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逆行者》 第1章 李福 李福想去见见王莽,当面问问他,立个扯淡碑,是个什么意思? 是穿越扯淡? 还是古代扯淡? 石碑那么大,这点事也写不下吗? 有人说,摸电门能穿越。 李福颤颤巍巍的手指,在电门边上,徘徊了一个世纪,却始终伸不进去。 想想还是算了。 触电的后果,除了短暂的麻,是真的会要人命。 说这话的人,不会是专家。 因为真正的专家,不会拿人的性命开玩笑。 又有人说,人迹罕至之地,有奇渊山谷,有雾霭密林。 走过去,就能看见不一样的天空。 李福摸了摸兜,比脸都干净。 别说没有人的地方,就算是有人的地方,也活不过三天。 如果自己偏信了这样的鬼话,果真去了那里,那就真的要扯淡了。 可如何才能够穿越呢? 是飞机大炮榴莲? 还是车祸狗咬猪撵? 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站不稳的纸片人,聒噪出来的胡话。 都太不靠谱了,难道现在的人,都不研究科学了吗? 怎么就造不出一台时空穿梭机了呢? 想想大雄多幸福啊! 有无指少年小A,随手拿出的穿越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哪像李福,不想去上班,还得去上班。 否则,该死的闹钟,就会没完没了的响个不停。 李福虽然只是一名快递员,但也得和其他打工人一样,按点上下班。 如果不去,他很快就会扯淡儿。 三十多岁的李福,一个人在西安闯荡。 虽然有些孤独,但胜在自由。 今天的天气不是太好。 整个白天阴沉沉的。 没有一丝阳光,能够透过厚重的阴云。 蓝天都看不见,更别提飞鸟与白云。 按理说,先要刮风,而后下雨,才符合大自然的自然规律。 可是今天,天气却出奇的怪。 阳光见不着不说,就连一丝丝的微风都没有。 空气闷热的让人心发慌。 难熬的白天终于结束了,夜晚,却让人更加的烦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的原因。 人们宁愿待在家里,吹着空调,也不愿意走出家门。 李福也想回到出租屋里待着,尽管出租屋里没有空调。 但那也总好过,一个人推着没电的电动车,在街上毫无目的的闲逛好。 路过街边一个安静的烧烤摊,李福打算帮帮店家,实现业务增长的愿望。 顺便也给没电的毛驴,充充电。 啤酒与烤串,是绝配,也是人间最热情的烟火。 一杯冰镇啤酒下肚,凉爽过后,李福的身体,却感觉更加的燥热。 只能一杯接着一杯,不停的吞咽下去。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压抑住,他将要喷发的激情。 人的身体,就像没有标记的容器一般,神奇的仿佛没有边际。 明明很瘦的人,一打啤酒下肚,却还只是打了个底。 李福不胖也不瘦,不是因为他的肚子,有多能装。 而是在装不下的时候,李福喜欢借着酒意,在路边浇树。 面前的槐树,粗粗大大,叶子却是稀稀拉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啤酒喝的多了,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晃动。 李福抬起头,隐约看见一张满是沟壑的脸,张着吃人的大嘴,在冲他怒吼。 仿佛是在抱怨,啤酒的度数不够似的。 李福摇晃着身子,仰头嘿嘿一笑道: “人间……最~最美……嘿嘿~是烟火,来来来,嗯啊……小爷帮~帮你……感~感受……一下……” “哇咔咔~~~” 李福调整了一下水枪的位置,对着那张大嘴,直冲冲的滋去…… 那张充满沟壑的脸,瞬间变得愈发狰狞起来。 一张吃人的大嘴,隐约是在嘲讽,又似乎是在嘶吼一般,张得是越来越大,仿若就要生吞掉李福似的。 一团从天而降的光,伴随着轰隆隆的雷鸣,笼罩了下来。 将他和树,暖暖地包围。 人们喜欢对着流星许愿,要是面对的不是流星呢? …… 武德九年五月初五,浴兰节。 曲江池边,一棵粗大的柳树上,李福背靠着主干,骑坐在一根枝丫上。 手里把玩着半截竹子。 那是吃完角黍(粽子)后,没地方扔,不得不留下来,装米的细小竹桶。 望着碧绿色的湖水,李福愁苦的眉毛,就像两根解不开的麻绳一般,一直紧紧的纠缠着他脆弱的内心。 李福猜不透命运的轮盘,只能被动的接受重生的安排。 六年前,李福重生在大唐齐州一农户家中。 从手脚并用,到蹒跚学步。 李福一直努力在适应,适应灵与肉的契合! 期待解开谜团的一天! 可惜,兵匪横行的乱世,留给他的只有悲伤,只有无助! 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在去年也离他而去。 不到七岁的他,孑然一身,又该何去何从? 从北向南,一路风雨,一路漂泊。 跟随着逃难的流民,终于来到了大唐的都城---长安城。 热闹繁华的都城长安,应该能找到一处安身之地吧! 李福用希望鼓励自己。 “咚咚咚......” 一阵雨点般的鼓声,在曲江池上空响起。 “快看啊!龙舟赛要开始了!” “咚!” 随着最后一声鼓点的落下,百艘龙舟,如离弦之箭,刺破曲江。 “快看,那艘‘秦’字旗下擂鼓的就是秦王吧!?” “太远了,看不清楚啊!不过那艘‘成’字旗下的,肯定是太子,我在城里见过太子好几次呢!” 太子李建成,秦王李世民。 李福望着奋勇争先的两艘龙舟,心中一动。 李福之所以不远几千里,来到长安的目的之一。 就是想亲眼看看,这些传说中的人物。 毕竟书本上的,只是文字。 既然已经身在大唐,有机会看到活人,为什么不争取一下呢? 两艘龙舟齐头并进,在两岸此起彼伏的加油声中,齐齐冲过了终点线。 “谁是第一?” “看不清啊!太接近了,几乎没有分别!” “到底是太子还是秦王啊?” ...... “肯定是秦王赢了!” 李福大喊一声,从树上跳了下来,便火急火燎的向外跑去。 不用问就知道,如果是秦王输了,哪里来的贞观之治?又怎会有后来的开元盛世! 将要跑出曲江池的李福,却被一个佩刀的护卫拦翻在地。 “你要干什么?” 换谁无缘无故的被人无礼阻拦,都会生气。 李福人虽然小,脾气可不小。 “太子出行,闲人勿扰。” 要不是因为今天人多,东宫护卫的脾气,可没现在这么好。 没有大嘴巴狠狠的抽他,李福应该感谢身边这些无数的百姓。 太子?说的应该就是李建成吧! 李福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胳膊拧不过大腿。 就小爷现在羸(lei)弱的身子骨,无需大腿,一口吐沫,就能像淹死一只蚂蚁一样,淹死自己。 李福不吭声了,索性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耐着性子等了起来。 好在没有用他等多久,哒哒哒的马蹄声,咯吱咯吱的车轮声,渐次传来,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只见太子的车队,正从人流之间,晃晃悠悠的穿越过来。 不知道能不能看见李建成,好歹也是个历史名人嘛! 不见见真人相貌,怎么说也是个遗憾! 李福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努力地张大了双眼,用力观瞧。 可惜车马没有一丝一毫停留的打算。 从他眼前一闪而过,急匆匆,冲出了曲江池,转眼便消失不见。 他没看见太子,却被太子车驾旁的一个太监,多瞅了好几眼。 李福觉得那个太监的眼神很恶心,让他很不舒服。 怎么说呢! 就好像被一只身披人皮的恶狼,一边流着口水,吹着口哨,弹着鼻屎,一边用猥琐的目光,注视着一位身材火辣的比基尼美女的背臀一样。 比起吃了一块,存放了十年的臭豆腐,更加让李福感到恶心。 深感恶寒的李福,浑身上下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快意恩仇十不存一,哪里都会有遗憾。 没看见就没看见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福摇了摇头,站起身来,随着人流向外行去。 眼瞅着天色将暗,李福得赶紧寻处地方安顿好自己。 露宿街头是要被长安城里巡街的武侯,要用绳索捆绑着,请去喝茶的。 绕过青龙坊,向北是晋昌坊,慈恩寺就坐落在这里。 (慈恩寺,648年由李治遣人所建) 李福不想吃牢饭,又不能露宿街头。 所以慈恩寺是个很好的选择。 怀里揣着在庙门口买的两个胡饼,李福打算找个和尚谈谈理想,聊聊愿望! ....................... 回到东宫的太子李建成,跪坐在一块厚厚的蒲团之上。 咸甜的茶水喝到嘴里,却只留下了苦涩滋味。 看着跪成两排的属下,李建成越想越恼火,不由得怒吼道: “所有人,都给老子滚!” “小人等知错,请太子责罚!” 责罚? 什么样的责罚,能换回老子丢掉的脸面? “滚!滚!滚!都给老子滚!” 东宫总管刘静,眼见李建成已处在暴走的边缘。 连忙示意船手们赶紧离开。 轻轻的合上房门,刘静在太子李建成身边轻声言道: “殿下,曲江池门口的那个小乞儿,殿下可曾注意到?” “小乞儿?什么小乞儿?” 李建成一脸迷惑的看向刘静。 “殿下,就是坐在曲江池门口的那个憨娃啊?” 憨娃?憨娃子怎么了?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李建成现在没有心情和刘静打哑谜。 听话听音,刘静身为首领太监,深谙其道。 刘静赶忙深鞠一躬,轻声说道: “奴婢知错,奴婢是说,那个乞儿长得很像一个人。” 像一个人? 李建成不明白刘静此时说这些是何用意。 当即不耐烦的说道: “废话!长得不像个人,难道还要像猫狗不成?” 第2章 意外 刘静可不敢说那人长得像阿猫阿狗,因为, “那个小乞儿,面相酷肖二爷!” 长得像老二李世民? 那这事儿? 有点儿意思。 李建成凝视着刘静,缓缓说道: “你到底是何用意,还不赶紧把话说清楚?” 刘静见李建成有些着急,当下便把他的发现,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殿下,那乞儿不止像二爷,还与二爷家的公子李代,生的是一模一样!” “和李代生的一模一样?”李建成腾地站起身来,轻抚下颌,思虑良久方才说道: “那会不会就是李代呢?只不过是偷偷溜出了秦王府,跑出来玩耍而已?” 刘静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不会的,那小乞儿行为举止粗鲁的很,一点规矩礼仪都没有,一看就是乡野贱民。” ”更何况,李代只是婢女所生,本就不受二爷所待见。” ”自出生到现在,一直囿(YOU)于偏院,不得与外人接触,更不得外出,怎么可能是他呢?” “再者说,要不是在上次皇家家宴上,奴婢有幸见过他两次面,都不知道二爷还有一此子呢!” 李建成沉思片刻道: “不是吗?......只是长相相似...唉,天下之大,相貌相似之人何其多也。” “就算一模一样又如何?只要不是老二亲子,就打击不到他,没甚用啊!” 刘静见李建成还没有想明白,当即进一步说道: “殿下,怎会无用呢?”刘静再靠近一步,与李建成贴身说道: “比如说双生子,二爷一不小心,弄丢了一个,皇上会不会因此而迁怒于二爷?” “即便退一步讲,李代桃僵可以,我们就不能以桃代李吗?” “嘶......以桃代李?”李建成双目微含,仔细斟酌起来。 还别说,刘静这个阉人,鬼主意就是多,仔细想想,这个主意还真是不错。 皇家血脉不比寻常,弄丢了一个,即使是假的,即便是造谣,可又能有多少人了解真相呢? 尤其是普通百姓,还不是人云亦云者众吗? 想想这几年,李世民借助东征西讨的功勋,在民间积攒了大量声望。 李建成每每想起,都如鲠在喉。 此事假若操作稳妥,即便父皇对李世民不做任何责罚,可至少在君子五德(仁义礼智信)上,能够打击一下李世民,多少对李世民在民间的声望,产生一定负面影响。 另一边,假若真能调包成功,针对的可就是李世民本人了。 不仅能够打击到李世民的心,还能在李世民身边安插一个...... 刘静两条路,选的都不错,是一步,走一看二的好棋! 兴许还可以看三,看四..... 怎么算,怎么做,这件事儿都不会亏。 “好!”想明白了,李建成不再犹豫,当即对刘静吩咐道: “这件事儿,你亲自去办,切莫要让第三人知晓。” “诺。” 刘静领了李建成的旨意,连忙找人去寻那小乞儿。 ......... 五月里的长安城,空气已经相当的闷热。 李福顾不上擦汗,更顾不得脸面,紧紧攥着手里的僧袍,无论和尚说什么,死活就是不放。 “大师,出家人应以慈悲为怀,你怎可往外推脱,见死不救?” “小施主,还请快快放手。规矩就是规矩,规矩是不能破的。” “什么破规矩,见死不救还能是佛祖定的不成?” “阿弥陀佛!小施主慎言!慎言呐!切勿胡言乱语,肆意妄言。” “怎的就胡言乱语啦?” 李福把和尚的僧袍,又使劲往怀里拽了拽,一张土脸,紧紧的贴在和尚的胸口上,喃喃低语道: “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佛曰:欲为诸佛龙象,先做众生牛马。” “佛曰:得未曾有,心净踊跃。” “佛曰:种其因者,需食其果。” “佛曰……” “阿弥陀佛!佛曰: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小施主,你可以留下了。” 李福死皮赖脸的功力,可不是白给的。 如若不然,都轮不到面前的和尚做拒绝。 来长安这一路之上,李福都不知道,要被饿死了多少回? 对付一个和尚,还不是…… 尽管和尚,没对李福提别的要求,可他还是干了许多活。 又是扫地又是劈柴,一直忙活到天色彻底黑下来,才寻了个地方休息。 李福觉得只有这样做,他在慈恩寺住的才能够心安理得。 不与人争,不留亏欠,这是李福做人的态度。 人活着,不就应该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吗? 李福觉得,只有这样,人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自由的不仅是身体,灵魂也要自由,那才是真的自由。 天黑了,就着凉水,啃完两张胡饼,算是对自己辛苦一天的安慰。 李福将身体深深地陷进草堆里,摩挲着自己微疼的双手,仰望着天上闪亮的星辰,思绪不绝间,飞扬起来。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夜空中最亮的星,请指引我靠近你......” “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否在意,是等太阳升起,还是意外先来临……” “走开啦,别挡着小爷看星星。” 思乡的情绪,眼看着就要达到高潮,眼前不合时宜的出现了一位,遮挡星空的黑衣人。 “桀桀桀……” “鬼叫什么,人找到了,还不赶紧带过来?” 尖细尖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就如谷仓里,叫秧子的老鼠一般,难听的要死。 白给和尚干活了,就不该唱这首歌。 这是李福晕倒前,最后的心声。 ...... 时光荏苒,犹如指尖聚沙。 李福被带到这个小院已有月余。 吃得好,睡得好,还有两个小宫女贴身伺候着。 李福活得轻松,人却一点也不快乐。 李福之所以知道她们两个是宫女,那是因为,此二人除了伺候李福饮食起居之外,还教他很多宫廷的礼仪。 更为重要的是,通过聊天,李福还了解到,她们是东宫太子李建成的人。 而那个把他绑来的太监,名叫刘静,居然是东宫内侍首领,太子府总管。 太子李建成,派个总管大太监来抓他,还好吃好喝的供养他,教他宫廷礼仪,还非要给他改个名字,叫什么李代。 这是什么意思? 想要他做什么? 难道只是闲得无聊,养个宠物玩吗? 李福得空就喜欢,坐在树下胡思乱想。 逃又逃不掉,打又打不过。 唉,这该怎么办呢? 想了一个月,也没有想到一个有用的主意。 李福准备放弃了。 算了,该咋地就咋地吧! 李福认命了! 作为砧板上的鱼,李福终于有了鱼的觉悟。 虽然不明白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不过这衣食无忧的堕落生活,李福表示,就这样吧! 好死不如赖活着,船到桥头自然直。 “李代公子,看得出来,你今天的心情不错嘛!” 李福每次听到这个尖细的声音,身体就像打摆子一样,激灵激灵激灵的,身子抽搐个不停。 就是这个该死的太监,剥夺了小爷的自由,把自己虏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小院的。 然后每隔几天,都会来这里“吱吱”的乱叫一番。 实在是让人厌恶的紧。 “我是李福,不是李代。” 该死的死太监,你能看出来个屁! 你看得出来,小爷早想把你送去泰泰,大跳扭屁股舞了吗? 靠!李福的中指,悄悄的指向了天空。 认命归认命,但该死的骄傲,绝不能在该死的人面前丢掉。 再说,小爷用了两世的名字,你说改就改啊! 凭什么? “哦?公子是李福,不是李代?”刘静迈步走到李福的面前,俯视着他,缓缓说道: “看来,公子还没有想明白你现在的处境,那咱家就与你说道说道。” 刘静略微停顿了一下,一双狭长的眼睛,凝视着李福继续说道: “如果李福必死,李代可活,公子你说,你是李福呢,还是要做李代呢?” “李福!” 死就死吧。 生而为人,怎可随意低头? 李福咬牙切齿的大声的喊道。 既然不能掌握命运,那就交给命运。 说不定还能穿越回去呢! “呵呵,哈哈......” 没想到,小家伙还是块硬骨头。 刘静丝毫不见恼怒,居然挺起身子大笑起来。 挺什么挺,该死的太监,你挺得起来吗? 笑什么笑,笑得比鸭子哭还难听,还不如鸭子呢! 做鸭子你个死太监都没得资格! “公子,咱家劝你还是仔细想想的好!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说完,刘静不再看李福,更不去理会他会想些什么。 转而对那两个小宫女说道:“该教的都教了吗?公子是否都已学会?” 两个小宫女不敢得罪刘静。 可是想想没有完成的任务,内心惧怕,訇然跪地说道: “奴婢们已经尽心尽力的教了,可是公子嫌宫廷礼仪太过繁琐,公子说,‘抱抱拳,握握手,我们就是好朋友!’说什么也不学啊!刘总管,我们真的用心教了啊!” 刘静听完,后槽牙咬合的“咯吱咯吱”作响。 “也就是说,一个月下来,你们什么也没教会他?” 不懂礼仪,还怎么接续后面的计划。 都不用人揭发,李福自己就坦白自己是个假货了。 这还怎么接近李世民? 原本以为学习礼仪,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怎么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这要让太子殿下知道了,那还得了? 留给刘静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 第3章 谋划 可是刘静仔细又一想,不对啊! 他每次来,李福都说他已学会了啊! 婢女是不敢骗他的,那问题出在了哪里呢? 刘静深深的凝视着李福,不言不语。 李福看着刘静的眉毛在跳舞,一上一下,上上下下,甚是可笑, “哈哈……还没想明白吗?哈哈……逗你玩,好不好玩?” 能够捉弄一下刘静,发发心中的怨气,李福很开心。 却全然不知他这样做,对于两个婢女来说,意味着什么。 “呵呵~哈哈~~,公子好雅兴,居然敢戏弄杂家。” “既然公子喜欢玩,那咱家就陪你好好玩玩!” 刘静斜眼瞟了一眼李福,冷漠的说道:“来人,把那两个废物拉下去,杀了!” 什么? 一言不合就杀人,果真是万恶的旧社会! 刘静这一声命令,还真把李福给吓到了。 “不能杀!”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李福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悲剧发生。 更何况还是共同生活月余,两个漂亮小姑娘的生命。 “为什么杀不得?”刘静笑盈盈的看着李福问道: “福公子不是喜欢玩吗?咱家这是陪你玩呢?开不开心?好不好玩?” 看着刘静阴恻恻的诡笑,李福明白,刘静这是在杀鸡儆猴啊。 刘静不光是要杀人,还要诛心。 诛他李福的心。 也许听不听刘静的话,这两个小姑娘都得死。 可,如果不听。 那她们下一刻,一定会变成两具冰冷的尸体。 听了,也许还有一丝活路! 不光是为了她们,还有他自己。 李福玩是气人,刘静玩是杀人。 这,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游戏。 玩游戏,得看跟什么人玩,不是和谁都能玩到一起的。 超出自身能力的游戏,神仙也玩不起。 想明白了,李福也是果决之人,不再倔强。 冲着刘静,默然的说道: “请称呼我为李代公子。” “另外,我会认真学习那些礼仪的!你大可不必如此!” 刘静有些诧异李福的反应。 更对李福的审时度势,机灵善变,双击了两下手掌,点了个大大的赞。 “彩!望公子能信守承诺,不要再糊弄咱家。她们的生死只在一念之间,我,或者是你!” 刘静说完,转身便要走出小院。 李福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今天是什么日子?” “六月初三,怎么了,有什么特别的吗?” 听完刘静的回答,李福按捺不住心中狂喜。 特别,忒**特别了。 假如李福没有记错的话。 “玄武门之变”就要在明日晨曦之中上演。 之后,东宫血流成河,无有活口。 过了今夜,自己的一切将回归平静。 自己又能自由的呼吸,自由的歌唱。 再也没有人逼着自己,学什么劳什子的宫廷礼仪,也不会再听见老鼠叫。 “公子你还没有回答咱家,今日有何特别之处?” 得了,老鼠又吱声了。 高兴得还是太早了!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刘总管,您一路好走!” 李福说完,居然还学着古人的样子,深深的作了一个揖。 谁说我没学会礼仪的? 只是不告诉你们罢了。 挑衅,红果果的挑衅! 刘静直觉的感到不对,却又不明白哪里不对,就是感觉怪怪的。 怪的不是李福对他的称呼。 怪的是李福看他的眼神。 李福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仇怨。 倒像是目送远房的亲戚归家,又像是怀念远行的朋友,无比之深情! 我们何时成为朋友的? 我们何时变得这般亲近了? 咱家怎么不知道!? 刘静是越想越糊涂。 却始终想不明白。 仿佛被一层厚重的迷雾,阻隔在千里之外一般。 “望公子言而有信。” 刘静老话重提了一句,便匆匆地离开了。 刘静走了,李福疯了。 看着在院子里又蹦又跳,大喊大叫,手舞足蹈的李福。 两个小宫女没有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有种离开虎口又入狼窝的错觉。 “公子,公子,您没事吧?” 李福这才想起,院子里可不只有他一个人在,还有两只小绵羊呢。 二人那瑟瑟发抖的样子,像极了遇见了大灰狼的小红帽。 “你们怎么了?是我吓到你们了吗?” 李福感到自己的脸好热,恨不能潜水到西伯利亚。 好害羞哦! 抬起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李福嘿嘿的傻笑着说道: “对不住啦,俺有些兴奋过头啦!” 两个小宫女见李福又恢复了正常。 都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长吁一声说道: “吓死奴婢了,公子以后切莫再疯疯癫癫,您刚才的样子,真的很吓人啊!” 看着面前两个可爱的小姑娘,李福这会儿却犯了难。 今夜之后,他可以一走了之,可她们两个呢? 她们是卖身为奴的奴婢,在官府里是有备案的。 假如在长安城中生活,没有人查还好。 可要是离开长安城,行走天下,没有过所,那是万万不行的。 除非自己有她们的卖身契,否则,一步一槛,寸步难行! 见李福面露难色,二女忍不住开口问道: “公子,您有何为难之事?不妨与奴婢们说说。” 怎么说呢? 李福感到更加为难。 难道要跟她们说,就要“玄武门之变”了,你们将要无依无靠,无家可归? 别说她们不信,就连皇帝李渊都不会相信。 思来想后,李福决定还是先不要说的好。 一切都等事情过了,她们俩自然便会明白。 “没什么事,就是……就是有些饿了。” 这个理由不错,最起码两个小姑娘信了。 望着走向厨房,两个单薄的背影,李福陷入了狠狠的自责中。 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太小,没有实力,照顾不了想要照顾的人。 一方面是因为他不能讲真话而撒谎了。 谎言就是谎言,哪怕没有人因此而受伤。 我要做一个诚实的人,谎言,我只说这一次! “别弄那些大鱼大肉,太麻烦,做碗面得了!” 李福喊完就后悔了。 怎么自己又撒谎了呢? 其实,我想吃鱼,更想吃肉! 我虚伪的想哭! 于是,李福流着泪把面吃完了。 看他吃得这么香,两个小宫女也被感动的哭了。 公子真好...... 夜深了,人们常说,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的。 其实不然。 在李福看来,整个夜晚都是黑的,整个天下都是黑的。 压抑,气短,烦躁……还有忐忑不安中的期待...... 该死的大阴天! 啥时候才能放晴啊! 李福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 失眠的不只有李福。 夜色里的秦王府,灯光暗隐,人影绰绰。 偷偷潜回王府的尉迟恭,在李世民耳边轻声言道: “他们马上就到!” 两个道士紧紧跟随长孙无忌的脚步,急匆匆走进王府。 秦王府又库直安元寿打眼一瞧,居然是房玄龄与杜如晦二人。 便上前打趣的问道:“二位大人怎作如此打扮?” (称呼大人为大人,只为好写好读好理解) 两个人没有接话,却先后叹了一口气,然后其中一人才开口解释道: “别提了,即便做如此装扮,若是被有心之人看见,只怕吾等性命亦不保矣。” 安元寿知道,二人领了不得私见秦王之皇命,若是违背,定斩不饶。 否则,也不必长孙无忌和尉迟恭,携了秦王剑,前后两次去相请。 此刻出现在秦王府,也的确是一危险的举动。 是已,也不再多言,转身将三人领进了厅堂。 厅堂里,宇文士及、高士廉、侯君集、程咬金(程知节)、段志玄、屈突通、张世贵、等人,早已分坐两旁。 此时的秦王李世民,正在上首训话: “今夜父皇召本王入宫,解释正午‘白日见星’一事。” “本王以太子与齐王淫乱后宫为由,搪塞了过去。” “父皇明日一早,便召他们二人进宫面圣。” “可是,太史令傅奕,白日里‘秦主天下’之言,却已另父皇猜忌于我,十分不安。” “本王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啊!” “本王当如何处之?” “诸位何以教我?” 听完李世民的问话。 厅中众人,纷纷起身,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了起来。 一时之间,整个大厅,似公婆对堂,闹如菜市。 第4章 蛊惑 长孙无忌见众人各抒己见,终无结果。 连忙起身言道: “秦王殿下,两年前,皇上为安抚殿下,特许陕东之地,并可旌天子旗。” “虽然此事未果,但足见皇上对殿下的期许。” “殿下,何不天从人愿,便遂了皇上的心意,旌天子旗于天下呢?” 哇靠,这老阴人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 程咬金听闻,吓得差点跳将起来。 皇上李渊是这个意思吗? 好好的皇帝不想做了,鼓励自己的儿子造自己的反? 不过还别说,当年反隋的时候,这老阴人就没少怂恿秦王殿下。 现在又来? 不过是重操旧业,不足为怪。 这是造反有理,还是造反上瘾? 无所谓,反正老阴人总是有理也就是了! 程咬金不知道长孙无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一朝天子换一朝臣。 秦王殿下要是当了皇帝,我们这些从龙功臣们的屁股底下,应该可以垫两个垫子了吧! 想想都软乎! 程咬金越想越美,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瞬间,厅堂里便突然安静了下来。 程咬金见众人都对自己怒目而视,赶紧收了神通,止住了笑声。 摆出一副我是正经人,刚才那个声音,不是我放的样子。 “怎的不笑了?别停,你继续!” 程咬金见秦王话里不悦,也知道自己,刚才有点得意忘了形。 连忙起身说道:“俺看行!” 没头没尾的一句“俺看行”,把大家都弄迷糊了。 这程老匹夫,搁这耍宝来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大家也想笑,可是不敢。 都是要脸的人,怎能学程老匹夫,大字不识半纸,粗鲁贱笑呢? 宁可憋着,也要等有了那半张纸到手了再说。 即便憋得很辛苦。 “行什么行?行什么?”李世民也拿这惫懒货,没有办法。 尽管心中气愤、不忍,也就抽他俩耳光,还能怎么样呢? 忍着忍着,也就习惯了! “老阴人说的行啊!” “哇哈哈......” 等不了了,有纸没纸都无所谓了。 众人笑得眼泪鼻涕,到处飞扬。 当然,长孙无忌没有笑。 被人称为“老阴人”,这谁受得了啊! 那得有多大的肚子啊! 更何况,长孙无忌他很瘦,真的很瘦...... 长孙无忌脸色涨的红红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如同愤怒的公牛一般。 鼻子里喷出的不再是空气,而是灼热的火焰。 冲着程咬金,咬牙切齿怒喝道: “汰,程老匹夫,‘老阴人’你骂谁?” “‘老阴人’我骂你!”程咬金也是懒驴非要上树,犟得很。 见大家都对自己竖起了大拇指,程咬金更是洋洋得意起来。 殊不知,大家夸的是“老阴人”这绰号,起得好,起得妙,起的恰如其人。 长孙无忌一句话,便把“老阴人”这一绰号,又送还给了程咬金。 这种神速的反应手段,不正迎合了‘老阴人’这个称号吗? 秦王李世民也知道,程咬金就是个憨货,懒得和他计较,眼见被损还不自知。 连忙圆场说道: “知节,你的意思是?” “干就完了!打得他们,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不服不行,不就行了。” “彩!” 言简意赅,深得人心。 齐齐喝“彩”声,响彻整个大厅。 我们大家为你点赞!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李世民见群雄激昂,当即下令道: “速联系玄武门守将常何,明日卯时之前,兵伏玄武门!击杀太子、齐王!” ...... 日上三竿,李福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在院子里看天。 不对啊!怎么没有听见一点动静? 难道是我记错了?还是历史书记错了? 李福不再望天,反而耷拉着脑袋,颓然的自问。 却没去想想,他住的地方离玄武门有多远。 呃,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院门中开,只见太监刘静带着十数人,破马张飞的闯了进来,瞬间占满了整个小院。 这些人个个手持兵刃,几乎人人带伤。 李福一见,倒抽一口凉气。 心中陡然明白,历史没有错。 “玄武门之变”真的发生了。 可是刘静怎么没死呢? 不应该啊! 说好的东宫血流成河呢? 他不死,我可怎么活啊? 带着疑惑,李福走到刘静面前,上下打量了两眼。 嗫喏的问道:“那个刘大领导,他们是谁?怎么个个带伤?你怎么……” “杂家没空理你,等会儿再说。” 刘静说完,还瞪了李福一眼。 看着安排众人清洗伤口、吃饭补水的刘静,李福竟然莫名的有点佩服了。 一切都有条不紊,井井有条,不乱丝毫。 这要是在现代,还真是妥妥的职业经理人、公司的大领导。 那是当然了,作为东宫内侍首领。 刘静的工作内容就是管好人,安排好工作。 当然,也要明白太子老板的好恶。 有能力,有眼力,有魄力才行。 否则,也做不到内侍首领的位置! “许世通,过来与杂家仔细说说。” 许世通,东宫左库直,职责护卫东宫。 三十岁左右,虎背熊腰,浓眉小眼。 呃,这搭配。 是不是送子观音也学会偷工减料了...... 随着许世通的讲述,李福也将事情发生的大概,了解了个大概。 原来,冯立等人,得知太子与齐王,在玄武门遇袭身亡之后。 便组织了大量人马,去攻打玄武门。 另派了他许世通,带人去攻击秦王府。 可是等他赶到的时候,秦王府所剩之人已寥寥无几。 几番搜索之后,才在秦王府最深的后院里,抓到了两个人。 随着许世通的指点,李福抬眼看去,不由得一阵心惊。 复制一个你,复制一个我,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这是谁啊? 老子是直的,谁要和你搞复制的。 瞧着张大了嘴巴的李福,刘静“嘿嘿”一笑。 “怎么了,福公子,很惊讶吗?” “他、他、他就是李代?” 咦,这小子蛮聪明的嘛! 即发现李福有点硬骨头,爱撒谎善变之后。 刘静又发现他有点小聪明了。 “不错,他便是李代,秦王第六子。” “也是最不受待见的一个。” “你和他不仅相貌相似,同样令人讨厌,简直是一模一样。” “呵呵~,福公子,此时此刻,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杂家说的吗?” 李福抬眼瞪着刘静,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可他依旧努力的瞪着。 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实现他心中的某个愿望。 “一样个屁,他那么傻!” 刘静看了看李代,又看了看李福,讪然一笑。 果真不太一样。 先不说李福被抓来之后,自己前前后后偷跑了多少次。 单就谎言一项,就不知凡几。 哄骗的本事,那更是一流。 根本就不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能干得出来的事。 再看小王爷李代。 整个秦王府都空了,居然不知道跑,还在屋里睡大觉! 骂他愚蠢,那都是夸赞他了。 “是啊,真不一样,你多少比他聪明一乃【nai】乃!” “不过,有一点一样,那就是你们的命运,皆掌握在杂家的手里。” “你说是不是啊,福公子?” “刘大领导,这是有了实习生,就不要我这老工人了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李福把刘静又给说糊涂了。 “刘大人你看啊,他又傻又呆连逃跑都不知道,您吩咐他的事,他能办好吗?” “说不定还没开始干活呢,他就能把您卖了。留着他,不是给您找麻烦吗?” “而我就不一样了。我聪明伶俐,号称齐州小诸葛。您吩咐的事情,一定尽心尽力,保质保量的完成。” “您说,您智渊如海,该留谁,还不是明白得很吗?” 李福为了活命,脸都不要了。 竭尽所能说着违背良心的话。 错了吗? 能活着,谁又愿意去死呢? 看着李福阿(e)谀奉承的样子,刘静也被李福不要脸的精神逗笑了。 这还是前些日子,那个谎话连篇,倔强的小家伙吗? 真的是善变得很呐! 留你? 留你才真是哪天把我给卖了,杂家还得帮你数钱呢! 刘静也在心中衡量着李福所说的话。 留下真的李代,固然是一个保命的筹码,可也就只是一个筹码。 若留下面前这个假的,就不仅仅可以当筹码用了。 第5章 说服 只是李福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善变了。 阳奉阴违的事做起来,眼睛都不带眨的。 实在是不好控制啊! 李福见刘静陷入沉思之中,知道刘静这是在取舍之间徘徊。 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 再不努力,是要死人的。 “大人,我给您出个主意,您看行不行?” “哦?” 刘静对李福的认知,又多了胆大心细四个字。 “你说来听听。” 为了活命,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 李福看了一眼李代,心中默念,死道友不死贫道。 只有这样,说不定我们两个都能活。 李代小王爷,洒家对不住你了。 “刘大人,太子与齐王虽然身死,但势力仍在,部下仍在。何不把他送过去,将来或许还能用得上呢?” 李福知道,刘静是聪明人,不用他把什么都说明白。 刘静一定能够想得到。 将来还能用来做什么,这一点还用问吗? 李建成和李元吉都挂了,李世民称帝已经势不可挡。 将来等力量足够用时,反手给他老李家,再闹一个父子局。 对他们这群喜欢造反的人来说,它不香吗? 刘静沉思了一阵,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李福道:“那你呢?” 李福知道刘静这会儿是想通了。 心中一松,不由得暗叹,不愧是给阉人当领倒的阉人,就是聪明。 “我,只想好好活着!” 李福静静的看着刘静,尽管心中大浪滔天,但眼神却很平静。 这是一个合格赌徒必备的条件。 用在这里赌命,再合适不过了。 时间过得很慢,就像人的一生一样漫长。 又好像过的很快,人的一生,仿佛在一瞬间,就过完了。 “活着很容易,那你打算怎么活呢?” 没想到啊,刘静竟然还是位哲学家。 居然能问出这么深刻的问题。 可是李福知道,刘静问的不是哲学,而是他李福,未来的命! “刘大人,您说了算。您让小的往东,小的绝不向西,您让小的抓鱼,小的不敢抓鳖,上刀山,下油锅,小的不敢皱眉。您让......” “停停停,别说的那么好听,杂家让你下油锅,你真下吗?” “下,一定下,肯定下,绝对下。” “那你下吧!” “下哪?” “油锅!” “这也没有啊?” “厨房有。” 玩完了,自己把自己搁油锅里了。 李福闭着嘴,不吭声了。 刘静见李福哑巴了,心里刹那间,便荡起了双桨。 小样,跟我玩,玩不死你。 一切阴谋诡计,魑魅魍魉,在绝对实力面前,那都是渣渣灰! 砍不死你! 不再戏弄李福,刘静转头对许世通说道:“冯将军那边有没有消息传来?” “还没有,不过据说,秦王那边的人马并不多,玄甲军的战力,虽然彪悍,可不足千人,怎敌得过冯将军的万人大军!” 李福是了解这段历史的。 冯立不仅败退了,还在一个月后向李世民投诚了。 见刘静他们还抱有幻想,想着万一被李世民以清缴反贼的名义,把自己给咔嚓了,实在是冤的很。 赶忙近身对刘静说道: “刘大人,不管冯将军是否得胜,我们是不是先行离开长安再说?” “冯将军要是胜了,我们再回来也就是了。” “万一……我们总不能守在这里,坐以待毙吧?” 刘静听完,点了点头。 “不错,你小子还算机灵。许世通,趁现在城门还开着,你立刻带着他们,到东郊灞桥南林隐藏,等候杂家消息。切勿走漏了风声!” 许世通带着人走了。 带着他的人,带着李代和他身边的宫女,也带走了李福身边的两个小宫女。 院子里孤零零的只剩下李福,还有大太监刘静。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半晌,李福才开口问道: “大人,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人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你很怕死吗?” “怕,当然怕死!我七岁生日还没过呢!” “再说,我一路从齐州能活着走到长安,不就是因为,想要好好活着吗?” 刘静知道,齐州那边民风彪悍,兵匪乱世。 一个娃娃能活到现在,肯定是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 李福的坚韧性格,让刘静有些赞叹,对李福本人多了一丝动容。 于是,刘静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温柔了许多。 “你家里就再没别的亲戚了?” “没了,出了五服的,不知道有没有,不过五服之内的,肯定毛都不剩一根!” 刘静点了点头,不由得叹息道: “可怜的娃啊!” “可怜就可怜呗,你点头是个什么意思?”李福对刘静点头的行为,很是不满。 怎么的,你很赞同我无亲无故吗? 刘静看了一眼李福,“咋?杂家又不是你的大领倒啦?” 呃,李福哑然。 那时小命在你手里攥着,你当然是。 不光是大人大领倒,你想当上帝,我都依你。 即便被你给领倒了,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都是昆虫,谁先被吃,还不一定呢? 还大人大领倒个屁! 心中可以这样想,但是嘴巴上该抹蜜,还是要抹的,并且,能抹多厚就抹多厚。 “刘大领倒,怎么会呢?只是想换个称呼,显得我们亲近些嘛!你要不喜欢,我再换。你说是不是啊,我的刘大领导?” 刘静让李福给搞笑了,这小子,还真是嘴巴不饶人。 “算了,算了,你心中怎么想,杂家都知道,随你吧!” 刘静有些喜欢和李福聊天了。 这种感觉很舒服,很自在。 “我的情况你都了解了,那你呢?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亲人吗?” 李福八卦的欲望之火,熊熊燃起。 能和活着的大太监聊天,要是搁在现代,这也算是新闻界里的蝎子粑粑——独一份了吧! 凭借这一条采访,李福觉得自己,绝对可以跻身到大网红的序列里。 刘静想了想,好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怀念过去。 “咱爹是边军,不过不是李唐的。” “突厥?你是突厥人?” 刘静被李福无脑的话,刺激的差点从胡凳(马扎,唐人多用于户外)上掉下来。 “什么突厥人,莫要胡说八道!” 刘静原本觉得李福很聪明,怎么现在跟个二杆子似的,气得刘静直想抽他。 李福撇了撇嘴,小样,恶心不死你。 让你说咱爹,咱家的爹,你只省了两个字,可我和太监成兄弟了,上哪说理去。 “是大隋驻守泾州的百夫长,常年与突厥征战。所以,你莫要胡说,咱家与突厥有不共戴天的仇怨。” “哦,小人知错了。” 李福对从军之人还是很尊重的,毕竟保家卫国的是他们。 绝对不是天天比赛三的平方,又平方了的,那些个权贵们! 刘静训斥完李福,接着说道:“原本咱家家里也算殷实。五十多亩的上等水田,十几个佃户精耕细作,生活也还过得不错。” 讲到这里,刘静顿了顿。 “可是,唉......二弟执意要为父亲报仇,去了泾州,我们兄弟二人,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你家里不是还有五十多亩水田吗?这些还不够你好好生活吗?” 刘静明白李福的意思,可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 看着李福八卦的眼神,刘静无奈的说道:“那田,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 信息量好大哦。 李福眨了眨眼睛,把脑袋又向刘静靠了靠。 刘静实在是无语了,这家伙,怎么好奇心这么重。 本不想再说了,可是看着李福充满渴望的表情,要是不说出个结果来,只怕这小子,会追着自己的屁股后面,问个没完。 当即不耐烦的说道: “那田被我二叔接管了。” 刘静说完,站起身,挥了挥袍袖,转身去屋里休息去了。 第6章 纠缠的命运 ‘被二叔接管了’? 李福直觉的感到,这一定是个狗血剧。 接管别人家的田地,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人家家里又不是没有人了,家里的一母二子,都能同意? 你抢人家的命根子,那还不得跟你拼命吗? “嘶...”哇咔咔,恐怕接管的不只是那五十多亩田地吧! 多一亩,也不是不可以啊! 田,就在那里,谁来耕,只是一个问题,选择却有很多! 李福觉得,二叔牛掰。 是不是叫二叔的,都这么牛掰? 李世民排行老二,也是人家的二叔呢。 李福站起身来,不过他去的地方,不是卧室,而是厨房。 小宫女们都被带走了,也没有人再来照顾他。 只能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吧! 好在,吃货李福,很会做饭。 ...... 转眼,玄武门之变,已过去三天。 大太监刘静当夜就走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李福没有离开这个小院,不是他不想走。 可,走,又能走向哪里呢? 最起码,刘静对他已经没有了杀意。 否则,不会不管不顾的离开,对他,没有一点安排。 而这里,好歹也算个家!好歹尚可栖身! 无聊的日子,总是最熬人的。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干净的裤兜,干净的脸,他能去哪呢? 以前,李福的感受,没有那么深。 每天都挣扎在生死边缘,哪有闲情强说愁? 当一个人的自由,可以飞天遁地之后,反而,飞不起来了。 “刘静,你个王八蛋,死活,给小爷带句话啊!” 骂,是真骂,想,也是真想!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刘静是李福聊天最多的人。 尽管,两人相处的并不那么愉快。 可刘静给李福的感觉,不是很坏的那种坏人。 而且,刘静本人很聪明。 李福,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因为,不累! “福公子,想杂家了?” 不经念叨的就是人。 这不,该死的人,随便嘟囔两句,立马便回来了! 李福有些小兴奋,连忙小步快跑,迎了上去。 一双眯眯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给刘静做了两番核磁共振后,才开口言道: “怎么样,伤得重不重?要是死不了,我可以帮你!” 刘静受伤了,一箭射在了腰上。 背上那个硕大的背包,也没能挡住。 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刘静的腰子射穿了。 “进屋,我给你看看!” 刘静很想说...... 算了,腰,真的很疼。 难得有人关心自己,就别再说废话了。 至于李福所说的帮忙,就当是狗放屁吧! 伤口很干净,虽然有点肿,但没有感染,是个好兆头。 “不错,没把腰子干废了,问题不大。我去药房买点药,你等我回来!” “好!” ...... “你不是去买药吗?怎么还不走?” 李福鄙视刘静,买药,我是要去买药,可我也得有钱吧! 药房是你家开的,不要钱的吗? 李福伸出右手,捏了捏手指头。 “金子!” 要钱就要钱呗,干嘛非得要金子? 刘静很不情愿的,从背包里拿出两片金叶子。 一片金叶子,三十六七不到四十克,约等于唐时的一两重。 折合铜钱,三万五,也就是三十五贯铜钱(一贯千文)。 刘静随手就是两片,换算下来就是七十贯。 这个数字倒把李福给吓坏了。 “你想我死啊?还是想我给你陪葬!这么大的钱,我可怎么花呐?” 李福一边说着话,一边捏着金叶子仔细的瞧着。 “都**是骗子,这叫‘金叶子’?我看叫‘金页子’更合适,这不就是厚一点的金箔吗?害得我一直以为‘金叶子’,真的像柳树‘叶子’似得。” 刘静很受伤,比箭伤还难受。 花不了,你还给我啊! 揣进你怀里,是个什么意思? 刘静在背包里翻了翻,拿出一锭十两银子。 “这个可以吗?” “有银子不给,非要给金子。讨厌!” 李福接过银子,蹦蹦跳跳的走了。 刘静觉得自己伤的更重了。 一两银子一贯钱,十两银子十贯钱。 这么会功夫,搭出去八十贯? 什么药这么贵,快抵得上二十亩良田了。 李福很开心,开心的不是讹了刘静多少钱。 开心的是,刘静真的不想杀自己了。 想杀你的人,会给你钱吗? 放你自由,还给你足够生活很久的生活费? 除非他是白痴! 显然,刘静不是! 可惜的是,李福他真的是个白痴! 李福只顾着开心,却忘了,他,不认得长安的路! 长安城,太大了。 长安一百零九坊。 最小的坊,东西五百三十多米(东西三百五十步,一步一米五一四,李世民两条腿量的),南北(三百步)四百五十米。 你用十一路腿着走,累不死你。 好在,安善坊,有间药房。 离李福现在居住的光福坊,来回不过六里地。 在天黑之前,他,终于赶回了家! 刘静,静静的趴在床上。 歪着个脑袋,看着忙碌的李福。 突然出声问道:“你为什么不走?” 李福:“你走了,我也不会走!” 话是真噎人,刘静反而一点都不恼。 “两片金叶子,虽然不能让你大富大贵,却也可以让你生活有了依靠。你,为什么不走?” “我为什么要走?两片金叶子就想把我打发了,太便宜你了!” 刘静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李福,忽然的瞬间,刘静笑了! “福小子,你不恨俺吗?” “恨,恨不得食汝肉,饮汝血。唉,可惜俺没那本事,办不到哦!” “哈哈...咳咳...” 刘静也不知道为什么。 和李福在一起,总是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 “福小子,俺送你一场造化!” 刘静说着,将那背包的绳结,打了开来。 一叠纸,三五个银元宝,一大堆金叶子。 “老刘,你发财了!” 小人物的思维,只在乎他看到的。 “别一惊一乍的,叫杂家怎么看你!” “嘻嘻......” 李福很乖,尤其是要分红的时候。 “这张是这间院子的地契,这张是东市一间铺子的,你收好喽。” 刘静将两张地契,交到李福手里。 “放心,这些都是俺亲自办的,没人知道。” 就这? 老刘你不仗义啊! 李福将两张纸卷在一起,在手心里拍打着。 “老刘,你听听,这声音有多寡,一点重量都没有,能不能有点诚意?” 刘静蒙圈了,这么直白吗? 怎么的,白给的不香?是吧! “福小子,别得寸进尺!有吃有住,还不满足吗?” “见面分一半,日后好相见!刘大领倒,别逼我举报你!” ...... 刘静走了,一路向北,去了泾州。 声称是去找他的二弟去了。 其实到底去做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李福第二次,走了六里路,亲自送刘静离开了长安。 刘静人虽然走了,可他的话,却一直挥之不去。 ‘杂家回来的时候,见院子周围没有兵丁把守,就知道你没有出卖杂家。所以杂家原本想把长安城的地契、房契都留给你......都留给你......’。 李福很烦恼,烦恼的不是刘静这句话的真假,而是泾州。 因为,北方,泾州刺史,燕郡王罗艺反叛,没活过贞观元年! 该不该告诉他? 又该怎样跟他说呢? 李福不想改变这段历史。 因为改变的后果是不可预测的。 强行介入,会不会影响后世,搞得他李福这个人都不存在了,还怎么玩? 事不可为,莫强求!NO做NO歹。 ...... 安静,是相对的。 当你以为,在自己家里很安全,就可以享受安静的时候。 不速之客,从来都是不请自来! 李福没有想到,作为小院主人的第一天,就迎来了一位重量级人物---卢国公程咬金。 命运在开始纠缠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很复杂。 比如: “小王爷?” “我不是...” “来人!速去禀告秦王殿下,就说李代小王爷找到了!” “我不是...” 第7章 李世民 简单不? 当强权不想听你说话的时候,你还一个劲儿地解释什么呢? 有人会在乎吗? 马车很大,大的能装下两个人。 马车又很小,小的只能装下两个人。 “程大人...” “叫程叔。” 呃,混世魔王,程咬金,果然名不虚传! “程叔!” “哎!”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李福觉得自上古传承下来的谦谦君子,六艺五德,是不是少了一样。 六六才对嘛! 程咬金从来都不是个安分的人,家族世代为官。 隋末跟随李密,瓦岗起义,后降于王世充,又败王世充,妥妥的良禽。 当然,这都不关李福什么事。 李福最想问的是。 “程叔,我又不是反贼?你是不是抓错人了?” 程咬金直直的看着李福,半晌,才开口道: “不会错的。反贼早就抓完了,俺就是专门出来接小王爷的。” 接我?准确的来说,接的应该是那位真李代吧! 听刘静说过,这李代并不受李世民待见啊! 丢就丢了呗,还接他干嘛! “程叔,我看就没那个必要了吧!我一个人,挺好的。不如你放我走,好不好?” 程咬金直勾勾的看着李福。 又是过了半晌,才开口言道: “不回王府,小王爷你觉得可以吗?” “你的心情,程叔理解。可王府毕竟还是你的家啊!” “小王爷莫非真以为,刘静将你困在那间小院,就没有人知道吗?” 刘静? 程咬金的话,让李福大惊失色。 却又很疑惑。 既然已经发现了刘静,为什么不抓他。 李福不相信,秦王府的人,不知道刘静在昨天,已经离开了长安城。 程咬金看着满脸疑惑的李福,笑着解释道: “刘静夜闯前太子府,带出来不少东西。俺本可以将他当场击杀,不过,俺把他放了。” 说完,还嘿嘿笑了两声。 “小王爷知道俺为什么要饶他一命吗?” 这还用问吗? 放长线钓大鱼,很难理解吗? 不过李福不打算揭穿程咬金的计谋。 否则打了程咬金的脸,程咬金反手就送他一双小鞋,那就得不偿失了。 李福的情商,可没那么低! “那是为什么呢?” 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必须和白痴一致。 并且,比白痴还要真诚。 这才是影帝级的表演。 果然,程咬金大为高兴。 “那是因为前太子还有不少手下,隐藏在暗处。” “俺需要刘静,一个一个的帮俺找出来。俺自己去找,太麻烦了。” “现在有刘静在前面引路,就容易的多了!” “可现在刘静。已经离开长安了啊!?” 李福还想知道一些其他的消息,便继续说道:“要不程叔你派人,把他抓回来!?” 程咬金笑了。 “这两日已经抓了不老少,长安城里最多剩下臭虫三两只。所以,小王爷送刘静离开长安的时候,俺也去送了,小王爷你没发现吧?” 发现个鬼。 李福为刘静感到悲哀! 聪明的人,莫非都好自以为是? 还没有发现兵丁把守,渔网的网眼很大吗? 城里的鬼抓完了,这是要抓城外的鬼啊! 刘静啊刘静,你聪明一世,恐怕从没想过自己会变成火把。 温暖了别人,也照亮了自己! 太可怜了! “既然聊到刘静了,那俺得问问小王爷,刘静他这是要去哪?” 还真要跟着刘静,走一路,抓一路啊! 李福很不想说,可是自己不说,程咬金就不知道了吗? 刘静那根火把那么亮,什么东西看不见? “你们不是一直监视着刘静吗?他去哪,程叔你会不知道?” “不知道,俺的人,只埋伏在光福坊外围,院子里,你们聊了什么,俺可不知道!” 这样啊!李福觉得程咬金没必要骗自己。 只犹豫一瞬,便开口言道: “刘静他说他要去泾州,找他的弟弟。” “泾州?他弟弟?” “嗯,刘静他有个亲弟弟在泾州当兵。” “哦?他亲弟弟还是个当兵的!?” 完了,自己肯定是多嘴了。 李福觉得有种出卖朋友的感觉。 不能这样,多少应该说些对刘静有好处的话,否则,就真的是在出卖朋友了。 “刘静他爹,就是在泾州和突厥人打仗,阵亡的。所以他弟弟去泾州当兵,是给他爹报仇的。程叔你可别瞎想啊!” 程咬金眨了眨眼睛,嘴角一翘,笑道:“俺想什么了?俺什么也没想啊!俺一直都在听小王爷说啊!?” 完了,真的是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这哪是后世小说里描写的混世魔王,这根本就是头狐狸魔王嘛! 本来就是,身处官场,傻子能行? 更何况,程咬金可是经历过四代君王的。 隋炀帝、李渊、李世民、李治。就连武则天,一代天后,都没动他一下。 一生荣华富贵,活到七十七岁,还是寿终正寝。 能做到这一点的,五千年的中华文明历史上,又能有几人? 程咬金才真是政治上的常青树,生活里的不老松! 李福很伤心,在一千四百年前的老狐狸面前,李福觉得自己就是只蝌蚪,连腿都没有,只配张着嘴吧唧,其他的就别想了。 马车咯吱咯吱的驶进了秦王府。 李福自家人知自家事。 假的就是假,永远不会变成真的。 只希望李世民果真如历史所说,是一代名君,能够听他解释。 不至于一上来,就把他咔嚓了。 在忐忑不安中,李福见到了让人敬仰一千多年的天可汗,一代天骄---李世民。 跪伏在李世民面前,李福的身体抖如筛糠。 李世民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 仅仅只是坐在那里,无形的压力便向李福,滚滚压来。 根本容不得他胡思乱想,李福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希望这场会面,快点结束。 “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李福面对李世民的提问,彻底麻爪了。 一说就露底,一路上被程咬金都快抠了个底掉,就差袒*露*了,更何况对面坐着的还是李世民。 他哪里还敢胡说八道啊! “你不说,那本王来问你好了。”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书,转头注视着李福。 “你是谁?为何要冒充吾儿李代?他,现在在哪里?” 李福听了李世民这话,身体反而不抖了。 既然李世民什么都知道了,那是死是活,还不是李世民一句话的事。 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突然直起身子的李福,反倒把李世民吓了一跳。 像,真是***太像了! 要不是早知道面前的是李福,不是他亲儿子李代。 李世民都有可能把李福认作儿子李代。 “秦王殿下,小人名叫李福,齐州人氏......” 李福讲的很详细,很细致。 细致到,偷食了佛爷的贡品,拐跑了寡妇家的鸡,都讲的一清二楚。 就怕说得少了,引起李世民的误会,那就是不背伞玩空降,碎碎平安了。 “李代小王爷,是被一个叫许世通的人带走的,至于去了哪里,小人也不知道!” 总算是说完了,平静下来的李福,居然放肆的打量起李世民来了。 首先映入李福眼帘的就是一米八几的身高。 这个子,即使放到现代,也是妥妥的帅哥一枚。 这时的李世民虽然已经二十九岁了,身体略微有些发福。 但是依然给人强壮的感觉,压迫力十足。 胡须自耳边,浓密的向下生长着,直达腰腹。 眼睛不是很大,眼角略微上扬,但炯炯有神。 眉间很宽,额头饱满丰盈。 大而圆润的脸庞正中央,挂着犹如悬胆一样的大鼻子。 鼻子很大,真的很大。 李世民正甄别着李福的话,却发现李福居然光明正大的打量自己。 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小家伙,胆子不小嘛! “刘静走的时候,听说是你为他送的行?他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你们的关系,好像不一般嘛!?” 什么意思? 真把我当蚂蚱,硬和刘静栓一起啊! 第8章 活着就好 李福连忙从怀里,将刘静给他的东西,一样一样都拿了出来,又一样一样地摆在了地上。 “我为刘静送行,是因为缘分一场。” “这些是刘静留给我的房契和钱财,我一文未动。” “另外,我是被刘静掳来的,我就是他砧板上的鱼,何来关系不一般?” 李福的表现,让李世民很诧异。 一个农户家的孤儿,六七岁的年纪,应该是没机会读书的。 却能将事情讲的井井有条、头头是道。 不应该啊?难道是天才? 李世民很有兴趣,继续和李福聊聊天。 “那你应该恨他才对。” “在他受伤之时,你更不应该为他买药。” “多好的机会啊!你可以选择逃跑,或者,杀了他?” “事情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发展才对吗?” 李福撇了撇嘴。 “付出和收入不成正比的事情,傻子才会做呢!” 李世民虽然听的不大懂,但意思还是理解了。 继续问道:“你且仔细说说,这个付出与回报不成......” 不成什么来着? 李世民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李福。 李福可不敢嘲笑李世民,当即接话道: “首先,刘静虽然绑架了我,可他并没有为难我。” “相反,这一个多月,却是我活到现在,最轻松的日子。” “第二,刘静并不想杀我,否则,他在第一次离开的时候,就不会留我一个人在那里了。” “第三,刘静只是个太监,也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我为什么要杀他呢?” “更何况,从此背负杀人犯的恶名,不仅良心不安,还要东躲西藏的过日子。” “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快乐可言?” “如果只是为了那些钱财,我就更加不会杀他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李世民很满意。 可他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李福。 于是,继续考问道:“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可如果有人非要以此为据,告你与刘静同谋,你又要如何为自己辩解呢?” “君子坦荡荡,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事实胜于雄辩,小人无话可说!” 话是没错,可这世间并非是朗朗乾坤,事不辩,何以得明? 世间事,辩了,就可以明于天下吗? 还是太小了啊! 这世上,怎么会真的有所谓的天才呢? 宝剑锋从磨砺出,也许锻炼几年,李福真有可能成长为人才。 磨去天真本质,洞悉世态炎凉! 但,现在的李代,绝不是。 “你下去吧,没本王的话,不得离开!” 下去去哪? 你倒是把话说全了啊! 怎么,大人物都喜欢说话说一半,要小人靠猜的吗? 李福也不说话,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又揣回怀里,走出房门,到廊下罚站去了。 右边站岗的李君羡(原本应该是安元寿,不过五娘子更有意思,就提前让他入戏了)。 看着左边站岗的李福,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秦王府现在很忙,有太多的人和事,都要李世民拿主意。 能和李福聊这么久,那是李福的福分!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认得李代的,点点头,不认得的,视而不见。 不过,大多数人都选择了视而不见,点头的只有夜晚赶来的程咬金。 程咬金不仅点头了,还近身询问道: “小王爷,站在这里做什么呢?” 你看看,多贴心。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瞬间温暖了,站了许久的李福的心。 李福对程咬金的好感度,那是直线上升,比火箭上天都快。 “不让我离开!” “谁不让你离开?” 李福转头,朝屋里努了努嘴。 李福现在也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称呼李世民,索性省略掉了。 好在程咬金是个聪明人,当即笑道: “小王爷稍安,等俺的事忙完了,就帮小王爷问问。” 你瞧瞧,多会来事的程大善人啊! 就连他坑坑洼洼的黑脸,铜铃大的牛眼,此刻都变得英俊多了。 李福感动得都想哭! 程咬金进屋一瞧,屋子里满满当当都是人,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瘦瘦的长孙无忌,正手抚长须,在那侃侃而谈。 “侯君集老守着太极宫,也不是个事啊!还是尽快让皇上禅位的好!” 天策府众将,也都忙点头称是。 大家把脑袋别在裤腰上,冲锋陷阵,死活不忌的忙里忙外,不就是为了那个位置吗? 怎么等一切尘埃落定了,秦王李世民反倒不急了? 李世民怎么不着急,他比谁都着急。只是他有苦说不出。 父皇李渊就是不松口,扬言道:你李世民有本事,把父皇也杀了。 他能有什么办法? 他已经杀了两个兄弟了,再把老爹杀了,那他李世民还是个人吗? 天下人怎么看? 更何况,他现在能掌控的地方,也只有洛阳以东的一片区域。 大唐大片的土地,可都还不归他管呢! 怎么办? 一想起这些,李世民就头疼。 “父皇不禅位,名不正,言不顺,各大世家就会大做文章。介时,兵戈四起,民不聊生,大唐可就毁在本王的手里了。” 李世民这些年,东征西讨。 一方面救万民于水火。 一方面也博得了众口铄金的好名声。 如若事情真演变成天下大乱。 那他李世民在史书上,就不仅仅是杀兄弑弟的恶人。 还是遗臭万年的罪人。 这是好名声的李世民,万万不能接受的。 在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之前,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 李世民绝不选择,这最后的选择! 问题还是出在皇上李渊身上啊。 皇家父子之间的事,众臣子,一时之间,也都没了主意。 只得劝谏李世民,多去太极宫看看。 说不定哪天,皇上李渊他就同意了呢? 遇见个死结,众人也无可奈何,于是纷纷告退离开。 程咬金和长孙无忌没有走。 程咬金向李世民,转述了手下跟踪刘静,发现的一些事情。 “刘静出了长安,在东郊灞桥南林,见了一个人,然后单人单骑,一路向北去了。恐怕真的是去往泾州。” 李世民不相信,刘静作为前太子李建成的贴身大太监。 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了长安。 什么事情也不做,根本就不可能! “你说他见了一个人,还是见了一群人?那些人都是谁?” 李世民想起李福的话。 怀疑那个人就是带走李代的许世通。 程咬金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他手下打探消息的人,不认识许世通。 只知道对方是前太子府的人。 这要怎么跟秦王殿下解释呢? 只能胡笼统的说道:“那人像是前太子府的护卫,领着十几个人向南走了。” 没得到明确的回答,李世民狠狠的瞪了程咬金一眼。 不过,李世民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那人无疑必是许世通。 可他们为什么要南下呢? 为什么不和刘静一起北上? 南边,又会去投奔谁呢? “都给本王盯死了,莫要打草惊蛇。” “本王倒要看看,他们还能翻起什么风浪。” “到底还有谁,反对本王!” “诺!”程咬金点头称是。 见李世民不再追问什么,想起还在门口站岗的李福。 程咬金便开口问道:“殿下,李代小王爷为何要在门口罚站呢?” “李代?罚站?” 李世民这才想起。 知道李福真实身份的,只有他和他的暗卫头子,李君羡。 李福和李代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 程咬金把李福当成了李代,也在情理之中。 李世民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置李福,所以并不打算与程咬金说清楚。 可程咬金说的罚站,是怎么个意思? “罚站?本王没有要他罚站啊?” “没有?那小王爷为何要在门口站着,都站了好几个时辰了。” 李世民也有点迷糊,不由自主的看向,长孙无忌。 第9章 演戏 长孙无忌见李世民询问自己,则轻轻地点了点头。 “臣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以为小王爷惹恼了殿下,所以殿下才罚他站那的。” “五娘子站右边,小王爷站左边,一高一矮,一大一小,那画面,想想都好笑。” 李世民脑补一下画面,觉得是有些好笑。 略微沉吟了一会儿,想着长孙无忌和程咬金都是见过李代的。 李福把程咬金骗过了。 不知道能不能骗过,有“老阴人”之称的长孙无忌。 玩心大起的李世民,快步走到门口。 见李君羡和李福,一大一小两个人,果然分站两边。 李君羡扭着头,还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李世民呵呵一笑,走到李福身前,附耳说到: “现在你就是李代,要称呼本王为父王,你要是能把屋里那两人都骗过了,你的事,本王不仅既往不咎,还送你一场造化!” 李世民原本就不想杀了李福,正好,就把这场考验当台阶下了。 又送我一场造化? 古人真的都很喜欢当圣人啊! 不过我喜欢。 以后这样的好事,多多益善! 李福很开心,不就是演戏吗? 很难吗? 在现代没当成演员,可一直是李福的遗憾呢! 有机会圆了自己演员的梦,不仅把命赚回来了,还能赚一场造化。 李世民送的造化啊! 多好的事情! 想想都鼻涕冒泡的美! “是,父王!儿臣遵旨!” 望着瞬间入戏的李福,李世民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家伙不错,孺子可教,很上道。 跟随李世民的脚步,李福再一次走进了大厅。 这回和上次不同。 上一次是胆战心惊、谨小慎微。 这一次是光明正大、无畏无惧! 长孙无忌和程咬金,见李福跟着李世民进来了。 尽管知道李世民并不喜欢李代,可作为李世民的属下,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两人当即站起身来,拱手行礼道: “臣,长孙无忌、程咬金,见过小王爷。” “侄儿见过程叔,见过长孙舅舅。” 李福可不敢真把自己当小王爷了。 摆个臭谱有什么用?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长孙无忌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李代。 觉得小家伙,彬彬有礼、眉清目秀。 想着李世民对他的不待见。 恐怕多半还是因为他的娘亲是个婢女。 厌恶落在了他出身的问题上。 古人非常讲究出身。 小妾都只是奴的一种,可以随便买卖,送人。 史书记载,唐李白,每每夜宿富贵人家,主人必遣小妾婢女伺候。 宋,苏轼,苏大家,每每招待友人,也必用小妾招待,客人喜欢,直接带走。 婢女就更下等了。 婢女是家奴。 主人虽然不能对婢女生杀予夺。 但打杀一个婢女,长安府尹最多判罚金八百(八百个铜钱)。 更何况,杀了就杀了,根本没有人告官。 可想而知,没有人权的社会,反倒成了穷苦人,生而为人的悲哀! 婢女所生之子,一般也是家奴。 只不过,李代因为是李世民的种,所以幸运的脱离了苦海。 所以说,投胎是个技术活。 找个好爹,比什么都重要! 奴隶都能变主人! 李福管长孙无忌叫舅舅,倒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亲戚可不能乱认,是要出问题的。 出了事,是要付出连带责任的。 唐时的法律,株连个三、五、九族,再正常不过了。 李世民其他的儿子,除了李承乾和李泰两个嫡子。 哪个不是称呼长孙无忌为“长孙大人”。 这小子愣头愣脑的上来就认舅舅,不知道这样,真的会吓死人吗? 长孙无忌没有被吓死,不过胡子少了多少根,他手里有数。 长孙无忌心里那个气啊。 不就是想单独和李世民说说话,套套近乎,增加点存在感吗? 怎么就多了一个外甥? 要是别的小王爷兴许还值得考虑考虑。 可李代是个什么东西? 是最不受秦王殿下待见的。 认你做外甥,不是给秦王上眼药,给自己找麻烦吗? 这和自己的一贯作风,严重不符啊! 刚想开口拒绝,李世民在上首说话了。 “李代,你去那边坐下等着。父王和你叔叔舅舅交待完,再与你说话。” 演戏嘛,谁不会? 李世民最好演戏了。 李福一揖到地。 “长辈们在的地方,哪有儿臣的座位。儿臣站在一旁长长见识,也是儿臣的福分。” 说完,选了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静静的站那了。 为什么不是站在李世民的身后? 那是因为,帝王的身后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站的。 那是留给最亲近,最信任的人的位置。 比如李世民其他的儿子李承乾、李泰等。 要是他们在,他们或许可以。 李代?没有资格。 李福,就更没有资格了。 李福虽然没想到这些。 可他下意识的觉得,但凡不在视线里的存在,一定会让李世民不放心,不舒服。 因为李福自己就觉得,看不见的,总是会让他心不安。 所以,他选择了彼此都能看见的位置。 果然,李世民对他的选择很满意。 知进退,守规矩,面对长孙无忌也敢侃侃而谈、不卑不亢。 不错!值得培养! 君臣三人,先聊了些不痛不痒芝麻小事,渐渐的似乎遗忘了李福的存在。 长孙无忌,在被李世民问到泾州军政时,有些莫名其妙。 “泾州?燕郡王罗艺?殿下,现在禅位才是大事,等殿下登基之后,大义在握,再处置泾州军政,他罗艺焉敢不附?” 李世民没有搭话,而是看向程咬金。 程咬金挠了挠脑袋,吧唧一下嘴巴。 “罗艺的眼里,只有当今圣上和前太子,这点大家都知道。” “几年前,殿下遣使说服罗艺,使臣却被罗艺无故辱打。” “这件事,可不止俺记得,罗艺肯定更不会忘。” “待殿下乾坤即定,罗艺就不怕吗?” “俺觉得,罗艺,不得不防!” 李世民点了点头,还未开口,长孙无忌却接过话去。 “知节所言不差。不过,罗艺乃莽夫尔!” “前隋之时,就对上司李景,出言不逊,肆意折辱。” “后来,更诽谤李景谋反。” “为表军纪严明,却肆意打杀手下兵将。” “此人既无度量,又行小人之事,成不了气候!” 长孙无忌说完,李世民抿嘴一笑。 “辅机说的不错。不过,罗艺可不是莽夫,只是行事张狂些罢了。” “他打起仗来,还是有勇有谋的,是个人才。” “他若真心归附,本王必不亏他。” 长孙无忌和程咬金拱手齐声说道:“王爷海量!” 李福看着眼前职业互吹的三人,嘴角不觉得微微上扬,想笑又不敢笑出声来。 帝王心术,臣子之道,短短瞬间,淋漓尽致。 看似说了什么,其实什么也没说。 没说什么吧,罗艺已被放在了对立面,提前判了死刑。 坐等罗艺折腾,直接执行。 帝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李福的微笑,没能躲过李世民的留意。 这小子似乎想要说点什么? 要不要问问他呢? 李世民有些犹豫。 长孙无忌和程咬金,顺着李世民的目光,也都看向了李福。 李福傻了,你们聊你们的,我又没做什么,都看着我,是个什么意思? 李福低下头,身子向后退了一步,偷眼观瞧三人还在看他。 又退了一步。 还在看他。 退,退,退,一直退到了墙边,退无可退了。 三人还在看他! 李福嘴角一耷,身体一百八十度向后转。 你们爱看,看你们的,我李福不看了,行不行。 李福不动,三人可能还不想看他。 可李福偏要吸引人注意。 一番操作,把三个人都给逗笑了。 第10章 问答一 我们三人是大虫吗? 把你吓成那样!至于嘛! “李代,转过身来,成什么样子,忘了礼仪了吗?” 李福不是忘了,而是根本不知道。 背向长辈,是为大不敬之举。 长辈训话时,要面向长辈。 晚辈向长辈告辞,要先倒退数步,接近门槛时,才可转身离去。 李福哪熟悉这些啊! 没说出“你瞅啥?” 经典三字经,就很给三人面子了。 李世民发话了,那就转过来呗。 鞠躬行礼,规规矩矩,不敢再错。 既然大家都注意到李福了,李世民顺嘴说道: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过来,说说你的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罗艺我又不熟。 这不是让盲人摸象——白费劲吗? 李世民让李福发表观点,这可是不得了的事啊! 难道面前的小王爷,要崛起了吗? 程咬金心想。 以后,要不要多亲近亲近呢? 长孙无忌也在想。 要不干脆就认了这个外甥? 我长孙无忌当他舅舅,也是当得的! 李福轻咬下唇,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 说什么呢? 说罗艺是李世民登基之后,第一个高举造反大旗的人? 还是说,罗艺在逃往突厥的路上,被他手下剁了人头? 这些都不能说啊! 估摸着耽误的时间差不多了。 李福才勉为其难似的说道: “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出自元【增广贤文】)” 至理名言,流传千古! 三人心惊! 这是一个六七岁孩子应该说的话? 这也太可怕了! 这得经历多少欺骗,才能总结得出来啊! 秦王府是龙潭虎穴吗? 这么可怕。 真难以想象,这孩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李世民被两个老匹夫的眼光伤到了。 本王是那样的人吗? 本王王府的人都是善良忠诚的,好不好? 有心解释,不干他的事。 鬼才知道这小子,在逃难的路上,经历怎么这么丰富。 丰富到都能总结,流芳百世的名言警句了。 李世民虽然有些郁闷,可看到长孙二人,张大了嘴巴吃惊的样子。 内心又一阵窃喜。 难得啊! 上次见他们嘴巴大张时的样子,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本王都不记得了。 “说具体点,没让你卖弄文采!” 瞧瞧,便宜爹当得多便宜。 再瞧瞧便宜爹,那得意洋洋的样子。 这要不是在屋子里,李福估计李世民,都得起飞! 讨了便宜卖乖。 我又不是你儿子。 李福如是想着。 要是真的就好了,可惜不是。 李福听李世民又出言询问。 不由得倍感郁闷。 又让我说,这次说什么呢? 不好糊弄啊! 李福很头疼,这次是真的头疼了。 算了,就当一场会议总结吧! “父王说,罗艺此人打仗有勇有谋,行事张狂,此人必是自信自大之人。” “长孙舅舅说,此人鲁莽,行小人之事,此人必是无情无义之人。” “程叔叔说,他一定记得,得罪父王的事,从而心存疑惧,此人怕是心胸狭隘,胆小怕事之人。” “过往张狂,都是假象,不敢直面过去,勇于悔过的人,非真男人,假勇士也!” “一个自大张狂、无情负义、心胸狭隘之人,不值得父王与各位大人费心!” “说得好!” 程咬金一听完,就按捺不住喝起彩来。 “不错,不错,当真不值得费心,他要敢反,俺两斧子劈了他!” 李福听了程咬金的话,却不感冒。 罗艺的罗家枪法,传承自蜀汉姜维一脉。 五虎断魂枪,十式一百零八招,环环相扣,招招要命。 就你那三招半的斧子,劈不到人,就剩下挨扎了。 李福“嘿嘿”一笑,憨憨的道:“程叔威武!” “哈哈......” 一句话,逗笑了屋里的人。 行了,笑也笑了,事也聊完了,该散就都散了吧! ...... 李福跟着李君羡身后,一路上走马观花。 小花园不大,假山也小的可怜,几十步就走过了。 中院房子倒有很多,一间挨着一间,像是集体宿舍。 厨房,洗衣房在左边,马厩,杂物间在右边。 过了中院,本该继续向后院走的李君羡,却转了个弯,拐进了过道。 过道很阴暗,即使在天色大亮的时候,也看不真切。 更何况现在,是将要黑夜的黄昏。 晚风徐徐吹过竹篱杨柳,沙沙作响,恍若深秋。 原本闷热的空气,消失无踪。 唯有身边嗡嗡漫语的蚊子,提醒着李福,夏天才是现在该有的季节。 穿过一道月亮门,眼前出现一个篱笆小院。 院子里站着一位,四十来岁,手端笸箩的糟汉。 正在喂鸡、喂鸭,还有鹅。 “老马。” 李君羡喊了一声。 “李代小王爷,我给你送过来了。” 又转身对李福轻声说道:“你就住这里,老马会安排好的。” 李君羡潇洒的走了。 李福站在篱笆外,向远处望去。 “池边杨柳风,吹得花香浓。镜面影佛动,夜深寂相同。” 这里的环境,颇有田园风情,李福挺喜欢的。 “小王爷还要看多久,要不要小人,搬个胡凳送过来?” 李福没有回答,慢悠悠的走进篱笆小院。 却在门口,停住了。 老马觉得小王爷似乎得了疯病。 要不怎会站在门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不言不语的,看个没完。 “小王爷,小人做错了什么吗?” 老马实在受不了了,率先打破了寂静。 “我饿了!” 呃!就因为饿了,所以盯了我半天? 这是什么鬼说法! 老马觉得很古怪。 事古怪,人也古怪。 “小王爷,放饭的时间已经过了,您怎么没吃啊?” “父王训话。” 李福惜字如金。 老马见李福依旧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有点毛了,赶忙解释。 “小王爷,小人是刚刚才被调进王府做事的,王府还不熟啊!” “哦?” 刚刚调进来的。 李福上下打量了一下老马。 “你原来在哪做事?具体是做什么的?” “小人是马夫。” “在哪养马?” 老马觉得小王爷真的有病。 否则为什么盯着自己不放。 “小人是军营里的马夫。” “是不是玄甲军?是不是在副总管李君羡手下做事?” 这么神的吗? 李福见老马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 便继续追问道:“养马的不止你一人,为什么偏偏把你调进王府?” “小人腿脚不便,李大人照顾小的,便安排小人来王府喂养鸡鸭。” 李福咂摸了一下嘴巴,心中暗暗轻哼。 李君羡安排的? 王府里的人,是他李君羡能安排得了的? 骗傻子呢? 李福低下头,扫了一眼老马的腿,果然有点地不平。 既然知道了老马,是李世民派来监视他的人,李福反倒放心了。 自己有什么好监视的。 用不了多久,让你们监视,你们都不会愿意的。 就是不知道,李君羡有没有对老马,泄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想问问,转念一琢磨,就是泄露了,估计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来。 倒不如再试探试探。 “早说嘛!我最崇拜从军之人了。” 李福笑呵呵的说着,伸出手来,一把握住了老马的手。 老马下意识的想要躲开。 可看到李福眼里闪烁的光彩,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躲不掉了。 老马的手指很短,手掌很厚。 掌心里疙疙瘩瘩的布满了老茧。 尤其是虎口周边。 圈套圈的老茧,挤得满满当当。 养马的马夫? 真当傻子好骗啊! 就这只手,不握刀二十年,别想有这成就。 李福嘿嘿一笑,松开了老马的手。 也不说话,转而直勾勾的盯着,地上的那两只大公鸡。 老马现在确认了,这位小王爷一定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刚跟自己干完,又跟鸡干上了。 “老马,你说这只公鸡,有没有二十岁?” 二十岁? 二十岁的不是公鸡,是鸡精! “小王爷,二十岁的鸡,小人还没听说过嘞,一般活不过两三岁。” 第11章 定居秦王府 活不过两三岁? 怕是都死于人祸吧! 李福记得那个什么记录,有只鸡就活了二十一年。 “那老马你看看,这只鸡有三岁了吗?” 老马仔细瞅了瞅那两只鸡。 “小王爷,您看这两只鸡。” “嘴短、粗、硬,鼻瘤颗粒肥大而明显,脚上鳞片清晰且粗壮。” “恐怕不只三年,四五年也有了。” 李福看了看两只长得差不多的公鸡,想了想,还是算了。 总得给院子里的母鸡们,留个老公吧! “就它了。” 李福伸手一指。 “老马,把这只将要成精的公鸡,给小爷抓住了。小爷要为民除害!” 老马浑身打了个冷颤。 李大人调他来是喂鸡的,不是来杀鸡的。 少了一只,他可怎么交代啊! 小王爷想吃鸡,还说的那么大义凛然,叫他怎么拒绝好呢! 老马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颤巍巍的说道:“那个,那个,小王爷,杀不得啊!这公鸡是要给母鸡踩蛋的,杀了它,不好交代啊!” “那不还有一只公鸡吗?”李福指着另一只公鸡说道。 “一只忙不过来呀!” “你是说母鸡太多了?” “一只公鸡配十只母鸡,这里十几只母鸡,需要两只公鸡才够。” “这样啊!” 一只公鸡配十只母鸡,老婆多了,还真不是事。 难保哪只母鸡需要公鸡踩蛋,可公鸡不在家,那可怎么办呢? 李福眨了眨眼睛,笑呵呵的继续说道:“一只公鸡也太孤单了点。” “是的,是的。” 老马连忙点头称是。 “那就一公一母,送它们上路,路上也好有个伴。” 老马晕了,孤单是这样解释的吗? 小王爷解决孤单的方式,还真直接。 没等老马清醒过来,李福接下来的话,直接让他晕死了过去。 “多出来那些母鸡,隔几天再送过去好了。怎么的也得等它,在那边买了房再说吧。嘿嘿……” 最终,老马没能拗过李福,李福也没有为难老马。 公鸡躺在了盆里,母鸡回到了窝里。 一只就够了,管它路上孤单不孤单呢! “老马,荷叶采回来没有......老马,泥巴和好没有......老马,坑里的柴火多添点......” 老马很累,比在玄甲军,跃马扬鞭杀敌还累。 不过老马也不是一无所获。 至少,他学会了小王爷做的这个“叫花鸡”。 望着点点星火包裹的泥球,老马满怀期待起来。 应该很美味吧! 李福躺在屋里的小床上,数着时间,等待着他的“叫花鸡”。 却不知道,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李君羡正一五一十的,向李世民禀告着。 也包括他信口涂鸦的那首,似是而非的诗。 “这小子,胆敢杀本王的鸡。” 李世民听完,呵呵一笑道:“这诗写的不怎么样...一个下午,滴水未进,也难为他了。本王就不责罚他了。不过,你说他做的什么鸡?” “殿下,是‘叫花鸡’。” “叫花鸡?” 这名字蛮新奇的,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李世民觉得自己的肚子,也在叫着“叫花鸡”的名字。 “五娘子,走,陪本王去看看,杀了本王的鸡,本王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画外音---李君羡别名五娘子【武娘子】,是因为他的五个官职皆有个武字。贞观二十二年,李世民才知道的。也是在同一年,被李世民所杀。原因嘛,就是那个‘武’字。) ...... 鸡还没熟,没熟的人却到了。 李世民带着李君羡,龙踞虎步的进了篱笆院。 老马拜见过李世民,赶紧进屋里,把李福从梦里叫了起来。 李福眼睛一扫,将三人挨个看了一遍,“嘿嘿”一笑。 好你个老马,吃只鸡你也上报。 一看你就不是好间谍,这么快就把李世民召来了。 不知道这样麻烦领导的员工,是最让人讨厌的吗? 自以为忠心耿耿,其实早就里外不是人了。 “儿臣拜见父王。” 李福躬身参拜。 “父王来这里,是要赏玩荷塘夜色吗?” 李世民本就不想让人知道,是因为李福的“叫花鸡”才来的。 恰好有个台阶下,李世民怎会不抓住呢? “嗯!为父实在太忙了,已经很久没有欣赏过这荷塘月色了。” “难得有闲,便过来看看。” “顺便也看看你,在这里住的怎么样。” 我?月色?荷塘? 这些恐怕都不是你要看的吧! 李福将目光锁定在了,柴火即将熄灭的泥球上。 更准确的说,是泥球里包裹的那只大公鸡。 李福请李世民到矮几旁的胡凳上坐下。 喊了老马打盆水来,便从地上,捡了根未燃尽的木棍,将泥球从碳灰里刨了出来。 李世民很好奇,将鸡包在泥巴里,这能好吃嘛? 确定是吃鸡,不是吃土? 只见李福用木棍,不轻不重的,敲打着泥球。 裂纹慢慢的布满了整个球身。 ‘哗啦’一声轻响,尘灰落尽纯香现。 一股李世民从未闻过的清香,弥漫过来。 李世民觉得自己是真的饿了,居然咽了好几口口水。 李福把手放在水盆里,抓了两把水。 猛的将荷叶包裹的鸡捧起,以最快的速度放到了矮几上。 “这是什么?” 装,继续装! 不知道戏子误国吗? 谁不知道,你就是为这只鸡来的。 还在这演戏,演戏还上瘾了不成。 李世民演戏上瘾了,李福也不差。 “父王,这是儿臣新近学的‘叫花鸡’,原本想着,做好了,给父王送去,请父王品鉴品鉴。既然父王来了,倒省却儿臣来回折腾了。” 折腾? 这叫什么话? 给本王送吃食,叫折腾? 本王虽然不是你小子的亲爹,但好歹也算长辈吧! 把尽孝道当折腾,你小子也是独一个了。 还好本王不是你亲爹,否则,打不死你跟你姓! 当李福剥开层层荷叶,浓郁的香味伴随着热气,弥散开来。 李世民所有的不满,也随着升腾的蒸汽,烟消云散。 “父王,请!” 算你小子识相,还知道好东西,先紧着本王。 本王就饶恕你不孝之罪。 鸡大腿,又肥又香,咬在嘴里,滋滋冒油。 即软烂脱骨,肉丝细腻,又韧劲弹牙,口齿留香。 火候,恰到好处。 好吃,好吃。 李世民觉得,得亏自己找了个理由过来了。 否则这样的美味哪里能吃得到呢! 这趟还真没白来。 脸皮厚,吃到肉,脸皮薄,吃不着! 李福没去抢另一个鸡腿。 鸡头,鸡翅膀,鸡脖子,鸡爪子,QQ弹弹的,才是他的最爱! 两个人分工明确,你来我往,都抢食着心中的最爱。 可瞧在外人眼里,却不是这样。 王爷喜欢的,李福不去抢。 王爷不吃的,李福抢着去吃。 这才是真孝顺啊! 李世民吃的很高兴。 看着吃的嗨起的李福,内心不由得一阵感动。 这孩子真不错,啃个骨头,都吃得那么津津有味。 小小年纪,就谦恭有礼,懂得孝顺长辈,真难为这孩子了。 唉,可惜不是本王的。 别人家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好,真香! 狂风落叶,风卷残云。 矮几上孤零的荷叶,地上零散的骨头,都预示着,这场战役的结束。 李世民净了手,问道:“你在这里可还习惯?” 李福用布子擦着手,头也不抬的答道:“挺好的,只是不如儿臣的小院自在。” 李世民挥了挥手,用只有二人才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 “你就那么想回去,留在王府不好吗?” “况且,你一个人生活,能照顾好你自己吗?” 第12章 干爹吗? 李福静静的看着李世民。 确认李世民是询问,而不是试探。 才缓缓说道: “小人散漫惯了,喜欢自由,不喜约束。” “就像鸟儿渴望着蓝天,关在笼里的鸟,还是鸟吗?” “只能算是家禽。就如我们刚吃完的鸡,原本也是鸟来的。” 李世民仔细回味着李福的话。 理解不想约束,可又理解不了何为自由。 眼前的小人,他是真心喜欢。 不由得陷入沉思之中。 时间的车轮,无声无息间悄然划过; 命运的轮盘,无声无息的转了一刻。 “你且安心在这里住下,只要不离开王府,哪里皆可去得。” “今日本王说过,要送你一场造化,本王说过的话,还没有不兑现的时候。” 李世民说完,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却复又弯下身子,在李福的耳边轻声说道: “以后,无论任何时候,本王都是你的父王。” 李福抬起头,看着李世民温暖而真挚的笑脸,眼眶一红。 嗫喏的吐出一声:“父王是真的吗?” 李世民微笑着抚摸着李福的小脑袋。 “以后莫要再做那样的诗了,小小年纪,哪来得那么多感慨!” “是,父王。” 李世民走了,李福疯了,老马又晕了。 今夜星空万里,月光濯濯,李福双手叉腰,仰天怒唱: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的飞翔,啊~~~” 李福唱了一夜,唱了一夜...... .............. 三天后... “小爷我受不了了......” 老马,看着院子里发飙的李福,将自己沉默的,沉没在深海里。 伺候这么一个疯子小王爷,神仙也受不了。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你受不了了,我老马早受不了了。 今天让你挖个茅房。 明天让你搭个厨房。 后天屋里再刨个排水沟。 比老娘们事儿还多。 老马觉得,当初选择调来王府,是他这辈子最错的选择。 这一大早的也不消停,小王爷又发的什么疯? “老马,老马。” “小王爷,您又有什么吩咐?” “你看看,你看看,你看看看...” 老马看见了,不就是蚊子包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 每年夏天不都这样,又叮不死人。 李福望着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的老马,委屈的都要哭了。 这么大的包,马蜂亲一口,都没这么大。 老马你居然也不帮我吹吹。 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这还是生活在一起的朋友吗? “过几天就消下去了,您别挠它就是。” 说的轻巧。 难道不知道,旧的没去,新的又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吗? 想想这才刚入夏,还有三个多月要与蚊共眠,李福不由得悲从中来。 肥了蚊子,瘦了自己,绝对不行,必须得想想办法。 “老马,还有艾草吗?” 浴兰节刚过一个来月,李福想着,艾草应该不会这么早就死绝了吧! “有啊,咱院子里多的是。” “哪呢?” “您脚边就有一株。” 李福赶紧低下头。 不光是为了看艾草,也是为了躲避老马鄙视的眼神。 太尴尬了,满世界要找的东西,就在自己脚下,自己居然不认识。 简直是大型社死现场。 “那个老马啊,我只是着急,没看见,艾草我还能不认识吗?你说是吧?” 老马笑笑说道: “是是,小王爷只是着急了,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一株够不够用?要不要小人再去给您割点来?” “好。小爷我需要很多,越多越好。”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而我又这么小,全靠你了。” “老马,加油干,小爷为你点赞。” “点赞”的话,老马没记住,只记得加油干了。 老马很后悔。 后悔自己多了句嘴,后悔不该出现在社死现场。 报复来得如此之快,防不胜防。 半个时辰后,老马瘫坐在胡凳上,李福很贴心的端了碗水送来。 “老马,辛苦了!来,先喝碗水,休息休息,一会儿再干!” 老马颤抖的端起碗,心里无比怀念军营里的生活。 兄弟们,你们可好? 老马真心为你们祝福! 艾草整整齐齐的晒着日光浴,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 老马又有了新的任务,去药房买药。 拿着手中的购物清单,老马回想起小王爷尴尬的笑容。 “那个老马啊!我说你写,好不好?” 小王爷居然不会写字?简直是天大的玩笑。 用小王爷的话说,是“懒得写。” 这才对嘛! 历朝历代都没听说过,有不会写字的小王爷。 其实李福是真的不会写。 认,倒是能认个八九不离十。 毕竟简体字脱胎于繁体字,可是真的不会写啊! 繁体字,根本没学过! 硫磺、雄黄、木炭、沉香、薄荷、陈皮、丁香、怀香(小茴香)、秦椒(花椒)、茴香(大料)、肉桂、葱姜蒜、豆蔻、白芷、良姜,小石磨一台,石臼一个,皮纸(一种光亮的硬度纸,汉代就有了)一刀。 最后又补充了两个,一个是大号的浴桶,越大越好,一个是榆树皮。 榆树皮上哪买去? 那玩意还用买吗? 因为买的量大,东西又多,所以李福,把自己所有的钱,都给了老马。 老马很开心,小王爷信任他,是对他最大的肯定。 老马向李君羡汇报完,李君羡给他配了两个人,一辆马车。 老马高高兴兴的上街采购去了。 ...... 李世民现在很烦。 就剩下最后一件重要的事——李渊禅位,却怎么样也完不成。 因为李渊,听说李世民居然将他俩儿子的儿子,也就是李渊的孙子。 一个没留,全送去投胎了,更加愤怒。 不管谁来劝说,哪怕说破大天,也不管用。 死活就不禅位,爱咋地咋地。 大不了跟着俩儿子、一群孙子们,一起投胎去。 李世民整日愁眉苦脸,烦的要死,烦的要死要死的。 李君羡进来,将老马的话,重复了一遍说给李世民听。 李世民想了想说道: “无妨,不过不认字可不行。让他与高明他们一起念书吧,也省的他贪玩胡闹。” 李君羡转身就要走,李世民又叫住了他。 “对了,你去找王妃,让王妃给他安排一个婢女,老马腿脚不便,忙里忙外的指着他一人,也着实有些辛苦。” 李君羡过了一座假山,又拐了两个弯,在后花园见到了正在小憩的王妃,长孙无忧。 不远处,李世民的一众王子龙孙正在玩耍。 老李家,枝繁叶茂。 李渊在退位之后,依旧深耕不措。 给李世民生了一大堆小妹妹。 李世民就更不用说了。 一生三十五子,十四男,二十一女。 所以,大唐的公主,真的是多如牛毛! 公主多,驸马就多。 所以驸马这玩意根本不值钱! 李君羡转述了李世民的旨意。 王妃长孙无忧虽然有些诧异,却依旧召来两个宫女,让李君羡带走了。 这两个宫女可不是普通的宫女,是两个接近二十岁的大龄剩女。 这样的年纪,原本早该打发出王府嫁做人妇的。 可这俩丫头心高气傲,又仗着是王妃身边的人,硬生生地拖到了现在。 外界甚至传出,是王妃自私,耽误了她们。 长孙无忧看见她们俩,就一个头,两个大。 用着闹心,看着糟心,实在是没了办法。 久而久之,无所事事的她们,居然成了婢女中的小姐,这样的特殊存在。 恰好李世民让他给李代选一个婢女,算是解了长孙无忧的烦忧。 也就不管选几个了,索性把两个都送了出去。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眼不见为净。 二女没精打采的跟在李君羡的后面,心中皆苦闷不已。 二女伺候王妃已近九年。 琴棋书画在王妃的教导下,是样样精通。 要摸样有摸样,要身段有身段。 这般的优秀,哪是那些凡夫俗子配得上的。 第13章 美人别笑 王妃一向温婉大方,温柔善良。 这一次怎会把她们姐妹送给李代呢?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们姐妹久不嫁人,惹恼了王妃吗? 李代是整个王府存在感最低的人,她们早有听闻。 现在她们被派到李代身边,结局可想而知。 就算老死在王府,也不会有人知道。 三人赶到篱笆院的时候,正赶上李福给艾草翻面。 光着的上身,被太阳晒的红彤彤的。 下身穿的裤子,被他从中剪断,膝盖以下,都露在了外面。 赤着脚穿着木屐,蹲在艾草前忙碌着。 “小王爷...” 李君羡带着人,直接走了进来。 开口说道:“王爷送两个婢女给小王爷使唤,人我带过来了。” “我这不需要,麻烦李大人再带回去吧!” 李福头不抬,手不停,继续埋头干活。 李君羡对这个假王子没一点好感。 来王府第一天,就让自己在同僚面前出丑。 害得他好几天没有胃口,吃什么都索然无味。 “这是王爷的意思,小王爷也不听吗?” 李君羡的声音严厉了许多。 李福抬起头,微笑着看着李君羡,也不说话,就是看。 拿李世民压我? 你这暗卫头子还不够看! 你只知道我是假李代,却不知道我现在是李世民的干儿子。 李世民对我,可稀罕着呢! 要不干嘛不放我走,非要认了我当他的儿子。 李君羡见李福不说话,也没耐心跟他瞎耽误工夫。 “人我可以带回去,不过王爷面前,需要小王爷亲自解释。” 两位宫女见不用伺候李代了,心中高兴,不自觉的笑开了颜。 这一笑,天地春; 这一笑,百花羞。 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 李福的小小庄园,瞬间白旗招展。 “李大人,何必那么麻烦呢!既然是父王的意思,那是一定要遵从地。让她们过来吧!” 李君羡早听老马说过,李福做事反复无常。 今日总算是亲身体会了一把,果然名不虚传。 李君羡也不废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她们过去,自己则径自离开了。 就连明日让李福去念书的事情,都忘了交代。 两位宫女哭笑不得。 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化如此之快。 忽上忽下跟坐过山车似得。 要是她们知道,就是因为一个微笑而改变了命运的话。 估计她们会发誓,这辈子都不笑了。 所以,美女不要对陌生人笑,容易出现意外。 两个大美女。 腿长一米一,身高一米七。 肤白胜雪,白里透红; 黑丝曼卷,亮如锦缎; 颈若鹤舞,貌比婵娟。 “你叫什么名字?” 李福看向身着白底红花长裙的宫女问道。 “奴婢冬梅。” 冬梅? 梅兰竹菊吗? 李福瞧了一眼,身着粉底绿叶长裙的宫女。 微笑着说道:“那你就是春兰了?” “回小王爷的话,奴婢不是春兰,春兰姐姐离开王府好多年了。” 李福觉得自己很没面子。 难得装回聪明,想在美人面前显摆显摆。 没想到卖弄了个寂寞。 李福红着脸,追问了一句。 “那你一定是夏竹了!?” 李福想着,梅兰都有了,绿色的,秋菊肯定不是。 就剩下竹子了,这回一定错不了。 哪知,美女嫣然一笑道: “奴婢也不是夏竹,夏竹姐姐是和春兰姐姐,是一起离开王府的。” 李福的脸色青黑。 抬头看了看天,嘀咕了一句。 “太阳太毒了,该死的太阳,哼哼...” 冬梅见李福有些不高兴,担心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连忙说道:“小王爷,她叫知画,我们八姐妹里,她最小。” 八姐妹? 知画? 李福一拍脑门,懊恼道: “哎,梅兰竹菊,琴棋书画。我这猪脑子。” 可不是嘛! 人家根本不是植物,能猜到才怪! “小王爷,奴婢们住哪?” 李福右手一指。 “中间的三间正房都空着呢,你们随便住!” 正房? 两位美女看向李福的眼神,满是疑惑。 正房不应该是主人住的地方吗? “小王爷不住在正房,那您住在哪里呢?” 李福笑着解释道: “那边离鸡窝近的两间,是老马住的。” “旁边那个棚子,是我和老马这两天刚搭好的厨房。我住老马对面。” 古人的正屋坐北朝南,也没个遮挡。 阳光一天天的晒着,这大夏天的,还不得热死。 傻子才住正屋呢! 所以李福宁愿住东西向的偏房。 房前屋后的两颗大树,能遮挡不少阳光嘞! 这两间屋子,凉快是凉快些,可蚊子也是最多的。 这是李福唯一失算的地方。 “对了,屋子很久没有人住了,里面怕是有好多灰尘,只能你们自己打扫了。” “另外,我旁边那间,被我改成了浴室。” “浴室里面,将放置一个超大号的浴桶,你们想要洗漱的话,也可以用。” 李福说完,不再理会二人。 蹲下来,继续完成给艾草翻身的大业。 临近正午,太阳火辣辣的照射着大地。 这个时候,不要说干活了。 就是躺着一动不动,都出一身臭汗。 老马采购还没有回来。 李福虽然不饿,也不想动弹。 可还是起身忙乎起来。 因为今时不同往日。 家里住进来两位大美女,还不得好好表现表现。 男人嘛,该孔雀的时候,一定要开屏! 三七二十一,两只老母鸡,心苦悲从雨,蛋尽釜中泣! 半个时辰刚过,肉香弥漫整个篱笆院。 冬梅,知画收拾完屋子,知味寻源。 见李福咂了几下嘴巴,又往锅里撒了一些盐巴。 喃喃自语道:“大功告成!木嗯那~~~” 六七岁的少年,痴呆呆的傻笑,这画面,想想都,咦个儿..... “小王爷,您做的是什么?怎么这么香?” “药膳鸡煲。” 什么药膳鸡煲,就是红烧老母鸡。 李福就爱胡说八道。 “小王爷把院子里的鸡杀了?” 两位宫女的神经,可没李福的那么大条。 王府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王府的财产。 个人是无权私自处置的。 其他王子这么做了,兴许没什么问题。 可面前的李代小王爷不行啊! 闹不好,她们二人来的第一顿夜宵,就是二十根法棍了。 这谁吃得消? “怎么?你们不喜欢吃鸡?” “喜欢,可是不敢!” “呵呵~~” 李福呵呵一笑。 “喜欢就好!管那么多干嘛!你们真以为王府百多十号人,就指着这十几只鸡?” 李福见二人还没想明白,于是继续说道: “这十几只鸡,一天能下几个蛋?” “先不说王府其他人,单就我的兄弟姐妹,又有多少?” “一人一个蛋都不够分的。指望它们下的蛋,王府的人都得饿死!” 二女想想好像很有道理。 一只鸡,三二天才下一个蛋。 十几只鸡,一天合不过四五个,是不够分的。 可再一想,不对啊! 就是不下蛋,也不是想杀就能杀的啊! 李福瞧见二人的表情。 就知道自己胡编乱造的借口,没能把人家忽悠住。 深知忽悠一道,路漫漫兮,其修远矣,还得继续忽悠! “你们想想,既然蛋不够用,为何不多养一些,又不是没有地方,没有人养?” 李福眨了眨眼睛,神秘的笑了笑。 “只在我这里养这几只,其实是专门给我补身子的。这是父王对我的疼爱,明白了吗?” 王爷对你的疼爱? 没听说过! 算了,哄人累,哄美人更累,不说了,牙疼! “行了,别想了!冬梅,把树下的矮几擦一擦,摆上碗筷,我们吃鸡!想吃,就动作快点,一会老马回来了,鸡屁股都留不下。” 虽然心中仍旧疑惑,可在美味面前,美女亦不能免俗。 装什么装,人总要吃饭的不是? 第14章 温情篱笆院 丢掉思想包袱,大干特干努力干,吃鸡就不是梦想。 片刻功夫,三人擂台已经摆好。 李福伸出邀请的右手,还没有收回,桌上已经多了两块骨头。 美女的战斗力,真不是盖的! 三人吃的热火朝天,老马闻着味道,回来了。 没进院门就大喊一声。 “小王爷,您要的东西,小人都买回来了,等小人向您禀告!” 等你? 等你就真的连鸡屁股也没了。 “老马回来了,快吃,快吃!” 李福嘴里,含糊着说了一句,手却不含糊的,又从瓷盆里捞了个鸡翅膀。 两位美女,倒也大气。 把盆里的鸡屁股,拨拉到一边,其余的统统捞到碗里来。 老马站在桌前。 看着饭盆里,孤零零的鸡屁股。 很伤心,真的很伤心。 忙里忙外,忙乎到现在,滴水未进。 为谁辛苦为谁忙? 小王爷你不知道吗? 老马望着李福的眼睛里,满是哀怨。 李福指着鸡屁股,贱兮兮的说道: “老马你最爱吃的,我们都没动,特意给你留的,怎么样,感动不感动?” 感动个屁! 谁爱吃鸡屁股! 那是因为没肉吃,才吃鸡屁股的。 谁不知道肉好吃? 肉不比鸡屁股好吃? 老马想哭! 老马可怜兮兮的眼神,把李福逗笑了。 “行了,老马,你的演技太拙劣了。厨房里还有,怎么可能不给你留。四十岁的人了,不识逗!” ‘哼!’随你怎么说,有肉吃就好。 老马端着盆,高高兴兴的去厨房了。 吃饱喝足,两位美女才有时间,好好看看李福。 觉得李福和传说中的废物小王爷,不太一样。 “小王爷,您做的真好吃,您这是跟谁学的呀?” 李福傲娇的抬起头来。 “学的?你们以前吃过,这样美味的鸡吗?还是有谁这样做过?” 两位美女摇了摇头。 “这不就结了,这是小爷我自创的。” 往自己脸上贴金,李福很擅长,佛爷都没这样做过。 李福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你们知道吃货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 吃货? 虽然是头一次听见这个词,但两位美女智商在线。 一听就知道,‘吃货’说的是馋嘴巴子。 虽然说的比较文雅,但意思一样。 说的都是同一种东西。 吃货的最高境界? 馋嘴巴子,也有境界之分吗? 李福觉得,是时候给她们上上一课,科普一下现代文明。 “走一路,吃一路,一路走,一路吃,是最低级的吃货。” “哪里有好吃的,就上哪里去,知味寻源,是普通的吃货。” “享用完美食,能做出正确点评的,是中级的吃货。” 李福目光灼灼的盯着二人,神秘的一笑道: “至于吃货的最高境界嘛。” “嘿嘿,吃过之后,完美复刻,锦上添花,再上一层,举一反三,创造出独属自己的美食,这才是真正的‘吃货’。” “此乃‘吃货’的最高境界是也!” 听君一席话,白读十年书。 冬雷震震夏雨雪,毁了人生毁三观。 小王爷,您的境界最高,您的境界就是毁人不倦! 看见两位美女,被自己三寸不烂之舌,说的哑口无言,李福很有成就感。 “老马,别光顾着吃,东西买回来了,在哪呢?” 李福没看见东西,只看见老马在胡吃海塞的吃东西。 “小王爷,进府的东西,都要经过总管检查,检查完,没问题了,总管再差人送过来。” 老马干饭人干饭魂,头都不带抬的。 李福想了想,制作蚊香倒不太急,可以等等,明天再做也不迟。 可不泡澡可不行。 这汗出的跟水涝似的,身子都沤臭了。 “老马,吃完了,你去跟总管说说,其他的东西随他检查,先把浴桶送过来,今晚小爷要是洗不上澡,就去他家里泡泡!” 李福的话,把院里的人都给逗笑了。 去人家家里泡,人家家又不是澡盆子。 两位美女笑得花枝乱颤,俏脸嫣嫣。 飞花难落阵前鼓,提枪跨马过阴山。 日月争辉春几度,草原不平誓不还。 芙蓉面上涂胭脂,李福贱贱的样子,让两位美女的脸更红了。 轻哼一声,两人携手离去。 那轻摆的曼妙身姿,让篱笆院的夏天,更热了。 这是一个注定难熬,又让人期待的夏天。 李福嘴角一撩,小样。 美女就得时不时的逗逗,否则她会忘了你的存在。 老马的呼哧声不见了。 美女们在屋里收拾东西,篱笆院进入短暂的平静。 李福在树下铺了一张草席,在上面安静的躺着。 得想办法先赚他一个亿,要不穷的怎么活啊! 蚊香做出来,虽然也能卖点钱,可是杯水车薪,那才能有几个钱? 真正暴利的还得是玻璃球啊! 在这个时代,那可是比肩极品翡翠的存在。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火窑是个麻烦事。 瓷窑温度不到,要是温度到了,琉璃都能烧出来,还造什么玻璃。 炼铁的炉子应该可以,可就烧点玻璃球,用建一个大大的炼铁炉吗? 李福脑子里,胡乱的想着自己所知的赚钱法子。 一个又一个的出现,又一个挨一个的抛弃。 始终没能找到本小利大,又好操作的项目。 哎,咋就这么难呢? 做生意,从古至今,就从来没有简单过。 算了,洗洗睡吧! ......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睡好的李福,很满意他和老马,合力建造的厕所。 坑底斜面上,铺的厚厚一层沙子。 能将奥利给,很有效的包裹、滚动,不留丝毫痕迹。 嗯,不错,味道小了许多。 李福很开心,可开心就像放鞭炮,‘砰’的一声,心开了,就没了。 擦屁股的厕筹,被老马洗的很干净,干干净净的又挂在了那里。 李福觉得,这厕筹就像人生的污点,再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对李福来说,使用厕筹擦屁股,就是他的人生污点。 还不如野外的树叶干净呢! 一阵晚风吹进来,悬挂的厕筹晃了晃,仿佛再说,‘有本事,你别用啊!’ 李福现在没本事不用,但是他有本事,把厕筹扔了。 所以,李福离开的时候,厕筹也滚落到了坑底。 老马回来了。 带回来李福心心念念的大浴桶。 浴桶有多大,大到可以挤下两个成年人。 如果不算李福体积的话,可以三个人一起洗。 李福很满意。 围着浴桶转了好几圈。 嘴里唱着圆圆圈圈圆圆。 就像哼唱某个邪恶咒语。 浴桶似乎又变大了许多。 浴桶回来了,今晚可以洗澡了。 爱干净的冬梅知画,开心的抚摸着桶身,就像是在抚摸她们的情人。 李福很嫉妒,自己要是浴桶就好了。 “哎呀!浴桶是坏的,桶底破了个洞,不能用啊!” 知画粉嘟嘟的小嘴,噘的老高。 生气的跺着脚,冲老马好一通埋怨。 “啊?不会吧!哎呀!真的破了个洞,老马你买的时候,怎么也不好好看看!” 冬梅也过来,火辣辣的踩了老马一脚。 老马很委屈,有苦说不出。 浴桶买之前是好的。 买回来多的这个洞,是按小王爷的吩咐,让老板找人专门凿的。 为此,还多花了五十文呢。 老板说是人工和制作木塞的材料钱。 好好的浴桶,偏要凿个洞,再拿软木塞堵上。 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 老马无助的看向李福,心道,‘小王爷倒是说话啊,不然,这口黑锅,我就背定了。’ 本想再捉弄一下老马,可看到老马着急的样子,李福心中一软。 这几天,可把老马累的够呛。 跑前跑后,忙里忙外,挖坑刨土,锯木搭棚。 再这样捉弄老马,良心怎么能说得过去! 欺负老实人,算什么本事! 第15章 厕纸自由 李福清了清嗓子,“这个,那个,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小王爷,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啊?” 冬梅的性格和她的名字,严重不符。 应该叫“炮仗”更合适。 李福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们解释,索性也不解释了。 事实胜于雄辩,用过就知道好了。 “我们合力把桶抬进去,先安装好。晚上你们洗完澡,就知道这个洞的妙用了。” 桶实在太大了,要不是有老马,打死他们三个也抬不动。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桶放在了预定位置上。 点对点,眼对眼。竹子做的排水管口,与桶底的破洞对齐,塞上严丝合缝的软木塞。 李福开心的跳起来,“大功告成,木嗯呐。” 老马从怀里把剩余的钱掏了出来。 “小王爷,浴桶花了六贯四百五十文,木炭.……” “好了,直接说还剩多少?” “还剩一枚金叶子,纹银十九两,铜钱……” “铜钱你留着吧。其余的交给知画。” 李福说完,又钻进厨房,做晚饭去了。 冬梅知画的三观,在这一天里,是毁了又毁,乱了又乱。 身为王妃曾经的贴身婢女,见过的世子小王爷,无论年纪,哪个不是温文尔雅,出口成章? 待人接物,哪个不是有礼有节,守诚相待? 从没见过如此粗俗大条的小王爷。 也从未见过爱进厨房的小王爷。 晚饭很简单,鸡汤泡饭。 饭后百步走,如厕数十九。 李福心中大喊,‘坏了!’ 厕筹应该在那里,不应该在池底。 冬梅出不来了,这可怎么办啊!? 事实证明,李福又错了! 冬梅出来的很顺利,也很平静。 李福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慢悠悠晃到厕所里,打眼一瞧,瞬间呆住了。 只见三个纸团,安静的躺在池底,正对着李福,发出无声的嘲讽。 “纸!她们居然用的是纸!” 不行,一定要搞清楚,这件事万分重要。 李福急匆匆跑了出来,直奔冬梅的房间而去。 到了门口,李福突然停住了。 不行,不能问冬梅,冬梅这个小辣椒,一定会笑话自己的。 还是去问知画的好,知画温柔娴静,肯定不忍见我出丑。 轻轻敲开了房门,知画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小王爷。 什么时候主人有事找奴婢,还需要敲门的? 不都是用喊的吗? 眼前的小王爷,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我可以进去吗?” “可以,当然可以!”知画经过短暂的慌张,呼吸逐渐自然起来。 “是这样的,我的纸用完了,想问你借几张,不知道,方不方便。”这是李福进门之后,能想到的最好方法了。既能了解纸的来历,又能不让自己太尴尬。 知画笑了笑,随手从床尾拿了一卷递了过来。 李福拿在手里一看,居然是宣纸。 不一样,那三团纸明显比宣纸的颜色重,并且是黄中带黑。 绝不是宣纸。 李福看了一眼知画,装作害羞的样子,小声说道:“不是写字的纸。” 知画恍然大悟,微微一笑,从床底摸出三张纸来。 李福接过来,仔细的观察片刻后,终于确定下来,就是这种纸。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李福决定再探探。 “这是你们用的纸吗?怎么和我用的不太一样?” 撒谎从不脸红的李福,这次真的脸红了。 知画的脸更红,虽然李福的年纪不大,还算不上是个男人,可毕竟也是男的啊! 和一个男的聊私用之物,哪个女人能大大咧咧到无所畏惧? “小王爷,你们用的是一文两张的,奴婢们用的是一文十张的,怎么可能一样呢!” 知画的话,让李福终于明白了。 大唐不是没有厕纸,只是因为太贵,普通百姓根本就用不起。 李福记得,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普通百姓二两银子过一年,五两银子过小年。 折合铜钱,每天不过十文左右。 这哪是擦屁股的纸啊,这是用钱在擦屁股啊! “你们用的纸,也是府里发放的吗?” 知画黛眉轻促,哎叹一声道:“这个,府里是不管的。奴婢因为在王府的时间久,所以每个月的月钱能领三百文,花五十文买来用,倒也承受得了。” “那其他人呢?” “用水洗的多,毕竟厕筹...” 知画说到这里,头都快埋进山峰里了,把张俏脸憋的通红。 厕筹拉屁股。 尽管厕筹已经将光滑做到了极致。 可竹子依旧坚硬。 捅的李福那里生疼。 李福深有体会。 不能继续聊这个话题了,得换个方向。 “一个月三百文,是不是少了点。” “小王爷,不少了。” 知画恐怕李福误会,连忙解释。 “奴婢原本就是卖身为奴的人,是王妃心地善良,才给姐们们都发了月钱。好些人家一文都没有呢!” 李福轻叹一声,这就是封建奴隶社会,生而为人的悲哀! “这种纸,你们是在哪买的?” “‘造币司’下属的铺子买的,因为产量低,只卖给皇家贵族,一般人还买不到呢!” “嗯...”李福点了点头。 “这样吧,以后你和冬梅的月钱,府里发的,我不管。” “我这里单独给你们,每人每月五百文,由你发放。” “不过要记得记账,虽然现在要记的东西很少,但以后会很多。先养成习惯吧!” “另外,你明天去一趟,买十两银子的这种纸,以后大家也好有的用。” 李福说完,转身要走,知画说了一句让李福郁闷不已的话。 “一次最多买二两银子,十两是不卖的。” 我靠,用个厕纸都这么麻烦。 “那就不管一文几张的,只要是厕纸,能买多少买多少!小爷要先实现厕纸自由。” ...... “宁静的夜晚……月光明亮……我在偷偷观望……尤记忆童年……” “小王爷,想看就看呗!麻烦您别唱了行不行?” “老马,不是小爷我说你。” “看,就要光明正大的看,这叫欣赏。” “偷偷的看,那算什么?那叫猥琐。” “果然是大叔猥琐,小爷不和猥琐的人聊天,丢人!” 李福说完,起身去了厨房。 用瓷盘盛了些,还算火红的炭火. 路过老马的时候,从他手里,接过捆扎好的鲜艾草。 还不忘嘲讽一句,‘猥琐大叔油腻男!’ 老马默默的承受着,来自李福的言语攻击。 心中无限委屈。 冬梅、知画都是您的婢女,你想光明正大的看,她们还敢反对? 还不是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我老马可不就得偷偷的看,怎么就猥琐了,还有天理吗? 李福将房门大开,艾草往炭火上一放。 屋内顿时浓烟滚滚。呛的李福撒腿就往外跑。 跑的有点着急,差点摔个跟头。 看在老马眼里,老马顿时觉得不委屈了。 老马还觉得,其实这个小王爷挺好的。 脾气好,没有架子,爱开玩笑但无伤大雅。 虽然事多,可自己能做到的,都是亲力亲为。 就像刚才的事,完全可以吩咐他去做。 可小王爷没有。 宁愿自己被烟熏,宁愿自己差点摔一跤,也要自己去做。 这样的小王爷,早就绝种了,自己能遇见一个,已经不能用幸运说明了。 “小王爷,您说她们还要洗多久,这都洗了半个时辰了?” 老马替李福着急,小王爷居然排在婢女后面洗澡,这叫什么事啊! “你不了解女人,”李福吧唧了一下嘴巴。 “女人的脚后跟,她们都能搓八遍。” 第16章 王爷不值钱 搓八遍? 这话把老马搞晕了。 “小王爷,小人还没娶婆娘呢!不知道。” 单身老男人? 李福乐了。 拍了拍老马的肩膀,笑着说道:“改天,带你见见!呵呵……” “呵呵……”老马很开心,四十年的愿望就要实现了吗? 不过小王爷说的改天是哪天? 不管了,小王爷是贵人,一口唾沫一个钉,改天一定会实现。 老马期待改天可以早点到来。 屋外李福和老马干巴巴的聊着,浴室内却是热气升腾。 知画将李福借纸的经过,都说给冬梅了。 女人八卦的本能,是不论时间,不论空间的。 冬梅听完后,有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妹妹,你说小王爷会不会就从没用过纸?” 冬梅的话,让知画很吃惊。 怎么可能? 府里王子龙孙的屁股,她们用纸擦过的不知凡几。 从没听说,谁无纸可用啊! 冬梅继续说到: “我们这个小王爷,有多不受喜爱,不只你我,但凡老人,府里哪个不知道。” “我们姐妹来之前,不也担心我们今后的生活吗?” 知画知道冬梅说的都对。 可一想,同样都是王子,李福吃的住的用的,哪一样都相差甚远,根本没法比。 世子高明,小院紧挨着王妃不说,光屋里的婢女就有六个,屋外还有丫鬟婆子十二个。 小王爷青雀,李佑(you),李恪,李愔(yin)等,哪一个屋里屋外,也有七八个伺候的。 李福和他们一比,就是乞丐与国王比宝,丢人现眼的很。 “今天,我路过小王爷的房间,偷偷的瞄了一眼,妹妹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冬梅的话,让知画陷入沉思。 还能看到什么? 肯定没有檀木做的桌几板凳,更不会有,轻纱幔帐的卧榻。 冬梅见知画又陷进牛角尖了,于是直接说道: “屋里只有一张木板搭的床,凉席下面铺的都是稻草,连一件换洗的衣服,我都没看见。” 天呐!小王爷过的这么惨! 知画同情心泛滥,眼泪婆娑的哽咽着。 “既然小王爷过的还不如我们,他又为何给我们钱呢?一两银子,可是能买好多东西呢!” “我也不知道。” 冬梅往身上撩了撩水。 “小王爷的行为举止很怪,你没发觉吗?” 怎么没发觉。 小王爷看她们的眼睛,比贼的眼睛都亮。 跟纨绔子弟二世祖没什么区别。 “你想什么呢?” 冬梅见知画满面含羞,一副娇滴滴的摸样,不由出声嗤笑。 “没,没想什么。” 知画早习惯了冬梅的调笑。 轻拢了一下秀发,便化解了心中的尴尬。 “呵呵~~”冬梅娇笑着,笑的水面,起伏不定。 知画也笑起来,小手拍打着水面。 一时之间,浴桶里,浪花翻涌,犹如海啸。 “不过,我觉得小王爷挺好的。” 冬梅趴在捅边,知画手拿浴巾,正在给她搓背。 洁白如玉的肌肤上,已满是红霞。 “怎么说?” 冬梅把头转向知画一边。 “不说月钱,第一天就把财权交给你,你就没什么感觉?” 知画没说话,轻轻的靠在桶边撩着水。 “还有,小王爷会做饭,这本该是我们应该做的,可他没吩咐我们去做。” “沐浴也让我们先洗,你不觉得他真的很好吗?” “而且,他对我们说话的语气,是那么温柔!” “死丫头,越说越不着调。” “你还好意思说我,每次在小王爷面前,你都故意挺得高高的,我看你才不想好事呢!” “死丫头,我撕烂你的嘴!” ...... 一个时辰了,李福等得都困了。 虽然自以为了解女人,却还是低估了女人。 墨迹成魔啊! 不等了,李福打了桶井水,一瓢一瓢的就往身上浇。 冻得牙齿咯咯作响。 老马在旁边看着,没有上前帮忙,也没有说话。 一直看到李福关上房门。 老马也提了一桶井水过来,一咬板牙,一瓢落下。 老马瞬间打了个激灵。 知道井水很凉,却没想到这么冷。 小王爷,小小的身体是怎么承受的? 老马看向李福房间的眼神,温柔了许多。 ...... 第二天,知画她们要上街买纸,李福不放心。 按李福的说法,是对长安城的纨绔们不放心。 李福嘱咐老马,王府的车子不让用,就花钱雇一辆,不要心疼钱,安全最重要。 另外,李福将东市铺子的地契拿给了知画,让她们去看看。 如果现在的掌柜可用,就让他帮忙卖蚊香。 如果不可用,那就直接换了。 有没有经商的本事不重要,人品一定要过关。 李福最后补充了一句,“看见喜欢的就买,算我送你们的见面礼!” 二女很开心,高高兴兴的跟着老马走了。 老马不开心,为什么只有我没有见面礼? 老马也需要礼物安慰! 李福举着砍刀,在竹林里转了两圈。 本想砍几根竹子,做装蚊香的桶。 可惜,这里的竹子都太细了,根本装不下一百根的量。 李福无奈的只能放弃,盘算着又得辛苦老马了。 “小王爷,小王爷...” 李君羡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李福举着砍刀,向篱笆院跑。 “李大人,我在这里!” 李君羡看着一身背心、裤衩、木屐的李福,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王爷,你这是做什么呢?” “这里蚊子太毒了,咬的我浑身都是包。” “所以我想着,做点熏蚊子的蚊香,便想用竹子做个容器。” “可惜这里的竹子都太细,不能用。” 李君羡听明白了,自己睡觉的榻,有幔帐挡着,蚊子进不来。 而李福,虽然安排了他的住处。 他和秦王却都忽略了,这些生活细节。 李君羡觉得有点对不住李福。 于是歉意的问道: “小王爷还需什么,尽管说,能办到的,我一定帮你办。” 李福想了一下。 “还真有一件事,想麻烦李大人。” “老马昨天买的东西,啥时候能送过来呀?” “昨天一个下午,总管都没检查完吗?” 李君羡深知总管太监肖公公的为人。 那是妥妥的一个小人。 有本事有用的阿谀奉承,溜须拍马。 用不上的没本事的,就各种刁难刻薄。 李福的东西,多半是被他扣下来了。 他李君羡买的东西,就从来没被检查过。 “我帮你问问!” “多谢李大人。对了,李大人这么着急找我,莫非是父王召见我?” “不是。” 李君羡组织了一下语言。 “是这样的,王爷吩咐,从今天起,你要和各位王爷们一起,到书斋念书。” 各位王爷? 还……们? 哪来的那么多王爷们? 李福无知的表情,让李君羡很满意。 便进一步解释道: “世子李承乾,中山郡王。” “王子李恪,长沙郡王。” “王子李泰,宜都郡王。” “王子李佑,宜阳郡王。” “王子李愔...” “停停停,他们封不封王,干我屁事。” 李君羡嘿嘿一笑。 “我是想告诉你,只有你李代还是小王爷。” 奶奶的,唐朝的王爷和驸马一样的烂大街,都**的不值钱。 其实,这是李福了解的片面了。 唐朝的王爷还是很值钱的。 只是现在是李福,身处在王爷堆里。 身边都是王爷,当然感受不到,王爷的稀缺性。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和王爷玩的当然只能是王爷。 第17章 因为贵 “念书?你还不如杀了我。” “别跟我提念书,谁提我跟谁急!” 还是转移话题吧,太**受刺激了。 李君羡笑了。 刚才求人的时候,笑容可掬。 现在又变得愤怒狰狞。 你李福的脸是属猴屁股的,说红就红。 李君羡也不恼,淡淡的又说了一句。 “这是王爷吩咐的,小王爷要不你去解释解释!?” 又拿李世民压我!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大丈夫能屈就屈。 “现在就去嘛?” “嗯,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 李君羡说完,递过来一个布包。 很像八十年代前,人们上学时,背的布做的书包。 李福接过来也没看,夹到腋下,把砍刀往篱笆院一扔。 “我们走吧!” 李君羡上下打量了一下李福。 “你不换身衣服,就这样去念书?” “怎么了?这样不好吗?” 李福心想,要是能因为穿着不检点,被先生赶回来。 那不念书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你这成什么样子!” 李君羡无语了,激动的忘记李世民的命令。 居然对李福大声斥责起来。 还好,这里没人听见,不会告他的状。 “好了好了,换就换呗,激动个什么劲呀。” “那么大的人了,连情绪管理都不会,只会大喊大叫,有意思吗?” 李福嘟囔着回屋,将唯一的长衫套在了身上。 很拉风的回到李君羡身边,脖子一仰。 “这样可以了吗?” “鞋呢?” “哦,忘了。” 李福又回到屋里,把鞋换了。 “这回行了吧!” 李君羡没有答话,而是一直盯着李福脚上穿的鞋。 “小王爷穿的这是步云靴?” “是啊!” “步云靴的鞋帮,这么短的吗?” “天太热,我把鞋帮剪了。” 剪断的不只有鞋帮,还有李君羡的发带。 于是,李君羡的头发,在风中自由的凌乱...... 世事无常,匆匆忙忙。 李君羡走的很快,李福为了跟上,不得不跑起来。 李君羡斜眼撇了一眼李福,嘲讽道: “小王爷,你跑步的姿势很帅嘛!” “是吗?” 李福向前多跑了几步,转回头来。 “李大人要是走的再快点,小爷我能飞起来,你要不要试试?” 李君羡嘿嘿一笑,丝毫也不觉得尴尬。 脚步走的更快了。 我让你飞,累不死你! 于是,一个越走越快,一个越跑越帅。 就像一大一小,两股龙卷风,从王府刮过。 前面的李君羡,一席黑衣,走得是风流潇洒。 后面的李福,由于没有系腰带,小小的长衫,迎风飞舞,如雏鹰展翅。 只是两条光溜溜的小腿,煞了风景。 书斋到了,看着呼哧带喘的李福,李君羡莫名的快乐。 每天都能这么愉快就好了。 李君羡大笑着走了,李福对着他的背影,竖起了中指。 书斋巳时授课,午时结束,也就是现在的,九点到十一点。 下午寅时到卯时,三点到五点。都是一个时辰的时间。 现在时间还没到,李福无聊的在院中凉亭里假寐。 “你是何人?” 一声斥问,将李福从梦中,拉了出来。 这白胖小子是谁啊! 嗓门这么大,想谋杀吗? 李福撇了撇嘴,眼睛一闭,又努力的往梦里钻。 “王兄,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 李泰(小字青雀)见李承乾(小字高明)站在廊下,对着凉亭怒目而视,很是诧异。 李承乾,皇帝李渊,疼爱。 父王李世民,宠爱。 母妃长孙无忧,溺爱。 可以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所以,骄傲些,很正常。 可当他遇见,比他还骄傲的李福。 事情变得就不那么正常了。 “我问他是谁,他居然敢不理我!” 李承乾指着凉亭里睡觉的李福,愤怒的说道。 李泰,李承乾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向亭里一望,他也不认识。 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时候,李恪,李愔,李佑,襄城,长乐等一众王爷郡主,都到了。 李泰指着李福问道: “你们有谁知道,此人是谁吗?” 李恪,母亲杨妃,前隋公主。 所以,从小李恪无论气质、长相,都是众兄弟里,最出类拔萃的一个。 也是最像李世民的一个。 也是最稳重的一个。 心思重的人,观察力,记忆力,都非常人可比。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李恪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李代’。 “他是六弟李代,住在府里最后面。很少出来走动。”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爹不亲,没娘爱的李代啊! 他来这里做什么? 再看李代的装扮,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 裤衩背心咧着怀,脚踩布鞋一半穿。 拿个蒲扇摇一摇,土地见了拜上仙。 李福眯缝着眼睛瞧着他们。 心中满是不屑。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与天仙梦中酣。 管他们呢,知画我们继续画画。 不一会,先生也到了。 李福起身上前行礼。 “新学生李代,见过先生。” “李代?” 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的虞世南,并未多问。 只淡淡的说道:“进去吧,自己选个地方坐下。” 李福:“先生先请。” 虞世南点了点头。 一进屋,李福傻了,这李君羡是怎么办事的。 只有多余的胡凳,没有多余的桌子。 可惜李君羡不在,否则李福一定要打他的屁股。 搬了两把胡凳,放在墙角,一把放包,一把放他。 “今日,学习孟子【鱼我所欲也】,大家跟我一起读。”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黄金白银绿翡翠,五颜六色。 李福斜靠在墙角,做着发财的美梦。 “李代,李代……” 李福擦了把口水,站起身来。 虞世南狠狠的瞪了李福一眼。 “请你解释一下,第一段前两句,是什么意思?” 李福初中就学过,可惜时间太久,忘的差不多了。 不过还可以就着字面的意思,解释解释。 “鱼我要,熊掌我也要,就给一个,只要熊掌不要鱼。解释完毕。” 虞世南强压怒火。 “为何只要熊掌不要鱼?” “熊掌多少钱一个?鱼多少钱一条?这不明摆着的嘛!” 李福的回答,把虞世南气了个半死。 孟子听了,都得哭着从那里走出来。 各位王爷郡主更是笑的前仰后合。 “那你再给我们解释一下‘生’和‘义’之间的关系。” “生,指的是原本没有的东西,出现了,便是生。” “意,指的是本意。” “本不存在的东西出现了,就要看是否能给百姓带来好处。” “能不能改变百姓的生活,向着好的方向,生便有意,就有了生的必要。” “反之,则没有必要存在。” “这才是生意的本质,为美好而生,为幸福而生,为百姓而生,才有生意。” 虽然李福解释的,不是他问的生义。 可虞世南总感觉二者之间,似乎有什么内在联系。 这种感觉,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实存在。 虞世南让李福坐下,满脑子都是生意,也无心教学了。 说了声“下课”,便匆匆离去了。 先不说虞世南去了哪里,单就说书斋这里,此刻炸了锅了。 李泰比他哥李承乾还胖。 八岁的李泰,现在体重就有百多斤。 李泰拍在李福肩膀上的手,胖得跟只河豚似的。 “六弟,可以呀!虞师都被你气走了,你是怎么想的?” “你哪位?” 李泰的脸绿了,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李代小脸也不好看。 什么叫“气走了”? “点化”,那叫“点化”,没文化,真可怕。 事情还没咋的呢,用你给我扣帽子? 李福可不惯着这阴险小人。 李恪怕兄弟之间闹僵了,连忙过来介绍。 “六弟,这是老四李泰,那边是……” 第18章 伪命题 老大李承乾(其实老大另有其人)九岁,老二李佑九岁,老三李恪八岁,老四李泰八岁,老五李愔七岁。 郡主那边襄城最大,十一岁,二女汝南,三女南平,四女遂安,五女长乐,长乐最小,只有五岁,但长乐是嫡出。 好家伙,李福慨叹李世民的雄风,真真好家伙! 可不是嘛,还有好多五岁以下的没见呢! 众人重新见过,襄城温柔的说道: “六弟,为何你以前从不来读书?” 李福憨憨的挠了挠头。 “大姐,小弟不爱读书,看见书就头疼。” 是真的头疼,简繁之间来回换着猜,不头疼才怪。 “那为何今日来了?” 谁说温柔女子不使刀? 刀刀扎心肝,刀刀催人跑。 李福心说,我要知道你爹发的什么疯就好了。 可不回答还不行,正想怎么回答才好呢。 李泰的肥刀,也伸了过来。 “恐怕是不识字,给父王丢人了吧!” 还别说,真叫李泰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李福也懒得解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无所谓。 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爹,大家相处的还算融洽。 临别时,都竞相邀请李福去他们住的地方玩。 李福笑着说。 “改天,改天一定去。” 李恪是最后离开的,临走时说一定会去看望他的。 李福很烦,很厌烦和小孩子打交道。 跟大人打交道,嘴累。 跟小孩子打交道,嘴累,心更累。 在家里念书,一个个都带着婢女。 这是怕迷路啊! 还是怕丢人? 切!一群长不大的娃娃,懒得理你们。 李福晃晃悠悠,离开了书斋。 却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李君羡看了个够。 “这小子,怎么看怎么像个小痞子!” 回到篱笆院,老马他们还没有回来。 李福估计他们中午是回不来了。 于是,进厨房洗了稻米熬粥。 记忆是个好东西,灵感在不经意间,就会随着记忆出现。 过不了多久,李渊就会答应禅位。 李世民登基称帝就在眼前。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离开秦王府。 李世民会怎么安排他呢? 命运不在自己手里掌握的滋味,实在的不好受。 李福很讨厌这种感觉。 好像乞丐在乞求施舍一样。 人家给你什么,你都得接着,不能说不要。 要是要习惯了,就失去了自尊,丢掉了自由。 成为永远的乞丐。 那不是李福想要的生活。 李福只想简单快乐的生活。 至于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 李福已经不想知道原因了。 因为李福不想改变什么。 历史的车轮,自有他自己的轨迹,该怎么走,走向何方。 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改变的。 明朝不强大吗? 有世界最早的火器营,国家GDP占整个世界的九成。 明朝的舰队,纵横四海。 明朝人的眼界与实力,不可不谓之庞大! 可结果又怎么样呢? 末年民不聊生,贪官污吏横行。 财物都集中到上层社会,民间百姓苦不堪言。 翻看历史,历朝历代皆如此。 教训了一代又一代的王朝,哪一代王朝,不明白其中的因果? 可又有哪一代王朝,逃脱了? 李福想逃,因为李福,不是王朝,只是一个人。 他不想强行推动历史的车轮。 更不想被动卷进命运的车底。 选择有很多,东北有半岛,东南岛更多。 不大不小,刚刚好。 离开中原,哪里不能立业? 想到这里,李福摇了摇头。 这条路不好,又累又麻烦。 李福最讨厌的就是麻烦。 还有一条路,这条路比新建立个国家难百倍,却是最有效的一条路。 那就是,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 前隋皇后,萧家,传承到唐代,已逾一千四百年。 这得历经多少个王朝啊! 单说,李世民打压的七大世家。 到了明代,还依旧存在。 只是到了清代,有所收敛。 可在满汉一家亲之后,又迅速崛起。 还将一直存在下去。 世家的历史,比朝代的历史,长得多的多的多...... 李福拿起笔来,在宣纸上画了一条线,又画了四个圆圈。 嗯,还是四轮稳当,两轮的马车,颠的头晕。 不好,我的粥! 粥还在,可惜是在老马的碗里。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福也不恼,粥熬好了,就是给人喝的,谁喝不是喝! “小王爷,这粥您熬的太稀了,不顶饿啊!” “老马,你听说过稠粥吗?” “没有。” “稀粥听说过吗?” “听说过。” “稠粥不是粥,稀粥才是粥,粥能不稀吗?” 老马吸溜吸溜喝了两口粥。 “小王爷,小人说不过您,您总有理。” “喝粥喝的是心情,还管你饱啊!粗俗!” 冬梅和知画笑得碗抖个不停。 李福嘿嘿一笑,坐在了美女身边,还是美女养眼。 以后不看老马了,看多了长鸡眼。 “老马,吃完了没有,看在小爷给大家熬粥的份上,劳烦给爷盛碗粥,好不好。” 知画匆忙把碗放下。 “我去,我去。” “你去?” 李福双眼一眯,嬉笑道: “你要去哪?” “我去给小王爷盛粥。” “不不不,怎么能叫美人盛粥呢!烫了、伤了,谁负责?美人只负责貌美如花就够了。” 知画嘻嘻一笑: “那吃的、穿的、用的呢?” 李福一指前面。 “老马负责赚钱养家!” 老马将粥碗放到李福面前。 “美女小人可养不起,能给小的生个儿子就成。” 李福笑骂道: “学好如登山,学坏一出溜。老马你学坏了。” “都是小王爷教的好!” ...... 午后,篱笆院第一次经济商贸会议,在榆树下盛大召开。 主持人,李福,汇报人,知画、冬梅。 老马旁听兼服务员。 “小王爷,东市店铺的掌柜,我们考察过了,人还不错。” “他现在在卖什么东西呢?” 李福的话把汇报人给弄愣了。 东家不知道自己掌柜卖什么货? 简直天方夜谭! 李福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那店铺是别人送的,我一次也没去过。” 哦,众人这才明白。 难怪要对掌柜的为人考察考察了。 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嘛! “小王爷,掌柜的一直在卖酒,卖了好多年了,听说口碑还不错。” “我们也把卖蚊香的事和他说了,他说没问题。” 卖酒的? 这么巧合吗? 自己下一个项目,就是香水。 鲜花,香料在酒精里面泡个澡。 过他个七七一十一天,就能把人香的不要不要的。 正想着去哪里搞酒,好提炼高浓度酒精,这就送上门来了吗? 会不会是什么人故意安排的? 李福很想弄个明白。 “好,好,好!” 李福很兴奋,六个六,不要钱的拼命送。 “冬梅,这个人要多加关注,以后店铺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真的?” 冬梅也很兴奋,双手不停的敲击着键盘,打出一连串的六。 姐妹二人对未来的担心,这才彻底放下来。 一个管钱,一个有权。 李福要敢炸刺,直接断其财路,灭其人生。 店铺的事说完了,下一个议题是纸薄(厕纸的名字)。 李福把手里的两张纸薄,对比了一下。 发现这两种纸,其实差不多。 都是用树皮烂草做的, 不同的只是厚度,密度不太一样。 薄的像纸,厚的,呃,也是纸。 就这破纸,李福想造,能塞满一王府。 会议结束的时候,李福收到了来自知画、冬梅的礼物。 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一身行套。 什么是行套呢? 顾名思义,就是出行套装。 “我们姐妹送你的,开不开心,意不意外?” 人一旦亲近了,自然不会那么生分。 什么你呀您的,还不都是你。 第19章 我的就是你的 李福很开心。 “谢谢二位姐姐。” “用你的钱买的,开不开心,意不意外?” “开心,开心。” “我们还用你的钱,给你买了两匹黑布,开不...” “开心,开心,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为什么要买黑布?买黑布做什么?” 冬梅、知画嫌弃的眼神送了过来。 “再给你做两身衣服。堂堂小王爷,总不能可着一身衣服穿吧!” “做衣服,为什么要黑色的?” 老马在一旁插嘴道: “因为小王爷您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所以呢...” 所以脏!而黑色耐脏! 这不废话吗? 干活能不脏吗? 下地一身锦服,地铺一层红毯,鞋上套着抹布,那能干活吗? 那是干活的人吗? 切! 李福回敬了一个鄙视的眼神。 爷的觉悟你们不懂! 李君羡的能力毋庸置疑。 虽然看不惯李福的做派,可答应的事还是给认真办了。 一大车的东西“吱扭吱扭”的送进了篱笆院。 李君羡没来,他很忙,忙着监视李福,也忙着监视其他人,忙着向李世民汇报。 比监控还忙。 “车子留下,你们回去吧!” 李福很大方的宣布了主权。 两个下人没敢抗议,实力不对等,抗议无效! 李福早想弄一辆车了,不光是为了搬运货物,更是为了不久之后的王府大搬迁。 那得需要多少辆车啊! 到时候没个车子,靠老马一个人背,还不得累死老马! 李福想想都为老马心疼! “小王爷,车子是王府的,你扣下了,肖总管会找你麻烦的。” 还是知画贴心,知道关心小爷。 至于那俩人,一个老实木讷,一个神经大条。 李福选择了无视。 “你们不懂,这叫未雨绸缪。” 李福单手叉腰,一副指点江山的摸样。 “你们想想,到时候蚊香做出来了,要不要运出去?” “装蚊香的竹筒,要不要运进来?” “哦,对了,说到竹筒,老马,这件事还得你老马出马呀!” 接下来,李福仔细的对老马讲了竹筒的,长短、粗细、雕花,以及抛光! 老马听的都晕了。 卖个蚊香,需要那么漂亮的竹筒吗? 知画、冬梅也是一副不解其意的样子。 李福摇了摇头,要将现代文明发扬光大,任重而道远啊! “你们不懂!要想卖的贵,就得包装配!” 李福斟酌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 “同样的胭脂水粉,檀木盒装的和竹盒装的,你们买哪个?价钱一样吗?” “同一份鱼脍,大酒楼和小酒馆,价钱能一样吗?” “同样的,用纸包的蚊香,能卖十两银子吗?” 三人还在仔细琢磨李福的‘道理’,直接被十两银子给砸醒了。 “十两!!!” 三人从来没有这么整齐过。 “十两很贵吗?” “很贵吗?” 三人彻底服气了。 敢情在小王爷的眼里,十两银子什么都不是。 可十两银子,三个人的薪水加在一起,也得赚小一年。 还很贵吗? 把“吗”字去掉都不够,还得把“很”字去掉。 就一个字。 贵! “小王爷,卖这么贵,百姓们怕是买不起呀?” “蚊香现在是奢侈品,当然要卖给有钱人了。” “小王爷,有钱人休息,家里有幔帐,旁边还有丫鬟帮着驱蚊,好像,用不上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 怎么把封建奴隶社会,这个大大大环境,给忘记了。 失策,失策,大大的失策。 这可怎么办呢? 哎?有了! 李世民有钱又有权,做好一些,先让李世民试试。 如果李世民需要,那别人肯定也需要。 如果李世民不需要…… 那……不管了,反正材料已经买回来了,不做白不做,赔了就赔了吧。 拿给李世民试用,一能看结果,二呢,还能尽孝心。 干爹认了这么久了,还没给干爹送过礼物呢! 一举两得。 说干就干,谁反对也没有用,一切反对无效! 尽管没有人反对。 一顿操作猛如虎,说的李福口干舌燥。 四个人分工合作,大干蚊化。 活还没干完呢,老马就要走,说是联系做竹筒的匠人。 李福说等活干完了,再找也不迟。 老马说:“联系人要趁早,小王爷的要求高,好的匠人可不好找。” 老马,你真的真的学坏了! 居然学会用打油诗,跟小爷打岔了。 李福无语问蚊香,到底赚钱不赚钱! 夜风徐徐,凉风有幸吹进浴室,一探究竟。 李福也想像风一样。 却差点被二女发配到边疆。 这次二女洗得很快,怕是老马说了昨夜,李福瓢凉水的事。 李福倒觉得没什么,人和人相处,不就是要相互体谅的嘛。 快慢无所谓,大家愉快的相处,才是正道。 所以,李福洗的更快! 还真是。 唯恐佳人不知福,马快只要路通途。 老马联系好了做竹筒的匠人。 两文钱的不刷桐油,不做盖子。 因为做盖子麻烦,桐油贵。 所以,全做下来,一个要五文钱。 李福以一比三的绝对优势,通过了“全要”的决定。 “先订一千个,三天之内要做好两百个,没问题吧?” 老马点头。 “没问题,他家人手不少。” “嗯,好了!忙了一天了,大家都累了,爷们给大家讲个笑话。” “啐!想当谁的爷们呢!讨厌!” 看看,谁说美女不歪歪的。 小爷我不是爷们,难道还是娘们? 本来李福想讲小明系列来着。 看这情形,不给你们点颜色,你们不知道玫瑰花落地,为什么这样红? “我问你们个问题,为什么说炮兵营的伙夫最可怜?” “小王爷,何为炮兵?” 呃,讲个笑话这么难的吗? “算了,这个不好笑,我换一个讲。” “说,老马有一天晚上路过坟地,看见一老汉正在墓碑上刻字。” “老马问,‘这么晚了,就别干了,明天再干吧。’” “你们猜,那老汉是怎么回答老马的?” 三人摇头,“不知道。” 李福压低了嗓音,模仿老头的声音说道: “这些不肖子孙,把老汉的名字刻错了,我出来改改。” “然后呢?” 见李福不说话了,三人异口同声的追问道。 呃! 笑话真的不好讲,讲笑话是要看天分的。 李福伤心的站起身来。 “不讲了,走了。” 李福走了,冬梅却大笑起来。 “小王爷真坏,骗我们说讲笑话,这哪里是什么笑话,明明是鬼故事嘛!” “就是,就是。” “小王爷刚才的样子,可比笑话,好笑多了!” “就是,就是!” 讲笑话的人,讲不好笑话,最后变成了笑话。 得亏李福走了,否则又是一个尴尬的笑话了。 老马是真的想知道,“后来呢?” 怎么不说完,就走了? 老马回屋继续思考着,名字改完了,那后来呢? 后来是不是轮到我说。 “改好了,就早点回去吧,以后,老兄弟们给你上香,一定不会弄错了。” 嗯!一定是这样的。 老马很满意这个结尾。 冬梅、知画拿了把尺子来找李福。 要给李福量量身形,好给他做衣服。 李福觉得,既然要做,那就做自己喜欢的样式。 于是李福,在纸上画了一身,有六个扣子的中山装。 李福喜欢六这个数字,所以多加了一个扣子。 至于扣子,李福打算明日和老马一起,用木头或竹子先做几个。 等以后有钱了,就是用玉石做,也不是什么问题。 上衣的四个口袋,李福把它们去掉了。 在左侧胸口处,设计成了西服似得暗兜。 下摆的里面留了一个明兜。 二女临走时,李福特意又强调了一下。 一定要贴身,千万别做大做肥了,要不会很难看,灰常难看。 刚想躺下休息,老马进来告诉他,王爷来了。 李福估摸着现在怕是晚上九点多了。 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折腾他干什么? 第20章 夜问 背心裤衩木拖鞋。 李福“噶嘚(木屐发出的声音)噶嘚噶嘚”的,出现在李世民的面前。 “儿臣拜见父王,父王请上座。” 李世民一坐下就开始炮轰李福。 “你没别的衣服穿吗?怎么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父王莫恼,儿臣不敢诓骗父王,儿臣除了一件长衫之外,就真的只有这身衣服了。” 李福不紧不慢的解释道。 李世民觉得挺尴尬的。 认了人家做儿子,却什么也不给,什么也不管,还好意思过问? 实在是惭愧。 心中想是一回事,怎么说,是另外一回事。 “就算你只有这身衣服,那父王问你,你这小衣的袖子哪里去了?你这裤子的裤腿,又是怎么变短的?” 呃!这还真是自己犯的错。 李福低下头,小声说道: “天太热了,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把它们都剪了,是吧?” “是!” “连这点热你都忍不了,以后还能干什么大事!” 李世民有些头疼,有点后悔认下这个假儿子了。 古人重诺守信,讲究的是一诺千金,李世民更是如此。 就诚信这一点,古人可比现代人强的太多了。 “算了,回头父王命人给你送几件。” “儿臣,谢父王赏赐!” 李福起身又拜。 古人真是麻烦,两个人说会话,都不让人安生。 “父王问你,下午为什么没去书斋念书?” 李福很疑惑,逃课这样的小事也有人告状吗? 真乃小人也! 肯定是五娘子李君羡说的,这个臭娘们! 李福的目光逃不过李世民的眼睛。 刚瞪了李君羡一眼,李世民就说话了。 “你别看他,他还没空理会这样的小事。” “是你们的先生虞世南说你,‘上午上课捣乱,下午逃课不去。’你要给不出合理的解释,就只能对你动用家法了。” “下午儿臣不是故意不去的,是忘记了。” “忘记就行了吗?” “父王,是这样的。您看这篱笆院里,什么东西最多?” 什么东西最多? 李世民扫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东西多。 “你说,什么最多?” 李世民的耐心还真不是盖的,由着李福东拉西扯。 “父王,您听!‘嗡嗡嗡’,蚊子最多呀!” 李福不说,李世民还没什么感觉。 听李福这么一说,李世民觉得,这院子里,到处都是蚊子。 李福住的地方,四周全是野花草木,还有一个池塘,蚊子不多才怪呢! “蚊子再多,也不是你不去念书的理由吧!?” 李福把衣服撩起,把身上的蚊子包,展示给李世民看。 “父王,这些都是蚊子咬的。您数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说得辣木夸张,哪有那么多。 包包包,包上包,大包,小包一片一片的,还真不少。 怎么把孩子咬成这样? 李世民决定去李福睡觉的地方看看。 一进门,李世民鼻子就酸了。 稻草,木板,凉席,一个书包,一件长衫。 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李君羡。” 李君羡正幸灾乐祸呢。 看到李福挨训,李君羡说不出的舒坦。 哪里能想到,自己也有份。 “末将在!” 李世民指着屋里,对李君羡呵斥道: “这就是你安排的?你就是这样安排的?” 李世民很心疼李福,那么多包,想想,自己都觉得浑身痒痒。 他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忍受得了。 李君羡有那么一点愧疚,但更多的是委屈。 三天前还是野小子呢,我这么安排他,有什么不对的? 谁知道王爷您抽了什么疯,怎么就认他当了干儿子? 李君羡有苦说不出,赶忙参拜。 “末将知错,末将马上安排。” “父王,不怪李将军,是儿臣拒绝了李将军的好意,儿臣知错了。” 李福的话,让李世民和李君羡都很感动。 多好的孩子呀! 李世民温柔的摸着李福的头,心中无限感慨。 明明就是李君羡忽略了,却不记恨,还帮着说好话,揽责任。 这不正是君子大丈夫所为吗? “父王,儿臣给您看样好东西。” 李福说着,拉着李世民的手,就往房后走。 李福的动作吓了李君羡一跳。 还真是野孩子出身,胆子真大。 别的小王爷可不敢拉李世民的手。 李世民倒很喜欢这种感觉。 任由李福拉着他的手,笑呵呵的走了。 到了房后一看,两块平整的木板上,整齐的摆放着,一根根筷子粗的香,每根大约一尺来长。 就这? 李世民的眼神里,充满疑问。 李福蹲下身子,把最边上的一根拿了起来。 用手仔细感受了一下,觉得这根蚊香干的差不多了。 呵呵一笑。 “父王,这是蚊香,您看看。” 蚊香,李世民记住了这个名字。 拿在手里看了看,又闻了闻。 香味很复杂,有草木香,檀香,还有一些别的香味。 “你的意思是这蚊香能驱蚊?” 不愧是李世民,瞬间就猜到了蚊香的作用。 “父王果然英明,什么也瞒不过您。儿臣还想让您好好猜猜呢。” 李福的马屁也很英明,那小表情,好像真的有点失望。 “呵呵~” 李世民把玩了一下手里的蚊想,问道: “和寺庙里上的香一样,点燃了用吗?” “是的,这一根据儿臣估计,能燃两三个时辰。” “若你说的都是真的,父王一定奖赏你。” “儿臣谢父王赏赐。” “你先别急着谢。要是和你说的不一样,父王一样会治你诓骗之罪,你可接受?” “儿臣敢立军令状。” 李福的话把李世民逗笑了。 “军令状就不必了,你有信心就好!” 李世民静静的看着李福,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今天的错事,父王就不责怪你了,以后要好好跟先生学习,切勿胡闹,能答应父王吗?” 李福在李世民身上,感受到浓浓的父爱。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感受过的亲情。 “儿臣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李世民又笑了,这小子,就爱胡说八道。 不过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总结的还不错。 李世民带着忐忑不安的李君羡走了。 李世民手里把玩着那根蚊香,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李福又挑了八根干得差不多的蚊香,呼喊起来。 “老马,冬梅、知画,我们以后再也不会被蚊子咬了。” ...... 这一夜,李福睡的很香甜。 清早出门,发现冬梅、知画还没有起,老马的门,居然也关着。 不对啊! 老马平时起的最早,今天怎么到现在了还不起? 冬梅、知画这两天,还不习惯吃早饭(唐人只吃两顿正餐),李福又宠着她们。 所以不起就不起吧。 可老马怎么回事? 公鸡就差跳到他床头打鸣了,这都叫不醒。 熬点粥,再炒个青菜。 早饭做好了,那三人起来了。 到底谁是爷? 到底谁伺候谁? 三人也不客气,各自盛了粥,坐下就吃。 “小王爷,蚊香真的好厉害呦,昨晚,一只蚊子都没来咬我。” “老马,冬梅,你们呢?昨晚上,蚊子可去找你们?” “没有。”老马今天很干脆。 “小王爷,蚊香好是好,可奴婢还是觉得您,卖得贵了。” “冬梅呀,你不懂,新鲜事物刚出现的时候,都卖得贵。” 李福放下筷子,对冬梅说道: “这第一呢,只有我有,别人没有,这叫什么?这叫垄断。” “第二,生产规模小,产品就少,这叫什么呢?这叫物以稀为贵。” “所以,贵有贵的道理。” “冬梅,你就跟着爷,好好学吧你,以后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啐!谁要跟着你?又占人家便宜!” “你不跟着我,你想跟着谁?难道你想跳槽?” “哼!小爷告诉你,想也别想。” “小爷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知画你呢?冬梅不要我,你要不要?” 第21章 一个人字 知画羞答答的样子真是可爱。 “奴婢要呀!,小王爷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 还是知画好。 要不男人都喜欢温柔的女人呢! “知画,你别理他,就知道欺负我们。亏我们辛苦了大半个晚上给他做衣服,好心没好报!” 李福这才注意到,二人的眼睛里隐隐的有血丝浮现。 “谁让你们熬夜了,不知道熬夜是最伤身体的吗?尤其是女人,更不能熬夜。” “女人为什么不能熬夜?” “熬夜多了,就不漂亮了。” 知画得到了她问题的答案,冬梅也得到另一个答案。 “小王爷,你就是个小色鬼,天天就知道口花花。哼!” “小爷也是男人,漂亮女人谁不爱看?是不是,老马?” “什么?小王爷刚才说了什么,小人没听见。” “算了,没听见就没听见吧!反正你又不用看的!” 知画大眼睛,卜灵卜灵的闪了闪,在一边偷偷的偷笑。 不用看,用什么? 老马糊涂了。 老马找材料做扣子去了,李福被拉进冬梅的屋里试衣服。 “冬梅,裤子有点长,也有点肥啊!” “不长也不肥,刚刚好。” “冬梅,裤子不会是你做的吧?” “是我做的,怎么了?你要不要?” “要要要。” 知画在一旁微笑着解释。 “小王爷,裤子塞进靴子里,就不长了。” 还是知画好,哪像冬梅跟吃了炸药似的。 衣服试完了,基本完美。 尤其是知画做的上衣,简直太贴身,太板正了。 该去上课了。 李福穿上冬梅知画送给他的,一身行套,就要走。 冬梅拦住了他。 “小王爷,你这是要去哪?” 李福颓丧的抖了抖手中的书包。 “小王爷这是要去念书?奴婢陪你去。” “你去干嘛?在外面要等一个时辰呢!还不无聊死了。” “乖,在家等着,把晾晒的香都收了,打扫打扫房间,不比去那干等着强。” 李代可没带婢女上学的习惯。 “可是,别的小王爷郡主,身边都带着婢女的,奴婢不想小王爷被看轻了。” 李福心中很温暖,拉着冬梅温暖的手说道: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英雄岂怕凡人妒,不被嫉妒狗都嫌!呵呵,走了!” 李福走了。 冬梅笑了,我看小王爷就是狗都嫌呐! 上课了,李福有了自己的桌子,自己固定的位置。 虞世南:“孟子曰,‘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也。’谁来讲讲,这句话的意思?” “李泰,你来说说。” 李泰实在太胖了,“哼哧”半天,才站起来。 “人有固定的产业,固定的收入,才能有稳定的思想。” “没有固定的产业,没有固定的收入,心就很难安稳下来。” “如果心不安稳,就容易作奸犯科,违法乱纪。” 李泰回答完,虞世南点了点头。 “坐。解答的不错,那你们谁知道,又是为什么会出现这两种情况吗?” 虞世南问的问题,有点超纲了。 不要说这些孩子,就是朝廷上,那些当大官的人都不一定知道。 而有的人,就算知道答案,也不会说。 虞世南见学生们都低下了头,有些失望。 但还是点了李恪来回答问题。 “先生,我认为是土地。农民没了土地,食不果腹,就会造反。前隋就是前车之鉴。” 虞世南:“坐,回答的很对,但不全面。还有谁有不同的见解?” 虞世南把目光投向了李承乾。 不出意外,李世民登基为帝,李承乾就是储君。 虞世南很想听听李承乾的想法。 “世子,你来说说。” 李承乾:“先生,我觉得三弟说的对,但他少说了一点,那就是,外族入侵。” “突厥依旧对我大唐虎视眈眈,一旦入侵,灾民无数,国家动荡。” “要想国家内部安宁,一定要御敌于国门之外。” “我大唐百姓不至于流离失所,方能稳固。” 虞世南点了点头,示意李承乾坐下,抬眼看了看,昨天把他忽悠了一通的李福。 “李代,你来说说。” 李福站起来,大声的喊了一声。 “人。” 便径自坐下了。 又忽悠我? 这是虞世南听过最短,也是最奇葩的回答。 可仔细一琢磨,皇帝也罢,世家也罢,突厥也罢,百姓也罢,可不都是人吗? 这,还能这样解释? 虞世南又凌乱了,满脑子都是人。 “下课!” 继昨天熊掌比鱼贵,生意经之后。 李福又用一个“人”字,让虞世南提前下课了。 各位王爷郡主对他那叫一个崇拜啊! 李代要是以后天天来念书就好了。 “六弟,真有你的,又把虞老头忽悠晕了。” 说话的是老二李佑。 历史有云,李佑残暴怪戾,凶狠狡诈。 现在才九岁,就已经显现出,不同常人的一面。 古人讲究天地君亲师。 一声“虞老头”就够李世民治他不敬师长的罪了。 李福对此人甚不感冒,可又避之不及。 只得装作呆傻般。 “二哥,什么叫忽悠?” 老四李泰解释道: “就是胡说八道的骗人。老六,二哥说你忽悠,你还别不承认。” “就拿昨天你说的,因为熊掌比鱼贵,所以取熊掌而舍鱼。” “这不是忽悠,是什么?先贤孟子是这个意思吗?” 李代听完,呵呵一笑。 “呵呵,原来是这个意思呀!” “小弟我以前又没读过书,先生非让我说,我不这么说,说什么?” “再说,熊掌就是比鱼贵呀,小弟又没有胡说!” “唉,读书就是给自己挖坑,书读的越多,埋的越深。” “走了,我家里还一大摊子事呢!” 李福可不想跟他们搅和到一起。 这里面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事情可不是你想不想,就能按你的意愿发展的。 你想走,有人偏不让你走。 你想不搅和,偏有人纠缠你。 就像用勺子吃面条,为难不死你。 “六弟,稍等。” 李恪紧跟着李福走出了书斋。 “你昨天不是答应三哥,去我院看我的吗?为什么没来呀?害我苦等。” 停停停,什么叫我答应你了。 我说的是改天,改天,懂不懂? 李福很郁闷,古人真麻烦。 还苦等,你是美人吗? 这话说的,怎么跟个怨妇似的。 “阿三哥,小弟家里真的有事,等小弟忙完了,改天一定登门谢罪。好不好?” “你有什么好忙的?院里的下人,都不干活的吗?还需要你亲自操劳?” “不想去就明说,这借口也太假了点。难怪二哥说你惯会忽悠人。” 说话的不是李恪,而是李恪的亲弟弟,老五李愔。 李愔见自家亲哥哥,以礼相待,却被人敷衍,心有不甘,出来为亲哥哥站台来了。 “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无知不是你的错,但胡说,乱扣帽子,那就是你的错了。” 李福对这个李愔这个人,没什么印象。 按理说,历史书没有详细记载的,应该都是些,没做什么大事可记载的人。 这李愔说话如此刻薄,可不像老实人啊! 好事不一定有,怎么连恶事,也没有记载个一两件呢? 这不科学啊? 襄城郡主不愧是大姐,温婉大方,言语温柔。 “六弟,姐姐也很好奇你所忙何事,正好今日下学早,不如与你同去,你看可好?” 李福是真心想远离这些,无事生非的皇家子弟。 可大姐发话了,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得无奈的点头同意。 “我也去。” “我也去。” “我们都去。” 李福埋怨的看了一眼襄城,大姐果然是大姐,一句话就都得跟你走。 却怎知我很烦啊! 襄城见李福面色不悦,报以歉意的微笑。 一行人浩浩荡荡,杀向篱笆院。 能不浩荡吗? 有带一个婢女的,也有带两个的。 将近三十多个人,够坐满一个教室了。 第22章 互坑二人组 李君羡昨夜挨了李世民的斥责,心里也感念李福的厚道。 于是一大早就命人采购了一大车的东西。 这不,亲自押车给李福送去,顺便说句谢谢,以示诚意。 两拨人在路上遇见了。 “李大人。” 李福一见李君羡,那叫一个亲呐。 好人呐,救星啊! 上前拉住李君羡的胳膊,脆生生的说道: “李大人,是不是父王要召见我呀!?” 一边说,一边狠劲的眨着眼睛,撇着嘴。 李君羡有些懵圈,这么用力晃悠我的胳膊做什么? 怎么一晚未见,李福就口歪眼斜了? 李君羡是实在人,实在人当然说实在话。 “没有啊!我是来感谢小王爷,给小王爷送东西的。看看,满满一大车,是不是诚意满满。” 我谢谢你的诚意。 李福把李君羡的胳膊松开,还翻了个白眼。 怎么又翻脸了,这小子难道真是只猴? 李君羡很郁闷,送东西还送错了不成? 李君羡半蹲着身子,凑到李福跟前。 “怎么了?东西不够用,还是不满意?” 李福咬牙说道:“你瞎吗?拼命给你使眼色,你看不见?” 不是口眼歪斜,是使眼色啊! 李君羡后知后觉。 “你想王爷了?你想王爷,可以自己去看望啊,不用等王爷召见。” 我想你大爷。 李福快要疯了,就这脑子,还掌管暗卫呢? “你看我身后!” 李君羡抬眼一瞧。 哦,原来如此。 李君羡笑了。 “各位王爷、郡主亲近和睦,此事,我一定汇报给王爷。呵呵……你们都听从小王爷的吩咐。本将有要事向王爷禀报。” 李君羡笑哈哈的走了。 就喜欢看李福吃瘪,那感觉就一个字,爽! 李福向天,竖起了中指... 李福与李君羡交谈的一幕,看在各位王爷、郡主眼里,那感受,可就太酸爽了。 李君羡是谁? 那是父王的贴身大保镖,最大的暗卫头子。 掌握许多机密要事。 从没听说过,他和谁亲近。 怎么和李代的关系这么好? 两人有说有笑,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还亲自给李代送礼? 想不通啊! 如果他们知道事实真相,非得呕吐不可。 二人哪是相处融洽? 互相鄙视,相互挖坑,互相使绊子,正暗暗叫着劲呢! 只要有机会,都将对方往死里整,不整的对方灰头土脸,誓不罢休。 都搁那憋着呢。 可他们不知道啊! 不了解真相的人,往往就陷进假想之中。 这不,李代在他们的眼里变了。 变得深不可测,神奇且很神秘。 队伍又庞大了。 有些人好奇车上拉的东西。 可左看右看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物件。 无非就是些,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床榻幔帐等等。 李君羡给李福怎么就送这些东西? 想不通啊! 想不通就别想了,换个心情,换个思路,说不定还能发现点什么。 篱笆院到了。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觉得,是不是进了农村。 鸡鸣鸭叫,不绝于耳。 四周草木环绕,蜻蜓、蚱蜢飞舞其间。 “老马,老马……这老东西,又跑哪玩去了?唉……各位请进!” 老马不在,李福准备自己亲自招待。 冬梅、知画听见院子里乱哄哄的,便推门走了出来。 看见乌央乌央的一群王爷、郡主,顿时有些惊愕。 怎么都跟着小王爷来篱笆院了。 家里连茶都没有,这可怎么招待啊! 二女上前见礼,倒把他们吓了一跳。 谁不认识冬梅、知画? 二人曾经是王妃长孙无忧的八大贴身侍女之二,最是得宠。 人长的漂亮,身材又好,琴棋书画,样样在行。 几位小王爷有一个算一个,都想张嘴要过来,可谁都没敢。 几日不见,怎么出现在李代这里了? 李佑的眼睛,从冬梅、知画出现,就没转过圈。 早知如此,就开口索要了,哪能轮到李代? 不过,没关系。 从李代手里要人应该更容易些。 毕竟自己可比他得宠多了。 李佑如此,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包括几位郡主。 知画伸手把李福的书包接了过来,悄悄的问道: “小王爷,怎么这么多人?” “老马呢?” 李福没解释,而是想子弟老马去了哪里。 “你忘了?你不是让他今天订竹筒吗?” 哦,这脑子一天天的不在线,都是被眼前这帮小屁孩给烦的。 知画的话,让那群婢女炸了锅。 她居然敢埋怨小王爷,还称呼小王爷“你”,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不怕小王爷责罚吗? 李福转过身,对李君羡的人说道: “把车拉到正屋那边,你们就可以走了。” “不用小人们,帮忙卸车吗?” “不用。” “那车呢?” “车留下。” 冬梅、知画见李福又扣车,皆微笑不语。 可这几个人,明显比上次的胆大。 “不行啊,小王爷,府里的车子是有数的,都归肖总管掌管,板车要是数不对,肖总管会找小人麻烦的。” 李福想了想,对冬梅说道: “冬梅,你去写张借据,就写,兹向王府借两架车子一用,为期,就写一个月吧!到期一并归还。” 用不了一个月,李世民就登基为帝了。 到时候,大家各奔前程。 还还个屁的车子。 能见到他李福的面,那都是你的福分。 冬梅转身就要走,李福又嘱咐道: “落款就写你的名字。” 冬梅回头娇嗔道: “凭什么不写你的名字,谁借的写谁!” “谁写的写谁!就这样吧,快去快去,人家还等着呢!” 李福挥了挥手,冬梅气鼓鼓的进屋了。 “小王爷,你又捉弄她。” 知画冲李福甜甜的笑道。 “谁让她没知画你可人呢!一天天就知道气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李福调笑。 知画的俏脸红扑扑的,更加美丽。 这群人又晕了,婢女可这样和主人说话的吗? 主人和婢女可以这样玩的吗? 三观尽毁,碎了一地。 “对了,待会去车里翻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喝的。” 李福小声在知画旁边说了句。 “各位,这就是某的篱笆院,你们可以随便看,请自便。” 李福说完,回屋换衣服去了。 还是裤衩背心木拖鞋舒服。 这一身一出场,就把众人... 算了不写了,毁灭吧! 知画见自家小王爷,把这些人震的一愣一愣的,好想笑。 要是冬梅在此,说不定早就笑出声了。 “六弟,你这里连个凳子都没有吗?” 李泰站不住了,到处找板凳可就是找不到。 “有啊!只有四个,谁坐?” 李福说道这里,看了李泰一眼。 “不过,你肯定得坐。” 四个凳子上坐着四个人,李泰走的慢,没抢到。 大姐襄城?她最大,算了,她坐着吧。 大哥李承乾,算了,还是别得罪未来的太子爷了。 小妹李丽质,她最小,也最可爱,算了,舍不得。 李佑,李佑嘛,那就是个混蛋,得罪他,就等着没完没了的报复吧! 这可怎么办? 李福犯了难! 哎?那辆马车上,好像有把胡椅,宽宽大大的,李泰的体积,应该能够装得下。 李福指了指胡椅,又指了指那几个下人,对李泰微微一笑。 李泰也笑了,胡椅可比胡凳舒服多了。 冬梅把借条交给那些下人,转身向已经打开的板车走去。 翻看了一下,好像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冲着李福和知画,招了招手。 “发现什么好东西了?” “小王爷,你看,这是幔帐,两幅幔帐。” “你怕小爷偷看你睡觉,所以想用幔帐遮挡吗?” 冬梅娇嗔道:“胡说什么呢。你想看就看呗,谁还拦着你不成。就是一个床睡,也由得你。小王爷,你要不要今晚就来?” 第23章 小贼 “啊哈!” “有贼心没贼胆,只会口花花。” 冬梅鄙视李福,李福鄙视自己。 知画是真的想要一幅幔帐。 女孩子睡觉休息,没个遮挡,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看着二女渴望的眼神,李福心中好笑。 “李君羡也真是的,送个幔帐也不会。一幅幔帐就够我用,另一幅让小爷送给谁呢?” 小王爷好坏呦,想挑拨我们姐妹的关系。 冬梅眼睛一转,“另一幅给知画用吧。” “那你呢?” 李福不相信冬梅能看穿他的伎俩。 “我?”冬梅目光灼灼的盯着李福道:“我跟你一起!” 李福投降了,小辣椒大炸弹,名不虚传,招惹不得。 只要你们能用的,都归你们。 冬梅胜利的目送李福离开。 小娃娃,和姐姐逗,你还得再长几年。 该琢磨午饭了,可这些人怎么还不走呢? 李佑提议,就在李代这里混一顿。 李福反对,但无效。 这么多人,累死李福,也做不出来。 如果解决不了问题,那就来顿小烧烤,一顿解决不了,那就再来一顿。 羊肉食材,李佑他们派人去取了。 李福扛着砍刀,进了竹林。 他才没心情做竹签呢,选了一些细细的小竹子,扛了回来。 统统统一到二尺长,一把有四五十根。 又偷偷的做了三十多根签子,这是给自己用的。 肉块太大,难熟不说,吃着费劲还不香。 食材回来了,清洗切块,腌制,李福罐子里的青盐都用完了。 上次买的材料,里面其实有好些,根本就不是做蚊香的。 葱姜蒜搞里头,各种香料里头搞。 手把手的教串串儿,菜叶子裹片肉,揉好的面,包几块肉,竹筒里面塞上肉,用面糊口。 一顿好忙活,累死李福了。 火燃起来了,李福控制着火势,不能太旺。 身边几乎都是婢女在帮自家主子烤肉,只有李恪陪在李福身边。 “你怎么不让你的婢女帮你烤?” 李恪:“我觉得自己烤的好吃,会更香。” 不错,烧烤最重要的就是感觉,参与到过程里,吃着就是香。 李恪:“你怎么不烤大串?” 李福翻转着手里的签子,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我着急,小的熟的快!” 真实的原因要自己体会,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嘿嘿,好像快熟了,就是快。 李福就喜欢快! 远远看见自家院子烟尘滚滚,老马还以为走水了。 急匆匆的往过赶,到了近前一看,居然...... 李福瞟了老马一眼。 “不是小爷我说你,你要么早点回,要么晚点回,怎么每次都是,饭好了你就出现了。” 老马也不生气,笑呵呵的说: “小人知错。小王爷,熟了没有?” 李福递给他一串。 “你尝尝,看能不能毒死你!” “小王爷,好吃,您烤的就是香,再给两串。” 李恪很诧异,这对主仆怎么处的跟朋友似的。 还有冬梅、知画,一点也没有做婢女的觉悟。 以前在王妃身边,可不是这样。 这才离开王妃几天,变化这么快吗? “想吃,自己烤。这个肉多,适合你。” 李福递给老马两根大串,自己风风火火的献宝去了。 冬梅、知画、小丽质,其他人,看着。 众人已经麻木了。 他们眼里所谓的规矩,在“李代”这里,什么都不是。 没看见,主人辛苦烤肉,婢女先吃不说,还嫌弃少了。 下次多烤点的话,说得那么自然。 “李代”这不屁颠屁颠,回去干活了吗! 这还是小王爷吗? 到底谁是主子? 这个世界疯了吗? 其实很简单。 李福的灵魂里,就没有阶级之分。 如果说一定要有,那他也是最痛恨阶级那边的人。 凭什么你出门就一堆保安,还撵人不让靠近。 老子只是路过,好不好? 你当老子愿意靠近你呀! 臭不可闻,还把自己当宝了。 狗屎! 所以,在李福眼里,没有人上人,也就没有所谓的人下人。 大家都是平等的,都是一样的,人! 从这个角度看李福的一切行为,就简单多了。 李福的小串烤肉又熟了,李恪羡慕的说道: “熟的就是快,你这都熟两回了,我这还差着点呢!” “你咋不说你那一块就顶我这一串啊!知足吧你!” 李福说着,指着竹筒烤肉,悄悄给李恪递了个眼色。 李恪很聪明,可惜自己手里的,马上就熟了。 只能无奈的摇头。 李福笑了,竹筒烤肉,做的可不多。 人这么多,肯定不够分。 竹筒烤肉,吃的就是一个嫩,鲜,滑。 和明火直接烤的,是两种滋味。 李福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一手小串,一手竹筒,又回去献宝了。 大家的烤肉陆续都熟了,院子里飘满了肉香。 李泰撕咬着一大块肉,走到李福这里: “烤肉我吃过不少,和你的肉一比,差太远了。你是怎么做的?” 你的肉! 你满身都是肥肉。 “你也是吃货?” 李福的话让李泰不明白,可冬梅知画明白啊。 知道自家小王爷又在捉弄人了。 想笑又不能笑,只能默默的干饭。 “吃货就是喜欢美食的意思。” “哦!那我是吃货。” 你看看,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 冬梅、知画快憋不住了。 “其实吧,羊肉提前腌制,吃的是调料味,没有原味的鲜。各有特色吧!全看自己喜欢,其实都挺好吃的。” 李福没有敷衍李泰,没必要。 李泰点了点头。 “嗯,不过,我还是觉得你的肉好吃点。” 李福翻着白眼目送李泰。 吃饱了,陆陆续续有人离开。 李佑留到了最后。 “六弟,二哥和你商量个事?” 不用说,李福也知道。 李佑的眼睛,早暴露了他的想法。 那眼神,红果果的,都不带掩饰的。 冬梅、知画最少被这小子,用眼神揩了二两油。 奶奶的,想挖小爷的墙角,你李佑还不够格。 “二哥,咱兄弟之间说什么商量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等我一下,你详细和我说说。” 李福稳住李佑,转头对不远处的知画喊到: “知画,有时间你和王妃说说,我能不能长时间,借用你们姐妹。不用太长,等我找到合用的婢女就行,行不行?” 知画很聪明,用“蕙质兰心”形容也不为过。 只是短暂的一瞬,就明白小王爷这样说,一定有他的深意。 便接话回到: “小王爷,不是不行,只是我们姐妹,人微言轻。恐怕王妃很难答应的。不过,我愿意替小王爷,在王妃面前提提。” 知画不愧是小爷的知心小姐姐,就是聪明。 这也是李福没问冬梅的原因。 鬼知道那小辣椒,能不能理解他话的含义。 一场表演结束,该演下一场了。 “真麻烦,这哪是借的婢女啊,这是送过来,两个奶奶。唉!二哥,你要和小弟商量什么事?” 李佑:“没事,没事,就是下午也希望你,能把虞老头气走,二哥也不喜欢念书。” “义不容辞!二哥你放心就是了。” 李佑走了,李福很想吐他一口浓痰,可惜,没有! 知画走到跟前。 “小王爷,怎么了?刚才为什么要那样说?” “没什么,有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知画笑了,作为天鹅,遇见癞蛤蟆很难吗? 其实,是李福想多了。 就算李福答应李佑,也没用。 王府的所有婢女,除了自己带进来的,都归王妃调配。 契约都在王妃手上呢! 可以这么认为,契约在谁那,谁就有权处置。 李佑,最多可以强行带回去。 但王妃一旦知道,怎么处理,那是另外一回事。 第24章 李绩 可惜这些,李福不知道,也不了解。 单纯的以为,在他这里的东西,就都是他的。 呵呵,只能说,李福想的很美! 老马带回一个样品,四个人尝试包装了一下。 蚊香用皮纸包好,再倒放进竹筒里,盖上盖子,效果立马就出来了。 竹筒的雕工很不错,比一般的笔筒,做的都漂亮。 冬梅拿在手里,都不舍得放下。 “小王爷,效果果然不一样,你真厉害!” “嘻嘻,小爷我还有更厉害的呢,知画,要不要试试?” 知画没吭气,小辣椒不干了。 “试试就试试,你行吗?” 李福瘪茄子了,瞧不起谁。 我又不和你试试,你急个什么劲。 “知画,你说,要是在竹筒上,再刻一些诗词,会不会更受欢迎?” 不理小辣椒了,辣椒就得捣碎了,味道才得劲。 对呀!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小王爷,刻字是要加钱的!” 老马兼职担任消防员。 “算了,先看效果吧!要是卖的好,我们再刻!” 李福现在对蚊香的销售也没信心。 实在是大环境不允许啊! 李福也没什么办法。 抱着竹筒,背着书包,李福决定给李世民送礼。 其实是让李世民试用更合适。 老马本想送李福,李福让他赶紧把扣子做出来,多做些,省的以后需要还得现做。 圆的,方的,长条的,方块的,拐弯的,形状样子,三个人自己想。 …… 李世民今天很高兴。 皇帝李渊终于松口了,胜利只差最后一步。 所以很难得的,约了长孙无忌下棋。 听闻“李代”来了,高兴的叫他进来。 见过礼,李福没着急说话,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观棋风,可知其人。 李世民大开大合,不好救回的子,就先放着,到别的地方,攻城略地。 长孙无忌,经略好后方,沿途摆子,连成一片。 最终,长孙无忌以四子半,略逊一筹。 李福笑了。 看不出来嘛,长孙无忌还是数术高手。 李世民很高兴,心情好就好说话。 “你课业学的怎么样了?” 家长嘛,关心的都差不多。 “父王,儿臣想您了,来看看您。另外,给您送来些蚊香使使。” 李福将蚊香提了提。 一百根蚊香,加个大竹筒,还是挺沉的。 李福抱的时间长了,胳膊都有些酸了。 李世民接过竹筒,仔细观察。 “不错嘛!你这个竹筒,比父王的笔筒做的都精致。装蚊香有点浪费了。” “不浪费,好东西一定要有好包装的。父王您琢磨,装珠宝的盒子,还不是一个比一个贵重。” 李世民点了点头。 “听说你的哥哥姐姐们,今天中午在你那吃的饭?” 听说,听谁说,还不是李君羡那监控说的。 这家伙一天天就没别的事干了吗? 老盯着小爷不放,算个什么事嘛! “是的父王,不过食材是二哥和四哥带来的,我就提供个地方。三十多人,把我卖了,也招待不过来。” 李福话没说完,李世民瞪了他一眼,“又说胡话!” 哪错了? 李福很懵圈。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其实不怪他,他哪知道,卖王子是要杀头,诛九族的。 以前说惯了,顺嘴就秃噜出来,没想那么多。 “还有别的事情吗?没事就先退下吧!” 李世民觉得李福还是太野了,得找个人好好教教他。 “是,儿臣告退!” 李福低着头很伤心,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辅机,你说天策府里,谁比较严厉?” 长孙无忌,虽然不明白秦王为什么会提,这么一个问题。 但还是如实答复道: “唐俭,李绩,刘政会,皆可!” 有这么多吗? 李世民没觉得他们,有多严厉呀! 不过长孙无忌这么说,说明她们肯定有严格的一面,只是自己没发现而已。 “他们最近谁有时间?” 长孙无忌想了一下。 “唐俭。现在礼部没什么事,所以他有时间。” 屁的没事。 李世民瞪了长孙无忌一眼。 老子马上要登基了,你跟我说礼部没事? 长孙无忌,这才回味过来,连忙圆话。 “不过,李绩更有空闲。” 李绩有空闲吗? 突厥虎视眈眈,李绩在兵部,你跟我说有空闲? 不过,现在是真的空。 兵部仍旧由父皇李渊的铁杆粉丝,裴矩把持着。 七老八十的人了,也不知道歇歇。 所以李绩现在,的确闲赋在家。 “叫他来一趟。” “诺。” ...... 下午,李福没能兑现他的承诺,虞世南完整的讲了一堂课。 李福对李佑报以歉意的微笑。 虞世南不提问,他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强行插话吧? 虽然好像可以,那也只能,等我需要的时候再用。 因为“强行插话”的使用说明上,明确写着,事不过三,过三升天。 李福是要珍惜使用的。 为李佑?不值当! 三天后…… 人就是这样,相处的时间长了,了解的多了,就不神秘了。 李福退去了神秘光环,在他们眼里,居然变成了市井之徒。 今天,只有襄城和丽质,临走时和他说了再见。 为什么只有女生? 妇女之友吗? 其实,也有男的,李恪没有说再见,而是要跟他一起,再度拜访他的篱笆院。 “你确定要跟我回篱笆院?” 李福的问题很奇葩,不知所谓,让李恪摸不着头脑。 你的篱笆院是藏着机密?还是龙潭虎穴? 李恪很想问问李福。 “去就去吧,到时别后悔就成。” 有什么好后悔的,几天没见冬梅、知画了,怪想念的。 要是李福知道李恪的心思,不知道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引狼入室。 不过,即便知道李恪是狼也没关系。 现在家里正有一头老虎,等着他呢! 狼,算个屁! 李绩领了李世民的旨意,每天下午这个时间来。 为什么会选定这个时间? 那是因为,早上不方便,中午要休息。 所以,选在李福放课后的半个时辰,给李福讲讲人生,讲讲历史传承。 李世民希望厚重的历史文化,能改变李福身上的不羁言行,沉淀他的心灵。 不要一天到晚的胡说八道。 李世民也是为李福操碎了心,当人家干爹也不容易啊! 篱笆院炊烟袅袅,这是李福订的规矩。 就像现在的“六点半吃饭,七点要跳广场舞”似的。 李绩端着茶水,在榆树下的胡椅上小憩。 李绩现在能有茶喝,还得感谢李君羡。 李君羡送来的那一车礼物里,有不少生活用品,其中就有茶。 李福和李恪给李绩见过礼,一人一个胡凳,分坐在了左右。 李绩,李恪是见过的,军中大将,才能不输大唐军神李靖。 至于为何排在了后面,不过是因为政治需要罢了。 懂得都懂,不懂,也无所谓! 让李恪没想到的是,李绩是来给“李代”上小灶的。 上到皇家宫廷,下到黎明百姓。 各地民俗风情,军政见录,乡野趣事,包罗万象。 李绩讲的妙趣横生,引人入胜。 这可比虞世南讲课好听多了。 李恪本就爱好颇杂,李绩讲的这些,正对他的喜好,听得喜不自胜。 对父王对“李代”的宠爱,艳羡不已。 有什么好羡慕的,李福觉得无所谓。 听就听听吧,就当补全资料了。 毕竟有些事情,后世的记载,也空缺了不少。 李绩讲着讲着,话题扯到了突厥身上。 “突厥一日不灭,我大唐北方将永无宁日。” 李绩的话,让李福想起了渭水之盟。 本不想改变历史走向的李福,阴差阳错的成了李世民的干儿子。 还不得为干爹费费心,出出力? “李大人,突厥一般都在哪里作乱?” 李福决定,还是以提醒为主。 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第25章 假设 “灵州是我大唐,正对突厥的第一门户,是进入我大唐最好走的一条路。所以,突厥人在灵州一带活动的比较多。” 灵州乱是乱,李福记忆里,这次突厥,好像不是从灵州进来的。 是从哪里进来的,李福也不记得了。 “李大人,灵州守将是何人?” 李绩微皱眉头,觉得这话题有些扯远了。 可看着两个小王爷,一副求知的渴望,决定再说说。 “大唐军神李靖,亲率一万五千江淮猛士,驻守灵州!小王爷,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不,没问题。有军神李靖在,突厥只能望灵州而哀。” ”我是想问,突厥如果想入我大唐,就没别的路可走了吗?” “如果突厥想进攻长安,有没有什么必经之地?” 李福的问题让李绩陷入沉思。 突厥入侵大唐,很少有攻城掠地的行动。 突厥人就是一群强盗,抢女人,抢钱,抢粮,抓壮丁。 进入中原腹地之内,还没出现过。 所以,李福的问题,一下子把李绩给难住了。 李福见李绩半晌也没说话,于是再次提醒道: “比如,走一段好走的路,再走一段不好走的,接着再走一段好走的,如此反复,不也能越我国境,入我腹地吗?” “可不管突厥怎么绕路,但总有那么一两个地方,不好绕或者说绕不过,不就是必经之地吗?” “有没有这样的路,有没有这样的地方呢?” 李福觉得自己好累,心都累碎了。 李绩告辞离去,说回去好好看看舆图,再仔细想想,改天再给李福答案。 李福无奈的送别了李绩和李恪,一个人坐在榆树下,静默。 到底是从哪里进来的? 哪里出了问题? 李福仔细思索着。 如果必经之地上的守将,出了问题,突厥人攻到长安,就容易的多了。 可这人是谁呢? 会是罗艺吗? 李福印象最深的,就是罗艺造反。 所以,北边有什么问题,就往罗艺身上扯。 唯恐罗艺身上的虱子少了。 更为主要的是刘静去了北边,有没有和罗艺勾连,李福不得而知。 若二人沆瀣一气,为乱而乱,很有可能放突厥人进来,祸乱大唐,好趁势起兵。 刘静啊刘静,你真若如此选择,就是千古罪人了,我李福绝不容你。 第一批蚊香已经包装好,送去店铺贩卖了。 据冬梅带回的消息,第一天销售业绩为零。 李福让冬梅转告掌柜的,人流旺的时候,点燃了蚊香用香味吸引客流。 现在只能反向销售,主打香味。 驱蚊子倒成了附带功能。 没办法,再好的东西,没人认得,也是废物一个。 至于,冬梅说的降价出售,李福直接回绝了。 不仅不降,反而加价销售。 让掌柜的每天加银子五钱。 连续十天,把价格加到十五两每桶。 要在醒目的位置上,用大字写出来。 最好能让来东市的人,都知道。 冬梅不理解,无人问津的东西,还涨价,小王爷怕是疯了。 四个人一有空,就制造卖不出去的蚊香,情绪低落,再也没了开始时的激情。 只能期待,小王爷的谋划,能让蚊香,起死回生。 李绩如实的将李福的表现,汇报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听完,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这孩子,就爱胡思乱想,胡说八道。” 李绩却很认真。 “殿下,臣觉得虽然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不大,但未雨绸缪,总不是坏事。” “臣觉得,此事还真值得商榷一番。” 李世民微微一笑。 “那你们就一起琢磨琢磨吧!” 下属主动尽心尽力,是好事,得鼓励。 日子一天天过去。 李佑自从知道,冬梅知画不是李福做主后,对李福便不理不睬了。 李恪最近倒是,老往篱笆院跑,不过吸引他的人变成了李绩。 当然,也能时不时的看到冬梅知画。 小日子过得也算,有滋有味。 李恪的那点心思,李福总算感觉到了。 不过他没有阻止。 先不说冬梅知画与他的年纪,差着十岁。 单就对爱情的自由,他也不会阻止的。 李福更喜欢调调情,说说爱,让人心痒痒。 至于别的,还是算了! 李家兄弟身边女人太多。 所以李恪也好,李佑也罢,喜欢任何人,对李福来说,都无所谓。 历史书上怎么写,对李福来说,更无所谓。 突厥是传统,大唐嘛,谁知道呢! 所以,李恪喜欢就喜欢吧! 管天管地,还能管人家和谁结婚生几个孩子吗? 简直是老赵上春晚扯蛋! 今天的李绩,情绪不大好。 啰嗦了半天,也没讲太多有用的东西。 送走了二人,冬梅从外面,开心的回来了。 “小王爷,你真厉害,仅今天就卖出十九桶蚊香,加上前两天卖的,接近五百两了。” 蚊香受欢迎,冬梅很开心。 李福也开心。 “都是什么人买的,知道吗?” “听掌柜的说,来买的官家居多,世家也有几家。” 李福心中一合计,居然没有普通有钱人,全是有背景的人来买。 笑了笑说道: “难怪以前听说,送礼是门学问,我还不信。现在终于相信了。” 哎!也不怪贪官污吏多如毛。 冬梅啊,你夸错人了,厉害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不说了,说多了都是眼泪。 任你奇谋频出,也敌不过随便一说。 有什么可骄傲的? 进入七月之后,长安城更加闷热了。 李渊已经禅位给李世民。 李世民的登基大典定于八月九日。 现在整个国家都知道,大唐皇帝换人了。 突厥人在更早的时候,就收到了消息。 突厥颉利可汗,召集了各大部落首领,到帐下议事。 “本可汗的臣子李渊,被他的不孝子李世民,给软禁了。” “你们大家说说,本可汗要不要,亲率兵马,去解救本汗的臣子于水火呢!” 【李渊向突厥称臣一事,有三种说法,一种是李渊太原起兵时,一种是当了皇帝后。主流说法是许敬宗杜撰的】 “李世民杀兄弑弟,人人得而诛之,可汗当举义旗,伐之!” 帐中各首领一致同意,出兵伐唐。 中原有几年没去了,怪想念的! 家里的中原女子,也没以前好看了,都该换换了...... “执失思力,你领五万人马为左路。” “本汗集合各部落十五万人马,为右路。两路大军直奔长安。” 铁勒部可汗契苾何力出声言道: “大可汗,灵州有李靖驻守,我军攻之不易呀!” 颉利可汗大笑道: “这次,我们不走灵州。” “我们先取会州,沿清水河南下,再取泾州萧关。” “定能打李世民一个措手不及。” “就让李靖一个人,在灵州吹风吧!” 哈哈哈...... 突厥人在七月草肥水美的季节,出发了。 唐都长安城上下,都在为李世民的登基大典忙碌着。 李福也很忙,蚊香卖的很好。非常好。 原来,富贵人家虽然休息时,有幔帐遮挡。 可在庭院或书房,或会客的客厅时,蚊子仍是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这时候,蚊香的价值就体现出来了。 于是,味道好闻又能驱蚊的蚊香,成了长安城最畅销的奢侈品,供不应求。 李福不得不,花大价钱,雇请府里的丫鬟婆子来帮忙制作。 第26章 问答三 可冬梅觉得,还不如请外面的人划算。 府里的人,只能在不当值或者抽空的时候,才能过来帮忙做。 工钱还不能少给,这样做,实在是不讨好! 李福笑着解释道: “你呀!眼界要宽一些,不要只看到眼前的这点小利。” 知画也不明白。 “可是小王爷,他们做的时间都不长,也不累。” “一天十文已是不少了,为何还要我和冬梅当着他们的面,向你讨要二十文呢?” 李福宠溺的望着二女。 “我原本就想给他们一天二十文工钱的。” “直接给他们二十文,他们会觉得是应该的,就是这个价。” “所以开始定价十文,再由你们求情增加到二十文,结果一样,效果却不一样。” “你们仔细想想,什么地方变了?” 冬梅、知画恍然大悟。 “他们会感激我们!” “再想想?” 冬梅、知画绞尽脑汁也没想到别的,纷纷摇头,一副迷惑的样子,煞是可爱。 “你们在他们的心里,会成为替他们着想,为他们说话的人。” “而这样的人,往往会成为他们的领袖。” “他们会有意无意的向你们靠近,无论他们遇见什么事,第一个想要告诉的人,就是你们。” “而随着你们的威信一步步的确立,自由,离你们还远吗?” 二女感动的哭了,哭过之后仔细一想,不对啊! 我们在你身边伺候你,怎么可能领导他们呢? 小王爷又欺负我们,骗我们的眼泪。 “骗子!” 异口同声,异常干脆! “哈哈……”李福大笑:“两个傻丫头,还真是可爱的紧呐!”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 李福,从不觉得世界是圆的! 还有一点,李福没说,那就是后宫。 立长孙无忧为后,别人不知道结果,可李福比李世民还清楚。 后宫,影响着朝堂,朝堂也能影射着后宫。 管理后宫,不比管理一个跨国公司容易。 随便一个妃子,都是分公司的CEO。 冬梅、知画真能如李福设想的一样,成为长孙无忧的左膀右臂。 过不了几年,等新人成长起来,长孙无忧一定会给他们二人,找个好人家嫁了。 而且,一定是妻,而不是妾! 这是李福能想到的最好结果。 银子碰撞的声音,柔和而响亮。 每当这个时候,也是四人分赃不匀的时候。 李福执意要给三人一成的红利,可三人死活不要。 李福坐拥万贯家财,愁红了眼。 三人见李福如此,只得勉为其难,一人乡镇性的取了一百两银子,算是安慰李福。 李福仍不甘心,欲带三人出府快乐消费,却被李君羡给拦住了。 李君羡面对李福的愤怒,视而不见。 “小王爷,不是末将要拦着你,是程咬金程大人来了,不知和王爷说了什么话,王爷这才要召见小王爷的,和末将一点关系也没有。” 想让小爷找混世魔王的麻烦,我有那个胆,也没那个实力啊! 李君羡,你给小爷等着。 回头对老马吩咐道: “雇车,东市,天不黑,不准回来,车不满,不准回来!” 府里人,都知道“李代”小王爷的蚊香赚钱了。 可没想到钱多到豪横的地步。 李君羡都羡慕老马了。 毕竟,李君羡做为一位将军,月奉不过三十贯(一两一贯),尽管这比一般官员,已经高了不少。 屋里只有程咬金一人,在向李世民说着什么。 李福在一旁安静的站着,等候李世民问话。 程咬金走的很匆忙,面色凝重,仿佛遇见了了不得的大事。 屋子里很压抑,李世民盯着李福,沉默了许久。 “走的近些,让父王好好看看你。” 李福很听话,机械的走到李世民跟前。 李世民又不说话了,只是这次看李福,看的更久,更仔细。 内心不够强大的人,被李世民当代天骄这样看着,早吓尿了,还好李福顶得住。 不是李福两世为人,心理素质就高人一等。 而是李福知道,李世民压根就没有杀他的意思。 只要不死,一切就皆有可能,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你做本王的儿子,可觉得委屈?” 话锋不对呀! 这是要撵我走吗? “父王,儿臣从未这样想过。相反,儿臣觉得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李世民笑了。 “你呀!就长了一张巧嘴。” “父王,儿臣说的都是真的。” “未遇见父王之前,儿臣颠沛流离,居无定所,饥寒交迫。” “那时儿臣就幻想,奢望能有一个家,就幸福死了。” “是上苍可怜儿臣,不光给了儿臣一个家,还赐予儿臣一位慈祥的父亲,儿臣真的从未如此幸福过。” “每每从梦中醒来,最怕南柯一梦。” 李福说的情深意动,李世民被感动得意动情深。 “儿啊!你可知为父召你来所为何事?” “儿臣虽不清楚,却也猜得一二。” 其实装糊涂才是最好的应对,才能进退有据,翻转自如。 可李福不这样认为。 该表现的时候一定要表现,没有价值的人,谁还把你当人?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傻子! 尤其是一代明主李世民。 翻看历史,没被详细记录的儿子、姑娘,不知凡几。 往往都是一笔带过,甚至有的提也不提。 这样的后代,李世民理都不理。 因为,庸才不值得他费心。 “哦?”李世民笑着说道:“那你说来听听。” “第一,程叔走的时候,面色凝重,肯定是出了大事。” “第二,程叔来了没多久,父王就召见儿臣,说明此事与儿臣有关。” 李福只说了两点,就令李世民对李福高看不少。 再看李福还在继续说,对后面的话更感兴趣了。 “第三,与儿臣有关的事只有两个。” “其一,就是儿臣的身份泄露了,父王要给出一个交待。” “其二,就是李代小王爷被有心人利用,欲行对父王不利之事。” “父王,儿臣猜的可对?” “不错,分析的条理清楚,一点不错。可你只说了因,没有说果,你再猜猜,父王为何召见你呀?” 两个问题,问法相同,答案却大不相同。 因果,因果,有因必有果。 可这果,在李世民的脑袋里,万般变化。 猜对了,他说你错了,猜错了,还是错了。 猜不得,也不能猜。 这道题的唯一答案,就是等候命运的安排——李世民的宣判! 李福现在真的有点害怕了。 一时之间想了好多结果,额头的汗,哗哗的往下淌。 李世民对李福的表现很满意。 掏出手帕一边为李福擦着汗,一边说道: “不要想那么多,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坏。” 一句话,李福差点瘫倒在地上。 汗是不流了,浑身湿漉漉的,却觉得有些冷。 “刘静的确去了泾州,他在那里待了五天。接着他离开了泾州去了幽州,投在幽州都督庐江王李瑷门下。” “刘静并没有将你的事,说给他们中任何一人。为父一直想不明白,他费劲心力培养你,不就是在等这一天吗?” 李世民的话让李福的心,“咯噔咯噔”差点跳出心肌梗。 “你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你和为父说说,他是怎么想的?” 完了,聪明反被聪明误,早知道还不如装傻的好! 这不,问题来了。 李福像个小大人似的,在屋里转悠了一番。 李世民觉得他转圈的样子,好好笑。 “父王,儿臣有个大胆的想法。” “哦,你说吧!大胆的说。为父赦你无罪。” “当初他就计划,让儿臣取代真李代接近父王,那时的想法,多以刺探情报为主。” “现如今,情势变了,恐怕更多的是,想以我的身份真相威胁我,逼我就范,协助他连络反贼,隐藏在我的身下。” 第27章 李福已死 李世民点了点头,这个真有可能。 “那如果刘静想要你与他合作,你会怎么选?” “当然是答应他啊!” 李世民笑了,臭小子,胆子还真不小。 李福笑着说:“父王,这里有个BUG,是刘静不知道的。” “什么是巴哥?” “BUG就是漏洞。父王,他用我的身份威胁我,有用吗?” 李世民哈哈大笑,“那你答应他的意思是?” “儿臣当然希望父皇江山永固,扫净魑魅魍魉。” “哈哈……你要知道,一旦他们得知,你一直都在戏耍他们,你想过后果吗?” 一声父皇,李世民听的舒坦极了。 李福是第一个恭喜他当皇帝的人。 “想过,不过没关系啦,儿臣死得其所。” 好一个死得其所,可把李世民感动坏了。 平静下来的李世民接着说道: “李代被许世通,带去了山南道利州,利州都督是李孝常。” 李福明显感觉到,李世民的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父王,幽州李瑷,利州李孝常,他们都姓李,莫非是……” “嗯,一个是为父的族兄,一个是为父的族叔。” 李世民很郁闷,没想到,最先反对他称帝的,还是老李家,本家。 “父王雄才大略,有囊括四海的力量,几条池塘里的鱼,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这话说的,仿佛刚做完马杀鸡一样,李世民舒坦的不要不要的。 “其实,为父召你来,想与你商量的,就是你的身份一事。” “既然他们把那小子,作为筹码,那为父就废了他的筹码。” “所以,从现在起,你就是李代,是为父的亲儿子。” “至于外面那个,才是假的,你明白了吗?” “儿臣明白,儿臣从今以后就是李代。因为……李福……已死!” 李世民又被感动了。 今天这是第几次感动了,小家伙,怪会煽情的。 “今日为父高兴,你想要什么赏赐?” 机会难得,趁着李世民高兴,要个王爷当当,怎么样? 李福歪着脑袋想了想。 算了,既然我已经是李代了,王爷的名分,已经是囊中之物。 可我该要点什么呢? 哎?有了。 李代眼睛一亮。 “父王,儿臣想要冬梅知画的卖身契。” 李世民认真的观察李代的表情,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她们不是已经属于你了吗?你还要她们的卖身契干嘛?” 李世民害怕李代小小年纪就沉迷美色。 “儿臣想还他们自由。” 自由,这是李世民在李代这里,第二次听到自由二字了。 自由那么重要吗? 为什么让李代心心念念不忘? “为父答应你,不过这是小事情,可以不作数。” 李代见李世民答应了,高兴的跳了起来。 “不用了,父王,有这一件就够了。儿臣谢父王成全,儿臣很知足。” 李代蹦蹦跳跳回去了。 李世民看在眼里,甜在心里。 宁可浪费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机会,也要帮助身边人的人。 其本性一定是善良的。 李世民很高兴,收获了一个本性纯良的儿子。 世间无小事,小事也可能变成大事。 一句“你瞅啥?” “瞅你咋地!” 就能演变为全武行。 让李世民没想到的是,冬梅、知画的卖身契,已经被人要走了。 更让李世民没想到的是,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小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长孙无忧和李世民是青梅竹马,叫习惯了。) 王妃长孙无忧道: “今天上午,高明和佑儿联袂过来讨要,高明要走了知画,佑儿要走了冬梅。” 李世民的头大了。 原本以为是件小事,哪成想,居然牵扯到自己另外两个儿子的身上。 大儿子高明,是他给予厚望的嫡长子。 二儿子李佑,桀骜不驯,酷爱武艺。 李世民都很喜爱。 “哎!这叫我怎么跟李代交待啊!” 长孙无忧很诧异,你不是最讨厌李代的吗? 怎么现在又疼爱起来了? 长孙无忧,就是因为知道李世民,不喜欢李代,才自做了主张,应了高明和李佑的请求。 哪成想,李世民居然也答应了李代一样的请求。 夫妻俩注定要有一个人,背负失信的名声。 不是王妃,就是王爷李世民。 长孙无忧觉得事情很古怪。 “二郎,是不是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李世民沉默不语,思虑良久。 算了,李代聪明善良识大体,与他明说,他会谅解的。 说什么也不能让小妹,落了失信的名头,受了委屈。 长孙无忧,见李世民格外惆怅,暗暗思量,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李世民刚刚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无踪。 意兴阑珊的离开了。 这是李代第一次,也是第一个请求,而且是用他的赏赐换来的。 李世民居然失信了。 李世民的心情,可想而知。 王妃很少见李世民苦闷的样子。 王妃觉得心好痛。 都怪这个李代,是谁给你的勇气,居然敢跟王爷要我的人? 王妃决定去见见,这个影响他们夫妻感情,胆大妄为的小人。 篱笆院很安静,鸡鸣鸭叫,也是一种浪漫。 李代很开心,能帮俩丫头恢复自由,一直是他最想做的事。 比卖蚊香赚一万两银子还开心。 “今个儿老百姓,真呀真高兴...左手一只鸡,又手一只鸭,再来一只大笨鹅呀,一起回娘家,啦啦啦..……” 鸡,还是叫花鸡,鸭,还是烤的香。 再来一个铁锅炖大鹅,再加点小青菜,完美! 时间分分秒秒,滴滴答答。 叫花鸡在炉膛里保温。 烤鸭细细切片,配上自制的蘸料,虽然缺少了孜然和辣椒,小茴香与少量胡椒面搭配,也很好吃。 再装一大碗鹅肉,齐活。 李代拎着食盒,给李世民送礼去了。 哦,不对,儿子送给爹,应该是孝敬。 还是那间屋子,李世民再度见到了李代。 “父王,儿臣做了点好吃的。要趁热吃,才好吃。父王,儿臣把东西放哪?” 李世民挥手,让下人们都下去。 自己亲自接过食盒,一一摆在了桌上。 “父王,这个是烤鸭,蘸着这个蘸料吃。” 李代在一旁伺候着。 “你怎么不吃?” “这是儿臣特意送给父王品尝的,儿臣怎么能吃呢!” “再说,儿臣留了好多呢!等老马他们回来,我和他们一起吃。” 篱笆院的一些事,李君羡都向李世民禀报过。 李世民知道篱笆院的人,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李世民只当是他以前的习惯。 原以为李代身份变了,习惯也会跟着改变,没想到,李代还和以往一样。 不忘初心最难得,李世民很欣慰。 食物很香,很好吃。 李世民吃的很饱。 “那个,代儿,父王找你商量个事呗?” 又商量事! 李代一听“商量”二字就头疼。 商量没好事,好事不商量。 “请父王吩咐。” “关于冬梅、知画卖身契的事,要不你换一个赏赐?” “父王答应你,只要为父能办到,为父都答应你。” 李世民这回是下了血本了。 李福很明白,事情出现了变动。 能让李世民为难的,会是谁,李代也很清楚。 不就那几个儿子吗? 还能有谁? 是李佑? 还是李恪? 李代心里很难过。 冬梅、知画还是难逃命运。 不论是李恪还是李佑,都不是良人。 李代一想到,两个可爱美丽的姑娘,结局有可能是凄惨的,不由得分外难受。 曾经自己,就没能好好保护那两个小宫女,因此,自责了好久。 如今,又不能保护冬梅和知画。 自己实在太无能了。 可这个结果,能怨李世民吗? 不能! 只能埋怨天道的捉弄,命运的无情! 第28章 长孙无忧 李代脸上保持着微笑,不让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 “父王,那儿臣可要好好想想了,嘻嘻!” 李世民看的心好痛,“为父答应你。” “父王,儿臣告退。” 李代离开很久了,李世民一动未动。 心情就是家务事,有空了就得收拾收拾。 收拾好心情,好上路。 回到篱笆院的时候,李代已经可以自然的笑了。 篱笆院居然有客人。 李代将食盒放进厨房,又倒了两杯自制凉茶。 长孙无忧:“我是你母妃。” 李代恍然大悟,“李代见过母妃。” 李代话不多说,候在一旁静默。 长孙无忧上下好一通打量,没发现李代有什么特别的。 可为何二郎对他变得如此好了呢? “我来的时候,你不在,我就进来等你了,你不会怪我吧?” 长孙无忧一贯平易近人。 “怎么会呢!母妃大驾光临,儿臣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有心思想那玩意。” 呃!一句话,把长孙无忧噎了个够呛。 “母妃问你,你刚才拎着食盒做什么去了,能告诉母妃吗?” 长孙无忧很善于拉近彼此的距离。 “哎呀!母妃,您晚饭吃了没有?” 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长孙无忧觉得李代很善于胡搅蛮缠。 “还没呢!怎么了?” “太好了,您等等,我马上就来!” 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不着调,东一榔头,西一杠的。 没一会儿,李代献宝似的,一趟一趟来回的跑。 桌子上的食物,热气蒸腾,香味扑鼻。 长孙无忧不喜欢吃肉。 可看见李代忙乎半天,勉为其难的夹了一片烤鸭,送进了嘴里。 李代没给长孙无忧没准备蘸料,传说长孙无忧有气疾,李代怕生出祸事。 但凡读过唐史的,都知道。 一说长孙无忧是哮喘,一说是肺气肿,或者是气管炎。 不论哪一样,能引起刺激的干料,都不合适出现。 滋味很好,长孙无忧觉得很香,很好吃。 于是又尝尝,嗯,有点吃饱了。 这是长孙无忧吃肉最多的一次。 长孙无忧见李代直咽口水,笑着问道:“你怎么不吃?” “老马他们还没回来,我等等他们,应该很快了。” “老马?” “母妃,您不知道,老马会的东西可多了,帮了我不少忙。” 老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来了好久了,怎么没见冬梅、知画她们?” “她们和老马上街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居然不在? “那你刚才的饭食?” “是儿臣做的,他们都喜欢儿臣做的饭食。父王也喜欢。” 长孙无忧有点晕了。 小王爷给下人们做饭,这还有规矩吗? 李世民喜不喜欢,已经不重要了。 “小王爷,我们回来了。”这是老马。 “小王爷,我们买了好多东西呢!”这是知画。 “小王爷,饭做好没有,我们饿了。”这是冬梅。 长孙无忧彻底晕了。 冬梅、知画这是怎么了,怎会变得如此放肆? 冬梅也就算了,她个性跳脱,王妃很了解,可是知画呢? 那么温温柔柔的小姑娘,也变得大呼小叫了? “早做得了,就等你们呢!冬梅、知画,你们快点,别让母妃等急了。” 冬梅、知画吓得赶紧跑了过来。 “奴婢参见王妃殿下。” 长孙无忧仔细打量二女,能感到二人明显的变化。 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 自信,阳光,充满朝气,和以前完全不同。 这李代果真是有魔力吗? 为什么接触过他的人都有变化,连她自己在不知不觉间,都变得不那么排斥他了。 “你们先去洗漱,脸上、身上全是灰,快去。” 李代的话现在不管用了,王妃不点头,她们哪敢走啊。 见状,李代也不吭声了。 随便吧,自己真是多管闲事,杞人忧天。 二女去清理了,老马不在近前。 李代轻声说道:“母妃,能让她们吃完,最后一顿饭吗?” 李代低着头努力坚持,不让眼泪流出来。 “可以。”长孙无忧,原本只是来看看,没打算带冬梅、知画离开。 不过,既然李代已经知道了,顺便带走也没什么不妥。 看来刚才这孩子是给二郎送吃食去了,还挺有孝心的。 二郎与他说过后,他选择了放弃。 “等她们吃完,让她们自己回去。” 长孙无忧,可不会在这里等两个婢女。 没了外人,篱笆院又热闹起来。 冬梅的小嘴说个不停,知画在一旁甜甜的补充。老马吃的真得劲。 天下没有吃不完的饭,也没有永不散的宴席。 “先去沐浴吧!这么热的天,身上肯定都臭了。” “小王爷你好讨厌,人家还有好多话呢!” “洗完了再说。快去吧!” 浴室内的欢乐与外面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马靠近李代问道:“小王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老马,你说是两个爷们生活自在,还是有男有女生活自在?” “当然是两个爷们自……小王爷,您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小爷我出去走走,待会你去送她们吧!唉!” 李代很讨厌送别,仿佛不挤几滴泪,都对不起分别二字。 李代不想对不起分别,也不想掉眼泪。 所以,选择了逃避。 偷偷的看着二女,眼泪婆娑的离去,。 萧瑟的背影留给李代无尽的感伤。 命运不能主宰的悲伤,再一次滚滚席卷而来。 浪拍礁石,虽不能撼,然亦痛矣! 种子已经种下,收获只待季节。 王妃府邸里,长孙无忧让二女先下去休息,有话明日再说。 一夜北风凉,一夜黄花伤。 日上三竿,高明,李佑前后脚给王妃请安。 长孙无忧心里清楚,二人知道冬梅、知画已经回来,这是来她这里要人了。 人她既然从李代那里带了回来,自然不会失信另外两个孩子。 长孙无忧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给两个儿子难堪。 立马差人叫了冬梅、知画过来,准备了却此事。 哪知冬梅、知画一出现,却让长孙无忧大吃一惊。 是什么能让人丢掉尊严,是命运; 是什么能让人委屈求全,是脊梁; 是什么能让人失去欲望,是神藏。 失去了这些的冬梅、知画,自信、开朗、阳光也随之统统消失不见。 留下的是颓然、无助和凄凉。 高明和李佑,也是头一次见二女这般情景。 感觉二女变得难看了,不似以前那般吸引人了。 长孙无忧把情况说清楚了,二女跟着新主人,木然的离开了。 一句话也没有说,一句话也不多说。 长孙无忧心里很不是滋味。 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二女十岁就跟着自己,可以说是长孙无忧看着长大的,从未有过隔阂。 但是,这一次,长孙无忧明确的感受到,二女离她远去了。 远去的不是人,是心与心的距离。 记得有人这样说过,“三个女人顶得上十只鸭子。” 此话不敢苟同,鸭子可没有那么强的战斗力。 冬梅、知画离开篱笆院的第一个清晨,鸡、鸭、鹅奔走相告,畜生们都沸腾了。 两座大山终于不在了,我们自由了。 兄弟姐妹们,我们唱起来,跳起来吧! 多亏李代不在。 否则把鸭子全送去幽州,烤了。 把鹅都送过黑河,炖了。 把鸡,嗯!都送去平康坊。 平康坊,有着长安城最繁华的红灯区。 李代带着老马,来实现“改天”的承诺。 可惜来的太早,注定还要改天再改天。 其实李代是来平康坊寻铺子的。 夏季再漫长,蚊香再好卖,也有过季的时候。 所以未雨绸缪。 不能等到香水都做出来了,却连个售卖的地方都没有。 第29章 有间客栈 平康坊,有长安城最顶级的酒楼,最豪华的客栈,最…… 可以这么说,平康坊就是长安城的经济文化中心。 三教九流无所不包。 东市的铺子虽然也可以售卖,但档次不够,只适合卖酒。 老马在前面引路,不时的和李代说着什么。 路过一间转让的客栈,李代停下了脚步。 这间客栈很大,李代估摸,占地能有八百多个平方。 哪曾想,进去一看,还有一个空地将近千平的骡马院,空地的周围,还有一圈牲口棚和一排小木屋。 这得多大啊! 李代小心脏突突的跳个不停。 自己恐怕吃不下。 唉!地方真好,临旺街,还有这么大的地方,做什么不赚钱? 呃!怎么做客栈就赔了呢? 李代找来掌柜的,很想弄个明白。 掌柜的故事讲完了,在一边唉声叹气,李代也听明白了,原来不是天灾,是人祸。 这件事说起来简单,就是大世家,太原王氏的一个子弟。 偶然来长安游玩,住在这间客栈里,发现有利可图。 于是想要买下这间客栈。 既然是生意,好好谈谈就是了。 可一个想买,一个却不卖,这是为何? 掌柜的一句话,李代就明白了。 两个选择,一半的干股,你经营,我收钱; 或者纹银三千两,你滚蛋。 一个月期限。 于是,客栈的生意就垮了。 仗势欺人,简单不? 空手套白狼,玩的溜不溜? 李代可不这么认为。 王氏虽然势大,但还到不了一手遮天的地步。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 没有地头蛇在旁边摇旗,太原王氏就能在长安城横行? “掌柜的可曾告官?” 掌柜的仰天长叹: “现在长安府尹是皇室宗亲,李道宗李大人,实际管理的却是侯君集侯将军。告之无用啊!” “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杀了一百多名各部官员。 长安府尹原是前太子府少詹士,所以也一并被杀了。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 等李世民登基之后,才会对各部各地人员大范围调动。 现在,政局还不稳定,正是官场动荡时期,一切都以登基为重。 就算各部官员为了前程四处奔走,可侯君集和李道宗不需要啊! 他们是秦王旧部,玄武门功臣,未来天子的爱将。 一个本就是王爷,一个授封国公指日可待,他们也很忙吗? 为何会无用?李代有些不明白。 这二人,在历史上,没传出欺男霸女,仗势欺人的恶事呀! “小王爷,也就您有这个身份在,换个人,老汉我都不会说。” 掌柜的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 “问题出在洛阳刺史,张亮身上。” 停停停,这俩人小爷还没整明白呢? 怎么又扯出一个张亮来? 李代是一个头,五个大。 这事太复杂了,你这客栈再好,小爷也不要了。 太麻烦了! “老马,我们走!” 李代起身要走,掌柜的却拉住不放。 “老汉本不想说的,是您非要问,现在您不听可不成,老汉不吐不快!” 得,谁让自己嘴贱,非要问个明白,现在不听还不行了。 可小爷我是真的不想再听了。 几人重新坐回店里,掌柜的也重新给话匣子上弦: “洛阳刺史张亮,有个义子,是太原王氏远房亲戚,名叫王元。” “此人一门心思往上爬,借助张亮义子的身份,又攀附上太原王氏嫡系王浩然。” “看上老汉这间客栈的正主,就是王浩然。” 李代明白了,这**狐假虎威,玩得溜啊! 其实说穿了,这些人屁都不是。 世家子弟,虽是嫡系,只要不是嫡出,毛都不算。 还有那个什么张亮义子的。 说白了,不就是个社会混子吗? 今天跟这位爷吃香的,就叫爹。 明天跟那位爷喝辣的,就叫爷。 什么东西! 只是没想到,张亮、李道宗、侯君集三人的关系这么好。 一个义子,假借张亮之名行恶,侯君集居然就给面子? 有点意思! 李代看清楚也想明白了。 在他眼里,就是个屁。 看着愁眉不展的掌柜,李代笑了。 我也觉得有利可图,要不要给掌柜的开仨条件? 李代最终斩断了内心的罪恶念头。 对掌柜的说道: “小爷我虽说是小王爷,可对面有个真王爷,老王爷,又是刺史,又是将军,再加上太原王氏这世家大族。好家伙,小王爷也吃不消啊!” 站起身来,李代又说道: “掌柜的,天灾能逃,人祸嘛!唉!自求多福吧!” 李代见掌柜的还是呆坐不动,将快要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 对掌柜的说道: “长安城毕竟是天子脚下,能人倍出。达官贵人多如牛毛。他能找贵人站台,你就不能找吗?” 李代的话,让掌柜的眼睛一亮。 可是找谁呢? 他能说上话的都是小官,现在都忙着自己的前程呢,谁能管?谁敢管? 视线在李代身上汇聚,小王爷? 小王爷也有可能,把“小”字去掉,成为王爷。 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小王爷。 “敢问小王爷,您是哪家府上的?” “问我?”李代笑了笑,“不可说!” 掌柜的吃不准,拿不定主意了。 决定换个方向问。 “小王爷,老汉斗胆问您个问题,要是这间客栈是您的,您能应付得了他们吗?” “哈哈..”李代仰天大笑。 “你猜猜?我、能、不、能?”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签子画押过契。 李代以纹银五千两的价格,买下这间客栈,分一成干股给徐掌柜。 客栈经营,仍由徐掌柜主持。 出门向左,李代边走边说: “老马,把这件事一五一十,讲给你的上司李将军。” “如果,这间客栈出了问题,老马你就回军营养马吧!” 老马很郁闷。 在徐掌柜面前装的有多能耐似的,原来搁这等着呢! 这哪是小王爷应付啊。 这是李君羡李大人出面应付啊! 小王爷就是高,不佩服还真不行! “小王爷,花五千两买这么个破客栈,是不是贵了?” “老马,人的眼界决定人的成就。” “看的越远,成就越高。高瞻远瞩,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你别看客栈现在不怎么样,不出两年,这间客栈你出十万两都买不到。” 老马看不了那么远,但离得近的李君羡,他还是看的清的。 愤怒,愁烦、无奈。 李君羡的表情,从来没有这么丰富过。 老马心想,小王爷就是厉害,把李将军都气出表情包了。 李君羡心说,我巴不得你麻烦缠身呢,还帮你看着,想的美! 看我不跟王爷告你个“私出王府、乱花钱”的罪。 哪知李世民听完,只淡淡说了一句话。 “既然此事牵扯到天策府众将,你就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君羡灰溜溜的传话去了。 他不知道李世民现在,正对李代愧疚着呢! 能帮这孩子做点事,李世民心里就舒服多了。 冬梅、知画不在,说实话李代还真有点不习惯。 最少制作蚊香,人员是怎么安排的,他就一无所知。 以前这些事,都是冬梅负责的。 冬梅不在,院子里乱哄哄的。 效率非常低,连往常的一半都没做出来。 这样的工作效率,对李代后续的计划非常不利。 怎样才能更快速的赚到钱,是李福的当务之急。 蚊香的制作方法,在王府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各院都在暗地试做。 只不过,做出来的蚊香,要么效果不好,要么香味不对。 始终做不到李代制作的程度。 尽管如此,因为利润实在可观。 即使卖到一两银子一桶,也能大赚特赚。 所以,市场上的假货也陆续出现了。 当然,都是王府出产。 第30章 阳谋 李代觉得是时候该做点什么了。 于是,李代,来到王妃殿前。 第一次拜见王妃长孙无忧。 长孙无忧,搞不清李代拜访的目的,决定静观其变。 长孙无忧屋里,没有胡凳,人只能跪坐在垫子上。 所以李代,决定站着说。 “母妃,儿臣这里有一件事,需要母妃帮忙。” 李代开门见山,说出来意。 “前段时间,由于儿臣缺少人手,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就雇请了府里好多人手,制作蚊香。” “哪曾想,他们学会之后,居然自行偷偷制作,并于街市售卖。” “价格低到一两不说,粗制滥造,香味功能奇差。严重影响我秦王府声誉。” “父王登基在即,此事不可不查。请母妃明鉴。” 长孙无忧当是什么大事。 还以为李代,是来索要冬梅知画的。 哪曾想,只是这么个小事。 于是,微微一笑道: “你想母妃怎么做?不让她们制作,对她们进行惩处吗?” “那倒不是。” 李代的回答,让长孙无忧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不是来告状的吗? 我都打算同意了,你又不是这意思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长孙无忧看着李代,等他的下文。 李代接着说道: “儿臣的意思是,这不是小事。” “秦王府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有很多有心人盯着呢。” “假若被人发现,府里人贪图小利,做出的东西等残质劣,会严重影响父王的形象。” “中伤我秦王府,便是中伤我父王,所以,此事,绝不可姑息。” 长孙无忧点点头,说的很有道理。 转念一想,心里有些想笑。 这小家伙,为了不让别人抢生意,倒会找借口。 “母妃答应了,绝不姑息。可以了吗?” “儿臣代父王谢过母妃,接下来,儿臣还有件小事,想与母妃商量。” 又是小事? 刚才的事就够小了,还有小事,那得小成什么样? 长孙无忧的性子是极好的,没有丝毫不耐,笑着说道: “母妃也想知道,你还有多少小事?” “是这样的,儿臣想把蚊香完整的制作方法,献给王府,以兹补偿。” 长孙无忧这回是真的糊涂了。 你告状的目的,不就是想独揽生意吗? 怎么又跑出来献方? 这是什么操作! “母妃,儿臣不是不让她们制作售卖,而是因为他们做的不对。” “儿臣的意思,母妃明白了吗?” 长孙无忧这回才真的明白了。 怪不得把秦王府声誉,挂在嘴边,还真是为秦王府着想。 此刻再看李代,眉清目秀的,顺眼多了。 “方子献出来了,你怎么办?这毕竟是你赚钱的法子。” “儿臣这里有一个想法,府里人口众多,开销极大。” “父王便是日进斗金,怕也不够花销。” “所以儿臣想着,王府应该有一些,自己的产业。” “虽不能大富大贵,但补贴家用,应该够用才好。” 王妃,打断了李代的话道: “王府产业有不少的,农庄,布坊,就有好几处。” “母妃,您说的这些,都生产出什么产品了?” 长孙无忧:“一些粮食,布匹,蔬菜等。” “这些东西可有贩卖?一年能为王府带来多少进账?” 李代的话,让长孙无忧无比羞愧。 还进账呢,能少亏点就不错了。 在李代灼灼目光的注视下,长孙无忧罕见的低下了头,“没有进账。” “没有进账?不应该呀!哪怕产出再少,也应该有富余才对。哪怕只有一文钱,也算有进账。” 长孙无忧的脸更红了,声音不自主的都轻了许多。 “每年产的粮食,布匹,除去供应府里人用外,就剩不多少了,每年府里,还要额外支付他们的工钱。” 问题找到了。 不是没有产出,而是账目做的不对。 送给府里用的,下人门用的,庄园布坊自用的,都没算进去。 这是明显的自己贪污自己。 现代也有很多这样的事。 比如小区里的小超市,明面上都记着账。 可到月底一算,又没赚到钱。 都是一个道理。 算了,他们已经习惯这样了,李代也不打算改变什么。 “儿臣打算成立王府蚊香产业坊,冬梅知画一起负责产品的制作。” “冬梅兼业务销售,知画兼账房,由母妃直接领导。” “今年的利润,儿臣要五成,儿臣知道要的有点多了。不过儿臣只要今年这个夏天的。” “今年夏天一过,蚊香产业坊的一切,都与儿臣无关。不知母妃意下如何?” 李代说道很快,一口气把想法,要求,人员配置都说完了。 挤牙膏似的谈话,李代不喜欢。 这才是真正的肉戏,感情绕了一大圈,还是落在了冬梅知画的身上。 可是这小子什么意思? 不提索要,还要付出,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长孙无忧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无比深的陷阱里,却看不清陷阱的摸样。 哪有什么陷阱。 李代这是红果果的阳谋。 你们不是都知道,小爷的蚊香赚钱了吗? 小爷就用钱勾引你们。 冬梅知画你们不是抢去了吗? 小爷不亲自要,小爷要你们自己送回来。 这是李代为冬梅知画的幸福,做的最后努力。 李世民一旦登基,一切就都结束了。 李代总不能,上别人的府上,去抢人吧! 长孙无忧,想了半天,也没闹明白,李代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正犹豫呢,李代拜别。 “是李代让母妃费心了,母妃若有决定,可谴冬梅通知儿臣。儿臣告退。” 李代的来去,没引起什么波澜。 倒把李世民给引来了。 听完长孙无忧的叙述,李世民点了点头。 “小妹,你真的认为这是件小事吗?” 李世民的问话,让长孙无忧这才意识到,钱不是问题。 一个要当皇帝的人,钱是问题吗? 整个国家都是他的。 钱是个什么东西! 钱是不是问题,那是后话。 李世民最在乎他的名声了。 难怪李代一遍又一遍,把王府声誉挂在嘴边。 还上升到,污蔑王府,就是污蔑李世民的高度。 还真是一心一意的,替李世民着想啊! “小妹,你可别小瞧这小子。” 李世民回想起,三次与李代交流的画面。 “话是一套一套的说,事是一条一条的摆,让你看的明明白白。” “可等你事后一琢磨,又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臭小子很擅长。” 李世民的话,让长孙无忧觉得不可思议。 “二郎,那这回这事,他付出这么大,到底为了什么?” 李世民呵呵一笑。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冬梅知画。” “冬梅知画?可他也没开口索要呀?” “这就是他聪明的地方。” 李世民缓缓说道: “他不忍让你我为难,所以退了一步,让冬梅知画重新回到你身边。” “在你身边,他放心。也不知道这小子,在担心什么。” 长孙无忧还是有点迷糊。 “回臣妾身边?可他也没说呀?” “小妹,这是阳谋。你仔细想想,你若不同意那个蚊香作坊,他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还和以前一样。谁也不吃亏,谁也没赚什么。可一旦你答应了呢?” “那臣妾也可以换个人啊?” “换人,你若换人,他便不同意,这次合作就此作罢。依旧和以前一样。” “他敢!” “他有什么不敢的,院子里的鸡鸭,他可吃了不少。” 李世民说完,呵呵笑了起来。 长孙无忧觉得脸又红了。 因为鸡鸭鹅,她都吃过。 “这可怎么办?” “私做蚊香,你得管,管了你就得罪人,所以,李代送给你一个台阶下,合作生产蚊香,小妹你自己说说,要不要与他合作呢?” 第31章 再见李绩 这李代太阴险了,贼船你不上也得上。 李世民接下来说道: “既然合作了,那冬梅、知画你要不要她们回来呢?” 气死我了! 这李代真是个小人也,连本妃都敢算计。 李世民见长孙无忧气的够呛,呵呵一笑道: “小妹,要说算计嘛,他还真在算计。不过他没有害你的意思,而是在帮你。” “帮我?”长孙无忧虽然贤惠,可整日深居高门大院里,再聪明的脑袋也有转不过弯的时候。 “你说,这件事一旦真被有心人利用了,谁之过?” 还能是谁? 后宫,本就是她这位王妃主事。 出了事,她不担责都不行。 “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对谁最有意见?” 长孙无忧这次是真的明白了。 李代已经把剧本写好,你只要照着演,便皆大欢喜。 一个环节出了错,她长孙无忧便是众矢之的。 李世民见长孙无忧想明白了,恼怒着说道: “不过这小子,居然连他的母妃都敢算计,必须让他长长记性!” 长孙无忧瞟了李世民一眼,恼怒之人眼角是含笑的吗? 演戏都不会演! 哼! “二郎惯会欺负人,臣妾不与你说了。” 长孙无忧的娇嗔,让李世民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月圆之夜...... 夕阳,在吃饱喝足的人眼里,那是最美的景色。 心满意足的李世民处理政务去了。 王妃长孙无忧差人去通知各院女眷,开会! …… 知画在高明那里,过着和以前一样的日子,平平淡淡,无风无浪。 冬梅就没那么好命了。 冬梅被李佑要去后,李佑便迫不及待对冬梅动手动脚。 李佑虽然年纪不大,但自幼练武,身体异常强壮。 冬梅根本躲避不了,也反抗不了。 被李佑上下其手,没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要不是年纪太小,冬梅恐怕还要遭受更可怕的蹂躏。 冬梅稍有不从,便是一顿毒打。 冬梅此刻的身上,早已伤痕满布,血水渗出血痂,汩汩涟涟。 无人上药,也无人管。 东梅的身体散发着异味,光着身子被孤零零的捆在柴房里。 还好是夏天,身无一物也不至于被冻死。 也正是因为夏天,很多伤口,已经开始化脓溃烂。 一旦感染,在没有抗生素的时代,必死无疑。 王妃主持的后宫会议结束了。 大家很满意这个结果。 不用自己忙活,分到的钱比以前多的多,还用选择吗? 一两和十五两,能一样吗? 高明那里,长孙无忧不担心,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要回知画问题不大。 主要是李佑那里,会不会有什么变数存在,长孙无忧心里没底。 于是,拉住李佑生母阴妃说道: “妹妹,冬梅是此事能成与否的关键,还请妹妹与佑儿好好说说。” 阴妃欠身道:“姐姐放心,妹妹一定把此事办妥。” 阴妃何许人也? 其父阴世师,刨了老李家坟的就是他。 李渊入京,杀了他全家,只留了一子一女,子为阴宏智,女便是这阴妃。 李世民生冷不忌,什么人也要,真男人也! 阴妃怎么处理善后事宜,是她的事,反正冬梅是不能死的。 偷偷的做掉冬梅,想都不要想。 除非自己不想好好过日子。 儿子被她溺爱成这样,眼泪鼻涕也得往下咽。 要不是仗着自己美貌,十年前就死了,哪轮得到李佑出来糟蹋人。 忍气吞声的活着,为了谁? 咋就这么不省心。 阴妃也实在没有办法,娘家就剩一个弟弟,根本就没有依靠。 唯一的儿子还这么不上进,未来哪有希望可言? 阴妃这边的事,终究瞒不过李世民。 李世民勃然大怒。 本想严惩李佑,可一想自己登基在即,府里传出这样的丑闻,对他大为不利。 是以,强压怒火,选择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平息了此事。 李君羡觉得,要是李代知道了这件事,故事一定会变得很美妙。 于是,谴人偷偷的告诉了老马。 自己则潜伏在篱笆院,偷偷观望。 老马是老实人,不会那么多弯弯绕。 哪知李代听完,只是“哦”了一声,便回屋了。 李君羡很郁闷,没看见自己想要看的。 老马很伤心,觉得冬梅很可怜。 李代在屋里,轻轻触摸着,那套黑色中山装。 裤子又肥又长,李代却舍不得剪。 “李佑,我虽然不能杀你,但是我可以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李代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好人。 杀一人活九十九,和杀九十九活一人,在他眼里,没有分别。 两天后,知画带着人手来到篱笆院。 重回篱笆院的心情,是激动的,也是忐忑的。 小王爷还是以前那个小王爷,让她忐忑的心安静不少。 小王爷虽然没问起冬梅,但从他特意穿的,黑色中山装上,能够看出,小王爷一直关注着她们,关心着她们。 知画像以前一样,为李代整理了一下衣服。 李代笑了笑说:“放学回来,我说你写。” 知画笑了,小王爷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黑色中山装,一出现在书斋,就引起了李恪的极大兴趣。 “六弟,你这身衣服,好特别啊!” “那是!也不看看谁做的。” 李代笑呵呵的说道:“怎么样,羡慕吧?” “羡慕个屁。” 李恪因为常和李代一起,听李绩讲课,所以关系比较近,说话也就随意一点。 “你看你的裤子,肥的能装下一头猪(猪在唐时称为豕)。” 李代也觉得裤子太肥了,可冬梅不给改啊。 现在冬梅受伤将养,李代却不舍得改了。 肥就肥吧,肥点当马裤穿。 虞世南的课一如既往的烦闷,李代仿佛看见了,各种数学公式飞舞的场景。 真的很头痛。 不喜欢就学不好,所以,数学不及格,虞世南的课,当然也不及格。 虞世南今天的课业,留的相当有意思。 居然是一篇策论---论中正、察举与科举。 李代笑了又哭了。 笑是因为李世民对科举的不满足,人才缺口太大,可又不想用太多世家之人,实属无奈,又不得不用。 这是好事。对此,李代能写的有很多。 哭是因为,中正,察举,科举,只听过,没见过。 到底是怎么选拔人才,他是一点也不了解。 这还怎么写? 总不能事事都胡说八道,事事都能蒙混过关吧! 李代彻底愁哭了。 …… 篱笆院比以往更热闹。 集合整个王府的人力,物力。 蚊香像流水一样,哗啦啦生产出来。 李代看的口水直流,仿佛看见银子,“哗啦啦”也像流水一样,流进他的口袋。 好多银子哦! 将知画叫进屋里,结果知画对于科举,知道的也不全面。 李代死心了。 不逃课,就逃课业吧! 蚊香的配方比例,制作流程,让知画规整的写完。 再让知画转交给王妃长孙无忧,这件事就算完成了。 以后,他可以把工作重心,转移到提炼酒精,制作香水上了。 这一次,为了保密,他准备自己找人制作。 老马进来说李绩李大人到了。 李代赶忙跑出来迎接。 院子里到处都是人,没有一处落脚的地方。 所以李代邀请李大人,去荷花池边赏花。 李绩有好一阵子没来了。 李代很想知道,军方到底有没有防范突厥人。 更想知道的是,如果“渭水之盟”没有发生,历史会不会因为他,而发生异变。 “小王爷,末将仔细研究过了,突厥要想进攻长安,有三处必经之路。” “哪三处?守将都是谁?” 李绩本不该与李代说这些的。 毕竟有很多是军事机密。 可他真的很想听听李代的看法。 再说,李代是李世民的儿子,还能害他爹不成? 第32章 纸上谈兵 “一处是泾州,萧关,守将是罗艺,二处是豳(bin)州,守将是张瑾。” 李绩说完,李代陷入沉思之中。 李绩为什么这么想听李代会说什么呢? 因为这段时间,李绩觉得李代的奇思妙想非常的多。 奇怪的言语层出不穷,看问题的角度也与常人不同。 所以很想听听不一样的见解。 这大概是人的通病吧! 只要你与众不同,就能迷倒猛男妆红。 其实,在李绩说出罗艺之后,李代便有所悟。 但他决定先放一放,先问问其他的。 “张瑾此人如何?” 这个问题真不好回答。 都是军中大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背后说人家坏话,非君子所为。 李代见李绩没有回答,便笑了笑。 “李大人,如果现在将你与张瑾调换,可能办到?” “这倒是可以,只需皇上下旨,军部开具调令,便可成行。” “我父王可能办到?” “这个...盖上玉玺,一般...就...”李绩说的吞吞吐吐的,听的李代直迷糊。 “我父王到底能不能办到,你倒是说啊!?” 说个屁,李绩也很着急。 可再着急,这话也不能说啊。 我能说你父王能办到,就是假传圣旨而已。 你父王要是明天上午登基,下午就能调回他了。 这让他怎么说。 这小子是真聪明,还是假傻子。 军队和军队将领的调动,岂能儿戏? 这么简单的常识都不懂! 李代看李绩为难的样子,明白这条路是凉凉了。 “那能不能派出监军,如若守将有任何异动,直接斩杀,可否?” 李代这是电视剧看多了,把监军的权力无限放大了。 李绩苦笑着说道: “军中本就有监军,不过多是管管纪律,监督诸将是否听令行事,再将情况如实上报给朝廷而已。至于斩杀将军...那是不可能的。” 李绩很想问问,你是怎么想的? 这就是你的奇思妙想? 斩杀我算了。 李代眉头皱起,难道真要看着父王,背负这冤屈千年吗? 李代给李世民当儿子的觉悟,那可是杠杠的。 一心为李世民着想。 “李大人,看来只有最后一条路了。” “哪条路?” “李大人,我这里有几条不成熟的建议,请您批评指正。” 李绩点头道:“请小王爷示下。” “其一,既然将领不可调动,或者即使调动,也有可能听调不听宣,为以防万一,可派精干密探若干,秘密监视罗艺与张瑾,如若其大军有异动,也可及时上报。” “其二,在军中挑选合适将领,如若有可能,随时准备接收二州之军队。” “其三,挑选能臣干吏,勘察地点,随时可接收逃难之难民。粮草、水源齐备,随时调用。” 李代说完,觉得应该设置一条狙击线。 电视剧都是这样演的,狙击杀不光敌人,但能让敌人受伤,干嘛不在大唐实验一下呢! 想到就说:“李大人,突厥要是过了豳州,下一个大城会是哪里?” 李绩立即回答道:“武功。” 李代觉得这个“武功”好熟悉。 “武功?那里是不是背靠武功山?” 李绩笑着说道: “不错,武功北靠秦岭,南临渭河,河宽水急,是处险要之地。” 李代吐出一口气道:“这第三条路,就落在武功上。” “怎么说?” “武功后面,可还有天险可依?” 李绩想了想。 “咸阳隔着渭河与长安遥相呼应,并驻扎有大军。” “除却咸阳,便只剩长安以北的泾阳城或可御敌,便再无险可依了。” “而泾阳到长安的距离,只有四十里地。” 李代听完,直接脱口言道: “世人皆知武功险,而突厥欲取之,必趁其不备,乱中取城。” 乱中取城? 武功怎么会乱呢? 再说,武功只是一座小城,还需要趁乱取吗? 李绩想不明白。 李代自顾自的解释道: “突厥人一路撵着败军百姓到武功,李大人,您说武功会不会乱?” 李绩心里“咯噔”一下,若真如此,恐怕武功真的就乱了。 李代继续说道: “武功之后,若突厥一路进逼咸阳,则咸阳守军调动不得,再谴一路取泾阳。” “泾阳再下,两路大军便可合围咸阳。” “届时,李大人,您觉得长安会如何?” 李绩心里有点毛了。 虽然现在只是纸上谈兵,不是真的。 可一旦等事实发生,一切就晚了。 李绩见李代,仍旧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顿时严肃的问道:“小王爷,可有计策?” “计策谈不上,真要到那个时候,就算我也举刀上战场,也改变不了什么。” “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李绩点了点头,仔细回忆了一下,李代说过的话。 “所以,武功丢不得?” “难啊!谁敢背负千古骂名守武功?” 李绩语气有些沉重:“如果真到了那时,末将愿往!” 李代微笑着道:“李大人,我们只是纸上谈兵,您怎么认真了?” 李绩摇了摇头:“小王爷,合格的将帅,要面对一切可能。否则,事到临头,悔之晚矣!” “李大人,即便武功丢了,我们也不一定输。” 李绩眼睛一亮,因为武功城墙不是很高,也不很厚,并不好守。 守住武功,李绩自己也没多少信心。 “小王爷还有计谋?” 李代点了点头道: “突厥急胜,必分兵攻打泾阳。而武功到泾阳一带,山高林密,山路狭窄,便是我们的机会。” 李代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道: “武功到泾阳这一段距离,寻几处凳高望远之地,设立一处处观察哨所。” “人不必多,三五人足已。” “以红旗为令。红旗现,则突厥至。” “山下再留一人,备好马匹,一路轻骑南下,消息便能在最短的时间送达各处。” “可为我们争取到一些可用的应对时间,此为一。” 李绩觉得这个没问题,这点事情,他自己就能办了。 “其二,藏兵于两侧山脉,分成小股部队若干,每队人马不要超过百人。” “只带干粮,箭矢和引火之物,于沿途山中,不断袭扰敌军,能杀就杀,能烧就烧,尤其是敌军粮草马匹,绝不放过。” “烧杀完,人马立刻散于林中,不与突厥人正面接触,便能让突厥人损失惨重,疲惫不堪。” “这样的突厥人,即便到了泾阳,到了长安,又与绵羊何异?” 李绩听完,倒吸一口凉气。 小王爷实在是太阴险了! 这还不把突厥人活活累死。 “吃掉这一路,先西进武功断其归途,再与咸阳之兵合围突厥,谁吃谁?到时候还不知道呢!” 李代把能想到的都说了。 管用不管用,只有天知道。 却不知他说的这些话,李绩听的尤如天雷滚滚。 军政两面都说到不说。 其中还有细枝末节的,探,接,伏,袭,疲,传等军事手段。 重要的是,李代居然想要一口吃掉突厥的有生力量。 包围与反包围,简单的如同吃饭一样,实在太可怕了。 李绩点了点头,赞叹道: “小王爷真乃天纵奇才也!” 李代呵呵一笑,一点也没觉得惭愧。 李绩接着说道: “小王爷说的第二条,末将还不太懂,怎么能做到提前选派将领,收拢军队呢?” 以前都是哪里出了事,临时选派将领前去接收。 这样做的结果,往往都不太好。 提前选派,这是怎么想的? 可要怎么提前选派呢? 李绩很想知道,具体是怎么操作的。 李代笑着说道: “很简单,其一,曾经在二军中干过,有能力,有基础,如今人在京城的人。” “其二,现在就在二军中带兵,直系家眷在京城,有能力、有魄力,忠心为国的将领都是合适人选。” 李绩茅塞顿开。 “小王爷不仅是奇才,还是天才。” 李绩被震撼到了。 短短时间,解决之道列出好几点,应对之道又列出好几点,环环相扣。 王爷能生出这么有才的儿子,真是让人羡慕。 第33章 矫情 李代呵呵一笑: “哪有什么天才,都是李老师教的好,这段时间您的课可不能白听呀!” 两人互吹,把隐在一旁偷听的李君羡恶心不已。 李绩这个老货,和个娃娃互吹,传出去也不怕丢脸。 太恶心了,走了! 剩下的时间是李代学习的时间。 李绩将中正、察举、科举,这三种制度,详细的对李代教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所谓九品中正制,居然是曹操发明、创造出来的。 总结一下,就是在地方上,选派官员,一个人一个人的了解,然后进行评级上报。 上面人觉得你行就行,等着当官就行。 察举制是地方长官,觉得你行,上报朝廷后,朝廷再觉得你行不行。 一番考核后,行也可以不行。 总之一句话,说你行,你就行,行也不行,说不行,就不行,不行也行! “官”字两个口,咋说都行! 科举制,李世民急需人才,所以唐科举一年一次。 秀才,明经,俊士,进士,明法,明字,明算等多种科目。 考试内容有,帖经,墨义,诗词歌赋。 经过层层选拔,直达上听,问鼎官位。 其实,制度再好,执行制度的人,是一个把《道德经》念成《女儿经》的灯草和尚。 每天盘坐在玉蒲团上能念什么经? 啥制度也白搭。 这类人,往往出现在历朝历代的中后期。 居安不思危,一肚子男盗女娼,坑蒙拐骗,敛财行乐。 历朝历代都如此,有什么好想的。 李代不是伟人,只能管好自己,做一个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人。 看李绩匆匆忙忙离开的样子,李代不由羡慕。 古人还真是忠心耿耿啊,有点东西就跟主子汇报。 只要认定了你,基本都会死心塌地的跟随。 背叛,居然是凤毛麟角的货色。 不过背叛者好像也能身居高位。 比如,程咬金! 程咬金原本是瓦岗的人! 李绩原名徐茂公,好像也是瓦岗的人? 这……李代糊涂了...... 自古忠奸难辨,雌雄莫分。 搞那么清楚干嘛! 得过且过得了。 回去让知画写作业去了,有知画在就是方便,知画真好! 李绩要汇报的内容,李君羡已经帮他汇报完了。 李世民只对李绩说了一句话,“你看着办!” 所以跟自己的老板,一定要少说话多办事,话多事更多。 作业很短,只有两行一字。 关于中正、察举二制度,李代抄袭了那句“行不行”。 关于科举,李代只写了一个字“行”。 李代现在没心情管这些。 再说,就是想管,条件也不允许。 教育只要还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时候,你做什么都白搭。 无论你怎么选,都有世家的人,根本就避不开。 最多从里面挑些实干家,可这又不是李代说了算的。 所以,自己的田自己耕,别老去耕别人家的田,出力不讨好不说,还容易闹出人命。 李代很惜命。 不出所料,不出意外的,李代的课业又把虞世南——虞老师气走了。 李代也很郁闷,这能怪我吗? 我写的不对吗? 李代很想问问他:虞老头,就这肚量,你是怎么坐到宰辅之位的。 李代在那里郁闷,李佑在一旁虎视眈眈。 好不容易到手的玩物,就这么没了! 李佑对李代那个恨呐,殊不知,彼此都在对方的黑名单上。 区别只是,一个知道,一个不知道。 李承乾更郁闷,刚领到家,小资才刚续费,床还没暖呢,人就没了。 更郁闷的是,还要替母妃传话。 李承乾铁着脸,来到李代面前: “母妃让你放课后去一趟。” 就这? 李代的脸也黑了,有这么传话的吗? 没头没尾,说完就滚? 生气自己生,该去还得去。 在王妃长孙无忧这里,李代见到了正在床上养伤的冬梅。 李代没有说话,千言万语都化在了微笑里。 李代温暖的笑容,让冬梅安静的睡着了。 王妃满脸歉意。 “李代,母妃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请你原谅母妃好吗?” 李代微笑依旧。 “母妃,您不值当替别人道歉。母妃,她们的卖身契可还在你这里?” 微笑能治愈人的心灵,也能拉近人与人的距离。 “在的,你要的话,母妃可以给你!” 长孙无忧不愧是出了名的温柔贤惠。 可这样一个水一般的美丽女子,却英年早逝。 李代心有不甘,却又无能为力。 “在母妃这里就好。” 李代的回话很简单。 可长孙无忧还是听出了两个意思。 这还多亏了李世民的提醒。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臭小子,很擅长。” 明着不要,说在母妃这里就好。 是现在不要,放在这里以后再说。 暗着说,在母妃这里就好,李代很放心。 以后不要再送人了。 那样不好,李代不放心。 长孙无忧也真是无语了。 小小人儿,心眼那么多,光长心眼不长个,不知道你们兄弟几个,你最矮吗? 三岁以下的不算。 时间的长河,会不会因为李代而改变方向? 现在尤未可知。 李绩,有没有说服李世民提前部署,李代更不了解。 李代唯一期待和担心的,就是历史一旦改变,他这个人到底还存不存在? 未知让人着迷,未知也让人恐惧。 李代的心,就像海上的小船,摇摆起伏不定。 蚊香在七月的战绩出炉了,一万七千八百两,李代独分八千九百两。 虽然有不少人,眼红李代的分润。 但看在自己分到,比个人偷偷干,要赚的多得多的份上,就都忍了。 更何况,夏天马上就要过去,满打满算不足一月。 以后就没李代什么事了,大家就更能忍了。 离八月九日(阳历九月四日)不到十天,李世民就要登基了。 府里每个人,都忙的脚打后脑勺。 李代是你让站着就站着,你让跪……就跪吧! 给爹跪,不丢人,干的湿的都一样。 大家忙的都很激动,大家也都激动的忙着。 李世民也很激动,但李渊的凉水,泼灭了他激动的心。 作为皇权象征的太极宫,李渊领着他的三千宫女佳丽,就是不肯离去。 李世民没有办法,只能在紧挨太极宫,东宫的显德殿,举行登基大典。 实在是既憋屈又难受。 登基的地点定在了东宫,居住地,也就变成了东宫。 大搬迁开始了,整个王府都动了起来。 李代的篱笆院,反而安静了。 现在居住的秦王府,离皇城并不远。 不过才一坊之地。 皇城的围墙太高,让李代很不舒服。 李代不想去东宫,可又不知道怎么跟李世民说,一时之间犹豫不决。 接下来的两天,李代被所有人彻底的遗忘了。 就连肖总管也把他遗忘了。 李代借车子的事,就跟从没发生过似的。 李代现在终于明白,那个真“李代”,为什么会被许世通抓住了。 现在他这个李代都能被遗忘,当时的“李代”,还不让人忘的干干净净! 李代巴不得把他也忘的干干净净,最好一辈子也别想起他。 李代却忽略了老马的存在。 老马不会忘记他,李君羡自然就会记得他。 “小王爷。” 李君羡在他身边坐下。 “府里人都搬去东宫了,你怎么还不搬?” “李大人,我说我不想去东宫,你信不信?” “信,什么事发生在你身上,末将都不会奇怪。” 李君羡的话很噎人,我有那么奇葩吗? “李大人,你说,我要跟父王说,还住在这里,父王会不会同意?” “什么?你要住在秦王府?” 李君羡着急了,秦王府意义重大,这里是潜龙之邸,你小子想死吗? 第34章 封王 李君羡为人还是很善良的。 虽然喜欢看李代吃瘪,但还不至于要李代死的地步。 “不不不,李大人,你听我说,我说的住在这里,就是指这里,没说要秦王府啊!” 李代指着篱笆院解释道。 “这里就不是秦王府吗?你这脑子让驴踢了?” 李君羡对这二货的认知能力,严重怀疑智商不在线。 “呃!要是砌墙把前后隔开,我在旁边开个小门,这不就变成两家了吗?这样可以吧?” 李君羡彻底服了。 抢地盘抢到秦王府了,见过胆大的,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 还砌墙隔开,这脑子绝对被驴踢了,还不是一头驴踢的。 “小王爷,你见过谁家的门,是东西向的?” 呃!李代傻瓜了。 古人的房子南北向,坐北朝南,正门正南,所谓偏门,就在正门的旁边开一个小门。 没有旁门,有没有后门,可能就得看大小了。 左右都不行,李代肩膀一耷拉,放弃了。 李君羡看他的样子有些好笑。 住东宫有什么不好。 好些人想进都进不去,更别提住里面了。 你还嫌弃东宫,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管怎么样,小王爷,你还是先搬吧,有机会再提,也就是了。” 李君羡的的办法,很折中,也最中肯。 可李代就是不想去东宫,太耽误时间了,他有好多事要做呢! 住进东宫,出入十分不便,啥事也别做了。 看李代真的不想去东宫,李君羡决定帮帮李代。 “要不末将把你的想法,跟王爷说一下,说不定王爷就同意了呢?” 李代没明白之前,你这么说,他说不定还感激你卖拐给他。 现在再说,明显的居心不良。 他才不上那个当呢! “我还不想死!” 李代瞪了李君羡一眼,恶狠狠的说道: “老马,收拾东西,搬家,东宫。”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和你说那么多废话了。 李君羡有点后悔自己说的多了。 仅在东宫待了一天,李代就受不了了。 和老马坐在庭院里,两人犹如井中青蛙。 不行,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得想想办法见到李世民。 否则,等他登基以后,恐怕会更难见到。 李代想见李世民,李世民也想见见他。 昨天,李君羡接李代回到东宫后,就把李代的想法说了。 可没说李代想剽窃秦王府的事。 只说李代不想在东宫居住,想住在皇城外面。 李世民一直也在琢磨,到底如何安排李代才好。 按照他和李代的计划,李代住在外面更合适。 方便苍蝇、蚊子联络李代。 也方便李世民,清扫暗处的敌人。 李世民早在胜业坊,给李代准备了一处宅子。 是这次清扫余党,一位从三品大员的府邸。 占了胜业坊将近两成的面积,已经不小了。 当然比起别的王爷公主,肯定是比不了的。 占地半个坊王爷府,公主府,那是大有人在。 可找什么借口才合理呢? 总不能其他的儿子都住在东宫,单就放李代一个儿子在外面,这也太不合理了。 可把亲儿子都放在外面,李世民心中还舍不得。 儿子们都还太小。 外一长歪了,作为一个父亲,那也太失败了。 所以,李代的到来,李世民一点也不意外。 父子俩开诚布公的,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李代眼珠一转,道: “父王,儿臣有个主意。父王登基后,指派一人带儿臣去武功、泾阳视察民情军务。” “儿臣若立功了,父王就奖赏儿臣,儿臣若犯错了,父王就责贬儿臣。” “这样儿臣不就可以住在外面了吗?” 还别说,这个主意真不错! 立功,奖赏一座府邸,很正常,李代就有借口在外面居住。 犯错了,直接让他住在外面悔过,左右都能实现目的。 这小子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这么无懈可击的理由,都想得到。 难到真如李绩说的,真的是天纵奇才? “好,就按你说的办,那你想要何人带你去呢?” 李代不好意思的笑了。 “父王知道了还问。” 李世民呵呵一笑道: “你和李绩谈兵论道,父王怎么会不知道呢?你要求去武功,泾阳,难道你真的担心,突厥人会来?” “父王,突厥就是强盗,强盗抢东西是不需要理由的。” “只要有机会,强盗便会伸手。” “儿臣倒真希望,自己是杞人忧天。” 李世民忽然想起,李代无缘无故担心,冬梅、知画的事情。 事实证明,冬梅还真就出事了。 要不是李代,冬梅可能现在已经死了。 “那你为何不去萧关,不去豳州呢?” 这一点,李世民很疑惑。 “儿臣不相信罗艺,所以不想去送死。’ “至于豳州张瑾,儿臣问过李绩,此人如何,李绩什么也没说。” “所以此人...儿臣不知道,所以不去。嘿嘿!” 李代不说了,说多了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小滑头。 李世民让李代回去好好准备。 别在他登基那天,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才好。 李世民在李代走后,笑容渐渐消失。 他不担心突厥吗? 可担心有什么用。 外面的军队根本就不听他的。 长安城听他调配的军队,也不足五万。 而突厥人向来勇猛,一对一或许还能拼一拼,以少胜多,也只能想想。 不过,既然有此担心,也不能什么也不做。 洛阳是李世民的根据地。 他早谴人去洛阳,命令洛阳刺史张亮召集洛阳兵马,随时准备出发进京。 又写了几封信,许了好处。 分别送到萧关副将与豳州副将手中。 又令尉迟敬德整制军备。 可以说,李世民把能做的都做了。 哎!朝中尽是迂腐之辈,处处掣肘于他。 如若不然,按照李代的包围与反包围之计,还真有可能尽数灭了突厥。 希望李代是杞人忧天吧! 这样,大家都不后悔。 ...... 数着日子过,日子过的很慢。 稀里糊涂的过,日子过的就很快。 李代都不知道这些日子,自己是怎么过的。 一遍又一遍的扣头行礼,跟在礼官后面,一步一步练习走位。 比打游戏练走位,练的都勤。 “注意走位,走位,走位,小王爷,您又走错了。” 我宁愿你一狙崩了我,快送我回泉水吧! 可累死我了。 可惜李代的心愿注定不能实现。 今天不用再练习了,因为今天实战。 李代跟在哥哥们的后面,犹如提线木偶。 你走他就走,你停他也停。 终于轮到他们扣头了。 兄弟们排成一排,高呼“父皇万岁万万岁”。 李世民封赏,把几位哥哥的王位都提了提。 把中间那个“郡”字去掉了。 又都封了官,都督、将军的往自己儿子身上安。 李承乾王位没了,变成了“太子殿下"。 封地庄园,"哗啦啦"的赏赐给自己儿子。 轮到没有王位的李代。 李世民封他为"福王",将骊山南边千亩土地赐为封地,实食邑三百户,准府兵两千。 三日后,跟随李绩前往泾阳武功巡查,为期一个月。 这封赏,还没有后面封赏尉迟敬德的多呢! 尉迟敬德,食邑一千三百户,土地五千亩。 李代的封赏,垫底! 李代也不介意,有总比没有好! 原本李代想明日一早就出发。 可李君羡偷偷告诉他,陛下要他做好准备再走,希望殿下安全回来。 李世民的好意,让李代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准备,痛打突厥人。 李世民的好意可不止这些,骊山和福王,有谐音李福二字。 李世民是在告诉他,父皇不会忘记李福。 李代真的很感动。 李世民真的对自己很好,很上心。 第35章 尉迟敬德 多亏有三天准备时间。 车子,马匹,吃的,穿的,用的,婢女,婆婆,下人,护卫,陪同人员一大堆。 李代向李世民抗议,却连人都见不到。 最终找到母妃长孙无忧这里来了。 “母妃,人太多了,儿臣是去巡查,不是去享乐。要那么多人陪同,算怎么回事啊!” 长孙无忧还是头一次听说,嫌伺候的人多的。 于是笑道:“那你觉得多少人合适?” “老马一人足矣!” “呵呵~~” 长孙无忧笑了,这傻孩子,还当是以前呢! “你现在是王爷了,只老马一人可不行。” 身份不同了,礼制规矩都要相配上。 “母妃,下次,下次,下次就算带几千人,儿臣都依。这次母妃就依了儿臣吧!” 李代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几千人,你想造反啊! 长孙无忧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母妃依着你就是了,不过,你得把冬梅、知画带上,这总可以了吧?” 李代很想带冬梅、知画,可惜这次真的不行。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最清楚。 这是上战场,万一有个什么意外,那不吭人吗? 李代摇了摇头。 这下长孙无忧看不懂了。 “你和她们不是处的很好吗?” 就是因为关系好,才更不能带啊! 可惜,又不能说明白。 李代那个急呀! “不行!必须带上,否则你就带着那群人走算了。” 长孙无忧也火了。 再好的脾气,遇见李代这块臭石头,也有发火的时候。 这孩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就不识好赖呢? 李代认输了。 带着冬梅、知画回去了。 冬梅、知画开心死了。 又能和小王爷在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呃,不对,现在是福王殿下。 出发的时间到了。 李绩带着两千精兵,打着“福”字旗,在延禧门外等候。 李代身穿黑色中山装,脚踩登云靴,显得很干练。 冬梅、知画一身男装,英姿飒爽。 冬梅问:“为啥着男装?” 李代回:“方便。” 没敢说逃跑也方便。 老马把唐刀放到屁股后面,一声“驾”,开启了一段四人之旅。 见到李绩,一行人浩浩荡荡从通化门离开了长安城。 “李大人,这些人是父皇送我的府兵?” 李绩笑着问:“殿下,怎么这么说?” “明摆着的嘛,不是给我的,打“福”字旗干嘛?” “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 熟人说话,听着就顺耳。 要是不熟悉的人,一定会说“殿下,慧眼如炬。”酸的很。 四十里路,不是很长,可要腿着走,不休息,也得大半天。 李代又不是非要赶这点时间,见到有些士兵疲惫了,就下令休息,补充体力。 对此,李绩颇有微词。 “殿下,您这样做,很容易滋长士兵的惰性。这样治军可不成啊!” “李大人,临阵磨枪,最是无用。练兵,是需要静下心来,才能感知自己的极限,再突破极限成长。” “现在的条件,是不允许士兵太过疲劳的,遇上突发状况,连刀都提不起来,那才叫坏事。” 得,你是王爷,我说不过你,不说了。 一路上,士兵们在打量李代,李代也在观察他们。 还不错,这些人看得出来,不是新兵。 李世民真的为他操碎了心。 其实,仔细想想,李代干嘛去泾阳,干嘛去武功,还不是为他李世民吗! 李世民做这些事不应该吗? 可李代就是觉得,李世民对他太好了,感动的就差掉眼泪了。 夕阳西下,泾阳城近在咫尺。 泾阳道行军大总管(临时职务),尉迟敬德在城门处,等候多时。 废话不多说,自有官员上前安排随行人员。 李代则被领进了城主府。 李代讨厌人多,乱哄哄的头疼。 便挥手把官员们,都撵走了。 客厅里只有李代,李绩和尉迟敬德。 下人们为晚膳做着最后的准备。 三人在厅中用茶聊天。 “福王殿下。” 尉迟敬德自从接到李世民的命令后,就一直很疑惑。 关中腹地,为何要做战争准备? 既然福王殿下和李绩将军来了,问一问,兴许可以解开心中的疑惑。 “陛下叫末将准备如此多的战略物资,是为何人何事而备?” 不怪尉迟敬德疑惑。 第一,国内没这个需要,即便有反叛,也不需要这么多。 第二,皇上刚刚登基,需要稳定国内形势,没个一年半载,是整顿不完的。 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对外用兵。 那打造如此多的战略物资,所为何事? 李代和李绩对视了一眼,知道李世民,没有对尉迟敬德明说。 李世民也没法明说。 难道说,因为李绩和李代,纸上谈兵的假设,就大张旗鼓,兴师动众? 这理由说服不了人啊? 李绩注视着李代。 那意思是说。 这个时候,还是王爷你说吧! 毕竟这个假设是你提的,最好由你解释。 尉迟敬德看看李绩,又看看李代,见二人谁也不说话,有些着急了。 这二位难道是庙里来的,只管化缘,不渡众生吗? 李代微微一笑道: “大总管,小王有个问题,想问问将军。李靖将军在灵州,还有没有与突厥人交手?” 这算什么问题? 尉迟敬德觉得福王殿下,就是来捣乱的。 什么也不懂,自己居然希望他能解惑,自己是不是傻了。 “一直在交手,大规模战斗没有,小打小闹就没停过。” 李代点了点头,又问道: “去年的现在,灵州战事如何?” 去年? 尉迟敬德想了想。 “去年的这个时候,李靖元帅到的灵州。” 李代呵呵一笑,不再言语。 李绩听明白了,李靖去年这个时候,去的灵州。 说明,去年这时,战事焦灼,激烈。 否则,也用不到军神出马。 而现在灵州战事,却是小打小闹。 李绩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王爷的猜测要成真了吗? 尉迟敬德没李绩了解情况,更没李绩心眼多。 所以依旧糊里糊涂。 在胡椅上蹭着屁股,怎么坐都不舒服。 李代也不能明说。 难道说自己能未卜先知,神仙下凡? 还是说自己能掐会算,偷窥天机? 那不成第二个李绩了? 李绩原名徐茂公,号瓦岗半仙。 “小王日前,在李绩李大人面前请教,李大人给小王出了道军事难题,小王答不出来。所以,前来泾阳实地取经。大总管莫怪。” 这么简单吗? 尉迟敬德选择相信,转头对李绩说道: “李大人,什么问题这么难?还要王爷实地视察?” 王爷滑头,明明是他提出来的,居然甩给我了。 李绩笑着说道: “问题不难,不过需要了解实地情况,才好应对罢了。” 跟读书人聊天就是累,啰里吧嗦,磨磨唧唧,什么问题,你们倒是说啊! 尉迟敬德那个气,茶都喝完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一个没有。 净跟他们扯淡了。 本来脸色就黑,现在更黑了。 问题可以说说,毕竟泾阳,还要靠尉迟敬德守卫。 李世民临时任命尉迟敬德,为泾阳道行军大总管,很明确的说明了这个意思。 “这个问题是这样的,己方人马不变。如果敌方三万轻骑攻打泾阳,该如何应对?” “如果是五万,又如何应对?若是十万,又该如何应对?” “前提条件是,己方只许胜,不许败!” 李代决定和大总管好好聊聊,最好能把这个问题聊透了。 李绩觉得很有意思。 同一件事,只把人数变了变,带给人的压力,却截然不同。 尤其是增加了,最后一句的条件限定,给人的压力就更大了。 尉迟敬德也在沉思,还真不太好回答。 三万打一打,胜的机会蛮大的,尉迟敬德有这个信心。 五万嘛,仔细琢磨琢磨,也有胜利的机会。 可十万人马,这怎么打? 十万头猪都不是那么好杀的。 第36章 巡路 晚膳准备好了,尉迟敬德还在思索。 晚膳很丰盛,鸡鸭鱼羊都有。 只是鱼是生食的鱼脍,李代不太敢吃。 河鱼做鱼脍,危险系数还是太大了。 尤其在这个时代,虽然没有工业污染,可有人为污染啊! 什么在河里洗衣服,洗马桶,洗脚丫子,洗... 再加上各类东西往河里扔。 想想阿三哥家的圣河,这鱼还下得去嘴吗? 羊肉炖的软烂,李代吃了不少。 三人再度回到客厅,尉迟敬德实在憋不住了。 “王爷,十万人马如何胜之?” 李代做了个苦脸。 “小王不知,这也是小王来泾阳的原因。” 李绩觉得好好笑,王爷的演技真好,我要不知你的底细,恐怕也会被你骗。 接下来,三人聊了很多。 李绩代表蓝方进攻,尉迟敬德作为红方反击。 二人你来我往杀的不亦乐乎。 可李代越听越不是味道。 古人就这么喜欢摆开阵势,你一刀我一枪的干? 这**是打仗,要死人的? 讲什么君子之风度,你们偷袭的事干的少了? 还是暗箭射的少了? 在这糊弄鬼呢? 尉迟敬德守城一板一眼,听的李代直翻白眼。 我为什么来? 是要你杀敌,不是让你守城? “大总管,我一万人马封你西门,一万人马封你南门,其余人马杀向长安,你当如何应对?” 李代终于忍不住发问。 尉迟敬德笑了。 “王爷不知,咸阳有左右武卫,左右骁骑卫,左右卫三万人马驻防,你的人马到不了长安。” “况且,还有左右领军卫,威卫等,王爷你的兵马,怕是有去无回。” 不是尉迟敬德自大,南衙十六卫和北衙四卫,都是大唐精锐中的精锐。 以一敌二不在话下。 看似一个简单的提问,李绩却明白李代的心思了。 敌人干嘛非要死磕泾阳呢? 再联系到李代划下的条件,李绩终于明白。 胜利的关键,不是守不守得住泾阳,而是能不能杀敌。 毕竟在李代的假设里,咸阳之兵已经动弹不得。 再遭受两面夹击,咸阳危矣,长安危矣。 李绩出了一身冷汗,脊背发凉。 李代也沉默不语。 尉迟敬德见二人不甚满意,不明所以,怎么了?不对吗? 李绩咳嗽了一声,缓缓说道: “大总管,王爷的意思是,不放任何一人过泾阳。要尽量灭敌于泾阳以西。” 就这样吧,没什么好谈的了。 李代起身去后院休息了。 尉迟敬德酣声雷动,一场假设还不至于失眠。 李绩失眠了。 爱琢磨,喜欢较真的人,似乎都习惯失眠。 第二日,尉迟敬德陪着这位捣乱王爷四处捣乱。 铁匠铺里,王爷画了一个身上长刺的圆球,说这叫什么,铁蒺藜。 不用做的太大,能扎进半寸就成。 又画了一副三个齿的耙子,这三个齿只有一寸多长,却有半寸宽。 说是挖减速带用的,不用多做,三五十把就行。 木匠铺里,让人用手指粗的藤条,缠绕拒马,说,有了这个东西缓冲,敌人要想越过拒马,会很困难。 又画了一辆四轮马车,前面两个车轮,比后面的两轮小的多,用两根棍子连接,中间一根,两头做套,将连接车轮的短木,插入其中固定。 另一根连接车轮上的短棍,还可以左右摆动。 王爷说,接根立柱,就可以操控轮子转向,虽然不灵活,车子慢点,可以将就着用。 这辆马车的作用是,他坐着舒服。 捣完乱的王爷走了。 尉迟敬德不信拒马缠上几圈藤条,能有那么大的作用。 于是,自己亲自试了试。 还真是无处着力,越不过去。 又在泾阳呆了两天,尉迟敬德的防御做的不错,李代也不懂,就别说废话,招人烦。 等李代要做的东西齐全了,李绩和李代告辞前往武功。 这一路,才是李代和李绩关注的重点。 能不能杀敌,能杀多少敌人,这一路很关键。 队伍走的很慢,可谓是一步三景。 二人不时的对着山头,指指点点。 又不时的在纸上写写画画。 当然,都是李绩在忙活。 “王爷,这里就是这一带最高的山峰了。” 李代打眼瞧了瞧,估摸着也就一千来米,不是很高。 带着几个登山好手,开始爬山。 登山要有路才好走,没路的山林一路荆棘。 等登上山顶,没有一人的衣服不是破的。 李代则更惨,手都磨破了。 “这里看的好远呀!” 登高远望云山,景色就是美。 “王爷,末将以为,这里可做烽火,我们前面定下的地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就不用设置旗岛了。” 李绩说的烽火、旗岛,是李代发明的。 距离远的用烽火,距离近的用红旗,称为旗岛。 李代仔细看了看李绩手中的简图,点了点头。 “我觉得,这几个地方的旗岛,也可以撤了。李大人你看,把这三个点连成一线,再加上,转弯处的这两个点,就已完全够用。” 李绩又仔细斟酌了一番。 “王爷,末将觉得,这里,还有这里,还是保留的好。” 李代看完,笑着说: “李大人你又是以防万一吧!呵呵~~” 李绩点了点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史书上这样的记载,可不在少数。” “比如末将和王爷现在担心的事,突厥要真的出现在这里,不就是万一吗?” 上山容易下山难。 李代到达山下后,觉得自己的屁股还在蹦迪,两个大腿一直在抽筋。 冬梅、知画一人一条,轻轻的给他揉捏着。 “王爷,你的衣服全是破的,已经没衣服换了。” “那就辛苦二位美女,给缝缝好不好?” “你是王爷,让人看见还不笑掉大牙。” 李代哈哈大笑: “小爷光屁股让他们看都不怕,穿件补丁衣服有什么好怕的?” 冬梅、知画娇嗔道: “又不正经了,说的什么胡话!你是王爷!” “王爷怎么了?王爷就不是人了?” “再说了,衣服只是破了,又不是不能穿了。” “你们也是穷苦人家出身,难道不知道,民间还有多少百姓无衣蔽体吗?” “民间有句老话,不是这样说,‘里三年,外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我穿补丁衣服,没什么好丢人的。” “说的好!” 李绩过来有事和李代商量,正巧听见李代高谈阔论,激动叫好。 “王爷说的对,穿补丁衣服,不丢人。比起那些尸餐素位的人,要高尚的多。” 李代笑了。 “李大人你学坏了,尸餐素位的人,只用一块布,遮住脸就够了,身上是不穿衣服的。” 遮羞布? 李绩哈哈大笑。 “王爷真是字字珠玑,末将佩服。” 王爷你才真坏呢,只给这些人,留一块屁大的布,末将还得再学几年。 “王爷,大总管来了。说是奉了陛下的命令,要见您。” 见我? 长安出事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代“霍”的一下,跳下了车。 “不好,是萧关出事了。” 李代的话,把李绩吓了一跳,怎么会? 三人见面,尉迟敬德也不废话,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 李代打开来仔细辨别起来。 好在信不长,大意是,突厥已经过了萧关,正向豳州进发。 罗艺并未出兵阻拦..... “罗艺,小爷必杀汝!” 李代那个恨呐,罗艺小人,你跑了。 泾州萧关附近的百姓怎么办? 李绩见李代激愤莫名,暗道:王爷的猜测,恐怕是真的要发生了。 第37章 特别的通译 “王爷,陛下的意思是让您全权指挥,您看,我们怎么办?” 尉迟敬德的话,让李代一愣。 我指挥?我指挥个屁,行不行? “你是泾阳道行军大总管,你不指挥谁指挥?” 李代可不想外行指挥内行。 那是非常让人讨厌的行为,很容易出问题。 “这是陛下的旨意。” 怎么一个个都喜欢用李世民来压我。 李代无语了。 废话,你现在是王爷,尉迟敬德想压你,那也得能压得住呀! 李代见是父皇李世民的命令,知道推脱不掉。 思索了一下,说道: “大总管,泾阳准备的如何了?” “基本完备,只是兵力太少,只有一万五千人。” “这样吧,你安排人回去,从中挑选两千精锐步弓手,集中训练,等待命令。你先不用回去,随我们走走。” 时间紧迫,据李绩推算,最多不超过半个月,突厥人就能打到这里来。 李代觉得,李绩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先去武功整军备战。 毕竟迁移百姓,这都需要时间。 李绩临走时,李代是这样说的。 “李大人,是你在领导此次战役,莫要提我。此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就好。否则,军心不稳,怕会一败涂地。” 李绩领命而去。 三天的时间,李代带着尉迟敬德,又设了两处烽火。 将他的计划,反复讲解给尉迟敬德,分别时,李代将画有观察点,藏兵点的图画,交到尉迟敬德手中。 “大总管,一定要跟士兵讲清楚,切勿短兵拼命,反复袭扰才是正对!” 尉迟敬德回泾阳调兵遣将去了。 李代带着他的人,前往武功。 武功,秦岭边上的一座小县城,驻军还没有李代的府兵多呢! 李代一到武功,整个人都傻了。 幸亏自己来武功看看,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土石夯成的城墙,宽不足一丈,高不过三丈,依山而建,直抵渭河。 有天险地利,却没成为雄关天堑。 如何抵挡突厥大军? 李代低头凝视着滚滚流淌的渭河,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大人,可有难民前来?” “还没有,末将也在奇怪。到现在,一个难民也没看见?” “突厥四条腿,百姓怎么可能跑的过!” “那也不至于一个也没有吧?” “只要你速度足够快,后方的人,恐怕还在做梦呢!” 是啊!李绩心想。 要不是王爷提出这个假设,谁能想到,突厥真的来了。 恐怕就连自己,也是做梦的人。 仅仅过了两天,难民果然陆陆续续出现了。 李绩见李代眉头皱起,上前问道: “王爷仍在担心,突厥会趁乱取城之事吗?” 李代点了点头。 李绩:“王爷不必担心,末将说过,若真到了那时,末将愿背负千古骂名。” 李代摇了摇头。 “不值当,凭武功的条件,是守不住的,只能拖慢突厥的脚步,却阻止不了突厥的野心,城墙低不说,也不坚固。没用的。” 李代说的都是事实,李绩心里也清楚。 “恨只恨罗艺,张瑾之流,贼人误我大唐啊!” 李绩突然想起,李代曾经说过的话,急忙说道: “末将早已派人联系,二人军中的将领,想来会有所收获。” “但愿吧!我们的兵力太少了!” 李代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原本他想着,提前准备会改变历史,没想到结果依旧。 难道他这只蝴蝶的翅膀,不够大吗? 难民在八月十八日这天,达到了顶峰。 乌央乌央的,把官道挤得满满当当。 关键的时刻来了,突厥如果趁势作乱,就是今天。 “李大人,叫下面的士兵喊话,成年男人一律站在隔离线外,如有不从立杀之。” “如有人聚众闹事,闹事者不死,任何人不得进城。” “先放女人、孩子车马进来,车马不准挂帘搭棚。” “进城之人不得停留,立马从东门出城。” 李代一口气说完后,暗自祈祷,希望能把女人和孩子,顺利的多救些回来。 命令下达后,还真有男人不服,穿着锦袍坐在车里,就是不下车。 李绩向下一挥手,口中大喝。 “执行命令,不从者,杀!” 其家人上来拉扯,俱亡。 李代冷笑道: “都**啥时候了,还装大爷,一群傻X,尸体就摆在那,再有不从者,往上摞,小爷我想看看,能摞多高!” 李绩觉得李代的想法很好,他也想看看,到底能堆多少垃圾在那里。 由于都是女人和孩子,车子上也是一眼就看的清楚,所以速度很快。 一个接一个沿着城中大街,进城又出城。 天色有些暗了,男人们躁动起来。 叽叽歪歪的人,不在少数。 士兵杀了两个闹的凶的,可依旧没有弹压下来。 李绩看的有些着急,还有不少女人孩子没有进城呢! 李代眼见情势就要失控了,连忙说道: “李大人,叫士兵回来,关闭城门。” “现在闭关?” 李绩不解。 再坚持一会,还能救好多人呢。 “快下令吧!李大人,突厥人开始行动了。” 城门关上了,隔开了两个世界。 现在还是一边静,一边闹。 可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门里门外,会变成生死两极。 李代仔细甄别了一番,觉得还可以再救些人回来。 于是,让老马喊话: “如若各位还想自己的妻儿老小活下去,就老老实实等着。再有一个男人,敢闯过隔离线,城门将永远关闭。你们的生死,你们自己把握。” 城门开了半扇,女人孩子又开始进城了,这次速度更快了。 李代现在的心情非常紧张。 理智告诉他该结束了,可又心有不甘。 总觉得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老马,叫府兵打起精神,密切关注城门,若有动静,全部杀光,记住,是杀光任何人。” 李绩也很紧张。 可放了这么久,队伍还是那么长。 李代目视远方,太阳仅剩额头还露在外边。 不行,不能再放了。 太阳完全消失的瞬间,是最黑暗的时刻。 “李大人,关闭城门。快!” 李绩虽然不明白李代,为什么这么着急,还是下了关闭城门的命令。 突然,从女人的队伍里,杀出十几个魁梧女子。 男人群里,也杀出三十多人。 嘴里喊着李代听不懂的话,一窝蜂的冲向城门。 “放箭,放箭!” 李绩指挥着城头上的弓箭手,对着突厥死士一通攒射。 死了几个李代不知道。 他关心的是城门处的激战,城门是否能顺利关闭。 远处轰隆隆的马蹄声,滚滚传来,百姓们连滚带爬,向山里逃去。 城门最终顺利关上了。 突厥人虽然勇猛,面对一般的地方部队,这五十人,兴许还能坚持好久。 可面对李代带来的府兵,就不够看了。 这是李世民特意给李代挑选的,绝对可以说是精锐部队。 还好,关上了,李代和李绩都长舒一口气。 天彻底的黑了,前后不超过十分钟。 对面突厥人的火把,一个一个亮了起来。 李绩刚要命人也把火把点上,却被李代阻止了。 “火把可以点在下面,城墙上不要点。” 李代不知道古人怎么想的。 反正大晚上的,他可不想把自己暴露在火把之面。 对面一个突厥人,举着火把来到城下。 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就回去了。 李代眨了眨眼睛,看向李绩。 旁边一小胡子解释道: “突厥人让咱们投降!” “就一句话吗?那个突厥人可咕噜了老半天呢?” 那人笑着说道: “都是许好处的废话,王爷您要听吗?” “那还真是废话!” 李代看着眼前的小胡子问李绩: “李大人,你身边这位通译,很特别呀!” 第38章 以退为进 李绩笑道: “他可不是通译,他原名叫阿史内胡利锲别,汉名叫安胡利,王爷,您猜猜,我们都管他叫什么?” 还能叫什么? 念念他的名字就知道了。 “叫什么?总不会叫俺糊了吧!” 李代的话引得李绩哈哈大笑。 得了,小安狐狸又多了个绰号。 李绩道:“他现在是王爷的游击将军。” “那出发的时候,我怎么没见到他?” “他去了趟灵州,我们走的时候,他还没回来呢!” 李绩的话,让李代想起了李靖。 看来李世民,还是很相信自己的,提前给李靖送信了。 就是不知道,李靖能不能带着人马,及时赶回来。 “老安呐。” 老安? 末将才三十多岁,怎么就成老安了。 不过和王爷比,是老了点。 “末将在!” 李代点点头。 “你说说,武功我们能待多久?” 安胡利觉得李代的问话很有意思。 不问你能不能守住,也不问能守多久,问你能待多久。 “末将觉得,我们能在武功待多久,取决于突厥人想让我们待多久。” 还真是个狐狸! 李代和李绩相视一笑。 “如果突厥不想让我们过夜呢?” “末将明天就带王爷走。” 李绩和李代都点点头。 都明白,武功想守两天,那是奢望。 “突厥人准备攻城了。王爷,还请离开。” “没关系啦,胡利好好跟李大人学学,怎么打突厥鬼子。” 李代走到望楼里,又呼喊道,“老马,拿个盾过来。” 二将原本还想再劝劝,远处的号角已经吹响。 突厥人进攻的声势很大,远远望去,到处都是火把。 可李代等了半天,也没见一个人攻上城墙。 “雷声大,雨点小,看来是试探佯攻。老马,走了,回去和美女聊天,都比这激烈。” 冬梅知画还没有休息,见李代进来,连忙应了上来。 “王爷,突厥人真的来了?” “那还有假?你们没听见号角声吗?” 李代在胡椅上坐下,接过知画端来的水,抿了一口继续说道: “明天一早,你们和老马回长安。” “要走一起走,王爷不走,我们也不走!” 冬梅的性子,没怎么变。 李佑带给她的伤害,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李代知道,伤痕还在,一辈子都不会消失。 就像现在,屡见不鲜的霸凌事件一样,那伤痕跟着人的一生。 李代不想说太重的话,怕引起冬梅,内心深处的软弱。 于是耐心的说道: “冬梅,你和知画先走,一是为你们安全考虑,二呢,小爷我要和府兵们一起,钻树林,打游击,全是男人,你们在,我们很不方便。明白吗?” 冬梅还没劝回去呢,老马不干了。 “王爷,俺是男人,俺方便。” 李代呵呵一笑。 “你们想要起义,我不反对。下次再出差,小爷我一个人走。” 几人正说着话呢,李绩和胡利回来了。 “李大人,突厥退了?” “嗯,突厥只是做做样子,攻击了一番,就退了。” 李绩的回答和李代判断的一样,试探虚实。 李代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问道: “李大人,突厥扎营的地方,我们可有偷袭的可能?” 李绩想了想。 “有倒是有,只是成功的可能不大。毕竟突厥有十五万兵马在那里。” 李代呵呵一笑。 “要不是有十五万在那里,我还不去呢!” 李绩和胡利都看向李代,期待他的惊人之策。 “我是这样想的,今夜的战斗,突厥固然已经探得,我们的虚实,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 李绩不明白获得了什么?尸体吗? “王爷,我们获得什么了?” 现在这个情况,读书人李绩,也着急。 “轻视便轻敌,轻敌便松懈,松懈便是我们获得的机会。” 李代平静的声音慢慢响起。 “突厥人,一定不会想到,我们就这么点人,还敢出城,还敢袭营。” “他们一定在养精蓄锐,明天一早,好给我们雷霆一击。” “李大人,面对明天的雷霆一击,你能挡几下?我们又能活多少人?” 说心里话,武功守军全算上,不足四千。 面对十五万虎狼,一击就败了。 突厥今夜撤退,不过是不想士兵枉死而已。 毕竟,夜晚,对攻城一方,非常不利。 “王爷,有何妙计,还请赐教!” 李绩是真的诚心请教。 武功守肯定守不住,可直接就这么逃了,又不甘心。 李代叫知画拿来纸笔,画了一副草图,讲解道: “这叫救生衣,选两块软木,一前一后缝于衣上,人掉进水里,即使不会游泳,也淹不死。” 李绩和胡利,仔细看了一眼草图。 脑补了一下,做成后的样子。 觉得很简单,男人都能做出来。 李代继续说道: “一,收集城中所有易燃物,堆放到城西,待敌人进城后,伺机点燃,骑马从东门离开。” “二,挑选百名水性好的战士,穿上这件救生衣,扎紧腰带,每人带两根箭矢,于今夜酉时,火烧突厥前营。然后跳入渭河,顺流逃脱。” “三,集合武功所有轻骑,于岔路口埋伏,一人只射一箭,射完向泾阳方向撤退,引敌骑进入。” “四,其余步兵,现在立马出发,在往泾阳方向的路中央,挖坑设陷。” “每处陷阱处,留五十人埋伏于林中,我轻骑过去,敌骑一到,从林中攻击,骑兵转身杀之。” “敌人再来,步兵入林。骑兵再逃,如此往复。” “敌人撤兵之时,我军反身杀之,敌若与我骑兵战斗,我军再撤。” “总之一句话,跟着我跑,可以,想回头,没门。扯断突厥人的后腿。” 李绩和胡利都听呆了,这也太详细了。 几乎详细到每个士兵,具体做什么,怎么做了。 李代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给骑兵战士,每人发点铁蒺藜,撤退时,敌人追的紧了,就往地上扔。” 李代心里想着,游击战法提前出世了,到底对不对呢? 三人分头准备。 骑兵不多,几乎都是李代的府兵,不到三百人,交给胡利带队。 李代又特意嘱咐了一遍,‘路中间有坑,在两边跑,切记切记。’ 由于步兵人数众多,足有三千多人。 李代和李绩商量了一下。 给李绩留下一千精兵。 李代则带着其余人马,先行去路上挖坑。 坑挖好的地方,路中会立下一根树棍提示。 李绩则在此两侧留下伏兵。 以策应骑兵。 老马赶着马车,借着月光在官道上徐徐前行。 李代在车里思索着有没有漏洞。 地方到了,李代下车,将百夫长以上官员,都叫了过来。 将事情一一吩咐下去,分工合作。 陷马坑,减速带,一会功夫就挖出三百多步。 李代又将队伍分成四队。 觉得距离差不多了,就留下一队挖坑。 挖好了就自己跟上来。 其余人则继续前行。 等天亮的时候,居然行进了三十多里。 安排将士们吃饭休息,等待李绩的到来。 临近中午,李绩到了,尉迟敬德的人也到了。 问明情况,原来是尉迟敬德,安排袭扰的将士。 于是三人和兵一处,由李绩继续安排。 李代则先行一步,赶往泾阳。 四轮马车比两个轮的平稳多了。 李代躺在冬梅的腿上,安静的睡着。 该安排交待的,都交待清楚了。 接下来战争该怎么打。 战争的方向会转向哪里。 李代不再去想了。 冬梅抚摸着李代的小脸,眼中满是疼爱。 知画笑着靠在一边说道:“王爷还不到七岁,就又会赚钱,又会打仗,长大了,那还得了?” 第39章 遛狗战法 知画侧身躺在一边,喃喃道: “不知道王爷下次出行,还要不要我们伺候了。” 未来会怎样,谁也说不清楚,沉默,是最好的答复。 泾阳,厉兵秣马。 尉迟敬德早就准备好,与突厥大干一场。 李绩带着人在二十三日,赶回泾阳。 一进门,就哈哈大笑。 李代见李绩心情如此好,猜想游击战肯定是成功了。 “王爷真是天纵奇才,这是末将的真心话。” 李绩满眼都是笑意。 李代也很开心。 “李大人,是不是占了大便宜?灭敌一万?” 李绩摇了摇头,笑着说: “具体灭敌多少,不太清楚。不过,据将士们猜测,一万五千人,只少不多。” “另外,突厥折损的马匹粮草。不计其数。突厥人这几天,都快被我们折磨疯了。” “逃也逃不掉,打又打不着,睡也睡不好,天天跟在后面吃土。” “哈哈~~老夫喜欢王爷的遛狗战法。” 李绩原来是个喜欢乱起名字的主。 李代也不纠正他,游击也好,遛狗也罢,泾阳大捷已是必然。 尉迟敬德兴奋的跳起来。 “接下来,就看我的吧!” 李代笑着说道: “大总管,莫急。” “王爷,轮也该轮到我了。” 尉迟敬德很想立功。 “大总管,没说不让你去,只是让你等一等。” “王爷,还等什么?突厥人都被李大人遛了四天,早就疲惫不堪,现在出击,正好杀之。” 李代依旧笑着解释。 “大总管,你说,一个人又累又饿,终于可以休息了,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尉迟敬德:“吃饱喝足睡觉。” 李代哈哈大笑。 “等突厥人睡着了,大总管再去,不更好吗?” 尉迟敬德和李绩仔细一琢磨,相视大笑起来。 王爷真阴险,不过我们喜欢。 熬过夜,加过班的都知道。 非正常睡眠,一旦睡着了,使劲抽他的脸,他都没反应。 二十四日一早,尉迟敬德带着人马出击了。 不到中午,便赶了回来。 这一仗,俘虏突厥三万多人。 斩杀敌将阿史德嚜啜,杀敌一千多人。 突厥突利可汗执失思力,见势不妙,紧率几百亲卫逃脱。 泾阳道大捷。 于此同时,洛阳刺史张亮,带领两万五千人马,赶到了长安。 灵州李靖,不出三日,也将赶回。 长安危局已解。 刚登基不足一月的李世民,恨不得将突厥寝皮食肉。 然而朝中老臣,却将突厥此次入关,归错于李世民。 甚至造谣,这就是杀兄弑弟,囚禁生父的报应,是上天对李世民的惩罚。 朝中,对李世民虚与委蛇,阳奉阴违之人,比比皆是。 北衙十六卫里,更有不少中高级将领,对李世民的旨意,采取听而不为。 李世民想歼灭突厥主力的梦想,难以实现,就此破灭。 李世民在显得殿,不禁仰天长叹。 “大好局面,付诸东流。儒夫懦夫,夫之贼乎!” 八月二十八日,李世民马踏渭河便桥。 高士廉、房玄龄、周绍范、安元寿、李孟常紧随其后。 桥上,李世民大骂突厥可汗颉利与执失思力二可汗,背信弃义,卑鄙无耻。 双方大军严阵以待,大有一碰双飞之势。 便桥之上,无人知道二人最后说了些什么。 八月三十日,突厥退兵。 自此一场兵祸,消弭无踪。 显德殿里,李绩和黑敬德,正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讲述泾阳大捷。 李世民常常听着听着,就哈哈大笑起来。 “陛下,福王爷真是天纵奇才。” “王爷创造的那个减速带,对马匹士兵无效,但对运送粮草的车辆来说,简直堪比灾难。” 李绩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车辆行驶在减速带上,不停的颠簸,就跟王老二的手一样,哆哆哆...” “捆绑粮草的绳索,一旦被颠开,粮草便散落一地。” “突厥人因此,一路上,忙个不停。” “而我军,就在这时,给他们再添点乱,那叫一个热闹。” “哈哈~~~还有王爷发明的遛狗战法……” 别说古代的木轮马车。 就是现代减震良好的汽车。 在减速带上驶过,也得浑身颤抖。 尉迟敬德也不甘落后,讲起泾阳大捷来,也同样吐沫横飞。 “陛下,王爷让末将,等突厥人睡熟了再出击,简直是神来之笔。” “陛下,您是没见。微臣一到突厥营地,都看傻了。” “只见一群猪,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末将直接走过去,抬脚随便踢,突厥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居然有的还说,‘别闹,再睡一会。’实在是笑死微臣。哈哈~~~” 殿中群臣也跟着哈哈大笑。 今天的显德殿,和往常不一样。 今天出现在这里的,都是天策府的老人。 都是自己人,说起话来轻松了许多。 “李代呢?他也是朕的功臣啊,怎么没来?” 李世民有点想念这个,心眼多到往外流的儿子了。 李绩出声言道: “陛下,福王殿下给长孙娘娘请安去了。” 李世民笑了,子孝恭亲,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李代的行为,很得君心。 该立后了,长孙娘娘不如长孙皇后好听。 另外,论功行赏,以示君恩的时候,也差不多到了。 寒了属下的心可不好。 正好,顺便清理一下,朝堂上的二椅子。 一个屁股想坐两把椅子,也不怕屁股被打成八瓣。 臣子们的赏赐好说,论功行赏就是了。 可李代怎么赏赐。李世民有点犯难。 主要李代的功劳太大,单不论泾阳道大捷,是他谋划的。 就突厥的入侵计划,也是李代洞察先机。 才让整个事件,没发展到控制不住的地步。 这对刚登基为帝的李世民来说,不亚于救他一命。 如果按照他和李代事先的计划,只赏赐一座府邸的话,绝对万万不够。 这个时候,李世民很想听听李代自己的想法。 于是,李世民在散朝后,也跑来探望未来的--长孙皇后。 李代正跟长孙皇后,大夸秦岭风光。 云山雾霭,碧波如海。一步一景,巧夺天工。 天然的氧吧,对呼吸系统的疾病,有很好的辅助治疗效果。 李代不会治病,熟悉的中药,几乎都在鸡汤里。 李代只能劝长孙无忧,多出去走走。 感受大自然的美好。 身体也许会好很多。 李世民的到来,打断了母子之间的谈话。 等长孙无忧离开后,李世民开启了话匣子。 也让李代彻底明白,李世民渭水之盟的无奈。 “即使灭掉突厥主力,朕手中也将,再无可用之兵,介时,大唐分崩离析,朕该如何面对?” 李代很理解也很了解。 李代努力了这么久,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历史没有变,依旧按照时间的轨迹,滚滚前行。 渭水之盟,李世民实乃情非得已。 想想也是。 李世民在前面打生打死,该死的阴谋者,投机者,反叛者,在后面摘桃子。 给谁也不能干这傻事。 攘外必先安内,李世民想灭突厥,一雪前耻。 就需要把内部的垃圾,清理出来,一一消灭。 这也是李世民对李代,说这么多话的原因。 毕竟李代,还肩负着鱼饵的使命。 儿子不是白认的。 王爷不是白封的。 馅饼不会自己掉下来。 “李代,朕允你开府建衙如何?” 李代觉得李世民想杀人想疯了。 现在能开府建衙的只有太子李承乾。 直到李世民对李承乾失望透顶后,才允了李泰建文学馆。 可那是贞观十年,才发生的事。 让李代开府建衙,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留给朕的时间不多了。” 李世民这话说的李代很别扭。 好像终场哨,马上就要吹响似的。 “朕也觉得这决定,过于激进。可朕真的等不及了。” 第40章 李世民的关爱 李世民的决定激进不? 太激进了,搞不好,唐会因此大乱。 李代明白李世民胸有千图,都等着他一一实现。 “朕之所以让你开府建衙,是有原因的。第一个原因,朕不说你也知道。” 李代当然知道,假的真的永远成不了真的。 虽然有些失望,但这也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 “第二,你很聪明,你的表现,父皇都看在眼里。” 所以自己就成了不二人选。 要不说李世民能当皇帝,连认个儿子,都深谋远虑。 “第三,父皇知道,你不会!” 不会什么? 不会当皇帝吗? 当皇帝不好吗? 仅三宫六院,三千宫女,这一项福利,李代就有可能争个皇帝玩玩。 李代不说话,这个时候,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也别说。 不说最好,朕当你答应了。 李世民心满意足的走了。 