对面坐着个光溜溜遛鸟的，终归不太顺眼。 “尹游。”孙文远对他的名字很感兴趣，又叫了一遍。 “嗯，孙文远。”尹游应道：“不久后我会尸变，成为没有神智的丧尸。”他对着一台能反光的仪器观察了一下自己的瞳孔：“没有扩散，血清挺管用。那我还有四五个小时可活。” “我不太想把别人叫进来，浪费时间。”尹游道：“所以你先忍着，五个小时左右，我再放开你。” 孙文远脾气很好，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表示只要有肉吃，他很乐意坐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后。 尹游没有变异，他的大脑昏昏沉沉，靠在角落，发起高烧。 一天后，他醒过来，发现孙文远已经挣脱了手铐的束缚，蹲在离他最远的角落，衣着整齐，正在吃喂丧尸的生肉。 他自己嘴边湿润，还有营养液的残留。 实验体孙文远没有凭借本能，吃掉昏迷的尹游，甚至给他喂了营养液，还下意识克制本能，尽量离尹游很远。 这是一个，拥有神智和意志的丧尸。 尹游被丧尸病毒感染后，没有死，他成为了异能者。孙文远，成了丧尸。他们离开老板的地下研究所，凭借异能，干掉不少试图控制他们的保镖。 尹游带走了关于孙文远的研究资料，并炸毁了剩下的资料，孙文远则在离开前，相当恶趣味地啃了老板一口。 后来尹游回到z国，在b市帮忙建立安全区，并成为实验区的领头人。孙文远也回到了b市，在离安全区不远的地方占据一块地盘。 三年过去，到如今，他成为特级能力者，孙文远成了s级丧尸。尹游继续他的研究，开始研究病毒疫苗。本以为他可以安心研究，再也不离开自己的实验室，谁知他听到消息：孙文远死了。 …… “……”尹游沉默地看着孙文远的头。三年前，他把孙有方的大脑移植出来，那张脸带着血，双眼禁闭，和现在一模一样。 尹游长出一口气，语气森寒，带着隐而未发的暴怒。 “我明白了，闻未黎，不管你出于什么理由，杀了孙文远，现在，去死吧。” 尹游的脸上，脖子上，那些刺青开始爬动起来。那些刺青似乎是某种无法辨识的古文字，裹挟着鲜明的恶意，在尹游的皮肤上游走，将这个容貌姣好的青年人变成凶鬼模样。 闻未黎的笑容僵住了。血从他的嘴角和鼻孔流下，他的眼睛仍不受控制地对着尹游，盯着他身上诡异的刺青。 宫殿内外的丧尸早都跑了干净，将场地留给人类和丧尸两个物种里最顶尖的战斗者。有些不太机灵的丧尸跑的慢点，此时想走已经来不及。它们眼睛一眨不眨，对准了尹游身上游动的纹身。 数秒后，只听什么东西嘭地炸开。是那些丧尸的眼球，因为直视那些“不可视”，“不可闻”，“不可想”之物，承受不住威压般的恐怖力量，炸成了碎末。 那些丧尸仍在看。它们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眶，里面血肉模糊。它们仿佛感受不到痛苦，脸上挂着痴迷渴望的笑容，牢牢看着尹游的方向。它们仍在“看”那些纹身。 丧尸们的黑色眼眶中似乎有什么在扭动，片刻，一只白色的柔软蛆虫从中钻出。 旋即，那些丧尸逐渐坍塌，缩小，就像有谁把它们全身的血液替换成了强酸，在酸性溶解下，它们开始碳化。最后原地只剩下一小堆黑色的粉末。 “……”闻未黎直面攻击，努力将眼神从尹游身上移开。那些纹身仿佛钻进他的大脑，开始直接影响他的精神。认知改变，即便他大概了解尹游的异能，面对暴怒的【蛊师】，他也感觉非常棘手。 剑拔弩张的氛围下，闻未黎突然打了个响指。他又咳出一口血，断断续续道：“规则，成立。” 尹游意识到不对，猛地向前，却感觉被什么力量束缚了。他被困在两米左右的圈内，所有攻击异能都无法生效。 “你想干什么？拖时间？”尹游试探着将力量汇聚在手心，力量迅速被未知的规则束缚，在空气中消散。 “废这么大功夫，拖个一时半会又如何？”尹游皱着眉，盯着闻未黎，这会又判断不出他想干什么：“这种规则，你不可能不受限制。你走不了的，等我出来，你还是得死。” 闻未黎用手背擦净下巴上的血，长出一口气：“哎呀，是啊，真费劲。” 他指指地上的一根树干，发动异能：“你是椅子。” 【暴君】制定了规则。在异能命令之下，那根树干扭曲，变形，逐渐堆成一把椅子。闻未黎坐在那把椅子上，缓了口气，闲适地与尹游对视：“骗住你可真费劲。孙文远估计也不知道，他‘已经被我杀死’了吧。” 尹游思索着，很快得出答案：“孙文远没有死，你骗我。” 那颗血淋淋的头颅应声变化，显出本来的模样。那是一段带血的树干。 “……”尹游皱眉，看傻子一样看着闻未黎：“你靠着‘杀了孙文远’的消息，要把我引开实验区，仅此而已？” 不，这也太大动干戈，而且收益甚小。尹游能想到值得如此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囚禁在实验区的首长，安九州。 “你受了【造物师】的请求，要引开我，帮安九州脱困？”尹游有点无法想象：“【造物师】给你许了什么好处？” “不是那个老头。”闻未黎道：“一个意外撞见的小朋友。苏默欠她很大的恩情。” “……啧。”尹游有些焦躁。棋差一着，是他失算了。但【暴君】的规则仍束缚着他，让他无法离开，也无法使用异能，给安全区的人报信。 “算了。”尹游最后也坐下来，白大褂落在泥地上，他全然不在意：“他们真救出安九州，就由他们去罢。” “那你可是囚禁安九州的帮凶之一。”闻未黎道：“安九州夺回安全区的控制权力，可是要找你们算账的。” “我只是个做研究的。”尹游坐在地上：“不管政治，只做研究。安全区的权利核心在谁手上，我就听谁的。” “那可衷心希望安老爷子能听信你这番解释。” “随他信不信，反正拿我没办法。”尹游道：“安全区就那几个特级能力者，他们杀不了我。反倒是你，闻未黎，骗我的事不会就想这么算了吧？” “呃。”闻未黎举起手，做出投降姿势：“我道歉，孙文远无疑是你最天才的研究成果。” 尹游对这轻飘飘的道歉不置可否，纹身在他身上快速游动，显然他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淡。 闻未黎没出杀招，只退不战，很明显，他不想与尹游作对。 特级能力者尹游和s级丧尸孙文远关系很好，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作对，都意味着向两个人开战，他还不愿意给自己惹这么大麻烦。 关键是，现在要安抚一下尹游，刚刚为了引他上钩，完全把他惹急了。闻未黎开始头疼，苏默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还得他给收拾烂摊子。 尹游和孙文远，一万字表达我对他们的喜爱 第90章 茶话会 一旦开始思考，就大致能弄清楚情况。尹游一时怒极被骗过来，此时很快想清楚了缘由：“你要把我引开实验区，因为有人要进实验区做些事，你怕我干扰他们。” 尹游脸色阴沉，低声道：“我出门的时候，刚好碰见三名研究者，给我递了申请，时间太巧……是他们吧。” 闻未黎耸耸肩，不置可否：“你觉得是就是。” “哈。”尹游看着闻未黎。刚刚那颗带着血，死不瞑目的头颅还印在他大脑里，撕扯他的神经。如果孙文远死了……不，不能有如果。 尹游捂着半张脸，纹身像是某种活过来的诅咒，在他的每一寸皮肤上游动。“孙文远已死”，这个拙劣的骗局让尹游几乎无法控制暴走的异能。 很早之前，尹游还跟着那个气量狭隘的导师做事，他的师姐给他讲过一个很冷的笑话。 她说：如果给导师发毕设作品时，人贩子突然冲出来，拉着我的胳膊往黑车里塞，那我会很害怕。但是如果他不小心删了我的毕设，那该害怕的就是他了。 由此延伸，还有——入室抢劫的歹徒把没保存的论文删了，警察：请你说仔细点我：他真的是一块一块进来的 尹游没多在意，一笑置之。直到今天，他最得意的学术成果，差点死于意外。 不，没有死。尹游捂着头，大脑有些混乱。他刚刚怒气上涌，一瞬间驱动全部的异能，又被强行压制，现在密密麻麻的纹身如同蛇蝎毒虫，缠绕堆叠在一起，几乎要冲破他的皮肤，那些异能造成的扭曲诡异的未知诅咒，也开始影响他自己。 他的异能在短期内爆发力极强，但副作用不小，现在已经隐隐有些失控。尹游额角青筋暴起，鼻孔淌出一点血来。 “喂，尹游。”闻未黎的声音在尹游头顶响起。 “我只想请你过来，并不想你死。【冷静，喝杯茶】。” 尹游一点点抬起头，感受到闻未黎在使用异能。 特级能力者大多不会让自己的能力暴露在外人面前，极个别非常明显，或者根本不屑于隐藏的例外。 比如苏默，他的异能【韦驮天】，是纯粹的强大力量，还有几乎bug的防御效果。 至于闻未黎的异能，尹游与他打过不少交道，但也猜不出他具体的能力。实际上，闻未黎的异能攻击性不强，但非常怪异。 尹游收集了不少信息，只能初步判断出，他可以，改变规则。压制自己，让自己完全无法释放任何攻击异能的，也是闻未黎在刚刚制定的“规则”。 这个判断太过宽泛，改变规则，具体是改变什么样的“规则”？如果闻未黎规定一座山是水，难道山地真会变成湖泊？ 更何况制定这些“规则”有什么限制，都不得而知。 