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仙路》 第1章 下山 玉漱从小体弱多病,父母多方求医问药也治不好。这一年开春,赶上慧明和尚化缘来到他家,也不知怎么说动父母的,同意带他去了四十里外的大雄寺。 那一年玉漱只有八岁。 开始父亲还经常带一些吃的去看他,后来因为弟弟妹妹陆续出生,生活重担加大,渐渐来的少了。也可能是因为师父给他剃了光头,表示断绝尘缘,父母不便打扰他修行,就不来了。 大雄寺和其它寺院一样,建在远离人群的半山腰上,亦不知是何人何年所建。 之所以叫大雄寺,是整个寺院只有一个一间殿,也叫大雄宝殿。 寺中也只有慧明一个师父,玉漱到来之后,慧明和尚教他识文断字,打坐修炼。经年累月之后,玉漱的病竟然奇迹般一扫而光。 山脚下有几户村民,经常来大雄寺上香,他们说玉漱是拜菩萨拜的,以后上山拜泥菩萨拜得更勤了。玉漱每到这时候,只是笑笑,也不反驳。 他从不拜菩萨,因为菩萨只是泥做的,用不着跪拜,慧明也不强迫他拜。 “玉漱,你该下山了。” 这天晚上,师父慧明点燃油灯,在昏暗的光线下,和玉漱说话。 “为什么?”玉漱疑惑地问。 慧明:“你多大了?” “十二三?” “十二。你到山上已经四年有余,该下山了。”慧明屈指算道。 玉漱:“我不下山!” 他不止习惯了在山上安静的生活,而且心里有个秘密。 “莫不成你以为一辈子都要待在山上?这次下山不是化缘,你没正式剃度,算是历练。” 化缘就是要饭,玉漱跟着师父下山一回,饥一顿饱一顿的,还遭人白眼,难堪死了。慧明知道他心里有抵触,给他解释。 玉漱:“我一个人下山,遇上贼人怎么办?” “你身上什么也没有,贼人不会打劫你的。” “我不会武艺,遇到狼虫虎豹呢?” “为师没有武艺,不照样云游天下吗?那玩意没用。我没给你讲过割肉喂鹰的故事吗?遇到狼虫虎豹,可以以身饲虎。” 慧明没好气道。 “……” “这次你是去王城给师叔送一封信,王城生活比这里好太多了。” 慧明见玉漱不再反驳,神态悠然。 “怎么个好法?能吃到肉?” 山下的村民有时会偷着给玉漱熟肉吃,那种味道美极了。 “起码不用顿顿喝粥!到王城多听师叔的话。” 看来下山的决定是不能更改了。 “好吧。” “吹灯睡觉,省点油钱。” “我想说几句话。” 玉漱想到就要离开师父了,忽然觉得有些伤感。 “没有灯也能说……” …… 第二天,师父起了个大早,蒸了一锅馒头,又包了几块咸菜疙瘩,放在玉漱的包袱里。 慧明把包斜系在玉漱的肩上,道:“留在路上吃。” 玉漱鼻子有点发酸,师父自己每次下山都只带一张嘴,孑然一身。 清晨的雾霭还没散尽,师父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在树枝上蹦来跳去,分散了玉漱的注意力,他脚步一软,差点在山道石阶上坐个腚墩。 让玉漱分心不止是眼前的这只小鸟。 他心里有个秘密,半年前,他在打坐修炼的时候,曾在虚空中见到过一只毛发雪白的动物也在修炼。她有时是动物,有的时候是个美丽的女孩。 双方虽然没说过话,但心有灵犀,彼此成为了哑巴朋友。 “我这样不告而别,她也许会难过吧?”玉漱有些伤感。 他能断定,女孩是妖族,正在化形期。 佛门弟子是不允许与妖族接触的,还是女孩,这个秘密他只能埋在心里 ,不能对师父说。 玉漱到底没脱小孩子心性,看着四周的不断变幻景物,心情渐渐好转,把妖族的朋友忘在了脑后。 四年来,只和师父下过一次山,对什么东西都好奇。 没到两个时辰,玉漱进入了二十里外的北坳镇。 “包子了,新出锅,肉馅大包子——” “年糕,打糕,黏掉牙的粘糕——” “豆腐!” 小镇街道两旁吆喝声此起彼伏。 “这位小师父,吃包子吧,新出锅的包子。”老板笑着招呼玉漱。 “小师父是佛门弟子,能吃你的肉包子?” 一个中年食客道。 玉漱站在一边,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食欲大动,他很想吃,可是身上的铜钱只有几十文。 慧明云游天下,身上从来分文皆无,玉漱身上带的几十个铜板还是村民施舍的香火钱。 玉漱忍不住问:“多少钱一个?” “两文一个,买吗?” 玉漱咽一下口水,王城在七百里外,他身上的钱还要用很久。 “不了。” “小师父,”他刚要离开,一个手抱着孩子的女子叫住了他。 “小师父,我请你吃包子。” 女子招呼玉漱,她们像是一家三口,怀里的孩子只有两三岁大。 “多谢施主!” 女子要了四个包子,玉漱很快吃完了。 “再来六个。” “他吃不了。”男人说道。 “没事,吃不了带着。” 玉漱很快又吃完五个,最后一个他也能吃得下,没好意思,怕吃完女子再给他点。 跟着师父化缘那次,有时候一天也吃不着一顿饭,迫使他不得不练出吃一顿顶数顿的本领。 慧明还安慰他说,挨饿也是修炼的一种。 “小师父要去哪?你是一个人吗?” “一个人,去王城。” “大哥,这孩子这么小,一个人走这么远的路也不安全,正好和咱们一路,咱们带着他吧。” 男子不经意地皱皱眉,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小师父,我叫韩雪,你大哥姓张,她叫妞妞,我们回王城,你和我们一起吧。” “那多谢大哥大姐了!” 韩雪怀里的妞妞一点也不认生,伸出一只小手,让玉漱抱。 玉漱接过来问:“她多大了?” “两岁。抱一下行了,哥哥抱不动你。”韩雪说完从玉漱手里接过了妞妞。 玉漱:“你们也行脚?” 韩雪:“不是,我们坐马车。” 太好了,上次慧明带他出门,头一天脚就磨出泡了,时隔两年多,脚免不了再次磨出泡,坐马车就太幸福了。 第2章 栖霞观 从北坳镇去王城,一路坦途,狼虫虎豹,贼盗强梁一个也不见,难怪玉漱被师父怼。 即使路上安全,让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徒步七百余里也难为了他。 世人都讲缘分,有善心就有缘分。自韩雪在包子铺起了善心,就挟同张大哥妞妞和玉漱产生了缘分。 对玉漱来说,张大哥是个沉默寡言的男子,妞妞只会发出咿呀的声音,唯有韩雪姐能与他无碍地交流。 燕国的王城叫做蓟,四天之后,蓟城到了。 分别的时候,韩雪姐邀请玉漱先在她家落脚。 “王城这么大,万一你找不到师叔呢?” 玉漱早就把自己的身世,和来王城的目的一五一十地交待了。 “我知道地址。谢谢张大哥,韩雪姐再见,回头我会来看你们的。” 玉漱不想再麻烦韩雪一家,捏一下妞妞的小手,转身离去。 …… 秋日里的蓟城,建筑林立,人流熙攘,街道两旁不时传来浅吟低唱声。 日头偏西,玉漱没心情欣赏王城的繁华美景,他必须尽快找到慧远师叔,不然今晚就得露宿街头了。 半个多时辰之后,玉漱终于在路人的指点下,来到一个挂着栖霞观匾额的大门前。 叩过门后,玉漱等了很久,一扇门开个缝,一个年轻的女子探出头。 “请问慧远师叔住在这里吗?”玉漱迟疑地问。 “你是谁?” “我叫玉漱,我师父叫慧明,让我来找慧远师叔。” “进来吧。” 女子把玉漱叫进来,关上门,道:“你等一下,我去叫他。” 女子说完去了后院,不一会,她和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来到玉漱面前。 玉漱:“请问您是?” “他以前叫慧远法师,现在叫栖霞道长,换名字了。”女子见玉漱一脸疑惑,笑着解释道。 栖霞道长:“如果你是大雄寺慧明的弟子的话,我就是你如假包换的师叔……” “师叔好!” “好好,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 “我叫玉漱……” 玉漱把师父师父如何让他下山送信详细说了一遍。 女子:“你师兄也真是心大,让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走这么远的路。 “佛门这一脉就这么修。” 师叔原是佛门弟子,修佛的,为何改修道了?佛门弟子不近女色,这个女子和师叔又是什么关系? 有些事不能想,一想脑袋就有点不够用。 “兰芳,你先带去他洗个澡。” 栖霞观内院占地面积很大,有大殿,厢房,角楼。 院里还有果树,葡萄架,一些零星地块种着蔬菜。 玉漱洗完澡后,换了兰芳给他找的衣服。衣服有些宽大,明显是师叔的。 “你师父没告诉你信中的内容吗?”晚餐过后,师叔神情凝重。 “没有。”玉漱摇摇头。 “你师父圆寂了……” 圆寂就是死了,有的高僧大德能预知自己的死亡。 “啊?不可能!” 师父修为高深 ,五十岁不到,怎么会圆寂? 栖霞道长把信递给他,玉漱接过信,里面只有几句话,意思是说,玉漱是他唯一的俗家弟子,他圆寂之后,名下的产业由玉漱继承…… 玉漱顿时如遭雷击。 深夜里,玉漱躺在床上,往日的情景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想到今生再也见不到他最亲近的人,不由得泪水横流。 …… 第二天一大早,玉漱捡了一些枯树枝,点了一个火堆,取出包裹里的馒头,一个个烤得外皮金黄,重新装到包裹里。然后把包系在肩上,向师叔告别。 师叔:“你要去哪?” “回大雄寺。” “你师父不在了,他把你托付给我,你回去怎么行?” 玉漱流着眼泪道:“我回去给师父收尸。” 师叔:“收什么尸?佛门修炼,八万四千法门,你师父修的是虹化的法门。圆寂只是他的一种托词,又不是真的圆寂。回头我派人去大雄寺打探一下,看是不是这样。” 兰芳:“王城有你师父的产业,你还是留下来发展吧。对了,他师父的产业在哪?” “……栖霞观原叫栖霞寺,再之前是师兄的产业。”师叔无奈道。 “啊?” “佛陀一门,传自西牛贺州,咱们所处的位置叫做东胜神洲。佛门由于修炼方法特殊,比如,不近女色,不沾钱财,以乞食为生,在这里有些水土不服。但师兄信奉虔诚,把自家在王城的祖宅改作寺院,这就是栖霞观的出处。他云游修行,把寺院托付给了我……” 后来的事就不用说了,慧远受不了清规戒律的束缚,把寺院改做了道观。 “这么说来,栖霞观的产业应该属于玉漱的了?” “当然,师侄年龄还小 ,我作为他师叔暂时替他管理,玉漱,你说是不是?” ”我同意。” 玉漱并没有和师叔争夺土地房产的念头。 “师侄,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 师父永远的离开了,修炼的路是一往无前的路,他不能父母家。师叔一会佛,一会道的,又不靠谱…… “离这里不远有一个叫七星岩的宗门,他们每年春季招收弟子,虽然过了招生期,但我与他们的一个大长老有旧,你愿不愿意去那里修炼?” 东部洲有很多修仙宗门,据说修炼到仙人境界,能高来高去的,让人十分羡慕。玉漱之前一直跟随师父在佛门修行,如今师父不在了,进入宗门修仙,倒不失为一种选择。 “我愿意!” “那我现在就给你联系。” …… 同样是修炼,修佛与修仙有很大不同,佛门主要的东西是戒律,具体修炼方法靠打坐,行脚。 仙家修炼讲的是提升境界,具体方法靠采药炼丹,修仙需要大量的修炼资源。 两天后 ,栖霞观来了一个蓄三绺胡须的老者,说是从七星岩下来的。 寒暄之后,师叔把玉漱带到老者面前。 “他就是我信中提到的孩子玉漱,我师侄。” “这位是七星岩子墨大长老。” “大长老好!” 子墨上下打量着玉漱,道:“七星岩是修仙宗门,与佛门修行有所不同,你是否愿意改换门庭?” 玉漱内心迟疑,但想到师父已经不在了,师叔也没有收留他的意思,决然道:“我愿意!” 。 第3章 天降陨石 玉漱被七星岩大长老子墨带去修仙不表。 三年后的一天,晴空万里,生活在燕国大部分地区的人们,都能听到从天空中传来闷雷一般的声音,人们循声望去,见到了一颗拖曳尾巴的流星从天而降。 流星雨很常见,尤其喜欢在黑夜中仰望星空的人,在大白天很少见到——不对!有的人忽然反应过来,这不是普通的流星,而是陨石! 一块大陨石从天而降,它会落在哪里呢? “嘭!” 恰巧在附近的人,刚好看到,陨石落下的方向,王城西南一大段城墙突然不见,翻滚的尘埃像厚厚的云笼罩了王城。 呼叫声,哭泣声顿时响成一片。 城卫营、侦缉司、大理寺,王宫侍卫先后来到现场,最后到来的是七星岩刑罚殿副殿主曾参和两年龄不大的随员。 在修真世界中,修真宗门是超脱世俗王权,又有协理关系的存在。 副殿主曾参来得晚不因为别的,而是交通工具还靠骑乘。 修真文明在底级阶段要多原始有多原始,到了高级阶段要多灿烂有多灿烂。 曾参三人一现身,不同系统的大大小小官员急忙上前施礼。 他们之间虽没有隶属关系,但王朝的官员大多数都出身七星岩,宗门弟子到一定年龄一般外放地方做官。 官员们向曾参施礼,同时不忘向他身边一个是面容清秀的少年,一个是头戴面纱的少女抱拳致意。 事故现场一片狼藉,除了失去踪迹的城墙,民房倒塌无数,官员们临时组织的人手已经开始有序的搜救清理工作。 现场中心是一个直径十多丈,深不见底的地洞,洞底向上飘散着若有若无的寒气。 曾参紧皱眉头,眼睛紧盯洞口,他不用理会别的,他的职责是代表宗门处理超自然的事物。 “玉漱,你怎么看?” 原来他身边的少年就是三年前被子墨大长老带去七星岩修仙的玉漱。 玉漱面对洞口,双眼微闭,凝神探视,眼前的虚空渐渐扩大,寒气茫茫,虚空中繁盛的生命影子也不见。 “没有邪灵显身。” 曾参和绿漪听到玉漱的话,心下松了口气。 绿漪是七星岩丹药殿核心弟子,芳龄十七,擅长符箓。 为何一件看似自然出现的事故,能让修真宗门如临大敌呢?是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大灾大难灾难背后,必有黑手。 “没有问题,我去王庭汇报,你们可以封洞了。” 曾参说完,走向自己的坐骑。 玉漱刚要转身,忽然感觉雾中有什么东西看了他一眼,他揉揉眼睛看去,什么也没有。 “师弟等什么呢,走啊?,”绿漪见玉漱没动,催促道。 “哦哦,走了。” …… 燕国王庭。 燕王大约四十多岁年纪,身穿蟒袍,面南背北而坐。 几个大臣候在下面。 燕王:“曾副殿主到了,大家议一议吧。” “此次天灾造成三十余丈城墙倒塌,民房,百姓损失无法估量。” 相国首先开口道。 “幸好偏离了一点,如果稍稍移位,孤王可能就见不到诸位了。”燕王仍心有余悸。 御史:“王上应该自省有无失德的地方。” “会的。曾殿主,你是否查到有异常之处?” 燕王似乎不喜御史的话,转向曾参。 曾参:“回王上,天降陨石,为星宿失序,殃及世间。是一场意外。” 御史:“曾殿主,你依据什么,如此肯定?” “我师弟玉漱,能洞彻空间于无形,就是依据。” 曾参把玉漱拉到身前,傲然道。 燕王:“子墨大长老什么时候又收了个徒弟?” “三年前。”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之能?”相国惊讶道。 “略知皮毛而已……”不是玉漱谦虚,超自然的事,一般是不能随便说的。 燕王:“能不能介绍一下这位美女?” 曾参:“丹药殿核心弟子绿漪,十七岁,是宗门的后起之秀。” “好好,都是栋梁之材,有空我还要向师弟师妹们多请教。”燕王和颜悦色道。 …… 三人出了王庭,直接返回宗门。 “曾师兄,你不该把师弟的超能力当众说出来。” 在回去路上,绿漪提出意见。 她以前和曾参同为核心弟子,不过曾参因为年龄大被提了副殿主,所以他们说话直来直去。 “怕什么?师父让我带师弟出来就是让他大放异彩的!” “大长老这么对你说的?” 曾参:“还需要说吗?人为何要修炼,还不是为了一朝成名天下知?” “师弟,你说呢?” 绿漪希望玉漱表态。 两人因为自己起争执,让玉漱很无语。 修炼境界提高之后,随之会获得超能力,玉漱的超能力是佛门的天眼通,他没进入七星岩的时候就有。 “绿漪师姐说的对,我应该低调一些,不然会出问题的。” 曾参:“……胳膊肘往外拐,算我没说。” …… 在东部洲,修真宗门的大境界有—炼气,筑基,金丹,元婴,返虚,大乘。每个大境界又分初期、中期、后期,巅峰,四个小境界。 衡量宗门等级的标准是宗主的修为。 宗主的修为在金丹境以下的,为三等宗门,宗主修为达到元婴境的,为二等宗门,达到返虚境以上的,为一等宗门。 七星岩宗主和大长老的修为都在元婴境,是一个标准的二等宗门。 七星岩的弟子分外门弟子,内门弟子,核心弟子,人数常年保持在一万人左右。 其中外门弟子八千,内门弟子一千,核心弟子一百,大师兄、大师姐为众弟子之首。 玉漱因为具有特殊能力,被大长老收为关门弟子。 回到宗门,三人汇报之后,大长老留下了玉漱。 “玉漱,你来到宗门多久了。” “回师父,三年了。” “好,你因为不是考核进来的,身份一直悬而未决,我安排你先以外门弟子的身份,考核进入内门,再从内门考核心弟子,走一条和其他弟子同样的路,你是否愿意?” “我愿意。” “那好,半个月之后,就到了一年一度的大比时间,正常情况下,以你现在的水平通过没问题,可也不能大意,你好好准备一下。” 第4章 说啥的都有 修真宗门的待遇还是不错的,外门弟子有独立的小院,院里有辘轳水井,有果树,葡萄架,能种花花草草,也可以种菜。 勤务殿蒙姓长老让他自己选个小院,外门弟子的居住地像蜂箱似的排成排,玉漱选一个最边缘的。 玉漱正安置自己的新家,忽听到有人打招呼。 “嗨,” “需要帮忙吗?” 他抬头一看,大门外站着三个少年,一个头稍高,一个胖嘟嘟的没去婴儿肥,第三个是长相可爱,头扎一个小揪的少女。 “请进。” 玉漱热情邀请,这些年和他在一起的就俩老家伙,没有一个玩伴。 “认识一下,肖露。”少女大方道。 “罗麒。” “赵勐琮。” “我叫玉漱。” “你这葡萄架下应该放一个长椅,只放一把椅子,客人来只能站着。”肖露认真分析。 “在生活家居这方面,女人具有天然优势。” 罗麒看着还没有玉漱大,说话却老气横秋的。 肖露白了罗麒一眼,道:“玉漱师兄,你还没干完活吧?我们帮你。” “活都干完了。” 房子家具都是现成的,他简单整理一下就行。 罗麒:“这回有玉漱师兄,师妹不用排最后一名了。” 玉漱:“外门弟子也有排名吗?” “有,院落的位置就代表排名。我倒数第二,勐琮兄倒数第三,你来了大家都前进一位,哈哈哈。” 高个赵勐琮杵着不说话。 “你们都是今年的新生吗?” 肖露点点头。 “你多大?”玉漱问。 “我十三。罗师兄十四,赵师兄十五,你呢?” “我也十五。” “咦,玉漱师兄,你不是通过考试进来的吧?” 小丫头突然反应过来。 “不是,”玉漱实话道。 “哦,那你可得多努力了,外门弟子中歧视挺严重的,对不是正式弟子歧视更严重,你争取早点上排名榜。” “师妹说的是,外门弟子也有排名榜?” 罗麒:“这都不知道?” 玉漱苦笑。 七星岩很大,分不同的区域,玉漱一直跟大长老一起,不要说外门这块,就是内门区域他都没涉足过,他的身份,也很少有人知道。 “排名榜在第四演武场,广场中有块排名碑,你要是上榜就属于正式的外门弟子了,要不要去看看?” 肖露一副撺掇的样子。 “好吧。” 玉漱欣然应允,刚认识三个邻居,正是融入其中的好机会。 …… 七星岩一共有四个演武场,第四演武场是最大的一个,开放对象是外门弟子。当然,外门以上的人都可以进入,而其它演武场外门弟子不能进入。 演武场就是广场,广场南侧有一排擂台设施,时有外门弟子比武。 玉漱四人来到广场的时候,时值下午,广场里人不多。 “就在那里。” 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块高大,金光闪闪的石碑。 高个赵勐琮走路有个毛病,喜欢往一边挤,本来玉漱和肖露挨着,结果走着走着他就把玉漱挤一边去了。 “你这蛇形走路方式什么时候能改?” 肖露过去抓住玉漱胳膊道。 四人来到碑前,石碑像一面巨墙,有底座,底座上有石柱,根根与铁索相连,上面还有动物图案。 碑上的字密密麻麻,玉漱往上看了一眼,不是找自己的名字,他想看看最上面的那个人是谁。 廖桓,外门第一。 “没有啊?”少女失望道。 石碑右下角,仍然写字赵勐琮、罗麒、肖露…… “呵呵,真让人难以置信,不知今天是啥日子,能让外门着名的三甲选手齐聚!” 四人正看着石碑,冷不防,背后响起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玉漱一回头,不远处站着两个一胖一瘦两个少年。 “二位有何指教?” 尽管玉漱缺少与人相处的经验,也看得出来,两人是来找茬的。 “本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苟邙,排名比你们高一百多,不服比划比划?” 肖露碰了一下玉漱的手,小声道:“别理他。” 看来,他们之间已经不是第一次起龃龉了。 不得不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欺凌,有的天生就喜欢欺凌弱小,修真宗门也不例外。 “借过借过,各位少爷,给老朽让个道。” 正在此时,一个麻衣老者一手执笔,一手端碗,与玉漱擦身而过,到石碑下沉思一下,然后一挥而就。 “玉师兄,玉师兄,上榜了!” 肖露忘记了刚才的不快,高兴地指着最后两个字道。 “呵呵,原来不止是三甲,而是四甲齐聚,真让本少开眼了。” 苟邙看明白怎么回事了。 “哈哈哈,”另一个胖少年大笑。 赵勐琮:“苟兄,给我个面子……” “什么?”苟邙怒目。 “苟邙兄……” 姓和名必须连着念,不然容易使人误会。 “傻大个,你有个毛面子,要本少给你什么面子!” 罗麒:“我们已经服你了,还能让我们怎么地,你说吧,你到底想让我们怎么样。” “怎么样嘛,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本少不希望肖露和你们混在一起。” 罗麒:“为什么?” “因为你们不配!” 原来苟邙一而再,再而三欺负他们,竟是因为她,肖露气的小脸通红,说不出话。 玉漱脸色一沉,道:“我最见不得欺男霸女,恬不知耻之辈,滚!” 他真动了气了,就算要饭时被人骂也没让他这么生气。 苟邙听到玉漱的话,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握紧拳头,朝玉漱猛扑过来。 玉漱身形一闪,两手使个假动作,不着痕迹地伸出一只脚—— “噗,” 苟邙一个狗抢屎,结结实实趴在了地上。 说实话,玉漱跟着子墨大长老这三年,主要以打坐修炼为主,练习宗门功法为辅,因为他能看破虚妄,武修的东西在他眼里没有一点难度,绊一下苟邙,只是初惩小诫。 广场上的人看到有热闹,渐渐围了过来。 苟邙脸上挂不住,再次呜嗷奔玉漱冲过来,人们没看清楚,被玉漱又一个无影脚踹趴。 肖露的小嘴惊成了o型,罗麒赵勐琮也惊呆了。 “玉漱师兄太帅了……” 要知道,宗门排名是实打实的,排名相差一百,实力不能以道里计,苟邙之所以敢欺负他们,是因为他们不是一届的弟子。 “这个弟子怎么这么眼生?” “要不要上擂台打,擂台上可以生死不论。” “我没看错吧,这位脸都干秃噜皮的不是苟邙吗?他打架的对手可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 吃瓜群众不怕事大,说啥的都有。 第5章 测试 “师兄,咱们回去吧。” 肖露见人越来越多,快步走到玉漱的身边小声道。 “走。” 玉漱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动手打架,虽然打赢了,招式还很有艺术性,但看着一脸血的苟邙,他内心没有一点快意,相反还有些惶恐不安。 “有能耐别跑,你们给本少等着……” 苟邙大声喊叫。 不知什么原因,苟邙挨打之后,他的同伴麻溜后退,融入吃瓜群众队伍,留下苟邙一人指着肇事者背影放狠话。 四人走在回去路上,谁也没说话。他们很担心苟邙以后会找他们麻烦。 玉漱想起他还有例钱没领,和三人分手,自己去了后勤殿。 宗门弟子都有统一的服饰,袖口绣着宗门标志,比如一把剑,一柄斧头,七星岩的标志是一座山。 除了领弟子服,外门弟子每个月还有五百文的例钱。 一文钱能买一个馒头,普通生活也够用了。 玉漱领了例钱,又买了一些日用品,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人摆脱不了吃喝拉撒睡,即便到了仙人层次也不能,更不要说修真宗门的弟子了。 七星岩有食堂,弟子们可以自己做饭,也可以去食堂吃。 玉漱没享受过生活,他吃过最好的东西是肉饼。即便和子墨大长老在一起生活时也是粗茶淡饭,大长老吃粗茶淡饭是回归自然,玉漱是生来如此。 家里有坩埚灶具,能自己做,馒头稀粥能吃一顿,煮两个土豆也能吃一顿。 这两天玉漱只出一次门。 肖露他们也很安静,可能是被苟邙的狠话吓到了。 按道理来说,苟邙在那么多人瞩目下挨了打,不说找回场子,怎么也得来他们这边晃悠晃悠,但奇怪的是,他竟然像变了性,踪影不见。 “玉师兄,” 玉漱正坐在葡萄架下的长椅上吃土豆。 “肖露?进来吧,门没栓。” “你新买的?”小丫头进门后,一眼就看到了新长椅。 她建议之后,玉漱平生第一次破费三十文买了一个长椅。 “听人劝吃饱饭,这个三十文呢。” 肖露:“不贵,在外面起码要五十文,后勤殿的东西都没加价。土豆?” “前天买的,刚烧好,你尝尝。” 玉漱递给肖露一个。 两人坐在长椅上吃土豆。 当季的土豆,散发出馨香。 “师兄,你知不知道,咱们可以挖矿换贡献点?” 贡献点是修真宗门一种分值,可以换功法,兵器什么的,也可以换钱,反过来,钱不可以买贡献点。 七星岩的的外门弟子可以用各种劳动换取贡献点。 “挖矿?”他真没听说过。 “嗯,”小丫头点点头。 “挖矿和干别的活有什么区别?” “干活是劳动,挖矿可不是普通的劳动,获得矿石需要灵性。我听别人说,修炼金属性的弟子最有可能挖到。” 挖矿需要灵性?肖露的说法勾起了玉漱的好奇心。 “你挖过吗?” “没有 ,”小丫头羞涩道。 “罗麒赵勐琮呢?” “也没有,” “为何?” 经过肖露的一番解释,他才明白,这种矿叫五行砂,为七星岩独有,不允许滥采。 要采矿须去任务殿测试感应度,没有感应的不发采矿许可,但采矿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需要人手,如果玉漱能匹配上,他就需要人手。 “你就对我那么有信心?” “不是了,反正每个人都可以测试,又不花钱。嘻嘻,我对师兄有信心。” 小丫头一夸,让他感到说不出的受用。 “哈哈,走,去任务殿!” …… 任务殿是修真宗门的一个重要的部门,大殿形似古刹,门口坐着两只呲牙咧嘴的石狮,玉漱和肖露来到大厅,里面的人不多。 大厅里分区块,都是发布各种任务消息,这些任务基本上和外门弟子没关系。 “在那边。”肖露显然来过。 挖矿区柜台后只有一个扇蒲扇的老者,闭眼半躺着。 这里的人更少,一是该测试的已经测试完了,二是五行砂虽然珍贵,但仍然属于低层次劳动,内门以上弟子一般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劳动上面的。 “笃笃,” 玉漱见老者不醒,轻轻在桌上叩了两下。 “小娃娃,不要打扰我睡觉。” 老者眼睛都没睁,下了驱逐令。 肖露怯怯道:“长老,我们要测试。” 老者眼睛睁开一条缝,手指桌上一块石头道:“测吧。” 石头有脸盆大,像一座迷你的小山。 老者也没说如何测。 玉漱眼睛盯着石头,猜测是不是用意念,石头中忽然发出一条红线,一闪而逝。 老者扑捉到红线,一下子从躺椅上坐起,他上上下下打量玉漱,道:“成了!” “哇!” 肖露抓住玉漱的手,高兴得差点蹦起来。 “师兄太厉害了!” “哈哈,托师妹的福。” 玉漱也忍不住笑了。 周围有人见测试成功的,急忙过来。 “要挖矿的人手吗?工钱随意……” “这位师弟,算我一个行吗?” “……” 肖露挽起玉漱的胳膊,挺着胸脯道:“不要了,不要了!” …… 玉漱领了腰牌,肩上挎着工具包,肖露要背,他没让,怎么能让小女孩干这种粗活? “师兄,我替你挡了,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咱俩加上罗麒,勐琮四个人就够了,不需要别人加入。” 五行砂呈颗粒状,挖到几粒就算大收获了,主要是探测,用不着很多人手。 “挖到矿我请你们吃肉饼!” 玉漱一脸豪迈,拍着胸保证。 “师兄你以前在哪来着?”小丫头好奇。 “我以前?哦,以前住在山上。” 宗门高层都住在山上,玉漱说的没错。 怪不得说请吃肉饼,肉饼虽然不便宜,但外门弟子也吃得到。 “我以前要过饭,有时候饥一顿饱一顿的。平时师父做饭,做的也简单,我吃过最好的东西就是肉饼。现在想想,生活虽然苦一些,可学到了真东西,你要是感兴趣,回头我教你。” 小丫头听到玉漱的话,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第6章 五行砂 回到家后,肖露叫来了罗麒,赵勐琮,把玉漱通过测试的好消息告诉了他们,之所以说好消息,是因为玉漱愿意带他们玩。 罗麒、赵勐琮非常兴奋。 “玉漱,你知道五行砂的价值吗?” 赵勐琮见玉漱波澜不惊的样子,压低了声音问。 “不就是一个十两银子吗?” 听他的口气像见过十两银子似的。 回家的路上,肖露告诉他,黄豆大的五行砂一个值十两银子。 “我听人说,五行砂是一种空间材料。” 肖露、罗麒看着赵勐琮,也被这个话题吸引了。 玉漱:“空间材料有什么用?” “空间材料能打造储物戒、储物镯啊!” 肖露、罗麒一脸震惊。 哪怕在修炼界,储物戒、储物镯也是传说。 首先问一个问题,人为什么要修仙?第一,是因为人生太短,修仙是为了超脱生死。 第二,是为了自由。 世界那么大,再宅的宗门弟子,终有一天也要走出山门,走向世界。长久的闭关是为了走得更高更远。 那么这里就有个重要问题,走向世界,你的钱财、衣物、吃食怎么携带?是不是要背一个超级大的包袱? 修士修炼到返虚境,能穿越虚空,即使肉体能穿越虚空,包袱能不能穿越虚空? 这种小小的问题怎么能难倒翻江倒海、飞天遁地的大能之辈?于是,以芥子纳须弥方式储物的空间戒,空间镯就应运而生了。 空间戒最小容量的有一方的,有十方的,储物镯更不用说了,容积更大。 储物戒、储物镯外表和普通戒指镯子一样,但里面另有乾坤,这边把东西放进去,等于放进了另一个空间。 设想一下,某个驴友,半路累了,手一伸从虚空中拿出一个椅子。饿了渴了,各种食物水果拿出来随便造。 提前储备够物资,想变出什么变出什么…… 酷不酷? 能用钱来衡量吗? 普通人有了储物戒,也等于半个仙人了! “任务殿才给十两银子……”小丫头回味过来了。 罗麒:“不能这么说,矿山毕竟是宗门的,咱们如果挖到了,也不过是出了一点力气而已。” “罗兄说的对。” 玉漱和慧明师父行走江湖,浑身上下,只有一个要饭碗,就算是有储物戒都没啥东西可装。 …… 第二天,赵勐琮、罗麒挎着工具包在前面,玉漱、肖露在后面跟着,兴奋地奔向矿山。 玉漱要手续有手续,要资质有资质,这趟矿山之行,简直等于捡钱,怎能不让兴奋?唯二的悬念就是能挖到多少矿,得了钱之后,玉漱能分他们多少。 通往矿山的是一条山路,山路上长着一些车前子。 玉漱:“走这条路的人不多呀?” “你怎么知道?” 赵勐琮一边搭话,一边停下和玉漱并排走,玉漱果断拒绝,他斜行的走路方式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勐琮兄,你一个人怎么不往沟里走,两人一起就把别人往沟里挤?” 赵勐琮讪笑着挠挠头。 玉漱:“说话就说话,不用并排走。” “师兄,你怎么看出来这条路走的人少?”小丫头好奇地问。 “车前子这种植物,最喜欢生长在路上,你越踩它,它生长得越茂盛,车轱辘碾轧也不怕,但如果长时间没人踩踏,它就越长越纤细。” “师兄懂的真多。”小丫头表示由衷的佩服。 “车前子用水煮一下蘸酱很好吃,我以前经常吃。咱们有空采一些。” 他说的是在大雄寺生活的时候。 罗麒:“你这些经验都是跟谁学的?” “我师父。” 玉漱想起师父慧明,心像被忽然剜了一下。 …… 路上要经过一道路卡。 一个小房子,在路上横一个栏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从房子里出来,见到四人,似乎有些诧异,但也没说什么,验过许可就放行了。 一个时辰之后,山路断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座裸露的石山,旁边山涧中有流淌的溪水。 “去小溪边。” 四人无形中以玉漱为首。 走一个多时辰的山路,早饭也消化完了,赵勐琮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烤馒头分发。 加餐完毕,玉漱起身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山体,山上除了他们,一个人也没有。 山势平缓,玉漱走在前,三人默不作声在后面跟着。 玉漱被一处山体吸引,快步走过去,蹲下来看,眼前是个约一寸深的孔洞,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孔壁发暗,开凿的年代应该很远了。 不一会,他又看到一些相似的孔洞,有深有浅,可以确定,这些孔洞应该就是采矿留下的。 “走!” 玉漱一挥手,带着三人向深山进发。 “停!你们看到没有?” 又走了一会,他忽然站住,指着山体的边缘,三人茫然摇头。 “我感应到了,就在那里!” 肖露:“师兄,不应该有光线吗?” “傻丫头,大白天,怎么能看见光线?” 玉漱跑过去,扒开一处青苔,道:“挖这里!” 一柱香的功夫,四人轮流用钎子在石皮上凿出个洞,一个黄豆大,流光溢彩的珠子躺在洞底。 玉漱用袖子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取出珠子放在手心上。 “这就是五行砂了。” 几个人轮流拿在手上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玉漱心里有了底,五行砂挖出来之前,他心中一直忐忑来着。 “师妹,你保存。” 五行砂能制作空间戒,非常珍贵,从他们发现为数不多的孔洞来看,以前挖掘出来的也很有限。 他们明白,这片区域应该被找过了,唯一颗漏网的被玉漱发现了,要想找到更多,还得继续深入。 翻过一山又一山,玉漱又陆陆续续发现了四颗五行砂,挖出来之后,日头已偏西。 “不能再深入了,再深入就超出矿区范围了。” 裸露石山在矿区的范围,之外不是。 山中升起白色雾霭,幽深的森林仿佛隐藏着择人而噬的野兽。 玉漱果断叫停。 “马上下山,顺着溪水走。” 四人沿着小溪,飞奔而下,一口气跑到山脚才停下来。 “太奇怪了,这一天除了咱们一个人都没有。” 第7章 财路被断 回宗门后,罗麒、赵勐琮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们成功的挖到了矿,主要功劳归于玉漱,不知他会怎么分配。 “玉漱师兄,矿都是你找到的,我们只干了一些力气活,按惯例给我们一成的工钱就可以了,师兄觉得呢?”罗麒试探着问。 “咱们不是挖了五颗吗?你们三人一人一颗,我属于技术工种,拿两颗,你们不会有意见吧?”玉漱笑道。 罗麒大喜,道:“我们怎么好意思拿这么多?” “是呀,是呀,师兄分给我们的太多了。”肖露没想到玉漱会这么大度。 赵勐琮连忙抱拳感谢:“那就太谢谢玉漱兄了。” 肖露嘟囔:“分的太多了。” “这都不是事!钱财乃身外之物,都是好朋友。何况我已经多占一份了。” 三人听到玉漱的话,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开心。 一颗五行砂任务殿给一百个贡献点,价值十两银子,一两银子一千文钱,一人收获一万文,差不多够外门弟子两年的例钱了。 因为天色已晚,他们第二天才去任务殿交付。 挖矿区长老见肖露掌心闪耀梦幻般色彩的五行砂,眼睛都直了。 “这些都是你们挖到的?” 罗麒:“当然。” 玉漱有些遗憾道:“一天才挖到五颗……” “一天才挖到五颗?你认为很少?你知不知道有的人十多天也挖不到一颗?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长老激动道。 三人看玉漱,像看着一颗摇钱树。 肖露眼里星空闪耀,不时迸发出一颗小星星。 长老:“贡献点怎么分配?” 玉漱说了一下分配方法,四人把各自的腰牌递给长老,他划给他们相应的贡献点。 “对了,长老,矿区怎么只有我们?没见其他人?”玉漱问。 “因为挖到矿的人越来越少,人当然就少了。” …… 下午子墨大长老派人把玉漱叫去。 大长老的住处在山顶上,玉漱从前也住在这里。 站在山顶,仿佛置身于千山万壑之上,一种慨然出尘的胸臆油然而生。 “听说你带人去挖五行砂了?” 大长老的消息还挺灵通。 “嗯,只挖到五颗。” “以后不要去了。” 刚开一条财路,不去岂不是断了? “我不是叫你准备考核吗?” “我有信心。” 七星岩和其它修真宗门一样,都是走炼气,筑基一途。炼气就是净化身体,玉漱的身体早就过了这个阶段了。 炼气之后是筑基,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经脉,普通人的经脉是不运转的。 筑基的目的是让修士经脉阶段性运转起来,一脉带百脉,把身体演化成脉的海洋。 有的宗门修炼方法层次底,达不到经脉全部运转起来的程度,所以要先筑基,分段运转。 玉漱曾内视过,他没炼气,也没筑基,通过打坐修炼,身体也修炼成了脉的海洋。他现在已到了金丹境,只是不知属于金丹境中哪个小层次。 子墨:“那你也不要去了,缺钱和我说。主要是,最近在矿区失踪两个外门弟子,宗门正在查,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外传,免得造成恐慌。” 玉漱心里嘀咕,我说傍晚矿区阴气怎么那么重,找矿的时候身心太过专注,精神松弛下来,他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七星岩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人杰自不必说,宗门弟子哪个不是经过层层选拔、脱颖而出? 地灵作何解? 宇宙空间,层层叠叠,说不定在某个节点上,汇聚了过多的灵气,由此招引来一些别的生灵也说不定。 “明白了。”玉漱回道。 “昨天王庭传讯,宫中有秽物出没,有人怀疑与上次陨石事件有关,明天上午你再与岑参绿漪跑一趟,记得在宗门考核之前回来。” …… 玉漱回到自己小院,肖露、罗麒、赵勐琮等候已久。 事先约好了庆祝的。 “师兄,你怎么有些不高兴?”肖露心细,看出来了。 “哪有?” 赵勐琮:“玉漱兄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就和我们说,又不是外人。” “就是。”罗麒符合。 肖露怯怯地问:“是不是挖矿的事出了岔子?” 玉漱苦笑:“矿区要关门,我刚才就是被长老叫去,得到通知的。” 几个人顿时蔫了,之前他们还信心满满,憧憬发财来着。 “命中注定咱们没有财。”赵勐琮老气横秋道。 他、罗麒、肖露三人都是好友,玉漱没来之前,他和罗麒还能平分肖露的友谊,玉漱来后,两分天下的局面被打破了,尤其挖到矿,小丫头看玉漱满眼都是小星星。 不能挖矿也好,大家都归于平凡,大不了两分天下变成三分天下。 玉漱稚气未脱,离成熟还早,女孩一般不喜欢幼稚的男人。他赵勐琮成熟稳重,有信心赢得肖露的好感。 罗麒:“不能挖矿也不一定是坏事,说不定冥冥之中,命运之神让咱们回到修炼的轨道上来。” “十几天之后就是宗门考核了,师兄有信心过吗?” 小丫头对玉漱的修炼一无所知,好奇的问。 “我考核没问题。” “师兄筑基了吗?我才进入筑基中期呢。”肖露抛砖引玉,语气中包含三分自负。 “我在筑基之上。”玉漱平淡道。 罗麒忍不住脱口而出:“吹牛!” 筑基之上是金丹境,在七星岩,内门弟子修炼到金丹境的也属于凤毛麟角。金丹境修士都能开创一个三等修真宗门了。 “真的,我不骗你们,我的修炼方法与你们不一样。” “啊?难道宗门还密藏着高深的筑基方法?”赵勐琮很吃惊。 “我以前学的是佛门修炼法,很简单,不用筑基。” “不用筑基?”肖露惊讶。 “嗯,只打坐修炼就成了,你们如果感兴趣我可以教你们。” “好啊!” “我打坐是真打坐,不像咱们宗门修炼那样,打坐只是一种形式。我跟师父练打坐四年,后来也没间断过,到现在差不多用了八年。 “打坐开始的一段时间很难坚持,需要极大的毅力。痛苦的阶段过后会柳暗花明,然后,境界会突飞猛进。” 第8章 来了 去也匆匆,来也匆匆,上次任务结束后,玉漱感觉在宗门屁股还没坐热乎又来王城了。 三人到了王宫,议政殿里除了上次到大臣之外,多了几张新面孔。 燕王:“这么快又召回曾副殿主,是因为近日宫中总发生一些怪事,诸如夜间有哭声等等。” 曾参:“以前没有过吗?” “以前没有,都是发生在陨石事件之后。”燕王道。 发生在陨石事件之后,说明有看似不相干的两件事有关联——他们应该发现的没发现。 还没等曾参回话,左边一个瘦削老者上前两步,道:“王上。” “真人请说。” “我猜测,十有八九,是陨石砸穿了冥界,跑出了邪灵……” 东部洲人们普遍的观念认为,上有九天,下有十八层阴曹地府,邪灵(也就是鬼魂)住在地下。 老者一句话给这件事定了性,曾参、绿漪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玉漱。 七星岩虽然是修炼宗门,但修炼的境界有限,在历史上,从来没有出过大能之辈,玉漱能看破虚妄,是子墨对玉漱看重的原因。 天降陨石事件是玉漱鉴定的,如果老者猜测的对,说明他的鉴定结论就是错的。 “当时我没看到邪灵。” 玉漱见人们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不慌不忙道。 “鉴定人是他?” 老者手指玉漱问。 燕王:“是的。” “胡闹!”老者摇头道。 燕王:“曾副殿主,这位是悟道宗古木真人,你们互相认识一下。” 修真宗门,金丹境以上,返虚境以下,可以称为真人。大乘境可以称为真君,仙人以上可以称为仙君。 悟道宗在东部洲魏国境内,是一等修真宗门。 古木真人是被陨石事件吸引到燕国的,他身边的两个年轻人,是他的两个徒弟——李东流、景洪。 “久仰久仰!” 七星岩和悟道宗不在一个等级,曾参得知古木来自悟道宗 ,连忙施礼。 “这位是丹药殿核心弟子绿漪。” “他叫玉漱,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曾参一一介绍。 古木点点头。 李东流、景洪和他们的古木师父一样,一脸掩饰不住的高傲,只看了头戴面纱的绿漪一眼,对玉漱无视。 “专业的事需要专人做,尤其涉及到冥界。世上有很多招摇撞骗之徒,对修炼一窍不通,自封为什么什么术士,法师,为何?唯利是图耳。当然本真人不是指你师弟……” 古木真人喋喋不休,吐沫横飞。 说得曾参满脸通红,燕王君臣脸上有些挂不住,毕竟燕国与七星岩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邪秽出没的事就交给我的两个徒儿吧。”古木贬得玉漱一无是处之后,把驱邪的任务揽到自己的两个徒弟身上。 “不可!” 没等燕王开口,曾参忙上前一步阻止。 古木脸上一沉:“为何不可?” “我师弟上次的事没做好,希望给他个立功补过的机会……” 古木真人给玉漱定了性,曾参也不敢有异议,但他不相信玉漱是故意欺骗,他更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回宗门,最好能让玉漱证明自己。 燕王:“玉漱年龄小,今后的路还很长,孤王给他机会。你们可以在这件事上合作一下。” …… 散朝后,官员各自回府,燕王和后妃们去了行宫别苑,把空空荡荡的王宫留给禁军和两支驱邪队伍。 宫中右侧是长廊,又宽又深,左侧是一排房间,尽管点着很多蜡烛,仍然很阴森。 曾参莫名地产生一个想法——邪秽不一定好驱。 晚餐由内侍负责,餐后正式开始驱邪。 后宫太空旷了,不知是因为敬畏还是什么,古木一改在朝堂上的张狂。他把后宫一分为二,让曾参三人负责长廊里边的一段,他们负责外边一段。 “师弟,这把剑给你。” 曾参从储物戒中取出长枪,符箓,剑,匕首。 七星岩的弟子外派任务时有可能戴储物戒,方便放兵器什么的。 曾参给玉漱的剑通体泛着寒光,一看就不是凡物。 “不要泄气,我相信师父的眼光。” 如果玉漱是骗子,岂不是说师父的瞎了眼? 绿漪表态:“我相信师弟。” 玉漱轻轻抚摸宝剑道:“没什么好泄气的。” 他一直不说话,是因为古木把他恶心到了。 “后面的事就靠你了,我和绿漪帮不上忙。” 玉漱点点头。 …… 傍晚越来越冷,曾参取出毛毯铺在长椅上,又拿出御寒的衣物分给两人。 “师弟,我怎么就不明白,看破虚妄的原理在哪?” 玉漱:“你看眼前,似乎是透明的,什么也没有,其实什么都有,有与人类不同的空间,有各种智慧生命飞来飞去,就是这样。” 曾参眉头皱成川字,绿漪侧耳倾听,她此时已经摘去了面纱。 “师弟能不能多透露点?假如一个平常资质的人,比如我,怎么才能看到呢?” “我是因为打坐修炼,时间长了自然就看到了。” “打坐就行?” “嗯。有一天我眼珠里像被滴进了一滴清水,非常舒服,之后就能看到了。”玉漱解释。 “随时可以看?” “不是,静下来才可以。” 绿漪:“师弟,我有个问题。” “说。” “你看到生命是哪一界的?” “他们能飞,应该是仙界的吧,” “他们怎么看你呢?” 玉漱:“这是两个问题了。” “哈哈。” “仙界的事物对人来说属于天机了,不过我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无视。” “什么?” “就是说,我能看到他们,他们也能看到我,但他们选择了无视,对我视而不见。” 绿漪:“空间的问题很重要,师弟有时间教教我。” “好说。” 长廊中,点点烛光,交相辉映。 三人聊着天,没有了阴森的感觉,玉漱也忘掉了在朝堂中的不快。 “唰,” 刹那间,玉漱头发根根直竖,像起了静电。 “来了。” “什么来了?”曾参下意识问。 绿漪手一声不吭。 玉漱手握宝剑,眼盯着房子的一侧。 第9章 隐身衣 曾参、绿漪什么也看不见,玉漱却看到另一副景象。 大地上有个洞,洞口冒着白烟,十多个身穿奇异服装的男女,从玉漱眼前匆匆走过,有的人还互相搀扶着。 突然,两个牛头人身的怪物,手执三股叉,在这十多人的身后吼叫,像是要捉拿这些人。 眼看牛头怪物就要追上,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逃亡者中停下两个人,手里端着不知名的武器,火光一闪,武器中喷出两道蓝色的火焰,牛头怪物瞬间栽倒在地。 对于能看破虚妄的玉漱来说,牛头怪物并不陌生,它们是冥界的巡天,专门缉拿闯入幽冥的孤魂野鬼。 不知那些逃亡的是些什么人,看着像不好惹的样子。 但再不好惹也进入了冥界的地盘,下场可想而知。 果然,牛头怪物倒下没多久,一个金甲战将,率领一支小队凭空出现了。 逃亡者且战且退,然而,路前方被一个手举宝剑,闭眼做法的老道阻住去路。玉漱仔细一看,这不是古木真人吗? 古木真人活腻歪了?阻挡这些手拿武器的逃亡者?不对,玉漱看着古木紧闭双眼,猛然想到,他是看不见,不知道自己身处险境。 玉漱赶紧收回窥视的目光。 “古木有危险,我得去告诉他。” 曾参、绿漪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玉漱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施法的古木。 三人面前燃烧着三根香,古木像在异界中一样,手举宝剑,两眼紧闭,念念有词。 玉漱:“古木真人有危险!” “别过来!”李东流呵斥道。 “赶紧叫醒你师父,他有危险!” “竟敢干扰我师父施法,滚!” 这不是上赶着找抽吗?玉漱停住脚。 跟着玉漱跑过来的曾参问:“师弟,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玉漱摇摇头。 绿漪:“要不要吃颗清心丹?” “不用。” 玉漱话音未落,古木真人身子一歪,直挺挺倒了下去。 “师父,师父,你醒醒……” 李东流、景洪,掐人中的掐人中,按胸的按胸,乱作一团。 “都是因为你,故意干扰我师父施法。” 景洪手指玉漱大叫道。 这屎盆子扣的…… 曾参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看到古木真人有危险,就跑过来告诉他,就是这样。” …… 李东流、景洪把古木真人拖走医治不表,玉漱在曾参、绿漪的守护下,继续窥视异界空间。 地上一片杂乱,冥界的小股部队应该和逃亡者打过了。 玉漱目光继续向前延伸,突然看到一个银灰色的东西,他伸手想把它抓出来—— 看和动手不一样,他兴之所至,没想过能不能成功的问题。 当他把物体抓出来时,才确认是可以的。 “这是什么?” 曾参看着玉漱掌心银灰色的物体道。 “我也不知道,是那些逃亡的人遗落的。” 他把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曾参:“千万放好,如果古木的两个徒弟再诬陷你,你就把它拿出来。” “不可思议。”不知绿漪是说东西还是说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玉漱说的洞和陨石砸的是一个?天上掉下来的不是陨石,而是失事的飞船?” “飞船?” “《博物志》中记载的天外来客和玉漱说的逃亡者很像。” 绿漪和曾参你一言我一语,议论起来。 …… 第二天庭议,燕王刚坐下,李东流第一个站出来,状告玉漱,干扰他们师徒施法,致使古木被反噬,成了植物人。 “怎么会这样?”燕王眉头紧皱。 悟道宗不是一般的宗门,古木一旦有个三长两短,燕国难辞其咎。 如果真如李东流所说,古木被玉漱干扰造成反噬,问题就大了。 燕王:“玉漱,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说的只是表面,实际是我看到古木真人遇到了危险,好心去告诉他们,结果他们不相信……” 玉漱接着把经过又详细说了一遍。 “竟然有这样的奇事!”燕王一脸震惊。 李东流:“他胡扯!” 燕王:“玉漱,本王相信你说的,可是他不相信。” “我有物证。”玉漱说完拿出银灰色的东西让内侍交给燕王查看。 “东西确实奇特,不知有什么作用。曾副殿主,你当时可在场?” “在,我和绿漪师妹一直都在,能证明师弟说的完全属实。” 燕王把证物还给玉漱,道:“李东流,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 庭议完,三人吃过早饭,补了一觉后又进入后宫。驱邪的事没彻底完成,他们还得继续。 天色还早,曾参外出购物,玉漱绿漪顶班。 两支驱邪队伍剩下一支,偌大的后宫只有两人。 绿漪坐着出神,玉漱摆弄着那个银灰色的东西。 这个东西是什么呢?稀有材料?亦或是里面孕育个生命?不太可能。 为何逃亡者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还带着这么个东西? 玉漱琢磨不透,索性放空头脑,什么也不想。 又过了一会,他感觉手里的东西变软了,似乎要从指缝里流出来。 这东西还能像冰一样融化? 玉漱低头看自己的手—— “咦?” 两只手怎么没有了?不是没有了,手还在,只是看不到了。然后蔓延到胳膊,腿,前胸……胳膊,腿,前胸也没有了,玉漱恍然大悟,这个东西能隐身! 尽管玉漱年龄不大,也知道,能让人隐身的东西,一定价值连城。 绿漪还在一旁,不知他这里出了异常状况。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玉漱趁绿漪还没注意,把隐身衣从身上揭下来。隐身衣像懂他的肢体语言似的,缩成一团。 “师姐,” “嗯?” “如果你有一件能隐身的隐身衣,你会用来做什么?” “哈哈,玉漱师弟,你什么时候能长大?” “怎么?” “世上哪有能隐身衣?如果有,什么都不用干了,缺钱就去商号取点,把商号当自己家就行了。” “说点真的,除了取钱还能干点啥?” 绿漪:“用途多了去了 ,想干啥干啥。” 第10章 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傍晚,曾参回来,在桌上摆了一些熟肉、水果、酒,又从储物戒中掏出杯子、碗筷。 “长夜漫漫,一边喝,一边聊。” 玉漱两眼放光,道:“这么多好吃的。” 绿漪:“还算凑合吧。” “呵呵,咱们毕竟是来干活的,太铺张影响不好。”曾参笑着解释。 “师兄真是全才。”刑罚殿的工作就是刑讯逼供,曾参既能当打手,又会享受生活,玉漱是真心佩服。 “哈哈,时间长了你就知道师兄我的好处了。” 曾参两杯酒下肚,话也多了,一边说,一边瞟了绿漪一眼。 师兄好像对绿漪有点别的意思。 绿漪柳叶弯眉,眼神冷清,认真看才能发现,她长的挺好看的。 绿漪:“人生在世,不说成仙得道,起码也得干一番大事业。” “太巧了,师妹的想法和我的理想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我轻易不和人说,让别人认为有野心就不好了。” 副殿主再升一级就是殿主,你以为殿主是吃素的呢? “师弟有什么志向呢?” “我?” 玉漱正专心吃肉,没想到绿漪问他。 慧明师父教育他“食不言寝不语”,回过头来看,太英明了。 “当然是修炼成仙人了。”玉漱不太情愿地回答。 曾参放下手里的酒杯问:“师弟在筑基哪个层次?” 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肉了…… “我不在筑基境。” 师弟不会还在炼气境吧,难道在金丹境?不太可能,内门弟子前一百才有可能到金丹境。 “师弟在金丹境?”曾参试着问。 “嗯。” 金丹境的标志是修士在丹田处生成一颗金光闪闪的丹。 绿漪:“厉害。” 能成为七星岩的核心弟子,有的是因为境界,有的是因为天赋,绿漪是因为符箓天赋成为了核心弟子,并没有进入金丹境。 曾参:“你是怎么修炼的,进阶这么快?” “我没有筑基,一步到位,直接就到了金丹境。” 玉漱无奈放下筷子道。 “什么意思?”曾参惊讶地看着玉漱。 东部洲修真宗门,都是按照炼气,筑基,这么一步步走的,怎么能越过整个一大层次? 绿漪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玉漱。 “师兄知道,我进入宗门前,还有师父,算是带艺投师。我以前只打坐修炼,没经过筑基,直接百脉全开,然后就进入了金丹境。包括我能看破虚妄,也是自然出现的。” 绿漪:“那不能放过你了,你一定得教我。” “一句话就能说清楚了,打坐,逐渐增加时间。” “是不是要冥想?” “不用。” “这么简单?” “看着简单,其实很难,打坐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尝试一下一下就知道了。” …… 第二天,三人去交差。 曾参:“王上,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回宗门了。” 玉漱已经说清楚了,所谓的邪秽,是另外空间的因素造成的,对这边没什么影响。 绿漪在后宫贴了一些辟邪符,就算有孤魂野鬼也造不成危害。 燕王:“这件事做的不错,但还有一件事,需要玉漱帮忙。段御史,你给他们介绍介绍。” “……” 曾参他们已经完成驱邪的任务了,不成想燕王又给玉漱安排个活。 “王上,过几天就到宗门考核的时间了,等玉漱考核完再来不行吗?” 燕王:“这件事更重要。你们先回去,留下玉漱。” 段御史名煊,四十多岁,如果不是穿一身官服,扔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 段煊:“你们知道巫城吧……” 巫城距睢不到百里,人口十余万,商贸发达。 段煊简单说了事情的原尾,其中涉及到灵异事件。 燕王:“玉漱,你留下一段时间,就当历练了,你可愿意?” 我不愿意有用吗?玉漱腹诽。 “我希望能赶上宗门考核。” 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待遇天差地别,不参加考核,怎么能成为内门弟子? 燕王:“应该能赶上,若赶不上考核,本王可以举荐你。” “我师弟年龄小,没从政经验……”曾参不甘心道。 “他只是协助办案,本王还会派一位钦差。” “我师弟的安全怎么办?” “安全你大可放心,会有王宫侍卫保护他。” “……” “宜早不宜迟,如果没有别的问题,下午就出发。” …… 正午一过,去巫城的人马在王宫前聚集。 燕王派的钦差二十来岁,相貌端正,一身布衣。 “认识一下,我叫怀前,曾就读于南山书院。”钦差自我介绍道。 燕国官员大多来自宗门,也有一部分从书院毕业的人。 “我叫玉漱,七星岩外门弟子。” 车队已经准备好,两辆马车,玉漱和怀前各坐一辆。 除了十名护卫,还为专门为玉漱配了一个王宫侍卫,钦差怀前都没这待遇。 …… 到巫城的时候已是傍晚,车队进入一个大院,这是打前站的人提前安排好了的。 玉漱和钦差怀前各自住一间房。 众人洗涮完,聚在客厅准备简单吃晚饭。 “城主府来人了。”门卫报告。 怀前:“让他进来。” 稍后,一个身穿官服,长脸的中年男子走进客厅。 “大人,” 男子抱拳环顾,最终把目光锁定在怀前身上,护卫们都穿统一服饰,玉漱太年轻,一身便装,只剩怀前一人,但他还不是很确定。 “你是?” 怀前一开口,荣锡确定他就是钦差了。 “下官荣锡,巫城城主,迎接钦差大人来迟……” 怀前:“荣城主客气了。” “大人,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荣锡给怀前递眼色。 “请,”怀伸手示意,暗中扯了一下玉漱的衣角。 玉漱跟着二人耳房,荣锡忽然从袖口中拿出一叠东西。 “大人,这是三万兑票,下官的一点心意……” 怀前:“本钦差蒙王上信任,巡视巫城,岂能私下收受地方官员的钱财?” 荣锡见怀前坚决不收,说了几句场面的话 抱拳告辞。 “他为什么送钱?” 怀前:“这是一种陋习,也是所谓的惯例。” 第11章 我先表个态 玉漱咋舌,七星岩的外门弟子每个月才五百文钱,相当于半两银子。 像荣锡这个级别的城主,月薪不会超过二百两。月入二百两银子的人,一出手就三万两,难免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他怎么这么有钱?” 怀前没接玉漱的话,反而问:“你觉得荣锡这个怎么样?”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想听真话。” 玉漱:“此人满脸横肉,印堂发黑,表面低眉顺眼,实属阴狠之辈。” 怀前:“呵呵,没想到,你年龄不大,眼光倒挺毒辣。” “我曾和师父游历天下,阅人无数。” “游历天下的可不是普通人,不是宗门天骄,就是出身大富大贵之家,贤弟的出身也肯定不简单。” “……哪里,不瞒怀前兄,我以前就是个要饭的。”玉漱赧然道。 “……” “我师父可不是普通人。”玉漱补充一句,自己无所谓,不能坏了慧明师父的名头。 “我相信。” “看怀前兄气质也不像富豪人家出身,为何别人白给三万银两都不收?”玉漱有些好奇。 “唉,若是出身豪门,我就不会到现在只是七品候补官员了。三万银两不是少,而是太多了。常言道,无功不受禄,我什么都没做,刚刚到巫城地面就有人给送三万银两,原来不是钦差的时候怎么没人送呢?天下有白白送别人三万银两的傻子吗?” “佩服。” “只要不是被贪欲冲昏了头脑,谁都能看出来他要干什么。” “荣锡不是善茬,你得小心他给你使绊子。”玉漱提醒道。 “之前一个小小的七品候补,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补缺,忽然有人点名,送给他一顶钦差的帽子,想必不是此事极为棘手,就是把人当软柿子推出来。生死有命,我早有心里准备。” 怀前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窗外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还好,我也不算孤家寡人,起码还有贤弟你协助。” “……给怀前兄交个底,修真宗门弟子不管世俗的事,我只能算个打酱油的。 …… 怀前以七品候补的身份成为,玉漱还以为他有什么特别的能力,交谈之后,才知道,他算是一介布衣,被赶鸭子上架,包装成钦差,连王庭都不知赐予他几品官服为好。 好比狗的嗅觉比人的嗅觉灵敏得太多,玉漱嗅到了危险。 修士的第六感比普通人强大得多。 怀前人不错,但刚刚认识,玉漱可不想和他捆绑在一起。 要知道,有的恶狗比狼还凶狠,而有的人比最凶狠的恶狗还凶狠,这是他在云游时知道的。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玉漱心里一动,从口袋了拿出隐身材料。他像昨晚那样,两手一握,银灰色的材料变成流体,从他手指缝里流出来,覆盖了四肢,前胸、脖子…… 怎么停住了?玉漱低头看着全身,这种隐身材料只能涂到他的脖子。换个方式,他试着从头开始,结果隐身材料只能涂到到膝盖…… 如同小人国的被子,盖头露脚,盖脚露头…… 玉漱还幻想万一遇到危险用它来保命呢,看来别说保命了,想干点坏事都干不成。 他叹口气,把隐身衣放回口袋里。 传说中,修真宗门弟子,不是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其实是一种误解,修真宗门还是要修仙的,打架就能修仙?