在李代这里总能实现他的心愿。 今天是大朝会,上朝的人很多。封赏的人更多。 高士廉(长孙无忌与长孙无忧的亲舅舅)封许国公;李孟尝封开国郡公;长孙无忌封赵国公;尉迟敬德封鄂国公;侯君集封潞国公;房玄龄封梁国公;李靖封卫国公;萧瑜封宋国公;程咬金封卢国公;虞世南封永兴郡公;唐俭封莒国公;李绩封英国公;秦叔宝封胡国公;魏征封郑国公;柴绍封谯国公;长孙顺德(长孙皇后的叔叔,把兄妹俩撵出长孙府的人)封邳国公;刘正会封渝国公等等等...... 唐朝的国公不比驸马少,全是进口小龙虾。 接下来又对此次战斗的功臣,大赏特赏,官职爵位不要钱的往下丢。 最后轮到大功臣李代。 赏赐胜业坊府邸一座,更名为福王府,允府兵五千,宫中坐车,开府建衙。 文武职位一个没给,只有一个王爷身份。 要知道,其他皇子,可有不少顶着什么将军,某州刺史,哪道都督等名头呢! 尽管这样,这三个特权,依旧把整个朝堂雷晕了。 太子李承乾也只有开府建衙一项。 最受宠爱的魏王李泰,胖成个球了,进宫都得腿着。 这李代何德何能? 别说朝堂老大人们不明白。 天策府众人也搞不清楚。 李代在此次突厥之战,虽然有些功劳,但也没夸张到这么大吧! 李代这是要起飞吗? 要说最了解情况的就是,被封为武连县公的李君羡。 可惜他有任务,还没回来。 李世民很高兴。 惊喜吧! 意外还在后面等着你们呢! 李代没空配合李世民,玩弄群臣。 老马现在正赶着,长安独一无二的四轮马车,载着他前往骊山。 骊山是个好地方! 后世写过不少有关骊山的文章小说。 骊山老母,华清池(后来盖的)歌舞,温泉皇家度假村等等。 骊山南面千亩封地,李代早就想来看看。 李代的封地离长安不到三十里。 依着骊山走势,像是去了头的人字形,有点寓意不好。 不过对李代这个,神鬼不浸的人来说,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惜没有温泉,温泉都在山上。 李代很遗憾,类似华清池美人出浴的情景,李代是无福看见了。 现在看不见,不代表以后看不见。 李代有信心,挖一口温泉出来。 实在不行,就接根管子,偷些温泉水,总不难吧! 水源很充足,骊山雪化之后,形成的溪水河流,潺潺流过。 这块地,种什么,都能丰收。 地势有些高,站在这里,能看见整个长安城。 但地很平整,坡度很缓。 李代满意极了。 一边走,李代一边在心里合计。 这里建个工厂,那边建个农场,还有这里建个玻璃厂,呵呵~~~ 可等李代抬头望向骊山后,眉头却皱了起来。 李世民这是什么意思? 山下干什么,山上都看的清清楚楚,压根没有秘密可言啊! 不把封地盖起来,底裤都让人看穿了。 这一点,对李代来说,是个灾难。 因为李代要做的东西,太多都不属于这个时代。 这还怎么搞发明创造。 你这边刚做好,明天就有仿制品。 要不换个地方? 极目远望,秦岭骊山之间都一样。 这里居然算是最合适的地方。 李代无语至极。 其他都是假的。 先找人做玻璃球吧! 没钱,啥也干不了。 李代不相信,漂亮国能用一袋玻璃球,换几百万平方公里土地。 他李代,就不能用玻璃球,建立自己的财富帝国。 回到长安的李代,收到了来自李世民的关爱。 李代彻底无语了,李世民不把自己烤熟,绝不罢休。 宫中坐车? 我很老还是地不平?呃,老马没说你。 还有什么府兵五千,我养得起吗? 李代不开心,游击将军(从五品下),呃,现在应该是亲王府折冲都尉(正五品下)定远将军(正五品上)安胡利,却非常开心。 人生得意马蹄急,发财升官跳三级。 两千人马不嫌少,五千人马才整齐。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安胡利要人要马要钱,越多越好! 这一次,李世民没再给李代,配备人马了。 因为战争结束了,所以,不需要! 李代也不需要,这两千他都嫌多呢! 于是,李代搞了个效忠法会。 所有人必须面对三清老祖发誓。 为什么非得是三清上人呢? 首先,李渊把老李家祖宗,换成了道家祖宗李耳。 其次,皇后长孙无忧不喜欢没头发的。 最后,李代不喜欢肥头大耳的。 发誓的誓言很简单: 我宣誓,永远效忠大唐皇帝,永远效忠福王殿下,永远效忠大唐百姓。 坚持,坚决,坚定,不动摇,不出卖,不反叛,用生命完成陛下与殿下的命令。 为陛下殿下奉献一切! 李代觉得没必要讲的太明白,只补充了一点。 “宣了誓,今后就是我的人,除了陛下和本王的命令,谁的命令也不行。’ “兵部尚书,英国公李绩的命令,不行,大唐军神卫国公李靖的命令,也不行!” 李代知道自己太狠了。 李靖是大唐军人的偶像,让他们放弃自己的偶像,是多么为难的一件事。 可再为难,李代也要做。 这就是为什么,把李靖放在最后,说出来的原因。 为难不为难,看看追星族。有多疯狂就知道! 李靖有空对他的兵,指手画脚吗? 有空也没心情,喝点小酒都比管破事强。 安胡利小眼睛滴溜溜乱转。 他知道李代的本事有多大,不然,他哪来的连升三级。 再说,不听陛下殿下的命令,你想听谁的? 誓词没毛病啊! 这些人犹豫什么呢? 安胡利没有第一个站出来。 他知道李代这样说,这样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安胡利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李代的计划和判断。 所以只是微微一笑,在一旁乐呵呵的观望起来。 李代瞅了一眼安胡利笑了。 不愧是狐狸,有大尾巴在,就是好藏身。 站在三清老祖前面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数字停在了四百二十三,清一色的士兵,连个百夫长都没有。 安胡利有些不淡定了。 与他亲近的一个也没出来。 当安胡利站在,三清老祖面前的时候,队伍终于闹出了声响。 又有几十人,就要迈步上前。却被李代一句话给拦住了。 “停!你们站一旁等着,一会安排你们。” 又对选择宣誓的人说道: “你你你你你..”一口气,选出十二人,这些人,都是最早出列的士兵。 “你们站到安将军身后,其他人。依次排队,间隔半步!” 李代的话简单而具体,能听懂,就知道怎么做。 第41章 第一次整军 嘈杂声很快结束,一个横列方阵,出现在李代的面前。 “现在开始宣誓,要气沉丹田,用你们最大的声音,跟着我念,我.宣.誓......” 宣誓的结果是明显的。 不论是安胡利还是其他人,看李代的眼神不一样了。 这是发自内心的崇敬,和王爷的身份,关系不大。 李代在他们面前,一个一个的走过。 给这个整理一下衣服,问问那个叫什么名字,绕了一圈后,说道: “记住你们前后的兄弟,他们是你,今后一同生活的伙伴。” “记住你身边的兄弟,他们是你,今后生死与共的战友。” 说到这里,李代停顿了一下,给战士们留下足够的认识时间。 然后接着说道: “现在,你们就按现在的队列,分成十二个排,每排三十四人。站在队伍最前面的,就是你们今后的排长。” “每四个排,为一个连,所以,我们还需要三个连长。” “现在的人数,刚好多出三个人,正好选出三个连长。” “你们可以自己推选,也可以比试决定。我只要一个结果。” 李代说完,把安胡利叫到近前。 “那些人,你去打发了。” 李代的命令,安胡利不得不执行。 刚宣誓完,三清老祖还在那看着呢! 安胡利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一众兄弟。 只能先从哪来,回哪去。 等问清情况再说。 三个连长,经过半个时辰,经过不算激烈的角逐,产生了。 薛崇文,河东道人,二十四岁,比武第一。 姜德立,剑南道人,三十岁,比武第二。 波利波提买买拉不提,拢右道人,比武第三。 名字太长,李代直接赐名,波波。 美其名曰,好记! 于是三人,走马上任。 一连长,薛崇文,二连长,姜德立,三连长,波波! 李代给他们的第一个任务,一个排,三个班,让他们亲自挑选任命十二个班长。 三人不解,为什么不让排长直接任命? 李代也不解释,这样做的好处,你们自己体会。 李代在府里忙乎着,老马为找不到传声筒李君羡,干着急。 没有李君羡,皇帝就不喝茶了吗? 福王府中发生的一切,就在李世民的手里攥着呢。 宣誓?宣誓有用吗? 应该有用吧! 以前都是一个两个,宣誓效忠。 几百人一起宣誓,这誓言还可信吗? 李世民看着手中的密信,不明所以。 朕允他府兵五千,他不扩充,还把人马减少到四百二十三人,这是什么操作? 向来只有嫌兵少的,他居然嫌多? 他到底在想什么? 是怕朕的猜忌? 不可能,那小子,胆肥着呢! 唉,头疼,李世民放弃了。 看不明白,以后有机会问问他,便是了。 福军团成立的第一件事,野炊。哦,不是,是野营拉练。 派了一个排去长安西市,买马车,铁锹,铁镐,锤子,锯子,锅子,铲子,米面肉油等等。 要够所以人七天使用的。 东西买完之后,送去骊山封地。 为什么不去东市,而是西市? 福王府对面就是平康坊和东市,为什么舍近求远? 李代对安胡利的疑问嗤之以鼻。 你钱多? 西市是批发,东市是零售,能一样? 还平康坊,去平康坊买铁锹还是去买醉? 别老用你的小脑袋想问题。 被鄙视了,狐狸也不生气。 继续牵着马,摇着尾巴。 为什么不骑马,而是牵着马? 因为不让。 长安城能骑马的,都是特许的,得有驾驶证。 好在李代的府邸,离春明门不到四百步,约五百来米,放屁的功夫,就出城了。 就这一点,李代就得感谢李世民,福王府离皇城也是这距离。 李世民实在太贴心了。 李代在东市有铺子,平康坊有客栈,王府帮你选在正对面。 入宫五百,出城五百,你还想怎么样? 比起十六王府,犄角旮旯的位置,可方便太多了。 每隔十里小停一刻,一路上只休息了三次。 等到了骊山,士兵们几乎都累脱了。 刚想瘫坐在地上休息,李代又命令马上扎营。 要求速度要快,扎的要好。 连和连比,排和排比,班和班比。 连级最后一名,负责打扫,烧水,做饭,执勤。 排级最后一名,负责在营地五十步外,挖坑盖茅厕。 班级最后一名,今晚没肉吃。 士兵们哗哗的行动起来,因为缺少工具,带着斧子来的士兵,成了全连的英雄。 狐狸说这样不公平,没带斧子的连队,肯定最慢。 李代瞪了他一眼道: “公平?什么是公平?本王难道没说清楚,还是他们没听明白?野营拉练?你自己想想,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狐狸不说话了。 大家还以为,要等工具买回来,才开始扎营。 谁知道王爷您根本没等的意思。 其实李代这么做,是有深意的。 就是要让士兵们,亲身体会工具的重要性。 毕竟人类区别动物,就是从会使用工具,开始的。 要时刻想着工具,带着工具。 营地起的很慢,李代不急。 在他心里,反而觉得越慢越好。 这样他才有借口,狠狠的教训他们。 一个多时辰后,歪七扭八的营帐,都扎起来了。 李代带着连排干部,一个一个检查。 李代是一边检查一边笑。 五尺高的汉字,没有一个不脸红的。 全看完了,李代对连排干部笑着说: “你们评定吧!若有争执,找安将军决断。本王不参与。” 得罪人的事情交给安狐狸就好,本王才不干傻事。 结果很快出来了,班是三连的班,排是三连的排,连是三连的连。 整个三连,集体行动。今天的活,三连包了。 采购排带着物资赶到了。 巧的是,这个排也是三连的。得,不用休息了,卸了车,扛上工具挖坑吧! 草地,篝火,星空,可惜是和一帮老男人分享。 一点也不浪漫。 士兵们围着篝火,总结工具的用途,以及有工具和没工具,带来结果不同的差异。 最后,李代做系统性发言: “每一个工具,都有它的使命,耕地的犁,你就不能用来捣蒜。同理,步兵你就不能当骑兵使,他不会骑马,骑兵你也不能当步兵使,因为那是浪费。就像用攻城弩射鸟,不会有人干这样的蠢事。” 李代停顿了一下,给士兵们充分的时间,思考问题。 讲话需要技巧。一通哔哩吧啦的乱讲,士兵们没时间弄明白,是怎么个意思呢,你倒讲完了,还不如不讲。 “所以,用最小的代价,完成任务,达成目标,才是最重要的。你们都是老兵了,你们都说说,这方面的经历?” 把话题交给他们,用亲身经历讲述,更容易让人接受,也更容易理解。 让李代尴尬的是,居然没人站起来。 为什么说相声,最少要两个人。 其中一个负责,在没人搭理李代的时候,可以搭理搭理! 安胡利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个时候,该他上场表现,表演了。 要不然,王爷不要太尴尬。 “末将想起讨灭刘黑挞一战,当时敌我双方人数相差,十倍不止。当时.....擒贼先擒王,所以,我们以最小的代价,灭了刘黑挞。” 有安胡利打头阵,士兵们忘掉顾忌,开始争抢发言。 夜幕下的骊山,神秘而幽远。 李代和狐狸躺在草地上,一起仰望星空。 “狐狸,明天开始正式训练,你要把每个环节都牢牢记住。” “本王回京后,他们就交给你了。” “一个月后,本王要看到不一样的他们。能办到吗?” 第42章 李世民真有心 “王爷放心吧!末将一定坚持,坚定,坚决完成任务。” “你狐狸的名字,谁给你起的?果然名副其实!” 安胡利傻呵呵的笑了笑。 “狐狸,士兵们该休息了。你让他们都睡在,他们搭的营帐里。一个也不准睡在外面。” “王爷,他们搭的营帐低矮不说,大多数都不大。一个班十几个人,怕是睡不下啊!?” 李代嘿嘿一笑。 “就是要他们尝尝,什么叫自作孽不好活。” 安胡利觉得王爷才是狐狸,好腹黑! 队列和往常一样,不同的是要求。 李代的要求也很简单,整齐,要像一个人在走路,而不是一群乱哄哄猪。 列队的结果一样要比赛,只是班级增加了一个名额。 排名靠后的两个班,没有午饭。 这下,原本不以为意的士兵,不得不打起精神,好好训练。 当结果不再是你一个人,承受的时候,人的责任心,会有一定加强的。 当然,二流子除外。 不出意外,又是三连的两个班,一个排垫底。 做饭的反而没饭吃,这比罚他们挖厕所,还难受。 下午,上骊山伐木,重新搭建营房,建造训练器具。 这次,士兵们把营房盖的,又高又大。 昨天的鸡窝,还是让它们消失的好。 晚上的篝火旁,依旧是总结会。 营房怎么能搭建的又快又好,伐木搬运的技巧都有什么,等等等等。 随着训练器械的完备,完整的训练计划,逐渐展现在安胡利的眼前。 一连在列队时,二连跑步,三连上器械。 一连上器械时,二连练射箭,三连练马术。 等大家都熟悉训练内容后,李代又做了调整。 以排为单位,错峰训练。 一个排练力量,另一个排练武术。 不一而足,绝不浪费时间。 训练已经走上正轨,李代要回京城。 临别时,李代对安胡利说了这样一段话: “这个世界,没有傻子,没有庸才,更没有废物。” “你要用一双发现的眼睛,去仔细看清楚。” “没有一样的人,自然也有不一样的手段,发现他们的不同,他们就会给你带来惊喜。” 这番话,安胡利现在懂不懂,不重要。 即便五十年后才懂,也无所谓。 李代的观点就是,教不教在我,怎么学在你。 学不会,我不会说你笨。 只对你说一句:天意如此! 学习好的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喜欢琢磨。 不弄明白,誓不罢休,绝不会,半途而废。 安胡利就是这样的人。 通过观察,他果然发现,马术不好的人,站桩射箭却很准。 一个射箭准的人,干嘛非要他骑马冲锋呢? 安胡利对李代的敬仰,犹如黄河泛滥..... 李代可以开府建衙的消息,在京城疯传。 先不说各大皇子,皇亲国戚的反应。 单说在京城贵族圈,就掀起滔天大浪。 一个才七岁的年轻王爷,潜力有多大? 都不用手算,脚指头都能算的清清楚楚。 于是,送礼的拜访的,络绎不绝。 可惜,不要说见到李代,连门都进不去。 因为福王府,没人。 李世民送给他的下人,李代还没有接收。 这得多大的胆子,居然敢拒绝陛下的赏赐。 李代敢,用李代的话说,‘我又没说不要,只是晚点要,不行啊!’ 李世民知道李代不喜欢人多,可王爷就要有王爷的规矩。 人朕是一定要送的,你没个让朕信服的说法,朕是要治你的罪的。 李代一回到王府就开始头疼。 养那么多人干嘛? 我钱多的不行吗? 就算钱多,养鱼也比养人强啊! 最少饿了,鱼还可以炖个汤喝喝。 “老马,让他们排好队,都站好了。” 李代的心情极其糟糕,语气不善。 胆子小的差点吓瘫了。 这可不是夸张,封建奴隶社会,就是一人一言决生死的社会。 “老马,你来看看,有没有必须留下的人。” 李代懒得浪费心思,让老马把他的同伴挑出来,就算把其他人都撵走,也算给李世民一个交代。 老马跟在李代身边,也有几个月了,还能一点心眼也不长? 再说没心没肺的玩意,能当得了密探? 老马伸手指向了一对男女。 就俩? 李代撇了撇嘴,瞪了老马一眼,也不说话。 老马干笑两声,又指向一对男女。 然后对李代,摇了摇头。 怎么又是一对? 福王府又不是相亲现场? 李世民搞什么飞机? “你们四个过来。” 李代把四人叫到一边,和老马站在了一起。 又对剩下的人说道: “你们都会什么?本王问的不是铺床叠被,端茶倒水。” 下人们面面相觑。 伺候人不就是这些吗?还要会什么? 队伍里传出几个声音。 “小人,奴婢,会栽花种草。” 李代点了点头,老马一摆手,队伍里走出四女二男。 这下,下人明白王爷要的是什么人了。 于是木匠,泥瓦工,裁缝,一个一个走了出来。 最后队伍里只剩下四个宫女。 李代懵圈了,怎么回事? 怎么各个多才多艺,手艺满满。 “你们四个,就没什么特长?” 李代觉得有问题,李世民怎么想到,给他送这么一批人。 四女年纪不大,大概都在十二三岁。 而且气质和其他人,截然不同。 怎么说呢? 虽然没有冬梅知画漂亮,但气质完胜二人,像是真正的小姐。 一个宫女半侧着身子问道: “琴棋书画,算不算?” 算不算呢? 算还是应该算的,只是现在的李代,没这方面需求。 所以李代也不答话,只是一直看着她。 这个宫女也不恼,继续说道: “诗词歌赋,算不算?” 李代也不点头,也不摇头。 这个宫女又说道: “奇门遁甲,数术观星,算不算?” 算,算,这个太算了。 李代对奇门遁甲,无限向往。连忙不住的点头。 看到李代意动,宫女微微万福一礼: “算就好,王爷奴婢会数术。” 李代觉得这个宫女,很缺乏调教,居然敢戏弄本王。 说好的奇门遁甲呢? 怎么就剩一个数术了? 李代决定将她留下来,好好教育教育。 另外三个宫女,见这位姐妹可以留下,齐齐万福道: “王爷,我们也会。” 得,白忙乎了。全都留下。 外面的世界太危险,李代想回屋里去。 太尴尬了,干嘛要冒充大爷呀! 六女二男分两边站立,李代拿起老马端上来的水,又耍起大爷: “你们是谁,哪里人,原先是做什么的,本王都不关心,也不重要。本王只看以后。放心,本王不喜欢杀人,做的好自然有赏,做错事了,也自然有地方收留你们。” 李代对最后四个宫女说道: “我还没想好,怎么安排你们,你们接替老马,先在我身边伺候吧!让老马滚蛋,早看腻了!” 老马也不生气,王爷是什么人,这几个月,他看的真真的。 才不会对李代的调侃,放在心上。 四个宫女下去了,李代对那两对男女说道: “把你们的手都伸出来,手心向上!” 四人照做。 李代一个一个看,一只一只的摸。 女人还挺大方的,男人倒扭捏的不行。 手心都有老茧,居然全有武功底子! “你们谁念过书?” 四人皆点头。 李代也没想到,现实和他的认知,差别这么大。 他一直以为,练武的都很少读书。 就像某林俗家弟子,能念到平方,都算学历高的。 李代走到门口,跨出一只脚,回头问道: “你们说,本王是走,是留?” 四人沉思片刻,其中最年长的男人,躬身行礼道: “王爷,请您吩咐!” 李代不说话,大家也不知道,刚才的回答对不对。 这时,其中一个女人走到李代跟前,深深万福。 “王爷,奴婢是送是迎?” 第43章 张秀云 这下,终于把李代惊着了。 李世民这是从哪踅摸来的女诸葛? 如果不是女儿身,这样文武双全的人才,肯定会被当宝贝一样藏起来,又怎会弃之于野?送给李代? 李代注视着眼前琉璃般的女子,细细打量。 二十郎当岁的年纪,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小巧的鼻子,小小的嘴。 容貌算不上惊艳,却有一种温柔与可爱并存的气质。 小麦色的皮肤,紧致而又滑嫩。 个子不高,腿却不短,浑圆的大腿,丰满而有力。 “你叫什么名字?多少岁?” 这是李代第一次问他们的名字,该女子连忙行礼道: “奴婢姓张名秀云,二十二岁。” 张秀云。 名字起的不错,人如其名。 长的的确秀丽。 “秀丽,啊!不对,秀云,你现在就是福王府大管家,立即上任,其他的,稍后再说。” 又问那年长男人: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王仲叔。” 这名字? 李代撇了撇嘴,仲叔,老小子敢占小爷便宜。 “就叫你老王吧!老王,你现在是福王府二管家,有什么事,请教大管家秀云就好,不必来找本王。你们俩下去吧!” 还剩两人,李代继续打问: “你们俩都叫什么?” “小人赵德仁,十九,家有一子一女。” 我靠,子女双全,比老子还牛! 名字起的也好,是个多子多孙的好名字。 “小人高慧真,十六岁。” 高慧真?这名字有点熟悉啊!? 算了,想不起来,干嘛要为难自己,她是谁,重要吗? 李代指着赵德仁道: “你,本王任命你为王府护卫统领,虽说目前就你一个人,但王府的安全,本王还是交给你了。这位美女嘛,就贴身护卫本王吧!” 这样安排挺好! 男人嘛,自然还是和美女一起,得劲! 老马不干了,作为王爷身边最早的老人,咋地也要为自己争个一官半职。 老马:“王爷,那小人呢?” 李代诧异的看着老马: “老马,你不喜欢你的职业了?” 老马:“王爷,小人没说不喜欢呀!小人的意思...” “老马,你知道什么叫私人司机吗?” 老马摇了摇头。 李代继续说道: “车夫就是司机,你知道私人司机有多重要吗?” “你想想,本王去哪里,不都得带着你吗?本王做什么事,你是不是第一个知道?” “私人车夫有多重要,还不明白吗?不是最信任的人,能当私人车夫吗?” 老马感动的差点痛哭流涕。 “王爷,小人明白,多谢王爷信任。” 哎!这不就完了。 一个车夫,还是个大间谍,要什么自行车! 李代已经放弃老马了。 这家伙是个死脑筋,你晚上放个屁,他都给你报告上去。 李代的秘密,一点也守不住。 李代打算从高慧真入手,最少别屁事都上报。 ………… 福王李代今天在王府,自作聪明的糗事,李君羡很快就密报给了李世民。 难得见李代吃瘪,李世民和李君羡,君臣俩都十分高兴。 让你小子再臭屁,朕百般计谋,精挑细选,不信玩不转你。 ………… 屋里有四个小美人伺候着,既舒服又养眼。 古人是真的会享受。 李代没有问四人的名字。 因为李代,不想了解她们的过去。 进了他的福王府,以前的一切,就必须彻底割裂开来。 不论她们以前是公侯之后,还是王孙贵族,在他这里,都是丫鬟婢女。 可又不能大妞二丫三妹的叫。 梅兰竹菊,琴棋书画,又老让李代想起冬梅知画。 四个人,起什么名字好记又好听呢? 李代在用膳时,还在思索。 四女有些紧张,七岁的男孩,正是淘气,我行我素的时候。 四女不了解李代,怕他也是个,嚣张跋扈的二世祖。 饭后,一女要煮茶给李代喝。 李代摆摆手: “只放茶叶便可!” 李代可不喜欢往茶水里,放乱七八糟的东西。 茶叶有点苦,李代却觉得,茶就应该这样。 受运输和保存条件的限制,李代喝的茶,已经算是好茶。 李代想起北方茶帮,为了保存茶叶的味道,做茶砖,红茶,花茶,普洱茶,乌龙茶,这些茶,比绿茶更适合长途运输。 李代摇了摇头,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先把香水做出来,才是正道。 有了一定资本,就能研究玻璃,琉璃等制品。 茶叶那么辛苦的事情,留给别人研究吧! 最多,给自己做点喝! 九月已经过半,能选择的鲜花,恐怕没几样了。 唉!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啦! 还得给人起名字,累死得了? “你们都过来。本王和你们说说话。” 四人站成一排,等候李代的安排。 “不用紧张。是这样的,本王想给你们起个新名字,你们意下如何?” 在古代,主人给新丫鬟起名字,是常事。 一般都只是改名,姓是不改的。 四人万福,“谢王爷赐名。” “怀珠蕴玉这句词,你们都听说过吧!” 四人点头。 “既然你们都知道,那这个词语的意思,本王就不做解释了。今后这四个字,就是你们四人的名字。怀儿,珠儿,蕴儿,玉儿。你们觉得可好?” 四人万福,再次齐声道:“谢王爷赐名。” 李代呵呵一笑:“你们下去自己分吧!” 四个丫头面面相觑,还可以这样? 这王爷也太不着调了,这是人干的事吗? 让我们姐妹因为个破名字,吵闹一场? 王爷就是王爷,不着调也是王爷。 能奈他何? 四位姑娘,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不知该向谁下手。 新上任的大总管张秀云,被李代让人叫了过来。 “本王给你两千两银子,不论陶缸陶瓮,无所谓,但要大,越大越好。瓷瓮一样,记住,要大,没有最大,只有更大。有多少,要多少,明白吗?” “奴婢明白!” 明不明白无所谓,重要的是王爷的安排,要认真执行。 张秀云可不想刚开始,就让王爷觉得自己无能。 “另外,你安排人收购鲜花,只要花不是臭的,本王就要,越多越好,明白吗?” “奴婢明白。” “嗯,钱不够了,就去找老马。现在本王的钱,都在他那。你去安排吧!” 秀云出去忙了,四女争名的戏,也演完了。 四个人站成一排,依次是怀儿,珠儿,蕴儿,玉儿。 李代仔细看了半天,也记不清谁是谁。 四个人都是瓜子脸,身子都是细麻杆。 没特色不好记啊! “你们以后和本王说话,这样说,‘珠儿请王爷吩咐,玉儿请王爷吩咐。’明白吗?时间长了,本王一定能记住。” 王爷是真的真的不着调! 四女嘻嘻哈哈,抢着给李代铺床。 李代嘿嘿一笑。 “堕落的感觉真好!” 福王令下,西市动荡。 缸瓮鲜花,一车一车的拉进王府。 府里的路面,压出两道半寸深的沟。 李代指挥王府所有人,把鲜花分门别类,放进清洗好的瓮缸里,再注满清水,上盖封严。 九月的鲜花,有是有,只是奇香不多。 最好的当属桂花,可惜桂花马上也要谢了,香味寡淡不说,数量还最少。 羊蹄甲,红花石斛,美女樱,蟹爪兰,菊花,萱草是最多的。 可惜香型李代不喜欢。只能聊胜于无吧! 十一月的梅花,不知道香不香,李代两世为人,一次也没闻过。 还有一些文心兰,杜鹃,长春花。 李代根据香味,把他们和相似的花,放在了一起。 工作量太大了,好多婢女,干了一个上午,就挺不住了。 李代只好让老马去骊山,把府兵都叫回来,才把人力补足。 其实,现在制作香水,李代也是勉为其难。 明知这样做不出好香水,损耗还大,可李代没的选择。 蒸馏器具的制作还没谱,高度酒精自然也没有,可鲜花不等你。 花开花谢终有时。 等你把别的东西都做好了,只剩雪花了。 第44章 安排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样也好。 李代觉得,一开始就上市,最好的香水,反而难卖高价。 而这第一批香水,刚好可以定个平易的价格,打开市场。 等好香水陆续上市,就能把价格提高到理想价位。 升级换代的代价,自然就是价格越来越高。 赚钱如登天,钱花似水流。 七天后,老马向李代抱屈:“王爷,只剩五百两了,花了近两万两。再花下去,王府所有人,都要喝西北风了。” 李代点了点头,差不多了。 李代把大家叫过来,宣布第一场战役结束。 今夜,是福王府最安静的一晚。 李代把怀珠蕴玉四女,叫到跟前: “我这里有个问题,需要你们回答。听好了,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鸡兔各有几只?” 这是隋朝《孙子算经》里的一道,鸡兔同笼数术题,李代没做更改。 很简单,看过的人,瞬间就能说出答案。 李代要的是自己算出结果的那个人。 不过这本书,现在知道的人应该还不多。 毕竟前隋才灭了没几年。 后隋还在河北道以北建国呢! 玉儿的眼睛转的最快,怀儿似乎有点茫然,蕴儿用手指在手心里比画着,珠儿左看右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玉儿最先算出结果,开心的叫了起来: “王爷,奴婢算出来了,兔十二,鸡二十三。” 李代看向蕴儿: “你算出来了吗?” 蕴儿抿嘴一笑: “奴婢算的结果,和玉儿的一样。” 李代又问向其他两人,二人皆羞愧摇头。 李代呵呵一笑: “世间万物皆不同,方有千色染千崇。安知这千色千山里没有你呢?据我所知,怀儿在琴棋书画一道,却是最好,是也不是?” 几女很开心,王爷虽小,但很会安慰人。 “本王现在给你们分配任务。蕴儿,以后福王府的财物,你要管起,收支多少,都要详细记账。待会,本王教你如何记账。” 李代转向玉儿说道: “玉儿聪明活泛,本王任命你为王府商贸总经理,管理王府商品对外销售,以及原料进货。” “呃,对了,你外面有两个掌柜的手下,过两天,本王带你去见见。” 李代看了看怀儿,笑着说: “怀儿,你就做本王的贴身秘书,负责写写画画之类的事。至于珠儿,就伺候本王吧。” 哈哈~~~李代很开心,李世民很会做人,送礼送的是真贴心。 李代在福王府大张旗鼓的折腾,全长安都知道了。 李世民不可能不知道。 但都只知道李代买了很多鲜花,他要干什么,没一个人知道。 李世民很想知道,上次是蚊香,他这次又折腾出什么? 李代非常不愿意见李世民,跟个事妈似的! 可李世民是皇帝。 皇帝召见,又不能不去。 第二天傍晚,李代没做马车,带着高慧真,两个人溜溜达达,进了皇城。 皇城坐车,听着吓人。 李代还真不在乎。 又不远,腿着不舒服吗? 再说,让你皇城坐车,你就坐?这么给面子吗? 你给别人面子,别人会给你面子吗? 尤其是李世民的儿子们,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李代一直相信,羡慕嫉妒真的会产生恨! 李代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给自己找麻烦!所以宁愿腿着。 不出意外,李代一辈子,都不想使用这个特权。 显德殿里,李世民得知李代来了,连忙让宦官九儿,宣李代觐见。 “儿臣参见父皇陛下,祝父皇陛下千秋万载,一统天下。” 李世民哈哈大笑: “臭小子,又胡言乱语。快起来说话。” 李代站起身来,贱兮兮的笑道: “父皇,是不是有什么好吃的,要儿臣效劳?” “好吃的朕这里有的是,问完话,朕让你吃个够。朕先问你,让你开府建衙,怎么到现在都没动静?” 呃,李代不喜欢麻烦,开府建衙要见太多人,还要和好多人,人情往来。 要他不要他,要他他不鸟,烦死了。 “父皇,儿臣现在穷啊!开府建衙需要很多钱,儿臣见到那些送礼的,怕是管不住自己的手啊!” 李世民不开心了。 “你小子穷?先不说你卖蚊香赚的,朝廷没给你发俸禄吗?” 李代双手一摊。 “父皇,儿臣府里,父皇赏赐了五十多人,府兵两千人,一个月需要多少钱?儿臣真没钱。” 李世民虎目一瞪。 “你不说这个,朕还差点忘了。别人巴不得朕允了他们,能多养点兵,你倒好,允你五千府兵,你反倒给朕退回一千五,你是怎么想的?” 李代眼珠一转,又贱兮兮的笑道: “这得问父皇您了?” 李世民有点懵。 “朕怎么会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父皇,当年父皇灭刘黑挞的时候,他多少人马?父皇多少人马?” 说起往事,李世民英雄盖世,当下挺起胸膛。 “朕一千玄甲军,大破他六万人马。” 李代拍了拍手。 “兵在精,不在多。这不是父皇教儿臣的吗?儿臣这是在向父皇学习啊!” 李世民可好哄了,马屁一到,瞬间就不生气了。 “少拍朕的马屁。朕问你,你既然没钱,买那么多花做什么?长安城的花,都快被你买光了。” 李代眨了眨眼睛,抿嘴一笑。 “父皇,儿臣正研究一种,可以让女人疯狂的东西。” 李世民一听,差点从榻上掉下来。 李代见李世民怒目圆睁,知道李世民想岔劈了。 连忙解释道: “是跟胭脂香粉一类的东西。父皇,您为什么生气?” 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 ‘让女人疯狂’,太容易让人想歪楼。 这小子太坏了,必须得教训教训。 “哦,和蚊香一样赚钱吗?” “蚊香,不能比,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李代的话让李世民,眼前一亮。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李世民当了皇帝才知道,户部连五十万贯都没有。 后宫嫔妃的用度,老爹李渊的三千佳丽。 还是托李代的蚊香,小赚了一比,才能维持。 可现在天气转凉,蚊香已经不好卖了。 李世民正为钱的事情犯愁呢,竹杠送上门了,此时不敲,更待何时? 李代这根竹杠,该怎么敲才合适呢? 李世民是要脸的人,怎么能从自己儿子手里抢钱呢? 李世民阴晴不定,面部肌肉丰富多彩。 李代看着李世民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要去找熊大的光头强哥哥。 “父皇,可是遇见了什么难处?” 这儿子没白认,上道。 李世民干咳一声,娓娓说道: “朕见你宁愿自力更生,也不愿贪污受贿,朕心甚慰。” “你能如此出息,朕要不帮帮你,朕岂不枉为人父?” “这样吧,朕再赐你千亩土地,随你种花还是种草,你意如何?” 李世民如此好意,李代怎能不接受,谁不喜欢土地? 李代正要谢恩,脑子里却出现一个声音:‘这是一个陷阱。’ 无缘无故,把李代叫进宫来,就是给他赏赐土地? 李代才不相信李世民会如此好心。 “父皇,土地虽好,可还要派人打理,麻烦的很!儿臣宁愿出钱买花。” “这一呢,是比较省事,二呢,能繁荣大唐经济,给国库增税,三呢,农户也多了一份收入。” “利国利民,儿臣何乐而不为!” 李世民见李代又不上道了,决定换条路走。 “骊山的封地,你不喜欢吗?朕可以给你换换!” 我没说不喜欢呀! 再看李世民的表情,李代明白了。 不要地,李世民就给你换块地。 鬼知道会换到什么狗屁地方。 看来,这地不要是不成的。 可要了,一定要付出点什么? 李世民到底想要什么呢? 第45章 盐说 李代反复琢磨,自己到底哪句话,引发了李世民的异常。 蚊香?花?土地支持?千亩种花? 李代明白了。 都是钱财惹的祸。 李世民想入股他的香水产业,因为李世民没钱了。 “父皇,那千亩土地也在骊山吗?” “你希望在骊山,那就在骊山。” 实锤了。 既然如此,李代觉得应该可以再多要点。 “父皇,儿臣喜欢温泉,能不能把骊山南面,也赐与儿臣。” 骊山上的温泉,大都在北面。 南面少不说,水量还小。 可把整个骊山以南都给李代,李世民也不愿意。 “这样吧,朕赐你一眼温泉。你自己选,如何?” 李代先不忙着谢恩,他还是不愿李世民,参与他的香水产业。 香水产业是李代选定的长久产业,不希望任何人,影响他的计划。 李世民也不行。 他决定,拿别的东西,交换这次的赏赐。 那样,就能堵住李世民的嘴,让李世民无话可说。 “父皇如此宠爱儿臣,儿臣若不为父皇的千秋江山,做些贡献的话,岂不枉为人子。” 来了,肉戏来了。 李代的话,让李世民很高兴,同时期待李代的贡献,能大一点。 最好是九一,李世民九,李代一。 “父皇,长安城的盐价,一斤从四十文涨到一百二十文,只用了两个月。” “儿臣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涨到二百文一斤,甚至更多。” 李代的话,让李世民没有心情计较其他。 食盐,是民生的重要部分。 盐价如此之高,闹不好会引发社会动荡,会严重威胁李世民的皇位。 李代的话刚说完,吏部尚书尚书右仆射长孙无忌,与户部尚书刘政会,在显德殿外,要求觐见李世民。 盐价的问题,李世民正好也想找他们二人问问。 “让他们进来”。 长孙无忌与刘政会,一前一后,走进显德殿。 见李代在前面站着,赶忙上前见礼。 “微臣参见福王殿下。” 二人给李代见礼,是君臣之礼。 李代连忙回礼,回的是小辈之礼。 “长孙舅舅好,刘大人好。” 长孙无忌现在对李代称呼他舅舅,已经不那么反感了,反而暗自窃喜。 谁让李代特殊呢! 有兵,有权的皇子,仅此一家。 太子只是等级高一点罢了。 远没有李代的权利实惠。 尽管太子李承乾,才是他的亲外甥。 “两位爱卿,见朕何事?” 长孙无忌道: “陛下,长安盐价上涨异常,恐有人在暗中操控。望陛下严查。” 李世民点了点头,不经意地看了李代一眼。 转而对刘政会问道:“刘大人你又为何事见朕?” “陛下,微臣也为盐价一事而来。” 都是为了盐价,那就一起谈谈吧。 “都坐吧,朕刚才正和福王谈论此事,你们说说,盐价为何涨的这般凶猛?” 福王殿下也关心盐价? 应该只是凑巧了吧! 长孙无忌和刘政会冲李代微微一笑,便一左一右,各自坐下。 “辅机,你说盐价有人操控,是何意?” 长孙无忌道: “由于青盐产量低,仅凭朝廷供给,力有未逮。” “为保民生,所以朝廷曾放出部分盐引,除收取些许费用外,也使得青盐能满足百姓所需。” 长孙无忌说的这些,李世民是知道的,朝廷不是做不出,足够量的青盐。 而是产盐的地方,很多都在世家手里。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放盐引给这些世家,百姓将无盐可用。 长孙无忌继续说道: “朝廷设在陇右道的盐场,本就时常被突厥和吐谷浑袭扰劫掠,产量就低。” “这次突厥大举入侵,陇右盐场被尽数毁灭,如今尚未恢复。” “而产自剑南道的井盐,据说因河水暴涨,山路难行,难以入京。” “可山南道、淮南道,河南道的青盐,现在也到不了京城。” “此事实是巧合太多,所以,愚臣以为,定有人在暗中操控。” 不用说了。 李世民明白,那些世家又闹幺蛾子了。 可这样闹总要有个原因。 没有诉求,无缘无故,这些世家是不会跳出来折腾的。 世家想要什么呢? 李世民突然之间,摸不着一点头绪。 等世家自己说明,恐怕盐荒已闹的沸沸扬扬。 难道要朕亲自上门去问不成? 不能等,等不得,去不得,不能去! 李世民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哎!等等。 李代刚才不也提起,盐价的问题吗? 他不会有什么办法吧! “李代,你不是有话对朕说吗?” 李世民的弯转的太快,车上的三人都转晕了。 刘政会很想说,陛下,您走错路,问错人拉。 长孙无忌也郁闷,白做这么功课了,一个夸赞都没得到。 李代也不矫情,接过话头就说: “父皇,儿臣有些想法,这就说给父皇和二位大人听。” 李代在三人面前转了半圈,亮了个像,一副认真的模样,引得李世民一阵好笑。 “这一嘛,是因为盐引发的多了,如果只有一两家有盐引,他们是不敢如此行事的。” 三人一听,说的对啊! 如果只有一家,不用查,就知道是谁干的,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李代看三人似有所悟的样子,嘿嘿一笑。 “这二嘛,是因为盐引发的少了。” 这话可把三人搞懵了,怎么一会多,一会少的。 刚觉得发的多是个问题,现在又是因为发的少成问题。 倒底多是问题,还事少是问题? “如果盐引不光发给几家世家,而是发给所有,有能力产盐贩盐的人,长安盐荒的事情,也一样不会发生。” 量变引发质变,理解起来很难吗? 三人又一副似有所悟的样子,觉得李代说的,似乎很有道理。 “三嘛,想办法提高盐产量。” “当朝廷盐的产量,能满足大唐三成需求的时候,长安依旧不会闹盐荒。” 杠杆原理,货币最常用的操作方式。 李代提了三点,每一点,都直切要害,可每一点,都不好操作。 第一点,牵扯盐引给谁不给谁的问题。 得不到的一样会闹事,不在盐引上闹,就在别的地方上闹。 比如,粮食。 这一次盐荒,世家说不定,就是想在其他方面捞利益,用盐要挟朝廷。 第二点,盐产区并不多,很难做到,到处发盐引的程度。 第三点,没技术。 矿盐,海盐虽然多。 可里面有毒的物质也多,人无法食用。 得,三人一琢磨,没用。 李代说了等于没说,还不如不说,纯属添乱。 此处不应有掌声吗? 怎么掌声没有,还一个一个对他怒目而视。 李代觉得,自己纯真的心,很受伤。 李世民觉得李代提的三点,虽然没能帮朝廷解决问题。 但愿意为朝廷尽心废力的初衷,还是值得鼓励。 毕竟李代年纪还小,对朝廷,对世家,还不够了解。 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算了,要求就别那么高了。 赶紧把竹杠敲完,了了朕之心愿才对。 也好让他早点滚蛋。 于是,李世民对李代笑着说道: “皇儿能为朝廷计,朕心甚慰,朕赐你骊山南温泉一眼,土地千亩,以资鼓励。” 好了,朕说完了,该你了。 李世民笑意盈盈的看着李代。 看得李代白眼直翻。 这是要完好处,撵我走的架势啊! 看来,不拿出点真本事,你们全当我是猫啊! “儿臣谢父皇赏赐,但无功不受禄。” “儿臣不想白得父皇赏赐,等儿臣说完,再受领不迟。” 李代说完,也不管三人都是什么反应。叫大太监九儿拿纸笔过来。 李世民十分好奇李代想做什么,便示意九儿给李代送去。 李代将纸张,平铺在地上。 拿起毛笔蘸好墨,便在纸上画起图来。 第46章 矿盐过滤系统 图形很简单,三个粗粗的圆筒,从高到低排列着。 桶里从上到下分层放着,沙子,细布,木炭,细布,里面的颗粒越来越小。 最后面,放着一口大锅,锅下生着火。 李世民接过太监九儿呈上的画,一脸疑惑,“这是什么?” 李代傲娇的说道:“矿盐过滤系统,能将矿盐中的有害物质,滤除九成九。” 李代的话,如一声炸雷,在显德殿响起。 三人震惊的样子,让李代更加骄傲:“父皇,长安附近就有盐矿,用此法制盐,盐荒立解!” 李世民撑着身子的双臂,激动得抖个不停。 “皇儿,这可不是儿戏,你可有把握?” “父皇,儿臣虽年幼,但国家民生大事,绝不敢妄言。儿臣愿立军令状。” 李世民无语了。刚好点,又没正形。 怎么这么喜欢立军令状。 不知道朝堂多少人,最怕的就是立军令状吗? 你倒好,抢着立。 真是无知无畏。 殊不知,李代是电视剧看多了,以为古人,都热衷立军令状,表忠心呢! 不过李代这样说,反而给李世民带来,巨大的信心。 儿子都这样勇敢了,当老子的也不能含糊。 “下旨!着吏部尚书右仆射长孙无忌,户部尚书刘政会,工部尚书段纶,协同福王李代,主持矿盐提炼一事。此为最高机密,泄密者,斩!钦此!” 得,又给自己找事了。 李世民的旨意一下,李代甭想忙乎自己的摊子了。 “臣,领旨。” “儿臣,领旨谢恩!谢父皇赏赐!” 事情已经这样,赏赐不能不要。 赔本的买卖,咱不干! 李代嘿嘿一笑。 一张纸,一顿口水,换来千亩土地,收益着实不错。 段纶来的很快,四个人一起来到工部的车间,坐等矿盐取来。 李代闲不住。 在段纶的地盘上,转悠起来。 李代还缺酒精的蒸馏设备呢,难得正大光明到工部一游。 还不好好看看。 李代晃悠,长孙无忌和刘政会坐着,段纶还不得陪着。 谁让工部是他的地盘呢! 李代看着一把唐刀,从铁板到成型的整个过程。也看了加碳和淬火的过程。 中国古人的制刀工艺没得说。 渗碳成钢也会。 恐怕只会过程,不知原理罢了。 刀的好坏,更多还是取决于材料。 把普通的铁,再加工成想要的钢,还不明其原理。 稀有金属的提炼加工,需要更高级的设备和技术,里面还夹杂好多化学反应过程。 古人好刀的产生,大概率是无意中的一块铁矿石里,含有稀有金属,这才有了好刀。 要不古人总说,宝刀可遇不可求呢! 其真实原因,就是不会制造罢了。 就像见到玻璃球,全是一副可遇不求的摸样。 少见对怪,不外如此! 工部很大,作坊也很多。 李代转了一会,就有点累了。 对段纶埋怨道: “就不能把用火的放一起,怕火的放一边吗?这东一个西一个的,你想累死人啊!” 段纶无辜躺枪。 工部这样乱,还真不是段纶的锅。 原工部尚书是温大雅,段纶是李世民登基之后,才提起来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还真别说,统一规整一下是挺好的。 可整改需要钱啊! 工部也没钱! 矿盐取回来了。 李代亲自指挥匠人们如何做。 敲碎,研磨,初级筛掉大的杂质。 然后加水溶解,变成盐溶液,再进行三级过滤,然后熬煮卤水。 雪白的盐块,在锅里,肉眼可见的成型。 李代对三人说道: “用来过滤的细布、木炭,要记得更换。” “何时更换,你们自己把握。” “产出的精盐,稍微研磨一下,便可用。”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长孙无忌言道: “王爷,矿盐这就可食用了?” 李代没说话,让人拿块细布过来,装了一包精盐,往身后一背道: “舅舅,你不想当大唐第一个吃精盐的人吗?” 李代走了,当第一去了。 可惜,第一个吃精盐的不是他,也不是长孙无忌。 段纶用手指头,从锅里粘起一点盐粒,便放进嘴里,品了品。 嗯! 不用问了,长孙无忌和刘政会,一看段纶的起飞的眉毛,就知道结果了。 二人也学着段纶,品尝一番后。 三人一起,神采飞扬! 必须立刻、马上、让陛下知道。 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 三人你追我赶,直奔皇宫。 你们吃盐比我早,我进皇宫比你们早。 李世民这会儿正趴在桌上,看着精盐,眉开眼笑。 三人瞬间没了激情,看向李代的眼神,满是幽怨。 福王爷忒不厚道。 三人把李代挤眉弄眼的样子,深深的印在脑海里。 “好!好!好!皆有功于朝廷,当赏千金!赐福王李代,京城骑马,招贤馆选才!” 得,千金好听,纹银十两。 京城骑马,招贤馆选才,这才是实惠。 陛下对福王好的有些过分。 就不怕太子和其他皇子,嫉妒吗? 怎么不嫉妒? 又怎能不嫉妒! 允李代府兵两千时,李佑就十分不满了。 突厥败退后,又增加到五千,李佑恨的牙龈都肿了。 李佑最想要的就是兵,最想做的事,就是上战场杀敌立功。 他的梦想,李代轻易的都实现了,李佑能不恨李代吗? 李泰也恨,不过他的恨,就有点无厘头了。 纯粹是因为胖,走路太累。 所以,恨李代可以宫中坐车。 而他李泰,还得搬肉腿着。 李承乾也恨,开府建衙是太子独有的殊荣。 只有太子,才可以公开建立,自己的班底。 他李代,何德何能!? 李承乾可不知道,李世民要李代建立的,是什么班底。 更不知道,李世民就等李代的班底建成,好一勺全烩。 只要有自己想法的皇子,没有一个不羡慕嫉妒恨。 李代也清楚,这就是李世民要的效果。 用一个永远对皇位,没有威胁的他,成为所有皇子的磨刀石。 想成为合格的磨刀石,自己就得够结实,够坚硬。 所以,现在又有了招贤馆选秀一说。 李世民等于明确的告诉李代。 你得好好活着,朕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 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不能成为真的。 李代一直明白这个道理。 李代也没想成为真的。 有王爷这身皮,够用了! 只要自己不造反,自己不想当皇帝,这身皮,可以用到死。 被李世民利用一下,又何妨? 招贤馆是武德二年,李世民还是秦王的时候,亲自设立。 据说,李世民从招贤馆里,招揽了许多能人异士。 其中有一男一女,最为有名,男的叫什么,李代不记得了。 女的和李代现在的护卫,高慧真的名字很像。 不过这个女人,在玄武门事变的前一个月,突然的离奇死亡,让李代无缘得见。 招贤馆? 李代打算先问问高慧真,也许能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护送李代进了皇城,李代便让高慧真回王府了。 李代不喜欢让人等自己,更不喜欢让自己久等的人。 反正京城里,认识自己的人也不多,王府离皇城又这么近,李代从没想过,会出什么意外。 意外之所以称之为意外,就是因为是意外。 所以,李代在皇城延禧门,意外的见到,他最不想见的,李世民儿子中的一个,李恪! 虽说在一众皇子里,李代和李恪的交集最多,话说的也最多。 可并不代表,李代愿意和李恪交往。 更不能代表二人的关系最好。 也许是李恪在与李代的交流中,误会了些什么。 李代不想为此做解释,误会就误会吧! 李代现在只想知道,李恪在这里堵自己,想要做什么? 第47章 无题 “六弟,三哥在这里等你,是想让你帮三哥个忙?” 李恪一张嘴,李代就不甚满意。 这是求人还是命令人? 找人帮忙,这是应有的态度吗? “啊是三哥啊!” 李代用只有自己懂的方式,回敬李恪。 “您说,有什么要求,小弟一定帮你办?” 用屁股办,送你个改天就完了。 李代的态度让李恪很满意。 “是这样,父皇不是允了你开府建衙,五千府兵吗?三哥想去你那带兵?你觉得怎么样?” 撬行? 想把我的兵变成你的兵? 出了问题,小爷还得给你顶缸? 哪有这好事! 李代仔细斟酌起来。 其实李恪兄弟俩的身份,比李代强的地方,只有一点。 那就是,不管怎么说,人家是亲儿子。 只是,由于其母是前隋公主的身份,所以,这哥俩也注定和皇位无缘。 三个注定无缘皇位的人在一起,是不是能帮李代,分担些来自其他皇子的压力呢? 李代认真思索李世民的心思和态度。 李世民让李代开府建衙的主要目的,是网罗隐太子李建成的旧部,还有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并不是要李代羽翼丰满,跟太子作对。 只是真相不为人知,假象又太迷惑人。 这才有了李恪借位领军的念头。 李恪能不能带兵?当然能! 蜀王李恪官拜益州大都督(许多人的称号官职,都提前了,主要为了方便。),本身就可以带兵。 只是因为皇子们现在还小,李世民也比较忙,一时耽搁而已。 能带归能带,李代却没有这权利。 那得他们的爹,李世民下旨才行,毕竟身份在那摆着呢! 虽然李代很想把李恪立起来,好替自己抵挡一些皇子们的暗箭。 奈何实力不允许,只能对李恪说: “阿三哥,您说的事,小弟这里没问题,只要父皇下旨,小弟立即就办。” 不管李恪怎么想,李代只想赶快回府。 王府的空间有限,四百多府兵,只能做简单的体能技击训练。 李代觉得好多花花架子,平白浪费时间。 李代能看出来,却改变不了。 李代在想,招贤馆要不就去一趟? “高慧真,你听说过招贤馆吗?” 李代的问题,让高慧真好笑。 明知故问,都知道我是招贤馆出来的,还问? “王爷要去招贤馆招贤吗?” 招嫌还是招贤? 这话听的怎么这么别扭。 所有和李代,接触过一段时间的人,胆子都会莫名其妙的变大。 “父皇让我去招贤馆,选几位好汉。” “为什么非要选男的,里面的巾帼英雄也不少。” 高慧真心气还挺高,李代不以为忤。 “这样啊,那就给你选几个姐妹,也不是不可以。” 高慧真喜欢李代听话的样子,很可爱! “但是,有个前提条件,第一,人要漂亮,第二要有本事。” 高慧真觉得,李代是不是把条件说反了。 “王爷,招贤馆选贤,不应该把本事放第一位吗?” 李代哈哈一笑道: “本事第一,那是对男人说的,女人本事可以放在第二位。” “毕竟不是每个女人,都和慧真你一样,既有本事人又漂亮。” 李代的夸奖,让高慧真如饮蜜汁。 “慧真,你可有人选推荐给本王?” 高慧真认真思索了一会。 “王爷,汉人里,找不到符合王爷要求的。” “哦?汉人里找不到,那什么人里能找到?” “王爷,蛮化汉人算不算汉人?” 这个怎么算呢?李代算不明白! 直接说道:“无所谓,是人就行。你说吧!” 高慧真抿嘴一笑道: “她们是岭南蛮人,归唐以后,被称为蛮化汉人。” 明白了,原来是南蛮子的蛮,不是野蛮的蛮。 还好,还好不是腰缠树叶的蛮人。 李代在没穿越前,就很喜欢南方女人。 看着瘦,全身肉,丰满不失骨感,骨感里全是丰满。 从不在不该出现的地方长肉。 怎么吃都不胖,那叫一个会长。 所以,听了高慧真的介绍,不以为意的笑道: “没关系拉,不过你说她们,难道不只一个人?” “是对双胞胎姐妹,姐姐叫冯嫒,妹妹叫冯魅。” 哇咔咔,冯氏暧昧姐妹花! 她母亲的太有才了。 这名字,小爷喜欢!就选她们了。 光选女人不行,女人没法给那四百老爷们,当教头。 “招贤馆里,有没有武功厉害的男人?” 高慧真又认真的想起来。想着想着,李代发现高慧真不对劲了。 想什么呢,居然脸开始红了? 哇靠,不会在想小白脸吧! 不行,绝对不能。 李代可不想王府里出现草原。 “慧真,这个男人必须武功第一,长相第九。你明白不?” 高慧真先是愕然,继而嗔笑。 “王爷想什么呢!嘻嘻~~~还真有几个人,符合王爷的要求。属下一时也不知该向王爷推荐谁。” 李代略一沉吟,“既然这样,那明天去了再说!你也累了,早点休息,明日陪本王去看看。” 高慧真告退。李代还睡不着,便叫怀儿陪着,去了书房。 初秋的夜,星光满天,李代无暇欣赏。 时间太紧了,有太多的事要做。 李代忙的连制作牙刷,这样的小事,都没有时间。 趁着今夜头脑清醒。 李代决定,把一些想到的东西,先画出图来,以后找时间再慢慢制作。 一正一反,两个大瓮,口对口连在一起,一根长管,从上面的翁底,倾斜向下,连接到另一组瓮里。 简单的蒸馏装置,就画好了。 李代原本想订做陶瓷管子,在工部与烧瓷匠一番交流后,才明白。 凭现在的工艺,很难制作出长长的管子。 铁管子又太笨重。 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先用竹子对付对付。 待自己的窑起来后,自行制作。 让怀儿执笔,李代口述道: “翁口间,以数层细布,用鱼胶连接。” “口外,用封缸泥,细布,皮纸密封。” “管口与翁底同理密封。” 怀儿写完,念了一遍,李代又补充道: “竹子做管,要清理干净内部。” “折弯处,可以缓缓转弯,要保持管内通畅。” “这套器具,先做十组吧!” “告诉秀云,要尽快安排人做出来。” 接着,李代又画了一副没有毛的牙刷。 用竹片制作,牙柄脖颈处,适当削薄。 另一长圆薄片,与牙头等大,上面细眼整齐密布。 “这组东西,适量做些便可。” 牙刷这门生意,李代没打算做。 主要牙刷的制作门槛太低。 随便一个木匠,一看就懂。 唯一需要技术的地方,就是毛发的处理。 因为不管什么动物的毛,都有一股味道。 腥臊恶臭,非常难闻。 这需要用碱水浸泡,去除毛发表面的油脂层,再行加工,方能去除。 这个技术,李代打算送给长孙皇后一人。 李世民穷不穷的,李代不管,长孙皇后不受穷便好。 其实,这也算帮了李世民。 长孙皇后有钱了,李世民不也等于有钱了吗! 虽然是花女人的钱。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牙刷生意李代做的话,仿制品会层出不穷。 大唐皇后的生意,想必没人敢仿制了吧! 毛发能处理好的结果,便是用羊毛,猪毛等各种动物毛发,制作的物品也会随之制作出来。 羊毛毡子,毡帽,毡手套,毡子做的靴子等等。 这里的利润大的惊人。 当然,所需人力物力,也大的惊人。 李代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所以只能放弃,便宜李世民了。 第三幅图,画了一个陶瓷小瓶。 以现在的技术工艺,完全可以制作出来。 问题出现在密封上。 硬木不好用,软木会吸收香味。 即使预先让软木塞吸饱了,也还会吸收。 用金银薄包覆,成本又太高。 如果能制作出,物理雾化装置就好了。 第48章 招贤馆 想到这里,李代苦笑。 物理雾化装置,以现在的技术、工艺、材料,以及制作的周期和成本,恐怕要比香水本身高十倍。 实在是画蛇添足,没事找事。 “这个小瓶,能订购多少订多少,钱不够的话,以福王府名义赊账。” 哎!山穷水尽疑无路,期待香水早开花吧! 日上三竿,李代欣欣然在院子里,做早操。 高慧真笑道:“王爷练的什么武功?” 李代嘿嘿一笑。 “九凤十八颠。此神功共分三式,三十六路擒拿手,七十二路棍法。厉害无比。” 高慧真不相信李代说的话,撇着嘴去盛饭了。 现在福王府的规矩,大家都知道。 有心人,还编了一首顺口溜: 王爷三竿起,稀粥羊泡馍,米面中间绿,夜晚鱼羊鲜。 李代听后大笑,此人有才,撵出王府。 结果没人承认,不了了之。 招贤馆离李代住的地方有点远,坐落在长安县衙旁的崇贤坊内。 长安城,以南北走向的朱雀大街,做为分割线。 朱雀大街以东为万年县,万年县衙毗邻东市,坐落在平康坊后面的宣阳坊内。 朱雀大街以西,就是长安县,仅和西市相隔一坊。 来回十里的路,李代觉得还是坐车的好。 许久没有任务的老马,高高兴兴的把四轮马车,开了出来。 朱雀大街很宽,宽到什么程度呢! 吊打现代城市街道。 足足一百五十多米宽,百米以上宽度的街道,不少于十三条。 由此,可见长安城之大。 也难怪当时来到长安的外国人,目瞪口呆,怀疑自己身处之地不是人间。 可就是这么宽的路,李代依旧被人挡住了去路。 “王爷,是蜀王。” 不用老马你提醒,小爷认得。 李代很苦恼,怎么又是李恪?难道你是我的梦魇不成? 又不得不露出笑脸迎接,“阿三哥,您找小弟所为何事啊!?” “父皇答应了!” 什么?李世民怎么可能答应?怎么会答应?不应该呀!? “阿三哥,父皇答应什么了?” 装糊涂吧,希望能糊弄糊弄鬼。 李恪不明白,李代喊三哥的时候,为什么要先啊一声。 也不理会李代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干脆的说道:“父皇答应为兄,入你府,领兵!” 这不科学啊! 李恪想领兵,把他扔军营里就好了嘛,干嘛非往我身边凑? 李代猜不透李世民的想法,可他有办法,把想法掐灭。 不管是李世民还是李恪的。 “阿三哥,您的事,上车我们慢慢聊,小弟现在要去招贤馆,一起?” 车上,李恪很不自在。 不是要聊吗?你不说话,我怎么和你聊。 李代闭幕养神,就是不说话。 一路无言,高慧真伸手将李代搀了下来。 回头想帮李恪,李恪一猫腰,从车上跳了下来。 高慧真伸出的手,尴尬的想要收回,李代一把拉住道: “走吧!本王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他们的本事啦!” 老马留下看车,一行三人,进了招贤馆。 馆中管事上前迎接道:“敢问三位...” 管事的没说完,高慧真插话道: “这位是蜀王殿下,这位是福王殿下。” 两位王爷! 管事的身子一哆嗦,就要大礼参拜。 李恪摆了摆手。 “免了,父皇让我们兄弟,来招贤馆纳贤,你去把他们都叫过来。” 哇咔咔,什么叫拿着鸡毛当令箭?什么叫...算了,不计较了。 啊三哥愿意出头,就随他去吧! 也省的自己浪费唾沫。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招贤馆里,这样的人很多。 李代其实更喜欢,有真正大本事,独来独往,行侠仗义的英雄。 当然,受时代限制,有报复的有志青年,更愿意报效朝廷。 若投门无路,设在长安的招贤馆,同样是他们不错的选择。 毕竟招贤馆名声在外,已经出了不少名人。 人差不多都来了,没来的,估计是不在。 管事的小心翼翼的解释着。 李代拉着高慧真的手,在一旁仔细观察。 真的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有些人,目露凶光,一看就不好相与。 李恪眼界大开,有好几人,他一眼就相中了。 只可惜,今天选贤的主角不是他。 他还没胆子,在不被李世民的允许下,来这里挑人。 他不能,可有人能。 “六弟,我看马方就不错。身材高大魁梧,四肢有力,将来一定是为猛将。” 李恪说的这个人,李代也主意到了。 还别说,李恪有些眼光,此人看上去,也的确勇猛。 可李代不喜欢。 孔武有力对他来讲,用处不大。 李恪见李代不太满意,又指了两人,让李代选。 李代皆摇头不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都是自诩英雄的汉子,被两个小孩当面指手画脚,有些人的脸上,已经开始挂不住了。 尽管面前站着的是两位王爷。 李恪有些着急了,不断提醒李代哪位有力,哪位勇猛。 可惜李代,依旧不为所动。 要说最镇定的就属高慧真。 高慧真是知道李代要选谁的,只是不明白李代为何还不选。 这样苦熬时间,到底在等什么? 日头渐渐升高,虽然是秋天,但太阳射在脸上,还是让人感觉到刺目燥热。 李代见这些人的耐性,熬的差不多了。 这才嘿嘿一笑道: “你们这些人,本王都不太满意。” “但是本王今天,还得从你们中间,选一两个人带走。” “唉,矮子里拔尖子,勉为其难吧!” 李代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 怒目而视者比比皆是。 要不是碍于李代王爷的身份,恐怕把他剥皮抽筋,都是善良。 耍傻小子都不带这样玩的。 李代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呢,继续张扬道: “不过呢!本王有个优点,就是不愿为难别人。” “你们之中,愿意跟随本王走的,就继续站着别动,不愿意的,请自便。” “本王保证,不会找你们麻烦!” 这下李恪着急了,实在是有好几人,他中意的很。 连忙对李代说道: “六弟,三哥不能选人,你能不能把那几人选了,送给三哥啊!三哥一辈子记得你的好!” 李恪的话让李代嗤之以鼻。 说个求字很难吗? 既然那么在意王爷的身份,就不要选呀? “阿三哥,你选吧,算弟弟我送你的。” 无所谓啦,借花献佛,李世民知道了,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送给你亲儿子,又没送给外人。 李代想的很明白,别人不敢,他敢! 再说,又不是我要送的。 李恪也不客气,啪啪啪,连点六人,似乎不过瘾,还要继续选。 李代也不阻止,笑呵呵的在一旁看着。 招贤馆管事的害怕了,还没人这样选过。 一下子少了这么多贤才,让他如何上报啊? 选这么多,蜀王殿下也不怕有人告你,图谋不轨吗? 李恪被管事的阻止,仍然意犹未尽。 虽然不选了,但眼睛依旧灼灼的盯着,剩下的人。 李代笑道:“阿三哥,不选了?那该小弟我了?” 李恪难为情的点了点头。 这叫什么事? 陪人家选贤,自己倒先选上了。 这和红娘抢亲,有什么分别? 李代抬头挺胸正色道: “本王说过的话,不会重复第二遍。愿意留下的,马步一炷香,立即执行。” 李代话音未落,哗啦走了一大片。 男的有四人留下,女的居然有三个。 冯氏姐妹,居然留在了最后。 李代拉了拉高慧真的手,对高慧真说道:“你作弊了?” 高慧真,甜甜一笑。 “属下可没说话,是您说的。” 面对李代的疑惑,高慧真晃了晃,被李代拉住的手。 李代这才明白过来,女人的手,不能随便拉。 高慧真和冯氏姐妹交好,她们看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 第49章 月英薛礼 哎呀!失策了。 既然已经如此,那就好好牵着吧! 反正慧真的手,如温玉一般细腻,抓在手里,还能驱散秋日的燥热呢! “可另一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面对李代的疑问,高慧真小嘴一噘。 “你问她自己。” 行了,小爷一看你的表情,就不用问了。 不是情敌就是竞争对手。 李代仔细看了看那女子。 还别说,无论身材长相,都和高慧真有的一拼。 人还是有点多啊! 李代觉得有必要淘汰几个。 “你们继续扎马步,本王有几个问题,问你们。” 李代走到排在第一位的人面前。 “杀一人可活九十九,你怎么选择?” 那人答道:“杀一人。” 李代没说对与错,继续问道: “杀四十九活五十一,你怎么选择?” 那人犹豫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李代继续问到: “杀九十九活一人,而那个人,是本王,你又如何选择?” 那人双腿一晃,差点摔倒。 李代笑着说道:“你很不错,只是我们无缘。” 接着又问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回答皆不让李代满意。 李代把他们都打发走了。 只有那女子和最后一男子,在第二个问题上的答案还算中肯。 能多活一人算一人。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两人出现了分歧。 男的说,‘誓死保卫王爷。’ 女的说,‘带了王爷逃走,那九十九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李代笑了,这俩人都不错。 人很实在,也很忠诚,更有勇往直前的韧劲。 一炷香的时间快到了。 李代问出了他最后一个问题。 “你们之前,有谁听说过本王?” 李代见唯一低头的居然是他,大感意外。 “你叫什么?又从何人口中听说过本王?” “小的并州人氏,姓薛名礼。英国公李绩,曾任并州大都督,与我薛家有旧。” 英国公李绩?既然是李绩说的,那没问题了。 李绩这个人心眼虽多,但害人的心眼不多。 这点信任,李代还是有的。 等等,刚才这人说他叫薛礼? 难道是狠人薛仁贵! 薛仁贵不是贞观末年,才从军的吗? 现在才贞观元年啊! 怎么提前了? “你今年?” “小的今年十四岁。” 十四就能发育成这样? 这长的也太着急了吧! 李代上下打量了一番薛仁贵。 虽然面孔还有些稚嫩,但一米七多的身高,加上他魁梧的身材,还真看不出他只有十四岁。 “你们呢?都叫什么?多大了?” 李代转向那三个女子问道。 “冯嫒,冯魅,十五岁。” “小女子梅月英,芳龄十六。” 梅月英?没印象。 “行了,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本王在这里等你们。” 招贤馆管事的脸都绿了。 一下子少了十个,这可怎么上报啊! 要知道,能留在招贤馆的人,要么有大本事,要么潜力无限。 招贤馆不招庸才。 一下子少了十人,也难怪管事的愁苦。 路上,高慧真走在冯氏姐们中间,三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薛礼和梅月英,不紧不慢的跟随。 李恪选的六个人跟在后面,一行人浩浩荡荡,倒也热闹。 李恪几度想要张嘴询问,却怎么也开不了口。犹豫间,皇城到了。 送别了李恪,李代本想进宫问问李世民。 转念一想,算了。 等下回李恪找来的时候,再让他知难而退吧! 薛礼四人第一次进王府,觉得什么都新鲜。 可又不敢大张旗鼓的看,偷偷摸摸的样子,甚是可爱。 李代笑着说: “想看就好好看,仔细的看。不要放过一草一木。” “本王的安全还要仰仗你们,你们不熟悉王府,还怎么保护本王!” “慧真,你帮着安顿一下,再带她们好好转转。薛礼嘛,让他先跟着赵德仁。” 忙了一上午,李代着实有点累了。 坐在胡椅上,听大总管张秀云汇报情况。 “王爷,小瓷瓶订了五千个,每个三文。一共耗费十五两银子。” 李代‘嗯’了一声便没了反应。 张秀云接着说道: “王爷,您不觉得贵了点吗?” “贵吗?” 李代没有时间逛市场,有什么事情,只能听下人说。 他还真不知道,哪里贵了。 “王爷,两文钱就可以买个大瓷盘啦,三文买一个小瓷瓶,还不贵吗?” 这么一说,是有点贵。 “他家手艺怎么样?” “长安附近算是最好的。” 这样的话,三文好像也能接受。 李代想了想说道: “你下次这样跟他们说,釉面、造型、图案,一定要最好的,钱不是问题。” 秀云理解不了王爷的脑子,不是正说钱花多了吗? 怎么还要多花钱呐? 她哪里知道,这点钱在李代眼里,不过是洒洒水,有什么好计较的。 再说手艺人赚点钱,也不容易。 何况还是手艺高的匠人呢! 多付点钱,也是应该的。 秀云去忙了,李代在胡椅上闭目养神,怀儿与珠儿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 李代忽然从胡椅上站了起来,拍着脑袋喃喃自语道: “我真是个猪啊!怎么把这么重要的环节,忘掉了。” 二女不明白王爷又发什么疯,呆呆的守在一旁,也不敢问。 “怀儿,记!” 怀儿赶紧取出四宝,提笔等候。 “瓷瓶图案以香型定花形,各不相同。” “找书法大家,书写不同的‘福’字,以凸版样式,刻于瓷瓶背面正中间。” “今后,凡我王府出品,皆印刻‘福’字在其上,此为定律。” “怀儿,你转告大总管,一定要把此事做好,钱不是问题。” “至于这一次的瓷瓶,就这样吧!” 李代觉得自己很蠢,居然把品牌效应给忘掉了,实在不应该。 李代仔细思索,是否还有别的遗漏。 忽然又一拍脑袋。 “我果然是只猪。” 怀儿珠儿,实在不知道该说王爷什么好。 这才一会的功夫,王爷变身两回。 李代觉得自己变得笨了。 品牌效应能记起,怎么偏偏把名人效应,忽略了呢? 书法大家,字是写的好,可名气只在文人世子间传播。 比书法大家名气大的,大有人在啊! 李世民的名气大不大? 还有谁比他大? 皇后的名气大不大?皇妃的名气大不大? 长孙无忌、程咬金、李绩.....那一大堆国公,名气大不大? 随便提溜几个,名人效应不就有了吗? 可找谁写却是个问题。 要不在王府设宴,哄骗他们写? 李代觉得这个想法实在是太烂。 没人是傻子,事后等人家明白过来,指不定怎么戳你脊梁骨呢! 小人之心不可有啊! 暗的不行,不如就明着来。 跟李世民明说。 不过就是求个‘福’字,又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顺便问问李世民,李恪的事情,该怎么安排。 主意拿定,李代看天色还早,估计这会儿正午朝呢!等会进宫也不迟。 傍晚的余晖,撒向人间片片金黄,与秋天的树叶一色。 李世民身着便服,与长孙皇后在花园里散步。 朝廷的琐事,被长孙皇后的温柔化解。 也只有在长孙皇后这里,李世民才可以享受安宁与恬静。 秋天里的蚊子,几乎看不见了,可惜苍蝇不分季节与时候。 李世民难得放松一下,苍蝇李代非要进宫打扰。 “你不在你王府,照看你的鲜花,跑来见朕作甚?” 李世民话里话外,透着对李代的不满。 李代有些懵圈。 咋话还没说两句呢,就生气了。 打扰你吃奶了,还是打扰你造小人了? 咋跟吃了枪药似的。 你想见我就召见,我想见你就给脸色? 不行,这可不能惯着。 否则,挥来喝去的日子,今后会没完没了。 “父皇,今日儿臣的下人,跟儿臣说,长安的盐价还在涨,儿臣有些不明白,特来向父皇请教。” 李代说的是请教盐价的问题,实际上是在提醒李世民。 对我好点,我可是大唐盐业的大功臣。 想不想要类似的好处,李世民你看着办。 李世民的脑子,也不是时常在线。 就算明白李代的意思,李世民也不打算明白。 装糊涂还不是小意思。 当下,顺着李代的话道: “精盐,已经提炼出不少,只是还没售卖。” “关于这次盐荒,朕现在查到一点线索,但还不清楚他们这么做的目的。” “所以,你明白吗?” 第50章 白叠花 明白个毛线! 晚一天,百姓因为盐,要多付出多少钱? 查线索,可以慢慢查,百姓等不及呀! “父皇,可以安排人,偷偷向市场放盐呀!” “一来,可以阻止盐价上涨,二来,可以引蛇出洞啊!” 对呀!李世民琢磨了一下李代的话,引蛇出洞? 朕怎么没想到? “三来,朝廷也可以少赚一笔。” “等着看画,啥时候能看见画画的那只手啊?” 李世民觉得没白见李代。 “朕打算成立盐业司,你有没有兴趣当这第一任司长?” 李代头疼,李世民就是想给自己找麻烦。 前面的事,还有一大堆没做完呢! 现在还安排工作,当老板的怎么可以这么黑! “父皇,儿臣觉得没必要,单单为了食盐,成立盐业司。” 李代的话还没说完,李世民就不干了。 “你是在质疑朕的决定?” 我靠,川剧都没李世民的脸变得快。 “父皇莫生气,听儿臣解释。” “你最好能解释清楚,否则,朕治你的罪!” 伴君如伴虎,能在皇帝身边混的都不是人,都**是人精。 “父皇,衣食住行,是百姓的四大需求,这点,父皇不反对吧!?” “不错,朕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朕治下的百姓,能吃饱穿暖。” “父皇,盐属食类,如果单为食盐成立盐业司,要是今后发现更好的粮食作物,是不是还要单独成立个什么司呢?” 李代的话很有道理,可李世民,不想就此罢休。 “盐和其他的吃食能一样吗?盐有多特殊,你不知道吗?” 得,李世民一大清早喝了多少酒,酒劲这么冲。 “父皇,儿臣听说高昌国,有一种夏季开花时,三日三色的花。” “入秋花落后,便结出絮状果实的植物。父皇可知,此为何物吗?” “居然敢考朕!” 李世民话虽这么说,依旧给了李代一个答案。 “你说的是安息白叠花,朕的御花园里就有。” “什么?” 李代有些激动,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李世民吓了一跳。 “那么大声作甚?你居然敢吓朕!?” 这小子,胆子太大了,就不怕朕要了他的脑袋。 李代二杆子劲以上来,天塌下来都不怕。 “御花园在哪?白叠在哪?棉花在哪?” 看李代激动的样子,李世民觉得此事蹊跷。 再一听他喊‘棉花’,心中一动。 李代既然问起白叠,一定有他的原因。 再看李代疯魔般的的状态。 李世民觉得,白叠很可能就是李代口中的‘棉花’,是个宝贝。 当下也顾不得生气,指着花园东南道: “这里就是朕的御花园,白叠,就种在那里。” 李代现在什么也顾不上,一门心思想着棉花。 呼啦啦,一阵风,就往过跑。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急匆匆跟在后面。 白叠,果然就是棉花。 棉花和木棉虽然是亲戚,二者却截然不同。 棉花的棉桃结的更大,纤维更长。 而木棉虽然植株长得高大,棉絮却要短小许多。 木棉在中国有很早的栽种历史。 公元前在岭南,海南,以及云贵早有种植。 只是一直不被重视,推广缓慢。 直到元代,棉花才在黄河流域,大面积推广开。 李代小心翼翼的采下一朵,捧在手心,轻轻的抚摸着,感受着它的温暖。 李世民现在已经麻木了。 敢在御花园采花,李世民就能采人头。 “父皇,您摸摸!” 这有什么好摸的。又不是没摸过。 李世民学着李代的样子,也轻轻的抚摸。 还别说,这次摸起来,似乎和以往感觉不一样了。 “父皇,此白叠,也叫棉花。” “可纺纱织布,可充衣内御寒。” “可做棉衣,棉裤,棉被,棉鞋,棉帽,棉……” “总之,有了此物,百姓在冬天,就不用再往衣物里塞稻草、柳絮之类。” “冬天将不再寒冷,冬天亦可为春。” 李世民听了李代的话,也很激动。 这么好的东西当花养,朕真是暴殄天物。 “可要如何把它纺成线,再织成布呢?” 李代沉吟片刻。 “父皇,此事可分三步。” “其一,可派人去岭南道、剑南道,寻找纺纱织布之能人。” “其二,召集此间能工巧匠,共研此道。” “其三,派人去高昌。” 嗯!不错。 李代说的对,尤其派人去高昌,简单有效,朕最为中意。 “你发现白叠有功,朕就不追究你不敬之罪了。” “但你还没跟朕解释清楚,盐业司为何不能设立?” 小心眼。 没想到李世民的心眼,还没鹌鹑蛋大。 棉花这么大的发现,还不够抵过? “父皇,儿臣建议成立,棉业种植推广司,棉业收购销售司,棉业纺纱司,棉业织布司,棉业制衣司。” 你不是要成立吗?那就多来点。 李代懒得解释,你是皇帝,你看着办吧! 李世民被一连串的司,顶晕了。 这也太尴尬了,臭小子,居然敢让朕,下不来台。 李世民抬腿就是一脚,“滚!” 滚是不会滚的,走还是快些走的好。 李世民喜怒无常,多呆一秒,都是对生命的不忠! 长孙皇后笑得波涛汹涌。 李世民看在眼里,甜在心里。 小妹就是好看,李世民脸不红,心乱跳。 “二郎,臣妾终于明白,皇上为何对李代如此好了。” 李世民呵呵一笑,不置可否道: “朕成立盐业司,还想着给他留着。可这臭小子,竟然不领情。弄出一堆司来,恶心朕。” 长孙皇后笑着说道: “二郎,白叠此物,我们一直种在御花园,夏季只观其花开之美,颜色艳丽,却从未想过,其果才是宝物。” “嗯,”李世民点头道:“臭小子脑子灵光,可就不往正事上使。” 长孙皇后摇摇头说道: “李代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能看见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就如这白叠,他不说,我们又怎会知道?” “二郎,关乎民生的大事,还不算正事吗?” 想想也是,盐,棉花,哪件事是小事? 都是天大的功劳。 给了别人,问李世民要个侯爷当当,一点也不过分。 可李代呢?就这么随随便便献出来,一点犹豫都没有。 他不明白这是天大功劳吗? 这孩子心真大!李世民如是想着。 李世民哪里明白,其实李代的心思,再简单不过。 就是单纯的希望百姓少受些苦罢了。 人不需要多伟大,能为百姓办事,心里想着百姓,便是伟大。 皇宫白去了。 自己的事一件也没干。 倒又帮李世民解决了个问题。 这叫什么事? 吃亏是福啊! 李代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算了,‘福’字从名人字帖上往下扒吧! 王羲之应该不会生气吧!应该不算盗版! 李代带着高慧真和梅月英,在回王府的路上,正好路过平康坊。 想起好久没见徐掌柜了。 也不知道客栈现在经营的怎么样? “慧真,你回去把怀儿蕴儿叫来,我在这等你们。” 李代说话的语气,梅月英还不习惯。 现在的李代,和昨天在招贤馆的李代,判若两人。 昨天,张扬跋扈,令人讨厌。 今天温柔平和,让人亲近。 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王爷。 很快,怀儿蕴儿跟着高慧真就到了。 这就是离得近的好处。 李世民就这一点,做的另李代十分满意。 平康坊不是一般的热闹。 都快要宵禁了,街上的人,依旧来往不断。 李代带着人,找到了徐掌柜。 当徐掌柜得知,李代就是福王的时候,吓得赶紧大礼参拜。 李代微笑着说: “起来,快起来。都是自己人,这么客气干嘛!” 徐掌柜战战兢兢,站立一旁,也不敢坐。 李代也没时间,理会这些繁文缛节。 直接说道:“徐掌柜,本王此来,是有件事,要麻烦你做。” 徐掌柜赶忙行礼:“请王爷吩咐。” 李代继续说道: “徐掌柜,我要你把临街一面的一半,诺,就是店门的右边这边,全部隔断成门面。” “深度不用太深,一步多点就行。” “怎么样,三天时间可够?” 徐掌柜连忙点头:“王爷放心,明天晚上,就能完成。” 李代呵呵一笑。 “不用着急,三天之内完成便可。” 徐掌柜连连哈腰点头。 “对了,徐掌柜,以后本王会很忙,你有什么事情,直接去王府找她。” 李代指着蕴儿道: “她叫蕴儿,是我福王府商贸公司总经理。” “今后,她的话,就是本王的意思。你明白吗?” 第51章 考验 “小人明白!” 徐掌柜不明白商贸公司总经理是什么身份。 但徐掌柜知道听话就对了。 李代想了想又说道: “如果找不到她,你就找怀儿,或者找王府大总管秀云,这三个人都行。” 徐掌柜又一阵点头哈腰。 事情交待完了,李代准备带着人走。 徐掌柜悄悄说道: “王爷,您还记得王家兄弟吗?” 李代疑惑的看向徐掌柜。 姓王就敢捋王爷的胡子? 世家怎么了? 李世民担心世家炸毛,李代可不怕。 敢炸刺,一样薅。 “说吧!王家兄弟什么事?” 李代想要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掌柜小声的说道: “王爷,前段时间,小人接待了一波,来自剑南道的盐商。” 剑南道的盐商? 李代记得长孙无忌提到过。 这次长安盐价,之所以会涨的这么高。 和剑南道的井盐,没运进长安,有很大关系。 陡然再次听到剑南道,李代不由认真了起来。 “这群盐商似乎遇见了什么麻烦,嘴里骂骂咧咧,骂个不停。” “小人从他们的话里听到,什么世家,都督等话语,似乎很不满。” “尤其提到太原王氏时,格外激动。” 李代也想知道,这些盐商为何激动。 “哦?他们都说了什么?” “他们说世家仗势欺人,利州大都督在川陕路上设置关卡,不让井盐过境。” “世家的人,则在一旁出面收购。” “他们原本以为,只是少赚一些,可到长安一看,发现长安盐价,一石六贯,他们一石少赚五贯还多。这才愤愤不平。” 李代呵呵一笑:“本王还以为他们找你麻烦呢!不是就好,别的事,就莫掺和了。” 李代起身就走,临近门口时,不经意的问了句。 “王家在长安的主事,还是那个王浩然吗?” 徐掌柜回道: “不再是他了,上个月,王家派了个嫡系到长安主事,好像叫王睿。” 李代‘哦’了一声,转身带着人,打道回府。 一路上,李代一直在琢磨徐掌柜的话。 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得到的消息太少,根本分析不出有价值的内容。 是不是自己也弄个FB。 长安这么大,人这么多,难保出个什么事。 再有好事的李世民,在一旁推波助澜。 自己不出点事,好像都说不过去。 兵员是现成的。 现在的府兵完全可以信任。 古人的誓言,可信度还是蛮高的。 选谁当他们的头,却是个问题。 李世民送来的高慧真等人,是不能用的。 能用的就剩薛礼四人。 薛礼嘛,认识李绩,也只可以相信一半。 梅月英的底细,李代不清楚。 冯氏姐妹又和高慧真交好,难免泄露点什么。 李代觉得王府那么多人,自己却是孤家寡人,一时好不悲哀! 晚膳过后,李代单独把梅月英留下来问话。 “梅姑娘,听你的口音,不像中原人,能详细说说你的情况吗?” 梅月英在王府的两天,是信念崩塌的两天。 王府的总管不是太监,居然是个女人。 王府的府兵,不是干活,就是训练。 训练的内容和器械,是王爷制订和发明的。 王府每一个人,走路都匆匆忙忙。 总有干不完的活。 还有后院里,数不清的大缸,稀奇古怪的器具,据说都是王爷设计的。 最后,王府的伙食很好,顿顿有肉,而且还很好吃。 听说,是王爷教的红烧肉。 王爷这么小,却什么都会,还烧得一手好菜。 梅月英对皇室贵族的固有观念,不知不觉崩塌了。 李代在她眼里,变得神秘,且无所不能。 所以,当李代询问她时,梅月英不敢有一丝隐瞒。 “属下家在河北道营州附近。” “高丽人、契丹人、奚人,时常劫掠属下家乡,那里的百姓苦不堪言。” “家父曾组织百姓抵抗,最终兵败被害。家母亦一同罹难。” “属下从幽州一路南下,就想到长安城看看。” 梅月英的身世,和李代差不多。 很容易勾起李代的回忆。 “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还有一个弟弟。” “你弟弟现在在哪里?在哪里做事?” 说到这个弟弟,梅月英有些扭捏,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在长安一间酒楼做事,和他妻子丈母生活在一起。” “他才多大,就结婚了?” “快十五了。” 仙人板板。李代依旧不适应,古人结婚早的事实。 小屁孩能养家吗? 答案是,能! 人家梅月英的弟弟,不就正赚钱养家呢吗? 所以啊,年龄不是问题。 问题是李代不适应。 “他们在长安有住的地方吗?” “他们在城外租了间房子。” 长安居,大不易。 住在城外,也是没有办法。 只是这样一来,梅月英的弟弟上工,就需要起的很早,走很远的路,很辛苦。 “月英,我这样称呼你,可以吗?” 李代客气的不像话,梅月英连忙行礼道: “月英请王爷吩咐。” 嗯,态度不错。 “月英,本王如果让你侍寝,你可愿意?” 梅月英愣了。 王爷不按常理出牌啊! 难怪府里人都说,王爷有点疯病呢! 李代见梅月英犹豫,笑着说道: “不答应本王爷没关系,本王不会生气,更不会对你怎么样。” “你要是不愿意,大可转身从这里出去。没人会知道。” 为难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李代觉得自己很恶心。 可是李代也实在没时间,也没办法,慢慢考量梅月英的忠诚度。 事出权宜,李代这样给自己洗脑。 也真够无耻! 梅月英直直的看着李代,想弄明白,李代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惜,除了李代贱兮兮的笑容,梅月英什么也没看见。 梅月英是个聪明人。 招贤馆里不顾李代的嘲弄,仍真正坚持下来的,只有她。 薛礼是因为从李绩那里,听说过李代。 冯氏姐妹是因为高慧真,才选择跟随李代。 只有梅月英,是自己选择跟随李代。 所以李代对梅月英的欣赏,和他们完全不同。 时间在无声中流过。 李代也不着急,依旧微笑着,笑的脸颊都有点疼了。 梅月英的心里似乎放下了什么,挺直了身板道: “奴婢愿意侍奉王爷。” 李代听闻,哈哈大笑:“好!好!好!” 能不开心吗? 这是李代真正意义上的自己人。 第一个只属于他李代一个人的属下。 “走,陪我出去走走!” 李代起身,带着梅月英在王府里溜达起来。 “这里是马厩,是老马的地盘。老马,老马?” 李代的声音,穿透力极强,老马不管在哪里,都必须听见。 “王爷,这么晚了,您还要出去啊!” “不出去就不能喊你吗?” “您是王爷,您高兴就好!” 老马和王爷聊天的方式,不像主子和奴仆,更像是朋友。 梅月英认真看着,认真体会着。 李代来找老马的原因,就是想让梅月英放松放松,不要那么紧张。 好好感受自己,有多么平易近人,是一位善良、和蔼、可亲的好王爷。 “老马,怎么只有两匹马?” “王爷,您还说呢?” “本来小人在马市,相中了一匹大宛马,想着买来给王爷拉车,结果身上的银子不够了。” “王爷,您放在小人这里的银子,都被大总管要走了不说,小人还搭进去三十两。” “老马,是小爷对不住你,放心吧!我们马上就要赚大钱了。这次赚的比上回要多的多。” “真的!?” “废话!小爷我啥时候骗过你?” 老马嘿嘿一笑。 “那是,王爷的本事,小人最佩服了。” “对了,老马,你往里搭钱的事情,告诉蕴儿没有?” 第52章 一贯钱的游戏 “没有。” “你现在就去告诉蕴儿,说你借给王府一百两,利息算二厘,就说本王说的。” “不用了,王爷,那银子也是您赏赐小人的。” “老马啊!这我的给你好好讲讲。” 李代抿了一下嘴唇道: “比如说这匹马吧!原本是父皇的,父皇赏赐给了我,我把它送给了你,而老马你呢,又送缴给了父皇。” “我问你,这里有几匹马,又有几个主人?” 老马晕了,梅月英也晕了。 李代呵呵一笑。 “我再给你举个例子。” “你借了月英一贯钱,月英借了我一贯钱,我呢,借了你一贯钱。” “现在我们三个人身上,都有一贯钱的债,也都放出一贯钱的贷。对不对?” 二人点头。 李代继续说道: “你拿出一贯钱,还了月英,月英还了我,我又还了你,现在这一贯钱,又回到了你的手里,我们三个,借贷全清。” “我问你,这一贯钱是谁的?一贯钱的债,又是怎么没的?” “这里面是有一贯钱,还是三贯钱?” 太绕了,老马想逃跑。 面对王爷,比面对突厥还可怕。 梅月英觉得王爷真的有疯病,一贯钱玩的这么起劲。 知己难觅啊! 看来借鸡生蛋的金融游戏,今后只能自己一个人玩了。 李代悻悻的带着梅月英,在王府里继续溜达。 “月英,你看那边是什么?” 梅月英放眼一瞧,黑魆魆的一片大缸,还能是什么? 李代呵呵傻笑着说道: “钱,银子,金子,那一大片全是钱。哈哈~~~” 梅月英觉得自己虽然自诩聪明,但眼光肯定有问题。 怎么就跟随这么一个,不着调的王爷,还是疯的。 穿过一道月门,就到了王府最后面。 这片空地,正是府兵平时的训练场地。 “月英,你觉得我福王府的兵,怎么样?” 梅月英点点头,“可算中上。” “哦?没想到月英是个懂兵之人。” “家父在世时,跟随家父见过。” 李代嘿嘿一笑:“这些兵给你带,你敢不敢?” 梅月英觉得李代是在跟她开玩笑。 可看李代的眼神,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一时间,有点拿不定主意,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代背着手向回走,呓语般道: “眼前的迷雾,能遮住双眼,却遮不住心。” ……………………………… 夜色笼罩下的长安城,磅礴的气势里,透着神秘的色彩。 街上的灯火不多,稀稀点点。 和皇城的火红一线,分割成两个世界。 长孙皇后的宫殿里,一派热闹祥和。 今晚是家宴,儿子女儿都来给李世民夫妇请安。 李泰跪坐在蒲团上,虽然李泰的屁股底下,垫了两个厚厚的蒲团。 可依旧看不见蒲团的影子。 “父皇,能不能也赏赐儿臣,宫中坐车啊!?” 李世民淡淡的说道: “怎么?小小年纪,就走不动道了?” 李泰也知道自己太胖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长肉,喝凉水也长肉。 太子李承乾虽然也胖,也才顶他半个。 “父皇,儿臣...儿臣...” 李世民没再为难胖儿子。 “青雀,父皇不允你,正是为你好。你现在的情形,更应该多走走。” 李泰无法反驳,却又心有不甘道: “李代凭什么就可以?” 李世民一直觉得李泰是个乖孩子。 听话,爱读书,也不像李佑等人,到处乱逛,惹事生非。 今夜之言,不像李泰说的,倒更像李佑说的。 李世民觉得李泰心思还不够沉稳。 若自己喜爱的儿子,因为嫉妒而行小人之事,忘却皇族应有的大义,就长歪了。 于是,李世民沉声对自己的子女说道: “李代做过些什么,想必你们的母后,对你们都说过。” “朕赏赐李代,是因为他于江山社稷有功,而不是因为,他是朕的儿子。” “你们也是朕的儿子,而且还是嫡子,难道不更应该替朕分忧吗?” “有时间多看看书,想一想你们作为嫡皇子,更应该做些什么。” “而不是浪费时间,把精力都放在,与他人争宠这些小事上。” 李世民很失望。 自己的亲儿子,与李代这个假儿子相比,差得有点多了。 李代不争不抢,就是埋头干。 击败突厥的功劳,让给了李绩和尉迟敬德。 制盐记在了户部与工部的头上。 御花园发现的白叠,他不要的话,多半会落在李世民或长孙皇后的身上。 与这些功劳相比,区区一个宫中坐车的赏赐,算什么? 更何况,李代每次进宫拜见,都是走来的,连车都没有。 拥有权力的人,不削使用。 没有权力的人,争着抢着得到。 李世民很伤心,为亲儿子伤心,为李代伤心,更为自己伤心。 为何别人家的儿子,就那么优秀。 别人家的儿子就一定优秀吗? 如果李世民看到现在的李代,一定会气得怒发冲冠。 一位大姑娘,正躺在一个小屁孩的身边,仔细聆听小屁孩的谆谆教诲。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别扭。 “月英,我要你组建一支特殊的队伍。” “武功,骑马,射箭,要样样都会,登山上树,下河破船,也要精通。” “我知道要求太高了,很难完成。” “但我对你有信心,你对自己难道不应该,更有信心吗?” 梅月英已经麻木了。 李代说的这些,她会的都不全,还怎么好意思带领别人? 似乎感受到梅月英不安的情绪,李代继续鼓励道: “你要相信我,我正在撰写兵种训练手册。就剩特种一项,明天上午,就能写完。” “到时,你按照手册练兵,肯定没问题。” 梅月英在李代的身边,轻轻的点了点头。 清晨,梅月英从睡梦中醒来,李代还在她怀里酣睡。 梅月英看着李代俊俏的小脸,痴痴的笑了。 没侍寝前,梅月英想了很多。 等一切发生之后,又是那么自然。 哄小孩子睡觉,为什么会让自己那么为难? 难道是自己年纪比王爷大,想多了吗? 梅月英觉得自己的脸好热。 昨夜犹如天神一般,指点江山的‘伟男’,现在正像小鸡子一样,依偎在自己怀里。 安静的像个孩子,不,王爷本就是个孩子。 梅月英这一夜,睡的很宁静而香甜。 所以,精神满满的她,穿好衣服,在院子里,练起功来。 梅月英的兵器,是一对尺半双刀。 不同于唐刀的笔直,更像是缩小版的胡刀。 只是这对刀,在李代看来,却少了美感,实话就是,太丑。 刀身太宽,刀头太胖,怎么看怎么像,伸长脖子的菜刀。 就这么难看的刀,在梅月英的手上,却舞的虎虎生风,力道十足。 很难想象,一个美女的武功,走的不是轻巧路线,居然如莽夫般疯魔。 李代看的都傻眼了。 好在不用傻太久,梅月英已经收功,向他走来。 “王爷,怎么不多睡会?” 李代贱兮兮道: “美人不在,本王孤寂,睡不着啊!” 梅月英娇嗔一笑,不再言语。 其实异性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就是一扇门的距离。 肌肤之亲,名节事大。 无形的枷锁,比有形的锁链,更有用。 “月英,来,我们一起用膳。” 梅月英一飞冲天,一夜得愿。 引得怀珠蕴玉四女,好不羡慕。 王爷虽然对她们也很好,也很信任。 可毕竟隔着衣服呢! 哪比得上红果果相对过,更亲密? 冯氏姐妹倒觉得没什么,可高慧真的感受,就非常的难过。 梅月英没来之前,王爷对她可是最好的,走哪都拉着她的手,带着她。 现在有别的手拉,还是她曾经的对头的手,高慧真心中无限酸楚。 用过早饭,李代只带着月英,进了书房。 “这些是我已经写好的,我念,你来誊写一遍。顺便看看,哪些地方还需要完善。” 册子不是很厚,但里面的内容,却很丰富。 内务,后勤,膳食,训练,包罗万千。 第53章 香飘长安始从东 梅月英誊写完,就在一旁仔细研究。 李代则在加紧撰写特种训练手册。 等忙完一切,李代这才有时间,问起梅月英的感受。 梅月英道:“王爷,有必要这么严苛吗?按您这样练,这练出的不是兵,而是一群将军。” “将军?”李代呵呵一笑道: “那将军也太不值钱了。将军可以不会武功,但决不可以,没有脑子。” “将军无能,累死千军。将军是练不出来的,将军要讲天赋,明白吗?” 梅月英点点头。 因为李代,就是最好的例子,容不得她反驳。 “月英,你的特种兵,先从府兵里选一些。” “另外,本王准备开府建衙,从民间,寻些能人异士。” “你在书房仔细琢磨琢磨,需要什么样的人。” “我得去看看,我们的钱,泡好了没有。” 李代的话,你不琢磨一番,你都不会理解。 要不是昨夜,李代指着那片大缸,高喊金银,你都不明白,钱,为什么是泡出来的。 府里的人几乎都来看,开缸仪式。 不来不行,王府穷的马上就要拖欠月钱了,能不来吗? 封缸纸,封缸泥,一点点被撕破,被敲落。 当缸盖打开的一瞬间,大家的鼻腔,也被一同打开。 太香了。 大家不约而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又不约而同的发出‘哇’的一声惊叹。 李代也很激动。 万里长征第一步,香飘长安始从东。 “大家别发呆了,秀云,马上按照制作流程,开始蒸馏。” “记住,一二三遍,一定要分装密封保存,标记清晰清楚。每种香味,切不可混淆。” “明白。”秀云立马进入工作状态。 李代很欣赏秀云的聪慧能干。 尽管明知她是李世民的人,也没舍得替换。 因为李代相信,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福王府李代忙碌,显得殿李世民也在忙碌。 李君羡送来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泾州萧关罗艺,私自联系突厥,有谋反的迹象。 李世民觉得罗艺真没脑子,难怪李代都瞧不起他。 说罗艺是个色厉内荏,鲁莽匹夫之流。 李世民因为食盐,正跟世家掰手腕。 假若罗艺能再观望观望,等世家作乱时,再起兵谋反,说不定,大唐北边,还真能让他搅个天翻地覆。 大唐北边势力割据,北梁,后隋,再加上突厥,吐谷浑,党项,吐蕃,东北的奚,契丹,高丽。 不乱成一锅粥,也得乱成麻。 现在就造反,罗艺一定是吃了迷糊药。 “辅机,此事,你怎么看?” 李世民依着习惯,征询长孙无忌的意见。 “陛下,”长孙无忌思索片刻道: “罗艺单方面联系突厥,突厥断不会答应。” “罗艺不是伏允,泾州也不是吐谷浑。” “所以,臣以为,能不动干戈最好,陛下,可下旨,召罗艺进京。” 李世民觉得这样也好,现在实在不是动兵的好时候。 “封罗艺开府仪同三司,回京述职。” 李世民的话刚落地,前隐太子府洗马,现任谏议大夫尚书左丞魏征便跳了出来。 “陛下不可!”魏大夫就是猛,上来就喷。 “罗艺现在还未谋反,陛下旨意一到,罗艺必反。臣请陛下三思。” 李世民有些后悔留着老魏头,老是跟自己对着干。 从没见过这么想死的人。 呃,李代不算,那小子只是不怕死,但绝不想死。 和老魏头还是有区别的。 “那依卿之见,朕该如何置之?” 既然你反对,那就听你说好了。 李世民也愿意,多听听臣子们的意见。 魏征双目圆睁,一抱拳道:“微臣不知。” 李世民牙龈好痒。 “长孙无忌,尉迟敬德,整军备战。退朝。” 朝廷上一群老男人,就知道惹朕生气,哪有朕的小妹好。 朕的小妹最温柔了。 不说李世民去后宫,找长孙皇后求温暖。 单说李代的香水生产,已然形成有效的流水线。 一遍一遍压榨蒸馏,香味浓的浓,淡的淡。 珠儿不解,‘都快寡淡无味的香水,为何还留着?’ 李代笑了笑:“玉儿,你告诉小笨猪,为什么?” 珠儿这个名字就该属于她。 这是李代最近观察的结果。 你不给她安排活,她是能躺就不站,能坐就不动。 除了琴棋书画,什么也不会。 就这,琴棋书画还不咋地。 李代觉得自己,就是被他可爱的外表,给骗了。 不是养了头猪是什么。 权当养个宠物吧! 玉儿甜甜一笑,在花香里犹如花仙子般: “珠儿,你平时买胭脂,胭脂都是一个价吗?” “当然不是,谁不知道,苏州胭脂扬州粉。胭脂当然是苏州的最贵。” 珠儿也不是一无所知,对于美,还是有自己的追求和见解。 玉儿嫣然一笑道:“香水也是一个道理,香味浓且稀少的就贵,味淡的自然就便宜,珠儿你说是不是?” 珠儿恍然大悟,翻了个白眼,悻悻道: “我早知道,这就是王爷说的那个...那个...” 玉儿笑道:“系列产品,高低搭配,拓展市场,培养客源。” 李代呵呵的傻笑,玉儿不错,可以出师了。 五千个小瓷瓶很快装完,玉儿蕴儿带着几个下人,去了平康坊。 李代让秀云,把剩下的香水,全部提炼出来,以防腐烂变坏。 封存、入库、登记、要整理规整。 安排好后面的工作后,李代便回到书房。 见梅月英,依旧在认真思索,还不时的在纸上,写些心得。 李代打过招呼,坐下来问道:“可有需要我解释的。” 梅月英摇了摇头,伸了个懒腰。 “现在还好,等遇到了再问王爷好了。” 李代瞄了瞄梅月英,暗自懊恼。 昨晚光顾着说话了,没发现月英已然成熟。 梅月英见李代鬼鬼祟祟的样子,有些好笑。 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却非要偷偷摸摸,这不有毛病嘛! 李代嘿嘿一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下午,你陪我练兵去。” 李代说完,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道: “又**忙忘了!走,先陪我去找裁缝。” 裁缝,王府有四个,全是宫里的御用裁缝。 手艺自然没的说。 李代拿过纸笔,画了几幅图。 一幅是他曾经画过的中山装,配上一条羊皮裤袋。 一幅带毛的羊皮靴子。 最后一幅是四面旗帜。 旗帜是三角形的,面积不大,象征意义大于导向意义。 上面各刺一个字,分别是赤朱丹彤。 翻译过来,都是红的意思。 红色战队,这是李代的追忆。 “王爷,您确定上衣要用六个扣子?” 裁缝的话,让李代不解。 小爷还穿过十几个扣子的衣服呢? 六个扣子有什么问题? 裁缝见李代面露疑惑,道是王爷年龄太小,民间说法不甚了解,也情有可原。 “王爷,四六不成才,奇阳偶阴,扣子还是做成单数的好。” 还有这样的说法? 难怪人们戏称混子是老六呢,缘来典故出自这里? “那就做五个吧,胸口加个梅花扣。” 小爷就是喜欢六,不让用,加个装饰扣,总可以了吧! 裁缝笑着应诺。 人力有穷时,不可能方方面面都知道。 哎!人才啊! 李代继续叮嘱她们,四面旗帜要尽快做好,下午要用。 其他的慢慢来,人手不够,可以招人,也可以把活,交给府外的人做。 需要什么,找总管秀云,她会安排好一切。 终于清闲了。 李代觉得抓住女人的胃,等同于抓住她们的心。 二者相辅相成。 进了厨房一看备菜,品种少的可怜。 算了,还是用最简单,也最有效的烧烤,解决问题吧! 把冯氏姐妹,高慧真,珠儿,怀儿都叫过来,一起制作竹签,穿串。 李代在厨房制作烧烤撒料。 这次的香料,可比在秦王府时,多的多了。 芝麻,花椒籽,香菜籽,大小茴香,胡椒等等,全都研磨成粉,混着鸡蛋、芝麻酱、韭花酱,切碎的葱头,做成面糊。 裹在肉串上烤熟,那叫一个外焦里嫩,香的不要不要的。 一顿烧烤,就想俘获美人心。 只能说李代,太小看女人了。 第54章 重整军队 别看我们没少吃,味道其实不咋地。 女人们心满意足的走了。 留下李代独自啃着肉串,吃着寂寞。 以后王府得定个规矩。 王爷不吃完,谁也不准下桌。继续陪着吃。 李代如是想想。 旗帜做的很快,因为李代没用她们绣。 缝制的当然快的多。 一男四女四面旗,出现在府兵训练的场地上。 “安胡利,叫他们集合,本王有重要事情宣布。” 李代很严肃,也很期待。 因为今天,他将迈出大唐军队改革的第一步。 府兵迅速的排成三个方阵,速度很快。 证明半个多月的训练,已经初见成效。 让狐狸搬来一张胡凳,李代站在胡凳上,侃侃而谈。 “你们这段时间的训练很刻苦,本王为你们骄傲!” “相信不论你们的战友,还是你们本人,都对自己的长项和弱项,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和认知。” “这很正常,人无完人。谁也不可能,样样第一。” “现在,听从本王号令,自认箭术不错,你们的战友也认可的,现在到队列左边集合。” 府兵们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李代也不生气,大喝一声: “立刻跑步集合。”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又很快安静下来。 安胡利练兵果然有一套,至少士兵的纪律和反应速度,已经合格了。 李代继续说道: “觉得自己马上功夫好的,右边集合。” 这回跑出来的人很多,呼呼啦啦跑出来一大片。 “觉得自己步战好的,集合。” 李代看着重新集结的四个方阵,点点头。 指向一个从未动弹的府兵,问道: “你觉得自己是不是很羞愧?” 和他一起,原地未动的府兵,都低下了头。 李代哈哈大笑道: “本王说过,人无完人,不要老想着样样强,那样你就哪样也不强。” “不过,本王现在还就需要你们这样,样样都会些的兵。” 这群府兵,原本还以为,李代会嘲笑他们。 没想到,李代挑了半天,就是来挑他们的。 一扫之前的颓废,一个个又昂扬起来。 李代笑了笑说道: “现在,本王给你们所有人,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王将组建四支队伍。其中一支为特战队。” “特战队的队员,不要求你们单一项目上,能得第一,但你们必须样样都会。” “比如,登山攀岩,比如下河潜水,比如入室窃物,比如骑马射箭,等等等等。” “所以,训练的项目多而杂,训练的时间和强度,当然也是最大的。” “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考虑,要不要进入特战队。” “本王事先说明,加入容易出去难!” “所以你们一定要想明白,特战队,没有后路。退出者,死!” 李代的话,引起巨大的骚动。 府兵们都不明白,什么是特战队。 但从李代的介绍里,聪明点的还是能听出来。 特战队有点类似斥候,又比斥候要求高些。 李代这样一说,有好多人犹豫了。 时间到了,李代大声说道: “所有人,想进特战队,中间集合列队。” 另李代没想到的是,什么都不行的人,退出不老少。 其余三个队伍,倒有二十几人选择加入特战队。 李代心想,难怪他们什么也不行。 一点迎难而上,吃苦耐劳的勇气都没有。 还想封妻荫子,做梦吧! 李代数了数人数,才八十多人。 按照一半的淘汰率算,最后剩下的人数,显然有些少了。 先这样吧,希望自己开府后,能从民间,吸收一批能人。 “你们八十多人,就是第一批见习特战队员。” “能不能成为真正的特战队员,要靠你们自己的努力。” “稍后,你们自行分成两队,选出你们的分队长。” “现在本王,要给你们隆重介绍,特战队第一任大队长,梅月英将军。” 士兵们一阵哗然,居然是个女人,还是个小姑娘。 这帮府兵有些不干了,要不是李代在前面站着,恐怕士兵哗变都有可能。 李代知道这帮府兵是怎么想的。 不过他不介意,他有办法,让他们听话。 “见习特战队员,每月补贴五百文,每天三顿饭,顿顿有肉。” “成为正式特战队员,每月补贴二贯。” “每半个月考核一次,每次十个正式队员名额。” “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好好把握机会。” 府兵们再一次哗然。 两贯啊! 大唐死亡抚恤,一个人最多才二十贯。 一亩地,平均也就四五贯。 当上特战队员,俩月就是一亩地。 这待遇,绝对是大唐士兵里,最高的。 “现在本王宣布,特战队成立。授‘彤’字旗。队长梅月英,接旗!” 梅月英很争气,稳健的接过旗帜,迈步站到了队伍前面。 梅月英的心情很激动,她没想到王爷说的居然是真的。 八十多人,不算多,但李代的诚意,还是打动了梅月英的心。 看着站在胡凳上的李代,梅月英的心里甜丝丝的。 “本王现在宣布,骑兵突击队成立,授‘赤’字旗,队长薛崇文接旗。” “本王现在宣布,车骑攻击队成立,授‘朱’字旗,队长姜德立接旗。” “本王现在宣布,陆战护卫队成立,授‘丹’字旗,队长波波接旗。” “剩余人员,编入后勤预备役,由安将军暂时领导。” “平时跟大家一起训练,若表现良好,可根据自愿双向原则入队。” “现在,就地解散,所有队长到本王这里来。” 队长们都过来了,李代一本一本手册发到他们手里。 波波对自己去步战队,有些想不开,于是对李代说: “王爷,属下是骑兵,干嘛让属下去带步战队啊!” 李代笑着说道: “谁告诉你步战队就不骑马了?只是训练的侧重点不同罢了。” “你们都要记住,谁能发挥士兵自身的优势,谁在战场上,就容易获得优势。” 安胡利凑到李代跟前。 “王爷,末将怎么没有练兵手册。” 李代小手一拍他的臂膀。 “怎么没有,他们的都是你的。你想看,谁还不让你看?” 安胡利也笑了,王爷说的就是对。 “对了,你现在代管的那些兵,由的他们训练,想跟哪队都行。不要约束他们,本王很想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做的。” 李代这句话,让安胡利明白,李代很有可能,要放弃那些人了。 跟随各队训练,是他们最后的表现机会。 都是自己的手下,有好多,已经跟了他好几年。 安胡利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他们,好好谈谈。 李代之所以要将军队细分化,是想打造一支,步骑同步的部队。 可以远攻,可以近战,可以突击,可以防卫的多功能部队。 这样的部队,人还是次要的。 按照他的训练方法,训练个一年半载,就能上战场。 重要的是武器以及战车的选择与制造。 远程攻击武器,弓箭的射速太慢,显然不能胜任。 至于说火枪火炮,李代依旧在考虑,要不要让火药,这个大杀器提前用到战场上。 热武器远比冷兵器杀伤力大。 李代只想让国人生活安宁,让唐国周边安静,并不想征伐远方。 火药无疑是打破规则的利器。 大唐的武力值本就高。 若给老虎再插上翅膀,天知道会怎么飞,又向哪飞。 李代似乎看到,战争狂人李世民,大手一挥,万炮起飞的场面。 另外内部情况,也同样不允许火器的出现。 大唐各地,依旧属于势力割据的形态,各大世家也蠢蠢欲动。 和华国近代史上,军阀割据混战的情况差不多。 唯一的区别,就是势力更多,混乱会更加剧烈。 第55章 拉关系只为香水 再有安史之乱,五代十国。 血淋淋的历史教训。 李代不得不防。 安史之乱,短短八年时间,就有三千万人离去。 五代十国更甚,短短五十多年,王朝更迭不停,百姓三不存一,十室九成九空。 这些,还只是发生在冷兵器下的悲剧。 如果换成热武器呢? 李代想想都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这样做的后果,李代承受不起。 否则,今天你称王,明天我灭你。 一天崩一个皇帝,一天炸一座皇宫。 统治者活得的提心吊胆,胆战心惊。 百姓活的没有希望,麻木不仁。 生灵涂炭,百里无烟,无生无死。 不用后世百国入侵,自己就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 李代每每想到这些,都觉得胸口,似乎压着一块大石,让他不可承受。 火药不能选择,李代就得想其他办法。 三国时期的诸葛连弩,射速有一定的保障。 可惜威力小,距离近,与他的建军理念不符。 复合弓距离够了,射速虽然比现在的军用弓箭,要快的多。 但,结构复杂,容易坏。 不适合剧烈频繁的使用,依旧不能满足,李代的需求。 李代记得在欧洲历史上,曾有人发明过一种蒸汽大炮。 射击距离,可达一千五百米。 还有他曾经玩过的气枪。 只要动能够了,一样可以杀伤敌人。 李代觉得,蒸汽动力,是个很好的选项。 因为第一次工业革命,就是因为蒸汽机的出现。 李代希望,自己引领的不是战争,而是希望。 蒸汽动能枪,制造不易。 因为沉重,搬运不易。 成本高昂,普及不易。 所以,即便被他人学会了,造成的伤害也不会很大。 嘿嘿!想想就美的很! 看了一会士兵们的训练,李代带着冯氏姐妹和高慧真离开了。 梅月英要留下来,和特战队一起训练。 李代的许诺,起到了作用。 府兵们不再抗拒谁当领导,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只要让他们,继续在特战队待着,有钱拿就是好领导。 李代呵呵一笑,利,才是最好的动力,比蒸汽强多了。 不过李代的笑,很短暂。 因为香水销售,出了问题。 随着玉儿的叙述,李代渐渐明悟。 新鲜事物被接受,需要一个过程。 不是你说好,人家就愿意买单。 李代有信心让香水,成为大唐销路最好的奢侈品。 可他现在没钱了,过不了这个槛,啥理想都是肥皂遇见水。 时间必须分秒必争。 李代决定广撒网,先捕大鱼,再抓小鱼。 皇宫,长孙皇后的宫殿里,李代指着桌子上的香水,对皇后娘娘献媚道: “母后本就国色天香,香水只能锦上添花而已。” 公主府内,李代贱贱的说道: “不愧是我大唐公主,果然各个国色天香,即使不用香水,也能香醉万国。” 长孙无忌府上,李代笑嘻嘻道: “舅舅只要将香水送与舅母,舅舅必会得偿所愿。” 李绩府上,李代笑着对李绩说道: “李大人,这是小王新研制的香水,特意送给尊夫人试用,还望夫人,多提宝贵意见” 程咬金府上,李代,“......” ...... 李代一顿骚操作,香飘长安七十里。 李世民在显德殿都闻到了。 “这就是香水?” 瓷瓶那么小,居然卖五两银子。 李世民觉得李代想钱想疯了。 李君羡在一旁答道: “陛下,据微臣打探,香水最便宜的是一两银子一瓶,最贵的卖二十两银子一瓶。” “有什么区别吗?” 李世民不相信,这么点东西,居然比黄金都贵。 “越贵越香,越稀有。” 李君羡的回答,很简洁。 “这么贵!会有人买吗?” “据微臣属下观察,几乎无人问津。” 李世民哈哈大笑。 “五娘子,你说香水卖不出去,李代会不会哭?” 李君羡心情也不错,跟着笑道: “陛下,要不要微臣,亲自去慰问福王殿下?” 李世民笑着摇了摇头。 “这孩子正伤心呢,现在去,不合适,再等等吧!” 李君羡也觉得等等更好,说不定还可以看见李代的眼泪。 长孙皇后将香水匀出一些,分别送给韦贵妃、杨淑妃、阴德妃。 三妃中,杨淑妃,是李恪和李愔的生母,隋炀帝之女。 韦贵妃,是纪王李慎与临川公主之母,曾是李珉(隋户部尚书李子雄之子)的小妾,曾育有一女(定襄县主)。 阴德妃,齐王李佑生母,仇人之女。 这样的三个女人,在后宫,敢不老实吗? 所以,后宫之中,长孙皇后地位之稳固,犹如泰山。 李世民对长孙皇后的爱护,也可从中体会。 三位贵妃,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赐,自然是要有所表现。 于是,香水从宫里,传到了宫外。 仅仅一夜,香水之名便名动长安。 第二日,平康坊内,人头攒动,车马难行。 只为一个,小小的瓷瓶。 香水卖的好,玉儿赶忙向李代禀报。 福王府上下,急忙备战,誓要打好这场,香水市场攻坚战。 夜晚,蕴儿念着一个个数字,捧着账本的手,不自觉的哆嗦。“王爷,今日香水销售额是,一万...一万八千贯...” 李代哈哈大笑:“一万八,还可以。呵呵~~” 大言不惭。 众女齐力鄙视,嘘声一片。 “你们还别不信,过段时间,本王让你们知道,什么才叫赚大钱!” 李代相信,这么赚钱的买卖,找他谈代理的商人,必如过江之鲫,汹涌澎湃。 到时候,银子也会如江河,哗啦啦的流进王府,流个不停。 李代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还别说,挺让人信服的。 最少月英信了。 善良的人,最容易相信别人。 有钱就得嘚瑟,李代小手一挥,‘赏府里下人,每人五贯,以资鼓励。’ 赏赐,不是为了保守秘密,只为赏赐而赏赐。 秘密,死人都不一定守得住,何况活人。 李代也没打算守,现在的香水,在他眼里,就是垃圾。 李世民对李代,赚钱的手段和速度,观之叹服。 把鲜花泡一泡,再蒸一蒸,就卖二十两,这和抢钱有什么区别? 李世民心酸了。 武德九年时间,国库就没增量。 再有突厥南下造成的损失,国库如今才五十来万贯。 李代一天一万八千贯。 照这速度,李代俩月,就赚一个国库。 户部那么多人,论赚钱,居然干不过一个李代,户部难道养了一群废物不成。 朕心好痛。 李世民又悻悻的去找长孙皇后,求小妹安慰! 可能是最近,安慰李世民的次数,有点多了。 长孙皇后又怀孕了。 李世民十分开心,别的妃嫔爱生不生,谁也没有长孙皇后生的重要。 别的妃嫔生孩子,那是调剂生活的副产品。 长孙皇后生的孩子,才是爱的结晶。 李世民分的很清楚。 皇后怀孕怀的好啊! 时机掌握的刚刚好。 李世民觉得,该举办个盛大的宴会,庆祝一下。 大臣们,来不来无所谓,李代一定得来。 李世民对李代,思念成灾,忙着和人商量举办宴席的时间。 李代却在想着,牙刷是时候,在这个世界,登场了。 “秀云,明日安排人,买两石芒硝,两只长毛老山羊,两头长毛黑猪回来。毛要长,越长越好。” 王爷的要求,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秀云应声离去。 “玉儿,东市的店铺,你看过后,觉得怎么样?” 玉儿想了想说道: “王爷,奴婢觉得生意并不好。几乎没什么客人。” 李代笑着说道: “有些商品不是以零售为主的,东市的店铺,只是方便客户好找而已。” “酒水都从别的地方,直接送走了,你当然看不见!” 还有一点,李代没说。 酒水生意不好,还在坚持做的原因,只能是因为,这是刘静的安排。 刘静一去小半年,李代还经常想起他。 李代能有今时今日。 刘静的发掘,功不可没。 要不是被刘静绑票,李代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挣扎求生呢! 哪能有今天的富贵。 李代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不管二人是因何相遇,李代都感谢他。 况且,刘静也没真的伤害他,临走还送他一场富贵。 所以李代真的很想知道,刘静是不是还在造反的路上,砥砺前行。 “玉儿,明天让掌柜的,送五十缸烈酒过府。天不早了,都歇了吧!” 忙了一天,李代也感觉累了。 第56章 抗寒之策 卧室里,梅月英早已进入了梦乡。 李代从她小小的鼾声里,听出了疲倦。 一整天跟一群大老爷们一起训练,也为难她了。 李代也心疼这个坚强的姑娘,可是他没有办法。 在这个朝代,想找一些不畏皇权的人,土匪窝或造反派里,兴许能寻得几个。 这些人,他也找不到,也不能用。 哎!人才太难得了! 等忙完这阵,得离开长安,去外面看看。 李代觉得,长安束缚住了他,也拦住了能人,让他们无缘得见。 十月的长安,气温骤降,气温远低于往年。 棉花也好,毛毡也罢,今年的冬天都不会出现。 百姓依旧要苦熬这个冬天。 李代有心做点什么,却不知从何下手。 第二天一早,秀云就安排人,把李代要的猪羊买了回来。 李代围着猪羊转了两圈,又伸手拽了拽羊毛,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毛够长。赵德仁你来杀。” 赵德仁很苦恼。 作为一个武功高手,在王府的存在感,还不如几个丫鬟高,现在更沦为一名屠夫。 赵德仁想死的心都有。 武功高手杀猪,才叫真的痛快。 猪才‘嗷嗷’两声,连名字都没报出来,便没了动静。 “赵德仁,做的不错。府里以后这活,都交给你做。” 李代新的任命,让赵德仁更想死了。 猪羊杀完,该用稻草火烧去毛,李代连忙阻止。 “别用火烧,浇开水,把毛刮下来,本王要的就是毛。秀云,找几个木盆来,刮下的毛,分别存放。” 王爷买猪羊只为毛。 王爷的需求,一样让下人们,猝不及防。 从此,福王府又多了一首顺口溜: 奇葩王爷奇葩多,手捧羊毛唱山歌,买来猪羊不为肉,只要身上毛一撮。 人多力量大。 两三个人,和二三十人做一样的事情,过程和效果截然不同。 烧水的烧水,抬水的抬水,刮毛的刮毛,清洗的清洗,清理的清理。 不到一个时辰,两对猪羊就全处理好了。 猪羊的内脏,也在李代强硬的命令下,被清洗出来。 起锅,烧油,李代在厨房里,指挥厨子们卤制食物。 女人们,受不了内脏的腥臭,都躲的远远的。 李代却觉得美味无比。 很久没吃到卤肉卤大肠,这骚气,李代十分想念。 “现在把胡椒粉倒进去,盖上锅盖,等肉熟了,再把肝放进去闷。肝煮的时间长了会老,口感发柴,就不好吃了。” 李代将最后一步教会厨子后,就准备离开。 这时,赵大厨发声问道: “王爷,这样做,就能去除异味吗?” “完全去除是不可能的,不过已经不影响食用。你们好好看着,小火一个时辰就好。” 李代说完,看了一眼灶膛。 忽然,眼前一亮。 我怎么把东北火炕给忘啦。 唐时人们的房屋,多是草木搭建。 能用石木搭建房屋的,非富即贵。 为了减少火灾的发生,厨房都是单独搭建在空地边上。 福王府也不例外。 厨房四周,空空荡荡。 厨房一边,还摆放了许多的水缸,就为厨房走水时,迅速灭火之用。 这段时间,李代一直忙东忙西,不要说厨房了,厕所都没来得及改造。 要不是因为几根肠子,厨子们不会做,他也不会进厨房。 哪能想起火炕这个,过冬神器呀。 李代脚步匆匆,向书房走去。 贴身丫鬟珠儿和私人秘书怀儿,紧紧跟上。 一进屋,李代脱掉外袍,让珠儿赶紧磨墨。 趁珠儿磨墨的功夫,李代仔细回忆东北火炕,火墙,以及西南地区,民间火塘的修建方法。 觉得两种方法都不错。 李代在纸上写写画画,还不停的修改。 直到该用午膳了,还没改好。 李代不用膳,王府里的人,没一个敢先吃。 大家只能等待。 大总管秀云,怕影响下午的工作进度,硬着头皮求见李代。 李代只说了一句,‘你们先吃,不必等我,以后也不用等。’ 就继续埋头画了起来。 直到宫里太监传话,皇上召李代进宫,他才画完。 李代对传旨太监说道: “公公先喝杯茶,小王马上就来。” 传旨太监不认识李代,只当李代,也和其他王公大臣一样,接到旨意,会立马进宫。 他还是头一次遇见,接到圣旨,不急不忙的王爷。 当即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奴婢不敢,圣人可还在宫里等着呢,王爷您还是快些的好。” 李代觉得大家反感阉人,是真的有道理。 就像现在,李代很想跳起来,扇他俩嘴巴。 什么玩意,这么膈应人。 怀儿一笔一划的按李代要求,重新写画了三张图,李代不等墨干,喊了高慧真,就向府外走去。 传旨太监干坐了一盏茶的时间,李代走的时候,连招呼都不跟他打。 登时不干了,有心上去理论,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该怎么说。 他还是头一次遇见,对他不敬的人。 哼,王爷怎么了,对杂家不敬,杂家一定在圣人面前,告你一状。 太监的心眼,又小又多。 李代背着小手,在前面走着,头也不回的问道: “公公怎么称呼?” 传旨太监尽管心中不满,依旧低声回道: “奴婢田喜儿。” 李代呵呵一笑:“田喜儿,名字不错。” 太监的那点心思,李代在电视剧,和书本里可没少看。 好多事情,坏就坏在,这群垃圾身上。 尤其是田喜儿这种,喜欢作威作福,狗仗人势的东西。 显德殿外,李代静静的等候李世民召见。 太监田喜儿从里面出来,带着些许兴奋对李代说: “陛下请王爷进去。” 李代上下打量了一番田喜儿,嘿嘿一笑,嘴巴上下动了动,没发出声音,田喜儿也不知道,李代说了什么。 直觉告诉田喜儿,面前的福王李代,说的肯定不是好话。 李代进殿搂头跪拜: “儿臣拜见父皇,祝父皇早日平定六合,横扫八荒。” 这小子总爱胡说八道,又捅咕新词。 不过李世民爱听,比那些虚头巴脑的,万岁万万岁强多了。 “起来回话。” 李代站起身来,安静的立在一旁。 “怎么不说话?朕召见你,你不愿来吗?” “父皇,儿臣怎会不愿见父皇呢!要不是怕打扰父皇,治理朝政,儿臣巴不得天天守着父皇呢!” 李代小嘴叭叭的好甜,李世民却不买账。 “哦?那为何朕召见你,你不立刻来见朕?” 李代深鞠一躬道: “父皇,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 李世民还等着李代狡辩呢。 哪成想李代居然认错了。 打了李世民一个措手不及。 没道理呀! 李代就不是认错的人。 哪一次不先诡辩一番,今天这是怎么了? “朕想知道,你为何没立即进宫。再治罪与你,也不迟!” 治罪?李代心中好笑。 等三幅图一呈上,还不得赚些封赏啊! 治个屁的罪。 心中又有些可惜,以退为进没玩好,到现在还不知道,李世民为什么召见他。 “父皇,您发现没有,今年似乎比去年冷的早。” “有吗?” 李代的话,李世民不想信。 可李代的几次预判,又让李世民不得不重视。 “现在才十月初,好多鸟儿却已经往南飞了。对比往年,足足提前了一个多月。” 李代的话,让李世民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传太史局李淳风觐见!” 李淳风?和袁天罡一起创造推背图的牛人! 李代莫名的激动起来。 “你继续说!”李世民想知道李代和鸟的关系。 李代将三幅图拿了出来。 “这是儿臣刚刚整理出来的成果,请父皇鉴阅。” 李世民一看,顿时便被吸引住了。 图画的很清楚,边上的附注也很详尽。 哪里需要注意,标注的一清二楚。 可以这么说,照着这些图,即使没见过实物的人,一样能把东西做出来。 第57章 寒风起得早 “这是火炕?这是火塘?这堵联通灶火的墙,便是火墙?” 李世民很惊讶,李代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这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想的出来。 “父皇,今年寒冬早于往年。长安地处中原,却已开始凉寒,北方只怕更甚。” “所以儿臣建议,若此法有用,请父皇早早下旨推广,以免北方百姓受冻。” 李世民点了点头。 “只是你图上所用砖石颇多,怕是很难推广啊!” “百姓可用少量石块垒砌,以泥做砖覆之上。” “虽然效果不怎么好,好歹也能熬过这个冬天。” 李世民再次点了点头。 “你之所以晚来,便是因为画这些图吗?” 李代点头道: “儿臣所做草图,过于凌乱。又着急想早些给父皇送来。” “所以让怀儿重新抄写一遍,所以就...儿臣请父皇责罚。” 李世民摆了摆手:“功过相抵,下不为例!” 李代彻底无语了,这么大的功劳,李世民一句话,没了! 李淳风到了。 李代打眼一瞧,虽说李淳风留着胡子,可还是能看出李淳风很年轻。 能不年轻吗? 李淳风十七岁时,由田文静举荐,跟随李世民,一直到今天。 深得李世民信任。 现在是贞观元年,李淳风才二十五岁,正是郎君四处浪,风华正茂时。 “道之(李淳风字道之,号黄冠子),最近天气如何啊?” 李世民这话问的,忒没水平。 李代听了直撇嘴。 李淳风微微一欠身,说道: “回陛下,最近秋高气爽,风和日丽。” 李世民听完,送给李代一个白眼。 那意思就像在说,‘你是不是没事找事,一天天的就知道胡说八道!’ 李代心想,哪有你这么问的。 你这不是故意诱供嘛! 李代向李淳风一抱拳,道: “素闻李大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乃我大唐栋梁之材。今日得见,果然一表人才。” “王爷谬赞。”李淳风不卑不亢,回了一礼。 李代呵呵一笑。 “李大人不必谦虚,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李大人,小王有个疑问,请李大人不吝赐教?” “王爷请讲?” “李大人,你说候鸟南飞,是不是很正常?” 这叫什么问题? 有点常识的人,谁不知道? “候鸟随季节变换,天凉了,自然要往南方迁徙。” 李代又微微一笑道:“长安附近的候鸟,往年都在几月,才开始迁徙?” 正是自己擅长的领域,李淳风挺直了身躯,也微微一笑道: “自然是十月底,十一月初!” “你确定!” 李代的问话和目光,让李淳风感到些许压力。 仔细回想了一番,觉得自己并没有记错。 于是斩钉截铁的说道:“微臣确定!” 李代呵呵笑道: “如果有个人,每日上朝,都是从朱雀大街,直达朱雀门,数十年如一日。” “却在某天,改变了习惯,上朝前后,非要去平康坊,绕一圈,你会不会觉得此人奇怪呢?” 和李代聊天,得先习惯没头脑。 绕来绕去,绕的你迷迷糊糊,不明所以。 这不,又绕到平康坊去了。 李代的问题,李世民也在琢磨。 平白无故,绕什么圈啊!应该会觉得奇怪吧! “王爷的意思是?” “习惯,不会无缘无故改变。一旦改变,必有原因。” “不知李大人有没有注意到,候鸟迁徙的时间提前了呢?” 李代说完,李淳风陡然一惊。 最近李淳风也看到,有些候鸟向南飞了。 自己虽然诧异,却没有细想。 现在听李代一说,才发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王爷是说,天气异变?” “李大人才是个中翘楚,小王不敢班门弄斧。小王只是觉得奇怪,所以才有此疑问。” 李代觉得,让李淳风,把他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更能让李世民信服。 李代自己,没必要把话都说尽。 李世民见俩人说完了,连忙问道: “道之,天气果然有异变吗?” 李淳风点了点头。 “陛下,不排除这种可能。候鸟提前迁徙,原因有很多。食物不够吃,候鸟也会提前迁徙。” 李代听了李淳风的解释,也觉得有这种可能。 人没吃的,还四处逃难呢,何况长翅膀的鸟,逃的更快! 李世民没有得到确切答案,不过,只要有可能发生的事,李世民都不会忽视。 “道之,最近你就不要忙别的事了,好好研究研究这件事。” 李淳风行礼,“诺!微臣遵旨。微臣告退。” 李淳风走了,李代也想走。 还没等他张嘴呢,就听李世民说道: “你献图有功,朕决定为你举办庆功宴。你觉得怎么样?” “儿臣谢父皇圣恩。” 李代很感动,觉得李世民对自己,真的很好。 李世民微微一笑。 “告诉你个好消息,皇后怀孕了,你说值不值得庆祝啊!” “母后喜怀龙子,当然值得庆祝。” “说的好!难得你有孝心。朕答应你了。” “日子就定在本月二十八,朕为你们母子一起庆祝。你,回去准备赴宴吧!” 李代觉得自己被李世民忽悠了。 什么就答应我了? 举行宴会是你说的,我又没要求开啊? 这么大的贡献,换来一顿凉皮,不是忽悠是什么? 李代觉得自己就像个乞丐一样,被李世民随手就打发了。 皇城外,高慧真还在等待。 李代无力的摆摆手,示意高慧真跟上,自己便低着头,往家的方向走去。 李代觉得今天这事,实在古怪。 从头到尾,李世民都没说,为什么叫自己来。 谈了这么久,李世民只提到庆功宴,这么一件事。 李代反复琢磨,觉得问题就出在宴会上。 鸿门宴吗? 用不着吧!李世民哪会这么无聊? 等等!李世民说,二十八日,给我和皇后一起庆祝。 是庆祝皇后怀子,还是庆祝我献图有功? 李世民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难怪要我回去准备赴宴。 准备什么呢? 赴宴还需要提前准备吗? 嘿嘿! 李世民这是对他的香水,念念不忘啊! 李代想明白了,身体轻松了许多。 拉住高慧真的白嫩小手说道: “今晚,不回王府用膳,我们去长安最好的酒楼,吃大唐名菜,你觉得怎么样?” 高慧真莞尔一笑道: “慧真听王爷吩咐。” 李代拉着高慧真,钻进平康坊。 这是李代第一次夜逛平康坊。 和白天不同,平康坊在夜色里,红灯影照,分外热闹。 各色声音各色人,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马上就要宵禁了,这些人,也不着急回家。 李代不知道,哪家酒楼才是长安之最,高慧真更不知道。 俩人便像对傻子一样,在人流里穿梭。 “这么找不是事儿?” 李代不干了,再往前走,一拐弯,都到福王府了。 “就这儿吧!我看每一家都差不多。” 高慧真点头同意。 二人在酒楼大厅的边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店小二殷勤的跑来上茶,“二位客官,用点什么?” 李代和高慧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个主意。 小爷好歹是王爷,怎能让一顿饭难倒。 李代小手一拍桌子,“把你们最拿手的菜,全上来!” 电视剧都是这样演的,李代觉得这样说,就是霸气,就是爽! 小二笑了。 “本店拿手的菜很多,二位确定要全上?” 李代被小二的话噎住了。 无视高慧真嘲弄的笑容,尴尬的说道: “那就上,最拿手的六样吧。” “好嘞!二位先用茶,马上就来!” 小二忙的风风火火,李代的脸,红红火火。 菜上的很快,四喜丸子,水盆羊肉,乌鸡汤等等,当然最少不了的是鱼脍。 李代逐一品尝了一遍。点了点头。 唐时还没有炒菜,多以炖煮为主,所以汤菜比较多。 不过每个菜品,香料用的都不多,食材的本味体现的很突出,李代吃的倒也津津有味。 第58章 愤怒 吃到一半时,店小二跑来斟茶。 “二位客官,还需要点点儿什么?” 李代用目光询问高慧真,后者摇了摇头。 李代摆手说道:“现在不需要,有需要会叫你。” 吃饭是要付钱的,李代没钱,高慧真也没带钱。 李代悄悄对高慧真说:“你先回去找蕴儿拿,我在这等你。” 头一次在外面吃饭,就事事不顺。 李代觉得,应该搞个小金库,给自己的保镖,秘书带着。 省得以后又尴尬。 闲得无聊,李代四下打量酒楼的布置。 没什么特殊的地方,这一点和电视剧里的差不多。 就是木头太多,楼梯也是全木结构,人走在上面,哒哒作响。 李代以为自己眼花了,用力眨了眨眼睛。 没错,正在下楼的不是旁人,正是齐王李佑。 别看李佑年纪不大,身材却和成人差不多。 由于常年习武,李佑的身子板,宽宽厚厚。 李佑也一眼望见了他,笑呵呵走了过来。 “本王还以为认错人了呢,原来真是六弟。” 李代尽管很讨厌李佑,甚至是厌恶,可该有的礼节,一样要有。 当下抱拳行礼道: “小弟偷偷打个牙祭,没成想还能遇见二哥。二哥这是吃完要回宫吗?” 李代一提到回宫二字,李佑就来气。 李佑不喜欢约束,喜欢随心所欲的生活。 可住在皇宫里,条条框框管的他,进出皇宫,甚是不便。 郁闷压抑,管的他透不过气。 哪像李代,能住在皇宫外面,自由自在,没人管,没人问。 想玩到何时就何时,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李佑想不明白,那么多皇子,凭什么李代就可以生活在宫外,他李佑就不行。 还有上次冬梅的事情,李世民没少训斥他。 李佑把这些不愉快,都归咎到李代身上。 一瞬间,李佑想把李代,按到地上好好的摩擦摩擦。 让李代好好感受感受,魔鬼的步伐。 正在这时,高慧真带着蕴儿回来了。 蕴儿做事一丝不苟,不能高慧真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很较真,要眼见为实。 这点,也是李代,放心让蕴儿管钱的原因。 李佑心中的邪火,正无处释放,见到两个小美女,哪里肯放过。 当下挡住了二人的去路,淫邪的笑道: “两位美人,如何称呼呀?” 李代在一旁,对着二女说道: “这位是齐王殿下,还不快快见礼!” 二女忙着见礼,李佑却回过头去。 “六弟,她们是你的人?送给二哥如何?” 李代呵呵一笑。 “小弟就是想送,也不敢呐。她们是父皇选出来的人,恕小弟无能为力。” “父皇送你了,就是你的,除非六弟不想送?” 李佑阴毒侵略的眼神,让李代很不舒服。 李代打了个哈哈。 “时间不早了,二哥还是先回宫吧!我们改天再说。” 又叫我回宫,李佑本就不平衡的心里,更加倾斜。 “别啊!本王不急,想必六弟更不会着急了?本王喜欢,今日事,今日做,不喜欢罗里吧嗦,腻腻歪歪。怎么样?六弟,给二哥一个痛快话。” 李佑黏黏糊糊的态度,把李代的火气也激将上来。 “送不得,也不能送。小弟没有送人的习惯。” 眼见二人闹得不可开交,跟着李佑下楼的一位公子,连忙跑出来圆场。 “二位王爷,不必为了两个下人,伤了和气。” “小人听说,春风阁有位新进名伶,生的是闭月羞花,甚为美貌。” “不如小人做东,请二位王爷同去赏玩,如何?” 李代扫了一眼这人,只见此人生得粉白圆润,好似女人。 “你是何人?” 李代火气上来,也不是那么容易下去。 “小人王睿,乃太原王家嫡子。” 王睿?不正是太原王家,在长安主事之人吗? 到在这里遇见了,有意思! “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幸会幸会。改天小王做东,我们好好聚聚!” 李代带着人,转身要走。 留下一脸懵逼的王睿和怒火中烧的李佑。 李佑磨牙似的声音,紧随而至。 “六弟艳福不浅啊!前有冬梅知画,如今又有美女相伴。本王羡慕的很呐。” “哪像本王,如今只有冬梅一人相伴,可怜可叹哦!” “你说什么?”李代的眼神冒出火来。 李佑见李代怒了,反而开心的笑道: “忘了告诉六弟,母后已经把冬梅赏赐给本王,六弟听了这个消息,是不是很惊喜?” 李佑不理会李代的愤怒,自顾自的大笑着说道: “哎呀,本王得赶紧回宫,冬梅还等着本王恩赏呢!” 李代转身急忙向皇宫走去。 李代想不明白,自己跟长孙皇后说的很清楚。 而且冬梅上次在李佑那里,差一点就死了。 长孙皇后怎么还把冬梅送给李佑。 李代急匆匆的往皇宫赶,李佑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 李代越着急,李佑越开心。 尤其当李代被挡在宫外,不能进宫的时候,李佑开心的放声大笑起来。 “六弟,没有这个腰牌,谁也进不去皇宫。怎么?父皇对你那么好,不会连个腰牌也没给你吧?哈哈~~~” 李佑在李代冒火的目光里,轻飘飘的进了皇宫。 平时不想进的皇宫,此时想进又进不去。 无助,彷徨,纠割着李代的心灵。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深深刺痛李代的灵魂。 为什么? 自己不是和皇后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 为什么还要把冬梅送入虎口? 一代贤后,难道也是出尔反尔的小人? 对于这个世界,这个社会,这里的人,李代内心充满无尽的鄙视。 无边的恨意,也随之滚滚而来。 其实,李代考虑问题的方式,本身就错了。 李代从未来来,从上帝视角看问题。 他当然知道李佑有什么问题,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别人不知道啊! 尤其是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更不会认为自家的孩子,会是个虐待狂,是人间小恶魔。 尽管冬梅上次差点出事,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恐怕宁愿相信,李佑是个好孩子,那只是个意外。 所以,当李佑再次向长孙皇后,索要冬梅的时候。 也许当时长孙皇后犹豫过,也可能,想起过李代的嘱托。 可这些,都没能阻止长孙皇后,答应李佑的索求,最终将冬梅送给李佑。 李代的恨,没有道理,没有意义,没有价值。 除了让自己,更加悔恨之外,什么也改变不了。 李代丧气的回到王府,把自己一个人关进书房,认真思索起来。 重生在大唐,从苟延残喘到富贵满园。 李代一直克矜守己,低调做人。 希望自己能多做些,力所能及,有益大唐民生的事情。 无声无息的改变,大唐人的生活习惯。 让百姓不再饥寒交迫,生活美满。 现在李代觉得自己错了,从根上就错了。 不可否认,李世民是位好皇帝。 可再好的皇帝,也是皇帝。 一言决人生死,凌驾于法律之上,就是封建帝制下,皇帝的特权。 贵族们上行下效,不把下人们当人,好像凌虐残杀的不是人,只是有生命的玩具。 没人当回事,更不认为是大事。 当一个阶级对另一个阶级,可以肆意凌虐侮辱的时候。 律条就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连屁都不如。 所以,封建奴隶制度一日不废除,特权阶级鱼肉百姓的事情,就会层出不穷。 冬梅的悲剧,从本质上说,不是一个人的悲剧,而是一个阶层的悲剧。 想要从根上改变这些,李代就得造李世民的反。 可李代从没想过造反的事,想想都头疼。 转来转去,依旧无能为力。 第59章 世家的目的 李代至今还不能接受这种现实,说来说去还是李代的问题。 和尚还知道拜什么山,见什么佛,念什么经。 李代人在大唐,就得适应大唐的一切,包括大唐的社会制度。 否则自己就会水土不服,严重的会病入膏肓,走上歧路。 好在李代只是水土不服,还没到无药可医的地步。 李代在书房,沉沉睡去。 深夜,李世民仍在和长孙无忌,谈论政务。 大太监九儿凑到李世民跟前,轻声禀报: “陛下,福王殿下刚才想要进宫,被侍卫们给拦住了。” “他说没说,为何进宫?” “回陛下,福王殿下没说。据侍卫们禀报,福王殿下到了没一会,齐王殿下就回了皇宫,二位殿下,好像有点矛盾。” “齐王?李佑?他们能有什么矛盾?” 九儿的话,让李世民不以为然。 “朕知道了,你去安排些宵夜送来。” 九儿去通知御膳房准备宵夜,长孙无忌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 “此次长安盐荒,是由太原王氏主导,联合其他世家一同操控。” “太原王氏嫡子王睿,前几日,已从利州来到长安,想必和朝廷摊牌的时候,就要到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 “辅机,有没有查到,他们这样做的的目的是什么?” “盐铁朝廷都已准了民间经营,恐怕这次不是为钱。” “不为钱?那是为什么?总不是闲得无聊,故意给朕添堵吧!” 长孙无忌捋了捋短须,缓缓言道: “怕是因为春闱科考!” 长孙无忌一句话,就把李世民点醒了。 李世民登基之后,只发布了为数不多的政令,其中他最看中的就是春闱科考。 因为李世民登基仓促,人才储备不足。 有好多李世民没来得及清理,又不信任的人,仍把持在朝廷的各个位置上,替换不掉。 现在的李世民急需人才,可又不想过多使用世家的人。 所以李世民,不仅把两年一次的科考,改成一年。 还增加了秋试,相当于一年科考两次。 这项政令,对寒门士子来说是福音。 可对把持国家教育资源的世家,就等于抽筋剥骨。 世家之所以能成为,永恒不落的大家族。 就是因为资源的垄断,尤其是教育资源的垄断。 让世家能自成体系,系统的培养各式各样的人才。 后备力量的充足,让世家得以在,改朝换代的风浪里,岿然不动。 各行各业的优秀人才,层出不穷,入朝为官的能人,无穷无尽。 李世民在寒门中选才,无疑动摇了世家的根本,无疑是釜底抽薪之举。 世家为之与李世民斗法,实属情理之中。 “朕不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反而想看朕的笑话。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李世民很气愤,声音都不由得大了几分, “世家既然如此忌惮科考,朕就大办特办,一年两次不够,就一年四次,看他们能把朕怎么办!” 长孙无忌知道这是李世民的气话。 一年四次,生员们什么事也不用干了,天天就准备应试得了。 “陛下,臣还打探出,这个王睿,是从剑南道利州出发到的长安。” 长孙无忌决定换个话题,否则李世民一激动,真把一年四次变成圣意,就可真成笑话了。 “辅机你想说什么?”李世民冷静的很快。 控制情绪,是一个帝王的必修课,李世民深谙其道。 长孙无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说道: “王睿一到长安,就频频结交各方权贵,其中就有齐王殿下。” 又是李佑,这个不省心的东西,皇宫都关不住他吗? 李世民很烦,老李家就是事多,一个族兄,一个儿子,净给他没事找事。 夜宵送来了,很好的转移了话题。 “朕知道了,辅机,与朕一起用膳。” 清晨,李代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蜷缩在月英的怀里。 而月英正轻抚着自己的头发。 李代将身子往月英的怀里,又缩了缩。 “今天怎么没去训练?” 月英的声音很轻柔,就像露珠滴落在花瓣上。 “王爷,月英今天哪都不去。” 李代知道,自己昨天的样子,把府里的人都吓着了。 月英担心自己出事,所以主动陪伴自己。 李代觉得很温暖,自己并不是那么孤单。 虽然月英没问,李代昨天为什么会那样反常。 李代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月英,事情的真实情况。 因为月英是自己人,相互了解,除了能加深感情外,还可以减少很多猜忌。 “冬梅知画,最初是母后的婢女,曾跟过我一段时间。” “后来母后把她们又要了回去。我本以为是母后自己需要,没成想,母后把她们送给了太子和齐王……冬梅在齐王那里,差点死了.....” 李代讲的很详细,月英听的很认真。 “为了能把冬梅知画留在母后身边,我把蚊香的制作工艺,全都献给了母后。” “并且已经言明,要冬梅知画打理蚊香作坊。哪成想,母后又把冬梅送给了齐王。” “难道非要等冬梅死了,才知道后悔吗?” 月英将有些激动的李代,紧紧的搂在怀里,玉手在李代的后背上,不停的抚摸着。 “王爷不必自责,您已经做的很好了。再说,齐王未必就想要冬梅死,况且,也没有确切消息说,冬梅已经死了啊!” 对啊!李代暗骂自己糊涂。 冬梅还没死呢,自己怎么就先入为主的以为,冬梅已经死了呢? 只要冬梅还活着,一切都还有救。 “走,叫上慧真,我们进宫!” 李代火燎燎的,从床上跳了下来,大声呼喊着:“珠儿,珠儿,快给小爷更衣。” 这一次,李代第一次使用了,宫中坐车的权利。 月英和慧真,一左一右陪着他,直到老马说道:“王爷,到了。” 李代才从车里下来,一个人,慢悠悠的走进东宫。 进了东宫,李代没有去拜见李世民。 而是直接绕到长孙皇后的宫殿,好巧不巧的赶上,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正在用早点。 前文已经提过,古人一天只吃两顿饭,午饭和晚饭。 早上只吃些点心糕点,所以称之为早点。 沿袭至今,早点早就不是,最初干巴巴的几样饼子,而是丰富多样的晨宴。 李世民见李代,一大清早就进宫来,心中一合计,肯定和昨晚的事有关。 李代昨晚被侍卫拦住,没能进宫,否则不会这么早就来。 李世民很好奇,什么事能让李代这么着急,昨晚才来,今早又来。 便依旧吃着早点,准备静观其变。 李世民不开口,长孙皇后是不会抢先说话的。 所以,只能李代先张嘴了,“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李世民故意板着脸,闷声说道:“说吧,何事?” 李代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李世民,惹得李世民心中不快。 只道是李世民发神经,便气哼哼的说道: “儿臣有日子没见母后,心中甚是想念。所以今日一早,特来给母后请安。” 李代言下之意是说,我是来看母后的,不是来给你李世民请安的,请不要自作多情。 李世民听出来,也只当听不出。 嗤笑道:“哦?想你母后?特意来给你母后请安?呵呵~~~特意空着手给你母后请安?你就是这样想念你母后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李世民这不是捣乱嘛! 李代看见李世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心中明悟,感情李世民是闲得无聊,故意调侃自己。 把自己当哈喽Keit了。 第60章 要人救人 当皇帝的都这么无聊吗? 不惹点事,生点非,仿佛不能证明他是皇帝似的。 “儿臣正在为母后,准备一份大礼,二十八那天,定能让母后满意。” 李世民点了点头,心道,臭小子总算还记得日子,不枉朕一番心血。 “母后你见到了,现在可以走了。” 李代快被李世民搅疯了,可又不能冲李世民发火。 小肚子气得一鼓一鼓的,比长孙皇后这个怀了孕的人,肚子都大。 李代在李世民面前,一直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形象,不急不闹,不骄不躁。 难得见到李代气哼哼的样子,李世民觉得很好玩,有心继续玩下去。 可李代实在没心情陪他玩。 “儿臣还有一事想和母后商量。现在天冷了,蚊香不好卖,也不着急生产,所以儿臣想着,冬梅知画不如去儿臣府上,帮儿臣的忙。” “儿臣那里急需信得过的帮手,这和儿臣给母后准备的礼物有关,不容有失!” 李世民两口子听明白了,李代这是来要人的,什么叫不容有失? 不如直接说,换人不行,必须得冬梅知画才行。 李代这套说辞,和当初用蚊香的制作方法,换冬梅知画,异曲同工。 长孙皇后很为难,她没想到,前脚刚把冬梅送给李佑,后脚李代就来找她要人。 就像这俩小子,合伙做套,故意让她难堪似的。 李世民还不知道,冬梅已经被长孙皇后送给了李佑,听完李代的话,便把目光投向长孙皇后。 却见自己的爱妻,一脸为难的样子,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难道冬梅知画出事了? 李世民不禁想到,昨夜李代和李佑,前后脚到皇宫的事情。 “小妹,有什么事,是朕不知道的?” 长孙皇后,看着李世民,歉意的说道: “前些日子,齐王给臣妾请安,顺便......” 后面的不用听了,李世民全明白了。 定是李佑与李代,在外面产生了口角。 李佑故意用冬梅刺激李代,这才有了一大早,李代进宫要人的一幕。 可是李世民就不明白,李代为什么对李佑成见这么大,冬梅在李佑那里,让李代就这么不放心? 李世民决定弄个明白,就对大太监九儿吩咐道:“让齐王带冬梅过来见朕。” 九儿出去吩咐小黄门,马上去办,自己则又回到李世民的身边,随时候命。 去给齐王宣召的小黄门,不是别人,正是太监田喜儿。 田喜儿跑的很快,没用多久,便急匆匆赶了回来。 “启奏陛下,齐王殿下身体有恙,已卧床不起。” 李世民眼睛一瞟,正巧看见李代,正用讥讽的眼神,注视着田喜儿。 李世民心中不悦,便对着田喜儿挥手道:“既然齐王病了,速传太医医治,你先下去吧!” “等等!父皇,儿臣有些疑惑,需要这位公公为儿臣解惑。” 李世民第一次觉得李代很招人烦。 谁不知道齐王李佑是在装病。 昨晚还活蹦乱跳的呢,今早一传讯就病了,肯定出了什么问题。 既然大家都明白,李代还揪着不放,这不是让所有人都难堪吗? 把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万一李佑做了有损皇家颜面的事,闹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那就更不好了。 李世民恨不得撕了李代的嘴。 就不能等等再说? 居然还敢阻止朕的命令,想造反吗? 李代根本不理会,李世民杀人的眼神。 自顾自的问道:“齐王病了,公公是亲眼所见?还是歪曲事实?敢在陛下面前说谎,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李代的目光凶狠,言辞毒辣。 田喜儿被吓得浑身哆嗦,战战兢兢。 “奴婢没有欺瞒陛下。是德妃娘娘亲口告诉奴婢的,奴婢不敢撒谎。” 难道李佑真的病了? 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自己上门要人来,马上就卧床不起。 这也太**的巧了吧! 李代注视着田喜儿,越想心就越不安。 不正常,这事太邪乎。 李佑生病绝不是突发事件,而是故意欺瞒逃避! 坏了,冬梅果真出事了,还是大事。 否则,阴德妃再护着李佑,也不敢欺瞒李世民。 能让一位母亲不顾性命,陪儿子撒谎,欺瞒皇上的事,能会是小事吗? 可田喜儿搬出阴德妃,又让李代无从辩驳。 古人以孝道为先,看的比命还重。 李代再放肆,也不敢不顾伦常,质疑一位长辈的话。 更何况,对方还是李世民的女人。 这事,必须李世民亲自点头,否则,谁也不敢越俎代庖。 李代仰望苍天,沉默无语。 连说话的自由都没有,还谈什么大自在。 半晌,李代喃喃道:“母后,知画呢?” 长孙皇后一向善良,见不得人悲伤。 瞧见李代如此摸样,早已心痛不已。 听见李代问话,连忙说道: “知画就在这里,母后这就叫她跟你回去。” 李代点了点头,决定再做最后的挣扎。 对李世民訇然跪地道: “儿臣请父皇准许儿臣,去看看冬梅,兴许还有一丝可能。” 李世民沉默了。 可能? 可能什么? 有什么可能? 李世民很犹豫,可能的背后隐藏着一切可能。 有好,有坏。 有他不想知道的,有他不愿看见的。 李世民对李代的执拗,十分不解。 一个婢女,即便出点什么事,又如何? 值得李代如此大费周章,不惜代价吗? 不过就是长的好看一点的下人,朕不是已经赏赐你好几个了? 怎么偏要揪着冬梅不放? 李世民真心不愿答应,又担心这小子不做不休。 想了想还是算了,既然李代想看,那就让他去看看。 省得李代纠缠不休,碍手碍眼。 于是挥了挥手,对着田喜儿吩咐道: “你陪福王去一趟,要小心行事!知道吗?” “诺。” 出了门,李代出去把高慧真和梅月英叫了进来。 田喜儿欠欠地说道:“福王殿下,这不合规矩。” 李代知道不合规矩,可规矩是什么? 规矩是观音给孙猴子的金箍,猴子不听话了,就把规矩念一念,念到猴子听话为止。 李代又不是猴子,更轮不到一个太监给他念紧箍咒。 “废话少说,前面带路。” 李佑住的地方在东宫最里面,走了很久才到。 人还没进去,就听见李佑肆意的笑声,中气十足,狂妄不羁。 李代深深的看了一眼田喜儿,讥讽的表情,一览无余。 田喜儿丝毫没觉得惭愧,上前通传: “齐王殿下,福王殿下奉旨前来探望婢女冬梅。” 李代不等人迎客,便直接走了进去。 只见阴德妃和李佑,正在院子里说笑。 不禁忿然,“果真好兴致!” 阴德妃见有人闯入,大声呵斥: “放肆!竟敢擅闯本妃宫殿!” 李代这是第一次见阴德妃,上下审阅了一番,果然是位超级美人。 难怪李世民不顾仇人的身份,也要把她接进后宫。 “福王李代,奉圣人命,接(见)冬梅。” 李代故意把‘接’说的和见相似,为后路埋下伏笔,不管以后能不能用到,埋下再说。 阴德妃果然没听出来,见李代是来接人的,犹犹豫豫的不知该如何拒绝。 李代不给阴德妃太多时间思考,大声喝问: “圣人的话,不好使了?难道德妃姨娘想要造反?”(所有皇子,只有一个母后,其余众妃,无论生母,均称呼阿姨或姨母、姨娘等。) 阴德妃吓得身子一晃,却是晃得恰到好处。 腰似无骨弱秋风,眉花堪落梅花浓。 娇嗔痴笑黄昏暗,墨衣舞动入魂洲。 阴德妃,不愧美人矣。 李世民的眼光,就是毒辣。 李佑在一旁,见自己的母亲被李代呵斥,怒火中烧,就要上前和李代理论。 却见李代怒目圆睁,对他吼道: “你若不想死,赶紧把冬梅交出来,父皇也许会饶你一命。” 李代狐假虎威的一顿震慑,还真把这对母子唬住了。 李佑弱弱的指着一间厢房,哆哆嗦嗦说道: “冬...冬...冬梅梅,就在那间屋子里。” 李代给梅月英使了个眼色,后者急忙跑了进去。 不多时,梅月英又跑了回来,在李代耳边嘀咕了几句。 李代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走到李佑面前,凝视着比他高一头的李佑,口吐芬芳,“人渣!” 真想再补一句畜生送给李佑。 可李代还不想死,更不想因为一个畜生死。 那样太不值得了。 第61章 冲动的李代 “把人抱上,我们走。” 李代的话刚说完,太监田喜儿,又欠欠地说道: “福王殿下,皇上的意思...” 李代没等他把话说完,一个大嘴巴就扇了过去。 见田喜儿还要说话,李代拳打脚踢,就是一顿胖揍。 李佑打不得,打你没问题。 让你**的嘴贱,差点坏了小爷的事。 李佑见李代殴打皇上身边的太监,刚才的不安瞬间烟消云散。 抖着欠揍的右腿,嘚瑟道: “哈哈~~李代,父皇身边的人,你也敢打,本王看你才是想要造反,活腻歪了。” 李代见已经把太监田喜儿,打的不吭声了。 转身对着李佑说道: “你应该感谢他的存在,否则本王打的就不是他了。” 李佑眼睛一瞪:“你敢!” 李代轻蔑的看了一眼李佑,对着阴德妃说道: “阴妃娘娘,看好你的儿子,终有一日,他会长大,会离开皇宫。本王手下五千人马,不是每个人,都听本王的话。” 李代称呼阴德妃的时候,故意把德字省略掉。 这是对阴德妃的刻意羞辱。 不得不说,李代这次,太冲动了。 可李代不怕! 李世民不会杀了他,至少现在不会。 至于开府建衙那些个殊荣,都是李世民强加给李代的。李代会在乎吗? 大不了全收回去,李代巴不得一身轻呢?可李世民会这么做吗? 李代不是医生,但给李世民摸摸脉,还是可以的。 阴德妃被李代刺激到了,可娘家没人撑腰,儿子只会惹事,根本指望不上。 深深的无力感,让阴德妃的身子,又晃了晃。 李代不想在这里,再待下去,红颜祸水,说的就是阴德妃这样的妖精。 趁着冬梅,已经被高慧真她们抱出来,李代转身匆匆离去。 回到马车,知画已在车旁等候。 李代冲她点了点头,让人把冬梅平放在马车上,吩咐道: “立即赶回王府,我去请太医。” 李世民早已收到了消息,虽然冬梅命悬一线,在李世民眼里,李代的不敬之罪,远大于李佑所犯之错。 人的观念不同,所处的位置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就不一样。 李代眼里的人命大于天,在特权阶级看来,不过是皇家丑闻而已,根本不叫事。 李代的言辞,才是最大的罪过。 李世民想要对李代进行惩处,却突然发现,对李代居然罚无可罚,无从下手。 李世民本就没给李代,任何官职的封赏。 倒是对自己的亲儿子们,各省各州刺史、都督、大将军的,一个接一个的封。 李代一个也没有,降官贬职,根本无从谈起。 再说封地食邑,李代虽然从一千亩,增加到两千亩。 那也是众皇子里,最少的。 甚至连李世民的手下国公都不如。 国公们最少的都是封地三千亩,食邑千户起步。 李世民的皇子们,就更不用说了。 那都是万亩万户起步。 难道要把李代,少的可怜的地,和少的可怜的食邑三百户,也罚没没吗? 罚他钱吗?李代现在恐怕连钱,也不在乎了。 凭李代赚钱的本事,不过是浪费几缸井水而已。 用不了见天,就赚回来了。 至于说李代的特权,那是李世民强加在李代身上,给皇子们当靶子用的。 李代恐怕正想着如何推脱呢!李世民岂能让李代如愿!? 思来想去,就剩王爵一项。 降王爵可是大事,李代的罪责,还到不了降爵的程度。 再说,李代连天大的功劳,说扔就扔,没有丝毫留恋。 功过相抵,李世民还得对李代增加封赏才行。 凭借李代的功劳,封赏小了,少了都说不过去。 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你还能罚他什么呢?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无欲则刚? 李世民一时犯了难。 李代在殿外求见,李世民没好心情接见他,让九儿送去两个太医,就把李代打发了。 没多久,李代怒闯德妃殿,殴打小黄门,强抢婢女的事,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依附太子和魏王的一帮大臣,也都知道了。 太上皇李渊,也知道了。 在李渊眼里,能给李世民添乱,上眼药的都是好样的。 于是李渊偷偷传话给自己的心腹爱将裴寂,让他想办法接近李代。 因为李渊霸占着太极宫,所以李世民一直屈尊东宫。 太子李承乾,就只能更委屈的住在,东宫里的一处宫殿里。 太子少师李纲,可是为牛人。 曾辅佐过,杨勇和李建成。 为人刚正不阿,李世民正是看中这一点,才请年过七旬的李纲,担任太子少师,教导李承乾。 虽然陆德明(十八学士之一)和孔颖达(孔家三十一世孙),也一直在教导李承乾。 但二人还有其他公务,所以现在教导李承乾的重任,就落在李纲的身上。 “老师,”李承乾对李纲很尊敬,言必开口称老师。 “您对福王闯殿抢人这件事,如何看待?” 李纲虽然已过古稀之年,但头发依然黑多白少,目光炯炯,精神矍铄。 李纲手抚长须,淡然一笑:“太子殿下也觉得,是福王殿下闯宫抢人吗?” 李承乾坐的很稳当,当即毫不犹豫的说道: “宫里人都这么说,齐王李佑和内侍田喜儿的说词,也是一模一样。” “难道他们一起冤枉福王不成?” “再说,田喜儿身上的伤,总不会是假的吧!” 李纲笑了笑说道:“太子殿下,皇上知道后,是怎么处置的?” 提起李世民的处置结果,李承乾心里就不舒服。 “父皇将田喜儿调去了掖庭宫,对李代却没有丝毫问责。” 李纲注意到,李承乾在说李代的时候,话里话外透漏出,很多不满。 于是好奇的问道:“那太子殿下以为,该如何处置福王殿下,才是最好?” 十岁的李承乾,虽有城府,却也稚嫩,哪能明白,人老成精李纲探寻的意味。 “闯宫,殴打父皇内侍,即为不忠,冲撞姨母就是不孝,辱骂威胁自家兄弟,视为不仁不义。老师,学生说的可对?” 李纲心中一颤,这帽子扣的有点大啊! “如果这些罪责做实了,依着太子殿下的意思,该如何处置?” “当收回李代所有权利,只留爵位便可。” 李纲虽然觉得李承乾,所思所想有些偏激,但也无伤大雅。 作为太子近臣,他也不希望李代,威胁太子的地位。 所以对李世民允李代,开府建衙一事,也是颇多不满。 不过,既然是皇帝陛下的意思,李钢也不好多说什么。 李承乾对李代的处置不满,李泰和李佑也一样不满。 李泰的老师王珪,素来把忠孝挂在嘴边,把李代好一通口诛笔伐。 决定连络志士同仁,明日一同,奏请皇上重新处置李代。 齐王李佑就简单多了,他的老师薛大鼎,属闷驴的,根本不会说什么,也不知道做什么。 倒是李佑的舅舅阴宏智,以及阴宏智的大舅哥,燕弘信,给李佑出了不少‘好’主意。 李佑本人胸无大志,不过是纵马狩猎,欢场作乐的纨绔而已。 身边的人,也大都如此。 所以,他们能想到的计谋,说穿了,就和某些键盘侠一样,除了诋毁污蔑,也没别的招。 他们想的很简单,此事的根源,就出在一个婢女身上,把李代的生活作风,渲染一番,夸张一番。 想必相信的人,会很多。 却完全忽略了客观条件,现在的李代,生活作风能怎么坏? 真应了那句老话,可笑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李代在王府张罗冬梅的伤势,却是越听越气愤。 就连给冬梅诊治的太医,说起冬梅的伤势,皆是义愤填膺。 “王爷,冬梅的外伤已无大碍,只是其体内伤势颇重,此生怕是..怕是...已不能为人母矣。” 第62章 蓝 两位太医,没想到齐王李佑,面对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竟会如此残忍。 手段之恶毒,尤胜大理寺。 李代很平静,历史书里,详细记载过,李佑在齐州的暴行。 相比那些,冬梅受的这点伤,只能算初级。 李代因为知道,所以平静。 “二位太医辛苦了,怀儿,通知蕴儿给两位太医,百两席敬。二位请,本王送送二位。” 太医哪敢让李代亲自送呀,连忙称‘王爷留步。’ 李代则坚持将二人送离王府,并安排老马,驾车送往皇宫。 安排知画细心照顾冬梅,李代一如既往,又投入到工作当中。 山羊毛和猪毛,都已经处理好了。 李代命人用清水洗净,又将羊毛和猪毛,按长短排列整齐,开始组装牙刷。 当牙头镶嵌进牙柄,再用蜂胶粘合后,大唐第一柄牙刷,在李代手里,悄然问世。 大家都没见过牙刷,不知道王爷做出这个东西,有什么用,都好奇的看着牙刷,等李代解释。 (牙刷有人说是1498年,中国人发明的。其实早在唐代就已出现,参详成都唐代墓,发掘出4柄12孔猪毛牙刷。牙刷在宋朝就已普及,仅牙膏在北宋便有十几种之多,参见北宋《香谱》。) 李代用手仔细感知刷毛,觉得山羊毛比猪毛更合适。 猪毛太过粗硬,人手都感到有些刺痛,更别提用猪毛刷刷牙。 李代让人打来一杯清水,在大家面前表演了一幕刷牙实操。 开心大笑道:“大家以后,再也不需要,用苦涩的柳枝刷牙了。大唐第一把羊毛牙刷,出自我们福王府!” 李代的话,让大家都很兴奋。 谁不知道柳枝难用,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福王府又可以赚大钱了。 “秀云,再收购些山羊毛,买不到羊毛,就买羊,先做出来几千把牙刷。” “王爷,”秀云开口问道:“买羊的话,牙刷成本是不是太高了?” 李代呵呵笑道:“别瞎想了,牙刷我们不卖,做出来是给大家用的。羊肉嘛,就给大家打打牙祭。” 不卖? 李代的话,让大家不解。李代也懒得解释。 牙刷这种东西,限制太多。 手工制作效率慢,成本高,百姓用不上,受众群又小。 花大力气做牙刷,对李代来讲,得不偿失。 长孙皇后就不一样,不花钱的宫人、犯人、手艺人,有的是。 仅太上皇李渊身边,就有三千宫女,闲得屁股都疼。 李代没人,长孙皇后不差人。 所以长孙皇后做这个买卖,还能赚钱。 李代又叫人把不用的毛,在竹帘上摊开,用热水混着少许鱼胶,均匀的撒在上面,让人一点一点的挤压,卷起。 当竹帘再打开的时候,大家居然看见一片厚厚的布,平躺在竹帘上。 太神奇了!王爷难道是神仙不成? 李代指着毛毡子说道: “如果用高温蒸汽,或滚筒,紧紧压制一番,用手根本就撕不开。” “保暖、结实、耐用,做成外套或披风,风都吹不透。” (毛毡一说8000年,也有说6500年历史的,晋朝就有是可以肯定的。唐朝官帽便是毛毡制成。) 李代对秀云吩咐道:“做羊毛毡子,最好用绵羊毛,多收购些回来。” 秀云点头成是。 李代把工作交待完了,又去看了看冬梅。 知画将二人的身契拿了出来。 “王爷,皇后娘娘吩咐奴婢,转交给王爷。” 李代没有接,随口说道:“你拿着吧,等冬梅好些,我们就去府衙,把你们的奴籍换成良籍。如果我忘了,你提醒我就成。” 冬天就要到了,过冬的衣物需快些赶制出来。 不是每个人,都穿得起皮裘。 李代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又开始画各种草图。 府兵的制式衣服,就选用李代设计的中山装,一条羊皮腰带,外披一张灰色毛毡。帅气,保暖。 四轮马车当时做的匆忙,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改进。 李代用现代房车的设计,设计他的出行座驾。 前后轮可以自由的转动,这样就不怕翻车了。 差速器的设计虽然简单,但一样需要用铁铸造。 也不知道工部尚书段纶,愿不愿意帮忙。 强力弩箭,往往需要很多人上弓弦。 李代设计了一种用滑轮组,一个人就可以上弦的大号弓弩。 弓弩中的滑轮组,同样需要段纶帮忙铸造。 蒸汽动能枪,只画了一副蒸汽压力锅炉的草图。 因为李代到现在也没想好,蒸汽压力与释放之间,如何简单便捷的自由转换。 李代觉得,应该建立一个自己的工坊,求人办事,的确不太方便。 如果现在就能做出蒸汽机就好了,许多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李代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 铸造壳体可是高技术活。 凭现在的技术,根本就造不出来。 李代的奢望,注定还需要要很久,才有可能实现。 李代这两天,过的忙碌而充实。 冬梅的情况,也在慢慢变好。 李代心心念的中山装,第一批,终于做出来了。 衣服依旧是黑色的,上衣没有知画做的贴身,裤子却和冬梅做的一样肥大。 乳白色的羊皮腰带,白色的登云靴。 穿戴身上,人显得格外精神。 “不错,照这个样子,给府里所有人,每人做两身,人手不够,就去外面找。” 大总管秀云问道:“王爷,府里人,也包括女人吗?” 李代笑着说道: “不错,所有人,当然也包括女人。不过女人嘛,总要有些特权。这样吧,你们女人除了黄色,喜欢什么颜色,就做什么颜色,小爷我够意思吧!” 李代每逢口花花的时候,就喜欢自称小爷。 仿佛不这么说,就不能证明自己,有多牛掰似的。 秀云微黑的俏脸,自然配合李代,送上一个娇羞的表情。 李代活的没心没肺,没羞没臊。 李世民在显德殿,却备受煎熬。 以王珪为首的一众老臣,不停的拿李代闯宫抢人的事,要求李世民惩处李代。 李世民扛了三天,终于扛不住了。 不得不宣召李代进宫自辩。 高慧真陪玉儿出去了,月英在训练特战队。 只有冯氏姐妹有空。 李代让二人带上牙刷和毛毡,三个人直奔皇宫。 三人一袭一样的黑色中山装,走在路上,风景独特,赚足了路人的眼球。 皇宫到了。 二女在殿外等候,李代迈步走进显德殿。 这是李代第二次来显德殿。 和李世民登基那次不同。 这一次,显德殿里文武大臣的人数,明显要多的多。 李代行跪拜大礼:“儿臣奉命来迟,请父皇恕罪。” 唐人一般情况,是不需要行跪拜大礼的。 最喜欢搞这一套的是满清。 李代之所以行跪拜大礼,因为他的身份是皇子,平时也不用。 李世民让李代起来说话。 这时君臣才注意到,李代今天的穿着打扮,实在是夺人眼球。 只见李代,用一黑绳结发于头顶。 发尾自然顺滑的垂落于脑后,随着李代的身形动作,左右摆动。 黑色的上衣,笔直贴身,不肥不瘦。 左胸口上,立着一枚火红的木制梅花扣,生动灵活,鲜艳夺目。 胸前一列檀木圆扣,时隐时现。 裤子上肥下瘦,半高的靴筒,紧紧包裹住李代的小腿,简单干练。 君臣一阵失语,只顾着欣赏,都忘记叫李代上殿的目的。 第63章 廷对 还是年纪大的定力强,老臣王珪一马当先,炮轰李代。 “这种衣服,一看就不是我汉人服饰。福王身为大唐皇子,却身着蛮服立于朝堂,此乃大不敬之罪。” 王珪话音刚落,孔颖达激愤出列。 “汉人不穿汉服,乃数典忘祖,不忠不孝之举,着蛮服而媚外,乃背道弃义之国贼也,臣请陛下,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哇卡卡,老东西们,果然厉害。 一件衣服,就要别人的脑袋,李代也真是无语了。 无语的还有李世民。 李世民有鲜卑血统,谁不知道? 长孙皇后鲜卑血统也不少。 鲜卑是汉朝匈奴的后裔,谁不知道? 老家伙们,一口一个蛮子,把李世民恶心够呛。 朝堂上有外族血脉的武将,同样不少。 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恨不能用眼睛,送他们人生最后一程。 李代静静的站立在大殿当中,沉默以对。 被百多双眼睛盯着,是个人,都会紧张。 李代额头虽然没有冒汗,但手心里,已经湿漉漉一片。 大臣们对李代宣恶于口,连带着李世民也对李代不满。 就不能好好穿件长袍吗? 非要穿的不伦不类,真是没事找事。 “李代,你可有话要说?” 李世民的声音里,明显带有怒气。 “启禀父皇,今日召儿臣上殿,只是因为儿臣穿的衣服吗?” 李代的话,提醒了李世民,也提醒了殿中大臣。 差点耽误了正事。 别看刚才说的多么邪乎,根本就治不了李代大罪。 顶多让李代换身衣服,连闭门思过,都用不到。 接下来,暴风骤雨般的口诛笔伐,从四面八方,滚滚而来。 喷得李代浑身上下,全是唾沫。 李代如一艘丈长小舟,在风浪里,左摇右摆,沉浮不定。 “陛下,福王所作所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望陛下严惩。” 老臣王珪做了最后总结,给李代的行为定了性。 李世民望着李代,希望这小子,一如既往的能言善辩。 李代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说道:“根据各位大人所说,小王罗列了几点,若有遗漏,还请各位大人,不吝赐教。” “各位大人,第一点,你们说小王强闯德妃殿,是不是?” 有人应和称是。 “第二点,你们说小王对阴妃不敬,是不是?” 李代在这里耍了个心眼,提前称呼阴德妃为阴妃。 其实这很正常,皇上的妃子,很多就是这么称呼的。 比如,杨妃,燕妃,张妃。 “第三点,你们说小王殴打皇宫内侍田喜儿,是也不是?” 众人高呼‘不错!’ “不知各位大人,可还有要补充的,说出来,小王也好一并解释清楚。” 各位大臣彼此用目光交流了一番,均没再言语。 “好!既然各位大人没有了,那小王就对这三点好好说说。” 李代又恢复到,胸有成竹的样子。 “第一点,小王奉圣命去德妃殿,是走进去的,而非闯入,这一点,太监田喜儿可为小王作证。” “第二点,说小王对阴妃娘娘不敬,小王不承认,这一点,田喜儿也可为小王作证。” “至于第三点,小王承认,田喜儿亦可为小王作证。” 李代说的轻描淡写,大臣们不干了。 合着大罪你一个不认,我们这些人,这几天都白忙活了。 那可不行。 “王爷说王爷不是闯进德妃殿?可有证据证明?” 李代笑了,对李世民一拱手:“请父皇传召田喜儿,一问便知。” 很快,田喜儿就把整个过程,描述了一遍。 李代等田喜儿说完,对着他阴笑着问道: “田喜儿,本王问你,本王是慢慢走进德妃殿的,还是用力闯进德妃殿的,你要好好回答?” 田喜儿:“走进去的。” 田喜儿刚一说完,就有一文官不干了。 李代居然敢当着文人的面,玩文字游戏,这不是侮辱斯文嘛! “王爷,谁说走就不能是闯?” 李代呵呵一笑。 “鄂国公,可否陪小王玩个游戏?” 鄂国公尉迟敬德哈哈大笑。 “末将自然愿意。” 尉迟敬德的回答,被大家自动忽略了。 因为末将只对军职高的人自称,李代没有任何职务,尉迟敬德自称末将,是不合适的。 李代让尉迟敬德把右臂横放,对着那人说道:“鄂国公的这条手臂,大人能不能闯过去?” “当然能。” 李代呵呵笑道:“那大人能不能走过去呢?你可以走一走,试一试。” 那人望着尉迟敬德,那条比他腿还粗的胳膊,不吭声了。 可依旧有人不服。 “若有人心中不忿,即使走路,也是可以闯的。” “是啊!闯不只是行为,还可以反应一个人的心态啊!” 大臣们恍然大悟,差点被李代带进沟里。 李代依旧微笑着说到:“这位大人,请说说本王是什么心态?” 这可不好回答了。 怒发冲冠,义愤填膺?怒火中烧,怒不可遏?怒火冲天,疾言怒色? 词倒是不少,用哪个,这么用却是个问题。 人不在当场,不管说什么,怎么说,都有栽赃嫁祸之嫌。 王珪老当益壮,天不怕,地不怕,二两骨头,也该拿来当秤砣。 “王爷因女婢冬梅,心中当然不快。行为莽撞,也是人之常情。” 老头还挺讲究,说的文绉绉的。 李代却不依不饶。 “本王为何不快?冬梅何事会令本王不快?本王与冬梅有何关系?冬梅凭什么能让本王不快!?” 这下糟糕了。 齐王李佑凌虐冬梅的事,是皇家丑闻。 牵扯到的人太多,谁也不敢胡说。 李代现在一连四问,问的各位大臣,无言以对,俱不敢胡乱搭话。 李世民不想把丑事揭开,更不想把李佑牵扯进来。 便给长孙无忌使了个眼色。 长孙无忌会意,立即出声言道:“福王殿下没有闯进德妃殿,这件事已经清楚了,下面说第二点,福王...” 老阴货,用你冒头和稀泥。 李代不等长孙无忌说完,便大声说道: “所谓事出必有因,有一才有二。” “这第一件事的前因后果,不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大家怎么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 “我看,还是讲个清楚明白,对大家都好。” “本王一向洁身自好,无端被人泼脏水,缩头断尾,岂不让人耻笑!” “是非对错,总要有人承担,各位大人,觉得本王说的可对?” 完了,李代不依不饶,继一连四问之后,又是一连三枪。 第一枪,直指李世民和长孙皇后。 第二枪,对准阴德妃和齐王李佑。 第三枪,就是面前的文武百官。 都是浸淫官场的老家伙,瞬间就明白李代的用意。 没功夫惊讶小小年纪的李代,为何行事如此老道。 都互相凝望审视,谁是最美的那只替罪羊。 李世民的脸,阴沉的吓人。 文官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明知道李世民不愿处置李代,这些人却在皇帝面前,絮絮叨叨了三天。 好不容易把李代召来了,本想着对付一个七岁多的孩子,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哪成想,弄成现在,不上不下的尴尬局面。 要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王珪颤颤巍巍跪伏在地:“微臣知错,请陛下治罪!” 王珪此人,据李代了解,为人算得上刚正,也很有能力。 否则,也不会官越做越大,直达宰辅之职。 李代不忍王珪顶缸,却见孔颖达龟缩于人后。 不禁感慨,人和人的差距,根本不是一厘米的事。 李代上前,跪伏在王珪身边。 “父皇,此事不怪王大人,是儿臣行事鲁莽,让王大人误会。儿臣请父皇责罚。” 李世民正发愁怎么处置王珪,李代的台阶就送到了脚下。 “王大人,你都听见了。是福王行事莽撞,让大家误会,此事与你无干,快快请起。” 王珪不明白,刚才还咄咄逼人的李代,为何要为自己开脱。 却不知道,要不是他为官清正,李代哪肯放过他。 李代身后的板砖,早就饥渴难耐。 王硅知道,此时不是问话的时候,便起身立在一旁。 “李代,你说,父皇要如何治你莽撞之罪呢?” 李代给李世民一个台阶,李世民也想当个好爹,就把问题踢给了李代。 爹,你真好!儿臣幸福的要死要死! 第64章 牙刷毛毡 李代呵呵一笑:“父皇,儿臣发现一可御寒之物,功过相抵,不知可否?” 李世民心中一乐,臭小子,这是有备而来啊! “若是好物,朕不仅恕你无罪,还要奖赏于你。快快道来!” “儿臣已经带来,就在殿外。” “宣。” 冯氏姐妹跟着太监九儿,第一次走进皇帝办公的朝堂。 一路走的是战战兢兢。 看见李代的身影后,急忙走到李代身边,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三个人一样的装束,带给人的视觉冲击更甚。 李世民觉得,这身衣服看起来,挺帅! 李代冲姐妹俩微笑点头示意,冯魅打开布包,把毡子拿了出来。 接下来,是羊毛毡子鉴赏时刻。 没什么说的,厚实,温暖,可以御寒。 大臣们对这毛毡,品评论道,李代从冯嫒那里,把牙刷和几张图纸转交给太监九儿。 李世民不明所以,疑惑的望向李代。 李代连比带画,才让李世民搞清楚,手里的玩意,居然是刷牙用的。 大家鉴定完毕,没想到,没人要的猪毛,羊毛,居然还可以制作成御寒之物。 都新奇不已。 “李代,你想要何奖赏?” 得,皇上今天高兴,就别说治罪了,连奖赏都可以自己挑。 “儿臣想做一批东西,想请工部帮忙制作。请父皇恩准。” 李代的请求,让大臣们都无语了。 让工部帮忙做东西,凭李代王爷的身份,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天大的功劳,难得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浪费掉,怎不叫人心疼。 李世民让人自己选奖赏的机会,不是谁都能有的。 李世民已经习惯了,李代就是这样,再大的功劳,再多的奖赏,如浮云丘土,从不苛求。 既然李代这么喜欢制作东西,不如把他安排到工部,也算有个一官半职。 李世民觉得这样安排很好。 “朕觉得,倒不如让你去工部,做个侍郎,那样你想做什么东西,就不用求人啦。” 李世民的话如一记重锤,砸的文臣喘不过气来。 虽然工部侍郎只是正四品上的官职,但是是实职文官,有实权啊! 其他皇子的官职,尽管大都是从二品,可都是些象征性的文武散官,没有实权! 李世民居然把实职文官四品侍郎,封赏给李代,一下子捅了文官这个大马蜂窝。 反对声此起彼伏,就连李代刚帮助过的王珪,都跳出来反对。 李世民郁闷,李代无语。 李代心想,小爷还没答应呢,你们激动个毛线啊! 你们稀罕,小爷还不愿意呢! 再看李世民难看的表情,李代乐了。 “父皇,既然大臣们反对,儿臣也自觉不能胜任。还请父皇体谅各位大人,一片拳拳爱国之心。不如换成赏赐儿臣五十个匠人,如何?” 大臣们觉得这个奖赏可以有,再多要几十个,也无所谓。 五十个? 李代狮子大开口,工部尚书段纶不干了。 “陛下,工部的匠人,自用都不够。恐怕满足不了福王殿下的要求。” 李世民气得嘴角直抽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朕到底还是不是皇帝? 李代不想李世民太为难。 转身对段纶说道: “段大人,小王可以为段大人,设计一种高温滚筒挤压机,用做交换匠人,您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 什么高温滚筒挤压机,听都没听过,段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李代呵呵一笑。 “希望段大人不要后悔,我这个机器,不仅可以让毛毡更薄,更紧密,更保暖,更结实,还能提高产量。” 李代的话,让李世民心中一亮。 “李代,你说的可是真的?” “儿臣敢和段大人打赌,若儿臣做出的毛毡,比不过段大人的,儿臣一个匠人也不要,另外再送一辆四轮马车给段大人。” 李代的四轮马车,早被李绩传成神座(驾)。 稳当,舒服,绝不头晕。 也有不少人尝试制作过,全都转弯不灵活,跑快了还容易翻车。 都不知道,李代是如何弄的。 李世民很高兴,就差咧嘴大笑了。 “好!朕允你从工部借调三十人,若你赢了,这三十人,朕就赏你了。就以一月为限。退朝!” 李世民带着图纸,举着牙刷,开开心心的走了。 不用说,李代也知道,准是找皇后娘娘显摆去了。 李代也很开心,凑到段纶的身边,贱兮兮的说道: “段大人,我们现在就去工部,怎么样?” 段纶没好气的说道:“微臣还有要事要忙。” 李代哦了一声,也不生气,邪魅一笑。 “段大人您忙,小王自去,也是可以的。嘿嘿嘿~~~” 最终段纶还是陪李代去了工部,因为段纶害怕李代,把他的老窝端了。 工部上次来的匆忙,好多地方,李代都没有细看。 今天时间充足,李代决定好好看看。 一是看看工部都有哪些门类,二呢,李代想看看匠人的水平。 李代现在急需的是,和钢铁打交道的人。 包括建炉,铸造,捣模,成型,打磨等人才。 另外木匠和烧瓷匠人,也是李代急需寻找的人。 木匠还好说,李代的要求不高,可以在外面招募。 烧瓷匠人比较麻烦。 因为大多数烧瓷匠人,都被世家以及各方权贵掌控住了,李代很难招募。 所以李代的目标很明确,铁匠和烧瓷匠。 段纶似乎察觉得到李代的心思,居然十分配合,推荐给李代几十位铁匠。 李代甚至在他们中间,发现好几位,技艺不错的匠人。 段纶不是不愿意送的吗? 是什么原因让段纶,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李代不明白,段纶和匠人们,可都十分清楚。 古代的匠户和军户一样,实行子承父业世袭制。 不过,匠人的世袭,可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被捆绑的,动弹不得。 匠人们,每年都要在朝廷拥有的工坊,免费做工十天或三个月。 段纶推荐给李代的这批人,徭役的时限马上就要到了。 左右这些人要走,索性都交给李代,倒给工部省了不少事。 李代不明所以,心里很高兴。 又选了一位制模匠人,一位淬火匠人。 带着这帮人,赶往烧瓷坊和木匠营。 最后这俩人,段纶虽然心疼,但也没有阻拦。 制模匠人叫陶迁,四十多岁,是制模的好手,素以精细闻名。 淬火匠人叫张烈,五十岁上下,工部最好的唐刀,就出自此人之手。 李代能一眼挑中他们二人,段纶也佩服李代眼光毒辣。 烧瓷坊和木匠营,是匠人最多的两处工坊。 段纶很大方,让李代随便选。 段纶不是真的大方。 一是因为这两处的匠人数量多,让李代自己选,无伤大雅。 二是等李代后知后觉铁匠的事,也好让李代,不好意思找自己的麻烦。 段纶的算盘打的有多响,李代没心思听。 李世民只给了一个月的时间,李代现在连在哪,垒砌工坊围墙,都还没定呢,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风风火火的李代,终于走了,一同离开的,还有四十多位匠人。 李代在冯嫒耳边低语了几句,带着人,直接往骊山进发。 行没多远,冯嫒带着王府府兵,就追了上来。 安胡利和梅月英,走到李代跟前,抱拳行礼道:“请王爷吩咐。” 李代对安胡利耳语片刻后,安胡利带着府兵,先行离开。 临走,还不忘给李代,留下两匹马。 李代坐在马背上,斜靠在月英怀里,还不忘调侃一声: “难怪都管安胡利称作狐狸呢!心眼就是多!” 梅月英一手牵着缰绳,一手环抱李代,笑着说道: “王爷和安将军,哪个更像狐狸呀?” 第65章 裴寂 冯氏姐妹同乘一马,伴行在侧,听到梅月英的问话,冯魅不禁嗤笑道: “依属下看,安将军最多算百年的狐狸。” 三女一阵娇笑,弄得李代,后背酥酥麻麻。 李代歪头看了一眼冯魅。 “小丫头,安胡利是百年的狐狸,那本王呢?” 冯氏姐妹和李代接触的不多,怕失言惹恼了李代,拒不言语。 梅月英最为了解李代,倒是不惧。 “王爷要是觉得千年不够,那就万年?” 李代哈哈大笑道:“千年王八万年龟,小爷哪个也不要。” 李代说完就后悔了,这话要是传进长孙皇后,或者李世民的耳朵里,怕是脑袋不保。 三十里的路,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匠人们都是苦出身,所以走的很快,只用了一个半时辰,骊山便近在眼前。 府兵们已经把营地整理出来,安胡利做事越来越让李代放心。 “大家先吃饭喝水,稍后,本王会告知你们怎么做。” 正午已经过去,好在是秋天,在太阳底下晒晒,李代觉得还挺舒服。 “草香花香美人香,真想就这样香死算了。” 梅月英轻抚李代的头发,巧笑嫣然。 “王爷胸怀大志,岂能做那混吃等死的纨绔子?” “怎么不能。”李代像小狗一样,趴在梅月英的大腿上蹭了蹭。 “小爷就想做一个,走遍东西南北,网罗八方美女,金山银海无数的纨绔。” 梅月英咯咯娇笑道: “属下听闻,各大世家小姐,皆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不如王爷把她们都网罗来。” “世家小姐,一个个牛鼻子哄哄,小爷伺候不起。哪有我家月英温柔。” 梅月英红着俏脸,手上的动作,更轻柔了。 女人嘛,都爱听好听的话。 反正好话又不要钱,那么吝啬干嘛! 反正李代觉得自己挺大方。 时候不早了,不能只顾着调戏美女,忘了正事。 李代从温柔雾里起来,大喊一声:“开会。” “本王把你们从工部带出来,就有义务照顾你们。” “从现在开始,你们每人每月,可领工钱一贯,干的好,大家还有奖赏,个人能力突出者,还有个人奖励可拿。” “总之一句话,跟着本王干,吃香喝辣不是事!” 李代的话,很有感染力。 匠人们,一时群情激动,议论纷纷。 李代让大家肃静,又接着说道: “你们只要宣誓效忠本王,本王保证,你们可以获得更多。” 结果不用多说,有奶便是娘。 又一场宣誓效忠大会,成功举办,圆满结束。 接下来,李代命匠人代表,陶迁, 张烈等,在封地内选址建窑。 李代只提了一个要求,‘窑不用建造太大,但窑温一定要高。’ 专业的东西,李代不懂。 全权交给匠人们负责,李代只负责财务支持就好。 不是有句话是这样说的: 一位将军跟老农讲种地,农民要是看他一眼,都对不起锄头。 李代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别冒充大拿,惹人厌恶。 四位队长带着府兵,配合匠人。 安胡利坐镇封地,冯氏姐妹居中负责联络。 李代觉得这样安排很好,很省事。 最起码,省李代不少麻烦。 李代很怕麻烦。 而李代自己,则和梅月英,双双回到了长安。 长安城一如既往的热闹,路过光福坊的时候,李代想起,刘静送给自己安身的那间小院。 便带着梅月英,过去看看。 许久无人的小院,有些萧瑟,到处落满了灰尘。 李代静静的走着,看着,回忆着。 梅月英很乖巧,虽然有些好奇,但并没打扰李代追忆。 房子果然还是需要人住。 没人住的房子,荒废的也快。 “月英,你不是有个弟弟吗?这间院子,送你了。” 李代没头没尾,冒出这么一句。 倒把梅月英弄愣了。 小院的记忆,在李代进入秦王府的那一刻,就已换篇。 这个小院,存在的价值,是需要一个主人。 而不再是,承载李代记忆的工具。 送了也就送了,不做留恋。 回到王府,大总管秀云来报。 “王爷,尚书左仆射,魏国公裴寂已在客厅等候多时。” 裴寂? 李代在脑海里,搜罗裴寂的信息。 搜罗了半天,只找到一句话。 裴寂和李渊是哥们。 要不说,历史是个好东西,可惜李代是个半吊子。 连大名鼎鼎的裴寂,都不了解。 裴寂字玄真,河东裴氏出身。 十四岁时,出任蒲州主簿。 大唐立国后,主持修撰《武德律》,迁正一品司空。 这得多大的官啊! 可以说是金字塔尖的存在。 可惜李代对唐朝所知甚少,更不知道唐官职排序。 只知道长孙无忌等,寥寥数人。 却不知道,裴寂是左仆射,长孙无忌是右仆射。 唐朝沿袭秦隋以左为尊,所以裴寂比长孙无忌的官都大。 李代不知道裴寂的份量有多大,更不知道裴寂为什么会来见他。 但不妨碍他去见见裴寂。 裴寂年纪五十上下,黑须白面,容貌刚毅,举止风流。 一看就是老鲜肉,和老腊肉毛都不沾。 李代觉得裴寂比李世民,长的都帅。 “裴大人,让您久等了,小王实在惭愧。” 裴寂笑了,果然是个小滑头,和他打探到的一模一样。 “王爷客气,是老臣冒昧,还请王爷见谅。” 李代笑了,老滑头。 两个虚伪的人,除了客气,只剩下客气。 “裴大人,请用茶!” “王爷请!” 两人端起茶杯,装模作样的喝起茶来。 李代是真渴,忙了快一天了,才从外面回来,能不渴吗? 裴寂是真不渴,在王府等李代,等了半天,肚子都快撑爆了,请他出恭还差不多。 “珠儿?”李代手指点了点空碗,“别整天迷迷糊糊的,还不给小爷倒茶。” 珠儿一直在客厅招待裴寂,早等的迷糊犯困了。 听见李代吩咐,撅着小嘴,给李代把茶斟满。 李代呵呵笑道:“贪吃贪睡,说你什么好!下去吧,不用你伺候了,叫怀儿过来。” 珠儿很开心,眼睛睁开了,动作也灵活了,颠颠的跑出了客厅。 裴寂笑着说道:“小丫头倒是有趣。” “她是能躺着,绝不站着的主,倒让裴大人看了笑话。裴大人,小王最近有点忙,怠慢了大人,小王这里给您赔个不是。” 裴寂没有捋胡子,只是向前欠了欠身子,问道: “王爷客气,恐折煞老臣。不知王爷在忙些什么?若用得着老臣,老臣一定尽心尽力。” 裴寂这话说的有技巧啊! 李代没敢盯着裴寂看,心里暗自琢磨。 裴寂如果只是客气客气,犯不着用到‘尽心尽力。’只需尽力便可。 难不成裴寂是来投靠的? 不对啊! 李代自己有几多斤两,别人不清楚,他自己还不知道吗?没理由啊! 李代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裴大人,那日朝堂上的事,您也看到了。只是不知,裴大人对此事,了解多少?” 裴寂差点笑出声来,福王殿下不光头滑,身子也滑,跟个泥鳅似的。 “老臣所知,和他们差不多,只知一二。” 李代不想和裴寂飙车了,太**累了。 和老狐狸聊天,少活五年。 算了,小爷累了,不跟你绕了,也绕不起,更绕不过。 李代战起身来,沉声说道: “孟子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裴大人,小王记得可对?” 裴寂点点头。 李代继续说道: “若明知一女子注定无后,何人会娶?何人敢娶?此女可有幸福可言?” 裴寂的眉头皱起,已经知道李代说的女子,便是冬梅。 只是未曾想到,年仅十岁的齐王李佑,会如此暴虐。 不能生育的冬梅,在这个年代,和太监差不多,已经是废人一个。 “小王甚至觉得,去得早了,没能让她解脱,反倒是小王的罪过。” 裴寂深以为然,到了冬梅这个地步,活着真比死了遭罪。 等等,听王爷话里的意思,假若王爷晚去一会,冬梅必死无疑? 这个消息可太重要了。 太上皇要是知道,皇帝养了个畜生不如的儿子,一定会很开心。 “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首。小王...唉....” 李代一声叹息,让有心无力的疲倦,塞满整个大厅。 短暂的沉默之后,李代坐下,喝了口茶问道: “让裴大人分心,小王实在过意不去。还未请教裴大人,今日过府,所为何事?” 第66章 蔬菜保卫战 裴寂看了一眼门外恭候的怀儿,压低了声音说道: “老臣有一子侄,弱冠之年,允文允武,欲在王爷麾下效力。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利益交换吗? 李代觉得裴寂,不像是临时起意,倒像早有预谋。 恐怕这才是裴寂,此次来见自己的真正目的。 李代是真心不想,和这些权贵扯上关系。 可身处京城,身份又特殊,根本就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李代自己不想,有的是人绞尽脑汁的想。 身居高位,便是聚光之所在,人情便如雷霆海啸,连绵不绝,无穷无尽。 李代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 只要是个人物,不论大小,恐怕或多或少,都会遇见这样的情形。 既然明白,那就只能先收下,走一步看一步。 “裴大人不必和小王客气,让他来就是了。顺便问一下,令贤侄相貌如何?” 裴寂心说,果然和传闻一样,福王殿下不仅不着调,还有点疯癫。 不问姓名,不问本领,却问一个男人,相貌如何,是自卑啊,还是喜欢? 裴寂感觉怪怪的。 “呵呵~不瞒王爷,老臣这个侄子,名曰裴天啸,人送绰号,‘折梅手’。” “一是说,他研习的武功,正是七十二路《月影折梅手》。” “这二嘛,当然是夸他相貌英俊,遇花摘花,花见花落了。” 裴寂如何卖瓜,李代不关心。 李代关心的是,把个‘玉面小郎君’弄进府里,府里的女人们,还不都得疯了? 到时候,这帮女人,还不整天围在帅哥身边转悠,谁还记得他李代呀! 李代在她们心中的地位,可就保不住啦! 李代后悔了,不知道现在跟裴寂退货,还来不来得及。 裴寂没注意李代的表情,继续说道: “他现在,在左金吾卫,任致果校尉,负责长安治安缉拿之事。” “然长安太平,终日无所事事,无聊且乏味,便想换个地方。” “某日与老臣说起,老臣便想到了殿下。” “本想等殿下,开府建衙之后,自荐麾下,没成想,殿下这边却迟迟没有动静。” “老臣无奈,只得厚颜登门拜访,还望王爷海涵!” 李代呵呵一笑道: “无妨,什么时候都一样。裴大人,不必多虑。” “只是小王这里,一不能任命官职,二没有军队可带,贤俊彦来了,小王该如何安排才好?” 李代说的在理,裴寂也不能明说,是为了那五千府兵而来。 老臣们都知道,但凡皇帝允建府兵的皇子,将来成长起来,都有极大的可能,成为领军打仗的大将军。 当今皇帝李世民,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投资需趁早,不能等李代已经强大了,再行效命,什么都晚了。 再说,亲王自有亲王的规制。 李代不想任命官职,裴寂只当李代是在推诿于他。 “王爷不用费心,只要王爷需要,哪怕让他担柴挑水,做个火头军,老臣也断不会埋怨王爷半句。” 李代点了点头,随口说道: “他要愿意去烧火做饭,小王可就放心了。” 裴寂一愣,王爷什么意思? 我就客气客气,王爷您可别当真啊! 李代嘴一瓢,说出了心声,还不自知,见裴寂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李代反馈给裴寂,一个惊讶的表情。 “怎么了?裴大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裴寂算是彻底相信,福王殿下真和正常人不一样。 根本闹不清,王爷是怎么想的,下一句又会冒出什么无厘头的话。 还是走吧,别把老夫也传染的疯疯癫癫,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裴寂脚步飞快,转瞬就离开了福王府,李代追着撵着相送,连背影都没瞧见。 “这老头,跑那么快干嘛!好像小王要问他借钱似的。” 怀儿走到李代跟前,笑道: “裴大人哪有王爷有钱,怀儿看他更像是躲债的。” 怀儿的小嘴就是甜。 李代像是刚刚品尝完甜品,咂摸了一下嘴唇道:“怀儿你不说,小爷都忘了。咱家香水卖的怎么样了?” 怀儿羞红的俏脸愈发白嫩,柔声说道:“具体怎么样,怀儿不清楚,只知道,每天都有大笔的银子,送回王府。” 李代一提钱就来劲,张开双手,拥抱着天空道: “夕阳无限好,黄金百万两。欲穷千里目,百万刚起步。” 怀儿听完李代的歪诗,噗嗤一声,笑如流水,叮叮咚咚。 “王爷,照您这么说,咱王府岂不是,还没起步?” 李代点了点头,豪情万丈道: “快了,小爷要做大唐最富的王爷,岂能在原地打转。在小爷的眼里,那都不是事!” 怀儿的温柔,也不是每时每刻。 比如现在,就算不一盆凉水浇上去,也要扯扯李代的裤腰带。 “奴婢相信,王爷的愿望一定能实现。和裴大人聊了那么久,王爷饿不饿?” 吹牛正上头的李代,突然觉得知音难觅。 李代想吃龙虾、啤酒、羊肉串。 晚膳李代想吃的,一个没有。 青菜也没几样。 李代指着白菜汤问道: “怎么天天白菜汤,就不会做点别的?珠儿你一会问问厨子,是不是不想在王府干了。” 不等珠儿应答,玉儿抢先开口道: “王爷,过不了多久,白菜怕是都吃不上了。” 李代这才恍然大悟,不知不觉,马上就是冬季,青菜自然要销声匿迹。 即便是新华,也直到有了蔬菜大棚,才解决百姓冬季食用蔬菜的问题。 在大唐建蔬菜大棚,就甭想了。 那玩意,需要提炼石油的副产品,塑料。 腌咸菜,酸菜,泡菜,多做些蔬菜干,还是可以的。 于是李代晚膳之后,召集全体下人,化身河北道厨神,云贵川食神,将腌菜制作方法,倾囊授与,并言道: “接下来的时间,关系到大家冬天有没有菜吃,关系到大家的身体健康,关系到大家能否开心快乐,能否幸福过冬。” “所以,大家要全力以赴,打好蔬菜贮藏这一仗。” “本王现在宣布,幸福冬季蔬菜保卫战,现在开始。” 李代一声令下,洗车的洗车,刷缸的刷缸,好在香水都蒸馏完毕,王府近千大缸,又有了用武之地。 李代则带着泥瓦匠等王府工匠,在王府各处巡视。 准备把火炕火墙火坑等,按需要,先修建起来。 “这样不行,房间又多又分散,每处都修,工程太大,也太麻烦。” 李代的话,匠人们举双手赞成。 三进的院子,已是富贵人家,福王府五进大院,两侧厢房何止百间。 “这样吧!反正现在府里人不多,让大家都集中到,三进院里生活吧。那样,我们只需修建两三个,就够用了。” 三进院最大,正是李代居住的地方。 匠人们感激王爷的关心,却有些担心,人多嘴杂事也多,会不会打扰王爷休息。 既然决定了,那就开干。 李代直到天黑,外面已经看不清了,才晃悠着回到书房。 府兵的训练不用李代操心,可府兵的装备,李代不得不用心。 李代的车骑兵理念,有点像现代的步坦同步。 要求做到,机动灵活,火力足。 能快速的进入战场,也能快速的脱离战场。 古代,大家代步的工具一样,都是马匹。 谁也不比谁能快多少,谁也不会慢多少。 所以装载武器的平台,马车,就显得尤为重要。 李代没想把笨重的装甲坦克,弄到大唐来。 那玩意,多少匹马,也拉不动。 所以,李代设计四轮马车的时候,在轻便灵活上,下足了功夫。 马车不是很大,长三步多(四米五多),宽不到一步半(两米多)。 拉十个人,绰绰有余。 第67章 秀云的魅力 在李代的计划里,每辆战车,就是一个独立战斗单元。 由一名步战兵赶车,两名攻击射手负责伤敌,两名步战兵协同,五名突击骑兵护卫,一共十人组成。 后勤补给一律放在车里,自行携带。 这样的话,李代现有的府兵,就需要四十多辆战车。 李代静静的想了想后,在设计图的右侧,写下了数字,四十八。 周易有云: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人遁其一。 李代觉得,万物由盛而衰,由满而竭,世事轮回无常。 所以不做五十之数,至于第四十九辆,当然是他心心念念的马拉房车。 车宽不变,车长增加了一步多,总长接近八米。 车上除了没有厨房,其他功能,和现代房车再没分别。 车辆选择硬减震,李代觉得以现在的水平,也只能做到这样。 想要复刻更多的物件,大唐现在还无人能做。 李代将房车图纸单独收起,准备明天让人送去骊山,让那边的木匠,先造出一辆纯木样车,看看效果再说。 李代忙完这些,已是深夜。 回到卧室,见到烛火下看书的梅月英,恰似月下仙子般,冷艳动人。 李代悄悄走都梅月英身后,轻轻趴在她后背上,喃喃低语: “月英,是睡不着?还是有事和我说?” 李代的到来,打断了梅月英的思绪。 梅月英将侧脸,轻轻靠在李代的额上,轻声说道: “王爷,属下想把那间小院,送给我弟弟住。所以,想先问问王爷的意思。” 李代呵呵一笑。 “送你了,就是你的,你想怎么安排都行,就算你给一头猪住,我都没意见。” 梅月英被李代气的,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杀气。 “王爷,那是属下的弟弟,不是猪!” “我又没说你弟弟是猪,是你自己想歪了。呵呵~~对了,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别再自称属下,听着别扭。” 梅月英咯咯一阵娇笑。 “我不是王爷的属下,那是王爷的什么人呐?” “姐姐你大,当然是姐姐喽!” “我可不敢当王爷的姐姐。” 梅月英觉得李代避重就轻,俩人天天*在一起,还叫人家姐姐,不是故意让人家难堪嘛! 李代明白梅月英在想些什么。 可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 “月英,一生一世做本王的姐姐不好吗?难道你不愿意?” 李代深吸一口气,悠悠说道:“我们都需要用时间,去改变。” 梅月英转过身子,一头扎进李代的怀里,委屈的搂着李代的腰。 “月英明白,王爷是在保护月英。月英的出身不好,不敢妄想。月英只想在王爷身边,一辈子侍奉王爷就够了。” 李代宠溺的拍了拍,梅月英的后脑勺。 “别瞎琢磨了,日子还长着呢。至于以后,你想姐姐变妹妹,还不由得你?去,让珠儿打盆水来,小爷的脚,今天乏的很。” 人多就是力量大,十天里,福王府火炕,火墙,已基本完工。 蔬菜的贮藏,更是该腌的腌,该晒的晒。 就连王府原有的地窖,都塞满了各种蔬菜瓜果。 为此,大总管秀云,对李代颇有埋怨。 “王爷,有必要贮藏这么多吗?把地窖用来贮冰的地方,都占据了。明年夏天,王府可就无冰可用啦!” 李代哈哈大笑。 “秀云,你不是挺聪明的嘛,怎么现在犯傻了?” “地窖里的菜,你不会吃的吗?” “吃啊吃啊,吃完不就有空啦?还怕没地方存冰?” “再说,就算我们吃不完,就不能拿去送礼,拿去卖?真是个傻丫头。” 秀云也觉得自己好傻,连最简单的道理,都没转过弯来。 对于李代叫她傻丫头,也没脾气反驳。 “王爷,就算冬季蔬菜稀罕,也赚不了几个钱。废那劲干嘛!” 秀云跟着李代,见惯了大钱,眼界也变高了,看不上这点小钱。 秀云接着说道: “对了,王爷。冯家姐妹刚才回来说,骊山那边,王爷要的马车就要完工了,问王爷她们怎么办?” 哦!这是个好消息。 房车造好了,当然要携美郊游啦! 李代兴奋大笑。 “太好了!月英,怀儿,珠儿,带你们去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房车。” 秀云也想去见识见识,眼巴巴对李代撒娇道: “王爷,自从奴婢给王爷管家,就没空得闲。王爷能不能把奴婢也带上,让奴婢也见识见识王爷的房车,好不好嘛?” 女人撒娇,堪比软刀,锋利无匹。 “让老马备车,我们同去。” 秀云夸张的扭着双腿,去找老马备车。 李代的目光,就没舍得离开过。 恨不得追上去,让那双腿,扭得再夸张些。 李代**的举止,众女已见惯不怪。 李代自己也很无奈,小小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单身猥琐三十多年的老男人。 他能怎么办? 自己也想做老实人啊! 埋怨时间走的太慢,想要快快长大,怕得猴年马月。 知画听说李代要出去,便追了上来,央求李代,将冬梅带上。 冬梅经过半个月的调养,伤好的已经差不多了。 李代虽然有空就去探视,但冬梅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 李代也没什么好的办法,这次郊游,说不定对冬梅能有所帮助。 所以,知画一提,李代就同意了。 这下,原先的马车就有点挤了。 不过李代喜欢,李代甚至觉得,应该像小日子的地铁一样挤,那才爽呢! 李代贱贱的手,左右踅摸,就连冬梅也没放过。 冬梅的身子,很敏感,李代的手一碰到她,从指尖就传过来阵阵颤抖。 抖得李代阵阵心痛。 向来活泼好动的小辣椒,变得跟只鹌鹑似的,谁见了不心疼? 李代对李佑更加愤恨了。 “冬梅,你很冷吗?到小爷怀里来,小爷给你暖暖。” 冬梅不想过去,可又不敢拒绝李代的命令。 只得畏畏缩缩,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李代的怀里。 李代轻轻抚过冬梅的秀发,冬梅的脸颊,东梅的耳廓。 “冬梅,还记得你给小爷,做的那条裤子吗?” 冬梅缩在李代的怀里,点了点头。 李代笑着继续说道: “小爷觉得,你就是故意将裤子,做的那么肥,想看小爷的笑话,是不是?” 冬梅摇了摇头。 李代怜惜的拂过冬梅的面颊,握住冬梅冰凉的小手,喃喃道: “明天,小爷就去万年县衙,给你和知画换了良籍。从此,没人可以委屈你,做你不愿做的事。只要你想,这天下,你皆可去得!” “王爷,此言当真?” 冬梅终于有了反应,李代很开心。 笑着说道: “小爷啥时候骗过你,居然敢怀疑小爷,讨打吗?” 第68章 美妙的一天 冬梅湿润着眼眶,伏在李代的腿上,哽咽道: “多谢王爷,不过冬梅不需要,冬梅要伺候王爷生生世世。” 李代呵呵笑道: “傻丫头,谁也没说,不让你伺候呀。你想走,小爷还舍不得你这小辣椒呢!” 冬梅破涕转笑,轻轻娇嗔一拳,打得李代龇牙咧嘴。 冬梅笑了,众女也跟着开心。 冬梅如血人般来到王府,王府中人,自然看的真切。 对冬梅的遭遇,都感同身受。 尤其是怀珠蕴玉四女,家中一场巨变,从自由自在,高门大户的小姐,没身为受人摆布,不能自已的奴婢。 不知何年何月才得解脱。 所幸她们的主人是福王李代,要是齐王李佑,四人都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结局。 所以,王爷能为冬梅知画改换良籍,四女打心里替冬梅知画高兴。 四女和冬梅知画不同,她们是官奴。 只有皇帝亲自下旨,才能改变身份。 不知道王爷知道她们的身份后,会不会也为她们努努力,把身份换掉。 心情好,兴致就高,李代决定讲个笑话,饱饱眼福。 “话说有一小郎君,骨瘦如柴,却偏偏娶了个壮硕娘子。新婚之夜,夫人对小郎君说,‘官人,春宵一刻值千金,还不赶紧把奴家抱上床去?’小郎君苦笑道,‘千金是千金,为夫还是搬床吧!’哈哈~~~” 现场一片寂静。 李代失望的苦笑道:“小王果然不会讲笑话。” 众女掩嘴偷笑。 李代心道,小爷还是有天赋的。 美妙的时光尤其短暂,越不想结束,结束的反而越快。 骊山到了。 就算李代埋怨电影散的早,也不得不离开马车。 牵着冬梅的手,二人惬意的走在众人前面。 安胡利急匆匆跑了过来,抱拳行礼道:“属下参见王爷。” 李代抬手虚扶,“安将军不必多礼。窑建好了吗?” 安胡利笑着说道:“建好了,等阴干就能用了。” 李代点点头,“那个‘折梅手’裴天啸的表现,怎么样?” 安胡利撇撇嘴,满是不屑道: “王爷,您从哪弄来这么一位爷,不参加训练不说,还屁话连天。” “说自己是河东裴氏嫡系子弟,在左金吾卫就是致果校尉,到咱们这里当大头兵,屈才了。” “”天天就知道围着冯家姐妹打转,跟个苍蝇似的。烦死人了。” 李代呵呵一笑。 “冯家暧昧,人长的漂亮,遇见一只苍蝇,有何大惊小怪。” 安狐狸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 李代对安胡利安慰道: “是小王的错,小王这就把他带走,行了吧!我的安大将军,就甭生气了!?” 安胡利一听就高兴了。 “王爷,不是属下说他,这种货色,也就能在长安城里,耍耍威风,上了战场,指定兜着屎跑。” 安胡利的话,把李代身边的冬梅,听的一阵恶寒。 李代之所以先安排裴天啸来这边,也是想看看被裴寂夸成花的人,到底几斤几两。 结果不言而喻,不值一试。 仅仅几天时间,裴天啸的纨绔秉性,便暴露无遗。 李代有些闹不懂了。 裴寂费劲巴拉,把裴天啸弄到自己这里来,倒底是为了什么? 若说裴寂,一是投桃报李,和李代拉关系,套近乎。 二呢,是为了自家子侄前途铺路,不是更应该选一位,优秀的后辈吗? 裴寂难道不明白,这样一个纨绔,是不可能得到李代的重用,更别提前途二字了。 可裴寂,偏偏给李代送来一个,类似垃圾的子侄。 李代甚至怀疑,裴寂老家伙,是不是有什么恶趣味,故意恶心他李代。 十天的时间,李代的样车都造好了,裴寂要是有什么动做,差不多也适时发动了吧! 裴天啸,作为李代和裴寂,合作的一部分,李代不打算跟裴寂退货。 决定先看看裴寂的表现再说。 假若裴寂装糊涂,依旧没有对李佑进行弹劾,李代不妨利用裴天啸,敲打敲打裴寂。 送到李代手里的东西,就算是垃圾,也有它的价值。 李代决定静观其变。 和安胡利边走边说,很快就看到一辆巨大的马车,停放在青黄的草地上。 李代画草图的时候,没觉得有多大,怎么马车造出来后,看起来会如此巨大。 马车还没有刷油,木头特有的香味,在四周弥散。 李代很喜欢这种自然的味道,不由得重重的嗅了嗅。 “大家都好好看看,本王设计的房车,一定会亮瞎你们的...眼!” 众女早已急不可耐,纷纷上前查看。 还别说,这些匠人的手艺,还真是牛。 四个车轮做的比李代还高,每个车轮里,居然安插了二十八根辐条。 车轮的辐条越多,难度越大。 李代觉得光这四个车轮,就能称之为艺术品了。 可是当李代继续查看下去后,却感觉越来越不对劲。 马车实在太大了,将来再加上拉车的马匹,总长就得有十多米。 这样的一辆车,即使在官道上行驶,怕都是巨无霸般的存在。 山路就更甭想了,根本就不现实。 李代轻抚额头,觉得自己好愚蠢。 不切实际的想法都叫幻想,脱离实际的想法就是坑人。 想当然害死人啊! 改! 所有车辆的长短全部改成两步长(三米长),一步宽(一米五宽),挤点就挤点吧,紧凑更舒服。 至于眼前的这辆,就留在长安城吧! 反正,长安城的街道,够长,够宽。 骊山的风景很美,幽静的森林,怪石嶙峋,浅浅的清泉,叮咚作响。 李世民送的温泉,李代还没去看过。 趁着今天兴致高昂,李代带着一群美娇娘,爬山涉水,将封地周围的骊山,转了个遍。 冬梅指着一处温泉眼,兴高采烈的说道: “王爷,奴婢觉得这里最好了。王爷你看,这里是一处天然的池塘,后面还有一个溶洞,都不需要改造,就可以用。” 这处温泉的位置,正在半山腰靠下的地方。 周围树高林密,山石竦峙,很是幽静。 站在池边的巨石上,山下的封地,一览无余,的确是个好地方。 “冬梅觉得这里不错,你们呢?你们觉得怎么样?” 李代对着玩闹的几女,呼喊道。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征求大家的意见,才不会事后引发争议。 既然没有人反对,那就群策群力,看看哪些地方需要改造。 毕竟这是深山老林,李代可不希望,和狗熊公用一个池子。 众女叽叽喳喳一通笔画。 怀儿的手里,多出好几幅图画。 图画里有路,有桥,有屋,有亭,居然还有一座高高的了望塔。 李代也是无语了,说好的不需要改造,现在快变成重建了。 女人之善变,恐怖如斯。 大家玩闹了半天,不管是香汗还是臭汗,身处温泉,岂有不入的道理。 李代秉持开放包容的态度,决定与民同浴。 王爷也是人,总不能脱离群众吧! 众女会怎么想,李代才不管呢! 李代可着劲的折腾,把个幽静的温汤,搞得沸沸扬扬。 梅花笑,珠儿叫,怀儿画儿噗噗跳。 追月英,逐秀云,冯家双子咯咯俏。 人不风流枉少年,这里是李代的天堂。 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狱。 太极宫,守着三千美人的李渊,同样玩的不亦乐乎。 这一时期,是大唐公主生产效率,最高的时期。 将近三十位大唐公主,由李渊所缔造。 为什么出生的都是公主? 那是因为,皇子还在路上时,就转向投胎去了。 剩下的当然都是公主。 太上皇李渊的心情,最近格外的好。 心腹裴寂给李渊带来,两个好消息。 能不高兴吗? 第69章 李渊的心思 其一是齐王李佑,冬梅前后两次,差点命丧其手。 当今天子李世民,不但没有丝毫责备,还竭力为其掩盖罪责,德不配位。 这才有了福王李代,莽撞救人之举。 据说,皇后长孙无忧,明知李佑目的不纯,还将冬梅二次送给李佑,有间接害人之嫌。 皇后长孙无忧,是非不辩,善恶不分,不配主事后宫。 不仅如此,太子李承乾,也曾经向皇后讨要过,和冬梅交好的另一婢女知画。 其目的,同样不纯。 二女皆因福王李代出头,才有幸脱离虎口。 可结果却是,冬梅被李佑凌虐,永生绝嗣。 李代整天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转。 对于朝堂上的争斗,李代一无所知。 如果他知道,裴寂居然准备了,这么大一个炸弹,不知会不会后悔,与虎同谋。 李代只想对付李佑,哪成想,裴寂连皇帝、皇后、太子,就连李代自己,都没放过。 一件事,除了两个婢女,其余五人,都份量十足。 李世民也不知道该找谁说理去,要说错,可能都有。 罪魁祸首除了李佑,就是李代。 一个是惹是生非瞎胡闹,一个是招惹是非瞎折腾。 都不是好东西。 李世民不高兴,李渊就开心。 不过裴寂带来的第二个消息,李渊很不开心。 已故儿子李建成的手下罗艺,居然私通突厥,想要造他老李家的反。 李渊想用鞋底子抽他。 我老李家的事,你姓罗的掺和什么。 李世民再心黑手狠,那也是我李渊的儿子,啥时候轮到别人质哙。 李渊觉得应该让孙子们出马,教训教训罗艺。 让哪个孙子去呢? 李佑不行,这个孙子还得活着,这么好的矛,要是死了,上哪找扎李世民的孙子去。 李代不错,听裴寂说,这孙子跟突厥打过仗,李世民还允了他不少特权,应该是李老二中意的儿子。 就让李代这孙子去,要是死了,也让李老二尝尝,痛失爱子的滋味。 想到这里,太上皇李渊嘿嘿直乐: “孙子,别说皇爷爷,好事不想你,爷爷这就帮你安排!哈哈~~~~” 温柔乡,英雄冢。 李代可不会一直和女人们玩闹。 他早早赶回了营地,安排后续的工作。 “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匠人们店头称是:“王爷,用疏针梳理毛毡,真能让毛毡更密实吗?” 李代笑着说: “回头你们亲眼看看,就都明白了。小王和你们说的鼓风机,最少要做出两台来。那东西,可比风箱好用多了。” 李代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对匠人们最后嘱咐道: “钱不是问题,这里就交给你们了。高温滚筒挤压机,一定要尽快做出成品来,小王不吝赏赐。” 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 老马开上新车,别提多兴奋了。 长鞭挥得‘啪啪’如雷。 新车好是好,就是太大了,李代的身边,连个能挤一挤的人都没有。实在扫兴。 梅月英揽住李代的肩膀,轻声低语:“今天可玩的尽兴!?” 李代贱兮兮一笑:“没,你们跑的比兔子都快,小爷一个也没追上。” 梅月英笑的花枝乱颤。 李代在梅月英的怀里,感受着温暖,满足极了。 梅月英终究没能忍住,把李代从怀里,拉了起来问道: “冬梅知画的身材,怕是最好的,也没见你对她们怎么样啊?” 李代坐直了身子,拉着梅月英的手说道: “她们不一样,我希望她们,能找到自己的幸福,这也是我为什么要给她们,换良籍的原因。” 王爷很善良,年纪虽然小,但处处为他人着想,梅月英欣慰之余,又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 梅月英把李代,又拉进自己的怀里,让王爷真切的感到,自己的感动。 马车还未驶入长安城,就被传旨太监,拦住了去路。 “福王爷,陛下有旨,召王爷即刻进宫。” 梅月英的心跳,李代才数到九十九,大老板就派人扣了。 但凡有得选择,李代都不想给李世民打工。 在皇城门口,李代让大家先回王府,只带着大总管张秀云,走进皇城。 之所以留下张秀云,是因为她的身份特殊。 李代虽然没有细细打问,但从老马那里,多少扣出点情况。 张秀云、王仲叔、赵德仁、高慧真,这四个人,很可能和老马一样,都是李君羡的手下。 不同的是,老马属于半路出家,被李君羡从军营里,调出来后,就直接安排到李代身边,做了马夫。 这四个人,只有高慧真的年龄最小,也是最神秘的一个。 因为前段时间,李代终于想起,一个记忆深处的名字,高慧通。 李世民从招贤馆里,招揽的贴身女护卫。 人虽然死了,但从追封高妃的谥号里,依然能感受到,李世民对她的重视。 高慧真和高慧通有没有关系,李代不知道。 可李代明白一点,如果真有关系的话,李世民把高慧真,安排到李代身边,那就太有意思了。 帝王心术,浪里个浪。 自从梅月英来到王府后,高慧真在李代心中的地位,直线下降。 假若高慧真,一门心思都在李代身上的话,不会无动于衷。 可直到现在,李代都没见到,高慧真有什么表现。 吃醋,不满,小女人的小脾气,李代一个也没见到。 反而巴不得离李代,远远的,天天和蕴儿、玉儿一起,同进同出。 李代不着急,时间还有很多,是狐狸是鸟,总有掉毛的时候。 到那时,一切就会清清楚楚。 显德殿里,很安静。 李代安静的站在一边,等候李世民垂询。 李世民抬眼看了一眼李代,复又低下头,继续看着奏章,没有言语。 皇帝不急太监急。 李代不想做太监,所以也不着急。 最终还是李世民开了口:“今天几号了?” 这个问题,还真把李代问住了。 一个是唐代年历,大多采用农历记时,另一个是没有七天之数,李代很不习惯。 再说,李代每天忙的脚打后脑勺,日子数不数,还不都一样过,根本没什么分别。 “这个...儿臣糊涂,儿臣不知。”干脆承认算了,省的麻烦。 “你每天忙什么呢?过日子不数日子吗?” 李世民的话音里,透露出一个信息,那就是麻烦。 怕什么,来什么,李世民今天召李代来,就是要找李代的麻烦。 李代不知道李世民,因为李佑的事,迁怒于他。 如果知道的话,说不定还会辩解一番。 现在嘛,李代懒得废话。 “儿臣知错。” 李世民知道李代在敷衍自己,倒也没恼。 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听说,冬梅的伤,已经好了?今天你带着她们,到骊山游玩的如何啊?温泉泡的,可还舒服?” 李世民晚上吃饺子了?怎么这么酸,喝了几斤醋? 李代隔着老远都闻到了。 “儿臣主要是去查看火窑,顺便让她们放松一下而已。和段大人的赌约,儿臣一刻也没忘。” 李世民不想跟李代,扯赌约的事,鬼知道七扯八扯,李代又把话题,扯到哪片云上去。 “最近几日,你就没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吗?” 第70章 秀云的底细 李代两手摊开,“儿臣不喜往来,又总闭门造车,消息闭塞的很,实在不知。” 李代也的确如此,这也是李世民对李代,放心的一点。 李代只在香水发卖之初,四处游说了一番,之后,就再也没有登门拜访过,任何一位当朝权贵。 这要是其他皇子,这么做,李世民会很欣慰。说不定还会大肆褒奖。 可李代不行,这与李世民的计划,背道而驰啊! 李代的灯,举得不够高,不够亮,虫子看不见,怎么会从黑暗中,飞出来。 李世民越想越有气。 “你准备何时开府建衙?这都过去两个月了,你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李代明白,李世民真的开始着急了,赶忙解释道: “儿臣已经开始了呀!现在已经召了一位青年才俊,是裴寂裴大人的子侄,裴天啸。” 不是李代故意出卖裴寂,是根本就瞒不住,还不如直接说出更好。 “朕要你尽快开府建衙,最好赶在年底前,把能召的都召来,听明白了没有?” “儿臣遵旨!” “好了,现在说说,朕为何召你进宫。” 李代懵圈了,感情李世民比他还能扯,两人说了半天,都是题外话。 “今天是十月二十七,你想起什么没有?” “十月二十七?......是谁过生日吗?” 李世民眼睛一瞪:“明天就是十月二十八?” “不是今天?那是明天过生日?” 李世民怒了,“明天,朕要为你母后和你,举办庆功宴,你不会连这个也忘记了吧!?” 李代小手一拍额头,“为母后庆功,儿臣怎么敢忘记呢!儿臣还特意准备了礼物呢!” 日子都不记得,还说不敢忘。撒谎都不带打草稿的。 “冬梅你打算如何安排?” 李代实在跟不上李世民的节奏,无奈道: “儿臣还没细想,不过,儿臣打算以母后的名义,给她二人,换过良籍。兴许将来能遇见良人吧!” “为何要以你母后的名义?”李世民有些好奇,以为李代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对自己却有所欺瞒。 “二人自幼伺候母后,当然要由母后出面才对呀!不应该这样吗?” 李代的回答,让李世民觉得自己很白痴。 奴婢的身份,当然要由主人决定,自己怎么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李世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把李代这只招人烦的苍蝇,打发走了。 走出皇城,李代拉着张秀云的手。 “秀云,你喜欢忙一点,还是希望闲一点?” 张秀云想了想,说道:“不要太忙,也不能太闲。” 李代晃了晃张秀云的手。 “你总管王府,现在的你,是忙还是闲呀?” 张秀云不知道李代,为什么这样问她,但还是回话道: “现在刚刚好。怎么了,王爷,奴婢哪里做的不对吗?” 李代呵呵笑道:“秀云你完了,想继续现在的日子,是不可能了。” 李代的话,把张秀云吓坏了。 “王爷,奴婢哪里做的不好,奴婢愿意改,您千万别撵秀云走啊!秀云不能离开王爷呀!” “小爷没想撵你走呀!” 等等!不对! 张秀云的话里有话! 因为马上就要招贤纳士,王府所有人,估计都会很忙。 李代只想逗逗张秀云,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为什么不能离开本王?” 李代停下脚步,灼灼的目光,犹如两柄利剑,目视张秀云。 张秀云觉得自己灵魂,都被刺的颤抖起来。 “没……没什么。” 还在撒谎。 “说!为何不能离开本王?本王要听实话,你只有一次机会。” 此时的张秀云,真的被李代吓到了。 身形不自觉的倒退两步。 茫茫然,举目四望。 见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流,实在不是说正事的地方。 便一弯腰,把李代抱在怀里,匆匆拐到一旁的街巷里,一边走,一边在李代耳边低语: “奴婢本名张纭,家父乃磁州富商。行商归途,突遭突厥人劫掠。得幸骠骑将军李思行搭救,家父感念其救命之恩,便将奴婢,许配于李将军为妾。彼时,奴婢刚学艺归家不久,年纪已过双十,便遂了家父心愿。” 说道这里,张秀云羞愧的停顿下来。感觉自己像个恨嫁女似的,巴不得,赶紧把自己送出去。 张秀云哪里知道,二十二岁,在李代眼里,反而是女人最有魅力的时候。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少女的纯情浪漫,也有熟女的似水柔情。 天真与妩媚,自成一派。是这个年龄段的女性,对男人独有的诱惑。 李代没有插话,耐心的倾听张秀云,讲述她的故事。 “哪知娶亲当日,磁州刺史赵德言,突然发难,假借反贼之名,将所有人拘捕入狱。奴婢一家老小,如今仍关押在磁州大牢。” 李思行?李代一点印象也没有,反倒对忽悠刺史赵德言,印象深刻。 “你继续说。”张秀云的出现,太过蹊跷。李代不弄明白可不行。 “夫君一家,被大理寺收监,正等候朝廷发落。而奴婢,则被安排到了王爷身边。” 李代见张秀云说到这里,停住了嘴。 不满的露出洁白的嫩牙,清晰的吐出两个字:“继续!” 张秀云脸色憋得通红,贝齿紧咬着下唇,声颤如弦道:“王爷,奴婢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不止奴婢夫家,就连磁州的家人,都难逃一死。还望王爷可怜则个。” 李代嘿嘿奸笑道:“你居然敢小看本王。本王只需点个头,明天你就能收到他们的死讯。要不要试试?” 李代有没有这样的本事,张秀云不知道。 但张秀云知道,李代是有真本事的人。 只要李代愿意,就一定能实现。 张秀云紧紧的抱着李代,如姐弟般的亲密,旁人哪里看得出,两人若反目成仇,只在瞬间。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张秀云冷汗如雨,扑簌簌的往下落,胸前的衣服,拓印出一副,墨色山水。 反观李代,心跳一如往常,简短而有力。 脸上的笑容,仿若雕刻般,线条分明。 张秀云空有一身武艺,在李代的微笑面前,败下阵来。 把李代轻轻的放在地上,张秀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引得路人诧异惊呼。 “王爷慈悲,救救奴婢家人。奴婢愿永生永世,给王爷做牛做马,报答王爷恩德。” 李代看着不停磕头的张秀云,不言不语。 事情在没搞清楚以前,李代不会做出任何承诺。 李代的身份,不允许他和其他皇子,比拼肆意妄为。 他们可以忘乎所以的杀人,可以无所忌惮的造反,李世民都不会杀他们中任何一人。 可李代不行,稍有逾矩,便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哪怕李代再谨小慎微,李世民依旧可以随时,要了他的小命。 李代之所以,迟迟没有开府建衙,就是怕李世民的屠刀,落的太快。 鸟尽弓藏,兔死烹狗。 李代的悲哀,何人能懂? 真真是无处话凄凉! 张秀云的额头,已是火红一片。 李代就如泥胎暴君一般,冷眼相看。 路人看不过,纷纷围观上来,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说的李代心烦意乱。 李代要是身穿王爷蟒袍,旁人或许还收敛些。 可李代是最讨厌麻烦,也是最怕麻烦的人。 所以,自从王府出品中山装后,李代到哪都穿着。 身份是个让人敬畏的好东西,扒了皮的老虎,还有几人认得? 李代厌恶作威作福的人,所以把自己的皮扒了。 否则现在,也不会被人如此指责。 李代转身便走。没有理会张秀云。 事到如今,李代想知道的事情,一个也没得到。 既然张秀云心存侥幸,那小爷就让你知道,扒了皮的老虎,依然是老虎。 “王爷~~” 张秀云一声惊呼,现场一片安静。 眼看李代就要走远,张秀云顾不上整理妆容,飞奔追去。 第71章 迷茫 李代在前面走的很慢。 太多的人和事,不停的在李代脑海里浮现。 当初,是老马将他们四人,一一指认给李代。 让李代误以为,他们都是李君羡的手下,李世民的人。 如今的张秀云,明显就不是李君羡的人。 虽然被何人逼迫,尚不得而知。 但李代可以肯定,李君羡绝不会用家人性命,行小人之事。 张秀云不是李君羡的人,那其他三人,会不会也不是呢? 老马有什么理由,要欺骗李代,撒谎呢? 李代突然看不透老马了。 老马果真如他看见的那般,憨厚老实吗? 古人啊古人,全是学院派,李世民这个院长,不都一直在飙戏吗? 自古忠奸难辨,古人诚不欺我啊! 王府大门近在眼前,李代却转身离去。 张秀云不明就里,只得紧紧跟在身后。 “秀云,去东市雇辆马车,本王要拜会英国公。” ...... 英国公府,李绩开心的将李代接进客厅。 “王爷可是稀客,刚好晚膳已备得,不如,我们边吃边聊?” 李代和李绩相处最多,又是一起扛过枪的战友。 自然欣然同意。 李代是真的饿了。 带着一群美女,疯玩了一天,刚回到长安,就被李世民叫了去,早已饥渴困顿。 要不是在别人家,李代吃饱喝足,倒头就能睡着。 “李大人,小王向你打问个事?不知您方便不?” 李绩将茶杯端起,向李代请茶过后,笑呵呵道: “王爷请说,末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绩对李代的本事,早就钦佩不已。 只是碍于各自身份,不得不收敛起来。 否则,早就去王府登门拜访了,哪能等李代过府,才得一见。 李代让人把张秀云叫进来,让她立于身侧。 又打眼扫了一下四周。 却没直接开口。 李绩看着张秀云额头渗血,满身灰尘,虽然好奇,但还是忍住没问,将下人都打发了出去。 “王爷?” 李代见屋里只有他们三人,这才正色说道: “李大人,可否与小王说说,李思行这个人?” 李绩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当即笑着说道: “末将曾与李思行共过事,此人有灭隋大功。......武德三年,太上皇曾赏赐一十七人,可免死一次之荣耀,当中就有他和末将。” 李绩洋洋得意,免死一次,说出去都是天大的荣耀。 谁不想要? “王爷向末将打探李思行,莫非想让他为王爷效力?” 李代呵呵一笑:“那倒不是。只是小王听说,李思行被赵德言以谋反罪抓了,所以想了解一下,此事的结果罢了。” 李绩还以为李代已经开府了呢,原来只是好奇而已。 尴尬的笑了笑,“他有免死,自然无事。陛下斥责赵德言行事荒唐,下旨将赵德言贬为礼部给事中。而李思行,荣升嘉州刺史,封乐安郡公。月前就已到嘉州上任。” 升官走了? 人都不在京城了,张秀云居然不知道? 还是故意撒谎,诓骗小爷呢? 李代侧身看了一眼张秀云,见她也是一脸错愕。 登时更迷糊了。 看来,这事张秀云自己不说,小爷是无论如何,也搞不清了。 “秀云,你先去外面等着。” 李代等张秀云出去了,将身子做正,对李绩说道: “小王来之前,父皇曾问过小王,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闲话。小王不解,李大人可否为小王解惑?” 这事满朝皆知,王爷居然不知道? 李绩觉得李代,太不关心政治了。 当下便一五一十给李代说了一遍。 李绩最后说道:“这事很蹊跷,谁也不知道此事真假,也查不到谣言始于何处。王爷,您那么聪明,能不能猜猜,这是怎么回事?” 好你个李半仙,怀疑到小王身上了。 还聪明呢。 再聪明的人,靠猜就能猜出来? 不过,半仙就是半仙,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自己身上。 李代笑笑刚想说话,忽然一下站了起来。 李代突如其来的举动,倒把李绩吓了一跳。 坏了。 难怪李世民召他进宫,却没明说。 原来不止李绩怀疑自己,李世民或者更多的人,都在怀疑自己。 为什么会怀疑李代? 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嘛。 事情的前后经过,冬梅的伤病结果,表述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是亲身经历的当事人,能知道这么多吗? 甚至把李代形容成,体恤下人,仁义善良,行侠仗义,不畏强权,敢爱敢恨的忠勇王。 颇有老王卖瓜之嫌。 李代有苦说不出。 只是简单的对冬梅的关心,和从阴妃那里带人离开。 这么一点小事,就被传的沸沸扬扬,神乎其神。 世人那张万恶的嘴呀,恐怕用太阳都堵不住。 这事是裴寂做的吗? 裴寂为什么要拉自己下水? 李代再次联想到裴天啸,可依旧想不通裴寂的用意。 看来,只有裴寂自己,才能让李代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李绩见李代表情酸涩,不似作假。 当即推翻这事,是李代针对李佑的谋划。 可又会是谁呢? 此人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呢? 李绩也糊涂了。 李代颓然的告别了李绩,做在车里闷声不语。 张秀云几次欲言又止,最终硬着头皮,开口道:“王爷,奴婢想外出几日,望王爷允许。” 李代抬眼目视张秀云,缓缓说道:“想去嘉州?” 张秀云点点头:“奴婢心疑惑,想去问个清楚。” 李代微微点点头。 “走之前,不想对小爷说些什么吗?” 张秀云伏下身子,头磕手背。 “等奴婢回来,奴婢一定给王爷一个满意的交待,哪怕王爷要了奴婢的性命。奴婢也绝无二话。” 李代牵强的笑了笑。 “你的命,小爷要来何用?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回府去蕴儿那,多提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张秀云连忙拒绝。 “奴婢私事,怎能用王爷的银子。” 李代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以为给你银子,是让你乱花的?你告诉蕴儿,本王新定,王府新规矩,凡离开长安,外出人员,无论公私,俱要带足银两。但凡见到长安没有的东西,或是当地土特产,尤其是味道特别的蔬菜食物,一定要给本王带回来。本王另有赏赐。” 古代交通不便,人员流动很少,更别提特色农作物了。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李代不可能通过自己去收集。 再说,各地都有什么特产,李代也不了解。 不能有针对的购买,只能多花钱,广撒网,总会找到几样吧! 尤其,张秀云此次去的嘉州(乐山)。 据李绩讲,在剑南道中部,是岷江,青衣江,大渡河,三江汇聚之地。 李代别的或许不知道,但知道剑南道,大多就在现在的四川一带。 云贵川,出辣椒啊!说不定,等张秀云回来,就能吃上麻辣火锅了。 李代不知道的是,山海经里早有关于辣椒的记载。 李时珍的《本草纲目》里也有对辣椒的描述。 晋朝也有人将辣椒称为辣茄或辣果。 不光云贵川有朝天椒,岭南也有黄辣椒。 就是李代居住的长安附近,恐怕就有野生秦椒。 李代天天忙东忙西,哪有空去野外猎奇,又怎会发现,惊喜就在身边呢! 终于回家了! 夜,深沉的让人窒息。 深沉的,还有李代的心。 拖着疲惫的身躯,李代一步一步,向王府深处走去。 李代不明白,李世民既然能放过李思行,放过赵德言,放过魏征,更能放过前太子李建成的忠粉冯立,为什么就不肯放过自己。 自从被李世民认子之后,李代尽出良策。 北拒突厥,精盐富唐,更有御寒三方,火炕,棉花,羊毛毡。 这些还不够和李世民换个爵位吗? 第72章 还敢招惹本王 在李代身边安插细作,刺探李代的行踪。 这些李代都能忍。 为何一定要李代开府建衙? 不说李建成的那些手下,是不是有实力造反。 就算有实力,又有几人敢造反? 诛九族啊! 不是他一人,而是成千上万的人,一同灰飞烟灭。 李代就算把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聚集到一起。 李世民难道就没想过,这些人被杀之后呢? 事情大白于天下,所有人都会知道。 是李代和当今皇帝做局,坑杀了这么多人。 李代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即使李世民不杀李代,那些人的后人呢?朋友呢? 秦桧还有仨朋友呢!何况全是乱世枭雄? 想杀李世民的人有没有? 可能很多。但有谁成功过? 如果换做刺杀李代呢? 一百个人,就能成功一百零一次。 受不了折磨的李代,恐怕自己都要给自己一刀。 李代不相信,李世民没想过这些。 可李世民今天,依旧用正式的口吻,第二次给他下了通牒。 李代明白,李世民从三数到一,都用不了瞬间。 既然此事已拖不下去,李代若想争一条活路,只能从其他方面想办法。 人走的再慢,路终有尽头。 王府第三进院子,此时人声鼎沸。 大家都搬了过来,七八个男人,孤零零的站在一边,看四十个女人唱戏。 李代的出现,并没引起多大的骚乱。 短暂的寂静,不过是一场中场休息。 李代进屋之后,吵闹再度重现。 梅月英和怀儿,一个端着脸盆,一个奉上手巾。 等李代洗漱完毕,梅月英笑着说道:“后悔吗?” “什么?”李代的脑子还没清醒,木然的问道:“后悔什么?” “你听听外面!” 李代想起大学宿舍,哈哈大笑。 “这算什么?几千人上蹿下跳,比这吵闹得多的多,小爷还不是照睡不误!” 梅月英只当李代在吹牛,拉过李代坐下,柔声问道:“晚膳可用过?” 李代拍拍肚子,发出‘砰砰’的声音。 梅月英喜欢作怪的李代,让她觉得亲近,没那么高不可攀。 “珠儿那个懒丫头怎么不在?” 提起珠儿,梅月英顿时笑逐颜开。 “她呀,和你一样,就喜欢作怪。回府也不愿下新式马车,居然抱了被褥,要在车上睡。” 梅月英的话,让李代想起,明天进宫赴宴的事。 李代承诺李世民,送给长孙皇后的礼物,就是房车。 可不能让珠儿弄脏了,到时交不了差,可就麻烦了。 “怀儿,明日东宫举行宴会,你为何没提醒本王?” 王爷没告诉过怀儿啊! 怀儿委屈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怀儿,以后出门,单独准备一个小本,把时间、地点、和什么人,有什么约会,都详细记录清楚,介时好提醒本王。今天差点,挨顿臭骂!” 怀儿应承完,李代叫她去把珠儿叫回来。 顺便把王仲叔、赵德仁、裴天啸、薛礼四人,叫进来。 薛礼来到王府有段时间了,李代一直未曾关注过他。 尽管久仰其大名,李代依旧想多观察观察。 可惜时间不等人。 李世民的最后通牒已下,李代不得不启用他了。 四人来的很快。 李代没有废话,直接吩咐道:“老王,秀云有事外出,这段时间,你要把王府给本王打理好,有没有信心?” 升官了,王仲叔高高兴兴的走马上任。 “你们三人,负责本王开府建衙一事。明日一早,张贴招贤榜文。任何有一技之长之人,本王都欢迎。可有疑问?” 王爷终于要开府建衙了,三人都很兴奋。 裴天啸最为兴奋,咧着嘴问道:“王爷,属下三人,谁主事?” 李代瞟了一眼裴天啸,心想,难怪安胡利看不上你。 一点沉稳都没有,还想做大事? “没有主次,本王对你们三人,一视同仁。就当对你们的一次考核吧!谁还有疑问?” 三人当中,只有薛礼,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似乎有话要说。 果然,三人离开没多久,李代就等来薛礼求见。 薛礼不愧其名,行礼都是有板有眼。 “王爷,属下不太明白,一技之长具体是指什么?” “坑蒙拐骗偷,上得房梁,下得厨房,上马是将军,下马是流氓,能穿针绣花,能下田做床,打得了铁,挖得了矿,走天下路,行天下商,造世间万物,着名言千古。人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薛礼,您以为然否?” 薛礼听完李代的解释,把糊涂的弄明白了,把明白的又搞糊涂了。 王爷这是开府建衙,还是要开杂货铺子?怎么什么人都要? 要的就是这效果,都明白了,李代还上哪去找活路? 真亦假时假亦真。 虚虚实实,李代才好寻得希望。 赴宴的时间到了。 李代和怀儿,坐在宽敞的马车里,不时说着话。 高慧真替换了老马,做了李代的临时司机。 老马是男人,进不了皇宫,而马车是要献给长孙皇后的。 所以高慧真被李代,临时抓了壮丁。 新式马车才到王府一天,就要送给别人。 府里的女人,都万分不舍。 李代只得浪费点吐沫解释。 “这辆车太大,我们坐不合适,有逾矩之嫌。” 这才把女人们,忽悠过去。 李代觉得自己是在忽悠,其实不然。 唐朝还真有这方面的规定。 什么身份,坐多大的车,用几匹马,乘什么辇,几人抬,随从几人,都有明确的规定。 就像李世民允李代,宫中坐车,其实指的是一种腰辇。 就是四个人抬着一块,高度只到腰部的四方木板。 李代坐在上面,就是宫中坐车。 李代还真以为,坐着马车,可以在皇宫跑呢! 唐朝还有一个人的辇。 在一位壮汉的肩膀上,捆放一把椅子,小姐贵妇坐在上面出行。 最后一种,两人抬的,像小轿子似的辇。 小日子的影视作品中,时常出现,不再赘述。 李代一个长期生活在,唐朝社会底层的平民,哪知道这些。 李代不怕你问世界有多大,就怕你说孩子舞象之年。 孩子多大岁数? 靠猜吗? 再比如,朝廷刚结束的‘授衣假’。 又是什么鬼东西? 李代对唐朝常识,那是一脸懵逼。 所以李代这次开府建衙,就准备找一位上知天文地理,前知五百年的老学究,充当幕僚,有备无患。 皇宫很近,李代对怀儿的叮嘱,还没十句,皇宫就到了。 李世民设的是午宴,官员们下朝不散朝,原地等着就是了。 李代来的早了些,还有一点时间,也不下车,就坐在车里,抓紧时间给怀儿补课。 “怀儿,你是本王的秘书,一定要认真听,认真记。明白吗?” 怀儿很聪明,李代画的记事表格,一学就会。 李世民在显德殿,正和大臣们吹牛皮。 “众位爱卿,朕手中之物,你们大都见过,不过,这块不同。这块是由工部制作而成,这对大唐,意味着什么,就不用朕多说了吧!传下去,你们都看看,都摸摸!” 李世民很高兴,工部真的制作成功了。 从此,百姓又多了一种选择,怎能不开心! 不仅如此,动物毛发也能赚钱,相应的产业,也会接连冒出来。 又解决了很多人的生计问题,李世民怎么可能不开心。 李代这个儿子没白认,真不错! 李世民想起李代,才发现人来的都差不多了,李代却不见踪影。 “福王呢?为何还没到?” 大太监九儿,早就收到李代在殿外的消息,连忙低声回话。 “启奏陛下,福王殿下已在殿前,恭候多时。” “哦,既然来了,让他赶紧进来。朕还以为,臭小子又忘了。” 大太监九儿,原名张阿男。 小时候,老‘湫湫’的吸鼻涕。 所以,同一时期的小黄门,都戏谑的叫他‘湫湫’。 叫着叫着,就变成了九。 随着地位的提高,手下称呼他‘九叔’,李世民叫他‘九儿’。 九儿很聪明,否则也不会脱颖而出。 李世民对李代的态度,很特殊。 虽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不妨碍九儿对李代的尊敬。 听到李世民吩咐,九儿连忙安排人,请李代上殿。 殿里人很多。 这是李代第二次面对群臣。 这一次,依旧有人对李代的着装,指指点点。 李代也是马虎,就算不是皇帝设宴,也应该着王爷蟒袍才对。 李世民也很不满。 平常李代怎么穿,李世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今天是皇帝在显德殿设宴,李代依然我行我素,穿着随意,就显得大不敬了。 终于有人忍不住,弹劾李代。 “福王殿下屡次穿着胡装,出入宫廷朝堂,分明是在挑衅我汉人正统,有为胡人正名之嫌。臣请陛下,治福王背德忘祖,大不敬之罪。” 李代现在对幕僚的渴望,直达天际。 不等李世民发问,李代快步走到那人面前。 “这位大人,你说本王穿的是胡人衣服,敢问,你见过哪位胡人穿过?还是在胡人那里见过?” 上哪见去? 没见过又怎么样,大不了不说话。 他不说话,自然有别的大臣,接过他手中的棒子。 “王爷这身装扮,我大唐汉人,无人穿过,更没人见过。不是胡服,难道是汉服不成?” 李代上下打量对方。 只见此人。 头上浦头两雁翎,圆领长袍饰金纹。 金剑革带玉做钩,青靴足上双翘头。 黑色的靴子,还是用皮革制成的靴子。 李代乐了。 “敢问大人,你脚上穿的是什么?” 李代的目光,在靴子上停留的时候,好多人就知道坏了。 李代一问,大家就明白。 再揪着胡服不放,大家都得光着脚回家了。 好在李代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高谈阔论起来。 “不要狭隘的定义好与坏,是与非。侵略者作恶,当视之贼,然我大唐胡人将领,也是贼吗?秦之贼赵高,难道因为他是汉人,这位大人就要为他平反吗?还有,大人腰间挂的,可是和田玉?要不要把它扔了?” 李代环顾四周。 “马靴方便实用,我们就穿。有什么不好?本王穿的裤子,本王称之为马裤,骑马更是方便,不必担心开裆,也不会扯蛋,为什么不穿?” 李代的话,引得一众武将,轰然大笑。 尤其是胡人武将,笑的最是大声。 李代面向那位大人,笑着说道:“至于大人所说,没见过,就属于胡人。本王诧异,是朝廷栋梁皆如你,还是我大唐无贤臣?” 李代这句话,犹如巨石从天落,咂得显德殿嗡嗡炸响。 “我朝王孝通所着《缉古算经》,你没见过,按照你的意思,这部书,是不是应该姓‘胡’啊!?你没见过,只能说你见识浅薄,孤陋寡闻。居然敢在显德殿上,大言不惭,你想羞辱何人?” 这人完了。 诸位大臣看李代的眼神变了。 太可怕了,尤其是最后一句,最为要命。 李代得理不饶人,把身上穿的衣服,抖了抖,显摆了一下。 “这身装束,是本王亲自设计的制服。按照你的意思,本王难道也要姓‘胡’不成?” 行了,此人没救了。 文臣武将,第一次认真打量起李代来。 谁叫李代人小能量大。 不抓紧时间认识,指不定哪天,就向自己开炮,还不把人打成筛子?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第73章 影帝 李代说的《缉古算经》,李世民不仅知道,还收集整理了,其它多部数术着作。 其中包括《九章算术》、《五曹算经》、《孙子算经》、《缀术》等十部算经。 所以当李代斥责对方,孤陋寡闻,见识浅薄时,李世民相当赞同。 没见过的东西,就姓‘胡’,这不是歪理邪说吗? 朝堂上怎么会有这种蠢货存在! 这种迂腐之辈,李世民早看不上眼了。 恰好李代递来一把小刀,李世民焉能不用? “革职查办,交由大理寺。” ‘胡服’之争,就此尘埃落定。 李代心想,死了一只兔子,不知道狐狸会不会悲伤? 李代瞅了半天,也没发现谁是狐狸,只得作罢。 宴席开始了,李世民夸完将军,夸文臣,只字不提李代。 请客吃饭,没主角什么事? 这不是红果果的欺骗嘛! 大人们说话,小孩子也插不上嘴。 李代在显德殿,苦熬时间,祈祷午宴赶紧结束。 “陛下,按时间推算,罗艺早该进京述职。此时未见,恐已有变。” 这话要是长孙无忌说的,李代还不会诧异。 可说话的换做裴寂,不由李代不重视。 毕竟才被人坑过,裴寂是最大的嫌犯。 李世民不想此时谈论此事。 可裴寂既然提出来,又不能不理会。 裴寂是尚书左仆射,大司空,一品大员。 “开府仪同三司,从一品。罗艺还不满意吗?” 李世民这话说的,忒假。 品级再高,也是文职散官。 最多俸禄高点,哪有实权在握实在。 长孙无忌起身言道:“陛下,天寒地冻,事情多些,也是自然。过段时间,兴许就有消息传来。” 李世民喜欢用长孙无忌,不是没有原因的。 论谁最明白李世民的心意,非长孙无忌莫属。 李世民不想现在讨论此事,长孙无忌瞬间明晰。 可裴寂,刀已出鞘,岂能让他们轻易如愿。 “上次突厥,能侵入我大唐腹地,和罗艺不战而退,脱不了干系。陛下不仅不降旨责罚,反而升其官职,足见陛下宽宏大量,皇恩浩荡。然其听宣不归,违背臣伦。臣以为,当派人前往督办,二罪并罚,以儆效尤。” 裴寂的话,引得显德殿一片寂静。 二罪并罚,这是要罗艺死啊! 李代不明白罗艺,哪里得罪了裴寂,连年都不想让他过。 不过,和李代无关的事,李代懒得理会。 李世民不是不想办罗艺。 实际上,罗艺的一举一动,都在李世民的掌握之中。 只是感觉还不到处置罗艺的时候。 李世民还想等等再看看,罗艺除了联系突厥之外,国内是不是还有其盟友,准备伺机策应。 现在被裴寂提前提了出来,李世民不得不做出调整,否则朝廷内部不稳,损失会更大。 “那依司空之意,何人可往?” 裴寂用目光,扫过一众皇子,在李代那里,停顿了一下。 然后才朗声说道:“罗艺不敬皇权,当以皇权灭之。臣素文齐王李佑,允文允武。臣举荐齐王李佑,遥领泾州大都督之衔,领兵伐之,必能毙其于一役。” 李佑?你举荐李佑,看我一眼干什么? 李代还以为裴寂看他,是在给他提醒呢! 原来是场误会。 李代把小心脏放回肚子里,继续干饭大业。 小爷自己的事还一大堆呢,打仗的事,你们爱谁谁! 李代可不想打仗,一不小心,没等长大,小命就交代了,还怎么完成,网罗天下美人的宏大愿望呢。 李佑听了裴寂的话,人显得兴奋异常。 理想就要实现了吗? 数年寒暑,练功不辍,不就是为了上战场,挥刀杀敌吗? 刚想起身请命,却被对面一老头,泼了一身冷水。 “老臣以为,齐王心性不稳,不宜带兵。” 说话的是位白胡子老头,李代不认识。 目测年龄,没有八十,也有七十高龄。 “老夫亦然。” 又是一位差不多岁数的老头,表示赞同。 裴寂不解,见过礼后,问道:“二位老大人,何出此言?” 其中一人,身子骨似乎不怎么好,颤颤巍巍想要站起来,却始终不得。 李世民连忙出声:“裴老,坐着说话便可。” 裴老?又一个姓裴的。 裴氏,果然人才济济。 氏族大家,果然厉害! 李代对世家大族的认知,第一次,有了具体的感受。 “老臣虽久不上朝,但报效朝廷,初心未改。齐王对婢女如何,老臣不敢置喙。若要齐王领兵打仗,老臣以为,齐王年幼,为时尚早。请陛下明鉴。” 哇咔咔!没完了? 李代懵圈了。 怎么又绕到东梅那件事上了? 李代仔细审视对面三人,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感觉怪怪的。 “老臣和裴大人的看法,有一点不同。老臣不认为,年龄是个问题。相反,福王殿下年纪更小,却能与懋公一起,北拒突厥,屡献奇谋。老臣以为,福王殿下才是最佳人选。” 李代就像喝多了二锅头一样,整个人晕晕乎乎,忘记了身在何方。 怎么回事? 怎么又绕到小爷身上来了? 难怪感觉怪怪的,果然里面有套路啊! 别看裴寂明面上选择的人,是李佑。 其实暗戳戳的将矛头,早就指向李代了。 这一点,李代要是看不出来,白瞎他两世为人。 裴寂算计他,李代还不惊讶。 毕竟已经有过前车之鉴,现在不过是进一步证实而已。 可这二位老人家,是怎么回事? 小爷没有得罪你们啊! 七老八十的人,就剩个脑壳壳,露在外面,还堵不住你们的嘴吗? 什么话也敢说? 拿小爷的肉身饲虎,你们问过小爷的感受吗? 哇靠,几十年都没把你们磨圆,滚到小爷面前来了。 真当小爷好脾气? 想让小爷死,小爷这就死给你看! 想到这里,李代“噗”的一声,一口老茶夺口而出。 再多半尺,一定能给对面的老家伙们,洗精伐髓。 这一幕,深深的印刻在所有人的眼里。 童子就是童子,喷射的好远啊! 李代手指前方,‘砰’的一声,倒在案几一旁,再无动静。 李代的行为,给李世民整无语了。 别人不了解李代,李世民能不了解吗? 奸懒谗滑四个字,都不能概括李代的‘优点’。 不想去就不想去呗,至于又喷水又装死的吗? 你讨厌对面的老家伙,朕也讨厌。 你要是真争气,就别差那半尺。 害得朕给你擦屁股,有本事就别起来,直接晕死算了。 “速传太医,将福王送往偏殿。” 李世民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李代跟前,立马吩咐道。 李代被内侍们,前脚抬去了偏殿,李世民后脚就跟了过来。 不管怎么样,李代给李世民创造了一个,避而不谈的借口。 否则,李世民都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再扯出点别的什么。 前面不就把李佑虐婢的事,又间接提出来了吗? 李世民也怕把他,再扯进是非之中。 所以假借探视李代,赶紧跑路。 “行了,别装了。朕要治你小子一个欺君之罪。” 李代把无辜的大眼睛,睁地老大,贱兮兮的笑道:“儿臣就知道瞒不过父皇。” 李世民也笑了。 “你小子不是说罗艺莽夫而,不足为惧吗?怎么听到去征讨他,你小子就瓜怂了?” “儿臣不是怕罗艺。是看不过,那帮老家伙的丑恶嘴脸。” 李代坐起身子,小手放在膝盖上,缓缓说道:“倚老卖老,把别人当傻子,殊不知,别人也再看傻子。” 李世民笑着说:“那你一共看见几个傻子?” 李代眨了眨眼睛,想问问李世民,李渊算不算。 觉得还是不问的好。 要是问了李世民,李代自己也得算一个。 第74章 幕后之人 “裴寂和那俩老头,一唱一和,一红一白,一看就是一伙的。” 李世民点了点头。 “裴矩和封德彝都是你的长辈,别一口一个老头,当心被人听到。” 李代眉头微皱说道:“父皇,他们想要干嘛?” 李世民眉头也紧锁。 “朕也不知道,你鬼点子那么多,不如你帮父皇想想?”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用到李代时,就是父皇,用不上李代,就是朕。 妥妥的实用主义。 李代也不计较,双唇微启,吐出两个字。 “裴寂。” 李代只说了一个人名,李世民便明白,这事果然是裴寂一手 安排的。 裴寂是太上皇李渊的人,难道这事和太上皇李渊,也有关系 不成? 李渊不发话,裴寂是绝不会跳出来的。 李世民搞不懂,太上皇李渊,为何指使他们这样做。 李世民觉得,还是先听听李代怎么说,然后自己再定夺。 “裴寂怎么了?” 李代很想让李世民写篇策论,题目就叫《战场里面有什么》,或者写篇记叙文,就叫《福王短暂的一生》。 打仗是要上战场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在战场上,套个乌龟壳都不安全。 李代和裴寂他们又不熟,他们为何竭力要让李代上战场? 再说罗艺,又不是块多难啃的骨头。 难道他们会期盼李代,打败罗艺,再立军功? 有那么好心吗? 人性本恶,李代才不相信,这世间有无缘无故的爱。 其目的不言而喻。 李世民出身官宦世家,尔虞我诈,戎马一生,会不明白吗? 李代费力的想把手指,拧成麻花,期待李世民顿悟成佛,莫让自己沾惹是非。 结果显而易见,和他想把手指拧成麻花一样,注定失败。 既然李世民不说,把球又踢还给了李代。 李代索性就借此机会,搞明白自己,对李世民来说,是儿子多些,还是棋子的作用更多些。 虽然这样做,有些冒险,但李代还是想,弄个清楚明白。 “父皇,儿臣算是父皇的亲人吗?” 不出所料,李代的话刚说完,李世民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什么意思? 臭小子这是怀疑朕对他的用心吗? 难道不知道,敢怀疑朕的人,是要杀头的吗? 李世民站起身子,踱步到桌案旁坐下。 双目凝视着李代,仿佛想把李代整个人劈开,好好验证一番,李代还是不是个‘人’。 否则,怎会有胆子问这样一个问题。 其实李代的问题,还真把李世民给问住了。 李世民直到现在,也搞不明白,自己应该如何对待李代。 像其他亲子一样看待,李世民还做不到。 李世民不喜欢李代吗? 答案是否定的,否则也不会把李代留在身边。 李世民的喜欢是真喜欢,但更想要一个,如李代一样的儿子,自己的儿子。 李代毕竟不是李世民的亲子,血脉亲情,是道跨不过的深渊。 这一点,李世民身为皇帝,也改变不了。 “为什么这么问?” 李世民不愧是一代明君,换个皇帝,李代恐怕真要上天,亲手给自己写悼文。 李代没有回答李世民的问话,而是追问了一句。 “若儿臣死了,父皇会伤心吗?” 李世民这回真的生气了。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李代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李世民,再好的脾气,也有控制不住的时候。 更何况,马上皇帝李世民,那火爆脾气,岂非摆设。 李世民拍着桌子,怒声喝道:“你就这么想死吗?” 声音之大,震得偏殿‘嗡嗡’作响。 门外候命的侍从,更是吓得腿脚发软,噤若寒蝉。 李代没有因为李世民怒了就害怕,反而面对李世民,笑着说道:“儿臣不想死,可有人希望儿臣死。” 听了李代的话,李世民突然呆住了。 片刻功夫,李世民便把前因后果,想的明明白白。 谁想要李世民的儿子死,还用问吗? 手掌“啪”的一声,狠狠的砸在桌面上,把桌子上放的笔架,震翻在地。 “裴寂老儿,安敢欺朕?” 李代心中好笑。 两人谁都知道,幕后黑手是太上皇李渊。 裴寂不过是李渊的代言人而已。 李渊为何想要李代的命,还不是李世民先要了人家,俩儿子的命吗? 果真是皇家无父子,李代无辜躺枪罢了。 明白归明白,有些事,还不如不明白。 也难怪郑板桥会写下‘难得糊涂’四个字。 裴寂位高权重,官封尚书左仆射,大司空。 不是李世民想杀就能杀的,即便有正当理由,也杀不得。 裴矩和封德彝,就剩点头发,在人间飘着,还有杀的必要吗? 李世民尴尬的看了一眼李代,悻悻的不知如何开口。 李代却无所谓的站起身来,笑着说道: “父皇,儿臣为母后准备的礼物,是大唐第一辆房车。现在,就停在殿外。父皇要不要先睹为快?” 房车? 既然李代不追究了,李世民何苦还揪着不放,让自己难做。 “好!父皇就去看看,你口中的‘房车’为何物?” 这样多好,‘父慈子孝’。 两人手牵着手从偏殿出来,把门外伺候的下人,都看傻了。 仿佛刚才殿内,一直都是风和日丽,根本就没有暴风骤雨发生。 李世民直到上了马车,才终于明白,李代为何称之为房车了。 床榻桌几衣柜,样样都有,浴桶马桶饭桶,桶桶俱全。 可不就是一间移动的房子嘛。 东西那么多,却一点也不显拥挤。 宽敞、明亮、舒坦。 最重要的,还可以用马拉着到处跑。 李世民只看了一眼,就相中了。 “皇儿,你只为你母后一人,准备了礼物吗?” 李世民酸酸的口吻,另李代哑然失笑。 好东西谁都喜欢,李世民贵为皇帝,也不能免俗。 “父皇,母后很少出宫,所以儿臣倾心打造这辆房车,是希望母后以后,能多出去走走,多亲近亲近大自然,对母后的身体有益。” 李代说的话,隐居终南山的药王孙思邈,也同样说过。 李世民虽然也想拥有这辆房车,但关系到长孙皇后的身体健康,李世民也只得用力的,掰着自己的手指头,忍痛割爱。 在李世民的心里,世间万物,都不及长孙皇后重要。 李代仿佛是天使与魔鬼的混合体,一句话能让人上天堂,一句话也可以让人下地狱。 “父皇莫急,房车既然能造出第一辆,那就能造出第二辆。” 对啊!有一就有二,朕的算术白学了。 李世民心情大好,哈哈笑道: “皇儿,为父要一辆大大的,越大越好!怎么样,能造吗?” 李代呵呵一笑:“能是能,不过需要银子。” 李世民不高兴了,哪有儿子给老爹送礼,还管老子要银子的道理。 “朕没钱,你造不造吧!?” 堂堂大唐帝国皇帝,居然耍无赖,李代也真是服了。 “那儿臣只能送父皇一个底盘了。” “底盘?底盘为何物?” 李代跺了跺脚,“轮子加这块木板,就是底盘。” 什么底盘,这不就是大号板车吗? 李世民铁青着脸,活像下山劫道的劫匪。 “朕没钱,你也没钱吗?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的香水有多赚钱。” 李代今天也不知怎么了,仿佛角斗场里的公牛一般,把李世民往死了顶。 “父皇,您惦记儿臣的钱,是几个意思?” “儿臣白手起家,从无到有,赚的每一文钱,都是干净的。” “再说,我赚钱怎么了?我是偷别人的了,还是抢别人的了?” “我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赚钱,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住任何人。有什么不对吗?”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李世民说话,一时之间,李世民脑子有些发蒙,顺口秃噜一句。“我是你老子,儿子赚钱给老子花,天经地义。” 第75章 赔了夫人折了兵 “父皇,您真没钱?” 李世民长叹一声: “为父骗你作甚。这几年,天灾不断,国库空虚,朕哪有余钱呐。” “就连宫中用度,也是一减再减。要不是你的蚊香,赚了些银钱,为父怕是连青菜也吃不上了。” 李世民不去演戏都可惜了。 说得那么可怜。 要不是因为天冷,李代都要相信,李世民真的连青菜,也吃不上了呢! “儿臣不是敬献给父皇,牙刷制造之法了吗?怎么?牙刷不赚钱吗?” “一个牙刷赚不了两文,那能赚几个钱?” 薄利多销,大唐那么多人,怎会不赚钱? 李代估计,一定是产能不够,才赚不到钱的。 手工制作,生产力还是太低了。 “父皇,您平时花销的钱,都是哪来的?” 李世民斜眼瞅了一眼李代。 “干嘛?” 李代贱兮兮的笑着说道: “儿臣只是觉得,父皇应该有自己稳定的经济来源,这样就不会为没钱而苦恼了。” 李世民的眼珠转了转,李代的提议,的确令他心动。 可要怎么做,才有稳定的来钱路子呢? “你有什么好主意?” “儿臣眼下没什么好主意,不过倒是有个一锤子买卖,不知道,父皇肯不肯做?” 李世民坐在李代的对面,急切的说道:“说来听听?” “父皇,大唐研发一款新式弩箭,一般需要多少银子?” 李世民身子向后一靠,两眼一瞪:“你又要干嘛?” 李代彻底服了,这也不说,那也不让问,还聊个P的买卖。 李代两手一摊,“算儿臣什么也没说。” 李世民两个大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半天,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二三十万贯吧!” 李代笑了,“恐怕不止吧!?” 李世民好似恼羞成怒般,大声说道: “朕已经说了,还不赶紧亮出你个锤子?” 李代抿了抿嘴唇说道: “儿臣有一种八牛弩,勉勉强强射个七百多步。不知道,值不值三十万两银子。” 强大的床弩,大唐不是没有。 仅射程超过四百步的,就有好几种。 可接近七百步的,也只有绞车弩,勉强可以做到。 这下,李世民可坐不住了。 “当真?” “不仅如此,安装上导轮,只需两个人,就可以轻松上弦。父皇,您看这八牛弩,值不值三十万两银子呢?” 难以想象,十几个人才能拉动的床弩,居然比不过两个人拉的八牛弩。 李世民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可三十万两银子,李世民觉得有点贵了。 “皇儿,能不能便宜些?” 李世民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和别人商量着买东西。 “父皇,您自己开价吧,反正这钱,是儿臣给您造房车用的,您就是一分不出,儿臣也愿意送给父皇。” “那造一辆那样的房车,需要多少贯?” 李世民很开心,李代还是不错的嘛! 送了房车,送弩箭,变着法的给自己送礼。 可李世民的笑脸,换来的是冷冷的冰雨。 “三十万两。” “用金子造,也用不了那么多银子。” 李世民不干了,觉得李代变坏了。 “父皇,儿臣孝敬父皇,父皇就不打算孝敬孝敬,太极宫里的皇爷爷吗?” 李世民一下子愣住了,不明白李代是什么意思。 李代觉得李世民的情商,实在太低了。 “父皇,您说,皇爷爷如果有一辆这样的房车,最想干什么?” 干什么? 还用问,指定拉着美女游山玩水呀! 等等,李世民好像明白点什么,又不太确定。 “你是说?” 李代实在太累了,直接说道:“父皇就不想,早点把皇爷爷,接出太极宫吗?” 历史上,李渊可是霸占太极宫,有三年之久。 李世民的憋屈可想而知。 李代既然认了李世民当爹,当然要为爹着想。 李世民觉得自己,一会儿气冲如牛,一会儿热血感动,忽上忽下,晕晕乎乎,有种上贼船的感觉。 李代点到的,无论是房车、银子,还是太极宫,都是自己的痛处。 冷静下来的李世民,是非常可怕的。 “哼哼,臭小子,说了这么多,你想要什么?明说,不用拐弯抹角,但凡可能,朕都赏赐与你!” 李代当然有他想要的,但不是现在就要。 于是装作无辜的样子,茫然道:“儿臣没什么想要的啊!” “当真!?” “当然!” 李世民才不管你真的假的呢,你不要更好。 “十万贯,卖不卖?” 一谈买卖,李代就来劲。 “十万两当然可以卖,但儿臣还是想卖二十万两。” 其实,三十万两,李世民也愿意买,当然,那得是买别人的。 李代是儿子,不砍儿子的价,心气难平。 所以,李代坚持要二十万,李世民也不生气。 “为何?你刚才不是说,为父随便开价的吗?” 李世民真是皇帝爹,身份转换的贼溜。 “儿臣只取十万两,另外的十万两,儿臣打算交由母后保管,父皇觉得行不行?” 李世民笑了,臭小子不愧是小滑头,心眼就是多。 交给长孙皇后掌管,不就相当于送给自己了吗? 还能堵住朝廷官员门的嘴,又是进退有理的阳谋。 臭小子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果然不负‘奸懒馋滑’的‘贼名。’ “行,二十万贯就二十万贯。两辆房车,一张八牛弩,为父赚翻了,岂有不允之理!” 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 皇帝还要贪儿子的便宜,上哪说理去? 李代一下子,解决了李世民的四个问题,这样的儿子,上哪找去。 心情愉悦的李世民,在房车里,玩的像个小朋友。 这摸摸,那瞧瞧,玩的不亦乐乎。 新鲜劲一过,再好的东西,也就那样。 安静下来的李世民,又开始提问题了。 “皇儿,为父觉得,罗艺这件事,还真的你去解决。” 李代懵了。 刚帮完你,这么快就要把我卖了? 钱还没到你手呢!你知道不知道? 真想问问李世民,父皇,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李世民瞧着李代瞪大双眼,一副吃惊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呵呵~~皇儿,你先听为父说。” 李世民斟酌了一下语言,缓缓说道: “父皇已经得到确切消息,罗艺年前必反。” 李代有些惊讶,这么神奇的吗? 李世民从哪得来的可靠消息呢? 李世民很满意李代现在的表情。 小小年纪,老摆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是不对的。 小小年纪,就应该懵懂无知,好奇吃惊,才是正理。 “上次突厥兵临长安,幸得皇儿,未雨绸缪,方使突厥无功而返。” 李世民说到这里,灼热的目光,看向李代,嘴角含笑道: “为父一直想当面谢你而不得,今日正巧,为父也算了了一份心愿。” 李代笑嘻嘻道:“父皇,把儿臣送上战场,就是谢我吗?儿臣谢父皇才对。” 李世民白了李代一眼,好心情瞬间破灭。 “真该掌你的嘴,莫要胡说八道。” 李世民很郁闷,自己满怀深情的表白,这是喂了狗了。 李代的调侃,没有打断李世民的思绪,李世民继续说道: “突厥虽然退却了,但罗艺,却趁机占了豳州。罗艺在豳州、泾州经营多年,一旦用兵,朕怕伤及无辜,所以迟迟未动。” 得,为父又变成朕了。 李代明白,李世民接下来的话,就是皇帝的命令,态度不可在吊儿郎当。 “而今,时机业已成熟,罗艺副将杨芨,已向朕效忠。所以,让你去灭罗艺,不过是露脸领功而已。” “朕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妥妥当当。难道不值得你一声谢谢吗?” 李代心说,大饼画得真圆,信你,我就是傻X,还谢谢你? 李代真想对李世民说,这么好的机会,留给您亲儿子吧。 俺是干的,无福消受。 第76章 相处之道 嚣张是要付出代价的。 李代不想给别人开车,于是规规矩矩,向李世民行了个谢君大礼。 这下好了,在李代这里,一下子解决了五个心愿。 李世民开心的牵着李代,回到了显德殿。 显德殿的气氛,压抑的很。 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进得大殿,李世民才将李代的手放开。 自顾自的走向龙椅,边走边说: “众位爱卿,福王只是突闻,又能上阵立功,心怀激荡之下,血脉不畅,一时晕厥而已,现已无大碍。大家不必担心,宴会继续。” 李代悻悻的坐在案几旁,看着李世民表演。 心怀激荡? 我激个冰激凌! 就剩下荡还差不多! 也不知还能荡多久。 血脉不畅倒是真的,我要是和你通畅了,哪来那么多烦恼顾虑。 至于说,有人担心李代的安危。 李代还真想看看,有谁会在乎自己。 结果目光扫了一圈,除了裴寂冲他点头笑笑外,再多一个也没有。 孤家寡人不是用来形容皇帝的吗? 怎么觉得自己才更可怜呢? 冒险探问的结果,虽然李世民没有明说。 但李代还是当场就明白了。 这也是李代,没有再深究裴寂等人的原因之一。 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不会成为真的。 李代再优秀,对大唐的贡献再大,对李世民再好,李世民都不会把他当亲儿子看待。 所以李世民的亲儿子造反不会死,李代一定会死。 李代对自己的定位,有了新的认知。 只要自己不造反,无论自己怎么说,怎么做,李世民都不会处置自己。 李世民的底线,就是李代的红线。 二人心照不宣。 所以才有,李代一次又一次的冒犯,李世民一次又一次的忍让。 两人跳了一场交谊舞,虽然是场交易,两人却都很开心。 李世民也搞明白了,今后要怎么对待李代。 李代也弄清楚,以后应该怎样面对李世民。 这就是今天二人,一席话后最大的收获。 事情就是这样,看不懂,不明白,就迷迷糊糊,活的很累。 看懂了,明白了,通透了,事情就简单了,活得就轻松。 李代悬着的心,这一刻,终于放回肚子里。 不再患得患失。 看大殿里的每个人,也都笑意盈盈,觉得每个人,似乎都变漂亮了。 李世民注意到李代的笑脸,心中甚感宽慰。 臭小子,心眼就是多,这下明白朕的心意了吧! 宴会的时间差不多了,李世民像个孩子似的,带领大家去参观房车去了。 李代本不想去,怎奈李世民高兴,拉着他不去都不行。 大熊猫可爱不? 大熊猫有多受欢迎,房车就有多受欢迎。 一个个艳羡的表情,语言都难以描述。 程咬金拢着李代的肩膀,跟个绑匪似的。 “福王殿下,给程叔弄一辆呗!?” 弄一辆? 给钱就弄,不给钱,谁让你弄! “程叔,您是马上将军,您啥时候见过车里将军?再说,车里空间再大,也轮不开您,勇猛的开山斧不是?” 李代的话,引得大家哄然大笑。 程咬金咂摸了一下嘴巴,淡的跟鸟似的,一点滋味都没有。 李绩笑着走到跟前。 “王爷,微臣是文官。” 拉倒吧,你半仙要是文官,母猪都会上树。 “李大人莫非欺我年幼,逗我玩是吧?谁不知道您的赫赫战功,还用我给您一一数数吗?” 李世民和皇后长孙无忧,在一旁看着李代和大臣们擦混打岔,皆满脸笑容。 别看李代一个一个把大臣们,都怼了回去。 但被怼的人,没有一个不高兴的。 李代似怼非怼,似夸非夸,把大臣们搞得天上地下。 李世民轻声对长孙皇后说道:“臭小子,惯会忽悠人” 长孙皇后这会心情特别的好。 大臣们艳羡的东西,是儿子特意送的,而且还是大唐第一,大唐唯一。 能不开心吗? “陛下,臣妾没觉得皇儿忽悠啊!臣妾觉得皇儿说的对。” 你瞧瞧,送礼送到心坎里,乌鸡也能变凤凰。 李世民仰望晴空,心里唱着,‘谁是你心中的太阳。’ 终于有人明白,用钱买,才是正道。 武力威胁,打关系牌,在李代这里,是行不通的。 “王爷,这样一辆房车,不知作价几何?” 大家都好好听听,这话才对劲。 “十万贯。” “十万?” 听闻价格,有的大臣摩挲了一下,袖口上的毛边,悻悻的低下了头。 “这也太贵了!” 李代呵呵一笑。 “小王刚和陛下,成立大唐房车责任有限公司。凡我公司出品,皆雕刻陛下手书‘唐’字于车上,杜绝假冒仿制。” 哇靠,皇帝手书,谁还敢冒欺君之罪仿制。 李代这一手真狠,直接把某些人的念头,掐得死死的。 李世民一听,这里怎么还有朕的事? 打眼一瞧,就见李代竖起两根手指,还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在里面做弓箭状。 李世民撇了撇嘴,不用你小子提醒朕,但两辆房车和弓弩,还不够朕承认的成本。 李世民的算数也不是白学的,房车不用算都知道,李代一定赚钱。 因为不赚钱的买卖,李代压根就不会上心。 否则牙刷那破烂玩意,他早就自己做了。 还能丢给朕? 李代见李世民一个劲的瞅着自己笑,就是不接话。 有些着急了。 李世民要是不承认,李代可就犯了假传圣旨的罪了。 李代很后悔,一时嘴快,给自己埋下祸根. 小心翼翼伸出三个小指头,李世民笑着摇了摇头。 李代觉得李世民不配当爹,老算计自家儿子,算哪门子的爹。 可李世民就算不是爹,那也是皇帝啊! 李代颤颤巍巍把手掌打开,晃了晃,心都滴血,那小脸,别提多难看了。 李世民笑了。 李代这个儿子真好。 刚才还给自己出主意,皇帝要有稳定的经济来源呢,这不就送来了吗? 李代帮自己解决几个麻烦了? 五个还是六个,李世民自己都记不清了。 李世民今个真高兴。 “不错,不仅如此,凡贤德良臣,朕决定,每年拿出六辆房车,作为奖励。哈哈~~~” 又一个,正想怎样让臣子清廉呢,李代又把车送来了。 真是个好儿子。 李世民冲李代比了个六的手势。 李代看着李世民的两根手指头,恨不得跑过去,给它们都掰了。 李代虽然是老六,可不想当老六。 看着那两根手指头,李代仔细想了一想,觉得掰哪头也不合适。 自己注定要被李世民嘲讽了。 李代再也不喜欢六了。 李世民笑的有多开心,李代就有多伤心。 看着李代哭丧的小脸,李世民笑得更开心了。 不只李世民开心,有一些廉洁的官员,也很开心。 皇帝没有忘记他们,就是对他们最大的鼓励。 什么房车不房车的,俺们不稀罕。 笑得最夸张的不是李世民,而是李君羡。 这家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李世民身边,跟个幽灵似的,谁也没注意。 “好了,现在回殿议事,有紧急公务。” 李世民的面色,有些凝重,也不知道,又出了什么大事。 “李代,你也来。” 李代刚想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就被李世民给叫了回来。 有我什么事啊? 这一天,出钱出力又丢人的,干嘛非拉着我不放。 李代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跟在后面,进了显德殿。 宴席已经撤了,显德殿又恢复成,庄严的朝廷。 李代第一次在显德殿站班,也不知该站在哪里才对。 裴寂和长孙无忌,一左一右站在队列的前面,这俩人,李代谁也不想挨着。 恰巧程咬金正冲他,挤眉弄眼,李代便笑嘻嘻的靠了过去,把程咬金的胳膊,往自己肩上一搭, “程叔,还弄不?” 第77章 白灾 和李代相比,程咬金明显紧张的多。 程咬金一向秉承,远离皇子的自保之策。 李代的到来,让程咬金不知该如何应对。 “太贵,弄不起。” 李代将身子,藏在程咬金的身侧。 只要不被李世民看见,李代就觉得整个人,舒服了许多。 “程叔,给你打八折,怎么样?够意思吧!” 哼,才八折! 程咬金牛眼转都不转。 “八折俺也买不起。” 李代不说话了。 客人不要,追着人家屁股后面卖东西,人家会很烦。 上杆子不是买卖。 再说,李代现在也没心情,和程咬金逗闷子。 今天损失太大了,一向自诩聪明伶俐的小诸葛,居然被不做生意的李世民,阴了这么多。 李代掰着手指,一个一个的算计着。 得出的答案,让李代大吃一惊。 亏了最少五十万贯。 这还不算,除掉给李世民的分红,每年还要额外贡献六辆房车。 李代的心都在滴血。 李世民不愧是皇帝,利用权力赚钱,这一手,玩的李代无话可说。 谁让自己嘴欠呢? 算了,破财免灾,总比落个假传圣旨的罪名好吧! 李世民在龙椅上坐定,炯炯目光扫向群臣。 “河北,河东,关内三道,寒灾已现。幸得太史李淳风提醒,又有福王李代献抗寒三策。百姓受灾方才不重。” 李世民的话音刚落,显德殿一片嗡嗡之音。 以往寒灾,必有不少百姓,流离失所,曝尸荒野。 今年居然能提前预防,实乃大功。 不少臣子注意到,李世民再一次,提到了福王李代。 诸位大臣,不得不重视,眼前的小小王爷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秘密守得再紧,也会随风潜入潜出,也有泄露的时候。 除非你不做,只要你做了,事实摆在那里,终归会被人发现。 李代的事迹,隐藏的再深,还是被不少人,挖了出来。 北拒突厥,制盐抗寒,蚊香香水,现在又造车制毡。 要说还有什么李代不会的,恐怕就只有武力一项,尚处谜团。 难怪陛下会牵着福王的手上殿,也不怪陛下将臣子们放下,去偏殿关心福王殿下的身体健康了。 这样优秀的儿子,换了谁,不都得紧张的要命。 再看现在,参加宴席的其他皇子,都离开了,陛下却只将福王殿下,单独留了下来。 不正说明,陛下对福王殿下的中意吗? 福王殿下的未来可期啊! 大臣们灼热的目光,烧得李代浑身发烫。 只得往程咬金那边,再靠近些。 差点没把程咬金,挤出队列。 李世民等大臣们,议论的差不多了,才继续说道: “这次白灾来势凶猛,卫国公李靖上书谏言,恐突厥犯边。诸位爱卿,都说说,朕该如何应对?” 打突厥,应该不会让自己去吧! 李代不明白,叫自己来,做什么。 旁听吗? 每逢白灾,草原部落,因为食物短缺,都会南下劫掠,名曰:打草谷。 至于两脚羊的传说,具体发生的年代,李代记得不太清楚。 是汉代,还是唐朝,还是一直都有,李代印象不深。 但这些,不影响李代的判断。 李代记得,渭水之盟之后,东突厥就是因为白灾,损失惨重,从而走向分裂。 具体是因为物资分配不均,还是争权夺利,李代就不清楚了。 不过李代可以肯定,今年若有犯边的敌人,绝不是突厥。 献计献策,替皇帝分忧,本就是身为臣子,分内的事情。 大臣们倒也不藏着掖着,只要自己觉得计策好,就扯开了嗓子说。 要不说,李世民在位时期,是贞观之治。 说不说在我,用不用是皇帝的事。 大臣们无所顾忌,谏言谏策,几乎穷尽五车。 李代听得激动万分。 愿意听臣子说话的,都是好皇帝。 愿意听士兵建议的,都是好将军。 李代就愿意听府兵的建议,不是因为他懂,而是因为他不懂。 谦虚是美德,刻意的谦虚,是虚伪。 李代的谦虚,是因为他认得清自己。 长孙无忌出班,做出最后总结。 “陛下,臣以为运送物资赈灾,方为上策。” 李世民点了点头,朝廷内部还很空虚。 若将人力物力,都用在备战上,北方百姓,即使不被冻死,怕也要被饿死。 穷兵黩武死的快。 “段纶,工部的御寒毛毡,做出多少了?” “启奏陛下,工部虽日夜不停,但因原料采购不易,所产毛毡不足千车。” 羊毛出在羊身上,大唐羊少,自然无毛可用。 李代忽略了,大唐畜牧业几乎为零的事实。 牛不让食,羊肉太贵。 一斤羊肉,接近一贯钱。 不要说穷人吃不起,就是富人,也吃不起。 大唐不是没有好的草场,可都用来养马了。 就这,马匹都不够用。 还得想尽办法,到塞外买马。 现代肉食的丰富,除了需要草场养殖以外,就需要大量富余的粮食,作为饲料,方得发展。 大唐百姓还不得温饱,哪有多余的粮食去喂牲口。 李代以前从没认识到粮食问题,居然是一切问题的根本。 粮食少的问题不解决,一切都是空谈。 要想解决粮食问题,可以从两方面入手。 其一就是素食,其二就是肉食。 李代觉得有必要,就粮食问题和李世民谈谈。 想必李世民会很欢迎吧! 其实李代想的没有错,只是忽略了一个更重要的因素。 要想彻底解决粮食问题,农民得有土地。 农民没有土地,粮食再多,也没百姓的份。 李代没种过地,不明白土地对农民的重要。 所以李代的想法是好的,可惜没有意义。 李世民听了段纶的话,也明白问题的所在。 是以没有责备段纶,而是对户部尚书刘政会,吩咐道:“刘爱卿,速速备齐十万石粮草,千车毛毡,随时准备发往灾区。” 李世民抬头,看向程咬金身侧的李代,笑着说道:“李代上前听封。” 李代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站着,还是应该跪着听封。 但跪着肯定不会出错。 学着电视剧里,古人听封的样子,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儿臣在!” 李代的声音倒是挺大,可大臣们的笑声更大。 搞得李代莫名其妙。 难道错了? 看来是不用跪着听封。 李代扑棱一下,不等李世民发话,自己又站了起来。 大臣们笑得更大声了。 这下,给李代彻底整不会了。 跪也不对,不跪还不对,难道要趴着? 李代把心一横,双膝跪地,往前一趴,学着清朝人的样子,口中高呼:“儿臣接旨。” 忍不住了,大臣们捂着肚子,擦着鼻涕。 一个个笑得东倒西歪。 没想到福王殿下,比秦腔小花脸还招人笑。 李世民也想笑,可他是皇帝,该有的威严,必须坚守。 “赶紧起来!成何体统!。” 李代起身左右看了看,希望能找到一处立身之所。 关键时刻,还是长孙无忌最有眼力。 似乎只有他,读懂了李代的尴尬。 悄悄将身子向右挪了挪,给李代让出,半个身位。 李代示以微笑,紧靠长孙无忌,侧身站定。 李世民干咳两声,沉声说道:“福王李代,晋封豳州刺史,遥领关内道大都督之职,七日后豳州巡狩,灵州劳军。钦此!” “儿臣领旨谢恩!” 有些人一生的官路,李代瞬间就完成了。 这就是身份带来的好处。 官职对李代来说,就是羁绊,就是枷锁。 李世民心中有开疆拓土的蓝图。 李代也有艳绝天下的梦想。 所以李代绝不希望自己,被李世民钉在某个地方,而失去对自由的追求。 李代对自由的渴望,已深入骨髓。 尽管知道,这个官只为罗艺而授,可李代还是觉得不舒服。 第78章 八牛弩 终于下朝了,可李代还是不能回家。 虽说罗艺的情况,李世民已尽数掌握。 可罗艺毕竟不是一棵树,不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任李代斧劈刀砍。 李世民还有些叮嘱,要单独说与李代听。 长孙无忧所在的宫殿内,李世民和李代相对而坐。 “皇儿,你说为父要怎么感谢你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不带往伤口上撒盐的。 李代看着李世民的笑脸,感觉就像骗子遇见了强盗一般。 人走背,水塞牙,要不要这么残忍? “父皇真要谢儿臣,就贬了儿臣的官。” 李世民两眼一翻,“那不行,不给你封个官当当,朕于心不忍。” 得,爹又变身成皇帝了。 “父皇,罗艺此人,文韬武略,实乃能人,不可小觑。儿臣怕误了父皇的大事。” 李代还想再努努力,让李世民收回成命。 李代的那点小伎俩,又怎能瞒过李世民的火眼。 哪怕李代把罗艺,说成天神下凡,李世民都不会让李代如愿。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的许多废话,朕还能害你不成?” 李世民和李代,讲感情的时候是爹,不讲道理时,就是皇帝。 “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父皇早已安排妥当,恐怕都不需要你出现,罗艺就解决了。父皇对你多好,白送你军功,你小子不应该感动吗?” 感动个锤子。 别人稀罕劳什子的军功,李代可一点也不稀罕。 在李代的心里,军功哪比得上银子香。 想和做,是两码事。 想可以随便想,天马行空,喷云吐雾。 做还是要脚踏实地,实事求是。 就像现在的李代,不在乎也得表现的在乎,不感动,也要‘痛哭流涕’。 “父皇用心良苦,儿臣心中有愧。今后儿臣定要励精图治,心无旁骛,发奋图强,奋发进取。所以儿臣决定,弃商崇武,房车买卖不做了。” 李世民的感动,没有持续半秒,便化作雪水,冰冰凉凉。 你不做房车,朕的稳定收入可就黄了。 臭小子,居然拐着弯的威胁朕。 “皇儿!房车可以交给手下人去做,你想从文崇武,还不都随你?” “父皇有所不知,关于房车的一切,都在儿臣这里,他们不会。” 李世民看着李代,用手指,指着的脑袋。也想亲自上手,在那上面点点。 “你教会他们,不就行了?” “教会?” 李代笑了,会者不难,难者不会。 有些人,就是干教不会,有些事情,交了也不会。 李代起身,找了纸笔过来,又开始画起了草图。 这回李代画的是八牛弩,既然已经决定献给李世民,李代就没打算再带回去。 图不复杂,很快便画完了。 “请父皇赏鉴。” 李世民在李代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琢磨了。 前面画的和床弩差不多,很好懂。 三把长弓,为何要两正一反摆放,虽不解其意,但也不难理解。 可李代后面画的一堆,大大小小的齿状轮子,李世民就搞不懂了。 “这些轮子,是做什么用的?” 不懂就问,李世民才不会有皇帝包袱。 不懂装懂,自欺欺人,才更丢人。 李代指着齿轮解释。 “父皇,大轮带小轮,费力但省时,小轮带大轮,省力但耗时。所以,如果用两个人拉动,齿轮数可以少些,如果想用一个人拉动,齿轮数就多些。” 李代想了想,打了个比喻道: “父皇可以把齿轮比作人,如果一个齿轮代表一个人的话,原先用四个人,才能拉动的弓弩,只需要安装四个齿轮,一个人就可以拉动了。” 这么神奇? 李世民的眼睛差点掉到图纸上。 大唐弓有角弓、长弓、梢弓、格弓等。 常用弩有臂张弩、角弓弩、大小木单弩、大小竹竿弩、伏远弩,七种。 前两种为单兵弩,多为骑兵所用。 后五种,为大型重弩。 此外,边军还有,摧山弩、静塞弩、绞车弩、车弩、床弩等等。 杀伤力最大的当属绞车弩,射距接近七百步,勉强和八牛弩有的一拼。 可所用人力,就多太多了。 绞车弩最少都需要十几个人,方可拉动。 遇见敌人冲锋时,最多只能发射三次,敌人就到眼前了。 八牛弩的效率,可比绞车弩,高了太多。 “这些轮子真能当人力使?” 李世民不太相信,几个轮子的作用,居然可以这么大。 古人不了解科学,所以不相信,这很正常。 就像白磷自燃,不是被当作‘鬼火’,传了几千年吗? “父皇,其中的原理不难,但解释起来,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事实胜于雄辩,造出一架来,成与不成,一试便知。” 李世民见李代说的信誓旦旦,不由得又相信了几分。 李代指着图上的齿轮,继续说道: “类似的装置,房车里也有。他们即便把零件造出来,也安装不上。父皇您说,儿臣不亲子督造,能行吗?” 李代说来说去,就是不想离开长安。 有那么一瞬间,李世民都想换人算了。 从没见过,到手的军功不要,还愣往外推的。 “假若照你说的,是不是装更多的齿轮,就可以造更大的床弩拉?” 李世民觉得,不能按李代的思路走,否则,很有可能把自己绕进去。 于是换了条车道,改变了一下话题,小小的狙击了一下李代。 “理论上可行,哪怕造一架,比朱雀大街还宽的床弩,都没问题。只要您搬得动。” 李代的床弩太大,把李世民累的够呛。 “就这样吧,你回去好好准备,朕就不留你了。” 两个小心眼。 皇后长孙无忧,在一旁看着这对父子,斤斤计较,相互拆台。 不由得嗤笑道:“陛下,臣妾还有话,想问问代儿。” 皇后长孙无忧的话,反倒提醒李世民,自己还有话,没和李代说呢。 和臭小子说话,一不留神,就被拐带歪喽。 “李代,这次豳州巡狩的兵,以你的府兵为主,你可要想好了。” 求我呀!快求求朕,朕心一软,说不定就给你派兵了。 李世民的恶趣味,真不是盖的。 为了看李代的笑话,生死攸关的大事,也能用来开玩笑。 李代面无表情的说道:“儿臣一人足矣。” 呃,臭小子的牛皮,都这么噎人。 “你确定?”李世民后悔玩笑开得有点大发,自己怕是很难收场。 “儿臣确定,一定,肯定。” 臭小子话说的这么满,万一出了意外,自己还不得难过好几天。 为了不难过,李世民决定帮帮李代。 “你再好好考虑考虑?需要什么,可以和父皇说!” 李世民关切的话语,让李代很温暖。 李代之所以吹大牛,是因为历史书上,写的明明白白。 罗艺被副将杨芨,追杀出豳州,并被亲随暗杀于野。 别说李代一人,就是派去一头猪,也能得胜凯旋。 “父皇宽心,儿臣愿立军令状。” 又来了!动不动就立军令状,到底懂不懂何为军令状?这是毛病,得改! “莫要胡说八道,若再乱说,掌嘴二十。”臭小子,让朕头疼。 李代见李世民不说话了,转头对皇后长孙无忧说道:“母后,何事需要儿臣效劳?” 瞧瞧多会说话,怎么对朕就虎爪爪的。 李世民觉得李代不公平,自己对他那么好,也不见他对自己温柔些。 “母后想问,房车为何没有上油?是故意为之,还是忘了?” 李代憨笑道:“都不是,房车一做好,儿臣就弄回来了。没来得及。” 长孙无忧也笑了,“那还用不用上油?” 李代小手一挥:“不用。车子旧了,咱就换新的,别的咱没有,就是车多。” (关于齿轮,在周青铜器上就有发现,现存实物,陈列在大英博物馆。心疼!) 第79章 改变粮食结构 穷人乍富,说的就是李代。 事情还没怎么地呢,支票倒先开上了。 李代的行为,显得非常幼稚可笑。 却让李世民夫妇二人,倍感欣慰。 孩子有孝心,哪怕开的是空头支票,做父母的一样开心。 李代觉得机会难得,趁李世民高兴,把粮食问题,与李世民好好说一说。 “父皇,儿臣有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说?” 李代少有的严肃,让李世民不由得也重视起来。 “朕是你父皇,没什么不能说的。” 李代觉得还是直截了当,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更好。 所以没做任何铺垫,直接说道: “父皇,我大唐地大物博,可食用的物产不知凡几。” “儿臣觉得,不应该只盯着田地里的农作物,应该把江河湖海,山林畜牧,都发展起来。” “这样百姓的吃食,不仅可以丰富,百姓的收入,还可以提高。” “儿臣觉得利国利民,所以想问问父皇,是否可行?” 李世民凝思片刻,沉声说道: “皇儿,你有所不知。朝廷为了能多打粮食,一向鼓励农民开荒种粮,三年免赋。” “尽管如此,粮食依旧不够食用,百姓不得温饱。朕岂敢让农民离开土地,跑去河里,只顾抓鱼呢!” 李代讶异道: “儿臣没让农民离开土地啊?” 李世民笑了。 “你是没说,但农民一定会离开土地。个中缘由,你仔细想想?” 李代摇了摇头:“儿臣的意思是,农民在农闲时,可以搞些副业赚钱,没让他们不种地啊?” 李世民哈哈大笑:“副业轻轻松松,赚的钱比种地还多,换了你,你还会回去种地吗?” 李代有些丧气,“就不能找个平衡点,让农民既会去种地,又能搞点副业赚钱吗?” 李代是真心觉得农民辛苦,想让百姓活的好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也比没有强。 李世民觉得李代的话,很有道理,可平衡点怎么找,却没有一点头绪。 问题是李代提出来的,不知道李代,有没有好的想法。 “皇儿,如果此事由你来做,你打算怎么办?” 李世民的眼里,满是期盼,他一直想要治下百姓,吃饱穿暖,开创大唐盛世。 所以对能够解决百姓温饱的建议,都格外重视。 “儿臣觉得,有条件的小山林,不缺虫草,可以散养一些家禽,水源丰盛之地,不仅可养家禽,还可养鱼虾。” 李代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产量增加或许不易,但可以增加品种啊! “父皇,我大唐人杰地灵,一定还有好多,未被发掘的物种。假若对其统计整理,不仅可以找到许多食物,说不定同一块田,可以有两季收获。” 李代说这话的时候,跟打了鸡血似的,分外激动。 李世民听得,也激动万分。 “那要如何统计整理呢?” 李世民这是逮见不要钱的了,可着劲儿地追问李代。 “各州各县,一定有喜欢四处游历,猎奇猎鲜之人。父皇只需要将他们找来,定有解决之道。” “不错!”李世民太高兴了,李代这个提议,是现有条件下,成本最低的。 “皇儿,你可知药王孙思邈?” 药王孙思邈,谁不知道。后世堪称陆地神仙的人物。 李代的眼里满是星星,闪闪发光。 “药王孙思邈,他就是皇儿口中,喜欢猎奇猎鲜之人。为父这就下旨,召药王入宫。” “父皇,一人智穷,二人计短,众人拾柴火焰高。儿臣建议父皇,招天下擅此道者,共研此事。短则一年,长则三年,必可成书。” 古人讲求着书立说,流芳百世。 书的诱惑,对古人来说,不是一般的大。 李世民收集算学着作,也是想整理成书,流传千古。 现在,李代又给李世民一个,着书立传的契机,李世民岂有拒绝的道理。 当即下旨,召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进宫面圣。 李代功成身退,他可不想再被人追着,问个不停。 李代离开后,李世民逐渐冷静下来。 仔细回味李代的言语,笑着对长孙皇后说道: “小妹,你觉得李代的才学咋样?” 长孙皇后笑着回答:“似乎比初次见时,文雅多了。” 李世民笑了笑。 何止文雅,臭小子吐出的词,老子都没听过。 也不知道,臭小子跟谁学的。 难道真是天才? 天才会不认字? 李世民拿起李代的图画,上面连一撇一捺都没有。 不仅如此,李世民还注意到,李代握毛笔的手,跟鸡爪子似的。 不像是握毛笔,更像是握了根签子。 李世民摇了摇头。 臭小子有秘密啊! 长安的冬天,天黑的也很快。 怀儿和高慧真等在殿外,都快睡着了。 眼见李代终于出来了,赶忙一左一右,上前见礼。 “王爷。” 车子被留在了宫里,还好马匹还在。 李代笑着对二女说:“慧真,你和怀儿上马,我们这就回府。” 二女死活不肯,李代只得强下命令,再拖拉下去,谁都别想回了。 等三人回到王府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李代刚进王府,就有杂役上前禀告说,王府来了位客人,已在厅房,等了王爷两个时辰。 王府新任总管王仲叔,正在客厅招待。 此人好耐心啊,换成李代,早就走了。 高慧真去马厩栓马,李代带着怀儿,迈步走向客厅,待李代坐定,王仲叔才转身离去。 “小的马周,冒昧拜访,请王爷见谅。” 李代抬眼打量来人。 只见此人,身形消瘦,一席粗布麻袍,氤氲透光。 其间,隐隐有丝线缝合之痕。 一双矮帮楔口布鞋,早已分不清是黑色,还是灰色。 身量不高,三等残废,但站姿挺拔,隐露傲然绝世之锋芒。 三绺黑须,挂在二十五六岁黝黑的脸上,堪抵胸口。 “你就是马周?” 李代审视的眼神,让马周想要离开,李代问话的语气,让马周更想离开。 “不错,小人就是马周,如假包换。” 李代一愣,这人怎么这么大的怨气,小爷是抢你家媳妇了?还是刨你家祖坟了? 马周,一代贤相,历史有名。 李代不过有些惊讶,马周竟然会拜访自己,只想再次确认一下罢了。 怎知自己一句问询,居然引发马周这么大的反应。 人就不能惯着,给点好脸色,就想开染房。 “你求见本王,所为何事?” 李代把小脸一黑,沉声问道。 “宾王听闻福王殿下,今日起招贤纳士,所以过府自荐,未曾想,却等了殿下如此之久。” “宾王是谁?” 马周脸黑的发紫,甚至觉得,就不该拜访李代。 从李代进门,就一直在羞辱自己。 先是灼热的目光,后用调侃的语气。 马周人穷志不穷,这样的王爷,不值得辅佐。 “小人是马周,宾王是小人的字,宾王也是小人,王爷可有疑问?” 这话说的犹如油锅爆豆,噼噼啪啪。炸得李代哭笑不得。 马周的脾气这么大的吗?怎么跟吃了黄豆似的。 李代决定逗逗豆豆。 “你想在我这里找个活干?你会吹拉弹唱,还是会渔猎耕樵?” 马周嘴角抽搐不停,手指哆嗦着指向李代: “殿下贵为王爷,安敢有辱斯文?” 李代不解,不就开了个玩笑吗? 怎么就有辱斯文了? 却不知,吹拉弹唱属于下九流的行当,渔猎耕樵也非常人所为。 在当世士大夫们的眼里,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李代把读书人,和下九流放在一起,不是有辱斯文还能是什么? 马周也是读书人,并且一向自诩清流上品,德才兼备。 又怎堪李代如此折辱? 第80章 马周入彀 还好有怀儿在李代身边,低头与李代耳语一番,李代这才明悟。 要不都说,读书人的心气高,一句话的是,偏偏要死要活,争执不休,摆出一副死磕到底的样子。 李代虽说来到大唐已近七年,却只有最近半年,才真正开始融入大唐。 许多看法和习惯,还无法与大唐主流意识相匹配。 读书人接触的更是少之又少,不理解马周的反应,也不足为怪。 马周可是一尊大佛,自己的庙又太小,把马周留在王府当差,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 李代在心里犯着嘀咕,看在马周眼里,却有不同的理解。 在马周看来,李代的沉默,就是故意冷落自己,好让自己知难而退。。 既然不受欢迎,干嘛非要在李代这棵树上吊死。 人活着,不光是为一口饭,更要争一口气。 马周挺直了胸膛,冲李代一抱拳道:“王爷繁忙,马周不便叨扰,就此告辞!” 怀儿见马周人已走出厅堂,李代坐在那里,还是一动未动。 便俯身在李代耳边轻声唤道:“王爷,马先生要走了。” “先生且慢!” 李代这会儿也想开了,什么大佛小佛,进了小爷的庙,都得给小爷变成卧佛。 “有话好说,先生请坐,我们慢慢详谈。怀儿上茶,上本王珍藏的好茶。” 怀儿抿嘴微笑,王爷平时就不爱喝茶,哪来的好茶。 还珍藏的? 怀儿怎么没见过? 王爷又胡乱说话。 怀儿腰身轻摆,碎步婀娜。 也不知道为什么,李代就是感觉自己,越来越越堕落。 不论是秀云的成熟,还是知画的软糯,就连怀儿的纤弱。 都是一种风景。 李代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住的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外卖小哥。 更像是住着一位,单身千年的绝世蠢魔。 总是不停的教唆自己,快快撒网渔猎。 摇了摇头,李代把现在不该想的放浪,甩在脑后。 急忙将马周迎回厅房。 “马先生勿恼,若有失敬之处,小王这里给先生赔礼了,还望先生多多包涵。” 马周字宾王,清河郡(今山东聊城)人,自幼失怙(hu),贫而好学,方有始终。 旅京途中,曾着有《凌朝浮江旅思》五言一首: 太清上初日,春水送孤舟。 山远疑无树,潮平似不流。 岸花开且落,江鸟没还浮。 羁望伤千里,长歌遣四愁。 诗中慨叹自己空有一身才华,却无处施展,屡遭庸人排挤,郁郁之情,尽赋其里。 还曾写过“何惜邓家林,不借一枝栖。”的诗句,二者皆表达了报国无门的愁怨。 自从到了京城长安,马周便寄宿的中郎将常何家中,等待伯乐赏识,至今已有四年之久。 (常何,玄武门之变时,玄武门守将,册封武水县伯。) 今日登门拜访李代,正是受常何提点,前来一试。 毕竟在别人家里,赖得时间太长了,主人家好面不说,自己还没点X数吗? 马周尽管觉得李代,有些怠慢自己,但一想到自己的窘境,若能得到王爷青睐,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况且王爷热切挽留,马周的内心,多少还抱有一丝期待。 是以,放下自尊,复又坐下,期盼李代福音出现。 李代静静地看着马周,过了好一会儿,怀儿的茶都上来了,才犹犹豫豫的问道: “马先生,希望本王怎么做?” 马周没想到,王爷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来,登时给整不会了。 心说,难怪出门前,常将军特意嘱咐自己,福王殿下异于常人,说话东西不分,南北不辨,想到什么说什么。 外界传言王爷疯癫奸猾,让自己多加注意,自己先前还有些怀疑。 现在见了李代后,不得不信了。 “王爷希望小人如何做?” 马周的书也不是白念的,李代敢撑竹竿过河,马周就敢一苇渡江。 李代笑着说:“那要看马先生自己的意思了。” 马周也笑了,这个王爷果然有意思。 “王爷的意思,就是小人的意思。” “哦?这么说,本王可以替先生拿主意?” 