尹游只清楚两件事，闻未黎用异能，建立了一种类似无线电通话的通讯手段。另一件，是闻未黎成为s级丧尸后做的 他“命令”，特级能力者和s级丧尸的存在，要成为秘密，除非亲历者，才能拥有知晓这些的规则。 范围是，全世界。 非常怪异，而且使用者过于随心所欲，甚至看不出目的为何。没有理由，甚至没有什么益处，似乎只是因为闻未黎心血来潮，就这么做了，下这样一个荒唐的命令，还需要所有异能者遵守，简直像个封建时期，暴虐无道的君主。 自此闻未黎的【暴君】之名在s级丧尸和特级能力者中传开。这些站在世界顶端的异能者，大多脾气怪诞，目中无人，最初没人愿意遵守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规则，但没人可以抵抗“命令”。 就像水遇热蒸发，遇冷凝固，引力让行星围着质量更大的恒星转动，就连时间和光线都无法冲破引力的限制，困在黑洞中被扭曲变形。这是无法改变的物理规则，就像闻未黎的“命令”。 不过尹游能判断出，闻未黎的异能很强，但他受到的限制也非常大。 闻未黎处心积虑，将自己引到老巢，并且故意激怒他，任由他释放异能，他看得出来，刚刚闻未黎已经被自己的异能影响，不过是仗着s级丧尸强大的身体素质，没有表现出来。 闻未黎没有在一开始就使用异能，那么他做的这一切，都是“规则生效”的前提。换言之，闻未黎的异能“制定规则”，但他本人也受“规则”限制。 尹游冷笑一声，任由闻未黎的异能掌控。【冷静，喝杯茶】，规则生效。 尹游抬起头，刺青的游动速度变慢了些，暴怒已经从情绪中渐渐剥离。尹游皱眉盯着闻未黎动作，心里暗自判断闻未黎的实力。他自己是特级能力者，而闻未黎的异能甚至可以影响自己的情绪，这个s级丧尸攻击性不强，但实力可怖。 尹游有些庆幸闻未黎没有与人类为敌，而是选择守护安全区了。他这种异能者，如果仇视人类，会是一个非常大的麻烦。 却见闻未黎使用异能，“命令”脚边的碎石变为一桌一椅，接着朝空气吩咐了几句，片刻，一只侍者打扮的b级丧尸走出宫殿，端着托盘，将茶具摆在闻未黎面前。 闻未黎动作娴熟，用滚水烫了茶具，接着抬头问：“普洱还是铁观音？” “咖啡。”尹游道。 “抱歉，命令下达，我自己也改变不了，你得先喝杯茶了。”闻未黎闻未黎悠悠闲闲，往茶壶里放茶叶：“现在茶叶可不好找，上次到了滇省那边，找到一片没被破坏的茶山，才带了不少普洱回来。” 缕缕苦涩的香气从壶中飘出，尹游平静了一点，盯着闻未黎的动作。片刻，他语气森寒，开口道：“闻未黎，【造物师】与安九州私交不错，虽然他从不公开站队……是他请的你？” 闻未黎泡好了茶，给尹游呈上。他似笑非笑地看尹游一眼：“那个老头，他能给我什么好处？” 尹游懒得和闻未黎打机锋，还不如自己想。 值得这么大费干戈的，也就那么几件事， “……”尹游捏着茶杯，手抖起来，直觉告诉他 瓷杯上被捏地崩出几条白色裂痕，里面的滚烫热茶飞溅到尹游手上，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闻，未，黎。”尹游森然开口：“不要告诉我，你想对我的实验室做手脚？” “嗯？什么？不不。”闻未黎眼见尹游差点要爆起把茶杯和茶壶连着里面的滚水一起泼自己脸上，忙道：“你实验室有什么重要的，我没必要。” “你的意思是，我的研究不值一提？”尹游的脸色更阴沉了。 闻未黎头大如斗，心想这个人做研究做疯了吧。他解释道：“你在研究疫苗吗？丧尸未来怎样，我无所谓的。” 尹游：“……” 闻未黎喝了口茶，平淡道：“也不要觉得我会帮助人类，我保护b市安全区，也不过是因为苏默还需要人类同伴，为了拉拢他，如此而已。” 闻未黎看着尹游，真心实意地提问：“人类和丧尸的死活，与我有什么关系？” 尹游一时愣住，而后深深皱眉。闻未黎似乎不觉得自己是丧尸，更不是人类。他站在食物链的顶端，有着与人类完全一样的外表。和非人的思维方式。 “尹游。”闻未黎似笑非笑地看着尹游：“你是特级能力者吧。那么强，又聪明，就没有想过，那些人类凭什么，能和你站在一起？” “所有人见到你，应该都很谄媚，卑躬屈膝吧。你的异能已经超脱了人类的范围，没有人害怕你，私下里说你是怪物，没有人畏惧你的力量吗？” “你所保护的人类，真的把你当成同类吗？你为什么还要保护他们？你完全可以成为食物链顶端的存在，高于人类和丧尸。”闻未黎声音温和，音调轻柔平缓：“s级丧尸和特级能力者本不必对立，就像你和孙文远，或者我和苏默，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同伴，做任何想做的事。