傻子也不信。 有的武修认为他们不是普通修仙,是修九天玄仙,九天玄仙是他们的终极目标。武修文修都没关系,热衷打架就不对了。 修士之间,宗门与宗门弟子之间,明争暗斗,不能说没有,但还讲一些文明。 而世俗中,玉漱见到过,人与人之间,为了钱,尔虞我诈 ,杀生害命,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干。 玉漱以前跟着慧明师父是纯粹的修行,没有武修,也不讲保护自己。后来被子墨大长老看中收他为关门弟子,但不干涉他以前的传承,所以,他还像在大雄寺一样打坐修炼。宗门的功法他也只掌握了七星拳,七星剑。 玉漱打了一遍拳,上床睡觉。 他不喜欢练剑,那种剑气割裂空气的声音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 第二天,怀前早早叫上玉漱说请他吃早餐。他们只带了王宫侍卫,其他人都没带。 秋日的清晨很凉爽,街道上行人稀少。 他们住的地方相邻广场,有广场的地方一般都是小城的中心地带,昨晚进巫城天色已晚,今天才看到。 三人来到街边一个卖煎饼的小吃摊坐下。 怀前:“我请二位吃煎饼。” 玉漱:“好啊。” 王宫侍卫道:“二位大人吃吧,我喝口热汤就行。” 卖煎饼的老汉五十多岁,他看看侍卫,又看看玉漱、怀前。 怀前:“老板,来两张煎饼,三碗热汤,一碟小菜。” 老汉麻利地叠了两张煎饼,盛了三碗热汤端上桌:“煎饼热汤来了!” 煎饼很有嚼劲,怀前用牙扯下一口煎饼嚼着。 玉漱把煎饼打开,撕成片泡在汤里。 “没见过你这么吃煎饼的。”怀前摇头。 玉漱:“煎饼泡着才好吃,嚼着费牙。” 侍卫慢慢喝着热汤,看着两位年轻的大人吃煎饼。 “多少钱?”怀前一边吃一边问。 “煎饼一张两文,热汤三碗算两文,小菜一文,共七文钱。” 侍卫皱眉道:“热汤也算钱?” “大人,柴火贵啊,小摊本小利微,还有摊位费……” 怀前从袖里数出十文钱放在桌上,道:“不用找了。” “谢谢大人!” 怀前:“老丈在这里出摊多久了?” “十多年了。” “巫城城有几个城主?” “有两个,城主叫荣锡,副城主叫潘龙。” “据说副城主以前是城主的护卫?” “好像是。” “你们觉得荣城主为人怎么样?” 老汉沉默不语。 玉漱:“这有什么难回答的,我先表个态,我看他不像个好人!” 老汉脸色骤变,道:“你们走吧,我该收摊了。” 第12章 老祖 这就收摊了?玉漱还想说什么,“走。” 怀前拉着他就走。 “干啥?” 怀前指着远处黑衣人道:“冲咱们来的。” 十多个黑衣人手握长剑,奔过来。 侍卫大喝一声:“分头跑!” 分头跑?奶奶的,你是保护的侍卫,遇到危险想自己跑?没门! 怀前撒腿就往东北跑,玉漱紧跟着侍卫不放。 “你怎么还跟着我?” “你不是保护我的吗?” “他们人太多,我打不过,分开,分开跑目标小——他们的目标不是你!”侍卫跑得呼哧带喘的,耐着性子解释。 也对。 玉漱明白了侍卫的苦心,转个方向朝一条巷子跑过去。 巷子容易藏身,不像广场,一览无余,连老鼠都藏不了身。 玉漱疾风似跑进小巷。 小巷和他想象的,七拐八拐,堆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场景不太一样,笔直,围墙高耸,且正前方是一座房子……死胡同…… 玉漱没练过翻墙,眼瞅着越来越近的追兵,索性放弃了。 “站住!”中间大汉喝道。 “大哥,我已经先站住了……” 黑衣人迅速把他围在中间。 玉漱眼睛一扫,黑衣人一个不少,都被他一人吸引来了。 “大哥,你们追错人了,往东边跑那个才是你们要追的人……” “少废话,走!” 黑衣大汉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绑上!” ……玉漱已经放弃抵抗了,如果是十多个普通人,还能考虑反击,怎奈这十多人都是练家子,人人都拿着兵器,碰上死挨上伤,不放弃也不行。 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抓人不抓头发,抓头发是个极其侮辱人的动作,玉漱头发被抓,怒不可遏,右手握拳,对着黑衣大汉肚子,猛然一击…… “砰” 大汉顿时飞出去两丈远,口吐血沫,倒在地上抽搐。 “太强了!”这是黑衣大汉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那么壮的人被一拳打塌了前胸,能不强吗? 玉漱也愣住了,一拳打爆一人,自己这么强? 周围的黑衣人都愣住了。 “杀了他!”一个黑衣人大叫。 “不行!必须捉活的,谁伤到他谁去跟城主解释。”一人阻止道。 还有这样的好事?玉漱瞬间信心满满。他用的是正宗本门基础功法——七星拳,别的他都不会。 他打出的拳为何厉害?因为,如果能看得见,你会看到,他出拳的瞬间,拳未到,一个透明的的拳头后发先至…… 只要敌人不耍剑。 “砰砰砰!” “噗!” 玉漱穿梭在黑衣人中,左一拳,又一拳,拳拳到肉,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黑衣扑倒一地。 “哼!” 巷子入口突然闪出两道人影。 一个是四十多岁,脸如刀削般冷峻的男子,一个是头戴面纱的红衣女子。 男子朝玉漱勾了勾手:“过来!” 玉漱拾起一把剑走过去。 他七星拳很强,七星剑也不差,虽然他很少练,这也是师父子墨对他有信心的原因。 男子上下打量着玉漱,赞道:“不错。” 女子向前一步道:“我来。” 玉漱:“慢着!” 女子停住脚。 “大姐,咱们之间完全是一场误会。” 女子:“什么误会?” “你们要抓的人叫怀前,早跑了,真替你们的智商捉急……”玉漱真心替他们感到惋惜。 “不是找钦差吗?你们让开一条路,我回去劝劝他。不高兴我们来巫城,走了就是。有什么问题,大家坐在一起商量着解决。不瞒二位说,我是七星岩的弟子,宗门很看重我……” “材料不错,就是太唠叨。” 玉漱听到这句话后,闻到一股香味,接着身子一软就倒了。 日他妈,下毒! …… 从广场那头,到广场这头,怀前超常发挥,一口气跑回了驻地。 他弯腰喘息,一旁的人问,“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追捕我们。”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在哪里?” “在广场那边。你们快去接应他俩。” 护卫们摩拳擦掌,鱼贯而出。 迎面撞见王宫侍卫。 “玉漱大人呢?” “我们分头跑的,他没回来?” “我俩都能跑掉,他也应该能回来。” 他看着怀前跑回来了。 …… 玉漱醒来发现自己全身赤裸,被绑在床上。 “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最快也得一柱香之后。” “好,你先守着,我去请老祖。” 对话是一男一女,男子陌生,女子是小巷口那个红衣女子的声音。 关门声过后,屋里很安静。 玉漱两眼微闭。一股女人香飘过来,有人俯视着他。 女子拍拍他的脸颊,见他一动不动,突然中指一弹,正弹在他小腹下某处…… “啊?” 遭此遽变,玉漱突然失声。 女子似乎没想到他会醒过来,慌乱中用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玉漱平静下来,他已经成了砧板上的肉,挣扎无益。 当前最主要的是他要搞清楚这伙人要对他做什么。 “他醒了吗?” 前面男子又进来了, “嗯,” 红衣女子还处于羞不可抑中。 “那就开始吧。” 又过了一会,两个黑衣解开捆绑玉漱的带子,把他扶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要对我做什么?” 这回他看清楚了,屋子里光线稍暗,一边的桌子上摆着一些器具。 除了头戴面纱的红衣女子,还有四个黑衣人,一个白衣男子,一个坐在手推车上,行将就木的老者。 “闭嘴!” 黑衣人听到玉漱说话,随手拿起一块毛巾就往他嘴里塞。 “告诉他,我不希望他留有怨念。” 黑衣人把老者推到面对身前,老者微笑道。 “恭喜你,你被老祖看中了。”一黑衣人道。 被老祖看中,要收我做徒弟? 什么命啊,走马灯似的,三年前才换过师父,又要换师父了? “请问您是哪个宗门世家的老祖?” 周围人沉默。 “告诉他。” 黑衣人道:“四海商会的老祖。” 四海商会?一个商会的老祖能教自己什么? 玉漱道:“抱歉,在下不才,已经有师父了,没有福气再做您的弟子。” 第13章 夺舍 “你想多了。” 老祖:“告诉他,让他给我腾个窝。” 真无语了,明明人就在眼前,耳不聋,眼不瞎,还用个中间人传话…… “腾个窝?” 老祖:“……就是把身体给本老祖。” “身体给你?” “对。” 我去!原来自己遇到了修炼界最无耻下流的——夺舍。 太不要脸!母亲十月怀胎,师父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拉扯大的身体,说给你就给你? “我拒绝!” “拒绝无效。要知道,能被老祖看中,是你和你的家人的荣幸。”黑衣人说道。 老祖微笑着点头。 玉漱看着老祖贱笑的脸,恨不得一拳砸烂。可他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 “当然,本祖也不白用你的身体,你开个价,我们把银票转交给你的亲人。如果你配合的话,我们还可以把你的魂养起来,等有合适的身体供你夺舍。” “呸!我可不像你这般无耻,想夺舍,尽管来。” 玉漱大义凛然。 下跪求饶也没用。 另外,他等于半个佛门弟子,隐隐觉得没那么容易被夺舍。 黑衣人:“老祖,他不老实,是不是上点手段?” “呵呵,不用,别把这副身体搞坏了。小家伙想不通,可以理解——” 老祖话音刚落,从头上冒出一股烟,对着玉漱脑门冲过去。 就这么来了? 玉漱被两个黑衣人夹在中间,躲无可躲。 一股凉风进入脑壳后,玉漱紧闭双眼,稍后看到一股烟凝成一个老者,贼眉鼠眼地四处张望。 应该就是老祖元神了。 修炼界熟知,人的大脑在微观下有个独立的空间,这个空间像一个房子,元神就住在里边。 人大脑中的房子也和世间房子一样,代表着巨大的贫富差距。有的房子像宫殿,有的像贫民窟,有的像狗窝……老祖幸运地进入了像宫殿的地方。 “嘿嘿,” 太满意了! 老祖高兴的直搓手。 “老东西,赶紧离开这里!” 玉漱的元神同一时间现了身。 …… 室内一片诡异的寂静,失去元神的老祖头快要垂到腿上,也没有人理会,所有人都注视着眼前这副年轻的身体。 “都过去一柱香的时间了,还没动静,会不会失败?” 红衣女子道。 白衣男子:“不可能,老祖是什么人?说夺舍专家也不为过,怎么会失败?” 如果老祖夺舍失败,她不敢想象四海商会的结局会怎样。 “在哪找到的这副身体?”白衣男子岔过话题。 “是荣锡偶然发现的。多少年了,才找到这么完美的身体。” “老祖不差钱,回头让他多出点血。”几个人七嘴八舌,等待老祖夺舍成功。 “这副身体怎么办?” 一人手指老祖的尸身问。 “找个树林埋了,扔垃圾堆里让人看到不好。” …… 老祖的元神正与玉漱的元神激烈战斗。 本来老祖想吞噬玉漱的元神,像以往夺舍那样,吞了对方的神,可是玉漱不给他这个机会。 老祖一近身,玉漱就一记七星拳。 两人拳来脚往,打得异常激烈。 “停!”老祖忽然喊停。 玉漱停手 ,冷眼看着老祖。 “咱俩谁也奈何不了谁,和为贵!” 老祖有些吃不消,主动求和。 在自己的大脑里作战,玉漱也痛到了极点。 “可以,你马上离开我魂海。” 老祖:“你看我现在的状态还能出去吗?” “你想怎样?” “四海商会的财富给你一半,咱俩共存,以我为主。” “无耻,咱俩继续打!” 老祖:“别,先别动手,还有一个方案,条件不变,以你为主。” “做梦!” 老祖无可奈何道:“你说怎么办?” “我开放一个气海,暂供你栖身,有机会滚出我身体。不同意就继拳头见真章!”玉漱向老祖挥拳道。 头部有魂海,胸部有气海,魂海性命攸关,气海重要性小很多。 “可以。” …… 一柱香后,玉漱睁开眼。 “唰” 所有的眼睛齐刷刷盯着他。 玉漱:“大家怎么都用这样眼神看我?” “你是谁?”红衣女子紧张地问。 “我是元葆老祖啊。” “我是谁?” “哈哈,你是紫霞丫头。” 玉漱不敢大意,和元葆沟通后,说出一个个在场重要人物的名字。 众人松了口气,赶紧给他松绑,穿上衣服。 紫霞:“老祖,顺利吧?” “颇费了一番周折,才融合了他的神魂。” “没有吞噬?” 夺舍分打散、吞噬、融合。 打散对方的元神就烟消云散了,吞噬只保留对方零星的信息,融合是两个元神融为一体。 “嗯。” 玉漱在这些人眼里变成了老祖,他不得不得小心扮演,演砸了小命就没了。 不过,有老祖这个活字典,他也不是很怕。 …… 尽管怀前预感到这次巫城之行不会顺利,可是让他万万没没想到的是,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遭到黑衣人追杀,造成两人逃脱,一人失踪的惨剧。 护卫们搜索无果后,怀前不得不向城主荣锡求助。 荣锡在城主府亲自接见了他们。 “是哪股风把钦差大人吹来了?”荣锡讥诮道。 “我的人在一个时辰前失踪了……” 怀前把黑衣人如何追捕他们,前前后后讲了一遍。 黑衣人行凶的地点在广场,广场紧邻城主府,是个人都会怀疑黑衣人和城主府有关,但怀前有求于人,不得不奈着性子。 “你带那么多护卫是来玩的吗?尤其那个什么王宫护卫,遇到危险自己先跑了 ,城主府的事千头万绪,哪有时间给你们收拾破烂摊子?”荣锡冷声道。 怀前:“打扰荣城主了,实在是因为玉漱很重要,他如果出了事,七星岩和王庭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个人荣辱无所谓,怕也会连累到您。” “昨晚见你,还以为这个少年只是你的书童,他真的如此重要?” “不瞒城主说,他是七星岩大长老的关门弟子,身负特殊使命。临行前燕王嘱咐我,保证他的人身安全是第一要务,他如果出了事,恐怕王庭把巫城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翻出来。” 第14章 回到宗门 怀前说完玉漱的身份,荣锡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希望荣城主配合。我得马上向王庭汇报,告辞。” 荣锡脸色变幻,忽然道:“稍等,” “什么意思?” “钦差大人先不忙向王庭汇报,容我一点时间,我全力查找,三天之内找不到人,大人再汇报不迟。” 巫城是巫族主要栖息地,有很多灰色产业,如果王庭真的掘地三尺,麻烦就大了。 “一天。” “好,一天就一天。” …… 怀前走后,荣锡头戴斗笠,出了城主府,三拐两拐,见没人盯梢,进入一座府邸。 会客厅坐着三人,玉漱和名叫紫霞的红衣女子,还有一个白发老者。 荣锡抱拳道:“皇甫叔,大小姐!” 紫霞:“你不是应付钦差他们吗,怎么来了?” “有紧急情况。老祖那啥成功没有?” 荣锡看了玉漱一眼问。 “你自己问。”紫霞笑道。 “那就是成功了?你是老祖吗?”荣锡转向玉漱。 玉漱:“我是你老祖!” “……”荣锡面色尴尬。 皇甫嵩解释:“这位是巫城城主荣锡。你是四海商会老祖,不是他老祖。刚融合,神志还有些混乱。” “融合?” “融合的效果最差,但也只能这样了。有什么情况让你这么急着来这里?” 皇甫嵩是老祖的贴身仆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代表了老祖。 “是这样……”荣锡把怀前的话复述一遍。 皇甫嵩沉默不语。 “我有个主意,不知可不可行?”紫霞插话。 “说。” 紫霞:“少年的信息老祖都知道,把他送回去,事情平息之后再把人接回来……” “他脑子这么混乱,能行吗?” “老祖清醒着呢,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而已。不信你问问他。” 荣锡:“老祖,你也听见了,事情有点麻烦,紫霞大小姐建议,先委屈您回去应付一下,回头再想法把你接出来,你可同意?” “哈哈哈,我同意!” 玉漱被皇甫嵩、紫霞搞得不胜其烦,要不是有气海中的老祖,早装不下去了,忽闻要放他,忍不住大笑。 “这是老祖吗?”荣锡疑惑。 “融合免不了有后遗症,城主无须怀疑。” …… 一个时辰后,荣锡亲自带人把玉漱送至钦差驻地,说在手下在城外发现了他。玉漱的说法也和荣锡基本一致。 遗憾的是他的脑子出了问题。 怀前不得不让王宫侍卫把他送回王城,然后他回了七星岩。 “我回来了!” 让王庭、四海商会他们见鬼去吧! 肖露、罗麒知道玉漱回来很高兴,赵勐琮倒是反应平淡。 “师兄这几天去哪了?”肖露坐在长椅上,悠荡着腿问。 “去睢城,之后又去了巫城。” 罗麒:“是历练吗?” “算是吧。” “好玩吗?”肖露歪着头问。 玉漱:“别提了,命都差点丢了。” “这就有点夸张了吧,没听谁说去王城还把命丢了的。” 赵勐琮身体靠在葡萄架上,驳斥道。 “……” “我相信玉漱师兄说的。”肖露嘴角含笑道。 玉漱有拿隐身衣证明的冲动,想想还是算了,这件东西虽然有缺陷,但不失为一件宝物,被人惦记上就坏了。 “不聊了,我回去准备准备,过几天宗门考核我得提高一下排名。” 几个人说了一会话,罗麒要走。 “听说这次考核宗门给的奖励也很丰厚,除了功法、丹药还有灵泉沐浴,可惜我是拿不到了。”肖露道。 修真世界讲灵气,认为有灵气才能修仙,没有灵气无法修仙。 灵泉蒸发就是灵气。 东部洲有灵泉的地方不多,七星岩恰好就有一处,可此泉大多时间都处于干涸状态。 宗门既然许诺,说明灵泉复苏了。 “师妹不要气馁,刻苦修炼,机会还是有的。” “走了。”罗麒挥手道。 肖露:“师兄好好休息。” 赵勐琮见肖露要走,也跟走了。 “明天下午有樊长老的公开课,师兄去不去?”肖露回头问。 “去。” 七星岩和其它修真宗门一样,都是松散管理,宗门给个人提供各种修炼资源,理论指导,答疑解惑,公开课为其中一种。 …… 从小院里远眺,连绵起伏的群山被秋天染成五颜六色,秋日的阳光照身体暖洋洋的。 相较于另外三个季节春、夏、冬,玉漱更喜欢秋天。 玉漱拿出蒲团,放在院里。 他没有打坐修炼,要捋捋一些事。 四海商会的人以为老祖夺舍成功,结果失败了,这件事没完。他只是暂时逃出了他们的掌控,这些人早晚还会找上门的。 老祖的元神苟活在他的气海里,也是个麻烦,合适的时候,他还得为老祖另寻一个身体,在自己身体里寄存算咋回事? 但他现在还需要老祖,如果没有这个活字典,早就露馅了,一旦四海商会发现玉漱没有被夺舍,也不会容他留存于世。 看破虚妄这个功能,以后能不用就不用,他每次看过之后,都会头痛。 打坐修炼时看异界空间没事,一用就会有反噬。 也不知牛头马面追捕是什么人,他想到了冥界里的一幕。那些身穿异装服饰的来自哪里,是不是魂体。 玉漱拿出隐身衣看看,又放进兜里,他出了小院锁上门,直奔师父子墨住地。 …… “这是什么?” 子墨地看着玉漱手中的隐身衣问。 “师父,这个东西能隐身。” 他给子墨示范一下,能看见的只剩他一双眼睛,两个小腿。 如果闭上眼,上面就完全隐身了。 子墨大感惊奇,问:“你从哪里得到的?” “从冥界拿的。” 玉漱把经过完完整整说了一遍。 “按你所述,那些人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这件东西,为师以前从没见过。” “还有一件事……” 玉漱又把老祖夺舍的事告诉了子墨。 “可恶!”子墨开始满脸怒气,接着,又慢慢平静下来。 “师父,我现在应该怎么办?”玉漱问。 “俗话说,祸福相依,无端遭受这一劫并不算坏事。你前面做的很聪明,有问题你就问那个老混蛋,做你自己就好。” “这个给您。” 玉漱把隐身衣递给子墨。 “傻孩子,为师要它有什么用?你自己留着吧。虽然不能完全隐身,但也是一件宝物。” 第15章 不知所谓 第二天,肖露早早地来到玉漱家门口。 “师兄。” “早,师妹。” “我请你吃早餐。”肖露甜甜一笑。 “好啊,不叫上罗麒他俩?” “不,我只请你。” “呵呵,为啥?” “师兄教我的打坐方法很管用哎,我一次就坚持了半个时辰。”肖露岔开话题。 “师妹厉害,我第一次才坚持十息就忍受不了了。” 修真世界,各种修炼方法蔚为大观,但很多修士忽略了,打坐并不是一种形式,而是的修炼的根本。 “打坐时间太长,不会出问题吧?” “不会。” 肖露把玉漱带到一个早餐店,要了六根油条,两碗豆浆。 肖露:“师兄,我吃两根,你吃四根。” “好。”玉漱也不推辞。 老板娘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子,她慈爱地看着两人,问: “小姑娘,这个是谁呀?” 肖露莞尔一笑,道:“是我师兄。” “以前没见过。” “才来的呢。” “你们慢慢吃,豆浆管添。” 老板娘手揉着面,嘀咕一句:“真是一对璧人。” 肖露脸上顿时浮现两朵红晕。 玉漱低头喝着豆浆,也不知听没听见。 两人吃完早餐,玉漱掏钱,肖露抢先付了。 “我请客,怎么能让师兄付钱呢?” “哈哈,不用,下次你别抢着付钱了……”玉漱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她请就她请,能送孩子进修真宗门的家庭,非富即贵,小丫头的家庭背景应该不差。 “师妹,咱俩该回去了。” 肖露:“不忙。师兄还没见过灵泉吧?” “没见过。” “宗门里好多地方你都不知道,我带你去看灵泉吧。” “好啊。” 出生活区西行半个时辰,有一个天然的盆地,盆地再往西,是一片森林,灵泉就在森林里。 游人只能到到盆地。 盆地经过稍加改造,形成一个天然广场。里面有散步的,有练武的,摆地摊的。 “灵泉就在那里。”肖露指着西边的森林道。 山间云遮雾绕,林木色彩斑斓。 “看不见灵泉。”玉漱老老实实道。 “嘻嘻,灵泉在森林里呢,当然看不见。” “哈哈哈,”玉漱也笑了。 …… “肖露!” 俩人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 一个身穿外门弟子服的长脸青年走过来。 肖露:“学春师兄,您也在啊。” “他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啊,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外门排行榜第三,学春。他叫玉漱,刚进门,所以师兄没见过……”肖露为二人介绍。 “见过学春师兄!”玉漱抱拳施礼。 学春鼻子里冷哼一声。 “嗯,肖露,你年龄太小,不知人心险恶。像我这样排名靠前的人压力大,修炼任务重,有时对师妹关心的不够,但你要记住一句话——不要和不明不白的人交往,免得吃亏上当……” 玉漱越听越不对味,这个叫学春的,人模人样,咋就不说人话? 小丫头手足无措,一脸尴尬。 “肖露和谁交往是她的自由,阁下一口一个关心不够,说句不客气的话,修行宗门弟子成千上万,一个女孩子,虽然尊称你一句师兄,实际上和你八竿子打不着,用得着你关心?女弟子和谁交往,必须你这个外门排行榜第三批准?” 玉漱毫不留情,一通火力输出,小丫头惊呆了。 “你找死!” 学春脸涨成了猪肝色。 玉漱耸耸肩,道:“不知所谓。” “徒逞口舌之利,有能耐手下见真章!”学春面目狰狞,咬牙切齿。 “手底下见真章?你以为耍猴呢?让这么多人围观咱俩撕打,卖门票了吗?你不嫌害臊我还嫌呢。肖露,走。” 玉漱转身就走,肖露看了一眼学春,跟着走了。 “这个少年厉害——嘴上功夫厉害。” “同样是外门弟子,面对排行榜第三,一点也不示弱。” “年龄小,不懂太刚易折的道理,不愿在女孩面前丢了面子,回头有他受的……” 人们纷纷发表各自的围观感言。 “你等着!” 学春攥紧拳头发狠,最终没有向玉漱冲过去。 弟子之间磕磕碰碰难免,欺负弱小的现象时有发生,宗门并不管,有些矛盾一定程度上能激发弟子们的上进心。但在公共场所亳无理由地殴打他人,是不被规则允许的。 如果两个人的矛盾难以调和,可以在擂台上解决,甚至可以签生死状。 还有一个途径,就是宗门弟子考核,两人如果能幸运的碰上,也是找回场子的机会。 所以,学春只能看着玉漱的背影放狠话。 “你等着!” “我等你!” “嗬”,众人大哗,少年走了这么远,还能听到学春的狠话,嘴也不服输,回了一句。 …… 与人争斗不是玉漱的性格,上次因为踹苟邙两脚,他心里都不舒服了很长时间,但这个外门第三,让他感到说不出来的隔应。 “师兄,对不起!” 肖露走在玉漱身边,有些畏怯。 “不关你的事。” “我怕他找你麻烦……” “呵呵,就怕他不来。” “我不喜欢你打架。” 抓头发挠脸的,一点形象也无,脑子有毛病才喜欢打架。 “你和这个外门第三很熟?”玉漱问。 “不熟,刚入门的时候,他找我说话,后来就见不到了,听说他和焰师姐走得很近。” “焰师姐是谁?” “焰师姐你都不知道?李焰,排行榜第二,长的很漂亮。” “有你漂亮吗?” “哪有你这么问的,”小丫头满脸通红。 “哈哈,我随口一问。” “师兄不生气了?” “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怕你挨打,排行榜第三挺厉害的,师兄躲着他点。” “嗯,以后我见着他绕着走,实在躲不开多说些软话。” “不能打架,我说的是真的,就算你打赢了什么也得不到,还有可能被刑罚殿抓去,刑罚殿可怕着呢。” “不用怕,师兄我刑罚殿有人。”玉漱拍着胸脯道。 “吹牛!” “哈哈。” “哎呀,你看日头,快中午了,一会我去买点吃的,咱俩直接去上公开课。” 第16章 小人常戚戚 传功场是露天建筑,里面能容纳上万人。 玉漱、肖露两人来的早,占了最前排中间的座位。 传功场的观众席有缓坡,不会遮挡视线,但还是最前排中间的位置最好,连讲师脸上的雀斑都能看见。 对着观众席是一张桌子。 不一会,一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走来,看一眼下面占座位的少年少女,坐在桌子后闭目养神。 “他就是樊师。” 肖露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小声解释。 学员三三两两进场,找位置坐下。 一柱香之后,中年男子睁开眼,扫视观众席。 观众席大约坐了三四百人,平常也这个上座率。 “人来的差不多了。大家静一静,现在开讲。 “我发现在坐的有新面孔,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樊,名彰,人们习惯叫我樊师,为传功殿传功长老。 “这次课,我讲一下筑基与金丹境的关系。上次我讲到,人体有一百零八大穴,也被称为一百零八窍,经脉流动的时候,这些穴位会一定程度上起阻碍作用…… “经脉完全冲破穴位阻拦的时候,修士就摸到了金丹境的门槛。金丹境有个明显的标志,就是内视能看见丹田部位有粒金丹,它非常小,但能看得见,因为它闪闪发光……” 樊师的讲课时间很短,还不到半炷香的工夫。 玉漱有些意兴阑珊,这些知识对他无效,他根本没经过筑基。 “下面是提问环节,有问题的请举手。” 很多人举手,樊师指着一个少年笑道:“你手举得最高,就你了。” 少年站起来问:“请问樊师,是一百零八个穴位都筑基吗?少一些行不行?” “这个问题问得好。筑基不是必须的,不一定一百零八个穴位都筑基,李焰,李焰来了吧?” 人们扭头向后面看。 “李焰到台上来。” 一个头扎马尾,英姿飒爽的少女走上讲台。 “她就是外门排行榜第二,李焰。” 肖露小声道。 樊师:“李焰,你告诉大家,筑基多少个?” 李焰:“九个。” 樊师:“我记得有个弟子筑基更少,我要说的是,筑基是一种人为的干预手段,并非越多越好。” 玉漱忽然想到自身的修,举手提问。 樊师:“这位少年,你有什么问题?” 玉漱站起来,道:“我没筑基,对今后的修炼有没有负面影响?” “什么?”樊师手一抖,差点碰翻了桌上的茶杯。 “我没筑基……” 樊彰的反应把玉漱吓了一跳。 “你是炼气境?” “金丹境。” “哇,”传功场内死一般寂静。 “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在排行榜上的名次是多少?” 这是外门弟子的公开课,按理说来听课的应该都是外门弟子,但玉漱说自己是金丹境,樊彰拿不准他是不是外门弟子。 “我叫玉漱,外门排行榜最后一名。” “最后一名,金丹境?” 外门第一名离金丹境也老远了啊。 樊彰看着一脸稚气的玉漱,忽然感觉有点懵。 李焰有些难以置信,少年看着比她还小,已经是金丹境。 “没有影响,没有负面影响。” 樊彰定了定神,接着说:“筑基并非越多越好,你们看到了吧,就像这位少年,没有筑基……” 天呐,不要说燕国境内,就是西京,也没听说过这么年轻的金丹境,自己摸爬滚打三十多年才摸到金丹境门槛…… 樊彰坐不住了,他草草结束了公开课,向其他长老打探玉漱的个人信息,但其他长老对玉漱如何进宗门,谁批准的,几乎一无所知。 他还不能说自己发现了天才弟子,因为玉漱已经被收入宗门内,还不是正常招录进门的,樊彰无奈,只好简要写了事情的经过,请示是否重点培养这名天才少年。 大长老子墨看到樊彰的请示,回复:该少年无须特别关照。 宗门内有好苗子不该重点培养吗?该少年无须特别关照?一副自家人的口气…… 公开课之后,宗门出现一个天才少年的消息像一股风,散播的快,反转的也快。 人们开始惊讶,之后质疑,谩骂。 “什么天才少年,年龄最小金丹,假的!” “都没经过考核,” “那不是特招吗?” “天才妖孽都去一等宗门,二等宗门哪有特招?” 谣言满天飞,子墨把玉漱叫去。 “外面的人说什么难听的都有,你怎么看的?”子墨问。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我修炼又不是给别人看的。师父不用担心,我能正确对待。” “好,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我之所以把你放在外门,就是为防止别人知道你是我的弟子,对你另眼相待。 “人间正道是沧桑,修炼也是一样,有坦途也有逆境,在复杂的环境中更容易提升境界。” “师父教诲的是!” …… 回家的路上,罗麒、赵勐琮迎面走来。 “你们去哪?”玉漱打招呼。 罗麒:“去广场。” 赵勐琮目视前方,和玉漱擦肩而过。 “???” 这小子怎么了?自己什么时候把他俩得罪了? 玉漱摇摇头,他没想到两人竟然当面给他甩脸子…… 傍晚,罗麒站在大门口。 “出来一下。” 玉漱:“有话在这说。” 罗麒:“你不能怪勐琮生气,” “怎么了?” “你知道勐琮喜欢肖露……” “赵勐琮喜欢肖露怎么了?他喜欢谁,别人就不能喜欢吗?那个排行榜第三叫什么春的也喜欢肖露,喜欢她的人多了,和我有什么关系?让对方喜欢他才叫能耐,给我甩脸子有什么用?” “赵兄性格比较直,看不起重色轻友的人。”罗麒低头,踢着门边的杂草。 “你好意思说重色轻友?肖露才十三岁,天真烂漫,她信任你们,把你们当成好友,你们是怎么对她的?把她当成你们的禁脔,还大言不惭地指责我重色轻友,你们尊重她了吗? “你看哪个朋友之间一会好,一会恼,反反复复,叽叽歪歪的?俗话说,小人常戚戚,赵勐琮就是个小人,我没这样的朋友。” 罗麒大晚上来找玉漱,是想听他解释和肖露一起上公开课的事,没想到被玉漱几句话怼得哑口无言。 第17章 莜莜 第二天清晨,玉漱简单吃过早饭,拎着蛇皮袋出了门。 七星岩除了固定的产业,还有大片农田。外门弟子为了挣贡献点,修炼之余也干一些农活。 秋收之后,田野里总会剩些没收干净的庄稼,或者地里没掘完的土豆。 玉漱就是为了捡拾地里剩下的土豆来的。黄豆 ,麦穗什么的他也不捡,专门捡土豆,大的土豆可以烧吃,做菜,小的做酱土豆。 他已经来两回了,收获不错,尤其地边隐蔽的地方,有土豆没被挖过。 因为临近宗门考核,人们都忙于修炼 ,来地里的人很少。 玉漱沿着没有挖掘痕迹的地边找,地里也有很多被丢弃的。没到一个时辰就装了半蛇皮袋。 临近中午,他肚子饿了,坐在地边吃两个早晨带的干粮,喝点小溪水。 他想到了他的父母,如果不是师父慧明把他带到大雄寺,现在的自己也应该在干农活,师父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但师父已不在了。 玉漱吃完午饭,感觉还是有点饿,就起身背上土豆回返。 天地辽阔,秋日温暖和煦,玉漱像一个移动的小点,渐渐消失在孤独的天空下。 …… 肖露在大门外等他。 “师兄,你去大地了?” “嗯,今天捡不少土豆,给你点?” 小丫头神神秘秘道:“不用。你家来客人了。” “什么客人?” “不知。” 玉漱走到家门口一看,他早晨拴好的门被打开了 ,院里一白发老者正坐长椅上吧嗒吧嗒吸烟。 “前辈,你怎么来了?”玉漱放下蛇皮袋道。 老者正是他在巫城见过的皇甫嵩。 肖露在玉漱身后小声道:“还有一个呢。” “嘎吱,”门一响,一个颇有气质的少女 从房间里走出来,她扫了两人一眼,目光停留在玉漱身上。 皇甫嵩:“我来看看你。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她叫莜莜,这位名叫玉漱。” 微风吹过,吹乱了少女的一绺头发 ,她随手用手指挽了一圈,没吭声。 “我这次来是接你回西京。” 四海商会的总部在西京。 “我还要参加宗门考核,不去。” 皇甫嵩:“你们回避一下,我有话要单独和他谈谈。” 肖露看一眼玉漱,转身离去。 莜莜也出了大门。 院里没有别人,皇甫嵩开门见山道:“我怀疑你不是老祖!” 玉漱:“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现在谣言满天飞,你如果是老祖,就应该马上回总部,出现权力真空时间太长,恐怕会出乱子。如果你不是老祖,就没必要留着你了。 “如果是两个人神魂融合,可以让莜莜协助你。” 四海商会毁一个人,跟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其实我们两人神魂深度融合了,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玉漱不能说夺舍成功,又不敢说夺舍失败。 “那好,我相信你说的话,你以后也要逐渐把少年心性剥离掉,堂堂四海商会的老祖,像要饭似的捡土豆传出去不好。” “……” “回头我办理一下,让莜莜以你追随者名义协助你,她还能照顾你的生活。” 皇甫嵩交待完,递给玉漱一个小册子,一枚戒指,叮嘱几句,出门走了。 …… 玉漱洗涮完,换了衣服,坐在饭桌旁。 莜莜一样一样从空间戒里取出食物 ,酒,摆在桌上,像凭空变出来似的。 玉漱大感惊奇,但因为他名义上有一半老祖的身份,什么也不敢问。 “来,坐下来一起吃。”玉漱邀请。 莜莜坐在饭桌的另一边。 如果吃饭的是老祖,她是不敢上桌的,少年老祖就另当别论了。 “你多大?” “十六。” 玉漱通过交谈得知,莜莜生在官宦之家,她父亲去世之后,家道中落,只能进入书院就读,被招入四海商会。 “少爷,” “我不是什么少爷,你叫我玉漱就好。” “那我就叫你公子吧。” “随你。” 莜莜:“公子,我来之前皇甫管家说让我协助老祖,私下传言老祖夺舍成功,您真的是老祖吗?” 玉漱苦笑,“你觉得我是吗?” “我不敢说。” “嗯,这个话题不能再说,再说会出人命的。” 莜莜:“皇甫管家临走之前没说什么?” “他给我两样东西。” 玉漱从怀里掏出小册子和一枚戒指,“就这两样。” “这是一枚空间戒。” “空间戒?”玉漱大喜,没想到皇甫嵩给了他一件空间宝物。 莜莜告诉他,宝物需要滴血认主。玉漱划破手指滴了一滴血,滴血之后果然和空间戒有了一重联系,里面的东西他也能清晰感受到。 空间戒里只有两样东西,一叠银票,一方印。 “老祖,这是你的空间戒吗?” 玉漱心念一动,联系在气海中的老祖。 “本老祖的空间戒怎么会如此寒酸?那方印倒是本祖的,此印盖章后文件就生效。” 玉漱把空间戒戴在手上,在莜莜面前,他没好意思数银票, 莜莜指着小册子,“这个里面记载着商会下面的产业。” “皇甫管家没说什么?” “他说你可以协助我,照顾我生活。” 莜莜陷入沉思。 “我习惯一个人生活,不用别人照顾。” …… 晚上肖露又来了,玉漱给她们互相介绍之后,小丫头问:“白天那个老伯呢?” 莜莜:“他回去了。” “莜莜姐,你呐?” “我得留下来。” “你晚上在哪睡?” 莜莜:“玉漱两间房,我和他一人住一间。” “那怎么行,多不方便啊,莜莜姐,你去我那睡吧,就我一个人,你来正好有个伴。”小丫头一脸诚挚道。 莜莜摇头,“小妹妹,我和你不一样,我有任务在身,要协助他工作,照顾他生活。” “哼,师兄有手有脚的,还用别人照顾?莜莜姐,我很好奇,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莜莜:“我是四海商会的,四海商会交给我一个任务,就是照顾他生活。” “师兄你到底什么身份,要莜莜姐照顾?” 玉漱“……我就是宗门里一个普通的弟子。” “一个普通弟子会有人抢着来照顾,你不会是商会哪个大佬的私生子吧?” 小丫头有些生气了。 第18章 练功场 “以后再和你说。莜莜姐,师妹诚心邀请你,你就去她那睡吧,我一个人习惯了,房子里多个人睡不踏实……” 莜莜:“好吧。” “莜莜姐,走。” 小丫头拉着莜莜就走,嘴角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 不得不说,有的人生平淡如水,每一天都是重复前一天的生活,月月如此,年年如此。 有的人,人生如帆船穿行在波峰浪谷之中,难以把握自身的命运,玉漱就是如此。 莜莜从空间戒里取出一份又一份文书放在桌上,他顿时头大,此时他才明白皇甫嵩说的协助是什么意思。 莜莜:“这一段时间共积攒了十八份需要最高权限审批的文件……请公子过目。” “购买赔付券——赔付券是什么意思?” 莜莜解释,赔付券是四海商会推出的一款互帮互助产品,一旦个人或团体发生重大灾害时可以及时得到商会的赔偿。 “集众人之力,聚涓涓细流汇成小溪,助他人度过难关,不是很有意义吗?” 玉漱虽然身处宗门,但也能看明白,花很少的钱,却能防范不可预知的灾难,是一种非常理想的设计。 莜莜:“确实很有意义。” “那为什么购买的人越来越少?” 莜莜又拿出一沓文件。 “这是什么?” “这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四海商会的免赔条款,一旦需要赔付,商会的专家就在里面抠字眼,找免赔理由。一来二去,名声就臭大街了。都认为买赔付券就是收割智商税,人们也就不买了。本来能双方受益的,吃相太难看了。” “不设免赔条款,只要买赔付券,出事就赔不行吗?” 莜莜:“那样只怕商会赚不到钱。” “四海商会又不是没钱赔,把免赔条款都撤了,先把信誉挽回来。” 反正商会也不是自己的,倒闭才好。 “……” “有问题吗?” “最高权限在你手里,你说了算。” …… 莜莜:“……理财是四海商会推出的另一种产品,本质上是以高的回报率作诱饵,盯着百姓的本金……” 处理完这些文件,大半天就过去了,玉漱两眼无神,一个头两个大。 玉漱:“当乞丐也比当老祖强。” “什么?” “我是说当老祖太累。你想想乞丐的生活,天当被子地当床,孑然一身,没有人算计自己,也不用算计别人……” 莜莜:“老祖的高度是世人做梦都得不到的,乞丐怎么能和老祖相提并论?公子习惯了就好。” “我师父慧明说,人生有各种苦,有一种使人苦劳心耗神而不自知,就是思想之苦。人想静下来,而思想停不下来,都是源于欲望,由各种私心杂念形成的,久而久之在头脑中不受控制。这种思想之苦是劳心者专属,乞丐就没有。” …… 玉漱在院里洗头,莜莜要帮他。 “我帮你洗。” “不用。” “世家豪门的公子小姐都有人侍候。” “我又不是。” 莜莜忍着笑,“慢慢就习惯了。” “别,小丫头看见不好。” “哪个小丫头?”肖露走进院里问。 “啊,莜莜姐,你先招呼师妹,我马上就洗完了。” 肖露:“我从勤务殿回来的路上遇到李焰师姐,她让我给你捎个信,说很多人都在练功场的打练习赛,你如果有兴趣就去看看。师兄去不去?” “去看看。” “莜莜姐,你去吗?” “我不感兴趣。” …… 七星岩的练功场有很多,外门,内门,核心弟子,都有各自的练功场,不同的殿阁也有,数外门最大。 外门练功场内部分三个区,对应不同排名的弟子。 每个区设十个擂台。 有的弟子喜欢独自修炼,有的人喜欢实战,宗门设这么多擂台,显而易见,就是鼓励实战。 三个区分别对应三个大门。 肖露指着北边的大门,“这个。” 三区对应排名五~八千弟子,二区对应排名二~四千弟子,一区对应排名一千以内的弟子。 大致是这样,并不严格区分。有排名低的弟子信心爆棚,也可以去一区挑战,也有排名靠前的喜欢去三区虐排名低的。 练功场人还不多,他俩刚进去就有人招呼。 “玉漱兄,李师姐请你过去一趟。” 经过筑基事件之后,玉漱已经成了宗门里的名人,有的人还专门去他的小院爬墙,就是为了一睹名人的风采。 “好。” 玉漱肖露被少年带到一区。 头扎马尾,英姿飒爽的李焰,正和周围几个少年说着什么,看到玉漱,大方地伸出手。 “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李焰。” “玉漱。”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一种冰凉滑腻感麻痹了玉漱整条胳膊。 “没来过?”李焰问。 “没有。” “怪不得没见过你。” 两个少年围过来。 “铁柱,排行榜第七,高川,第十九。” 李焰介绍。 周围少男少女时不时眼神瞟过来,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 “排行榜第一的叫廖桓吧?廖师兄来了吗?” 玉漱话一出口,周围人像看傻子一般,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李焰:“廖师兄很少来,有人说,以他现在的实力,在内门也能排到前一百以内了。” 高川看着玉漱道:“一会学春师兄会来,听说你和他有点矛盾?” “他认为有就有。” “哈哈,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学春师兄是出了名的小心眼,他一定会挑战你的。”高川笑道。 “哪个烂嘴丫子的在背后编排我?” 一道粗犷的声音传进门,只见学春手摇折扇,大步流星走进来。 “焰师姐。”学春看见李焰,换上一副笑容打招呼。 高川:“咳,嗯,” 学春一扭头,看见玉漱和肖露,脸渐渐变得狰狞。肖露畏怯,不自觉地抓住玉漱的衣角。 “呵呵,狗东西!没功夫找你麻烦,反倒自己蹦哒出来了!” 学春拳头攥得嘎吱吱响,剑一般的目光直逼玉漱。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李焰:“玉漱师弟和这个小师妹是我邀请来的,学春 ,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别在练功场发疯!” “李师姐,你不用拦着他。当年我行走江湖的时候,打狗棒不离身,最喜欢打疯狗了。” 第19章 死活做自己 在众人注目之下,玉漱毫不示弱。 七星岩招收弟子,最小十二岁。每年进入内门的名额一百人 ,到十八岁不能成为内门弟子,就外放做官吏。 外门排行榜名次靠前的弟子,玉漱都得叫一声师兄,师姐。 众多师兄师姐见玉漱像小公鸡一样不惧学春,觉得很有趣。 学春嘴上占不到便宜,道:“我向你挑战!” “我拒绝!”玉漱回答得干脆利落。 “呵,”众人惊叹一声。 肖露脸也红了。 拒绝擂台挑战的人被视为胆怯。 可以输阵,不能输人。 玉漱不知道有这种不成文的规矩。 “我拒绝有错吗?” 李焰:“你好像无法拒绝。” “懦夫!”学春鄙夷道。 玉漱:“既然如此,麻烦你再挑战一次。” 学春:“我向你发出挑战!” “接受!” 自己也是有真材实料的,还怕了他不成? 擂台离地面五尺高,玉漱沿着台阶,一步步登上擂台。 学春一纵身,以优美的姿势飞了上去,台下顿时一片叫好声。 如果比身姿,玉漱已经输了。 对于这些大龄外门弟子来说,玉漱只是个小字辈,相较于学春,他们更不希望玉漱赢。 肖露一脸担忧。 擂台三丈见方,没有护栏。 规则是,一方主动认输,或者最终留在擂台上的为获胜者。 比赛期间不允许使用兵刃,暗器,不允许用毒,只能拳脚相见。 高川:“台上二位稍等片刻。诸位学长,下面是押注环节,我做东,一赔十,我押学春胜,请大家踊跃下注。” 学春站在擂台上,游走在擂台边缘,玉漱站在擂台中央。 其它两个区很多人也向这边聚集。 “一赔十,有没有下注的?赔率超级棒,穷人翻身的好机会。有没有?”高川抓紧鼓动。 很多人内心暗暗比较: 学春排名第三,体型健硕,实战经验丰富。 玉漱排名末位,身体比对手小一圈,没有实战经验。 两人对比,有一种羚羊与猎豹的感觉,怎么看玉漱也不像能赢的样子。 高川:“我去,这么好的赔率都没人下注,一赔二十!一赔二十谁买?” 肖露:“我一百文买玉漱师兄胜。” “好好好,还是这个小师妹有眼光,还有没有?” 李焰:“一万,我买玉漱胜。” 高川:“李师姐都亲自出手了,看来有内幕。三二一,我宣布,下注结束,比赛正式开始!” 两人面对面对峙。 学春:“出手吧!” 玉漱向前一步,对着学春小腹就是一拳,正宗的黑虎掏心! 对方也不躲避,拳头直奔玉漱面门,玉漱头一歪,躲过对方的拳头,他的拳头同步打在学春的小腹上。 学春闷哼一声,挑衅似的一笑。玉漱用了三分力,这一拳只是试探性的。 “砰,砰,砰……” 双方拳来脚往,玉漱开始还躲闪,后来见学春避也不避,硬碰硬,索性放开了。 “这少年抗击打能力可以啊,” “他的拳法貌似七星拳,实际外刚内柔,你看他随手一击,就能挡住学春的攻击……” “学春师兄,千万挺住,不然我就彻底破产了。”高川在下面大喊。 玉漱越打越轻松,他每次出拳,最多只用七分力,如果用十分力,就会出现像在巫城那样,一拳把对手的胸打塌陷。 他不是想留着学春过年,也不是舍不得把学春打死、打残,而是两人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不必把对手置于死地。 据说世上流传着一种叫吸星大法的魔功,能吸收对方的功力,玉漱发现,学春拳头打在身上的时候,自己的功力都会出现一丝松动,如吸到对方一丝丝功力一般。 一柱香时间不到,玉漱心中明悟了许多,又添很多新的疑惑,电光火石之间,一记窝心拳多加了两分力道,“噗”的一声,学春屁股朝外,身体逞大虾形状飞出擂台…… “承让,” 玉漱拍拍衣服上的脚印,从容走下擂台。 短暂寂静后,肖露第一个跳起来欢呼。 李焰走过去,以师姐的姿态道:“祝贺你取得战胜排行榜第三的骄人战绩!” 像暴雨来临前雨滴,零星出现一些掌声。紧接着,大家都开始鼓掌……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对我鼓励。” 玉漱半边脸发青,不知吃了多少记重拳,但丝毫不影响他作为胜利者与吃瓜群众互动的兴致。 “师兄,咱们该回去了。”肖露提醒道。 “这位小师妹,连本带利一共两千零一百文钱。” 高川一脸肉疼,主动拿出二两银票递给肖露。 一两银兑换一千文钱。 李焰:“我的呢?” 她下注一万,一赔二十,共得二十万钱,相当于二百两纹银。 高川付了李焰的钱,对玉漱道:“这位小师弟,你可把我坑苦了……” …… 夜晚,玉漱坐在蒲团上思索擂台战的得失,他之所以能战胜学春,是因为自己的拳中隐藏着功,拳未到,功先至。 功无形无色,能穿透空间。 另外,他感到这样的实战对练体好处极大,每当他击打的时候,都会从对方身上传来一股反震之力,这种反震如果强到一定程度,身体就会兑变成超凡之体。 对方击打在身上,功力为何会出现松动亦让他感到不解。 修士修炼,每提高一步,从微观的视角来看,身体会扩大,心胸同时也同时扩大,功力也会松动,这是境界提高的表现。 但为何对方击打自己,功力会出现松动的状况,让他不解,那岂不是说,他无须艰苦修炼,只要站着让对方打,功力就能大增? 这个问题先放一边。 古人云,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一点不假,巫城之行,他险些被夺舍,又意外反夺,被误认为是四海商会的老祖,一下子从最屌丝变大佬,可是自己实在享不了这大佬的福。 人人想当大佬,都羡慕被人侍候的生活,可被人侍候啥滋味?让玉漱告诉你,那滋味就像手脚多余,刺挠挠不到,浑身上下不得劲那样。 下次皇甫嵩来,和他摊牌,死活做自己。 第20章 威压 把学春打下擂台之后,玉漱开始还有点担心遭到报复,但学春和苟邙一样,事情过去了,也没来找他麻烦。 其实,也不是他俩有多么大度,试想一下,如果某人被疯狗咬一口,过后他是惦记报复回来,还是躲着疯狗走? 咬人的狗不叫,放狠话没用。除非他们能找到厉害帮手。 玉漱与学春之间矛盾的起因是因为肖露,好像苟邙那次也是。 小丫头有那么迷人吗? 她是挺可爱,但还是小孩子,谈不上迷人。 “你那样看我干嘛?” 肖露一进院,就看见玉漱的目光像在她脸上搜寻什么。 “啊,我想问题愣神了。”玉漱讪笑道。 “明天就考核了,师兄准备好没有?” “我准备躺平了。” “那怎么行?外门和内门的待遇简直天上地下,外放的内门弟子可能任城主,外门弟子只相当于村镇级。”肖露认真道。 “我可是要成仙的,仙人高来高去,无拘无束,当城主有什么意思?” “那师兄更得努力了。” 玉漱:“对了,宗门考核都考什么?” “一项是登七星岩主峰,另外排名战,晋江战,淘汰战,小组战。” 七星岩主峰常年云雾缭绕,并有阵法加持,平时不开放。 “肖露来了?”莜莜从屋里走出来。 “莜莜姐忙啥呢?” “我腌一些酸菜,留着过冬吃。” “你待到过冬?”小丫头很吃惊。 莜莜:“是啊。” 肖露:“女人和男人在一起时间长会生孩子的。” “那也没办法啊。”莜莜笑道。 “为什么?” “我是四海商会的人,留在这里是我的工作。” 肖露小脸紧绷。 莜莜:“呵呵,6逗你玩呢,两个人结婚才会生孩子 ,需要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三跪九叩,还得给彩礼,我的身价贵着呢,你问他,有彩礼吗?” 小丫头看着玉漱。 玉漱挠挠头,“多少彩礼?” “八万两银起步。” “八两也拿不出来……”玉漱两手一摊,作无奈状。 他空间戒里有整整十万。 小丫头不经意间,嘴角上翘,眼睛笑成了月牙。 “莜莜姐,你要得太多了呢,” “要少了不便宜某些穷光蛋了吗?” “能拿出来八万银两的人不多哎。普通人一个月才赚三两银,一个月三十六两,十年三百六十,一百年三千六百……八万得两千年才能赚到……”小丫头似乎被计算结果吓到了。 “你长大就知道了,有些天生就是要嫁富豪的人。你的条件更好,彩礼远不止八万……” 小丫头同情地看着玉漱。 “这么看着我干嘛?” “师兄,你得努力了。” “呵呵,莫欺少年穷,我以前就是个要饭的,日入分文不算贫,我现在月入五百文,不算其它,与从前的生活有天地之别。其实,师兄我还是喜欢没钱的生活,没钱一身轻。” …… 第二天清晨,玉漱肖露莜莜三人早早来到七星岩主峰,莜莜是跟着来看热闹。 山脚下,人多得摩肩擦踵。 辰时一刻,传功殿蔡长老登上高台介绍考核规则:“主峰台阶三千,由阵法覆盖,按最高者往下,依次计算排名,前十名可以直接参加排名战。” “如果登顶呢?”有弟子问。 蔡长老:“放心吧,没人能登顶。下面考核开始。” 人们有序地登上石阶,因为没有时间限制,玉漱和肖露等到人少的时候才动身。 莜莜:“加油 ,祝你俩旗开得胜!” “莜莜姐,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玉漱踏上第一级石阶,感到若有若无的威压。 石阶并不陡 ,有的人似乎对威压无感,三步并做两步,一会就登上二十多阶。有的人走得慢,每上一个台阶都停一下。 肖露:“师兄,你感到阵法的威压了吗?” “感到了。” “每一阶都增加一点呢。” 玉漱拾级而上,始终用一种匀速,肖露在他身旁,没有被落下。 到五十阶,人们渐渐慢慢下来,玉漱发现开始跑着攀登的几个人,正弯腰大口喘着粗气。 玉漱真想告诉这几个傻瓜——上山不能跑上,没有阵法威压也不行,就算有美女弟子看着也不能这么表现。玉漱以前就住在山上 ,再明白不过了。 …… 山脚下,蔡长老和一卖水老者坐在茅屋里。 “这些弟子里有出色的吗?”老者问。 “那个叫廖桓的挺不错,李焰也可以,还有几个也不差,登到五百阶问题不大。” “没有能上一千阶的吗?” “他们都是外门弟子,玩闹呢?内门弟子很多也上不到一千阶。” “看看吧。” …… 玉漱登上五十阶的时候,感到了明显的压力,但对他来说难度不大,可肖露小脸发白,脑门上浸出细密的汗珠。 “你能不能坚持,如果能坚持咱俩上到一百阶再休息。” 一共三千阶,不能才上五十阶就停下来。 从五十一阶开始,玉漱节奏慢了下来,主要是照顾肖露。 到五十阶的人有一少半,很多人登得慢,后面也能赶上来的。 登山不能时快时慢,掌握节奏很重要。 玉漱正低头向上,忽然听到身后一阵喧哗,他不想无谓消耗力气,没回头看。 “廖师兄!” “真的是廖师兄!” 喧哗声未落,一道黑影,与他擦肩而过,如履平地飞身穿了上去……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大家都累得气喘吁吁,汗珠掉地摔八瓣 ,他可倒好,信步闲庭似的。 怪不得占据外门排行榜第一,这个廖桓确实有真材实料。 “师妹还能坚持吗?” 玉漱看着身旁的肖露问。 小丫头嘴唇紧闭,点点头。 “我上山有经验,越上腿越沉,只要能挺过去,到一定程度,腿会突然变轻……” “师兄,”小丫头嘴里蹦出两个字。 “嗯?” “你能不能不说话?” “……” 每一阶威压增加的不大,但每一阶都有增加。 人们常说,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骆驼长途跋涉,本来都精疲力尽了,给它加一根稻草,它就再也坚持不住了。 如果是给骆驼加五十根,一百根,走一步加一根,它是不是更绝望? 第21章 这他妈的谁呀 登山不止考验一个人的毅力,还考验一个人的心态。 肖露汗如雨下,每一步都登得很吃力,玉漱想帮她 插不上手。 小丫头终于登上了九十九阶。 “加油!” 她咬紧牙关,向上一迈,脚步不稳。 玉漱伸手一扶,她最终稳稳地站在一百阶上。 “坐下来歇一会。”玉漱道。 一百阶处设有缓台,可供人休息,也是为了攀登者有视觉缓冲。 玉漱耳中捕捉到一个轻微的声音。 玉漱肖露各自摘下腰牌查看,只见腰牌上浮现三个字:一百。 小丫头开心地笑了。 “真神奇!”玉漱由衷赞叹。 腰牌上有小型阵法,和大阵相通 。 “师妹,咱俩不能歇久了,久了腿就像灌铅,就登不了了。” 玉漱四下观看一下,登到一百阶的不多 ,有些人已经继续向上攀登了。 肖露:“师兄,我以前登五十阶都很困难 ,这次到一百阶我已经很满意了。后面的台阶你自己登吧,祝师兄取得好成绩!” “那好,你下山注意安全。” 玉漱转身继续攀登。 ——列位,咱们趁玉漱登山的工夫,简单介绍一下修真世界。 玉漱所在的东部洲属于修真文明。 修炼界都知道,宇宙中有修真文明,科技文明,魔族文明,妖族、精灵族,诸天万界,创造了数不清的道统文明。 其中以修真文明最常见。 在修真文明中,人生存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修行自身 ,注意力都在自身的境界提升上,如此一来,不管他最终有没有得道成仙,也会形成一种修真的氛围,修士又是社会的中流砥柱,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能起到净化人心的 作用。 修真文明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制约世俗王权,要知道,人的贪欲是无限的,用渔夫打鱼举例子,用小网打鱼的人羡慕用大网的,用大网的羡慕用拖网的,拖网横扫十几里,把水族一网打尽。 但用拖网也不能满足贪婪的人类,有的人恨不得把海族一网打尽才好。 普通人放任自己的贪欲,会被现在碰得头破血流 ,王权就不一样了 ,一旦王权得不到制约,就会造成所谓的大王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惨状,就会反复上演。 修真文明使人类的脚步慢下来,会让人明悟,生而为人,除了有疯狗追撵的生活之外,还有一个田园牧歌般,你从未触及的世界。 跑题了…… 玉漱不紧不慢,始终用一个节奏攀登。 一百五十米,二百米…… 前面的人越来越少。 …… “那个少年是谁?”卖水老者指着一个渺小的身影问蔡长老。 很多少年已经完成了登山之旅,他们下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买水。 “老丈,买碗水……” 老者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山上,忘了打水。 “买水!” 一个少年猛然喊一嗓子。 “嗓门那么大干嘛?”老者回神瞪了少年一眼。 少年:“嗓门小你不是听不见嘛。”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蔡长老回道。 “除了廖桓我最看好他。” “难说,在他前面的那十多人都不是善茬。” 肖露下了山,满血复活,朝卖水点走来。 “大爷,买碗水。” 老者看到肖露,嚷嚷道:“你看看你们,扯嗓门喊。和小姑娘学学尊老爱幼,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叫肖露。” “成绩怎么样?”老者一脸慈祥。 “只登了一百阶。” “不错,不错,能排进前一千了,关键是年龄小潜力大。你多大了。” “十三。” “做我干孙女吧!” 蔡长老:“又来骗小孩子了。” “实力摆在这,怎么说骗呢?卖水一项,就日入斗金。水是山泉水,和灵泉同宗同源,现舀现买,七星岩独一份……” 蔡长老指着山坡道:“那个少年又超过十人。” 老者:“宗门里什么时候出现这么好的苗子了?” 蔡长老:“回头我查查他叫啥。” 肖露展颜一笑:“我知道。” 周围少年都看呆了。 老者:“他叫什么名?” 蔡长老等着下文。 “嘻嘻,他是我师兄,叫玉漱。” 老者:“小姑娘,做我干孙女的事考虑怎么样了?” 肖露摇摇头。 “老夫王衡,第一职务是内门长老,第二职业是卖水,日进斗金,一本万利。你是不是喜欢你师兄?你要是同意做我孙女,我让他娶你……” 蔡长老:“师叔,你别逗小姑娘了。” 肖露眨巴着大眼睛。 王衡:“我说的是真的!小姑娘考虑考虑。” 肖露:“……” …… 登上三百阶的时候,玉漱看见了学春 ,外门排行榜排名靠前的都你追我赶 ,但到了三百阶,除了廖桓一骑绝尘 ,其他人都慢了下来。 学春不知啥时候注意到了后面的玉漱,频频回头,他一只眼睛像被蜜蜂蛰过,是玉漱的杰作。 他见玉漱追上来,猛上几步,最终还是因为气力不济,不得不慢下来。 玉漱对学春视而不见 ,一直向上。他想赶上廖桓。主要是有气力,没有气力,再怎么想也不成。 不一会他就把学春甩在后面,其他叫不出来名的人也被他一一超过。 “这人是他妈的谁呀?” 旁边一少年实在忍不住爆粗口,此时最忌急火攻心 ,轻易不能开口,一口气泄了腿就再也抬不起来了。 那人话一出口,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登山之旅到此结束。 “他叫玉漱。” 有人回了一句。 四百米的时候,玉漱超过了李焰。 李焰一脸汗水,朝玉漱点点头,没有试图追赶。 …… “他超过学春了。” “看,他又超过李师姐了。” 登山的形势渐渐明朗化,山下的人尽管已经结束了考核,可没一个人离去,反倒越来越关注山上的形势。 肖露端着水,没有像男生那样一饮而尽 ,而是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截草管,小口嘬着。 “乖孙女,你师兄上升到第二名了!” 肖露不反驳,不接话,目光紧盯着玉漱的身影。 “第二不能代表实力真的第二吧?我认为登山考核只能作为一种参考。” “能抗住威压本身就反映了他的实力。” 个别人小声议论着。 第22章 大道之音 四百五十阶,五百阶,玉漱一脚迈上五百阶,实实在在感到了威压。 向上眺望,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他视线中,此人就是廖桓,大约在六百阶高度。 他继续攀登。 有的人以为登山考核的是毅力,耐心 ,那就想错了,其实,登山考核一个人的修为,玉漱在登上五百阶的刹那,豁然明悟。 你修为多高,就能上去多高,一点也参不了假,肖露能上到九十九阶,一百阶还差那么一点点,要不是他及时扶一把,她会摔下去。 从五百阶的高度,能看到半山腰上的雾霭,微风吹过,让人感到像喝了冰水一样凉爽。 廖桓还在攀登,不过早已慢了下来。 在第二的眼里只有第一,玉漱的眼里也只有廖桓。 六百阶,七百阶…… 玉漱踏上七百阶的时候,廖桓正从七百阶起身。 廖桓看着也就十七岁左右,一身黑色弟子服,相貌平平。 玉漱点头致意,廖桓已经转头。 …… “接近了。” “追上了!” 山脚下不时有人低声惊呼。 两个身影排在一条线的时候,山下观众一片寂静。 “超过了!” 有人大喊一声。 围观观众一片哗然。 