马周看着李代娇小的脸庞,一阵失神。 王爷果真只有七岁? 为何有面对父辈之感? 李代见马周犹豫,也不逼迫,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马周从未想过,会出现如此局面。 这和他见李代的初衷,完全不一样。 若效忠李代,马周一心为公的执念,就会土崩瓦解。 从此一身才学,献于王爷,再想坚持自我,恐怕不易。 若不答应,恐怕现在就得回转,再想出山,更是不易。 左右不通,前路渺茫。是以马周额上,冷汗涟涟,湿了衣衫。 李代眼见马周,脸色红白难分,不禁感慨。 唉,自己的庙还是太小,装不下马周啊! 就别再为难马周了。 “马先生不必多虑,你若想入朝为官,小王出面举荐就是。先生,请用茶。” 我还什么也没说,王爷这就放弃了? 马周被李代迷一样的操作,搞迷糊了。 既然知道我来的目的,王爷为何还要笼络与我? 是真的看中我,还是只是试探? 马周凝视李代,似乎想要把李代看穿。 却只看见恬淡与娴静。 百万人马在马周的脑海里,血腥搏杀,马啸人翻。 尘埃落处,李代的影子,一身血红,提剑矗立。 马周不禁把所有心思,嚼碎了咽下,双手抱拳,单膝跪地。 “马周从此,惟王爷马首是瞻。谢王爷成全。” 李代很高兴,起身拉起马周道:“先生且放宽心,汝之心愿,不难实现。今夜就留下来,我们一起用膳。” 古人吃饭时,讲究食不语,李代却偏偏喜欢,边吃边说。 “宾王,你觉得秦时商鞅,怎么样?” “王爷,您是问商鞅之变法吗?” “不,小王问的是他这个人。” 马周不明白,人们提起商鞅时,不都是讨论商鞅变法吗?小王爷怎么对商鞅这个人,感兴趣? “王爷,小人觉得商鞅此人,一心为国,锐意改革,若非触动世家之利,岂会凄惨而亡。” 李代把筷子放下,目光灼灼的望着马周道:“这是你真实的想法?” 马周点头,“商鞅废井田,而重稼穑,于国于民皆益,横遭惨死,实在可惜。” 李代面色不悦,“宾王,你若如此着想,本王建议你回家种地去吧。” 马周愣了。 福王殿下,果然翻脸比翻书快。 这是怎么了?我错了吗? “王爷,您说话一向这么直白吗?” 李代很想说,小爷不想说白话,小爷也想象你一样,文绉绉的说话。 可这样说话,说的人累,听的人累,看的人累,写的人更累。 不直白点,怕你马周听不懂。 “马周,本王问你,商鞅所着《商君书》,你可否研读过?” 马周见王爷,不再称呼自己的字,而直呼名,觉得王爷定有要话要说。 是以,正襟危坐,“不错,请王爷教我。” “《商君书》里的‘驭民六术’,你怎么看?” 马周这才恍然大悟,王爷怕是要用此言,考教自己。 于是小心翼翼道:“弱民、愚民、疲民、辱民、贫民、虐民此六策,看似对国家统治有利,却弊端更甚。” 李代笑着说:“宾王,说说你的看法,本王洗耳恭听。” “弱民、愚民、疲民、辱民,此四策,看似巩固了皇权,实则弱化了民力,民力既国力,民力弱,则国将不国。虐民,则民变,祸事不断,则国将不国。贫民,使民只为利驱,民则无信,人无信不立,则国将不国。” 第81章 马先生 “说的好!夺民利,使民贫,让百姓视黄白为圣物,一心争富,继而仇富,此乃社会畸形之根本。人,一旦失去理想,一心只为钱财,与虎豹只为果腹者何异?” 李代直面马周,语气坚定的说道:“宾王,你若为官,当以开民智,重民生,富民愿为己任,民富则国富,民强国才强,切勿自误于朝堂,忽视民心。” 马周起身,朝李代大礼参拜,“马周谨记王爷教诲,定当为民请命,此生无悔!” 晚膳结束很久了,马周睡在客房,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李代给他的感觉实在太特别了。 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智珠在握,一眼千年,能够看穿一切似的。 尤其是对自己的态度,更让马周不知所措。 我很有名望吗?为何王爷会如此看重自己? 尤其是李代在晚膳上说的话,更让马周摸不清头脑。 听王爷话里的意思,我位列朝班,已经是板上钉钉,确确实实的事情。 否则,就不必特意嘱咐自己,一定要做一个为民请命,实事求是的官员了。 可自己能不能当官,不是皇帝陛下说了才算吗?王爷为何会如此笃定? 马周一开始只想谋条生路,若能得李代相助,求得一官半职,外放为官,已是奢求。 李代倒好,直接把马周按进朝班,为民请命,马周觉得像梦一样。 这怎么可能呢? 王爷就算能量再大,朝廷的官位,也不是想卖给谁,就卖给谁,想安排谁,就安排谁,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 这事太扯淡了! 还是睡吧,王爷九成九是在忽悠人。 天亮了,马周看着李代命人送来的行套,犯了难。 这是个什么玩意?这叫衣服吗?我的大褂呢?我的袍衫呢?裤子肥得能装两只鸡,这东西怎么穿? 等马周扭扭捏捏走出客房,才发现院子里,早已闹如菜市。 大约有四五十人,在院里穿梭不断,忙忙碌碌。 代理大总管王仲叔笑着打招呼:“马先生,您再起晚些,早饭就没得吃了。趁现在还有,马先生快过来吃些。” 马周没有去看,桌子上的饭桶里,还有没有饭。 而是盯着所有人的衣衫,审视不停。 无论男女,除了颜色不同,和马周身上衣服的样式,是一模一样。 制服这种衣服,穿的人多了,就有整齐划一的和谐美感。 个人的身材长相,在群像给人的视觉冲击之下,往往被忽略不计,变得不再重要。 空姐美不美?空姐排着队,在你面前走过的时候,有谁会主意,哪个空姐的小腿比较粗呢? 马周此刻的感觉更是如此。 原来美是可以这样美的。 马周对王府制服,不再抵触,反而觉得与有荣焉。 从今天起,自己也算王府里的一员,都是自己人,不分彼此。 还有早饭吃,马周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吃早饭,是在什么时候了。 或许自己就从未吃过早饭。 温馨的感觉,充满胸膛,马周终于有了家的感觉。 王仲叔很会办事,将热气腾腾的饭菜装好,送到马周手里。 马周端详着手中的碗,心沉似海。 初冬的暖阳,照在晶莹的米饭上,让米粒变得熠熠生辉,恍若珍珠。 米饭上面堆放着,用干豆角抄的猪肉块,不用品尝,就知道味道一定不会差。 干豆角曲曲弯弯,犹如曲折蜿蜒的山路,半寸大的猪肉块,仿佛前行路上的大山,二者重重叠叠,交织在一起。 似乎是在叙说,马周坎坷的前半生。 猪肉块红润透亮,看一眼,口水就不由自主的往下淌。 马周从没见过如此诱人的猪肉。便开口打问道: “宾王还未曾谢过,王总管昨日招待之情,实在是宾王之过。敢问王总管,此物可是豕(猪)肉?” 王总管白了马周一眼,读书人说话,怎么这么让人恶心。 “不错,就是猪肉,马先生要是不喜,可以只食唐豇(豇豆角)!” 王仲叔说完,转身走了。 留下马周在晨光里发呆。 王总管怕是误会自己了,马周如是想着。 自幼家贫的马周,饭都吃不饱,猪肉更不得吃,哪有资格嫌弃。 却不知,王总管厌弃的,却是他把猪肉说成豕肉。 忒容易让人产生联想,拽文弄词的让人反胃。 尤其是王总管才刚刚吃过早饭。 读书人,也不都是死脑筋。 马周很聪明,饭一吃完,就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 难怪王总管会给自己脸色看了,原来福王府的人都觉得自己酸啊! 上到福王李代,下到门房瓦匠,王府之人恐怕都不喜欢咬文嚼字。 马周悻悻的笑了笑,自嘲道:“俺也不喜欢,俺还喜欢光着脚底板,踩泥巴嘞!” 府里‘添丁进口’,那是大事。 所以李代把大家都叫了过来,认识认识马周这位王府新人。 新人新不新,职位看高低。 李代在月英和怀儿的搀扶下,再一次站在了板凳上,“马先生不仅是本王的先生,今后也是大家的先生。马先生的话,就是本王的命令,若有不从者,撵出王府。都听清楚了吗?” 李代的话分量太足,王府里还能正常喘气的,恐怕只剩李代一人。 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眼,惊愕的望着马周,而马周则用他黄豆般丁丁小眼,注视着李代。 王爷这是疯了吗? 所有人都这么想,为什么啊? 想不通啊,想不通。 马周迷糊的犹如原地转了五百圈,早已晕得分不清天上地下,东南西北。 人生的转折太快了,昨天还在为前途发愁,今天便锦袍加身,富贵人间。 王爷果然异于常人,都疯癫成魔啦! 一个晚上,一顿饭,一席话,就把家交了,不是疯了,还能怎么解释? 李代转过头,对马周说道:“马先生,今后福王府就交给你了,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你不打算烧烧?” 烧什么烧?火烧王府?小人的理想才刚上车,还没到站,就要下车吗? 不论是发烧,还是发骚,都不是现在该干的事! 马周抬手,将惊掉的下巴安上,顺势狠狠捋了一把胡子:“各位同僚。” 听听,马周激动的说都不会话了,硬生生把王府当成了朝堂。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薅下的胡子手里扭。 “本人马周,承蒙王爷厚爱,实在愧不敢当。” 此处不应该有掌声吗? 马周把手心里的胡子,又蹂躏了一遍,才想起,王府不喜欢青苹果的味道,赶忙将腹稿换掉: “俺不喜欢客套,王爷对俺好,信任俺,俺就要对王爷负责,对王府负责。谁要敢伤害王爷,俺和他没完!” 刹那间,掌声雷动! 看着马周抽搐的脸颊,李代的肚子,也抽搐个不停。 是什么,能让一位饱读诗书之人,变成一个庄稼汉,念出土匪的台词? 环境! 环境是改变人的最大诱因。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亲君子远小人,孟母三迁,说的都是一个道理。 福王府讲求效率,除了李代的贴身丫鬟珠儿,每个人都忙忙碌碌,哪有心情听你废废话连篇。 想起珠儿,李代才发觉,贴身丫鬟不贴身了,到现在人都没出现。 “怀儿,懒珠儿,还在睡觉?” “应该是吧!” 李代觉得自己对下人们,是不是太好了。 居然敢放自己的鸽子。 “你去把她叫起来。” 怀儿去的很快,回来的也很快。 “王爷,珠儿不在房里。” 嗯??? “找,让所有人都去找。” 马周收到李代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安排人,找人。 “王爷的贴身丫鬟的房间,不应该和王爷的屋子紧挨着的吗?怎么会不见了?” 李代白了马周一眼,觉得历史书是不是写错了,马周并没有书上写的那么纯粹。 “宾王,照你的意思,本王的丫鬟,啥都得管,是吧?” 第82章 冬梅变了 没用多久,下人便禀告李代,说珠儿正在后花园玩闹。 除了珠儿,一同被发现的还有冬梅知画。 还有一个裴天啸。 李代很想知道,裴天啸,怎么会和她们三个,搅合在一起。 便带着怀儿、月英,还有王府新人马先生,一起去了后花园。 冬梅因为身体受伤的原因,所以李代一直让知画,照顾冬梅的饮食起居。 尽管冬梅已经康复了,李代则因为身边,已经有月英和怀儿,所以一直没有,给她们安排具体的事做。 一个小懒猪,和两个无所事事的人,很容易走到一起。 可裴天啸是怎么回事? 他不应该在外院忙着招贤吗?怎么有空在后院摘花撩闲? 再说,王府后院,是你想来就能来的吗? 李代很气愤,感觉王府是不是建了个足球场,绿茵茵的,一朵花都不剩。 王府有没有花?当然有,而且还有很多。 十一月的红花石斛和萱草,正是成熟时。 团团簇簇,好不娇艳。 十一月的梅花,才刚刚开放,娇嫩的花瓣上,还存留着点滴珠光。 冬梅在梅花里,犹如仙子,翩翩起舞。 裴天啸手捧梅花,在一旁一边欣赏,一边不断地向空中抛洒着花瓣,一副癫狂成痴的样子,就像…… “又是一只癞蛤蟆!” 李代看着裴天啸,以及他手中的梅花,很自然的想起,裴天啸的绰号,‘月影折梅手’。 好你个裴天啸,好一个月影折梅手,跑小爷这里‘折梅’来了,是不是本王的月英,你也想伸伸手? 李代对冬梅,也是无语了。 难道冬梅就是传说中的,吸渣体质? 什么苍蝇臭虫,都往冬梅身上凑。 不远处的珠儿,没心没肺的,穿梭在花丛中,时不时的蹲下身子,采下几朵文心长春。 再看知画,还是一如既往的恬静,背倚亭柱,犹胜画卷。 李代的到来,就像一把扫帚,将图画打散,扰了美人心境。 “王爷。” 知画起身,来到李代身前,弯腰整理李代的衣衫,让李代想起,篱笆院的时光,依旧温暖如昔。 “知画,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 李代阴沉的表情,暴露了他内心的不悦。 知画轻声答道: “我和冬梅闲的无聊,在府里闲逛,碰巧遇见珠儿和裴公子,便一同到这边,赏花玩乐。” 李代哦了一声,转头望向裴天啸。 嘿嘿一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爷,他们过来了。您可千万别责怪东梅。” 李代牵过知画,微凉的双手,一边揉搓,一边道: “天冷了,手露在外面,容易冻伤,到时候会很难过。赶明儿,让府里的裁缝,做副手闷子,手就不怕冷了。” 知画微笑着说: “那感情好!奴婢谢谢王爷关心。不过奴婢已经习惯了,不碍事的。” “倒是皇后娘娘,每年冬天,手背都会皴裂出许多口子,碰都碰不得,又痒又疼,难受的紧。奴婢瞧着都揪心。” 冻伤,即便是放在现代,也是很难好的顽疾。 只要手脚冻伤一次,年年复发,别提多折磨人了。 尤其是手脚冰凉,血脉不畅的人,最容易被冻伤。 手上若再沾上水,一不留神,就被小风吹裂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预防,保持手脚干净、干燥,保暖。 李代记得,蛇油膏预防皴裂效果不错。 改天让府兵们进骊山,抓些大蛇,晒些蛇油出来,也就是了。 冬梅过来了,见李代正给知画暖手,也把自己的小手,伸到李代面前: “奴婢也冷,王爷给暖暖。” 李代笑了,看来冬梅心情不错,小辣椒又回来了。 “好,都给暖,都给暖。” 李代把知画的手,放在两边腋下夹住,一把握住冬梅的手,便使劲揉搓起来。 知画在李代身后,做了个鬼脸,嘲弄东梅。 冬梅冷哼一声,一把把李代搂在怀里,娇笑道:“王爷,暖和吗?” 李代深陷高山峻岭之间,明显感觉空气稀薄,呼吸不畅。 不由得张开了嘴巴,呼出一口热气。 冬梅咯咯笑着:“王爷,你使坏!” 双手推着李代的肩膀,想把李代推开。 机会难得啊!李代心中大呼。 想把小爷推开,想得美。 再说,是你把小爷,拉进深渊的,小爷就此沉沦,有什么问题吗? 李代恨不得挤进冬梅的身体,再重活一回。 双手化作绳结,紧紧箍住冬梅,一头扎进深渊,哪怕天塌地陷。 知画看着冬梅的窘态,一秒变身百灵,“该,让你抢,作茧自缚。” 冬梅就像老母鸡护犊子似的,把李代紧紧搂在怀里。 “咯咯咯咯~~~有本事,你也抢啊?” 马周觉得这俩婢女太过分了,把王爷的发冠都挤歪了。 有本事,你们冲我来,欺负王爷,算什么本事。 冬梅拍了拍李代的肩膀,在李代耳边调笑道: “王爷还要在奴婢怀里待多久?要不奴婢今儿晚,给王爷讲故事呢?” 李代抬头看着冬梅,漂亮的笑脸,带着几分揶揄(yeyu调笑的意思),让他感到陌生。 以前的冬梅再泼辣,也不会如此胆大任性。 李代明白,李佑给冬梅造成的伤害,怕是已经从肉体,转移到了心灵。 冬梅现在的表现,明显是把自己,当成一个破罐子,一心就想着把自己摔碎。 也许在冬梅看来,那些她失去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东西,比她的生命还重要。 冬梅如今的状态,让李代的心,阵阵刺痛。 让一个人远离伤心往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李代觉得,还是先给她安排个事做,省得她闲游浪荡,胡思乱想。 “冬梅知画!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府里新来的马先生,在王府的地位,仅次于我,今后你们要以礼相待,切不可怠慢。” 二女庄重的给马周行了个礼,便一左一右站在了李代身后。 “我看你们闲着也是无聊,刚好马先生身边,还缺人照顾,要不你们俩,先过去帮帮忙?” 知画失落的低下了头,冬梅却瞪大了眼睛,冲李代说道: “你是不是嫌弃我们?若不想我们姐妹待在王府,大不了,撵我们姐妹走就是了。” “怎么会呢?我不过是想让你们有个事做,总好过每天无所事事罢了。” “哼!”冬梅瞥了一眼马周,“想让我们姐妹侍奉他,凭他也配?” 李代这下不开心了。 “不愿意,你可以换个事做,没必要说伤人的话。冬梅,小爷对你很失望。马上给马先生道歉。” 冬梅轻扭柳腰,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唉,别人惹出来的麻烦,凭什么要小爷来擦屁股。 小爷欠你们的啊! 一个李佑,一个冬梅,还有一个珠儿,对了,还有一个裴天啸。 “裴天啸,站那么老远干嘛?以为站得远,本王就看不见你吗?” 裴天啸没想到,李代今天起得这么早,还把自己抓了个正着。 战战兢兢走到李代跟前,单膝跪地:“属下参见王爷。” “说吧!希望你的理由,能让本王,网开一面。” 李代的话一出口,裴天啸就知道,李代真的生气了,连忙换了双膝跪地,颤巍巍道: “属下只是好奇,府里为何放着那么多的缸。” 李代嘿嘿一笑:“你现在还好奇吗?” “珠儿已经告诉属下,缸里腌的都是腌菜,属下已经不好奇了。” 缸里现在腌的都是菜,以前可不是。 李代觉得福王府比筛子还筛子,到处都是洞。 得想个办法,把漏洞都堵上。 免得耗子把王府当家。 李代的目光,看向身边的马周,嘴角微微一笑。 第83章 不好的预感 “裴天啸,本王问你,你现在招了多少人?” 裴天啸见李代不再追究,自以为蒙骗过关,脸上慌张的神色,瞬间便消失不见。 李代心中好笑。 裴寂怎么送这么个玩意给他。 空有一副皮囊,却连二流子都不如。 二流子好歹还长个,核桃大的脑子呢! 裴天啸的脑袋里,难道只长了颗花生米吗? “回王爷的话,昨天总共才来了俩人,所以……” “所以你就到王府后花园里摘花来了?还不滚回去招人?” 裴天啸滚了。 李代恶狠狠冲着珠儿说道: “平时本王由得你玩闹,是本王觉得你心智不熟,希望你活得快乐一点。” “却不想,成了你肆意玩闹的理由。” “从现在起,由你照顾马先生起居,再敢偷奸耍滑,有的是地方收你。” 珠儿哭啼啼的跑了,月英觉得李代刚才的话,似乎太重了。 “王爷,珠儿只是一时贪玩,不至于那么严重吧?” “哼!”李代冷哼一声,转头问马周:“先生以为呢?” 马周虽然不明白事情的缘由,但不妨碍他对此事,做出自己的判断。 “王爷,属下可以确认,裴天啸想打探王府秘密,图谋不轨。” 李代笑了。 “说来听听?” 又考我? 烤多了,是会把人烤糊的。 “王爷,最大的疑点,就是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不错。以裴天啸的身份,是不可能出现在,王府后花园的。 可他不仅来了。 居然还肆意摘花,就不单单是打探了。 多少有些羞辱李代的意味。 李代觉得,裴天啸摘花是本性使然,并不是故意羞辱于他。 但打探香水,就不是一句话解释得通了。 是谁对香水产生了兴趣? 裴寂吗? 或者是李渊? 李代觉得不可能是他们。 因为香水说白了就是钱。 他们不缺钱,也不需要钱。 谁最需要钱,而且还没赚钱的路子,那就是谁。 李代突然明白,裴寂为什么送来的是裴天啸,而不是他人。 像这样一个没出息的二世祖,即便出了意外,裴寂也不觉得心疼。 李代想着想着,居然笑了。 裴寂为别人打探香水,居然舍得付出家族子弟的性命。 此人的身份地位,可见一斑。 能让裴寂付出巨大代价,又心甘情愿的,还有谁? 李渊?不会的。 李渊已经是过去时,裴寂要的是未来。 裴寂未雨绸缪,这是在找后路了。 李代不言而笑,看在马周眼里,却如见鬼一般。 王爷这么快就想通了? 这也太可怕了。 马周觉得,现在的李代,比起昨天的李代,更让他畏惧。 “王爷,珠儿是您的贴身婢女,送给属下,合适吗?” 送你? 小爷啥时候说过送你了? 当然,你们俩要是郎情妾意,小爷还是愿意成人之美。 “先生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马周不明白什么是误会,自己又误会了什么? 李代犯的,又是常识性错误。 主人将婢女送与他人,和服侍他人,尽管是两回事,却有一处相通。 那就是,送与不送,他人都可以要求婢女陪侍。 区别只是,陪侍之后,能不能带走的问题。 珠儿是李代的贴身婢女,那就是王爷的人。 马周贼心大,胆子也得一般大才行! 李代这样做,固然会让马周认为,王爷真的很重视自己,可马周还真不敢要。 是以,马周才有此一问。 可李代的回答,却让马周的感动,只存在了瞬间,化为乌有不说,心灵还受到千点暴击。 一时被呛的说不出话来。 月英也不懂,这些世家贵族之间的勾当,可怀儿懂啊! 作为曾经的贵族,怀儿不得不给李代讲解明白。 李代听罢,一时激愤不已:“马周,你若敢违背珠儿意愿,强行苟且,小爷就蒙上你的双眼去拉磨。” 马周无辜躺枪,欲哭无泪。 月英和怀儿很开心,这个年代,尊重女人的男人,可不多。 而且还是王爷,那就更稀有了。 月英与怀儿,四目放光,恨不得把李代,揉进自己的怀里。 好让王爷知道,她们此刻有多么的感动。 蓝蓝的天,白白的云,雪莲花开在眼前。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抓住王爷不放手。 李代还有话跟马周说,就被二女劫持走了。 只得身在空中,对马周说道:“先生费心,此事不可再见。” 马周点头会意,目送李代飞去。 李代在路上,终于想明白冬梅为何反应那么大,原来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 “怀儿,冬梅先前怕是误会小王了。” 怀儿搀着李代的臂膀,慢慢说道:“王爷,即便冬梅愿意,王爷也不能这样做。” “为何?” “冬梅知画以前侍奉的是皇后娘娘,除了王爷,谁敢让她们侍奉?马先生还真承受不起。” 李代一拍脑门,真是猪脑子,怎么又把大环境给忘了。 皇帝的妃子,无子者殉! 皇后的婢女,有可能也会成为皇帝的女人,谁敢要? 李治不算。 想起李治,李代忽然想到长孙皇后的肚子。 按时间推算,里面怀的多半就是李治。 自己居然可以见到高宗出世,想想都牛掰。 要是再亲手抱抱,那就更牛掰了。 呃,抱就算了。 万一高宗不开心,滋自己一脸啤酒,自己还不得找棵树撞去? 这段时间,李代经常做噩梦,噩梦的内容,居然一模一样。 梦里,老槐树沟壑纵横的脸上,不知何时,长出了一对铜铃大的牛眼,总是直勾勾的盯着李代看。 它那狰狞的模样,仿若要吃人一般,越来越恐怖,也越来越清晰。 李代的内心,多少有些不安。 总做同样的梦,肯定不是好兆头。 却又不明白,问题会出现在哪里。 李代只能提醒自己,低调再低调,小心再小心,切勿引来麻烦。 李代最怕的就是麻烦,因为麻烦真的让人很烦。 刚回到中院,总管王仲叔便迎了上来。 “王爷,吴王李恪过府拜访,人已在客厅用茶。” 真真是阴魂不散啊! 这是什么人啊! 都拒绝他两次了,还来? 有必要这么执着吗? 李代拿李恪,是一点办法也没了。 看来不答应他进府领兵,他能把福王府的门槛踏烂。 也罢! 走一步看一步吧! “啊~三哥!怎敢劳烦哥哥来看望小弟,应该是小弟看望哥哥才对嘛!小弟实在是万分过意不去,惭愧!惭愧!” “莫要再诓骗于我,耍贱卖萌对他人或许有用,对本王无效。” 火气这么大? “哥哥说的哪里话来,小弟弟句句发自肺腑,岂敢诓骗哥哥?” 李恪斜眼瞪着李代:“没有?摸着你的良心,好好想想,果真没有吗?” 良心,谁有那玩意谁倒霉。 小爷才不要呢! “没有!小弟对哥哥可是一心一意,上可对日月,下……” “打住!真受不了你那张万恶的嘴。就算你没有,也就是了。本王又不是稚童,不必用美言哄骗于我。” 以前的李代可不是这样,现在怎么变得油嘴滑舌。 “以前的事情,本王不做计较,一笔勾销。哥哥今天就要你一句痛快话,到你府上领兵行不行?” “行啊!怎么不行!谁敢说不行,小弟弟一定让他脸冲地,屁股朝上。让他知道,惹俺兄弟的下场!” 李恪没心情理会其他,见李代终于答应了。 开心的笑着说:“那你准备让本王领多少兵马啊?” “两个,行吗?” 李恪气的暴起,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摔。 “你敢戏耍本王?” 李代嘴角一耷。 “王兄,小弟手里没兵,就这俩,还是昨天才招来的呢!” 第84章 谁为难谁 “胡说!你原来的兵呢?谁不知道父皇曾送给你两千府兵。” “那些兵,大都还给父皇了,啊三哥要是不信,可以去父皇那里考证。至于剩下的那点,正在执行小弟的绝密任务。所以,小弟手里,现在真的只有俩。” 没兵了? 难怪这回答应的如此痛快,敢情在这里打埋伏呢! 李恪恨不得狠狠的给李代一拳,总好过自己捶打自己。 “剩下的那些人,他们哪里去了?” 李代觉得李恪的脑袋,出门前一定撞过门。 “小弟不是说过吗?绝密任务?执行绝密任务。何为绝密?” 真**的一根筋,问那么清楚干嘛! 话说李恪要不是一根筋,能一直盯着李代,求李代三次吗? 换个人,恐怕早不干了。 “你就让为兄,领着俩人去豳州捉拿罗艺?” 李代脑补了一下画面,觉得惨是惨了点。 转念又一想,谁跟你说小爷要去打罗艺? 这是朝堂昨天才定的机密,你一个后宫无钱无势小王爷,哪来的消息? 小爷要不是当事人,根本就不会知道朝廷的动向。 李代突然发觉,李恪咬着自己不放,背后一定有人在出谋划策。 根本不是李恪的个人行为。 事情没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啊三哥,燕郡王怎么了?燕郡王罗艺,身为泾州刺史,小弟为何要去打他?” “装什么装,昨日父皇才封的你,豳州刺史,遥领关内道大都督之职。让你七日后豳州巡狩,灵州劳军。罗艺如今就在豳州,不是对付罗艺,还能是谁?” 难道,这就是皇家子弟的嗅觉? 从一个官职上,就能推断出皇帝的目的? 用不用辣木夸张? “父皇没跟小弟说要对付罗艺啊?你这是从何得来的消息?三哥怕是被人骗了吧!,道听途说,当心有人参你一本。” 李恪觉得李代很幼稚,事情到了现在,还搁那装,有意思吗? “骗?何人敢骗本王?本王的母妃,更不会骗本王。” 杨淑妃? 李代不动声色喝了口茶,似乎觉得没解渴,又喝了好几口。 “要不这样,啊三哥,你去问父皇借兵如何?顺便帮小弟问问,父皇让小弟去豳州,到底所为何事?” 李代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李恪想要带兵,就自己去闹。 弄得来,是他自己的本事,和李代无关。 即便以后出了事,兵是皇帝李世民给的,李世民也有责任,李代的责任相对也能小一点。 要是弄不来更好,没有一兵一卒,李恪还来李代这里做什么呢? 唉,真是操心的命啊! 今天的茶水似乎不错,居然有些香甜。 李代美滋滋的品着香茶,李恪品的却是苦涩。 自从李世民登基以来,去杨淑妃那里的次数,是少之又少。 其他嫔妃那里,去的次数就更少了。 李世民一门心思,都放在长孙皇后那里。 这使得,长孙皇后的子嗣,在爱屋及乌之下,受重视的程度,也是水涨船高。 嫡系的身份本就高于庶出,现在又高出数丈。 他们这帮庶出,要是再不想办法谋划未来,将来哪有地位可言?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这个道理,千百年来,激励了无数青少年。 李世民的皇子们,自然也在其中。 如果不早日争得一席之地,恐怕将来就连死,都是稀里糊涂的死。 现如今,所有庶出中,活得最滋润的,只有孤家寡人的李代一人,叫李恪好不嫉妒。 大家虽然想不通,可又不能说什么。 毕竟李代现在的一切,是凭本事挣来的。 北拒突厥,又是盐,又是布,还提前预知了北方寒灾,何人敢置喙? 李恪也想像李代一样,活得自在潇洒,不用整天患得患失,胆战心惊。 所以李恪听从了母妃的建议,接近李代。 期望能借李代之力,建立功勋,对未来,增添一分份量。 前两次被李代拒绝,还无所谓。 毕竟那时候,李代也没正事。 今次可不同。 这次豳州之行,就是建功立业最好的机会。 李恪说什么也要抓住。 要是李恪能抓住罗艺,有这个功劳在手,至少在封地的选择上,李世民多少能偏向李恪一些。 然而,该死的李代,居然让李恪去求皇帝借兵,这让他如何是好? 李恪觉得李代喝茶的样子,好贱,好贱,是真的好贱! 却张不开嘴怒骂,一时之间,客厅里寂静无声。 李代不着急,李恪想不通,可以慢慢想,小爷今天不忙,有的是时间。 时间无声但有痕。 李恪觉得再这样耗下去,一点意义也没有。 还不如先回皇宫,找母妃商量商量来的实际。 “六弟,三哥需要想想在做答复。皇兄这就告辞!” 李恪年纪不大,可龙行虎步,还真有些李世民的味道。 望着李恪离去的背影,李代贱兮兮自语: “好茶啊,好茶!” 李代好喜欢今天的茶,回味甘甜,香妙无穷。 杨淑妃,不愧是隋炀帝之女,有点意思。 李代从李恪这里得出一个结论: 后宫争宠,已经由女人,变成了子嗣之争。 李世民的儿子们,怕是不会消停了。 可这与我又何干呢? 李代嘿嘿一笑,我又不是李世民的儿子! 李代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假儿子,比李世民的真儿子,都幸福自在。 送走了李恪,李代忽然觉得,借兵这个主意是多么英明。 能不能再复制粘贴呢? 李代左思右想之后,觉得可行! “哈哈~~~”李代仰头大笑。 “怀儿,去把赵德仁,裴天啸,薛礼,给本王找来。” 三人正在前院招贤,所以来的很快。 李代也不废话,“你们今天上午,各自招了多少人了?” 三人面面相觑,赵德仁颓然道:“王爷,一共才七人。” 李代呵呵一笑: “那可不行,本王急需把府兵建起来。三天,给你们三天时间。” “每个人给本王招一千人,骑兵,步兵,由得你们。” “武器装备,你们自己掂量着办。今后这一千人,就归你们自己统领。” “蜀王殿下,你们刚才都看见了吧!他和你们一样,想要领兵,各凭本事。要是办不到?嘿嘿~小爷我就不挽留喽。” 李代背着手走了,留下一地鸡毛让三人打扫。 嘿嘿~~哈哈~~~快使用两根棍…… 让你们一个个的,在小爷身边安插奸细。 小爷要不闹点动静,都对不起你们那点心思。 李代只是灵机一动,长安城半成权贵,都得跟着动。 蜀王李恪回到皇宫,第一件事,就是拜见自己的母亲杨妃。 杨妃听罢,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美人都不美了。 李代还算人吗? 这种鬼主意都能想得出来? 这是欺负本宫娘家无人吗! 一向以稳重,睿智,贤德着称的杨妃,第一次出口成脏: “贼乎?安敢欺我?” 瞧瞧,骂人都文绉绉的。 难怪能把李恪,培养的如此优秀。 “母妃,六弟是不是不想儿臣领兵,才故意为难于我?” 杨妃莲足轻起,好似春风拂槛,移坐榻上,朱唇翕合。 “皇儿,拒绝你很难吗?” 是啊!很难吗? 要是真的为难,李代就不会拒绝自己两次了。 那为何要为难自己呢? 李恪凝视着自己的母妃,期望母妃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随着时间的流逝,杨妃黛眉缓缓展开。 娇嗔一笑,百花皆羞。 “皇儿,你实该留在那里,虽不知其缘由,总好过你,胡思乱想。” “母妃,这是何意?” “依母妃猜测,福王若非针对于你,必然还有他人。你若留下,定能知晓。” 第85章 自由的感觉真好 “母妃,现如今,儿臣该如何做啊?” 杨妃笑道:“你舅公宋国公萧瑀,虽说也能帮你,但母妃更愿意你去求你父皇。” 李恪不解:“这事求父皇,怕是不好吧?” “你瞒得住?” 李恪没想瞒着李世民,只想往后拖拖时间,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说。 “傻儿子。” 杨妃微微一笑,露出晶莹如玉般的六颗贝齿。 “你父皇怕是早已知晓,说不定,此时正等着你呢!你现在就去找你父皇,母妃保你心想事成。” 杨妃是拥有大智慧的人,一向睿智如海。 杨妃的话,给了李恪,莫大的信心。 “是,母后。儿臣这就去求见父皇。” 望着李恪离去的背影,杨妃仿佛回到十几年前,在唐国公府初见李世民时的情景。 那时的李渊,还只是她杨家的唐国公,李世民也只是,普通国公家中的世子。 现如今,一个成了太上皇。 一个成了天下共主,孩子的父亲,她的夫君。 物是人非,令人慨叹。 昨日黄花今日残,月门过罢风又来。 杨妃睁大了双眼,将过往遗忘。 荷尖巧立任风雨,总有月上柳梢时。 恪儿,你是母妃的骄傲! ……………………………… 别人愁不愁,独唱逍遥游。 福王府三将,终于在午饭前,把李代留下的一地鸡毛,打扫的干干净净。 李代看着愁眉苦脸的三人,心中大笑。 装什么孙子? 一个是李世民的人,一个是裴寂的人,一个是李绩的亲戚。 在小爷面前装孙子,能装得像吗? 摆出一张臭脸,骗傻子呢? 呃!不对,小爷可不想当傻子。 不看了,吃饱喝足,回屋睡个午觉,他不香吗? “王爷,冬梅姐姐一直哭个不停,嗓子都哭哑了,奴婢和知画姐姐,想尽办法也哄不好。” 李代捶打着自己的前额,眉心拧成了疙瘩。 和女人口花花,卖萌耍贱还行。 哄女孩子别哭,李代不会啊! 前世是光棍,现在是小孩,还没在女子学堂上过课,这可怎么办啊! 李代硬着头皮走进里屋,却见知画坐在床边,也再哭泣。 登时头就大了。 一个冬梅就要了亲命了,再加一个知画,小爷还活不活了? “那个知画啊!是谁惹着你了?告诉本王,本王为你出气!” 知画望着噘嘴鼓腮的李代,噗嗤一声,喷了李代一脸香水。 “王爷,忙完了?” 李代靠到近前,将知画的头,拢在胸口。 “下午我们就去万年县衙,把你和冬梅的身契换了。也好了了这份心愿。” “不去!” 李代一句话,小辣椒就不哭了。 “你还不如把我们卖了,总好过我们姐妹露宿街头。” “小爷又没撵你们离开王府,又怎会露宿街头?” “那干嘛那么着急,非要给我们姐妹换身契?不换,就不换。不走,就不走,撵我们也不走。” 冬梅的话,把李代逗乐了。 “傻丫头,小爷不是说过,要给你们自由吗?” 冬梅撇着嘴巴道: “这世道,要自由何用?别说你不知道,有多少良家女子,被卖进勾栏,生不如死。” “我们姐妹比花都美,你就这么狠心,对我们生死不顾吗?” 唉! 美不美,长江水,那也得别人夸才对吧! 没事多看点书,别学王婆卖西瓜。 李代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这首诗又不是我写的,难道是小爷我记错啦? “冬梅,你劝劝知画,知画,你劝劝冬梅,小爷不会不管你们的。哪怕照顾你们一辈子,小爷也愿意。” “真的?” “王爷当真?” 李代看着四颗小星星,在眼前闪啊闪的,不当真,也得当真。 “一定,确定,肯定,指定当真。比平时多了一个定,你们总该相信小爷了吧!” “信你个大头鬼!” 冬梅的笑脸又回来了。 看来,哄女人,不是那么难吗? 前世肿么辣目多人打光棍? “下午去万年县衙换身契!” 李代龇牙咧嘴的跑了。 怀儿在外厢,看在眼里,甜在心里。 王爷真乃奇男子也! 长大了,还不迷死个人? 奴婢一定要亲眼看看,王爷长大后,迷死的那个妖精是谁? 换身契的手续,并不繁杂。 等冬梅知画从县衙里出来。 整个人,整个世界,仿佛都变了。 原来换的不是身契,换的是感觉。 不再低人一等的感觉真好! 冬梅知画,紧紧搂着李代的臂膀,就像搂着自己的生命一样,万分珍重。 李代的肩膀,感受着美女们的热情,小脸火辣辣的疼。 那是路人,如雨般射来的嫉妒之箭,打出幸福的痛。 “二位姐姐,咱能不能好好走路?” “不能,姐姐愿意!别得了便宜卖乖!” 好吧! 便宜不好占,脸上烤鸡蛋。 好在王府离得近,否则,还不得高烧九十九啊。 为了缓解一下尴尬,李代挣脱了束缚,抬腿跨马高声唱。 “穿林海~~~跨雪原~~~~” “王爷。” 老王出现的真是时候。 怎么老有人不识时务。 破坏好心情。 “什么事?” “下午来了几个人,可没人去面试?” “老王啊!多大点事,你去不就完了?去去去,别来烦我!” 老王把我,连同问号,一起吞下。 悻悻的面试去了。 “王爷,我们姐妹怎么办?” 一回到王府,冬梅知画感觉又不舒服了。 别人都有事情做,我们姐妹,总不能真让王爷白养着吧! 李代想了想。 “珠儿正好去照顾马先生了,你们就留在我身边吧!” “就这样?没别的事了?” 李代看着冬梅的眼神,笑了。 小辣椒又想要管事! 好!既然你想管,那就让你管。 总比无所事事,胡思乱想的强。 “这样吧,冬梅,你和玉儿一起管王府生意,你主内,她主外。” “知画呢,还是负责管帐。蕴儿管府外的帐,你管府里的帐,怎么样?这样安排可否?” 冬梅知画满意的笑了,冬梅笑的后果,自然是让李代呼吸困难。 不过李代却乐此不疲,永不呼吸,他也愿意。 好像真的有点缺氧了。 李代仿佛又看见,老树那张沟壑遍布的脸,吓得李代,惊出一身冷汗。 “怎么了?王爷?” 冬梅知画吓坏了,王爷居然打起摆子来,身子不停的颤抖。 “管家,管家,快去请太医!” 二女抱着李代,就向里院跑,边跑,边厉声呼喊着。 李代在冬梅的怒吼声中,渐渐失去意识。 小辣椒的嗓门真大,把小爷都给震晕了。 整个王府乱做一团。 管家老王拉着老马,风风火火出去请大夫。 女人们手忙脚乱,如锅上之蚁,穿梭织锦。 ………………………… 李代病了? 李世民心中一紧,希望不是什么大病。 “九儿,太医还没回来吗?” “陛下,想必快了。” “嗯,朕要第一时间知道。” “诺,奴才记下了。” 李世民想起午间时,李恪的请求,眉头紧促。 臭小子又发的什么疯? 给你兵,你给朕退回来,现在又让李恪向朕索要,你当小孩子玩过家家呢? 朕的兵是你想要就要,想退就退的?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你若病的重,朕就饶了你,若是没有大碍,看朕怎么收拾你! 李世民拿起一份奏折: 河北道百姓,家家自建火墙火炕,无一人冻死家中。 然,木材木炭价格飞涨,城中百姓望碳兴叹! 臣恐难以为继,愧对圣恩!…… 李世民伸手端过茶杯,却没了喝的兴趣。 治国如涓,润物无声似有无,细水长流清且长。 麻烦的事情接连不断,无穷无尽是民生啊! 这个时候,李世民多希望能有个人,说说话,排解一下苦闷。 臭小子居然在这个时候生病,气煞朕也! 第86章 四方云动 薛礼在长安除了李代,只认识李绩。 李代的要求既苛刻,时间又紧。 不得已,薛礼只能寻求李绩帮忙。 李绩府上,薛礼说明了来意。 却惹来李绩一顿狂笑。 福王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着调。 哪有这样征兵的,这不是为难人吗? “世侄儿,惟你一人如此吗?” “世叔,我们王府家将三人,还有一位蜀王殿下,皆是如此。” 李绩一听,更乐了。 “蜀王殿下也被福王如此要求?” 薛礼苦涩的点了点头。 李绩觉得此事不简单。 福王殿下,心思缜密,人小鬼大。 李绩在和突厥交手的时候,就感受过。 看似指东,却是打西。 这回让他们四人征兵,演的怕是同一出戏。 薛礼只是恰逢其会,无辜躺枪罢了。 福王殿下想打的是谁呢? “世侄儿,与世叔说说,另外两个人的情况。” 薛礼了解的不多,只能拣他知道的说。 “赵德仁年方十九,在长安,有家有业,还有一子一女。裴天啸二十来岁,听说是尚书左仆射裴寂,裴大人的子侄。来王府的时间,还没有小侄长呢。” 李绩听完,心中多了一丝明悟。 长安居,大不易。 赵德仁年方十九,便能在长安成家立业,没有一定实力,那是办不到的。 至于薛礼口中的裴天啸,李绩用脚后跟,都能磕出他的根来。 薛礼这是被队友连累了啊! 李绩多少看出一点门道,但更深的东西,他就看不见了。 有道是,孤峰看落霞,日落有人家。 福王殿下想通过征兵,从他们身上看到什么呢? 李绩看着一脸便秘的薛礼,也很为难。 李绩帮薛礼凑齐一千府兵,能不能做到? 当然能! 可能做到是一回事,能不能做,是另外一回事。 身为兵部尚书,回首一掏,就是一千府兵。 那自己的生命周期,也就到此结束。 皇帝陛下在显德殿批奏章,那多无聊啊! 哪有看戏有意思! 李绩仿佛已经看见,李世民戏谑的眼神,正从皇宫扫向人间。 福王殿下太坏了。 这哪是为难几个小辈。 分明是把他们这些身后之人,放在火上烤啊! 李绩的眼珠子,就像两个琉璃球,滴溜溜转个不停。 “世侄儿,世叔的庄子里,有很多退下来的老兵,世叔觉得,他们更适合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薛礼起身行礼。 “多谢世叔。” 薛礼没有选择的资格。 李绩肯帮他,对他已是最大的恩泽。 李绩点了点头。 “不过没有一千之数,勉强能凑个二三百人。世侄儿可别嫌少啊!” “世叔放心,侄儿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世叔公务繁忙,侄儿就不打扰了,侄儿就此告退。” 望着离去的薛礼,李绩有些后悔,当初对薛礼说的太多了。 也不知道薛礼跟随福王殿下,是福是祸。 薛礼走在回王府的路上,仔细回想李绩的一言一语。 他能感觉得到,李绩并没使出全力。 可既然能做到而不尽力,薛礼看不透,也猜不明白。 当初选择跟谁李代,虽然有李绩在一旁推荐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他自己的决定。 大唐以武治国,想出人头地,上阵杀敌,获得军功,是每一个人的梦想。 他薛礼,也不例外。 建功之前,跟对人,显得尤为重要。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老板好不好,手中得有宝。 在薛礼眼里,李代就是手中有宝之主。 因为李代可以公开招人,因为李代建过军功。 有能力,有本事,并且还不贪功。 对于属下来说,这样的人,绝对值得追随。 不贪墨属下的功劳,对他们来说,最为重要。 这说明,只要自己努力,终有光宗耀祖的一天。 二三百人。 人是少了点,但也不是不能建功。 薛礼对自己手中的,二石长枪,三石长弓有信心,更对自己有信心。 十四岁的薛礼,右手成拳,迈步走进阳光里。 裴天啸就简单多了,回去和裴寂一说,裴寂一脚就把他踹了出去。 “嘿嘿~~~裴大人,你这位侄儿,怕是没你说的那么聪明吧?” 裴寂身后的屏风里,传出讥讽的笑声。 “比你家的那位,可强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家的娃真的不争气,还是懒得和裴寂较真,此人转变话题说道: “裴大人,李代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裴寂耸了下肩膀,笑道:“一个娃娃,能有多大本事。老夫吃的盐,比他吃的米都多。” “话说的不错,但此事,绝不可听之任之。” “哦?某愿闻其详?” “李代此举,看似无心,却是有意。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们皆已入彀而不自知。” “此言何解?” “你们都被陛下盯上了。” “陛下?” 此人端起茶杯,浅酌一口。 “陛下登基不足一年,重心一直放在稳固江山之上。就本公所知,陛下很早就在福王身边,安插了细作。你说,此事陛下知道后,会如何做?” “这~~~”裴寂额头一片光亮,毫毛之间,布满细汗。 “陛下的心思,不难懂吧!裴大人?” “照你所说,我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非也!” 此人踱步立在屋子正中央。 “做还是要做的,一点动静也没有,说不过去。我看不如这样,找些老弱病残,凑个二三百人,让天啸带过去交差,也就是了。” “呵呵~~~还是你鬼主意多,不愧是……” 什么叫鬼主意多? 老东西口不遮拦,胡乱说话。 要不是与你有共同利益,老夫才懒得搭理你! “裴大人,打探香水工艺一事,天啸看来已经失手。我们最好还是,另做打算才好。” “不必!” 裴寂回答的斩钉截铁。 “天啸所学颇杂,样样皆通,区区小事,难不倒他。” “难不倒?那李代为何要试探你我虚实?” “这~”裴寂一时语塞,沉思片刻道:“天啸虽然有些张狂,但装神弄鬼的本事,还是有的,只是一时大意罢了。” 此人嘿嘿冷笑道:“装神弄鬼?好色也是装的吗?据我所知,福王府的女子,有一个算一个,皆是他的猎物。” 裴寂撇了撇嘴。 裴天啸好色成瘾,家里已有七八个小妾,仍猎艳不断。 他也没有办法。 “男人嘛!哪个不喜欢美女,何况天啸刚过弱冠,亲近女色,再正常不过。” 此人也不在此事上计较,只是一笑了之。 “裴大人,记得在二三百人里,多安排几个死士。” “真要对福王动手?” “嗯!” 此人坐在胡椅上,惨白的面色,在幽暗的光线下,隐隐泛着青光。 “我观李代此子,脑筋活泛,思路清晰,说话调理之清楚,世间罕见。” “既然如此,不如把他拉进来,为我们所用,不是更好?” 裴寂和李代有过一次接触,李代的确奸猾的很。 不过,这样的人,要是能站在一起。 对实现未来,可有莫大的帮助。 “不可!” 不知为何,此人说起李代来,仿佛有深仇大恨似的。 “首先他的身份,就不是我们能拉拢的。再说此子的奇思妙想,心思之多,另老夫十分不安。老夫从未见过,可以把一件事情,分出八份因果,翻来覆去倒腾之人。” 裴寂点了点头,不再试图说服对方。 李代的生死,在他看来,算不得多大的事。 更何况,太上皇也有此意。 那就更不用理会了。 “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不过,此事要不要告知太子?” “我们把事情做好,替他扫清绊脚石就够了。” 裴寂目送此人离去,端着茶杯,在书房,静静思量。 虽然都想要李代死,但想法却不一样。 太上皇李渊,绝不想自己的孙子,死在自己人手里。 裴寂觉得,自己应该马上把此事,告知李渊知晓。 当然只是征兵的事,至于刺杀,还是不说的好! 显德殿里,出诊的太医胡长安,正在接受李世民的问询。 第87章 期待是折磨人的妖精 “福王情况如何?” 太医胡长安躬身答道: “启奏陛下,福王殿下,只是一时呼吸不畅,晕厥而已。微臣去的时候,殿下已经苏醒了。” “哦?” 李世民觉得此事古怪,好端端的,怎么会呼吸不畅,晕厥过去呢? “是何原因造成的?” 胡长安老脸红扑扑的,不知该用哪种语言说明。 “陛下,是被胸器所致。” “何种凶器?如此凶残?又是何人所为?” 李世民一听,酒劲就上头了。 不会是罗艺听到了消息,派人暗杀李代吧。 太医胡长安,一手医术名震长安,说他生死人,活白骨,未免有些夸张。 但活人无数,却是不争的事实。 胡长安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奇葩的怪事。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陛下,是……是,婢女冬梅,把福王殿下搂的太紧,以至于……殿下……憋晕了……” 李世民左眼跳探戈,右脸移鬼步,像是一场综艺大杂烩,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这算什么? 不禁摇头慨叹道: “人怪怪事多,怪人人失措!臭小子一定是心思太多,成天瞎琢磨,遭报应了。居然能被如此……呵呵~~~~” …………………………………… 又要出行了,李代准备去骊山看看,自己新的座驾,造好了没有。 看看天色,虽然日已偏西,但李代还是决定要去。 大不了,当成一次露营,不回城也就是了。 “老马套车,小爷要去取经。” 老马不知道王爷,取的哪门子经。 不过,又能驾车外出,老马心里还是高兴的。 “王爷,您要是天天取经就好了,省得小人闲的难过。” 李代呵呵一笑,“别讨了便宜卖乖,当心烤鸡蛋。” “烤鸡蛋?这是怎么个吃法?王爷你要吃烤鸡蛋吗?” 李代望着那双,让自己晕厥的罪魁祸首,脑袋不禁又是一阵晕眩。 “冬梅啊!小爷不吃烤鸡蛋,再也不吃了。” 李代心里一阵后怕,美人之福,差点要了亲命,这哪是福啊! 冬梅见李代一脸惊恐的,望着自己。 不禁一抹嫣红飞上双颊。 “小气鬼,至于怕成这样吗。” 冬梅性情大变之后,李代觉得自己,越来越招架不住。 小辣椒平时还可以尝尝,母老虎还是算了吧! “老马,王爷这是要去哪?” 老马斜眼瞥了李代一眼,轻声说道:“王爷想去取经。” 冬梅伸出双手,走向李代。 李代对冬梅心存忌惮,连忙说道:“骊山,去骊山看看房车造好了没有。” “我和知画也要去。” 去就去呗,谁敢不让你去。 马车在土路上颠簸,李代在马车里,承受着酷刑。 “月英,咱不哭不闹,行不行?小爷不是说了吗,此次豳州之行,不会出一点意外,你为何偏偏就不信呢?” 梅月英依旧一副,泪珠欲滴的模样。 不管李代说什么,打定主意,不让她去,她就哭。 冬梅心软,拉过月英的手道: “王爷,她要去,就让她去呗,我们都去。” “胡闹!” 李代还从未对冬梅,说过这么重的话,这是李代第一次呵斥东梅。 看着几女伤心的模样,李代不得不把语气软下来。 “本王这是去上战场,不是游山玩水。带着你们,被人弹劾了怎么办?” “你们难得希望本王,被父皇治罪吗?” “我呢?我来王府,不就是为了保护王爷吗?我为什么不能去?” 伸手抹去月英眼角的泪珠,李代缓缓说道: “府兵的训练到了关键时刻,现在你不和你的兵,待在一起,将来如何领导他们?”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特战队对本王来说,意味着什么,还用我再说一遍吗?” 梅月英还是不想和李代分开。 “那谁来保护你呢?” “薛礼他们不可以吗?” “不可以。男人太粗心,我们姐妹不相信他们。” 李代看着插话的冬梅,直感觉雷鸣滚滚,直击天灵。 “那就高慧真吧!好了,不说了,就这么定了。” 李代闭上了眼睛,思虑却飞向了远方。 不知道骊山上的火窑,是否把他的图画,都变成了现实。 如果挤压滚筒真的铸造成了,那他心中的蒸汽压力滚筒,一样可以铸造成功。 理想正一步一步,变成现实。 这种感觉,就像脚下的唐草,从开始匍匐在地,再到蜿蜒于崖,最终开出,艳艳红花。 完全改变大唐的代价太大。 李代更愿意从民生入手,一点一滴,如春雨般,润物无声。 科学、技术、人才,文化,才是一个国家强盛的根,成就一个民族的魂。 岁月无情,人生,总被雨打风吹去。 即便在他离去后,这里的人,依旧重视这些,他就不白重生一回。 可惜这四点,全要办成,对李代来说,比上天揽月还难。 希望有限的人生不要太早结束。 骊山,多美的地方啊! 被一群臭男人,搞得乌烟瘴气。 “王爷,您来的正好,烤全羊马上就得。” 安狐狸脸色红润,气息悠长,一看其小日子过的就美得很。 “狐狸,你跟本王说说,你们一个月一千贯,是怎么花的?” 三十多岁的狐狸,现在腼腆的像只绵羊。 “不用你言语解释,物要有所值。本王今天就要看看,你们值不值?” 不就是演武嘛! 安狐狸大手一挥:“集合!” “骑兵,双龙绞杀!” “骑兵,脱离,弓手掩护!” “弓手后撤,步兵进攻!” “收队!” “王爷,您看如何?” 李代笑了,安狐狸练兵,果然不错。 安狐狸见李代笑了,也跟着笑起来。 “王爷,特战队,您还看吗?” 李代看着跃跃欲试的特战队员,直接命令。 “十条蛇,十只兔,十只鸟,一炷香。开始!” 安狐狸傻了,训练手册里,没有这些啊! “王爷?” “狐狸,只要按照手册训练,做到这些并不难。” 安狐狸很聪明,瞬间就明白过来。 “王爷是说寻物、刺探、隐藏、击杀、匿迹、撤退,斥候六步吗?” 李代点了点头,“嗯!烤全羊还没好吗?” 王爷不愧是王爷,这弯转的,让人措手不及。 调料只有食盐,没有孜然的羊肉,虽然鲜美,李代不喜欢。 “市面上有卖韭花酱的吗?” 李代突如其来的问题,只有老马能回答。 “王爷,市面上没有,农民自己会做一些,留着慢慢吃。” 有就好。 “这附近能买到吗?” “王爷,会昌村就在山脚,兴许能买到。” 安狐狸也会插话。 “那你还在这里坐着做什么?” 安狐狸放下手中的羊肉,骑着马飞奔而去。 “驾,啪啪!驾,啪啪!” 嘴太欠了,安狐狸恨不得抽自己两下。 李代没别的意思。 老虎不敢撩逗了,逗逗狐狸,聊胜于无吧。 净了手,李代漫步向火窑走去。 答案终于要揭晓了吗? 李代忐忑的心,始终不能平静。 期待是折磨人的小妖精。 如果期待变成幻想,注定要空欢喜一场,失落已是必然。 李代期待他的期待,不要变成泡沫,不要一戳就破。 离得近了,火红的窑炉,染红了眼前的空地。 炉前看火的人不多,见到李代,纷纷上前拜见。 “烧制的什么?” “回王爷的话,张总管吩咐,烧制一批管子,小人等正在试制。” 李代点了点头。 “怎么样?在这里过的还好吗?可有什么需要?” “王爷,小人的家,就在长安城外,小人想回家看看。” 按理说,李代应该答应匠人的请求。 可冶铁和烧瓷,都是离不开人的行业。 烧瓷,炉火停了,还好说。 冶铁火一烧,就是日日夜夜。 难道要实行倒班制吗? 第88章 厚重的滚筒 “你们放心,本王走之前,必有答复。陶迁在哪?” “小人带您去。” 匠人住的地方,离窑炉不过五十多步。 此刻匠人们,正围在桌边用餐。 四四方方的八仙桌,能坐俩人的长条板凳,整齐的摆放着。 有点农村吃席的味道。 走近细瞧,小豆米饭就着王府泡菜,一个个正吃的倍香。 “王爷。” “大家都坐,陶迁,来这边坐。” 李代找了张空桌子坐下,陶迁一开始还不敢坐,在李代的坚持下,才勉强坐了半个屁股。 “陶迁,齿轮造出来没有?” “王爷,造是造出来了,可您画的图,我们都看不懂啊!” 那么简单的图,居然看不懂。 “王爷,您看。” 陶迁从怀里,把李代画的图,平摊在桌子上。 “这里,小人明白,是连接咬合之处。可等组装起来,一碰就散架,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李代只瞅了一眼,脸就红了。 这哪是看不懂啊,这是给小爷留面儿呢! 其实李代根本不会画图纸,只会画三维立体图。 结果把一条实线画虚了,缺少了支撑,当然一碰就散架。 “改改就好,改改就好。那个……那个房车除了安装齿轮,其他的都造好了吗?” “造好了,就在那边停着呢?” 李代顺着陶迁的手指,只看见一辆黑乎乎的房车,停泊在绿绿的草地上。 怎么给染成了黑色? 看上去跟个牢房似的。 “算了,明天再看吧,挤压筒铸造成了吧?” “王爷,成是成了,就是有点太重了。” “有多重?” “没称过,反正需要八个人抬,否则抬不动。” 我去! 这是用了一吨铁吗? “带本王去看看。” 李代边走边说道: “本王不是说过,要小而精吗?你们怎么可能,铸造那么重的东西?” “王爷,小人们造的窑炉,已经是最小的了。再小,就成铁匠铺啦。” 唉,这不是浪费吗? 小爷的钱,也不是大风送的。 不说了,说多了,都是眼泪。 “那也不用把铁水,都用到一个物件上吧?” 不说不行!心疼! “王爷,当时,只做了两个模子。” “两个?” “是啊,王爷图上一上一下,两个滚筒,画的很清楚啊!是不是小人们做错了。” 做两个没错,做两个那么重的,就错了。 还是先看看实物再说。 两个滚筒,已经被安放在架子上。 架子是用实木做的,很结实。 李代仔细检查了两遍,发现筒壁,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厚。 李代在穿越前,没进过工厂。 他哪里懂得,铁板看着不重,其实重的很。 再说,铸造的是挤压用的滚筒,又没做固定,越重反而效果越好。 李代摸着没有胡子的下吧,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 看来,自己有点想当然了,匠人们做的没错。 封地内的一切,进展的很顺利。 李代又把张烈找了过来。 “二位,本王听说,有人想回家探亲,不知二位有何想法?不妨与本王说说?” 二人对视一眼,却不敢开口言说。 十亩地一头牛,丑妻近地破棉袄。 老婆孩子热炕头,生活无忧乐逍遥。 这种心声,能说给王爷听吗? 说了,王爷能理解吗? “本王觉得,他们的想法很对。” 对?还很对? 陶迁张烈二人,觉得自己的耳朵,肯定离家出走了,要不,怎么能产生幻听呢? 当初在工部劳作时,别说探亲了,放屁的功夫都没有。 “王爷,您同意了?” 李代笑着说: “本王不光同意,还要立下制度。必须回家探亲的制度。二位觉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怕是在做梦吧! “这样,二位既然是诸位的匠人头,就由你们制定这个章程。” “匠人干个三五天,可以放一两天的假期,家离得远的,可以积攒假期,一次使用。具体该如何实行,你们自己定。如何?” 陶迁张烈二人,齐齐跪地。 “谢王爷体恤,小人等感激不尽。” “起来,快起来,谢什么。这是你们应得的,不用谢任何人。” “王爷……” “好了,大老爷们,别婆婆妈妈的。” 李代一句话,说的陶迁张烈反而不好意思。 李代也不好意思,可谁叫他脸皮厚呢? “明天试试车,也试试这俩吃钱的桶。” 陶迁张烈笑了。 “王爷一定满意。” 能不满意吗? 那可都是钱啊!赚点钱,容易吗? 一匹烈马跳进眼里,马上的安狐狸,大声呼喊着: “王爷,韭花酱买回来了。特战队也从山上下来了,抓了好几条大蛇。” 李代一听大蛇二字,高兴的跳了起来。 “叫他们把蛇送过来。” 得,安狐狸马都不用下,转过马头,又跑回去了。 “王爷抓蛇是要吃吗?” “张烈,别光知道吃,蛇的用处有很多,听说过蛇油膏吗?” 张烈摇了摇头。 “小人觉得蛇肉比膏香。” 陶迁在一旁笑着说道: “王爷,小人知道,蛇油膏可防皴裂。每年冬天,小人都会给俺婆娘,做一些备着。” 太好了,费了那么多铁,终于可以省点吐沫了。 “那就由你来做,做的干净些。本王只要膏,其他的都归你。” 张烈很羡慕陶迁,会的东西多,总能捞些好处。 不像自己,只会和铁打交道。 把蛇交给陶迁后,李代和安狐狸回转兵营。 “末将听说,王爷要去灵州劳军?” “不错。” “末将很久没见军神大人啦,怪想念的。” 李代很想抽他一耳光。 一个老男人,你想念个嘚。 再说,李靖和你很熟吗? 想捞军功就直说。 “李靖将军也会想念你的。” 安狐狸没听懂其中的意思,但不妨碍他顺杆爬。 “是啊!上次去灵州,走的匆匆忙忙,都没来得及喝顿酒。实为憾事!” “嗯,下回你见了李将军,定要好好赔罪。否则,他会把你的狐狸尾巴,割下来做屁垫。” “王爷,您答应了?” “本王答应什么了?” 李代嘿嘿的贱笑。 “小狐狸,给你长长记性。梦里捡不到金子,家雀别老想着上天。” “先把本事练全,本王倒可以考虑考虑,送你个媳妇。” 李代去吃羊肉了,沾点韭花酱,别有一番滋味。 留下安狐狸,独自吃着草地的风。 躺在草地看星星,那是什么滋味。 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繁星垂幕天际,如梦似幻。 仿佛只要伸手,就能摘下。 营房不小,可只有一张床,想挤都挤不下。 旷野的风不是冷,就是凉,而且很凉。 尤其是清晨的风,不像是刮在身上,倒像是吹进心里。 李代又做噩梦了。 梦里的老树,张大了嘴巴,居然发出桀桀佞笑,把李代从睡梦中吓醒。 月英是习武之人,最先惊醒。 “王爷,又做噩梦了?” “嗯。” 月英连忙把李代拥入怀中。 “王爷,人们常说,梦是先兆……” “屁的先兆。”李代转了个身,斜靠着梅月英的身上。 “本王只敬天地,不敬鬼神。” “王爷……” “不说了,天亮了。” 等李代赶到匠人宿地,匠人们早已开始忙碌。 “王爷,已准备齐备,就等您下令了。” “那就开始吧!” 炭火在下方的滚筒里,徐徐燃烧,不旺不灭。 热水将羊毛,粘粘在一起。 经过滚筒挤压平整,再被钩针上下勾连一番,不仅厚薄均匀,表面摸起来,还很柔软。 效率低了点,不过不要紧,反正李代又没打算做太多,产量够自己人用就行。 动力,当然使用的还是原始人力。 为什么不用风力,水力? 因为李代没有时间,因为时机还不成熟,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第89章 老马的愿望 新房车是用不上了。 李代改良了差速包,也改进了压力蒸汽锅炉。 图纸不厚,却是李代无数个日夜的心血。 “这是本王的希望,现在,交给你们了。” 不等陶迁张烈跪下,李代拉着二人的手,郑重说道: “一定要严格按图铸造,切不可大意,若有差池,会死人的,明白吗?” “诺,小人等一定尽心尽力,完成任务。” ………………………… 李代回转长安,梅月英则留在营地,和她的兵,待在一起。 马车上,怀儿对蛇油膏,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时不时打开盖子看,还把鼻子凑上去,使劲嗅,好像蛇油膏,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似的。 李代也不知道蛇油膏是什么味道。 只听过,没见过。 尤其是纯纯的蛇油膏,更没见过。 蛇油膏正常的晒制,大约需要用充足的阳光,晾晒七八天方可得。 但李代没时间,所以陶迁就把蛇,都挂在了窑炉边上,只用了一个晚上,就做出两大罐来。 虽然不是用火直接烤,但多少利用了窑炉的火。 也不知道,这样做的蛇油膏,还管不管用。 不仅如此,陶迁后来,见蛇油渗的差不多了,居然把蛇肉,放到碳灰里,做成蛇肉干巴。 还别说,那滋味是越嚼越香! 李代吃着手撕蛇肉,怀儿研究蛇油膏,都兴致浓浓。 新奇的事物,总能引起人们的兴趣,李代都不例外,更何况怀儿。 怀儿在怀珠蕴玉四女里,虽说年龄是最大的,可依旧是个小姑娘。 十三四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好时候。 李代又是位没有富贵病的王爷。 所以怀儿在李代面前,少女的天性,正在慢慢回归,如粉红色的雏菊,一点一点绽放。 “王爷,蛇油膏真的能防治冻伤吗?” 怀儿的问题不难,但能不能防治,李代也不知道。 “本王也不知,不过可以预防皴裂,这一点,本王还是可以肯定。” 冬梅知画很高兴。 “皇后娘娘,今冬终于不会遭罪了。” “本来就是给母后准备的,只是没想到,居然做了这么多。冬梅知画,你们回去之后,就给母后送一罐去,顺便感谢母后,给你们自由。” 冬梅不解。 “我们的身契,不是王爷给换的吗?” 李代白了冬梅一眼,懒得理会这位大地雷大傻妞。 他不理人家,可人家理他呀! 李代的眼睛再小,讥讽的白眼,还能逃过冬梅的虎目? 猛虎下山之前,都要在自己的领地上,先转上一圈。 冬梅把碍事的怀儿,拉到身后,李代就被压在了猛虎身下。 又不能畅快的呼吸了。 李代幸福的晕了…… “冬梅,小心,别把王爷再憋晕了。” “你的也不小,别光说人家” “二位姐姐,小妹也有。” 得,跟着冬梅,淑女也疯狂。 “冬梅,我们姐妹自小,就侍奉皇后娘娘,王爷让我们感谢娘娘,除了感激娘娘对我们的照顾,还有对过往的告别。王爷明镜着呢。” “王爷,是这样吗?” 李代费力的点了点头,直接的感受便是,脸蛋磨秃噜皮。 老虎终于起身了。 李代捋了两把,被弄乱的鬓发,对冬梅她们说道:“你们回府之后,把各地的花期,产量排一下。只要香味重,产量大的花。比如,桂花,茉莉花,栀子花,丁香花,牡丹花等,还有现在的梅花。” 说到这里,李代突然眉头紧锁。 “本王一直有个疑惑,当初我们做蚊香的时候,就没有大客户来找我们。” “现在的香水,还是没有。难道就没有商人想过,把香水贩卖到外地吗?” 香水在京城有多出名,有多赚钱,那是有目共睹。 可就是没有商人找李代,靠在京城零售,这生意如何才能做大? “王爷,他们不做,我们自己做不行吗?” “怀儿,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能量也是有限的。啥都自己做,结果就是啥也做不成。” “我们只要掌握核心技术,其他的就交给别人做。我们省心,大家赚钱,合作才是生意长久之道。” 李代的话,怀儿可不认同,当即反驳道: “可现在是没人跟我们合作啊?” “会有的。” 李代不相信,钱放在那里,会没有人愿意捡。 “王爷,不如让奴婢去江南吧!” 李代看着跃跃欲试的东梅,莫名的一缕忧虑飘过心底。 这个女人单纯善良,总想着帮助自己,自己又怎忍心让她再受伤害? 尤其是冬梅的身体。 李代一直怀疑冬梅是吸渣体质,就更不会放心冬梅远行。 “不行,没本王的命令,你不得离开本王半步。” 冬梅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 真头疼啊! 冬梅怎么变得如此倔强! “冬梅,回去之后,马上着手收购梅花。你全权负责。” 李代觉得,还是让她忙起来的好,省得胡思乱想。 李代的语气虽然严厉,但女人们听到的,却是满满的甜蜜。 时近午时,长安城近在眼前。 “王爷,我们到曲江池转转可以吗?” “大冷天的,有什么好转的?” 李代觉得自己对手下人,还是太好了。 竟然敢安排本王的行程。 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得给她们立立规矩。 “去不去?” “去去去。” 有冬梅在,什么规矩也白搭。 从第一条裤子‘要不要’开始,到现在的‘去不去’,冬梅的三字经,比紧箍咒还厉害,李代已放弃挣扎。 唉!男人难啊! 曲江池,位于长安城东南角,占地一千多亩。其中,水域面积三百多亩。 就这三百多亩的水域,还被皇家拿走了大半,建了个皇家园林----芙蓉园。 李代不知道,凭他王爷的身份,能不能进芙蓉园游玩。 如果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被李世民尅一顿,实在不划算。 在外面走走也挺好。 李代想起初到长安时,骑坐的那棵柳树。 假若再见时,自己会不会心生感慨。 女人,真的是奇妙的动物。 李代只走了一会儿,就又累又饿。 可她们呢! 左顾右盼,蹦蹦跳跳,吵吵闹闹,走走停停,一点疲态都没有。 陪女人逛哪哪都累。 不得已,李代只得偷偷溜回去,找老马诉苦。 聊起女人,老马突然想起,李代曾经说过的话。 “王爷,您不是说,改天带小的见识见识吗?咋没下文了?” “见识啥呀?” 李代不是装糊涂,他是真的忘记了。 老马两个嘴唇,嗫喏了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来。 “你倒是说啊?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烦不烦?” “看看她们,到底搓几遍。” 老马心一横,说就说,爱咋咋地。 “啊哈!哼~~哼~~~” 笑如果不能大声笑,容易憋出内伤。 李代这才想起,老马还是童子一枚,自己承诺过,要让老马欢欢喜喜破身。 以前啥也不知道,再加上自己也好奇,青楼去了也就去了。 现在可不行,要是被人发现,李世民能扒了他的皮。 童子尿煮鸡蛋有人吃,用来洗澡就算了。 至于老马童子四十年,虽然稀有,李代也没打算,把他当成宝贝。 “小爷出钱你出力,今晚你自己去欢喜,可以不?” 老马咽了口吐沫,总觉得不是味道。 “王爷,您自己说的,改天带俺去。俺一个人……” “不会吧,老马?这种事,还需要小爷陪你去?” 一个男人,这点勇气都没有,还能干嘛? “老马,一人不饮酒,俩人不赌钱,三人不上青楼。你懂啥意思不?” “不懂!” 唉!你又不是癞蛤蟆。 小爷是真心想要帮你,实现愿望的! 第90章 使坏 “女人,就不能惯着。” “你瞧瞧,你不叫她们,根本就不顾时辰。” 李代决定,对老马实行冷处理。 因为他也不知道,如何帮老马实现愿望。 此刻老马的心,比外面吹着的风还凉。 风在外面吹,还可以穿着棉衣御寒。 风吹进心坎,只剩下孤独。 突如其来的风,吹皱了曲江池。 吹散了闲暇与寂寞。 吹的游人如枝散。 “老马,变天了,恐怕要下雨。” 老马抬头看了看天。 阴是阴了点,可没多少乌云。 也不知道王爷,凭什么认为雨会来。 王爷又不是萧雨神。 风,似乎是对老马表达不满。 又似乎,是风的自白。 刮的更加猛烈起来。 池边的老树,被吹的咔咔作响。 枝丫上,本就不多的黄叶。 随风乱舞,不知归处。 女人们,这个时候回来了。 好在都穿着,王府制服。 否则那些浪漫风景,还不都被风,窥了去。 “王爷,我们饿了。” 说什么来着? 女人就不能惯着! 哪怕手里只有一朵茄红,她们也敢开染房。 “老马,平康坊走着。” 王爷说话不算话,说不惯着还惯着。 老马的心,比外面的风,冷多了。 老马好想对李代说: 王爷,老马不想去平康坊。 平康坊让老马更寂寞! 换个地方,成不成? 可惜,话没出口。 等来的…… “老马,快点走。” 雨,不管你是不是在路上。 该下的时候,一定会下。 风未停,雨又来。 风雨同车路人稀。 “王爷,刚才超过的那辆马车,好像是王家的。” “哦?如何得知?” 老马觉得王爷,也不是时时都聪明,比如现在。 三女将目光,探向车外。 噗嗤,噗嗤,噗嗤…… 一连三声,不是嘲笑,胜似嘲笑。 “王爷,马车上刻着一个大大的王字呢!” 是吗? 李代不想看。 因为他觉得,姑娘们说的是实话。 可身体,不受控制。 呃,搞个比脸盆还大的王字,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嘚瑟什么呀! “拜托各位美女,下次嘲笑本王的时候,最好整齐一点,否则本王会产生,不雅的联想。” 女人们呆了三秒,脸红却只用了一秒。 “王爷你……!” 哈哈哈,再让你们嘲笑小爷。 棚顶雨声渐稀,街面坑洼处,积了不少雨水。 马车经过的时候,发出‘啪啪’的脆响。 坠雨已辞云,流水入渭河。 急雨过,徐雨落,不急不缓。 雨中的平康坊,寂静深处,藏着喧嚣。 李代没想到,随便找家酒楼,便空位缺缺。 好在还有包间可用,还算不错。 “王爷,一间包间,就要多收一两银子,这家老板可真黑。” 黑吗? 怀儿还是太小了,哪了解世间险恶。 李代心想。 小爷要是开间酒楼。 收五两,都不嫌多。 不过开酒楼,太麻烦,事还多。 李代最讨厌麻烦。 依窗观雨意澹澹,无欲无愁苟自安。 自在又惬意,不比开酒楼强? 可惜,这场冬雨,让他惬意不起来。 雨打冬月头,来年一定愁。 民间称十月为寒月,十一月为冬月,十二月为腊月(阴历)。 合共称为寒冬腊月。 寒冬本该下雪,却下起了雨,后面的故事,一定是个悲剧。 李代苟不得,不得不愁。 北疆寒未消,长安又回暖。 来年怕是旱的旱,涝的涝。 李代依稀记得,大唐贞观年间,不止旱涝灾荒不断,还有可恶的蝗灾肆虐。 灾年难过,明年难啊! 百姓更难! 李代希望,李淳风能预判到这场天灾,那就不用他多嘴了。 多嘴的代价,就是麻烦上身。 李代讨厌麻烦。 饭菜上来了,喝一碗鲜美的鸡汤,驱散不少,冬雨的寒意。 隔壁包间,筝鸣潺潺。 商女鹂歌,不绝于耳。 女子清脆的嗓音,如窗外的细雨般,干净,明亮。 “王爷,隔壁好像是齐王殿下。” 齐王? 冬梅突然听到齐王二字,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 就连嘴唇,都变了颜色。 齐王李佑对冬梅来说,那是恶魔一样的存在。 平常不见不闻,冬梅还能忽视曾经的苦痛。 但是,一旦有人在她面前提起,无数的恐惧,便会纷纷扰扰,让她心悸如电。 李代紧握冬梅的手,希冀能给冬梅带来温暖与气力。 “老马,你确定?” “俺去停车,回来的时候,亲眼看见,齐……他就坐在王家马车里。” 老马心疼冬梅,对李佑也心怀怨气。 李佑还在和王家之人,勾勾搭搭,就不怕李世民削他? 李代觉得,李佑这是在玩火。 玩火者必自焚,难道就没人提醒他吗? 既然如此,干脆不用李世民削他,自己先整整他,出出怨气,更得劲儿。 要不是他,可爱的冬梅,能变成可怕的老虎吗? 害得小爷替他受气! 不能便宜了他! 李代胡乱琢磨了一会儿,右手不停的捋着下巴。 “老马,你说马会不会疯?” 马当然会疯,不仅会疯,还可以狂呢? 那要看为何疯,如何狂? 老马太熟悉李代现在的表情了。 下巴挠一挠,小鬼都想逃。 王爷这是要搞事情啊! “王爷,那可是齐……王?” “马车是谁家的?” “王家的。” “对啊,马车是王家的,那马呢?” “小爷捉弄的是王家,干齐王李佑何事?” 老马想出去买根针,把自己的嘴缝上。 也不知道能不能买到。 “老马你给小爷想想办法,小爷想看马踏平康。” 得,王爷先疯了,居然想看杂耍。 老马出去了,不是去买针,也一定是在买针的路上。 王家为何偏偏盯上李佑,而不是自己呢? 李代百思不得其解。 宫里的王爷,和宫外的王爷,人员配置相差甚远。 按《唐书*职官制》上规制,亲王王府属官亲卫,合共一千二百零九人。 住在宫里的王爷,因为用不到那么多人,所以最多就是配几个侍读长史,两三典室参军。 哪像李代,将领府兵应有尽有。 只要他想,建立一个小朝廷,都不是难事。 李世民等米下锅,一直催他建的就是这个。 李代这么好的条件,王家之人居然看不上,偏偏选择了齐王李佑? 脑子是被冬雨浇了? 还是就看不上他福王? 没权没兵没人,一个空架子王爷,指望他能做什么呢? 李代在这边胡思乱想,隔壁的琴声悠悠而止。 没过多久,屋外传来哒哒哒的下楼声。 李代起身来到窗前,侧着身子,向外观望。 商女不知是从何出寻来,上了一辆苇棚马车,紧跟在王家马车身后,往平康坊深处驶去。 吃饱喝足不回家,你们想要闹哪样? 李代不屑的嘴巴,歪上了天。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渐行渐远,稳稳当当。 眼瞅着,就要驶出李代的视线。 还不见电影上演,李代有些着急了。 踏呀?马儿怎么还不疯? 小爷第一次干坏事,就要无疾而终吗? 这老马也太不靠谱啦! 白瞎小爷的新任,浪费感情。 “王爷。” “老马,小爷很失望,后果很严重。” 老马晓得李代着急,赶忙说道: “王爷您别急嘛!您再瞅瞅,马上就得。” 你的嘴巴难道开过光? 还马上就得。 你说得就得啊? 天上的神仙,有那么无聊吗? 突然,唏律律一声马啸,声如疾电,撕裂长街。 呦呵,还真有无聊的神仙啊! 只见,拉商女的车马,突然暴起,冲着王家马车,一头撞了上去。 车子翻了,拉车的马,奔跑的却更加疯狂。 两匹烈马,溅起朵朵泥浆,相互撕咬着,在街上狂奔。 就像两条进食的鲨鱼,冲进了沙丁鱼群。 又像是两匹饿狼,在羊圈里尽情猎杀。 半条街道,比下雨前还乱。 女人们啊呀咦呦的尖叫着,男人们呼哧带喘的咒骂着。 人马驴声,夹杂在一起,混着重物落地的声音,犹如一首恐怖摇滚,让人‘颤栗’(Thriller)。 “呵呵,干的不错,作为奖励,小爷决定,今夜就帮你开光。” “小人谢谢王爷。” “老马,小爷很好奇,你给马儿吃的什么?能让它如此疯狂?” 第91章 海棠长春 李代的问题,让老马的老脸,居然羞涩起来。 “吃的到底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王爷,平康坊里有什么?” 平康坊南北五百一十四米,东西九百五十五米。 四面各开一坊门,中心有十字大街。 面积五十多万平米,有的东西可多了去了。 寺庙道观贵人府,客栈茶馆酒庄楼。 各省州道办事处,诗社会馆有情仇。 说书卖艺江湖谱,三曲青楼千载愁。 游人如织丐褴褛,小爷发飙把疯抽。 (三曲指南曲,中曲,北曲。) “老马你也想在街上唱奔跑吗?” 王爷的智商堪忧啊! 老马学着李代惯用的动作,在油腻的后脑勺上挠了挠。 “王爷,平康坊阁楼院馆最多啊?” 李代真的要疯了。 死老马,小爷要是知道,问你作甚? 李代到现在,还啥啥都迷糊呢,哪明白老马说的,阁楼院馆,指的到底是什么。 怒从心火起,恶在胆边生。 让你不说,居然拿小爷开涮。 那就拳打脚踢,打到你说为止。 “哎呀!别打了,别打了,哎呀!王爷,小人知错。” 靠,又是一个演员。 小爷的手还没疼呢,就搁那哀嚎。 不知道力是相互的吗? 老马说的话,别说李代不知道,就是冬梅知画也不明白。 人若总是,在封闭的环境里生存,不与外界接触交流,信息通道一旦关闭。 别说生活常识。 恐怕一座高楼,就在你身旁拔地而起,你都不知道。 冬梅知画一直深居简出,只知道侍奉长孙娘娘,哪里能懂呢? 老马见李代是真不明白,不觉心中好笑。 啥都不知道,还好意思,一天天的口花花。 王爷的脸皮可真厚。 就这,还大言不惭,居然要带自己开光! “王爷,就是那种地方,您懂的。” 懂你大爷。 望着老马跳脱的眉毛,结合老马那张猥琐的马脸。 李代现在是真的懂了。 可在美女面前怎么能懂呢? 懂也不能懂啊! “你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 李代这回可是真踢,一脚又一脚,踢的老马屁股,砰砰作响。 居然敢在美女面前,诋毁小爷的形象,小爷我踢不死你。 老马捂着屁股跑开了。 “王爷,王爷,是青楼,王爷是青楼。” 你丫的才是青楼呢! “人才啊!老马,你该不会喂的是那东西吧?” 老马深深的低下了头。 哇咔咔,果真是个人才。 “那玩意管用?” 李代不打了,老马也不跑了。 “王爷,制作那东西,需要三枝九叶草。” “三枝九叶草?那是何物?” “三枝九叶草,又叫三头九臂,牛羊吃了,一样疯。” “那男人吃了呢?” 老马觉得李代的脑袋被雨浇了。 牛羊都疯了,人还不疯? 老马鄙视的眼神,一闪即逝。 可还是被李代捕抓到了。 哇咔咔,好你个老马。 亏小爷一直把你当老实人,小爷这是眼瞎了啊! “别闹了,王爷,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府了。” 得,母老虎发了话,李代停下追赶老马的脚步。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动作。 李代冲老马伸出中指指天。 你给小爷等着。 老马丝毫没感到危险,傻兮兮的靠近李代。 “王爷,小的还没开光呢?” 四十年啦! 夜夜唯有兄弟伴,朝朝青春顺水流。 怎不寂寥? 今夜说什么也要实现。 李代眼珠一转。 像两个特务,在暗中接头似的。 与老马耳语道: “先回去,反正离得近。” 近水楼台先得月,四十风雨始为春。 一夜无话!全是实干! 反正第二天,李代见到老马时。 老马虽然身体疲惫。 却容光焕发。 “哇咔咔!哈哈~~~” 面对李代的嘲笑。 老马撇着幸福的嘴。 “王爷,还剩五两。” “滚!” 一大清早,就拿钱来恶心小爷。 那钱,小爷还能要吗? ……………………………… 东宫显德殿,李世民读着手报,不禁笑出声来。 裴寂和李绩这俩老货,居然给他们的子侄,配备的都是退伍老兵。 这下李代的脸色,可就有的好看了。 李世民凝神沉思,觉得此事不妥。 看李代笑话可以,但让李代送死,李世民还是不愿的。 哼!全是奸猾之辈!这是怕朕猜忌,防着朕呢! 全是小日子,一帮小心眼子。 朕有那么无聊吗? 皇儿李恪向朕借兵,朕给了也就给了,可赵德仁怎么办? 赵德仁只是个普通家将,李代为何也同样要求赵德仁呢? 没理由啊! 难道是朕在他身边安插自己人,让他顾忌了? 这也不对啊! 老马不是一直在他身边吗? 也没见他作何反应啊? 李世民左思右想,也不明白李代肚子里,装的什么花。 算了,兴许只是搂草打兔子,赵德仁赶巧了而已。 既然这孩子不喜欢,要不就让赵德仁回百骑司? 只留老马一人在他身边? 李世民叹了口气。 真是个傻孩子,朕安排人手在他身边,还不是为了保护他吗? 用得着,拐着弯的给朕送回来? 不行,凭啥他想如何就如何? 朕偏不随他心意。 “九儿,传朕口谕。着兵部尚书李绩,三日之内,从南衙十六卫中,抽调五千即将退伍之老兵。” “三日之后,叫福王去南衙校场点兵。顺便告知蜀王一声。” “诺。” 九儿下去安排小黄门,去李绩和李代府上宣旨。 还得派人,去给蜀王李恪送信儿。 李世民,则一个人在显德殿痴笑。 “一箭三雕,朕不愧为圣人。” 李恪这两天,过的可不怎么样。 虽然对母妃的判断,很有信心。 可没有确切的消息,还是让他十分焦虑。 “母妃,已经过去两天了。父皇不会不应允吧?” 杨妃见自家儿子,失了往昔沉稳,不禁有些失望。 “任之重者莫如身,途之畏者莫如口,不充诎(qu)于富贵,不惶惶于所欲。故无冥冥之志者,无昭昭之明。” 李恪连忙跪地。 “儿臣知错。母妃之教诲,儿臣定当谨记,戒骄戒躁,不为外物所惑。” 杨淑妃不愧为帝女,见识和心胸,远超大多男儿。 李恪年仅十岁,就沉稳干练,脱不开其母杨妃的教导。 母子俩又闲聊了一会儿,杨妃突然问道: “福王究竟有何特别之处?为何如此受你父皇器重?” 说实话,李代给李恪的印象,李恪用一个字就可以概括。 那就是‘赖’。 嬉皮笑脸,死皮赖脸,能诓就诓,能骗就骗。 除了会赚钱,啥也不是。 母妃的问题,让李恪突然意识到,先前自己,是不是忽略了某些东西。 爱从缘起。 缘来则聚,缘散则灭,是为缘聚缘散。 李代如果真的只是一个奸商,父皇又怎会器重他呢? “母妃,儿臣是不是又错了?” 杨妃觉得此时的李恪,格外像少年时的李世民。 一样的俊朗,一样的睿智。 “目之及,思之远,心为天地。恪儿,你再仔细想想?” 这句话不难理解,可杨妃此言的深意,李恪却无从解析。 沉思片刻,李恪的目光,反而多了些许茫然。 “好男儿当心存四海,志在八荒。不计一时之得失(后汉书*冯艺传),举世非之而不加沮(庄子《逍遥游》),皇儿当如是。” 杨妃起身走出大殿,目及远方。 “母妃自皇后娘娘处听闻,福王李代不仅巧言善辩,心思妙奇,还敦厚善良,待人以诚。不知是也不是?” 李代有那么好吗? 先不说李代丑不丑,单把李代夸得跟花似的,就是母妃偏心。 “母妃,儿臣没觉得六弟忠厚善良,待人赤城。就说儿臣,想去他府上领兵一事,他就不止一次哄骗过儿臣。” 杨妃笑了。 海棠花开四季春,岁月不轻女儿身。 杨妃的美,就如陈年的酒,历久弥香。 “皇儿,你呷醋了。” 第92章 传道 “蜀王殿下。” “您果然在淑妃娘娘这里。” “老奴可算找见您了。” 李恪瞅着传旨的黄门,心中波澜顿起。 “公公,可是父皇派你来找小王的?” “老奴参见淑妃娘娘,蜀王殿下。” 太监行过礼,对李恪笑着说道: “蜀王殿下,宣陛下旨意,抽调南衙十六卫五千兵马,命福王殿下,三日后到南衙校场点兵。” “陛下命老奴特来告知蜀王殿下。” “陛下旨意已宣,奴婢告退。” “公公慢走。” 宣旨太监带着二两银子,慢慢的走了。 李恪却高兴不起来。 “母妃,儿臣只求一千兵马,父皇为何要给儿臣五千兵马?” 杨妃注视着李恪,突然觉得自己错了。 恪儿才十岁。 自己对他的期望,是不是太高了? “恪儿,公公说的很清楚,去南衙校场点兵的是福王,不是你。你为何会认为兵马是给你的?” “兵马是儿臣向父皇求来的呀?” 睿智如杨妃,此时也失神无语。 你求的就是你的? 再说,这些兵马,果真是你求来的,不是福王求来的? 怎么到现在还没转过弯? 你只不过替福王传了句话而已。 一和五的关系,很难理解吗? 一到五的变化,不是很明显吗? 杨妃决定,还是尽早让李恪,独自去外闯荡。 现在的李恪,跟老六相比,更像个弟弟。 “恪儿,三日后自会明了。” “你且自去!” “母妃想一个人静静。” 李恪离开时的背影,杨妃今日无论如何看,都觉得别扭。 昨日还帅气的背影。 今日再看上去,却是如此的陌生。 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不再是那个聪慧,俊秀的儿子。 这种感觉,让杨妃一时无法适从。 所谓相由心生。 爱你时,你便是世间最美的花朵。 失望的背面。 世界便失去了颜色,唯有黑白。 此时的杨妃,无疑是失望满怀。 连一向让她引以为傲的李恪,都失了神采。 杨妃突然想去见见李代,看看他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看看他是否,真的比自家皇儿强。 李恪前脚收到消息,李绩后脚也接到了旨意。 送走了宣旨的公公,李绩独坐井院,望天沉思。 李世民的旨意,很有意思,李绩越琢磨越开心。 陛下终于决定,对南衙十六卫动手了,这是一个好消息。 裴矩掌管兵部之时,南衙十六卫里,充斥着大量皇亲勋贵。 现如今,依旧有许多将领,只忠于太上皇李渊。 南衙十六卫拱卫京师,责卫长安城的安全。 皇帝陛下却不能使之如臂,怎能安心? 陛下今天的旨意,并不在兵,而是指将。 南衙十六卫中的将领,贪腐成风,已烂至骨髓。 吃空饷者,大有人在。 陛下一道旨意,将老兵抽走,势必会补充新兵。 换血的同时,也一定会查验兵员花名,一并完成对南衙十六卫的彻查。 届时…… 皇帝陛下,简直是神来之笔。 李绩对李世民的敬仰,犹如…… 算了,早在很久以前,就已泛滥成灾。 李绩虽然号称半仙,还是漏算了两样。 事实上,李世民不仅对李恪有了交代。 同时,也是在给李代造势。 允你五千府兵,你不是不要吗? 那朕就借此机会,给你送过去。 这不就有了吗? 反正也只用一时,所以即将退伍的老兵,刚刚合适。 瞧瞧,要不人家是皇帝呢! 就这算盘打的,一点也不惊世骇俗。 裴寂得到消息的时间最晚。 面对来人的告知,竟有些怅然若失。 “既然陛下插手了,那我们的计划,是不是也要改变?” “不!” 来人依旧背着手,站在厅堂当中。 “我们不仅计划不变,还要增派人手,尤其是神箭手,更要优中选优。” 裴寂没有着急说话,他知道对方既然这么说,一定会给他一个答案。 “人手立马配齐,今天就让天啸带过去。” 裴寂不解,“用得着这么急吗?” “不急不行啊!其实,罗艺早已是圈中羊,釜中肉,朝廷根本无需派一兵一卒,就能拿下。” “然陛下依旧派李代前去,这不是明送功劳吗?” “军功岂非小道可比?我担心,李代因此会声势大涨。” 裴寂不以为然道: “我观李代,一直醉心于小道,似乎无心权柄。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你只和他接触过一次,岂知其为人?” 此人转身面对裴寂。 “陛下登基之前,谁人能预判到突厥之祸?” “遛狗战法,疲敌之策,岂是小道?” “事成之后,功劳笑而置之,不抢不贪,换你,你行吗?” “制盐制衣造车,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我观李代,必是心存大志之人,绝非易于之辈。” 不说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裴寂也不由得慌了神。 “照你所说,这李代还非杀不可了?” “非也!李代若只愿做个富贵王爷,杀他作甚?” “可惜他虽非嫡子,却锋芒显露,天要亡之,如之奈何!” 此人的话,要是李代能够听到,一定会抱着他的大腿哭诉。 不要杀小爷,小爷不想死啊! 小爷真的愿意做个富贵王爷,现在的一切,都是皇帝陛下,李世民逼迫的。 可惜李代离得太远,听不到。 现在的李代,跟个小学生似的,正在听马先生讲课。 “只有陛下御封的妇人,才能被称作夫人。其余妇人,只能称作娘子。” “闺中女子不能称作小姐,只能称作小娘子。平康坊中的名伶,才被称作小姐。” 哇咔咔,小姐原来是这么来的。 难怪自己唱起娘子啊哈,总是心怀激动。 良家女子,啊哈! 当然比所谓的名伶,更招人稀罕。 要按这个说法。 那自己以后,岂不是可以光明正大? 娘子?啊哈!羞羞的花姑娘! 娘子?啊哈!羞羞的花姑娘! 想想都美的冒泡! 李代贱兮兮的笑容,出卖了他的灵魂。 马周不得不用力敲打桌子,提醒学生好好听课,莫要顽皮。 “马先生,今天就到这里吧!小王乏了。” 马周看了看窗外的天,觉得比屋里都亮堂。 教习多年,还从没见过如此不上进的学生。 “属下在补州助教之时,遇见玩劣的学生,皆罚抄书十遍,王爷以为然否?” “小爷是王爷,需要特殊照顾。” “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王爷也曾言过,芸芸众生,皆平等以待。王爷难道要自食其言吗?” 李代好想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没事跟马周讲这些干嘛。 这不是孔夫子的弟子,往裤裆里撒盐,看狗吃豆腐脑,吃饱了撑的吗? “马先生,就一回还不成吗?” “逞己失众,诛求无厌。今日之失,明日复见?” 李代觉得自己的肠子,一定已经不能用青来形容。 估计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见其人,悔之晚矣! 盛名果然累己累人啊! 李代现在好想呜呼哀哉,大嚎一声,为自己解解闷。 李代在屋里受折磨,窗外已然笑声一片。 怀儿微笑,珠儿大笑,知画浅笑,冬梅哈哈笑。 高慧真憋着不笑。 高慧真不是不想笑,是不敢笑。 再笑,肚子疼的受不了。 难得见到李代吃瘪,还不痛快一场? 要是有酒,估计都要举杯庆贺一番,才对得起吃瘪的李代。 “马先生,不如我们换个话题,比如城市治理,如何?” 常识就如英语,全靠死记硬背。 李代不喜欢在脑子上刻字。 可城市治理,也非天马行空,不是你想咋地就咋地。 布局规划,招商引资,造桥铺路,人口分配,每一样都绕不开钱。 “王爷以为,农民的赋税过重?” 税收,是城市治理中的重要一环。 马周不认可李代,只收农民一成税收的想法。 “马先生,前面我们聊的都是硬件,而政策,才是支撑这一切的基石。” 李代郑重的对马周说道: “人和财,是经济发展的两大要素。” “而政策,决定你是否能聚来更多的人和财。”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第93章 半截裤腿 “马先生,豳州刺史,小王可没打算遥领。” “有权就要用,过期就作废。” “先生作为王府长史,豳州将是你我论证的实验场。” “成与不成皆在于你,宾王可敢应承?” 亲王府长史?从四品上。 王爷终于封我官位了。 马周躬身于地。 “谢王爷栽培,宾王必尽心竭力,不负王爷信任。” 李代伸手将马周扶起。 “这两天,除了豳州之事,你再写篇文章,改天小王进宫面圣,顺带给你递上去。” “说不定,还能从陛下那里,捞点好处。” 正经不过三秒,皇帝的主意都敢打,不愧是疯王爷。 圣旨到了。 宣完皇帝口谕的小黄门,空着手,离开了福王府。 李代是不懂人情世故,还是不知道要给太监打赏? 答案肯定不是。 不论是送礼的,还是收礼的。 在李代看来,都是惯出来的毛病。 传讯本就是太监的本职,有必要打赏吗? 不打他们就不错了,还敢收钱? 反了天了。 再说,心中无愧之人,有必要给太监送钱吗? 收钱办事非君子,君子谋道岂为财? 这么朴素的道理,李代早就明明白白。 指望他给太监送钱,纯属做梦。 不过,太监宣读的口谕,倒让李代思虑良久。 马周刚升任长史,内心十分激动。 王爷虽然大多数时候不着调,也有明见千里的时候。 这不就给自己封官了吗? 还让自己主持豳州建设,这是多明智的抉择啊! 马周两眼放光,差一点在李代身上,烧出两个窟窿。 似乎觉得身子有些烫,李代停止了思考。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绞尽脑汁的钻牛角。 说不定过两天,答案自己就会跳出来。 费那劲干嘛! 又不是多重要的事。 至于校场点兵,李代还是蛮期待的。 辛弃疾曾有诗言: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诗词挺好,可惜李代感受不到。 三日后。 当李代站在校场上,望着满场皆是五十来岁的老兵,原本激昂的情绪,瞬间丢的干干净净。 李世民这是什么意思? 比薛礼和裴天啸带回来的老兵还老。 人家的队伍里,好歹还有一半三四十岁的人呢! 李代懒得分析缘由,更懒得说话。 直接交给李恪和马周等人处理。 自己则带着马周的奏章,前往皇宫复命。 马周写的是《陈时政疏》,李代本想先了解了解。 万一李世民问起,他也有话可回。 却忽略了,马周写的全是文言文,李代读的是头昏脑大。 该死的马周,亏小爷还想着,带你出来增长见识。 担心以后,你在人多的时候露怯。 你就不能先给小爷白话一遍吗? 可不看又不行,李代只能硬着头皮背书。 显德殿还没散朝,李代转身去拜见长孙皇后,顺便问问蛇油膏的效果。 长孙皇后一如既往地慈祥,见到李代,除了嘘寒问暖之外,更是拿出不少点心,招待李代。 千金碎香,花折鹅糕,花香酥醉,云头对炉,唐馃子,糯米滋,核枣糕,花样繁多,香味扑鼻。 “母后,您别忙乎了,坐下我们一起吃。” 长孙皇后柔身正做,笑意盈颊,伸手取过茶碗,拢盖慢捻。 “代儿,母后谢谢你送的蛇油膏,效果真是出奇的好。” “有效果就好。” 能帮一代贤后少受点折磨,李代打心眼里开心。 “母后最近有没有出去游玩?” 长孙皇后摇了摇头。 “外面太冷,再说,也没地方可去。” “母后可以去泡温汤啊!这天气泡温汤,那才叫一个舒服。” 长孙皇后笑着指了指肚子,“代儿可是忘了?” 李代小手一拍脑门。 可不就是忘了嘛! 要是还记得,他怎会怂恿一位孕妇爬山呢? 这不是明显找抽吗? 李代撇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古人的衣服,大袍套小袍,套的严严实实。 尤其是宫装,那更是里三层外五层。 李代哪看得出腰身粗细。 再说,皇后的腰身,岂是他能看的。 “母后那也应该多多走动,听说这样对生孩子有帮助。” 李代本想换个话题,但又怕弯转的太生硬,所以,又多说了一句。 “哦?还有这样说法?你是听谁说的?” 李代挠了挠头。 听谁说的? 是大夫还是专家? 谁还记得这些。 “是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的有帮助。” 女人的关注点,真是奇葩,不关注内容,却关注说话的人。 难怪现代女性,有不少人会被照骗。 舍本逐末,自古有之啊! “代儿,莫要偏听偏信,以讹传谣。” “千年以降,举世皆言,孕妇需凝神静气,悲喜勿轻。” “你此番言论,若让你父皇听见,必不饶你。” 李代觉得自己就是嘴贱,没事多吃两口糕点,它不香吗? 说这些干嘛! 长孙皇后孩子都生过仨,这事不比他清楚? 李承乾,李泰,李丽质,哪一个不是白胖白胖的。 哪用得着他多话提醒。 还是赶紧换下一话题吧,鬼知道自己,会不会再说鬼话。 “母后,花园里的棉桃,都收了吗?” 长孙皇后知道李代是在故意打岔,倒也没有计较,顺着李代的话回道: “收倒是收了,只是不多。代儿,你想要啊?” 李代点了点头。 长孙皇后笑着吩咐一旁的婢女。 “去,把那些棉花取来。” “顺便取些布来。” 长孙皇后疑惑的看向李代。 “你要布作甚?” “母后,儿臣给您做副手套,这样冬天外出,手就不怕冷了。” 不一会儿,两个婢女抬着一个大布包,挪进屋来。 这也叫不多?都够絮床棉被了。 李代让婢女缝制一段布管,自己则拿起棉花,就是一顿撕扯。 长孙皇后不解。 “代儿,这是何意?” 李代一边扯,一边解释。 “需要把棉絮打散,这样棉絮才蓬松,制成手套,不仅重量轻,还能更保暖。” 李代见扯的差不多够用了,便开始交叠续花。 长孙皇后还是第一次见,李代干活时的样子。 不知不觉,被李代上下翻飞的小手所吸引。 只见李代,左手一按,右手一扯,一小片棉絮,边静静的躺在布上。 不停的重复着一样的动作,棉片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铺在整个布上。 拉伸,翻转,缝合。 李代双手捧着成品,嘿嘿的傻笑着。 长孙皇后实在不知说什么才好。 忙乎半天,居然做了半条裤腿。 “代儿,你是否觉得母后在宫里待的很无聊啊?” “母后,您别看他丑,保暖是能手。不信您试试。” 长孙皇后的脾气是真的好,任凭李代把个裤腿,套在了双手上。 还别说,‘手套’一套在手上,还真觉得暖和。 “代儿,母后觉得叫‘套手’更合适。” 这玩意具体叫什么,李代也不知道。 反正电视剧里,王媳妇一到冬天,除了暖手炉,就喜欢套个这东西保暖。 “只要母后不挨冻,叫它棉瓜都行。” “棉瓜是何瓜?朕为何从未听过?” 得,大人物到了。 该行礼的行礼,该跪的跪。 李代见李世民盯着裤腿不放,赶忙把马周的文章,取了出来。 “父皇,这是儿臣府上长史马周,写的一篇文章,儿臣看不大懂,想请父皇帮儿臣看看。” “小滑头,想引荐给父皇就直说,你那点花花肠子,还是搁回你肚子里吧!” 李代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的傻乐着。 不弄点花花出来,如何体现陛下您明察秋毫呢? 第94章 《陈时政疏》 李世民伸手接过奏书。 只见土黄色的纸面上,端端正正的写着《陈时政疏》四个大字。 (《陈时政疏》马周于贞观十一年上奏,因需要固而提前。) 李世民觉得很好笑。 一个亲王府长史,居然大言不惭,策论时政。 真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此人怕是和他的主子一样,不知天高地厚。 既然接过,那就看看,此人有何惊天言论。 ‘臣历睹前代,自……皆为积德累业,恩结于人心。岂无僻王,赖前哲以免尔……今陛下虽以大功定天下,而积德日浅……广施德化,使恩有余地……此其所以卜怍遐长,而祸乱不作也……今百姓承丧乱之后……而供徭役,道路相继。兄去弟还,首尾不绝……不复可行于今……国之兴亡不由积蓄多少,惟在百姓苦乐……贮积者固是国之常事,要当人有余力而收之,若人劳而强敛之,******。积之**也……’ 李世民看过之后,久不言语。 此人一心为公,言之有物,有理有据,切切凿凿,其才已不多见矣。 臭小子,在哪里发掘的人才,正是朕急需的国之栋梁啊! 李世民双目璀璨,盯的李代直发毛。 “父皇,可是不喜?儿臣这便回去,打他五十大板,省得他胡说八道。” “胡闹!” 李代还从未见过,李世民情绪激荡时的样子。 顿时有种动破心经的错觉。 心道,这马周果然厉害,一纸文书,就让李世民激动如虎。 若是马周在此,李世民还不把他生吞活剥了。 “此人大才,岂容你放肆。” 李代撇了撇嘴。 大才又如何,小才又如何? 他现在是我的人。 小爷想吊起来打,就吊起来打。 想躺着打,就躺着打。 嘿嘿,尽管不会发生,想想总不会犯法吧。 虽然送书的目的,便是将马周送到李世民面前。 但就这样送给李世民,李代心仍有不甘。 不让李世民付出点代价,李代担心李世民把马周当成便宜货。 白来的,都不晓得珍惜。 失去了,又悔之晚矣! 却不知,要辜负掉多少真情。 该砍价,还是要砍砍,该争的,还是要争一争。 李代左手拎筐,右手成拳,只待发令枪响。 “这个马周,是你府上长史?” 李世民的目光,从来没有这样明亮过。 哪怕是在猎艳的时候,也没有现在亮。 李代嘿嘿一笑。 “不错,儿臣才封的。” 李世民听后,脸色非常不好看。 靠你大爷。 才封的! 不会是进宫之前,才封的吧! 臭小子,这是故意恶心于朕。 “你封的不作数。” 李代小眼睛,瞪得溜圆。 “儿臣封的,咋就不作数了?” 敢跟朕比眼睛大。 李世民虎目圆睁,两个铜铃,叮铃铃炸响。 “朕说不作数,就不作数,咋!你有意见?” 没意见,有意见也不敢提。 您是皇帝您是爹,翻手为云覆手雨。 谁敢炸刺? “父皇,此人才能有是有,但还不够。” “为何这样说?” “马周之前,是卜州助教,其能力,还有待考证。” “一个人是否有真才实学,还得落地发芽,不能光凭一张纸,便许以栋梁。” 李世民点了点头。 “不错,吾儿有此觉悟,为父甚慰。” 完了,皇帝走了,爹出来了。 老爹一出,胜过千军万马。 马周果真被相中了。 不行,不能等李世民开口,否则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父皇,儿臣此去豳州,想在那边,多呆一段时间。” 李世民怔怔的看着李代,很想取只勺子挖呀挖。 “不行,你若滞留豳州,长安这边怎么办?” “豳州离长安又不远,儿臣可以随时回来。” 李世民沉思片刻,摇了摇头。 “不行,你不能离开长安。” “儿臣是豳州刺史,去豳州正是天经地义!” “那朕便撤了你的职,看你还有何经义可凭?” 李代不说了,嘴角才刚翘起,脑壳壳,便挨了一记暴栗。 “臭小子,尔敢激朕!” 李代嘴角一耷拉,口吞胡饼。 “母后,父皇打我。好疼啊!” “呦呦,不疼不疼。” 长孙皇后,玉手轻揉,眼见李代额头,火红一片,更加心疼。 “二郎,你看看,都肿了。” 李世民捻了捻自己的手指头。 一点也没觉得惭愧。 “谁让这臭小子诓朕,想让朕撤了他的职,没门。” 李代躲在皇后娘娘的怀里,不出来了。 李世民的手指头,粗大的跟个棒槌似的。 挨一下,狗都受不了。 “这样吧,豳州先让马周代领,你回长安。就这么定了。” 行凶者,拍拍屁股走了。 没有带走一丝云彩。 受害者,揉着脑袋走了。 没有留下半两棉花。 皇后的宫殿,又恢复到以往的寂静。 长孙皇后双手插在‘套手’里,静观云淡风起。 …………………… 今天的福王府有些热闹。 薛礼几人都带了不少手下回来。 骤然听闻马周在三日之前,就被李代封官了。 一个一个就如烈马寻巢似的,围着院子拉磨。 李代刚一回府,就被几人圈在了当中。 “王爷,属下等即将开赴豳州,对外如何自称啊?” “是啊!王爷。属下总不能见谁,都自称属下吧?” …… 李代知道,再不给他们一个交代,是真的说不过去。 可是该封他们什么职位,自己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左右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马周人影。 心道,小爷封你官,不是让你撩骚的。 把火点着了,你居然敢不在? 难道想看小爷的笑话不成? “马长史现在何处?” “马长史去后院了。” “走,我们去寻他。” 几个人踢里踏拉,向后院走去。 此时的马周,正和知画,在腌菜缸前,商谈着什么。 发觉李代等人到来,连忙转身迎接。 “马长史,你当官的事,是你自己传出去的?” 马周脸色一红,偷偷看了一眼知画,没敢言语。 小爷问你话呢,你偷看知画做什么? “马长史,人生得意马蹄欢,你想显摆,小王理解。” 李代的话让马周更觉惭愧。 好像自己就似路边的唐草一般。 十年无人问,今朝竞花开。 小人得志而不知羞。 “可你不能只管放火,不救火吧?你看看他们几个,也问小王要官职,你说小王该怎么办?” 马周学着李代的样子,也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王爷封他们官职,也是无可厚非的嘛!” 废话! 小爷要是知道怎么封,还用得着你? “你惹出来的麻烦,你来解决。” 李代说完,转身就走。 马周急了。 “王爷,您叫微臣如何解决啊?” “你寻思几个官职,授予他们,不就行了?” “王爷……” “你的意思,就是本王的意思。你看着办吧!” 说完这句话,李代的身影,已消失在月门里,不见了身影。 马周看着薛礼等人,欲哭无泪。 遇见这么不靠谱的王爷,他还能怎么办? 人这一生,不是为了钱途,就是为了前途。 眼见前途在望,吃虾谁还等虾红? 大树底下等情人,急死个人。 授人渔者,皆为师表。 既能巩固地位,又能拉拢人心。 这么难得重要的机会,王爷却弃如敝履。 眼不抬,头不回,就像丢了块抹布一样,丢给了自己。 这得疯成什么样? 哪位大人物是这样? 但凡正常一点,都不会这么做。 马周认为是好事,李代却不这样想。 一山还比一山高。 官封的小了,下面人不满意。 官封的大了,上面人不满意。 得罪人的事,咱不做。 麻烦! 第95章 梦菲梦 薛礼三人主军事。 马周想了想,还是一视同仁的好。 “军事、军曹、军参,皆为正七品上,三位就此分了吧!” 跟什么人,学什么活。 马周跟随李代还没多久呢,就学会折磨手下人了。 这些职位,其实真没什么好分的。 若按理细分的话,应该是七个人。 分别掌管亲王府的,人财物田兵法功等。 李代的福王府,除了他们刚带的兵,其他的都有专人打理,用不到他们。 也就没有那么多职务内容。 大家各带一队兵马,分别训练,亲力亲为也就是了。 李代不讲究,马长史也不讲究,这些参将还讲究个毛线。 上行下效,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吗? 薛礼三人,终于名正言顺的成为了将军。 一个个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要把军事握在手。 毕竟军事参军,更名正言顺一些。 自我介绍的时候,也好听一些。 腌菜的缸,腌不透悲伤,却能腌出酸味。 知画俏脸微熏,犹如六月里的樱桃,红润诱人。 “马长史,都怪我多话,惹王爷怪罪于你。” 马周挺胸抬头,目视前方大片的腌菜缸,淡然一笑。 “无妨!” ‘噗嗤’一声娇笑,把马周拉回到现实中来。 才发觉自己恰如小丑一般,对着腌菜缸撩发痴狂。 场面好不叫人尴尬。 “马某怎敢怪罪娘子呢!再说,王爷亦并未怪罪马某。” “无论如何,全是知画的不是。还请长史海涵。” “知画,请恕马某冒昧。你称呼我先生,我称呼你知画,马某觉得这样最好。” 知画不以为忤,反而好奇的问道:“为何这样称呼最好?” 马周抬手,又想挠挠后脑勺,最终克制住了自己。 “王爷说,称呼陌生女子为娘子,就是公然调戏,某也不懂王爷为何要这样说。” 知画笑了。 王爷还是一如既往地作怪。 虚的讲完了,该讲点实的了。 “先生,想必也了解的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就此回转?” 马周点了点头。 “香水产业是王府的财务支柱,王爷为何一点保密意识都没有?” 说起李代,知画就忍不住想笑。 “王爷他心大的很,这几日,先生体会的还少吗?” 马周很无奈。 王府漏洞百出,比筛子还筛子。 也难怪裴天啸,能自由地出入王府后院。 这样可不行。 自己身为王府长史,就要对得起王爷信任才是。 “以后外人,一律不得进入王府后院。” “那府兵呢?后院曾是府兵的练兵之所。” 马周双手紧搓,有种思君不待恨欲狂的冲动。 “王爷心善,不懂人心险恶。某身为王府长史,一定不会放任不理。” 马周果然是位实干家,当天中午,就将王府新规,公布了出去。 一二三四五,下人要遵守。 六七八九十,贵客莫伸手。 “所有人,必须严守王府规矩,若有人犯,严惩不贷。” 梅月英在骊山练兵,高慧真接替了她的位置。 此时正和怀儿,侍奉李代午睡。 “王爷,以前您再忙,也很少午睡的,最近为何会如此疲倦?” 李代躺在床上,像个傻子似的,一动不动。 他也不知道,最近这是怎么了。 身子就是软,脑袋又沉又晕,恶心犯困,不想说话也不想动。 脑子里还时常阵阵经痛,仿佛被针刺一般。 “怕不是想某人了吧!要不要我去把她唤回来?” 李代无力和高慧真斗嘴,翻了个身,双手箍住头颅,寄望那根针,莫再作怪。 半梦半醒的状态,持续了多长时间,李代无从得知。 只觉得现在的感觉,和做梦不一样。 怎么说呢? 梦是迷幻的,细节很难记得清楚。 可李代,不仅印象深刻,还犹如身临其境一般,感同身受。 比身处在AI世界里,还要真实。 要多真实,就有多真实。 闻得到花香,听得见水流。 用手抚摸自己的脸颊。 不论是皮肤的弹性,还是脸上的毫毛。 都是那么的真真切切。 梦境般的场景,不停的转换。 时而暴雨倾盆,金戈铁马: 时而春阳三月,鸟语花香。 时而是一张满是褶皱的脸。 时而又是咿呀学语的稚童。 这种感觉怪异的很。 李代仿佛置身在,历史的长河里。 东边日出西边雨,信马南巡复北疆。 耕椟渔猎春秋短,沧海桑田是非长。 画面虽然杂乱无章。 但那张满是沟壑,恐怖的脸,。 却总是时不时的出现。 惊出李代一身冷汗。 “王爷,王爷……” 怀儿的声音,断断续续从远处传来。 李代的意识渐渐清晰。 “怀儿,小王好像做了一个梦。” “知道是梦就好。” 高慧真一边说着话,一边给李代擦汗。 有美人陪在身边,李代感觉好多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刚过戌时。” 李代揉了揉肚子,好像是有点饿了。 …… 临近午夜,兴许是下午睡的太久,李代一点困意都没有。 本想一个人在书房写写画画,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 怎奈高慧真非要陪着,李代只得答应。 “慧真,真不用你陪。你还是去休息吧!” “怎的,嫌弃我不是梅月英?” 都跟东梅学坏了,动不动就拿话怼小爷。 哎!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冬梅变坏,也是因为李佑。 李佑才是罪魁祸首。 李代不说话了。 李佑马踏平康,都过去好几天了,外界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不科学啊! 那些御史言官都干嘛去了? 魏征呢? 史书上不是称之为魏喷子吗?怎么还不开喷? 难道是魏喷子的喷子里,没有子弹? 哇靠!你们不喷,小爷来! 李代提笔,在铺好的宣纸上写道: 儿臣听闻,肄夜,太原王家之嫡子王睿。 纵马狂奔于平康坊。 人虽未有死,但伤者无数。 街道两侧之铺面,折损不知凡几。 其友…… 写到这里,李代将笔放下。 想了想。 把纸揉成一团,想要扔掉,又觉不妥。 复把纸展开,凑到烛火旁,将之点燃。 唉!没意思。 还是等御史言官喷吧。 自己上书,恐怕会招惹李世民反感。 得不偿失。 月英在骊山练兵,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 一个女儿家,天天和一群臭男人在一起。 想必不会好过。 写封信安慰安慰她好了。 兹: 月照英姿,心随影动。 魂出长安,直许芳华…… 独念念,忘却三千。 直到心底…… 尽头是你。 不敢忘。 来时路…… 他乡归来。 你在, 便是归处! …… 此去豳州,小王只带刺史印鉴即可。 福王印鉴。 存于书架二层右侧。 若有急用,你自取之。 别跟小爷客气,我的就是你的。 么么哒! ………… 也不管人家梅月英,看不看得懂。 浪荡起来的李代,神挡诛佛。 将信装入信封,李代叫高慧真,明日安排人送去骊山。 也不管人家高慧真,是不是愿意管他的闲事。 李代背着小手,高唱: ‘爱咋咋地’。 (有歌,想听的可以搜索。李健) …………………… 如果分手。 是情人间的无奈。 那么离别。 就是流水对高山的眷恋。 王府里的女人,虽然不是李代的女人。 但李代博爱的胸怀,由不得他不做安慰。 “你们莫要悲伤,且放宽心。” “小爷是金刚葫芦娃,怀揣金刚降魔杵。” “此去豳州,定会扫净一切魑魅魍魉,荣耀凯旋。” 李代并不高大的身形,走在初升的晨曦里,影子被拉的老长老长。 校场中,无论是将还是兵,一个个皆整装待发,意气勃发。 没有鲜花,也没有美酒。 更没有影视剧中的十八相送。 只有黑如铁塔的尉迟敬德,带着二百亲卫,静候李代。 “王爷。” “鄂国公早上好!” 尉迟敬德笑了。 福王殿下,一点紧张的感觉都没有,果然有大将之风。 第96章 豳州行 “王爷,末将奉命,随侍殿下左右。” 李代用目光,扫过尉迟敬德的身后。 二百多个壮汉,就像二百多个石狮子,高大威猛。 “鄂国公,父皇只派了你一人吗?” 尉迟敬德不明白,李代为什么要这样问,轻轻的点了点头。 李代却眉尖上挑,挠起了后脑勺。 不对啊! 历史书上写的明明白白。 是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二人,领兵讨伐的罗艺。 兵马只行至半路,就收到罗艺败逃的消息。 此行,不战而胜。 怎么现在只有尉迟,却不见长孙? “赵国公是不是已经上路了?” “没有呀!长孙大人,今日要约见世家盐商,追究前些日子,盐价高涨之事。上什么路?” 李代快把尉迟敬德搞晕了。 一大清早,人就不清醒。 李代的小小手指,不停的摩挲着下颌,眼珠子咕噜咕噜的,在眼眶里打着转,就像两个玻璃球。 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历史,在这里发生了改变? 李代清楚的记得,在渭水之盟发生前,自己做过多少事。 可依旧没能阻止,渭水之盟的发生。 如今却产生了变化,这让李代格外迷茫。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 李代看不清楚,不正应了那首诗: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南美洲的那只蝴蝶,最初扇动翅膀的时候,恐怕连一旁花朵上的花粉,都不能吹动。 可它依旧把这股风,吹进了北美大陆。 李代就是那只蝴蝶。 只要他出现在大唐,即使他什么都不做,也一样会让历史发生改变。 更何况,李代还量产了食盐,这种生活必需品。 尽管李代避开了出名,名义上不是李代所创造,但事实是什么,就是什么,避是避不开的。 有些事情,是不会以个人意志转移的。 改变早已发生,只是李代一直未觉而已。 李代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转身看了看身旁的马周。 会不会是因为他呢? 李代改写了马周的历史,那马周是不是也成了蝴蝶? 唉!迷雾遮住了双眼,也锁住了心。 “王爷,时辰到了,该出发了。” “走。” 行路难,行军累。 急行军一日可过百里,强行军一日可达六十里。 李代行军,十五里一歇,一天两歇,日行三十里。 士兵们无所谓,立功心切的将军可不干。 尤其是李恪,第一天的傍晚,就来质询李代。 “六弟,军如龟行,何意?” 李代热情的将李恪引至帐中,亲手为李恪上茶。 “啊~三哥,豳州距长安不过三百里,即便我们走的再慢,十日时间也是足够的,不要着急嘛!” “如何不急?兵贵神速,难道你不知道?” 李代真不想搭理李恪。 小P娃娃懂个毛线。 兵贵神速?那也得分情况吧! 打罗艺,用得着兵贵神速吗? 无论快慢,他又不会跑。 就像独自守在家的娘子,一天天都在家里等待归人。 早上和晚上,何时归来,有什么分别? 其实李代慢行军,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等消息。 等罗艺败逃的消息。 李恪把嘴巴都说干了,李代依旧不为所动。 只得恨恨离去。 过了咸阳,就到了礼泉。 礼泉山水有多美,自不必多说。 因为李世民的昭陵,就定在了这里。 李代前世没钱,没来过九嵕(zong)山。 如今居然能看到九嵕山的原始风貌,当然要停一停。 “王爷,如此行军,何时能到豳州?” 这回不止李恪,就连薛礼几人也着急了。 搞不懂王爷是怎么想的。 打仗不是游山玩水,怎的还烤上山鸡了? “嗯~~~香味出来了,慧真,把小爷的撒料包拿过来。” 李代强装镇定,其实内心很烦。 才行军第三天,一个个就跟无头苍蝇似的,着什么急? 没脑子的吗? 都***是奇迹,没脑子都能活这么久。 懒得理你们。 九嵕山最高处,海拔五百七十米,周边大小山峰林立。 群山由九条山脉组成,所以名曰九嵕山。 嵕字,便是山脉,山陵的意思。 山不太高,也不太陡。 但山石峻峭,绿树成荫。 泾水沿着山脚,一路滚滚向南。 据传,作为帝王陵寝,九嵕山,被称为风水宝地之最。 李代不懂五行八卦,更不会看风水。 但这并不妨碍他听风戏水。 “慧真,你要珍惜眼前的一切。” “我为何要珍惜眼前的一切?” “因为这里会发生改变啊。” “改就改呗,与我何干?” 算了,尬聊真的会让人无聊。 李代的好心情,随着泾水,弯弯向南。 心情不好,就想吃东西。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愉快。 “马长史,替小爷好好照顾小娘子,别让她摔死了。” 李代忿忿的跳下巨石,差点没把自己摔死。 回到营地,李代才发现,新鲜的食材已经没了。 能吃的,只有干巴巴的饼子,和黑又硬的肉干。 好在王府泡菜带出来不少。 李代觉得,即便只有这三样。 搭配着吃,也能安慰他,受伤的幼小心灵。 尉迟敬德这三天,紧紧跟在李代身后。 李代停,他也停,李代走,他也走。 一直没有干预李代的决定。 只是三天才到礼泉,这速度也太慢了。 尉迟敬德是个急性子。 再不想说,也憋不住要找李代,好好说道说道。 刚进李代的军帐,尉迟敬德就闻到一股,特别的味道。 耳边‘咔嚓咔嚓’之声,脆响不停。 “王爷,何物如此清脆?” “鄂国公来了,快快请坐。” 李代夹起一根萝卜条,送到尉迟敬德的面前。 “尝尝,这泡菜的滋味美的很。” 尉迟敬德伸手接过,就势扔进了嘴里。 ‘咔嚓咔嚓咔嚓’。 还别说,真的很好吃,也很脆。 李代又夹起一截豇豆,“再尝尝这个。” ‘咔嚓咔嚓’。 “咦?豇豆居然也是脆的?” 尉迟敬德觉得,萝卜豇豆又脆又嫩,实在是好吃。 “王爷,碗中之物可全是蔬菜?” 李代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太幼稚了。 顺手夹起一片包菜,在尉迟敬德面前晃了晃。 黑汉子也有害羞的时候。 “王爷,末将是说,这些蔬菜,怎会如此脆嫩?” “鄂国公冬天不吃腌菜的吗?” “王爷的意思,这菜还是腌制出来的?” 李代点了点头。 “不瞒王爷,这样的腌菜,末将还是第一次吃到。” 尉迟敬德从食盒里,取出一双筷子,学着李代的样子。 一口胡饼,一口泡菜,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王爷,末将以前吃过的腌菜,为何不似这般脆嫩?” 李代笑了。 “腌制方法不同,口感自然不一样。” 尉迟敬德忽然不说话了,望着碗中的泡菜,也不知再琢磨什么。 碗中的泡菜,很快就被两人‘咔嚓’没了。 李代打开泡菜坛子,又捞了一些。 “王爷,这泡菜难做吗?不知能保存多长时间?” 李代放下碗,嘴角微微上翘。 “鄂国公,泡菜小王带出来不少,你若喜欢,小王可以送你一些。” “末将不是那个意思。” 李代看着尉迟敬德,差点没去医院洗胃。 谁能忍受一位黑脸大汉,在你面前一脸娇羞,扭扭捏捏? 李代反正是受不了。 干嘛要扮演如花? 要不要小爷给你头上再插朵花? “鄂国公,咱能好好说话吗?” 好歹也在尸山血海里闯过,一碗泡菜就把你淹了? 尉迟敬德一脸正色道: “王爷,若是可以,末将想要这腌菜之法?” 李代不明就里。 “鄂国公要之何用?你若喜欢,回头小王与你多送些,也就是了。” “王爷误会了。” 尉迟敬德,一脸希冀的望着李代。 “末将不是为自己要,而是为我大唐,数十万府兵要?” 李代不明白,一个泡菜而已。 云贵川多的是。 难道此时还没传入中原? 第97章 被薅已是常态 “不瞒王爷。以往行军粮,皆以粟米小豆熬粥,就酱食用。” 尉迟敬德把身子换成跪坐,继续言道: “因为蔬菜不易贮藏,往往存放不了多久,就会腐烂变质。” “兵士们吃不上蔬菜,他们的身体,就会出现这样那样的状况。” “身体条件,每况愈下,战斗无力……” “倘若能有蔬菜可食,我大唐府兵之战力,定可翻倍?” 说到这里,尉迟敬德的眼里,已是星光一片。 “王爷!末将代我大唐,数十万府兵,恳请王爷赏赐此法!” 望着跪在面前的尉迟敬德,李代心湖风起,云滚浪翻。 爱国的将领有没有? 爱兵的将领有没有? 既爱国又爱兵的将领,有没有? 眼前的尉迟敬德,无疑就是一位,既爱国,又爱兵的唐人将领。 李代连忙伸手,托起尉迟将军的手臂。 “鄂国公快快请起,小王承受不起啊!” “关心我大唐府兵,本就是小王分内之事,何须言求?” 期望达成,尉迟敬德满怀欣慰。 李代自与突厥一战,声名便于军中渐显。 将军们都很期待,成长起来的李代,是否可以成为大唐,又一位军神。 经过今日之事,李代在尉迟敬德的眼里,又向完美进了一步。 尉迟敬德开心的,继续他的咔嚓大业。 心中无限感慨。 王爷虽小,但识大体,明大义,颇有范蠡之风采。 待人谦和,不骄不躁,心思玲珑,兼具比干诸葛之遗风。 这样的王爷,一旦成长起来,定是林中之蟒,大唐之脊。 李代望着开心干饭的尉迟敬德,自己却开心不起来。 腌菜不会,晒干菜也不会吗? 朝廷不会,民间百姓也不会吗? 小爷是百分之二百五的不信。 至于军中为何无菜可食。 很难猜吗? 问题不是出在人的身上,就是出在钱的身上。 李代是真心不想管这些破事。 可现在知道了,又不能不有所作为。 李代心想。 既然如此,那就推一把,看看到底是哪个王八在作祟。 “慧真~慧真~~。” 得,没人搭理。 李代郁闷至极。 这样的护卫要之何用? 小爷饭都干饱了,死丫头还在外面闲逛。 到底是来保护小爷的,还是小爷请来游山玩水的小姐? “鄂国公,晚些时候,小王将方法写好,再派人与你送去。” 尉迟敬德正好也吃饱了。 双手左右开弓,把嘴角的汁水抹净。 “多谢王爷,末将告辞。” 黑大汉不愧是武将,就是利索。 李代看着案几上的狼藉,又郁闷不已。 ***,没有一个让小爷省心。 ………… 九嵕山上观星海,泾水河畔遇佳人。 红衣摇曳暗夜暖,无花无酒自香甜。 “小甜甜,你还知道回来啊?” “谁是小甜甜?再说,人家早就回来了。” 李代喜欢高慧真小嘴高撅时的样子。 就像仰头讨食的松鼠。 “慧真小娘子,小甜甜不就是你吗?” 李代口花花的毛病,又犯了。 这是身边没别人,错把花豹当美人! 高慧真人美心美,可脾气不一定美。 “王爷,小女子真的甜吗?” 李代嘿嘿直乐。 视线随着高慧真的腰肢,扭来扭去。 “甜。” “那要不要小甜甜今夜侍寝啊?” “好。” “已经有了梅月英,居然还嫌不够?” 撩拨的眼神,轻佻的语气。 随着山岭起伏,曲折蜿蜒。 如夜歌婉迭,如云雾胡璇。 此时此刻。 哪怕烈焰燃眉,李代也绝不舍得闭上他的眼睛。 只见李代嘴角一歪一翘,口吐舍利。 “女施主,你想多了。阿弥陀佛!啊哈~~~~~” 嚣张是要付出代价的。 李代付出的,除了恶狗捕食,还要背负百斤的妖精。 腰上的轻柔,抹平了胸口的伤痛。 李代趴在地上,嘿嘿的傻乐着。 高慧真骑坐在李代的腰背上,咯咯地笑的像只小狐狸。 “王爷,慧真哪里不好,为何要冷落人家?” “没有呀!” 李代头一歪,吐出嘴边的枯草。 “为何会这样说?” “哼!” 高慧真起身跪在地上,将李代扶起。 “还说没有?自从梅月英进了王府,你可曾牵过人家的手?” 李代盘腿坐在高慧真身旁,望向远方。 夜色下的九嵕山,如墨晕锦带。 似蟒非蟒,非云似云。 远近轻重,各不相同。 雾色迷离的山林里,李代找不到他要的答案。 高慧真的身份,就如眼前的山林一样,让他看不清楚。 虽说和李世民的关系,已然明朗。 可李代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李代有自己的秘密需要保守。 现在所显露出来的,只能说是冰山一角。 假若有一天,李世民看懂了自己,知晓了自己的秘密。 还能和现在一样吗? 李代不敢赌,十赌无赢。 命运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好。 所以,李代在骊山的火窑,只是在验证生产压力蒸汽锅炉,没有生产动能枪。 路要一步一步走,事要一件一件做。 未来太虚幻,李代只能尽量掌握眼前。 眼前的高慧真,就是李代掌握不了的人。 该如何回答高慧真的话呢? 实话伤人,谎言不可说。 所以只能选择沉默。 高慧真失落的走开了。 在离李代不远处,如一株小树,静立于枯草之中。 ………… 五日后,李代的大军,终于抵达彬县。 彬县被称为公刘故里,诗经之乡,西部佛都。 太峪川道,蜿蜒伸向西北。 乃丝绸之路,南端第一门户,也是豳州之门户。 豳州驿,就设在此地。 大军就地驻扎,李代举目望向豳州,思绪翻涌。 李代要等的消息,始终没有传来。 李代不明白,为何又出现了变化。 难道真要动用武力不成? 可李代不会啊! 现实和理想之间的距离,岂是电影电视剧能弥补? 不得已,李代只得求助各位将军。 行军帐中,排排做正。 李代似模似样的端坐主位,看着案几上的舆图,露出一脸苦笑。 这样低级的地图,居然被奉为珍宝。 小爷上幼儿园的侄孙子,都比这画的好。 而且更让李代无语的是,这张地图居然是上南下北,左东右西。 好在地图可以倒着摆。 大家习惯相反,正好可以各看各的。 只不过李代为难一点,图上的字画,需要倒着看而已。 “明日豳州如何取之,各位将军何以教我?” 此时的军帐里,一老二青三少,倒也符合金字塔理论。 只不过,塔尖上坐着的是个小人罢了。 鄂国公尉迟敬德,更像是来监军的。 静静的坐在一旁,一句话也不多说。 李代见无人答话,伸出手指,点着地图上的小方块道: “豳州近在眼前,如何取之,你们倒是说话啊?” 众将面面相觑。 夺城当然要先围城,然后再攻城。 可我们只有五千多人马,一个城门都围不住。 如何围城? 再说,我们也不是来夺城的啊! 王爷这是怎么了? “王爷,我们只需进入豳州,捉拿罗艺即可。” “万一罗艺不让我们进城呢?还如何捉拿?” “那就阵前叫阵也不迟。”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怎么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我来你家,你不开门,我就骂。 骂到你,要么开门,要么出来和我打一架。 否则,我就一直骂…… 想想都头疼。 李代看了一眼尉迟菩萨,撇了撇嘴。 泥菩萨不保咱,咱得自己想办法。 李代看着地图上,画的跟羽毛似的山林。 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好主意。 “薛礼。” 李代伸手拔出一只令箭。 “命你挑选擅射者百人,先行埋伏于,豳州北面官道两侧。若见罗艺,集射之。” 薛礼领了令箭,下去准备去了。 李代又拔出一只令箭。 “李恪,明日带一千兵马,前往豳州。罗艺若是不从,即刻退回。” “裴天啸,命你明日带齐两千兵马,于豳州城三里之外设伏,以接应蜀王。定要确保蜀王之安全。” “好了,都下去准备吧,赵德仁留一下。” 第98章 战之果 尉迟敬德本想走,却被李代留了下来。 “赵德仁,你带上本王的印鉴,在天黑之前,想办法混入豳州城。” 李代取出豳州刺史印鉴,交到赵德仁的手中。 “进去之后,莫要轻举妄动。只待罗艺出城之时,速联系其副将杨芨即可,之后见机行事。” “诺!” 赵德仁揣好印鉴,转身离去。 帐中只剩李代二人。 尉迟敬德问道:“王爷留下末将,莫非有要事吩咐?” 李代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尉迟敬德不解,跟着李代走出大帐。 李代手指豳州,对尉迟敬德言道: “鄂国公,你说罗艺会出城迎接蜀王吗?” 尉迟敬德同样望向豳州,陷入沉思。 这个问题,真不好回答。 谁也不知罗艺如何想,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末将不知。” “若罗艺不出,难道我们真要攻城吗?” 尉迟敬德看向李代。 “王爷不是已做好安排?” 李代摇了摇头。 “所思所做,皆以罗艺出城为前提。罗艺不出城,则尽数废也。” 尉迟敬德想了想。 “王爷是在赌罗艺会出城?” 李代转头看向尉迟敬德,面露微笑。 “鄂国公,小王不是赌他会出城,而是他一定会出城。” 尉迟敬德见李代一脸嘚瑟,不禁有些好笑。 “末将洗耳恭听,愿闻其详。” 李代哈哈大笑。 “当今陛下曾经考教于我,问罗艺此人之长短。小王答曰莽夫耳。” 尉迟敬德见李代有如此信心,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既然王爷说他是莽夫,那他定是莽夫,不足为虑。” 李代突然不会笑了。 马屁拍的太响,李代的脸有些疼。 “鄂国公一向如此?” 尉迟敬德面露疑惑。 “王爷此言何意?” 算了,又是一位实力派演员。 李代心道。 要是在大唐搞个影业公司,没准能赚大钱。 都不需要培训,就有大把的演员可以挑选。 “鄂国公,传闻毕竟是传闻,小王想听你说说,罗艺此人的详细情况。” 尉迟敬德晕了。 详细情况。 这能说的可就太多了,要从何说起啊! “罗艺祖父是……” “停。” 李代瞟了一眼尉迟敬德,想在他的鼻梁上留一块白。 真能扯啊! 还罗艺的祖父,你咋不从,罗艺的祖宗是只猴说起。 “鄂国公,罗艺可有朋友?为人如何?” 李代觉得,还是自己问的具体些好。 免得罗艺十几个小妾,一会儿也从尉迟敬德的嘴里,跑出来卖弄风骚。 尉迟敬德沉吟片刻道: “王爷,亲戚算吗?” 李代也不知道亲戚算不算朋友。 “先算吧。” “中书侍郎文彦博,没了。” 没了? 李代震惊了。 俗话说的好,一个奸臣三个帮。 咋就文彦博一人。 秦琼呢? 秦琼不是他家亲戚吗? 罗艺咋混的这么惨? 史书有云,罗艺最多欠了秦琼一毛钱。 除此之外,没有半毛钱关系! 李代这是小说看多了,自己哈皮了而已! 尉迟敬德见李代一脸震惊,拢了拢词句,继续解释。 “罗艺有个弟弟叫罗寿,兄弟有隙,早不往来。” “薛万钧、薛万彻俩兄弟,被封为永安郡公和武安县公后,也不怎么往来。” “他曾经和刘黑闼有旧,刘黑闼派兵打过他。” “他和窦建德有旧,窦建德也打过他。” “他曾经有个好朋友,名叫高开道,背地里捅了他一刀,出卖了他。” “这三个人,现在都挂了。” 李代越听越上头。 一个两个离开罗艺,还可以找找借口。 闹得众叛亲离,那就是罗艺自己的问题了。 一个人朋友的多寡,不仅仅取决于权力地位,万贯家财。 人格魅力才是关键。 树倒猢狲散,说的就是罗艺这种,缺少人格魅力的人。 其实,罗艺还是有些忠心的属下。 只不过尉迟敬德没说,李代不知道而已。 至于尉迟敬德为什么没说,因为已经没有说的必要。 那些人,在李世民讨伐刘黑闼的时候,都死光了。 李代听完尉迟敬德讲述。 对拿下罗艺,更有信心了。 “鄂国公,有件事还需要麻烦你。” “王爷尽管吩咐便是。” “小王的手下,都派出去了。这剩下的兵马,还需鄂国公出面坐镇指挥。” 尉迟敬德不解。 “那王爷你呢?” 李代呵呵一笑。 “江山如此多娇,小王自然想四处走走看看呐。” 尉迟敬德的脸,更黑了。 王爷怎么一阵阵的抽风。 刚正经一点,又不着调了。 “王爷,想要游玩不是不可以,能不能等解决了罗艺再玩?” 李代觉得尉迟敬德的话,很有道理。 “慧真~~慧真~~去打两只野味回来,小爷就不出去了。” 尉迟敬德和高慧真,看向李代的眼神里,充满了鄙视。 如果鄙视也分等级的话,此时的李代,一定处于链条的最彼端。 ……………… 长安城中的气氛有些紧张。 长孙无忌的赵国公府,最近几天,一直是车水马龙,访客不断。 和世家扳过手腕之后,朝廷终于打探出了对方的打算。 一切和长孙无忌推算的一样,果然是因为科举。 世家认为,朝廷选拔人才,察举制和中正制就足够。 没必要搞什么科举,纯属多余。 三种制度并存,更是无稽之谈。 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 皇帝李世民出身陇西关中,是陇西李氏的一支。 各大将军国公,大多也是陇西关陇门阀的人。 各大世家乃同气连枝。 大唐的锦绣河山,不用自家人守护,还能指望外人帮你守? 事情的原委,反映到李世民这里。 李世民勃然大怒。 “一群跳梁小丑,安敢欺朕!” “前隋因何而乱,世家之谋也!” “朕之国策,岂容小人置喙。” “朕之大唐,岂容国贼觊觎。” “辅机,关门,放盐!” “朕要用盐,淹没他们,腌死他们。” “腌出他们的骨血,把他们统统腌成人干!” 帝王之怒,咸透长安。 长孙无忌坐镇赵国公府,指挥若定。 工部积攒的食盐,如雪花般,撒向长安的各个角落。 长安盐价,崩! 一时之间,投机倒把的商人,自绝自缢者无数。 食盐七日之战,以世家一方完败结束。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撒向人间的时候。 长孙无忌,早已将完整的情况,汇报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大喜过望。 “辅机,如今盐价几何?” “一石只需二百文。” “嘶~~~~” 李世民害怕了。 盐价压地太狠了,低到不值钱的地步,可不是好事。 “为何价钱压得如此之低?” 长孙无忌兴许是跪坐的时间太久,稍稍挪了挪屁股。 换了个姿势跪坐。 也多亏他长地瘦,换个胖一点的人,两条腿怕是早没了知觉。 “陛下,自长安盐价上涨以来。各地盐商,偷偷运到长安的食盐,不计其数。” 长孙无忌又挪了挪他的屁股。 “先藏于长安附近,再找机会,私运进长安。” “所以,在朝廷出手之前,长安食盐,早已量如山海,多如牛毛。” “只要价格不破,这些人就能一直有钱赚。” “多亏陛下明察秋毫,命不良人私下卖盐于民。百姓虽有些许损失,但尚可承受。” 听到这里,李世民乐了。 多亏的不是朕,是李代那个臭小子啊! 要不是李代的建议,朕如何知道,朝廷也可以偷偷贩盐呢? 此举,不仅免除百姓不小的损失,还真把世家给逼出来了。 李世民偷乐的表情,让正受折磨的长孙无忌,感到很不爽。 “陛下,此役朝廷虽胜,但世家的损失,并不大。” 长孙无忌的话,让李世民大感意外。 “怎么可能?” 第99章 不良 “陛下,也许盐战初期,世家有些损失。” “但后来,世家眼见情形不对,便大都少量售卖,或不再售卖。” “据传,世家已有将长安食盐,运往他处的打算,所以世家的损失并不大。” “尤其是最后两天,疯狂售卖的全是投机商,世家一家也无。” 李世民听完,刚开始的那点开心,瞬间消失无踪。 李世民的脸,就像夏日里的天空一样。 从风和日丽,转眼便阴云密布。 “是消息走漏了吗?” “微臣不知。” “袁天罡呢?朕命他的不良人协办此事,难道他就没查到点什么?” “不良帅是何情形,微臣亦不知。” “九儿,传不良帅袁天罡速来见朕。” “辅机,与朕一起用些早点,我们边吃边等。道家追求无为,慢的很!” 长孙无忌微笑回应。 自从老李家,认了道家老祖李耳,为自家老祖之后。 道士也算是半个自家人。 在宫里当差的李淳风和袁天罡,活的更是风流潇洒。 别看职位不高。 谁见了都得点头称呼一声,李大人,袁大人。 搞得好像,他二人才是当朝二品,尚书左右仆射似的。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早点刚用到一半。 袁天罡迈着缺坎八万的步子,姗姗来到御书房。 “陛下,召见微臣,所为何事?” 袁天罡虽然挂着不良帅的名头,却不是在编之内的公职人员。 所以,他不需要早起上朝,日日点卯。 至于他在太史局的职位,和李淳风一样,同样不需要打卡上班。 潇洒李淳风,风流袁天罡。 这俩老道,活得滋润着呢! 不良帅都不在编,他手下的不良人,当然也都是朝廷雇佣的临时工。 不良人的主要任务,就是捉拿罪犯。 尤其是身负重大案件的逃犯,是不良人的最爱。 因为奖金高啊! 这些就是不良人经费的主要来源。 有点类似后现代的赏金猎人。 不同的是,不良人是有组织的,并且听命于朝廷。 姑且算是朝廷的编外组织吧。 李世民见袁天罡到了。 伸手示意他坐在一旁,继续吃着点心。 袁天罡甩了甩手中的马尾浮尘,好似驱赶苍蝇一般。 “陛下,召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李世民没好气的瞪了袁天罡一眼。 “想吃自己动手,废话忒多。” 袁天罡也不气恼,伸手取过一盘鲜花饼,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一时之间,嘁哩喀喳之声不绝于耳。 犹如仓鼠啮食,响彻书房。 “袁天罡,朕问你。世家要将食盐转运出长安,此事你可知晓?” 袁天罡抬手抹去嘴角的饼渣,又将浮尘擎于左臂之上,才缓缓开口。 “回陛下的话,微臣已安排妥当。保管一颗盐粒,也逃不出长安。” “那长安之外的呢?” 袁天罡弯眉倒吊,怎么看,怎么像八万。 “微臣已安排不良人秘密监视,只待草动风吹。” 李世民嘴角微翘。 这些世家,竟敢威胁朕。 朕要不让他们付出代价,岂非无能? 李世民对袁天罡的所作所为,那是相当满意。 这样的属下,用的就是舒心。 不用你多说,就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哪像李代,不用鞭子抽他,他能窝在草里,埋头一生一世。 让他开府建衙,拖拖拉拉。 到现在也没个起色。 好在,现在已经开始了,只是还需一些时间。 李世民不急。 时间对李世民来说,就如同喝开水。 慢慢来吧,总有喝到嘴的时候。 “袁天罡,这次偷偷贩盐,你赚了不少吧!?” 袁天罡居然和李代一个毛病。 喜欢银子。 还有就是…… 只要觉得不好意思的时候,喜欢挠挠自己的后脑勺。 “没~没多少。” 李世民笑了。 “朕让你卖八十文一斤,你卖价几何?” 袁天罡掐指一算。 “陛下,微臣卖一百二十文一斤。” 李世民望着他,笑而不语。 牛鼻子就是喜欢卖弄,作价几何,还需要掐指算算? 真是臭猴子烧香拜佛,装模作样。 给猴屁股擦胭脂。 多此一举,闲的蛋疼。 兴许是鲜花饼有点干,袁天罡很想喝口水。 可惜没人给他,只得咽了两口吐沫。 “陛下,是这样的。” 袁天罡把身子坐正,继续解说。 “微臣贩卖之时,盐价已高达三百二十文,假若微臣卖价过低,恐引起长安局势动荡。所以……” “所以你就卖高价,然后再慢慢降价。是吗?” “陛下明鉴。” 李世民虽然觉得袁天罡,在和他耍滑头。 但也没有过多计较。 毕竟以后,还有许多事情,需要袁天罡,以及他的不良人为他效命。 袁天罡借机捞点油水,也无可厚非,无伤大雅。 “袁天罡,朕听闻,长安最近出了一位,能飞天遁地的人物。可有此事?” 袁天罡还未答话,长孙无忌倒先接了过去。 “启奏陛下,确有其人。” “哦?辅机也知晓此人?” 长孙无忌就喜欢捋他的胡子。 尽管胡子已如牧后的草地。 稀稀拉拉。 长孙无忌依旧一如既往地喜欢薅。 “此人说起来,倒也算半个熟人。” 李世民笑了。 难怪程知节说你是老阴货。熟人就熟人呗,怎的还冒出来半个? 另一半还是生的不成? “辅机,说来听听。” 离上朝的时间还有些,李世民不介意给自己找点乐子。 “此人名叫柴龙,陛下听到这个名字,可想到点什么?” 李世民撇撇嘴。 一个人名,又不是名人。 朕哪里知道此人是谁? “呵呵~~此人乃长公主之婿,柴绍之族弟。自幼拜入奇人门下,于山上练就一身,高来高去的绝艺。技艺之高,无人出其左。” “哦?” 李世民走南闯北十几年,什么人没见过。 技艺再高,还能离谱到上天入地不成? 长孙无忌这老阴货,居然对此人如此赞叹,着实可笑。 “辅机,既然你识得此人,这两天就把此人给朕找来,朕想亲眼看看,此人是不是有真本事。” “诺!” 时辰到了,该上朝了。 ……………… 李代没有陪李恪去豳州试探。 他和尉迟敬德,带着两千人马,在后方,组织了第二道防线。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不仅仅是李绩的口头禅,也是李代的座右铭。 豳州城前。 五色祥云织就的黄罗伞下。 李恪身着藏青蟒袍,骑跨一匹大宛良马。 此马,一身血红,高大雄壮,鬃长如发,亮如红霞。 名曰:长风烈焰。 这是李世民才赏赐给李恪的。 期望李恪能一马当先,马到功成,疾疾如风。 身后,是整齐列队的一千人马。 李恪只一点头,自有护卫上前叫门。 “蜀王李恪,奉皇命巡查豳州,令尔等速开城门。” 燕郡王罗艺,早已得到李代要来豳州的消息,此时正在城楼上观望。 “咱们这位陛下,还真看得起罗某,居然派了两位皇子前来。” 身边众人,轰然大笑。 “两个乳臭未乾的小儿而已,来十个又能如何?” 罗艺听闻此言,也是哑然一笑。 是啊! 两个黄毛小子,即便是皇子又如何? 难道还有张良只能不成? 至于让自己如临大敌吗? 自己居然还亲上城楼查看。 这在外人看来,不正是弱势之举吗? 罗艺双手搭在城楼垛口上,凝望着城下的李恪。 陷入沉思之中。 造反已是必然。 皇帝李世民和自己都明白。 否则也不用,派皇子前来豳州巡查。 可现在就造反,时机于己不利啊! 突厥那边,还没给自己明确的消息。 传给幽州李瑷的信,也如石沉大海,没有激起点滴浪花。 此时一旦造反,自己将无退路可言。 豳泾二州,自己能守住吗? 孤军不易动,独木难成林。 第100章 一战豳州 罗艺没有信心面对李世民的讨伐大军。 可如果现在不反,李恪此时已在城下叩门。 李世民的屠刀,已高高举起。 只待午时三刻一到,自己的项上人头,便不属于自己了。 该怎么办呢? 现在服软,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罗艺一时之间,思绪翻涌。 不知不觉,双手湿透垛口砖石。 “王爷,末将愿代燕王出城,迎接蜀王。” 罗艺转头看向,提刀在手的偏将刘能。 一眼便知晓其意。 可主意未定,罗艺眼露虚相。 眼见罗艺还在犹豫,副将杨芨双手抱拳。 “末将也愿替燕王出迎蜀王。” 君欲上青天,云梯立身前。 罗艺很欣慰。 有如此手下,何愁大事不成。 “彩!” 罗艺伸手拍在杨芨的肩上。 “诸君与我,共谋天下,当共飨之。” “刘能,点两千兵马,活捉蜀王。” 罗艺意气风发,终于扯起造反大旗。 云梯在手,天下野望。 罗艺一时得意,却忘了还有一句话。 君要使其亡,必先使其狂。 云梯是云梯。 云梯的另一边,是何风景,那就不好说了。 给你手里递刀子的,不会是朋友,更可能是敌人。 城门大开,罗艺的兵马,鱼贯而出,源源不断。 片刻之后,车马即定。 假若李代在这里,看到眼前的一幕。 一定会为罗艺点赞。 虽说罗艺对手下残暴了些。 但治军的效果,还是明显不错。 李恪见对方摆出不是欢迎队列。 便知道对方已决定对他下手了。 当下大喝道: “何人愿往应敌?” “末将赵五戈,请求出战。” “允!” 两军阵前,赵五戈和刘能二人。 马头对马头,长枪对长枪。 “来将何人(通名)?” “赵五戈。” “刘能。” 假若李代在此观战,一定会笑出鼻涕。 这哪是打仗? 活脱脱的东北二人转,还是俩男人表演的长枪舞。 答案显而易见,刘能略胜赵五他哥一筹。 刘能眼见赵五戈败走,也不追赶。 抬枪立马大喝道: “还~~还~~还有谁?” “本王来也!” 李恪一把抄起长槊,脚跟一磕马肚,就要冲出阵列。 却被身旁亲卫拉住了马缰。 “不劳王爷出马,小人便可斩此僚。” 拦住李恪的不是别人。 正是当初在招贤馆,从李代那里,蹭来的六人之一。 此人名叫马方,擅使双刀,势大力沉,在李恪一众手下中称雄。 “马方,对方使的长枪,又在马上,本王恐你吃亏。” 所谓人借马力,马助人狂。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马方无马借力,双刀又比对方的长枪,短了何止一寸。 李恪的担心,倒也正常。 “无妨!王爷且放宽心,小人去去就回。” 刘能见对方战阵里,居然走出一布衣。 当即大笑。 “一介布衣,焉敢在此玩耍?尔不骑马,臀有疾乎?” 马方不理刘能的讥讽,脚步却越行越快。 欺身至刘能三丈之地,轻身跃起,双刀迎头便砍。 “力劈华山!来的好!” 刘能这会儿也变利索了,长枪横担,口中大喝。 “开!” 哪知,马方双刀一虚一实。 借刘能长枪,上抬之力。 马方空中转体三百六,向前翻滚一百八。 一把长刀,直向刘能后心刺去。 刘能附身回枪横摆,惊出一身冷汗。 尽管刘能的反应已经足够快。 可长刀依旧刺到了他。 还好身后铠甲够厚,否则这一刀,真有可能要了他的小命。 耳边只听得“当”的一声脆响。 刘能感觉自己的后背,犹如挨了一记重锤一般。 驱马拉开距离,刘能吐了一口吐沫。 口呼“啊呀咦呦”,收了轻视之心,打马再战。 二人马上马下,斗得不分伯仲。 刘能心道。 此人无马助力,便能如此厉害,若在马上,我怕早已败矣。 却不知马方,也在暗暗佩服刘能,马上功夫了得。 有马可借力,无马更灵巧。 同等条件下,谁胜谁负,由未可知。 李恪越看马方越满意。 庆幸当初李代没听自己的话。 否则焉能得此虎将。 罗艺站在城头,讶异之情,溢于言表。 李恪手下,竟有如此猛将,真真没有想到。 难怪敢单枪匹马,到豳州扣门。 原来底气在此啊! 罗艺见刘能败像已现,想要下令收兵,却又心有不甘。 转头看看身边众将,怕是只有副将杨芨,能与此人一战。 有心让杨芨出战,却又担心,杨芨若也拿不下此人,这第一战可就是败了。 军心恐将浮动,此乃领军之大忌。 远远望去。 只见李恪身边,没着军服,没有马骑的,还有五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皆如此人一般厉害。 杨芨见罗艺面露忧色,上前请战道: “请燕王下令,允末将出战。” 事已至此,罗艺也明白犹豫无用。 当即允之。 “速战速决。” “诺。” 杨芨出马,一个顶俩。 马方不出意外的败了。 要不是他跑的快,小命都得撂在这。 好在杨芨没有趁势追击,否则李恪安能稳坐在马上? 李恪看了看左右之人,再无一能人。 不禁慨叹。 今日怕要无功而返了。 步兵与弓手,骑兵在侧,交替掩护。 李恪的撤退,有惊无险。 三里外,与裴天啸的兵马,合兵一处。 李恪这才放下心来。 行军帐中,李恪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叙说了一遍。 原本还担心李代会出言刁难。 哪知李代听后,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各位任务完成的都不错。裴天啸,下去安排驻地防务。其余人,都去休息吧。” 众将离开,尉迟敬德又被李代留了下来。 “鄂国公,明日怕是还需您老出马了。” 尉迟敬德原本以为,李代会恼羞成怒呢! 毕竟安排了那么多,却一点作用都没有。 换谁,脸上恐怕都挂不住。 谁知李代跟个没事人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由得对李代的心性,又佩服了两分。 尉迟敬德要是明白,李代的没反应,纯粹是因为脸皮厚,跟心性最多半毛钱关系,不知会作何感想。 “请王爷吩咐,末将万死不辞。” 李代笑了。 哪有那么危险,说的那么严重。 没想到尉迟敬德,也是个可人,也喜欢逗闷子。 “鄂国公莫要谦虚,你只需将杨芨打败,便是首功。” 尉迟敬德心里乐开了花。 这首功跟白捡的似的,根本毫不费力嘛! 不要说打得过杨芨,就是打不过,杨芨还不得一样败? 临来之前,陛下都说了。 杨芨是自己人。 自己人败给自己,不是更应该吗? 又不是丢人的事。 再说。 要不是自己人,李恪能无伤退兵? 杨芨既然能配合李恪,就一定会配合自己。 尉迟敬德仿佛看见自己,手捧鲜花,已经登上领奖台了。 “王爷放心,末将定打的杨芨满地找牙。” 李代嘿嘿直乐。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赶明找个机会,一定要与杨芨好好说说。 眼药水老放着不用,过期可就不好使了。 豳州城内,罗艺首战告捷。 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罗艺明白,造反这条路,只能上,不能下。 只能越走越远,不能回头。 可前路迷茫,未来又在何方呢? 唉! 既然看不清楚,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掉! “诸位将军。本王今夜欲前去袭营。不知哪位将军,愿与本王同往?” 众位将军相互看了看,皆犹豫不前。 如果说白天发生的事情。 还可以用罗艺一意孤行,是罗艺一人所为。 向朝廷解释的话。 那么今夜的袭营之事。 无论做何种解释,都将无用。 届时,就是确确实实的造反,没有退路可言。 第101章 老兵不老 自从李世民登基称帝以来。 并未因为之前分属不同阵营,而对谁进行打击报复。 也没有因与某人,有过私人恩怨,而进行迫害杀戮。 反而对任何人,皆是宽宏大量,平等对待,一视同仁。 前太子府洗马魏征。 可是一向主张,杀掉李世民的主。 就曾不止一次,给前太子李建成建议。 先下手为强,杀掉李世民,才能永绝后患。 如今结果如何? 魏征被李世民,爵封魏国公,官拜谏议大夫,尚书左丞。 这样一位活生生的事例,摆在众人眼前。 众人还要造李世民的反吗? 尽管大家都看得出来,李世民这是收买人心之举。 可那又如何? 李世民愿意买,我们就愿意卖。 左右我们也没有当皇帝的命。 也不想当皇帝,更没当皇帝的本事。 干嘛还要造李世民的反? 在场诸人,不要说和李世民没有些仇怨。 就是真有,谁还能比得过魏征? 所以。 罗艺因个人的那一点仇怨,就起兵造反。 纯粹就是自己找抽。 没事找事! 既然是罗艺想不开,偏要和圣人作对。 那就是罗艺个人的事。 与他人无关。 在众将眼里。 李世民的心胸,至少要比罗艺大得多的多。 得人心者得天下。 这句话,此时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是以,罗艺此时向众将的征询。 便出现无人回应的寂静场面。 杨芨将众将的反应,尽收眼底。 心中更加有数。 罗艺也将众人的表现,看在眼里。 不禁有些懊恼。 看来,众将并未完全与我,同心同意啊。 这可如何是好? 难道我罗艺真的做错了吗? 罗艺想起神婆李氏曾与他说过的话: ‘燕王贵色显扬,孟氏母仪天下。’ 神婆难道也会算错吗? 不会的。 神婆不会算错,我罗艺更不会做错。 罗艺不甘心就这样承认失败。 看来,今夜袭营之事,是势在必行。 如果不杀杀朝廷的威风,不将造反变成既定事实。 眼前的这些人,恐起异心。 罗艺的眼神,渐渐坚定起来。 如果能将李家二小拿下,那是最好不过。 那样的话,面前这些将领,就不能再左右摇摆了。 偏将刘能,见无人应和罗艺。 快步走出队列。 “末将愿与燕王同去,誓与燕王同在。” 峰回路转。 捧哏的终于出现了。 罗艺激动万分,连说‘好好好。’ “有刘将军辅佐,本王定能马到功成。” “今夜三更,本王便与将军一起,活捉李家二小。” 夜半十分,此时的李代早已酣然如梦。 李代做梦也不会想到。 罗艺居然改姓了周,半夜要来扒他的皮。 罗艺与刘能,亲率两千轻骑,悄悄离开了豳州城。 一路之上,禁声慢行。 虽然遇见不少朝廷哨卫。 皆被罗艺的手下轻松解决。 未到三更,罗艺便已摸至李代营地周边。 望着近在眼前的营地,罗艺不禁出言讥讽道: “果然黄口小儿,营地漏洞百出。就这也敢虎口谋须!” 刘能笑道: “待末将杀之,以解燕王之愤。” “刘将军莫急,待本王与你分兵两路,三更火起,并起杀之!” 月光,本是情人眼里的浪漫。 然而此时此刻,却将清冷肃杀,撒向大地。 三更十分,当罗艺带着两条火龙,一左一右杀进营地的时候。 李代这才懂李世民的良苦用心。 五千老兵,冲锋陷阵,兴许会力有不逮,力不从心。 但要论临危不乱,随机应变的能力。 这些人,可是从无数场战争里,练就出来了真本事。 只是片刻功夫,便聚集成无数个大小矩阵。 盾牌手,长枪手,弩手,弓手,一队队,整齐排列起来。 李代的中军大帐,更是被守护得密不透风。 “王爷,王爷,快起来,有人袭营。” 李代正睡的迷迷糊糊呢,就被高慧真从床上拉了起来。 “慧真,何人袭营啊?” “此时此地,还能是谁?” 高慧真双手疾疾如风,三下五除二,就给李代穿戴完毕。 经过高慧真的一阵折腾,李代这时也清醒了许多。 “慧真,你刚才说有人袭营?” 高慧真给了李代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个哈皮王爷,现在都啥时候了,还关心这些。 赶紧寻个安全的地方,才是正理。 账外。 尉迟敬德大声的指挥者。 “步兵列阵,狙击!” 李恪: 骑兵上马,随本王杀敌! 裴天啸: 射箭,莫让敌再进一步! …… 滚滚长河浪淘尽,庸才能人方得现。 乱军之中。 李恪双手擎槊,一马当先,为明天而战。 裴天啸紧随其后,冲向未知。 尉迟敬德,哇呀呀,一声戏腔,也冲入暗夜。 …… 李代将三人的表现,都看在眼里。 对古人的勇敢,又多了好多敬重。 李恪不愧是李世民的儿子,和他爹一样的勇猛。 尉迟敬德就更不用说了。 一向的勇猛无双。 可是裴天啸是怎么回事? 纨绔二世祖,啥时候也变得无所畏惧,一往无前了? 解释不通啊? 如果说,裴天啸以前的纨绔德行,都是装出来的。 如果说,现在勇猛杀敌的裴天啸,才是最真实的。 那么,这个裴天啸,一定对自己有大预谋。 否则,根本不必在自己面前。 大费周章的掩饰自己的本事。 天天费尽心机的演成二世祖,不累吗? 想到这里,李代会心一笑。 你把别人当哈皮,却不知自己,就是最哈皮的哈皮。 好吧,全是演员。 自己若不混个影帝当当,在大唐恐怕都没法混了。 李代被高慧真紧紧护卫在其身后。 唯恐李代受到丁点伤害。 李代看着高慧真,左顾右盼紧张的样子。 被感动的笑了。 忽如一夜春风起,草庐又见百花开。 高慧真原来是外冷内热的人。 还是在意小爷的。 “慧真,轻松些,对方已经被打退了。” “不行,哪怕还有一个敌人,也不能松懈。” 李代抬腿走到高慧真身前,指着战场说道: “小王这里被护的如此严实,别说是人,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对于李代的话,苍蝇表示不满。 一支箭! 犹如一道寒光,从百米之外射来。 “王爷!” “小心!” 李代被高慧真猛然扑倒在地。 冻得如青石般的土地,反而比青石还硬。 摔的李代是头晕目眩。 眼前的景象,也是忽明忽暗,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李代就如青石碎裂一般,忘记了自己,原来的形状。 只记得,高慧真哀伤而又痛苦的眼眸! 紧紧的注视着自己。 永生难忘。 李代陷入昏迷之中。 ………… 罗艺没有想到,自己亲自带队。 竟然被尉迟敬德,带着一群不知名的小将,接连阻挡。 东方微白,眼看天就要亮了。 自己居然连李代的大帐,都没有靠近。 更令他气愤的是,对面这群老兵。 简直比狗屎还让他讨厌。 比狗皮膏药还要黏糊。 把他包围的是,水泄不通。 罗艺长枪刚一抡起,对方退的比兔子还快。 罗艺想要离开,他们又像一群马蜂,围着他转个不停。 所有阴招狠招,下三滥的招式。 无所不用其极的向他招呼。 折腾的罗艺筋疲力尽,欲哭无泪。 是谁这么无聊啊! 整五千老兵到豳州来对付自己。 这还是人干的事吗? 但凡换一支正常点的部队,自己早就把对方的营地,凿穿了。 哪会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 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罗艺不由得焦躁起来。 时间有时候走的很快,有时候走的很慢。 现在的罗艺,就觉得时间过的很快。 初来时的两千轻骑,人数是越来越少。 能目视到的,已不足百人。 这时,偏将刘能冲破重重阻碍,终于杀到罗艺身边。 “燕王,快下令撤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罗艺望着一箭之外的中军大帐,不甘的吐出撤退的命令。 “我们……撤!” 第102章 憋屈死的罗艺 尉迟敬德见罗艺想跑,哪肯让他轻易离去。 大喝一声:“罗艺反贼,哪里逃!” 便想带着他的亲卫,掩杀过去。 李恪等人,本也想去追赶罗艺。 怎奈几人身边,都围着不少叛兵,一时之间,无法摆脱。 只得眼睁睁看着罗艺等人,逃离远去。 气的几人,皆愤恨不已。 只能尽力杀敌泄愤,却又无可奈何。 等战斗尘埃落定,哪里还能看到,罗艺等人的身影。 李恪立功心切,更何况罗艺身边只带着数人。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于是,李恪带着他的六大高手,以及一些轻骑。 没与任何人言语一声,便私自追击罗艺去了。 此时的尉迟敬德等人,才刚刚得知李代,被冷箭偷袭,差点遇刺身亡的消息。 一个个都紧张万分,忙着照看李代。 谁也没有注意到,李恪此时已不在营中。 好在李代身上没有伤,只是头磕到了腰上,被撞晕了而已。 现在已被安置在帐中休息。 可高慧真就没那么幸运了。 腰上三分处,箭头没入身体大半,怕有一寸多深。 箭头拔出的瞬间,都能看见晶白玉骨。 并且在拔出的箭头之上,发现被涂有污秽之物。 随军郎中虽已竭力处置,但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 单说罗艺。 只带了刘能等数人,狼狈不堪的逃回到豳州城下。 此刻天色虽已大亮,城外也聚集了不少,想要入城的百姓。 然而此时的豳州城,却是大门紧闭,没有丝毫想要开启的打算。 刘能打马驱散人群,立马向城头喊话。 “燕王回城,还不速开城门。” 城门应声而开,却是杨芨披挂整齐,手提长槊,出现在城门开处。 紧随其后的,是一众英姿飒爽的大唐将士。 赵德仁和几位豳州守将,此刻正在城头之上,俯视着城下的罗艺。 只见罗艺战袍褴褛,血迹斑斑,明显是吃了败仗。 再见罗艺身边,只有区区几人,分明是吃了大亏,逃的狼狈。 不禁得意狂笑道: “罗艺反贼,人人得而诛之。” “奉圣人旨意,擒杀罗艺者,连升三级。” 罗艺抬头望向城头。 “汝是何人?焉敢在本王面前造次?” 赵德仁听罢,再度哈哈大笑。 “罗艺小儿,你听好了。本将乃福王帐下军事参将,赵德仁。” 罗艺听了赵德仁的话,气的更是青筋暴起。 区区一个王府七品参将,居然也敢折辱于他。 真当本王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吗? 罗艺手指赵德仁,怒喝道: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居然也敢在本王面前叫嚣。” “众将还不速速将此恶贼拿下,留待本王处置。” 赵德仁能把军事参将,从薛礼和裴天啸手里抢过来。 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 别的王府参将,也许只是人家王爷一句话的事。 可福王府参将,都得自己去争抢。 其争抢的程度,不亚于大战一场。 正洋洋得意的赵德仁,却被罗艺骂成了上不得台面东西,岂能开心。 “众将听令,擒杀罗艺小儿者,连升三级!” 赵德仁的话音刚落,杨芨一马当先,持槊向罗艺等人冲去。 “杀啊!” 此时的罗艺,仍未醒悟,整个人呆若木鸡。 忘记自己身在何方。 这是什么情况? 本王的话,还不如一个七品参将的话好使? 对方一句话,杨芨就跟吃了三枝九叶似的。 红着眼睛向自己杀来。 “杨芨,本王一向待你不薄,为何要背叛本王?” 杨芨一边冲锋,一边大喝道: “是你背叛了陛下,背叛了大唐,非本将也!” 望着对面冲出的滚滚人潮,罗艺陷入绝望之中。 直到刘能拨转马头,高呼“燕王快跑。” 罗艺才稍微清醒了半分。 赶紧掉头,一路向北逃去。 两条腿的,追不上四条腿。 四条腿的也有优略之分。 罗艺身为燕郡王,他所骑的马,当然不会是凡俗。 此马全身紫黑,鬃如暗夜。 双肩圆白如皓月。 四蹄亮白如冬雪。 此五白,在日月之下,皆亮如星辰,闪闪发光。 所以此马名曰---五明马。 也不知道罗艺是怎么想的,居然骑此马前去袭营。 也不怕太过骚包,被人发现。 更可笑的是李代的手下,居然也没有看见。 真真都是能人! 待罗艺逃至豳州北路时,身边只剩下刘能一人。 罗艺不禁悲从中来,仰天高呼。 “一夜风云换,举世再无欢。” “呜呼……” 山路两边,‘嗖嗖嗖’,接连飞出数箭。 堵得罗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胸口直痛。 罗艺握住胸口上,依旧颤巍巍的箭羽。 举目观瞧。 只见,山路两边的林中,走出手持弓弩的十数人。 为首之人,眉眼尚显稚嫩。 却身背三石长弓,手持一把两石长枪。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提前埋伏于此的薛礼。 薛礼奉李代之命,在此地埋伏了一天两夜。 原本想着怕是李代的计谋,未能奏效,想要回去请命。 出于对李代的信任,和对命令的服从。 这才一直坚持守到现在。 没曾想,还真让他等到了罗艺。 薛礼对李代的敬仰,那是犹如…… 算了,大冬天的,就别泛滥了,都结冰了。 “罗将军,还请下马就擒。” 罗艺胸口中箭,虽然还有一战之力。 但是望着对面瞄向他的弓弩,也没了再战的勇气。 “唉!也罢!罗某……” “噗嗤”一声。 刘能见罗艺就要投降,便手起刀落,迅捷无匹地,砍掉了罗艺的脑袋。 这一幕,惊得薛礼等人,瞠目结舌,口呆目咂,呆若木鸡。 什么情况?这是要闹哪样? 眼看就要到手的大功,这样就给没了? 不等薛礼等人反应,刘能长枪戳起罗艺的头颅。 高声言道:“反贼罗艺,已被刘某诛杀。诸位同僚,我们应马上回转,向福王殿下禀告此喜讯。”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 十四岁的薛礼,纯洁的跟朵雏菊似的。 哪见过黑脸老狐狸的丑陋样子。 一时之间,居然哈皮了。 可怜的罗艺,呜呼哀哉还没说全呢,就呜呼哀哉了。 真真是。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出师未捷身先死,将登太行雪满山。 薛礼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也是薛礼年幼,这要换成裴天啸。 不把刘能攒射成筛子,裴天啸就改名叫啸天。 好在五明马吸引了薛礼的注意。 心道,功劳回去由得王爷定夺,这匹马先夺了再说。 刘能早就眼馋五明马了,可是他现在已经抢了一份大功。 再伸手,手怕是不好收回来。 于是,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下马把罗艺的脑袋,收了起来。 事情做完,薛礼等人一齐向豳州行去。 行至半路,薛礼等人遇见了立功心切的李恪。 待李恪听完薛礼讲述的经过,也把刘能惊为天人。 这样也行吗? 还可以这样玩? 要是李代再此,一定会说。 请把吗字去掉,这样真行。 见惯了口蜜腹剑,尔虞我诈。 刘能这样的行为,在李代看来。 洒洒水,都浇不湿一分地。 豳州城的清扫,简单高效。 本就没有多少人跟着罗艺造反,所以清理抓捕的很快。 罗艺的家眷仆役,尽数关进了大牢,等候李代发落。 可是李代除了还在呼吸以外,身体却没有一点动静。 李代就跟棵树似的,随便郎中折腾。 不止是随军郎中。 豳州城有一个算一个,但凡有点名望的郎中,都被请了过来。 却无一人能诊断出,李代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要是李代能给自己诊治,一定明白自己这是植物了。 传说中的植物人,就是李代现在这样。 郎中们忙得焦头烂额,却不知此时的李代,正对着灵魂深处,一团指甲盖大小,不断扭曲变幻的光团,喃喃自语: “你到底是什么?为何会出现在我的身体里?” 第103章 破界之光 对面的这团光,虽然体积缩小到,只有指甲盖大小。 但是李代。 还是一眼就认出,它就是那团将他的灵魂,带到大唐的神奇之光。 这事实在太奇妙了。 李代一直以为,它的使命,便是将李代的灵魂带到大唐。 任务完成之后,它就应该消失不见。 没有想到,它居然一直都存在。 并且还一直隐藏在,自己的灵魂最深处。 李代小心翼翼的,感知着它,试着去触碰它。 居然真的让李代,感受到了它的存在。 虽然这团光,没有温度。 但它还是一如当初的柔和。 不仅如此。 李代还有一种,想要被其拥入怀中的冲动。 仿佛是远行归来的游子,终于见到了自家的母亲。 渴望着母亲的拥抱,母亲的温暖。 渴望被母亲拥入怀中,被温柔的抚摸。 “臭小子,不要乱摸。”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李代一大跳。 “是谁在说话?” “笨蛋。” 声音的主人,满是不屑的骂了一句李代。 “你现在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当然是你自己在说话。” 我自己和我自己个儿,在进行灵魂对话? 这***不是人格分裂,就是精神分裂。 要不就是重度神经病。 李代想起故乡青山上的那栋白色小楼。 里面住的难道都是自家的兄弟? 这事太扯了。 比王莽的扯淡碑还扯淡。 “你刚才说,我现在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怎么啦?” 李代的灵魂,发出嗡嗡嗡的笑声。 “你妈妈没教过你,撒谎是要打草稿的吗?还怎么啦?你到底是谁?” 对面的声音,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 更不明白李代,到底发现了什么。 “你这个问题实在是可笑,我不就是你吗?居然还问我是谁!” 李代见声音的主人,还在跟他耍赖,不由得大吼道: “你知道什么是现在,什么叫过去吗?” “还跟小爷嘴硬!” 对面的声音不吭气了。 “你到底是谁?别让小爷找见你,否则扒了你的皮!” 李代伸出双手,抓向那团光,却无论如何都抓不住。 不是它躲得有多快,而是它就像长满粘液的泥鳅一样。 滑不溜丢,上不得手。 幽闭的空间里,没有时间概念。 李代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累了,烦了,李代放弃了。 “没用的,你是抓不住的。” “因为这团破界之光属于我。” 李代盘坐在那团光不远处,不言也不语。 主要是对方的话,信息量实在太大。 大到李代不能理解的地步。 这时,从光影里,分离出一个稚嫩的婴孩。 晃晃悠悠在李代对面坐下。 “我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而你霸占了我的身体。” 李代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说的详细一点。” 小小的婴孩,居然也会撇嘴巴。 “你们的穿越小说里,不是写的很明白吗?” “穿越之后,不是都要先进行灵魂融合吗?” “我就是你没能融合的灵魂。” 李代懵了,还真有这种说法? “能说说那团破界之光,是怎么回事儿吗?” “什么……什么破界之光?” 李代怒了。 这小东西又想骗我。 对方似乎是觉得无聊,又似乎觉得,即便告诉李代也无所谓。 便沉声说道: “真无聊啊!老夫不逗你了。” 对方的声音,瞬间又苍老了许多,搞得李代一时头大如斗。 “那你到底是谁?” 婴孩翻了个白眼给李代,随即光影一阵扭曲。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不记得了吗?” “是你!” 望着对方满是沟壑的脸,李代终于明白了。 原来自己的穿越,全是拜它所赐。 难怪自己总是涩涩的。 难怪自己的书会被关小黑屋。 难怪自己的读者那么少。 也难怪自己最近,总是做莫名其妙的梦。 原来全是它在搞怪。 “老夫历经千年,吸收天地之灵,终于凝练出,足够用的破界之光。” “没曾想,老夫正在破界之际,遇见你这个倒霉的酒鬼,让老夫功亏一篑。” “不仅扰乱了时间空间,还将老夫困在这里许多年。” “你说老夫该不该恨你?” “该不该折磨你?” “该不该讨要这具身体?” 李代不想死,可自己欠人家的。 虽然对方给自己添了不少乱。 要不是因为自己喝醉了,跑到人家身边胡来。 人家现在还指不定在哪逍遥呢。 欠了,就得还。 这是李代做人的原则。 更何况,读者那么少,还不如把自己切了算了。 “那你拿去好了。” 李代打算放弃了。 来到大唐这几年,没有过过一天,真正快乐的日子。 不是在与食物做斗争,就是与人做斗争。 不是在逃亡的路上,就是在亡命的路上。 自由和理想,看起来虽然光明。 却始终埋在阴暗里,难以出现。 来的时候就有亏欠,希望走的时候,能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见李代如此大方,老树竟然开心的笑了。 “老夫精灵即将泯灭,要之已是无用,再说,也要不了。” 李代不解。 “这几年,老夫全靠破界之光,残留的能量才得以存续。” “如今,破界之光即将耗尽,仅剩的这一点,老夫打算送给你,就当我们缘分一场的礼物吧!” 李代望着那一指甲盖大小的破界之光。 问道:“有了它做种子,我是不是也可以凝练出,更多的破界之光?” 老树又笑了。 “老夫用了一千多年,你行吗?” 李代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你可别小看它。” 老树觉得有必要跟李代交代一下。 “天地有灵。” “所以孕育出生灵。” “你为魂灵,而我为精灵。” “彼此皆有生命,却又各不相同。” “这也是我,无法在这具身体里,继续存在的原因。” “有它在,可以让你更好的感知这片天地。” “具体会有什么变化,今后你自己体会吧!” “老夫去矣!” 人有三魂七魄,树有古灵三精。 随着老树精灵的消散。 那团破界之光,也不在逃避。 李代的灵魂,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一般。 安静的睡着了。 穿越这么扯淡的事,自己都能接受。 再接受一个树精,一团破除矩阵的破界之光,又有何难? ………… 此时此刻的长安城,变得愈发的热闹。 随着一个一个投机商的身份,被朝廷揭露出来。 百姓终于知道,盐价如此之高,居然是世家在搞鬼。 世家为私利而行不义的行为,惹怒了城中百姓。 在不良人有意的煽动带领下。 各世家不论大小。 只要是在长安的产业,皆被冲击打砸。 一场声势浩大的‘零文购’,在大唐都城长安上演。 李世民坐镇显德殿,打响了针对世家的第一枪。 “一切魑魅魍魉,在绝对权力面前,都是渣渣。” “辅机,你怎么看?” 长孙无忌的手,不受控制的,又薅掉了两根,自己本就不多的胡须。 李世民太狠了。 不光明面上,假借稽查之名,没收了世家所有的食盐。 对世家处以大量银钱的惩罚。 暗地里,还指派不良人煽动百姓‘零文购’。 这还是一位帝王应该做的吗? 有如此手段的一位帝王,谁不害怕? “辅机,你不是说世家没有多少损失吗?现在呢?” 长孙无忌跪拜道: “陛下高瞻远瞩,明见万里,运筹帷幄,从容不迫,呼风唤雨,雷厉风行。微臣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世民对长孙无忌现在的表现很满意。 作为臣子,老想在自己的老板面前,表演功劳是不对的。 讨要奖励,更是不对。 朕是皇帝,乃九五之尊。 朕要自己想,而不是你想。 “辅机,那个叫柴龙的人,找到了吗?” “启奏陛下,此人微臣已经找到。” 李世民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那就宣此人速速进宫,朕想看看,此人到底有何本事。” 第104章 柴龙 柴龙到了。 李世民眼观此人。 五短身材,骨瘦如柴,手长腿短,猫眼鼠腮。 相貌已经不能用丑来形容了。 简直是奇丑无比。 李世民大好的心情,瞬间丢了一半。 “你就是柴龙?” “回陛下,是小的。” 李世民望着躬身行礼的柴龙,心中尽是惋惜。 要么长得好看,要么长得难看。 长成好难看,即使再有本事,也没多少人愿意看啊! “起来吧!” “说说你有何本领?” 柴龙斟酌了一番说道: “小的自幼身体瘦弱,所以习练的是轻巧功夫。” 李世民笑了。 这长相,不练轻功也的确可惜。 “仔细说来。” “小的可夜行百里而不喘,横渡渭河而不用舟。” “登高墙如上云梯,动如鹰,静如狸。” 李世民听完,眼冒精光。 若果真如此,那此人真乃能人也。 “辅机,朕听闻你府上有一副金丝鞍辔,是也不是?” 长孙无忌点头应是。 李世民笑着对柴龙说道: “柴龙,朕要你三日之内,将这副金丝鞍辔,给朕取来。你可能办到?” “回陛下,三日之后,小的定当为陛下取来。” “呵呵~~可不准闹出人命!” ……………… 豳州城如今也很热闹。 不同于长安城的‘零文购’。 豳州城是医馆、郎中、药房最为热闹。 李代昏迷已经三天了,还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 郎中们,抓耳挠腮也找不到病因,更别提医治了。 高慧真倒是醒了两天。 可现在也因为高烧不退,再度陷入昏迷之中。 老马不顾冬日的寒冷,安静的坐在屋外的青石上。 犹如一尊雕塑,仰望着苍穹。 射在高慧真身上的那支箭,大家已仔细研究过。 是很普通的大唐制式弩箭。 当时混战的两方人马,都有此箭。 根本没法从弩箭身上,得到任何蛛丝马迹。 是何人何方何时所为,更是没有一点头绪。 老马很自责,认为自己没能保护好李代。 李代虽然说话做事,总是没头没尾,不着调调。 但对他们这些下人,是真的好。 即便下人有时言行逾矩,有时偷懒耍滑。 李代也从没有苛责打骂过任何人。 脸上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嘻嘻哈哈就饶过去了。 老马打心底里爱戴李代。 如今李代久不苏醒,让老马心痛不已。 豳州城纷乱之后,需要有人出面主事。 好在有马周马长史在,豳州的各项要务,才不至于发生混乱。 豳州城刺史府内。 马周等人正在讨论,要不要将罗艺的头颅,以及一干人犯,先行押送至京城。 尉迟敬德依旧如一尊菩萨般,不言不语。 “诸位大人,本官以为。” “还是等福王殿下醒来,再做定夺的好。” “毕竟关于此次平叛,诸位军功的评定。” “还需要福王殿下首肯,才好上报于朝廷。” 马周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 这里福王殿下最大,谁也别想绕过李代行事。 更别想抢占李代的功劳。 对于马周的提议,福王府的人,倒没觉有什么不妥。 尤其是薛礼,更是认为由李代评定功劳更好。 因为李代在薛礼眼里,就是属于不黑属下功劳的好领导。 由李代来评定功劳,被刘能一刀抢掉的功劳,说不定还能找补些回来。 豳州守将杨芨,却不这么认为。 杨芨觉得自己是李世民的人。 杨芨一向是和当今陛下李世民直接联系。 所以杨芨所做的一切,皆应有李世民来决定。 更何况,是杨芨将豳州城,完好无损的拿下。 才让朝廷不必动用刀兵。 才让豳州百姓免除了一场兵祸。 更是杨芨,让罗艺成为丧家之犬。 以上种种,才有了今日的胜利。 没有他杨芨,李代等人,想兵不血刃的拿下豳州。 简直是痴心妄想,痴人说梦。 所以杨芨认为。 福王李代? 尽管是王爷,尽管是豳州刺史,尽管是关内道大都督。 也依旧没有资格,评定他杨芨的功劳! 所以杨芨决定,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打算秘密给李世民上书一封,详细说说自己的功劳。 只用一刀,就抢得大功的刘能,安静的坐在一旁。 除了不时转动的眼珠子,多余的动作一概全无,谁也不只得他在想些什么。 “就这么定了,一切等福王殿下醒来再说。” 马周一句话,给此次的会议画上了句号。 杨芨“哼”了一声,一甩袍袖,第一个大步离去。 众人也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刺史府。 李恪是最后一个走的,并且走的很慢。 因为此次豳州之行,李恪虽然有些功劳,但都太小了。 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原本志得满满,却变成失望满满。 怎不叫他失落? 尉迟敬德没有走,他也不需要走,因为他还有话要对马周说。 “马长史。” 尉迟敬德见屋里只剩下他和马周二人,开口问道: “来豳州之前,王爷有没有和你说过些什么?” 马周不明白尉迟敬德指的是什么。 来豳州之前,李代对他说的话可太多了。 天上地下,就连挖坑种地都说过。 “鄂国公,不知您指的是哪方面的?” 尉迟敬德费力的挠了挠头。 “王爷身为豳州刺史,本官当然是指豳州之政事啦。” 马周更糊涂了。 一个武将,关心政事干嘛! 不过尉迟敬德好歹是位国公,还和李代关系莫逆。 马周不好拂了尉迟敬德的面子。 便开口言道:“王爷倒是吩咐过下官,代行处置之责。” 尉迟敬德这才笑道: “这才对嘛!陛下已命本官,留守豳州。本官还想着,该如何治理呢!这下好了,有马长史在,本官终于可以放心了。” 马周听闻此言,不禁好笑。 原来是担心治理不好豳州,怕挨皇帝陛下的骂呀! 所谓的放心,到不一定是真的放心,省心怕才是真的。 “鄂国公安心便是,下官必不会叫您失望。” “好!有马长史这句话,本官就更放心了。” “马长史,今后可就全靠你了,有任何需要,你只管提,本官必定会鼎力相助。” 这俩人,一个是不想管,不愿管。 一个是必须管,还得管的好。 各取所需,倒也相处惬意。 正在这时,从后院传来一片惊呼之声。 “福王殿下醒了!” “王爷醒了!” 二人连忙起身,向后院跑去。 等到二人赶到时,就看见李代正双目无神的,呆坐在榻上,一动不动。 二人不解。 不是已经醒了吗? 咋还呆呆的? 李代用了三天多的时间,终于将身体里的杂物,清理的干干净净。 一觉醒来,发现眼前的世界,和以前看到的,真的不一样了。 李代现在,能清楚的感知到风的流动。 能看见窗台上,苍蝇衔在口中的饼渣。 仔细聆听,居然还能听见‘咔嚓咔嚓’的脆响。 李代抽了抽鼻子,居然可以闻到…… 哇咔咔,谁***放屁了…… 嗅觉太好,也是一种折磨。 李代的小脸绿了。 “王爷是不是饿了。” “应该是饿了,三天没吃东西了,能不饿吗?” “你看,王爷的脸色都绿了。” 李代想离开这里。 这里太危险,啥样的家伙都有,实在太可怕了。 这不是废话吗?屋里那么多人,保不齐谁一下下没忍住,不就‘噗’…… “王爷,您觉得怎么样?” “马周,你来的正好,快背小爷离开这里。” “怎么了?王爷。” “别废话,快点,小爷快憋不住了。” “王爷您想出恭的话,不需要离开这里。” 出你大爷。 “哇~” 小爷需要离开…… 肚子里本来就没有东西,李代这一吐,吐出来的全是绿水。 “看来王爷真的是饿坏了,饿的都吐绿水了。” “快给王爷准备吃喝。” 李代俩眼一瞪,又晕了。 第105章 幸福的烦恼 李代恐怕是真的饿了。 一桌子的饭菜,已经空了一半。 可李代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婢女们看着他的眼神,已经不再是惊讶,而是惊恐。 李代仿佛化身成一个貔貅,永远走在干饭的路上。 殿下又添了一碗饭,又添了一碗饭。 这是第几碗了?谁还记得? 殿下在吃饭,又又,一碗接一碗,又又。 真的好能吃啊! “这是谁的头发?” 李代的眼神变好了,隐藏在米粒间的发丝,根本无法遁形。 “米饭做之前,为什么不清洗干净?怎么还有沙子?” “这是什么?” “天啊!” “这又是什么?” “MyGod!” …… 一截类似鸡脖的东西,居然长着两撇胡子。 这是想毒死小爷吗? 这饭是不能吃了,恶心都恶心饱了。 算了,喝口茶吧。 “这又是什么?” 神啊!救救我吧! 李代望着茶杯中的漂浮物,怎么看怎么像一颗老鼠屎。 嗅觉变好了,总能闻到异味。 视力变好了,总能发现鼠屑。 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长着一双显微镜的眼睛,喝杯凉水,都能发现一个完整的生态链。 “王爷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有个丫鬟在远处悄悄的埋怨。 “你刚才说什么?” 李代离着老远,就听的清清楚楚。 “你居然敢辱骂小爷吃饱了撑的?” 丫鬟吓坏了,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磕的地板‘咚咚’作响。 可这声音,传到李代的耳朵里,却变成了‘砰砰砰’的响雷。 震的李代又一次头晕目眩。 “出去,出去,都给小爷滚出去。” 李代疯了。 该死的老树,这送的是礼物还是毒药? 想要小爷偿命就直说。 搞的小爷跟个神经病似的。 还不如死了算了。 人过于敏感,就会变得歇斯底里,不通人情。 看哪哪都脏,就有了洁癖。 听见声音就烦躁,就会神经衰弱。 不开心,见到谁都想说两句。 别人说句话,都会以为是在骂他。 李代现在就是这样。 视线里的任何东西,都是那么脏乱差。 婢女们抹在脸上的腮红,在李代眼里。 都变成了操场上的塑胶跑道,坑坑洼洼,疙里疙瘩。 就连空气,都变得污浊不堪,无法呼吸。 李代闭着双眼,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把自己缩成了一个球。 “慧真,慧真~~” 脆弱的李代,此刻需要慧真的温暖。 可惜高慧真依旧昏迷未醒,给不了他安慰。 李代的脑海里,浮现出自己昏迷前,看到的最后画面。 那是高慧真哀怨、伤心、痛苦、不舍,交织的双眸。 李代终于想起,最后时刻,是高慧真救了他。 而高慧真很有可能,因此受了伤。 否则自己都已苏醒了,为何单单不见高慧真? 李代顾不得处理自己的情况。 急急忙走到屋外。 “本王问你们,高慧真现在何处?” 李代的余威未散,婢女们哆哆嗦嗦不敢言语。 “说!那个漂亮女孩在哪?” 老马在外院听见李代在呼喊,急忙去寻李代。 可他还没走到月门,便听见李代高喊: “老马,慧真是不是受伤了?慧真现在在哪?” 老马心想,王爷还是记得有事找老马的。 被人需要的感觉真好。 这不,王爷又在召唤我了。 月门处,老马和跑出来的李代,撞了个满怀。 “王爷。” “别说话,快带小爷去找慧真。” 李代现在听不得一点声音。 再加上对高慧真的担心。 心情烦躁的李代,更加不想听见任何多余的声音。 厢房里,高慧真安静的像个睡美人。 可高慧真潮红的小脸,似乎一直都在诉说着痛苦。 李代伸手轻抚高慧真的额头。 “嘶~” 这温度都可以出摊,卖煎饼果子了。 “老马,速去请郎中来。” 高烧不退,是要出人命的。 李代害怕了。 高慧真要是就这样走了,李代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三个老郎中,搂着袍襟,健步如飞的赶来。 面对李代的问询,将高慧真的病情,一五一十的讲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原来,高慧真的箭伤,虽然被郎中认真处置过。 但是因为箭头上涂抹有污秽物,伤口不出意外的被感染了。 高慧真这才出现发烧的情况。 “高烧几天了?” “回王爷,两天多,不满三天。” 三天,已经快三天了。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得回来。 是先降温好呢?还是要先处理感染的伤口。 李代却没了主意。 李代不说话,厢房里鸦雀无声。 谁也不敢打扰李代想问题。 思来想后,李代也没想出一个结果。 不管了,不行就双管齐下。 “老马,派人去买豳州城最好的白酒。” “安排人烧水,一定要把水烧开,再放凉。要多要快。” “剪子,小刀,丝线,白布,先用沸水煮一刻钟,再给小爷端来,切勿直接上手。” “另外,先取些干净的冰来,快去安排。” 李代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也不知道老马记不记得住。 屋外脚步声糟糟,最先进来的不是李代要的东西。 而是在刺史府等待的众位官员。 “王爷,是否先处理一下政务?” 说话的是杨芨。 好不容易等李代醒了,还不赶紧把事情交代完。 长安城的朱雀大道,正等着欢迎自己呢。 杨芨似乎已经看见,鲜花掌声乌纱,正在向自己招手。 李代强忍怒火,转头看向发出刺耳之音的杨芨。 “你是何人?” “下官杨芨。” 好一声下官。 李代嘴角微微翘起。 小爷在长安,不论是谁。 哪一个见到本王,不是自称微臣、末将。 就连鄂国公尉迟敬德都如此。 你一个豳州副将,居然敢在本王面前自称下官。 这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还是想与本王划清界限? 好啊!好的很! 不管你杨芨想要哪样,本王如你所愿便是。 “都给本王滚出去,慧真不醒,谁也不准离开。” 奶奶的,你看不上本王,本王还瞧不上你呢! 管你怎么想,小爷不想,你们想也白想。 不得不说,现在的李代和过去相比,真的不一样了。 变得多疑,冲动,偏激,暴躁。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福王府众人。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李代发火。 李代给他们的印象,一直都是文文弱弱,不温不火。 从来没有与谁红过脸。 可是现在?现在这是怎么了? 这是吃了多少斤羊肉,火气这么大? 李代发了话。 众人再有意见,也只得悻悻的退到院中去等待。 有人不满道: “一个护卫而已,有那么重要吗?居然让我们在外面等。” 马周抬眼看了一眼这位豳州守将。 “高慧真救了福王殿下的命,你说重不重要?” 对方虽然依旧不满,但也只是歪歪嘴巴,不再言语。 白冰取回来了。 李代小心翼翼地取下几块,用布包裹好。 又小心翼翼地放在高慧真的脚底,手心,腋下,还有额头。 老郎中虽然很想问问,为何要这样做。 但是李代刚才发怒时的样子,另他们心有余悸。 恐惧,成功地阻止了他们的好奇心。 天寒,昼短夜长。 外面的光线已经开始有些暗了。 李代命人在厢房里,点了一百多根蜡烛,效果却不怎么好。 “王爷,光线太暗,不利医治啊!” 李代看了一眼老郎中。 “无妨,你们给本王打下手便可。” “王爷您是要……” “不必多言,看着就是了。” 李代不相信,凭借自己这双,显微镜似的眼睛。 还做不成一场小手术? 那还要这双眼睛何用? 干脆摘下来,扔在地上听个响算了。 屋外众人,虽然都压低了声音交谈。 但是李代,依然听的清清楚楚。 这让他原本就焦急的心,更加烦躁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 一声鸟鸣,听的都跟打雷似的,这还怎么休息? 不眠不休的,根本用不了几天。 自己就得换个地方,换个老板了。 可要如何解决呢? 第106章 李代的手艺 终于把要用的东西等来了。 李代让人把东西,都抬进了屋里。 又让他们把门窗都关严。 准备工作就绪,李代这才走到高慧真身前。 “慧真,小爷要动手了。” “待会儿,可能会很痛。” “小爷希望你能忍住。” “不管你听不听得见,你都一定要忍住。” “等你伤好了,小爷允你三件事。” 李代又对三个老郎中叮嘱道: “本王之前说的话,一定要严格执行。” “我要什么,你们就要马上递给我什么。一定要快速,及时。” “等我做完,你们就快速的给她消毒上药包扎。” “整个过程,要做到行云流水。都听明白了吗?” “小人等明白。” 李代点了点头,“那我们开始吧!” 高慧真的伤口,被李代轻轻地揭开了。 除了伤口周边,由于血凝成痂,难揭以外,再没一点阻碍。 泛白的烂肉,鼓鼓囊囊,一团抱着一团,一块挨着一块。 汩汩的脓水,不用挤,都不停的向外渗着。 “准备冲洗,剪刀。” 一个郎中拎着一把铜壶,在李代身边候着。 一个郎中递给李代一把剪刀。 “冲。” 李代剪掉一块烂肉,身旁的郎中,就用水冲洗一下伤口。 随着时间的推移。 郎中越来越跟不上李代的节奏。 主要是李代剪的实在太快了。 没等郎中将壶嘴挪开,李代就已经又减掉一块烂肉。 李代心中只想着越快越好。 想着只要自己足够快,慧真就会少遭罪。 因为李代发现,高慧真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被痛醒了。 紧绷的腰身和变硬的肌肉,让李代剪起烂肉来,变得更加艰难。 李代不得不加快节奏,就连额头冒出的细汗,都顾不得擦。 却没想到,他的样子,把三个老郎中给吓坏了。 不要说看清李代的动作,就连李代的手,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视线里,只有一团影子,在那里不停的飞舞。 哪还分得清东南西北,是人是神! “针线。” “针线!” “针线!!!” 李代狠狠的瞪了一眼,发呆的郎中,低头开始缝合伤口。 李代现在没心思计较这些。 时间对李代来讲,万分宝贵。 时间就是高慧真的生命。 跟痴呆老头多计较一分钟,都是对高慧真生命的不忠。 一针下去,高慧真的身体,就痛的抽搐一次。 抻线的时候,高慧真的身体,更是颤抖个不停。 李代的心肝也随之不停的颤抖,心痛不已。 “慧真,再忍忍,马上就好了,真的马上就好!” “小爷说话,一向算数,你想想,小爷是不是一向如此?” “慧真,还记得你刚来时的样子吗?” “那时的你,傻呆呆的,好萌好卡哇伊呀!” “还记得小爷第一次牵你的手吗?” “你的小手温温柔柔,滑滑嫩嫩。” “还记得……” 看着伤口慢慢的缝合在了一起,李代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白酒,清洗。” “上药,包扎。” 负责上药的郎中,看着像小草纹身一样的伤口,不禁撇了撇嘴。 没想到,王爷的手艺这么好,伤口都缝的这么漂亮。 正在净手的李代,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心声。 不由得瞟了他一眼。 老不修,看什么看,还不赶紧上药包扎。 也不怕长鸡眼。 废话忒多。 哪个女人不爱美。 身上有那么大一个疤,谁心里能好受! 不缝的漂亮点,等高慧真伤好了,小爷能交代得了? 到时候,该交代的恐怕就是小爷自己了。 “王爷,包扎好了。我们……” “你们给她开些温补的方子,就可以走了。” “不是的,王爷。我们愿意为小娘子亲自熬药。” 李代一边擦手,一边注视着三人。 不明白他们这么做,有何目的。 “随你们吧!” 李代懒得去想。 自己还有自己的麻烦,要赶紧想办法处理。 用脑的地方那么多,在这里胡思乱想,纯属浪费脑细胞。 “王爷,我们想……” 李代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厢房。 不用你们想,小爷也不想想。 出了门,叫婢女们小心伺候着。 若高慧真有个好歹,李代不介意行使王爷的权力。 “你们先回正堂等候,老马跟本王走。” 杨芨等人,面面相觑。 不知道天都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让他们走。 王爷留下他们,又想要他们做什么。 “老马,你去找块软木,做两个这样的东西。” 李代要做的东西,大家都很熟悉,就是耳塞。 耳边时常顶在喇叭上,这***搁谁受得了。 既然耳朵聋不得,那就堵上。 “再找一顶浅露来,让裁缝多加两层纱。” 既然眼睛不能瞎,那就遮挡住。 看不清楚总行了吧! 这是李代现阶段能想到的,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老马去忙了。 李代像猫头鹰一般,环顾四周。 哇咔咔,跟白天没一点分别,反而看的更清楚。 李代嘴角微微翘起,开心的笑了。 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嘛! 至少……如果……那个……想…… 算了,还是先看看……晚膳做得了没有,忙了半天,又饿了…… 半个时辰不到,李代要的东西,老马就已备齐。 摩挲着圆润光滑的耳塞,李代很开心。 老马见李代笑了,也跟着乐起来。 “王爷,赶明小的寻块好玉,让人给王爷做几副玉的,那才符合您的身份呢。” 李代抬腿就踢了老马一脚。 “大冬天的,你让小爷耳朵眼里,塞两块石头,你被驴踢了?” 老马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别学小爷。讨厌鬼。” 李代又踢了老马一脚。 “不过要是夏天用,应该蛮舒服的。” “就这么定了。” 李代摇摇晃晃地走了,留下老马欲哭无泪。 王爷,钱呢?玉器行是您开的吗? 李代身上没钱,有钱也不给。 给老马开光还剩五两呢! 小爷的记性,好着呢! 来到正堂,烛火下,全是一张张阴沉的面孔。 李代头戴浅露,将自己的小脸,遮挡的严严实实。 “说吧!何事需要本王即可处置?” 事到临头,一个个居然又不吭声了。 李代正想出言讥讽几句,想想还是算了。 反正小爷不急,看你们能憋到几时。 马周心直口快,按理说他应该吱声才是。 可马周也和尉迟敬德一样,做起了菩萨,出了家。 有意思? 到底是何事呢? 李代左右看了看,发觉场面上,是泾渭分明的两拨人。 自己福王府的人一边,原豳州守将一边。 这就更有意思了。 是矛盾还是利益呢? 如果是矛盾,需要自己出面调停,应该有两个当事人才对。 可李代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谁仇视谁,有谁针对谁。 那就是利益之争了。 能让一群官人争抢的,无非就是功劳前程罢了。 现阶段豳州城,就只有平叛一项军功可争抢。 嘿嘿~~ 李代乐了。 自己昏睡的三天里,这些人指定争得是面红耳赤。 知道了缘由,李代更不急了。 ‘小爷稳坐钓鱼台,看对面旌旗招展,只见得……’ “咔哒,咔哒,咔哒……” 安静的大堂,只有李代用两根手指,敲出的旋律响起。 “咔哒,咔哒哒,咔哒哒哒咔哒……” 到晓不成梦,思量堪白头。 多无百年命,常有万般愁。 世路应难尽,营生卒未休。 莫言名与利,名利是身仇。 (唐*杜牧) 唉!何必呢!咋都看不明白呢! 未经他人事,莫论他人非。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自家冷暖自家知,富贵贫穷自更西。 得了,既然你们看不穿,都想要。 那小爷就给你们。 既然你们都不开口。 那就小爷先来吧! 第107章 如此论功 “马长史。” 李代觉得,还是先让马周叙述一遍过程最好。 毕竟自己昏睡了这么久,具体是个啥情况,还不太清楚。 “你来说说吧,本王想先听听看。” “诺。” 接下来,马周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说起鄂国公尉迟敬德时,马周说道: “鄂国公谨遵王爷嘱托,于乱军之中,从容不迫,指挥若定。方使反贼罗艺偷袭不成,反被歼……” 说到裴天啸时,马周用了一句话概括。 “裴天啸不负王爷之叮嘱。当阳桥前一声吼,喝退燕贼十万兵。” 说到蜀王李恪时,马周是这样描述的。 “蜀王李恪,英勇无匹,奋勇杀敌,家风传世。直杀得罗艺丢盔弃甲,惶惶而逃。” 说到薛礼时,马周说道: “少年英雄,箭出如闪电,一弓定乾坤。不负王爷之期望。” 马周说完,现场一片寂静。 李代心中好想笑。 好一个马周,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揽尽天功到咱家啊! 杨芨听罢,火气‘腾’的就上来了。 什么玩意? 合着功劳都是你们福王府的,没我们什么事了? “马长史,据本官所知,砍下罗艺头颅的是偏将刘能,马长史为何不说?” 马周呵呵一笑。 “本官忘了。” 李代小肚子转筋,却又不能出声,憋的是相当难受。 只能将右手,偷偷埋于案下,使劲揉捏着自己的肚皮,才好过一点。 杨芨虎目一瞪。 “那本官拒罗艺于城外,你又为何不说,难道也是忘了?” “哦,那倒不是忘了。事发时本官不在现场,所以不知。” 李代受不了了。 这马周也太能胡诌了,把人家当傻子可不成。 李代好歹还顶着一顶浅露呢,这叫人家怎么看自己? “杨大人所言极是,不过不知者不为过嘛。都先请坐吧!” 杨芨和马周对视一眼,心中嘀咕。 我们不是坐着的吗? 我们一直都坐着呢,好不好。 王爷想插科打诨,也要实事求是吧! 怎么能睁着眼睛说胡话? 这不是指着蛤蟆非说是鸡吗? “具体情况本王已经清楚了,稍后,本王便将之写成官报,详报于朝廷。一切功劳,皆由陛下定夺。都散了吧!” 李代走了,留下一地鸡毛,让人打扫。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李代又悄悄将马周找了回来。 “就按你说的写。” “不过,你应该再实事求是一些。” “做人一定要恪守本分,实话实说才是。” “就说是鄂国公运筹帷幄,阻挡了罗艺的袭营。” “裴天啸英勇顽强,连斩罗艺手下十数大将。” “蜀王李恪勇猛无敌,撵着罗艺四处逃窜。” “薛礼神鬼莫测,一箭射穿罗艺左胸,罗艺当场身亡。” 马周听得是目瞪口呆。 王爷比我还能扯呢。 “王爷,哪来那么多大将供裴天啸斩杀?” 李代白了马周一眼。 “你个死心眼。” “把百夫长写成千夫长,不就有了吗?” 我了个艹,王爷不去说书,都可惜了。 “你说什么?” 马周愣了。 “属下什么也没说啊?” 李代邪魅一笑。 “你是没张嘴,但你的确在夸小爷英明神武。” 别问小爷为什么知道,小爷就是知道。 小爷都看见你吧唧嘴了。 李代走了。 又留下一地鸡毛给马周打扫。 第二天。 天还没亮,李代早早来到了厨房。 他要给高慧真熬粥喝。 要问李代为什么会起得这么早。 因为李代根本就一夜没睡。 除了要时不时的看看高慧真,降温了没有。 还要和马周商量官报的内容。 要不说造假更累人呢! 实话实说,实事求是的写。 就没有那么多问题了。 现在倒好,战损比太高了不行。 显得自己跟个神仙似的,一个屁就把罗艺打败了, 战损比太低了也不行,显得自己跟个猪八戒似的,太无能了。 被斩杀的将军名单,也要重新敲定。 不能太多,多了太假,又不能太少,少了没用。 把个李代和马周累的。 就差用鞭子抽了,否则都转不动。 好不容易把这些搞定,李代也睡不着了。 李代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精神出奇的好。 这不,天还有些黑呢。 就把橱子们,都撵出了厨房。 李代化身江南道厨神。 手起刀落,咔咔两声,就剁断两根肥羊的大腿骨。 李代发现,自己不光精气神十足。 就连自己的力量,也变大了许多。 如果梅月英在这里的话,李代能抱着她跳芭蕾。 唉!月英也不知道现在过的怎么样。 有没有想念小小的我呢? 把亲情化作动力。 将羊肉,羊腿洗净焯水,在冲洗干净。 李代找来一个大陶罐,加上水炖煮起来。 “王爷是要做清汤羊肉吗?” 李代望着说话的厨子,才幡然醒悟。 对呀!奶奶的。 唐朝名菜就是水盆羊肉,自己瞎忙乎个P啊! 真是脱了裤子听响,多此一举。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记得少放些盐,病人吃咸了不好!” “王爷,羊肉是发物,吃羊肉对病人伤口愈合不利。” 李代凝视着眼前的厨子。 不想当将军的大夫,不是好厨子。 奶奶的,你一个厨子。 居然关心起政治,抢专家的饭碗了。 “别听他们胡说,人没了气力,好人都能变成瘫子。” “少吃点,没关系。再说,小爷也没打算让她吃肉。” 厨子不解。 熬汤炖肉,不吃肉,只喝汤吗? 李代就喜欢看唐朝人无知的样子,虽然不可笑,但是很可爱。 “用熬煮羊肉羊骨的汤熬粥,再加一点香葱青菜,那滋味,美的很。” 厨子恍然大悟。 “上哪找香葱青菜?” 李代郁闷了。 被厨子,被大唐,被这穷索的古代伤到了。 要啥没啥! 也不知道现代那么多人,天天老想着穿越回古代干嘛。 女孩子十一二岁就嫁人,男孩子十四五六,就上战场。 古代哪好? 穿到富贵人家还好,穿个穷家,擦屁股还得用*抠。 真是脑袋撞树上了。 该死的老槐树,小爷我就哇咔咔…… “没有这些,别的你还没有吗?” 厨子摇了摇头。 “想,你想,你仔细想,你认真地想,果真没有其他的东西吗?” 经李代这么一问,厨子还真想起了什么。 “王爷,有酸菜。” 我去你大爷! 李代被酸菜腌出了悲伤。 “那就啥也别放,就那样!” 李代走了。 好在没给厨子留一地鸡毛。 否则,等粥熬好了,还不得腥臊恶臭的。 想想那味道,都一个儿…… 第108章 妙人 李代想在豳州城里转转。 便唤了老马,两个人一起出了刺史府。 “老马,你安排那么多护卫做什么?” “王爷,小人担心还有漏网之鱼,所以……” “老马啊!不是小爷我说你。” “弄这么多人跟着,即便真遇见一些个好玩的,也都被吓跑了。” “你给小爷说说,这还怎么玩?” 老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王爷,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李代不说了。 老马也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干嘛非要为难对你好的人呢! 不过。 “老马,你好好看看小爷现在这个样子。” 李代说完,还自顾自的转了个圈。 “你觉得小爷,还能被反贼认出来吗?” 老马又笑了。 王爷头戴浅露,身穿皮裘。 捂得跟个粽子似的,一点肉都不露,还真认不出来。 “可万一反贼认得小人呢?” 看着老马那张猥琐的脸。 李代恨不得手持双刀,在老马脸上跳舞。 那样儿,保管没人认得出你老马。 唉! “走吧。” 面对市井的诱惑,李代放弃了。 李代很少在外面走动。 即便是身在长安,也很少外出闲逛。 一个是因为他年纪尚小,一个是他自身的原因。 李代在现代,就天天在外奔波,终年不休。 虽然有些辛苦,也不会因此而抱怨。 但总觉得生活里,似乎缺少了一点东西。 是少了一些烟火,少了一分自由吗? 答案肯定不止这些。 李代至今也想不明白。 到底少了些什么? 只知道自己的生活里,的的确确少了点东西。 少掉的那些,虽然不影响生活。 但是却让李代活的很累,很累! 少了些东西,就不要生活了吗? 每日清晨,看看那些顶风冒雨的人。 哪一个不是背负着希望前行?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他负重而前行。 可谁又不是如此辛苦的活着呢? 虽然希望很渺茫,虽然希望有时候仅仅只是希望。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 日子还是要过,生活还得继续。 每日的柴米油盐,房贷车贷,孩子的保育费,学费,生活费。 每一个清晨,虽然都是从负数开始。 每一个夜晚,虽然都是以疲惫结束。 每一天都像那雾霾的天,虽然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可又能怎么样? 还不是依旧得前进,依旧要前进。 希望希望可以成为希望,而不是奢望。 不正是每个人的希望吗? 所以李代在工作之余。 就喜欢宅在家里,读书充电,哪也不去。 也不是他讨厌社交,讨厌消费。 只是社交的费用太高。 李代消费不起。 而且无用的社交太多。 让他觉得无聊。 这就造成了李代如今的习惯。 即便身在大唐,也不愿外出闲逛。 即便他身为王爷,早已衣食无忧。 也没能改变他的习惯。 今天的李代,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 所以才想着出来转转,透透气,寻些开心。 却被老马给安排的兴致全无,扫兴之至。 “老马,你说豳州城里哪里最好玩?” “那要看王爷想要玩什么?怎么玩?” 李代看着老马那张猥琐的脸。 怎么看,怎么像麻将牌里的幺鸡。 能不能纯洁一点,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 好歹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就不能有点公德心吗? 小爷还小,还是一朵花骨朵嘞! 需要的是阳光雨露,不是你家后院里的农家肥。 “我们听书去,如何?” 老马吧唧了一下嘴巴,觉得干巴巴的,还有点凉。 “听哪种书?去哪里听书?” 好吧!老马,你赢了。 “有没有两个人一起说的?” “有,云梦社就是两个人一起说书的。” “好!我们就去云梦社。” 李代希望这个云梦社,能够雅俗共赏。 有老马想听的,也有李代想听的。 去的路上,老马对李代说: “王爷,元正日就要到了,我们啥时候能回长安?” 元正日!每年的正月初一。 日子一过,李代又痴长了一岁。 “老马你想家了?” 老马点了点头。 “小人和花匠老魏头都约好了,要在元正日那天,一起回乡去看看。” “哦?你和老魏头还是同乡?” “嗯。小人也是在来豳州之前,才晓得的。” 老马说到这里,眼神虚幻,露出向往之色。 “我们俩个差不多,都有二十多年没回去了。” “所以想趁着腿脚还灵便,回乡看看。” 李代觉得这没什么,思念家乡乃人之常情嘛。 “想回去随时都可以啊,没必要非得等元正日吧?” “你还怕小爷不给你假?” 老马看着李代那张无所谓的笑脸。 觉得李代的脑袋又掉线了。 “平时回去,好多人都不在。” 李代这才尴尬的笑了笑。 看来春节大运,自古有之啊! 春风一夜吹乡梦,月是故乡明。 少小离家老大回,近乡怯愁情。 老马啊! 你还有家乡可回。 怎知小爷错把长安当西安,原是两角羚。 小爷也想回家去看看。 去看看大海是不是全是水。 去看看大炮打不烂的榴莲。 “老马,你的愿望,怕是要等明年才能实现喽。” 老马也知不是李代的错,却还是埋怨道: “今年的中秋节就没过好,元正日还是在外面过,真是……” 过中秋节的时候,李代正在从泾阳前往武功的路上。 那时,正忙着勘察地形,排兵布阵。 哪有心思过节。 现在倒好,元正日也要在外面过了。 “在外面过,有何不好?” “至少少了许多过场,那玩意,想想都累。” 老马讪然一笑。 是王爷你累,俺可不累。 说笑间,听书的地方到了。 二人点了一些茶点,选了个角落坐下。 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说书人上台。 只有商女,弹唱了一首又一首的诗词。 “老马,咋回事?咋还没人上去说书?” 诗词弹唱虽然也很好听,可对李代却没半点吸引力。 咿咿呀呀,腻腻歪歪。 净是一些,我生君未生,君生妾已老的烂调调。 好像小牛不吃些老草,就会发育不良似的。 “王爷稍等,小的寻个人问问。” 老马转身去了隔壁桌,没过多久,便苦丧着脸回来。 “王爷,咱们来的不巧,说书的刚说完,已经下去休息了。” “那他今天还说吗?” “听说,午后还有。” 李代撇了撇嘴。 不会是午后三刻再说吧! 这是在提醒小爷早晚不行吗? “王爷,这里若是不满意,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这话听的怎么这么熟悉? 让李代不由得想起…… 你个臭老马,总把小爷往沟里带。 我换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不换,就在这里。” 老马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惹得李代说话这么冲。 不过,自从王爷清醒以后,脾气似乎变大了不少。 老马也只能这样,简单的安慰一下自己。 不是俺的错,是现实变化快,王爷的脾气变坏了。 这时,临桌几位书生的谈话,吸引了李代的注意。 “这些世家,简直是贪得无厌,毫无人性。” “世兄慎言,慎言啊!” “怕他作甚?他们做得,崔某还说不得吗?” “世家手段通天,不得不防,不得不防啊!” 只见此人,站起身来,义愤填膺的说道: “哼!一群诛求无厌,羊狠狼贪之辈。” “尽数夺泥燕口,鹰瞵虎视之徒。” “崔某有何惧之?” “只可怜我大唐百姓,尚且短褐不完,食不果腹。” “可叹我盛世大唐,无有济世安邦,伐罪吊民之人啊!” 此人说完,捶胸顿足,早已泣不成声。 第109章 王蓉 李代觉得此处应该有掌声。 说的多好啊! 声泪俱下,感人肺腑。 要是大唐文人皆如此人,何愁大唐不兴盛? 可惜啊,可惜! 李代嘿嘿一笑,并未出言打断崔某人的兴致。 而是安静的坐在一旁,兴致盎然的继续认真倾听。 “崔兄此言差矣,怎能说没有济世安邦,伐罪吊民之人呢?” “哦?那依王兄所言,何人可当得?” 姓王的脸色微红,轻声说道: “听闻六皇子福王殿下,就颇有古之圣贤之风采。” “北拒突厥,制毡制盐,一切皆为大唐着想,为百姓解忧。” “事了白云间,不诎人间欲。” “此等样儿人,不正是崔兄口中之人吗?” 另外一人,接话道: “王兄所言不差,此次长安盐战,便是因福王殿下,贡献出制盐之法。” “朝廷才得以大胜,百姓才得以免受损失。” “听说,此次豳州平叛,主事之人也是这位福王殿下。” 崔某人听得一时兴起,合拢了手中折扇。 笑道:“依二位贤弟之意,这位福王殿下,还真当得济世贤德之谓也。” “真叫为兄,好不向往之!祈盼能早日得见。” 听到这里,李代笑了。 小爷也有粉了,虽然少了点。 嘿嘿~不错,不错。 李代起身向外走去,老马在身后紧紧跟随。 出了大门,老马欠欠的问道: “王爷,他们说的多好啊!他们那么崇拜您,您刚才为何不表露身份?” 李代不回头,也不说话。 老马悻悻的闭上了嘴,默默的跟在李代身后。 看完这些人的表演,比听了一回书,还让李代好笑。 不说这些人的穿着打扮,一个个佩剑挂玉,细衣锦带。 单就大冷天,搁那扇扇子。 李代就不相信,这些人都是忧国忧民之人。 那脸那手,有一个算一个。 都***粉白无瑕,葱白滑嫩。 都**快赶上俺家慧真了。 这种人,一看就是不识稼穑,不碰油烟的主。 这种人,能为国分忧,为民请命? 鬼都不信。 反正李代不信。 尤其是那个王家小娘们。 不知道小爷的眼睛是显微镜吗? 你耳垂上的洞,大的能钻进去一条蛇。 还敢在小爷面前飙戏? 真是无知者无畏。 小爷才是大唐影帝嘞。 李代走的很慢。 慢是因为他已将耳塞取下,想听听他们在自己走后,还会再说些什么。 “崔兄,不是说福王求贤若渴吗?怎的不声不响就走了?” 姓崔的望着李代的背影,沉声道: “为兄亦是恍然,不知蓉妹,可否为我等解惑?” 女扮男装的王姓女子,沉吟片刻。 “兴许是我们此番言论,未能打动他吧!” 姓崔的觉得王蓉说的对。 毕竟王蓉,在王家年青一辈里。 被比作蔡文姬,苏惠一样的存在。 “此番不成,怕已打草惊蛇。再想接近,恐难矣。” 旁边一人插话道: “不如我们过府自荐?崔兄以为如何?” 姓崔的摇了摇头。 这时,王蓉却开口言道: “自荐倒不必,但是登门拜访却是可行。” “哦?” 姓崔的眼神里满是星星,笑意盈盈的看着王蓉。 “听蓉妹的意思,是要我们正大光明的行事?” 王蓉嘴角微微翘起,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润白娇嫩。 “刚才崔兄不是说过,祈盼与福王一面吗?” “既然福王殿下业已知晓,我们为何不顺势为之呢?” 姓崔的一想,可不是吗? 渴望相见,便上门拜访,一点毛病也没有。 要是说了不做,岂非谎言?反而有错。 “那我们要以什么理由过府呢?” 王蓉自信满满的笑道: “豳州士族百姓,感念福王殿下神威显圣。” “勇平叛贼,智取豳州,免除豳州遭受刀兵之祸。” “故推举吾等前来向殿下献礼。” 姓崔的用折扇敲打着手心,谄媚的笑道: “妙啊!蓉妹果然智比苏惠,此计甚妙。” “不过,用神威显圣来形容福王,是不是有些过了?” 王蓉的眼神,闪过一丝狡黠,更多的却是愤恨。 “家兄王睿,一向风流倜傥。” “作为未来的当家人,更被家族许以厚望。” “此次主事长安,正是家兄王睿,扬名立万之大好时机。” “本是手到擒来的事,却被福王横插一脚,功亏一篑。” “小妹替家兄难过,更想替家兄出口恶气。” “所以,就想着,用些个犯禁的词句,给福王添些个麻烦。” 姓崔的折扇打的啪啪响,越听心情就越舒畅。 王睿那厮,长得比女人都漂亮,男人见了都心动,更别提女人了。 那可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母猪见了会撞树,雌鸟入夜不归林。 此颜只应天上有,人间王睿仅一人! 还好,本公子不好男风。 还好其妹妹王蓉,长得比王睿还美丽。 如果说,王睿还能用人间的诗词来形容的话。 那么,王蓉的美,便是用尽天下之华丽,都难以描述。 如此之美的可人儿,又是一位才女,只需微微一笑。 天下便再无颜色。 即使不笑,也没人能抵挡住那份绚烂。 如梦似幻,光彩夺目。 行得远了。 李代将耳塞塞上,依旧沉默不语的慢慢走着。 世家的人?还是王家人? 有意思。 李代觉得这帮人,怕是输疯了吧! 罪魁祸首都在长安呢,找他的麻烦做什么? 再说,小爷是怕麻烦的人吗? 唉!小爷还真怕麻烦。 哼!这些人居然敢打小爷的主意。 不知道泥人也有三分火吗? 不知道小爷生冷不忌吗? 敢打小爷的主意,就要做好赔钱的准备。 别到时候,没钱还债,那可就不美了。 别逼小爷做恶人。 以人作价的事,小爷不屑去做。 但偶尔做做,也不是不可以。 李代邪恶的搁那胡思乱想。 却忽略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这些人为什么要找他? 这些人接近他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得不说,李代此次昏迷苏醒后。 虽然六识变得敏锐了,但是智商好像下降了许多。 思考问题,不寻主干,却在细枝末节上徘徊。 多少有些舍本逐末的味道。 第110章 神婆李氏 李代回到刺史府,先去探望了在厢房养病的高慧真。 此时的高慧真,依旧如睡美人一般,安静的睡着。 李代轻手轻脚,慢慢走到床边。 伸出右手,轻轻放在高慧真的额头上。 高慧真的高烧,虽然还没完全退去。 但比起昨天来,已经低了不少。 最起码,李代放在她额头上的手,已经感受不到那份灼灼的滚烫。 然后李代又寻见了马周,询问他官报是否已经送往长安。 “王爷,您不加盖您的印信,谁敢私送官报?” “本王的刺史大印,不是一直都在你那吗?” 马周实在无语至极。 保管印信是一回事,加盖印信是另外一回事。 福王殿下也太不靠谱了。 “王爷……” 李代知道马周想要说什么,提前打断道: “马周,本王信任你,你就不能辜负本王的这份信任,明白不?” “以后,像这样的小事,你直接办了就是,不必麻烦本王。” 马周很想问问李代,这要还算小事的话,那何为大事? 却听李代继续说道: “本王决定两日后,启程灵州。豳州这里,就全权交给你了。” “难道本王不在,你就不会行使权力吗?” “难道还要等本王回来,你才能行使权力吗?” 马周点了点头。 王爷说的对啊! 来之前,在王府里,就豳州政务,王爷可是交代了不少。 都等王爷安排定夺,那王爷哪都别想去了。 李代见马周想明白了,便不再继续说教。 给别人当先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别人听不听,倒不好说。 但是招人烦,那是跑不掉的答案。 “王爷,人犯之中,有一位神婆李氏,一直吵着要见王爷。” “她说她是我们的人,说是朝廷特意派来教唆罗艺造反的。” “属下也不知此人说的是真是假。” “王爷您可要见见此人?” 神婆? 教唆犯? 别说,这个人李代还真知道。 历史上还真有关于此人的记载。 说她是李世民扔给罗艺的棒棒糖。 把罗艺甜懵了,所以罗艺才反的。 只是没想到下面的人,居然把她给逮到了。 李代藏在浅露里的眼眸,一道精光,一闪即逝。 自己要不要见一见她呢? 神婆哎!有意思! 本王可是无神论者,一向不信鬼神。 呃,现在好像是有神论者了。 不信,怎么解释穿越这回事? 不信,怎么解释老树精这回事? 不信不行呀! “叫人把她带去花园,本王在那里等她。” 李代不喜欢在屋子里谈话。 一个是屋子里光线暗,李代觉得压抑。 一个是李代个子矮,干啥都费劲。 不如在花园里,坐在胡椅上,既敞亮又舒服。 很快,神婆就被带到了李代的面前。 李代看着只是微微欠了欠身,就算行过礼的神婆,不由得笑出声来。 还真是有恃无恐啊! 要是没个背景,还不得赶紧跪地求饶? “你们都退下去吧,老马给她一把胡椅。” 李代笑盈盈的看着神婆坐好,却没开口询问。 就是一边喝茶,一边笑,一边看。 把个神婆笑的是毛骨悚然,脊背发凉。 老马一瞅就乐了。 王爷这是又发起神经来了。 想当初,王爷就是这样神叨叨地盯着自己看。 不光盯自己,还有那只被王爷盯死的大公鸡。 今日再见,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发慌。 老马不由得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 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离李代远点。 神婆不明白李代是个什么意思。 却又不敢开口询问。 一时之间,花园里,只有李代吸溜茶水的啜啜之音,不时的响起。 此外,便再无一点声响。 茶水再好喝,可茶碗就那么大,总有喝完的时候。 李代的喉咙,也滋润的差不多了,便开口问道: “你是谁?” “小人是神婆李氏。” 李代摇了摇头。 “不不不,本王再问你一遍,你是谁?” 神婆被李代给问晕了。 三十多年了,自己不是神婆李氏,还能是谁? “要不,小人是巫婆李氏?” 李代笑了。 看把老娘子给吓的,都怀疑自己的职业了。 “本王问的是,你、是、谁?听不明白吗?” 神婆李氏茫然的摇了摇头,尽显无知本色。 李代决定,给神婆补齐一下现代知识。 出门混江湖的,可不能这么无知。 “你可以这样介绍自己。” “比如本王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就可以说。” “我阿耶是当今皇帝陛下。懂了吗?” 哦! 原来如此! 神婆很聪明,一学就会。 “我师叔是袁天罡。” 看看,这不就结了嘛。 她师叔是袁天罡。 还真是李世民的教唆犯。 等等。 “你说你师叔是袁天罡?” 神婆刚清醒的脑袋,又迷糊了。 “不错,小人的师叔,的确是袁天罡。” 哎呦我去。 牛人的弟子,得罪不起啊! 难怪牛逼哄哄的呢! 还好一开始就赐座了,否则还不好说了呢。 “来人,来人,速速给神婆上茶,上好茶。” 李代一通忙活,把个神婆李氏,搞得是目眩神迷,不知东西。 “神婆,给小王看个相呗。” 神婆听李代这么一说,忽然笑了。 还别说,神婆这么一笑,还***真有点神棍的味道。 “王爷想让小人相看,是不是要先把浅露取下?” 呃!有些过于激动了。 李代连忙将多余的累赘一一取下。 在神婆李氏面前,正襟危坐。 “现在可以了吗?” 李代的长相很一般。 眼睛不够大,鼻梁也不算高。 眉毛不浓密,睫毛也不长。 只能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就这长相,神婆看的却是相当仔细。 不大的眼睛里,似有星辰在闪耀。 颧骨平滑,腮后无肉。 本是薄命之相。 神婆却看到李代,气运盈身,贵不可言。 总之,李代在神婆眼里,就是一个矛盾体。 贫穷与富贵,咋都行,可咋说又都不对。 看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代等得不耐烦了,开口问道: “你到底是神棍还是神婆,咋不说话嘞?” 神婆嗫喏了一下嘴巴,小声嘀咕了一句。 “又死又活的,叫人家咋说嘛。” 继而又大声说道: “王爷自然是大富大贵之相。” 原本以为嘀咕之语,不会被李代听到。 却不知她面前的王爷,长了一对顺风耳。 李代面色微沉。 心中一片恍然。 难得自己已经被麻烦缠身了吗? 要不怎会又死又活呢? “神婆,你给本王算算,本王命可还长久?” 神婆正色道: “请出王爷生辰八字。” 这下可把李代难住了。 自己的生辰八字不记得,李代的生辰八字不知道。 算什么算?怎么算?还是算了吧! “那个神婆,先不说这个了。” “你给本王先算算,本王如果一路向北,可有祸事发生?” 第111章 生拉硬拽 李代的问题,神婆李氏还真没法回答。 实在是李代的命运太过模糊,让她看不清楚! 李氏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天师道的人。 要不就是自己学艺不精,辱没了师门。 否则咋就看不明白呢? 李氏甚至怀疑李代,到底还是不是个人。 否则,咋会有如此违背天理的命格。 三十多年来,她还是头一次遇见,反差如此大的人。 在李氏看来。 李代已经死了,可李代却还活着。 活着是活着,却又已是死人。 生生死死,无穷无尽的循环往复,看的她是头昏脑胀,不明所以。 看到最后,李氏甚至不敢看李代的眼睛。 因为她从李代的眼睛里,似乎看见有神光暗隐。 只一眼,她便有魂飞魄散的错觉。 仿佛是雷霆天罚,让她惶恐畏惧,不能自已。 “王爷且放宽心,但去无妨。” 李氏并未胡说,更不是在糊弄李代。 在她看来,研究李代的生死,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反正李代咋样都死不透,哪哪都无所谓。 李代要是知道,李氏把他比作打不死的小强。 不知会作何感想。 不过,听神婆说是一路顺风,李代还是满意的笑了起来。 “神婆,本王对你中意的很,不如就此跟了本王吧!” “放心,本王必不会亏待你的。如何?” 李代觉得身边有个神婆也不错。 最少,神婆神神叨叨的样子,看起来就得劲。 没事的时候,跟她学两手。 在遇见坏人的时候,掐指一算。 ‘小爷看你印堂发暗,恐有血光之灾。’ 然后让身边的护卫们,一拥而上。 最后再补上一句。 ‘你看,小爷算的准吧,没有骗你吧!’ 想想都嘚。 再说,这个时代的人,哪有不信鬼神的。 有时候,王爷说的话,都不见得有神婆说的话,好使嘞。 李代满怀期待的看着李氏。 却不知李氏此刻,却如烈火焚心一般,想回长安。 “王爷,小人任务完成,还需即刻回师门复命。” “所以,恐怕,只能,辜负,多谢王爷的抬爱。” 纳尼? 小爷第一次对人表白。 就被拒绝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这叫小爷情何以堪! “老马,送她回去,安排个单间。” “啥时候想明白了,啥时候再放她出来。” 李氏的脑子跟不上她的眼睛。 这还是刚才那个笑意盈盈的王爷吗? 咋个翻脸比翻书都快。 放屁的功夫,就变脸了? “王爷,小人的师叔是袁天罡。” 李代笑了。 刚才搬出袁天罡来好使,因为那时小爷给他面。 现在小爷心情不爽,那就谁的面也不好使。 爱咋咋地。 “王爷,小人的师叔,真是袁天罡。” 上帝来了都不行。 玉皇大帝也不行。 袁天罡就更不行了。 “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不要随了本王心意,你最好想好了再说。” 李氏麻爪了。 王爷也太不讲理了,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李代看着焦躁不安的李氏,嘿嘿直乐。 神婆又如何? 遇见流氓,不慌也得惶。 李代为何执意要李氏跟随呢? 因为在李代看来,李氏可是个大大的人才啊! 仅凭一张嘴,就把罗艺忽悠到地府报道去了。 能不是人才吗? 李代甚至觉得,得此一人,胜过府兵十万。 李代在李氏身上,似乎找到了同志般的感觉。 产生了一种,携手可骗尽天下的冲动。 所以李代不介意耍耍手段,也要李氏臣服于他。 李氏欲哭无泪的表情,把老马都给逗乐了。 “李氏,王爷是个好人,跟了他,你不会后悔的。” 好人? 好人能干出违背民女意愿的事来? 好人能随随便便想抓人就抓人吗? 好人? 哼! 李氏对老马的话嗤之以鼻。 可要是不答应王爷,自己就会被重新投进监牢。 左右都回不去长安,无法向袁天罡说明王爷的情况。 这可如何是好哇! 李代好整以暇,不温不火的说道: “本王一向护短,我的人,谁也碰不得。” “跟了本王,保管吃香喝辣,数钱数到手抽筋。”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进来?” 老马嘿嘿嘿的傻乐着。 王爷真搞笑。 这是王府招人,还是土匪招人。 咋听着不是那个味呢! “王爷,小人入了王府,不知小人是何身份?” “你想要什么身份,就是什么身份。” “只要你答应,啥都好说。” 李氏听了李代的话,反而更加茫然。 大饼不是应该由王爷你画吗? 咋给小人画了个跑马场呢? 没个目标,也看不清大小啊! “王爷还是给个明确的说法好。” 李氏给李代整不会了。 让他给人封官,比让他吃榴莲还难。 “老马,去把马长史请过来。” 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小爷还是在后面摇旗就好。 老马火燎燎的跑了。 李代伸手请茶。 “李氏,不如你先跟本王说说你的想法,如何?” 李氏白了李代一眼。 虽说李氏已三十多岁。 但成熟风韵,还是尽显女性温柔。 这样勾魂的眼神,小女娃娃是没有的。 李代的身边,也就张秀云能与之一比。 东梅知画也不行。 其他人,就更比不了了。 在李代眼里,那就是些大大小小的丫头片子。 跟她们聊天,跟哄孩子似的。 李代累的很。 “本王一直有一个疑问,袁天罡到底是哪个门派的?” 李氏愣了。 师门虽说隐秘,但也不是神秘到无人知的地步。 王爷怎么会这么问? “本门名曰天师道,是道家的一个分支。” 李代挠了挠后脑勺。 “不是戗刀门吗?” “戗刀门?” 李氏晕了。 王爷怎么神神叨叨的,比她还能胡扯。 “王爷是从何处听说?” 后世度娘里的信息铺天盖地,不知真假。 李代也不记得自己,是在哪条文章里读到过。 “从何处听来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是否已经答应了本王?” 李氏无奈的叹气道: “王爷,小人若不答应,您真会把小人投入大牢吗?” “怎么会?小爷可是好人!哪能干那么不要面的事?” 李氏眼前一亮,正待开口分说,却听李代继续说道。 “最多把你软禁在府里,你还是自由的。” 第112章 小案三两 李氏抑郁了。 李氏觉得自己替李代担心,纯属多余。 这样的人,死了更好。 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王爷,小人祝您早登极乐,永不超生。 太***招人恨了。 咋就死不透呢? 李氏决定留下来,好好研究研究。 最少也要搞明白,如何让李代死得透透的。 马周到了,听完李代的话,马周也犯了难。 “女子的官位,不是没有。” “但那都是宫里的,皇上赐封的啊。” “您叫属下如何安排才好?” 望着马周摊开的双手。 李代丝毫也不觉得,他在强人所难。 反正自己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自己不想为难,就得为难别人。 李代继续怂恿道: “你行的。你想,你仔细想,认真的想,果真就没有吗?” 马周生无可恋的摇了摇头。 跟着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王爷,只能自求多福喽。 “哎呀!马长史,你是不是想岔否了?” 宫里的,贵妃才人,那***都是皇帝的女人。 小爷又不是要把神婆收房,搞那些做什么? 好你个马周,跟着老马,学不了个好。 (老马画外音:王爷,不干小人的事!小人还是跟您学的嘞。) “马长史,小爷是问王府的职务,比如你这个长史。知否?” 知否,知否,不是丫鬟嬷嬷。 听李代如此一说,马周顿时醒悟。 “女人当官,怕是不妥吧?” 居然敢歧视女人,李代登时就不乐意了。 “有何不妥?” “我大唐出了名的女将,还少吗?” “不要搞性别歧视,那样是不对地。” 马周不吭气了,你是王爷你有理。 俺不说了还不成。 李代见马周气得不说话了,说话更冲了。 “马长史,把王府职务,自上而下的,都与本王说说,本王挑个顺嘴的。” 听听,这得多不靠谱的人,才能想出来的骚主意。 封官不考虑能力,只捡顺嘴的来。 马周觉得李代才是大唐第一牛人。 是不靠谱的牛,疯牛! “傅一人,从三品。” 不好听,换一个。 李代摇了摇头。 “谘议参军。正五品上。” 不好听,再换一个。 “文学二人,从六品上。” 等等。 “文学是干嘛的?” 马周觉得自己很累,王爷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 还不好好学习,能不能有点上进心。 “王爷,文学,顾名思义,就是教授王爷文学之人。” “此人必须才高……” “行了,不就是学问嘛!看相也是学问的一种,你们说是不是?就这样吧!” 得,李代一句话,福王府女文学走马上任。 李代的骚操作,看得李氏是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这就完了? 从六品上的官位,这就落在自己一个女子身上了? 还有没有王法了? 算了,王爷说是就是吧! 王府女文学,啧啧。 李氏心里美滋滋的,别提多开心了。 这时,有府中护卫送上一张拜帖,马周伸手接过。 “王爷,是豳州士族百姓的代表,想来府上拜谢王爷。” 呵呵~ 李代乐了。 这些人的动作蛮快的吗? 这么快,就把噱头搞出来了,能力还是不错的嘛。 “王爷您要不要见?要见的话,何时见?” 李代想了一想。 明后两天,是否有紧急的事务,需要他处理。 “就安排在后日上午吧,明日小王想去城外转转。” 护卫去回信了。 李代对马周说道: “你明日可有要事?” 马周道:“衙门里,堆了几件案子,倒也不是要不得的大事。” 李代一听有案子可听,顿时来了兴趣。 “都是些什么案子啊?” “有两户人家,为一头牛打官司。” “皆说那牛是自家的,为此争论不休。” “官司就打到属下这里来了。” 李代撇了撇嘴,没意思。 这有何可争执的,傻子都知道该如何分辨。 “其他的呢?” “有两户人家,为两只鸭子打官司。” 李代不想听了。 怎么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还有吗?” “城中一老汉,欠了人家银钱,被主家打断了腿,状告主家行凶伤人。” 李代笑了,这件案子听着还像那么一回事。 “与本王详细说说。” 马周组织了一番语言。 “老汉姓刘,排行老六,所以取名叫刘六。” 李代一听,登时就给整乐了。 “他是不是还有个弟弟,叫刘七?” 是啊!王爷真乃神人也,这都知道。 难道说,收个神婆在身边,王爷也变得能掐会算了? “回王爷的话,正是这刘七递上的状纸。” “王爷不愧是王爷,属下对王爷的敬仰……” 拉倒吧! 这马周怎的变得如此能鬼扯。 怎的变得虚头巴脑了。 历史书上记叙的马周,可不是这样啊! 李代觉得写书的全都是骗子。 爱情故事骗的是女人的眼泪。 修仙传记骗的让男人疯魔。 霸道总裁让女孩子痴狂似醉。 穿越历史,更是纯属胡编乱造,胡说扯淡。 写书的人里,就属杜撰历史的文人最为可恶。 指鹿为马,指鼠为鸡的事情,更是信手拈来,胡诌八侃。 也不觉得寒颤丢人? 忒不要面皮! “你继续说案着,别说其他没用的。” 马周尴尬的笑了笑。 “刘六有个女儿,据说长得如花般漂亮。” “附近十里,倾慕者无数。” “这为主家,便是其中之一。” “听闻刘六的婆娘生病,无钱医治。” “这为主家便主动贷给刘六五两银钱。” “双方约好,一月之期为限,过期不还,以女抵账。” “这不,日子到了,刘六赖账,所以被主家怒断其腿。” “案子就这样,送到属下这里来了。” 马周说完了,李代却陷入沉思当中。 按理说,这应该是一起强抢民女的案子才对。 怎的变成一起伤人案了? 喜欢人家的女儿,把人强行带走也就是了。 把老丈人的腿给打折了,还怎么娶人家的女儿? 说不过去呀? 李代觉得这里面还有猫腻。 “都说完了?就没有其他的原因了?” 李代的话,把马周给整晕了。 “状纸上,就这么写的,没说还有别的原因啊?” 李代笑着看向神婆李氏。 “你呢?你有什么看法没有?” 第113章 闲人闲语 李氏知道李代这是在考教于她。 于是自然而然的抬起右手,拇指轻点手指指肚,念念有词。 “六为阴,坎中满,水泽西。” “水漫火泽无着落,相隔两地一线牵。” “大雾弥弥从风起,青烟渺渺离火虚。” …… “王爷,小人算得是那刘六在撒谎。” 如此厉害! 这么神奇? 李代都看傻了。 自己还搁那推理呢,人家几根手指一动,就把结果推算了出来。 自己是不是太无能了? 李代羡慕地口水横流。 跟个花痴一般,痴呆呆的忘了周围的颜色。 眼前的神婆李氏,仿佛化身为最美的风景,而李代就是她的囚徒。 乌木圆雕坐云端,秋月扬枝不计春。 步步生莲香四起,青枝纠恶露顽皮。 李代傻呆呆的样子,把李氏这个神婆,都看的不好意思了。 羞红了俏脸的李氏,轻声呼唤。 “王爷,王爷?” “呃!一时失态,一时失态。” 李代尴尬的笑了笑。 “那个文学啊!你以后就不要小人小人的自称了。” “注意自己的身份,也要注意影响嘛!被旁人听去了不好。” 马周在一旁直接晕倒。 王爷不愧是牛人,关注的重点,就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现在不是应该听听个中缘由吗? 不是应该听听李氏的解释吗? 咋个关心起称谓来了? 真是舍本逐末,不知所谓。 “李文学,你如何确定是刘六在撒谎?” 李氏刚才还因为害羞而娇红的脸,瞬间就白了。 “天机不可泄露。” 马周被怼的愣了神,不知该如何作答。 眼见马周出糗。 李代在一旁却是哈哈大笑。 你指望神棍给你解释缘由,就等于让神棍自揭老底。 怎么可能嘛! 有哪个神棍会做这样的傻事? 神婆就更不会了。 李代早就知道问不得,不能问。 所以不去触那个霉头。 未曾想,做事执着而执拗的马周,却是勇撞枪口。 虽然其勇气可嘉,但是死相却实惨了点。 被李氏一句话,按在地上死命摩擦,还无法辩驳。 李代看着进退两难的马周,尴尬惭笑,不由得嘲讽道: “朱唇半语宾王灭,月下偷香花不开。” “宾王,没门的事情,可不要勉强啊。” “哈哈哈~~” 马周被李代言语调侃,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李代看了更开心。 “别学小爷挠头发,当心明日添灯油。” “王爷打油诗做的好哇!” “是吗?” “嗯!” “有多好?” “这个……” 李代撇了撇嘴。 切,拍马屁不拿出一点真诚来,马都不信。 夜深了。 用过晚膳的李代,安静的守在高慧真的身边。 一动不动。 高慧真的高烧已经退去不少。 现在的温度,李代估摸着也就三十七度多点。 虽然还有一点烧,但问题已经不大。 温度降下来,说明炎症已经可控。 伤口不会再感染化脓。 这对李代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高慧真不会死了。 李代终于松了一口气。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 医学医药,是保护生命延续的天使。 中华医学历史悠久,延绵悠长,璀璨夺目。 护佑我唐人百姓之生命。 护佑我之民族生生不息。 让我民族之人口,一直屹立于世界之巅。 在这个科技落后的时代。 人多就代表着强大。 中华医学,功不可没。 中医讲究天地人,遵循天地之理,追求自然之法。 对于不急的病症,慢慢调理还可以。 但对于像高慧真这样的急症,却力有未逮。 主要是因为中西医的理念不同。 所以,对于用药上有不同的理解。 李代觉得好用就好,有理就对。 炎症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等同于绝症。 一旦感染发炎,几乎必死。 区别不分早晚,只有先后。 李代不想百姓因为这点小伤小患,就撒手人寰。 有心相助,却又无能为力。 阿莫西林,青霉庆大,吃过也用过。 但有效成分长啥样,没见过,如何提炼,不知道。 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李代觉得是时候拜见药王大人。 看看他老人家,能不能想出什么好法子。 从大蒜里,提炼出来大蒜素。 至于霉素,不论是青是红,还是算了吧。 它们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李代觉得古人都很聪明。 看看李世民,看看程咬金,想想李绩。 哪一个人不是人精。 只是受限于知与不知而已。 眼界局限思想,而思想却是行动的基石。 李代觉得,他们只需要一个提示,一个方向。 一定能给人间种出最美的花朵。 “水~” 细弱羸针。 高慧真的声音,虽然弱小。 但还是把李代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李代取过水碗,轻轻的滴了两滴。 高慧真苍白的嘴唇,变得红润起来。 “水~” 这一声,要比刚才的大了许多。 李代笑了。 “慧真,水不能喝太多。喝多了,你会不舒服的。” 似乎是听见了李代的声音。 高慧真的睫毛动了又动,却只能微微张开一条细缝。 “王爷~” “别说话,保存气力。” “这样你才能尽快的好起来。” 高慧真的嘴角微翘,想要笑一笑。 却又无力的耷拉下来。 李代握着高慧真的手,轻声说道: “慧真,小爷本想等你好起来,一起走的。” “但是时间不等人。” “李靖在灵州怕是等的都不耐烦了。” “你要快快好起来,等小爷从灵州回来。” “我们再一起回长安。” 李代明显的感到,握在手中的手,轻轻的动了动。 知道是高慧真心中不舍,特意告知于他。 不由得心有所感。 手心微微用力,当做是对高慧真不舍的回应。 病人需要安静的休养,李代不再打扰。 转身回到自己的屋里,想要休息。 这时,却见神婆李氏前来求见。 李代很奇怪,几人才刚分开没过多久。 又有何事如此着急? “王爷。” 李氏走进屋里,对李代行过礼后,开口言道: “能不能让属下先回长安啊?” 李代不解其意。 “属下需要回师门复命。” 李代还是不解。 “属下有要事需要向师门禀告。” “是何要事?如此着急?” 第114章 小人 长安城平康坊正北,紧挨着李代居住的胜业坊。 便是贵人云集的崇仁坊。 赵国公长孙无忌的赵国公府。 便坐落在崇仁坊东南角上。 与李代的府邸,相隔不过百米。 此时的赵国公长孙无忌,睡意全无。 全身披挂齐整,头戴乌金亮缨盔。 犹如即将上战场的将军。 威武霸气。 手持一把尺八长剑,端坐在西厢房里。 不动如山。 长孙无忌的正对面,摆放着一具鲜艳华丽的马鞍。 此马鞍,金箔覆面。 金丝混着五色丝带,缠绕成花,状若如意。 正是李世民要柴龙巧取的金丝鞍辔。 今晚是约定期限的最后一晚。 长孙无忌誓要柴龙空手而归。 所以不辞辛苦,宁可不睡不休,也要亲自守护。 门外,前八后八,一十六人。 守卫在厢房的房前屋后。 屋内,除了长孙无忌,还有四名将校与他一同守护。 如此多的人员,用天罗地网形容都不为过。 长孙无忌不相信。 这般严密的防守,柴龙还能无声无息的潜进来。 更不相信,有这么多人在。 柴龙还能把他的金丝鞍辔,从他眼前偷偷地偷走。 夜色浓烈。 更鼓声远远传来。 “梆梆梆~” 三更天了。 长孙无忌依旧精神抖擞,亢奋满满。 “梆梆梆~” 四更天了。 长孙无忌依旧紧盯着马鞍,不敢松懈半分。 “梆梆梆~” 五更天了。 长孙无忌仿佛已经看见曙光,正从东方,冉冉升起。 “吹牛皮,说大话,江湖人,江湖痞。” “关公面前耍大刀,池塘老鳖翻肚皮。” 五更过半,天即将放亮。 长孙无忌笑了。 却不知,房梁上,柴龙也在暗暗发笑。 长孙无忌这个老阴货。 居然安排了这么多人守卫,真乃小人也。 竟然还要偷偷骂小爷。 看来走的时候,不给你留点念想,都对不起小爷的雅号。 屋外人影晃动,人声糟糟。 天亮了。 长孙无忌伸出双臂,抻了一个懒腰。 “这一夜,可真熬人啊!还好没有白熬。” “呵呵~” “赵国公,金丝鞍辔不~不~不见了。” “什么?” 小校一句话,让长孙无忌瞬间清醒。 长孙无忌猛的张大双眼,细细观看。 才发现身前的桌子上,早已空空如也。 金丝鞍辔已不知所踪。 “嘶~” “怎么会这样?” “他是如何做到的?” 没有人回答长孙无忌,更没有人会为他解惑。 “家主,家主,不好了。” 长孙无忌正对不翼而飞的金丝鞍辔,一头雾水呢。 听到家奴的呼喊。 一个箭步便从厢房里窜了出来。 “何事惊慌?” 家奴颤颤巍巍的说道: “小主说有刺客进了他的房间,小主被那人给惊醒了。” 长孙无忌一听就急了。 刺客进了自己家里,那还得了? 事关儿子,长孙无忌也没细想。 脚步匆匆的就往后院赶去。 临近长孙冲居住的院子,长孙无忌这才想起柴龙来。 该不会是柴龙寻错了屋,走错了路。 无意间找到冲儿这里来了吧! 此时,长孙冲已经醒来,正在榻上傻坐着。 长孙无忌连忙上前询问。 “冲儿,可有不适?” 长孙冲已经十二三岁,早已过了不知羞的年纪。 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长孙无忌有些着急,不由又大声询问。 “冲儿,你倒是说话啊?” “有没有受伤?有没有……” 离得近了,长孙无忌鼻翼噏动,闻到一股异味。 目光不禁游移到长孙冲的屁股底下。 才发现那里,早已是潮湿一片,热气升腾。 长孙无忌的长脸,瞬间就白了。 这熊孩子,十几岁的人了,居然还尿床。 真***的丢人回娘家,丢到姥姥家了。 长孙无忌脸色铁青,对柴龙的所作所为,愤恨不已。 不仅恨柴龙,连大唐皇帝李世民,都被长孙无忌迁怒上了。 这个皇帝也忒小气,本官不就是在他面前邀了个功嘛。 至于如此打压本官吗? 又是偷又是吓的,有必要吗? 制盐之法虽说是李代贡献的。 可在长安坐镇指挥的是本官呐! 没有本官与世家周旋,长安此次盐战能胜? 既然陛下不仁义,也别怪本官无情。 陛下弄来个柴龙吓唬我儿,就别怪本官对你儿子下手。 哼! 长孙无忌转身离去。 虽然一夜未眠,但精神奕奕。 长孙无忌的状态出奇的好。 肃穆的皇城,就像一尊方方正正的巨兽,盘伏在长安城北。 东宫嘉福门外,上朝的大臣们,陆陆续续的到了。 长孙无忌正跟魏征,低声说着什么。 小黄门在显德殿外,挺身矗立,等待上朝的时间到来。 年关将至。 官员们都变得有些懒散起来。 不时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边走边聊。 商讨元正七天假期该如何过的问题。 有的就想缩在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 有的却想去郊外走走。 有的想举行个诗会。 有的想去池中垂钓,做个江湖野汉。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长孙无忌啥也没想。 脑子里,全是儿子屁股底下的那团潮湿。 潮湿了床榻,潮湿了长孙无忌的心。 长孙无忌是越想越气。 “郑国公,齐王的事不如就此打住,如何?” 魏征狮眼圆睁。 “这种不义之财他都要赚,心中可还有皇族大义?” “不行,本官定要参他一本。否则,对不起长安百姓。” 长孙无忌一改之前的雷厉风行,变得黏黏糊糊起来。 “郑国公,齐王也只是参与分赃,并未深陷其中。” “依本官看,不如就此算了。” 魏征依旧是一副气吞天地的模样。 斩钉截铁道:“不行!” 长孙无忌依旧不死心。 “眼瞅着元正日就要到了,你就不想让陛下安心过个年吗?” “不是本官让陛下不安心,是陛下的儿子不让陛下安心。” “陛下不能安心过年,百姓就能安心过年了?” “若非福王殿下献出良方,长安百姓怕是无盐可食。” “不行,老夫身为谏议大夫。” “对这种剥削百姓的行为,决不能坐视不理。” “正好把齐王前段时间,纵马平康的事,一并了结。” 长孙无忌见实在劝不动,只得放弃。 安静的立在一旁,沉默不语。 第115章 偶遇侍郎湖 神婆坚持要回长安。 无论李代如何问,神婆李氏就是不说是何原因。 李代无奈,只能任她离去。 回首再看自己,不由得寂寞无语。 高慧真病了,需要留在豳州休养。 马周也需要留下来,代替李代治理豳州。 神婆现在也离开了。 李代的身边,只剩下老马一个人。 李代现在很后悔。 早知如此,还不如多带几个姐妹来呢。 搞得自己现在形单影只,好不可怜。 唉! 还是跟老马出去逛逛吧! 也只能跟老马出去逛了。 好在老马不是马,还能说说话。 豳州的郊外,和长安的郊外,没多少区别。 四下里,到处都是阡陌纵横的农田。 田地里,残留下来的植物根茎。 三三两两,星星点点,稀疏罗列。 枯枝枯叶,随着寒风阵阵,轻轻的摇摆着。 仿若是荒野一片,毫无生气。 “小爷指定是脑子进水了。” “这大冷天,跑农田里来,不是抽疯嘛?” 老马笑了。 王爷说要出城逛逛的时候,老马就觉得奇怪。 果不其然,王爷果然是抽风了,抽的还相当严重。 要不咋还会自己骂自己呢! “王爷,现在这里看着荒凉。” “可一过了元正,这里马上就会热闹起来。” 热闹是热闹,可牵牛耕地又有啥好看的。 “老马,你去打听一下,这附近可有山水清幽之处?” 老马四下里张望了一番,除了草根就是风。 向谁打听?上哪打听? 一个地方忽然在老马脑海里闪现。 “王爷,要不就去豳州驿吧。” “那里有个侍郎湖,想必能有些美景。” “离这里也不算远。” 豳州驿,正是李代上次军队驻扎的地方。 李代还没来得及游玩,就遭遇罗艺袭营,被人给搞晕了。 到现在凶手是谁还不知道呢! 如今被老马冷不丁提起。 李代也觉得那里,或许真的可以游玩一番。 “好,那我们今天就去侍郎湖一游。” (据彬县县志记载,侍郎湖很有可能是明代大地震后,才形成的堰塞湖,所以唐时有没有,笔者也不知道。) 命令已下。 一行二十多人,坐车的坐车,骑马的骑马。 一路呼呼啦啦,烟尘滚滚,行向远方。 “小娘子,福王殿下这是要去哪里呀?” “我们还要继续跟着他们吗?” 玉手轻抬,车帘半卷。 却是一位公子,探身望向远方。 “跟上去,无论天涯海角。” “福王去哪里,我们就跟他到哪里。” “我倒要看看,这么冷的天,他不在城里待着,跑城外来做什么。” 车帘放下,又传出几声呵斥声。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娘子。” “我们现在是公子和书童,明白吗?” “奴婢,不不。小的明白。” 一路南行,颠的李代是五脏移位,六腑翻浆。 紧随其后的假公子,更是花容失色,丢了优雅。 总算是熬到了地方。 李代趴在车辕上,好一通干呕。 边呕边埋怨道: “你个臭老马,呕~呕~” “这也叫不算太远,呕~呕~” “再***跑下去,呕~都回呕~~咸阳了。” 李代虽然说的夸张了点。 但是侍郎湖离豳州城确实不算近。 骑马坐车都需要小半个时辰,能不远吗? 李代不好过,假公子更不好过。 此刻,正手持一块小小的丝巾,蹲在地上呕吐不停。 不仅如此,身子还不停的摇摆晃悠着。 仿佛随时都会摔倒一般。 该死的福王,跑这么远找死啊! 本公子要难受死了。 经过一番折腾,李代才好不容易缓过劲来。 整理了一番乱发,清理了一下嘴唇。 李代才得以起身,好好观赏侍郎湖。 侍郎湖平均海拔1440米,水域面积370多亩,平均深度13米。 山岭纵横,重峦叠嶂。 危崖临空,飞鸟低回。 碧水晴空,上下通明。 水底鱼虾,时隐时现。 空气清新,心肺舒畅。 好一处人间仙境,好一处大好风光。 李代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清晰的感受到,这里的天地之气之浓郁。 明显能感受到,身体对这里的喜爱。 “烟潭深不及,澄湖见鱼虾。(剽)” “老马,此处为何要叫侍郎湖?” “是不是应该有个典故分说?” 老马呆呆的看着李代。 典故是谁?俺不知呀! 李代看着茫然无措的老马,无力的转头望向远方。 更上高峰长啸,风吹好过悲凉。 唉! 这时,老马悄声说道: “王爷,好像有人跟着咱们。” 李代没有说话,转身向后望去。 果然看见半个车顶,孤零零的停在路边。 似乎想要隐藏,却没想到车顶太高,露了破绽。 李代将浅露掀起,凝目注视。 没有在车马身上,发现什么特别的标识。 “去个人,过去问问。” 一名护卫快步走到车前。 “什么人?鬼鬼祟祟?出来答话!” 护卫将唐刀横在胸前,一副紧张戒备的模样。 “我们是好人,我们这就出来。” 只见一名十来岁的小书童,搀着一位十多岁的俊俏公子。 先后从车上跳了下来。 李代仔细一瞧,不由得开心的笑了。 这不是昨天云梦社里,那位王蓉‘小郎君’吗? 难怪自己觉得对方俊俏呢! 呵呵~ 为何会在此地遇见她? 是偶遇呢? 还是刻意! 李代深深地看了老马一眼。 吩咐道:“把人带上来。” 山路崎岖,举步维艰。 山不好上,一步一个踉跄,一步一个磕绊。 都是些什么人啊! 这么俊俏的小公子要上山,也不知道搭把手,扶一扶。 忒不善良了。 说归说,做归做。 李代也没过去搭把手,扶一扶。 等假公子终于捱到了李代身前。 李代眼珠一转,装作故交好友一般,春风满面笑道: “兄台请了。能在此间相遇,我们可真是有缘啊分啊!” 兄台?兄台为何物? 缘啊分啊,这又是什么鬼说法。 李代上来就是一记王八拳,把个假公子给打晕了。 王蓉看着面前微笑的大男孩,不觉又想呕吐。 孩子的笑脸应该是纯真的,带着稚嫩的甜蜜。 比如小哪吒,带给人的感觉全是美好。 李代的笑脸则是机械的,戴着世俗的墨镜。 更像小魔头,虚情假意,全是江湖。 能不让人那啥吗? 昨天的李代,戴着浅露,王蓉没能看见他的样貌。 刚才李代为了观她,也已将浅露掀起。 这才让王蓉看个清楚。 真是不看后悔三天,看了后悔三年。 第116章 同游一池水 “公子雅量,唐突之处,还望包涵则个。” 李代又笑了,这回是真的笑。 还搁那装呢,不累吗? “侍郎湖又不是小爷的,谁都来得,怎会怪罪他人?” 小爷?在我面前自称小爷? 王蓉觉得李代就是个轻浮浪荡小子。 根本就不值得搭理。 这样一个纨绔子弟,在京城的名声,居然还不差。 简直没天理。 这时,李代发出了热情的邀约。 “公子既然也是爱美之人,不若一起观湖如何?” 王蓉很想离开李代,但又很想了解李代。 矛盾的心,抗拒的腿,不知该下还是上。 最终,好奇心战胜了理智。 或者也可以说是理智战胜了好奇心。 总之,王蓉和李代,并排立在了湖边的山石上。 “公子贵姓?” 王蓉正想回答,却听李代又说道: “公子不会是姓假吧?” 王蓉微微一笑。 “在下正是姓贾,敢问公子名讳?” 好一招顺杆爬,搞得李代不会玩了。 “此湖的名字好奇怪,贾公子可知其为何叫侍郎湖吗?” 王蓉望着碧绿的湖水,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也没去计较,李代不提他称呼的问题。 “相传很久以前,侍郎神是主管天上池塘湖泊的神。” “当时,天下大旱,民不聊生。” “侍郎神不忍百姓受苦。” “他便想用天上的水,浇灌人间的地。” “想让天下翠绿,百姓五谷丰登。” “不料被天帝得知,侍郎神便被贬了官位,打落人间。” “之后,侍郎神便来到了这里。” “随他一同而来的,还有这一池泉水。” “从此,这里就有了这侍郎湖。” (故事已被笔者改动。) 李代听完,不由得心生感慨。 “好官难做啊!不论天上地下。” 王蓉听罢,不禁嗤笑道: “人间的官就好当了?” 李代这才发觉,自己一时口误,把个地府也算上了。 哈哈一声大笑,算是给自己缓解一下尴尬。 “人间的官更难当!” 王蓉不解其意。 “公子为何说人间的官,更难当?” “难道真比神仙阴差都难吗?” 王蓉的声音比泉水都甜,比泉水的声音还叮咚脆亮。 仿佛百灵儿在春风里歌唱。 又像是黄鹂,浅唱低吟。 李代望着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叹息道: “神官也罢,阴差也罢,管的并不复杂。” “唯独这人间,神仙妖怪,群魔乱舞。” “魑魅魍魉横行,妖魔鬼怪挡道。” “你说难不难管?这官难不难当?” 李代的见地,让王蓉眼前一亮。 也只是一亮。 “公子还未告知在下,该如何称呼公子?” 李代觉得演戏有时候是真***的累。 明明双方都知道对方谁是谁。 还要演的跟不认识,刚认识似的。 这不是龙虾张了嘴,瞎说吗? 二愣子请瞎子编筐,瞎编愣骗? 无聊不无聊。 (只有天知道。) 李代不喜欢撒谎,尤其是对女孩子撒谎。 对漂亮的女孩子撒谎,就更不屑了。 “小爷的阿耶,是当今皇帝陛下。” 怎么样,这么介绍自己,够拉风不? 我爹是李世民。 听听! 多提气。 王蓉被李代的骚味,给熏晕了。 还能这样介绍自己? 能要点脸不? 这个福王殿下,也太臭不要脸了。 臭死我得了。 “这么说,您是位王爷?小人失礼,望王爷海涵。” “小人听说福王殿下也在豳州。” “难道王爷就是福王殿下?” 这一条终于可以打板说卡了。 演个戏,累死小爷了。 “不错,小爷就是福王,怎么样,怕不怕?” 王蓉让李代胡说八道的,好像已经适应了。 不似最初会讶异,反而反问道: “为何要怕?王爷总不能胡来吧!” 李代一想,对呀! 人家为什么要害怕呢? 没道理呀! 可为什么我一说起自己的身份来。 就觉得高人一等,谁都要怕我呢? 为何会如此? 李代百思不得其解。 显得自己跟个白痴似的。 临近午时,太阳照得整个湖面,闪闪发光。 犹如一面巨大的镜子,镶嵌在群山之间。 好不壮观。 王蓉指着湖面,对李代说道: “此便是侍郎湖的神奇之处。” “请王爷仔细看看,可会发现?” 李代举目四望,没发觉有什么特别的啊。 要非要说有。 那就是湖面比较平静。 清澈见底,波澜不惊。 李代疑惑的望向王蓉。 “小王看不出来,还望公子解惑。” 王蓉就像得胜的小公主一般。 笑得比阳光都灿烂。 “王爷,你再仔细瞅瞅湖面。” 李代不情愿的又看了两眼。 “湖面像个大镜子,这有何特别?” 正午的阳光一晒,哪里的湖面不反光。 李代没觉得侍郎湖就不一样。 王蓉觉察到李代的情绪不高,在敷衍于她。 于是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平静的说道: “王爷,您没发现,整个湖面一尘不染,干干净净吗?” 经王蓉提醒,李代这才发现,湖面真的很干净。 侍郎湖被群山峻岭环抱,山上草木繁盛。 如今早已凋零,枯枝烂叶满地。 山风吹过,更是狼藉一片。 可湖面之上,却无半根枝叶,岂不怪哉? “为何会如此?” 王蓉摇了摇头。 “没人知晓其缘由,只道是天神之水,合该干净。” “而且,此湖不管雨水多寡,湖面皆不升不降。” “向来如此之高,这也是此湖的一个神秘之处。” 李代觉得,大自然真的好神奇。 群山之上出高湖,本就神奇。 居然不论雨水旱涝,都能保持一定高度,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旱的时候需要活水流入。 水源是什么?在哪里?从哪里进来的? 涝的时候需要排水。 出水口又在那里?多余的水又是咋消失的? 反正李代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王爷,午膳得了,您该用膳了。” 老马来到李代身边,轻声说道。 李代面对王蓉,笑意盈盈的说道: “贾公子,小王今天很高兴。” “公子之博学,另小王受益匪浅。” “既然彼此相知相交,莫要辜负了这场缘分。” “便随小王一起用膳如何?” 王蓉正在犹豫间,李代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走走走,莫要推辞。” 第117章 无良王爷 长这么大,王蓉还是第一次被男孩子牵手。 尽管对方真的还是个孩子。 但也是男孩子啊! 顿时紧张万分,浑身颤抖不已。 一时之间,王蓉除了脸色有所变化之外。 身子只能被动的被李代拉着前进。 不做任何挣扎。 李代倒不是存心占王蓉便宜。 只是聊得高兴,一时兴起,忘记了对方身份而已。 再说,就算记得又如何? 还不是想拉就牵? 嘿嘿~ 身处野外,有口热乎的饭菜就不错了。 管他又是不是烤肉。 不过李代有泡菜。 烤肉配泡菜,再来一口干巴巴的饼子。 就着开水,顺着食道滑落。 一样能填饱肚皮。 一样也很美味。 王蓉似乎也是第一次吃泡菜。 表现得兴趣赧然。 “王爷,此为何物?” “泡菜。兄台若是喜欢,等回到豳州城,小王愿意送些与你。” 王蓉刚想答应,却猛然想起。 让王爷送东西,得有个地址吧。 这不是要自己自报家门么? 王爷这是在打探自己的虚实? 还是另有所图? 王蓉眼神飘忽,看的李代不明所以。 “怎么了?难道公子不喜?” “不不不,非是不喜,而是不敢劳烦王爷大驾。” “呵呵~净说些客套话。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 李代边吃边笑着说道: “你我一见如故,这点东西,不算麻烦。” 王蓉见李代执意要送,推脱不掉,便只得应承下来。 “小人宁愿过府自取,也不敢劳烦王爷相送。” 过府自取? 李代嘿嘿一笑。 想法虽然美,现实却不娶。 你想摸小爷的底,也得问问小爷答应不答应。 眼见套不出王蓉的住址,李代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明日上午,小王要会见豳州谢恩之代表。” “公子若是有空,不妨过来帮帮本王。” “毕竟这诺达的豳州城,小王相熟之人不多,惟兄台一人耳。” “兄台可愿相帮?” 王蓉愣了。 明天上午的见面会,自己本就有参与。 更是代表之一。 王爷现在居然想让自己改换阵营,为王爷助阵。 这是何道理? 王蓉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怎么?兄台不愿意?” 李代加重了语气说道: “若非小王的人,都在长安,小王必不会劳烦公子。” 王蓉欠身问道: “王爷的意思是,身边无人?” 李代面露微笑。 “是啊!小王现在就是光棍一条,光杆司令一个。” “好不可怜啊!” 李代说的是楚楚动人,就差依门而泣了。 王蓉不禁嗤笑道: “既如此,小人愿为王爷驱策。” 李代仿若得到世之珍宝似的,开怀大笑。 “好!好啊!好!” 连说三个好,小爷够真诚了吧! “兄台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定能助小王两臂之力。” 王蓉笑了,笑的是风情万种,气象万千。 如此容易就接近李代,还在李代的心里,占据了一个位置。 真是太好了。 王蓉觉得此行收获颇丰,受点颠簸也值得。 世家派他们一行人跟着李代的目的。 就是伺机接近李代,赢得李代的信任。 没想到,只是随便聊一聊,目的就达成了。 王蓉能不高兴吗? 至于王爷口中的光棍光杆,不值一问。 一臂之力还是二臂之力,又有何妨? 目的达到,一切皆可受得! 王蓉的目的达到了,李代的目的也达到了。 那个姓崔的,看上去像是他们这群人的头。 想必斤两足够。 可那又如何? 大冬天的搁那卖弄风骚扇扇子,李代就觉得恶心。 呸! 什么玩意! 整的跟个站街女似的,也不嫌害臊。 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倒没觉得有多恶心。 还觉得挺潇洒的。 如今身临其境,咋品都是一股萝卜味。 又骚又臭,惹人讨厌。 眼前的王蓉就不一样了。 知书达理,秀色可餐,想处愉快。 既然你们想接近小爷。 小爷还不选一个对口味的菜? 吃着也能开心些,不是吗? 否则就太对不起自己,王爷如此伟大的身份了。 俩人各自盘算,皆大欢喜。 只是不知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反正都觉得自己收获不错。 一个抓到了食铁兽,一个拢住了白天鹅。 都干地漂亮。 可李代接下来的话,让王蓉不开心了。 “这样吧,明日接见他们,本王就不露面了。你代小王把他们打发了,也就是了。” 哎呦我去。 王爷无良啊! 前脚才刚答应帮忙,后脚就派个大活给她。 王蓉一时失语,呆坐不动。 王爷这是知道我们是一起的了吗? 王蓉凝神观看。 不像啊! 李代表现得是那么自然,那么随意。 仿佛这件事情,只是临时起意,顺手摘花一般。 可为何要自己出面呢? 王蓉左思右想,也没个头绪。 只能哑巴吃闷亏,委屈自家知。 王蓉总策划,总导演了一出拜访大戏。 没想到自己成了对方的演员,这叫什么事啊! 得,今晚回去再商量商量,看看该如何应对。 李代嘿嘿嘿的偷着乐。 搬别人的砖,砸别人的脚。 咋就那么爽呢! 看着面露愁容的王蓉,李代乐的更欢实了。 李代的笑声,似乎是被王蓉听到了。 王蓉语气微凉。 “不敢有负王爷所托,小人必定尽力而为。” 李代依旧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看的王蓉气不打一处来。 “王爷,您很怕冷吗?为何要把自己捂得跟个粽子似的?” “大冬天,还带着浅露出门?是怕被人看见吗?” 呃!小娘子很敏感嘛! 这么快就感觉到被耍了? 李代觉得对方只是怀疑,并不是真的知道。 至于说话冲了点,纯粹是因为心中不爽。 一时忘了身份,发泄而已。 李代在侍郎湖吃石榴,又酸又甜,心情舒畅。 李世民在显德殿被大臣火烤,口水漫天,备受煎熬。 “陛下,齐王殿下此举大为不义,若不做惩处,天下不公。” “是啊陛下,身为皇室子弟,更应以身作则,以天下为公才是。” “陛下……” 李世民一个头,九个大。 该死的李佑,好死不活的跟着世家瞎掺和什么? 看看现在,群臣一致要求朕处罚于你。 朕该如何是好? 自家的孩子还小,犯点错误在所难免。 李世民不舍得处置李佑。 殊不知。 若教眼底无离恨,岂品雏鸟任逍遥? 第118章 谁的心思在飞 终于挨到下了朝。 李世民迫不及待地,就往后宫跑。 长孙皇后那里,依旧是李世民温暖的港湾。 “小妹,你说佑儿他,咋就这么不让朕省心呢!” “今日在朝堂上,朕的脸面都被他给丢尽了。” “小小年纪只知道纵情享乐,居然和世家子弟鬼混在一起。” “压榨百姓不说,竟然不顾礼仪廉耻,和商女勾勾搭搭。” “弄出纵马平康的丑事来。” “做下破事,竟然还被朝臣们知晓,告到朕的面前来。” “你说说,他是不是非要气死朕,才肯罢休。” 长孙皇后虽已显怀,但还不影响行动。 莲步轻移至李世民身后,玉手揉捏其肩膀。 “二郎,雏鹰欲展翅,双亲念初啼。” “孩子们都已长大,也是时候放任他们,去外面锻炼一番。” “恪儿和代儿,不就表现的很好吗?” 说起李代,李世民不禁露出笑容。 “他能和他们俩比?” “不说恪儿本就做事沉稳干练。” “单说李代那个臭小子,心眼多的就跟羊毛似的。” “他不吭别人都是行善,想要骗他,除非对方是头牛。” 长孙皇后不解。 “为何非要是头牛,才可把他骗了?” 李世民呵呵一笑。 “毛比他多啊!” 长孙皇后俏脸微红,娇嗔的捶了两下李世民的肩膀。 “二郎作怪,故意寻臣妾开心。” “就不能是只猴子吗?” “依臣妾看,李代就是只小毛猴子,精怪的很。” 李世民转头贴在皇后娘娘的肚子上。 双臂环抱着长孙皇后的腰肢。 “里面的小家伙可还老实?” 长孙皇后轻抚李世民的脸颊。 柔声说道:“现在还不到调皮的时候呢。” 李世民附耳在皇后娘娘的肚子上。 点了点头。 “不是猴子就好。” “讨打!” 夫妻二人的甜蜜游戏,不足为外人道也。 反正李世民走的时候,满面春光就是了。 好心情就像蜡烛,风一吹就灭。 李佑的事情,若不给朝臣们,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 怕是无法善了。 不得已,李世民习惯性的,把长孙无忌召进了宫。 “辅机,你怎么看?” 长孙无忌面无表情,稳如泥雕,颌下三毛,无风自动。 “陛下,些许小事,禁足思过也就是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 是啊! 又不是杀人放火的大事,闭门思过也就罢了。 朝臣们还能一直揪着不放,不依不饶吗? “不过……” 李世民最讨厌说话说一半。 长孙无忌刚起了个头,就被李世民斥责道: “这里只有你我君臣二人,说话吞吞吐吐作甚?” 长孙无忌也不敢恼,坐直了身子言道: “陛下,禁足也只能权宜一时,不能治根。” “若要齐王或是其他王爷,不得再犯。” “还需将之引入正途才是。” 李世民听完,脑子里想起皇后娘娘的话来。 纸鸢随风起,不若许之长。 五丈复五丈,情长路更长。 “辅机,你可有好主意?” 长孙无忌依旧不温不火,慢吞吞道: “蜀王李恪和福王李代,皆出世在外历练。” “现已能独当一面。其他皇子,想必早已按捺不住。” “陛下不如让齐王,也去军中历练,结果,或许要好上许多。” 长孙无忌和皇后的想法,居然出奇的一致。 要不是相信长孙皇后的为人。 李世民还真有可能怀疑,他们兄妹俩,是不是事先就通过气。 “辅机,你说把李佑送去哪里历练合适?” “依微臣之见,不如就让他们三兄弟在一起吧。” 李世民面露疑惑之色。 “他们三个能合得来吗?” 李世民太了解李代了。 臭小子绝对是大唐最懒的人,也是最怕麻烦的人。 任何东西放在他面前,都有可能无动于衷。 就连好处,也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他不想做的事情。 你哪怕许给他一个天,他都能躺在地上装死。 不理不睬。 一个李恪就够他烦的了,现在再把李佑也扔给他。 会不会让他更加烦躁。 何况,他和李佑还闹过矛盾。 俩人中间还有过不少仇怨。 这样能行吗? 李世民的目光瞟向长孙无忌。 似乎是想看清长孙无忌的所思所想。 可惜长孙无忌,一如既往地的沉稳。 就和过往一般模样。 “辅机,南衙十六卫的花名,可都报上来了?” “回陛下的话,只报上来一半。” 哼!才一半! 这帮老东西,居然还敢阳奉阴违,与朕作对。 朕若不好好收拾他们一番,岂能服众? 李世民势要拿回南衙兵权。 于是沉声对长孙无忌吩咐道: “让那些个不听话的,再抽调两千府兵交与李佑。” “让李佑带去灵州,交给李靖。” “随便把他们的花名清点清楚。” “等朕把池塘的水都抽干了。” “看看这些个老王八,还如何躲藏?” 李世民说到这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也是时候,让李靖回长安了。” “老在边关守着,也不是个事。” “这样吧!封苏定方为西北军元帅。 “掌陇右道和关内道,两道府兵。” “让李靖和李恪他们,一同回长安。” 长孙无忌领了圣旨,下去安排了。 李世民一个人在显德殿,却变得心烦意乱起来。 这样给李代添堵,李世民也不知道做得对不对。 可是李世民真的很想看看,李代在面对李佑的时候。 到底会怎么做? 如何做? “陛下,有人带着一副马鞍,在宫外求见,说是前来复旨的。” 马鞍?柴龙?他真的拿到手了。 李世民现在啥事也不想做,正搁那发愁呢。 骤然听九儿禀告柴龙到了。 觉得不如见见柴龙也好。 省得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 “宣。” 马鞍被先一步抬进了显德殿。 李世民认真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还真是长孙无忌最喜爱的金丝鞍辔。 对柴龙的本事,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柴龙,朕听说,赵国公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你。” “这样你都能取得来?啧啧!果真是好本事!” 柴龙洋洋得意的笑道: “小人不仅从赵国公眼前,取走了这金丝鞍辔。” “还顺便问候了一番长孙大公子。” 李世民很好奇。 “哦?你是如何问候的?” 第119章 本事大大嘴巴 李世民尽管只是随口一问,尽管是笑容满面。 柴龙却依旧感到脊背发凉,冷汗连连。 柴龙张大了嘴巴,支支吾吾,发不出任何声音。 对于自己的杰作,更是提也不敢去提。 完蛋了。 自己这张大嘴巴,果真又闯祸了。 下山之时,师弟师妹们便一再叮嘱自己。 切勿冲动行事,切勿胡说八道。 然而此时此刻,自己却因一时得意,全然忘记。 面前站着的这个男人是谁? 乃是当今皇帝陛下李世民。 而他的皇后长孙无忧,则是赵国公长孙无忌的亲妹妹。 那长孙无忌的大儿子,岂不正是当今陛下的外甥子吗? 自己居然用剑瞎**拨拉…… 把皇帝陛下的亲外甥给吓尿了。 这不是提着灯笼上茅房,找死吗? 柴龙只感觉天雷滚滚,不停地锥击着他的灵魂。 令他六神无主,进退失据。 一时之间,柴龙两股颤颤,汗如雨下。 李世民讪然一笑,倒是没有一再追问。 “你先下去吧,稍后朕会安排人去找你。” 柴龙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显德殿的。 只感觉自己犹如做了一场噩梦一般。 浑身无力。 “五娘子。” 李世民的暗卫头子李君羡,也不知一直在哪躲着。 此刻,李世民一声召唤,立马从暗处跳了出来。 “陛下。” “李代那里,可有什么消息?” “启奏陛下。罗艺业已伏法,军报今夜就能到长安。” 李世民并没有表现的有多高兴。 “把你了解的情况都说说。” 李君羡禀告的事无巨细。 就连李代尚未查明的凶手,李君羡都报告的一清二楚。 “你是说暗杀李代的刺客,是裴天啸带去的人马?” “启奏陛下,据暗卫禀报,暗箭正是从裴天啸那边射出。” 李世民冷哼一声道: “裴寂这个老东西,真当朕不敢动他吗?” 唉! 这是父皇李渊,对自己杀兄弑弟的报复啊! 李世民没有想到。 李渊对他的仇怨,居然会这么大,居然到了红果果的地步。 已经毫不掩饰,刺杀起自己的儿子来了。 还好李代命大,否则还真有可能就这么死掉。 “陛下,小人还查到。” “砍下罗艺头颅的偏将刘能,正是刘静的胞弟。” “据杨芨描述,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罗艺造反的。” “正是刘能此人。” “领兵袭营的,也是刘能此人。” 李世民听完,发出一阵冷笑。 “看来这些人,还真是贼心未死啊。” “时隔半年,终于要行动了吗?” 李世民抬手轻抚金丝鞍辔,思绪飞到了遥远的利州。 “五娘子,你不是一直无法潜入到那里吗?” “朕现在就把柴龙此人交给你。” “凭他的本事,定能成功。” 李君羡躬身行礼道: “陛下,那事成之后呢?” 李世民抬眼瞪了李君羡一眼。 “还用朕说吗?” 望着李君羡离开的背影,李世民喃喃自语道: “可惜了。” 李世民的心思外人猜不透。 也没有人敢揣摩皇帝的心思。 除了李代。 自从李代上次刺探出李世民的底线之后。 父子二人相处的是越来越融洽。 也越来越自在。 彼此在对方面前,说话做事都很放松。 李世民很满意二人如今的关系。 父慈子孝,轻松加愉快。 有何不满足? 况且,李代还总有些稀奇古怪的主意,能帮到他。 李世民还要啥自行车? 至于柴龙? 他在李世民的心里,却是一个另类的纯在。 李世民一方面很欣赏柴龙的本领。 一方面又惧怕柴龙的本事。 很难想象,长孙无忌的天罗地网,都为难不了他。 如果柴龙想干些出格过火的事。 谁还能够阻止? 尤其柴龙还长了一张大嘴巴。 就算柴龙的本领让李世民心动。 李世民也不敢用他做事。 鬼知道他会不会在外面胡说八道。 把一些不该说的秘密,传将出去。 那,可就不美了。 既然不能为君所用,又是有大本事的人。 结局…… 李世民烦躁的心,经柴龙之事打叉。 居然平静了下来。 望着桌案上的堪舆图。 李世民手指摩挲着北方一线。 手指在吐谷浑,后梁与后隋之间,来回徘徊。 最后一拳,却打在了东突厥的地盘上。 ………… 石榴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李代抬头望了望天。 “兄台,你看这倦鸟已归林,湖静人声稀。” “想必是要休息了。” “不若你我就此离去,双双把家还。如何?” 李代的话,王蓉听的很别扭。 可又不知道哪里别扭。 反正听起来,就是不舒服。 “王爷,您若有事,可先行一步。” “小人想再停留片刻。” “哎~来时同路不同车,归去岂可再孤单。” “走走走,你我同车同归。” 得,占便宜还上瘾了。 李代再度牵起王蓉的手,向四轮马车走去。 这回王蓉终于有了反应,想要挣脱李代握着的手。 怎料李代的手虽小,力气却很大。 无论王蓉如何摆动,就是甩不掉。 李代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偷着笑。 小样,别说你一个弱女子。 就是老马,也休想从小爷手里逃掉。 “老马,车开的慢点,别老想着开快车。容易出事。” 老马才不管啥叫开车嘞。 还管你快慢? 马鞭一扬,啪啪两声脆响,不颠晕李代就不错了。 “死老马,慢点开。” “泡菜都***颠出来了。” 车子终于慢了下来,就像牧童骑着水牛在压马路。 李代的模样,王蓉在一旁看着直笑。 “王爷,您这辆车已经很稳了。” “小人还是第一次,坐四个轮子的马车呢。” 李代得意的笑道: “怎么样?感觉如何?” 王蓉四下里大量了一番,仔细的感受了一下。 “王爷,您的马车,转弯为何会如此顺滑?” 李代就喜欢看,唐朝人无知的样子。 虽然不可笑,但是很可爱。 因为,每当这个时候的出现。 都是李代装逼表演的时刻。 “那是因为小爷,安装的是独立悬挂系统。” “要是再配上差速器,马车都可以原地打转。” 王蓉听不懂李代说的胡话。 但却听懂了小爷二字。 王蓉生气了。 女人生气的后果,就是把你塞进冰箱里,冻着! 第120章 误会让人着迷 李代的身体素质很好。 丝毫没有感受到,车厢里的温度,正在急速下降。 依旧慵懒的倚在蒲团上,自鸣得意的吹着神牛。 “小爷在长安有个作坊。” “专门生产四轮马车。” “这车和那些车相比,根本就没得比。” “不是小爷吹牛,你若见了,不想拥有一辆,算小爷白说。” 王蓉不信,一辆马车而已。 还能如美玉一般,让人着迷? 说的好像自己,跟个贱民一般,多没见识似的。 “那王爷肯不肯送小人一辆?” 李代瞟了王蓉一眼。 “不送。” 李代的回答,让王蓉无法适从。 说好的一见如故呢? 说好的相知相交呢? 一辆破车都舍不得送,王爷也太抠了吧! “但是小爷可以卖给你。” 哎呦我晕。 王蓉觉得四个轮子的马车,一样让人头晕。 虽然在世家的情报里。 明确标注着福王殿下思维异于常人。 但也不至于如此疯癫吧! 王爷如今的所说所做,岂非君子所为? 王蓉只觉得庭院深深深几许,断桥喀喀喀不断。 “王爷,为何不能送我?难道是小人不值得?” 李代嘿嘿一笑。 “非也,然也,贵也。” “十万贯呐,小爷舍不得。” 王蓉不想和李代再待在一起了。 太**招人恨。 再待下去。 自己恐怕会被这个疯子传染上傻病。 好在豳州城已近在眼前。 王蓉如是重负。 “王爷,泡菜小人改日会亲自过府取之。” “今日请允小人先行告退。” 王蓉逃了,不等李代说话,就拼了命的跑了。 仿佛身后有百万突厥人追杀似的,像风一样的逃了。 李代手举车帘,望着王蓉离去的背影,笑道: “美女果然就是美女,连跑路的姿势都是那么婀娜。” “可惜不是小爷的人。” “若是……小爷岂会在乎一辆破车……” 刺史府里,马周还在审理案子。 李代好事的躲在暗处偷看。 哎呦我去。 这就是传说中如花般的美女吗? 如果不是性别正确,李代还真以为如花也穿过来了。 难怪主家要打断刘六的腿呢。 这女婿不当也罢。 传言果然害人啊! 案子也果然发生了反转。 是刘六讹上了对方,非要嫁女。 对方不愿,撕扯中,刘六不慎摔倒而已。 马周见不得刘六刘七的小人嘴脸。 五两银子当做汤药费,双方不亏不欠,就此结案。 可怜如花,翘着兰花指,一步三回头,不舍离去。 轮到牛和鸭子的案子,马周却犯了难。 到底是谁家的,牛和鸭子也不会说话呀! 这该如何分辨呢? 马周毫无目的的扫过人群。 眼角的余光,恰好扫见李代的浅露,在人群里时隐时现。 顿觉眼前一亮。 立马快步走向李代。 “王爷,您回来了?” 李代看着一脸便秘的马周,轻笑道: “附耳过来。” “如此……这般……如此……” 马周听完,会心一笑。 老马识途,王爷果然高明。 不等马周把马屁拍响,李代转身向后院走去。 小爷不是专家,但是小爷知道。 水田里种水稻,田埂上种毛豆,没毛病。 养小龙虾? 哎!先做好水土流失的准备吧! 高慧真今天的状态,比起昨天,又好了许多。 已经可以睁开眼睛,和李代说说话了。 李代开心的手捧汤碗,亲自给高慧真喂食。 “慧真,好不好吃?” “王爷,让她们……” “别说话!小爷愿意!” 高慧真羞恼的撅起粉嘟嘟的小嘴。 李代笑了。 嘴唇有了血色,这是一个好兆头。 “这是小爷特意为你熬的粥,多喝点。” 高慧真的眼神,也变得灵动起来。 眼珠滴溜溜在眼眶里乱转。 “不是厨子做的吗?咋成了王爷的功劳?” 李代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 “小爷不教会他们,他们会做吗?” “别说话,赶紧吃。” “以后再想吃,小爷我还不伺候了呢!” 高慧真吃了满满一大碗,直到打了个饱嗝,李代才停止喂食。 高慧真幽怨的看着李代,娇嗔道: “喂人家那么多干嘛嘛!人家又不是猪。” 李代看着满面红光的高慧真笑道: “别一天天的侮辱猪,猪可比你听话多了。” 高慧真气的闭上了眼睛。 王爷真讨厌,人家可是病人。 就知道欺负人家。 高慧真睡着了。 李代掩好被子,轻手轻脚的走出厢房。 还真是头猪,吃饱喝足就睡。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王蓉出现在了刺史府。 李代高举双手欢迎。 “小王给你找了个身份。” “这样你出面接待他们,也能名正言顺一些。” 王蓉很好奇,不待她发问,只听李代继续说道: “小王的亲王府,可以任命两个文学。” “我观贾公子品学兼备,博文强记。” “足以胜任其一二。” “公子可愿屈就凑合凑合?” 王蓉听完。 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李代。 那叫屈尊就卑,屈高就下,墙高基下,屈尊纡贵。 还屈就凑合凑合,这叫什么词啊! 没文化,真可怕。 吐槽归吐槽。 可李代的话,还是让王蓉觉得不可思议。 感觉自己迷迷糊糊的。 像是人在梦中一般,仍未苏醒。 官位来的如此简单,令王蓉措手不及。 王爷做事一向都是如此随意吗? 怎么感觉像是闹着玩似的。 让人毫无准备,猝不及防。 王蓉会这么想,是有道理的。 李代可不就是闹着玩呢吗。 就连封马周的长史之职,李代都没认真过。 李代一直都十分清楚,李世民让他建的是个什么玩意。 等到反贼一到位,李世民就起锅烧油,立马开炸。 现在计较再多,有个屁用。 你们喜欢,小爷就给。 不分男女,不论美丑。 反而是李代在意的人,都没有具体的职位。 高慧真现在还是他的贴身护卫。 梅月英顶着将军的名头,却没实名。 老马,私人司机。 至于李代在骊山的那四百多府兵。 不是连排长,就是小队长。 这在大唐,算什么职务? 李代不在乎,所以无所谓,所以便随便。 却不知,他如此不和规矩的鲁莽行事作风。 居然会让外人产生天大的误会。 一致认为李代就是一个,胡搞乱搞瞎搞,大唐最不靠谱的王爷。 果然是误会令人着迷。 意外只因疏忽大意。 第121章 受累了,马周 “王爷,这样合适吗?” 王蓉依旧觉得跟做梦一样。 “合适,而且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小王对兄台的学识,可谓信心十足。” “兄台自己,难道还没小王的信心足吗?” “大胆去做就是了。” 不管王蓉如何想。 李代已转身向后院走去。 在李代看来。 王蓉他们自己排练就好。 虚情假意的东西,李代看得已太多太多。 做他们几个人的看客。 在李代看来,那是在浪费生命。 当下,李代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思考整理。 比如是何人想要他死? 为何想要他死? 又是何人在豳州驿,对李代实施刺杀的。 现如今,李代一个答案也没找到。 哪有闲心,去看他们虚伪的表演。 更没有心情,去嘲弄任何人。 身边的刺客,还可以慢慢找,总能有所发现。 可老马是怎么回事? 老马的行为太过古怪,让李代困惑不已。 按理说,老马是李君羡的人才对。 经历过许多事情,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 可这次侍郎湖与王蓉的巧遇。 让李代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老马的身份立场来。 第一是王蓉此人出现的太过蹊跷。 自己出城闲逛,只有二马知晓。 来侍郎湖游玩,更是临时起意。 可自己前脚刚到,王蓉随后就到了。 这不得不让李代心生疑惑。 除非王蓉一直守着刺史府,跟着自己。 否则,就是有内鬼相帮相助,提供情报。 第二是老马发现王蓉行踪的过程,不同寻常。 前者还能用跟踪二字做解释。 可后者,用任何语言都不好辩解。 距离接近百步,有树木山石遮挡。 虽说车顶露出一角。 李代要不是因为视力好,他都很难看见。 老马又是如何发现的? 这让李代百思不得其解。 若说老马和世家本就有所勾连。 李代百分之一百不会相信。 若说没关系。 城内城外两次闲逛,都遇见了王蓉此人。 这又当作何解释? 用巧合吗? 借口也忒烂了。 他们之间到底是何关系? 李代仍是一头雾水。 也许只有时间,才能说明一切。 ………… 李君羡带着柴龙去了剑南道,去了利州。 利州的都督是李孝常。 而李世民的亲儿子李代,就是被刘静的人,带去了利州。 李世民身为一名皇帝,或许会冷酷无情。 但身为一位父亲,也有柔情无数。 儿子自己可以不喜欢,但被别人偷走,却是不行。 怎么说,那也是帝王血脉,岂能让他人随意处置? 能救还是要救的,要杀也只有皇帝能杀。 别人,谁也不行! 今天的朝会很有意思。 好像一场别开生面的家长会。 顽劣学生的家长,是李世民。 优秀学生的家长,还是李世民。 李代的军报,刚在朝堂上读完。 朝臣们便手捧两个,脚踩一个,大肆褒贬起来。 说得李世民的脸,是一半似火烧,一半被火烧。 左右对称,却是哭笑两边。 好在还有两个儿子争气,二比一,算是小胜。 李世民借坡下驴。 赶紧让中书省拟旨封赏,顺便把李佑撵出了长安。 ………… 人沸马啸。 李代在车前,对前来送行的马周叮嘱道: “土地的问题,先别动。” “先把人口数,田亩数,确实的数字统计出来。” “不论是奴隶、佃户还是流民。” “把人收拢在手里,比干巴巴的土地强。” “春耕在即。” “让没有土地的人去开荒,让有地的人无人可用。” “辅以政策,一边紧,一边松。” “釜底抽薪,土地之事或可期待。” 马周点头应是。 “王爷,开荒真要实行三年免赋之策吗?” 李代点了点头。 “土地之利,必须合理分配,不可用强,只能使谋。” “除却荒地,一亩土地只收半石粮。” “不论是谁,政策不变。” “士大夫也不行,豳州小爷就是天。” “要告状,随他们去告好了。” “马周,手工作坊和商业街建设,也是收拢人力的重要一环。” “你可以把他们建在城内。” “但大型交易市场,一定要建在城外。” “豳州是南北交流要道,往来商人无数。” “所以,兴商之事果然大有可为。” 这时,马周疑惑的问道: “王爷,商业税是不是收的太高了?” 马周由此疑问,李代丝毫也不觉得意外。 唐朝的商业税收,不是不想多收些。 只是一直没有好的办法,杜绝瞒报漏报。 数量上对不上,只能以固定税率抽取。 这又造成,更大范围的偷税漏税。 商人报多少,算多少,朝廷记多少,收多少。 搞得商税一直半死不活,似有又无。 可豳州不一样。 李代只收过路费,服务费。 说穿了,就是有偿拦路,文明抢劫。 管你是南来的,还是北往的,一律十抽一。 不交就请回头,此路不通。 “不必担心,若有商人不服,让他们尽管找本王算账就是。” “敢闹事者,但抓无妨。” “多抓一些,小爷回来,正好有些事忙。” 李代挥手向鄂国公尉迟敬德告别。 “鄂国公,小王会想你的。” 鄂国公也挥手告别。 “王爷,回来送末将一辆房车。” …… 豳州城,是否能成为小长安呢? 李代心里也没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算一步。 历朝历代,都以为土地才是治国的关键。 李代却不这么看。 李代认为,人才是关键。 比如工业革命初期,不是就发生过,着名的圈地运动吗? 把人撵进城市,用以补充工业生产劳动力之不足。 李代在豳州谋划的关键点,也落在了此处。 而想要百姓,心甘情愿的不去为豪门打工。 就需要提供大量的工作岗位。 赐予百姓足够的谋生手段方可。 资源整合,集中生产量化。 这些是必不可少的手段。 李代知道,这对马周来说,任务有些重,有些难。 可不重不难,又如何体现马周是马周呢? 废物抱怨天道。 斯人移山填海。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不正是从折磨人开始? 是愈战愈勇,还是颓废败逃。 不正是人间衡量才犬的标尺吗? 李代知道马周是才。 而马周,也一定能用自己的行动,证明自己是栋梁。 所以李代安心的离开了豳州,走向下一个未知。 第122章 至善者至福 豳州至灵州,山路崎岖蜿蜒,相距千里。 这距离,在现代,飞机刚起飞,就得落地。 (陕西彬县到宁夏灵武,直线距离261公里) 开车,也不过六七个小时的车程。 可这距离放在唐代,却是难以想象的遥远。 一个月能走到,都算你腿快。 李代在车上,被颠的实在受不了了。 于是下了马车,大吼一声: “小爷要骑马!” 不会骑不怕,学就是了。 初上马背,李代就感到十分不舒服。 两条腿咧着大腿根不说。 屁股还被咯的生疼。 坐在马背上。 不像是坐在了软乎乎的肉上。 倒像是坐在了一片钢板上。 硬到李代,怀疑马生。 “老马,再加几层垫子来。” “王爷,垫子不可垫的太厚,否则容易掉马。” “小爷慢慢走,不跑还不行吗?” “王爷您忍忍,习惯就好了。” 哇咔咔,小爷疼的要死,你居然要小爷忍忍。 安的什么心啊! 实在受不了了,李代的大腿,由于长时间撇着不动,大腿根已经开始抽筋。 那滋味,抽过筋的人都知道,绝对的酸爽无比。 不得已,李代又返回到马车里,继续让马车炒黄豆。 傍晚,大军行至渭北塬龟蛇山。 李代下令大军就地驻扎。 龟蛇山,山岭无数,泾水曲折蜿蜒,流水纵横。 树木高大繁盛,密如阵列。 身入其中,仿若进入原始森林一般。 历来为陈兵之地。 李代身处一处小丘之上,凝视着涓涓南行的泾水问道: “此地为何叫龟蛇山,有人知道吗?” 薛礼手擎长弓道: “王爷,属下见这里山高林密,定会有许多野味。” “属下这就去为王爷,打只猎物回来。” 裴天啸呵呵一笑。 “属下发现这里河流平缓,定有大鱼潜藏。” “待属下去给王爷捕条大鱼回来。” 二位武将有力没处使,更愿意费些力气。 一个去抓有腿的,一个去捕没腿的。 李代无奈的摇头道: “书到用时方恨少。一个地名都搞不清楚,忒笨了。” “哦?听六弟的意思,你莫非知道?本王愿洗耳恭听?” 李代没说话,因为无话可说。 没意思!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身为皇子,身为兄长,你会不会聊天? 要是王蓉小娘子在就好了。 她一定知道。 一路上,王蓉几乎就没露过面。 不知道是因为李代,还是躲着其他人。 反正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现。 李恪见李代沉默不语,大步走到一处山石上。 双臂大张,迎着山风道: “秦岭为障,关山不度。” “泾水缭绕,水绕山环。” “塬若龟身,山梁做颈。” “前伸入川,阻水盘旋。” “象形神似,浑然天成。” “此为龟蛇山是也。” “六弟,以为然否?” 李恪见无人喝彩,豁然回头。 才发现,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而不远处,李代的身影,已没过腰线,渐行渐远。 唉! 山风好大啊! 李恪将袍服紧了紧,连忙向营地走去。 ………… 夜色下的长安城,一片静谧。 袁天罡在书房里,却是噼噼啪啪,翻箱倒柜,寻个不停。 “找到了。” 摇晃的烛火,映照在黄褐色的纸上,让上面的字迹,变得更加模糊不清。 “师叔,您真的认为,福王殿下是被邪气入体了?” 袁天罡伸手拂过书册。 似乎是在除尘去灰,又仿佛是在抚摸情人。 “虽未亲见,但照你所言,亦不差矣。” 李氏觉得,自己身为福王殿下的文学,理应为殿下做更多考虑。 于是劝说道: “师叔您还是亲自给看看吧!万一是师侄相错了呢?” “若兰,你对自己就这么没信心吗?” “你学道三十载,相人无数,可曾错过?” “要相信自己嘛!” 李若兰见无法说服袁天罡,不由小声嘀咕道: “这次不一样嘛!” “王爷的命格也太特别了。” “你说什么?” 没想到,袁天罡也长了一对顺风耳。 “你观福王躯不适,魂似雾,阴阳两极,无谓生死。” “是也不是?” 李若兰默然以对。 “你又说福王命如烈火,鬼木盘根,欲占其基,火灭则殁。” “是也不是?” 李若兰点头应是。 “这不就完了,不是邪气入体,还能是什么?” “此书正合,拿去与福王修习,师叔保证书到祸除!” 袁天罡说罢,随手就把手中的书,递了过去。 李若兰撇了撇嘴。 师叔和福王一样的不着调。 这么大的事,随便给本书就打发了。 唉! 王爷命苦哦!可不是我不帮你。 李若兰伸手接过。 只见书册上写着三个大字; 《阴符经》 “师叔,这……” “不必多言,世间只此一本。你可要保管好了。” 李若兰浑身颤抖,拿着书的手,更是抖动不停。 “师叔,您还是收回去吧!世侄可担待不起。” 袁天罡看着李若兰紧张的模样,不禁笑了。 “怎么?福王不救了?” 李若兰撅着红唇道: “即便不救,他也死不了。” “为何如此说?” “他气运好的很。” 李若兰说完就后悔了。 古人神佛满天,尤其是气运之说,向来遭君王忌讳。 此言要是被当今陛下知道,李代非死不可。 “师侄说的是运气,福王殿下运气好的很。” 李若兰害怕了,担心李代因此受到伤害。 那不是她希望看见,更不希望发生的。 袁天罡狮目虎视。 看的李若兰颤抖的更加剧烈。 “此言还与谁说过?” “没……没……” “就此打住,不可再提。听到没有?” 李若兰连忙应是。 伸手要将书册递还。 “师叔,此书您……” 袁天罡闭目沉思,李若兰知晓师叔是在推算。 便安静的立在一旁,缄默不语。 半晌,袁天罡睁开双眼道: “福王此人,师叔早有耳闻,一直未曾得见。” “然观其行,颇有君子之风度。” “功劳不小,却不世俗,为国为民,从不居功。” “如此君子,救他一命也是应该。” “再者,他能提前布置抗胡,又能预知寒灾。” “颇似同道中人,有朝一日,说不定还能师出同门呢!” 袁天罡说到这里,竟然嘿嘿嘿的大笑起来。 李若兰心道。 你们最好别见面,因为你们已经是同道中人了。 一样的不靠谱,一样的…… 李代要是知道,因为他处事随意,不争不抢。 反而因此救他一条小命的话,不知会作何感想。 是好人有好报吗? 还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亦或是种豆得瓜,因善得福? 概因天道昭彰,至善者至福。 …… 第123章 不三而四 夜深人不静。 李代眼睛盯着堪舆图,思绪却飘忽不定。 射向自己的那支箭,如果不是叛军所为,那就是自己这边的人所放。 而自己这边,李恪会不会? 不一定。 李恪本人也许不会,可他带的人马就不一定了。 里面难免混进个把有心人。 老马会不会? 大概率不会。 因为老马不需要,也没那么笨。 除非老马联系外人。 薛礼会不会? 难说。 薛礼本人也许不会。 但他带来了不少私兵,很难保证里面没有心怀不轨之人。 裴天啸会不会? 有一半可能会。 裴天啸和他带来的私兵,都有可能对李代动手。 范围圈定。 李代决定先就私兵入手侦破。 最少,也要将他们之间联系的链子打断。 令行不畅,李代就多了很多转圜的余地。 李代在行军帐里胡乱琢磨。 裴天啸也在军帐里招待家人。 “二蛋,你来这里做什么?” “公子,家主担心您人手不够,特派小的给您送些人来。” “哦?那你此次带了多少人来?” “算上小的,一共六个。” 裴天啸不满的撇撇嘴。 六个,还有一个麻麻不会的废物,要之何用? 似乎是知道裴天啸的心思般,二蛋连忙解释道: “公子,此五人可厉害的很。” “此五人乃是南衙禁军出身,皆能使得三石长弓。” “弓马娴熟,百步穿杨,更是不在话下。” 裴天啸这才来了兴趣,挪了挪屁股笑着问道: “如此人才,为何会离开南衙禁军?” 二蛋也微笑着回应道: “当今陛下,清除异己。眼下正对南衙下手。” “所以各位公卿勋贵,皆许以重利,往自家拉人。” “陛下要的是南衙的兵权,而我们要人。” “各自相好,何乐而不为。” 裴天啸听到这里,更加的开心。 “那人员与花名对不上,岂不露馅?” 二蛋不以为然的笑道: “早就对不上了,现在更加对不上。” 裴天啸略一琢磨,便得意的笑了。 可不是嘛,李代所带的府兵,皆是南衙出身。 抽调走如此之多的人马,不要说少上几人。 就是几十人,也不是问题。 真不知是哪个笨蛋,给陛下出的馊主意。 真是脑袋被驴踢了,出门被门挤了,最后掉在了地上,被人又踩了两脚。 十足的蠢货加白痴。 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居然同意行此下策。 不知所谓。 ………… 此时的李世民,正在皇后这里求安慰。 突觉耳根发热,鼻子痒麻,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二郎,乍暖还寒。此时更应主意保暖。” “要是此时伤了风,可不容易好。” 长孙皇后说完,自己却急促的大喘起来。 “小妹,你这老毛病又犯了?” 长孙皇后玉手轻握,弱弱的捶打了几下胸口。 “每年秋冬皆如此,早已习惯了。” 唉! 小妹每年秋冬,都经常咳嗽气喘。 虽无大恙,自己看着都觉得难过。 李世民虽然心疼长孙氏,却又无能为力。 身为帝王,即便能呼风唤雨又如何? 看着心爱之人受苦,却唯有自责以待。 无上的权力,此时此刻却如同狗屎一般。 要之何用? “小妹,朕宁愿用这天下,换你展颜一笑。” 长孙皇后笑了。 恰如桃花盛开报春晓,绿了长安,红了人间。 “二郎何须破费,臣妾这便笑与你看。” 李世民也笑了。 “小妹,朕听说孙道长回长安了,明日朕便召他进宫,与你好好瞧瞧。” 长孙皇后娥首轻点,嘴角含笑。 “二郎,今夜在此歇息吗?” “皇后这是不欢迎朕吗?” 长孙皇后轻抚柔怀道: “今日里,他动的厉害,似乎在跟臣妾告状呢。” 李世民老脸一红。 “敢抢朕的女人,小子胆肥了。” “待他出来,看朕如何收拾他。” 和儿子争宠呷醋,二郎好不知羞。 长孙皇后俏脸微红,在烛火的映衬下,分外娇柔。 李世民嘿嘿一笑。 就像隔壁村,得了脑血栓的王老二一样。 一个劲的哆嗦…… ………… 一夜不觉晓,露寒且更衣。 行军帐中。 李代正中当坐。 望着薛礼等四人道: “贾文学今日起,与我等一同议事,诸位鼓掌欢迎。” 帐中瞬间掌声雷动,只是单调了些。 李代尴尬的收起虚伪,面对四人的嘲笑,面露赧色。 嗯!这个……嗯哼!那个…… 尴尬的时候,不妨再尴尬些,尴尬的就是别人。 “本王觉得如此行军,过于缓慢。” “所以,拟将人马分成三部。” “裴天啸,命你所部为先锋一部,开山铺路,遇水搭桥。” “薛礼,命你所部为前锋二部,前后接引,左右剿匪。” “阿三哥,你自带一部,押韵辎重粮草随行便可。” “每部间隔五里即可。” 几人面面相觑,数目不对呀! “那你呢?” 面对李恪的问题,李代得意的笑道: “本王自带一部压阵,如何?” 四人瞪大了眼睛看向李代。 李恪更是伸出右手,在李代面前晃悠。 “六弟,这是几?” 什么这是几?无聊不。 “四啊!怎么了?” “你刚才把军队分成了几部?” “三队啊!有何问题?” 几人很想问问李代,你的数术是老马交的吗? 如此的不识数。 “六弟,裴天啸一部,薛礼一部,本王一部,你一部。” “这是几部?” 李代掐指一算。 “不是三。” 这不是废话吗? 李代害羞的笑了笑。 “本王把自己忘了。” 呵呵~ 还不是被你们几个小人给害的。 要不是小爷怕再被刺杀,能算错吗? 一个一个都往小爷身边凑。 小爷又不是肉骨头,凑个屁! 还有你! 李代一见王蓉就来气。 两天来,没和小爷说过一句话,是不是不想干了? 你说,是不是? “贾文学,这两日可好?有任何需要,尽管和本王提?” “本王无不应允。” 王蓉的脸色,红彤彤的。 不是因为害羞。 而是因为不敢出声大笑,愣给憋红的。 王蓉见李代问询,连忙抱拳行礼道: “多谢王爷关爱,一切安好。” 安好就好! 李代侧目一瞧。 却发现裴天啸,正盯着王蓉流口水。 不禁暗暗发笑。 还真是七色花的种子,都男女不忌了吗? 可仔细再一琢磨。 不会吧? 难道王蓉的女儿身,也被裴天啸发现了? 王蓉的演技不行啊! 第124章 张秀云的麻烦 李代摇了摇头。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海王也好,海后也罢,喜欢或是被喜欢。 都是别人自己的事,都是别人的自由。 干小爷屁事。 有这功夫,小爷还不如烤条鱼吃呢! 还别说,裴天啸昨个捕获的鱼,又大又多,鲜美的很。 李代挥了挥手。 众人纷纷离开李代的军帐,各自做着分兵前的准备。 裴天啸想不明白,李代为何要这样做。 是发现了什么,还是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走的快些。 带着疑惑,裴天啸领着人马率先离去。 薛礼随后也离开了营地。 李恪没有马上走,而是来到了李代身边,疑惑的问道: “六弟,你跟本王说说,你为何要将人马分开?” 李代望着忙碌的府兵,没去看李恪。 随意的答道: “小弟不是说了吗?” “这样能走的快些,早点到灵州,这样不好吗?” 