这个末世，于我们来说，是一片乐土。” “……”尹游沉默着，将杯中的茶吹了吹，抿了一口，便放下杯子，算是完成“喝杯茶”的规则：“闻未黎，我已经走在我想走的路上，不必说什么拉拢我的话。哦，更不用想着离间，我知道安全区的人怎么看我。” 尹游说话间，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甲虫，鞘翅呈现黑绿的光泽，从他自然垂着的手中落下，掉到泥地里，窸窸窣窣地钻进去。尹游面色如常，轻描淡写地瞥一眼闻未黎：“我是【蛊师】，他们可怕死了我身上的诅咒和蛊虫。” “真不幸，你的能力具现是这种样子。”闻未黎托着腮：“不过这个称号也不是空穴来风，我听说你母亲是苗女？” 尹游嗤笑一声：“我已经成了明星？那么久之前的事都传到你耳朵里了。” “没几个人知道，不过是你出事前，我关注过你的研究方向。”闻未黎道：“你被捕之后，我很难相信……尹游，说起来，我之前还参考引用过你的文章呢。本想着一位学术新星冉冉升起，谁知道你入狱了。我想办法托关系查了查，但你惹的人来头太大，我管不了。” 尹游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皱起眉，看上去不很习惯这个味道：“还挺巧，曾经高就？” “在旧金山教书，顺便做点研究。”闻未黎笑了：“就是在那认识的苏默，后来出了点事，丢了工作，干脆回家继承家产去了。” 尹游刚喝进嘴里的茶“噗”一声差点喷出来。他勉强咽下茶，擦了下嘴角：“你拍电视剧呢？” 闻未黎摊手：“编假话没人听，说实话没人信，我懂的，谁让我长得像反派。” 尹游有些无语，闻未黎道：“换杯咖啡？” “可以。”尹游道。 片刻，丧尸侍者走出宫殿，端着托盘，将金边的欧式咖啡杯套装摆上，现场冲泡手冲咖啡。咖啡香在空气中弥漫，侍者将咖啡，奶，方摆在两人面前，旋即回到城堡，端了一盘刚烤好的马卡龙出来。 “日子过得不错。”尹游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随即皱眉。 “我都成了s级，还不能享受？”闻未黎道：“要不然，说我是【暴君】呢。”他眼睁睁看着尹游拿了，开始一勺勺往咖啡里加，加到闻未黎的眼皮跳了下，又开始加奶。 “你喝的是咖啡？”闻未黎语气诡异。 尹游喝了一口，神色平缓，隐隐带着些轻松愉快：“嗯，有蜂蜜吗？” 闻未黎不可思议道：“你在炼药吗？” 尹游放下咖啡杯：“你对我的口味有什么意见？” “不，我只是好奇。”闻未黎对着侍者丧尸招手，丧尸端着托盘过来，他取出蜂蜜递给尹游：“你平常连实验区都不出，还玩命吃，不会尿病吗？” “实验区有单独的健身房。”尹游道：“而且，研究很耗神。” “行吧。”闻未黎一手放在膝上，另一手托着下巴，心想尹游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他放出的那只小小蛊虫已经断了联系。 刚刚那只黑绿甲虫，此时正在闻未黎手中扭动挣扎，并伸出锹甲，想刺进闻未黎的皮肤。它那对钳子闪着刀刃般的寒光，还淬了毒，普通异能者一旦被刺破皮肤，不到一分钟就会毒发身亡。闻未黎捏住它，像捏死一只真正的虫子一样，甲虫在他手里垂死挣扎，片刻，闻未黎松开手，放出一股黑色的毒烟飘出，闻未黎任由掌心黑色的碎片落下。 尹游等了片刻，放出的蛊虫联系断了。他端着咖啡杯喝了一口，挡住翘起的嘴角。 “所以。”尹游叉了块马卡龙，配着咖啡吃了一口：“有人要救安九州，又因为你是丧尸，不敢让你帮忙？” 尹游猜的差不离，闻未黎转开话题道：“比起我，先考虑自己的处境吧，你可是囚禁安九州的帮凶之一。安九州夺回安全区的控制权力，怕是要找你们算账的。” “我只是个做研究的。”尹游：“不管政治，只做研究。安全区的权利核心在谁手上，我就听谁的。” “那可衷心希望安老爷子能听信你这番解释。” “随他信不信，反正拿我没办法。”尹游道：“安全区就那几个特级能力者，他们再看不惯，也杀不了我。倒是你，闻未黎，骗我的事不会就想这么算了吧？” “呃。”闻未黎举起手，做出投降姿势：“我道歉，我刚刚的一切言行并非出于本意，实际上，孙文远无疑是你最天才的研究成果。” 尹游对这轻飘飘的道歉不置可否：“你惹到我了。苏默来劝架也没用。” 特级能力者尹游和苏默关系很好，这是件非常神奇的事情。闻未黎只知道，这两位最初在b市安全区认识，后来苏默离开安全区，成为闻未黎的下属，尹游则建立了实验区，而两人的私交依旧不错。 “我的确没有办法。”闻未黎叹口气：“苏默有他的固执，这个忙我非替他帮不可。想让你出来可不容易，你跟个小姐一样养在深闺里，从实验区建成就没出过门了吧……” “更正一点，我上次出门是在五个月前的2号，苏默说有家新开的店很好吃。”尹游板着脸。 “……”闻未黎点点头，心想苏默怎么会和这种人私交深厚，他们两个人出门，真的不会把天聊死，然后看着空气沉默吗。 “啊呀，啊呀，先生，开茶会怎么不叫我？”一个脆生生的女音打破了沉寂。 一位女性，应该是丧尸，面容俏丽，身材火辣，穿着暴露，笑不露齿，婀娜多姿地走过来，冲尹游挑眉，抛了个媚眼，眼神黏地简直能拉丝。 她款款走近，用纤细胳膊搂着闻未黎的脖子，柔夷般的葱白手指从盘子里拿起一个马卡龙，递到闻未黎嘴边：“啊……” 闻未黎笑了笑，他很客气地推开递到嘴边的马卡龙，看见对面尹游露出点困惑：“这位小姐？” 那位美人撇撇嘴，收回手，将马卡龙塞进自己嘴里，倒了杯咖啡，大大方方道：“叫我阿绮就好。” “嗯，阿绮小姐。”尹游打量闻未黎与阿绮，看起来，这个女性并不像闻未黎的情人。 “阿绮小姐的异能特殊，在丧尸界里非常有名。”闻未黎介绍道：“阿绮小姐路过b市，暂时留在我这里。” 闻未黎用异能又造出一把椅子，阿绮坐上去，托着脸盯着尹游看：“先生，你之前可没告诉过我，这里有个这么俊的客人。” 闻未黎笑笑，调侃道：“喜欢吗？这位是【蛊师】尹游，我记得他还没有女朋友。” 阿绮娇笑一声，盯着尹游的脸露出大胆火辣的美丽笑容。牙齿不是尖的，但她气息不强，应该不是s级丧尸，难道是人类？尹游移开目光，避开阿绮的眼神，却听她俏生生道：“尹先生，怎么不看我了，阿绮不好看吗？” “不，小姐，你很漂亮。”尹游道：“实际上，你好像完全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这是你的异能吗？” 阿绮咯咯笑了，一副很新鲜的样子：“我就长这个样子，尹先生，你夸人的方法真特别，但阿绮不讨厌。” 尹游与阿绮对视一眼，她的表情，简直像在看个纯情男大，尹游猜她也是这么评价自己的。 阿绮端着咖啡杯，看尹游正在吃一块马卡龙：“阿绮做的，尹先生可还喜欢？” “他吃的是 阿绮眼波流转，低头抿唇一笑。 尹游总觉得氛围奇怪了起来。阿绮加入进来之后，他和闻未黎之间的针锋相对完全消失，这里怎么变得和女子茶话会一样？ 却听阿绮叹口气：“可惜，不知道有没有缘分和尹先生交好，他看上去不想理我。” “他现在走不了，阿绮，你还有两天时间。”闻未黎道。 尹游淡定地放下咖啡杯，抬头看了看阿绮：“阿绮小姐，我并没有不想理你的意思，只是在想一个合适的话题，免得随意开口冒犯你。” 阿绮笑盈盈地看着他，尹游随口道：“您的口红颜色与你很相称。” 阿绮惊喜地歪了下头：“是吗？我今天换了新的色号，还担心不合适。” “它与你的肤色很搭。”尹游道：“您的裙子也很漂亮，老实说，我很少见过能把深蓝色穿出如你一般风韵的。” 阿绮真心实意地高兴起来，脸颊飞起薄红，她捂着脸，眼睛亮亮的。 尹游顺口给阿绮的妆容和造型上提了几句建议，闻未黎饶有兴趣地听着，突然发现尹游完全是个妇女之友。 “说到审美。”尹游干脆把自己一直想告诉闻未黎的话讲了出来：“闻未黎，你的宫殿……太浮华奢靡了点，感觉像个暴发户，连饭碗都要换成金的。你怎么说服手下住进去的？” 这个宫殿给人的观感真的很差劲，各种奢华的元素堆砌在一块。 “没人敢说我。”闻未黎诚恳道：“比起我，没人说过你嘴很毒吗？” “我知道，不过他们得忍着。”尹游冷淡道。 阿绮捂着嘴笑：“先生，这位尹先生说话真有意思。” …… 茶会表面上的氛围相当轻松愉快，一时半会结束不了。与此同时，一名身材高大的男性，沉着脸站到了安全区大门口。 李水靠在车边，正警惕地盯着周围，察觉到那个男性，登时全身绷紧，立刻做出防御的姿势。 李水能感觉到那个男性压迫感强到恐怖的气息，那是，一只s级丧尸。他死死盯着那只s级丧尸，谨慎地退后两步。 “不杀你。”那只丧尸道：“a级，我问你，你知道【蛊师】尹游在哪吗？” 李水缓慢地摇了摇头，依旧随时防备那只s级丧尸。 那只s级哼笑一声，按了按脖子，活动了下手腕：“那，躲远点，我要掀了这个安全区。” 这一章删删改改卡了好久，总算是写出来了_(:3」∠)_ 第91章 计划有变 b市安全区大门前。 保安盯着监控，随时戒备可能出现的意外。正在这时，他看到安全区大门外站着一个青年男人。他疑惑地仔细盯了那个男人一会儿：为什么不进来？站在门那儿是要干什么？ 