山脚下的观众几乎都是外门少年,廖桓一直是他们心中偶像,偶像被超越,还是在万众瞩目下,让人无法接受。 有的人扼腕叹息,有的人双手捂眼…… “乖孙女,小姑娘——” 肖露:“嗯?” 王衡:“你师兄在排行榜第几?” “在我之后。” 人们看向肖露。 蔡长老:“在你之后?” 王衡:“别打哑迷,到底排多少名?” “我原来倒数第一,我师兄来了之后,我上升一位,排名倒数第二,嘻嘻。” 小丫头得意一笑。 周围少年更郁闷了,倒数第一超过正数第一,让大家脸往哪搁。 …… 玉漱超过廖桓之后,双方还反复追逐一阵,不是玉漱追赶,他始终保持匀速,是廖桓被超越之后,奋起直追。 玉漱到了八百阶,廖桓再也无力追赶,不是说他登不上八百阶,而是跟不上玉漱的速度。 八百阶的威压已形成实质,玉漱感觉到身上穿了上百斤的衣物,越来越吃力。 他盘坐在缓坡上,摒弃杂念,静心入定。 佛门修炼讲入定,入定是一个分水岭,不能入定的修士还在底层次修炼中,入定则属于高层次修炼了。 入定分浅层次入定、深层次入定,玉漱介于两者之间,属于中间层次入定。 刚入定时,会有受到重压的感觉,修士渐渐与空间融为一体之后,重压感亦会渐渐消失…… “咔!” 不知过去了多久,入定的玉漱听到体内蛋壳破裂声,头上的重压瞬间消失,身体轻如羽毛,融入一个更广阔的世界…… 玉漱退出入定状态,一睁眼,廖桓正在一丈外瞅着他。 此时的廖桓,头上冒着蒸气,脸上已经被汗渍涂花。 “廖师兄,又见面了。” 玉漱一脸风轻云淡,毫无重压的样子。 “你怎么做到的?” 廖桓艰难地说出几个字。 玉漱:“入定一下就好了啊。” 七星岩没有入定的功法,这小子明显在骗人。 廖桓目光从玉漱身上移开。 玉漱也不解释,继续向上攀登。 廖桓步履维艰,而玉漱像没有重压一样。 两人之间距离越拉越大…… 玉漱原计划超过廖桓就行,谁知道他在威压下境界突破。 登得越高,好处越大,不止宗门奖励 ,威压也对修炼者有极大好处。 “铛!” 玉漱一只脚踏上地一千阶的时候,不知为何,山谷里突兀响起一道钟声。 他看一眼腰牌,上面的数字变成了一千的字样。 …… “大道之音!” 蔡长老猛然站起来,满脸难以置信。 王衡:“了不得,竟然引发了大道之音!不知他到此为止,还是继续。” 世间有很多令人不可思议之事,比如大道之音,这种类似钟声的声音并不是哪个宗门敲响的,而是来自天上。 它似乎是对修士的一种肯定 ,或者是奖励。 这还是低阶修士,如果高阶修士,出现的异象更了不得,比如天女散花,紫气东来等等。 玉漱心情愉悦,步伐矫健,廖桓已成为过去式,后面只剩下了一个人的战斗。 …… “大道之音?谁引发的?” “今天是外门弟子考核日,应该是外门弟子引发的。” “外门弟子?不可能。” 引发大道之音很难,修炼界公认,非凡之人才能引发大道之音。 历史上,不要说七星岩,即便是东部洲,引发过大道之音的也不过是一手之数。 大长老子墨走出小院,向主峰眺望。 “外门弟子引发的?不会吧?” 政务殿,传功殿,刑罚殿,丹药殿,内门弟子,核心弟子,凡听闻大道之音的长老弟子都走出殿门,议论纷纷。 …… 离主峰不远的一座山峰,半山腰石室,一个五十多岁闭关的修士,正开辟最后一条经脉,猛然听到大道之音 ,吓一哆嗦,刚连接上的经脉断了。 一般说来,修士得闻大道之音,会有好处的,不是开启灵智,也能愉悦身心,但中年人正在修炼的紧急关头…… 修士走出石室,看着主峰的方向,脸阴沉得像锅底。 他已经闭关了十余年,只差最后一条经脉,连接上最后一条经脉,他就一脚踏入了返虚境,然而,最后这条经脉也是最难连接的。 修士在洞口站了很久,返回石室。 修炼讲清静,无论遇到多大事,都需要化解掉。大道之音来自九天之上,与他无关,不可能为干扰他出现的。 修士端坐两个时辰,把古往今来,各种修士受辱的事例重温一遍,把以德报怨的事例也重温一遍。 世间万事,有正就有反,有得就有失,有成功就有失败…… 修士消化掉意外事件的影响,把情绪酝酿到高点,慢慢引导经脉,连接,接…… “铛!” 猛然间,一道钟声又在修士耳边响起,犹如闷雷。 “铛!”又一声。 “铛!” 大道之音! 第23章 守护者 人入静修炼,寻常的声音响在耳边也恍若雷鸣 ,更不要说连续三次大道之音了。 那位修士功亏一篑 ,倾三江五湖之水也难冲刷尽内心的愤懑。他再也没有继续修炼的心情,飞奔下山。 “贼老天,为何无故干扰本宗主晋升?一闭关就是十多年 ,我容易吗?呜呜呜——” 修士一路上时而涕泗滂沱,时而呜咽控诉。 “你们为何聚集在此?” 他来到山脚下,看见乌泱乌泱的人群,抓住一少年问。 少年无法挣脱,忍着不快道:“今天是七星岩外门弟子考核,当然都在。” “考核什么?” “登主峰啦。” 修士松开少年,转身走向人群,所到之处,人们纷纷避让。 那名弟子嫌弃地拍了拍衣袖,“疯子!” “谁干扰我,是谁?” “宗主?”蔡长老看着人群里走出来的人,喊了一句。 状若疯癫的修士抬起头。 蔡长老吃惊道:“真的是宗主!” 王衡:“师兄,你出关了?” 修士一脸茫然,“我是谁?” 蔡长老:“你是宗主陈瑜啊,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记得,我是陈瑜。谁刚才干扰我修炼?” 陈瑜脸色阴沉起来。 王衡:“谁干扰你修炼?” “我问你们哪里来的钟声?” “师兄说的是大道之音吧?刚才响过三道。” “对,” “是一个叫玉漱的弟子引发的。” “人呢?” “还在山上。” 陈瑜暴怒:“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肖露在一旁,听到这个疯子一样的人是宗主,不禁好奇看两眼,她自从进入宗门,从未见过宗主。 陈瑜的凶相把肖露吓了一跳。 “宗主脑子坏了,我把他送回宗门,你替我看着,别出乱子。” 蔡长老向王衡交待一句,拉着陈瑜不见了踪影。 肖露:“大爷,宗主为啥要杀我师兄?” 王衡尴尬道:“没有吧?你听错了。” “有 。” “我们都听到了。”一旁的少年说道。 “你们没听蔡长老说的话?宗主脑子坏了。” …… 仍在主峰上的人寥寥无几,学春他们离五百阶还远,李焰超过了五百阶。廖桓正冲击一千阶。 玉漱还不知道,因为自己引发的大道之音 ,给宗主造成了多么严重的后果。 他站在两千阶缓台上,久久没动。主峰一共三千阶,余下的还有一千,是上还是下 ,他面临选择。 这次考核,既定的目标已经完成。有些事往往过犹不及,两千阶是第一,登顶也是第一,何况自己还不一定能上的去。 “下山。” 玉漱主意已定,站起身。 忽然,他感到被什么东西窥视了。不久前,他在矿区挖矿时也有这种感觉。 一道黑影一闪,一个黑色像狗一样的动物出现在不远处的台阶上。 “小黑你好!” 玉漱性格开朗 ,哪怕遇到一个动物也主动打招呼。 小狗摇摇尾巴。 “你是希望我上山吗?” “汪汪。” 果然是条狗。 小狗叫了两声向上走。 主峰上有阵法,为何会出现一条小狗,为何要带他上山? 玉漱心里好奇,决定跟它走一趟 ,反正他也想登上山顶看看 。 但两千阶的威压已经快到他的极限了,两千阶以上,威压发生了质变。 “小黑,我上不去。” 玉漱话音未落,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蔡长老把陈瑜送回宗主府,然后跑去政务殿通知几位高层。 “蔡长老,宗主不是一直闭关吗,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难道是走火入魔了?” 丹药殿殿主潇湘是个四十来岁,风韵犹存的女子,她听到宗主疯魔,第一个来探望。 “我正主持外门弟子登主峰考核,宗主突然出现在人群中,疯疯癫癫的,我怕影响不好,急忙把他带回来,我也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蔡长老把见到宗主的经过说了一遍。 潇湘:“赶紧找人帮他洗个澡,臭死了。” 陈瑜又激动起来,大喊:“我要杀了他!” “他要杀谁?” 蔡长老:“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引发大道之音,叫玉漱的少年。” 潇湘面如寒霜,手指陈瑜骂道:“老登,给你脸了是不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对小孩子喊打喊杀的……” 蔡长老面色尴尬,道:“潇湘殿主,这样骂他,他会不会急火攻心,导致病情恶化?” “无妨,他是走火入魔了,骂他不一定好使,说不定扇俩耳光才管用。” …… 玉漱悠悠醒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植被不算茂盛的草原上。 不远的地方稀稀拉拉有几棵矮树。 怎么到这里来了?他回想起来,自己参加宗门考核,登上两千阶,诡异地见到一只小黑狗,之后天旋地转,醒来就在这里了。 “你醒了?” 玉漱忽然听到一个充满沧桑感的声音。 “是谁?” 他向四周望去,天地辽阔,半个人影也没有。 “少年,我是这片寰宇的守护者,这里自成空间,你就是被我拉进来的。” 玉漱眼前的虚空中凝聚出一个老者的形象。 “您好,守护者,不知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老者慈眉善目,让人心生好感。 “我情况很不好,需要得到你的帮助。” “您说。” “从这里出去之后,你会看到一座塔,它因为参加远古神战受损,掉落到这方天地,亟需修补。第二是我守护的寰宇需要一个问题的答案……” 玉漱:“守护者,我只是七星岩一名普通的外门弟子,能力有限,如果我有能力帮助您修补一座塔,我会的。您说需要答案,不知是什么问题的答案。” “你有能力修补的。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很难寻找,如果你知晓了,请务必告诉我。问题是——何为道。 “为表达我的谢意,我送你一道仙术——《放逐》。” 守护者说完,打出一道流光。 玉漱还没来得及反应,流光已经没入他脑海。 仙术,顾名思义,就是仙家的法术。 仙人的法术很多,五花八门,又分下中高极品,《放逐》为极品,但效果因施术者修为而异,这是他刚刚得到的信息。 第24章 小塔 守护者以一道仙术答谢之后,天地间景物一转,玉漱已被送到那一方世界之外。 山顶林涛呼啸,树木高耸入云,令人心生恐惧。 十丈外有一水潭,飘满了落叶。 一座灰暗的高塔矗立在水潭边。 这里是主峰峰顶。在和山坡上不同的是,山顶一丝威压也没有。 守护者说让他帮助修复一座塔,应该就是眼前这座。 玉漱走到近前打量,塔高七层,栏桪朽坏,基座上长满青苔,一棵植物在塔帽上迎风摇曳。 第一层门上有个洞,玉漱犹豫了一下,趴在洞口向里面张望,他看到第一层地面裂开一个三尺长的口子,除了这个口子,其它地方都完好无损。 此时天色渐晚,玉漱转身开始下山,他试探着踩上台阶…… …… 两位老者在一个简朴的阁楼中开局,其中一位正是守护者。 “他能寻找到你希望的答案吗?” 守护者手中拈一颗白子,道:“结个善缘。” “知不可为而为,不是聪明之举。” “啪。”守护者棋子落下。 “世事如棋,无憾即可。小白,送他下山。” 守护者说完,有东西从塔中飞出来。 …… “塔灵?” 玉漱看着眼前白色小塔失声道。 万物有灵,一般人认为动物有灵,植物有灵,这也是有的动植物能修炼的原因。但很少有人知道,物体也有灵,任何一个器物,里面都住着一个灵体。 小塔晃动一下,表示认可。 这可不是一般的宝物,想不到这座破旧的塔还能孕育出塔灵,而且还来主动接近他。 玉漱伸出左手,“来,小塔,到我手上来。” 小塔飞到他手上。 玉漱在右手中指上咬一口,对着就小塔做滴血认主,哪知道小塔嫌弃地一甩,一丝丝血都没粘到小塔身上…… “呵呵,脸丢大了。” 还以为小塔是来找自己认主的呢? …… “怎么还没下来?” “难不成峰顶有大佬的传承?” “应该没登上峰顶,一千阶,两千阶都引来了大道之音,如果登上峰顶反倒悄无声息?” “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天色昏暗,此次考核除了玉漱,其他人早已结束,绝大部分弟子都已离去。 人们在山脚下点起一簇簇篝火,不少宗门前来,包括大长老子墨。 子墨听说宗主出关,去宗主府一趟,又得知玉漱是引发了大道之音,到现在还没下山,就来山脚下等候。 “前一阵矿区失踪弟子还没找到,不会再出事吧?” “这两件事能相提并论吗?引发大道之音的都是妖孽之辈,何况引发了两次!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出事?” 凉风习习,一轮明月高挂在夜空。 议论的人渐渐都闭上了嘴。 …… “下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 “真的吗?” “真的,真下来了!” 月华之下,银色辉光洒满石阶,一道少年身形拾级而下,正是玉漱。 “嗨!” 他挥手向众人打招呼,原来这么多人牵挂着自己,一阵暖流涌上心头。 “师父!” 玉漱下了山,看到站在最前面的大长老,跑过去就是一个拥抱。 子墨说了一句,“回去吃饭。”转身走了。 蔡长老:“原来是大长老的弟子,怪不得。” 王衡:“小家伙前途无量。” “师兄,”小丫头在月色下,身形显得格外单薄。 “你怎么还在?”玉漱吃惊道。 小丫头一笑,“等你呀。” …… 第二天休息日,玉漱刚吃过早饭,就有人来通知他去议政殿。 议政殿是宗门高层议政的地方,大殿中央有个长条桌,桌子一头是宗主的位置,另一头是大长老的位置,两边是各殿阁主的位置。 宗主因常年闭关,平时议政都由大长老主持。 玉漱到的时候,大殿里座无虚席。 “来,坐这里。”子墨指他身边的座位说道。 玉漱坐下。 “玉漱,今天把你叫来是大家想知道,你登上了多少阶,考核过程中发生了什么。” “我登上了两千阶。” 他腰牌上显示的就是两千。 众人动容。 千年以来,登上两千阶的外门弟子,包括内门弟子,绝无仅有 。 刑罚殿殿主邬奢:“大道之音是怎么回事?” 玉漱:“我不知道。” 潇湘:“你不要怕。” “我没怕。” 陈瑜面无表情,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玉漱看向大长老。 子墨:“有啥说啥。” “我到两千阶之后,遇到一只小黑狗……” 潇湘:“小黑狗?” 陈瑜:“让他说,不要打岔。” “之后我昏迷过去,醒来之后身在另外一个地方,然后出现一位老人 自称守护者……” 玉漱观察周围人们反应。 陈瑜:“继续。” “守护者让我帮他做两件事,一件是,修复一座塔,后来我才知道是主峰峰顶上那座。” 邬奢死死地盯着玉漱,“你见到那座塔了?” “见到了” 潇湘:“老邬,你别吓着孩子。” 陈瑜:“他让你做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他让我寻找一个问题的答案。” 潇湘忍不住问:“什么问题?” “何为道。” 陈瑜环视周围:“何为道,你们谁能回答这个问题?” 周围人嘴巴紧闭,满脸疑惑。 子墨:“你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玉漱:“我也不知道。” “奇了怪了,守护者问一个孩子何为道……” “他让我帮他寻找答案。” 陈瑜眉头皱成川形,“之后呢?” 玉漱:“后来我遇到了小塔,就和小塔下山了。” 邬奢:“小塔又是什么?” “小塔是塔灵,就是这个。” 玉漱一伸手,一个白色的四寸高的小塔立在掌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小塔吸引。 陈瑜如冰雪融化,大地回春,“能给我看看吗?” “当然。” 玉漱走过去,奉上小塔。 小塔活灵活现,浑然天成,因为它是塔灵。 陈瑜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你叫玉漱吧?” “嗯。” “玉漱,这座小塔借本宗主观摩几日可好?当然,如果大长老也不介意的话。” 修真宗门往往受——宗主,大长老双重领导,谁的权力大,要看修为。 宗主陈瑜差点晋升返虚境,实力要强于大长老子墨。 “小塔本来就是宗门的东西,就还给宗门了。” 陈瑜:“当真?” “嗯。” 陈瑜大喜。 第25章 核心弟子 “修塔的事由宗门负责,你就不用管了。另外,你登上两千阶,成绩优异,把小塔献给宗门,贡献巨大。我命令,从即日起,特批准玉漱为宗门核心弟子。有不同意见的吗?” 每一代宗主都口口相传,主峰上有一座塔,在宗门建立道统之前就存在。不知出于什么考虑,七星岩第一代祖师把它给封印了。 陈瑜猜测塔里可能有宝物,既然塔身受损,封印必然也会被破坏,正好可以借修葺之名查看一番。 大长老:“他没有经过磨练,直接越级成为核心弟子不太好吧?” 陈瑜:“玉漱年龄小,可塑性强,完全符合成为核心弟子条件。再说以他的考核成绩,现在已经是内门弟子了,不存在越级之说。如果没有反对意见,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宗主金口玉言,一锤定音,玉漱也就正式成为了宗门的核心弟子。 …… 玉漱回到小院,莜莜和肖露都在。 “师兄,宗主叫你有什么事?” 莜莜说玉漱被宗主叫去,让她有些担心。 “宗主问我登上了多少阶,后面发生了什么。” “昨天宗主疯了,喊打喊杀的。” 肖露把她看到的绘声绘色学了一遍。 莜莜:“还有这样的事?” 肖露:“你登上两千阶,宗门没有什么说法吗?” “宗主批准我晋升核心弟子。” “祝贺师兄!” 小丫头发自内心祝贺,但之后似乎有些落寞,“我以后再见你们就难了。” “不像现在这么方便而已,我随时欢迎你做客的。” 莜莜:“我不明白,两项考核,只进行了一项,公子虽然拿了第一,成为内门弟子还说得过去,直接跨过内门,晋升为核心弟子恐怕不合规矩吧?” 小丫头也一脸疑惑。 “是因为我献给宗门一个宝物,” 莜莜:“什么宝物?” “一座白色的小塔。原来我还想给你俩看来着,谁想到宗主一大早就把我叫去了,然后小塔就没了。” 肖露:“小塔在哪?” “我告诉你们,你俩不要外传,主峰峰顶有一座塔,小塔是大塔的塔灵,塔灵你们明白不?它有灵智。宗主要借,我也没办法,就送给他了,反正我修炼也不靠外物。” 莜莜:“被宗主看中了?” “除了我师父,其他人都动心了。以后有机会你们看看我说的是不是假话……” …… 陈瑜回到宗主府,拿出小塔仔细端详,越看越爱不释手。 宝塔宝塔,塔往往与宝相关联,与其它建筑不一样,别的建筑一般都是用来居住的,而塔不是,它里面不是供奉宝物,就是放置道统传承。 主峰上这座塔,年代久远,从陈瑜知道开始,这座塔就被封印着。塔灵是开启宝塔的钥匙,所以,才被他如此看中。 陈瑜手擎小塔,筹划何时开启寻宝之旅,小塔突然化作一道白光,他没来得及反应,白光已经消失不见…… …… 玉漱正和肖露莜莜两人说话,眼前忽然白光一闪,虚幻里似乎多了点什么东西。 “哈哈哈,” “师兄笑什么?” 小丫头不解。 玉漱伸开左手,手心向上,一座四寸高的白色小塔突兀地出现在手掌上。 “小塔又回来了,看见没?它有灵智,不愿在宗主那待。” 莜莜:“它偷跑出来的?” 玉漱:“你以为呢?” …… 小塔不翼而飞差点让陈瑜再次暴走。他阴沉着脸在地上踱步。 稍后,几个巨头再次聚在一起。 “宗主,我还没到家通知又到了,都一把老骨头了,一上午开两次会,是不是太折腾人了。”邬奢一脸不快道。 潇湘:“确实,有话站着说吧,一坐小半天拿腔作调的,太隔应人。” 陈瑜脸色铁青:“小塔没了。” 邬奢:“不在你手里吗?一个死物,不要说在你手里飞走了……” “如你所愿,正是在我手里飞走了。” 邬奢:“我发现你从出关回来就不正常,什么如我所愿?我还惦记着它背后的秘密呢,东西在你手上,然后你对大家说宝物飞走了……” 潇湘:“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瑜:“大长老,你主持一下公道 ,事实是,我回到府邸,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小塔就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了。你说是不是塔灵已经认主?” 因为塔灵有一定智慧,它还不像人类懂得变通 ,认主之后想改变它的归属很麻烦。 “不可能。如果塔灵已经认主,玉漱不可能送与你。哪有把认主的宝物送与他人的道理?他不想给你,一开始隐匿下来岂不是更好?” 陈瑜:“有道理。” 潇湘:“器灵不能独立生存,很可能回归了本体了。” 邬奢:“宗主不是要修塔吗?借修塔的机会收服它,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大长老,你的意见呢?” “我没意见。” …… “莜莜姐,你们搬去核心弟子区,中间隔着内门弟子区,再看你们可就难了。” 小丫头有些发愁。 玉漱:“核心弟子就是名称不一样,我还在这住,和你做邻居。” 莜莜:“宗门不会同意吧?” 小丫头苦笑:“那不可能。” “师妹,你晋升为内门弟子就好了,加把劲,不行我让小塔帮你,小塔,行不行?” 他后半句是想逗小丫头开心,没想到,玉漱说完之后,小塔竟然弯了弯腰。 “师兄,莜莜姐,你们看到没有,它同意了!”肖露神情激动道。 莜莜:“我也看到了。” 玉漱:“我再试试。小塔,小塔,我需要你在我师妹考核时帮助她,如果你能做到,请点点头。” 小塔弯了弯,做点头状。 “哈哈哈,” 玉漱大笑。 人为万物之灵,很多生成灵智的器灵都喜欢凝聚人形,小塔虽然没凝成人形,却有人性。 “师妹,你放心,小塔一定会帮助你的,尽管我不知道它会以什么方式。” “师兄,你还用参加后面的考核吗?”小丫头问。 “不用,我已经成为核心弟子弟子了,谁不服气来挑战我好了。” 第26章 淘汰战 休息一天,外门弟子迎来了首战。 宗门考核首先进行的是淘汰赛。 淘汰赛是除排名排行榜一百之外的弟子抽签,进行七轮比赛。 七轮全胜与前一百混编决出晋升内门弟子名额。 被淘汰的人再进行小组战,排名战。 淘汰赛有运气的成分,比如两个实力强的人如果过早相遇,其中一人会被淘汰。 但赛制也不会出现绝对不公,假如一个实力强的人被淘汰了,可以在排名战中提高排名,冲上排行榜前一百,参加下一次的考核,就不会出现偶然的情况。 淘汰赛中有幸运的因素,也因此最刺激,最有悬念。 玉漱晋升为核心弟子,要去勤务殿办理搬家事宜。 莜莜一个人陪肖露去抽签。 比赛场地是由广场临时改造的,在原有的擂台之外,广场的南侧又增加了很擂台。观众席为阶梯式,视野开阔。 八千外门弟子抽完签后,坐在观众席上等待。 主持长老简要地说明规则之后,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肖露首轮对阵是个小胖子。 小胖子赤手空拳,肖露手持一把细剑。 “我叫苏昊,你呢?” 小丫头抢先动手,“看剑!” 苏昊身形一闪,“这位师妹,你怎么上来就打,懂不懂礼仪呀……” 回答他的又是一剑。 七星剑是宗门基础功法,苏昊步伐不乱,稍一后仰就能躲过,谁知…… “砰,” 苏昊感觉脑后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眼前一花—— 剑尖离他咽喉不到一指。 苏昊:“我认输!” 肖露顿时笑靥如花。 裁判:“第三十台,肖露获胜。” 小丫头走向看台,在莜莜姐身边坐下。 “小师妹赢得干脆利落呀。”莜莜笑道,不止是她,连对手都没看出来自己怎么输的。 小丫头附在她耳边,“小塔帮我的。” “真的?” “嗯。” 参加第一轮比赛的人数太多,肖露幸运地被安排在前面,后面的人都排队等候。 比赛进行比预想的快多了,有的弟子没走过两三招就败了。 …… 外门比赛正进行得如火如荼,陈瑜叫来大长老子墨,丹药殿殿主潇湘。 塔灵的得而复失,让陈瑜更迫切想去塔中一探究竟。 因为大长老性情淡泊,潇湘曾经和他有过不一般的交情,相比于其他人,陈瑜更信任,眼前这两位。 陈瑜:“我今天就打算上峰顶看看,你俩和我一起,其他人我信不过。” 大长老:“我就不参与了,修塔是件好事,但宗主切不可贪图什么宝物。希望修复之后,能把塔作为宗门的镇山之宝。” 潇湘:“不是我说你,别人闭关之后,心性境界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提升,你怎么反着来,连一个孩子的东西都想据为己有。我都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不稀罕什么宝物 ,修塔你自己去。” 陈瑜急了,“你们都不参与,我一个人怎么修复?再说玉漱是主动把宝物献给宗门的,又不是给我,怎么能说我据为己有?清者自清 ,我不辩解。” 潇湘:“鬼才信你。” 大长老:“还有一个问题,修塔就需要破解阵法,不然怎么登上峰顶?内门弟子、核心弟子都没考核,如果现在把阵法破解了,恢复不了,拿什么考核?” 陈瑜:“你说怎么办?” “我建议考核之后再说。” “好吧。” …… 第一轮比赛全部结束,用了整整一天。 第二天 ,比赛人数骤减一半,但观众仍在。 玉漱来为小丫头加油。 第二轮,对手见肖露是个小女孩,直接劝降,“这位小师妹,我张权排行榜八百名,你不是我对手,抓紧时间认输吧。” 小丫头一言不发,挥剑就刺,张权轻描淡写一挡,震的小丫头手臂发麻。 排名八百确实是排名八千拍马难及的,但诡异的一幕又发生了—— “砰,” 与苏昊如出一辙,张权后脑勺猛然遭到重重一击。 张权情急之下,道:“我不打了。” 肖露:“呼叫裁判。” 裁判:“什么事?” “他说不打了。” “不行。比赛只有两个选项,认输,或者不认输,否则继续。” 肖露:“排名八百的,你听见没?” “我认输!” 裁判:“弟七十九台,肖露获胜!” …… 观众席,两名裁判议论:“七十九台小女孩有点问题,对手实力明明强于她,不知为何,突然间就失手了。” “可能她掌握了一种超自然能力吧,不然无法解释。超能力也是实力的一种。” “后面的比赛注意她一下。” “只要不是有人暗中出手,就没问题。” 不止两名裁判,观众席上不少人也注意到了,这个小丫头赢的有些蹊跷。 最郁闷的就是她的两位对手了,还没来得及施展所学,后脑勺挨了一击就失去了反抗能力…… 第二轮比赛用了一上午。 下午进行了两轮,小丫头一如既往,连战连捷,对手遭到击打的部位,都是后脑勺。一击不行,那就两级,小塔似乎就认准这一个部位了。 晚上结束的时候,玉漱邀请小丫头去他新房做客。 核心弟子待遇自然是比外门弟子好多了,住的房子也比玉漱原来的大一倍。 有人可能想了,一个普通的二等修炼宗门,弟子上万人,不要说修行资源,哪有那么多住房啊。 你见过八万修士同在一地修行的没有?住房像格子一样,密密麻麻。 当然,修真世界里有道统传承,修行条件要好得多。 莜莜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三人在院里举杯庆祝。 小丫头满脸笑意。 莜莜举杯,“祝公子晋升核心弟子!也祝小师妹连赢四轮!” 肖露:“全是小塔的功劳。要不然我恐怕一轮也赢不了。” 玉漱:“师妹,我得提醒你一下,我原来把小塔献给宗门了,宗主留不住,它自己回来了,不赖我。但你们得替我保守秘密,小塔回来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让小塔继续帮你没问题,但你不能承认。” 肖露:“明白。” 第27章 人言汹涌 第四轮结束,全胜的弟子不到五百人,其余的都被淘汰了。 肖露因为相貌可爱,赢得奇怪,越来越受到人们的关注。 “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肖露,外门排行榜倒数第二。倒数第一的是玉漱,昨天玉漱的名字被抹去了。” “……” 玉漱在观众席听到人们的议论,鼻子直抽抽。 人怕出名猪怕壮,一旦出了名,祖宗三代都能被人扒出来。 …… 小丫头第五轮的对手人高马大。 “我叫应鑫,你呢?” 肖露嘴角噙着笑道:“还是不报名字的好,嘻嘻,怕你记仇。” “呵呵,我知道你叫肖露,只不过想让你亲口说出名字罢了。” “看剑!” “等等,外面传言,你的对手都是因为后脑勺遭到重击输掉的比赛,我早有准备,你看——” 应鑫后退一步,从腰间拿出一个棉帽子套在头上。 小丫头不再搭话,抢先发起攻击。 七星剑法前三招她熟稔在心…… “这次进入内门我志在必得,不会留手……” 应鑫赤手空拳,战斗中还喋喋不休。 拳来剑往,一个回合未结束 诡异的一幕再现。 应鑫一愣,接着大笑,“哈哈哈,就这?跟挠痒痒差不多……” “砰,” 一声巨响过后,应鑫捂着嘴,半跪在擂台上。 一道血迹从指缝中流出,牙齿也掉了两颗。 小丫头站在擂台上发呆。 “卧槽,还带这么玩的——”应鑫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把牙齿包好,揣进裤兜里。 裁判:“应鑫,认输还是继续?” “爱谁玩谁玩,我不玩了。”应鑫看也不看肖露,唇齿生风,叨叨咕咕。 小丫头心中不忍,道:“对不起!” “不关你事。” 应鑫回了一句,摘了帽子离去。 …… 观众席一片哗然。 “小姑娘换招了,攻击后脑勺改打嘴了。” “其它部位受创还能继续战斗,把人家大牙砸掉了还怎么继续?关键是这么多美女看着……” “小姑娘要一飞冲天。” …… 刑罚殿殿主邬奢正坐在竹椅上闭目养神。 副殿主曾参匆匆走来。 “何事?” 邬奢睁眼。 “又有人举报那个叫肖露的外门弟子作弊。” “人在哪里?” “在门外。” “叫他进来。” 曾参转身出去,稍后带进来一个人高马大的少年。 邬奢:“你叫什么名?” “应鑫。” “你举报有人作弊?” “是。” “有什么根据?” 应鑫:“肖露有一个能砸人的宝物,专门砸对手的后脑勺,今天忽然变了,改砸嘴了……” 邬奢:“你看见宝物了?” “我能看见还能被它砸中?” 曾参:“放肆!” 邬奢:“无妨,继续说。” “她这个宝物肉眼看不见,但只要长眼睛就能看出来,你们可以派人去调查。” “宝物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能作为对方作弊的凭据。到此为止吧。” 应鑫走后,邬奢吩咐:“调查一下这个肖露。” 曾参:“不是没问题吗?” “不是一个两个举报,还是要查一下的,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把问题解决在萌芽之中。” …… 第六轮,小丫头的对手是一个手拿折扇,风度翩翩的少年。 “这位小师妹,能否容季某说几句肺腑之言?” “说。” “不瞒师妹,在下自幼父母双亡,与妹妹相依为命,说来也许难以置信,我妹妹和你长的一样一样可爱……” 肖露:“看剑!” “喂,喂,我还没说完……” “打过再说。” “这位小师妹,我可以输,但不想留有遗憾,能不能让我看一眼,我是被什么东西砸中的……” “砰,” 季某眼眶结结实实挨了一下,顿时两眼冒金星 ,失去了战斗力。 “我认输!” 季某坐在擂台上缓了一会,捂着被砸的眼睛下了擂台。 …… “太过分了,一点都不带掩饰的,靠一件宝物打到底。” “一年一度,人们翘首以盼的淘汰赛,就这么被搅和了,还有公平可言吗?” “……” 小丫头这回真的是犯了众怒,饶是玉漱内心强大,听到那些嘲讽的话,也是如坐针毡。 不出意外,小丫头第七轮也赢了。 人言汹涌,小丫头靠一件宝物连胜七轮的事迹终于传到了宗门最高层。 陈瑜把有关人员召集到议政殿。 “刑罚殿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邬奢:“曾参去调查的,我还没来得及问。曾参,你代刑罚殿向宗主汇报一下。” 曾参:“我刚开始调查,涉事人员肖露,为外门女弟子,现年一十三岁,外门排行榜倒数第一,在第一项考核中,登上了一百阶。” 陈瑜:“还不错。” “第二项考核,在无人看好的情况下,突然异军突起,连胜七轮。她剑法也不凌厉,修为有限,但对手与她对阵中,无一不在诡异的的情况下败下阵来,他们都说,是受到一物重击而失去反抗能力。” 陈瑜:“这不能算作弊啊。” 邬奢忽道:“宗主,会不会和那件宝物有关?” “哪件?” “塔灵!” 陈瑜脑海中像划过一道闪电,“叫肖露。” 邬奢:“慢!” “为何?” “宗主,你想想,贸然把她叫来,她未必承认,你何不暗中观察一下,到底是不是和塔灵有关,有了证据,不怕她不认。” “有理。” …… 晚上,肖露和玉漱莜莜一起回住地,核心弟子住房面积大,十个人也住得下。 “师兄,事情好像不妙了。” 人们风言风语让她感到了压力。 “不用怕。你再赢一轮就能进入前一百,只需再赢一轮,不然前面的努力都白费了。宗门也没规定不允许用宝物,傀儡、阵法、符箓、宝物都可以用,为何到咱们这就不可以了?你不用担心,出了事我兜着。” 莜莜:“你们觉得为何观众反应那么大?” 玉漱:“为何?” “因为她和小塔没配合好,各打各的,你想,如果小师妹手一扬,对手随之受创,大家会不会认可?” “有道理。” “那后面的比赛就要配合一下,要让对手感觉是败在小师妹手里。” 第28章 你的疯病好了? 夜凉如水,玉漱三人晚饭后,坐在院里赏月。 莜莜:“到现在为止,公子还从未说过家事,你家中还有亲人吗?” 玉漱:“当然有,双亲健在,生活在一个小山村。我是老大,下面还有弟弟妹妹。我八岁时被慧明师父带走,走上了修炼的道路。” “一家人和和睦睦生活在一起不是很幸福吗?为何执着追求虚无缥缈的成仙得道?” 玉漱:“对我来说,成仙得道并非虚无缥缈。人的一生很短,转瞬即逝,在这短短的一生中,能证得道果才真正有意义。我之所以修炼基础打得好,完全得益于佛家学说。” 莜莜:“据我所知,在东部洲历史上,灭佛已不止一两次了,佛学几近绝迹。” “那只能说人不行,不能说佛不行了。” 小丫头:“师兄,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仙人吗?” “东部洲有没有我不知道,但九天之上肯定有。很多人不相信有仙人,是因为不知仙人之所在。有句话说,奥妙在虚空,你看眼前的虚空,透明的,什么都没有,其实里面什么都有,都是智慧生命,只是人肉眼看不见而已。” 莜莜:“就算有仙人,人又能如何修成?原理又是什么?” “这个问题我师父是这样说的,他说人原来就是仙人,谪仙,被打下凡间,所谓修仙就是重新返回去。修炼的原理,一句话就可以说明白,那就是,思想境界升华了,肉体就会随之改变。思想越纯净,身体越纯净,身体纯净到一定程度 就是仙体。” …… 宗门考核,时间跨度很长,没有半个月是结束不了的。 中间休息一天之后,战火重燃。 淘汰战遴选出线的六十多人和排名前一百的混合在一起,进行排名战。 莜莜陪小丫头参加排名战,玉漱在家打坐修炼,他也是不想听那些毒舌的议论。 东部洲流传的修炼方法,基本上都属于道家一脉。道家有大道修炼,有上中下道门修炼,有世间小道修炼,越接近核心越容易修炼,离核心越远越难修炼。 七星岩修炼充其量算中等道门修炼,要筑基,采药炼丹,天材地宝 ,各种修行资源……很复杂。玉漱进宗门之后,只学七星拳和七星剑,别的什么也没学,因为慧明教的东西又简单又容易提升,只打坐即可。 玉漱打坐不到两个时辰,皇甫嵩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换地方了?” 皇甫嵩:“不会问吗?” “你这么快回来,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你要知道,商会的权力架构,老祖之下还有六个执事,商会的执事不同于宗门,权力很大。老祖久不露面,会引起人们的疑心,或者说野心。好比蜂王不在蜂窝里待,想想会发生什么。找个合适的时间,你去商会露个面。” “皇甫管家,夺舍之后,也不知怎么了,我一想到商会就一个头两个大 ,你还是另觅他人吧。印绶银票都还给你,我分文未动……”玉漱拒绝道。 “什么?”皇甫嵩沉下脸。 “我不是经商的料。” 皇甫嵩:“谁说不是?你批复的赔付券一项,虽暂时未盈利,可替商会挽回了巨大的声誉。东部洲不止咱们一家商会,有时候,声誉比眼前的利益重要得多。你是没正视自己,不知自己的潜力有多大……” 还像狗皮膏药似的,粘住不放了。 玉漱:“皇甫管家,我思考了很多天,决定向你坦白一件事,那就是,你家老祖夺舍失败了!我是七星岩弟子,不是你老祖。在夺舍这件事上,我是受害者,牙打掉了往肚子里咽,我也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了,从现在开始,咱们一别两宽,各走各的路,合适的时候,我把老祖的魂交给你,……” 皇甫脸阴沉得能拧出水,“晚了!” “晚了?” “你如果把老祖夺舍失败的话说出去,咱俩都得死,六位执事不会允许假的老祖活着,咱俩现在是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是死是活,你自己掂量。” 玉漱:“……我收回之前说的话。” 皇甫嵩脸色有所缓和,“真难以理解,别人奋斗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给你送上门了,你还往外推……” “一个千年不遇的修炼界奇才,岂能被充满铜臭味的四海商会所玷污?” “闭嘴!” …… “师兄,你这鬼鬼祟祟的要干啥?” 王衡拦住戴斗笠的陈瑜问。 “我去看看外门弟子排名战。” 王衡:“正好我也去。” 两个人找了一个后排的位置坐下。 “你疯病好了?” 陈瑜:“哪有你这么说话的?” “师兄也不是不知道,我心直口快嘛。” “口快不见得心直,也可能是嘴损!” “……” “第五十四台,肖露对曹璋……” 陈瑜目不转睛盯着擂台。 王衡:“这种比赛也能引起师兄兴趣?” “噤声。” 不到三个回合,小丫头结束了战斗。 裁判:“第五十四台,肖露胜!” 陈瑜收回目光,闭目养神。 王衡:“师兄觉得肖露这个小姑娘怎样?” “她的剑法中规中矩,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法宝。” “我问的是人。” “什么意思?” “她是我孙女。” 陈瑜:“你孙女?糊弄鬼呢?我明确告诉你,她涉嫌盗窃他人宝物,你不要成心来搅和。” “盗窃谁的宝物?” “宗门的。” “你疯病还没好。” …… 比赛结束后,有人叫肖露,“外面有人找你。” 小丫头来到外边。 “你就是肖露?” “嗯。” “我叫曾参,是刑罚殿副殿主,找你了解点事。” “什么事?” “随我去刑罚殿说,这里不方便。走吧。” 小丫头脸色发白,默不作声地跟在曾参后面。 “你知道刑罚殿为啥找上你吧?” “不知。” “我提醒你一下,再嘴硬的人进了刑罚殿也竹筒子倒豆子,有啥说啥。” 小丫头脸更白了。 “想清楚没有?” “嗯。” “你使用的宝物是哪来的?” “不知。” 曾参:“看来我的话你还是没听进去。” 第29章 你发个毒誓 “公子,肖露被刑罚殿的人带走了。” 莜莜一脸焦急道。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莜莜:“原本我俩在一起,她被人叫出去之后就没回来。后来我听到人们议论,才知道她被刑罚殿一个叫曾参的人带走了。” “我去刑罚殿。”玉漱起身就走。 “你不会有危险吧?” “那个曾参是我师兄 ,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 …… 刑罚殿门庭独立,大殿门口蹲着两只威猛的石狮。与别的建筑相比,显得有些阴森。 玉漱第一次来刑罚殿,在门口被两个青年拦住了。 “你是干什么的?” “麻烦二位通报一声,我叫玉漱,曾参副殿主是我师兄。” “稍等。” 青年进入大殿不一会,曾参从里面出来。 “师弟,你怎么来了?” 玉漱:“师兄,你刚才是不是抓了一个叫肖露的女孩?” “是啊,宗主亲自下令抓的,怎么了?” “为啥抓她?” 曾参:“她盗窃了宗门宝物。” 玉漱:“师兄,你把她放了吧,她是无辜的。” “师弟,你不知道,这里进来容易,出去难,放人有固定的流程,我把她放了,无法向宗主交待。”曾参为难道。 “抓错了人不能放吗?” “当然,刑罚殿是讲规则的,抓错了人肯定要放的。” “用我把她换出来行不行?” “什么意思?” “宝物是我盗窃的,我投案自首。” “这不是闹着玩,你可想好了。” “你看她柔柔弱弱的,像偷盗的人吗?盗窃的人是我。” “师弟,你要知道,我只是副殿主,就算是殿主,宗主亲自交待的案子,也不是我能随便乱来的。” “知道。” …… 曾参把玉漱带进刑罚殿,关进一间小黑屋。 “你先在这待着,殿主可能今晚或者明天亲自审问,我去把肖露放了,你得保证她真的没事。” “师兄放心吧,这件事与她无关。” “好吧。” 小屋里除了地上有块木板,什么都没有,曾参走后,玉漱坐在木板上闭目养神。 没过多久,有人把他带进了另一个宽敞的屋子里。 一个中年男子坐在桌子后面,正是刑罚殿殿主邬奢。 “坐。” 玉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因为有大长老这一层关系,我就开诚布公了。宗门宝物丢失,虽然这件宝物还是你献的,但现在它已经属于宗门了,我不明白,你为何献出来又要把它盗回去?宝物是否认主,里面有什么隐情,是否背后有他人主使,我希望你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玉漱:“殿主,宝物没有认主,也是我真心献给宗门的,但是没想到它又自己回来了。我试探着问它能不能帮助我师妹,它竟然同意了,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那你为何称自己盗窃的?” “是因为我师妹在这件事情上,完全是无辜的,我急着把她救出来,只能说是自己盗窃的。” “东西呢?” 玉漱:“小塔是塔灵,你们也应该知道,它来去自由,不听命于我,所以它并不在我身上。可能回主峰去了。” “背后是否有人主使?” “没有。” 邬奢:“从我二十多年的断案经验来判断,你没说实话。” “我言无不尽。” “既然没认你为主,它为何又回来找你?” “因为我人品好?” “提醒你注意,这里是刑罚殿。” “……” “你以上所述是否真实无误?” “真实无误。” “好,那我就把笔录交给宗主,让他来判断吧。” 邬奢说完,整理一下纸笔,起身离去。 …… 宗主府。 陈瑜一眼就看完了笔录,“就这?” 邬奢:“毕竟是子墨的关门弟子,不好动刑。” “你认为他是否说了实话?” “我感到里面隐藏了一些东西。” “可恶!” 邬奢:“怎么处罚他?” “面壁思过一年,撤销核心弟子。” “不妥,处罚力度大了,会引起子墨的不满 ,力度小了没有意义,徒增人嗤笑,何况还没有罪名。”邬奢分析。 陈瑜:“假装什么事都没有?” “以历练的名义把他外放出去。最近阳角城有些混乱,让他去阳角,把刘英召回来。是好是坏,凭天由命。” 小城阳角,在燕国境内,是七星岩弟子历练的地方,之前一直由内门大师兄刘英驻守。 “就这么定了。” …… “师弟,恭喜,你自由了。” 第二天,曾参打开关押玉漱的小屋,向玉漱道贺。 “我还以为一时半会出不去呢。”玉漱挠挠头道。 “我昨晚直接去师父那,问他老人家怎么办,他说人各有命,叫我不要管,果然,师弟吉人天相。” “哈哈。师兄最近没见绿漪师姐?” 曾参:“她一天神神秘秘的,不容易见。” “见到她带我问好。” “会的。” …… 议政殿。 陈瑜:“通知大家来是宣布一件事,经过我与邬奢商议,决定由核心弟子玉漱接替刘英,为新一任阳角城城主。” 大长老:“玉漱年龄有点小,怕是无法胜任。” “大长老不必担心,自古英雄出少年,玉漱潜质极佳,早一日磨练早一日成才,有事宗门担着,做他的坚强后盾。” 潇湘:“为何派他去?” 陈瑜:“你莫非忘了,核心弟子有外派历练的传统,别的核心弟子都至少外派过一次,唯有玉漱,还没历练过。” “他已经外派过好吧!” 邬奢:“这次是以核心弟子的身份外派,能一样吗?” 潇湘:“阳角很混乱,刘英他们都治理不好,玉漱能治理好?” “一个宗门的历练地而已,大乱大治,小乱小治,一切尽在掌握。” “我总觉得你没安好心。” “天日昭昭,忠心可鉴 ,我为宗门殚精竭虑,呕心沥血,不被理解也就算了,还一再蒙受猜忌,这个宗主之位不坐也罢!” 潇湘:“你闭关十余年,大长老秉持着无为而治的风格 ,上上下下风调雨顺的。我们不习惯你到处插手的治理方法,你要是出于真心让位,现在就发个毒誓……” 陈瑜:“你,你,你——” 第30章 刘英 接到去阳角城历练的命令后,玉漱打听得知阳角城不怎么样,但去阳角城是宗主的决定,他不得不去。 普通情况下,挂职历练一般就一年,最多不会超过三年,一年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可以接受。再说他是去当城主,又不是做苦工。 玉漱摆正心态,告别师父师妹,一个人坐着马车去赴任,连莜莜也没带。 莜莜不是宗门的人,不受宗门保护,长途跋涉,一个人遇到危险可以溜之大吉,带着一个没有修为的女孩很不方便。 时值深秋,风卷路旁的落叶悉嗦作响,玉漱在轿厢里闭目养神,他本可以单人匹马 ,但又不赶时间,还是坐马车比较划算。 “哒,哒,”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车老板,停一下。” 追上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人拦住马车的去路。 “车老板,麻烦一下,我要征用你的马车。” 为玉漱驾车的车夫五十多岁,他看一眼拦路的人,道:“二位请闪开,马车是七星岩的,不是谁想征用就能征用的。” 玉漱掀开车门帘,下了马车,“怎么回事。” “公子,这两位要征用咱们的马车。” “我并不是强征。”男子掏出两张银票示意。 有银票就了不起? “我拒绝!” 两人鲜衣怒马,显然不是普通人,但玉漱并不在意。 “我们是悟道宗的人,请行个方便。”男子忍着不快道。 悟道宗是东部洲一等宗门。 “师兄不用求他,我能挺住。”女子头戴面纱,语气透着高傲。 “马车是宗门财产,不能买卖。” 男子又拿出两张银票,“我出双倍价钱。” 玉漱:“多少钱都不卖!” “小兄弟去哪里?” “问这干嘛?” “看是否顺路,顺路就捎我们一程。” 男子退求其次。 “我去阳角城。” “正好顺路。” 玉漱:“轿厢坐不下三人。” 不是坐不下,是坐三人显得空间狭小。 “我不坐,让我师妹坐就行了。” “马车收费。” “没问题。多少?” “一位五十两银。” “五十两银?你咋不去抢?”女子惊呼。 五十两都够买一辆马车了。 “豪华马车,就这个价。” 男子抽抽着脸,递给玉漱五十两银票。 “一分钱,一分货,上车吧。” 男子把女子搀扶上了马车,自己骑马跟在车后。 玉漱进了马车,继续闭目养神。 “哎,” 玉漱睁开眼,“你叫我?” 女子:“不叫你叫谁?” “什么事?” “你叫什么名?” “玉漱。” “看你这身打扮,应该是宗门里的杂役吧?” 玉漱身上穿的是普通布衣。 “……” “告诉你个道理,做人还是不要趁人之危的好,敲诈勒索一般不会有好下场的。” “也许。” 女子不再说话,靠着车厢假寐。 …… “公子,前面就是白石岭,要不要在这里歇歇脚?”车夫问。 玉漱:“休息一下吧。” 人可以不休息,马得吃草饮水。 官道两旁是山林,林中铺满落叶。 男子扶着女子下了马车。 “山高,林密,易守难攻,正是强梁驻扎的好地方。” 男子打量着四周的景致感言。 女子哂笑道:“你以为贼盗有那么傻?半天都见不到一个人影,在这里劫道还不得饿死?” “你别说,以前这地方还真存在过贼盗。” 两人款款漫步,像一对神仙眷侣。 玉漱帮车夫卸下车辕,把马牵到山泉处饮水。 “这个小厮看着挺聪明伶俐的,没想到硬生生讹诈了师兄五十两银,真是好气又好笑,小小年纪这么市侩。” 男子:“呵呵,师妹还为这件事气恼呢?你经历的少,底层人就这样,见的多了你就知道了。你先别急,他不是七星岩的吗?阳角城城主刘英是我哥们,他是七星岩内门大师兄,吃进去多少到时候都得一分不少给我吐出来。” …… 燕国东南方是一片汪洋大海,阳角城原来是海边的一个渔村,由于地理环境优越,渐渐发展成一座小城。 阳角城虽然不大,但有各种帮派势力盘踞,互相之间,明争暗斗,倾轧不断。 王庭因治理不利,把管理权交给了七星岩,七星岩则把它作为宗门弟子的历练地。 玉漱一行人来到阳角城的时候,已是两天以后。 他先找家客栈落脚,然后请车夫吃饭。 男女两人与他分道扬镳,直奔城主府。 “欧阳兄,林暖师妹,什么风把你们二位吹来了?” 城主刘英见到两人,热情相迎。 “我俩本来准备去尖阁岛办事,半路上林师妹身体不适,遂租一车位来阳角寻访刘兄……” “租一车位?”刘英诧异。 “说来有些可笑,半路上遇一少年,以五十两银的价格卖给我一个马车座位。” 刘英:“五十两?那不是讹诈吗?还有不长眼的人敢讹诈欧阳兄?” 林暖:“这个少年说他是你们七星岩的人。” 欧阳巡:“也许你认识,他叫玉漱。” “玉漱?长的什么样?” “长的倒是眉清目秀的,穿一身布衣。” “他现在哪里?” “在一家客栈吃饭。” 刘英:“走,带我去看看。” 欧阳巡:“如果真的是你们七星岩的弟子,银子就算了。” “银子事小,脸面事大。在我地盘,你们丢了面子,就等于我丢了面子。” …… 刘英指着悦客来,“是这家吗?” “在二楼。” 三人进了客栈,“噔噔噔,”直奔二楼。 已经过了吃饭点,整个二楼人不多。 玉漱正细嚼慢咽,车夫喝着小酒。 “就是他。”林暖手指少年道。 刘英一看,不认识。 “请问这位小兄弟,你是否以五十两银的价格强卖车位?” 玉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何谓强卖?你问他俩,是我强卖了吗?” 欧阳巡:“问题不在于是不是强卖,而是你打着七星岩的旗号。” 刘英:“对对对,下面我正式要求审核你的身份,你要如实回答,否则我治你招摇撞骗罪!” 玉漱:“你是何人?” “吾乃此地城主,七星岩刘英。” 第31章 新任城主 “原来是刘英师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玉漱,目前为宗门核心弟子。宗主特批我来阳角城接任城主一职。” 玉漱拿出委任状递给刘英。 一旁的欧阳巡,林暖一脸懵,好久回不过来神。 刘英接过委任状,看一眼玉漱,看一眼卷轴,眉头紧皱。 他任城主两年有余,宗门委派其他人接替他很正常,但是眼前这位过于年轻了。 “咳咳,没想到是玉师弟,久仰久仰!” 刘英换上一副笑容,向玉漱抱拳施礼。 “不敢!”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我隆重介绍一下,欧阳巡,悟道宗供奉,林暖,悟道宗精英弟子,他们是我的好友……玉师弟能成为核心弟子说明必有过人之处。” 欧阳巡勉强抱拳。 刘英:“这里不方便,到城主府叙话如何?” “好。” 玉漱别过车夫,随刘英去城主府。 阳角城虽不大,商铺却很多,街道上人流穿梭,从衣着看,很多都不是内地人。 城主府两层,是阳角城占地最大一座建筑。 会客厅在二楼,几人重新落座之后,侍女奉茶,刘英接过给玉漱倒了一杯,然后给欧阳巡、林暖各倒一杯。侍女好奇地看了玉漱一眼,退了出去。 刘英:“宗主他老人家出关了吗?” “嗯。” 有关宗主的一切事,都属于宗门机密,玉漱不愿在外人面前多说,更不能提宗主发疯的事。 “敢问师弟多大?” “十五。” “目前是什么境界?” “金丹境。” 欧阳巡、林暖动容,十五岁的金丹境在悟道宗也极其罕见。 金丹境是个大境界,分初、中、高、巅峰四个小层次,同样是金丹境,初级与巅峰差别大了去了。玉漱不说自己在金丹境哪个层次,他们想当然地认为是在金丹初期,而玉漱却是在金丹后期。 修真宗门的核心弟子很多都是因为身负某一项特长,修为可能一般,十五岁的金丹境就不一样了。 刘英苦笑,“我忝为内门大师兄,年龄都二十岁了,才筑基境,一把年龄真活狗身上去了。” 二十岁并不大,问题不在年龄,而在于潜力,十五岁的金丹前途无量,二十岁的筑基基本等于到了天花板。 “师兄过谦了。” 刘英:“我心中有个疑惑,按道理来说,师弟这样的人人才,宗门应该宝贝的不得了才是,为何会被放在阳角城历练?而且独自一人。说实话,我当年之所以被放在这里,就是因为潜质耗尽,不被宗门看好,师弟一来,反而动摇了我的判断。” 玉漱:“阳角城城主不好做?” “也不能说不好做,事在人为。欧阳兄知道,阳角城内,三教九流加上各种势力,暗潮汹涌,纷争不断,没有铁腕人物震慑,就像坐在一处待爆发的火山上……” “无妨。”玉漱淡定道。 天大地大,做不下去可以跑路,又不是非做城主不可。 “不瞒师弟说,欧阳兄代表的悟道宗就是其中一股强大的势力,不然本城主岂能和他做朋友?” 欧阳巡:“哈哈哈。” 林暖:“想必世家豪门出身的人才能如此淡定吧?” 玉漱挠挠下巴道:“我出生在一个小山村。” “……” 林暖尽管有些高傲,但容貌秀美,玉漱实话实说,并不是怼她。 欧阳巡忙打圆场,“那也是很早就进入宗门修炼了。” 玉漱点点头,“我十二岁进的宗门。” 林暖:“之前呢?” 玉漱眨巴眨巴眼,“之前要饭来着。” “……” 林暖脸一红。 刘英神色尴尬,他有些怀疑这位是不是有智力残障。 …… 欧阳巡林暖走后,新旧城主办理交接。 “城主府还有多少银子?” 这是玉漱最关心的问题。 “城主府基本都是靠举债度日,不止没有银子,还有二百多万的亏空。” 玉漱直视刘英。 当两年城主给继任者留下两百万的大窟窿,除了贪污腐败,没有第二个原因。 “亏空不是我一个人造成的,是历任城主积下来的……”刘英心虚道。 “怎么说呢,向来都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们倒好,反着来。只要是个人,哪怕是再普通的百姓也会给后辈留点家底,堂堂的一城之主,躺着收钱,竟然一任接一任往下传债务,真不是一般的奇葩!” 刘英:“阳角城是商业城,城主府的税收来源主要靠商铺,可是,因为各种势力在背后掣肘,能收上来的税很少。原来阳角城还有城卫,现在没钱,连城卫都养不起,只能遣散了事。” 如果真如刘英所说,阳角城近乎于没有治理体系的地步了。 “……别的话以后再说,现在你把城主府和下面的人召集来,再发布一条招聘信息,以优厚待遇招二百城卫。” “好。” 刘英明显感觉到玉漱隐忍的不快,不得不配合,如果玉漱向宗门参他渎职腐败,他会因此而获罪。 …… 城主府门前是一个广场,玉漱让人搬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放在在城主府大门前。 接到集合的通知,城主府的人陆陆续续到来。 刘英站在台阶上。 “城主,屁大个地方,有啥话喊一嗓子都听到了,这么郑重其事的干嘛?” “这个月的薪水都过半个月没发了,城主少逛满月楼两趟啥都有了……” 站在下面的人熟稔地和刘英打趣,时不时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少年。 刘英一改往日做派,对人们的促狭的嬉笑充耳不闻。 玉漱右手轻叩桌面,“人都到齐了吧?” “差不多了。” “你宣布吧。” 刘英:“咳咳,下面请安静,今天把大家召集来,是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宗门派来了新城主。我代表城主府的全体员工,表示热烈的欢迎! “新城主名叫玉漱,少年有为,是宗门核心弟子。宗门派核心弟子来阳角城,充分说明对我们的重视。话不多说,下面由新任城主发表重要讲话!” 人们满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似乎在说——这也未免太年轻了! 第32章 宣誓 “把大家叫来,一是互相认识一下,第二是想告诉大家,虽然换了城主,但你们仍须各司其职,不能胜任的,将予以除名。我就说这两句。” 这就完了? 众人面面相觑,长这么大,他们还是第一次开这么短的会。 刘英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玉漱…… “呵,忘了说解散,大家各忙各的吧,解散!” 人们似乎意犹未尽。 “都拖半个月了,上个月的薪水啥时候发?” 一个腰上系着围裙的妇女大声问。 玉漱:“她是干什么的?” “做饭的。” “做饭的薪水不能欠,万一她想不开下点毒药,不得把城主府一锅端了?她月薪多少钱?” 刘英:“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刘英:“不是三两银子的事,要发薪得一起发。” “拢共不到二十人,财务到前边来。” 一个三十多岁,一身青衫的男人走了过来。 “在下王博,见过城主大人。” “你就是财务?” “是的。” “把大家的薪水发了。” 玉漱从空间戒里取出两张银票递给王博。 “谢谢大人!” “谢城主。” “……” “大家不用客气。薪水是你们应得的,因为还要进行下一项,就不留大家了。” 大家心情愉悦地随王博离开,一美女临走还向玉漱抛个媚眼,端茶倒水的那个。 …… “对不起师弟,让你破费了……”刘英有些不好意思。 玉漱:“我是代付,不是自掏腰包养活一大帮子人。现在当务之急是招城卫,你把应收的税列个单。招城卫的事你主持,帮派的人一个不要,我先找个房间休息。” “你看我忙的,都忘了安排师弟的住处了,我马上腾出住房,叫人打扫干净。” “不忙,我现在缺人手,所以我希望你暂时留一段时间,等我熟悉工作了,你再回宗门。” 把城主府搞得屌蛋精光,拍拍屁股就走,门都没有。 “城卫的待遇?” “原来什么样?” “二两四。” “提高一倍,凑个整数,每人每月五两。另招队长两名,月薪十到二十两。有武功的优先。” …… 玉漱把工作推给刘英,关门谢客,几乎足不出户。 刘英大造声势,招兵买马。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一两银子一千文,一文钱能买一个馒头,燕国的城卫月薪也就是二到三两银子,待遇一下子提高一倍,吸引到很多年青人前来报名。 不到三天,二百名额就被一抢而空,甚至让很多来晚了的顿足叹息。 “师弟,人数够了,你看看吧。” 三天之后,刘英来叫他。 玉漱穿戴整齐,走出城主府大门。 时值下午,广场上围观的人很多,几乎是人山人海。 新招的城卫一个个生龙活虎,挺胸昂头。 “因为工作的需要 ,我受新任城主的委托,特招募二百城卫,人已到齐,下面请城主检阅。” 刘英话音未落,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在刚从大门里走出来的少年身上。 玉漱站在台阶上,扫视一眼二百壮汉 道:“只差最后一步,诸位就是正式的城卫了。我前面交待过,参加过帮派的不要,卧底的不要,有武功的优先。有不符合条件的请现在退出,我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如果有人恶意潜伏进来,一旦查出,绝不轻饶。现在请各位脱去上衣……” “脱上衣?少年城主要干啥?” “幸亏没有女子……” 吃瓜群众各种议论。 准城卫们稍一迟疑,然后纷纷脱去上衣,袒胸露乳。 玉漱手指一个站着不动的城卫,“你过来。” 城卫上前。 “你为何不脱衣服?”玉漱皱眉道。 “我……” 城卫脸上顿时浮现出两团红晕。 “你是女子?” “嗯,” 女子身材不是一般的魁梧,怪不得刘英都看走眼了。 “对不起,我们不收女子。” 城卫都是男子,朝夕相处,女扮男装根本不可能。 “城主大人,我需要这份工作,” “很多人都需要。” “我符合条件。”女子坚定道。 “符合什么条件?” “我武功高强!” “你一边等着。” 大家白花花的肚皮露着,还等着鉴定呢。 “有纹身的不要,没有纹身的穿上衣服等候。” 玉漱话音未落,很多围观的人先炸了。 “歧视,赤裸裸的歧视!” 几个有纹身的披上衣服,推搡着身边的人,气势汹汹地向玉漱走来。 刘英呵斥:“你们要造反吗?” “不纹身的不一定是好人,纹身的不一定是坏人,歧视我们有纹身的人,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说法!” 玉漱:“放他们过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想要什么说法。” 一纹身男猛扑过来,伸手抓向玉漱,斜刺里突然一只胳膊一挡,男子顿时噔噔噔倒退了好几步。 插手的正是那位女扮男装的女子。 “不关你事,让开!”男子面目狰狞。 玉漱:“姑娘叫什么名字?” “铁楠。” “好,从即刻起,你就是城主府的人了。” “听见没有?我已经是城主的人了!” “……” “你给我等着,” 众目睽睽之下,男子眼见占不到便宜,撂下几句狠话,悻悻离去。 很多帮派的人暗道一声可惜,如果不是半道杀出个铁楠,不知少年城主如何收场。 “不足的人手,回头选拔后再补。下面进行最后一个环节,宣誓!具体内容是,宣誓效忠新城主,如有背叛,天打雷劈。” 人们都愣住了,怎么说阳角城也是宗门的,说是王庭的也没错,城卫也是阳角城的城卫,可新任城主一不要求向宗门效忠,二不要求王庭效忠,却要求效忠他个人…… 不要说吃瓜群众,连刘英也理解不了。 正当新城卫迟疑的时候,站在一边的铁楠三步并做两步,走到玉漱面前,手捂心口宣誓:“我宣誓效忠新任城主,如有背叛,天打雷劈!” 有铁楠带头,后面就理顺多了,新城卫纷纷宣誓效忠。 “宣誓完毕的,请站在右边排队登记,登记完就是正式城卫了。半柱香之内,没宣誓的则视为自动放弃……” 准城卫的忠心很值钱吗? 玉漱说完,其余的人不再犹豫,纷纷上前宣誓。 第33章 收复失地 “我宣布,由铁楠暂时代理城卫队队长一职。后面还要在你们当中选拔出小队长四名,什长二十名,伍长四十名,待遇从优。” 铁楠两眼放光,激动不已。 “我不服!” 玉漱话音刚落,一城卫突然大喊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 “张宇。” “谁给你的胆子质疑我的决定?”玉漱冷声道。 “反正女的当队长我就是不服!” 玉漱扫视其他城卫,“你们也是这样想的是吧?” 回答他的是一道道倔强的目光。 “呵呵,拳脚出道理,铁楠,你找个没人的地方给他讲讲道理。” “领命!” 铁楠大手一抓,拎着张宇的脖领子就走。 “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张宇两脚乱蹬,被铁楠像拎只兔子一般拎走了。 “我刚才说了,铁楠是代理城卫队长一职,队长有两名,下面还有小队长,什长、伍长,能者上,庸者下,一切都不确定。 “师兄,库房里有甲胄、兵器什么的吧?” 刘英:“有,可能不够。” “有多少先配备多少,回头还要定制统一的城卫服,这些事都得麻烦师兄去办。还得给城卫找个驻扎的地方,不是应该有城卫的专属驻地吗?” “有有,被陌羽门借用了,回头我去协调一下。” “现在就得办,三天之内必须入驻,连个老窝都没有,如何保卫城池?” “好,我现在就去。” …… 刘英走后,铁楠回来了,后面跟着张宇。 铁楠:“大人!” 张宇半边脸发青,一只眼肿得像面包。 “服了没有?” 张宇嘴唇哆嗦,“服了。” “……还是讲道理管用,以后要多和下属讲道理。” 铁楠:“他们呢?” “都去库房领甲胄兵器去了。” 说话间,城卫呼呼啦啦一群回来了,有的身穿半身甲胄,有的肩上挎弓,还有的扛着一个铁耙。 玉漱看着歪歪斜斜的一帮人,道:“如何操练他们,就交给你了,你要是做不好可以找个明白人。” “我能操练明白,大人。” 刘英远远地走来。 “谈妥没有?” 刘英脸色难看,“陌羽门那位的姓鲁的长老不同意。” “他们不是租借的吗?咱们要收回,他们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这块地都借出去二十多年了,姓鲁的坚持要和当时的城主谈。” “都过去八百年的事了,找当时的城主?现任城主不好使是吧? “铁楠!” “在!” “带领大家去执行任务。记住,咱们是代表城主府的仁义之师,不是街头的流氓混混,没有我的命令,不能擅自动手。” “记住了!” …… 阳角城南面临海,西侧倚山,只有东边一个进出的城门。 由于城卫日渐式微,偌大的营盘被陌羽门以租借的名义占据着。 当日下午,陌羽门的鲁长老正在会客,手下急匆匆报告,“刘英又来了。” “刘英不是卸任了吗?” 客人是洪门二当家袁成。 “据说新来个少年城主。不知为何,刘英卸任了还硬要这块地,咱们出去看看。” 两人出了门,只见刘英和一布衣少年走在前面,后面乌泱乌泱一大片,有穿甲胄的,有拿锁链的,还有肩抗钉耙的…… “紧急集合!” 鲁长老看着这群气势汹汹的人不敢怠慢。 一阵跑动声过后,二十余人手拿棍棒,列成两排,站在鲁长老身后。 相隔三丈,玉漱一挥手,众人停下脚步。 阳角城帮派火并喜闻乐见,陌羽门操持有度,早已见怪不怪。 火并可以,同样吃五谷杂粮,谁还没有点多余的血性呢?但轻易不能杀人,这是阳角城不成文的规矩。 “刘英,我不是说过了吗?此处是我陌羽门在阳角城立脚之地,无法归还。” 鲁长老和刘英说话,眼睛却盯着玉漱。 “我师弟是新任城主,他要和你谈谈。” “我叫玉漱,是阳角城新任城主,今特来宣布,城主府现在就收回这块地。” 鲁长老:“不可能!我陌羽门租借年限没到期。” “何时到期?” “租期九百九十九年,剩余年限还多。” 玉漱被气笑了:“呵呵,请问你们租借这块地花了多少银两?” “那你得问当时的城主了。” “鬼扯!我现在是阳角城城主,我宣布,陌羽门租借期到此为止。铁楠,动手。” 鲁长老朝玉漱猛扑过来,“岂有此理!” 铁楠身躯一横,挡在玉漱前面。 玉漱后退两步,悠闲地站在一边,“弟兄们,文明点打!屋子别砸坏了……” …… 二百人战二十人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战斗就结束了。 鲁长老披头散发,狼狈不堪,恨恨地扫视眼前这帮乌合之众。 地到处躺着骨折的,断腿的,都是陌羽门的人。 十个壮汉打一个门人,俗话说,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架不住抱腿,拽胳膊,大嘴巴往脸上呼…… “此事刚刚开始,我陌羽门和你没完!” 玉漱:“大家都是成年人,放狠话没用。失败就要有失败的觉悟。尔等在本城主一再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仍选择暴力抗法,我本想拘捕你们,可是看在你年老糊涂的份上,暂时放过你。 “现在,马上,收拾你的财物,带着你的人离开!” …… 陌羽门的会客厅已经成了城卫队的议事厅。 玉漱坐在主位,刘英、铁楠坐在两侧。 刘英:“师弟,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莽撞了?” “咱们低声下气,陌羽门能还地吗?不管当初是怎么租借出去的,里面有什么猫腻 ,已经扯不清了。想把阳角城把持在自己手里,第一步就得组建城卫,组建城卫就必须拿回驻地,没功夫跟他们扯皮。”玉漱道。 “这我都明白,可陌羽门也是东部洲的二等宗门,这里只是他们的一个小小的分支,一旦他们报复,我怕咱们吃不消。” “无妨,咱们背后也有宗门不是?” 宗门不会做他的倚仗,但铁楠在坐,玉漱不能说跑路什么的有损士气的话。 刘英:“城卫成立之后,师弟也能大施拳脚了,我也该回宗门复命了。” 玉漱:“你不能走。” “为何?” “因为缺个副城主。” 第34章 黑帮的结局都不好 玉漱掏出一沓银票数了数,递给铁楠,“这是两千银票,每人发五两,让他们买一些生活用品,余下的做伙食费,像今天这样的日子可以改善改善。 “明天开始训练,选拔出伍长、什长、小队长。” “是!” 刘英:“师弟,能不能也给我发两千?” 玉漱数出两千银票递给刘英。 “真给啊?” “不是给你的,你用这笔钱给城卫订做二百套城卫服,配备武器。” “一把刀也得二十两,两千不够啊。” 玉漱一咬牙,又掏出四千两。 “是否配备弓弩?弓弩才有威慑力。” “配备。” “要不要箭矢?” 不是废话吗?没有箭,弓弩有何用? “多少钱?” “配备两万支箭,两千。” “买不买战马?” “买!” 钱都掏麻了。 后面的事全靠城卫呢,他不能在武装城卫上节省,皇甫嵩给他的十万银票够花一阵子了。 …… 洪门议事厅。 二当家袁成见城主府把陌羽门收拾了,急忙回去向大当家郑翔汇报。 “你不是去陌羽门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大哥,你说我看见啥了?”袁成一脸神秘道。 “我怎么知道?” “你猜?” “别卖关子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袁成一拍大腿,“陌羽门没了!” 郑翔:“陌羽门没了?你听谁说的?” “我刚才还和鲁长老在一起,一盏茶的功夫就没了,哈哈哈。” “到底怎么回事?” 袁成:“城主刘英和新城主带着一伙人,十个打一个,把陌羽门灭了!” “真的假的?” “我当时就在一边看着,亲眼所见。” “为啥?” “据说是城主府要收回陌羽门租借的地方。什么租借,和抢的没什么两样,陌羽门也该遭到报应了,一个外来的宗门,还那么强势……” 郑翔:“新城主是什么样的人?” “你猜?” “你咋这么讨厌?” “新城主是个少年,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让下面的兄弟收敛点,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举动,观察一阵再说。” ……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铁楠天天带领新城卫出操,训练,与阳角城内的帮派井水不犯河水。 城卫换上了统一服饰,配备上了腰刀,弓弩箭矢顺利到货。 伍长、什长、小队长也选拔出来了,玉漱还高价聘请了一个武功高强的队长——赫连昭。铁楠带领一队,赫连带领二队。 让刘英颇感奇怪的是,陌羽门的报复迟迟没有来。 这一日,玉漱通知铁楠、赫连昭来城主府开会。 两人进了会议室,发现在坐的除了刘英,还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一个美貌的少女。 “我给二位介绍一下,这位是四海商会的大管家皇甫嵩,这位是莜莜姐,四海商会的理事,也是我新聘任的副城主。铁楠,赫连昭,分别是城卫一队二队队长,我的左膀右臂。” “见过皇甫大管家,见过莜莜小姐!” 铁楠、赫连昭抱拳,他俩不明白,玉漱明明来自七星岩,怎么突然和四海商会的人搞一块了,不止他们不明白,刘英也是一头雾水。 莜莜点点头。 皇甫嵩:“免礼。” “把大家叫来,有几个事要议一议,一是明确一下分工,刘英师兄主管外事,莜莜姐主管财政,当然,迄今为止,城主府还没有进账,只有付出,但这是暂时的,马上就会有。 “另外,我不在时莜莜姐可以全权代理我决策,无论对与错,大家不要有任何异议。安全、保卫、人员训练由铁楠负责,侦查、诉讼、牢狱由赫连负责,具体工作你们不必亲自抓,可以分给下面的人。 “第三就是让城卫修习一套刀法,可以花重金购买,每一名城卫都要弓马娴熟,你们二人也要勤练不辍,需要什么资源直接上报。 “最后,铁楠队下去通知各商铺,楼堂馆所,今晚太阳落山之前,缴清今年所有税费,书面说清往年税费交了多少,拒不服从者,负一切法律责任!二队人马寅时在广场集合,配合行动。” …… 寅时,刘英与莜莜在城主府门前等待,城卫陆续回来复命,收上来的银票交给莜莜入账,拒不交税的由刘英记录,赫连昭带着全副武装的人马,在广场一侧列队。 交税的商铺不到一成。 拒交的理由是有人替他们收了! “二队出击,抓捕洪门所有人,拒捕者,格杀勿论。” …… 玉漱一声令下。 一百骑步兵直扑洪门。 街上行人纷纷避让,躲避不及的市民刚要大骂,城卫闪着寒光的眼神一扫,顿时戛然而止。 有大事要发生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私闯民宅?” 骑兵的先头部队冲进了大门,一管家模样的人急忙上前阻拦。 “我们是城卫,里面的人听好了,我等奉城主之命,特来捉拿黑帮案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如抗拒抓捕,格杀勿论!” 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勒着马头向里面喊话。 “妈的!拼了!” 郑翔有一种被深深欺骗的感觉,忿恨不已。 城卫每天出操训练,训练、出操,与各帮派井水不犯河水,其实他们早就上黑名单了,可惜此时才明白。 “大哥,不能硬拼啊,退一步海阔天空……”袁成抱住郑翔大叫。 “滚一边去!退一步就是地狱,哪来的海阔天空!” 郑翔挥剑向外冲,袁成死命地抱着不撒手。 “放下武器,束手就擒,首恶必惩,从犯不咎!” 两人听到外面的喊声,心境截然不同。 郑翔有种穷途末路的凄凉,袁成则感到山穷水复,柳暗花明。 恍惚间,袁成紧抱大哥的手一松懈,郑翔随着惯性,和长剑一道猛扑了出去。 城卫小队长正专注喊话,骤然见一人犯手举宝剑冲过来,吓得一激灵,一刀劈下……其他城卫一窝蜂上来,手起刀落,把郑翔剁成肉泥。 街道两侧观者如堵,连景观树上都挂着人。 “自古以来,黑帮的结局都不好。” “存在的时间也短,竟干些作恶多端的勾当,损了大德。” 一老学究模样的人在一旁评论。 “好久不见官军了。” “嗤,你消息太闭塞了,哪里是官军,是新城主建的城卫。” 第35章 太可怕了 “城主大人,洪门已覆灭,匪首郑翔拒捕被杀,无漏网之鱼。” 城卫匆匆回来报告。 “告诉赫连队长,抄没洪门财产,把帮众打入监牢,其余城卫去查抄黑鲨帮!” 洪门、黑鲨是收保护费的两大黑帮。 …… 阳角城沸腾了,到处人喊马嘶,烟尘四起。 临近傍晚,城卫才收兵回营。 玉漱在城主府听汇报。 赫连:“报告大人,今日共抄没黑帮十一个,抓捕三百二十人,因为人手不够,未追捕逃走的帮众。” 玉漱:“穷寇莫追,咱们的目的是打掉黑帮,下鱼小虾任他逃跑吧。” 莜莜:“二队上缴非法资金一千五百一十二万……” “嘶,” 在座的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抄没十一个黑帮,竟然得到一千五百多万,这个数字太惊人了。 “拿出一些银两奖励全体城卫。” 铁楠:“大人,监牢里人满为患怎么办?” “甄别一下,把普通的帮众放了,小头目也放,不过为了防止他们闹事,再关他们一阵。” 刘英:“师弟,收了一千多万,能不能把城主府的负债还了?无债一身轻嘛……” “不还!” “为啥?” “又不是我欠的。” “……” …… 仁丹堂是悟道宗设在阳角城的分店,很多商铺傍晚打烊,可仁丹堂不仅灯火通明,而且还聚集了很多人。 “欧阳公子,你一向与刘英交好,这次你就代表大家向新城主求求情。” 说话的是一头戴瓜皮帽的中年人。 “是啊,我们今年的税都交给洪门了,总不能重复交吧?” “他们抄没了洪门的资产,税收最终还是流入城主府了。” 聚集在仁丹堂的,是城内各商铺的掌柜。 欧阳巡苦笑,“大家太看得起我了,我与刘英交好不假,但他已经卸任,这么多商铺的税不是小数字,你们以为他能做的了主?他如果能做主,阳角城能被搞的鸡飞狗跳?” “大家不是叫你做什么,能通过刘英搭上新城主这条线就行。作为商人,我们对新城主的脾气秉性爱好,是否贪财一无所知,不等于盲人走夜路,一黑到底吗?”又一掌柜说话。 “其实我倒是与新城主有过一面之缘。”欧阳巡像是在追忆。 “那你说说新任城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欧阳巡:“他是个小孩。” “小孩?” “哈,也可以说是个少年……” 他想到玉漱收他五十两银票的那一幕,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让他免这么多钱,是不可能的。”欧阳巡道。 “交两份钱我也认了,但一点交情都攀不上太不值。” “色诱怎么样?”满月楼老鸨问。 “哈哈哈。” 欧阳巡:“我刚才说的话你们都没听进去。” “你刚才说什么了?” “我说他是小孩,他情窦未开!懂不懂?” 一旁的林暖不知想到了什么,瞬间脸上浮现一团红晕。 …… 第二天上午,欧阳巡、林暖来访。 “刘英师兄不在。” “我们是来拜访你的。两颗上品大王丹不成敬意。” 欧阳巡递给玉漱一个小瓶,里面装着两颗拇指大晶莹剔透的丹药。 “多谢!来,坐坐坐。” 玉漱并不靠丹药提升修为,但欧阳巡好意送礼,他不能拂了人家的面子。 三人分宾主落座。 “小倩姐,上茶。” 不一会,侍女倒上茶水退出去。 “这丫头你还留着呢?” 欧阳巡目送小倩的背影道。 “啊,城主府原班人马一个也没辞退,怎么了?” “漂亮倒是漂亮,但……以后我再给你物色一个。” “?”玉漱有些不明白。 林暖嘴角含笑,盯住了玉漱的眼睛…… ……多年以后,玉漱还记得那一瞬间,可能林暖的眼神太过耀眼,像太阳的耀斑,也可能她的眼神太过黑暗,像宇宙中的黑洞,致使玉漱大脑出现一片空白…… 而且心脏不受控地砰砰直跳。 欧阳巡后面说了什么,怎么走的,他根本没记住。 玉漱一个人久久坐在椅子上没动。 太可怕了。 神魂攻击是一种专门针对魂魄的攻击方法,厉害的神魂攻击往往能一击致命。 他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受到了林暖的神魂攻击。 如果不是神魂更可怕,看一眼就能让人心脏不受控制…… “公子,你想啥呢?” 莜莜姐什么进来的他都没注意。 “没,没想啥。” “神经兮兮的。” “莜莜姐,你说世上有没有针对心脏的神魂攻击?” “没听说过,问这干嘛?” “不干嘛。” 修炼界的事,莜莜不懂,以后问小师妹。 …… “师弟,该动身了?” 刘英探过来半个身子问。 “去哪?” “上午你不是答应欧阳巡去满月楼赴宴吗?他也邀请我了。” “……” 满月楼是阳角城最有名的地方,也是有钱人的销金窟。 但最近因为受城卫抄家事件影响,冷清了许多。 满月楼装修风格香艳大气。 宴请的地点在三楼。 “欢迎城主大驾光临!” “大人来到使寒舍蓬荜生辉……” 好像阿谀奉承不要钱似的。 众人落座之后,欧阳巡向玉漱一一介绍,满月楼主人,半老徐娘常妗,常妗女儿晓月,福寿堂老板关盛,林暖在座。 关盛站起来致辞:“首先我代表阳角城全体同仁,感谢城主大人在百忙之中莅临。很多商铺掌柜都希望见上大人一面,但因为人数太多,最后推举我作为代表,来表达所有掌柜的心声……” “谢谢大家捧场,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去,大家有什么意见,或者城主府的哪些做的不够的地方尽管说。” “大人客气了。” 酒菜上来之后,众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 玉漱不喝酒,他细嚼慢咽吃着美食。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晓月的座位正对着他。 晓月比肖露稍大一些,容貌美丽。 她偶尔向玉漱看一眼,目光中带着好奇,似乎好奇这个比她大不了多少人,为何能做一城之主。 林暖坐在一侧文文静静,一言不发。 第36章 活着才有未来 “不瞒大人,在下受众多商铺所托,想问问交税的事。” 关盛解释说,今年的税已经被洪门收了,希望城主府给予减免。 “可以,但从今以后,不能再有人以任何理由不交税。” 关盛顿时笑逐颜开,“不会,不会,谢谢大人!” 他没想到玉漱这么好说话。 酒过三巡,玉漱起身告辞:“谢谢各位款待,我晚上还要修炼,就不继续陪大家了。” “城主大人时间宝贵,改日再聚。” 宴请的目的已达到,关盛也不挽留。 “用不用我陪师弟一道回去?” 开宴的时间还不到平时的一半,刘英捏着酒杯不舍得放。 “不用,大家随意。” 常妗:“晓月,你送送城主大人。” 晓月正吃着菜,听到常妗吩咐,迟疑了一下,放下筷子。 林暖:“还是我替大家送送玉漱师弟吧。” 修炼界不同宗门的弟子一般也以师兄弟称呼,以示亲近。 欧阳巡:“代我照顾好玉漱师弟,大家还没尽兴,玉漱不是外人,来,咱们继续!” …… 夜幕低垂,街道两旁的商家点亮了门前的灯笼,一弯弦月撒下清辉。 两人并肩走在大道上。 玉漱:“你快回去陪客人吧,不用送了。” “没事,我送送你。” 可能是夜色让两人感到有些拘谨,走了一会,两人谁也没说话。 “其实我和欧阳师兄的关系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 “哦,” 玉漱年龄不大,情商还比较老道,简单用一个哦字,既承上启下,又掩盖了自己见识上的贫乏。 上文他接不住,静等下文。 可林暖没头没脑地冒了一句,又不说话了。 慧明师父曾教导过他,在长辈面前,一定要少说话,多倾听,少说话不会暴露自己的无知。 林暖虽比他大不了多少,可是从阅历上来看,完全可以做自己的长辈。 又过了一会,玉漱终于忍不住了,开启了尬聊模式。 “林师姐,” “嗯?” “你们悟道宗很厉害吧?” “嗯。”林暖点头。 他比较擅长修炼的话题,夸一夸林师姐的宗门还是可以的。 “你们宗门有修炼神魂攻击的吧?” “有。” “我猜师姐就是。” “就是什么?”林暖歪头看着他。 “就是修炼了神魂攻击。” “没有啊?” “你还装糊涂,上午你看我那一眼,让我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差点没停摆……” 这些话困扰他一天了。 玉漱话音未落,林暖的脸蛋已经红成了桃子。 ——有人说,桃子不是红色的,血桃,通红通红的,见过没? 林暖羞不可抑,“师弟,那不是神魂攻击。” “哦?” 林暖两手捂着脸,抬头望着神秘的夜空。 过了好久道:“你以后不要到满月楼那种地方去,他们存心不良。那个晓月也不是常妗的女儿,去那种地方影响你声誉。” “师姐说的是。” “还有,你抄没了这些黑帮,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得有准备。据我所知,那个陌羽门不是一般的宗门,肯定会报复你的,你仅依靠刚招的城卫恐怕不行。你应该重金聘请一些武功高强的人做随身护卫……” 林暖像变了一个人,侃侃而谈。 “师姐要是到我这边来就好了。” “现在还不行,我还要为宗门做事,将来不是没有可能。人一定要活着,活着才有未来。” …… 夜深人静,玉漱坐在蒲团上,回想林暖说的话。 其实他并不在意黑帮的报复,他重建城卫也不单为消灭黑帮,阳角城之所以混乱主要是因为城主没有魄力,第二是政令不通,要恢复阳角城的秩序必须重建城卫。 他代表的是宗门意志,并不怕谁报复。但林暖说一定要活下来,让他不得不多一分警惕。 他检视一下自己的战力,小塔一直都在,隐身在他的空间场中。 修士有灵智的宝物一般都隐藏在自己的空间场中。隐藏的位置,准确地说,在头顶斜上方一尺到三尺之处。 有的人说,修士可以把宝物藏在脑海里,藏在肚子里——请问哪个修士能在自己肚子里装一座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有空间场,普通人也有,但那种空间场几近于无。 修士的空间场随着境界的提高可就了不得了,小到隐匿点东西,大到能形成领域。 小塔是一大战力,但它除了能砸人,好像也没其它作用。 《凌空诀》作为身法,可以助力逃跑。逃跑太打击士气,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逃。 七星拳拳、七星剑虽是基础功法,但威力视运用者的功力而定,功力非凡,即使用王八拳也能打死人。 最好不用自己亲自上阵,要发挥人多力量大优势。 他唯一的底牌是守护者赐予他的仙术“放逐”,这道仙术不能轻易动用,就好比城卫腰间挎刀,不能想砍谁就砍谁。 而且施展仙术需要境界,境界越高,效果越好,境界越低,效果越差。 人生在世,出世修行不易,入世修行也不易,花花世界,万丈红尘,牵扯到各种因果,恩恩怨怨。 …… 第二天,玉漱把刘英、莜莜叫来。 “莜莜姐,你帮他把欠账还了。” 刘英大喜,“师弟,请收下我的膝盖!”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莜莜:“还多少?” “二百万。” “公子,你对二百万有概念没?” 刘英:“二百万不是我一人欠的,历代城主都有欠。” “跟着他,把欠小门小户的钱还了,各商铺的材料款,商会的借款,都还了,省着三天两头堵门要账。记住,满月楼那种不要给他还。 “这个事办完,高薪招聘二十名武功高强的护卫,每个人不说达到赫连昭的水平也不能差很多。 “再招一千名十四~十八岁的,成立道场,作为后备力量……” 刘英:“这需要的银子可多了。” “只要花在刀刃上,钱不用担心。” 收缴黑帮一千五百万,还债二百万,还剩一千三百万,不够可以朝四海商会借。 第37章 以前没有这规矩吧 七星岩政务会。 参加的有大长老子墨,刑罚殿殿主邬奢,丹药殿殿主潇湘,功法殿殿主韩旭等核心高层,陈瑜主持。 陈瑜面带微笑道:“召集大家来是要宣布一个好消息,” “脸上的褶子都乐开花了,看样子确实有好消息。” 潇湘发言从来都随心所欲。 邬奢:“王庭同意拨付那一百万赋税了?” “呵呵,你太没有气度了,一百万还值得放在心上?”陈瑜轻描淡写道。 每年王庭拨付七星岩五百万银两,今年因为天降陨石,巨大天灾造成燕国赋税吃紧,请求七星岩免除一百万 ,七星岩不同意。 邬奢:“还有比一百万更大的喜事?” 陈瑜从兜里掏出半截纸,举手晃了晃,“这是刘英从阳角城传回来的消息……” 潇湘不解:“玉漱不是去任城主了吗?刘英怎么还在阳角城?” 闭目养神的大长老子墨睁开眼睛。 “是这样,刘英本来应该回宗门,可他见玉漱太年轻,缺乏做城主的经验,便主动留下来帮助他,俗话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不,两人做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韩彰问。 陈瑜:“在刘英的指导下,城卫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铲除了盘踞在阳角城的黑帮!” “啊?” 众人交头接耳。 “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刘英为宗门解决个大麻烦,应该重奖。” 多年以来,因为种种原因,七星岩对阳角城的黑帮毫无办法,历届城主因为黑帮的原因,不仅毫无收益,反而有很多亏空。 潇湘:“不对吧?为何玉漱没就任之前阳角城帮派林立,玉漱去了之后黑帮就被铲除了?怎么听起来像刘英专门给玉漱送的见面礼似的?” “具体经过,不必细究,关键是刘英带领城卫,抄没了黑帮的财产,约得白银一千五百万两!” 陈瑜的话掷地有声。 “一千五百万银两?”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七星岩全年的经费也不过五百万两,还是燕国王庭拨付的。 “还不算其它财产。” 邬奢:“钱呢?” “在玉漱手里。” “那怎么行?” “玉漱是新任城主,刘英已经卸任了,据我了解,刘英一直是那种与世无争、不计名利的性格。”陈瑜解释道。 邬奢:“我建议,立即派人把钱押送回了。” 陈瑜:“其他人的意见呢?” 大长老:“我觉得还是先了解了解情况比较好。” “一千五百万啊,刘英都说的清清楚楚了,还了解什么?夜长梦多,时间长了容易发生变故。” 陈瑜:“说的没错,但我还有一层考虑,你们想一想,刘英打掉了黑帮,抄没的银子可以拿回来,不动产怎么办?玉漱年龄太小,突然多出来这么多财产,让他怎么管理?所以我考虑重新派一个成熟稳重的核心弟子担任城主,玉漱可以回宗门或者担任副手,大家觉得怎样?” 潇湘:“我反对!” 子墨:“弃权。” 邬奢:“我赞成!” “……” 陈瑜:“一票反对,两票弃权,七票赞成,通过!” …… 阳角城的招兵买马工作,正如火如荼的进行。 洪门遗址做了新道场,每天都有从四面八方闻讯而来的少年,在父母的陪同下报名。 要知道,在东部洲,无论是进入宗门修行还是进书院读书,都需要不菲的开支,而阳角城的道场完全免费,对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极具吸引力。 当然也不是来报名就能入学的,要测试体能,最后一步还得宣誓,不能背叛少年城主,否则天打雷劈。 没过多久,四海商会也来阳角城开个分店,还是玉漱亲自为他们选的新址,就在城主府马路对面。 …… 与燕国北部接壤的国家叫金,金国。 这一天,陌羽门鲁长老带着二十个伤痕累累弟子一路北上,不抛弃,不放弃,历尽千辛万苦回到了总部。 阳角城的据点叫陌羽门,总部叫陌羽宗。 鲁长老刚回宗门就被宗主霍翥叫去。 十月末的北方天寒地冻,霍翥穿着一身裘皮大衣,在大帐中往火炉里一边添牛粪饼,一边打量着乞丐似的鲁长老。 “让人把老窝端了?” “嗯,十个打一个,差点回不来。” “出手的是什么人?” 霍翥四十来岁,眼神阴鹜。 “是个少年城主,十五六岁的样子。” “阳角城是海上航线上的一环,你怎么丢的怎么拿回来。” “是。” “我派贵氏三兄弟,以及十八风卫协助你。” 贵由、楚才,是陌羽宗两大精英弟子,陌羽宗风卫个个来去如风,武功高强。 陌羽宗一共才培养了一百风卫,对付小小的阳角城就派了十八个,足以表明他对阳角城的重视。 “什么时候出发?” “一天之后。” …… 十一月初的一天,阳角城城门口突然迎来了一队不寻常的人马。 一个中年男子下了马车,望着眼前的城门感慨道:“十年前本殿主来过一次,这次故地重游。还是发现不一样的地方,你们看看站岗的城卫,是不是有些不凡?” 两名城卫甲胄鲜亮,腰挎宝刀 ,注视着进出城门的人群。 “邬殿主说的极是。”一名青年接话道。 “进城!” 这队人马原来是七星岩的人,由邬奢亲自带队。 队伍中有新城主人选,有前来观摩的,核心弟子绿漪等人,有新晋内门的廖桓、学春、李焰。 “下马接受检查。”一名城卫上前命令。 “大胆!我们是七星岩的人!还不让开?” 城卫:“任何可疑人员都得接受检查!” “这位军士,我叫苏健,是你们阳角城的新任城主,可以通过吧?” 城卫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说了句“请稍等。”转身跑了。 苏健摇头。 学春上前谄媚道:“大师兄不要和这些下人一般见识。” 苏健是核心弟子的大师兄。 苏健:“能做到忠于职守,刘英调教的不错。” 稍后,城卫陪同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走出城门。 “雷队长,就是他们。”城卫手指苏健他们道。 雷万大踏步上前,众人不觉心中一凛,好一个军士!一看气势就知道是经千锤百炼打磨出来的。 “请问你们是何人?”雷万面无表情问。 “我们来自七星岩,我是你们阳角城新任城主苏健,可以通过了吧?” 他没有提到邬奢,堂堂的刑罚殿殿主不便公开行程。 雷万皱眉,“新任城主苏健?没听说过,我们只接受城主大人的指令,所有可疑人员,必须接受检查。” 邬奢:“我记得以前没有这规矩。” “新制定的,以前没有。” 苏健:“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城卫二队小队长,名字叫雷万。” “把刘英叫来!” 一个小队长在这么多人面前驳他的面子,其中还有好几个美女弟子,苏健有些动气了。 “对不起,我们城卫不接受城主大人之外的任何人命令!” 第38章 都买理财了 邬奢阴沉着脸,“让他检查。” 雷万打开车厢,一一查看后挥手,“放行!” 邬奢一直到进了城主府,大马金刀地坐在玉漱的位子上,脸色才稍稍缓和。 苏健、刘英坐在下首,其他弟子依次坐在两旁。 “小倩烧水。” 刘英不敢怠慢。 “没想到殿主大人亲自前来,各位兄弟姐妹辛苦了,中午我为大家接风洗尘。” 刘英一阵嘘寒问暖,让邬奢心里好受多了。 “嗯,玉漱呢?叫他来见我。” 刘英:“才出去没多久,我派人去叫了。” “唔,那就等他一会。”邬奢说完两眼微闭,其他人也不敢说话。 不一会,玉漱从外面进来,看到一屋子人,愣了一下,“这么热闹……” 在座的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正处在与领导同处一屋的尴尬气氛中,猛然见一清秀少年,不由得目光齐齐聚焦。 邬奢睁开眼,见是玉漱,指着末位的椅子,“坐。” 玉漱坐下来道:“原来是殿主大驾光临……” “嗯,宗门诸事繁多,无暇顾及飞地,想不到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已时隔多年。”邬奢唏嘘。 玉漱内心隐隐有些不安,邬奢摆这么大阵仗不可能是来旅游的。 “我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刘英,玉漱,阳角城城主,” 刘英、玉漱抱拳致意。 “这是核心弟子,你们的大师兄苏健、叶妤,绿漪,内门弟子廖桓,李焰,学春,铁柱……” 玉漱特别注意了一下苏健、叶妤,邬奢介绍的时候是按从大往小的顺序,苏健是大师兄,叶妤排在第二也应该是核心弟子。 苏健身材高大,英俊潇洒,美中不足的是,脸盘稍大。 叶妤脸庞白皙,文文静静,虽不十分漂亮,但很耐看。 廖桓、李焰和学春这个缺货都成了内门弟子。 双方重新落座之后,邬奢开口道: “刘英,玉漱,你们这次铲除黑帮的事做的不错,得到了宗主亲自表扬,特别是刘英,主动留下来帮助指导玉漱,他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精神,在座的都要好好学一学……” 铲除黑帮完全是自己一手策划的,怎么变成了刘英指导的? 刘英担任城主的两年多,庸庸碌碌,毫无建树,致使城主府失去公信力。治他一个贪赃枉法之罪都不屈,如果不是自己缺人手,会让这样的庸才有多远滚多远,在邬奢的嘴里竟然成了学习的典型…… 玉漱怀疑他们是不是在自己没进屋之前互相通气了,不由得看向刘英。 “殿主过奖了,我的起作用很小,都是在玉漱的带领下。” 刘英脸色发红,有些后悔写那些吹嘘自己的话了,可惜当时没抑制住…… “你们看看,不说其它,就谦虚的品质来讲,刘英在宗门也是无人能比!好了,这个话题暂时说到这。另外,我宣布一项任命:从即日起,由宗门核心弟子苏健、叶妤分别担任阳角城正副城主,刘英另有任用。玉漱担任副城主与回宗门二选一。” 除了知情人,在座的大部分弟子都愣住了。 刘英也愣住了。 如今的阳角城各项事业可谓是面貌一新,蒸蒸日上,可唯有刘英知道,事业发展全系于师弟一身,他有些后悔自己背着玉漱向宗门透露消息了。 “宗门决定任命苏健为阳角城城主,也是出于对玉漱的关心,有的人可能不知道,他小小年纪,却在修炼一途极具天赋,有些话我不能说,说出来怕打击你们的修炼信念。让苏健勇挑重担也是为了让玉漱心无旁骛……” 邬奢话说的好听,再加上各位师兄师姐投来赞许的目光,顿时让玉漱的愤怒烟消云散。 其实回宗门修炼也挺好的,悠然自在。再说他也很久没见到小丫头肖露了,偶尔会回想和她在一起的日子。 “……玉漱,你们查抄黑帮一共收缴了多少银两?” “哦,一共收缴了一千五百万两。” 他刚才有点溜号了。 “嘶!” 在座的师兄师姐都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一千五百万! 邬奢:“在谁手里?” “在我手里。” “交给我吧,我这次来也是要把这笔钱带回宗门……” 玉漱瞬间产生一股抵触情绪。历任城主把阳角城治理得一团糟,没有为宗门盈利的,宗门也不闻不问。自己快刀斩乱麻,灭了黑帮,却来摘桃子。 他收缴一笔巨款不假,也可以上缴宗门一部分,可是邬奢狮子大张口,一下子要全部拿走,就算自己同意也不可能,阳角城百废待兴,尤其是武备建设,要支出的地方太多。 “报告殿主,钱已经支出大部分,所剩无几了。”玉漱平静道。 “所剩无几?都用在什么地方了?” 邬奢强忍着怒火,如果不是在阳角城,当即就让他尝尝分筋错骨的滋味! “给刘英师兄还旧账用了二百万。” “还二百万!”几个弟子低声惊呼。 邬奢脸色一沉,“刘英,怎么回事?” “不是我一个人欠的,历任城主都有欠……” “我是问你怎么欠的!” “宗门也知道,以前阳角城黑帮横行,税收不上来,有的时候还靠举债度日。日积月累就多了……” “你不是在信中说,玉漱在你的指导下,一举消灭了黑帮吗?” 邬奢眼里都要喷出火来。 刘英脸色惨白,鼓足勇气道:“消灭黑帮是玉漱师弟一手策划的,于我无关,是我一时虚荣心作祟……” 众人愕然。 “啪!” 刘英扇了自己一记耳光,“我不配做师兄!” 玉漱:“消灭黑帮,刘英师兄也有出力,并不像师兄把自己说的那么不堪。” “师弟,” 玉漱:“不必多说。” 邬奢皱眉:“剩一千三百万,还有什么大笔支出?” “重建城卫,人员开支,买装备,奖励,还有后续开支共一百万。重金聘请护卫,四十万,建道场,初步投入二百万,十年之内预计投入八百万,加上城主府人员开支……” “够了!你把城主的工作交接给苏健,后续让他接替你完成,把剩下的钱先交给我。”邬奢打断玉漱的话。 “殿主,实不相瞒,因为考虑到大笔资金放着不安全,我只留下了一百万,其余的都被忽悠买理财产品了。理财产品年回报率高达百分之十四……” “你!你!你不知道理财产品是骗局?回报率那么高,四海商会为何不买?真气死我了。” “我手里还有一百万要上缴宗门,殿主要不要?” 参照历任城主的业绩,上缴一百万都太多了,他只是不想把事做绝而已。 第39章 严阵以待 “买理财产品的凭证在哪里?” 苏健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在四海商会寄存呢,师兄如果想看我回头取来。” 想看让莜莜姐给他写个好了。 一千多万打水漂了,众人感觉玉漱还是少年心性,很幼稚。 邬奢:“把一百万银票交给我,和苏健办完交接跟我回宗门。” “不回。” “为啥?” “你是刑罚殿殿主,我怕你给我穿小鞋。” 邬奢脸顿时一黑,有的弟子想笑又不敢笑。 “我给你交个底,你大师兄为人处世非常严谨,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你愿意让大师兄拿捏由你。” 苏健:“先把城主房间给我腾出来。” “那你得跟刘英师兄说,他住着。还有,除了刘英师兄,我还聘请了一位副城主,名字叫莜莜,我和她签了长期合同,如果你想解约,要赔一大笔钱。” 既然苏健不假辞色,自己也用不着对他客气了。 …… 玉漱办理完交接,直接住进了城主府对面的四海商会分部,不再露面,连城主府举办宴会也没出席。 过了两天,苏健派人请他,他只回复了两个字:“没空。” 苏健不得已,亲自上门。 四海商会分部富丽堂皇,当然不是新装修的,原来这个位置就是个商铺。 新城主怎么说也是宗门大师兄,亲自登门拜访,玉漱不得不收起不满情绪。 “哈哈,美女环绕,师弟挺会享受啊。”苏健调侃道。 商铺一层是各种商品的展区,柜员都是美女,玉漱住在后院。 玉漱:“哪阵风把师兄师姐吹来了?” 来的是两人,苏健和叶妤一起来的。 “认识一下,我叫叶妤。” 叶妤伸出手,和玉漱轻轻握了一下。 “见过叶师姐。” 苏健:“叶师姐是我心中唯一的女神。” 他明显比叶妤大,故意跟着玉漱叫叶师姐。 叶妤假装没听见。 “师兄师姐来找我有什么事?” 苏健:“不是师兄我说你,怎么你也顶着副城主的名头,阳角城的事咱们互相之间商量着来。你搬到城主府住,工作上也方便,住在四海商会算怎么回事?虽然莺莺燕燕的,但都是些庸脂俗粉,师弟也能看进眼里……” 叶妤皱眉。 玉漱:“师兄有话直说好了。” “哈哈,言多必失,失言了。我和叶妤师妹来找你确实有事,第一,重建城卫确实有积极意义,但师弟想过没有,人数太多了,小小的阳角城养不起这么多城卫……” “你是城主,直接裁撤好了,不用跟我商量。”玉漱直言道。 苏健侧过头给叶妤递个眼色。 叶妤:“苏师兄去城卫队,被撵出来了。那个叫赫连昭的队长说,裁撤城卫小心天打雷劈。” 玉漱两手一摊,“愚蠢的人都一根筋,师兄不用放在心里。” 苏健:“裁撤不裁撤?” “多简单个事,想裁撤,你不给他发饷不就完了吗?” 苏健:“对对对,还有你办那个道场,太费钱,如果一块裁了,一年能为宗门省老鼻子钱了!” “老鼻子?” 叶妤:“师弟有所不知,苏师兄是北方人,孩提时代有一年冬天,在大马路上冻挺尸了,被老宗主捡了回来,所以时不时冒出几句方言……” 苏健:“逮着机会就埋汰我,别听她的。” “教育关系到子孙后代,君子可以穷困潦倒,但精神不能贫乏,一个人如果不能学习到了解世界,认识世界的知识,岂不是白来世间走一遭?所以,我不赞成裁撤道场。” 几句话把苏健绕得一头雾水,这都哪跟哪啊? “得,这个以后再说。但你那个高薪聘请二十武功高强的护卫,真用不着。你想想,谁能吸引到那么大火力?现在的城主府,哪怕用个耄耋老人都能看住大门,聘请武功高强的,纯属瞎子点灯白费蜡。” 玉漱:“聘请这二十人是保护我的……” “在七星岩地界之内,还有人敢向师弟下手?” 打死苏健也不信的。 …… 苏健主动来拜访小师弟,结果一件事也没谈成,有些郁闷。 “师妹,玉漱给你的印象怎么样?”苏健问。 “挺好的呀,有花不完的钱,这么小就大权在握,让某些上位者都不得不亲自上门拜访,如果不是年龄太小,我都想嫁给他了。” “说正经的,你有没有发觉他思维有些混乱,还有一点点妄想症?” 叶妤:“怎么说?” “你想象一下,他带二十人出行,一边走,一边对行人吆五喝六的推推搡搡的,那画面……” “他不会那么低级趣味吧?” “小孩子哪里说得准?” …… 一连几天,玉漱都蜗居在四海商会的后院,苏健屈尊拜访之后,绿漪、李焰也相继来访。 来访的都是异性,同性一个没有。 阳角城的冬天来得晚,离开得早,不像北方,四个月夏天,八个月冬天。 高薪聘请的二十保镖已经到位,苏健想象的手拉手阻挡行人的画面并未出现。玉漱偶尔出门,或者一个人,或者有莜莜姐相随。 这一天下午,天地间第一次飘起了初冬的雪花。 城卫找到玉漱,报告有情况。 玉漱随城卫来到城墙上,铁楠、赫连昭已经到了。 向东望去,离城门一箭之地,陌羽门鲁长老在前,身边站着两个挎着腰刀的青年,一个头上扎着小辫,另一个头发蓬乱。身后一十八骑手握弯刀排成一排。 玉漱想起了鲁长老临别撂下的狠话,“这事没完!” 城主府的人也陆续到来,包括邬奢和他带来的一帮宗门弟子。玉漱纳闷他们为何没回宗门。 城卫控弦在手,在城墙上严阵以待。 “这些都是什么人?” 邬奢问一边的刘英。 “前排中间的是陌羽门鲁长老,现在城卫队驻扎的地方之前被他们占着,我讨要不成,玉漱师弟带人赶走了他们,今天应该是上门报复来了。” 苏健站出来喊道:“朋友,请问你们来自哪里?何以兵戎相见?圣人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鲁长老身边的贵由越听越不对味,拔出弯刀,指着苏健,“滚你妈的!” 第40章 向死而生 苏健:“敬酒不吃吃罚酒。弓箭手,放箭!” 城卫毫无反应…… “赫连昭,我不是命令你们放箭吗?” 苏健冷声问。 赫连昭充耳不闻。 其他人注意到了这里的异状,纷纷看过来。 邬奢:“怎么回事?” 玉漱摸摸鼻子,给赫连昭递个眼色,“城主不是下命令了吗?” 赫连昭:“放箭!” 顿时箭如雨下。 鲁长老:“住手,住手,不要放箭!” 贵由、楚才以及他们身后的十八骑正全神贯注抵挡飞来的箭矢,猛然间被鲁长老大喊大叫分了神,再也护不住全身,臂膀腿脚不免中了几道流矢。 “后退,快后退。” 十八骑听到命令,连忙拨转马头,贵由、楚才不愧为陌羽宗精英弟子,弯刀舞得风车一般,且战且退,中箭有限。 相形之下,鲁长老就多中了几根,幸亏棉裤棉袄穿的厚,没伤到紧要处。 有看官可能疑惑,陌羽宗来人都是精英,怎么连一波箭雨都躲不过,如何能找回场子? 其实是人们对宗门弟子有误解,人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在那么密集的箭雨之下,是无法全身而退的,只不过要看中了多少,致不致命罢了。 “鲁长老,你不是说阳角城城防形同虚设吗?这波箭雨是怎么回事?” 贵由说着,一咬牙,拔出了插在屁股上的箭。还是那句话,幸亏棉裤穿的厚,屁股上只插进一个箭头,就这晚上也得趴着睡觉了。 鲁长老:“真不赖我,我离开时阳角城连城卫都没有。” “下一步怎么办?是爬城墙还是撞城门?”蓬乱头发的贵由讥讽道。 鲁长老:“战,战斗到最后一人!” “和为贵。”梳着脏辫的楚才道。 “武将谈和与卖国有什么区别?” 楚才:“随你怎么说,城高墙厚,敌人防守如此严密,如果是我,躲在城里不出来,你能奈我何?” 鲁长老:“敌人不一定这么聪明,他们上一任城主刘英,智商仅次于傻子……” “仅次于?” “错了,是仅强于。” “……” …… 城墙上。 “敌人如此不堪一击,只配做茶余饭后谈资尔,”苏健豪情满怀,激情飞扬。 邬奢:“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何城主命令不动你们?你们算不算战时抗命?” “对不起,我们只听从玉漱一个人的命令。”赫连昭挑明了。 所有人都看着玉漱。 邬奢:“是滴血认主了咋地?” 玉漱讪笑道:“我当初招他们的时候,额外加上一条要求,只听从我一人命令,否则天打雷劈……” “好你个玉漱,人不大,鬼心眼不少,赶紧收回来。”邬奢哭笑不得。 “殿主,发誓像泼水,老天爷能同意收回吗?要不你们重建一个城卫队吧。” 邬奢一个头两个大。 “你们呢?也都发誓了?”邬奢问玉漱新招的护卫。 “是啊,我们都发誓了,是发错了吗?” 邬奢胡乱摆摆手,“算了,不关你的事。” 苏健:“指挥权在你手上,事又是你惹出来的,你看怎么办?” 玉漱:“敌人来势汹汹,咱们按兵不动就好,靠近城墙就放箭。” “那怎么行?此时正是一举消灭敌人的好时机。” 这么多师弟师妹看着呢。 玉漱:“殿主的意思呢?” “我赞成苏健对意见。” 既然都同意,实战中检验一下城卫也好。 “打开城门,所有骑兵、护卫,出击!” …… 城门大开,骑兵在前,护卫在后,手举鬼头刀冲了出去。 廖桓学春铁柱几个热血青年荷尔蒙高涨,女生倒是很矜持。 “请战!” “请战!” “请战!” 邬奢:“准!” 这几位不归玉漱管。 廖桓三人随后也冲了出去。 苏健:“师弟不去临战指挥?” 玉漱:“我在这等着他们的捷报。” …… “他们出城了!” 鲁长老正因为够不着敌人愁眉不展,没想到敌人大刺刺出城了。 陌羽宗一向崇尚勇武,如果打不能打,退不能退,天寒地冻,会陷入绝境。 只要打起来,流尽最后一滴血,无论胜负,宗门都不会追究责任,不战而退必遭严惩。 此时陌羽宗的精英们,见冲过来的敌人无不两眼放光。 “杀!” …… 不得不说,自生民以来,战争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战争是一种大势,这种大势有它的两面性,它一面与天道相悖,一面又为天道淘汰人类。 从人类的视角来看,战争是向死而生,作为战争中的个体,别无选择,只能奋起搏杀,直至力竭战死。多一分畏怯,离死亡会更近一分。 贵由、楚才,十八风卫异常悍勇,相比之下,阳角城的城卫,包括二十名武功高强的护卫,虽然训练强度大,但与陌羽宗还是不能同日而语。 冲在最前面手举鬼头刀的城卫,刀还没落下,眼前寒光一闪,意识中的天地突然旋转,原来是他尸首分离,一颗头颅飞出去落在地上。 后面的城卫感觉不妙,但已无法后退,硬着头皮挥刀砍下去,被身边的马身一撞,重心不稳,栽落马下…… 仅一个照面,就有十余名城卫被斩,好他们惊慌失措时,二十名武功高强的护卫及时赶到,双方骑步兵混战在一起。 廖桓学春铁柱随后赶到,看着坚硬的大地上鲜血淋漓,让三人热血瞬间冷却了一半。 二十护卫以及廖桓三人加入战团之后,阳角城占据优势,可半柱香之后,陌羽宗因为贵由、楚才二人战力强悍,渐渐扳来回来。 不是贵由楚才的武功有多么高强,而是他们二人完全是一种以命搏命的打法,战争从来都是向死而生,唯有舍生忘死,毫不畏惧才有活下来的希望。 可惜的是,阳角城在勇气上差了一点。 不是他们人不行,而是他们从来没有经过这种残酷的战斗。 天上雪越下越大,渐渐遮挡了在城墙上观战人们的视线,但自己这边的人损失惨重,人人都看得到。 “铁楠,” 玉漱急了。 “在!” “所有人,出击!” 第41章 放逐 玉漱一声令下,带头冲出城门。 在危急时刻,将军若能身先士卒,即便是最懦弱的士兵,也能被激起极大的斗志。 本来这边士气越来越低落,可见到玉漱一马当先,后面还跟着数不清的援军,顿时士气大振。 赫连昭与雷万两人对战贵由,一名风卫斩杀一人后,猛扑向赫连昭。贵由得到强力支援,一刀劈向雷万,贵由的刀寒光一闪,雷万已经来不及躲闪…… “小塔,砸他!” 玉漱长剑指着贵由。 “砰!” 一声闷响过后,贵由刀掉落地上,满脸鲜血,雷万手起刀落,贵由一颗脑袋与身体分离,飞出去两丈。 赫连昭长出了一口气,就这个贵由最难缠。 玉漱解决了贵由,转身扑向楚才,此人同时被廖桓学春铁柱三人围攻,仍不落下风。 “小塔,砸他!” “砰!” 楚才一个趔趄,摇摇欲坠。 “放逐!” 虚空中出现一个不易察觉的旋涡,一下子把楚才吸了进去。 玉漱就是想拿楚才练练手,试验一下仙术。 但随之而来,他全身像被抽空,一阵极度困倦感袭上心头。 修士使用仙术会遭到一定程度的反噬,层次越低,使用仙术反噬得越厉害。 就在玉漱铁楠带领二队加入战团的时候,苏健带着叶妤、绿漪、李焰、刘英也杀到了。 局势瞬间反转。 十八风卫在前面已经有一半被杀,再加上失去了贵由楚才的陌羽宗局,不到十名风卫被上百人团团围住,一个接一个被斩杀。 战斗结束,鲁长老被擒,楚才失踪,贵由、十八风卫全部战死。 这边损失极其惨重,城卫死伤七十余人,护卫战死八人,其它人个个带伤,包括学春、铁柱。 幸存者默默收拢战殁者的尸骸,气氛压抑,没有一人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喜悦。 玉漱还没走到城门,就坚持不住了,一头栽到雪地上。 …… 玉漱醒来已是三天之后。 “终于醒了!”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苏健大脸,然后是莜莜、叶妤。 “我睡了多长时间?” “三天,都快把我急死了。” 苏健确实着急,好多棘手的事还等着玉漱处理。 “殿主他们呢?” “已经走了。” 邬奢第二天就急忙带着众弟子回宗门了。 叶妤:“赫连昭来好几次了,主要是想问死伤的城卫怎么办?” 玉漱:“我的意见是,战殁者发抚恤金一千两。伤者根据伤情的程度发一百到五百两。” “还有,二百城卫,二十护卫名额要补齐。” 苏健:“光抚恤的钱都快百万了,还招聘?” 玉漱:“城卫只能多不能少,而且要加紧训练。陌羽宗不可能吃这么大亏就认了。鲁长老开口没有?” 叶妤:“他什么都不说,邬殿主把他带回宗门了,说到了刑罚殿会让他开口的。” “邬殿主临走还交待,问你用的是什么法术,把陌羽宗的人搞到哪里去了。”苏健问道。 “我把他们放逐了。” 叶妤见他不愿多说,道:“走吧,让小师弟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派人告诉我们。” 叶妤叮嘱一声,和苏健回了城主府。 …… 莜莜:“公子,咱们还是回西京吧,这里太不安全了。” “我宁愿要饭也不愿看那些让人头疼的文件。” “不是有我吗?我帮你。到了总部侍候你的人更多,需要什么只要动动嘴就行。” “呵呵,那我更不能去了。” …… “真希望看到人体极限,可惜你太不给力……” 承受七星岩刑罚殿持续不断的,肉体和精神上双重折磨后,鲁长老终于开口了。 姓名年龄职务宗门,鲁长老有问必答。 邬奢得到口供后,感到事态严重,直接找陈瑜汇报。 “马上开会。” 一柱香之后,高层陆陆续续到了。 陈瑜说一下鲁长老被擒的来龙去脉,然后挑重点复述了一下口供。 韩旭:“这么说,陌羽宗的背后是蛮族了?” “正是。” 蛮族不习礼仪,不事农桑,有富庶的地方就劫掠,遇到弱小的族群就挥刀相向,美其名曰征服。蛮族是个二不折不扣,恶名远扬的种族, 也许是羡慕中原修真文明的繁盛,也许是出于学习修真世界的治理方式,不知从何时起,蛮族也开始建立起宗门道统,陌羽宗就是其中之一。 陌羽宗何人所建,秉持何种理念,中原人所知甚少, 大长老:“这么说,陌羽宗二十年前就开始在燕国布局了?” 陈瑜:“陌羽宗所图甚大,阳角城只是其中的一个据点。” 潇湘:“这次他们吃了大亏,肯定会借机发难,在边境搞摩擦之类的。” 大长老:“趁现在他们还没得到消息,赶紧通知王庭,加强边境战备,不然会吃大亏。” “这个鲁长老怎么办?” 潇湘:“陌羽宗全军覆没,也不差鲁长老一个。前脚放了,后脚陌羽宗就到,我认为不能放。” “把他送到西京的黑石窟吧,刑罚殿不适合羁押长期囚犯。”邬奢建议。 陈瑜:“可行。” 黑石窟是西京一座安保极其严密的监狱,从建立那天起,没有发生过一起成功的越狱事件。 “通知苏健,封锁消息。” …… 玉漱喊了一声“放逐”,楚才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虚空漩涡,问题是这个虚空漩涡吸力很大,他瞬间无影无踪了。 再次脚踩地面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家乡,但马上意识到不对,现在是隆冬时节,家乡的草原白雪皑皑,怎么会郁郁葱葱? 楚才朝四周眺望,苍穹之下,无边无际的草原一直延伸到天际。 几棵矮树长得像贵由乱蓬蓬的发型。贵由已经死了,刚死不久,尸体还没凉透,而自己还活着。 楚才感到有点热,脱了棉衣棉裤夹在腋下。 这么长时间,没看到一个动物。有动物也难以捕捉,因为他手里没兵器。 楚才沉思一会,走向矮树,想找找有没有酸枣之类的果子。先填饱肚子,再打听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样出去。 第42章 我担心你学坏了 楚才走到矮树前,很遗憾 ,矮树上长满了尖刺,没有果实。 远处有一道较高的山岗,他迟疑了一下,向山岗走去。 一柱香之后,他到了山岗,举目眺望,除了相似的风景,他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虚空中慢慢凝成一个老者的形象。 “你是谁?” 楚才目光盯着老者问。 “我是这片天地的守护者。”老者道。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楚才的口气缓和下来,他很少客气地与别人对话。 “这里是稀树草原,也叫做荒原,被遗弃的荒原。” “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守护者:“你是否见到一个金丹境少年?应该是他用一道仙术把你放逐进来的。” 楚才怀疑是玉漱搞的鬼,终于在守护者这里得到确认了。 “请问出去的路在哪里?” 守护者:“不忙,你先回答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何为道?” 楚才一愣,“我们蛮族修魔,不修道,如果你非要问,我就回答你,强者为道,在强者面前,弱者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强者为道。” 守护者:“受教了。” 守护者话音刚落,楚才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凭空消失在天地间。 …… 玉漱看着镜子,镜子里出现了一张陌生的脸。 “莜莜姐,你能不能看出来化妆的痕迹?” “不弱视都能看出来。” 玉漱心理受到了打击,坐在一边不吭声。 他最近越来越不爱出门,因为成了名人,一出门就会被人认出来,被认出来就会像傻子一样被围观,不是自己像傻子,而是围观者像傻子。 大胆泼辣的女子还趁机揩油,有的少女还会像遇到了鬼一样尖叫。 玉漱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学到古老的易容术,这种易容术简单易学,只需要几种常见的植物汁液混合在一起,缺点是面部僵化,容易被人看出来。 做名人难,做少年名人更难。 “公子,你知不知道有一种高级的易容术?” “怎么个高级法?”玉漱来了兴趣。 莜莜:“传说这种高级易容术不是靠药物,它是一种功法,稍一施为就能改变容貌,甚至连体型都能改变……” “在哪里能找到?” “西京拍卖会上运气好或许能拍到,阳角城这样偏僻的小地方就别想了。” “有钱人那么多,这么实用的东西能轻易拍到吗?”玉漱不相信自己能竞争过别人。 “公子,你是不是忘了你在四海商会的身份了?再说那种功法不是谁都能练的,有一定门槛,若不然,人人都练,侦缉处岂不是一个人犯也抓不到了吗?脸就是一个人的名片 ,名人易容岂不等于锦衣夜行?白长了一张名人脸?人人都想做名人,哪有像你这样想易容的?” 莜莜一番话说得玉漱心思火热,恨不得马上去西京走一趟,把自家的易容术取回来。 “不过我劝公子还是不要去的好。” “为啥?” “西京是个花花世界,我怕公子迷失在里面,耽误了七星门百年不遇的奇才修仙。”莜莜一本正经道。 “莜莜姐,你学坏了!” “公子,我问你个问题,你要说实话。” “说吧。” 莜莜:“你既不愿回宗门,又不愿去西京,是不是迷恋上了城主这个职位?” “哪有?”玉漱一口否认。 “你别急于否认,你好好想想,苏健夺了你的城主之位的时候,你是不是满心不快?都把情绪挂在脸上了。” “……” “我在学院也学习过有关修仙的知识,修士不能看重名利,是不是有这种说法?” “当然,追名逐利不成了普通人了吗?” “我虽不修仙,但敬重修仙的人,我敬重你道心坚定,所以,看到问题给你指出来,你如果喜欢世俗有烟火气的生活,就大胆地融入世俗之中,过世俗生活。如果你想修仙就心无旁骛,我支持你,不要上不去下不来,像挂在半空中的鱼干,晃晃荡荡影响人心情。” “影响人心情?”玉漱没听明白。 “你知道我的工作吧?” “知道,不是总部派来协助我的吗?” “我还得侍候你生活。” “知道,我不是没让你侍候吗?你将来还要嫁人,不分清楚你将来怎么嫁人?还怎么嫁给有钱人?” “你以为这样我就能嫁人了?从总部安排我侍候老祖起,我就是老祖的人了。” 玉漱有点听出那啥了,赶紧插话:“莜莜姐,你也知道,我不是老祖,我就是山村一少年,机缘巧合之下,咱们走到了一起……” 莜莜叹了口气,“你问问你本心,到底想不想修仙?” “修啊,人生短短几十年,转瞬即逝,不修炼岂不是白白浪费大好年华?莜莜姐,其实我最希望你也修仙,让你的美貌常住。” “你就是嘴甜。” “你今天怎么突然说这么多话?” 她平时话很少,一般就几句。 “我担心你变了。” “怎么会?”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林暖看你的眼神也不对。”怎么突然扯到林暖身上了? “那你可是冤枉她了,是因为她修炼了神魂攻击的关系,她回悟道宗了,你还不知道吧?” “她告诉你的?” “我是金丹修士,都修炼八年了,还能瞒得过我?不过她神魂攻击也确实了得,目光一扫,差点让我心脏停摆……” “去死吧!” 玉漱正回忆细节,冷不防,莜莜抓起枕头,使劲砸在他头上。 …… 在去往西京的官道上,一个车队特别引起人们的注意,两排腰挎长剑人马走在两旁,护卫三辆带轿厢的马车,中间的马车轿厢用铁链锁着。 车队正是七星岩刑罚殿押送鲁长老的队伍。 “七星岩的人马。” “应该是押送重犯的,不然不会用铁链。” 两个行人悄悄议论。 马上大汉恶狠狠扫了一眼,行人立马噤声。 车队走了半天,行至一山脚转弯处,忽然停下。 “为何停下?” 邬奢打开轿厢门问道。 “前面有人阻路。” “曾参,你带人过去看看。” 第43章 宏大武馆 曾参走到前面一看,几根五六丈,直径一尺多的原木横卧在路上。两工头打扮的人牵着马站在一旁。 看样子是冬季运送木材的。 “怎么了?” “爬犁坏了,叫人去了。” 一个戴狗皮棉帽的中年男子答道。 “我们七星岩车队,急着通过。” “客官不要着急,人马上就到。” 男子从兜里摸出个烟斗,装上烟,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曾参在地上来回踱步,“我们帮你把原木拖到一边吧。” 车队必须在天黑之前到榆林镇住宿,要不大冬天的很麻烦。 “拿来工具你们再帮忙,没有铁钩,撬杠玩不转。”男子解释道。 邬奢和其他弟子们纷纷下马。 “来了。” 中年男子手指远处,两副马拉爬犁上坐了十多人,快速朝这边驶来。 爬犁一到,男子转向曾参,“你们来帮忙吧。” 爬犁上的人一起身把曾参他们吓了一跳,其他人还正常,其中有两个巨人,三米多高,手中拿着铁钩,中年男子手一指,“那边。” 两个巨人大步向刑罚殿的车队走去。 “你们要干什么?” 曾参怒喝道。 刑罚殿的人抽出长剑,中年男子这边也纷纷拿出武器。 巨人也不搭话,大踏步走到中间带铁链的马车旁,举起手中的铁钩,向下猛的一砸,“哐啷”铁链应声掉落。 “噗,” 另一个巨人一拳把轿厢砸碎,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出里面的人,正是披枷带锁的鲁长老。 刑罚殿的人见人犯被抢,拼命进攻,巨人手舞铁钩,沾着死,挨上亡,无人能近前。 双方混战在一起。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刑罚殿的人已经没有几个囫囵个的了。 如果要论战斗力,刑罚殿殿主邬奢当然是这边最强的,但邬奢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己方实力不如敌人,就算双方实力相当,也不值得为一个人犯与敌人拼了老命。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邬奢急忙喊停。 再不停就全军覆没了。 这边住手,对方也停了下来。 “朋友,你们是哪一路的?为何无故抢夺帝国要犯?” “无故抢夺帝国要犯?嘿嘿,” 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冷笑一声。 邬奢不死心,“各位能不能报个名号?” 有的上马,有的坐上爬犁。 “你不配知道!” 男子回了一句轻蔑的话,驾着爬犁绝尘而去。 …… 阳角城。 苏健:“师弟要去西京?” 玉漱:“嗯,去办点个人的事。” 叶妤:“西京我去过,要不要师姐我陪你?” “不用麻烦师姐,你们都挺忙的,莜莜姐陪我一起去了。” 叶妤笑道:“死脑筋,多个美女陪伴不好?” 