李恪仍不死心。 继续追问道: “此次分兵,是不是和上次刺杀之事有关?” 李代笑着说道: “怎么可能?” “你瞒我作甚?” 李恪对李代的欺瞒,表示不满。 不由得声音大了许多。 “你我是兄弟,你若出事,本王岂会好过?” 李代不明白,李恪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做什么。 “小弟我真的没有骗你,无关其他,就是想走的快些。” 李恪见李代依旧不承认,失望之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临行之时,母妃曾叮嘱与我。” “兄弟阋(xi)于墙,外御其侮。” “命本王好好保护六弟。” “今见六弟,敷衍塞责,言语含糊其词,本王甚是难过。” “既如此,本王就此离去,不问便是。” 李恪失望的走了。 最终也没能从李代这里,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李代望着李恪离去的背影,失神凝噎。 兄弟? 多么熟悉又陌生的词语啊! 曾经陪伴过自己多少青春? 兄弟? 可以让世界的距离,变得有短有长。 让人明白梦与现实的距离,又短又长。 呵呵~ 李代不是不想相信李恪。 而是不信任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经过此次分兵,李代的麻烦事,果然少了许多。 这半个多月,李代过的是轻松加愉快。 难得远行一趟,鬼知道下次是在什么时候。 所以,李代抱着入山不空,遇水则浴的态度。 玩的很嗨。 每每经过一些美景,李代均流连忘返,不放过丝毫。 再说,李代的身边,还有一位博学多才的大美女跟着。 遇见不懂不知道的,随时都能得到答案。 就别提,是多么的轻松惬意了。 ………… 张秀云一路风尘,急匆匆赶回了长安城。 一回到王府,张秀云就急不可耐的,四处寻找李代。 “王爷领兵去了豳州,还没回来呢。” “大总管,你这是从何而来呀?” “是有要事要向王爷禀告吗?” 面对知画的问询,张秀云不知该如何回答。 虽然也和冬梅知画相处过,但彼此间并不熟悉。 反而和高慧真和梅月英,更相熟一些。 “高慧真和梅月英她们也不在吗?” 善解人意的知画,很理解张秀云的想法。 所以直言相告道: “高慧真跟着王爷去了豳州,梅月英则在骊山练兵。” 张秀云点了点头。 顺手递给知画一个包裹,跟着说道: “这里面都是王爷要的东西,等王爷回来,麻烦你转交给王爷。” 知画双手接过,却险些脱手,把包裹丢到地上。 “什么东西?这么重。” 张秀云难得的笑道: “都是些稀奇古怪特别的玩意。” “按照王爷的意思买的,也不知道买的对不对,合不合王爷的心意。” 知画将包裹紧紧抱在怀里,也跟着笑道: “王爷说话做事,一向让人难以理解。” “你自去吧,交给我,你就放心好了。” 知画虽然对包裹里的东西很好奇。 但并没有把包裹打开观瞧。 而是等张秀云转身离去之后。 将包裹,完整的放在了李代的书房中。 一切等李代回来,答案自会揭晓。 张秀云马不停蹄的又往骊山赶。 等她到了骊山,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梅月英并不难找。 此刻正和冯氏姐妹,泡在温汤里沐浴。 “月英,王爷临走前,留给你的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的温汤,温度有点高。 还是听人说起了李代,让梅月英感觉有些羞涩。 一张俏脸,像熟透的苹果一样红。 “不是已经和你们说过了吗?” “王爷要求我们,除了练兵之外,还要多多注意匠人们的安全。” “前几天,你们不是也听见那边传出的巨响吗?” 说起前几天的巨大声响,冯氏姐妹至今仍心有余悸。 “月英,你说匠人们到底在制做什么呀?” “为何会发出如此巨大的声响?” “轰轰隆隆的,太吓人了。” 梅月英的手臂,在温汤里缓缓的滑动着。 就像两条成了精的白蛇,柔软丝滑。 “我也不知道,王爷没跟我说过,我也不敢问。” 冯氏姐妹相信梅月英说的话。 王爷的事情,不是谁都有资格过问的。 话说多了,是要犯错的。 “月英~梅月英~。” 这时,从远处传来阵阵呼唤,打断了几个人的谈话。 “是张秀云,张总管她回来了。” 梅月英很高兴。 又可以和大姐姐开心的聊天了。 “我们在这里。” 梅月英激动的挥舞着雪白的藕臂。 期待张秀云能赶快上来。 “月英。” 张秀云疲惫的瘫坐在山石上,喘着粗气说道: “你知不知道王爷何时回来?” 梅月英摇了摇头。 “王爷没有说过,怎么了?你有急事要向王爷禀告吗?” 张秀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把姐妹三人都给看晕了。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需要王爷做主?” 张秀云依旧是,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一副为难的样子。 梅月英还从未见过张秀云这般纠结过。 于是继续追问道: “是不是遇见为难之事了?” “到底出了何事?不如你先说说看。” “即便我们姐妹不能帮到你,多少也能出出主意不是?” 兴许是一个人抗了太久,抗了太多。 张秀云不由自主的留下了眼泪。 哽咽道: “我的家人,现在命悬一线。” “我急匆匆赶回来,就是希望王爷能救家人一命。” “谁知道,王爷居然不在。” “难道是天要亡我张家吗?” 梅月英几人听后,皆大吃一惊。 “到底所犯何事,竟要姐姐全家性命?” 第125章 绝妙的主意 张秀云能说的不多。 只是简短的把对李代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尽管如此,还是被梅月英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 “你是说,你是被人故意安排到王爷身边的?” 张秀云苦涩的低下了头。 “妹妹,你要相信姐姐,姐姐没有出卖过王爷一次。” 出卖? 就福王府那个大漏斗,傻子都能刺探点情报出来。 谈何出卖。 “王府里,只有姐姐你一人吗?” 张秀云摇了摇头。 “他们还没来得及,给我安排具体任务,我就被王爷发现了。” “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多。” “不过我能察觉到,像我这样人,王府里还有很多。” 还有很多? 天呐! 这些人都疯了吗? 在王爷身边安插探子,这不是找死吗? 几女吃惊的望着张秀云,一时皆凝神失语,呆若木鸡。 梅月英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接着问道: “姐姐可知道他们都是谁吗?” 张秀云又摇了摇头。 “王府里的每个人,言谈举止都很奇怪。” “根本不像久居人下的下人,所以谁都有可能。” 梅月英不解。 “哪里奇怪?为何不像久居人下的下人?” 张秀云一路风尘仆仆,身上早就黏黏糊糊,脏的不行。 既然李代不在,天色又晚, 干着急也是无用。 缓过气来的张秀云,索性脱掉衣服,也跳进温汤里面。 斜靠在池中一角,舒缓了一下身上的疲惫之后。 这才缓缓说道: “久居人下的下人,哪一个走路不是蹑手蹑脚,轻拿轻放?” “见到家主,哪一个不是赶紧低头行礼,轻声轻语?” “谁见过敢直视家主的下人吗?” “谁见过大声喧闹的下人吗?” “又有谁见过出入王府,无需通报的下人吗?” 张秀云冷哼一声。 “反正我只在福王府见过,而且还见过不少。” 冯氏姐妹平时就喜欢叽叽喳喳,吵吵闹闹。 骤然听张秀云说起这些,以为是在说她们姐妹。 不由得反驳道: “那是因为王爷宅心仁厚,所以大家过得轻松自在。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张秀云的身心,此时已经彻底放松下来。 说起话来,也轻松随意了许多。 “二位妹妹,姐姐又不是在说你们。” “这不说的是下人嘛,你们又不是下人。” 冯氏姐妹面色一僵。 “我们姐妹绝不会出卖王爷的。” 如此着急辩解,好似做贼心虚似的。 冯氏姐妹将身子埋进水里,不说话了。 听完张秀云的一番言论,结合自身的遭遇。 梅月英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难怪跟随李代没两天,王爷就叫自己侍寝。 难怪王爷做事情大大咧咧。 难怪王府的下人们,全都自由自在。 难怪王爷从不保密任何事情。 不设防是因为根本就防不住啊! 梅月英想起那个夜晚,李代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月英,特战队是小爷的命,你一定要用心带。’ ‘今后小爷的命,就交给你了。’ ‘小爷相信你,你一定行。’ 梅月英想着想着,不由得泪如雨下。 王爷是那么纯真善良,真心真意的善待每一个人。 换回的却是背叛,都换不来一颗真心。 东梅知画,王爷不仅救了她们的命。 还给她们脱掉了奴籍,却依旧得不到她们的真心。 怀珠蕴玉四女,王爷皆许以重任。 尤其是珠儿,一贯的偷奸耍滑。 王爷却一次也没有责罚过她。 尽管如此,却依旧不可信任。 王爷如今能够信任的人,只有自己一人。 难怪王爷临走前,会留下一封信给自己。 王爷这是把整个福王府,全都托付给了自己啊! 梅月英想起李代信中留言: ‘此去豳州,小王只带豳州刺史印鉴即可。’ ‘福王印鉴,存于书架二层右侧。’ ‘若有急用,你自取之。’ …… 梅月英激荡满怀,热泪滚滚。 有感动,有心痛。 张秀云见梅月英哭的梨花带雨,悲愤难当。 不由出声问道: “月英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哭的如此伤心?” 梅月英将身子整个沉浸到水中。 再出来时,已一如平常。 “姐姐,救人要紧,姐姐可有主意?” 提起家人,张秀云神色再度暗淡下来。 “想着只要王爷肯出面,或许就能够救下。可惜……” 不等张秀云说完,梅月英追问道: “为何非要王爷出面?李思行的案子,朝廷不是已经了结了吗?” 说到李思行,张秀云眼眶一红,又痛哭起来。 “那个败类,为了荣华富贵,为了少受些苦,已把我卖给了他人。” “而那个人,便是囚禁我家人,逼我入府的许敬宗。” 张秀云哭的伤心欲绝,撕心裂肺的悲伤,响彻骊山。 许久过后,梅月英见张秀云哭的愈发不可收拾。 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连忙出声问道: “许敬宗买下姐姐,想要姐姐做什么?” 张秀云的脸,早就因为悲伤过度,涨的红红的。 听到梅月英的问话,她的脸色变得更红了。 “听李思行讲,许敬宗看上了我,欲纳我为妾。” 梅月英的直觉告诉她,许敬宗的目的,绝对不止这一个。 可还有什么,她却想不出来。 此时的梅月英好想李代。 要是王爷在就好了,王爷一向聪慧,他一定能想明白。 “那岂不是说,姐姐只要嫁给许敬宗,他便会释放姐姐的家人了?” 张秀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宁愿死,也不会嫁给那个败类。” “再说,我的命是王爷的,除了王爷,谁也别想左右。” 梅月英见张秀云如此说法,疑惑不解的问道: “姐姐的命何时属于王爷了?” 张秀云将那晚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当时我跪在王爷面前,发下誓言,回来后任由王爷处置。” “所以,我现在的命,只属于王爷。” 梅月英听罢眼前一亮,暗暗琢磨了一番。 “姐姐,不必等王爷回来。明日我们便出发,去磁州营救姐姐的家人,顺便把姐姐的卖身契拿回来。” 张秀云等人一脸疑惑。 “妹妹你果真有办法吗?” “可莫要拿言语,哄骗姐姐啊!” 梅月英一扫刚才的悲伤,意气风发的笑道: “王爷言而有信,妹妹岂能丢了王爷的脸面。” “放心吧,妹妹心中已有定计,届时姐姐自会知晓。” 第126章 特战队行动 骊山上虽然依旧寒冷,但营房里却是温暖芬芳。 姑娘们沐浴归来,又往火坑里,添了几块薪柴。 屋里顿时变得更加火热。 “王爷就是聪明,在床底下挖火坑,亏他想得出来。” 事情虽然还没得到解决,但好歹有了解决的办法。 张秀云紧绷的神经,也轻松了不少。 听见冯氏姐妹调侃李代,张秀云也跟着起哄道: “何止这些。王爷小是小了点,可该有的都有,长得全乎着呢。” “尤其是那双小眼睛,整天介四处乱瞄,忙的很呢!” 三女听完咯咯一阵娇笑。 冯暧笑着说道: “还有王爷的小手,也忙的很呐!是不是啊,张总管?” “你身有体会,与我们姐妹说说呗,被王爷的小手……” “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四女都会武功,屋里的物件躲得了嘛? 一时之间,屋里虽无鸡飞狗跳,却有鬼哭狼嚎,乒乒乓乓。 一番折腾,四女刚清洁过的身子,又都被香汗打湿了。 “月英,和姐姐说说嘛,你到底是如何计划的。” “就是就是,不知道答案,姐妹们会失眠的。” 四人横躺在火炕上,坑里的火依旧热烈。 火光温暖了屋舍,也照亮了黑暗。 “王爷临走时,将王爷印鉴留了下来。” “我们只需手持印鉴,还怕那许敬宗不听?” 这?就这?这是什么鬼主意。 “月英,私动王爷印鉴,假传王爷旨意,后果你想过吗?” “是啊!是啊!月英,我们犯错事小,给王爷招惹是非,那就不好了。” 梅月英觉得自己,若是不拿出证据来,根本就没法说服她们。 于是转身,从自己的随身物品里,抽出了那封信。 “说实话,即便没有王爷首肯,你们就不敢这样做吗?” “王爷是什么性子,我们大家都清楚。” “王爷绝不会袖手旁观的,你们说是不是?” 那还用说,王爷为了个婢女东梅。 都敢闯宫抢人,她们即便犯了错,想必王爷也会网开一面的。 殊不知,她们此刻的想法,有多么的可怕。 不经同意,借名借力的行为。 在任何权贵眼里。 那绝对是死路一条,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也就是李代,也就是有了那封信。 她们这么做,勉强说的过去。 几女看完信件,皆不可思议的看向梅月英。 “月英,我的就是你的,别跟小爷客气。么么哒!” 一句话,臊的梅月英小脸通红。 “你们要死了,早知道就不给你们看了。” 张秀云笑道: “大家都是江湖儿女,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么么哒。” “姐姐就数你最坏了。” 几女相互调笑,友谊的小船越行越稳。 “月英,明天就我们姐妹四人去吗?” 梅月英想了想。 “不,我打算把特战队都带上。” “有他们在,我们行事会方便许多。” “也更有把握。” “明日一早,你们就去集合队伍。” “从造好的马车里,挑选已经装配好的,装上物资,你们先行前往洛阳。” “而我,则回王府去拿印鉴,然后就去追赶你们。” “我们在路上汇合,你们觉得这样安排,可以吗?” 几女听完,皆点头同意。 梅月英之所以把特战队都带上。 是因为特战队,已经训练的差不多了。 结果如何,当然需要拉出来检验一番,才好判断。 再有就是,训练这些人,开销实在太大,而王府没钱了。 原来,李代前脚刚离开长安。 后脚长安就出现了仿制香水。 各种香味的香水,各种档次的香水,层出不穷,无穷无尽。 让福王府赖以生存的香水产业,几乎到了歇业停摆的地步。 梅月英把特战队带出来。 一是想着能帮忙解决张秀云的事。 二是自给自足,顺带剿灭点土匪啥的。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既能锻炼府兵,又能富裕自己。 何乐而不为呢! 要不说跟什么人,学什么戏,跟什么和尚,念什么经。 跟着李代,正经人,都得变坏了。 孟母三迁,画荻教子,陶母戒子,说的都是一个道理。 身边有个坏人做榜样,学不了个好! 李代就是梅月英身边那个坏人。 梅月英能不那啥吗? 磁州所在的位置,就在如今的河北省邯郸市磁县。 磁州汝窑闻名天下,这里不多做赘述。 磁州离长安说远不远,直线1100多里。 弯弯绕绕,少说1500里。 说近不近,反正在唐朝,去哪都不近。 怕是等梅月英她们回来时,李代早回长安了。 与骊山府兵,名义上的最高领导,安狐狸知会过后。 姐妹们兴高采烈地离开了骊山。 安狐狸用疑惑且羡慕的眼神,目送几人的离去。 心道。 这几位小娘子,可都是王爷身边的人。 尤其是那个梅月英。 俺可不敢管。 爱咋地咋地吧! 唉!俺也想下山,四处溜达溜达。 奈何实力不允许啊! ………… 朝会已经散了好久了。 李世民坐在长孙皇后的面前,依旧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还不时的发出‘哎呀哎呦’的哀怨。 “二郎,何事如此为难?” 长孙皇后的声音,对李世民来说,就是这世间最好的强心剂。 李世民只要一听见,瞬间就精神抖擞,一扫颓废。 “黄河凌汛,朕却无可奈何。唉!愁啊!” 长孙皇后听罢,瞬间变了脸色,娥眉紧锁, 也变得和李世民一样,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这可如何是好啊!” “百姓的生活,才刚刚稳定,若再遇洪灾,岂能安生!” 李世民挺拔的身姿,斜靠在矮几上,显得毫无精神。 “今年的粮食产量,比起去年,虽有所增加,但依旧不够。” “朕要是能变出粮食来,那就好了。” 长孙皇后被李世民的胡言乱语,给逗笑了。 “二郎,你是君王,莫说胡话。” 李世民也觉得自己说错了,不好意思的捋两把胡子。 “二郎,说起胡话,臣妾倒想起一个人来。” 李世民眼前一亮,笑着说道: “李代。” “呵呵~也不知道这臭小子,现在在干嘛。” “朕听五娘子说,长安城的香水都烂大街了。” “臭小子如果听到,不知道会不会哭。” 长孙皇后从‘套手’里,取出一个铜制手炉,放于案上。 复又把手插进‘套手’里,缓缓说道: “二郎,臣妾提他,可不是要看他哭的。” “二郎,可还记得,李代曾与你说过的那番话吗?” 第127章 种草不行 李世民一时没能转过弯来。 带着疑惑,凝望自己心爱的女人。 长孙皇后就像被时间遗忘的雅典娜。 庄重而美丽,温暖似秋日。 岁月从她身边,匆匆而过。 没有留下任何该有的痕迹。 一如往昔,恍若昨日。 和记忆深处的她,一模一样,从未改变。 “皇后,李代曾经与朕说过什么?” 李世民痴呆呆的模样,暴露了他的喜爱。 长孙皇后甜甜一笑。 “上回你们父子在臣妾这里,不是聊起过粮食吗?” “李代说,假若不能增加粮食产量,那就增加食物品类,改变粮食结构。” “二郎,可是忘了?” 李世民这才想起,确有此事。 “朕如何会忘?” 忘了也不能说忘,何况李世民真的没忘。 “朕早已下诏,通令全国,征召擅此道者进京。” “孙神医此时回长安,说不定也是因为此事。” “正好,今日既然想起,朕这就召他进宫。” “一来让他好好给你瞧瞧。” “二来朕也想听听他对此事的看法。” 李世民说到做到。 当天下午,就把药王孙思邈请进了宫中。 药王驾到,谁敢怠慢? 李世民亲自下场接待。 “孙神医,还请再给皇后瞧瞧,最近好像又严重了些。” 孙思邈微微欠身答道: “陛下且放宽心,草民即可就去。” 长孙皇后早在当王妃的时候,孙思邈就曾给她瞧过病。 长孙皇后的身体太过娇弱,很容易被外界环境影响。 这也是为何一到季节变换,长孙皇后就会病情加重的原因。 尤其是秋冬时节,寒气入体。 长孙皇后便会更觉不适,病情加重。 后世关于长孙氏所得之病,有这么几种看法。 其一是哮喘,遗传病。 理由是长孙氏的母亲,以及其所生之子女。 皆体弱多病,早夭病逝。 其二是气管炎之说。 其三是气血亏损所致。 长孙氏十三岁嫁给李世民,十九岁至三十六岁期间,共育有三子四女,平均两年多一个。 古人把生孩子当做过鬼门关,其凶险可见一斑。 长孙皇后本就体弱,为帮助李世民,更是劳心劳力。 再接续为李世民,生了这么多孩子。 能不忙,能不累,能不病吗? 李世民到底懂不懂爱? 言归正传。 不论是哪一种病,都说明长孙皇后的身体素质极差。 所以,孙思邈给长孙皇后开的药方,还是以温补为主。 另外强调要多加休息,切勿操心劳力。 却没劝劝李世民。 少生孩子,多种些树吧!累己害人。 李世民命人给孙思邈上茶,待宫女退下,才开口询问。 “孙神医,可是因朕的诏书,才折返长安?” 孙思邈点了点头。 “陛下一心为民,草民身为其中一份子,当欣然往之。” 李世民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的问道: “孙神医,元正日就要到了,开春在即。” “而百姓果腹之物,既少且贫。” “不知道长,可有妙法改之?” 孙思邈微笑以对。 “妙法陛下不是业已寻得了吗?” “草民此行,便是应法而来!” 李世民双目圆睁,激动万分。 “神医是说,增加品类,改变结构之说可行?” 孙思邈颔首笑道: “不但可行,而且非常可行。” “陛下,山野之中,野味众多。” “草民时常采摘回来,研究其性。” “然,研究未果,此物却已过季。” “遍寻不得,草民时常为此苦恼。” “于是,草民便想着自己种植一些。” “结果……” “结果如何?” 焦急的李世民,忍不住插话询问。 再看孙思邈,依旧不急不缓的说道: “虽说种出来的东西,会有变化,但总算种出一些来。” 李世民不明白,何为变化。 于是孙思邈继续解释道: “如何形容呢?” “比如草民种的本是香菇,却长出了木耳,或者其他一些东西。” “草民百思不得其解。” “草民这样解释,不知可解释的清楚?” 李世民点了点头,又问道: “收成如何?” “大约可得一半。” 一半嘛,有些低了啊! 李世民稍微有些失望,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孙思邈明白李世民的心思,便没在多言。 “可还种过其他野味?” “有一种草,不仅能果腹,还能避免腹痛。” “还有……” 孙思邈说了很多,但李世民却越听越不是味。 “孙神医,朕要的是百姓果腹之物,不是草药。” “你让百姓去种草,谁来种粮?” “此事不妥,万万不可行之。” 孙思邈不说话了。 白瞎自己那么多吐沫了,白瞎自己大老远,跑回长安了。 陛下这不是折腾人嘛! “陛下,若无他事,草民可否告退?” 李世民虽然心不在焉,但还是将孙思邈,亲自送出了大殿。 临别之时,孙思邈问道: “陛下,不知增加品类的想法,出自何人之手?” 李世民虽然对此次会面,感到有些失望。 但还是从孙思邈的话里,听出来一些别的意思。 如果不是大夫,说不定就能提供别的野味了。 “此法是朕的六皇子,福王李代所出。” “孙神医莫非想要见见他?” 孙思邈虽然年事已高,但身体依旧相当硬朗。 当即中气十足的笑道: “草民还真想见见这位六殿下。” “兴许能有不一样的收获。” 李世民对孙思邈的话,不以为然。 那臭小子奸懒馋滑,狡猾的很。 孙神医想从李代那里讨得便宜,恐怕要呵呵。 “神医若想寻他,他就住在胜业坊,一问便知。” “不过他现在不在京城,见他,恐怕还要过些时候。” “神医暂且在长安安心住下。” “一应所需,朕会差人负责,无需神医操心。” 李世民老早就想把孙思邈留在宫里。 可孙思邈一心为民,闲云野鹤惯了,死活不肯。 即使封官,也是坚决不受。 李世民琢磨着。 不如趁此机会,多留对方一些时日,也是好的。 说不定,能把孙思邈,一直留在京城。 “多谢陛下,草民告退。” 第128章 长孙冲的病 胜业坊离着皇宫很近。 当然比起富贵云集的崇仁坊,还是要稍微远一些。 孙思邈尽管已经被李世民告知。 李代本人并不在长安。 但孙思邈还是想着,先到福王府上去看看, 也不知道孙思邈,想要看些什么。 经过崇仁坊东南角上的赵国公府时。 长孙无忌带着一众家奴,早已守候在府门之外。 场面之大,似乎专为迎接大人物而设。 长孙无忌眼见孙思邈从远处走来。 连忙快步迎出数步。 “无忌听闻孙神医云游归来,正要登门拜访。” “未曾想甫一出门,便遇见了孙神医。” “实在是巧的很。” “难怪一大清早,就听见喜鹊在叫呢!” 孙思邈老眼不昏花,看的很清楚。 当即冲着长孙无忌抱拳笑道: “劳烦赵国公挂念,实乃草民之过也。” 不知道长孙无忌,有没有听出话里的嘲讽之意。 反正笔者写的时候,能感受到孙思邈话里话外,浓浓的不屑之意。 长孙无忌笑道: “相请不如偶遇,还请到府中叙话。” 长孙无忌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邀请。 “孙神医请,里面请。” 人怕出名猪怕壮。 孙思邈神医的名号,便是一切世俗的根源。 不想应酬,也得应酬。 这也是孙思邈,宁愿独自在五台山(陕西铜川药王山)上隐居。 也不愿身居长安的重要原因。 一门心思研究学问的学者。 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在恶俗的旋涡里。 打嘴仗?更是不可能。 智者长卿卿,小人常叽叽。 不被气死,也得气死。 不被无聊死,也得郁闷死。 孙思邈见长孙无忌,强邀自己入府叙话,颇觉无奈。 但此时拒绝已晚,只得含笑抬手道: “赵国公请先。” “孙神医先请。” “赵国公请先。” “孙神医请先” …… 费劲,进个门都那么费劲。 浪费时间。 孙思邈抬腿,一步便跨进了大门。 走进客厅,二人宾主落座,端茶递水。 长孙无忌不言,孙思邈也不问。 皆喝着不咸不淡的茶水,搞得场面也寡淡乏味。 最终还是老姜更沉稳一些,长孙无忌憋不住率先开了口。 “孙神医一向可好啊?” 孙思邈笑道: “托福托福,一切安好。” 问答过后,二人皆笑而不语,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嗯~那个孙神医,最近皇后娘娘的身体不大舒服。” “孙神医可……” “草民适才刚给皇后娘娘瞧过,这不才从皇宫出来,就被赵国公拉到府上来了吗?” 长孙无忌尴尬的笑了笑。 上个厕所没带纸,都没现在这么囧。 孙思邈还是没有玩政治的长孙无忌有耐性。 再说,外面的天色已不早了,自己还要去福王府去看看呢。 哪有时间耽误在这里。 便直接开口说道: “赵国公,有事还请明说。” “能办到到的,草民必然尽力为之。” 人家把话都说到了这里,长孙无忌若再拖沓。 那就纯粹是在恶心人了。 “孙神医,小儿最近身体不适,想请神医给看看。” 孙思邈眼神微眯,心道。 不就是想请老夫瞧病嘛! 搞的黏黏糊糊,腻腻歪歪,啰啰嗦嗦干嘛! 直说不好吗? 浪费老夫的时间。 “赵国公客气,还请令郎出来一见。” “这个……” 孙思邈见长孙无忌又要开始黏糊。 当即不满的说道: “若今日不合适,草民可以改日再来。” 长孙无忌见这个倔强老头要走。 哪肯就此放他离去。 连忙说道: “非不合适,而是……” “唉!无忌不敢隐瞒,实是家丑不敢外扬啊!” 孙思邈神目微睁,探寻的目光如针般,刺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紧闭的双唇,不得以轻叹一声。 “唉!” “孙神医,实不相瞒。” “无忌之长子长孙冲,前些日子受到过惊吓。” “这段时日,一直魂不守舍,迷迷糊糊。” “无忌虽请了不少郎中来家,却都查不出病因,没个结果。” “如今冲儿病的愈发严重,日日尿床,小便失禁。” “无忌瞧着难过,今日方才汗颜相求。” “还望孙神医,原谅则个。” 孙思邈听了长孙无忌的解释。 终于明白长孙无忌,为何会黏黏糊糊,腻腻歪歪了。 长孙家嫡长子长孙冲,十几岁的人了,还日日尿床。 传将出去,长孙无忌的脸面,可就‘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捡都捡不起来。 “草民只瞧病,不问其他。请赵国公放心便是。”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 当孙思邈见到长孙冲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小瞧了惊吓。 “何人做了何事,把公子折磨成这幅模样?” 长孙无忌望着孙思邈心道。 不是不问其他,只瞧病吗? 怎么敷一见面,就变得八卦起来? 见无人答话,孙思邈神色肃穆道: “望闻问切,不问清楚,草民如何救治?” 算了,这个时候,再藏着掖着,已经没有意义。 长孙无忌强装镇定。 “孙神医,那恶贼居然用长剑,指向冲儿那里,进行恐吓。” “以至于……” 孙思邈好像明白了。 指一指就尿床,你家公子的胆子也忒小了。 “无妨,草民给公子扎上两针,再辅以安神汤药即可。” 治病这种事情,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孙思邈前后不过用了半个时辰,就从赵国公府走了出来。 走在大街上的孙思邈,嘴角含笑,一个劲儿的偷乐。 长孙冲嫡子之位,恐怕不保喽! 孙思邈晃晃悠悠,来到了福王府门前。 只见正门口摆放着一对,不大不小的石狮子。 大门左侧,雄狮脚踩绣球,狮目右视。 大门右侧,母狮足踏幼狮,狮头左旋。 端的是,霸气威武,精神抖擞。 只是狮身上面,尽显斑驳,更像老物,不似新做。 孙思邈点了点头,上前扣门。 大门应声而开,打开的却是左道旁门。 “老人家,您找谁?” 孙思邈背着双手,昂首挺胸,一尺长髯随风摆动。 当真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老朽刚从皇宫里出来,得陛下指引,特来拜见福王殿下。” “还请小哥,速去禀报你家主人,就说孙思邈过府求见。” 第129章 空降神医 孙思邈在民间的声望,如日中天,无人能望其项背。 王府门房见是孙思邈到访,立马大开中门,屁颠屁颠地跑出来迎接。 “小人不知是孙神医大驾,失敬失敬。” 孙思邈连连摆手,微笑以对。 “无需紧张,是老朽冒昧,与小哥无关。” 门房不敢怠慢,急忙小心翼翼,轻声说道: “不敢欺瞒孙神医,您老来的着实不巧!” “福王殿下外出公干去了,如今人已不在长安。” “小人实在无法与您通传啊!” 孙思邈依旧微笑着说道: “小哥莫慌,福王殿下在不在,老朽岂能不知?” “你看这天色将晚,老朽尚无安身之处。” “所以特来借宿一晚。” “小哥尽管去向管事的通报,老朽天一亮,便径自离去。” 门房疑惑的看向孙思邈。 没地方住?来投宿? 神医能没地方住? 骗傻子呢! 不要说长安城内,就是整个大唐。 孙神医到哪没有家? 到哪没有人招待? 到哪不抢着招待? 啥时候需要自己出面找落脚地? 门房看着一脸微笑的孙思邈,露出了然之色。 这是想与我家王爷亲近亲近啊! 门房开心的笑了。 “孙神医,里面请,小人这就为您去寻管事的。” 孙思邈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王府门房不错。 知道敬重老人。 哪怕因此受罚,也敢将老朽先请进王府,实属难得。 王府总管王仲叔,得到消息后,也是连跑带颠的赶来。 “孙神医,小人是王府总管王仲叔。” “您能来福王府,福王府上下荣幸之至。” “请孙神医放心,您只管安心住下便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能为孙神医效劳,是小人等的福气。” 咦? 这个总管也不错,胆大心细,能说会道。 “不经上报,私自安排外人居于王府。” “你就不怕福王殿下知道后,找你们麻烦吗?” 福王殿下? 王仲叔笑着说道: “孙神医不用替小人们担心,王爷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为难我等。” 小事? 孙思邈惊讶的问道: “如若这也算小事的话,那何为大事?” 王仲叔依旧弯着腰,低声说道: “王爷曾说,百姓无小事,朝廷无大事。” “王府无大事,王爷无琐事。” “所以,王府之事,一向都是个管个的,除非管不了。” “否则,无人敢去麻烦王爷。因为王爷最讨厌麻烦。” 孙思邈听完之后,眼皮乱跳。 福王此人是大智慧者,还是偷奸耍滑者? 要不怎会有如此觉悟,如此想法? 百姓无小事,朝廷无大事。 短短两句话,却道出了人间真相,世间真理。 王府无大事,王爷无琐事。 同样是短短两句话。 把个甩手掌柜的猥琐模样,刻画的入木三分,淋漓尽致。 孙思邈一边思索,一边跟随王仲叔,向客房行去。 “孙神医,这里您看着可还满意?” 孙思邈脑袋一转,就把整个客房的布置,尽收眼底。 不错,不错! 干净整齐,简单大方。 没有奢华之物,没有矫造之靡。 孙思邈满意的点了点头。 “孙神医,您老先在此歇息。” “一等晚膳做得,小人即刻就给您老送来。” 孙思邈又满意的点了点头。 洗漱完毕。 孙思邈走出房间,来到院中,沐浴晚霞。 这是孙思邈多年来,养成的习惯,风雨无阻。 双足微分,双手抱怀,拢胸深吸。 孙思邈和往常一样,演练起五禽戏来。 五禽戏之五禽。 分别对应老虎、老鹿、老熊、老猿、老鸟。 五禽戏,就是模仿以上五种动物的动作。 配合呼吸,达到锻炼身体的目的。 孙思邈的动作轻柔舒缓,猿张虎扑。 时而展翅,时而奔腾。 诺大的二进院子,衣烈烈,风滚滚,生机勃勃。 打完收工。 孙思邈面露异色。 自己在这里折腾了老半天,为何却无一人前来查看? 王府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此处为何会空无一人呢? 孙思邈凝神静气,侧耳细听。 唏唏律律,糟糟之音,隐隐从中院传来。 孙思邈微微一笑。 原来都跑到后边去了。 左右无事,老朽也去瞧瞧,凑个热闹。 孙思邈神仙般的人物,当然是想做就做,想去就去。 心思通达者,无忧无惧,方得始终。 世俗规矩,在他眼里,那都是愚弄人的枷锁。 不破枷锁,焉能自由,焉能长寿? 暮色里,福王府的厨子丫鬟,正在摆放饭菜碗碟。 一盘盘各色泡菜,一排排瓷碗瓷碟。 整整齐齐,一左一右。 中间摆放着米桶菜盆。 香喷喷的米饭,在落日的余晖映照下,增添了一丝粉色。仿若初恋的少女,增加的那一分羞涩般,甜蜜诱人。 各色干菜炖煮的肉块,同样红润透亮,散发着热情。 孙思邈站在月门处,望向众人。 同样制式的衣服,在孙思邈的眼中,无限放大。 即便是壮如糙汉的厨娘,此刻都美如动画,风情万里。 那磨盘大的圆月,在紧束的衣摆下,显得无比丰腴。 这?这?这? 孙思邈的古筝断了弦,不知从何弹起。 王仲叔的眼神很好。 发现孙思邈来到了这里,立马屁颠屁颠的迎了上去。 “孙神医,晚膳刚做好,小人正想给您送去呢!” “哎~不必,不必送,这里挺好,在这里吃就行。” 孙神医都这么要求了,王仲叔也不再坚持。 给孙神医安排好位置坐得,王仲叔又屁颠的跑去盛饭端菜。 桌边,正有婢女正在往托盘上放着饭菜。 王仲叔笑着在一旁等待。 直到婢女走远,王仲叔才装好饭菜与孙思邈送来。 孙思邈不解的问道: “你不是王府总管吗?为何会谦让一位婢女?” 王仲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位是王爷的贴身婢女,小人可不敢管。” 孙思邈笑道: “王府总管,不应该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吗?” “一个小小的婢女,能为难得了你?” 王仲叔撇着嘴巴,吃着萝卜条。 “小人能管的人是不少,但能管小人的人也不少。” 孙思邈疑惑的问道: “你这个说法蛮新鲜的,为何要这样说?” 第130章 一顿饭认识一个人 “孙神医,不瞒您老,福王府还真轮不到小人说话”。 “单说王爷身边,就有四大金刚,四大魔女。” “小人见了,还要点头哈腰呢!” 孙思邈一听就乐了。 四大金刚,四大魔女。 这称呼听着就有意思。 “何为四大金刚?又何为四大魔女?” 王仲叔觉得今天的萝卜条有点咸了。 要不孙神医怎会变得如此八卦? “孙神医,四大金刚指的是王爷的四大护卫。” “四人不仅武艺高超,还各个美艳如花。” “就是脾气不好,一个个冷冰冰的。” “可惜了。” 孙思邈不知道王仲叔在可惜什么。 而是继续问道: “四大金刚皆是女子吗?那四大魔女呢?” “四大魔女,说的是王爷的贴身婢女,怀珠蕴玉四女。” “她们负责王府的生意,能干的很呢!” 孙思邈笑道: “那也不至于用魔女称呼她们吧?” 王仲叔又撇着嘴巴,吃了一根萝卜条。 “您老不知道,蕴儿玉儿那俩丫头有多厉害。” “下人们但有一点错处,就是一顿狂风暴雨。” “骂起人来,凶着呢!” 孙思邈脸色一沉,凝重的说了一声,“骂人?”。 王仲叔觉得自己可能说错了话,用错了词。 让孙神医误会了。 连忙解释道: “不是那种骂,是损,是损。” 孙思邈心道。 那还不一样吗? 一种是臭气熏天的脏话,一种是温文尔雅的问候。 都是骂人,还用分出高下? 这是孙思邈来到福王府后,第一次生气。 孙思邈出身卑微贫寒,自幼体弱多病。 身体的孱弱,让孙思邈对从医救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到十岁,便熟读黄帝内经,遍览各种医书。 十里八乡,治病救人,略有小成。 所以,孙思邈对贫下中农,有着固有的同情,和天然的亲近。 这些王府下人,大多出身贫寒,地位卑微。 这些人被人辱骂,孙思邈感同身受。 内心极其不舒服。 “还有吗?” 孙思邈很想知道,福王府,是不是也是吃人的白虎。 “王府里,还有一仙女一恶霸。” 孙思邈听罢,嘴巴差点做了喷泉。 险些没把吃进去的米饭,又都散了出去。 “仙女知画,温婉可人,见谁都笑,谁见了都喜欢。” “恶霸东梅,嗓门大,脾气大,王爷见了都躲着跑。” “王爷能躲过去,我们这些下人可躲不掉。” “冬梅管着王府香水的生产呢,想躲都躲不了。” 孙思邈刚才的不愉快,消散了不少。 吃了一口半寸大的猪肉,细细品尝起来。 有意思,福王府很热闹嘛! 嗯? 这是什么味道? 花椒?草果?白芷?还有豆蔻,八角,茴香? “王总管,你们王府的菜里,为何要放中药?” 提起王府的伙食,王仲叔一脸嘚瑟。 “猪肉腥臭味太重,王爷说,放点中药进去,能很好的去除这股味道。” 中药可以炖肉? 这不是老朽才研究出来的吗? 这个福王殿下,怎么可能也知道? 陕西有道名小吃,名曰葫芦头。 猪大肠油脂较厚,形似葫芦,因此得名。 据传,就是因为孙思邈教会了老板,用中药煮制,此美味才得以流传。 事实真假,笔者也不知道,盖因传说耳。 孙思邈一惊一乍的样子,王仲叔看着好笑。 神医也有吃惊的时候。 王爷真牛,一个干菜炖肉,就把老神仙打落到了凡间。 孙思邈又吃了几口干菜,觉得猪肉和干菜搭配。 味道和口感,有种说不出的清香与特别。 “这个叫冬梅的婢女,为何会如此厉害?连王爷都怕她?” 说起冬梅,王仲叔的神情,变得萧索起来。 叹了口气说道: “冬梅知画,本是侍奉皇后娘娘的婢女。” “有一次……” “后来,王爷又给她们脱了奴籍。” “所以,她们俩既不是奴,也不是婢。” “在福王府里,她们俩是最特殊的存在。” 孙思邈听完冬梅知画的遭遇,也深表同情。 对李代的做法,甚是满意。 “冬梅当真不能再有子嗣了吗?” 王仲叔摇着脑袋说道: “是宫里的太医,胡长安胡太医说的。” “具体情况,小人也不十分清楚。” 胡长安此人,孙思邈是知道的。 不仅知道,孙思邈还和此人有过一段香火情。 胡长安一身医术早已登堂入室,名震长安。 既然胡长安都这么说,孙思邈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没事找事,做那讨人嫌的恶人干嘛。 孙思邈一边和王仲叔聊着天。 一边听着王府其他人的唠叨。 没想到,在福王府里。 孙思邈居然体会到,民间百姓的烟火味道。 这顿晚饭,孙思邈吃的很舒服,很惬意。 “王总管,二进院里是无人居住吗?为何看不见一个人?” 王仲叔在前面一边引路,一边说道: “王府里的人,现在都住在三进院里。” “二进院里,现在还无人居住。” 孙思邈不解,一脸疑惑的看向王仲叔。 “都住在一个院子里?王爷也是?” 王仲叔点了点头。 “今年的冬天来的早,王府没来得及建造火墙火炕。” “王爷担心大家冻着。” “所以只把三进院的屋舍,临时改造了一下。” “让大都到三进院里挤一挤。” “等熬过这个冬天,再重新改造。” “这几天,天气已经不那么冷了。” “府里的人,正琢磨着,怎么搬呢!” 王仲叔说的这番话。 让孙思邈对李代的为人,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一个把下人当人看的主子,一定是个好主子。 李代能够为百姓着想,对粮食问题提出自己的意见。 一心为百姓谋福利,也就不足奇怪了。 孙思邈突然产生了,立刻见到李代的渴望。 很想把对李世民说过的话,再对李代重复一遍。 很想看看李代是如何看待的。 会不会和李世民不一样。 很想知道李代在这件事情上,还有没有别的想法。 夜已深。 孙思邈睡在床上,却睁着双眼,久久不能入睡。 孙思邈有很多问题想问问李代。 比如干菜炖肉,为何要放中药? 李代是如何想到的? 以及中药除了炖肉,还能做什么? 第131章 好奇是人的天性 第二天一大清早。 孙思邈在院中打完五禽戏,又用他自创的健身十三法,从头至尾演练了一遍。 这才背着双手,顺着人声,向中院走去。 因为昨天王仲叔离开的时候,特意告诉过孙思邈。 每天早晨,王府开早饭。 孙思邈很奇怪,也很想弄明白。 别家都是两餐,为何福王府是三餐。 一日三餐,福王爷是怎么想的? 别看每日只增加了一餐,耗费可比别家多多了。 一日三餐是不是就比两餐强,孙思邈不知道。 但孙思邈知道,吃饱喝足精神好,说话干活有气力。 所以,孙思邈踩着饭点,欣欣然,前来蹭饭。 早饭很简单,南瓜粟米粥就泡菜。 孙思邈胃口大开,吃了两大碗。 吃完还不忘抹抹嘴,长叹一声,“舒服!” 王府大总管王仲叔,伺机递上一碗漱口水。 “孙神医,您可还有吩咐?” 孙思邈净了口,将茶碗递还,复又抹了抹嘴角胡须。 “王总管你忙你的,老朽若有事,会去寻你的。” 王仲叔呆呆的看着孙思邈。 不明白哪里出了差错。 不是说好只借宿一宿吗? 不是说好天一亮就告辞离去吗? 现在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您不应该告辞吗? 啥意思? 您老真把小人的话当真了? 真要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呀? 小人跟您老只是客气客气,您老不会不知道吧! “孙神医,小人今天会很忙,恐怕无法分身照顾您老。” 孙思邈挥了挥手道: “无妨,老朽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你去忙吧!” 孙思邈见王仲叔还站在一旁,不满道: “你不是很忙吗?怎么还不去忙?” “你是不是真的很忙?” “就站在这里忙吗?” “你到底忙不忙?……” 孙神医,您老太顽皮了,小人服了。 王仲叔今天,还真没时间陪孙思邈玩。 因为今天是梅花香水开缸的日子。 梅花香水,原本按照李代的意思。 是要等到夏季再销售的。 可如今,满长安的各色香水,让王府的产品再无优势。 而梅花香水,将是王府最后一根稻草。 能不能成为救命的稻草,王府之人心里皆没底。 王仲叔悻悻的走了。 孙思邈望着王仲叔的背影,陷入沉思。 王仲叔虽然掩饰的很好。 但是心里的那份忧愁,还是不自然的从眼角流出。 孙思邈几近百岁的人儿,哪能视而不见? 是以,待王仲叔离开后,孙思邈也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王府后院里,陆陆续续的有下人们赶来。 一会儿功夫,后院便热闹起来。 又过了片刻,后院月门处,出现六位女子的身影。 孙思邈安静的站在不远处观瞧。 只见领头的二女,身量修长,乌发高挽,玉面绛唇。 头上一根碧玉珠钗,一步三摇。 一个身着白底红花祥云曳地裙。 一个身穿粉底绿叶百褶千罗裙。 端的是,风姿绰约,婷婷聘聘,仪态万千。 孙思邈心道。 想必此二人,便是王仲叔口中的仙女与恶霸了。 再看二人身后。 四人皆是双鬟高挽,鬓角发丝垂髫。 弯弯的刘海底下,一双双灵动的大眼睛,顾盼生姿。 有的从容不迫,有的憨态可掬。 有的落落大方,有的水木清华。 看到这里,孙思邈点了点头。 此四女,想必就是王仲叔口中的四大魔女了。 这王仲叔明显胡说八道,言不符实嘛。 四个小丫头,能有多厉害,居然被说成了魔女。 我~啊泊哎…… 算了,老朽是文明人,不能说脏话,有损形象。 东梅站在众人面前,美目扫视一圈。 刚才还百鸟欢唱的场面,顿时鸦雀无声。 孙思邈捋着胡子的手,不由得一紧。 王仲叔也不全是胡说八道。 至少对东梅的形容,就没作假。 恶霸之名,名不虚传。 “如今王府的状况,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 “是谁出卖了王爷,出卖了王府。” “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 “我在这里,也不做深究。” “此事,等王爷回来自有分说。” “现在,所有人各司其职,准备香水凝练。” “这是我们福王府,最后的希望。” “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不得有任何差池。” 冬梅一番话,说的简短干练。 孙思邈微笑点头。 身为管理者,不恶点这么能行。 宁当弼马温,不做美猴王。 孙思邈见大家忙忙碌碌。 好奇之下,不由得越靠越近,慢慢走到了近前。 “老人家,您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王府后院?” 面对憨态可掬少女的盘问,孙思邈一时失语呆立。 老朽已经在王府住了一夜,吃了两顿饭了。 居然还有人不认识自己,实在是难以理解。 难道还真像王仲叔说的那样。 王府的人,都是各管个的吗? 四下里望了望,没有发现门房,也没有看见王仲叔。 孙思邈老脸羞红,尴尬的笑了笑。 “那个,小丫头,老朽是客人。” “老朽是来王府做客的,你明白吗?” 珠儿秀目圆睁,朱唇微张。 “客人?客人不能乱跑,没人告诉过你吗?” “居然还跑到王府后院来了。” “后院是王府重地,你不知道吗?” 珠儿说罢,玉手轻抚额头道: “哦!对了,你不知道!” “是谁邀请你来的?” 魔女,绝对是魔女,王仲叔没有诓骗老朽。 孙思邈还从未如此羞臊过。 尤其是被一个小丫头,用犀利的不可辩驳的话羞臊。 就更加羞臊了。 “珠儿,不得无礼。” 知画漫步款款,栖身来到孙思邈面前。 右腿微弯,左腿斜跨,双手交叠,颔首行礼。 “不知是孙神医驾到,失礼之处,望老神仙万万见谅。” 孙思邈的脸色逐渐正常,虽然依旧粉白,但已好过刚刚。 “你是知画吧!你认得老朽?” 知画轻轻的点了点头。 “奴婢以前侍奉皇后娘娘时,有幸见过孙神医仙颜。” 孙思邈虚手轻抬。 “起来吧!无需如此多礼。” “是老朽唐突,不该来此。老朽这就离去。” 这时,一个声音,脆生生从不远处传来。 “神医您又不是外人,不必离开!” 第132章 神医入彀 孙思邈抬头看去。 却是恶霸冬梅,正含笑望向这边。 孙思邈微笑以对。 冬梅为何发声,二人皆心知肚明。 人嘛,有点小心思,实属正常。 况且,有机会能改变一生的心思,谁都理解。 孙思邈一双慧眼,早已看尽人生百态,读尽人心美丑。 对于冬梅的那点心思,不以为忤,还认为实属应该。 “那老朽就厚颜留下来瞧瞧。” “老朽对香水此物,也甚是好奇的紧嘞。” 知画请孙思邈站在主位上。 和冬梅一左一右,分立两侧。 封缸泥被一点一点敲开,封缸的皮纸,也破碎成片。 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味,萦绕周身。 孙思邈深深呼吸着。 只觉得肺腑中,满是怅惘。 浪子历风尘,风雪夜归人。 曾经青涩吟,如今吟青涩。 朝朝风波起,暮暮落日圆。 何知关难过,知何过难关。 孙思邈的感慨未完。 便又闻到一股更加浓郁的香味。 扑面而来。 恰似伊人着白衣,踏雪舞翩翩。 濯濯白月光,滟滟梅花开。 “此香浓郁芬芳,直上天外九重天。” “管教仙佛下凡尘,贪恋人间一枝梅。” “香,真他姥姥的香!” 冬梅知画掩口轻笑。 老神仙口吐芬芳的样子真可爱。 神仙果真被香到了人间。 王府中人,按部就班,不急不缓。 一道接着一道程序走过。 轮到蒸馏的时候,孙思邈被眼前的蒸馏器所吸引。 围着蒸馏器打着转的问道: “这是何物?为何要进行蒸煮?有何作用?……” 冬梅知画望着转圈的孙思邈,皆苦笑不得。 实在是老神仙的问题太多了。 二人都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哪个才好。 知画只好一个一个,一点一点,耐心的进行讲解。 希望孙思邈能够明白,不要再问。 “哦?这东西叫蒸馏器?” “你的意思是说,这第一遍蒸馏出来的,才是精华?” 知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在有一口蒸馏器,已经蒸馏完毕。 知画将蒸馏出来的液体,倒出几滴于瓷碗里。 将瓷碗递给孙思邈道: “孙神医请看,这是第一遍蒸馏出来的液体。” “其表面覆有一层油脂,王爷说这是精油。” “乃是最好的东西,这些东西是不卖的。” “如今都在王府地库里,密封存放着呢!” 孙思邈仔细查看着碗中的液体。 淡黄色的油脂,在晨光里,泛着粼粼金光。 随着时间的延续,一缕缕香气升腾起来。 在空气中逐渐消散。 而碗中的液体,也慢慢变得如清水一般。 只有余香缭绕,金色全都消失不见。 “这?这?金色怎么都消失了?” “它们上哪去了?为何会如此?” 孙思邈很生气。 把手中的碗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 仔细认真的审视了一番。 却只发现,这只是一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瓷碗。 孙思邈的眼睛,圆溜溜的注视着知画。 期待知画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孙神医,此物会蒸发。” “就象我们烧水时,飞走的水蒸气一样。” 知画的解释,令孙思邈很不满意。 “可我们也没用火烧啊?它怎么就没了呢?” 知画娥眉轻蹙,一时之间,失神凝噎。 知画求助的目光,望向冬梅。 却见冬梅只是冲自己做了个鬼脸,便转过身躯,不再理会。 知画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孙神医,您老熬药的时候,药熬好了,放在一边。” “药虽然已经离了火,您还不是一样会闻到药味吗?” “二者是一个道理。” 孙思邈疑惑的看向知画。 “是何道理?” 知画轻抚额头,抬头望青天,直叹天道无情。 知画不想说了,因为知画实在是山穷水尽,无话可说。 当初王爷是如何解释来着? 无论知画如何的绞尽脑汁,就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孙神医,您瞧,这一口,也蒸馏好了。” 不待孙思邈说话,知画连着说道: “这一口也好了。” “还有这一口。” “哎呀!这一口也好了……” 孙思邈被知画一口一口地,咬的体无完肤。 咂摸了一下自己干涩的嘴唇,孙思邈不再问了。 臭丫头,居然敢哄骗老朽。 丫头你最好别生病,否则…… 老朽还得费力给你医治。 哼! 不告诉老朽,老朽自己就不会研究吗? 反正你们福王府,这些东西多的是。 老朽用一些,研究研究,应该没问题吧! 孙思邈此念一出,王府的香水可就遭了贼了。 果真应了那句老话。 不怕嗯偷,是真怕嗯惦记。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 冬梅悄悄来到孙思邈身边,低声细语。 孙思邈点了点头,和冬梅一起离开了王府后院。 厢房里,冬梅请孙思邈上座,并沏上新茶。 嗫喏了许久,冬梅才缓缓开口叙述起,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 最后,冬梅泣不成声的哽咽道: “孙神医,民女如今月事全无,月水不见。” “宫中胡太医曾说,民女此生已不能再为人母。” “身为女子,岂能无后?” “民女实在不甘,尚祈孙神医可怜则个。” “能赐民女一个圆满。” 孙思邈安慰冬梅道: “如果只是这些,老朽倒也医得。” “来,待老朽替你把过脉再说。” 冬梅眼泪鼻涕的模样,谁都不忍相看。 好好的一名妙龄女子,却遭受无妄之灾。 这个齐王,实在可恶。 孙思邈腹诽完李佑,便给冬梅把起脉来。 没用太久,孙思邈抬起手来笑道: “还好,只是腹中有些脓水,造成闭塞而已。” “待老朽给你开个药方,你按方服用。” “老朽保你无忧。” 冬梅听罢,心情激动万分。 嘴唇身子,还有双手,皆哆哆嗦嗦,不能自已。 “多谢孙神医。” “孙神医的恩德,民女必铭记在心,不敢相忘。” 看着跪在眼前的冬梅,孙思邈老怀大慰。 救人一命,可胜造七级浮屠。 按照这种说法,孙思邈所造浮屠,早已抵达天际。 比起只会念经的人,可强多了。 “冬梅,快快起来,还不赶紧给老朽,取过四宝来。” 孙思邈提笔凝神,悬腕有力,一气呵成。 白薇丸 白薇、细辛各三十株。 人参、杜衡、牡蒙、浓朴、半夏、白僵蚕、当归、紫苑各十八株。 牛膝、沙参、干姜、秦艽,各半两。 蜀椒、附子、防风各一两半…… 以蜂蜜调合。 服用三到四次即可。 第133章 春的气息 孙思邈借宿福王府的消息,不胫而走。 瞬间引爆了整个长安城。 孙思邈是什么身份的人? 那是大唐所有权贵都想巴结。 还巴结不上的,神仙似的人物。 就连大唐皇帝李世民。 都搁那拎着礼盒,排着队,等着送礼呢? 何况他人! 所以,孙思邈选择借宿在福王府这件事。 引发了无数人的无数猜想。 孙神医为何会选择借宿在福王府? 福王府里有什么东西,值得孙神医留下? 福王府里的什么东西,吸引了孙神医的注意? …… 答案不一而足,五花八门。 居然还有无聊之人意淫说。 因为孙思邈,喜欢上了福王府的一名女婢。 所以才选择留在福王府的。 几近百岁的孙思邈,枯木又逢春了,老树要开花了。 为此,长安城的无耻之人,还特意淫*诗一首。 窗前明月光,梨花压海棠。 夜深轻解衣,小曲低声吟。 将龌龊和下贱,发扬到了极致。 就像那些不为读书,只为吐槽的贱人一样。 无耻卑鄙下流淫贱,一帮垃圾。 只配待在垃圾堆里,等着烈火焚烧,化成灰烬。 要是李代在此,一定会竖起中指,大喝一声。 兄弟大才,小爷不如也。 于是,经过一段时间发酵。 所有人一致认为,福王府里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否则,不可能让孙思邈,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福王府里,到底是不是真的藏着秘密。 看看孙思邈每天都在做什么,就都清楚了。 每日清晨,一吃完早饭。 孙思邈就大步流星,赶往后院。 后院中的蒸馏器底下。 还残存着不少,昨日未燃尽的木材、炭块。 孙思邈取出头道香水,放入蒸馏器里。 又开始了一天的提纯蒸馏工作。 也许有人会问。 孙思邈哪来的头道香水啊? 答案当然是冬梅给的。 孙思邈医好了,冬梅的不孕之症。 让冬梅成为一个完整的女人。 这可是天大的恩情啊! 用一点香水算什么。 就是把整个福王府,都送给孙思邈,冬梅也愿意。 反正也不是她的。 孙思邈一个人在后院忙碌着,过的充实而愉快。 能不充实愉快吗? 后院里的玩具那么多,孙思邈一个人随便玩,可劲玩。 玩完了,还不用收拾。 玩累了,还有人端茶递水,送菜送饭。 这日子,换个神仙也不干。 在别人眼里,孙思邈是在玩,是在瞎折腾。 可要是李代看见,就能明白。 孙思邈这是在做科学实验呢。 只见孙思邈,将几种提纯好的精油,倒入一只瓷碗里。 然后用一根银棍,轻轻搅动。 慢慢的,几种鲜花精油,就混在了一起。 接下来,孙思邈又将蒸馏出来的檀香水,也倒了进去。 再次搅拌混合。 一种全新的复合香水,就这样在孙思邈的手中诞生。 孙思邈小心翼翼的,将香水倒入香水瓶中,塞上木塞。 然后握在了手心里,仰天大笑起来。 嘹亮的嗓音,穿透云霄,声传千米。 冬梅知画几女,顺着声音,来到了后院。 看着一地狼藉的后院,几女心中没有丝毫的不悦。 反而觉得这些都是应该的。 谁让孙思邈是神医呢! 谁让神医医治好了冬梅呢! 所以神医可以随便造,随便折腾。 反正福王府也不是她们的。 “孙神医,何事如此高兴?” 孙思邈大笑着,将香水瓶递给知画。 “你们闻闻,都闻闻。” “哈哈~” 知画没有迟疑,轻轻的将瓶口的木塞拔出。 一股闻所未闻的香味,慢慢弥漫开来。 几女不由得,都深深吸了一口气。 皆露出陶醉的神情。 这香味,似乎是一种淡淡的兰花香。 又夹杂着,海棠花的甜蜜。 还有一股柔柔的青草香。 以及忽远忽近,似有若无的檀香。 如晨钟暮鼓在耳边回响,似腾云驾雾般让人神迷。 嗅着花香,仿若走进了春天里,让人无限欢愉。 这是春的气息,这是春的召唤。 “这?这?这?” 没有任何语言,能表达几女,此时心中的感动。 只有哆哆嗦嗦的嘴唇,以及瞪大的双眼。 才能代表,几女激动颤抖的心。 “怎么样?不会把你们都香晕了吧?” 孙思邈很嘚瑟,要多嘚瑟就有多嘚瑟。 咧着大嘴,可着劲儿的嘲讽。 “瞧你们这点出息。” “一瓶香水而已,至于那么惊讶吗?” “怎么不说话了?都哑巴了吗?” 知画抿着嘴,笑而不语。 常听人说,人若老了,就变成了老小孩,老顽童。 自己原本还有些疑惑呢! 今天总算见识到了,啥叫老小孩。 孙神医,神仙般的人物。 现在不也跟个孩子似的,在那表现呢吗? 那得意洋洋骚包的样子。 还真和王爷发骚时的样子,一模一样呢! 冬梅一把搀住孙思邈的胳膊,笑嘻嘻的问道: “孙爷爷,您是怎么做到的?” “这香水也太特别太香了吧!” 孙思邈轻轻拍了冬梅的小手,昂首挺胸说道: “老朽是谁?” “老朽是药王,是神医。” “天天就和这些花花草草打交道。” “研究个香水,还不是手到擒来!” 冬梅欢乐的笑着。 “就是就是,孙爷爷最厉害了。” “孙爷爷就是神仙下凡,什么都难不住孙爷爷。” 几个女孩,围着孙思邈,跳着欢快的舞蹈。 把孙思邈迷的差点飞升仙界。 知画没有跟着冬梅她们几个一起疯。 而是静静的打量着手中的香水瓶,认真的思量着。 梅花香水虽然也很香。 但比起手中的香水,香味就略显单调的多了。 而且,说不定外面那些可恶的仿制者们。 已经制作出了梅花香水。 用不了多久,他们也会在市场上售卖。 届时,王府的香水生意,依旧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可现在不一样了。 知画看着手中的香水瓶,激动的颤抖起来。 这种复合型香水,市场上没有。 别人不会调配,不懂得如何调配。 这将是福王府独有的香水产品。 王爷不是曾经说过一句话吗? 掌握核心技术,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孙神医,就是所谓的核心技术吧! 掌握了孙神医,福王府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了吧! 第134章 关中水灾 “冬梅,你们别闹了,我有话对你们说。” 几位姑娘,停下了浪漫的脚步。 开心的围着知画,不再蹦蹦跳跳。 “知画姐姐,你想对我们说什么啊?” “是啊,知画姐姐,有了这么好的香水,我们王府就有救了。” 知画笑着对大家说: “香水是孙神医研究出来的。” “我们就是想要卖。” “是不是也应该,先征得孙神医的同意呢!” 几女相互看了看,觉得知画说的很有道理。 几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都转向了孙思邈。 孙思邈呵呵一笑。 “尽管拿去就是了,是卖是用,由得你们。” “你们如何做,老朽均无异议。” 冬梅搀着孙思邈的手臂,开心的摇晃着。 快乐的笑脸,像极了盛开的梅花。 “孙爷爷最好了。” “您就是上天降下的神佛,专门来拯救我们的。” 孙思邈手捋长髯,亦是笑得合不拢嘴。 “待会回去,老朽便将配方写给你们。” “老朽还要继续研究,争取研究出,更多更特别的香水。” 知画望着一地狼藉的后院,忽然心生警觉。 王府之前的保密工作,就没有做好。 这才让香水的生产方法流了出去。 如今孙思邈研究出新的复合香水。 若再流传出去,对王府来说,一定是致命的。 一次错误,还能用失误来解释。 如果在同一个地方,失误两次以上,那就是愚蠢了。 知画想到这里,转头向四周看了看。 觉得孙思邈的研究场地,不能放在王府后院了。 必须得换个地方。 “冬梅,如今天也暖了,让下人们都搬出三进院吧!” “今后三进院,没有我们的允许。” “任何人不准踏入。” 冬梅看着一脸严肃的知画,会心的点了点头。 “妹妹放心,一会儿回去,姐姐就叫他们搬家。” 知画向孙思邈深鞠一礼,感激的说道: “孙神医的恩德,民女等人不敢相忘。” “还请孙神医谅解,您不能再在后院里,做研究了。” “民女会为您在三进院里,安排一间上房使用。” “您做研究所需的一切,民女都会满足。” 孙思邈明白知画在担心什么。 也对眼前这位蕙质兰心的聪慧女子,颇有好感。 识大体,行为果决,又心细如发。 这样的女子,却只为福王管家,真是暴殄天物。 孙思邈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无非就是一群人搬走了,一个人又搬了进来。 生活的乐趣,不正是因为来来往往嘛! 孙思邈搞研究的时候,冬梅知画也时常跑过来帮忙。 一来二去,三个人熟的就像,爷爷带着俩孙女玩一样。 王府的香水,得益于孙思邈神奇的配方。 春的气息这种复合香水,一经推出,便火爆长安。 让王府的香水产业,得以起死回生。 又重新占据了大半市场,焕发勃勃生机。 可惜这些事情,梅月英等人无法得知。 此时的她们,已经远远的离开了长安,才刚刚抵达潼关。 潼关,地处关中平原最东端。 位于秦、晋、豫三省交界处。 地势南高北低。 黄金储量众多,有华夏金城之称。 唐朝杜甫,清朝谭嗣同等人。 皆有诗作,赞叹潼关的雄伟。 梅月英她们,要在潼关修整一天。 除了需要补充物资之外,她们还需要联系渡船。 望着滚滚东去的黄河,梅月英面露忧色。 “秀云姐,我们能找到合适的渡船吗?” 张秀云同样也是忧愁满面。 听见梅月英的问话,摇了摇头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估计是没希望了。” 唉! 四姐妹,谁也没有想到,黄河会在这个时候凌汛。 只见河面上,漂浮着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冰块。 摆的是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时而堆积成一座小小的冰山。 时而又稀里哗啦的破碎成片。 不时的发出咔咔咔咔的响声,连绵不断。 此时的黄河,不要说渡船了。 就是一只鸭子,也不见得能安然游到对岸。 这么多人,一路风尘仆仆,却被黄河拦住了去路。 内心都十分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尤其是张秀云,原本就焦急的心,就更加焦急了。 “月英,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啊?” 过不去黄河,连晋阳都到不了,更别提磁州了。 梅月英很理解张秀云,想要早点赶到磁州,解救家人的想法。 于是建议道: “秀云姐,要不我们两个,施展轻功,先飞过去?” 张秀云摇着头道: “不行,太危险了。” “河中浮动的冰块,根本无法借力。” “一不留神,就会掉进黄河。” “此计万万不妥。” 梅月英急忙说道: “那我们可就真的被困在潼关了,姐姐的家人怎么办?” 张秀云颓败的望着黄河说道: “生死有命,自有天定。” “我们只有等,也只能等。” “据潼关老乡说,这种情形,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 “应该快要过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垂怜她们。 三天后,河面上的冰块,就少了许多。 又过去了五天,河面上的冰块,不仅变得几乎不见。 就连水位都下降了许多。 几女喜极而泣,终于可以渡河了。 却不知,此时的关中平原,渭河流域。 也因天气异变,洪水泛滥,已成灾祸。 李世民望着满朝的文武大臣,将手中的奏折放在了案上。 “朕没想到,黄河凌汛,却是渭河发生了洪灾。” “如今,关中多地,已将灾情上报朝廷。” “希望朝廷能赈济灾民,拨款拨粮。” “你们都说说,朝廷该如何赈灾啊?” 李世民见无人答话,又习惯性的看向长孙无忌。 “辅机,你怎么看?” 长孙无忌,似乎早就料到,李世民会向他问询。 于是,不慌不忙侧身一步道: “陛下,可下旨着河东,江南,淮南,巴蜀四地。” “集运粮草至关中,可解粮食之急。” 李世民点了点头。 无论什么难题,长孙无忌总能想到办法解决。 这也是李世民,为何总是询问长孙无忌的原因之一。 能解决问题的员工,哪个老板不喜欢! “令派人前往灾区视察赈灾,以安民心。” 李世民又点了点头。 “何人可前往灾区赈灾?” 第135章 宣慰使 李世民的问题,让整个显德殿,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灾区赈灾是功劳也是苦劳。 做的好了,当然也有功劳。 但那点功劳,在以武立国的唐人眼里。 远远不如开疆扩土,裂土封侯来的耀眼,来的实在。 因为大唐有一条明文规定,非开疆扩土不可封侯。 也就是说,想要勋爵之位,非战功不可得。 李代多亏本身就是王爷,否则想要仅凭制盐等功劳。 就想在李世民那里,讨得世袭的爵位。 简直是痴人说梦,痴心妄想。 不过,如果只想要个,一官半职的话。 李世民倒是不会吝啬。 再说,赈灾又是一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事。 上上下下牵扯太多,需要打交道的部门,更是不知凡几。 钱粮调运,人力调配,后勤补给,细小而繁杂。 麻烦不说,还容易得罪人。 而朝堂上的众人,又都早已位高权重,位极人臣。 谁还愿意去做那,出力不讨好的赈灾宣慰使呢! 是以,朝堂上的各位大臣,皆眼观鼻,鼻管嘴。 闭口问心,不自荐,不推荐。 皆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沉默以对。 李世民见无人应答,心中难免有些不悦。 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李世民一双虎目,来来回回的扫视着群臣。 但凡被李世民盯上一眼,均有种被雷霆锚定的错觉。 一时之间,群臣更加畏畏缩缩,不敢露头。 李世民很想从他们中间,拎出几个人来问问。 你们还是不是朕的臣子? 你们还是不是朕之大唐的官? 你们还是不是为民请命的清官? 当初的热血呢? 说好了,要为百姓谋福祉的誓言呢? 说好了,要为我大唐鞠躬尽瘁的初衷呢? 说好了,要齐心协力,万众一心。 打造出一个,万古无一的,盛世大唐的理想呢? 如今都被恶俗腐蚀殆尽了吗? 灾区的百姓,如今正身处在水深火热里。 祈盼着朝廷的温暖,朝廷的关爱。 那一双双无助的双手,那一双双无助的眼。 你们全都看不见吗? 视而不见为虎狼,听而不闻做懦夫。 你们居然还有闲心,在这里嫌弃推诿? 丢了做人的本心不说,也忘记了你们做官的意义。 情何以堪呐? 朕心冷矣! 李世民的目光,变得飘忽不定,让人难以捉摸。 “辅机,你来说说。” 长孙无忌已经习惯了,给李世民打辅助。 一听见李世民的召唤,立马出班站定。 “陛下,微臣以为,此次水患虽然面积不大。” “但不可不重视,当以大灾视之。” 李世民抬眼瞧着长孙无忌,思量片刻道: “为何要以大灾视之?” 长孙无忌似乎早有腹案在怀,于是胸有成竹的说道: “其一是因为,此为陛下登基以来,发生的第一场灾祸。” “当用心处之,尽力处置,以安民心。” “其二嘛,也是因为,此事乃陛下初登大宝以来,面对的第一场灾祸。” “第一次赈灾之举,当按示例为之,日后再有,便可按例循之。” “是以,微臣以为,当以大灾视之,可安天下。” 李世民听完,放在龙案上的手,不由得轻点着桌面,沉吟起来。 不用说,长孙无忌的建议很好。 按照长孙无忌的说法,此次赈灾,就不仅仅是赈灾了。 自李世民登基以来,就各种质疑声不断,此起彼伏。 李世民本身就得位不正,再遭受来自四面八方的质疑。 不说是如坐针毡吧,也是犹如火烤。 日日不得安生。 如果,此次赈灾能做得完美。 不仅可以抵消掉不少质疑。 还可以在民间,树立起仁君的大旗。 一举两得。 这让李世民,不得不认真思考起,选谁做宣慰使的问题来。 朝堂之上。 长孙无忌短短几句话,就将话题引爆。 嗡嗡低语之声,不绝于耳。 古人做人做事,有一条标准,都非常重视。 那就是名垂千古。 至于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 都有人选择。 路不同,但结果一样,就有人走。 此案如果作为大唐范例的话,那主持此事的人,就有机会能名垂千古。 最起码,能流芳大唐。 渴望的眼神,四处巡视。 几乎每一个人,激动之情皆溢于言表。 李世民很满意朝臣们现在的反应。 更为长孙无忌的阳谋,点了个大大的赞。 一帮子老货。 老阴货长孙无忌的大饼,才刚画了一半,就如此激动。 真真不知所谓。 整个朝堂,还能稳如泰山的,只剩下寥寥数人。 英国公李绩和卢国公程咬金,便是其中之一。 李世民对二人没有反应的样子,很不满。 这俩老货,总是和别人不一样。 一点意思也没有。 “辅机,那你觉得,选何人为赈灾宣慰正使合适?” 长孙无忌请捋胡须,另一只手,紧握着袖口说道: “陛下,如今福王,蜀王,齐王,三位殿下,均已外出历练,而且成绩斐然。” “臣以为,作为几位王爷的大兄,身为储君的太子殿下,更应该以身作则,有所表现才是。” “所以,微臣认为,此事当以太子殿下为正。” 又是长孙无忌的几句话,将朝堂引爆。 显德殿里,瞬间便如闹市一般,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李世民深深的看了长孙无忌一眼,没再言语。 大臣们的声音,不时的从下面传来。 有的说,太子殿下,身为一国之储君,不可身陷险地。 有的说,大唐人,大唐魂。 身为一国之储君,更应该亲身慰问,彰显胸怀。 有的说…… 李世民听了好久,也没听到有用的言辞。 皆是一些恭维,或是杞人忧天的屁话。 不耐烦的敲打了一下龙案,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才将菜市场变回了朝堂。 “有何话,一个一个说,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李世民等了片刻,见无一人发声,不由得酒劲上了龙头。 右手拍打得龙案‘啪啪’作响。 “怎么又都哑巴了?” “让你们说,你们又都闭口不言,是何道理?” 国子博士,太子右庶子孔颖达抬腿走出班列, 向李世民微微躬身,抱拳行礼。 “微臣以为,长孙大人句句在理,所以微臣附议。” 有了太子右庶子孔颖达带头。 支持太子李承乾的大臣们,皆鱼贯出列。 “臣附议。” “臣附议” “臣等附议” …… 第136章 第一印象 李世民对朝臣们的心思很清楚。 太子李承乾,能够得到朝臣们的拥护和喜爱。 李世民也乐见其成,更愿意鼎力成全。 于是,开心的笑道: “就依众卿所言,命太子高明为宣慰正使。” “谏议大夫尚书左丞魏征,左屯卫大将军程咬金二人为副,即刻前往灾区赈灾。” “户部尚书刘政会,火速征调钱粮,以备所需。” “并选址安置流民,以免发生骚乱。” “通令河东、淮南,巴蜀三地,火速运粮进京。” “朕希望朕之大唐百姓,都能得到妥善安置。” “你们要竭尽所能,倾力为之,明白吗?” 李世民一呼百诺,众臣纷纷离去,各自准备。 李承乾的太子府里。 陆德明,李纲,孔颖达,正与李承乾商量着什么。 而李承乾,却表现出极不耐烦的样子。 不停的磨蹭着自己的屁股,嘴里还啰里啰嗦,不停的嘀咕着。 “本宫为何要去?” “孤不想去,孤不去。” 李纲耐着性子,对李承乾好言劝道: “太子殿下,如今蜀王,福王,齐王,均已在外历练。” “福王与蜀王,更是直接平灭了罗艺的反叛。” “再加上前段时间的功绩,福王如今之盛名,大有甚嚣尘上之势。” “假若太子殿下,依旧毫不作为的话。” “您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恐怕比之福王,将大不如也。” “太子殿下,您希望如此吗?” 孔颖达也在一旁连连劝说道: “太子殿下,此次渭河暴涨,河水倒灌,正是上天赐予殿下的好机会啊!” “只要把此次赈灾之事,完美解决。” “太子殿下的声望,必能盖过诸位王爷。” “哪怕是福王,也远不如也。” “太子殿下,机会难得啊!” 李承乾嫌弃的撇着嘴道: “可洪灾一过,往往伴有疫病。孤……” 李纲对李承乾微微一笑道: “无妨,臣虽老迈,但与太子走上一遭,也是可以。” 陆德明在旁边急忙劝说道: “少师不可,怎敢劳烦少师亲赴灾区。” “不如就让学生陪太子去吧。” “学生必会护得太子周全。” 孔颖达觉得陆德明抢了太子的台词,不屑的撇了撇嘴。 李承乾也对陆德明的表现很不满。 尊师敬老,本该是孤来表现的,你嘚瑟个屁。 事情既已敲定,李承乾起身前去给母后请安。 因为李承乾觉得,远行还是坐房车的好。 虽然李承乾不喜欢李代本人。 可李代制造出来的东西,李承乾却都很喜欢。 尤其是房车,坐着就是舒服。 所以李承乾,想借长孙皇后的房车一用。 皇后寝宫内,李承乾说明了来意。 长孙皇后听后诧异万分。 “高明,母后的銮驾岂是你能坐的?” “你就不怕你父皇责罚于你吗?” 李承乾撅着小嘴,手里不停的摆弄着茶碗说道: “房车又不是母后真正的銮驾。” “再说,母后把房车送与儿臣,不就没问题了吗?” 长孙皇后,失神的看着自己,一直心爱的大儿子。 一时之间,无法释怀。 继子想着法的给自己送东西。 又是香水又是蛇油膏的,对了,还有半截裤腿。 亲儿子却想着法的问自己索要东西。 到底哪一个才是自己的亲儿子? “好吧!既然你喜欢,你就拿去好了。母后会与你父皇说明的。” 长孙皇后,最终母爱使然,满足了李承乾的心愿。 看着兴高采烈的李承乾,坐着马车渐渐远去。 长孙皇后的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 经过二十多天的长途跋涉,李代终于抵达了灵州。 灵州,地处黄河东岸。 地势平缓,水系发达。 刨去黄河不说。 龙溪江,滔江,资江等支流,横贯其间。 秦汉之时,建造的三大干渠,使得农田灌溉,更为方便。 灵州湖面广阔,牧草丰富,阡陌纵横。 素有塞上江南的美誉。 如今,虽是初春。 却依然显露出,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好一片大好风光,好一片田园诗画。 李代从来没有来过这边。 即便是在没穿越前,也没有来过。 原本以为靠近蒙古高原,毗邻沙漠的灵州,会很荒芜。 怎料亲眼见到的,竟然是堪比江南水乡的美景。 不禁艳羡道: “原本以为李靖是在灵州吃土。” “怎知却是躲在这里享福。” “好不叫人羡慕。” 李代的话,传到卫国公李靖的耳朵里。 李靖却只是微微一笑。 早就听闻福王殿下不着调,听他今日之言,果真如此。 只因风景好,边把卫戍边关的苦差事,说成享福。 除了福王李代,也是没谁了。 卫国公李靖,此时正在府中等候。 只待李代等人接近府邸之时,才起身前去迎接。 不是李靖要耍大牌,是因为李靖有自己的顾虑。 必须在李代等皇子面前,不得不耍大牌。 李靖出身和李世民一样。 也是陇西李氏出身。 不过陇西李氏分四门,李靖出身在李氏杨门而已。 在李靖看来,李世民此人心思极重。 能对自家兄弟的后人,做到赶尽杀绝的人。 手段也必是狠辣。 当然,帝王者,必异于常人。 所行之事,也必与常人有别。 李靖认为李世民行事狠辣,也许在李世民看来。 却是作为一名帝王,再正常不过的操作罢了。 李靖看不惯,是李靖自己的事情。 所以,李靖出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 做起事来,一向是谨小慎微,切勿留下把柄于人。 这也是他宁愿独守灵州,宁愿面对豺狼突厥。 也不愿返回长安,面对大唐权贵的原因。 人生在世,要想被人彻底遗忘,除非是个窝囊废。 还不能太窝囊,窝囊到极致,也很难让人忘记。 李靖作为大唐一代军神,就算把自己埋进尘埃里。 都能被人掘地三尺找出来。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在朝堂,身不由己吧! 双方会面,李靖上下打量了一番李代。 除了脸上的微笑,让人觉得格外亲近以外。 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反倒是蜀王李恪,让李靖眼前一亮。 浓眉大眼,鼻挺口方,身材健壮,挺拔如松。 这才是皇帝的儿子。 这才是皇家子弟,该有的样子。 哪像李代,栽栽愣愣,斜里歪垮的。 和仪表堂堂,一个毛边都沾不上。 哪像一位皇子,更像是一盲流才对。 第137章 泄露天机 “下官参见大都督”。 李靖再看不上李代,也得行礼。 这就是官大一级的好处。 其实,李靖在审视李代他们几个的时候。 李代也在观察李靖。 个子挺高,可惜干巴巴的瘦。 三缕胡须,稀稀拉拉的,随风在空中飞舞着。 一点也不好看。 眼睛挺大,微微有些突出,眉毛挺黑,也很浓密。 显得上半张脸,特别宽大。 鼻梁挺且长直,鼻尖微钩。 一张舒淇似的大嘴,安静的藏在鼻子下面。 配上微微稍尖的下巴,给人感觉,李靖的下半张脸。 除了胡子,只剩下嘴了。 不过,李靖的脖子倒是长的蛮长的。 很像大头儿子的小头爸爸。 李代的眼睛四下里踅摸了一圈。 没发现围裙妈妈的身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饭去了,所以人没在这里。 李代作怪的眼神,没能逃过李靖的眼睛。 李靖不明白,二人初次见面,王爷不看自己。 往四周瞎踅摸个毛线啊! “下官李靖,参见大都督。” 李靖说完,还不忘把眼睛再睁大两分。 仿佛是在提醒李代。 ‘看我,看我,看我!你看的应该是我。’ “哦~哦~不客气,起来吧!” 李代的回答,让李靖有种被湖底水草缠绕的错觉。 让人窒息且又无奈。 算了,你自己不着调吧!俺不理你就是了。 “蜀王殿下,此行可还顺利?” 相比李代,蜀王李恪就显得文雅得体的多了。 面对李靖的问话,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有力的抱拳道: “多谢元帅关心,一切还好。” 李靖点了点头,赞许的目光,毫不掩饰的射向李恪。 “这一路跋山涉水,困难重重。” “殿下能安然来到这里,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吧!” 李恪微微一笑。 “好男儿当心存高远,志在四方。” “这点困难,不过是蝼蚁鸿毛。” “岂能阻挡,我大唐男儿与天争锋的去路。” 李靖满意的又点了点头。 这才是我大唐儿郎该有的样子,哪像那位…… 算了,不说他了,浪费精神,也浪费吐沫。 “齐王没跟你们一起吗?” “齐王?李佑?” 这回李代的耳朵变好使了。 “李佑跟我们一起做什么?” 李代的声音,就像一根爆竹,又脆又亮,一惊一乍。 轰的李靖差点上不来气。 “大都督还不知道?” “小王应该知道什么?” 李靖转头看想李恪,至少蜀王是个明白人。 “六弟,传令兵寻你不到,便将命令传达给了本王。” “朝廷已经下旨,封苏定方为大元帅。” “不日将来灵州,接替卫国公镇守灵州。” “二哥齐王,领兵两千,前来灵州与我们汇合。” “想必,再过个四五天,二哥差不多就应该到了。” 李代小眼睛瞪得溜圆,涨红着小脸沉声问道: “这么大的事,你为何没告诉我?” “李佑他又为何而来?” 李恪知道李代和李佑两人之间有矛盾。 所以,也没有计较李代言语中的不敬。 而是继续解释道: “六弟,你一个人慢慢悠悠的,在后面闲逛。” “本王就是想要告诉你,也得找得到你才行吧?” “再说,二哥齐王也和本王一样。” “也归六弟你管,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什么叫也归我管? 等等?你前面一句说的什么? 什么叫一个人慢慢悠悠的,在后面闲逛? 小爷有那么不靠谱吗? 你这么说,让李靖怎么看我? 你这不是拐着弯的,给小爷上眼药呢吗? 李代偷偷瞄了一眼李靖。 果然从李靖的眼睛里,看见了许多笑话。 场面太尴尬了,现在说什么都是借口。 还是赶紧离开这里的好。 “元帅,灵州不愧是塞上江南,好的很,美的很呐!” 李靖面对李代的打岔,仿若清风佛面般,丝毫没有一点尴尬。 依旧温文尔雅的说道: “灵州雨水充沛,温度适宜,的确是个好地方。” “可惜,突厥一直鹰视狼顾。” “又有梁师都在侧,虎视眈眈。” “好地方却不能充分利用,实在是可惜的很。” 梁师都,贞观二年,被柴绍所灭,不足为虑。 李代笑道: “元帅不必烦恼,梁师都跳梁小丑而。” “元帅只是没时间搭理他罢了。” “等元帅空闲了,弹指间,定叫他灰飞烟灭。” 这话李靖爱听。 当即也笑着回应道: “借大都督吉言,改天得空了,就把他灭了。” 几人哈哈大笑一番,笑的是酣畅淋漓,都笑饿了。 李靖一边带路,一边在心里合计着李代说的话。 福王也不是那么不着调嘛。 至少他说的话,还是很中听的。 赶明个儿,一有空,就把梁师都给扫了,听着都舒坦。 等等,现在老夫不正有空吗? 突厥遭受白灾,损失惨重。 据探子汇报,突厥现在已无力南下袭扰。 此时,不正是打扫卫生的最好时机吗? 再有,苏定方马上就要来接替老夫,镇守灵州了。 老夫不正好空闲下来了吗? 这不正应了福王那句话吗? 空闲,得空?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李靖越想越开心,不由得笑出声来。 没想到福王还是个算命的,算的准,算的好啊! 李代要是知道,李靖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改写了历史。 不知会作何感想。 这算不算泄露天机呢? 答案,不得而知。 反正李靖已经打定主意,要在回长安之前。 把梁师都这片灰尘,打扫个干净。 几人回到灵州府衙,分宾主落座。 当然,李靖是宾。 “元帅,灵州有哪些好去处?” 李代一句话,就暴露出他玩世不恭的本性。 李靖对他刚有的一点好感,立马就被风吹走了。 李靖无奈的当起了免费导游,介绍起灵州风景来。 “福王殿下,若喜欢上香还愿。” “可去城中玄武观(高庙)。” “此观乃全城最高,所以可俯瞰全城,可以一舒胸臆。” “当然,福王殿下若是喜欢自然风光。” “去白芨滩或者是大海子,都是不错的选择。” “前者野生动物极多,可垂钓划水,可野游野炊。” “后者为一片沙海,可感受荒芜与神奇。” 第138章 点破 灵州的夜晚,虽然没有寒风肆虐。 但是风里,多少带着点苍凉。 李靖把李代他们的居住地,安排在府衙旁的一处大院里。 这处大院,原本是属于一位胡商的。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位胡商忽然不见了。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李代的身体虽然有些疲惫,但是精神,却是出奇的好。 这大概就是,身处异乡,人就会变得格外亢奋吧! 王蓉被李代以谈心的借口,强留了下来。 真实的原因不得而知。 不过,李代倒是真的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贾文学,你说灵州这么好的地方,有没有商贸前途啊?” 王蓉抿着嘴,思量片刻,认真的回答道: “王爷,灵州虽美,但北有突厥,东接后梁。” “西面的凉州,南面的庆原二州,皆相隔甚远。” “想在此地做贸易,怕是难有作为。” 李代不知道,王蓉口中说的那些个地方,到底离灵州有多远。 不过李代想的不是这些。 因为李代想薅羊毛了,薅突厥人的羊毛。 这个想法,在他来灵州的路上,就开始琢磨了。 大唐需要大量的羊毛,才能进行羊毛制品的生产。 没有原料,不要说工厂了,就是作坊,也建不起来。 再说,大唐的羊肉多贵啊! 便宜的时候,一斤羊肉就能卖到三四百文钱。 贵的时候,接近一贯钱一斤。 八九百文一斤,那都是平常价。 这么贵的羊肉,大唐百姓哪里吃得起? 而突厥羊多,马多,牛多,都能吃。 只要运作得当。 李代就不相信。 他和大唐的百姓,就吃不上突厥的牛马羊! 其实李代的脑子,又陷入到另一个误区里。 猪肉在大唐,不到十文钱一斤,百姓就吃得起了吗? 百姓一样买的少,吃的少。 所以大唐百姓不是缺肉的问题。 是缺钱的问题。 百姓没钱,东西再多,卖个鬼啊。 都得烂在地里库里。 就连石头也能放烂了,房子都能放塌了。 不过,要是李代真能把羊肉价格降下来。 应该也算是为大唐人,做了一件好事吧。 李代记得在历史书上,曾经读到过这么一句话。 食盐,铁器,茶叶,三者是游牧民族的命脉。 盐铁自不必多说,那些都是生活的必需品。 而茶叶,则与他们的身体健康,息息相关。 游牧民族,之所以离不开茶叶。 是由于他们的饮食结构,过于单一而导致的。 肉食吃的多了,油脂便到处附着。 肠子,肚子,心肝脾胃肾,没有一处不肥大。 所以他们需要经常饮茶。 才能刮掉他们身体里,过多的油脂。 人的身体才能健康。 而此时的茶叶,能运到突厥的少之又少。 就算是突厥贵族,都得把茶叶分成八瓣食用。 更何况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普通突厥百姓了。 李代想用茶叶换突厥动物的想法,也不知道行不行。 所以,才特意把王蓉留下来,咨询一下。 “贾文学,世家里面,都有谁在和突厥人做生意?” 王蓉被李代,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吓住了。 干什么? 王爷这是要对世家下手了吗? 不对啊? 世家和王爷没有矛盾啊? 要是有,也只有前段时间,发生在长安的盐战。 可盐战的结果,却是世家大败啊!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做什么? 难道是当今皇帝陛下,要对世家动手了吗? 王蓉一通胡思乱想,越想心就越不安。 紧张的情绪,蔓延开来,逐渐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李代等了半天,只见王蓉瞪大了双眼,呆立在一旁,也不说话。 不由得笑了起来。 “贾文学,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啊?” “你又不是世家的人?” “呵呵~” “难道你是世家的人?” “要不,干嘛这么紧张?” “你不会,真的是,世家的人吧?” 李代调侃的语气,彻底把王蓉搞懵了。 王蓉觉得自己,就像一直深陷泥沼的小白兔。 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来自泥沼的那份吸力。 只有慢慢的沉没,也只能慢慢的被沉没。 而李代,则是卧在一旁,看戏的大灰狼。 那眼神,那微微咧开的大嘴。 仿佛是无声的嘲讽一般,让人绝望。 “说话啊?贾文学,你到底是不是世家的人啊?” “可不要骗小爷哦?” “欺骗小爷的代价,你和你的家族,是承受不起的。” “是不是啊贾文学?” 王蓉眼圈忽然变得通红,脸色变得更加粉白。 噗通一声,王蓉绝望的跪在了李代的面前。 王蓉心中的堤坝垮了,放弃了抵抗挣扎。 坦白吧,趁现在还没陷入太深。 现在坦白,没什么大不了的。 以王爷的为人,一定会饶恕自己的。 “请王爷恕罪,民女知错。” “民女无心欺瞒王爷,尚祈王爷可怜则个。” 李代嘿嘿一笑: “王蓉?太原王氏之嫡女。” “王睿是你哥哥?亲哥哥?对吗?” 王蓉猛的抬起头来,一脸愕然的望向李代。 恍然间,跪在地上的身子,突然颤抖起来。 眼泪混着鼻涕,更是划过了嘴角,掉落在了地上。 一片狼藉。 李代没有让王蓉起来,更没有为美人擦拭。 而是欠着身子,半低着头,凝视着王蓉,缓缓说道: “你们几大世家,处心积虑的接近小爷。” “是想从小爷这里,得到些好处呢?还是想要小爷的命?” “小爷希望你想好了再回答。” “呵呵~~” “自古灵州美如画,草原深处有人家。” “嗯!改天去草原看看,风景一定很美。” 李代走出了房间,留给王蓉一个漆黑的背影,还有那悠悠的笑声。 走出房间的李代,才发现自己光顾着耍帅,忘记现在已是黑天。 向着月光竖起中指,李代嘴里嘟嘟囔囔道: “白月光,月光白。” “道是光白月白光,还是月白光白月?” “都**是戏子。” 得,只能换间屋子住了! 反正有的是空屋,不怕没地方睡觉。 李代竖着耳朵,瞪着眼睛。 漫无目的的寻找着空房间。 却在不经意间,听到有人说: “公子,都准备好了,我们何时开始行动?” 第139章 暗渡陈仓 “不急,等齐王到了再说。” “齐王和福王因为婢女冬梅,彼此皆视为仇敌。” “齐王一到,必生祸乱。” “届时,我们再趁乱……” “桀桀~~~公子就是高明……” 窗外墙角处偷听的李代,也在嘿嘿的傻笑着。 裴天啸,果然是你。 小爷果然没有看错你,希望你不要让小爷失望。 李佑,你说你来灵州干嘛! 没事找事,非要给小爷添乱吗? 李代如幽灵般,隐入到黑暗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李靖在灵州府衙里,秉烛夜读。 堪舆图被李靖都摸出茧子来了,李靖还在摸。 梁师都,隋末十八路反王里,最弱的一个。 至今未被消灭的原因,只有一个。 找了个突厥爸爸。 所以不是他的实力有多强,人家是有爹的狗。 不是谁想打就打得了的。 如今突厥被白灾牵绊,梁师都失了主人的庇佑。 李靖觉得现在可以打了。 嘿嘿~~ 不是不治你,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所以做人莫嚣张,嚣张地上霜。 摔不死你! 李靖觉得自己好坏,居然想到这么一个鬼主意来。 看你梁师都还死不死? 李靖想到开心处,也不分现在是什么时候。 就在府衙里,跳起了秦王破阵舞。 一边跳,一边还咿咿呀呀的鬼唱个不停。 “来人,速传刘旻(min) 、刘兰成二位将军,来此一晤。” 刘旻 、刘兰成,边关宿将,镇守边关多年。 与梁师都的人马,切磋过不知多少回了。 对梁师都的手下,比梁师都都熟悉。 二位将军来的很快,进到书房,皆用朦胧的睡眼,看着李靖。 元帅您大晚上的不睡觉,抽的什么风? 您知不知道,今晚末将新纳了两房胡人小妾。 虽无中原女子柔美,但胜在月满球沉。 末将正待跃马扬鞭行蜀道,就被您金鸣一声鸟惊还。 这样不好!您知道不知道! 二将幽怨的眼神,没能打动李靖,却引来了更大的麻烦。 “二位将军,策反梁师都部下之事,先放一放。” “本帅现在,有一项重要任务,交由二位将军。” “你们……如此……这般……然后……” 李靖说完,刘旻和刘兰成,二位将军,皆目瞪口呆的望着李靖。 “大帅,这样能行吗?万一朝廷怪罪下来,末将怕要人头不保啊?” “蠢材!瞎担心个屁!” 李靖翻着白眼,讥讽道: “你们只是听命行事。” “出了问题,自有福王担待。与你们二人何干?” 刘旻和刘兰成二人,听完李靖的话,瞬间愣住了。 “此事与福王殿下有何干系?” 李靖抿着嘴,微微笑道: “因为这是福王殿下下的命令啊!” 刘旻和刘兰成,大眼瞪小眼。 不解的问道: “福王殿下何时下的此命令?” 李靖嘿嘿笑道: “接待福王的时候,福王殿下谈到梁师都时,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 “殿下说了啥话?” “福王说,‘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刘旻和刘兰成,脑袋更加晕了。 “福王殿下没说过啊?” 李靖再度翻起他的白眼,咬牙切齿道: “殿下说的是后半句,你们就不能想到前半句吗?” “一个一个,都不会用脑子吗?” “领导说话,啥时候不是说一半?蠢材!” “你们还想不想升官发财了?” “要是想,就按照本帅说的去做。” “再说,等齐王一到,这里就有三个王爷了。” “三个王爷,还保不住你们的脑袋吗?” “蠢材!还不快去准备!” 得,大帅发火了,不去都不行。 刘旻和刘兰成二人,生无可恋的离开了书房。 论起曲解上意,牵强附会的本事。 大帅若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嘿嘿~要是程咬金在此,一定会很不服气。 就他?李靖? 嘿嘿~玩泥巴去吧!比起老子来,他李靖差得远了。 ………… 利州都督李孝常,如今过的很不好,非常不好! 自从李世民的六子李代,被刘静的人送到这里后。 李孝常的府邸,就从没平静过。 时常有人,想要潜入府邸查探究竟。 为此,李孝常不得不加派了更多人手,保护和监视李代。 今夜,居然又有人,想要偷偷潜入进来。 虽然被手下之人发现了。 但这一次,却让对方逃脱了。 李孝常觉得,软禁李代的事情,闹不好已经败露了。 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自己当初的想法。 到底是对还是错。 李世民登基称帝,已有半年之久。 最危险的时期,已经过去。 大唐的一切,依旧是平平稳稳。 并没有出现四方动乱的景象。 李孝常的期待落了空。 元正日的时候,李世民还出现在了百姓面前。 与民同乐了一番。 不出意外的没有意外发生。 可见,李世民称帝一事,已经得到了大家的认同。 如果自己还执迷于皇权一路,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矣。 唉! 时不待我啊! 李孝常长叹一声,依然毫无头绪,没个主意。 只得悻悻的转身休息去了。 今夜,夜探李孝常府邸的不是别人。 正是如壁虎一样,擅长飞檐走壁的柴龙。 此时的柴龙,正向暗卫头子李君羡,汇报着他之所见。 “大人,里面的确被软禁了一个七八岁小孩。” “四周岗哨众多,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保护之严密,实乃属下生平仅见。” 李君羡点了点头。 实锤了,小王爷李代,果真被软禁才此。 “你有没有办法,把人偷出来?” 柴龙摇着头道: “很难!不过,要是能把护卫引开一些。” “不用全都引开,属下就有把握,把人偷出来。” 李君羡沉吟片刻。 缓缓开口道: “此时不急,我们回去重新计较一番,再来偷人。” 偷人? 柴龙撇了撇嘴,果然是当官的,文化水平就是高。 偷人就偷人吧,反正自己都得偷。 区别只是如何偷罢了。 李君羡一回去,就召集了所有暗卫过来。 准备实行打草惊蛇,偷天换日的计策。 一部佯刺李孝常,造成刺客刺杀的假象。 一部于后院放火,造成人员慌乱的场面。 一部从南面,佯攻囚禁李代的院子。 李君羡和柴龙则从北面,实施营救计划。 不得不夸夸五娘子,计划的就是周祥,干得漂亮。 第140章 不止一窝 刘旻和刘兰成,二人一大清早,就点齐了兵马,向东行去。 “老刘,你说梁师都会上当吗?” “老刘,梁师都会上当的。” “老刘,你说大帅为啥这个时候,要对梁师都动手啊?” “老刘,大帅的心思,岂是你我能揣测的。” “老刘,你说是不是因为大帅要卸任了,所以才?” “老刘,你别说话了!这样说话,老子觉得别扭。” 二人说完,相视大笑道: “老刘,我们杀!” 天降刀兵,梁师都在外放牧的将士,从未想过。 放个羊,牧个马,会惹来杀身之祸。 一时之间,奔逃四散,慌不择路。 “老刘,别追了,这些老弱残兵杀之何用?” “哈哈~俺就喜欢吓唬他们,居然敢来这边放牧,胆肥了!” “老刘,你应该感谢他们,他们不来我们这边放牧,我们哪有肉吃。” “哈哈!是滴是滴,老刘还是你聪明,你说的对。” “老刘,叫上兄弟们撤吧,一会儿老梁的人马到了,我们就不好意思了。” “哈哈!是滴是滴。兄弟们,我们走喽!” 唐军们,左手赶着羊,右手牵着马,身后还背着俩人头。 高高兴兴地往回赶。 今晚俺要吃水盆羊肉。 今晚俺要吃烤全羊。 今晚俺想再入洞房。 …… 朔方郡,大梁皇帝,梁师都。 收到来自边关的奏折后,目眦俱裂,怒火中烧。 “李靖,别欺人太甚。” “陛下,边关发生了何事,让陛下如此生气?” 梁师都愤怒的将奏折扔给梁洛仁道: “你自己看。” “李靖屡犯我边境,并用兵驱赶俘获百姓。” “以此来扰乱我大梁春耕之计。” “眼看播种时令即将过去。” “一旦错过,来年我朔方必将缺粮。” “李靖这个缺德玩意,他这么做。” “就不怕百姓因此而饿死吗?” 梁洛仁弯腰拾起奏折,整理一番后,说道: “陛下,既然李靖挑衅我大梁,先行不义之举。” “我大梁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岂不让人耻笑。” “陛下,臣弟这就回去,给颉利可汗修书一封。” “请他发兵与我们一道,攻打灵州。” “顺势再进入中原,与李世民一战,岂不妙哉!” 梁师都白了自己亲弟弟一眼。 真想把他的脑袋拧下来看看。 里面装的是屎,还是黄泥。 李世民的地盘有多大? 我大梁才有多大? 李世民手下有多少兵将? 我大梁才有几杆长枪? 你母亲的。 要不是一个妈生的,老子都想骂人了。 “不用了,朕自会与突厥人联系,探得他们的意思。” “而你,即可回去整军备战,不日兵发灵州。” ………… 长安城,魏国公裴寂府邸。 “魏国公,你的人都安排好了吗?齐王应该已经到了。” 裴寂放下手中的茶碗笑道: “放心吧,都准备好了,保管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 哼!来人冷笑两声,起身望向门外。 院子里,白嫩嫩的水仙,正伸展了腰肢,仿若一位多情的少女,尽情展现着自己的妩媚。 隔壁的迎春花,也不甘寂寞。 团团簇簇的拥抱在一起,努力开出自己鲜艳的红花。 全力释放着属于春天的热情。 水仙笑迎春,迟把春来报。 谁知天涯冷,只叹东风强。 此人转过身躯,注视着裴寂说道: “上次的失败,还没让你们警醒吗?” “如若再失手,你觉得当今陛下,会继续放任不理吗?” 裴寂似乎对这次的行动胸有成竹。 当即反驳道: “这次不一样。” “这次又不是我们的人,动手刺杀福王。” “老夫已得到确切消息。” “齐王的娘舅阴宏智,不只在齐王的队伍里,安排了多名剑客。” “而且,还安排了那个梁猛彪亲自带队。” “只要齐王的人,刺杀成功,我们的人,便围而杀之。” “这样,不仅福王必死。还能把福王之死,归咎于齐王。” “怎么样?此计如何?一并把齐王,也拉下马来。” “一箭双雕,不对!应该是一箭三雕才对!” “想想都美妙的很。” 裴寂把话都说到了这里,此人也只能无奈的说道: “但愿吧!希望不要再出什么意外才好。” “李代不死,老夫这心呐,总感觉憋的慌。” 裴寂笑道: “你呀,就是把福王看的太重了。” “他如果真的有本事,身边会只有一名女子护卫吗?” “靠一个小丫头,才捡了一条命。” “啧啧,这本事,你怕他,老夫可不怕!” 此人也不恼,抬眼瞥了一眼裴寂,讥讽道: “他的情况你能有老夫了解?” “老夫问你,陛下赏赐他的那些府兵,如今都到哪里去了?” 这个问题,裴寂还真没注意过。 不过才几百府兵而已,还没有自家的家奴家将多呢! 又不是几千几万兵马。 可看到对方一脸严肃的样子,裴寂不由得紧张了许多。 “怎么了?那些府兵,有什么不对吗?出了什么事?” 此人又呵呵冷笑两声。 “李代的人,带着那些府兵,一路北上。” “沿途连灭两处匪寨,而无一人伤亡。” “你说出了什么事?” 裴寂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 难道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不就端了两个土匪窝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裴寂抿了一口青茶,不屑的吐出嘴里的碎渣。 “你说这些是何意?还请明说,老朽累了。” 此人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站起身来,走到大门处背身说道: “八十对八百,你的人马,行吗?” 八十对八百? 裴寂瞬间犹豫了。 可仔细一想,自己的人马,也不是不能办到。 只要计划周详一点,出其不意,也非难事。 可对方又甩出的一句话,却让他彻底没了比较的信心。 “这八百土匪,乃是董康旧部,董家军。哼!” 裴寂呆坐在座位上,连起身相送的礼节,都忘在了脑后。 董康此人,乃是窦建德手下一员虎将。 窦建德被杀之后,又投靠了刘黑闼。 刘黑闼被灭之后,董康以及他的董家军,便没了消息。 没想到,是落了草,做了拦路抢劫的土匪。 裴寂还想问问,有没有董康本人的消息。 抬眼一瞧,却连一个背影也没瞧见。 第141章 不和美女谈情 李代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格外舒畅。 刺客的身份得到了确定。 王蓉的面具也被撕开。 一切的一切,都处在了阳光之下。 这种感觉很好。 李代不喜欢尔虞我诈,更不喜欢勾心斗角。 成天介躲在阴暗角落,阴谋算计。 那是干嘛么? 简单一点不好吗? 人活着,本身就是一个力气活。 还要分出大半精力来,对付你们这些宵小之徒。 累不累啊? 你们不累,小爷累啊! 现在好了,朗朗乾坤,风和日丽。 我们同处在同一个春天里,感受着生活的丰姿多彩。 多好啊! 是不是啊,贾文学? 不对,应该称呼她为王小娘子了。 娘子,啊哈!不是小爷故意占你便宜。 娘子,啊哈!是你们大唐,逼着小爷占便宜。 啊哈!娘子! 李代微笑着,来到昨天,本是为他准备的房间里。 静静的看着娘子。 哦!不!是王家小娘子! “想好了吗?现在能给小爷一个,完美的解释了吧?” 还别说,王蓉的美,还真是世间少见。 魅而不惑,妖而不艳。 身似松柳芙蓉面,一颦一笑重千金。 不过,在现代就看过太多美女的李代看来,也就那样。 这样的美女,小视频里一抓一大把。 尽管假的多,真的少,但不妨碍视觉审美。 更何况,还有大朴国,批量生产的人造美女。 眼晕的人,都分不清是男是女。 所以,王蓉想用美色勾引李代,纯属找虐。 尽管人家王蓉,并没有勾引李代。 尽管李代,很想让王蓉勾引勾引。 王蓉并没有直接回答李代的问话。 而是,直勾勾的盯着李代,反问了李代一个问题。 “王爷,民女若是不说实话,您真要对付我和我的家族吗?” 李代笑了。 小丫头,现在还不死心。 居然还敢拿话试探小爷。 呵呵~ “你说呢?” 李代的回答模棱两可,让王蓉有些不好辨驳。 “王爷,民女若说,民女和民女的家族,并没有谋害王爷的意思。不知王爷能否相信?” 李代微笑着点了点头。 王蓉也跟着笑了。 要不说,微笑是拉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最好的武器呢。 干巴巴的场面,瞬间就变得湿润起来。 可李代接下来的话,让王蓉又不开心了。 “你要的答案小爷给你了。” “现在是不是,该你给小爷一个答案了?” 死心眼,该死的王爷,你个死心眼子。 答案不是已经给你了吗?还要?要死啊? “王爷,您了解世家吗?” 李代微笑以对。 “王爷,您知道世家的能量吗?” 李代依旧微笑着,面不改色。 “王爷,即便是当今陛下,您的父皇,也很看重世家。” “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李代一脸惊恐的望着王蓉道: “为什么呢~?小爷好怕怕哦!” 这下,轮到王蓉怕怕了。 王蓉差点就脱口而出,哦买嘎达米。 身子更是直接打了一个踉跄,退后了两步。 李代见游戏玩的差不多了。 便挺直了身板,直视着王蓉说道: “王家小娘子,你给小爷听好了。” “这里是灵州,这里小爷就是天。” “你和你的家族,即便有天大的本事。” “在这里,终将无所作为,无能为力。” “所以,你最好能给小爷一个,满意的答案。” “否则,小爷真不介意带上你,去草原深处逛逛,” 此时王蓉惊恐的表情。 就和一个溺着水,又被鲨鱼撵着的人,是一模一样。 惨白的俏脸,夸张的扭曲着。 仿佛密室逃脱里的NPC。 别说美了,用丑字来形容,份量都不够。 李代见王蓉只是害怕,却依旧不愿说出实情,倍感无奈。 “今天的天气就很好,很适合远行。” 李代说着,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王蓉在李代身后,强装镇定的说了一句。 “王爷,一点情面您难道也不讲吗?” “情面?” 李代望着门外,正在交接的护卫说道: “小爷只对自己人讲情面,外人?呵呵~。” 王蓉仍不死心的问道: “王爷,民女是您的文学,难道还不算自己人吗?” 李代转过身来,目光炯炯的注视着王蓉。 一字一句,慢慢的说道: “自己人要真诚相对,坦诚相待。” “不论是非,无论因果。” “你自己说,你符合吗?” 李代说完,又要转身离去。 王蓉着急了,连忙从身后抱住李代的腰身,哭泣道: “王爷,民女真的没有害人之心。” “王爷,你要相信民女啊!” “王爷,民女说了,民女全都说。” 李代再度转过身来,双手拉起王蓉,笑着说道: “别着急,慢慢说。看你哭的,都不美了……” 此时的李代,就像一个拿着棒棒糖的大灰狼。 而王蓉,就是天真无邪的小红帽。 小红帽哪里是大灰狼的对手啊。 呃!童话里有!嘻嘻! 王蓉虽然号称是才女,但也只是一位十几岁的小姑娘。 不论是自身的经历,还是本人的阅历。 哪一点能和两世为人的李代相比? 再说,李代前世是个送外卖的,啥样人他没有见过? 别说是人了,穿着鞋子的畜生他都见过不少。 王蓉能跟李代较量到现在,也真是为难她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李代听完王蓉的叙述,笑着说道: “这么说,你们世家很看好小爷了?” 王蓉点了点头,一脸委屈的说道: “本来就没什么嘛!” “是您自己疑神疑鬼,非要问个清楚的。” 李代呵呵一笑。 “现在不好吗?明明白白的不好吗?” “你不觉得,把话说明白了,即便有些难事,也可以直接说明,轻松了许多吗?” 王蓉认真的想了一下,觉得还真是这样。 最起码,她现在再和李代交流的时候。 想要说的话,不用再在脑子里,过上好几遍了。 咦?不对啊? 说话不过脑子,那自己岂不是成了白痴? 王蓉气呼呼的怒视着李代。 “王爷,如果民女没有对您说实话。” “您真的要带民女去草原深处吗?” 李代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伸出小手,在王蓉小巧的鼻子上捏了一把道: “你猜?” 第142章 谈合作 王蓉不想去了解一个疯子。 更不想去了解一个疯子的所思所想。 可她又不能无视面前的小疯子。 只得无奈的转移了话题。 “王爷,民女该说的都说了,您是不是该离开了?” 李代摇了摇头。 王蓉很生气,觉得李代就是在故意欺负她。 于是恶狠狠的说道: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这下轮到李代惊讶了。 哇咔咔!剽窃啊! 小娘子真敢捅词啊! 你敢胡说,小爷就敢八道。 “凡事要认真,莫要空余恨。” 王蓉听罢,银牙紧咬,秀目圆睁道。 “话说七分满,且留三分向天涯。” 李代哎呦一声,也来了精神。 小手叉腰,腆着个小肚子说道: “水转山不转,风水小爷说了算。” 王蓉的酒劲儿也上了头。 插着小蛮腰,探着个脑袋,冲着李代就是一顿输出。 “何不扶摇九重天,于地嗟叹人世间?” 李代将脑袋探到王蓉的面前,小嘴刚要叭叭。 就觉着对面,一阵香风迎面扑来。 “蛇蛇硕言,出自口矣。” “巧言如簧,颜之厚矣。” “彼何人斯,居河之麋。” “无拳无勇,尔勇伊何……” 一直到李代龟缩成一个球,王蓉才打光了所有子弹。 王爷咋啦! 王爷在本姑娘面前,也得变个蛋。 李代失神无语。 和古人比诗词。 就像穿着树叶,手拿木棍的原始人,面对现代士兵一样。 不是死在冲锋的路上,也要死在逃跑的路上。 横竖都得死,纯属找虐! 更何况,这里是唐朝,唐朝,唐朝。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算是给自己提个醒。 以后别再犯傻,别再犯这么低级的错了。 唐诗宋词,华耀千多年的灿烂文化。 和这帮人比诗词,也忒没脑子。 古人有钱有暇,闲的没事,净研究这玩意了。 和他们比诗词?能赢吗?能赢才怪! 要赢,也得和他们比王者,看谁荣耀? 他们肯定菜,手机都拿不稳,指定能赢。 比诗词?还是洗洗睡了吧! 出来晃荡,都是丢人。 李代觉得场面有点失控了。 小爷好歹曾经是个现代人,哪能让一位古人给虐了。 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小丫头片子。 于是,李代正襟危坐,严肃的说道: “王蓉,小爷问你,你们王家,到底有没有和突厥人,做过生意?” 还别说,这招还真管用。 最起码,王蓉的喷子,哑了火,不喷了。 “王爷,不是都跟你说清楚了吗?” “你怎么还揪着我们王家不放?” 李代能感觉得到,王蓉是真的很生气。 否则,不会不顾尊卑,把您换成你了。 看来,如果不把事情解释清楚。 刚和王蓉建立起来的友谊,又要随风飞走了。 “蓉儿。” 咦?这个称呼怎么这么熟悉呢? 哎!不管了,熟悉就熟悉吧。 别人用得,小爷也用得。 “蓉儿,你想岔否了,小爷不是要对付你们王家,而是想和你们王家合作?” 合作? 王蓉的心,就像被吊到了威亚上。 一会儿起飞,一会儿落地,没有一刻消停过。 就连李代在称呼上的冒犯,都懒得理会。 被李代搞得七荤八素的王蓉,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李代。 才发觉李代长得是真够可以的。 真够可以用丑陋来形容了。 贼眉鼠眼,獐头鼠目,鼯鼠之丑,鼠雀之徒。 “王爷,有没有人,夸你长的丑啊?” 李代不解,王蓉为何要问自己,这么敏感的问题。 在这个时候,调侃自己,有意思吗? 于是疑惑的问道: “何意?” 王蓉不屑的撇着嘴说道: “想得美!” 想得美还是想的美? 王蓉这是一语双关啊! 哼!居然敢瞧不起小爷? 看来,小爷不拿出点实力来,还真能让这些世家给看扁了。 “小爷知道一种茶叶的制作方法。” “一种可以贮藏茶叶很久的方法。” “蓉儿,你想不想知道?” 李代说完,好整以暇的摆好了姿势,等着美人的夸赞。 怎料等来的却是,王蓉鄙视的眼神,和轻蔑的嘲讽。 “赖蛤蟆喘大气,口气不小。” “你若是真的知道,你就不单单是王爷了。” 李代笑了。 “蓉儿,小爷要是真的知道,你当如何?” 王蓉蛾眉微扬,口吐莲花道: “你若真有这般本事,我王家就算与王爷你合作又何妨?” 什么叫就算合作? 世家真***牛*,合作做生意,说的都给施舍似的。 是真***牛*。 唉!谁叫人家盘子大,谁叫咱家底子薄呢? 拉赞助,求合作,是真***难。 难怪星爷在面对制片人的时候,也要低头。 其实,以李代的实力跟能力,完全可以自己做。 可是李代不想,原因嘛,也很简单,麻烦。 另外就是,李代心里还有一些担心。 那些担心,来自一个人,一个他不愿看透的人。 所以李代宁愿与他人合作,来抵消未知的风险。 至于和谁合作,李代却没那么多讲究。 王蓉只是恰逢其会罢了。 鸡蛋嘛,当然还是要一个一个的放,才好存放。 “合作的事情,你说了能算吗?” 王蓉小嘴微张,惊讶的问道: “王爷,您真的会?” “王爷,您真的要与我王家合作?” “王爷……” “停停停……” 李代伸手挡住了王蓉的叽喳。 “你就说,你行不行吧?你说话到底算不算数?” 刚才还如猛虎巡山似的的王蓉。 现在害羞的跟个熟虾米似的。 又红又缩。 “王爷,民女……这事,民女真做不了主。但是……” “做不了主还啰嗦个屁,浪费小爷的口水。” 李代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道: “算了,小爷寻个机会,找别家问问好了。” 一听李代要找别的世家合作,王蓉这会儿是真的着急了。 要是李代真的有茶叶贮藏之法,那可是笔大买卖。 不仅有钱赚,在突厥人的眼里,还会成为座上之宾。 一个能和突厥人平等对话的世家,那是什么世家? 自家又能抬升多少,在世家中的地位? 又能为家族谋得多少利益? 话语权重,才是重中之重,才是世家更在意的。 所以,王蓉急急忙忙的说道: “民女愿与王爷,签订契约。” “如若民女食言,王家必会给王爷,一个合理的补偿?” 李代抬起头来,凝视着王蓉,慢慢说道: “合理的补偿?有意思。” 这还没开始合作呢! 就想着补偿了? 这话说的,也忒没水平! “若你王家反悔,私吞小爷的利益。” “你觉得你王家,如何补偿小爷才算合适?” 第143章 谎言 渭河,黄河最大的支流。 北面正对着黄土高原,南面倚靠在秦岭北麓之上。 西起甘肃定西鸟鼠山,东至陕西潼关县,最后汇入黄河。 全长818公里,是关中平原的最大淡水河。 是关中百姓,名副其实的母亲河。 此次渭河洪灾,受灾比较严重的地区,共有三处。 分别是华县,大荔和华阴。 而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当属华阴。 为何华阴会是洪涝最严重的地方呢? 盖因渭河调皮,在流经华阴的时候。 许是觉得华阴人杰地灵,风景优美。 于是就多留恋了一会儿,玩耍了一会儿。 而渭河贪玩的结果,便是华阴这个地方。 从此多了一个马蹄湾,多了一个没有封口的圆。 所以,每逢渭河暴涨,华阴的痛苦最深。 大唐太子李承乾,此时正坐在从他母后那里,顺来的房车上,走在前往灾区的路上。 身后是户部尚书刘政会,几乎掏空了户部大半的库房,才凑齐的救灾钱粮。 车队弯弯曲曲,连绵不断,一眼望不到头。 “老师,此次赈灾,孤若做得完美,孤的声望,果真能盖过孤的王弟吗?” 李承乾的身子,虽然没有他的亲弟弟李泰胖,可也不瘦。 肥嘟嘟的身子,随着车子的颠簸,一颤一颤。 厚实的下巴,也跟着一晃一晃。 李纲不畏老迈,尽管身体行动不便。 还是不放心的跟着李承乾,赈灾来了。 “殿下,古之帝王之所以能辅世长民者。” “莫不远得百姓之欢心,近尽群臣之智力。” “如今百姓临难,殿下仁心存之,必得民心。” “得民心者,必被百姓真心拥戴,此为仁君之道也。” “务实为民,好比功积如山,可厚德而载物者也。” 李承乾很聪明,瞬间就明白老师李纲,说的是什么意思。 帝王者,民心最重,社稷次之。 老师这是在教导自己,要想成为一位合格的帝王,应该如何做呢! “老师,到了灾区,孤要如何表现才好?” 李纲微微一笑道: “殿下一定要事事争先,亲力亲为才可。” 李承乾瞪大了双眼,诧异的问道:“为何?” “殿下可是忘了,郑国公和卢国公,乃是殿下副使一事?” 李承乾更加的诧异,不明白老师李纲为何会谈起他们。 挪动了一下身子,李承乾换了个姿势问道: “孤没忘啊?可二位国公,与孤要事事亲力亲为之间,有何关系?” 李纲双目炯炯有神,一眨不眨的望着李承乾。 手捋胡须,轻声说道: “郑国公和卢国公,乃是陛下近臣。” “陛下任命二位国公为殿下副使,殿下就没看出点什么吗?” 听闻此话。 李承乾立马坐直了身子,双眼不再迷离。 而是变得格外明亮起来。 肥嘟嘟的小手,相互交叠纠缠着。 眼睛不停的打着转,而脑袋却是一动不动。 “老师,您的意思是,父皇想让孤与两位国公,多亲近亲近。是这样吗?” 李纲笑而不语,而是转头望向了车窗外。 喃喃低语道: “仁义者,天下从之,为渊驱鱼,为丛驱雀。”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时不我待,岁不我与。” 李纲的话,让李承乾陷入到沉思当中,不可自拔。 房车里,一片寂静。 只有在经过坑洼的时候,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 单调而又频繁。 声音里,充满了无聊却也充满了希望。 ………… 李代丝毫也没有,讥讽王蓉那点小心思的意思。 商人嘛!当以利益为重。 不是伤别人,就是伤自己。 不伤人,还怎么赚钱?那还叫商人吗? 所以李代,依旧十分认真的等着王蓉的回答。 希望王蓉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商人。 而不是被利益熏瞎了眼的败类。 “王爷,民女还没有想好,能否给民女一些时间?” “民女定能找到合适的条件,与王爷合作。” “王爷以为可否?” 王蓉肯为了彼此的合作动脑筋,想办法。 就说明,王蓉的心思还没长歪了。 证明李代的眼光,也还不算差。 李代欣慰的笑道: “不必等。小爷这里倒是有个好主意。” “只要蓉儿你同意,我们立马就可以开始合作。” 李代的话,让王蓉有些摸不清头脑。 当即木然的问道: “不知王爷想的是何办法?” “违约者,卖身为奴,此生不得反悔。” 李代的话,惊的王蓉倒退数步。 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满是疑惑的望向李代。 大灰狼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吗? 难怪敷一见面,便把自己引为知己。 难怪第二天,便迫不及待地给自己封官。 原来王爷是对自己的美色,产生了欲望啊! 王蓉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变成血红。 一双美目,更是由惊讶,变换成了愤怒。 “王爷你……” “别误会,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代眼瞅着王蓉,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 急忙出声自辩道: “你看小爷的样子,能干坏事吗?” “小爷就是想做坏事,是不是还要多长几年?” “你是美女不假,但也不是每个人喜欢你。” “都是因为你的美貌不是?” “小爷喜欢你,是因为欣赏,欣赏懂吗?” “是被你,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学识所吸引。” “是被你,濯清涟而不妖的气质所折服。” “嗯!对!就是这样!” “所以,请别用龌龊的眼神看着我,好吗?” “小爷向天发誓,小爷绝不是那样的人。” 李代的解释,多少起了一点作用。 至少,王蓉不像刚才那样愤怒了。 “那为何要签卖身契约?” 李代嘴角含笑道: “只要不违约,契约就是一张废纸。” “是何条件,有何区别?” “除非你一开始就想要违约。” 听了李代的解释,王蓉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请王爷,不要拿世家的信誉开玩笑。”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李代不以为然的大笑道: “承诺重于泰山。” “重信守诺的世家之嫡女。” “居然会害怕自己违背诺言,而不敢立契,岂不可笑?” 第144章 契约精神 “谁说我不敢立契的?” “那你倒是立啊?” “你说立就立啊!” “我看你就是不敢立” “谁说我不敢立契的?” “那你倒是立啊?” “立就立。” 王蓉转身来到书案前,咔咔咔咔咔。 就是一顿操作猛如虎,牛的一批,猛的一匹。 然后安静的站在那里,开始安静的磨墨。 哇咔咔,这该死的古代,这穷搜的古代。 连个墨立得都没有。 有研墨的功夫。 王蓉这个小娘们,要是想明白了可咋整? 这还如何继续小爷的忽悠大道? 完了,完了,要坏事。 李代现在很后悔。 后悔没有提前写张契约。 后悔没有提前想到这个馊主意。 李代的担心,果真变成了现实。 王蓉一边研墨,一边看向李代。 “王爷,为何民女会感觉怪怪的?” “您不会是在诓骗于我吧?” 听闻此话。 李代的眉毛马上跳起了舞。 跳的居然还是热情的伦巴。 眉毛差点没从李代的脸上,飞将出去。 “小爷为何要骗你?” “除非你一开始,就没打算履行你的诺言。” “否则,你就不应该感到奇怪。” “而应该觉得无所谓才是。” “一个信守承诺的人,绝不会顾及契约的内容。” “在君子眼里,契约就是一张废纸而已。” “有或者没有,君子一样会遵守承诺。” “一样会认真履行自己的责任。” “所以,契约只对小人有效,对君子无用。” “蓉儿,你明白了吗?” 李代说的自己都口干舌燥。 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赶紧避开了王蓉审视的眼神。 佯装口渴,离开了房间。 王蓉一个人,在房间里暗暗思量。 觉得李代说的话很有道理。 可又觉得道理是道理,但是不是牵强了点呢? 为何自己的感觉,还是怪怪的。 立契约的目的是什么? 不就是对彼此行为的一种约束吗? 不看重契约的内容,那看什么? 难道看你长得帅不帅吗? 那还立契约干嘛? 看人下菜就完了嘛。 这一瞬间,王蓉突然警醒过来。 觉得自己,果然是被李代给骗了。 当即气得,把写了一半的纸,揉了个稀碎。 李代喝足了水,背着手,一步三摇的走进了房间。 只见王蓉正如一尊罗汉般。 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 犹如怒视着一只,惹人厌恶的苍蝇一般。 两条愤怒的娥眉,就像两根天线,直插云霄。 手中的毛笔,化作一根降龙伏魔杵,直直的指向自己。 威武霸气,锋芒毕露。 李代心中一叹。 完了,小娘们想通了,不好收场了。 “王爷,你当真没有诓骗小女子吗?” 脆亮脆亮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悦耳。 可听在李代的耳朵里,就如旱天惊雷一般。 轰隆轰隆,嘁哩喀喳,噼里啪啦,咣里咣当,咔嚓咔嚓。 宏亮又刺耳。 “你咋还搁这,寻思契约那点破事呢?” “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 “我们该如何把茶叶这门生意,做好、做大、做强。” “赚突厥人的银子,金子。” “赚整个天下的银子,金子。” “多想想它的好处吧。” “想想它的美好,想想它的力量。” “它能送给你,所有你想要的。” “它能帮助你,实现你所有的愿望,所有的理想。” “它能帮助你的家族,实现飞越,成为世家之首。” “想想吧!” “你想,你仔细想,你认真的想。” 李代都快要疯了,脑子也快要炸了。 王蓉这个小娘们,实在是太聪明,太难忽悠了。 一点都不可爱。 俺王府里的那些个娘们,就比她可爱的多了。 无论冬梅知画,还是怀珠蕴玉。 还不是小爷一张嘴,就把她们哄上了天。 哪一回不是欲仙欲死,欢乐多多…… 咦?为何小爷也感觉怪怪的。 王蓉此刻,还真按照李代的意思。 在那里认真的思索了半天。 忽然‘噗呲’一声娇笑,房间里顿时温暖如夏。 为何不是温暖如春呢? 因为现在就是春天,不用如。 李代也跟着笑了起来。 想明白了吧! 想明白了就好,想明白了,就对得起自己的口水了。 “王爷,小女子觉得,你还是在诓骗于我。” “不过小女子不怕!” “正如王爷所说,君子坦荡荡。” “有没有契约约束,都一样会遵守自己的承诺。” “这是道。” “不过,王爷您真的觉得,契约能防得住小人违约吗?” 王蓉呵呵一笑,继续说道: “王爷您是不是说反了?” 说反了吗? 李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说反了。 可李代就是感觉怪怪的。 说不出来的奇怪。 契约对君子无用,对小人无效。 那还立契约干嘛? 是画蛇添足吗? 道之不存,毛将附焉? 不想了,头疼。 李代把脑子里,纷乱的思绪,甩了出去。 手里握着王蓉刚立好的契约笑道: “能不能约束,小爷不管。” “能约束谁,小爷也不管。” “但小爷知道,有了这张纸。” “打官司的时候,小爷稳赢你们王家。” 王蓉看着李代一脸嘚瑟的样子,不矜有些好笑。 “王爷,若我王家真的反悔了。” “您还真打算,拿着这张纸,去我王家要人吗?” “要,为何不要?” 李代才不管,王蓉会如何哩个啷个棱呢。 当即信誓旦旦的说道: “小爷的人,无论死活,小爷都要,必须要。” 王蓉听罢,小脸拉的老长,跟个长白山似的。 “你才是个死人,会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李代一见王蓉生气了,当即变成舔狗一枚。 嘴巴笑的,就跟做过环切手术似的,不是一般的大。 “小爷说错话了,小爷认错。” “小娘子莫要生气。” “当心气坏了身子,伤了嗯哼就不好了。” 王蓉还是头一次见李代猥琐的样子。 当即娇嗔道: “王爷你好讨人厌,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话说多了,当心被人卖了,还不自知。” 李代又是好一通甜言蜜语。 这才把这位傲娇的小娘子,给哄开心了。 两个人的关系,也在这一刻,如鱼得水,似蜜调油。 “王爷,您该不会真的以为。” “有了这一纸契约,我王家就真的不敢毁约了吧?” 王蓉的话让李代变得沉默无言。 大唐的律法就和这张契约一样。 说着保护弱者的话,干着偏袒权贵的事。 李代若不是有王爷身份傍身。 想要仅凭这一张纸,就能在官司上,把王家打败。 简直是痴人说梦,痴心妄想。 不过…… 李代面对着王蓉的质疑,嘿嘿一笑。 “你王家可以试一试!” 第145章 种钱种树种人心 试试就试试。 王蓉看着李代,那一脸的猥琐表情。 瞬间便没了争斗的兴致。 算了,和个疯子计较什么。 一个好赖话都说不通的白痴。 不要说跟他多说一句话。 就是多看他一眼,都算自己输。 还是赶紧把正事谈妥,才最是紧要。 “王爷,契约也签了,您也满意了。” “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谈谈,如何合作的事?” 王蓉现在很累,身心俱疲。 要不是有茶叶在那撑着,王蓉现在就想马上离开。 再也不要回来。 和李代聊天,太伤脑子,太累人。 聊一次天,谈一次话,起码少活五十年。 王蓉这会儿都想,就地入土为安算了。 李代依旧是一副贱兮兮的笑容,对王蓉说道: “不错,我说你写。” “砖茶的制作工艺是这样的……” 砖茶,起源于大唐太和年间,兴盛于明清。 砖茶有不少种类。 李代只对青砖茶的制作工艺,进行了改进。 青砖茶的制作工艺,非常简单。 就是把老青茶,经过晒青炒制之后。 加入一些冰糖,橘子皮等调香发酵。 再进行打碎压制成砖形,上蒸锅蒸制半个小时。 洗净晾干即可。 李代的做法更加简单粗暴。 茶叶晾晒完毕,无需炒,直接上锅蒸制。 蒸完压制成砖块就得。 什么味道香不香,什么茶叶梗不梗的。 全都不管不顾。 人家改进叫改良,李代改进叫赶快。 纯粹是糊弄鬼子呢! 王蓉此刻的心情,就和被糊弄的鬼子一样。 哇凉哇凉的。 “王爷,这样做就可以了吗?” 李代点头称是。 王蓉看着一张大大的宣纸上,就写着孤零零的两行字。 欲哭无泪。 忙活了半天,忙得自己差点把自己都卖了。 就得到区区两句话,这叫什么事啊! “王爷,如此做,真的真的就可以了吗?” 王蓉觉得李代,多半是又在诓骗于她,对她有所隐瞒。 于是仍不死心的,又追问了一遍。 李代微笑着回答道: “真的真的如此做,就可以做出砖茶来了,一点也没错。” 王蓉望着李代粉白的面庞。 恨不得举起手中的判官笔。 在上面画出一副大唐千里山水图来。 两句话,要么换得无数财富,要么就换得美女相伴。 这生意经念的,佛祖听了都头疼! 王蓉颤抖着双手,擎起那张沾满血泪的宣纸。 仍然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居然是真的。 “王爷,您两句话,就要了小女子的命啊!” 李代歪着个嘴巴调笑道: “别说的那么邪乎。” “谁敢要你王家嫡女的命啊,胆肥了他?” 王蓉委屈的哭了,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 “胆肥的就是您啊,王爷。” “这么做,您的良心不会痛吗?” “两句话,您就要拿走利润的一半。” “和您做生意,神仙都得蹲在地上哭啊!” 李代贱兮兮的给王蓉擦拭着眼泪。 “别说的那么严重,神仙也要吃饭呢不是。” “再说了,小爷要是不告诉你。” “你能知道茶叶蒸蒸就会日上吗?” “别哭了,再哭就不美了。” “听话,别哭了,你若再哭,小爷这心里啊,嗯嗯~~可就不好受喽!” 王蓉哽咽道: “你会不好受?别装模作样的,得了便宜在那卖乖。” 李代继续给王蓉擦拭着泪水,轻声言道: “小爷打算把钱,交由你保管,你还要哭吗?” 王蓉先是一愣,继而双目圆睁,厉声说道: “请王爷自重,此言何意?” 李代笑了。 小丫头的演技不错。 只骂不打,小爷的手,可还在你脸上划拉着呢。 自重,自重那是给李泰那胖子说的,小爷不需要。 “小爷的意思是说,利润蓉儿你说了算。” “分成也是蓉儿你说了算。” “所得银钱,皆放在你那里,还是你说了算。” “如何?小爷够意思吧!” 李代的话,把王蓉闹的彻底不会哭了。 “王爷,你这是何意?” 李代把王蓉眼角的泪痕擦干,轻声说道: “你是小爷的文学,便是小爷的人。” “小爷相信你。” 王蓉能明显的感到,李代并没说实话。 李代为何要把钱,放在她那里。 真实的原因,不得而知。 可看到李代萧索的样子。 王蓉知趣的没有再问。 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平静。 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 这句话流传了多少年,李代不知道。 李代只知道,活着才是真理。 茶叶生意到底能赚多少钱,李代也不知道。 可李代知道,这笔钱,绝对见不得光。 因为人的贪婪,真的会让人失去理智。 疯狂起来的人比狗都疯狂。 李代不敢拿命赌人性。 就像唐僧在面对妖精的时候。 念起大慈大悲咒,就能管用吗? 未知的才叫危险,未知的危险才更可怕。 “这笔生意,小爷不希望有太多人知道。” “另外,你可以全权代表小爷行使权利。” “就这样吧!” 李代走了,走的是既风流,又潇洒。 却全然不知,此刻房间里的王蓉,已是山花烂漫,笑逐颜开。 世家让他们几个,伺机接近李代的目的。 就是要将李代,绑在世家的战车上。 王蓉正苦恼该如何下手呢。 没想到,李代居然自己把自己送上门来了。 真是瞌睡送枕头,咳嗽有人疼。 王蓉迫不及待的,给李代发了一张好人卡。 好人啊!大大的好人! 不要说有没有那两句话。 就是没有,世家也想给李代送钱送礼送人呢! 现在更好,全省了不说,还白得了一桩大买卖。 王蓉高兴的嘴都合不上了。 让你占些便宜又如何? 本姑娘如今拿住了你的命脉,今后你若敢再伸手。 当心本姑娘把你的狗爪子剁了。 王蓉看着手中的契约,笑的更加开心,更加肆意飞扬。 李代一边走,一边也在笑。 呵呵~ 世家,白月光。 演技是真好啊! 却不知你们的心思,也正是小爷的心思。 这个结果,也正是小爷想要要的。 李代一个人,身在大唐。 虽然顶着个王爷的身份,却无王爷的实力。 更何况还是个假王爷。 用举步维艰来形容李代的状况,也不为过。 只得用嬉笑怒骂,疯癫痴狂,来掩饰他的脆弱。 看看他人的身后,哪一个王爷,没有亲朋好友帮衬。 就连李代的家将薛礼和裴天啸,都有李绩和裴寂在身后使劲。 而李代呢? 只有一席落寞,只有一座孤城。 月下独酌遇只鸟,出门又见打更人。 好不寂寥。 第146章 第一滴泪 李代想去找李靖聊聊,关于何时回长安的问题。 可刚走出院门,迎面便碰到一位,他意想不到的女人。 “李文学?你怎么到灵州来了?” “小爷还以为,你会一直留在长安呢!” “你何时来的?走走走,我们进去聊。” 李代的笑容,真挚而又纯真。 李若兰看在眼里,温暖在心里。 一路的奔波劳顿,在此刻得到了最好的安慰。 自己不远千里的赶过来,还不全是为了他吗。 二人手牵着手,走进一间厢房。 这是李代昨夜过夜的地方。 李若兰诧异的问道: “王爷,为何不住主屋而住厢房?” 李代一边给李若兰倒水,一边解释道: “主屋小爷让别人住了,住在这里也蛮好的。” “别说小爷了,你怎么样?” “你此来灵州,是来找我的,还是有别的事?” 李若兰接过李代递过来的水碗,笑着说道: “当然是来寻王爷的呀,属下不是王爷的文学吗?” “不跟着王爷,还能上哪去!” 李代又笑了。 有自己人在身边,感觉就是不一样。 舒服又自在,还多了一分依靠。 两人其实不过才分开一个多月,彼此又不是十分熟悉。 但两人却都有一种,彼此见到亲人的感觉。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却又真实的存在着。 就像身处异乡,冷不丁的发现一个人。 长得特别像自己熟悉的亲人。 所以会感到特别的亲切一样。 又仿佛发现一名美丽的女子,那婀娜的身影。 就和自己的初恋是同模同形。 心里顿时就会甜蜜起来一样。 李代和李若兰现在就是这样。 李代看着李若兰。 就像看着自家的大姐一样,满是温暖。 而李若兰看李代。 就仿佛面对着自己的弟弟一样,特别的可爱。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笑着,不言也不语。 场面却是温馨而又快乐。 整个人,整个身心,都完全的放松了下来。 就像回到了母胎里,安逸巴适的很。 李若兰瞧出李代的精神状态还是很好。 不由得放下心来。 还好,那股阴气,还没有壮大。 一切都还来得及。 “王爷,属下给您带来一本书,您抽空看看。” 李若兰说着话,把袁天罡给的那本阴符经,从背包里拿了出来。 李代接过来一看。 “除茄经。” 这是一本什么书?种菜的吗? 翻开里面一看,全是鬼画符。 李代一个字也看不懂。 “那个……那个李文学啊!” “小爷不需要种菜,小爷买得起菜。” “想吃菜了,买着吃就是了,这本书就不用了吧?” 李代的话,惊的李若兰,说都不会话了。 大名鼎鼎的阴符经,居然成了种菜经。 整个大唐,也只有王爷这么不着调。 哦,不对。 还有师叔袁天罡。 “王爷,这本书是阴符经,阴符经。” “不是除茄经,不是种菜经。” 天呐,救救我吧!没文化实在太可怕了。 堂堂阴符经居然被换了个名字,除了王爷也是没谁了。 不是种菜的。 李代又翻看了几页,发现里面居然有人形图画。 图画上面,还标注着一些,人体穴位。 李代登时便来了兴致。 “阴符经是不是和九阴真经一样,是武功秘籍?” 九阴真经是何物,李若兰不知道。 但武功秘籍这四个字,李若兰却听的清清楚楚。 “王爷,阴符经不是武功秘籍。” “里面有一些,关于如何运用造化之力,去病去邪的方法。” “属下觉得可能会适合王爷修行,所以就给您带来了。” 不是武功秘籍啊! 李代撇了撇嘴,颓然的说道: “造化?人定胜天。驱邪,邪不胜正。修之何用?” 李若兰恨不得,把李代歪着的嘴,拧到他的头顶上。 什么叫修之无用? 李若兰伸手抢过阴符经,打开其中的几页念道: “九窍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动静。” “九窍者,上七下二,三要者,耳目口也。” “精气神一伤,则全身衰败者也。” “火生于木,祸发必克。” “阴藏于身,阴胜则败其身者也。” (笔者断章取义,不作数,看看就得,千万别当真哦。) “王爷,这是一本上古奇书,整个大唐只此一本。” 上古奇书,居然还是孤本,那小爷可得好好瞧瞧。 可李代拿过来一看,又犯了难。 当即不顾尴尬,舔着脸,又把书递了回去。 厚着面皮对李若兰说道: “那个李文学啊,俺不认识上面的字,你能不能给俺念念?” 李代楚楚可怜的表情,确实动人。 李若兰感动之下,似乎已忘记了尊卑。 在接书的时候,还拍打了一下李代的小手。 “成天介就知道作怪,不好好学习。” “连个小篆都看不懂,传将出去,怎生得了。” 李代也不恼,靠在李若兰的身边,笑意盈颊。 风声,美声,声声入耳。 迷茫,疑惑,接踵而来。 书中居然有凝聚精神力的方法。 而李若兰读到驱除邪气时。 语气便会格外的缓慢有力。 为何要小爷休习精神力? 为何要小爷驱除邪气? 精神力是不是就是指人的魂力? 邪气?会不会说的就是老树? 还是指老树送给自己的,那一点破界之光? 这些,难道神婆李氏都看出来了? 要不要这么神奇? 古人的相术也太可怕了吧! 李代转头看向李若兰。 看着李若兰为自己,认真读书的样子。 不由得头皮一麻,一股酥麻的暖流,从头至尾,浇灌全身。 浑身一颤,发出一声舒畅的叹息。 “李文学,你是不是又给小爷相面了?” 李若兰心中一惊,不由得紧闭了朱唇,转头看向李代。 只见李代人虽然没笑,但并不是生气的表情。 这才放下心来。 “王爷,属下这是为你好,你可要认真修习啊!” 李代的目光,带着些疑惑,不解的问道: “如若不然呢?” 这回轮到李若兰茫然了。 该如何回答王爷的话呢? 李若兰百感交集,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便只能呆呆的凝视着李代。 “懂了。” 李代终于明白了李若兰的心意。 也明白了那棵该死的老树,原来始终就没安过好心。 夺舍也许听起来,太过玄幻。 那夺基呢? 这具身体,还真是让老树那个鬼东西念念不忘啊! “谢谢。” 李代头倚在李若兰的肩膀上,满是感动。 有个人对你是真心的好,你还不感动的哭吗? 所以李代哭了。 这是李代来到大唐之后,流的第一滴眼泪。 第147章 阴差阳错 李代的感谢,简短而有力。 李代的眼泪,梨花又带雨。 李若兰看在眼里,甜在心里,疼在眼睛里。 “王爷,不哭。” 轻轻擦拭着李代脸颊上的泪水。 李若兰浑然忘了当初。 李代是如何对她连蒙带骗,连哄带诈,死命把她忽悠上贼船的。 “阴符经修习起来并不困难。” “凭您的聪慧,两三天您就能掌握。” “何至于哭啊?” 李代贪恋这份美好,只想就此沉睡下去。 也不计较李若兰的误会,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 嗅着李若兰身上特有的芬芳,感受着来之不易的温暖。 只是倚在李若兰的肩膀上,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对李若兰的回应。 误会就误会吧,误会也是甜蜜的误会。 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俗话说的好。 误会是美好的开始,也是美丽的终结。 俗话说。 误会就是明明很在乎,却不得不逃的很狼狈。 俗话说。 真实往往被误解,真相常常被忽略。 俗话说。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李代这个大唐异类。 会不会成为大唐的祸害,谁也不知道。 自从李代,阴差阳错,成了李世民的假儿子之后。 大唐就已经在无声无息中,发生着改变。 如今,又阴差阳错的,修习了上古奇书,阴符经。 结果会如何,谁也不知道。 未来会怎样,更加没有人知道。 但李代的痛苦,李若兰不仅知道,还感同身受。 那扭曲的脸庞,无声的哀嚎。 无不证明着李代,正遭受着非人的折磨。 可李代的嘴里,却又时不时的发出,哎呀嗯啊的声音。 搞的李若兰,尴尬不已。 王爷这是做什么呢? 难不成,驱邪驱成了逛花楼? 否则,为何会发出如此羞人的声音? 这也太邪门了吧! 难道入侵王爷的邪气,不仅成了精,还是个母的不成? 李若兰守护在李代的身旁,就是一通胡思乱想。 完全忽略了李代的感受。 要是李代能够自辩的话,一定会面红耳赤的大跳起来。 小爷不是那样的人,你把小爷想的也太龌龊了吧! 可惜李代对外界,没有一丝反应,无法反驳。 只能任由李若兰,肆意编排。 在李代的灵魂里,该死的老树再次出现了。 这一次,不再是慈眉善目,而是狂妄狰狞。 “李福,你个该死的家伙。” “是如何发现老夫还依然存在的?” 李福或者说是李代,望着面前忽聚胡散的灰雾。 朗声笑道: “阴差阳错之下,是你带小爷穿越到了大唐。” “是你让小爷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人生。” “是你让小爷的人生,发生了巨变。” “小爷本该感谢你才对。” 老树不断扭曲消失的魂雾,依然色厉内荏,狂放霸道。 当即厉声呵斥道: “你是谁的小爷?” “你就是这样感谢你的恩人的?” “你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李代的灵魂化作人形,伸手攥了一把面前的魂雾。 看着它在自己的手心里慢慢地消散,慢慢地无影无踪。 张狂大笑道: “舒服啊!” “千年的魂力,果然香甜。” “老树,你看小爷又要谢谢你了。” “你真是个好人啊!大大的好人啊!。” 一把又一把,魂雾何其多。 今日若能二合一,来年送尔三柱香。 老树在魂雾消散的最后一刻,不甘的发出一声怒吼。 “我还会回来的……” 然后就被李代,一平底锅送出了银河系。 “呸,还想回来?想屁吃吧!” 老树消失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全新体验,席卷李代全身。 十几米高的树上,聪明的喜鹊正在搭窝。 一根手指粗的树枝,被它翻来覆去的倒腾。 可就是插不进去。 它不断的尝试,不断的发出,刺啦刺啦的呱噪之音。 就像酒吧里的DJ,在摩擦老唱片一样。 吵得李代睡都睡不好。 李代明白,这是自己还没有切实掌握自身的原因。 所以李代没有着急醒来。 而是继续体悟着这份难得。 仔细感受着自己身体的每一分变化。 争取能够做到,想听时,便是顺风耳。 想看时,便是千里眼。 不要每时每刻都那么敏感。 否则,就太折磨人了。 这一觉,李代睡了三天三夜还没醒。 许多人,质疑李代是不是出了事。 要不是老马与李若兰,一起守住了大门。 还真被有些人,闯了进去。 老马是谁? 老马是李代身边的老人。 李代走到哪里,都带着的人,能陷害自家的王爷吗? 他都说了王爷无事,只是在思考人生。 谁能不信? 李若兰是谁? 李若兰,还真没听说过。 但是有人认识。 李靖没有为这件事,发出任何声音。 就是因为他认识李若兰。 李靖早年也喜欢修道,所以曾经拜访过袁天罡。 袁天罡的徒子徒孙虽然不多,但多少也有那么两个。 可巧,李若兰便是其中之一。 李靖很疑惑,李若兰到这里来是干嘛来了? 她为啥会守护李代? 她是李代的什么人? 她和李代又是什么关系? 她…… 要不说李靖瘦呢! 和长孙无忌一样瘦。 该,都是自找的,想那么多干嘛! 累不累啊! 等李代醒来,要么直接问李代,要么直接问李若兰,不就都明白了吗? 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就能猜到原委,猜出结果吗? 除非你有神婆的本事,否则还是免了吧! 要不说,误会其实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李若兰不过就是李代的文学罢了。 一个是属下,一个是属上,哪有那么复杂。 非要数出个一二三来吗? 李靖在一旁胡乱琢磨,王蓉也没闲着。 李代的房间很安静。 除了李若兰,谁也不知道李代在房间里,在做什么。 王蓉很想进去一探究竟。 可看到门口横眉冷对的老马。 还有冷若冰霜的李若兰。 王蓉只得选择了放弃。 茶砖的制作方法,已经通过秘密渠道,给家族送过去了。 一并送去的,还有她和李代签订的契约。 王蓉相信自己,也相信自己的家族。 绝不会做背信弃义之事。 世家的声誉,来源于千年的积累。 来自于无数先辈的付出与奉献。 不容许任何人践踏。 维护家族的声誉,是每个人的义务,也是责任。 必要时,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王蓉坚信这一点,所以做事毫不犹豫。 却没想到,她这一纸契约。 会给她和李代,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也正因为这一纸契约,李代的人生,走上了另外一条路。 第148章 刚出炉的烤全羊 衙门里有事,需要李绩回去处置。 其他的人,也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 于是众人便不再停留,一哄而散的走了。 李代的门前,又恢复了寂静。 老马斜眼瞥了一眼李若兰。 忍不住粗声埋怨道: “李氏,你到底让王爷修习的,是什么鬼东西?” “为何王爷到现在还没醒来?” 没有理会老马的提问。 此时的李若兰,正仰望着天空。 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今天的天气,非常不错。 碧空如洗,晴空万里,蓝的无边无际。 即便偶有冒失的白云闯入。 也不过三两朵而已。 仿若水中的浮萍一般。 星星点点,只能悄悄的挂在蓝天一隅(yu)。 难以遮盖住整个天空。 此景正合李若兰此时的心境。 想必等王爷醒过来,应该就不一样了吧! 不管怎么说,阴符经都是一本上古奇书。 如果李代能修习成功,不可能一点变化也没有。 否则就太辱没上古奇书,这四个字了。 想到这里。 李若兰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如果真是这样,王爷会不会变得,更加调皮了呢? 经过最初的不适。 李代现在已基本掌握了,‘炁’这个东西。 所谓炁,其实便是气,二者音意相通。 区别只是在被人定义的时候。 炁被认为是一种带有能量的气体。 炁者,宇宙间万物化生之根本。 ‘炁始而生化,炁散而有形,炁布而繁育,炁终而象变。’ 在古人眼里。 炁不是无形虚幻缥缈的,而是一种特殊的物质。 虽然看不见摸不着。 但却是可以,切身感受得到的实体物质。 古人们认为,万物生长皆离不开炁。 没有炁,结局便是死亡或者消亡。 包括山石草木,皆是如此。 李代现在,就切实的感受到了炁的存在。 以及炁带给他的无上好处。 除了五官变得更加敏锐非凡之外。 他的身体似乎也强壮了不少。 以前只觉得自己的力量,变大了许多。 现在,不光身体变得更加强壮有力,而且还很轻盈。 身体仿若是一根白羽,随时都可以融入到空气中,随风飞舞。 双手紧握。 李代有一种可以击碎山河的冲动。 “这就是力量吗?” 难怪身体健壮的人,走路都横着走呢。 李代觉得自己就算倒退着走。 也没有人敢阻挡,自己的去路。 李代忍不住兴奋的仰头大笑。 双腿一用力,腾的一下,身体腾空而起。 只听‘啪嚓’一声,‘哎呀’二声。 李代的身子,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哇咔咔,摔死小爷了。” “他姥姥的,居然全是错觉。” 李代懊恼的慢慢站起身来。 抬头却见两张充满疑惑的脸,正呆呆的凝视着自己。 好似一副观赏白痴的表情。 要命啊!太丢人了。 李代的小脸瞬间就被羞愧给染红了。 “小爷要是说,是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你们两个信不信?” 李若兰和老马没敢多嘴。 后悔自己跑的太快。 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竟然看见一副狗吃屎的画面,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领导社死现场,谁在谁尴尬。 “王爷,您感觉怎么样?” 什么感觉怎么样? 小爷浑身上下,无处不疼。 不信你老马被抱摔一下试试。 咦? 李代突然发现,老马的声音变得正常了,不再那么刺耳。 老马的脸也不再是大坑套小坑,一坑又一坑了。 鼻子里,也闻不到老马身上的马粪味了。 “哇咔咔,小爷终于正常了。哇咔咔~~” 从今以后,终于可以想看才看,想听再听。 化被动为主动,这是一次伟大的胜利。 值得痛饮一瓢。 李代激动的差点大哭起来。 终于可以做个正常的人类,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不经他人苦,莫笑他人哭。 鬼知道李代,早被这份敏感,折磨的快要疯魔了。 “王爷,您现在的感觉怎么样?” 李代疑惑的看向老马,为何还要问自己相同的问题。 “什么意思?什么什么怎么样?” 老马伸手抓住李代的小手,撸起李代的袖口,露出李代的小臂说道: “王爷,您自己个儿瞧瞧。” 李代低头一看,立刻就懵了。 赶紧撩起自己的上衣,往自己的肚子上,连瞜了两眼。 嘴角一歪,可怜兮兮的望向李若兰。 “李大娘子,你瞅瞅,这是咋了。” “咋跟个烤熟的羊腿似的,恁个红呢?” 李若兰本想告诉李代,这种现象很正常。 初次掌握炁的人,皮肤都会变得红红的。 至多过个一半天,就会消退,恢复原样。 可一想到这里还有一个外人老马在。 李若兰瞬间改口说道: “这是因为王爷您,初次修习我道家功法。” “还没有适应的缘故。” “过两天就没事了,不必担心。” 李若兰的话,李代还是非常相信的。 当即也不再纠结,皮肤是红还是黑。 将浅陋往头顶一戴,双手往袖口里相互一插。 跟个常年混迹村口老大爷似的,两步晃出了厢房。 室外春光明媚,鸟语花香。 这种感觉才对嘛! 李代深深的吸了两口气。 星星点点的红色斑点,在李代的注视下。 随着空气,慢慢的被李代吸进体内。 舒服。 李代吧唧了一下嘴唇,似乎真的吃到了炁的香甜似的。 “老马,吩咐厨子,给小爷烤只羊,要快,小爷饿了。” 老马郁闷的走了。 饿了?要吃烤全羊? 是饿还是嘴馋? 老马对这个不靠谱的王爷,已经彻底无语了。 李若兰见院子里,只剩她和李代两个人在。 连忙俯身在李代耳边低语道: “今天的事情,王爷最好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尤其是王爷能够吸收炁,使用炁的事情。” “更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李代抬头静静的看着李若兰。 虽然从表面上看来。 李若兰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不紧不慢地样子。 但从她眼神里,李代还是读到了焦急与担心。 李代并没有询问原因,也没有表现得有多惊讶。 只是平淡的问了一句。 “它很稀奇吗?” 李若兰郑重的点着头道: “不止稀奇,而且稀有。” “整个大唐,不出一手之数。” 呦呵!有意思,自己一不小心变成了稀有动物。 不知道李世民,会不会给自己单独立个保护法。 好好保护他李代,免得被小人给伤到了。 “李文学,为何我觉得自己很有力量。” “可一用力,力量便会消失不见了呢?” 第149章 向前 李代的声音里,充斥着满满的失望与失落。 李若兰听的是清清楚楚,感受得是真真切切。 对于王爷渴望力量的愿望。 李若兰除了理解,更多的是心疼。 看着面前颓然的李代。 李若兰忍不住想要把他拥入怀里。 好好的抱抱他,好好的亲亲他。 以王爷的年纪,王爷的身份地位。 现在正该是在田野里奔跑,在学府里唱歌的时候。 可王爷却过早的承担起,本不属于他的责任。 于四方奔波。 怎不叫人心疼! 师叔袁天罡。 就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对王爷的为人表达过赞叹。 ‘不悲不喜,心藏日月,身无四两,心思大道。’ 当初自己不理解,师叔的话中之意。 现在看来。 王爷果真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渴望拥有力量矣。 恐怕王爷对于力量的渴望。 早已是望眼欲穿,期盼已久了吧。 想到这里,李若兰连忙再次俯下身子。 在李代的耳边,轻声轻语道: “王爷,这世间,可有不劳而获的东西存在?” 李代当然懂得物竞天择这个道理。 竞指的不就是所谓的付出吗? 可付出就一定要有回报,会有回报吗? 也许有人会反驳说,竞是竞争的意思。 可拿什么去竞争呢?得有本事吧! 本事是怎么得来的? 不是靠努力与付出才得到的吗? 别以为各位二代们,就不努力。 人家努力的更早。 好爹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所以李代,没有去看李老师上课时的表情。 而是点了点头,煞有其事的说道: “有。” 李代的回答,总是那么的猝不及防。 让人迷糊不解加疑惑万分。 李若兰讶异的问道: “王爷,能否为属下解惑?” 李代就喜欢看古人无知时的样子。 别以为会吟诗作对,就牛的不行不行的。 小爷只是不屑于耍赖而已。 否则……随便…… 哼!哼! 所以李代在面对李若兰的求教时。 面露微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 “你猜。” 你还是人不? 这让属下上哪猜去? 难道要钻进你的心里,才能猜得到吗? “不说算了,属下不稀罕知道。” 呦呵,大娘子居然会撒娇了。 这让小爷如何顶得住啊! 不行,你不想知道可不行。 小爷是一定要告诉你的。 “我们为什么可以活着?” 李若兰被李代折磨在疯与不疯的边缘。 欲哭无泪,欲仙欲死,欲求无望。 只想葬花葬念葬李代。 能不能痛快点。 磨磨唧唧的,唧唧歪歪,歪歪腻腻,腻腻歪歪。 想让老娘掐死你是不是? 于是,李代在一声痛苦的哀嚎中,说出了答案。 “天地之间有空气,不能呼吸很难受。” 李代使劲揉着自己的胳膊,已经痛到不能呼吸了。 该死的娘们,手劲太大了。 一掐二拧三回首,用的是真***的溜啊! 李若兰看着龇牙咧嘴的李代,懊悔不已。 咋就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手呢? 要是王爷怪罪下来,怎生得了? 可再看李代,除了龇牙咧嘴,就只剩下哎呀哎呦啊了。 李若兰心中一暖。 伸手拉住李代的胳膊,轻轻的给李代揉捏起来。 女人的手,温柔的杵。 指不定啥时候,就给你再来一下下。 让李代怕怕不已。 李代的手是让也不是,上也不是。 搁在半空里,如惊弓之鸟,狍子回眸一般,呆立不动。 “那个李文学啊,小爷的问话,你还没回答小爷呢。” “到底是咋个儿一回事儿,你倒是给小爷个准话啊?” 李若兰一边给李代揉着胳膊。 一边斜眼给李代送上一个飞白,娇嗔道: “王爷,您那么聪明,您猜啊?” 现世报,来得快。 李代觉得自己,可真够贱的。 没事撩逗大娘子干嘛? 不知道御姐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蹂躏小鲜肉吗? 更何况自己又鲜又嫩,汁水饱满,口感软糯。 多好的一盘菜啊! 搁在神婆嘴里,还不吧唧出海鲜大餐的味道来? 搁哪跑?能逃得了,讨到好才怪。 “那个阿婆……” “阿婆?” “不是,不是,是嬷嬷……” “嬷嬷?” “不是,不是,是老娘子……” “老……老娘子?” “不,不,是娘子……” “娘子?” “大娘子……” “大……” “小娘子……” “小……” 李若兰无语望苍天,祈盼猴子搬救兵。 却只得过期花饼N块。 “大姑娘……” “小姑娘……” “干姐姐……” “湿姐姐……” “神婆……” 李若兰实在忍不了了。 “叫我作甚?” 哎!大唐这该死的称呼。 小爷要是有了权利,第一个拿你开刀。 不过用来调侃美女,倒是不错的工具。 不信你看,神婆是不是已经疯了? 要不怎么会那么大声的说话,一点都不温柔? 李代搂住李若兰的手臂。 嗲嗲的说道: “到底咋回事儿嘛?你就告诉我嘛,好不好嘛!” 麻,麻。 别嘛嘛的说话,真让人头皮发麻。 李若兰浑身一颤,恶心的差点没跑了气。 赶紧甩开李代的双手,连退了两步, “打住,打住。您是王爷哎,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 恶心?恶心算什么。 小爷还会膈应呢! 你再不说,小爷一定让你尝尝,更酸爽的滋味。 “王爷,您现在只是被改善了体质。” “想要获得力量,还需要您不断的锻炼方可得。” 李代蒙圈了,还需要自己锻炼,那修之何用? 李若兰见李代还不理解,连忙进一步解释道: “这么说吧。只要您炼体不断,力量便永无止境。” 这回李代听懂了。 这不就是下限为零,上限无穷吗? 李代越想越兴奋,不由得脱口说道: “那岂不是说,小爷将来有移山填海之能?” 李若兰严重怀疑李代的脑子。 是不是被炁给烧坏了。 要不怎么会胡说八道呢? “王爷,您的力量和旁人不同。” “旁人的力量大多来自于肉体。” “而您的力量需要用炁来支撑。” “您的想法虽然不差,但是您哪来的那么多炁呢?” 李代被李若兰,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不甘的说道:“一直吸收不就有了吗?” 李若兰摇着头说道: “即便穷尽一生,也不可得。” 李代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一想到,就算如此。 自己也可以力大如牛,壮如铁马。 不由得畅快大笑起来。 失落只在一瞬,希望永远向前。 李若兰为李代坚韧的心性点赞。 忍不住伸出了她罪恶的小手。 向前,向前,再向前…… 第150章 上菜 李靖回到府衙的第一件事。 便是召集所有将军开会。 经过这段时间坚持不懈的努力,梁师都终于上钩了。 李靖兴奋异常,连忙摆上刀叉,准备大快朵颐一番。 “大帅,没有朝廷的旨意,擅自动兵,恐遭人非议啊?” 李靖目不斜视,面对冰水,正义凛然的大声说道: “梁师都抢关犯境,吾等岂能坐视不理?” “如若放任,不仅陛下会怪罪吾等不义。” “就是灵州百姓,也会戳吾等之脊梁不仁。” “吾等岂能辜负百姓之厚望,不仁不义乎?” 这一声乎的众将,哑口无言。 您是大帅您有理,俺们不说了还不行。 您就说俺们该怎么办吧! “众将听令。” “末将在!……” …………………… “老马,你说什么?灵州要打仗了?” 李代等的烤全羊没来,却等来李靖要干仗的消息。 不由得在心里埋怨起来。 这些老小子,咋就这么不让小爷省心呢。 好好的,打什么架啊! 不知道打架的成本,贼***高吗? 不行,小爷得赶紧过去看看。 否则,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等李代来到府衙的时候。 整个府衙里就剩下李靖一人。 “大帅你好啊!” 李代善意的问候,换来的却是李靖的白眼。 “福王殿下,您怎么起来了?” 李代心道,这叫什么话。 小爷要是再不起来。 敌人都快到小爷家里开PT了。 小爷的烤全羊,可不是用来招待敌人的。 “大帅,小王有些疑惑,需要您为小王解惑。” 李靖是打心眼里瞧不上李代。 更懒得搭理李代。 很想回答他一句没空。 可碍于身份。 话到嘴边,又不得不改成,王爷请说。 实在是难过的很。 李代作为被人厌烦的人,一点觉悟都没有。 依旧自顾自的说道: “请问大帅,如今冰雪方融。” “为何要打仗啊?” “又是与谁打仗啊?” 李靖礼貌性的欠身一礼,不耐烦的回答道: “回禀王爷,梁师都抢关犯境,吾身为主帅,进行反击,合情合理吧?” 梁师都? 居然是梁师都来灵州挑衅? 李代搞不明白,梁师都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进犯灵州。 突厥人自顾不暇,正忙着自救呢。 哪有空来灵州犯贱啊? 而仅凭梁师都自己,根本就没有来灵州犯贱的实力。 不要说灵州本来就有许多的精锐兵马。 单就说李代,所带来的五千多兵马,就够梁师都喝一壶的了。 更何况,齐王李佑,正带的两千兵马,火急火燎正往灵州赶来。 梁师都在这个时候进犯灵州,与送死无异。 除非梁师都的脑子被水泡了。 否则,但凡聪明一点,都不会干这样的蠢事。 李代着急想弄明白事情发生的原委。 所以没有分心去计较,李靖说话的腔调,为何会如此的呛人。 急急忙忙的问道: “大帅,不知梁师都为何会在春耕之际,进犯我灵州?” “梁师都一共来了多少兵马?现在已经赶到了哪里?” 李靖没有直接回答李代的问话。 而是抬眼望向李代身后。 只见蜀王李恪等人,在这个时候,也都赶了过来。 想必都已听说了要打仗的消息吧! 只见李恪兴奋的走在众人的前面。 一马当先,兴高采烈。 就连眉毛都因为过于兴奋,而跳起了舞。 那叫一个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大帅,本王听说要打仗了,能不能给本王也安排个任务啊?” 李靖当然希望手中的兵将越多越好。 可李恪他们,并不在他的管辖之内。 他们能否参战,取决于李代是否点头同意。 所以,李靖把目光,转向了另他讨厌的李代。 希望李代,可以把他们转让给自己。 放在李代手里,纯属浪费。 李代现在仍在琢磨,梁师都进犯灵州的用意。 所以并没有给李靖一个满意的答案。 而是仍旧不解的问道: “大帅,梁师都这是抽了邪风,敢在这个时候进犯我灵州?” 李靖觉得自己讨厌李代,不是没有原因的。 单就哩哩啰啰,啰里啰嗦这股劲儿,就值得让人讨厌。 梁师都为何会打灵州,本帅为何要告诉你? 难道本帅会跟你说,是因为本帅派人先去挑衅的吗? 那本帅岂不是要授人以柄了吗? 李靖整理了一番思绪答道: “前段时间,灵州牧场跑丢了几匹马。” “看管牧场的府兵,怕被责罚,便偷偷的追出去寻找。” “自己反而一夜未归。” “层层上报到本帅这里,本帅便安排人手出去寻找。” “未曾想,在梁师都的地盘上,发现了他们的尸体。” “将士们一怒之下,杀掉了几个梁师都的边军。” “一来二去,双方便越打越大。” “如今更是,梁师都的弟弟梁洛仁亲自带队。” “要与我军一决雌雄,本帅岂能不如之所愿呢?” 事情的来龙去脉,李靖讲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李代偏偏越听越不是味。 怎么有点当年小鬼子,搞的七七事变时候的味道。 李代疑惑的看向李靖。 却见李靖嘴角含着微笑。 眼睛一眨不眨的正看着自己欢乐呢。 当即了然道: “既然是梁师都挑衅在先,大帅对其惩戒也是应该。” “这样吧,小王的手下也是我大唐府兵。” “小王便将他们交与大帅调度。” “不知大帅意下如何?” 李靖笑的更开心了。 现在再看李代,觉得比起刚才,要顺眼的多了。 早这么做不就完了嘛,婆婆妈妈那么多废话干嘛! “众将听令,速去整备兵马,于灵州北门外等候。” 李靖一声令下。 蜀王李恪等人,欢呼一声,策马扬尘而去。 李靖手捋虎须,含笑而立。 虽说突厥人大概率不会进兵灵州。 但也不能一点防备都不做。 李靖正发愁派何人前去狙击突厥呢。 李恪他们就主动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让李靖怎能不高兴,怎能不开心呢。 有了这五千多人马,对付梁师都,李靖就更有把握了。 “福王殿下,您是和您的人马一起呢?” “还是和本帅一起?” 和你? 和个骗子在一起,能有什么好? 李靖啊李靖,小爷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 不光骗了小爷,居然还骗过了历史,骗了全世界一千多年。 牛的不是一批,是一群,是真的牛啊! 第151章 李靖倔的很 不到十天,李代在李若兰的指导下,力量就有了质的飞跃。 不仅拉得动三石长弓。 还能将两个一石石锁,舞得是上下翻飞,花样百出。 李若兰每日里,看着进步飞速的李代。 始终是笑意盈颊,笑容满面。 骄傲与欣慰之情,溢于言表。 王爷是越来越厉害啦。 还别说,王爷认真起来的样子,看起来还有些小帅呢。 李代修炼武艺这件事情,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 为了避开所有人的视线。 老马和王蓉,也被李代以联络官的名义,分别送到了李恪和李靖身边。 还美其名曰道: ‘此乃重任,非亲信而不可得。 若有急事或意外,当火速回禀。’ 老马很想和李代顶对顶对。 蜀王那里能有什么意外发生? 王蓉也想问问李代,李靖的府衙离得这么近。 有必要让自己过去吗? 但看到李代一副认真的样子,都只得郁闷的去了。 同样是不到十天,李靖与梁洛仁之间的第一场战役。 以李靖的完胜而告终。 李靖不仅消灭了,梁师都大量的有生力量。 还把梁洛仁打回到了朔方,使其动弹不得。 大唐的兵将,此时已将朔方围的是水泄不通。 只待李靖一声令下,便可攻入城内,大杀四方。 这一日,李靖于府衙里再度调兵遣将。 准备将灵州之精锐,尽数派往前线。 誓要把梁洛仁,彻底消灭。 若能再就势灭了梁师都,那可就是大大的功劳啦! 李代得到王蓉的禀告后,连忙赶来阻止。 “大帅,灵州不可无兵啊?” “假若突厥来日进犯我灵州,灵州守军将以何守之?” 李靖此时的心情大好,是以并不恼怒,反而微笑着对李代说道: “王爷敬请放心,本帅业已收到消息。” “齐王与苏将军马上就到。” “届时灵州将有万余人马守卫。” “不要说突厥人会不会来。” “即便突厥来了,本帅也料定他们讨不得好。” 李代当即反驳道: “假若还是守不住呢?敢问大帅。” “灵州与梁师都比起来,哪一个对我大唐更重要?” 任何人不用想都知道,当然是灵州更为重要。 灵州是大唐北方之门户,一旦被突厥攻占。 突厥大军便可以长驱直入,一路南下,进逼长安。 而梁师都,不过是三明治里夹着那片生菜,连块肉都不算。 就他那爽脆的口感,想啥时候吃,就啥时候吃。 早晚都能把他咔嚓咔嚓掉。 可李靖却不死心。 现在的局势一片大好,灭掉梁师都在李靖看来。 不过是咽口唾沫的事,怎可就此放弃。 “本帅主意已定,不会再做更改。” 李代没有想到,李靖居然倔强如斯。 一个梁师都而已,和灵州十数万百姓相比。 连个屁都不是。 不禁耐着性子,继续劝说道: “大帅,你想消灭梁师都的心情,本王非常理解。” “可你不能,拿灵州十数万百姓的性命做赌注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望大帅能谨慎对待。” 李靖很想在李代的屁股上,狠狠的踹上一脚。 好让他能远离自己的视线,有多远滚多远。 一个小屁娃子,毛都没长齐呢。 跑这里胡乱画什么地图? 想画回你王府床上画去,没人管你。 在这里,本帅说了算。 即便你是王爷又如何? 不知道不懂装懂,是最招人烦的吗? “本帅心中有数,定不会叫王爷有任何意外发生。” 李代见李靖依旧一意孤行。 不禁大声说道: “本王乃关内道大都督,灵州事务,本王有权过问。” 李靖实在是被李代烦到了,脱口便说道: “王爷是关内道大都督不假。” “但边军却归本帅管辖,与旁人无关。” “本帅希望王爷,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李代正欲与李靖再争论一二。 却见一传令兵快速跑了进来,大声唱道: “报!启禀大帅,长安齐王所部之兵马,以行至灵州城南五里处。是否放行,尚请大帅决断。” 哈哈哈~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齐王殿下来的正是时候。 “放行!即刻放行。” 李靖吩咐完府兵,又转头望向李代。 “福王爷,你我一同前去,迎接齐王殿下入城如何?” 李代看着满脸笑意的李靖。 才发觉李靖不仅是只老龟,还是条泥鳅,现在连蚯蚓都装上了。 这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 你李靖不分头尾的吗? 你叫小爷去迎接李佑?他配吗? 不要说小爷和李佑本就有矛盾。 就是没有,同样都是王爷,凭什么让小爷去迎接他? 再说,小爷来的时候。 也没见你李靖出城迎接啊? 李代的目光,逐渐变得犀利起来。 一道光芒在李代眼底闪现。 透过李靖咧着的大嘴。 李代看到一片绿色的蔬菜叶子,板正的贴在李靖的犬齿之上。 不觉春风料峭,一阵恶寒。 吃完东西都不知道漱漱口吗? 还大唐军神呢!军菜还差不多。 再看李靖不断颤动着的,二两腮帮肉。 李代这才发觉,李靖原来一直都看不上自己。 这是在讥讽自己,想要看自己的笑话啊! 这些天,李代一直在习练武艺。 多少也有些无聊和疲惫。 察觉到李靖的心意,李靖微笑以对。 不就是想看小爷和李佑的对手戏吗? 索性就随你李靖的心意,又有何妨? 小爷满足你就是了。 不用笑得那么猥琐,当心锁扣笑掉了,可没地方配去。 “可以,小王与大帅同去。” 李代答应的痛快,多少有些出乎李靖的预料。 按照李靖的想法,李代本该…… “大帅,我们走吧!?” 来不及再思考原因,李靖伸出了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便和李代双双走出了衙门。 南城门外,李代停下了脚步。 李靖本想再迎出二里的想法,也戛然而止。 能让小爷走出城门,迎接你李佑,就已经不错了。 还想要自行车? 你李佑又不是美娇娥。 更何况你李佑只是一头,没被阉割的豕而已。 腥臊恶臭,恶心的很! 李代目不斜视的瞟了李靖一眼。 便安静的矗立在一旁,犹如一株空心的竹子。 一动不动。 第152章 突如其来 李靖的内心是如何想的,李代不知,也不想知道。 不过,当面前出现黑压压的,一大票人马的时候。 李代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人海,给惊住了。 不是说只有李佑和苏定方,两个人到灵州来吗? 怎么来了这么多位将军? 再看向他们的身后。 旌旗招展,密密麻麻。 一队队大唐府兵,手持各色武器。 犹如出笼的巨兽一般,排列齐整,獠牙折光。 李代只扫了一眼,便发觉这些人马之数量。 没有两万,也有八千。 这?李世民这是何意? 这是给小爷的兵马吗? 这也太多了吧? 两拨人,相互行过礼,打过招呼。 只见从对面人群里,走出一位手捧圣旨的黄门侍者。 徐徐走到大家的中间,朗声喝到: “关内道元帅李靖、关内道大都督福王李代,上前接旨。” “着……” “表……” “今,免去李靖关内道大元帅之职位,着左武侯中郎将苏烈接任。” “李靖擢升为左卫大将军,关内道大总管,统领灭梁之战。” “免去福王李代关内道大都督一职,着武安郡公薛万彻,出任灵州大都督一职,统领灵州军政要务。” “免去福王李代豳州刺史一职,由福王府长史马周接任。” “擢升福王李代为辅国大将军。” “改任益州刺史,即刻上任。” “钦此!” “福王爷,李大人,二位接旨吧!” 李代被一连串的封免打懵了。 李世民这是要闹哪样? 豳州刺史的职位,本来就是为了灭罗艺而封。 没了也就没了。 可关内道大都督的职位,是怎么回儿事? 小爷此时人还在灵州呢? 眼瞅着就要打仗了,还有可能是灭国之战。 大都督的职位就这么飞了? 李代能不郁闷吗?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大梁虽小,那也是自称一国的存在。 灭之如灭一国,功劳不算小啦。 辅国大将军? 听着不错,是个什么东西? 李代思来想后也想不明白,李世民是哪根筋抽了。 一番骚操作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靖甫一听完圣旨,差点仰天大笑起来。 果然还是陛下英明啊! 圣人就是圣人。 早该把眼前这个,碍手碍眼的小屁娃子弄走了。 除了捣乱,屁的本事也没有。 现在好了,绊脚石没了,大队兵马也到了。 兵多将广,李靖对于消灭梁师都,更有信心了。 大唐的官职体系里,有一些有名无实的闲散官职。 是不是用来收买人心的,笔者也不知道。 不过这些个官职,名字听起来,全部都是又高又大又上。 糊弄不懂行情的人,那绝对能把对方哄的是,一愣晕接着二楞懵。 当初封罗艺的开府仪同三司,就是从一平的文散官。 如今封赏给李代的,这个辅国大将军,是武散官正二品。 这两个名字乍一听闻,给人的感觉就不一般,牛逼的不可一世。 其实麻都不是,光杆司令一个。 手下没有一兵一卒。 而封李靖的左卫大将军,名字虽不怎么样。 可却是实权正三品的大官。 是大唐军队的直接领导者,位置可谓是相当重要。 李佑一直以为,自己要在李代手下吃两天王八呢。 现在好了,李代升了官,却没了权,马上就要滚蛋了。 李佑心中那个高兴啊,不提都不行。 “六弟,恭喜恭喜啊!” “辅国大将军,听着就霸气。” “啧啧。厉害,厉害。哈哈~~~” 李代知道李佑除了是齐王以外。 还被李世民封为齐州大都督,是从二品的官职。 而蜀王李恪,却是益州大都督,也是从二品的官职。 二人虽说都是遥领,但职位却都是实打实的存在。 只有李代,大都督的职位还没热乎呢。 就被换了一个辅国大将军的虚职,和一个益州刺史的实职。 虚职高,实职低。 实职还是李恪的属下。 李世民的这番骚操作,别说李代迷糊。 是个人,都得迷糊。 李代没有理会李佑的冷嘲热讽。 而是转头看向,和李靖站在一起的苏烈。 毕竟苏烈的人品和名望,都要高过李佑太多太多。 看他还不如看他呢! 还别说,苏烈长得,还真和游戏里刻画的人物,生的差不太多。 身材同样的高大魁梧,两条胳膊就像叉车一样。 就算是面对狗熊,苏烈都能给它叉到床上去。 就那粗壮的腰身,老牛不长到两米以上,都不够给他做皮带的。 还有那短粗的脖子,隆起的胸膛。 无一不显示出力量与健美。 仿若一个走入凡间的巨人。 只需一个喷嚏,就能吹散一座沙丘一般。 李代羡慕的眼神,没能躲过旁人的目光。 苏烈点头向李代示以微笑。 而神婆李若兰,却不屑的撅起了嘴。 “王爷,别看他长得壮,不出一年,您一只手就能……” 李若兰说到这里,幡然醒悟。 这里可不是说这些话的地方。 这里人那么多,要是被有心人听去,对王爷来说可不是好事。 李代面露微笑,来到苏烈的身边。 仰头赞叹道: “有苏将军在,无需一战,只需一站。” “敌人的胆子,腰子,肺子,肠子啥的,立马就得散落一地。” 李代赞叹的由心由衷,真挚而又热烈。 虽然有些夸张,但众将觉得王爷此言很实在,说的绝对是大实话。 皆发出爽朗的笑声。 沉闷的气氛,被李代一句夸张的笑话,搞得活跃起来。 李佑见状,也凑上前来,咧着大嘴张狂的说道: “苏将军不愧是我大唐之猛士!” “想我大唐,人才辈出。” “像苏将军这样的英雄,更是无数。” “管叫胡人,肝胆俱裂,后悔生而为人。” “胡人居然还敢与我大唐为敌。” “就是吃了熊之心,豹之胆也不够看。” “胡人如若再敢进犯,本王定叫他们尝尝本王的手段。” “卵子都给他们敲碎了,一个一个的下酒喝。” 李佑的话,又引起众将一阵哄然大笑。 有人在人群里应和道: “齐王殿下威武,定叫胡人有来无回。” 众人起步回转,李佑快步走到李靖身边,巧言低笑。 李代则微微一笑,与苏烈肩并着大腿,双双走进了灵州城。 第153章 刘能来的好 人们对看上去不太协调的东西,大多都会表现出好奇的一面。 即便是经过无数血与沙的大唐将军们,也同样不会例外。 无论是谁,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向李代和苏烈二人。 身高接近八尺的苏烈,为了能让李代,在与他说话的时候,更舒服一些。 不惜佝偻着身子,哈着腰,低着头。 一步分成了三步。 亦步亦趋的跟着李代的节奏,缓缓前行。 就那难过的姿势,不要说还要维持住行走。 哪怕只是站着不动,也不会有人能保持住十个数。 众人看的是啧啧称奇,后槽牙更是疼的直咧嘴。 对苏烈经受的苦痛,同情无数。 虽然福王看上去,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可这折磨人的功夫,一点也不比朝中老臣差。 苏烈是不是哪句话把福王爷给得罪了? 否则为何会如此折磨苏烈? 真是杀人不见血的狠招啊! 李代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 仔细观瞧,这才发觉苏烈的身体,弯曲的犹如红虾一般。 弯曲的幅度实在是过于夸张。 顿时尴尬的说道: “苏将军,实在对不住。” “小王只想与苏将军亲近亲近。” “未曾想,给你造成如此大的麻烦。” “实在是抱歉的很,是小王考虑不周了。” 苏烈哪敢让王爷向他道歉。 连忙摆手示意不用道歉。 想要微笑面对李代,却发现僵硬的不止是身体。 就连脸蛋上的疙瘩肌,也只能生硬的堆砌在一起。 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王爷不必自责,这点苦,末将还承受得起。” 听了苏烈的回答,李代会心的笑了。 这苏烈果然是个憨直之人,说话直来直去。 此言要是换做裴天啸来说的话。 那一定会是另一个答案。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把李代给叫住了。 苏烈这才得以脱身,直起了身子,大步离去。 唤住李代的不是旁人。 正是原豳州城守将,趁机砍掉罗艺脑袋的刘能。 此人李代有些印象。 不过具体叫什么名字,李代却不大记得。 “你是?” “怀化中郎将刘能,拜见王爷。” 怀化中郎将是正五品将军,不过李代并不想了解这些。 (虚职,贞观年间无此官职,专为归降外族设) 李代更想知道的是,刘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刘能到灵州来,是来做什么的。 “你不是和杨芨将军,一起去长安领赏去了吗?” “此时此刻,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刘能似红似黑的脸庞,露出一分羞赧的神情。 一副不想说,或是说不出口的样子,搞得李代莫名其妙。 不就是领个赏吗?怎么跟得了花柳似的。 有那么难以启齿吗? 可能是刘能的脸皮,瞬间变厚了。 也可能刚才的样子,他自己都觉得恶心。 当即不再扭捏道: “王爷,末将还没到长安呢,就接到军部的调令,把末将调到灵州来了。” 听闻此言,李代更感疑惑。 半路上就给支到边疆来了? 李世民的操作,是越来越风骚了啊! 根本就看不懂,猜不透嘛! “你不是有砍杀罗艺头颅的功劳吗?” “有此功劳在,朝廷不应该给你表功封赏吗?” “怎会连长安都没让你回呢?” 刘能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张文书。 一边递给李代,一边说道: “朝廷已经对末将封赏过了。” “此文书,便是军部调令。” “从今以后,末将就是王爷麾下的怀化中郎将。” 小爷的怀化中郎将? 李代将文书递还给刘能,依旧不解的问道: “只有你一人吗?其他人呢?” 刘能摇着头,回答道: “末将不知。” “末将一接到命令,便带着末将的亲兵,急往灵州赶。” “其余的,一概不知。” 李代看刘能的表情不似说谎,抬起头望向刘能的身后。 不看不知道,一看气得跳。 姥姥! 一个五品怀化中郎将,都比小爷这个辅国大将军有排面。 居然有四五十人陪侍左右,上哪说理去? 要是安狐狸在此,一定会拧着李代的耳朵埋怨。 谁让你不让俺狐狸跟着的。 要是让俺狐狸跟着。 王爷你能这么孤单吗? 居然能让一个五品怀化中郎将,给比了下去,纯属活该。 李代望着望着,突然笑了。 刘能来的实在是好,实在是太及时了。 按照裴天啸的说法,李佑一到灵州,就是刺杀的开始。 小爷如今虽说长了一点本事,可还不够人看呢。 刘能这批人的赶到,恰好能替小爷抵挡一二。 哈哈~~ 真是天助我也! 李代想到这里,哪里还管的了其他原因。 只此一条,就足够李代说服自己,启用刘能。 “刘将军,正好我福王府之人,都已被调往前线拒敌。” “本王身边无人守护。” “将军既然被安排在了本王手下,那本王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刘将军意下如何?” 刘能当即躬身行礼道: “末将遵命,必不负王爷所托。” 李代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 “如此甚好,我们这就回府吧!” “哈哈~~” 李代很开心,刘能也很开心。 只是这两种开心,却是不一样的开心。 李若兰和王蓉,一左一右的跟在李代身侧。 皆不明白李代为何会笑的如此张扬。 见李代也没有介绍二人的打算。 只能默默的转身,跟随李代一同回转。 一回到府里,李代马上让刘能接手护卫之责。 把院子里,院子外的护卫,全部换了个遍。 直到一切都安排妥当。 李代才领着王蓉和李若兰,进屋子里歇息。 “王爷,我们是不是要走了?” 刚一坐下,王蓉便忍不住问道。 李代喝了口水,抬头望向王蓉道: “走?为何要走?你想去哪?” 王蓉睁大了双眼,卜灵卜灵的,就像两颗小星星。 “王爷,圣旨上不是写的很清楚吗?” “要王爷即可去益州上任。” “难道王爷还想抗旨不成?” 李代听完,呵呵一笑。 “抗旨倒不会,可灵州大战在即。” “小爷的兵马都被派出去拒敌了。” “总不能让小爷,丢下他们不管,一个人孤零零的上路吧?” 第154章 柴龙之死 王蓉不认可李代所说的话。 于是继续追问道: “王爷,整个大唐,无人敢不遵圣旨办事。” 李代不屑的撇了撇嘴。 “没有吗?果真没有吗?” 王蓉惊愕的望向李代。 一双大眼睛是越瞪越大,眼瞅着都要变成探照灯了。 王爷这是要疯啊! 居然敢大言不惭,胆大包天的公然说违抗圣旨的虎狼之词。 这是不要命了吗? 李代看着王蓉的俏脸,越来越白,又越来越红。 差点笑出声来。 就***喜欢看唐朝人无知的样子。 特别的得劲儿。 李代见王蓉的表情,表演的差不多了。 这才嘚瑟的问道: “不说别人,单就说小爷的三哥蜀王李恪。” “他被封为益州大都督,都已过去半年了。” “他有去益州上任吗?” “凭什么小爷被封个劳什子益州刺史,就得即刻上任?” 皇子们的官职,一般都是遥领。 就是人虽然不在属地,但却是属地最大的官。 遥领的原因有很多。 有借口生病,身体不适的。 也有借口想要继续孝敬侍奉皇上皇后的。 一般来讲,因为年幼而不去赴任的居多。 所以王蓉不假思索的说道: “可能是蜀王殿下,尚且年幼,所以未能赴任吧!” 李代站起身来,走到王蓉面前,摆动着右手问道: “看得见吗?这是几?” 王蓉微皱着眉毛,不耐烦的答道: “是五,怎么了?” 李代又在王蓉面前,单脚着地,像个陀螺似的,原地转了两圈,继续问道: “看得见吗?告诉小爷,你看见了什么?” 王蓉的身子,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 一脸厌弃的答道: “小女子看见一个坏小子在转圈。” “大胆!” 王蓉的话音刚落,李若兰便大声呵斥道: “胆敢对王爷不敬,你想找死不成!” 李若兰的声音里,似乎夹杂了某些特别的力量。 震的王蓉,头晕目眩,头疼欲裂。 嗡鸣之音,不绝于耳。 李代见王蓉的小脸,被吓的煞白。 连忙冲李若兰使了个鬼脸,微笑着对王蓉说道: “不必紧张,小爷不会因为几句话,就怪罪你的。” “不过嘛,你这眼瞎的毛病,小爷得好好给你治治。” 眼瞎? 王蓉只头晕了一瞬,这会儿已经好些了。 骤然听李代说自己眼瞎,当即就表现出相当不满。 人家的眼睛又大又明又亮,你居然说人家眼瞎。 你才是瞎子呢! 你才是睁着眼睛胡说八道的小瞎子呢。 王蓉小娘子的心里承受力,那是杠杠的。 一点也没有被李若兰吓到。 轻飘的瞟了一眼李若兰后。 居然又送给李代一个大大的鄙视。 那眼白都快翻出天际去了。 搞得李代是哭笑不得。 “难道小爷说错了?” “小爷问你,蜀王和小爷相比,谁的年纪要大些?” “你还说你眼不瞎吗?” 王蓉微微一楞。 可不是吗? 福王殿下无论身高体重。 就算是长相,也比蜀王殿下差的远了。 二者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嘛! 王蓉这才记起,面前的王爷,才是更小的毛头小娃子呢! 当然也可以不用去益州赴任,搞出个遥领来呀! 可为什么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想到呢? 为什么自己,总觉得王爷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呢? 为什么自己在面对王爷的时候,总有一种面对老奸巨猾大坏蛋的感觉呢? 王蓉疑惑的看向李代。 终于在李代的笑容里,找到了答案。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笑容。 孩子的笑容应该是纯真的,可爱的,天真的。 而王爷的笑容,却是机械的,普世的,世俗的。 仿佛受过某种特殊训练一般。 笑的是一丝不苟,严丝合缝。 嘴巴绝不张的太大,也不会张的太小。 就像灵蛇吐信一般,开张之间,刚刚合适。 看着看着,王蓉仿佛果真看见了李代,伸出他血红的小舌头,在他那红润的嘴唇上,那么轻轻地抿了一下。 看得王蓉是一阵恶寒,浑身不禁打了个冷战。 “王爷?” 王蓉忽然大声的喊了一声,然后便陷入到沉默之中。 千言万语,此刻变成了无穷无尽的口水。 说也不是,吐也不是。 只能不停的往肚子里咽。 李代没有发现王蓉的异常。 依旧自顾自的嘲讽着王蓉道: “傻了吧?” “看见了吧!听明白了吧?” “小爷并非是要抗旨,只不过要晚些时候而已。” “总要和小爷的府兵,一起离开灵州才是吧。” 听完李代的解释,二女也觉得李代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李代能骗过别人,却骗不了他自己。 圣旨上的即刻上任四个字,绝不是随便说说的。 更不会因为李代胡诌八列,就能消失不见。 “你们俩人都帮小爷好好想想。” “朝廷为何要在此时,对小爷做出这样的安排?” …………………… 长安城,显德殿。 李世民依旧庄重肃穆的坐在龙椅上,批阅着奏折。 “五娘子,结果如何?” 李君羡居然不按大唐之礼法。 竟然双膝跪地,一头磕在了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 “陛下赎罪,微臣失败了!”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奏折,望着眼前昏暗的烛火,问道: “出了什么意外吗?你仔细与朕说说。” 李君羡,突然变得哀伤起来。 跪在地上的身子,不停的抽搐着,声音更是哽咽道: “陛下、此次行动,暗卫伤亡近五十余人。” “微臣没有想到,其府里居然藏着府兵数千。” “更有弓弩手无数,微臣的人,刚闯进府里,就被其所包围。” “若非同僚拼死抵挡,微臣此番怕是也和他们一样。” “根本无法活着回来,微臣就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李君羡说的声泪俱下,可见当时的景象,是多么的惨烈。 李世民听完李君羡的汇报,久久无言。 李孝常居然敢私养数千府兵。 更可怕的是,里面居然有相当人数的弓弩手。 看来,李孝常果真是在准备造朕的反了。 李世民的手指,在龙案上轻轻的敲打着。 望着跪在地上的李君羡,失望之情一闪即逝。 去了这么多人,还有一个牛人柴龙跟着去。 居然没能把自己的儿子救回来,李君羡也真够笨的了。 “那个柴龙呢?” 此时的李君羡已不再哭泣,听见李世民的问话,赶紧答道: “被乱箭攒心,当场毙亡!” 李世民没有任何表情,继续对李君羡吩咐道: “此事不要与任何人说起,你下去吧!” 李君羡走了。 谁也不知道,柴龙到底是如何死的,只有李君羡自己最清楚。 第155章 李世民的心思 李世民虽然没有因此责罚李君羡。 但对李君羡把事情办砸了,心中还是相当的不满意。 等李君羡刚一离开显德殿。 李世民就把桌子上的茶碗,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蠢货,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居然还死了那么多人。真是十足的蠢货。” 宦官九儿望着地上摔碎掉的茶碗,想要上前收拾。 可一瞟见李世民那一脸的怒气,顿时动也不敢动了。 直到李世民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宦官九儿才敢弯下腰收拾妥当。 李世民生气,也不完全是因为李君羡办事不力。 更不是因为死了太多的人。 而是因为李君羡,没能把他李世民的儿子给救回来。 这才是生气的重要原因。 还是那句话。 自己的儿子只能自己处置,别人谁也不行。 李世民再不喜欢‘李代’,那也是他李世民的种。 绝不允许任何人越权。 “骊山那边,有新的情报送来吗?” 听到李世民的问话,九儿连忙弯着腰轻声说道: “陛下,骊山那边,依旧在制作烧水的铁器,没什么特别的。” 李世民无聊的敲打着桌面,失神无语。 李代这是在搞的什么鬼? 费钱费力的制作一个烧水的铁箱子,有什么用啊? 一个据说就有五六百斤重,做那么大要干嘛用呢? 李世民苦恼的摇了摇头。 想不通啊! “那东西又爆了吗?” “回禀陛下,又爆了三个。” “听说,有一个匠人,被飞起的铁块还给砸伤了。” 李世民对那玩意居然会爆炸,本充满了兴趣。 结果一了解,那玩意居然要用火一直烧,才会爆炸。 登时便没了兴趣。 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 敌人绝不会给你那么多的时间,去做准备。 更何况,还要用火烧那么久。 纯粹是连鸡肋都不如的东西。 “福王府那边,人招的如何了?” 说起福王府招纳贤才一事,九儿都忍不住要笑出泪来。 “陛下,人福王府是招纳了不少。” “可每日里,也走掉了不少。” “这一出一进,人数增长得甚是缓慢。” 李世民的情绪,这会儿也调整的差不多了。 于是笑呵呵地问道: “既然已经进府了,为何还会离开?” 九儿的嘴角,也含着笑说道: “王府的人,把人招进府里后,就不再管了。” “只负责他们的一日三餐,不提薪俸,也没有例钱。” “好多人去找管事的理论。” “却被管事的告知,他只管招人,其他的一概不管。” “要钱没有,要走请便。” 李世民听完就是一阵哈哈大笑。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跟着不着调的李代,福王府的人,都变得不通情理了。 哪有这样招人的。 供奉供奉,没有供奉,谁愿意留下来呢! 李世民笑着笑着,忽然发觉事情有些古怪。 绝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李世民越想就越觉得古怪,最后居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 厉害啊! 李代这一手玩的高啊! 表面上是不管不理,任由他们自由进出王府。 背后却有一套计谋,隐藏在暗处。 离开的大多都是普通人。 要么没什么真本事。 要么就是胸无大志之人。 只用一个不给薪俸的说辞,就做到了优胜劣汰的结果。 不得不说李代这一手,玩的是真的不错。 另外还可以将无心之人,筛选掉。 而有心之人,则尽数留在了王府。 居然也不用吹灰之力,就做到了。 这是他一个娃子,能想得出来的吗? 李世民的眉心微微皱起。 李代的心眼子要不要这么多啊? 他的心眼子,果真有这么多吗? 李世民甚至希望,李代只是无心之举。 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罢了。 否则,李代那就太可怕了。 好在朕已经下了旨意。 剥离了他在灵州的实权。 否则,这一场大战下来,他又要立功了。 到时候,朕恐怕都不好卸他的任。 更不好封赏他了。 想到这里,李世民微微一笑。 朕还是一如既往地的英明神武啊! 假借平叛罗艺的功劳,封给李代一个辅国大将军的虚职。 实在是明智之举啊! 益州?利州?李孝常? 哼! 朕的天下,朕要一手掌握! 谁都得听朕的话! ………… 经过一个多月的忙碌。 李承乾赈灾的成果显着。 百姓不仅没有死亡无数,还就地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一时之间,太子李承乾的声望,得到了空前高涨。 民间百姓更是送上万人书,表达对太子李承乾的爱戴。 太子少师李纲,对于李承乾的表现。 不仅非常满意,还得意的赞叹道: “有如此储君,大唐之兴盛,指日可待矣。” 魏征和程咬金二人,也毫不吝啬的称赞李承乾,是未来之明君,仁义无双。 李承乾一时之间,居然有些忘乎所以,飘飘然了。 “太子殿下,如今洪水已经退却,是时候安排耕作之事了。” 魏征的话,并没有引起李承乾多大重视。 当即回道: “郑国公你安排下去就好了,孤定在父皇面前为你请功。” 魏征并没有表现的有多高兴,而是沉着脸说道: “太子殿下,百姓手中的种子,要么被水泡过,要么就被百姓充饥吃掉了,如今,百姓手中并无种子可用!” 魏征的话,登时便把李承乾,从美梦中惊醒过来。 “郑国公,你说什么?没有种子可用?为什么会这样?” 魏征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继续说道: “必须赶紧从别的州县调拨种子。” “否则时令一过,灾区的百姓,今年就无粮可收了。” 没有收成,这可是个大问题。 这里地处关中,临近长安。 届时,灾民还不一窝蜂的涌向长安啊! 想想都可怕。 “郑国公,哪个州县会有多余的种子可用啊?” 魏征也是紧皱着眉头,心思转个不停。 每年百姓留种,都不会保留太多。 够明年用的就行。 是以,口粮也许比较好找。 种子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得到的。 “太子殿下,如今只有两个办法。” “一是去士族家中寻找。” “想必他们家大业大,种子应该会多备一些。” “二是让其他州县,都分出一些种子来。” “这样,虽然会减少一部分收成,但影响也不会太大。” “总好过,这里来年颗粒无收。” 李承乾听了魏征的建议,一时之间也没个主意。 视线转移到自己的老师李纲身上。 “老师,这样做果真可以吗?” 第156章 赌 王蓉和李若兰二人。 都快把脑细胞熬死了,也没弄明白朝廷之所做是何意。 不过,李代分析完当前的状况后,多少有了一点头绪。 那就是先给自己提问。 第一个问题是: 灵州现在有什么,值得李世民念想? 回答是战争。 第二个问题是: 战争的结果意味着什么? 回答是功劳! 所以,一切的一切,皆围绕在战争和功劳二者之上。 既然想明白了。 事关功劳二字,李代微微一笑。 李世民啊李世民,历史学家又***在胡说八道。 呵呵~ 千古……天…… 是许敬宗干的好事吗? 哈哈~~~ 既然你不想让小爷立功。 既然你怕小爷立功。 小爷不立就是了。 无所谓! 功劳嘛!就像口水,接的到,接的对,就***有。 李代望着依然在绞尽脑汁的二女,突然笑了。 “蓉儿,你说小爷的烤全羊,是不是被别人偷吃了?” “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王蓉先是不解,后又瞪了李代一眼道: “想让属下离开就直说,你哪来的烤全羊?” 李代嘿嘿一笑,目送小蛮腰越走越远,才回过头来,对李若兰说道: “李文学,小爷怕是要有麻烦了?” 李若兰不明白李代,说的是什么意思。 只能用目光表达自己的疑惑。 李代向前走了两步,一直走到李若兰的面前一尺处,才停下了脚步说道: “你想不想知道,当今圣人,为何要封小爷为益州刺史?” 骤听此言,李若兰的瞳孔,忽然收缩成了一个小黑点。 两只手,不由自主的抓住了李代小手,轻声说道: “王爷不必多说,无论是何原因,属下一直都在。” 李代微笑着,反手握住李若兰的大手说道: “你可知你今日之选择,意味着什么吗?” 李若兰此刻,也察觉到自己过于激动了。 连忙羞涩的,低垂着头说: “师叔说,王爷乃君子也。” “所以……所以属下觉得,王爷之所作所为,一定是……” 李代听闻此言,立马回敬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你若如此说的话,小爷宁愿现在就放你离去。” 此言一出,李若兰当下便手足无措起来。 “王爷此言何意?” 此时的李代,对李若兰的那点好感,正在慢慢消失。 亲人,绝不是有了好感,就可以替代的。 李代对自己刚才的冲动,懊恼不已。 难道是因为自己,太过孤独了吗? 还是因为自己,太过寂寞了。 所以才把李文学,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差一点,就要向李文学,秃噜出实话来了。 李代暗暗的提醒自己,绝不能再冲动行事。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呵呵~不必当真,小爷跟你开了个小玩笑。” “小爷怎么会舍得离开你呢!” 李代有没有糊弄住李若兰,结果不得而知。 不过李若兰,倒是没有再追究也就是了。 夜,深沉的有些可怕。 大有风雨欲来的趋势。 李代一个人,盘坐在床上。 一边练炁,一边反思着自己,今日的一举一动。 想着想着,李代突然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喃喃自语道: “真是该死,如果李氏不可信,那还有谁可信?” 先不说人家李若兰,给李代带来了阴符经。 从而改变了李代的体质。 让他有了在冷兵器时代,争锋的资本。 单就救了他李代一命,李代就不该对人家有所怀疑。 因为人家李若兰,根本就没有救他的义务。 更没有救他的责任。 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行小人之事。 李代扪心自问,自己与垃圾又有何不同? 既然认为自己错了,那就去认错好了。 顺便也把自己的心里话,与李氏说说。 反正李世民已经开始防备自己了。 多一个把柄,或者少一个把柄,没有任何不同。 如果自己,果真是遇人不淑的话,死就死吧。 大不了,自己再穿越回去,也就是了。 呵呵~也许可以吧! 李代穿上鞋子,便向隔壁房间走去。 临近李若兰的房间,李代并没有着急敲门进去。 而是凝神静气,在门外偷听起来。 只听李若兰在屋内,不停的摇着铜钱。 嘴里还念念有词道: “乾为天,坤为地,天地否,水地比。” “天火同人,泽风大过……” “天灵灵,地灵灵,开!” 李代听到这里,胸中顿时一股暖流穿过心房。 神婆果然是神婆,始终不会忘记自己的职业。 这不,被自己一言吓的,居然赶紧给小爷卜算起来了。 李代上前,轻轻的敲了敲门。 只听得屋内一阵叮当乱响过后,李若兰的声音,才慢慢传了出来。 “这么晚了,是何人叫门?” “你猜!” 李代还没开始调皮呢,就被李若兰一把拉进了屋里。 “王爷,您很无聊吗?” “有这时间,您多练会功多好。” 李代傻呵呵的笑道: “那个李文学啊,小爷有几句心里话,想与你说说。”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李若兰望着李代憨憨的表情,不觉心中一股暖意流过。 转过身去,倒了一茶碗白水,递给李代说道: “如果还是撵我走的话,王爷就不必说了。” 李代接过茶碗,一饮而尽。 “去益州,要经过利州。” “利州是谁的地盘,李文学你知道吗?” 李若兰笑道: “利州都督是李孝常,王爷指的是他吗?” 李代点了点头。 没去分析一个神婆,为何会知道那么多。 而是继续问道: “皇上其实让小爷去的不是益州,而是这利州。” “你想不想知道,皇上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吗?” 李代的说辞,不仅让李若兰感觉到惊讶。 更让李若兰诧异万分。 李若兰直觉的感到,李代的话里,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自己一旦知道,很有可能会令自己,进入到万劫不复之地。 这一刻,李若兰真的犹豫了。 手指轻捻着自己的衣角,手心里不由自主的冷汗涟涟。 紧闭的嘴唇,无不向外展示着内心的焦虑。 李代好整以暇,没有继续追问。 而是保持着微笑,直直的看着李若兰。 尽管李代的内心,其实比起李若兰来,更加的紧张。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赌徒,一定要表现的心如止水。 不骄不躁。 所以李代,笑的更加灿烂起来。 默默的等待着,等待着李若兰的回答。 第157章 选择 李代没能等到他要的答案。 对于李若兰的选择,李代没有失落,也没有失望。 这是一个皇权至上的时代。 每个人在选择的时候,一定会被时代所圈禁,所桎梏。 所谓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的道理。 活了三十多年的李若兰,不可能不明白。 李代没有气馁,更不会生气。 只是在临走的时候,对李若兰说道: “利州是小爷的宿命,是小爷的轮回道场。” “那里是结束,也是开始。” 李代回到了自己的屋里,继续盘膝坐的床上,闭目凝神。 而李若兰,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卜卦。 期待能在卦象里,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 经过两个多月的艰辛跋涉,一路的披荆斩棘。 梅月英等人,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磁州。 这一路,梅月英和她的特战队,经历大小匪患一共一十七处。 彻底剿灭四处,受伤十余人,无一人战死。 收获和战果,都是难以想象的巨大。 首先,所有人的精气神,就与刚离开长安时,有着明显的不同。 自信和睿智,挺起了所有人的脊梁。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可以呼风唤雨的将军。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可以以一当百。 即便遭遇再大的风雨,相信这些人,也可以直面相对。 其次的收获,自然就是钱。 钱财不多,还不足万贯。 里面缴获最多的,居然是各种装饰物件。 大大小小,不计其数。 没人会在赶路的时候,携带这么多的累赘。 只能选择放弃,任其自生自灭。 望着近在咫尺的磁州城,张秀云的脸上,交织着希望与不安。 梅月英上前搀住张秀云的一只臂膀,轻轻说道: “秀云姐,磁州到了,姐姐很快就能与家人见面了。” 张秀云拍了拍梅月英的手,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否则,定叫许敬宗,用他全家人的性命来偿还。” 梅月英安慰道: “吉人自有天相,姐姐的家人是万万不会出事的。” 张秀云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转过头对梅月英调笑道: “你不用安慰我,姐姐可不是脆弱的丫头。” “绝不会因为想念,天天念叨个没完。” 冯氏姐妹也在一旁跟着起哄道: “就是,就是。我们姐妹的耳朵,都生出茧子了。” 梅月英的小脸被嘲笑的通红。 狠狠的瞪了冯氏姐妹一眼。 大大方方的说道: “王爷是我们福王府的主心骨,想念王爷怎么了?” “别说你们就不想,王爷的小手可是温柔的很呐。” 得,梅月英一句话,在场的美女,没有一个不脸红的。 “姐姐,我们现在就去找许敬宗要人吗?” 张秀云摇了摇头。 “不,我想先过去探探,然后再说。” 张秀云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 那就是许敬宗,为何要陷害她和她的家人。 如果针对的是李思行,那应该早把她的家人放了才对。 毕竟李思行早就没事了。 可要是针对的是张秀云,更是无稽之谈。 不要说此前两人,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 即便会有所接触,也不至于如此凶狠的,对付她和她的家人吧! 什么仇怨,非要用她家人的命来作价? 非要张秀云以身相许? 难道许敬宗,真的只是因为看上了张秀云,而行禽兽之事吗? 张秀云想不明白,自己长的虽然有些姿色,但是和美貌还相差甚远。 许敬宗在长安城,也算是一号大人物。 想要什么样的漂亮女人得不到。 不至于对自己情有独钟吧! 怎么看,许敬宗也不是一个饥不择食的人。 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 所以张秀云,打算偷偷的潜进许敬宗的府邸,在里面找找看看。 兴许能发现点蛛丝马迹。 梅月英给张秀云安排了两个,特战队的能手。 这两个人,身材虽然瘦小,但出手却是想当的狠辣。 在前面剿匪的时候,都是独自斩杀十几人的主。 实力不容小觑。 有阿飘和阿彪跟着张秀云,梅月英几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磁州城是一座小城。 人口不过两三万而已。 大多以制作和贩卖瓷器为主。 所以,磁州城的夜晚,并非是一片黑暗。 反而是处处明亮,火光闪闪。 一处处火焰升腾的地方,就是一处处瓷窑。 一团团烟尘滚滚的地方,就是一处处希望。 张秀云轻车熟路,带着阿飘和阿彪两人,穿梭在磁州城的街道上。 越往深处走,周遭就越是安静。 仿佛置身在两个世界一样。 一边是红火,一边是冷漠。 直到身陷在一片黑暗里,前面只有两盏竹灯笼,孤独的泛着微弱的红光,磁州府衙便到了。 与阿飘和阿彪,按照既定计划,分头行动。 张秀云轻轻一跃,便潜了进去,无声又无息。 阿飘和阿彪,一个跃上了门前的一颗大树上。 一个跃上房顶。 四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周围的一切,注意着任何风吹草动。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张秀云偷偷摸进了书房。 吹亮火折子,四下里寻觅。 只见桌案之上,叠摞着不少纸张书籍。 张秀云随手点亮了,桌子上摆放的蜡烛,仔细的翻看起来。 游人倦蓬转,乡思逐雁来。 偏想临潭菊,芳蕊对谁开。 情催巧笑开星靥,不惜呈露解云衣。 所叹却随更漏尽,掩泣还弄昨宵机。 张秀云虽然是习武之人。 但是也是能看得懂诗词歌赋的。 当即便喷出一口厌气。 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许敬宗的书房。 有用的信息一个也没有找到。 倒是被眼前的东西,脏了双眼。 张秀云气得嘴唇直抖。 转过身来,轻轻吹灭了桌子上的蜡烛。 张秀云蹑手蹑脚的走出了书房,又往后院摸去。 路过一间偏僻的小院,张秀云被一阵咕咕声所吸引。 “信奴?” 看着眼前一排排的信奴笼子,张秀云更加坚信。 许敬宗一定是受了某些人的指使行事。 否则,他哪来的这么多信奴可用? 信奴的培养,可不是豢养阿猫阿狗可比的。 需要丰富的经验和传承,需要大量的时间,方才可得。 绝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张秀云在笼子面前,只呆立了一瞬,便匆匆离开。 既然发现了信奴,那就好办了。 信奴既能给许敬宗传递消息,也能给张秀云带来消息。 张秀云选择从信奴入手。 相信必有所得。 第158章 大智若愚 磁州大牢,张秀云偷偷瞧了瞧,自己的家人。 眼见亲人无事,身体无伤。 张秀云又选择,偷偷的离开。 既然人还活着,救人倒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抓住许敬宗的把柄,反而成了重中之重。 如果只是救人,兴许亮出王爷的印鉴便可做到。 可是要讨回公道,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许敬宗好歹也是朝廷的官员。 王爷的身份再高,也无权处置。 可许敬宗关押自己的亲人,已经长达半年之久。 就这么放过许敬宗,张秀云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所以无论如何,张秀云一定要让许敬宗,为此付出代价方可。 张秀云翻身回转,带着阿飘和阿彪,回到了城外驻地。 和梅月英几人一商量。 几女也觉得张秀云的话,很有道理。 便细细制定了探秘计划。 好在来的时候,带上了特战队。 如今人手充足,刺探消息,本就是特战队员的必修课。 现在刚好全派上了用场。 一时之间,磁州城多了许多陌生面孔。 有骡马脚夫,也有瓷器商人。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 李靖主持灭梁之战,已过月余。 虽然小胜无数。 但梁洛仁死守朔方不出,仍叫李靖头疼不已。 逼不得已,李靖决定引蛇出洞。 假意退兵,实则露出一处缺口,请君入瓮之计。 大将刘兰成引三千兵马,假扮突厥之人。 与刘旻所部,于朔方北城外十里处对峙。 双方你来我往,玩的不亦乐乎。 却不知,此时的灵州城外,苏烈等人,已和突厥的人马,大战了一个来回,未分胜负。 “王爷!我们和突厥人,在城外已经打起来了。” 老马的话,让李代的心中一叹。 历史果真还是变了。 本是两年之后的灭梁之战,提前了。 本不该出现的突厥人出现了。 今后历史会如何发展,会走向何方,谁也不知道。 李代作为未来人的那点优势,也被历史的车轮碾压的毛都不剩。 再想用上帝视角看事情,恐怕很难再有了。 “突厥此番来了多少人马?” 老马伸出三根短粗的手指头说道: “齐码有三万人马。” 李代听闻,不觉倒吸一口凉气。 灵州城的守军,满打满算最多一万人马。 想要守住灵州,倒也可为。 要是想要把突厥人,阻截在此地,怕是很难做到。 假若被突厥人绕了过去,抄了李靖的后路。 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苏元帅怎么说?” “苏元帅亲自上了战场,应该是要与突厥人一战吧!” 李代听完此话,眉头不觉得越皱越紧。 和突厥人野战? 苏烈怕不是疯了吧! 作为马背上的民族。 突厥人在野战上,有多疯狂,苏烈不可能不知道。 大唐府兵与突厥人一对一时,都不见得能胜。 现在更是要以一敌三,若是没有特别的手段,想要获胜,简直是痴心妄想。 更何况,李代和李佑带来的七千多府兵,全是年岁很大的老兵。 这样的府兵守城也许还可以,选择正面与突厥人硬碰硬。 这与跑去送死何异? 不行,决不能让府兵们白白送死。 想到这里,李代连忙叫老马牵两匹马来。 就要翻身上马与老马同去战场。 却见李若兰,急匆匆的向他走了过来。 “王爷,您这是要上战场吗?” 李代点了点头,应声说道: “你都听见了,突厥人此番来了三万人马。” “而我方不足万人,这场仗会打的很艰难。” “小爷希望我大唐府兵,要死得其所,而非枉死他乡。” “所以想去劝说苏元帅,要从长计议,切勿与突厥人野战于外。” 李若兰没有言语更多。 而是一个翻身,也跳上了李代的马背。 “王爷,属下与您同去。” 李代这是头一次见到李若兰的身手。 没想到却是如此的矫捷熟练。 不过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 李代手中缰绳一抖,口喝一声‘驾’。 便一路向北,策马向城外行去。 行至半路,离得战场尚且老远。 李代耳中便传来阵阵喊杀之声。 灵州外设战场,就设在石峡(青铜峡)边上。 石峡是黄河上游的最后一处峡谷。 十里长峡山水相依,两岸悬崖峭壁纷呈。 苏烈依托地势之利,让突厥人很难取得大的进展。 李代在远处站定。 极目远望。 只见战场上,大大小小的土丘山包无数。 地面坑坑洼洼。 另突厥人的冲锋总是不那么顺畅。 李代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一笑道: “苏元帅倒是会选地方,突厥人的优势在这里,齐码少了三成。” 老马是上过战场的人,听完李代的话后,也出言附和道: “王爷说的是。” “突厥人就喜欢一窝蜂的冲锋乱战。” “如今地势不平,他们想要让马跑起来都困难。” “就别提冲锋了,陷阵还差不多。” 李代听完呵呵一笑。 “老马啊,你啥时候也变得文雅了。” “不过陷阵嘛,倒是说的不错。” “的确是陷入我军的军阵里了。” “走,我们到近前去瞧瞧去。” 李代的到来,多少让人感到有些诧异。 一个不问事是的主,居然到战场上来了,难道是改了性子了吗? “六弟,是不是天天看美女,看得厌烦了,跑来看男人来啦?” 李佑还是一如既往的招人厌烦。 一张嘴,就是让人恶心的话语。 实在是已经无药可救了。 李代懒得搭理他,抬腿走到李恪身边问道: “三哥,王府其他的人呢?” 李恪伸手向左前方一指。 “薛礼和赵德仁在那边,裴天啸还要在他们前面一点。” 李代的眼神很好。 一眼就看见薛礼,正与一位突厥将军酣战着。 虽然二人打得是有来有往,难解难分。 不过薛礼想要取胜,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苏元帅。” 李代移步到苏烈身边说道: “我们是要在这里,与突厥人一决胜负吗?” 苏烈的面色,看不见一点轻松。 听完李代的问话后,沉声说道: “占便宜的事,有一次足矣。” “此番我们只是打了突厥一个措手不及。” “再占下去,恐怕不易。” 苏烈能这样想,李代也很欣慰。 至少苏烈不负其盛名。 至少这里的府兵,不用枉死在此了。 第159章 初见 夕阳西下,一天的战斗结束。 双方各自损失了几百人马,数量相当。 这还是唐军以有备攻无备的结果。 由此可见,突厥人野战的确强大。 李代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人的死伤。 以前只在电影电视剧里见过。 可那是平面,画面是二维的,不立体。 视觉冲击,远没有身在现场,来的那么猛烈。 战场上,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血腥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久久不散,直冲肺腑。 李代觉得自己,呼吸变得是越来越困难。 胸口就像被压了一方青石一般。 身子也变得越来越冷,已经冷得开始颤抖起来。 肚子里像是有一条鲶鱼,在里面翻江倒海一般。 李代不由自主的呕吐起来。 就像吃了发了霉的毒蘑菇一样。 不仅呕的是肝肠剧裂,还越发头晕目眩,不能自已。 仿佛乾坤颠倒,整个天地都在不停的旋转。 李代就像是被风,绑在了大风车的叶片之上,转呀转呀转个不停。 “王爷,您好点了吗?” 李若兰一边轻轻拍打着李代的后背。 一边用手掌,轻揉着李代的后心。 希望这样做,可以让李代的感受,多少能好受些。 李代摆了摆手,慢慢的直起腰身。 强迫自己,不要再去看那些伤兵。 可是眼睛,就像被施了法术一样。 不由自主的又看了过去,根本就不受李代控制。 不过,肚子似乎是吐干净了。 这一次,李代的感觉没有那么强烈,不会再呕吐。 古代打仗,士兵假如能直接战死在战场上,对他们来说,其实是种解脱。 因为古代的医治手段和药物,都十分的缺乏。 一旦伤口感染发炎,几乎无药石可医,只能硬抗。 一个士兵能不能活,更多的反而要看战士自己,是不是能挺的过去。 身体素质好,底子厚,挺过去了就活。 反之则必死无疑。 李代打仗帮不上什么忙,但对于处理伤口,多少能发表些自己的见解和意见。 军中的随军郎中,数量很少,根本就忙不过来。 李代也不好在人家忙的时候,在旁边指手画脚。 于是安排了几个健康的士兵,在一边烧开水煮布杀菌。 自己则带着李若兰,视察起伤兵来。 重伤李代这边没有,都在随军郎中那边医治。 李代这边的都是些轻伤。 有好些个受伤更轻的府兵,已经相互把伤口包了起来。 李代见状,连忙上前制止,正要包扎伤口的府兵。 “伤口清洗过了吗?上过止血药了吗?” 府兵见是福王殿下向他问话,就想起身向李代行礼。 却被李代一把按在了地上。 “坐着回话便可。” 府兵先是摇了摇头,又把伤口展示给李代看。 然后才说道: “只是把伤口擦了擦,止血药还没用呢。” 李代低着头看了看府兵的伤口。 虽然只有一处刀伤在胳膊上,但伤口也有半寸深,三寸多长。 看上去,还是相当严重的。 李代露出心疼的表情,看在府兵眼里,府兵却露出了微笑。 “王爷,小人的伤,在战场上,已经算是轻的了。” “比起肚子上扎洞,缺胳膊少腿的,要好的多的多。” 李代被府兵的胸怀所折服。 更被府兵的乐观态度所感染。 当即不再郁闷,也微笑着说道: “是啊,活着总比死了强,活着就有希望。” “你这个伤口,不能不清洗就包扎。” “否则会很容易感染的。” 李代抬起头,望向四周。 虽然李代已经吩咐人,在为包带清洗消毒了。 可现在根本就用不上。 所以李代必须就在战场上,尽快想出一个办法来。 哪怕只是暂时一用的办法。 也总比府兵们啥也不做,只是把伤口包扎上的强。 战场里面除了尘土,就是木撅。 连一根青草都没有。 李代的目光,被一截燃烧殆尽的木头所吸引。 草木灰? 李代记得自己小时候,要是在外面不小心卡吐露皮。 妈妈就会在灶塘里面,随手抓出一把草木灰来,敷在伤口上面。 不仅可以止血,还能有效的避免伤口感染。 也不知道,能不能借用一下。 “你们的止血药呢?” 府兵从怀里,取出一截手指粗的竹管子。 管口用一小块破布,包裹着一团干草堵着。 李代伸手取下,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一点。 放在手心里,仔细的瞧了瞧。 这些粉末,有的颜色重,有的颜色轻。 还有一些草沫,和颗粒状的东西。 “这是你自己配置的,还是上头发的?” 府兵刚把嘴巴撅起来,又连忙缩了回去。 露出一张笑脸,对李代轻声说道: “王爷,是小的自己配的。” “我们这些个老兵,每次上战场前,都会自己配置些。” “毕竟郎中们,他们忙不过来呀!” 李代微微一笑,心中了然。 正所谓久病成医。 战场上的多了,经历也多,见识也多。 老兵们从最初的等着郎中救治,变成了自救。 也不知道是老兵的进步,还是老兵的悲哀。 李代没时间在这里大发感慨。 而是叫人把那截烧灭的木头取了过来。 先给府兵的伤口,用清水清洗了一番。 因为着是在战场上,清水并不能随便使用。 所以李代清洗的很慢。 尽管这样,也比府兵自己清洗的干净的多。 然后将府兵自己配置的止血药粉。 敷在伤口上面,用包带包扎一圈,又在包带外面,包了一层木炭灰,最后才绑紧扎实。 “好了,有了这些木炭灰,血水很快就会凝固不流。” “这样伤口应该能好的快些吧。” 王爷亲手给包扎的伤口,就算难看一点,又能有什么关系呢。 府兵望着胳膊上的大包,笑得跟朵花似的。 “小的多谢王爷。” “王爷说好的快,那就好的快,不快都不行。” 李代听完府兵的恭维,没觉得对方的话,有什么错。 笑呵呵的问道: “药粉里面的药物很难搞到吗?止血的效果如何?管用吗?” “不难搞,山里面多的是。” 李代一听,顿时便来了兴致。 要是能把药草变成膏药,府兵们使用起来,一定会方便许多。 “里面都有些什么?” 第160章 传授 “里面有些毛稔草,犁头草,牛筋草、鬼针草,桑叶,艾草,还有用的最多的仙鹤草。” “止血主要用到的就是仙鹤草。” 李代现在,对于古人的智慧是钦佩万分。 中医中药,绝对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医学与发现。 更是最智慧的应用。 小小的一颗草药,里面的学问就如此之多。 实在是太令人钦佩了。 李代很想找个郎中问一问,说说自己的想法。 毕竟要把药草搞成膏药,还需要他们这些专业的郎中来做。 不过李代再着急,也无用。 郎中们现在都很忙,眼前的府兵也需要赶紧处理伤口。 李代只能按着自己的性子,耐心的给府兵们做起示范,包扎起伤口来。 “都看明白了吗?” “伤口一定要清洗干净。” “已经发白的死肉,一定要切除掉。” “否则,伤口不仅不会好,反而更容易引起并发症。” “最后包扎的时候,如果血流不止,就加一些木炭灰在外面。” 李代讲解的很详细,见府兵们大都听懂了,李代才转身走向另一边,向着正在忙碌的郎中们走去。 伤口过重的府兵,有的因为失血过多,已经被抬走了。 而有的府兵,由于伤口太长,太深,不能有效的止血,生命也在慢慢流逝。 李代见一个郎中,只是用布带,将府兵的伤口,用力缠绕几圈,便不再管了,不禁有些愤怒。 “这样就行吗?为何不将血完全止住?” 郎中见李代出声询问,连忙躬身行礼解释。 “王爷,此人的伤口又长又深,止血之事,属实难办。” 李代明白郎中说的是实话。 以古人对医疗技术的认知,这样的伤口,就是把府兵包成一个包子。 血水也会从褶子缝里,流出来。 看来,不用针线缝合伤口,此人怕是活不了多久。 “没有办法,要想办法。” “不想着解决,就永远解决不了。” “速去给本王准备些针线来,线要丝线。要快。” “本王在给他缝合的时候,希望你能在一旁好好看看。” “也许今后,你在给府兵医治的时候,能够用得上。” 缝合? 就像用针线,缝制衣服一样吗? 人的皮肉怎么可能缝合得上啊! 郎中被李代的话,惊的呆在原地。 针线很快就被送了过来。 李代现在也没时间,没条件,做更多的消毒。 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最好不要被细菌感染掉。 否则,李代也没办法救治。 由于伤口又长又深,里面的肌肉都翻到外面来了。 根本就没办法做到一次缝合就好。 所以李代,只得先把里层的肌肉,先行缝合了几处。 将肌肉的走向和位置,进行了初步的固定。 然后才把裸露在外的肌肉对齐,进行第二次缝合。 这名府兵的运气不错。 只是肌肉组织被砍伤了,动静脉血管,倒还好好的。 这给李代在做缝合的时候,提供了不少便利。 要是血管断了,李代都不知道,血管该如何连接才好。 是不是给血管打个死结就行呢? 缝合的效果立竿见影,显而易见。 府兵鲜血流出的速度,明显变慢了很多。 李代趁热打铁,赶紧给伤口上撒上止血药。 用包带紧紧包扎起来。 这一次,李代依旧在伤口外面,搞了一圈的木炭灰。 因为李代潜意识里认为。 妈妈敢给孩子用的东西,就绝不会差。 木炭灰应该是有一定的杀菌作用的。 试问,哪位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即便没有,李代也不会过于失望。 毕竟木炭灰吸血的效果,也是杠杠的,值得一用。 李代连续不断的一番操作下来。 看的郎中是目瞪口呆。 真的把人肉像逢衣服一样,给缝合在了一起。 王爷也太牛叉了。 郎中刚才的疑虑荡然无存。 还虚心的向李代请教起来。 “王爷,如此便可以了吗?” “等伤口好了,缝合伤口的丝线,该如何处理呢?” 此时李代的手上,沾满了血污。 此处又没个净手的盆子。 李代只得端着手臂,与郎中解释道: “丝线是天然的东西,本王觉得可以不必理会。” 蚕吐出来的丝线,应该属于蛋白质吧! 李代这方面接触的少,也没注意过这个问题。 只是隐约记得,好像有这么一说。 不是说人的头发也是蛋白质吗? 可为什么头发却是人体,最难分解的东西呢? 李代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这个问题对李代来说,太复杂了,一点也不了解。 接下来李代,让人送来一盆水,这才洗净了手。 交叉感染,更是可怕。 李代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人。 因为别人的血液,再感染噶掉了,那就太悲催了。 李代一边救人,一边当着老师,坐着示范。 一个多时辰后,郎中们就都学会缝人了。 李代这才得以歇息片刻。 累倒不是太累。 自从修习了阴符经以后,李代的精神便好的出奇。 即便连续干活两三个时辰,李代也不会觉得疲倦。 只他的饭量,也是越来越大。 现在李代的饭量,已经超过一个普通成年人的饭量了。 并且还再超越的路上,越走越远。 李代搞不懂自己,为何会变得如此能吃。 而且吃了那么多的东西,身高体重却没多少变化。 这让李代百思不得其解。 东西都吃到哪里去了? 干吃不长,不会是变成饭桶了吧! 李代望着天边的明月,微微一笑。 恐怕只有慢慢的,才能发觉了吧! 时间,永远是最好的武器。 任何东西,都会在时间面前,露出他的本来面目来。 夜色,给郎中们的医治,带来了不少麻烦。 毕竟不是谁都拥有李代那双,显微镜似的的眼睛。 李代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心安理得的休息。 于是,在李若兰的埋怨声里。 再次投入到救治府兵的事业中。 能者多劳。 有本事的人,总有事情找上门来,让他忙碌。 一件接着一件,根本停不下来。 李若兰担心李代的身体吃不消。 跟在李代的身边,亦步亦趋,寸步不离。 也让李若兰学会了如何处理伤口,如何缝合伤口。 对李代的为人和本事,有了新的认知和感受。 难怪师叔会夸赞王爷。 王爷果然非同常人,用针线缝人,得亏他想的出来? 第161章 意图不明 第二日,战场上显得格外安静。 突厥人只是象征性的派出两支骑兵,在远处骚扰观望。 一点强行进攻的意思也没有。 苏烈虽然很想知道突厥人的打算。 尽管已经派出去不少斥候,但是依旧没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只得派出少量兵马与之对峙,也没有着急进攻。 毕竟苏烈的主要任务。 便是在此设置障碍,拖住突厥人支援梁师都的脚步。 好让远在朔方的李靖,可以放心大胆的对付梁师都。 为早日拿下梁师都,提供掩护和支持就行。 突厥人不动,苏烈也乐见其成,双方都耗在此地也就是了。 第五日,天色还没彻底放亮。 一名斥候,急匆匆来到中军大帐。 “报告大帅,突厥人突然分出一支兵马,离开其驻地,向东去了。” 向东? 东面不正是梁师都吗? 苏烈一边穿戴盔甲,一边继续询问道: “突厥人分出了多少兵马?” 斥候拱手回道: “具体数目不详,但从竖起的旌旗上看,大约有两军人马。” 两个军?只有两个军嘛? 突厥军队的设置,和大唐军队的设置,是相当的不一样。 大唐一路完整的大军,步兵约一万两千五百人。 骑兵大约五千到六千人。 辎重兵两千人左右。 合计约两万多人马。 大唐军神李靖,就以九团为一军。 每团人数大约在两千至三千人。 而这样的团,便是组成大军的基本单位。 也可以将这样的团,称之为单路军。 比如,左右虞侯军,左右厢军,后勤辎重军等等。 突厥人没有成建制的军队。 游牧民族的特点,就是半民半兵,全民皆兵。 要打仗了,就以部落为单位,组建成所谓的军队。 所以具体人数,很难做出判断。 只能从一些细节上,大致估算出人数。 斥候所说的两个军,便是估算出来的人数。 大致在五六千人左右。 五六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但若只用这点人马,突厥人便想救下梁师都来。 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办到的。 “再探!” 斥候转身出去了。 苏烈派出传令兵,将各位将军都招到中军帐。 “诸位,突厥分兵离去,是何目的,请诸位与本帅,一同参详参详。” 此时在中军帐里就坐的,不止有李代的人马。 还有苏烈的属下与李佑。 薛万彻身为新任灵州大都督。 他和他的人马都守在了灵州城,并不在此处。 所以这里的人员构成,还不算太复杂。 说起话来,也就少了许多顾忌。 苏烈既然问起,其手下一员大将,起身拱手说道: “大帅,末将以为,定是朔方方面吃紧,梁师都危在旦夕。” “所以突厥人急于前去救援。” “而为防备我军,将其全军拖延于此地,不得不做出分兵之举。” “突厥此举,乃不得已而为之!” 苏烈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不过,还需再听听别人如何说才好。 李恪早在离京之前,就立下了立功的打算。 当初在豳州对付罗艺的时候,就没能找到立功的机会。 如今身处战场第一线,要是依旧没能荣立功勋。 李恪怕是要没脸见人了。 是以,也冲苏烈微微一抱拳说道: “苏元帅,给本王五百轻骑,本王便能将之栓在此地,让其脱离不得。” 李恪的话,让苏烈眉心皱起。 五百人马就想去对付突厥的五千兵马。 是脑袋进水了,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不是瞎胡闹吗? 你是当今陛下的龙子,你若出事,俺苏定方也别想活了。 未等苏烈出言拒绝,齐王李佑居然也站起身来笑道: “老三,骑兵可都是本王与苏将军一起带来的。” “你和老六的府兵里,可没多少骑兵哦。” “就是去寻突厥人的麻烦,也应该是本王去。” “你和老六,可都没资格去。” 李佑的话,让李恪哑口无言。 事实也正如李佑所说。 李代的府兵,还几乎全是步兵,骑兵的数量的确不多。 其实不光是李代的府兵里,骑兵不多。 就是整个大唐,骑兵都是少数。 大唐建国初期,是以缴获的一万匹马,作为基础。 交由专人打理繁育,发展到现在,也不过才十年而已。 哪有那么多的马匹供给给军队。 虽说后来,单就此人提供的马匹,就超过二十万匹之巨。 但那是后来,不是现在。 所以大唐缺马,很缺,十分缺。 这也是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迟迟无法收拾突厥的原因。 马匹的问题,对于中原王朝来说,历来都是心中的隐疾所在。 就像现代的运兵车,或是用于兵员投送的飞机一样。 你还在地上奔跑呢,人家已经在前面,吃饱喝足了等着你呢。 这仗还如何打? 当然会有人忍不住反驳说。 新国不就是靠两条腿,跑出来的吗? 也许是吧,只是其中的艰辛,只有跑过的人才真正懂得。 其他的人,还是无法真正体会得到的。 这里不做争论。 只论马匹在古代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不用争辩的。 李佑突然跳出来,不仅把李恪怼在了当场。 还把苏烈的下巴给惊掉了。 这些个王爷都***疯了吗? 不给自己制造点麻烦,一个一个的都不会消停是吧? 苏烈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的扫向了李代。 害怕这个最小的王爷,也突然跑出来,将他一军。 那这中军帐,可就太热闹了。 好在李代很稳当,坐的也想当稳当。 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仿佛李佑刚才提及的人,根本就与他无关似的。 依旧不言不语的呆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只有微微皱起的眉头,显示他还在思考着什么。 追是不可能追的。 在没闹明白突厥人的意图之前,苏烈不敢妄动。 更不会让眼前,这些个不省心的皇子们,擅自行动。 拒绝了所有人的请求后。 这场会议,再开下去,已经没了意义。 将军们,一个接着一个,走出了中军大帐。 只有李代,还做在位置上,一动未动。 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苏烈走到李代的身前,轻声的问道: “福王爷,您还有话要与末将言说吗?” 李代这才回过神来,对苏烈笑道: “小王还真有个想法,想要与大帅说说!” 第162章 救命的丸子 李代的话,让苏烈心中一喜。 连忙笑脸相对道: “王爷有话直说便是,末将洗耳恭听。” “是这样的,小王见府兵们受伤之后,医治起来不仅很不方便,过程还相当繁琐。所以想要将其完善一些,想请元帅下令,让他们配合小王做些事情,不知元帅意下如何?” 苏烈听罢,微微有些失望。 还以为王爷猜到了突厥人的意图呢。 原来说的只是这些小事啊! “王爷,您若有需要,直接吩咐他们去做,也就是了。” 李代听了苏烈的话,却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里元帅最大,王爷也不能搞特权啊!” “军营里的事,当然还是要元帅下令,才合情合理嘛。” “小王可不想越权行事,要是被人参上一本,可就不美了。” 苏烈喜欢李代做人做事的态度。 有谁不喜欢被人尊重呢? 李代能这样想,也愿意这样做。 不正是代表李代尊重苏烈此人吗? 所以苏烈很高兴的叫来身边的一名亲卫。 和颜悦色的嘱咐道: “这几天,你就跟在福王爷的身边做事。” “王爷旦有所求,无不满足,直到王爷满意为止。” 吩咐老马,去灵州城买些皮纸回来。 李代带着李若兰,在护卫的带领下,来到了郎中们的驻地。 随便找了一位郎中,配置好一大包止血的草药。 李代便开始了膏药的研制。 其实膏药在秦汉之时,便已被郎中们使用。 发展到隋唐的时候。 膏药的种类,早已是多种多样,不胜枚举。 单就药王孙思邈,就研发出了多种膏药。 用以治疗妇科疾病,或者是一些刀伤外伤。 只是膏药的制作流程,太过繁琐,耗费时间又太长。 费时费力之下,致使成本居高不下。 无法在军中普及罢了。 所以,大唐不是没有膏药,而是无钱普及而已。 李代在听完郎中的叙述之后,微微一笑。 “你说的那种膏药,效果当然会更好。” “不过,小王想要做的,并不是那种。” 郎中不敢表现出心中的不屑,而是谦卑的说道: “王爷能为府兵们着想,是府兵们的福气。” “相信王爷定能做出,您想要的膏药来。” “小人别的不会。但知道听话!” “王爷旦有吩咐,小人莫敢不从。” 李代听罢,微微一笑。 从怀中取出一小截竹子,对郎中说道: “府兵们只是简单的将药草打碎。” “先不说,他们这样做的效果如何。” “单说他们在上药的时候,就被血水冲掉了不少。” “这和没有上药,又有什么区别呢?” “小王没想发明创造出,什么惊天的膏药。” “只想把药粉做成膏状,易于上药,不被血水冲掉,也就是了。” 郎中这才明白李代的意思。 还别说,听李代这么一说,郎中也觉得此法可行。 “王爷,可用蜂蜜直接调合药粉。” “不仅能锁住药效,还能防止腐败。” “一举数得。” 李代听罢,摇了摇头。 蜂蜜那东西是便宜货吗? 你是想让小爷破产,是不是。 郎中见李代摇头,沉吟片刻说道: “可用豕脂熬制,配以黄丹,亦可成膏。” 用猪油熬药? 李代还是第一次听说,当即就被吓了一跳。 猪油做成的膏药,敷在伤口上面,那伤口还能好吗? 不得不说,古人的脑袋里,同样装了许多奇思妙想。 李代心中,其实早就有了一个,既便宜,又实惠,还好操作的主意。 当即放开了手脚。 把竹节上的草布塞子,取了下来。 从里面倒出几个生有倒刺的草棍,还有几片叶子。 叶片呈羽毛状,边缘有细齿。 “这是鬼针草,想必你对此不会陌生吧?” 郎中点了点头。 李代继续说道: “小王发现它的茎叶汁水很黏,用它来熬水,定能做出黏糊糊的药膏来。” 郎中取过一根鬼针草的根茎,将其掰断,仔细感受了一下。 “王爷,像这样汁水黏的药草,还有很多。” “小人记得《神农本草经》里面就记载有芦荟,石斛,还有……” 李代笑了,小爷还知道仙人掌,木薯,山药,秋葵呢。 对了,四川那边好像有一种凉粉草,要不要小爷都告诉你呢! 可这些东西,眼下都不好找啊。 好找的,就是眼前的鬼针草。 放着方便的不用,去找那些又贵又少的东西。 小爷在你眼里,就那么傻吗? “鬼针草,山野之间遍布。” “此时,想必更是生长旺盛的时候。” “小王觉得,用它来做药膏,正是合适。” 郎中认为李代的话,很有道理。 当下也不再啰嗦,开始帮李代研磨熬制草药起来。 按照李代的方法,还真制作成功了。 李代等到药膏的水分,晾晒到合适的程度。 把药膏,一个一个都揉成了,婴儿拳头大小的药丸。 用皮纸包好。 一个简便的止血药包,就制作完成了。 郎中看着手中的药团,由衷的发出了欣喜的感慨。 “王爷,此乃大功一件啊!” “有了此药丸,府兵们在受伤之后。” “就可以第一时间,自己救治自己啦。” “实在是太方便了。” 膏药能制作成功,李代也很高兴。 “接下来的事情,便拜托你了。” “毕竟熬药,你们郎中可是专业的。” “小王便不跟着掺和了。” 石峡山上,就有许多药草。 李代组织了几十人的队伍,进山挖草药去了。 李代本也想跟着去,但考虑到安全问题。 苏烈没有同意。 膏药的制作成功,让李代的声望,狂涨了一大截。 府兵们对李代,都发自肺腑的爱戴。 一个尽心尽力,极力挽救医治他们生命的王爷。 一个想法设法,保全他们生命的王爷。 能不被他们爱戴吗? 王爷制作的不是膏药,那是他们府兵的命啊。 所以,无论李代走到哪里,哪里都是一片热切的目光。 搞的李代都不好意思,在外面晃荡了。 李代的人气,是越来越高。 致使讨厌他的人,更加想让他死了。 齐王李佑,便是他们中的佼佼者。 “梁猛彪,本王希望,下一次突厥人进攻的时候。你能带着人,悄悄的把李代做了。本王一见到他,就厌恶的紧。” 梁猛彪猛的点了点头。 拍着胸脯大声说道: “王爷您就放心吧,属下早已安排妥当。” “只要福王他敢出现在战场上。” “小人定能趁乱,让他遗恨终生!。” 第163章 猜不透 “禀报大帅,突厥人在天亮之前,再一次分出两军,向东行去。” 又分兵? 这已经是最近十天里,突厥人分出去的第四波兵马了。 苏烈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 前前后后,突厥人已经分出去两万多人马。 正面战场上,只留下一万左右。 突厥人这是要做什么啊? 苏烈一时之间头大如斗。 搞不清楚突厥人的意图,这仗还怎么打? 由于突厥没有骑兵步兵之分,全是骑兵。 还真不好判断,突厥人离开之后,想要具体做什么。 “再探!” 斥候领命离去,苏烈望向身边的亲卫,问道: “跟在他们身后的斥候,有没有最新的消息传回?” 亲卫答道: “禀报大帅,消息和前几日传回的,几乎是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突厥人还是一路走走停停,忽南忽北,忽东忽西。” “仿佛迷了路一般,让跟着的斥候摸不清头绪。” “并且,那三支突厥人马,并没有集合在一起,而是各转各的。” “常常是一支人马刚从这里离开。” “另一支突厥人马很快就会赶了过来。” “好像在玩击鼓传花的游戏一般,其行为实在是令人费解。” 苏烈的眉头,越皱越紧,很快就拧成了一个疙瘩。 “不行,不能让敌人牵着我们的鼻子走。” “那样我们就太被动了。” “一不留神,我们就会掉入到,敌人的陷阱里。” “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苏烈是越说越愁,越想就越觉得这件事情,越不对劲儿。 连忙对亲卫吩咐道: “召集众将,速来帅帐议事。” “今天务必要把突厥人的真实意图,搞得清清楚楚。” 众将来的很快,包括最近一直躲躲藏藏的李代。 实在是府兵们太过热情,每每李代只要一经出现。 府兵们的眼神,全部都是清一色的火辣辣。 就像看到了平康坊的名伶一般。 李代不躲都不行啊。 任谁被一群老爷们天天那样瞅着,谁也受不了。 等所有人都来齐之后。 苏烈便将突厥人的怪异举动,一五一十的说与众将听。 众将也觉得突厥人的举动,的确称得上怪异二字。 可没有一人能够猜得透,这怪异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阴谋诡计。 李代觉得大家就靠硬猜,就是猜到猴年马月,怕也猜不出个结果来。 不如换个思路去猜,也许还能有所发现。 于是,李代站起身来,走到悬挂着的堪舆图前面。 对着大家,徐徐说道: “不要去想突厥人现在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回到突厥人之前的目的上,一点一点捋。” “现在,由小王提问,大家来回答。” “突厥人最初是来做什么的?” 虽然李代的想法,大家还搞不懂。 但是现在也的确没有别的办法了。 于是有人便配合着李代回答道: “救援梁师都?” 李代没有说话,而是继续望着大家,继续问道: “突厥人真的只是想救援梁师都吗?” 李佑懒得动脑子,更不想看李代在他面前嘚瑟。 便大嘴一张,声如犬吠的吼道: “那你说突厥人想要做什么?” 李代听后,真想大嘴巴子给李佑掌掌脸。 可一想到现在正在议事呢。 还是正事要紧,便按捺住性子,微笑着解释道: “突厥人若真想要支援梁师都。” “完全可以不经过我灵州,或者绕过我灵州皆可做到。” “可突厥人偏偏要跟我们在灵州死磕。” “大家难道就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吗?” 李代的问话,让大家都感到了一丝不同。 对啊! 上次突厥人都攻到长安城下了,不也没有经过灵州吗? 何况这次只是支援梁师都所在的朔方。 都不需要绕路,从草原直接南下就到了。 可为什么突厥人要来灵州呢? 难道突厥人对灵州,又有了攻占的想法? 众人都想到了这种可能,于是纷纷发言道: “突厥人难道是想趁机攻打我灵州吗?” 苏烈坐在帅凳上,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福王爷,不会吧!对方只来了三万人马,怎么可能攻打灵州?” 古代攻城战,对于人数,有着明确的说法和讲究。 由于攻城一方的伤亡,远远大于守城一方。 所以通常情况下,普遍都认为。 没有十比一的人数比例,休想攻下对方的城池。 这也就是为什么从一开始,众人都没往这方面想的原因。 因为李代是现代人的思维模式。 在李代看来,人数只能是影响攻城问题中的一个。 但绝不是起决定作用的那个。 所以李代转头冲着苏烈一本正经的说道: “为什么不呢?” “怎么可能嘛!才三万人马,就是有五万,突厥人也别想攻下灵州城。” “就是嘛!区区三万人马,就想拿下灵州,除非突厥人都是傻子?” 众将一时群情激奋,说什么的都有。 总之就是一句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代没有在第一时间辩解,而是等众人说的差不多了。 激动的情绪都平复了,才继续缓缓说道: “小王只是假设,假设而已,不必那么激动嘛!” “再说,如果突厥人真的傻了呢?” “人嘛,谁能一直都聪明,一生就不干一件傻事呢?” 这么说不就完了嘛! 众将皆点头同意。 假设嘛,当不得真,再说,突厥人又不是傻子,呵呵~。 苏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李代,心中波澜翻涌。 李代的假设,别人或许可以不信。 他苏烈不得不信,不敢不信。 李代北拒突厥的故事,早就在军中传开了。 当时李代一开始也是假设的,可结果怎么样? 突厥人真的打到了长安。 现在又来假设灵州了,难道灵州也要成真了吗? 苏烈想的是头皮发麻,不禁出声问道: “王爷,假若突厥人真的攻打灵州,他们真就有把握拿下灵州吗?” 李代微微一笑,说出一句让苏烈想要自杀或者杀他的话。 “为何要拿下灵州?” 一句话,惹得帐中之人,无不有捏死李代的冲动。 这说的还是人话吗?这不是废话吗? 攻打城市,不为拿下,难道只是因为好玩? 第164章 突厥人贼着呢 没让众人等得太久,李代继续说道: “灵州若有战事发生,苏帅当如何处之?” “朝廷当如何处之?李帅又如何处之?” “还不明白吗?” 事情就是这样,不说不明白,一点就透。 再说,在座的除了他们几个皇子是小屁孩子。 其余的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脑筋只要转过那道弯来,还不都是空心的竹子。 通透的很呐! 苏烈人高马大,最先转过弯来。 大手一拍桌子,发出一声震天巨响,粗声说道: “对啊!” 灵州战事一起,李靖还不得赶紧赶回来救援吗? 突厥以前这样的事情就没少干。 不光是梁师都,就连吐谷浑也是如此。 只要大唐对他们一用兵。 突厥人不是直接派兵支援,就是派兵来攻打灵州。 每次都是这样,从无例外。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苏烈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是生锈了。 连突厥人的惯用伎俩,都忘的一干二净。 “这是围魏救赵之计,王爷末将说的可对?” 李代觉得糙汉子,玩起心计来,果真是可爱的紧。 于是连忙端了盆冷水,冲苏烈笑道: “不,是连环计,这只是其中一计。” 什么? 李代的话又让众人心中一紧。 后面还有? 苏烈顾不得左脸生疼,又把右脸送给了李代。 “王爷快讲,末将欲闻其详。” 一个人,若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一定是位好主持。 不仅可以搞传销,卖假药。 还可以被拉到外地,去搞诈骗。 当然,还可以玩游戏,玩人类最痛苦的PUA的把戏。 也一定可以去讲脱口秀。 李代现在就在表演脱口秀。 只见李代,不知从哪找来一把折扇,就像握着MIC似的。 在帅帐中一边晃悠,一边说道: “李帅若不退兵回援,这里谁的头大?” 众人不由自主的把目光送给了苏烈。 苏烈的头是真大,比西瓜都大。 “则突厥人攻占灵州或可为真。此为一计。” 哦!众人发出一声惊叹。 原来如此啊! 但这和头大有什么关系呢? 苏烈被众人的目光看的头更大了。 “若李帅回援,突厥人便会狙击李帅。” “再联合追击李帅的梁师都,围剿李帅。” “你们说,李帅会舒服吗?此为二计。” 不得不说,李代胡说归胡说。 听起来,还真有那么点道理。 可不是嘛! 前有敌人阻挡,后有追兵掩杀。 两头都堵,军神也受不了啊! “若李帅败,则攻占灵州必为真。此为三计。” 此时的帅帐里,鸦雀无声。 都被李代一连串的假设,给打蒙了。 正所谓真亦假时假亦真。 虚虚实实是人生。 众将没想到,这里面居然有这么多的弯弯绕。 要不是王爷提点,还真想不到呢! 要不人家是王爷呢! 就这拐着弯的脑袋,不当王爷都可惜了。 苏烈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把桌子上的茶碗都震翻了。 “要是真如王爷所讲,我们更不能让突厥离开此地。” 李代今天的冷水特别多,仿佛身边就有一座水井一般。 “苏帅,你阻止得了吗?” 这话说的,咋跟吃了萝卜似的,那么冲。 苏烈心想,俺没得罪你吧,至于如此打脸吗? 可看着李代充满善意的微笑,又不像是针对自己。 一时之间,苏烈居然有了一种,面对族中长辈的错觉。 想要问个明白,忽然一个念头在脑中惊起。 不好! 那四支突厥兵马,此时现在何处? 此时的苏烈幡然醒悟。 一切都是障眼之法。 难怪要在外面一直打转呢! 原来是为了给真正的目的,做掩护啊! 四支突厥人马,人员恐怕早就不完全了。 一定都分出了不少人,在灵州附近,赶制攻城的器械呢吧! 可恶啊! 苏烈懊恼不已,觉得自己后知后觉,愧对朝廷的信任。 要不是有王爷提点,不知道还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十多天了,什么攻城器械做不出来? 突厥人现在,怕是都已经赶到了灵州外围。 说不定已经做足了准备,正准备开始攻城了。 “来人,速去灵州禀告薛大都督,严密监视灵州周边。” “密切注视山林里,是否藏有突厥人,严防突厥人突袭攻城。” 苏烈的命令下的又急又快。 由此可见他的内心,一定是又急又火。 “命监视那四支突厥兵马的斥候,火速回报。” “本帅要第一时间知道,敌方的行踪。” 李代本想建议苏烈将人马带回灵州。 但一想自己,只有二把刀的军事知识,就没敢给苏烈添乱。 虽然回到灵州城内,会相对安全一些。 但是李代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逐一印证。 安全对他来说,行事反而不利。 想到这里,李代脸上,又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就让这场战斗,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小爷手中的刀,已经等得迫不及待,饥渴难耐了。 李代歪着嘴巴,离开了帅帐。 到哪里去找一把刀来用呢? 抢劫的话,恐怕说不过去吧? 不得不说,李代的恶趣味,实在有够无厘头。 身为王爷,要把刀来使使,还不是动动嘴的事吗? 都不需要他伸手,想送的人还不得排起长龙来吗? 还需要他去抢? 冬梅现在要不是身在长安,一定会让李代,再好好的感受一下,胸器的威力。 居然敢胡思乱想,胡作非为,反了天了。 大唐规制的刀具,一共有四种。 唐横刀三尺多长的长度,对现在李代来说,有些太长了。 仪刀是苗刀的前身,也是又细又长。 都不太合适。 至于陌刀,想都不用想。 只有障刀,一尺多长的长度,刚刚好。 那是相当合适,李代喜欢的很。 可是障刀因为短小,在军中使用的人不是很多。 李代想要一把,还真就不太容易。 要是身在长安就好了。 需要什么,大不了让陶迁张烈二人,给自己打造一把,也就是了。 哪用自己在这里左思右想。 想起陶迁张烈,李代又想起远在骊山的工坊。 也不知道蒸汽高压锅炉,制造的怎么样了。 如果真的制造成功了,李代下一步的蒸汽动能枪,就可以上马实现了。 希望就是这样。 只要一步一步稳稳的前进,她就会变成现实。 李代又笑了,笑的像一朵雏菊花一般,在阳光里,摇曳多姿。 第165章 就是喜欢胡说 假设,从来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提出来的。 假设在提出之前,是需要对客观条件进行客观分析的。 所以,李代的假设,在外人看来,跟胡说没什么不同。 用句通俗的话来讲,就是胡诌八列。 对于这些,李代不会去解释,更不想解释。 树有根,物有因。 世间万物,无论何物,每做一件事情前。 都会由于各种原因,从而影响到自己的选择。 鸟儿可以迁徙,树也可以。 只是快慢不同,方式不同罢了。 如果不知道一个人,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做。 更不知道他明天将要怎么做。 那就去看看他在昨天,是如何做的。 时间无言,但有痕! 好人需要用时间修炼,坏人同样也需要时间养成。 没有谁一出生,便会被老天定了性。 人的眼界决定了人的思想,而思想决定人的行为。 一个只读所谓圣贤书的古人,连地球都不知道。 上哪去了解地球是个球,是圆圆的存在呢? 若是和他们较真,人就会掉进一个古老的怪圈里。 比如,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 或者讨论人到底是不是猴子变的。 如果说是,那么在人类进化的过程里,为何要把毛给进化掉。 但有些地方却还要保留住,难道是因为那里怕冷吗? 相信那些进化论的支持者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李代不屑去做那些无聊的事情。 有这时间,还不如和美女谈情说爱呢! 即便是,只是在一起聊聊八卦。 相信也比永无结果的争论,来的更有意义。 和美女聊天的愿望能不能实现,决定权不在李代这里。 因为王蓉不想和李代聊天。 因为和李代说话,王蓉感觉太累,非常累。 “蓉儿,你倒是说话啊?” 说什么? 王蓉觉得自己又要疯掉了。 自己才从灵州赶到了石峡。 水还没喝几口呢! 王爷就来折麽人来了? 就能不能等一等吗? 怎么脸皮这样的厚! 真的可以厚得过城墙吗? 蓉儿?蓉儿是你能叫的? 蓉儿,蓉儿,还叫的那么难听。 唉! 本姑娘的命咋就这么苦呢! 咋就遇见一个这么不靠谱的王爷呢! 大唐的王爷就可以这么不要脸的吗? “王爷,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家族已经同意和王爷合作了。” “现在已经开始制作了。” “你还想知道什么嘛!” 李代就喜欢看王蓉生气时,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说不出的可爱。 “初春的茶叶最是香甜,小爷想要。” 想要你就要呗,与本姑娘何干。 王蓉转头望向天空。 渴望自己变成一只小鸟,能在蓝天里,自由的飞翔。 “蓉儿,小爷有个问题一直得不到答案,所以想要问问你。” 一声蓉儿,把王蓉的目光,又吸引了回来。 “王爷直说便是。” “小爷的香水,你们世家为何就不心动?” 话题聊到这里,王蓉的脸上,第一次有了笑容。 “王爷,你还不知道呢吧!” ”若是以前,世家对香水,还真心动过。” “不过现在嘛!呵呵!” “现在的香水,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物了,满大街都是。” “长安城里,会制作香水的人,更是不知凡几。” “只有王爷你,还把香水当成个宝,王爷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这话说的,香水当然是宝了。 不过美女喜欢笑,那就让她多笑一会儿。 “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 李代的嘴巴,张的很夸张。 大到能伸进去一只拳头。 身体更是激动的站立起来,还不停的抖动着。 仿若一只斗败的公鸡,毛都竖起来了。 眼睛更是气鼓鼓的凸起,仿佛一只发了情的癞蛤蟆。 恐怕只要再气上一气,眼睛马上就会像葡萄一样爆开。 “哇咔咔!” “香水可是小爷的命根子啊!他们怎么能这样做?” “他们就不怕小爷,秋后找他们算账吗?” “简直是岂有此理。” “王爷的生意他们也敢抢,王爷的技术也敢剽窃。” “他们这是不想活了吗?” 王蓉果然笑得前仰后合,灿烂无双。 房间里顿时春光一片。 终于看见王爷吃瘪了。 千年的王八吃千年的鳖,想想都可笑。 “王爷,香水很难制作吗?” “还技术呢!用清水随便泡泡,这也叫技术?” “你可真能糊弄人。” 王蓉说是这么说,但还是很佩服李代的。 卖水卖的都这样有格调,真不愧是王爷。 美人一笑,恩怨全消。 李代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依旧是浅笑嫣然。 刚才怒火中烧的模样,仿佛就是一场幻觉,瞬间便消失不见! “算了,他们偷就偷吧,小爷无所谓。” 无所谓? 心中的冷笑,很自然的爬上了王蓉的娇颜。 不要说你只是个王爷。 就算是当今陛下,遇见此事,也一样无可奈何。 据家族传来的消息。 仿制香水的人,除了他们几大世家。 还有好多当朝大员。 就连太子的人,都身在其中。 你拿什么去秋后算账? 可不就得无所谓吗? 死鸭子,你就嘴硬吧! 竹竿子当大梁,你就硬撑吧!早晚折了塌了,压死你! “王爷,为何无所谓?此时此刻,你不应该感到心痛吗?” 没想到哇! 美女搬石头的速度也不慢嘛! 李代诡秘的一笑,栖身到王蓉的身前。 狡黠低语: “你知道吗?当初制作香水的时候,小爷就知道保不住。” “所以小爷也没打算保住,偷就偷了。” “不过,直到现在才学会,实在是太慢了。” “啧啧,一个一个可真够笨的。” 李代轻描淡写的说着轻松写意的话。 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还真把王蓉惊着了。 刚刚还在开怀大笑的王蓉,瞬间就变得一脸严肃。 “王爷,为何会允许他们偷学?” “独家生意,不是才好做的吗?” 李代就喜欢看古人无知的样子,特别的可爱。 “独家生意才不好做呢!” “竞争才是发展之道。” 此言一出,王蓉更懵了。 一双大眼睛,仿若看见一只癞蛤蟆成了精。 眼里全是不可思议。 “王爷何出此言?” 望着一心求知的王蓉。 好为人师的李代,突然不想当老师了。 让你嘲弄小爷。 居然想看小爷的笑话。 小爷不对你折磨一番,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如果这世间,只有你一家首饰行。” “你觉得你的生意会怎么样?” “你想,你仔细想,你认真的想。” “呵呵~” 这是李代留给王蓉的最后的声音。 第166章 穷鬼 慢慢走,慢慢行。 人生之路那么漫长,风景无数,何必匆匆忙忙。 李代走的很慢,倒不是因为风景。 而是因为王蓉小娘子,一声一声绝望的呼唤。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啊!……’ 欢乐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别人的痛苦,就是李代的快乐。 李代得意洋洋的笑着,来到了李若兰的房间。 小娘子折磨完了,该折腾大娘子了。 “李文学,世家之人都是如何传递消息的?” 不是李代没事找事。 实在是事情本身,超出了他的认知和理解。 王蓉不仅能传出消息,还能收到消息。 并且还能如此的迅捷。 这点让李代惊讶不已,心动不已。 作为一个曾经的现代人,消息的重要性,不言便知。 身处京城,当朝官员们,得到消息的时间最早。 官员的子弟,收到消息的时间,也远远早于普通人。 所以,他们做任何事情,都可以顺风顺水。 做生意,往往都不需要本钱, 一张圈印的便签,一个消息足矣。 完全可以做到率先富裕,带头富裕。 在没有电话之前,人们自古都是靠书信联系。 在现代,一封信件,一走就是七天,一回又是七天。 那速度,慢的跟只乌龟似的。 谈个对象,一年之中说过的话。 都没有在电话里,一个小时说的话多。 在大唐那就更慢了。 往往需要专人,快马加鞭的奔跑专送。 就跟身处洛阳,点了一份长安的外卖一样。 送的辛苦不说,还指不定能不能送到呢。 现在,既然被李代发现,有更快速的传送方式存在。 他能不心动吗? 不同于王蓉,李若兰就非常喜欢和李代聊天。 因为她总能发现李代的尴尬。 比如现在,李代连最简单的信奴都不知道。 不又是一件,可以另她开心的事吗? “王爷,世家大族人脉多,生意广。” “传递消息只靠人是不够的。” “所以他们这些大家族,都建有一个专门的鸟房。” “用鸟来传递消息,就比人方便快捷的多了。” “而这种鸟,自秦汉以来,一直都被称为‘信奴儿’。” 信奴儿? 长着翅膀,送信的奴隶。 这万恶的旧社会,连只鸟都要奴役。 可那是一种什么鸟呢? 不会就是信鸽吧? “那种鸟,是不是‘咕咕,咕咕’的叫?” 李若兰望着李代撅起的小嘴,含着笑点头应是。 原来就是鸽子呀! 李代得意的翘起了小尾巴。 好像是在炫耀,自己有多见多识广似的。 惹得李若兰一阵娇嗔。 “王爷,您虽然知道是这种鸟,可您不知道这种鸟有多难得。” 李代先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般,懊恼的拍打着自己的额头。 信鸽不要说在古代了,就是在现代。 那也是值钱的存在。 不光值钱,味道还很鲜美。 记得多年前,在现代北京城,就有这么一起案子。 一个老汉,嫌自家邻居家的鸽子太过吵闹。 于是偷偷的给人家吃掉了几只。 结果闹到法院,一只鸽子作假壹拾贰万。 那老汉坐在法院门前,怒扇自己大嘴巴,一千八百八。 就此成就一段传说。 不是所有的风车都能发电。 也不是所有的鸽子都能送信。 李代哭丧着脸,向李若兰问道: “很难买到是不是?” 李若兰摇了摇头。 “不是很难买到,是根本就买不到。” “为何?” “没人卖!” “如何才能弄到?” “您是王爷,您问我?” 李代笑了。 哎呀!这万恶的旧社会,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王蓉小娘子想必现在已经疯了。 要不要小爷前去解救一番呢? 哎呀!小爷还是太善良了。 见不得人伤心,尤其是美人。 仿佛能觉察到李代的险恶用心似的。 李若兰一个大巴掌就扇了过来。 “王爷,即便您能寻来信奴,您会养吗?” “您知道一只信奴,养到能送信,需要花费几何?” “需要多长时间?又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吗?” 李代懵懂的样子,像极了白痴。 就像一个二傻子,突然看到了一只野鸡。 只会在一旁鬼叫,却不知该如何下手一般。 李若兰就像一挺加特林,持续不断的,对李代进行着无情的打击。 “相隔一二百里,就要建立一处歇脚处。” “大唐如此广大,王爷您打算修建几处?” “您有那么多钱吗?” “每一年,都要把信奴,不间断地分发到各处。” “一为训练,二为传讯。” “您有那么多人,那么多的车马,那么多钱吗?” “还有……” 李若兰的声音充满了魔力。 说的李代无地自容。 现世报,来得快,根本无需等待。 人穷志短,不用尺量。 李代刚一离开李若兰的房间。 就听见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随风潜入李代的耳膜,锥刺李代的心灵。 惹来刘能嘿嘿的笑声。 “刘能,你闲的没事是吧?” 不知刘能正琢磨什么美事呢。 愣神之际,就发现李代,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王爷!” “末将哪敢闲着啊!” “末将不是正在值守,护卫您的安全呢嘛!” 李代小手后背,像条鱼一样,翘着小嘴说道: “小爷已经被刺伤了,你没看见吗?” 扑棱一个箭步,‘锵郎朗’一声脆响。 刘能跨步挡在李代身前,口中大喝道: “何人胆敢行刺王爷?待末将杀之。” 哎呦我去! 又是一位影帝,大唐不缺人才啊! 走到哪里,都能遇见一堆。 李代的小手拍了拍刘能的胳膊。 “刘将军威武,刺客已经被你吓跑了。” “不过小爷担心,刺客还会回来。” “所以小爷需要一把障刀防身。” “你搞到后,即刻给小爷送来。” “另外,内外都要加强安保。” “从现在起,没有小爷的命令。” “任何人不得踏入此院半步。” 李代走了,留下一脸懵逼的刘能,不能自已。 现世报,来得快,无需等待。 让你嘲笑小爷。 女人小爷不敢招惹。 你个傻大黑粗的大头娃娃。 小爷想敲就敲。 心情变好了,阳光也变得明媚起来。 今天天气不错,很适合调调情,说说爱! 最好,再来一场邂逅。 那就更完美了。 第167章 四轮才稳当 没有想到,养个鸟居然也这么麻烦。 李代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只能唉声叹气,垂头丧气。 想干个什么,咋都那么费劲儿呢! 要么没人,要么没钱。 要么即使有钱了,结果竟然还买不到? 这穷馊的大唐,这苦逼的日子,小爷真是受够了。 不行,必须再建立几个独立的班底,方才能行。 否则,想干个啥,都要受制于人。 在这一刻,李代随遇而安偷懒的想法。 才彻彻底底的转变过来。 再像之前那样,慢慢悠悠的混着日子组建,可是不行了。 必须要加快组建的速度才行。 王爷的身份说出去好听。 可王爷的身份,也有不好使的时候! 比方说现在。 养个鸟儿还得求人,不就是很无用吗? 其实李代,在被李世民认作干儿子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 只是一直不是很急,进行的比较缓慢罢了。 如今被鸟事一刺激,再加上李世民,突然给他改换了官位。 李代这才有些着急起来。 可要谁来负责,又负责哪一面呢? 李代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斟酌着。 居然连脚指头都用不上,就数完了。 明面上的生意,有冬梅知画,怀珠蕴玉六女。 现阶段,有这六个人,应该也就够用了。 暗地里的生意,现在就一个茶叶营生。 还是王家在出面打理。 也无需过多操心。 可玻璃球生意怎么办? 玻璃杯怎么办? 玻璃能给李代带来大量财富。 却也能带走李代的小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李代绝不敢忘。 当一个人的财富,累加到令人眼红的时候。 你不死都不足以平民愤。 就算你是王爷也不行。 更何况李代还是个假王爷。 假若李代真被有心人盯上了。 不论是谁,都有可能要了李代的小命。 所以这个人选,必须慎之又慎。 不是足矣托付生命的人,决不能委以重用。 李代想来想去,也就梅月英知根知底。 其他的人,还有待考证。 不得已,李代只能将此事先放下,不再考虑。 这个问题不考虑了,还有安全问题需要李代考虑。 所以还需要一个护卫组织,和一个情报组织。 一架马车,四个轮子,才可以既舒服又安稳。 生意是一明一暗,护卫也是一明一暗。 护卫中的暗卫,其实就是梅月英所带领的特战队。 也是李代最先组建的,最在意的队伍。 不仅要负责暗地里保护李代的职责。 还要负责一些情报的刺探,以及干一些别的事情。 至于安狐狸所领导的府兵,则是明面上的护卫组织。 明面上的事情,都交给安狐狸去处理。 情报组织的组建,就要麻烦许多。 不仅有明有暗,还需要一个核心之人坐镇方可。 暗探由特战队员充当便可。 街面上收集情报的人,也很好找。 可是要让谁去负责呢? 高慧真虽然在上次的事件中,证明了自己的忠诚。 可她的年纪还太小,阅历和经验都不够丰富。 负责这种复杂的差事,恐怕难以胜任。 李代摇了摇头,目标又转移到神婆的身上。 按照道理,神婆才是李代的最佳人选。 无论是能力,阅历,经历,都是上上之选。 可李代上次在试探神婆的时候。 没能从神婆的嘴里,要到他想要的答案啊! 这可怎么办呢? 李代在房间里,拉起了磨。 一边转着圈,一边琢磨着说服神婆的可能性。 到底有没有,到底有多大。 转着转着,李代突然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我***就是猪啊! 明面上的东西,有什么好担心的。 即便让别人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嘛! 明面明面,不就是摆在明处,给别人看的吗? 想到这里,李代终于不再郁闷,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不光要神婆去负责此事,还要王蓉也负责此事。 神婆李氏是谁? 袁天罡的师侄啊! 袁天罡那可是大唐一位牛人啊! 不是最牛的,那也是顶牛。 让神婆李氏去负责此事,再合适不过。 要是李代知道,袁天罡还领导着大唐不良人,不知会作何感想。 会不会为他做的这个决定,而把屁股翘上了天。 至于让王蓉也去负责此事。 只不过是李代临时起意罢了。 因为李代觉得,王蓉有王家做后盾。 假如要她打探一些个消息,她可以借助王家轻易的得到。 既方便又便宜,如此好用的美人,干嘛不用。 非要放着当花瓶吗? 李代才不会傻乎乎的浪费人才呢! 想偷懒,那是李代的职务,其他人,想的美。 问题就是这样,想明白了也就通了。 李代施施然走出了房间,继续他的忽悠大道去了。 ……………………………… 大唐太子李承乾,按照魏征的建议,果然完美的解决了种子问题。 关中门阀,其实早在李世民还是秦王的时候。 就已经彻底倒向了李世民。 而负责笼络门阀世家之人,就是洛阳刺史张亮此人。 张亮和这些人相熟。 张亮的义子们,自然也跟着他一起相熟起来。 所以才有了前面,张亮的义子王元,跟随王氏子弟王浩然,欺压客栈掌柜一事。 结果却被李代摘了桃子。 关中门阀有很多,最有名的有六家。 分别是京兆杜氏,京兆韦氏,弘农杨氏,河东柳氏,河东裴氏,河东薛氏。 此六家出仕当官之人,比比皆是。 至于谁家都有谁,谁家谁是谁,笔者在这里,不做赘述。 主要是人数太多了,查写起来都是麻烦。 李承乾把他的需要,向门阀们一提。 各门阀世家,立马纷纷响应。 不过几日功夫,就给李承乾凑齐了其所需的种子。 乐的的李承乾鼻涕直冒泡。 “魏大夫神机妙算,此番能赈灾圆满,魏大夫当居首功!” 魏征此时也显得很兴奋,脸上红霞一片。 没想当门阀这么给面子。 太子殿下一句话,门阀就把事情给办妥了。 真是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来年这里的百姓,终于不会挨饿了。 “太子殿下,微臣不敢居功。” “都是殿下安排的好,此事方能如此圆满。” “太子殿下应是首功才是!” 第168章 不能比,比不得 这场水灾对大唐来讲,其实并不算大。 只有三州之地需要赈济。 由于地处关中,朝廷赈济起来,相对容易的很,简单的多。 即便赈灾的过程如此简单。 但完美赈灾的意义,却一点也不简单。 古人常常把天象、天灾和人联系在一起。 天有异象,则代表有异数发生。 异数有可能是某一个人,也有可能是某一个东西。 还有可能是一场天灾。 往往在这个时候。 人们便会把天灾,归咎到天子的身上。 天子天子,上天之子。 不怪你怪谁? 李世民是如何登基称帝的。 负面消息在民间,早已传的是沸沸扬扬。 皆言李世民弑兄杀弟,屠灭子侄,囚龙犯上,德不配位。 此次水患,若不能完美的解决。 民间对李世民的议论,只会愈发的张扬,越加的过分。 那对李世民来说,绝对又是一场天灾。 反之,如若能够完美的解决。 李世民得位不正的言论,便会消减许多。 甚至消失不见,也未必不可。 所以。 李世民对赈灾的重视程度,不亚于一场攻城大战。 如今,太子李承乾携胜利凯旋。 李世民能不高兴,能不开心吗? 人一开心,就喜欢与他人分享自己的快乐。 皇帝一开心,就喜欢赏赐东西。 所以,李承乾刚一回到长安。 李世民便迫不及待的,将封赏送了过去。 除了金银细软,还有一道圣旨。 敕封李承乾为骠骑大将军的圣旨。 骠骑大将军,从一品,武散官里的最高职称。 由此可见,李世民对李承乾有多么的喜爱。 李代给李世民忙里忙外,又是平叛,又是献策的。 也只得了个低一级的虚职。 由此可见,人和人之间,是没有可比性的。 这也是为什么蜀王李恪,一心想要立功的原因。 李恪最近过的很不好,非常不好。 自从李佑到了灵州之后,李恪就没有一天好过过。 在长安的时候,李恪还没觉得李佑有多烦人。 但在这里,李恪才算真正了解了,什么叫讨人嫌。 “老三,你跟着老六混到军功了吗?” “别不是啥也没捞到吧?” “老三,你瞅瞅你手底下的兵,一个个咋都和你一样。” “那脸愁的都跟个苦瓜似的,就不能精神点?” “老三,你看见薛礼那匹马了吗?那可是五明马。” “草他姥姥的。让个傻小子得了,真他娘的可惜。” “老三,你说突厥人,是不是都他娘的软蛋了。” “咋他娘的还不开打呢?” “老子都等不得了,恨不得冲过去,捅他们突厥人的*眼。” “老三,……” 一连六七天。 李恪都觉得自己身边,就像围着一群苍蝇一般。 无论他走到哪里,都‘嗡嗡嗡嗡’的吵个不停。 另他心烦意乱,不得清明。 原本就烦躁的心,变得更加烦躁了。 今天还好。 因为今天一大早,苏烈便将他们都召到了帅帐议事。 “诸位,灵州有消息传来。” “突厥人果然在灵州附近出现了。” “薛大都督的意思是,让我们继续守在此地,牵制对面的一万人马。” “灵州城的突厥兵,薛大都督自会应对。” “叫诸位前来,是想商议一下。” “我们是继续守在这里呢?” “还是撤回到灵州,和薛大都督一起守卫灵州?” “诸位畅所欲言,是回是留,都说说吧!” 还真让福王殿下给假设到了,真是神了。 底下的众将,一个一个交头接耳。 说的不是苏烈交待的问题,反而是李代成仙的事情。 “早就听说福王殿下能掐会算,没成想,居然是真的。” “可不是吗?上次突厥人进入中原的事情,就是福王殿下预先算到的,这才让我们有所防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就是就是,福王殿下莫不是神仙转世不成,要不咋能算的这么准呢?” …… 众将吹捧李代,李佑表示很不满。 不过是瞎猫遇见死耗子罢了,胡吹什么呢? “都在下面嘀嘀咕咕,瞎说什么?” “现在是商议是去是留的问题。” “于此无关的话,就都不有要说了。” 苏烈用眼神,瞟了李佑一眼,面色威严的说道: “齐王殿下说的不错。” “尔等这是在浪费时间,明白吗?” 李佑感激的看了一眼苏烈,继续说道: “本王觉得,我军留在此地便好。” “若我们走了,对面的一万突厥人马,也必定会跟着我们一同回去。” “届时突厥人便会合兵一处,继而围困住灵州城。” “这和我们,当初选择在此地,狙击突厥人的任务不符啊!” “如若如此,我军当初,又何必选择离开灵州呢?” “在灵州城里,等着突厥人来也就是了。” 听完李佑的话,苏烈也觉得有理。 当初之所以选择在此地狙击突厥人。 就是怕突厥南下东去。 去攻打李靖的屁股,从而解救梁师都。 若此时选择撤回灵州。 突厥人若转头跑了,不理会灵州了,那李靖可就麻烦了。 看来,还真不能撤。 福王殿下今天怎么没来呢? 是没有收到通知吗? “传令兵,福王殿下是否收到议事的消息?” “算了,速速去请福王殿下前来议事。” 苏烈现在,十分想听听李代的见解。 谁让李代太会假设了呢! 姜子牙算卦,都没他准。 庙门口的石狮子,说的全是事实。 三个铜钱两边摆,一是一,二是二。 给你讲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能不让苏烈惦念吗? 其实李代不是没有收到消息。 只是单纯的不想来议事而已。 因为李代有了新的玩具。 就是从王蓉那里,连蒙带哄,连哄带骗的,骗来了一对鸽子。 此鸽子据王蓉描述。 可以不眠不休的连续飞行十个时辰以上。 飞行高度更是肉眼不可及。 飞个二三里的高度,更是不在话下。 此鸽子有个美丽的名字,名曰翻飞鸟。 (蓝色野石、现在称中国蓝)。 身量不大,体态娇小。 颇似鸟中美娇娘。 李代此刻,正一眨不眨的认真仔细的观瞧着。 哪有心情去议事啊! 再说,李代上次,已经把事情都给他们分析透了。 要是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大唐的将军,也太菜了点吧! 第169章 豳州革新 耕牛的数量,还是太少。 马周和尉迟敬德两人,想尽了一切办法,依然无法弄到更多的耕牛。 望着在田地里辛苦耕作的百姓,马周无奈的说道: “鄂国公,耕牛果真找不到了吗?哪怕先借用一些,也是好的啊!” 一个半月前,马周的任命诏书就已被送达。 新官上任三把火。 马周决定,按照他和李代既定的政策,治理豳州。 尉迟敬德对马周在治理豳州上的某些举措,不甚理解。 当即反问道: “马刺史,你说你费劲巴拉的,开垦那么多荒地做甚?” “豳州附近,那么多的田地,还不够你用吗?” 马周侧身望向尉迟敬德回道: “鄂国公,土地虽多,但都是有主之物。” “本官不开垦荒地,那些流民将如何安置?” “难道还让他们继续南下,都涌去长安城里讨生活吗?” 尉迟敬德撇了撇嘴,不满的说道: “话虽如此,可有些田地尚无人耕作,现在还空着呢。” “不如把这些个流民,交由豳州士族大夫安置,做个佃户,不也算是安置了吗?” 马周对尉迟敬德此言,不置可否。 右手轻捋胡须,慢吞吞的说道: “王爷曾言,百姓之贫穷,因地起,因地失。” “想我大唐,幅员辽阔,岂是缺少良田?” “可我大唐之百姓,苦于手中无地,而颠沛流离者,却比比皆是。” “鄂国公,您难道就从未想过,为何会如此吗?” 此话说完,马周等了半晌,却见尉迟敬德沉默无言。 只得继续缓缓说道: “王爷说,守不住的东西,就会无人珍惜。” “百姓守不住手中的土地,要么远走他乡,要么就地为奴。” “现在还好,若长此以往,我大唐还有良民百姓吗?” “全成了世家大族富人的奴隶,敢问鄂国公。” “谁来为我大唐种地?府兵的兵源可还安在?” “您要本官,将这些流民送与豳州士族。” “岂不正合他们之心意?” 马周的话,听得尉迟敬德胆战心惊。 “怎么会?这些话都是王爷说的?” 马周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王爷说,士大夫不服徭役,不纳税,就是一个政策巴哥。” “巴哥?巴哥是什么意思?” “就是漏洞,空子的意思。王爷就是这样解释的。” “哦,那为何要说士大夫不服徭役,不纳税,就是个空子呢?” 马周笑着解说道: “起初本官也不甚理解。” “直到王爷问我。” “一亩地,若上交赋税之后,只余一成。” “若不交赋税,可余两成。” “问本官会如何选择?呵呵~。” “鄂国公,今日本官也想向您请教一番。” “您会如何选择呢?” 那还用问吗? 肯定是余下的越多越好啊! 尉迟敬德似乎有些明白了,于是不答反问道: “你是说,百姓们,会将手中的土地,挂在那些士大夫们的名下,从而偷漏赋税?” 马周颔首笑道: “不错。” “虽然此事也许尚未发生。” “但未来,谁又能猜得到,说得清呢?” “当然,这些话,也是王爷说的。” “所以王爷未雨绸缪。” “才想在豳州,成立我大唐第一个特州。” “在豳州,试着把这个漏洞补上。” “前段时间,我们彻查人口数量。” “细数粮田亩数,正是为此而做的准备。” “别的地方,我们管不了,也管不上。” “但是身处豳州的任何人。” “无论身份地位,都要按亩征税。” “虽然每亩只收半旦粮食,但其数量,却也大的惊人。” “鄂国公,您要不要猜猜,能收多少粮食上来?” 豳州所处之地,虽不甚广大,但也不小。 各府县的土地,面积皆不算小。 但人口,即便经过前段时间的彻查。 登记在册的,却也只有三十多万。 还未登记造册的家奴,数量依旧是不清不楚。 所以地多人少,大唐皆是如此。 成年百姓男子受口分田百亩。 老残者,受口分田四十亩。 妻妾受口分田,三十亩。 也就是说,一户人家若只有五口人。 也要种植近二百亩的田地。 换算下来,豳州至少有一千万亩以上的田地。 一亩半旦六十斤,一千万亩就是五百万旦粮食。 数量可不就是惊人的巨大吗? 足够十万大军,打一次大仗了。 这还没算那些个,家仆家奴无数,田产无数的大户人家呢。 尉迟敬德虽然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但尉迟敬德本人,对于李代的话,还是选择了相信。 虽然依旧还不太明白,百姓为何要将土地出让出去。 但不妨碍他支持马周的做法。 不过,想要士大夫们心甘情愿的交税。 仅凭马周一人,恐怕很难做到。 “马刺史,豳州城内的商业街,已经规划出来了。” “下一步,你想如何做?” 马周沉吟片刻,笑着对尉迟敬德说道: “王爷说过,只要政策好,鸡窝也能变金窝。” “如今我们已经把窝搭好。” “再辅以政策,还怕没有商户入场吗?” 尉迟敬德对做这些繁琐的事情,不太感兴趣。 于是对马周说道: “不如这样,我去城外收过路费,城内的事情归你负责。” “那些个婆婆妈妈的琐事,本将军,看着就头疼。” 马周笑而不语。 左右都需要人去盯着。 既然尉迟敬德选择去豳州驿,做个拦路的老虎。 那他就在城内,做个大管家,也是一样。 豳州城的变化,现在还不明显。 但豳州城内的豪门士族,却已经感受到了来自马周的威胁。 往年的这个时候,士族们的土地,早就被佃户包租完了。 今年却还有两成的土地,无人耕种。 如果再让马周继续革新下去。 明年的这个时候,恐怕将是一场天灾人祸。 所以,士族们,一面紧锣密鼓的招收佃户。 一面去往别的州县,购买奴隶。 另外就是联系京中的人脉,准备弹劾马周。 不把马周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弄走。 士族豪门,绝对是寝食难安。 于是,豳州城犹如一张,即将起鱼的大网。 鱼龟虾蟹,不停的折腾狂舞,瞬间活力四射。 每日出出进进的人,不计其数。 人牙子们,也全都忙乎起来。 呼朋唤友,勾肩搭背着离开了豳州城。 马周对于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福王殿下兜底,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福王殿下临走的时候,可都说了。 不长眼的,找麻烦的,不听话的,就统统抓起来。 王爷回来的时候,才好有的玩。 就是不知道,王爷准备如何玩,到底好不好玩? 第170章 假设又来 心不甘,情不愿。 李代磨磨唧唧的来到帅帐。 对于这位惫懒的王爷,苏烈也只能笑脸相迎。 “王爷,您请坐。” 左手第一的位置上,放着李佑的屁股。 右手第一的座位上,放着李恪的屁股。 李代左右瞄了瞄。 发现坐在谁的身边,都不会让他舒服。 于是,随手指了指,裴天啸的旁边说道: “小王就坐这里吧,离门口近一点,空气能稍好一点。” 帅帐中的人,有一个,算一个。 听闻此话,都愣住了。 古人安排座位讲究的很。 是一定要按照尊卑贵贱,按照顺序排坐的。 这就是儒家讲求的规矩。 俞矩了规矩。 不仅会被人嘲笑,还会被人告以大不敬之罪。 李代这样做,明显太过随意,不合规矩。 “王爷……” 李代摆了摆手,“无妨,就这儿了。” 这些破烂规矩,在李代眼里,连狗屎都不如。 况且,他的脸皮又堪比城墙。 他会在乎别人的嘲讽吗? 他会计较别人的弹劾吗? 苏烈见李代坚持要坐在那里。 只得无奈的示意亲卫,给李代搬了把凳子。 苏烈妥协了,李佑可不想就这么算了。 “六弟,贵为皇室子弟。” “更要以身作则,按规矩办事。” “你屈尊降贵,甘愿居于人尾。” “是否已将皇家之身份,放诸于脑后乎?” 哎呦!我去! 整天就知道胡作非为的人,居然还***乎上了? 要不是小爷的武功,还没有练好。 小爷我乎不死你! “既然如此,小王我不坐了。” 李代说完,果真站起身来,踱步到苏烈的桌案旁。 “小王站在这里,总可以了吧?” 李代的行为,看的苏烈是眉毛乱舞。 这个位置,还真没人站过。 亲卫的位置,一般都在身侧靠后的位置。 而书记官,坐的位置要稍远一些。 李代往桌案旁边一站,颇像衙门里的师爷。 仿佛随时等候他的吩咐一般。 这怎么能行? 苏烈连忙站起身来,将李代迎进桌案里面。 “给福王爷搬把凳子过来,与本帅一同就坐于此。” “不用了,小王站着就行,坐着不舒服。” 实在是苏烈人高马大,所用的桌案也高高大大。 李代站着,多少还能露出一个人头。 要是坐下了,连头上的发冠都露不出来。 就这样吧,说正事要紧。 “本帅认可齐王所说,不知诸位可有不同见解?” 齐王和大帅的意见都统一了,谁还敢有不同的意见。 是以众将皆点头称是。 “福王爷,您可有别的想法?” 李代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没了,小王没有任何想法。” 微笑很甜,但这个笑容,李恪却十分熟悉。 当初李代在王府算计他的时候,李代就是这样笑的。 如今再次看到一模一样的笑容。 让李恪又有了那种,被李代算计的错觉。 李恪觉得李代,一定有与众人不同的想法。 可李代为什么就不想说呢? 上次不是夸夸其谈的说了好多吗? 这一次为何又闭口不谈呢? 李恪想不明白,禁不住开口问道: “六弟,你若有别的想法,还请言明。” “身为皇子,当以天下为重。” 李代深深的看了李恪一眼,仍旧笑嘻嘻的说道: “真没了,小王要是想到了,能不说吗?” 什么叫以天下为重? 小爷做了那么多事情,还没有以天下为重吗? 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也是小爷的天下。 把话说的那么重。 是想让旁人觉得,小爷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吗? 你以为,所有人的眼睛,都是瞎的吗? 李代原本还以为,李恪真的是位君子呢! 未曾想,居然会用言语陷害于他。 李恪犹未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让李代误会了。 急匆匆说道: “六弟,你智计百出,三哥亦是自叹弗如。” “你再仔细想想,兴许真能想到点什么?” 李恪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李佑要是不说点什么,都对不起他的人设。 “上次他能猜到,突厥人袭扰灵州之事。” “兴许只是撞对了而已。” “现在让他再分解言说,怕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人的运气,也不是一直都那么好运。” 李佑一发言,李代和李恪,俩人同时浑身痒痒。 咋就那么不爱听你说话呢! 你不说话能死吗? 真是十二万分的怀疑。 李佑就是李世民,派来折磨他李代的唐僧。 叽叽歪歪,腻腻歪歪。 既恶心人,又膈应人。 原本不想多言的李代,瞬间就被降了头。 “小王本不想多说,毕竟那只是小王的猜想,做不得数。” “不过,既然二位哥哥和诸位将军,都想听小王解说一番。” “小王满足了你们,也就是了。” 李佑本意是不想让李代说话。 哪知他几句嘲讽的话,居然把李代给请了出来。 这事闹的,是哑巴吃黄连,李佑嘴里说不出的苦。 激将容易,请将难。 苏烈和李恪二人对于此话,此时此刻深以为然。 前面费劲口舌,李代就是推脱不语。 现在好了。 让齐王一顿数落,居然自己就跳了出来。 要知道可以如此省事,本帅(本王)早这么做了。 “诸位将军,上次小王就说过。” “突厥人对灵州,并非势在必得。” “而是要依照形势变化,而变化。” “我们以不变应万变,本是最好的选择。” “但,假如突厥人不围灵州,改为围攻我们呢?” “不知诸位,可有应对之法?” 听闻此话,众将并未有任何慌乱。 石峡的地势,不比灵州差。 而且有黄河和山脉作为依托。 突厥人想围也围不住。 众将如何想,李代不想问,也不想知道。 因为李代接下来的话,更让众将吃惊。 “在灵州与石峡之间,平原之上。” “寻一处地利之所在,突厥人在此设置一条防线。” “只需少量兵马,便可阻挡我军归途。” “而对面的一万突厥兵马,则绕行至灵州。” “此时的突厥人,合兵一处,便有了进攻灵州的实力。” “届时,我军又该如何应对?” 李代说完,不顾众将正处在沉思当中。 又戏谑的说道: “小王只是假设,假设,当不得真!” 第171章 真相其实很简单 李代的话,让苏烈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战争还可以这样打的吗? 突厥人不过是一场救援梁师都的战斗。 竟然可以玩出这么多的花样来,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不对,不对! 突厥人可不一定能想到这么多。 这全是福王爷自己想出来的。 想到这里,苏烈长长的舒了一口浊气。 然而,揪着的心,才刚放下一半儿,便又被他提了起来。 万一突厥人真的也想到了,并且也这么做了。 那我该如何应对呢? 苏烈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心中暗暗咒骂李家兄弟。 该死的蜀王李恪。 人家福王已经说了没有想法,没有想法。 你还追着人家的屁股,问个毛尖啊! 简直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还有齐王李佑,福王殿下都闭嘴了,你还叭叭个球啊! 简直是往裤裆子里撒盐,闲的慌。 还有你,福王李代。 不说就不说了呗! 齐王稍稍微一嘲讽,你自己就蹦出来了。 你也太不沉稳了,能干什么大事。 你也太不把自己当王爷了。 你就不能矜持点吗? 你不要听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要有自己的坚持。 做人没有原则,与咸鱼何异? 苏烈的脑子里,翻江倒海,把李家兄弟骂了个遍。 李代似乎是听见了苏烈的心声。 望着愁眉苦脸的众人,笑容变得更加灿烂起来。 “不必紧张,不要担心。本王只是假设,真的只是假设。” 靠!!! 算账中,出现一片虚影。 要是有神仙经过。 一定可以看见众人的中指,正齐刷刷的指向天空。 你还来假设! 你哪一次假设,没有得到印证? 你哪一次假设,没有变成事实? 还要假设? 我们大家求求您了,把假字去掉好吗? 不要再折磨我们了。 求求您,能不能速度点,不要再假设了! “王爷,突厥人若是真的在我们身后,设置了防线。” “您说,我们应该怎么做才好?” 李代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战争是大事,容不得有半点马虎。 如果不认真对待,真的会死掉更多的人。 于是,李代不再嬉笑皮脸,赶紧给自己做了个拉皮。 变得异常严肃起来。 “假设!” 众将倒绝! 求求您了,别假设了,俺们真的真的受不了啦! 李代不设,何来千军万马? “假设敌方可用之粮草,已不足一月之用。” “那么敌方进攻之日,则必在左近。” 众将不解。 皆探着大脑袋,望向李代的小脑袋。 李代觉得只露个小头说话,实在是有损他英明神武的形象。 于是,施施然从苏烈的桌案里,走到了前面。 嗯!现在好了,身子全露出来,就舒服多了。 “诸位难道已经忘了,刚刚才过去的,那个寒冬吗?” 白灾! 李代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突厥遭受了一场,百年难遇的白灾。 众将又怎会真的忘记。 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而已。 苏烈的牛眼,睁得溜圆。 是啊! 据说,这场白灾,突厥人不仅冻死了牛羊马匹无数。 还冻死了许多贫苦的突厥人和汉家奴。 突厥人本就自顾不暇。 能凑出这三万多的兵马,恐怕已用尽了全力。 粮草只怕根本就凑不出多少来。 “王爷,您是说,突厥人真的会进攻灵州?” 李代望着苏烈,露出满意的微笑。 不愧是能当大帅的人,不愧是苏烈。 就是聪明,一点就透。 “怎么可能?突厥人只有三万兵马?” 李佑死守着兵书,出声反驳道: “借他们十个狗胆,他们也不敢攻打灵州!” 李代用目光,扫视了一圈,见大多数人依旧心存疑惑。 便朗声说道: “为何对方会只有三万人马。” “小王猜想,对方可能只来了几个部落的人马,而非是整个突厥人的行动。” “我们都知道,突厥人是以部落为基本单位生活的种族。” “突厥人的可汗,不过是最强大部落的首领而已。” “就像所谓的武林盟主一样。” “小帮小派,由于实力弱小,不听话,就会被盟主敲打。” “久而久之,不听不行,不得不听。” “可再小的门派,在弱小的部落。” “也要自己管理自己,自己照顾自己,也有自主的权力。” “所以,小王猜想。” “此次突厥人的行动,应当是几个部落的联合行动而已。” “至于为何一定要攻打灵州。” “小王猜测,他们这几个部落,一定是此次白灾,受灾最重的几个部落。” “而他们所谓的那个可汗,正忙着照顾自己的部落呢!” “根本无力照顾他们。” “所以他们为了族人的生计,不得不铤而走险。” “如若不来我大唐劫掠,恐怕活不到这个夏天。” “至于所谓的救援梁师都,恐怕只是凑巧赶上了而已。” 听君一席话,毁了三观灭了魂灵。 众人最初的所有设想,犹如雪花堆砌的山峰。 风一吹,就全部崩塌了。 连地面上的石头,都裸露了出来。 莹莹白雪,一片不剩。 原来一切都是偶然,一切都是碰巧。 原来突厥人,就是来攻打灵州的。 这***叫什么事啊! 其实众将的反应,也对,也不对。 打仗嘛! 至于是什么理由,什么原因,重要吗? 只要是敌人,打他娘的就是了,问那么多理由干嘛? 唐军打的糊涂,对面的突厥人就不迷糊吗? 也许对面的突厥人,做梦也没想到。 会在石峡这个地方,遭遇到唐军的埋伏吧! 兴许对面的突厥人,也在一个劲儿的骂娘呢! 本想偷偷的做个强盗,哪成想,一脚踏进了囚笼。 突厥人可能更加的郁闷。 “不过。” 李代话没说完。 ‘噗通’一声,凳子一歪,李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还……还……还有?” 裴天啸眼疾脚快,一个箭步来到李佑身前。 一把将李佑扶起道: “齐王殿下小心。” “这里的凳子都是临时制作的,毛糙的很。” “实在是很不稳当,瞧瞧,都把您给摔着了。” 李佑把身姿站稳,任由裴天啸给他拍打着灰尘。 冲李代沉声说道: “你就不能一次把话都说完。” “如此吊着众人的胃口,居心何在?” 第172章 排兵布阵 李佑厉声的斥责。 换来的却只是李代,微微的一笑。 “既然如此,小弟不说也就是了。”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又是一个假设而已。” 又是一个假设? 众将皆失神无语。 抬头凝望苍天,却只见乌云滚滚,无边无际。 福王殿下,上辈子一定是位鸿儒,要么就是一位大家。 要不,怎么解释那么多的假设,那么多的假如呢? 否则,解释不通啊! 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左一拐,又一弯,咋就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呢! 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都能想出来。 这让我们这些手底下的人,可怎么活啊! 人逼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同样是一个肩膀扛一个脑袋。 我们咋就想不到呢? 人和人的差别有那么大吗? 李代沉默不语,苏烈可不干。 苏烈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气恼过。 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厌弃李佑。 现在可正打着仗呢! 对面的突厥人,可不会跟我大军闲扯淡。 更不会听你李佑搁这瞎扯淡。 奶奶的,不知轻重,不分轻重的白痴玩意。 不知道一切应以大局为重吗? 不知道现在应以军事为重吗? 人家福王殿下正搁着分析敌情呢! 你搁那哔哔个球啊! 显得你很圆,是个蛋是不是? 自己居然和这样的哈比玩意,有说有笑的走了一路。 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也很恶心。 “福王殿下,末将想听听您的假设。” 苏烈的言语,还是一如既往地稳重。 可听在李恪的耳朵里。 却犹如一柄利剑,狠狠的扎进了他的心窝。 苏烈居然不再称呼李代为王爷。 竟然改称呼李代为殿下了? 而且竟然还自称末将,不再自称本帅了? 这,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李恪的心中,突然想起母亲杨淑妃,曾经说过李代的一句话。 ‘巧言善辩,心思妙奇,敦厚善良,待人以诚。’ 后面那两句话,也许会有很大的出处。 但前面这两句,李恪现在是绝对的认同。 可仅仅这样,就能让一方大员,甘愿自降身份,自称末将吗? 李恪记得,鄂国公尉迟敬德在跟李代说话的时候,也是一直在自称末将。 这是为什么呢? 到底李代的身上,有什么东西,是让这些大员们信服的呢? 李恪在一旁胡思乱想,都没听清李代又讲了些什么。 只记得李代最后说的那一句话。 “假如战局对突厥有利,不排除整个突厥,向灵州用兵的可能。” 苏烈对李代的这个判断,深以为然。 没有人会见到有利可图,还能无动于衷。 假如灵州真的陷入到危机之中。 届时,不仅突厥人会来,李靖怕是也得不得不回。 那么耗费无数的灭梁之战则休矣! “王爷,也就是说,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守住灵州?” 李代摇了摇头, “守住不行,要打败打跑突厥人方可。” “那他们要是往梁师都那边跑,我们怎么办?” 听完苏烈的担心,李代嘴角上翘,笑着说道: “跑?