那个男人抬起头，似乎察觉到什么一般，目光犀利，透过监控看向保安。 保安皱起眉，调出红外线扫描系统，对着男人扫了一下。 按理说，他这么做根本没有必要。通过监控，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个男人的语言、动作、神态都很正常，从外表上看完全是人类，没有伤口，身上没有血迹，没有任何成为丧尸的倾向。 门卫这样随意地扫了一下，接着扫描仪开始发出尖锐警报声，他看了扫描仪上的提示，愣了一下。 他抬头看向监控，监控画面上，那个男人冲自己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牙齿是正常的。 而红外线扫描仪提示，那个男人的体温为12c，那不是活人的温度。那是，现在的空气温度。 男人长相与人类完全相同，牙齿正常，但体表温度却像具尸体，和气温一样高。门卫瞪大了眼睛，瞳孔放大，手因为恐惧开始颤抖，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站在安全区门外的，是一只目的不明的s级丧尸。 他伸出颤抖的手，试图碰向警报按钮。 接着，他听见一个声音在自己耳边问：“喂，知道尹游去哪了吗？” 他不知道声音从何处传来。但他仿佛身处梦境之中，无法自控，被魇住一样下意识地回答道：“【蛊师】，离开了安全区。” “我就知道……我的子蛊死了，我能感觉到，他那只母蛊是被别人弄死的。” 监控画面上，那只s级丧尸摊开了手，低头看他手心里的一个黑点。 保安一只手仍试图去按警报按钮，身体却不受控制，眼睛死死盯着监控里，那个男人手中的黑点。 他一点点起身，脸几乎贴到屏幕上。他的眼鼻开始流血，但他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痛苦。 那是什么？他不受控制地想。那手心上的一个黑点，似乎是某种诱惑的深渊，是什么深不见底的欲望黑洞。 他忘却了一切，整个人趴在监控屏幕上。他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 那是一只已死的，黑色的甲虫。 接着，他右眼爆开，糊满了屏幕。他一头栽回到椅子上，在看到这个“不可视”之物后，大脑无法承受这种力量，昏死过去。 安全区门外。 孙文远轻飘飘地将那只子蛊扔在地上，将其踩得粉碎。 “难道已经死了？”他这样自言自语：“尹游，你行不行啊。不过这样的话，安全区就不再有存留下去的必要了。” 安全区的另几个守卫亲眼目睹同伴的死状，此时抖着手，要发出警报信号。 孙文远抬手，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所有人手中的警报器应声碎开。守卫惨叫起来，跌坐在地上。其中有几个好不容易站稳了身体，哆嗦着往回跑。 去把安保部的人找来！否则安全区被毁，所有人都无法脱身！ 孙文远没再管他们。他们叫到安保部的人，那些人再赶过来，大概需要两三分钟，而他打破安全区大门的防线，警报传给安保部，也是两三分钟，如此，便没有什么必要去杀他们。 孙文远活动了下手腕，猛烈的拳风呼啸而至。 s级丧尸孙文远，一拳锤在门口的防护层上。网上的电火噼里啪啦闪烁起来，高压电顺着孙文远的拳头，流通他的全身，孙文远的短发一根根竖起来，但能将一只丧尸烤焦的电量，甚至没有对他造成皮肉伤害。电网有些凹陷，这层高强度高导电性的防护网，拦不住孙文远多久。 孙文远又是一拳砸上去，然后甩了下手。李水站在不远处，听见孙文远的自言自语：“闻到一股糊味，不会是我自己吧？” 李水：“……” 他本来还有点紧张，现在看这个s级丧尸怎么不太正经的样子。不过待会他如果突破了防护网，自己要拦住他吗？他是s级丧尸，而且看上去非常强，自己如果与他作对，可能呼吸之间就会被他放倒杀掉…… 李水盯着那只s级丧尸，片刻，握紧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不能让s级丧尸进入b市安全区。如果那个丧尸突破了防护网，而安全区的防卫者仍没有到，那他会阻止这只丧尸，拖延时间，即使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孙文远只用了半分钟，就将安全区坚不可摧的 这里等级最高的也只是高级能力者，没人能用枪给s级丧尸造成伤害。孙文远表情变得不耐烦起来，他举起胳膊，手隔空握住，渐渐举高。 