苏健挠头:“你这个金主走了没法办呐?” “啊,我给你留二十万,够城主府一年的开支了 ,城卫队,道场,护卫他们的花销你不用管,由我来付。我也和他们打过招呼了,我不在的时候,听从你们的指挥。” “小师弟快去快回,阳角城不能没有你。”叶妤抛了个媚眼。 玉漱刚见到叶妤的时候,她还是文文静静的,想不到熟悉之后,也爱和他开玩笑了。 苏健:“师弟还是个孩子,你当众挑逗他像话吗?有胆冲我来!” “我没胆,只敢对小师弟下手。” 玉漱:“哈哈,我发现师姐挺有趣的,走了。” ……… 玉漱交待完后面的工作,和莜莜同坐一辆马车,直奔西京而去。 马车是四海商会的,专职车夫,三匹马拉,加宽加长,里面有隔间,有卧室,火炉,卸下马匹,人完全可以在里面过夜。 五天之后,两人到了西京。 西京是东部洲最大的城市,也是大夏帝国的帝都。 虽然冬季的西京到处白雪皑皑,但仍遮掩不住它的昌盛与繁华。 街道笔直宽阔,两旁都是装饰精美古朴的三层建筑。 “你先回总部吧,我不去。” 莜莜让玉漱和她直接回总部,他拒绝了 “为什么?” “我只相信你和皇甫嵩,不相信其他人,高层中有人对我有敌意,起码六执事都不愿看到我。” 很多四海商会内部的事,莜莜也不知道。 “那好吧。” “我先住客栈,你该忙什么忙你的,不用管我。” “你在客栈等我,我先去找皇甫大管家。” 莜莜希望她和玉漱能正式回归总部,现在看来,并不会很容易。 “随你。” 玉漱住的这个客栈不大,之选择住这里还是觉得住宿价格能接受。 他和车夫两个人住宿,加上车马,一天五两银子。在小地方就是天价了,但在西京,想想也能接受了。 玉漱洗涮完,和车夫在客栈吃了饭,天色还早。 旁边不远处就是一家叫宏大的武馆,里面进出的人络绎不绝。 玉漱先问车夫想不想去玩,不愧为商会的车夫,对武馆半点兴趣也无。他客气之后,一个人直奔武馆。 宏大武馆在外面看,就是个普通建筑,但内部别有洞天,好比一座冰山,露出的只是水面的部分。 建筑整体呈穹窿形,主要的部分在地下,地下中心分三个区,新秀区,强者区,王霸区,每区各有一个擂台,四周是观战席。 观战席之间有宽阔的通道,直通后台。 穹窿的设计非常巧妙,保证擂台区有充足光线。 玉漱随着人流进门,然后站在入口处观望一阵,擂台上还没有人,观战席的人稀稀拉拉,两两坐在一起,像是情侣的样子。 “请问这位客官,您是来观摩还是下场参与?” 他正四处张望,一个身穿带宏大字样的人上前询问。 像玉漱年纪这么小的武者很少见,宏大的工作人员下意识把他归到观众里去了,只不过他这套说辞是固定的。 “观摩一场多少钱?下场参与都什么规矩?” “观摩价位三个字,百、千、万,新秀战一百文,强者战一千文,也就是一两银子,王霸战十两。” “这么贵?”玉漱不禁脱口而出。 “王霸战一个月也没有一次,你以为大白菜呢?每次王霸战的票都被预订一空,而且前面还有新秀战、强者战作为垫场赛。” 第44章 初生牛犊不怕虎 “下场参与呢?” “下场参与需要注册,填写个人信息,出场用实名还是化名遵从个人意愿。” “报酬如何计?” “胜者拿本场收入的十分之一,负者拿胜者的十分之一。不足五百人按五百人计算。” 新秀战票价一百文,一千文等于一两,五百人就是五十两,十分之一就是五两,收入还可以,败者只能拿半两,稍惨。 “我注册。” 工作人员有些意外,他不厌其烦地为玉漱解释,一是因为有规定,二是闲着也是闲着。 “你真的要下场打?” “这还能开玩笑吗?” “好,我带你去注册。” 玉漱很快填完个人信息,阳角城人,年龄十五,宗门,七星岩,化名:阳角大仙。 “我姓董,别人都叫我董执事,祝贺你成为宏大武馆的在册一员。” 旁边一三十多岁的男子微笑道。 “谢谢!” “在我武馆注册的少年有很多,但下场打的很少,可以理解,少年需要成长的空间。”董执事道。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您可以选择不下场。” 玉漱:“当然下场啊,不下场注册干什么?” 董执事:“您要对战哪一级水平的?” “随便。” 新秀榜分十八级,一级最高,十八级最低,一场未打为十八级。 本来董执事还准备向玉漱介绍一下新秀榜,但玉漱随便态度让他打消了继续介绍的念头。 宏大武馆在西京是数得上名的,名下的武士可谓藏龙卧虎,包括悟道宗的天骄弟子,一个小城来的少年,初来武馆,有些轻狂…… “再没有对手我就拆了鸟武馆!” 玉漱正聆听董执事有关讲解,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挺胸昂头进来,身前身后还呼呼啦啦跟着几个家丁。 董执事连忙撇开玉漱迎上前。 “熊公子,稍安勿躁,今天一定会给你配一个让你满意的对手……” 在熊公子的嚷嚷声里,玉漱听明白了,此人连战连捷,达到惊人的十一连胜,恐怖的战绩让所有对手都高挂免战牌,不愿做他升级的垫脚石。 新秀最高水平是一级,一级之上是强者,哪怕是升到了一级的人,在升级的过程中也不可能全胜,十一连胜说明此人战斗力远不止一级那么简单。 按规则他有两种选择,一是循序渐进,打到一级,再升上强者榜,二是直接挑战一级,一级当然也有权拒绝。 没人愿意和他打,这就让董执事十分为难。 “赶紧给我找对手,我要捶爆这些胆小鬼,懦夫!” “董执事,再不安排对手我家公子就暴走了。” “先把他安抚下来吧!” 说话的是熊家的家丁。 能在帝都开武馆的都不是简单的人,可熊公子敢在武馆中如此放肆,说明熊氏家族背景更深厚。 焦急中的董执事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刚刚注册的玉漱。 “阳角大仙!” 玉漱:“到!” 董执事:“你愿不愿意和熊公子打一场?” “可以。” 董执事听到肯定的回答,顿时心情舒畅,“我马上给二位安排。” 一旁看热闹的人们用同情的目光看着玉漱。 熊公子看着玉漱,如同屠夫看待宰的羔羊。 “哈哈哈,不知死活。” “一会输了赶紧磕头,说不定我家公子放你一马。” 玉漱充耳不闻,直接去更衣室换服装,上擂台可以换武馆的制式服装,也可以选择不换,但冬季一般都换。 “叮铃铃,” 随着铃响起,武馆的人开始在外面宣传。 “宏大武馆开启最劲爆的新秀战,十一连胜的熊磊对阵十五岁神秘少年——羊角大仙!是熊公子继续开启连胜之旅,还是被阳角大仙阻击,请大家到场见证……” “卧槽,宏大武馆有史以来最昧良心的宣传……” “阳角大仙是谁?” “不用问他是谁,和熊公子一战肯定没有然后了。” “既然敢叫大仙应该有两把刷子吧?” “阳角的阳字应该是山羊的羊,看起的名字就知道没文化……” 资深看客七嘴八舌的议论,加上宣传人员的渲染,渐渐勾起了人们观战的欲望。 铃声再次响起,玉漱、熊磊两人一前一后登上擂台。 武馆的擂台比七星岩的宽大,玉漱扫视一眼观众席,人数也有上百人。 武馆收入十两银子,自己得五两,还不错。 “小子,你溜号了。” 熊磊直视玉漱的眼睛,玉漱没有一丝畏怯,不客气地回瞪过去。 “看样子这个少年凶多吉少了。” “败是一定的,就看能坚持多久了。” “真是出生牛犊不怕虎。” “这个熊磊有狂躁症,不是别人怕他,而是不愿和精神病打。” 大战在即,观众纷纷发表各自意见。 裁判:“最后提醒你们一次,不许使用暗器,不许下毒,把对方打下擂台或者逼迫对方认输为获胜。本场比武不使用武器,开始!” “哈哈,聪明的,我劝你还是马上认输的好,免得受皮肉之苦。” 熊磊出手就是一拳。 玉漱默念凌空诀,避开熊磊的锋芒,飘然后退一步,但对方的拳很快,仍然击中了玉漱的左肩。 “唉,” 观众席上一片叹息声,希望弱者获胜是人之常情,此次新秀战,人们无不希望玉漱获胜。 “噗,” 玉漱前胸又挨了一拳,幸运的是,因为他身法灵活,对手的拳劲已被卸去很多。 “砰砰砰,” 玉漱不断中拳,也不断回击,只是他的回击力度与熊磊比相差太大。 观众们大失所望,心里有说不出的憋屈。 “有种你别躲!” “如你所愿!” 玉漱明明是弱势的一方,可笑的是,他还中了熊磊激将法,不灵活走位,而是站在原地不动,以己之短击敌之长。 “砰砰砰,噗噗噗,” 熊磊的重拳雨点般落在玉漱的身上。 “完了!” 有的观众捂上眼睛,不忍再看。 这个少年不止弱,还傻。 但奇怪的是,少年挨无数重拳,仍然屹立不倒,每次都感觉差一点点,似乎再补一拳就玩完事了,可他脚下像生了根,就是不倒。 时间一长,玉漱的拳头没威胁到熊磊,熊磊自己却被累得摇摇晃晃,气喘吁吁。 “大哥,该轮到我了!” 少年话音未落,熊磊眼前一花,“砰,” 小腹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这一拳,怎么形容呢?反正熊磊最有发言权。这一拳,让他五脏六腑都挪了位,让他眼前一片漆黑,让他噔噔噔连退五步,摔下擂台。 第45章 熊逍棠 裁判:“阳角大仙获胜!” “哇!” 观众席沸腾了,没想到名不见经传的新人,为他们奉献了一场以弱胜强的经典大战。 家丁赶紧过去扶地上的熊磊。 “别,别扶……” 熊磊气都喘不匀了。 …… “阳角大仙未来可期……” “阳角大仙将会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 玉漱在一片赞许声中,换衣服领报酬回了客栈。 他对擂台战谈不上喜欢,也不反感,他下场主要是想印证一个猜想。 这种对战对炼体无疑是有好处的,对于境界的提升有没有帮助,是他最想知道的。 很多人误以为修士打坐只是一种修炼形式,决计想不到,打坐是修炼的根本,修士长年累月修炼正是为了加深打坐的功夫。 玉漱以前打坐修炼一直很顺利,但自从与曾参、绿漪去睢城之后,经常出现打坐时间退步的情况,有时候还会感到境界难以提升。 如果参加对战,能让停滞的境界出现松动,无疑是个福音。 玉漱端坐在床上,掀开上衣,整个上半身一片淤青,没有一块好地方,这正是他自己想要的效果。 他忍着疼痛,放空思想,心无杂念,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听到了蛋壳破碎的声音,心胸再次扩大,与天地融为一体。 金丹境巅峰! 进入金丹境巅峰还得感谢熊磊的重拳,换成其他人可能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天地间有很多奥秘,人能修炼成仙自不必说了,关键是如何修,如何找到一种适合自己的修炼方法。他无疑是发现了一种新的提升境界的方法。 …… 玉漱身上的都是皮肉伤,到了第二天晚上,就好的七七八八了。 “客官,有人找。” 客栈伙计来敲门。 “进来。” 玉漱开门,他以为莜莜带皇甫嵩来了,谁知来人他根本不认识。 为首的是个身穿制式铠甲,四十多岁的男子,后面还跟着两个随从。 “就是他!” 指认他的人是熊磊的家丁。 是因为熊磊被打来报复吗? 玉漱眉头一皱,武馆里这种擂台战,属于比赛性质,受法律保护,他还没听说谁因为打擂受到报复。 “你来自阳角城?” 男子上下打量玉漱。 “不错!” “我姓熊,名叫熊逍棠,熊磊是犬子,想必你也知道我为何来找你了。” 玉漱:“除了擂台战我想不出有别的原因,既然选择下场,就要有输的觉悟。” “你以为我是因为熊磊输了擂台战找后账来了吗?犬子被折了三根肋骨,但也不足以让我来找你,我来找你是因为你打的出来的伤无法医治!小小年纪存心竟如此歹毒。今晚我来找你并不想以大欺小。以后的路还长,希望你好自为之!” 熊逍棠说完,转身就走,似乎再不走会忍不住向玉漱出手。 玉漱有些发懵,最后一拳他只出了九成力,没想到熊磊如此不堪一击。他与对方无冤无仇,并不想把他打残废。 熊应棠走后,客栈老板来了。 “小二带他来实非得已,”老板向玉漱解释,“您可能不知他的身份——” “他是什么人?” “熊大人是御林军副统领,客官非帝都人,有所不知,御林军副统领可不是一般职位。” “受教了。” …… 玉漱关上房门,坐在床上发呆。 他内心非常自责,熊磊嚣张跋扈也好,令人厌恶也罢,都与自己无关。修炼是修自己,不是修别人,说到底,他还是因为潜意识里不想惯着对方而伤人。 “客官有人找。”伙计又来敲门。 玉漱开门一看,原来是莜莜和皇甫嵩到了。 他忙把两人迎进门。 皇甫嵩:“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玉漱说了一遍熊逍棠来找他的经过。 “熊应棠不是一般官员,御林军正副统领是大行帝最信任的人,可谓是大权在握,以我的经验来看,这件事并没有完。四海商会在西京好比商铺在阳角城,如果要报复,商会无法帮你。帝都不比小城,千万小心行事。” 莜莜一脸担忧,“那怎么办?” “先等等看吧,擂台战,失手也是常有的事,仅因为擂台战受伤挟私报复,也上不了桌面,副统领位置摆在那,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来。” “暗地里报复不是更难防?” “有千日防火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人要想害人,是防不住的。” “就没办法了?” “也不是,俗话说,惹不起还躲不起?在帝都,没有御林军副统领手够不到的,离开西京他的影响力就小多了。” “公子好不容易来一趟,马上还得离开?” 好不容易才说动玉漱来帝都,莜莜有些不甘心。 皇甫嵩:“怕就离开,不怕就装没事,等他出招。这件事先不用理会,你先换个地方。” 玉漱:“去总部吗?” “不是。我怀疑六执事有异心,你在暗处,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我给你安排个新住处。还有,你签署个任命,把莜莜安插在层,让她掌握部分权力。还有,你想要的易容功法不会出现在大型拍卖会,鬼市或许有,回头我帮你查一下。” “好。” …… 夏帝国勤政殿庭议。 熊应棠:“臣有本奏。” “说。” “前日奚总管臣曾说,大内招收皇家侍卫,臣保举一人,可任此职。” 皇家侍卫职务特殊,所以每一个人选必须由大行帝钦定。 “昨日犬子在宏大武馆结识一人,年方十五,来自阳角城。该少年品行端正,一表人才,武功高强……” 皇家侍卫护卫皇宫内院,自然要求也高。 大行帝:“既然熊副统领都如此推崇,想必差不了,有空把人带来我看一眼。” …… 玉漱的新家独门独院,门前有个湖,湖边柳条垂地——冻湖面上了。其它季节景色应该很不错。 “请问阳角大仙在不在?” 玉漱搬进新家没过三天,熊逍棠阴魂不散找上了门。 “在。” 玉漱不敢怠慢,打开大门把熊副统领迎进来。 “不知熊大人找在下有什么事?”玉漱客客气气道。 “本统领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熊逍棠完全忘记了先前的不愉快,一见面就向玉漱道贺。 “熊大人,在下为打伤贵公子一事表示最真诚的歉意!” “小事一桩,无须道歉。今日本统领前来,特为皇宫招皇家侍卫一事,我向大行帝举荐了你。” 第46章 三公主 “辜负熊副统领的美意了,在下已经任阳角城副城主,恐怕无暇分身。” 如果说熊逍棠的举荐是出于大公无私,玉漱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熊逍棠脸色一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本统领举荐你,是因为你有特长能为皇家所用。皇家招收侍卫好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你去也不一定会被录用,走吧?莫非用八抬大轿抬着你才肯去?” 玉漱别提有多腻歪了,没听说皇家招护卫还强制的,难道他们不怕护卫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伺机报复?这不是没有先例的。 难怪熊磊得了狂躁症,因为熊逍棠这样的精明的爹,把子孙后代的阴德都败尽了。 玉漱出了门,坐上熊应棠马车,直奔皇宫宫。 有人可能会想,天下之大,工作那么难找,为何好事都让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赶上了?别人上赶着送给他商会,送工作,送房子,而且还是吃皇粮的— 这个嘛,不能归结命好,而是因为能力的问题。 一个人如果有本事,闪闪发光那种,即使他自己不想入世,可能别人一不小心撒泡尿也能把他泚出来…… 熊逍棠把玉漱带到一个挂着“内院”牌子的大院。 “我亲自把你交给奚总管,能不能幸运选中,就看你表现了。”熊副统领虚伪道。 玉漱下车一看,院里十多个青年排队,都衣着鲜亮,头型一丝不乱,说千军万马,也未免太夸张了。 熊应棠看也不看这些人,直接带玉漱进了正房,屋里一个白眉老者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两人手拿拂尘一旁侍立。 “奚老,我向大行帝举荐的少年带过来了,请您老过目。”熊应棠恭恭敬敬道。 白眉老者睁眼打量玉漱一番,“吆,长得还挺俊俏的嘛。” 玉漱一听不男不女的声音,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决计没想到,自己生命中的某一天会遇见个太监,并被太监夸赞。 “人不错,留下吧。” “那下官告退了。”熊应棠深施一礼,转身退出。 “不要拘束,把宫里当成自己的家就好。小丸子,带他去见大行帝。” 玉漱:“等等,熊副统领不是说来参加选拔的吗?怎么什么考核都没有就过了?” 奚总管笑眯眯道:“你属于特招,不需要考核。” “那你们也不问问我愿意不愿意?” “想做皇家侍卫的人不知有多少,难道不同意?”奚总管笑容退去。 玉漱:“你们也没问过我啊。” 奚总管:“那洒家就正式问你,你愿不愿意成为皇家侍卫?” “我拒绝!” 三个字说出口,别提有多清爽了。 宁可要饭一万年,也不愿看见这些死太监。 “你耍我?”奚总管前胸起伏,一旁的太监吓坏了,忙给他揉胸捶背。 “拉出去,先给他净身!” 熊逍棠举荐他是要断了他的子孙后代。 “砰,” 玉漱踹开房门,一个健步越到院中,大声喊道:“我是七星岩修士,阳角城副城主,是被熊逍棠花言巧语骗来的,不愿做什么皇家护卫,如果谁逼我,我和他同归于尽!” 奚总管急道:“惊扰大行帝万死莫赎,还不赶紧闭嘴!” “我就不闭嘴!” “谁大嚷大叫的,奚老头,你是不是又带人干坏事了?” 随着声音同时出现在院子的是一位年龄不是很大的,扎两撮朝天揪,脸色涂着胭脂红的女子,身边还跟着两个丫鬟。 “见过三公主! 奚总管和他的手下齐声问候。 没想到是一位公主!玉漱好奇的看着女子,忘了他将要被迫接受被净身的悲惨命运。 皇家公主,不同于民间女子,也不同于大家闺秀,无论是在世人的想象里,还是戏曲传唱中,人们都赋予了皇家公主最美丽容颜。 现实社会中,皇家公主一般还是能符合百姓审美的,但这位三公主长得怎么形容呢?所有的五官都不在其位,除了“奇丑无比”这四个字,再没有合适词来形容了。 玉漱默默地转过头,心中为她感到命运的不公。 “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 他想挪开视线,三公主却主动走过来。 “没什么,他们不过是想给我净身而已。” “小兄弟,你知道什么是净身吗?” 玉漱:“知道,我小时候看见有个村民在河岸边,用木棒一下一下砸山羊的卵子,山羊痛得“咩咩”直叫……” 三公主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胡说,我们净身房打麻药,最文明了。”一太监辩驳道。 “身为男人被人割去命根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害更多的人,你们会遭报应的。” “为了成为皇家侍卫,做一点牺牲也是值得的。” “是做一点牺牲吗?” “我不许你们欺负他。”三公主用指头戳了一下玉漱的胳膊。 “是,是,是。” “三公主莫非是看中他了?”奚总管试探着问。 “当然,以后就让他跟随本公主吧。” 我倒! 玉漱听到三公主的话差点没晕过去,这不是才出虎口,又进狼窝了吗? “三公主,在下出生在一个山村,才疏学浅……” “好呀,好呀,本公主最烦满口之乎者也了。” “在下有职位在身,” “没关系,你回去把职务辞了。” 奚总管:“三公主,你听出来没有?这小子一再推三阻四的,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还是把他交给我吧。经过我的调教,没有不听话的。” 玉漱:“我还是跟随三公主吧。” “那就说定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玉漱。” 奚总管:“不行,” 三公主:“为何不行?” “这个人来桀骜不驯,没有净身,不合规矩。” “我的话你们也不听了,非要我请出父皇?” “算了,还是我去向大行帝说吧。” 奚总管转身离去。 “走吧。”三公主戳了一下玉漱道。 “去哪?” “你不是有职务在身吗?忙你的去吧。” 原来是为他解围。 玉漱忽然觉得,三公主看起来也不是那么丑了。 “多谢公主!” 第47章 第二战 玉漱到家之后,才感到有些后怕,如果不是三公主及时替他解围,最坏的结果可能逼迫他大杀四方。 可他只有金丹境,不管什么境,在帝都大杀四方结局都会很惨。 能帮他的只有小塔,小塔能帮他却救不了他,放逐这道仙术用一次睡三天,有些鸡肋。 必须尽快提高境界,自己的命运不被自己掌握的滋味太难受了。 想到这里,玉漱出了家门,在街上打了一辆马车直奔宏大武馆,他来时坐的马车随皇甫嵩去了商会。 第二次来到宏大武馆 ,工作人员非常热情。 董执事寒暄一番之后,问:“一级的打不打?” “打。” 熊磊那么恶劣的人都打,一级的怎么能不打? 董执事:“不过我得提醒你,此人绰号疯子,极为难缠,他在新秀榜只败过一场,再赢一场就可以进入强者榜了。” 玉漱:“如果我赢了呢?是不是可以升级到强者榜?” “是这样,你赢了可以选择继续留在新秀榜,也可以升入强者榜。” “我选择升入强者榜。” 董执事笑道:“你首先得赢下来。” …… 经过武馆的宣传包装,阳角大仙VS疯子的上座率很高,玉漱粗略扫了一眼,一万人的座位差不多坐了一少半。 对手站在擂台上,漫不经心地抖着身体,目光偶尔从玉漱身上扫过。 “阳角大仙!” “阳角大仙” “……” 迷弟们高喊玉漱的化名,看来他上一战收获了很多粉丝。 “你看好谁?” “我看好疯子。阳角大仙上首战赢的就很侥幸,这一战凶多吉少。” “输赢我都支持阳角大仙。” 观众们在观战席一边吃着瓜子,一边议论。 玉漱看着疯子,突然发现他长得很像一个人——陌羽宗贵由!太像了,除了发型和贵由乱蓬蓬的不同,肤色稍浅之外,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裁判:“规则二位都知道了吧?不许下毒,不许使用暗器——开始!” 玉漱仍然用老套路,先试探,再接战,以五分力对敌人的重拳…… “噗噗噗,” “砰砰砰,” 玉漱像惊涛骇浪中一叶扁舟,眼看就要倾覆,转眼间又峰回路转,从容行驶在波峰浪谷之中。 他这种打法让观众们看着十分揪心。 “这是不得已的战法,因为他力量太小,只能如此。” “你们发现没有,他的抗击打能力太惊人了!” …… 玉漱表明上似乎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实质上如海绵吸水,得到双重收获,既炼体又提高境界,但这种吸纳并不是无限的,它有个临界点,就好比一个容器,超出它的容积就装不下了。 正当疯子肆无忌惮击打的时候,玉漱一拳打在对方的小腹上,神奇的一幕再次上演,疯子先是两眼突出,手捂小腹,痛苦地倒在擂台上…… “怎么回事?”观众都懵了。 “这一招是阳角大仙的杀手锏,谁也没想到,他把绝招留到了最后……” “阳角大仙!” “阳角大仙!” 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玉漱看着蜷缩在擂台上的疯子,这种情况下,他本来应该补上一脚,把疯子踢下擂台,可吸取和熊磊对战的教训,没有那样做。 裁判宣布:“阳角大仙获胜!” 在人们热情的欢呼声中,玉漱走下擂台,他和董执事交待自己升级后,迅速离开武馆。 …… “跟着那个少年!” 玉漱坐在马车上,脑海中回放他与疯子的擂台战,不知后面有人跟随。 “这个少年就是我说的玉漱,致使咱们陌羽宗在阳角城被连根拔起的罪魁祸首,你弟弟战死,楚才失踪也是因为他!” 原来说话的人是陌羽宗的鲁长老,另一个是刚刚被玉漱打败贵甲,他与贵由,还有一个贵申是三胞胎。 鲁长老获救之后潜伏在鹿林山庄,那里是陌羽宗一个据点。贵甲他们偶尔来西京参加擂台战,鲁长老伤好之后也跟着一起来了。 “杀弟之仇不共戴天!”贵甲恨恨道。 可叹旧仇未报,又添新恨。 此时他们也只能派人跟踪,查找玉漱的落脚点,他们如果敢在帝都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一个也跑不掉。 …… 大行帝书房。 “熊逍棠举荐的少年来了没有?”大行帝问奚总管。 “他把人送我那了,结果被三小姐给截胡了。” 大行帝:“截胡?” 奚总管:“少年不乐意,三公主把人放了。” “什么意思?难道让他做皇家侍卫还委屈他了?” 奚总管:“可不是咋地,不识抬举。” “不会是因为他不愿意净身吧?” “怎么会?男人那玩意是烦恼的源头,惹祸的根苗,与权势富贵相比,不值一提。” “呵呵,确实如此,你看朕,一天天腰酸背痛浑身乏力,一刀了却烦恼多好,朕能看透,寻常人却看不透……” …… 雪夜的帝都到处反着白光,几个鬼鬼祟祟的黑影扒上玉漱家的围墙。 “是住这里吗?” “绝对没错。” 突然,几人眼前白光一闪—— “哎哟!”一人痛得忍不住叫了一声。 “嘘,噤声!” “砰,” 扑通扑通,黑衣人挨了重击,一个个掉下墙头。 “谁他妈打我?” “有种站出来!” “砰,”又一击把吵嚷的黑衣人砸个满脸花。 “咱们被发现了,快撤!” 黑衣人忍着剧痛,抱着头迅速撤退。 玉漱坐在蒲团上,白光一闪,小塔在他头上方隐没不见。 黑夜万籁俱寂,修士的神念能探出去很远,玉漱早就发现这几个爬墙的人了,对偷偷摸摸进来的人,不用管他们是谁,直接让小塔去砸就行。 上次擂台战之后,他直接由金丹境后期上升到金丹巅峰,这次强度更大,却并没有让他上升到元婴境。 不是提升一个大界境很难,而是元婴境有些特殊,它是把金丹演化成元婴,一个完全具有人形象的身体。元婴像一个婴儿一样,坐在丹田上,随着修士境界的提高,不断生长。 金丹的转化需要时间。 第48章 鬼市 两天之后,皇甫嵩派人给他捎信,易容功法有消息了,让他去城南新区会合。 城南新区是西京的卫星城,由于帝都对东部洲人口吸引力太大,不知经过了多少的积淀,络绎不绝的移民在皇城外扎根,繁衍生息,渐渐形成新的市区。 在四海商会一个分店,玉漱见到了皇甫嵩。 “据可靠消息,东西在一个时姓年轻人手上,他今晚有可能来鬼市,我陪你走一趟。” 玉漱来西京找易容功法,不管皇甫嵩能不能理解,他二话不说,无条件帮他,让他心里热乎乎的。 城南新区不比西京,这里鱼龙混杂,帮派林立,属于官府影响力较弱的地方。 很多地方都有鬼市,冠以鬼市二字不是真的有鬼,而是代表见不得光,因为某种原因 ,交易不得不处于地下或半地下状态。 玉漱在商会分店待到傍晚,皇甫嵩给玉漱换了一身行头,戴上面具。 他俩坐上马车,沿着街道一直向西,马车在一条小巷旁停下来。 小巷口两侧挂着两个大红灯笼,今晚的风有些大,吹得灯笼左右摇晃。 “这里就是。” 两人下了马车,吩咐车夫等着。 小巷中树影憧憧,空无一人,光秃秃的树梢呜呜作响,无不加重了一种诡谲的氛围。 皇甫嵩走了很久,忽然停下脚步,反复确认之后,手指院落低声道:“这里。” 进了大院,有人带他俩进入一间光线有些幽暗的屋子。 里面已经有了四个人,三男一女,男的蒙面,女子戴着面纱。 室内中间有一张长条桌,两边有几把把椅子。 玉漱落座,皇甫嵩站在他身后。站在身后不是保镖就是仆人,如果落座就是交易方之一。 一个男子进来道:“可以开一局了。” 四人纷纷拿出要交换的物品摆在桌上。 皇甫嵩拿出一把水汪汪的剑放在玉漱前面,这是他专门为玉漱准备的。 男子:“简要介绍一下自己的东西。” “魂灯,能煅烧魂魄。”拿出魂灯的是个壮汉。 “萤石,就不用多说了吧。” 拿出萤石的是那个头戴面纱的女子。 萤石是照明用的,白天吸收足够的能量,夜晚亮如白昼。 “《易形术》,改变容貌。” 《易容术》的拥有者虽然蒙面,但也能看出来是个年轻人。 “犀牛皮制作的暗器袋,可穿戴在身上,附带三十种暗器,可蘸毒使用。” 拿出暗器袋的是个老者,暗器是歹毒的武器,名门正派不屑于使用,但用起来很有效。 玉漱:“碧波剑,适合水性功法修炼。” “本次交易为以物易物方式,请当面鉴定,如有赝品,本坊概不负责。下面开始交易。” 男子话音刚落,交易的五方互相打量各自有意向物品。 玉漱为易容功法而来,对其它东西不感兴趣,他唯一想知道的是,《易形术》是不是莜莜说的那种易容功法。 “请问这位朋友,能不能再多介绍一下《易容术》”玉漱问。 “《易容术》能改变容貌,但门槛比较高,需要金丹境以上才能修炼。我对你的宝剑不感兴趣。”年轻人解释道。 老者:“我愿意用暗器袋交换你的《易容术》。” 年轻人摇摇头,“我不交换暗器。” 玉漱:“你想要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只是想交换能让我心动的东西。”年轻人说道。 “我想交换你的碧波剑。”萤石的主人说道。 玉漱说了句,“请稍等,” 然后从空间戒中取出一团灰不灰白不白的东西,问:“可否用它交换《易容术》?” “这是什么?” 几人看向玉漱手里的东西很疑惑。 “这是隐身衣。” 玉漱说完起身把隐身衣往身上一贴,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玉漱的身体在几人的注视下竟然一片片消失了…… 遗憾的是,他的头还露在外面。 皇甫嵩也吃了一惊,他从不知道玉漱手里有这样东西。 “想必大家都能认识到这件隐身衣的价值,我当然也知道。不瞒大家说,我之所以出手,是因为它有个缺陷,就是不能全部隐身 ,遮头露脚,遮脚露头,不知可不可以用它换你的《易容术》。” “可以。”年轻人大喜过望。 两人交换了宝物,年轻人一刻也不停留,迅速离去。 “大管家,我想用碧波剑交换萤石,是否可以?” 玉漱问皇甫嵩,他要把萤石用在新家里。 “可以。” 皇甫嵩同意,玉漱又换了一颗萤石。 暗器袋没交换成功,可能因为这种东西比较小众,一般人很难用得上。 魂灯比暗器更邪僻,几乎没有人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 玉漱收获两样宝物,也和皇甫嵩迅速离开。 交易费包含在入门费中,不用向坊间另行交费。 两人走出鬼市,坐上马车,到了商会分店,皇甫嵩要送他回城里。 “在鬼市范围内,客人的安全由交易坊负责,一般不会出问题。你身上这两样东西都让人眼红,那个老家伙盯着你的样子,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所以 ,小心行事为好。”皇甫嵩解释。 “那就多谢大管家了!” “你我之间,用不着这么生分。” …… “后面似乎有人跟踪!”玉漱突然说道。 修士境界越高神念探测出去的越远,尤其在安静的条件下。 此时街道上人来车往,并不安静,但在一定距离之内,也能察觉得到追踪的人。 “车老板,再快一点……” 皇甫嵩话音未落,马车猛的一颠 ,接着如同离弦之箭,失控了一般向前冲去。 “马毛了,快闪开!” 车夫只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马车甩下车辕,远远落在在后头…… “砰,” 车门颠掉了。 “呼,” 轿厢开裂。 玉漱急道:“大管家,咱俩跳车吧!” “不行,现在跳车太危险。” “噗,” 轿厢扭来扭去,车蓬飞上了天空。 “哐当,” 车轱辘掉了一个,轿厢倾斜。 两人腾空而起起,“哗,”马车彻底散了架。 第49章 御林军 皇甫嵩从前一直是元葆老祖的仆从,虽然年纪偏大,但身体素质不是盖的,掉在地上仍然好好的。 几匹快马在后面飞奔而来。 皇甫嵩喊了一声:“快跑!” 两条腿的能跑过四条腿的吗?玉漱腹诽。 “大管家,你快跑,我掩护。” 反正也跑不了,倒不如光棍点。 “你坚持住,我去叫人。”皇甫嵩说完这句话,人已经跑出去十丈开外。 “吁!” 几个黑衣人骑在马上,把玉漱团团围住。 有行人停住脚步,站在远处观望。 “留下储物戒放你一马!”一个头目模样人冲玉漱喊道。 “你们是什么人?” 皇甫嵩去叫人,他想尽量拖延时间。 “你无权知道。” 玉漱:“你们不自报家门,我怎么能知道东西给了谁?你们的威名能否配得到我的储物戒?” “告诉你也无妨,我们是黑鲨岛的人,快把储物戒献出来。” 不知黑鲨岛和阳角城的黑鲨帮有没有关系。 “还有个问题,你们黑鲨岛在什么地方?” “大哥,他在拖延时间。”一黑衣人提醒道。 “你打听黑鲨岛干什么?”小头目不理会手下的提醒。 是我愿意打听吗? 玉漱:“自然是为了方便适当的时候去拜访。” “我们黑鲨岛的吸引力这么大了吗?”小头目环顾左右道。 “当然,贵岛威名赫赫,西京上到达官贵人,下到黎民百姓,无人不知……” “大哥,赶紧动手吧,一会官军来了!”手下催促道。 “小兄弟,我与你一见如故,可惜时间紧迫,不然还能多唠两句。把储物戒交出来吧……” 一个黑衣人忍不住挥刀砍向玉漱。 “小塔,砸他!” 黑衣人只见眼前白光一闪,“噗,”顿时满脸鲜血,失去了战斗力。 “呼,” 又一人挥刀砍下,玉漱步法变幻,长剑劈、斩、撩、穿梭在黑衣人的包围圈之中,加上小塔的配合,一时间竟不落下风。 “小兄弟,厉害!”头目伸出大拇指赞道。 “史堂主,动手啊。”又一个黑衣人催促道。 “不忙,本堂主再观察观察。” 玉漱也感到很奇怪,这伙黑衣人迟迟拿不下他,姓史的头目却在一旁悠哉游哉。 “官军来了!” 双方激战正酣,一黑衣人猛然喊了一声。 果然,远处一支骑兵小队疾驰而来。 玉漱心中松了口气。 “撤!” 一声令下,黑衣人调转马头,迅速撤退。 “小兄弟叫什么名?” “玉漱。” “我叫史柱。” 黑鲨岛的小头目临逃跑还不忘和玉漱互通姓名。 …… 官军救下玉漱之后,把他送到了侦缉处,移交给一个矮个子捕头。 “送你到这里来没别的意思,例行公事而已,说清楚就能回家了。” 官军小队长和玉漱解释一句走了。 矮个子捕头把他带到一间屋子里。 “我姓王,现在由我负责你这个案件,我下面问你的话,你要如实回答,不然你很难走出这里,明白没有?” 矮个子捕头用轻蔑的目光,盯着玉漱的眼睛说道。 “……” 玉漱头一次与侦缉处打交道,这个姓王的捕头用对待犯人的口气说话,让他十分厌恶。 也许因为职业的关系,让他们看谁都像犯人。 “报出你的姓名、年龄、籍贯、现住址……” 玉漱说了一遍。 王捕头拿着玉漱的口供,面无表情看着。 “黑鲨岛的人为何打劫你?” “不知道。” 参与黑市交易是非法的,事可大可小,玉漱决定隐瞒下来。 “他们为何不打劫我,不打劫路人,偏偏劫你?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 王捕头:“你想好再说,要知道,一个谎言需要十个谎言来掩盖……” “没什么可说的。” “我搜一下身!” 玉漱右手一抹,左手上的储物戒瞬间消失不见。 “搜吧。” 无论王捕头的举动有多么令人厌恶,但他此时代表的是帝国的意志,任何抗拒都是不明智的。 “等一会再处理你。” 王捕头什么也没搜到,把玉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走了。 …… 也不知皇甫嵩跑哪里叫人去了。 可笑的是,官军小队到时候,他还以为是皇甫嵩找来的。 他进了侦缉处还以为问几句就把他放了,没想到一待就是一宿。 第二天,王捕头终于又露面了,“走吧,没待够咋地?” 玉漱随王捕头出了侦缉处大门,意外的是,接他的人不是皇甫嵩,而是几名军士。 “你叫玉漱是吧?” “是我。” “请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御林军。” 几个军士一拥而上,把玉漱的绑起来塞进马车里。 …… 黑鲨岛西京分堂。 黑衣人逃脱官军小队的追击,回到分堂。 “东西拿到手没有?” 问话老者名叫姜鹏,是黑鲨岛西京分堂长老。 史柱:“就差一点点。” 手下欲言又止,若不是史堂主与目标东扯西拉,任务早完成了。 据说史柱武功高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黑鲨岛岛主亲自任命他担任西京分堂堂主的。 姜鹏把手下叫到一边问:“怎么回事?” “我怀疑史堂主脑子有问题,”手下把事情的经过绘声绘色学了一遍。 “……” 黑鲨岛是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帮派,他们十分需要易容的功法。 姜鹏得到《易容术》将出现在鬼市的消息,亲自出马,他并没有把握当场交换到,所以制定了武力夺取的方案。 可惜史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姜鹏走进分堂,史柱正坐在主位上呲溜溜喝着热茶。 “史堂主,我听说这次办事你没有出手?”姜鹏开门见山道。 “不假。” “为什么?” 史柱:“当然是为咱们黑鲨岛。” “怎么讲?” “我在一旁观看,对方武功高强,有宝物傍身,绝对有背景。” “对方武功比你如何?”姜鹏讥诮道。 “当然比不了我。” “那你为何不出手?” “你想想,我要是把他杀了,他如果有背景,官方会追杀我到天涯海角。就是没背景,我在帝都公然杀人劫宝,天下之大,哪里能容得了我?” 第50章 同属一个物种 姜鹏脸黑得像锅底:“如果确认了对方的父亲、爷爷、祖宗有背景,你不敢动可以理解,怎么像有背景的人也不敢动?是不是以后咱们黑鲨岛只配打劫乞丐了?” “姜长老,这么说就是抬杠了,你招呼我们劫的人从年龄到武功,从衣着到车马、宝物,怎么看背景都不一般,如果我傻的呼哧把他杀了,不只我个人,咱们黑鲨岛都可能受连累,为了一个和修炼扯不上边的功法杀人值得吗?本堂主前途远大,可不想在这种小事上栽跟头……” “好,好,好,我把事情的原尾写下来,让岛主评判吧。” 姜鹏说完,拂袖而去。 “随便。” …… 御林军的马车窗帘紧闭,两个士卒把玉漱夹在中间,玉漱感觉到马车走了很久,最后在一个大院停下来。 军士押着他穿过两道铁门,一股烂菜叶子的味扑面而来。 一个身材高大,相貌丑陋的中年男子出来迎接。。 “张典狱,这个人是熊副统领交待特别关照的人。” “好说。” 御林军走后,张指导把玉漱带进门廊旁一间屋子。里面烟雾缭绕,长椅上坐着三个人,两个翘着二郎腿的狱卒,一个穿着粗布衣装年轻人。 “很多人进来都吵吵嚷嚷,你怎么一声不吭?”张典狱好奇地问。 玉漱:“吵嚷有用?” “没用,徒增痛苦而已。” 张典狱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 “搜身。你身上有什么危险物品自己主动交出来。” 一个狱卒说命令道。 穿粗布衣装的年轻人过来,给玉漱解开绑绳搜身。 “身上什么也没有,这么干净。” 狱卒:“肯定被御林军那帮人搜过了。” “胡管狱,送进去吧。” 张典狱说完,布衣青年摘下墙上挂的钥匙走在前面,玉漱中间,胡管狱走在后面,三人沿着长廊向深处走去。 长廊两旁是一个个房间,房门上有个一尺长、半尺宽的口,玉漱之后才知道,门口是送饭用的。 他目光朝屋里一扫,里面的人每一个人都光着头,形如饿殍,横平竖直在板铺上盘坐。 “二号。” 布衣青年打开门,门中间有个横梁,人不能站着进去。 玉漱弯腰进去之后,门“哐当”一声落了锁。 房间里有三十多人,与其它房间不同的是,坐在板铺上的仅有一半,坐得也不整齐,其他人里倒歪斜的,干什么的都有。 “靠墙站着。”前面一个身形瘦削三十多岁的男子手指着墙没好气道。 胡管狱脑瓜子突然出现在门口,“操你们妈的别给我惹事……”骂了一通闪身走人。 “飞起来。” 玉漱站在墙边,男子又发出指令。 “不会。” 玉漱真的不会。 一个正洗碗的青年放下手里活计,两手在裤子上擦了擦,走到玉漱身边,道:“我教你。” 青年面对墙弯腰,头顶着墙,越来越低,两手向后最大限度扬起,“就这样。” 青年示范完小声说道。 谁都能看出来,这是一个极具侮辱性的姿势。 玉漱纹丝不动。 “做吧!” 男子继续发令。 “不会!” 青年示范之前不会是真的不会,给他做完示范仍然不为所动,就等于挑战狱霸的尊严了。 “***我让你不会!” 男子飞起一脚踹在玉漱的头上,这一脚等于发出了信号,“噗通,噗通,”在板铺上人下饺子似的,争先恐后地向玉漱猛扑过来,拳打脚踢…… 没有经过这阵仗的人觉得很恐怖,其实效果非常差,像没吃饱饭,这些人加在一起连熊磊拳头的十分之一力度都没有。 人为何能称之为人呢?往小了说,因为人有人格,有尊严,绝不能在受到威胁的时候屈膝求饶。 往大了说,哪怕刀压在脖子上,也不能向侵略成性的族群屈服,因为屈服的结果就如同家畜一样任人宰割。 狱中的人都是玉漱的同胞,同属一个种族,不属于敌人。 玉漱不能发狠把这些同胞一个个打死,只好护住头部,任凭拳头雨点般落下。 圈里的人能够得着,圈外的干着急打不着,寻找找大腿的缝隙,伸腿往里踹…… 说到底,玉漱以前从未和这些人发生交集,更没有仇怨,他们向玉漱出手可能是受到狱霸的胁迫。 其实狱霸很少会胁迫。 也可能狱中没什么娱乐,你挨了打也别生气,算是为娱乐大家做了贡献。 撒谎不是人,玉漱也没生气,他根本就没什么感觉。 “行了,行了。” 一个坐在后面身材偏胖的人发话,之后玉漱就知道了,前面下令打他是铺长,现在命令停下来的是前任狱霸。 “坐这,”一个叫大姚的青年指着第一排中间的位置道。 板铺上的人竖着排三排,横着排六排,三六一十八,盘铺的人几乎占二号监舍的一半。 其他人也不是来旅游的,按监所里的规矩也应该盘铺—— 为何这么多不盘铺的?要说清楚这个问题,就不得不提监舍里的权力架构了,监舍里权力分三层,第一层,头槽子六人,好比狮群里的六头雄狮。(里面包含狱霸、前任狱霸、铺长。) 第二层,二槽子,十人,其他人都属于大铺。 地长、盖长可以不盘铺。 地长,盖长,顾名思义,地长是擦地的,没事就撅屁股擦地,把青砖擦得油光锃亮。 盖长是收拾铁皮茅缸的,里面的人集体方便之后,放风之后,由盖长把茅缸擦拭得油光锃亮。 大姚在头槽子里排名第五,话语权直追前四位。 “犯什么罪进来的?” 嫌犯盘铺的方向对着西边靠墙的一摞被褥,大姚坐在被褥中间,对着玉漱问话。 稍微解释一下,没被定罪之前,里面的人都被称之为嫌犯。 玉漱:“什么罪也没犯。” “进来的人都说自己没犯罪,没犯罪不可能抓你。” 大姚说完挺直身板,不再理会他。 …… 监舍里的盘铺就是打坐,里面的人不可能像玉漱专业练盘腿,片刻都忍受不了,坐姿五花八门,身体扭来扭去,连一个能单盘的都没有。 玉漱双眼微闭,单盘打坐 ,他平时修炼的时候都是双盘。 第51章 狱霸 打坐很重要吗?当然,一个人从下决心开始修炼那一天开始,就要练习打坐。 玉漱也问过慧明师父,为什么修炼一定要打坐,师父解释说,打坐为的是消除人身上的业障,打坐的功夫越深,越能消除业障,慢慢就能够入定。定能生慧,生出智慧。 经常有人说,那位大师有多么厉害,厉不厉害可以从两个角度来看,一个就是火化时烧出舍利子,这种东西普通人死后是烧不出来的。 当然,为了声誉,由门人弟子事先准备一些五颜六色的玻璃球充数的不算。 第二就是看打坐的功夫,如果一个修士双盘打坐,两个时辰一动不动,那功夫已经非常深了。 说句题外话,人都希望赚很多钱,但你们发现没有,有的人看着很精明,却怎么也赚不到钱。有的人看着也很平庸,却一做买卖就挣钱,难道这一切的背后没什么原因吗? 当然有。 按照佛家讲,人赚不到钱,多灾多难的原因都是因为人带着的一种东西,这种东西叫做业障,是做了不好的事情得到的。 打坐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消除业障。一个人如果一点业障也没有,别说赚一点小钱,赚个四海商会都轻松加愉快。 修士消除业障当然不是为了金钱,而是为了修仙。 玉漱的打坐功夫还达不到入定的程度,他此时的问题是,右腿下似乎有根筋拉抻着,使他右腿差两指宽不能落地,可遭到监舍人一阵暴打之后,竟然奇迹般落下了一指。 …… 狱中最难熬的就是盘铺了,不要说双盘两个时辰,没练过的人,就是随便把腿收拢坐半柱香的时间也感到度日如年。之所以坚持是因为铺长用笤帚把往头上抽,再不好使就拽到地下打。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开饭的时间到了,每人发一个窝头,一小盆带泥的白菜汤。 一天两顿饭,下午饭过后接着盘铺。 一天下来,盘铺的人,除了玉漱,其他人都精疲力尽,恨不得一觉睡去,永远不再醒来。可是,睡觉难熬的程度却是仅次于盘铺。 因为监舍里面积有限,头槽子六头雄狮每人占三尺宽。 再窄也不能苦了六头狮子,他们人均三尺宽的面积一分也不能少。 再加上二槽子一半睡地上,还有一半睡铺上,每个人占据头槽子一半的宽度,留给大铺人的地方已经很有限了。 最后大铺的人只能脱光了一颠一倒立肩码完了用脚踹,然后上面踩,以漏不下去脚为合格。 意外的是玉漱第一个晚上被指定挨着二槽子睡,后来他才知道,这算给予他一种高规格。第二个晚上他又被二槽子排名第一,叫常四的人指定在地上睡,在地上睡已经相当于二槽子的待遇了。 …… 三十多人每天给一桶水,水到了之后,头槽子中有洗澡需求的先洗澡,坐在大铺上的即便是口渴难耐也得等着,头槽子洗完澡才能轮到他们喝水。 “咱们二号监舍是所里最文明的监舍,不信你们打听打听,对面五号监,隔壁八号监,哪天不打人?吃完饭就开打,你们在二号应该感到幸运!” 给大家训话的是刚二十岁的年轻人,因为父母是侦缉司官员而担任了二号监舍的狱霸。 “有的人心里还不服,就你们这样的一个个,换别的监舍不被打死算好的了。” “你们家里送的东西,不是都吃着了?哪个敢说没吃着?如果在别的监舍,你家里给你拿再多,你毛都见不着。” 狱霸说的是监舍里的规矩,有些像草原雄狮进餐。 所里允许家属给嫌犯送东西,比如烧鸡,猪肘子,水果各种吃的,但东西进了监舍之后,不归本人,而是归集体所有。 伺候槽子的把别人送的东西扔到狱霸铺下面,开饭的时候都上了头槽子的餐桌。 二槽子没这待遇,监舍里等级森严,如果不是二槽子家人送的,他们也是分不到的。 而本人只能分个鸡翅膀,爪子什么的。 …… 半个月之后,玉漱被窜号,关进了六号监。 在狱中没有愿意窜号的人,哪怕一个人在他所在的监舍里待得再憋屈。 没有特别的原因,一般进监舍都会被殴打,打人也是看这个人服不服从管理,比如别人不盘铺,让你盘,你盘不盘?比如你家人送的东西不归你本人,你思想上能不能想得通? 你如果不反抗,就等于默认了里面的规则。你如果反抗,或者拼命反抗,镇压的力度也就会随之加强。 如果一个新人进来在一个监舍里打不服,就会被窜号,接着打,再不服就再窜,直到打服为止。实际上这样的人也是不会被打服的,力竭了,就被镇压了。 所以,窜号等于重新被镇压一遍。 和二号狱霸宣扬的不一样,玉漱进了六号之后,六号的铺长只看中他的裤子。玉漱把裤子送给铺长之后,虽然他们之间没有成为好朋友,但狱霸和铺长也没管他。 半个月之后,六号监舍里一半的人都被批捕,包括狱霸、铺长,玉漱从此下了地,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成为六号里的自由人。 能在监舍地上随便走动的,他就不是一般人。 几个月之后,玉漱也学着别的狱霸面对其他人训话,只是内容稍有不同: “人不一定非得打人骂人才能当狱霸,你们都看到了,我从来没有打过一人,骂过一人,不是照样管你们? “人犯了罪,失去自由已经很痛苦了,就不要人为地增加他人的痛苦了。你们在这里只不过是度过一段很短暂的时间,还是留着精力,多考虑考虑批捕之后的事吧。 “我相信,咱们六号是所里最文明的监舍了,如果你当中谁不愿在六号好好待着,故意起刺,我敞开门,其它监舍你随便去。多了没有,管狱给了我三个窜号的名额……” 窜号名额纯属子虚乌有,但他如果真的和管狱说窜一个人,这个面子还是有的。 他并非热衷于当狱霸,他这个狱霸就好比蜂群中的蜂王,是自然产生的,是全体大铺人的希望。 如果换成别人当狱霸,他们就会重新陷入痛苦之中。 第52章 河间王 “玉漱,收拾一下东西。” 这天监舍里刚吃过早饭,顾狱管趴着门口通知玉漱。 “放我了?”他有些难以置信。 “有人接你。” 一般说“收拾东西”不是被批捕就是放人。放的少,基本都是批捕,去更大的监狱改造,或者去等着问斩。 玉漱在里面待了半年,对一切了如指掌,他没经过审判,半年多连过问的人都没有,不可能被批捕。 没什么可收拾的,被批捕得带着铺盖,玉漱进来的时候连铺盖卷也没有。 一般人是不可能提前通知的,顾管狱提前来通知,是让他有道别的时间。 玉漱简单和大家道个别。 这里面羁押着杀人、抢劫、盗窃、强奸、老赖、贪污、拐骗等等各种各样的嫌犯,当然,也有过失犯罪的,玉漱不可能和他们成为朋友。 曾经有个五尺高的汉子,听到自己被释放,当时就晕厥过去了,那是幸福的晕厥。 玉漱内心毫无波澜,盘铺是他的特长,睡觉一个人占据三尺宽,褥子半尺厚……坐在最后面,想躺着就躺着,想修炼就修炼。 所有人都脑袋向西而坐,不能往后看,除了伙食差点,其它的没什么不满意。 至于他走后,六号监舍里谁继任狱霸,会发生什么,就不是他要操心的了。 …… 玉漱走到外面一看,来接他的是皇甫大管家。 两人走出院墙外,玉漱重新带上储物戒,拿出一套新衣服换上,把旧棉衣扔掉,代表除去晦气的意思。他一直把储物戒放在小塔里。 “我托人走了河间王的门路,才把你捞出来。” 皇甫嵩向玉漱说了一下两人失散后的经过。原来当日皇甫嵩去城卫报案,被留置问话,之后城卫放了他,玉漱却被御林军带走了,显然是熊逍棠得知消息,插了一手。 “是黑鲨岛干的。” “我知道。” “南城区有他们的分堂,堂主叫史柱,长老叫姜鹏,据说两个人因为没打劫成功闹翻了。” 看来皇甫嵩下的功夫不小。 “我走了一些门路,你的事没人敢接手,最后才找到河间王。” 河间王权势滔天,在军中很有影响力。 “你没找三公主吗?” 他没忘自己还是三公主的人。 “三公主不在 。” 即使三公主在,也不是他一个商会的总管能搭上话的。 玉漱:“代价挺大吧?” “什么?” “我是说捞我花了不少钱吧?” “没有,堂堂的河间王什么东西没见过,能缺咱们这点钱?” “那你怎么说动他的?” “我把你的情况简单向他介绍一下,他就同意帮你了。” 玉漱隐隐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就这么简单?” “当然。你人出来了,还是要亲自去王府答谢一下的。” …… 第二天,皇甫嵩带着玉漱去河间王府。 王府青砖碧瓦,气势恢宏,大院中来往的下人都不像普通人的样子。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和皇甫嵩寒暄两句,把他俩带到正房,客厅中间坐着一个气度沉稳的中年男子。 “见过河间王!” 皇甫嵩拉一下玉漱的衣襟,抱拳施礼。 玉漱也赶紧施礼。 河间王看着玉漱,眼中精芒一闪而过。 “玉漱,十六岁,七星岩核心弟子,阳角城副城主,修为金丹境中期,我说的可对?” 玉漱在狱中已经成功迈进了元婴境,但他不想暴露出来。 “对。” 河间王又道:“你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吗?” “知道,御林军副统领熊逍棠。” “那你可知道本王为何愿意把你捞出来?” “不知。” 河间王诧异的看了一眼皇甫嵩,收回目光问:“你可愿意在军中做事?” 玉漱摇摇头。他从未想过和军方沾上什么关系。因为对方是河间王,换其他人就干脆拒绝了。 “从表面上看,当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实则强敌环视,危机四伏。年轻人应以报效帝国为荣耀,本王之所以甘愿冒着得罪熊逍棠的风险搭救你,是因为爱惜人才,以你金丹境的修为,至少可以担任管带一职。我麾下刚刚成立一个特别行动营,缺合适的一名副管带……” 河间王一通长篇大论。 “大人,我感谢您的大恩,但我是修士,一心向道,保家卫国是军人的职责,并不是我的职责,恕在下难以同意。” 河间王:“谁说修士不能保家卫国?七星岩同样在帝国的范围之内,帝国有需要,宗门弟子首先得顶上。在军中任职的人多半都来自宗门,你为何例外?我回头知会你们宗门一声,你被军方征用了!” 河间王用一副不容置辩的口气道。 玉漱顿时傻眼了,心中对皇甫嵩一阵埋怨。其实,他易容功法已经熟捻于心,不用河间王搭救,一样可以出来,只不过他不想如丧家之犬般被通缉。 “这样做也是保护你,据本王所知,熊逍棠的儿子已经废了,只有军方的身份能保护你,话不多说,黄歇,送他去特别行动营。” 河间王也太雷厉风行了,自己刚出来,都没来得及饱餐一顿,再说离开阳角城这么长时间也该回去了。 “大人,我还得回一趟阳角城,有重要事要办……” 河间王:“不用,你先去行动营报到,办理完入职手续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不够。” “那就一个月。” “好吧。” …… 西京北十里有个依山傍水的军营,这天春寒料峭,临近正午,阳光正好,特别行动营管带张麻子正坐在藤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观看士卒操练。 一辆马车缓缓驶入军营。 张麻子斜睨的目光看到王府的标志,立马起身挺立,向马车敬礼。 马车停在眼前,张麻子见下车的人道: “黄参军,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送来个人。”黄歇下了马车,站在一边,细心地扶了一下玉漱。 张麻子盯着玉漱,“什么人劳您亲自来一趟?” “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叫玉漱,来行动营给你做副手。” 第53章 军营展示 “这位是行动营张管带。” 玉漱抱拳:“久仰,久仰。” 张麻子:“他还是个孩子吧,确定是你给我找来的副手?” “不是我找来的,是王上给你找来的。你可不要小瞧了他。” 黄歇连忙解释。 张麻子:“你有什么才能,在众兄弟面前展示一下。你要知道这里是行动营,行动营副管带不是一般职位,你得拿出让人服气的本事,别人才能服从你。兄弟们,停止操练,上面给咱们空降一位副管带,请大家看看他的本事。” 张麻子后面的话音提高了八度,众人一下子围了过来。 “走,上检阅台。” 张麻子见围的水泄不通,带着玉漱、黄歇登上了检阅台。 所谓检阅台,不过就是由木板搭成的一个高台。 “你们排成队,不要乱哄哄的,让人看了笑话。”张麻子大声对台下道。 下面从队长到士卒,见玉漱虽然和成年人一般高,但脸庞瘦削,一副光头模样,怎么看也不像军人的样子,一个个把疑惑写在了脸上。 “张管带,我有个问题。”台下一个军士问。 “为何他剃光头?” 东部洲男女都蓄发,光头只在监狱里有。 “这个问题还是请本人来回答吧。” 张麻子做一个请的手势。 黄歇表情有点尴尬,因为他知道玉漱才出监狱,还是河间王捞出来的。 玉漱回答:“我刚刚出狱。” “哦,”台下响起一片果然如此的感叹声。 “你多大?”又有人问。 玉漱:“十六。” “十六能干什么坏事呢?”提问题的人一脸思索状。 “哈哈哈,” 其他人哄堂大笑。 张麻子:“大家请安静,不要打岔 ,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对了,让副管带露一手。玉漱,你说说你有哪方面特长。” “我抗击打能力还行,如果有谁愿意,可以切磋一下。” 玉漱进入军营已经没跑了,在这种氛围下,他不露一手也不行。 下面手举起来一片。 “你,”张麻子挑一个身材不是很魁梧的人。 军士问:“怎么比?” 玉漱:“你打我十拳,我打你一拳,留在台上不倒获胜。” “哗,” 台下哗然,特别行动营的成员都是从各部队精挑细选来的,别说十拳,就是一拳,恐怕眼前的少年恐怕也承受不了。 张麻子、黄歇在一旁静观其变。 军士:“谁先打?” “你先。” 玉漱两脚略微错开步子,稳稳站立。 “开始吧。” “砰,” 军士对着玉漱的胸脯就是一拳。 玉漱身体轻微一晃,马上恢复如初。 张麻子:“用了几分力?” 军士:“七分。” 玉漱:“不用留手。” 既然对方说不用留手,自己就不客气了!军士抡圆了拳头—— “砰砰砰……” 玉漱脚下纹丝不动…… “哗,”台下掌声一片。 张麻子:“不错。” 玉漱:“该我了。” 军士小心地摆出一个防守的姿势…… 玉漱一拳打去,“砰,”军士应声飞出,被台下众人接住。 张麻子:“你这是什么功夫?” “炼体,专门抗击打的。” “骑射怎么样?” “一般。”他在阳角城练习过。 “敢不敢比试比试骑射?”张麻子还以为他藏拙呢。 “好吧。” 在场的军士热情感染了玉漱,他准备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不过他提了一个要求,不是比射箭,而是让一个军士站在百步之外,向他射箭。 “这也行?” 众人从未见过这么比试的。 “准备!” 张麻子指定一个弓箭手,站在百步之外。 两人之间留了一条五丈宽的通道。 “玉漱,有没有把握 ?没把握千万别胡来,要知道行动营的弓箭手可是箭无虚发。”黄歇真怕的伤了他无法向王爷交待。 张麻子:“接不住就不要玩了……”他以为玉漱要徒手接箭。 “无妨。” 弓箭手长臂如猿,从箭斛中取出一根,拉了个满弓,“咻”,箭簇直奔玉漱面门。 众军士大气不敢喘,眼睛眨也不眨盯着雕翎箭—— “啪!” 不到许丈,玉漱大手一挥,白光闪现,箭矢忽然失去踪迹,人们四处看去,才发现箭插在一旁地面上微微颤动。 他挥手那一下纯粹是为了配合表演,箭当然是小塔砸飞的 “哗,” 广场上顿时掌声雷动! 军士们对武功高强的人,绝对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张麻子简直难以置信,问:“这是什么功夫?” “这是一种仙术。” 小塔就不是这个空间的物体,说仙术也没错。 黄歇鼓掌:“大开眼界,大开眼界!” 张麻子伸出大拇指,赞道:“牛!弟兄们认可你了,大家说是不是?” “是!” 回答响彻云霄。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征北大将军麾下特别行动营副管带!” “多谢!” 玉漱内心微微有些波澜,但谈不上高兴,因为他根本就不是这里的虫。 …… 玉漱在军营办理入职手续不表。 黄歇回到王府。 “他入职是否顺利?” 特别行动营是一支特殊的军队,河间王安排玉漱去行动营任副管带是拟任,还得看玉漱能不能得到行动营的认可。 所以,河间王在等黄歇的反馈。 如果得不到行动营的认可,因为年龄的原因,他一时不会再用玉漱。 黄歇:“非常顺利!” “哦?他怎么做到的?” 河间王好奇,玉漱刚出狱,形如病夫,施展了什么手段得到了那些骄兵悍将认可的? “很简单,”黄歇笑着把玉漱如何一拳打飞军士的过程说了一遍。 河间王:“他的抗击打能力确实不错,但只抗击打能力强还不足以服众吧?” “哈哈,后面还有一项,徒手接箭,其实也不是徒手……” 黄歇把玉漱如何手一挥,砸飞了军士的箭讲了一遍。 “这就厉害了,他没说是什么功法吗?” 河间王满脸疑惑。 黄歇:“他说是一道仙术。” “有没有宣誓?” 宣誓之后就正式入职了。 “哎呀,我着急回来复命,把这个碴忘了。”黄歇忙不迭道。 第54章 史柱 特别行动营。 后勤部给玉漱安排了一个独立的房间,把铠甲,衣装,制式装备亲自交给他。 “走。” 张麻子拉着玉漱,把他带到一个长筒子房间。 “干嘛?” 玉漱见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宣誓。” “入职的最后一道程序,向河间王宣誓!” 这不是自己用过的的套路吗? 张麻子:“开始吧。” 玉漱想也没想,道:“我拒绝!” “为什么?” “我是修道人,只忠于天道,其它谁也不行。” 张麻子急道:“宣誓不就是走个形式吗?” “张管带,对于我,誓言并不是个形式。” 誓言在冥冥之中具有很大的约束作用,当然,人微言清,人微不足道,誓言的约束力也小。 这就难办了。 “难道忠于自己的父母,宗门,或者帝国,都不行吗?” “我只忠于天道。” …… 因为玉漱不肯宣誓,张麻子接到命令,亲自把人带到王府。 河间王面无表情,陪坐的黄歇、张麻子心中忐忑。 玉漱倒是很坦然,如果河间王为此驱逐他正好,别人看重副管带的职位,对他来说只是个负担。 “特别行动营是本王一手打造的,所以我要求它对我负责,并不是我出于私心,用它做危害帝国的事。” 河间王还是第一次向属下解释关于宣誓的问题。 玉漱:“我拒绝宣誓并非出于对您不信任,而是因为我是修道人,只忠于天道,天道之外,不会向任何人或者势力效忠。” 河间王:“在座的哪个不是出身宗门?为何本王不知道有这种说法?” “那是因为我的修炼与众不同,大多数人是靠资源修炼,我是靠悟道。” “好,既然如此,我问你,什么是天道?” 玉漱:“我虽然回答不了什么是天道,但有时我能感受到它。 “我知道它演化的规则。比如,公平。 “天道之下,赋予了所有生命绝对的公平。 “心存善念,路会越走越宽。