哪那么容易。” “灵州是他们突厥人想来就来,想跑就跑的?” 苏烈先是一愣。 继而想起在泾州之战时,李代的遛狗战法。 不禁展颜一笑道: “王爷是想用遛狗战法吗?” 李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遛狗,遛狗,狗得先跟着你跑,你才有得遛。” “现在是狗要逃跑,我们如何遛?” 不等苏烈皱眉,李代继续说道: “狗要往草原深处跑,我们就不必管了。” “因为那样的话,我们也算完成了狙击的任务,不是?” “所以,我们只要提防突厥人,向东逃窜就行。” 说到这里,李代跨步走到堪舆图前。 用手指,在灵州与朔方之间划过之后,沉声说道: “这里,这里,这里,还有五原这里。” “我们需要在此四处,设下陷阱,用以阻挡突厥东进南下。” 李恪打眼望去,只见李代所指的地方,皆是丘陵山岗。 不仅疑惑的问道: “若突厥人不逃往这里,我们这样做,岂非是无用之功?” 李代转头看向苏烈,示意苏烈给李恪解释解释。 对于这种知之甚解的小白。 他自己懒得废话。 也就看到点细枝末节,主要思想你看得到吗? 一知半解当圣旨,不当奴隶都可惜! 苏烈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此刻心情不错。 也不推辞,当即娓娓说道: “福王殿下所指之处。” “要么是必经之地,要么就是距离最近之路。” “的确是设伏的最佳地点。” “尤其是五原。” “此处位于两山之间,易守难攻,实是一处险要之地。” “在此地设伏,简直再合适不过。” 苏烈都这样说了,李恪还能再说什么呢! 眼见大家都闭上了嘴,苏烈只能继续向李代问道: “王爷,这些地方派多少人去合适?毕竟我们的人马也不多啊!” “设置个陷阱而已,能需要多少人马?” 不打的吗? 苏烈的大眼睛还没瞪起来,就听李代继续说道: “疑兵之计即可,重点在五原。” “可遣人至李帅处,说明情况。” “若突厥人到了五原,派兵围而歼之。” “苏元帅,步兵前去设伏便可。” “聚齐我军之骑兵,于灵州城外牵制袭扰敌军。” “若能毁了突厥人的粮草,那便更好了。” “不过也无所谓。” “突厥人此次仓促起兵,准备不足,注定是自取灭亡。” “小王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小王的鸽子,还没取名字呢!” 李代的话音刚落,人已经离开了帅帐。 留下瞠目结舌的众人,凝噎失神。 这,这,这…… 这福王殿下也太牛掰了吧! 苏元帅的面子一点也不给。 苏元帅可还没说话呢!他就这么走了? 众将的反应,苏烈感同身受。 但是苏烈却一点也不恼。 反而面露微笑,眼角含笑的,目送李代的离去。 这不说的都是废话吗? 你要真有本事,你也可以牛掰,比李代还要牛掰。 没那两下子,趁早闭上你的臭嘴巴。 免得耽误事。 苏烈的眼角,不自觉的瞟了一眼李佑。 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 同样都是龙子龙孙,同样都是王爷。 做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第173章 投桃报李 李代为什么会觉得,五原是决战之地呢? 因为历史上,李靖就是在五原这个地方,干翻了突厥人N多次。 不按照历史轨迹选,李代还真不知道选哪里才好! 李代的离开,李佑举双手赞成。 最起码少了一个争抢军功之人。 突厥人的战略意图,总算是弄清楚了。 苏烈不再犹豫,当即开始分配任务。 “哪位将军愿意前往五原阵守?”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 “本王愿意坚守五原,保证不让突厥人越过五原半步。” “本王也愿意去五原坚守,本王也保证,绝不让一个突厥人逃了过去。” 苏烈看着蜀王李恪和齐王李佑,内心却起伏摇摆不定。 按照李代的说法,五原必将会有一场大战,成为是非之地。 所谓是非之地,必出意外。 而两位王爷贵为龙子龙孙,又决不能出一点意外。 所以,苏烈是真心不想让他们俩人去。 可不让他们俩个去。 两位皇子说不定就会在这里,立马与他闹将起来。 帅帐里面这么多人,到时候自己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若不答应,一下子就得罪了两位皇子。 那自己的前途,必定会充满了各种坎坷,各种荆棘。 若是答应了。 他们中的任何一位,一旦出了事。 那自己的前途不仅到了头,还要丢了自家性命。 两头都不好选,怎么选择都是个悲剧。 这一刻,苏烈是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像李代那样,转身潇洒的离去。 看看人家福王殿下,那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啊!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绝不给自己找麻烦,也不给别人添麻烦。 深谙相处之道。 哪像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二位。 一个个争权夺利,还牛哄哄的。 不是追着福王殿下讨教,就是口出恶言讥讽。 哪还有一个皇家子弟该有的样子。 你们都已经是王爷了,身份尊贵的很。 这么点功劳,居然还要看在眼里。 和我们这些个当兵的,抢个屁啊!有劲吗? 见苏烈半晌不语。 李恪看向李佑说道: “二哥,五原让小弟前去如何?” 面对李恪的请求,李佑也犹豫起来。 其实李佑并非非要去坚守五原。 只因李恪发声要去,他才跟着起哄争抢。 太危险的地方他不去,这是他做人做事,一贯的原则。 再说,对他来讲,立功的机会多如牛毛。 真没必要把自己置身在,既危险,又无保障的地方。 古代皇子立功的方式,不要太过简单。 往往只需要顶着个,最高统帅的头衔即可。 得胜了,就是他的功劳。 失败了,自然有人替他顶杠。 而这个人,往往是除皇子以外,身份地位最高的那个人。 就像李代上次平叛罗艺那样。 尉迟敬德其实也算是一个顶杠之人。 因为除了李代,尉迟敬德的身份地位最高。 出了问题,他不顶谁顶? 别人顶,也说不过去,交代不了啊! 只不过他的运气比较好,李代顺利的把罗艺给灭了。 所以尉迟敬德不仅没被连累,还跟着李代一起立了功。 不得不说,尉迟敬德是个有福之人。 泾州之战时,李代就让尉迟敬德,轻轻松松的立了个大功。 这一次,又立了个小功。 前前后后,跟着李代,已经混到两次功劳。 不得不说,李代果然是尉迟敬德的福星。 尉迟敬德能不喜欢李代吗? 这也是尉迟敬德在李代面前,自称末将的根本原因。 利,才是拢落人的关键! 跟着李代不光喝汤,还有肉肉吃。 谁不喜欢? 苏烈的情况和尉迟敬德不同。 苏烈是名义上的军事最高长官。 这里他最大,出了任何事情,他都必须扛起来。 所以,面对二位皇子的抢位,他才会犹豫不决。 见蜀王李恪出声向齐王李佑,做出了请求。 他觉得这样也好,省得他一同得罪俩个人。 李佑沉吟还没片刻,便答应了李恪的请求。 “好吧!既然三弟如此坚持,做哥哥的,又如何能不成全?你想去便去吧!,本王不与你争便是。” 苏烈望着大言不惭的俩人,愤懑无语。 让谁去,不应该是本帅做决定吗? 本帅现在还没做决定呢好不好? 好家伙! 这哥俩倒好,小嘴一顿叭叭,自己就给自己安排好了。 把本帅的活计,抢着都给做完了,什么玩意嘛! 真是上嘴唇挨天,下嘴唇接地,忒不要脸了也。 人家福王殿下,就从不这样做人做事。 苏烈想起李代,向他讨要命令之事。 福王殿下只是做个中药丸,还要本帅允诺方可呢。 这哥俩倒好,军事大事,都替自己做主了。 人和人的差距,也实在是太大了吧! “不行,二位王爷谁也不能去!” 苏烈把心一横,艰难的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得罪就得罪吧!总比丢了性命强。 “为何本王不能去?” “为何本王不能去?” “二位王爷,若是对本帅的决定不满,大可径自离去。” 苏烈人如其名,烈的很。 他认定的事情,那也是钢铁铸就的城墙,强硬的很。 李佑讪讪一笑,便安静了下来。 无所谓,本王本就不想去! 现在正好,有人给本王搬了把椅子,本王正好坐下歇歇! 李恪则像霜打的茄子,有些蔫。 军功也太难获得了吧! 本王也想像父皇一样,英雄盖世! “薛礼,赵德仁,裴天啸,车班值。” “命尔等四人,领两千兵马,前往五原设伏。” “誓要将突厥人拦截于彼,听明白了吗?” 薛礼四人,激动的立马站起身来。 大声吼道: “末将遵命,定不负元帅厚望,誓将突厥人留在五原。” 苏烈满意的点了点头。 福王殿下尊敬自己,又帮了自己那么多次。 那便投桃报李,把功劳送与福王府众将好了。 李恪见一路相伴的薛礼等人,都被派去了五原,唯独剩下他自己一人,于是不甘的说道: “本王一直都是和他们一起的,元帅为何要把我们分开?” 苏烈没有理会李恪的问话。 而是继续安排人,各自带了二三百人,前往另外几个设伏地埋伏。 “你们几个,切记福王殿下之言,一定要装出人马很多的样子。” “势必要让突厥人觉得,那里有大队人马埋伏方可。” 几人领了命令,转身离开了帅帐。 少了许多人。 帅帐里,顿时变得安静起来。 第174章 原来你叫李若兰 懂得感恩的人,本身便是善良之人。 愿意投桃报李,借花献佛之人,更是如此。 不过这些对李代来说,并无多大影响。 薛礼也罢,裴天啸也罢。 对于李代,可能只是路人甲和乙而已。 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时刻。 便会与他分道扬镳,自奔前程去了。 他们能不能立功,凭自己的本事争取便是。 李代不关心,更不会在意。 相比起他们几个,李代更在意的是神婆李氏此人。 直到现在,李氏依旧没有对他说出,那句效忠的誓词来。 说起话来,总是模棱两可,躲躲闪闪,含糊其词。 李代甚至说出,只要她喜欢,可任由她自我选择喜欢做的事。 如果想要离开,也可随她心意离去的话。 可李氏却任何要求也不提。 偏偏也不走,还就这样,跟着李代了。 闹的李代是哭笑不得。 这叫什么事啊! 古人为了能出人头地,遇见贵人,不是纳头便拜的吗? 为了能赢得信任,不是张嘴就来誓死追随的誓言的吗? 为何到了小爷这里,却全都变了样! 李代依稀记得。 当初在招贤馆的时候。 薛礼等人便没有跪拜过自己。 更没有说出任何效忠的词句。 反观李恪,人家招收的手下,当场就宣誓效忠了。 这人和人的差距,有那么明显,有那么大吗? 难道小爷和李恪两人,看上去不太一样? 还是小爷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一位皇子? 难道小爷假皇子的身份,别人一眼就能瞅出来吗? 李代实在是不明就里,看不清楚。 只得摇头叹息着,向李氏的房间走去。 其实不怪李代想不明白。 只怪他自己走进了一个,错误的误区里。 认知出现了偏差,他又怎么可能想得明白? 薛礼和李绩是世交,以叔侄相称,是有背景的人。 可以这样说,薛礼是被李绩推荐给李代的人,需要做那些个吗? 而梅月英和冯氏姐妹,全部都是女孩子。 女孩子是有特权的,你让她们跪一个试试? 以后还想不想开心的活了? 至于李恪招揽的那些人。 却是真真正正无门无路,又想出人头地之人。 能够有幸跟随在一位王爷身边,他们能不上赶着效忠吗? 最后说说王蓉和李若兰。 王蓉那是大世家王家的千金。 你想让她效忠于你?怕不是疯了吧! 而李若兰,牛人袁天罡的师侄,忽悠罗艺造反的牛人。 并且是被李代连蒙带哄的,哄上他李代战车的小牛牛。 李代想让人家效忠,做梦都不带这么美的。 如果有人能指着李代的鼻子骂上一骂,兴许李代就会明白。 他喜欢的,想要的,根本就是别人,想也不敢想得到的人。 全是人间极品,他还要郁闷吗? 贼心贼胆用来形容李代,一点都不过分。 如此人才,已经被他拉拢到了身边。 他还会郁闷吗? 人心不足蛇吞象,欲壑难填鬼见愁。 说的就是此时此刻的李代。 伸手敲了敲门,将房门叫开,李代无精打采的走了进去。 “李文学,把随身物品都收拾好,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王爷,我们这是要回灵州城吗?” “不,我们不回灵州,而是跟着苏元帅去打突厥人。” 虽然李代最近,练武练的也着实不错。 但在李若兰看来,还不足以上阵杀敌。 于是不禁问道: “王爷也要上阵杀敌吗?” 李代傲娇的举起自己的小拳头,得意的笑道: “小爷现在一拳能打死一头牛,当然要上阵杀敌啦。” 李若兰伸手按住李代的小手,展颜笑道: “王爷,您是贵人,贵人懂吗?” “贵人是不需要亲自上阵杀敌的。” “而且您还那么聪明。” “您只需要出谋划策就好。” “上阵杀敌的事情,交给别人去做便可。” 李代能切身的感受到,来自李若兰的温暖。 谁对你是真心的好,有些时候。 一个眼神,便能够感觉得到。 更何况,李若兰还是李代的救命恩人呢! 可李代有必须得上战场,不在战场上出现又不行的理由。 而这个理由,偏偏又不能与人明说。 当即微微一笑,反手拉住李若兰的手说道: “没关系的,小爷跟在苏元帅的身边,不深入战场也就是了。” “何况,小爷的身边,不是还有你在呢嘛!” 李若兰依旧不太放心,继续劝说道: “刀剑无眼。” “战场上,箭矢横飞,一不小心,把您射伤了,那可如何是好?” 李代的脑海里,突然一道灵光闪过。 隐约记得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关于丝绸的介绍。 里面提到过,丝绸由于密度以及韧性,远超大多数织物。 箭矢也不能够轻易的射穿,是以可做防弹背心之用。 虽然防弹背心,现在都用一种,叫什么凯拉什么夫的东西制作。 但在大唐,小爷完全可以用丝绸,搭配一些别的东西,制作防箭背心啊! 李代越想越高兴,不禁笑出声来。 看在李若兰的眼里,就像一个贪吃的孩子,想着他的鲜花饼呢! “王爷,何事如此开心?” 李代得意洋洋的昂扬起了他的小脑袋,裂开嘴巴笑道: “小爷若说,小爷能做出一种可以防箭的背心,不知道你是选择相信,还是不相信呢?” 信也不信的,那不得看到东西在说吗? 红口白牙的,你就想让人家相信你,除非是把人家当傻子看。 “王爷的本事,若兰知道。所以若兰选择相信王爷。” “若兰?若兰是你的名字吗?你原来叫李若兰啊!” 李若兰嫣然一笑,还真似一朵盛开的兰花。 娴静大方,素雅淡然。 “这么久了,你都没告诉小爷,小爷好伤心。” 李代嘟嘟着小嘴,好像丢了二两银子一般,耷拉着眼眉。 表演的跟真的一样。 李若兰笑了。 冲李代调皮的眨了眨,她那满含笑意的双眼。 仿佛是在说,‘您也没问过我啊!’ 又好像是在嘲讽李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名字呢?’ 李代似乎是读懂了李若兰的心语。 嘴角微微上翘道: “没关系啦,现在知道也不迟。” “不过,你想不想知道,小爷究竟要如何制作防箭背心吗?” 第175章 天蚕银丝七宝甲 现代那种防弹背心,李代是肯定做不出来的。 由于大唐现在的材料,可供李代选择的本就不多。 因此,李代能做的选择,就更少了。 丝绸算一个,藤编算一个,粗布算一个。 为什么不把钢铁,也计算在内呢? 大唐的盔甲,不都是用钢铁打造出来的吗? 盖因钢铁盔甲的成本与周期,都太过漫长。 你想一想。 用小锤锤,一锤一锤的敲打出一副板甲。 那得需要多长时间? 李代想想都头疼。 况且,钢铁盔甲穿戴在身上。 既沉重,又让一个人的行动,变得极为不便。 那么笨重的家伙,李代干嘛要选? 能有别的选择,李代干嘛非要走别人的老路呢? 再说,李代不认为只用丝绸、藤条等,制作的防护服,防护的效果就比钢铁盔甲差。 新国刚建立的时候,还用藤条制作的帽子,做安全帽呢! 所以在李代的认知里,这样制作的防护服。 其防护性能,反而要远远强于传统钢铁盔甲。 并且,穿戴在身上,还能更加的轻便灵活。 里面的道理,其实很简单。 一张纸,你一捅就破。 十张纸,二十张纸呢? 丝绸的特性就是柔软轻薄,韧性十足。 即便是十层丝绸叠加在一起,恐怕也就和一般的粗布一般厚度。 一件丝绸制作的长衫,可以团成个球,一只手握在手心里。 实在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可惜丝绸在那个时候,是可以当钱使的硬通货。 其价值可想而知。 所以李代才打算用藤编和粗布,制作防箭背心的内外两面。 藤编在外,再覆一层粗布。 既可以很好的保护自己,又可以遮风挡雨。 实在是美妙的东西。 李代将自己的想法与李若兰说完。 便见到两道锐利的光芒射向自己。 那是李若兰崇拜的眼神。 这让李代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好的满足。 怎么样,小爷厉害吧! 这都能想到,还有什么是小爷想不到的? “王爷,您看这是什么?” 李若兰一边说着话,一边解开了自己,系在腰间的软带。 衣衫渐松,李若兰的胸口处,露出一抹亮色。 那是李代,自在大唐重生以来,见过最白的东西。 莹莹如皎月,丝滑若白冰。 李代的眼睛都看直了。 颤颤巍巍的伸出他的小手,轻轻地抚在上面。 声如琴弦,语出如歌道: “这……这是什么?” 李若兰声出幽谷,气若文兰,娇声说道: “王爷,此乃我道家一脉之重宝,天蚕银丝七宝甲。” 天蚕银丝七宝甲? 这么狗血的故事情节,小爷也能遇见? 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小爷才刚想到,用丝绸制作一件防箭背心。 你这边就把成品,摆在了小爷的面前。 这不是红果果,对小爷的嘲讽吗? “好东西!天蚕银丝七宝甲,果然是好东西啊!” 李代收回他垂涎的目光,还有他浪浪的小手,好奇的问道: “既然号称天蚕银丝七宝甲,岂不是说,此宝甲有七宝之说?” 李若兰将衣衫整理好,傲娇的望着房顶说道: “此乃我家老祖,于昆仑山上,偶得一对六翅天蚕。” “历经三十余年,才得以制作出的一件宝甲。” “您说,能不是宝物吗?” 李代懊恼的后退两步,望着李若兰的胸口,沉默无语。 已经被外挂遮挡住了,看不到了。 耗费三十多年,才做出的宝物啊! 刚才就那样,明晃晃的裸露在自己的眼前。 而自己却没能好好的仔细看看,实在是可惜。 果真是人渣不分大小,真情赋与水流。 “如今你让小爷看见了,就不怕小爷贪念作祟吗?” 人渣,王爷你不仅是一个小人,还是个小人渣。 “我家祖传的东西,王爷您也敢要?” “还是您想用您王爷的身份,强抢呢?” 李若兰的声音一点也不冷。 相反,还有一丝丝的甜蜜,在空中飘荡。 李代双手交叉,腆着个并不存在的肚子,振振有词。 “怎么会呢!你家祖传的东西,当然属于你啦!” “小爷不会利用手中的权利,让你上交的。” “不过嘛!你一会儿说是你道家的,一会儿说是你家祖传的,到底是谁家的?把小爷都给说糊涂了。” 李若兰调皮的冲李代,眨了眨她的大眼睛,脆生生说道: “敢问王爷,道家老祖是哪位神仙啊?” 切! 这么简单的问题,居然也敢拿来考问小爷。 小爷齐州小诸葛的名号,岂是浪得虚名? “道家老祖姓李名耳,字伯阳,河南道鹿邑县人。” “博文多学,孔圣人亦曾向其问礼求学。” “晚年骑一青牛西行,于函谷关着作《道德经》一部,流传千古。” “乃是道法自然,无为即有为,辩证思想的创造者。” “不知小爷说的可对?” 李若兰双手平伸,手腕轻轻翻转,竖起两个修长的大拇指夸赞道: “王爷不愧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什么都难不倒您。” 这话小爷爱听,以后最好就这么说话,听着得劲儿! “王爷,若兰的名字,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现在还没明白过来吗?” 名字?若兰?李若兰? 李代瞪大了双眼,一把握住李若兰的玉手说道: “你才是老子的后代?” 李若兰骄傲的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你真的真的真的是老子的后代吗?” 李若兰疑惑的看着李代,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的激动。 “王爷,若兰不敢撒谎。” “再说,若兰有撒谎的必要吗?” 有!咋就没有! 你没看见你家的老祖,都被人家抢走了吗? “若兰,你家老祖自函谷关离开后,又去了哪里?” “是不是真的成仙,飞升了?” 成仙?飞升?自家老祖成仙飞升了? 我怎么不知道。 李代的话,又把李若兰搞糊涂了。 “王爷,我们是不是该说说您的防箭背心了?” 人家不想说,就别没完没了的追问。 这种行为,非常之令人厌烦。 李代十分明白这一点。 所以李若兰不说了,他也便知趣的不再追问。 “若兰,你居然敢把老子的传家宝,展示给小爷看。” “你是怎么想的?” “你就不怕小爷头脑一热,把宝物占为己有吗?” 第176章 爱其实早已注定 李若兰目光灼灼的望向李代。 眼角飞扬,嘴角微翘, 一副如沐春风般,愉悦的表情。 冲李代甜甜的笑道: “王爷您会吗?” “会!” 人咋可以这么贱! 做人要不要底线! 生气的女人不好惹。 发怒的女人是老虎。 此时的李若兰,就是一只猛虎。 掐拧摇摆上下侧。 收拾得李代,就像一块石头,不得不安静如初。 “若兰,不必如此,大可不必如此,乎?” “您再说一遍,小女子耳背,听不大清楚!” “乎?乎者!千里共婵娟!” “您说什么?” “乎者,百花鸣不平,相思日渐斜。” “您说的是何胡话?” “忆得盈盈拾翠侣,但愿伊人嗟柔情!” “您再说一遍?” “相思相望不相亲,念念尔康再相嗟!” “王爷,若兰没想到啊!您真真的很不一般呐!”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李代气喘吁吁的说道: “君心似我心,定不负卿卿。” 李若兰掩嘴微笑,一抹心痛略上心头。 “疼吗?” “不,不疼,不过是烟雨拂面,一两尘。” “一朝……哎呀!” 李若兰手指乃乃,轻声笑道: “还不老实!” “不敢,不敢。真真是,一……” “哎呀!如……” “再敢胡说八道,送你去见上帝?” 上帝者,张友仁,张百仁。 即玉皇大帝者是也。 天尊,三皇,上清无上之大帝者也。 俗称,昊天金阕无上至尊自然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 李若兰想要把李代送给姓张的,他可不干! “若兰,你真真黑心者是也!” 李若兰手指请捻,一副我自向天白,奈何今昨日的样子,笑道: “王爷,若兰痴长三十载,今今才见何为恶?” 李代逃离了李若兰的魔掌,揉着手臂说道: “岁月辗转一首歌,时光流逝却如花。” 听闻此言,李若兰笑了。 真是屎壳郎逛街,忙忙碌碌。 “王爷,您一向如此吗?” “怎么可能?” 看着李若兰戏谑的表情,李代陡然醒悟。 人生没有重来。 所谓的重生,不过是自己安慰自己的幻想。 小爷不过是幻想成真罢了。 三十多年的孤独,加上十年的寂寞。 成就了一个,老鼠爱上猫的情怀。 何其悲哀!. 李若兰,女神者是也! 放在当代,也是碾压一切之存在。 不是因为李若兰的美丽,而是她的魅力无处不在! 就像少年不识御姐好,错把昙花当永恒! 李代一时忘乎所以。 忘记了时光,忘记了岁月。 却不知自己的行为有多可笑! 只得讪讪的说道: “人生若只得初见,何其幸矣!” 爱不知所起,终于昨日。 红火火的眼眶,就像李代的灵魂。 孤独而又热烈。 李若兰心有感触,不禁伸手一把把李代拢在了怀里。 “王爷,少小离家不可回,昨日是非昨日醉。” “若兰定不负王爷之一片真心!” 李代心心念念的结果,戏剧性的出现了。 可李代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爱,在缘起之时,早已注定! 心,不在感慨之时,忘乎所以。 李代轻轻的离开了李若兰的怀抱。 怔怔的望着李若兰道: “君若待我为君,我待君更为君。” 人嘛!就是这样!一激动就胡说八道! 李代两世为人,也不例外! 可此言听在李若兰的耳朵里,却如一声炸雷。 轰鸣不已! “王爷?此言何意?” 李代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居然还嬉皮笑脸的说道: “小爷的意思是,你真心以待,小爷必将待你如初!” 这话说的,忒烂! 李若兰不满的说道: “王爷,糊弄小女子,有意思吗?” 谁糊弄你了? 李代依旧没有醒悟道: “哪里错了?真心对真心,难道错了吗?” 此刻,李若兰的心可一点也不平静。 自从佛教从西而来,道家的影响力,便急转直下。 有心挽救,却因道家老祖老子的一句话,弄得无为而治。 面子上的功夫,道家实在是在佛家,九曲十八弯之后。 现如今,佛家大有上天入地之势。 而道家,要不是被当今皇族,老李家认了祖宗。 恐怕衰败更甚。 现在,陡然听闻李代的一番表白。 作为老子的后人,一心想要将道教发扬光大的李若兰,不得不心动。 “王爷,若兰愿侍奉殿下永生永世,不知可否?” 李代一时有些懵,不明白李若兰的表白,为何会如此突然。 “若兰,你我之间,从此永无障碍,你说,我来做!” 李若兰怔怔望着李代,先是银牙紧咬,继而朱唇轻起道: “王爷,若兰别无他求,只求我道教一脉永存于世。” 这话说的,让李代是真真的,有些不明所以。 道家老祖老子,自被老李家认祖之后。 一直是以国教待之。 李若兰怎会有如此担心? “若兰,小爷说了,从此你我如一,不必忌讳,还请明说?” 李若兰紧紧握住李代的双手说道: “我道教虽为国教,但皇室宗亲,并不以礼相待。” “反之,西域和尚,却频频出入皇亲国戚之府邸。” “令我道教之人,甚是不解。” “想我道家,不干预国事,不过问政事。” “不问是非,不问因果,但求无过,非是无为。” “天灾人祸之际,悬梁于胸腹,奔波于四海。” “可曾有过丝毫之怨念?” “然,五湖四海,不容于内。” “西域佛法,一枝独秀。” “若兰心有不甘,敢问王爷,我道家可曾有罪于民?” “敢问王爷,我道家可曾有罪于国?” “敢问王爷,我道家一心为国为民,怎落得如此下场?” 听了李若兰的陈述,李代沉默了。 这个世界一向如此。 想你时,你人在脑海! 再想时,你人已在天边! 历史,才是一个人最好的老师。 以人为镜,可以正衣衫。 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此言,便是出自这个时代。 可是这个时代的人,却根本看不清历史。 以为权利,才是无上之法宝。 可以玩弄一切的无上手段。 殊不知,历史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存在。 更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 还是那句话。 时间无声,但有痕! 李代无言,却又无时间感慨。 只得郑重的拉起李若兰的手道: “道家之博爱,必将为这世间所铭记。” “若兰,你将和道家一道,永生于世间!” 第177章 真假不重要 一句话让李若兰感动不已,差点直接飞升仙界。 “您这张嘴呀!真能要了别人家的卿卿性命。” “什么话到了您的嘴里,都能变得比花都美,比蜜还甜。” “早先就觉得您怪会忽悠人的。” “没成想,小女子还是低估了您的本事呐!” 调侃就调侃吧,谁让小爷现在正高兴着呢! 原本以为,李若兰有牛人袁天罡做后盾,就已经够牛的了。 没成想,李若兰的老祖更牛掰。 以后就算遇见姓孔的跟小爷掰扯,小爷也不用怕了。 老子骑牛老子牛,老子让老子牛上牛。 牛成他一大爷,牛伯伯了。 “若兰,可有证明你身份的玉碟?” 玉碟者,证明身份之物也。 稍大一点的家族、士族,都会给自己的族人,制作玉碟。 用以证明他们各自的身份。 李代也搞不懂玉碟和玉佩,两者之间的关系。 反正李代的身上,就有一块刻了字的玉佩。 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玉碟。 听了李代的问话,李若兰开心的大笑起来。 “王爷,说您笨吧,再难的问题,您总能想得到办法解决。” “说您聪明吧,好多约定俗成的规矩,您却是一知半解,知之甚少。” “就连最简单的民俗习惯,您都不了解。” “若兰真想问问您,您的老师是谁?他的本事如何?” “他怎么能把您,教成现在这个样子?” 冷不丁被李若兰嘲讽了一顿,李代很不高兴。 不就想看看你的玉碟嘛,至于这么折损小爷嘛! 女人!哼!哼!全是小心眼子! 李代的嘴角,眼角,眉梢,迅速就往下耷拉。 那变脸的速度,堪比光速。 你要不拦着他点,他马上就能飞出大气层。 “王爷,您生气了?” 李若兰见李代的表情不像是生气。 更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一身的委屈。 不禁出声询问道: “王爷,是不是若兰说错了话,惹着您了?” 李代很想跟李若兰说句,不怪你,是小爷自己的事。 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反反复复,好几次。 就像喉咙里,塞着一个鹌鹑蛋一样,看得李若兰直揪心。 “王爷,玉碟是用来证明身份的书册,这一点没错。” “可玉碟,大都安放在宗族祠堂里,是不可能随身携带的。” 李若兰一边给李代科普着生活常识。 一边从腰间,取下一块翠绿的玉佩,递给李代说道: “王爷,个人的身份,一般还是用玉佩来证明。” “您看,玉佩上面,不是刻有许多的字呢吗?” 玉佩上当然有刻字,这个小爷早就知道了。 听了李若兰的解释,李代这才明白。 所谓玉碟不是碟,是跟族谱差不多类似的东西。 可看着李若兰,递过来的那块玉佩,李代却没有伸手接过。 河南省鹿邑县的李姓之人,在现代社会,都是以老子的后人而自称。 每年,都会以老子的名义,举行盛大的道教法会。 全世界,五湖四海的李姓之人,皆言自己是老子的后人。 现在,李若兰说她也是老子的后人。 这让李代不得不怀疑此事的真实性。 即便在她的玉佩上,果真刻着鹿邑李家这几个字,又能怎么样嘛! 根本就证明不了,她是老子后人这一件事儿。 即便她真的是老子的后人又如何? 估计李若兰在鹿邑县的老家,记载有李氏一族族人的那本玉碟,恐怕早已丢失不见,不知所踪了。 否则李渊他们这一家子皇族,根本就不会往老子身上靠。 李代越想越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居然让李若兰给哄骗了。 不过也说不定,李若兰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事情的真假。 只怕她也是,被自家的长辈虚构的历史,给哄骗了呢! 想到这里,李代才发觉自己的手臂,有些酸疼。 不禁咧着嘴嘘声说道: “若兰啊!你这一手裂拧上下扯,是跟谁学的?” “当真是做到了稳准狠,急如电。小爷想躲都躲不掉!” 李若兰掩嘴偷笑,一双秀目,隐约被氤氲之气遮盖。 “咯咯咯咯!谁让您口不择言,信口开河。” “王爷,若兰很好奇,您一向喜欢胡说八道的吗?” 李代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 因为再说下去,鬼知道自己,会不会又说都不会话了。 “若兰,小爷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你大吃一惊。” “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定要稳住自己的心神,切勿发出任何惊呼之音。” 李若兰见李代要与她说正事,连忙坐直了身子,也变得严肃起来。 李代闭上眼睛,放出心神,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离得最近的侍卫,也在十步开外。 并且,院子里,也只有四名侍卫存在。 李代这才欠身,对李若兰轻声言道: “有人要暗杀小爷。” 一句话,便让李若兰瞪大了双眼,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何人如此大胆?” “你可知小爷在豳州遇刺一事?” 李若兰点了点头,示意李代继续说下去。 “上次刺杀,小爷怀疑就是他们做的。” “这一次,他们还想故技重施。” “想趁与突厥人混战的之际,对小爷进行二次刺杀。” 说到这里,李若兰紧张的插嘴说道: “王爷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何不对其进行抓捕问罪?” 李代摇了摇头,眼神虚放,似乎是在观望远处的牛羊一般。 “抓他作甚,一个小娄娄罢了。” “再说,小爷只是怀疑,手里并无证据。” “恐怕很难问罪于他。” 对于李代说的话,李若兰并不认同,当即反驳道: “何须罪证?” “只要王爷认定是他做的就得。” 李代明白,这是李若兰在提醒自己。 一位王爷,在这个时代,想要一个人消失,根本不需要理由。 只要想,就可以做到。 可李代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因为那样的话,和李佑又有什么分别呢? 难道在大唐生活的久了,自己也要变成,自己都讨厌的人的样子吗? 李代十分讨厌滥用权利的人。 权利和义务,本是对等的东西。 可拥有权利的人,却只记住了一半。 而忘了另一半才是事物的本质。 不分大小,无事生非。不解疾苦,只徒己乐。 李代可不想自己也成为这样的人。 第178章 灵州第一场交锋 况且,裴天啸,也不是他李代,想杀就随便能杀得了的。 毕竟裴寂的身份摆在了那里,还有李渊在其身后站班。 李代想要动裴天啸,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若兰见李代不听她劝,不由得担心起来。 “王爷,若不如此,您岂非是把自己,常常置身于危险之中?” “危险有是有,但也不会太过危险。” 李若兰不解李代为何会这样说。 起身给李代倒了一茶碗水,便立身在李代的身边。 “王爷,请喝水?若兰不解您之用意。” 李代笑道: “因为此人,小爷还有些用处,所以留着也就留着了。” “不过是一把刀而已,小爷想要看看,到底有几只手,同时握着这把刀。” 李若兰好像有些明白了,但对李代将自己身处危险的做法,还是有些不放心。 “王爷,既然他们想趁乱对您进行行刺,不如我们现在就回灵州城里吧!” 李若兰的想法很简单。 既然对方想等,和突厥人战斗的时候,再对李代进行刺杀。 那就抢先离开战场,远离是非之地。 这样不就能避开,对方的刺杀了吗。 反正李代的身上,又没有作战任务。 他在不在军中,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李若兰的关心,让李代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不,不,不。” “小爷还非要留下来看看,到底都有谁,想要小爷的命。” 李代的态度,让李若兰彻底无语了。 怎么比学堂里的老先生,还要倔犟呢! 怎么就不识好歹,非要围着一块石头转啊! “王爷,若您真要如此做的话,若兰希望您能把若兰的宝甲穿在身上。” 若兰能有这份心思,李代很是欣慰。 最少李若兰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忠诚。 证明自己,是真心为李代的安危着想。 李代微笑着说道: “不用,老子的东西,小爷可没资格穿。” “不过嘛,小爷的防箭背心,就需要你给小爷制作了。” 李代不要,比起要,更让李若兰开心。 在李若兰的心中,李代至少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家伙。 至少证明了李代,多多少少还是一位君子。 所以,听得李代要求,李若兰没有丝毫的犹豫。 当即拍打着自己,赛过冬梅的胸器说道: “没问题,明天若兰便能让王爷穿上。” …………………………………… 战争,说来就来。 它可不会等李代,把背心做好后才会开始。 灵州城的北大门,此刻正马嘶人啸,声如雷鸣。 新任灵州大都督武安郡公薛万彻,正在城楼里,坐镇指挥。 “大都督您看那边,突厥人又在安排撞车了。” 薛万彻望向突厥骑兵的后方。 果然发现有一辆巨大的撞车,正向战场开来。 “不必惊慌,让府兵把火油准备好,距离够了,再烧掉也就是了。” 火油就是石油原油。 我大中华,是最早发现并使用石油的民族。 石油大家都知道,就不废话了。 而撞车呢,说起来也很简单。 影视剧里,古代战场上,用来冲撞城门的一种巨大推车。 外形就像一个加长版的木屋。 只是只有屋顶,中间用绳索悬挂着一方巨木。 士兵们躲在屋顶下面,推着向敌方城门前进。 待来到城门之下,士兵们合力摆动巨木。 使其拥有巨大的冲击力,冲撞上对方的城门。 用以破坏或着打开对方的城门。 使战争获胜的一种手段。 突厥人果然不出李代所料。 前前后后分出四波兵马,其中就有一部分人,先行来到了灵州附近的山林里,伐树制车。 不过,可能是由于时间太紧,或者是人手不足。 突厥人并没有制作出,更多的攻城车来。 最起码,薛万彻在突厥人的阵营里,只看见了简单的攻城云梯。 并未看到,像大唐一样,那种复杂的攻城云梯。 也没有看到轱辘车等,掩护士兵推进的小型战车。 所以,薛万彻料定今日无事。 “连一辆倾倒车都没有,突厥人就敢进犯我灵州,简直是不知所谓。” 也难怪薛万彻不以为意。 大唐在攻打城池的时候,远程攻击的倾倒车,强力的攻城弩,灵活的攻城云梯,那都是必不可少的武器。 突厥人现在,只能纵马在四下游走。 靠时不时的射向城头的一些个箭矢,就想攻入灵州城,多少有些痴心妄想。 很快,撞车在骑兵弓箭的掩护下,离北城门是越来越近。 目测距离已经不足百步。 撞车的车顶之上,已经落有不少箭矢。 其中,不少的箭矢上,还有火光闪耀。 薛万彻看着越来越近的撞车,又下了一道命令。 “投掷手准备,听我号令,掷!” 声音甫一落下,只见几十个装满火油的陶罐,如骤雨般,向着突厥人的撞车飞去。 ‘乒乒乓乓,噼噼啪啪’一阵响声过后。 ‘轰轰’之声,不绝于耳。 刹那间,火光四起,哀嚎声,此起彼伏。 浓烟随之滚滚升起! 突厥人的撞车燃烧了起来,连续不断的发出,木头着火之后,特有的噼噼啪啪的响声。 可突厥士兵的脚步,并没有停下。 反而更加快速的向着城门驶来。 “放滚木,巨石。” 随着薛万彻命令的下达。 一根根,长约一丈的木头段,一颗颗一人抱的巨石。 从城墙上,倾泻而下。 瞬间便堵塞了突厥人,前进的道路。 撞车被迫停在了原地。 “继续投掷火油,放火箭。给本都督烧死这帮突厥狗。” 又是一阵乒乒乓乓,噼噼啪啪的响声。 撞车这下,彻底完了,整个全烧着了。 冲天而起的火光里,突厥人的惨叫声,犹如厉鬼一般。 一个一个火人,从撞车底下,跑了出来。 就像一个一个燃烧的木棍,在地上哀嚎翻滚。 却始终无法,将身上的大火熄灭。 最终变成了一团燃烧的火球。 最后, 只有火苗的‘呲呲’之音,再无半点人声。 “嗷呜呜~” 突厥人此时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灵州第一战,落下了帷幕。 只有四处燃烧的火堆,不时的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战争从来都是如此。 人命不过如此的故事…… 第179章 都在布局 灵州战场上打的如火如荼,苏烈这边,也加快了布局的脚步。 薛礼等四人,由于布防之地离得最远,人数也最多。 虽然是最先一队离开的,却直到十日之后,方才抵达五原。 五原,两侧山脉像两条粗壮的大腿,向左右两边大大的叉开着。 就像一个没有头的八字一样。 而薛礼等人将要设置防线的地点,就在八字头上的一处山包之上。 山包虽说是一处,却是依托着山脉,左右两边各有一个。 中间一条大道,直指朔方方向。 可以说是一处,易守难攻之地。 可薛礼等人所带之兵马,连马匹都不出两手之数。 清一色的步兵的不说,人数也才只有三千多一点。 想要在此地,狙击突厥人三万之,全是骑兵的兵马。 难度依旧是巨大的。 假若突厥人,一鼓作气冲破路障,撕裂防线。 便可如一条长龙一般,长驱直入朔方。 从此,便再也没有对突厥人,进行拦截的可能。 战略地位等同于三国时期,姜维把守的街亭。 地方不大,却是能不能实现,全歼突厥人的关键之所在。 所以,薛礼等人一到地方,便开始砍伐树木,制作各种所需之物,积极布防起来。 李恪的性子,也是十分的执拗。 这一点,从他被李代接连婉拒之后,仍旧锲而不舍的懒着李代,就能看得出来。 李恪也是一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人。 所以,在李恪几近疯狂的轰炸下。 苏烈最终不得不同意李恪,远离了自己。 去了离决战之地五原,最近的一处布防地。 不过,苏烈还是担心他的安全。 所以委派了自己的心腹爱将,萧嗣业一同前往。 李恪的安全,绝对不容有任何意外出现。 现在这种情形,苏烈也只能这样,勉强为之。 李佑见李恪主动请缨,独自带队外出布防了。 李佑也不甘落后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元帅,本王也想独自带领一队人马,前去布防。” “依本王看,这第一处布防之地,就让本王去吧。” “反正离着灵州也不算远,不过才半日的路程而已。” “本王有信心,不让一个突厥人南下。” 苏烈现在是,越来越反感这些个王爷了。 闲的没事,在长安城里提笼架鸟多好。 一个一个都跑来边关作甚。 要不你们就都学学福王殿下。 无事不出门,出门不惹事。 多好! 同样都是王爷,人家就不给俺苏烈找麻烦。 苏烈在这里念着李代的好。 殊不知李代,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要不是李代人在灵州,李佑等人,是绝不会在灵州出现的。 其中的因果关系,苏烈又哪能知道呢! 正所谓,花开满园,只因根在土里。 一切皆有因果。 面对李佑的要求,苏烈也只得无奈的答应。 但这一次,苏烈没有再给李佑,安排他的人跟随。 毕竟正面战场上,还需要他苏烈去攻打。 把自己的亲信和大将,都派去保护王爷去了。 这仗他还怎么打? 李佑反而觉得这样更好。 手底下都是自己人,那就更没有人和他唱反调了。 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他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吗? 李佑开开心心的带着八百多人走了。 里面,有他从长安带来的,二百多位神箭手。 而这些神箭手,本来是他为了要对付李代,而特意准备的。 现在倒也派上了用场。 战斗之前的布置,苏烈算是完成了。 战争的走向和结果,依旧像夜色里的石峡一般。 扑朔又迷离。 军方联络人王蓉,将苏烈的安排,一一向李代做着汇报。 “王爷,您真的认为我们会大胜突厥人吗?” 王蓉的提的问题,也是李若兰想要问的。 是以,李若兰也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等着李代,给出的答案。 李代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向王蓉问道: “你们王家的茶叶,制作的怎么样了?” 王蓉不明白李代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当即,斜眼瞟了一眼李若兰。 却见李若兰,并没有丝毫的好奇之意。 依旧安安稳稳的坐在一旁。 仿佛不过是听到一个故事一般。 “王爷,此时此地能说吗?” 李代笑道: “能说,非常能说。” “今后小爷这边的事情,全权交给若兰打理。” “你就放心大胆的说吧!” 原来如此。 王蓉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李代居然会如此信任李若兰。 不过对她来讲,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于是,微微一笑道: “如此甚好,同为女子,交流起来就方便的多了。” 这话说的,小爷怎么感觉遭人嫌弃了呢! “王爷,此次茶叶,我们王家只在河南道就近采购。” “毕竟这是第一次,好不好卖,我们王家心里也没底。” “要不是您王爷的身份,摆在那里。” “我们王家,才不敢投入如此巨大呢!” 听闻此言,李代眉心皱起。 这话说的怎么这么让人不舒服。 小爷需要你们王家怜悯一个生意吗? 好像你们王家不知道赚钱似的! 要不是你死乞白赖的赖着小爷。 小爷需要只和你王家做这门生意吗? 和谁不能做? 但凡有点实力的士族,也能和小爷合作。 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世家之人,果然都是一帮自大狂。 说起话来,全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仿佛不这样的说话,就显不出他们世家牛掰似的。 腹诽归腹诽,世家之人牛不牛。 不是李代说了算的,人家有人家牛的理由。 不说别的,单就资源,世家掌握的就不知凡几。 权利,矿山,教育,盐铁油粮。 哪一个不是掌握在世家的手里。 李代还真没有跟世家掰手腕的机会。 力分多种。 财力只是其中一个方面。 人力,也就是人脉才是关键。 李代接下来,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与人合作。 只有钱而无其他资源的一般士族。 还真不能满足他的要求。 李代最终,还是要走上与世家合作的这条路上。 所以,忍忍吧,就当被一只骚浪的小蜜蜂,叮了一口算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李代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第180章 游戏才刚刚开始 “如今,第一批茶叶,已经在北上的路上。” “要不是因为突然打起仗来,局势不明。” “根本无需运往太原。” “而是……” “不必说的那么详细,”李代突然出声打断了王蓉的叙说,直接插话道: “你说你们王家此次投入巨大,本王很好奇,你们王家此次投入了多少?” 王蓉很不满李代的态度,但碍于身份,又不好发作。 只得悻悻的回道: “铜钱五万贯,不知道算不算巨大?” 才***五万贯,还好意思说巨大? 作为一名曾经的现代人。 在网络里,新闻里,报道里,每日里。 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先赚他一个亿的牛人。 又怎么能知道民间百姓的生活? 五两银子好过年,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不算一亩地,只能产出三百斤左右的粮食。 单就一斤粮食,卖不到五个铜钱来算。 五万贯那得是多少斤粮食? 五万贯,除以五,就是一万户百姓,一年的生活费。 人家王蓉,觉得投入巨大,一点毛病都没有。 哪像李代,一张嘴,一辆破车,就要卖十万贯。 比***的抢劫犯还黑!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李代。 毕竟在他的观念里,十几亿不过是一个权贵的货款而已。 十几亿当然比起五万贯钱,要多的多的多了。 李代歪起的嘴巴,做的并不隐秘。 王蓉自然都看在了眼里。 心中不禁嗤笑道:‘这么一个白痴王爷,哪里好?家族居然会看在眼里,实在是可笑!’ 王蓉微微下垂的嘴角,自然更逃不过,李代显微镜似的眼睛。 臭娘们,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敢腹诽小爷。 当心小爷,做点手脚,让你们王家毁约。 到时候,非把你抢来当小爷的奴隶。 天天洗小爷的脚后跟。 两个人眉来眼去,眉飞色舞。 却没有一点暧昧在其间。 看得李若兰失神凝噎。 这俩瓜怂,不谈正事,搁这斤斤计较什么呢! “王爷,五万贯已经不少了。” 李若兰不得不出声打落,两人在空中飞舞的眉毛。 鬼知道会不会,一会儿飞的到处都是。 “王爷,茶叶在北方,本就是紧俏货。” “五万贯的茶叶,所得之利润,至少能翻十倍。” 十倍?王蓉嘴角才刚刚翘起,就又被李代捕捉到了。 哇咔咔!看蓉儿小娘子的表情,这是不止十倍啊! 不过李代,不想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给别人留有余地,就是给自己留下余地。 彼此有了转圜的空间,相处起来,才会更加的融洽。 至于说最后的结果。 李代相信,王家之人,做事不会那么短视。 除非是一锤子买卖,不想和他李代再有任何瓜葛了。 否则,就一定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交待。 “王爷,您还没有回答先前那个问题呢?” 李代再一次露出他标志性的笑容。 只不过这一次,又增添了一点神秘的佐料,显得异常的诡异。 就像人牙子,在拐骗一个无辜的少女,充满了邪性。 “突厥人哪有本事真的攻打灵州,一切不过是淆人耳目罢了。” 李代一句话,瞬间打开了二女的樱桃小嘴。 惊得二人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王爷,那您那天为何要那样说啊?” “苏元帅可是都按照您所说的,全都吩咐安排下去了啊?” 不止王蓉晕眩,李若兰现在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啊!误判军情,可是大事,是要问罪的。” “王爷您为何要开如此大的玩笑呀?” “这个玩笑可是开不得的啊!” 李代见二女是真的着急了,也不敢再卖关子。 继续向二女解释道: “三万人马,就敢攻打灵州城,除非突厥人疯了。”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因为,从一开始,除了李代,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 只有李代,老是说‘为什么不呢?’,‘怎么就不可能?’ 把大家蒙的是一愣接二愣,一愣又一愣的。 “王爷,可现在突厥人,的确是在攻打灵州了呀?” 李代笑着说道: “攻打是攻打,不过是假打而已。” “突厥人真正的意图,其实是绕过灵州,南下劫掠。” “什么灵州,梁师都,都是狗屁。” “根本就不在突厥人的计划之内。” 李代说的越是斩钉截铁,二女便越是糊涂。 “王爷,求您别再卖关子了,能不能把话都说完啊?” “首先是突厥人数不够,”李代说的口渴,示意王蓉倒碗水过来。 “其次是突厥人来的时间太早,根本就对不上。” “李靖攻打梁师都才过去了多久,突厥人就到了。” “你们仔细想想,突厥人怎么可能这么快?” “你们再仔细想想,他们收到消息需要多久?” “召集各部落首领又需要多久?” “研究出不出兵,和召集兵马,哪个不需要时间?” “这才一个多月,突厥人的人马就赶到了灵州。” “你们就一点都没觉得奇怪吗?” 听君一席话,白读十年书。 时间无声,但有痕。 顺着时间的轨迹,连鬼都不敢随便爬出来出来晃荡。 更何况散落在大草原的突厥人。 “那王爷您让苏元帅那样安排,是否会出差错?” 对于这一点,李代有绝对的信心。 “埋伏的地点,全是突厥人南下的必经之路。” “又怎会出错?” “只不过,疑兵之计嘛,恐怕不完全是疑兵了而已。” “尤其是离灵州最近的设伏点。” “恐怕将有一场恶战要发生了。” 李代的话,让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离灵州最近的地方,看着安全,实则是最凶险的地方。 而齐王李佑,则是选择前去设伏的唯一一人。 王蓉和李若兰看着一脸坏笑的李代。 不禁皆后背发凉,一股寒意直冲云霄。 齐王与王爷俩人,素有仇怨,大家也素有耳闻。 这难道就是来自王爷的报复吗? 这也太可怕了吧! 几句话,就把大家玩弄于鼓掌之中,而众人却不自知。 所有人,都被王爷一人,牵着鼻子走。 包括苏元帅,也包括齐王李佑。 这个地点,到底是齐王李佑自己选的,还是王爷给他选的啊? 第181章 天注定 要说李佑,果真是李代给安排到那里去的,纯属胡说。 不过李佑,也的的确确是被李代给安排了。 不过安排的没有那么直接罢了。 因为李代选出的四个设伏地点。 随便选哪一个,都讨不了好。 任何一个地方,战斗与死人,都是躲不过的结局。 只不过第一个设伏的位置,由于紧挨着灵州城。 突厥人马,比较容易集合抱团。 所遭受的冲击,要远远大于后面的三个地点而已。 所以,李代这是彻彻底底的阳谋。 只要李佑想立功,想要独自带领一队兵马,出去嘚瑟。 就必然会中李代设置好的圈套。 事情也果然不出李代所料,李佑还真出去了。 并且还十分配合的,选择了第一处设伏之地。 不知道是李代的运气太好。 还是因为李佑太过招摇,连命运女神都要和他过不去。 二女一时之间,把李代惊为天人。 各种倾羡的眼神,不要钱的送来。 把李代看的都要着火了。 有美女钦佩,此人要是李佑的话,估计又要开始嘚瑟的飞起。 可李代是绝对不会嘚瑟的。 小打小闹的小事情上,可以随便嘚瑟。 大是大非的大事情上,要绝对的稳重。 李代挪了挪屁股,让自己看起来,坐姿像个成熟稳重的男人。 对着王蓉说道: “以后茶叶生意上的事情,你与若兰交待就好。” “至于银钱,还是要先行放在你那里。” “若是小爷需要用了,再与你提前支应便是。” “这一阵子,你还是跟着辎重营吧。” “小爷需要去战场上抓鬼,没法照顾你。” “你要照顾好你自己,听明白了吗?” 王蓉不明白李代抓的什么鬼,不过她还是听从了李代的安排。 如果有可能,李代当然更想把王蓉安排回灵州。 可是时机稍纵即逝。 在突厥人第一次分兵之后,李代就知道,灵州城是回不去了。 因为谁也无法预料,突厥人会不会在回城的路上,等着你。 安排好王蓉,李代又找来刘能和老马。 让他各自去做准备。 尤其是刘能,李代特意吩咐他,要多带箭矢。 一个人没有一百支箭矢,也要带够八十支。 反正就是越多越好。 营地里还在的人,都在各自准备着。 紧张的氛围,让李代的热血,多少有了一些冲动。 讹诈刘能的障刀,刘能早就给李代送来了。 丝绸做的马甲,李若兰也给李代缝制了出来。 现在的李代,觉得自己就是一位征战四方的将军。 挥斥方遒间,便将突厥人赶回居胥山,另其再不敢跨出一步。 想法很美好,但现实很骨感。 “王爷!”李若兰来到李代的身旁说道: “王爷,打仗的时候,还是若兰带着您吧。” “您最近又没有练习骑术。” “若兰担心在战场上,马儿不会像平常那样听您的话。” 李若兰的担心,那是绝对的正确。 就李代那点三脚猫的骑术,只能勉强称之为骑马。 和术之一字,一点边儿都挨不上。 和李若兰公乘一骑行不行? 若是在平时,李代求之不得。 可这次不一样。 李代想要引蛇出洞,就必须把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 李代都想好了。 凭他现在的身手,对付一般的突厥人,那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在辅以他敏锐的六识。 即便是一些突发的险情,相信他也能躲得过去。 所以他打算紧紧跟在苏烈的身后。 苏烈杀向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绝不离开苏烈身边半步,更加不会离开苏烈的视线。 万一刺客果真对他动手了。 身边怎么的也得有一个,有份量的人作证吧! 只有自己一方的人,红口白牙的指认,对方要是矢口否认的话。 还真有可能,让对方逃脱掉。 有苏烈在就不一样了。 苏烈的身份地位,由不得别人不信。 假若刺客是裴天啸的人。 那么从裴天啸的嘴里,李代说不定能挖出一串土豆来。 假若刺客是李佑的人。 即便李代不能给李佑定罪。 即便李世民也不一定给李佑治罪。 那这个伤害自家兄弟的恶名,也会让李佑背负终身。 到时候,所有人都将会知道。 李佑是个伤害自家兄弟,畜生一样的人物。 躲都躲不及呢,还有谁会敢和他亲近? 一个被众生孤立的皇子,他还会有前途吗? 等到他泯灭于众之后,要是在发生点别的意外。 还会有人帮他的忙,为他鸣不平吗? 李佑残害冬梅的事情,至今让李代耿耿于怀。 郁闷于心。 不让李佑付出应有的代价,李代决不罢休。 以前在长安城的时候,大家见上一面都难。 更别提找李佑的麻烦了。 李代根本就没有机会对付李佑。 现在二人远在边关,又恰逢突厥人挑起战争。 如此好的机会,李代要是不赶紧把握住。 那他就枉为两世之人。 还不如干脆点儿,一头撞在马屁股上,撞死得了。 所以李若兰的建议,李代不仅无法同意。 还得让自己再危险一些才行。 “若兰,不用了。实在不行,小爷把自己当成一名步兵,也就是了。” 步兵? 李代的话,让李若兰无语至极。 才刚正经了几天,那位不靠谱的王爷,就又回来了。 步兵是战场上,死亡率最高的兵种。 李代这样做,无异于是自己找死。 身为李代的贴身之人,李若兰决不能放任不管。 “王爷,您若非要如此做的话。” “若兰现在就去秉明苏元帅。” “让您想上战场的想法落空。” 这威胁可就太大了。 不上战场,李代的计划可就真的要落空了。 李代当即安慰道: “若兰,凭小爷的功夫。” “在马下,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 “你为什么就不放心呢!” 李若兰被李代的天真,真个儿要打败了。 “刀剑无眼。” “战场之上,箭矢横飞。” “即便您六识敏锐,难保不会出乎大意。” “万一您被流矢射中了,您叫我们这些人,如何是好?” “难道您想让我们这些福王府之人。” “都为您陪葬吗?” 第182章 刘能很特别 陪葬? 说的那么邪乎。 李代不相信这么多人,会为了他一个人陪葬。 更不相信自己的命,还没有李佑的命硬。 即便李佑在这场战斗中死了。 李世民都不一定让他齐王府的人,集体为李佑陪葬。 更何况他这位假皇子呢! 就更加的不可能了。 可是有些话,李代现在还不能明说。 更不能将自己真实的身份,告知李若兰知道。 见李若兰的态度是如此的决绝。 只得顺着李若兰的心意道: “小爷同意了。” “都按照你说的做,这样总归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 只要你同意就好。 李若兰满意的转身去准备,她和李代需要的东西。 却没有看见李代的嘴角,早已高高的翘起。 一双乌黑的小眼睛,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答应你又何妨呢? 上了战场,还不是小爷说了算。 小爷下马要当一名步兵,你们还不都得给小爷下来。 好意思还坐在马上吗? 李代嘿嘿嘿嘿的傻乐着。 幻想着鱼儿上钩时的情景。 一定是令人怀念的,说不定还可以载入史册。 嗯! 小爷得表现的勇猛一点。 这样后人看到后,才会崇拜小爷。 才能让小爷,流芳百世。 “哈哈~~” 李代越想越美,居然畅快的大笑起来。 刘能不明就里,凑到李代跟前,谄媚的笑道: “王爷,大战之前,您还能笑的如此开心,末将实在是钦佩不已。” 李代继续微笑着说道: “突厥人,土鸡瓦狗耳,不值一哂。” “过两日,让你见见苏元帅的威风。” “那大棍子耍起来,挨着的人,不死也得丢点东西才行。” 大棍子? 刘能欠着身子,对李代低声说道: “王爷,您说的是马槊吧!需要给您也准备一把吗?” 马槊,大唐马上军将,惯用的武器装备。 虽然外形上与长矛、长枪相似。 但还有许多的细节,很不相同。 马槊长约一丈八尺,金属部分,有二尺多长。 顶端尖锐,双面开刃。 槊杆乃是用制作弓身的柘木,剥分成粗细均匀的木篾。 用油浸泡在一年以上,再在阴凉处,阴干上数月。 用麻绳缠绕成一根棍子。 然后再涂抹上生漆,以葛布包裹。 如此无数次之后,方可用来制成槊杆。 刀斧劈砍在其上,发出的声音,却如金属一般。 丁丁当当,清脆的很。 由于马槊制作周期太长,所以非富裕人家,很难获得。 这也就变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 将是若果使用的是正经马槊,一般就是士族大家之人。 如果只有一把槊头,而马槊杆,却用的是一般的木棍。 那此人的出身,一般就是寒门以下。 寒门,也不是谁都可以称作寒门之人。 一般指的是落魄的士族,贵族。 比起普通的地主,身份都要高上许多。 刘能说要给李代寻一把马槊。 要么是无稽之谈。 要么就是寻一把普通的货色。 不过,李代他不需要。 再说,马槊身长一丈八尺,他一个小家伙,岂能舞得起来? 就算李代现在的力气,可以让他轻松的举起马槊。 可马槊是骑在马上冲锋的利器。 他一个马术基础为零的小家伙。 恐怕还没等马匹冲起来。 他就得手忙脚乱的,从马背上掉下来。 简直是小小蛇儿想吞象,屎壳郎子搬大山,自不量力。 “不用了,小爷不需要。” “倒是你,若是能在此次战斗中,再立功勋的话。” “说不定能把你的职位,再往上提一提。” 李代说起刘能的职位,刘能显得更加的悲伤。 就如一名被负心人,甩掉的名伶一般。 哭的是梨花带雨,哀怨满腹。 “王爷,末将已经打问过了。” “整个大唐,就没有怀化中郎将,这一职位。” “整个大唐,末将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李代见刘能哭的伤心,却无一滴眼泪。 当即笑道: “三国时期的赵云,你可曾听说过?” 刘能不解,李代在这个时候,提起历史名人赵云,有何用意。 但还是附和着李代,点了点头,“末将知道。” 李代继续笑着说道: “赵云前前后后,一共被刘备封了四五回。” “只有一个偏将军,是正经八百的职位。” “其余的什么不入流的牙门将军,翊军将军。” “在那个时期,也和你现在一样。” “都是独家的称呼。” “你和赵云赵大将军,享受一样的殊荣。” “就偷着乐吧!居然还不满意,你想要哪样?” 李代的话,听的刘能直接蒙圈。 如果王爷说的是真的,岂不是说我刘能,也能成为大将军。 将来也能名垂青史,成为万人敬仰的存在? “王爷,末将念书少,您不会是在哄骗于我吧?” 李代看着刘能疑神疑鬼的样子,不禁又笑了。 “本王哄骗你作甚?” “把你的心,好好的放在肚子里。” “小爷现在就敢说,以后什么怀化中郎将,怀德中郎将。” “被皇上这样册封的将军。” “不能说多如牛毛吧,也绝不会仅仅只有你一人。” “如今只有你一人,享有此殊荣。” “你还不赶紧蒙谢圣恩?” “对了,刘能,你的箭术如何啊?” 见王爷考教他的武艺。 刘能的大手,拍打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王爷且放宽心,末将的箭术,绝对可以做到百步穿杨。” 你就吹吧你! 李代笑呵呵的回转。 心中却有一抹疑惑,涌上心头。 刘能在豳州的所作所为,李代全部都知晓。 对于他强抢功劳的举动,说不上十分的厌恶。 只不过有些鄙视罢了。 原本以为,自己将军功上报给朝廷,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哪曾想,刘能居然只是在长安城里打了个转儿。 一转眼,又跑到了他的眼前。 李代猜不透,想不明白。 将刘能安排给自己的人,是如何想的。 是朝廷的决定,还是李世民的决定。 李代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说起刘能的军职,李代就更迷糊了。 怀德、怀化这样的称呼。 是在突厥贵族,大量投降之后,才有的。 是专门用来封赏异族的一种官职。 居然用在了刘能的身上。 这不能不让李代,怀疑刘能,是不是也有什么特殊的身份。 否则,说不通啊? 第183章 记性不好是硬伤 李代一边走,一边思索着其中的含义。 把一个封赏给异族的称号,封赏给刘能,这件事情本身,便极具意义。 李代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原因其实很简单。 和突厥人类似的异族,那都是些什么人? 突厥人在没有归降大唐之前,那是大唐的敌人。 用生死仇敌来形容他们,一点也不为过。 封赏他们怀德怀化这样的职位称呼。 为的就是,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们,不要忘记他们原来的身份。 让他们明白,他们能够成为大唐的将军,是多么的得来不易。 让他们明白,忠于大唐,才是他们今后的人生里,最终的任务。 要他们知道感念大唐的恩德,不要捻三搞四,无事生非。 李世民居然把这样的职称,用在了刘能的身上,能不让李代浮想联翩吗? 难道说刘能也是一位异族人,李世民也希望刘能感怀恩德? 可是刘能不是异族人啊! 再说,刘能此前一直守卫在泾州,是大唐名副其实的本土将军,也不是敌人降将啊? 李代自问自答,自言自语。 提出一个问题,否定一个答案。 思来想后,翻来覆去,左思右想,也没彻底弄明白其中的猫腻。 但有一点,李代可以确定。 那就是刘能不是一般人,最少也是二班的才对。 这也就是李代,拥有后世的一些见识。 否则,他还真想不到,一个将军的名号,里面竟然有这么多的弯弯绕。 只是李代的记性,似乎不大好。 居然将他此生的贵人刘静给忘记了。 刘静人在长安之时,在与他告别之际。 就曾经以去泾州寻弟为由,回复过李代。 那时的李代,甚至一度怀疑,那只不过是刘静,随便找的一个借口而已。 在他的想法里,刘静应该是去寻找造反的同伙去了。 如果他现在能够想起这些。 凭他的智慧,还能猜不出刘能的身份来吗? 亏着李世民,还给他变相的提个醒呢! 可惜了! 只能说李世民把李代想的太过聪慧了。 其实李代在有些时候,也和一只猪一样的蠢。 李代迷迷糊糊,刘能也好不到哪去。 在李代走后,刘能仍旧一直留在原地发呆。 和赵云赵大将军一样? 今后会有更多的人,封赏和我一样的名号? 我是整个大唐,拥有此名号的第一人? 岂不是说,我现在是大唐独一无二的将军? 这实在是太牛掰了。 想想都跟娶了八房小妾似的,一个字,美! ……………………………… 长安城。 长孙皇后的寝宫里,李承乾正在向自己的母后问安。 “母后,李少师自从与儿臣赈灾回来,身子骨似乎大不如前。” “昨个儿,儿臣听下人们说。” “李少师进宫的时候,差一点就摔着了。” “儿臣想问问母后。” “假如儿臣为李少师,向父皇讨要一个宫中坐车的特权,不知可否?” 李承乾尊师重道,宫中之人,无人不知。 长孙皇后对此,是既欣慰又心疼。 欣慰的是李承乾才十岁多点,就能为他人着想,实属难得。 心疼的是,孩子还小,却已经背负起太多的责任,而失去了童年本该有的快乐。 整日里,背书读文,听经颂典。 听说,李承乾已经开始学习治国之道,为君之道。 这让她这位母亲,倍感骄傲。 “高明,此非大事。汝之父皇,英明神武,定会应允与你。” “只是李少师年事已高,是否合该颐养天年了?” 八十多岁的李纲,在隋唐这个政治大舞台上,蹦跶的也是久了点。 不过八十多岁的文臣武将,可不止李纲一人。 前文提到过的裴矩和封德彝,也是活得无比滋润的两位老汉。 一把年纪,头发都没多少根了,还把李代给坑到边关来了。 真真是,再少壮的身子骨,也敌不过经年的手腕。 能文斗解决的事情,武斗便落了下乘。 长孙皇后的话,李承乾听的很清楚。 可李承乾现在还不想放李纲离开他。 不说李纲的见识有多高。 单就说李纲巨大的人脉,就不是李承乾愿意舍弃的。 李泰的身边有老臣王硅,武将于志宁辅佐。 李承乾的身边,虽说还有一个孔颖达在。 可孔颖达不仅是个犟老头。 作为孔家的嫡系传人,其地位几乎无人可以撼动。 孔颖达会不会一门心思的辅佐李承乾,绝对是个未知数。 别看现在和李承乾走的很近,那是因为李承乾太子的身份。 如若李承乾不是太子,孔颖达绝对会抬起他高傲的头颅。 能抬多高就多高,看都不看李承乾一眼。 这一点,从他对待其他皇子的行为上,便可看的清清楚楚。 皇子中,现在最出色的李代,孔颖达都没跟李代说过一句话。 李承乾担心,现在这个时候,如果放李纲离去。 他的力量,就会被削弱的太多。 朝中的形式,就不那么容易掌握了。 是以,在长孙皇后说完后,李承乾并没有直接应承下来。 而是依旧执着的,想要为李纲求一个宫中坐车的权利。 李承乾之所以会这样的执着。 一方面是因为李纲年纪大了,腿脚的确是不方便。 也的确需要让人抬着走路。 另一方面,却是因为李代。 凭什么李代小小的年纪,就能拥有大唐唯一的殊荣。 他太子李承乾就不行? 既然他得不到,那他就要让他的老师得到。 这样的话,殊荣他也能占有半个不是? 不得不说,嫉妒最能迷惑人的眼睛。 事实的真相,只藏在眼眸深处。 李承乾的执着,并未引起长孙皇后的注意。 “既然皇儿想为你的老师求得恩赐,母后便为你说项说项。” 李承乾的目的达到了,起身告辞离去。 望着爱儿离去的背影,长孙皇后嘴角含笑。 儿子长大了,做人做事,知道动用心思,这是好事儿。 身为太子,本就该如此。 身为一国之储君,更加应该如此。 既然你担心你父皇不允,怕你父皇多想。 那母后就来帮帮你。 免得你们父子,为了这些许小事,心生嫌隙。 第184章 再见朋友 李世民在夜晚灯亮之时,来到了长孙皇后的寝宫。 夜,本是暧昧之时。 是酒醒的女人,依旧愿意酒醉之时,放荡之时! 此时,却多了一分庄重! 呵呵~~~ 李世民笑道: “小妹,如此安排,是想念朕乎?” 多亏李代不在,否则乎不死你! 关你是谁! 长孙皇后,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面对李世民的调笑,只是微微一笑道: “陛下,臣妾为您更衣!” 李世民当即魂归故里,不禁紧张的说道: “小妹,当心,当心啊!” 男人! 在没有经受社会毒打以前,都认为自己是对的! 尤其是帝王! 帝王之重视子嗣者也,盖如天! 是以,面对长孙皇后的肚子,也得收敛他的长枪。 无奈的问道: “小妹,何事需要朕应允,你直说便是!” 直说? 直说的结果,你还不把我们孩子的皮,扒了去? “陛下,臣妾听闻李纲少师,昨日险些跌倒。” “臣妾甚为忧之。” “纵然博学,终不抵岁月乎?” 瞧瞧! 管你是谁,一声乎足矣! 一代贤后,为了自家儿子,乎一乎又如何? 李世民眼神毒辣。 望着自己中意的女人说道: “小妹,高明今日找你何意?” 君子一言而九鼎,何况圣人乎? 长孙皇后眼角微垂,低声轻叹道: “高明,有些想法也是应当的。” “儿子没错,作为太子,本就该思想于常人之外。” “陛下,臣妾以为,当鼓励之,毕竟是一国之储君。” “当有自主之思想,形而决之!” 李世民听闻此话非常之不满。 不为别的,只为为何不能与父明言。 君父君父,只为君不为父乎? 汝视之吾为汝之父乎? 此等小事,竟然让汝母转述? 汝视为父岂为父乎? 所以李世民笑道: “小妹,高明之所求不为过,但不敢与朕直言,可知,朕心伤矣!” “作为一国之储君,虽以百姓之幸福为己任,但不敢直面相对,比起李代,差之多矣!” 长孙皇后一脸的不满,面露疑惑之色,似羞似恼的问道: “陛下,高明哪里做的不够好?” “一门心思苦读诗书,研究为君之道。” “然后,得子如此,夫复何求?” 李世民笑道: “高明哪里都不错,兴许年纪太小的缘故。” “嫉妒之心过于强盛,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但他今日之所为,朕甚不喜。” “有话当说、直说,这才是男儿所为!” 长孙皇后栖身来到李世民跟前,递上一口温茶笑道: “皇儿年幼,虽贵为太子,经略有分。” “然而高明一心孝敬父母,作为太子大兄,皇子典范。” “所以臣妾以为,尊师重道本是太子应有之义。” “所以恳请陛下成全。” 李世民话没说透,却被自己心爱的小妹堵住了嘴巴。 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呆滞的表情,就像面对了一个笑话。 所有人都在快乐,只有他自己隐藏着悲伤。 “小妹,他有需要可以与朕直说,不必绕请于你,这让朕很难堪。” “高明本是储君,一国之太子。” “有所需求与朕明说便是。” “高明让朕失望的是,他之行为。” “不显于世,实在是令朕失望。” 长孙皇后为了自家的儿子,也许是为了稳固自己儿子的地位。 长孙皇后对于李世民的说法绝不苟同。 人的一生哪有那么多顺利。 不都是前期生活在世界的彼岸。 你能游回来就算你的幸福吗? 人生是什么? 人生就是拥有一个好家。 简单到极致,就是一个父亲和一个母亲。 所以长孙皇后为了自己孩子的幸福,为了将来的太子之位,也为了家族的荣耀。 所以才再次说道: “高明所之要求,陛下可应允否?” 此时的李世民,是真心不想答应此事。 面对他最心爱的女人的要求。 又不能不给她一个回复。 于是说道: “小妹,李纲年岁已高,当告老还乡。” “高明那里,朕会让魏征辅佐之。” “小妹无需担心。” 长孙皇后,一时惊愕在地。 魏征? 让魏征交授吾之皇儿? 那吾之皇儿可还有幸福可在? 御史大夫的职位,等同于现在的检察院长。 那是查处一切贪官的官员。 您让检察院长当老师,您是怎么想的? 可长孙皇后看着李世民的表情,突然沉默了。 世界就是这么简单。 当制约存在的时候,谁也不敢放肆! 当制约跟狗屁一样的时候。 谁他妈的都敢放肆! 皇后是谁? 爱你时,你在眼前! 不爱时,你滚到天边! 何为爱! 爱,不分岁月! 只因我爱! 真的,真他妈的太操蛋了! 长孙皇后一时之间。 忽略了岁月,忘记了年轮。 只记得李世民的最后一句话。 “勿要枉谈国事!” “魏征,朕已相中,不必多言!” 瞧瞧! 李佑的牛掰,根本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问题。 这***的,是根坏了啊! 李世民一句话,魏征这位历史上,最有名的喷子,于太子府走马上任! 李世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赈灾的时候。 太子李承乾,不是承受了你魏征不少的赞誉吗? 现在让你辅佐太子,不是正印正了你的期望吗? 要不说皇帝如狗屁,怎知人生疾苦? 魏征当时是这么想的吗? 话,不过是随便说说。 态度才是一生一世! 你李世民玩了一生,还想让你的儿子玩吗? …………………………………… 长安城所发生的一切,李代是一点都不知道! 李代现在就想专心做个渔夫。 至于鱼的大小,无所谓! 在李代的眼里,是鱼便可!不必分大小! 鱼嘛!离开了水,你还可以活吗? 还浪费力气,非要分个大小。 简直是孔夫子的弟子,闲的慌! 不知道为什么? 李代总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萦绕心头。 虽然不是那么明确,但是却很直接! 就像这个世界,往往需要一些前辈一样。 又像是前辈死则死矣。 根本无人怀念! 李代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如此的念头? 只当是最后一期临别之言。 小爷若死,死则死矣! 念书友于落日,独自炒青葱! 第185章 李代的担心 灵州战事,已经打了半个多月。 突厥人每日里叫唤的最凶,逃的也最快。 这样的表现,让李代是越看越糊涂。 突厥人这是在做什么呢? 还不赶紧南下,在灵州瞎耗什么? 每天不扔下百十具尸体,日子就过不下去吗? 望着战场上,再次退却的突厥人,李代陷入沉思之中。 难道是自己的判断出错了? 突厥人不仅不缺衣少粮,并且粮草还十分充足。 此次突厥人就是来攻打灵州城的? 这么点人马,说不通啊? 迷茫中,李代的脑海里,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守株待援! 之前自己分析的并没有错。 眼前的突厥人,的确是受灾最重的几个部落,联合起来的兵马。 之所以没有真正的进攻灵州城。 也是因为敌人的力量,还是不够。 赖在灵州盘桓不走。 就是做出攻打灵州的样子,给突厥颉利可汗看。 颉利可汗,你不是没有多余的物资,关照我们吗? 那我们几个部落,就来大唐劫掠一番。 现在灵州元帅,已经不再是李靖,而是苏烈苏定方。 李靖早已离开了灵州,去了朔方,找梁师都的麻烦。 一时半会儿,可是回不来的。 灵州守将,是一个叫薛万彻的家伙。 现在攻打灵州,就是突厥最好的机会。 你看我们几个部落,在灵州闹腾的多欢实啊! 一个多月了,大唐的将军,拿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还不赶紧派兵前来,更待何时? 想到这里。 李代脊背发凉,冷汗直冒。 “苏元帅,不能再让突厥人这样嘚瑟下去。” “战争岂是他们想打就打,想停就停的。” “必须赶紧让这帮狗东西滚蛋,方为上策。” 苏烈转头看向李代,一脸郑重的说道: “王爷所言正是。” “只是突厥人,把粮草守卫的密不透风。” “末将一时之间,也无计可施啊!” “本想在突厥人攻城大败之际,予以敌人痛击。” “谁知道突厥人,把个攻城战,打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末将也是无可奈何啊!” 李代望着徐徐落下的骄阳,沉声说道: “战争的节奏,一定要掌握在我们手里。” “否则,我们就太被动了。” 节奏? 战争的节奏? 击节而舞,节奏指的不是唱歌跳舞吗? 啥时候,战争也有节奏了? “王爷,”苏烈虚心向李代求教, “何为战争的节奏?” 这个时候,可不是李代卖关子的时候。 听闻苏烈的问话,李代当即回答道: “欢快的音乐,可以让人不由自主的激情舞蹈。” “而悠扬的曲调,却只能让我们轻歌曼舞。” “突厥人在灵州城下,想唱一曲委婉的情歌。” “那我们就送一首破阵曲给他们。” “看看是谁的节奏更符人心。” “看看是谁的音符,跟着谁的节奏摇摆。” “那谁就是掌握节奏之人。” 李代的话,说的简单直白,苏烈一听就懂。 当下就对李代笑道: “依着王爷的意思,是让末将把突厥人攻城的节奏,给他们打乱喽!?” “不错!不仅要打乱,还要打到他们不乱也得乱。” 苏烈明白了。 李代这是让他主动出击呢! 看来,只是在一旁等待时机,时机是很难出现的。 也罢! 也是时候动动手脚了。 苏烈眼露凶光,仿若一头雄狮一般。 睥睨四方! 突厥人,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人才算是牛羊屠夫。 “来人!” “苏元帅且慢!” 李代一句话,便让苏烈的屁股,重重地回到了马鞍上。 不是王爷您让本帅主动出击的吗? 趁着突厥人刚刚撤退,本帅此时出击,不是正是时候? “王爷,何故阻拦本帅?” 生气了?连自称都变了? 李代也不气恼,微笑着对苏烈说道: “苏元帅可还记得疲敌之策吗?” 苏烈微微一愣,瞬间醒悟过来。 要不人家是王爷呢! 心眼那叫一个多,那叫一个坏呀! 别看现在突厥人是在撤退,可还真没有疲惫不堪喽。 眼下,还真不是和突厥人正面交手的时候。 “末将懂了。” “请王爷放心,末将知晓该如何做了。” “一定会让突厥人像死狗一样,疲于奔命。” 苏烈的态度,让李代开心且放心。 听人劝,吃饱饭。 苏烈能听进去别人的话,相信目标一定可以达成。 “苏元帅,小王这里还有个想法。” “假如……” 苏烈刚才自信的样子,瞬间就被假如二字,击打得粉碎。 “王爷,求您别在假如了,好不好?” “末将的心是不小,可再大的熊心,也承受不了您的假如了啊!” 李代刚想辩解,就听苏烈说道: “您不用假如,您的假如一向正确。” “您就直说吧?您想要什么?末将无不满足。” 李代是一点也不知道。 他现在的假如,在唐军里,就如同梦魇一般的存在。 军队里,但凡有点身份的将士。 都视李代的假如,如洪水猛兽一般。 不要说听见李代说假如二字了。 就是他们自己,都是能不说假如,就不说假如。 假如话里,必须要假如的话。 那就用‘那个’或者‘嗯嗯’代替。 反正都是一副能避则避的模样。 苏烈为何会排斥自己说话,李代虽然不解,但也没有细问。 这样也好! 索性省去了解释的麻烦。 李代很讨厌麻烦! “苏元帅,小王想要那些受了轻伤的府兵,跟小王走。” “这边的战场,一时半会儿的,也用不到他们。” “不知苏元帅能否应允?” 苏烈很想问问李代,要这些伤兵去做什么事情。 可又害怕李代说出什么假如的话来。 仔细看了看李代的表情。 只见李代笑容可掬,姿态轻松惬意。 没有一丝一毫的忧虑闪现。 想必不会是什么大事情。 苏烈这才放下心来,朗声说道: “王爷所求,苏定方必会让王爷满意。” “不过只给王爷一些个伤兵,此事恐怕不妥。” “不如王爷再带二百名健壮的府兵前去。” “万一有事,也好有些个得力的府兵不是?” 苏烈的好意,李代岂有不笑纳之理。 当即笑着折转马头,向着营地疾驰而去。 人多力量大。 李代又岂会不明白! 第186章 文学岂是白当的 广袤的大草原,无边无际! 若是没有天上太阳的指引。 李代肯定会迷失在这,绿色的原野之中。 草原虽然一眼望不到头,但大型的凶猛野生动物,却并不多见。 草原狼,成群结队的跟在黄羊群的身后。 不骄不躁,不急不缓。 仿佛美味,已经被它们预定了一般。 只待时机一到,必然会上演一场饕餮盛宴。 似乎是闻到了,黄羊身上散发出的独有香味。 也许是嗅到了,狼群独有的风骚。 天空中,盘旋着的秃鹫,数量一直在一只两只的增加着。 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持续不断。 逐渐形成了一片片零散的乌云。 顺着草原上的东南风,北飘西荡。 李代虽然对黄羊的味道,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但是李代,并不打算把狼群赶走。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不仅仅是人类的生存法则。 更是生活在大自然里,动物们的生存法则。 他李代想要,狼群就必须滚蛋吗? 那可不行! 破坏大自然的规矩,是会遭雷劈的。 李代可不想,无缘无故地,就被电闪雷鸣亲近一番。 成了人形烤肉,那就不是美味了。 挥手将刘能叫到身边,李代吩咐道: “刘能,你不是说你的箭术,能够百步穿杨吗?” “现在本王就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 “看见了吗?那边有一群羊,正等着你去射呢。” “我们有六百来人,你不射回来一百只,也得穿回来八十只吧?” 刘能望着远处的黄羊群,嘴角流出汩汩的胆汁。 “王爷,眼前这群黄羊,拢共也就一百多只,您这是要一窝端啊!” “怎么会呢?本王是那种赶尽杀绝的人吗?” 李代不屑的撇着他,并不存在的八字胡须,讥讽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更何况是一群黄羊。” “上天有好生之德,留下几对,延续羊之血脉也就是了。” “其余的,本王要亲自送它们前往西方极乐世界。” “阿弥陀佛!” 李代假和尚的姿态,让刘能感到一阵阵的恶寒。 您要是真慈悲,就别虚念道德经。 您要是真行善,就放过面前的羊群。 人家草原狼就从不赶尽杀绝。 每次只捕抓一两只,不做涸泽而渔,焚林而猎之事! 虚情假意非君子,道貌岸然真伪善。 刘能对李代的虚伪,嗤之以鼻。 可李代是王爷。 王爷发了话,刘能即便心中再有不满,也得按照王爷的吩咐去做。 谁让王爷是王爷呢! 这次李代所带出来的兵马,骑兵的数量依旧不多。 大多数的骑兵,几乎全是刘能,前来报到时,自带的亲卫。 刘能将一百多名步弓手,分成了两组。 分别从西南两个方向,向羊群靠拢包围。 他则带着为数不多的骑兵,向北驶去。 看着刘能的排兵布阵,李代的嘴角微微一笑。 虽然算不得有多完美。 但能在短时间内,做出这样的判断,也属于难能可贵。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刘能高估了河流对羊群的影响力。 羊群的东面,虽然有一条河流阻挡。 但河流的流速过于平缓,并且也不甚宽阔。 一旦把黄羊逼到绝路上,很容易引发黄羊渡河的事情发生。 兔子急了会咬人,狗急了还要跳墙呢。 更何况面前这些,充满活力的野生黄羊。 还不得上蹿下跳,勇往直前吗? “老马,你再带些个人手,先去河边潜伏起来。” “只待羊群大部分,都跳进河里之后,再起而射杀之。” 老马接到李代的命令后,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已经很久没有上过战场的老马,手心里的茧子,都快要消失不见了。 虽然战斗的对象不是突厥人,虽然面对的只是一群黄羊。 可老马还是感到久违的亢奋。 仿若回到了他初上战场时,浑身热血沸腾时的样子。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试问黄羊哪里走? “我们也走,先去河边扎营,等候刘将军凯旋。” 李代一声令下,府兵们齐声喊‘诺’,兴高采烈地,快步向河边行去。 “王爷,此时刚过申时,今日为何歇息的如此之早?” 李代没有回头去看,跟上来的李若兰。 而是仰望着蓝天说道: “草原上的风景千篇一律,走到哪里都是一个样子。” “我们只是按照突厥人,以往惯走的路上行进。” “具体目标会在哪里,小爷也不知道。” “你说,我们不慢慢走,慢慢找,还能怎么样嘛!” 不说还好,一说全是眼泪。 这茫茫大草原,连个特殊的地方,都很难发现。 还要对突厥人前进的路径,做出正确的判断,这怎么可能嘛! 李代现在是九万分的后悔。 后悔没有发现自己手中的牌,其实是一条龙。 现在九万都被他打没了,只剩下了万一。 还能如何胡牌? “王爷,您还没发现吗?” 李若兰的话,把李代给说糊涂了。 发现?发现什么? 李代茫然懵懂的样子,让李若兰看得直想笑。 一向聪慧的王爷,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咋到了自己面前,就表现的像个白痴似的,实在让她无语至极。 “王爷,我们这一路,为何要沿着河边前行?”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为了取用水方便啊!” 李代刚一回答完,脑海里顿时就有一道雷光闪现。 对啊! 我们为了方便,沿着河边走,那突厥人呢? 突厥人也是人,突厥马也是马,谁能离得开万物之源呢? “王爷,突厥人在选择营地的时候,喜欢紧挨着河边,寻一处背风的地方扎营。我们按照这个思路走,还怕找不到地方吗?”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李代要不是因为此刻还骑在马背上,他一定会跳起来,好好亲亲自己的屁股。 “若兰,” 一个李若兰无法理解的飞吻,被李代风骚的送了过来。 空气中,立刻便有了一股奇异的味道。 仿佛有一只公兔子,在两人之间,刚刚跑过。 “噗呲~,小坏蛋!咯咯咯咯咯咯~~~” 李若兰的笑声,并不清脆。 但却像柳枝一样的柔软细腻。 传到人的耳朵里,仿佛蜂蜜滴进了人们的心里一般。 令人心旷神怡,心怀舒畅,甜蜜满怀。 府兵们也跟着大笑起来。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开心起来。 除了李代! 第187章 一个好地方 “你们这帮家伙,还有空在这里傻笑?” “小爷现在就叫你们哭!” 李代小脸一耷拉,板正的像个地主似的。 对着手底下,几百号‘苦劳力’,大声的命令道: “所有人听令!” “一个时辰之内,必须将所有的营帐建造完毕。” “若有一处没有建好,或者建造的不合规矩。” “所有人,今夜就不必吃饭睡觉了,都给小爷去河边吹风去。” 能去河边吹吹风,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左手牵着你,右手牵着她,一起逐风赏月,想想都美妙的紧。 可惜,府兵们的身边都是大老爷们。 那粗糙的大黑手,让人一点欲望都没有。 更何况还要饿着肚子一起赏月。 呃!想想还是赶紧搭建营帐,更加能让他们痛快些。 李代一声令下,府兵们赶紧四下里忙碌起来。 寻树伐木,挖坑建厕,垒石砌灶,提水涮锅,忙的是热火朝天,奔波匆忙。 府兵们不紧张可不行。 别看李代的年纪小,可好歹也是一位王爷呀。 古人重信守诺,王爷更不会随便许诺。 所以他们要是真的没有按照李代的要求,把营帐按时按量的完成。 李代身为一名小小的君子。 还真的会让他们去河边,手拉着手的大唱‘甩葱歌’呢! 想象一下,一群大老爷们,手挽着手,一起滴滴嘟嘟的唱着嘀里嘟噜的歌。 若是再像小朋友们一样,蹦蹦跳跳地跳起魔性的兔子舞来。 那画面,想想都……呕! 呃! 有些想象,还是不要胡思乱想的好! 否则,去年喝的鸡蛋汤,都得混着胆汁,在大草原上,肆意的芬芳。 李代二人,缓步来到河边,翻身下马。 望着在斜阳照射下,泛着波光的河流,俱有一种‘一吼安天下’的冲动。 仿佛此时此地,不吐尽胸中的那口浊气,就跟白活一生似的。 “王爷,您心中可已有了主意?” 李代摇了摇头,微微皱起的眉尖,让他的小脸,褶皱的就像发呆的小丑一样,显得格外的可笑。 李若兰‘噗呲’一声娇笑,打断了李代的沉思。 “王爷,草原虽然广袤,但是特别的地方,却并不多见。” “我们这一路之上,也只有在此地,才看见一处小山而已。” 李代转过头去,注视着一里之外的小山,不明就里。 与其说那里是一座小山,不如说是一个大一点的山包,更为合适。 山高不足三十丈高,方圆不过二里地圆,要不是上面生长了一些高大的树木,咋看咋象一座超级大墓。 “若兰,别学读书人的那一套,有话就直说,你不嫌累,小爷还觉得累呢!” 李若兰现在真的很想,用自己纤细的手指,在李代的脑袋上,轻轻的敲上一敲。 听听那东西的声音,是‘咚咚’的,还是‘砰砰’的。 咋还没想明白呢? 那个狡黠的小王爷,灵魂也跟着王蓉那个小娘子,跑远了吗? “王爷,您为何要选在此地扎营啊?” 李若兰的问题,听上去是一个无聊的问题。 可仔细一琢磨,却是直逼人心人性的一个问题。 我们出门在外行走,不论是旅行还是公干。 假若走的累了,都会寻一处地方歇歇脚。 那我们又会如何选择歇脚的地方呢? 是不是会下意识的去寻找一处,安静清幽,遮阴避光之地呢? 李代举目四望,此处有山有水。 虽然不时的有东南风吹过来,但是因为有了山的阻挡,所以刮的并不猛烈。 反而让人感觉,春风就是春风,与绿了江南的春风,没有任何不同。 李代恍然间,似乎有些明白过来。 原来这里,居然是一处美景之所在。 自己选择在这里扎营,不是因为那一群羊,更不是因为那一群狼。 而是因为自己,不经意的感受到了这里的美好。 所以才下意识的选择,在这里停留。 ‘嘶~~’ 李代猛的吸了一口清甜的空气。 混着花草香的草原之风,让李代的头脑,瞬间变得清爽起来。 “若兰,你的意思是说,突厥人也会选择在这里扎营停留吗?” 那个聪慧的小王爷,此刻终于回来了。 李若兰面对着李代,微笑着说道: “王爷,若兰已经算过了,一场大战将会在这里发生。” “假若突厥人果真进犯我大唐,这里就是他们的埋骨之地。” 身边有个神婆在侧,就是好啊! 望着李若兰自信满满的样子,李代开心的笑道: “若兰,你何时卜算的,小爷咋没看见嘞!” 葱白纤柔的手指,在空中轻轻划过。 就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诉说着春天的美丽。 “若兰刚刚算过,此地东南为吉地,西北为凶地。” “流水自西北流向东南,可化煞气于无形。” “所以,扎营在山之东南,应和天时地利。” “若扎营在山之西北,则置身于火煞之地,于主身不利。” 李代看着李若兰,在空气中上下翻飞的玉手,无语、失神、哽咽。 刚刚算过?刚刚才算的吗? 合着李若兰把对付罗艺的那一套,又搁在小爷的身上了? 忽悠人的时候,是不是还得看看对方,是不是也是个大傻子吧! 小爷看上去,难道比罗艺还傻吗? 李代的小嘴,还没来得及撇,就发现李若兰的嘴角,早已微微扬起。 哇咔咔,好你个神婆大神棍。 居然敢调戏小爷! 你想看小爷的笑话,小爷偏不让你如愿。 “若兰啊!” 李代揉搓着自己粉嫩的小手,贱兮兮的说道: “小爷最近心神不宁,总是觉得有个妖精大美女,对小爷虎视眈眈的。” “你帮小爷算算,那位大美女是垂涎小爷的肉体啊,还是垂涎小爷的肉体呢?” “你帮小爷好好算一算,小爷心里也好做个准备不是?” 听完李代的表述,李若兰差点一头栽进了河里。 美女?大美女? 整个兵营里,就自己一个女人。 王爷口中的妖精大美女,说的不正是自己吗? 望着李代比郝建还好贱的笑容,李若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王爷,若兰已经替您算过了,那位大美女她两个都要,而且马上就要。” “您今夜最好把自己洗得白白的,否则她不介意亲自给您削削皮,顺带再给您松松骨。” 第188章 天选之地 李若兰的声音里,没有了往昔的温柔,只有傲娇如花猫般的低吼。 李代讪讪的耸了耸,自己单薄的肩膀,羞赧的说道: “干嘛那么凶嘛!人家只是跟你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 “何必那么厉害嘛!吓得人家的小心肝,‘噗通噗通’地,都不会跳了。” 还别说,羞涩起来的李代,还真有一种小家碧玉,含羞带怯时的样子。 只不过,让深知其为人的李若兰,一时之间无法适应而已。 见惯了李代指点江山时候的样子,再见到李代弱不禁风的扭捏姿态,是个人,都会觉得恶心。 王爷,若兰求求你,做个正常的人吧。 难道不成魔不成佛,您就不会活了吗? 还未等李若兰出言讥讽,李代连忙正儿八经的说道: “若兰,突厥人自北方而来,如今又刮的是东南风。” “你的意思是说,突厥人一定会在那座山的西北面,扎营歇脚喽?” 李代回归了正形,李若兰也不敢逾越了规矩,当即按捺住心中的羞怒,正色说道: “这是突厥人一直以来的习惯。” “靠近水源,背风遮阳之地,皆是他们扎营的首选之地。” 李代非常同意李若兰的观点。 习惯总是在不经意间,让人做出下意识的判断。 习惯了用右手写字的人,你递给他一支笔,他一定会伸出右手接过去的。 就像李代选择在这里休息一样。 他还不是因为这里的风景,比起空旷的大草原,多了一些生趣,多了一分美丽吗? 人们贪恋那一份美好,就必然愿意在美好的事物面前停留。 尽管得不到多少,也许只能留下一个画面,一个回忆。 人们也愿意将这份美好,印刻在心间。 好在以后的岁月里,用来证明自己,曾经拥有过。 所以,停留,就是必然的选择。 如此说来,此地还真有可能,成为突厥人的必经之地! “若兰,走,陪小爷去山那边看看,看看突厥人的坟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自信的男人拥有魔力。 李代虽然还算不上是个真正的男人。 但好歹性别一栏里,写着个男字。 勉勉强强…… 认真、自信、阳光的男孩子,同样也吸引女人们的注意。 李若兰翻身上马,跟在李代的身后,扬起马鞭,紧紧跟随。 三四里的路程,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而已。 转过山脚,李代这才发现,山北果真是一块‘风水宝地’。 原来此山不是方的,更不是圆的。 而是如一把镰刀般,如晓月,月半弯。 山南是月的外弧,向外鼓鼓地突起。 山北却是月的内弦,怀抱着一片青青草地。 李代望着被繁花点缀的草地,深深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 “若兰,这地方仿若世外桃源一般,闲适静谧。” “换做小爷我,也一定会选择在这里安营扎寨。” 李若兰也没有想到,转过山来,看到的居然是如山水画卷一般的景色。 当即撅起她温柔的嘴唇,不满的说道: “这般美景,居然是上天给突厥人安排的墓地,实在的可惜!哼!真是便宜他们了。” 李若兰似惜似怨的娇嗔,换来李代一阵狂笑。 “哈哈~若兰,做人不要那么小心眼嘛!” “美景年年有,年年不相同。” “兴许明年这里,就会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呢!” 李代的言辞,虽然说的很含蓄,但是李若兰还是听懂了其言语中的含义。 当即不满的对李代反驳道: “王爷,突厥人的灵魂是臭的,身体也是臭的。” “他们的污血更是臭的,根本就浇灌不出美丽的花朵来。” 不能吗? 看来,把突厥人变成花草养料的事情,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自己是不是有些自大自狂,自不量力了? 李代摇了摇头,自嘲的微微一笑,举目四望。 自大也罢,困难也罢,还不都得迎难而上,努力去做吗? 哪有那么多的一帆风顺,又哪有那么多的顺风顺水呢? 想要心想事成,不付出努力和代价,怎么可能实现愿望呢? 李代深深的懂得,付出不一定会有回报,但不付出点什么,就一定不会有任何回报的道理。 可接下来他要如何做呢? 此刻的李代,是多么的希望自己可以移山填海,可以撒豆成兵啊! 挥手间,就是一座毁天灭地的龙门阵,把个突厥人统统的,埋葬在此地。 那该多好啊! 可惜,李代做不到啊! “若兰,你可会阵法一道?” 病急乱投医。 现在的李代,居然不负责任的,为难起李若兰来了。 听了李代的问话,气得李若兰双眼翻白,一双秀目圆睁道: “王爷,您觉得若兰有那么多的本事吗?” “要不要若兰把天雷也给您引下来啊?” 不用了,你的声音比天雷还要响亮,小爷哪敢再提要求啊! 李代对面前这个女人,也真的是无语至极。 不会就不会呗,火气那么大干嘛么! 怎么自己身边的每一个女子,只要跟随自己的时间一长了,就都会变得歇斯底里,火气冲天起来。 以前只有冬梅一个人,后来又加上了一个高慧真。 现在,又多了一个王蓉不说,就连大姐姐李若兰,也变得风风火火起来。 这叫什么事儿嘛! 一个一个的,脾气暴躁的都跟个母老虎似的。 都快把小爷怼到天涯海角去了。 还让不让小爷活了? 对于女人们性格变化的这一点,李代虽然感受颇多,但是他却没有一点头绪,更找不到任何原因。 是她们的性格本身,便是火爆的吗? 难道一开始的温柔,都是装出来的?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呢? 哎! 小爷的命咋这么苦呢! 惹不起,小爷还躲不起吗? 李代悻悻的迈步向山脚走去。 和女人斗嘴的代价,是个人都承受不起。 李代可不想被女人给看扁了,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 小山太小,山石一点也不峻峭。 除了散落生长的一些树木之外,只有大片的灌木青草,见缝插针的生长在石缝之间,铺满了整个山坡。 第189章 意外发现 沿着山脚,李代毫无目的的缓缓前行。 草坑里,一块呈灰白色,棱柱形状的一个物件,吸引住李代的目光。 这是什么东西? 李代快步走到那东西的面前,弯腰拾起,低着头,仔细的辨别起来。 说它是石头,又不像是石头。 入手微凉,相比起同体积的石头来,其重量明显轻飘了许多。 说它是因凝结而硬化的土坷垃,李代有绝对的把握判定它不是。 那会是什么东西呢? 李代用手在那东西的上面,轻轻地摩挲了一番。 居然在那东西的上面,刮掉下来许多,像面粉一样的白色粉末。 白色粉末下面,居然隐藏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物件。 李代既好奇又兴奋的,双手不停的摩擦着那东西的表面。 期待他捡到的是一块上等的琉璃美玉,那他可就赚翻了。 随着白色粉末不断的被抹去,一块晶莹剔透,如水晶般通透透亮的东西,逐渐显露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不像是玉石啊! 不是玉石,那会是什么呢? 水晶吗? 李代好奇的伸出他粉嫩的小舌头,在那东西的上面舔了一舔。 一股又苦又咸又涩的滋味,瞬间充满了他的口腔。 就像一个没有成熟的小苹果,在咸盐水里,浸泡了一天一夜,又在胆汁里打了个滚儿一样。 那滋味……怎叫一个酸爽得劲儿。 “呕~呕~,真***的难吃!”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 李代手掌微微一用力,那东西瞬间便被捏成数块。 更多细小的粉末,随着清风,向四周飘散。 感受着掌心处的温热,李代惊讶的叫道: “原来这就是一块垃圾破石头啊!” 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再惊讶胡扯也没有用。 李代无奈的只能转身去寻找李若兰,期待这位新晋女魔头,能够给他一个正确的答案。 李若兰原本十分担心他的安全,一直跟随在李代的身后,护卫着他。 怎料李代表现出一副小心眼子的样子,一个人只顾着低头漫步,根本不理会身后紧紧跟随的李若兰。 这让李若兰情何以堪啊! 人家女人就不要面子的吗? 人家女人就不能发点小脾气儿,使点小性子儿吗? 李若兰一气之下,转向山的另一侧去了。 小心眼的王爷,管你死不死的。 出了任何事情,都是你应得的。 本娘子再也不管了! 活该! 发生点意外更好,早死早超生! 省得出来惹人厌烦! 好在地方不大,李代在一片山石之下,找见了正在发呆的李若兰。 “若兰,你给小爷瞧瞧,这是个什么东西?” 山脚下,寂静无声,无人应答。 李代紧走两步,来到李若兰的身前。 却见李若兰正疑惑望着山上的石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李代不解,出声问道: “怎么了?这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李代的声音,打断了李若兰的思绪。 转过身来,李若兰直视着李代问道: “王爷,你找若兰所为何事?” 李代打开一直握着的手掌,将手心里的物件,呈现在李若兰的眼前,笑呵呵的说道: “小爷在那边捡到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想让你给鉴定鉴定。” 鉴定?一块破石头也需要本娘子来鉴定? 是不是觉得本娘子的脾气,好到让您可以随意欺负了? 李若兰虽然心中有气,但也不是非要和李代争出个长短来。 当即撇了一眼李代掌心里的东西,不屑的的歪着嘴巴,嘲讽道: “只是一块结成晶石样儿的芒硝罢了,王爷您不会不认得此物吧?” 呃! 为什么? 为什么每个女人都要对小爷冷嘲热讽? 小爷哪里得罪你们了? 小爷该你们的啊! 就不能愉快的说会儿话吗? “那个……若兰啊!这个……芒硝为何会象水晶一样的透亮,莫非这东西也是一块宝石?” “噗呲~” 李若兰的笑声里,充满了愉快。 居然还有人把芒硝当宝石,那得多傻啊! 更可笑的是,这个人竟然还是一向自诩赛诸葛的王爷殿下。 真真可笑至极! “王爷,您手心里的东西,在药房里多的是,而且只要一文一钱。” “您觉得这样便宜的东西,会是宝石吗?” 一文钱一钱,十文钱就能买到一两。 自己捡到的这个东西,最多只值一文半? 怎么会这么便宜? “那个若兰,你说这芒硝在药房里就有得售卖,莫非这东西是一种药材?” 唉~什么都不知道,这可如何是好? 李若兰现在是十二分的后悔,后悔当初瞎了眼。 自以为跟随的是人中龙凤,怎知李代只是一只披了龙鳞的白痴。 “王爷,说芒硝是药材,也是不假。” “人若高热不退,心火旺盛,可冲服此物半钱,半晌之后便可解。” 这么神奇的吗? 李代觉得便宜的东西,也不见得就不是好东西。 李若兰见李代对这东西很感兴趣,立马对李代又认真的解说了一番。 “芒硝之所以便宜,是因为此物得之甚是便(bian)宜。” “蝙蝠、鸟类、动物的洞穴里,这东西遍地都是。” “就连百姓家的砖墙之上,也能发现不少。” “王爷您看这边的山石之上,表面那层白花花的粉末,便全是更为纯净的芒硝。” 听闻此言,李代转头向前方望去。 只见一片白茫,似雪花覆盖,似云从天落。 看着眼前的景象,一连串的名词,在李代的脑海里接连闪现。 芒硝,硝,硝石,火药! 这东西就是制作黑火药的重要原材料,硝酸钾啊! 怪不得又苦又咸呢! 不过,能在这里发现硝石,不正说明老天开了眼,天助我也吗? 有了这个东西,可玩的游戏,那可就太多了。 可惜这里没有硫磺,硫磺大多出现在火山附近。 否则,只需要几包炸药,就能把突厥人给吓跑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欲壑难填鼠戏猫。 能发现芒硝就不错了,居然还想做飞机? 李代望着眼前成片的芒硝,计上心头。 “若兰,我们现在即刻回营,安排府兵收集此物。” “小爷我要准备一份大礼,送给我们的客人。” “哈哈……” 第190章 用芒硝做礼物 李代爽朗的笑声里,充满了自信与得意。 李若兰也被李代的欢乐情绪,感染得快乐起来。 那个智珠在握的王爷,此刻又回来了。 这种让人心安,又可以让人依靠的感觉真好! “王爷,我们此时怕是还不能回去。” “为何这样说?” “王爷,您听?刘将军那边,好像已经开始狩猎了呢!” 李代凝神静气,放出心神仔细聆听。 不甚遥远的地方,传来阵阵喊杀之音。 人啸马嘶羊沸,箭雨‘嗖嗖’地,不停的落下,‘噗嗤’‘噼啪’之音,不绝于耳。 好似一场足球比赛,此刻正在那里发生。 李代静静地聆听了片刻,颔首向李若兰说道: “从声音上来看,刘能此次的收获,似乎颇为丰盛啊!” 李若兰虽然没有李代的听力敏锐,但是她也从声音里,也听出了个大概,当即应和着李代说道: “马蹄声已渐行渐远,看来狩猎即将完毕,已经开始追赶逃脱的猎物去了。王爷,我们现在可以往回走了。” “再等等吧!老马在河边正等着羊群呢,我们此刻回去,怕是要正好赶上了。小爷对于血腥的场面,现在还不太适应。” 血腥的场面,别说李代不太适应,就是活了三十年的李若兰,也不太适应。 死羊谁也见过,可满地的死羊,形如炼狱,谁会愿意适应这样可怕的场景呢? 所以,听李代这么一说,李若兰也不想现在就回去。 “王爷,能跟若兰说说,您打算给突厥人送的礼物,是个什么东西吗?” 面对好奇的李若兰,李代笑呵呵的问道: “若兰,小爷听说,你们道家会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此事是真的吗?” 王爷又开始胡说八道,没个正形了。 道家会炼制丹药不假,可是那些都是一些延年益寿的丹药。 长生不老的丹药,就是神仙也不一定能炼制得出来啊! 王爷这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本娘子咋就从没有听旁人说起过呢? “王爷,莫要听信旁人胡言乱语,胡说八道,偏听偏信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呃~被人关怀的感觉真的很好,可老是被关心自己的人教训,驴子也有尥蹶子的时候。 不等李代的驴蹄子抬起,李若兰水灵灵的大眼睛,就向李代飞了过来。 堵的李代的胸口,闷的是不要不要的。 算了,能让美女飞白眼,也不是谁都能享受得到的。 李若兰见李代不出声了,慢条斯理的轻轻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柔声说道: “王爷,道家所炼制的丹药,还是以治病救人为主。” “您说的那些个,炼制所谓长生不老药之人,非我道家之人,而是江湖术士。” “江湖术士和我道家,有着本质的区别。” “所以若兰恳请王爷,以后莫要再将我道家,和那些个下九流的江湖术士,混淆在一起。” “因为这是对我道家,极大的侮辱,您听明白了吗?” 李若兰的语气虽然温柔,言辞虽然文雅,但是李代还是从话里话外,听出来许多的不满与埋怨。 所谓江湖术士,大都以哄骗他人钱财为主业。 李代把二者混淆在了一起,可不就是对李若兰,以及李若兰所在的道家,极为不尊重的行为吗? 听明白了,还不赶紧给人家道个歉,难道想让彼此的关系,撕裂成深渊峡谷吗? 李代觉得自己真的很蠢,用蠢笨如驴形容也不为过。 “若兰,实在对不起,小爷是度娘看的多了,忘了分辨是非真假。” “我在这里向你郑重道歉,还望你能原谅于我。” “希望此次误会,不会对你我之间的关系,产生裂痕才好。” 李代的道歉,李若兰欣然接受。 嘴角含着微笑,对李代说道: “以后离那个姓度的娘们远点,是非不分,不明真理。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经人家的姑娘。” 呃~ 度娘是不是个姑娘,李代懒得去弄个明白。 李代原本想问的是,关于芒硝,道家在炼丹的时候,到底是如何使用的,才不管网络里,那满天飞扬的消息是真是假呢! 李代的疑问,真的很好解释。 李若兰伸手入怀,从怀里取出一个火折子,取下上面的帽盖,将之吹燃,对李代说道: “王爷,请您仔细瞧好了,这芒硝可是好燃的紧呢!” 李代上前两步,与李若兰并肩站立,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李若兰的一举一动。 只见火折子上的火焰,只要一接近芒硝,芒硝便如雪花遇见了火焰般,迅速的四散开来。 唯一不同的区别便是,一个变成了雪水,而另一个变成了燃烧的棉花而已。 小风一吹,燃烧的芒硝,便像柳絮一样,迅速的蔓延开来。 “快快快,赶快把火弄灭啊!” 李代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芒硝本来就不多,再让李若兰给烧没了,还上哪去给突厥人准备礼物去。 看着手忙脚乱的李代,李若兰‘咯咯咯’的娇笑起来。 “王爷,不必紧张,离了火焰,芒硝自会熄灭。” 李代才不管李若兰说的是真是假呢。 手脚并用,跳上岩石就是一顿踩踏,总算是把火焰给弄熄灭了。 “若兰,这芒硝只是爱燃而已,燃烧起来,好像也不是很剧烈吗?” “王爷您有所不知,当丹炉里的炉火,温度不够时,往里面加上一大勺子的芒硝,炉火瞬间便会高涨起来。那高温,铁石也能被融化掉。” 听了李若兰的解释,火药的来历,李代总算是闹明白了。 黑火药的主要成分就是芒硝、木炭、硫磺。 按照李若兰的说法,丹炉里芒硝、木炭全都有,就差一个硫磺了。 假若丹炉里面燃烧的东西,带着一点硫磺,那小小的丹炉,能不爆炸吗? 李代被古人的胆大所折服,真是炼丹炼到不要命啊! “若兰,你问小爷给突厥人准备的是何种礼物,小爷现在就告诉你。” 李代从岩石上一跃而下,面对李若兰笑嘻嘻的说道: “礼物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其实就是这芒硝。” 第191章 李代的鬼主意 把芒硝作为礼物送给突厥人? 王爷您到底是如何想的? 李代见李若兰面露疑惑之色,当即便把自己的想法,对李若兰和盘托出。 “芒硝可以使火势更旺更猛,小爷想在此山之北,设一座焚天大阵,作为礼物送给突厥人,你看行是不行?” “焚天大阵?既然王爷您自己就会阵法,那您刚才为何要为难若兰啊?” 有吗? 小爷有为难过你吗? 李代不好意思的挠着自己的后脑勺,内心转着圈的尴尬不已。 我哪会什么阵法啊! 我不过就那么随口一说嘛! “那个……若兰啊!” 李代觉得自己顺嘴就爱胡说的毛病,必须的改改了。 想当初,就是因为在李世民的面前,胡诌八列了一个,大唐房车责任有限公司的说辞,害得他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忙里忙外的忙活了半年,未曾想,却是给李世民做了嫁衣。 此时此刻,为了说起来好听,为了那一点点可怜的虚荣心。 自己又把自己陷入到尴尬的地界,实在是想要后悔,却无药可食。 “若兰啊,小爷说的是,设下陷阱埋伏,火烧突厥人。” “不是什么大阵,更不是什么阵法。” “小爷说的话,有些夸张了,当不得真,真的当不得真。” 李代不解释还好,现在这样一解释,搞的李若兰都不好意思笑话他了。 “王爷不必谦虚,陷阱埋伏,本身便需要阵法扶持,才能得以实现。” “王爷既然能有如此想法,自然是懂得阵法一道的。” 呃~舒服啊! 这话说的,咋就那么让人听着舒爽呢! 李代觉得自己刚才的那点尴尬,随着李若兰的轻风细语,皆化作了地上的尘土,不复再见。 “若兰,有你真好!” 一股冷风迎面袭来,李若兰浑身颤抖不已,哆嗦不已。 王爷此刻的表情,就像初冬里,破了皮的秋梨一样。 又黑又丑又糙又涩又干不说,本就没有多少水分,却还要一个劲儿的卖弄风骚。 甜给谁看呢? 咋就那么恶心人呢! “王爷您还是说说,如何布置焚天大阵吧!” 李若兰实在是受不了,一个毛头小毛毛,在自己面前一脸猥琐又谄媚的样子。 比在大冬天里吃冰块,还要让她觉得寒冷。 既然已经打算通盘都告诉李若兰,李代也就不再藏着掖着,立马恢复到自信满满的样子,沉声说道: “突厥人若是果真来到了这里,其人数必定众多。” “仅凭我们现在这些人,正面是绝对拼不过的。” “所以小爷只想让敌人知难而退便可,至于杀敌立功之事,小爷是想也没想过。” 李若兰明白李代的心思,对于李代能够正确的判断,敌我双方的实力,深感欣慰。 “这一路之上,小爷一直都在思量,到底要如何才能让敌人知难而退,却始终不得方法,倍感无力。” 说完这些,李代一扫之前的颓然,面露微笑对李若兰继续说道: “可是,这里的芒硝让小爷茅塞顿开,拨云见日。” “若兰,你可真是小爷的福星啊!哈哈~~”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怎么才刚表现的好一点,两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又开始嘚瑟了,就不能正常一点吗? “王爷,这么说芒硝是您此计中的重要一环了?” 李代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继续说道: “其实芒硝的作用,和油、柴、碳的作用,都差不多。” “要说唯一的区别,那就是芒硝燃烧之后,可以释放出更多的氧气,从而让火焰燃烧的更加狂旺。” “而且这种反应,发生只在瞬间。” “你说,小爷见到芒硝,能不开心吗?” 瞬间便能让火焰,燃烧的更加猛烈,李若兰当然知道。 不过,王爷说的氧气,是个什么东西? 那东西的作用那么大的吗? 不等李若兰提出自己的疑问,李代大笑着说道: “我们现在就赶回去,立马安排人手收集芒硝,接下来,小爷还得好好想想,如何布置那个焚天大阵呢!” 等李代二人赶回到营地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淡。 不过,满天的星光,仿若人间繁花的灯火一样,照亮了整片草原。 刘能和老马都带着人马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那群,原本在草原里生活着的,自由自在的黄羊。 不过,此时的黄羊,再也没了活力。 只能像庄稼一样,成为了人类的食物,安静的堆砌在草原的土地上,无声又无息。 福兵们的动作很快,至少今夜他们不用饿着肚子,去河边吹风了。 “王爷,您瞅瞅。” 刘能远远的便看见了李代,立马快步迎了上去,咧着大嘴,笑着说道: “一只也没有跑掉,全部拿下!” 李代望着一地的黄羊,一道灵光,在脑海里闪现。 “刘将军,我们此次出来,可带着火油吗?” 刘能没能等来李代的夸奖,却等来了一个问题,当即尴尬的收敛了笑容,应声回道: “王爷,火油那东西除了燃烧不灭之外,也无其他用处。再者,保管和搬运,又都是很麻烦的事情,所以末将并没有携带此物。” 李代也明白现实条件不允许,对刘能也未有任何责罚的意思,只是略微有些失望而已。 假若有火油在手,说不定就能造出一些个燃油弹来,那对他的焚天大计来说,绝对是如虎添翼。 不过,没有也无所谓。 没有现成的条件,自己制造条件,也就是了。 油嘛,什么油不是油? 什么油不爱燃烧? 燃起之后,不都是不好熄灭的吗? “刘将军,把黄羊身上的油脂,给小爷全都收集起来,小爷另有他用。” 动物油脂,虽然也可燃烧,但是那需要足够的温度方可。 李代现如今,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希望总被诸葛亮火烧的司马懿,能够助他一臂之力。 把他那一身又一生的火气,带给草原上的突厥人,也不枉他光辉荣耀的一生。 不得不说…… 能让别人记住一生的人,都是特别的人。 比如此时的李代,就特别的让李若兰,特别的…… 第192章 羊不是羊鱼是鱼 黄羊其实不是羊。 它和羚羊一样,和羊不亲,跟牛亲。 不过黄羊肉那特有的膻味,却是牛肉里面没有的。 李代喜欢这种膻味。 鲜嫩多汁的黄羊肉,就该有这种膻味。 若是再配上芝麻韭花花生酱,那吃起来,滋味绝对会更加的鲜美。 可惜这里没有。 草原上虽然有很多的野韭菜,但是李代不认识,也没有到开花的时候,所以也就等于没有。 周边的风景虽然美丽,但是看的多了,也就失去了新鲜感,还不如李代手里的黄羊腿新鲜呢! “王爷,黄羊油都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收拾妥当,您看您还有别的吩咐没有?” 李代喜欢刘能干事时的态度。 只要你这边吩咐了,刘能就能快速完美的完成,绝不拖拖拉拉。 这样干练的手下,是每一个领导都希望拥有的。 若不是刘能斩杀罗艺的时候太过干练,李代是真想用心好好培养培养他。 可惜了。 像刘能这样做事不合规矩的人,就是李代的心再大,用着也会放心不下。 万一在某一特殊时刻,刘能对他李代,也抽冷子‘咔嚓’来这么一下下。 那他李代,可就真成了摘果伤腿,挖肉补疮,得不偿失了。 “今个儿晚上,你让府兵们都吃饱喝足了,好好地歇息一晚。明日一早,你再带着他们去收集芒硝便可。” 刘能应了一声,向李代抱拳行礼之后,转身便去安排任务去了。 李若兰对于李代的想法,还有许多不解的地方。 便趁着给李代送水的时候,轻声问道: “王爷,芒硝和黄羊油混合在一起,会产生很大的变化吗?” 会吗? 不会吧? 到底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李代也不知道。 李代只知道,这两种东西一旦燃烧起来,龙王都别想把它们熄灭。 至于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变化,李代是一点也不知道。 “若兰,芒硝和黄羊油,只是可以让火焰剧烈燃烧的东西,虽然它们也能燃烧,但不会像木材那样,持久的燃烧。” “所以,我们还要准备很多的干草柴火,方能实现火烧突厥人的愿望。” 听了李代的解释,李若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其实李代还是藏了一点点的小心思。 面粉和化肥经过剧烈的燃烧,都会产生爆炸。 那芒硝和油的剧烈燃烧,就不能发生点意外吗? 爆炸的威力也许会很小,也许炸不死几个突厥人,可突厥人的马呢? 火焰和响声,一向都是动物们最为畏惧的东西。 李代就不相信,吓不死对面的突厥人,还吓不跑他们的马吗? 没有了马匹的突厥人,他们还能战斗吗? 没有了马匹的突厥人,又与刚才那群黄羊何异? 所以李代是真的没有想要与突厥人战斗的打算。 把敌人赶回到草原最深处,也就是了。 打打杀杀的不好。 俺是文明人,不喜欢血腥的场面。 主意已定,李代还需要知道突厥人扎营的习惯。 便出声向李若兰询问道: “若兰,突厥人扎营的时候,都是怎样安排他们的马匹的?” “是圈在一处,派专人一起管理呢,还是各管各的?” “若是圈在一处一起管理,那马圈一般都安排在营地的什么方位上?” 李若兰皱着眉头,仔细的思量了片刻,才对李代缓缓说道: “这个若兰还真不太了解,若兰只知道,突厥人会把马匹集中在一处管理,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集中在一处嘛! 这个答案和李代瞎蒙的答案一样。 可是若不能准确的知道,突厥人马圈与营地之间的距离,李代安置起陷阱来,会成为大大的麻烦。 不行,这一点很重要,必须得问个清楚。 “来人,去请刘将军过来,本王有话要问他。” 嘴边还泛着油光的刘能,来的很快。 听完李代询问的问题后,刘能笑着说道: “王爷,这个末将还真没有注意过。” “不过突厥人的马圈,一般都安建在离营地很近的地方。” “距离嘛,大都在五十步至百步之间,不甚很远也就是了。” “具体是多少步,末将还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 一个不知道,就想把小爷糊弄过去吗? 若兰是福王府新晋大魔王,小爷不敢招惹。 你刘能,小爷还是能拿捏揉搓一番地。 李代对刘能给出的答案,很不满意。 即刻便对刘能嘲讽道: “你说说,小爷要你还有何用?”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就知道吃吃喝喝是吧?” “去把地上的羊血,连血带土都给小爷收集起来。” “做的好了,小爷便恕你无罪。” “做的不好,今夜你就不用休息了,给小爷去河边捞鱼去。” “不捞到一条长腿的鱼,你这一生,都不用回长安了。” 长腿的鱼有没有,又长什么样子,刘能这回是真的不知道。 不过长安城他是一定要回去的。 只是收集一些个儿垃圾而已,又不是多困难的事情。 刘能离开了这边,一旁的李若兰,瞪着一双璀璨的大眼珠子,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李代问道: “王爷,鱼有长腿的吗?您莫不是又在说胡话?” 李代喜欢看唐朝人无知时候的样子,但不喜欢被无知的人质问。 有空多看点书,别学后世那些不知所谓的键盘侠似的,一天到晚的胡说八道。 长腿的鱼多了去了,小爷还就偏偏不告诉你。 “你猜到底有没有长腿的鱼呢?猜不到你不会算吗?” 卜算是可以用在这里的手段吗? 李若兰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仿若两颗落入凡间的星辰,闪闪发光。 “王爷,您的心眼何时变得这般小了,若兰若是能够算到,还用得着问您吗?” 李代望着含羞带怒的李若兰,自己则陷入在沉思之中。 鳄鱼在大唐还不叫鳄鱼,叫扬子鳄。 娃娃鱼也没有被称作鱼,叫做大鲵。 这,这长腿的鱼还真不好说了啊! “若兰啊,海边有一种滩涂鱼,它的两个鱼鳍,就像两条腿一样,强壮而有力。” “可以让它在滩涂上蹦蹦跳跳的,所以这种鱼也被人们称作跳跳鱼。” 李代觉得自己忽悠人的本事,好像变差了。 章鱼的须子算不算是腿呢? 李代被自己的问题都给搞晕了。 其实长腿的鱼真的有,而且还有很多种。 墨西哥湾的鮟鱼,fish鱼等等,多了去了,只是李代不知道而已。 没事的时候多看点书,别整天就知道胡说八道。 这句话同样也适合送给李代他自己。 第193章 费尽心机挖大坑 草长莺飞二月天,阳春三月景如画。 可惜李代的心情不佳,没有一丝一毫,欣赏美景的欲望。 昨夜那个长腿的鱼,不仅仅折磨了李若兰一夜,也折磨得李代,整整一个晚上,无法安睡。 清晨醒来,二人再见。 没有如往日般,相互温暖的问候,只有一丝尴尬,在二人之间徘徊不去。 “王爷,您的眼睛为何会这般红肿?难道您……” “若兰啊!你的脸色为何会如此灰白?难道你……” “咯咯咯咯~” “嘿嘿嘿嘿……” 二人虽说皆在大笑,可这笑声,却让晨曦里的草原,变得更加的清凉。 尽管如此,二人之间的空气里,仍有一丝甜蜜,在空中飘荡。 正当这份甜蜜,已香醉了草原,就要甜醉了李代之时。 一盆冷水,兜头淋下。 “王爷,…兵们已集合完毕,请您即刻下令吧!” 讨厌的人,果然无处不在。 该死的刘能,就不能等小爷调戏完美女再说吗?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小爷要你何用? “你去吧!记住要认真收集,仔细搜索,山上山下的都要到处转转,明白吗?” “诺!” 人多就是力量大,产生的垃圾废物也多。 昨夜火堆里,还未燃尽的木炭多的是。 虽然不如真正的木炭燃烧值高,但胜在来之容易。 挑拣一番,还是有许多可以一用。 拾干草的去拾草,砸石头的砸石头,府兵们一个一个地忙得不亦乐乎。 “王爷,您叫他们砸石头做什么?” 这要如何向李若兰解释呢? 怎么解释也解释不通啊! 将石灰石粉末加入进去,也只是想实验一下而已。 毕竟硝酸甘油的制作工艺,繁琐的很。 “没有特别的用意,小爷只是见不得他们闲着,给他们找点事儿做而已。” 这个解释忒烂,不过李若兰做人知情知趣,没有让李代再度尴尬,而是识趣的问道: “王爷,今日您不再去山北那边看看了吗?” 这个可以有,还必须要有。 毕竟焚天大阵,还要在山北处设置。 不去实地考察考察,只靠空想,是空谈不来的。 此时的小山,因为人的存在,变得不再寂静。 山上山下,到处都是嘈杂的声音。 嘁哩喀喳之音,比比皆是,不绝于耳。 李代呆立在碧绿的草地上,陷入进沉思之中。 一个美丽的故事,是由人物、时间、地点、事件所构成。 时间地点人物,这三个环节,如果有一个环节出了差错,那么所发生的故事,就会变得不再美丽。 人物已经确立,但时间却不由李代所掌控。 至于地点,就是这处秀美的草场。 如何能让突厥人心甘情愿的踏足进来,李代要不死掉二两脑细胞,还真别想轻易的实现。 请君入瓮之计,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实现的。 “若兰,小爷要把这里,打造成突厥部落的一个临时营地。” “依着河水的走势,在这边建造几处突厥人毡房的遗迹,在其边上,再立一圈羊马圈的栏杆。” “四周再多建造一些个火灶,摆放一两个大大的草料堆。” “你说,当突厥人看到这些现成的东西,会不会对小爷的安排,说声谢谢呢?” 王爷这是要给突厥人,建设一个临时的家园啊! 李若兰对李代的头脑钦佩不已。 王爷的小脑袋里,鬼点子就是多。 现成的东西,有谁不喜欢? 能够轻轻松松的就能得到,谁还愿意费劲巴拉的自己去搞啊! “王爷,您的计划真的很好,若兰佩服。不过王爷,那您打算要如何将火点燃呢?” “这个不急,等一切安排妥当,你自会明了。” 李代费劲心机地给突厥人挖大坑,又怎会没有想到,放火这一最重要的环节呢! 李代的心里,其实早已有了一个完整的计划。 只待时机一到,东风再起之时,必定会让突厥人,大吃一惊。 “若兰,一会儿等府兵们收集完芒硝,就让他们在这里,按照突厥人的习惯,打造营地存在过的痕迹。” “记住,火灶的坑,要比平常挖的深些,摆放草料的位置上,中心处也要深挖半尺。” “另外,羊马圈围围栏立柱下,圈里圈外,都要预设燃烧点。” “小爷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红烧马肉呢!” ………………………………………………………… 李代在大草原上,费尽心机的给突厥人挖火坑。 张秀云几人,也在磁州城里,不紧不慢的,寻找着许敬宗为难张秀云的原因。 只是时至今日,几人依旧没能有任何发现。 眼瞅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心情不觉间,都有些烦躁起来。 这一日,四女头戴浅陋,化作行走于世间的游侠儿,来到磁州城里最大的一间酒楼散心。 未曾想,在这里遇见了一位,不是张秀云的亲人,却胜似亲人的故人。 “二师兄,你来磁州城,是来找我的吗?” 此人若非对张秀云的声音,本就十分的熟悉。 猛然间,还真没有认出浅露里的美女,居然是自己一向聪慧调皮的小师妹。 当即既惊讶又开心的呼喊道: “小师妹!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你……我可算找到你了。” 果真是特意来寻找自己的。 张秀云开心的也跟着对方大笑起来, “二师兄,你在山上有没有想我啊?师傅他老人家的身子,可好些了吗?” 他乡遇故知,还是同一门的师兄妹,理应是件开心的事情。 可当张秀云提及起他们的师父后,此人的脸上,却露出一抹黯然之色。 “不瞒小师妹,师父他老人家旧疾突发,不过几日功夫,便仙逝故去了。一切发生的是那么突然,一点警兆都没有。” 噩耗突闻,张秀云的身子轻颤,不禁泪如雨下,哽咽的说道: “什么?师傅他老人家已经……” 梅月英眼见张秀云的身子就要跌倒,连忙伸手托住张秀云的臂膀,安慰道: “秀云姐,莫要着急上火,我们坐下慢慢说。” 张秀云的身子看似柔弱,根骨却坚强的很。 经过最初猝不及防的打击,身体已经能够稳稳的站定。 第194章 段师子 张秀云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直起身来,向来人询问道: “大师兄不是说他在长安城里,认识很多人吗?他不是说他一定能寻到孙神医,为师傅医治的吗?怎么?大师兄他未能将孙神医求来吗?” 此人摇了摇头,一脸落寞的说道: “都过去大半年了,大师兄那里,一点消息也没有,我也不知道大师兄有没有求得。” 此人说到这里,伸手示意大家都坐下,然后才再次说道: “不过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我此次下山,就是来寻找你和大师兄,特意向你们说明此事的。” 此时张秀云的情绪,还没有完全从悲伤里缓过神来,微促着眉头,向此人抱怨道: “都怪大师兄办事拖拖拉拉,师傅的事情虽说是突发,他也一样脱不了干系。” 此人的性子倒也豁达,情绪整理的飞快,此时不再那么悲伤,居然对着张秀云笑骂道: “你呀!大师兄不过是在你小时候,捉弄了你一次而已,至于到现在还要数落他吗?” 小时候的事情,都过去十余年了,竟然到现在还记得。 小师妹的心眼,可真够大的。 “再者说,师傅的旧疾年年复发,若非师傅功力深厚,又岂能熬到今日?你就不要再埋怨大师兄了,其实大师兄在几年前,就曾跟师傅提起过下山寻医之事,只是师傅一直未曾允许罢了。” 师傅他老人家的脾气,也的确十分的倔强,张秀云当然全都明白。 可明白归明白,但是大师兄,还是要再数落一番,张秀云的心气才能够顺畅。 “不怪他怪谁?师傅他老人家不让下山,他就不能偷偷下山去请吗?假若……” 眼见张秀云还要数落大师兄的不是,此人直接开口,打断了张秀云的埋怨道: “好了,师傅不让人去请孙神医,自有师傅的道理,你就不要在数落大师兄了。” “对了,这几日,我去你家里寻你,为何你家里只有你家下人守家,而你和你的家人却都不在呢?” 这件事情叙说起来,实在是太长了。 而这里,人多眼杂,又不是叙说此事合适的地方。 于是张秀云开口言道: “此事稍后我再向你解释。” “二师兄,师父他老人家可曾有遗言留下?” 此人的性子倒也沉稳,张秀云愿意稍后解释,那就稍后好了。 当即不再在此事上多做纠缠,面对张秀云的询问,此人轻轻地点了点头,正色说道: “其实师傅的遗言,和他平时教导我们的也差不太多。只是最后多了一句劝诫而已。” “劝诫?”张秀云睁大了双眼,询问的目光望向此人,“师父劝诫我们什么?” 此人用目光望向其余三女,只犹豫了一瞬,便直言说道: “天地有正气,莫做草原狼。” 草原狼,一种群居且凶狠残忍的野生动物。 常有人自比孤狼,来形容其身的寂寞。 也不知道这样的比喻,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当然,遗言中的含义,他们这些做徒弟的,自然一听就懂。 而梅月英她们几个外人,因为没有切身的感受,自然就听不懂了。 几女出门,原本是来散心的,怎料到郁结的心结还没有打开,众人就又遇见了更为糟心的事情。 当下也就没有了再在酒楼里,坐下去的打算。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便起身匆匆结了账,齐齐赶回了营地。 张秀云今日的心情,就好似坐了一次过山车一样。 从最初的烦闷,到遇见亲人的喜悦,再到痛哭流涕,都只是在瞬间转换。 人生的大起大落来的太快,只顾着哭笑了,哪还有心情给众人相互介绍啊! 所以一直等到众人赶回了营地,稍作休息之后,张秀云才将此事记得起来。 “姐妹们,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二师兄段师子,为人聪慧稳重,待人以诚。是我们一众师兄妹里,最受欢迎的人。我师傅对他,一向喜爱重视的紧,更是作为衣钵传人看待!” “二师兄,这两位是冯氏姐妹,冯暧和冯昧,这位是梅月英,都是我的好姐妹。” 段师子起身抱拳行礼,笑呵呵的说道: “段师子见过各位小娘子。在下可没有小师妹说的那样好。其实在我们师兄妹里,小师妹才是那个最聪慧的人,若非她是女儿身,师傅的一身才学,必然非她莫属才是,哪里还能轮得到我啊。” “二师兄你就别谦虚了,你不知道人过于的谦虚,其实便是虚伪吗?” 这话是谁说的? 咋这么让人讨厌呢? 竟然还不让人家谦虚啦? “师妹,说此话的人真真该打!谦虚乃君子之美德,怎可和虚伪混为一谈。诸位小娘子,你们觉得在下说的可对?” 对吗? 几女相互对视一眼,都不禁想要笑出声来。 若赞同段师子的言辞,那就等于反对王爷殿下了。 因为说这话的人,正是她们几个心心念念,亲亲的小小王爷啊! 赞同或是反对的话,她们几个哪能说得出口呢? 还有刚才那个小娘子的称呼,王爷可是早就说过了。 只能王爷称呼她们几个是娘子,若是别的男人敢这样称呼她们,那就大嘴巴子打他! 不过段师子毕竟是张秀云的二师兄,直接动手打人,还是要不得的。 “段师兄你可别误会,秀云姐说的是,人若过于谦虚,那便是虚伪了,并非是说谦虚不对。” 段师子觉得这样说的话,好像也有些道理,只是心里还是觉得十分别扭。 算了,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和几个小娘子有什么好争论的。 “小师妹,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现在是否可以说了?” 营帐里面,都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而且几乎全是参与者,没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当下,张秀云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详细的讲述了一遍。 其中包括梅月英等人,尚不了解的一些个秘密,也全都描述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众人听完,有的紧皱着眉头,有的张大了眼睛,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从未曾想到,张秀云居然会有一段,如此离奇的经历。 第195章 一段往事 虽说这许敬宗,用张秀云的家人作为人质,胁迫张秀云为其做事,本就不是个东西。 但是李思行的所作所为,与之相比,也不会相差丝毫,也一样不是个人。 为了自身的安危,就这样狼心狗肺的,把新婚的妻妾,拱手送给了别人。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当自身的安危解除了,并且荣升高就之后,对张秀云居然不管不顾,不闻不问。 偷偷带着自己家的家人,悄悄地离开了长安城。 独独留下张秀云一人,对其不告而别,任其自生自灭。 这还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说他是个畜生,对猪狗都不公平。 “秀云姐,这么说,你上次离开长安城,就是去嘉州寻那李思行去了?” 面对众人的疑问,张秀云娥首轻点,默然的说道: “我在他的刺史府里,当面质问于他,问他为何要出卖于我,为何要对我不管不顾?” “他对我说,‘尽管他爵封乐安郡公,尽管他官拜嘉州刺史,可是有些事情,却不是他一个郡公,或者是一州刺史的身份,就能说得了,就能管得了的。’” “他还对我说,我的事情,不是他不想管,而是他也无能为力,根本就不敢管。” 张秀云的话,令人细思极恐,越发让众人觉得不可思议起来。 郡公刺史,这般的爵位官位,已然已经不小。 居然也管不了张秀云的事。 如此说来,算计张秀云的人的身份和地位,那得要高到什么地步啊! 看来,在背后搞阴谋之人,还真不只许敬宗一人。 还真得好好深挖一番才是。 因为许敬宗也只是爵封高阳郡公,官拜中书舍人而已。 比起李思行来,似乎还略有不如。 怎么可能会让李思行畏缩如龟,惧虎不前呢! “秀云姐,那李思行他有没有说过,是何人刻意为难于你啊?” 张秀云摇着头说道: “关于此事,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是最后对我说了一句,‘从此你我一刀两断,从此再无任何瓜葛,各自好自为之,安好便是。’”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态度是无比的坚定决绝,语气是无比的冷漠。” “仿佛丢弃的不是我这么一个人,只是丢弃一件破旧的长衫而已,没有丝毫的留恋。” 这李思行简直太畜生了,做人怎么可以这样! 在场的女人们,有一个算一个,皆不停的破口大骂起来。 就连张秀云为了李思行,为了他们双方的家人,甘愿到福王府做细作一事,都被她们选择性的忽略遗忘了。 她们几女可以忽略掉这件事,张秀云可没有忘,更加不敢忘。 她依然清晰的记得,被李代戳穿身份的那个夜晚,是多么的令她胆寒,是多么的心惊动魄。 若非福王殿下仁义,此时的张秀云,恐怕早已变成了枯骨一堆,哪还有她,与众人一起说笑,与众人一起分享自己的苦乐悲欢呢? 还想借用福王殿下的身份,解救自己的家人?做梦去吧! 段师子听完张秀云的表述,眉心却拧成了疙瘩,内心充满了苦涩。 师傅在世的时候,就不想让我们与官家来往,更不想我们与官府之人,有任何的瓜葛。 可看现在的情形,小师妹已然已经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大师兄人虽然远在长安,但他本身就是勋卿的后人,想必也和小师妹一样,做了官家之人了吧。 这让他如何与刚过世的师父交待啊! 若是师傅他老人家泉下有知,还不气得从地底下跳出来,亲手扒了他段师子的皮去。 “小师妹,你的身份既然已被福王殿下知晓,殿下就没有对你做任何的惩戒吗?” 男人在有的时候,是真的讨人嫌,为何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我们姐妹们都避开此事不提了,你在一旁还‘嘎嘎’个嘚啊! 闭上你的臭嘴,没人把你当鸭子卖了! 还一向聪慧呢! 简直言不符实,就如那低贱的酒水一般,除了水,还是水。 和王爷相比起来,简直是狗屎不如。 不对,这个比喻可不合适。 这要是叫王爷知道了,还不得把她们几个姐妹的屁股,打得高高肿肿又翘翘啦? 虽然前凸后翘惹人爱,但是,不要疼啊! 张秀云对着段师子微微一笑道: “王爷仁义无双,不仅没有责罚于我,还给了我许多的银钱,做盘缠呢!” 这回轮到段师子来惊讶了。 世家权贵,没有人会原谅背叛者,更别提本身就是细作了。 不对这样的人抽筋剥皮,就已经算是良善之人矣,居然还给银钱跑路? 不是脑袋进了水,就是一肚子草包,权贵们何时变得如此仁爱白痴了,怎么可能嘛! 段师子对张秀云的话嗤之以鼻,但也没有再做争辩,而是认真的问道: “小师妹,你们来磁州已经这么久了,为何还不把你的家人,从牢狱里面接出来啊,你们还在这里等什么呢?” “师兄,你刚才不是也听出来了吗?我们想要看看,到底是何人在背后算计于我,算计王爷。所以我们一直在收集情报呢,没敢打草惊蛇。” 段师子听完,嘴角微微一翘,笑着问道: “小师妹,那你们这段时间可是有所收获?” 收获个屁啊!地里全是草,连根毛都没有! 看着一脸丧气的张秀云,段师子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小师妹,不是师兄我说你,草地里有蛇,但你却看不见蛇,你不拨拉拨拉草,蛇会无缘无故的露出身子来,让你发现吗?” 参与的人数一多,必然会各抒己见,意见不合。 但是同样的,也会多出一条路来,换一个新的方向,供大家做出正确的选择。 之前大家小心翼翼的行事,就是唯恐被许敬宗有所发觉。 现在可好,被段师子一句话,彻底的推倒重来。 人的想法,从扁担的一头转向另一端,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不认真仔细的琢磨一番,还真不好轻易下这个决定。 一时之间,营帐里一片寂静。 只有几人的呼吸声,随着段师子那充满磁性的尾音,在营帐里,缭绕盘旋不定。 段师子的声音不同于李代的稚嫩,多了许多成年男人,特有的浑厚魅力。 对于女人们来说,段师子的声音,那是满满的阳刚之气,满满的荷尔蒙。 令女人们,特别的着迷! 第196章 方法错了 正所谓,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段师子嘴边上的胡须,不仅浓黑茂密,而且还有很多。 更加特别的是,段师子的胡须,被他整理的非常漂亮。 尽管在古代,胡须作为身体发肤的一部分,是不能被任何人修剪的。 但是段师子的胡须,依旧被他整理成大雁飞翔时的模样,仿若一只黑色的天鹅,正在展翅高飞一般。 怎是迷人二字,就可以描述的。 再加上段师子本人,又生得高高大大,身材健硕,俊朗风流,真个儿如现如今的世界先生一般。 所以,对于段师子的提议,女人们不由自主的都选择了相信,皆重视认真思量起来。 要么说长得风流潇洒的男人,忽悠起女人来,会要了女人们的卿卿性命。 这一点,不论年龄,不论鲜嫩。 就问你这个男人,长得够不够帅,迷不迷人,也就是了。 谁说美色,是男人们的专利来着。 女人们疯狂起来,根本就没有男人什么事儿。 不信你去看看现代那些小鲜肉的粉丝,根本不分年龄,不分大小,全是…… 哪管才华深几许,唯有鲜嫩自多情。 真真个儿,羡慕不来…… 但就忽悠人的功力来说,兴许段师子比不得两世为人的李代,可是人家段师子,还有外在条件啊! 只需要站在一旁,搁那儿摇晃一下纸做的扇子就够用,根本无需多言。 福王府里的那些个儿小美女们,还不得翘起娇臀,屁颠颠的围上来啊! 哪像他李代,不浪费两桶口水,不摆出他福王爷的身份,就算如花那样的大大姑娘,也不一定愿意到他的身边来。 张秀云不愧是用智慧,折服李代的大唐第一个女人。 第一时间,也只是瞬间,就想通了问题的关键之所在。 “二师兄,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们上衙门里,明目张胆,大张旗鼓的去找许敬宗要人,对吗?” 见二师兄段师子,对自己的话,肯定了点了点头,张秀云继续兴奋的说道: “如此的话,事情就会产生变化,那许敬宗,自然而然的,就会联系其背后之人了,是不是这样啊?二师兄?” “不错!”段师子继续点着头,缓缓说道: “你们之前不愿意打草惊蛇的想法,其实也不算错。” “但是,当你们一直一无所获,当事情毫无进展的时候,你们却依旧选择守株待兔的想法,那就大错特错了。” 几女觉得段师子此言说的在理。 任何事情的发展,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死死的守着,原有的信条行事,与刻舟求剑,缘木求鱼者何异? 想法虽然很美好,但是也会有新的变数在其间。 “段师兄,如果我们上门去要人,若是那许敬宗不答应,不放人,也不向他身后之人做请示的话,那我们又该如何应对啊?” 段师子望着面前,向他提问的冯氏姐妹,微笑着答道: “那就要看你们这些人,能带给许敬宗多少压力了,能不能让许敬宗此人,向你们低头认错,才是解决此事的关键。如若不能,则一切皆是虚妄,不可实现。” 听闻此话,冯氏姐妹大笑道: “就算他许敬宗有三头六臂,福王殿下的话,谅他也不敢不听。” “可惜你们那位福王殿下,此时此刻,本人并不在此地啊!” 几女看着段师子微微翘起的嘴角,恨不得亲手给他拍板正了。 张秀云向梅月英点头示意了一下,就见梅月英从怀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方绣帕。 左手稳稳的托着,右手上下前后翻飞,轻轻将之打开。 只见一个四四方方的铜盒,端端正正的在梅月英的掌心里,显露出来。 “这是?……” 虽然段师子也是第一次亲见此物,但他还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此物乃是官家之人,用做装卿印的铜制盒子。 盒盖轻轻被梅月英揭起,一条黄澄澄的寸长小金鱼,安静的在铜盒里面沉睡着。 “这是……这是王爷鱼符?” “咦?二师兄,为何你会认得此物?” 也不怪几女奇怪。 鱼符这种东西,是李渊在位期间,才发明创制出来的。 发展到此时此刻,拢共也没有十年时间。 张秀云的二师兄段师子,在张秀云的印象里,一直都是在山上,跟随他们的师傅修行,期间从未曾下过山。 怎么会识得此物呢? 张秀云要不是在梅月英这里才见过鱼符,她也不会认得鱼符是何等模样,更何况段师子呢! 段师子面对张秀云的质询,嘴角微微一笑,“小师妹,尔不闻草堂春不眠,当晓天下事吗?” 可真够臭屁的! 你段师子要是诸葛亮,裨将都得出去找工作去。 “官家印鉴,师兄虽说也是第一次见到,但其中的规矩门道,师兄还真就晓得明白。” “段师兄你莫要忽悠人,王爷印鉴,可不是谁都能见到的。” 面对冯氏姐妹的嘲讽,段师子丝毫也不恼。 伸出手指,冲鱼符的方向,轻轻点了两下,然后缓缓说道: “三品上为金,五品下为铜,居间为银,不知在下说的可对?” 有点意思? 梅月英此刻对段师子此人,也产生了些许兴趣,不由得开口问道: “敢问段师兄,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此物便是王爷亲用的鱼符呢?” 这么简单的事情,很难猜吗? 你们这几个小娘子,在区区在下面前,王爷二字,念叨的还少吗? 不是王爷的,难道还是那许敬宗的不成? 再说,他许敬宗配用金色的鱼符吗? 段师子不屑回答的想法,才刚刚爬上他的眼角,就被张秀云的一双秀目,给敏锐的捕捉到了。 唉!二师兄咋还是这副德行啊! 别人即便说的再不对,就不能好好给人家解释一番吗? 为啥非要鄙视别人呢?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显得你很能是吗? 都出山入世了,还是一副欠打的模样,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自己的这两位师兄,就没有一个能够让她可以省心的。 梅月英那是什么人? 那是王爷身边现在最亲,最信任的人。 谁敢小瞧于她? 番茄读正品,下月也许日更! 第197章 齐心协力办大事 你没看见王爷的鱼符,此时此刻,正安安静静的躺在人家的手心里呢吗? 居然还想嘲讽人家梅月英,给人家梅月英脸色看,你怕不是要疯啊! 这要让那个心眼比筛子还多的王爷知道,你段师子欺负他所在意的人。 还不把你段师子,刀砍斧劈成半拉磕碜的半拉柿子,王爷哪里会收手啊! 要不说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最亲最亲的亲人,就是从心底里最恨你的仇人。 张秀云作为当中人,对于李代和段师子二人,都十分的了解。 当初折磨东梅的齐王李佑,福王殿下都敢闯宫救人。 你段师子难道比齐王李佑还牛? 难道比阴妃娘娘的身份还要高吗?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就是一山中野人,在王爷眼里,连根葱都不算。 充其量算朵花,还是马上就要下油锅的葱花。 居然还想要开花,想什么美事呢? 不用油锅爆炒一番,就你也敢香? (请到番茄看正版) 眼见段师子就要犯愚蠢的错误,张秀云赶紧将手中的缰绳紧了又紧,段师子这匹想要张扬的马儿,不想停下,也得停下。 “二师兄,王爷的鱼符,一直都是交由梅妹妹保管的,王爷对于梅妹妹,那可是信任的紧呢!” 段师子闻听此言,脸上的的嘲讽之色,终于被讶异之色所代替。 张秀云见状,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给圆回来了。 虽说自己和梅月英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虽说梅月英的脾气,一向也很好。 虽说王爷的性子,也是同样的温良和善。 但是倘若惹得王爷发起火来,保管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张秀云并没有见过李代发火时候的样子,但不妨碍她胡乱思想啊! 时至今日,发生在长安城里的那个夜晚,那一幕又一幕,张秀云如今依然是历历在目。 每每想起,依旧有心惊动魄之感。 仅仅因为自己的一次口误,就被王爷捉住了痛脚。 王爷的心眼,哪里是用筛子,就可以衡量。 说他是张渔网,也不为过。 还得是大唐最大的那个渔网,方可比拟。 鱼符这玩意,说白了,其实就和现在的工作证差不太多。 出了任何问题,只要亮出鱼符来,都不用大喝一声,‘我是牛牛牛,官居叉叉叉,你们焉敢放肆?’,问题自然而然的,就能够得到解决。 “既然你们有王爷的鱼符在手,那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几女听闻段师子如此说,却皆觉得不以为然,理所当然。 这不是废话吗? 王爷的鱼符要是不管用,我们还千里迢迢的带到磁州来干嘛么! “这样吧!”段师子整理了一番思绪,沉声说道: “你们几个到磁州的时日,也不算短了。想必那许敬宗,早已收到了你们来到磁州的消息。” “他之前之所以,一直未有任何之动作,估摸着和你们一样,也在偷偷的观望调查你们呢。” 是这样的啊! 听君一席话,白过数十天。 几女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们一直找不到任何线索呢! 原来如此啊! “既然如此,那明日一早,我们几人,便大摇大摆的去衙门里,向他索要我张家人,师兄你看如何?” 段师子冲张秀云点了点头,继续补充说道: “人救出来后,你们直接回转张府便是。” “至于我,则躲在暗处,暗暗监视于他,看看他会与何人联系。” “我们一明一暗,分头行事,如何?你们觉得此计是否可行?” ………………………………………… 天黑了。 劳累了一天的人,在这个时候,最想要的就是一碗热乎乎的饭菜,一杯香甜的暖茶。 刘能一左一右,拎着两个竹篓,来到李代面前。 “王爷,这些是今天的收获,您看如何安排才好?” 李代觉得今日收获的芒硝,数量上还是少了点,根本不够他用。 于是便对刘能随口说道: “找个能遮风挡雨的东西,把这两个竹篓遮盖起来。注意要避开水火。明日一早,你再带领府兵们,到山上继续搜刮去。” 刘能嘴角一撇,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悻悻的拎着两个竹篓,向营地的一边走去。 “王爷,”李若兰好像发现了某种状况,近身对李代说道: “山上的芒硝似乎是不多了,明日即便您把整座山都犁一遍,恐怕也没有多少芒硝可收。” 李代阴沉着小脸,没有言语。 望着‘噼噼啪啪’燃烧的篝火,心里苦闷不已。 只靠石头表面上,析出的那点纯正的芒硝,显然不够他用,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小山就那么点大,石头也就只有那么多,能搜刮来两篓芒硝,恐怕已经是此山的极限了。 想要更多的芒硝,怕是只能够靠碰运气,靠着大地的眷顾,方能得以实现。 “若兰,你还记得此物吗?” 李代说着话,伸手从他的裤兜里,掏出一个物件,顺手递到李若兰的手里。 东西入手微凉,在篝火的照映下,反射出幽幽的光芒,仿若一盏小小的灯火,在雾色里时隐时灭。 “这不是您拾到的那块芒硝石吗?” 李代点了点头,目光在篝火的映衬下,闪烁不定。 “小爷怀疑这座小山里,应该有一座小型的芒硝矿,今日里,府兵们虽然没能找到,但小爷坚信它一定存在。” 李若兰觉得李代说的在理。 既然在这里发现了矿石,那这里就应该有矿。 否则手里的这块矿石,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总不会是被大风刮来的吧! “王爷,按理说,芒硝矿大多存在于地下,不会裸露在地面之上。” “您能在地面上拾到此物,莫非此矿已被人所发掘,这块只是不小心,被人遗落下来的?” 李若兰的想法和李代的猜测不谋而合,他也有这样的猜想。 “你说的不错。” “不过……即便这里只有一座废弃的芒硝矿,即便这里的芒硝,已经差不多被采集一空,可那又如何?” 李代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往篝火里扔了两根柴火后,才继续说道: “事在人为,只要我们用心寻找,总能有所发现不是?” 第198章 无限张扬 天亮了。 今天的天气着实不错。 万里无云万里天,一波碧野一波娴。 走在这样的天地里,任何人的心情,都会变得清爽起来。 在张秀云的带领下,梅月英几女,身着绮丽的宫装,在二十多名特战队员的护卫之下,无限张扬的来到了磁州衙门。 四女所过之处。 一路春风十里香,两岸娇花百般羞。 金凤展翅云飞扬,山鸡羞怯张尾狂。 虽然引得狂蜂浪蝶无数,却无一只胆敢靠近半步。 几女的杨柳细腰,不禁越扭越夸张,隐隐扭出了山路十八弯的气势来。 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四女眼见跟在身后的众人,越聚越多,不由得变得越发张扬无度。 冯氏姐妹,将自身那本就傲然挺拔的身姿,是挺了又挺,挺了再挺。 四盏大灯本已照射千里,如此一来,显得更加夺目,眼瞅着,就便变得璀璨炫目起来。 张秀云高昂着她的倩首,仿若一只引吭高歌的白天鹅。 那雪白的颈项,以及颈项下面的那一片雪白,诱发痴男怨女们幻想无数。 梅月英秀目圆睁,玉手缓缓的将腮边的秀发,捋顺到耳后。 那美妙优雅的姿态,让磁州城的街道,瞬间犹如被一盆辣椒爆炒后的小龙虾一般火辣。 “她们几个是谁呀?” “好美啊!” “怎么可以这么美啊!” “就是就是,怎么会那么美呢!” “这几个小娘子,生的真如鲜花一般娇美呢!” …… “她们身上好香呀!” “怎么这么香啊!” “为什么可以这么香啊?” “是啊是啊!为什么会这么香呢?” “闻起来,仿佛真的置身于花海一般啊!” …… “听说,长安城里有一种叫香水的东西,那东西可比香囊香多了,想必她们几个人的身上,就是用了此物吧!” “香水?我也曾听人说起过,听说那东西贵的很,一点点儿,就要卖几十贯钱呢!” “一点点儿?一点点儿是多少点儿?” “这个嘛……反正不够你一口喝的。” “领头的那名女子,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 虽然问题无数,幻想无数。 但香水是用来喝的吗? 几女忍住不笑,向一旁的特战队员使了一个眼色,便安静的伫立在衙门门前,等待着战斗的开始。 此特战队员名叫张三。 因为阿飘和阿彪二人,都被张秀云安排给了段师子做辅助,所以,扣门的任务,便落在了此人的身上。 张三上前走了两步,来到衙门门前,冲值班的衙役大声说道: “这位兄弟请了。我大唐福王殿下,差王府总管及王府诸位将军,前来磁州公务,此番特来拜会磁州刘刺史,劳烦这位兄弟前去通报一声。” 门口值班的衙役,远远的看着几十个人,拉开了阵势,向着自己这边走来,早已被张秀云等人的气势所折服。 眼见其中一人与自己说话,顾不得继续偷瞄几女那曼妙的身姿,更顾不上询问这些人的目的。 慌慌张张转过身去,打了一个踉跄,急急忙忙便向衙门里跑去。 那慌乱的样子,引得几女差点大笑起来。 很好!是个好兆头!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压力无形但有行。 行为语言上,带给人的压力是有限度的。 气势才是压力强弱的关键之所在。 这也就是有些人,只需稳稳的安坐一旁,不言不语,便能带给人无限压力的原因。 用的便是气势,李代就很喜欢这样做。 这个时候,侃侃而谈便落了下乘,在别人眼里,成为了小丑一般的存在。 几女现在还达不到李代那样的程度,所以大张旗鼓的摆出大大的阵仗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过现在看起来,效果还是相当的不错。 几女的脑海里,不约而同地想起李代来。 想当初,福王殿下就曾不止一次,展露过他的气势。 那浅浅的坏笑,那灼灼的目光,那智珠在握,胸有成竹的样子。 尽管李代人不在这里,还是让几女,又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战。 王爷小小的年纪,怎么会有那么强的气势呢? 要是王蓉和李若兰也在这里的话,一定也会非常赞同几女的看法。 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折磨人,折磨的还是女人,也忒不要面皮啦。 …………………………………………………… “阿嚏!阿嚏!若兰,你有没有听见什么?” “什么呀?王爷,若兰什么也没有听到啊?” “那算了,也不知道是谁在念叨小爷,小爷一向低调,怎么还能让人怀念了呢?想不通啊!想不通。” “噗嗤~”李代摇头晃脑的样子,引来李若兰一声嗤笑,“王爷,想不通就别想了,还是想想上哪去找芒硝吧!” “唉!上哪找去,小山就这么点大,到现在也没有找见矿洞,这刘能也真够笨的。” 找不见东西就怪罪别人,哪有这样的道理。 “王爷,兴许是因为此矿废弃的时间过于久远,矿洞被风尘有所遮盖,也犹未可知啊!” 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时间无声但有痕。 被风尘草木遮盖住的历史还少吗? 两千多年前的西汉四神铜染炉,要不是在咸阳马泉西汉墓里被挖掘出来,火锅是不是也要像华夏其他的发明一样,被无耻之国里的无耻之人,也窃为己有了呢! (火锅起源于西周时期,笔者在这里不做过多赘述,请到番茄看正版) 想到这里,李代兴奋的支棱起身子来,向李若兰送去一个无比风骚的飞吻。 “若兰,小爷得你,夫复何求啊!若非你是女儿身,小爷非要和你拜了把子不可。” 拜……拜……拜把子? 王爷若兰求求你,做个正经人吧! “王爷您又胡乱说话了,若兰可不敢当王爷的姐姐。” “哈哈哈哈~无妨,只要小爷喜欢,一切都不是问题。” 拉倒吧!吹牛就数你最能了。 那两只信奴儿,您不也是喜欢的不得了吗? 现在那两只信奴儿在哪呢? 您还不是还给人家王蓉小娘子了吗? 连只鸟都养不起,还喜欢就得,喜欢也是需要资格的,您有吗? “来人,速去请刘将军过来,本王有话要与他说。” “诺!” 第199章 心想事成 听到王爷在召唤自己,刘能三步并作两步,连跑带颠的跑到李代的面前。 “王爷,末将在山坳里面,发现了一个山洞,末将已经命府兵们进入打探去了,正想着向您禀告呢!” 这么神奇吗? 小爷这边才刚刚有了一个想法,你那边就有发现了? 要不要辣目夸张? “王爷,您叫末将过来,可是有要事要吩咐末将去做?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保证完成任务。” 还有任务吗?还用得着吩咐吗? 事情你都办完了,还吩咐个屁啊! 另外,说的辣目夸张作甚? 视死如归也用不着在这里表演吧! 表忠心用得着每时每刻都表吗? 这么个表法,你就不担心把自己表成了便宜货? “刘将军,干的不错!本王找你过来,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你而已。毕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李代一句话,搞得刘能菊花一紧,浑身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王爷,末将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有吗? 要是硬要说有的话,那就是你刘能居然敢抢小爷我的台词,这难道不是错吗? 你不知道抢领导的台词,是要挨雷劈的吗? “刘将军莫要多想,本王真的只是想见见你而已。走,我们现在就去看看你所说的那个山洞,说不定你会因此而又立功了呢!” 立功不立功,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儿。 不过,立功是美事,又有谁不想美事呢! 刘能屁颠屁颠的在前面引路,李代和李若兰二人,不紧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后,向着山坳里面前进。 山路崎岖,顽石突兀。 不是刘能想颠,而是在山路上行进,不颠不会走路啊! 李若兰伸手牵住李代的小手,尽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王爷,还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呢!您说,这算不算是心想事成啊?” 心想事成?还早着呢! 那要看矿洞里面,能不能够采集到,足够用的芒硝以后再说。 一盏茶的功夫,三人便来到了矿洞这里。 李代向矿洞里面看了看,转过头来,对着刘能说道: “刘将军,进去打探的府兵们,还没有出来吗?” “启禀王爷,末将这便让人,把里面的人叫出来。” 李代点了点头,望着山洞,满怀期待起来。 山洞的洞口并不大,堪堪可以并排通过两人。 洞口四周,草木繁盛,一棵缸口粗的大树迎风而立,恰好遮挡住大半个洞口。 难怪直到现在才被福兵们所发现。 不身处山坳之中的草木堆里,仔细搜寻一番,还真就发现不了呢! 很快,进入山洞里的福兵们,陆陆续续的都退了出来。 刘能叫过来一名负责打探的府兵,开口询问道: “山洞里面是怎样一个情形?可有发现芒硝之存在?” 虽然才刚从山洞里面走出来,但是府兵们的神情,却没有一点疲惫的样子,仍旧精神抖擞的微笑着对刘能回话道: “将军,山洞里面大的很,地道弯弯绕绕,犹如蛛网一般,四通八达。我们在山洞里面转了好半天,才走到山洞的最里面。” “什么?你说什么?你说山洞里面的空间很大?” 空间大,对于李代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因为那样的话,也就意味着,芒硝已经没有了,甚至很有可能被采集到空空如也的地步。 难怪李代一听到山洞很大,就变得急色起来。 府兵见是王爷亲自问话,当即挺拔了身姿,正色回话道: “启禀王爷,里面的确很大,尤其是地道众多,转来转去的,让人头晕的很。” 听到这里,李代心头一紧,顾不得招呼旁人,迈开大步,急匆匆向山洞里走去。 刚一进入山洞,一团腐败污浊的空气,便向李代迎面扑来。 像是腐烂掉的老鼠,又像是常年工作的沼气池,那满鼻满口的味道,怎是用酸臭二字就可以描述。 李代眉头微皱,顾不上掩住口鼻,放眼四下观瞧。 只见身处之地,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石室。 石室一边洞壁的下面,还摆放着两双破烂的草鞋,和一个只剩下半边的柳条筐。 顺着洞壁向里望去,一个黝黑的地道入口,静静的敞开在眼前。 回首命人送过来一支火把,李代抬腿往前便走。 越过入口,地道慢慢变得越来越狭窄,不过才走了十几步的距离,地道复又变得低矮起来。 好在李代的个子不高,还可以站直了身子走路。 跟在他身后的刘能和李若兰,可就遭了罪,不弯下腰,躬起身子来前行,非得撞个头破血流不可。 越往前走,地道便越是低矮狭窄,与之相反的是,李代的心情,却是越走越开朗起来。 按照地道的走向和布局,此处的矿脉,并没有完全被挖掘一空才对。 因为在地道两旁的洞壁之上,李代偶尔还能看见,三三两两的芒硝晶石,在火光的映射之下,泛出点点苍白的幽光。 这一情况,让李代又满怀期待起来。 地道弯弯曲曲,岔口众多,犹如迷宫一般。 好在李代无需进入的太深。 当把洞里的情形,大概了解了之后,李代便退了出去。 一出洞口,李代便深深的吐出两口浊气,然后又深深吸了两口清甜的空气,这才转过身来,对着刘能说道: “即刻安排府兵进里面挖矿,两天之内,本王要见到不少于十筐的芒硝。” 两天十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不等刘能应是,李代已经迈步,向着山坳外面走去。 “王爷,山洞里面,空气流通不畅,恐有瘴气之存在。” 李若兰的建议,李代听的是清清楚楚,不过李代并不认为山洞里面,有什么所谓的瘴气存在。 “若兰,洞里面的味道的确是难闻了点,不过小爷觉得还是安全的,如若不然,你我此时此刻,还能在这里说笑吗?” 王爷说的对呀! 要是洞里真有瘴气的话,那此时的王爷和我,应该感到头晕恶心才对。 哪能像现在这样,一点不舒服的反应也没有呢! “王爷,此处山洞极为隐秘,您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第200章 为何还不放人? 想法?怎么可能没有想法! 任谁发现这么一个特别的地方,都不可能没有想法。 其实李代人还在山洞里的时候,就在脑子里,瞬间想到了一个,原本计划之外的主意。 虽然火烧突厥人的计划,在李代的心里面,早就已经演算过了无数次,可万事都怕有个万一不是。 如果让突厥人,自己放火烧自己的计划落了空,那就需要李代的府兵们,亲身身历险境,在起火点点燃火焰,方有可能实现。 可是要将伏兵,在这苍茫的大草原上,隐藏住他们的身形,在李代的心中,一直没有一个令他满意的答案。 如今看到这么一个天然的藏兵洞,李代他能没有想法吗? 李代一边走,一边想;一边想,一边从鼻孔里面,向外冒着鼻涕泡。 事情按照现在这样的情势发展下去,那火烧突厥人的计划,还真的有可能就完美的实现了呢! 李代在心中,越想越是得意,脸上的笑容,不自觉的变得诡异起来,并且还发出一种,六月里的夜猫子,才会发出的渗人的叫声。 突如其来的怪笑,这让跟在他身后的李若兰,犹如被三九天里的北风扫过一般,感到异常的寒冷。 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就连脚后跟上,鸡皮疙瘩都不要钱的往外冒。 被发箍紧紧箍住的一头秀发,也在这笑声里,倔强的支棱起来,仿佛化身成一根根利箭一般,似乎就要冲破云霄而去。 李若兰从头到脚,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酥麻的感觉,贯穿全身,让李若兰不寒而栗。 “王爷,何事让您如此大笑?” 李代闻言停下前行的脚步,缓缓转过身来,冲着李若兰邪魅的笑道: “你猜?” 又让人家猜,真把人家当神棍了,小女子是神婆好不啦。 李若兰收起花容,一双秀目疑惑的望向李代,越看李代越不像个好人。 咋看咋像一个拐骗良家女子的人贩子,又邪恶又招人恨。 “不说就不说呗,小女子还不稀罕知道呢!” 李代此时的心情格外的好,当即对着李若兰笑道: “咋了?生气了?” 看着嬉皮笑脸的李代,李若兰没好气的回道: “民女可不敢生王爷的气,民女还指望着,跟着王爷享受荣华富贵呢!哪敢生您的气啊!” “真没生气?那这里哪里来的这般酸味?酸味还这么冲,好像有一缸醋,倒在了地上似的。” 一缸……醋?有那么酸吗?那得多酸啊! 用得着辣目夸张的恶心人吗? 此时李若兰再看李代,就更加不是个好人了,说他是个人渣都不为过。 李若兰秀目圆睁,送给李代一对大大的白眼,冷哼一声道: “哼!王爷,您即便不与若兰明说,也别以为人家就不知道您的那点小算计。” 李若兰一边说着话,一边向前走,慢慢的超过了李代,温柔的声音,才悠悠传入李代的耳际。 “您不就是打算利用这个矿洞,作为藏兵之所在吗?就这点小手段,还用得着算?您不嫌太浪费时间了吗?” 面对李若兰的嘲讽,李代一点儿也不恼。 反正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再者说,恼也无用。 李代早就已经习惯了。 “你既然都已经猜到了,那干嘛还要问我?莫非是在调戏小爷不是?” 调戏?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正经不过两秒,满嘴的胡说八道。 “谁敢戏弄王爷啊!不懂还不让人家问问吗?王爷您啥时候变得如此小气了?” 小气?小爷要是真小气,就你们这帮娘们和小爷说话的口气,小爷就能把你们统统送进小黑屋里去。 居然还敢说小爷我小气,真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李代跟在李若兰的身后,一深一浅的走着。 戏台已经搭建好了,现在就看突厥人,什么时候来了。 “若兰,派出去的侦察骑兵,还没有发现突厥人的踪迹吗?” “没有。” “一共派出去几路骑兵?” “两路。” “一路向北,一路向西吗?” “是的。” “两路是不是少了点啊?” “够了。” “若兰啊,小爷觉得,不如再派人去西北和东北,这两个方向上去看看为好,万一出了什么纰漏,我们在这里所做的一切,那可就全玩完了。” “不用。” “他们巡查的距离是多少?” “十里。” “才十里?才半天的距离,这也太近了吧!” “够了。” “不行,怎么说也要有一天的行军距离方才可以。” 面对李代这个话痨,李若兰不得不收起她的耐心,冲李代又多说了两句。 “王爷,出去侦察的骑兵,一路向西,一路向北,共分两路。每一路又分成五支小队,一共十支小队。每队相隔十里巡查,最远的骑兵,在距离我们这里五十里开外巡视,您觉得这样的距离,是近还是远呢?一天半的行军路程,还不够您做准备的吗?” 李若兰把步枪换成了加特林,冲着李代就是好一顿扫射,直接把李代扫成了密漏。 透过李代的身体,似乎都能看见对面山下的风景,那正张扬绽放的各色花朵,郁郁葱葱,无限美好。 李代不说话了。 李若兰这是月事来了,还是更年期提前到了。 好家伙,炸药桶都不能比,直接就是一个军火库。 好吧,若兰你又赢了,小爷不说不问了还不成吗? 李代直接把自己变成了残障人士,又聋又哑,只知道闷头赶路,再也不敢多嘴多舌了。 …………………………………………………… 磁州府衙里,刘刺史已经收到衙役的通报,收拾妥当之后,赶紧来到大门前,将张秀云几人,热情的迎了进去。 双方寒暄过后,张秀云直接说明了来意,没曾想,张秀云的话,却让磁州这位刘刺史,陷入到沉思之中。 看着一脸便秘的刘刺史,有些心急的张秀云再次开口问道: “李思行谋反一说,就连当今圣上都说是子须无有,不仅赦其无罪,并且还敕封他为嘉州刺史,荣升高就。为何唯独我张家之人,还关押在这磁州牢里,不得无罪开释呢?” 第201章 再起波澜 刘刺史虽然和李思行一样,都高居刺史之位。 但是刺史也分三六九等。 磁州城说白了,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而已。 整个辖下百姓,才不过十来万人,在大唐,属于最下等的州县。 所以,刘刺史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个,官品大一点的四品县令而已。 是以,当他见到张秀云变得焦躁不安,变得急不可耐的时候,心里面还是有些害怕的。 毕竟张秀云现在代表的是福王府,代表一位大唐王爷在向他问话。 单不说李代大唐的王爷的身份,仅是辅国大将军的虚职身份,就足以让他这位下州刺史有所畏惧。 虚职也罢,实职也好,那也是正二品啊! 同样是他这位刺史,一辈子都需要仰望的职位。 他能不害怕吗? 但是张家的官司,却又不是他这位刺史说了就算,管得了的。 所以,逼不得已,他也只能将能做主的许敬宗,推到前台来。 见一州刺史,在一边推卸责任,在此事上东拉西扯的和稀泥,梅月英登时便不干了。 冯氏姐妹也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对刘刺史怒目而视。 只见梅月英‘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立起来,横眉冷眼冲着刘刺史说道: “刘刺史,你身为磁州当地父母官,理当为你治下的百姓做主。张家身为磁州百姓,你不做主谁做主?” 梅月英声如黄鹂,但这美妙的声音,刘刺史却无暇感慨,眼见几女就要暴起发难,赶忙起身解释道: “几位娘子莫要动怒,张家之事,本官也实属无可奈何啊!” 伸手将几女请回上座,刘刺史这才打开了话匣子,将为何未将张家之人释放的原委,对几女一一坦言相告。 “实不相瞒,李思行李大人之事,本官在上任之初就已知晓。本官在接任磁州刺史之职之后,原本就想着,立马无罪开释你张家之人,但是……” 说到这里,刘刺史举起茶碗,浅浅的小酌了一小口,润了润喉,湿了湿唇,然后才继续说道: “但是,礼部给事中许敬宗许大人说,他已收到密报,说你张家之人与突厥人有生意往来,涉嫌资敌卖国之罪。你们是知道的,这通敌卖国的罪名,本官可着实担待不起啊!更加不敢妄下断论!是以,你张家之人,才会一直被关押到现在,不得开释。” 什么? 这又是什么鬼扯说法? 通敌卖国的罪名,岂是可以随意给别人编排的? 这许敬宗为了为难张秀云及其家人,果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张秀云皱然闻听此话,当即便怒不可遏的说道: “这许敬宗当真是死性不改,不知所谓。” “因污蔑李思行一事,圣上就已将他贬为五品礼部给事中,他的职责,不过是给皇帝谏言献策而已。他不赶紧回京复命,在刘刺史您所管辖的磁州城里,搅弄风雨,搬弄是非作甚?他现在还有查案办案的权利吗?” “再者说,我张家代代只做瓷器生意,何来资敌卖国一说?至于通敌卖国的罪名,更是无稽之谈!” 话题既然已经挑开了,刘刺史似乎淡定了许多,对张秀云缓缓说道: “话虽如此,但你张家之事,一直都是许大人他一手操办,事实的真相如何,本官不便过问,也不得而知。至于许大人为何未能回京复命一事嘛……本官同样不知,也同样不便过问。所以嘛……这个……” 眼见身为地方父母官的刘刺史,又要推诿责任,冯氏姐妹的火辣脾气,登时便上来了。 好话说尽,油盐不进,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怎么?是我家王爷的意思,说的不够清楚?还是我家王爷的话,在你这里不管用?” 身为官场中人,哪一个人没有脾气? 官大官小,脸皮最大。 本官即使做的再不对,岂是你一个王府家将便能指责的? 更何况,对方还只是一对屁股大一点的小丫头而已。 冯氏姐妹说话说的那么冲,刘刺史的火气也随之上了头。 但身为官场中人,又有哪一个不会夹着尾巴做人呢? 刘刺史知道,说这话的人不是面前的这几个小丫头,而是她们身后的福王殿下。 眼前这几个女子,只不过是传话人而已。 因为几句话,便得罪几个小丫头不值当,如果因此得罪了大唐的王爷殿下,那就更是大大的罪过了。 是以,刘刺史并未恼羞成怒,而是依旧不温不火的言道: “事情的来龙去脉,本官已与你们说的一清二楚,若是还有不明白的地方,你们可以向许大人问询。本官现在已无话可说。” “那许敬宗他人呢?” 刘刺史白了冯氏姐妹一眼,心道: ‘福王府的人,怎的如此没有教养?如此大呼小叫,不知礼数,成何体统!想来福王殿下此人,也必定是骄横跋扈之辈,外界的传闻,果真做不得数。’ ‘许敬宗虽然已被贬官,但爵位仍在,作为曾经的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许敬宗是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会被当今陛下轻易的放弃不用,身居要职那是早晚的事情。’ ‘这几个丫头,只知道给事中是五品官,却不知道给事中虽说官位不大,但却是天子近臣,那可是可以日夜陪伴圣上左右的官职啊!真以为许大人是被陛下贬了官了吗?’ ‘什么都不懂,就跑我这里来教人做事,真是不知所谓。’ “许大人身有要事,已经离开了磁州城,外出公干去了。” 刘刺史的回答,让几女大吃一惊。 许敬宗居然已经走了? 这怎么可能? 自从几女来到磁州之后,就一直派有专人,日夜监视着许敬宗的一举一动。 这许敬宗,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就消失不见了呢? 今日一早,段师子还带着阿飘和阿彪,早早赶去监视去了啊! 几女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这也说不过去啊! “刺史大人,可知许大人因何事去了何地公干吗?他又会几时回来?” “许大人的事儿,本官不敢过问。” 刘刺史翻来覆去还是那两句话,不是不知道,就是不敢过问,一点有用的信息都不愿透露。 这可如何是好啊! 正主不在,而眼前这位磁州刺史,又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这可怎么办啊?! 事情俨然已经走到了死胡同,一时半会儿肯定没个答案。 几女瞬间就如离了母亲的孩子,没了主意。 高调而来,败兴而去。 几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磁州府衙的。 印象里,只记得刘刺史那冷漠的眼神,无限冰冷,与现在温暖的春天,格格不入。 第202章 仁慈不是软弱 一场短暂的春雨,不期而至。 不经意间,让这方天地,变得更加的翠绿起来。 也在不经意间,给李代的工作,带来了些许的麻烦。 不过还好,李代把该做好的东西,都已经做出来了,并没有受太大的影响。 碳粉,芒硝粉,石灰石粉末,以及闷烧制成的绒草,在少量黄羊油的作用下,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黑黢黢的圆球球。 然后再用油纸包裹起来,一个简易版的‘燃烧弹’,就制作完成了。 同样的东西,用干燥的枯草卷包成绳,一个简易版的‘导火索’,也制作完成了。 如果把二者连接在一起,那就是…… 那就是一个又一个的鸭蛋,燃烧的温度不够,一点反应也没有,不是哑弹又会是什么? 算了,可控制的‘燃烧弹’这种东西,还是等以后有时间了,再研究吧! 现在还是等到地面,稍稍干燥之后,将它们掩埋到,已经挖好的坑道里面去,才是正经工作。 望着眼前堆积成小山一样的‘燃烧弹’和‘导火索’,李代乐的合不拢嘴,就连所发出的笑声,都变成似猿若驴,非人类了。 “嗷嗷嗷~桀桀桀~嘎嘎嘎~哇咔咔”,怪叫接连不断,连绵不绝,直上九重天外,让人听了分外难过,好不渗人。 “王爷,若兰知道您心里面高兴,可您不能只许您高兴,就让属下们难过吧!” “若兰,你不想看到小爷我开心吗?” 这话说的,让李若兰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才好。 “王爷,若兰也没见您怎么看书啊!您脑子里,哪来的那么多想法?” 想法?嘿嘿~ “若兰啊!你是想说小爷的鬼主意多,是吧!说的那么文雅作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还怕小爷我承受不住吗?” 这可是您自己说的,我李若兰可没说。 再说了,把眼前这些东西埋在灶台下面,等突厥人烧火做饭的时候,随之将那所谓的‘导火索’引燃,突厥人自己就完成了火烧自己的梦想,这能是正常人就能想到的想法吗? 说这些是鬼主意,一点也不为过。 不是鬼主意,还能是什么? “王爷,您不觉得这‘导火索’的燃烧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吗?万一让突厥人发现了,您的计划可就失败了啊!” 李代也想让‘导火索’的燃烧速度像火箭一样快,再不济也要像后世的鞭炮一样快。 可那需要火药啊! 这里没有硫磺,没有汽油,没有酒精,小爷总不能找个系统索要不是。 一想到酒精,李代又想起他的香水,还有远在长安的梅月英几女来。 也不知道她们这大半年里,过得怎么样了? 香水生意,现在是否已经到了撑不下去的地步。 唉!小爷好想回长安去啊! 可是,这该死的突厥人,非要跳出来找麻烦,真真气死小爷。 也不知道,何日才是归期! “慢是慢了点儿,但好在燃烧的还算稳定。只要能将火烧起来,慢点儿就慢点儿吧!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儿。现在这样的条件,也只能如此,凑合着用吧。” 李代的话,李若兰不是很满意。 当即便反驳道: “王爷,那干嘛不直接派人去放火呢?派人直接放火的话,要比这样快的多了,也更加的稳妥,不是吗?” 李代听完,不屑的撇了撇嘴巴,歪着个脑袋,斜愣个眼睛,定定的看向李若兰。 “你真觉得直接派人去放火,会很稳妥吗?你想想看,我们如果真要那样做的话,会不会很危险呢?直接派人去放火,当然快,但是那会死人的,会死好些个人呢!小爷可不想让府兵们白白去送死。” 虽说遇到一位仁慈的主子,是每一位下属的梦想,可是要是过分的仁慈,却是权利路上的绊脚石,于成大事不利。 李若兰觉得李代的仁慈,就有些过分,甚至比起她来,都要心软的多。 这样可不行! 王爷是要做大事的人,如此仁慈,在外人看来,可能就要被说成软弱了。 而软弱,可是通常和无能连接在一起的。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 穷人的仁慈,是因为自己的软弱,老虎的仁慈,才是真的仁慈。(摘自某人语录,非笔者观点。) 王爷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不是穷人,更不是妇人。(成语妇人之仁,非笔者观点) 王爷是要成为老虎那样的人,也只有老虎的霸道,才更加符合王爷的身份和地位。(阶级不同观点不同) “王爷,您不是已经想到,把伏兵藏身在矿洞里面了吗?那就让他们瞅准时机,偷偷的潜伏过去,直接纵火也就是了,为何非要搞出这许多的名堂来,费心费力不说,您不觉得还有点儿……” “有点儿画蛇添足,多此一举?是吗?” 李若兰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没有做声应是。 对于别人的想法,李代一直都秉承着尊重和理解。 但是有些原则上的东西,李代不会赞同,更不会苟同。 就像自由,比如生命。 虽然身处在这个时代,已经有些年头,但是对于生命应有的尊重,李代一直没有遗忘。 所以,在李代看来,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不能因为贫穷或者富贵,便被别有用心的人,随便定义。 活着,如何活,怎么活,那都是每个人自己的自由,与他人无关。 即便是要不要活着,那也是每个人自己的权利,别人无权替他人做决定。 就像现在,也许只需李代一声令下,府兵们定然会依令行事,莫敢不从。 可如果有更好的方法,不用府兵们去送死,为何还要让府兵们去冒险呢? 如此简单的选择,真的很难选吗? 也许这样选择的后果,会很费时费力,也会浪费很多时间和金钱,可那又如何? 在李代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一切也是他必须要这样做的,否则,他枉为两世之人。 李代不后悔,更加不想后悔。 所以…… “若兰啊!伏兵只是后手,是权宜之计。只有在逼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动用。能不动用,还是不用为好。” 李代说完,却见李若兰怔怔的望向自己,不言也不语,于是讪讪的说道: “孩子的爹,娘的儿,家里的顶梁柱,怎可以轻易失去!?” 第203章 消息终于来了 又过了几日,放出去巡查的骑兵,终于传回了突厥人的消息。 “启禀王爷,五十里外,发现突厥大军,人数最少在五千之数。” 五千?才五千吗?是不是少了点儿! “突厥人可携带有大量辎重随军而行?” “启禀王爷,未曾发现有大量辎重,但他们皆一人双马,看样子,像是一队急着赶路的轻骑兵。” 一人双马,这的确是骑兵急行军的标配。 看来,这一队五千人的突厥骑兵,只是给后面大部队打前哨的前锋而已,后面恐怕会有更多的兵马随行。 前锋人马的人数,就已经达到了五千之数,可想而知,那后面的大队人马,那人数还不得…… 李靖啊李靖,你自以为你只是捅掉一个野蜂窝而已,又哪里会知道,你引来的是整片草原的马蜂群呀。 这可如何是好! 李靖啊李靖,你说你闲的没事儿,这么早打他梁师都干什么嘛! 再过个两年,等到突厥人的内部大乱了,到了那个时候,你在灭他梁师都,就跟玩儿似的,这样不好吗?他不香吗? 为什么就不能等等再说啊! 李代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埋怨的话,说的再多,此时此刻,也变得毫无意义。 “你回去告诉刘将军,务必要严密监视突厥人的动向,尤其是与我们之间的相距距离,一定要及时上报,不得有误。” 传令兵离开已经很久了,李代依旧呆呆地望着他亲手建造的营地,不言也不语。 “王爷,营地可还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李代摇了摇头,抬头望向天空。 天上,正零散的飞着几只秃鹫,在毫无目的的盘旋游荡着,犹如孤魂野鬼一般。 “不好!” 李代心中大惊! 突厥人将要大举进攻的消息,李靖现在可还不知道呢! 如果让李靖主持的灭梁之战,因此而失败,必将会给整个大唐带来灭顶之灾。 即便大唐通尽全力,勉强撑住了,没有被灭国,那也一定会伤筋动骨,从此一蹶不振,进而天下大乱。 而天下大乱的结果,往往会让百姓们,承受最多最大的苦难。 到那个时候,饿殍遍野,横尸满地,千里无人烟,万里皆荒草。 怎么可以用一个‘惨’字,就简简单单形容得了。 不行,此事绝不能让它发生。 “若兰,你马上派人,分别前往朔方和灵州两地,把我们现在遇到的情况,一定要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李元帅和苏元帅,告诉他们,突厥人来势汹汹,欲对我大唐不利。告诫他们一定要谨慎行事,严防突厥人扣关南下。另外,别忘了跟李元帅再说一声,若十日之内拿不下朔方,最好即刻退兵,返回灵州布防,不若如此,恐我大唐有危。” 李代的话,尽管听的李若兰花容失色,但是她却并没有因此而惊慌失措。 恰恰相反,李若兰依旧沉稳如一,不急不缓的对李代说道: “王爷,口说无凭,不仅需要您亲自手书一封,还需要您加盖您的印鉴,以此来证明此事的真伪。毕竟是军政大事,容不得随便。” 是的,是的,李若兰你说的对! 可惜自己只会写简体字,李靖和苏烈他们俩能看得懂吗? “王爷,您的王爷印鉴远在长安,而您益州刺史和辅国大将军的身份,对于此事,恐怕……” “恐怕什么?恐怕不起作用?还是没有资格?” 李代冲李若兰微微一笑,继续仰望着苍穹说道: “刺史,将军,或者是王爷的身份,这三者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的不同,都是我。就像一个人,既是一个人的儿子,也是另一个人的夫君,还有可能是邻家妹妹的负心郎。不过是一个个不同的标签,一个个不同的身份罢了,对于事物的本质,没有任何影响。一个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脱掉衣服,光着屁股的人,他还不就是一个流氓吗?难道还有人会去计较,他穿上衣服后的身份有多么高贵吗?” “王爷,流氓不过是一些居无定所的百姓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居然会当街脱衣,那么下贱。” 李代小手一拍脑门,心道: ‘流氓在大唐还没有发展成真正的流氓,我这么说,若兰她当然会不明白,看来还需要进一步解释一下。’ “若兰,当流氓们苦于生计,为了求活,就会不择手段。他们会伤害无辜的人,使用坑蒙拐骗偷,打砸抢烧唬等手段,搜刮抢夺他人的财物,用来满足他们自己的私欲。任何下三烂的行为,在他们眼中都不为过。所以,小爷对这类人,统称为流氓,当然,当街调戏良家小娘子的纨绔们,小爷称他们为大流氓,乃流氓之最,乃真流氓是也。” 不解释还好,解释过后,全是灾难。 一句一个流氓,一口一个真流氓,大流氓,把李若兰气得半死。 正经不过三秒。 刚才还是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呢,转眼就变得如此下贱猥琐起来。 一口一句流氓,流氓的,哪来的这许多流氓? 我看王爷您才是真正的流氓。 每天口花花的,不是流氓,还会是什么? 真不知道王爷的前世,会是个什么东西,咋就这么让人讨厌呢! 遍寻整个大唐动物界,都找不到与之相匹配的东西。 就连类似的东西,恐怕都是稀有动物。 就算你蹲在犄角旮旯里,睁大了双眼,费劲了心力,也只怕也只能发现一捧尘土,此外,便再无他物。 算了,和一个流氓计较什么,有失咱美女的身份。 还是说正事要紧。 “王爷,话虽如此,但凡事都要讲求个规矩,俞矩了规矩,便等同于触犯了律法,没有人会愿意为此而承担责任。军政大事,非是儿戏,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便可以指手画脚。” 规矩,规矩,又是规矩,哪来的那么多破规矩,臭规矩。 人人要是都守得住规矩,那还要立法,律法作甚? 规矩,原本是给那些不守规矩的人而定。 但是定了规矩之后,规矩却变成了不守规矩的人的外衣,成为守卫规矩之人的枷锁,这样的规矩,要之何用? 谁说披着羊皮的狼,就不吃人了? 第204章 难解的题 李代对于这些所谓的规矩,一向嗤之以鼻。 当即便反驳道: “假若因为一个规矩,而因此让整个大唐陷入到灾难当中,让百姓流离失所,你还要守着这个破规矩吗?还有……” 李若兰似乎早就知道李代会这样说,所以未等李代把话说完,便出声打断道: “王爷,规矩破不得,亦不能破。这个世界若离了规矩,那才真的会祸乱天下,遗祸后世。我们现在的情况,虽说是俞矩了规矩,但尚在规矩以里。我们可以一时权宜,但规矩就是规矩,任何人都不可违背。” 好吧!若兰你又赢了,连规矩都逾矩了,还能说成在规矩之内,也真是没谁了。 小爷说不过你,投降你应该还是允许的吧! 毕竟优待俘虏,不也是规矩的一种嘛! “这样吧!一会儿回去,你就着手书写,用印嘛!就加盖辅国大将军印吧,怎么说也是个正二品的官,写封信的资格,还是有的吧!” “诺!” 李若兰这次罕见的没有与李代再做争辩,而是开开心心,痛痛快快的应了下来。 不是李若兰不想与李代再讨论一番,实在是让李代那些个‘流氓’给吓唬住了。 万一李代争论不过她,恼羞成怒之下,再用‘流氓’来对付她,那她可真就招架不住。 李代望着在天上翱翔的秃鹫,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出声问道: “若兰,你与小爷说说,突厥人到底有没有放鹰侦查敌情的习惯?” “放……放鹰侦查敌情?” 李代的话,让李若兰也大吃一惊。 “王爷,若兰一直都在中原生活,也从未与突厥人打过交道,更没有与突厥人打过仗,您的问题,若兰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啊!” 不知道就不知道呗,说那么多废话干嘛! 不知道现在时间紧迫,就要打仗了吗? 时间浪费一点儿,就少一点儿,是用任何手段,也买不回来的,那是要死人的。 “如此的话,你就去找几个老兵问问,他们多半应该会知道一些。” “诺!若兰这就去问。” 李代望着李若兰的背影,心中满是焦虑。 如果某些书里面写的都是真的,如果电视剧里演的不是假的,如果突厥人,真的会利用鹰来侦查敌情的话,那对李代与刘能来说,绝对是祸不是福。 一不小心,全军覆没,都用不了一顿饭的功夫。 那李代这段时间,在这里又是建造营地,又是挖坑引火,又是锯树搭桥的,全都会变成无用之功,实在是可惜的很。 李若兰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再次见到李代后,李若兰笑着说道: “王爷,此言您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啊?这种鬼扯八道的胡话,您居然也会相信,您真是……您也不仔细想想,信奴儿传递消息,送的是信,那是人写的。鹰又不是人,它能写能说吗?再者说,即便鹰真的能看见我们,可它分得清谁是谁吗?” 虽说被李若兰调侃了几句,但李若兰说的在理。 只要没有这回儿事儿便好,即便被李若兰抱着亲亲,也无所谓。 看来还是自己想多了哈! 呸!胡写乱拍,害人不浅! 李代暗自腹诽何人,我们暂且不提。 单说利用鹰来侦查敌情这事儿,还真的存在,突厥人还真的有在用。 只是李代或者说整个大唐,尚且无人知道而已。 即便有人听说过,但知晓此事的人,也不会太多。 因为此鹰训练不易,一鹰难求,所以并没有普及而已。 也只有在突厥大可汗那里,才有几只,也才可能见到。 而突厥大可汗的王帐,现在在何方,当下,唐人还无人得知。 所以嘛,李若兰认为李代是道听途说,或者是李代在胡说八道,也就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了。 不管怎么样,李代心里的一块小石头,算是落了地,人也变得轻松起来。 “好,好啊!”李代伸了一个懒腰,对李若兰说道: “若兰,你说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好呢?天天烤黄羊肉,炖黄羊肉,小爷我都吃腻了。” “王爷,您还是先别忙着研究今个儿晚上吃什么了,您还是赶紧先算一算,突厥人何时能赶到这里来吧!” “怎么了?” 李若兰手指轻捻,一阵舞动之后,凝眉对李代说道: “王爷,步兵急行军,一日可行百里,那骑兵呢?突厥人离我们可只有五十里,而且还是一人双马,您觉得他们需要几个时辰,就能到达我们这里?” 李若兰的话,让李代刚丢掉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是啊! 步兵都能做到一日百里,那骑兵岂不是更容易做到? 按照这个算法,明日午时左右,突厥人就能赶到这里来。 突厥人是急行军,这样的话,还会在这里停留吗? 还有在这里停留的必要吗? 如果突厥人不在这里停留,那自己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不就全废了吗? 难不成,自己就是用竹篮打水的那个人吗? 哇咔咔,气死小爷啦! “该死的刘能,让他远一点儿巡查,远一点儿巡查,就是不听,现在好了,连一日的应对时间都没有留出来,这可怎么办啊!” 眼见李代似乎慌了神,李若兰赶紧出言安抚道: “王爷莫急,您一向聪慧,您仔细想想,定能想出妙计来。” “屁!还想个屁啊!用屁股想啊!突厥人马上就要到了。等突厥人马一到,我们这些人,全他喵的得玩完!” 不理会李代粗口连天,李若兰伸手拉住李代的小手,温柔的说道: “王爷,您知渊似海,若兰可没有胡说。您想想看,您平定罗艺反叛一事,您是如何做到的?您再仔细想想,当初您是如何将突厥人挡在长安城外,绞杀俘获无数突厥人,让突厥人灰溜溜的滚回到草原的?您那时都能够做到,若兰相信,您现在也一定能够做到。” 柔声细语暖人心,似水风流香醉人。 李若兰一番话,说的李代面红耳赤,低语喃喃道: “那不一样嘛,那个时候,我……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小爷早就知道答案,所以才能…… 未等李代把话说完,李若兰已经将李代,深深的搂在了怀里。 “王爷,一样的,若兰相信你。” 第205章 信心很重要 李代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离开那个温暖的港湾。 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离开的李若兰的怀抱。 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全身上下,充满了气力,就跟打了2000CC鸡血的公鸡一样。 如若不赶紧高歌一曲,恐怕马上就会鼻血横流,沸腾身亡。 于是双手叉腰,迎风而立的李代,仰起了脖子,‘嗷嗷嗷’的高声唱道: ‘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一切仇寇。’ ‘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小爷我独爱,你馨若香兰。’ ‘别问我来时路,别时谁人又不同。’ ‘用我心,将人间邪恶,统统葬送……’ ‘我心中,你最重……’ ‘你用柔情刻骨,换我豪情天纵。’ …… ‘嘿--哈--杀啊!--杀他个昏天黑地,血流成河,杀他个……’ 李代的战斗意志,直接翻了N倍。 李若兰说的不错,小爷是天才,哪有天才,是让尿给憋死的? 李代疯魔一般的模样,倒把李若兰给逗笑了。 “王爷您又开始不着调了,这么大声的耍流氓,也不怕被人听到了笑话。” 李代能恢复自信心,这让李若兰很是欣慰,但她所说的话,李代却不敢苟同。 “若兰,小爷啥时候耍流氓了?小爷自己怎么不知道?” 一声娇嗔,细若蚊蝇,远近高低,似有还无。 李若兰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就像两盏永远不会停电的探照灯一样,让李代不敢直视。 “王爷,您果真没有吗?”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做了说了,小爷自会承认。小爷只不过兴之所至,引吭高歌一曲而已,怎么就变成耍流氓了?” 死鸭子嘴硬,明明就是在公然调戏人家,还死不承认。 王爷您刚才的歌曲是如何唱的,您自己不知道吗? 还是说,您这么快就已经忘记了。 歌词里不是唱的明明白白的吗?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小爷我独爱,你馨若香兰。’ 唱的说的不正是我李若兰吗? 馨香若兰,若兰馨香,把人家夸的那么美好,还说成是王爷独爱。 独爱啊! 独爱便是唯一,便是只有,便是无他,便是…… 这不是在公然表白我李若兰,还能是什么? 为何还要死不承认? 难道王爷您真的只是在青天白日里,众目睽睽之下,明目张胆的耍流氓吗? 可有些话,碍于面子,或是自觉羞愧,很难启齿。 但是不说出来,不问个明明白白,说个清清楚楚,心里又总觉得的别扭。 这事儿要换了王蓉的话,说不定就只能当做从没有发生过,忍一忍,便过去了。 可李若兰是谁? 她可是忽悠的罗艺都蒙的蜜的主,她还会怕李代这个小屁孩儿吗? 正所谓,说不出口的爱,永远不会是真爱。 张不开嘴的债,你永远都要不回来。 “王爷,这首歌,您唱得还真的很好听呢!这样的歌,若兰以前从未曾听过。此歌听上去,甚是豪迈,颇有男子气势,帅气十足,与王爷您甚是般配,不知此歌可有名?” 李若兰觉得还是不要和李代计较为好。 因为了解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往往比去东海找老龙王聊天都难,如果自己不想被郁闷死,那最好的选择,便是放弃。 “歌名嘛……” 此歌原名叫‘霸王别姬’,可如今歌词让李代改去了大半,再叫此名,好像又不太合适。 可改叫什么好呢? 李代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一个准确又贴切的名字。 于是李代,话锋一转,像个中二青年似的,腆着个小肚子,嘚瑟的说道: “若兰,你很有眼光,小爷也觉得自己蛮帅的。” 得,中二小子不唱歌又改吹牛了,也不问问正在满天飞舞的小母牛们,答应不答应。 人家说的是歌帅,又不是说王爷您人长得帅,一个劲儿的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嫌闷的慌。 “王爷,我们现在赶紧回去吧,书信还是越早送到越好。” 李代点了点头,扭头笑着对李若兰说道: “你说的对,毕竟军情紧急嘛!那我们走吧!” 大手牵小手,你有我有全都有,呀呼嘿-呦呼嘿-噶的噶的依儿呀…… “唉!又是炖羊肉,你们这几个家伙,就不知道四处去挖点野菜回来吗?” 李代刚一回到营地,就被正在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泡的羊肉,给整郁闷了。 羊肉虽然好吃,但是谁能架得住天天吃,顿顿吃啊! 反正李代是真的受不了了。 这几天,就连他上个大号,都需要用尽半身力气,否则,他这一天就甭想好过。 负责煮饭的府兵们当然晓得李代辛苦,可他们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对李代抱歉的说道: “王爷,野菜小的们倒也认识几种,可小的们哪敢采回来给王爷您吃啊!万一给您吃出个好歹来,小的们可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原来是怕把自己给吃坏了。 看来这王爷的身份,在某些时候,真的会限制住人们的想法。 不过这些对于李代来说,那都不是事儿。 只要认识野菜就好办,就怕你们不认识。 “你去叫几个人过来,带上挖野菜的家什,小爷和你们一起去挖,小爷只吃自己挖的野菜,即便出了问题,也与你们无关,这样总归行了吧!” “王爷,您是贵人,野菜您能吃的惯吗?” 李代瞪了府兵一眼,气声说道: “废的什么话,让你去,你就去,你若再敢废话,小爷今晚就让你去河边晒屁股去,不把屁股晒黑了,不准穿裤子。” 得,王爷发火了,还是赶紧拿筐招呼人吧! 在月亮下面晒屁股,任何男人都会觉得臊得慌。 “王爷,若兰也想去挖野菜。” 李代看了李若兰一眼,摇着头说道: “你不能去,你去了谁来写信?别忘了军情紧急,你还是留下来,赶紧写信吧!” 被李代拒绝,李若兰也不气馁,仿若二八少女一样,冲李代甜甜的一笑道: “那等若兰把书信发出去了,再去寻王爷,好不好?。” 李代点了点头。 这个可以有,只要你把工作做完了,你就是想去河里洗澡,小爷都愿意陪你去,挖个野菜嘛,才多大点儿事儿。 李代带着十几个府兵去挖野菜,李若兰则在营地里书写军情。 第206章 灵光一现 夕阳,在任何地方,都是那么美好,充满了诗情画意。 大草原上的夕阳,则更加美丽。 金色的阳光,神圣而又光辉。 倾泻千里之下的草原,就像纯情的少女一般,生机勃勃,姿色盎然。 各色青草,千姿百态,不分地方的纷纷冒出了头。 即便只是在一个狭小的石头缝里,也能发现它们茁壮生长的身姿。 在青草之间,蚱蜢与屎壳郎正在争夺着地盘,两个小家伙仿若角斗士一般,你来我逃,玩的不亦乐乎。 而鲜花,就像落入凡间的精灵般,三三两两,形形色色,团团簇簇的点缀其间。 草原上的鲜花,大多不甚娇艳,但却让人觉得无比娴静和淡然。 美景造就美物。 李代觉得,生活在这样纯净的环境里,即便是野菜,也一定会变得非常美味。 “王爷,这种野菜名叫库穆勒,味道香中带甜,很好吃。” 李代伸手接过,只随便看了两眼,便笑呵呵的将库穆勒收进了自己的竹筐里,“很好!这株本王就勉为其难的笑纳了,继续继续,你继续挖,越多越好。” 劳动成果,就是要送给赏识你的人。 所以,对于李代行为,府兵没有任何意见,而是立马转过身去,低着头,哈着腰,继续再度寻找起来。 “王爷,你看这个,这种叫马尾草,只有鲜嫩的时候才能吃,过了这个季节,就吃不到了。” 李代这次没有伸手,因为这种草,李代认识,加工起来麻烦不说,也不是很好吃。 “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哪种植物没有季节之分?大冬天里,你能吃到蔬菜吗?竟搁这儿说些个儿废话,还不赶紧挖。再者说,这种蕨类植物,一长就是一堆,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在很久很久以前,当恐龙还是……” 算了,说了你们也听不懂。 我最好也别废话才好,免得他们问东问西,无端端再生是非。 “王爷,这种叫蓬……” “好了,好了,你不用给本王介绍了,赶紧挖吧,天都快黑了。” 不是李代矫情,实在是蒲公英他认识,他真的认识。 尽管现在的蒲公英,还只是它的小时候,但他就是认识蒲公英。 “王爷,”李若兰踩着最后一道儿晚霞,施施然来到李代的身边,“王爷,信件已经全都派送出去了,若兰帮您挖野菜吧!” 送出去就好,不过,什么叫帮我挖野菜? 挖出来的野菜,你不吃吗? 有的人说话,就是喜欢不按事实说。 明明是让你把物业费转交一下,却偏偏要说成是给你的钱。 明明是让你帮她买两斤黄桃,却偏偏要说成给你的钱。 明明是做好了一家人吃的饭,却偏偏要说成是给你做的饭。 明明是自己也想吃野菜了,却偏偏要说成帮小爷我挖。 小爷需要你帮我挖野菜吗? 小爷是智障还是不会? 简直岂有此理! 李代把手里的工具,往李若兰的手里一递,一屁股便坐在了草地上,出神地望向远在天边的那抹晚霞。 突厥人马上就要到了,李代还真没有多少闲心,蹲在地上刨食。 只不过,因为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李代一时之间还没有个主意,这才想换个方式静静心而已。 五十里的路程,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如果是一个人慢慢走的话,两天都未必走得完。 可突厥人会慢慢走吗? 答案显而易见,明显不是。 可是李代又十分需要突厥人慢下来,最好在明日的这个时候,方能赶到这里才好。 但是,如何让突厥人慢下来,如何拖住他们的脚步,如何拖延他们赶路的时间,李代现在却依旧没有一个主意。 月亮提前出现在了天边,和夕阳相互对视着,一冷一热,却又脉脉含情。 李代的目光,就像太阳一样,炽热的注视着前面挖野菜的李若兰。 因为,若兰的月亮也很美,也很圆,就和天上的月亮一样丰满而圆润。 似乎是感到自己被流氓盯上了,李若兰倩首回眸,冲李代嫣然一笑道: “王爷,您在看什么呢?” “看月亮啊!” “月亮?” “是啊!今晚的月亮可真圆啊!” 李若兰抬头望向天边,不觉也发出一样的感慨,“是啊!今晚的月亮还真的很圆呢!不过王爷,您的心里面,可已有了新的想法?” 想法?小爷现在当然有想法,可是有些想法,终究能不能够实现,那可就不好说了。 “若兰啊,你来说说看,如果想让突厥人慢点走,我们需要如何做才好?拢共要分几步,方可实现?” 李若兰慢慢站起身来,纤柔的手指,轻轻将鬓发拢于耳后,声音柔柔,如浅泉叮咚,又似乎是一位美丽的姑娘,在呼唤远方的亲人一般。 “王爷,您的问题,若兰无从答起。不过若兰知道,突厥人都是野蛮人,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凡被他们盯上的东西,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哪怕只是一块石头,只要突厥人喜欢,突厥人就会想尽办法,把他们抢夺回去。所以王爷,您可一定要想尽办法阻止他们啊!否则,我大唐百姓,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会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又会有多少人,被他们劫掠去草原,被当成猪狗不如的两脚羊,受尽折磨而死!” 李若兰的话,让李代的心,不自觉的揪在一起。 仿若有一只大手,正在狠狠的攥着他的心脏,痛捶他的心窝一般。 窒息,让李代不由自主的颤抖,即便是坐在地上,仍然让李代感到天旋地转,不能呼吸。 时间悄悄划过李代的心头,缓缓流逝,但是突厥人贪婪的本性,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逝。 贪婪是原罪,是万恶之源。 李代想起了某一个故事。 故事里的人,深陷泥沼,眼瞅着就要被泥沼所淹没,但是他就算到死,也不舍得丢掉他身上的黄金。 于是,故事里的人,便和他身上的黄金一起,最终被泥沼所吞噬。 黄金在亿万年之后,还是黄金。 可是那个人呢? 那个人,最终成了一个笑话,一个故事里的人,一个连名字都没有人知道的符号。 贪婪?贪婪好啊! 只要突厥人始终保持着贪婪,小爷就有的是办法,让他们也成为故事里的那个人。 这一瞬间,李代仿若在看一盏明灯一样,灼灼的注视着眼前的李若兰。 少女情怀只是春,一颦一笑千两金。 大河东去浪滚滚,才女风韵万古存。 馨香若兰! “若兰,有你,真好!” 第207章 借钱 这一瞬间,李代觉得两个人,应该抱抱亲亲才对,不若如此,如何飞扬他现在激动的心情。 可惜他的身材实在太过矮小,某些想法注定难以实现。 所以,阻止李代实现理想的原因,不一定是因为天还亮着。 否则,就凭李代天真的张牙舞爪的个性,天就算亮着,又岂能阻止得了他? 李代眉飞色舞的样子,自然瞒不过心思细腻的李若兰。 “王爷!您是不是已经有了好主意?” 微笑是最好的调味剂,谁笑的最好看,谁就最招人喜欢。 李若兰的微笑就很甜蜜,但李代却笑得相当猥琐。 “若兰,我们现在马上赶回营地,召集所有府兵,小爷我要钓鱼。” 钓鱼不仅是个技术活,还需要鱼饵,鱼钩和鱼竿。 王爷您此刻什么都没有,拿什么钓鱼? 二人一路有说有笑,不过盏茶时间,便赶回了营地。 李代一声令下,除了在外巡查的骑兵,还有那十几个仍然在挖野菜的府兵之外,所有人,没过片刻功夫,便整整齐齐的列队在李代面前。 “我们为何要来到这大草原,想必大家现在都已经十分清楚了,本王便不再为此做更多的解释。” 李代说完,扫视了一圈前面站着的府兵,发现他们的面色,果真不见一丝慌乱,心中了然,于是接着说道: “我们在这里,辛辛苦苦了半个多月,准备了那么多的礼物,为的是什么,想必大家的心里,也同样都清楚明白。原本按照计划,我们几乎可以无伤而重创突厥人,然后荣归大唐。但是,但是突厥人行军的速度实在太快,他喵的他们不按套路出牌啊!” 何为不按套路出牌?还是他喵的?他喵是个什么喵? 李代的话,让府兵们摸不着头脑,却又不敢出声询问,所以场上一时之间,鸦雀无声,让人甚感压抑。 “如果我们仍然固守着原有的计划行事,势必会让我们产生更大的伤亡,所以本王决定,更改原来的计划,化被动为主动,变不利为有利。” 最后那两句话,仿佛拥有魔力一般,将府兵们先前的压抑一扫而空。 不仅如此,每个人的脸上,还全都露出欣喜的神情,仿佛胜利已经握在了手心里似的。 既然王爷都说可以化被动为主动,变不利为有利了,那就一定错不了。 王爷是谁? 王爷那可是在皇帝登基之前,就已经预知突厥人会进入中原的神人,就连苏元帅都信服无比,按照王爷的意思排兵布阵,王爷既然都这样说了,那就一定不会有任何问题。 不等李代夸夸其谈,府兵们就已经全然相信,还真是信服让人盲目,盲目又让人冲动,信仰的力量果然强大。 可接下来,李代说出了一句,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话。 “为了计划能够顺利实施,本王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越多越好。然而本王此次出来,却没带那么多,所以需要你们……” 所以需要我们这些大头兵捐献吗? 府兵们全都错愕的望向李代,不明白王爷此时为何还要搜刮他们。 难道是因为我们这些人马上就要死了吗?所以钱财放在我们身上已是无用,所以王爷才会想着占为己有吗? 向来只有后方的人,给前线的士兵捐钱捐物的,哪有前线的士兵给王爷捐银子的事儿。 王爷现在和拦路打劫的劫匪又有何不同? 如果说一定要有,那也只是打劫的方式不同而已。 一个是用刀,而不要脸的王爷,用的却是手中的权利罢了。 府兵们全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就差对李代怒目而视了,而李代粉白的小脸,也在众人的目光里,忍不住微微泛起了红。 看起来,若是再不赶紧解释清楚的话,那自己的脸,一定会如猴屁股一样,红到发光发紫,高烧不退。 “本王只是向你们借用一下,并无其他意思。而你们每个人所出借之钱两,都将会详尽记录在纸上,等本王回到长安之后,定当如数双倍奉还于你们。” 哦,原来如此啊! 就是说嘛,王爷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又有自己的产业,怎么会做那么没有品味的下作之事呢!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信了李代的说辞,李代的话音刚落,就有人立马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对李代高声问道: “王爷,您此话当真,真的会双倍还给我们?” 李代本想沉默不语,或者回他一句‘你猜呢?’,显得自己高深莫测一些。 但是一想到,现在的情况紧急,由不得他故弄玄虚,卖弄虚伪,所以只得正色答道: “不仅如此,本王接下来,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当中的一些人,而这些被选中之人的钱两,本王将会以十倍之数偿还。” 十倍?十倍啊! 一贯变十贯,发家致富,指日可待啊!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够被选中,那样的话,自己身上这一年的军饷,可就变成…… 可有些人的脸上,却露出颓萎懊悔之色。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些好酒好色之人。 每次军饷一发到他们手里,他们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到处走走,四处逛逛,哪里热闹,便往哪里去。 所以,他们手里没钱,一文也没有。 如今看到这么好的机会,明晃晃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而自己却连参与进去的资格都没有,瞬间就如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只剩下紫黑色的皮,在风中飘荡,心里满是苦涩。 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多存点钱,胡乱花销,当时虽然能够乐得一时,但是现在,却要万分难过。 李代的计划,离不开身体素质好的人。 需要跑的快,跑的远,还能打的府兵。 这样的府兵虽然李代要的不多,但是挑选起来,同样需要浪费一些功夫。 所以李代两手同时抓,这边一记录完钱两,那边便即刻进行询问测试。 营地里,马上便如那滚沸的羊汤一般,翻腾滚滚,热浪腾腾,变得喧闹了起来。 第208章 蘑菇 羊汤里,由于添加了一些鲜嫩的野菜,的确可以让羊汤的味道,变得更加鲜美香甜,让人垂涎欲滴。 不过此时的李代,却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闲,享用这般美味。 因为没有人知道李代选人的标准是什么,李代到底要挑选的是什么样的人,所以选人的工作,仍然需要李代亲自上阵,一个接一个挑选方可。 一位负责做饭的府兵,颤颤巍巍的端着一碗羊汤,脚步坚定的向李代走来。 “王爷,夜已深了,请您先喝碗羊汤,暖和暖和身子吧!” 李代摆了摆手,对来人说道: “本王饿过劲儿了,一点胃口也没有,现在不想吃。” “王爷,还是请您多少先吃点儿吧!您若不吃的话,小人等谁敢先吃啊!” 唉!这万恶的旧社会,吃个饭都这样的麻烦。 李代无奈的指了指面前的桌子,示意府兵将汤碗放下,转头又去挑选府兵去了。 兴许是闻到了香味,又忙活了一阵儿的李代,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又感到饿了,于是端起汤碗,想要喝上一口鲜美的羊汤,驱寒解渴,却看见两朵娇艳的蘑菇,正安静的躺在汤碗里面,沐浴月光。 这是? 李代对于蘑菇的认知,仅仅局限在菜市场里,至于大自然中的蘑菇,李代鲜少认识。 不过,在某些书中,李代倒是读到过不少,关于如何鉴别蘑菇是否有毒,他也知道的一些。 比如,颜色鲜艳者,肉质厚实者,环柄,伞状,无虫咬痕迹者,大都为有毒蘑菇。 尤其是生长在腐烂杂草堆中的蘑菇,或者是生长在牛马粪便上的蘑菇,九成九全是有毒蘑菇。 眼前碗里的蘑菇,颜色虽然不是特别艳丽,但是蘑菇上面的点点铁锈状的斑点,还是引起了李代的注意。 如果把蘑菇比做女人,那朴实无华的女人,往往大都善良,而打扮艳丽的女人,往往大多有毒。 但是最为可怕的女人,却还不是她们。 那些不会打扮,不知美丑,东施效颦的女人,才是人间最毒。 就如这碗里的蘑菇一般,明明可以朴实无华,却非要在脸上涂抹乱画,胡搞乱搞,弄的自己不伦不类。 搅了这一锅鲜美的羊汤不说,还想要了人家的性命,真是该死。 “来人,马上通知所有人,即刻停止食用这羊肉汤,另外,让所有伙夫集合,等候本王问话。” 由于事发突然,李代不得不停下选人的事情,唤过李若兰来,两个人一起,连忙赶往伙夫营地。 十几个伙夫,此时已经停止向府兵们分发羊肉汤。 一个挨着一个,正茫然的聚集在一起,等候李代的到来。 给李代送羊汤的兵头,因为站在了队伍的最前面,所以李代一到这里,第一眼便看见了他。 李代冲他微微一笑,除了示意友好之外,也算是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 相当于告诉他们,本王只是过来问个话而已,不必紧张。 果不其然,在见到李代的笑脸之后,伙夫们紧张茫然的神色,纷纷退去,取而代之的皆是一副好奇之色。 “本王问你们,你们都在哪几锅羊肉汤里,添加了蘑菇此物?” 不仅伙夫们不明所以,就连在一旁等着放饭的府兵们,和紧跟在李代身边的李若兰,同样也是一头雾水。 这么着急忙慌的把大家召集起来,就是为了问哪口锅里放了蘑菇吗? 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王爷,由于采回来的蘑菇并不多,所以只在那一口锅里,添加了蘑菇。” 兵头指着一口大铁锅如是说道。 李代紧走两步,低头一看,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大半。 还好,只有一口锅里有,还好锅里的羊肉汤还有很多,如此的话,中毒的府兵应该还不算多才是。 李代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那口铁锅,向兵头询问道: “都有谁食用了这口锅里的羊肉汤,你可还记得?” 兵头点了点头,对李代笑道: “起禀王爷,这锅羊肉,是小人特意精选的羊鞍肉,特意为王爷您准备的,旁人可没得吃。之所以会加入蘑菇,那是因为小人觉得您会喜欢蘑菇的鲜美,所以才特意放进去的。” 特意!特意!特意! 一连三个特意,直接把李代打懵了。 居然还是特意给自己一个人准备的,我他喵真是无语了。 “你确定没有别人吃过吗?” 兵头刚要点头,旁边突然传出一个弱弱的声音,让李代听得直头疼。 “启禀王爷,小人见王头给您送去了一碗,想着锅里还有很多,所以小的就偷偷的盛了一碗,送给了小人的弟弟食用。” 李代面无表情的的看着那人,心中无语至极。 唉!小爷说你什么好呢! 平日里爱占些小便宜,偷偷摸摸惯了的人,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在犯错。 不过是一碗加了蘑菇的羊肉汤而已,用得着不问自取吗? “你弟弟他人现在何处?” 李代声音急迫而又有力,吓得那人‘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李代的面前。 “王爷,小人知错,全是小人一个人的错,与我弟弟无关,小人可以任凭王爷处置,也绝无半点怨言,只恳请王爷,饶过我家兄弟。” 对于这样的人,李代虽然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厌恶倒也谈不上。 至少此人作为一个兄长,敢作敢当,还算得上令人钦佩。 “你想多了,本王叫你家兄弟过来,并不是想要责罚你们,相反,本王是要救你家兄弟一命才是。” 救命? 李代的话,令所有人都困惑不已。 有一个算一个,都用疑惑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李代,仿若是在看着一个江湖骗子一般,搞得李代都不觉羞愧起来。 “你们有所不知,这羊汤里的蘑菇,是一种有毒的蘑菇,人若吃了,会出问题的。” 蘑菇有毒? 李代的话就像一颗炸弹,落在了平静的湖里,掀起朵朵浪花无数。 最大的一朵浪花,当属李若兰。 只见李若兰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兵头老王的面前,玉手如摘花般,一把揪住老王胸前的衣襟怒斥道: “给王爷食用有毒的蘑菇,你是何居心?说!” 第209章 无声 在李若兰刚有动作的时候,李代其实就已经察觉到了。 不过李代并没有出声阻止,也不会有阻止的打算。 在李代看来,李若兰所做的任何事情,他都理解,并且合情合理。 谁让李若兰总是一心为了他,想着他呢! 阻止一个心甘情愿为你好,愿意为你付出的人,那多让人家伤心啊! 李代可不想伤了美人的心,更不想做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所以李代不仅不会阻止,还要理所当然的支持才对。 再者说,李代也想知道这个伙夫兵头老王,到底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 现在有李若兰替他出面质问,再好不过。 伙夫老王,在李若兰的厉声质问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再加上被李若兰狠狠揪住了衣襟,就连呼吸,似乎都变得难以自持。 “文学大人,小人先前,并不知道那蘑菇有毒啊!” 也不知道李若兰哪里来的力气,老王整个人,居然被她拎在了空中。 “一句不知道就想掩盖住事实真相吗?老实交代,你为何要毒害王爷?” 谋害王爷者,按律诛其九族。 老王被吓坏了,两股战战,泪流满面道: “您就是给小人天大的胆子,小人也不敢毒害王爷啊!先前王爷想要吃野菜时,小人就曾说过,不敢给王爷食用,害怕出现状况。现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小人虽然也有责任,但也是无心之过啊!” 老王如何辩解,在李若兰看来,一点儿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李代若是不识得毒物,就有可能真的会被毒死,这样的结果,是李若兰无论如何都不可承受的痛。 所以,李若兰依旧狠狠揪着老王的衣襟,大声斥责道: “谋害王爷,是诛九族的大罪。你若现在能够交待清楚,王爷心善,说不定能饶过你的家人。你若冥顽不灵,死不悔改,即便王爷能饶恕你的家人,我李若兰也定然不会放过。” 李若兰说完,松手将老王撂在了地上,一双秀目,寒光闪闪,不仅把老王吓得半死,也把李代吓了一大跳。 在李代的印象里,李若兰一直都是温柔无匹,娴静似水,他何曾见过李若兰怒发冲冠时的样子。 不过,即便是处在怒气中的李若兰,在李代看来,也一样美丽。 因为被人呵护,被人爱的感觉,好舒服哦! 李代喜欢这种感觉。 再看此时的老王,人已经完全站不起来,只能像个摊子一样,跪伏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嘀咕着: “小人真的是无心的,小人不敢毒害王爷,小人真的是无心的,小人真的真的不敢毒害王爷啊!……” 事情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李代也不知道如何办才好。 有心想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后一了百了,但一看到李若兰那欲要杀人的眼神,瞬间便蔫了他的茄子。 算了,是与非,真与假,本就都是纠缠在一起的兄弟,为了一笔糊涂账,得罪了李若兰,绝非明智之举。 不过,审讯定罪的事情,可以等等稍后再说,可是救人的事情,绝容不得耽搁。 “来人,先将此人关押下去。那个……那个谁!你还不赶紧把你弟弟叫过来,还傻等什么呢!” 爱占便宜的人,本就没什么主意,又胆小如鼠。 再看到老王此时的遭遇,更是胆颤心惊,双腿发软。 此刻听到李代怒喝于他,立刻就被吓得跪到了地上,哆哆嗦嗦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废物玩意儿,偷东西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李代没有怒其不争,更没有笑话于他,只是淡淡的说道: “你们有谁知道他的兄弟是哪个?赶紧叫他过来。” 时间无声但有痕,在你不经意的时候,总有意外证明你是对的。 “王爷,此人就是他的兄弟,不过他现在眼神涣散无光,浑身无力,怕是真如王爷您说的,中毒了。” 瞧瞧,安排的多好啊! 李代望着被两名府兵搀扶过来的人,心中荡起了双桨。 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啊! 此时的李代不得不感谢作者大大的安排,大声说道: “来人,灌水。记住,这不是文章,水的越多越好!” “诺!” 众人齐心协力,掰嘴的掰嘴,灌水的灌水。 一瓢接着一瓢的凉水,滚滚直下,此人的肚子,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圆起来,并且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硬起来。 “王爷,水已经漫到嗓子眼了,还要继续灌吗?” “继续灌,不要停,一直灌到他自己呕吐为止。” 洗胃,灌肠,李代一个也不会,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做,但是,想要让人呕吐,他不仅会,而且还很擅长。 凉水喝多了,不仅可以让人呕吐,有的人甚至还会晕眩,就像喝醉了酒一样,俗称醉水。 李代不知道呕吐法会不会管用,只是现在,他也没有其他方法可用,权且一试吧! 只是可怜了眼前这只小白鼠,吐得天昏地暗,吐到怀疑人生。 肚内的食物,随着冷水,翻浆而出,污秽一地。 李代也不嫌恶心,居然蹲下身子,仔细鉴别了一番,终于在什么也没看出来的情况下,煞有其事的对众人说道: “没错,食物中毒便是如此,你们大家都记住了,若是有人不小心中了毒,你们就按照此法救治,多少可保全一命。” 李代看了看那人,总觉得呕吐的程度似乎还不够,于是对府兵们接着说道: “再给他灌一次,直到他吐出的除了水,再无其他东西方可。” 忙活了半天,李代觉得自己现在是真的饿了,可看着羊汤锅里翻滚的毒蘑菇,又害怕不已。 “若兰,你说突厥人知不知道这种蘑菇有毒?” 李若兰望着汤锅里的毒蘑菇,心惊不已,后怕不已。 “王爷,突厥人知不知道,若兰不知。但是王爷您是如何知道的?倒是让若兰好奇的很。” 李代得意洋洋的对李若兰笑道: “很简单,它化妆了。” “化妆?” “是啊!你仔细瞅瞅,伞盖上面,是不是有许多锈红色的点点儿?那就是它化的妆。” 李若兰没有去瞅那蘑菇,倒是对李代的说法产生了好奇。 “王爷,那您说这蘑菇为啥要化妆呢?” 李代冲李若兰嘿嘿一笑,揶揄道: “你们女人为啥要化妆,它就为啥,只是作用相反而已,但是其中的道理,却是一模一样。” 第210章 天意 李代猥琐的表情,李若兰在熟悉不过,和他口中说过的流氓,简直是一模一样。 “王爷,您刚才问突厥人知不知道这种蘑菇有毒,是不是您又想到了什么呀?” 哎呀,身边有个捧哏的就是好,聊天都能聊出神仙般的感觉来。 “不错!小爷觉得如此鲜美的蘑菇炖羊肉,如果不让突厥人也享用享用的话,小爷这心里面,嘿嘿,有些过意不去呢!” 您可拉倒吧! 干坏事儿,您还会过意不去? 真是清明节里说情话,骗鬼呢! 此时的李若兰,很想伸出自己粉嫩的右手,亲亲李代粉嫩的左脸。 可惜有些个想法,注定不能够实现。 “王爷,若是突厥人也识得此蘑菇乃是有毒之物呢?” “那我们就毁尸灭迹,让蘑菇完全化作汤水,让他们发现不了了也就是了。” 李若兰眨了眨她那双好似星辰的大眼睛,惊叹道: “王爷,若兰好想问问您,连毁尸灭迹您都知道,还有啥是您不知道的。” 被人仰慕的感觉可真好啊! 若是对方还是一位美人,那感觉就更加美好了。 李若兰的容貌,相比起王蓉来说,那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就是用街头巷尾来形容,也不为过。 可是在李代的眼里,李若兰却美得不可方物,说她是一位落入凡间的仙子也不为过。 一个男人,能够被一位仙子仰慕,实乃人生之一大幸事也! 不过,李代可不是李若兰想要了解,就能了解的人,男人,在有些时候,同样也需要矜持。 “你猜!” 李代只用了两个字,就把李若兰气了个半死。 又让人家猜,人家是道士不假,可真不是神棍啊! 人家过去只不过为了行事方便,所以才临时顶了个神婆的身份而已,为何就不能放过人家,总拿人家的身份说事儿呢,总要人家猜什么嘛! 该死的王爷,咋就不毒死你呢! 此时此刻,李若兰觉得那碗毒蘑菇汤,就不该让李代发现,就该让李代一股脑的喝下去才对。 “王爷,您给突厥人建了个营地不说,这是还要给突厥人做晚饭吗?” “那是当然,小爷我本就是性情中人,对突厥人热情相待,相信突厥人会感谢我的。” 李代得意洋洋的样子,像极了流氓遇见如花小厨娘。 就差鼻孔里面戳手指,坦胸露怀毛毛腿,大冬天里摇纸扇,一嘴黑牙夜香来。 实在是令人恶心外加讨厌! “王爷,那个厨子您打算如何处置?” 说起这个人,李代现在仍然摸不出一点儿门道。 若说此人果真是无心之举,杀了他,会让李代的良心不安。 可是他为何要往羊汤里面放蘑菇呢? 蘑菇,小爷并没有要啊! 可若说他是有意为之,又不免有些牵强。 李代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此人才好。 “若兰啊,不如你来说说,我们该如何处置他才好呢!” 此时的李若兰,满面春风不再有,一柄利剑握在手,对李代异常简短的吐出一个清晰的字眼来。 “杀!” 一个杀字,听得李代心惊肉跳。 “不是,那个,那个若兰啊,就不用再问问了吗?万一他真的只是无心之举,我们若是把他杀了,岂不是杀错了好人?” 对于李代老好人的心态,李若兰深恶痛绝。 早就想要帮他改改,却苦于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 现在正好借用此事,让王爷明白,一味的做老好人,最后受伤的总归是他自己。 “王爷,他是有心还是无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差一点儿就要了您的性命。” “可是……” “王爷,没有什么可是,任何一点儿能够伤害到您的事情,谁都不能做。做了,就一定要付出代价。” “可是……” “王爷,心善固然很好,若兰跟着您也踏实,但是您不能对任何人都心善。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向着您,希望您能够长命百岁的。” 话虽有理,但是那是一条生命啊! 就这般草率的终结在自己手里,李代不想做,也做不到。 “若兰,万事万物皆有因,有因才有果。他做了错事,付出相应的代价,本是天经地义之事。” 李代说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对李若兰缓缓说道: “但,不问而定其罪,实属霸道,若人人皆如此,那大唐还要律法作甚?是非对错,总是要问个清楚明白,才能服众,你说是也不是?” “王爷,可是……” “若兰,人非草木孰可无情!你希望本王做一个只为随了自己心意,便可滥杀无辜的暴虐之徒,还是希望本王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呢?” 这说的都是哪跟哪啊! 歪理邪说,一堆又一筐,若兰说不过您,算您赢了,好吧。 “王爷,您说的都在理儿上,若兰无可辩驳。但那厨子投毒谋害王爷未遂,总做不得假吧!” 唉! 小爷就知道,这件事儿,别想轻易的忽悠过去。 “那再问问总归还是可以的吧!” 眼见李代服了软,李若兰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 “王爷,您现在还有空审讯他吗?您的时间不是已经不多了吗?” 呃! 这事儿闹的,差点把突厥人给忘记了。 “若兰,明日一早,你就吩咐人去采蘑菇,不用采太多,够煮两锅毒水就行。” “王爷,突厥五千多人,两锅够用吗?” 李代微微一笑。 心道,虽然你李若兰足够聪明,但是你也有哈皮的时候。 给五千人准备,就是把这一片儿的蘑菇全都采来,也不见得够用。 好吃的东西,当然是要给大人物们准备,至于突厥小兵嘛,吃屁去吧! “若兰,明日,你这样……而小爷我,则……” 接下来,李代把他的计划,详细的对李若兰说了一遍,最后又郑重其事的说道: “便桥之事,乃保命之根本。两座便桥,相隔最好不要超过五里路。” 李代的计划,让李若兰瞠目结舌,不知南北,忘了东西。 “不行!您不能这样做,您去做诱饵,太过凶险,恕若兰不能同意。” “若兰,这里还有谁的身份,比小爷更加合适?” “那也用不着亮出您的旗号吧!银钱现在已经收上来不少了,您就算是假扮成一个行商,也能够引起突厥人的注意吧!” 李代摇着头说道: “怕只怕,银钱的份量不够啊!” 第211章 从此风云 清晨的阳光,温暖而慈祥,父亲般的关爱着整个大地,不分南北,不论东西。 将亲手缝制的防箭背心,亲手穿戴在李代的身上,李若兰秀目微动,柔情如水。 “王爷,您万事要小心,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归来!” 小手拉大手,自然又和谐。 李代轻轻的拍了拍李若兰的手背,笑着说道: “若兰,你就放心吧!不过是在草原上遛狗而已,小爷擅长的很。” 王爷的心态是真的好,一点儿也没有要上战场的觉悟。 是无知者无畏呢,还是因为无知,所以才会无畏呢! 为李代整理衣衫,不只是东梅喜欢做,李若兰同样也喜欢这样做。 “王爷,这件防箭背心,也不知道,到底管不管用,要不您还是穿若兰的吧!” 温柔的雨,比起初春的阳光,更能滋润人心。 李若兰的声音里,充满了春雨的绵软,听得李代浑身上下麻酥酥的,不禁又笑着说道: “脱人家身上穿的衣服这种事情,小爷不如遛狗擅长,还是不要了吧!” 真是狗改不了那啥,真情难遇良人。 一句话,没能感动到人,却惹得李若兰银牙紧咬,秀目圆睁。 “王爷,您……” 真想狠狠地怼上李代一句,女孩子都喜欢说的那句娇嗔,‘你想死啊!’ 可是又一想到,李代马上就要上战场了,此时说这样的话,恐怕不太吉利。 于是,李若兰是忍了又忍,想了又想,最终还是顺从了李代的心意,俏眉嗒嗒的说道: “一件衣服而已,您若是想要,若兰还能不随您之心意吗?您说是不是啊?王爷施主?!” 一声施主,把李代刚要飞起的骚肉,瞬间打落到了尘埃里,扬起灰尘无数,李代再也不敢嘚瑟,回首猛挥他的小手道: “出发!” 一切既已安排妥当,好男儿当勇往直前。 随着李代一声号令,由三十名骑兵,十八名步兵组成的临时队伍,高举福字旌旗,赶着三辆马车,孤零零的向北行去。 没有人能预知李代的吉凶祸福,即便是神婆李若兰,也未可知。 有心想要跟随在李代身边,但一想到李代的那些交代,又不得不停下双脚。 只能远远的目送李代远去的背影,祈祷一份平安,送上一份祝福…… 和李若兰一起目送李代的老马,也同样是泪眼婆娑…… 磁州城…… 梅月英几女,夜不能寐,食难下咽,艰难的度过了五天,终于在今天午后,等回来段师子等人。 “师兄,你们这几天都上哪里去了,害的我们提心吊胆的过了这许多天,就不能早点儿通知我们吗?” 段师子冲几女躬身行了一礼,算是向几女赔罪,并笑嘻嘻开口解释道: “诸位小娘子,小师妹,不是我不想通知你们,只是事发突然,为兄一时没能顾上而已。” 张秀云的心情,最近十分不好。 本以为凭借福王殿下的身份,再亮出代表王爷亲临的鱼符,救出自己在牢狱中的家人,是手拿把攥的事情。 未曾想,那许敬宗居然又搞出一个通敌卖国的由头,将自己的家人,死死地按在磁州牢里,不能动弹。 只怕是就算福王殿下真的亲临磁州,也不一定能够救出自己的家人。 此刻见到段师子,居然还在笑嘻嘻的与她们说话,登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冲着段师子嗔怨道: “师兄,你这是在路上捡到了一个媳妇,还是有人白给了你二两银子啊,咋这的高兴呢,跟蛤蟆对上嘴了吗?” 呃! 这话说的… 张秀云一句话,把段师子噎了个半死。 令段师子郁闷不已! 难道是因为这段时间自己不在,家里来了亲戚不成? 否则,师妹的脾气为何会如此暴躁呢?解释不通啊! 不过,当段师子看到几女皆哭丧着脸,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不禁一紧,急忙出声问道: “师妹,可是出了事情令你们为难?能否对师兄我仔细说说?” 师兄焦急而又关心的话语,就像午后的阳光般,让人温暖。 这让一直处在焦虑里,忐忑不安的张秀云,仿若找到了主心骨,整个人瞬间放松了不少。 压抑了将近五日的委屈,直到此时此刻,终于不再控制。 于是当着段师子的面,张秀云眼泪鼻涕滚滚涌出,大声的哭诉起来。 “师兄,那许敬宗根本就不是人,什么恶毒的事情,他都能想得出来,做得出来。他……” 时间滴滴答答,缓缓流过。 听明白了,原来如此。 段师子在张秀云的哭诉里,听到了委屈无限,听到了倦意无数。 不行,不能再让师妹继续心灰意冷下去了,否则,师妹恐要生病,于身心不利,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更加不利。 必须要将自己得到的消息,赶紧说与诸位娘子听,让师妹重拾信心,重燃希望才是正解。 想到这里,段师子展颜对几女说道: “师妹,诸位小娘子,我告诉你们一个消息,是一个好消息哦!” 说到消息二字时,段师子特意着重说是一个好消息,以此来安抚几女失去的信心。 果不其然,在听到是个好消息之后,几女的眼神瞬间便变得明亮起来,冯氏姐妹兴奋又急切的向段师子问道: “段师兄,是什么好消息啊!你快点儿说啊!” 段师子不敢怠慢,急忙答道: “最近五日,我一直都跟在那许敬宗的身后,许敬宗去哪里,我便去哪里,终于让我打探到,你们一直想要知道的消息。” 我们一直想要知道的消息? 几女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不觉变得激动起来。 我们一直想要知道的,就是那许敬宗背后之人是何人,却因许敬宗奸猾如鼠,一直未能如愿。 难道段师兄打探到此人是何人了不成? 若果真如此的话,不仅对付许敬宗会变得轻松不少,做到有的放矢,还能让福王殿下早些戒备,以防不测。 实在是好事儿,是天大的好事儿啊!算得上是大功一件! “段师兄,麻烦你快些说好吗!” 面对几女急切的询问,段师子好整以暇,竟然变得慢条斯理起来。 “其实那许敬宗并未真的离开磁州城,他只不过是去了城外十里处的一处山庄而已。在那里,许敬宗见到了一个人,一个从长安来的人,一个你们永远意想不到,他代表的是何人的人。” 师兄也真是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卖弄他那点儿可怜的风骚,嘚瑟什么呀! 真是令人讨厌的紧! 第212章 希望在哪里 好在没有让几女等得太久,段师子继续说道: “此人便是太子侍读长孙家庆。” 什么? 居然是他! 长孙家庆几女虽然并不熟悉,但是人的名,树的影,此人的出身来历,几女早在长安之时就已知晓。 因为长孙家庆此人,乃是长孙皇后的侄子,虽说不是嫡亲,但两家关系还真不算太远。 北周持节骠骑大将军长孙兕,是长孙皇后的亲爹老子长孙晟的亲爹老子,也是长孙家庆的爷爷长孙炽的亲爹老子。 所以,长孙皇后实际上是长孙家庆的表亲姑姑。 武德三年时,长孙家庆有幸成为李承乾的伴读郎,等到李世民继位之后,李承乾荣升成为大唐太子,作为一直陪伴在李承乾身边的伴读长孙家庆,也荣升成为太子侍读,仍旧日夜陪伴在太子李承乾的左右。 可以这么说,有李承乾的地方,就有长孙家庆的身影,简直就是如影随形。 若真如段师子所说,一直都是此人在背后捣鬼的话,是否就意味着是太子殿下隐藏在背后呢? 几女毫毛尽竖,不寒而栗。 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还是赶紧问问清楚的好。 “段师兄,你确定此人真的是长孙家庆?” 段师子翻了个小小的白眼送给冯氏姐妹,虽然不想再多说什么,但又不得不给几女一个合理的解释。 “长孙家庆此人我虽然不认识,但是他们两个人在叙话的过程中,许敬宗的确称呼对方为长孙侍读,此人若非是长孙家庆,还能是谁?” “那会不会是……” “不可能!” 未等冯氏姐妹把话说完,段师子便急急忙忙出声打断道: “侍读作为官职被人尊称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即便是你们福王府,也只有伴读伴当,绝无侍读。” “段师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他们有没有可能发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段师子现在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任谁被别人无端端的怀疑,心里都会不舒服。 更何况,段师子费劲力气得来一个消息,一声夸赞都没有不说,先是被人质疑智商有问题,现在又来质疑自己的能力有问题。 士可忍孰不可忍,孰可忍奶奶也不能忍啊! “凭我的本事,他们绝不可能知道有人在跟踪,更不可能知道我在偷听,这个把握,我还是有的。” 段师兄的本事别人不知道,张秀英是清楚知道的。 虽然段师兄的轻功,比不得大师兄身轻如燕,但是在当今天下,也一样难逢对手。 所以张秀云觉得师兄的话,可信度还是蛮高的,只不过,长孙家庆这个消息来的太过突然,大家一时之间无法是从,茫然失措间,胡乱说话而已,并非针对师兄本人。 “我相信师兄说的话,只是……此事若真是太子殿下在背后搞鬼的话,我的家人怕是很难被救出来了。” 几人这时才反应过来,长孙家庆的来头虽然不小,但还不是最大的麻烦。 他身后的大唐太子李承乾,才是最大的阻碍。 “秀云姐,那可怎么办啊!” 在得知对方的来历之后,张秀云反而镇定了许多。 当一个人的本事,即便用到了尽头,也依旧于事无补的时候,人就会自然而然的选择放弃。 放弃挣扎,放弃希望,只能听天由命,只能祈祷天可怜见。 而张秀云的命运,也似乎早已被天所定。 从少小离家上山学艺,到下山嫁给李思行做小妾,再到被许敬宗威胁进入福王府,一切的一切,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左右张秀云的人生一般,令她随波逐流在这世俗里挣扎求生,不受自己控制。 直到被李代点破身份之后,事情才出现了些许变化。 最根本的变化,就是李代很少要求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而且,李代即便知道了她的身份,知晓了她的动机,也并没有为难于她,甚至在她要远行之时,还给她许多银两作为盘缠,让她没有顾虑。 从那以后,张秀云自由自主的时间,似乎就变得多了起来。 就像现在,一众好姐妹带着大队人马,陪她回磁州解救家人,也没有一个人跳出来,多说她一个不字。 这在从前,是不可能的事儿,也是她从未曾想过的事儿。 可是,事情发展到现在,对方的身份地位,高过王爷太多太多,对方根本不需要买王爷的账,那这种狐假虎威的事情,还能继续做下去吗?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再做下去,除了是在做无用之功之外,说不定,还会给王爷带来许多的祸事,得不偿失啊! 张秀云觉得福王府中人,对于自己,已经仁至义尽,实在不该再给福王府,增添麻烦,于是起身说道: “师兄,诸位好姐妹,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我张秀云感激不尽。但我张秀云,也不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事已至此,我张秀云认命。明日一早,我便去找那许敬宗问个清楚,看他到底想要什么,才肯放过我和我的家人。” 张秀云的话音刚落,梅月英第一个站了起来。 “秀云姐,你说的这是何胡话,你是我们福王府的总管,就是我们福王府的人,我们福王府,可没有抛弃自己人的习惯。” “就是,就是啊,秀云姐,我们是一家人,怎么可能让你独自一人羊入虎口呢!” “是啊秀云姐,那许敬宗非要从李思行的手中,把你要过去,心里指不定还憋着别的什么坏事儿呢,你可不能一个人去见他啊!” 三女的话,让张秀云很感动,但是张秀云知道,她张家的事情,她们已经帮不上多少忙了,该来的总归要来,该发生的事情,终归是要发生的。 “诸位姐妹,既然那许敬宗买下了我,想要我成为他的人,那我便随了他的心愿又如何?只要能救出我的家人,我张秀云即便是死,又有何不可!” 梅月英见张秀云似乎已经拿定了主意,当即脆生生的说道: “秀云姐,你可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还记得吗?当初你是如何对王爷说的,你可敢当着大家的面,再说一遍吗?” 第213章 誓言的力量 昨日是非已随昨日而去,但是有些记忆却会永记于心头。 张秀云的眼神,随着梅月英的激将言语,突然变得迷离起来,似有一层云雾,遮住了她的一对秀目。 “月英妹妹,誓言我张秀云从没有忘,更加不敢忘,可是……” “别说什么可是可是的,我只要姐姐重复一遍而已,怎么?很难说出口吗?” 从没有见过梅月英如此咄咄逼人,这让张秀云感到十分的不适和压抑。 为何非要她再重复一遍当日的誓言呢? 张秀云搞不懂梅月英的想法,但是她能够感觉得到,如果她不能按照梅月英的想法,当着大家伙的面,再说一遍当日的誓言的话,梅月英绝不会放弃,更加不会妥协。 “好吧!既然月英妹妹还想再听一遍,那姐姐我就再说一遍也就是了。” 清脆的声音在房间里来回飘荡,引人沉默。 段师子没有想到,师妹居然会做出如此重的承诺,这让他的一颗心,变得异常的沉重。 “师妹,我说你们那位福王爷,为何会放过你呢,原来如此啊!” 段师子不说话还好,这刚一张完嘴,立马就成为了众矢之地。 “段师兄,你莫非觉得我们福王爷,也和那许敬宗一样,贪图的是秀云姐的人,是也不是?” 还用问吗?难道不是吗? 段师子觉得天下的乌鸦,都是一般的黑。 世家权贵,都十分擅长收买人心。 作为大唐的王爷,在段师子看来,也是一样的东西,绝不会有任何不同。 段师子不屑的表情,逃不过房间里的四朵金花,只是未等其他人发怒,张秀云连忙开口解释道: “师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误会我家王爷了。” 果真是误会了吗? 段师子对此嗤之以鼻。 乌鸦,乌鸦,为何要称之为乌鸦,就是因为那鸟是黑色的,所以才会被说成是乌鸦。 段师子不相信,这天下间,难道还会有白色的乌鸦不成。 张秀云现在有点儿害怕段师子的那张嘴了,担心他若是再胡言乱语一番,那可就真的把一众好姐妹给得罪死了,所以赶紧继续解释道: “师兄,当时王爷虽然有些生气,但人却很平静。从头至尾,王爷都没有表露出过,想要责罚我的意思。恰恰相反,任我来去的意思,王爷却表露的清清楚楚。所以,当我向王爷请辞之时,王爷瞬间便同意了,还给了我许多盘缠。是我自己,因感念王爷的恩德,觉得自己对不住王爷的信任,所以才做出那样的承诺,与王爷一点儿干系都没有。至于说,我要生生世世留着王爷身边,任凭王爷安排处置的话,也不是王爷委屈我,逼迫我说的。这些话都是我自愿讲的。所以说,师兄你误会王爷了,王爷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仁慈的人,他和那些人真的不一样。” ‘不一样?’段师子心道,‘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又有何不一样?’ 段师子是铁了心的认定,李代也是一只乌鸦,与其他的乌鸦没有任何不同。 所以,就算张秀云解释的再清楚,说的再明白不过,也没有一点儿用。 改变一个人的固有观念,岂是几句话就能做到? 梅月英可不管段师子怎么想,在她看来,让张秀云信守诺言,比任何事情都更加重要。 所以,当张秀云刚一解释完毕,梅月英便接过话头说道: “秀云姐,王爷没有要求你做过任何事情,也没有逼迫你做出过任何承诺,誓言是你自己要说的,你要生生世世侍奉王爷,任凭王爷安排处置,也是你自己自愿说出来的,可是你现在,却想要离开王爷,打算听命于那许敬宗,你对得起王爷吗?你对得起你自己,曾经发下的那些誓言吗?” 难怪梅月英坚持要让张秀云,当着大家伙的面,再重复一遍曾经的誓言呢! 原来搁这等着堵张秀云的嘴呢啊! 重信守诺,是一个人做人的基本准则。 人要想和其他的动物区别开来,就必须要做到重信守诺。 张秀云已经对李代做出了承诺,那她就是李代的人,就要对李代负责。 在没有得到李代的同意之前,她不能再对其他任何一人,做出同样的承诺。 否则便是失信毁诺,是不道德的,与背叛者无异。 而李代本人并不在这里,一切他都不知道,所以张秀云也就得不到李代的同意。 若是这样,便随意的改换了门庭,张秀云是会遭人谩骂和耻笑的,她的一辈子也会就此毁掉,一辈子都别想再抬起头来做人。 “月英妹妹,我知道我这样做是不道德的,可是现在我还有别的办法吗?全家人都被他许敬宗关押在大牢里,而他的手中,还握着我的卖身契,你让我怎么办啊!姐姐我迟早都是他许敬宗的人啊!” 此事的棘手程度,超越了她们的认知和能力,但是梅月英知道,张秀云的事情,绝不能任由许敬宗拿捏。 “秀云姐,依照眼前的情况看来,我们不宜妄动。” 梅月英的话,瞬间把大家的视线聚拢了过来,让没有主意的大家,瞬间多了一分希冀。 “秀云姐的家人,被那许敬宗关押进大牢里,时至今日,已过去半年之久,可那许敬宗,并没有伤害他们中的任何一人,这说明,许敬宗他的目标并非是姐姐的家人,而是秀云姐姐你本人。至于姐姐的家人,只不过是他手中的人质罢了。这是不是也同样说明,只要姐姐还在我们福王府,那许敬宗就不会伤害到任何人?所以,我们还有时间,可以再等等看看,等有了合适的机会,再解救姐姐的家人便可,你们说,事情是不是这样啊?” 这样一分析,大家都觉得很有道理。 可不是吗? 张秀云只不过是被李思行的案子,牵连进来的无辜之人而已,李思行都没事儿了,那许敬宗还紧抓住张秀云不松手,不是为了张秀云她本人,还能因为什么呢? 几个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张秀云的脸上,左右上下,使了劲儿的看,可咋看,也没看出一点儿水来。 这许敬宗的眼光,啧啧,有点儿特别啊! 第214章 摇篮里的爱情 “师妹,我觉得月英娘子说的在理,不若就再等等,再看看,兴许过不了多久,事情就会发生转机。” 段师子十分心疼张秀云这位小师妹,他没有想到,小师妹下山的半年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人生的轨迹变化会如此之快,如此之大。 回想起在山上的点点滴滴,段师子胸中不禁生出一团怒火。 这些可恶的权贵们,利用手中的权利,肆意欺压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任意凌辱我们的家人,而我们却无处说理,无处伸冤,敢问天理可在?天理何在? “师妹,你就放心吧!有师兄在,任谁也别想伤害到你。” 此时的张秀云,百感交集,倍感温暖。 姐妹们尽心尽力的挽留,师兄霸气的守护,还有什么困难渡不过去! 再说,还有那个聪明调皮的王爷在呢,他一定会有办法解救我的家人的,那我张秀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这一刻,那个睿智的张秀云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整个人顿时变得光彩照人,令人心动。 “师兄,你除了打探到长孙家庆的消息之外,可还打探到别的什么消息?” 段师子沉思片刻,凝神说道: “他们俩会面的时间太短,也没说太久的话,只是告诉许敬宗安心待在这里便是,其他的,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说到这里,段师子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便又接着说道: “对了,听长孙家庆说,李靖现在人在朔方,正在主持灭梁之战,而灵州城,有部分突厥人马正在骚扰扣关,别的就没再说什么了。” 灵州城有战事! 几女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都想到了李代。 “月英,王爷是不是领了去灵州劳军的皇命?” 面对冯氏姐妹的提问,梅月英点了点头,“不错,王爷领的皇命便是巡狩豳州和灵州劳军,想来时间过了这么久了,王爷此时应该已经到了灵州才是。” 话听到这里,段师子疑惑的望向几女,插嘴说道: “你们几个居然还不知道,所谓的豳州巡狩,其实就是剿灭罗艺反叛之事。如今罗艺早已伏诛,你们的那位王爷,现在当然是在灵州城里啦。” 王爷又立功了,真是太好了。 几女开心的笑了起来。 尤其是梅月英,笑得最为开心。 “我就知道,王爷出马,一定是马到功成。只恨当初,听信了王爷的哄骗,没能跟随在他身边,没能见到王爷在战场上的飒爽英姿,真是气死人了。” 冯氏姐妹连忙点头同意,异口同声的说道: “就是就是,王爷实在太坏了,就知道哄骗我们,等我们回去了,一定要给他好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哄骗我们。” 段师子觉得冯氏姐妹在吹牛,正好趁此机会捉弄她们俩一下,省得她们俩,总拿话怼自己,弄得自己老是尴尴尬尬,像个小丑似的。 “你们居然敢给你们王爷脸色看,我段师子第一个不信。” 给王爷脸色看算什么,我们还打过他的小手,拍过他的小屁屁呢!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告诉你,又为什么非要让你相信呢! 真是无聊之人,必有其讨厌之处。 几女的白眼,可比银子白多了。 八只白花花的大眼睛,看的段师子直发毛。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不敢便是不敢,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没有人会因此嘲笑你们几个,毕竟他是大唐的王爷,你们几人不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看着张牙舞爪的师兄,张秀云无语问苍天。 在山上的时候,师兄一向睿智聪明,待人温文尔雅。 现在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如此蠢笨,说话做事,毛毛躁躁,像个傻子似的呢! 张秀云看着看着,似乎发现了什么,脸色变得不可思议起来。 难道说师兄对她们几个产生了好感,想要引起她们几个的注意,所以才总是跳出来,说一些个胡话吗? 应该是吧! 听说每一个男人,在面对自己心仪的女子的时候,不是一根木头,就是一个傻子。 师兄现在,不正像是一个傻子吗? 还是一个大傻子! 张秀云越琢磨,便越是觉得自己的判断正确。 因为她看见段师子在看其他人的时候,眼神没有任何变化,然而在看梅月英的时候,眼睛居然是直的,不会拐弯。 不仅眼睛发了呆,就连他的表情都是呆呆的,就像一只大笨鹅,除了‘嘎嘎嘎’的叫之外,就只会紧抿着嘴唇,木然出神的凝望。 天呐! 张秀云感到她的天已经塌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恐怕也同样走在了崩塌的路上。 梅月英是谁?那是王爷的人,而且是明面上的唯一一人。 你段师子何德何能,竟然敢跟王爷抢女人,你怕不是要疯啊! 和你的胆子比起来,我们对王爷的那点小动作,又能算得了什么! 不行,绝对不行,必须把师兄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否则,若是等她们都发现了,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想到这里,张秀云借着段师子的问话说道: “师兄,你有所不知。要说敢给王爷脸色看,我们三个还真就不敢,不过,这里却有一人,不仅敢给王爷脸色看,还敢打王爷呢!” 段师子觉得张秀云不可爱了,真是跟什么人混,说什么胡话。 这不,跟爱吹牛皮的人待的久了,连一向诚实的小师妹,都变得爱撒谎,爱吹牛了。 “师妹,世家权贵,哪个不讲求规矩!不要说打王爷了,就是说话大声一点,都要受到责罚,甚至会因此丢掉性命。你们几个竟然大言不惭,居然敢给王爷脸色看,你们难道不知道‘死’字是如何写的吗?” 听了段师子的话,几女相互一笑,张秀云更是笑出了马背上的感觉。 “师兄,不瞒你说,我们的月英妹妹,便是那个敢打王爷的人,因为每日夜晚,月英妹妹就时常拍打着王爷的身体,一起入睡。你说,那不也算是一种打吗?” 算什么算,算个屁! 哄孩子睡觉,那也叫打? 真是服了你们几个了。 段师子本想嘲讽回去,却就像被人施了魔法一般,突然呆立在了那里,一动也不动。 等等,刚才师妹说的是什么? 每日夜晚,和王爷一起入睡,这不就是侍寝吗? 等等,师妹与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看出来了? 第215章 王府里牛好多 既然师妹已经感觉到了,那不如就…… 想到这里,段师子计上心头,却依旧保持着一副猪哥模样,傻呆呆的望着梅月英说道: “梅小娘子,在下着实不知你的身份,若有失礼之处,还望你海涵一二。” 梅月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对方,冲段师子嫣然一笑道: “段师兄不必见外,你是秀云姐的师兄,也就是我的师兄,以后,我们就以师兄妹相称便是,不必这么客气。” 听闻此话,段师子喜上眉梢,但却非要面无表情,不露声色的说道: “在下岂敢高攀呐。不若这样,在下依旧称呼你为梅娘子,最多去掉个小字,也就是了。” 冯氏姐妹见段师子好说歹说,就是不肯上道,不禁面露鄙夷之色,出言讥讽道: “我们家王爷说了,不准外人称呼我们王府未出阁的女眷为娘子,只需唤我们的大名即可。” 段师子现在对冯氏姐妹的声音,极度敏感。 骤一听闻冯氏姐妹又在说话,浑身上下,鸡皮疙瘩就如那雨后的池塘,呱呱‘呱呱’地叫着便冒出了头,让他难受异常。 “哦?你们王爷还真是个怪人,全大唐都是如此称呼的,为何单单你们福王府,不准外人如此称呼你们王府女眷为娘子呢?倒真是奇怪的很呐!” 我们王爷本来就是个怪人,还用得着你来说。 我们王爷不仅他本人奇怪,就连他创造出来的东西,也同样都是奇奇怪怪的。 真想问问你,毛毡你穿过吗? 牙刷你用过吗? 香水你闻过吗? 四个轮子的马车,你坐过吗? 没穿过,没用过,没闻过,没坐过,就等于没见过。 一个啥也没见过的野小子,就敢置喙我们王爷是个怪人,小子,你家祖上是谁?说出来听听! 哼! 可是我们王爷心善人好,所以他说出来的话,我们大家就愿意相信。 既然王爷说了,被外人叫做娘子,就是让人家占便宜,那就是不对的。 谁管你们怎么想呢! 反正就是不准你们叫! “不管怎么样,我们王爷说了不准叫,就是不准叫,这是我们福王府的规定。” 还真是王八的屁股,龟腚,规定了个屁。 不过,段师子觉得他一个大男人,老是在这样的小事儿上斤斤计较,忒的有失身份,于是面对强势出击的冯氏姐妹,段师子无奈的摇着白旗,退了一步说道: “既然是你们福王府特有的规矩,在下遵从便是。不过,诸位师妹,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该谈谈今后应该做什么,如何做的事情啦!” 这话说的对。 现在的时间,可是珍贵的很,就别老在细枝末节上,争长论短,没意思。 张秀云点了点头,对所有人首肯道: “师兄说的对,我们的确是该好好考虑考虑,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如何做的问题。” 梅月英看着已经恢复常态的张秀云,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如果说,谁最不愿意让张秀云离开福王府,离开李代,那非梅月英莫属。 因为梅月英最了解李代的苦楚,也最懂得李代的用心。 偌大的福王府里,李代却只有她一人可以交心,该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情啊! 所以梅月英对张秀云的极力挽留,就是想要给李代的身边,多寻来几个知心的人,让李代可以托付,让李代不再那么孤独。 况且,张秀云一进入福王府,就被李代任命为王府总管,可见李代对张秀云的器重,也从侧面反映出,张秀云能力不俗,非常人可比。 再加上,此时的张秀云正麻烦缠身,假若能够帮助她完美解决掉麻烦,那她在今后面对李代之时,也一定会倾心相待,毫无保留,尽心尽力。 所以梅月英才不惜假借李代的身份,带着李代的王爷鱼符,不远千里,跟随张秀云远上磁州城。 只可惜,梅月英低估了事情的复杂性,高估了李代的力量,没有能够做到她想要做的事儿,这让梅月英极其不甘。 可是,现如今,张秀云的事情,明显已经进入到了一个死胡同里,根本不是她们几个女人,就能够解决得了的。 这又让梅月英很是迷茫,不知如何办才好。 “月英,月英,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呀!” 望着将自己叫醒的张秀云,梅月英露出苦涩的笑容: “秀云姐,我现在心乱的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不如你们几个先说说看,至于我,就先听一听再说好了。” “这样也好,那就由我先说说吧,你们要是有不同的想法,我们大家再一起讨论。” 张秀云站起身来,注视着远方的太阳,缓缓说道: “我觉得,我们是时候离开磁州城了。” 张秀云的第一句话,就让大家倍感震惊。 怎么?真就这么放弃了吗? “秀云姐,如果不能正大光明的救出你的家人,那我们就去劫大牢,我相信,凭我们的本事,还有我们的特战队员,一定能够救出你的家人的。” 这话说的就是霸气,真不愧是福王府的人。 连劫大牢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说的都是如此的斩钉截铁,不带半分犹豫。 段师子的腹诽还没有唠叨完,就听他一向可爱听话的小师妹说道: “冯家妹妹,事情若真到了那个地步,大牢劫了也就劫了,可是现在,不是还没到那份上呢嘛!” 哎呦我去去去啊! 小师妹啥时候也变得如此勇猛了,难道是因为进了福王府之过? 此时的梅月英也听明白了,当即点着头说道: “不错,若真到了不得不出手救人的地步,大牢劫了也就劫了,大不了等我们回到长安后,让王爷替我们想办法补救,也就是了。” 哎呦喂,那个喂!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福王府的人这么牛的吗? 你们只是福王府的仆从家将,居然还想让你们的王爷帮你们补救,都想什么呢! 不把你们几个绑到官府,送进大牢,那都算是仁慈的了,还想左右你们王爷行事,真是天大地大,屁股上挨一刀,开了眼了。 段师子这才发现,原来喜欢吹牛的不止是冯氏姐妹,还有那个梅月英,还有他一向可爱听话的小师妹。 第216章 寻 要不说,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堆疯魔般的女人! 多亏李代不在这里,没有听见她们的胡说八道,否则,非得气得吐血五百升不可。 还他喵的给她们想办法补救! 你们这群疯婆娘咋不上天呢! 打劫大牢,即使不诛灭你们九族,也会把你们家三族连根拔起。 救你们?还是先救救自己再说吧! 逃跑都嫌自己腿短,过河嫌自己不是一条鱼,跑路嫌路太长。 谁要是娶了她们中的一个,保管在阎王殿出名。 可惜段师子不这么想,他不怕在阎王殿出名,但他怕那个他心仪的她不理他。 所以,‘砰砰’拍打着自己胸脯的段师子,也跟着起哄说道: “承蒙诸位师妹看得起,尊称在下一声师兄,在下感激不尽。但师兄也不能白叫,正所谓,一声师兄一世情,我这个师兄,还算是有点儿本事,如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师兄我义不容辞,愿打头阵。” 哎呦喂,还真是我滴个亲哥哥呦! 这回轮到张秀云来感慨了。 爱情真的会让人愚蠢吗? 爱情真的会让人变得盲目吗? 甚至不惜相信她的谎言,为她疯狂吗? 张秀云觉得自己的那半边天,终于走完了最后一段路程,崩塌在了二师兄的爱情里。 曾经的二师兄,智慧而又优雅。 这跟着她们待在一起才多久,五天?还是十天? 就变得让她不认识了。 还真是,爱情的魔力,深不可测啊! “好!说的好!你现在总算有了当师兄的样子,也不枉我们姐妹叫你师兄这么多天。” 顺着声音来的方向,张秀云看见冯氏姐妹,竟然在大颂赞歌给自己的师兄,即刻无语至极。 开开玩笑吹吹牛,活跃一下气氛的话,居然还有人当了真,那她得有多傻啊! 不过,若事情真的发展到了那一步,我要不要,会不会,去劫大牢呢? 张秀云觉得这个问题太难了,一个不慎,选错了答案,就会将所有人,送入到万劫不复之地。 算了,太远的事儿,就别胡思乱想了,还是想想眼前吧! “诸位妹妹,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离开磁州城,北上去找王爷去,你们意下如何?” 原来是去找王爷啊!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去找他啊!难道是因为想念吗? “我觉得我们在磁州城里,已经不能再有任何作为,待在这里,只能是浪费时间。所以,索性我们还不如去找王爷去,求王爷出面,亲自处理此事,兴许那许敬宗当着王爷的面,会退让一二。” 此言有理! “可是师妹,那许敬宗大小也是一个朝廷命官,为了你一个王府管家,得罪一位朝廷命官,你们家王爷,会愿意为你出面吗?” 未等别人答话,段师子继续说道: “况且,那许敬宗的手里,还握着你的卖身契呢,你们那位王爷,别说解救师妹你的家人了,就是他自己,可真愿意为你趟这趟浑水吗?” 段师子的话,如醍醐灌顶,如暮鼓晨钟。 只是,这些话在王府众女看来,那都是轻弹王爷的屁股,可以皮卡丘,但绝不可以皮卡奥奥奥奥秋! “段师兄,你有所不知。” 梅月英出声言道: “当年,福王府有两大婢女,分别为冬梅知画。她们二人自小便侍奉在皇后娘娘左右,现如今,皆是自由之身,甚至独揽王府一方事务。请问段师兄,你可知是何原因?” 段师子心道: ‘不外乎美女与恶狼之间的故事,否则,还有什么可以动人?’ “师妹,你所言何意?” 张秀云自豪的笑着说道: “那是因为,王爷认为,自由,是每个人应有的权利,王爷才会从皇后娘娘那里,讨来东梅知画的卖身契,还给她二人自由,试问师兄,王爷都能从皇后娘娘的手里讨得卖身契,何况许敬宗乎?” 段师子觉得两者不可同日而语,因为王爷和皇后娘娘之间,并没有利益冲突。 可以这么说,王爷从娘娘那里得到东梅和知画的卖身契,并不存在利益和权利之间的交换。 所以,段师子觉得,王爷想要从许敬宗的手里,要得师妹张秀云的卖身契,恰恰相反,反而比从皇后娘娘手里得到更为艰难。 因为许敬宗和王爷之间有利益冲突。 盖因许敬宗想从张秀云的身上得到某些什么。 具体是些什么,段师子也不清楚,但是段师子知道,无论许敬宗想要做什么,肯定都是伤害张秀云的事儿。 所以,段师子非常赞同,离开磁州城。 至于说去哪里,或者真的要去找她们家的王爷,对于段师子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因为段师子的心里,只记挂着一句话: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只要能护住小师妹周全,无论是什么事,我段师子都愿意去做。 是以,段师子朗声说道: “我同意师妹的说法。事到如今既然已不能作为,待在这里,真不如去寻找其他的出路。至于是否去寻找你家王爷,也只是其中一个选择而已,但是我绝对赞同师妹的说法,离开磁州城。” 段师子的一番陈述,冯氏姐妹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梅月英却觉得,离开便是失败。 梅月英有如此想法,只因她心有故念,所以才心有不甘。可惜的是,事到如今她又无能为力,只得叹息一声道: “我也同意北上寻找王爷,但是秀云姐,你家人之事必须由王爷定夺。” 此事本来张秀云除了劫大牢之外,就只有把希望寄托在福王殿下身上,但是你梅月英却如此强调,必须由福王殿下亲自来处置此事,为什么? 这一瞬间,张秀云才发现,她最亲的月英妹妹一直在使着手段,可是她又没有伤害到她,一直在为她着想,为什么? 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又为什么逼迫我重复昨天的誓言,你不过是侍寝王爷的婢女而已,虽然顶着将军的名头,可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张秀云不愧是李代亲自任命的总管,一瞬间,就猜到了明天。 第217章 北上南下 当福王府之人,正在磁州城里大量采购物资,准备北上的时候,中书舍人许敬宗已经和太子侍读长孙家庆,坐在赶往长安的马车里,一路向南而去了。 “长孙侍读,这么着急让我赶回长安,所因何事?” 长孙家庆摇了摇头,略显疲惫的说道: “许大人,具体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大概和福王府的人有关。” “福王府?”许敬宗疑惑的望向长孙家庆,有些吃惊的说道: “长孙侍读,这里面,可是有什么说法?” 长孙家庆伸了伸腿,上半身斜靠在车厢一侧,轻叹一声,“唉!还是房车坐着舒服啊!这破车,又小又颠,没得比。” “房车?” 许敬宗见长孙家庆,并没有直接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索性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顺着长孙家庆的话头,打问起房车的事情来。 “长孙侍读,敢问何为房车?” 长孙家庆这才想起,这许敬宗离开长安的时候,福王李代还没有造出来房车呢,许敬宗他不知道房车为何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当即便用艳羡的口吻,对许敬宗绘声绘色的表述起房车的好处来。 “许大人,这房车里面的空间大的很,至少有我们这辆马车四个大,里面配备有桌椅,衣柜等物,里面一张双人床特别的大,大到足够两个人在上面打滚,都还有富余的地步。简直舒服到不能再舒服了。” 这房车听起来虽然不错,可是如果只是比别的车大点,也并不是很稀奇呀! 桌椅箱柜这些东西,大户人家的马车里,也都有得安装。 不仅如此,大户人家的马车里,夏天还要放置冰盒,冬天还要放置火炉呢! 相比起大户人家的马车,这房车似乎还要差上不少呢! 可为什么长孙家庆偏偏对这房车,却要如此推崇呢? “敢问长孙侍读,这房车只是床大点儿,就没别的了吗?” 长孙家庆笑道: “有,当然还有。比方说马桶。” “马桶?” “嗯,就是马桶。” “马车里面放马桶,那味道能好吗?人还能坐在车里面?” 长孙家庆想要拥有一辆自己的房车,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当他和太子殿下,第一次乘坐房车出游时,就亲身感受到了房车的舒适,那个时候,想要拥有房车的心愿,就在他的心里面,深深地扎下了根。 只要一有空闲,他就围着太子殿下的那辆房车转悠。 久而久之,他对房车的各个部件,便变得无比的熟悉。 可以这么说,整个大唐,除了李代和他的房车制作工匠们,长孙家庆是对房车最为了解的人。 见许敬宗对房车也产生了兴趣,长孙家庆立马便来了精神,当即坐直了身子,对房车大夸特夸了起来。 “许大人,你有所不知。那马桶虽然被安置在了车里,但装夜香的恭桶,却是被安置在了车外,所以即便在车里面出恭,车里也是不臭的。” 许敬宗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单独的两个桶,究竟要如何使用。 “另外,那房车有四个车轮,在路上行进的时候,四平八稳,即便经过坑洼之处,也仅仅只是轻微一抖,几乎感受不到大的颠簸。” 听到这里,许敬宗出声反对道: “长孙侍读,你这话说的未免太过夸张。无论它装有几个车轮,那车轮总是用木头制作的吧!木制的车轮,怎么可能不颠簸!” 长孙家庆没觉得许敬宗是在跟他故意抬杠,因为他自己在不了解其中的原理之前,他也认为颠是正理,不颠就是胡说。 只是在他了解了之后,他对李代的奇思妙想,从心底往外,由衷的钦佩。 “许大人,房车的车轮,虽然也是固定在车轴上,和其他的马车并没有任何不同,但是,那车轴却并没有直接固定在车身上,而是安在了三层铁片下面,然后才再和车底连接在一起的。” 许敬宗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能搞懂,更加不明白,不过是安个车轮而已,弄得那么麻烦作甚。 见许敬宗一直紧皱着眉头,长孙家庆笑道: “许大人,本官和你说的再多,也不如你亲自看看,亲身体会一番来的明白。等回到长安之后,有了机会,你一试便知。” 许敬宗心中一阵苦笑,“长孙侍读,你就别和许某开玩笑了,太子独有的座驾,岂是本官能够坐的。” “哈哈哈~许大人,你误会了。房车可不是太子独有的座驾,现在长安城里,拥有房车的人虽说还不太多,但二三十人,还是有的。” “哦!”许敬宗没有想到,被长孙家庆夸得跟花一样的房车,居然还不是稀有之物,当下他也来了兴致。 “长孙侍读,长安城里,为何会有如此多的人拥有房车?难道房车不算是稀有之物吗?” “因为有的卖,有的买,所以并不稀有。” 许敬宗一听有人卖房车,当即笑道: “有地方能买到就好说,等我们回到长安之后,本官送长孙侍读一辆。” 许敬宗能够成为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其眼力和脑子,可不是白给的。 从长孙家庆的话里话外,还有从长孙家庆的表情里,他早就看出长孙家庆对房车的喜爱。 君子送礼,讲究的就是投其所好。 长孙家庆的官职虽然不大,但人家的关系硬啊! 有一个当太子的表弟,有一个当皇后的表姑,还有一个,隐隐就要成为朝堂第一人的大伯,这种人你不想着笼络,还想笼络谁? 许敬宗本以为自己说完后,会看到长孙家庆感激涕零,感动万分。 未曾想,长孙家庆只是微微一笑,却说出了让许敬宗大吃一惊的话来。 “许大人的好意,本官心领了。不过一辆房车要十万贯,许大人你确定要送给本官吗?” 十万……贯!!! 额滴个亲娘哎!这也太贵了吧!这钱都够买下一座伯爵府啦! “此人是何方神圣,是否有三头六臂?居然敢在长安城里卖辆破车,卖的如此之贵!他就不怕把大家都得罪了吗?哼!本官倒是很有兴趣与他会上一会。” 第218章 本官记性不好 果真是无知者无畏。 居然还想与卖房车的会上一会,只怕真当会面了,吓跪的一定是你。 “许大人,你有所不知,房车的设计制作和售卖,虽说都是福王府的人在打理,但是房车的利润里面,当今圣人,我们当今的皇帝陛下,也占有一半的份子,你就是把这门生意,看做是皇帝陛下的买卖,也不为过。” 刚一听到有所不知四个字的时候,许敬宗就浑身难受。 短短的一段路程,就听长孙家庆说了好几次。 再一听到居然又和福王府有关,浑身上下就更难受了。 最后一听,竟然连当今圣人,皇帝陛下本人,在此事上都有参与,立马周身上下,就连脚趾头缝里,都感到异常的瘙痒,那是相当的难受。 嘴巴里,仿若生吃了一只癞蛤蟆,膈应非常,却又不上不下。 “哦!是皇帝陛下的买卖啊!那就合情合理了。” 长孙家庆听了此话,差一点儿就笑出声来。 什么叫皇帝陛下的买卖,就合情合理。 难道说皇帝陛下的一根大葱,还能当玉如意卖不成? 十万贯呐! 我长孙家庆直到现在都没有攒够呢! 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穷哈面前寡妇多! “许大人,这十万贯一辆的房车,不贵了?” 面对长孙家庆的嘲讽,许敬宗不动声色的说道: “皇帝陛下即使赚再多的钱,也依旧是为了我大唐,所以嘛!即便是卖到二十万贯,三十万贯一辆,一样不贵!” 长孙家庆对许敬宗做人的觉悟,这回是真的服了。 这不贵的理由,被他编造的无懈可击! 难怪他许敬宗污蔑大臣的案子,会被轻描淡写的掩盖了下去。 虽然小小的贬斥了一点品级,但是官位反倒成了天子近臣,还真是熟知为官之道啊! 难怪大伯和太子殿下,都对他青睐有加。 就凭他刚才的言语说辞,绝对会青云直上不需云,高官厚禄永做官啊! 此人前途无量,还需好好亲近交流。 “许大人,你有所不知,这福王府所做之生意,皆不得了啊!” 又是有所不知,到底有完没完! 许敬宗觉得自己的心气,自从上了这辆马车,就从来没有顺溜过。 可他又不能对长孙家庆发火,于是便将他这一身的怒气,全都撒在了不在现场的福王府之人的身上。 “福王殿下虽说有点儿小本事,但仍然也只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童罢了,他会做生意吗?你看看你们这些世家大族,为了能够培养出一个优秀的掌柜来,哪一家不是尽心尽力,耗费时间,耗费钱财无数。他一个小小的孩童,就算他在娘胎里面,就开始学习商贾之道,可又能学到什么?恐怕就连皮毛也犹未可知。” 一番话,说的长孙家庆无言以对。 算了,既然许敬宗不想知道这些个事儿,那就与他说点儿他感兴趣的事儿吧! “许大人,本官之所以与你说这么多,有关福王府的事情,是因为许大人,你已经被福王府的人盯上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将你紧急召回长安。” 福王府的人,居然会对我许敬宗感兴趣,真是孔夫子的弟子,闲的慌。 长安城的街道,本官都忘记了其模样,与他福王府又没有利益冲突,他福王府关注本官作甚? “还请长孙侍读明言,他福王府为何要盯着本官呐?” “你不知道?” 许敬宗摇着头说道: “本官着实不知,还请长孙侍读明示。” 哎呦!这下就有意思了。 作为当事人的许敬宗,居然自己都不清楚事情的缘由,还真是怪事儿。 “许大人,大半年前,福王府建立之初,你曾经安排过一名女子,混进福王府里,打算窃取香水的制作方法,此事,你可还记得?” 记得,当然记得! 可那不都是按照上面的意思办的吗? 怎么? 许敬宗疑惑的问道: “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可是后来,不是你传过话来说,不用了吗?怎的在此时又说起此事来?” 长孙家庆笑着说道: “当初大家都以为,福王府即便不是龙潭虎穴,那也应该守卫森严才对。所以大家的想法出奇的一致,就是在福王府建立之初,想办法混进去自己的人,以便可以不时的掌握福王府里的相关信息。哪知那福王府的管理,就和张破渔网一样,漏洞百出不说,所有人员皆可自由出入王府。根本无需刻意打探,就能知道所有消息,搞得大家哭笑不得。皆言,‘金昌馆,都没有福王府随意’。你说好笑不好笑。” 是挺好笑的,可是你说了这么多,里面也没有我什么事儿啊! 他福王府为何要盯着我许敬宗,你是一点儿也没说啊! 这说话的水平忒烂,根本抓不住重点嘛! “长孙侍读,既然无需打探,任那女子自生自灭也就是了,现在再度提起,到底所为何事儿?” 哎呦喂,看来这许敬宗,果真什么也不知道,还真就奇怪了。 明明是他一手造成的,他这个事情推手,居然会不知情,这话是怎么说的。 “许大人,那名女子姓张名秀云,正是这磁州人士。这,你总应该记得吧!” 许敬宗沉思片刻,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一对不大的三角眼,睁的溜圆,“张秀云?此女本官当然记得,为了让她能够尽心尽力的办事,本官不仅从李思行的手中,要得了她的卖身契,还把她的家人,关押了起来。后来,你传过话来说,用不上了,本官就再也没有理会过她。怎么,福王府的人盯着我,莫非还与她有关?” 难道是消息有误?传闻可不是这样说的。 “许大人,你不是看上她了吗?所以才会从……” 未等长孙家庆把话说完,许敬宗恼怒的说道: “胡说八道,一个乡野贱民,本官会看上她?本官与李思行素有仇怨,这你是知道的,本官之所以强行索要她,只因她是李思行新娶的小妾,本官只是想要羞辱那李思行而已,居然会有人说本官……简直是岂有此理!” “既然许大人并不喜欢那名女子,那你为何还要将她的家人,继续关押在磁州大牢里呢?” 许敬宗一脸疑惑,“本官有吗?” “为了不放人,你还给她的家人定了个资敌卖国的罪名?” “本官只是想让她继续卖命而已,所以就随便安了个罪名,不作数的。随便找个借口,就能释放。” “那你为何不放?” “些许小事儿,本官忘了……” 第219章 你想要吗 忘……忘……忘了? 长孙家庆还是头一次听说,为难他人的事儿,可以解释的如此简单。 脸上顿时就像开了一个染色铺子一样,五颜六色,鲜活异常。 长孙家庆很想再问问许敬宗,你是真的忘了,还是故意忘了。 为何你的脸上,一点颜色也没有。 一如往常,白白净净。 你只是随便,随便,再随便的做了一件,自认为的些许小事儿,可你却不知道,对方却因此,遭受了多少折磨。 不提现在依旧被关押在狱中的那些个人,过的如何。 单说那个名叫张秀云的女子,在这大半年里,奔波了多少里路,找了多少个人,就能深切的感受到,她的焦急和无助。 而你……却只是…… “许大人,张秀云一行人,跋涉千里,从长安赶到磁州城,就是为解救她的家人而来。为此,她们还特意带上了福王殿下的鱼符,希望你能看在福王爷的面子上,把她的家人给放了……” “等等……你说什么?” 许敬宗不等长孙家庆把话说完,便急火火的打断开来。 “你说那张秀云回到磁州城了?并且还带着福王爷的印鉴鱼符?” 这是演戏呢还是真的? 可若是演戏,这演技也太好了吧! 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就连身体,都表现出如此的茫然不知,如此的不知所措。 你是真不知道这件事儿,还是…… 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啊? 此时的长孙家庆也糊涂了,欠起身来,注视着许敬宗缓缓说道: “许大人,那张秀云带着福王府的人,已经在磁州城里,待了快一个月了,此事,你就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 许敬宗摇着头,懊恼的说道: “本官喜爱清净,一向深居简出。被贬官之后,磁州事务无需本官理会,便更是如此。本官要从何得知,她业已回到磁州城啊!” 遗憾呐遗憾,本官要是早就知道她已经回来了,说什么也要见上一见。 不就是释放她的家人嘛,洒洒水啦,还不是本官一句话的事儿。 可却因此能搭上福王殿下的关系,让福王殿下欠本官一个人情,那是多么合算的一件事啊! 就算是以后犯下一点儿错处,落在了福王殿下的手里,自己不也有个说情的借口不是? 哎!多好的机会啊!就这么没了! 不仅如此,还很有可能惹恼了福王殿下,认为我没有给他面子,没有给他办事儿,令他心生不满,从而开罪于我。 这,这可真是天降大罪于己,无意又得罪天人呐! 哎! 何处青山楼外楼,一波风雨一波愁。 小桥流水哗啦啦,一肚子苦水,无处流。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宝宝心里苦哦! 许敬宗的这些个心里话,外人无从得知。 不过因为刚才的一通谈话,许敬宗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情。 “长孙侍读,是否正是因为此事,所以才要将本官,紧急召回长安?” 长孙家庆点了点头,冲许敬宗微微一笑, “许大人,我们现在还没有必要,与福王殿下正面产生冲突,所谓能免则免。而避免和她们见面,便是现下最好的选择。至于以后,伺机而动也就是了。” 原来如此! 这回许敬宗才算是完全弄明白了。 闹了半天,是害怕我和福王府的人起冲突啊! 呵呵! 简直是杞人忧天! 我许敬宗不会的,完全不会那么做。 本官一定会极力配合,尽善尽美的完结此事。 可那是那时,现在却是不能再这般做了。 人既然已经得罪下,要么捞到足够多的好处,再满足对方的要求,要么就继续得罪下去,直到鱼死网破。 “长孙侍读,那张秀云来磁州的时候,果真带有福王殿下的印鉴鱼符?” 望着点着头的长孙家庆,许敬宗心生警讯。 鱼符啊!身份地位的象征,非心腹之人不可用。 这张秀云何时成为福王殿下的心腹了? 又是如何成为福王殿下的心腹的?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由此看来,和福王殿下会面之事,已是必然。 “长孙侍读,你说福王殿下,会为了她一个王府仆从出头吗?” “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他会,而且一定会。” 看着一脸严肃的长孙家庆,许敬宗也不由得凝神问道: “为何是一定会?” “许大人,你有所不知……”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本官很像个傻子吗?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啥也不知道吗? 不用有所不知起头,你就不会说话了吗? “许大人,你有所不知,福王府里有两个婢女,她们名叫冬梅和知画,她们曾经……就这样,福王殿下为了救那东梅,不惜得罪齐王殿下,不惜闯宫抢人,从而得罪阴妃娘娘,也一定要把人救出来。而陛下知道此事之后,却对他没有一点儿责罚,反而派了宫里的太医,为那东梅诊治。所以本官说他会,就一定会,只要那张秀云,还是他的人,他就一定会这么做。” 这样啊! 许敬宗看着信誓旦旦的长孙家庆,忽然心生一计。 “长孙侍读,本官这里有那张秀云的卖身契一张,你说本官若是将之送与福王殿下,你说福王殿下,会不会送本官一辆房车作为回礼呢?” 能不能就这么交换,长孙家庆也不知道。 那要看张秀云在李代心里是否重要方可。 十万贯,那可不是一笔小钱。 二三五贯买丫头,二三五十贯,买小妾,百八十贯买美女,十万贯,那能买回家多少个美女? 为了她一个张秀云,值得吗? 况且张秀云也算不得什么美女,最起码他许敬宗就没看上。 再说,那张秀云也已经嫁过人,并且还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大娘子,福王殿下会为了这样一个女子,花费十万贯吗? 除非他是个傻子! 可从福王殿下的所作所为来看,经商造物,赚钱治兵,又不像是个傻子。 可从他待人接物,人情往来上来看,他却又从不与人走动,又跟个傻子似的。 还真是令人难以琢磨的人! 不愧是长安城里有名的疯癫王爷,不能用常理度之。 “也许吧!谁知道呢!福王殿下会不会以此交换,只能说一切皆有可能。” 许敬宗的嘴角微微一翘,面带微笑谄媚的说道: “有可能便是真有可能!本官欲将这一纸契约,送与长孙侍读,不知长孙侍读意下如何?” 第220章 聚风云唱大戏 祸水东引吗? 长孙家庆望着一脸笑意的许敬宗,不自觉的打了寒颤。 如果真能用这一纸契约,换来他心仪已久的房车,这个买卖,还真相当的划算。 可是,如果因为契约在自己的手里,而因此便得罪了福王殿下,那就不知是祸还是福了。 看着一脸便秘的长孙家庆,许敬宗继续笑着说道: “此事操作起来,实是相当的简单。长孙侍读,你只需将这一纸契约,亲手交到福王殿下的手中即可,至于你应该如何表述你对房车的喜爱,还用本官多嘴吗?” 这样就行了吗? 真要如此简单的话,那你许敬宗为何不去做? 真把本官当成不谙世事的世家子了不成。 “如若福王爷问起那女子的家人来,本官当如何作答?” 许敬宗呵呵一笑,斜靠在箱体上,慵懒的答道: “这个就更加简单啦!如若福王爷满足了你的要求,那你就跟他说,你会立马让我放人也就是了。” “如若福王爷没能答应本官呢?” “呵呵~那你就和他说,此案正在调查之中,一有结果,你会立马通知他,这不就完了吗?” 这样就完了?怎么可能! “如若王爷一定要先放人呢?” 许敬宗看了看长孙家庆,一抿嘴唇讥讽道: “资敌卖国,可是大案,查个三年五载,审个三年五载,那都不叫事儿,福王爷要是愿意等,那就让他等着好了,我们又不着急,着急应该是他才是。” 嗯,是这么一回事儿。 衙门里办事儿,拖拖拉拉是常态,办的快了,反而让人说你办事儿不认真,有渎职之嫌。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去试试。本官多谢许大人成全。” 哎!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 累死老子了! 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烫手的山芋交了出去,许敬宗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长安城,我许敬宗就要回来了,春华楼里的姑娘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 磁州城。 一行车马,在笔直的官道上,迤逦前行。 “秀云姐,你就放心吧!那许敬宗,绝对不敢把你的家人怎么样的。等我们找到王爷,王爷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 也许吧! 惆怅的人,走在惆怅的路上,惆怅无限。 …………………… 豳州城,城门处,高慧真挥手向马周辞行。 “马刺史,你的话,我一定带到,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请!” 一骑绝尘,西北望苍狼。 王爷你可安好,我高慧真来寻你了。 …………………… 孤单的人,走在孤独的路上。 茫茫大草原,千里无人烟,万径人踪灭。 落霞,与秃鹫齐飞,冷月,与朝阳同在。 李代小小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窗棂,心中满是焦虑。 “王爷,刘将军到了。” 此次行动,李代并没有强迫刘能参与进来,可刘能还是来了,这让李代欣慰不已。 “快请刘将军过来。” 李代掀起车帘,从车里一跃而下,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喝啊!’,脚踏实地的感觉,可比坐在车里面,晃来晃去的舒服多了。 “王爷,突厥人离此,已不足五里,我们是不是……” “好,好,好!来的好!” 李代举目远望,似乎已经瞧见那漫天飞舞的烟尘,正向着他滚滚而来。 “大家按照计划小心行事,切勿真的慌张。” “诺!” 一炷香之后,一条黑色的大蛇,横亘在李代的视线里,一眼望不到头。 乖乖隆地洞,五千多人马,居然有这么多。 当冷冰冰的数字,变成现实的时候,它的力量,才能够真正体现出来。 “快跑啊!是突厥人……” “快跑啊……” 李代的车队,在突厥人的面前,上演了一出,兔子似的逃脱。 只见,步兵们护着一辆马车,向东逃去。 李代则在骑兵的护卫之下,向北逃去。 还有一部分人,赶着一辆马车,向南逃去。 “怎么回事儿?” “对面是什么人?怎的一见到我们,就胡乱的跑了?” 很快,突厥队伍最前面的一名骑兵,就看明白了。 “启禀颉(xie)利发加罗利,前面逃跑的是大唐人,大约有三十几个,我们要不要追上去?” (颉利发是突厥官职,加罗利是人名) 唐人?唐人怎么跑到我草原来了? 颉利发加罗利看了一眼身边的俟(si)斤迪力克,见他也在看向自己,显然他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俟斤是突厥官职,迪力克是人名) “迪力克,我们要不要追上去?” 迪力克想都没想,便说道: “颉利发加罗利,追,当然要追,草原是我们的家,家里来了贼,岂有不抓的道理!” 加罗利觉得迪力克说的在理,再说,对方不过区区三十几人,想必只是一队商人而已。 “你去吧,没什么意外,就不必留活口了,免得多事。” “印第哎(突厥语YES),儿郎们,跟我上啊!” 看着向前奔跑的小家伙,加罗利感到无比的骄傲。 “颉利发加罗利,俟斤迪力克长大了,已经可以像雄鹰一样,在草原上翱翔了。” 加罗利欣慰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他长大了,而你我马上就要变成哥利(老者),岁月啊!” “颉利发加罗利,我们要等等迪力克吗?” “不必了,我们继续赶路,他很快就会追上来的。” 正在逃跑的李代,回头一看,果然只有几十个人追了上来,嘴角不禁露出一抹邪笑。 “刘将军,接下来,可就看你的了。” 眼前的形势,和王爷料想的分毫不差,刘能大笑着说道: “王爷,您就放心吧!早就安排好了,保管一个突厥人也跑不掉。” “最好如此,你先去吧!本王准备准备,好好看你的表演。” 刘能不笑了,王爷想要看戏,去戏楼看去,看我们这帮大老爷们唱戏,也不怕长鸡眼。 越过埋伏地,李代掀起车帘,回头望去。 只见刘能横槊立马,独自站立在大草原上,倒也有几分英雄气概。 等到突厥人靠的近了,刘能手擎长槊,口中大喝一声,“汰,突厥小儿,休得猖狂,可敢与刘某一战!” 李代一拍脑门,笑道: “还真唱起来了!” 第221章 这样做对吗 唐军虽然散开了队形,分成了三个小队,向着三个不同的方向逃跑。 但是迪力克仍然只是看了一眼,就顺着李代的方向,追了上去。 原因无他,只因李代是唯一一个坐在车里的人。 不追他,还能去追谁? 迪力克今年还不到二十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眼见前方一唐人居然手持长槊,挡住了自己前进的方向,问也不问。 立马口中高呼“欧哈~欧哈~”,持刀便向刘能冲去。 刘能见状,将手中长槊向前推送,目标指向的却不是人,而是直指迪力克的马头。 迪力克吓得赶紧向左一拉缰绳,避开槊尖,然后将身体紧贴在马身右侧,趁二人身体错位之际,挥刀便向刘能的大腿砍去。 刘能抽回长槊,用槊杆扛住刀身,反手便将长槊挥舞起来。 这一招名曰秋风扫落叶,本是一招棍法,刘能用在此时此刻,倒也非常合适。 迪力克赶紧把头低下,身体紧紧贴在马背上,才堪堪躲了过去。 二人错身而过。 “吁~驾!” “吁~驾!” 二人几乎同时停住马匹,又几乎同时拨转马头,同时再度冲锋起来。 刘能将长槊举起,直挺挺向迪力克冲去。 正面冲锋,当然是武器长的一方,威胁更大。 迪力克不敢硬接,避开刘能前冲的锋芒,打马绕了个弧线,身体左右摇摆,只躲了两三下,马匹便贴了上去。 待到近身刘能之后,迪力克向着刘能的腰身,就是一刀横扫。 这下长槊的弊端,就显露了出来。 再想要将长槊,整个抽回来格挡,已是不能。 好在刘能作战经验丰富,单手一提槊尾,一招关羽拖刀,用槊杆狠狠的磕在刀刃上,这才险之又险的挡了下来。 李代在前方,远远的看着,不禁也为刘能捏了一把冷汗。 好小子,差点就让刘能这老小子,阴沟里面翻了船。 这马术当真不错,不愧是马背上的民族,真不能小觑。 “刘将军快跟上来吧,突厥后面的人马,跟上来了。” 随着李代的一声高喊,刘能知道,现在正是撤退的时候。 于是这次并没有让马匹停下来,而是直冲冲的向着李代的方向跑去。 其实,凭刘能的本事,又手擎长槊,对付迪力克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不过按照李代的计划,刘能也只得佯装失败,灰溜溜的逃跑。 很快,刘能就来到了李代的身边,二人没有啰嗦,直接越过山坡,转眼便消失在迪力克的视线里,躲进了蒿草丛中。 这里就是李代的第一个埋伏地点,也将是对面几十个突厥人的埋骨之地。 这个埋伏的地点,是刘能选的。 能在这茫茫大草原上,找到这样的一处高地,可是相当不易。 而李代,之所以要将埋伏的地点,设置在这里,有他自己的想法。 人从坡下往坡上走,除了累点,还没有什么。 但是,当你越过最高点,向坡下走的瞬间,会有一刹那的视野盲区。 冲的越快,盲区的面积越大,持续的时间也就越长。 而李代想要利用的便是这一瞬间,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否则,真要和突厥人,一刀一枪的硬干,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身边预先埋伏在此地的府兵,在李代和刘能过来之后,就已经在弓身上,搭上了箭,拉满了弦,只待突厥人出现。 很快,对面便传来踢里踏拉的马蹄声,和吵吵嚷嚷的叫喊声。 “准备……” “放!” 随着刘能一声令下,近百只利箭破空而起,直刺苍穹。 未等刚刚冲过高坡的突厥人明白过来,便已纷纷中箭倒地不起。 刘能见还能站起来的突厥人,没剩下几个了,便站起身来,想要冲上去厮杀一番,却被李代给拦了下来。 “王爷,突厥人所剩无几,为何不让末将上去杀敌?” 李代斜眼瞅了刘能一眼,没有理会,只是吩咐身边的府兵,继续射杀残敌。 直到一切结束之后,打扫战场的时候,李代才对刘能解释道: “刘将军,有句俗话说的好,叫做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你没有听说过吗?” 刘能疑惑的摇着头说道: “末将从未曾听过。” 李代心中好笑。 废话,你当然没有听过,因为这是小爷的家乡话,你若是听说过,那才叫见鬼了呢。 “刘将军,你刚才要冲上去,与残存的突厥人拼杀,就是放着便宜不占,给敌人送人头的行为,你知道吗?” 刘能觉得李代把他小瞧了,当即不满的说道: “几个歪瓜裂枣而已,末将杀他们如探囊取物。” 呵呵~ 放着简单有效的办法不用,偏要上去花费力气,逞什么能啊! 只有傻子才会这样选择。 李代笑着说道: “本王相信刘将军的话,也相信刘将军有这样的本事,可你知道躺在地上的突厥人,全都死绝了吗?万一有那么一个两个还活着,趁你与人搏命的时候,偷偷的向你施射冷箭,你能躲得过去吗?” 不等刘能说话,李代接着说道: “我知道你能,可别人也能和你一样躲过去吗?他们全都能吗?虽说战死沙场,是每一个府兵都有可能的归宿,可若是将生命,浪费在完全可以避免的小事儿上,却是大错特错。” 李代说着话,望向在场的每一个人,严肃的说道: “人活着才有价值,死了的人只有意义。而我们活着的目的,便是创造意义。都明白了吗?能活着,就要用尽全力去活,绝不能毫无意义的去死,这才是人生最大的价值体现。” 李代一番话,让所有人,都陷入到沉思之中,包括刘能。 在这之前,没有一个人对他们讲过这些话。 所有人在当兵之后,听到的见到的,都是奋勇杀敌,绝不能后退。 然而李代,却告诉他们,如果明知是死,又不能改变结果的时候,就要想着活下来,不再去做无意义的牺牲,这在府兵们看来,简直是颠覆了一切过往。 这样能行吗? 这样做对吗? 第222章 时务者为俊杰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审时度势,见机行事,见风使舵,投机取巧,因人制宜等等词句,本就是聪明人,应该都懂得的基本生存技能。 和上一句话一样,原本都是褒义来着。 结果后世之人,却多用在了劝说忠义之士,或者某些特别的人身上。 就使得这样的话,慢慢变了味道,变得有些侮辱人的意思了。 其实,这些话都是夸赞人的话,并且这些句话之间,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比方说,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 或者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用心目察得与失; 再有,识时务者为俊杰,昧己几者非明哲。 这几句话,基本意思相通。 说的都是人要认清现实,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应该知道如何选择的意思。 李代的话,其实也是这个意思。 在明知即便是死了,也不能改变任何事情的时候,就要勇敢的活下去。 哪怕被别人嘲笑,也要勇敢的活下去。 因为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写就自己的历史。 不过这番话,不是很好解释。 一个解释不好,很容易就让府兵们,有了当逃兵的借口。 这样的结果,可不是任何人想要看到的。 就算是李代,也不希望自己手底下的兵,一心只想着怎么活,而忘记了战士的责任和义务,以及战争与战斗的意义。 战场打扫完了,无一活口,全都按照计划,送他们去见了他们的天神。 可怜的迪力克,连名字都没有说出来,就和当初福王府里的那只猪一样,也只是‘嗷嗷’了两声,便再也没了声息。 只待来年春暖花开之际,这里的野草,兴许会繁盛一些。 “没有受伤的马匹,总共有几匹?够不够步兵们分的?” “王爷,这里还能跑的马匹,足够东边兄弟们分的,但是,南边的兄弟们,恐怕还需要再缴获几匹了。” “看机会吧!有机会的话,就给他们也搞几匹。刘将军,你现在就出发吧!千万要记住,不要离突厥的大部人马太近,只袭杀外围,跑过来侦察的骑兵即可。” 刘能答应了一声,带着一百多名骑兵,再次翻过了土坡,远去了。 李代见刘能他们已经消失不见,便招呼剩下府兵上马,向东而去。 突厥颉利发加罗利,带领着大队人马,正慢慢向东南行进。 却发现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俟斤迪力克还没有带着他的人马回来,不禁有些纳闷。 “割旧霍哲倞(liang)吉,你说,迪力克只是追杀一个二三十人的唐人商队而已,用得了这么长的时间吗?” 作为跟随颉利发加罗利时间最久的人,割旧霍哲倞吉对他的脾性最为了解。 加罗利会这样问,一定是因为事情有些不正常,他对此产生了怀疑,否则,依加罗利的性子,他才懒得搭理呢! “颉利发加罗利,要不派几个人,去北边打探一下,有什么状况,我们也好早做安排。” “嗯!多派几个人过去,我总觉得那些唐人不大对劲,叫他们小心行事。” 割旧霍哲倞吉立住马匹,抬手招唤过来几名突厥人,小声交待了几句,便又打马赶回到加罗利的身边。 “颉利发加罗利,已经安排好了,应该很快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加罗利在马背上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实在是李代出现的太过突然,让他摸不清头脑。 就那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突厥大军前面,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接着就大张旗鼓的四散奔逃,咋看都不对劲儿。 可是唐人搞这么一出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就更加让加罗利想的头疼。 什么玩意嘛! 大白天的跳出来,大喊一声‘鬼啊!’ 就蹦蹦跳跳的跑开了,当是小孩子玩过家家呢吗? 可唐人会不远千里,跑到大草原上,和他加罗利玩游戏吗? 显然不会。 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唐人这么做的用意,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加罗利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他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迷迷糊糊地坐在马背上,信马由缰向前行去。 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里里外外,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任何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去了北边的人,又是一个都没有回来。 这让加罗利突然警觉了起来。 如果没有发生意外,不可能一个人也没回来。 “割旧霍哲倞吉,这次你亲自带一队人马过去,无论发生了什么,看见了什么,都要第一时间,马上回来禀报,不得有误!” “印第哎!” 割旧霍哲倞吉折返回队伍的后面,叫了一队人马跟着他,一路疾驰而去。 在离突厥大队人马四五里的地方,刘能带着他的骑兵队,一直守在这里。 他要给李代争取更多时间,更好的安排下一个陷阱之地。 “刘将军,你说王爷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咋那么多鬼主意呢!” 刘能狠狠的瞪了那名亲兵一眼,轻声呵斥道: “你小子想死啊!咋啥话都敢往外冒!王爷的事情,老子都不敢说一句,岂是你小子能瞎说的?” 那名府兵原本就是刘能的亲兵,一直追随在刘能身边,就算没有二十年,十六七年也还是有的。 所以他在刘能的面前,说话才有些随意,一时忘记了尊卑。 “不过嘛!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王爷的脑子,是真他姥姥的好使。单就说给突厥人挖坑设置陷阱的事儿,虽说是临时起意,但是王爷,愣是想出来好几个方法。那第一个陷阱,你不也看见了吗?效果怎么样?是不是杠杠的?” 刘能这个大老粗,知道李代的奶奶说不得,所以改成了李代的姥姥,还真是粗中有细的粗人。 亲兵咧嘴一笑,憨憨的说道: “绝对杠杠的,杠的不能再杠了。” 正在这时,刘能身边的另一名府兵,粗声说道: “刘将军快看,突厥人又来了,只是这回来的人好多啊!我们恐怕杀不过来呀!” 刘能放眼一瞧,忍不住骂了一句粗口,“艹他奶奶,打探个消息,需要二百多人吗?这他奶奶的是一队突厥兵马,老子才有几杆枪啊!这让老子咋吃啊!” 第223章 死胖子坏的很 二百多个突厥兵,比自己这边人数上,多了许多不说,后面还有大队的突厥兵马,随时可以进行补充支援。 在这里,在这样的情况下,与眼前的突厥人正面硬拼,绝非明智之举。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刘能不一定是俊杰,但是他一定识时务。 这一点,从他眼见罗艺大势已去,便毫不犹豫的砍下罗艺的首级上,就能看得出来,刘能随机应变的能力。 “刘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还打吗?” “打个屁,打你姥姥!算算时间,我们在这边,已经拖延突厥人一个多时辰了,想必王爷那边,应该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走,把突厥人引过去,我们就算完成任务了。” 刘能正待跃马扬鞭,却听身旁的亲兵说道: “刘将军,您莫非是忘了?王爷不让您暴露出全部实力。您看……” 经亲兵这么一提醒,刘能缰绳一紧,他也想起来,李代确实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当即也不啰嗦,立马吩咐道: “你们几个小队,去侧翼接应,若突厥人追上来的人数够咱们吃的,你们就冲上来,咱们左右开弓,两面夹击,把他们都统统吃掉,反之,你们就直接去找王爷去,让王爷早做准备应敌。都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那就赶紧去吧!” 转瞬间,两队人马分道扬镳。 刘能带着二十多人,在马背上弯弓搭箭,只等突厥人离得再近一些。 “放。” “放。” “再放。” 一阵噼里啪啦,稀稀拉拉的箭雨,迎面射向对面的突厥人,也不管射杀了多少,反正王爷说了,射完就跑,打一枪,就换一个地方。 王爷说过的话,准没有错。 听王爷的话,保准不吃亏。 所以刘能在射过三轮之后,便大喝一声,“撤!” 二十几人,就像一群草原椋(liang)鸟一般,叽叽咕咕的叫着,盘旋而起,展翅向东飞去。 割旧霍哲倞吉颉正带着人,疾驰赶路,万万没有想到,只有二十几人的唐人,居然敢偷袭他们,而且还是在他们突厥人的家里,在大草原上偷袭他,这让他感到万分恼火。 “西瓦诺,给爷我追上去,格杀勿论。” 蒙古马,虽然也是世界名马,但是其速度,其实并不算快。 不过比起大唐的马匹,优势还是很明显的。 无论是耐力,还是奔跑速度,都略胜大唐马匹一筹。 首先,大唐的大多数马匹,几乎都是蒙古马的后裔,只有极少数的马匹,是西域马匹的后裔。 然而,不管是西域马,还是蒙古马,上等的种马,大唐几乎就得不到。 由此可见,大唐所培育出的马匹后代,优异者鲜少出现。 这也是大唐好马值千金,死贵死贵的原因之一。 西瓦诺所骑的马,也许在速度上,和刘能等人所骑的差不太多,可是耐力上,就不一样了。 一名优秀的短跑运动员,你让他去跑一千米,他都不一定跑得过毛驴。 所以,很快,西瓦诺就看到了刘能的马屁股,过了一小会儿,西瓦诺已经看清刘能是个死胖子了。 “死胖子休要走,只会偷偷的施放冷箭,算什么本事,可敢停下来,与你家小爷一战。” 刘能一边跑,一边向身后望去。 只见二百多人的突厥骑兵,稀稀拉拉的跟在自己的身后,零零散散如一群野狼一般。 虽然零散,却隐隐有一种要将他们包围的趋势。 刘能心道,想叫你大爷停下来,纯属做梦! 停下来,死的快。 大爷我拼了命的跑,都快让你们这帮突厥狗追上了,还停下来? 你们还是跟在你刘爷爷的后面,吃你刘爷爷的屁吧! 不过,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否则,总有被追上的时候。 一旦被突厥人咬上,纠缠起来,吃亏的一定是自己这边。 刘能不时的回头观察着彼此之间的距离,对所有人吩咐道: “一会儿看准时机,等突厥人离得近了,就一起向他们放箭。记住,一人最多放两箭,两箭之后,立马快跑。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刘能再度回头一看,发现突厥人就快进入一箭之地,便率先减慢了速度,偷偷将弓弩取了出来。 大唐骑兵所用之角弓,是用木材,牛角,和动物筋腱绞合而成。 紧凑而又短小,射速极快,非常适合在马背上使用。 而刘能等人所使用的角弓弩,便是在角弓的基础上,制作出来的一种手持式弩箭。 也许射距相对近了一些,但是在马背上使用,更加的方便,准头也大大提高了不少,往往令敌人防不胜防。 府兵们一看刘能的动作,纷纷效仿,在身前将弩箭上好,只等刘能令下。 西瓦诺见刘能对自己不理不睬,心中火气更盛。 与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后,便加速向刘能等人追去。 这一追一逃,又是二里多地。 刘能见距离够了,低声命令道:“准备。” 所有府兵,和刘能一样,立马转身,举起手中的弩箭,瞄向身后的突厥兵。 “射!” 西瓦诺由于离得最近,在看到刘能等转身之后,便大感不妙。 再一看到,冷冰冰的弩箭瞄向自己之后,顿觉一股凉气,直冲脑后,后背瞬间湿了大片。 “不好!大家小心冷箭!” 西瓦诺的话音还没有落下,一个和苍蝇一般大小的黑点,便向着他迎面飞来。 西瓦诺仿佛已经看见,那只苍蝇钢铁做的羽翼,在阳光下,泛着幽幽的冷光。 我倒! 说时迟那时快。 西瓦诺身子急忙向后仰倒,耳边只听‘咻’的一声尖啸,一道乌黑的汉光,仅贴着他的面门,一闪而过。 好险! 西瓦诺正要坐正,凝眸处,刘能手中的弩箭,又再度举起。 靠你大爷的,还来! 骂归骂,该躲还得躲。 逼不得已,西瓦诺只得将身子,再度向后仰去。 同一个动作,同样的经历,让西瓦诺气愤不已。 可他不敢起身,鬼知道那个死胖子,是不是又又又举起了他手中的弓弩。 西瓦诺身子侧摆,探头向前望去,却只看见一团荡起的尘土,和一堆肥硕的马屁股,正扬长而去。 第224章 愤怒与犯错 眼前的一幕,让西瓦诺更加愤怒。 直起身来,西瓦诺一边打马快追,一边怒声高喊。 “你个死胖子,死猪猡,给小爷我等着,别让小爷我抓到你,否则定要挖了你的心肝下酒喝!” 也不管躺在草地上的那六七个人,是死是活。 也不管身边一共有多少人跟着。 西瓦诺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刘能的身上,只想杀了他,以解心中之恨。 西瓦诺追下去没过多久,割旧霍哲倞吉也带着一些手下,赶到了这里。 六具尸体,安安静静的趴在马背上,似乎是在对他诉说着敌人的奸猾。 气得割旧霍哲倞吉,满嘴黄牙紧咬,金子做的牙套,在阳光下,折射出弑人的光芒。 “看清楚对面都是些什么人了吗?对方一共有多少人马?” “大人,对面一共有二十三人,看他们的装束打扮,很像先前逃跑的那帮人。不过这些人的手里,居然有大唐制式的军用弓弩,看起来不像是商人,倒是很像大唐的轻骑兵。” 是大唐的军队? 大唐派这么点人,到草原来做什么来了? 这么点人,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你们可曾打探到迪力克的消息?” “禀告大人,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任何发现。” 割旧霍哲倞吉沉默了。 几十个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在广袤的大草原上,也应该留有蛛丝马迹才对。 如果一点儿消息都没有,那就只能是一个结果,一个最坏的结果。 迪力克等人全都被人杀死了,就连尸体,也都被对方刻意的隐藏了起来。 想到这里,割旧霍哲倞吉不敢怠慢,连忙吩咐道: “你马上回去,向颉利发加罗利,如实禀报这里的情况。有无新的命令,都要及时赶回来向我禀告,我在这里等着你。去吧!快去快回!” 割旧霍哲倞吉,不知道自己的假设是不是对的,但十有八九是正确的。 假若颉利发加罗利,得知了这个消息,会不会暴跳如雷呢! 迪力克虽然不是颉利发加罗利亲生的后辈,但也是部族里面最为优秀的后人。 一向被颉利发加罗利看重。 草原上的雄鹰培养不易啊! 这些年来,由于部族人丁稀少,部落里出色的年轻人,更是少之又少。 作为草原上一个独立的部落,却连一鹰之师都组建不起来。 被其他部落看不起的同时,有什么事情,却总是第一个被派遣出来。 就像这一次,原本部落在白灾里,就损失惨重,却还是被派了出来打头阵。 这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情啊! 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的族人们,有没有收到大汗承诺的生活物资,而这些物资,正是此次出征的交换之物。 是部落里的儿郎们,用鲜血,用生命换回来的啊! 比如眼前的这六具尸体,比如不知埋于何处的迪力克。 割旧霍哲倞吉望着已经偏西的斜阳,嘴里满是苦涩。 消息很快就传到颉利发加罗利的耳中,愤怒之色溢于言表。 “来人,带上猎犬,兵分五队,立刻去草原那边搜寻迪力克等人的踪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加罗利吩咐完这些,转头对送信的人说道: “你马上回去跟割旧霍哲倞吉说,我要那帮人的人头筑京观,以祭奠我牺牲的突厥勇士。你跟他说,做不到就不要活着回来了。” 随着传信兵的离去,加罗利又再次下了一道命令。 “全员向东,缓慢前进。” 斜阳西下,只是下降的速度十分缓慢。 反正在李代看来,就慢的有些过分。 “他喵的,太阳啥时候走的这样慢了,又不是搞对象,拖拖拉拉的压马路,也不怕把天烫个窟窿出来。” 周围的府兵见怪不怪,反正都是些牢骚话,随王爷说去好了,省得他闲的时候,老是找他们的麻烦。 “王爷,陷马坑都挖好了,您要不要再检查一遍?” 李代打马转了半圈,回来之后,连马都没有下,就在马上又啰嗦开来。 “长度宽度都不够,再各加五十步,都立马给小爷挖去。” 府兵们看了一眼马上的李代,有一个算一个,嘴唇没有不哆嗦的。 “王爷,一百五十步长,八十步宽,面积已经足够大了,再挖的话,不值当。” 李代坐在马上,冲那名府兵大喝道: “如果你们想死,就随你们的便,假若想要活命,就给小爷去挖。” 府兵们看着已经磨破了皮的手掌,向李代哭诉道: “王爷,我们真的已经挖不动了,您看看我们的手,全是血,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李代看着他们一个个鲜红的手掌,沉默无语。 正是因为小爷我可怜你们,才让你们再挖的大一点儿,再挖的多一点儿。 否则,等突厥大队人马来了,就那几千个坑,能摔死几个突厥人。 可是,看他们现在的情况,也实在是不易再劳作了。 李代只得退而求其次的说道: “这样吧,长度就不要再增加了,但是纵深,一定要再挖一些,最少在拒马的后边两侧,要多挖一些出来。能挖多少算多少吧!你们看,这样行吗?” 王爷能因为他们的哭诉,从而改变了命令,这对府兵们来说,本就是奢求。 李代已经退让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当即纷纷点头应承道: “请王爷放心,我们会尽量多挖一些的,保证不让王爷失望。” 李代点了点头,对他们笑道: “那小爷就先谢谢你们了。若我们都能活着回去,小爷请你们喝酒。” 谢谢,王爷谢谢我们,多么荣耀啊! 府兵们因为李代的一句谢谢,干的热火朝天,干劲十足。 其实李代需要谢谢他们吗? 当然应该要谢。 可府兵们不应该也谢谢李代吗? 李代现在让他们所做的一切,不也是为了保全所有人的生命吗? 难道不值得他们也跟李代说一声谢谢吗? 感激,只因明白,明白之后,心里才会有你。 府兵们不知道其中的道理,所以不明白,心里也就没有你。 感谢的话,于是便无从谈起。 第225章 战场守则 不说李代领着一众府兵,在东边如何给突厥人挖坑,设置陷阱。 单说刘能被西瓦诺紧紧的咬在了身后,一转眼,就跑出去四五里的路程。 每当西瓦诺快要追上的时候,刘能就故技重施,有的时候抽冷子放一箭,有的时候放两箭。 气得西瓦诺都快要从马背上跳起来,却偏偏又拿前面的那个死胖子,没有任何办法。 只能一边吃着刘能荡起的灰尘,一边躲避着苍蝇一样的冷箭,紧咬着嘴唇,气呼呼的在后面跟着。 那叫一个委屈。 按理说,突厥人的长弓,应该比刘能的弩弓,射得更远,也应该比府兵们,更加擅长骑在马上,边跑边放箭。 可惜刘能不给对方这个机会。 学过数学的人都知道。 两人相向而行,跟在后面的人,想要打中前面的人,除了要计算两人之间的距离之外,还要算上时间和速度走过的距离。 前面的人则不然,只要觉得距离够用,觉得能够射到对方的时候,只需弯弓搭箭,射出手中的箭矢,就一定能够打到对方。 刘能与西瓦诺现在就是这样的一种情形。 所以,即便刘能的弩箭没有西瓦诺的长弓,射的远,可优势依然在刘能这边。 因为,刘能的弓弩可比长弓方便多了。 即便马匹跑的再快,也不影响他上弦,仍然可以转身射箭。 刘能看着跟在身后的突厥人,越来越少,不禁乐的大笑起来。 “兄弟们,你们看见了吧!这就是王爷创造出来的遛狗战法,果然好用。你们看,我们直到到现在,连一个受伤的都没有呢,可突厥人呢!死了不下三十几个了。” 府兵们也跟着刘能大笑起来,一名刘能原来的亲兵,一边笑还一边说道: “刘将军,跟真咱们的突厥狗,只剩下五十几个了,您看要不要让侧翼的兄弟赶过来,把他们给包了?” 刘能回头看了看,认真琢磨了一下后,摇了摇头说道: “不行,突厥狗跑的太分散,要是让他们活着跑回去一个,对于王爷的拖延大计,会造成相当大的麻烦,还是算了吧!等到了王爷那里,再回头收拾他们也不迟。” 府兵没再多言,只是恶狠狠的向草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好在已经跑出去很远了,刘能他们离李代也越来越近。 终于在一处土坡后面,看见了李代领着的一群府兵。 “王爷,山货到了,准备接货喽!” 李代一直趴在土坑里,注意着坡上的动静,刘能他们几个刚一出现,李代就看见他们了,见到他们几个,一个个都完好无损之后,担着的心,便放下了不少,探出头来,冲刘能大声笑骂道: “你个山炮,还不赶紧过来,记得在有标记的地方跑,小心摔死你个山炮,摔死你了,没有人管你。” 陷马坑虽然布满了大半个土坡,但是在中间位置上,李代命人留下了一条两步宽的窄路。 窄路的两侧,每隔几步,摆放有一块白色的山石,在绿色的草地上,格外显眼。 这一招其实并不新鲜,在当初从武功退往泾州的路上时,李代就命人干过这种事儿,今天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 李代等刘能等人安全过来之后,连忙出声问道: “货有多少?” 刘能举起一只手掌,附身笑着答道: “不多,才五十几个。” 李代冲刘能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你们继续往前走,等突厥人过来了,就赶紧绕回去,断掉他们的后路,记住,决不能让一个突厥人跑掉。” “诺!” 陷马坑前面的草地上,一片静谧,任谁也不会想到,在草甸子底下,居然隐藏着七八十个大活人。 西瓦诺带着他的突厥兵,很快便出现在了土坡上。 而在不远的前方,刘能正带着府兵们,晃晃悠悠的小跑着。 这一幕,看的西瓦诺是目眦欲裂,火冒三丈。 “你个死胖子,别让你家爷爷抓到你。给我追!” 李代为什么又把埋伏的地点,安排在土坡的后面。 这一次,他要利用的就是惯性。 这个土坡没有先前的那个陡峭,但是也有一定的坡度,并且十分平缓。 人在坡上,近处的景致,一目了然,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之心。 而李代,就是利用人们放松的心理。 当人觉得没有危险的时候,还不是撒了欢的跑啊! 从坡上往坡下,撒了欢的跑,那还不得越跑越快。 等速度几近到达极限的时候,即便被他们发现,前面有大量陷马坑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想停都停不下来。 只能前仆后继,不停的倒在冲锋的路上。 而前面倒下的这些马匹和人,就又会成为新的绊马索,绊马桩,让后面的人躲避不及。 西瓦诺现在遇到的情况,不出李代所料。 半尺深的陷马坑,直接让马儿的腿,懒腰截断,嘁哩喀喳的声音,混着重物落地的声音,夹杂着怨天哭地的哀嚎,形成一曲重金属摇滚,震耳欲聋。 李代再次从土坑里探出头来,大喝一声,“都出来收网打渔了。” 府兵们纷纷从土坑里爬了出来,有举着长枪的,也有拿着弓箭的,三三两两组合在了一起,慢慢向突厥人走去。 等离得近了,弓箭手对着突厥人的身体就是一箭,如若没有反应,就再射向下一个。 若是那人哀嚎一声,或者身子动了动,弓箭手会毫不吝啬在再补上一支弓箭。 这时候,手持长枪的人,也会上去补上一枪。 府兵们之所以会这样做,其实全是按照李代的吩咐,才这样做的。 而李代呢! 却是从二战电影里面看来的。 记得有一部漂亮国的大片,叫血战什么岛,当时有一个场景,就是因为打扫战场的时候,忽视了已经躺在地上装死的人,从而被几颗手雷,炸死了N多人。 李代可不想这样的事情,在他的眼前发生。 所以李代便吩咐他们,甭管对方是死是活,都先要照着敌方的头或左胸,狠狠的来上一下。 死了的还好说,活着的一样让他死的透透的。 第226章 再来一遍 不过,这样做有一个弊端,就是没有俘虏。 很难从敌人那里获得敌人的信息。 但是李代不在乎,他不想要,也不需要要。 至少,眼前的这场战斗,李代不需要。 因为即便他知道对方的大部队,已经向他开来,对于他来讲,也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这正是他所需要的。 他在这里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不就是为了拖住敌人前进的脚步吗? 敌人若真这么做了,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而不是害怕。 战场很快打扫完毕,五十多个突厥兵,无一漏网,全都交待在了这里。 可怜的西瓦诺,和他的兄弟迪力克一样,连名字都没有机会报出来,便也去见了他们的天神。 “马匹可还有能用的吗?” 一个府兵冲李代摇了摇头。 “王爷,有几匹马的腿虽然没有折断,但是一样瘸了,无法再用,现在,要么把它们杀了,要么任它们自生自灭,不过它们左右还是会死。” 这是谁干的啊! 太惨了。 李代觉得自己的良心好痛。 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哎! “那就别杀它们了,怪可怜的,还是任它们自生自灭的好!这么多的马肉,吃又吃不了,全都浪费了,实在太可惜了。” 王爷的关注点,果然与众不同,只是显得太那个了。 这个时候,刘能也赶了过来,对李代抱拳行礼之后,焦急的说道: “王爷,跟在后面的突厥人,应该也快要到了,我们要如何应战啊?” “后面还有?你个山炮,你不是说只有这五十多人跟过来了吗?怎么后面还有?” 刘能憨憨的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道: “王爷,跟的我们身后,最紧的是只有这五十几人,可拉的比较远的,还有一百多人呢!” 我了个擦,擦,擦! 你个死刘能,话都说不清楚,小爷要你何用? “王爷,快点拿个主意吧!突厥人可能马上就要到了。” 李代狠狠的瞪了刘能一眼,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于是赶紧大声吩咐道: “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把尸体都尽快藏起来,刘能,你继续带着你的人,回到坡上,等着他们。他们一到,你就再演一遍,记住,这次要等敌人离得近些再跑。” 又要故技重施,还能管用吗? “王爷,突厥人万一这次不上当了呢?” 李代抬腿就是一脚,口中呵斥道: “废什么话,让你去勾引,你便去就是。突厥人,还没有你聪明呢!怎么可能不上当。” 刘能悻悻的带着人走了。 你是王爷,你说的对。 你说突厥人会上当,就一定会上当。 不过您直接说他们傻,不就完了吗? 为何非要要拿我,与突厥人作比较啊! 我可比突厥人聪明多了。 刘能那边站在土坡上,就像一群瞎了眼的鱼一样,晃来晃去。 李代这边,却又遇到了新的麻烦。 “王爷,马匹又大又多,还一直惨叫不断,这要怎么处理才好啊?” 李代差一点,没有当着府兵们的面,狠狠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怎么把马在叫唤这件事情,给漏掉了呢! 唉!本不想多做杀生,可现在这种情况,不杀是不行了。 “把马儿都杀了吧!动作快点。” “王爷,那马儿的尸体,当如何处理?” “本王也没别的办法,你们尽量往远处扔吧,尽量往低洼地上扔,兴许突厥人眼神不好,不会轻易看见。” 李代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变笨了,咋就把马儿给忘呢! 突厥人的尸体,可以放在安放在埋伏的坑洞里,这是李代先前就想好了的,但是马儿的尸体,却让他忽略了。 这只能说,习惯成自然。 李代还没有习惯天天和马儿陪伴的日子,自然而然的就容易漏掉,与马儿相关的一些个事情。 如果马儿是美女,是李若兰,打死他也忘不掉。 比方说现在,在处理完马儿的尸体之后,他便自然而然的想起李若兰来。 ‘也不知道若兰在营地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是否已经将我交待的事情,全都安排妥当。’ 李代望着挂在天边的那轮红日,喃喃自语道: ‘还有一个时辰左右,太阳就要下山了,在天黑之前,一定要将突厥人引到营地那边。而在这之前,这里还有一场大战要打,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些人,会有多少人能活下来,就连我自己,心里也没底。’ 按照李代的设想,前面几次的小打小闹,主要作用,就是拖慢突厥人前进的脚步。 现在突厥人无缘无故,消失了一百多号人马,不可能不派大队人马,过来一探究竟。 到了那个时候,可不是现在的那点儿小手段,就可以蒙混过去的。 大战一场,在所难免。 而李代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尽可能的让更多的府兵,活着回到大唐。 潜伏在坑洞里,由于增加了突厥人的尸体,坑洞内部的空间,变得十分的狭小。 李代用脚,踹了踹脚下的尸体,好让那东西,离自己远一点儿。 尽管那东西根本动也未动,但是李代,就是觉得多多少少,比起刚才来说,要好受一些。 时间随着清风,轻飘飘的离去。 突厥后续的人马,终于也赶到了这里。 刘能故技重施,又是一边跑,一边回身射箭,搞得突厥人,又是火冒三丈。 土坡上人影接二连三的出现,又纷纷扬起马鞭,向着坡下疾驰而来。 这一次,刘能完全遵从了李代的命令,与突厥人之间的距离,隔得是相当的近。 几乎近到,侧耳细听,都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刘能虽然不知道这么做的用意何在,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并且做的相当完美。 这一点,让李代非常满意。 只不过,由于二者之间,离得过于的近,有几个府兵,被箭矢射中了后背。 只能紧紧贴在马背上,咬着牙跟随在刘能等人的身后,顺着预先留下的安全通道,一溜烟儿的冲了过去。 李代的府兵认得路,全都安全的冲过去了。 可突厥人不认得路,自然就没有那么好命。 第227章 来历 进货的方式有很多种,李代最喜欢的方式,就是对方负责送货。 而且是送了一批又一批,也不管李代还想不想要,也不管李代给不给钱,反正就是一个劲儿的送,也不提货款儿的事儿。 不过,不要钱的买卖,不能做的太多,否则很容易让假货,给闹的赔了钱。 李代这一次进货,就进来了几个假货。 这几人,全部都是割旧霍哲倞吉的贴身侍从,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反应迅速,都是一等一的人才,远超大多数突厥人。 在一听到有马儿惨叫时,这几人,立马就有了警觉。 当再看见前面几十匹马儿,接连不断翻身倒地的瞬间,马上就明白,正前方有陷阱。 于是,这几人强行拉住奔跑中的马儿,即使是连人带马摔翻在地,也要让马儿停下来。 李代人生中,第一次近在咫尺的亲眼见到,杂技和马术合二为一的表演。 登时便惊呆了。 我了个擦! 这急刹马让他们骑的,六个溜啊! 能在速度如此之快的情况下,将马儿前腿拉起,然后再连人带马侧翻倒地,就这样,人和马儿却都没有受伤,这还是正常人类,能够做得出来的动作吗? 反正李代觉得他肯定不行。 “停下来,赶快停下来!” 这几人的呼喊声,起了很大作用。 将他们后面的三四十人,全部拦截在了陷阱之外。 李代趴在土坑里,气得直吃土。 奶奶的,眼瞅着就要大丰收了,却被几人一句话,给喊没了。 眼见时机已不在,李代立刻高声命令道: “都出来收网打渔,决不能让一个突厥人跑掉!” 长枪在手,天下我有。 这一次,李代也没有闲着。 一丈八的大枪,举在李代的手里,显得极为滑稽。 不过李代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只要我的长枪足够长,任谁也别想小看了自己。 再加上李代的身边,还有两个弓弩手时时刻刻护卫着,即便是突厥人想要远程射杀李代,也是困难重重,很难做到。 李代长枪指向对面没有步入陷阱的突厥人,大声命令道: “弓弩手,向那里射箭,逼退他们。其余人,跟小爷进入陷马阵,清剿里面的敌人。” 经过一阵弓箭对射,对面还活着的突厥人,由于人数上的差距,火力明显不如李代这边。 不得已,只得远远的离开了陷马阵,重新回到土坡之上。 可是在这个时候,刘能带着他的骑兵队,也已经绕了过来。 这一次,不再是二十几人,而是将近百人的队伍。 除了刚才受伤的几名骑兵之外,在侧翼掩护的骑兵,也全部到场。 这些骑兵,原先就在刘能手底下,执行巡察和侦查突厥人行踪的任务。 所以,一直在西北两个方向上游弋着。 直到发现了突厥人的动向之后,才被刘能又重新集结了起来。 李代原本就不打算带太多的人,来执行此次的拖延计划。 第一,他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顺利完成这个计划。 第二,人数少些,会比较灵活机动,容易变化。 第三,骑兵的人数太少,就这一百多号人,能起到的作用实在有限。 所以,他就没有通知刘能,只准备带上他亲自挑选的四十八个勇士,与突厥人好好周旋一番。 不曾想,刘能一听说是李代亲自带队,说什么也要跟着过来,这才有了这一百多人的骑兵队。 现在看来,刘能的骑兵队,实在是起了大作用。 假若没有刘能的骑兵队,李代的很多计划,根本就难以实施。 就像现在,如果刘能的骑兵队不在这里的话,李代就拿对面马背上的那些突厥人,没有一点儿办法。 正所谓人无完人。 一个人的脑子在好使,也不可能想到所有的东西。 人算不如天算。 刘能的出现,才能够让李代的计划,完美实施到现在。 面的刘能的包围,割旧霍哲倞吉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前前后后,死了一百多人,原来对方根本就不是三十人,而是将近一队人马。 自己这边虽然也是一队人马,但对方以有心算无心,自己这边的人马,已经折损了不少。 眼下除了在坡下,正不断的哀嚎被剿杀的之外,就剩下身边这三四十人了。 这仗还怎么打? 割旧霍哲倞吉坐在马背上,望着正迅速接近的唐军,出声高喝道: “对面的将军,在下是别列挈部落的割旧霍哲倞吉,你们是什么人?可否报上姓名?你们来草原是来做什么的?可否说明一二!” 什么玩意? 刘能等人在马背上面面相觑。 “他刚才是在向我们喊话吗?可他刚才都说了些什么玩意,乱七八糟的,本将军咋一句也没听懂呢?” 刘能粗声粗气的嗓子,隔得老远,李代在坡下都听到了,对面的割旧霍哲倞吉,能听不到吗? 割旧霍哲倞吉知道,这是刘能故意在侮辱自己。 有心上前与刘能争个是非长短出来,但是一想到,对方是什么人,来草原的目的是什么,他还一点儿都不知道呢,当即按捺住心中的不快,对刘能再次说道: “我叫割旧霍哲倞吉,是突厥别列挈颉利发加罗利的安禅(大管家),你们是何人?来草原所为何来?能否告知在下,在下感激不尽。” 刘能看着对面侃侃而谈的割旧霍哲倞吉,无语至极。 突厥人起的名字,简直是又臭又长,实在拗口的很。 刘能掰开了手指,都没能数清楚,割旧霍哲倞吉的名字到底有几个字,又是哪几个字。 你说你们起名字,叫个狗娃子,狗剩子的多好,俺一下就能听清楚,也能记得住。 就你起的那破名字,谁记得住啊! “你听清楚了吗?”刘能对身边的一位亲兵问道:“他说他叫什么?” 这名亲兵,就是当初在背后戏说李代脑子聪明的那位,见自家的将军在向自己问话,当即笑着答道: “回禀将军,他说他叫哥就活这两集。” 第228章 看我好欺负 哥就活这两集? 这名字起得好啊! 如果北方的游牧民族,都起这样的名字,那我大唐可就安枕无忧了喽! 可惜,这样的名字只能出现在小说里,现实世界里,北方的游牧民族,一直是我中原人民,最大的威胁! 尤其是近代的那个塞外牧族,带给人们的痛苦,至今还不能愈合。 可是在现如今的今天,他们的后裔,凭借着近三百年的掠夺,三百年的积累,已经从权贵,变成了钱贵。 依旧活跃在大众的视野里,依旧出人头地,依旧无所不能。 最为可笑的是,他们居然还想要为,为那些个,为祸人间的恶魔正名,证明那些个东西是英明的,是救世主一样的存在。 简直是可笑至极! 只是这些个东西,还不在刘能的世界里。 他也就没有这许多烦恼。 但是刘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这也是刘能最大的优点。 就是让你名副其实。 所以,当刘能听到对方的名字,起得居然会如此符合他的心意的时候,刘能大笑着说道: “贪恋人间不是你的错,谁人不喜欢这花花世界。只是你昨天就本该死去,却非要活到今天,那就是你的错了。本将军觉得,你还是应该顺从天意的好,最起码,也要对得起你的名字不是?” 割旧霍哲倞吉还没弄懂刘能话里的意思呢,就只见刘能抬手一挥,大喝一声道: “杀!” 刹那间,马蹄纷飞,尘滚蔽天。 两方人马,瞬间便杀在了一起。 刘能将今日的所有委屈,尽数化在马槊里,只为一抒胸臆。 他姥姥的,撵了你刘爷爷一天了,真当你刘爷爷怕你们不成,来,来,来,让你刘爷爷送你们去见你们的天神,好让你们名副其实! 割旧霍哲倞吉也和刘能一样,满腔愤怒。 你仡佬的大罗便(突厥语,肥胖的缸),两句话还没说完呢,这就动起手来了? 还当不当自己是君子了? 以为我们人少,就会任由你们唐人欺凌侮辱的吗? 干你个便便! “儿郎们,给我奋勇杀敌,回去之后,必有重赏!”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而且不是一个勇夫,而是三十几个。 这让刘能尽管在人数上双倍于敌人,却依旧不能短时间拿下敌人。 只是坡上战斗的人,都忘记了坡下做完收尾工作的李代。 自从开始练‘炁’之后,李代虽然偶有偷懒,但是在李若兰的监督之下,依然有了长足的进步。 只是李代一直未曾表现,未能被人所知而已。 坡上打得热火朝天的动静,怎么可能瞒得过李代的六识。 是以,李代在将陷马阵里的敌人,全部打扫干净之后,便立马带着人,火速冲上了土坡。 不过,李代并没有让人一窝蜂,乱哄哄的冲上去。 因为李代不知道,他将要面对的是何种情形。 所以,五人一组,三五一十五的三排队列,就出现在了李代的脑海里,随即便出现在了土坡之上。 “喝!哈!” 一声两声三声四声,齐齐的呼喝声中,四个排列不太整齐的横队,徐徐向前压下。 队伍里,有长枪,有弓弩,也有长弓,短弓,武器是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虽然外观上看起来不甚好看,但是气势十足。 割旧霍哲倞吉何曾见过如此另类的队列,当即吓得大笑起来。 “哪里来的娃娃,跑这里玩耍来了,你家大人难道没有教过你,要审时度势,遇到危险,要能避则避吗?” 李代同样也手握一杆长枪,走在队伍旁边,听到敌人的嘲笑,却丝毫没有一点儿恼怒,反而笑着回复道: “你一个只能活两集的人,岂会认识我大唐的最新战法。弟兄们,让他看看,啥叫无懈可击,啥叫人命收割机。” “诺!” 一声沉闷的承诺,顿时让四周的空气,变得凝重起来。 李代的队伍,呈扇形缓缓向前推进,遇见敌人,远的就就是一顿乱射,离得近了,就是一顿乱戳。 反正就是一句话,活人别想靠近。 原本与刘能他们,还能打得不分你我的突厥人,转眼间,就被射杀了十几人,场面瞬间便变得一边倒了。 割旧霍哲倞吉,眼见族人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却始终无法摆脱掉敌人。 突然急躁的大声喝道: “不要恋战,马上突围,跑出去一个算一个,一定要把这里的消息,带给颉利发加罗利,他会为我们死去的族人报仇的。” 就这还想跑? 哪有那么容易! 李代指挥着四支队伍,突然从战场里面向外退去。 与此同时,刘能所带领的骑兵,又重新与突厥人缠斗在了一起。 等到队伍,在四个方向上站定之后,李代大声喝道: “诸位兄弟,保持队形,各就各位,伺机而动。” “诺!” 刹那间,从四面四方,向战场中间,射出无数支箭矢。 人仰马翻,马嘶长啸不绝于耳。 转眼间,又有十几人,倒在了箭矢之下。 割旧霍哲倞吉此时的心中,突然冒出阵阵冷意,连忙大声招呼道: “不要分散,全体向西冲,争取打出一个缺口,冲出去。” 西边,李代亲自带着队伍,镇守在这里。 闻言不由得兴奋的差点跳起来。 哈哈哈! 小爷终于要破处了。 小爷的第一场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 请大家拭目以待,好好看看小爷的表演。 说时迟那时快。 割旧霍哲倞吉的话音刚一落下,场中仅剩的不到二十个突厥人,立马先后摆脱掉自己的对手,争先恐后的向李代冲来。 李代长枪紧紧握在手里,激动的居然有些颤抖。 可这种表现,看在别人眼里,却成了害怕的表现,懦弱的表现。 瞬间,所有突厥人的目标,都放在了李代的身上。 李代带领的一组队伍,虽然也射出了不少箭矢,但是仍然有八九个突厥人,即便身体已经中箭,依旧急速的冲到了李代的身前。 当所有人,都以为李代会血溅当场的时候,任谁也没有想到,李代手中的长枪,猛然间,竟然真的挥舞了起来。 第229章 认清自己很重要 “来的好!” 李代嘴上说的快,动作更快。 只见李代手中的长枪,被他舞的,就像一根柔软的面条一样,枪头带着枪杆,随着李代的力量,居然诡异的弯曲成了九十度。 ‘呼’的一下,连砸带刺,瞬间便击中了刚要越过他身边一侧,一名突厥骑兵的后背上,随之便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再看突厥骑兵的后背,碎布混合着红色的血液,四溅飞起,刹那间便猛的炸裂开来,一团红色的血雾,喷薄而出,随着空气,弥散在那名突厥骑兵的身后。 “这……” 不等敌人反应过来,李代手中的长枪,又像是在狂风之中,正在舞蹈的芦苇一般,左右上下剧烈的摇摆起来。 ‘砰砰砰砰……’ ‘啪嚓’ 经过一连串的闷响过后,随着最后‘啪嚓’一声脆响,李代整个人,突然安静了下来。 不过,不止李代一个人静止不动,对面想要突围的突厥骑兵,也全都石化在了原地。 就连刘能,还有那个名叫割旧霍哲倞吉突厥人,也全都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时之间,整个战场之中,除了躺在地上,正哀嚎不已的伤兵之外,便再无任何一点儿声响。 王爷何时变得如此勇猛了?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刘能和一众府兵,皆对李代表现出的战斗力,惊讶不已。 如果说,以前对李代的钦佩,仍仅仅只局限于他的身份,还有他小小的年纪,就能有出人意表的见识的话。 那么现在,刘能和众人对李代的钦佩,就要再加上一条勇猛如虎的战斗力了。 李代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厉害。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力量,现在已经比起一般人要大的多,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力量居然会如此之大。 甚至大的都有些离了大谱。 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中的棍子而已,竟然就将突厥人的身体打得炸裂,差一点就碎裂开来。 这还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情吗? 李代看着手中仅剩的半截枪杆,呆立在当场。 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无限感慨。 曾几何时,自己对于古代的那些个勇士,可以纵马驰骋在疆场之上,总是羡慕不已。 对于民间的仁人义士,可以快意恩仇,明断是非,总是无比崇敬和向往。 可当这一切,果真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当憧憬果真变成了现实的时候,自己却又觉得神奇且不可思议起来。 世界果真奇妙,一切皆有可能。 只要自己朝着目标,一直坚持不懈的努力,梦想就会照进现实。 这个时候,李代的心中,无比感激李若兰。 要不是李若兰一直在李代的身边,督促着他,教导着他,训练着他,李代绝不可能有现在这样惊人的表现。 可惜在这个时候,李若兰不在这里,可惜在这个时候,不是李代可以发呆的时候。 从石化中率先缓过神来的割旧霍哲倞吉,没有功夫惊叹李代的武功。 已经开始浑身颤抖的他,几乎用尽了全身最后的气力,扬起马鞭,拼命的抽打着马屁,快速向李代冲去。 “冲啊!快随我向外冲,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割旧霍哲倞吉呐喊的声音,不止惊醒了石化中的突厥人,也把李代从迷糊中唤醒。 还想跑! 时机!不错!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时不我待,机不再来。 你们觉得是机会,对于小爷我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呢! 一个可以让自己认清自己的契机,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半截枪杆,只有两尺来长,却让李代使出了横扫八荒的气势来。 左右连续晃动之下,接连打翻两名突厥骑兵之后,李代纵身高高跃起,向着正对着他,迎面跑来的割旧霍哲倞吉大喝一声,“就你还想跑?给小爷趴下吧你!” 只见李代,一脚重重的踏在了割旧霍哲倞吉的马头之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李代小小的身躯,就像一片被风吹落的树叶般,向后方,快速的飞去。 这一飞,足足飞出去十多步的距离,落地的时候,李代‘腾腾腾’的又向后,一连退了十几步。 酥麻酸爽的感觉,从脚底快速的蔓延到了他的大腿上,让李代瞬间便失去了对它的掌控。 我擦! 看来小爷我的力量是足够大了,可是身体的强度,似乎还不够强啊! 李代不好过,被李代一脚踏中脑袋的马儿,只会更惨。 李代的脚,还没有离开马头的时候,马儿便发出一声‘唏律律’的哀鸣。 再看那匹马儿,只是借着惯性,再度向前踏出了两步之后,紧接着就从马儿的鼻子,眼睛,还有嘴里,流出汩汩的鲜血来。 那仿若喷泉般涌出的鲜血,冒着热气,带着余温,飞溅在周围的草地上,仿若一颗颗血红色的玛瑙石一般,在斜阳的照射下,散发出晶莹如玉的光晕。 鲜红而又夺目。 ‘唏律律唏律……’ 马儿哀鸣声不断,声音却越来越低,越来越弱,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做着最后的告别。 奋力前冲的四肢,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它的身体。 前腿突然弯曲跪地,身体猛然直挺挺的向前飞起,将马背上的割旧霍哲倞吉,重重地甩了出去,然后便倒在了地上,再也没了生息。 这…… 一匹突厥高头大马,就这样被王爷生生一脚给踢死了? 这还是人吗? 刘能觉得要是换成他的话,虽然也有可能把马儿踢死,不过自己的那条腿,多半也要保不住。 奔跑起来的马儿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就算王爷不是直直的与马儿相撞,那力量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刘能凝视着不远处的李代,果然被他发现李代的一条腿,在不停地颤抖着。 虽然李代在极力掩饰,可那条腿在阳光下,就是显得异常的粗壮,仿佛一条煮熟的猪腿一般,特别的臃肿。 不能再拖下去了,趁着突厥人被王爷的武力震慑住,赶紧把他们都杀了,才是正事儿。 “兄弟们,杀啊!” 随着刘能一声令下,突厥人,除了被摔晕的割旧霍哲倞吉之外,全部被射杀殆尽。 第230章 你会不会聊天 夕阳的余晖,落在了碧绿的草地上,从而让绿色,有了生命的光泽。 当鲜血,同样掩藏在同样的绿色里的时候,人们往往只看见了余晖,却忽略了绿色从何而来。 也同样忽略了鲜血本来的颜色。 因为光本无色,所谓的七色光芒,不过是自己的眼睛在欺骗自己而已。 所以,绿草的草地,并非是绿色,鲜血的颜色,也并非是红色。 他们真实的颜色,就像事实真正的对错一样,不会在你的眼睛里出现,只会在你的心里显现。 当你觉得它是什么颜色的时候,他就是什么颜色。 别问为什么。 也别问是与非。 这里没有对错,只因你觉得。 所以,当李代坐在已经清醒了的割旧霍哲倞吉的面前的时候,割旧霍哲倞吉依旧觉得李代就是光,是落入人间的天神。 “天神大人,割旧霍哲倞吉向您跪拜!” 听听,多么让人感动的话语啊! 天神呐!那可是突厥人的图腾啊! 突厥人在没有信奉佛教以前,一直以来,信奉的就是天神,也只有天神。 把人比作天神这种话,如果不是说给李代听,而是说给其他的任何一个人听,那个人,一定都会觉得自己就是天神,无所不能。 割旧霍哲倞吉把李代比作天神,就是对李代最高的仰慕。 可惜,割旧霍哲倞吉甜蜜奉承的话语,却是说给了李代听。 可惜的是,这种仰慕,对于李代来,就和凉水一般,没有任何滋味。 李代?他是谁? 一个在现实世界里,在社会底层下,摸爬滚打了三十多年的社会混子,会不明白割旧霍哲倞吉,他想要什么吗? 一个见惯了人情冷暖,见风使舵的人,会看不清楚你在糊弄他,你想要什么吗? 轻飘飘的话语,绝对不会让你幸福,只能让你感到幸福。 “亲爱的割旧霍哲倞吉,你不必害怕,小爷我是文明人,不会吃人,这一点,请你放一百二十分的心!” 割旧霍哲倞吉沉默了。 他没有想到,一个七八岁的黄口小儿,居然会和他一起打酱油,这让他觉得自己这六十多来年,全都白活了。 “割旧霍哲倞吉想要问问您,您的身份是什么?您来草原到底所为何来?不知您可否如实相告?” 李代看着一脸谦卑的割旧霍哲倞吉,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亲爱的割旧霍哲倞吉,小爷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能否先回答小爷我几个问题呢?” 小爷? 割旧霍哲倞吉注视着李代,心中没有不满,只有疑惑。 “敢问小爷,您在大唐是何身份?” 面对割旧霍哲倞吉的探寻,李代依旧保持着他独特笑容。 “亲爱的割旧霍哲倞吉,你不需要小爷是谁,你只需要知道自己是谁,这就足够了。” 自己是谁? 割旧霍哲倞吉很想问问自己,自己到底是谁。 只是问过之后,这才想起,自己已经身陷囹圄(lingyu),已经是唐军的俘虏。 想到这些,割旧霍哲倞吉不禁有些好笑。 对面这个小家伙好有意思,居然会拐着弯的戏弄人。 只是不知其真实身份如何,为何这里的唐军,会如此听其的命令。 “小爷,不如你我按照顺序,各问一句,然后再各答一句,你看如何?” 李代听完,很想再大笑两声。 玩文字游戏,小爷我最喜欢了。 “可以,你是客,不如就由你先问?” 割旧霍哲倞吉没有想到,李代居然会如此大方,当即便想将他一直记挂在心头的问题,首先提了出来,却没有想到,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你究竟是何人?” 李代大唐王爷的身份,本就没有打算向突厥人隐瞒。 在李代的计划里,如果银钱不够吸引突厥人跟上来,他就打算亮出自己的旗号,好把突厥人全都吸引过来。 只是很可惜。 李代低估了突厥人的智商,也低估了突厥人的贪婪。 银钱被南下的府兵,在慌乱之中,错误的带走了,根本就没有用到。 而他王爷的旗号,还没有举起来,突厥人就已经屁颠屁颠的跟过来了。 这让他根本就没有机会,露出他温柔的小手。 是以,在面对割旧霍哲倞吉的提问时,李代笑着说道: “小爷的阿耶,是当今大唐皇帝陛下,而小爷我,则是大唐的王爷,福王爷,你应该听说过小爷的名号。” 福王李代! 割旧霍哲倞吉当然听说过李代的名号。 大半年前,就是一个叫李代的小王爷,让颉利可汗铩羽而归。 不过他一直以为,李代是和大唐皇帝陛下同一辈的人,却没有想到,李代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 这让割旧霍哲倞吉吃惊如吃馒头,嘴巴张的大大的。 李代很满意对方的表情。 作为一个名人,被陌生人记挂在心间,是很荣耀的一件事情。 “你问完了,现在该小爷我问你了。你是谁?” 割旧霍哲倞吉不明白李代为何要浪费时间,问自己一个,自己已经重复了无数次的问题。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在下割旧霍哲倞吉。” 说到这里,又觉得有点对不起李代。 很想在把自己是,别列挈部落颉利发加罗利的安禅的身份,一并说给李代听。 不过他又忽然想起,自己好像都已经说过了,就没再多言。 只是在心中非常疑惑,这位大唐的李代小王爷,为何还要问自己已经说过的问题呢! 割旧霍哲倞吉的疑惑,没有经过太久。 只因坐在对面的李代摇着头,再次说道: “不,不,不!小爷问的不是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小爷我一点儿也不关心。小爷问的是你是谁?没听明白吗?” 李代的话,彻底把颉利发加罗利搞晕了,就和当初的李若兰一样,不明所以。 李代不得已,只得再一次提醒道: “你在问小爷身份的时候,小爷我是如何回答的?你即便不说你祖上是谁吧,总要把你的兄弟,子孙后代介绍一遍吧!这样才叫公平,你说是不是呢!割旧霍哲倞吉?” 第231章 一个消息 这是什么说法? 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想要刨根问底,你就直说。 按照规矩,一个接着一个的提问,才是正人君子所为。 只提一个问题,就想要我交待如此多的底细,简直是痴人说梦。 割旧霍哲倞吉对于李代的无耻程度,又有了新的认识。 “敢问小王爷……” “什么小王爷?王爷乃是大唐福王殿下,是真真正正的大唐王爷,什么小王爷?你若再敢胡说八道,当心你老子我阉了你!” 刘能这个粗人,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割旧霍哲倞吉吓了一哆嗦。 不过作为加罗利的安禅大管家,割旧霍哲倞吉一向懂得察言观色,一向知道该如何进退。 所以,仅仅只是刹那功夫,便又恢复了笑脸,对李代笑道: “是在下说错话了,还请福王殿下恕罪。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福王殿下年纪尚小,所以便在王爷前面加了个小字,以示尊敬爱戴之意。” 尊敬爱戴? 李代笑了。 你他喵的是个啥意思,小爷我又岂能不知?你他喵的一撅屁股…… 你不就是想利用年龄折辱小爷我吗? 欺我年幼,在前面加上个小字,除了羞辱我是一个黄口小儿之外,还提醒我这王爷的身份,做不得数,是个小王爷,在与你谈话的时候,王爷的身份震慑不了你,起不到任何作用,是这样的吗? 李代的笑,自有一分邪魅藏在其间。 割旧霍哲倞吉还从没有见过,一个人的笑容,居然可以让冬天,提前回来。 “小爷问完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割旧霍哲倞吉茫然的睁着双眼,不知该如何回答。 “福王殿下,在下刚才已经答过了呀!在下的名字,的确就叫做割旧霍哲倞吉呀!” 不好玩,一点儿也不好玩。 李代觉得还是和美女聊天来的舒服,也更有意思。 “不说是吧!小爷有一百零八种方法让你说,要不要全都给你试试!” 割旧霍哲倞吉彻底无语了。 这位大唐的王爷,脑子莫非被马儿踢了,还是刚才踏马儿头的时候,脚后跟留下了后遗症,神经了。 啥也没问,就问了一句你是谁,回答的没能让他满意,他就要动用刑法,这是一个正常的人,能够做得出来的事儿吗? 割旧霍哲倞吉用鄙视的眼神,偷瞄了一眼李代,却见李代的脸上,虽然依旧挂满了笑意,但是一道凶光,已经在他的眼里酝酿。 割旧霍哲倞吉可不想无缘无故的就遭受刑罚,他还想着多拖延一点儿时间,好让加罗利派人来解救自己呢! 身体要是因此就受了伤,疼痛难过不说,就是逃跑的时候,也不方便。 是以,割旧霍哲倞吉只得无奈的顺着李代意思,又重新笑着回答了一遍。 “在下割旧霍哲倞吉,是别列挈部颉利发加罗利的安禅,相当于王爷府上的大管家。在下无儿无女,也没有兄弟姐妹。不知道这样的回答,王爷您是否满意?” 早这样说不就完了嘛! “你这次回答的不错,不过,由于你一开始的回答,已经让小爷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所以小爷决定还是要对你进行惩罚,看你还敢哄骗小爷不敢。” 割旧霍哲倞吉很想保持着刚才的微笑,可是他无论如何都翘不起来嘴角,显露出他内心的诧异与不安。 说来说去,还是要对自己动用刑罚。 那你直接动用也就是了,干嘛还要与我问话闲聊,逗弄于我啊! 闲的那不疼? “福王殿下,在下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回答您了,您为何还要对在下动刑啊?” 割旧霍哲倞吉实在是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哪里说错了,为何李代非要如此对他。 直到李代说出了后面这段话,割旧霍哲倞吉才终于搞明白了。 “你是不是觉得小爷我很闲啊?是不是啊?” “你是不是觉得小爷我很无聊啊?是不是啊?” “你是不是觉得小爷我是在逗你玩呢?是不是啊?” 不理会张着大嘴,一脸莫名其妙的的割旧霍哲倞吉,李代再一次邪魅的笑道: “其实小爷我就是在逗你玩,那你觉得好不好玩啊?” 此话李代刚一说完,所有人全都石化在了当场,全都失神无语。 王爷又发疯了。 不知道现在时间紧迫,需要快刀斩乱麻吗? 您搁这逗弄一个突厥老家伙是怎么个意思?他又不是李若兰。 难道王爷真的很无聊吗? 不理会瞬间石化的众人,李代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小爷逗你玩可以,可你要是真的以为小爷是在逗你玩,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你现在明白了吗?亲爱的割旧霍哲倞吉?” 看着李代充满邪性的笑脸,割旧霍哲倞吉终于弄明白了。 根本没有所谓的无聊,也没有所谓的玩笑,李代就是要通过折磨他的精神,好让他莫名的感到不安,莫名的感到害怕。 然后再主动说出他想要知道的一切。 曲线审讯,攻心之计! 不得不说,任谁在面对一个神经病的时候,都会或多或少的感到莫名的不安,莫名的害怕。 因为你真不知道,精神病是怎么想的。 也许上一秒还是笑容可掬呢,下一秒就变得雷霆万钧了。 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握着一板砖,当你想要去拿糖葫芦的时候,结果递过来的却是一板砖。 真是太他喵的折磨人了。 此时此刻,割旧霍哲倞吉就感到很受伤。 可他又不能不顺从李代的意思,因为他看得出来,李代没有在与他开玩笑。 李代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很想用一百零八种刑罚招呼他。 “说吧!小爷我洗耳恭听,这是你的荣幸。能让小爷我安安静静倾听的人,活着的已经不多了。” 割旧霍哲倞吉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反正只要不用再和李代面对面,让他说什么都行。 李代在刘能耳边低语了两句,便跃上了马背,高声说道: “全军向南急行,争取在半个时辰之内,赶到下一个地方。出发!” 路上,刘能驱马来到李代的身边,问道: “王爷,他说的能当真吗?真的会有十五万突厥兵马,要来攻打我大唐吗?” 第232章 突厥三师 问题的答案,李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过李代觉得,割旧霍哲倞吉所交待的事情,多半都是真的。 十五万兵马, 豹师来了一半,鹰师来了十一支。 虽说三支虎师,一支也没有来,但只是这些兵马,就已经很强大了。 从割旧霍哲倞吉的嘴里,李代这才了解到突厥兵力的构成情况。 突厥人的队伍,虽然大都以部落为单位,但是也有一些特别的军队。 比方说,卫戍颉利可汗王帐的三支虎师,就是由直系族人和少数其他部落里,优秀的青年组建成的军队。 每一支虎师,人数大约在两万左右,虎师里的每一位士兵,都配有铁制的甲胄,和铁制的弓箭,武器装备,十分精良。 而十六支豹师,则是由各部落里,挑选出来的优秀的青壮年,所组建成的军队。 每一支豹师,人数大约一万人,合计一共十六万人马。 他们的装备,相比起虎师来,就要差上许多。 最起码,铁制的甲胄是没有的,有的只是皮子做成的披挂,和木头制作的圆形盾牌。 虽然也能抵挡住有些箭矢的攻击,但是防御力,还是差了许多。 至于三十二支鹰师,则是由单独的部落,自己组建起来的队伍。 说他们是军队,多少有些差强人意。 勉为其难,可以说成是部落里的保安团,主要负责自己部落的安全而已。 他们的战斗力,唉,谁知道呢! 反正大一点儿的部落,人数大概能凑个一万来人,不过,大多数的部落,也只能组建个七八千人的队伍而已。 由于是部落军,所以鹰师的武器装备就更加的差了。 相对富裕一点儿的部落,还能给自己的儿郎们,配备上一些铁制的武器,穷的部落,能有一把铁制的枪头,发给自己的儿郎们,那都算是好的了。 割旧霍哲倞吉所在的别列挈部,就是一个非常穷,非常穷的部落。 别的部落所组建的鹰师,人数最少的,还有七千多人呢。 可别列挈部,却只能拿出五千多人,就这,也是使出了吃奶得劲,才勉勉强强凑起来的。 八支豹师,是此次进攻大唐的主力部队,共八万人马。 剩下的十一支鹰师,七万多人马,主要就是负责后勤保障,和造桥铺路。 就像割旧霍哲倞吉所在的别列挈部,就是被派出来,打前站来了。 本以为在大草原上,没有任何的危险,却没有想到,遇到一个不要命的疯子王爷,偏要在突厥人的家里,挖坑埋土,与人陷阱。 生生把别列挈部,拖在了此地,还杀了他们二百多人,真是令割旧霍哲倞吉,无奈至极。 “刘将军,看来草原我们是待不住了,得马上走了。” “王爷您的意思是……” “突厥人来势汹汹,小爷没有想到,他喵的居然来了这么多人,我们要是继续在这里折腾,迟早要完蛋。所以,还是赶紧赶回灵州城里,才是保命的不二之选呐。” 李代在刘能的眼里,一直都是胸有成竹,智珠在握的样子,很少有忧虑的情况出现。 这是刘能,第一次见到李代愁容满面时的样子。 当即也不免有些担忧的说道: “王爷,那这个别列挈部的鹰师,我们就不打了吗?” 李代摇了摇头,颓然的说道: “不打了,他们就是一支草包队伍而已,连军队都算不上,埋伏他们有何意义!” 李代的话,刘能不敢苟同,当即反驳道: “王爷,蚊子再小也是肉啊!苍蝇再不咬人,它也膈应人啊!再说,我们这段时间,准备了那么多的东西,您不用在突厥人的身上,您不觉得太可惜了吗?” 刘能的话,让李代不由得沉思起来。 按照道理来讲,挖了那么多的坑,不往里面埋点儿东西,也实在说不过去。 可李代担心,他们在草原上耽搁的时间一长,万一紧随别列挈部的突厥人,发现了他们,他们还能不能跑出这茫茫大草原,安全的返回到灵州城。 不过刘能说的也有道理,蚊子再小也是肉,苍蝇不咬人,可它膈应人啊! 突厥战士,也不是天生就是。 现在的别列挈部虽然人丁稀少,贫穷败落,可谁又能知道,在今后的岁月里,这个部落会不会出现一位牛人呢! 李代记得,历史上,成吉思汗就是出生在一个贫穷而又弱小的部落里。 可就是这样,成吉思汗还是以一己之力,统一了大草原,成为一代天骄。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小瞧了任何人,因为未来会怎样,谁也不知道。 想到这里,李代对刘能吩咐道: “你马上派人,去通知南面打埋伏的弟兄,让他们火速赶回营地,一刻也不要耽搁。另外,你再派人先行赶回营地,将我们打听到的情况,完整的说给李文学,让她即刻写信,即刻安排人手,将信件分别送往李元帅与苏元帅。” “王爷,此事,不应该由您亲笔手书吗?” 李代白了刘能一眼,很想对他大吼一声,‘小爷不会写!’ 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小爷的印鉴,都放在了李文学那里,而且,写信的事儿,也一直都是由她负责的。所以,让你去安排人,你还不快去?想死啊!” 这脾气,属驴的都比不过。 刘能悻悻的去安排人去了,李代骑在马上,思考起这场战斗的得失来。 力量足够,战斗技巧也还行,可是身体强度,似乎不太够。 如何要让自己的身体,变得坚实起来呢! 李代想起后世电影里,练习硬气功的人来。 石头木头铁棍,不要命的往身上砸,一双手,不停的在沙袋上捶打,然后…… 呃! 想想还是算了吧! 那样的话,即便是练出来了,人也就不白净了。 小爷还想当个小白脸,在江湖上猎奇呢,变成那个样子,连鬼都看不上,这怎么能行。 还是回去问问李若兰吧,她应该知道一些特别的方法,让小爷我的身体,变得坚硬如铁吧! 第233章 群狼追击 按照李代的命令,刘能很快,便安排好了四个人,分成两组,分别向两个地方上的人传讯。 做完一切之后,刘能又屁颠屁颠的赶回到李代身边。 “王爷,南边的坑,估计都已经挖好了,我们真就不过去,再在那边埋上几个突厥狗了吗?” 李代望着天边的太阳,无限感慨的说道: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们的主要任务已经达到了,干嘛还要过去。刘能,你别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打杀杀的,那样不好!小心被戾气缠上了身,伤了肾脉,到时候,你就算躲在小桃红的怀里哭死,人家都不会理你。” 看起来,王爷的心情又变好了,居然又开始调侃我了。 刘能对李代胡说八道的功夫,早就钦佩不已。 红的也能给你说成是黑的。 可是小桃红是谁? 反正刘能不认识,也不知道,不过不妨碍他想象。 听名字,就是一个女子,应该还是一个长得相当漂亮的小娘子。 一个能叫王爷都惦记的女人,能不漂亮吗? 刘能在李代的身后,嘿咻嘿咻的意淫着。 要是有机会,俺还真想趴在小桃红的怀里,哭上一回儿呢。 “刘将军……刘将军……刘能!” 李代戏谑的眼神,令刘能血脉喷张,羞愧不已。 “王爷,您有何吩咐?” 李代没有打算将刘能的病根儿,暴露在阳光下,那样的话,大家都不好看。 “刘将军,那个突厥人,你可给小爷我看好了,可别让他跑了。” 对于应该如何处置割旧霍哲倞吉,李代一直也没拿定主意。 在李代的印象里,由于俘虏,坏了大事儿的事情,历史上,可并不罕见。 “王爷,您就放心吧!末将已经安排了五六个兄弟,轮着番的伺候他呢,他跑不了的。”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熟悉呢! 李代瞟了刘能一眼,觉得刘能刚才的失神,一定是魂销天外去了,要不怎么能说出话来,不经大脑,而是…… 李代看的有多专注,刘能就有多别扭,不得已,刘能只得打岔说道: “王爷,我们赶回营地之后,是不是就要马上启程,赶回灵州城了啊?” 李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让刘能郁闷不已。 又来了,又是这招! 又是既摇头,又点头,王爷您是春华楼里的姑娘啊,咋就那么不痛快呢! “王爷,您是何用意,还请明示。” “回,肯定是要回的。” 李代第一句话,就让刘能emo了。 您这说的不是废话吗? 我们不回去,难道还要在这大草原上,喝西北风吗? “不过,小爷觉得你说的话很有道理。” 我说的话很有道理? 我说的是啥话?有啥子道理? “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敌人。” 咦?这话是俺说的?俺咋不记得了呢? “所以,小爷决定要重创突厥人的先头部队,让突厥人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告诉突厥人,我们大唐可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 又能打仗了,作为军人的刘能很兴奋。 可一想到自己这边的府兵,不过才六百多人,而敌人,即便只是一队鹰师,可也有五千多人呢! 这仗又该怎么打啊! “王爷,您又有主意啦?” 李代这回只是点了点头,对刘能轻声说道: “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只不过向府兵们借来的钱,恐怕是用不上了。” “王爷,您难道是想……” “想什么想,小爷什么也没想。” 李代狠狠的瞪了刘能一眼,然后接着说道: “事情能不能成,还要看那位肯不肯配合了!” “他?他会配合我们?” 王爷您想什么美事儿呢! 他不给您添乱,就已经不错了,还想让一个突厥人,帮着您做事儿,真是…… 顺着李代的目光,刘能看见割旧霍哲倞吉,正在跟看守他的府兵,打听着什么。 “王爷……” “刘将军,不要让他跑了就行,看管他,就不必看的太认真了,他想要做什么,就随他去吧,毕竟犯人,也是有人权的。” 人权是什么? 那玩意有啥用,能吃不? 懂不懂无所谓,王爷的话,他还是要听的。 刘能把看守割旧霍哲倞吉的府兵,叫到一旁,叽里咕噜的说了好些话。 直到府兵听懂离开了,他才有空琢磨李代话里的玄机。 颉利发加罗利左等右等,割旧霍哲倞吉却如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没有一点儿消息传回来。 这让他感到莫名的忧虑。 不过,也不是一点好消息也没有,尽管这个消息,比没有消息,更加让他难过,但是总好过没有任何消息。 至少,让他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这个消息就是迪力克等人的尸体,终于被他找到了。 看着眼前布满尘土的迪力克,加罗利心中的愤怒之火,熊熊燃起,发誓要把那二三十几名唐军,碎尸万段,方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他却忽略了,如果对方真的只有二三十人的话,是如何能干净利索的把迪力克等人杀掉的。 那些唐军的战斗力,是不是过于强大了。 可是,现在加罗利就是一头愤怒的公牛,也不管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穿着红裤衩子的,就都不是好人。 一样要冲上去,把他们通通顶死,方才罢休。 “来人,传我命令,大军加速前进,一定要在日落之前,追上那帮汉奴,为我们的族人报仇雪恨。” “杀!杀!杀!” 加罗利周围的突厥人,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弯刀,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颉利发加罗利首领,您看要不要将我们遇到的情况,汇报给阿史那莫贺咄设啊!” 加罗利想了想说道:“不用,唐军不过才二三十人而已,相信很快就能把他们全都杀光。” “颉利发加罗利首领,那阿史那莫贺咄设,可是颉利可汗重点培养的人,我们若是不向他汇报,万一他觉得我们……” 不等此人把话说完,加罗利就出声打断他道: “不会的,如果因为这点儿小事儿,阿史那莫贺咄设便会迁怒于我们别列挈部,那他就不配当草原的主人。” (设,突厥官名!那他真实的名字,应该叫什么?) 第234章 什么东西 颉利发加罗利带着他的部族鹰师,一路向东狂奔。 却不知道李代已经带着他的人马,早已经向南而去。 当颉利发加罗利赶到东边战场的时候,所能看见的,除了坑,就是坑,当然还有满地的尸体。 那一个又一个地坑,那远处马儿藏身的低洼处,无一不在向加罗利诉说着敌人的狡诈。 可惜,此时的加罗利已经被仇恨,彻底冲晕了头脑,他的脑海里,除了抓人,就是杀人,只想图个痛快。 根本不愿意去想一想,敌人是如何做到的,敌人为何可以如此凶残? 这一点,加罗利相比起李代来说,作为一名领导者,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李代虽说算不得是一个阴谋家,也算不上是一个政治家。 但是他好歹也算是一个小说家。 故事里的人,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可依旧只是一个故事。 这样的故事,在李代的眼里,实在是太多太多。 不用问都知道你最后的选择。 所以李代心安理得的走了,留下一堆悲伤给颉利发加罗利,却一点儿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相反,如果他的土炸药能够做出来的话,他还真不介意埋上有些土地雷,好好的欢迎欢迎加罗利。 只因为加罗利现在还是突厥人,还不是李代的家人。 其实这句话很好理解。 彼时的大中华,还是以汉人为主导的社会。 岭南人,广东人,西南人,广西人,贵州人,以此类推,等等,等等,皆被称之为蛮人。 区别只在于南蛮北蛮而已。 可是这些地域分歧,在李代的眼里,心里,都是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当然也包括草原更北,再北,再北,再北的人! 在李代的心里,我大中华就是一个圈子,圈子里的所有人,都是我大中华的儿女。 他的心里,真的没有敌人。 这也是为什么,当他在招贤馆时,在面对冯氏姐妹的时候,可以坦然接受的原因。 当然,冯氏姐妹长得好看,身材又是一流的优秀,这些只不过是加分项,不起决定性作用。 南蛮也罢,北蛮也好,对现阶段的大唐来说,还都是难以驾驭的野马。 力不从心。 正所谓,你想要的,你却得不到,你得到的,你却又不会珍惜。 这一点儿,对于李代来说,是绝对不存在。 因为在他得到割旧霍哲倞吉的时候,脑子里就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 那就是,割旧霍哲倞吉,他到底会不会编草编呢? 草编,儿时的玩物。 可以将青草,编成蚱蜢,编成蝈蝈,当然也可以编成蛐蛐。 只不过,蛐蛐只在夜间活动,很像阴暗里的角色,不讨人喜欢而已。 李代觉得割旧霍哲倞吉,作为在草原上生活的人类,他应该会,也肯定会。 所以,他才会吩咐刘能放任他,任由他,好让他没事儿的时候,施展他的一技之长。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李代所料。 割旧霍哲倞吉见看守他的人,不再那么严密,有所松懈的时候,他真的悄悄的采摘来许多的青草,然后编制起来。 这让李代看到之后,险些大笑起来。 草原人,真的个个是会草编啊! 只是不知道,割旧霍哲倞吉你打算怎么丢,又打算丢在哪里呢? 不得不说,李代真的很邪恶。 都邪恶到,有些丧心病狂的地步了。 可惜李代他自己,一点觉悟都没有。 还搁那偷瞄的偷看割旧霍哲倞吉,搁那编草编,然后琢磨他会怎么丢呢! 草原上的夕阳,就是漂亮。 蓝蓝的天上,白云朵朵,就像一样。 一团,一团,又一团。 在云滚浪翻的同时,一碧如洗的晴空,在背景板上,偷偷的展现着她的纯洁。 然而夕阳,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却非要将自己的小脚丫,偷偷的踩在云边,让云彩羞红了脸。 令白云显得格外的羞涩,让人浮想联翩。 此时的李代,一点儿害羞的意思也没有,他就想知道割旧霍哲倞吉,到底会不会配合他。 其实李代所说的所谓配合,不过是一路上的记号而已。 电影电视剧里,这种画面不是有很多吗? 李代也想亲眼看看,作为一个聪明的俘虏,逮到机会了,还不赶紧表现表现吗? 可惜有些人,注定要失望,可惜有些故事,就不让你亲眼所见。 割旧霍哲倞吉的确编制了许多草编,蚱蜢和蝈蝈,居然是最普通的玩意。 李代居然亲眼见到了一只草编的鹰,活灵活现的在割旧霍哲倞吉的手中,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冒了出来。 这让李代艳羡不已。 什么计划,什么埋伏,都滚的远远的去吧! 小爷我要学草编,小爷我要拜师学艺。 别问我是谁,也别管我来草原,是来做什么的。 此时此刻的李代,觉得割旧霍哲倞吉,就是一位大师,一位草编大师,一位非物质文化创造大师。 要是李代的手里,有一个装酒的瓶子的话,李代恨不得冲上去,冒充一回儿颁奖嘉宾。 这手艺,真是绝了。 李代觉得,他要是也会这样的两手的话,什么大姐姐,什么小妹妹,什么黑白粉的,还不得赶紧排着队的买票啊! 什么歌星,影星,什么网络红人,在小爷的面前,那不都是…… 就你们能卖票赚钱吗? 小爷也能。 但小爷不想赚钱,小爷想赚人,也不知道行是不行。 漫步在夕阳下,是多少人,最浪漫的梦想。 李代也有一颗浪漫的心。 只是可惜,李代这颗浪漫的心,最终被死胖子给破坏掉了。 “王爷,给您看一个好东西,末将保证,这个东西您绝对没有见过。” 李代疑惑的看向刘能的手,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不禁闷声问道: “刘将军,你要是感觉热的话,小爷我可以帮你,小爷保证让你能感受到,秋高气爽!” 李代的恐吓,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刘能反而更加嚣张的笑道: “王爷,您看这是什么?您见过吗?” 李代定睛一瞧,顿时就乐不可遏的笑道: “他还真的配合我们了!” 第235章 小伎俩 咦!王爷居然一点儿也不惊讶,这事儿闹的,还以为能给王爷一个惊喜呢,没有想到王爷竟然早就知道了。 刘能觉得李代真的神了,如此隐秘的事情,居然都瞒不过李代。 “王爷,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李代点了点头,对刘能笑着说道: “先前小爷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我们的计划,若是想要更加顺利的完成,不是需要他的配合吗?小爷指的就是你手里的这个东西。” 天呐,王爷实在是太厉害啦! 李代一席话,让刘能把他惊为天人,当即不顾形象,舔着脸对李代谄媚的说道: “王爷,能跟末将说说吗?您是如何知道的?” 不是刘能好事儿,而是这件事情实在透着诡异,刘能也只是一时想不通,好奇而已。 李代现在的心情还不错,觉得刘能有一颗上进学习的心,当即便满足他说道: “里面的道理其实很简单。草原物资贫乏,除了牛羊马匹之外,什么东西都缺,就连烧火的木头也缺。你不是也见过草原人,捡拾牛马粪的吗?” 刘能点了点头,对李代笑道: “末将见是见过,也知道突厥人靠燃烧牲口粪便烧火做饭,只是一直没有往贫穷这方面想而已。” 李代微微一笑。 心道,草原贫穷?那是放屁! 辽阔的大草原,富饶而又美丽,只是现在的突厥人,还不知道如何发掘利用而已。 说草原穷的都是大傻帽。 不过现在嘛,还的说草原穷,而且很穷。 “因为物资稀缺,所以孩子们可玩的东西就少,所以草原人在放牧的时候,就喜欢随手摘一些花花草草的,拿在手里玩耍。经过漫长的岁月之后,久而久之,草原人就会编草编了,这下,你总应该明白了吧!” 就这么简单? 就是因为贫穷,所以草原人就都变成艺术大师了? 俺咋那么不相信呢! “你捡到几个这种东西?你捡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它们的头尾朝向?它们之间相隔的距离,大概间隔多远?” 捡个东西还用注意那么多? 用得着那么费劲儿吗? 刘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腼腆的说道: “王爷,俺没想那么多,俺只是发现他往地上丢这个东西,俺就悄悄的捡过来了,没注意那些个。” 刘能的憨厚模样把李代都给逗笑了。 这还是当初那个一不小心,就砍掉别人的脑袋的那个刘能吗? “细节决定成败,你是一位将军,就应该更加注重细节。你不是学过,如何通过敌人灶眼的数目,来推测敌人的兵力多寡吗?其实研究的就是细节。” 李代指着地上的车辙印记,对刘能接着说道: “你看我们这两辆马车的车辙印,其中一辆的稍微深一些,这说明车上拉有重物,而另一辆则要浅一些,说明车上的东西不重,或者根本就没有装东西。你瞧瞧,这些不都是细节吗?” 听君一席话,果然白读十年书。 书里压根就不会讲这些东西啊! “王爷,您在跟末将多说说好吗?末将觉得跟在王爷身边,就连阿猫阿狗都能变得聪明了。” “哈哈哈~”来到被刘能逗得仰头大笑起来,“别跟小爷贫,阿猫阿狗有时候可比人好教多了。” 刘能骑在马上,哈着腰不断的点头称是。 李代让马儿慢下来,稍微等刘能跟上来后,悄悄对刘能说道: “你下回捡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一下。看是蚱蜢头朝着我们行进的方向,还是蚱蜢尾。不过小爷猜测,多半是头。” 刘能再度点头称是,然后便打马跟了上去。 割旧霍哲倞吉坐在马车的车辕上,仍旧在尽心尽力的编着蚱蜢。 丝毫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在唐军的监视之下。 编完一个草编之后,割旧霍哲倞吉居然还给草编的蚱蜢头上,插了一朵黄色的小花,并且还炫耀似的,展示给看押他的府兵看。 “老夫的手艺如何?好看吧!” 草编当然哪里都有,但是如此活灵活现的草编,确实少见。 府兵看着割旧霍哲倞吉手里的蚱蜢,眼里透露出艳羡的光芒。 “好看!真像!你这手艺真是绝了,俺在大唐,还从未见过这么像的草编蚱蜢呢!” “喜欢吗?喜欢的话,老夫可以送你一个比这个还要像的蚱蜢。” 府兵虽然很想要一个,好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好好好看看。 但是军队有军队的规矩,所以只得摆了摆手,道: “不用了,俺看看就得。能够亲眼见到如此出神入化的技艺,俺就满足了。” 割旧霍哲倞吉似乎有着某种打算,是以仍旧不死心的说道: “这只是老夫随手所编,所以未能真正做到活灵活现。只因前面采来的青草,不论是颜色,还是长度,都不太合适,否则编出来的东西会更加逼真,更加好看。” “哦?听你的意思,你还能编出比你手里的这个,还要逼真的东西来?” 割旧霍哲倞吉骄傲的点了点头,冲府兵笑道: “不若你和老夫打个赌,若是老夫能够编出更加逼真的草编,你就让老夫下车,跟着车走走如何?一直坐在车上,一动不动的,老夫腰疼。” 腰疼? 府兵笑了,应该是屁股疼吧! 府兵眼珠一转,冲割旧霍哲倞吉说道: “若是你编出来的不如这个,你又当如何?” 割旧霍哲倞吉伸出左手手腕,冲那名府兵摇晃了两下自己的手腕。 “看见了吗?这个是狼牙手链,是一头狼王的牙齿,老夫若是输了,就把这个手链输给你。” 割旧霍哲倞吉说着话,将手链从手腕上解了下来,扔到了府兵的手里。 狼的牙齿,和狗的牙齿,有许多不同。 首先就是颜色上,狼的牙齿更白。 再有就是长度上也不一样。 狼的牙齿更长,其长度要比狗的牙齿,长出去一半还多。 狼王的牙齿,那就更加的白,更加的长了。 府兵低下头,仔细看了好几眼,觉得这个赌,怎么算都不会亏。 于是笑着应承了下来。 却不知他和割旧霍哲倞吉所说的话,全都被刘能听得是一清二楚,真真切切。 第236章 赌约 在刘能偷瞄的注视下,那名府兵居然一边行进,一边按照割旧霍哲倞吉的指点,沿路拾起草来。 “那边,那边,对,就是那株略带黄色的草,还有那里,那里那株带有褐色斑点的草,对,对,对,就是它……” 割旧霍哲倞吉叫唤的有多欢实,刘能就有多开心。 手里已经是第几只了? 刘能悄悄的摊开手掌心,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三只村长的小蚱蜢。 还真别说,就这么大的蚱蜢,放在草地上,真的能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刘能觉得用这个东西传递信息,是不是太不靠谱了。 他要不是知道割旧霍哲倞吉要扔这东西,他要不是一直,时时刻刻盯着割旧霍哲倞吉的一举一动,你就是让他趴在草地上寻找,也未见其能够找到。 那突厥人又要如何发现这些东西呢? 刘能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索性还是去找王爷好了。 王爷既然能够猜到割旧霍哲倞吉的行动,也应该知道突厥人是如何发现它们的才对。 悄悄来的李代的身边,刘能将手心里的蚱蜢递给李代。 “王爷,发现了三个。还真让王爷您说中了,蚱蜢的头,朝向我们前进的方向。” 李代尽管不是第一次看见割旧霍哲倞吉的草编,但是现在看来,依旧有惊艳之感。 一个男人的手,怎么可以这么的巧? 况且还是一个老男人。 这手也实在太巧了吧! 你看那蚱蜢的头,大小刚刚合适,头顶上面,竟然还有两根细细的小须子。 你再看那蚱蜢的翅膀。 利用青草的纹理,紧凑的贴敷在,用青草层层叠叠编就的身体上,是如此的栩栩如生。 说实话,李代都有些舍不得将它们丢掉了。 “可惜了,这么精美的东西,马上就要被你给扔了。” 刘能不解其意,伸手接回草编,疑惑的向李代问道: “王爷,您是让末将再把它们给扔了吗?” 李代点了点头,对刘能悄悄的说道: “咋?你不扔了它们,难道你还想养着它们吗?” 唉! 刘能轻叹一口气,可怜兮兮的望向李代。 难怪都说和王爷聊天,能累死一头牛呢! 这说话总是让人莫名其妙的感觉,果真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王爷,您想让末将,把它们扔到哪里去?” 嘿嘿嘿~ 这样的笑声让刘能头皮一紧,却又不敢出声打扰王爷的兴致,只得呆呆的看着李代,祈祷一分幸福,早些来到。 “你这样……” 李代伸出食指,在刘能的面前,画起了弧线。 从左往右,再从右往左,就像一条迷了路的蟒蛇一样,弯弯曲曲,曲曲弯弯,反正就是不走直线。 刘能看的迷迷糊糊,不明所以。 “王爷,如此折腾是何用意啊?” 李代白了刘能一眼,然后又眯缝着他的一双小眼睛,对刘能悄悄的说道: “突厥人跟在我们身后,就是想要找到我们的营地,好与我们一战。你让他们多溜溜腿,走的路稍微长一点儿,来的稍微晚一点,对我们是不是很有利啊!” 刘能这才恍然大悟道: “王爷,末将明白了,可是如此一来,这草编的蚱蜢,恐怕不够用啊!” 李代真想狠狠的踹刘能一脚。 就知道问问问,一点儿脑子也不动,你说你还要你的脑子有何用? “笨蛋玩意!不够用?怎么会不够用!你就不会让他多做几个吗?他那么卖力的编草编,为的是什么?你就不能过去,多多鼓励鼓励他吗?啥都要小爷告诉你,你这个将军,是不是也要小爷告诉你,应该如何当啊!” 李代一席话,让刘能茅塞顿开。 对啊! 那个突厥人那么喜欢编草编,那就让他多编一些就是了,我咋那么笨呢! 刘能傻笑着去找割旧霍哲倞吉,其目的不言而喻。 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发生对的事儿,就是巧合。 所以很赶巧的事儿,这会儿割旧霍哲倞吉正巧刚编完一只蚱蜢,在和府兵讨论,是不是比前面那个更逼真呢! 刘能骑着大马,来到割旧霍哲倞吉乘坐的车前,一伸手,就将割旧霍哲倞吉刚编好的蚱蜢,捞在了手里。 “你这手艺也几这样了,依本将军看来,这个着实不怎么样,还没有你一开始编的好看呢!” 割旧霍哲倞吉不明白刘能为何要这样说,但是不妨碍他顺杆爬。 “草编要想要栩栩如生,最重要的还是要看草的选择。现在正值春暖花开之际,青草好找,可是枯草却相当难寻。而蚱蜢的翅膀和身体,却是都需要用略微泛黄的草,才能表现出来。这……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刘能将割旧霍哲倞吉新编的蚱蜢,扔还给了他,而后嘿嘿一笑道: “这有什么难的!枯草不好找,带颜色的叶子有的是,你就不能用其他的叶子代替吗?就非得用草编吗?” 刘能的话,让割旧霍哲倞吉心中一喜,但是脸上,却是一点儿笑容也没有,反而带着点点愁云,对刘能有些委屈的说道: “将军,在下能是能,可是在下现在是……身不由己啊!” 刘能哈哈哈,一阵大笑之后,对割旧霍哲倞吉笑着说道: “无妨,本将允你在马车周围十步之内自由行走,你看如何?” 那感情好了。 割旧霍哲倞吉坐的屁股早就疼了,正愁无法下地走路呢! 当即便一跃跳下了马车,冲刘能深鞠一躬道: “多谢将军阁下,割旧霍哲倞吉感激不尽!请您放心,在下一定会循规蹈矩的,绝不会给您添乱。” 刘能心愿得偿,也同样对割旧霍哲倞吉感激不尽。 当即大笑道: “无妨,无妨,无妨啊!想做什么你就做好了,本将军也想要看一看,你到底能编出多逼真的东西出来。” 割旧霍哲倞吉目送刘能回到队伍的后面,喃喃自语道: “定不叫将军失望便是!” 此时,一旁的府兵,凑到割旧霍哲倞吉的身前道: “那个……那个老人家,我们将军已经说了,说你刚才编的蚱蜢,没有之前编的好看,你看我们的赌约,是不是算是你输了?” 第237章 脑子跟不上嘴 那串狼牙手链,随着府兵的话音落下,轻飘飘的飞到了他的手掌里。 府兵心满意足,把手链,悄悄的放进怀里,随即便翻身下了战马,也紧紧跟随在马车的后面,一边走,一边帮着割旧霍哲倞吉,采摘他所需要的草编原料。 一路上,一个忙着采花摘草,一个忙着编草编,还有一个忙着拣草编。 三个人,都忙得不亦乐乎! 但是,要问这里面属谁最快乐,当然还是要属李代。 因为,营地已经近在眼前,他又可以放飞自我了。 临近营地的时候,刘能打马转身离去。 不用问都知道,刘能他要去做什么坏事儿去。 李代没有去管他,由着他去摆放,反正都已经和刘能说的很清楚了,他不相信,就这么点儿小事儿,刘能也会办不好。 此时的营地,虽然也很热闹,但是人数上,却是少了许多。 李代明白,这是李若兰已经提前准备好,只等突厥人的到来。 三锅冒着热气的羊肉汤,在火上继续翻滚着,阵阵香气,随着清风,四处飘荡。 可是李代知道,这几锅羊肉汤吃不得,因为肉汤的味道太过鲜美,鲜美到,即便是用两袋味精,也调不出来的鲜。 “王爷回来了……” “王爷他们回来了……”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让李代有些恍然。 这就是血脉亲情吗? 这就是因为自己是自己人,所以才会享受到的热烈欢迎吗? 作为一名炎黄子孙,李代与有荣焉。 “王爷,您回来了,老马担心死您了。” “滚一边去,不会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这个臭老马,说个话,能噎死一头大狗熊,李代懒得搭理他。 “王爷,您回来了,此行可还顺利?” 李代没有回答李若兰的问话,而是上前两步,紧紧拉住李若兰的玉手,满面春风的问道: “一天未见,你有没有想念小爷我呀?” 失神只在瞬间,无语不向青天。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您就拉拉扯扯的,也不嫌害臊! “王爷,营地这边都准备好了,就等……” “那就再等等吧!” 不等李若兰把话说完,李代向她使了一个眼色,拉着她离开了归来的队伍。 直到此时此刻,割旧霍哲倞吉才后知后觉的看出了端倪。 这哪里是一个二三十人的小队啊! 这他喵的分明就是整整一个大队的人马嘛! 这么多人马,孤军深入到大草原里来,若说没有什么特别的任务,打死割旧霍哲倞吉,他也不会相信。 “王爷,刚才您怎么了?” 李若兰牵着李代的小手,来到营地里面,才提出自己的疑惑。 李代示意李若兰和他一起坐下,才把自己这一天的遭遇,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然后用手指向割旧霍哲倞吉所在的方向说道: “那个鬼头鬼脑的老家伙,就是突厥别列挈部的安禅大管家,小爷我想现在就杀了他。” “王爷您这是为何啊?” 李若兰搞不懂李代的想法,这才刚刚回到营地,就要杀人祭旗,怕是不妥吧! 您就算是不想要留下他,那您这一路上都在干嘛呢? 明明路上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何偏要等到回了营地再说,这不是脱了长衫再趴到泥坑里,多此一举吗? “若兰,你想想看,此人是别列挈部颉利发加罗利的大管家,大大小小的事情,他经管过无数。这样的人,让他活着留在我们的身边,本王可不放心。” 经过李代这么一解释,李若兰好歹是明白了一些,可依旧有许多不解的地方,不禁继续问道: “王爷,既然此人的身份如此特殊,您就不打算再审审他啦?” 李代的表情很平静,无悲无喜,只是淡淡的摇着头回道: “老家伙奸猾的很,有关他部落里的一切,他一个字都不会多说。不过对于其他的突厥部落,倒是没怎么隐瞒,你问他什么,他就说什么,即便你不问,他也会告诉你,这一点儿,倒是配合的很。” 还真是一个奇怪的突厥人呐! 李若兰见李代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失落,不禁又好奇的问道: “那王爷您就如此简单的把他杀了,是不是显得过于草率了?会不会有点儿可惜呀?” “不可惜,一点儿也不可惜。留着他,很有可能成为我们的麻烦。” 李代认为麻烦就和爱情一样,如果不合适,就一定要扼杀在摇篮里,绝不能任由其生根发芽,否则受伤的一定是自己。 “哎呀!不对!要说可惜,还真有一点儿可惜!” 李代说着话,猛然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将一只草编的蚱蜢,连忙从口袋里面掏了出来。 “若兰,你看好看不?小爷送你了。” 这是个什么玩意?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肚子,囊囊肿肿,虚虚浮浮,编的一点也不紧凑,松松垮垮的,说是蝈蝈又不太像,说是蚱蜢,那草编的肚子,是不是也有点儿太肥大了点儿! 王爷居然还好意思问我,这东西好不好看? 请您把好字去掉,或者加上一个难字,好不好啊! 真的好难看呀! “王爷,您这是……” “这是小爷我跟那个老家伙,一路上偷着学着编的,这可是小爷我第一个草编作品哦,小爷就把它送给了你,怎么样?是不是很受感动?你可不能不要哦!” 送给别人东西,都送的如此霸道,也真是没谁了。 李若兰小心翼翼的,把那个两不像接到了手里,对李代眨着她的一双大眼睛,甜甜的笑道: “多谢王爷赏赐,若兰定会好好珍藏。” 听完李若兰这句话,李代马上就后悔了。 如此难看的草编作品,虽说是第一个,但是要是被人珍藏起来,岂不是就留下自己,愚笨的罪证了吗? 万一在以后的岁月里,李若兰时不时的把它拿出来,笑话自己,那自己还活不活了? 授人以柄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一向自诩齐州小诸葛的自己身上,想想这事儿,是不是太过讽刺了? 自己刚才只是随口一说,没有想那么多,那么远,现在再想后悔,是不是有些来不及了呀! “那个……那个若兰啊!你看你能不把这只蚱蜢扔了,等小爷再编只好看的,再送你如何?这只实在是难看了点。” 第238章 狂奔的演员 李若兰看着一脸囧态的李代,差点笑出声来。 原来您也知道它难看呀! 刚才还逼着人家必须得要,现在又让人家把它给扔掉,您真的觉得您是王爷,就可以随意安排人家吗? “为什么呀?王爷,若兰觉得这只就挺好看的,若兰不想扔,若兰想要留下来,永久珍藏。” 完了,完犊子了,自己这一辈子的英明神武,恐怕就要毁在了这只蚱蜢的手里了。 不行,绝对不行! 授人以柄的事情,怎么可以发生在自己身上。 趁着现在还有机会,一定要把错误,扼杀在摇篮里。 “若兰,你别看那个突厥老家伙,长得又黑又丑,可他编的草编,个顶个惟妙惟肖,逼真的很呐。小爷可以让他在临死之前,特意为你编一个,你觉得怎么样?” 王爷您的情商堪忧啊! 突厥人的东西,我李若兰能要吗? 更何况,还是一个将死之人做出来的东西,我李若兰就更不能要了。 您恶不恶心啊! 连这种鬼主意,您都想得出来,这种胡话亏您也说得出口! “不!若兰不要他做的东西,就要王爷您编的这只蚱蜢。他编的东西再好看,若兰也不稀罕。” 唉!这可如何是好哦! 望着已经铁了心的李若兰,李代的两根眉毛,就像他笨手笨脚所编制出来的,那只蚱蜢的一对翅膀一样,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若兰呀,你……” “不要……不扔……” 李代好赖话都说尽了,李若兰就是不为所动,打定了主意,就要李代先前送给她的那只。 无计可施的李代,只得将此事儿放下,转而安排起下一步的计划。 “若兰,突厥五千多兵马,在天黑之前,一准就到。你即刻安排没有马匹的府兵,马上渡河南下,尽快远离这里,前往灵州城。” “王爷,若兰早已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还在这里的人,全都是骑兵,皆有马匹可骑。” 李代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割旧霍哲倞吉,觉得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将眼前这个俘虏解决掉为妙。 正在这时,刘能大踏步的走了过来,向李代行过礼后,轻声说道: “王爷,都按照您的意思,事情已经办好了。” 此时的李代,正琢磨着怎么处置割旧霍哲倞吉呢,等刘能汇报完毕之后,便随口问了一句。 “草编你全都用掉了吗?” 刘能不解其意,茫然的点了点头。 “他这一路上,编了那么多,你当真全都用光了?” 不用光,俺还留几个当饭吃啊! 刘能不明白李代为何要这么问。 那东西的作用,不就是为引突厥人找到这里来吗? 怎么?您还真打算留下几个,用来哄骗李大娘子啊! 刘能看了一眼,坐在李代身边的李若兰,忽然灵机一动。 “王爷,最后一个,末将就扔在了不远处,离此地不过才一里地远,王爷您若是想要,末将这就替您取回来。” 一里地? 李代抬起头,向远处望了望。 觉得只有一里地远,实是可有可无。 而他这里,却急需一个,用来交换李若兰手里的那只。 当即便点头同意了刘能的建议。 “派别人去吧,小爷还有别的事情,要交待给你。” 刘能安排人去取,自己则在李代的对面,坐了下来。 “请王爷吩咐。” 李代觉得有些事情,还需要好好交待一番,别到时候,出了岔子,无缘无故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刘将军,本王一开始想要利用银钱和本王的身份,勾引突厥人跟过来的计划,现在是用不上了。一会儿,你安排几个人跟着老马,把装钱的箱子带走,顺便再带上那个突厥人,先行一步。那个突厥人,若是在路上敢不老实,那就就地正法了他,格杀勿论。” 李代想了想,又转头问向李若兰。 “若兰,便桥之事,你可完备?” 面对认真做事的李代,李若兰也十分认真的回答道: “请王爷放心,两处便桥,全已搭建完成。引火之物也已准备妥当。我们的人只要一渡过此河,便可立马烧毁。” 李代满意的点了点头。 “跟准备纵火的兄弟再说一遍,若火光已起,就不要再行动了,就在那矿洞里藏好,等突厥人离开后,再自行赶回灵州。” “诺!” 李代望着天边的红霞,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在胸中激荡。 “时间差不多了,让弟兄们演起来吧!” “诺!” 刘能和李若兰分别离去,去安排具体事宜。 李代却在手里把玩着,府兵刚刚才送过来的草编。 李代之所以又改变主意,没有杀掉割旧霍哲倞吉。 不是因为割旧霍哲倞吉,所编就的草编有多么的逼真,而是因为他在冥冥之中,忽然感到割旧霍哲倞吉,也许还有别的作用。 此人的生命,不该在他的手里终结。 所以李代打算把他先带回灵州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当晚霞,仅剩下一抹火红,仍挂在天边的时候,远处终于传来滚滚的马蹄之音。 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虽然晚了一点儿,但总比不到的好。 “王爷,突厥人到了。”一名在外围巡查的府兵,打马跑过来向李代禀报道。 李代让他下去准备,然后大声的喊道: “所有人,准备,开始你们的表演吧!” 随着李代一声令下,福兵们立马开始慌乱起来。 “突厥人来啦……” “突厥人找到营地来啦……” “突厥人发现我们啦……” “快准备战斗啊……” “快跑啊……” 李代觉得府兵们演的特别的好,那份慌乱,绝不是装出来的。 “全都不要乱,跟在你们伍长的后面,有序撤退。” 府兵们,一个接一个,扔下手中的碗筷,随着李代的命令,开始奔跑起来。 “全体上马,我们撤!” 二百多人的队伍,放在浩瀚的大草原上,就如一队蚂蚁一般。 两条黑黑的细线,沿着山脚,向南狂奔而去。 突厥人,早在营地里马嘶人啸的时候,就发现了唐军的存在。 所以他们快马加鞭,就想要第一时间,阻止李代逃跑。 奈何突厥人还是慢了一步。 不过也仅仅只是慢了一步而已。 颉利发加罗利马鞭指向前方,大喝一声,“儿郎们,给我追上去,杀死一个唐人,赏活羊一只,抓住一个活的,赏活羊两只。” 第239章 隔河相望 喊杀声,震耳欲聋。 只一刹那,便从加罗利的身后,杀出来两千多突厥人马。 马蹄声,驾马声,呼啸声,还有兵器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犹如生铁加工厂里星期三,乱七八糟,令人头疼,心烦意乱。 李代一边跑,一边转头偷眼观瞧。 瞬间便被黑压压,蝗虫一般的突厥人,吓得转回了头。 俺滴个亲娘嘞! 万马奔腾的场面都说壮观,当身临其境,亲身感受过之后,还真不是盖的。 虽然不知道对面突厥人,到底杀出来多少人马,但就那来势汹汹的气势,就足以吓破某些人的小胆儿了。 好在提前安排好了退路,否则,自己这些人的性命,还真要交待在了这里。 第一座便桥,不过半里地。 李代和他的人马,很顺利的穿了过去。 “放火,烧桥!快!” 断后的府兵,将手里的火种,尽数丢在事先准备好的易燃物上,随着落日吹起的晚风,火光呼呼的燃起,并且越来越旺,愈来愈大,逐渐向整个桥面,蔓延开来。 伴随着一声轰鸣,整座便桥,便被大火吞噬一空。 此时的突厥人马,也赶到了便桥这里。 望着火中虚幻的便桥身影,竟然不顾安危,一个接着一个,打马冲了上去。 李代见此一幕,不觉打了个冷战。 多大的仇怨啊! 用得着这么拼命吗? 便桥虽说还没有完全垮掉,可是那上面正在燃烧的熊熊烈火,绝不是假货呀! 就算你们突厥人都是石头做的东西,可你们的马匹,总不会也是石头做的吧! 它们就不会害怕吗? 然而事发突然,由不得李代多想,赶紧大声招呼大家: “放箭,快放箭,全力阻止突厥人过河。” 桥上有突厥人在强闯火桥,河水里也有突厥人,在强行骑马渡河。 一时之间,便桥附近,如火蚁遇见了白蚁,乱作了一团。 前文在射杀黄羊群的时候,就已经说过,此河并不算宽,也不是很深。 只要下得狠心,任谁都可以泅渡过河。 不过,那是在没有人阻挡的情况下。 李代的人马现在就守在河对岸,岂能让突厥人毫无阻力的过河。 水的阻力具体有多大,俺也不知道。 俺只知道,现代的普通火枪子弹,在水里走不了一米的直线。 一个人,在水里奋力的奔跑,绝对没有慢慢走的人速度快。 李代的人,在河对岸忙着射杀河里桥上的突厥人,对岸的突厥人也没有闲着,拿出他们短小的圆桥弓弩,也在远远的射杀着唐军。 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随着一名突厥骑兵,‘啊’的一声,‘噗通’一下,从便桥上掉到了水里,人们紧张的情绪,才得以缓解。 水面上的火光,渐渐的弱了下来,最终只剩下点点星火,随着河流,向下游流去。 便桥终于烧垮掉了。 便桥彻底的消失,对于李代这边的防守来说,压力瞬间轻了不少。 不过突厥人也不全是傻子,在水中情愿当活靶子的人,毕竟只是少数。 在说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完全淹没在了地平线下,而最后一丝火光,也随着河流南去。 众人的眼睛,也需要一段时间,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夜色。 战场上,瞬间进入了平静。 可当星光逐渐占满整个苍穹的时候,李代彻底懵了。 大草原上空气清新,草原上泥土芬芳,草原有鸟语花香,草原上天空晴朗,草原上万里无云,草原上还有星光灿烂。 如果说月亮在有的时候,还有含羞带怯,氤氤氲氲的时候的话,那么星星,就是不要面皮的情郎,只顾着自己,自顾自的眨着眼间,放着电花,根本不顾别人是何等模样,心情又是怎样。 苍穹之上,那一颗颗自私的星星,射出一道道冰冷的电花,盖天而落,在人间,又汇聚成了箭雨,打得李代惶惶无助。 千算万算,却遗漏了草原上的夜色,他喵的一点也不黑,反而如旭日初升的晨曦一般明亮。 虽说远处的物体依旧看不太清,可是只隔着一条河的突厥人,李代连对方眼里的眼屎,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这……这还怎么玩下去啊! 李代懊恼的真想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来草原这么多日子了,每每还在夜色里,卖弄卖弄自己的小风骚,赞叹过草原的夜色之美。 却在最要命的时候,完完全全遗忘在了脑后。 如果有一首歌,最能代表李代此时的心情的话,那一定是‘星星还是那颗星星’,‘没事儿星星别点灯。’ 如果要一首歌,来代表李代此时的心声的话,那一定是‘没有星星的夜里,我在梦中呼唤你!’ “各就各位,准备战斗!” 再懊悔,事情已经发展到了现在,已然不可回。 既然事儿已不可逆,那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方有希望。 刘能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妥之处,来到李代的身边,悄悄的说道: “王爷,要不您还是先走吧!您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 “是啊王爷,若兰也觉得您还是先行离开这里,才是上策!” 李代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 只是抬眼注视着河对岸的突厥人,淡淡的笑道: “我的本事,你们都已知晓,就别再为我担心了。小爷我相信,只要计划能够顺利的完成,眼前的这个什么叫别列挈的突厥部落,从此就要从草原上消失了。” 李代信心满满的样子,感染了大家,令每个人,心潮都澎湃起来。 是啊!王爷都不怕,我们又有什么好怕的,王爷都不担心,我们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既然王爷说了,只要按照计划行事,就能成功,那我们就听从王爷的吩咐,把自己分内的事情都做好,也就是了。 加罗利也在河对岸,注视着唐军。 不过二百多人而已,虽然比预想中的多出来不少,可依旧还是少的可怜。 拿下对岸的唐军,根本用不了一夜,一顿饭的功夫,足矣! “传令,兵分四路,每路一千人马,左右相隔半里渡河。唐军就这么点人马,我倒要看看他们要如何阻挡!” 第240章 与天地抢功 突厥人在河对岸调兵遣将,李代这边,也在紧张的部署着。 “我原本想着,天黑好办事儿,却忽略了草原不是长安城。这里山清水秀,这里阳光普照,这里星光灿烂,这里……” “王爷,您还是赶紧说正事儿吧,对面的突厥人都等不及了。” 战前开个小玩笑,活跃一下气氛而已,干嘛不让人家说完。 被李若兰打断了抒情离骚,李代丝毫也不觉的尴尬,可也对李若兰轻声呵斥道: “别喊我王爷,从现在开始,任何人都不准大声喊我王爷,除非你们有谁想让我死的快些。” 还别说,李代的警告,大家当场秒懂。 李若兰心道,现在知道怕死了,先前不是还想摇旗呐喊,本王在此呢么,怎么?现在知道怕了?这就认怂了? 李代不理会别人怎么想他,被敌人发现他的存在越晚,他就越能活得长久,他可不想成为敌人的众矢之的。 “小爷说到哪了?哦,对了!是我低估了星辰的威力,都是我的错,忘了我们现在身处草原之上,在此,我向诸位道歉。” 李代的歉意,一点儿诚意也没有,可是府兵们还就吃他这虚伪的一套。 当下,凡是在场的府兵,皆高声说道: “您没有错,是老天爷不肯刮风下雨,与您一点关系都没有。” 听听,这话说的,多么的令人温暖,多么的善解人意啊! 李代感动的都想哭了。 “不过嘛!这样也挺好的,星光照耀着我们,也同样照射着突厥人。突厥人想要涉水过河,在河水的映衬下,他们会更加的显眼。而我们,却还有一个突厥人没有的优势,那就是坑与青草。若兰……” 李若兰接过李代的话头,朗声说道: “今天上午,不是让大家沿着河岸十步开外的高地上,挖了许多的坑洞吗?大家现在应该明白它们的用处了吧!不错,那些坑洞就是用来藏身的藏身洞。” 李代笑呵呵的接着说道: “我们躲在坑洞里面,隐藏在青草堆里,突厥人就很难准确的判断我们的位置,而我们所要做的,就是瞄准敌人,射杀敌人。” 李代就近来到一处坑洞,此坑洞,深三尺有余,直径约两尺,勉勉强强够两个人同时射箭,坑洞里,还事先放置了两捆箭矢。 看到这里,李代面露不悦之色。 子弹准备的倒是很充裕,这一点让李代很欣慰。 他可不想看到,打着打着,府兵们在关键时刻,居然没有箭矢可用,那才是他最大的悲哀。 可是,这个坑洞是怎么回事儿? 为何会如此之小? “若兰,怎么回事儿?不是让你尽量往大了挖吗?” 面对李代的质问,李若兰委屈的说道: “您有所不知,这一带都是河床,下面石子众多,以现有的工具,很难挖的。” 李代这是第一次对李若兰的工作,表示不满,这让李若兰觉得更加的委屈。 本来就是嘛,任务重,时间紧,土地还为难于你,能完成这样,已经算不错了。 李代现在没有时间计较这些,马上开始安排人手。 “以此洞为界,左右两边各一百人,将所有坑洞占满。剩下的人灵活机动,打游击,哪里需要去哪里。你们记住,坑洞里的人,主要负责河面上的突厥人,如果敌人已经渡过了河,就交由打游击的兄弟负责。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都听明白了。” 李代看着面前的府兵,一时思绪翻涌。 “别看突厥人马众多,其实我们每一个人,只要射杀十个敌人,那突厥人就会败退。” 说到这里,李代笑了笑,抬手一挥,轻轻的说了一声,“都去吧!十个敌人,不过射十次箭而已,没什么难的。” 李代说的轻描淡写,府兵们也觉得只是射十次箭而已,一点儿也不难,都轻松加愉快的走了。 直到李代的身边,仅剩下李若兰一个人的时候,李代才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王爷,您觉得我们能够拖多久?能不能拖到夜半火起之时啊?” 李代也不知道能不能拖到那个时候。 现在算算时间,离半夜不多不少,整整两个时辰。 “若兰,小爷觉得自己做错了,不应该带他们到草原来。他们大多数都是老兵,已经战斗了一辈子了,眼瞅着就可以退伍回家,享受生活。却被小爷我无情的拉到了这里送死,我有罪啊!都因为我自作聪明,自私自利,才害的他们不能全身而退,我是罪人啊!” 也许李代经常虚伪,也许李代时常胡说八道,但是此时此刻,他说的全都是肺腑之言。 李若兰理解他的心思,也对府兵们报以同情。 可是,现在是在打仗,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是以,李若兰只得如此安慰李代。 “王爷,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也许在王爷您看来,活着回去,才是幸福。可府兵们,不一定都和您是一样的想法。也许在他们看来,能够为陛下牺牲,能够为大唐牺牲,能够为大唐百姓牺牲,就是他们此生,最大的荣耀。” 心灵鸡汤果然无处不在。 如果这场战斗,是不得不打的战斗,如果这场战斗,是生死存亡的战斗,李代也愿意和他们一样,慨然赴死。 可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嘛! 如果不是李代,自作聪明的带着他们来到草原,这场战斗压根就打不起来么! 似乎看出了李代的所思所想,李若兰继续轻声言道: “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履霜坚冰至,一石千层浪。王爷,只要我大唐仍与突厥纷争不断,就需要有人做出牺牲,不是在草原上,就是在黄沙里,其间,又有何不同呢?蚍蜉撼树非一日,蚁穴溃堤不日功。其实这场战斗,根本就不是因为王爷您才打起来的,而是因为突厥人,想要南下劫掠我大唐百姓,正好被我们撞上而已。我们只是恰逢其会,不得已伸手阻止敌人顺利南下罢了,您现在如此自责,难道是想要与天地抢功吗?” 我他喵的是在抢功吗? 小爷我是在惭愧好不好! 第241章 疯狂的李代 此起彼伏的号角声突然响彻夜空,粗犷而悠远。 “王爷,突厥人开始渡河了。” 李代没有多言,随手取出李若兰为他准备的弓箭,就准备随时上战场射杀敌人。 这时,刘能快马跑了过来,向李代报告说: “王爷,敌人分兵四路,每路大约一千人马,相隔半里地,强行渡河,然而南北两头,我们并没有挖掘藏身洞,怕是很难守住。” 李代没有想到,突厥人一上来,就摆开了全面进攻的架势,这让他打算一点儿一点儿,先吃点儿点儿心的想法,落在了空处。 “刘将军,你带二十个人,去支援北端,我带二十个人,去支援南端,无论如何,也要歼敌于河面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刘能应了一声,转身点了一些人马跟着李代,他自己则带着剩余的人马,向北疾驰而去。 半里多地,一个人撒丫子快跑,都用不了一分钟。 当李代带着人马赶到南端的时候,正赶上一大批突厥人,骑在马上,在强行渡河。 李代也不下马,就在马上弯弓搭箭,一箭接着一箭,射向水中的敌人。 李代的射术和其实马术一样,都属于是半吊子。 可是李代的力气大,眼神好啊! 虽然命中率刚刚过半,但是李代的射速快,足够弥补箭矢落空的空档,反而属他射中的敌人最多。 李若兰一直紧跟在李代的身边,并没有像李代一样,着急忙慌的射杀敌人。 而是紧张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动静,为李代保驾护航。 毕竟对于李若兰来说,杀不杀敌都是次要的,李代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 就算偶尔有几个突厥人爬上了岸,也有打游击的府兵,上前了结他们。 李代似乎已经杀红了眼,周遭的一切都不放在他的眼里,只有河面上的突厥人,才是他的目标。 一箭一箭又一箭,已经不知道拉了多少回弓,射出多少支箭,却仍然在不停的机械式的拉动着弓弦,不知疲惫。 李代的表情虽然很平静,但是李若兰知道,其实李代的心里,早已忘却了一切。 只有杀敌,不停的杀敌,此时此刻,是他心中唯一的执念。 状若疯魔般的李代,一口气射出了两捆多的箭矢,这让跟在李代身旁的府兵们,吃惊万分。 三石长弓,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拉得动的弓。 只有臂力远超大多数的人,才能够运用自如。 可尽管如此,能够连续拉动几十次的人,那都是稀罕的很。 可再看李代,一口气,就射出一百多支箭矢,喘都不带喘的,箭矢如飞蝗一般,笼罩住整段河面。 这大场面也实在是太恐怖了。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类所能够做到的。 李代的疯狂,终于有了回报。 最南端的突厥人,在扔下几百具尸体后,退却了。 然而李代,似乎依旧处于亢奋之中,仍旧在不停的放箭。 河里的突厥人杀光了,那就射杀岸上的突厥人。 但凡箭矢能够够得着的,李代一个也没打算放过。 对面领兵的突厥人,还从没有见过如此疯狂的事情,连声招呼族人后撤。 “撤,撤,撤,赶紧后撤,他喵的,对面有一个疯子。” 突厥人越退越远,李代的弓弦也越拉越满。 直至‘咔嚓’一声脆响响起,这场意外连连的杀戮,才最终停了下来。 忽然停下来的李代,略显疲惫。 接连喘了两口粗气,颤巍巍的拎起已经断成两截的长弓,对李若兰说道: “再给小爷我找一把过来,小爷要即刻赶去北端,继续杀敌。” 李若兰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多话,而是赶紧寻了一把长弓过来,和李代一起,纵马又向北疾驰而去。 剩下来的府兵,也想跟着李代过去,却听李代命令道: “你们继续打游击,哪里需要便去哪里,不用跟着我。” 去往北边的路上,李代一刻也没有停歇。 尽管处于中间的两段,战况同样激烈万分。 但是由于有藏身洞的存在,府兵们射杀起突厥人来,倒也游刃有余,不用东躲西藏。 再有李代带过来的府兵做支援,倒也无需李代亲自动手,便也能阻挡住突厥人的渡河之举。 最多喘口气的功夫,李代便赶到了北端。 却见刘能等人,已经放弃了远攻,反而与爬上岸的突厥人,硬拼起刺刀来。 这个蠢货。 李代心中暗自骂了一句。 以小博大,以少博多,讲究的就是你看不穿我,你够不到我,而我却完全知道你的底细,了解你的弱点,攻击到你的软肋。 这才是以少胜多的精髓所在。 刘能现在的行为,无疑是放弃了自己的优势和倚仗,转而用自己的弱势与敌人硬碰硬,岂非愚不可及者是也。 没有时间臭骂刘能,李代赶紧举弓搭箭,射杀还在河面上的突厥人。 已经爬上岸的突厥人,就交给刘能他们了,要想要扛住敌人的持续进攻,狙击敌人的后续部队,才是正道。 否则的话,敌人会源源不断,越来越多,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李代把所有府兵,都招到这里来,也不够敌人砍的。 李代再一次展现了他与众不同的箭术。 只是这一次,李代的准头明显和战斗刚开始的时候,不在一个档次上。 毕竟用活人做靶子练习射箭,也不是谁都可以有的待遇。 一个箭术垃圾的人,即便是赶上了这样一场激烈的战斗,他也不见得就敢上阵杀敌。 因为勇气,是与生俱来的的品质,和经过后期锻炼出来的‘勇气’,有着本质的不同。 至于二者之间有何区别…… 李代没时间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想尽快结束这里的战斗,去支援中间的两段。 由于有李代这个大唐异类加入,再没有一个突厥人能够安全爬上岸。 有了空闲的府兵,偷偷的拾起弓箭,也想起要悄悄的偷袭敌人。 战斗很快结束了,和南端的战斗结果一样,李代再一次拉断了一把长弓之后,懒得理会刘能,便打马向便桥所在的位置,扬长离去。 第242章 继续勾引 历经一个多时辰的激烈搏杀,战斗终于结束了。 河面上,尸身满布,沉沉浮浮。 鲜红的河水,裹挟着已经死掉的,或者还有一口气的突厥人,缓缓向南。 河对岸,突厥人用绳勾,正在抢救河里的人和马,李代显微镜似的眼睛,早就看到了,可他却没有出手阻止。 因为战争已经够残忍的了,他不想让战争,变得更加残酷。 “打扫战场,清点物资人数,救治伤员。” 很快,伤亡人数等诸多情况,就被府兵一一报了上来。 “禀告王爷,府兵伤亡三十一人,马匹六只,箭矢剩余三十七捆,大约还剩两千支左右。” 箭矢用量比较大,这一点,李代早有预料。 只是才一场战斗下来,就仅仅剩下两千多支箭矢,每个人最多才能分到十支箭矢,后面的战斗,又该如何面对呐? 这对李代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府兵居然还伤亡了三十一个人,这让李代更加难以接受。 他却不想想,河对岸的突厥人,死了最少有一千多人,他这里才三十一个人,多大的战损比啊!一比三十都少说了都。 “伤亡三十一个人?怎么会这么多?他们是守卫哪一段的人马?” 府兵悄悄的瞄了刘能一眼,低下头轻声说道: “各段都有,只是牺牲的十七人,全都是守卫最北端的兄弟。” 不是伤亡三十一个人吗?怎么又变成十七个人了? 李代的脑袋有些发蒙。 一个是因为累的,一个是因为,现在的他,还不知道,战场上的伤亡数字,是怎么计算得来。 本想问问李若兰,但是一想到现在时间紧迫,只得放弃追问! “十七个兄弟的尸体,你们一般都是如何处……你们通常如何安排?” 李代差一点,就说成了处理,或者是处置。 要不是他的脑袋还算清醒,知道这样的说词,对于牺牲者来说,不算尊敬,指不定要闹出什么麻烦呢! 府兵略显悲伤的说道: “有条件的话,就就地掩埋,没条件的话,就放火烧掉。” 李代点了点头。 虽说古人常常说落叶要归根,但也是要讲条件的。 没有条件,硬要将他们带回故土,也不现实。 不过只是放一把火,就把他们烧掉的处置方式,李代觉得未免有些草率。 “我们先前不是挖了许多的藏身洞吗?就把他们掩埋在那里吧!” 当刘能听到牺牲的人,大都是在他把守的北端的时候,心里就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但是身为一名将军,有些见解,该说还是要说。 “王爷,我们还需要在此地坚持一个多时辰,您把他们埋在藏身洞里,那接下来的战斗,您叫府兵们要如何战斗啊?” 此时的李代,很想叫刘能走近些,然后再转过身去,让他狠狠的踹上两脚。 这个蠢货,没有藏身洞就不会战斗了吗? 居然白白牺牲了十七个兄弟,踹他一脚,简直太便宜他了。 “接下来的战斗,我们不需要所有人都参加,因为箭矢已经不够用了。” 听闻此话,李若兰羞愧的低下了头。 因为李代在前一晚,就特意向她说明过此事。 让他多多准备箭矢,以备无患。 可是她却没能完成李代的托付,这让李若兰万分难过。 正在李若兰惭愧之际,就听李代继续说道: “小爷要从你们中间,选出八十至一百名善射者,与小爷一起,迎接接下来的战斗。小爷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要能够连续射出二十支箭矢,而尚有余力之人。你们不要勉强自己,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至于余下的人,小爷另有重要安排。” 李代话音刚落,就听一个人在一旁扯着嗓子喊道: “王爷,末将可以做到。” 李代狠狠的瞪了刘能一眼,口吐芬芳道: “你个死胖子,嫌小爷刚才没死是不是?这么大声喊小爷,你想死啊!” 刘能只是急于表现自己,却忘记了李代的战前叮嘱。 知道自己又犯了错,刘能讪讪的低下了头,但是嘴巴依旧不停的说道: “爷,末将真的行。” “你不行!” “末将可以做到连续……” “小爷说了,你不行就是不行。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打击报复,红果果的打击报复。 当着这么多人面,居然说我不行,不是打击报复,还能是什么! 刘能躲到一边闭上了嘴,只是眼角的余光,依旧能够读出他心中的不忿。 府兵们有的毛遂自荐,有的被别人举荐,只是喝杯水的功夫,人手就已齐备。 一共挑选出七十八个人,居然还不到八十个人。 不过算上李代,再加上李若兰的话,数目刚刚好八十。 李代觉得唐僧取个经,都要凑足九九八十一难,方得圆满,他好歹也是一位王爷,总不能比一个和尚差那么多吧! 于是李代,随手又指出来一人,凑足了八十一这个数字,才心满意足的安排起其他的事情来。 “自己去取箭矢,能射出多少就拿多少,都别给小爷我逞强,逞强的后果,就是死亡!你们明白吗?” 这边安排好,李代又把刘能叫了过来。 “刘将军,你现在带着剩余的人,先将那十七位兄弟的尸身埋了,然后再带着他们,还有那十几个伤兵,立刻向东走,用一个时辰的时间,绕上一个大大的大圈,然后再回到第二座便桥那里去。在那里接应小爷。一路上,将我让你收集的带血的土,沿途泼洒,如此这般,你听明白了吗?” 李代连说带笔画,把交待给刘能的任务,说了个清清楚楚。 要是刘能还不明白,你就真的太笨了。 刘能一开始,还以为李代要收拾他呢! 没曾想,李代竟然又交给他一个勾引人的任务。 并且,这用来勾引人的东西,还是他们刚到这里的时候,李代让他收集的沾有黄羊血的土。 这一瞬间,刘能汗毛倒立,脊背发凉。 难道王爷在刚来的时候,就已经料想到有此一计了吗? 这也太可怕了吧! 什么人,能够看的如此之远? 下棋的高手,也不过如此吧! “还发的什么呆,还不赶紧去忙!” 第243章 小爷就喜欢遛狗 带着满脑子的问号,刘能忙的是晕晕乎乎,直到他向李代告别离开,还没有想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边七十九名府兵,也已经准备就绪,李代在他们面前做着最后的战前动员。 “突厥人会不会强行渡河来进攻我们,小爷我也不知道。不过,敌人不来更好,来了我们就用箭矢招呼他们也就是了,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代的声音,平静而柔和,没有霸道,只有无畏,充满了自信。 这一点,给了府兵们无法比拟的信心,有些心怀忐忑的人,也随着李代的讲话,逐渐安静了下来。 “突厥人若是再敢和上次一样,傻了吧唧的强行渡河,死伤只会更加的惨重。因为你们个顶个都是神箭手,一箭一个敌人不在话下。” 瞧人家王爷多会说话,说的多好啊! 一句话,我们就都成为神箭手了,虽然有点夸张,不过我们喜欢。 有个府兵,在感动和自豪的同时,对李代大唱赞歌。 “小人等的箭术,哪比得上王爷您呐,您才是神箭手中的神箭手,敌人在您的箭下,想跑都跑不掉。” 哎呀!人才啊!那你就再多说两句,小爷我爱听。 李代鼓励的眼神,给了府兵莫大的信心。 只听此人又侃侃而谈,虚张声势,无中生有,大夸特夸的说道: “王爷您不仅射的准,而且射的远,射的狠,突厥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呢,人就已经死了。就像人们常说的,不出手则已,只要一出手,在出手的瞬间,敌人就已经死了。这句话,简直就是为您量身定制的。” 哇咔咔,人才啊! 此人大才,以后将有大用,小爷我要用心培养。 正想问问此人的姓名,却听此人继续说道: “王爷的箭术,不仅做到了稳,准,狠,并且还做到了急如电。那射的才叫一个快呀!真个儿是快若闪电,动若雷霆。不,不,不,是比闪电还要快,仿佛王爷您根本就动也没动,箭就已经射出去了。” 这话好听是好听,可为什么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 明知道此人说的是射箭,可李代听的就是不那么顺耳。 算了,还是说正经事儿要紧,至于此人的姓名,还是以后再说吧! “他说的不错。小爷我已经练成绝世箭法,说是百步穿杨,也许有些夸张,但是百步穿一个突厥人,却是实实在在。所以,你们无需紧张,有小爷我这样的高手高手高高手,和你们一起战斗,突厥人又有何惧哉!” “吼!吼!吼!” 呐喊声震耳欲聋,声浪一浪高过一浪,一浪更比一浪强。 李代见府兵们的情绪,调动的差不多了,连忙说出自己最后的想法。 “因为我们人数少,所以就不能与突厥人硬碰硬。北端的兄弟,就是在与敌人硬碰硬的时候牺牲的,你们应以此为戒,切莫再犯同样的错误。” 说到这里,李代略微停顿了一下,让府兵们好吸收话中之意,然后才继续说道: “这一次,我们要骑在马上与敌人周旋,继续使用我们惯用的拖刀回手掏的遛狗战法,带着突厥人游览他们的大草原。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又要佯装失败,勾引突厥人打埋伏啊! 府兵们现在才明白过来。 怪不得会把藏身洞,用来埋葬牺牲的兄弟们呢!原来是不用了啊! 还有刚才,刘将军带着人马已经提前走了,想来又是提前挖坑设置陷阱去了。 王爷可真够坏的,一天天净想着怎么给突厥人挖坑,一点儿正面战斗的机会都不给敌人。 作为王爷的敌人,可真是悲哀啊! 不过我们喜欢。 能活着,谁又愿意死呢!不用死,就能给敌人重创,谁又不喜欢呢! 所以,在明白了李代的用意之后,府兵们反而更加的兴奋了。 “敌人若依旧还是分路渡河,那我们也分兵狙击。不过这一次,无需坚守,重在杀伤敌人,能杀死多少算多少,若是情势不利,就赶紧向小爷靠拢,小爷带着你们,到大草原上遛狗去,都记下了吗?” “记下了,记下了。” 很好!李代满意的点了点头。 “下面就各自准备去吧!把马儿喂饱了,也把你们自己喂饱了,毕竟遛狗也是个体力活。” “哈哈哈~” 一阵哄堂大笑之后,府兵们各自忙碌开来。 等到身边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李若兰才悄悄对李代说道: “王爷,我们挖好的藏身洞还有许多,足够八十人使用,为何要弃之不用啊?” 李代望着河对岸正在忙碌的突厥人,对李若兰语重心长的说道: “一开始,是突厥人小瞧了我们。认为我们人数少,只需强行渡河,就能够把我们一口吃掉,并且还损失不了多少人马。但是经过刚才的那场战斗之后,想必突厥人现在已经不会那么想了,所以他们要么搭建便桥渡河,要么就继续分兵渡河。” 李代说道这里,仰望着灿烂无比的星空,继续说道: “夜空虽然明亮,但依然是黑夜。不利于伐木搭桥,所以小爷我猜测,突厥人依旧会选择分兵渡河。只是这一次,他们会分很多很多路,去更远的地方渡河。我们守是守不住的。” 李若兰同意李代的说法,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 一个人要是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那他就是个笨蛋。 突厥人明显不是笨蛋,绝不会以同样的方式,再送给李代上千人头。 “所以王爷才打算牵着敌人的鼻子走,是这样的吗?” 李代点了点头,笑着对李若兰说道: “把大部队引走,一方面方便纵火的兄弟行事,另一方面,等我们悄悄绕回来,杀过去的时候,营地里的兵力,应该就足够我吃掉了。等我们把营地里的人吃掉之后,再返回来吃掉追杀我们的人,那可就是……嘿嘿嘿嘿嘿嘿……” 李代虽然笑的猥琐,李若兰却倍感骄傲。 难怪王爷要让自己搭建两座便桥呢,原来是为了杀回来啊! 第244章 奔跑吧兄弟 前线战事不利,仅一次强渡,便折损了一千多人马,这让加罗利倍感愤怒。 如果兵分四路不行,那就兵分八路,唐军就二百多号人,看他们还如何分兵狙击。 号角声经过短暂的沉寂,再度响彻夜空。 李代开启他显微镜似的的眼睛,用力观瞧。 果然看见八杆大旗,在迎风招展。 “敌人兵分八路,我们也兵分八路。记住小爷我说过的话,都散了吧!” “诺!” 一队十个人,却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李代心生感慨,不禁叹然道: “都是以一敌百的好兵啊!” 只是不知道,如果换成自己的特战队,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想必,不会比他们差才对。 毕竟是花了大价钱,才训练出来的部队,如果表现还不如这些个老兵,都对不起他们每天吃的猪肉。 “若兰,我们也走。” 李代的战场,就在不远的前方。 咳嗽一声的功夫,就赶到了阵前。 只是这一次,突厥人真的学乖了。 不再像第一次那样,盲目的过河,而是排成了整齐的队列,依次而过。 最前排的突厥兵,每个人的手里面,都举着一面硕大的盾牌,犹如一扇门板一样,护住了自己,也护住了身后的人。 也不知道突厥人是从哪里找来的门板,但是却很有效。 “先射前排突厥人的马,马倒了,门板也就倒了。” “诺!” 有李代坐镇这边,门板根本不管用。 李代一箭贯穿一个马头,转眼间,后面的突厥兵,就暴露在了视野里。 对岸的突厥兵,也向李代这边胡乱的射着箭。 可惜,突厥人净是一些短小精悍的圆弓,比不得大唐三石长弓射得远,箭矢就连落在李代马前的资格都没有。 李若兰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由得悄悄看了李代一眼。 心中悄悄的甜蜜了一番。 想必眼前的情景,王爷也是想到了吧! 否则,他就不会只挑选能够使用三石长弓的府兵,而放弃其他人。 想到这里,李若兰再度甜美的一笑,在夜色里,散发出百合花一样的迷人魅力。 李代能够预先想到这么多的细节,让李若兰倍感心安。 “王爷,给您箭。” 李若兰说罢,从箭筒里抽出一根笔直的箭矢,冲李代温柔的说道。 嗯? 什么意思? 小爷我自己箭筒里面的箭矢,还没有用完呢!怎么现在就给小爷递箭了? 李代疑惑的看了一眼李若兰,却在亮如星辰的双目注视下,灰溜溜的转回了头。 这样的眼神,让李代看的心慌,尽管不知道为何会心慌,但就是不敢再看。 还是看突厥人吧,至少突厥人小爷看了心不慌。 此时的李代,浑身充满了力量,化作什么他喵的修斯,或者后羿再世。 将李若兰递过来的箭矢,迅捷的搭在了弓弦上,在将要瞄准还未瞄准之际…… 耳畔再度传来李若兰温柔的话语。 “王爷,请您射杀那个站在旗帜下面的突厥人,他长得实在是太丑了。” 李代闻声向河对岸望去。 只见旗帜下面的那个突厥人,穿着一件皮质的铠甲,头戴一顶皮质小帽,两撇八字胡须,向两边高高翘起,活像一个张开大腿的蛤蟆。 不错,的确长得很丑。 目测距离,接近一百五十步,这距离已经超出李代手里的三石长弓的极限。 不过李代还真想试试看,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了呢! 李代一边瞄准,一边笑着说道:“好,就依你。” 李代说罢,弓弦发出‘嗡’是一声轰鸣,箭矢如射出的导弹般,直勾勾的射向对面。 可惜意料之内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但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却出人意料的发生了。 因为,对面那杆大旗,他喵的折了…… 大旗倒了,不光李代身边的府兵惊讶不已,就连对岸的突厥人也处于蒙圈之中。 什么情况? 离敌人这么远,是什么折断了大旗? 望着对面黑漆漆的草原,这位突厥将军发出震天的怒吼。 “他喵的,那个疯子就在我们前面,我们撤!” 流水可以哗啦啦,突厥人退兵的时候,一样哗啦啦。 清脆的流水声,犹如天籁一般,贯穿李代的耳膜,李代这才意识到,对面的突厥人真的撤退了。 不可思议有没有? 想象不到有没有? 李代疑惑的望向李若兰,吃惊的嘴巴仿若要吃人一般,傻呆呆的说道: “就这样跑了?” 李若兰也没有想到,李代真的能射到那么远的地方。 原本只是突然想撒个娇,原本只是想无礼的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为难一下李代,好证明自己的存在。 未曾想,李代居然一箭把对面的敌人吓跑了。 这故事还怎么继续? 可看到李代宛若一个月的萌犬一般的表情,李若兰不由得母爱泛滥道: “你是我的骄傲,永远都是。” 李代也觉得自己值得骄傲,当即大笑道: “吹号,撤退!” 不是李代想撤退,当他看到突厥人,举着个门板的时候,早就想跑了。 他喵的,在冷兵器时代,门板就好比坦克的脸,在你没有针对的武器的时候,最好绕道走。 无论是突厥人,还是唐军,都没有想到李代这么早,就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只不过唐军早有准备,所以在第一时间就脱离了战场,纷纷向李代所在的地方,狂奔而去。 “都到齐了么?” 李代一边数着数,一边大声的询问道:“还有谁没到?……走!” 不等了! 不是李代不想等,而是突厥人已经冲过来了,再等下去,这八十个人,都得葬身此地。 “先往北走。” 七十九名府兵跟在李代的身后,快马加鞭。 身后,紧紧跟随着数千突厥兵,这大场面,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体会不到其中的惊心动魄。 打个比方说吧,不用多,只需要七八个人追着你一个人跑,而你却永远甩不掉他们的时候,那种紧张感,你自然就有了。 可是这种紧张感,在李代看来,却是那么的惬意,仿佛追赶他的人越多才越好。 第245章 坑里来货了 “禀告首领,我军已成功渡过西利尔扎马尔河,各位俟斤大人,正在全力追杀唐军。” 这是一天里,加罗利听到的最好消息。 看着李代留给他的营地,顿时开心的大笑起来。 “传令下去,生火做饭,用最好的美食,迎接我们胜利的战士。” 在加罗利看来,击杀那二百来个唐军,只需一顿饭的功夫,根本不需要浪费多少力气。 “这个营地建造的不错,背山靠水,很符合我的心意。” 营地里面什么都有,赶了一天路的突厥人,自然拿过来就用。 马圈不大,但关上一千多匹战马,还绰绰有余。 就是营帐稍微少了点,不过也无所谓。 只是简单的睡上一晚,明早还要赶往大唐,围着火堆休息也就是了。 最令加罗利高兴的事情,莫过于那几十口大铁锅。 李代跑的急,给加罗利留下了不少。 铁锅在草原上,那可是稀罕且昂贵的物件。 一口铁锅传个三五代人,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收获几十口铁锅,对于别列挈部来说,那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更让加罗利感到好笑的是,铁锅里面居然还炖着鲜美的羊肉。 羊肉软烂脱骨,香味扑鼻,像是在欢迎他的到来。 “这好像不是绵羊肉?” 一名部从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掏出腰间别着的手把刀,从锅里挑起一块肉,又品尝一番后,对加罗利说道: “首领,是黄羊肉。想来是唐人前几日猎杀得来,肉不是很新鲜,已经有点儿发干发柴了。” 加罗利点了点头,看来这个营地,已经建成有些日子了,唐人至少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转圈看了一遍,加罗利准备找个地方先休息休息。 “首领,您不先吃点东西吗?唐人炖的羊肉,也不知道往里面加了什么东西,味道怪怪的,不过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部从的话,没有让加罗利回头,只是随手挥了挥马鞭说道: “我还是喜欢吃新鲜的绵羊肉,这种野羊的肉不细嫩,口感不好,你们若是想吃,你们就分了吧!” 加罗利说完,一步便走进了李代曾经居住过的营房。 营房里的设施很简单,不过一张木床显得特别的大。 加罗利满意的躺在了上面,嗅着床上特别的胭脂香味,昏昏欲睡。 嗯?汉人女子的味道? 唐人的队伍里,居然有女人? 这让加罗利的心跳,猛烈的跳动起来。 汉人女子皮肤细腻光滑,身上的味道香气迷人,尤其那柔柔软软的腰身,最是让人迷恋。 不像突厥女人,身上永远有一股马粪味,骑在上面,就像骑了一匹马一样,累死个人。 李若兰无意间留下的香味,刺激的加罗利精神满满,当下便坐起身来,向门口喊道: “来人。” 一名随从应声走了进来,还未开口,便听加罗利继续吩咐道: “部队回来之后,我要第一时间知道,下去吧!” 随从弯腰退出了营房,找来唐军留下的一副碗筷,也来到羊肉锅边,哈腰抢了好几块羊肉,走到营房门口,蹲着吃了起来。 由于有现成的火种和灶台火坑,所以灶火很快便一个接着一个的燃烧起来。 现成的柴火,让突厥兵省下了很多力气,也节省了很多时间。 喜欢吃水煮的肉,就往铁锅里面加上足够多的水,再把羊肉丢进去,等上半个来时辰,便可以美滋滋的享用了。 而喜欢吃烧烤的羊肉,就用枝条把肉块串成了串,立在火边等着熟便是。 营地里,经过一阵短暂的忙碌之后,慢慢安静了下来。 却不知每一个灶火的下面,都有一根不那么显眼的草棍,在悄悄拉近与火焰之间的距离。 最多再经过一盏茶之后,二者就会亲密的吻在一起。 一边奔跑,一边做数学题,的确是很为难的事情。 可是李代必须要这么做,也不得不这么做。 掐准每一个转弯的节点,对于李代的计划来说,都非常重要。 所以一个特别的现象,就出现在了大草原上。 李代带着队伍,跑着跑着,就会突然转一个方向,跑着,跑着,就再转一个方向。 这让跟在他后面的唐军迷迷糊糊,更让几千突厥兵摸不着头脑。 前面带队的人,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大草原上又没有路,你老转弯干什么?转个毛啊! 半个多时辰很快过去,李代依旧在转个毛。 一名府兵忍不住打马来到李代身边,向他询问道: “爷,您这是打算把突厥兵引到哪里去啊!我们的埋伏圈,不在这附近吗?” 埋伏?哪里来的埋伏圈? 小爷我的埋伏在营地里,谁跟你说在草原里了。 “跟着小爷跑便是,不要多话。” 好吧!小的知错。 府兵悻悻的退到了后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聪明的李若兰看了看天,发现星空的位置已经反了过来,当即转头对李代说道: “小爷,您是如何辨别方向的?能跟若兰解释一下吗?” 李代听后,微微一笑。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月亮,星空,花草树木,还有大自然的风,哪一个不能帮你辨别方向,这有什么可稀奇的。 不过李若兰毕竟不是旁人,她是李代现在最喜欢的人,是以李代抬起右手,指了指天上的星辰说道: “那颗叫北斗星,它的方向在正北,我们往相反的方向跑,便是正南。想要回到营地,只需再折向东便可。” 李代的解释,让李若兰很不满意,如果真能如此简单就好了。 “小爷,您莫非又在哄骗人家?您绕了一个如此大的圈,怎么可能还能回到原点呢?若兰不信!” 就知道你不会相信,不光是你,小爷相信任何人都不会相信小爷能够找回去。 “若兰,你看这是什么?” 李若兰凝目细瞅,才发现李代的左手里,握着一根箭杆儿,他那小小的大拇指,正在箭杆儿上不停的爬呀爬。 “小爷您这是在计数?” “聪明,一看就知道。” 李代为李若兰的聪慧点了个大大的赞,要不是身在马背上,手里又都拿着东西,鬼知道李代会不会又风骚起来。 第246章 侥幸的加罗利 计数的过程,其实就是在计算时间和路程的过程。 只要能够记清楚,在哪一个方向上走了几支箭矢的路程,那么再返回的时候,就在相反的方向上,走同样数量的路程即可。 举一个例子来说。 比方说你先后在北东南三个方向上,各自走了一支箭矢的距离,那么你回来的顺序便是北西南,再各自走上一支箭矢的距离,便可以回到原点。 只不过这种方法,太考验人的记忆力。 像李代这种,时不时的就要转个弯,需要记忆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 李代哪里能够记得过来呀! 所以李代便偷了个懒,耍了个赖,找了一个小窍门。 那就是往东走的时候,不管走了多远,都不计数, 往北或者往南走的时候,只记忆二者之间的差数,那样的话,一会儿在返回的时候,只需要把差数补齐,一路向西便可。 现在李代所处的位置,就是需要向南补齐四支箭矢,再加上便桥的五里路,便可以一路向西,直达第二座便桥所在的位置。 其他人的脑子里,可没有如此清晰的路线图,只能紧紧跟在李代的后面,他转他们也转,跑的是晕头转向。 头一次开夜车的人都知道,开着开着,转着转着,便迷了路,分不清南北西东。 二者其实是一个道理。 即便是世世代代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一样也会迷路。 所以突厥人在跟了李代一段距离之后,便彻底失去了李代的影子,好在路上发现有一些血迹,于是,这三千多突厥兵顺着刘能为他们准备的痕迹,一路向东而去,而这个时候的李代,已经带着人马,奔跑在返程的路上。 前方不远处,那条曾经战斗过的河流,在星光下,绽放出粼粼波光,醒目万分。 “哈哈哈~我们顺着河流北上一段路,就能看见刘将军他们了。” 王爷实在太厉害啦! 这黑魆魆的大草原,千篇一律,走到哪里都是一个样子,王爷竟然真的带着我们,准确的找到了河流的位置,实在是太牛叉了。 府兵们对李代的钦佩,愈发的猛烈了,简直把李代当成偶像一般的存在。 果不其然,在向北走了二里多地后,果然看见刘能带着大队人马,正在便桥边上戒备。 “是王爷,王爷他们赶过来啦!” 刘能快步走到李代跟前,一把拉住缰绳,一边牵着马向前走,一边说道: “刚才听到马蹄声,还以为是突厥人找过来了呢!吓得末将,差一点就把便桥烧了。” 李代翻身从马上下来,拍了拍刘能的臂膀说道: “怎么样?那两袋带血的土,你是怎么处理的?” 刘能嘿嘿一笑,但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笑,所以赶紧收了神通,弯着腰向李代说道: “末将把那两袋土绑在了一匹马上,在袋子和马屁股上,各扎了一个窟窿,那马儿吃痛,一路向东跑了。” 行啊!不错嘛!这招调虎离山之计,用的着实不赖。 这种做法,就连李代也没有想到。 “好!干得好!不过损失一匹马而已,就完美的完成了任务,不赖不赖,真不赖。” 能够得到李代的夸奖,刘能倍感骄傲。 “王爷,我们啥时候杀回去?” 李代往北望了望,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营地那边为何还没有一点儿动静。 “刘将军,你到这里之后,营地那边可有火光出现?” 刘能摇了摇头,他也有些纳闷。 难道突厥人就不起火做饭吗? 或者是躲在藏兵洞里的府兵,已经被突厥人发现了? 李代也不知道现在具体是什么时辰,只得对所有人说道: “吃饱喝足休息足,我们就在这里一边等,一边养精蓄锐,待会儿还有一场恶战要打,体力不恢复过来,可是不行。” 此时,营地地下草皮覆盖的沟槽里,李代土法制作的导火索,正慢悠悠的向土制炸药包慢吞吞地爬着。 虽然导火索上的碎石空里,存下了不少空气,但是导火索的燃烧速度,依旧很慢。 等导火索终于赶到了地方,却因为干草被草料覆盖,沾染了不少湿气,一时之间,没能完全燃烧,居然还冒起了烟。 好在这个时候的突厥人,大都在忙着用饭,没有人发觉到,否则,李代火烧营地的计划,一定会落空。 “不好了,首领,有人晕倒了!” 加罗利刚吃到一半,就听一名族人向他报告。 “谁晕倒了?怎么回事儿,你把话说清楚了。” “首领,是您的随从,还有侍卫,一共三十多人,全都莫名其妙的晕倒了,您赶紧过去看看吧。” 无缘无故就莫名其妙的晕倒了? 加罗利觉得这件事儿实在太古怪了,难道营地里面不干净,进来脏东西了? “他们现在人在哪里?走,带我过去看看。” 加罗利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忙忙来到外面,只见地上,歪歪斜斜的躺着几十人,有些人躺在族人的怀里,正在被呼唤和施救。 “首领过来了……” “首领来了……” “首领来了,快让首领看看……” 加罗利来到一个病人面前,抬手摸了摸他的脑门,只觉得一手潮湿,全是冷汗。 再看此人的面相,一脸潮红,然而嘴唇却是青白之色,当即便明了,这是中毒的症状。 “他们都吃了什么东西?为何会一起中毒?” 加罗利郁闷的声音,在夜色下,显得格外的沉重。 这不是废话吗? 倒下的这些人,几乎全是他身边的人。 这三十几个人,更是他部落里面的好手,对他一向忠心耿耿,一直护卫着他的安全。 现在,居然全都晕倒在了地上,而且无药可治,已经必死无疑了,他能不郁闷吗? “首领,他们没吃什么,只是吃了两碗羊肉。” 两碗羊肉怎么可能中毒? “羊肉你们吃没吃?” 周围的突厥人连忙点头,这让加罗利就更加的迷糊了。 这个时候,一名小兵突然冒了出来,对加罗利说道: “首领,他们和我们吃的不一样,他们吃的是唐人留下来的炖好的黄羊肉。” 唐人的羊肉! 加罗利这一瞬间,全都明白了。 要不是自己嫌野羊肉老,那此刻躺在地上的人,必定也有他一个。 第247章 阴谋得逞 “汉奴卑鄙无耻!!!” 得知真相的加罗利,仰天发出震天的怒吼。 然而看着还躺在地上,仍旧不停痛苦呻吟中的随从和侍卫,还有一种叫做无力感的东西,正悄悄占满了他的内心。 多么可恶的东西,才能够想出如此恶毒的鬼主意来。 晚饭时间,不好好做顿饭,反而在羊肉汤里面下毒,这是正常人能够做得出来的吗? 难道唐人就是喜欢吃,下了毒的羊肉? 想到这里,加罗利连连摇头。 不可能! 不可能有人会愿意吃有毒的东西,除非他是个傻子! 难道唐人自己也不知道,羊肉汤里面放进了有毒的东西吗?只是由于我们的到来,他们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吃? 想到这里,加罗利又摇着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唐人已经在这个营地里面,生活过一段时间,怎么可能会粗心大意的把有毒的东西,随便加入到羊肉汤里面呢? 如此低级的错误,对于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来说,绝对不可能犯。 可是这里的几锅羊肉,明显只够少数十来个人食用,明显是做给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吃的。 难道是唐人的内部,有人想要暗杀他们的首领,所以才偷偷放进去的吗? 我们的人只是恰巧赶上了而已? 想到这里,加罗利暗自点了点头。 事实的真相一定是这样的,否则解释不通啊! 除非唐人早就知道,我们会在天黑时分找到这里来,所以才会提前为我们,早早地就准备了一锅,软烂脱骨的有毒羊肉,否则,时间上解释不通,根本就来不及啊! 加罗利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 自己军队的行动,一直都是自己在下命令,没有人会提前知道,自己下一个目的地,会是哪里。 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要走到哪里去,唐人怎么可能比我还要清楚,还要更早的知道我军的行动呢! 呵呵~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嘛! 想通了的加罗利,将刚才的郁闷统统赶走,又恢复了昔日的骄傲与自信。 就在这时,加罗利的耳边,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只见一团烈火,在马圈里面熊熊燃起,转眼间,便照亮了那一方的夜空。 “不好啦……起火啦……” “赶快打水救火呀……” 此时的加罗利才真正意识到,这个营地里面有鬼,有个阴险的魔鬼设计了营地里的一切,目的就是为了他和他的族人。 终于想明白的加罗利,奋力的怒吼道: “不要救火,所有人,赶紧上马离开这里,赶快离开这里……” ‘砰砰砰砰砰砰……’ 似乎是为了证明加罗利最后的猜测,一连串的闷响,在营地里面接连不断的响起。 一团团一人多高的烈焰,在营地里面多个地方,冲天而起,营地刹那间处处是火焰,热情的烈火,瞬间便烧红了这方天地。 “啊……” “娘啊……” “妈妈咪呀……” 恐惧的声音,痛苦的声音,害怕的声音,哀嚎的声音,奔跑的声音,夹杂在一起,随着此起彼伏的‘砰砰’声,狠狠地敲击着加罗利的心灵,令他惊惧无比。 “不要乱跑,不要乱跑……” 加罗利的声音,在夜色里,在烈焰的映衬下,显得那么无力。 营地里面乱成了一锅粥,李代也在便桥边上,看了个真真切切。 “好啊!太好了!上马,上马,都赶紧上马,我们杀回去的时机到了!” 府兵们的动作很快,跟着一马当先的李代,奋力的驾着马匹,唯恐落在了后面。 随着离营地越来越近,李代的怒吼声,也随着夜风落于所有人的耳中。 “奋勇杀敌勇争先,富婆美女滚滚来,弟兄们,随我杀!” 正该激情澎湃之际,总有人不合时宜的扫兴。 “王爷,我们比比看谁杀的敌人多,如何?” 刘能打马赶到李代的身边,贱贱的说道。 李代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骑兵,气得笑骂道: “外围逃跑的突厥兵能有几人?想跟小爷比?你没得机会!交给你的任务,你只要能够顺利完成了,小爷便记你大功一件。” 刘能很想跟李代换换角色,让他去负责冲锋陷阵,让李代在外围捡漏。 可是行动计划是李代亲自定的,他说了不算,只得羡慕的看了李代一眼,带着他的队伍,向着马圈前进。 马圈是李代定下的第一个进攻目标,原因很简单,就是让突厥人无马可骑。 离开了战马的突厥人,四条腿的野狼都可以随意的拿捏他们,更何况训练有素的唐军。 突如其来的喊杀声,惊醒了正在收拢人手的加罗利。 在星光的照耀下,只见一支大唐铁骑,从黑暗中冲了过来。 领头的一个小朋友,手里擎着一杆笔直的长枪,一马当先,杀气腾腾。 这…… 眼前的一幕,看傻了加罗利,唐人的将军居然是个娃娃? 这怎么可能? 从未曾听任何人说起过,唐人的军队里,有这样一个特别的娃娃将军啊? 会不会是某位大人物的子弟,刻意被送到军中锻炼来的? 镀金这种事情,不仅大唐有,突厥也有,哪里都有,自古有之。 忽然一个名字在加罗利的脑中闪电而出,大唐福王李代! 那个坑了颉利可汗上万大军,让颉利可汗无功而返的大唐小王爷,此娃娃会不会就是他呢? 可惜时间不等人,没时间让他一探究竟。 “敌袭,敌袭,快快上马应敌……” 哪里还有马匹可上,早他喵的都被烈火吓跑了。 即便还有一些没跑的,有刘能赶去撵杀,有也等于没有。 李代可不管敌人是在马上,还是在马下。 只要是敌人,即使你趴在地上,他也一样要冲上去,赐你一枪。 长枪在李代的手里,有时如灵蛇出动,诡秘异常,有时又像千斤巨木,势大力沉,杀得突厥人鬼哭狼嚎,一时之间,无一合之将。 加罗利眼见唐军势不可挡,连忙高呼,“突围,突围,分散突围。” 都这样了还想跑? 小爷要是让你这样都能跑了,那小爷还算是一个合格的穿越者吗? 第248章 又遇刺杀 想到这里,李代猛催跨下战马,大枪的枪尖直指加罗利。 见李代脱离了大部队,身后只有一名女子紧紧跟随,加罗利和他身边的突厥兵,都不约而同地觉得,现在是斩杀李代的最好时机。 虽然突厥人刚刚才见识过李代的勇猛,可在那个时候,李代的身边还跟着不少唐军,难保没有借助人势之力。 现在身边只有一个李若兰,还是一名弱不禁风的女人,突厥人的野心,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一个娃娃,即便如吕布再生,又有何惧?终究仍是一个娃娃。 突厥人‘哇啦哇啦’的鬼叫着,向李代围了过来。 李若兰见势不妙,立马对李代喊道: “小爷,马势不可停,加速冲过去。” 李代虽然不解话中之意,但是他知道,李若兰肯定是为了他好。 当下,没有丝毫犹豫,双脚猛磕马肚,再催马力,手中长枪舞成了大风车,‘呼呼呼’转的近身的突厥士兵,人仰马翻。 原本跟随在李代身后的唐军,一见李代一头冲了出去,连忙焦急的大声呼喊。 “保护王爷,保护王爷,快快快,大家快快跟上。” 府兵们的喊声,让被重重突厥兵保护着的加罗利,浑身一震。 此人果真是大唐王爷呀!说不定正是福王李代! 在确定了李代的身份之后,加罗利眼冒绿光。 若是能够在大草原上,就抓住或者击杀掉李代,对他来说,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说不得还能从颉利可汗那里,换来天大的好处呢! 加罗利能不兴奋吗! 看着奋勇奔来的李代,加罗利就像看见一座金山,正向着他跑来。 好啊!好啊!来的好!来的实在太好了! 加罗利立马忘记了先前的所有悲伤和郁闷,整个人都变得异常亢奋起来。 “拦住他,尽全力拦住他,一定要拦住他。谁要能拿下面前这个唐娃娃,赏活羊百只。” 才活羊百只? 加罗利的悬赏听在李代的耳里,别提有多刺耳了。 小爷我他喵的就那么便宜? 李代心中发狠,嘴角冷笑连连。 他喵的,想要拦住小爷,做你们的春秋发财大梦去吧! 李代如是想着,手中的长枪,变得愈发的凌厉起来。 一枪刺出,绝不空回,枪头横扫,必有死鬼。 “杀!杀!杀杀杀杀杀……” 疯魔一般的李代,人挡杀人,神挡诛魔。 李若兰紧紧跟在李代的后面,眼见李代俨然已经杀疯了,不得不再次出声提醒李代。 “小爷,赶快杀出去,不要恋战。” 由于有了突厥兵的阻挡,李代前进的步子,变得越来越慢,眼瞅着马匹就快要停了下来。 李若兰跟在后面,焦急的大喊道: “快走,快走,千万不要停。” 深陷敌军重围,最怕的就是在一个地方停留。 人一旦被困在了一个地方,那四周的敌人,便会如潮水一般,把人牢牢困死在此地。 李代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李若兰又岂能不知。 所以,当她发现敌人有些多,已经有了包围他们趋势的时候,内心自然焦急万分。 “小爷……快走啊!……” 似乎是感受到了李若兰的急迫,李代不得不放弃击杀加罗利的想法。 轻轻拨转马头,朝着敌人人数少的地方,冲杀了过去。 李代一边击杀着突厥兵,一边赶紧催马转圈。 他的心里,还在惦记着加罗利。 想着,若是耽搁的时间一长,万一让加罗利钻了空子逃跑了,那可太令他失望了。 唐军紧赶慢赶,终于跟上了李代的脚步,却见李代居然想要绕个小圈,再杀回去,当即都吓了一大跳。 “王爷,柿子要捡软的捏,不可速速回转,当心身陷重围,有埋伏啊!” 听闻此话,李代疑惑的望向李若兰,却见李若兰也点头应是,当即从善如流,再度向着人少的地方冲杀过去。 唉!可惜了! 那个突厥老头,绝对不会像个傻子一样,等着小爷去杀他,指定已经跑路了。 算了,跑了就跑了吧!杀谁不是杀呢! 反正都是敌人。 李代放下了心中的执念,头脑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带着唐军,左突右冲,杀得突厥人,溃不成军。 加罗利本想把人马组织起来,再与李代一绝胜算,怎料突厥人已经被李代杀的血流成河,四散逃离。 无论他如何呼喊,都叫不到一起。 不得已,加罗利只得放弃擒杀李代的打算,带着百十来人,灰溜溜的向北逃了。 临近战斗尾声,藏兵洞里的唐军,也从矿洞里面冲了出来。 伏兵虽然不多,但却是有生力量,吓得突厥人,以为大唐的大军将至,更是无心恋战,撒开丫子,纷纷逃进夜色之中。 追杀的追杀,抓马的抓马,府兵们没有一个人闲着。 李代看着眼前的一切,不觉有些厌恶。 这样杀来杀去,有什么意思! 小爷我穿越到大唐,又不是专门来杀人的。 闲时种花草,忙时偷月光,那才是小爷我要过的日子呀! 放松下来的李代,神游天外,却不知一把弓箭,正隐藏在黑暗里,已经悄悄的瞄准了他。 “若兰,吩咐他们赶紧打扫战场,我们即刻启程回家。” 李代的话音刚落,一支箭,快若闪电,带着动破心弦的呼啸,狠狠的扎在了李代的后背上。 “嗯……” 李代痛苦的发出一声呻吟,身体便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李代的样子,吓得李若兰连连惊呼, “保护王爷,有刺客,有刺客。” 李若兰的声音,尖锐且高亢,瞬间传遍了整个草原。 即便刘能离得老远,也听到了李若兰的召唤。 翻身下马,将李代紧紧护在胸口,李若兰眼冒寒光,手指指向山脚,大声说道: “刺客在那边,你们赶紧过去搜捕,决不能让刺客跑了。” 等身边的府兵都赶过去抓人去了,李若兰这才贴在李代的脸上,轻轻的说道: “王爷,箭矢都掉到地上了,您还想睡到什么时候?” 李代顽皮的眨了眨眼睛,咧着嘴巴说道: “小爷我不是装,后背是真的很疼啊!” (盗版网站,更新的比小爷在番茄还快,真他喵的无语至极。) 第249章 中毒 搜寻刺客的过程相当的简单,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因为两名刺客已经死了,在府兵们发现他们之前,就已经自杀身亡。 当两具刺客的尸体,摆在李代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流露出惊讶与了然的神色,除了李代。 李代虽然也觉得其中一人的面相有些熟悉,但就是想不出此人叫什么名字。 “这两个人是谁?你们有谁认识他们?” 这话问的,也忒没有水平。 就是有谁真的认识这两名刺客,此时此刻此景,又有谁敢承认? 就不怕被人误会吗? 万一让王爷您给当成了同谋,把那人抓了杀了,那人家死的是不是有些冤呀? 李若兰刚想出声提醒李代,却见快马刚赶来的刘能,大步走到两具尸体前,指着其中一具说道: “王爷,您不记得了吗?此人就是老王啊!” 老王?哪个老王? 看着一脸懵圈的李代,李若兰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此人就是昨夜给王爷您送有毒羊肉汤的伙头。” 原来是他啊!怪不得有些熟悉之感。 李代这才想起来,因为今日一早走的急,所以还没来得及处置此人,原本想等到战斗结束以后再说,未曾想,却是死在了此时此地。 “那另一个人又是谁?” “是负责看守他的府兵。” 听了李若兰的回答,李代转头看了她一眼,“你安排的?” 一说起这个,李若兰就来气,当即不顾人多人少,不管不顾的,对李代便开启了狂喷模式。 “昨夜就让您把他给杀了,您就是不听。非但不听人劝,还说出一大堆的道理来,让若兰哑口无言,可是现在如何?事实胜于雄辩!您还觉得您是对的吗?您若是听了若兰的话,早杀早了,哪里会有今夜刺杀之事!” 女人生气时的样子,还真是另一种可爱。 李代知道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让李若兰很是气愤,当下同样不顾人多人少,舔着脸对李若兰谄媚的笑道: “昨夜小爷如果就把这个老王八杀了,你上哪里知道,这老王八还有一个同伙呢?小爷这是欲擒故纵,引君入瓮之计,你不懂不要乱说,学着点儿吧你。” 又往自己脸上贴金,您的厚脸皮若敢自称天下第二,没人敢自称第一。 明明就是自己判断错了,还死不承认,活该您中箭,死了也没有人心疼。 李若兰愤愤的转过头去,不再看令她讨厌的东西。 李代尴尬的耸了耸肩膀,对周围的府兵吩咐道: “把牺牲的兄弟们,都安置到藏兵洞里吧,现在时间紧迫,我们必须要马上离开这里,也只能做到不让他们暴尸荒野。” “王爷,那这两名刺客的尸首呢?” 李代想都没想,便脱口说道:“他们也是我大唐的府兵,一并埋了吧!” 战场打扫的很快,马匹回收结果,却让刘能不甚满意。 “王爷,只找回来三百多匹战马,其余的都跑远了。” “刘将军,万事要知足,知足者常乐耶!马上把马匹分发下去,一人双马或者三马,我们即刻南下。” 有刘能在外面招呼一切,李代终于可以放松一下。 来到山脚下,找到一处草高林密之地,解开腰带,李代这才发觉自己的大腿根部两侧,早已是火红一片。 俺滴个亲娘哎! 没想到才骑了一天马,大腿内侧的嫩肉,就被磨秃噜皮,以后那还得了? 伸手轻轻摸了摸,火辣辣的痛感,瞬间让李代两股颤颤,哆嗦不已。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在没有发现自己受伤之前,往往没觉得有何不妥,但是在发现自己受伤之后,就傲娇的不行不行,不龇牙咧嘴,都对不起伤口。 所以当李代龇牙咧嘴,撇着大腿,像个螃蟹一样走出来后,李若兰一眼便看出李代受了伤。 “王爷,您的腿受伤了?” 李代苦着脸,噘着嘴,嘴唇还一哆嗦一哆嗦的,别提有多可笑。 “若兰,磨秃噜皮了,好疼啊!” “哪里?是哪里磨破皮了?” 哎呀!不好! 那里可是小爷藏宝贝的地方,怎么可以给李若兰看呢! “没,没事儿,小爷逗你玩呢!” 李代说完,赶紧直起身子来,雄赳赳气昂昂,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就想要远离李若兰。 可李若兰是谁? 既是属下,又是大姐,还是老师一般的人物,岂能让李代如愿跑了。 当下一伸手,就抓住了李代的腰带,一把便扯到了怀里。 “赶紧让若兰看看,万一感染了,后悔都来不及。” 李代的小脸拉的长长的,比大灰狼的脸都要长。 “还是不要了吧!小爷自己能够处理。” 李代越是不让,李若兰便越是担心。 别是伤口过重,不愿示人吧! 越想越不安,李若兰不觉间语气强硬了许多。 “不行,若兰非看不可!” 看着铁了心要看的李若兰,李代连忙的向四周瞄了瞄。 还好,所有人都在忙,周围没有人在。 李代伸出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大腿内侧,苦着脸羞涩的说道: “这里,骑马骑的。” 悬着的心,终于得以平静。 李若兰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伸手就要解开李代的腰带,吓得李代赶紧用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连忙说道: “若兰,你要干嘛?” “给您上药啊!” “不用,不用,不用上药,过两天就好了。” “不行,您是王爷,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一个要给上药,一个不给上药,俩人一顿拉扯过后,李代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酥酥麻麻,用不上力气。 “若兰,若兰,小爷好像中毒了。” 中毒? 李代话,让李若兰心中一惊,连忙将李代的身子扶正。 “王爷,您可别吓唬若兰呐,若兰不看了便是。” 李代的身子已经开始摇晃,面色变得潮红,一副昏昏欲坠的模样。 “若兰,小爷的头好晕呐!” 李若兰见李代自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连忙在李代的身上摸索起来。 到底是哪里受伤中毒了,为何一点征兆都没有? 第250章 自问自答 周身上下,全都摸索了一遍,李若兰仍然没有发现伤口在哪。 正在焦躁之际,耳边传来李代弱弱的喘息声,“箭,箭,箭上有毒。” 李若兰猛的想起那支冷箭,连忙看向李代的后背,却只看见一个米粒大小的破洞。 “王爷,箭矢不是被您的防2箭背心挡住了吗?为何您还会中毒?” 李代现在浑身无力,眼前的景物全都变得虚幻起来,就连李若兰那张温柔的脸,也扭曲的不像样子。 “没,没,没全挡住,箭尖,箭尖,箭尖……” 李代气喘吁吁的说也说不清楚,不过李若兰还是听明白了。 当即连忙喊了府兵过来,把刘能找了回来。 “刘将军,赶快给王爷找一辆马车过来,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王爷这是怎么了?” “别问那么多,这是王爷的命令。赶快执行。” 板车有的是,就是没有车棚。 不过事出权宜,李若兰也计较不了那么多,连忙将李代横身抱起,快步平放在车里,对赶车的府兵命令道: “走的慢点儿,王爷颠不得。” 马车慢悠悠的上了路,刘能带着大队人马,紧紧把李代护在了队伍中间。 “王爷,王爷,您能听见我说话吗?” 李代被李若兰摇的头疼欲裂,却偏偏又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费力的‘哼’了一声,算是给她的答复。 见李代还有知觉,李若兰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儿,朱唇紧贴在李代的耳边,小声说道: “王爷您赶紧运炁,炁可驱除您身体里的毒素。” 迷迷糊糊地李代,只能凭借本能和习惯,在心里默默的运功,但是效率却是极其的差。 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切如梦似幻。 李代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只知道自己还活着。 梦想与现实之间的距离有多远,在李代的眼里,又近又好远。 天亮了。 先行一步的老马他们,最终没有跑过马。 不过现在好了,多出来的马匹,也终于有了自己的新主人,不用那么无聊了。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老马本想跟在李代身边,照顾李代。 可是李代觉得老马的腿脚不灵便,而自己又随时都有可能上战场,所以一直让他在营地里做些小事儿,没有让他跟着自己。 此时此刻,李代又需要运功疗伤,老马就更没有跟着的必要了。 “老马,小爷无妨,你跟着大部队走,自己要多加小心。” 这时,刘能快马来到李代的车前,沉声问道: “王爷,哨兵发现敌骑,我们要如何应对?” 此时的李代,方才有些清醒,听闻此话,却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刘将军,将钱贵绑于小爷车后,你带着府兵回家便可!” 刘能也算是个男人,当有仇必报,有恩必还! 自从跟随了李代,从来没有受过气,也从来没有被轻视过。 哪怕犯了错误,李代也从来没有为难责罚过他。 李代的人品和能力,刘能感怀在心,见李代又要一往无前,刘能眼角含泪说道: “王爷,您不用孤身犯险,末将愿用性命担保,定会保您安然无恙!” 收人收心,然而此刻的李代,只想弥补自己的过失。 “刘将军,小爷错了。都是小爷的错。我不该任凭一己私心,带大家走上一条不归路。” 李代说到这里,一口气差点没有上来,急速的咳嗽了数声,然后再一顿急促的喘息声后,才再次开口道: “小爷我希望你能代替小爷,把他们都安全的带回去,也不枉跟随小爷一场。” “唉!” 一声轻叹,在李代的嘴里缓缓发出,如静夜古筝哭泣,如相思夜盼长空。 “刘将军,战争,只是政治的延续,但是牺牲的,永远是我们普通的百姓。小爷心有不甘,当初带出来这许多人,而今能够安然归去的还有几人呐?” 李代的话,让刘能心痛如绞。 “王爷,末将用生命,誓死保护王爷!” 李代对刘能的表现,倍感欣慰。 “刘将军,带着他们活着回到大唐,小爷心便安矣!去吧,别让小爷失望!” 无论何时何地,阶级无处不在。 所以李代的话,刘能不得不听,也必须得听。 不过片刻的功夫,刘能再次向里汇报道: “王爷,都绑好了,您真的不要小的跟着您吗?” 李代看着一脸便秘的刘能,破天荒的居然能够笑了。 “一个大男人。你恶不恶心啊!” “嘿嘿嘿~!” “呵呵!呵呵!刘能……刘能!” “末将在!” “把府兵们安全带回家,这是本王交给你的最后一个任务,你听明白了吗?” “诺!!!” 刘能含着眼泪去了,李代整个人,却如秋后的水稻般,塌了下来。 “王爷,您想做什么,若兰都明白。若兰只有一个要求,无论如何,都请王爷允许若兰跟随王爷。” 一阵泉涌泪奔,让李代不得不偷偷擦拭眼角的泪痕。 “若兰,你如此之美,奔腾的河流,只能让你绚烂,却无论如何,都带不走你的美丽,你又何必如此!你当……” “王爷!” 李若兰面对李代的巧舌,也不得不擦拭手中的长剑。 “王爷,若兰别无他意,只求相伴一生。无论活着还是死去,因为您一直都是若兰的骄傲!” 李代笑了。 任何男人,在雄性激素的支配下,都会笑。 只是李代的笑,除了悲伤,再无一点骄傲。 “若兰,你还年轻,现在正值浪漫之际,小爷我早已看破一切,本就不该存于世间,那大可不必追随于我,你有你的幸福,小爷已经替你算过了。” 听了李代的话,李若兰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王爷您何时学会了若兰忽悠人的那一套,您不觉得,您有点班门弄斧吗?” 看着李若兰娇俏的面容,李代也笑了。 是啊!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那时只有一杆枪…… 回忆,让人枉然,也会让人激发热情。 李代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好自私。 原来,自古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根本不是平白说说而已。 因为,这句话的本意,还是直指一个人的责任。 如果一个人不珍惜父母给与自己的一切,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儿,那么,此人便不配活于世间。 世界的存在,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这一刻,李代突然清醒过来。 李若兰凭什么愿意陪你赴死! 凭什么愿意与你相伴一生! 还不是因为爱吗! 爱,让她义无反顾! 爱,让她忘乎所以! 爱,让她的眼里,只有你! 第251章 没完没了的勾引 如果自己现在就放弃自己的生命,那对于一直跟随自己的人,除了不公平,还相当的残忍。 这一刻,李代想了很多很多。 “王爷,其实您就算让刘将军带着人马先行逃离,他们也是不会走的。” 李若兰的话,让李代一愣,“为什么?” 对于李代这位常识白痴,李若兰早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您也不想想,他们把大唐王爷给弄丢了,他们即便能够活着回到大唐,可他们真的就能活下去吗?” 是啊! 李代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在当下,大唐还是奴隶封建制,株连九族的事情,可没少发生。 府兵们若真丢下李代跑了,那他们全家的性命,还能得到保全吗? “既然如此,那刚才刘能为什么不说?” 生活常识,小爷也许不懂,他刘能又岂会不知,可他为什么就没有说明呢? 面对李代的疑惑,李若兰没有一点儿嘲笑的意思,而是耐心的为李代讲解道: “刘将军恐怕也和若兰一样,打定主意要跟着王爷您,无论生死。” 刘能会这样做吗? 也许会吧! 反正直到现在,李代对刘能的了解,还相当有限,他实在无法判断刘能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不过既然已经知道,大家终究还是要一起走,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加罗利的探子已经和唐军的巡哨接触上,想必突厥的大队人马,很快就会追上来,现在可不是犹豫的时候。 “若兰,弃车上马,你抱着小爷走。” 李若兰见李代想通了,当即开心的像个小姑娘一样,立马让人牵过来一匹高头大马。 马背上,李代斜靠在李若兰的怀里,任凭李若兰用腰带把他绑在胸前。 “王爷,我们是往灵州方向走吗?” 按理说,这里应该离灵州最近,可是李代总觉得将突厥人,直接引往灵州,不是明智之举。 灵州外围那三万突厥人马,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苏烈和薛万彻打散,现在再带过去三千多突厥兵,对于撵走突厥人的计划,无异于卖马赠鞍。 “不,我们去五原。” 李代如是想着,李恪带着福王府的人马,此刻应该已经把五原,打造成了一座易守难攻的据点,去五原,不仅能给灵州减轻压力,还能顺便把身后这帮突厥鬼子做掉,是一举两得的好主意。 虽然此去五原比回灵州,多出了两天的路程,不过李若兰并没有阻止李代,而是赶紧让人把李代的命令,传达给了刘能。 “王爷,若是全员都需上马,把所有板车都丢掉,那伤兵怎么办?” 这还真是一个大问题。 骑在马上,伤兵的伤口很容易就会再度崩开,于恢复不利。 可要是不骑马,就拉不开与突厥人的距离,于逃跑又不利。 左右为难的李代,望着骑在马背上的刘能,很想拿个勺子,在他的脑袋里挖一挖。 身为一个将军,咋啥事情都要问小爷呀!小爷又没看过十万个为什么,哪里知道这么多! 唉!真他喵的累人,真想就此睡死过去算了。 “把拉伤兵的板车后面,绑上两捆草,再找几个身高体胖的府兵,坐在装有钱柜的马车上。在经过下一片沙地的时候,兵分两路,让伤兵们,直接返回灵州。” 也不知道这样掩饰痕迹的做法,到底管不管用,不过这已经是李代现在所能够想到的,最后一个权宜之计。 事情全都安排妥当,李代这才得以全心全力运功疗伤。 还别说,炁还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古人对于炁的理解和运用,那是相当的到位。 仅仅片刻功夫,李代就感到一股酥麻的感觉,席卷全身。浑身上下,也渐渐有了些许气力,至少脑袋可以自力更生,不用一直靠在李若兰的胸口上了。 一片不大不小的沙地上,一队车辙印朦朦胧胧,向西南而去,而另一行,却深如沟壑,清清楚楚指向东南。 “打开钱箱子,随便扔点钱出来。” 李代没有想到,用金钱勾引突厥人的方法,最终却用在了逃跑的路上,真真是事由天定,非是人为啊! “对了,还有这个东西,把它头冲东也扔了。” 李代拿出来的东西,是一个草编蚱蜢,那还是当初刘能派人给他捡回来的。 李代原本还想着和李若兰换换,却因为战斗,直到现在,他才想起来。 “王爷,您还别说,那个突厥人编的蚱蜢,果然栩栩如生,逼真的很呐!” 李若兰只瞅了一眼,便心动不已,拿在手里,舍不得丢掉。 “怎么样?要不要把小爷编的那个还给我,这个就是你的了!” 切!想的美!若兰才不换呢! 若兰就想要留着王爷编的蚱蜢,没事儿的时候,好拿出来给其他人看看,那该是多么开心的事情啊! 想想都让人开心不已。 突厥人编的蚱蜢在形象,可它能带给人快乐吗? 李若兰听了李代的话,一把就把手里的草编,丢在了地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李代的阴谋没有得逞,只得把希望寄托在割旧霍哲倞吉身上。 希望割旧霍哲倞吉能够对他倾心教授草编技艺,好让他能够从李若兰的手里,换回那个丑陋的把柄。 李代的队伍,离开这片沙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加罗利带着人马就赶到了这里。 “报告首领,前方有两道车辙印,一路经过掩饰,驶向西南,一路毫不掩饰,驶向东南,我们要追哪边?” 疑兵之计吗? 加罗利对李代层出不穷的鬼伎俩,气得肺都要炸了。 不是挖坑,就是勾引,要么就是勾引和埋伏一起来,没完没了,无穷无尽。 现在又想要骗我,我偏不上当。 “大军火速往西南前进,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唐军。” 这个时候,一个探马飞速来到加罗利的马前。 “报告首领,前方不远处,发现这几样东西。” 探马说着话,将手心打开,一只绿色的蚱蜢,踩在几枚铜钱上,神采奕奕。 又想要勾引我吗? 昨天的事情,还记忆犹新,今日一早,就又碰见草编蚱蜢了,到底还有完没完! 第252章 心疼 看着栩栩如生的蚱蜢,加罗利的内心纠结万分。 安禅割旧霍哲倞吉,肯定在去往东南的路上,而西南方向上,也指定有唐军部队。 有心想要追赶唐军,一雪昨日之耻辱,可放着自己的亲信不救,让别的族人如何看待自己。 兵分两路,本该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昨夜分兵的结果,让加罗利损失了将近两千兵马,可谓是损失惨重。 如果分兵追击,再度被唐军埋伏一次的话,不知道结果又会如何。 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分兵,也许唐军就等着自己分兵,好再一次各个击破。 加罗利将手里的蚱蜢搓成了面条,也没能下定决心,到底要往哪个方向前进。 这时,又一名探马赶回来报告。 “首领,东南方向上,发现大量新鲜马蹄印,还有稀稀拉拉的新鲜马粪,疑似有大队骑兵经过。” 嗯? 唐军这次又搞的什么鬼? 手里的证据和地上的痕迹,无不明显说明,唐军离开的方向就是东南。 可是唐军不是在逃跑吗?不是应该隐藏行迹吗? 留下的破绽如此之多,不正是欲盖弥彰,指东打西吗? “西南方向上,可有什么发现?” 探马陆续回来禀告,其中一人说道: “首领,只有模糊的车辙印,此外再无其他。” 唐军到底想要干什么? 暴露自己踪迹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加罗利感觉自己就快疯了。 自从遇见唐军以来,一直被唐军牵着鼻子走。 前前后后已经上了五次大当。 每一次,都让加罗利心痛不已。 说实话,他已经有些害怕面对那个大唐小王爷了。 那个小东西的鬼主意,多的就像马尾巴一样,又长又多。 明明每次追击的方向都是正确的,可就是被小家伙算的死死地。 吃了这么多亏,加罗利多少也看透了些李代的套路。 那就是,你看小爷对你有多好,怕你找不到小爷,怕你迷路,所以小爷给你留下那么多的路标,你还不赶紧追上来吗? 本王就在前面,你倒是过来呀! 可是一旦过去,就会一脚踏进陷阱里,不损失些人马,都别想混过去。 加罗利的周围,此时已经围满了人,不明白自家的首领,为何还在犹豫。 “首领,安禅留下的蚱蜢,指向东南,我们应该马上追上去,救出安禅,再杀唐军一个屁滚尿流。” 莫拓里俟斤的话,让加罗利终于下定了决心。 “大军即刻转向东南,加速前进。一路要小心行事,切莫再着了汉奴的道。”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加罗利被李代折腾的怕了,鬼知道有没有陷阱埋伏,在前面正等着他。 经过一阵运功排毒,李代的身体已经可以自主行动,但是李若兰温暖的胸怀,让他舍不得离开。 所以他依旧懒洋洋的靠在李若兰的怀里,竟然差一点,就睡着了。 “王爷,您感觉好点儿了吗?” “没呢!小爷估计今天是好不了了。” 不知真假的李若兰,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紧紧搂着李代的腰身,在李代耳边低语道: “王爷,没想到您设计的防箭背心,还挺管用的呢!” 李代的身子,随着马儿上上下下,无比惬意。 “那是当然,小爷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古今中外的铠甲,都有研究,区区一件防箭背心而已,还不是信手就能拈来?不值一提,实在不值一提。” 虽然看不到李代的表情,但是李若兰能够感觉得到,一定是猥琐无比,浪荡非常。 李若兰就纳了闷了,王爷小小年纪,表情怎么会如此丰富? 就比如现在,靠在自己怀里老老实实待着也就是了,干嘛非要随着马儿起起伏伏呢? 队伍的后方,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靠近李若兰后,向李代禀告道: “启禀王爷,突厥大军跟上来了,目前离我军不到五里路。” 五里了吗?突厥人追的可真够快的呀! “告诉刘将军,队伍可以加速前进了。” “诺!” 突厥人之所以能这么快追上李代,是因为李代故意放慢了行进的脚步。 如果突厥人追向西南,那么他就会带着队伍,到突厥人的面前,晃上一晃,以免伤兵被突厥人屠戮。 现在既然突厥人已经跟了过来,那他也就没有必要再慢慢走了。 “若兰,那个突厥人还在编草编吗?” “现在不编了,就是想编也编不了,他的双手,又被府兵捆住了。” 李代听完,嘴角不自觉的翘起,发出一阵‘嘿嘿嘿嘿’开心的笑声。 “王爷,您为何还要留着他呀?带着他,始终都是个麻烦!” 李代整个人,几乎都缩进了李若兰的怀里,闻着她身上特别的香味,李代心口不一的解释道: “他的草编技艺你也看到了,简直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小爷觉得杀了他,实在是可惜了一门手艺。所以想要把他带回长安,说不定还能为王府创收呢!” 李若兰芊芊玉指,轻轻的戳了戳李代的小头,娇笑道: “一天到晚就想着赚钱,您是王爷,您还会缺钱吗?” 李若兰的行为,已经逾越了身份,这在之前,是她想也不敢想,做也不敢做的事情。 但是二人一同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在彻底了解了李代的为人后,李若兰的胆子,也慢慢变得大了起来。 如此俞矩规矩的行为,换了任何一位王爷,李若兰都不敢,但是李代她敢,因为李代,从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儿生气。 面对李若兰的调侃,李代的小脑袋晃悠的更加欢实。 “小爷咋不缺钱,你不知道,小爷府上虽说只有四百多名府兵,但是他们有多会花钱,你知道吗?仅一个月的军费,就要花掉小爷两千贯。两千贯呐,你说没钱能行吗?” 两千贯?区区四百来人,就要花掉这么多钱? 这哪里是在养兵呐,养了一群爷还差不多。 “王爷,钱都花到哪里去了,您清楚吗?” 李代在李若兰的怀里,摇起了拨浪鼓,摇的那叫一个欢快。 “不知道,小爷从不过问,也不知道。不过府里有知画管账,想来他们不会胡乱花销。” 听了李代的回答,李若兰心疼不已。 我的傻王爷呀,做假账这种事情,很难吗? 第253章 兄弟相见 马儿都是同样的草原骏马,突厥人一时半会儿,也别想要追上李代。 当然李代想要彻底甩掉加罗利,也实属痴心妄想。 所以两支队伍一前一后,经过五天的辛苦跋涉,几乎同一时间到达五原。 “小娃娃,这回看你还往哪里跑!” 加罗利略显疲惫之余,声音里又夹带着些许兴奋。 这位大唐小王爷,太他喵的能跑了。 说他是属野狗的,一点儿都不为过。 两条腿倒腾的飞快不说,还狡猾狡猾的很。 往往你这边,才刚刚看到一点儿他的小尾巴,他那边就撒开了脚丫子,拼了命的跑,即使是一天一夜不休息,也要跑出你的视线里。 他喵的,抓个兔子都没有追他累,兔子都没有他警觉。 大唐啥时候冒出来这样一个怂货来,就你也算是大唐的王爷?也不怕丢了你奶奶的假牙! 五天里,李代没有给过加罗利,任何一次交战的机会。 哎!小爷我就是跑,就是绕啊绕,你有本事就追上小爷我,小爷给你做宵夜吃。 五天里,别说李代的人马没有休息好,就连加罗利本人,也始终顶着个黑眼圈,在月光下和骄阳里,奔跑着煎熬。 如今,终于追上了李代,加罗利心中的郁结之气,才得以释放出来。 李代闻声向身后望去,不禁发出会心的一笑。 “王爷,您还有力气笑呢?这几天,可把若兰给累死了。” 五天里,李代和加罗利一样的执着,始终没有离开李若兰温柔的怀抱,即便在与突厥快反小分队,短暂接触的时候,也从没有想过要离开。 总数三千五百多人的两支队伍,要说有谁的精神状态最好,还真就非李代莫属。 身后的李若兰,白天是人肉沙发,绵软舒适,夜晚则又化身成他的专属单人床,温馨甜蜜。 那滋味,别提有多么舒爽惬意,要是有可能,一生都如此又有何妨! 转过身来的李代,依旧依偎在李若兰的胸口上,眼睛一眨一眨的,就像一对小星星,亮亮晶晶,闪烁出莫名的光芒。 “若兰,吩咐下去,与敌人保持住距离,将敌人勾引至山谷中。” 李代的命令,很快传到了刘能的耳朵里。 刘能感到一万两千分的委屈。 又要人家去勾引,人家是大唐将军,不是三曲里的娘们。 虽然不明所以,但刘能还是认真执行了下去。 两支队伍,相隔不足百步,一前一后冲进了山谷。 山谷中,李恪带着人马,刚将这里,打造成一座蛮荒中的堡垒,就听巡哨向他禀报。 “启禀王爷,有两队人马,一前一后向山谷中杀来,前面的队伍,疑似我大唐府兵。” 巡哨的话,让李恪惊喜万分。 没有想到,敌人这么快就来送军功了,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有没有看清楚,前面的府兵,是何人的人马?” “启禀王爷,对方没有竖旗,不知道是谁的人马。” 哪里有打仗不扛旗的队伍。 难道是一支败军,队伍被打散了,负责扛旗的骑手要么跑了,要么死掉了? 李恪觉得此事有鬼。 打仗的时候,队伍跟着旗帜跑,围着旗帜转,这是军伍常识。 即使负责扛旗的人牺牲了,也会有另一个人替代。 假若旗手跑了,那他的身后一定会跟着大队人马,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着一个人,或者一匹马跑。 古怪,古怪,真的很古怪。 会不会是突厥人的诡计呢? 万一是敌人表演的一出苦肉计,那他这些日子,辛辛苦苦所打造出来的铜墙铁壁,可就为敌人做了嫁衣啦。 “传令下去,全军紧急集合,全部进入战斗位置,在搞清楚情况之前,不得放过任何一个人。” 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战场上的时间,就和日出一样短暂。 你想要保持距离,却偏偏不让你如愿。 经过一刻钟短暂的互射之后,双方人马之间的距离,再度被拉近。 突厥人纷纷举起手里的弯刀,向着唐军砍去。 惨叫声,此起彼伏,什么人都有,传到李代的耳朵里,倍感沉重。 巡哨终于看清了来人是李代,当即兴奋地向李恪报告。 “启禀王爷,是福王殿下的人马,在最前面一匹马上坐着的,就是福王殿下本尊。” 来人是李代?他跑我这里来做什么,是又想要与我抢功吗? 李恪出神的望向远方,恨不得李代现在就打马回头,不要过来。 就算李恪再不想看见李代,他还是翩翩然的出现了。 不得已,李恪只得强压下心中的郁闷,命令道: “来人,摇旗发信号,告诉他沿着路中间走,免得福王掉到坑里去。” 信号兵得令来到阵前,拼了命摇起手中的三角旗,可惜他面对的是一位,大唐有史以来,常识最为白痴的王爷。 而李若兰,在跟随李代之前,也从未在军中待过。 两个军伍小白,无视善意而清楚的信号,继续笔直的冲向陷马阵。 信号兵几乎都要被吓傻了,好在在紧急关头,还知道可以用嘴,赶忙急切的吼道: “王爷,中间,王爷,走路的中间,王爷……” 一声声亲切又急迫的呼唤,终于唤醒了在李若兰怀中假寐的李代。 连忙运炁于双目,开启他显微镜似的的眼睛,用力观瞧。 终于被他看出了端倪。 “若兰,走路的中间,从那两根木桩中间,直直的穿过去。” 然后李代,又对一直跟随着他的传令兵吩咐道: “传令下去,让后面的兄弟,跟着前面的弟兄走,要一个紧跟着一个,切莫乱走。” 李若兰按照李代的吩咐,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兄弟二人再度相逢,却是冰火两重天。 李代一跃从马背上下来,来到李恪的面前,用力的抱住李恪道: “阿三哥,小弟想死你了。” 然而李恪却一脸厌弃的推开李代,愤懑的对李代说道: “你来干嘛?闲的吗?” 李代不明白李恪话中之意,为何要冷冰冰的对他,但是他依旧微笑着说道: “先不说了,后面的突厥兵,大约三千人左右,就交给三哥你处理了。小弟我得赶紧下去休息休息,连续跑了好几天,骨头都跑散架了。” 第254章 为什么 两个人,手拉着手,走在去往营房的路上。 一阵晚风吹过! 李若兰的双眼,突然宛若月光下,幽蓝的湖水一般,散发出摄人的光芒。 “王爷,您的身体是何时好的?” 李代不假思索的回复道: “当天下午就好了,还别说,小爷我还真得好好谢谢你,送给小爷的‘阴符经’呢!真是本好书啊!” 当天下午就好了? 却像个癞蛤蟆似的,赖在人家的怀里,整整五天? 幽蓝的眼光犹如海水一般,浪起翻涌,可以淹没一切。 李若兰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却被李代的无耻行径,折磨的燥热难当。 不要脸,忒不要脸了! 身为一位大唐王爷,怎么会如此爱占人家便宜? 这种行径,与纨绔子弟的所作所为,又有何不同? 做人还有没有原则,还有没有底线? 李若兰越想越气,不禁将李代的小手越攥越紧,越走越快,弄得李代‘哎呀’一声,险些摔倒。 “别走那么快嘛!小爷我又不会飞。” 瞟了一眼硬装无辜的李代,一肚子委屈的李若兰,后知后觉。 原来老虎的善良,全是装出来的。 王爷他本身,就是一个脚底流脓的小坏蛋。 “王爷,若兰想要问问您,是若兰哪里做得不够好,还是做错了什么事儿,让您如此对待若兰?” 这话又是怎么说的! 李代满脸全是问号,却不知答案在哪里。 “若兰,此话从何说起?” “您现在还要装糊涂吗?” 李若兰一番话,让李代不明所以。 其实在李代心里,若兰真的很像一位大姐姐,教会他大唐的常识,温暖着他的人生。 “若兰,小爷这条命都是你给的,你觉得小爷我会欺负你吗?” 没有吗? 李若兰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大唐小王爷,一时之间,居然醉了。 …… 喊杀声,震耳欲聋,李恪表现的异常兴奋。 奶奶,孙子终于上战场杀敌了。 您泉下有知,自当保佑孙子。 可惜,李代和李恪的奶奶,不是同一个人。 当李代突然发现李若兰说的是什么的时候,一股火焰,直上脸颊! “来人,拿小爷的长枪来,小爷休息好了,要上战场!” 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 却说的李若兰白眼直翻。 要点脸吧! 逃兵岂是男儿? “王爷……” “不必多说,本王要上阵杀敌。为了祖国,为了人民,为了自由,本王要战斗到底!” 李代说的是大义凛然,李若兰只能遗憾相送。 当战马跨于座下,当人生也许不会重来的时候。 李若兰这才发现,挂念,只因我爱你,从不会因为你是谁! 此刻的李若兰,就像一位慈爱的**,**,**,**一般,对李代温柔的挥着手,“王爷……” 李恪,也不失时机对李代说道: “六弟,再等等,为兄与你一起杀敌!” 然而,此时此刻李代的心情,没有任何一个人懂。 李恪不懂,李若兰也不懂。 “刘能……” 一声长啸,贯穿长空,刘能又是一脸油渍的来到李代面前。 “王爷,请您吩咐!” “集合队伍,随本王一起冲杀!” 也许,你的战阵,已经坑杀了许多敌人,也许你的计谋,已经让敌人畏惧不前。 但是温柔,永远只给享乐的你,永远不属于我! 李代心中的风筝,就如无根的浮萍一般,羞涩难当。 只有战斗,才能让他一振雄风。 “弟兄们,我们一起出来的时候,是多少人?” “弟兄们,是谁让他们埋骨他乡?” “我们还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番话,让热血染红了天空。 “弟兄们,随本王一起杀敌!” 李代一马当先,手持长枪。 阳光下,犹如天之骄子一般,散射出,无尽的光芒! 李若兰与李恪,不由得同时对李代呼唤道: “六弟……” “王爷……” 一阵晚风吹过,李代的发梢随着微风起伏不定,但是李代的面孔,却依旧温婉可亲。 当李代微笑着转过头来的那一刻。 那张含笑的脸,成了李若兰永恒的记忆,还有李代眼角那一滴羞涩的泪珠,永远刺痛着她的内心。 李代的微笑,依旧如孩子般纯真。 只是那份笑容里,却隐藏着许多的无奈与心酸。 李若兰虽然不明白李代为何会有如此诡异般的笑容,但是她依旧能够感受到,李代心中的那份彷徨与无助。 一马当先的李代,手中的长枪如蛟龙出海,把乾坤倒转。 杀得突厥人,鬼哭狼嚎,喊爹无人应,喊娘无人亲。 加罗利此时才明白,疯子,从不可以常理度之。 当即大声呼喊道: “撤,撤,撤退!他喵的,他就是一个疯子!” 加罗利从来没有见到过,把自己不当人的王爷。 大唐的王爷当然有许多。 比如,李孝恭,李道宗。 此二人,虽然都以勇猛着称于世,但是,从没有这般无脑冲杀过。 然而对面的李代,手擎长枪,恨不得把天都捅个窟窿出来。 一脸的生无可恋,一脸的不要脸,一脸的无所畏惧,让加罗利不得不退让三舍。 然而,你退就可以让一位疯子,沉寂下来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只能说你太天真了。 此时此刻的李代,把害羞化作动力,把厚脸皮化作冲锋的盾牌,把对李若兰的愧疚,化作云雾与闪电。 只有一门心思的冲杀,再无活着的勇气。 有力量,又勇猛,还不要脸的勇士,给谁见到,都会害怕! 反正李代心里,现在是羞臊万分。 只不过贪恋一份美好而已,现如今都不知该如何回头? 真真羞煞死人! 怀着满腔怒火,李代面前的突厥人,便是一个个有名的出气筒。 什么那个高,或者几个下,都不过是一枪一个的家伙。 李代杀得起劲,却不知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李恪的心房。 难怪父皇如此钟爱李代。 难怪皇后都对他钟爱有加。 难怪母亲对他都无比好奇。 原来六弟你深藏不露,勇猛非凡! 你是一向如此,还是想要一鸣惊人? 父皇知道否? 第255章 深陷重围 李恪见李代大杀四方,内心顿时充满了无限渴望,当即也翻身上马,带着为数不多的骑兵,冲了出去。 福王府众将,在看见李代的时候,本想赶过来拜见,奈何每个人都各自带着一票人马,需要守卫在各自的阵地上,脱不得身。 然而此时突厥人,已经被李代一阵狂冲乱撞,打的退却逃跑,是以一个个也举起了武器,上马冲杀起来。 加罗利没有想到,这里居然还埋伏着一支大唐军队,虽不知其到底有多少人马,但是从刚才那一轮箭雨来看,其人数定然少不了。 短短六天时间,上了六次大当,中了六次埋伏,人马几乎损失殆尽。 加罗利一边奔逃,一边流泪,一边痛骂李代是个老六,不是人。 人哪有这样做事儿的,可着一个人没完没了的坑,不坑死不罢休。 殊不知,加罗利即便没被李代坑死,也快要被李代气死了。 五千多人的大军,现在就剩下多出来的那点儿人,五千和大军都没了。 叫加罗利如何向族人们交待啊! 加罗利越想越气,不由悲愤交加,心中又悔又恨。 造成眼下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张牙舞爪向他追来,欲要对他赶尽杀绝。 转回头,望着孤身一人杀来的李代,加罗利狠狠说道: “吊着他走,让他也尝尝被人埋伏的滋味。” 夕阳西下,五原这场突如其来的埋伏战,来的快,去的也快。 当大家得胜归来,打扫完战场之后,才发觉李代人不见了。 “刘将军,战场上,你不是一直跟着王爷呢吗?王爷怎么会不见了?你说王爷现在到哪里去了?” 面对李若兰一连串的质问,刘能有苦说不出。 只能如此解释道: “王爷冲杀的太过勇猛,我就是想要跟着,那我也得跟得上啊!” “你?……” 刘能解释的毫无诚意,让李若兰气愤不已。 王爷刚刚才经过暗杀,身上的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了。 万一…… 李若兰环顾四周。 这里的人虽然都曾经是李代的属下,但是她也只是面熟,并没有与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有过交流,熟识就更加不可能。 李若兰依稀记得,李代曾经和她提起过,有人想要暗杀他。 而这个人,此时此刻就在他们中间。 如果让此人先行找到李代,那李代必定会凶多吉少。 唉!这可如何是好呀! 这里她能够信任的人不多,而且她也不知道应该信任谁,应该让谁带着人马出去寻找李代。 所以一时之间,李若兰也没了主意。 老马,一瘸一拐的来到她面前,对她沉声说道: “李文学,刘将军他们才刚刚战斗完,都已经很累了,不如就让我带些个人手,去寻找王爷吧!” 李若兰看着老马的脸,觉得老马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不过。 “老马,你腿脚不便,王爷都对你照顾有加,如果只是骑马寻人,你去倒也去得。可是万一还要与突厥人战斗,你这身手,可还能行?” 自从老马跟着李代来到大草原,什么事儿李代也不让他做,都是吩咐别人去做。 老马在营地里,就像一位监工一样,整天背着个手,溜溜达达,无所事事,早就闲的无聊死了。 “请李文学放心,对付几个突厥人,在下还不在话下。” 裴天啸,薛礼,赵德仁几人,虽然名义上还是福王府的家将,但是现在是在军中,而这里的最高长官是李恪。 李恪不发话,他们即便是有心出去寻找,也不敢违抗军令。 是以,几个人的眼神,都不约而同地的望向了李恪。 此时的李恪,满脑子都是问号。 李代会武功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 并且还如此的勇猛,仿若奉先再现一般。 这怎么可能? 从未曾听人说起过呀! 胡思乱想的李恪,没有注意到所有人都在看他,所以也就没有任何表示。 这使得场中的气氛,突然变得冷清了许多。 李若兰,刘能和老马,三个人在一旁嘀嘀咕咕了一会儿,却是谁也没有说服谁,只得相互妥协道: “那就都去,眼瞅着天就要黑了,晚上就更加不好找了。” 三人商议已定,各自带了一小队人马,离开了营地。 直到三个人都走远了,李恪这才缓过神来。 “你们几人为何要如此看着本王?”刚回过神来的李恪,被几人的目光吓了一跳,当即不满的出声问道: “战场都打扫完了吗?都这么闲?” 听了李恪的问话,薛礼几人面面相觑,裴天啸抱拳施礼道: “蜀王殿下,福王殿下不见了,您看是不是需要派人出去寻找啊?” 啊?老六不见了?你们他喵的怎么也不早点儿说。 “废话,堂堂王爷不见了,当然要派人出去寻找。就你去吧,务必要把福王完完整整的给本王找回来。” “诺!” 接到命令之后,裴天啸高兴极了。 自从被苏烈派到五原之后,裴天啸正愁离李代太远,无计可施呢! 没有想到,李代居然会自己送上门来,还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机会,怎能不令他兴奋。 急匆匆点齐了人马,都是他的心腹之人,裴天啸快马加鞭,就像一股北风,火速飞出了营地。 一定要在别人之前找到李代,否则刺杀李代的计划,就又变得麻烦了。 没有人知道裴天啸急火火的表现,是为了杀掉李代,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为挂念李代,才急于外出寻找。 两千具突厥尸体,掩埋起来,也是一件不大不小的工程。 不过自家兄弟的尸体,那是一定要先行掩埋。 李恪亲自为他们竖起墓碑,为亡灵祈福。 杀得兴起的李代,直到越过一座土坡之后,才发觉自己是孤身一人,身后连一根马毛都没有。 当即心中暗道不妙,拨转马头想要回头之时,就听加罗利大喝道: “你个小疯子,追都追到这里了,你还想要跑吗?” 一阵密集的箭雨,将李代周围尽数笼罩。 李代赶紧双脚离镫,身子向后飘去。 手中的长枪,被他抖成了一把雨伞,才堪堪躲过射杀。 但是那匹战马,只是瞬间,就被射成了刺猬,显然已经活不成了。 李代目视着包围上来的突厥人,嘴角不觉露出一丝苦笑。 真是终日打雁,迟早要被雁啄。 第256章 先人一步 一百多个人,围着李代转起了圈,就像逗弄一只无路可逃的小羊羔一般,场面十分滑稽可笑,加罗利终于开怀大笑起来。 这是最近几天,加罗利笑的最酣畅淋漓的一次。 有什么事儿,能比报仇雪恨更加让人痛快。 六天时间,仅仅只用了六天时间。 堂堂一整支鹰师队伍,就全部葬送在了李代的手里,现在能把李代如困兽一般,围在当中肆意的玩弄,加罗利兴奋的都快要哭了。 “哈哈哈哈~终于让爷抓到你了,敢问你可是名震大唐的小王爷李代?” 小爷有没有名震大唐不知道,但是震一震你们突厥,倒是有这个可能。 李代将手中的长枪攥紧,六识全开,脚步一动不动,唯有双眼,在不停的扫视着四周的一切。 加罗利见李代不搭理自己,顿觉脸上一阵火热。 小娃娃一点也不懂礼貌,大人问你话呢,多多少少你也应该支应一声不是。 他也不想想,一百多个人对一个人虎视眈眈,一圈又一圈,围了个水泄不通,搁你你还能有闲情逸致说话? 简直是猴子拜佛,装模作样。 “娃娃,不管你是谁?此时此刻此景,你不觉得放下你手中的长枪,束手就擒对你来说,才是眼下最好的选择吗?负隅顽抗,是没有好结果的。” 劝降的话,千篇一律,李代没有想到,刚与府兵们讲过,要识时务,做一位俊杰,不要做无谓的牺牲,立马就惨遭打脸。 他喵的,早知道是这样一个结果,就不胡说八道了。 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儿,是会遭报应的,古人诚不欺我。 今天要不是对李若兰心生愧疚,怎么可能落到如此地步。 说不定现在才刚刚吃过晚饭,已经准备睡大觉了呢! 天下没有后悔药,即便是有,那也要先吃下后悔的苦再说。 加罗利见李代油盐不进,也不投降,也不说话,当即决定,先给李代吃点苦头。 于是,挥了挥手,命人群殴李代。 不是加罗利无耻,实在是李代太过勇猛,单打独斗,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李代在战场上的表现,就足以说明了这一切。 离了战马的李代,在加罗利看来,就是失去了爪牙的野狼,将会任他戏弄。 他哪里知道,马上的李代和马下的李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李代在马上,只会一味的冲杀,用蛮力解决一切,一点战斗技巧都没有。 如今没有了马匹的束缚,李代的双脚如鱼得水,身体可以随心而动,战斗的技巧终于得以完美施展,十来八个突厥人,连摸到他的衣角都办不到。 不过李代,并没有着急下黑手。 而是一直用眼角的余光,偷瞄着其他的突厥人。 因为他需要一个空档,抢夺一匹战马,好逃离这里。 李代这边在与突厥人缠斗,另外一边的三男一女,也在草原上,四处搜索着他的踪迹。 “公子,小的的的确确看见福王殿下,是顺着这个方向离开的,可是为何走了这么远,仍旧没有看见一个人,小的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裴天啸望着脚下无边无际的原野,一抹焦虑染上心头。 四下里空旷寂静,草原一眼望不到头,要想在这样的环境里,寻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既然确定是这个方向,那就继续往前走吧!”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好歹还有一个方向做支撑,总好过别人盲目的寻找。 机会稍纵即逝,只在灵光一现的时候出现。 李代眼角的余光,终于发现包围圈里,有一匹马儿在与另一匹嘶啃,周围的几个突厥人,害怕惊着了自己的战马,纷纷倒退开来。 好机会! 李代手中的长枪,突然加大了力量,也加快了挥舞的速度,一时之间,便接连杀死了四五人。 然后,双脚用力,在包围圈里闪转腾挪了数步之后,纵身一跃,枪尖直刺那两匹战马上的突厥人。 突然变换节奏的李代,的确打了突厥人一个措手不及。 当看到李代纵身跃起,直奔圈外之人后,加罗利不禁大吼道: “不好!他要逃!拦住他,快拦住他!” 可惜,加罗利的声音没有李代的速度快。 在两枪解决掉那两个突厥人之后,李代大枪横扫,打出来一个大一点儿的空挡,纵身落在一匹马儿的马背上,便又开始冲杀起来。 李代不是没有想到过,要在第一时间逃走。 可是突厥人还有百十号人,手里的弓箭也不是吃素的。 他要是着急逃跑,后背一定会给突厥人当靶子打。 那样的话,他也许可以躲过箭雨,可他坐下的这匹战马呢! 岂不是又回到先前的那一幕,被射成刺猬了吗? 所以李代,为了不让悲剧重演,只能硬着头皮,和突厥人搅和在了一起。 尽管李代已经十分小心,但是胯下的战马,还是被突厥人射杀倒地。 好在李代的四周,围满了突厥人和他们的战马,再杀一人,再抢一匹也就是了。 李代就这样,一边杀人,一边抢夺战马,一边拉开与突厥人的距离。 经过李代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杀出了重围,双脚猛磕马肚,拐着弯的向远方跑去。 虽然这种晃来晃去的方法,在面对一名优秀的狙击手的时候,丝毫不管用。 但是突厥人毕竟使用的是弓箭,准头也没有那么准,所以李代晃来晃去,像羚羊一样的奔跑方式,还真就让他逃远了。 加罗利被气得话都不会说了。 到嘴的羊肉,就剩下了两条腿,竟然还让他飞了,我他喵的情何以堪啊! “给我追,死活不论,一定要杀死他。” 加罗利发下狠话,一摆缰绳,便气冲冲的追了出去。 李代后知后觉,一阵后怕,脊背都被冷汗塌湿了。 这一次,实在是太危险了,要不是自己反应还算机敏,说不定,明年的今天,就是小爷我的忌日了。 李代头也不回,闷头就是个跑。 前方影影绰绰,隐约有一队人马,在面向李代前进。 李代心中一喜,是出来找我的人吗? 来人会是谁呢? 第257章 活着就有希望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对方的身形面容,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是裴天啸! 竟然是他? 对于裴天啸曾经的所作所为,李代一直铭刻在心。 豳州城外的那一箭,若非高慧真舍身相救,李代也许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 只是苦了高慧真,害得她差一点儿飞升天界。 还有灵州城里,裴天啸居然密谋想要利用齐王李佑,计划再度刺杀于他,从而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 如此阴险小人,李代又怎会忘记? 之前之所以一直没有动他,只不过是想要留下一只诱饵而已。 毕竟裴天啸也只是一把枪,连个枪手都算不上。 隐藏在其背后的人,才是最危险的人,李代对此深有体会。 他怎么会率先找到自己?其他人呢? 刘能和李若兰,为什么会比他慢呢? 李代坚信李若兰一定会出来找寻自己,这种信任,绝不会因为两人一时之间,产生了口角就会改变。 不过,裴天啸就裴天啸吧! 大家好歹都是唐人,在面对共同的敌人的时候,李代觉得他应该拎得清孰轻孰重,孰是孰非。 此时此刻,裴天啸也看见了李代,同时也看见了李代身后,那群紧紧追赶的突厥人。 裴天啸眉头微皱,然而只是一瞬间,就下定了决定。 “所有人,弩箭准备!待福王近前,便集射之!而后,马上离开这里。” 心腹之中,不乏有人已经摘下背后的长弓,准备随时射杀突厥人,骤然听到裴天啸的命令,皆下意识的紧皱了一下眉头。 可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已经深入他们的骨髓。 大义和人性在他们的心里,终究没有敌过二两白银。 摘下的长弓,又重新背回了背上,手弩在他们的手里,偷偷的上着弦,搭着箭。 尽管他们已经在小心翼翼的做着这一切,但是他们的动作,仍旧没能逃过李代望远镜似的的双眸。 按照道理,在距离尚远之时,使用长弓御敌,是最好的选择。 没有道理舍长弓而选射击距离更近的弩箭。 除非是在冲锋的时候,除非是有别的想法…… 李代不觉间,放慢了前进的速度,然而加罗利却在此时,加快了追赶的步伐。 加罗利一眼看到前方有唐军之时,就暗道不好,要坏事儿。 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在这里接应李代。 煮熟的鸭子要飞了,吃到嘴里的羊肉,也仅剩下一块骨头。 既然活李代抓不到,那就带具尸体回去,多多少少在阿史那莫贺咄设面前,也算有个交待。 否则自己这支鹰师,是怎么没的,真就没法解释。 “追上去放箭,一定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李代的怀疑和犹豫,给了加罗利射杀他的机会。 一支支箭矢破空而来,从李代的耳边呼啸而过。 “王爷,快些过来,王爷,快些过来!” 裴天啸看着突厥人在射杀李代,反而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转而等待了起来。 他喵的,前有狗腿子挡道,后有草原狼在追杀,这是要置小爷于死地啊! 怎么办?怎么办……小爷应该怎么办! 李代的大脑,此刻飞速地运转起来,CPU堪比超级计算机。 可是时间不等人,眼瞅着离裴天啸仅剩一箭之地,李代这才幡然醒悟。 一头撞死在罗网里的不是猪吗? 小爷我又不是猪,干嘛非要闯进去呢! 说时迟,那时快。 李代双手猛勒缰绳,一个漂移转身,口中高喊道: “尔等来得好!快快随本王冲杀敌军。” 说罢,不理会愣神的裴天啸等人,一马当先,又向突厥人跑去。 这一幕,不仅惊呆了突厥人,也惊呆了裴天啸。 福王这是搞什么鬼?咋又往回跑了? 李代一边躲避着突厥人射来的箭矢,一边回头偷眼观瞧。 却见裴天啸等人,依旧傻呆呆的立马在原地,没有移动丝毫。 他娘的哈皮。 你们不跟过来,小爷要如何演下去! 不得已,李代再度拨转马头,再度驶向唐军。 一边跑,一边高声喊道: “兄弟们,不要怕,别看突厥人多,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而已,快快随本王一起杀之,你们立功的时候到了。” 唐军依旧无人搭理李代。 李代依旧像个傻子一样,孤独的演着戏。 他喵的,一名好的演员,果然不是谁都可以当得。 这一刻,着急上火的李代,就像风箱里的老鼠,一面受着嘲笑,一面不停的呼喊着,来回地奔跑着。 逐渐缩短的距离,已经无需远望,便已经能够看得清彼此。 李代不跑了。 一个人,孤独的站在两军之间,遥望最后一抹夕阳落下。 “哈哈哈~哈哈哈~娃娃,你怎么不跑啦?你倒是接着跑啊!看你跑的那么欢快,爷爷我都不忍心打断你了。” 加罗利现在实在太开心了,没有想到唐军不是来接应李代的,倒更像是来欢迎他的。 故事不看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尾会如何! 两帮人马,默契的注视着场中的李代,却谁也没有率先动手的意思。 裴天啸当然更愿意假借突厥人的手,除掉李代。 那样的话,他在以后的岁月里,多多少少能够更加心安一些。 而加罗利却更加愿意看到狗咬狗的场面。 自己动手哪有亲眼目睹窝里斗的戏码,更加会让人心情愉悦呢! 两帮人,各怀鬼胎,一个个比心机婊还会装相,场面瞬间冷清了下来。 他们不动,李代也不动。 战斗到现在,李代打也打累了,跑也跑累了,就是喊,也喊累了。 难得有时间休息休息,干嘛还要理会那些无所谓的言语。 讥讽就讥讽吧! 嘲笑就嘲笑吧! 反正小爷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有什么大不了的,非要用嘴炮,争一个,一时之长短呢! 静静的目送夕阳的离去,不比面对他们那些丑恶的嘴脸好吗? 一动不动的李代,安静的就像一尊雕塑,只有他的影子,被斜阳拉得长(zhang)了又长(zhang),长(chang)了又长(chang)。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李代还是个活人,他还活着。 第258章 坏人 日升日落,是大自然的法则。 然而李代,最想利用的便是法则之力。 当太阳把他的影子骤然变短的那一刻,李代终于不再沉寂。 一杆长枪,犹如勾魂的镰刀,无情的收割着突厥人的生命。 不是李代仍旧心存善念,也不是他仍然感念同族之人。 而是因为,这里的每一个人,虽然都是他的敌人,但是人数不对等。 为了公平起见,李代只能对二狗子网开一面,先从突厥人开刀。 先行放过的不一定是亲人,最先杀戮的永远是敌人。 李代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的人生会有这么一天,他手里的屠刀,最终却指向了自己的族人。 多么可悲的一天,多么可悲的人生啊! 然而李代却没有一丝犹豫。 在准备动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明白。 这里没有亲人,只有敌人。 对敌人心生怜悯,就是对自己无情。 对敌人选择放手,就是对自己的生命不忠。 所以,李代杀起来毫无顾忌,无论是唐军,还是突厥人,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最终都成了他的枪下亡魂。 短暂的黑暗过后,月光再一次撒向人间。 然而此时的人间,却有一处炼狱,对自由传递着向往之音。 “娃娃,即便你是战神出世又如何?面对这么多人,你注定插翅难逃!即便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够淹死你!” 加罗利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歇斯底里,一如既往地令人讨厌。 “福王爷,末将不辞辛劳,特意远来找寻与你,你为何要对我等大动干戈?难道你就不怕,被朝廷责罚,被世人耻笑吗?” 小爷我会怕? 小爷我有何惧之! 想小爷我初来大唐,重生于一普通农户家中。 虽没有大富大贵,但依旧可以丰衣足食。 然而,就是你们这般突厥人,就是你们这般世家权贵,为了一己之得失,枉顾人民的性命,害死了我的家人,害得小爷我颠沛流离。 曾几何时,小爷我只想安安静静,平平安安,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度过这一生。 可是你们不让啊! 到后来,一场意外,让小爷我卷入这云诡波折的人生里,不能自拔。 你们这些人,便是制造人间悲剧的罪魁祸首,你们便是创造人间炼狱的缔造者,你们便是黑暗! 你们妄称为人! 想到这里,李代对裴天啸的话,嗤之以鼻,更对他的无耻,深表同情。 若论大唐谁最无耻,你们这些世家权贵都得靠边站。 小爷若敢自称天下第二,那这天下,便无人敢自称第一。 就你裴天啸? 还不配与小爷我,相提并论。 李代不言也不语,只知道手中的长枪,就是他最好的武器。 一切魑魅魍魉,一切牛鬼蛇神,在绝对实力面前,都将成为过眼云烟。 何必徒逞口舌之力? 来!来!来! 我们手底下,一决雌雄! 李代秉承着唐人最优秀的基因传统,坚决贯彻杀一个够本,杀一双赚一个的优良作风,杀得两帮人马哭爹喊娘。 还有什么让敌人在你手下,想要回炉重造,更加让你骄傲! 面对一个个渴望母乳的孩童,李代长枪一挥,继续向他们挥洒着自由的光辉。 归来吧!归去呦! 重新做人的游子! 李代一时杀得再度兴起,却再一次忽略了六识对他的重要性。 两支箭矢,一南一北,齐齐射中了他的前胸与后背。 虽然有防箭背心的阻挡,但是由于距离太近,箭尖仍旧刺穿了背心,狠狠的扎进了他的肉里。 他喵的,暗箭偷袭,不是好汉! 如果李代的心声,能够被加罗利听到的话。 那他一定会为李代点一个大大地赞。 并且还会亲切的拉着他的手,说着体己的话。 知己啊! 你终于知道暗箭伤人是不对的了吗? 那你是不是,应该为你之前的所作所为,道个歉呢? 道歉? 那是不可能的事儿,但是逃跑却真的有可能。 已经疯魔的李代,在箭矢扎进身体的那一刻,就知道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所以,在一片诧异的目光目送之下,李代一骑绝尘,向着不知名的方向,滚滚离去。 这一刻,什么自尊,什么荣耀,什么男儿本色,都成了逃亡路上的栅栏。 在李代忘乎所以的奔逃下,被踢得飞上了天。 李代逃了,逃得越来越远,然而留下的人,在莫名其妙的同时,又不约而同地向对方举起了屠刀。 加罗利如是想着,大唐的王爷虽然跑了,但是若能够杀死一位大唐的将军,至少也能告慰一番族人的英灵。 裴天啸却如是想到,福王即便逃离了战场,但是仍旧逃不掉死亡的结局。 既然如此,何不再杀一个突厥首领,来为我的人生履历,添砖加瓦呢! 两帮人马,借着星光,杀得激烈非常。 而李代,则在迷糊之中,越跑越远。 他喵的,又中毒了。 而且这次中的毒,和他喵的上次中的毒,是一模一样。 好在有了一次排毒的经验,尽管这次中毒比起上一次,要严重许多,李代也有信心熬过去。 裴天啸的身后到底是谁在主导? 眼下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裴天啸的叔叔,裴寂。 可是,如果只是裴寂一人,绝不会弄得这么麻烦,搞出如此多的事情来。 因为,裴寂如果想要杀他,那机会可就太多了,真没有必要如此抠抠搜搜,小心翼翼。 除非他们真的忌惮李代的身份,真的不敢肆意妄为。 可是,这个解释未免又太过牵强。 刺杀,都干到前线来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除非…… 这一刻,李代豁然开朗,茅塞才开。 原来如此啊! 如果要问整个大唐,谁的能量最大,非李世民莫属。 如果做什么事情,想要瞒过李世民,那就一定要在他的权力之外。 原来李世民在他身边安插了那么多的探子,真的是为了李代的安全着想。 若非如此,岂能让裴寂和他的同党,投鼠忌器? 恐怕早就于朱雀大街上,上演一番侠义与恩仇的大戏,唱给李世民听了。 不过,这些仍旧只是李代的猜测,当务之急,是要赶快找一处安全之所在,赶紧疗伤排毒才是。 不是李世民的人,那又会是谁呢? 第259章 长安有雨 灵州城外的突厥人,终于在薛万彻和苏烈二人强有力的配合下,被打退了。 可是突厥人并没有按照李代的剧本走,而是直接返回了青青大草原。 不是突厥人有多么聪明,洞悉并发现了李代的阴谋。 而是因为,他们已经收到,来自阿史那莫贺咄设的消息和命令,让他们原地待命,等候突厥大军的到来。 几个部落,三万多人马,在灵州城下唱了一个多月的大戏,终于成功引起了颉利可汗的注意。 一旦突厥兵发中原,他们就能够南下劫掠大唐,那他们族人今后的生活,就算有了保障和着落。 李代让李若兰派人送来的消息,早在三天前,就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转送至长安城。 此时此刻,正平平整整,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李世民的面前。 十五万大军,加上一开始的三万多人马,零零散散的全都算上,差不多又是二十万突厥军队。 这个数字,给李世民带来强大的压力。 大唐整体兵力,人数大约在六十万左右。 可是需要守卫的地方实在太多。 这个州府安置几千,那个县城放上几百,如此一分散,能够用来对付突厥人的军队,除了现在依旧在边关防守的边军之外,就只剩下直属中央的南北衙了。 李世民一边读着消息,一边回想起李代曾经与李靖,在灵州城里的对话。 不怪李靖不喜欢李代,实在是这个小家伙,看待问题,看的太准太远。 现在看来,李代在那个时候,就表现出反对攻打梁师都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的。 麻烦,这不就来了吗? 还是个大麻烦。 一旦解决不好,应对不利,那大唐还真就危险了。 唉! 朕在那个时候,真是猪油蒙了心,为什么会和李靖一样,认为此时是消灭梁师都最好的时机呢! 朕真是愚不可及呀! “九儿,传右仆射长孙无忌速来御书房见朕。” 此时赵国公右仆射长孙无忌,刚刚才用过晚膳,原本打算与长子长孙冲好好谈上一谈,问问他要不要去军中历练一番。 因为长孙无忌觉得,现在去军中历练,是最好的时机。 因为李靖主持的灭梁之战,已经接近尾声,现在去,安全既能得到保证,军功也能够捞到一些,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只是话题才刚刚展开,李世民召他入宫觐见的消息,就被内侍送了过来。 不得已,长孙无忌只得先将此事放下,以后再说。 来到书房,给李世民见过礼之后,长孙无忌看着一脸便秘的李世民,非常不解。 “陛下,可是有大事儿发生?” “唉!” 未语先嗟叹,肯定是出了大事儿。 长孙无忌立马精神一震,目光炯炯的望向李世民。 “辅机,这是前方刚刚送回来的消息,你自己先看看吧!” 话都懒得说了,必定是大事儿。 长孙无忌连忙起身接过军报,仅仅读了几个字,嘴巴便直抽凉气。 “陛下,此消息属实否?” 李世民也不知道此事是不是真的会发生,不过他伸手又从桌子上面,取来两份军报,然后又一起递给了长孙无忌。 “辅机,此二份军报,分别是李靖和薛万彻所报,你也一并看看吧。” 三份军报的内容小同大异。 除了向李世民,汇报完自己的职责之外,又都同时提到,突厥将要大举进攻的消息。 只不过在提及此事儿的时候,又都用到了可能二字,以及以上消息,乃是由福王李代所得等等话语。 难怪长孙无忌要质疑此事的真伪呢! 那有可能的事儿,岂不是多了去了? 要是有人硬要抬杠,他还可以说成,突厥人有可能全员得癌,马上就有可能肃清边关了呢! 用可能说事儿,就是确有其事,也会被人大打折扣。 “陛下,依臣之见,突厥此时怕是不会用兵吧?” 本该是肯定的语气,而你却偏偏要转一个弯,长孙无忌啊长孙无忌,难怪程知节那个惫懒憨货,硬要把你说成是老阴货呢! 该! 就连朕也觉得,他说的对。 果真名副其实! “你再看看这个。” 李世民说着话,又递给长孙无忌一张小纸条。 长孙无忌一看就明白,此纸条定是密奏,而非官文。 当下犹豫了一下,没有敢直接伸手接过。 “陛下,这个……臣若看的话,怕是不太合适吧?” 又拐弯,长孙无忌呀长孙无忌,你说你让朕说你什么好呢? 想看就看呗,弄这许多虚头巴脑作甚? “无妨,朕让你看的,你看便是。” “多谢陛下!” 长孙无忌的动作十分可笑,捧着一张便条,仿若捧着一张圣旨一般,唯唯诺诺,异常郑重。 密奏的内容,写的简单明了,没有用到任何一句华丽的辞藻修饰,只是将事情简单扼要的叙述了一遍。 ‘福王殿下携府军六百,于草原上,大战突厥别列挈部一整支鹰师,共计五千余兵马,斩敌两千余人,活捉一人。此人乃别列挈部颉利发加罗利之安禅,名曰割旧霍哲倞吉。据此人供述,突厥此番共派遣八支豹师,十一支鹰师,合计十五万大军,由突厥二号首领,阿史那莫贺咄设亲自带领,犯我大唐……’ 后面的文字,被李世民涂抹掉了,也不知道写了些什么。 不过仅前面这些内容,就够长孙无忌消化一番。 “陛下……” “辅机,此事现已有九成为真,朕召你来,就是想要问问你,该如何应对才好?” 方法有倒是有,想也可以随便想,可什么该说,又当如何说,却需要仔细斟酌一番。 “陛下,如此看来,灭梁之战如果不能速战速决的话,那么就只能放弃了。” 李世民对于梁师都和吐谷浑,这两个认贼作父的破烂玩意,早就恨之入骨。 甚至相比起后隋来说,李世民更愿意先灭掉他们两个。 李靖虽说是主动挑起了灭梁之战,但是多多少少也符合他李世民的心意。 所以李世民才会没有阻止,反而在第一时间,就给李靖升官以资鼓励。 现在看来,多多少少有些冲动作祟。 第260章 承乾出世 可是要就此放弃,李世民仍然心有不甘。 “辅机,如若不能速战速决,而朕又不愿放弃,朕又当如何处之?” 又,又,又,陛下您又不是传奇歌手,哪来的那么多又。 如果只需要呦呦呦几下,就能够消灭了梁师都,臣也可以和您一起呦呦。 不仅如此,臣还可以和您一起跳霹雳呢! 可是,这些东西对于国防管用吗? “陛下,突厥将近二十万大军,来势汹汹,需全力以赴,谨慎对待。相较于消灭梁师都来说,则更为重要啊!” 李世民点了点头,却又再一次表达了自己的坚持。 “辅机,你说的都对,但是此次消灭梁师都的机会,已然出现,朕还是不想就此轻易放弃。” 长孙无忌心道,陛下既然如此坚持,定是已经有了主意,下了决心,那我又何必与其再做争辩呢! 出力不讨好不说,还得罪了陛下,实在是得不偿失之举。 “陛下,臣以为同时对付突厥和梁师都,也不是不行。只要在彻底消灭梁师都之前,能够抵御住突厥人的进攻,并且不让突厥人支援梁师都便可。” 嗯! 长孙无忌说的在理。 不过,最好的办法,还是要尽快消灭掉梁师都,然后集中兵力对付突厥人。 二人在御书房里,嘀嘀咕咕讨论了大半宿,直到三更时分,长孙无忌才打着雨伞,施施然,离开了皇宫。 这场雨,是入春以来,长安城里下的第一场春雨。 月色,春街,小雨,组成了一幅浪漫的图画,幽静而闲适。 然而在这静谧之下,却隐藏着水花朵朵,绽放出短暂的美丽。 长孙无忌带着家奴,走在四下无人的街道上,耳中听着滴滴答答,叮叮当当的雨声,踏着一朵朵泛着涟漪的水花,长孙无忌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和李世民在御书房里谈话的结果,令他非常满意。 除了他,朝中大部分拥有权势之人,都将奔赴北疆御敌。 到时候,他将是朝中第一人。 虽然这个第一,也许只有短短的一年,或者数月之久,那也是第一,至少在成为第一人的路上,更近了一步。 最令他感到高兴的是,由于朝中大臣去了太多,皇上居然允许太子李承乾于朝堂听讼,这对于他这位大唐国舅爷来说,更是天降福音。 自从李承乾出生到现在,长孙无忌自家的儿子,子侄,亲信,被他有意无意的安排在李承乾的身边,人数已多达十数人。 可以说,在李承乾的身上,长孙无忌投入了巨大的资本和精力。 如今终于开始要开花了,长孙无忌怎能不开心,又怎么可能不兴奋呢! 回家的路其实并不远,比李代的家离得皇宫都近。 但是长孙无忌却走了很久,很久…… 天亮了…… 一夜未眠的长孙无忌,早早便穿戴齐整,第一个来到皇城外面站班。 一脸的春风得意,一脸的容光焕发,丝毫看不出一点儿疲惫之色。 见谁都满脸笑意,见谁都唏嘘呵护,见谁都无限温柔。 妥妥的世界的中心,宇宙的尽头。 上朝的时间到了。 李世民在朝臣们向他朝拜之后,立刻便进入到北上抗敌的主题上来。 “着,右卫大将军柴绍,殿中少监薛万钧,领兵两万,即刻北上,与李靖合力消灭梁师都,务必做到速战速决。” “着,河间郡王李孝恭,兵部尚书李绩,领兵两万,即刻兵发云中(今大同)。” “着……” 之后,张公瑾,侯君集,李道宗,李大亮等等一大批文臣武将,皆被李世民一一派了出去。 朝臣们被李世民的大手笔,惊的是目瞪口呆。 只是消灭一个梁师都而已,用得着如此大动干戈吗? 就这阵容,都能够和突厥人大干一场了。 长孙无忌对于李世民的想法,多多少少能够猜到一些,就是还不是十分确定而已。 因为在他看来,现在还不是正面与突厥人硬扛的时候。 不过,陛下的想法,又岂是他们能够揣测到的。 当李世民当着众位朝臣的面,说出让太子李承乾,于朝堂上听讼一事儿之后,满朝文武更是哗然一片。 听讼虽说不是议事儿,只是在朝堂上听朝臣们汇报,但是其中的意义,那就太需要人琢磨了。 最直观的答案,便是李世民,已经开始有意识的培养李承乾,为今后那个嗯哈,再做准备了。 这可是大事儿。 当然只是对于朝臣们来说,是件大事儿,对于百姓来说,这种事儿,还不如丢了一只狗重要。 长孙无忌当然更明白听讼的含义。 因为按照过往经验,太子听讼之后,就会很快被赐予监国的权利。 而这个权利,才是最终的目的,是重中之重。 国家机器,一经发动,便是车滚滚,云沉沉。 长安城顿时更加的喧闹起来。 不过这种喧闹,与李代无关,与梅月英她们无关,也与高慧真无关。 因为此时此刻的他们,都奔跑在荒凉的路上,虽然目的不同,但是行为一样。 高慧真单人单骑,历经艰难的跋涉,终于在午时之前,来到了灵州城。 入目之处,处处狼藉。 战场上的硝烟虽已退去,但是那浓烈的烟火味道,依旧在风里飘荡。 高慧真哪也没去,一个人直奔灵州府衙。 当她报下自己的名号,灵州府衙的人,居然全是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 高慧真见此情况,只得在府衙外高声呼喊道: “福王殿下贴身侍卫高慧真,求见灵州大都督福王殿下!” 此时的高慧真,还不知道李代灵州大都督的头衔,早已被薛万彻所取代,所以才有此一说。 灵州府衙内,此时正忙忙碌碌,说实话,真的无人有空搭理高慧真。 但是,当高慧真喊出灵州大都督之后,所有人,都向她投来艳羡的眼光。 世人皆是如此,如果自己不想努力,那就攀附一枚高枝,总好过自己每天每日的祈祷。 却从来没有想过,万事万物皆有因果,不是你的的东西,便只会在你的梦里出现! 一个人,要是连自己都想爱怜自己的话,那就请先学会自爱! 第261章 聊天 高慧真的到访,终于惊动了正在府衙里办公的薛万彻。 但是对于高慧真的身份,薛万彻心里并没有答案。 “你先去请福王殿下的王文学过府一见,然后再请门口那名女子进来。” 薛万彻觉得二人同为女子,又一同在福王府做事儿,理应相互认得。 却不知道,王蓉在跟随李代之前,高慧真就已经身负重伤,于豳州府衙内院养伤。 不要说王蓉没有见过高慧真,就是福王府里的其他人,也很难得见。 二女初次见面,皆被对方清新脱俗的气质所吸引。 尤其是王蓉的美貌,更让高慧真心生怜惜之感。 世间怎会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一头秀发乌亮高挽,两根碧簪步梳轻摇。 七彩罗裙覆周身,祥云玉带束蜂腰。 桃花芙蓉面,银耳如月弯。 耳垂下,一颗紫色的珍珠,一步三晃,随风轻语。 此女只应天上有,不该遗世惹尘埃。 “这位妹妹好漂亮啊!” 对于高慧真的夸赞,王蓉微笑以对。 “姐姐才是天生丽质,花颜月貌,真乃绝色佳人是也!” 漂不漂亮,那得看跟谁比。 任何女人在王蓉面前,都将失去颜色,忘记自己的美。 不过,身为一个男人,自有一套自己的审美标准。 作为二女的中间人,薛万彻在一饱眼福的同时,也在心里默默的画着图画。 王蓉的美,更倾向于女性独有的柔弱,而高慧真,除了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外,还有一双笔直浑圆的大长腿。 整个人,显得更加的精神,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薛万彻身为一名武将,像高慧真这样的女子,更容易获得他的好感。 “敢问小娘子,你说你是福王殿下的贴身侍卫,可有身份凭证?” 说起身份腰牌这件事儿,高慧真也无可奈何。 “福王爷没给过我,不光我没有身份腰牌,就是福王府里管事的管家,带兵的家将,都没有身份腰牌。” 还有这事儿? 薛万彻疑惑的望向王蓉,期待她能给一个正常一点儿的答案。 可惜让薛万彻失望了。 二女同病相怜,王蓉自嘲的笑了笑。 “福王爷虽然任命我为王府六品文学,可是不要说官印了,就连一枚玉佩也没给过我,仅仅只是口头任命而已。” 听完二女的解释,薛万彻如吃了一枚大鸭蛋一样,张着个大嘴,闭都闭不上。 福王殿下如此不靠谱的吗? 不要说是王爷,就是一般权贵的管家,也还要有一个证明身份的东西呢!否则办起事情来,焉能顺利? “没有身份凭证,那你们要如何外出办事儿啊?” 薛万彻提出的这个问题,让二女皆是一愣。 高慧真与王蓉对视了一眼后,才缓缓说道: “作为王爷的贴身侍卫,我除了休息,剩下的所有时间,几乎都和王爷在一起,从没有分开过。这一次,要不是需要在豳州养伤,现在指定还在王爷身边,护卫着王爷!” 听了高慧真的解释,薛万彻莫名的选择了相信。 不过,有些事情,仍然需要他再确认一番。 “高侍卫,你和王文学的情况略有不同。因为本官在接任灵州大都督的时候,她就在王爷身边,她的身份很多人都知道,而你则不然。本官问你,你既然没有物证,那你可有人证?” 人证? “对了,只要是福王府里的人,都能证明我的身份。比方说赵德仁将军,裴天啸将军,或者薛礼薛将军。我和薛将军是一起进入福王府的,他们都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看高慧真说的有鼻子有眼儿,薛万彻相信她真的就是福王殿下的贴身侍卫。 可惜高慧真说的这些人,现在全都不在灵州城里。 现在整个灵州城,只有一个王蓉在这里,然而她俩居然还不认识,这让薛万彻无语至极。 “高侍卫,从豳州到灵州这一路,山高水长,想必你也累了。依本官看,不如你先和王文学回去歇息,至于其他的事情,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谈,你看可好?” 薛万彻之所以对高慧真如此和颜悦色,不是因为她有多美,而是因为她的身份。 如果高慧真,真的是福王殿下的贴身侍卫,而且还是一位,为了保护王爷而舍命受伤的人,那她在福王殿下心中的份量,可想而知。 所以薛万彻秉承着不得罪,不讨好,不卑不亢的处理此事,谁也挑不出他的不是。 既然大都督都如此说了,高慧真只能无奈的同意。 在去往王蓉住地的路上,高慧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向王蓉问道: “王文学,你是何时跟随王爷的?” 王蓉一边走,一边微笑着答道: “我是在豳州城里被王爷抓了壮丁,在他花言巧语哄骗之下,才不得已选择跟随了王爷。” 王蓉说完这番话,意识到此言不妥,恐惹人非议。 结果在她偷瞄高慧真之际,却见对方居然也和她一样,笑着说道: “王爷就是这样,满嘴的胡言乱语,没个正行,一点儿也不像一位王爷。” 行了。 两个人一起说王爷的坏话,那就不是事儿了。 “哎?王文学,王爷他们都不在灵州城吗?为何我说找府里的人来证明,薛大都督就没给回话呢?” 王蓉见她在薛万彻面前,没有坚持此事儿,以为她已经都知道了呢!感情只是没再追问而已啊! “王爷带了些人马去了草原,具体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而王府里的其他人,则在蜀王殿下的带领下,去了别的地方狙击突厥人去了。” 王爷和府里的人,果然都不在城里,难怪大都督一个证人也不找呢! “王文学,那你为何没有跟着王爷走呀?” 高慧真天真爽快的性子,让王蓉倍感亲切。 虽然她还没有确定高慧真的身份,但是不妨碍美女之间的交流。 于是王蓉如实的回答道: “王爷说此行也许会与突厥人战斗,怕我出现意外,所以就将我留下了。” 高慧真对此深信不疑,因为李代一向喜欢替他人着想。 “王爷就是这样,对谁都关怀备至,关爱有加。你不知道,我的伤,其实是王爷亲自给医治的呢!” 第262章 想法 对于李代居然还懂得医术这一点,最初王蓉都不相信,若非高慧真亲身经历过,高慧真也不会相信。 王蓉虽然不曾亲眼见过李代治病救人,但是在府兵们口口相传当中,倒是听说过一些相关的事情。 “高侍卫,你跟随王爷多久了?” 高慧真偏着个脑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计算时间。 良久,才展颜一笑道: “听妹妹你如此一问,我才发觉,我其实跟随王爷也才半年多而已。你若是不问的话,我还以为,我在王爷身边,已经过了好久好久了呢!” “王爷他就那么让人讨厌,在他身边会让你觉得度日如年?” 这话高慧真可不爱听。 想当初若非梅月英横插一杠,她和李代之间的感情,只会越来越深。 当即,高慧真的俏脸就变了几分颜色,不满的反驳道: “谁说的?你不知道福王府里的人,有多喜欢和王爷待在一起呢。只可惜王爷忙,总是忙东忙西的,很难和王爷单独待在一起。” 王蓉在世家年轻一辈里,可是号称蔡文姬,苏惠一般的人物,焉能听不出,高慧真话里话外那满满的酸意与失落。 心道,那小骗子果然可恶,这么好的女子,都要被他欺负,实在是人渣中的沙丘,全是渣子。 然而王蓉似乎是忘了,当初李代是如何对待她的。 女人的记性也真是奇怪,该记住的却偏偏记不住,不该遗忘的却偏偏想不起来。 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又比日历牌记得都清楚。 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最神奇的生物。 “高侍卫,你此番前来灵州,就是特意来寻找王爷的?” 高慧真点了点头,轻叹一声说道: “王爷心地善良,有些时候还时常犯傻,我怕我不在王爷身边,王爷会有危险。” 危险?他能有什么危险? 你可拉倒吧! 他不霍霍别人就不错了,他还会有危险? 简直是杞人忧天。 “你现在已经知道了,王爷人并不在灵州城里,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高慧真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转过脸来,对王蓉无比认真的说道: “我想去找王爷去,无论他在哪里。不早点见到王爷,我心里放不下!妹妹,你若知道些什么,还望你能如实相告,慧真定感激不尽。” 如此有情有义的女子,实乃人间少有。 王蓉被高慧真的忠义所打动,不禁热情的说道: “我们先行回去,今夜我便与你仔细说说,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会欺瞒与你就是。” …… 加罗利在部下拼了性命的掩护下,单人单骑跑进了草原深处。 回望他这一生的荣耀,尽数毁灭在这仅仅的六天时间里,怎不令人唏嘘。 “福王李代……啊!……我加罗利发誓,在我有生之年,一定要把你抽筋剥骨,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凄厉的喊声,响彻旷野,即便远隔十里,也能清晰可辨。 李代躲在一个土坑里,正在潜心运功疗伤。 突闻加罗利撕心裂肺的喊声,差一点儿岔了气。 “他喵的,鬼叫什么,吓了小爷一跳。小爷还以为草原上闹鬼了呢!” 居然还可以口吐芬芳,看来李代的精神状态不错,想必身体里的毒,已经被他完全解掉了。 从西方斜射下来的光线,穿过密密的草丛,准确落在土坑里的寥寥无几。 在如此微弱的光线下,李代手捧防箭背心,认真而又仔细的检视着。 十几层厚的丝布,未被射断的仅仅剩下了三层。 可就这仅剩的三层,依旧被箭矢射穿出一个窟窿,被箭矢头钻了进来。 虽说只是一个箭矢头,可依然在李代的身上,留下两个指甲盖大小的血洞。 看起来,防箭背心的缓冲作用已经足够,只是这最后一层的硬防御,似乎还差了一些。 今后再想办法改良一下,最好能做成那种,即便是三石长弓面对面的射击,也能够阻挡一二的好东西。 低下头,李代看了看前胸上的窟窿,再次满意的点了点头。 止血膏药丸子的效果还不错,至少血已经被止住了。 李代没有想到,当初对府兵们的怜惜,最终也救治了他自己。 果真应了那句话,至善者至福。 时时行善,终得因果。 李代一个人盘腿坐在坑底,望着碧蓝的天空,眼神时而空洞,时而深邃。 要不要返回五原,一时之间,李代还拿不定主意。 若是等养好了伤再回去,李若兰等自己亲近之人,会着急上火,会伤心难过。 可是如果现在就回去,自己要如何面对裴天啸,要如何处置裴天啸等人,却是个难题。 李代当然可以一口咬定,裴天啸等人就是刺杀他的刺客。 可是物证呢?人证呢? 如若裴天啸反咬一口,李代又该如何处置呢? 手中的那根箭矢,和大唐制式箭矢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至于人证,恐怕也很难找到。 因为所有参与刺杀的人,要么就是裴天啸的人,要么就是突厥人。 你能指望裴天啸的人,会为了给你作证,从而舍弃他们自己的前途和性命吗? 或者,你还可以指望突厥人良心发现,给他们最恨的人,出面指证刺客就是裴天啸等人。 无论怎么想,李代都得不到令人心服口服的结果。 当然,李代也可以将此事汇报给李世民,由大唐皇帝陛下为他出头。 可是李世民会为了他一个假皇子,得罪当朝一品大员裴寂,得罪世家大族裴氏吗? 李代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李世民是什么人。 为了巩固皇权,可以不顾一切,抢夺别人家的有背景的女人,还四处向权贵们,强行嫁女儿的人。 他会为了一个毫无背景的李代,得罪世家权贵吗? 别逗了,还是赶紧喝口酒,好好醒醒脑子吧! 李代觉得当初选择留在秦王府,就是一个无比错误的决定。 否则,凭借他在后世所掌握的一些知识,随随便便做块肥皂,一样能够大富大贵。 何至于像现在这样,里里外外受着两边的夹板气,里外都不是人呢! 第263章 找个理由 “狐假虎威的日子,还没有过过呢,这就没了,真他喵的坑爹。” 在别人眼里,无上荣耀的王爷身份,在李代的身上,就像小区路面上的狗屎一样,让人恶心。 对方在不知道他是假王爷的时候,都敢对他接连下黑手,那要是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是个赝品,那还不会更加的肆无忌惮,更加的猖狂无度? 明知草堰藏祸鼠,风雨独酌做客闲。 唉!这种无奈,让人好生寂寥! 对于对裴天啸下阴手,李代不是没有想过。 可事在人为。 除非你不做,只要你做了,是你做的,就莫以为这天下会无人知道。 暗杀,做局,借刀杀人的手段,李代不是不会,只是他非常厌恶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而已。 难道真的要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自己就要变成自己讨厌的人的样子吗? 李代对此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给自己做错事儿找借口的行为,在李代身上,就是无能的表现。 想通了底线和方向后,李代再一次思考起,该如何对待裴天啸的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李代在这个时候,居然想起了汤姆和杰利。 动画片里的猫和老鼠有仇吗? 现实世界的猫和老鼠有仇吗? 可是他们一见面,为何就会死磕呢? 李代觉得他跟裴天啸之间的关系,很像汤姆和杰利。 想到这里,李代突然‘嘿嘿嘿’的笑了。 是啊! 为什么非要弄死裴天啸呢? 慢慢玩不是更加的好玩? 不过,当动画片里,汤姆被杰利折腾的体无完肤,死去活来的悲催画面,在李代的脑海里,不断的浮现之后,李代又郁闷了。 算了,现实世界里,裴天啸不是杰利,小爷我也不是汤姆,还是先回去打个招呼吧! 李代从土坑里跳了出来,才发现此时的天空中,只有一个朦胧的月亮,在含羞带怯的和他打着招呼。 本该星月满天的浪漫景象,今夜居然没有出现? 只有远处的草浪,一浪紧接着一浪,一直漫到了他的脚下。 这让李代又郁闷不已。 “我去,我现在是在哪里?” 跑的时候未辨别方向,现在想要回去,却如盲人摸象般难看。 如若天气晴朗,还可以利用星光照路。 然而今夜是阴天,还是一个超级大阴天,比李代的心情还要阴沉。 这可咋办? 李代环顾四周,除了乱糟糟的风,围着他的身体打着转之外,一切尽数是乌黑黑的苍凉。 努力回忆起书本上的知识,祈祷能想到一点儿有用的东西。 四五月的草原,刮的是东南风,树叶向阳一面绿为东,而背面灰白则为西。 可是现在,风却打着转,胡乱的刮着,周遭一马平川,别说是活着的树了,就连一根枯木都没有。 李代趴在草地上,期待能听到青草的声音。 可是,所有的青草,长得都是一个样,朝天一面碧如海,向地而生嫩如芽。 根本就无从辨别。 手捋青草,李代又一颗一颗的数起了叶片。 “一二三四五六七,一二三四五,一二三四五,一二三四五六七……” 原本以为,顺着风生长的青草,会一面叶子多些,哪里知道,数了几十颗后,数目却都差不多,李代依旧没有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唉! 现在,只有最后一个笨办法可以用了,那就是顺着马蹄印,一路慢慢的找回去。 此法虽然很愚蠢,但依旧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骑在马上的李代,走走停停,一边走,一边还要时不时的跳下马来,沿途搜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又走了多少里路。 当一小片树林,猛然出现在李代正前方的时候,李代兴奋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天无绝人之路,地有好生之德,花有荣枯之期,水有无尽之流。天时地利在手,天下我有!哈哈哈哈哈……” 李代肆意妄为的大笑,惊起了夜鹰陪他歌唱。 临近树林边上,‘啾’的一声异响,隐在夜鹰的歌声里,传入李代的耳际。 嗯?这里也有刺客,他喵的,都当小爷我好欺负啊! 得益于前两次的刺杀,李代现在对箭矢飞行的声音,极其敏感,甚至已经到了,一听弓弦霹雳响,就浑身颤抖的地步。 “他喵的,你给小爷我出来!” 李代纵身飞起,仅仅只用了两步,便冲进了小树林。 “李代,爷爷我要杀了你……” 借着微弱的月光,李代看着面前之人,差一点没笑出鼻涕泡。 “加罗利,合该你要死在小爷的手里,逃都逃了,还不赶紧逃回家,竟然还敢在这里埋伏小爷,叫小爷我怎么说你好呢!” 加罗利虽然看不清李代的脸,但是他想都能够想到,一定是满脸贱兮兮的邪恶又淫荡。 “李代,你设计坑杀了我五千多个族人,这笔账,无论我找你怎么算都天经地义,就算是把你千刀万剐都不为过,暗算你又如何?” 李代缓缓举起手中的长枪,笑眯眯的对加罗利说道: “你说的对也不对,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小爷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有本事的话,可以过来呀?” 真够臭屁的,爷爷我要是能打得过你,早他喵的一刀砍死你了,还跟你在这儿东拉西扯个屁。 除非是爷爷我吃饱了撑的,更何况爷爷我还饿着呢! “李代,你身为大唐王爷,做事儿理应正大光明。可你看看你自己,使用的尽是些见不得人的阴暗手段。你对得起你的身份吗?真乃阴险小人者是也。” 这句话,如果是从自己的亲人嘴里说出来,那李代绝对会感到悲伤。 可是如果从敌人的嘴里说出来,李代却只会感到荣幸。 “照你所说,你们突厥人南下劫掠我大唐百姓,小爷还得给你们准备一个锣鼓队,吹吹打打的欢迎你们喽?” 锣鼓队是个什么玩意,加罗利不知道。 但是李代话里话外的嘲讽之意,加罗利却是十分明了。 “李代,去年白灾甚大,我别列挈部牛羊马匹冻死无数,如果不想办法弄到足够的吃穿,我的族人将很难存活。而大唐幅员辽阔,物资丰富,所以……” “所以你们突厥就要南下劫掠是吗?” 第264章 是与非 面对李代的讥讽,加罗利没有感到丝毫惭愧。 恰恰相反,李代的言辞,反而激起了加罗利无穷无尽的反击。 “大唐福王殿下,你身处大唐,贵为王爷,高高在上。你何曾见过百姓之疾苦。” 在一个不要脸的莽夫面前,加罗利索性放开了自我,不再挣扎。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茫茫然说道: “没日没夜的辛苦放牧,所得依旧不得温饱。就连满足日常所需都办不到。你说我们不南下大唐,难道你要我们等死不成?” 看着一位年近六旬的老汉,在自己面前欲哭无泪的样子,李代心里也十分难受。 但是。 “尽管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那也不是你成为强盗的理由!” “嗤~~~~~” “你居然敢嘲讽小爷?小爷我难道说错了?” 加罗利看着李代一脸正义的表情,打从心眼里往外的觉得恶心。 “当死亡就在眼前,当生命已到尽头的时候,请大唐福王殿下再来与我讲一讲,什么是理由!” 李代当然知道加罗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仅知道,他还很同情。 可是,这些依然不能作为你成为强盗的理由。 “一个人就因为自己没有,便要去抢夺别人拥有的东西,在本王看来,这就是强盗。无论你活不活得下去,亦或者下一刻你就会死去,只要你这样做了,你就是强盗。即便你没有抢夺成功,亦或者仅仅只是未遂,你依然是一个强盗。别用你们突厥人的强盗逻辑说服本王,因为强盗就是强盗,就算你穿上镶有星光的红裤衩子,依旧是一个强盗。” 李代的话,让加罗利从道义上,已经无法张嘴辩解。 但是从人生利益上,依旧有辩驳的空间。 “福王殿下,你说的这些,我都承认。可是饥饿会让人疯狂,这一点,您不会不承认吧?” 无休止的辩论,只会让人感到悲伤和绝望。 加罗利说的话,李代不仅不能不承认,还曾经为此与他人争论过。 可是疯狂归疯狂,易子而食的惨剧,李代至今都无法理解。 也许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被饥饿到,要泯灭人性的地步吧! “贫穷不是错,但是贪婪却是一切罪恶之本源,加罗利,本王问你,你的部落一直贫穷落后的原因,到底是因为什么,你可曾认真想过?” 原因?什么原因? 千百年来,我们一直都是这样过的,哪有什么原因? “福王殿下,我加罗利承认你在战场上,勇猛无双,可是在这个问题上,你不行!” 男人,最讨厌别人说他不行。 李代当即大声说道: “行不行,不是由你说了便算的,应当由事实说话,才是正理。” 事实? 听完李代的辩解,加罗利不由得笑道: “我们突厥人一直以放牧为生,可是有很多生活中必需要用到的东西,却都要从你们唐人那里买来。一口铁锅,你们大唐就要换我们五只活羊,甚至有些时候,要换到我们十只活羊,你居然跟我说要用事实说话?哼!至于瓷器茶叶布匹那就更不要说了,用不起也喝不起。你说我们不去你们大唐找找,如何才能够拥有?简直可笑至极!” 听了加罗利的话,李代这才明白,闭关锁国非一日而就,实乃自古有之。 原因其实也十分简单,那就是自身还不够强大。 近代历史,之所以会发生多国强盗联合起来,一起掠夺我们家园的悲剧,便是因为他们一方面想买,一方面想卖,而我们不买也不卖造成的。 想到这里,李代突发奇想对加罗利说道: “别说的那么可怜,你们草原上的牛羊马匹,在大唐可都是紧俏货,可是你们却卖的死贵死贵的,别以为小爷我不知道。如果你们要价合理,小爷不相信,你们就什么也卖不出去,又什么也买不来!” 说起交易的问题,加罗利也十分无奈。 “福王殿下,我突厥和你们大唐的政策一样,你让我们这些小部落还能怎么办!” 话题说到这里,什么仇怨都要先放到一边去,做生意才是重中之重。 “你可以卖给本王啊!你放心,本王绝不会亏待于你。价钱由得你开,怎么样,牛马羊,小爷都要,而且是有多少要多少?小爷我就不相信,等你的部落有了钱,还买不来你们需要的东西吗?” 看着一脸真诚而又天真的李代,加罗利似乎将他疯狂的模样忘记了,对着李代呵呵笑道: “我们需要的东西,都是你们大唐禁止贩卖的东西,除非你们那位皇帝陛下放开管制,或者王爷你能从你的父皇手里获得特许,否则,就是我想要把我的牛羊卖给你,你也运不回你们大唐啊!” 加罗利一连串的输出,打得李代体无完肤。 李代不说话了。 站起身来,向树林深处走去。 加罗利不知道李代在想些什么,不过既然李代没有出手击杀他,对他来说,便是幸运。 因为,疯狂起来的李代,谁也制止不了,这是加罗利亲眼所见,也亲有体会。 不多时,李代又慢慢走了回来,只是李代的手里,多了一只山鸡,和另一只山鸡。 “福王殿下,你右手里的不是鸡,是鹰,是夜鹰。” 李代当然知道他只抓了一只山鸡。 右手微微抬高,李代对加罗利说道: “咋啦?谁跟你说鹰就不是鸡了?告诉你,鸡在很久以前就是鹰,他们俩是亲戚,你不知道吗?” 我去,这位大唐王爷也忒不讲理了。 鹰就是鹰,啥时候鹰变成了鸡的?我母亲都没有这样教过我! “王爷,夜鹰不能吃,你没有听说过吗?夜鹰一叫,鬼神来到,夜鹰一笑,魂魄离壳。王爷,夜鹰真的不能吃啊!” 是吗?夜鹰如此神奇的吗? 加罗利的话,让李代突然想起外国电影来。 看来,对于夜鹰的崇拜,还真就不分种族啊! 看了看拎在手里的夜鹰和山鸡,李代不得不叹息一声说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凡人当有恻隐之心,吾不会强求于你,这便放你自由!” 说着话,李代一杨手,夜鹰‘扑棱’了两下翅膀,转眼便消逝在夜色里。 第265章 成为朋友的条件 一只鸡对于两个大肚汉来说,最多只能垫个底,不过也总比饿着强。 李代四处划拉来一些树枝和枯草,三两下,就鼓弄出一个柴火堆来。 “加罗利,有生火的家伙什儿没有?” “没有!” 生硬而略带气愤的回答,让李代不得不回头看向加罗利。 “老头儿,小爷问你要生火的家伙什儿,也是为了你好,你咋就不领情呢?” “为了我好?哪里为我好了?老夫怎么不知道?” 李代蹲在地上,笑着朝加罗利扔了一根树枝。 “你不饿吗?小爷把这只鸡烤熟了,你也能有一份,这难道还不算为了你好吗?” 加罗利伸手挡下飞过来的暗器,歪着个嘴巴,不屑的说道: “老夫不稀罕!” 老家伙还是个犟老头。 加罗利不给,李代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两手一摊,略显尴尬的说道: “老头儿,你要是真的不给小爷,那小爷我就只能强抢啦!” 望着李代摊开的双手,还有那一副不好意思的神态,加罗利倍感生气。 可是自己一身老胳膊老腿,打又打不过李代,如果真把李代给逼急了,选择硬来的话,那自己还指不定会遭受什么样的屈辱呢! 虽说现在迫于李代的淫威,选择了听从,也算是一种屈辱,但是总好过再遭受一顿皮肉之苦不是。 加罗利无奈的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随手便扔了过去。 火折子号称古代版的打火机,其制作方法非常简单,使用起来也同样简单方便,所以在南北朝时期,被两名宫女发明出来之后,便在民间广为流传。 好东西突厥人当然不会放过,所以加罗利也使用火折子生火,这一点儿,李代丝毫没有觉得奇怪。 火,果然是苍天赐予人类最好的礼物。 有火的地方,就有温暖,就有光明。 明晃晃的火焰,随着时间的流逝,把李代烤的浑身暖洋洋的,别提有多舒服。 “老头儿,你不过来烤烤吗?坐的那么远,你以为你就安全了?” 眼前的这位大唐小王爷,还真是个无赖。 随便说句话都要威胁人,显得你有多厉害咋地! 厉害不厉害,还真不是用嘴说的,加罗利站起身来,紧走两步,来到火堆旁边,与李代搁着篝火,气哼哼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王爷,老夫的火折子你用完了吧!是不是应该还给老夫了?”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小爷已经习惯了。” 听到加罗利说起,李代这才想起来,他用完火折子之后,随手便被他塞进了兜里。 在前世与朋友聚餐的时候,每逢喝酒喝多了,他的裤兜里,总会莫名其妙的多出来好几个打火机,也不知道是谁塞给他的。 现在,即便是穿越来到了大唐,他的这个习惯,依旧没有改变。 不过身上有个火折子,做起东西来,还怪方便的,所以李代不打算现在就还给加罗利。 “老头儿,一会儿等鸡烤熟了,小爷破例给你一个大鸡腿,火折子就当吃鸡的费用了,你觉得咋样?” 咋样?老夫在你面前,还有觉得的资格吗? “强盗!” 居然被强盗说成了强盗,李代心满意足的摸了摸兜里的火折子。 “嘿嘿,强盗能从你的嘴里说出来,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你们突厥人抢夺我大唐百姓东西的时候,你咋不说你们自己是强盗嘞?” “那不一样,那是战争,求取东西只是战争的延续,只是为了下一场战斗而准备的辎重。而你现在,欺负我一个无依无靠的老人家,强抢老夫的火折子,你不是强盗是什么!” 还真是哪里的强盗都一样,任何时代无不同。 强盗自有自己的一套强盗逻辑,跟他们争辩是与非,只能让人无比上火,没有一点儿好处。 “呵呵~你我之前不是也发生过战斗吗?小爷现在就算抢了身上所有的东西,是不是也可以用你刚才的话,反驳你呢?” 跳跃的火光,照亮了四周的同时,也照亮了李代的脸。 搁着篝火,加罗利看着一脸讥讽的李代,无言以对。 “鸡熟了没有?差不多就可以了。” 李代微微抬起头,鄙视了一眼加罗利后,继续讥讽道: “是鸡差不多就可以啦,还是小爷我刚才说过的话,让你感到十分不舒服,差不多就可以了呢?” 这个小东西为何会如此敏锐? 老夫话里的意思,他怎么会如此迅捷的便听得出来!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加罗利现在才想要好好看看李代这个人。 眼睛不大,脑袋也不大,嘴巴不大,鼻子也不大。 可以说长得没有任何特点。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让加罗利坐在火边,也感受到一股寒意。 如果大唐的王爷都像李代一样,不仅勇猛无匹,还聪慧敏锐的话,那大唐的未来,就太可怕了。 “王爷,你是汉人,而我是突厥人,你我之间是敌人,你如此亲近的与我说话,你就不怕被人说闲话?” 敌人? “何为敌人?你我在战场上是敌人不假,可是下了战场,你也只是一个突厥人,而小爷我也只是一名汉人而已。” 李代的说辞,让加罗利眼睛一亮,不由得又多说了几句。 “上了战场是敌人,下了战场就不算是敌人了吗?世间还有这样的说法?老夫不解,还请王爷不吝赐教!” 面对一个求知欲望如此勤奋的老头儿,李代语重心长的说出了自己的理解。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对于国与国之间更是如此。两国一旦放下纷争,选择成为伙伴,那彼此两国的百姓,便也就成了朋友,你说小爷我说的对不对?” 加罗利认真的想了想,还是不能够完全理解。 “大唐和突厥之间,分分合合过多少回了,老夫也没见你们汉人和我们突厥人成为朋友啊?彼此见面,不还是依旧视对方为仇敌吗?” 对于加罗利说到的这些情况,李代不甚了解。 不过在李代看来,以前的那些和平条约,根本就是无效合约,做不得数。 “你说的那种情况,不能算作真正的和平,只能算作暂时的停战协议。只有长久的和平相处,民间的百姓才有极大的可能成为朋友。” (番茄本就是免费阅读,笔者一天赚不到两分,若读者真心喜欢本书,请来番茄阅读。笔者感激不尽。) 第266章 为难 长久的和平相处,此话听起来太过虚幻,加罗利不置可否。 “王爷,您说出来的话,您自己相信吗?” 不是加罗利故意和李代唱反调,而是他身处的环境,以及他自身的遭遇,所听所看,皆处处是硝烟,哪里没有战火纷飞? 即便是两国没有交战,但是两国的百姓依旧相互仇视,彼此见面,哪一次不是剑拔弩张,欲屠灭对方而后快。 李代口中所描绘出来的景象,加罗利从来就没有想过,他又怎么会相信! 事关一个民族,一个种族存活延续的大事儿,打死加罗利,他都不会认同李代所说的话。 李代见加罗利嘲讽之色溢于言表,当即也不争辩,也不反驳,而是给他举了两个例子,反问了他几个问题。 “你们突厥人现在以草原上的主人自居,那小爷我问你,你们突厥向来都是草原的主人吗?远的不说,柔然现在何处?匈奴今人何在?” 李代的问题,让加罗利心中咯噔了一下,眉头不禁紧蹙在了一起。 “王爷您此话何意?” 李代微微一笑,一种叫做骄傲而自豪的东西,浮上眼眉。 “无论草原的主人是谁,无论曾经的他们,有多么的强大,匈奴也好,柔然鲜卑也罢,最终都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留下的只有一份记忆而已。然而我中华大地,历经几千年的风霜岁月,却始终屹立在天地之间,无论过去,现在,或者是将来,她都会永存于世。加罗利,你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啊?” “是啊!为什么呢?” “王爷,是老夫在问您为什么?您不要总是重复老夫的话,好不好!” 面对加罗利的埋怨,李代羞涩的挠了挠头,尴尬的说道: “不是小爷我故意卖弄,而是小爷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你不知道? 你自己居然也不知道? 加罗利对李代的认知又加深了一层。 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还好意思一本正经的向老夫提问,简直是脸皮厚,不知痛,没脸没皮无人敌。 “王爷,我们先不深究其原因究竟为何!您不如先与老夫说说,您说这些话的真实用意如何?” 用意?小爷我当然有特别的用意,否则小爷我为何要耐着性子,与你啰嗦。 “小爷的意思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哎呀不好!鸡都要烤糊了。” 李代手忙脚乱的从衣服兜里掏出来一个小纸包,小心翼翼的打开之后,又手忙脚乱的往烤熟的鸡身上撒。 加罗利见李代的动作虽然略显慌乱,但依旧有条不紊,显然刚才操作的那一套,李代自己没少干。 当即不解的问道:“王爷,您刚才撒的是什么?是佐料吗?您贵为大唐王爷,烤肉这种事情,还需要您亲力亲为?” 老家伙的问题可真够多的,小爷我又不是十万个为什么,啥都得知道啊! 手上的动作不停,给烤鸡做了两回火浴之后,李代将烤熟的鸡,递到加罗利的面前。 “来,撕一条鸡大腿下来,小爷我说话算话。” 一股复杂的香味迎面扑来,这是加罗利以前从未闻到过的香味。 “王爷,还是您给老夫撕吧,老夫手上有土。” 你何止是手上有土,脑子里也有水,正好将二者和(huo)不和(huo)吧,和成稀泥,把自己包成个土包子算了。 “没关系,小爷我不计较。” 加罗利见李代态度坚决,担心自己若再固执下去,恐惹恼了面前这个小疯子,那就有得受了。 是以,加罗利不见坚持,伸手想要小心翼翼的撕下一条鸡腿来,却未曾想到,立马被烤鸡狠狠的啄了一下手指。 “嘶~~~好烫……” 这不是废话吗?能不烫吗? 没有油水的烧饼,刚出炉的时候还烫手呢,更何况满是油水的鸡,不给你手上烫出个大泡泡来,那都算你幸运。 看了一眼满脸笑意的李代,加罗利觉得自己的前半生算是白活了。 这种简单的生活常识,却因一时的大意,掉进了李代的陷阱里,简直是可悲。 不过,再想到自己部族五千儿郎的性命,都死在了李代的陷阱里之后,加罗利也就释然了。 强忍着烤鸡的滚烫,加罗利再次伸出手来,狠狠的撕了半只鸡下来,凑到嘴边,便毫无形象的啃咬起来。 似乎是察觉到加罗利的所思所想,李代一边吃着烤鸡,一边对加罗利说道: “如果有一天,突厥和大唐不再是敌人,而是选择做彼此的朋友的话,那小爷我去你们突厥访问,你说你们突厥的可汗,会不会欢迎小爷的造访呢?” 加罗利又狠狠的吃了两口烤鸡,仿佛吃的不是鸡,而是李代的肉一般,不等鸡肉嚼碎咽下,含糊的回答道: “应该会吧!” 听了加罗利的回答,李代嘴角微微一笑。 “那你会不会和你们的可汗一样,欢迎小爷我造访草原呢?” 加罗利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正慢条斯理吃着烤鸡的李代,陷入到沉思之中。 自己会还是不会呢? 五千多儿郎的性命,怎能说忘就忘? 五千多儿郎的仇怨,怎能轻易放弃? 可是,若是连草原上最受人尊敬的大可汗,都选择了欢迎的话,那自己会还是不会呢? “不知道!” 加罗利的回答,李代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 看着面前这位心有不甘的老人,李代居然有些同情他了。 凶手明明就在自己的眼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并且还要与凶手同吃一只鸡,这种感觉,比起吞咽干巴巴的鸡肉,还要噎人。 由此,李代又联想到了自己。 当裴天啸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是不是能像加罗利一样,忍住心中的仇恨,与他同吃一碗饭呢! “加罗利,如果你们突厥可汗,为了增加我们彼此之间的友谊,让你出使大唐的话,你说小爷我会不会欢迎你的到来呢?” 李代的问题,尖酸又刻薄,打的加罗利心痛不已。 “王爷,您如此逼迫老夫,到底是何用意,还请明说!” 第267章 老头儿再见 然儿再看李代,脸上却没有丝毫得意之色,反而有一种落寞之意,随风飘扬。 “小爷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告诉你,我们之间并没有仇怨,你亲手杀死过多少位唐人,你自己心里最是清楚,但如果你来我大唐,小爷我依旧会选择欢迎你。其中的道理,希望你能够体会得到。” 年近五旬的加罗利,心中当然十分清楚,他的双手,曾经沾染过多少唐人的鲜血。 可是在没有遇到李代之前,他却从来也没有觉得自己是一个凶手。 不要说愧疚之意,就是惭愧的话,悔恨的泪,一句一滴都从未曾表露过。 直到被李代接连坑杀了五千多族人后,直到在与李代一番交流后,加罗利这才真正正色这个问题。 是啊! 若说李代是他的仇人,那么他的仇人又会是谁呢?又会有多少呢? 如果把加罗利有生之年所杀过的人,全都算上的话,恐怕五千都不止。 如果加罗利自己,都从未把他杀过的这些人,看做是仇人的话,那么在李代的眼里,他加罗利又凭什么是李代的仇人呢? 难道说李代是从胜利者的姿态出发,来看待加罗利的吗? 可是他又为何又会如此的落寞,为何要表现出心痛来? 加罗利看不懂李代,但是他能够感受得到,李代不是惺惺作态,不是虚情假意,而是真的很失落。 “王爷,您的意思是您会放任老夫离去?” 手里的烤鸡已经吃完,李代又从衣兜里,掏出来一块黄白色的麻布,擦了擦嘴,又擦了擦双手之后,反手便递给了加罗利。 “擦擦吧!手里油腻腻的不舒服。” 加罗利伸手接过麻布,复又不死心的问道: “王爷,您真的会放过老夫吗?” 面对能够活下去的希望,任谁也不可能轻易的放弃。 加罗利原本以为自己落在了李代的手里,已经必死无疑。 照着能活多久算多久的心态,才与李代虚与委蛇(yi),小心应对。 至于同吃一只鸡,也只不过是想着宁做饱死鬼,不做烤熟鸡的想法。 何曾料到,居然还有活下去的可能,这让加罗利感到万分激动。 “你能不能够活下去,取决于你对小爷我刚才说过的话的认知和理解。如果你仍旧想不明白,亦或者仍旧执迷不悟的话,即便你今天能够活下来,那明天你一样会死去。” 李代说到这里,突然突发奇想道: “哦,对了!听说你们突厥有子承父业的传统,不知道此说法,是不是真的?” 子承父业不是人之常情吗? 哪里不是如此? 但是当加罗利看到李代的嘴角,分明流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之后,他才恍然大悟。 这位大唐王爷,问的和他想的不一样,可是王爷究竟想要知道什么呢? “王爷,子承父业不是应当的吗?您为何会有此一问?” 话题说到这里,反而令李代羞涩起来。 “小爷听说,父亲死后,儿子可以继承父亲的一切,包括牛羊马匹,包括……” 听着李代说出的话,看着李代一脸贱兮兮的表情,加罗利终于明白李代想要知道的是什么了。 “王爷,您说的不错,草原的确有子承父业的传统。既然您都知道了,为何还要有此一问?” 诡异的一幕,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加罗利的眼前。 只见李代突然将脑袋伸到了加罗利的面前,嘴角像个扁担一样微微的翘起,眼睛如昨夜的星辰一样,格外的明亮。 “你们别列挈部,此次损失如此巨大,你们部落里的孩子,能继承的过来吗?他们能够继承起来吗?” 李代的话,犹如一声惊雷,瞬间炸响在加罗利的耳畔。 弱肉强食,此乃普世万通的道理。 而青青草原,更是将弱肉强食演绎的淋漓尽致。 别列挈部,遭受如此沉重的打击,族中青壮几乎损失殆尽。 根本无需想象就知道,当别的部落了解到这一切之后,会作出何种反应。 看着面前忽好忽坏的李代,加罗利百感交集。 人间的恶魔不过如此。 作为罪魁祸首,杀了人,放了火还不算,还要在活着的人的身上撒满青盐,这是好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可是这件事情能全怪李代吗? 李代刚才用了那么多的口舌,用了那么多的道理,用以说服加罗利,最终没有白费。 此时此刻的加罗利似乎已经明悟了许多。 “王爷,老夫应当如何做,才能够避免灭族的惨祸发生?” “赶紧投奔我大唐啊!” 呃! 不要脸是真的不要脸啊! 别人不要脸,还会虚伪的推脱一番呢! 可是李代不要脸,却是如此的直白,如此的红果果,脸皮比起脱了裤子放屁之人,还要再厚上九分。 “王爷,求您莫要说笑了,事关我族生死存亡,老夫求您正经一点儿吧!” 谁说小爷我不正经了,小爷正经起来,苍天都会感到羞愧。 李代转身来到火堆旁边,往火里扔了几根枯树枝,火焰瞬间便更加猛烈的燃烧起来,将这一方天地,照得比白天还要光亮。 “小爷只是给你提个建议,至于你要不要小爷帮忙,对于小爷来说,是无所谓的事儿。就算你选择继续留在草原,任你的族人,成为别的部族的附庸,被欺凌也罢,被奴役也罢,又与小爷我何干?” 压死骆驼的永远是最后一根稻草,养不熟的狼,只因你没有付出真情实意。 “你若投奔小爷,你的部族还是你的部族,小爷只要你们养的牛马羊,而且价格公道,永不相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通了,就来找我,小爷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李代的话,让加罗利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难道佛本是魔,这句话说的是真的。 这边才刚刚血腥狠辣的坑杀了我族的儿郎,那边就伸出温柔的双手解救我族的孤儿寡母。 王爷你还算是个人吗? 李代见加罗利沉默不语,站起身来,重新辨别了一下方位之后,一跃便跃上了马背。 “小爷这就走了,老头儿,你自己多多保重吧!” 第268章 再见裴天啸 加罗利见李代说走就走,不禁急声问道: “王爷,老夫若是真的想要去寻您,在哪里才能够见到您呀?” 李代勒住缰绳,回头对加罗利高声说道: “长安城,福王府!你我后会有期!” 李代说罢,双脚一磕马肚,马儿瞬间便飞奔起来,转眼就像高飞的雄鹰一般大小。 加罗利凝眸目视李代远去,这才发现李代那块微微泛黄的麻布,还紧紧攥在自己手里。 连忙扬起手中的麻布,就像商女在每日清晨,告别露宿一夜的恩客一般,高声呼喊道: “王爷,您的麻布!” 加罗利原本以为,已经跑远的李代听不到他的呼唤,孰料一声回应却从远方遥遥传来。 “送……你……了,就当本王送给你的信物吧……吧……吧……” 把麻布当作信物,居然还好意思高声喊出来,除了李代,也是没谁了,还真是人至贱则无敌啊! 加罗利一脸厌弃的把麻布是甩了又甩,觉得抖落干净之后,这才把麻布揉成了个球,重重的塞进袖口里。 唉!麻布再黄,再脏,再烂,那也是大唐王爷送出的信物不是,怎么说也得留着。 假若两人以后,果真见了面,李代若是突然想要看上一看,你让加罗利上哪去找一模一样,油了吧唧的麻布去! 加罗利见李代真的放了他一马,真的已经离开了,悬着的心终于掉在了地上。 “一个小娃娃,居然还想忽悠老夫为你效力,怕不是还没睡醒,做梦呢吧!” 加罗利重新回到火堆旁,安静的烤起火来。 尽管他的内心,真的很不想承认李代所说的那些话,可是李代的声音,却又无时不刻不在他的耳边回响,那些个歪理邪说,无时不刻不在他的脑海里激荡。 草原上的生存法则,其实他比李代要清楚的多的多。 可是同样的话,若是换一个人对他说,想必他会更愿意接受。 毕竟李代的年纪还小,毕竟李代没有实权,毕竟李代也只是一位大唐的王爷而已。 大唐的王爷,据加罗利了解到的情况,就和羊屁股蛋上的肉一样多。 加罗利严重怀疑李代解决问题的能力,觉得如果自己的部族真的遇到了麻烦,或者是问题,李代根本就帮他解决不了,他觉得李代根本就担负不起他近万人的部族。 安静的夜,静谧的小树林,和加罗利的内心格格不入,只有篝火‘噼噼啪啪’的声音,才能代表他烦躁的心。 当天空睁开了双眼,当天边浮现一抹金黄的时候,李代终于踏着晨曦,回到了五原李恪所建造的营寨里。 “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小的们都好担心您啊!” 李代随手将缰绳丢到府兵手里,大笑着说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本王驰骋沙场,就如同逛自家的花园一样简单。” 隔着老远,裴天啸就听见李代吹牛的声音,心中不觉咯噔一下,惊恐不已。 他居然没有死? 怎么可能没有死呢? 那毒药可是融合了断肠草,鹤顶红,曼陀罗,以及熬制好的金汁共同调配而成,其毒性之强,足以毒死十头成年的公牛,怎么可能毒不死李代? (断肠草取茎叶汁水,主要成分是胡蔓藤碱,鹤顶红是一种天然的矿石,名曰红信石,主要成分是三氧化二砷,是天然的砒霜,曼陀罗的种子,毒性最强,花朵外用可以壮阳,内服则会让人迷糊,乃是蒙汗药的主要原料,至于金汁,就是熬制好的粪便尿液汤水。) 这些毒药在当时,那可都是大名鼎鼎的存在啊! 怎么可能就毒不死李代呢! 裴天啸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哆哆嗦嗦的嘴唇,反反复复重复着上面那句话。 不过对于李代来说,就算他没有修炼过阴符经,也没有多大关系,就当吃了添加剂过量的转基因垃圾食品而已。 更何况他还修炼了阴符经,这点毒性,洒洒水啦,都没有用到一夜的功夫,便让它消逝的无影无踪。 裴天啸当然很想知道,李代在昨天夜里,到底经历些了什么事情,让他可以安然无恙的回来。 可是他现在还不敢面对李代,忐忑不安的心,让他的身子仿佛早泄一样,早在李代声音响起时,便已经哆嗦完了。 至于兜裆布里有什么,只有他自己最为清楚。 李代满脸堆笑缓缓走在平坦的路上,然而他的心中,却万分警觉。 鬼知道裴天啸会不会丧心病狂,即便是在唐军的营寨里,也要对他实施刺杀。 六识全开的李代,没有听到弓弦霹雳的声音,反而隐约听到,有人在诅咒他为何还没有死的自语。 顺着声音望去,李代看见人群中的裴天啸,正痴痴呆立在一营帐旁,双目无神,像个傻子一样,悬着的心,终于得以放下。 冲裴天啸他们微微一笑,像是讥讽,又像是与他们打了个招呼,令裴天啸的人马迷糊不已。 “公子,怎么办?” “公子?” 裴天啸的家奴见自家公子在发呆,连忙轻声呼唤。 “公子,公子,您怎么了?你说句话呀?” 还没有走远的李代,很想听听裴天啸会说些什么,可惜傻子还没有回过神来,注定要让他失望。 “六弟,你这一夜跑哪里去了,叫本王好不担心。” “啊三哥呀!呜呜呜~” 李代哭的是肝肠寸断,梨花带雨,一头扑在李恪的胸前,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六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跟本王说清楚一些。” 李恪一把将李代从怀里拉起,却见一副红彤彤的双眼,宛若清澈的泉水一般,流光涌动不停。 “好了好了,你先去休息吧,此事我们明日再说。” 望着李代离去的背影,李恪很是不爽。 没看见本王的时候,还是一脸笑意呢,本王一到,就哭哭啼啼起来,六弟这变脸的速度,一点儿没变,和在长安城的时候一样快。 来到李恪为他安排的营帐,李代对一名受了轻伤的府兵问道: “刘将军他们人呢?为何还不来拜见本王?” 第269章 该 “启禀王爷,刘将军,李文学和老马三人,从昨日傍晚起,便各自带着一队人马,外出去寻找王爷去了,至今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夜,尚未归来。” 李代闻听此言,内心好一阵感动。 兄弟们长途跋涉,辗转几百里路来到五原,未得到片刻的休息,便又和他一起冲锋陷阵,绞杀突厥人,而今,又找了他整整一夜,恐怕每个人的身体,早已因疲惫不堪,而不堪重负。 “知道他们现在都在哪里吗?能不能找到他们?如果能找到的话,还是派人把他们都找回来吧!唉~” 李代吩咐完之后,慢步走进营帐。 经过连续的战斗奔波,李代也深感疲倦,可是在刘能他们回来之前,他还不能休息。 一方面,他得提防裴天啸仍有可能的暗杀,另一方面,他也需要清醒的等着刘能他们的回来。 人家不辞辛苦,强打精神的外出去寻找你,结果累了整整一夜,滴水未进,却在回来之后,发现他们一直在辛苦所要寻找的人,居然在营帐里面已经吃饱喝足,在香甜的呼呼大睡,那多让人家心寒呐! 李代做事儿,虽然在很多时候,喜欢随心所欲,不着调。可是即便再傻的人,也会将心比心,换位思考不是! 所谓人心换人心,难道不是最简单的普世道理吗? 想到这里,李代不由得长叹一声。 原本柿子就是免费的,为何还要去看盗版? 没有收入,故事还如何继续写下去? 唉! 人活着,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无奈和遗憾。 李代对于处理裴天啸的事情,无可奈何,但是对于无法完成自己的作品,感到深深的遗憾。 这样的日子一点儿也不快乐,这样的结果,注定是个遗憾。 盘膝坐在简单的木板床上,李代慢慢静下心来,进入到修炼当中。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缓缓流逝,不再回来。 但是未来,却又在时间里,漫步向我们走来。 充满无限希望,充满一切可能。 “王爷,刘将军回来了。” 不用府兵报告,李代早已感知到刘能的脚步,正急慌慌向这边走来。 在内心感动的同时,李代又吩咐道: “让他直接进来吧,无需禀报。” 随着李代的声音落下,刘能大踏步走了进来。 “王爷……” 不等刘能行礼说完,李代伸手一指旁边说道:“坐下说。” 不知道为什么,刘能觉得李代好像有点儿变了,但是具体是哪里变了,他又感受不到。 只是隐约感到李代整个人,似乎沉稳了许多,仿佛一只雏鸟,已经可以站立在窝边,遥望远方似的。 “谢王爷!” 等刘能坐好,李代率先开口道: “刘将军辛苦,本王由衷的感谢你为本王所做的一切,谢谢你!” 此言一出,刘能赶紧起身行礼,口中连说不敢。 李代挥手让刘能再度坐下,口中轻叹一声道: “世事无常,本王没有想到结果会是如此,还望刘将军见谅。” 李代的话,让刘能倍感迷惑。 “王爷,您何出此言呀?” 李代没有直接解答刘能的疑惑,而是认真且仔细的看着刘能,仿佛在鉴赏一件珍宝一样,看得刘能浑身长毛,奇痒难耐。 “王爷,您……” “刘将军,兄弟们都累了,你将兄弟们,都安排在本王的营帐周边都休息去吧!” 刘能从进入营帐直到现在,只说了一句完整的话,就被李代打发了出去,这让他感到万分迷惑。 等到刘能离开,出去安排他吩咐的命令后,李代则再一次打坐起来。 回到自己营帐里的刘能,一个人静静的回味起,再次见到李代后的点点滴滴。 人还是那个人,但是小爷却变成了本王,嬉笑怒骂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分沉稳,两份惆怅。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王爷变得有些陌生? 刘能直觉感到昨天肯定是出事儿了,而且还不是小事儿,但是他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 不过既然王爷让他把带来的府兵,都安排在他的周围,那么此事…… 刘能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最显着的特征,就是要学会不要胡思乱想。 不多时,老马和李若兰二人也相继赶了回来。 李代没有对老马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他自己一切安好,便让他赶紧下去休息。 等到李若兰进来,李代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将自己这一夜的经历,原原本本的单独说给她听。 大惊失色的李若兰,看着同样一脸倦意的李代,心疼不已。 “王爷,在灵州之时,您与若兰所说的那个刺客,是否也是他?” 李代靠在李若兰的身边,轻轻的点了点头。 “唉!王爷,您叫若兰如何说您才好?明知道他有危险,您就应该先下手为强,先行处置了他才是,您为何还要留着他啊?唉……” 李代只得将裴天啸的真实身份,全都详细的交待给了李若兰,并且无奈的说道: “他亲叔叔裴寂,官居尚书左仆射,位高权重,而且他还是太上皇心腹中的心腹,小爷我闹不过他啊!” 李若兰心疼搂着李代,语重心长的问道: “当今皇帝陛下不是很器重王爷您吗?您被小人暗算,当今陛下难道会看着不管,就不会为您出头吗?” “嘘~小点儿声,隔墙有耳。” 李若兰扭头看了一眼李代,笑着说道: “您的胆子,何时变得如此小了?长本事了嘛,居然终于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该说了!” 面对李若兰大胆的调笑,李代丝毫不觉尴尬。 “若兰,陛下和太上皇因为那件事情,如今可还闹着别扭呢,你说在这个时候,让他们再为小爷这点小事儿争吵,合适吗?” 小事儿? 李若兰不明白李代为何会要这样说。 “堂堂大唐王爷,被小人暗算,这也能叫小事儿?” 废话,当然是小事儿,在小爷这里就是小事儿。 李代苦涩笑了笑。 “小爷觉得自己能够处理,就不要给皇帝陛下添麻烦了。跟你说这么多,就是让你心里有个数,帮小爷我留意一些。” 留意?帮你留意个屁,再射你一箭才好呢! 让你做起事情来,唯唯诺诺,瞻前顾后,心慈手软,犹豫不决,该! “王爷,您不是说您自己能处理得好吗?还需要若兰作甚?” 第270章 还来作甚 嘲讽,明目张胆的的嘲讽! 威胁!红果果的威胁! 好你个李若兰,小爷对你掏心掏肺,任何事情对你都毫无隐瞒,你居然敢玩弄小爷,看小爷我不痒痒死你! 想到就做,说干就干。 伸出魔爪的李代,在看到李若兰一脸的倦怠之后,突然改变了主意,转而给李若兰按摩起来。 这一下,可把李若兰惊吓了个半死。 让王爷给揉捏肩膀,伺候自己,谁敢? “王爷,王爷,不可,王爷,真的不可以……” “坐好喽,可不可以小爷我说了算,你说了不算!” 霸道起来的李代,一改往日的温柔,连声音里都充满了让人信服的力量。 得,您是王爷,您说了算,姑奶奶我还就享受啦! 不得不说,和李代相处的越久,李若兰的胆子就越大。 原来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在她看来,都可以稍微放肆一些。 比如,闲的没事儿的时候,就提溜起李代来练功; 比如,教导李代的时候,就拍拍李代的小手; 比如,李代做错事儿的时候,就随口嘲讽嘲讽李代; 再比如现在,身体疲倦的时候,就让李代给揉揉肩膀。 跟着李代,你得学会享受。 手里把持着如此贵重的玩具,你不会玩,不敢玩,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嗯~对,对,对,就是这里,再用点力气,嗯~……王爷您没吃早饭啊!咋这么软!” 此刻的李代,是十二万分的后悔。 就不该无事献殷勤。 现在好了,把自己卖身进去了不说,还空落一身的埋怨。 小爷我咋就这么贱呢! 上哪说理去?天理可还安在? 不过好男人做事儿,贵在坚持,光埋怨,报委屈,是最无能的方式。 身体累点儿没什么,被人家唠叨两句也没什么,谁让咱家没把人家伺候好呢! 想到这里,李代加大了力气,就连平时舍不得用,只有在战斗的时候,才会调动起来的炁,也被他贡献了出来。 这下轮到李若兰求饶了。 “哎呦,好疼!王爷您轻点儿,用那么大力气干嘛,您想捏死我呀!” 女人!哼哼! 真是全世界最难伺候的生物。 力道轻了不行,力道重了也不行,位置不对不行,手法不对也不行,姿势不对不行,技巧不对也不行。 咋就这么难伺候! 不让用炁的李代,只能凭借自身的气力按摩,结果可想而知。 累了满头大汗,一身臭汗不说,还差一点晕倒在行军床上。 “王爷,您怎么了?脸色为何会如此苍白?” 看着一脸得意满足的李若兰,李代只得讪讪的苦笑道: “不用担心,小爷我没事儿,就是有点饿而已。” 饿的? 李若兰见此情形,好想大笑几声。 饿的?恐怕不止是饿,还有累和泪吧! “王爷您先歇息片刻,若兰这就叫人准备膳食。” 李若兰离开了累如死狗的李代,出去吩咐去了。 趴在行军床上的李代,朝天竖起久违的中指,低着头,小声说道: “小爷我发誓,今生若再给女人按摩,让我不得好死!” 李代的毒誓,似乎得到了苍天的回应,为了证明李代此言的真实性,于是苍天打了个大喷嚏。 “咔嚓~~~轰隆隆……” 什么声音? 在自己的营帐里面,已经呆坐半晌的裴天啸,突闻雷鸣,差点跌落在地。 “公子,是雷声,打雷了,似乎要下雨了。” 原来只是下雨前的干雷啊! 裴天啸站起身来,踱步到帐前,凝眉注视着昏暗的天空,喃喃自语道: “昨夜月光氤氲,我就料到今日有雨。你们看,果不其然,现在不是就要下了吗?” 一旁的家奴,见自家的公子终于恢复了正常,连忙在一旁附和道: “是啊,是啊!公子神机妙算,一语成谶(chen)。” 神机妙算吗?一语成谶吗? 裴天啸的神情,因为家奴的一句话,再度落寞了下来。 福王殿下昨夜到底经历了什么? 难道是遇见了隐士高人,为他医治好了中毒不成? 草原如此广袤,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只能说李代命不该绝,上天眷顾于他,非我无能啊! 李代中剧毒而安然无恙,对此百思不得其解的裴天啸,只能将责任推脱给虚无缥缈的人生,此外,再无其他想法。 李代全身而归,在第一时间,并没有问罪于他,这让裴天啸迷惘之余,又多了几丝庆幸和嘚瑟。 有仇不报非君子,若是不报,便是时候未到。 看来叔父的身份地位,已经令福王殿下投鼠忌器,畏惧不前。 要是让他知道,参与谋害他的人,还有身份,地位,权利,更高的人的话,不知他又会作何感想呢? 恐怕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绕着道,拐着弯,畏畏缩缩躲着我走吧! 裴天啸越想便越是得意。 嗯,没有错,一定就是这样。 李代他怕了我了! 想到这里,裴天啸仰天大笑。 笑声猖狂之极,居然响彻整个营地。 蜀王李恪闻声而出,快步来到李代营帐。 “六弟,本王听说你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本想早一些便过来看你,奈何军务繁多,一直脱不开身,还望六弟见谅。” 此时的李代,已经换了一个姿势,正在床上仰卧。 瞧见李恪进来,并没有起身相让,而是像对待刘能一样,指了指一旁的胡椅,对李恪说道:“坐吧。” 李恪没有因为李代无礼而生气,而是将胡椅拉在了李代床前,柔声对李代说道: “你没事儿吧?” 李代看着李恪严肃的脸,一点儿关爱焦急的神色都没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典型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脸。 “小弟我没事儿呀!不信你看,胳膊腿脑袋都在,一个零件也不缺,我能有什么事儿!” “你要是真没事儿的话,本王倒是有件事情,想要与你说一说。” 李代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凝视着李恪笑得如花般的表情,突觉一股寒意窜上脊背。 这表情,他喵的小爷我实在是太熟悉了。 想当初,你小子想要来福王府带兵的时候,就他喵的是这表情,现在又来? 怎么个意思? 小爷手底下的兵马,现在不是都给你了吗? 你还想要从小爷这里得到什么? 第271章 做人莫轻狂 一个人在抱有某种目的,或者是在有所需求的时候,最惯用的表情便是羞涩和微笑。 李代对于人心的把握,不能说是登峰造极吧,但是也曾做过研究,有过这方面的亲身体会。 有一次,李代要了十元的烤肉串,他给了老板十元,结果老板除了给他十根肉串之外,又找给他九十元。 李代刚想要说话,老板着急忙慌的又回到摊子里面,忙活去了。 因为那天的人特别多,把个小摊子围了好几圈,人声鼎沸,声音嘈杂。 李代一时之间又挤不进去,无奈只得在外面等到人烟散去之后,才有机会跟老板说: “老板,你找错钱了。” 结果老板一听就火了, “找错钱?不可能!找你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鬼都知道你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一句话,把李代差点呛死。 真是好心被当驴肝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真想就此一走了之算了,但是又一想,老板做门小生意也挺不容易,便耐着性子,耐心的与他解释了个清清楚楚。 老板听明白之后,那张烟熏的脸,立马就变成了紫色,黑红黑红的,就像关公和张飞合了体一般。 此时在李代面前的李恪,就是同样的表情和脸色,不说是一模一样吧,反正是与众不同。 所谓求人没好事儿,好事儿不求人。 此时的李代,其实最想说的话便是‘没空,慢走,不送。’ 然而话一出口,却变成了,“啊?三哥,你有事儿就直说嘛,你我兄弟之间,有什么好客气的。” 一向喜欢实话实说的李代,现在也变得虚伪善变起来,人性的丑陋不过如此。 李恪没有想到,李代居然会变得如此善解人意,当即便开心的笑道: “六弟,事情是这样,你也知道,当初我们从长安城出来的时候,府兵大多是以步兵为主,骑兵是少之又少。昨日本王见你带回来一千多匹马匹,便琢磨着建立一支千人骑兵大队,可是人马毕竟都是你带回来的,但是骑兵队又不得不建,所以本王思虑良久,想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勒个擦!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就问你知羞不知羞! 哇咔咔,他喵的,连人带马你都想要,你这是又想要一锅端呐! 小爷我费尽心机,想的是如何薅突厥人的羊毛,可你他喵的,却是天天琢磨着薅小爷我的羊毛,就问你还有没有人性,还要不要脸? 五千人马已经给你了,小爷的家将也在你手底下当差,现在又来琢磨小爷我的马匹,还有那仅剩的四百来人,你是想让小爷我和你一样的不要脸吗? 你这是要把小爷我往死里整呀! 这一刻,李代的内心除了悲伤,还是悲伤。 我很肥吗? 你们老李家,个顶个的都要在小爷我的身上薅羊毛。 你家那位皇帝老子,薅了小爷我是一次又一次,不管立下多少天大的功劳,然而所得之赏赐,还没有你们这些提笼架鸟,玩猫遛狗的纨绔子弟多。 小爷我说什么了吗? 他后宫里的娘娘,眼馋小爷我的蚊香生意,就偷偷的制作贩售,小爷我又说什么了吗? 还不是无私的把配方贡献了出去? 现在倒好,小爷远在长安城里的香水生意,还不知道败落到了何种地步,然而小爷我,为了你们老李家的江山永固,却无暇顾及。 而你小子李恪,竟然还在挖空心思挖小爷我的墙脚,你叫小爷我情何以堪呐! 苍天啊!大地啊!赶快把我带走吧!我他喵的不想活了! 这一刻的李代,好想大哭一场,以告慰他没有童年的青涩人生。 “六弟,六弟,时间紧迫,此事可耽误不得啊!” “王爷,营寨里面现在只有粟米粥,您先……” 端着粥碗的李若兰,话还没有说完,才发现营帐里面,坐着两位王爷。 吓得李若兰粥碗差点没有翻倒,连忙躬身行礼道: “下官拜见蜀王殿下。” 李恪还没有从李代这里,得到他想要的答案,突然就被外人打断,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放肆!没有规矩!进门之前,不知道需要先行通报吗?没有本王的允许,是谁让你进来的?” 李若兰此人,李恪当然认识,也知道她是李代府上的文学。 可在李恪看来,天下哪也没有女子做官的道理。 封了一个女人做王府的文学也就罢了,李代居然又封了个王蓉做文学,简直是岂有此理,纯属瞎胡闹。 在李恪看来,这两个女人,不过是李代的玩物而已,至于当官,根本就做不得数,父皇那里就绝对不会同意。 所以李恪,在面对李若兰的时候,就当她是三曲里面的娘子,根本不把她当一名官员看待,也就不讲那些所谓的官场礼节。 只是他又哪里知道,李若兰就算不用李代封官,那她也算是官场中人。 至于缘由,前文已经说的明明白白,这里不再赘述。 李恪邪火上头,李代这里却是火气直冲云霄。 他喵的,抢人抢马小爷我都能忍,可你小子折辱小爷我的若兰,那就万事皆不行。 “若兰,你过来,坐到小爷的身边来,小爷要你喂我吃粥。” 李若兰看着一脸笑意的李代,内心无限温暖。 还是我家王爷好! 蜀王?呸,什么东西? 只会虚张声势,仰仗身份而已。 连给我家王爷洗脚都不配。 碎步,轻起,莲足,轻抬,柳腰,轻摆,满月,轻摇。 把个李代看得眼眉直跳,差点没笑喷了。 李若兰在李代面前,任何时候都是一副端庄大气,淑女娴静的样子,啥时候见过她风骚魅惑,无限妖娆。 不过话又说回来,成熟女性的身段,还真不是干巴巴的小姑娘,能够比拟的。 “六弟!” 李恪刚想发点儿小飙,就见李代一对明亮的双眼,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神里,充满了邪魅与张狂。 刹那间,李恪仿佛又回到了福王府里,与李代初次见面时的场面。 那时的李代,就是一副这样的表情,只是相比起现在,只是多了些许温柔而已。 第272章 麻烦的人 可是李恪毕竟是真正的皇子,和李代这个假王爷可不一样。 如果是李代处在李恪的位置上,很有可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进而退让一步。 有些时候,出身不同,面对同一件事情的应对方法,就是有天差地别的区别。 李恪并没有被李代的眼神吓退,反而激起了他的战斗意志。 “六弟,别用你那怪异的眼神看着本王!本王难道教训她不对吗?” “不对!” 原本以为李代会顺着他的话走,却没有想到,李代居然会如此干净利落的驳斥于他。 这让他很没有面子。 “哪里不对?身为一个下人,进入主人的房间,难道不应该要先行通报吗?不经通报,私相出入,便是坏了规矩,即便本王因此而打杀了她,也不为过。本王何错之有?” 规矩?又是规矩?哪里来的那么多破规矩? 再说,那是你们的规矩,不是小爷我的规矩! 还想打杀小爷我的人,你李恪不觉得你的手伸得太长了吗? 真是书生不读书,咸吃萝卜淡操心,笑话果老倒骑驴,闲的慌,管的宽。 “蜀王阁下。” 一个新鲜的称呼从李代的嘴里,轻轻的飘了出来,令李恪陡然紧张了起来。 以前李代称呼他为啊三哥,虽然听着别扭,但好在还有个哥字在里面。 现在竟然直接称呼他的爵位,是否意味着二人之间的距离,变得遥远且陌生了呢! “首先,若兰不是本王的下人,乃是我福王府六品文学,是官不是奴!” “其次,若兰与本王亦师亦友,乃是本王的人生知己,亦是本王的救命恩人。” “最后,若兰她是我福王府的人,即便是要教训她,也应是本王自己的家事,与他人何干?” “蜀王阁下,你在本王面前羞辱她,便是羞辱本王,你在本王面前想要打杀她,便是想要打杀本王。” “哼!你不觉你的手伸的太长了,管的太宽了吗?” “哼!!!” 李代的话,简单明了,通俗易懂,霸气又不失文雅,不信李恪他听不懂。 面对如此强硬的李代,李恪由衷的感到不适。 这种被人红果果打脸的场面,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一时之间,竟然恍惚到,不知应该如何回敬李代的地步。 尤其李代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居然让李恪感到了一丝丝的惧怕。 昨日李代冲锋陷阵时的画面,犹在眼前。 那真是一马当先,勇猛无匹。 那是李恪一直想要做,却仍然停留在梦中的画面。 真要与李代发生正面冲突吗? 回想过去,李恪也没少用言语讥讽李代。 可是每一次,李代不是陪着笑脸应和于他? 哪一次不是说尽好话,给足了脸面? 即便是他再不愿意做的事情,李代不也是好说歹说的哄着他吗? 这次是怎么了? 难道真的是本王做得不对? 李恪审视的目光,转向李若兰。 这才发现此女虽然也有几分姿色,但却不够惊艳,只能说是一般罢了。 至少李恪觉得一般,至少相比起李代的另一个文学王蓉来,李若兰在容貌上,就要差上许多许多许许多多。 若说二女皆是李代的玩物,可是李代却把貌若天仙的王蓉,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了灵州城,反而贴身带着年纪又大,姿色一般的李若兰,这就耐人寻味了。 “是本王唐突了佳人,本王向李文学道歉,还望李文学海涵一二。” 大丈夫应能屈能伸,随遇而安。 况且现在就与李代正面起冲突,实非明智之举。 先不谈个人武力相差了多少,单就说组建骑兵大队,需要马匹的事情,还需要李代首肯,方能顺利解决。 李恪作为有志青年,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 哪像李代,总是意气用事。 不是闯宫抢女人,就是替女人出头。 单就这一点儿在李恪看来,便是难成大器的表现。 天下女人何其多也,为了区区几名女子,就自甘堕落之人,与其又有什么好争辩的呢! 李恪隐藏的很好,至少在李若兰看来,蜀王殿下不卑不亢,知错就改的表现,还是惊艳到了她。 原本以为,只有李代这位王爷中的异类,愿意倾听属下们的意见,没有想到蜀王李恪,也是一位从善如流的大唐王爷。 这让李若兰刚刚才产生的不满,瞬间便随风而去,烟消云散。 “蜀王殿下您折煞民女了,民女惶恐。是民女有错在先,甘愿领罚,蜀王殿下您教训的是。” 李若兰说罢,倒先给李恪赔上了礼,道上了歉。 这让李代无语至极。 小爷为了你的尊严,叭叭叭叭的说了那么多,又是阐明身份,又是武力威胁,你可倒好,一句道歉的话,你就投降了,这他喵的叫什么事儿啊! 小爷我真是贱!纯纯的贱命一条啊! 一场矛盾,消弭无踪,皆大欢喜,除了李代。 “六弟,本王刚刚与你所说,乃是我军能否得胜之关键!应该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吧!” 你听听,这帽子扣的,那叫一个高哇! 什么叫得胜的关键? 合着小爷我,若是不同意你把马匹带走,失败了便是小爷我的错喽,是这样的吧? 战斗若是胜利了,便是因为你英明神武的领导,与他人无关,而小爷我仍然是一个轻重不分的小人,是这样的吧? 他喵的,你是不是觉得这间帐篷里,只有你李恪最为聪明,小爷我和李若兰都是哈皮,是这样的吧??? 他喵的,小爷我顶你个肺儿! “不用说了,你去找刘能吧,他知道该怎么配合你。” 真是一个麻烦的人。 李代自从认识了李恪后,就麻烦不断,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烦都要被他烦死了。 李代一句话,就想要把事儿妈送走,显然不在科学之内。 “你不用亲自吩咐他一声吗?” “不用,他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至少你也要给本王一张你的手令吧?” 手令?写那玩意干嘛? “用不着,你是谁?你是堂堂的大唐蜀王殿下,益州大都督,又是这里的最高军事长官,他刘能只是一个怀化中郎将,区区四品下。你的话,他嫣敢不听!反了他了!” 第273章 一起拉磨吧 李恪终于心有不甘的走了,而李代,也终于可以安静的吃几口粥了。 “王爷,您刚才不该对蜀王殿下那样儿,此事还真怪不得蜀王殿下,都是若兰的错。若兰本就不该未经通报便随意进来,从而坏了规矩,蜀王殿下训斥若兰,训斥的对,也是若兰罪有应得。”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吃了,这话听着就让李代来气。 李若兰见李代推开粥碗,一脸的嫌弃,以为是粟米粥太过粗糙,不合李代的胃口,当即赶紧解释道: “王爷,现在我们除了肉干,就只有粟米粥了,您先垫点儿,若兰已经吩咐过伙夫,让他们为您准备午膳。” 小爷是那种因为一口吃的,就乱发脾气的垃圾吗? 看着受了委屈,却依旧眼角含笑,温柔相对的李若兰,李代感到莫名的悲伤。 “若兰,你有没有错,你说了不算,他人说的也不算,只有小爷我说了才算。在小爷的心里,你没有错,小爷就喜欢看你随心所欲的笑,自由自在的哭,理会他人的想法作甚?人生在世,本就不易,活出真我,也才只是一个人一生之中的一件幸事而已。不要因为某些人的言辞,就改变自己,就让自己为难。你就是你,你就是全天下最美的兰花,本就应该绽放在最美的春天里,现在正好是春天,正是属于你的季节,你就更应该让自己快乐的活着,而不是因为某些破烂规矩,坏了自己的心境。” 李代的开导和劝慰,到底有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李代不知道。 不过李若兰的微笑,却是由内而外的让人感到甜蜜,这让李代放心不少。 “好了,请你继续喂小爷喝粥吧!” “自己吃!有手有脚的,又不是残废,喝个粥而已,这也需要人伺候啊!” 看看,是不是自作自受! 可是李代却偏偏一点儿也不恼,反而兴高采烈地端起粥碗,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 李若兰严重怀疑李代有受虐倾向,否则李代的行为举止,她根本无从解释! 李恪与刘能谈了没有多久,便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没有人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什么,除了李代。 因为,在李恪走后,刘能跑的比马都快。 旋风一样,就来到了李代的营帐里。 “王爷,我们的那些马儿,您真打算……” “坐。” 又不让人家把话说完整,您不知道这样堵着人家的嘴,人家会很难受吗? “你答应了?” “您答应没有?” “我问你答应没有?” “您都答应了,末将焉敢不应承!” “废物点心儿。” 面对李代的嘲讽,刘能却安心的笑了起来。 末将就知道您才不会那样做呢! 您多奸呐!您哪会做亏本的买卖呢! “王爷,看来您并没有同意,是不是?” “废话,那些马儿,是兄弟们拼了性命才得来的战利品,除了兄弟们自己愿意,否则就算是本王,也没有权利决定马儿的归属。” 得,一切都明白了。 王爷果然是把问题交待给了自己,可真够坏的,得罪人的事情,就交给自己的手下人去做,您的良心,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啊! “王爷,末将对蜀王殿下说的话,和您的意思不谋而合呀!” 嘿嘿,有意思! 好你个刘能,不和赵四比跳舞了,改套路小爷了。 不过让他明确一点儿也好,省得他做事儿畏首畏尾,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你若是已经都想好了,那就快去准备吧!” 又撵人? 话还没有说完呢,好不好!又让人家走,人家偏不! “王爷,如果只是战利品,恐怕没有多少说服力吧?” 李代怔怔的看着刘能,觉得以前的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小看了他。 此人不仅下手毒辣,还心思缜密,可为何直到现在,小爷我才发觉到呢? “不错,你说的对!” 如果只是战利品的话,李恪若是要求府兵们上缴马匹,他们一定不好拒绝。 得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和借口,让李恪不得不遵从的世俗规矩方可。 “刘能,小爷向府兵们借钱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我勒个擦,这个借口实在太行了。 不过。 “王爷,只是这件事情,只有您这里有记录,府兵们口说无凭啊!” ‘嘿嘿嘿嘿~’ 李代冲着刘能就是一顿冷笑。 好小子,都开始跟小爷我玩心眼子啦! 果真好本事! 不就是口说无凭嘛!小爷给你们也就是了。 “若兰,将那张账单取来,加盖本我的印鉴,交给刘能。” 李若兰的动作很快,只是在加盖印鉴的时候,出了问题。 “王爷,若兰这里只有您的刺史印鉴和大将军印鉴,这能行吗?” “行行行,怎么就不行。小爷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只要能够证明小爷身份的东西就行。” 刘能接过盖有李代双印的价款证明,突然开口问道: “王爷,钱数是不是少了点儿?万一蜀王殿下再见到之后,要出钱买马儿,那末将可就真的为难了。” 李代拿过来看了一眼数目,才一百多贯,即便是全都十倍偿还,也才一千多贯,实在是少得可怜。 “刘能,一匹军马要价多少?” 军马? 刘能不屑的撇了撇嘴,“王爷,一匹略等马,都要卖二十贯呢,您说一匹军马要卖多少才合适?不是末将吹牛,就咱们弄来的那些马儿,随便一匹就够还府兵的帐了。咱们那可是一千多匹马啊!价值十万贯都不止!” “呵呵~才十万贯呀!” 刘能和李若兰谁也没有想到,李代在听到十万贯的时候,居然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王爷,是十万贯,十万贯,不是一百贯,是十万贯呐!” 十万就十万呗,用得着那么大声的重复好几遍吗? 不就是一辆房车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辆房车换一千匹马,由此可见,李代作为一名合格的商人,有多黑暗。 “刘能,钱数只有这么多,你让小爷我能怎么办?” 是啊! 你就算把纸上的数字写成一百万,那也得有人信不是。 就那几百个府兵凑出来的钱,即便把他们的家底全都卖了,然后在全部都放在了纸上,那也没有十万贯呐! 这可怎么办呢! 三个人,在李代的营帐里,拉起了磨,转起了圈。 第274章 天无绝人之路 三个人在营帐里面也不知道转了多少圈,最终也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主意。 眼瞅着午时就要到了,李代不由得长叹一声, “唉~~算了吧,不行就给他吧!小爷我现在是又累又饿,不想了。” 那可是一千多匹马儿呀,就算李代肯放弃,刘能还不干呢! “王爷,末将这里倒是有一个好主意,只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正在着急上火的李代,眼见刘能居然在这个时候,还在咬文嚼字,卖弄虚伪,当即冲着刘能,就是一记扫堂腿。 “费什么话,赶紧说!” “王爷,依末将看,这张账单末将就不要了,不如您给末将换张欠条如何?” “欠条?什么意思?” 刘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腼腆的说道: “王爷,您就写您愿意出资十万贯,买下弟兄们手里的所有马匹,然后再委托弟兄们,将马匹帮您带回到长安城里。回城之后,您再与弟兄们进行结算,您看此计如何?” 哇咔咔,好你个刘能,算计人,都算计到小爷我的头上来了。 白纸黑字的东西,小爷我能随便写吗? 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卖了的证据,小爷我会随随便便留给你吗? 刘能的话,气得李代对着刘能的小腿,狠狠的又踢了一脚。 “现在北疆正在打仗,任何一支队伍都需要马匹,你以为你能够顺利的带回京城吗?你个白痴!” 是啊!好像真的没有可能带回长安城。 不要说战场上的需求,就是这回京路上的关卡和驻军,就能给你分完。 想到这里,刘能尴尬的笑了笑。 李代对着刘能也‘嘿嘿’地笑了两声。 别以为你笑一笑,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 你既然敢算计小爷,那就要做好被小爷我惩罚的准备。 小爷不打击到你磕头求饶,绝不罢休,誓不闭嘴。 “再者说,这些马匹,是小爷我带领你们缴获的,你跟别人说,小爷我还要花自己的钱再买回来,有人会信吗?谁会相信?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会信?你说你是不是个白痴?” 是啊!好像真的出了一个白痴主意。 刘能的脸,被李代羞臊的红彤彤的,就像盛开的牡丹花一样,别提有多灿烂。 “还有……” 还有? 刘能此时好想面前有一口枯井,好让自己大头冲下,跳进去摔死算了。 “你也不想想,就算小爷我要出钱买,小爷会花十万贯买吗?你觉得小爷我是白痴,还是你是白痴?你也不好好动动你的大脑袋,好好的想一想。你说你是不是个大白痴?” 被羞愧到无地自容的刘能,现在已经不想跳井了,还是跳崖比较合适。 最好是那种够高,够险,跳下去就能粉身碎骨的悬崖,省得留下一丝血肉,还要再被李代糟蹋。 “还有……” 还有?还有?还有完没完啦! 俺的个亲娘哎,您可饶了我吧! “王爷……” 哭丧着脸的刘能,瘫坐在地上,抱着李代的大腿哭诉道: “求求您别再说了,末将是白痴,末将是个大白痴。看在末将已经承认的份上,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末将吧!求您别再说了好吗?” “咦?刘将军,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您会不知道? 刘能眨着可怜巴巴的小眼睛,望着一脸诧异,满脸疑惑的李代,眼泪在眼眶里面,出出进进了好几回。 “刘将军,快快请起,你这样,小爷我都不好意思夸奖你了。” 夸奖?得了吧您呐! 您不贬损我就不错了,夸奖的话,您还是不要再说了。 “小爷我刚才想要说的是,你这个主意其实还是蛮不错的,只不过,在某些细节上,需要我们再重新商议商议,需要再完善完善,需要我们再改上一改,你看,这不是夸赞你的话吗?你为什么就不能等小爷我把话说完呢!你说你是不是……” 恶人,大恶人,恶魔,大恶魔! 李代戏谑(xue)的言语和猥琐的表情,刺激的刘能,扑棱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也不说话,也不拍土,一屁股坐在胡椅上,独自生闷气去了。 “好了王爷,有事儿说事儿,时间紧迫,您就莫要再开玩笑了。” 站在一旁,欣赏了半天的李若兰,此时此刻,不得不站出来打个圆场。 万一真把刘能给气哭了,谁还帮你坑蜀王殿下? 李代也知道刚才的话有些过分,但是李代并不打算向刘能道歉。 谁让他先算计小爷我的,小爷没有把他吊起来打,就已经是心慈手软,仁至义尽了。 “欠条是个好主意,但是不需要小爷我来打,而是要府兵们自己打。” “自己打?王爷,您能不能把话说的再明白一点儿,若兰愚钝,听不大懂呀!” 李若兰说着话,还用她温柔的玉指,在刘能的肩膀上,狠狠的怼了两下。 李代玩也玩够了,肚子也饿的咕咕叫了,这个问题,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刘能,你回去之后就和弟兄们讲,谁欠了张三多少钱,又欠了李四多少钱,都让他们写成借据,就说是小爷我说的,事后用马匹换得的钱,帮他们还债。不过嘛,数目也别写得太多,差不多就行。毕竟蜀王殿下也没有多少钱,毕竟蜀王殿下向我们索要马匹,也是为了与突厥人战斗嘛!差不多就得了。” 李代几句话,算是对此事做了最后总结。 李若兰出去端午膳,刘能回到营地,安排造假的后续工作。 李代的营帐里,重新又安静了下来。 等到李若兰端着饭菜回来的时候,李代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乍现。 “若兰,你现在就去和刘能知会一声,让他赶快挑选出一百匹马来,分别送给薛礼和赵德仁,就说……就说是本王……算了,什么也不必说了,直接给他们就成。此事要在蜀王索要之前办完。要快!一定要快!” 李若兰虽然不明白李代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如此着急,但是她还是赶紧放下饭菜,立马转身去通知刘能去了。 此时的李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居然在营帐里面,哼起了山歌。 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呐! 嘿嘿~嘿嘿~ 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呐! 哼哼哈嘿! 第275章 万事都有开始 营帐里,裴天啸正在倾听亲信的报告。 “公子,蜀王殿下自从从福王殿下那里回来之后,就在大帐里大发雷霆,显然在福王殿下那里,不仅没有讨得好处,反而受了委屈。公子,您看……” “继续观察,我们只需提高警惕,仍以不变应万变,随机应变就是。” 派人同时监视两位王爷的行为有多危险,裴天啸心知肚明。 可是裴天啸又不得不如此做。 一方面,李代对他的态度不明,让他有种如针在背,如鲠在喉的感觉。 令他不得不防范。 另一方面,在五原这里,能和李代掰手腕的人惟有李恪一人。 所以,他若想不被李代针对,不想被李代拿捏,也需要一座新的靠山,而李恪正是上上之选。 所以当他昨夜浑身是血,带着他的亲信狼狈回营之后,就对李恪说道。 他们遇见了突厥大股逃兵,经过英勇奋战,折损了十几名兄弟,才好不容易逃回来,其间不仅没有看到李代,还被突厥人猛追猛打。 因为突厥人的马匹速度更快,脚力更好,若是我们也能用突厥人的马匹,组建一支骑兵大队的话,结果定当不不会如此狼狈。 原本想着李代已死,由李恪出面收缴李代手下的马匹,是手拿把掐的事情,没曾想,李代一大早,居然会活着回来。 这让他制造李恪与福王府之人不和的计划,落在了空处。 不过,如果李代和李恪之间,能够爆发矛盾的话,对他的计划来说,一样也有好处。 因为在五原这里,能够带兵打仗的将领,几乎全是福王府的人马。 李恪若是与李代不和,那他就需要有人助力于他,到了那个时候,裴天啸只需投桃报李,毛遂自荐,便能彻底倒向李恪,然后离开福王府,得到李恪的庇(bi)佑。 这和他原定的计划,几乎是一模一样,异曲同工。 所以裴天啸现在一点儿也不着急,静等矛盾升级便可。 只是世间有些事情,也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总有出人意料的时候。 裴天啸没有等到送餐的人来,却等来了一个让他倍感愤怒的消息。 “公子,福王殿下派人给薛礼和赵德仁二人,各自送来五十匹好马。” “福王的人是怎么说的?” “福王的人任何话也没说,马儿送到之后,人就径自回去了。” 羞辱,红果果的羞辱。 福王殿下,难道这就是你的报复吗? 裴天啸现在也没有心思吃饭,几步便走出了营帐。 帐外,他手下的府兵,正围在一起,对着薛礼和赵德仁的营地,指指点点,嘀嘀咕咕。 不用听都能猜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五十匹好马啊!折合铜钱五千贯呢!谁人不羡慕! 说实话,裴天啸都羡慕,也想要。 可是李代却偏偏,就独独,没有送他,还偏偏在大中午,人最多最全的时候,把马儿送过来。 当着全军的面,裴天啸的脸被李代抽的生疼。 “有什么好看的?都不饿是吧?” 手下的府兵虽然离开了,但是他们临走时的眼神,让裴天啸更加难受。 “呸!不就是几匹略等马吗?本公子家里有的是好马!” 亲信跟在裴天啸的身后,一起回到营帐。 “公子,您大可不必为此等小事儿生气。” “说的是何胡话,本公子至于吗?” 亲信给裴天啸摆好碗筷,又殷勤的给他倒了一碗水后,笑着说道: “公子大人大量,当然不会为此等小事儿费心。小的只是见此情景,略有一些心得而已。” “哦?”裴天啸端起的水碗,重新放回到桌面,看着他问道:“有何心得,说来听听。” “公子您想,福王他明明可以正面报复您,可是他却没有这样做,而是用无关痛痒的小事儿羞辱于您,您说这是为什么呢?” 对呀! 裴天啸一拍大腿,‘哈哈哈’大笑起来。 使用下三滥,不入流的手段羞辱别人的人,不正是没有办法,最无能的人的一贯表现吗? 这件事不更加证明李代真的拿他没有办法,对他无可奈何吗? 哈哈! 福王啊福王,李代啊李代,你也有害怕的人和事儿呀! “吃饭,吃饭,本公子今天能吃两大碗。” 李代送马的消息,同样也传到了李恪的耳朵里。 气得李恪顾不上吃饭,就急冲冲的来见李代。 人还没有进帐,声音倒先送了进去。 “六弟,做人怎能如此不厚道,已经说好的事情,你为何又要变卦?” 说好?小爷和你说好个屁。 空手套白狼的手段,难道是你老李家的传统不成? “三哥来了,坐,您请坐,小弟正在用餐,请您稍等片刻。” 等你?等你我的马儿就要被你全都送没了。 “六弟,你我不是已经说好了吗?那些马儿是为兄用来组建骑兵队的,可你为何还要将马儿送与他人?你不守信用啊!” 哇咔咔,又给小爷我戴高帽,扣屎盆子。 小爷我啥时候答应你了? 人可以臭不要脸,但总不能厚颜无耻吧! “三哥,话可不能这么说。” 李代放下手中的筷子,面向李恪,正襟危坐道: “这些马儿是本王缴获的,那就是本王的,这一点儿,三哥你不会不承认吧?” “当然,当然是你的,不过我们……” 不等李恪把话说完,李代抬手打断了他的说辞,继续说道: “三哥,你先听我说,等小弟我说完了,你要是有不同的意见,请你再说,好吧?” 没有人喜欢被人打断谈话,李恪不喜欢,李代同样也讨厌。 “第二点,这里的府兵最初都是本王的手下,现在也是,至于未来是不是,那得父皇说了才算。这一点,三哥你不会不记得吧?待得得胜归去的时候,是不是还需要本王向父皇为他们请功呢?” 李代的话,让李恪哑口无言。 “第三,薛礼等人,都是本王的家将,本王将本王的马儿,送给本王的家将有什么问题?本王有错吗?” 李代言辞凿凿,有理有据,终于说醒了李恪,认清了自己。 “再者说,三哥想要组建骑兵队的事儿,是好事儿,不过嘛……” “不过什么?” 按捺不住的李恪,终于憋不住,还是出声打断了李代的谈话。 第276章 千马释兵权 “不过你需要和他们谈一谈而已。” “和他们谈一谈?他们是谁?” 李代好奇的看着李恪,就像在欣赏一件史前生物一般。 包工头知道不? 外包公司知道不? 劳务公司知道不? 中介知道不? 啥也不懂,还想要占别人的便宜! 切!还不如自宫死了算了! “当然是和小弟刚带来的府兵谈啦!” 李恪的脑袋有点晕! 和府兵们谈? 和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你同意不就行了? 李恪听不懂也看不懂李代的骚操作,但是还是听从了李代的建议,再一次召见了刘能。 “蜀王殿下,不知您找小人来,有何要事吩咐?” 此时此刻,李恪郁闷的心情,终于得到了完整的升华,终于彻彻底底的爆发了。 “你不知道?你居然在本王面前,还装做不知道?你他喵的是在跟本王装糊涂呢是吧!” 还别说,发飙起来的李恪,和李代迥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李代发起飙来,是拐着弯的恶心人,李恪发飙却是结结实实的吓唬人。 “上午本王才刚刚与你谈过,这么快你就给忘了?你现在居然还敢问本王找你有何要事?你说你该当何罪?” 就知道事情的发展一定如此。 堂堂蜀王殿下,哪里是那么容易就坑得了的。 “王爷,小人是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啊!” “装,装,装,继续装!还敢装?你到底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李恪说话的嗓音,已经比起平时,提高了三个八度,那音高,相比起怕瓦落地,还要高上两倍,简直是顶顶维塔靓颖斯合体再世! 刘能浑身一抖,就像小便刚刚结束一样,哆嗦与叹气配合的无懈可击。 “唉!王爷,小人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勇往直前,舍生忘死,忠肝义胆,不离不弃,视兄弟如手足,仰望王爷如苍天。想我初时……” “停,停,停!你他喵的赶紧给本王住嘴……” 李恪快要发疯的心情,此时变得更加的狂躁。 “本王问你,你把本王要的马匹,都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 听到这个回答,李恪暴躁的情绪,终于得以平静。 “很好!此事本王记你大功一件,必将会在陛下面前为你请功。现在,本王命你你立刻组织人手,将马匹即刻送往中军,你这里,还有何难处?” 有何难处? 呵呵,难处当然有,不过不是我的难处,而是您的难处。 刘能的嘴角诡秘的笑了一笑,但是立刻又化作一副茫然无措的面孔,对李恪说道: “蜀王殿下,小人这里没有任何难处。小人马上便将小人的三匹好马,送去中军,以孝敬蜀王殿下。” 什么?什么什么三匹马? 本王要的是全部,全部! “刘能,是本王的话说的不够明白,还是你刻意在与本王装糊涂?” 听话听音,演戏嘛,差不多就行了,太过份的话,绝对会引火烧身。 “王爷,小人哪敢在您面前装糊涂呀!实是小人做不得别人的主啊!” 刘能说着话,又将从李代那里藏起来的眼泪掏了出来。 “王爷,小人虽腆为一军之将,但是军中事务,大多还是福王殿下一人说了算。当初,福王殿下为了激起弟兄们的斗志,激励弟兄们勇猛杀敌,曾经许诺弟兄们,一切缴获之所得,除却为弟兄们偿还债务之外,将再度平分,用作奖励。如若钱不多,福王殿下他还曾许诺,将自掏腰包,为弟兄们平却旧事儿,绝不会让弟兄们吃亏。这才有了后来的一次又一次的胜仗。都是因为弟兄们相信王爷一诺千金,才舍生忘死换来的啊!如今,两百多个弟兄,已经长埋于草原,弟兄们此时此刻,正心怀悲戚,无人不伤心落泪!蜀王殿下,小人真的不是想要与您唱反调,实在是小人办不到啊!” 你听听,是个人都要为刘能的演技而鼓掌! 你再仔细琢磨琢磨,刘能说的话是多么的有道理啊! 更何况,刘能所说,一大半都是实情,那就更加的让人动容了。 李代最近的经历,只用了一天一夜,便已传遍整个营地。 李恪当然也知道事情的真伪。 不光是他,任何一个人,在听到李代仅用六百人马,便怒斩突厥三千多人马的时候,无一人不动容,无一人不感慨! 这种战绩,除却大唐那几位传说中的军神曾经做到过,此后再无一人。 如今,大唐军神后继有人,而且本身还是位大唐王爷,就更加让府兵们振奋了。 还有什么是李姓之人出彩,更能让他们感到骄傲的呢! 李恪现在终于明白李代那句不过的完整意思了。 所谓的用缴获还债,平分缴获之所得,不过都是噱头,其真实的用意,其实就是想要把马匹卖给本王而已。 想通了的李恪心中那个气呀! 本王组建的骑兵队,又不是本王的私兵,还不是为了打仗能够胜利,为了我大唐吗? 再者说,你自己都说这支队伍是你的,把你自己的马,卖给你自己的队伍,居然还想让本王买单,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李恪对于李代的无耻程度,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切!想让本王大出血,门都没有! 大不了骑兵队本王不建了。 刚想打发刘能离开,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李代的真实目的恐怕不只是卖马,其中是不是还有抢夺兵权的意味呢? 李恪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若马和人都是李代的,那还不是李代一句话的事儿吗! 难道李代是想要通过卖马,让本王知难而退? 嘶!这他喵的又是阳谋啊! 李恪早就听母后与母妃说过,李代擅使阳谋。 而今亲身经历之后才明白,这种手段的高明之处。 “六弟,你好狠辣的手段啊!” 想到这里,李恪终于明白。 骑兵队建与不建,对于李代来说,是无所谓的事情,是一句话的事情。 但是对于李恪来说,却困难重重。 可是组建骑兵队,对于李恪来说,却又意义重大。 李恪出京之时,就将建立功勋作为终极目标。 可是过去的他,一直都在李代手下做事儿,少有机会。 如今好不容易能够独自带领一队人马,正是他大展拳脚的最好时机。 若是因为一个骑兵队,就放弃兵权,是绝不可能的事儿。 买就买,不就是要花点儿钱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想让本王交还兵权,门都没有! 第277章 李代的心意 既然已经想通了,李恪倒也不扭捏,当即便豪爽的说道: “刘将军,你就直说吧!本王出多少钱合适?” 刘能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布包,仿佛里面包着天大的希望似的,唯恐丢掉一分,或者少了一分,简直比对待他刚娶回家的娇妻还要小心。 其实里面只是装满了府兵们刚刚才写好的欠条而已。 李恪看着长宽都一样,薄厚都一样,就连纸张的颜色都是一模一样的欠条,内心不仅仅有愤怒,还有许许多多的委屈。 造假都造的如此明目张胆,如此红果果,如此目中无人吗? 这个李代,简直就是儒雅之士里面的蛀虫,一颗地地道道的老鼠屎,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一定臭不可闻,就一定不会按照规矩办事儿。 众目睽睽之下,正大光明的侮辱人的智商,简直有辱斯文。 斯文大败类! “王爷,小人来之前,已经帮您算过了,弟兄们的债款加上六次战斗的奖励,以及牺牲弟兄们的抚恤,合共是银钱五千五百贯。” 五千五百贯虽然不是很多,但是李恪现在还真拿不出来。 刚想与刘能商量一下,不如也先打个欠条,等到回京之后,再与他一并结算,孰料刘能的话,居然还没有说完。 “只要银钱一到,小人立马就为王爷送去六百匹战马。” 这是要本王钱货两清啊! 李恪觉得老六实在太坏了,把他所有的出路,都堵得死死的,连一条胡同都没有留下。 “刘将军,请你把话说清楚了,本王要的是千匹骏马,为何你只给本王送来六百匹?那四百匹呢?” 刘能瞪大了双眼,一副吃惊带冒烟,傻了吧唧的表情。 “小人和弟兄们的手中,的确只有六百匹战马,其余的战马都是福王爷的,小人焉敢自作主张。” 听完刘能的解释,李恪本能的抽动了几下嘴角,那龇牙咧嘴的样子,仿佛刚刚被马蜂蜇过一样,嘴角瞬间便鼓起了一个气做的肉包。 这个臭老六,又跟本王玩心眼。 说好的一千匹战马,临了居然又缩水了近一半,你拿本王当猴耍不成? 不知道玩火者必自焚吗? 本王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花招,还要玩到什么时候。 “你们的那个福王,他到底是何用意?你可知晓?你若知晓,便请明说!” 掷地有声的愤懑之音里,充满了无限火药,仿佛随时都能把天炸塌下来。 刘能打眼偷摸的瞄了一眼李恪,发现蜀王果然已经处在被气死的边缘之上,心中不由得暗暗发笑。 果然一切尽在福王爷的意料之中,蜀王殿下的火气,果然被点燃了。 “福王爷的原话是这样说的,‘本王与蜀王殿下虽非一母同胞,但也如亲兄弟一般亲近,彼此之间就莫要谈钱了,谈钱太伤感情,所以本王的两百匹战马,就无偿赠送给蜀王殿下吧!也算是本王对兄长欲建天功的支持,以及作为王弟的一片心意。’” 你瞧瞧,这人的格局一旦打开,言辞瞬间便高大起来。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句话,但是其中的含义,却要比字数还要多。 话里首先说明了彼此的身份,虽是同父异母,但也可以亲如亲兄弟,就看你如何选择! 其次是我不和你谈钱,你也不要和我争权,否则太伤感情。 其三,我知道你想要立功的打算,对此我不但不和你争,而且还支持你,这是王弟的一片心意。 李恪为人并不傻,话里的意思,他当然一听就懂。 但是对于李代的安排,他依旧很是不满。 本王这边出钱又出力,你在对面唱着山歌,坑蒙克扣做好人,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即便如此,算来仍不足一千之数呀!” 刘能现在是真真切切的明白,李代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李恪了。 蜀王殿下不光心眼子死性,还真的不知进退,不知好歹,欲壑难填。 如果福王爷一开始就满足了他的要求,指不定后面还会再提其他的要求呢! “回禀蜀王殿下,我家王爷说,弟兄们跟着他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拥有了自己的代步工具,以后就别都两条腿腿着走了,咱们也变成骑兵岂不美哉!” 刘能说这话的时候,真的是又开心又自豪。 为弟兄们开心,为李代自豪。 步兵是所有军种里面待遇最差的,这一点,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骑兵的待遇虽然不是最高的,但是相比起步兵来,那可不是只高一点点而已。 李代留下足够自用的马匹,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如果李恪仍旧追着索要,那就太不会做人了。 是以李恪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对刘能说道: “就按你们福王说的办吧!只是本王现在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的银钱来,你看这如何是好呀?要不,本王也给你们打一张欠条,等到回京之后,本王再与你结算,你看怎样?” 刘能听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丰富起来。 有疑惑,有为难,有笑意,还有惊讶。 其实李代在刘能来见李恪之前,又对刘能面授机宜了一番。 除了教给他一些说辞之外,也有遇到问题时,解决问题的方法。 比如此时此刻的情境,李代就对刘能特意交待过,如果蜀王直接拿出来足够用的银钱,那就说明蜀王私自动用了军饷,让他万万不可拿。 如果没有,就让他…… 所以刘能在表演完表情舞蹈后,直接对李恪说道: “小人代弟兄们谢过蜀王殿下,一切就按照蜀王殿下的意思办!不过小人以为,蜀王殿下最好还是再找一位保人为好。” 李恪面色一沉,“怎么?你难道觉得本王会行小人之行径,不会信守承诺乎?” 刘能连连向李恪作揖,满满歉意的说道: “非也,小人焉敢怀疑殿下的诚意。只是小人觉得殿下乃是皇子,身份贵重,此事儿若是不慎传将出去,恐对殿下的名声不利,所以小人才想着不如找另一人出面,而殿下您只做一名保人即可。如此的话,即便是此事以后泄露了出去,于您的名声形象,并无任何影响才好。” 第278章 目标 刘能的话不无道理。 李恪从善如流,顺势问道: “这是你们福王爷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刘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羞涩的就像万花楼里面的姑娘。 “是小人自己的意思。”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能够有如此细腻的心思,让李恪感动不少。 “不如就你吧!你看如何?你不会拒绝本王的,是不是?” 李恪一句话,吓得刘能差点没把李代给卖了。 “不不不,小人不行。小人的身份地位和财力,都不足以让小人代替王爷。” 李恪冷冷的看了一眼刘能,表情和语气具是阴沉的说道: “连你都不行,那何人可行?” 刘能舔了舔已经有些干涩的嘴唇,小心翼翼的说道: “此人必须要有一定的身份和地位,还必须要有家财万贯方可。” 听完刘能的解释,李恪继续冷笑道: “本王身边的将领,全都是你们福王府的人,你让本王找谁去?谁又肯替代本王,与你们福王府做交易呢?” 刘能胸有成竹的说道: “是不是福王府的人都无所谓,只要他能够满足以上条件,拥有这个实力,并且还愿意替蜀王殿下出面就是。” 听罢,李恪在脑海里,瞬间便将薛礼等人过了一遍,筛选了一遍。 薛礼是李代从招贤馆里招来的人,一看就无钱无势,穷鬼一枚。 赵德仁出身不明,来历不明,李恪也不知道他打哪来,根本就无需考虑。 只有裴天啸来路正,有据可查。 他是尚书左仆射裴寂的亲侄子,曾经在金吾卫里面当过差,根红苗正,有身份,有地位,最重要的是也很有钱。 由他出面最好不过。 李恪感觉此事,冥冥之中似有天意,仿佛是特意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还就非他莫属了。 想到这里,李恪冲刘能一挥手臂,做了告别。 “刘将军,你先行回去,本王稍后就到。” 辞别了李恪的刘能,越跑越快,恨不得立马便飞回营地。 他喵的,太危险了。 面对一位大唐王爷,连蒙带骗,连拐带坑,若不是心脏足够强大,吓都能吓死。 跟着一位不靠谱的王爷,然后去坑另一位王爷,这是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儿?小命早晚得玩完。 不行,非得管福王爷多要点儿补偿,否则如何安慰我受惊过度的心灵。 “王爷,末将回来了。” 李代看着故作轻松,信不走进营帐里的刘能,‘噗嗤’一声,居然大笑了起来。 “王爷,末将幸不辱命,全都按照您的吩咐把事情完美的办完了,您为何还要嘲笑于末将?” 笑话你算个屁,小爷我还想抽你呢! “事情果然都办完了吗?” 李代的话,让刘能很是不解。 “办完了啊!” “办完个屁!口头约定不落在纸上,就是个屁!你这也不懂?” “蜀王殿下已经说了,他说他马上就过来履行约定。” 屁!全是屁! 小爷我应承下来的事情,有哪一件完完整整,干干脆脆的办过,也不动动你那颗大头好好想一想。 “那你还不赶紧回你的营帐里准备去,到小爷这里来干嘛?” 这脸翻的,看书翻页都没有您快。 “王爷,末将不是得向您汇报嘛,所以……” “不用汇报,你做事儿我放心,去吧!快去做准备去吧!呃~对了,你写条子的时候,不要写买卖二字,一个字也不许提。” 不写买卖二字,那应该写些什么? 刘能傻乎乎的看着李代,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李代见他还不回去,就知道他在犯迷糊。 “军营里面不能提买卖,你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是缴获的东西,这还用小爷我提醒你吗?再者说,八百匹战马,你只花五千贯就能买到吗?最多只能算作是租金或者是定金而已,现在只能交付给他们使用的权利,不是所有权!你听明白了没有?” 刘能这才恍然大悟,大彻大悟。 听您这么一说,末将就明白,您这是还要继续坑人呐! 要了那么多钱卖出去的东西,居然还不属于人家,这生意做的,真是绝了。 刘能对李代的敬仰,那犹如涛涛……已经泛滥成灾…… 刘能走后,李若兰信步踱到李代身边,轻声说道: “王爷,您如此坑害蜀王殿下,这合适吗?” 李代白了李若兰一眼,气哼哼的说道: “怎么不合适?谁让他打小爷的主意的,敢打小爷我的主意,就要有被小爷我坑的觉悟,他活该如此。” 李若兰看着一脸傲娇的李代,笑着说道: “好好好,您有理,是他的不对,这总行了吧!” 笑嘻嘻的拉过李若兰的玉手,李代又贱兮兮的说道: “还是俺家的若兰好,若兰最是善解人意。” “您呐,好赖话都由得您来说,若兰说不过您。” 放下李若兰的手,李代背着手,来到门前,望着远方连绵不绝的山头说道: “钱乃身外之物,多或者是少,不过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再者说小爷我缺钱吗?” 李若兰听出李代话里有话,当即柔身贴近李代,柔声捧哏道: “您是大唐最富有的王爷,您当然不缺钱,从来都不缺。” 一句话,把李代刚刚还沉稳的小脸,瞬间给逗笑了。 “钱嘛!当然还是越多越好,多多益善嘛!” 这一次,李若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对李代的回应。 “小爷我不缺钱,但是有人缺,而且还很缺,将来还会更缺。这才是小爷如此做的原因。” “谁会缺钱呢?是蜀王殿下吗?” “蜀王?他从来都不是小爷我的目标。” 话说到这里,李若兰似乎有些明白了。 “王爷您的目标是裴天啸?” 李代转过头来,笑着对李若兰大送蜜糖。 “哎呀!小爷就知道瞒不住你,俺家若兰就是聪明,啥事儿也甭想瞒过你的火眼金睛。” “啐,小点儿声,小心让外人听了去,不成体统!” 李代满不在乎的笑了笑。 “周围十步之内,连一只苍蝇都没有,有什么好怕的。再者说,小爷的体统小爷说了算,小爷说成就成,看谁敢说半个不字!” 第279章 鱼和钩的关系 大放厥词的李代,自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让人无比信服。 就仿佛传销界的‘英雄’一般,永远在欺骗着无辜的少女与少妇,让她们自愿追随于他。 李若兰作为一位成熟的女性,当然有她自己独特的判断,自然不会被表象所蒙蔽。 “王爷,您觉得裴天啸他会上当吗?” “会的!他一定会的!” 因为人性,因为人驱凶避祸的原始基因,一定会让他屈从在小爷的计谋之下! “若兰,你以为小爷为什么要送马匹与薛礼和赵德仁,而偏偏独放裴天啸吗?” “为什么?” 作为一位合格的捧哏,李若兰兢兢业业,尽忠职守,话能少说便绝不多说,意见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您开心。 分寸拿捏的那是无可挑剔! 有如此好的对象,李代的相声,自然也能够说的绘声绘色。 “那是因为小爷要给所有人一个假象,一个蜀王可以接受裴天啸的理由,和一个裴天啸不得不背叛小爷我的理由而已。” 李代越说越激动,不由得感慨万千的说道: “当他发现,他想要的事实,居然是小爷我极力促成的结果之后,不知他的眼泪是酸的还是臭的!” 说到这里,李代的眼神里,闪烁出莫名的光芒,就仿佛看着一位名叫王曰某某的乞儿,在街头行骗一样。 是那样的讽刺,异样的嘲弄。 小爷的戏台已经为你搭建好了,你焉敢不来! 李代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咒语,又重演了九次轮回之后,终于在午后申时的最后一刻,看到了李恪和裴天啸。 半个时辰之后,李代又见到他们俩结伴离开,而刘能则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 “王爷,您真是料事如神呐!如此苛刻的条件,他们居然真的答应了。王爷您看,这是蜀王让裴天啸签名的契约,上面都是按照您说的写的,八百匹马,定钱五千五百贯。” 李代拿过来看了一眼,转手便交给了李若兰,转头对刘能说道: “没有定价,只有定金,他裴天啸居然也敢签约,你说他是有恃无恐呢,还是不知何为契约?” 刘能不知道李代此言是何用意,但是他永远都有一颗爱李代的心。 “王爷,您管他那么多干嘛!只要钱到位,让末将问候裴天啸他老母,末将也愿意。” 流氓! 都说胖子为人憨厚,小爷看你这个死胖子就不像个好人。 李代笑着对流氓说道: “你回去和弟兄们说一声,这张条子本王要了,只是承诺给弟兄们的银钱,真的要等到小爷回到长安之后,才能够兑现。不过……数目不再是五千五百贯,而是要再翻三倍,是两万两千贯罢了。” “王爷!您……” 还有什么好说的,遇见一位视钱财如粪土,又有仁有义的老板,还不赶紧捂着被子痛哭流涕去? 刘能对李代的敬仰,那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滔滔不绝。 等刘能走后,李若兰看着手中的契约,不可置信的说道: “王爷,如此不合规矩的契约他都敢签,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呀?” “想些什么?他还能想些什么!不过是想赶紧找一座靠山而已。” 李代一边说着话,一边自嘲的笑着,仿佛故事里的主角,并非是他一样。 “他怕小爷我对付他,但又不知小爷我会如何对付他,病急乱投医,他以为跟在蜀王的身后,小爷我就拿他没有办法了?殊不知,他的想法,早在小爷我的意料之中,他如今所做的一切,一方面是他想要的结果,而另一方面,却是小爷我推波助澜的结果。” 李代说到这里,又卖弄起他狭隘的文学来。 “结果是结果,只是不知是谁想要的结果!” 李恪心心念念的马匹,终于被刘能送了过来,悬在他心中的一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虽然已经知道李代不会与他争夺兵权,但是李恪依旧对李代放心不下。 原因其实很简单。 其一,李代本身就是由皇帝陛下亲自任命,是这支队伍名正言顺的领导者,他李恪只不过被苏烈临时委派的临时领导者,二者之间有着质的区别。 其二,马匹是李代所得,所以李代对于如何调派马匹,拥有绝对的权利。 所以,如果李代想要从李恪手里夺回兵权,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好在李代本人对于权利不是那么热衷,他也不想这么做,这才给了李恪一个独领风骚的机会。 现在又把马匹都交给了他,李恪这下终于可以安心了。 因为马匹就是力量,有了力量就有话语权,这也是李恪执着的索要马匹的原因之一。 看着密密麻麻的马匹,和乱哄哄的营地,李恪反而觉得十分舒服和惬意。 “裴将军,此事能够顺利促成,离不开你对本王的支持,所以骑兵队的事情,本王就全权交给你了,莫叫本王失望便是。” 裴天啸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一结果,但还是表现出异常的激动。 “请王爷放心,天啸必将全力以赴,势必完美完成此事,以报王爷的知遇之恩。” 望着转身离去的李恪,裴天啸在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长长的气。 终于名正言顺的离开了福王府,离开了李代。 以后再也不用看李代的脸色行事了。 这种感觉,不要太舒服。 五原营地里,虽说表面上一直都很平静,但那只是表象。 一场很有可能的内耗,在李代的退让下,才得以消弭无踪,才能够一直平静到现在,只是这样的平静,又能够持续多久呢? 裴天啸在五原如何组建骑兵队,加罗利如何辗转回去复命,梅月英几人,如何带着特战队,一路北上西进,突厥人何时会抵达灵州城,朝廷的军队,何时才能够抵达前线,高慧真再度单骑上路,追寻李代,王蓉这个小娘们,为何会背着李代,逃离灵州去往长安,许敬宗何时才能回到长安城,这些我们都暂且不提。 就连李靖主持的灭梁之战,梁师都的弟弟梁洛仁,居然派人给李靖送来了一封投诚书,这一意外惊喜让这场战斗,终于到了最后的收尾阶段,令李靖欣喜不已之事,我们也不提。 单说长孙无忌在李世民那里看到的那份密报,后面的内容为何是涂黑的? 第280章 两会一节 密报当初被李君羡亲自送过来的时候,李世民就发现李君羡的表情不太正常。 当李世民亲自过目之后,就连他自己的表情,也变得十分精彩起来。 因为密报上的内容实在太过劲爆。 第一大段里,就将突厥十五万大军,在阿史那莫贺咄设的带领下,将要进攻大唐的消息,完整的写了出来。 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足够劲爆了,未曾想,后面的一句话,对于李世民等人来说,则更加的劲爆。 突厥与大唐之间打打杀杀的事情,年年都有,月月不断,日日不停。 这些事情对于李世民来说,根本就不新鲜。 但是李代居然会武功,而且竟然还十分勇猛,这对李世民来说,就太新鲜了。 当时李世民手掐密报,对李君羡欺身问道: “这里面的内容你也看了,你觉得李代会武功这件事儿,到底是真还是假啊?” 李君羡不敢直视李世民,但是从李世民的声音里,还是听出来许多疑惑。 “陛下,此事微臣最初也不大相信,可是微臣仔细想了一想,此密报乃是由老马亲自送出,应该做不得假。所以微臣以为,此事或许真的是真的。” 李君羡一连用了两次真的,可见此消息对于李君羡来说,也同样震撼。 老马送出来的消息,从来就没有出过错,这也是当初把老马安排在李代身边的重要原因之一。 如此的话,那此消息还真就有很大的可能是确有其事啦。 “密报上说,李代一马当先,手持一杆长枪,于突厥军中横冲直撞,敌人无一合之将,你觉得此事也是真的吗?” 听完李世民的问话,李君羡的嘴角狠狠的抽动了好几下。 一年之前,关于李代的情报,是他李君羡亲自上报给李世民的,那个时候的李代,别说上马冲锋了,就是能不能上马上,都他喵的是个问题。 现在可好,居然没听到他会跑,倒先听说他会飞了,这样的鬼话,说给谁听谁会相信呐! “这个……陛下,这个微臣实难相信。众所周知,武功和骑马两样事情,那可都需要日积月累,勤练不辍,方能有所成就。福王离开长安之时,依然只是乘坐马车而已。” 后面的话,李君羡没有完全说完,反正意思已经表达的足够清楚。 那就是李代在长安的时候,一切都是最初的模样,假如李代真的会武功,那也是他离开长安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和他李君羡没有一根毛的关系。 “五娘子,照你的意思,是李代在离开长安之后,发生了一些意外,或者说是另有奇遇,是这样吗?” 微低着头的李君羡,连忙称是,并且进一步解释道: “陛下,福王行进的路程,十分清晰,并不难查。况且有老马一直都陪在福王的身边,想来也很容易查证。” 李世民点了点头,拿起桌案上的毛笔,在密报后面,狠狠的画上了一团乌云。 “那就仔细查查,不准有任何纰漏。” “诺!”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件事情的答案,终于在大半个月后,再一次摆在了李世民的桌案上。 桌案的旁边,站着的还是李君羡。 “陛下,此事微臣已经全部查清,福王的确会武功,并且还真的十分勇猛。” 当即,李君羡就将李代在五原所做之事,一五一十的说给李世民听。 最后又补充说道: “陛下,据老马所说,福王曾经在豳州收服过一女,此女约三十上下,乃罗艺府上的神婆,名曰李氏,然而在离开豳州之时,这个李氏居然消失不见了,当时老马也没往心里去,孰料在福王等人,到了灵州之后没过几日,此女竟然又再度出现。之后的时日里,福王与此女形影不离,有时即使是去休息,也时常黏在一起。听说此女是在教授福王一门道家心法,老马对此也不甚了解。因为在此女到了之后,老马除了在赶车之时,还能够看到福王以外,此外便再也没有机会接近福王。” 李君羡说的李氏,李世民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神婆。 因为当初就是他命令袁天罡,派一神婆去忽悠和监视罗艺的。 这两个神婆,会不会就是同一个人呢? 李世民看了一眼李君羡,摆手说道: “很好,此事朕已知晓,你先下去吧!” “诺!” 李君羡走了之后,李世民吩咐道: “传不良帅袁天罡,速来见朕!” 俗话说老道都是牛鼻子,牛鼻子老道袁天罡更牛。 李世民让他速来,他居然还敢用龟速,在路上晃晃悠悠,真是牛鼻子道家了。 当袁天罡迈着缺砍八万的步子,步入御书房的时候,李世民都想把他砍成八万。 “袁师好兴致啊!最近都在忙什么呢?” 袁天罡将手中的浮尘,搭在左臂之上,对李世民说道: “一年一度牡丹花会,又要在洛阳召开了,臣最近几日,一直都在安排此事。” 牡丹花会,五姓七望搞出来的碰头会,有点类似现在的大资本家搞出来的聚会,时间定在五月初那几天,就在盂兰节(中元节,端午节。)之前。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没有想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居然已经时近四月。 三月樱花,四月牡丹,都是洛阳最美的时节。 “袁师,刚刚结束的樱花会上,五姓七望可有出色的小辈入得了眼?” 三月中下旬,五姓七望的小辈们,先行在洛阳碰头,因为时间上正好是樱花最浪漫的时节,所以就被世人称之为樱花会。 “启奏陛下,今年五姓七望所组织樱花会,甚是乏味,也只有清河崔氏出了一位颇有文采之人,尚有几分才华之外,其余一家也无。” 五姓七望世家权贵,荣耀大几百年的都算年轻,怎么可能后继无人? “朕听说太原王氏有一子一女,甚是出彩,怎么?他们也入不了袁师的眼吗?” 袁天罡仙风道骨,仙袪飘飘,即便是独自站立在大殿之上,也如鹤立鸡群,甚是优雅。 “陛下,您说的是王睿和王蓉二子吧!此二人臣也素有耳闻,有机会臣也想见上一见。只是王睿在上次离开长安之后,就被王家禁足在家,而王蓉此女,一直不知所踪。此次樱花会,他二人均未曾参加。” 第281章 有所得必有所失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会平白无故的消失不见?” 对于李世民提出的问题,袁天罡自有一番解释。 “陛下,据微臣打探到的消息,说是这王蓉小娘子和几个世家子弟一同外出游玩,之后便消失不见了,就连元正日那几天,她也没有回去他们王家。” 元正日,那可是一年里面最大的一个节庆。 一般不出意外的话,即便是在外赶脚的商人,也会不辞辛苦匆匆赶回家中过节,那王蓉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可是朕也没有听说那王家之人在寻找她呀?家中一位优秀的后辈子弟,就这么突然不见了,他们王家难道就不该着急吗?” 袁天罡好整以暇,挺直的身躯如松柏一般修长。 “陛下,据微臣猜测,那王蓉的行踪,他们王家之人其实是知晓的,只是没有公开而已。” 原来如此,这样就说得通了。 “袁师,你可知那王蓉是游玩到了哪里之后,才再无消息的?” “豳州城。” 豳州城,又是豳州城。 元正日之前,这个时间段,不正是李代在豳州…… 不会是李代那小子,把王蓉小娘子给那啥了吧…… 李世民最近十几日,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意无意的想起李代来,这令他的心情十分烦躁。 “袁师,提起豳州,朕突然想到另一个人来,不知你有没有她的消息?” “陛下请说。” “是这样,罗艺在没有伏法之前,且其人尚在泾州之时,其府上有一神婆,据传此女极尽占卜之能,朕想要见一见她,可是福王送至长安的罗艺家眷里面,却并无此人。袁师你可知此人是何人,而今人又在哪里吗?” 何人在何方,当然是在福王爷的身边啦! 可是陛下为什么会突然打听起若兰来啦? “回陛下的话,此人乃是微臣的一个师侄,在罗艺伏法之后,她……,是以臣便让她赶回了京城,安排她去做其他的事情了,所以她的名字并不在名单里面。” 李世民听完袁天罡的解说,满意的点了点头。 因为有些事情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说的,万一让起居郎听到了什么,然后再给你胡写一通,那可真就留名千古啦!不过不是好名罢了! “她叫什么名字?” “微臣的师侄名曰李若兰!” 嗯,这就对上了。 老马在密报里面提到的那个女人,正是李若兰此人。 李世民抬眼,上下打量了一眼袁天罡,然后笑着说道: “袁师,你说你又给她安排了新的任务,是这样的吗?” 袁天罡在李世民瞟他那一眼的时候,就有心悸之感,现在在听到李世民的问话后,那种心悸之感,则变得更加强烈起来。 可是皇帝陛下在问话,又不能不做应答,还不能撒谎,欺瞒皇上。 所以袁天罡只能硬着头皮答道: “不错,是微臣特意叮嘱她去办的。” “哦?”李世民很想当面揭穿袁天罡,明明是李代在豳州就把李若兰坑了去,这些事情老马都有上报,但是又想了一想,便顺口问道: “能和朕说说,新任务是什么样的任务吗?” 袁天罡握着浮尘的手,不停的敲击着尘柄,频率之快,瞬间便敲完了一首完整的圆舞曲。 “启奏陛下,福王殿下在豳州平叛之时,曾经遭遇过暗杀,幸得护卫高某舍身相救,才逃过一劫。然,即便是如此,福王殿下依旧昏迷了整整三日三夜,其间,因身体虚弱,遭晦气缠身。微臣的师侄在发现之后,便火速赶回了京城,将这一情况告知了微臣,幸以微臣早年在民间游历其间,偶得一不知名心法,可以驱除晦气,便立马让她转交给福王殿下,顺便便安排她守护在福王身边,直至福王殿下安然无恙。” 我勒个擦,牛鼻子老道就是牛,一番话说的是有理有据,说的是明明白白。 有前因有后果,而且还顺带着恶心了一下李世民。 其实把李代的遭遇说成是刺杀也行,说成是暗杀也对。 但是暗杀的阴谋意味,就要比刺杀浓厚的多的多了。 袁天罡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李世民你身为李代的皇帝老子爹,自家的儿子被别人暗中谋算,你居然连个屁都没有放。 追查抓捕凶手的正经事儿你不去做,却搁这叽叽歪歪的闲扯淡,你好意思嘛你?忒不负责任,也忒不要脸了。 李代是谁派出去的?为何会出事儿?又是为了谁而出的事儿? 这些事情你这位皇帝老子爹会不知道吗? 人家又是立功平叛,又遭遇暗箭刺杀,又是昏迷不醒,又遭受邪气入体,受尽了痛苦,你这位皇帝老子爹在做什么呢? 有跟老道我闲扯犊子的这会子功夫,凶手都能拉回来遛两遍街了。 还别说,袁天罡的一番话,还真把李世民恶心了个够呛。 李世民当然不会不管不顾李代的死活。 在得到消息的一刹那,李世民就让李君羡去追查了,只是得到的结果,却让李世民不得不放手。 因为在追查了一圈之后,李世民发现幕后黑手,居然是他的亲爹李渊,是李渊指使裴寂,然后裴寂又指使裴天啸这样干的,你让他这位刚坐上皇帝宝座的大唐新帝怎么办!他又能怎么办? 本来得位不正的言论,在民间就甚嚣尘上。 若是皇家再传出爷爷谋害孙子的丑闻,那他们老李家还要不要活了,还要不要脸啦? 所以这事儿很难办,李世民也只能把此事搁在心里忍着。 怎料今日,又被袁天罡提起撕开,李世民一时之间,格外难受。 轻轻的摆动了一下手臂,示意袁天罡退下,李世民一个人在御书房里,默然闭目。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皆不顺心,李世民现在是身心俱疲。 皇帝果真不是人干的苦差事,尤其对于李世民这位想要名垂千古的皇帝来说,就更加的辛苦了。 每日里起的比鸡都早,睡的比狗都晚,就连一场睡到自然醒的睡眠,都成了奢望。 朕图的到底是什么呀! 第282章 一个重大的决定 混乱的思绪虽然纷纷扰扰,但就算是滚烫的沸水,也有冷却的时候。 李世民的眼神,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之后,再度变得锐利起来。 尽管对于李代曾经的遭遇,李世民也曾心生愧疚,但是对于李代迅速成长起来的能力,却更让李世民心生警惕。 大约一年之前,李代还只是一个靠制作小小的蚊香,才能勉强换些银钱的孩子。 然而一年之后的他呢? 居然已经可以上马杀敌,冲锋陷阵,永震三军了。 这样的成长,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仅仅经过一年的时间而已,这个不知名的野小子,就成长到今天这样惊人的地步,着实让李世民吃惊不已。 李代现在才八岁多点,若每年的成长都如此的骇人听闻的话,那十年之后呢,岂非是霸王再世? 天呐!这样的结果,想一想都让李世民不寒而栗,实在是太可怕了。 如果事情果真发展到了那个地步,谁还能遮挡住他的锋芒? 届时,岂不是一呼百应,岂不又一位秦王现世吗? 假使在自己百年之后,还有谁能够限制住他,还有谁能够控制住他? 天呐! 李世民觉得自己的任何一个儿子,都不会是李代的对手。 这不是他的想法太过悲观,而是介于李代的所作所为,对比自己的儿子,李世民所能得出来的唯一答案。 不用算都知道,仅这一年的时间里,李代做过多少事情,做出过多少贡献,其中于国于民的大事,又做过了多少。 然而,李世民其他的儿子呢? 也就只有一个李恪,想着到战场上,杀敌立功,想着去军中扬名立万,可即便如此,李恪的成就和李代一比,就又变得黯淡无光,仍无任何光彩可言。 不行,绝不能让李代不受控制的成长起来。 这一刻,李世民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来人,传朕旨意,速召福王李代,齐王李佑,蜀王李恪,火速回京,不得有误!” 传旨太监,火急火燎的出了长安城,只是他的速度再快,也很难快过突厥人南下的脚步。 战火同时在灵州城,以及灵州城的周围,熊熊燃起,不几日,便烧到了五原。 由于李代提供的消息足够早,也足够准确。 所以各地的准备都十分充分,损失也不算大。 就连李佑,在击溃最先到灵州骚扰的那部突厥人之后,也早早的赶回到灵州城里,所以他更是一点损失都没有。 苏烈和薛万彻二人,齐齐站在城楼之上,遥望突厥人厉兵秣马,一股豪气油然升起。 “哈哈~整整十五万大军呐,这回总算能杀个过瘾啦!” 苏烈的嗓门一如既往的大,震得城门楼子哗哗作响。 灵州大都督薛万彻可没有苏烈乐观,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突厥人,他绝对不敢掉以轻心。 此时的李代和李佑,也齐齐站在五原山头一处高地上,遥望着对面的突厥兵马。 “二位王爷,这次来进攻咱们的可是整整两支鹰师,将近两万人马啊!” 五千多人,对付两万人,需要以一敌四,方可持平。 刘能的话,让李恪很不满意,不由的出言讥讽道: “怎么?刘将军你害怕啦?” 害怕?切! 本将和福王殿下,以一敌百都不带怕的,只是对付区区三四个突厥人,又怎会害怕? 刘能只当蜀王,是为了前些日子被坑的事情,想要出一口恶气而已,是以,并没有正面应答,而是贴身来到李代的身边,贱兮兮的说道: “王爷,您看这回的坑,都让蜀王殿下挖好了,是不是就不用末将再跑出去勾引啦?” 刘能一提起挖坑,李恪的心气便愈发高涨。 “若是嫌弃本王设置的陷阱不够好,你大可以让你们王爷带着你们再去挖,本王绝不反对。反正挖坑埋人这种事情,你们福王爷最是擅长。” 你听听,这不是气话还能是什么? 反正此时此刻能装聋子,就装哑巴,反正绝不还嘴就是最正确的选择。 李代一面看着对面突厥人安营扎寨,做着进攻前的准备,一面看着己方,已经制作好的狙击线,总觉得好像差了点什么,但是就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这种感觉,就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快要跑到终点线,尽管自己在拼了命的倒腾着腿脚,然而就差最后一口气力,却无论如何,就是无法撞线一样,让人格外的悲观难受。 到底是哪里准备的还不够充分呢? 陷马阵,绊马索,拒马杆,拒马架,横的竖的歪的直的立的躺的,可以说准备的已经足够齐全啦,可为什么小爷我却偏偏感觉缺点儿什么,或者说感觉哪里不对呢? 这种感觉真的好奇怪。 说不清,道不明,似有还无,让李代摸不清头脑。 但是李代相信,如果感觉不对,那就有问题存在,至于为何还没有发现,只是还没有找到而已。 漏洞一定存在! 李代回头看了一眼意气风发的李恪,没有言语,而是冲刘能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下了山。 “王爷,您不看了?” “不看了,没什么好看的。再说,看也看不出个花样来,有这时间,小爷我还不如回去睡觉呢!” 刘能觉得李代的神经,一定像牛腿一样粗,眼瞅着大战在即,不想着摸清敌人的虚实,反而只想着睡觉,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王爷,此次战斗,我们的人马,不用听从蜀王殿下的命令吧?” 李代下山的脚步不停,但是声音却依旧清晰的传入刘能的耳中。 “听还是要听的,就算是小爷我,在必要的时候,也需要听从蜀王的调配,也需要上阵杀敌。” 刘能在李代身后,不甘的努了努嘴。 自从跟随李代之后,通过几次战斗,刘能从最初的不解,已经逐渐适应了李代的打法。 他从来没有想过,以少胜多的战斗,在一个人的手里,就如赏花摘草一般的容易。 每一次的战斗,都能先一步预判到敌人的预判,简直就跟神算子似的,把敌人拿捏的死死地。 这样的战斗,打起来让他心情愉悦,酣畅淋漓。 说句心里话,刘能更愿意让李代来指挥这场战斗,毕竟胜利的感觉,谁不喜欢? 第283章 霸气与野心 想法虽然很美好,奈何李代压根就不想夺权,所以刘能的愿望注定无法实现。 “王爷,蜀王殿下熟读兵书,依托两侧山脉,摆下鹤翼阵法,鹤翼尖再设锥形阵,鹤翼之中再依序设置鱼鳞阵,山谷正中,又设方圆巨阵,即便突厥人个个如狼,是无论如何也冲不过去的。” 刘能竟然会夸赞李恪,实在是稀罕的紧呐! 为了鼓励刘能,李代呵呵一笑。 “阵法虽好,但事在人为。刘能,阵法就好比是一座城的城墙,城墙若能够被人所破,那阵法就一样能够被人所攻破。所以重要的永远不是阵法,是人。阵法为辅人主事,其理亘(geng)古不变。” 王爷讲话就是有道理,即便是听不懂也无所谓。 “王爷,若是您来指挥作战的话,您会如何摆阵?” 李代侧身看了一眼刘能,讥讽之意溢于言表。 看的刘能尴尬的嘿嘿傻笑不断。 “王爷,不是末将还不死心,只是想要跟您学学罢了。” 死鸭子就是嘴硬。 明明就是还想要小爷去夺取兵权,还非要摆出一副憨憨的模样,实在有够可怜。 也罢,反正现在还没有开战,闲着无事,就先敲打敲打刘能吧! “阵法一途,同样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若天时地利不在我,那就要想办法让天时地利向着我。前段时间,小爷命你不停的引诱突厥人,便是在一步一步改变着天时。让天时地利都转到有利于我们的方向上来,因此我们才能够完成火烧突厥人的壮举。” 听了李代的解释,刘能这才完全明白,原来勾引的目的,是为了改变天时地利啊! “五原这里占尽地利之便,如今又是春暖花开之际,只要我们不内斗,便占尽天时地利与人和,便已立于不败之地矣。突厥人焉能不败!” 李代的话,说的斩钉截铁,充满了力量,给刘能带来无比的信心。 “王爷,末将听明白了,您不是不想要兵权,而是您为了大局着想,才不跟蜀王殿下争抢,才谦让于他。” 刘能一句话,差点没把李代忽悠晕过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小爷我那是因为怕累着自己,嫌麻烦而已,什么大橘小橘,都他喵的太酸了,小爷我可不爱吃。 说起爱吃的东西,后世有个叫余千千的美女,特别爱吃小仓凉糕,李代很想当面谢谢她对自己的帮助和鼓励,可李代如今却身处大唐,缘悭(qian)一面,难得实现,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后世的她,生活顺利,心想事成。 此时此刻的刘能,可不知道李代在想着大美女,见李代出神,还以为自己的话,终于打动了李代呢! 殊不知感动李代的不是他这个死胖子,而是爱吃小仓凉糕的余千千这个大美女。 “王爷,要不您还是再……” “滚犊子,小爷才刚与你说过,天时地利与人和的道理,你现在就让小爷去搞破坏,孰轻孰重你还分得清吗?” 李代的语气虽然有些重,不过刘能脸皮厚,一样能吃到肉。 “王爷,您误会末将了,末将只是想让您再给末将多讲一些……道理,毕竟末将难得有机会向您讨教嘛!” 肉麻不?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非要嗲嗲的发出夹子音来,莫非你想要恶心死小爷我不成! 面对发嗲的女人,男人不好拒绝,面对发嗲的死胖子,李代同样也不好拒绝。 “好吧,好吧!那小爷就再与你说一说好了。” 李代整理了一番思绪,目光离开让他反胃的刘能,重新回到了阵法上,缓缓的说道: “现在的阵法,大多还是以平面为主,立体攻击与防御的阵法,是少之又少……” “平面?立体?王爷,何为平面?何为立体?平面立体是何种东西?” 李代刚刚才升起的,好为人师的欲望,瞬间就被面前这个死胖子,挥舞着双拳,敲击成鸡粉,撒向无尽的荒野,调剂起苍凉。 李代那颗原本滚烫的小小的红心啊,瞬间就变得哇凉哇凉哇凉的啦! “不讲了!你给小爷我滚的远远的,小爷再也不想看见你,气死小爷了。” 李代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屁股,仿佛在压缩空气一样,刘能的面前刹那间云雾缭绕,烟尘滚滚。 “王爷,突厥人已经开始进攻啦!” 凝眸处,千蹄张扬,烟尘弥漫。 嘶吼声,夹杂在千锤雷音之中,重重的踏在李代的心头。 两路直奔鹤翼,一路直捣黄龙。 三路同时冲锋,场面实属罕见。 此时此刻的李代,也终于弄明白了问题之所在。 方圆阵法和鹤翼鱼鳞阵法,如果作为单独的存在,或许都能够抵挡一二,但是若想让二阵融为一阵,却根本无法办到,只能各自为战。 这一弊端,在突厥人一开始的冲锋下,便显露了出来。 虽然突厥三路大军,同样也是各自为战,但突厥人是进攻方,不怕乱,就怕你不乱,反而是越乱越好,乱中取胜,是突厥人惯用的手段。 而唐军是守方,守方不能乱,要做到有条不紊,头头是道,进退有序才对。 李代看着乱作三团的战场,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慌乱。 “刘能,火速回营整军,随时准备出战。” “诺!” 刘能去的飞快,李代则站在高山上,继续遥望着战场。 运起功法,运炁于眼,李代发现突厥人居然也没有自乱阵脚,反而像一根铁钎狠狠扎进土石一般,拼命向两边挤压着战场,使得战场中间的空地,变得越来越大。 突厥人做的是什么打算? 李代沿着战场,向突厥人所在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支支突厥军队,整齐的排列着,每一支队伍都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突厥人难道是想一举拿下五原吗? 李代没有想到,突厥人的野心和霸气,是如此的红果果,根本就不跟你切磋,一上来就下死手。 李代不知道李恪有没有看出来,突厥人想要一口吃掉他的想法,这让李代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又看向了李恪之所在,希望他能够早早有所发现,早做应对才好。 第284章 情重 然而,事与愿违,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打散了天地之间的争斗。 突厥人在丢下几百具尸体之后,就着尚未干涸的土地,纷纷退出了战场。 留下了一地的血污与悲凉。 李代也只身走在雨里,安静的回到了营地。 “王爷,您的伤势还未完全康复,您这样在雨里淋着,万一受了风寒,可怎生得了?” 李若兰一边唠叨着,一边将李代身上湿漉漉的衣服,一一换将下来。 入目处,李代的前胸与后背上,两块刚刚才开始凝结的血痂,已经有些泛白。 那是被雨水滋润后的表象。 微微清亮的脓血,就像露珠儿一样,从皮肉里面渗透了出来,黏黏的啷当在血痂上面,令李若兰心痛不已。 “王爷,您自己不知道爱惜自己,就不能为我们想想吗?您看您,伤口又开始流脓了,这要是再沾染上不洁之物,您让若兰可如何是好啊!” 李若兰的温暖,依旧是那么的令人温馨。 就像是冬日里的阳光,依旧能给人带来无限遐思与柔情。 “若兰,不打紧的。只是皮肉伤而已,无所谓的。” 没有人回答李代,除了上下纷飞的麻布,也只有李若兰的喘息声,在营帐里面轻轻的飘荡。 李代知道李若兰对他的关爱,所以任由她在自己身上使劲揉搓,哪怕那块皮肉,已经被揉搓的变了颜色,李代哼也不哼一声,仍旧笑意盈颊。 “若兰,已经擦干净了吧!小爷我觉得有点冷了。” 也许是因为撒了谎,也许是因为李若兰的手劲太大。 反正李代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红,没有一处不向外散发着热量。 就这还说自己觉得冷了,真真忒不要脸了。 李若兰的脸色从凝重与心痛,逐渐变得柔和起来。 给李代擦拭完身子,又给李代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后,李若兰手捧防箭背心,轻声说道: “王爷,您的背心已经破了,不如让若兰给您补补,或者再做一件吧!” 李代看了一眼背心,笑着说道: “补的话就不用了,这种东西,利用的便是丝绸的韧劲。一根丝线断掉了,其防护性能便会大打折扣,实无修补的必要。重新做一件倒是可以,只是现在大战在即,我们手里有没有足够的材料,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听完李代的话,李若兰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可是眼瞅着李代又将要冲锋陷阵,身处险境,而自己仍无所作为的话,心中又多少有些不甘,于是贝齿轻咬嘴唇,下定了决心对李代说道: “王爷,若兰想把身上的七宝甲献与王爷,不知王爷应允否?” 什么? 李代闻听此言,顿时大惊失色! 老祖宗留下来的传家宝,岂能说送就送? 古之人,皆以孝道为先。 祖宗之遗物,堪比家族之生命。 那是比个人的性命,还要重要的宝物。 李若兰如此说话,那是要承担严重的责任,和无法言说的后果的。 望着李若兰微红的脸颊,李代心生感动。 不禁伸出小手,轻轻的在李若兰的玉手上,拍了一拍,嘻哈言道: “莫要说不着调的鬼话,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小爷若是需要,不用你说,小爷自会取来一用。还不快去给小爷打饭去,小爷现在是又冷又饿,要不然的话,你上来给小爷我暖暖也行?” 似嗔似笑的表情,让李若兰会心一笑。 轻轻打掉李代的小手,扭着丰腴的腰身,走出了营帐。 要是有可能,李代也不想让李若兰冒着雨离开。 可是不让她离开,李代又真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她。 传家宝都能说送就送,她还有什么不能送的? 恐怕就是李代想要她的命,她的眼睛里依旧只有星星,而绝无半点怨言。 人心呐! 实在是人间最可怕的东西! 没有人真心真意对你的时候,你渴望得到所有情感。 可当一个人对你掏心掏肺的时候,你又承受不住这份情爱! 这是何等的悲哀啊! 李代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行军床上,却思潮翻涌,浑身颤抖不止。 这种被人一心一意呵护的感觉,是他两世为人,都未曾感受过的情感。 虽然李代从没有尝过爱情的滋味,但是爱情真就比亲情更暖人心吗? 至少李代不认为李若兰对他的爱护,就比不得爱情。 也许这就是亲情的魔力吧! 人归雁落相思渺,只因炊烟似花前。 多么美好的感觉呀! “王爷,王爷,末将听说今日一战,我军损失惨重,足足折损了八百多人,八百多人呐,王爷!” 好死不死的你个死胖子,小爷我正在悲秋伤怀之际,你却跑出来与小爷我聊死人,你他喵的还是不是个人? “你说什么?多少人?” 脑子转过弯之后,李代也顾不得骂刘能无礼了,实在是有被数字吓到。 “王爷,听说是牺牲了八百多人。” 牺牲就牺牲了八百多人,那受伤的人要有多少哇! “刘能,你确定你没有听错?是牺牲了八百多人,还是伤亡总数是八百多人?” 由于数目字太过惊人,李代不得不对刘能的话表示怀疑。 “这……这……” 看着傻了吧唧,听风就是雨的刘能,李代若不是坐在床上,一定狠狠的踢他的屁股。 “这……这个屁,还不赶紧去打听清楚喽,别听风就是雨,就知道胡说八道。小爷现在怀疑外面这场雨,就是你刘能下的。” 刘能扭着肥臀,飞快的颠了,刮起来的旋风,也带走了营帐里面仅有的温暖。 “该死的刘能,听话只听一半,嘛用也不是,小爷要你何用?留着你,就为了让你给小爷我添堵不成!” 原本浑身颤抖的李代,现在颤抖的更加剧烈起来。 刚才是被感动的热的,现在是被冷的气的。 冰火两重天,也不过如此。 好在不久之后,李若兰欣欣然赶了回来。 除了带进来一股热浪之外,还带来一股香甜。 “王爷,您今天终于不用再吃羊肉了,刘将军在下山的时候,顺带抓回来一只山鸡,您闻闻,香的很呐!” 李代看着‘咕嘟咕嘟’还冒着热气的鸡汤,觉得刘能还是很中用的嘛! 第285章 出鞘的刀 山鸡的美味,让李代觉得刘能人还不错,美味的山鸡,又让李代胃口大开。 羊肉虽说是个好东西,但再好的东西,也架不住天天吃! 最近两个来月,李代吃羊肉吃的,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一只羊,而且还是一只山羊,浑身上下骚气哄哄的,难过的紧。 现在终于可以换换口味啦,还不赶紧大快朵颐。 所以他吃的很快,像个乞丐一样,让插不上筷子的李若兰,郁闷不已。 刘能这次出去打探消息的时间比较久,不过也就耗费了一顿饭的功夫。 当李代和李若兰,共同喝完最后一口鸡汤的时候,刘能又急匆匆颠儿了进来。 “王爷,末将已经打听清楚了,这次战斗,我们的确折损了八百多位弟兄,轻重伤加起来,还有五百多人呐!” 李代闻听之后,大吃一惊。 伤亡人数如此巨大,怎么会这么多? “那突厥人呢?” “听说突厥人的伤亡人数,还不到我们的三成,多说也就四百来人。王爷,第一仗我们就折损如此多的人马,那以后的仗还怎么打呀?现在,府兵们个个议论纷纷,人心惶惶,怕是要……” 没等刘能说完后面的担忧,李代已经大步走出了营帐。 看到王爷出来了,四周的府兵,纷纷闭上了嘴,不再言语,犹如闹人的苍蝇,被一网打尽了一般,空气中一片寂静。 李代现在带在身边的府兵,大多是由灵州一战后的伤兵所组成,所以他们的身份特别复杂。 里面有李佑带到灵州的兵马,也有苏烈,薛万彻带来的兵马,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灵州,或者是其他队伍里的人马,当然也有李代从长安带出来的兵马。 可即便如此,府兵们彼此之间,依旧配合默契,在见到李代之后,一人闭嘴,其他人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一个个都不用提醒,马上就挺直了身板,鸦雀无声。 这一点儿,很像小时候上自习课的我们,只要有一个人发现班主任到了,全班同学在一秒钟之内,就能从街头恶霸,纷纷变成儒雅少年。 李代没有去指责他们,而是径直向战场走去。 李若兰和刘能,带着十几名护卫,在后面紧紧跟随。 狼藉的战场,此刻已经被打扫的差不多了,可是李代在看过之后,却格外恼火。 因为李恪,居然又摆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的阵法来,怎能不叫李代恼怒。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的人,那就叫傻子。 李代愤而转身,向李恪所在的方向,紧走了几步,但是却越走越慢,最终又立身在了山石之上。 自己已经说过不与李恪争权,此时过去,叫李恪怎么想? 对于此次失败,李恪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会不会恼羞成怒呢? 若是二人因此再产生争斗,那军心可就彻底凉了。 想必李恪此时此刻的心情,一定也很不好过。 俩人见面之后,争论似乎已是必然。 所以,不能去,至少现在俩人还不能见面。 就像刚刚才闹过别扭,正处在气头上的俩夫妻一样,给彼此一点儿冷静下来思考的时间,才对大局更加有利。 可是照李恪这么布阵,府兵们早晚还得受伤。 李代不忍府兵们白白葬送于此,但又不能去指责李恪的错处,所以一时之间,整个人呆立在山石之上,沉默无言。 刘能不知道李代在想些什么,只是在一旁干着急,也不敢多言。 然而,作为李代的贴身文学,李若兰似乎有些明白李代现在的苦处,于是柔身来到李代身边,轻声言道: “王爷,天时地利与人和,皆在我方,可为何我们第一仗,就打得如此狼狈呢?若兰绞尽脑汁也想不通,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所以想请王爷与若兰仔细说说好吗?” 此时的李代,满腹牢骚,正好也想要发一发心中的不甘,与人说道说道,所以并没有拒绝李若兰的好意。 “唉!还不是阵法惹的祸!若兰,你看那里!” 李代手指着鹤翼两端,对李若兰说道: “前凸太远,而且兵力单薄,在敌人的猛冲猛打之下,很难站稳脚跟。前端一乱,后面的府兵就会跟着乱。还有……” 李代的手指,又指向方圆矩阵说道: “若是外方内圆,或可分兵救援两翼,但是蜀王他却……唉!圆形矩阵,只适宜死守,而变化死板,里面的人,就是想要冲出去支援,却苦于无路可出,唉……” 李若兰听明白了,刘能也跟着听明白了。 “王爷,那按照您的意思,把方圆矩阵颠倒一下,不就得了?” 李代白了一眼刘能,气哼哼的说道: “得了个屁!阵法两侧的山脉之上,土石嶙峋,本可以藏兵之上。若以弓箭狙敌,不论前后,定能事半功倍。再有,负责拉动绊马索的府兵,只藏身于石后,但仍处于突厥人的攻击之内,焉能得以保全。还有……如此多的错处,居然还想与敌人正面硬拼,又岂能不败!” 李代一口气,差点把李恪的排兵布阵,形容成一个大筛子,除了大窟窿眼,就是小窟窿眼,简直一无是处。 李代说的口干舌燥,刘能却听得有滋有味。 “王爷,若是末将带着咱们的人马,于两侧山脉之上埋伏,是不是也能起到一些作用呀?” “废话!那是当然的啦!” 刘能的话,提醒了李代。 也许想要说服李恪改变主意,是件不太容易办到事情。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帮李恪查遗补缺,相对来说,反倒更容易一点。 想到这里,李代对刘能吩咐道: “你马上回去,让弟兄们多带箭矢,你带一队于左侧山上埋伏,小爷我带一队于右侧山上埋伏,待敌人故技重施之时,奋起射杀敌之后部,不让敌人支援接应即刻。” 听完李代的吩咐,刘能很自然的想起,狙敌过河的那一场战斗。 那个时候,王爷就是如此这般做的。 用句俗话讲,那就是过了河的卒子,就好比已经出了鞘的刀,招式已经用老,随你任意抵挡,但是正在过河的卒子,你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所以对你的威胁才更大。 成功阻止他们过河,敌人便会后继乏力,则才有可能一击即溃! 第286章 不怪天地 新一轮的战斗,在午后时分,重新打响。 这个时候,正是骄阳最烈的时候。 灼热的阳光,晃得人都睁不开眼,可是突厥人却偏偏要挑此时进攻,不得不说,突厥人的首领,打得一手好算盘。 首先突厥人头上所戴的帽子,几乎都有帽檐,可以有效的遮挡住阳光。 其次,突厥人是骑马冲阵,居高临下,几乎无需抬头,便可以找寻到目标。 反观唐军这边,帽无檐,仰着头,阳光直射眼帘,双目难以睁开不说,仅仅额头上的汗水,就能完美的遮盖住双眼。 别说打仗了,能看清敌人的长相,那都算是眼神好的。 不过李代他们还好。 因为他们站的更高,山上有巨石大树遮荫,反倒是最不受影响的一群人。 突厥人的号角声,远远的传来,就像公牛发情时的信号,狂躁而持久。 李代手持一把老旧的长弓,估算着箭矢能够达到的距离,决定先将突厥人的旗手射翻,先杀突厥人一个下马威再说。 搭弓射箭月满弦,弓身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声音虽然十分细微,但是李代不仅听到了,手上也感觉到了。 无奈只得收了半分力气,这才将箭矢射出。 按照李代的想象,此箭必定能将目标射穿,可惜李代却判断错了。 人倒是射中了,可惜旗手的身子,只是微微一晃,便又高举旗帜,冲锋起来。 李代无暇怪弓无力,连忙又向着旗手射出一支箭矢,这才将旗手射翻在地。 将近三百步的距离射杀敌军,已经是此弓的极限,但还不是李代力量的极限。 只不过李代可不想让此弓早早就退役,因为即便是这样一把老弓,也是他从府兵们的手里,好不容易找来的。 据此弓的主人讲,此弓不同于其他的三石长弓,因为此弓的弓身,比起一般的三石长弓来,要粗大一些,可以说是大号版的三石长弓,射击距离自然要远上许多。 这才让李代可以展现他的力量,将敌人狙杀在三百步远的地方。 敌人的旗手倒了,自有后备的旗手接上。 李代面无表情,抬弓再射。 一连射死了三个旗手,突厥人这才反应过来。 这他喵的不是车弩射的,这他喵的是人射的啊! 哪里来的龟孙子可以射的这么远,都快赶上床弩了。 说话间,敌人再进一百步。 可是二百步的距离,也不是普通人能够射到的距离,所以仍旧只有李代一个人,在表演狙击大法。 李代不认得突厥人的旗帜,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分辨,每一面旗帜都代表了什么。 不过他知道一点儿,那就是旗帜越大越重要。 所以,不等突厥人跑到唐军跟前,负责扛大旗的突厥人,便全都成了李代的箭下亡魂,谁捡谁死。 这一幕,看在双方每个人的眼里,都惊讶不已。 到了最后,突厥人不得不骑在马上,手举盾牌,将旗手护在了中间。 可是这样就行了吗? 李代的嘴角上翘,微微一笑。 小爷承认你们突厥人的马术好,可是你们的马术再好,就能够保证绝对的同步吗? 只要你们不能同步,那就一定会有漏洞,到时候,旗手还不是一样要死! 不过小爷我做事,不太喜欢等,还是更加喜欢主动出击,毕竟老婆可没有几个是等来的,不主动点儿,那是要打光棍滴。 李代化身成战斗机器人,机械且快速的射出一箭又一箭,几乎就是秒射。 突厥人仅仅只走出了五十步的距离,便又倒下了七个。 突厥人进攻的脚步,不得不慢了下来。 两军交锋,很多时候拼的就是气势。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突厥人进攻的节奏,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李代打断,再想要冲锋起来,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李代见彼此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射箭的手不停,口中急声命令道: “全员准备,都给本王稳准狠的射,谁要敢胡乱的放箭,回去之后,军法处置。” 不是李代抠门,舍不得浪费箭矢。 而是一箭一个敌人,更加让人有成就感。 再说,负责胡乱放箭的另有其人,李代又何必与李恪所带的队伍争抢呢! 所以啊!还是一箭一个敌人更加合适,也最是香甜。 李代的人,在早先的战斗中,已经领略过稳准狠所带来的效果,是以在听到他的命令之后,并没有产生疑惑或者是犹豫,而是一个个自顾自的瞄准起来。 四百多人一起射箭,哪怕只有一半的人,能够做到稳准狠,那也能够杀死二百来个敌人。 一百多步的距离,可以放箭三次,那就是六百敌人。 仅这一段狙杀的战果,就比上午消灭的敌人多出来不少,更何况后面还有连绵不断的突厥人,排着队,等着领盒饭呢! 被李恪安排在阵中的府兵,看着冲锋的突厥人,虽然没有成片的倒下,但是能够冲到他们面前的,也比上次要少的多了。 最起码,突厥人不再是一窝蜂的堆上来,压力少的不是一星半点,应对起来,也相对容易了许多。 此时此刻,李恪阵法的威力,才得以真正显露出来。 圆形矩阵,忽而打开,忽而关合,就像一只贪吃的小鸡一般,把零散的突厥人,一口一口的吃进到肚子里,然后突厥人便如石沉大海,没了声息。 第二队突厥人,眼见前方的族人进攻受阻,便再一次吹响了冲锋的号角,向着唐军阵营,杀了过来。 李代和他的府兵,虽然胳膊略感酸痛,但是依然坚守着自己的阵地,忍住最后一口气,依旧玩命的狙杀着突厥人。 李代还想故技重施,想要再一次射杀突厥人的旗手,从而打乱突厥人进攻的节奏,孰料看了半天,不要说一杆大旗了,就是一面小小的三角旗,李代都没有看到。 他喵的,该死的突厥人,反应这么快干嘛!害得小爷都不知道射谁好了! 没有大旗做目标的李代,只能胡乱的射杀,谁长得高大射谁,谁看上去难看射谁,感觉谁是当官的射谁! 一时之间,李代仿若在玩点点豆豆,点到谁,那就只能自认倒霉,怨不得天地。 第287章 我吃你看幸福不 第一梯队的突厥人,已经深陷李恪所布置的绞肉场里,进不去,也退不出。 而第二梯队的突厥人,又遭受李代的人马,无情的狙击,倒在路上的士兵,比冲过去的还要多。 一场大战,一直持续到月满星空之时,才渐渐声息。 两千人马,无一生还,即便是想要逃跑的突厥人,最终也倒在李代这位门神的箭下。 见敌人已经开始有序撤退,李代也挥手示意刘能收兵回营。 打扫战场的事情,交给李恪便好,突厥人遗留下来的那点东西,李代还看不上眼。 可是刘能和其他的府兵看得上。 刘能不甘心的跑到李代身边,无限委屈的嘟囔着,“王爷,弟兄们累了半天了,也杀了那么多的突厥人,功劳簿上记不记功您说了算,可是这死掉的突厥人身上的东西,总该有弟兄们的份吧!” 其实李代也想让弟兄们下去打扫战场,有点儿收获对于下次战斗,是绝对有好处的事情。 可是现在的府兵,明显已经分属两个不同的阵营,若是因为战场上的那点儿物资,便发生冲突,起了争执,那对以后的战斗,又尤为不利。 这样的情况,李代绝对不想看到,所以只能委屈自己的弟兄,对刘能宽慰道: “对面还有上万的突厥人马,你还担心没得杀吗?再者说,蜀王殿下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该是你们的,一等他打扫完战场,自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绝对少不了你们那份也就是了,不要着急嘛!做任何事情,都要不骄不躁,方能成就大事,你说你现在这个样子,让别人知道了,还不笑话死你?至于你们的功劳,你说小爷我会不会给你们上报?” 刘能被李代又是安慰,又是贬损,一张老脸红的就像熟大劲儿的西红柿,简直就要烂透了。 目视已经走远的刘能,李代长叹一声,喃喃道:“为何以大局为重,受伤的总是自己人呢!” 李若兰温柔的拉起李代的小手,轻轻的给他揉捏了一番。 “王爷,连续拉动弓弦,您看您的手,都有些红肿了。” 原本还没有感觉的李代,听李若兰这么一说,当下便感到手掌胀痛难忍,不由得怪叫道: “哎呀俺滴个娘嘞!都快肿成熊掌啦,快给小爷我好好揉揉,好好揉揉,不要停!” 作怪的李代,自有让人怜爱的地方。 李若兰也不计较他的玩笑,当即还真就认认真真的给他揉捏起来。 月色朦胧,才富有诗情画意,可惜今天天气晴朗,白日里有艳阳高照,夜色里,便会是明月高悬。 尽管山坡上有俊石秀木遮挡,但总有一丝风情,被月光调皮的找到,让她就是想藏也藏不住。 “王爷,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赶紧回去歇息吧!” 这话小爷爱听。 大手牵小手,一轮明月照山头。 月光下,两个人的影子,时而分开,时而重叠,随着脚步渐渐走远,越来越长,越拉越长…… 经过一天的战斗,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疲惫,可是营地里每一个人,却都兴奋异常,无人安睡。 这样可不好!该睡觉的时候,就一定要睡觉,否则明天哪里有精神干仗。 “来人,让刘将军安排府兵们都去休息,谁若再敢大声喧哗,赏鞭笞(chi)二十。” 李代带兵,和罗艺等人不同,很少体罚士兵。 让人敬畏固然是好事儿,可是李代更喜欢让士兵们爱戴自己。 只要自己少犯错误,只要自己说话算话,说到做到,只要自己能够带着他们获得胜利,活着回到家里,那士兵们自然就会拥戴自己,从而敬畏自己。 但是纪律,若是没有一点儿惩处手段做支撑,怕是很难施行,所以李代不介意在口头上吓唬吓唬他们。 只不过李代的吓唬过了头,吓得府兵们作鸟兽散,纷纷跑进自己的帐房,没有一个人发出任何一点儿声响。 李代对此很满意,效果只要好,老鸟也得跑。 “王爷,就因为说话大声了点儿,您真就打算鞭笞他们二十下吗?” “怎么?不守纪律就不该敲打敲打他们吗?这有何不可?” 李若兰看着一脸疑惑的李代,‘噗嗤’一声,娇笑道: “王爷,您恐怕还不知军中鞭子的厉害,二十下,那是要打死人的!” 才二十下,就能打死人? 小爷我咋就那么不信呢! 怎么可能嘛,什么鞭子这么厉害,先给小爷我来上一打。 “王爷,鞭有软硬之分,硬鞭只需一击,便可将甲胄打裂,将人骨打断,而软边上附有倒钩,一鞭子下去,必定会皮开肉绽,血肉横飞。您说您二十鞭子下去,那人即便不死,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哇咔咔,果然人就不能胡说八道。 你瞧瞧,把府兵们吓得都跟个鹌鹑似的,难怪会那么听话呢! 好在李代只是随口一说,好在没有人触犯纪律,这件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否则弄个说话不算话,今后还怎么以德服人。 “谢谢你若兰,有你在小爷的身边,真好!” 两个人一边愉快的聊着天,一边一前一后,回到了李代的营帐。 夜风徐徐,时而绕过营帐,奔向远方,时而钻进营帐,传来零星的喊杀声。 突厥人真是讨厌,就不能让人好好睡上一觉,无端端地惹人清梦。 晨曦,顺着门帘掀起的瞬间,照射在李代的脸上。 李代揉了揉双眼,发现李若兰已经摆好了早餐,正微笑着望着他。 那温柔的双眼,即便是望着太阳,也能让他羞红了脸。 “若兰,起那么早干嘛,这会儿的突厥人,指定还光着屁股睡觉呢!” 突厥人是不是光着屁股睡觉,若兰不知道,但是王爷您可不能光着屁股睡觉,因为……您是王爷! “王爷,快起来吧!刘将军在外面已经等了您老半天了。” 这么早刘能想要干什么?就不知道小爷我正在长身体,需要充足的睡眠吗? “让他进来吧,小爷一边吃,一边听他讲,让他打扰小爷我睡觉。” 您吃着,他看着,如此折磨人,这样合适吗? 第288章 君子行事只问心 事情的发展,果然和李若兰想的一样。 刘能站在李代的身边,不仅尴尬,还很难受。 就连和李代一起用餐的李若兰,都觉得自己的俏脸红似牡丹。 “王爷,末将还没用过早饭嘞!” 李代端起碗来,‘滋溜滋溜’又喝了两口热乎乎的肉汤,才自顾自的言道: “没吃就没吃呗,和小爷我说干嘛!好像有谁不让你吃似的。” 刘能咂摸了一下嘴唇,求救似的看向李若兰,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王爷,要不末将还是先出去吧,等您用过了早膳,末将再进来向您汇报。” “别,别介啊!”李代抬眼注视着刘能,抿嘴笑道:“不用,不用出去,你现在就说吧,小爷我可以边吃边听,没有任何问题。” 您是没有任何问题,可末将的肚子有问题啊! 原本就饿着的肚子,再闻到肉香之后,就更饿了。 “王爷……” “让你现在说,你就赶紧说,哪来的许多废话!” 报复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吹得刘能东倒西歪,站都站不稳了。 ‘滋溜,滋溜’,肉香随着李代的嘴角往下淌,淌的刘能心碎不已,淌的李若兰直翻白眼。 刘能后退一步,仰望帐顶,扬声说道: “王爷,末将昨夜等了一夜,也没见蜀王殿下把战利品送来,不仅如此,就连我们消耗掉的箭矢,蜀王殿下都没有让人予以补充,您说,今天若是还要继续参加战斗,府兵们没有箭矢可用,这仗还如何打呀?” 有没有战利品,都无所谓,大家以后可以商量着来。 可是没有箭矢,等同于没有子弹,那可是万万不行的。 听了刘能的汇报,李代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爷费劲巴拉的帮助你获得胜利,你如此对待小爷,不知道是在扯你自己的后腿吗? 一点儿大局观都没有,还想要建功立业?放屁蹦出来的爆米花,都比你的梦香。 “刘能,蜀王兴许只是忙的忘了而已,这样吧,你现在就带上几个人,立马去找蜀王去,就说是小爷说的,让他赶紧把我们的箭矢数量找补齐,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又是以后再说,您啥时候才能硬起来啊! 老是给府兵们画大饼,大饼它不干的吗? 该给口水喝的时候,就要给,该给口热汤的时候,就要让,您这王爷是怎么当的,不知道末将现在都快饿死了吗? 刘能的腹诽,李代听不见,就是听见了,李代也不会相让。 所以刘能注定要饿着肚子去办事儿,这就是打扰李代睡觉的好处。 没过多久,瘪着肚子的刘能,鼓着肚子回来了。 “王爷,您看看,您看看,哪有这样办事儿的。” 这是又怎么啦! 李代顺着刘能的手势,扫视了一圈,才发现府兵们的手里,有的空空如也,有的仅仅只抱着一捆箭矢。 “怎么回事儿?” 李代对李恪的做法表示很不理解。 小爷我要箭矢,也是为了能打胜仗呀! 你在这个地方克扣于我,对你一点儿好处也没有,难道你就不明白吗? 饿着肚子的刘能,此刻已经不饿了,“王爷,昨日一战之后,蜀王殿下就新任命了一名军需官,将原先兼任的赵德仁,给替换了下来。据此人讲,军中物资此时已经严重短缺,任何东西都要节省。若非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若非是蜀王殿下亲自交待过,我们就是连一根箭矢都领不到。能给我们匀出十捆来,他已经是尽力而为了。您听听,这话像话吗?” 听完刘能的表述,李代挥手让府兵们离去,转身带着刘能回到了帐中。 李恪为何要调整军职呢? 李代相信每个人做事,都有因果关系在其中。 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就整合军队,除非像他一样,是个神经病,想起来,就抽风的做事风格,只属于他李代,李恪绝不会如此。 “那名新任军需官你不认识吗?” “末将不认得,见都没有见过。” 李代只沉吟了片刻,便将事情的缘由想了个明明白白,于是对刘能吩咐道: “头一次指挥兵团作战,万事都要小心应对是对的。蜀王如此做,也只是想要做到心中有数,物尽其用罢了。你回去之后,便如往日般安排便是。等到需要我们出战的时候,小爷自会派人去通知你的。这件事情,就不要在向外扩散了,知道的人多了,对军心没有任何好处,你说是不是呢?” 刘能可不想让李代觉得自己就是制造矛盾的垃圾,所以立马表态说道: “请王爷放心,末将知道该怎么做,末将保证,除了已经知道此事的人之外,绝不会再增添一人。” 刘能能够看出来,李代已经洞悉了事情的全部前因后果。 可是李代不说,他又不能问,所以沉默,便是最好的选择。 李若兰见刘能走远了,才走近李代说道: “王爷,您今天还打算出去助阵吗?” 助个毛的阵,助阵的结果是如此的让人心寒,还助个屁的阵。 “昨日战果颇丰,想来蜀王已经注意到两侧山脉的重要性,今日里的战斗,很可能他已经有所部署,有了自己的主张,小爷我就不操那份闲心了。” 李若兰看着言不由衷的李代,不禁有些心疼。 “蜀王殿下即便是如王爷您一样,在两侧山脉上安排了人手,可他们有王爷您的本事吗?他们知道先要射杀谁,之后又该如何做吗?到时候,一个阻止不及,突厥人就像第一场战斗那样,又是一窝蜂的全都冲了上来,他们还能如昨日一般,从容应对,解决掉突厥人吗?” 唉!李若兰的话不无道理。 可是小爷我现在是真不敢再乐于助人啦! 帮忙帮出一身骚,给谁谁不心寒? 可是若真就什么也不管,一旦府兵们损失惨重,李代又不忍相看。 一时之间,李代除了叹气,还真不知道如何做才好。 “王爷,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您为大局着想,为府兵们的性命着想,为我大唐百姓着想,您需要犹豫吗?您需要在乎别人的看法吗?” 第289章 挣扎 然而如此让人深思的一席话,却依旧没有打消李代的顾虑。 在李代的思想里,事儿若不可为而强行为之,便是与天地作对,与人生作对。 不仅讨不到任何好处,说不得还要惹上一身骚。 不仅好事儿会变成坏事儿,说不定最终的结果,却是要与整个天下为敌。 事与愿违便不可为。 这是李代认为最正确的想法。 可是李若兰却不这么认为。 在李若兰的心里,天地大道才是真理。 即便穷尽她的一生去追寻,她也愿意。 而天地大道之中,正义与真理已然是超越一切的存在。 尽管老子在《道德经》里,对于人性的解剖也同样丝丝入扣,但是李若兰认为老子说的无为而治,并非是真的无为,而是无为即有为,只有有为过之后,才有资格去研究无为这件事儿。 该做的事情做都不去做,却说着难得糊涂的囫囵话的人,没有资格谈古论今,更加没有资格妄谈人生与人性。 早起的革命者们,难道都不知道驱祸避凶,还是不会难得糊涂? 一个个前仆后继,争先赴死,难道就不明白明哲保身的道理吗? 答案无需多言,因为只有真理,才会永存于世。 见李代仍旧不为所动,李若兰不禁有些失望。 “王爷,天地之间有正气,您呼吸着正气,却不匡扶正义,天理可还敢安在?” 这句话,就像一道光,划破长空,刹那间照进李代的心里。 是啊! 若一遇见困难就退让退缩,那与走兽者又有何异! 人活着,就是要与命运做斗争,就是要与不公做斗争,就是要与丑陋做斗争,就是要与天地做斗争,就是要与邪恶…… 可是如此多的斗争,自己一个人斗得过来吗? “若兰,你的意思小爷我都明白,只是你有所不知,其实小爷我乃是一……” 情绪有些激荡的李代,差一点就要自报家门,就要对李若兰袒露出他心底最深的秘密来。 然而,当他看到她芙蓉玉面上,镶嵌着的一对秋水双眸后,他又把已经走到嘴边的话,重新收回了家,再度关起门来。 不能说,说不得,至少不能说给李若兰听。 自己身上的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谁知道谁死。 如此严重的后果,是李代不可能承受之重。 尤其是李若兰这位贴心红颜,李代就更加不希望,看到她本人有任何的风险。 所以李代宁愿让自己孤独下去,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也不愿意牵连到她。 “若兰,你的话小爷我会认真考虑,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时间对于每一个人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公平的东西。 你有你的时间,用以思考你的人生,而突厥人也用他们的时间,来影响你的人生。 日头接近午时的时候,突厥人再度发起了冲锋。 只是这一次,突厥人的盾牌高大了许多。 不仅能够护住自己全身,就连马匹大半个身子,也能够得以保全。 蜀王李恪虽然也和李代一样,在山坡上安排了不少射手。 可是因为有了盾山的存在,击杀目标变得异常的艰难。 突厥人仅仅只用了一次冲锋,就和第一次战斗的结果一样,一下子就冲到了唐军的面前。 突厥首领对这样的结果表示十分疑惑。 怎么感觉和昨天他不一样了呢? 唐军不会是有什么新的阴谋诡计了吧? 只是他无论怎么看,也没有看出唐军有什么新的打算。 不管了,既然自家的勇士已经冲过去了,就是需要用人添,也要把唐军的阵营冲垮掉。 “来人,让二队,三队一起上,势必要一鼓作气拿下敌人。” 随着突厥首领命令的下达,轰隆隆的马蹄声再次响彻大地,震的山石哗啦啦的从山坡上,一路滚滚而下。 结果又不出意外的冲过去了,突厥首领不禁喜笑颜开道: “哈哈哈~好,好,好,好啊!感谢苍天保佑,感谢天神保佑!儿郎们,狠狠的杀戮吧!传我命令,一切所得都归你们个人所有,本首领只要汉人的人头!” 突厥人凶猛的冲击撕裂着方圆矩阵,可是阵法毕竟是阵法,有了阵法的加持,冲进阵法中的突厥人,行动越来越不方便,攻击渐渐变得乏力起来。 突厥首领见此情形,再度大手一挥,又派出两支人马杀了过去。 如此这般,突厥人前前后后一共派出了七支人马,杀入到唐军阵营里。 一支人马近千人,七支队伍便是七千人,再加上唐军的五千人马,一共一万多人,在谷口处杀的是昏天黑地,人仰马翻,血流成河。 要不是因为地方狭小,不适合大军团作战,突厥首领才不会一支又一支的派出来呢!早就一窝蜂的冲上来了。 也多亏了地方狭小,才给了唐军反抗的机会。 否则,在大多数府兵都是步兵的情况下,早就被突厥骑兵一击即溃,溃不成军了。 鹤翼鱼鳞阵在站桩战斗的情况下,也展露出它应有的锋芒。 鱼鳞阵顾名思义,就是像鱼身上的鱼鳞一样,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后面的两片鱼鳞,便是前面一片鱼鳞的支撑与后盾,随时都能够支援前方。 而且,隐藏在阵中的弓弩手,也起到了该有的作用。 由于离得近,所以准头也大为提升,可以不断的袭杀马背上的突厥人,这令突厥人损失惨重。 前文已经说过,骑兵不怕冲锋,就怕跑不起来,停在一个地方。 深陷于阵法中的突厥人,就是想跑也跑不起来,因为四下里,到处都是人和马儿,马儿跑起来还没有两步,便有一支长枪从斜侧里偷偷的刺来,令突厥人不得不进行格挡,速度也不得不放慢下来。 可是人数上的优势,在源源不断的支援下,逐渐显露了出来。 大阵的空挡越来越大,阵中的空地也越来越多,离突厥人可以纵马狂奔的档口,已经越来越近,不再远矣! 李代的人生问题,还没有思考出一个结果,便被急匆匆闯入的刘能打断开来。 “王爷,大事不妙啊!突厥人和我们搅和在了一起,都打成一锅粥啦!” 第290章 画 “你说什么?” 短兵相接是李代最不喜欢的战斗方式,可是既然已经和敌人搅和到了一起,却又是避无可避的事实。 看来前方战事不利,战争已经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没有时间再去思考人生,更没有时间去犹豫。 李代连忙站起身来,对刘能吩咐道: “立即让府兵们全都跨上战马,集合于本王帐前,我们杀敌去!” 李若兰看着再度站出来的李代,脸上露出满意而又欣慰的笑容。 “王爷,若兰也想陪您上战场杀敌去。” “不行!” “为什么不行?” 看着一脸傲娇的李若兰,李代沉声说道: “上一次是因为没有一处安全之所在,所以小爷我才不得不让你跟在小爷我的身后,上了战场。现在则不然,大营可以很好的护你周全,小爷我才可以安心杀敌,不必顾忌于你。所以,你好好在大营里面待着,只安心等待小爷凯旋便可,哪里都不许你去!” 霸道是霸道了点儿,不过李若兰仍不买账。 “王爷,若兰虽是一介女流,但也有一身功夫在身,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若兰也想保家卫国,为百姓为朝廷出力,王爷,您就让若兰随您去吧!” 随我去个屁!说的好像小爷我要死似的。 “不行就是不行,你就是把天给说破了,小爷我也不会让你去冒险,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王爷……” “王爷,府兵们已经集结完毕,就等您下令了。” 李代看向堵在门口的刘能,坚定的说道: “出发!” 刘能本来还以为,李代会搞个誓师大会,或者是战前动员会呢,哪料平时废话连天的李代,在这个大多数人都会啰嗦一番的时候,居然只说了短短两个字处来,一时之间,刘能居然还有些不太适应。 “还愣着干嘛呢!说你呢!李若兰!还不赶紧让人把小爷的马牵来,把小爷的长枪取来,把小爷的大旗竖起来。这回小爷我要大杀四方,用突厥人的人头,铸造小爷我的不世之威名!” 有话说不出,还在愣神的李若兰,被李代一顿夸夸奇谈,搞得更加说不出话了。 真是吹牛不用打草稿,母猪也会飞上树。 还不世之威名呢! 能够完好无缺的回来就不错了。 李若兰目送李代离开,在心里默默祈祷,王爷您一定要安然无恙,平安归来,否则若兰还得去阴间去寻你,实在太麻烦了。 李代带着队伍来到两军阵前,看到裴天啸已经率领李恪新组建的骑兵队,正在战阵里面与突厥骑兵周璇。 不禁有些愣神。 骑兵最有力的便是冲锋,穿刺,而不是陪敌人在原地跳舞。 可是在看了一小会儿之后,李代才明白李恪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原来,李恪引以为傲的方圆矩阵,早已被敌人撕裂成无数块,再也无法像坚实的城墙一样,守护住阵地。 而两侧仅剩的鱼鳞阵,若非有骑兵队的牵制,很有可能会遭遇敌人的无情的绞杀,伤亡会极其严重。 再往山坡上看,同样有不少的突厥人放弃了马匹,与李恪安排的射手战斗在了一起。 整个战场真如刘能所说,乱成了一锅粥。 到处都有喊杀声,听的李代血脉喷张。 顾不上与李恪打招呼,李代将手中的长枪高高举起,大声喝道: “强虏在前,家国在后,护我山河,匹夫有责。弟兄们,握紧你们手中的长槊与刀枪,随本王杀他个你死我活!” 李代身后的府兵,一个个精神抖擞的骑在马背上,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指天高喊道: “杀!杀!杀……” 喊杀声,震耳欲聋,杀气直冲天际。 “杀啊!” 随着李代一声高喊,一马当先,四百多勇士,犹如一道钢铁洪流,汹涌澎湃着滚滚向前。 此时的李恪满脸忧愁,他没有想到今天的战斗,突厥人竟然会准备的如此充分。 不光准备了像门板一样的大盾,就连山坡上的弓箭手,也遭受到突厥人的针对。 突厥人今天的进攻犹如海浪一般,没有丝毫的间隙。 常常是一队刚出,便一队紧随,一队刚至,便一队又来。 压力如山岳般,连绵不绝,令唐军根本喘不过气来。 好在之前从李代那里弄来了马匹,组建了一支骑兵队,否则现在的唐军,恐怕连阵地一角也守不住。 李代的出现,李恪看在眼里,当他发现李代带着他的人马,冲上战场的时候,心里艳羡的同时,又有许多苦涩。 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天生的领导,至少他李恪不是。 这一刻的李恪,别提有多悔恨了。 经过几场战斗的洗礼,现在的李代更加的勇猛。 一杆长枪在他手中,时而如龙似蛇,时而刚猛如刀。 能刺就扎,能砍就劈,敌人多时,便扫出一片棍影,杀的突厥人马嘶人嚎。 只一会儿功夫,便在战场中间,杀出一条宽宽的血路来。 “刘能,我左你右,双龙绞杀。” “诺!” 两杆大旗迎风招展,呼啦啦写出一个刘字,转向一边。 另一杆大旗,遮蔽了阳光,在突厥人的脸上,刻画出一个大大的福字,令突厥首领颜面无光。 “此人难道就是大唐福王殿下?” 加罗利终究还是一位突厥人,尽管李代放过了他,可他并不打算放过李代。 在他回去之后,立马便向阿史那莫贺咄设,一五一十的汇报了李代全部的情况,尤其是对李代的卑鄙程度,进行了无法言说的控诉。 说李代是一个只知道偷袭放火下毒的小人,说他行军打仗,身边居然还带着一个女人,是色中饿鬼,是大唐王爷里面,最下流无耻的流氓。 反正没有一句好话,但凡可以丑化一个人的词语,加罗利毫不吝啬的全都用在了李代身上,把李代浑身上下,厚厚的铺了好几层,仍旧意犹未尽。 此次战斗,加罗利人虽然没有跟过来,但是由他形容的李代的画像,却随军而来。 此时此刻,已经由随从递上,正在突厥首领的手中,缓缓打开。 第291章 谁最无耻 “不错,就是他!他就是大唐福王殿下!呵呵~没有想到,加罗利说的居然全是真的。来人,传令三军,活捉对面黑衣小将者,回去之后,地位仅次于本首领,并奖赏牛羊马匹各千匹。” 突厥首领再度挥起了他的右手,一支早已饥渴难耐的骑兵,呼啸着冲了出来。 他们一边跑,一边还呼喊道: “首领有令,活抓黑衣小将者,地位仅次于首领大人,并奖赏牛羊马匹各千匹……首领有令……首领有令……” 刹那间,整个战场就像一罐陈醋,被倒进了滚烫的油锅之中,不停的翻滚,不停的冒出大泡,又不停的炸裂开来。 原本就如猛虎下山,锐不可当的突厥人,此时变得更加勇猛了。 还在战场上,苦苦支撑的裴天啸,体力早已不济多时,如此一来,他的境况,瞬间就变得更加不堪起来。 一时没有留意,就被一名突厥人的弯刀,狠狠的砍在了身上,鲜血顿时顺着破碎的铠甲,汩汩向外流出,裴天啸的性命危矣! 然而,裴天啸不愧是名门后代,临危丝毫不乱。 只见他将身子,迅捷无匹的趴伏在马背之上,忍着锥心的刺痛,手脚同时用力,双脚猛磕马肚,皮鞭狠抽马屁,使命的狂催战马,居然让他从突厥人的包围圈里,成功的跑了出来。 不过,突厥人又怎会心甘。 已经送到嘴边的烤鸭,就你也想飞,毛都给你拔光喽。 于是也纷纷猛催坐骑,顺着裴天啸逃亡的方向,一路追了过去。 此时此刻的战场,用人间炼狱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 鲜血混杂在残肢断臂之间,肆意的挥洒着,点点红色,在阳光的照耀下,仿若巨人的眼泪般,璀璨而夺目。 哀嚎之声,此起彼伏,比在屠宰场里面播放的专属音乐,还要叫人颤栗。 裴天啸游走在炼狱的边缘,尽量躲避着人群,可是无论他选择走哪条路,突厥人都会如蛆附骨般,追上他,劈砍他,唾骂他,侮辱他。 令裴天啸疲惫不堪,无力忍受。 正在裴天啸将要饮恨西北,饲喂苍狼之际,一个曾经令他熟悉,而今有些胆战心惊的声音,呼啸而来。 “裴天啸,裴天啸,裴天啸,”重要的事情一定要重复三遍,否则不容易让人记住。 “本王马上就来救你,本王马上就来救你,本王马上……” 裴天啸望着那道令他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万股思绪如泉涌,百转千回扭断肠。 福王殿下,麻烦您就别那么大声的喊了,麻烦您能像苍鹰一般快点来吗?有您这呼喊的功夫,你的人早就已经赶到这里来了,干嘛非要声嘶力竭的呼喊我,难道是怪我死得太慢,还是怪突厥人,他喵的手下留情啦! “你要挺住,挺住,你一定要挺住……等着本王就来救你……你……你……” 李代的嗓门有多大,从他一声怒吼,便能够安静一方天地,是个人就能够看得出来。 那真是雷神在此,都得甘拜下风。 别人是什么感觉,李代管不着,也不想管。 难得敌人犯傻发呆,那还不赶紧穿串烤肉,更待何时! 只见李代犹如一道闪电,游荡在人间。 所过之处,敌人死的连渣都不剩,真正做到了灰飞烟灭,荡然无存。 说时迟,那时快,犹如蛟龙出海的李代,其声刚至,人马随后就到,一点延迟都没有,比他喵的五G网络可快多了。 “杀!” 随着他一声怒吼,正在围杀裴天啸的突厥人,立马回想起昨年的暴风雪,寒冷异常。 只不过,这种感觉稍纵即逝,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可是天上的太阳,却又变得寒冷起来,令他们倍感疑惑。 三枪紧似一枪,六枪过后,残影犹在。 “走,跟紧本王,本王带你回去。” 此时的裴天啸,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紧紧跟在李代的身后,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李代的身上。 祈祷李代能够一如既往的善良,期待李代能够坚守本心,践行他刚刚才说过的承诺。 可是裴天啸,既不知道老六是为何物,也不知道老六的良心,究竟是什么颜色,还是严重低估了老六这一物种的无耻程度。 老六终究是老六,岂能以常理度之。 于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游行开始了。 一马当先的李代,英姿飒爽,勇猛无匹的在前方开路。 二马紧随其后的裴天啸,脸色惨白,哼哼唧唧,病入膏肓。 李代手中的长枪不停,嘴巴也不停。 “都他喵的给小爷我让开,没看见裴天啸受伤了吗?” “你他喵的没看见小爷这里有重伤员吗?居然还敢挡小爷的道,该杀!” “让开,都给小爷我让开!” …… 战斗一路,宣传一路,战斗在哪里,风声就传到了哪里。 裴天啸趴在马背上,感受着无上荣光,一张惨白的脸,变得愈发的苍白。 “快看,是福王殿下救下裴将军的。” “是啊!福王爷还亲自护送裴将军回营,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是啊是啊!真令人羡慕……” 眼瞅着离营寨的距离越来越近,裴天啸归心似箭,无限向往。 此时营寨的入口,就像母亲的怀抱般,是那么的温暖,令裴天啸无限怀念。 然而李代这个老六,在面对仅有十几个突厥骑兵,在前的阻挡的情况下,明明可以一鼓作气,直接冲杀过去,却偏偏转了一个弯,又带着裴天啸远远的离开,游街去了。 令裴天啸郁闷不已,苦水无限翻涌。 一圈又一圈,可是突厥人,无论李代怎么杀也杀不完,就连他也感到了压力。 在营寨门前,李代和刘能二人,合力将这里的敌人,打扫了个干干净净之后,裴天啸这才躺进了唐军大营。 合兵一处的李代,看着浑身上下,满是血渍的刘能,露出会心的微笑。 “怎么样?还能战否?” 五大三粗的刘能,自以为在体力上,可以略胜李代一筹,未曾想,自己竟然是那个,被怀疑是最先不行的人,当即望着气定神闲的李代,大声笑道: “突厥人土鸡瓦狗尔,末将进进出出,如在自家后花园里散步一般,自在的很呐!哈哈~” 第292章 值不值 得益于李代这根搅屎棍,唐军终于可以把战阵重新布置了出来。 不过这次摆出的不再是什么方圆矩阵,也不再是什么鹤翼鱼鳞阵,而是最简单的锥形阵。 因为,李代在得到刘能的回答之后,立刻摆出来的战阵便是此阵。 李恪负责指挥的府兵,只是下意识的跟随而已,李代本人并没有要求他们如此做。 锥形阵和鱼鳞阵有些许相同之处,但又有许多不同之处。 锥形阵可以用作冲锋,也可以用作防御,而鱼鳞阵的主要用途仅仅只是防御。 二者之间,除了功能有所区别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不同之处。 那就是位于战阵的顶端尖头,二者的要求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 鱼鳞阵的要求不高,只要是体格健壮之人皆可胜任。 然而锥形阵的最前端,却是需要一位轻易不能倒下的猛人坐镇,方能让锥形阵不被敌人轻易的冲垮掉。 李代和他的府兵,便是锥子尖,而李代,则是金字塔尖上的尖。 由此可见,李代和他的府兵们,需要面对的压力到底有多大。 望着仍在且战且退的骑兵队,李代的嘴角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苦涩。 混乱而激烈的战场,牺牲在所难免,可如此惨烈的牺牲,还是让李代心痛万分。 李代的人马折损了一百多人,现在满打满算,也只剩下三百人不到,而李恪的骑兵队则更加惨烈,损失更加惨重,入目之处,还能够继续战斗的骑兵,多说也就剩下二百来人,连之前的三成都不到。 看着追击而来的突厥人,李代抽空回头看了一眼李恪,见他并没有放弃,仍在尽力的指挥着府兵,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 还好,只要不会就此沉寂下去,李恪的未来仍然可以令人期待。 “弟兄们!令我们离开家乡,远离妻儿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你们说,我们若是不能平安归去,当如何对之?” “杀!杀!杀!……” “好!今日本王就和兄弟们一起,杀他个天翻地覆黄昏暗,三劫降身慨而慷,即便是身死道消于此地,也誓要把敌人送入苦海,永堕沉沦。步兵稳住阵脚,骑兵随本王杀之!杀!……” 再次一马当先的李代,这一次却没有猛冲猛闯。 一个是现在骑兵的人数实在太少,二一个就是,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疲倦,更何况他人。 所以李代这一次骑的很慢,很慢,就像骑马在夕阳下散步一样,闲庭信步,步履从容。 李代骑得慢,他身后跟着的府兵,就是想快也快不起来。 “轰隆隆……哒哒……轰隆隆……哒哒……” 极富节奏感的马蹄声,在对面突厥人‘噼里啪啦’的马蹄声的衬托下,显得异常的庄严肃穆。 “轰隆隆……哒哒……轰隆隆……哒哒……” 马蹄声,犹如一首冲锋的战歌,响彻整个山谷,冲天的煞气,即便是顶风十里,都能够感受得到。 随着双方人马越来越近,李代情绪激昂,不由得大声说唱道: “生亦何欢,死又何惧,来世也当称雄,我们终将重逢!弟兄们,杀!” “杀!” 滚滚烟尘,淹没不了忠诚的魂,漫漫来路,咏唱一首勇敢的心。 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没有一个人退缩,没有一个人哭泣。 即便是曾经懦弱之人,面对此情此景,也会扬起他高傲的头颅。 为了不让身后的府兵,承受过多的压力,李代稳稳的控制着前进的速度。 慢不得,不能太慢,太慢就失去了动力,失去了冲锋的勇气。 可是也不能太快,太快则会将同伴丢弃。 所以李代只好咬紧牙关,将功法运转的比高铁还快,尽全力调动起浑身的力量,就连脚指头缝里的力量也没有放过,这才堪堪不让自己倒下。 “杀!” “杀!……” 钢铁碰撞的声音,叮叮当当,生命在马嘶人啸间,一个一个接一个的离去。 打马转身排好队,开始了再一次的冲锋,李代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的冲锋了。 “最好不是第六次。”李代喃喃自语道:“小爷现在讨厌六,十分讨厌六……” 当李代重新站在营寨大门前的时候,才发现身边的人,不用手指头数,都已经能够数的清清楚楚。 一,二,三,四,五,三五一十五。 几次冲杀下来,仍然活着的人,加上自己,一共仅仅剩下一十六人。 此时的李代,手也抖,腿也抖,浑身上下都在不停的颤抖,就连他胯下的马儿也两股颤颤,抖个不停。 离去的都是好兵啊! 他们为了大唐,为了百姓,已经在军队服役了二十多年,眼看着就可以光荣退役,阖家团圆的时候,却被我一举送去了天外天,此生永归不得。 我是罪人啊! 眼神迷离的李代,看着仅剩的十五朵玫瑰,不禁悲从中来,“刘能,收队回营!” “王爷,突厥人还没有退兵呢?” 李代连瞪刘能一眼的力气,都懒得浪费。 “服从命令,收队回营!” “诺,末将遵命!可是……那王爷您呢?” 李代缓缓转过头来,一脸希冀的望向刘能,缓缓说道: “刘将军,你们十五人,是我大唐的荣耀,你明白吗?你一定要想方设法保全住你们,等你们回到长安之后,定会享受最高级别的礼赞!去吧!保护好你自己,也保护好他们,这是本王交待给你的任务。去吧,赶快回营地去!”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尽管刘能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可是在李代强硬的命令之下,他也只能带着一十四人回转营地。 “马儿,你也回去吧!去找李若兰,她会好好的照顾你,直到你老去。” 马儿眨着它一双能够映射心灵的大眼睛,与李代拥抱过后,也踉踉跄跄的晃悠着走了。 而李代自己,则手握长枪,毅然决然的站在阵法的最前端,一面抓紧时间调息休息,一面等着暴风骤雨的到来。 突厥首领远远的望着这边,嘴角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 “终于把他给拖垮啦,这位福王爷,也真难对付啊!” “首领,为了活抓这位,我们死了那么多人,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值!” 第293章 值得吗? 值,当然值! 即便再用掉五千人马,只要能够把李代拖垮,只要能够活捉李代,一切便都值得。 谁让李代是大唐的王爷呢! 下一次打仗,只要把李代往阵前一顶,唐军必定会投鼠忌器,那样的话,会少死多少人,又能少掉多少麻烦啊! 所以,为了能够活捉李代,牺牲一切都值得。 不得不说,突厥首领为了实现理想,付出了天大的成本,牺牲掉五千多条人命,却只是为了实现他的一个理想。 经过短暂的休整,双方人马再一次正面相对,和一开始所不同的是,突厥人依旧人多势众,旌旗招展。 而唐军这边,不足两千之数的人马,挤挤凑凑摆出的锥形阵,却是如此的瘦弱,勉勉强强也只能够站满营寨大门前的空地,多一分都无力霸占。 “咚咚咚……” “呜……呜……呜……” 一连串急促而又有力的鼓声,与长长的号角嗡鸣之音交织在一起,盘旋缭绕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突厥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 一日两次,这是突厥人对唐军的第四次进攻,也许也是最后一次所发动的总攻。 因为突厥人一上来,就连发五队骑兵,密密麻麻黑压压的,犹如泛滥的蝗虫一样,绵延不绝,瞬间就铺满了整片山谷。 李代缓缓站起身来,独自立于战阵前方十数步的地方,长枪高举,小小的身躯,仿若华山一般,秀丽雄壮。 “传令,起阵!” “喝!” “弓箭手,准备!” 身处后排的弓箭手,将早已握在手里的长弓,纷纷举起,上好箭矢,拉动弓弦如满月。 “放!” 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混合在一起,却像雷鸣之音一般,震耳欲聋。 真真是弓弦似霹雳,箭箭破苍穹。 密集的箭雨射过三轮之后,李代声音再度响起。 “传令,弓首抬高一寸,再射!” 箭矢射在了百步之外的地方。 李代在心里飞速的计算着,弓箭最佳的射击角度。 因为李代知道,仅仅凭借己方两千多人马,就想要硬扛下对方一万多人马连绵不绝的进攻,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是如果能够把两千多人马,同时投入到战斗里,也不是没有机会。 别看突厥人多势众,可是谷口狭小,真正能够直接与唐军交战的人,是少之又少,绝对不会超过两千之数。 李代觉得,根本就不必去管对方一共有多少人马,只需要把这场战斗,当成两千人对两千人的战斗便可。 只不过对方能换人,而自己这边要一直上场罢了。 所以李代才要一次次让弓箭手调整射击角度,他要让箭雨落在他身前十步之内。 他要在箭雨之中,与突厥人生死决战。 这就是李代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不能不说,李代的想法有多冒险。 箭雨无情,射向天空的箭矢,谁也不知道它会落在哪里,落在谁的身上。 可是李代觉得,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打败突厥人。 因为,突厥人多,因为他已经决定,要用自己的生命,将突厥人牢牢锁在这十步之内。 “传令,弓首再抬高三分,保持住,连续射击。” 喊完这句话后,李代的人,已经大跨步冲了上去。 面对来势汹汹的突厥人,李代纵身飞起,也如一根人形箭矢般,刺向大地。 连挑两人之后,天空中的箭雨犹如冰雹一样,哗啦啦的纷纷落下。 突厥人没有想到,唐军的弓箭手,会不顾他们王爷的性命,把箭矢射到这里。 一时之间,愣神之际,纷纷中箭,又不分先后的落下马来。 李代六识全开,一面与突厥人交手,一面还要留意从天而落的箭雨,左横右跳,就像一只小小的蚱蜢一般,时隐时现。 这场战斗,就像夏日里的雷雨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付出三千多条性命之后,突厥人退却了。 再看李代的身边脚下,到处都是突厥人的尸体,仿若农村里堆积的粪肥一样,堆积如山。 尸山血海之中,李代一身血衣,杵枪矗立,遥视前方。 风,轻轻吹起他早已散开的长发,像是在为他梳理一般,异样的温柔。 漫天血腥的味道,令人作呕,但是李代还不能倒下,就是连弯一弯腰都不能。 尽管他已经疲惫不堪,尽管他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他依旧不能倒下,就是连一丝一毫的倦怠,都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突厥人还没有完全撤退,因为他不知道突厥人还会不会回来! 此时的战场一片寂静,只有风,在自由自在的飘荡。 所有人,都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惊呆了。 简直太不可思议啦! 唐军虽然也牺牲了几十人,但是相比较突厥人的伤亡,简直就可以忽略不计。 那个人是怎么做到的?他还是人吗? 凭借一己之力,创造出如此神迹的人,还能算是人吗?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难道说的不是神吗? 突厥首领在远方,同样也在观察李代。 这一刻,他觉得加罗利说的话不对。 至少在他看来,李代不光奸诈狡猾,还很善于战斗,真的很善于战斗。 加罗利的族人们死的不冤,他这两天的失败也不冤。 看了一眼身边的亲信。 一个个都紧皱着眉头,皆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痴呆呆的表情,他知道今天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一支心生恐惧的部队,早已失去了战斗的勇气,哪里还有战斗力可言? 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继续战斗下去,那样的话,只不过是给对方送人头而已。 想到这里,此人不得不下达撤退的命令,带着无边的遗憾,撤出了战场。 “啊!突厥人撤啦,他们撤啦!” 李代身后的唐军,有的喜极而泣,有的高声叫着欢呼着。 “福王威武,福王万岁,福王威武,福王万岁……” 欢呼的人潮,欢快的跑到李代身边,将李代高高抛起。 李代理解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也明白他们朴素的感情,可是万岁决不能随随便便的呼喊,也不是谁都可以坦然承受。 但是李代现在,是真的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就连张张嘴巴,都变成了奢望。 只能眼含热泪,任由他们胡闹。 只能寄希望于李世民,在听到这件事之后,不会因此怪罪于他! 第294章 同为日月 看着如众星捧月般的李代,李恪的眼里除了艳羡之色之外,还有许多的不甘和无助,甚至还有两缕嫉妒,在他双眼中盘旋游走不定。 自己从小就熟读各种兵书,各式战阵都烂熟于胸,可是,李代仅仅只是摆下了一座,最简单不过的锥形阵而已,就能把五千多突厥兵马,拒敌于寨门之外,毙敌无数。 叫人怎不懊恼。 尤其是李代居然叫居于阵后的弓箭手,将箭雨覆盖于己身的做法,更令李恪叹为观止。 他是怎么想的,难道就不怕自己也受伤吗? 想不通,无论李恪怎么想,如何想,就是想不通李代的想法。 在李恪的脑子里,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最是愚蠢。 可是,正是如此愚蠢的做法,居然创造出了奇迹,重重的打击了敌人不说,还真就打赢了。 这让李恪开始怀疑兵书上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理,到底是有用的功课,还是无用的说辞。 李代被府兵们抬进了营寨,在李恪的面前停了下来。 颤颤巍巍,走路都费劲的李代,冲李恪微笑道: “三哥,小弟幸不辱命,今后就靠你了。” 李代的话,令李恪十分不解。 若是李代想要夺回兵权的话,此时此刻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可是李代却没有这样做,甚至当着全体府兵的面,正式承认了他的领导地位,这种行为,李恪真的很难理解。 李代的眼神很犀利,对于人心的把握,自有他独到的见解。 眼见李恪茫然无措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当即不顾自身的疲惫,走上前来,给了李恪一个大大的拥抱。 “兄弟阋(xi)墙,外御其侮,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你我本就是兄弟,你的荣耀不仅属于你,也将属于我。” 李代说完,再一次露出他甜甜的微笑,如春风般,瞬间温暖了李恪的心房。 是啊!自从跟李代离开长安之后,李代对自己一向敬爱有加,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重话,也从来没有要求他,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和谐。 至于说兵权,好像李代真的不热衷于此。 父皇给了他两千府兵,他也只是留下了四百余人,其他的又都给父皇退了回去。 还给自己找了一个侮辱人的借口,说他穷,养不起。 只是他真的穷吗? 他的生意做的有多好,赚了多少钱,不用数都知道,他养得起,即使再多出五倍来,让他养一万人马,他也一样养得起。 可是他依旧毫不犹豫的把府兵送了回去,这样的人会贪恋兵权吗? 再说这一次北上之旅,若非父皇要求他亲自带队,想必他也一定会拒绝,这样的人,又怎会是贪图权利的人? 面对李代送来的温暖,李恪自己也想明白了,所以他没有再次拒绝李代的拥抱,反而同样以微笑报之。 兄弟同心的画面,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温暖。 不过,有一个人的声音,却让大家扫兴至极。 “还不赶快去打扫战场,收拢马匹去,我们能用的物资,已经所剩无几了,不赶紧收集物资,下一仗,我们拿什么和突厥人打!快去快去,都去收集物资打扫战场去。” 此人是谁?如此牛掰! 李代在与李恪分手之后,偷眼观瞧。 结果很陌生,不认识,没见过。 自己的记性何时变得如此差劲了,怎么会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呢? “王爷,您可算是平安回来了。” 李代勉强自己笑着说道: “若兰啊!还不快来扶小爷一把,小爷累的要死要死都要死的啦!” 李若兰走到李代跟前,先围着李代转了两圈,上上下下检查了两番之后,才一把搂住李代,心疼的说道: “我们走,回去之后,王爷您好好的沐浴一番,洗去所有疲惫,再美美的吃上一顿热乎饭,好好的睡上一觉,等您醒来之后,就又生龙活虎了。” 二人一高一矮,并排走在路上,却没有人注意到李代嘴角流出的那抹苦笑。 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是清楚。 此次战斗,将以前吸收积攒下来的炁,消耗了个干干净净。 再想生龙活虎,眼下恐怕是办不到了。 心思细腻的李若兰,刚才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李代的安危上,所以未曾注意过其他。 经过一段不长不短的路程,慢慢平复下来的她,终于发现李代的身体,软绵无力,脚步轻浮,一副完全虚脱的样子。 “王爷,”李若兰低下头,在李代耳边轻声问道:“您是不是浑身无力,已经累到虚脱了?” 李代轻轻的‘嗯’了一声。 得到了肯定的回应,李若兰这才发现李代的小脸十分难看,就像有人抢了他最心爱的东西似的,当即安慰道: “王爷,您不用担心,炁没了,您再修炼吸收也就是了。您不知道,要想将身体里的炁,完全消耗干净,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此事,对您只有好处,没有一点坏处。” 这是什么鬼说法? “若兰,小爷我勤勤恳恳修炼了好几个月,才好不容易积攒下这么点儿家底,只是一战,就消耗了个干干净净,小爷我好不心疼啊!你不安慰小爷也就罢了,居然还跟小爷说风凉话,小爷不理你了。” 看着撅起小嘴,一脸可怜巴巴的李代,李若兰除了心疼之外,还有一些好笑。 在敌人面前大杀四方的王爷,在自己面前,就像孩子一般的可爱,这种感觉,既甜蜜,又温暖。 王爷的另一面,可不是谁都能够看到的,这是一份信任,也是一份殊荣,更是一份感动。 “王爷,若兰所说,句句为真,可不是什么风凉话。人体内的炁一旦耗尽,经脉便会变得更加粗壮与坚韧,并且以后再修炼吸收的时候,会变得更加的快速和容易,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您说此事不是好事儿,难道还是坏事儿不成?” 咦?还有这样的说法,还有此等好事儿! 李代咧着嘴,开心的笑道: “如此说来,小爷我只需片刻功夫,就能恢复过来啦!” 第295章 老虎还是母的多 想的美! 即便是只浪费力气干农活的农人,太过劳累之后,也休想只用一天的时间,就能够恢复过来。 更何况是经历过一场血与沙的战斗的王爷您了。 “王爷,任何事情,都需要有个过程。天地之间,不正是因为有了四季的存在,才会变得如此绚烂,如此的与众不同吗?您想想,花开花落终有时,说的不正是春去秋来吗?” 李若兰的话,讲的太过哲学,李代不想听懂。 “若兰,你能不能跟小爷说的再简单一点儿,比如说爱情和四季的关系啥的,小爷我年纪尚小,你所举的例子,太过深奥,小爷我听不大懂啊!” 爱情和四季有关系吗? 李若兰觉得李代又欠抽了。 若兰与您聊自然,您与若兰聊感情,您这是又要疯啊! 正经一点儿很难吗? 都累成狗了,还不忘口花花,怎么的,骨头上面没有肉,嘿嘿嘿吗?(嘿嘿) “王爷,积累是个过程,永远都是从无到有,从一而二。您想想,若是没有一的存在,又哪里来的二呢?” 李代笑道: “怎么没有?一见如故有二吗?一见钟情有二吗?一心一意有二吗?一柱擎天有二吗?” 李若兰失神凝噎,您咋不说一塌糊涂,一丘之貉,一败如水,一泻千里呢! “王爷,大自然是我等最好的老师,万物生长,皆离不开阳光雨露,你我亦然……” “谁说的?” 不等李若兰把话说完,李代又想要抢话,却不料,一向温柔似水的李若兰,居然也有暴躁的一面。 “我说的,我说的,就是若兰我说的,王爷您想要如何?” 小爷不想要如何,只不过想要看看你生气时的样子,是不是和小爷我想的一样。 结果很清楚,刮掉胡须的老虎,仍然是老虎,只不过是母老虎而已。 李代讪讪的笑道: “你说,你说,你继续说,小爷我再也不敢打断你了。” 这还差不多。 看在李代认错还不错的份上,李若兰收起了她的爪牙,再次温柔如春风般的说道: “王爷,您现在一丝一毫的焏也没有,正好印证了我道家老祖那句话,无为即有为。您只需要静下心来,好好修炼,定会收获满满。这种机会,可不是谁想要就能够拥有的。” 哇咔咔,老子的无为即有为是这样解释的吗?小爷我真是又长学问了。 “若兰,你能不能跟小爷我说的清楚一点儿,那得需要多久,小爷我才可以重新修得炁啊?” 李若兰轻轻的抚摸着李代的小手,温柔的说道: “万事万物皆有其内在的规律,急是急不得的,照您现在的情况来看,十天半月还是要的。” 啥? 还需要十来天半个多月才能够重新拥有炁,那小爷的计划可就要黄了,来不及了啦! “若兰,小爷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差吗?” 看了一眼一脸希冀的李代,李若兰笑着说道: “其他的事情您就别想了,好好休息才是正道,否则?哼哼,当心您将来无后!” 啥? 天呐! 李若兰的恐吓一浪还比一浪高,吓得李代哞哞直叫。 “不会吧?不会如此严重吧!” “怎么不会?您若是不听若兰的话的话,哼哼,就会,就会,就会!” 巫婆的诅咒,都没有李若兰的言语来得犀利。 “若兰,可是小爷我今夜还想要带兵去袭营呢!这可怎么办啊!” 什么? 李若兰仿佛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您都这样了,还想着要趁夜去袭营? 您怕不是真的疯了吧! “王爷,您的身体绝对不会允许您肆意妄为的,您就死了这条心吧!” 咦?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报复要不要来得如此之快,就像龙卷风? “若兰,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突厥人已经被小爷我杀破了胆,趁着他们全无斗志的时候,予以他们最后致命一击,我们五原营寨,就能彻彻底底的安全啦!” 李代的话,不无道理。 可是此时此刻的李若兰,再也不想让李代上战场了。 清晨时的大义,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她经历完提心吊胆的一天之后,也随着夕阳西下,随风而去。 没有任何事情大过李代的性命,在李若兰的心里,李代就是天。 “王爷,您可以将您的想法告诉蜀王殿下呀!营寨里面的将军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就没有一位将军可以胜任吗?再者说,如果连袭营这种小事儿,都需要您亲自出马的话,您让将军们如何想?是您看不起他们,还是您觉得他们个个都是废物啊?” 不得不说李若兰的口才着实了得,难怪可以把罗艺忽悠上了高速公路,一去不回头。 “可是,小爷我要是不出面的话,突厥人万一死命抵抗,那府兵们可是还要折损不少的。” 李代记得在三国演义里面,有这样一个桥段。 《死诸葛吓退活司马》。 说的就是,如果一个人的名声在望,即便是本人不在,或者已经死了,即便只是一座木雕,也能够把敌人吓退。 难道小爷我小小年纪,就要找人为自己制作雕像不成? 这也太狗血了吧! “行了王爷,此事若兰会为您安排的妥妥当当,您就别操那份闲心了,您现在只需要听从若兰的安排即可。” 唉! 当年武松在景阳冈上打死的那只老虎,想必也是只母的,因为在李代看来,老虎还是母的多。 把李代送进营帐里,李若兰扭着她丰满的腰肢,去找李恪安排袭营这种小事儿了。 女人呐! 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当她把你真正放进心中之后,关于你的一切都是大事儿,只要你不出事儿,那一切就都是小事儿。 就连袭营这种关乎成败的大事儿,在李若兰的眼里,都变成了小事儿,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嘛! 李代悻悻的走到床边,好想趴在上面,美美的睡上一觉。 可是公正的时间,绝不会因为你的需求,而停止她的流动。 不得已,李代龇着牙,咧着嘴,强忍浑身的酸楚与疼痛,盘腿坐在床上,再度练起功来。 他也想早点感受一下,那事半功倍的效果,是如何的汹涌澎湃。 第296章 牛叉军需官 中军帐已经近在眼前,可是李若兰却犹豫了。 她和李恪见面的次数不多,唯一有过交流的一次,还是上次她挨训的那一次。 那一次,李代为了她,不惜和李恪翻脸,以强硬的姿态,狠狠的回击了李恪。 可以说,彼此之间都没有给对方留下什么好印象。 如今,若是自己冒冒然去见李恪,向他说出李代想要趁夜袭营的想法,不知道结果又会如何? 要不自己就先去找王府的家将薛礼和赵德仁,想必以他们二位对王爷的信任,应该更容易达成期望吧! 李若兰在李恪帐外不远处,犹豫徘徊,很快便引起守卫的注意。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恪府上那六名虎卫的头目马方。 马方在豳州一战时,与刘能打了个半斤八两,让李恪看到了他的能力。 所以,在那之后,马方便被李恪提升至六人之首,负责他的安全守卫之责。 马方此人不仅武功了得,为人还很聪明。 向来话少,向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做起事儿来也是一样,一向懂得什么事儿该管,什么事儿不该他管。 所以,尽管他早已看到了李若兰在营帐外面晃来晃去,也没有上前询问,更没有去向李恪汇报此事儿。 不过他不是事儿妈,可有的是人喜欢婆妈。 “你是何人?在蜀王帐外盘桓不走,是何用意?” 李若兰上下打量了来人一眼,见他一没有将军披挂,二只有一柄长剑傍身,只是一位文职人员而已,当即便对李代的不作为,恨得是咬牙切齿。 薛礼等人也只是七品武将而已,这里除了两位王爷以外,数她的官职最大。 可是六品归六品,她一没有文书凭证,二没有官印正身,所有的任命,也只是李代的一句话,这怎能不让她懊恼。 “本官乃福王府文学,有要事要向蜀王殿下禀告,你又是何人?” 此人也和李若兰一样,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之后,居然嘲讽道: “哼!我知道你,名为福王府文学,实则是福王的贴身婢女而已。我大唐虽然也有女官,但大唐的女官,大多数都在宫里面,军中却从未有过。呵呵~,你这个官嘛……除非你就是宫里的人?” 此人的话,让李若兰羞愤不已。 宫里的人,除了皇帝的嫔妃才人等人,剩下的不是太监就是宫女,反正都是奴婢,是低人一等的下人。 此人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嘲笑李若兰是奴婢,她的官职不作数。 “怎么?难道本官说错了吗?你一介女流之辈,不好好在家里面相夫教子,却整日混迹于男人中间,竟然还敢自称为本官,岂不让人笑死。怎么,难道你还想在军营里面耀武扬威不成?你这算盘,怕是打错了吧?!” 此人的嘴脸甚是可恶,李若兰恨不得上去撕烂他的嘴。 “敢问你身居何职,官居几品?” 面对李若兰的反击,此人不屑的说道: “承蒙蜀王殿下赏识,特赐封本官为军中军需官,从八品上,虽然官职品阶不高,但本官是男人。” 男人! 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字,李若兰却无从反驳,依旧败下阵来。 男子当官,天经地义。 女子当官,从来也无。 李若兰深深的凝视了对方一眼,愤然离去。 蜀王殿下的眼睛是瞎了吗?居然会赏识这种垃圾货色。 就这种样人儿,我家王爷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更不会赏识于他,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李若兰只能退而去找薛礼等人。 李若兰心里想着,只要把王爷的话传达到即可,至于他们会不会听从,要不要采纳,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与王爷,与自己再无关系。 薛礼不负其名,一向很有礼貌。 见李若兰到访,连忙将之迎进帐中,笑着说道: “李文学,你我虽同在王爷帐下效力,但直到现在,我们彼此还未曾说过一句话呢!你可是稀客呀!” 薛礼的笑容,让李若兰忘记了刚才的不快。 “薛将军,本官此来,是带着王爷的旨意来的,你请听好了。” 当即,李若兰便把李代想法和盘托出,最后说道: “此次袭营,王爷虽不能亲身前往,但是王爷还是为你们想到了一计,那就是四面楚歌之疑兵之计。” 四面楚歌之疑兵之计? 薛礼未解其意,不禁疑惑的问道: “四面楚歌疑兵之计是何意思?王爷希望末将等人如何做啊?” 李若兰继续解释道: “突厥人之所以退却,皆因是被福王爷吓破了胆量。他们对福王爷的恐惧,已经深入其骨。你们战时只需高喊‘本王在此’,敌人必定会四散奔逃,不战即溃。” 噢,原来是吓唬人,鬼来了的故事啊! 薛礼笑着问道:“只是我等现在,暂时还听命于蜀王殿下,若是蜀王殿下不同意去袭营,我等该如何是好?” “蜀王殿下会同意的,你们只需将此事的因果好处说与他听,他自会权衡利弊,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说到这里,李若兰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大半,便站起身来,对薛礼说道: “事情本官已经与你交待清楚了,王爷那里,还等着本官回去禀报,本官就此告辞。” 李若兰走后,薛礼连忙来到赵德仁的住处,与他商量起来。 一回到帐中,李若兰便如孩童一般,冲李代发起了脾气。 “王爷,都怪你做事不正经,害得若兰让人家嘲笑。” 我勒个擦,小爷做事怎么就不正经了,小爷正经的很好不啦。 “谁敢嘲笑于你?反了他了。你告诉小爷,小爷现在就去把他的皮扒了做油灯!” 不管在外面受了多大的气,家里有人心疼,就是世间最美好的感受。 当下,李若兰便将之前的遭遇,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李代,最后还不忘对李代埋怨道: “您若是早些就给若兰制作身份令牌,若兰今日又怎会被人嘲笑!” 李代听罢,脸色微红,腼腆的说道: “说来说去,都是小爷我的错,不就身份令牌嘛!小事儿一件。现在就找人做,你想要做成什么样,就做成什么样,你就是想要做成磨盘那么大的令牌,小爷我同样依着你。” 第297章 天赋 磨盘般大小的东西,那是身份令牌吗? 王爷您啥时候才能正经一点儿呀! 李若兰被李代气笑了。 “王爷,您不觉得那个军需官很有问题吗?” 李代眨了眨他可爱的小眼睛,装作十分诧异的样子,傻呆呆的问道: “他能有什么问题?是脑子吗?小爷觉得他的脑子有问题。” 李若兰没好气的瞪了李代一眼。 “王爷,跟您说正事儿呢!您能不能认真一点儿。” 眼见李若兰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了,李代连忙乖宝宝般正襟危坐道:“好,你说,我听。” “王爷,今日一早,您让刘将军去取箭矢,他就没有按照您的要求来,待您打了胜仗,得胜归来的时候,又是他扫了大家的兴致,现在,他明明知道我是王爷您的人,还敢出言讥讽于我,您说,他能没有问题吗?” “是啊!小爷我不是已经说了吗?他脑子有问题。明知道你是小爷我的人,他竟然还敢讥讽你,要是脑子没有问题的话,他敢这样做吗?” 见李代总是揪着对方的脑子说事儿,李若兰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是说他这个人有问题,您老提他的脑子是何道理?若兰不理您了!” 看着气鼓鼓出去的李若兰,李代坐在床上,邪魅一笑。 女人的直觉真是敏感,小爷我才发觉此人有点儿意思而已,她就已经开始怀疑此人的身份了,果然厉害。 可是此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为何我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李代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之前到底有没有见过此人。 算了,就是把眉头拧巴到一起,也是无用,还是甭想了。 两个伙夫抬着两桶热水,跟着李若兰走进了营帐。 “王爷,热水已经给您烧好了,您是先用膳呀,还是要先行沐浴?” 李代看了一眼浴桶,又看了一眼李若兰端来的饭菜,笑着说道: “这两件事情又不冲突,干嘛还要分先后。小爷我要一边沐浴,一边用膳,两不耽误,岂不更美!” 对于李代不按规矩办事儿的行事风格,李若兰早已产生极强的免疫力,当下也不计较,也不劝诫,让伙夫们把热水倒进浴桶之后,便让他们离开了。 三下五除二,将李代身上仅剩的小衣扒掉,李若兰看了一眼李代的兜裆布,又看了一眼李代,转身走出了营帐。 “呼……”见她出去了,李代长舒一口气,连连自语道:“还好,还好!总算还给小爷留下一块布,否则……” 否则什么好呢?是不是都不会拒绝了? 想到这里,李代嘿嘿一笑,‘噗通’一声,落在了浴桶里。 “舒服啊!” 疲惫的身子,经过热水的浸泡,那种毛孔瞬间打开的感觉,让李代迷恋不已。 可是看着两步之外的饭桌,李代又犯了难。 他喵的,忘了把饭菜端过来了,离得那么远,难道要光着屁股去拿? “来人,来人。” 门外无人应答,也无人进来。 想必李若兰是去给他洗衣服去了。 李代这次出门,本就没带几身衣服,在战斗过几场之后,结果可想而知,衣服是破的破,脏的脏,若非身边有个李若兰在照顾他,他早就光屁股了。 今天穿的那身衣服,上面又全是血渍,不用水好好泡上一泡,甭想洗干净。 左右也没有人在,又是在自己的营帐里,李代一步跨出了浴桶,猫着腰,想要把饭桌拉到浴桶边上。 正在这时…… “王爷,您在做什么?小心着凉!” 弓着腰,撅着腚的李代,小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看来李恪说的不错。 不经通报便自由出入小爷的住所,果然不太妥当。 转身,跃起,右手轻搭桶檐,又是‘噗通’一声,李代如狸猫一般,重新落回了桶里。 这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更没有丝毫犹豫,看的李若兰咯咯直笑。 “王爷,您的身手果然矫健,咯咯咯咯……” 红着脸的李代,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因为臊的,反正愈发的红了。 “若兰,你不是出去了吗?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给您拿衣服去了呀!您瞅瞅,这件衣服若兰给您补的多好看!” 好看吗? 把个补丁做成一只小兔子的模样,就好看啦?那能好看吗?不符合小爷我的身份啊! “若兰,一个补丁而已,补好就得啦,你还费那劲干嘛么!” 就知道你不喜欢,但是我喜欢,所以我就要给你做成小兔子的样子,气死你。 “哼!若兰不觉得费劲,也不觉得麻烦,若兰觉得这样挺好看的,小兔子多可爱呀!” 李若兰说着话,将缝补好的衣服,放在了李代的床上,然后转身来到浴桶边上,对李代说道: “王爷,转过去,若兰给您擦擦背。” 趴在浴桶边上的李代,整个身子都藏在了水里,只敢露出一个小头来。 “不用了吧!小爷我自己能洗。” “后背您自己又够不着,还是让若兰来吧!” 不论李若兰说什么,怎么说,李代就是不肯转过身去。 无可奈何之下,李若兰只能任由李代趴在桶边,伸出右手,探着身子,给李代擦拭起后背了。 这个姿势虽然有点别扭,但好在李代长得小,只用了三两下,李代的后背,就被李若兰擦掉一层皮。 “王爷,您后背上的箭伤已经凝痂了,想必用了两天,就能完全好了。” 有个女人在身边伺候着,感觉就是舒服。 李若兰的手,细腻如蚕丝,光滑如玉石,冰冰凉凉的,和浴桶里面的热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李代在冰火两极间,不断的游走,令他飘飘欲仙。 “是啊!说起这个,小爷我又要感谢你了。若不是你给小爷我送来那本除茄经,让我修炼出来那个东西,小爷的伤口,绝不会好的这样快。” 炁居然还有助于伤口愈合,李若兰也是第一次知道。 李若兰的指尖在李代的伤口处,画了好几个圈,无限羡慕的说道: “要是若兰也能修炼出来那个东西就好了,可惜若兰没有那个天赋,感受不到它。” 第298章 失望 正在浴桶里假寐的李代,闻听此言,立马便来了精神。 “若兰,有没有一种方法,可以让小爷把这个东西,转移至你的身体里,这样的话,你不就可以感受到它了吗?” 王爷对我可真好,只不过想法虽然很美好,但是结果却总和想法背道而驰。 “王爷,你以为若兰的身体里,就没有它的存在吗?花草树木,流水顽石,飞禽走兽,可以说世间万物,皆有它的存在,可是感受不到它的人,您就算是把它做成了一碗粥,送到若兰的面前,若兰也喝不到,看不到。所以说,能够感受到它的人,都是有福之人,是苍天赐予的天赋,若兰只能羡慕,是强求不来的。” 原来天赋是苍天赋予的能力。 以前老是听别人念叨,说某某某天赋异禀,感情还真不是靠自己的努力赚来的。 既然事不可为,那就莫要强行改之,否则再把老天给捅咕生气了,那就不美了。 “若兰,你被那个哈皮军需官恶心完之后,可是把趁夜袭营的事儿,说给蜀王听了?蜀王他怎么说?” “没,此事我没跟蜀王殿下说。那个令人讨厌的人,明显就是去见蜀王的,若兰不想再看到他,就转身去找薛礼薛将军了。” 李代虽然觉得袭营的事情,最好还是说给李恪听,但是李若兰既然选择了薛礼,也就这样吧! 反正只要说了,让他们知道了就行,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给李代擦完后背,李若兰净了手就要离开,却被李代强行留了下来,当起了奶奶。 “来,王爷,再吃一口,粟米粥虽然不是很好吃,但总比饿着肚子强。来,再吃一口……” 薛礼与赵德仁二人,在先前的战斗中,一人负责锥形阵的一面,也是拼了命的。 尽管身体也很疲倦,但是既然是李代的想法,他们就必须要认真对待。 两个人在商议了一番之后,觉得趁夜袭营这件事可行,便携手去拜见李恪。 “王爷,今日一战,我军虽说是打赢了,可是突厥之兵马,仍有一万多人,是我军的五倍还多。是以,末将觉得,不如趁突厥人心不稳,恐慌惧战之际,给敌人予以痛击,或可一战而定乾坤。” 赵德仁见薛礼说完,李恪并没有任何反应,当即也跟着说道: “是啊蜀王殿下,末将也觉得薛将军说的在理。今日一战,突厥人明显已经被福王殿下吓破了胆,今夜趁夜袭营,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最佳时机。若是我们只知等待,错过此次大好机会,等到突厥人整顿好兵马,再度卷土重来攻打我们,那我们可就太被动了。” 被动,说的那么好听,明明就是被动挨打,还(hai)还(huan)不上手,只能任人宰割,徒叹奈何罢了。 “本王同意二位将军的提议,可是我军如今仅有两千余人,马匹的数量,据刚才军需官向本王禀报说,也只收拢回来一千多匹,如此少的人马,如何袭营?这么点人马,即便尽数投入到突厥大营中,也只会如孤舟入川般,激不起半点浪花,又有何用?此事实难办到啊!” 李若兰总说李代做事优柔寡断,瞻前顾后,若是她此时在此,就会发现,李代相比起李恪来,要果决的多了。 至少李代认为有利可图的事情,就从来没有犹豫过。 那是该伸手就伸手,你就是盖上锅盖,把个汤锅堵得严严实实的,他也要想尽办法,从锅底把里面的肉给你偷出来。 薛礼是真的很想去袭营,不是因为这是李代的想法,而是他也觉得此事若成,真的可以一劳永逸,将对面的敌人打回草原。 若是此时领兵打仗的人,是福王殿下就好了,薛礼如是想着。 夜,是如此的黑,黑的已经没了其他颜色。 李代独自坐在军帐前,尽力吸收着天地之灵气,好让自己重新生龙活虎起来。 但是,也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也许是他体内的经脉,还没有重新建立起来,他就是一点炁也吸收不来。 无奈只得仰头望天,失落之感,溢于言表。 算了,得失本就天注定,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顺其自然也就是了,强行为之,只能徒增烦恼,毫无益处。 漆黑的夜,预示着明天要么是个大风天,要么就是暴雨天,反正明日的天气情况好不了。 可是如此烂的天气,却是袭营的最好天。 可为什么营地里如此的寂静呢?竟然一点声响也没有?难道薛礼他们已经带兵出去了? 其他人的驻地,也许寂静,也许热闹。 但是李代的营地里,是真的寂静,寂静的让人都有些害怕! 六百多人的队伍,在经历过一战又一战之后,如今只剩下一十四人,算上李代,李若兰,刘能和老马,也只有十八个人。 营地里怎么可能不安静! 六百人,最少消灭了六千突厥人,这个战果,可以说已经很丰盛了。 可是一比十的战损比,李代仍旧觉得高,仍旧很不满意。 大唐军神李靖,就干过两千府兵追杀十万突厥人的事儿,那是多少战损比,一比五十?问题是人家两千府兵,并没有牺牲多少啊! 想想都让李代羡慕。 夜幕下,传来稀稀拉拉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向他走来。 没有了炁的存在,李代和一个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也只能等来人离得近了,他才看清来人正是李若兰和刘能。 “二位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小爷这里意欲何为?” “王爷,听说裴天啸因失血过多,人已经昏迷了。” 呵呵~失血过多,当然一定会失血过多,小爷我拉着他跑了两大圈,不因失血过多而死,都算他命大。 “还有别的消息吗?” 来到不想在刘能面前,过多谈论裴天啸。 “王爷,趁夜袭营的事儿,蜀王殿下没有同意。” 听闻此话,李代紧皱了一下眉头,露出失望之色。 李恪的魄力终究是差了些,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又怎能体会到日出的美丽。 第299章 陛下的心思不要猜 带着特战队, 一路北上的张秀云等人,转而折向西北,穿过一段难走的山路之后,到达石艾。 (石艾即今阳泉市,古时因其城内有五眼泉水常年涌动,故也称漾泉,最后演变为阳泉)。 石艾位于晋之中东部,为三晋之门户,乃是一座风景优美,气候宜人的大城市。 只是石艾的景色再好,也无法令张秀云几女,停下她们前进的脚步。 一路继续北上,道路变得越来越难行,有时为了赶路,翻山越岭也实属平常。 二十天的风餐露宿,二十天的艰难跋涉,二十天连续不断的赶路,终于在这天傍晚,到达历史名城云中县(云州,大同,唐初称北恒。) 彼时的云中,最有名气的地方,当属自北魏时期,就开始打造的龙门石窟。 不过当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去参观造像,而是要采购物资,修整队伍。 “今夜我们就在城外休息一夜,明日一早,我们再行进城。姐妹们,你们意下如何?” 梅月英的提议,没有人会反对,毕竟她名义上就是这支队伍的首领。 正在这时,张秀云突然开口道: “出了云中,可就到了突厥人的地盘啦,姐妹们你们可要想好了?” 说到这一点,梅月英等人也毫无办法。 三晋大地被吕梁太行两座高山环抱,而后梁,又横亘于中间。 原本从并州横插向西,是最近最理想的路程,但是现在却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从云中出山。 “听说卫国公正在主持灭梁之战,与突厥接壤的云中,定有大事发生,我们若是想要出城北去,怕是不易得逞。” 张秀云的话,让几位姐妹的眉心皱起。 段师子更是端起一缸冷水,向着几女兜头便浇。 “几位师妹,即便不是战时,我们想要出城亦是不易。尤其我们如此多的人,还驾驶着如此多的车马,就更不易了。” 是啊!当时只觉山路难行,想着绕道草原,一片坦途,找寻王爷会容易一点,未曾想到出关才是个大问题。 “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出城北上。” 梅月英的话,一锤定音,“明日一早,冯家姐妹你们带人去采购物资,我和秀云姐,还有段师兄去城里打探消息,看能不能用王爷的令牌,顺利出关。” 王爷的令牌,连救几个人都不管用,出关这种事情就能管用啦? 几女的心里都没有底,对李代王爷印鉴的力量,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夜色下的云中,依旧车水马龙。 作为北疆重镇,商旅来往分外频繁。 河间郡王李孝恭和英国公李绩,比梅月英几人到的还要早。 此时二人正在县衙之内,商议布防之事。 “郡王,断梁师都后路这件事情,微臣以为还是微臣去的好,您就坐镇云中,谨防突厥来犯便好。” 李孝恭与李绩的想法大致相同,不过他觉得还是等梁师都败北出逃之后,再行追击更好。 “英国公,梁师都被灭已近在眼前,陛下派我们来云中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防御突厥人,所以,本王觉得此事不易大动干戈,只需一支千人队,就足矣应付了。” 李绩手指堪舆图,轻声言道: “王爷,您看这里!此次出征,陛下是不是也把这里当成了目标呢?一切犹未可知啊!” 不会吧? 要不要如此激进? 能灭掉一个梁师都,再挡住突厥人的侵略就不错了,还想要拿下…… 是不是有点儿…… “英国公,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若你只是猜测的话,本王劝你还是莫要多想才是。” 李绩当然只是猜测,但是事情是不是真的,当然还要结果说了才算。 梁师都一被灭,此地便无依无靠,再把突厥人打回到草原,此地便孤立无援,这样一个无险可依,又无援兵支援的地方,还有必要继续存在下去吗? 李绩浅浅的点了点头,笑而不语,转身离开休息去了。 第二天,张秀云几人便齐齐进到云中城里,各自忙活起来。 通过不间断的打听,她们也得知了李绩的到来。 张秀云觉得出城的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便开心的与梅月英和段师子说道: “妹妹,我们能不能顺利出城,就落在英国公的身上。” 梅月英不解其意,疑惑的问道:“姐姐何出此言?你和英国公很熟吗?” 张秀云想起离开长安之时,李代与李绩会面时的情景。 她能感到英国公和李代很熟,而且英国公对李代的态度也很不一般。 里面有尊敬,也有亲近之意。 “妹妹,不是姐姐我和英国公很熟,是王爷和英国公的关系不一般,我觉得,我们只要能够见到英国公,与他说明情况,他一定会放我们过去。” 如果事情真就如此简单的话,那感情更好! “走,我们现在就去求见英国公。” 梅月英的性子,就和她惯使的双刀一样,雷厉风行。 英国公李绩,那在整个大唐,也是金字塔尖上的人物,不是有谁想见,就能见到的人。 梅月英无奈,也只能再一次亮出李代的王爷印鉴,守卫的府兵,这才进去禀告。 福王府的人来云中拜访自己,这李绩十分诧异,不过既然是福王爷的人,见上一见也是应该。 梅月英初见李绩,未免有些紧张,就连握在手中的鱼符,都像是要活过来一般,在她的手心里,贪婪的吸吮着汗水。 “英国公,这是王爷的印鉴,可以证明我等之身份。” “不用了。” 李绩没有去看梅月英,也没有去看鱼符,而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们一番,然后把目光,转向了张秀云。 “本官认得你,也认得你们身上的衣服,整个大唐,除了福王府的人,没有任何人会作如此打扮。” 原来衣服也可以证明一个人的身份,几人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你们此来云中,求见本官,所为何事?” 眼见李绩出言询问,梅月英当即躬身行礼道: “英国公,我等……” 梅月英说起话来,就和她的声音一样脆亮。 不多时,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清楚楚。 第300章 人心呐 放她们一行人出关,虽然有点儿为难,但也不是非常难办的事情,不过还需要和河间郡王李孝恭通通气,毕竟云中县,还不是他李绩一个人说了就算。 “你们打算何时出城?”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打算午后便出城?” “这么着急?” “嗯,不瞒英国公,我们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到王爷了,王爷的情况我们一点儿也不知道,所以想要早点儿见到他。”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绩除了会心一笑,还不赶紧安排。 “好吧!午时过半,本官会亲自送你们离开。” “多谢英国公成全,我等必会将此事,完完整整如实禀告给王爷。” “呵呵~无妨,无妨!” 午后的阳光,如火般热烈。 李孝恭和李绩二人,居然都在城门楼上,目送张秀云等人离去。 “英国公,她们一行不过百人,你放她们过去,岂不是如羊入虎口,反而害了她们。” 李绩含笑说道: “王爷,你若是知道这百人的战绩,恐怕就不会这样说了。” “哦?什么样的战绩,让你对她们如此自信,本王倒是很想听听!” 当下,李绩便把他所知道的信息,一一说给李孝恭听,临了笑着说道: “此百人,历经大小战事二十余次,剿灭悍匪数千人,而无一人阵亡,可见这支队伍之战力是何种强悍。实乃是福王爷府上精锐中的精锐,全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想来即便是遇见小股突厥骑兵,也足矣应对。” 李孝恭对此不甚了了,反驳道: “盗匪岂能和正规军队相提并论?不说别的,单就有马无马,遇上突厥骑兵,便要弱上一筹,真不知道你这莫名其妙的信心,到底从何而来,居然如此看好她们。” 李绩指着已经渐行渐远的车队,笑着对李孝恭说道: “她们有马车呀!你看,还是福王亲自设计制造的马车嘞,啧啧,又能拉人又能拉货,还快速灵活。物资装备,一车就走,若是我大唐步兵,皆用此车运兵,想来那速度,啧啧,真是令人羡慕。” 李孝恭看着已经看不清模样的车队,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个提议倒是不错,找个机会弄过来看看。 梅月英等人,会如何绕过突厥人的侦测,一路向西而行,暂且不谈。 高慧真一路向东,东西打听,终于知道李代人在五原,向着李代飞奔而来,我们也暂且不谈。 先说说突厥二号人物阿史那莫贺咄设,派人给身在五原的突厥首领送来了一封密令。 “五日之内,必须赶到朔方救援梁师都,否则以军法处置。” 突厥首领看到密令之后,脑中不自然的又想起李代来。 若非是他,五原早就打通了,梁师都的危机,说不定也早就有了转机。 该死的李代,抽他的筋,剥他的皮,也难消爷爷我之心头之恨。 按照信中的意思,梁师都怕是真的坚持不了多久了。 再往下看,一个好消息映入其眼帘。 “契苾何力将亲率其铁勒部之豹师,与你部共同支援梁师都,不日便至。”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现在自己的人马,已经不堪重用,即便是打通了五原,也很难救援梁师都。 有了铁勒部豹师的增援,双方合兵一处,两万多的人马,一定会大有作为。 可是阿史那莫贺咄设只给了他五天的时间,也就是说,三日之内,必须将五原拿下方可。 “传令,大军休整两日,三日一早,向五原发起总攻,一天之内,势必要拿下五原,都给我做好准备,否则,别怪我军法无情。” 塞外的风,江南的雨,皆是地方特产。 只不过江南的雨,是浪漫,是柔情,充满了诗情画意。 塞外的风也有诗情画意,更是真汉子们,一抒胸臆之最佳所在。 所以李代作为一名真汉子,也想要一抒胸臆,也想要笔下生风。 “啊~,……” “王爷您干什么呢?冷不丁的吓人一跳!” 好吧!大风你就刮吧,把小爷的诗性都刮跑了。 李代看着一脸怨幽之色的李若兰,觉得什么塞外的风,什么江南的雨,都比不过李若兰的狂风暴雨。 那真是,雨打芭蕉现黄鹂,若兰一语鹰不啼。天下英雄出我辈,在她面前天也低。 不能吟诗了,干点儿什么好呢? 练功无用,不管李代修炼多久,一点儿炁也吸收不来。 看来不等经脉自己长全乎喽,是甭想再生龙活虎了。 “若兰,闲来无事,不如跟小爷我聊聊天呗?” “聊什么聊?外面的突厥人可还没走呢?” 被李若兰狠狠的怼上一句,李代就舒服了。 “外面的突厥人走不走的,与小爷我又没有关系。” “怎么和您就没有关系啦?”李若兰放下手中的衣服,双目炯炯有神的望着李代,“别跟若兰说这里的不归您管,也别跟我说,您现在已经战斗不得。可是您有头脑啊!这里的人有谁有您的主意多?您可以多想想办法啊!即便是现在用不上,那将来呢?以后呢?世间万物,皆有其定数,循环往复,乃不变之真理。万一眼下之情形,您以后遇见,不是就有现成的办法可用了吗?” 李代看着义正言辞,一本正经的李若兰,心中却是苦涩盈头。 不是小爷我不想,只是现在想也无用。 在李恪放弃袭营之后,李代就开始琢磨,此事可能衍生出来的结果。 两千对一万,正面硬扛,即使这两千多人,全都以身殉国,也打不赢对面的突厥人。 失败已是必然。 有那么一瞬间,李代都想连夜跑路算了。 在他看来,这种没有结果的战斗,就是无谓的牺牲,毫无意义。 李代宁愿带领他们跟突厥人打游击,在路上给突厥人下绊子,也不愿死守在一个地方,和他们一起殉国。 可是,这样的想法却只能想想,李恪不会同意的,他还想着怎么建立功勋呢! 现在这种危局对李恪来说,恰是最好的局面。 倘若他能够应对过去,那绝对是大功一件,谁都得冲他竖起大拇哥。 第301章 天时与地利 还别说,李恪现在的确就是这样想的。 营帐中的李恪脚步不停,但是脑子却跟不上自己的步伐。 明明光明就在自己眼前,却有一座大山,非要挡住自己的去路,挪不走,悍不动,打不穿,凿不透,砸不烂,实在是气死个人也。 不行,本王扬名立万的机会就在今朝,岂能被困难吓退,岂能就此轻言放弃,本王非要抓住不可。 手底下的府兵虽然仅余两千余人,但是只要守住谷口,人员依旧足够。 只要不让突厥人南下一步,希望仍然还在。 在李恪来五原布防之前,苏烈就已经派人给李靖送过书信。 按照信中的约定,李靖的人马,在得知突厥援军到达五原之际,会从后方包抄突厥人,两军将合力歼敌于此。 算算时间,李靖那边应该已经收到了消息,他的人马,也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只要本王在坚守几日,最多三日,就能等来李靖的支援,从而达成计划,就能够完成自己的梦想。 可是三天的时间,变数太多,如何才能够守住阵地呢? 想到这里,李恪不由得长叹一声,自己先前辛辛苦苦,殚精竭虑布置完成的阵中阵,在突厥人的强攻之下,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倒不如李代随随便便摆下的锥形阵管用,怎不叫人心寒。 算了,老六不是与本王说过,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句话吗? 不如就去找他谈上一谈,兴许他真能给本王出一些个主意。 黄昏时分,原本还光芒万丈,耀眼夺目的太阳,忽然变得无力起来,懒散的样子,像极了燃烧殆尽的炉火,被一层灰尘所笼罩。 沙尘暴吗? 李代仰着头,望着天,喃喃自语。 若是沙尘暴的话,最好能刮个十天半个月,那样的话,突厥人说不定就不来进攻了。 如若不然,最好就不要是沙尘暴,否则的话,天上的云彩都让风给刮跑了,还他喵的怎么下雨。 “若兰,来跟小爷一起看天。” 无聊不无聊啊!王爷您果真闲的慌。 “王爷,您想到御敌之策了?” “没!” “您不认真的想,如何才能想到?” “小爷压根就没去想。” 李代的回答,令李若兰有些气恼。 合着前面对您说的话,还不如塞外的风有力量,对着牛,弹个琴,牛还哞哞叫两声呢!您可倒好,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王爷……” “若兰,你说这两天会下雨吗?” “不知道!” “你不是神婆吗?来,帮小爷我算算,看看会不会下雨。” 神婆,神婆,王爷您丫的是神棍,大神棍,小神棍。 李若兰最讨厌李代说她是神婆,所以立刻不满的说道: “王爷您好讨厌!跟您说过多少次了,人家不是神婆,不是神婆。当初人家假扮神婆,也是为了完成任务,隐藏身份而不得已才为之。您能不能别老神婆,神婆的叫人家,怪难听的,把人家都叫老了。” 欺负人的感觉就是爽。 怒吼吧,尖叫吧,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就算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救你。 “六弟,你仰着头看什么呢?今天的天气又不是很好!” 刚说没人,人就来了,咋就这么欠呢!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 “啊三哥,您来了啊!快请坐,快快请坐!” 坐哪? 李恪一眼扫过四周,除了李若兰的屁股底下,坐着一把胡椅,就连李代都在院子里面站着呢! 你请我坐?坐哪?坐地上吗? 老六,你难道不知道你虚伪时的样子,真的很难看吗? “不必了,本王看看你就走。” 切!又来骗傻子来了,你个麻烦鬼,坏的很! 看我?你会好心来看我? 太阳就是变成了月亮,你都不会那么好心。 若非有事儿有求于我,你会想起我吗? 你跟那些后世从无联系的同学,忽然通知我说,你要结婚了的人,有何分别? 你跟那些八竿子都打不到关系的人,突然在你富裕之后,上门说是你二叔的人,又有何分别? 全是一丘之貉,和你的年龄一样,真乃小人者是也! 既然你要看,那小爷就让你看个够。 李代不说话了,重新仰起头来,继续他的观天大业。 被冷落的李恪好不尴尬,坐又没有一个坐的地方,站又不知道站在哪里合适。 就像被困在井底的青蛙一般,也和李代一起看起了天。 “六弟,你在看什么呢?为何本王什么也看不见呐?” 除了灰蒙蒙的天,天上连一只飞鸟都没有,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李代依旧背着手,望着天,却用无比肯定的语气回答道: “看天!” 天上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 李恪的脖子是酸酸的,嘴里也是酸酸的,就连心里也是酸酸的。 你不想理我,那本王理你好了。 “六弟,本王有要事儿找你,你能否等一会儿再看天?” 逼不得已就要主动一些,否则只会让自己更加尴尬。 “你说,小弟我听着呢!” 李代的话,今天特别的少,令李恪一时之间,无所适从。 “六弟,本王找你是想问问你,我军该如何御敌,才能够守住五原。还请六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看看,又让小爷我猜着了吧! 就知你不会放弃。 “啊三哥,为何一定要坚守五原呢?” 李代当初之所以选择陈兵五原,是因为历史书上记述过,李靖在此大胜突厥一事。 对于整个战局来说,五原并非是必须要坚守的地方。 李恪执念于此,不过是他自己贪功罢了,这和李代做人的原则严重不符。 为了一己之私,枉顾他人性命,这岂是正人君子所为? “六弟,只要能阻止突厥人南下,能在灭梁之战中,助李帅一臂之力,本王即便是战死沙场,也在所不惜。” 唉! 这些冠冕堂皇,虚头巴脑的废话,你是怎么做到张嘴就来的? 莫非这就是皇族的天赋吗? 小爷我咋就学不来呢! 看着一脸正义的李恪,李代无奈的说道: “人力不足之时,当借天地之力,为我所用,此为天时地利。” 第302章 向天地借兵 天时地利与人和,孟子在《公孙丑*下》里是这样表述的: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夫环而攻之,必有得天时者也。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坚利也,米粟非不多也,委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也。’ 孟子认为,天时与地利,皆不如人和重要。 但是李代觉得,三者都很重要。 并且在这三者之间,冥冥之中,似乎还存在着一种,十分玄妙的法则之力,在协调着事物之间的关系,从而达到某种玄妙的平衡。 不可否认,这个世界上任何一场伟大的胜利,都离不开人和。 但是占据天时与地利的一方,更容易取得胜利。 比方说现在的突厥大军和唐军。 突厥人在数量上,明显占有绝对的优势。 如果只是比人和的话,突厥人未必就不同心,未必就不如唐军团结。 既然两军的实力,显而易见的存在着差异,而如果想要把两军的实力,强行拉到一个水平线上,那么,天时与地利的作用,此时此刻便凸显了出来。 李恪这方面的认知并不缺少,但是具体应该如何做,就不甚了了了。 “如何借?” 面对李恪的疑问,李代再度仰望着灰蒙蒙的天说道: “看天!” 李恪觉得李代显然是在敷衍于他,但有求于人,势必弱,于是不得不强压下心头怒火,再度和颜悦色的问道: “如何看?” 天知道应该怎么看天! 李代也只不过天气预报看的比较多,小说看的比较多而已,他要是真的会看天,读的懂风水,他就不会只是一个外卖员了。 “前些日子,一直刮的都是东南风,而今却刮起了西北风,你道这是为何?” 李恪摇了摇头,依旧一脸疑惑的问道: “本王不大清楚,难道是因为风沙?” 不清楚就等于不知道,还非要说出一个错误的答案给小爷听,你是何居心? “是也不是。风沙虽然的确是从西北荒漠而来,但这并不重要。” 李恪快被李代给逼疯了,说话慢慢吞吞,黏黏糊糊,实在是膈应人。 “六弟,时间不等人,能否快些?” 算了,小爷也不是做神棍的材料,就不卖关子了。 “南北风相遇的结果,就如同男女之间相互爱恋,一定会擦出点什么东西出来。不同的是,男人和女人擦出来的东西叫火花,而南北风相遇,擦出来的东西,却叫做暴风骤雨。” 这一刻,李恪总算是听明白了。 “六弟,你是说此地即将暴雨侵盆,如此解说可对?” 对,对,对,对不对的又不是小爷我说了就算,那得看天。 “雨会不会来,小弟我说了不算,它说了算。” 顺着李代手指的方向,李恪又是啥也没有看见。 “六弟,地上除了青草,并无他物呀!你口中的它,所指是为何物啊?” 李代弯下腰,从地上拔下一棵青草,对李恪说道: “小弟所指的东西就是它。” 说罢,李代将青草平放在掌中,继续对李恪说道: “明日一早,若草青露重,则当天无雨,或者过上好几天再下,或者干脆就不下。反之,则暴雨不日便至。” 哎呦我去,神了哎! 李若兰在旁边听的是一愣一愣的,更别提李恪了,直接变成二愣子。 “若是最近几日皆无雨,那我军该如何抵挡突厥人啊?” 我就知道是这样,你们老李家全都不是好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把小爷当人子,全都把小爷当成了提款机,想要多少就要多少啊! “阵法还是要摆地,不过不能只布置下防御阵法,进攻的阵法还是需要的嘛!” 小鬼,听懂否? 李恪摇着头,懊恼的说道: “可攻可守的阵法本王已经用过了,可效果并不怎么好啊!” 方阵,鱼鳞阵,鹤翼阵,偃月阵等,在古代,都是可攻可守的阵法。 可是李代所说的可攻可守,并不是这样解释的。 就像他和刘能说过的阵法一途,要充分利用地利之便,那才叫真正的阵法。 “啊三哥,不要只关注在地面上布防,阵法一道,要天上地下都要利用到,方为大道。” 天上地下,在结合在地面布置阵法,这,这该如何布置啊! 李恪听的是一头雾水,李若兰却听的津津有味。 还是我家王爷厉害,天上地下的事情他都要管,真是厉害无比。 李代见李恪依旧不明就里,只得挠着头说道: “两侧山坡上,依旧要埋伏弓箭手,可是弓箭手的人身安全,你要如何保证?” 李恪茫然的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绊马索是个不错的东西,可是负责拉绳索的府兵,你要如何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 李恪再度迷惘的摇了摇头,低头不语。 “陷马坑也是个好东西,可是你要挖多少个,挖多深,间距是多少,要挖多长,你可了解?” 李恪的头已经不能再摇了,感觉就要甩丢了。 “还有,天上的……地上的……” “六弟,请你不要说了,三哥不如你多矣!” 李恪被李代说的无地自容,羞愧难当,不得不出声打断李代。 没有想到把李恪打击的太狠,人都要颓废了,这可和李代的初衷不一样。 “三哥,明日一早,你安排几个府兵,背上几袋粟米,去山坡上抛洒,注意要撒成十步左右宽的一条直线,直达半山腰即可。” 李恪现在浑身都是问题,不想问,可是不问又不行,只得硬着头皮问道: “这是为何?” 李代嘴角微微翘起,嘿嘿一笑。 “山上鸟兽毒虫什么都有,用粟米将鸟儿山鸡引来,然后……嘿嘿……三哥,你说什么东西,自然而然的就会跟着过来?” 李恪眼神一亮,但是又马上暗了下去。 “将之引来,又有何用?” 此时的李代,真想一巴掌拍在李恪的脑门上,就像当年的数学老师打他一样,‘叫你睡觉,还睡不睡,睡不睡!’ “怎会无用呢?它们是天生地养的战士,它们将成为一道天然的屏障,替你守护你的弓箭手们,不被突厥人所偷袭,你说,它们是有用还是无用呢?” 第303章 诛仙大阵 将毒虫走兽化为己用,这种有违常理的想法,居然都能够想得出来,这人世间的事情,还有什么能够难得住他? 李恪和李若兰二人,对于李代的奇思妙想,顿时佩服的五体投地。 母妃说的没有错,六弟果然妙思不断,惊奇不断。 以前只觉得李代,只会鼓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用来赚钱而已。 从未曾想过,阵法一道,竟然还可以借助他物。 李恪的面前,仿佛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仿佛看到了阵法的真容一般。 “另外,让军中铁匠,速速打造铁条,将之绑缚在一根根巨木之上,然后用泡过水的绳索连接……” 李代的话,密不透风,鬼主意,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听的李恪口干舌燥。 随着李代的描述,一座火力交叉而又密集的三维立体式战阵,在李恪眼前徐徐展开。 一段段的战壕,如犬牙交错,星罗密布,自山脚下,层层向上排列,一根根短而粗的尖锐木桩,与陷马坑,绊马索交织在一起,犹如一支刺猬大军,匍匐于地面之上,只是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还有什么铁蒺藜,引雷柱,用铁条编织而成的天罚大阵,更让李恪大开眼界。 这哪里是什么阵法呀,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一座阵法上的里程碑啊! “六弟,还有吗?”眼见李代停下表述,李恪仍不死心的问道: “六弟,若是还有要补充的话,还请快快讲来。” 还讲个屁! 小爷说的口都干了,也没有人想着给小爷倒碗水喝,不讲了,有也不讲。 李代猛的一下站起身来,突然眼前一黑,星光一片,头晕目眩。 奶奶的,真是缺氧又缺血,难道是因为此阵太过缺德吗? 耷拉着脑袋,晃着身子的李代,漫步走回营帐,一头扎进床里,呼呼呼的,倒头就睡。 李若兰送走了李恪,返身回来,又修补起了李代的衣衫,仿若一尊女菩萨,端庄而又不失优雅。 其貌,似贤妻良母,又似姐弟情深,其中滋味,不一而足。 李恪来时步履蹒跚,归去时,脚步生风,风风火火。 一回到他的营地,李恪便连下几道命令,整个营地,顿时便喧嚣尘上,热闹了起来。 此时李代的经脉,还不允许他修炼,所以这场战斗,他注定不能下场参战,所以他很闲,真的很闲。 “若兰啊!那破衣服有什么好补的,不如与小爷我说说话?” …… “若兰呐!衣服补上就好,干嘛非要弄个小兔子在上面?” …… “若兰啊!……” 李若兰不堪其扰,转身离去,留下李代一个人,孤零零的吹着风。 沙尘暴不是沙尘暴,因为只刮了一天,而且清早起来,虽有大雾弥漫,但是万里无云。 露珠儿压得整片草地,仿佛都矮了一截似的,一片翠绿。 李代不由得心中轻叹,‘看来最近几日,雨是下不来了。’ 临近午时,大雾渐渐消散,天空中的阳光逐渐炽热起来。 李恪伫立在营帐前,疑惑的望向天空,心中一片茫然。 如此好的天气会下雨吗? 别说李代不相信,就连李若兰看着如火的骄阳,都笑话李代。 “王爷,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您道这是为何呀?” “因为天气晴朗,行了吧!” 李代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悻悻的又想去睡觉。 疲惫的身躯,昏昏沉沉,就是嗜睡。 难得有充分的理由和借口睡懒觉,干嘛非要睁着眼睛说胡话。 可是有人就喜欢听他的胡话。 “王爷,末将等一十五人,向王爷请命出战。” 李代一听打仗就来气,“刘能你没有病吧!活着不好吗?” “王爷,将士从军,死伤本就是分内之事,若想苟安于世,不若在家务农。所以,末将等人,想要和他人一样,宁愿战死沙场,死的荣耀,死得其所,也不愿苟活于此。” “你们……唉……” 李代已经不知道说他们什么才好。 士兵的责任与义务,是保家卫国,不是什么战死沙场。 你们这些优秀的战士,都死光了,谁来保家卫国? 难道要靠那些在长安城里,提笼架鸟的纨绔子弟? 还是要靠整日里莺莺燕燕,扭腰晃臀,卖弄风骚的俊男靓女? 或者是那些舞文弄墨,只知情爱,一天天只会胡说八道的文人骚客? 他们行吗?他们靠得住吗? 年轻人,清醒一点儿吧! 可是刘能今年已经三十多岁,已经不再年轻。 “王爷,末将听说,蜀王殿下正在布置一座什么诛仙大阵,就是神仙处于阵法之中,都休想活命。所以末将等人参战,未见得就会死。” 诛仙大阵? 这名字起的倒是霸气,可霸气归霸气,此阵怎么就成了你的了? 也忒不要脸了。 这世间若是真的有神仙存在,若是也恰好听说了此事,你李恪就不怕神仙半夜来敲门,请你去喝茶吗? 李代摇了摇头,对刘能说道: “不是小爷不让你们参战,而是小爷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待给你们办。” 刘能一听有新的任务,就像手机里传来了新的消息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查收。 “请王爷示下。” 李代真不是在忽悠刘能,他还真有两个任务,想要交待给刘能他们。 一个就是给李靖的人马送信,将这里的情况,如实禀报,让李靖的人马做足准备,做到有备而来,有的放矢。 再一个就是抓几个舌头,刺探一下突厥人的安排,争取做到有备无患。 这两件事情,李代觉得李恪不一定能想到,即便是想到了,也不一定会去做。 因为在李代的眼里,李恪是一位比较喜欢循规蹈矩的人,更喜欢等靠,而非向他一样,喜欢主动出击。 不过,若是由他来安排传信,未免有些越俎代庖,所以,他只给刘能他们,安排了一件事情。 “刘能,今夜你带他们去突厥人那里,抓几个活人回来,顺带摸一摸他们的情况,一定要注意安全,安排好退路,别他喵的到时候回不来了,小爷我可不去给您收尸。” 李代的话,让刘能倍感兴奋,当即开心的笑道: “诺!末将去得了,就回得来!” 第304章 福将刘能 只要有事情做,就有机会立功,前途就一片光明,所以刘能很开心,其他人当然也很开心。 如果人人都可以像李代一样,无需做事儿,未来依旧充满了阳光和美女,刘能他们或许也不会,争着抢着找事儿做。 所谓出生即决定命运,虽不绝对,但依然有迹可循。 就算李代这个假王爷,也不例外。 他要不是因为和李世民的儿子长得像,鬼知道他现在还在哪挖坑玩泥巴呢! 就像后世的某些特型演员,不就是因为与特别的人,长得特别的像,从而改变了命运吗? 可长得像,不也是一出生便决定了的吗? 所以,李代对刘能等人争取任务的举动,表示强烈的支持。 谁让他们长得不像某位贵人呢? 今夜无风,可能是空气湿度太重的缘故,无论是谁,都觉得浑身黏糊糊的。 李代在浴桶里泡着澡,感受着水的轻柔,而刘能,则带着仅存的一十四人,悄悄的摸进了突厥人的营地。 “刘将军,您不觉得奇怪吗?这一路,我们竟然没有遇见一个哨兵?” 是啊!是挺奇怪的,刘能对此也很疑惑。 要是能够在路上就遇见哨兵,那任务就简单的多了,哪像现在,不摸进敌人的家里,都见不到活人。 “嘘~禁声,别管那么多,我们抓到人就走。” 刘能的身边只有两个人,其他人都被他安排在回去的路上,负责接应他们。 顺着营地的边缘,刘能举目观瞧。 营地里的篝火,犹如一颗巨大的火球,将黑暗点亮。 突厥人正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如同过节一般。 “奇了怪了,这个月并无节日啊!突厥人这是过的什么节?” “小的也不知道,不过,将军,突厥人都待在了一起,我们很难下手啊!” 刘能向四周望了望,除了篝火所在的地方,一片通亮之外,其余的地方,全都是漆黑一片。 “不急,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再等等看。” …… 这一等,便等到明月高悬,时近午夜,可是突厥人仍旧没有想要休息的意思,依旧大碗的喝着酒,大块的吃着肉,看的刘能直骂娘。 “他喵的,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突厥人的粮草如此的充足吗?我们走,老子倒是想要看一看,他们到底富裕到何种程度。” 刘能说着话,猫着腰,向营地后面摸去。 一路上,刘能几人,依旧没有碰见一个哨兵,这让猫着腰的刘能郁闷不已。 “他喵的,真是见了鬼了,突厥人就不怕老子带兵来袭营?一个巡逻放哨的都没有,想死啊!” 直起身子的刘能,大踏步向前走,站起来的感觉,就是比哈着腰舒服。 走着走着,前方忽然出现一队游动的火光,仿若一条游走的火蛇一般,从他们的眼前走过。 咦,终于遇见巡逻的了,刘能嘿嘿一笑。 刚才走过的军营里面,空无一人,而这里却有人在巡逻,这说明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需要保护。 刘能觉得自己来着了,说不定有是大功一件。 挥手让府兵们跟上,刘能重新哈着腰,悄悄的摸了进去。 行不多远,羊群特有的骚味,混在咩咩的叫声里,就传了过来。 难道自己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无意间发现了突厥人囤放粮草的地方啦? 刘能抑制住激动的心,努力保持着清醒。 等离得近了,刘能这才发现,这里没有草,只有粮,但是羊圈的旁边,居然就是马圈,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 刘能记得李代曾经说过,离了马匹的突厥人,连绵羊都算不上,充其量只能算作是羊毛,随便薅。 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显然这个意外发现,令他们都兴奋不已。 “将军……” “嘘……你们俩个听我说,小强你去左边,张郎你去右边,我们三人,三路齐发,但凡能够够得着的,就狠狠的扎。听明白了没有?” 小强和张郎二人,点了点头,其中一人说道: “将军,那抓舌头的事儿呢?我们空手回去,王爷会不会责怪我等?” 刘能认真的想了一下,觉得放走马匹比抓舌头更为重要,再者说,李代是一位明事理的王爷,大概率不会因为此事责罚他们。 于是一咬牙,一跺脚,闷声说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路上要是有机会,就动手抓一个,若是……若是王爷怪罪下来,本将军担着就是。” 将军既然已经拿定了主意,府兵们自然不敢抗命。 于是三个人按照计划,纷纷潜入马圈里,静待机会到来。 时间,随着月光的时隐时现,悄然流逝。 当月光,终于被一大片阴云,完全遮挡住的时候,刘能举起手中的唐刀,狠狠的劈在一匹马的屁股上,从而引发了一场,马圈里的革命。 马儿们,纷纷引吭高歌,长鸣不断,扬起四蹄,奋勇争先,一副不冲破牢笼,誓不低头的气势,震撼了整个夜空。 “不好了,马儿疯了……” 直到现在,突厥人依然没有发现刘能等人,竟然还天真的以为,眼下这种混乱局面,是因为马儿突然发狂造成的。 可是等马儿接二连三的被刘能三人劈砍,接连不断的发狂发疯之后,突厥人终于意识到不对。 可是已经有马儿冲破了马圈,消失在暗夜里,一切都晚了。 当月亮终于从云朵里面,露出来的时候,马圈里的马匹,几乎跑了个精光。 负责守卫马匹的突厥人,一个个呆立当场,他们知道,他们完了,他们的生命,也将随着那些马儿远去。 “啊……” 哭喊声,很快便追上了刘能等人。 三个人哈哈大笑着,重新汇聚在了一起。 “将军,现在我们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去!先离开这里再说。” 没办法,受惊的马儿是往回跑的,刘能几人,只能跟着马儿一起逃离突厥人的营地。 若想要返回唐军营地,就得再度穿过突厥人的营地方可。 刘能可不想被突厥人,乱刀砍成肉泥,所以只能越跑越远,先让自己安全了再说吧! 第305章 梁师都的头没了 此时梁师都的情况,和刘能的境遇,竟有几分相似之处。 想要逃离朔方,投奔突厥,就必须要面对李绩的围追堵截。 可是朔方城破在即,想要活命,即便遇到再大的难题,也需要勇气面对。 “如今时不与我,诸位大人都是我大梁国的元老,更是我大梁国的忠勇之臣,是以朕决定举国搬迁至突厥,用以保存实力,以待时机卷土重来,再与李家小儿一决雌雄,诸位可愿继续追随于朕?” 满朝文武大臣,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声音却异常的整齐响亮。 “我等誓死追随陛下,此生无悔!” “好!明日一早,从北门突围,直向草原!” 当天夜里,梁师都之弟梁洛仁整顿好兵马,连夜拜见梁师都。 然后,梁师都便卒于宫中榻上,项首不翼而飞。 李靖没能亲眼看到梁师都的死状,因为时间对于李靖来说,太过紧迫。 突厥人来势汹汹,而李世民新的任命,也随着柴邵和薛万钧的到来而到来。 ‘兹任命卫国公李靖为讨贼大元帅,统领各路大军,共伐突厥,钦此!’ 所以李靖在收到圣旨之后,见灭梁之事大局已定,便将这里的一切事务,移交给柴邵和薛万钧处理,自己则带着大军,一路向北,迎向突厥进犯之敌。 这一路,并不平坦,李靖连番打败了突厥人,派来支援梁师都的两支鹰师,和一支豹师,最后又撵得一支鹰师,四处逃窜。 “元帅,敌人逃跑的方向正是五原。” 李靖看着手中的堪舆图,面露沉思之色。 五原? 有意思! 五原此地,不正是苏烈听从了福王李代的意见,设置伏兵之所在吗? 突厥人为何会向那里逃窜? 难道说那里还有突厥的兵马接应不成? 不好! 想到这里,李靖面色一白,心中陡然一惊。 苏烈信中言明,蜀王李恪一意孤行五原,此时此刻,难不成已经遇到了危险? “马上派人先行一步,前去五原打探消息,此事刻不容缓,不得有误。” “命令大军,放弃追击,全速赶往五原。” 两道命令,一前一后,瞬发即至。 …… 李代在梦里看见刘能等人越走越远,直到他清晨醒来,果然没有看见刘能等人,心中不免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若兰,若兰……” 李若兰应声而入,面对李代一睁眼的召唤,也是无语至极。 我是王府文学是官,不是奴婢下人,一睁眼就叫人家,不知道人家,每个月也有不舒服的时候吗? “王爷,您起来啦!是要若兰伺候您洗漱用膳吗?” 李代跪坐在床上,仿若一只红迭,因为天气寒冷,手脚僵硬,就连脑子也被冻僵似的,痴呆呆的望着李若兰。 忘记了找李若兰的目的,也不知道想要说些什么,更不知道因为更新的晚,读者会不会原谅他。 “若兰,刘将军回来了没有?” 李若兰直觉的感到,李代的精神状态不对,可是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只能顺着李代的意思回复道: “还没回来。怎么了?王爷?您觉得哪里不对吗?” 李代也不知道哪里不对,总不能因为一个梦,就把刘能说死了吧! “没,没什么!唉,洗漱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慌慌。 无论遇见多么大的难题,李代都会吃饭,都要吃饭。 即便是一点儿胃口也没有,即便是吃饭如咽药,也要强行把饭灌进肚子里。 这是李代在后世的时候,就养成的良好习惯。 因为李代知道,不吃饭,人就没有精神,没有力气,就啥事儿也干不了。 所以,事情可以慢慢解决,饭也要一口一口的吃,才能让自己遇事不慌,胸中有饭。 至于刘能等人的事情,随着时间慢慢流逝,终归会有消息传来,此时在营帐里面着急上火,最是无用。 李代想的明白,李若兰干的痛快,不多时,便把粥饭端了上来。 泡菜早就吃完了,就连泡菜坛子,也早已不知丢到了何方。 李代看着粗糙的粟米饭,对李若兰说道: “如今这里愈发的冷清,不如把老马叫过来吧!左右也不需要我们出战了。” 意兴阑珊的李代,让李若兰万分心疼,不由出声安慰道: “人生自古皆有一死,府兵们是骄傲着走的,您不用替他们感到难过,而应该和他们一样,感到骄傲才是。正所谓,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何处黄沙如故土,天下处处英雄冢。王爷,您大可不必如此自责。” 应该? 应该的事情多了,要是让小爷我说,这个世界就不应该有战争,就不应该有奴隶,就不应该有阶级,更不应该把人分成三六九等。 应该,应该个屁! 照小爷我说,放屁都应该他喵的向人民打报告,否则不准胡乱放屁。 李代气哼哼的吃了两大碗饭,刚想去外面走走,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 刘能他们回来了! 李代开心的站起身来,出门迎接,却只见十来个府兵,正好站成了两排,唯独不见刘能。 “刘将军人呢?”李代沉声问道:“为何不来见本王?他现在人在哪里?” 十二个府兵,我看看你,你看看我,勉强有一位胆大之人,开口解释道: “王爷,是这样的,昨夜我们……” 李代听罢,双眼瞪得溜圆,扬声说道: “你是说,突厥人的马被刘将军等人放跑了,然后刘将军等人,随后也不知下落了,是这样的吗?” 府兵们齐齐点了点头,冲李代躬身行礼道: “我等无能,未能将刘将军等人安全带回,也未能抓到一个突厥人,请王爷责罚。” 还责罚个屁! 用屁股想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 指定是刘能见到突厥人的马匹,所以临时起意,从而改变了计划。 不过在李代看来,刘能做得对,做得很对,做得非常对。 抓舌头哪里比得上这件事情重要啊! 李代悬着的心,此刻终于也放了下来,笑眯眯的对府兵们说道: “都回去歇息去吧,这件事情,本王会为你们再次请功的,都别瞎想啦!” 第306章 老马想回家 答案,总是在不经意间告诉你事实的真相。 这件事情其实很有意思。 当你的女人对你不屑一顾的时候,当你的男人对你不再亲近的时候,答案就是那么明了。 它,已不再爱你! 呵呵~ 所以当李代说谎的时候,李若兰一定会提醒他说: “王爷,您真就一点儿也不担心刘将军他们吗?” 怎么会不关心呢? 李代扪心自问。 可是只是空空的关心,有用吗? 李代再一次扪心自问。 生活,就是在苦海行舟,你若看不到岸之所在,岸就永远离你而去。 “若兰,午饭后,可愿与小爷一起抓蝈蝈?” 李若兰虽然不明白李代的所思所想,但依旧温柔的点头同意。 生活,就是因为美丽,才充满了魅力。 只不过突厥人现在的心情一点儿也不美。 马儿们没了,就连绵羊也所剩无几。 突厥首领仰天长啸道: “天杀的,你他喵的祖宗都不得好死!” 好死不死,还是赖活着管用。 刘能带着两名手下,往回转道: “弟兄们,最多两日,咱们兄弟就又能见到王爷啦!” 两名府兵也笑道: “将军,您就不怕王爷责罚吗?” “怕个鸟!” 刘能一边纵马狂奔,一边大笑道: “本将军敢保证,福王爷不但不会责罚我等,还会奖赏我等!哈哈!其中的道理,你们俩不懂!” 刘能一边说着不着边的话,一边归心似箭,快马加鞭向着来路奔去。 不跑的快点儿不行啊!没带口粮啊! 刘能三人,打乱了突厥人的计划,令李恪有了充足的时间,完备战阵。 只不过,李恪并不明白,时间为什么会如此充裕,他还以为,是突厥人自己的问题。 所以当他准备工作全部完成之后,再一次来到李代的面前,对李代笑着说道: “六弟,按照你的要求,本王业已准备完毕。只不过,雨未下,敌未来,是为何故呀?” 小孩子嘛,总是很爱显摆! 总觉得大人说的做得都是错,只有自己最为正确。 所以李代,就像哄孩子一样,对李恪说道: “老师不提问你,并不是老师就不喜欢你,只不过是因为老师顾不上而已。只有时间,才能证明一切!” 李恪在李代的面前,永远都是一名小学生。 别想着如何骄傲,还是多想想如何学习更好!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李代的经脉,也终于更甚以往。 当天地之气充盈之时,李代甚至能看到她们跳舞。 多么美妙的感觉啊! 感受不到的人,永远体会不到其中的美妙。 “王爷,您感觉如何?” 面对李若兰的调笑,李代憨憨的笑道: “你看出来了?” “嗯!” 李若兰从心底里感到高兴。 “王爷,您的经脉真的变得……” 这个词,应该怎么说呢? 李若兰羞红了脸庞,虽然没有能够说清楚,但她相信,李代一定听得懂。 “嗯,不错!”李代笑着说道:“现在小爷不说是一日千里,但至少可以一日当百,甚是过瘾!呵呵!!!” “太好了!” 李若兰兴奋的差一点儿跳起来。 “太好了,真的,真的太好了!王爷您终于又生龙活虎啦!” 是啊! 小爷我啥时候不生龙活虎啦? 李若兰你这话让人容易产生不雅的联想! “王爷,王爷,今日是盂兰节,小的前来给王爷贺喜来了。” 大门外,老马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际。 盂兰节,如梦似幻一般的节日。 去年今日此时节,小爷不知哪瓜甜。 今时今日又过节,东风依旧笑西风。 靠他大爷,命苦,就是苦命,当了王爷,也他喵的一样,还是一样的苦! “老马,进来吧!这里没有外人。” 老马的双手,捧着一只盘子,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捧着二两黄金似的。 “老马,你不会是把贡品偷来了吧!” 老马一边走,一边憨憨的说道: “王爷,贡品小人也得有的偷才行,这里山高路远,连条河都没有,小人去哪里偷啊!” “那你手里端着的是什么东西?总不会是粽子吧!” “王爷,有角黍吃就不错了,小人到哪里去给您弄粽叶去!” 哇咔咔!角黍哎! 在这边荒地界,能够吃到角黍,就是最大的幸福。 “老马,好本事!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够不够吃啊?” 老马把盘子放在桌面上,但是上面盖着的一方红布,却没有立刻揭开。 “王爷,够吃倒是够吃,只是不管饱!您说您还要不?” 废话,能不能吃饱倒是次要的,主要是回忆,这是小爷最美的回忆,小爷能不吃吗? “别废话,老马,赶紧给小爷来一个,小爷都等不及了。” 老马嘿嘿嘿的憨笑着,万分小心的将红布揭开,只见三根角黍,在盘子里安安静静的睡着,仿若三个可爱的睡美人,让李代垂涎欲滴。 迫不及待的李代,伸手就拿起了一根,“哇咔咔,居然还是热的。” 老马笑着给了李若兰一根,自己又拿起了一根,才对李代嗤笑道: “王爷,这点儿糯米,还是小的在灵州城的时候买的呢!整个营地,角黍就这三根,多一根都没有,金贵着呢!” 李代手忙假乱的把外皮拨开,白澄澄,粘噔噔的糯米,就像一个个小胖子,整整齐齐,排列在一起,既不拥挤,又亲密无间,真乃同生共死的兄弟是也。 李代一口咬下,那口感,似恋人的热吻,又像恋人的呼唤,甜甜蜜蜜,黏黏糊糊,让人迷恋不已。 “老马,你咋想的?咱们离开灵州城的时候,还不到四月份呢!你就把糯米提前准备上啦?你这算不算是未卜先知呀!” 老马得了李代的夸奖,腼腆的笑道: “王爷,八月十五,九月初九,元正日,我们啥时候过过?不是在战斗,就是在赶路。所以小的觉得,这五月初五的盂兰节,恐怕也是一样。所以小的就提前买了一斤糯米,有备无患。未曾想,还真让小的猜着了。呵呵~王爷,小的想家了。咱们啥时候,才能回家啊!” 第307章 一年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对于李代来说,其收获可谓是天大地大。 身份与生活的改变自不必多说,单单只是修习了武功,修炼出来炁这一件事情,就可以让李代骄傲与满意。 当小说照进现实,当传说在自己身上实现的那一刻,兴奋与激情,便在李代的身上扎下了根,生活便不再单调。 看着老马一边落寞的吃着角黍,一边思念的模样,李代笑着说道: “老马啊!你是想念长安城里的福王府呢?还是想念平康坊里的野菊花呢?” 不正经,忒不正经,这里还有一位美女在呢,就公然谈论平康坊里面的花,您不嫌丢人,俺老马还想要脸呢! “王爷,都想,都想。” 老马低着头,狠狠的咬了一口角黍,那白白胖胖的糯米,仿佛化身成白莲花儿的雪臂,软糯香甜。 男人,哼! 多大年纪都是一个熊色。 李若兰轻蔑的看着面前的一老一少,不自觉走出了营帐。 不看了,看着他们俩实在有够倒胃口,连角黍似乎都变臭了。 “长安,长安,唉!也不知道冬梅知画她们俩,如今是胖了还是瘦了。哎,老马,要不这样,你自己个儿先回长安,替小爷我回去看看,怎么样?” “那小的还要回来吗?” 李代白了老马一眼,嘲笑道: “还回来作甚?这里除了风就是草,又没有你的野菊花,你还回来干什么?陪小爷我喝西北风啊!” “那我不回去,要回我们一起回。小人还得给王爷您赶车呢!” 李代也就那么随便一想,然后随口又那么一提,既然老马不愿意,由得他也就是了。 接连又过去了六天,刘能和那两个府兵,绕了一大圈,终于赶回了营地,受到李代无限的夸赞,以及口头上无实物,大量的表扬。 然而对面的突厥人,依旧一点动静也没有,这给了李代和李恪足够的时间,各自做着准备。 李代在这几天里,感受着汹涌澎湃的气流,在身体内疯狂的流动,每一日,都有加倍的收获,他的身体,基本恢复如初,甚至比以前更有力量了。 而李恪,则将谷口真真正正打造成了刺猬,不要说骑马冲锋了,就是空着手从外面走进来,都得拐上十八道弯,耗费掉不少的力气。 不过,安静的日子,总是很短暂。 第七天一早,就有探马向李恪报告说,突厥人的援军到了,大约有一万多人马,旗帜上绣着一颗银色的豹子头,异常的醒目。 李恪听完就明白,真正的对手来了。 豹师的战斗力,跟鹰师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武器和装备也有着巨大的差别。 鹰师的武器,还是以木制为主,铁器是少之又少,然而豹师,却是以铁制武器为主,并且人人身披皮甲,少数人马,甚至跟大唐的骑兵一样,配有钢铁铠甲。 这些情况,在李代懂得之前,李恪就有了解,尤其对绣有豹子头的黑色旗帜,印象最深。 “可看出是哪个部落的豹师吗?” 探马双手抱拳,向李恪禀告道: “启禀王爷,是突厥铁勒部,他们离我大唐最近,也是与我大唐产生冲突最多的部落,他们的旗帜,很好辨认。” 铁勒部可不是一个小部落,仅族人就有四十多万。 若非因为草原上资源有限,受到牧场的限制,铁勒部足以发展成一个庞然大物。 但草原上好的草场就那么多,为了能够更好的在草原上生存,铁勒部内部,又细分成四个大中型部落,每个部落都有将近十万人,是名副其实的大部落。 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他们给自己的族人所装备的武器,其质量可想而知。 根本就不是先前那个,加罗利的什么别列挈部能够比的。 铁勒部的到来,给李恪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你打探到的消息十分重要,本王给你记功一次,你去吧,继续打探敌人的动静,随时向本王汇报。” “诺!” 探马走后,李恪一个人在营帐里面转了好久,心中的不安不仅没有少掉多少,反而愈发的浓郁起来。 不行,还得去找老六说道说道,他鬼主意多,说不定又有什么好的鬼点子,等着本王聆听呢! 此时的李代,正在营帐外,聆听刘能演讲他的光荣经历。 刘能不明白,这么点儿事儿,已经翻来覆去的讲了好几遍了,怎么王爷就百听不厌呢! “刘能,你说你们刚到突厥人的营寨,就看见他们在庆祝节日,是这样的吗?” 刘能点了点头,粗声说道: “王爷,您没在现场,您没看见。末将几人一开始还小心谨慎,偷偷摸摸的呢!孰料一个巡逻放哨的都没有,气得末将直接站起身来,直着身子,光明正大的就走了进去,一直走到羊圈边上,才看见一队巡逻的哨兵,您说气不气人,早知道就不用哈着腰了,简直岂有此理!” 李代一边琢磨,一边接着问道: “然后你们就改变了主意,潜进了马圈里面?” 刘能双手画了一个圈,一边比划,一边解释着。 有些细节,也在李代的追问之下,一一显露出来。 “王爷,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末将已经同您说了好几遍了,您问的如此仔细,里面莫非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看着一脸问号的刘能,李代大笑道: “这里面哪有什么秘密啊!只不过小爷我喜欢听罢了,要不刘将军你再给小爷我讲一遍?” 拉倒吧您呢,您有这份闲心,末将还没有这份雅兴呢! “王爷,末将的帐篷里面还生着火,末将得赶紧回去照看一下,万一一把火把营帐点着了,那末将就是有九颗脑袋也不够砍。王爷,末将告退!” 刘能撅着个屁股,跑的那叫一个快呀! 好似一只兔子翘着臀,又好似鞋帮上面挂了两个轮子,一溜烟儿,便没了踪影。 “王爷,刘将军是个粗人,您捉弄于他,好意思吗?若兰才不相信,您果真就没有一点发现。王爷,现在刘将军已经走了,您就和若兰讲讲呗!” 第308章 多远算远 讲什么讲,有什么好讲的! 小爷我真的只是好奇,真的没有什么好讲的。 “若兰,小爷我只是有些心痛而已,真的无话要说。” 心痛?刘将军的经历里面,哪一点儿把王爷给说疼啦! “王爷?您还是说说吧!随便说,您说什么若兰都愿意听。” 唉!人家不想说,非要人家说,不知道小爷我这几天,郁闷的一直想要打人吗? “若兰,刘能三人,就把突厥人的营寨,闹了个天翻地覆,你说小爷我怎能不心痛?唉……” 唉声叹气的李代,把李若兰给搞糊涂了。 难道刘将军不是立了大功,而是犯了大错? 这是怎么个说法? “王爷,刘将军能够瞅准时机,趁着突厥人庆祝节日之际,果断出击,为我等争取到如此多的时间,本就是大功劳啊!您为何仍不满意?” 一提起突厥人把酒高歌,吃肉作乐,李代就来气。 “屁!突厥人过的屁的节日。” 李代一个接一个屁,把俩人之间的空气,都凝结成了王致和的专卖。 “你当突厥人果真是在庆祝节日?” 不是庆祝节日,又是喝酒吃肉,又是唱歌跳舞的,那能是什么?总不会是抽风吧! “两天,整整两天,我们都有机会一击必中,一劳永逸,结果却……唉……突厥人哪里是在庆祝,分明是在重整士气,以待来日与我军再战,若非刘能几人,阴差阳错的意外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小爷我敢保证,此时的我们,别想有一天安生日子过。还想安安稳稳的坐在门口聊天?门都没有!哼!” 听完李代的牢骚,李若兰这才回过味来。 原来王爷让刘将军一遍一遍讲述他的经历,就是为了感受那分悔恨和心痛啊! 那心里能好受吗?自找别扭,明显是在找虐。 “王爷,时过境迁,时不我待,您就别难过了。若兰听说,突厥人这几天并没有闲着,马匹虽然不多了,但是他们已经有了与我军步战的打算,王爷,您现在有空还是多想想,这仗我们应该如何打吧!” 怎么李若兰现在变得跟个妈妈似的,啰里啰嗦,啰里吧嗦,不唠叨两句,就不会说话啦! 难道小爷我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很闲吗? 小爷我就不能懊悔,怨天尤人一番吗? 他李恪做事儿畏首畏尾,黏黏糊糊,就跟刚吃完的角黍一样,小爷我就不能埋怨他啦! 他李恪若是…… “六弟,六弟,本王正好路过这里,见你们二人在说话,是以过来也想要听上一听,你们都聊些什么。呵呵~不会怪本王不请自来吧!” 怪,怎么不怪,小爷我不光怪你不请自来,还要怪你愚蠢无知,贻误战机,还要怪你…… “啊三哥,您来了,请坐,请坐,快快请坐!” 坐哪? 为何这一幕是如此的似曾相识? “不了,本王还有要事儿要忙,就不坐了,站着就好!” 算你还有自知之明,知道小爷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啊三哥,我们俩正在说最近几日,附近的山鸡似乎多了不少,想着几时去抓两只回来,尝个鲜嘞!” 李代本想利用山鸡说说题外话,没曾想此话题,正中李恪下怀。 “六弟,附近的山鸡的确多了不少,不过,这还是你的功劳呢!” 李恪说着话,指着山上一处说道: “本王听从六弟你的计策,最近几日,都让府兵上山去抛洒粟米,不想真的把这些山鸡鸟儿们,全都给吸引了过来。现在山上这两处,毒虫猛兽最为密集,几乎处处可见,到处都是。” 向天地借兵一事,听着固然玄妙,其实都有道理可循。 尤其是大地之兵,现已借到,所以李恪很想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向天借兵,毕竟对他来讲,实在是很难理解。 “六弟,突厥援军已到五原,据探马来报,来者乃突厥铁勒部之豹师,装备精良,人多马壮。六弟,你看我们该如何应对?五原我们可还能守住?” 李代知道这个时候,可不是耍小孩脾气,使小性子的时候。 当即便对李恪正色说道: “阵法是否已全部完成?” 李恪点了点头,对李代回复道: “阵法已几近完成,只是此山无高大之树木,所以六弟你要长约九丈之巨木,本王属实难以办到,只找来九根三丈巨木,勉强凑之,不知对于大阵可有影响?” 小爷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影响,反正是越长越好。 既然此处没有,还能为难李恪,从其他地方,空运来不成。 “无妨,反正那东西在雨天里才管用,最近几天,风和日丽,连风都懒得刮,想必不会有雨了。” 唉!原来如此。 原来六弟也不是无所不能,也不是可以呼风唤雨的能人。 李恪微笑着说道: “无妨就好,本王还在担心,别因为本王的纰漏,而坏了六弟的计划。现在听六弟如此一说,本王便放心了。” 等等,什么意思?你放心什么了? 你的微笑咋那么令人讨厌? “六弟,你还没与本王说,如何对付铁勒部的豹师呢!” 说个屁,有什么好说的,该咋地就咋地呗,小爷我又不会撒豆成兵。 “啊三哥,接下来,只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可,再无任何取巧之法。” 不知道李恪有没有有问到他想要的答案,不过李恪在离开的时候,面色似乎要比来的时候,轻松了许多。 风在有些时候,就像人一样,不禁念叨,还乱发脾气。 夜还未曾深时,一股猛烈的东南风,便大呼小叫的刮了起来,鼓动的李代的帐篷,呼啦啦的鬼叫个不停。 他喵的,想你时你不来,不想你时,你却偏偏要来,咋就那么便宜呢! “若兰,若兰,你睡了没有?” 李若兰刚想要躺下,就被李代不要脸的喊了过来。 “王爷,您还有何要事,需要半夜吩咐?” 声音,语气,表情,措辞,无一不向李代表示着心中强烈的不满和埋怨。 这个捣蛋王爷,实在太难伺候了,一等回到长安,我李若兰,高低也要离您远远的,越远越好。 第309章 再见杀马特 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所谓一语成谶(chen),也不过是将有用的信息,经过认真仔细的甄(zhen)别和筛选之后,得出来的结论而已,并非就是真的预言,也不是什么所谓的未卜先知。 李代之所以给人以啥都能行,似乎啥也知道的错觉,就是因为他很善于整理客观条件,然后再将一切可能变成可能罢了。 就比如这清晨的雨,还真是说来就来,一点儿面子也不给。 “他喵的,小爷昨个才跟李恪那小子说最近无雨,贼老天你他喵的就下开了,搁这闹呢啊?” 一大清早,李若兰就见李代双手叉着他的小蛮腰,抬着头,望着天,开始口吐芬芳,不禁回屋擎了块大抹布出来,给李代遮风挡雨。 “王爷,小心着凉,还是赶紧入帐吧!” 李代正在雨中欣赏雨景,突见一块抹布如乌云盖顶,当即大惊失色道: “此为何物?快快拿走,赶紧拿走,拿走,阿弥陀佛!” 别人听雨,不是玉手若兰恰成晴,就是油纸伞下定终生,那叫一个美轮美奂,那叫一个心情愉悦。 可轮到李代观雨,却是…… 你李若兰即便找不来雨伞,那也不用给小爷我搞块抹布来吧,啥意思? 觉得小爷我长得帅,弄块抹布当伞盖? 再好的心情,都让你用抹布给擦抹没了,你也搁这儿闹呢? 李若兰被李代搞怪的模样,又给逗笑了。 “王爷,有道高僧可不是您这副模样。” “小爷啥模样?有道高僧啥样子?” 抹布虽然不算大,一大一小也刚刚好,抹布虽然也不小,俩人还要再靠一靠。 李若兰将李代揽在怀中,附身在李代耳边说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有道高僧更是如此。哪像您,总是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带着虚伪的面具。明明喜欢,却偏偏要说不,明明想要,却又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您不觉得您活得累吗?” 小爷我喜欢什么?又想要什么?小爷我都不知道?你咋知道? 李代偏转过头来,迎面正对着李若兰的红唇。 那真是妩媚随羞合,丹唇逐笑分,一双似喜若嗔含情目,两弯烟雨柔肠锁心眉。 好不叫人心动。 李代醉了。 轻轻的搂住李若兰丰腴的腰身,偏头靠在李若兰的胸口处,李代哼哼唧唧地自语道: “若兰,你真好看,有你真好!” 该死的王爷,您的小脑袋瓜子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怎么全是些歪理下流龌龊的东西啊! 我李若兰说的是兵权,兵权,兵权!不是女人,不是女人。 李若兰被李代下流的举动给整懵了。 三十年来,守身如玉自甘甜,一朝大雨湿了身,好不叫人懊恼! “王爷,有道高僧和您还有一样不同,那就是人家不像您这般,色!” 李若兰说完,蛮腰一扭,身子一转,挣脱了李代的环抱,扭着腰,甩着胯,一步三摇轻点头,急匆匆又慢吞吞地走回了营帐,单留李代一人在大雨中独唱。 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你扭着腰,甩着胯,独留小爷一人尴尬…… “别以为和尚长得帅,就是有道高僧。也别以为弄个光头,就会念经。就像不是所有的老鼠都会捉猫一样,也别以为背着手走路的就是老大,说不定还是个糟老头子呢!……” 李代一个人在雨中胡言乱语,化解着自己的尴尬,李若兰在营帐里面,抿嘴偷乐。 王爷,您真的真的好可爱! “王爷,您还是赶紧回来吧!再淋下去,您真会着凉的。” 天晴了,雨住了,小爷的美梦又破灭了。 哇咔咔,你个贼老天,要下就一直下,一会儿停一会儿下的,搞得跟肾亏似的,你到底想要闹哪样? 李代在心中骂骂咧咧,但是脸上还得笑得跟朵花似的。 “若兰啊!那个……那个……那个……” ‘噗嗤’一声娇笑,如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轻纱,恰是仙女入繁花,回眸一笑胜星华。(抄改自唐*武平一《杂曲歌词*妾薄命》)。 “王爷,您就别这个那个啦,快过来,若兰给您擦擦干。” 若兰,有你真好,小爷没有说错吧! 栖身来到李若兰身前,李代又贱兮兮的说道: “若兰,你真好看,小爷没打诳语!” “贫嘴!” 口中虽然在轻声呵斥,但双手却愈发的温柔。 “王爷,若兰不是那个意思……” “小爷知道。” 不等李若兰把话说完,李代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小爷我不爱权贵,所以军功与我如浮云丘土,可有可无。但是蜀王他不一样,他需要军功来稳固其地位,所以他才会争强好胜。若是五原这场战斗,真能成就他一番事业的话,那小爷我也乐得成全。” “可是王爷,若是败了呢?” “败了?” “嗯!若是败了的话,您又当如何自处啊!毕竟您才是这支军队真正的领导者。” 李代听完,呵呵一笑。 “若是真的败了,那小爷就再背起来也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代的说辞,李若兰无法理解。 同样都是大唐的王爷,他蜀王李恪需要军功稳固其地位,您福王就不需要啦? 好处让与他人,坏事儿您却要扛起来,您是不是傻呀! “王爷,既然您已明白若兰话中之意,那您刚才为何还要那样做?” “占便宜呀!若兰你没有听说过这句话吗?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小爷我可不想当王八蛋。” 该死的王爷,你咋不去死呢! 李若兰银牙紧咬,一抹羞红染双颊,王爷,您快去死吧! 双手拢月,使劲揉搓,直把李代的头发,搓成了个鸡窝,方才罢手。 虽然没有镜子看,但是李代从手法上,还是能够感知得出来。 当即笑着对李若兰调侃道: “若兰,没有想到你还会做杀马特发型,小爷我真要好好谢谢你呀!已经好多年没有看见过了,如今还能再见,实乃人生之一大幸事。去,给小爷我打盆水来,小爷我要好好看看,仔仔细细端详一番。” 第310章 阴损的战阵 欣赏是不可能欣赏的,因为没那时间。 因为突厥人的号角,此时已经在远方‘呜呜’吹响。 李代虽说不一定要上战场,但身为大唐比较重要的一份子,即便只是在一旁观望,战场他也必须得去。 在李若兰温柔的双手织就下,一根马尾巴带着几缕幽香,挂在李代的脑后,随着雨后的清风,一晃一晃的,居然还有几许飘逸之美。 “若兰,小爷去了,你安心在家,等着……” “不,若兰和您一块去。” 好吧! 女人在任何时候都不好招惹,即便是在大唐。 李若兰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李代,在晨曦的照耀下,是那么的和谐,仿佛生活本来就应该如此宁静。 二人在一处高地停了下来,因为在前方不远处,李恪正在指挥唐军作战。 李代不想因为他的出现,而让李恪心中不快,所以李代不想打扰他。 “王爷,居然是重甲骑兵!” 李代运炁于双目,仔细观瞧,然后对李若兰解释道: “不是重甲骑兵,只不过在胸前挂了一块铁皮而已,连铠甲都算不上。” 话虽如此,但几千人马,人人胸前都挂上一片铁板,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突厥人缺铁,而且很缺,这一点李代知道。 可铁勒部居然能搞到这么多铁来,还是让李代大吃一惊。 因为在那个时候,铁或者铁器,只能从大唐一家购买,别的地方没得卖。 不是说他们自己没有铁矿,而是他们即使找到了铁矿,也提炼不出铁来。 因为冶铁的炉火温度,即使是最低要求,也要达到一千三百多度,温度在一千六百度的时候,才能够熔炼出纯净的铁来。 大唐当时的炉温,也才刚刚及格,至于世界上的其他国家,连个瓷碗都烧不出来,冶铁就更加不可能。 所以李代冷不丁看到这么多的半扇铁甲,能不吃惊吗? 他们是从哪里搞来的? 不会又是汉奸通过走私,贩卖过去的吧! 还别说,又让李代给猜着了。 当时大唐和突厥虽然也有互市交易,但是铁制品,是要受到严格管控的东西,就算每天允许交易几口铁锅,那都是要登记在册,斤斤计较之后,方能售卖。 不从走私犯手里买铁,突厥人的日子都不好过,哪里还有余力装备军队啊! 铁甲虽然只有半扇,却很管用。 唐军远远射来的箭矢,依旧有一多半,被挡了下来。 李代皱着眉头,认真的观察着,思考着。 要是有破甲箭就好了。 破甲箭,顾名思义,专门为穿透铠甲而设计制作的一种箭矢。 其头与三棱刮刀类似,有直线型和曲线型两种。 最早出现的破甲箭是直线型,因为制作工艺相比起曲线型,相对要简单的多。 李代不知道现在的大唐,有没有破甲箭这种东西,不过即便是有,也只是远水而已。 正在李代胡思乱想之际,突厥人的先头部队,已经冲了过来。 “拉绊马索!” 李恪的命令已下,他身边的传令官,紧跟着又大声的重复了一遍,站在旗杆上的旗手,将一杆绿色的三角旗,用力的挥舞起来。 “一二三,拉!” …… “王爷,您看那,您看那里,您的想法成了。” 李代也看见了,不由得会心一笑。 “小道耳,不过是利用了滑轮可转向而已,不值一哂。” 看着自吹自擂,自鸣得意的李代,李若兰不禁笑道: “虽说只是加了一个轮子而已,但负责拉绊马索的府兵,安全却得到了保证,不必暴露在敌人的视线里啦,这还算是小道吗?” 李代得意洋洋的笑道: “小道,小道,小道耳!” 一道又一道的绊马索,接连被拉起,将突厥人冲锋的势头,强行打压了下来。 但是突厥人实在是太多了,犹如非洲大草原上的角马迁徙一样,一个紧挨着一个,黑压压的,成片成片的倒下,又成片成片的冲上来,很快便来到陷马坑和阻拦柱阵前。 李恪原先只挖了陷马坑,从李代那里回来后,又加了许许多多短而粗,顶头尖的阻拦柱。 用李代的话讲,这叫一明一暗,一阴一阳。 阻拦柱在地面上高高低低的凸起,这是阳,陷马坑则在阻拦柱的周围,偷偷的埋伏,这叫阴。 阴阳相济,事半功倍。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总有一坑一柱适合突厥人。 果不其然,突厥人在看到凸起的柱子时,很自然的就要把马脚落在空处,所以也就很自然的摔倒,然后在很自然的被尖锐的柱子扎透身体。 一时之间,再度人仰马翻,再度鬼哭狼嚎。 铁勒部首领契苾何力,看着眼前的一幕,双眼皮直跳。 汉人可真够阴损的,这种鬼主意都能想得出来。 不过,他并没有打算放弃。 老子的人马多的是,就那点陷阱,填也能给你填满了。 契苾何力再一挥手,又一支三千人的骑兵冲了出去。 不过,这三千人的胸前,可没有挂铁片,只是人人身穿一件皮甲而已。 “他喵的,差点让突厥人给吓唬住。小爷就是说嘛,他铁勒部就算再富有,也不可能人人挂块铁。” 如果只是皮甲的话,那事先安排在两侧山脉上的弓箭手,一定能够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依托山势而修建的战壕,其形酷似鱼鳞,星罗棋布。 每一个小小的战壕里,都站着两到三名弓箭手。 忽而探头射出一箭,然后蹲下身子,躲在战壕里,再重新撘弓上箭,然后再一次探头射箭,如此往复,飞矢不断。 完美的间隙交叉射击,令突厥人防不胜防,不堪其扰。 突厥人刚想射箭还击,却发现刚才冲他射冷箭的家伙没了,就在他愣神之际,从别的方向上,又一支冷箭向他射来,简直郁闷至极,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李恪将这些情况,全都看在眼里。 他从未想过,原来交叉射击的效果,居然比一次次的齐射还要好,最起码,弓箭手的伤亡就要少上许多。 第311章 小爷我不看兵书 人海毕竟也是海,最终淹没了陷马阵。 望着如胡萝卜一样,相互交叠堆砌在一起的尸体,李代的双眼皮直跳。 铁勒部的首领可真是个狠人,甫一开战,就送掉几千人马,难道就不心疼? 这他喵的是人,不是一群嗷嗷待宰的猪。 就算是猪,一下子送掉这么多,作为猪的主人,也一样会心疼,除非此人不是人。 “王爷,您让蜀王殿下立下的那九根高大木桩,为何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是不是哪里出了岔子?” 李代抬头看了看天,阳光温暖,春风和煦,一样的白云,在天上自由的散着步,东飘飘,西荡荡,好不逍遥。 “若兰,不是所有的虫子,都能变成蝴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你用心等待,这个世界很大,变幻无穷,所以不是所有的准备,都能够派上用场。我们只能用尽全力,去将一切可能实现,那些实现不了的,不代表他们就没有用处。就像你一顿饭,需要吃十张饼子才能够吃饱,难道你会只吃那最后一张,而觉得前面吃的那九张饼子,是根本就不需要吃的吗?” 说那么多干嘛!无用功就是无用功,解释越多,越说明无用。 李若兰在李代的身旁,悄悄的翻起了白眼。 王爷您才像猪一样那么能吃呢! 小女子一张就饱,就不需要前面那九张,气死您。 突厥人的进攻还在继续,并且变得愈发的猛烈。 眼瞅着就要冲到锥形阵前,李恪再度开口道: “抛洒铁蒺藜。” 站在高杆上的旗手,拿出一面红色的三角旗,再次用力挥舞起来,一蓬蓬的铁蒺藜,犹如黑色的冰雹一样,瞬间洒落一片。 锥形阵前,十步之内,铁蒺藜在阳光下,散发出幽幽的光芒,仿若给大地披上了荆棘战甲,让人望而生畏。 第一场战斗,在突厥人丢下三千多具尸体后,结束了。 唐军在突厥人的身后,唱起了胜利的欢歌。 “蜀王殿下威武!蜀王殿下威武!……” 蜀王李恪,高高坐在将军台上,微笑以对,挥手示意,把爱撒满了大地。 在对面的突厥人,彻彻底底的消失之后,李恪这才起身离开了战场,这一仗,打得李恪威风八面,心情舒畅。 胜利的感觉真好! 尤其还是一场大胜,那感觉就更加的好了。 李恪满足,李代满意。 这场战斗,李恪没有再一意孤行,基本上是按照李代的建议所进行,所以李代很满意。 “若兰,我们也回吧!” …… 突厥营地里最大的帐篷中,铁勒部首领契苾何力开口问道: “对面指挥战斗的是蜀王李恪?扎马尔,你在军报上不是说是福王李代吗?到底是谁在指挥?” 鹰师首领扎马尔躬身说道: “尊敬的契苾何力可汗,表面上是蜀王李恪在指挥战斗,可实际上幕后指挥之人是福王李代,我并没有谎报军情。” (有实力的突厥部落的首领,都自称可汗,只有小与大的分别,像颉利可汗是大可汗,后来李世民亦被称为天可汗。) “福王李代?你之言语,简直就是个笑话!他二人同为大唐王爷,本就不分高低贵贱,彼此之间又怎会相处融洽?两位王爷在一起,不相互争权夺利也就罢了,又怎会相安无事?一方又怎会言听计从于另一方?扎马尔,你莫非是在推卸你失利的责任,在此诓骗于我?” 扎马尔眼见契苾何力不相信,只能叫人找来一堆人,任由契苾何力询问。 然后又对契苾何力说道: “尊敬的契苾何力可汗,您问也问了,听也听了,您现在应该相信我扎马尔,说的都是实话,并没有诓骗于您吧!” 契苾何力肯定的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那福王李代果真如你们所说,如此勇猛?” 一说起李代,扎马尔就怒火中烧,气不打一处来。 “五原之争一开始,我军便以摧枯拉朽之势,强推唐军之阵地。仅第一仗,便打得唐军溃不成军,损失惨重。” 说到这里,扎马尔意气风发的表情,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第二仗的战况,前半段也和第一场战斗一样。我眼见唐军阵法已乱,觉得时机已到,便下令大举进攻,将大军全部压上,打算一口气吃掉对方,然而此时,那福王李代,突然横空出现,亲率一支骑兵,在战场上来回穿梭,硬生生将我军打散,使我军冲锋无力。唉,时机稍纵即逝,不复再见,我扎马尔好恨呐!” 随着扎马尔的叙述,契苾何力的眼前,仿佛看到一白袍小将,手持一杆亮银枪,胯下一匹乌骓马,在乱军之中,如蛟龙出海,如虎入羊群,纵横驰骋的场面。 那真是英雄虎胆龙威现,一杆长枪震八荒,好不风流潇洒。 “那后来呢?后来的战斗,你是怎么做的?” 面对契苾何力提出的问题,扎马尔长叹一口气道: “我整军再战,派出五千人马,打算生擒活捉那李代。然而那李代,一人独自立于阵前,使箭雨覆盖其周身四周,与我军拼死抵抗,我五千多兵马……唉,不是我军无能,而是……唉……” 谷口,谷口,埋葬了多少英雄好汉。 “今日一战,那些阴险的陷阱,您也看到了吧?” 契苾何力一边点头示意,一边问道: “那些陷阱怎么了?难道还有何说法不成?” 扎马尔叹气叹到口干舌燥,但仍旧马不停蹄的说道: “那些陷阱,在之前的战斗里,是没有的,所以扎马尔可以确定,负责此次战斗的人,其实是福王李代,而非蜀王李恪,因为加罗利就是败在了李代的陷阱上。由此可见,那蜀王李恪,只不过是傀儡而已。” 原来如此,这么说的话,那李代不光武力超群,还阴险狡猾,似乎不太好对付啊! “午后再战之时,你派两队人马,悄悄摸上山去,把唐军在山坡上埋伏的弓箭手,给本可汗拔掉,我就不相信,一个毛头小子,就算他在娘胎里,就熟读兵书,又能记住几本。” 第312章 英雄自有其归处 蒙古高原,凶猛的野生动物,种类极其稀少。 金雕秃鹫草原狼,是其中的佼佼者,若是把蒙古野驴也算上,勉强可以凑齐草原四大凶猛家族。 只不过,这些动物大都在平坦的草原上猎食,所以李代向天地借兵之地兵,至多也就能勾引来一些毒虫蛇蚁,鼠兔山鸡。 这些动物,战斗力也许一般般,但是站岗放哨却是一把好手。 当突厥人正面开始进攻的时候,扎马尔也派出了他的战士,偷偷摸上了两侧山脉。 结果可想而知,惊动哨兵的后果,便是箭矢如鹰扑兔,狠辣异常。 山上的树木本就不多,也不高大,再加上唐军又是建造营寨,又是布置阵法,谷口周边的树木早已被砍伐殆尽。 所以山上的突厥人,无树可倚,只能靠零星的巨石躲藏,再不得寸进。 尽管如此,这两队突厥士兵也没有白上来,至少吸引了一部分唐军弓箭手的注意,分走了唐军一部分火力,算是聊胜于无吧! 李代依旧站在上午那块高地上,密切的关注着战场上的一切。 当他看到山坡上的情况后,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 “若兰,怎么样?谁说山鸡无用?半夜鸡都会打鸣,更何况是白天?” 李若兰也跟着李代笑道: “是啊,王爷!突厥人做梦恐怕也想不到,这些山鸡野兔,竟是王爷您请来的兵。咯咯咯~” 什么声音? 李代回头看了李若兰一眼,不觉有些好笑。 要不是听口音不像是外地人,小爷我还以为脚下是凤凰山,有山鸡飞上来朝拜呢! 这笑声?咦个儿!也不知道是哪个臭小子,最先用‘咯咯咯’来形容美女的笑声,简直是误人子弟嘛! 山下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并且已经有突厥骑兵杀到唐军阵前,与唐军短兵相接交战起来。 人数上的优势,最终还是演化成了胜势,人数上的劣势,终将会变成败势。 不是阵法不够完美,就算再完美的阵法,终究仍是死物,也需要有人坐镇其中,方能显示其威能。 李代抬头看了看天,依旧是碧空如洗,晴空万里,就连风,都刮的软弱无力。 不由得苦笑一声,转身向李恪走去。 “王爷?” 李若兰伸手拉住李代的手臂,目露不舍之色,紧闭的双唇,无声的诉说着不舍。 “若兰,君子问心而求真,这还是你教我的呢,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 “忘了,忘了,若兰全都忘了,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没有说过,若兰只想要您平安!” 事不关己时,大义凛然,豪言不断,但当自己将要身处险境时,又犹犹豫豫,畏畏缩缩,裹足不前。 这是人类的通病,并不值得笑话。 更何况李若兰还是因为他李代,才改变了些许立场,李代就更不能笑话她了。 “别担心,天要亡我,除非天罚降身,否则小爷我就是打不死的小强,永远都不会死。” 又说胡话! 生死关头都没个正行,真不知道啥时候您才能正经一点儿。 安抚好李若兰,迎面又碰上刘能等人。 “王爷,您这是要去哪?” 这还用问吗? 一手长枪,一手战马,瞎子都能看得出来,李代将要去的是哪里。 “不用多说,你们几个,小爷我是不会让你们去的,除非小爷我死了,否则想都别想。” “王爷……” “这是命令,否则军法从事!” 英雄自有其归处,但绝不是坟墓。 李代不想在他们死后,才得到他们应有的荣耀,李代希望他们能够活着,去领取属于他们的那份奖赏,而不是用一个名字,来书写他们伟大的故事。 李代骑坐在马上,来到李恪面前,对李恪抱拳说道: “三哥,请允许小弟我坐镇于阵前,小弟用生命保证,只要小弟还在,锥形阵便牢不可破,敌人便休想再进一步。” 李恪明显还没有搞懂李代的意思,伸出的右手,不知是送还是留,想要站起身来说上两句,却发现自己的身子比山还要重。 李代好想像电影电视剧里的将军一样,高喊一声,‘敌贼修的狂妄,本王来也。’怎料却被胶水黏住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风,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呼呼呼’地刮了起来,卷起的尘土,打着转的飞向天空。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震八荒,兰兮马兮冯兮梅兮画四方。 李代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诸多的人,如走马观灯般接连闪过。 急匆匆来到阵前,李代马不停蹄,挥舞起手中的长枪,如猛虎下山一般,一往无前,势不可挡。 “尊敬的契苾何力可汗,一身黑衣,手持长枪的就是福王李代,他就是一根搅屎棍,走到哪里哪里乱,还请赶快命人围杀他。” 契苾何力又不是瞎子,他当然也看到了李代,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还真就不相信李代会无人可敌,他还就真想要看一看,大唐皇室,到底弄出来一个什么怪物。 “发信号,让前方部队不必理会李代,全力冲阵,本可汗要一举击溃唐军。” “契苾何力可汗……” “扎马尔,你不必说了,本可汗绝不会因为他一个人,便贻误战机,等击溃唐军之后,任他福王李代有天大的本事,他还能逃出本可汗的手掌心吗?” 不得不说,契苾何力比起扎马尔来,要老道的多。 如果此时攻击的主要对象换成李代,那势必会减少进攻军阵的人数。 军阵攻不破,李代就有依仗,那李代也就很难拿下。 反之,若先击溃了唐军,再转而围杀李代,凭借人数众多的优势,就算李代有三头六臂,累也能累死李代。 突厥士兵不主动找李代厮杀,李代只能四处找突厥人的麻烦。 作为一根合格的搅屎棍,李代不负众望,终于在一番折腾之后,在锥形阵前站稳了脚跟。 “本王在此,弓箭手按例射击。” 按例射击的意思,有的战士一听就明白,一下子没听明白的,看一看,听一听,也能明白过来。 一转眼,箭雨便和上次一样,覆盖住阵前十步之地,淹没了李代的身形,也淹没了突厥骑兵。 第313章 看不下去的天 突厥人不主动与李代战斗,李代现在又被箭雨覆盖周身,马儿此时便成了累赘。 可是没有马儿助力又不行,所以李代只能付出更多的精力,一边护住自己不被从天而降的箭矢射伤,一边还要护着马儿的安全,而另一边还要与突厥人游走周旋,所付出气力,是平常的三倍还多。 李代的表现,众将士全都看在眼里,也感染到每一个人的情绪,激发出无穷战力。 拉弓射箭的,变得愈发的快了,战鼓敲的也愈发的响了,而处于锥形阵边缘的战士,他们所刺出的长枪,速度也更快了,变得更加的齐整。 众志成城,齐心协力,方能成就大事业。 突厥人的进攻,就在这整齐划一的长枪下,轰然倒塌,变得越来越乏力。 此时此刻的契苾何力,终于体会到扎马尔当时的心情。 这李代,不愧为大唐最强搅屎棍,果然是他到哪里哪里乱。 “擂鼓,助阵,扎马尔,让你的人上,今天一定要拿下五原。” “尊敬的契苾何力可汗,扎马尔的军队,马匹已所剩无几,您要我如何冲锋?” 契苾何力转头看向扎马尔,冷冷的说道: “本可汗知道你的处境,也知道你的难处。可没有马匹就不能战斗了吗?你看唐军?不是也没有马匹吗?让你以步兵对战步兵,协助本可汗进攻,兴许还能够打开战局,起到奇兵之效。你放心,本可汗会再派出一支骑兵,冲在前面的,你的人跟着上就是。” 胳膊永远拧不过大腿。 谁叫人家铁勒部人多势众,兵强马壮呢! 就算眼前这一万多人全都死光了,人家至多也只会小小的心疼那么一下下,绝不会伤筋动骨。 哪像我扎马尔,人马若是全都折损在了这里,那自己的部落,也会跟着消失。 此时的扎马尔,仿佛已经看到他和加罗利两人,在一处悬崖边上,相互抱着头痛哭的场面,那画面,好不凄凉。 所谓鹰师,不过就是家园保安团,平时对付对付狼群还行,在真正的战场上,只配在一旁摇旗呐喊。 若是战局对己方有利,冲上去打打酱油还凑合,真要让他们打主力,那下场就只有一个,被人一口吃光光。 加罗利也是倒霉,在草原上便遇见了李代这头恶狼,所以他的结局,并不意外。 无助的扎马尔,无力的挥动了手臂,发出了无声的命令。 两支队伍,不分先后,齐齐冲出队列。 “杀啊!……” “杀……” 口号不错,勇气可嘉。 可光喊口号,也只能感动天地。 面对杀气冲天的战场,老天爷终于不忍相看,只得无奈地刮起狂风,希望能将这人间炼狱湮没进风尘中。 此时的李代,无暇顾及其他,因为仅面前的敌人,就够他忙活的了,哪管得了新上来的敌人。 李代做事儿的方式就是这样。 如果没有时间,或者没有能力,去考虑更久远的事情,那就把自己看得到的,能做到的,先行做好,至于能走多远,至于以后,不做他想。 反正天无绝人之路,花儿也无百日娇艳,走一步看一步,也是一种活着的方式。 奋力搏杀的李代,除了专注,只有狠辣。 能够一枪毙命,便不会多浪费一分力气,哪里人多,便冲向哪里。 站着不动,被动挨打,不是李代的性格,也不是他做事儿的风格。 当目标出现的时候,他一定会全力以赴,绝不会让对方牵着鼻子走。 所以李代,犹如一个屠夫走进了屠宰场,又像是钟馗游走于六道,放肆的收割着生命。 但是突厥人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李代此时已经练就三头六臂神功,也无法挡下所有的突厥人。 体内的炁如大河般,汹涌消逝,李代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比起上一场战斗更甚。 然而李代依旧没有后退一步,依旧坚定的守在战阵的最前方,因为他知道,他一旦后退或者倒下,将给军心带来巨大的打击,将给唐军带来巨大的灾难,彼时唐军,将再无任何胜利的可能。 所以他不能倒,更不能后退,只能像一座山一样,屹立于最前方。 此山也许不够雄壮,但他能给人以力量; 此山也许不够高大,但他能给人以勇气; 此山也许略显孤单,但他能给人以信心。 信念不倒,一切便皆有可能。 信赖他人,相信自己,曙光就在不远的前方。 “杀!!!” 一声怒吼冲天而起,掀起烟尘如海,滚滚向前。 就在李代欲要冲出的瞬间,一声‘王爷’,于身后响起。 只见刘能背缚一面红色大旗,上面两条黑色的巨蟒正中,一个紫红紫红的‘福’字,在狂风中,阳光下,熠熠生辉。 “王爷,末将和您一起上阵杀敌。” 李代没有责怪刘能抗命不尊,微微一笑,朗声说道: “好!我们走!” 薛礼和赵德仁看着冲入敌群的二人,满眼全是羡慕。 可是战阵还需要他们二人坐镇指挥,只能眼巴巴的目送,无可奈何。 巨大的战旗给刘能带来巨大的负担,还好他是个胖子,还好他人高马大,否则一定会被风吹上天际。 刘能跑的慢,李代的速度就快不起来。 也许此时的刘能,拖累了李代冲杀的步伐,但李代并没有怪罪于他。 愿意陪你走完最后一段路程的人,无论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值得你感恩和尊重。 两个人,一人一马,一枪一槊一杆大旗,在敌人中间冲杀不断。 飞溅的鲜血,已不知属于何人,但敌人的恐惧,却是肉眼可见。 敌人的内心,已经被这两个不要命的疯子所折服。 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没有人想在将死之人身上浪费功夫,更别提还要他们付出生命去陪葬。 所以,突厥人能躲就躲,能避则避,绝不和他二人打照面。 至于谁是下一个倒霉鬼,那就爱谁谁吧! 只要不是自己就好! “咔嚓”一声惊雷,提前拉开了草原雨季的序幕,让李代浑身一震。 天罚果然来了,只是不知道是冲着小爷我来的,还是来帮我的。 第314章 烟花烂漫无人笑 “天罚……” 突然响彻山谷的闷雷,将站在高处的李若兰,惊得说不出话来。 王爷的嘴巴可真够臭的,无端端的说什么天罚么,现在倒好,人家来了? 看你怎么办! 唉!别是冲着王爷来的就好! 否则,嘴巴开过光的王爷可不好找啊! 李若兰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在心里默默地给李代祈祷。 若是因为王爷胡言乱语,从而惹恼了各路神仙,还请诸位神仙,大人有大量,原谅他的无知,若是实在不可原谅,那就请诸位神仙高抬贵手,小小的劈他一下下就得,可千万别往死里整呀! 若兰求求您了…… 中国是世界上,最早记录雷击事件的国家。 《周易》中,就曾经记载过一段关于公元前1068年,发生的一次球型雷击事件。 《南齐书*五行志》中,也记载有发生在公元490年,发生在回稷山阴恒山宝林寺的雷击事件。 不过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故事,当属商王朝第二十七位君王,商王武乙。 据说他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被雷电劈死的君王。 事实的真相如何,笔者也不知道,感兴趣的读者,可以上网自己去查一查资料。 别人怕不怕天雷,李代不知道,反正他很怕就是了。 没穿越前,有一次他恰巧看到过一段视频。 视频里,三个阿三哥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站在树下,反正一个雷从天而降,树下三人,连兜裆布都没有剩下,直接汽化光光。 所以李代一听到雷声,便赶紧对刘能喊道: “离战场上的那几根巨木远点,千万别靠过去。” 刘能倒是很想过去,可他得紧紧跟在李代身后,李代不过去,他自然不会过去。 “尊敬的契苾何力可汗,打雷了,要下雨了,您看是不是……” 打雷下雨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怎么?难道你扎马尔也需要赶紧回家收衣服去? “无妨,唐军无马匹助力,雨天我军的优势更大。” 扎马尔郁闷的撇了撇嘴,心道,您家大业大,人马多如牛毛,可我扎马尔的人马,现在是只有人,没有马呀! 有马匹助力,当然具有一定的优势,但是唐军只是站在原地防守,不需要四处跑动,所以也就等于没有优势。 几声旱雷响过之后,瓢泼大雨,顷刻间倾泄而下,刚刚还乌烟瘴气的战场,瞬间便清晰了许多,也干净了许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天雷只有在雨水最初的时候,最为密集,当雨水下过一阵之后,电闪雷鸣便会随着雨水的降落,逐渐减少,只是偶尔才会出现那么一个,两个。 所以李代需要抓紧时间,将突厥人尽量多的牵制在九柱之中。 “刘能,待会儿,需要你用尽全力,坚持搏杀一刻钟的时间,只要你能挺过来,小爷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人间最美的烟火。跟紧我!” 李代带着刘能,冲杀到九根巨木所在的地方,在离立柱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刘能,把大旗扔了。” “王爷,旗帜不能扔,王爷的大旗,怎么能扔了呢!” 他喵的,你不扔,一会儿一个雷,劈死你丫的! “听本王的话,赶紧扔了。” 刘能不明白李代为什么要这样,但迫于命令,他还是将大旗杵在了地上。 扔可以,不能倒! 契苾何力看着眼前的一幕,大笑着对扎马尔说道: “那福王李代和他的手下,现在只能围着那杆大旗打转,想必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此时此刻,趁他们人马俱疲之时,正是活捉他们的最好时机。哈哈~~传我命令,令前方人马,火速围剿此二人,本可汗要活的。” 扎马尔心中有些疑惑,不理解契苾何力为何要改变主意,现在又转而围杀起李代来了。 “尊敬的契苾何力可汗,您刚才不是说,您不会为了他一人,而贻误战机吗?为何现在又转而围杀起他了呢?” 契苾何力现在的心情格外的好,他似乎已经看见李代,跪在他脚下痛哭流涕时的样子,是那么的可怜,那么的无助。 “此一时彼一时也,彼时当以攻破唐军军阵为主,击败大唐军队为主,然而此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军打了如此之久,并没有取得足够的优势。但是,你再看那李代,挥枪的速度已经明显变慢,他胯下的战马,粗气不止,这些都是劳累过度的表现。你说我们此时不去对付李代,岂不才是真正的贻误战机吗?嗯?哈哈~~~活捉李代一人,便等同于杀死唐军大半,这笔账,呵呵!扎马尔你可算得过来?” 怪不得您能把铁勒部经营的那么好呢! 我扎马尔就不行,不会算账啊! 看来想要成为一名好的领导,还得先成为一名合格的商人,还得会算账。 看看人家契苾何力可汗,那账算的,啪啪的响。 不过‘啪啪’这个词语,不光是用来形容打算盘的声音,也用来形容打脸。 因为打起脸来,也是‘啪啪’地响。 ‘咔嚓’一声天雷,‘啪’的一声,打在了绑在立柱上铁条上,发出耀眼的白光。 一阵火花四溅之后,一团团的青烟,在立柱周边升起,仿若仙境一般。 “再来!再来!再来啊!” 李代向天发出撕心裂肺的召唤。 ‘咔嚓’……‘咔嚓’……‘咔嚓嚓’…… 苍天震怒,烈火焚山。 雷电不光落在那九根立柱上,还把山脉上的树木引燃。 我滴个老天爷哎,王爷不会是天神下凡吧! 连天罚都听从他的召唤,连苍天都听从他的命令,不是神仙,就是玉皇大帝。 刘能一边张着大嘴,傻呆呆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一边口水横流,混合着雨水,滋润着大地。 李恪和李若兰二人,也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惊呆住了。 一个是一脸骄傲,甜甜的笑着喃喃自语,王爷原来说的都是真的。 而另一个人,却是吃惊的站起身来,恍然说道: “那九根立柱的作用,居然在此!六弟,本王不如你多矣!” 第315章 特别的箭头 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但是有一点却是一模一样,那就是惊恐。 惊是惊讶的惊,恐是恐惧的恐。 电闪雷鸣人们常见,但是天雷劈人却是少见。 有的人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到一次。 可是今天,大家可算是大开眼界。 突厥人成群成片的在雷光里消失不见,化作青烟袅袅,就连他们坐下的马匹,也只留下残渣几两。 这种景象,怎不叫人胆寒! 作为这出戏的设计制造者,李代将长枪横摆,傲然站立在敌人的面前,无所畏惧,英雄无匹。 可是又有谁知道,他心里面的震撼,一点儿也不亚于大家。 否则,他的长枪也一定会和他的大旗一样,直直的杵在地上,而不是横着放了。 ‘咔嚓’,又一声天雷震天炸响,李代身后的大旗,在火光中一折两半。 该死的刘能,让你把大旗扔掉,你他喵的非要杵在地上,这下好了,小爷的神秘形象,都让你他喵的给照亮了。 不是李代非要骂人,只是作为一名可以召唤天雷的神棍,怎么可能会让天雷轰炸自己的大旗呢? 说不过去呀! “哈哈哈~~~失误,失误哈,哈哈哈~不过下一回,可就……” 不等李代把话说完,突厥人便如潮水一般,轰然后撤。 “快跑啊!妖人,妖人,大唐的王爷是位妖人……” “快撤啊!再不撤,连根毛都不剩啦,太可怕啦……” 突厥人虽然乱作一团,但退却的却是井然有序,让李代惊奇不已。 难道这帮人也坐过北京地铁2号线? 否则乱中有序又怎会做得如此老练? “刘能,我们杀……回……去……刘能,你在干什么?” “王爷,大旗先前着了,末将刚刚把火扑灭,王爷的大旗……” 破破烂烂! “大旗都成抹布啦,你还扛着它作甚!” 刘能不管李代怎么说,反正自有他自己的想法。 “王爷,大旗再破也是王旗,不能扔,真的不能扔。” 好吧,你赢了,小爷我懒得管你。 “走,我们再冲杀回去。” 冲是不用冲的,杀倒是可以杀。 因为突厥人已无心恋战,只想早点回家吃饭。 他喵的,害得小爷劳心劳力了这么多天,还想活着回去,美的你们。 还是把命留下来吧!权当付给小爷我辛苦半月的利息如何。 李代和刘能二人,在人群中杀得兴起,唐军也不再一味防御,争先恐后的杀将出来。 弓弩箭矢四处乱飞,马嘶人啸纷乱成麻。 忽然一支箭矢,直直向李代射来,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令李代防不胜防。 直到腰部突然一阵剧痛,李代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中箭。 他喵的,该死的突厥人,都他喵到这个时候了,还不赶紧逃命,居然还敢偷袭小爷,都他喵的想死不成! 被激起凶性的李代,出手越发迅捷狠辣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李代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黑,身子一歪,从马上跌落下来。 紧跟在李代身后的刘能,吓得魂出六窍,连忙纵身一跃,跳下战马,守卫在李代身前。 “来人,快来人啊!保护王爷!” 好在此时战斗已接近尾声,好在突厥人已溃不成军,都在仓皇逃窜,好在唐军已追杀至跟前,可以迅速支援,否则李代必死无疑。 刘能背缚‘福’字王旗,双臂横抱李代,一边高声呼喊,一边跑回了营寨。 “郎中,快去找郎中来……” 刘能声嘶力竭的呼喊,引来了许多人,李若兰本想将李代抱在自己怀中,但李代腰部所中的箭矢,阻止了她的行为。 “刘将军,快,快抱王爷回营帐。” 李代的营帐,位置有点儿偏僻。 因为李代和他的人马,是在营寨修建好之后,方才赶到,所以只能在营寨边上,选了一处空地作为栖息之地。 郎中经过好一通忙活,才将李代所中之箭矢,从李代伤口处取下,予以处理包扎之后,对李恪说道: “蜀王殿下,小人虽已将箭矢取下,将血止住,但福王殿下的伤势,小人却无力医治。” “为何?” “唉!射伤福王殿下的箭矢,除了涂有几种剧毒之物之外,并且还涂有春药两种,小人实在无能为力啊!” 春……春药? 刘能吃惊的张大了嘴巴,目光看了看李代的上边,又看了看李代的下面,一时之间,脑子几乎停滞不转。 王爷这么小,那东西对王爷管用吗? 做这件事情的人,脑袋是不是进水了? 给王爷用,岂不是浪费吗? 郎中见李恪不解,于是再度开口解释道: “春药的用途不止一处,春药可以使人兴奋,从而加速血液流动。依小人看,涂毒之人,必对福王殿下恨之入骨,否则,断然不会行如此下三滥之事。此人不仅想要毒死福王殿下,还想让福王殿下血流不止,血尽人亡。” 这么狠! 要说突厥人对李代恨之入骨,倒也说得过去,只是他们对李代如此作为,实在叫人不耻。 李恪拿起郎中取下的箭矢,认认真真的看了看。 只见此箭矢的箭头,与现在大唐和突厥人使用的箭矢,都不一样。 此箭头非是扁平,而是方头四面,异常沉重,其重量几乎相当于三个常见箭头。 尖端狭长且尖锐,其长度,几乎是平常所用之箭头的两倍。 这样一支箭矢,李恪见也没有见过,听也没有听过。 其所用之材料,一支顶三支,再加上打磨不易,必定耗费甚巨。 谁会浪费如此多的人力物力,打造这样一种箭矢呢? “郎中,依你之意,当如何处之?” 郎中双手抱拳,躬身行礼道: “蜀王殿下,请恕小人无能,小人只知毒有数种,但具体是何种毒药,小人却无从得知。再者,军营里也无有解毒之药,小人岂敢给福王殿下胡乱用药?是以,还是抓紧时间,将福王殿下赶紧送去后方才好,若是能在七日之内,将福王殿下送至长安,那福王殿下的性命,或可能够保住。” 七日之内到长安,一人单骑,快马加鞭,方有可能。 就李代现在昏迷不醒的模样,他焉能回去? 第316章 急死个人 “郎中,果真只能将福王送走,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郎中把头摇的跟个电风扇似的,吹着气说道: “蜀王殿下,小人岂敢诓骗王爷您呐,小人是真的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这时刘能却粗声粗气的插嘴说道: “你没有办法,那是你医术不行。福王爷就有的是办法。你先把王爷身上的春药解了,然后再把王爷救醒,其他的小麻烦,王爷自会解决。” 把中毒说成小麻烦,你当你是蛤蟆哈! 我们都知道福王爷本事大,大到都能召唤天雷啦! 可那又怎么样,医者难自医,就算福王殿下熟读医书,懂得解毒之法,可这里一没有适用的药材,二是他自己就是患者,本事再大,自己还能给自己放血排毒不成? 郎中摇着他的拨浪鼓,咚咚作响。 “春药之毒倒不必解,盖因福王殿下年纪尚小,对于男女之事嘛,尚且不知,所以嘛,这个血气虽然旺盛,但只需多多排尿便可。” 多尿尿就行? 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尿液由水而成,不吃不喝哪来的尿? 你个该死的郎中,竟搁那胡说八道,我看你医术就是不行才是真的。 突厥人也真够坏的,暗箭伤人也就罢了,箭上涂抹毒药,也可以理解,可你在箭头上涂抹春药干什么玩意? 还他奶奶的涂抹了两种。 咋地,嫌抹一种太孤单,春药也需要配对? 刘能在一旁腹诽骂人,郎中在床边晃着他的拨浪鼓。 “至于救醒福王殿下,小人倒可一试。只不过……” “不过什么?” “只不过,若是小人将福王殿下救醒,那毒药给殿下造成的伤害,殿下立马便会感知到。那蚀骨钻心的痛楚,绝非常人可以忍受,所以小人想要再问问蜀王殿下,当真要救醒福王殿下吗?” “这个……” 是让李代在睡梦中死去,还是让李代受尽折磨之后,在痛苦中死去,这是一个难题,就连李恪也不敢轻易做主。 “刘将军,李文学,这里福王最亲近之人,除了本王,就属你二人。你们说,要不要将你们福王救醒啊?” 刘能看了一眼李若兰,见她一直直勾勾的看着李代,也不说话,当即率先表态道: “救醒,当然要救醒。我们王爷被毒箭暗算,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我们王爷就是自己给自己治好的。所以末将才会坚持如此。” “哦?你们王爷在何时何地还中过毒箭?” 面对李恪的提问,刘能憨憨的挠了挠后脑勺。 “具体情况末将也不太清楚,李文学最为清楚,蜀王您还是问她吧!” 刘能觉得自己说的话,似乎是有点儿多,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胡咧咧了出去。 正所谓,言多必有失。 李代被伙夫老王刺杀这件事情,看见的知道的人的确有很多,但是箭上有毒,李代中毒一事,知道的人,却少之又少。 除了李若兰,就只有他刘能一人。 而刘能,也只是通过李代养伤时的脸色,自己推测出来的结果。 刘能觉得,王爷既然当时就没有公开说明自己中毒一事,那自然有王爷自己的考量,而现在,被自己一语道破,也不知道做得对是不对。 “李文学,”李恪转头望向呆立一旁的李若兰,缓缓问道:“刘将军所言你可曾听到?之前你们福王殿下,果真中过毒吗?” 李若兰知道瞒是瞒不过了,当即点头说道: “不错,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不过那一次我们王爷中毒之后,人是清醒着的,和这一次不太一样。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先请郎中把我们王爷救醒再说,至于那点疼痛,我们王爷他还受得住。” 郎中的胡须在风中不觉凌乱,这福王殿下的人,说话口气都如此之大吗? 一个把福王当成是天神,一个把王爷说成是铁人。 还那点儿疼痛? 骨如蚁啃,浑身刺痛的感觉,岂是人可承受? 不过,俺只是一位随军郎中,既然你们都同意将福王殿下救醒,俺也懒得操那份闲心。 “蜀王殿下,那小人可就动手了?” 李恪见他们二人皆同意将李代救醒,便点头说道: “郎中请,本王与他们到外面等候。” 将昏迷中的人救醒,最常用的方式,便是刺激脑部神经,让大脑产生反应。 针灸针刺之法,是古人惯用的手段。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李代果真苏醒过来。 “王爷,您现在感觉如何?要喝水吗?” 喝水?小爷现在是口渴的很,但却不能喝。 “全都出去,只留若兰一人便可。” 李恪虽然觉得李代很没有礼貌,但他现在还是一位病人,所以也没有计较太多,与李若兰说了两句话之后,便带着他的护卫们走了。 “王爷,他们人都走了,这里现在只有你我二人,您要喝水吗?” 别提水成不成? 你一提水字,小爷我就有反应,真是的。 “若兰,把香桶(夜壶)给小爷找一个来,小爷现在要用,要快些。” 香桶那种东西,李代以前根本就不用,现在冷不丁的让李若兰去找,她上哪踅摸去。 “王爷,您是大是小?” 李代都快被尿给憋坏了,小脸涨得通红。 “小,小,小,小,小,快些找来。” 李若兰转头看向了茶壶,觉得不论是壶身还是壶嘴,都刚刚合适,于是便转身取了过来,对李代说道: “王爷,小的话,就用此物吧!” 李代看着茶壶,瞬间便想起了夜壶。 当初发明夜壶的人,是不是因为懒得上茅房,就用茶壶…… 咦个儿的,这以后还能用茶壶喝水吗? “若兰,壶嘴是不是细了点?” 李若兰俏脸一红,无比妩媚的白了李代一眼道: “您非要对着嘴尿啊?茶壶口那么大,还不够粗吗?” 说的也是哈! 李代悻悻的想要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浑身剧痛,已无气力可用。 这可怎么办啊! 总不能…… 尿液在肚子里不停的浪荡着,李若兰在床边虎视眈眈着,李代此时真想上网发一条求助的帖子,在线等,真是急死个人! 第317章 难消美人恩 在李若兰的帮助下,李代终于如愿以偿将焦虑释放。 只是无论他释放过多少次,那种压迫感依旧还在,不仅没有感到舒爽,小腹反而转着筋的痛。 “若兰,小爷已经尿不出来了,可为何还想要尿尿?” 李代不明白,这种寂寞时特有的感觉,为何会如此早的发生在自己身上,难道是因为自己孤独的太久,太缺爱了吗? 李若兰一脸羞红,眼角含笑,就连细小的皱纹,偷偷爬上了她的眼角,亦不自知。 “王爷,要不您再喝碗水?” 喝水,喝水,喝水,就知道让小爷我喝水,你当小爷我是水桶啊! 再说小爷又不是要做B超,喝那么多水作甚! “不喝了,水都快要漫出嗓子眼了。若兰,扶我起来,赶紧排毒才是。” 时间,永远是世间最昂贵和最便宜的东西。 昂贵,是因为时间一去便永远不会回来。 便宜,是因为时间不需要花费一分力气,它自己就会向你走来。 相比起空气来,时间都要便宜许多许多。 而且时间还是位多面手,它有时是医生,有时也可以是一位魔术师。 当李代慢慢静下心来,进入到练功状态之后,时间这位魔术师,就把产生在李代身上的那股躁动,变成了他练功的动力,让李代更加容易进入到忘我之中。 静心是一个过程,需要时间。 排毒也是一个过程,同样也需要时间。 李代用心感悟着体内所发生的一切变化,最后得出一个不幸的结论。 体内的毒素想要全部排净,大概需要一年的时间。 这也就是他拥有炁,这一神奇的物质,否则,想要将已经入骨的毒素排出体外,简直是痴人说梦,随便换一个人,都将必死无疑。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就是他还活着,还有什么比活着更有意义的事情呢! 李若兰依旧守护在他的身边,尽心尽力,不离不弃。 若是没有李若兰,李代都不知道要死掉多少回。 对于她,李代从心底里感激。 她就像女神一般,为了李代,默默的付出,只因为他的一个承诺。 唉!世间无难事,难消美人恩。 真不知何年何月,才可以报答李若兰这份恩情。 “若兰,你也累了,早点歇息去吧!” “若兰不累,若兰要守着王爷。” 对于李若兰的倔强,李代早已习惯。 试问世间哪个女子不倔强? 但是李若兰的温柔,李代同样也早已习惯。 试问世间哪个女子不温柔? 虽说温柔只给心中的他。 “王爷,您感觉好些了吗?” 哪有那么快! 万事都需要一个过程,小爷我才刚刚开始排毒,还没有放屁的功夫呢,这就好了?想的美! “好一些了,不过想要恢复如初,怕是还需要不少的时间。” “没关系,只要您能完全康复,花多少时间,花多大代价,都是值得的。” 话虽如此,但一年啊! 一年的时间,小爷我不能轻易与人交手,多寂寞啊! “若兰,从小爷身上取下的箭矢,现在在哪里?方便的话,拿来与我看看。” 这根箭矢李恪本来是想要带走的,但是被李若兰强留了下来。 现在看来,她做对了。 当李若兰将箭矢递给李代的一刹那,她发现李代的眼神,变得特别明亮,仿佛以前就见过这根箭矢一般。 “王爷,您之前……” “不错,本王认得此物。但是这种东西,不该出现在现在啊?” 不该出现在现在? 那应该出现在什么时候? 李代的话,让李若兰十分迷惑。 “这是一种破甲箭头,箭头沉重且锐利,即便是身穿铁制铠甲,也不能阻止他洞穿而入。” 李代将箭头交还给李若兰,吩咐道: “找个盒子收好,箭头上还残留有剧毒,万一划伤了谁的手指,就不妙了。” 李若兰小心翼翼的用麻布包好,对李代说道: “稍后若兰会去找一个合适的盒子装它,王爷,您的防箭背心都被它射穿了一个大洞,这种箭矢端的是厉害。” 李代笑道: “若非有防箭背心阻挡,它都能洞穿小爷的骨头。” 这么厉害的箭矢,李若兰还是第一次见到,难怪被叫做破甲箭呢! “王爷,如此厉害的箭矢,突厥人为何没有大量使用啊?” 李代现在感觉已经好多了,虽然脸色还有一些苍白,但已经可以下地走动走动。 李若兰担心李代的身体,连忙伸手搀扶。 “这种箭矢,突厥人是制造不出来的。再者说,突厥人也用不上。因为箭头过于沉重,只有弓弩才最为适合。所以……” “所以您怀疑又是刺客趁乱所为?” 李代点了点头,不由长叹一声道: “还真是亡我之心不死啊!到底是谁如此痛恨小爷?我他喵的一点儿头绪也没有。我一直安安分分做人,本本分分做事儿,没得罪谁呀?真他喵的晦气。” “晦气是晦气了些,可您也不能随口便说脏话呀!有损您的身份不说,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您的光辉形象也没了。” 形象算个屁,最好别让小爷发现这恶人是谁,否则定要让他光着腚赶早市。 “若兰,小爷我能行动的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一会儿你去通知刘能和老马一声,就说需要送我回后方就医,明日一早,我们就离开这里。” “好的,若兰这就去安排。” 闲来无事的李代,再一次端坐在床上,练起功来。 勤练总不是坏事儿,能早一天康复便是好事儿。 帐外脚步匆匆,却不是李若兰,谁会在这个时候打扰自己休息呢? 李代赶紧仰卧在床上,闭上双眼,只当自己是一个将死之人。 “王爷……” 一声凄厉的呼唤,差点将李代叫醒。 慧真,是高慧真,她怎么来了?外面敌军重重,她又是怎么过来的? 李代很想对高慧真说一句,‘慧真,你还好吗?’ 可惜他现在口不能言,身子不能动,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感动。 世间无难事,难消美人恩。 若兰的恩情还没有还,现在又来一个讨债的,这可如何是好? 第318章 你来的不是时候 “老马,你是怎么照顾王爷的?一等回到长安,我便向陛下告你失职之罪!” 假装昏迷的李代,骤听高慧真此言,心中陡然一惊。 什么意思? 皇上是你想要见,就能够见到的吗? 就是小爷我想要见到皇上,那也得三传五转之后才能够见到。 你高慧真,一名王府护卫,凭什么这样说? 领着高慧真进来的老马,刚想要说话,却发现李若兰恰在此时,也走进了营帐。 便轻轻后撤了一步,刚好把床前的位置,给李若兰让了出来,而他自己,则偷偷瞅了一眼刚刚进来的李若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高慧真见无人应答,愤而回头,想要再度向老马问责,才发现此时的营帐里面,多了一个人。 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这女人是谁呀? 王爷的营帐说进就进?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不过这个女人,长得还怪好看的呢! 娥眉凤目,娉娉婷婷,樱唇贝齿,巧笑嫣然。 身量丰腴,腰细如柳,举止端庄,大气婉约。 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王爷走到哪里,哪里都要有美女跟着。 哼! 李若兰从李代那里,早就知道有高慧真这么一个人,但是由于高慧真,当时正在豳州府衙后院养伤,所以二人直到分开之时,也从未曾见过面。 今日终于见到了真人,李若兰嘴角含笑道: “想必妹妹你就是高慧真吧?离开豳州之后,王爷总是在姐姐我面前提起你,说你温柔漂亮,善良勇敢,今日一见,才知王爷夸赞的似乎少了些。” 高慧真看着温柔似水的李若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姐姐您才是真的温柔,真的漂亮呢!敢问姐姐,如何称呼?” “她叫李若兰,是咱们福王府的文学,六品官。” 李若兰并没有责怪老马插嘴,反而对老马笑着问道: “高家妹妹都进来许久了,老马你也不给人家安排个座位坐。看高妹妹风尘仆仆的样子,想必是赶了许久的路,定然是又累又渴。老马,还不赶紧给高妹妹倒碗水喝?” 李代躺在床上,听着他从未曾听过的言语,不由有些好笑。 营帐里面的味道,似乎有些酸了些。 不过这样也好,看不到神仙打架,听听女人们斗嘴,也蛮有意思。 果然不出李代所料,高慧真一听此言,登时眼睛便睁得溜圆。 我又不是外人,那样指挥老马做事儿是何意思? “老马,不用倒,我不渴。” 一个让倒,一个不让倒,老马夹在两个女人中间,进退不得。 “那个高……” 原先都是怎么称呼她来着? 老马此时也有些迷瞪了,是叫高小娘子,还是高姑娘,或者是高家小妹来着? 老马觉得自己还是先行离开这里的好,女人之间的战斗,男人最好别插手。 “那个……高护卫,蜀王殿下叫我把你送过来,现在小的任务已经完成,就不多留了。” 老马说走就走,撒开腿就跑,就连腿脚都变得利索无比。 “李若兰……不,李文学,王爷是怎么受的伤?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儿,你能跟我说说吗?” 李若兰一屁股坐在李代的身边,伸出柔荑在李代的头上,轻轻摩挲了两下,才对高慧真缓缓说道: “王爷中箭受伤的时候,我并不在现场。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儿,事情是如何发生的,我一无所知,所以妹妹,我无法与你详细述说此事,还是等王爷醒来,让王爷自己与你说吧!” 高慧真虽然很想知道事情的始末,但是人家不愿意说,她也没有办法,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问道: “你是说王爷受的是箭伤?王爷在哪里受的伤?这你总该是知道的吧?” 李若兰沉声说道: “战场上!” 战场上?怎么可能会在战场上中箭呢? 王爷又不需要上战场,除非是突厥人冲破了唐军的防御,杀到了后方。 可是刚才进来的时候,唐军的营寨依旧整整齐齐,并没有收到打击呀! 事情怎么会是这样? 高慧真打破头也不会想到,李代已经学会了武功,并且还能上战场杀敌。 “李文学,我与王爷许久未见,可否让我独自看护王爷一会儿?” “当然可以,正好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安排,那就不打扰你了。” 李若兰说完,起身便走出了营帐。 晚膳的时间到了,明日一早离开的消息,现在也只是通知给了刘能,老马那里还不知道呢! 先前去找老马,老马人不在,去接高慧真了,而老马刚刚又走的匆忙,李若兰也忘记了跟他说一声。 当真是关心则乱,轻重不分呐! 营帐里面,寂静的有些可怕,为了不露出马脚,李代躺在床上,偷偷的运炁排毒。 想要借此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未曾想,排毒的效果实在是太好,一口有毒的淤血,顺着肠道,直向出口奔去。 李代强忍不住,头一歪,‘哇’的一声,喷了出来。 一股刺鼻的味道,瞬间弥漫整个大帐,紫黑色的污血,弄脏了床榻,污秽了一方天地。 “王爷,您醒了?” 高慧真见状,连忙将李代扶了起来,让他斜靠在自己身上,玉手轻轻的拍打着李代的后背,柔声说道: “王爷您感觉怎么样?还要不要吐?” 李代轻轻的摇了摇头,假装才发现高慧真似的,惊讶的说道: “慧真,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到的?你还好吗?” 高慧真拿出自己的手帕,给李代擦净了嘴角上的污秽,笑着说道: “人家早就到了。王爷,吐出污血后,您感觉好点儿了吗?” “嗯,好些了。不过小爷醒过来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明白吗?” “这是为何?” 高慧真不理解,王爷既然已经苏醒了,就应当通知大家,让大家放心才对呀! 为何不让告诉别人呢?高慧真想不通。 “王爷,您就放心吧!慧真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李代轻轻的转过头,从侧面欣赏着高慧真的美丽,笑着说道: “你不该如此辛苦的来找我,应该是小爷我去找你才是。” 这句话,说的高慧真心里甜甜的。 一路上的风尘艰辛,瞬间便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慧真是王爷的护卫,怎么能叫王爷找我呢!还是我来寻王爷才是。” 这个问题可以不做纠缠,但是, “你来的不是时候啊!” 第319章 走 清晨,天刚蒙蒙亮,李代躺在一辆敞篷板车上,晃晃悠悠离开了五原唐军营寨。 “王爷昨个儿不是已经醒了吗?咋个儿今日又昏迷了?” 刘能将仅剩的十四名府兵,分成了两队,一前一后守护在板车的周围。 而他自己,则和李若兰并肩走在板车的后方。 看着马车上,正在细心照顾李代的高慧真,刘能斜着眼睛,瞥了李若兰好几眼。 李大娘子第一的地位,好像要保不住啦。 高慧真既年轻又漂亮,还充满了活力,那身段,娇俏玲珑,那皮肤,白嫩细腻,换做是我刘能,也得换人。 谁不喜欢年纪小的呢? 哦!不对! 好像王爷就不喜欢小的! 想到这里,刘能斜眼看了李若兰好几眼。 李大娘子也不错,身材丰腴圆润,前凸后翘,两只眼睛水汪汪的,看一眼,都让人浮想联翩,骨酥如麻,女人味十足。 还真是各有千秋,很难取舍呀! “刘能,你再用你的狗眼,那样看本官,本官立马扒了你的皮。” 得,大娘子发火了,还是离她越远越好。 “停车,王爷要下车。” 什么? 刘能觉得自己的耳朵眼好痒,是不是听岔了。 却见李代在高慧真的搀扶下,竟然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俺滴个娘哎,不是俺听岔了,是俺眼瞎了。王爷咋个儿坐起来了?” 没有人理会咋咋呼呼的刘能,李若兰驱马来到车旁,俯身对李代说道: “王爷,是不是车颠的难受,头有些晕?” 前世的李代,最不喜欢坐车,尤其是小轿车,因为他有遗传性晕车的毛病,越是高级的小轿车,他的头越晕。 板车虽然走的慢,但是忽上忽下,一连三颠,那忽忽悠悠的感觉,还是把他搞得晕晕乎乎。 “若兰,小爷我不坐马车了,这破车晃悠的我直想吐,太他喵的难受了。” 李若兰微笑着伸出双手,对李代娇嗔道: “又说脏话!来,我抱你上来。” 高慧真见李若兰想把李代抢走,当即质问道: “你想要干什么?王爷这身子骨,他能骑马吗?” 骑马? 王爷他需要骑马吗? 他只是想躺在本娘子的怀里罢了,不信你问他? “高妹妹,王爷最喜欢让我抱着他赶路了,不信你问问王爷,是不是这样?不过,若是高妹妹也愿意抱着王爷赶路的话,你我姐妹可以轮流照顾王爷,妹妹你怎么说?” 抱着李代赶路,他想得美。 本姑娘冰清玉洁,黄花待放,岂会让臭男人近身相靠。 “那就轮流照顾王爷,你先。” 高慧真说着话,便不再阻止李代跳邦。 有人失落,便有人得意,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如愿以偿。 反正斜躺在李若兰怀中的李代,头是一点儿也不晕。 “王爷,原来您的昏迷不醒是装的啊?” 李代白了刘能一眼,讥笑道: “你这是才看出来的吗?别以为你他喵的,偷瞄小爷的下面,小爷我就没有发觉,靠你姥姥!” 李代的脏话,才走了一半,便迎来李若兰的狂风骤雨, “怎么又说脏话!您是王爷,要注意您的身份!” 得,又挨训了,都怪刘能思想不健康,非把小爷我往歪处想。 不骂他,小爷我心里不舒服!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动作,李代向刘能竖起了他许久不用的中指。 小爷我不用嘴,照样能骂人。 刘能知道自己的小动作,没能瞒过李代,于是憨憨的挠着头说道: “王爷,不是末将想要胡思乱想,只是王爷您所中之毒,实在太过特别,由不得末将不想啊!” 想,想你大爷! 你个死刘能,不就是想要知道,小爷我是如何解决春毒的吗? 就不告诉你,自己想去吧,气死你! 这会儿李若兰,终于也反应过来,这两个流氓,说的是什么。 于是,狠狠的瞪了刘能一眼,羞红着俏脸,对刘能咬牙切齿的说道:“龌龊,卑鄙,无耻,下流!” 望着催马远行的李若兰,刘能扬声喊道: “关心王爷的身心健康,怎么就龌龊无耻,卑鄙下流啦?哦!就行你关心王爷,我就不能关心关心啦!李若兰,你别走,话还没有说完呢!” 这件事情实在太奇妙了,不弄个明白,心里不舒服。 一行人,有说有笑,打打闹闹,倒是越走越快。 只不过,战争从来都是越打越大,绝不会只停留在一个地方。 所以李代的队伍,想要顺利的返回大唐,注定要遇到麻烦。 “王爷,我们是向西南走,还是向东南走?” 西南方向,去往灵州城,东南方向,去往朔方郡,梁师都的地盘。 两个方向,全是战场,去哪里都不会顺利。 李代斜靠在高慧真的怀中,开口问道: “慧真,你是如何来到五原,找到小爷的?” 高慧真不想李若兰专享于前,还是按照先前的约定,把李代抢到了怀里。 经过最初的不适,现在已经能坦然自处。 “王爷,慧真是从灵州出发,顺着防线,一路打问过来的。那时候,灵州城的战事,才刚刚结束,防线一带,也没有战事发生,和现在可不一样。” 李代不知道灵州的战事,是在什么时间暂停的,但是现在的灵州城,一定也已经是战火连天,不再平静。 李靖主持的灭梁之战,已经过去两个多月,按理说,现在应该已经结束了才是。 李代沉默不语,在心里仔细衡量着两处地方的利弊。 “刘能,你可有堪舆图?” 刘能吃惊的看向李代,讶异的说道: “您是主帅,堪舆图即便是有,那也应该在您的手里啊!末将这里,怎么会有?” 喔,是了,是这样的,李代终于想起来,堪舆图在李恪将要出兵五原的时候,被他给要走了。 唉!没有地图,即便自己能分清东南西北,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这可怎么办呢? “刘能,我们先行往东走,东北,东南,东,三个方向上,都需要安排探马,距离嘛,就定在三里吧!” 李代觉得,灵州和朔方都不是好的选择,所以他哪也不去,决定一路向东,去往印象中的河北,从那里再南下,返回中原。 第320章 回家的路 一路上,时常能够遇见一些突厥人放牧,他们的人数虽然都不太多,但是李代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是能避则避,能躲就躲。 弯弯绕绕的行进路线,搞得刘能头大如斗。 “王爷,按照现在的速度,我们猴年马月也回不了家!” 对此,李代也很无奈。 在人家的地盘上,是龙你也得盘着,招惹本地人,绝非明智之举。 “唉!草原就是突厥人的家,哪哪都是突厥人,小爷我也是黔驴技穷,没有别的办法啊。只能见机行事,走一步看一步了。” “可是王爷,那些突厥人只不过是些牧民罢了,杀他们如砍瓜切菜般容易,咱们为啥还要躲着他们啊?” 要不是李代靠在李若兰的怀里,行动不太方便,说不得要给刘能长长记性。 “你以为他们只是一些牧民,只是在放牧吗?” “王爷,他们难道不是吗?” “愚蠢!叫小爷我说你什么好!” 李代本不想再搭理刘能,有这时间,还不如眯瞪一会儿,来的自在。 可是刘能这人,是有问题也要问,没有问题,创造问题也要问个明白。 “王爷,他们不是牧民,还能是什么呀?还请王爷教我!” 算了,难得学生勉强好学,那就告诉他吧! “刘能,草原上的牧民,也的的确确是在放牧,那是他们的主业。但是,他们同时也是哨兵。他们明里放牧,暗里放哨,两不耽误,你的,明白?” 刘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欠欠的问道: “那把看到咱们的人,全都杀了,他们不就不能回去报信了吗?” 愚蠢,真是愚蠢。 报信又不是非得人出面,才能够传递消息。 在有些时候,一匹马儿,一只羊,甚至是一只蚂蚁,都可以告诉他人,事情的答案。 “刘能,不要说你能不能杀光他们,就算你能够做到又如何?你还能把他们所放的牛马羊,全都给杀光吗?只要有一只跑回到他们扎营的地方,那我们的行踪便会暴露,你明白吗?笨蛋,以后做事儿的时候,多用用你的大脑袋,别老想着楼子里的姑娘。” 刘能被李代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憨憨的笑道: “王爷教训的是,呵呵~~” 呵呵个屁! “刘能,没有堪舆图,我们现在具体走到了哪里,也搞不清楚,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先把这件事情搞清楚吗?” 这个任务可不好完成,除非去问本地人。 “王爷,要不今个儿晚上,咱们去拜访拜访此地的突厥牧民?” 李代没有马上回复刘能。 因为他不能确定现在的牧民,是一家几户在一起放牧,还是成群结队生活在一起。 不过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让小爷我好好想想,晚上再说!” 夜风呼呼的吹着,若非背靠山丘,又有顽石遮挡,还真能把人吹成腊肉。 晚饭还在制作中,放出去的哨兵,也在饭点赶了回来。 “王爷,小的在前方二里处,发现有大量新鲜的马蹄印和车辙印,小的猜想,一定有一支突厥大军,刚刚经过这里。” 突厥大军?这可是最近几天,听到的最好消息。 “你确定是突厥大军,而不是放牧的牧民?” “小的确定是突厥大军。因为马粪是成排出现的,排列的十分整齐。牧民可没有排队前行的习惯。” 说的不错,观察的也十分仔细。 “你叫什么名字?现在任何职位?” 被李代这么一问,这名府兵反而扭捏起来。 “小的名叫田娃,因为小的是俺娘下地干活的时候,不小心生出来的,所以给俺……” 原本还想培养一下他的李代,瞬间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好了,好了,本王现在想要过去看看那里的情况,田娃,你来带路如何?” “诺!” 这一声倒是回答的干干脆脆。 黑夜里,倒不必担心被突厥人发现,所以李代和刘能几人,很快便来到田娃所说的地方。 由于前几天,刚刚才下过一场大雨,草地的低洼处,仍然残存有一些,零星的水洼。 而眼前这些车辙印和马蹄印,却将这些水洼,践踏的支离破碎,沟沟坎坎。 看到这些,李代长舒一口气。 “不错,果然是刚刚出炉的印迹。哈哈~~上天有好生之德,这是怕小爷我迷路,特意给小爷我安排的指路明灯吗?” 李代的话,令刘能茅塞顿开,当即也笑道: “王爷,从印迹上看,这支突厥大军,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如此多的人马,所图必定也小不了。王爷,咱们只需偷偷地跟在他们后面,他们定能带咱们找到回家的路。” 呵呵~刘能居然变聪明了。 “刘将军所言,正合我意。走,我们先回去吃饭,好好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就按此计行事。走!” 李代刚一回来,便看见李若兰和高慧真二人,在叽叽喳喳的聊着什么,可当他靠近一些,这俩人又全都闭上了嘴,不说话了。 看了一下她二人的表情,不像是在斗嘴生闷气,倒像是意见不统一,在商量事情时的样子。 只要不是争吵便好! 李代将府兵们都叫了过来,大家一起围坐在火堆旁,便开始安排明天的任务。 李若兰和高慧真,漫步来到李代的身边,也安静的听着。 直到李代全部安排完毕,高慧真才开心的笑道: “终于可以回家了,王爷您真有办法!” 李若兰没有多言,只是用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炯炯出神的望着李代,欣慰之色溢于言表。 哪个男人不希望被人崇拜,尤其是被女人所崇拜,更能激发出他们无穷无尽的潜力。 “若兰,慧真,你们今夜一定要好好休息,因为明天会发生什么,小爷我也不知道。所以保持一个良好的状态,最为重要,明白吗?” 二人皆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一个递碗,一个递筷,将李代夹在了中间。 “王爷,请您用膳。” 咋用? 两只老虎的目光,一个比一个凶狠,先接谁的都不对。 想要一碗水端平,一起拿,则会死的更快! 两个女人一出戏,真是要了小爷的亲亲小命呀! 第321章 外语都是一个样 “要不,二位姐姐喂我吃?” 嬉皮笑脸的可恶嘴脸,实在令人不忍相看。 两位美女人不仅长得漂亮,审美当然更是一流。 “美的你!” “想得美!” 二女分别将手中的碗筷,强行塞进李代的手里,接着一个向左转,一个向右转,然后一左一右靠在了李代身上,形成一幅勾人食欲的图画。 紧紧倚靠在一起的三个人,咋看咋像一个竖起来的三明治,而李代,就是夹在中间的那块‘痔’。 李代夹在二女中间,是缩也缩不进去,站又站不起来,吃饭甩不开胳膊,喝汤端不起个碗,只能使劲伸长自己的脖子,拼了性命的往碗跟前凑,像只小乌龟似的,那个难受劲儿就甭提了。 你说你们两个人背靠背多好,既舒服又自在,把小爷我夹在中间当肉馅,你们俩也不嫌硌牙。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温暖,李代对此深有感触,并且意犹未尽。 清晨起来,精神抖擞。 昨夜的风,一丝一毫也没有吹到他,相反,嗅着花香,草香,脂粉香的李代,不仅睡的安稳,而且还很香甜,似乎就连地上的泥土,都变得芬芳四溢了。 “王爷,大家都准备好了,咱们是不是现在就出发?” 刘能昨夜睡的也很好,胖子的御寒能力绝对不用吹,那一身厚厚的脂肪,比起海豹的皮都抗风,尽管他也希望自己能像李代一样,有人能够为他挡风。 “不着急,先吃饭,吃过早饭再走也不迟。” 跟随李代的时间越长,便越喜欢吃早饭。 以前一天只吃两顿的时候,倒也没觉得不好,但是习惯了早饭之后,不吃还就不行了,肚子不到中午,就饿的咕噜咕噜的乱叫,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顺着突厥人留下的印迹,一路前行,没用两日,便追上了这支突厥大军。 趴在土坡上的李代,望着土坡下,密密麻麻的营帐,看的头皮直发麻。 我勒个去,这哪里是一万人呀,再加一个零,再除以二还差不多。 五万多人马,这是要攻打哪里呢? “刘能,跟我说说我大唐在北边的防御重镇都有哪些!” “王爷,那地方可多了去了,都要说?” 多了去了? “什么意思?” “王爷,我朝自前隋以来,一直奉行三线防御之策。分别是阴山一线,横山一线,汉中一线。其中阴山一线,主要防御的便是突厥人。以胜州,丰州,单于大都护府为中心,沿着阴山南麓,自东向西,依次建造了许多的要塞,军屯。若突厥入侵我大唐,他们便是我大唐第一道防线。而横山防线,主要防御……” “停!横山在哪?在北边吗?小爷问的是北边,北边,你扯西边干什么?” 刘能被李代呛的不说话了。 本想多告诉您一些知识,但是您不要,俺还能说什么呢! “自东向西,都有哪些大城?” 得,还得说,我刘能的命苦哦! “武州,新州,云州,单于大都护府,胜州……” “停,够了。突厥人的目标,必定是这五州之一。” 这就猜到啦?王爷您吹牛屁呢吧! “王爷,单于大都护府不是州。应该说是四州一府才对。” 用得着你来提醒小爷,你个死刘能,竟然敢当面报复小爷,你等着,小爷一会儿就给你安排个大活。 “刘能,这些个地方,都分属于哪一道?” “武州和新州隶属河北道,云州隶属河东道,单于大都护府和胜州,隶属于陇右道。” 我勒个擦,就五个地方,还他喵的分成三道,是觉得小爷我的脑细胞太多了吗? 累死小爷我算了! 不过抱怨无用,该想的问题,还得想。 河北道顾名思义,就和现在的河北省差不多。 河北往西走,就是内蒙和山西。 那河东道,大半就是今日的山西省了。 可陇右道是怎么回事情? 古时陇右,不是指甘肃省的黄河以南吗? 甘肃在西北方向上,离这里不说有十万八千里吧,那也是离着好远好远的距离呢! 李代的脑袋都快要炸了。 脑子里的地图,无论如何都捏鼓不到一起。 这可怎么办呐!还让不让人活了! “刘能,今夜你给小爷我想办法抓个舌头回来,你刚才的不敬之罪,小爷我就不计较了,怎么样?” 您是王爷,无需跟小人商量,末将遵命就是。 “末将遵命!” 不错不错,态度不错,勇气可嘉。 “呵呵~刘能,一定要注意安全,今夜抓不着,不是还有明日呢吗?明日若是再不成,后日也行。此事,小爷我不急!” 您不急?您可拉倒吧!不用您拿话点我,我刘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请王爷放心,只是抓个舌头而已,末将今晚就能给您抓来。” 呵呵~上道! “走!” 经过一个上午的侦查,李代大致做到了心中有数。 “若兰,慧真,马上清点物资,把易于携带的东西整理一下,最近几日,我们怕是要疲于奔命了。” 抓了人家的人,人家还不赶紧找人来与你拼命?李代可不想自己被突厥人像狗撵兔子似的,到处乱跑,还无路可逃。 无把握的仗,能不打,就不打,若是不得不打,那就要先把退路想好,省得被刘邦逼死在乌江。 整整一个下午,所有人都在休息,除了李代。 因为有人抱着他赶路,所以他无需休息,所以站岗放哨的重任,便被他揽在了身上。 李代放哨,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他不需要跑的太远。 他只需躲在一处安静的角落里面练功就行。 千里眼顺风耳,可不仅仅只是吹牛的手段,那是实打实的好用。 刘能果然不负期望,还真就顺利的抓到了一名突厥人。 只是审讯的时候,出了一点麻烦,此人不会说汉话。 不过这些都难不倒李代。 “你的,明白?你的,说不说?你的不说,死啦死啦地呦!” 一通连比带划,连蒙带骗,连唬带吓,还真就让他问出来了。 “我们……叽里呱啦……云州……呜哩哇啦的干活……” 第322章 自作聪明的后果 俘虏说了那么多的话,大家一个字都没有听懂,就是云州二字,大家却都听得是清清楚楚。 “王爷,果真如您所料,这支突厥大军的目标,果然是云州城方向。” 云州?突厥人为什么会选择攻打云中城呢? “刘能,你与小爷仔细说说这云州城。” “诺!”刘能应声说道:“这云州城毗(pi)邻榆林郡,而这榆林郡,乃是梁师都通往突厥的门户之所在。王爷,据末将猜测,这支突厥大军,并非是要夺取云州城,而是想从榆林郡进入梁地,是突厥派来支援梁师都的人马。” “哦?突厥人不是来攻打云州城的?你有何依据作此判断?说来听听?” “王爷,这云州城,乃是我大唐与突厥之间,往来的重要门户之一,常年驻有大军把守。若遇战事,还可以从朔州,代州二州,调配大量兵马支援。是以,突厥人若是想要拿下这云州城,没有十几二十万的部队,休想。” (其实,彼时的云州城,仍在后隋手中,而后隋,由萧美人萧皇后所建立,存在时间为公元620-630年,也就是在贞观四年的时候,才被李世民所灭。至于单于大都护府,丰州等地方,此时仍在梁师都的手中。笔者为了方便故事的发展,就把云州城等地方,提前还给了大唐,请各位读者见谅海涵。) 原来如此。 李代听完刘能的解释,也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可是,要如何才能准确的找到云州城的位置呢? 李代把目光再度汇聚在了俘虏的身上。 “你们的,沿着这条河水,哗啦哗啦地走,就能,呼呼啦啦地到达云州城了吗?” 这突厥语说的,令大家直撇嘴。 王爷您可真能糊弄人呐! 加上两句拟声词,突厥人就能听得懂汉话了? 真是傻子看傻子演戏,两个糊涂蛋。 可是这个突厥俘虏一点儿也不傻,他不仅看懂了李代比划的是什么意思,还准确的说出了答案。 “欧耶欧耶,狗挡人死坐软卧,呜呼呜呼云州地哇啦哇啦!” 李代听完他的回答,开心的笑道: “哦了哦了,你地嘀哩哒啦的咕嘚咕嘚,呵呵~。” 李代笑过之后,转头对刘能吩咐道: “刘能,快点儿把他处理掉,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诺!” 拜佛的香,还没有点燃呢,刘能已经带着人回来了。 望着已经骑跨在马上的李代,刘能双手抱拳行礼道: “王爷,全都弄好了,我们现在就走吗?” “嗯,”李代伸手一指北方,对大家说道:“先向北走一个时辰,然后再向东走一个时辰,以防突厥人发现我们的踪迹。最后再向南,顺着这条河走,我们就能回到云州城了。” 这条河的名字,李代不记得,也不知道。 但是这条河在历史上,却是大大的有名。 此河名曰饮马河,它西起蒙古草原丰镇,流经一百多公里后,再贯穿大同东境,最后汇入桑干河中。 这条河流在大同境内被称之为御河,也是大同市的母亲河。 关于御河,大同有好些个传说,有的说是凤凰…… 一行人,扔车从简,能丢的东西,全都丢掉,就连吃饭的家伙事儿,也只剩下一人两根筷子,连碗都扔了。 尽管李代和刘能做起事情来,都十分小心,但是突厥人还是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俟斤大人,丢失的族人找到了,尸体就藏在土丘下面的石堆里。另外,小的们还发现,这里有汉人待过的痕迹。” “哼!本大人就知道是汉人捣的鬼,走,带我去看看。” 几十人,很快便出现在已经熄灭的火堆旁,十几只瓷碗碎裂的残渣,在阳光下,闪烁出刺眼的白光。 被拆解成破烂的板车,斜躺在一块大石旁,好像在为浴火焚身做着热身准备。 他奶奶的,这是早就为逃跑做好了准备,连一块像样的木头,都没有留下。 “可观察到汉人逃跑的方向了吗?” “是的,俟斤大人,依小的看,这十几名汉人,应该是向北逃了。” “哦?怎么说?” “俟斤大人,汉人自作聪明,以为将他们的马蹄印,隐藏在我突厥大军已经走过的路上,就不会被我们发现,却忘记了马蹄也有前后之分,正反之分。印迹虽然有些混乱,但是仍然很好辨别。” “哈哈~” 此人在听到报告之后,仰天大笑道: “汉人就是这样,喜欢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论起懂马知马,他们岂是我们突厥人的对手。你安排个人,回去给可汗送个信,就说我们已经发现十几名汉人奸细的踪迹,本俟斤大人已经带着人马追下去了,让可汗不必担心,只需两日,便能解决干净。” 李代等人,并不知道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仍不紧不慢的,沿着饮马河向北走着,路过一段平缓的河段,李代开口命令队伍停了下来, “派个人过去看看,若是河水不太深的话,我们就过河。” 派去的人很快回来报告说: “河水不深也不浅,大约一人多高,只是河底顽石颇多,人马不易在上面行走。” 顽石总比泥沙强,若是泥沙铺就的河底,借李代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过河。 “刘能,让大家下马泅渡,今日天黑之前,我们必须隔河绕到突厥大军的前面,方能得以安全。” 男人过河简单的很,穿不穿衣服都无所谓,湿不湿身,更加无所谓。 可女人就麻烦了,衣服不能脱,湿了怕走光,急的的李若兰和高慧真,双眼冒火。 “王爷,我们俩也要像他们一样,游过去吗?” 李代歪着脑袋是想了又想,觉得飞是肯定飞不过去的,于是对二人说道: “这样吧,我让刘能带我过去,等我带他们远离这里之后,你俩再过河,怎么样?这样要是还不行的话,那小爷我也没辙了。” 两位美女的脸,一个比一个红,一个比一个难看。 可是除了这个方法,还真就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李若兰和高慧真,不得不点头同意。 不管怎么说,跟在李代身边,总比落在突厥人的手里强吧! 不过河,还能怎么地呢? 第323章 如蛆附骨 渡过河之后,刘能的怀抱,便成了李代又一个新的港湾。 但是他身上的味道,却令李代心烦意乱,就连脑袋都快要被熏的转不动了。 正所谓异性相吸,同性相斥。 刘能身上那独特的男人味道,也许会令春香楼里面的姑娘们,意乱情迷,但对于李代来说,那味道,就和他一个多月没有洗澡的味道一样,令他作呕。 可是李若兰和高慧真两人,即便是已经换过一身干净的衣衫之后,也没有一个人,想要把李代从刘能怀里接回来。 李代就像被母亲抛弃的孤儿一样,只能可怜巴巴的仰望着蓝天,再无一点儿活力。 突厥人追赶的速度,快到李代打破脑袋都想不通的地步。 要知道,李代等人,可是在半夜就开始了逃亡,接着一个上午都没有休息,只是在过河之后,才短暂的休整了半个时辰而已。 结果,当他们以为,他们已经绕到突厥大军前面的时候,当他们正在酣然入梦的时候,突厥人的马蹄声,已经由无声无息,变得清晰可闻。 “若兰,若兰,快醒醒!” 这里面,要数谁的精神状态最好,非李代莫属。 要说谁的听觉最好,也非李代莫属。 只不过是因为处于休憩之中,所以李代并没有运功,所以在他听到的时候,突厥人几乎已经近在眼前。 “怎么了王爷?不好好睡觉,您又有何吩咐?” 还真是一个折腾人的小妖精,这大半夜的不睡觉,难道是又饿了吗? 饿了您可以点外卖,我这里又没有您想要吃的东西。 “若兰你醒醒,听我说,千万别叫,突厥人来……” 李代把话刚说到这里,就见李若兰原本还眯缝着的双眼,陡然大放光彩,两瓣红唇微张,一个啊字还没有成形,就被李代用小手,堵成了一个哦字。 “别叫,当心把突厥人招惹过来,快,你我一起,赶快把他们都叫起来,一定要悄悄地进行。” 不等李若兰点头同意,李代翻身又呼喊起高慧真来。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话,李代再次重新说了一遍,收获便是掌心里面,又多了一个温柔的唇印。 两个红红的唇印,相互叠加在一起,像极了欲要飞舞的蝴蝶,极为美丽。 “王爷,突厥人很快便会寻到这里来了,我们下面该如何做,就请您快下下命令吧!” “刘能,我知道你想要留下来断后,可是小爷我是不会同意的,要走就大家一起走,绝不能留下任何一人。而且突厥人多势众,你即便强留了下来,也阻挡不了他们,又何必白白送死呢!” 刘能被李代说中了心事儿,不禁感动的说道: “王爷,那您就指个方向吧,我们一起跑。” 李代点了点头,顺着河水的走向,在空中比划出一道弧线。 “我们就顺这条河跑,跑到哪里算哪里,实在跑不动了,或者遇到合适的地方,再与突厥人决斗也不迟。” 不错,论设置陷阱,玩阴谋诡计,还有谁比王爷更擅长呢!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 说走咱就走,你有我有全体都有,“上马。” 十几个人,动作如风,就连老马,都变得像小伙子一样,利落非常。 “俟斤大人,他们在那!” “汉奴休走!都给我追!别让他们跑了!” 上马不跑,还搁这儿摆造型,等死啊! 切!傻子才听你的呢! 李代等人的马儿,由于休息过一段很长的时间,所以不论是体力还是精神头,都比突厥人一直赶路的马儿要好的多。 所以,在经过短暂的你追我跑之后,突厥人渐渐就落在了后面,并且越落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哈哈~王爷,突厥人已经跟不上了,我们是不是改换个方向跑?” 李代稳稳的被李若兰抱在怀里,只有他的小脑袋还能自由的旋转。 所以李代只能像一只小乌龟一样,把他的小脑袋,从李若兰的怀里伸出来,冲着刘能喊道: “没那个必要!他喵的,小爷忘了突厥人,最是擅长追踪之术,在草原上,他们就像狼一样,鼻子灵的很,你就算拐上十八道弯,他们也能准确的找到你。真他喵的……” “王爷,您又说脏话,您就不能注意点儿吗?” 得,又挨训了。 “对不起,若兰,我不是故意的。” 李代说着道歉的话,又把头缩了回来,整个人,就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李若兰的怀里。 还是这里舒服,既安全,又暖和,还气味芬芳,绵软成双,比起刘能那里,强的太多太多…… 可是,正当李代等人,一路小跑,在晨曦中漫步的时候,突厥人又如蛆附骨般的追赶了上来,害得他们不得不再一次催马扬鞭开来。 “他奶奶的,这帮突厥人就是一帮死心眼子,追又追不上,还死咬着不滚回去,脑袋都他姥姥的被驴踢了。” 刘能的脏话,一点儿也不比李代少,一句话,就把突厥人的两位祖母,都给问候了一遍。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据说,突厥人可以在马背上过日子,一连几日马不停蹄,都只是他们生活中的常态。 若不赶紧想个办法改变,早晚要被他们追上。 李代想到这里,便对李若兰说道: “加快速度,趁着我们的马儿还有力气,必须尽快甩掉他们。” 李若兰轻轻的‘嗯’了一声,扬起马鞭,大喝两声‘驾,驾。’ 便一马当先,冲出了队伍,刘能等人见状,也立刻拍马赶了上去。 临近午时,一处小小的山梁,横亘在李代等人的面前。 说是山梁,倒不如说是一个大大的土丘更为合适。 土丘上的大小树木郁郁葱葱,虽然数量不是很多,但是藏下个几百人,还是绰绰有余。 伏击的地点,就选在这里吧! 马儿已经很累了,口鼻不停的喘着粗气,不停下来休息休息,怕是活不到天黑。 李代就不明白了,同样都是突厥战马,为何追兵所骑乘的马匹,就比他们的马儿,耐力强出这么多来。 想不通就想不通吧! 人生如戏,想不通的事情多了去了,自己又何必自寻烦恼! 小爷虽然不能轻易与人交手,但是小爷的箭术,一样可以让你们突厥人,有来无回! 第324章 狙击战 “我们一共一十九人,而追杀我们的突厥人,大约在两百人左右。也就是说,我们每一个人,都要一以当十,每个人都要干掉个十个突厥人,才有胜利的可能。你们对此怎么说?有没有信心?” “有……” 整齐划一的呐喊声,是振奋人心的最好良药。 “不过嘛……” 李代吞吞吐吐说话时的样子,不仅令在场的众人不满意,就连读者都想要上手,狠狠地抽他两耳光。 不过,不过,不过个屁啊! 有话你就赶紧说,有屁你就赶紧放,是不是不想过了? “我们所携带的箭矢,数量实在是太少,还不到四百支,所以这就需要大家珍惜你们手中的箭矢,做到有的放矢,争取一箭射杀一个敌人,对此,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有,呦……” 怎么这次回答的不整齐啦? 算了,废话说多了,是让人挺讨厌的,那就别说废话了。 “现在,我们分成三个战斗小组,依次埋伏于林边,半坡和丘顶。刘能,你带领五位兄弟于林边埋伏,老马,你带这个若兰和慧真,外加三位兄弟,埋伏于丘顶,其他人,跟随本王于半坡埋伏,居中策应……” 李代的话还没有说完,小辣椒高慧真,和新进母老虎李若兰两个人,便异口同声的打断道: “不,若兰(慧真)要跟随王爷您。” 李代给她们二人,一人飞了一个白眼,便不再理会,而是继续安排道: “大家都去林中找找,看看有没有藤蔓一类的东西,若是有,就都采集过来,间隔绑缚于林间。另外,老马,你带着他们在丘顶处,要以最快的速度,尽快打造出一处战壕出来,那是我们最后的依仗,尽力做到最好,明白吗?” “诺,王爷,小人知道该怎么做!” 老马跟随李代这么久,关于如何打造战壕,看都看明白了,即便现下手中没有趁手的工具,就是搬几块石头,他也能给李代,垒出一个战壕来。 “嗯,就这样吧,大家各司其职,各尽其力去忙吧!” 女人的特权,不光是可以插话,还可以不用劳动。 像这些砍伐搬运的力气活,她们俩人就算站在一旁当监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王爷,王爷,我们俩要跟在您的身边,不看着您,我们不放心。” 这叫什么话! 把小爷我当小偷了?不看着点儿,难道还怕小爷我跑了不成? “丘顶是我们最后的战场,小爷我又怎会不上去?只是晚一点儿上去罢了。你们俩个就不要瞎想了,乖乖听话,在那里等着我便是。” 人的潜能不可估量,即便没有趁手的工具,一个像模像样的狙击阵地,一样被他们快速的建造出来。 三处阵地三波人,两块肉干一袋水。 吃饱喝足的李代,将手中那把老旧的长弓,都快摩挲出茧子来了,突厥人才刚刚抵达这里。 “来了,来了,都给我看好了再打,听见没有!” 刘能的嗓门依旧一如既往地大,李代在半坡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当然,这也和他放开六识有关。 但是放开六识的后果,便是李代身体里面所剩余的毒素,因为缺少了炁的约束,再度向李代的骨肉里,又慢慢渗透蔓延开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离开了炁的支撑,李代就是废人一个,连一名普通青年都不如,叫他如何与突厥人战斗呢! 是以,明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伤害,李代依旧选择放开了六识,只为能更好的战斗,能为胜利,出一把子力气。 突厥人在百步之外停了下来。 只见领头的一人,挥着手臂将人马分散开来。 “你们去左边,你们去右边,我们兵分三路一起上,本俟斤大人就不相信,咱们这么多人,还抓不住那十几个汉奴。” 汉奴? 这是被柔然人奴役过后的后遗症吗? 逮谁称谁为奴! 还真是缺什么就卖弄什么,没什么就显摆什么,怕什么便要胡吹乱侃一通的伪君子啊! 李代听过之后,飒然笑道: “你们六个,三人一组,分别牵制住左右进犯之敌,这里交给本王一人便可。” “诺!” 李代手臂横抬,准备拉弓射箭。 汉奴?你大爷的,爷爷让你尝尝导弹的威力。 李代的导弹,不需要北斗定位,只要眼神好使,力量够足,就能精准打击到敌人。 只是现在还不能发射,李代要等刘能那里动手了之后,才能发动。 擒贼先擒王! 李代的箭头,一直随着那位俟斤大人的身形,不停的调整着方向。 “杀!” 等到人员全部到位之后,此人发出了进攻的命令,但是他自己,却一动未动。 还挺奸的! 李代笑呵呵的向他瞄准,低声自语道: “以为站的够远,小爷我就射不到你了吗?” 一百多步的距离,对于普通人来说,那是遥不可及的距离。 要不怎么会把,能够百步穿杨的人,称之为神射手呢! 李代现在也许还不能称之为神射手,但是百步穿杨对李代来说,却是小儿科的东西。 想当初,在与加罗利的人马交锋的时候,李代就曾射出过一百五十多步的距离,眼下比当初还要近一些,哪能难住李代。 “射!” 当刘能下达命令后,李代手中的箭矢,就像一支黑色的闪电,发出剧烈的嗡鸣之音,‘嗖’的一声,一闪即逝。 为何不是一闪即达呢? 因为风! 风在有些时候,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 不是掀起姑娘们的裙角,就是吹偏李代射出的箭矢。 所以,李代射出的箭,歪了。 “真他喵的晦气!该死的风,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吹,哇靠。” 再来吧! 风婆婆啥时候抽风,李代管不着,也管不了,他只能收敛心神,凝神静气,管好他自己。 可带队的突厥人也不是个傻子。 箭矢偏是偏了,但是目标是不是他,他还是能够看得出来。 “都给我上,本大人要一鼓作气拿下他们。” 人头攒动,马蹄生风,此人跟在其他人的后面,不紧不慢,不离不弃,李代看都看不到他,这还怎么瞄准呀? 第325章 突围 五原战场,果然不出李代所料。 在李代离开两天后,突厥人仅仅只用了一个上午,就将李恪所带领的唐军,打得四散奔逃。 倒不是说李恪此人没有什么真本事,只是相较于李代,他没有那么多的鬼点子,无法想出更新的手段,与突厥人持续周旋。 现存的阵法,固然可以继续使用,但是任何招式用老了,都会变成无用的东西。 除非突厥人都是缺心眼子,不会想办法对付李代所留下来的那点东西。 再者说,最近几天又都一直是大晴天,而突厥人一进入战场,就将引雷阵中的巨木连根去除,将他们心中的梦魇毁灭掉了,他李恪,还拿什么震慑突厥人? 是以,李恪的失败,只是早晚的问题。 他可没有李代那种一往无前,舍生取义的勇气和本事,所以溃败也是必然。 不过他的运气却是实实在在的好,跑出去还没有多远,就碰上李靖所带领的援军,双方人马合兵一处,又返身杀回了五原。 李代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箭矢减少的数量,远远高于突厥人阵亡的人数,这让李代郁闷不已。 树木没有立场,它没有敌我之分。 所以,不论是谁躲在了它的身旁,它都愿意为那人遮挡伤害。 李代的府兵倒是没有阵亡一人,只不过现在都被突厥人撵上了丘顶而已。 在丘顶四周,突厥人借助树木和巨石,与李代等人对峙着,只等天色再黑些,再给予李代等人致命一击。 “王爷,现在怎么办?咱们要不要突围?” “嘘~小点儿声,小爷我又不是聋子,你那么大声干嘛!” 刘能的嗓门一如既往地大,也不管敌我之间的距离,只有短短数十步之遥,说起话来,依旧粗声粗气。 “他们又听不懂汉话,再说了,即便让他们听去了,也无所谓!咱们本来就得突围嘛!” 李代白了刘能一眼,没有去纠正他的错误,而是就他们现在的处境,与大家说明了一遍。 “敌人还有一百来人,分散在四个方向上,一方也就三十人左右,突围倒是不难。但是我们的马匹,现在已经落在了敌人的手里,没有了马匹,我们即便是冲出去了,要如何逃?就靠两条腿跑吗?那能逃得过敌人的追杀吗?” 是呀!王爷说的对啊! 若是在丛林之中,马匹是累赘,但是这里是草原啊! 草原上没有马匹代步,就好比鸟儿失去了翅膀,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啦! “王爷,那我们突围之后,就直接去抢夺敌人的马匹,不就行了?” 李代的小手,很想在刘能的脑袋上比划两下。 “你当突厥人都是傻子不成?他们早就防着我们啦!不信,你自己往北边看看。” 北方离土丘二里处,一群战马被十几名突厥士兵看管着,正悠闲的吃着青草,倒是一幅娴静的画卷,与土丘这里紧张的氛围,形成鲜明的对比。 二里地,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但是要想在突厥人的追杀之下,完好无损的跑到那里,却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儿。 “刘能,这里的人,谁跑的最快?” “王爷,是我!我只需百步,便能到达那里。” 慧真?是了,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作为江湖人士,作为李世民给李代,亲自挑选的王府护卫,又怎么可能不会轻功呢! “王爷,我也可以做到!” 看着李若兰自信的眼神,李代笑了。 自己怎么把自己这位,有实无名的师傅都给忘了,真是太愚蠢了。 “好!就这么办!刘能,突围之后,你马上带着人马断后,而我们三人直接去抢夺马匹。若兰,慧真,你二人只管抢马,其他的无须理会,至于那几个看管马匹的突厥人,交给小爷我处理就好。” 突围的计划不需要太复杂,简单高效就好! 其他人听完李代的布置之后,全都满意的点着头,唯独李若兰表现出担忧之色。 “王爷,您的身体能行吗?要不您还是不要动手了,交给我和慧真就好,我们俩保证能完成任务。” 对于李若兰的关心,李代心中温暖的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无妨,只是短暂的交手,我的身体还吃得住。就这么办!天一擦黑,我们就行动,老马,你跟着我。” 就老马那一长一短的腿,他能跟得上王爷您吗? 刘能冲老马笑了笑,心道,‘这怕又是王爷的特殊照顾吧!’ 老马倒是没有吱一声,只是低着头整理着自己身上的东西。 腰间那根粗布腰带,被他系上了又解开,解开了又系上,来来回回鼓弄了好几回,也不知这根腰带是哪里得罪了他,反正怎么着都不合适,怎么系都不顺他的心。 太阳的额头,在橘黄色的云朵里,一点儿一点儿的消逝,最终完全消失不见,只在天边留下一小片余晖。 “刘能,开始突围!” “诺!” 十九个人,如十九只猛虎,一鼓作气冲下了土丘。 眼看就要冲出树林,却被成线的箭雨,给压了回来。 “哈哈哈哈~”一个极其夸张的笑声,从前方嚣张的传来,“我就知道你们会从这边突围,哈哈~是不是还想要夺马而逃?哈哈~只能说你们想的美。那边的马匹,是我故意放给你们瞧的,而那些马匹,我也早已让人用绳索,全都拴在了一起,你们即便真的冲到了那里,也休想骑走任何一匹马匹。哈哈~~~” 完了,上了突厥人的当了。 这个时候,其他方向上的突厥人,也纷纷迅速的赶了过来,对李代等人,逐渐形成包围之势。 不行,再这样下去,谁也别想活。 “大家冲出去之后,尽量与敌人搅和在一起,以防冷箭射杀,等我们三人夺下马匹之后,再来接应你们。若兰,慧真,我们走!” 说是走,倒不如说是贴地飞行更为合适。 李代三人,一个个就像一辆开足了马力的摩托车,一溜烟的功夫,便冲出了围堵,只是瞬间,便冲到了马匹停放的地方。 不等突厥人反应过来,刘能等人也紧随其后,一窝蜂地冲出了小树林,与敌人厮杀在了一起。 第326章 你说我安稳? 唯恐李代受到伤害,高慧真拼尽全力向前飞跃,却依旧撵不上李代的身形,这不禁让她疑惑万分。 从一起离开长安城,直至于豳州分别之时,李代可从未曾在她的面前,表现出武功来。 就算刚刚李代在弯弓射箭的时候,高慧真也没敢往深处想。 只当是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王爷曾经习得而已。 哪里会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李代便成为她,需要仰望的存在。 这能不让她感到疑惑吗? 而李代之所以如此急迫,是因为他知道时间不等人,一刻也耽误不得。 他在这边多消耗一分钟,刘能那边便多一分危险。 所以,李代一冲到马群这边,抬手就是一飞石。 暗器,讲究的就是出其不意,而暗器的修炼,也许会艰苦万分。 不过李代不需要修炼,他只当是小时候打鸟玩,想怎么扔,就怎么扔,想如何掷,就如何掷,只要能打中敌人,就是好手法,好石头。 所以李代高高抡起的手臂,刹那间便成了一道风景,尽管姿势不那么美丽,更和潇洒沾不上边,但是又快又准,力道十足的石头,还是引起惊呼不断。 “啊~~” 这是敌人被石头砸中之后的惨叫声。 “汉人杀过来啦,杀啊~~” “杀……” 这是敌人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看守马匹的突厥人,纷纷丢下马匹,直直向李代三人杀来。 原本还想复制粘贴飞石伤人的李代,定睛一瞧,浑身上下,直接冒出一股冷汗,瞬间打湿了他的衣衫。 哇靠!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哪里来的这么多突厥人? 只见马群正后方的土坡之下,一大群突厥人正挥舞着弯刀,跃马狂奔而来,读其人数,足足有两三百人之多。 完蛋靠了,这该死的完读率,真的要完犊子了! 终日打雁,最终被雁啄瞎了眼。 这位突厥将军不是好人,阴险狡猾的坏东西,死啦死啦地不足惜。 没有时间骚浪贱,李代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长枪,迎向敌人,一边高声喝到: “若兰,抢了马匹立即回转,切勿耽搁。” 李代的声音,急切而又高亢,无一不表明此时的情形,是多么的严峻和糟糕。 李若兰和高慧真,在看到那么多突厥人杀出来的时候,也差一点儿忘记自己是干嘛来了,好在李代提醒的及时,二人才没有继续发呆下去。 于是纷纷举起手中的宝剑,一边与敌人搏杀周旋,一边将连接马匹缰绳的绳索砍断。 李代无暇分心于她们俩,因为那二三百名突厥人,正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微微慌乱的心绪抚平,将由于紧张,而略显僵硬的肌肉松弛开来,双目圆睁的李代,手提长枪,高高跃起,像一发炮弹离开了炮管,又如一发导弹砸向了大地,‘轰隆隆’的雷鸣之音,刹那间在人群里炸裂开来,突厥人瞬间便倒下了一大片,哀嚎之音不绝响起。 此时,距离此处战场,大约五六里外的一片草原上,一支大约百人的车队,正在炖煮晚饭,准备在此休息过夜。 一名一身黑衣的哨探,从远处飞奔而来。 “报告将军,前方五里外,在一处土丘林中,有十几名我大唐府兵,正在与百人左右的突厥人战斗厮杀,请将军定夺!” 我大唐府兵?这里怎么可能会出现我们的人呢?没听说这一带有唐军布防呀? “你可曾看清,双方各是谁的人马?” “报告将军,两方人马,只有突厥人打着一面豹头队旗,而我大唐府兵,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辨别其身份。” 听起来,这十几名府兵,倒像是一波被敌人打散的人马,只是逃到这里之后,却又被敌人重新咬上了。 “姐妹们,你们说,我们要不要出手相救?” 几人相互望了望,皆没有做出肯定的表示。 “梅妹妹,我们一路西行,其间不知避开了多少突厥人,就是担心暴露我们的行踪,从而延误与王爷汇合的时间。眼前这件事儿,我们一旦插手,势必会让突厥人知晓我们的存在,那对我们此行的目的,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梅月英也不想多事,也知道她们的行迹,一旦暴露,就会给她们带来巨大的麻烦,说不定她们这些人,同样也会遭到突厥人的围追堵截,到时死伤无数。 可是眼见自己的国人,正在遭受敌人无情的屠戮,若是放任不管的话,心里面又说不过去,所以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不决。 段师子对此却不以为然,当即坦然的笑道: “把突厥人都杀了也就是了。” 听闻此话,张秀云对段师子十分不满的飞了一个白眼。 说的光棍话,放的轻巧屁。 你说杀光就能杀光啊! 如果突厥人真的就只有那一百来人,对付起来,倒是一点儿也不难。 但是,突厥人要是不止这一百多人呢? 要是其中有一个突厥人,跑掉了呢? 到时候怎么说? 意外之所以称之为意外,并不是指没有想到的事情,它却发生了,而是指即便是已经想到了,但它还是发生了,那才叫真的意外! 就在这个时候,冯氏姐妹却突然开口说道: “二位姐姐,那十几名府兵,会不会是王爷的人马?” 梅月英的心里,突然‘咯噔’停顿了一下。 是啊!要是万一是王爷的人呢?要是王爷也在其中呢? 想到这里,梅月英连忙转头,再度对那名哨探问道: “在那群府兵里面,你有没有看见我们王爷?” 此人呆呆的看着梅月英,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将军,王爷的身份和身形是那么地特殊,小人若是看见了,又怎会认不出来?” 是啊!王爷一身黑衣,和我们身上穿的是一模一样,而且他身量又不高大,在战场上,实在是好辨认的很,若是看见了,定然是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梅妹妹,你这是关心则乱。王爷身份尊贵,又怎会出现在此荒无人烟的地方?姐姐劝你莫要胡思乱想,王爷的身边,一定有大军层层保护,安稳的很嘞!” 第327章 亲切的呼唤 在另一边,正与敌人拼命厮杀的李代,若是知道梅月英等人,正在离他不远处闲扯皮,非得气出脑溢血不可。 好在他拼命的结果没有白费,李若兰和高慧真二人,已经弄散了好些匹马,一边与敌人费力周旋,一边想方设法往刘能那边赶。 但是马儿们显然不会听她们的话,而刘能等人又被敌人缠住不放,是以一时之间,众人竟然全都陷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梅月英虽然觉得张秀云说的是事实,但是在她的心里面,还是觉得应该去救援那些府兵。 这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性格使然,更是因为她的良心和良知,让她做出这样的选择。 再者说,那些突厥人本身就是敌人,说不定也会波及到他们这些人的安危。 “姐妹们,见死不救岂是君子所为?再说,那些突厥人一旦解决完麻烦,难保不会发现我们。到了那时,我们不是一样要与他们战斗吗?我们的行踪不是一样也会暴露吗?除非我们现在就绕道离开这里。” 听了梅月英的话,几人纷纷点头,段师子赞许的说道: “梅师妹说的不错,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见死不救。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赶过去救人,每多救下一人,我们将来也多一个帮手不是?” 想通了就做,几人立马集合队伍,除了留下两人看守物资之外,其余人全都分配了任务。 “秀云姐,段师兄,你二人各自带领二十人,骑马于战场外游走,一则负责接应我等,二来可以围堵追杀那些想要逃走的突厥人。其余人等,随我上场杀敌,此战要尽力做到一个不留。尔等都听清楚了吗?” “属下等明白!” “好!出发!” 李代设计的是双马战车,所以十来辆战车所卸下的战马,再加上十几人所骑乘的战马,也不过才三四十匹而已,勉强够用。 不过这些特战队员,由于全都经过地狱一般的训练,无论是速度,或者是耐力,都是一等一的出色,所以即便他们只靠两条腿赶路,也能很快到达战场。 天降刀兵,的确杀了突厥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些人都是从哪冒出来的?” 眼前这群人,不仅出手狠辣,而且动作还迅猛无比。 他们三人一组,一人在前,两人在侧,也不管对方有多少人马,冲过去就是一通猛杀猛砍。 就像一群恶狼,冲进了羊群一般,只是瞬间,就把突厥人的包围圈,撕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并且还伤敌无数。 突厥俟斤看着眼前这群不论男女,皆是一身黑衣的几十人,突然觉得这种衣着打扮,他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是了,就在刚刚,有三个人冲到了马群那边,而其中有两人,穿的就是这种样式的衣服。 想到这里,这位俟斤大人突然双眼冒火,愤愤地说道: “他奶奶的,难怪那些人逃到这里之后,就不再跑了,原来是想要在这里,吃掉我们啊!” 好在自己这边支援的人马,已经提前赶了过来,如若不然,还真就中了敌人的埋伏呢! 不管怎么说,自己这边在人数上,还占有绝对的优势,拿下对方,想必也只是时间问题。 “稳住阵脚,向我靠拢。” 这位突厥将军,决定后撤与大军汇合,然后利用人数上的优势,再与唐军,一决胜负。 刘能等人,都是经历过好几场大战的人,能够活到现在,足以证明他们的能力,绝非常人。 所以,在看到有人支援之后,杀得更加凶猛起来。 “弟兄们,是王爷的人马,大家随我杀啊!” 刘能的大嗓门,瞬间吸引到梅月英的注意,几个起落,来到他跟前问道: “你是何人?如何知道我们是王爷的人马?” 刘能一边杀敌,一边对梅月英高声说道: “王爷在马群那边,你赶快带人过去支援!” 王爷?哪个王爷? 梅月英抬头远望,只见距离这里二里远的地方,一大群突厥人正在围杀几人,可是由于距离太远,实在看不清那几人的身形模样。 不管了,既然此人说那边有王爷深陷重围,那就必须得赶去救援,无论那位王爷是谁。 梅月英跃身飞起,杀了一名突厥骑兵,骑上他的战马,便向那边赶去。 “秀云姐,段师兄,快跟我走!” 张秀云和段师子二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紧紧跟在了梅月英的后面。 还没有赶到战场,高慧真的身形,便映入梅月英几人的眼帘。 “是慧真,快上去帮忙!” 围杀高慧真和张秀云的突厥人,原本就不多,又哪里是特战队员的对手。 说话的功夫,就被斩杀了个七七八八。 “慧真,王爷人呢?” 梅月英心系李代,没等解决完所有敌人,便扬声问起李代的行踪来。 二人之间,虽然相处的不算融洽,但也没有什么大的矛盾。 更何况此时此刻,又是共同对敌紧张的时候,所以高慧真也没有啰嗦,立即回复道: “王爷在那边,快跟我来。” 此时李代的身上,到处都是血迹,也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三百多个突厥人,即便是分开一些去围杀高慧真和李若兰二人,但剩下的人马,依旧令李代难以应对。 体内的炁几乎已经耗尽,但是面前还有一百多个的敌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仿佛他是一盘鲜嫩的烤肉一般。 难道我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来到大唐这些年,好日没有过过几天,生命就要葬送在这荒凉的草原上,这是何等悲哀的事情啊! 我穿越到大唐是来干什么的?专门来送死吗? 想到这里,李代飒然一笑,手中的长枪不停,变得更加凌厉起来。 呵呵!即便是死,小爷我也要死的其所,决不能让古人把我这位现代五好青年给看扁了。 “杀!” 一声怒喝,带着李代最后的倔强,杀入到人群之中,一时之间,血花飞溅,尸身滚滚,地府炼狱也不过如此。 就在这时,一声急切的呼唤,将李代重新拉回到了人间。 “王爷……” 第328章 我帮你看看 是谁在呼唤我? 这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为何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她是谁呢? 脑袋越来越晕,手臂也越来越沉,眼前的一切,似乎也如酒醉于梦中一般,似雾如幻,全都模糊不清。 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每一次跳跃,每一次移动,每一次躲闪,都要付出十倍,百倍的辛苦努力,才能将已经僵硬的肌肉调动起来,才能将沉重如山的身体,挪动半分。 强弩之末,势不可摧鲁缟也! 这就要死了吗?难道就这样死去吗? 穷途末路,自古英雄嗟枉然! 不干啊!可悲啊可叹! 云里去,风里来,带着一身的尘埃; 悲也好,喜也罢,命运有谁会知道; 不过是梦一场,是非恩怨随风飘……(摘抄自王杰歌曲*英雄泪) ‘咔’的一声脆响,李代手中的长枪,如定海神针一般,直挺挺地插在了地面上,而他自己,则紧紧倚靠在长枪一侧,缓缓滑落。 生命不过如此,都是如此的短暂。 如果活着不能创造幸福,那还不如就此死去! “王爷……” 这是李代在彻底昏死过去之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再见了,我亲爱的大唐,这个世界我李福无悔来过。 …… 风,静静的吹着,踢踢踏踏的马蹄声,随着清风,在李代的耳边反反复复。 咦?是牛头和马面吗?他们居然还真的存在,竟然还赶过来接我来了。 那我可要好好看上一看,这传说中的两位瘟神,生的是何种模样。 李代的眼皮,在颤抖中缓缓张开。 一张秀丽的面容,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咦?牛头和马面怎会生的如此漂亮?怎么长得跟个小娘们似的。 “王爷,您总算是醒了。” 咦?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 李代眨了眨眼,耸了耸鼻,一股特有的芬芳,瞬间穿透了他的心房。 这是月英身上特有的味道。 难道我还没有死?难道我这是在做梦吗? “咳~咳~呕……” 一口黑红黑红的污血,顺着李代的嘴角,流到了他的胸前。 一阵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在四周,污浊了车里的空气。 “王爷,王爷……您这是又怎么啦?您快醒醒啊!” 一声声呼唤,如梦似幻,如歌似泣,将李代重新唤醒。 “月英,是你呀!小爷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 不对,哪里有什么牛头马面,眼前的小娘子,不正是月英吗? “我还没有死?” 李代这一声呼喊,脆亮又利落,比刚喝过鸡汤的社会毒人,还要有力气。 “您当然没有死啦!您是谁?您是我大唐独一无二的……” “若兰啊,小爷我现在可是一个病人,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吗?”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小爷当然知道自己是谁。 时间在马蹄的踢踏声中,缓缓前行。 恢复了一些气力的李代,倚靠在李若兰的怀里,与众人小声的说着话。 “月英,你们怎么跑到草原上来了?” 李代左手拉着梅月英的右手,右手摩挲着对方的左手,满足的心情溢于言表。 不仅他的眼角和嘴角,全都充满了微笑,还将温柔挂在了脸上,叫人好不心生感慨。 那贱兮兮的模样,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病人,倒像是一位见惯了风月的书生一般,贱酸而又刻意。 “王爷,是这样的……” 当梅月英把故事说完,李代脸上的笑意,也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戾气,萦绕于面上。 “许敬宗?呵呵~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原来逼迫张秀云的人,就是许敬宗啊! 难怪张秀云当初不肯说实话,原来是其家人的性命,都被人给拿捏住了啊! 不过我和许敬宗并无仇怨,他为何要这样做呢? 李代觉得此事还有许多古怪的地方。 无仇无怨而如此行事,若非听命于他人,那必为利之所驱。 是他背后本就有人呢?还是他想从小爷我这里得到什么东西呢? 一通乱想,糊里又糊涂! 想不通就不要胡思乱想,这是李代一贯的作风。 “秀云,此事小爷我一定会让那许敬宗,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的,你就不要伤心了。” 车里的空间虽然没有李代的房车大,但还足以装下他们几人。 李代仿佛又回到长安时的日子,莺莺燕燕,好不逍遥快活。 心情变好了,身体似乎也好的快了些。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车内的时候,李代已经可以迎着阳光,到车下走走了。 “王爷,您怎么起来了?您身上还有伤,万一把伤口扯开了怎么办!” 李代笑了笑,一些皮外伤而已,那都不是事儿。 只是体内的毒素,似乎因为炁力用尽,没了约束,反而又深入了一些。 “只是随便走走,又不是要与人动手,没关系的。” 李代不在乎他的身体,但是李若兰不得不在乎。 “王爷,我还是搀扶着您吧!鬼知道……” “若兰?” 李代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原本都是十分温柔贤惠的人,在和他生活过一段时间之后,就都变成了老虎,也跟着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开始胡说八道起来。 不过脑子,就是傻子。 小爷我已经够傻了,你们还来凑的什么热闹嘛! 怎么?一个傻子还不够,要把整个福王府,变成傻子基地吗? 再说了,珍稀的保护的动物,是你们想要当,就当得了的? 切! 不远处,高慧真和梅月英几女,正在聊着什么。 每个人都有三分忧虑,萦绕于眉间。 李代笑着对李若兰说道: “你说他们是不是觉得小爷我可能马上就要死了?” “您?现在?您会死吗?” 李代从未曾发现,年龄不是问题,可爱与岁月无关! 没曾想到,李若兰三十来岁的人了,不是应该一脸道德,一脸忠诚,一身风雨吗? 居然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这让李代欣慰不已。 “若兰,你为何要如此可爱,让小爷我不可自拔,小爷我真是一刻也离不开你啦!” “哼!口腹蜜剑,必有所图,不着调!” 李代的话,着实让李若兰恢复了青春,似乎回到了当年那时,寻回了与人斗嘴的快乐。 “王爷,她们可都担心着您的身体呢!在这个时候,您不应该赶紧过去安慰安慰她们吗?” 安慰?安慰个屁! 她们一起这么多人,小爷我应该先安慰谁? 一起安慰的话,又太累,小爷我才不要傻不拉几的自找罪受呢! “若兰,你有没有受伤?你哪里受伤了?要不要小爷我帮你看看?” 还是先安慰安慰你吧! 相比起她们那么多人,你一个人就好对付的多了! 第329章 幸福的滋味 烦心的事儿一多,忧愁就会像爬山虎一样,布满一个人的全身,让人看起来无精打采,没有任何光彩可言。 因为突厥人的先头部队,已经抢先一步抵达在云州城下,并且将所有进出云州城的通道,都给封锁住了,李代等人进不去了。 “月英,王爷今日的身体状况,似乎好了不少,你看他都能下车走动了。你说我们要不要将此事禀报给王爷呀?” 梅月英几人抬眼瞧了瞧李代,见他正跟李若兰有说有笑,那眉飞色舞的样子,看着就令人生气。 冯氏姐妹接连冷哼一声道: “哪里弄来的老妖婆,看把王爷给迷的。” 李若兰的出现,在不同程度上,打翻了几人心中的醋坛子,醋罐子,醋缸子。 尽管装醋的容器有大小之分,但是里面的味道一样,都让人酸酸的心痛。 “慧真,此人是谁?王爷是从哪里招来的?为何会与王爷如此亲近?” 高慧真也只比几人,早见到李代几天而已,所以关于李若兰的一切,她也不甚了解。 “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不过听老马说,此女原本只是豳州一神婆,因罗艺造反一事,才被王爷给抓了起来。后来王爷在审问她的时候,她说她师从袁师袁天罡,是官家之人,王爷一时兴起,就把她收在了麾下。她现在可是我们福王府的六品文学,比我们的官都大,如今又是王爷的红颜知己,能和王爷不亲近吗?呵呵~” 高慧真很想看看梅月英生气时的样子,所以故意不说李若兰是李代身前的红人,偏要把二人的关系,往男女关系上带,还真是醋意十足,好似醋缸一口啊! 不过梅月英可没有那么大的醋劲儿,在听过之后,也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反应,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就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高慧真眼见自己的目的没有达成,想必是因为李若兰的年纪有些偏大,对梅月英尚且构不成威胁,于是眼珠一转,又说出一段让几女揪心的话来。 “我听老马说,我们福王府的女文学,并非只是她一人,还有一女,生得更加俊俏,也是我们福王府六品文学。据老马描述,此女年纪与你我相仿,亦是二八年华。但此女姿色无双,身段妖娆,却是我们几个都比不了的。就连老马说起此女的身材长相,也是赞不绝口,一副猪哥模样。想必就是天上的仙女,也不过如此吧!呵呵~王爷还真是艳福不浅呐!此女如今应该还待在灵州城里面,正等着我们的王爷去接她回府呢!” 又是一个美女? 王爷这是出门打仗,还是出门猎艳来着? 咋个左一个右一个的往自己身边划拉呢? 小小年纪就如此喜好美女,一旦长大了那还得了? 不行,湖边的小树,不修不直溜。 此时不赶紧修理修理,总有一天会一头栽进水里面,淹没在五光十色的湖水之中。 作为唯一一位,也是李代第一位名义上的侍妾,梅月英第一次准备行使她作为女人的特权。 修理那个时常贱兮兮,口花花,又总是让人不省心的小东西。 梅月英的眼眉,此刻终于冒出了一股寒气,令高慧真开心不已。 让你不讲武德,让你不讲先来后到,别以为先人一步,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若非王爷袒护于你,没有将你们之间的关系公开,就凭你的出身身份,皇帝陛下就可以给你定个死罪。 野鸡就是野鸡,永远也甭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高慧真是何样出身,没有人知道,就连李代也不知道。 不过就算她的出身要比梅月英高一些,恐怕高也高出不了多少。 毕竟两人都是从招贤馆里面走出来的人。 二人之间,唯一的区别,就是梅月英是李代自己选来的人,而高慧真,是被当今皇帝李世民,送给李代的人。 富贵人家的子弟,有更好更顺利的路径,进入仕途,是不会苦等机会,让人挑挑拣拣的。 二人同在招贤馆的时候,就相互比斗相貌,身段和武功,如今又都把讨得李代的欢心,作为争夺的对象,自然又是一番新的开始。 不过二人却不知道,在李代的心里,值得信任才最为重要。 梅月英能够得到李代的信任,恰恰是因为她出身干净,而高慧真却是来历不明,所以这场争斗,高慧真的失败,其实早已注定。 梅月英起身来到李代面前,伸手在李代的衣服上,温柔的抚弄了两下,然后才抿嘴甜甜的笑道: “王爷,我不在您的身边,您看您把自己造的,跟个乞丐似的。我那里还有一身干净的备用衣服,现在就给您换上吧!” 梅月英一边说着话,一边一把搀扶住李代另一只胳膊,就往回走,好像李若兰此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李若兰倒是没有与她计较这些,但是也没有放手,任由她把李代带走,而是紧紧搀扶着李代的另一只手臂,与梅月英一左一右,夹着李代,向马车走去。 “这位姐姐,给王爷换衣服的小事儿,就不必麻烦姐姐你了,我一个人应付得来。” 梅月英温柔的出手,让李若兰哭笑不得。 这小丫头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呢?怎么福王府的人,都和福王爷是一个样子,喜欢胡思乱想呢! 以我如今的年纪,又岂会与你们争风吃醋? 真是笑死我啦! 不过凭什么你让我离开,我李若兰就得离开,还真没那个可能。 “姐姐我自从跟了王爷,就一直在王爷身边伺候着。王爷的饮食起居,一直都是我在打理。给王爷换洗衣物,缝缝补补,端茶倒水,洗澡搓背,朝夕相处至今,那都是常有之事。只是换件衣服这等儿小事儿,无碍的!” 梅月英本想再说些什么,但又怕惹得某人不高兴,是以悻悻的紧闭着红唇,不再言语一分。 二女之间的对话,李代一开始还没有感觉到醋意,但是,当他脱下又破又脏的旧衣服后,一股酸味,瞬间将他包围了起来。 第330章 忽悠是道 每一个青春期的少女,都想找到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然后嫁给她,一生甜甜蜜蜜。 每一个男人,也同样拥有一个相同的梦想,那就是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 李代虽然生的没有白马白,但他现在却已成王,同时也是一个男人。 所以两个梦想,搁在在他的身上,都能够得以实现。 不过做梦的人,如果数量太多的话,结果注定不会很美好。 此时马车里有三个人,做着三个不同的梦。 梅月英的梦想最为简单,她只想一生一世守在李代的身边,此生便无怨无悔。 而李若兰的心里,自始至终都记挂着她家老子,一心一意想要将道教发扬光大,永盛不衰。 两个本不相干的梦想,同时落在了李代的身上,却碰撞出一朵绚烂的火花来,激发出了相同的味道,李代的梦想,又岂能不灭! 所以,不切实际的梦想,趁早赶紧丢掉,千万别等到世界大战发生以后,再去后悔。 “若兰,刘能他们还好吗?都救出来了吗?老马呢?身为小爷的专属司机,怎的没有看到他为小爷我赶车?” 李代的专业虽然是外卖一条龙,但并不妨碍他现场主持一场秀。 “王爷,得亏梅妹妹他们来得及时,大家才得以安然无恙。您现在的身体似乎已经好些了,您不打算见见他们吗?” 是该见见他们了。 长安一别秋冬夏,草枯叶落又见花。 魂入盛世近九载,相思无用夜蹄髈。 “月英,你现在就去召集大家,就说小爷我要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要奖赏他们每一个人。呵呵~是每一个人哦,是重赏哦!” 李代成功的转移了话题,又成功的分开了两人,不由得得意的笑了起来。 男人可以长得不够帅,但决不能够不聪明。 女人之间的战场,小爷我也要进出自如,将一切星星烛火尽数掐灭。 “王爷,您这是干什么?” 一声狮吼,突如其来,将李代贱兮兮的小手,震停在了空中。 这个…… 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李代看着一脸羞红的李若兰,不禁窘迫万分。 “那个若兰啊,小爷我若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信你个大头鬼! 李若兰羞愤的目光,就像两道闪电,差点儿闪瞎了李代的狗眼,两瓣朱唇掩映下的晶莹贝齿,在这一刻,仿若变成了虎狼之牙,冲着李代,就是一通猛撕狠咬。 “不是故意的?那人家脸上的手指印,是从何而来?若只是轻轻的一下也就罢了,可您又是掐,又是拧,来来回回弄了人家好几回!人家的脸都快被您掐肿了!您还说您不是故意的!” 李代看着李若兰的脸颊上,那两颗新鲜出炉的大红豆,尴尬的笑了笑。 小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过是想掐灭一朵火花而已,鬼知道自己的贱手,怎么就爬到你的脸上去了。 “那个若兰啊!小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您掐回来?” “您还是算了吧!小人可承受不起您的尊称。” 眼见李若兰心气难消,双眼似乎还有泪花涌动,李代不禁越发着急起来。 “嫦娥姐姐,哼哼~老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哼哼~要怪就怪您生的太美,把老猪我给迷晕了。哼哼哼哼~” 李代原本以为,李若兰会因为他丑陋的猪哥扮相,转而会破涕一笑,孰料李若兰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对他丑陋的装扮,根本就熟视无睹。 女人所关注的重点,你永远也不知道会落在哪里! “嫦娥姐姐又是哪个?她很美吗?老猪又是何人?为何如豕一般难看?” 呃!要不要问的这么直白?你叫小爷我怎么回答你呢! “嫦娥嘛……她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她是仙,是一位仙女。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等词语,都不足矣形容她的美丽;冰肌玉骨,风华绝代,也不能描绘她的全部。她,双瞳剪水,臻首娥眉,千娇百媚;她风姿绰约,惊鸿艳影,步步生莲;她钟灵毓(yu)秀,霞姿月韵,顾盼生姿;她玉洁冰清,蕙质兰心,柔情侠骨,若兰你和她简直是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嘛…… 说的可真好! 李代一番深情而又真情的表述,瞬间将李若兰的温柔给喊了回来。 温玉般的柔荑,轻轻抚在李代的脸上,秋水似的的双眼,最终没能将泪花隐藏。 “疼吗?” 李代笑着摇了摇头,感受着李若兰带给他的温暖,轻轻的说了一声, “不疼!” “真的不疼吗?” 李若兰眼中的泪花,突然全都消失不见了,没有留下一点点痕迹。 脸上的温柔甜蜜,也突然全都消失不见了,没有留下一点点余韵。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似笑非笑,似嗔还羞的表情。 李代心中大叫一声‘不好!’ 因为这种表情,他实在是最熟悉不过。 因为每当他奸计得逞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果不其然。 还不等李代的脸,离开李若兰温柔的手,他脸上最肥美的部位,已经被李若兰捏在了手中。 “不疼吗?现在呢?现在还疼不疼?一天天就知道胡说八道,没个正行。我李若兰有那么美吗?把我说成天仙一般的模样,是不是故意要嘲讽于我?” 得,拍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可若是因为脸上的那点疼痛,就让小爷我放弃的话,那是绝对不行的。 “小爷我说的都是真的,句句都是真心话,若兰你本来就那么美嘛!我只是夸张了一点点而已。” “我真有您说的那样美?” “美,美得很!比小爷我说的还要美一万倍。小爷我要是说谎,就叫我不得……” 温柔的手,盖住了甜蜜的嘴,李代想要用生命自证清白的想法,终究没能实现。 “王爷,若兰相信您!” 相信我就对了。 小爷我曾经就靠这张嘴,卖给一个女人一卡车的丝袜,还对付不了一个你? 那小爷我枉为两世之人。 哄人不好哄,骗子最擅长。 换好衣服,换好心情的李代,昂首阔步下了马车,来到众人面前。 望着眼前这群既熟悉,又陌生的特战队员,李代一时感慨万千。 第331章 如此奖赏 “弟兄们好!” “王爷好!” 你瞧瞧!咱这阅兵的感觉,也不赖嘛! “本王承蒙各位弟兄拼死营救,今日才得以安然无恙。是以,本王决定给每一位弟兄银钱一百贯,以资奖励。你们觉得多是不多啊?” 什么叫多是不多?哪有这样问话的。 再说了,谁会嫌弃钱多? 就是多也不会说多,只会往少了说呀! 所以, “不多,不多,属下多谢王爷赏赐!” 呵呵~ 还真是一群实诚人呐! 不错,不错! 跟着小爷时间久了,任何人都会变得实诚。 呵呵~ 李代笑着继续说道: “不过呢,本王的银钱,如今都在长安城里面下崽子呢,并没有带在身上,所以本王决定将这次的奖励,折算成马匹奖赏给大家。一人奖赏两匹高头大马!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算哪门子奖励? 马匹本来就是大家拼了性命缴获来的,您这就算不是借花献佛吧,那做的也是顺水人情,也忒会玩了。 “王爷,不带您这样的。”在李代的身边待的越久,胆子越大,就连刘能也敢提出自己的意见了。 “要不您还是给弟兄们打欠条吧!弟兄们相信您!” 哇咔咔,好你个刘能,又来算计你家小爷我。 上一次的事情,小爷可还没有找你算账呢,现在还敢来,看小爷我怎么弄死你丫的。 李代刚想要折腾刘能,就听梅月英在他身边说道: “王爷,月英这里有钱,您若是需要,拿去用就是。” 咦? “月英你哪里来的钱?” “都是北上这一路,从山贼手里面缴获来的,大概能有一万多贯吧!只是由于铜钱太重,不好携带,所以我就把铜钱大都换算成了金银,就放在您乘坐的那辆马车里。您若是需要,我这就给您取来。” “不忙拿!” 我家月英也学会赚钱了,还是从山贼土匪手里面赚钱,这生意做的也太爽了吧! 简直就是无本买卖,一本万利啊! 不对,这生意的本钱还是太大了。 小爷的每一位特战队员,那可都是宝啊! 就算是有人想要用一万贯钱买一个,那小爷我也不肯卖。 李代目测特战队员的人数,发现不仅没有少一人,还他喵的多出来一个。 “此人是谁?” 段师子听从了张秀云的叮嘱,所以最近几日,一直混迹在男人堆里,没敢往王府女人身边凑,就怕引起李代不必要的误会,从而引发不快。 原本以为自己站在队尾,就不会被李代所发现,哪里料到,李代长了一双显微镜似的眼睛,一眼就把他从男人堆里给揪了出来。 “启禀王爷,此人乃是秀云姐的二师兄,文武双全,足智多谋。营救王爷的时候,他也是出了大力的。” 原来是自己的恩人呐! “既然是张秀云的二师兄,那就是自己人。又何必那么见外,站的那么远呢?快,秀云,快请二师兄过来,小爷我要当面谢谢他。” 又是一个老二。 小爷最不喜欢跟老二打交道,因为排行老二的人都十分聪明,难缠的很。 段师子被张秀云带到了李代跟前,他一边给李代行礼,一边偷偷打量了一下李代。 身量不高,眼睛不大,头发不多,脖子不长,胳膊不粗,大腿不壮,除了那张一直笑眯眯的嘴脸,招人喜欢以外,便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让人惦记的地方。 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呀!可为何师妹她们会如此惦念他呢? “小人段师子,拜见王爷。” “好说,好说,免礼,免礼,起来吧,起来吧!” 段师子不明白,为何同样的话,李代偏偏要重复说两遍,难道王爷有口吃不成? “多日不见,本王甚是想念呐!请问段师兄一向可好?” 套近乎,打招呼,第一次见面的方式,就如此特别吗? “师兄之称,小人愧不敢当,王爷直呼小人的名讳便可。托王爷的福,小人一切还好!” “好就好,呵呵~听我家月英说,段师兄文武双全,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给本王打工呀?” 打工?是打长工还是打短工?怕是想让我给你当打手吧! “王爷,小人自幼跟随师傅在山上习练武功,对于山外的一切,知之甚少。小人此次下山,一来是将小人师傅病故的消息,告知与师兄师妹二人,二来,也想借此机会四处游历一番。如今,师傅病故的消息,只有师妹知道,小人的师兄尚不得知。所以,王爷的好意,小人也只能够心领了。” 咦?还有不想跟本王混的人?有点儿意思。 正所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难得有贵人赏识,带你走上一条康庄大道,居然这么不开面。 机会小爷已经给你了,是你自己不抓住的,张秀云也怨不得小爷。 “无妨,正所谓人生何处不青山,人生何处不相逢。等你忙完你手头上的事情,又想到了本王,本王随时都欢迎你大驾光临。” “承蒙王爷谅解,小人愧不敢当,多谢王爷厚爱!” 张秀云立在一旁,一直替段师子捏着一把汗,生怕他说错了话,惹恼了李代。 现在看来,结果还算不错。 “王爷,您不是说要好好谢谢段师兄的吗?” 对啊!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谢谢啊!” 还真是出人意表,别开生面的感谢啊! 众女被李代的无厘头,逗得‘咯咯咯’直笑,笑的李代直挠后脑勺。 “都笑什么笑,本王话还没有说完呢!” 李代转头对梅月英和张秀云吩咐道: “秀云,你跟月英去取一百贯铜钱来,给你师兄路上之用,然后,你再带他去挑选两匹好马当脚力,本王要给他双倍的奖赏。” 明明只给了人家一份,还偏要说成是双倍,真是大言不惭。 “王爷,您确定是一百贯铜钱,而不是一百贯钱?” 面对张秀云的疑惑,李代大声的笑道: “当然,当然是一百贯铜钱。这样你师兄在路上不是更好花不是?” 好花是好花,可是不好携带呀! 一百贯铜钱,就是一百多斤重呐! 再者说,我师兄他也没有说现在就走啊? 王爷现在就给他钱,是何道理? 李代斜眼瞥了段师子一眼,心中暗道: ‘让你小子偷瞄我福王府的女人,小爷我累不死你!’ 第332章 多动动脑筋不吃亏 钱是个好东西,有谁会嫌钱多呢? 当小山一样的铜钱,红果果地摆在段师子面前之后,他却是一脸的嫌弃,满脸的0疼。 不断抽动的面部肌肉,让他嘴唇上那只引以为傲的大雁,变得鲜活且灵动起来,一副欲要展翅高飞的模样。 此刻的他,终于真切的感受到,什么是恶人,什么叫无良,为什么喝凉水会塞牙。 难怪师妹她们几人这一路上,在谈起她们家王爷的时候,总是面色古怪,脸色潮红,羞羞答答而又咯咯哒哒。 原来福王殿下是真不把自己当人看啊! 不仅不把自己当人,还把别人当骆驼。 一百贯,一百斤,您叫‘奴’家可怎么扛? 段师子自打出生以来,第一次为钱多而发愁。 “小人多谢王爷赏赐。” “不谢不谢,你开心就好!呵呵~” 开心,小人是真的很开心,不过是想打开王爷你的心,好趴在上面好好看看,它到底是什么颜色! “稍后让秀云带再你去挑选两匹好马,你这装备就算齐活啦,也不枉本王对你的一番感激之情。” 李代捉弄人的本事,那真是罄竹难书,在场诸人,无不曾体会过。 看着一脸便秘的段师子,皆忍俊不禁,发自内心的娇笑起来,张秀云怕段师子尴尬,连忙说道: “王爷最是喜欢与人说笑,你待的时间再长些,自会明了。” 待多长时间算长?一年,五年,十年,还是一辈子? 你们可拉倒吧,我段师子是一刻都待不下去,恨不能现在就离开。 段师子为何会被李代用钱砸,在场诸人,只有张秀云看出了一点端倪。 偷偷看了一眼李代,又悄悄看了一眼他身边的梅月英,张秀云也只能在心底暗叹一声。 多情自古空悲欢,只觉天凉不知秋。 唉!自家师兄哪哪都不错,就是爱在女人面前卖弄才艺的毛病,实在是让人无语至极。 你说你又不是文人骚客,诗词大家,凭什么讨别人家的女孩喜欢? 就靠你嘴唇上那只快要飞起的大雁吗? 还是赶紧让王爷转个方向,省得老是揪着自家师兄,捉弄不放。 “王爷,大家可都等着您的封赏呢!您是王爷,可不能厚此薄彼呀!” 李代也觉得火候差不多就得了,万一真让段师子下不来台,烤成外焦里嫩的模样,那张秀云的脸面也会跟着无光。 “秀云说的不错,本王是一位人人敬仰的好王爷,岂能不平等待人,一碗水端平呢。来来来,大家伙都站好了,本王现在就给大家一一分-发-赏-赐。” 哇咔咔,报仇的时机又到了。 呵呵~你个死刘能,给小爷我洗白白了等着! “刘能刘将军,勇猛无双,无可匹敌。曾无数次身陷重围,但每每都能逆转乾坤,杀得敌人是胆颤心惊,鬼哭狼嚎。敌人一看到他,就像鹌鹑遇见了猛虎,除了瑟瑟发抖之外,就只剩下哭爹喊娘啦!呵呵~刘能刘将军,上前一步听赏!” 李代把个打赏,搞得跟个授勋仪式似的,不免令众人有所期待。 刘能骄傲的向前踏出了一大步,就像得胜的公鸡一样,昂首挺胸,睥睨四方,就连自报名号,都很像公鸡打鸣。 “末将……在……” “刘将军,鉴于你在火烧突厥一部时,完美的完成了本王交给你的任务,为此,本王特奖赏你铜钱一百贯,鉴于你在五原一战之时,不惧生死,舍命陪同本王勇闯敌阵,本王为此再奖赏你铜钱一百贯,鉴于你在潜入敌营之时,能够抓住战机,将敌人的马匹和粮草尽数毁之,本王再奖赏你铜钱一百贯,鉴于你在历次战斗中的勇猛表现,本王甚为满意,为此,本王再奖赏你铜钱一百贯,以资鼓励。合共四百贯钱,至于军功,一等本王回到长安之后,另行计算。刘将军,本王的奖赏你可满意?” 满意?满意个锤子! 不会也和段师子一样,给我也搬来一座铜钱山吧! “末将谢王爷赏赐!” 谢谢我就对了! 李代继续对众人说道: “其余人等,每人一百贯的赏赐不变,不过你们刚才也都听到了,本王的铜钱可没有那么多,所以只能给你们折算成金银发放,你们觉得可以吗?” 段师子的遭遇,众将士看在眼里,酸在心里,早就对段师子报以同情了,听李代如此一说,岂有不开心的道理。 是以,全都开开心心的大笑道: “属下多谢王爷赏赐!哈哈~” 得,整个驻地,一百多个人在放声大笑,只有两个人在愁眉苦脸。 那就是面对一座钱山的段师子,和面对四座钱山的刘能。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看看对方面前的钱山,不由得也大笑起来。 “老段,你在此之前见过王爷吗?你咋得罪他的?” 段师子一向自诩聪明,但就是想不明白这件事情,于是一脸苦相的对刘能说道: “我没有得罪过王爷呀!刚才那是我第一次拜见王爷。谁知道刚一见面,王爷就拿钱砸我,到现在我的脑袋瓜子还嗡嗡的呢!啥也不知道!” 刘能看着郁闷不已的段师子,想要放声大笑,却发现自己也是一位受害者。 “老段,你就别瞎想了,王爷做事,向来如此,想一出是一出,让人摸不清头绪。呵呵~” “刘将军你为何发笑?好像你的麻烦比我少似的!” 呃~ 你我一对难兄难弟,就谁也别笑话谁了。 王爷任性,不把钱当钱,我们可不能向他学习。 “老段,你说这些钱,其实王爷根本就不是给你我的?” “此话怎讲?” “这还用说吗?眼前的一切,不是明摆着呢吗?你不是真想背着百十斤重的东西上路吧?” 背倒是能背,不过是用马儿来背,不过这一路上,怕是要叮叮当当的了。 “刘将军,你的意思是说?” “把钱分给弟兄们,以我们的名义。” 段师子的智慧还是有的,刘能把话刚一说完,他就猜出来个七七八八。 “你是说,王爷故意如此为之,其实是为你我着想,是这个意思吗?” 第333章 条条大路通长安 刘能回首指向不远处的府兵说道: “段兄,这群人是王爷自己的府兵,他们的战斗力如何,你我皆看在眼里,自不必细说。不瞒段兄,如此精锐的队伍,若非是我亲眼所见,绝不会相信。” 段师子顺着刘能的指向望去,见这群人或是十人一组,或是五人一伍,如梅花的花瓣一般,围绕在李代马车的周围,相互之间的距离不远也不近,一切就像用尺量过似的,刚刚正好。 这种景象,他跟随了一路,也看了一路,但此时再见,依旧让他为之着迷。 “刘将军所言正是,若非是亲眼所见,任何人都不会相信,我大唐有如此强悍的府兵。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出色,即便是与你我相比,怕也只在毫厘之间。” 是啊!这哪里是一群普通士兵啊,简直就是一群武将。 也不知道王爷是从哪里挖来的。 “段兄,想必你和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怕是不短了吧?他们可曾接纳与你?” 段师子摇着头说道: “没有!我与他们很少说话,即便有时一起外出执行任务,他们大多时候,也寡言少语,甚少交流。” 听到这里,刘能指着那几座钱堆,开心的笑道: “这就对了!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这些钱财,正是王爷给你我用来改善关系的筹码。王爷希望你我能快速的融入到这支队伍里,好为王爷效力。段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段师子可不这么想,他觉得李代就是故意恶心他的,根本就没有别的意思。 “刘将军,若说是王爷希望你如此作为的话,在下尚可理解,可是在下已经明确拒绝了王爷的好意,离开不过是早晚的事儿,在下实无必要融入进去吧?” 看着仍旧一脸疑惑的段师子,刘能差一点狂笑不止。 “段兄,早晚是早晚,不过是早晚变成王爷的人而已。哈哈~~王爷看上的人,就是会飞也飞不了。” 段师子不屑的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信邪。 吹大牛吧你,你们福王府的人,就是喜欢胡吹八侃,那帮女人是这样,想不到你堂堂一位大唐将军,也是这样,还真不让人意外。 不过把铜钱分掉,倒是眼下最好的选择,总比自己一路背着强。 “刘将军,四百贯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都快抵得上普通人家十年的营收了,你果真舍得?” “嗨,有什么舍不得的,这点儿钱在王爷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等你跟在王爷身边久了,自会明了。” 段师子只当刘能又在吹牛,却不知道此时的刘能,正愉快的抚摸着自己胸口里的一叠欠条,满是享受。 四百贯钱才哪到哪呀,我这里可是有十多万贯呢! 二人商议既定,便不再纠结,叫来那十四名老兵帮忙,一起抬着全都给送了过去。 刘能和段师子自作聪明的举动,引得李代暗暗发笑。 这个结果虽然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还真没有让二人加入进他的特战队的想法。 特战队是他保命的根本,不是他完全信任的人,谁也别想轻易的加入进来。 虽说段师子是张秀云的师兄,而刘能又是与他一起出生入死,并肩战斗过的人,按道理讲,都是可以信赖之人,但是李代依旧不会为他们破例。 只因那是他的根,那是他的底线。 守不住自己底线的人,永远都别想成功。 张秀云替自家师兄委屈,觉得李代不该如此对待段师子,于是向李代抱怨道: “王爷,您若是真心想让我师兄为您效力,就不该如此捉弄于他。您这样做,师兄他只会离您越来越远的。” “远?不会的,他跑不远的。”李代对张秀云的说辞,显得毫不在意,“只要你不离开小爷,他便跑不了。” 李代的话,把张秀云给搞糊涂了。 “王爷,师兄他会如何选择,我又做不得数。我在不在王爷身边,又有何干系呢?” 傻丫头,你以往的精明都到哪里去了? 不是说女人的直觉,一向都很敏锐的吗? 咋张秀云会如此憨憨呢? “秀云,你师兄在与小爷我说话的时候,眼神老瞟你,你就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 师兄看我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换做是谁与您对话,都会紧张,而把目光看向自己的熟人,不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吗? “王爷您就是因为他偷偷看我,所以您才会捉弄于他,是吗?” “哼!我福王府的女人,岂是谁都可以觊觎的?就算他是你师兄也不行。” 原来不是因为梅月英,而是因为我呀! 这一刻,张秀云的心里感觉甜甜的。 “秀云多谢王爷呵护!不过王爷,您可能会错意了,师兄对我可没有别的心思,他只是习惯而已。” 习惯?那含情脉脉的眼神都成了习惯了,你张秀云还傻乎乎的呢! 叫小爷我说你什么才好! 不过想想也是,两个人自小就生活在一起,相互接触的多了,自然就忽略了对方的性别,成了亲人一样的存在。 至于说李代单纯的因为张秀云,而捉弄段师子,其实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更大的原因,实际上是因为李代被段师子拒绝,拉不下脸来罢了。 黄昏时分,派出去侦查的特战队员回来报告说,各个路口,都有突厥军队把守,很难通过。 李代这才知道,他们此时的境况,是如此的糟糕。 “月英,此事为何不早与我说明?” 李若兰见梅月英低头不语,上前一步解围道: “梅妹妹也是担心您的身体吃不消,才未与您言说,现在您知道也不算晚,我们该如何做,还请您尽快拿个主意才是。” 有了李若兰的提醒,李代也觉得现在不是追究是非的时候,不过…… “今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让本王知道,明白吗?” 众人连连点头称诺! 李代一边温柔的拉住梅月英的手,一边柔声说道: “条条大路通长安,突厥人堵是堵不完的。只不过小爷我实在舍不得这十几辆马车而已。月英,你老家不是在河北道营州附近吗?我们就去你老家看看,你们觉得怎么样?” 第334章 李靖的疑惑 营州(今辽宁省朝阳市),乃大唐北方之重城,是连接中原与东北三省的重要枢纽。 再往东去,便是着名的那个什么基地,渤海湾葫芦岛。 向南,则是人人皆知的避暑圣地,河北省承德市。 其实李代,大可不必前往营州。 他可以从草原,直下张家口,从而可以直抵幽州城(今北京市),然后经石家庄,回转中原。 而且从石家庄往西去,还可以去王蓉的老家,他老李家起兵龙腾之地太原去看看。 兴许是李代的地理学的太差,又或许是,他真的很想去梅月英曾经生活和成长过的地方去看一看,所以他选了一条比较绕的弯路。 李代带着他的人马,一路晃晃悠悠向东而去,却不知他的失踪,已经让李靖更加讨厌他。 李靖对李代,那是全方位的不喜。 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气度气质,李代是没有一点招李靖喜欢。 说话做事,吊儿郎当,坐无坐像,倚里歪斜,站无站像,松松垮垮。 就连用餐吃饭,也如饿虎扑食一般,狼吞虎咽,想起什么,张嘴就来,一点该有的礼仪都没有,甚是不雅。 就算是李代曾经做出的那些贡献,在李靖看来,也全都是小孩撒尿和泥巴,难登大雅之堂。 如今北疆正乱,狼烟四起之时,李代只带着十几个人,就他喵的在草原上瞎跑,李靖他能不气吗? “蜀王殿下,您是说福王殿下受到了箭伤,因为需要及时就医,所以才急忙回转的?” 骑在马背上的李恪,向李靖颔首道: “的确如此。据随军郎中所说,箭头上淬有好几种剧毒,若不能及时医治,福王则危矣。” 听到此话,李靖对李代则更加的气恼。 都他喵的伤成这样了,还到处乱跑,真不愧他京城疯王爷的名号。 “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多天,福王殿下以及他的手下,音信全无,本帅该如何向陛下交待呀!唉!” 皇帝李世民的圣旨已经送到,令所有皇子即刻回转长安,唯独他李代不知去向,李靖一时头大万分。 是死是活,你倒是来个信啊,半死不活的吊着,这不是难为人嘛! “元帅,此事发生之时,你本就不知情,何需交待?再者说,此事乃本王亲历,自需向父皇详尽上报。元帅大可不必为此事担忧,安心便可。” 话虽说的不错,可作为此次作战的最高指挥官,把大唐一位皇子给弄丢了,多多少少也要负一定的责任。 “本帅多谢蜀王殿下体谅。不过我有一事不解,还望蜀王殿下能为本帅解惑。” “元帅请说!” “按理说,福王殿下应该和您一起坐镇后方才是,他是如何受的箭伤,本帅糊涂,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李恪很不想把李代的事迹,完完整整的说给李靖听,因为照实说的话,显得他实在太无能了。 尤其是现在,在李代生死未卜之际,他就更不想多说什么。 适当的隐瞒一部分,在李恪看来,是合适且应当的事情。 反正在五原之时,是由他来指挥作战的,功过是非,都应该由他来承担才对。 面对李靖的提问,李恪将早已想好的措词,拿了出来。 “当时有上万突厥人马,进攻我五原阵地,场面十分混乱,为不失阵地,稳住阵脚,本王只能人马尽数出击,奋力抵抗,这才堪堪击溃突厥人的进攻。突厥人在撤退之时,以飞箭作为掩护,受伤自然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听完李恪的解释,李靖面色瞬间一变再变,明显对话里的某些地方,仍旧心存疑虑,但李靖却没有继续提问,而是顺着李恪的话说道: “殿下所言不差,战场之上,本就混乱不堪,箭矢横飞,受伤实在是在所难免。本帅素知殿下武艺不凡,只是没有想到,福王殿下居然也懂武功,居然也可上场杀敌,委实让本帅意外。” 李代会武功这件事情,早已在军中传扬,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别说元帅对此感到意外,就连本王也吃惊不已。在豳州平叛之时,若非他的女护卫高慧真身手矫健,反应机敏,替他挨了一箭,他又岂能躲过那一劫?由此可见,他那时是不会武功的,是以,他会武功这件事情,本王可以确定,是到了灵州之后,才发生的事。而这一切,又与一个名叫李若兰的女人有关。本王怀疑此女大有来头,若是没点儿特别的手段,如此之短的时间,焉能成就李代?元帅,此女你可知晓?是何来历?” 李若兰?居然是她?会是她吗?还是袁天罡那牛鼻子的手段? 李靖在李代的身边,看到李若兰的第一眼,就觉得十分古怪。 袁天罡有多牛,就连他这位被誉为大唐军神的人,在向他请教的时候,都牛哄哄的,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他会为了李代逆天改命? 李靖摇着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袁天罡除了皇帝陛下,对谁都不假辞色,别说李代只是一位小小的王爷了,就是大王爷,大太子,他也不会上赶子讨好。 若不是袁天罡的手段,那又会是什么呢? 李靖胡思论想了一番,也没有想明白李若兰为何会出现在李代身边。 “蜀王殿下,那李若兰和福王殿下是何关系?” 李恪等了半天,没有等来自己想要的答案,倒又等来一个新的问题。 好在这个问题回答起来还不算太难。 “听李代说是他福王府的文学,只是尚未上报给父皇知晓,还做不得数。” 女子当官,当然做不得数,皇帝陛绝不会同意。 “呵呵~福王殿下不愧是京城有名的疯王爷,果然疯的可以。任由女子为官,难道他不知道,朝廷自古就没有此先例吗?” “这些话,本王也曾经与他说过。可他却说,‘历史上巾帼英雄多了去了,女将军更是多了去了,只是任命一个女文学而已,怎么啦!’你听听,这是一个王爷该说的话吗?纯属无赖嘛!” 无赖吗? 李靖想起了自己的夫人红拂女,也想到了程咬金的黑白夫人,还有平阳昭公主李…… 第335章 天生我才必有用 灵州,依旧是大唐与突厥最为激烈的战场。 苏烈与薛万彻二人,均是大唐的猛将,可即便如此,二人仍然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突厥最高统帅阿史那莫贺咄设的行军帐,就设在离灵州城外仅三十里的地方。 “契苾何力,三支鹰师,加上你们铁勒部的一支豹师,整整三万五千多人马,竟然拿不下一个小小的五原,你实在太让人失望了。” “阿史那莫贺咄设,若非那李靖突然杀到,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契苾何力岂能功亏一篑。” 人的名树的影,李靖不光是大唐的军神,在突厥人的心中,同样也是神一样的存在。 “李靖?此人不是在朔方吗?他怎么会出现在五原?难道说……” “不错!据我们打探到的消息,那梁师都已经已经被其族弟梁洛仁砍掉了脑袋,梁国已经不复存在,所以我才没有继续与李靖多做纠缠。” 梁师都已经死了?饭桶就是饭桶,十足的蠢货。 契苾何力的铁勒部,在突厥内部,那也是相当大的部落,所以他说的话,阿史那莫贺咄设倒不会怀疑。 “此消息,突利可汗是否已经知晓?” “已经派人给他送过去了,不过他在云州城外,正与李绩和李孝恭打得不可开交,一时半会儿怕是撤不回来。” “不行,必须马上让他撤回来,集中兵力拿下灵州,才是重中之重。至于梁国的那些个残兵败将,就任其自生自灭吧!一帮蠢货,死不足惜。” “好,我这就派人再去通知突利可汗。” ………………………… 有梁洛仁出面,朔方收编的很顺利。 当李靖和李恪二人,带着部队折返回来的时候,朔方已经风平浪静,百姓依旧过着,该干嘛就干嘛的日子,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丰州城,位于五原以南,阴山以南,濒临黄河水道,乃唐初最北之门户,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所以隋唐时期,对于丰州的建设,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依托山水之势,丰州城被打造的固若金汤,就算突厥举全国之力入侵,也很难逾越。 更何况丰州城里,还有柴邵和薛万钧二位猛将在此坐镇,所以李靖对于丰州的防御很放心。 李靖打算从此地出发,经夏州再回转支援灵州。 夜已深,李靖一个人安静的坐在案几旁,闭目沉思。 白天里,李恪说过的话,一遍遍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李代是腰侧中箭,证明箭矢射来的方向不是前方,而是侧后方。 除非李代是个大傻子,在面对敌人的时候,还喜欢撅着腚,扭着腰。 而且射向李代的箭头是特制的,箭头锋锐,箭身四方,还涂抹有剧毒之物。 这种箭矢李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他却从某人嘴里听说过。 这个人就是李绩,一个本事和他不相上下的人。 他说,‘此箭矢,百步之内,使三石长弓,便可轻易洞穿铠甲,置人于死地。只是用料颇多,且打磨不易,耗费甚巨,不宜推广,但若能少量装配给神箭手们使用,在战场上,或有奇兵之效。’ 当时李靖还笑答曰:‘一比二十,你觉得当今陛下会采用吗?’ 是啊!不要说一比二十了,就是一比二,陛下也是不会同意的。 箭矢作为战场上最主要的耗材,其用量是何其多也,如今的大唐,可没有余钱浪费。 此事已经过去了好些年头,李靖也早已把此事忘了个干干净净,没曾想,这种箭矢竟然真的出现在了战场上。 会是他吗? 李靖想不明白。 据说,李绩和福王的关系亦师亦友,他为何要刺杀福王呢?没有理由呀! 李靖在这边瞎琢磨,李恪在另一边,却正在质询裴天啸。 “裴天啸,本王问你,军需官杨伟他现在人在哪里?” 裴天啸的脸色不太好,依旧还很苍白,不过他现在已经能开口说话了。 “王爷,末将一直重伤昏迷,直至今日才醒,他的去向,末将实在不知啊!” 看着可怜巴巴的裴天啸,李恪强压心头怒火,低声喝道: “你果真不知?” “末将真的不知。” “好!本王暂且信你。本王问你,那杨伟是何许人也,你为何要将他引荐给本王?” 裴天啸斜靠在床头,静静的看着李恪,缓缓的说道: “前年秋狩之时,京中权贵子弟用美人做赌注,以白狐为约,说谁若能打到白狐,各家所出之美女,皆归此人所有。末将拼劲全力,亦无所获。正发愁之际,杨伟手提一白狐出现在末将眼前。末将一见心喜,便以千贯之资,从杨伟手中买下白狐,从而才拔得头筹。” 听到这里,李恪不禁嗤笑道: “千贯之资?什么样的美女值一千贯?一千贯又能买下多少个美女?再说,他杨伟竭力去猎杀白狐,不也是为了赌赢吗?” 面对李恪的疑问,裴天啸面色不变,声音虽然虚弱无力,但字字句句却十分清晰。 “王爷,那二十几位美女,可不是普通货色,皆是一等一的人间绝色,曼妙佳人。更况且,他杨伟当时只是齐王的舅舅,阴宏智府里的家将,给他一千贯钱,着实已经不少了。” 李恪不再继续追问,而是目光灼灼的盯着裴天啸,试图一观真伪。 但裴天啸一脸病容,除了虚弱和苍白,实在很难看出什么。 “所以你就将他引荐给了本王?” 裴天啸歉意的低下眼眉,好似一个做了错事的孩童一般。 “王爷,都是末将的错,末将不该因其威胁,便将其引荐到王爷门下。可是王爷,此事若是让京中那帮人知道的话,那末将可就没有脸再回长安了。” 弄虚作假非君子,道貌岸然真伪善。 你裴天啸能够背叛李代,转而投入到本王的门下,不是没有道理可循。 “你就不怕本王将你的丑事传将出去?” “您不会的。您是王爷!为人一向坦荡,岂会搬弄是非,行小人之事!再说,末将如今是王爷您的属下,您又怎会做那自断一臂之事!” 第336章 想管用吗 直觉让李恪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军需官杨伟主管的是后勤保障,也只有在突厥人攻破五原之后,才有可能被突厥人所斩杀。 可是在逃跑的路上,此人却始终没有出现过,仿佛空气一般,就那么毫无征兆的消失了,李恪焉能不对此人心生疑惑? “说的不错!本王忙的很,哪有功夫去理会此等小事儿。不过,你想在本王麾下效力,还需福王本人同意方可。这段时间,你便安心养伤,一切皆等我们回到长安以后再说。” 李恪走了,但是裴天啸的眼神,却一扫之前的黯淡,突然变得锋锐起来。 “来人,速去通知二蛋,让他先回老家躲一段时间,记住,要他小心行事,切莫让外人知晓。” …………………… 跃马扬鞭,迎风而行,让人感受到速度的同时,还能感受到无法言说的激情。 不过躲在马车里的李代,除了难过,别的什么他也感受不到。 李若兰温暖的怀抱没了,高慧真的甜蜜也随风而去,只有硬邦邦的车底,始终执着地颠簸着他的身体,让他知道自己活得有多么艰难。 体内的毒素,已经被他排除了七七八八,但那最后一丝丝毒素,却如磐石一般,执拗的守在他的骨头缝里,不肯出去,令他烦恼至极。 古有关公刮骨疗毒,可我李代该怎么办?总不能把自己的骨头,当成零件给拆了吧! “停车,停车,老马快快停车,小爷我要下去走走。” 女人多了就是热闹,不过这份热闹,唯独不属于他李代。 六个女人,就像六首不一样的诗歌,各具特色,又各有风骚,在青青大草原上,肆意的张扬。 梅月英和高慧真二女,本就青春靓丽,而今又身骑骏马,则更显英姿飒爽,那飞扬的活力,让人见了,免不了心旷神怡。 冯氏姐妹,生的娇小玲珑,可那夸张的身段,却总是随着骏马的奔跑而起起伏伏,让人见了,怎能忍住不再多看两眼。 相比之下,张秀云和李若兰就显得稳重的多,信马由缰,皆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让人见了,不免心生亲近之意。 “哼!女人!哼!只顾着自己快乐,不理小爷我的死活。哼!” 浓重的酸味迎面扑来,老马贱兮兮的捧起了李代的臭脚。 “还不都是让您给惯的,一个个皆没个规矩,自己想怎么来就怎么样,哪家王府下人这样?依着小人说,您就该把您王爷的威风拿出来,给她们几个看看,好让她们知道您的厉害才是。” 王爷的威风? 王爷有何威风? 欺负自己人就有威风了? 至于说厉害,小爷我当然厉害,但那是对待敌人的,至于对待女人嘛…… 切!虽然小爷我也想做那欺男霸女之事,可惜胆子太小,终是不成啊! 唉! “老马,还是你对小爷我最好,她们都不理我,只有你仍是始终如一。” 老马心道,我若不是因为腿脚不好使,早就加入到她们中间去了,多么美好的生活啊,实是令人向往的紧呐! 李代的马车停了下来,即便是跑得最远的高慧真,也得快马赶紧赶回来。 “王爷,您哪里不舒服?” 小爷哪哪都不舒服,尤其是小爷的心。 “马车实在太颠了,颠得小爷我浑身酸痛,所以想……” 想什么好呢? 李代偷偷瞄了六女一眼,觉得想什么都不好,只得悻悻的扭动着麻杆腰,唉声叹气地说道: “休息,休息一下。” 李代贼兮兮又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李若兰只想大笑。 明明是想要作怪,却偏偏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您觉得她们这帮小丫头,能读懂您的心思吗? 转头四下打量了一番,几女果然全是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李若兰不禁计上心头,想要捉弄一下李代。 “王爷,现在时辰尚早,此时此地休息,一是怕耽误了行程,二来也怕被牧民们瞧见,王爷要不您再坚持一下,还是等到天黑以后再做休息,您看如何?”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小爷我要的不是休息,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可以跟你们混在一起的理由。 你们几个自由自在,策马扬鞭,欢歌笑语,莺莺燕燕,却单留我一人独守空车,小爷我可不干。 忽做虚弱状的李代,一手轻抚额头,一手紧抓车辕,满满弱不禁风的样子。 “小爷我……我……突然……头晕目眩脚抽筋……肌骨酸麻霜临身……只想躺在一个温暖的地方,就此安然睡去……怕是……怕是……怕是今后再也无法乘车了……” 要不是这里人多,李若兰真想用自己的玉手,与李代的小耳朵,好好亲近亲近。 果然是花心不死少年郎,风流不理日月长。 花的心,长在蕊中,也不想把花期都错过。 “既然如此,那就照旧让慧真妹妹载着您吧!” 什么? 高慧真闻听此言,浑身上下不禁打了个冷战,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此一时彼一时也,那个时候只有你我二人,自然要相互分担照顾王爷的责任,可是现在,这里足足有两台大戏,六个女人,你叫人家怎么还好意思呀! 果不其然,剩余几女,在听到李若兰要高慧真载着李代前行之后,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高慧真。 照旧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可你要如何载着王爷前行呢? 王爷是坐在前面还是后面?马背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宽阔了? 梅月英的眼神有别于其他几人,其中审视的味道,不言自明。 冷冷的眼神,犹如冬雨,让高慧真不觉寒冷。 本想一口回绝,但这场冰雨,却又让她瞬间改变了主意。 “好!赶路要紧,我照旧载着王爷前行也就是了。” “不行!” 不出高慧真所料,梅月英第一时间便抢先阻止道: “王爷的身子骨,看起来是如此地虚弱,就连马车也坐不得,如何还能够骑马?我看还是依着王爷的意思,在此地略作休息一番,然后再行赶路才是。” 第337章 月英.梅 得,所有的演技,都随着梅月英一句话而付诸东流。 李代一时之间无计可施,只得把目光,再一次聚焦在李若兰的身上,那希冀的眼神,好似刚出生的小绵羊一样可怜。 李若兰向他隐晦一笑,暗暗轻点娥首,示意李代稍安勿躁,那胸有成竹的样子,让李代瞬间就感受到了满满的幸福。 还是若兰懂我,有你真好! “王爷,梅妹妹说的不错,您的身体看上去真的很是虚弱,怕是不能再受颠簸了,我们不如就在此地休息片刻。一来可以缓解大家的疲惫,二来您也可以趁此机会,向梅妹妹多多了解了解奚人的相关情况,毕竟不久之后,我们就要进入到奚人的地盘,两眼一抹黑岂非不妙?” 李代差点被李若兰给气死,你这是在帮我,还是在帮倒忙? 小爷我若是想要休息,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吗? 用得着你们一个一个的向小爷我吐口水? 然而事已至此,李代也不好再行反驳,只得翻着白眼,顺势而为道: “那就在此地休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再行赶路。月英,那边的野花多,我们两个去那边聊。” 山花烂漫满山坡,惟有月英最娇羞。 躺在梅月英大腿上的李代,静静的倾听着梅月英的讲述,逐渐对奚族这个民族,有了比较具象的了解。 奚族,也可以说是奚人,据传是薛姓始祖奚仲的后人,乃东胡鲜卑宇文泰部的一支分支,自称库莫奚族。 奚仲,夏朝人,发明双轮车的便是此人,而奚族,最是擅于造车,由于他们所打造的奚车,前宽后窄,轻便灵活,甚是好用,所以名誉八荒逾千年之久。 还有他们所发明创造出来的奚琴,便是如今的二胡,更因其声委婉苍凉,从而响彻整个世界。 奚族内部,共分五支五部,分别为遥里部、伯德部、奥里部、梅只部和楚里部。 其中遥里部和楚里部,由于长期生活在饶乐水(今西拉木伦河上游一带,以内蒙古赤峰市为中心,向东南延伸),所以主要以游牧狩猎为主。 而伯德部、奥里部和梅只部三部,由于北临契丹,南邻大唐(今河北省北部,辽宁省西北部),所以除了放牧以外,还制作一些手工制品,并也开荒种地,属于半农耕半游牧状态。 梅月英所生活的营州城,正北便是契丹,西北便是奚人,两厢夹击之下,焉能不战火纷飞,水深火热。 听完梅月英的讲述,李代自己则陷入到沉思之中。 李代没有想到,营州居然地处这样一个鬼地方,早知道就从张家口直接走幽州就好了。 现在倒好,绕远绕路不说,自己还需要带着人,斜穿奚族人的地盘,这上哪说理去。 要不,改变一下行程,换个方向走? 可从梅月英的声音里,李代却听到了浓浓的思乡情意,和满满的期待之声,李代又岂能拒绝一位美女的期望。 算了,小爷我最大的毛病就是心太软,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唉! 我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以为很是简单,却是太难,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哇! 不等李代把问题都想清楚,刘能快步走了过来。 “王爷,探马来报,说是有一支突厥人马,正向我们这边赶来,您看我们是不是合该立刻动身,马上离开这里?” “马上动身马上走,月英和小爷我共乘一马,快快快,赶快离开这里。” 什么叫顺势而为?什么叫顺水推舟?什么叫蹬鼻子上脸? 刘能挤眉弄眼的打报告,李代焉能不眉飞色舞的顺杆爬! 所以说,机会永远是为有想法的人而准备,只有有了自己想法的人,当机会到来的时候,才能够毫不犹豫的抓住。 而李代,就是一个拥有自己想法的人。 此时的他,已经随了心愿,正满意的窝在梅月英的怀里,不顾李若兰的嘲笑,也不理会刘能继续的挤眉弄眼,甜甜的笑看一路花开,花开一路,就连迎面吹来的风,都是如此的香甜,仿若品味芝士甜品一般,奶香四溢。 李若兰果然好手段,原来计谋用在了不容拒绝的这里! 若兰,小爷得你,如鱼得水呀!有你真好! 马背上的李代,背靠温暖,思绪不禁再度飞扬起来。 奚族分五部,分别生活在五个不同的地方,五片区域,那杀害梅月英家人的奚人,这样说来,也只是其中一部的一部分而已,对付起来,难度倒是小上不少。 再者说,现在的奚人,名义上还是大唐的附属国,和大唐属于朝贡关系。 虽然奚人也经常南下劫掠唐人,做着阳奉阴违的勾当,但明面上,还不不敢太过张狂。 想来,通过奚族人的地盘,难度不会很大。 “月英,离你家乡最近的奚人,属于哪一部族?” “是梅只部。” 梅只部?梅月英?是巧合吗? 一个想法突兀的出现在李代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梅只部里的奚人,大都姓什么?姓梅吗?” 李代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梅月英无从得知,她只是一边驾驶着马匹,一边顺着李代的意思,习惯性的回答道: “不全是姓梅,梅只部里,只有真正的贵族才可以姓梅。” 贵族?是指王的血脉,还是黄金血脉? 李代依稀记得,北方契丹在安史之乱之后,才得以迅速崛起,安禄山在利用完奚族十万将士之后,契丹又将库莫奚族收入囊中,建立了辽国,自此,北方便与汉王朝彻底的失去了联系。 然而此时的库莫奚族,却是对抗契丹的主要力量,与契丹的实力还不相上下。 突厥在经历过巨大的白灾之后,不想着好好休养生息,偏要与大唐一决生死,那分崩离析的结局,便不再遥远。 没了强大的突厥制衡北疆,北疆之乱,似乎也已成定局。 李代觉得,不能老是打跑了一个敌人,就又崛起一个新的敌人,而且还一个比一个强大,一个比一个难以对付,让我之人民永不得安生。 好在现在还有二百多年的时间,足够将契丹的野心,扼杀在萌芽之中。 “月英,你是库莫奚族人吗?” 第338章 都是有故事的人 马儿轻快的脚步声,时而嘀嗒嘀嗒,时而嘀嘀哒哒,好似一首欢快的儿歌,在人们心间响起。 小螺号,滴滴滴吹,马儿听了展翅飞;小螺号,滴滴滴吹,阿爸阿妈等儿归;小螺号,滴滴滴吹…… “王爷,您为何会有此一问?” 家乡的小调,已经不知道唱过了多少遍,梅月英的声音,这才从李代的身后,幽幽的传来。 李代在思念家乡的同时,同样也感受到了梅月英的寂寞。 两个人是如此的同步,仿佛刚刚漫游在同一个世界里,又同唱了同一首歌儿一般,心情都是同样的落寞,就连声音,都是一样的沉重。 “哦,没什么,只是想在梅花绽放之前,赶回长安。” 梅花绽放之前,深秋之后吗? 不知不觉,时间已至仲夏,离梅花开放,还有四个来月的时间,想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够赶得上吧! “王爷,月英若非是汉人,王爷将来会如何待我?” 由不得梅月英不小心。 实在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影响实在是太过深远,即便是刚刚还相谈甚欢的两人,在得知对方不是同一民族之人之后,也会立马翻脸,就算不拔刀相向吧,那也会相互怒目而视,从此陌路。 不过这些事情,在李代的身上,是不会存在的,他连突厥敌人加罗利都能够放过,梅月英的身份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太容易接受了。 “有容乃大,不仅是在说人,同样也是在讲一国。一个国家若是想要伟大,就必须要学会包容。包容其他民族的人,也包容他们的文化,然后去伪存真,为我所用,方为证道。” 再多的道理,李代并没有继续说,在他看来,有有容乃大方为证道这八个字,就足够说明一切。 果不其然,在李代说完这句话之后,梅月英的身体,果然柔软了许多,就连他手里的缰绳,也弯成了弦月,不再像箭矢那样笔直。 “王爷,您果真是这样想的?” “大胆,胆敢质疑本王的心意,本王要治你大不敬之罪。” 狗熊背靠大树,是为了解痒,而李代使劲往梅月英怀里钻,也只是想要对她进行惩罚而已。 一阵欢歌,两声笑语,已将梅月英的心结彻底打开,李代的问题,也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实不相瞒,其实月英本是奚族梅只部的公主,只是为了躲避仇人的追杀,才隐姓埋名混迹在汉人堆里讨生活,而我原来的名字,则叫做梅只艾尔哈月英琪琪格。” 什么什么哈士琪格? 又是和波波一样又长又难记的名字,简直了。 “那月英是你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吗?” 李代的关注重点,永远和别人不一样,总是那么的令人猝不及防,摸不清头脑。 这个时候,不是更应该关注梅月英的真实身份吗? 不是更应该关注她的仇人是谁吗? 不是更应该问询事情的来龙去脉吗? 可他竟然全都不理不问,居然对一个无关痛痒的名字关心备至,也真是让梅月英叹服不已。 “怎么了?王爷?月英这个名字不好听吗?” 小爷我没说不好听呀? 再说,就你这个姓,取啥也白搭。 取一钱字,梅钱,取有钱二字,还是梅有钱,取个有文化吧,还是梅有文化,所以说,就你这个姓,最好别和实物沾边,否则想啥也没用! “月英就很好呀!梅月英,简短而有力,又好听又好记,至少比你原来的名字好记!” 李代不负责任的话语,令梅月英忍俊不禁,忍不住在李代的小腰上,小小的掐了那么一小把。 “我原来的名字就不好听不好记了吗?竟然敢嘲笑人家的本名,讨打!” 李代一身痒痒肉,最怕的不是刀斧加身,而是温柔的玉手。 梅月英仅仅骚弄他两三下,他就经受不住,不停地求饶起来。 “好听好听都好听,都是好名字,小爷错了,就饶了奴家吧!” “又胡乱说话,让别人听到了,怎生得了!” 李代笑的是浑身酸痛,酥酥麻麻,见梅月英收了手,不禁瘫倒进她的怀里,微喘着问道: “月英,琪琪格是不是花儿的意思?” 这下轮到梅月英惊奇了。 “王爷,您居然连这个也知道?” 切,这有何难? 草原上的琪琪格何其多也,高原上的卓玛又何其多也,不就是花儿嘛,小爷我最喜欢摘野花了! 李代洋洋得意的样子,总能撩发她人殴打他的愿望。 “王爷,那艾尔哈的意思您也知道吗?” “二哈?什么意思?是狗吗?” “讨打!” 砰砰啪啪,哎呀哎呦,这回李代的肉身,是真的又酸又疼了。 “你说你说,是什么意思?小爷我听着就是了。” “不说了!” 梅月英双手一拉缰绳,双脚一磕马肚,口中大喝一声,‘驾……’,骏马便和那飞出去的子弹一样快。 “月英,慢点儿,慢着点儿……” 李代不催还好,越催马儿反而跑的越快。 颠的李代屁股生疼不说,就连他一身骨头,都快被颠的散了架。 还有梅月英那驾驭缰绳的双手,在收放之际,总是有意无意,时不时的捶打一下李代的小小肚子,弄得李代不知道应该大哭一场,还是应该惨叫一番才是。 “月英,月英,你想收小爷我的党费,那也用不着要小爷的命吧?” “又乱说胡话!” 是不是胡乱说话,都无所谓,只要能够让你慢下来,就是让小爷我喊你姑奶奶都成。 “月英,既然你说你是奚族梅只部的公主,那你的父亲岂不就是梅只部的王了?那什么样的仇人对付不了?” 梅月英明白李代话里的意思,可是这个仇人他不一样。 若不是……若不是……我又何须躲藏逃避? 提起自己的父亲和仇人,梅月英的身子不禁再度落寞起来。 悲伤和愤怒交织在一起,纠缠无状,就和此时从耳边呼啸而过的风一样,分外凄凉。 “王爷,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提也罢!” 李代的心,跟着梅月英一起下沉,直到他也被落寞,席上全身。 旧事重提,伤人伤己,就像东梅的故事一样,最好都不要再提。 但既已出现,那就要想着去解决,逃避终究不是办法。 若治不了根本,心中的悲痛,就会永远存在。 “月英,还是与我说说吧!你不开心,我也一样难过!” 第339章 往事不可追忆 “十年前的那个秋天,在与契丹人争夺草场的冲突中,我阿爸受了重伤,然后……” 随着梅月英的声音,二人身下的马儿越走越慢,渐渐迷失在青青绿草之中,久久不愿离开…… “然后我的二爸,便以我阿爸需要好好将养身体为由,将部落中的权利,尽数揽在了他的身上。半年之后,眼见我阿爸的身体,日日渐好,他为了手中的权利,居然带着他的人马,将我的阿爸和阿妈,全都给……” 唉,又是一场血淋淋的狗血剧。 怎么当二叔的,都是如此的绝情,难道不折腾不成活吗? “月英,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向生,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慰藉。你……” “谁说我的阿爸阿妈死了?” 没死吗?那你哭什么? 那梨花带雨的俏丽模样,难道只是想要骗取小爷我的眼泪吗? 李代不说话了。 在女人悲伤忧愤的时候,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找抽,左右都不对,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我阿爸和阿妈,只是被他给囚禁了而已,就算他的胆子再大,再敢肆意妄为而不择手段,他也不敢做违背祖宗遗训的事情。” 为了那一点所谓的权力,对自己的亲兄弟下黑手,囚禁自家的兄弟嫂娘,这都不算违背良心,违背祖宗家规吗? 难道非要等到他…… 不理会李代的沉默无语,梅月英忍住悲伤,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这些事情,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个时候,我的年纪还小,还不到六岁,是钟叔带我逃离部落之后,才告诉我的。” “钟叔?哪个钟叔?” “我和您说过的。就在我进入王府的第二天,您问起了我的身世,我便与您说过,我的‘父亲和母亲’,是在与奚人战斗的时候,一同罹难的,怎么?难道您忘了?” 经梅月英这么一提醒,李代这才想起,当时为了把梅月英变成自己人,他可没少在她身上下功夫。 现在看来,依旧还是无用功,至少对于梅月英的真实身世,他直到现在,还不甚了解。 “月英,你这算是蒙骗本王吗?” 李代有些伤心,自己对她们是那么好,什么事情都想着她们,极尽可能的为着她们着想,可依旧换不来一颗真心,自己做人,真就如此的失败吗? 如果一个人的悲伤,是两个人的痛,那两个人的悲伤,就是整个世界的痛。 梅月英自知理亏,当即忍住羞涩,将李代重重地抱在怀中,温柔的说道: “王爷,请原谅月英的迫不得已。那个时候,月英才刚进王府,一切事情懵懂未知,您虽是位好王爷,可也需要月英用心用时间去感受不是?” 这个理由在现代也许还说得过去,可是在古代,却是要被别人诟病为不忠不义的。 不过仔细想想,梅月英其实也没有做错什么,毕竟她真的不是一个汉人,毕竟她的身世,也不能逮谁都跟谁说。 “王爷,说来此事,月英也不算是蒙骗于您,钟叔夫妇虽说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但也算是我的养父养母,说他们是月英的父母双亲,也不为过吧?” 得,和女人讲道理,就是自己找抽,自己真的是越活越笨了。 “你说的都对,你是总理,总也有理,小爷我现在只用耳朵听,啥也不说了。” 犟嘴的都是傻子,小爷我虽然笨,但不是个傻子。 李代认错的态度,就是让人稀罕。 于是梅月英在心满意足之下,放下了所有矜持,将自己俊俏的小脸,耷在李代的肩头,口吐芬芳,呢喃如春蚕吐丝一般。 “王爷,月英与您说的都是实话。钟叔一家不仅将我养大成人,还教会了我一身武功,您说如此恩情,月英不该尊称他们一声父母吗?” 养育之恩深似海,真心实意最动情。 “说的不错,他既是你的养父,又是你的师傅,尊称他一声父亲,本该如此。月英,你这钟叔是何许人也,是何来历?能否与我仔细说说?” 人嘛,哪能真的管住自家的嘴巴,这不,李代在好奇之下,不就忘了刚刚才下的决定吗? 不过,这个问题倒是很好回答,所以梅月英并没有与李代再行争论,而是直接回复道: “我只知道钟叔本姓鱼,和我父亲乃是至交好友,一向以兄弟相称,擅使长刀,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姓余?哪个余?愚忠吗?这名字起的,真是……” “瞎说什么呢?” 梅月英的锥子下巴,狠狠的锥了李代的肩膀头子一下,气哼哼的说道: “是鱼,是水里面小鱼儿的鱼,真是的,又开始胡说八道,人家不理您了。” 鱼姓?姓鱼之人,可不常见,李代前世今生,所接触的人群里面,拢共也没有一个。 不过在隋唐演义里面,倒是有个鱼俱罗,据说乃是前隋开国大将,就擅使长刀,也不知道现实世界里,到底有没有此人存在过的痕迹。 事情的基本脉络已经明了,既然梅月英不再叙说,那李代只好自己发问。 “那你京城里面的那个弟弟……” “他是钟叔的儿子。” “那他家里的那对母女婆娘……” “那倒是真的。” 总算有一件事情是真的,李代温暖的心,再度变得滚烫起来。 “月英,以后可不要再欺瞒我了,不然的话,小爷我会伤心死的。” 说的那么可怜干嘛?不就是想让人家安慰安慰你嘛! 紧了紧双臂,让李代感受到真切的温柔,梅月英在他耳边轻语呢喃。 “月英向您保证,以后再也不会。” 甜蜜而温馨的浪漫,总是异常的短暂。 当李代和梅月英正陶醉在夕阳里,不忍日落的时候,刘能此人,不请自来。 “王爷,前面就到奚人的地盘了,我们是连夜赶路,还是等天亮以后再说?” 以后?就你这个没有眼力见的玩意,还想要有以后? 小爷我现在就想把你做成剁椒鱼头,请大家都好好尝尝鲜不鲜(闲不闲)。 不理会李代的白眼,刘能继续问道: “您倒是说句话呀,大家可都等着您的命令呢!” 第340章 人心难测赌不得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叫做看我的眼色行事! 怎么此时此刻,搁在这里就不灵光啦! 难道是小爷我的眼色还不够白,天色一暗,你刘能就看不见了? 李代把眼皮都快翻到眉毛上去了,可刘能就是看不见,人也不离开这里。 不仅如此,他居然也和李代一样,把他那两道八字铁眉,舞的是虎虎生风,比李代跳的还要骚浪。 什么意思? 和小爷我比谁的眼睛更大吗? 表不上弦不走,狗嘴里叼了块肉骨头,两个人还就较上劲了。 一时之间,此二人仿若两只斗气的蛤蟆一般,把能动弹的地方,全都调动了起来,把能鼓的地方,也全都鼓了起来,就是不能鼓不能动的地方,也不会让那里闲着躺平。 时而是张飞环眼挑眉斗智深,时而是蜻蜓咧嘴怒视小螳螂,把个寂静的夕阳,搞得是烟尘滚滚,云雾缭绕,气得太阳公公怒而下沉,不复再见。 最后,刘能终究还是技差了一筹,没能骚浪贱过李代,不得不败下阵来。 “王爷,看来今夜您是走不了了,末将这就回去安排宿营之事。” 刘能来的突然,去的匆忙,倒把李代给弄糊涂了。 “你个死刘能,给小爷我滚回来,小爷我还没做决定呢!” 对于李代的召唤,刘能头也不回,反而跑的比兔子还快,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踪影。 “王爷您真真好兴致呀!这天都已经黑了,也不见您的身影回转,此间的景色,难道就这般美好吗?” 谁?是谁在小爷的身后说话? 李代扭身从梅月英的怀里探出头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心乱跳。 哎呀俺滴个娘哎,五朵不同季节的金花,竟然不分先后竞相来到。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看她们一个个柳眉倒竖,目如烈火的样子,难道是要上演五娘教子的戏码吗? “哎呦喂!我说谁的声音这般甜美呢,原来是神仙姐姐下了凡尘呀!敢问几位神仙姐姐,可是因为想念小爷,所以特第来看望我的吗?” 本就是装模作样,假装愤怒的几女,哪里受得了这般直白的夸赞,当即一个个笑的花枝乱颤,银铃不断。 把刚刚被刘能搞得乌烟瘴气的夕阳,重新又唤回到霞光万丈时的原本模样。 “王爷,您和梅妹妹说了这许久的话,您不累吗?口不渴吗?肚不饿吗?” “还行,倒是还没有感觉到……” 等等,此话有诈! 听着倒像是关心人的话,可为何小爷就感觉怪怪的呢? 尤其是李若兰说话时的表情,眉梢轻扬,眼角含笑,那方寸之地,点滴之间,无一不将嘲讽玩弄。 简直和李代耍贱时是一模一样。 再看看其他几女,也无一不是一副玉面红唇含春笑,娉娉婷婷分外娇的娇俏模样。 嘶~这是…… 这是在群嘲小爷我饥渴难当,乐不思蜀? 一个一个胆肥了呀! 不行,小爷我活过四十多年,还没吃过这样的亏呢,一定得找回场子才行。 几女见他欲言又止,又用他绿豆大的小眼睛,扫视她们,便知道李代已经洞悉了她们的小小伎俩,当即笑得更加欢快起来。 不同的铃声汇聚在一起,仿若一首‘入画江南’(杭州亚运会歌曲)般的美妙动听。 梅月英被几女笑的羞愧不已,突然一把将李代从马背上推了下去,差点让他的小脸着地。 高慧真眼疾手快,一个箭步来到李代身边,将他的身子,稳稳的扶住,还贴心的在李代耳边,温柔的问道: “摔到了吗?有没有受伤?” 梅月英在马背上,见李代打了一个趔趄,原本还有些心慌,可听高慧真如此一问,当即柳眉便竖了起来。 小妮子,你的动作那么快,王爷就是想要受伤都不可能,还假惺惺的关心起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想要在王爷面前,上我梅月英的眼药,门都没有! 想到这里,梅月英也赶紧翻身跳下马来,一把扶住李代的另一只臂膀,略带哭声委屈的说道: “都怪她们笑得太过猥琐,月英才一时失手……王爷,您不会责怪我吧?” “不怪不怪,是小爷我自己没有站稳,又怎会责怪我家月英呢!” 刚才不怪,现在才是真怪! 怪你跳下马来作甚? 如若不然,小爷我现在就可以顺势而倒,装作腿脚受伤时的模样,来一个娇软无力倚芳菲,不比贵妃酒醉差毫分,享受另一场温柔去了。 李代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但依旧只得站直了身子,化作一杆长枪,威风凛凛独自伫立。 “你们来此作甚?不会只是为了吃瓜吧?” 吃瓜?吃何瓜?再说这里也没有瓜呀! 李若兰只当李代又在说胡话,当即率先开口道: “王爷,明日便要进入奚人的地盘了,我们该当如何,您总要拿出个章程来,与大家仔细说说,好让大家好有所准备不是。” 说起正事,李代觉得自己,应该站的更加笔直一些才是。 于是,李代又挺了挺身子,迈着小正步,向今夜将要宿营之地走去。 “走,我们过去边吃边聊,这件事情,还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 特战队里没有特定的伙夫,大家都是穷苦人出身,多多少少都会做个饭菜,也不分好吃赖吃,轮着做就是。 不过今天的饭菜有些特别,大米粥炖肉,再加上点草原上的野菜,倒也别具一番风味。 李代也不矫情,接过李若兰递过来的饭碗,圪蹴在地上,就吸溜吸溜的吃了起来。 “现在的情况,和小爷原来的计划有些出入,事情是这样的……所以,小爷想把月英的亲生父母给救出来,再顺道把她的仇给报了,你们都说说,这个目标实现起来,难是不难?” 李代没有把梅月英的真实身份说给大家听,只说奚人抓了她的亲生父母,此时二人正在奚族受苦受难。 不是李代非要跟她们藏心眼,实是他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些人,会不会跟他一样,对于非同族之人,同样也可以包容和爱护。 冯氏姐妹虽说是蛮族,但毕竟也已经汉化,和梅月英还不太一样。 可即便如此,冯氏姐妹在有些时候,也表现的十分自卑,在与大家相处之时,表现的小心翼翼,唯恐得罪他人。 所以李代不敢赌,梅月英现在是她最信任的人,他可不想因为这点儿小事儿,而永远的失去她。 第341章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出乎大家的意料。 原本以为只是一场平常不过的探亲之旅,怎料却发展到需要大动干戈的地步。 这让每个人的心里面,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点儿不舒服。 在人家的地盘上,无论是救人还是伤人,都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儿。 尤其是连对方的具体位置在哪里,以及有多少人马守卫,全都是未知的情况下,就显得更加的艰难万分。 所以,大家在听完李代的陈述之后,皆陷入到沉默与沉思之中。 千人千面千思量,每个人的想法全都不一样。 刘能是朝廷任命的将军,在他看来,若是现在就与奚人发生正面冲突,朝廷首先就不会同意,李代虽说是一位王爷,但同样也免不了被陛下责罚。 冯氏姐妹为人比较单纯,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用四只眼睛,不停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以为自己可以看出点什么。 李若兰则表现的更加的简单,盘腿端坐一旁,双眼一闭,两耳不闻窗外事,把一切问题全都放下,魂游太虚修真去了。 高慧真的手里拿着几根狗尾巴草,在一旁不知道在编制着什么,反正在李代看来,她就是属于那种不交作业,还不会找借口的那一类学生,你永远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段师子倒是显得欲言又止,几次三番目视李代,却也没有敢率先开口说话。 尴尬寂静的场面,总要有个人第一个出头打破。 张秀云和梅月英的关系,一直都相处的十分融洽,尤其是在营救她家人这件事情上,梅月英不仅为她拿了李代的王爷鱼符,还将她领导的特战队,全都给带了出来,这在张秀云看来,那是实实在在天大的恩德。 现在知道梅月英的亲人蒙难,张秀云又岂能视而不见,畏首畏尾,坐视不管。 所以,她第一个站了出来,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和想法。 “王爷,我们北上这一路,所经所过之处,皆是人地两生之地,可我们不还是一样,安全来到王爷您身边了吗?每每遇到山贼土匪,在不知他们人数多寡,在地势不甚明了的情况之下,不也能将他们的具体情形,打探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把他们打得人仰马翻,抱头鼠窜吗?所以王爷,虽说奚人的人数众多,而我们的人数较少,可我们又不是要与他们正面对敌?只是救出几个人,再顺带杀几个人而已,不要说月英她们和特战队了,就是我和我师兄两人,就足矣应对此事。” 不等李代做出回答,在一旁被张秀云一番话,惊得目瞪口呆的段师子,就已经忍不住跳将出来反驳道: “师妹,汝此言差矣!草原不比山中。在山林之中,或许你我可以凭借敏捷的身手,躲过敌人的追击,可是草原它不一样啊!草原一马平川,广袤无边,毫无遮拦,在草原上,敌人一眼便能看见你我人在哪里,凭借双脚之力,你我岂能跑得过骏马?此事万万不可,当从长计议,从长计议矣!” 段师子连连摆手,口沫飞溅拒绝的样子,看得李代直想发笑。 至于这样火急火燎的跳出来辩解吗? 小爷我又没有同意秀云的意见,就算你自告奋勇想要去救人,小爷我还不见得答应你呢! 这小子长得高高大大,又生的风流潇洒,尤其是嘴上那只欲要展翅高飞的胡须,不知道要迷死多少怀春少女。 万一让这小子,果真把梅月英的父母双亲,给成功救出来了,梅月英在感恩之下,再来个以身相许什么的戏码,那小爷头上的帽子,可就得换个颜色了。 所以救人之事,只能小爷我亲自去办,你的段师子的,不行! 不过,在这种时候,李代还真不好轻易下这个决定。 毕竟这是梅月英个人的事情,让他人为了她的私事儿而去冒险卖命,李代还做不到替别人拿这样的主意,尽管此事也许只是他一句话的事儿,那他也不能。 反倒要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此事倒会简单许多。 “段师兄所言极是。梅只部在奚族里,那也是比较大的一个部落,我估计,其人数即便没有十万,那也得有个七八万。我们这样冒冒失失,就闯进去救人,无异于是自寻死路。所以理当听取段师兄的意见,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梅月英团膝坐在李代的身边,就像安徒生笔下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无助。 李代看着心疼,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随手牵过梅月英的左手,轻轻在她的手背上,拍打了两下,那微笑的双眼,仿若夜色中的两颗星星一样闪亮。 李代若无其事的样子,给了梅月英莫大的信心和鼓励。 因为她心里十分清楚,既然李代把此事交待给大家,那他就一定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交待,自己只需安静等待便可。 是以,梅月英也彻底放松开来,将双腿平伸在地上,歪着身子,斜靠在李代身侧,任由他握着自己的玉手,如处子一般安静。 张秀云见自家的师兄,居然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自己,当即有些不满的说道: “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又当如何计议?师兄那你倒是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呀?” 师妹发飙,理所应当。 段师子不敢有半点心气,当即在李代鼓励的眼神下,舔着嘴唇说道: “师妹,不必着急,此事在王爷心中,其实已有定计,我们只需遵从便可!” 哇咔咔,你个只会玩胡子的玩意,居然敢戏弄小爷,看我不弄死你。 呵呵~ “段师兄果然厉害,这你都看得出来,本王佩服之至。” 李代一边摩挲着梅月英的玉手,一边笑意满满的对大家说道: “能够坐在这里的人,都是我福王府的人,都是本王的家人,所以无论是谁遇到了麻烦,我们理当都要互相帮助。” 李代说到这里,脸上的笑意突然一收,用目光,冷冷的扫过众人。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若是有谁觉得此事与他不相干,不想参与进来,那他现在就可以走,无论是谁,本王绝不强留。” 第342章 老段,放心的去吧 一句话,如暮鼓晨钟,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从李代的声音里,没有谁还听不出李代的心意。 是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大家既然能够从五湖四海,相聚在一起,本身便是一场天大的缘分,更何况王爷说的多好多动听啊! 没有谁的一生会一帆丰顺,更没有谁的一生,会永远沾染不上是非麻烦,但若是自己的身边,有一群值得信赖的朋友相互帮衬着的话,那一定会成就人世间最美好的情事。 未来彼此之间的关系是好还是坏,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相处,没有谁会提前知道,但是现在,彼此真心相待,守望相助,才是人生真理,才是每一个人,本就该有的态度。 李代的话,让大家为之动容,在感动的同时,某些人也为自己刚才的自私行为,感到羞愧难当。 就连段师子这位半个王府之人,都感觉到自己的热血有些沸腾,自己的脸庞,有些潮红,而自己的双手,则变得潮湿而有力。 “王爷,小人不才,愿为大家效犬马之劳。” 李代看着自告奋勇,毛遂自荐的段师子,嘴角露出耐人寻味的微笑。 段师子喜欢给美女当宠物,李代早就感觉到了,不过想当梅月英的宠物,那是想都不要想。 再说,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只说愿为大家效犬马之劳? 怎么? 就一点儿也不愿意为小爷我效力吗? 李代的眼睛的确不大,但依旧炯炯有神,眼光里,始终有光芒在闪动。 那充满智慧的目光,马周,王蓉,李若兰都曾经在李代那里见识过,就连张秀云,对此都熟悉万分。 而今再见,李若兰和张秀云的心里,都不约而同地咯噔了一下,心道,‘完了,段师子(段师兄)把王爷给得罪下了,怕是马上就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只见李代对段师子缓缓说道: “段师兄不仅文武双全,还古道热肠,实在是令本王钦佩万分。这样也好,既然段师兄肯为大家效劳,那此去敌营探查的事情,就有劳段师兄了。有段师兄出马,本王放一百个心。段师兄,那就有劳你了。” 这任务来的是不是有点突然,有点重啊? 怎么感觉,王爷有点儿针对段师子的意味呢? 在场之人,除了讶异之外,心中还存有不少疑惑。 兴许也只有张秀云明白此事的真正缘由。 不过事已至此,她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李代真心相邀,段师子却固执的没有答应,不仅拒绝的干脆,还一个劲儿的向王府女眷示好,能不得罪李代吗? 然而段师子,毕竟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师兄,让师兄一个人只身犯险,张秀云还做不到坐视不管。 “王爷,属下想和师兄一同前往,请您应允。” 呵呵~ 果然还得是师兄妹呀! 在别人还在计较原因的时候,也只有真正心怀关心的亲人,才会在乎他的生与死。 “你就不必去了,让月英从特战队里面,挑选两名得力的干将随他前往也就是了,女人嘛,还是不要在草原上冒险的好。月英,你可有好的人选?” 被李代一口回绝的张秀云,一脸希冀的看向梅月英。 尽管她也知道,特战队里无弱者,每一个人都很强,但强中更有强中手吧!她当然希望梅月英所挑选出来的人,是特战队里最好最优秀的队员。 “王爷,就阿飘和阿彪吧!他们俩个在特战队里的表现,一直都十分出色。而且在磁州城的时候,他们俩就跟随段师兄一起执行过任务,彼此之间,已经十分熟悉。想必他们三人,也愿意再合作一次吧!” 阿飘和阿彪的本事,张秀云是知道的,的确如梅月英说的那样,万中无一,十分出色,自身的本事,也只比她稍逊些许而已。 有此二人随同师兄外出办事,张秀云自然可以放下心来。 “段师兄,时间紧迫时不我待,本王建议你们今夜就走,七日之后,本王希望你们全都可以安然凯旋。” 不打无把握的仗,这是李代的一贯作风,他可不想稀里糊涂的再受伤一次。 毕竟他身体里面的毒素依然还在,与人动手,只会让他伤上加伤,更难痊愈。 能不动手,还是不要动手的好! …………………………………… 李靖带着大队人马去了灵州,而李恪,则带着他残存的府兵,向长安赶去。 当初李代从长安带出来的五千多兵马,在五原一战之后,仅余下不到一千人马,可谓是损失惨重。 若是再算上李代从苏烈那里,带走的那六百府兵,伤亡人数只会更多。 虽说突厥人死在李代手里的人马更多,但李代送命阎罗的称号,却已经开始在军中传颂。 送命阎罗,两个方面,一个意思。 这对李代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的消息。 没有谁会喜欢跟随一位九死一生的疯子将军出征,即便李代是位王爷,即便能够收获军功无数。 但军功与荣耀毕竟那都是后话,首先必须的人能够活着回来。 所以,能够活着回来的薛礼等人,在还在回京路上的时候,就收到了来自朝廷恩赏。 ‘……,特嘉奖薛礼,裴天啸,赵德仁等人千牛备身,擢升羽林副将之职,回京之后,上千牛卫履职,等等等等……’ 几人从王府七品家将,一跃成为朝廷正五品上的副将,可谓是一步登天,连升五级。 裴天啸一个人躲在营帐里面,翻来覆去地看着手里的文书和鱼符,不禁喜极而泣。 “爹娘,孩儿做到了,从此裴家再也无人敢小瞧孩儿。” 这么多年,自己忍辱负重,苟活至今,在任何人面前,都表现出一副色急浪荡的模样,此时此刻,终于峰回路转,得偿所愿。 “我的兄弟姐妹们,我的叔叔伯伯们,从今以后,你们休想再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休想!” 得偿所愿还有薛礼和赵德仁,当然最开心的当属李恪。 ‘上柱国,护国大将军’的名号,同样让李恪激动的热泪盈眶。 “母妃,儿臣做到了……” 第343章 命运是个圆 虽说护国大将军和上柱国,都只是正二品的虚职,一个是武散官,一个是勋爵,但是上柱国却有其特殊的含义。 春秋时期,军事武装的最高统帅者就是上柱国。 南北朝时期,上柱国更是保卫都城安全的最高武官。 时间线延续到隋唐以后,上柱国已经没有任何实权,更多的则是代表着一种荣耀,类似于现代的一等功或者是二等功。 如果说军功是从一等开始评定,那么上柱国便是最高的一等殊荣。 李世民赐予李恪这一勋爵,足见他对李恪的喜爱。 传旨黄门兵分两路,一路继续向北,前往灵州,朔方两地,一路辞别了李恪,急速回转长安。 一同辞别李恪的,还有那张本该向李代宣读,却没有透漏出一字一句的圣旨。 李恪很想知道圣旨里面写了些是什么,更想知道李世民将要如何嘉奖李代。 可惜李代本人不在这里,这张圣旨里面的内容,注定要成为谜团。 李代失踪的消息,李君羡第一时间,就禀报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听过之后,大为恼火。 “这小子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做起事来,毫无章法规矩,丁点纪律也无。岂不知将在外,亦要随时上报行踪吗?” 李君羡耷拉着脑袋,呆立在一旁,就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姑娘一样,小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五娘子,老马不是还跟在他的身边吗?他那里有没有消息?” “启奏陛下,老马通常十天或半月上报一次,但是现在业已过去月余,老马那里却只传回了一条消息。微臣的属下,也没有发现福王殿下他们一行人的任何踪迹,是以微臣以为,福王殿下一行人,多半仍被困于草原之上,所以微臣的人,才会一时半会寻之不到。” 李君羡的话不无道理。 现在双方正在打仗,边境之上,到处都是突厥人,李代一时半会儿回不到大唐,倒也解释的通。 不过。 “李代身上所中之毒又当如何解决?” “陛下,据老马最后传回的一道消息称,福王殿下所中之毒,似乎已经被殿下自己控制住了,暂时还无性命之忧,只是从此以后,怕是武功尽废,不得再与他人动武。” “哦?此消息,他何时传回来的?朕为何没有看到?” 李君羡连忙从怀里掏出一方绢帕,一边双手奉到李世民的面前,一边解释道: “按照时间推算,此消息是在老马离开五原之时,就已送出,只因负责收取消息的人晚去了些时日,所以直到前日才送达京城。” 前日就到了?那为何现在才向朕禀告? 李世民抬手接过绢帕仔细观瞧,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李君羡,漫不经心的说道: “前日你来见朕之时,朕在做甚?” “微臣不知。当日陛下并未接见微臣,只是遣人将微臣打发了回去。” 最近的事情比较多,还都是大事,李世民想了好长时间,才终于想了起来。 哦,是了,利州来信! 朕当时一定是在批阅利州来的信件。 呵呵~ 利州李孝常终于不再造反,愿意交出手中的一切权利,向朕投诚,如此好事,朕当然要自娱自乐一番,岂能让人打扰! 只不过李孝常的投诚,又给朕带来一个大大的麻烦,若是处理不好,对朕的声誉会产生非常不利的影响。 “这信上说李代能控制住身体里面的剧毒,缘于李若兰所教之道门功法。五娘子,你可知,道门有此功法吗?是何功法,如此厉害,竟然能控制身体里的剧毒不起作用?” 李世民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令李君羡应接不暇,还全都不好回答。 当即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陛下,据微臣所知,微臣还从未听说过世间有此一功法,不过若只是护住心脉,不让毒素侵入五脏六腑的功法,微臣倒是了解一些。并且微臣勉强也能够做到这一步。” “哦?你也能够做到?” “是,微臣只能做到一时,还无法做到一世。” “呵呵~能够做到一时亦是不错,至少还能活着不是?” “是的陛下!不过从此之后,便形同废人,不能与任何人动武,否则所中之毒,便会顺经而上,直达黄庭,到了那时,便是神仙亦难救矣!” 李君羡所说之情形,和老马信上所说李代现在的情况,倒是一模一样,不差分毫。 难道说,李代从此以后便是废人一个了吗? 唉!这可如何是好啊! 李孝常这一投降,李代(真)那小子就自由了。 要如何处置李孝常,又要如何安排那个真儿子李代,朕此时还没有任何头绪,现在认的这个假儿子李代又身中剧毒,叫朕好生苦恼啊! 李世民对于这个假李代,一直都十分欣赏,尽管他所说所做,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不着调,但是扛不住他功劳大啊! 前前后后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帮了他李世民那么多那么大的忙,而今又是因为在与突厥人的战斗中,身中剧毒,怎么说,都不应该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可自家的亲儿子就要回京了,总不能弄出来两个李代,两个福王吧! 这要让天下人知道,他李世民连自家的亲儿子都看不住,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认了错,那还不嘲笑死他? 不行,朕是要做千古一帝的,决不能让此事给朕蒙羞。 所以,两个儿子只能留下一个,而另一个嘛…… 李世民一时心乱如麻,两封信,两个人,却都让他揪心不已,头疼不已。 “五娘子,朕现在有件事情,命你马上去办,亲自去办。你给朕听好了……此事你要慎之又慎,若是泄露出去半点,朕要你的人头落地,你可明白?” “诺!微臣明白!定当做到天衣无缝,滴水不漏。” “嗯,你去吧!顺带再给李孝常带句话……就说他那里,从,无,此,人!叫他好自为之!” “诺!” 李君羡怀中忐忑不安的心,离开了御书房,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为何会离开京城长安。 而李世民自己,则陷入到沉思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第344章 长安过节 今年赶往长安城里贩卖鲜花的百姓特别多。 自开春伊始,就有百姓手提肩扛,成群结队,将装有鲜花的箩筐,一筐接着一筐,连续不断的运进长安城。 每日清晨,沿着朱雀大街运送鲜花的人群,就像一条用鲜花装点的花龙,起伏连绵,蜿蜒不绝。 直至仲夏之后,待百花竞相开放,运进长安城的鲜花那就更多了。 整个城市的上空,到处都弥漫着花的芬芳,花香之浓烈,仿若将人置身于花海之中。 无论你走到哪里,亦或者是深居内院之人,只需要一个惬意的呼吸,就能够享受得到花的甘甜。 成山一样的鲜花,和成海一样的人群,相得益彰,鼎沸嬉戏,好似节日一般热闹。 李代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当初只是想要多赚一点儿小钱,想着多一份收入的下意之举,居然造就出一个节日般的大集会来。 更加让人感到意外的是,沿街购买鲜花最多的人,居然还不是制作香水的各个工坊,反而是在长安城中生活的百姓。 就连终日深闺不见天,一日行路不过百的各家千金美娇娘们,也经受不住花香的诱惑,纷纷结伴上街采购欣赏。 有文人骚客见此盛景,满怀激动之余,不禁赋诗言道: ‘冲天香阵透长安(唐·黄巢《不第后赋菊》),连衽成帷盛世来。一半娉娉婷婷,一半婷婷聘聘,谁道是天上人间?’ 此言传到李世民的耳中,郁闷了好几日的心情,当即便消减轻松了不少,不禁心怀快慰道: “好一句冲天香阵透长安,连衽成帷盛世来!这是朕即喜得皇子之后,所听到的最合心意之祝福!此人大才。来人,快将此人速速寻来,朕要重重赏之。” 唐贞观二年初夏,高宗降世,得名李治,小字雉奴。 之所以称呼他为雉奴,源于长孙皇后的一个梦。 梦里百鸟齐飞,却只有一只小鸟得以自在,长孙皇后便于梦境之中,称呼其为雉奴。 (对于李治的小字,有人写作稚奴二字,但笔者更倾向于上者。因为稚奴之稚,有弱小且稚嫩的意思,是以稚奴便可以解释为弱小的奴隶,实在是难以理解。而雉为鸟,两相比较之下,雉奴相对要好上一些。) 李世民一心想要开创出一片,前无古人而后无来者的盛世,而今盛世在文人墨客的笔下,连衽成帷的到来,他焉能不乐? 于是在开心之余,接连下了好几道圣谕,其中一条,居然是允许百姓们,在朱雀大街两侧摆摊卖花,真真令人意想不到。 朱雀大街原本是不允许任何人逗留之地,如此一来,整条街道瞬间便变得车水马龙,人潮涌动,更加的热闹纷繁。 好在朱雀大街一百五十五米的宽度,足够宽阔,倒也不用担心堵塞道路,只不过治安就变成了长安两县的头疼之事。 冬梅知画二女,本不需要亲自出门采买鲜花,有外事经理玉儿和代理大管家王仲叔二人负责,就足以应对此事。 但是长安城的热闹,实在是令人不忍不参与进去,再有自开春以来,二女也一直在王府里忙忙碌碌,终不得闲,任谁也经受不住日复一日的千篇一律。 这不,一大清早,二女便身着盛装,精心打扮了一番,没有惊动任何人,仅她二人,各头戴一顶浅陋,便洋洋洒洒出门逛街去了。 “知画,还是宫装穿着漂亮,王爷所设计的衣服,也只有在干活的时候穿着方便,那式样其实一点儿也不好看。” 褪下福王府的工作制服,换上昔日艳丽的宫装,冬梅整个人都变得神采飞扬起来,精神状态出奇的好,仿佛褪下的是一道枷锁,而不仅仅只是一件衣服。 “姐姐,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王爷当初是如何想的。所设计出的衣服难看不说,还不分男女,非要让咱们福王府的人都必须穿着,真真是令人难以忍受。” 虽说第一件王府制服,就是出自冬梅知画二人之手,但是在那个时候,她们也只当是李代一时异想天开,一时胡闹而已。 未曾想,有朝一日,她们自己也有穿着的那一天。 李代虽然没有像要求别人那样要求过她们,但是所有人都穿,唯独她们自己那么特殊,总觉得与福王府的人格格不入,仿佛自己不是王府之人似的。 再说,穿着王府制服在干活的时候,也的确是方便了许多,更不必担心刮破弄脏,大家又何乐而不为呢! 李代若是知道,他通过抄袭剽窃所设计出来的衣服,居然是那么的令女人们讨厌,也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二女一路有说有笑,边看边闹,不知不觉间,已经沿着朱雀大街走出了三四里路。 “姐姐,我们现在就往回走吧!这里的鲜花数量虽然众多,但是品类却是少之又少,难得一见的品种,更是凤毛麟角,再看下去,着实有些无聊。” 此时的冬梅,也不复最开始时的兴奋,也渐渐感到有些乏味。 “嗯!我们现在上街对面去,从那边回去,说不定还能有所发现呢!” 逛街的顺序古已有之,一向如此,冬梅知画亦不能免俗。 还别说,二女刚一赶到另一边,就发现了一株好物。 “妹妹你看,这里竟然有一支白色的玫瑰,相较起常见的红色,这支白玫瑰要好看的多了。” 冬梅一边说着话,一边拉起知画的手,赶紧往前走,生怕过去的晚了,被别人抢了先去。 “这位娘子,这支白玫瑰要多少铜钱?” 卖花的是一位年约四旬的妇人,身形健壮,那挎着花篮的胳膊,比冬梅的大腿还要粗。 眼见有客与自己问价,当即爽朗的笑道: “小娘子,奴家的花不单卖,您若是想要,喏,这一篮子鲜花您全都拿去。” 一篮子的鲜花,说多也不多,不过也就一百多支,可冬梅知画只有她二人逛街,谁往回拿? 再说,她们俩谁也拎不动呀! 正在冬梅犹豫之际,一向斤斤计较的王府账房知画,却上前一步靠近了说道: “好!我们全都要了,不过需要你帮我们给送回去,你看如何?钱绝不会少给你就是。” 卖花大娘子很开心,正要答应之际,却听人群之中,有人高声喊道: “等等,你的花,大爷我全都要了!” (祝大家新年快乐,龙年吉祥如意!红迭给大家拜年了!) 第345章 粘人的麻烦 兴许是该男子发出的声音过于响亮,也兴许是那一句大爷,让在场之人都意识到此地将有大事要发生。 每个人无论此时正在做着什么,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并且还不约而同的让出身边的空位,好让发生冲突的双方,能够直接面对面的正视对方。 望着迎面走来的一群年轻男子,知画的俏脸上不禁愁云密布,而冬梅则是一脸寒霜,怒目而视。 在经历过李佑的摧残折磨之后,死里逃生的冬梅,性情大变,面对任何年轻男子,都没有一个好脸色,也就李代尚能在她面前嘚瑟嘚瑟,也仅仅只能嘚瑟嘚瑟而已。 本就性格直爽的冬梅,说起话来,做起事来越发的直接,脾性也越来越火爆。 她福王府小辣椒的名号,那可不是随便说说就可以说明白的,时常吓的李代都落荒而逃,更何况是他人? “这位大娘子的花篮,我们姐妹已经买下来了,几位郎君若是想要买,还请去往别处。” “呵呵~如此甚好,甚好啊!小娘子买的是花篮,而我们正好欲要买的是鲜花,各取所需,两不相干,一点儿也不冲突,岂不是甚好吗?” “你……” 刚才说话之人,并非是先前出声那人。 此人面容清秀,身量修长,身穿一席朱红圆领长衫,脚穿一双官靴,一边说着话,一边摇着一把折扇,从人群当中走出,步履稳健,步伐适中,年龄也较其他人要大上一些。 此人甫一开口,便把冬梅气得哑口无言,本就粉白的俏脸,变得像那支白玫瑰一样,更加的美丽诱人。 姑奶奶我一大清早出门,结果就是为了买一个篮子? 真真气死个人。 冬梅的本意是想说,我们不仅把鲜花都买下来了,就连卖花人手里的篮子,我们也一并买了下来,她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卖给你们了,你们这几个讨人厌的东西,爱上哪玩去上哪玩,别给姑奶奶我添乱。 却未曾想,被对方抓住了语病,弄的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答,呆立在那里,多少有些下不来台。 知画一向温柔可人,但也不是对谁都这般如此,一样得分人。 见冬梅脸色潮红一片,怕冬梅恼羞成怒,把事情闹的太大,不好收场,当即抢先一步,冲那人言道: “花篮花篮,若是无花,怎可称之为花篮?若我们姐妹只想买一竹篮,一出门,便是东市,何须舍近而求远?” 一出门便是东市,在长安城中共有十坊。 里面所住之人,要么有钱有势,要么就是久居长安之人,当然,长期住在平康坊里面的姑娘不算。 可看冬梅知画二人之装束,又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不似小姐般薄纱露肉,又与大家闺秀不尽相同,看似名门侍女,却身着宫装,自有一番雍容华贵。 可二人却又是独自出门,身边一无随从,二无侍女,不乘轿子不坐车,其真实身份着实令此人捉摸不透。 “敢问娘子仙居何处?” “与东市一街之隔,到皇城只需片刻。” 东西为街,南北为路。 若只是一路之隔,那便是平康坊无疑,可若是一街之隔,那就只有崇仁坊和胜业坊,这两坊了。 能在此二坊居住之人,当真只有贵人方可,即便再有钱也不行。 嘶……看来,此二女大有来头啊! 只见此人双手抱拳,向前一步颔首道: “小生长孙家庆,现在太子府任太子侍读,敢问两位小娘子如何称呼?” 此人是太子侍读长孙家庆? 人的名树的影,长孙家的势力在长安城有多大,自不必多说。 二女相互对望一眼,皆觉得此事有些棘手。 现在王爷人不在京城,一般人也许看在王爷的面子上,不敢招惹福王府,但是长孙家可不在其内。 看来只有放弃,才不会给福王府招惹是非。 “原来是长孙公子大驾,民女等给公子请安。” 民女? 怎么又自称民女了? 长孙家庆觉得更加古怪,于是抬手虚扶,开口问道: “敢问二位府上是……?” “民女二人乃是福王殿下的贴身婢女。” 说来说去,闹了半天,也只是两个婢女呀! 婢女也是奴,再漂亮也低人一等,和长孙家庆相比,那更是低了好几等。 长孙家庆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过于谦卑暧昧,与彼此的身份地位,严重不符。 于是下意识的挺直了身子,收敛了笑容,板正的说道: “既是福王殿下的人,些许薄面本官还是要给的。这样吧,此篮鲜花,既然二位娘子喜欢,本官自会买下送与二位。还望二位娘子笑纳才是!” 长孙家庆的说辞,令冬梅心里十分不舒服。 笑纳就笑纳呗,可为何非要加上才是二字? 怎么? 听说我们俩是婢女,就看不起我们了吗? 居然想要命令我们,凭你也配? “公子好意,我们姐妹心领了,不过我们家王爷,不让我们收受他人的礼物,这要是让王爷知道了,我们姐妹可吃罪不起。” 冬梅的话,软中带硬,说的在理,但也噎人。 毕竟多少有些打脸的意味在其中,令人不快。 知画听冬梅把话说完,唯恐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连忙出声解释。 “长孙公子,我家王爷御下极严,他定下的规矩,尚无人敢违背,公子也不想看着我们姐妹受苦吧!此篮鲜花,公子既然喜欢,拿去便是,我们姐妹再去他处转转也就是了。” 冬梅知画都很漂亮,但又各具千秋。 也许冬梅前凸后翘,欣长丰腴的身材,更能够吸引男人的眼球,但是知画的温柔贤淑,似水柔情,却能让男人食指大动,欲罢不能。 长孙家庆觉得李代的艳福着实不浅,身边有这样两位美人,每时每刻随叫随到地在身边伺候着,真是神仙一般的逍遥自在啊! 长孙家庆是越看越喜欢,越喜欢便心越痒,总觉得自己是个可怜没人爱的人。 长孙家庆沉浸在幻想之中,一时忘了回答,但是冬梅知画既已决定放弃,离开是非之地自是必然。 可当她二人就要转身离去之时,先前那个声音,再次突兀的想起。 “这就想走?我家哥哥既然开了尊口,说了要送与二位,那二位就必须得收下,就是不想要都不行,必须得要!” 第346章 程大善人 有些人说话,就是那么令人讨厌,尤其是那些自己没什么真本事,还总喜欢狐假虎威,呜呜渣渣与人叫嚣的贝戈货色。 冬梅本就心有不满,但碍于长孙家的实力,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给福王府招惹是非的想法,本打算一走了之,怎料对方竟然不依不饶,软面条子进油锅,硬是要给她好看! 可冬梅是谁? 那可是开心与不开心,都能把李代弄晕的主,就凭对方一群刚出锅的小麻花,就想让她低头,还真是屎壳郎子滚绣球,新鲜的很呐! “你待怎样?” 冬梅一张口,便将她压制在心中的小老虎,给释放了出来。尤其她那对令人动魄神魂的一双凤眼,更是散发出捕食猎物的光芒。 阻止她二人离去之人,是一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此人长得模样倒还周正,只是眉眼过于狭长,不像是人的,倒和狐狸有的一比,充满魅惑与妖异之感。 “还能怎样?” 此人说着话,一步来到长孙家庆的身旁,双眼似狐狼般冒着绿光,却又面露贪婪觊觎之色,令人厌恶的声音,如破了一个大洞的风箱,刺刺啦啦,分外刺耳。 “鲜花赠美人,美人配英雄,我家哥哥的好意既已说出口,便绝无收回的道理。二位小娘子,若是痛痛快快地收下这一篮子鲜花,那我们从此之后便是朋友,便是一家人。” 大言不惭!也不怕让人听去了笑话! 谁要和你这样的人做朋友? 还一家人呢! 姑奶奶我要是能生出来一个你这样的玩意儿,姑奶奶我宁可一辈子不嫁人! “你又是何人?我若是坚决不收,你又当如何?” 呵呵~ 此人似乎久经此等场面,面对冬梅强而有力的回绝,倒也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一张臭脸,突然变大了不少。 “若是二位娘子不答应,呵呵~那本公子只好有请二位娘子到我赵国公府上,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相谈一番了。” 赵国公乃长孙无忌,此人又自称是赵国公府上的公子,那此人的身份,极有可能便是长孙无忌的嫡子长孙冲。 如果只是面对长孙家庆的话,冬梅知画还没有太大的压力,毕竟太子侍读说起来好听,但也只是一个伴读郎而已。 可长孙冲是长孙无忌的嫡子,是继承国公爵位的不二人选,得罪了他,将来会给李代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知画眼见事情越闹越大,唯恐冬梅吃亏,连忙伸手拉住冬梅的一只臂膀,对长孙冲欠身说道: “我们是福王殿下的人,长孙公子即使想要我等过府拜见,还需王爷允许方可。” “福王殿下的人?呵呵~?” 此人越说越张狂,就连李代也不放在眼里,居然出言不逊道: “敢问你们家福王殿下他人现在何处?” “我家王爷自去年入冬之时,就奉圣命北上劳军,至今尚未归来,现在嘛,自然仍在边关巡视。” “哈哈~你们福王府的消息也太闭塞了吧!难道你们还不知道?如今我大唐正在与突厥交战,北疆一线,到处都在打仗。而你们家福王爷在战场上,不幸被流矢射中,身染剧毒,早已病入膏肓,时至今日,仍被困于草原之上,全无消息,就连生死都难以预料,更何谈归期?不过依本公子看,你家王爷多半是……” “你说什么?我家王爷受伤啦?你此言可当真?” 许久没有收到李代的消息,未曾想却从他人的嘴里收到了噩耗,这让冬梅知画二人,在吃惊之余,不免为李代的安危担心起来。 “自然当真,本公子还不至于用谎话欺骗二位小娘子。怎么样?你们福王府马上就要……呵呵~二位小娘子既然能够在福王殿下身边伺候着,想来自是聪明人,为了自己的将来,是不是更应该早做打算?” 树倒猢狲散,人死走狗烹。 长孙冲相信,只要李代一死,那福王府里的一切,皇帝陛下必定会重做安排,到那时,凭借他长孙无忌嫡子的身份,一定能将冬梅知画讨要过来。 现在先与二女透个话,也不过是为了以后行事更方便一些而已。 骤然得到李代的坏消息,二女现在只想马上赶回福王府,可是眼前这群小麻花,却又对她们纠缠不休,真真急死个人。 有心收下鲜花,又害怕对方会从此以后,对她们俩纠缠不清,等李代回来知道之后,无法向他交待,不收的话,一时之间又脱不了身,这可如何是好呀! 正在二女纠结之际,一辆豪华版四轮房车,在她们身边不远处停了下来。 由于时至仲夏,车窗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窗纱遮挡,很容易看清楚所乘之人是男是女。 “程处默,还不赶紧给老子滚过来。” 豹眼虬髯的程咬金人还没露面呢,火辣辣的声音便早早的传了出来。 长孙家庆等人这才知道,居然是卢国公到了,连忙纷纷上前见礼。 “晚辈(侄儿)拜见卢国公。” 黢黑微黄的手指,缓缓将窗纱掀起,一颗硕大的狮子头,从车窗里‘噌’的一下探了出来。 “呦嚯,你们这帮臭小子,倒是怪全乎的,都在啊!咦?我家怀亮竟然没有跟你们在一起,还真是稀罕的紧呐!处默,你弟弟怀亮呢?他怎么没有和你在一起?” 程咬金打雷似的的声音,轰轰隆隆,震的整条朱雀大街都差点跳了起来。 “老爹,怀亮和尉迟宝林他们走在了前面,现在我也不知道他走到哪里了。” “笨蛋玩意儿,那还不赶紧随我去找?” 老头子发话,最好立马遵从,否则鲜花就要开在屁股上了,不过程处默上车的速度再快,也没有快过冬梅的嘴。 “卢国公,请留步。敢问卢国公,您这里可有我家王爷的消息?” “咦?冬梅和知画?你们俩个也在这里呀!近一年未见,你们俩个人的面色,看上去都不错嘛!看来福王府很养人呐!” 冬梅着急了解李代的状况,再加上以前在秦王府的时候,没少给程咬金端茶倒酒,是以没有理会他答不对路,再度急声问道: “卢国公,长孙公子的话您都听到了,敢问我家王爷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程咬金的确不是才来,长孙冲的话,他也的确是听到了,可这事儿,他不能明说啊! 第347章 玫瑰与玫瑰 李代生死未卜,这是事实,也是机密,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 这些小辈儿们是从何得知的? 难道是长孙无忌那个老阴货,一时酒后失德,说漏了嘴了? 可程咬金又觉得不应该呀! 长孙无忌做事素来严谨,绝不会因为长孙冲是他的嫡子,便什么话都会与他说。 就连自己都知道,若想要嫡子活得安稳活得长,最好把他当傻子一样养,否则,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又是如何死的。 就像现在,长孙冲为了勾引女人,居然大嘴巴的就在街面上显摆胡说,把福王李代得罪了不算,就连皇帝陛下都给得罪了,还不自知,真真是提着灯笼上茅房呐。 “冬梅知画,你们二人有多久没有向皇后殿下问安了?不是老夫我说你们,皇后殿下以前对你们二人有多关爱,你们自己心里还没个数吗?别跟了福王,就忘了原主。有事儿没事儿也要多多走动,做人可不能忘本呐!得了,老夫还有公务要忙,就不与你们废话了,走了。” 目送程咬金的座驾离去,在场之人,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剑拔弩张,每个人都陷入到沉思当中。 冬梅的名声,是随着李代与李佑的争锋,才鹊起京城。 在那之后,也让大家认识到,福王李代是一个如此护短之人。 那一日,李代为了冬梅这一下贱婢女,都不惜闯宫抢人,还暴打了皇帝陛下身边的小黄门,可见李代对身边之人的呵护。 虽然为此,满朝文武,还特地为他开了一场批斗大会,场面之激烈,差点儿就将李代打入进冰冷深渊。 然而李代的权势,不仅没有因为此事,受到丝毫影响,反而变得越发的高大。 皇帝陛下不但没有责罚于他,更是委以重用。 带兵平叛,边关劳军,哪一样不是无上之荣耀? 历史上,这些事情,即使不是太子亲力亲为,那也得是皇上的爱子爱将,才会得到的殊荣。 由此可知,皇帝陛下对福王李代的喜爱。 长孙家庆在程咬金一口喝破二女真实身份的时候,就感觉到事情不太妙。 虽然之前,他也的确有亲近二女的意思,在他看来,两个婢女,奴婢而已,调戏一番,无伤大雅的事情,但却忽略了李代的性格和脾气。 经过程咬金这么一提醒,方才后知后觉,不觉冷汗直冒。 李代为了冬梅,就连齐王李佑,皇帝的妻妾阴德妃的面子都不给,他长孙家庆在李代的眼里,那还不就是个屁啊! 再一想起许敬宗曾经送给自己的那张卖身契,冷汗更是将后背完全湿透。 完了,我他喵的被许敬宗那个坑货给坑了。 这哪里是卖身契啊,这他喵的明显就是催命符哇。 福王府的人都去磁州找他要人去了,他不给人家,反而转手送给了自己,这一手祸水东引玩的是真他喵的溜啊! 我他喵的就是一个大傻子。 被人家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呢! 还感激他呢! 我感激他姥姥! 还教我用这张卖身契去换一辆房车,还好意思舔着老脸说一定能够换到。 我呸!呸他一脸狗屎。 这是要老子拿命去换一辆破车啊! 这一刻,长孙家庆觉得全世界都是坏人,包括现在在他身边的长孙冲。 以后万事也不跟他说了,这些二世祖们,全他喵的都是傻子,就知道嘚瑟,难道不嘚瑟就不会站着撒尿了吗? 不行,我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否则真等事情闹大发了,还真就不好跟福王爷交待了。 还有,得想个办法,寻个机会,把那张卖身契赶紧送回福王府去。 好在他做的事情还不算太过分,只是强行买花送花而已,想来李代也不会因为此等小事儿与他难堪。 至于长孙冲会不会得罪李代,那可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想到这里,长孙家庆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好险呐! 若非卢国公出现的及时,事情将到现在,还真不知会走向何方。 “走,我们马上离开这里。”长孙家庆悄悄地拉了拉长孙冲的袖口,低声说道: “先别说话,离开这里以后再说。” 长孙冲虽然为人轻狂,但却不是一个笨蛋,他一看长孙家庆神色有些紧张,顿觉不妙,是以也不再多言,低着头,紧紧跟在长孙家庆的身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冬梅知画二人,自然也消了赏花买花的心思,只想尽快赶回福王府里,挑选一两件像样的礼物,好赶快进宫觐献给她们一向敬爱的长孙皇后,顺道再问问,她们家那位不让人省心的王爷的近况。 卢国公程咬金所说之话,看似驴唇不对马嘴,但其中的意思表达的却十分清楚,聪明人一听就懂。 其一,程咬金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她们俩的问题,但也没有否认,没有否认便是确认的道理,冬梅知画二人还是知道的。 其二,程咬金给她们二人指明了一个方向。 那就是想要确切了解事情的真相,皇宫里的人,要比他知道的多的多,要想要了解更多的情况,无需问他。 其三,程咬金通过对二女的态度和称呼,变相的为她们两姐妹解了围。 要么说程咬金能活到七十七呢! 心眼少的人,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一手经书一手刀,一生书剑一片天的。 眼见在场之人各奔东西,纷纷离去,把个卖花的大娘子弄的是云山雾罩。 怎么滴?刚才一个想要,一个全要,现在咋就都走了,都不要了,做个小买卖咋就这么难呢! 不行,老娘好不容易才要开张,说什么也要卖给你们。 左右看了看离去的两拨人,觉得还是女人和女人好说话一点儿,最起码,女人不会调戏女人。 主意拿定,卖花大娘子手挎花篮,两步并做一步,大步流星,很快便追上了冬梅知画。 “二位小娘子,这篮子鲜花我帮你们俩送回去,工钱俺就不要了,只收你们花钱,你们觉得可好?” 与人为善者,自得逍遥自在。 冬梅知画本就是心善之人,况且鲜花本就想买,现在又只是顺路而已,没必要为难一位卖花的娘子。 “好吧!不过工钱该是你的还是要给的,这是我们福王府的规矩!” (正月初七人元日,据说是女娲娘娘造人的日子,是全体华人的生日。红迭在这里祝大家生日快乐。不过,嘿嘿,俺是真的过生日!) 第348章 自然之美 卖花大娘子姓孙,名大妮儿。 其实大妮儿不是她的真名,只是被家里人一直这样叫着,慢慢的大家也就都跟着这么称呼她。 她不是本地人,她的老家在齐州(山东)华阴,那里自汉朝起,就盛产玫瑰花,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种植玫瑰的高手。 玫瑰花,又称刺玫花,穿心花,是一种多年生落叶灌乔木,经常用来治疗如月经不调,胸闷气短,以及乳痛,呼吸不畅等症状。 一般种植一年半左右,便可采收花蕾,只是盛花期,还要等养护三年之后。 孙大妮儿今年也不过刚三十出头,之所以看着像四十来岁的人,盖因她的男人死得太早,家里里里外外的一切,都需要她一手操办,显老是过度劳累所致。 无儿无女的她,觉得一个人生活挺好,不想改嫁他人。 可是时下大唐鼓励结婚生子,只要年满十四岁的适婚女子,不论是否有过婚姻,只要现在没有男人的,就必须要嫁男人,否则每年都要上交八百罚金。 罚金八百,对于李代来说,也许还不叫事儿,尽管他的福王府里,适龄的女子有很多,需要缴纳的罚金也更多,可那也不过才区区十几贯钱而已,实在是九牛而一毛。 可对于孙大妮儿这样的穷苦人家来说,那可是相当于一个季度的纯收入啊,负担不可谓之不重。 去年冬季,天气反复无常,又赶上暴雪压顶,玫瑰田里的花苗,几乎死伤殆尽,损失惨重。 孙大妮儿眼见收成无望,又被村正大人不是催婚,就是讨要罚金,弄的烦不胜烦,于是一怒之下,把她老家的资产全都给卖了,仅带了一代玫瑰花种,和三百多株她精心培育的花苗,套了一辆板车,孤身一人来到长安郊外,租了一片无人要的沙土地,开始种植玫瑰。 今天,就是她第一批玫瑰开花的日子,若是不能用它们换得粮食,那她就只能用渭水填饱肚子了。 福王府到了,孙大妮儿的个人经历,也讲述完了,冬梅知画一边将她引进王府,一边对她说道: “姐姐孤身一名女子在京都讨生活,着实不易,不如来我们王府做事吧!你知花懂花,又有技术,我们福王府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我是人才? 孙大妮儿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得一时之间找不着北。 可她毕竟不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生活阅历告诉她,任何事情,无论好坏,还是问个清楚明白的好。 “敢问我到贵王府,具体都做些什么呢?” “当然是做你的老本行,养花呀!” 只是养花吗? 孙大妮儿疑惑的问道: “需不需要签契约?我可有人身自由?” 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进王府打工,没有背景的老百姓,岂有不怕不担心的道理。 冬梅知画明白孙大妮儿的顾虑,当即笑着答道: “随你!你想签就签,内容由得你定。只要合情合理,我们福王府无不应允。” 福王府这么好说话吗? 孙大妮儿觉得她们两个人在调戏她,不是用眼睛,而是用语言在调戏她。 “敢问二位小娘子在福王府里是何等身份?果真是王爷的婢女吗?” 不怪她会有所怀疑,往王府里招人,即便不是王爷本人做主,那也得是大管家管事的来呀!岂是两个婢女动动嘴皮子就决定的了的。 还别说,她一句话,倒真把二女给问愣了。 冬梅知画一直以为自己是李代的贴身婢女,可回看她们这一年里,在福王府所做过的事情,有哪一件事情又和婢女有关。 更不要说伺候李代了,她们连李代的人在哪里都不知道,何谈自己只是王府婢女? 可不是婢女,自己又是何等身份呢? 正在三人都愣神之际,王府代理大总管王仲叔迎面走了过来。 向着二女微微一躬身,王仲叔抱拳行礼道: “二位小娘子,今年送至京都的鲜花格外多,价格比之去年可是低上了不老少,玉儿经理差人四处寻找二位娘子,想要问问是不是趁机多收购一些才是。” “此事由她定吧!王总管,你差人带这位娘子去后院,把篮子里的玫瑰花先移栽出来。顺便再带她到王府四处转转,看看我们福王府里的人,都是如何做事的。哦,对了,不要让她走了,一切等我们姐妹从宫里回来以后再说。” 把孙大妮儿安排给王仲叔之后,冬梅知画二女便匆匆去往三院,给美丽的长孙皇后,挑选拜见礼去了。 孙大妮儿跟在王仲叔的身后,向后院慢慢走去。 “大人,您就是王府总管?” “嗯,不像吗?” “那倒不是,只是刚才那两位小娘子说她们是王府婢女,而您又……” “呵呵~总管给婢女行礼,感觉很奇怪是吗?” “嗯……” “呵呵~大娘子,我听那二位的意思,是想留你在王府做事,是吗?” “是的,只是民女还尚未决定。” “嗯,这就说得通了,难怪要让我带你四处转转看看呢。”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已经来到王府下人最多的地方。 孙大妮儿看着几个浣衣娘,一边在浣洗衣物,一边依旧爽朗的大声笑着,丝毫没有在总管面前收敛的觉悟。 而王仲叔也不恼怒,只是看了她们一眼,便从她们身边走了过去,一点儿也没有责骂的意思。 这就让孙大妮儿感到更加的奇怪。 这个总管莫非是个软的,任谁都不怕他? 而且她们穿的衣服也好生奇怪,虽然样式都是一个样,但红的红,绿的绿,打眼一瞅,就跟进了乡下池塘似的,蛤蟆鸡鸭粉莲花,什么都有。 这么热的天,把自己捂得如此严实,也不怕长痱子。 孙大妮儿觉得自己这身宽大的袍服,就比她们那身衣服舒服的多了,至少胸口处裸露的大片皮肤,就能够让她凉爽不少。 来到后院,王仲叔见泥瓦匠老魏头,又在玩泥巴,不禁开口问道: “老魏头,和这么大一堆泥巴,你又想要砌什么?” 老魏头直起身子,对王仲叔说道: “王总管,你看这后院的杂草,长的到处都是,所以我就想着在路边砌圈道牙,省得它们四处乱爬。” “老魏头,我劝你还是不要白浪费功夫了,王爷不喜欢把花草圈起来。王爷说,自然才是最美的景色。你这纯粹是瞎胡闹。” 王仲叔的话,引得孙大妮儿的心,一阵悸动。 自然,才是最美的风景。 福王爷是这样认为的吗? 第349章 老农孙思邈 很显然,总管的话更有道理。 老魏头指着地上的黄泥,郁闷的说道: “那这些可咋整?俺可是用草木灰和的啊,这可往哪堆呀?” “你?……” 一句话,差点没把王仲叔气的背过去。 用草木灰和(he)黏土和(huo)的泥巴,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变得像石头一样坚硬,一块一块,一坨一坨的,不费点力气,你都砸不碎,除非把它们一直泡在水里面,否则,别想把泥巴块化开。 这玩意堆在哪里,哪里将来便会出现一个小土包,跟个坟堆似的,放到哪里都不合适。 正在这时,一直在旁边观望的孙大妮儿突然插话道: “我看不如就做成泥盆吧!这里的土地黏性太大,不太适合种植玫瑰花。玫瑰花虽然离不开水,但是根部,却不能长时间在水里面泡着。把地上的泥巴做成泥盆,再在里面装上些合用的沙土,用来种植这篮子玫瑰,我看倒是刚好合适。” 种个玫瑰养个花,居然还有这么多讲究。 王仲叔和老魏头,一个是玩刀剑的,一个是玩泥巴瓦片的,哪里懂得这许多。 他们不懂,可是有人懂啊! “这位娘子所言不差,玫瑰和月季的生长习性差不多,都不喜欢土壤里面的水太多,否则容易烂根而死。想不到老朽居然能够在此遇见一位如此懂花之人,真真难得啊!” 来人手提一竹篮,肩上扛着一把锄头,一副刚从农田里锄完草后归来的模样。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人称陆地神仙的孙神医孙思邈。 王仲叔和老魏头一见他老人家来了,那还不赶紧上前参拜。 “孙神医,您老那块菜地怎么样了?快要有收成了吧?” “收成个屁!也不知道你家王爷从哪里弄回来的种子,叶是叶,花是花,就是不结果。老朽这段时间算是白忙活喽。” 孙思邈在福王府生活了大半年,日子是越过越舒服,人是越待越自在,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离开。 闲来无事,他就出城去附近的山上采采药,一去六七天,饿了就吃冬梅和知画特意为他准备的糕点,渴了就喝上一口地地道道的的山泉水,那小日子过的,嚯,别提多得劲了。 若是懒得走动,就在王府三进院里,祸祸李代的那些鲜花精油,把他那点存货,都快鼓捣光了。 这不,开春的时候,他又发现了张秀云带给李代的那个包裹,打开来一看,里面竟然有好些个种子。 于是如获至宝的孙思邈,便在福王府里转悠了两大圈,最后,在后院寻了一处安静的角落,算是开启了他的农夫之旅。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所种出来的东西,大都是鲜花,除了薄荷可入药之外,再无他感兴趣的东西,你说他能不生气吗? 更加可气的是,有好些个鲜花,他还真就不认识,你说他气不气? 今日得见孙大妮儿,老神医又一次如获至宝,说什么也得让孙大妮儿去他的田里,让他认识认识,好好给他讲解一番。 孙神医的大名,整个大唐就没有不知道。 孙大妮儿没有想到,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孙思邈,这样一位大人物,竟然藏身在小小的福王府里,这可把她给吃惊到了。 “民女孙大妮儿,拜见孙神医。民女仰慕孙神医已久,今日得见,您老果然老当益壮,不愧是神仙般的人啊!” “呵呵~孙大妮?你也姓孙,看来五百年前,你我乃是一家人呐!” “民女可不敢与孙神医攀亲沾故。” “哎~这有何不敢!呵呵~刚才听你说话,似乎你很懂花?” “回孙神医的话,民女是花农,主要营生便是养花。” “好!好!太好了!来来来,快快随我前去看看,老朽种出了好些花,可是大都不认得,你帮我去看看,都是何种花,好不好?” “孙神医之命,民女岂敢违背,民女随时听候您的差遣。”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 孙思邈做事喜欢雷厉风行,说到做到,也许这也是他的人格魅力之一吧! 王府后院不小也不大,只是因为摆的东西多了,不甚空旷,所以显得有些小。 拐过一个小弯,说上两句话,那块田地也就到了。 “这是……” 孙大妮儿是齐州人,而孙思邈所种之物,却是来自大西南,到了田地一看,她也有些蒙圈。 翠绿的叶子,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在孙思邈的示意下,放进嘴里咀嚼,口腔里,立马便感受到点点淡淡的清凉。 “这是何物?” “这是银丹草,也叫薄荷,有疏风散热,清利头目之功效,服用方法也很简单,要么直接吃,要么泡水喝,在这炎炎夏季,再好不过。” 孙大妮儿点了点头,走向一株白色的花。 “孙神医,这是栀子花吗?” 孙思邈眉心微皱,手托花朵,缓缓的说道: “老朽也不太确定。此花花香之浓郁,气味之芬芳,世间实属罕见,若真是栀子花,其香当属首位。只是其花瓣过多,与老朽之前之所见,大不相同。可其香味与植株,又与栀子花一模一样,真真……” “孙神医,玫瑰有三色,红白紫,花开之时,也是千姿百态,各具千秋。花瓣多些少些,不也一样,都是玫瑰吗?” 说的对呀!老朽又何必执拗于花瓣的多寡呢!究其根是栀子也就是了。 “孙大妮儿,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对花的见解便如此之深,老朽佩服。” 我都三十多了,还小呢!当然在一百多岁的您老面前,任何人都是小孩子。 “孙神医,我观这几株既不开花,也不结果的植株,不像是花,倒很像是小树苗。” “树苗?树?” 福王这个不着调的玩意,弄些个树让老朽种,也忒坏了。 若是李代在此,一定会大声辩解,‘您老不问自取,自己愿意折腾,关小爷我屁事,小爷还没有说你呢,您倒数落起我来了。’ “孙神医,这红红的尖尖的又是何物?” 第350章 程氏哲学 “孙爷爷,孙爷爷,冬梅知画两位姐姐,请您过去一下,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您请教。” 重要的事情?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能比老朽弄明白眼前的东西为何物,更为重要? “珠儿丫头,她们俩就没说是什么事吗?” “没有,只说是让所有管事的都赶紧过去,孙爷爷,姐姐们在会客大厅里,正等着您呢!王总管,你还是赶紧先过去吧,去的晚了,小心冬梅姐姐收拾你。孙爷爷,您也快着点,我先回去了。” 一提起冬梅,王仲叔除了唉声叹气,就只剩下无边的愁苦。 原先多好的一名女子啊!现在咋就跟个大虫似的,逮谁咬谁呢! 王仲叔脚步匆匆先行一步,孙思邈和孙大妮儿在他身后,脚也不停,嘴也不停。 “大妮儿,你还会种什么?种过药材吗?” “试着种过金银花,收成还不错呢!” 又是花,看来她的眼里也只有花了。 “嗯,只要敢尝试,就会有好的结果,年轻人更是应该多多尝试才对。怎么样?愿不愿意来福王府做事儿?” “这个……民女一时还没有想好。” “没关系,慢慢想。不过不瞒你说,福王府是老朽住过最舒适最自在的地方,现在就是撵老朽走,老朽都不走。” 那当然啦,您是王府的爷,谁敢撵您呐! 若是把我和您一样,也当奶奶一样的供着,我也不会走。 大厅到了,孙思邈大步走了进去,立马被冬梅安排在了首位上。 “梅丫头,人都来齐了,有话你就说吧!爷爷给你做主。” “孙女多谢爷爷关心!是这样的,我和知画妹妹才从宫里面回来,在那里确认了一个消息……” ……………………………………………… 话说卢国公程咬金,将大儿子程处默叫上车以后,一没有生气,二也没有大嘴巴扇他,只是语重心长地和他聊起了天。 “处默,人生在世,功名利禄,而这些东西,你一出生便有,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代表着我可以不劳而获。” “混账东西,说的什么混账话!什么叫不劳而获?我卢国公府的一切,难道都是大风刮来的?” “爹,儿子知道家里的一切,都是爹您打下来的江山,可是儿子我不喜欢不劳而获,儿子喜欢自己去争取。无论结果好坏,我都能接受。爹,儿子靠自己,再赚取一份家业不好吗?” “别犯傻了,这是你命中注定的事。你以为一门两公侯是荣耀,是好事儿?你的书都念到哪里去啦?历朝历代,这样的人家,有哪一个是善始善终的?儿啊,你以为爹不明白你的心思吗?是不能啊!” 程咬金的苦口婆心,并没有换来亲儿子的理解,程处默反而有些激动的说道: “爹,当今陛下是难得的有道明君,魏伯伯过去对他那样,陛下也没有责罚与他,我想,就算孩儿以后真的封了侯,陛下也不会……” “你知道个屁!” 此时此刻的程咬金,很想在他脸上,狠狠的扇他一巴掌。 这孩子随谁了?咋一点儿也不像我?他娘都没有他天真。 “儿子,你别以为继承卢国公府,是件轻松的事情。你肩膀上的担子,可大了去了。” 程咬金觉得今天必须把话跟儿子讲清楚,否则卢国公府别想传承千秋万代,怕是最多两代就要凉凉。 “儿啊,为了家族的延续,你不能喜怒于色,说话做事,要谨言慎行,冒不得任何风险,出不得任何差池,这种日子的确不好过。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每一个家族的继任者,都得如此,否则整个家族,顷刻之间就会毁于一旦。你明白吗?” “爹,可是城里的百姓,都管我们这样的人称作二世祖,说是只会吃喝等死的废物,孩儿不想被人家认为是废物,孩儿自己……” “放他娘的狗臭屁。你问问他们,他们哪个不想当个二世祖,可是他们行吗?他们不行,原因其实很简单,他们没有你爹这样的本事,也没有你爹这样的爹,懂不?臭小子,别听他们胡咧咧,他们才是真正的废物。” 程咬金的口才果然了得,一番话,说的程处默哑口无言。 可是程咬金并不想就此结束。 “儿啊,你可知为父为啥把你弟弟怀亮安排在金吾卫,而不是送到你李伯伯的手下当差吗?” 程处默不明白,不是正在聊自己的事情吗,为何又聊到弟弟怀亮身上去了。 “安排在您的身边,不是为了更好的照应他吗?还没有边军危险。” “唉,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程咬金板正的身子,突然佝偻了一些,低下头对程处默低声说道: “你弟弟怀亮和你一样,亦是心有猛虎,胸有大志之人,这对我程家来说,本应是件好事。可是……爹知道,爹若是把怀亮送去边军,他一定可以屡立功勋,平步青云。可是爹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啊。一个家族若是想要长顺久安,就不能太过耀眼,引人瞩目。大风可以把参天大树吹折,却拿地上的小草毫无办法,就是这个道理,出头的鸟,早晚一死,你明白吗?” 为了家族的延续,就连弟弟都要跟着一起被打压,被限制,这是程处默从来没有想到的事。 “可是爹,那三弟处弼呢?怎么说?也不能上战场建功立业吗?” “他?他倒是可以!” 为什么老三可以,我和老二就不行,难道不是一个娘生的,爹就偏心眼? “老三和你们哥俩可不一样。”程咬金担心儿子误会,只得进一步解释道: “他胸无大志,也没什么真本事,就算偶尔走了狗屎运,立下一两个功劳,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是何道理? 真正有本事的不让上战场立功,混吃混喝的笨蛋反倒可以,唉!这,这,唉! 程咬金见儿子沉默不语,便接着说道: “当然,除非爹爹看走了眼,他过往的一切,都是装的,否则他也别想。处默,你还记得裴家的那个裴天啸吗?” 第351章 后知后觉 “孩儿自然记得,此人奸猾的很,为人又懒又色,跟街面上的地痞无赖一般,我们都不待见他,就连他们裴家子弟,都不喜欢和他一同玩耍。” “哼哼!又懒又色嘛,倒说不定,不过奸猾嘛,倒是很有可能是真的。” “爹,您认得他?” “我认得他奶奶!” “那您为何会有此一说?” “你知道吗?此人此次跟随福王殿下北上劳军,在北疆战场上立下了大功,再加上之前平叛罗艺之功,皇上已经下旨,特赐与他千牛备身,副将之职。回京之后,入职千牛卫,你说这样的人,会是一个又懒又色之人吗?” 程处默觉得自家老头子是在说笑,当即瞪大了双眼,忿忿道: “不可能,他的本事孩儿见过,还不如我呢!怎么可能会被皇上看重。再者说,他又不是皇族子弟,怎么可能入职千牛卫?凭他的身份,即便他真的有几分本领,那也顶多在您的金吾卫里讨个差事而已,还千牛卫呢,绝无此可能。爹,您老是不是记错了?” 我会记错?你爹我的记性一向好的很呐! 不过,儿子说的似乎也很有道理啊! 皇宫禁卫千牛卫可不同于老夫的金吾卫,里面大都是皇族子弟,即便有一些外姓人存在,可那也是一些本领高强,反应机敏,经验丰富之江湖人士。 按照惯例,也的确应该把他安排在老夫的金吾卫里当差才是。 可陛下为何要违反惯例,对他另眼相看,把他偏偏就安排进了千牛卫呢? 想不通啊! 这里面,不会有什么老夫不知道的事情吧! 程咬金突然觉得此事不再那么简单,最起码,不会像表面上那样,看起来只是一次简单的封赏而已。 记得,在初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自己还嘲笑过裴寂眼瞎,给家族埋下了个祸根,现在想想,当时的裴寂,却是一副全然不以为意的表情。 为什么? 当时自己只以为裴寂脸皮厚,不好意思多做争辩而已。 现在想来,裴寂的样子好生奇怪,似乎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倒好像是一副早知如此,成竹在胸的样子? 为什么? 为什么裴寂会坦然自若的接受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 “哎呀!不好,被裴寂老儿算计了,气煞老夫也。完了,被动了,要他娘的坏事儿!” “爹,您这是怎么了?什么事情要坏了?” 程咬金看着自己憨厚的长子,不禁有些失望。 儿啊!你猜得到开头,却看不见结果,你这样的人,真不适合身居朝堂,还是安心在家,等着继承老子的家业吧! “儿啊,正如你所说,裴天啸等几人,的确没有资格进入千牛卫,可陛下还是应允了,你道这是为何?” 半晌过后,看着凝眉沉思,仍旧毫无头绪的程处默,程咬金不得不出声提醒道: “爹再提醒你一句,此事和太子有关,你再好好想想?” 又过了半晌,绞尽脑汁仍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程处默,羞愧的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孩儿着实想不出来,让爹爹您失望了。” 程咬金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儿,就把自家儿子的自信给打击没了,于是赶忙伸手拍着程处默的肩膀,柔声说道: “爹不失望,你还年轻,想不出来其中的缘由这很正常,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以后说话做事,记得多想一想也就是了。” “是的爹,孩儿记住了。” “嗯,记住就好,爹跟你说,”程咬金压低了身子,用只有蝙蝠,才能够听到声音对程处默说道: “陛下马上就要搬进太极宫了,也就是说,太子殿下马上就要于东宫自立。陛下如此做为,是为给太子组建新的六率做准备呢!裴寂那老儿,一早就知道这个消息,却秘而不告诉我,这个死货老阴货,我*。” “爹,您在说什么呢?孩儿怎么还是听不明白?” 这都听不明白?你…… “算了,不明白你自己回府慢慢想去。现在赶紧给老子我滚下车,你爹我要再进宫一趟。” 我勒个擦,就我这暴脾气,你要不是我爹(儿子),看我打不死你! “爹爹慢走!” 送走了程咬金,程处默慢慢悠悠向卢国公府走去。 当今陛下,没有当过太子,而原先的东宫六率,是前太子李建成的人马,这些人还无法全部信任,所以组建新的东宫六率,势在必行。 程处默在程咬金第一次提醒他之后,就想到了这一点,可是他什么也没说。 因为他不想让他爹担心他的安危,他更不想让他爹为他为难。 就像程咬金说的那样,他一出生,他的命运就已经被决定下,无论他做什么都改变不了。 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人呐,太过聪明不是好事,人一聪明,就喜欢胡思乱想,就喜欢到处蹦跶,却不知安稳的日子,才是最好的结果。 程处默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也知道他爹程咬金需要他做什么,所以,他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 不过有一个问题他想不通,也没有对程咬金说,那就是裴天啸是福王殿下的人,皇上不经福王殿下同意,就把他的手下拿来直接给太子殿下使用,这样好吗? 陛下就不怕福王殿下生气,转而父子兄弟心生间隙,反目成仇吗? 这样做的后果,难道陛下会想不到? 程处默觉得这件事情太过古怪,怎么想,都找不到一个更合理的解释来解释。 算了,我就是一个二世祖,想那么多干嘛!无益又无用,又何必自讨苦吃。 不过这件事情要是和老三说说的话,说不定他会很感兴趣。 爹爹不是说了,出人头地自力更生这件事情,我不行,老二也不行,但是老三可以呀! 老三现在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武功一点儿也不差,再说他和太子殿下的年纪相仿,想来一定会相处的十分融洽才是。 程处默想到这里,嘴角露出自信的微笑。 回家的脚步,也变得轻松了不少,好似踩着云朵一样,可以自由的飞翔。 第352章 谁没有责任 福王府的会客大厅里,一片寂静,即便是一声简单的呼吸声,都让人感到异常的沉重。 “梅丫头,除了你刚才所说的这些,你还打听到别的什么消息了吗?” “没有了。” 太过简单的回答,会让人们的心里面,更加的难受。 原本众人的心,便如身陷泥沼一般,感到十分憋闷,在听到冬梅的回答之后,却更像是身处于沙漠之中,那种看不到任何希望般的茫然,如乌云般,滚滚而落。 “不过我相信王爷他一定还没有出事,他也一定还好好的活着,我们只是暂时失去了他的消息而已。” 冬梅的话,就像一盏灯火,重新燃起了大家的希望。 “梅丫头,说说你的理由。” “爷爷,若是王爷果真已经出事了,陛下还会命人去寻找他吗?既然陛下都没有放弃希望,那我们福王府的人,就更不应该放弃希望,就更加应该相信王爷他还活着,是不是呀?” 这话听着是有那么几分道理,不过再那么认真地仔细想一想,却又没有任何说服力。 陛下执意命人去寻找王爷,怕也只是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消息而已,或许无关他的死活。 这一点,也许并非和冬梅所要表达的意思一样。 不过,好歹也是找到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不是。 “嗯,梅丫头所言不差,我们的确不应该放弃希望。” 孙思邈作为神医圣手,这样的回答,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其实在一听完冬梅的说明之后,他的内心,就已经判了李代的死刑。 又是中毒,又是受伤,身边又缺医少药,在战场上,这样的人岂还能活? 就算身处长安之中,这样的情况,都得去阎王殿里走上几圈。 只不过,作为一个活了一百多岁的人,什么时候应该说什么话,他又岂会不知? 事实是什么,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大家安心行动起来。 “老朽也是时候离开福王府,到外面走走了。” 孙思邈的话,说的太过突兀,大家一时之间都无法理解。 这个时候,不是更应该大家团结一致,多想想如何救王爷的命吗? 您就这样撒手不管,弃之不顾的走了,您对得起这大半年里,我们大家对您的尊重和细心照顾吗? 冬梅虽然也有些失望,但是孙思邈不是他们福王府的人,他的自由,她也管不了,更加过问不得。 只是内心的期望,还是强迫她多说了一句。 “爷爷,您这是要去哪里,能否跟孙女说一声?” “终南山。” 孙思邈言简意赅,并不介意他们是如何想的。 滚滚红尘几多回,了了风雨自清辰。 管那许多作甚? 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比什么都强。 一听地方,冬梅知画瞬间就明白孙思邈想要去做什么。 当即不顾性别,不顾身份,不顾世俗眼光,冬梅一把拉住孙思邈的手臂说道: “爷爷,我和您一块去,您自己一个人,孙女我不放心。” 孙思邈拍了拍冬梅的手背,笑着说道: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爷爷之前上山采药,哪一回,不都是一个人去。” “那不一样嘛!终南山山高林密,人迹罕至,猛兽毒虫众多,岂是长安附近那些个小山头可比的?” 骊山它小吗?这也…… 二人你来我往,说了半天,谁也没能说服谁。 知画在一旁看着,一时之间也没个主意。 正在这时,玉儿突然开口说道: “孙爷爷,依我看,您就让冬梅姐姐跟着您去吧,如若不然,我们姐妹是不会放您独自离开福王府的。” 知画虽然不明白玉儿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在一起共事也有一年了,玉儿的聪明手段,她也十分清楚,所以不等孙思邈出声拒绝,便立刻接过话头来,出言问道: “玉儿妹妹,你是不是有了更好的主意?” 玉儿站起身来,向知画和孙思邈分别行了个礼之后,才缓缓说道: “孙爷爷要远上终南山去采药,我们大家都知道是为了王爷。所以我们不能够阻止,而只能选择支持。正如冬梅姐姐说的那样,终南山山高林密,到处都是毒虫猛兽,危机重重,所以只有冬梅姐姐一个人照顾孙爷爷,还是远远不够。是以,妹妹我便想到了在骊山上训练的我们王府府兵。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们也是时候该为我们福王府出力了。” 玉儿的话,让众人眼前不觉一亮。 是啊!福王爷每天花那么多钱,养着他们,现在到了福王府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们此时还不下山效命,更待何时! “就这么说定了。”冬梅一句话,便将此次谈话,做了最后总结,“玉儿,你立刻派人去通知安将军,让他备好车马,安排好一半人马,马上回福王府待命。蕴儿,采购物资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对了,玉儿,让骊山那边再送一辆房车回来。” ……………………………… 长安城里的风雨,还有福王府里的忙乱,远在天边的李代,无从得知,也无心知道。 因为,此时此刻的他,正在被段师子带回来的侦查结果,无情的折磨着。 “这个时候,怎么奚族人又和契丹人干起来了,这北疆,岂不是要乱成一锅粥了?” “王爷,去年白灾,据说是五百年难以一遇,是以,北方各个部族,在损失惨重的同时,为了争取到一线生机,皆把目光,望向了南方,突厥如此,契丹亦是如此。” 他喵的,连契丹都想要南下找寻活路,那身处更北边的室韦、霫(xi)、靺鞨(mohe)、高句(gou)丽等等少数民族,他们又该做何选择? 在李代看来,奚族生活的地方,就已经够北了,若是那些个民族,也都选择入侵自己的南方,那还不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推着一个向南走啊! 一个北方民族的人数,也许不多,但是如果一浪接着一浪,汇聚到了一起,那人数岂能少的了? 那会对大唐造成多么大的冲击啊! 潮水一般的人流,想想都可怕。 不行,小爷身为唐人,决不能让这股洪流出现,否则愧做男人。 第353章 事出必有因 可是,该从哪里着手干预此事,他却没有一点儿头绪。 李代依稀记得,学校里的政治老师,就曾经不止一次的讲过,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和最终手段,而政治,又是经济的集中体现。 因此,一切战争的本质,实质上就是侵略,就是掠夺,就是利益之争。 当一个国家,已经不能够靠自己解决自身的问题,或者是内部矛盾的时候,战争就会出现。 不是出现在自己人民的头上,就一定会出现在别国百姓的头上。 眼下这场席卷大唐北疆的大战,无论是突厥人,或者是契丹人,究其原因,无非是因为他们自身准备不足,只是一场漫天大雪,就将他们打得体无完肤,甚至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 如果说贪婪是诱发他们侵略大唐的原因,那么富庶,就成了大唐引诱胡狼的原罪。 李代不是不知道落后就要挨打这句名言,可是大唐他喵的一点儿也不落后啊! 李代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过他知道,若想要战争不波及到大唐百姓,就必须要御敌于国门之外。 若不想割地赔款,签订丧权辱国的契约,就要在军事上打败敌人,才能让他们尿屎横流地滚蛋。 想到这里,李代用他那对明亮的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段师子,异常诚恳且郑重地说道: “眼下我大唐正在全力以赴对付突厥人,怕是很难再抽出兵马来照顾这边,所以,奚族人能否抗住契丹人的入侵,对我大唐来说,就显得尤为重要。段师兄,本王还得麻烦你再回去侦探一番,本王需要了解契丹人一共来了多少人马,有无其他民族之人混杂其间,另外就是奚族人,他们又准备了多少人马与之相抗,五部之间,是否相互支持,尤其是奚族人对于此战的决心和态度,这一点,本王必须要知道。段师兄,你愿意为了我大唐百姓,再一次深入虎穴吗?” 李代话一说完,注视段师子的大眼睛,又增加了五对八双,把个堂堂猛男,看得是红霞密布,一脸粉白。 若非嘴巴上落着的那只黑色大雁还在,其面色,还真就如小姑娘一般羞涩可爱。 都这样了,他还能拒绝吗? 李代就差把他说成是人民英雄了,再加上一旁还有六位各具千秋的美女做辅助,七个人,组成团了欺负他一个,他又能怎么样嘛! “小人愿为我大唐百姓效犬马之劳,死而无憾!” 我勒个咔咔,打死都不愿说为小爷我效力,老段你可真够倔的呀! 不过没关系,小爷我有的是时间等你说出这句话,你 给小爷我等着。 “好!段师兄果然大义,月英,再抽调二十人配合段师兄行动,一有消息传回,本王要第一时间知道。” “诺!” “都下去准备去吧!需要什么,尽管拿,别等敌人追你们的时候就闹肚子,到了那时,就是再肥的裤子,也帮不了你们。” ………………………… 终南山,位于秦岭中段,与京师长安的直线距离,大约在五十里上下,海拔高度约2604米。 只是长安城巨大,再加上路途弯弯,走走停停,所以,坐车从长安出发,前往终南山,仍需要两日之久。 房车里,孙思邈也如李世民初见房车时一样,好似一个好奇宝宝,和冬梅东拉西扯,问个不停,当了解了个大概以后,不禁感慨道: “福王殿下可真会享受啊!有这时间,多想想如何改善百姓们的生活,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啊!” 无怪孙思邈会心生感慨,在他看来,能够将众多原本独立的东西,整合在一起加以利用的人,若是能够用心发明一些,对老百姓生产生活有帮助的东西,也一样可以做到。 可是这位王爷,偏偏把他的所有巧思,全都用在了享乐之上,怎能不叫孙思邈心生感叹。 可惜了(liao)了,一个好脑子,居然长在了一个没心没肺的人的头上,实在是太可惜了。 孙思邈没有见过李代,还不太了解李代,所以无论他说什么,冬梅都能够理解。 不过,若说李代没有为大唐百姓做过任何事情,冬梅多少也要替李代辩驳一番。 “爷爷,您没能把孙大妮儿留下来,您失望吗?” “这有何可失望的。” 孙思邈端起桌子上放的半盏茶,浅浅的嘬了两小口,然后又继续说道: “爷爷我只是觉得她知花懂花,又是一个人在长安城里讨生活,过得着实不易,这才起了怜惜之心。只可惜……哎?我说梅丫头,你敢不敢跟爷爷我打个赌,就赌这位孙大娘子会不会回来王府做事儿如何?” 老小孩又来了,动不动就要和人打赌,您的背包里面还有赌注吗? “爷爷,这回赌注又是何物?” 呃,这个嘛! 孙思邈是想了一想又一想,眼珠是转了一转又一圈,最终只能语气不足,慢悠悠地说道: “此次上山所采之药,回头你可以先挑一支,如何?” 呵呵~这不是耍无赖嘛! 不过冬梅她也知道,药材在孙思邈的眼里,那可都是些无价之宝,给多少钱,也休想从他手里讨得一支。 “还是不了,孙女我可不想落个不忠不孝的骂名,让人家唾弃。您的宝贝药材还是您自己留着吧!我可不敢夺您的心头肉,我认输就是。” 认输?这可不是一位女魔头会说出的话。 “怎么?梅丫头?不敢赌啦?” 还真是老头要吃糖葫芦(猜猜结果是什么?),可爱的紧呐! “爷爷,不是孙女不陪您赌,是因为孙女想的和您一样,这还如何赌?” 既然一样,那就算了,不赌就不赌了吧! 反正别想诓老朽改变主意,俺可从不打无把握的赌,尽管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 “梅丫头,你为何会突然提起她来?” 冬梅好整以暇,抿起小嘴,甜甜的笑着说道: “孙大妮儿是齐州人氏,她不远千里,来到长安养花卖花,敢问爷爷,其缘由为何呀?” “因为长安城里人口众多,所需鲜花数量巨大,自然要到长安城里卖花啦,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第354章 一根绣花针 终南山,大谷有五,小谷过百,起伏连绵数百里。 《左传》中称终南山是“九州之险”,《史记》中称秦岭乃“天下之阻”。 宋人所撰《长安县志》中,有过这样一段话,“终南横亘关中南面,西起秦陇,东至蓝田,相距八百里,昔人言山之大者,太行而外,莫如终南。” 由此可见终南山之险峻雄伟。 终南山平均海拔每上升100米,气温大约下降0.6℃。1月份平均气温0.4℃,7月份平均气温26.6℃,年平均气温13.3℃。 如此气候宜人的终南山,其自然景色,自然也就多姿多彩。 山上的植被,南北皆有,自下而上繁盛的生长着,丰富且多样。 尤其是其主峰太乙峰,因盛产中药材,所以素来就有“草药王国”之美誉。 在当地,至今依旧还在传唱着这样一首歌谣: “太乙山,遍地宝、有病不用愁,上山扯把草”。 由此可见,终南山绝对是块风水宝地。 楼观台到了,孙思邈二人下了房车,沿着山脚下的小路,信步漫游。 房车再好,坐的时间久了,给谁都会感到疲惫。 “梅丫头,爷爷问你,你可知这楼观台因何而得名?” 老小孩又来了。 不是和人家打赌,就是问人家不知道的问题,人家虽说跟着皇后殿下念过几年书,可也念不成大唐百科不是。 唉,以前是听福王殿下显摆,现在是看老爷爷摆谱,我冬梅的命咋就这么苦哦! “爷爷,冬梅不知,还请爷爷为孙女解惑。” 诚恳的眼神,甜甜的微笑,再加上小鸟依人般的可爱,就算是神医,也不忍甩开被挽着的臂膀。 “好,爷爷我就与你好好说道说道,你可要记好啦……”孙思邈抬头仰望山头,指着山峰上的某一处,对冬梅兴高采烈地说道: “那里,就是楼观台所在之处。这终南山西段之楼观台,相传乃周大夫关令尹喜,最先于此地结草为楼,以观星气,故先起名曰草楼观,后来,道家始祖老子,于楼观之南筑说经台为之授经传道,又因说经台位于楼观境内,是以草楼观自那之后,便改了名字,叫做楼观台。梅丫头,你现在知道楼观台的来历了吧!” 看着一脸得意洋洋的老小孩,冬梅很识趣的拍起了巴掌。 “爷爷,孙女这回总算是知道了,等回去以后,我就拿这个问题考考知画,看她答不答得上来。”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嘛! 万一给知画烤焦了,那老朽……岂不是又有热闹可看了。 呵呵~ “梅丫头,你想不想上去看看?” 说心里话,冬梅长这么大,先前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李代的封地骊山,如今能够远上终南山,是冬梅做梦都不会梦到的地方,她当然想要上去看一看,这楼观台是何种模样。 可是李代的安危,却如一柄利剑,死死地钉在她的心头,令她不得心安,她哪里还有游玩的心思啊! 望着山峰附近若即若离的云雾,看着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楼观台,冬梅朱唇紧闭,神情时而向往,时而落寞,眼中流光闪动不停。 “还是不了,爷爷,我们还是赶快进山采药去吧。” 冬梅的那点小心思,岂能瞒得过老而弥坚的孙思邈。 不过冬梅一心为主,为李代所想的心意,虽然令他心疼,但也让他不再坚持。 “如此也好,等我们采药归来,若是还有时间的话,爷爷再陪你上去观赏也不迟。” “谢谢爷爷,爷爷您可真好!” 冬梅现在的表现,若是让李代看见,一定会大吃一惊。 挽着孙思邈的手臂,冬梅嘴角含着甜甜的微笑,就连她的脚步声里,都充满了无限希望和唐草般的柔情。 曾经那个温柔可爱善良的冬梅,她又回来了。 这就是爱的魔力! 孙思邈不仅治好了冬梅的身体,也如春风般,慢慢滋润着她的心灵,真不愧是在世神医也。 二人在回去的路上,都没再说话,仿佛尽在享受这份难得的静谧,害怕一点儿声音,就再也留不住这份温馨。 马车继续前行,当赶到太乙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 赤字旗队长薛崇文,老练的安排队员们建造驻地,不到半个时辰,十二间用毛毡搭建的行军帐篷,便整齐的排列在房车的两侧,深灰色的毛毡,朴素又大方。 “这是……?” 孙思邈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帐篷,当即好奇宝宝在线,又向冬梅打问起来。 “爷爷,这是王爷设计的行军帐,搭建的时候,只需立起四根立柱,撑起四根横梁,将毛毡覆在上面,即可完成,方便快速的很呐!” “那它不怕水吗?要是下雨了怎么办?会不会漏雨?” 面对好奇宝宝,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亲眼看看,亲手摸摸,自己亲自去感受一下。 你光用嘴跟他讲,你未必能够讲的清楚,他也未必会听得明白。 当孙思邈的手,触碰到毛毡的一刹那,老神医就明白了。 “原来这毛毡的表面不是光滑的,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绒毛,难怪不怕雨水冲刷。” “呵呵~爷爷您可真聪明,一摸就知道其中的道理。不像我,若非王爷不厌其烦的给我讲解,我都不知道荷叶为何就不沾水呢!” “哦?你是说这毛毡上的绒毛,王爷是依据荷叶制作出来的?” “是啊!” 一讲到李代的发明创造,冬梅整个人,就像春天里的百灵一样,叽叽喳喳个不停。 “王爷说,荷叶之所以留不住雨水,正是因为荷叶表面上布满了细密的绒毛,能够将雨水托起来送走。那时候我还不解的问他,‘雨水怎会如此听话,它就不会不走吗?’。” 听到这里,孙思邈也觉得有些古怪,雨水怎么能被托起呢?是不是用错词了。 “那王爷他是如何回答的?” “王爷说,大家都知道舟可行于水上,只道是木轻而水重,却不知铁亦可以飘于水上。” “胡说八道,爷爷我活了一百多岁,也没听说过如此怪事。” 冬梅知道孙思邈一定也会和她当初一样这样想,当即也不再解释,而是兴冲冲地拉着孙思邈,一路小跑,笑嘻嘻的回到了房车里。 当一根绣花针,通过冬梅的玉手,安安静静的漂浮在脸盆里水面上的时候,孙思邈…… 看着瞪大了双眼,满脸惊讶的爷爷,冬梅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王爷您可真调皮,看把爷爷吓的,说都不会话了。 第355章 顽皮 一根瘦小的绣花针,都快被这爷孙俩给玩折了,孙思邈也没能将它成功的漂浮在水面上。 气得老神仙就像一条千爪鱼一样,双眼高高地凸起,须发四处飞舞张扬,不断抽动的鼻翼,如同两条高速路,直达老神仙那布满皱纹的天庭。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呀?梅丫头,为何你就行,爷爷我偏偏就不行呢?” 看着满脸失望的孙爷爷,冬梅笑的是花枝乱颤,鬓发如丝般,在空气中自由的轻舞。 在身体前仰后合的同时,冬梅的嘴里,还不忘唱上一首欢乐的歌。 “爷爷,咯咯咯……您太着急了……咯咯咯……您得慢着点儿……咯咯……慢慢……嗯……呵……慢慢的放。” 差点笑断了肠的冬梅,犹如太乙山中的黄鹂鸟,快乐而又美丽。 那清脆欢快的笑声,即使身处山谷之外的人,也能够清清楚楚的听到。 “爷爷,您再试试,这回慢一点,手指头尽量不要碰到盆子里的水。” 好吧!丫头你现在是爷爷的老师,你说了算。 孙思邈微微发白的手指,十分不服气的再度拈起了那根绣花针,仿佛拈着一个仇人一般,在指尖上不停的反复揉捻着。 小样儿,老朽一生拈针无数,多少生命,都在老朽手中再度绽放,就凭你这一根小小绣花针,也敢为难老朽? 就算老朽是第一次玩绣花针,那你也得听从老朽的话。 “给我飘……” 见证奇迹的时刻,终于到了。 波澜不惊的水面上,那根绣花针安安静静的漂浮着,犹如一根湖面上的芦苇,轻松且自由自在。 “哈哈~哦……哈哈~哦……哈哈……呃……” 孙思邈笑的差点背过气去,那得意的笑声,引得山林里的小鸟,四处惊起,‘扑扑楞楞’好不热闹,紧接着,便一哄而散,好似逃得慢了,就要被烧烤成串一般。 薛崇文顺着笑声,来到房车门口,向里面高声喊道: “孙神医,梅娘子,营地已经搭建完毕,今日晚膳,二位想要吃些什么,还请示下。” 孙思邈整个人正处在兴奋之中,哪里还有精力去理会吃食,当即自信满满,毫不在意地说道: “随你们吧,你们做什么,老朽便吃什么。” 说完,孙思邈又继续玩起了那根绣花针,那专心致志的模样,比起李代观赏美女游泳来,也丝毫不差。 可是冬梅却不这样想。 自从跟了李代,她的所思所想,不能说全都被李代给改变了吧,但是或多或少,也会受到些潜移默化的影响。 就拿吃饭这件事情来说,冬梅便越来越觉得李代说的在理。 “爷爷,吃饭这件事情可马虎不得,可不能太过随便喽。我家王爷说了,人这一生,活不过三万六千天,当然,您是个例外,整个天下,谁也不能够和您相比。我家王爷说,人这一生中,吃饭要用掉的时间,至少是一个人生命的十分之一,也就是三千六百天,您想想,吃饭若不重要,谁还会花费那么多的时间,用在吃饭上呢?由此可见,吃饭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啊!” 哎呦,不错哦,原来吃饭的账,还可以这样算,这可真是小刀拉屁股,让老朽…… 算了,多亏这句话,没有秃噜出去,如若不然,老朽的光辉形象,可就要…… 这可真是听君一席话,白读十年书啊! 不过,再仔细想上一想,这句话好像还真有几分道理在其中。 人这一生中的每一天,一个多时辰的时间,都用在了吃饭上,若再用四个时辰的时间去睡觉休息,那醒着用来做事的时间,还真就没有多少了啊! 没有想到,王爷小小年岁,就懂得从时间里找寻人生,还怪有意思的呢! “你家王爷他还说什么了?” “我家王爷说,‘要想活到老,鱼肉可不能少;想要身体好,山珍野味那得排队跑。’我家王爷还说……” 停,停,停,这话听着怎么越来越不对味了呢! “丫头,你家王爷他真是这样说的?” “嗯,我家王爷还说,‘饭后若再泡个澡,天天快乐又逍遥’。” 哎呦,我……这是作死的节奏啊! 就这么个活法,早晚得跟阴差报道。 我说这位王爷所制作的房车,坐着咋就这么舒服呢,闹了半天,他还真是一个会享受的主哇! 这样可不行,大唐只会享受的王爷已经足够多了,难得有一位王爷愿意为百姓的生活琢磨,可不能让他再沉迷在花天酒地里,把好好的一个人给糟蹋喽。 这一刻,孙思邈觉得自己的责任,变得好不重大,也对这位素未谋面,但做人却十分不着调的王爷,感到十二万分的惋惜。 这个令人讨厌的东西,毒发身亡算了,省得老朽和冬梅,还得累死累活的为你上山采药。 不满归不满,孙思邈也只是恨铁不成钢而已,他可做不出见死不救的事情来。 “梅丫头,那按照你的意思,我们爷俩今个儿晚上吃什么好?” 这可把冬梅给难住了。 若说菜市场里面有什么,她还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可这太乙山上有什么,她还真就不知道。 “爷爷,您以前不是在这终南山上隐居过吗?这太乙山您一定比孙女我熟悉,是不是呐,爷爷?爷爷,还是您说吧!孙女我都听您的。” 你个死丫头,听我的,你家王爷他不说了? 你家王爷他不是挺能说的吗?你让他来说呀! 怎么?一到关键时候他就哑巴,不说话了? 想让老朽说?呵呵~说就说。 “梅丫头,你有所不知。爷爷我的确在这终南山上隐居过,不过那是在五岩山(北五台),在北边,离此山还要走好远呢!所以嘛,这太乙山里有什么,爷爷我,呵呵~也不知道!” 哎呦我去,老神仙顽皮起来,还真不把自己当神仙呐! 一句话,把冬梅呛的是俏脸红转了白,又转了红,最后变得黑乎乎的,就连原先俊俏的眉眼,都看不清是啥模样啦! “爷爷您好坏呀!孙女我不理您了。” “哈哈~哦……哈哈,哈哈~哦……” 老神仙又一次笑的差点背过气去。 第356章 热情的动物 第二日,孙思邈一行近百人,各个身背竹筐,手持柴刀,向着大山深处进发。 这是孙思邈第一次什么也不用背,什么也不用拿,身边还有人随时候命伺候的上山采药之旅,那叫一个轻松惬意呀,好似权贵之人春游踏青一般。 还别说,这样一来,除了前进的速度上,要快上不少之外,孙思邈也能更好的发现,那些隐藏在黑暗之处的山中好物。 “梅丫头,你看那里。” 顺着孙思邈手指的方向,冬梅手搭凉棚,打眼望去。 只见离他们不远处,一只红棕色的小可爱,正半蹲在草地上,啃食着一颗刚从地里面冒出头来的竹笋。 鲜嫩的竹笋,随着它的啃食,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在这幽静的山林里,仿若磬竹发出的仙乐一般,悦耳动听。 它圆滚滚的脑袋上面,顶着两只毛茸茸的圆耳朵,丰满且圆润。 一对圆圆的黑色眼眶里,一双又大又圆的黑色大眼睛,闪烁着聪慧的光芒。 只见它一边细致的吃着竹笋,一边警惕的打量着四周,显得特别小心。 好可爱哦! 冬梅女性特有的母性光辉,犹如黄河决了堤口,滚滚流向前方。 “爷爷,那是火狐狸,火狐狸呀!” (火狐狸是小熊猫的小名,嘿嘿~) 冬梅的惊呼声,打扰了正在进食的小美女(也许是一枚小帅哥),只见它火速地抬起头来,向着冬梅他们这边‘瞅’了一眼,一个转身,‘蹭蹭’两下,便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留给冬梅的,除了那圆滚滚胖乎乎的身形之外,就只剩下一条又粗又长,黑白间隔分明的大尾巴的残影。 “它跑了……” 还有那突如其来的失落。 “梅丫头,山林里野兽众多,别老一惊一乍的,吓跑了它倒还无所谓,若是再被你招来点别的什么东西,那可就大大的不妙啦!” 冬梅的落寞,没有招来安慰,反倒招来孙思邈一顿数落,这让冬梅的心,感到愈发的难过。 “爷爷,人家以前不是没有见到过嘛!头一次见到活的,孙女我能不激动嘛!” 这老头可也真是的,某些方面越来越像王爷,一样的爱开玩笑不着调。 难道真应了王爷那句话,‘越了解你的人才越会‘坑’你,越熟悉越‘坑’。’ “梅丫头,你可知道这火狐狸的皮毛,有多珍贵吗?在长安城里,那可是很值钱的物件嘞,你就这样把它给吓跑啦,你就不心疼,不可惜吗?” 冬梅的手,依旧牢牢的搀扶着孙思邈的手臂,略微失神的双眼,望着那只火狐狸消失的方向,缓缓的摇了摇头。 “我家王爷说了,世间万物皆有灵,喜欢就好,何须拥有?美好的事物,都是上天赐给大家的礼物,人也好,动植物也罢,任何人都无权独自占有。” 又是你家那位王爷说的,你家那个王爷难道是个碎嘴子,咋啥话都要跟你说呢!还有完没完了? “他,还说什么了?” 冬梅想也没想,不假思索的继续说道: “我家王爷还说,‘这世间美好的东西虽然有很多,但是终归也有其极限。若是人人看见自己喜欢的,自己想要要的,就想要独自霸占拥有,那这世间将会变得千疮百孔,黑暗异常,不再美好,人间也将不再是人间,而是地狱。’” 有点儿道理! 孙思邈这一生百多年来,经年游历于四方,在治病救人的同时,也为百姓排忧解难。 这种为了个人喜好,就行强取豪夺的故事,他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早已不胜枚举,单单他亲身经历过的这种事情,就好似河滩上的顽石一样,一脚踏下,便是无数。 李代能有这样的思想觉悟,令老神仙很是欣慰。 他觉得这位还未曾谋面的不着调的王爷,除了怪有意思之外,还真的很有意思。 “除此之外,你家那位王爷,他还说了些别的什么吗?” 此刻的冬梅,已经收拾好那份突如其来的的失落,嘴角边的微笑,又重新绽放开来。 “我家王爷他还说,‘聪明人,别老问人家问题,这样不好,要学会自己独立思考。’” ‘咯咯咯……’ 冬梅说完,一连串的笑声也随之脱口而出。 她这样的表现,不禁让孙思邈狐疑起来。 呃!此话是你家王爷说的吗? 老朽咋就觉得不是那回儿事儿呢? 看着冬梅笑的越发灿烂,孙思邈双眼放光,恍然大悟。 你个死丫头,居然敢嘲讽你家爷爷。 不过,呵呵~这种感觉,好似蜂蜜一般甜蜜。 “哈哈~……哈哈~……” 人在开心的时候,就应该放声大笑。 孙思邈的笑声,相比起冬梅来,显得更加的放肆,更加的狂妄。 其音之大,即便是千步之外,正在树梢上欢快雀跃的金丝猴群,都听得是真真切切,犹在耳边。 此时此刻,孙思邈也顾不得自己的笑声,会不会将山林里的野兽给招惹过来,更不会顾忌召唤过来的是何物,哪怕是兽中之王,这世间最凶猛的野兽大虫(老虎),他也不会在乎一二。 以前的孙思邈,在上山采药的时候,可不敢这样张狂。 谁让这回他的身边,围着一百多条壮汉呢! 这就是张狂的本钱,这就是底气。 就算真有大虫敢过来,那也一定会变成他手里的一味补药---虎骨虎鞭鹿血鹿鞭汤。 就连大虫身上穿着的那身衣服,都得给它拔下来,变成虎皮裙子,改穿在冬梅的身上。 那会是怎样的一种风景呀,想想都美得很。 (彼时的老虎就和当初四害中的麻雀一样,从人人喊打喊杀的对象,若想变成人人都保护动物,怎么都需要一个量变的过程。) 爷孙俩的笑声,果然成功的吸引了原住民的仇恨。 山林里顿时嘁嘁喳喳,叽里呱啦,轰隆哗啦,变得分外热闹。 朱鹮(huan)‘呱’的一声,从山林最深处,冲天而起,而尾随其后飞起的零星树叶,直到它们飞得不见了一点儿踪影之后,才从空中,慢慢的飘落。 成群结队的金毛扭角羚,犹如山间的精灵一般,在斑驳的疏影里,穿插跳跃个不停。 黑白分明的大熊猫,在半山腰处,茫然的抬起了它圆滚滚的大脑袋,两只迷人的大眼睛里,满是无辜与无助。 是谁?是谁?是谁? 是哪个坏蛋打扰了我的美梦? 还不赶紧把清甜的苹果还(huan)给俺,还有那鲜甜脆嫩的竹笋。 迷茫困惑的眼神,不停的往四处打量,似乎不找到那个打扰它睡觉的疯子,誓不罢休。 幽暗的山涧溪水中,几只正在沐浴的大鲵(娃娃鱼),也‘哇哇哇哇’地,发出了它们不满的叫声。 哪里来的老疯子,竟然敢打扰咱爷们洗澡,看我不哭死他。 骚乱过后,便是平静。 等周遭安静之后,冬梅笑嘻嘻的对孙思邈说道: “爷爷,您看这山林里的动物,多么的热情啊,它们都在欢迎您的到来呢!” 第357章 孤峰断崖 它们会欢迎老朽?呵呵~那是不存在的,它们不跑出来给老朽捣乱,就已经非常难得了。 作为一名有事儿没事儿就往山上跑的人,孙思邈对此十分清楚。 得了,火狐狸都已经跑了,那我们也赶紧上路吧! “爷爷,这里实在是太难走了,根本就没有路嘛!” 孙思邈带着大家,没有走有路的山前,而是绕过山脚,穿过一段崎岖狭长的山谷,直接来到了太乙山的里面。 这里荆棘密布,树高林密,人迹罕至,自然无路可走。 冬梅的双手,不是用来拨拉遮挡前路的树枝,就是为了向上攀爬,而去抓住那些高高凸起的山石,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双手不够用,哪里还有余力去搀扶孙思邈。 不过孙思邈有木棍扶着,倒也能行动自如。 “丫头,山前峪口的太乙宫里,有不少老朽的故人在那里修道。若走山前,必经太乙宫。你说,他们见到老朽,会不会强留老朽问道?所以呀,还是避开他们的好,省得麻烦。” 孙思邈口中所说的太乙宫,位于陕西秦岭翠华山的脚下,而翠华山,也只是终南太乙山中的其中一座山峰而已。 太乙宫始建于汉武帝于元封初(公元前110)年,成因是因为汉武帝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位太乙山神与他讲经说道,于是第二年,他便在终南山大和峪口翠华山的脚下,兴建起了太乙宫,以祭太乙山神。 太乙宫直至光熹元年(公元189),才有道士入宫修道。 孙思邈和太乙宫里的道士所修之道,大有不同。 一个看重的是天地水,重在自然,与天地相亲。 据说,元夕日(正月十五为天官诞辰之日);中元日(七月十五为地官诞辰之日);下元日(十月十五为水官诞辰之日),便与道教有关,笔者也不知其内容的真假。 不过后世的道教,之所以没有佛教昌盛,大体也与道教的理念有关,这些内容以后再说,这里就不多说了。 而孙思邈修的是天地人道,重在入世,与人为亲。 在他看来,不修人道,太过孤芳自赏,难成大道。 不是有那么一句古话吗? 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 所以孙思邈不想与他人争论,也就不愿意与之见面,这是正常人做出的最正常的选择。 只是这样一来,进山的道路,无端端的便多出一大截难行的路来,让大家都跟着他多受了不少的苦。 经过近一个月的艰苦搜寻,孙思邈一行人收获颇丰。 松针、松脂、云母、黄精、灵芝、茯苓、何首乌、太白米、太白梅、太白茶、紫色狼毒、独角莲、天蓝星、龙凤草、铁筷子、党参、当归、川芎、白术、黄芪、黄连、金银花、贝母、茯苓、杜仲、天麻、凹舌兰、手参、绶草、石斛等等等等,采摘了满满当当几十大筐。 (里面的药材名录,有许多与季节不符,不过笔者只是想要表明太乙山药材之丰富而已,请读者切勿较真,多谢!) 孙思邈担心药材的药效会有所流失,所以,所有药材均用药材生长附近的苔藓包覆,只是这样一来,福王府府兵们的负重,便又无端端的增加了不少重量。 当所有人都以为药材采收了这么多,此次采药之旅应该快要结束的时候,孙思邈却下了一道,令他们倍感绝望的命令。 “继续向山顶进发。” 此道命令一下,不仅府兵们不解,就连冬梅也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 “爷爷,我们进山都快一个月了,采收了如此多的药材,难道这些还不够用吗?” 既然有人不明白,那就必须得跟他们解释清楚,要不然他们就会别扭,进而便会产生矛盾,那对以后的行事,十分不利。 “丫头,爷爷我还需要解毒之药云雾草、毒莲、铁灯苔、四梁八柱和大黄。尤其是大黄,具有夺关斩将之功,犁庭扫穴之能,是必不可少的解毒圣药,而这些药材,大都生长在高山之上,云雾以里,丫头,你说我们能不继续向上吗?” 四梁(君梁)八柱(臣柱)不是指一味药材,而是四加八,一共一十几味药材。 其中包括桃儿七、长春七、金牛七、铁牛七、尸儿七、朱砂七、红毛七、盘龙七、太白三七、竹根七、凤尾七、大救驾等。 (这些药材具体的生长环境,笔者也不知道,权且就这么着吧。) 孙思邈没有明说为何需要这些解毒之药,但是他知道,冬梅一听就会明白。 只要关乎李代性命的事儿,就是要冬梅上天入地,她也会在所不辞,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她也会在所不惜,否则她就不会亲自上山,为李代采药来。 “好!那我们就继续登山,一定要把您所说的这些种药材,全都找到。” 全部都找到,太不现实,能够找到一半,便已是万幸,都应该沐浴更衣,谢天谢地了。 不过这些心里话,孙思邈并没有说出来,免得打击到大家的积极性。 云雾,断崖,松柏,以及漫山遍野的鲜花绿草,铸就出太乙山如画卷般的瑰丽。 人间盛景不过如此。 只是此处断崖,却成了一道天堑,将天地隔断,使山顶宛如天涯。 “爷爷?” 孙思邈遥望着险峻的太乙峰顶,面露沉思之色。 他驻足站立的地方,是他不止一次,曾经停留过的地方,而对面的山峰之上,却是他这一生,都从未涉足过的地方。 这里,即便是经验丰富的采药人,都不敢轻易涉足。 这一次,能否能成功登上山顶,就要看李代府上的那些个府兵了。 这一刻,孙思邈无比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坚决拒绝冬梅等人的跟随,否则现在,他又得望峰兴叹了。 挥手将薛崇文叫到身边,手指孤峰断崖,孙思邈面色凝重,被山风吹起的须发,飘飘欲飞,长袍衣摆被风吹的咧咧作响。 “薛将军,此处断崖能降服否?” 薛崇文被老神仙异常沉重的语气给吓着了,也被孤峰断崖的险峻给唬住了,更被孙思邈和冬梅期盼的眼神,给刺痛了。 “孙神医,梅娘子,在下定当竭尽全力,尽力为之。” 第358章 寒号鸟 说干就干。 薛崇文转身来到背负辎重的府兵们面前,命令道: “一班备好绳索和爬墙索,准备登崖,二班负责安全接应。注意,崖壁陡峭,或许可供借力之处很难找到。这个时候,你们更应该沉着冷静,仔细应对。” 薛崇文凝视着眼前的府兵,一股豪气,不觉从心底升起。 眼前这些人,是他入伍以来,见到过的最好的府兵,当然,那支特别的特战队除外。 不过薛崇文也有他不服气的地方,在他看来,要是也给他的队伍相同的待遇,他也能够训练出那样一支优秀的队伍来。 “我们大家都见识过王爷的那支特战队,他们是如何训练攀爬之术的,对此,我们大家都十分清楚。此处悬崖,对于他们来说,也许同样有很大的难度。但是,他们能不能够爬得上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一定能行!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是,是……” “我们能不能行?” “保证完成任务!” “好,各自准备,让王爷看看,我们这些人,不比他的那支特战队差!” “吼……” ‘战前动员’完毕,薛崇文开始亲自指挥二队搭建安全网。 所谓的安全网,不过就是几张,用几根高大的立柱,支撑起来悬在半空中的稍大一点儿的渔网而已。 其结实程度,自然比不得现代的尼龙网。 但也总好过一点儿保护措施都没有。 立柱很好找,漫山遍野的枯树到处都有。 不到半个时辰,崖壁底下,便张起了三张四五丈长宽的巨网。 府兵们的行为,令孙思邈百思不得其解。 “梅丫头,他们这是何意?登山结网?登山需要结网吗?这又不是下河捕鱼,结的什么网?这种怪事儿,老朽还是第一次见到。” 孙思邈一有问题就问冬梅,俨然已经成了他的另一个习惯,只是这一次,他却没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爷爷,我也不知道他们此刻在做什么!府兵们的训练,我一向都很少关注,只是到了该发粮饷的时候,才上骊山上去看看。” 如此不负责任吗? 孙思邈歪头瞟了冬梅一眼,心道,这丫头的心可真大,也不怕她家那位碎嘴子王爷回来说她。 一切准备工作全都完毕,只见从府兵的队伍里,走出三位身形短小精悍的战士。 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斜背着一捆只有拇指粗细的绳索,手中皆拿着一只,尾部栓有麻绳的人手模样的抓钩,而绳子的另外一头,则牢牢的绑在了腰间,观麻绳的长度,不过只有丈许而已,这让孙思邈不禁再度诧异起来。 如此短的爬墙索,能爬上峰顶吗? 扭头又想要问问冬梅,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却发现冬梅也和他一样,面露狐疑和不解之色。 算了,还是不要问了,估摸着她也不知道,还是再看看再说吧! 三个人,分别来到三张安全网下,相互间看了一眼,便同时伸出双臂,向上攀爬起来。 凸起的岩石和凹陷的石缝,都是他们用以借力的地方,就连生长了许多年,但仍显得瘦小的雾松,都是他们向上攀爬的工具。 爬的累了,他们便将抓钩牢牢的挂在岩壁之上,让身体悬于空中休息,或者是背靠崖壁,踩在树干上歇息片刻,孙思邈这才明白这根怪异的爬墙索的作用。 原来爬墙索不仅仅是向上攀爬的工具,还是一种自我防护的工具。 就在刚才,孙思邈就看见他们三人,有好几次因为手软手滑,身体向下掉落的场面,若非有那根爬墙索挂着,怕是早已掉落到悬崖底下。 没有想到,如此简单的一个东西,居然有如此大的作用,这令孙思邈对于李代此人的奇思妙想,又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断崖某处,一片密密麻麻的小小石洞,让府兵们有了更多借力的地方,只是当其中一人,正打算在此处多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一只不知名的小动物,正从其中一个石洞里,悄悄探出头来。 只见它仰起圆圆的小脑袋,不断的抽动着它豆粒大小的鼻子,仿佛空气中有蜂蜜流动一般,然后又左右旋转了几下它的脑袋,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番四周之后,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洞口前,微微晃动的麻绳身上。 一步,两步,三步,这个小家伙向麻绳伸出了它罪恶的小手,裂开的双唇,露出两颗洁白的大板牙,在山上清冷的阳光下,闪现出嗜血的光芒。 “咔嚓,咔嚓,咔咔咔……” 此时,这名正在休息的府兵,忽然听到如此怪异的声响,不禁顺着声音,仰头观看。 才发现自己挂在崖壁上的绳索,正在被一个小坏蛋不停的啃食,不等他反应过来,耳中便传来了一声声,令他心碎的声音。 ‘嘣~~~嘣~嘣~嘣’,绳索中的子线,一根接着一根,一根连着一根,接二连三的断了。 “啊!寒号鸟,是寒号鸟,此处崖壁是寒号鸟的巢穴,大家……” ‘小心’二字还未说出口,此名府兵的身体,就像一枚拥有神奇力量的落叶,向着崖壁下砸去。 “啊~~” 一声激起千层浪。 此人的惨叫声,好似吹响了冲锋的号角,崖壁上的石洞里,不断有寒号鸟冒出头来。 它们一只接着一只,皆咧着大嘴,发出‘哇哦哇哦哇啊’的惨叫声,初闻,仿若小儿夜啼,再闻,犹如钢刀剜心,仔细一听,又好似阴差过境,鬼哭狼嚎,令人毛骨悚然,冷汗涟涟。 守在悬崖底下的人,耳中听着寒号鸟凄厉的惨叫声,眼中看着如巨石般降落的同伴,每个人的心里面,都不觉升起一抹悲凉与无助。 完了,从十丈高的地方落下,就算是石头,也会被摔成两瓣,更何况是一个大活人。 这位兄弟要没了…… 另外两位负责登山的府兵,在得到同伴及时的提醒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火速向上攀爬起来。 绳索不敢用,只能当啷在身下,两只探进石洞里的手,又被寒号鸟,不停的啃咬着,所谓十指连心,这其中的滋味,怎是一个惨字,就说得明白。 (寒号鸟是何种动物,有知道的吗?) 第359章 感谢 崖壁上的府兵,还没有逃脱掉寒号鸟群追杀的命运,但是那位飞在半空中兄弟,却吸引去了大家的全部注意力,牵动走了大家的全部心弦,他的命运,则更加让人揪心。 众人目视着他在空中翻滚,下降,看着他由小变大,近了,更近了……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此人的身体,在经过空中翻滚一千九百六十度之后,终于重重地落在了安全网里。 ‘嘣嘣嘣咔~敕拉’,几声弦断帛裂之音,还未从众人的耳边消散,‘噗腾’‘啊呀’之音,就已骤然在众人耳边响起。 只见安全网下面飞扬的尘土里,那位府兵的身体,正不由自主的抽动着,那弯曲成虾的样子,还有那时不时再伸直登上几下的双腿,让大家感到无比的钻心之痛。 天呐,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那得多疼啊! 众人脸上的肌肉,也随着他的身体而抽动不已。 当哀嚎惨叫之声,突然再次从此人的嘴里呻吟出来的时候,众人无不为之动容,讶异的神情,写在了每一个人的脸上。 我滴个老天爷呀! 居然还活着? 这样都没死? 天呐,这简直就是奇迹。 “快,快,快,快把他给我抬出来……” 薛崇文感觉自己的心跳,从来没有这样剧烈过,哪怕是在洞房花烛之时,他也没有现在激动。 “慢!”孙思邈赶紧快步走了过去,急急出声阻止道: “都不要动他,待老朽看过之后再说。” 凝神静气,望闻问切,老神仙的活计果然了得,不过片刻功夫,便已诊断完毕。 “还好,体内没有大出血,只是五脏六腑,些许有些震伤而已,只需将养一些时日,便可康复如初。此人真乃有福之人,万幸,万幸呐!” 诊断的结果,令孙思邈感到很欣慰,整个人,也比刚才轻松了许多。 真的是万幸啊!此人若是就这样死在了这里,那老朽会内疚一辈子的。 抬头看向头顶上,已经破了一个大洞的‘渔网’,孙思邈面露沉思之色,他的心里,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又回来了。 这位福王殿下,果真是一位很有意思的人,他是如何想到利用‘渔网’来保人性命的呢? 他的脑袋里面,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奇思妙想?老朽对他,还真是越来越好奇啦! 这一刻,孙思邈再一次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亲眼见见这位福王李代,好让他,好好地看看他的脑袋瓜子里,到底藏着多少想法。 受伤的府兵,被同伴用两根树棍做成的简易担架,给抬了下去,这又让孙思邈开了眼界,产生了疑问。 “这又是何物?” 薛崇文这段时间,已经习惯被老神仙问问题,所以也不啰嗦,连忙解释道: “孙神医,这是我家王爷发明的担架。我家王爷说,受重伤的兄弟,最好是让他躺着别动。可是在战场上,门板之类的东西又不好找,所以我家王爷,便为我们发明了此物。” 孙思邈听完,点了点头,表示赞许道: “不错,身体平躺,的确对伤者最为有益。可是用裤子衣服做面,你不觉得奇怪吗?” 薛崇文在最初接触担架之说的时候,也和老神仙是一样的感觉,但是在听完李代的解说之后,他简直把李代惊为天人,崇拜的不得了,再也不觉得难以理解了。 “孙神医,不止是衣服裤子可以做面,藤条,树枝,稻草,麻绳,破布条等等,皆可做面。我家王爷说,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活学活用,一切东西便皆可做面。” 孙思邈听完薛崇文的解释,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错觉。 活学活用?多么有道理的一句话呀! 书本上的知识搁在现实里面,经常需要变通应用,方可解决问题。 就像老朽在过往医治病人的时候,病人所得之病,往往会伴随并发症一并出现,这个时候,就需要标本兼治,至于是先治疗表,还是先治愈本,却需要郎中,自己凭借自己多年的行医经验,做出最有效的判断来。 而这些判断,书本上是没有的。 孙思邈不想就此问题,吐槽那些死读书,读死书的人,所以对薛崇文继续说道: “救人要紧,老朽现在就给他配药,你让人熬与他服用。” “是,小人定当安排妥当,多谢孙神医。” 孙思邈摆了摆手,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来到几筐装有草药的竹筐前,弯下腰捡拾起来。 孙思邈一边弯腰挑拣草药,嘴里面还一边不停的嘀咕着,“这样都没死,还真是有福之人呐!得亏这是在太乙山里,什么草药都有,否则……还真是有福之人呐!可是……怎么就没死呢?说不过去呀?没道理呀?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怎么可能活下来?一张破渔网就那么管用?还真是……” 尽管事情就发生在孙思邈的眼前,可是孙思邈依旧有些想不通,以往上山采药,职业采药人这般摔死的都不知凡几,他怎么就能活下来呢! 不多会儿,孙思邈拿着一捧草药,交到薛崇文的手里,叮嘱道: “小火慢煎,三碗水并作一碗,让他趁热服下。” 薛崇文连忙弯腰见礼谢道: “小人替我那兄弟谢谢孙神医。” “快快请起,救人乃是老朽的本分,不必言谢。” 正在这时,一阵激昂的欢呼声,将孙思邈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了崖壁之上。 “上去了,登上去了,我们成功了……吼吼吼……” 孙思邈快步来到崖壁跟前,仰头望去,只见一根手指粗的绳索,从天而降,恰巧挂在了他的正前方。 好!好!好!好啊!太好了! 终于能亲眼看看这绝峰之上,到底是怎样一番景色了。 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老朽的心愿在今天能够得以实现。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眼前这群勇敢的府兵们; 感谢冬梅,感谢自己,感谢太乙山…… 还要感谢谁来着? 孙思邈激动的有些忘乎所以,以至于就连渔网,他都感谢上了。 ‘感谢渔网兄弟,救人一命,让老朽才能心安理得……’ 感谢,感谢…… 第360章 风起 拇指粗细的绳索,牵引着一根小臂粗的绳索,徐徐而上,待一头行至山顶,崖壁下的府兵们,又将一竹筐拴在了绳索的尾端,然后目视绳索继续缓缓向上。 竹筐里面装的东西,孙思邈只扫了一眼,便看了个清清楚楚。 不过是些大大小小木制的轮子,和一些制作木器的工具而已,想来是要在山顶上搭建一个脚架,然后利用轮子,再将山下的人拉上去。 对于这种安排,孙思邈再度赞许的点了点头。 不错,这些府兵连这也能想到,此事的确做的很周全。 利用圆形之物旋转,来提起重物的做法,民间其实早已有之,最明显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安装在井口上的辘轳。 所以孙思邈只需看一眼,就明白府兵们想要做什么,只是为何要运上去好几个轮子,他就不大明白了。 想要张嘴再问问别人,才发现身边竟空无一人。 崖壁之下,薛崇文正指挥着府兵,将渔网制作成一个巨大的网兜,而网兜里,成品字形摆放着三个空竹筐。 此时的冬梅安静的正站在一旁,好奇的观看着,似乎很想要弄明白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梅丫头,”孙思邈连走几步,来到冬梅的身边,和她一起观看起来,“你可看出其中的名堂来了?” ‘这有何难?’冬梅一脸嘚瑟的瞟了孙思邈一眼,在心里面说道:‘傻子都知道这竹筐是用来装人的吊篮,再者说,我冬梅又不是个傻子。’ “爷爷,您说一次吊起三个人上去,上面的人,他们能行吗?” 冬梅的问题在孙思邈这里,同样也是一个问题,他也觉得一次吊上去一个人,才是最稳妥的方式,一次送三个人上去,明显有些重了。 “这个嘛……爷爷我也不知道,至于能不能行,一会儿看看就知道了。” 冬梅虽然很想早点儿上悬崖顶上,看看那里的风景是何等瑰丽,但是她也知道,心急无用,所以只得伸手搀住孙思邈的一只臂膀,来到一棵大树底下继续安心等待。 时近午时,阳光虽然表现得十分炽烈,但山风却依旧格外的清凉,甚至在有些时候,还会让人感到些许寒意,有些寒冷。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辛苦等待,那根手臂粗的麻绳一端,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从悬崖之上掉落下来。 “可算是等来了,爷爷,走,我们要第一个上去。” 孙思邈表现的也很激动,原本硬朗的双腿,此时居然开始颤抖起来。 “好,好,好,我们走!” 二人健步如飞,一眨眼,便来到崖壁底下,刚想要抬腿进入吊篮,却被薛崇文给伸手拦住了。 “孙神医,您老还是等小的们上去之后再上吧。” 孙思邈看着阻止他们的徐崇文,猛然间未能想通,刚想要出言反对,但一转眼却又明白过来。 “好吧!那老朽就赶在第二批上去吧!” 薛崇文一心为自己的安危着想,孙思邈又岂能驳了人家的好意。 是以和冬梅俩人,连忙退到一边,继续安静的观望起来。 吊篮徐徐升起,速度并不算快,但胜在稳当。 只是在行至一半的时候,被山风吹得略微有些晃动而已。 一盏茶过后,吊篮终于升上到了崖顶,在一根爬墙锁的拉动下,顺利的落在了上面。 “已……安……全……抵……达……” 五个字从高空徐徐飘下,引得崖壁下守望的众人,一时之间,欢呼雀跃不已。 “吼……” “哈哈~哈哈~成功了……” 薛崇文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肆无忌惮的开怀大笑起来。 王爷,您瞧见了吗?俺们这些府兵,也能够创造奇迹。 等到吊篮都已经回到地面的时候,薛崇文的嘴巴,仍旧大大的咧着。 “孙神医,现在安全了,您老可以上去了。” 孙思邈点了点头,在两名府兵的帮助下,利索的跳进到吊篮里。 “薛队长,那我呢?”冬梅眼见吊篮里没了自己的位置,不由得出声质问道: “你不会是让我和他们挤在一个篮子里吧?” 孙思邈看了看跟他一同进入吊篮里的府兵,明白这是薛崇文给他安排负责保护他的人,于是抢先对冬梅说道: “梅丫头,你就别为难他了,赶下一批吧!” “爷爷……” “好了,好了,爷爷明白你的心思,可是吊篮就这么大,也着实装不下太多的人啦,你就再等等吧!好吗?” 连最亲自己的孙爷爷都这样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于是冬梅只能眼角含着委屈的眼泪,目送孙思邈三人徐徐飞天而去。 当孙思邈的双脚,稳稳地踏在悬崖之顶的时候,那种飘飘欲仙的玄妙感,犹如海浪一般,仍旧不断的冲击着他的心灵。 终于上来了。 那个每每在他上山采药之时,让他铩羽而归,魂牵梦萦的地方,终于被他踩在了脚下。 入目处,星华点点,开在碧绿的草甸之上,微风吹过,送来几缕断断续续的云雾,轻飘飘的浮于草甸之上,让草甸看起来,仿若一幅绣着彩云的锦缎一般。 而嶙峋曲折的松柏,则在峻峭的石缝中,顽强的生长着,虽然看上去,是那么的瘦弱斑驳,但根骨却遒劲有力,宛若盘龙一般。 周遭的景色,是如此的清新秀丽,恍若被水洗过似的,是那么的清晰可见,就连空气,仿佛都被云彩,涤荡的干干净净。 “哈哈哈~老朽终于上来了。老朽倒要看看,这绝壁之上,到底都长了些什么好东西!” 得意忘形的孙思邈,只是刹那间,就把脑海里,刚刚还存在的那些个问题,忘得是干干净净,什么轮子什么网,什么也不如眼前的花草来的重要。 小药锄在手,天下我有,孙思邈大步向深处走去,仿若一位仙人,搅起云雾无数。 正当孙思邈醉心于花草之中的时候,崖壁之上的府兵一声惊呼,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好,起风了,快想办法将吊篮稳住……” 第361章 合适不合适 惊慌失措的叫喊声,最是能够传播焦虑,最是能够使人心慌意乱。 孙思邈和大家一样,同样是一位有血有肉的人,自然也会被这种情绪感染。 “情况如何?下面的人是否安全?” 孙思邈的声音自带颤音,被刚猛的山风吹入人的耳中,就好似在寒冬腊月里,一个下巴都被冻僵的人,在向苍天祈求一碗热乎乎的姜汤似的,断断续续,忽高忽低,不甚真切。 “回老神仙的话,吊篮才堪堪行至一半,情况如何,现在还看不到,不过从绳索的摇晃程度上看,想来还不至于太过危险。” 听了府兵的回答,孙思邈悬在喉咙上的心,总算是又放回到肚子里,不过冬梅现在的情况,依旧不容他可以乐观。 “如此大的山风,吊篮能否稳定得住?” 似乎是为了让别人能够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也可能是老神仙的语言自带法则之力,在孙思邈说这句话的时候,风,似乎变小了许多。 “回老神仙的话,我家王爷在传授登山之术的时候,就曾经说起过,面对此种情况要如何应对。” 此名府兵并未把话一口气讲完,而是抬手指向离二人不远处的一棵树,对孙思邈继续说道:“老神仙您老请往那边看。” 顺着此人手指的方向,孙思邈见一棵碗口粗的雾松前,一名府兵手正手把一根绳索的一端,在奋力的拉拽着。 而紧绷的绳索,犹如一柄利剑一般,斜斜地插入到绝壁之下,不知终点何在。 “这是……这是缚在吊网上的另一根细绳?” 先前孙思邈在被吊上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根绳索的存在,虽然一粗一细两根绳索搭配略显繁复,不过孙思邈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当是多了一重防护而已。 现在看来,此根细绳的存在,原来是极具深意,却是故意为之。 此名府兵似乎很喜欢说话,在看到一向受人敬仰的老神仙,也会如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一样,会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不禁显得得意洋洋,滔滔不绝起来。 “不错,正是先前小人背上山的那根绳索……呵呵……老神仙,我家王爷说,‘风从西来力向西,风从东来力向东,风小则逆之,风大则顺之。’现在风小,所以……” “所以你们只需以力逆之,便可扶正吊篮,是这样的吗?” 虽然被孙思邈打断了言语,没能把牛皮吹得完整喽,此人倒也不见恼怒,而是憨憨的笑道:“是嘞,您老说的不错,正是这个理儿!” 原来如此! 一粗一细,一正一辅,看似简单,却能最大程度的保证人的安危,真真是大道至简,行稳致远呐! “你也去帮忙吧!” 这一刻,老神仙孙思邈似乎又有所悟,看了一眼正在奋力施救的众人,觉得自己既插不上手,也插不上嘴,站在这里,就是做个加油鼓劲的啦啦队员,都可能招人厌弃,索性一个转身,径自离去,独留吹牛者在风中凌乱。 孙思邈身子转得潇洒,一曲风流踏云而行,却不知此时处在吊篮中的冬梅等人,比那峰顶上的吹牛吹风者,更加的凌乱不堪。 挽着秀发的发簪,早已不知送与了何人,秀发如瀑布般,上下起舞,左右横摆,抽得竹筐‘啪啪’作响。 惨白的俏脸,红肿的额头,比那丹顶鹤还要红白分明,还要引人注意。 虽然已经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想要把自己定身在竹筐里,但是奈何她身子圆润,身材高挑,仍旧被山风吹得在竹筐里面滚来滚去,恰是一颗翻滚的山药蛋,这里破了皮,那里露了肉,让人见了,好不…… 下场尽管是如此的凄惨,冬梅却表现的十分勇敢,嘴里仍不停的唱着那首李代曾经唱过的歌: ‘啊呀咿呀,我们大家一起来(歌曲butter fly),随着那山风一起摇摆……啊呀咦呦……摇摆,摇摆,摇摆……’ …………………………………………………… 夕阳西下,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思故乡! (改抄自元曲作家马致远小令《天净沙·秋思》) 在半个多月前,遥辞了李代的段师子,此时正一人一马一包裹,走在前往幽州城的大路上,显得无比的轻松和惬意。 之所以要离开李代等人,是因为他……真的不想再跟着李代混在一起了。 没完没了的任务,没完没了的麻烦,令他一刻也不得闲。 打探完奚族人的情况,再去打探契丹人的牛马,牛马的屁股才刚刚数完,又被李代派去打探梅月英父母的近况。 就这还没完,后来又想让他去打听一下营州的军事布防情况,真真是岂有此理。 我段师子一不是军人,二又不是你的手下,凭什么要听从你的命令! 帮你,是人之常情,是因为我的小师妹在你手下当差,不好拒绝;不帮,是因为我段师子是一个自由人,天大地大,你李代也就屁点大,啊呸!王爷又如何! 段师子从未曾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当成牛马来使唤,思来想去,还是离李代远远的,方为上上之策。 所以,他假借探听营州的虚实,来了个不辞而别的别,走了。 虽说他这种行为,有一点儿‘逃兵之嫌’,但更多的却是失信于人。 不过这些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今生不再见到李代也就是了,只是可惜他也不能常常看见小师妹了。 幽州城,西高东低,被西山和军都山包在其中,只有东向渤海一马平川,是一片大平原。 段师子由东北方而来,自然需要翻山越岭,好在他只有一人一马,倒也能从容应对。 相反,李代现在却是满面愁容,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就像被人欠了两颗铜钱,要不回来似的,愁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 现在奚族人正在和契丹人打仗,梅月英的二叔也正在与外族人拼命,此时对他的老家下黑手,在他身后狠狠的捅上一刀,这样做真的合适吗? 第362章 幽州城 权利不分大小,一不留神,稍不注意,就能使人迷失自己。 城门口的收费小兵,目光紧紧地盯在段师子胸前的褡裢上,仿佛盯着一车风干的胡萝卜似的,双眼直冒绿光。 “包袱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段师子抬手将马背上的包袱打开,露出两件皂白长衫,和两件小衣小裤,笑着对小兵说道: “只是一些换洗的衣物,并无其他特别之物。” 小兵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从包袱上面一扫而过,继而又落在了他胸前的褡裢上。 “这里面可有什么违禁物品?打开来让俺瞧瞧!” 看着离褡裢越来越近的手指,耳中听着桀骜不逊的话语,段师子不禁眉头微皱。 褡裢里面的东西,倒不是特别重要,不过是李代奖赏给段师子的那些个铜钱而已。 虽说铜钱太多,过于沉重,但是段师子终究没能舍弃掉全部,还是带走了其中的一部分。 行走江湖的大侠,又怎么能够身无长物?没钱可是要饿肚子的。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收进城费的小兵,居然生了一对狼一样的耳朵,自己只不过微微晃动了一下身子而已,就被此人听到了钱的声音。 正所谓财不露白,多事之秋更该如此。 段师子很不想理会此人的无理要求,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若不让此人看个清楚,自己怕是一时半会儿甭想离开城门口,于是,只得耐着性子,掀起来褡裢一角,凑到此人身前,轻声说道: “这些个东西,不算违禁品吧?!” 密密麻麻的铜钱,将褡裢胀得是鼓鼓囊囊,虽说没有被串成了串,但是凭借多年与钱打交道的经验,小兵还是一眼就估算出其中大致的数目来。 “不算,不算,当然不算!不过你为何不把铜钱折算成金银呢?带着这么一大包东西赶路,你就不嫌累的慌?” 段师子心说,你当我愿意背着二十几斤重的东西,漫山遍野的跑吗? 这不都是被那个无良王爷给逼的吗! 他姥姥的,这哪里是奖赏啊!简直就是折磨,还是最让人心痛的折磨! 再者说,就这点儿小钱你就觉得多了? 你若是知道,在老子的面前,曾经摆放过小山一样的铜钱,那还不得眼馋死你。 “重是重了点儿,不过花着方便些。敢问官差大人,小人是不是可以进城了?” “嗯!去那边把进城费缴一下,你就可以走了。” 眼见这名小兵并没有继续为难自己,段师子长舒了一口气,暗自高兴。 来到缴费处,上缴了两枚铜子之后,牵马来到幽州城内,段师子忍不住四下观望起来,却不知此时此刻,已经有两个貌似乞丐一般的人物,正不远不近的缀在他的身后,随着他的脚步共同进步,不离也不弃。 唐时的幽州城,南北长约六里五,东西宽约五里(现在的里,一里五百米),是一座长方形的城池。 相较于长安城来说,幽州城的规模连小巫都算不上。 可就是如此小的一座城池里,却生活着八万常住百姓,还有带甲府兵十万人,可谓是热闹非凡。 越过川流不息的人群,有间客栈映入段师子的眼帘。 客栈不大,木质结构的二层小楼上,门窗紧闭,只有进出大堂的大门还敞开着。 一身灰布短打的店小二站在门里,正无精打采的四下张望着,显然里面的客人并不算多。 “敢问公子,您是要打尖呢还是要住店?” 店小二很有眼力见,只一眼,就看出段师子是位外地人,并且还是一位十分有钱的外地人,这样的客人他决不会放过。 一把牵过马儿的缰绳,店小二笑眯眯的向段师子由衷的夸赞道:“这匹马生的可真俊呀!一看就是一匹好马!怕是万金都求不来。” 段师子听了也不由得一笑,得意洋洋道:“那是自然,不瞒小二哥,我这匹马,那可是……” 刚想要吹吹牛,却见一队府兵,正从街道正中走过来,便立马收了声,快步走进客栈。 对着跟在身后的店小二,段师子一边走一边询问道: “上房可还有?” “有的,有的。公子请里面请,小的这就为您安排。” 店小二的年纪不过才十二三岁,可是做起事情来,却不紧不慢,中规中矩,沉稳干练的很。 “掌柜的,一间上房……” 店小二冲着柜台里的掌柜吆喝了一声,就回过头去,将段师子的马匹牵去了后院。 等到他再回到大堂的时候,段师子已经办好了手续,正对着菜单发呆。 “公子,您现在是想要用膳吗?小的可以给您推荐一下。” 段师子摩挲了一下胸前的褡裢,又掂了掂手里的包袱,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大堂,觉得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吃饭,感觉挺孤单的,于是对店小二说道: “这样也好!那就麻烦你推荐两道小菜,给我送到房里去吧!” “得嘞!您请,这边请,小的先送您回客房。” 门外的两名乞丐,见段师子进入客栈之后,半晌都没再出来,想来是已经在这里住下了,相互对视一眼之后,其中一人便转身离去,而另一人,则找了一处避光之所在,像一条野狗一样,蜷缩在了那里,不再动弹。 因为用餐的时辰还早,所以段师子的饭菜上来的很快。 “小二哥,幽州城的治安不好吗?为何有府兵列队巡逻?” “公子好眼力,一眼就让你给瞅出来了,”店小二一边摆放饭菜,一边回答道: “这不是我大唐正在和突厥人打仗吗?在我们幽州城里面居住的胡人可有不老少呢!为了安全起见,怕他们胡来,所以王爷便下了宵禁令。酉时以后,任何人不得在街面上走动,违者,见一个抓一个。公子,您是外地人,您可要小心着点儿,千万别让官差们给抓了去,那可是要杀头的。” 杀头?应该不至于吧! 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最多酉时以后不上街,早点休息也就是了。 等等,王爷?哪位王爷? 第363章 得罪人的褡裢 这又是打哪冒出来的一位王爷? 大唐的王爷咋他米欧的就这么多呢? 跟个烂大街的萝卜似的,走到哪里都能够看见一个,听到一个,朝廷弄出那么多的王爷出来,还让不让俺们这些小老百姓活了? “小二哥,敢问坐镇幽州城的是哪位王爷殿下?”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段师子近来只要一听到王爷二字,心里面就总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郁闷,令他浑身上下,十二万分的难过。 “自然是幽州都督庐江王啦!怎么?公子您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店小二鄙视的眼神虽然一闪即逝,尽管他也有所隐藏,却依旧让段师子的心里面,感到如蚂蚁啮食般的难受。 庐江王那个李……李什么? 算了,不管了,管他是姓甚名谁呢! 反正他和那个令人讨厌的人都姓李,想来也不会是个什么好东西! 还不如摆在咱爷们面前的饭菜,看着顺眼呢! “小二哥,这附近可有兑换银钱的铺子?” 段师子浅尝了两口饭菜,便放下了手中的竹筷,向还未离开的店小二再度问起话来。 实在是铜钱太过沉重,想想还是折算成金银的好,尽管这样做,也许会让他多少有些损失,却也总好过他背着一袋子的‘石头’赶路不是。 沉重不说,还会让别人惦记。 就像在今日早间,不就被城门口收费的那个小兵给瞧见了吗? 就那个贪婪眼神,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他想把他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好放进褡裢里面,深深地埋进铜钱里。 “敢问公子,您是想换些个零钱自用吗?” 瞧瞧,多会说话,见多识广的人说起话来,他就是不一样,听着就让人舒服。 不过这句话用在他段师子的身上,明显是用错了地方,拍错了马屁。 尴尬自然是有些,不过也只是一瞬,微笑才是永恒的真理。 ‘呵呵’笑过两声之后,段师子拍了拍放在桌子上的褡裢,对店小二朗声说道: “恰恰相反,某是想以零钱换整钱,小二哥可知某该往何处去换?” 原来如此啊!店小二双眼一亮。 “不必那么麻烦,公子若是想将铜钱兑换成银两,小店就能够满足公子。公子请您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给您请掌柜的。” 掌柜上楼的速度,不比店小二下楼的速度慢多少,很快,便坐在了段师子的面前。 废话不多说,直接数钱数到怀疑人生。 两万六千多枚铜钱,数的店小二差点儿想要自断双手。 “公子,一共是二十六贯六百六十六文,数字还怪吉利的,您看……是不是要全都换了?” “嗯,全都换了!” “得嘞!” 当满满一褡裢的铜钱,变成两个半加一疙瘩银子零一百六十六文的时候,段师子终于明白公子哥们出门,为什么看上去,全都是那么的轻松惬意了。 就这么点儿玩意儿,哪里还需要装在褡裢里呀!一个小小的钱袋子就足够用了。 目的达成,还没有任何损失,段师子很满意掌柜的拿走了自己的负担,连忙双手抱拳,由衷地向掌柜的表达了自己的感谢,怎料却反被掌柜的感谢了一番。 “应该是小人感激公子才是。不瞒公子您说,小店虽说不算太大,但是在这幽州城中,那也是数一数二的的存在,十数年间,接待过无数南来北往的行商贵客。贵客们在结账的时候,每每都喜欢使用银钱,却很少使用铜钱。所以铜钱在小人这里,却是实打实的好物嘞。” 哦,原来如此! 想来是分割银钱不易,不如直接使用铜钱更为方便。 这也算各取所需吧,说不得是谁帮了谁的忙! “公子您先歇着,褡裢一会儿就给您送上来。” 段师子很想说不用了,那个破褡裢本公子早就不想要了。 自从这个破旧的褡裢,斜挎在自己的胸前之后,段师子总感觉自己像个牲口贩子,与自己风流倜傥的外在形象严重不符。 不过掌柜的既然如此实在,那就别说什么废话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出去转转呢! 三个人前后脚下了楼,两个去了里屋,而另一人,则走到了外面的大街上。 此时时间刚至巳时,正是一天里,人们最为忙碌的时候。 街面上人来人往,贩夫走卒川流不断。 各色手工作坊,早早的就已开门迎客。 段师子一路走一路瞧,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新建不久的云居寺。 云居寺,是由智泉寺得道高僧静琬法师所主持兴建,距今还不到三十年,算得上是一座十分年轻的寺庙了。 庙门口,各式摊贩都有。 尤其是算命的半仙,更是比比皆是。 让段师子觉得分外好笑的是,他居然在这些半仙中,发现了两个老道士,真真笑死个人。 什么时候佛道一家亲了? 在菩萨面前念无量天尊,你们也不怕罗汉显灵,从庙里面跑出来揍你丫的。 看到这里,段师子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罗汉会不会生气,他不知道,不过菩萨是真的有可能已经显灵了。 “这位女菩萨,小生这厢有~礼~了(liao)~敢问小娘子……” “登徒子!秋香别理他,我们走!” 秋香?好名字! 盛夏云居寺,秋池芙蓉香。 好啊!果真人美名字也美! 段师子望着二位女菩萨的婀娜背影,觉得刚才的饭菜算是白吃了。 庙会虽然热闹,却又怎比得上客栈里热闹。 让段师子没有想到的是,他前脚才刚离开客栈,后脚就有两个‘乞丐’,偷偷摸进了他所居住的房间。 “钱呢?钱都他喵的去哪了?怎么连一文钱也没有?” “你问我我他喵的问谁去?他奶奶的,他出门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他两手空空,什么东西也没拿,这满满一褡裢的铜钱,咋就给没了呢?”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这小子就他喵的就是一穷鬼,压根就没有那么多钱?” “不可能!强哥给咱们的消息,啥时候出过错?当时在城门口的时候,强哥的眼睛都快拔不出来了,怎么可能看错。” 另一名‘乞丐’,气愤地撕扯着手中的褡裢,恼怒地说道: “那你说这钱呢?这里的钱都哪里去了?难道还会飞了不成?” 钱会不会飞,没有人知道,不过段师子的这个破褡裢,真的可以飞了。 (感谢美女余千千一如既往地支持,感谢,感谢!) 第364章 一生何求 房间里的动静,最终惊动了本该惊醒的人。 自然,也会惊动本就该惊动的人。 事有先后! 可惜! 官差虽然来的十二分的快,但是,来人名曰‘强哥’! “因何事报官?” “大人,有贼人入室盗窃?” “哦?如此猖狂吗?正值我大唐与突厥大战之际,如此非常时期,居然还有人敢顶风作案,想死吗?待本大人好好仔细瞧瞧!” 至于侦测的过程,没有人知道,只有结果,客栈中人无不清楚。 “被盗窃之人,你让他速来府衙报道,明府大人,一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结果的。走了,收队!” 天降横祸! 打死段师子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沾染上官司。 那么,此时的段师子在做什么呢? 呵呵! “求神,求神,求小生是娘子的心上人……呵呵~求神,求神,求今夜枫红共枕眠~……求神,求神~……秋红挥不去,蜂起香……” “啊哒~……” 一张牌匾凭空飞来,横立于段师子的眼前,上书: “佛门重地,禁止喧哗!” 不让唱就不唱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 “娘子?敢问贵府上……?” “啊哒~……” “我欲乘风去”…… “啊哒~……” ……………………………………………… 望着红日下的晚霞,李代很想挠一挠自己的鼻子,说一声,‘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可惜,时间不对,契机也不对。 他也只能嘚瑟的呼喊一声,“晚饭弄得了没有?” 没有人觉得他是在无理取闹,更没有人觉得他是在无事生非,所有人都知道,他最近的心情比那满原野的荒草还要干躁。 “王爷,您若是有烦心的事儿,可否说与若兰听听?” 李代看也没看坐在身边的李若兰,眼光依旧望着那远方将要消失在的落霞说道: “若兰,‘自古忠奸难辨,人心难测’,你说这句话说得到底有没有道理?” 李若兰不明白李代为什么会突然有此一问,但是她还是依旧耐着性子,跟李代解释道: “天会亮,是因为日要出,绝不会因为月不落而自甘。王爷,若兰不知道您最近为何会如此寂寞,但是若兰知道,您就是若兰心中的太阳,太阳就该光芒万丈,无惧任何黑暗。您!永远是若兰心中最耀眼的那个太阳!” 我了个咔咔! 这句话,可说到小爷我的心坎里去了! “若兰,夫得你,夫复何求啊!” 李代说完,不顾李若兰的拒绝,也不管李若兰会不会拒绝,更不管别人会如何想,就像一头猛虎,一头就扎进了李若兰的怀里! 好温暖哦! 这里,就是我李代最温暖的港湾! 却不知此时的李若兰,也如一头猛虎一样,双目圆睁,发如飞箭,口中正酝酿着一声断喝,如若喷出,必将喝断山河。 滚! 你个小流氓,又想占老娘我的便宜! 可是! 寂寞分人,爱也分人! 当她看着一脸疲倦的李代,就像一个兔宝宝一样,蜷缩在自己怀里的时候,女性那特有的母爱,就如那翻滚的黄河水一样,滔滔海浪,连绵不绝。 睡吧!睡吧!我心爱的孩子! 即便你真的是那太阳,我也愿意用我最温暖的怀抱拥抱你! 无惧黑暗,无惧融化! “若兰,如果你的心愿我不能够满足你的话,你会不会离我而去?” 不能和无法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不能是能做到却不能做,而无法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李若兰不明白李代为何会有此一问。 但是她知道,这就是最近一直困扰李代的难题。 “王爷,若有可能,还请您尽力做到。” 这个答案,李代也想做到,可是…… “若兰,月英其实是奚族梅里部的公主,她的父母双亲因为她二叔夺权,而被软禁起来了。她希望我能够……可是……” 可是,月英的二叔本该是个恶人,此时,却带领奚族人正在拼死抵抗着南下契丹人的入侵,而月英的父母,却在当权的时候,时不时的带兵南下,劫掠我大唐百姓。 这些,若兰都听段师子那人说过了。 可是王爷,这就是您最近一直在纠结的地方吗? 一个是欺辱我大唐百姓的人,但是他却是你心中亲人的父母,而另一个人,却是在拼死扞卫尊严的‘恶人’。 两个人,一个亲,一个近,您因此就不知该如何选择了吗? “王爷,亲在情,若您是普通百姓,如何选择,都不会错。可您是王爷!王爷自有王爷的责任!当以为百姓谋福为己任。” 听闻此话,李代微微抬起了他很不情愿抬起的头颅,仰望着李若兰白皙的颈项,潸然一笑道: “那月英会如何看我?是否会因我不能为其她报仇而愤而离我而去呢?” 这个问题,李若兰也无法回答。 人各有志,谁也不知道谁的心思。 更何况关系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而且是天大的利益的时候。 李若兰设身处地的如是想着。 原本流落异乡的漂泊乞丐女,突然发现自己的父母拥有尊贵的身份的时候,是否真的可以为了大义,而抛却自己本应得到的荣华富贵。 李若兰觉得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难怪王爷最近一直都愁眉苦脸,任何命令也不下,一直待在这里哪都不去! “王爷,若兰觉得您不如换个角度再想想。” “哦?换个角度?如何换?小爷我还做不到公私分明。” 这个小无赖,咋就这么让人家心疼呢! 李若兰玉手轻轻的戳了戳李代的脑门,又轻轻的按了按他的发鬓,柔声说道: “我观月英是一位识大体明大义的好女子,她绝不会不明白您的心意的。” “心意?我是何心意?我可啥也没说啊?” 李若兰笑了。 对于无赖,最好的办法,就是猛戳他的脊梁骨。 所以,李代在一声声哀嚎之中,眼泪婆娑的说道: “若兰,你说她会理解我吗?” “嗯!会的!她那么冰雪聪明,善解人意,一定会的!” 李代看着自信满满的李若兰,笑着说道: “你当她是你呀!” 李若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当即出声应道: “是我又怎么了?我李若兰很差吗?” 李代不说话了。 因为再多的语言,都不能代表他真实的想法。 若兰,有你在,一生何求! 第365章 实力不允许 回到客栈的段师子,看着被撕扯成拖把头的破褡裢,一脸的哭笑不得。 你说这些个小蟊(mao)贼,偷东西就偷东西呗,干嘛非要把个破褡裢,撕扯成招魂帆的模样,这不是红果果的诅咒我呢嘛。 知道的,这堆碎布条子是个褡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段师子喜欢半夜跳草裙舞呢! 还有,长衫你们相中了就拿走吧,倒是还可以穿上一穿,可本大爷的小衣小裤,你们倒是给本大爷我留下来呀!难道你们就不嫌弃,那是俺穿过的吗? 你们不介意,本大爷我可介意啊! 真他奶奶的晦气! “公子,您看看是否还丢失了其他贵重之物?” “掌柜的,蟊贼是如何进到这里来的?” 二层小楼,又是晴天白日,贼人的胆子就算再大,总不会飞檐走壁,翻墙入室吧! “公子,是小人等顾及不周,没能把您的东西照看好,让贼人钻了空子,都是小人的错。” 掌柜的不迭于礼,不停的给段师子鞠着躬,道歉的话,更是不绝于口。 “公子您所有的损失,您说个数,小人我愿意照价赔偿。” 伸手不打笑脸人! 话都说到这里了,就算段师子果真有一肚子的埋怨,也不好再故意发飙了不是。 再说,这事儿要是搁在以前,光买那两件长衫的钱,就够段师子卖一阵子的苦力了,可是现在嘛! 嘿嘿,咱哥们有钱!而且还很有钱!非常有钱,就算再买十件长衫,一样不在话下! “掌柜的,您也不必太过自责,出了这档子事儿,谁也不愿意看到不是?罢了,罢了,不过是几件新买的衣物而已,没所谓的,丢了再买也就是了。” 掌柜的看着段师子在他眼前不停晃动的右手,感觉自己就像吃了一只死苍蝇似的那么难受。 肚子里犹如哪吒闹海一般,恶心到想吐。 您那是没所谓吗? 没所谓,您干嘛大伸着您的五个手指头,在老汉我面前晃悠个没完没了,晃的老汉是头晕眼花,血冲九霄。 要钱要到您这份上,老汉我可算是长了见识了。 感情,面子里子您这是全都要啊! 这世上,还真有既当那啥,又立那啥之人呐! 不过,什么样的衣服值五贯钱? 您这不是明目张胆的的趁火打劫嘛! 掌柜的恰似吃了一大口的黄连,除了苦,还有涩。 “明白,小人明白,稍后就给您送上来。” 送上来?送什么上来? 晚饭吗? 不过现在才刚过申时,是不是早了点儿? “不忙事儿,等到天再黑点再说吧!我现在想要休息了,掌柜的,您还有别的事儿吗?” 段师子的话,说的越是文雅,就越让掌柜的感到难过。 道貌岸然假正经,虚情假意胜小人,我呸! “对了公子,先前官差临走的时候,吩咐小人转告公子一声,叫您赶明个儿抽空去一趟衙门里,说是要向您核实一下情况。” 向我核实情况? 什么情况这是? 我丢失了东西,你们不去抓贼,反而寻我作甚? 哇咔咔! 什么时候官差对于这等小事儿是如此的上心了?没听说过呀! 我呸!怎么学那无良王爷,‘哇咔咔’的鬼叫起来,我…… 段师子茫然的目送掌柜出去,身体感觉到异常疲惫。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秋香,秋香,你到底是谁家的小娘子…… 幽暗的烛火下,一个衙役,一个兵丁,两个乞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路人,可是他们四个人,还就偏偏坐在了一起,正喝酒吃肉呢。 “虎哥,那小子今天还没去衙门里头找你吗?” “嗯,没有!他喵的,害得老子在衙门里,白白等了他两天,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看到。” “不应该呀!这年头还有不惧官差的主?” 说这话的人,若是段师子能够看见,他一定能够认得出来,因为此人正是在城门口处,踮着脚后跟,一心想要一头钻进褡裢里的人。 这时,其中一名乞丐,放下手中的酒碗插话道: “强哥说的对,这年头哪有不怕官差的人,他一小老百姓,难道就不怕麻烦上身吗?” 此人说完,捧起一旁的酒坛,再度给大家把酒倒满,然后便坐了回去,自顾自的啃起鸡屁股来。 “三儿的话倒是给我提了个醒,你们说,他是不是就是因为害怕麻烦缠身,所以才没敢到衙门里的?” 虎哥一开口,便找到了问题之所在,令大家茅塞顿开。 “对呀!一定是这样的!他喵的,我们他喵都给闹岔否啦!”负责收过路费的强哥,猛然一拍大腿,大声说道: “以往城中的那些个百姓,我们之所以能够做到随叫随到,那是因为他们都是咱本地人,他们的家业都在这幽州城中,他们惧怕我等的手段,自然不敢做那阴奉阳违之事。可是这小子他喵的他是个外地人呐,他不知道你我的厉害呀!心中无所畏惧,自然无畏无惧,不将你我放在眼里,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他奶奶的,搞不好,这小子明日一早就会离开这幽州城了,到时候,我们上哪里去找他去?唉,可惜了,满满一褡裢的铜钱呐,足够咱们兄弟好吃好喝大半年的了。” 强哥的话,引得虎哥一阵冷哼,“哼!这就想走?门都没有。哥哥我把话搁在这里,他若不把钱给咱爷们撂下,就算是想死,咱们爷们也有的是手段,把他从阎王爷那给揪回来。” 虎哥话未把话说完,便转头看向正在啃食鸡屁股的三愣子,开口吩咐道: “先都别吃了,你们两个回去准备一下。今夜子时,你们俩再去一趟客栈,想办法把那小子引到街面上来,咱爷们给他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请君入瓮!艹,我就不信我还治不了他一个外地来的野小子!” 被亲人惦记是一种幸福,但是被恶人惦记上,那绝对是一场灾难。 财色本身不是恶,只是因为有人不择手段的想要占为己有,便成了恶的根源。 陈圆圆是因为人长得漂亮,所以便成了红颜祸水,而段师子是因为有钱,所以便招惹下飞来横祸。 第366章 飞来横祸 漆黑的夜,空气粘稠的令人窒息,仿佛凝固了一般,让人们忍不住想要大口的呼吸。 因为宵禁的原因,段师子吃过晚饭之后,并没有想着外出闲逛,而是早早便上了床,休息去了,现在正是入梦正酣的时候。 两道人影,如夜猫般敏捷轻盈,只两三个起落,便上到了二楼,来到了段师子的门前。 也许是因为二人在前两天才来过一次,或许是已经来过这里不知道多少次,二人轻车熟路,仅用一把吃手把肉的小刀,就从外面,利索地将紧闭的房间大门打了开来。 二人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任何一点儿声响,可即便如此,还是惊醒了正在梦中与秋香约会的段师子。 有意思,这俩个小蟊贼竟然还敢再来盗窃,真是不知死活。 段师子如是想着。 习武已近二十载,一身武功不敢说出神入化,独步天下吧,那在当世,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对于自己敏锐的六识和手段,段师子有着绝对的自信。 当即一个鹞子翻身,一手奔雷摧心掌,便向其中一人打去。 如若能够结结实实的打中,此人即便是不死,那也能打断其两根肋骨。 古人做事儿,可没那么多的‘穷’讲究,自己所居之地,不管是租的还是借的,那都是自己的私人领地,任何不请自来的‘入侵者’,均被视做‘贼’。 所以段师子出手的瞬间,便有风雷声紧紧跟随,毫不拖泥带水,给人一种猛虎下山般的错觉。 “还我衣裤来!” 这两天,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小衣小裤,被某些肮脏的贼子穿在身上招摇过市,段师子浑身上下,就如同长满了令人讨厌的寄生虱子一般,奇痒难耐! 正愁无处解痒呢,就有人给他送上门来,那他还不赶紧凑上前去,好好好的蹭一蹭啊! 段师子最先攻击的目标,正是那名名叫三愣子的贼人。 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此人一大跳。 我艹,大半夜的不睡觉,你搁这跳胡璇舞呢! “不好……快……” 双臂交叉,下意识的护住胸前,‘走’字还未说出口,三愣子只觉自己犹如撞在了一根巨木之上,身体犹如被狂风卷起的稻草一般,未等他反应过来,自己便从楼上,飞到了楼下。 “我……噗……” 随即一口黑心血夺口而出,喷出去足有六七步之遥。 “快跑!” 顾不得擦拭嘴角残余的污秽,更别说走了,飞都嫌自己生的是胳膊,而不是翅膀,更何况还是两条断了骨头的臂膀。 他喵的,此人到底是何来历? 仅仅一掌,便将我的胳膊给打折了,这他喵的还是人吗? 说他娘的他是一只大狗熊都不为过。 真他奶奶的,这回可真是踢到铁板上了。 三愣子此时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没了翅膀的母鸡,不管屁股如何扭动,可他奶奶的就是跑不快。 果然,还没等他跑出去有十步远呢,就见段师子手提着另一只不知死活的‘母鸡’,拦住了他的去路。 “想跑?偷了爷爷我的东西你还想跑?你跑得了吗?” 段师子的话,让三愣子不禁想起了他的榜一大哥,大愣子。 偷了你的东西? 谁偷你的东西了? 我他喵的才刚一进门,还啥都没看见呢,就被你一个巴掌给拍飞了,你说,我咋偷哇? 可是面对还未曾照面,便已将自己打得生活不能自理的狠人,就算做惯了贼的三愣子,也不得不收敛起他以往耀武扬威的做派,双膝跪在地上,磕头摇尾乞求起来。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小人只想寻一些钱财,并无害人之心呐。小人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亲需要赡养,下有嗷嗷待哺的稚嫩小儿需要照顾,还请好汉爷饶了小人贱命一条!小人定当洗心革面,好生做人!再说,小人若是有个好歹,这一老一小,往后可怎么活啊!哼哼哼哼~唧唧唧唧……” 一段话,说得如歌似泣,眼泪鼻涕不要钱的往下掉,弄得段师子本人尴尬不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上山学艺二十载,一直远离红尘,虽说人也不傻,可又怎知这世俗之人心险恶。 在他看来,此二人也只不过是偷了他几件衣服的小蟊贼而已,算不得什么大奸大恶之辈,犯不着便因此要了人家的性命。 此番追来,自己也不过是心气难平,想要对此二人进行惩戒一番而已。 现在人他抓也抓了,打也打了,反倒觉得自己下手太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可是他又哪里知道,三愣子的眼泪和鼻涕,并非是因为真心悔过而流下,而是因为身体上的疼痛,才不得不流呢! “起来吧,以后可莫要再做贼了,这里有五两银子,你拿回去看郎中,剩下的,就留着好生过日子吧!” 段师子说完,将另一只‘母鸡’放在了地上,又将五两白花花的银钱,放在了‘母鸡’的身上,转身便向客栈走去。 正在这时,几名衙役在一队府兵的陪同下,快步赶到了这里。 “站住?什么人?胆敢在宵禁之时外出生事,莫不是敌国奸细?来啊!大家一起上,速速将此獠拿下!” 不等段师子解释,一支支长枪短剑便已抵住了他的胸口,一根手臂粗的麻绳,更是挂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各位官差大人,小人所居住的客栈进了贼人,小人出来只是为了抓贼而已,并非是有意违反禁令,还请各位官差大人明鉴。” 在段师子看来,抓贼本就是官差的本职工作,他这么做,不仅没有错,反倒还帮他们维护了幽州城的治安,他们这些官差应该感谢他才对。 殊不知…… “贼人?哪里来的贼人?贼人在哪里?本县尉来的时候,唯见你一人而已,休再狡辩!” 县尉,相当于后世的大捕头,或者是某局某队当家主事之人,是司法功曹的直系下属。 而司法功曹,一般是从八品下,由于幽州城属于上州,所以官至七品,主管刑侦,缉拿,审讯,定罪等司法工作。 见此人睁着眼睛胡说八道,段师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天色黑是黑了点儿,可你总不能眼睛也是瞎的吧! 回首一指那两只‘母鸡’所在的地方,段师子大声说道: “他们不就在那里吗?你竟然……” 再看那里,哪里还有贼人的影子,段师子不禁一时语塞,呆立当场。 “带走!还敢狡辩,待回到府衙,看我如何收拾你!” 第367章 来去终有时 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生存的底线,每一个国家也有自己坚持的底线,而每一个人,同样有着自己需要坚守的底线。 李代不知道他做人的底线,能不能动摇梅月英心中复仇的底线,所以他现在,不得不选择逃避。 除了逃避梅月英那幽怨而又落寞的眼神,也逃避自己那不知该如何抉择的愧疚之心。 家国天下女儿心,要何处安放才好? 路就在脚下,却远至天涯! 他将要去梅只部访问的消息,早在前两日,就已经命刘能让人给送了过去,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对方将会如何对待自己。 山谷里,成片的白色毡房,犹如一朵朵雪白的巨大蘑菇,泛着白光,点缀在青山绿水之间。 远远望去,仿佛和天上的白云连在了一起,天上地上,同形同色,美的仿若画卷一般,令人心旷神迷,处处皆是诗情画意。 “王爷,前面好像有人在迎接我们。” 李代运焏于目,定睛仔细观瞧,只见一大帮子人,正团团簇簇在毡房外面,也在向他们这边翘首观望着。 为首之人,身穿一身雪白长袍,身后却披着一件黑色披风,被草原上的清风一吹,呼呼啦啦地迎风招展,好不威风。 再看此人的脸,一蓬乌黑浓密的胡须两侧,两根麻花辫,一左一右随风摇摆,显得更是潇洒飘逸。 哇咔咔,赌神在世哇,居然比小爷我还拉风,我*。 暗戳戳的在心中竖起中指,李代笑着说道: “若兰,看起来奚族人还是很是热情很好客嘛!” 好客? 瞧您这话说的。 您是大唐的王爷,就算他们满腹牢骚,也一样得对您笑脸相迎。 好客之说,从何谈起? “王爷,您说的对,凡我大唐之民,焉有不好客的?您看,他们正列队欢迎您呢!” 双方人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相互之间,已经能够看清彼此的眉眼。 只见为首之人,率先走出队伍,向李代微微欠了欠身,手抚胸口行礼道: “小王梅只艾尔哈.比尔索哈,携我奚族众人,欢迎大唐福王殿下来我梅只部做客,梅只上下,荣幸之至。” 拉风的人,走路自带效果,举手投足间,威严自然绽放,这是一种久居上位之人,自带的BGM,可惜,李代他自己没有,自然也就听不出来,人有主客之分。 “比尔索哈王爷您太客气了,如此大的场面,小王怎生承受得了呀!” 承受不了,但却承受得起。 李代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伸出他的小黑手虚托道: “再者说,小王此来并非公务,只是骤然听闻契丹狗贼胆敢以下犯上,欺我奚族人民,小王义愤填膺,感同身受,此番前来,就是想要亲眼目睹,他们是如何被我奚族勇士杀得屁滚尿流,如何滚蛋的。” 这话说的。 李若兰在心中暗暗给李代竖起大拇指。 说的好! 只一段话,便将彼此之间的身份,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客客气气的讲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仅如此,话里话外还拉近了彼此之间的关系,真不愧是整日里,无时无刻都在口花花的王爷呐,牛*,是真的牛*。 若不是天天和他在一起,就这一番话语,自己听了,也一定会为之赞叹。 再看梅只部首领比尔索哈,不正是一副吃惊带冒烟的模样吗? 可是李若兰又哪里知道,比尔索哈吃惊的不是李代有多会说话,而是因为李代他太臭不要脸了。 什么叫我奚族人民? 那是本王的族人,本王的百姓,本王的人民,与你大唐小王爷,有一颗铜子的关系吗? 黄口小儿,信口雌黄,大言不惭,如此说辞,你亏心不亏心呐! 可是李代却只是在话外点明奚族是大唐的附属身份,在话里面,他又没有明说他奚族属于大唐,奚族百姓属于大唐,搞得比尔索哈也只能在自己的心里面打水,七上八下的,差点没把自己累过气儿去。 “小王代我梅只部族人,多谢福王殿下关心。福王殿下,还请到帐中叙话,请!” 李代被比尔索哈领进了毡房里,段师子被虎哥送进了牢房里。 ……………………………………………………………………………………………… “小子,下手可真够黑的呀!一巴掌就将人给打残了,你挺厉害呀!说吧,你想怎么赔偿?” 赔偿?这话从何说起? 抓贼还需要英雄做出赔偿,这就是你们幽州城的官差为官之道吗? “大人,小民不是贼,是抓贼的良民,岂有要小民赔偿的道理!” “呵呵~良民?” 虎哥咧嘴嘿嘿一笑,旁若无人的转身坐回到条凳上,随手将一串钥匙扔在了身旁的桌子上,发出一阵‘哗铃铃’的响声。 “抓贼?嘿嘿,实在是太搞笑了,那贼人在哪呢?又哪里来的贼人呐?” 段师子抬眼看了一眼桌案旁的书记官,又斜眼瞟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衙役,发觉此人似乎有些面熟,可是就是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到过,不过既然眼前这位官差都不避讳,他又有什么可顾忌的。 “大人,被小民打伤的那个人就是贼人,他们一共是两人,他们趁夜偷偷入室,想要……” “都听到了?你们可都亲耳听见了。” 段师子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虎哥给打断开来,“他自己已经承认他当街行凶,致人伤残,书记官,都给他记好喽,再加上一条违反宵禁之罪,本官这就上报给功曹大人,必治他个断头之罪。” 段师子此时如遭五雷轰顶,恍若雷劈,这就给自己定了罪了? 自己这条小命,如此简单的就要没了吗? 还有没有讲理说法的地方啦? 还有没有天理啦? “大人,小民实乃见义勇为,并无过错。小民句句属实,还请大人明察。” “明察?本官自然会明察。四儿,你过来,让他先好好‘明察’一番,别让他做了屈死鬼喽,呵呵~回头死了,再回头找咱们兄弟们的麻烦,那可就不美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个人嘛!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嚣张的笑声,自带音效,震得段师子双耳失聪,浑身发麻。 再抬眼一瞧来到身前的衙役,段师子双眼放光,好似两颗璀璨的夜明珠一般,耀眼夺目。 “是你……” 第368章 这就是因果 虎哥带着书记官,一同走出了牢房。 随着‘咣当’一声传来,牢房里面,就只剩下段师子和小四儿两个人。 看着段师子双眼冒火,一副不可思议却又有些迷茫的表情,小四儿的内心,就止不住的涌出嘚瑟之意来。 “不错,正是我!是不是觉得有些意外?呵呵~” 小四儿的笑声和虎哥如出一辙,就像母猪产后无人照料一样,唧唧闹闹,‘嗷嗷嗷’的鬼叫,闻之让人心烦意乱。 “你本就是衙门里的人?” 见段师子在这个时候,还搞不清自己的身份,小四儿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不得不说你的武功的确不错,可惜就是这里面不太好使。” 小四儿一边说着话,右手食指,一边指向了自己的太阳穴,“挺聪明的一个人,咋就看不清事实呢?” 段师子一向聪明,自然明白眼前之人的手指,指向了哪里。 可是眼前的事情,依然刷新了他对大唐这个社会的认知。 “你本为官,为何做贼?” 面对段师子的质询,小四儿笑得十分潇洒,回答的非常坦然。 “你多大了?居然还在胡说八道!老子一直都是官差,啥时候做过贼了?当心老子再定你个诽谤之罪!” 没有吗?那今天晚上,老子打的是哪一个?抓的又是个什么东西? 段师子很想与他再争论两句,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是贼是差又能怎么样呢?还不都是他!又能怎么样? 小四儿消瘦的身影,在背对月光的时候,显得特别高大,“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 段师子不明白在这个时候,眼前之人为何还要夸赞他,不过,所谓事出必有因,对方如此大费周章的把他关在这里,不会无缘无故,应该必有所求才是。 可是自己身无长物,又是一个大男人,虽说自己长相英俊,又风流倜傥,尤其是自己那副展翅欲飞的胡须,常常引起女人们无数遐思,可总不至于令他们几个臭男人,也垂涎欲滴吧! “佩服我?不需要!有什么话还请直说,你们要如何才肯放我离去。” 小四儿并没有马上做出回答,而是略带玩儿味的注视着段师子,嘴里不停地发出‘呵呵呵’的笑声。 这种笑声,令段师子原本就十分郁结的心情,变得更加烦躁。 “笑什么笑?在下刚来此地,自问并没有得罪过任何人,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实在不知你们所因何事,要耍弄如此手段,如此针对于我?” 眼见段师子直到此时,依旧不明白自己是哪里错了,小四儿便越发觉得好笑。 他奶奶的,看上去挺精明的一个人,咋还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除了钱,大爷们还能是因为什么? 假如一开始,你的钱依旧乖乖的还放在褡裢里面,让大爷我得了手,你小子今晚还会有牢狱之灾吗? 真他喵的是个蠢蛋。 “刚刚我虎哥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和我兄弟今夜当值巡夜,你突然跳出来,一掌把我兄弟给打残废了,你难道就不需要负责吗?” 负责? “我不是当场便赔付给他五两银子了吗?并且也放你们走了,你们还要我如何负责?” “呵呵,放我们走……哈哈哈……” 段师子的话,令小四儿再度狂笑不止,“当街行刺官差,致人伤残,此为一罪,违反宵禁,午夜闹事,此为二罪,这些可都是杀头的大罪。区区五两银子,你就想要逃脱掉罪责,你觉得你有这个可能吗?” 段师子此时终于明白了。 如果说一开始,还可以用钱解决问题的话,那么现在,真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需要用自己的性命了。 因为自己的那一掌,已经让事情偏离它原先的轨道,不再是用钱能够解决的问题了。 哎,都怪自己一时手贱,不知分寸,徒然惹来这杀身大祸。 段师子一时低头无语,懊恼不已。 该怎么办呢? 思来想去,段师子也不知该如何做,才能够救自己出去。 “我身上还有白银二十两,我愿意全都交出来,就当做是那位官差大哥的赔偿,不知可否放我离去?” 见段师子此时终于开了窍,小四儿手心朝上,‘呵呵’笑着伸出了他的右手。 “拿来吧!” 段师子在自己的身上摸了摸,从一处不知名的地方,拿出一个钱袋子来,隔着牢门,轻轻的放在了小四儿的掌心上。 “我的全部家当都在这里了,还请官差大哥宽宏大量。” “呵呵,好说,好说。” 钱财到手,小四儿也不避讳,当着段师子的面,就将钱袋子打了开来,仔细查验细数了一番后,笑容可掬的对段师子说道: “我也不坑你,这些钱倒是足够医治好我那位兄弟了,所以你当街行刺官差的罪名,我可以私做主张,为你撤去。只是你违反宵禁的罪名,我却无能为力。因为那是大都督定下的条令,我也不敢违背。” 说来说去,还是要我死呗? 那还搁这儿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逗傻子玩儿呢吗? 段师子虽然心有无穷怒火,却不敢发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任由小四儿在他面前表演。 “不过条令毕竟是死的,人才是活的嘛!好在你的案子,大都督现在还不知道,所以嘛……” 说到这里,小四儿将目光聚焦到段师子的眼睛上,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懂得……” 段师子眉心紧蹙,凝眸注视着小四儿道: “在下说过了,这些已经是我的全部家当,真的没有了。” 见段师子此时又不开窍了,小四儿的脸上笑容全失,决定不再跟他废话,于是不耐烦的说道: “真没了?你那匹马呢?不是钱吗?”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令段师子恍然大悟。 对啊!我骑的那匹马,少说也能卖八十贯,可不就是钱吗? 他奶奶的,这帮人想的还真周到,啥都帮我算得清清楚楚。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那匹马是百里挑一的好马,当初还是福王殿下亲自送到自己手中的时候,段师子又实在割舍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