一个人被隔空提起，似乎有只透明的手抓住了他的喉咙，将他抓离地面。那人面部涨红，枪摔在地上，拼命扣挠自己的脖子，快要窒息而死了。 他的同伴惨叫一声，不断用枪扫射，但依旧没有效果。孙文远眼神阴冷，另一只手做了个掰的动作。 那人手里的枪管一点点弯曲，她惊恐地看见，莫名的力量将钢制枪管掰断。 那女人的同伴悬在半空，面目狰狞，眼球凸出，不知死活。 “小裴——”那个女人惨叫着，痛苦而不知所措，她扔了被折断的枪管，竟直接向孙文远冲过去。她速度很快，看上去是个高级能力者。 孙文远抬手，想要以同样的方式隔空掐住那人的喉咙。 就那一瞬间，孙文远脚踩的地面突然塌陷，他动作停顿了半秒，就这半秒钟，那女人逼近孙文远，猛然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挥刀刺向孙文远。 孙文远提起拳头，正要砸向那女人的腹部。能砸开安全区防护的拳头，女人只要被打到，恐怕全身都会被那巨力扯烂，立刻死亡。 孙文远对着女人挥拳，却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什么困住了。 是脚下的泥土，从地面攀升而上，困住了他的手腕，延缓了他的动作。 这瞬息的机会，女人没有错过，她直接刺向孙文远的眼球，刀尖扎进皮肤，她激动地眼皮直跳：她做到了！这个该死的s级丧尸，差点杀死小裴，她会剖开这个丧尸的大脑弄碎他的晶石，去死吧贱货—— 她眨了下眼睛。 在眨眼的同时，她听到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几乎同时，拳风呼啸而至，砸上她的面门。 孙文远另一只手扔掉了女人的同伴，却完全不防守即将被刺到的眼睛，而是选择攻击那个女人。 那人已经昏迷，身体沉重地掉在地上，其余的安保人员扑上去要把他拖走，离开战场。 女人的匕首刺中了孙文远的眼睛，血浆和液体从中喷出。孙文远的拳头也砸到了女人头上。一块土质盾牌竖起，挡在女人面前，但那块盾牌被轻松砸穿，脆弱地像张薄纸。李水手仍按在地上，那已经是他在这一瞬间，能凝结出的最坚固的盾牌。 拳头砸在女人的脸上。 那张漂亮的脸被砸地变形，接着巨力一点点震碎了皮肤，颧骨，牙齿像白色蝴蝶一样从口中飞出，血液炸开，溅在孙文远的拳头上。 那个女人被打飞了出去，如无意外，她在被打中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力量在她的头部震动，破坏了她的大脑，李水宁愿认为她是这样死的，至少这样不会非常痛。 孙文远转过头，他的一只眼睛闭着，从中不断流出暗沉的血液，一直淌到下巴，将他整张脸弄得凶神恶煞。 “刚刚就是你。”孙文远道。 李水直起身，略略抬头，盯着孙文远：“是我，你大可以杀了我。” “如你所愿。”孙文远扑向李水。 …… b市郊区某处。 闻未黎抬起头，似乎察觉了什么，望着遥远的虚空处。尹游扫了闻未黎一眼。却见他将目光投在自己身上。 “怎么？”尹游道。 “好算计。”闻未黎叹口气：“早先你放出那只蛊虫，是算准了我会捏死它，对吗？难怪我感觉不对劲……那只母蛊死掉之后，会记录我的气息，同时子母连心，子蛊也会死掉。子蛊在孙文远手里吧？他已经去找你了。” “你给我添麻烦，我也要想办法给你找堵才是，闻未黎，孙文远进入安全区后，会 “而且，既然已经知道事情不对，还不去安全区阻止孙文远……”尹游长腿伸展，换了个舒服些的坐姿：“你怕不是压根走不了吧？” “我无法使用异能，也无法离开此地，闻未黎，我猜异能发动的代价之一就是，你也不能离开这里吧？” 异能发动的其他代价，尹游想，大致也可以猜出来。限制尹游的“规则”成立，闻未黎自己也受到限制。他与闻未黎并不对付，而现在自己没有异能，闻未黎却没有杀了自己，恐怕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很大概率，杀了自己，闻未黎会受到异能反噬，并因此而死。 “……”闻未黎一撇嘴，不说话了，阿绮在一旁看两人针锋相对，笑道：“尹先生真是好手段，难得见先生吃瘪。” 她施施然收拾了茶杯和餐盘，冲一人一丧尸点头：“两位继续，已经太晚，再不睡觉，我的皮肤会长皱纹。” 尹游看她一眼，明明他和阿绮并不熟悉，但不知为何，阿绮离开时，他居然想伸手挽留。他困惑地按了下心口，心脏跳的很快。他盯着阿绮那张脸，心跳很快，他以前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会对这种类型的女性产生兴趣，这种莫名其妙的好感，是异能？ “阿绮小姐。”尹游道：“方便告诉我，您会停留在b市多久吗？您或许愿意到处逛逛，b市荒废了很久，但它还留有不少知名建筑。” 阿绮惊讶地掩唇笑了下：“当然，这是邀请吗？我很乐意。我来b市办事……告诉您也没关系，我有位会占卜的朋友，她告诉我，最近在b市附近会发生大事，我还能顺便邂逅爱情，嗯，我猜您，还有闻先生，还有安全区，正在发生些不同寻常的事，对吗？” “是的。”尹游失笑，看了闻未黎一眼，闻未黎果然看热闹般观察着他与阿绮两人：“权利更替，争斗，阴谋，死亡，这些应该就是b市正在发生的事情。我希望您这样的女士不要在b市卷入纷争，或者受伤。” “不，我那位占卜师朋友告诉我，我会有惊无险，得偿所愿。”阿绮笑着眨眨眼。 “算命？能看到未来吗？”闻未黎问。 “不是算命，是占卜，塔罗牌，懂吗？”阿绮解释道：“她用自己的一双眼睛，换得了点观测未来的能力。” “我走了，两位先生，不要在我离开之后打起来哦。”阿绮冲两人微微躬身，便离开了此地，离去的背影颇为婀娜多姿。 “嗯……我猜孙文远已经和安全区打起来了？”闻未黎道。 “这个时间，差不多了。”尹游淡定道。他撑着头，看向安全区的方向：“闻未黎，我想知道，现在你该怎么办？” 他试着起身离开，却被某种规则强行按下来，困在此地：“这个规则至少能困住我两天，你和你那些偷偷潜进实验区的朋友们，也约了两天时间吧？现在只过去大半个晚上，计划改变，你要怎么办？” “……”闻未黎当着尹游的面，对着空气咳了几声：“何殊，何殊，听得到吗？” 尹游：“？？” 一个女孩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嗯，闻未黎，你的计划出错了？我听见实验区有骚动。” “你耳朵真好。”闻未黎赞道。 “有事说事，所以出了什么问题？时间还剩多少？”何殊道。 “真冷漠——不过，是出了问题。现在有只s级丧尸在安全区外面，很快就会进去，还可能进入实验区。” “嗯，明白。你暴露了？” “出了一点小状况，不过别担心，那只丧尸最多会造成戒严，安全区的守卫队有特级能力者，他们会处理好的。” “还要戒严？我混进去已经很不容易，再戒严，我们就算找到首长也很难护送他离开实验区，到国安部召集他的势力。” “我可以做点什么补偿我的过失，比如，你们找到安九州后，可以呼唤我，我会护送你们。” “……呼唤三声你的名字，你就可以进入我所在的空间？” “是的，【鬼神不入未应门】。”闻未黎无视了尹游，直接同何殊聊起来：“到了这地步，也别管我一只丧尸能不能插手安全区问题了。叫我一声，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何殊在那边沉默着。 “信不过我？我可以立下誓言……” “誓言？” “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要帮苏默完成他的承诺？因为这是他立下的誓言。苏默，韦驮天，他以肉身获得神明的力量，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遵守誓言，便是他修行的一部分。他必须完成他的承诺，即使你的要求是让他去死。” 何殊沉默许久，道：“你怕我提出什么苏默完成不了的要求，才这么急要帮他完成承诺？” “当然了。”闻未黎理所当然道：“而且我已经实现了你的要求，尹游确实会在我这待上两天，但有没有走漏消息不在你的要求之内。” “至于我，得到了力量，也受规则束缚。我违规的惩罚没有苏默那么严重，但也会让我不好受。我现在纯粹是为了帮助你，也弥补过失。”闻未黎补充道。 “我立下誓言，进入安全区后，我将不会做任何损害安全区利益的事，不伤害无辜，帮助你护送安九州到达国安部。” 闻未黎的誓言很诚恳，何殊最终应道：“可以，希望你真心实意，不是在利用我。” “哈哈怎么会呢。”闻未黎道：“还有一件事，我被规则困在这里，得两天后才能离开，希望你撑到那个时候。” “啊？什么？！”何殊大叫：“闻未黎！亏你信誓旦旦去保证！” “记住，两天后，准确说是明天晚上十二点后，规则失效，你立刻呼唤我，蛊师赶回去有时间差，在这段时间，我护送你们离开实验区。加油，藏好，找到安九州，然后活下去。” 打游戏跪了一晚上，死个角色助助兴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