一个人恶事做尽,会迅速走向灭亡,一个民族不重道德,会迅速走向衰败,小到个人旦夕祸福,大到帝国的兴衰,都与天道息息相关。” 河间王:“你认为人类社会是公平的吗?” “当然。” “那为何有的人一出生就在富贵之家,有的人生来就家徒四壁?有的生来就残疾,一生多灾多难?” “我师父说过,人的真正生命是极其漫长的,人生在其中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瞬,人要为自己曾经的做过的事负责。 “善有善的结果,恶有恶的结果,所谓前世因,今日果……” “你能不能分析一下本王的将来,会有什么果?” “我师父说过,一切权势财富都是福德所带来的。无德而不得,失德而散尽,福报不是无穷无尽的。” 河间王:“明白了。虽然我不能接受你的说法,但也不反对。你可以作为例外,不用宣誓。” …… 玉漱走后,黄歇问:“大人,为何因他一人破例?” 河间王:“想不到世上还有这种天真的人,本王要看看他能走多远。他这种人起码做事有底线,比靠誓言约束还靠谱。” “二皇子去西川还要他护送吗?” “要,分兵两路,明的一路以玉漱为主,再派一路暗探。” …… 傍晚,玉漱吃过晚饭,正想早点休息,忽然想起了敲门声。 他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陌生男子。 “请问你是——” “报告大人,我是三大队中第二小队的一名什长……” 男子笑呵呵自报家门。 特别行动营官兵共五百名,设正副管带,下面分三个大队,设正副大队长,每个大队下设两个小队,小队下面设什长、伍长。 “……名字叫史柱。” 玉漱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你是?” “哈哈,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黑鲨岛,史柱,想起来没有?” 我去,怪不得这么耳熟,原来是黑社会。 “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史兄。里面请,你怎么来行动营了?” 玉漱把史柱让进屋里,倒上两杯茶,他后来回想当日的情况,应该感谢史柱手下留情。。 “别提了,当天因为我打劫没出力,与同门闹翻了,后来怕黑鲨岛追杀,赶上王爷组建特别行动营,就投奔到了王爷麾下。” 史柱解释。 “原来如此。” “我今晚来找大人不是叙旧的,” 玉漱:“有什么我能帮到的,尽管说。” “按我的武功,在咱们行动营,就算不能当大队长,起码也能当个小队长,但因为我在黑鲨岛那段受了影响,才当个什长,实在有些鸡肋……” “你是要我帮你往上提提官职?” 史柱:“不是,我知道人事权在张管带手上,你不一定说得上话。行动营的升职靠军功,我是想让你帮我换个职位,你身边不是缺一名护卫吗,我想做你的护卫。” 行动营管带有两名护卫,副管带一名护卫。玉漱还没来得及安排,没想到被史柱看上了。 “做护卫难道比做什长好?” 史柱:“做护卫不用天天操练,这种枯燥的操练对我毫无意义。” 玉漱:“好吧,明天我和张管带说一下,他如果同意你就过来。” …… 军营里有个好处,就是吃饭不用自己做,里面有做饭的。因为玉漱是副管带,勤务兵会把做好的饭菜送来。 第二天玉漱吃过早饭,去找张麻子。张麻子之所以得名,是因为脸上坑坑洼洼的。 “我正要找你。”张麻子见玉漱先开口道。 “什么事?” “王府来通知,派你去西川城。” “什么时候?” “两天之后,你带领一个小队去执行护送任务。” 河间王答应给他一个月假期还没兑现。 “好吧。” “我分析,之所以派你去,是想考验你,好好干,争取开门红。”张麻子勉励道。 “我来找你也有件事。” “说。” “我想调个人,做我的护卫。” “你相中哪个了?” “三大队,第二小队,什长史柱。” 第55章 流民 史柱如愿成为了一名护卫。 两天之后,玉漱带着一个行动营小队出城与二皇子会合。 大行帝一生育有上百个子女,当然,帝王不能和寻常百姓那样,两年生一个。 人间帝王,后宫佳丽众多,可以广泛播种。也许因纵欲无度导致精子质量不佳,致使他的子嗣们还未活到成年就接二连三地夭折了。 只剩下下大皇子杨赟,二皇子杨鹤,三公主杨鳯。 杨鹤去西川是就番。此前为悟道宗精英弟子。 玉漱意外地发现了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身影,林暖。 送行黄歇把玉漱带到二皇子面前。 “这位是二皇子。” 杨鹤年龄大约二十出头,相貌英俊,眼睛细长。 玉漱抱拳:“久仰久仰!” 黄歇:“他叫玉漱,如今是特别行动营副管带,这次护送任务由他全权负责。” 站在二皇子身后不远处的林暖,看着一身戎装的玉漱笑意盈盈。 杨鹤:“玉管带年龄不大吧?” ”我今年十六。” “前途无量啊。”杨鹤赞道。 “谢二皇子夸奖。” 黄歇:“我再为你介绍几位青年才俊,这位是大将军林启荣的独女林暖,林大小姐。” 玉漱:“见过林师姐!” 林暖笑而不语。 “这位是悟道宗精英弟子刘峰,这位是悟道宗精英弟子樊逸轩,高艳……” 杨鹤此行带了包括林暖在内四个悟道宗精英弟子。 黄歇介绍完,林暖来到玉漱面前道:“没想到在这能见到你。你怎么进特别行动营了?” 玉漱挠挠头:“一言难尽。” 黄歇:“你们认识?” “嗯,我去阳角城时,玉漱师弟在阳角城当城主。” 黄歇:“那时他才多大?” “去年的事,他十五,看着像个孩子,现在长大了不少。” 林暖的话让玉漱有点尴尬。 高艳几人见林暖在这边聊得热闹,围了过来。 “十五岁就当城主了?能行吗?” 林暖:“你们不知道,他人小鬼大,不到一个月就把当地的黑帮清剿一空,都成了我偶像,哈哈哈。” 玉漱摸着鼻子傻笑。 高艳:“玉管带头型也挺时尚,我发现短发特别英俊。” 英俊不是因为短发好吧。 林暖:“他在阳角城头发也不长,怎么现在留得更短了?” 玉漱:“我刚从监狱里出来……” “啊?”高艳一声惊呼。 林暖:“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马上要出发了,有空再和师姐们说。” …… 二皇子车队一共四辆马车,杨鹤自己一辆,林暖、高艳坐一辆,刘峰、樊逸轩坐一辆,余下的一辆装物资。 行动队两辆马车,玉漱一辆,另外一辆装物资,其他人骑马。 早春三月,莺飞草长,农夫已经开始在田间劳作。 玉漱坐在车辕上 ,难得地享受着美丽的田园风光。 杨鹤似乎心情不佳,独自在马车中一直没有出来。 车队离开西京没多久,林暖来到玉漱的车上,和他并排坐在一起。 “挤着你了吧?”林暖用探寻的口气问。 车辕的位置有限,确实有点挤。 “没有。” 玉漱断然否认。 “我感觉师姐轻飘飘的。” 这话不假,他刚才把林暖拉上车辕,林师姐手指纤细,身体轻盈得似乎没有一点重量。 “哈哈哈,师弟长了一岁,嘴巴甜了。” 林暖豪放大笑。 “师姐去西川是?” “哦,我们四人去历练,时间不会太长,杨师兄不同,就番是皇子的职责。” “二皇子好像有点不高兴,西川生活条件不好吗?”玉漱小声问。 林暖:“西川城是大夏帝国第二大城,应该不会太差,我没去过。主要是皇子就番,无故不能回京,再回来不知猴年马月了。师弟你呢?怎么坐牢了呢?” “你走后,陌羽宗鲁长老带着叫贵由、楚才的,和风卫十八骑来阳角城报复,恰好赶上宗门来人,一举歼灭了他们。然后我来帝都在武馆擂台战打伤了熊磊……” 玉漱把自己如何入狱,如何又被河间王捞出来的经过说了一遍。 “陌羽宗是金国的宗门,他们在中原经营已久,入侵是早晚的事。” 林暖因为她父亲的关系,知道一些内情。 “熊磊在帝都可谓是劣迹斑斑,因为熊逍棠的缘故,没人愿意招惹他。你加入特别行动营倒是不错选择,有河间王这棵大树,熊逍棠一时不能拿你怎样。” 大夏帝国军事最高决策机构是军机处,下面依次为统帅部—总兵—管带,河间王兼职征北大将军(统帅)。 …… 中午过后,车队来到一个小镇,二皇子命令车队在小镇休息,第二天再走。 二皇子负责整个车队的行程,玉漱他们只负责护卫。 每到有人居住的地方,行动营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撒出人马,暗探,查看人群中有无隐患。如果在无人区露营护卫工作要好做的多。 幸好杨鹤没有逛街的意愿,如果他逛街,安全工作更难做。 玉漱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发觉有个别人明显与西京人穿着不同。 “史柱,你把那个老者叫来。” “是!” 史柱转眼间把一个老者带过来。 “请问军爷叫小的又什么吩咐?”老者有些畏怯道。 玉漱:“老丈,不要怕,我只不过想问您几个问题。” “军爷请问,小的知无不言。” “您老高寿?” “七十八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七十八确实算高寿了。 “您老是哪里人?” “小的是西川人。” “为何来到此地?” “不瞒军爷说,在西川生活不下去啊,西川人出走的越来越多,不怕军爷笑话,但凡您看到形似乞丐的都是西川人。” “西川发生了什么天灾了吗?” 上天有好生之德,在玉漱的认识里,只要自然环境不是十分恶劣,百姓总能生活下去,不至于背井离乡。 老者摇头:“没有发生天灾。” “没有天灾为何出现这么多流民?” 老者:“因为人祸啊,每一任城主上任都刮一层地皮。每一任城主上任下面都换一批新官员。光城主捞也就罢了,下面头头脑脑都捞,只要有一点权力都变着花样捞钱,老百姓没有活路啊。” 第56章 晚宴 玉漱对老者的遭遇深表同情,给了老者一两银子,老人家千恩万谢的去了。 人类朝代有个特点,开国之初,往往政治清明,官员们清正廉洁,国家欣欣向荣。经过漫长的时间之后,一潭活水渐渐变成死水,官员们就会开始搞团团伙伙,结党营私,导致社会弊端丛生。 大夏帝国也是如此,西京因为是帝都,由于皇权震慑,很多矛盾都在潜伏在水面之下。 地方问题就很大了,如果主政一方的大员,大肆收受贿赂,卖官鬻爵,形成腐败圈,进而滋生无数个小腐败圈,那就是一场生态环境的灾难。 这样的灾难,正在西川发生。 “玉管带,” 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玉漱的沉思,他回头一看,原来是二皇子杨鹤。 “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没什么,刚才注意到一个从西川来的老者,问了他几句话。” 杨鹤:“哦?问出什么消息了吗?” “他说西川官员贪腐得厉害,导致民不聊生。” 玉漱也是提醒杨鹤,西川的官场有问题。 杨鹤:“每个人都喜欢以自己好恶评判他人。你想想,寻常百姓,连城主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说人贪污腐败,他哪来的证据?不是凭空捏造吗?不治他个诽谤惑众之罪不足以震慑宵小!帝国的官员,一多半以上都出身宗门,我相信他们的觉悟。就算是有腐败分子,也是极少数,绝大多数都是好的。” “……” “不说那些让人不愉快的事了,咱们走走。” 驿站后面有一条羊肠小道,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小道散步,史柱远远地跟随。 “玉管带,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从外表上看,二皇子倒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心肝肺啥样也看不到。 玉漱一十六岁了,知道说话不能直来直去。 “我觉得二皇子很平易近人。” 这话有点言不由衷。 杨鹤:“那得看对谁,对自己人可以掏心掏肺,我对敌人从来不惯着。” 他这话说的有毛病,朋友之间可以掏心掏肺,皇子怎么可能对别人掏心掏肺? 玉漱没接话。 “玉管带,实不相瞒,我这个人喜欢广交天下豪杰,与你一见如故,很欣赏你,不如你加入我的圈子如何?” 很欣赏我?我还很欣赏你呐! 二皇子的圈子能加入吗?显然不能。 有的人以为傍上了皇子,就等于傍上了一棵大树,岂不知二皇子是夺嫡失败的那个,地位尴尬。如果不幸生错了时代,皇子脑袋搬家,牢底坐穿都是寻常事。 玉漱:“在下是修真弟子,一心修仙,世俗权力对我毫无用处。二皇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杨鹤没想到会碰个软钉子,停了一会,突兀道:“林暖是我们悟道宗有名的美女,很多人都暗中仰慕,我不希望外人和她走得太近。” 你仰慕不仰慕和我有关系吗?你算老几,不让别人和她走得太近?玉漱有一种脱口而出的冲动,想到对方是皇子,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 …… 杨鹤警告起了一定作用,玉漱不再坐车辕上。他有时骑马,有时坐在车厢里,但林暖不知避讳,时不时厚脸皮来他车厢里聊天。 十日之后,车队终于到了西川城。 因为事先接到通知,西川城城主以下的官员迎候二十里之外。二皇子正式就番之后,就成了大权在握的西川王,境内大大小小官员都受他辖制。 “二皇子长途跋涉,辛苦了!” 为首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一脸谄媚的笑容,向杨鹤抱拳施礼。 “吴大人客气了。” 杨鹤客气了几句,转身进了车厢。 大队人马再次启程。 玉漱的职责是护卫杨鹤,杨鹤进了车厢,他也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半刻钟后,西川城已近在眼前。 西川千里沃野,气候宜人。西川城扼东西陆路要冲,像一只匍匐的巨兽,散发着威严沧桑的气息。 城内街道宽阔,商铺林立,只是街上行人不多,让人感到有些萧条。 …… 杨鹤一行直接进了总督府,总督府是专门为皇子就番建的。 当晚,城主吴强在城内最大一家酒楼,为二皇子举行了盛大的欢迎宴会。 特别行动营小队和随从们在一楼,高官们在二楼。 城主府的官员主要有副城主,侦缉处、大理寺、驻军总兵等几位主要官员。 双方介绍完主要官员之后 ,宴会开始。 宴会厅中央是个长桌,桌子两旁一边坐着二皇子的人,一边坐着城主府的官员。 二皇子座位单独在桌子的一头,城主吴强坐在右下首。 玉漱的职责是护卫杨鹤,位置应该在杨鹤的身边,他又不能同样坐在主位,于是就坐在了杨鹤的左下首,正对着城主吴强。 城主府一侧的官员们看向玉漱,满脸狐疑。刚才杨鹤介绍到玉漱的时候,只说他是护卫。 要知道,官场的座位代表一个人的职阶,是绝对不能乱坐的,林暖、刘峰、高艳、樊逸轩与杨鹤同为悟道宗精英弟子,地位远高于护卫,难道其中另有隐情不成? 杨鹤把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堂堂的帝国皇子,岂能不懂官场礼仪? 杨鹤越瞅玉漱那副若无其事的嘴脸越觉得生气。 “玉漱,你坐在这里不合适。”杨鹤隐忍着不快道。 ”唰, 大厅里瞬间落针可闻,所有的目光都看向玉漱。 玉漱诧异:“那我应该坐在哪里?” 城主府的官员们不解,按理来说,二皇子提醒已经很客气了,这名小小的护卫竟敢顶嘴反问。 杨鹤脸上发烧,气恼道:“你去楼下吧!” 下楼和其他人员一起吃? 林暖:“师兄,这样就不对了。” 刘峰他们也有些懵,玉漱是特别行动营副管带,哪里是一名简单的护卫? 吴强:“二皇子消消气,不要和不懂事的下人一般见识。” 玉漱:“下楼没问题,但我的职责是护卫你,你确定万一出了事,不用我担责?” 第57章 贪腐 “一个小小的护卫都敢要挟皇子,真是蹬鼻子上脸。” 说话的人一身皮甲,正是驻防西川总兵。 以吴强为首的官员自动站队二皇子一边,明里暗里对玉漱逾越规矩的行为表示愤慨。 杨鹤涨红了脸,道:“这里不需要你护卫。” 玉漱起身道:“好吧,既然不需要我护卫,我就先撤了。” “师兄,你怎么了?就因为玉漱坐你下首,让你发那么大的火?他不坐你身边坐哪?难道在你身后站着?既然如此,恕本小姐不奉陪。”林暖说完也转身要走。 杨鹤起身道:“你们什么意思?” 吴强:“站住!二皇子发话你们没听见?” 玉漱不予理睬 ,向楼梯口走去。 “忽,” 一道身影突然拦住他去路,正是那位总兵。 “城主大人的命令你没听见吗?” 玉漱:“没听见。” “不长眼睛的东西!” 总兵突然暴起,伸手抓向玉漱的肩头。 “啪,” 一声脆响,没等玉漱动手,突然出现一只大手,精准地扇在总兵的半边脸上。 总兵眼冒金星,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扇懵了。 “谁敢打我?” 原来史柱到了,他在下面听到楼上的吵嚷声,上来查看,正赶上总兵动粗。 “砰,” 史柱追上去对着总兵又是一拳。 杨鹤:“住手!” “咚,” 史柱充耳不闻没听到,又飞起一脚…… 在场的人呆若木鸡。 玉漱:“史柱,算了。” 史柱听玉漱喊话,放过总兵,搓搓手,回来站在玉漱身后。 “走。” …… 玉漱、史柱下了楼,随后林暖也下来与玉漱坐在一起 ,和小队官兵一起进餐。 “师姐怎么下来了?” “我怕你想不开,过来陪陪你。其实杨师兄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今天不知发什么神经,你别生气。” 玉漱不想说,杨鹤情绪失控,一是因为招揽没成功,二是因为林暖。 “没什么可生气的。”玉漱淡然道。 修士修炼,最主要的是修炼心胸,心胸有多大,境界就有多高,他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生气? 林暖莞尔一笑:“你的护卫倒是很给力。” “嗯,他叫史柱。” …… 玉漱、林暖下楼之后,杨鹤脸色铁青,大厅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总兵免费挨了一拳一脚,一记耳光。 史柱的力量太大,以致他坐下半天耳膜仍嗡嗡作响……这场无妄之灾,完全是他为讨好二皇子招来的。 最憋屈的是杨鹤,不仅在西川土着官员面前丢了面子,还被玉漱的手下上了眼药。 “二皇子,一个小小的护卫怎么敢这么嚣张?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吴强打破诡异的气氛,开口道。 “晚宴结束,我派兵把他灭了!”总兵捂着半边脸,恨恨道。 杨鹤:“他不过是个副管带。” “那怎么……” 一个副管带不应该对皇子毕恭毕敬的? “他是河间王麾下,新成立的特别行动营副管带,是我借来的。” 杨鹤信不过别人,借调行动营,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 “怪不得……” 大夏帝国军中带特别二字的部队都战力非凡,而且军阶高配,副管带等同于副总兵。 河间王专门派一名副管带护卫二皇子,示以隆重。 总兵:“真他妈的倒霉,踩到粑粑上了。” …… 第二天清晨,天上飘下蒙蒙细雨。玉漱吃过早饭,和史柱换上便服上了街。 他昨晚带着小队在总督府住了一宿,张麻子没规定他什么时间回返,怎么也得排除安全隐患之后再回西京。 穿便服有个好处,就是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两人走了不久,玉漱看到一个奇怪的现象,整个街道两旁商铺的牌匾都是黑底白字,整齐划一。 史柱显然也注意到了,两人对视一眼。 “走,” 两人拐进一个卖早点的铺子。 “掌柜的,来两碗豆浆。” 里面还没什么人,玉漱要了两碗豆浆。 “老兄,你们整条街的牌匾怎么都是黑底白字,统一规划的吗?” 掌柜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道:“你们不是本地人吧?你们没注意,这条街都是饭馆、酒肆什么的?以前牌匾也和其它地方一样,虽然五花八门,但充满了生活气息。一看就知道是饭馆。你看看现在,不细看都不知道这里是饭馆,还以为是卖殡葬用品的,被人们称为殡葬一条街。” 玉漱:“为什么换成这么难看的?” 掌柜:“还不是有的官员想捞钱?从上到下,以各种明目,想法设法榨百姓的钱。西川这个地方,山清水秀,沃野千里 ,可是就是不宜居,但凡有一点能力的都不在这待。城主府还因为人少号召百姓生育,人不在这待,和生育有毛关系?说不定哪天,我这个小店也坚持不下去了。” “西川城建设的也不错啊,随着社会的进步,官员们的素质会逐渐提高的。” 玉漱劝慰道。 “嘿嘿,官员素质会不会提高我不知道,只是他们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肆无忌惮了。有的人买下了整栋楼,全住着自己的情妇。有的号称房帝,名下两千多套房。有的官员从贪污几十万,几百万,到上千万,几个亿,你们想想,老百姓穷的连裤子都穿不上了……还鼓励百姓消费,拿他妈蛋消费!”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玉漱不知如何安慰掌柜,匆匆离开了小吃店。 两人默默地走在雨中,谁也不说话。 贪官是人类历史上的痼疾,像野草一样,稍不留神就疯长得遍地都是,前赴后继,剥皮填草都难以制止。 大夏帝国这样的庞然大物,如果内部不出现贪腐,外敌永远不可能打败它。 有人说,官员贪腐不就是多拿多占点吗?又没杀人放火,能造成多大的危害? 其实,贪腐好吧健康机体上的毒瘤,贪官们贪赃枉法,致使人类社会乾坤颠倒、不知间接造成了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官员腐败让人民信念崩塌,让偌大的帝国坐在火山上,比杀人放火危害不知大多少千万倍。 第58章 雨中 玉漱不能在外面时间太长,四处查看一番,和史柱回了总督府。 总督府占地很大,按形制,它的规模要远远超过城主府,所以,一直到杨鹤上任还没施工完。 天上下着蒙蒙细雨,督府广场稀稀拉拉有几个人。他们不可能是来晨练的。 玉漱发现他们时不时看着总督府,看总督府不奇怪,问题是他们的目光停留在同一地点时间太长了。 不一会,又接二连三来了一些人,从衣着上来看,都是些普通百姓。 玉漱不急着回驻地,站在一边观看。 渐渐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远处还有人不断加入。 “史柱,你马上回去,命令全体小队紧急集合,到广场来。” 玉漱不知这些人要干啥,让小队来广场警戒。 稍后,跑步声传来,行动营小队到了。 玉漱:“一字排开,护卫总督府,其他人在一旁警戒。” 总督府是王权的象征,普通百姓是不能随意进入的。这些人也没有硬闯的意思。 “师弟,发生什么事了?” 林暖四人匆匆赶来。 “不知道。” 玉漱回了林暖一句,走向人群,问:“你们为什么在总督府聚集?” 在雨中,一张张镌刻着岁月痕迹的脸,让玉漱想起了终日劳作的村民,他的心没来由的感到被刺痛了一下。 “我们要见总督大人!” 玉漱循着声音看过去,说话是个只有一条腿,拄着拐杖的中年男子。 玉漱:“总督不在,我是总督府护卫。不要在总督府广场聚集,雨要下大了,你们有什么诉求我可以代为转告。” 杨鹤确实不在总督府,他们昨夜回来吴又被吴强走了,一宿未归。玉漱的人一个都没带。 “我们要见总督大人!” 残疾男子仍然重复着那句话。 蒙蒙细雨中夹杂着大颗雨点,玉漱抬头望天,灰蒙蒙的天空飘过来一大块乌云,细雨渐渐变成了大雨。 后来的人打着雨伞,加入广场的人群, 林暖手里举着伞,走过来为玉漱遮雨。 玉漱推开她,“不用。” 他储物戒里就有伞,手下的小队没有一个人打伞,他自然就不能搞特殊。 看来这些人非要等到二皇子不可了。 …… “闪开,闪开!”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突然冲过来一帮黑衣人,手举藤条,看着前面的有挡路的就抽。 二皇子杨鹤携同城主吴强等人,举着伞一溜小跑到总督府门沿下。 “玉管带,发生了什么事?” 杨鹤沉着脸问。 “报告总督大人,这些人要见你。” “为何不早点向我报告?” 谁知道这一宿你去哪鬼混去了? 玉漱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没来得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鹤问一旁的吴强。 吴强:“统统都是刁民!” “还我们房子!还我们土地!”前排突然有人大喊一声。 “还我们房子,还我们土地!” 几千人愤怒的喊声如同积郁千百万年的火山,直冲云霄。 吴强被吓得一哆嗦。 杨鹤:“他们是为什么来的?” 吴强面有难色,支支吾吾道:“是因为建总督府……” 事情很简单,当年建总督府征地没给补偿。 “朝廷不是拨给你们补偿款了吗?钱呐?” 吴强:“因为建总督府的费用远远超过了预算……另外,不是没补偿,也补偿一部分。” “征地在先,建总督府在后,补偿款怎么能用在建总督府上?”玉漱在一旁实在忍不住了。 吴强:“关你什么事?” 杨鹤皱眉,“你们推举一个代表过来。” 人群忽然安静下来,那个柱着拐杖的男子一拐一瘸来到前面。 “我是新任总督杨鹤,你们有什么诉求可以对我说。” 杨鹤停顿一下,问独腿男子:“你们代表他们吗?” “能。” “你的腿怎么了?” “我在北方当兵的时候,与金国的斥候遭遇,被砍断的。” 杨鹤:“先生还曾经为保家卫国流过血,真让人肃然起敬。既然如此,本督相信你有更高的觉悟。有什么问题可以慢慢说,不要把大家聚集在一起闹事,解决问题有个过程,你要相信朝廷。” 独腿男子:“我没聚众闹事……” 杨鹤打断男子的话,“那他们为何推举你,不是别人?” “他们认为我当过兵,有点见识……” “你劝大家散了吧,这么大的雨……” “总督大人,我们已经等了四年了。有的人熬不住,远走他乡,有的人已经家破人亡。大家别无所求,按市价发放给我们补偿款就行。”男子急道。 “吴城主不是说发给你们一部分了吗?” “可是一家只发放十两银子啊。” “事情会解决的。” …… 两人僵持不下,杨鹤耐心耗尽,转身就走,残疾男子急切之间,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只听“刺拉”一声,杨鹤的衣服被男子撕下来一块。 杨鹤恼了,一脚踹开残疾男子,“刁民!” “侦缉队,动手!” 吴强一声令下,广场乱作一团。 玉漱一个箭步冲到杨鹤身旁,他很同情在场的百姓,但他的职责是保护二皇子。 侦缉队手举藤条向百姓冲过去,百姓们也不示弱,与侦缉队员撕打的撕打,抱摔的抱摔。 有的人跑到一边抓起鹅卵石,向站在门前的官员们投掷。 “哎呦,” 官员已经有人中招了。 如果投掷鸡蛋还好点,鹅卵石可是真要命。面对噼里啪啦的卵石雨,玉漱挡在杨鹤身前,保护他往总督府里退。 “反了,反了!” 杨鹤身为皇子,生活一直顺风顺水,从未见过这种明火执仗的忤逆之举,气得浑身直哆嗦。 行动队员的任务是不让百姓冲击总督府。冲击衙门是重罪,何况总督府,百姓都明白,只敢针对侦缉队。 队员们没有接到玉漱的命令,原地站立不动,偶尔飞来流石挡一下。 “玉管带,快命令你的人动手啊!” 侦缉队与百姓之间的战斗如火如荼 ,行动队员一副局外人的样子,让吴强极为愤怒。 第59章 奥妙在虚空 “特别行动营的任务是护卫二皇子。”玉漱随口道。 “本督不用你们保护,你们赶紧配合侦缉队把闹事者抓起来,绳之以法。” “二皇子,这件事的起因是城主府贪没了百姓的补偿款,把补偿款发放给百姓,揪出罪魁祸首就完了,就这么简单。咱们这边本身就不占理,还蛮不讲理,殴打百姓,恕在下不能遵命。” 吴强听玉漱把责任推到他身上,急忙道:“一派胡言!如大人所见,这些刁民对国法毫无敬畏,必须严惩不贷。不知玉管带一再抗拒总督大人命令,是何意图?” 玉漱:“解铃还须系铃人,事情明摆着,你们贪没了百姓的补偿款,拿出来就完事了,绕来绕去有什么意义?” 杨鹤眼神冰冷,道:“吴城主,立即筹款,把这个烂事解决了!” “好,好,好。” 吴强见杨鹤怒了,忙不迭答应,快步走向门外。 广场上两波人打出真火,侦缉队开始还占上风,渐渐地百姓这边人越来越多 ,连看热闹的都下场了。 侦缉队员一个个武器被缴,藤条被夺,一身泥水,一个人被三四个人摁在地上…… “住手!” 吴强声嘶力竭大喊一声,怎奈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没人理会他。 突然,从广场一侧冲出来一队士兵,个个手拿鬼头刀。 “格杀勿论!” 为首的将领大喝一声,抡刀就砍。广场上顿时血肉横飞,百姓们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玉漱听见外面的声音不对,冲出门查看,其他躲在府中的人,也紧跟着出来。 后面的官兵也源源不断向广场涌来,吴强见官兵到了,挺直了腰杆。 “查总兵,” 查辛手拎着刀,刀尖上滴着血,朝吴强走来。 玉漱急道:“快让你的人住手!” 百姓虽与侦缉队员厮打,属于斗殴,并不致命,官军见人就砍,性质就变了。 查辛面色不善,扫了一眼玉漱,回头命令:“收兵!” 这个虎比玩意,把百姓当敌人了,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地上横七八竖已经倒下了十多人,残肢断臂到处都是。 杨鹤惊呆了,他哪见过这场面? 吴强傲然道:“查总兵来的及时,不给这些刁民一点颜色看看,不知马王爷有三只眼!” 查辛满脸戾气,目光扫视着人群,最后停在史柱的身上。 “滚出来!” 查辛手中刀指着史柱喝道。 原来他还惦记着被史柱打了一拳一脚,扇了一记耳光之仇。 雨水冲刷着地上的血,雨渐渐变小。 查辛手下见主官的炸毛的架势,自动在他身后聚拢,一脸不善地盯着史柱。 “军士哗变,特别行动队,准备战斗!” 玉漱一声令下,行动队人员立即弯弓搭箭。 “查总兵,你如果敢向前踏出一步,我立马让你变成刺猬,你信不信?” “哼!” 杨鹤:“住手,都给我住手!” …… 总督府议政厅。 杨鹤手拄额头,坐在主位,吴强坐在右下首,下面依次是城主府主要官员。 玉漱不自觉,仍坐在左下首,与吴强相对。下面是林暖刘峰他们。 “查总兵,本督与吴城主已经定好了,解决百姓补偿款的问题,你突然来这么一下子,怎么善后?”杨鹤一脸愁容道。 吴强:“让侦缉队把尸首处理了,给家属发点银子,问题不大。” “人命关天,本督刚上任就出了这么大事,如果传到西京,我如何向父皇解释?” 如果不是总兵的任免权在统帅部,他真想立刻把查辛革职查办。 “刁民暴乱必须严惩,这是在下的职责所在。在座的不都看见了,效果不是立竿见影吗?”查辛满不在乎道。 吴强:“事情已经发生了,说有功就有功,说有过就有过,全凭大人一句话。” 玉漱:“此事的起因是城主府贪没了百姓的补偿款,后面的一切都因此而起,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必须揪出罪魁祸首。还要严惩杀害百姓的凶手。” 吴强:“总督府议事,哪有你说话的份?” “你这么急着跳出来,莫非做贼心虚,难道是你把补偿款贪没了?”玉漱毫不留情,直指吴强。 查辛:“你说谁是凶手?” “我说的就是你。” “好,我记下了!” 玉漱:“我就事论事,并不参杂个人情绪。” 查辛:“你现在后悔晚了。” 杨鹤不耐烦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争这些没用的。师妹,你们也发表一下各自的意见。” 林暖:“我和玉师弟一样。” 刘峰:“我也和玉管带一样。” 高艳、樊逸轩也站队玉漱这边。 玉漱:“我提醒总督大人一句,通过贪没百姓补偿款等一些事,我算看明白了,西川城官员从上到下,完全就是一窝目无王法的硕鼠,自己吃的肥头大耳,不顾百姓死活。 “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贪官是一个水泼不进的圈子,上行下效,不贪的人也进不去。大人主政一方,是一个难得有造福百姓的机会,千万不要和他们沆瀣一气。” 玉漱话音未落,吴强这边的官员有的面红耳赤,有的目露凶光,眼神似乎能喷出火来。 …… 人真正的生命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而不是简简单单过完肉身这一生。 生而为人,财富官位都是个人的福分,福分就那么大,但如果起了贪心,拿不属于自己的,福分就会快速流失,轻则锒铛入狱,重则尸首分离,害人又害己。 天道之下有个规则——得就会失,失就会得。 比如,一个人得到了财富,在他得到的一瞬间,也会相应的就会失去一样东西,这种东西就是德。 “德者,得也,” 财富“无德而不得,失德而散尽。”一个人身上一点德都没有,就到了穷途末路了。 很多人以为财富是因为自己有本事,或者有权力得来的,其实根本不是,都是用德交换来的 。 奥妙在虚空,一切奥妙都在微观空间。 第60章 阳角城 会议结束后,单独把玉漱留了下来。 杨鹤身子后仰,两手抱着后脑勺,久久没说话。 玉漱:“还有什么事?” 杨鹤坐直了身子,好似下了很大决心,道:“玉管带,你回帝都吧。” “这里不用护卫了?”玉漱有些诧异。 “你在这里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矛盾,我觉得你还是离开的好。” “可以。” “但行动营小队要留下。” 没有上级的命令,特别行动营的人马不可能交给别人,就算是皇子也不行。 “在下不妨直说,在执行任务期间,行动小队只能接受我指挥,其他任何人都不行,这是规矩。” “那你们都走吧。” 杨鹤咬牙道。 …… 第二天清晨,空气中仍弥漫着血腥味,广场上尸首已经不见。 玉漱上了马车,刚命令开拔,林暖急匆匆跑来。 “师弟,” 玉漱打开车门,林暖上了马车。 林暖撩了一下头发,问:“你这是要离开吗?” “嗯,昨天会议之后,杨鹤叫我离开这里。” “他这时候让你离开?” “他要我留下行动小队,但是你知道军中的规矩,我不可能把小队交给他的。” 林暖沉默了,车厢里气氛有些怪异。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林暖突然注视着玉漱的双眼。 “师姐又漂亮又……” 四目相对,玉漱的心止不住一阵狂跳。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你喜欢我吗?” “我……” 林暖眼中的神采渐渐黯淡。 “我喜欢!” 玉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说出了三个字。 “记住你说的话。” 林暖脸上荡漾着笑意,留下一句话,飘然离去。 …… 雨过天晴,路边的野草翠绿欲滴,玉漱坐在马车里,有些魂不守舍。 说“我喜欢”三个字就那么费劲? 玉漱一想到刚才自己的尴尬样脸上就发烧。 林师姐说“记住你说的话”算是两个人私定终身了吗? 私定终身了? 他突然想起了小丫头肖露,内心莫名的一痛。 …… 柳林镇是燕国北方的一座边陲小镇,中原地带草长莺飞的时候,三月的柳林镇还飘着雪花。 北方还没过完冬季,这种冬末春初时节,正是围着火炉吃烤肉,喝烧酒的时候,然而,城门楼上的钟声突然敲响。 “怎么回事?”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冲上城楼,向北方眺望。 “你看,”了望哨手指天际线。 一道黑乎乎像蚂蚁一般的人真向小镇涌来。 “关上城门,所有官兵紧急集合,快马去希水通知统帅部,蛮族来犯!” 军官注视着迤逦而来的队伍,下着一道道命令。 他并不慌张,生活在北方草原上的蛮族经常小规模犯边,朝廷早有准备。 不过这次来的人数有点多,起码有一万人以上。 …… 玉漱回到帝都第二天就收到了蛮族大举进犯的消息,他立即向张麻子请假,回阳角城,这是入职前就说好了的。 一旦特别行动营被统帅部调动,想回阳角城就不容易了。 他和史柱骑着马一路狂奔,这回没坐马车,两人三天就赶到了阳角城。 两人进了城主府。 “小倩姐!”玉漱喊了一声。 “来了。哇,城主大人回来了!你们坐我给你们沏茶去。” 玉漱:“等等,苏健去哪了?” 小倩:“城主和带着一帮人游玩去了,应该快回来了。” “王博呢?” “王博在。” “你叫他去通知铁楠、赫连昭来开会。” “是。” 小倩转身去了。 …… 玉漱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风景。 “小城挺漂亮,井然有序。”史柱评价道。 “嗯,以前也是帮派林立,宗门派我来任城主,我把黑帮灭了。后来宗门眼红我收缴的钱财,又派来了一个新城主,叫苏健,我就成了副城主。” “原来是这样。” 不一会,玉漱视野中突然出现几辆马车,从车上下来几个年轻人,为首的英俊潇洒,手拿一把折扇,正是大师兄苏健。 玉漱看着苏健身边的女孩有点眼熟。说话间,几个人已经进了城主府。 “谁进了我的屋子?” 苏健看门敞开着,嘟囔一句,迈步进了城主办公室。 “师兄?” 随后进来的女孩眼睛亮了。 “师妹!你怎么来了?” 怪不得玉漱眼熟,原来刚才大师兄苏健身边的女孩是肖露。 小丫头眼中笑意盈盈,道:“来历练啊。” 史柱也多看了两眼,不得不说,小丫头长得太美了。 苏健:“玉漱师弟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不一会。” “大家坐吧,回头我这个做城主的为大家接风洗尘。”苏健似乎刻意强调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我给师兄介绍一下,这位是陆佳、施平,广文胜……” 这几个人都是七星岩内门弟子。 玉漱抱拳施礼,“久仰久仰!” 苏健:“你说去去就回,半年多杳无音信,我还以为你失踪了。阳角城人手不够,这不,我才回宗门选拔几个人才。” “不是不回信,我在帝都稀里糊涂坐了半年牢,你看,我到现在头发还没长出来……” “没用宗门这棵大树依靠,寸步难行。以后不要乱跑了,在阳角城好好当你的副城主,以后我走了,说不定还能接城主的位子。”苏健严肃道。 “大师兄教训的是。”玉漱摸摸鼻子。 小丫头:“听说师兄发财了?” 玉漱:“哪有。” “都被四海商会骗去了!”苏健痛心疾首。 小丫头:“莜莜姐呢?” “她回四海商会总部了。” 苏健:“这位朋友是谁?怎么不坐?” 玉漱:“史柱,我朋友。史兄,坐。” 史柱搬个椅子坐在一边。 苏健:“师兄相貌堂堂,如今在哪里高就?” 史柱:“我是大人的护卫。” 苏健似乎有些转不过来弯:“你的护卫?” “算是吧。”玉漱又摸摸鼻子。 玉漱两人一路风尘仆仆,又一身便装,看着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苏健以为他落魄的很彻底。 师兄弟们都疑惑地看着玉漱。 第61章 扩军 “河间王把我从里边捞出来,条件是加入他麾下的特别行动营,我任行动营副管带。”玉漱解释道。 原来如此。 “报告!” 赫连昭、铁楠到了。 “大人什么时候回来的?” 赫连昭见到玉漱,没顾上和众人打招呼,忙上前问候。 玉漱:“刚到不久。你们先坐下,我派人叫你们是有事相商。” 苏健:“发生什么事了吗?” “金国入侵了,我刚得到消息就和史兄快马回来了,想必此时各地已经得到了消息。” 苏健:“规模很大吗?” “消息说先锋部队有一万以上。从上次陌羽宗鲁长老带的人来看,他们的战斗力明显高于这边。陌羽宗上次吃了亏,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咱们要早做准备。” 玉漱说完,室内气氛似乎凝固了。 中原地带的人都知道草原蛮族民风彪悍,也都知道他们对中原虎视眈眈,只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下手。 “二百城卫已经是阳角城全部的战力了,去年打二十多人都押上全部,如果不是赶上邬殿主带人来巡视,说不定已遭不测,同样的事再来一次,阳角城绝无幸免之理。”苏健打破沉默道。 玉漱:“师兄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说,阳角城太小了,有心无力。” 玉漱:“其他人呢,有什么想法,建议都说说。” 铁楠:“我听大人的。” 赫连昭:“我认为扩军备战为第一要务。阳角城虽小,却是海运的中转站,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不能不战而逃,更不能战败,所以必须早做准备。” 玉漱:“我赞成赫连兄的意见,其他人呢?” 苏健:“扩军备战好是好,但扩多少人?宗门能不能批准?就算宗门批准了,钱从哪里出?人数少了不起作用,人数多了军饷、装备可是需要一笔庞大的费用。” 玉漱:“费用我想办法,问题是扩招多少人合适。” 铁楠:“一千?” “一千太少。” 玉漱否决了。 赫连昭:“蛮族战斗力太强,如果敌人派五百人,按五比一算,也得三千人。” “那就扩招五千人,军饷可以提高一点,每一名都必须操练成合格的战士。师兄你看怎么样?” 苏健是城主,得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我同意,但需宗门批准。” 玉漱:“来不及了,师兄尽管请示宗门,扩军一分钟也不能耽搁。赫连兄全权负责扩军事宜,还是老样子,首先要宣誓,对我负责。” 苏健:“师弟,我是阳角城城主,军士宣誓没问题,但向你宣誓也太恶心了吧?” “有什么问题吗?” “我忍你好久了!阳角城的城卫,财权,人事权都被你拿去了,我还是城主吗?” 苏健拍案而起,真的生气了。 在座的人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前一分钟还师兄师弟的,后一分钟像斗鸡似的,充满了敌意。 二百城卫的指挥权攥在玉漱手里的时候,苏健还没来阳角城,二百人也不多,他忍了,可五千人的部队不一样,五千人的主官相当于一路总兵,太让人眼红。 肖露怯怯道:“大师兄,你别生气,玉漱师兄不是那样的人……” “他就是那样的人!” 苏健说完又补充一句,“你不要替他说话!” 玉漱摸摸鼻子,“师妹,你不用担心,大师兄只是一时没转过来弯。” 苏健:“说啊,为何要对你宣誓?” 玉漱:“我没有私心。” “这不是理由,任何人都可以说自己没有私心。” “扩军的钱全部由我来出,算不算理由?” 玉漱话一出口,苏健哑口无言。 …… 晚餐后,肖露单独送玉漱去四海商会分部。 两个人默默走了好一会。 小丫头不说话不知为什么。 玉漱不说话,是因为受到了强烈的良心谴责,无颜面对身边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孩。 “师兄,”小丫头先打破沉默。 “嗯,”玉漱慌张回了一个字。 “你真的像大师兄说的那样,刻意把他架空了吗?” “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没来阳角城之前,格局已经就这样了。你不明白,他是来摘桃子的,是他要架空我,不是我架空他。” “你们男人真的像人们说的,为了权力可以不顾一切吗?”小丫头幽幽道。 “……师妹,你长大了。” “我不希望你和大师兄有矛盾。” “师妹,你真的以为我是为了权力架空了大师兄?” 肖露:“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你变了。” “师妹,我一心修仙,修仙的人不会贪恋世俗的权力,我不过是被裹挟到权力漩涡中来了。但是我发现,有些掌握权力的人太贪婪,所以,我不得不把他们扒拉到一边。 “就拿阳角城来说,就因为历任城主,包括刘英,不作为,与黑帮沆瀣一气。我没有私心,轻松把这些毒瘤割了。如果换一个贪官,用不了多久,小城又会乌烟瘴气。上面这个人很重要。 “原来我还想,把阳角城建设好,把我的父母,弟弟妹妹接到这里来,现在这种状况是不可能的了。” 玉漱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你的父母、弟弟妹妹还在你出生的小山村?” “还在。” 小丫头打趣道:“你不是说你先出家,后进的宗门吗?出家人也看重世俗的亲情?” 玉漱瞪了她一眼,“出家人不重情是因为更善良,而不是冷漠。” “呵呵,和你开玩笑呢,你的弟弟妹妹多吗?” “不知道。我估计,至少也得有十多个吧,说不定还有吃奶的。” “哈哈哈。” …… “师兄,你猜我为啥要来阳角城?” 小丫头两手背在后面,一脸笑意问。 玉漱下意识捂住心口,良心又隐隐作痛。 “师妹觉得宗门太闷了,来,来散心?” 一撒谎就结巴。 “因为你在这里啊。” “……我待不了多久,还得回军营。没办法,河间王的人情得还。” “听说你发财了,我才来的,你要还是穷光蛋,我就不来了,哈哈哈。” 小丫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咯咯大笑。 第62章 提问环节 “小师妹,” “嗯?” “我对不起你……” 玉漱一脸愧疚。 “怎么啦?” “我把你忘了。” 就记起过一次,还是被撤了城主职位的时候。 他想坦白自己和林暖的事,可是话到嘴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就知道……” 小丫头伸手挽住玉漱左臂,眼睛笑得像月牙。 “知道什么?” “你恩将仇报。” “?”玉漱汗都冒出来了。 “除了我,还有谁能看上你……” 一颗心总算落到地上,他趁小丫头不注意,抬手擦了一下脑门上的汗。 “是我救了你,嘻嘻。” 初恋是什么感觉?别人的不知道,反正玉漱自己内心充满了恐惧、歉疚,几分人格分裂,像粘在蜜汁上的蚂蚁。 玉漱就是这么总结的。 …… 肖露把玉漱送到商会分店门口,玉漱担心她的安全,又把她送回了城主府。 初春的夜晚,万籁寂静,玉漱一个人在院里坐着。 “啪!” 他抬起右手狠狠地扇在脸上。 从人格角度来看,一个人控制不了情绪,砸锅卖铁,砸家中可见的物件,或者自我戕害,这样的人都有病。 玉漱觉得心被撕裂了,林暖和小丫头各占据一半。 人修炼会有各种艰难险阻,不进则退,停下来是危险的,停下来恋爱更危险。自己修炼都费劲,不可能带着瓶瓶罐罐,妻儿老小,走上一条危机四伏的路。 也许伴侣和自己一样修仙就会有所不同。 俗话说,世上蔷薇有千朵万朵,有一朵属于我,我就满足。 林暖姐不仅美丽,而且一眼就能让人沦陷,肖露像一朵娇艳欲滴的花,天真烂漫,让人无法舍弃。 爱情真是一剂毒药,不,是两剂! 如果时光倒流,自己宁愿重新来过,不与她俩有任何交集。 少年玉漱再也回不到从前,脑海中各种天人交战。 …… 阳角城的春天,万物勃发,欣欣向荣。 玉漱投入到紧张的招兵买马工作中来。 他手里的资金,除了让邬奢拿走一百万,给刘英还二百万债,前面招城卫和建道场的花费,剩下的基本没动,都存在四海商会分部。 “赫连昭与肖露带管财务,如果肖露回宗门,铁楠接手。” “从前期护卫城卫中选拔新军的各级长官。我任新军总兵,赫连昭、铁楠为副总兵,我不在时,由赫连昭全权负责。” “五千人马设十个正副管带,各领军五百,与帝国军队形制相同。” 玉漱发布一道道命令。 …… “师兄,” 肖露带着陆佳、施平、广胜文等人来到玉漱的副城主办公室。 现在城主府有两套班子,一个是以苏健为首,一个以玉漱为首。 “师妹,你们有什么事?” 小丫头:“师兄,他们和我一样都是来历练的,你只给我安排一个管财务的工作,他们一点工作也没有,而你却安排外人在军中任职,是不是太厚此薄彼了?” 她确实有些不满,不知为何,从上次两个人关系更进一步之后,就再没有机会再单独在一起过。 “是呀,师兄是不是把我们当做了外人?”陆佳幽幽地看着玉漱,埋怨道。 玉漱:“二位师妹,你们错怪我了,我本来也考虑过你们,但军中训练强度太大,怕你们承受不了。 “再者,你们是历练,不能在军中任实职。如果你们真不怕吃苦,能与军士一道训练,可以挂职副管带,我也只不过是副管带,都和我平级了,你们看怎么样?” 他们不是一般少男少女,而是七星岩内门弟子,在千万人中优中选优,脱颖而出的。 “好啊,好啊。”众少年兴奋得拍手叫好。 如果他们能在训练中坚持下来,将来回到地方,在军中的履历将是一个重要的加分项。 “好,我宣布,即刻起,你们就是新军各营副管带,与新军一道训练。” …… 玉漱安排完新军的事,带着史柱去新道场。 新道场由黑鲨帮的原址改建,招收学员一千有余,由聘任的长老管理,沿用七星岩的教学模式。 他参观完道场之后,在传功场,面对所有师生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 之后到了提问环节。 “请问城主,您真的认为人能修炼成仙吗?”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男孩问。 “嗯,当然,人能修炼成仙,千真万确。大家应该都听说了,城主府出巨资招城卫,这好理解,是为了守卫阳角城。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为何在城卫之外还要招修炼的弟子呢? “部分原因固然是你们当中有人要做管理工作,但这些弟子也是最不重要的,因为他们修炼不成。最重要的还是能修炼的的弟子,修仙得道,才是最重要的。 “大家修炼暂时是沿用我的宗门七星岩模式,但内涵有所不同。因为七星岩修炼侧重于炼,而不重修,我把它改动一下,让你们知道修的重要性。修就是修心性。” “城主大人,我也提一个问题。”一个中年长老举手道。 “请说。” “我的问题是,人为什么能修成仙人呢?” 玉漱:“我也问过我师父同样的问题,他老人家说,人原来就是仙,有的还在仙人之上,修仙就是返回去,修炼到仙人的境界,就是仙人。 “因为宇宙中有一种奥秘,就是思想一变,身体也随之改变,思想改变到哪一境界,身体随之会改变到哪一个层次。当然,得跳出人的层次才能感觉得到。这是我师父讲的,我部分验证了它。花同样的时间修仙,用我师父的道理,事半功倍。这也是我如今能坐在这个位置的原因。” “请问城主大人,仙人在哪里?” 又一个弟子举手提问。 “这个问题牵扯到宇宙的架构,我师父说,往宏观看,宇宙之外还有更大的宇宙,更大的宇宙之外还有更大,更大,更大,叫其大无外,几乎没有穷尽。 “往微观,叫其小无内,也几乎没有穷尽,每一层都有一层空间,每一层空间都无比浩瀚,对于人类来说,都不可见。 “宇宙空间是智慧生命的海洋,里面的生命都高于人类,无穷无尽。” 第63章 宝塔第一层 傍晚,玉漱简单吃口饭之后,开始打坐修炼。 他已经好久没打坐了。 白天他在道场说的话都是慧明师父讲的。 师父说什么他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不当回事。可他没想到,多年以后,师父的话像思乡的游子,又陆陆续续回到他里脑海中来了。 师父对宇宙空间的论述,他能证明是对的,起码他能看到相邻的一层空间。相邻空间,需要静下来专注地看,才能看到,但他没兴趣看。用邻里之间打比方,各家过各家的日子,谁会无聊窥视邻居的生活?除非有美女什么的吸引了注意力。 有人问,打坐修炼的时候需要冥想什么?那啥,什么也不需要,一心一意地全力对付涌上来的疼痛就行。 即使痛感变弱也不需要冥想,反而要收起各种念头,能静下来才是真功夫。 玉漱收摄心神,渐渐进入入静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轻微“啵”的一声 。玉漱的眼前浮现一片辽阔的草原,稀疏的矮树像忧伤的人,在天际下孤零零沉思。 这不是稀树草原吗? “少年,别来无恙?” 正当玉漱不明所以的时候,虚空中凝聚出一副老者的形象,正是这片空间的守护者。 “您好,守护者大人。” 他忽然想起守护者交待他修塔的事,内心有些忐忑。 “谢谢你,少年!”老人微笑道。 “谢我什么?”玉漱有点摸不着头脑。 “谢谢你修复了宝塔。” ……原来是宗主陈瑜把塔修好了,怪不得自己神念能触及到这片天地。 “不客气。” 守护者:“你放逐的年轻人状况不是很好,你要不要放他出去?” 我放逐的?玉漱眼珠一转,自从他掌握了仙法,到目前为止,他只放逐一个,就是陌羽宗的楚才。 放逐这道仙术,是很有讲究的,远的可以把对方放逐到遥远的宇宙,近的可以把对方放逐到几十里之外。玉漱修为有限,不知把楚才放逐到哪里去了。 玉漱:“他在哪里?” 守护者:“在须弥世界世界的一个国度里做苦力。” “您守护的是须弥世界?” “当然。” “须弥世界是什么样子的?”玉漱好奇问。 “十万年前民风淳朴,现今丧尸遍地。” “为何会这样?” “因为无法感受天道,你要不要去看看?”守护者邀请。 “不去!”谁傻啦吧唧的看丧尸。 一挥手,虚空里出现一片废墟。 “这里曾经是一座城池,很久以前的战争把他变成了这个样子。”守护者解释道。 废墟慢慢放大,路上污水遍地,一个个衣衫褴褛的人在街道上游荡。 玉漱不知守护者为何要给他看这段场景。 “在这里。” 老者指着一个蜷缩在街角,蓬头垢面的人说道。 “谁?” “你放逐进来的。” “楚才?”玉漱大吃一惊。 每一方世界都有守护者,从画面中看,须弥世界虽然到了穷途末路,但与玉漱无关。而楚才进入其中就与他有关了。 无论楚才是敌是友,他不能放任其死在这种肮脏的地方。 玉漱:“拜托守护者,请您把他放了吧。” 老者:“你知道我为何让你看这方世界的一角?” “请说。” “须弥世界的今天就是你所在的世界的明天。须弥世界国度为何会变成丧尸国?因为这里的人不知天道,所以,要重塑这方世界必须要找回天道。 “你是千年以来 ,本座见过的最有潜质的少年。我离不开这方世界,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 玉漱:“在下有个问题,须弥世界与我们的相邻吗?” 老者:“你还不明白,我守护的世界是宝塔的第一层。” “啊?” “既然塔灵主动跟随你,你就等于是宝塔的半个主人,你自己能解除你放逐的人。” 老者手指对着他一点,玉漱脑海里又多出一点知识。 “多谢!” 守护者送给他的是解除的方法。 “解!” 玉漱聚焦楚才所在的区域,层层递进,念了一个解字,蓬头垢面的楚才就回来了,来到了玉漱的眼前。 “楚才,” “嗯?” “还记得我吗?” 楚才一脸麻木地看着玉漱,“你是谁?” “我叫玉漱,把你放逐了的人。” 听到玉漱的话,楚才眼里顿时闪过一抹寒光,但很快又暗淡下去。 玉漱警惕地盯着楚才,此人的凶悍他可是记忆犹新。 楚才:“我想回家,你能不能告诉我出去的路?” 玉漱:“我想放了你,可是又担心你与我中原为敌,你说该怎么办?” 楚才:“我可以起誓。” “你是异族人,你的誓言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我以长生天的名义起誓!” “可以。” 长生天是蛮族的最高信仰。 “我,陌羽宗弟子楚才,以长生天的名义起誓,永不与中原人为敌,如有背叛,堕入火狱,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楚才真急着出去了。 “我就信你一次。” …… 玉漱放了楚才,又问:“守护者大人,既然宝塔是一件武器,我又是宝塔的主人,能不能操纵它。” “你现在得到了塔灵的承认,能操纵第一层,二层以上,你一无所知,所以只能算宝塔的半个主人。”守护者道。 玉漱:“二层以上有什么?是不是每一层都是一个世界?” 守护者摇摇头,“我也和你一样,一无所知。” 如今大战将起,按说战争与修仙人无关,但修士未飞升之前,还得在这片土地上生存。 这里还生活着与他息息相关的人,他已经不可避免地被裹挟在其中了。所以,要未雨绸缪,早做准备。 宝塔第一层是个破落的世界,他就不信第二层以上没有神兵利器什么的,哪怕是哪个藏宝图也好。不管有什么,指正是自己的,就差取了。 他现在是以一种视觉的方式进入了宝塔第一层,与守护者沟通,要想取自家宝物,还得回宗门一趟。 “守护者大人,多谢了!”玉漱施礼告辞。 第64章 军令如山 “大师兄,早!” 玉漱清晨从商会分部出来,在街上草草吃口早餐去城主府,碰见在广场散步的苏健。 苏健没有散步的习惯,玉漱在这碰到他有些意外。 “师弟,我有话对你说。” “说吧。” 苏健拉着大长脸,面无表情道:“你是不是最近和肖露走得很近?” “是啊,怎么了?” 听到玉漱漫不经心的回答,苏健英俊的大长脸拉得更长了。 “我不准你接近她!” 玉漱似乎听到过这种话。 苏健的声音猛然提高了八度,“你目无师长,争权夺利,拉帮结伙,这我都忍了,可是你要是敢的接近肖露,别说我对你不客气!” ……在山中历练过的宗门弟子都知道,奇花异草旁必有猛兽守护,叫守护兽 ,往往还不是一只。 守护兽之间经常因为守护权而打架,想必苏健感觉到他的守护权受到了威胁。 如果告诉他自己与肖露走得比很近更近,一定会气疯了。 玉漱有些可怜大师兄。 人类与动物不一样,动物可以单恋,人必须两人看对眼。 小丫头虽然可爱,看一眼都能把男人的心融化,可是你走不到她心里,长得再英俊,又有什么用呢? 玉漱在外人面前,没表现出和小丫头走得很近,他不知大师兄怎么看出来的。 “大师兄,你不是有叶师姐吗?说真的,我觉得你和叶师姐挺般配的……” “你闭嘴!” 玉漱知趣地没还嘴,看大师兄的样子,应该与叶师姐之间也没什么结果。 …… 说实在的,大师兄英俊潇洒,一表人才,只是脸略微长了那么一点。 不要小看这么一点,人的五官只有巴掌大,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简简单单就四样东西,可组成的容貌却千奇百怪,有的国色天香,有的就其貌不扬。 大师兄如果脸不是那么长,一定会成为世间少见的美男子 ,不要说叶师姐…… 论容貌,大师兄还不算惨的,大夏帝国的三公主那才叫一个惨呢。 玉漱的嘴一般也是不让人的,但他出于同情心,谦卑地闭上嘴,告别了大师兄。 他刚坐到副城主办公室,一名护卫就敲门进来。 “大人,刚到的急件。” 玉漱检查一下,再打开火漆封的牛皮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写着两个字,“速归。”下面是特别行动营的日期盖章。 离归队的时间还有十多天,就下令召回他,本来他还想回宗门一趟,也来不及了。 玉漱坐在椅子上沉思了一会,派护卫去叫赫连昭、铁楠、肖露他们来开会。 “也通知城主一声。” 不一会,史柱先到了。 史柱就住在城主府,每天按时报到。 一柱香之后,赫连昭、铁楠、肖露也到了。 苏健没来。 “师兄,出了什么事?”小丫头面带疑惑问。 玉漱还是头一次这么早召集大家开会。 “我刚收到特别行动营命令,马上得回军营,把你们召集来安排一下后面的事。” 新军还没有组建完毕,采购装备,训练士兵,人事安排,宣誓效忠,后面的事一大堆。 “不是还有些日子吗?” 小丫头面带委屈问。 玉漱太忙了,两人很少单独在一起。 不知为何,从前他在小丫头面前谈笑风生,自从那天晚上,两人关系更进一步之后,再也不能谈笑自如了,他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手都不知往哪放。 其实那天晚上也没啥,唯一特别的就是师妹挽了他的胳膊。 “大人!” “嗯?” 铁楠叫了一声他才发觉自己又溜号了。 赫连昭:“这么急?” 军令如山,不容打半点折扣,玉漱也不例外。 “嗯,没办法,我尽快想办法脱离军队。我走后,新军这块就拜托赫连兄,铁楠二位了。要增加训练强度,设奖惩机制,激励他们,军饷可以适当增加。财务这块还是原来定的,由赫连兄和师妹负责,师妹如果回宗门,由铁楠接替。 “有需要的装备就买,我留下的钱完全够用,如果不够还可以向四海商会借记。” 赫连昭:“如果有人插手新军的事怎么办?比如来自宗门,或者城主?” “我再重申一遍,我不在,新军就由你全权负责,铁楠辅助。五千人马训练好了,不畏惧任何人,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至于城主,他说的对,你就做做样子,说得不对,敷衍敷衍就行了……” “你们在背后说敷衍谁?” 苏健大步进来了。 “大师兄,坐。我刚才派人去请你,没请来。”玉漱指着一边的座位道。 苏健:“啊,刚才有点事。说吧,有什么事。” 玉漱:“我刚接到特别行动营的命令,得马上归队,所以,把大家叫来交待一下。” “哈哈,原来是师弟要走了,太好了。”苏健突然笑容绽放。 玉漱:“……” 小丫头瞥了一眼苏健,不乐意道:“哪里好啦?” “骑在本城主头上拉屎撒尿的瘟神总算要挪地方了,哈哈哈。”苏健大笑。 在座的人一脸尴尬。 玉漱:“大师兄,你这么说就太不文明了……” “哈哈,开个玩笑,回头我请客,为师弟饯行。” “不用。散会。” 苏健走到门口,“我刚来就散会,一点玩笑都开不起。肖露师妹,走啊?” “我还有话要单独和师兄说。” 史柱他们听小丫头的话,起身向外走去。 屋里剩下玉漱肖露两人。 “师兄,”小丫头眼圈红了,大颗泪珠从脸上滑落。 玉漱心一痛,赶紧走到师妹跟前,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师妹,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小丫头不吱声,楚楚可怜地依偎在他身上。 玉漱不得不把小师妹揽在怀里,不然手没地方放…… 两个纯洁如水的少年,纯洁的依偎在一起。 第65章 天上奇景 东部洲各国官道每隔一段间距设都有驿站,方便传递文书,或者信使换马所用。 玉漱、史柱在驿站换了两次马,这一天黄昏,来到一个叫风陵渡的小镇。 “今晚在这里休息。” 没办法,长途跋涉,马可以换,人时间长了坚持不了。 两人找了一个小客栈住下来。 史柱:“……我当年在这个小镇待过,还有一个相好……” “你不去看看她?” 玉漱还不太明白男女之情和友情有什么区别,觉得看朋友是应该的。 “我走了你的安全怎么办?再说,几年过去了,不知她还在不在。” 史柱话音有些惆怅。 玉漱:“你想去就去,不用担心我。如果我真有安全问题,有你解决不了。” 史柱正等着这句话呢。 “谢谢!” …… 玉漱吃完饭,一个人走在街上。 按理说,一路风尘仆仆,应该早点休息,可是因为整天骑在马背上,玉漱感觉两腿被撑成了罗圈腿,只好借散步缓和缓和。 “又来了,又来了!” 街边一个老汉仰头望着天空,大声道。 玉漱顺着老汉的看的方向望去,西方的天空上只有几朵红彤彤的云,并无奇怪之处。 “哪呢?” 老汉话音刚落,一旁的住户中接二连三跑出来几人,男女都有。看样子,应该是老汉的家人。 一个年轻的妇女手里拿着半块馒头,也跑出来看热闹。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都一边抬头望天,一边向西疾行。 玉漱不好意思拦住人问,慢慢跟在小镇群众的后面。 天边的红云渐渐扩大,颜色也在变淡,玉漱也发觉不对劲来。 小镇的黄昏,应该是晚霞落山,大地被黑暗吞没,怎么反过来天空愈来愈亮了? 难道是海市蜃楼的景象? 人们像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召唤,脚步越来越快,玉漱也跟着小跑几步。 小镇不大,不一会就出了居民区。 再往前就是一条河。 “昂——” 一道巨大的声音从天空传来,玉漱和人们一道驻足看向天空。 红霞散尽,天上中隐隐出现一只队伍,队伍中的将士排列整齐,衣甲鲜亮。 不一会,东南方向又出现一些人,这些人服饰各异,男女老少都有…… “啊,” 小镇人群中不由自主地发出惊叹声。 玉漱倒没有惊叹,他盯着奇异的一幕有些不解—— 虚空中有高级生命,他是知道的,但那些生命与人所在的不是同一个空间。 对于普通人来说,高级生命是不可见的。让玉漱不解的是,他们为何会在人类空间显现,难道是上面出什么问题了吗? “让开,让开!” 一道突兀的呼喝声引起了玉漱的注意力,远处来了几个公差打扮的人,正蛮横地推搡着围观群众。 “昂——” 空中又响起一道巨大的声音,天边一朵乌云像纱幔遮住了天空的奇异景象。 围观的群众静静站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昂——” 第三次巨声响起,天空中突然传来喊杀声,兵刃磕碰声,怒骂声…… “打起来了,” 有人小声嘀咕一句。 天上稀稀拉拉下起了流星雨,一道道萤光划过…… 人们纷纷奔着萤光追过去。 “噗,” 随着一道荧光滑落,一件东西落在玉漱不远处,玉漱一看,吓了一跳,落下来的竟然是半截玉臂! 周围的群众和玉漱一样样没反应过来。 “侦缉司办案,无关人员速速闪开!” 侦缉司的人抢先一步,抓起了玉臂。 玉漱暗道一声可惜,半截玉臂是从天上掉落的,不是凡物。 有的人可能听说过,一个普通的武修,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殒没仙人的半截手臂,移植在自己的身上,从此逆风上扬,走上武道巅峰。 不得不佩服侦缉司嗅觉灵敏。 小镇没有侦缉司,这些侦缉司的人都不是本地人,也说明这里的异象不是出现一天两天了。 天上掉落的都是宝物!人们明白之后,一窝蜂似的加入夺宝大军。 “都给我住手!” 一个年轻的侦缉司官员大喊。 没人理会侦缉司官员叫喊声。 玉漱不理会混乱的人群,专注地盯着空中。 寻宝难,在半个小镇的人都在寻宝的时候,得到宝物更难。 玉漱要想得到宝物,只能盯着头顶上的天空。 天上大战渐渐远去,萤光几乎不再降下。 “呼。” 幸运的是,又一道微光划过,落在玉漱眼前,其实他早就看到了,只是没看清是什么。 没看清的时候不能动手,万一是对人有害的东西呢? 落下的是一枚戒指。 就在刹那间,玉漱看得清楚,一挥手抓在手里。 “住手!” 一名侦缉司的汉子,手指玉漱大喝一声。 其他人围拢过来。 “你刚才得到了什么?交出来!” 玉漱:“我得到了什么要交给你?” “你理解的不错。” “为什么?” “你脚下的土地,头上的天空,一切东西都属于帝国,难道你不知道?” 年轻的侦缉司官员走过来,把手下扒拉到一边,用嘲讽的口气对玉漱道。 随着天上奇景散去,大地渐渐陷入黑暗 ,围观的人像一圈模糊的雕塑。 一名侦缉司人员点上灯笼,举在玉漱面前。 “一切都属于帝国?如果天上掉下来一坨粑粑是不是也属于帝国?”玉漱怒怼道。 不得不说,帝国的吃相太难看了,老百姓手里不能有一样值钱东西,地上的,天上的都不允许有。 据说有个牧民在放牧时候发现一块天然狗头金,结果官员知道之后,以研究研究的名义强制牧民上缴。 狗头金有什么可研究的? 要知道,该牧民所生活的地方,并入帝国版图的时间并不久,强抢狗头金,你是要激起游牧民族的仇恨吗? “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人伸出胳膊去搂玉漱的脖子,玉漱身形一晃,脚下一扫,那个人顿时一个狗抢屎,扑在地上。 “抓住他!”侦缉司年轻官员大声命令。 玉漱飞身一纵,混入围观的人群不见了。 第66章 檀君 趁着夜色,玉漱迅速融入人民群众之中。 侦缉司的人很难缠,不管是于公于私,对于百姓来说,他们代表帝国行使法律的职权,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玉漱回到客栈,急于查看储物戒里的东西。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 就其表面来看,这枚戒指普普通通,并没什么特别之处,但它确实是一枚空间戒。 出于谨慎,玉漱用意念探测进去,发现里面有一面三角形旗子,一件黑衣,一袋绿豆样的东西,还有一堆小石块。 天上掉下来的储物戒,只有这么几样东西,未免有些寒酸了。 他先取出三角旗,旗子蓝底一个金字“令”,做的挺精致,应该是是传令用的。不管命令谁,不是一个空间的东西,三角旗他用不上 玉漱把令旗放回储物戒,取出黑衣,黑衣面料粗糙,两只袖子各绣一个骷髅。他穿在身上试试,略微肥大。 袋子里就是绿豆,不是别的什么玩意。玉漱把绿豆袋子系好,扔进储物戒,取出小石块把玩。 这些石块拇指大小,晶莹剔透,应该就是传说中仙界的灵石了。 玉漱正研究储物戒,忽然听到一阵杂乱的声音。 “店家,最近有可疑的人入住?” 一道男子的声音传来。 客栈两层,一层是餐厅,二层是客房。玉漱在楼上探头一看,来人腰挎刀,穿着侦缉司的衣服。 玉漱关上门,打开窗户,攀缘而下。 客栈的情况他入住之后,都观察好了的。 侦缉司的人大概率在找他,他们平时只会让别人吃瘪,自己绝不会吃瘪,哪怕受一点慢待也得报复回来,何况抢了他们的东西。 玉漱并不是怕事的人,但他还得尽快返回军营,不能节外生枝。 …… 夜凉如水,一轮弯月挂在天上。玉漱借着月色,在街头漫步。他打算等侦缉司的人搜查过后再回客栈。 人活在世间,没有舌头碰不上牙的,哪怕贵为帝王也不可能事事顺心。 玉漱一边宽慰自己,一边溜达。 走着走着,他发现前面有一大片亮光。过去一看,一条笔直的大道上人来人往,街边有小商小贩,很是热闹。 小镇还有夜市? “公子,我家老爷有请。” 玉漱正东张西望,一个仆人打扮的老者挡住路。 “你家老爷是谁?” “檀君。” “不认识。” “我家老爷想与你谈谈未来的事。” 莫非是隐居在小镇的高人? 玉漱:“带路。” 老者一挥手,四名黑衣人抬着轿子停在玉漱身旁。 “请。” 玉漱上了轿子,随着老者一声号令,轿夫们抬起轿子,健步如飞。 …… 一柱香不到,轿子停在一座古朴的宅院旁,老者把玉漱带到正房,一个大饼子脸中年男子迎了出来。 “小友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中年男子客套完,把玉漱迎进客厅。 玉漱:“您叫檀君?” 中年男子亲自给玉漱倒上一杯茶。 “本名一个檀字。小友呢?” 君就是尊称了。 “我叫玉漱。在下有一事不解,请问您只邀了我吗?” “只邀请了你,你一出现我就看到了。”檀君呷了一口茶,肯定道。 玉漱默算一下,以轿夫的速度,跑一柱香的功夫,至少跑出三里地。此人一眼能看到三里外,实在是高人。 “先生厉害!”玉漱由衷赞道。 檀君:“不值一提。” “先生为何邀我?” 茶几上的水,玉漱没动,他本能地感到周围环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檀君:“因为你穿的黑衣,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是人类吧?” “当然,这里是?” “这里是冥界。” 尽管玉漱有所猜疑,但从檀君亲口说出来,还是让他大吃一惊。 冥界是与人界相邻,很可怕。以身犯险,还是第一次。 “您说为在下身上这件黑衣?”玉漱抓住了重点。 “是的。小友能不能告诉我,它是传承而来,还是机缘巧合得到的?” 手疾眼快抢来的,哪里有什么传承?但他不能这么说。 “可不可以保密?” 檀君:“自然可以。我对小友没有恶意,只是好奇一个人类为何能得到它。” “这件衣服很重要?” 是不是捡到宝了? “怎么说呢?它在我们冥界叫法袍,只有使君以上的身份才有。你之所以能轻易进来,也是因为身上穿着它。” 穿黑衣能进入冥界,它的作用岂不是比隐身衣还厉害? “任何事物都有利有弊,法袍也是如此,因为你是人类,一旦进入幽冥腹地被发现恐怕会引起不测事件。小友考虑考虑,不妨交给我保管。”檀君继续道。 玉漱:“不进入幽冥腹地是不是没问题?” 檀君:“自然。” “那我还是自己留着吧。” “我可以和你说说未来。” “用法袍交换吗?” “不用。” 檀君又呷了一口茶,道:“战争是销毁人,” “我知道。” 慧明师父和他说过。 “如果我猜的不错,小友将来会参战吧?” “不错。” “那你不想想,你能不能避免一死?” 玉漱:“生死不是哪个人能左右的 ,难道先生有避开死亡的法子?” 檀君:“那倒没有,我的意思是说,万一你死了,来到幽冥,身上藏匿法袍,可是大罪……” “先生多虑了,在下是元婴境修士,将来可是要去仙界的,不会不明不白死在战场上。再说还有法袍傍身,一旦遇到危险,往冥界一躲,谁能奈我何?” “小友已经修炼到了元婴境?” 檀君听玉漱的一番话,明白他不可能交出法袍,遂岔开话题。 “嗯,元婴境后期。” “前途无量。有关修仙,我也略知一二。” “冥界也有修仙?”玉漱感到惊奇。 檀君:“自然有的,只不过冥界修炼最高只能修炼到转世为人。” “官员也修炼吗?” “冥界的官员被称为低神,相比于其它生灵,活得还不错。如果再次转世为人,不能继续修仙就惨了,所以低神修炼并不多。” 第67章 回营 史柱一觉醒来,透过窗帘,看到窗外一片透亮,暗道一声“糟糕”。 他顺手抓了一件衣服,扔在身边一丝不挂的女人身上。 女子翻了个身,露出白花花一面,睡眼惺忪道:“这么急着走?” “嗯。” 史柱提上裤子,一手抓着衣服,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弥漫着胭脂味的小巷。 玉漱与他约定,天亮就出发,显然已经晚了。 史柱急匆匆跑进客栈,他没有注意到周围可疑的人。 玉漱不在,客栈老板说,没见他出去。 史柱想去马厩看看玉漱的马在不在,他刚推门而出,后面两个大汉猛然扑过来。 “抓住他!” “砰,砰,砰!” 史柱有些发懵,他不知道对他发难是什么人,但他手底下并不含糊,拳脚齐施…… 怎奈扑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史柱有一种与八爪鱼搏斗感觉。 “侦缉司办案,还不束手就擒!” 对方一声断喝,吓了他一跳,难道是黑鲨岛那一段被人翻出来了? 史柱稍一迟疑,就被对方十几只手死死地摁在地上。 罢了,因为自己缠绵了半宿,手脚发软,精力不济,无力再战,况且被群殴。 “为何抓我?” 一伙强人对史柱的叫声充耳不闻,抽了他的腰带,绑住他双手。一人替他提着裤子,七八个人簇拥着他走到一辆马车前。 马车上下来一个女子,头戴面纱,身穿侦缉司官服。 “大人,抓到嫌犯一名!” 一个人向女子报告。 史柱连忙喊:“冤枉!” 女子:“你是什么人,为何此时出现在客栈?” “报告大人,我是特别行动营一名护卫,” 史柱迟疑了一下。 女子:“特别行动营?你是谁的护卫,为何在此地出现?” “我是特别行动营副管带,玉漱的护卫,因护卫大人省亲,昨晚在此住宿……” 女子:“你的同伙就是玉漱了?” “是。” “那为何你们二人昨晚都不在?” “这,” 他自己找女人去了,玉漱年纪轻轻也找女人去了? “说不清是吧?去侦缉司慢慢说。” 女子转身上了马车。 “能说清,能说清,我昨晚去和未婚妻子约会……” “走吧?” 抓着史柱裤子的人手一提,催道。 “大人,要不要继续盯着客栈?” “不用盯着了,人已经走了。带他回西京。” 女子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来。 史柱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尤其在女人面前被人提着裤子。 提他裤子的人二十多岁,一脸青春痘。他发誓,出来之后一定把这人弄死。 …… 檀君与玉漱彻夜长谈。 你见没见过一种滔滔不绝,不让对方说话的人?檀君就属于这种。 多数时候是檀君说,玉漱听。 檀君一肚子知识,不说白瞎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有关冥界,天上地下,玉漱了解了很多知识。 头遍鸡叫,玉漱告别檀君,悄无声息地回到客栈牵走了马。 约定时间过后,玉漱没等到史柱,利用黑衣隐身,先行离去。 重要的是副管带,而不是一名护卫,史柱见他不在,自然会回军营的。 …… 三日后。 玉漱刚回到军营,张麻子就到了。 “一路辛苦!”张麻子寒暄道。 玉漱:“还好。召我回营有重要的事?” “嗯,前线战事不利,咱们行动营要出动了。” 特别行动营人数不多,只有五百人,是用做执行特殊任务的。 蛮族大军兵锋已经推进到希水城一线,希水城作为抵御蛮族的第一道屏障,城高墙厚,普通情况下很难被攻破,但陌羽宗在中原地带深耕多年,到处都有他们的暗桩,希水城也不能幸免。 每到夜晚,他们就出来实施暗杀,放火之类的行径,搞得人心惶惶。所以,北方军统帅部才紧急征调特别行动营去希水城。 张麻子:“已经开拔了两个大队。我之所以留下是在等你。” 特别行动营一共三个大队。 “为何专门等我?” 军队主官随军而行,这是常识,行动营开拔,随便安排一个人等他就行,张麻子怎么亲自在营区等? “我只等你一天。先告诉你一件事,二皇子杨鹤要去希水监军,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玉漱:“杨鹤不是在西川吗?怎么会去希水城?” “你还不知道吧,西川城出事了,你走之后,百姓造反,把总督府烧了。杨鹤告了你一状,罪名是不听指令,把皇子置于险境,要捉拿你问罪,被河间王压下来了。所以,这次去希水你要有心理准备。” 玉漱:“可笑,我离开西川是他的命令,如今却倒打一耙!” “第二是河间王说,因为对手是陌羽宗,你有对付他们的经验,所以这次去希水执行任务以你为主。” 玉漱苦笑,“王爷也太看得起我了。” 陌羽宗的人强悍异常,不要说他一个,十个也不行。 …… 春耕时节,农夫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眺望。 远处烟尘四起,一支骑兵队伍在官道上向北疾驰而去。 正是特别行动营的队伍。 队伍中央有一辆宽大的马车,玉漱一个人坐在里面打着瞌睡。 他很长时间都没睡囫囵觉了,张麻子把自己办公用的马车让给他,他没推辞。 “我放手了,你顺便把来件也批了吧。”张麻子道。 玉漱:“那怎么行?” “这是河间王的意思。” “好吧。” 行动营要赶时间,途中还要批复来件,玉漱只能半睡半醒,无法深度入睡。 “急件,统帅部要求你部报告此时的位置!” “报,杨鹤三天后将到达希水城。” “报,希水城外围敌军数量增加了两万。” 军情一道接一道,雪片似飞来。 “张管带,” 玉漱探出头大喊一声。 “什么事?” “我受不了了,还是你来吧。” 张麻子:“那怎么行?要不是河间王下令以你为主,我又何必等你?” “……这哪是人干的事?” “哈哈哈,理顺就好了。” …… “求见特别行动营副管带玉漱!” 又来了,玉漱刚打个盹,公务又来了。 玉漱停下马车,看着来人,三人都穿着侦缉司制式着装,两男一女,女子头戴面纱。 “我就是玉漱,有什么事?” 第68章 统帅部 “侦缉司沈蝶。找你核实一件事。” “说。” “你回想一下,五天前你是不是在风陵渡。” “在。” “你是不是拿了不属于你的东西。” “我什么也没拿。”玉漱矢口否认。 “提醒你一下,你的护卫史柱可是在我手上。” “好,很好!来人,把他们三人拿下!” 抢宝的事与史柱毫无关系,这个叫沈蝶的女子竟然用史柱要挟他。 “我们是侦缉司的人,谁敢抓我?” 沈蝶斥道。 她手下两人手握刀鞘,一脸戒备。 玉漱:“阻拦特别行动营执行军务,把他三人拿下!” 几个营卫如狼似虎扑过来,把三人扭住。 沈蝶:“你会后悔的。” 玉漱:“我后不后悔不知道,你们得为抓我的人付出代价。” “你无故抓捕侦缉司办案人员……” “根据帝国战时条例,我有权征调一切有益于战争的力量。这样,咱们做个交换,三人换一人,我先放回一人,史柱回来之后,再放另外两人。” 沈蝶:“我拒绝。” “你无权拒绝。” …… 特别行动营继续向北开进。 沈蝶决计没想到,自己雷厉风行办案,反倒成了人质。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无奈只能按照玉漱的意思,派一人回去报信。至于侦缉司放不放史柱,只能看上面的意思了。 说好听点,她是被征调,说不好听的,是被抓了壮丁。让她有苦说不出的是,帝国战时条例真有这一条。 不管你是有一把力气,或者你有一技之长,就算你什么也不会,把你抓了,也符合帝国的法律。 沈蝶两人随军,没有被绑,因为他们跑不了,不怕被箭射成刺猬猥倒可以试试。 没用多久,沈蝶看明白了,这支队伍还有正管带,在队伍的前头。 让她纳闷的是既然有正职,这个叫玉漱的少年明明是副职,为何一路上发号施令,拽的不行? 途中休息,沈蝶有意无意地向张麻子靠拢。 “想不到特别行动营的长官这么低调。” 沈蝶摘下了面纱,自带话题道。 张麻子转头一看,女子年龄不到二十,气质颇佳,应该出自宗门。 “为何如此说?” “大人如果不是低调,为什么被副管带架空了权力?” 张麻子:“没想到姑娘挑拨离间的功夫如此炉火纯青,哈哈哈。” 沈蝶遭到毫不留情的嘲讽,顿时尴尬。 “哈哈,告诉你也无妨,特别行动营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副管带掌权。” ……鬼才信! 沈蝶搞明白了谁是大小王后,大方地向玉漱靠拢。 “副管带,” 玉漱:“有事吗?”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嘛。”沈蝶娇滴滴道。 沈蝶自打进入执法这一行,很久没这么女人味的说过话了。 “交个朋友?没问题。” “能不能冒昧地问你多大?” “我十六。” 沈蝶:“这么年轻?你一定是哪个大宗门培养出来的吧?” “我出自一个叫七星岩的小宗门。” “七星岩,听说过。师姐我出身悟道宗呢。” “哦。” “我原来在悟道宗刑罚殿,出宗门后直接进入了侦缉司。” “厉害。” 沈蝶:“以后有机会我给师弟介绍一下我宗门的精英,对你将来的发展有好处。” 玉漱:“你们悟道宗的人我倒是见过几个。” “你说说,看有没有我认识的。” 玉漱想起了悟道宗长老古木,他去年就成植物人,不知如今还在不在。 “林暖、欧阳巡、高艳、还有那个牛逼哄哄的二皇子杨鹤,都是你们悟道宗的吧?” “啊?” 沈蝶没想到玉漱认识都是悟道宗的精英弟子,她根本不在这个层次。 “没想到玉师弟交往的都是我们悟道宗的天骄……林暖可是我们悟道宗四大美女之一。欧阳巡、高艳都是风云人物,二皇子更不用说了……” 玉漱:“我可不敢说自己是他们的朋友。” “那你怎么认识他们的?” “我只是一名小小的护卫,给他们当护卫来的。”玉漱摸着鼻子道。 沈蝶拍拍胸脯:“吓死我了,你要是和他们一个圈子,咱俩只能绝交了。” “怎么可能,人家可是皇子。” 玉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沈蝶闲聊。 修仙的人没有世俗中的尊卑观念,不会觉得比别人高,更不会觉得比别人低。 …… 希水城统帅部。 年过五旬,一身软甲的大帅陈平安端坐在主位。 “报大帅,特别行动营到了。” “让他们进来。” 侍卫带进来两个三十来岁,身材魁梧的军官。 “特别行动营高览、彭宪见过大帅。” 陈平安:“你们是?” 高览:“我是一大队队长,他是二大队队长。” “你们管带呢?” “回大帅,张管带用不了久就到。” 陈平安:“我问你们张管带为何没来。” 高览:“张管带在等一个人,所以没和我们一起来。” 陈平安皱眉:“谁那么大架子,要一个管带亲自等?不知道这里军情十万火急吗?” “回大帅,是等副管带玉漱。因为接到河间王命令, 这次行动以玉漱为主。” “玉漱很厉害吗?本帅怎么没听说过?” 高览:“大帅没听说过正常,因为玉漱副管带年龄还不大。” “年龄不大?什么意思?难道是比你们二位还小?” 陈平安下意识地捋了一把胡子,饶有兴趣道。 “……比我俩小一轮还带拐弯。” “什么?” “他刚满十六岁,去年还十五岁来着。” “胡闹!”陈平安胡子一撅,脱口而出。 河间王做事一向沉稳,没想到在人事任命上竟如此轻率。 高览:“大帅不必生气,我们副管带是有真本事的。” 一名副官匆匆进来。 “大帅,监军杨鹤到了。” “请。” 陈平安:“你俩下去吧,驻地安排好之后,今晚开始在城内执行任务。” “是。” …… 高览、彭宪走后,杨鹤大踏步走进统帅部。 陈平安忙起身迎接。 “杨监军进来不必通报。” “陈帅客气了。” 陈平安:“特别行动营的人已经到了,刚才出去的两人就是。” “哦?有个叫玉漱的来没来?” 第69章 清剿 “没有,估计两日之内会到。你和他很熟?” 杨鹤:“此人年纪轻轻,倚仗河间王,目空一切。” 陈平安:“不是说有点本事吗?”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乳臭未干,能有什么本事?真不知河间王怎么想的。” 统帅部不仅要抵御外部蛮族攻杀,同时还被潜伏的敌人搅扰,陈平安眼巴巴盼着特别行动营起作用,杨鹤这么一说,顿时让他心里凉了半截。 “今晚他们开始清剿,看看结果吧。”陈帅无奈道。 …… 夜幕降临,高览、彭宪手下四个小队全部出动,拆分成十人一组,沿街巡逻。 潜伏者像提前得到了消息,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陈平安一宿没合眼,直到东方大亮,才松了口气。 “他们都在夜晚活动,到现在没动静,想必也是得到特别行动营来清剿的消息了。”一名副官说道。 “嗯,派人叫高览、彭宪他们回来休息。” 副官:“大帅,您说会不会咱们高层之中有内鬼,提前泄露了消息?” “有没有内鬼暂时也顾不上了。” 城外的敌军已经增加到了三万,希水城有四万人。 林启荣率领的大夏帝国三万援军还有一日路程。 燕国上将王方也率领两万人马赶来。 统帅部的工作千头万绪,不能这种重要的时候查内鬼。 …… 特别行动营的人在城中转悠了一宿,可惜敌人不正面接仗。一夜过后,只能拖着疲惫的的步子回营,吃完饭后,沉沉睡去。 “不好了,城中又失火了!” “什么?” 陈平安刚和衣而睡,传令兵来报。 “叫高览,彭宪!” 不一会,两人急匆匆跑来。 “敌人又在城中捣乱了,” 不仅捣乱,而且明目张胆选在了白天,这不是公然挑衅特别行动营吗? 高览、彭宪心头的怒火驱走了睡意,“大帅,我俩马上派人去抓捕。” 陈平安:“我叫你们来,是研究一个对策。敌人显然用的是疲敌之计。昨晚你俩压上了全部人马,再全部出动就上当了。你们白天夜晚得不到休息,不出三日,不战自败!” 高览:“大帅教训得是。” “你们要合理分配人员。” “是。” …… 城内的敌人太狡猾了,希水城只消停了一宿,第二个晚上,当高览、彭宪决定分兵一半的时候,内鬼又制造了两起骚乱。 特别行动营两个大队三百二十人,分兵一半,一百六十人分成十六个小组,撒在偌大的希水城显然不够用。 那种让人浑身刺挠,又挠不到的感觉又回来了。 中午,官道上烟尘四起,林启荣的三万大军到了,以犄角之势在城外扎寨。 下午,燕国上将王方的两万人马也到了,同样在城外安营扎寨。 …… 傍晚,统帅部。 总兵以上联席会议。 希水城聚集九万大军,十八位总兵,幕府参军,上将军王方,大将军林启荣,监军杨鹤,统帅陈平安。 会议由大帅陈平安主持。 杨鹤与一众将领坐在两旁。 陈平安:“如今你们二位来援都,我军人数上已是蛮族的三倍,统帅部要重新拟订作战计划……另外,根据帝国战时条例,由林将军,王将军暂代副统帅职务……” “报!特别行动营第二批人马到了,请求入城。” 传令兵来报。 “把他们放进来,速速带他们的正副管带来见我。” 陈平安起身命令道。 传令兵走出门,陈帅还站着。 两旁将领不知陈帅为何反应这么大,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 “本帅等这两个人很久了。” 陈平安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坐下来解释。 接着,陈平安又是一言不发。下面的人也静静地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传令兵再次进来。 “报,特别行动营两位管带已到。” “进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门口,想看大帅等的人长什么样。 陈平安也和众人一样,内心充满了好奇。 第一个进门的中年男子身材魁梧,一脸麻子,典型的骄兵悍将样貌。 太普通了,众将内心毫无波澜。 紧接着第二人进来,让人眼前一亮,软甲短发,英武中略带一抹稚嫩。 好一个清秀可爱的少年! 进来的人正是张麻子、玉漱。 两人虽然都见过大场面,但冷不丁见到将星云集,每一个人都散发着强大的气场,不禁下了一跳。 张麻子单腿跪地,“征北大将军麾下特别行动营张烨前来报到。” “特别行动营副管带玉漱前来报到。” 玉漱向主位的陈平安抱拳施礼。 “呵,” 众人不由自主发出一片喧哗声。 单腿跪地是军中礼仪,是在两人级别相差大的情况下。 特别行动营管带高配,职务相当于总兵,本不用如此行礼,但张麻子如此行礼也是为了表示尊敬,这也是他为人看似粗放,实则粗中有细之处。 副总兵初见元帅,单腿跪地就毫不违和了。 玉漱有样学样就行了,谁知他竟然只向陈帅抱一下拳。 陈平安想到杨鹤的评价,微不可查地皱一下眉。 杨鹤看不下去了,脸色一沉:“玉漱,初见大帅,为何不跪拜?” 玉漱:“请大帅见谅,在下虽挂职副管带,实则为修真弟子,除了师父,不拜第二人。” 杨鹤:“大胆!” 陈平安:“算了,赐座。” 张麻子、玉漱坐在两边末位。 “玉漱,有个问题,本帅不明白,河间王为何把你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陈平安直来直去问。 “回大帅,在下因与御林军副统领熊逍棠结仇下狱,被河间王捞出来,就把我安排在这个位置上了,其中原因,委实不知。”玉漱老老实实回道。 陈平安:“你是不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没有。” “这个问题先不说了,你多大了?” “十六。” 在座又响起一片唏嘘声。 陈平安:“杨监军和本帅说过,本帅不敢相信,看来是真的。张烨,你为何才来?” 张麻子:“河间王让我等玉漱,命令这次行动以玉漱为主。” 第70章 行动 玉漱扫视一眼在座的将领,都在三十岁左右,其中有一位女将,在众将领中很显眼。 陈平安:“张烨,蛮族自从攻城失利后,一直按兵不动,似乎在等待援军,又似乎在酝酿阴谋。城中内鬼几乎每日都刺杀放火,搅扰的人不得安宁,你们来到之后,就把清剿的事交给你们特别行动营了,你有没有信心?” 张麻子:“大帅,末将已经按照河间王的意思把行动营的指挥权交给玉漱了。” “好。” 陈平安转向玉漱:“玉漱,你对清剿蛮族内鬼有没有信心?” 玉漱起立,掷地有声道:“有!” “好,好,好!” 陈平安连声称赞,军中不同于市井,命令一下,任何推诿,含糊的回答都有泄士气。 对玉漱来说,反正他们把自己推上来了了,倒不如光棍点。他喜欢干脆利落,推己及人,军营不可能喜欢唯唯诺诺那种。 …… 张麻子、玉漱开了不长时间会,先行告退。 他们很忙,要安营扎寨。安顿下来后,还得马上安排今晚的行动,玉漱当着所有高层将领的面表态,需要拿出与之匹配的战绩,否则就等于吹牛皮。 “小队长以上人员集合。” “张管带,你去向陈帅请求宵禁,城内除守城军士,任何无关人禁止外出。” “给我单独安排一间房。” “一个小队分四组,两个什长为一组,听从我号令。” 玉漱坐在中军帐,一道接一道发布命令,公的、私的都有。 “半炷香之后行动。” 玉漱从储物戒中取出黑袍穿在身上,袖口两个金色的骷髅头闪闪发光。 沈蝶匆匆进门,“师弟,咦,你怎么穿了这么一件奇怪的衣服?” 两个骷髅头有些特别,按普通人的观念,衣服上绣这种图案就不像什么好人。 “这件衣服有利于今晚的行动。” 玉漱这么说,沈蝶知趣地没再继续追问。 “我俩怎么办?” 沈蝶和她的同事都是玉漱的俘虏,她不知该怎么办。 “我顾不上你,你自己去找个住的地方吧。” 玉漱真的顾不上她了。 沈蝶:“这么晚了去哪找地方?要不然我俩跟着你吧,要知道我们侦缉司也不是吃素的,能打能杀,还能保护你。” “好吧。” 张麻子进来道,“玉漱,陈帅已经下达了宵禁命令,咱们什么时候行动?” 玉漱:“张管带,你在军营坐镇。” “不行,我浑身上下都痒痒了,给我分派个任务。” “好,那你跟着我传令。” 张麻子:“玉漱,高览彭宪都说内鬼很难缠,你有对付他们的把握没有?” “我不能辜负河间王的信任。” 玉漱没直接回答张麻子的问题。 “行动!” …… 统帅部。 杨鹤:“我建议撤换玉漱的特别行动营负责一职。” 陈平安:“理由?” “大家都看见了,他年龄小,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太不靠谱了。” “你们怎么认为?” 众将领默然。 “林帅呢?” 林启荣:“自古英雄出少年,河间王这么信任他,其中必然有原因吧。” 林启荣气度沉稳,锋芒内敛,。 “王方,听说这个玉漱还是你们燕国人,你表个态。” “他曾经在阳角城和蛮族的风卫交过手,信息在军中通报过。” 王方四十多岁,身材粗壮,脑袋和脖子一般粗。 陈平安:“我也想起来了,原来是他,怪不得河间王对他如此有信心。” 杨鹤:“就算是他和蛮族打过交道,也不等于他能处理城中如此复杂的局面……” “杨监军,还是等等看吧,今晚特别行动营不是出动了吗?给少年一个机会,过了今晚再说。” 陈平安话说到这个份上,杨鹤不好再说什么了。 “诸位,没有其它问题就散会。” “连着几天都没休息好了,陈帅也早点休息吧。”一名参将道。 “我在这里等特别行动营的消息。” 本来杨鹤和其他人已经起身,陈平安如此一说,杨鹤又坐下来。 “我和陈帅一起等他们的消息。” 主帅监军都留下来,除了总兵,其他人也都坐回原位。 陈平安:“你们该走的走,我心里有事,想休息也休息不了。” 确实,蛮族像廯疥之患,看不见,抓不着,太难受了,他宁可坐在椅子上等。 林启荣:“我也等一下结果。” 有总兵坐镇,他一时不在问题不大。 杨鹤:“多一个玉漱不会改变什么。” …… 玉漱坐在马车里,后面跟着大队骑兵,灯笼火把迤逦一条长龙。 街道上除了马蹄声一片静寂。 玉漱之所以坐马车,是因为他借轿厢掩饰自己特殊的能力。 世人不知道宇宙是由重重叠叠的空间组成的,其中冥界是与人类最近的一重空间。这个空间的白天是人间的黑夜,人间的白昼是冥界的黑夜。 玉漱人在马车上,视野里渐渐发生了变化。从冥界的视角来看,街道两旁的建筑里,有多少人,在干什么,一览无余。 “停!” 玉漱叫停了行进的队伍。 “右边这个大门,正房里面有嫌犯四人,手里有兵器,去二十人抓捕,有拒捕者格杀勿论!” 玉漱下了马车,手指一户发令。 “啊?” 坐在马车上就能指认藏匿的房子,这是什么样能力?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包括一旁的张麻子、沈蝶,他们无法相信。 两个什长不敢怠慢,带领自己的手下,包围了房子。 “破门!” 一个军士手拎铁锤,“哐当”一声,砸飞了门栓,其他人一涌而入…… 里面叫骂声、兵器碰撞声顿时响成一片。 二十人战四人,平均五人对付一人,混战过后,四嫌犯三死一伤,特别行动营一重伤两轻伤,以压倒性胜利结束了战斗。 “玉管带威武!” 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声。 “玉管带威武!”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划破寂静的夜空。 每一名军士都希望自己的队伍能打胜仗,但是否打能打胜仗,还得看这支队伍的主官是草包,还是有真材实料。 第71章 质疑 特别行动营初战告捷,让张麻子松了口气,他之所以能在将星云集中被河间王拔擢出来,放在特殊的队伍中担任主官,不止因为能力,还包含对他的信任。 张麻子要报答王上的信任,就要带领这支队伍,取得一个又一个与之匹配的胜利。如果不算高览清剿失利,这次干净利落清剿行动算初战。 说句实话,刚开始他对河间王任用玉漱很不理解,但事实证明,玉漱的能力远超他的想象。 “把俘虏押回大营,留下十人搜查。” 玉漱和张麻子交换完意见,钻进车厢里。 队伍继续前进。 …… 统帅部。 陈平安:“哪里传来的声音?” “大帅,是特别行动营出发的方向传来的。”一个参军回道。 林启荣:“好像是打起来了。” “好,太好了!” 希水城的内鬼难缠是因为他们了无痕迹,一旦被找到就是灭顶之灾。 特别行动营能找到他们,还能接仗,让陈平安精神为之一振。 紧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欢呼,在寂静的黑夜中格外清晰。。 “曹参军,带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 …… 特别行动营马不停蹄奔向下一处,刚过了一条街,玉漱命令队伍停下。 “把这座大院围起来。” “里面有七人。准备盾牌,四人带机括武器,张管带安排人进攻。” 玉漱命令一下,什长们包括张麻子,眼睛都亮了,好像这些蛮族不是致命的敌人,而是一个个让人眼馋的军功。 “大人,我!” “我,” “算我一个。” “……” 张麻子:“不要急,人人有份,离我最近的四个什长带你们的手下进攻。弓箭手掩护。” 大战伊始,玉漱闭着眼睛在车厢里假寐。他的修为在元婴境,这种超越空间的窥视,对他来说还是有很大负担的。 战斗结果怎样,不用他操心,堂堂特别行动营全体出动,连七个人都拿不下,仗也就不用打了。 果然,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大院里的打斗声渐无。这次他们吸取上次战斗经验,连一个重伤的都没有。 只要发现有人,就箭矢齐射,反正蛮族都是硬骨头,掏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话,倒不如试试他们骨头有多硬。 当七具尸体被整齐地排成一排的时候,人们盯着玉漱的马车,眼神都变了。 恐怖、诡异、兴奋、崇敬……各种复杂的感觉在内心搅作一团。 “这他妈的还是人吗?” 与沈蝶一同被抓为人质的男子,嘴里艰难地咕哝一声。 沈蝶:“厉害!” 张麻子走到玉漱马车旁,肃然道:“战斗结束,毙敌七人,请指示下一步行动。” “哦?留下十人仔细搜查,查找有无密道。其他人出发。” 玉漱从假寐中醒来,命令一下,队伍风驰电掣扑向下一处据点。 …… 统帅部。 “报。” 陈平安:“怎么回事?” 曹参军:“不久前的声音,是特别行动营发现蛮族的藏匿据点,战斗发出的。” “战果怎样?” “毙敌三人,伤敌一人,没有人逃脱。” 陈平安:“我方呢?” “我方重伤一人。” “太好了!”陈平安右拳紧握,猛砸在左手心道。 “特别行动营像一支利剑,真不负河间王倾心培养。” 杨鹤:“还是大帅指挥有方……” 众人纷纷向陈平安道贺。 “报!” “说。” “特别行动营又找到蛮族一处藏匿据点,七人被击毙,无一活口。我方无人员伤亡。” “什么?又找出一处据点?” 还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又取得一次胜利,让陈平安难以置信。 杨鹤:“不会是杀民冒功吧?” 林启荣:“不可能,在座的都是行家,真伪一眼便知,谁敢干这种蠢事。” 陈平安:“不是有一个重伤的吗?在哪里?” 曹参军:“我带来了,特别行动营的人押着,就在外面。” “把他们一起叫进来。” 不一会,两名士卒拖着个一身血迹的中年进来。 男子身穿百姓服装,屁股上插着半截箭杆,脖子上有刀口。 几人围过来。 杨鹤皱眉道:“看着不像蛮族人啊。” 押解的士卒听到杨鹤话,禁不住鄙视一眼,让这位一身华服的公子哥和他打一场,就知道像不像蛮族人了。 另一个士卒抽出腰上的佩刀,用刀尖在男子外衣上一挑,露出受伤男子里面的软甲。 林启荣:“蛮族无疑,你们看他的手。” 男子手上都是老茧。 “无需怀疑。”王方附和道。 陈平安对着押解的士卒道:“卫士把人带下去,你俩留下。” “将军有何吩咐?” 陈平安:“本帅留下你俩是想了解一下你们捣毁蛮族据点的经过。” “哦,是这样……” 两个士卒对看一眼,一个士卒说了一遍战斗的经过。 众人听完,惊讶得面面相觑。 陈平安神情严肃道:“你再说一遍,你们是怎么发现据点里藏匿敌人的。” “就是玉副管带下了马车,直接说里面藏匿四个敌人,有武器,然后我们就进攻了啊?” 两名士卒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不知眼前这些军中大佬为何如此惊讶。 陈平安:“我是军中主帅,姓陈,我今晚的问话你俩对任何人也不能透露一句。” “对我们的两位管带也不能说吗?” “不能。” 曹参军:“二位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是。” …… “他是怎么发现的?” 王方忍不住先开口道。 杨鹤:“可能是希水城特别行动营的探子,提前打探好了情报。” 陈平安:“不可能 ,先不说他们掌握了情报会向我报告,前面高览、彭宪清剿不利怎么解释?” 林启荣:“莫非玉漱有一双夜眼?” “夜眼也解释不了这件事。” 陈平安摇头。 “我差点忘了,以前我听到一件事,七星岩有个少年能看破虚妄,还被燕王招到宫里,应该就是他。” 王方一脸恍然的样子。 杨鹤:“世间真的有能看破虚妄的人?我不相信。” 二皇子尤其不能相信——这种能力发生在玉漱身上。 第72章 升职 统帅部的人都对一场接一场胜利的战报都感到麻木了。 “大家先去休息吧,明天好有精神搞好战备。” 众人走后,陈平安继续坐着打盹。 特别行动营一直清剿到凌晨,才收兵回营。 玉漱找到自己的房间,吩咐不要打扰,沉沉睡去。 张麻子去统帅部汇报战果。 一夜之间,特别行动营摧毁敌据点十二处,毙敌四十七人,俘虏五人。捣毁敌人暗道若干。 陈平安:“暗道是否通向城外?” “暗道试图和城外联通,但没有连上。” “有情报说蛮族有个鼹鼠计划,想必就是这个了。希水城城墙坚固,基础非常深,不是普通作业能打通的。这次你们特别行动营立了大功,但是统帅部好奇你们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张麻子:“说起来惭愧,今晚行动都是玉漱一手指挥的,他指哪我们打哪。神奇的是,他每一次指的都对,人数、武器,而且他还是在马车里……” 陈平安:“这种能力太逆天了!你们以前相处发现过他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 “他来特别行动营的时间不长,除了刚进军营的时候展示武力,没有什么特别的。” “怎么展示的?” “他让弓箭手朝他射箭,他挥手就把箭击飞了。另外就是他抗击打能力很强,他出拳的力道也很强。” 陈平安:“他有过解释吗?” “他说别人击打对他炼体有好处。” …… 清晨的第一缕温暖的阳光洒向古城,陈平安步履沉稳地走出了统帅部。 他要亲口告诉守卫这座城池的士兵,就在昨夜,来自大夏帝国的特别行动营,摧毁敌据点十二处,消灭了内鬼四十七人,俘虏五人,足以以告慰在战斗中牺牲战士的在天之灵。 蛮族并不可怕,不是不可战胜的,众志成城,一定能打败这些侵略者。 出于保护的考虑,陈平安没有提到玉漱的事,并且严令下面不要提起。 这种消息怎么能禁得住? 就在陈平安讲话没过去多久,城内一只鹞鹰冲天而起,越飞越高,在天空中变成一个黑点,盘旋一圈后向北方飞去。 …… 玉漱一直昏睡到下午才醒过来。 陈平安虽然很想见玉漱,以至于无心处理公务,但他不仅没派人叫,还特意安排两个岗哨,吩咐任何人不许打搅。 修士随着修为的提高,睡眠时间也可长可短,而昨晚那样,长时间运用一种特殊的能力,对玉漱来说还是有问题的。 这个世界,高山大河,沙漠海洋,天地虚空,一切都是人们眼中的样子,其实真实的世界,并不是这个样子。 真实的世界是由重重叠叠的空间组成的,包括空无一物的虚空,人们以为什么都没有,其实里面什么都有,只是人肉眼看不见,像瞎子一样。 人修炼会出现一种能看到的能力,修为越高,看到的越多。 玉漱不知道的是,人类空间是不允许用超常的能力来干预的,所以他才会出现沉睡的状况。 “玉管带,大帅让你醒了之后去一趟统帅部。” 门口一个站岗的士卒见玉漱推门出来,急忙报告。 “好。” …… “大帅叫我?”玉漱探头问。 他看里面是不是在开会,如果陈帅忙他就等一会。 “快进来,正等你。” 陈平安微笑着招呼,玉漱英俊中还带着一抹稚气,让他感到说不出的喜爱。 玉漱离陈平安十步远站住。 十步是见统帅的正常距离。 “离那么远干啥?走近点坐。” 玉漱搬一把椅子坐下,等陈平安说话。 “昨夜你立了大功了。” 陈平安走到玉漱面前道。 玉漱不为所动,等着对方下面的话。 “我非常好奇,你是怎么发现蛮族据点的。不止我,所有人都很好奇。当然,这是你的秘密,你也可以选择不说。” “我能看破虚妄,我的师门很多人都知道。” 玉漱回答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陈平安没想到玉漱毫无遮掩,他心下松了口气,答案如他猜想的一样。 “好,好,好,不错。” 陈平安连说了三个好字,来回走了一圈,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认为世界上真的有鬼神吗?” 世界上真的有鬼神吗?陈平安枉为大宗门出身,(帝国管带以上的将领几乎全部出于宗门)竟然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世界上当然有鬼神,自己前不久还和檀君一起喝茶,檀君就是如假包换的鬼佬。 “有。” 其实陈平安和很多普通人一样,信神,但内心十分疑惑,毕竟鬼神肉眼看不见。 信与不信,和自己没一个铜板的关系,在这个问题上,玉漱从来不想浪费一点口水。 “你的能力是修炼出来的吗?” 陈平安又道。 ”是。” “那我现在修炼能不能修炼出来这样的能力?” 陈平安原来是想问这个。 “理论上谁都可以。” “那好,等闲暇时间向你请教。” 玉漱:“没问题。” 陈平安:“还有个事,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大帅尽管吩咐。” 陈平安:“特别行动营虽然隶属于河间王,但如今被统帅部征调,自然也算我的麾下。如今按你的军功应该升迁一级,你原来副管带等同于副总兵,升一级就是总兵。因为你人在特别行动营,无法授实职,所以准备授予你和总兵平级的统帅部参军,你意下如何?” “多谢大帅好意,我的情况有些特殊,大帅也知道,我是宗门弟子,并未外放。原来加入特别行动营也并非我所愿,现在只想报了河间王之恩就脱了军籍,大帅的好意我心领了。” 少年的意思是想跑,那怎么行? 陈平安:“你放心,统帅部参军只是虚职,根本不影响你今后的去向。再说如今大敌当前,所有人族都应该同仇敌忾,为保卫家园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我相信,以你的觉悟,绝不会置身事外……” 这不是我的战争,好不好? 我就想置身事外。 玉漱内心叹了口气。 第73章 敌袭 玉漱回到住地,见沈蝶正在门口。 “沈师姐怎么在这里?” 沈蝶一笑,“师弟不叫我进屋坐坐?” “进来吧。” 玉漱把沈蝶让进屋。 “师弟为何闷闷不乐的?” “没有,可能是没睡好吧。师姐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沈蝶:“你们也没给我安排住处啊。” “啊?真忘了,我这就吩咐人安排。” 沈蝶是万男丛中一女子,总得有个单独房间,玉漱压根没想起这茬。 “我问过了,没有单独的房间。” 玉漱想了想,道:“那你们回西京吧,回去之后把史柱放了。” “都这么晚了,出了希水城,荒郊野岭的,去哪里住宿?要不先在你这凑合一宿?”沈蝶无奈道。 “我能打饭,跑腿,收拾卫生,还能顶替史柱……” 沈蝶见玉漱犹豫,抛出一个又一个理由。 玉漱:“我无所谓,就怕别人说你闲话。” “又不是只有一间屋子,好歹你也是个男人,别磨磨唧唧的。” 什么叫好歹你也是个男人? “算了,你住吧,咱俩一人一间,你自己收拾。” …… 天色渐晚,玉漱点上蜡烛。 “我要洗澡。” “洗吧。” “没水怎么洗?你给我弄桶热水。” “……” 一炷香后,玉漱提来了多半桶热水。 “我出去溜达溜达,过半刻钟你洗完我再回来。” “人来人往的,都是大男人,你把我一个人留在屋子里安全吗?” “那怎么办?” “你不用出去,我需要什么还能搭把手。” “好吧。” “你不要不耐烦,女人就得清洗,我洗澡很快的。” 沈蝶调兑好水温,闭眼泡在澡桶里。 屋子里越来越静。 渐渐地,玉漱感到如坐针毡。 女人确实麻烦,如果不是沈蝶,此时他正应该打坐修炼。 不得不说,沈蝶长相虽然不那么出众,但身材和气质都很好,这样的女子很难让男人拒绝。 不一会,响起撩水声。 玉漱莫名地脑补出一个羞耻的画面,心中一惊,把画面抹去。 修士与一般人有个极大的不同,普通人随着年龄增长,思虑会越来越多。 时间一长,各种思虑会盘踞在脑子里,像一团乱麻,你不让它想也制止不住。 思绪天马行空,自行演绎,非常烦人,这也是人类的痛苦之一。 修士正相反,随着境界的提高,思虑会越来越少,尤其像玉漱从小开始修炼的,绝不会出现不受控制,自行演绎的思维。 过了一会,浴室里传来沈师姐的声音。 “师弟,你成家没有?” 东部洲修士一般结婚很晚,有的独身修炼,玉漱这么大,不可能结婚,沈蝶纯属没话找话。 “没有。”玉漱老老实实回答。 “用不用师姐给你介绍一个?” 沈蝶有一搭没一搭,可能在用聊天掩饰洗澡的声音。 “我有对象。” “哦,没想到呢,告诉师姐是谁?是不是我认识的?” 玉漱瞬间脸红到脖子根。 他想到林暖、肖露,内心抑制不住一痛。 游走在两个女子之间的男人,太不道德了。 自己和小丫头之间也许不是爱情,更多的是友情,是兄妹之情。 当时只是不想见到小丫头伤心……真的吗? 和林暖师姐也不能算爱情?两人很久很久见不到,也想不起来…… …… “师弟,” “玉漱!” “在!” “你怎么了?叫好几声了都没反应?”里面传出沈蝶嗔怪的声音。 “什么事?” “我洗完了,找个浴巾递给我。” “稍等。” 玉漱手忙脚乱地翻了一通,没找到沈蝶说的浴巾,拿自己的枕巾走过去。 “师姐,怎么递给你?” “你开个门缝,一伸手就递进来了。我都不怕,你忸怩个啥?” 确实,人家沈师姐自始至终都落落大方的,反倒自己心里不那么坦荡。 女性怎么了?男人女人不同样是人? 以后真得改改在异性面前手足无措,话都说不利索的毛病。 玉漱稳了稳心神,走过去把门开一道约么胳膊宽的门缝,把枕巾递进去。 “咻——” 正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刺耳的破空声。 “咚!” 接着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玉漱脚下一晃,他与沈师姐之间的门“咣当”一声,大敞四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完整的美人出浴图。 玉漱目光呆呆地盯着眼前曼妙的画面,浑然忘了外面的爆炸声。 实际上,因为眼前的冲击力比外面的还大,他脑海里也出现了一次大爆炸,把他炸傻了。 沈师姐“嘤咛”一声扑在玉漱身上。 “咻,” “咚!” “敌袭!敌袭!” 又响起一道爆炸声,玉漱才清醒过来,蛮族攻城了! 该死,这个时候攻城! 玉漱抓起沈师姐的裳衣往她手里一塞。 “敌人攻城了,你照顾好自己。” 玉漱留下一句话,夺门而出。 “等等我!” …… 外面房倒屋塌,尘土弥漫。 玉漱直奔中军帐。 “玉管带,这里。” 烟尘中一个侍卫打着灯笼朝他招手。 “中军帐已经没了,大家都在前边集合。” 侍卫一边说一边给玉漱引路。 两人走了没多远,见黑压压的人群在前面聚集。 张麻子正等着玉漱。 “张管带,我没有带兵经验,特别行动营还是由你带领,需要我的时候我再出手。” 幸亏他还没养成动不动就开会,开又臭又长的会的习惯,不然今晚就被砸死在中军帐里了。 “好。统计受伤的人数,五人一组,把伤员抬到安全处救治。蛮族用的是抛石机,斥候小组去观察敌情。” 张管带也不推辞,一道接一道下命令。 玉漱口头移交权力之后,奔向城墙。 敌人为何选择在夜晚发动进攻,而且动用了攻城的大型机械,抛石机? 之前蛮族踏平柳林镇,打到希水城,试探着进攻一次,攻城无果后,一直留在希水城二里外按兵不动。 天边渐渐升起一轮圆月,如果不是抛石机带来的尘埃,今晚的能见度很好。 玉漱登上城墙,向东望去,蛮族营地灯火通明。 第74章 接战 距城门楼不到三百步的地方停着两台高大的机械装置,看样子应该就是攻城利器——抛石机了。 围绕两台机械,走动着几个巨人,他们身高几乎比蛮族高一倍。 传说巨人来自更北的北部洲,因为那里的自然条件恶劣,无法养活更多的人,所以部分巨人漂洋过海来到东部洲。 蛮族把抛石机推到希水城外,不啻为一种赤裸裸的挑衅,人族的策略是依托高大的城墙防守,他们需要把人族引出来。 如果人族出击,恰好达到了他们引蛇出洞的目的。 抛石机下面的灯笼火把逐渐熄灭。 看样子,蛮族抛了两炮之后就准备偃旗息鼓了。 他们可能是在试炮。 玉漱观察完,下了城墙。 “玉管带,统帅部通知你去开会。”一名传令兵急匆匆来到他眼前道。 …… 陈平安、杨鹤、几名参将脸色都不太好看。 稍后,林启荣、王方也到了。他们的大营虽在城外,但因议事频繁,不得不临时住在城内。 玉漱知道林启荣是林暖师姐的父亲。有林暖这一层关系,内心自然与未来的岳父感觉相近。 杨鹤就不一样了,自西川别后,玉漱以为再也不会与他有交集,可不是冤家不聚头,又在希水城与他见面了。 上次开会还好与杨鹤座位远,这次两人座位比上次近得多了。 陈平安:“大家不要怕,这幢建筑很结实,炮石一下两下砸不坏。” “他怎么来了?不是开高级会议吗?” 杨鹤见玉漱,皱眉道。 “哦,本帅还没来得及向大家通报,玉漱因为战功卓着,已经被擢升为统帅部参军。” 在座的除了杨鹤,其他人都不觉得意外。 杨鹤听陈平安这么说,耐住性子,不再说话。 玉漱神态自若,似乎杨鹤针对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其他人都感到很奇怪,一般人受到恶言恶语攻讦,或怒目圆睁,或反唇相讥。 对惹不起的权贵,或小心翼翼,或曲意逢迎,总会有所反应,而是少年什么反应也没有,对杨鹤无视。 陈平安:“这么晚把大家召集来,是为蛮族发射炮石一事。大家也看到了,炮石威力很大,两发就造成了二十多人死伤。人数虽不多,但给人造成的恐慌是巨大的。试想一下,谁能一边防巨石从天而降,一边睡觉?他们发射的不是普通的石头,里面还藏着炸药。” 杨鹤:“把抛石机毁了不就完了吗?” 林启荣:“没有那么简单,都知道速战速决对他们有利,那他们为何等待这么长时间?显然是在等抛石机。他们不会没有保护的策略。” “王方,都议议。” “两台抛石机对攻城起不了决定性作用,我认为他们更多是挑衅。”王方道。 杨鹤:“他们不能多运来一些抛石机?” 玉漱腹诽,抛石机又大又重,蛮族运到前线两台已十分不易,还要巨人族协助,你以为他们不想多运来几台? 陈平安:“不便运输吧。” 杨鹤:“他们只有两台就好办了,派特别行动营毁了就是。” 陈平安:“玉参军,你的意见呢?” 玉漱:“如果蛮族用抛石机做诱饵,恐怕十个特别行动营也不够填吧?” “本监军自从来到统帅部大营之后,发现我们的队伍有个极大的缺点,就是畏敌如虎!九万大军对三万缩手缩脚,推诿扯皮。将帅如此,下面的人如何能有信心取胜?本监军建议,今后再有畏敌怯战者先撤职查办!”杨鹤听了玉漱的话,一通训斥。 众人心中一凛,杨鹤代表大行帝监察军队,完全有这个权力。 陈平安:“就按杨监军说的办,下面研究战术的问题,如何最大限度助特别行动营完成任务。” …… 一日之后,特别行动营悄悄出了城。 人族十个营摆在希水城南侧,二十个营摆在北侧。 统帅部的策略是先出动两个营一千人,之后压上四个营,用添油战术,最后才出动特别行动营。 毕竟他们是河间王的宝贝部队,陈平安不得不谨慎对待。 夕阳西下,人族骑兵旌旗飞扬,手握长槊,排列成一个个纵队。 队伍最前面是总兵,管带。 帝国军服形制是统一的,特别行动营也没有什么不同。 特殊的是前面一个人的着装——一身黑衣,袖口上两个金色的骷髅闪闪发光,此人当然就是副管带玉漱了。 很多人都不由得多瞅了两眼,似乎是提醒自己,这个着装奇异的人和自己是一伙的,一旦打起来别搞错。 玉漱在统帅部见过的,那位唯一的女总兵也现身了,斗大的林字旗帜旁,一个旗子上绣个苗字,应该是林帅的部下。 …… “嘿呦,嘿呦,” 雾霭刚起,蛮族大营隐隐响起一阵低沉的号子声。两台巨大的抛石机被推出军营。 一支几百人的骑兵旋风一般冲出来,分开,在两旁警卫。 蛮族运送抛石机的方法是,先在地上铺木方,当做轨道,然后巨人用绳子拉。 这种方法太笨拙了。 人们不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等待,因为抛石机离这边越近越容易破坏。 不知过了多久,抛石机终于在城池一箭之地停了下来。 “出击!” “咚!咚,咚!” 战鼓一响,一千人马如离弦之箭冲向蛮族骑兵。 俄顷,二里之外,低沉的号角声响彻四方。 蛮族大营人喊马嘶,一支支杂乱的队伍队伍在火把的映照下,疾驰而来。 “第二队,压上!” “咚咚咚,咚咚咚,咚!” 两千人马迅速冲过去接战。 …… 一场血战。 双方已经投入了几万人! 战争就是一台收割生命的镰刀,原本是一场特别行动营摧毁抛石机的行动,转眼之间变成了提前到来的决战。 统帅部的原来的计划是,其他部队解决外围之后,再保护特别行动营破坏抛石机,可是没想到蛮族反应迅疾,后续部队源源不断。 特别行动营很难接触到抛石机。即使冲到近前,也没机会破坏。 第75章 救人 “特别行动营,上!” 玉漱的战马如离弦之箭,抢先向战场冲去。 没办法,这种大规模战争,无论是管带还是总兵一级,必须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 他身后的人,猛然发现,他们的副管带明明冲入乱军之中,可一眨眼的功夫,诡异地不见了。 弯刀闪着寒光,由不得他们细想。 特别行动营的战力确实不一般,他们虽然只有五百人,却像猛虎出笼,杀得抛石机周围的蛮族一阵慌乱。 正当他们杀到内圈,突然闪出几个身穿皮甲的巨人,每人拎着一个链子锤,“呼呼”劈头盖脸朝行动营战士身上一通招呼,沾着死,挨上亡…… 张麻子见队伍受阻,一踹马蹬,冲到最前面。 “老子跟你们拼了!” 三个回合,巨人一锤把张麻子鬼头刀磕飞。 ……根本没法打,张麻子还能走上三个回合,其他人架不住巨人一锤。 “后退,用弩箭!” 张麻子见损失太大,不得不下令后退一步。 行动营后退,巨人也不追,守护着抛石机。 弓弩手将将一后退,前面杀出来的间隙就被蛮族骑兵填满,双方重又杀在一起。 战场上断肢横飞,血流成河。 士卒的惨叫声,战马嘶鸣,鼓声,远处池塘里的蛙声交织在一起。 陈平安、杨鹤、林启荣、王方等统帅部高层,都在城门楼上关注着这场夜战。 王方:“陈帅,情况不妙啊。” 几人都看出来了,特别行动营已经冲到抛石机前了,但奈何不了守卫的巨人。 蛮族都是骑兵,人族也都是骑兵,可骑兵是人族的宝贝。 因为要冲锋,这边到现在为止,压上去的都是骑兵,每一支骑兵垮下来都让人族将帅心头滴血。 “玉漱呢?” 杨鹤在灯笼火把中寻找玉漱的身影,可就是不见。 刚开始还冲在最前面,这会八成是死了吧? “是啊,怎么不见了?” 陈平安听杨鹤发问,不由得心头一紧。 他与河间王同样看重这个少年,千万不要一战而殁,仗可以输,人不能没。 “倒了!倒了!” 陈平安正心神不宁,一旁的侍卫忽然大喊起来。 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高大的抛石机在灯笼火把的映照下,慢慢倾斜…… 巨人在人们的呼叫声中蓦然回头。 “轰隆,” 一台抛石机轰然倒塌。 巨人的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不明白抛石机为何自己碎了一地。 “轰隆,” 巨人族还没回过味,另外一台姊妹机也同样轰然倒塌。 这自然都是玉漱的杰作。 破拆两台抛石机颇费他一番手脚,如果不是他凭借黑衣的“隐身”能力,无论如何做不了这件事。 两台抛石机在毫无征兆之下,轰然自爆,让血战的双方都不约而同住了手。 一方面,人不是机器,无法不停地挥动武器。 最主要的是,双方的战争都围绕两台器械,器械不在了,也没有继续血战的理由。 “铛铛铛,” 人族这边首先反应过来,果断鸣金收兵。 紧接着,蛮族骑兵也调转马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 总兵苗栗醒过来时感觉自己软甲紧绷,忽忽悠悠像坐轿一样。 她睁眼一看,惊讶地发现自己正被一个行走的黑衣少年拎在手上。 少年的另一只手也拎着一个,是个男子,歪着头,血染战甲。 大地天空都是灰蒙蒙的,视线看不出百步。 人界的黑夜是冥界的白昼,冥界的白天就这样。 “啊,” 臂膀上瞬间传来剧痛让苗栗忍不住大叫一声。 “你醒了?” 黑衣少年放下手中人,转向苗栗道。 “你是玉管带?” 玉漱:“是我。” 苗栗见到这张英俊中带着稚气的脸,顿时安心。 “这里是什么地方?” “冥界。” 苗栗惊恐道:“我已经死了?” “没有。” “那我为何会在阴间?” 玉漱:“你被蛮族砍杀落马的时候被我救了。这个人是特别行动营的高览,我抢了你俩,他不知能不能活过来。因为特殊原因,我把你俩拉进了冥界,不然我没办法救你们。” 高览是特别行动营一大队队长,很重要。 这个苗栗是林启荣手下的总兵,也是九万大军中唯一一位女总兵,也非常重要。 需要救的人很多,玉漱能力有限,只能救两个最重要的人。 不重要的只能自求多福了。 苗栗上下打量一下玉漱的黑衣和他袖口的两个骷髅,明白这个少年有超然的能力。 “我还是自己走吧。” 苗栗道,她可能觉得作为一个女子被人拎着有些不雅。 她想站起来,费了很大力气,胸前被血迹洇湿了一片。 玉漱一只手扶在她身后。 “这样不行,你帮我包扎一下。” 苗栗脸越来越白,再不止血,会流尽血而死。 玉漱从空间戒中取出一件上衣撕开,看着苗栗的鼓鼓囊囊的胸不知怎么下手。 “把我的铠甲和上衣脱了,这是战时,有什么好忸怩的?” 苗栗用了很大力气才说完这句话。 玉漱不再犹豫,一顿操作猛如虎,总算给苗栗包扎上。 ——后来,曾经有女子说,医者看女患者和看一堆肉没什么区别…… 其实,这个问题不能由女人回答,你可以问问少年玉漱。 估计打死他也不会说的。 …… “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出冥界?” 苗栗脸色好转,问她最关心的问题。 玉漱:“很快。” 冥界与人界不是简单的重叠关系,有的时候两点之间的距离很远,有的时候又很近 ,玉漱要保证出来的时候在希水城附近,最好在城内。 他还有一个心忧的问题,之前他想查看一下自己所在位置,刚一露头就被虚空中一双眼睛盯上了。 这绝不是错觉。 普通人不知道,虚空之中存在着数不清的生灵,除了修士,一般人对此毫无所知。他们也与人类无涉,但是,一旦有人能看到他们,或者用超能力干涉人族空间,有可能招致不测,这也是一物降一物的道理。 世间决不允许有无法无天的存在。 第76章 追杀 玉漱刚说了两个字,感觉后脖颈凉飕飕的,他回头一看,一张牛头马面的脸,手攥两股钢叉,大步朝他奔来。 “不好!” 情急之下,玉漱一步窜到高览身边,拎起往外一抛,再转身身抓住苗栗,准备冲出冥界。 迎来的是一支泛着寒光的铁叉。 “啊,” 苗栗不知是因为伤口剧痛,还是被眼前丑陋的怪物吓了一跳,失声大叫。 冥界与人界一线之隔,人的肉身是不允许进入的。 玉漱一歪头,手下毫不拖泥带水,猛的一抛,又把苗栗抛出了冥界。 前面的路被牛头马面阻住,玉漱头也不回地朝另一个方向跑。 …… 后半夜,人族统帅部灯火通明,几名巨头在座。 大战结束,因为是黑夜,双方战损比难以统计。 人族一边战殁近三千人,正副管带六名,一总兵一名管带失踪。 伤残人员数百,马匹损失无数,可谓是损失惨重。 陈平安:“虽然我方损失巨大,但还是捣毁了蛮族的抛石机,此战可谓是意义深远。” 杨鹤:“战争就会有牺牲,看来出击的策略还是对的。” 所有人都正襟危坐,只有林启荣在地上踱步,他急于知道苗栗的下落。 “林帅,不要急,已经派出了第二波搜救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没见到苗总兵的尸体,还是有希望的。”陈帅安慰道。 其实在座的人心里都清楚,这场仗和蛮族打个平手已经很不错了,还破坏了蛮族的抛石机,算是我方胜了。 遗憾的是,损失了这边唯一的一位女总兵,还是林启荣的得力部下。 陈平安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内心和其他人想的一样,这位女总兵肯定凶多吉少了。 林启荣的心情大家都能理解,据说苗总兵巾帼不让须眉,战力极其强悍。而且有传言说,女总兵与林帅关系暧昧。 “唉!” 林启荣长叹一声,如果不是受军规所限,他恨不能亲自去搜寻。 即使人死了,也得收回尸身,让英雄魂归故里…… …… 战后,胜利者打扫战场。 战平,双方派人打扫战场。 是东部洲不成文的规则。 打扫战场的两方,各找各的人,互不干涉。 当然也不排除有个别不讲究的人,在打扫战场的时候,趁另一方不注意,戳戳敌方的尸体。 交战双方打扫战场的人员越来越少。 这种大规模骑兵作战,伤兵很难幸存,落马之后不被杀死,也会被马蹄踏成肉泥。 统帅部派出的第二波搜救队是带着任务的,主要是寻找一个总兵,几个正副管带。他们目标是寻找尸体,人活着的希望已经没有了。 …… “报!搜查小队没发现玉漱的踪迹。” “好,你们辛苦了,下去休息吧。”陈平安一摆手道。 陈帅最关心的是玉漱的下落,他不相信玉漱这种惊才艳艳之辈,说陨落就陨落了。这是陈帅派出去最后一波专门搜寻玉漱的小队,苗总兵都没这待遇。 王方:“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能凭空消失了!” 王方的部队,步兵居多,没参加这次战斗,数他心情最轻松。 杨鹤:“不会是临阵脱逃了吧?” 陈平安:“不可能!” “那为何踪迹全无?一颗石子掉水里还能冒出个水花,一个堂堂特别行动营的管带竟然毫无声息地消失了,如果不是故意消失,谁能相信?” 王方:“有没有一种可能,玉漱破坏了抛石机,然后被蛮族擒住了?” 杨鹤:“开玩笑,哪怕一个士卒也不会被抓而不反抗,如果反抗,怎么能没有任何人看见?” …… “举灯笼!” 战场上已经找不到囫囵个的尸体,人族一支搜救小队正往回返,一人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他回身一看,是一具横卧在地上的尸体。 “自己人!” 一名队员俯身查看,“还热乎着呢。” “有呼吸!” “快,抬上担架。” 几人手忙脚乱地把人往担架上抬 “唿,” 一道黑影凭空飞出来,众人下意识往后退,黑影结结实实摔落尘埃里。 “什么人?” 地上毫无反应。 一队员举着灯笼凑到近前查看。 “我方的人。” “还是一位将军。”另一人补充道。 “什么?” 他们忽然想到上面的叮嘱,大惊失色。 “女将军,是苗总兵!”一队员把人翻过来道。 小队长大喜过望,“快,快,抬上担架。” “就一副担架……” “真笨!” 小队长走到担架旁弯腰一掀,担架上的人一骨碌被周到地上。 “一个人背着他,担架给苗总兵用。”小队长命令道。 ……被掀到地上的自然是被玉漱扔出冥界的高览了。 …… 统帅府。 “报——” “搜救队找到了苗总兵。” “什么?” 林启荣一个箭步跃到传令兵身旁,“你再说一遍!” “——报林帅,搜救队找到了苗总兵。” 林启荣突然后退两步,脸色煞白。 陈平安:“苗总兵是否活着?” 传令兵:“苗总兵昏迷不醒……” 林启荣说了一句“告辞!”三步并做两步出了统帅部。 “走,咱们也去看看。” …… 冥界。 “停下!” “别跑!” 玉漱在前面跑,牛头马面在后面追。 怪物不是一只,而是两个。 他在燕国王宫做法时见过,它们一出现就是两个。 牛头马面喊的不是人话,但令玉漱感到奇怪的是,他能懂它们的意思。 牛头马面的职责应该是巡界之类的,玉漱穿着法袍,法袍是地府使君的着装,可能让两个家伙感到很迷惑。 “咦?” 追着追着,前面的人一闪身,不见了…… 两张马脸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一头雾水。 冥界与人界好比没扎篱笆的邻居,玉漱基本出入无碍。 玉漱出了冥界,四周变成了夜色。 天上星光熠熠,极目远眺,看不到希水城的灯光 。 先让眼睛适应一会,再找希水城的方向。 玉漱找到一排沙地,把身体呈现出一个大字。 第77章 晶儿 张麻子通宵没合眼。 特别行动营第一次亮相就损失了近一半人马,包括大小队长六名,尤其是第一大队队长高览,至今连尸体都没找到。 玉漱的失踪,更让他内心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痛。 人究竟是战死还是被敌人掳去,为何悄无声息地消失了?难道是老天见他太妖孽把他收了? 张麻子正难过,有人掀开门帘。 “张管带,陈帅叫你过去一趟。” “好。” 传令兵在前面,七拐八拐带着张麻子走进一座大帐。 “请。” 张麻子心中纳闷,怎么把他带到兵营来了。 而且一屋子军中巨头。 “张烨,” “到!” “你还不知道吧,搜救队找到了高览。” 陈平安手指着一边的木床道。 “高览?” 张麻子听到高览的名字,扒拉看旁边的人,猛地窜过去。 床上人身上绑着绷带,露出一张惨白的脸,不是高览是谁? “高览,你还活着?” “嗯,托您的福,活的好好的。”高览咧嘴一笑。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玉漱呢?你见没玉管带?” “苗总兵说,玉管带在冥界。” “什么?” 张麻子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等等,玉漱没死。我醒来之后,苗总兵说的,她说是玉管带救了我俩。”高览有气无力道。 “苗总兵在哪?” 陈平安:“苗总兵伤势很严重,转移到别处去了,林帅发话,任何人不许打扰。” 张麻子:“我不是要打扰,而是想问一句话,玉漱现在哪里?” “苗总兵说她昏迷前,玉漱正被追杀。” “谁?在哪里追杀?” 张麻子须发倒竖,像一只愤怒的刺猬。 陈平安:“在冥界。” “那怎么办?” “我已经派出十支搜救队,在方圆三十里之内搜索。但愿他吉人天相。” …… 玉漱躺在沙滩上,放空思想。 放空思想也是一种修炼。 这个世界有个秘密:人的思想有多纯净,身体就会有多纯净。 人的身体纯净到一定程度,就是仙体,这个身体就能穿越虚空。 随着修士境界的提高,思虑会越来越少。 修士越修炼思虑越多怎么办呢?比不修炼的时候还多…… 那就是修炼了邪法,没提高反而往下掉,连普通人都不如。 修士为何思虑会越来越少?这是因为如果你能认识得到,就会发现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对于修士来说太简单,好比一加一,复杂一点,顶多算十七加十九。 玉漱像打地鼠一样,消灭几个念头,很快睡着了。 就这点不好,这样修炼容易入睡。 …… 清晨,一阵阵叽叽喳喳的鸟儿的叫声吵醒了玉漱。 他向四周一看,自己正躺在一条小河的河床上,小河缓缓流淌,平缓得几乎听不见声音。 河畔生长着两排柳树,两只小鸟正站在枝桠上跳来跳去,对着他叫。 按玉漱经验,小鸟的窝就在附近,鸟夫妻把他当做了入侵的敌人。 周围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地。 玉漱怕小鸟着急,起身离开沙滩,沿着河岸,向上游走去。 “唉,师兄这次回来,宗主很生气。” “为什么?” “不知。” “……” 清风沿着河道吹过,玉漱听到若隐若现女子的对话声。 小河在前边不远处打个折,形成个崴子,说话的人应该就在那里。 玉漱想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听到有人说话,不仅加快了脚步。 “……燕儿,拉我一把。” 又一道声音传来。 玉漱走过缓坡,两个衣着鲜艳,十六七岁,挎着篮子的异族少女映入眼帘。 六目相对,双方不禁呆住了。 玉漱意识到,这里不是人族地界! 两位少女见玉漱一身黑衣,袖口两个骷髅,也惊呆了。 玉漱忽然想到自己的打扮,忙掀开头上的帽子,露出英俊的脸。 给陌生人一个好印象。 “在下不小心迷路了,请问二位师妹,这里是什么地方?”玉漱施礼道。 两位少女不知是因为对方面容稚嫩,还是因为彬彬有礼,对视一眼,似乎放下心来。 “这里是通州,最南方。”一位少女道。 “通州?” 通州是蛮族的地界,两位应该是蛮族的少女了。 玉漱心中暗暗叫苦。 “是的,师兄来自何处?” “嗯,在下来自燕国。” 玉漱不得不说实话,但有所保留。 “这里离边境百里之遥,请问师兄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一个年龄稍小的女孩一脸警惕问。 “这个,这个,实不相瞒,在下其实是一名术士,正游历天下。在下从小发愿游遍世上名山大川……” 玉漱支支吾吾,见少女紧逼的眼神,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说。 “晶儿,算了,放过他吧。”稍大的少女见玉漱窘迫,拉女孩的衣襟道。 晶儿:“不!一看他就不像好人。你刚才说你是什么来着?” 美男计对少女免疫。 疫玉漱讪笑:“在下其实是一名术士。” 晶儿:“术士是做什么的?” “术士就是会点小能小术,给人看面相,让人破财免灾,穷苦潦倒时混口饭吃……” 晶儿:“哦,那你给我看看面相。” 我去,还脱不了身了。 玉漱的目光假装认真地在晶儿脸上游走,不得不说,少女脸蛋很漂亮。 “姑娘额头白皙,脸蛋圆润透红,在下游历多年未见如此美丽的容颜……” 玉漱一本正经道。 晶儿脸上渐渐浮现一抹红晕。 奶奶的,自己真卖力气了,对肖露、林暖都没如此厚颜无耻吹捧过。 一旁的少女止不住窃笑。 “如今偶遇二位师妹,真乃冥冥中天意,告辞了!” 玉漱搜肠刮肚,言之凿凿,一通夸奖,把一旁的少女都带上了。 “先生真不愧为术士。你去给我师兄看看面相如何?” 晶儿有些羞赧道。 “啊?” 玉漱傻眼了,合计自己吹捧了两位半天,白吹了。 他所谓的看面相也不是纯粹的胡诌八扯,这类话术是早年跟师父行走江湖,实在讨不到饭时用来混饭吃的。 但凡有一口吃的,师父也不肯放下面子用这个。 玉漱:“你师兄,能作为二位的师兄,一定是风流倜傥,才高八斗,还用看面相?” 第78章 帝都来客 晶儿眉毛一竖:“少油嘴滑舌的!” “楚师兄身体没恢复,未必愿意见外人。” 叫燕儿的少女提醒。 晶儿:“难得碰到一个会看相的。师兄只是萎靡不振,又不是生了病。” “你师兄叫什么?” 玉漱警觉问。 晶儿:“我师兄叫楚才,怎么了?” 原来她们口口声声说的师兄竟然是楚才!真是冤家路窄。 这小子腿太快了,比四条腿跑得都快。 虽然自己出于怜悯,放了他一马,但他不能相信落在对方手上,对方会怜悯自己。 “哎呦,” 说话间,玉漱突然毫无预兆地惨叫了一声,捂着肚子弯腰。 晶儿:“先生怎么啦?” “在下内急……” “啊?” 见过草原的人都知道,青草与青草之间有长有短,边境的青草短得遮不住人的屁股。如果方便,要走远点才行。 “真麻烦。去吧,快去快回。” 玉漱得到晶儿允许,如蒙大赦,三拐两拐,转到一个山岗后面去了。 “喂,不用跑那么远!” 晶儿的声音顶风追出去老远,也不知玉漱听没听见,引得燕儿姐嗤笑不止。 “这个傻子!” 晶儿一跺脚:“跑出二里地……” 燕儿:“南人脸皮薄……” …… 晶儿:“一炷香的时间都过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燕儿:“不会是跑了吧?” “他为什么跑?” 晶儿眨巴大眼睛,作思索状。 “你吓着人家了吧?据说南人的胆子比兔子还小。” “……我去看看。” 草原生活单调,好不容易遇到个有趣的术士,跑了怪可惜的。 两人走了半天,过去山岗后面一看,山岗后面草原连草原,哪里还有玉漱的身影? “下次我见到,饶不了他!” 晶儿恨恨道。 …… 陌羽宗与人族的宗门不一样,人族的宗门有固定的门址,而陌羽宗往往与部落一起逐水草而居。 转过一道山坳,视野所及,一个个毡包像大地生长的蘑菇。 在一座毡包较大里,一个身形削瘦的年轻人和一个中年男子相对而坐,正是陌羽宗宗主霍翥、陌羽宗天骄楚才。 “阿爸,” “晶儿回来了?” “嗯。” 晶儿大名霍晓晶,是霍翥的独生女,燕儿大名耶律燕,是霍翥的养女。 晶儿:“说个有趣的事,刚才我和燕姐遇到一个术士,年龄不大,看相还挺准,我差点领回来给师兄看看。” 楚才:“呵呵,我不信那一套。” 霍翥:“人呐?” “屎遁了!” “什么?” 耶律燕:“本来他还要来的,忽然说肚子疼,要方便,然后跑了。对了,他好像认识楚师兄。” 霍翥:“为何这么说?” “晶儿妹妹要带他给楚师兄看相,他同意了的,他问楚师兄叫什么,问过之后就内急了。”燕儿道。 楚才:“他叫什么名字?” “哎呀,忘问了,反正是南人的长相。” “是不是一头短发,只有十五六岁是样子?” 晶儿:“师兄,你怎么知道?” “还有点像女孩?” “对、对、对。” 晶儿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楚才看一眼霍翥,道:“他正是我与宗主刚谈论的人,名字叫玉漱。把希水城我们的人连根拔起的人就是他,在阳角城外伏击我们的也是他,想不到他来咱们的地界了。” 晶儿失声惊叫:“啊?” “刚才我俩差点抓到他!” 耶律燕后悔不迭。 楚才摇摇头:“你抓不到他的,你们应该庆幸没动手,否则说不定下场和师兄我一样……” 霍翥脸色阴沉,道:“他如果敢动你们,上天入地我也不会放过他。” 楚才:“这个人很妖异。” 晶儿:“嗯、嗯、他穿一身黑衣,袖口还绣两个骷髅头。” 霍翥:“他来咱们地界要干啥?” “不清楚,” “你有没有信心对付他?” “我以长生天的名义发过誓,不与他敌对……” 霍翥:“传我的命令,所有风卫紧急出动,搜捕玉漱!” …… 玉漱以《凌空诀》的身法,游走在草原上,但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不对劲了,草原上到处都是骑兵,不得已,他看准方向,又一头扎入冥界。 冥界与人界相邻,宇宙中有两个非常特别的空间,一个是人界,另一个就是冥界。 人界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宇宙有亿万空间,这一界的万物之灵——人,看不到另外空间的生命,浑浑噩噩而不自知,以为宇宙中空空荡荡,天老大,人老二。 冥界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冥界的生灵虽然能看到另外空间,但地位太低,生存环境极其恶劣。 玉漱像新生的小动物,小心翼翼地在冥界中前行。 冥界的白昼不算白,黑衣也不算黑,玉漱有大把时间,也不急,正好利用这段时间熟悉一下两界之间的地理距离。 …… 黄昏,陈平安在统帅部接待两个特殊的人,大内奚总管,御林军副统领熊逍棠。 双方寒暄一番落座。 陈帅叫人奉上茶水。 “想不到奚老与熊副统领不顾旅途劳苦,亲临边陲,大行帝身体安好?” 严格来说,两个都不属于军方的人,陈平安不知两人来意,略作寒暄。 奚总管四周环视一眼。 陈平安:“没有外人,但说无妨。” 奚总管叹口气道:“大行帝身体不好。” “怎么回事?” 奚总管:“我和小熊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我能帮上什么忙?” 陈平安赶紧问,帝王的身体健康可不是闹着玩的,但他不知大行帝的健康和军方有什么关联,难道是催促他打一场胜仗,给帝上冲冲喜? “行伍之人能帮上什么忙?” 奚总管呷了一口茶道。 陈平安静等下文。 “你军中是否有个叫玉漱的少年?” 熊逍棠:“我打探过了,玉漱就在希水城。” 陈平安:“有,你们找他做什么?” 奚总管:“大行帝的身体健康能否好转,关键就在这个少年身上。” 大行帝的健康怎么和玉漱扯上了关系?奚总管不说,陈平安也没法问下,但是玉漱不在。 “玉漱不在。” 奚总管:“不在?” 第79章 杨赟 奚总管:“如何不在?” “执行任务未归。” 陈平安简要地说了一遍玉漱破坏抛石机之后未及时回来的情形。 熊逍棠:“会不会死了?” 陈平安没吭声。 此时,一传令兵进来打破沉默。 “报!” “讲,” “玉参军回来了。” 陈平安猛地起身,“谁?” “玉漱参军。” 玉漱是特别行动营的副管带,也是统帅部的新任参军。 “在哪?” “就在外面。” “让他进来,” 陈平安离开座位,大步走向门口迎接。 奚总管与熊逍棠面面相觑,这也不合礼数啊? 玉漱刚一露面,就被陈平安大手一把抓住,生怕他会跑掉似的。 “你可算回来了,” “呵呵,侥幸。”玉漱挠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 玉漱刚说半句话,抬头看见里面坐着两人,一个白眉老者,另一个气势不凡。 他脸上的微笑消失。 两人都是他的冤家。 熊逍棠先开口,“哈哈,多日不见,玉管带越来越英武帅气了。” 玉漱冷淡道:“见过副统领。” 奚总管脸上堆笑:“还记得我吗?” 差点被他阉了,怎么会不记得? 玉漱点点头。 遇到不平的事不失态,遇仇人不动怒,必定不普通。 官圈不同于江湖,不讲快意恩仇。 对方主动搭话,他不能不回应,但让他奇怪的是,这两个坏蛋一块从帝京赶到前线来干啥。 奚总管看了眼陈平安。 “你先。” 奚总管:“赶早不如赶巧,刚到帅府就见到正主。玉漱,这次洒家正为你而来。” 玉漱:“为我?” “对,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洒家就明说了,大行帝病了!之前曾在各大宗门悬赏修行功夫深厚的修士入宫医治,应者了了,医治之后,帝上病也不见起色。熊副统领举荐你,说你年少有为,修为深厚,所以我就来了……” 熊逍棠:“荣华富贵尽在眼前,你要把握好这次机会。” 把握你妈个蛋! 就知道碰到这个货就没好事。 修士能治病,但也不能治病,因为按慧明师父的说法,人之所以患病有两个原因,一是由于业障,二是身体过度劳损。 师父行走江湖,宁可要饭、看相也不给人治病。 修士治病不同于普通大夫治病,大夫治病是用药物把病压制住了,不能去根。 修士治病倒是能去根,可是手法更低级,就是换病,把病交换到自己身上。 哪个正常人愿意把别人的病移到自己身上? 玉漱:“恕在下无能为力。” 奚总管脸色一沉:“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我不会治病,你们还是另找高明吧。” “奚老,玉管带在前线有大用,他走了特别行动营群龙无首……” 陈平安听明白意思了,出言阻止。 奚总管:“还有比大行帝健康更重要的事吗?再说这是玉漱飞黄腾达的机会,洒家不明白你们为何要推诿。” 玉漱:“不是推诿,而是在下修为实在有限,怕误了帝上医治。” “这恐怕由不得你,我身上带着帝上的手谕。” 奚总管一边说一边从袖口里掏出一卷纸。 “上谕:召令特别行动营副管带玉漱即刻进京!” 玉漱大脑飞速运转,如果自己抗旨,一走了之,没人能抓住他,但从此以后,他再也别想在东部洲抛头露面了,说不定宗门、家人、朋友都会受到牵连。为今之计,只能先去帝都,见机行事了。 “好吧,我随你们回京。”玉漱道。 陈平安:“……” 奚总管:“大行帝抱恙的事不要告诉二皇子。” “为何?”陈平安不解。 “这是东宫的意思。” 东宫指的是东宫太子杨赟。 …… 玉漱回到军营,只来得及见陈帅一面,就被奚总管要求连夜回帝都。 三天后,车队在半路上遇到了被侦缉司释放的史柱。 “他们没把你怎样吧?” 史柱:“没有。” 玉漱:“那你回希水城吧,回去修养修养。” 不折磨他,坐牢也好不到哪去。 “我跟你去帝都。” “不用。” “我要杀个人!”史柱压低了声音道。 “上车。” 两人进了轿厢。 “怎么回事?” 史柱把他被抓的经过说了一遍。 “我就想杀那个一脸痘的小子!” 玉漱有些无语。 “人家那是执法行为,代表帝国执法……” 在战争中,或者执法中,有的人会随意侮辱被俘的一方,比如抓头发,踩头,各种各样,史柱被拎裤腰带就受不了了。 “一,杀侦缉司的人等于与帝国为敌,天下之大,将无你容身之地。二,从修炼角度来说,杀人一命就欠人一命。你可想好了……” “算了,暂时就让他的狗头寄在他的脖子上。” …… 史柱在玉漱的劝说下,回希水城不表。 玉漱等人昼夜兼程到了西京,令他意外的是,奚总管没有直接带他去给大行帝治病,而是把他带到一处行宫别苑。 “太子杨赟要见你。” 他与杨赟从未有交集,太子要见他想必是因为他爹的病情。 下午,奚总管和玉漱在客厅等待。 半个时辰之后,杨赟到了。 这位帝国的接班人身材高大,丰神俊朗,年龄不到三十岁。 玉漱忽然想到了杨鳯,杨赟、杨鹤都是一表人才,唯独杨鳯可惜了。 杨赟:“奚总管,辛苦了。这位就是玉漱吧?本宫早就对玉漱弟年轻有为有所耳闻,想不到如此年轻,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玉漱抱拳:“太子殿下客气了。” “二位先谈,洒家去去就回。” 奚总管借故走了。 客厅里只剩下杨赟玉漱俩人,一时无言。 “我弟弟在希水城还好吧?” 杨赟沉默一会,问到了杨鹤。 无情最是帝王家,一旦涉及到争权夺利,手足之情也会变成仇敌。 世人都流传杨赟与杨鹤关系不合,杨赟问他弟弟,绝不是出于关心。 “还好?我不知道。” 杨赟:“你知道奚总管为何带你来京吧?” “知道。” “你有多大把握能治好我父皇的病?” 第80章 口谕 有多大把握治好你父皇的病? 人终有一死,有的死的早点,有得死的晚点。 该死的时候还是不要违背天道伦常为好。 “回太子殿下,说句实话,本人从未给人治过病,也不会治病,不知哪个没安好心的乌龟王八蛋摆了在下一道……” “嗯?” 杨赟听个开头,一丝欣然脸上一闪而过,后面的话委实有些不入耳了。 要知道,上层与下层的区别,就在于涵养二字,杨赟第一次见玉漱,没想到少年的语言如此粗俗不羁。 “抱歉。”玉漱察觉到了杨赟的不悦。 “尽人事,听天命。你既然来了,还是去看看给我父皇看看,看不好也与你无关。” “好吧。” …… 平安宫。 奚总管带玉漱来到内院,直奔平安宫。 大夏宫殿的规模比燕国王宫大得多,宫殿也多得多。 玉漱看见病榻上面黄肌瘦的人,就知道是大行帝无疑了。 里面除了大行帝,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和两个宫女,守在一旁。 奚总管:“帝上,此人名叫玉漱,年龄虽然不大,但修为高深。熊逍棠举荐他来为你看病。” 屋里人听到奚总管介绍,目光都向玉漱去。 大行帝听到少年给他看病,眼神一热,摆手道: “你们下去。” 奚总管给玉漱递眼色:“跪拜……” 玉漱双手抱拳:“见过大行帝。” 奚总管:“放肆!” “我是元婴境修士,大行帝神魂如此虚弱,你确定他能受的起元婴境修士跪拜?” 玉漱一脸诧异看着奚总管。 “咳咳,你也下去。”大行帝又一摆手。 奚总管瞪了玉漱一眼,退到门外。 “年轻真好。” 大行帝两眼失神地看向房梁,似乎陷入追忆。 “大行帝,” 不下跪是玉漱的底线,他是修士,除了师父,不会跪任何人。但眼前之人是帝王,不经允许他也不敢大刺刺坐下来。 他提醒对方自己还站着。 “坐吧。” 屋里只有一个凳子,刚才美女坐过的。 玉漱把凳子搬离病榻三步之外坐下,他感觉到凳子上面还有美女的温度。 “病来如山倒,不知凰儿、鹤儿能不能及时赶回来。” 凰儿想必说的是三公主杨凰,杨凰能不能赶回来不知道,杨鹤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杨鹤身份太特殊了,杨赟不可能希望他这时候在帝都现身。 “……你对我的病怎么看?” 他根本就没看。 修士修炼到一定层次,有的会伴随功能出现,比如内视,远视,不过与普通人想的不一样,这种能力不能随便拿出来炫耀,或者用在常人身上。 “人有老病死,帝上把心放宽些。不瞒帝上,在下其实根本不会瞧病。是因为在擂台上打伤了御林军副统领熊逍棠的儿子,屡次遭到他陷害。不知帝上记不记得去年皇宫内院招大内侍卫,我就被强迫留在宫中,如果不是三公主及时出现,我蛋蛋就被割了……” “你不愿做大内侍卫?”大行帝有些诧异。 东部洲确实有为了当官,甘愿被割蛋蛋的。 “有人要割你蛋蛋你愿不愿意?”玉漱脱口而出。 “不愿。” “那不就得了?” “朕乃天选之子!” 玉漱听出了大行帝的火气,不想再刺激他。 都是油尽灯枯的人了,别死了赖上他。 “朕原谅你的无理。你年纪这么小,什么也不会正常。可恨的是那些闭关修炼的老家伙,一听治病这两个字,避之唯恐不及。” 修士的功都是经年累月苦修得来的,能用在一个行将就木的人身上? 老病死是维护天道而生的,稍微有点修炼常识的修士也不会做这种有违天道的事。 “算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朕的病神仙来了也治不了。朕有一事,想拜托你。” 大行帝脸色越来越苍白,似乎随时都能过去。 “什么事?” “我口授一道诏书,床头有纸笔,我说你写。” 玉漱取过纸笔。 他不解的是,大行帝身边那么多人,为何让他代写诏书? “大行帝圣谕:太子杨赟有不臣之心……召二皇子杨鹤即刻回京。” 大行帝口授的几句话,不啻在玉漱脑海中响起一道炸雷。 玉漱呆住了,握着的笔悬在半空。 帝国正处于内忧外患之际,高层核心竟然出现内讧! “你倒是记啊?” “帝上,你没有搞错吧?” 接班人急于登上大位的心情可以理解,你人都不行了,太子又不是傻子,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都等不了。 如果杨赟真有不臣之心,这道诏书能带出去吗?这不等于让他送死吗? 再说,与杨赟相比,他更不希望杨鹤登上大位。 “怎么会搞错?” 大行帝脖颈青筋暴起,想奋力仰起头,无奈气力不够。 玉漱:“如果太子真的有不臣之心,您认为我还能带着诏书活着离开皇宫?恕在下不能遵命。” “……” “在下没看出太子有不臣之心,您是不是糊涂了?” 玉漱置身危险之中,他一边思索如何离开是非之地,一边隔空向太子示好。 如果有人监视偷听的话。 “皇家机密,你当然不知道。” 玉漱松了口气。 不知道最好,知道容易脑袋搬家。 “算了,都到这个地步了,也不怕家丑外扬了……” “别,别说,” 玉漱恨不能一个箭步冲过去堵住大行帝的嘴巴。 “你刚才见到美女叫应妃,新进宫的,是不是很美?” 大行帝不说玉漱也能猜到,能出入皇宫内院的女子,除了三公主,都是大行帝的后宫。 确实很漂亮,年龄不大。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惜了。 “这一段时间都是她侍奉我。” 大行帝停下来换气。 玉漱心又放回肚子里。 只要不牵扯权力交接,八卦无所谓。 “难得如此善良,值得帝上温柔以待。” “你以为那是善良?她与不孝子眉来眼去,以为朕不知……” 彻底完了! 应妃年纪轻轻就得给你守活寡?你这一辈子搜罗的美女还少吗?大限将至还不放过别人。 这下子可好,听闻如此劲爆的内容,杨赟能放过自己得太阳从西边出来。 玉漱内心又惊又怒。 第81章 抓捕 “你怕了?” 大行帝看出玉漱坐立不安。 “怕。” “看来你辈子也就这点出息了。本来你如扶持帝国有功,朕还打算封你个一官半职的,罢了,你出去吧。” 大行帝一摆手,奚总管像幽灵一般出现。 ”走吧?” 玉漱听到这两个字,如聆仙乐,随着奚总管退出大殿。 还好,没有人追查帝上口谕,也没有人问疗效。 奚总管把玉漱带出平安宫,交给两个身穿便装的人。 玉漱警惕道:“带我去哪?” “带你出宫。” 玉漱听奚总管这么说,不再多问。 两人带着玉漱七拐八拐,打开一道门,门外停着一辆马车。 一人道:“上去。” “这是哪里?”玉漱问。 “宫外。” 玉漱:“既然出了帝宫,不用麻烦二位,我自己可以溜达走了。” “谁允许你走了?乖乖配合,不要给我们找麻烦!”一人冷笑道。 “如果我要说不呢?” 玉漱话音未落,另一人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从腰间抽出铁链兜头锁他的脖子。 因为在帝宫,玉漱不敢吵嚷,怕招来更多的人,对方似乎也不想让人知道。 双方闷声交手。 玉漱无心恋战,七星拳有些生疏了。 “嘭,嘭,” 他一边招架,一边从储物戒中取出法袍穿身上。 对方不知玉漱为何在打斗中急于穿一件黑衣。 但稍后,两人眼前一花,玉漱就在两人眼前像一股烟凭空消失了。 “怎么回事?”两人面面相觑。 “你守在这里,我回去报告。” …… 东宫。 “报告。” 太子杨赟正议事,屋里七八人,其中熊逍棠、沈蝶赫然在座。 “进来。” 来人看一眼屋里的人。 杨赟:“他们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报告太子,属下失职,人丢了。” “怎么回事?” 来人把经过说了一遍。 杨赟眉头紧蹙。 熊逍棠:“太子,这个玉漱很危险,我前面就提醒过。” 沈蝶惊讶道:“玉漱不是在希水城吗?怎么来帝都了?” “是让他为大行帝治病,还是我和奚总管专门去请的。” 熊逍棠解释一下。 沈蝶:“那为何抓他?” 熊逍棠:“因为他治不了病。当然抓他也是为他好——不让他乱说话。” 沈蝶:“我觉得你们办了一件错事,我和玉漱打过交道,此人的将来有无限可能,最好不要把他推到对立面。” 熊逍棠:“已经敌对了。” “……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杨赟:“我不希望有不可控的因素出现。熊副统领,你去找范老,说明情况,带上阴阳镜,务必把此人抓住。” 沈蝶:“殿下打算如何处置他?” 杨赟面无表情:“把他送到黑石窟。” “啊?” 黑石窟有进无出,是让人闻风散胆的地方。 杨赟:“此人身上有很多秘密。他上次抢得的东西还没还给我。” …… 大行帝是人皇,与普通藩王不同,与之相应的帝宫与一般的宫殿也不同。 玉漱在危急时刻,不得不再次进入冥界,但他进入之后,看到的似乎是个一眼望不到头的迷宫。 本来幽冥的夜晚,视野就很有限。 世间有禁忌之地。 对于人来说,整个幽冥都是禁忌之地。 玉漱不敢随便乱动,怕一不小心,误入冥界中心地带。 不是中心地带不能去,修士修炼到高层次,有移山倒海之能,但现在他还很弱小…… 玉漱坐在石头上,心神放松下来。 说来可笑,堂堂一人界修士,终日碌碌,进入冥界才得到片刻休息…… 玉漱正放空思想,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点火光,一明一暗,一明一暗…… 渐渐地,以火光为中心,形成一个人形轮廓,好像一个人在吸烟。 透明人一边吸烟,还一边向四处张望。 玉漱自从能穿着法袍进入冥界以来,极其自信,虽说万物相生相克,他还没见过克他的人。 他不相信此人能克制他,但当两人目光隔空相遇的一刹那,他心中有所动摇。 “玉漱,” 透明人向玉漱走了两步,开口吓了他一跳。 “你叫玉漱是吧?” 此人必然是针对他而来的了。 玉漱从储物戒中取出弓,挽弓搭箭对着透明人。 “你是何人?” “我姓范,帝国供奉,你束手就擒吧。” 范供奉磕了磕手中的烟袋锅道。 “咻!” 范供奉话音未落,一支箭直奔他面门。他将将躲开,另外两支又到了…… 前面两支都被躲开了,第三支没躲过去,钉在范供奉脚上。 “哎呦!小子,你知不知道供奉的地位?你射我是与帝国为敌!” 范供奉龇牙咧嘴,威胁玉漱。 “小塔,砸他,使劲砸!” 你来抓我还不许我反抗,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砰砰砰,” 范供奉挨了一顿砸,透明的身形不见了。 “唰,” 还没等他高兴,一道道铁链忽然准确地卷过来。 “糟了,” 玉漱想跑,可是他发现四面八方的路都被阻住,他最后只来得及藏起储物戒,被捆得像粽子,回到人间。 …… 黑石窟因盛产黑石而得名。 这种黑石能燃烧,但有个缺点,黑石燃烧之后所产生的烟炙难以清洗,因为有更好的烧材,久而久之,黑石作为一种鸡肋的存在,开采越来越少。 而作为惩罚犯人的手段,开采虽然停了,监狱仍然存在。 玉漱被绑得结结实实,送进了黑石窟,除了大脑能转动,其它部位都不能动。 直到他看到内部的景象,才明白为何外面盛传黑石窟有进无出—— 因为整个监狱是天然的,设在百丈之下的山腹里,新人要通过绞机才能把人缒下。 “嘎吱,嘎吱,嘎吱吱,” 一台绞机十年没上油,缒着人往下放,可怜的玉漱还是粽子那样绑着。 他随着身体下落,一颗心也在渐渐下沉。 “来了,来了!” 人还没到底,玉漱斜歪着身子,看到有几十个勉强算人类的生物,正竖插插仰着头看着他。 坑底不算太暗,他眼睛很快就就适应了周围的光线。 第82章 洞主 玉漱以头朝下,脚朝上的姿势下坠,强烈地感觉到不可控的危险,但他嘴里塞着破布,浑身上下被捆得结实,对身置险境无能为力。 “别弄死了。” 耳中飘进来这句话之后,玉漱的头和身体就遭到了一轮雨点般的攻击! 监狱这种地方似乎都一样,揍新来的,给新人一个下马威,这也是作为一种娱乐的需要。 “咔,” 一只肮脏的大手,直奔面门而来,玉漱一闭眼,听到鼻梁骨断裂的声音。 “嘭,” 眼眶又挨了一记,这么大的力度足以让他变成熊猫眼。 “别往脸上招呼,看起来没个人样。” 圈子外围再次飘进来一句话后,没人再打脸,但胸部承受的打击顿时增加一倍。 “好了。” 仍然是同一个声音,感觉没过去多久。 众人听到命令停手,一人趁机踹了玉漱肚子一脚。 有人给玉漱解开绳索,掏出嘴里的破布。 玉漱用手背擦了一下鼻子里流出的血,迅速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处天坑,面积巨大,上面有阳光垂下。 困在这里的人不到百人。 一个高台上坐着一个脸上有疤的中年男子,用蔑视的眼神盯着他。 发号施令的就是此人。 “你是何人?因何而来?说实话,黑石窟没有秘密。” 刀疤脸摆出一副上位者姿态问。 其他人站在两侧。 “我叫玉漱,是特别行动营副管带,因为指挥不利被扔到这里来的。” 玉漱揉揉胳膊道,他不得不回答,如果不回答就意味着他要挑战现有的天坑秩序。 “军方的,还是一个副管带?” 刀疤脸似乎有些意外。 玉漱:“如假包换。” “你们谁熟悉军方?” 刀疤脸看向两侧。 众人摇头。 “记住,从今以后,忘掉你以前的身份,不管你是谁,以前多牛,来到黑石窟你和他们一样,都是垃圾!” 刀疤最后一句语气很重,被说成是垃圾人们似乎也都很认可。 玉漱看看他们的形销骨立,一副饿殍的样子,觉得刀疤说得没错,称为垃圾都抬举他们了。 但刀疤单独把自己摘出去就过分了。 “你们都是垃圾!本洞主可有说错?” 刀疤追问。 “雷洞主英明!” “洞主说的没错!” “……” 阿谀肉麻的吹捧声不绝于耳。 “行了!欢迎新人加入垃圾队伍,最后一个位子归他,瞎五,你教教他这里的规矩。” 刀疤对玉漱失去了兴趣,指定一个叫瞎五的人教他规矩。 …… 天坑底部岩石下,有一条长长的木板,刀疤所谓的最后一个位子,就是木板的一头。 玉漱:“刀疤的位置在哪?” “什么?”瞎五没听清。 玉漱指了指高台。 “找死呀你?洞主大名雷横,不是什么刀疤!洞主当然在另一头。” 玉漱“噗嗤”一乐,被安排的位置相当于洞主了。在里面呆过的人都知道,把一边是好位置。 在特殊情况下,人比豺狼虎豹危险,监狱里更是如此,自然与人接触越少越好。 瞎五的的眼睛很小,他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玉漱,道:“洞里的规矩就是,一切为洞主服务。没有上层问话,不许说话,也不许四处走动。” 玉漱:“上层?” “人分三六九等,肉分五花三层,你是最低一等,明白吗?” 瞎五逼视玉漱。 “明白了。” “还有,洞主经过无论坐卧都要起立,表示恭敬……” “这规矩是谁定的?” “这规矩从开天辟地时候就存在了,怎么,你想炸刺?” “呵呵,”玉漱咧嘴一笑,感到脸上发木,应该脸上都肿起来了。 瞎五皱眉:“你笑什么?” “我笑是因为我这个人从来都不站立恭候别人,任何人都不行!” “因为你是一名上不了台面的副管带?我告诉你,死在这里的,比你官阶高的多了去了,洞主让你忘了过去,你没当回事?” “因为我是一个修士,我的层次高于人类,就算是贵为帝王我也不会起身恭候。” “……该说我都说了,到时候找死别怨我,别的规矩看你悟性了。” “谢了。” 玉漱道了句谢,试试坐上木板,木板将够一个普通人长度,个子高一些恐怕睡觉得蜷缩身体。 这些木板应该是以前矿工用的,玉漱不相信官方会把人犯抛到天坑等死,还给块木板。 玉漱脱下法袍,法袍他一直穿在身上,没来得及脱。 幸亏官方不知这件东西是宝物之一。 瞎五站在一边,盯着玉漱。 “你怎么还没走?” 瞎五:“你犯规了,” “什么意思?” “我刚才是不是说,没有上层问话,你不许说话?” “好像说过。” “你第一次犯规,饶过你了,”瞎五的眼神在玉漱身上不怀好意地扫来扫去。 “你叫玉漱是吧?” “没错。” “你现在有个能提高身份地位的机会,” “什么机会?” 瞎五:“我觉得这件袍子挺不错,如果献给洞主,他会喜欢。这是个机会,说不定你能提高十个铺位。” 鬼才喜欢提高十个铺位。 “你怎么知道洞主会喜欢?” 玉漱在外面每天都觉得时间很紧张,到了这里,他有一种时间被拉长的感觉,有耐心与瞎五这种人闲扯。 “我自然知道!” “洞主喜欢他不会自己说?还用得着别人带话?” “洞主脸皮薄,不会要东西的,你得主动献给他!”瞎五和玉漱解释不通,有点急了。 还脸皮薄,一个狱霸有脸皮吗? “我会给的。” 玉漱脱鞋坐在木板上,把法袍放在一边。 “话已经说明白了,就看你小子的悟性了。” 瞎五见玉漱没有再聊的意思,留下一句话,悻悻地走了。 玉漱趁机把法袍放进空间戒,把法袍献给洞主,做梦! …… 玉漱两眼微闭,把左腿搭上右腿,又把右小腿搬上来,搭在左腿上,这叫双盘,也叫跏趺坐。 跏趺坐是正式修炼的门槛。 打坐的艰辛只有长年累月修炼的人才能体会,当然,世上有根基非常好的人,对他们来说,毫无难度可言。 玉漱尽管被称为妖孽,但却不属于根基非常好那一类,他觉得打坐最大的难度不在于吃苦,而是右腿有一根筋抻着,使右腿不能完全落地。 第83章 也不是没可能 不怕打坐苦,就怕右腿下面这根筋抻不开。 玉漱试着坐一下,他不想在众目睽睽下打坐修炼,而是想再次验证一下。 果然,右腿的筋松了很多,右腿又下沉约一指。 下沉一指是他被打换来的。 世上的事就是这样离奇,挨打有助于修炼,他心中十分肯定了。 一般人很难想到,打坐修炼时右腿下落一指对修士意味着什么,这么说吧,如果修行不得法,十年都不一定落下一指。 而玉漱不过是挨了一顿打,断了个鼻梁,还不到半柱香的功夫…… 玉漱稳了一下心神,体内顿时像下了一场流星雨,一道道经脉如溪水般蜿蜒游动,肉身明明灭灭,变幻莫测…… 慧明师父说过,肉身明明灭灭,是踏入返虚境的特征。 想不到,自己阴差阳错,半只脚已经踏入返虚境了。 半步返虚,让玉漱内心大定! 尽管世间传言,进了黑石窟没有活着出去的,但玉漱并不认为他会交待在这里,因为他是元婴境修士,还有进入幽冥的能力。 着紧着忙可以进入冥界,只是冥界也很可怕。 升到返虚境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因为返虚是个分水岭,返虚之前叫地上道,也被称为假仙。返虚之后叫天上道,被称为真仙,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最关键的是,返虚境能穿越虚空! 那可是穿越虚空啊,意味着天下之大,来去自如,哪里去不得? 想到自己不久能穿越虚空,玉漱肿得像面包一样的脸热得发烫。 命运之神总算眷顾自己,表面看起来命途多舛,实际上暗藏玄机,两次入狱轻松提升两大层次! …… “你傻笑什么?” 玉漱一睁眼,雷横正站在他面前,后面还跟着几个。 看得清楚,雷横膀大腰圆,短发,脸上有一道骇人的疤,面目凶狠。 “请坐。” 玉漱纹丝不动,指着板铺一边道。 雷横抱着膀就那么瞅着玉漱,也不说话。 “你他妈的以为自己是谁?” 后面一人气急败坏骂道,此人绰号“牲口”,只有廖廖几人能叫他绰号。 雷横皱眉:“瞎五!” 瞎五颠颠碎步跑过来。 “你没教他规矩?” 雷横黢黑的脸阴冷异常,像一座待爆发的火山。 四周安静异常,人们都看着。 “他教过了,不过本人不能遵守……” 玉漱见瞎五张口结舌,替他说了。 “你他妈的还是人吗?” 牲口果然是牲口,猛扑过来,挥拳就打。 这一拳开启第二轮打人的信号,雷横身边的人都扑过来,包括瞎五,拳头雨点般不要钱似的…… 玉漱两手紧紧捂住已经断了的鼻梁。 一般鼻梁断了对修士来说是小伤,修养一段时间就能自动愈合,但碎了也很麻烦,起码影响外形。 这回打的时间有点长,一直持续到每个人都精疲力竭为止。 按说此等壮汉,都是犯人中体格拔尖的,轻易不会力竭,为何这么快就没了气力?不久玉漱才明白,是因为伙食太差。 “啪啪,” 雷横鼓掌。 “可以了。” 几个凶犯罢手。 雷横:“服了吗?” 玉漱:“不服!” 雷横诧异,道:“有种!不愧是军方的人。狱中就佩服有种的人。有的人受审的时候能挺过各种刑讯,可落在犯人手里就不行了,让他说啥就得说啥,都知道对方的弱点,不说就上手段,九大系列……希望你能坚持到底!” 玉漱:“……” “你是哪里人?”雷横像唠家常一样又问。 玉漱:“燕国阳角城。” “哦?我有个堂弟在阳角城。” “叫什么名?” “雷万,左脸上有个痣,你认不认识?” 雷横说的正是城卫营小队长雷万。 玉漱:“不认识。”。 修炼要紧,他不想与狱霸拉近什么关系。 …… 大夏是东部洲疆域最大的帝国,还有很多国家,有的是大夏藩属国,有的不隶属大夏,国与国之间,法律法规差异很大,对待犯人也有很大不同。 大夏利用天坑监禁犯人,是玉漱没进来黑石窟之前想不到的。 帝国为何把这些人犯扔在深近百丈的坑底,还不嫌繁琐地把食物缒下来? 后来玉漱才知道,原来被关在这里的犯人属于罪行严重,还不宜一刀斩了那种。 还有一个重要考虑,就是防止犯人越狱。 为了自由犯人可以绞尽脑汁,再严密的监狱也有越狱成功的人。 而黑石窟狱卒可以放心睡大觉,没有人可以攀得上百丈峭壁。从作为监狱起,黑石窟就没有一个犯人逃得出去。 黑石窟一天一顿饭。 天近傍晚,上面缒下一个木桶,里面稀饭菜叶混合。天坑里不管有多少人,饭就这一桶,所以黑石窟才硕果仅存,不到百人,多了活不下去。 就这些人,很大一部分都走路打晃,活不了多久。 天坑里有水源,一条肉眼几乎难以发现的细流滴滴答答从石缝中落下,落在早已准备好的木桶里。 食物由雷横他们分配,分得少的犯人,洞主开恩可以饮用山泉水。 晚上这顿饭没有玉漱的,因为他违犯了规矩。 玉漱也不在意,他趁别人晚餐的时候四处查看。 本来未经允许允许,他是不能随便走动的,但是雷横并未干涉。 天坑很宽阔,除了岩石就是黑曜石,别的什么也没有。 忽然,他抬头仰望,隐约看到南侧半山腰有一道平坦地带。上面绿油油的,一旁还有个房舍。 “看什么呢?” 玉漱扭头一看,是瞎五。 “你不吃饭吗?” 瞎五右手抹了一下嘴,“吃得快,怎么了?” 很快玉漱就知道,有的人分到的粥还不够两口吃的,瞎五也不能敞开肚皮吃。 “我在看半山腰的房子。” 瞎五:“呵呵,有想法?” “我在想什么人在里面住。” “没人,谁占是谁的,你可以试试,哈哈哈。” 五十多丈高,也不是没可能。 “嗯,我回头试试。” “别他妈的和我扯,之前你给老子上眼药的事,是不是给个交待?” 瞎五手指甲剔着牙缝骂道。 第84章 半山腰 瞎五神色有些激动。 玉漱压低声音道:“警告你离我远点,我是因为修炼的原因不愿搭理你,而不是怕你。像你这衰样,有多少我都不会放在眼里。” 话音未落,玉漱一个箭步向前冲去。 “啊?” 犯人见到这一幕大惊失色。 当人身陷囹圄的时候才会明白,世间最宝贵的是自由,人一旦失去自由就会觉得生不如死,度日如年。 所以,受不了的人会选择走极端,有的人自缢而死,有的人把筷子插入两个鼻孔……想尽各种死亡方式。 但是更多的是死不了。 监狱是你家开的,你想活就活,想死就死? 想死,没门! 而天坑环境大为不同,想死可以选择自撞石壁。 犯人以为玉漱选择自撞石壁。 人往往都鄙视贪生怕死之徒,对生死看淡生出几分敬佩。 大家都对玉漱表示敬佩。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人也太刚烈了! 瞎五一把没抓住,跟着跑了过去。 天色渐暗,坑底黑得早,半山腰还有晚霞的余晖,坑底已经模糊。 玉漱运用《凌空诀》的步法一股烟飞身来到山脚下。 抬头仰望,石壁刀削斧凿般光滑,而且几乎直上直下。 但这难不住他,玉漱手一扶石壁,壁虎一样四肢并用,在外人看来,他就是在攀爬,实际另有玄机。 近乎垂直的崖壁根本借不上力,他运用的是穿越虚空的能力。 世上有一种修炼法门,其中一关是让修士爬两丈高的柱子,柱子浑圆直立,涂上了桐油…… 玉漱借助新获得的穿越虚空的能力,越攀越高。 “奇人啊!” 有的人忍不住惊呼。 雷横猛然从洞主宝座站起,把手中的海碗往旁边一扔,(洞主粥碗比别人大)朝崖壁跑去,他身后跟着的是牲口等四梁八柱,再后面呼呼啦啦跟着坑底群众。 瞎五还没到山脚,玉漱已经到了半山腰。 犯人们仰脖向上,齐齐目睹这个叫玉漱的新人创造的奇迹。 黑石窟人渣们春去冬来,一茬接一茬,多少前辈的残生都在坑底了却。他们口口相传,流传下来不知多少脍炙人口的传奇,但从未有攀上悬崖峭壁的传说。 人们在下面激动莫名。 …… 玉漱攀上半山腰平台,他没理会下面的人大呼小叫,谨慎地查看四周。 从下面看,平台不大,但置身其中,才发现平台很宽。 上面荒草丛生,似乎从来没人打理过。 玉漱朝一边的房子走去。 房子不大,石砌的,有木门。门朽坏得不成样子,玉漱轻轻一拽就掉在了地上。 房子里有石板床,灶台,铁桶,坩埚,饭碗,上面落满了灰尘,显然有人在石屋里生活过。 打扫一下是个很不错的住处。 天快黑了,玉漱赶紧动手,用一炷香的时间打扫一遍,又在屋后不远处找到了一处水源。 山多高水多高,只要没有被人为地破坏过,多高的山都有活水。 玉漱接了些水,准备用坩埚烧点水,燃料就是灶台旁堆的黑石。 这么长时间,他滴米未进,感觉有点饿了。修士可以在短时间内不吃不喝,时间长了也是不行的,可是他储物戒里没准备吃的。 他稍一犹豫,忽然想到了什么,储物戒里还有一袋绿豆!当时他在风陵渡小镇夺宝,曾得到一件冥界法袍,一面三角旗,一小袋绿豆。 平台上还长着柳蒿什么的野菜,不过没有盐,煮了也不好吃。 玉漱取出绿豆,在手里仔细看,除了仙界的绿豆比人间的大,别的也看不出什么,吃了估计不会中毒。 能不能吃,煮了就知道了。玉漱抓了一撮放进坩埚,期待能煮出一碗完美的绿豆汤。 半山腰最后一抹余晖悄然溜走,除了灶坑通红的曜石,一切都融入夜色。 玉漱坐在床板上,忽然看到墙壁神龛里有一盏造型精美的铜灯,灯芯闪着微弱的光。真是奇了怪了,石屋不知废弃多少岁月,物是人非,铜灯竟然还在燃烧…… …… “洞主,这个叫玉漱的目无监规,我行我素,是不是得给他点颜色……”瞎五不失时机道。 玉漱人影都不见了,众人都围在雷横两边,往半山腰瞅。 雷横:“怎么给他颜色?” “我是说……” “想收拾他,是不是得让他下来?崖壁这么高你是能上去,还是能够着?” 瞎五看不清洞主的脸色,可对方的话明显不对味。 “什么味,这么香?”一人问。 “从上面飘下来的。” “看,房子里有火光,不是起火了吧?” “好小子,在上面做上饭了,香味就是从那飘下来的!” 雷横听众人七嘴八舌议论,越发烦躁。 “闭上你们的臭嘴!” 牲口:“洞主,我冒死进一言,大家都看到了,此人登悬崖峭壁如履平地,就是说,黑石窟根本困不住他……”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咱们应该向狱方示警,不能让他跑了。”牲口急切道。 坑底和上面有绳索联络。 雷横:“哈哈,不愧叫牲口,心狠手黑。不过最好把他劝下来,让他为我所用。” “洞主英明!” “洞主足智多谋!” “好了,好了,都散了,明早再说。” …… 坩埚烧的滋滋响。 一旁的玉漱忽然闻到一股清香,他还从未闻到过如此清新脱俗的香味。 仙界的东西果然不一般! 东西是天上掉下来的,来自上面是肯定的,但宇宙空间如此繁杂,是不是仙界玉漱无法确定。 而通过绿豆,他判断,戒指绝对来自仙界。 法袍、绿豆、三角旗,无一不是宝物,只是他还不知三角旗的用途。 …… 玉漱打开坩埚,试着捞起一粒豆子,豆子还没熟透,如果是普通的绿豆,早就煮熟了。 他撤出一些曜石,用小火煨。 没办法,坩埚还得堵灶眼,曜石的黑炙厉害,沾上不容易去掉。 绿豆汤的清香渐渐向四周飘散,飘散…… 黑石窟狱方值夜的三个狱卒今晚正吃卤马肠,喝烧酒,一个小头目喝的醉醺醺。 典狱工作特殊,是不允许喝酒的,但黑石窟的狱方往往不遵守此规定,因为犯人都是瓮中之鳖,他们就是睡大觉也没人能跑出去。 “什么味道?” 小头目忽然清醒。 第85章 以前是个屠户 煮好绿豆粥,玉漱盛了一碗,晾一会,试着尝了一小口…… 霎时,一股他从未尝过的馨香从舌尖浸润到心田,怎么形容呢?一句话——太哇塞了! 玉漱用喝粥人标准的持碗手势,三个手指捏着碗沿,慢慢品味。 有的人生平平淡淡,一辈子到过最远的地方是二十里外的小镇。 有的人生路险峻异常,自己前一阵还带兵打仗,今晚就要夜宿百丈绝壁。 河间王、陈平安、张麻子等军方的人可能还不知道他深陷黑石窟,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太子抓的人,谁又敢说个不字? 世界上缺了谁也不影响日头东升西落,就算贵为帝王的大行帝也影响不了。 绿豆粥不仅醇香无比,还容易饱腹,玉漱只喝了一碗,饥饿感一扫而光,真的奇妙。 玉漱盘坐在石床上,静下心来打坐。 他身体明明灭灭,明明灭灭是指肉体演化,如果能看得见,会看到进入返虚境的修士身体不断在幻化中,肉体向更微观方向演化。 …… 清晨,玉漱听到人喊声走出小屋,他朝下一望,只见几十号人头像蝌蚪正向上仰望。 “大胆人犯,你怎么上来的?” 玉漱抬头,呵斥他的是斜上方的几个狱卒。 他白了狱卒一眼,没搭理。 黑石窟与其它监狱不同,在多数监狱狱卒都有绝对的权威,但在黑石窟,犯人被放到坑底,就两不相见,玉漱根本用不着搭理他们。 “人犯,你听见没有?” 玉漱人在半山腰,距山顶也有几十丈,狱卒喊话很费劲。 “没听见。”玉漱是修士,他随口回一句,声音能清晰地传到上面。 “不管你是怎么上来的,赶紧给我滚下去,不然马上取你首级!” 狱卒大声威胁道。 玉漱:“尽管放马过来!” “你等着!” “滚!” …… “玉漱兄弟,洞主请你下来谈一谈。” 坑底又接着喊话了。 “让他等着。” “玉漱大爷,你快下来吧,你不下来洞主生气,我们都活不成了。” “玉漱祖宗……” “你们活不活和我有关系?” “敬酒不吃吃罚酒,玉漱你个王八蛋,我不信你一辈子不下来……” 雷横恼了。 牲口:“你你他妈怕了!” “我怕了?嘿嘿,” 玉漱冷笑一声,转身攀缘而下。 他并不是中了雷横的激将法,他来去自如,想走谁也拦不住。 …… “下来了,下来了!” 坑底一片欢呼。 “谁把他吓跑了,我把他脑瓜子拧下来当尿壶……” 雷横一发狠,人们顿时噤声。 玉漱很快落到崖底。 雷横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过去抓住玉漱的手。 “叫我下来谈什么?” 玉漱抽出手问。 瞎五:“你怎么跟洞主说话呢?” 雷横:“无妨,玉漱兄弟不是外人。” “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去,有什么话洞主就直说吧。”玉漱直接道。 雷横:“好,那我就直说了,我有个疑问,你是怎么上去的?” 玉漱:“大家不是都见到了吗?爬上去的。” “你能不能也教教我?” “可以啊,很简单,四肢并用,往上爬就是了。不过这属于个人天赋,一般人很难学会……” 雷横听到玉漱的回答,脸色渐渐冷下来。 “瞎五,你身体轻,去试一下。” 雷横下令。 瞎五看了玉漱一眼,到崖壁前,四肢并用,怎奈崖壁光秃秃,毫无着力点。 雷横皱眉:“不像你说的这么简单吧?” “当然,攀爬这种绝壁需要修炼到返虚境,再四肢并用就行了。” “像我这样的人能修炼吗?” “当然能。” “你修炼到这种程度用了多长时间?”雷横又问。 “八年。” “我得用多少年?” 这不是时间的事。 “洞主因为什么进来的?”玉漱问雷横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我以前是个屠户……” 雷横的描述,他以前是个杀猪的,有一次在集市上卖肉,与一个地痞产生了口角。当时,他面对气势汹汹的地痞,不甘示弱地手颠杀猪刀……那个地痞流氓在众目睽睽下,撩起衣襟,露出白花花的肚子,说有种就往肚子上扎,雷横年轻气盛,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地痞流氓的肠子流了一地,人当时就断气了,雷横肉摊也不管了,冲出人群,开始了亡命天涯之旅。 其实这个故事背后,还有被人忽略的经验教训,即,如果你不希望自己做一个短命鬼的话,就不要试图威胁一个屠户,也不要与屠户起争执,哪怕真理明晃晃贴在你的脑门上。 因为屠户天天杀猪,屠宰是他最拿手的技能,让对方宰杀自己的要求得不到满足,他都会觉得不尊重屠宰这个行业。 当然,这只是雷横人生的开篇…… “洞主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雷横:“当然想听真话。” 玉漱:“修炼是人变得越来越好,你是变得越来越坏,像脱缰的野马,奔坏到底去了。再说,杀人偿命,修炼得先还命,还了命再转世才能修炼,况且你还不是杀了一个人,还有别的,怎么修炼?” “不是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说法吗?” “放下屠刀,就是从失控的状态中停住了,停止作恶了,还有往回返的可能,怎么可能立地成佛?” “我杀的都是坏人。” 雷横对玉漱的说法不能认同。 玉漱:“一个人有没有罪,由帝国法律裁定,不能由个人私刑处决。” “这么说,像我这样的人,修炼的路被堵死了?” 雷横眼神闪烁不定,不知在琢磨什么。 “也不是,修炼听起来很神秘,其实很简单,任何人都能修炼,包括幽冥的生灵。不过是改弦易辙,迷途知返,走上一条向善的道。” “哈哈哈,老子这辈子杀人无数,值了。其实我对你说的修炼什么的,一个字也不信,我只不过想问问你是怎么爬上去的。”雷横突然忍不住大笑。 “该说的我都说了……” 雷横:“你本事再大也不是和我一样,被困在这里等死?难道你还能越狱?” 第86章 我看到了你的野心 “谁知道呢?” 玉漱不置可否。 “我就烦你们这种说话吞吞吐吐的人,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换个人这这么说话,打出他蛋黄来。”雷横黑着脸道。 “不能。” “唉”,四周一片叹息。 越狱,这两个字寄托着天下所有服刑犯人美好的向往。 犯人们可以失去一切,但不能失去对越狱的想象,尤其是重刑犯,一闲下来就抑制不住。 就算是能越狱还能和你们说咋地? 玉漱对这些饿殍似的犯人没有一点好感,倒不是因为他挨了打,而是因为修士天性嫉恶如仇,这些犯人在外边也不是啥好东西。 雷横:“都滚一边去,别围着他。这辈子出黑石窟是不可能能了,老老实实等天老爷收尸。” 除了雷横身边的人,其他人眼窝深陷,身体枯瘦,走路都直打晃,都是一副活不多久的样子。 想想也是必然的,雷横在坑底一手遮天,身边的都是他手下,完全垄断了粥桶,别人能分到多少全靠他恩赐。 “从今天起,你上升十个铺位。” 玉漱刚要离开,雷横发话了。 “不用,我的位置挺好的。” 雷横脸色一沉,道:“你是新人,一天之内提升十个铺位已经很不错了,难道你还想和他们平起平坐?” 他指的是他一干手下。 玉漱“洞主想多了。” “说出你的理由!” 不接受洞主的封赏等于不承认坑底秩序,不是一般的罪。 “洞主把一头,我的铺位也把一头,不想当与洞主的待遇了吗?”玉漱自以为风趣道。 雷横上下打量玉漱,脸上阴晴不定。 “我看到了你的野心!” 玉漱:“我不明白……” “你什么也不用说,我一眼就看穿了你的野心,你还是太嫩了,嘿嘿!” “我有什么野心?” “你想取代我,做洞主!”雷横挥舞手臂,以不容置辩的语气道。 坑底的空气顿时凝固,雷横怀疑有人想取代他,就意味着要死人。 “洞主玩笑开大了,本人是修士,从来没有争权夺利的欲望。何况洞主这个位置,实在没什么好争的,我希望你世袭洞主位,千秋永固。再见!” 玉漱说完,转身冲向崖壁。 他之所以下来,是想在出黑石窟前,再修炼一段时间。 有人说,蹲监坐狱是修来的福,这话一般人理解不了,其实在里面可以加倍作恶,反过来,也可以提升境界,修炼自己。 问题是不能被打残了,残废了还怎么修炼?更不能失去生命。 雷横既然怀疑他夺权,必然会下死手。在狱中,涉及到争夺王位,哪怕被怀疑,不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是不会罢休的。 不陪你们玩了! 念头一转,玉漱蹭蹭蹭上了半山腰。 …… 直到玉漱攀上崖壁,雷横才反应过来。 “你们为何不拦住他?” “洞主,他动作太快了,我们没来得及,” “洞主,真的要弄死他吗?” 以前被怀疑篡权的都被弄死了。 雷横:“养了你们一群废物!人都跑了,扯别的还有什么用!” 牲口:“再把他哄下来。” 瞎五:“这个人精的很,不会再下来了。” 牲口瞪他一眼:“他在半山腰吃啥?我不信他永远不下来。” …… 玉漱回到半山腰,不再理会下面的人。 他回到小屋,喝了剩下的绿豆粥。 不得不说,绿豆粥真是绝好的食材,他昨晚喝了之后,到现在一直都没觉得饿。 把剩下的喝了是怕时间长了,里面的养分挥发掉…… 玉漱喝完粥,起身到屋外整理平台上的荒草,顺手掐了一些柳蒿,准备煮了吃。 可是,柳蒿这种东西必须蘸酱,最不济也需要盐。 哪里有油盐酱醋?山顶有啊! 玉漱抬头向山顶望去,发现一排人对他指手画脚不知说着什么。 昨晚三个,今天来一帮。 “半山腰那厮你听好了,我是典狱司卢刚,需要查验你的身份,请你报上姓名,原地等待我手下检查。如有抗拒,杀无赦!” 山上有人喊话,之后两个士卒肩上扛着一捆绳索,试着向下攀缘。 这一幕被坑底犯人们看得清清楚楚。 玉漱也不搭话,他手一挥,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副弓,试着抻了抻弓弦,然后弯弓搭箭,对着山顶的方向—— “咻!” 箭矢贴着两名士卒,没入崖壁。 士卒大惧! 本来在绝壁上攀缘已经很危险了,更危险的是,下面还有个拿他们当靶子的人! “快,快,快上来,” 小队长卢刚见玉漱拿出弓箭已经感觉到不对了,当对方毫不犹豫射向他们的时候,他才明白,糟了! 其他士卒赶紧手忙脚乱把人拉上来。 …… 坑底。 “他有弓箭!”瞎五激动大叫。 雷横:“我们又不是瞎子,看得见。” “真是奇人!” 牲口:“我检查过了,他身上明明什么也没有,是不是他在半山腰找到的武器?” “有可能。还有一种可能,他有空间法宝。”雷横还知道空间法宝。 牲口:“空间法宝毕竟是传说,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你没听见他说自己是修士?” 瞎五:“射了,射了!” “射什么了?别他妈说半句话,让人误会!” …… 卢刚眉头紧蹙:“他怎么会有武器?” “不知……”一个狱卒回道。 “此人是谁?他进来的时候是谁检查的?” 卢刚不解,犯人入狱都要搜身,怎么可能带进来武器? 狱卒:“他叫玉漱,昨天才进来的,没搜身。” 卢刚:“为何不搜身?” “他进来的时候被绑的结结实实,无法搜。再说他身上确实什么也没有,有也藏不住。” 卢刚:“还能攀缘绝壁,事大发了。” “我让他滚下去……” “他公然向咱们射箭,是什么性质?” 卢刚:“是造反,但你们以为贼人深陷黑石窟,造反与否有什么区别?” 狱卒:“是不是要向上请示?” “人是谁送来的?” “御林军。” “我先和他谈谈。” 卢刚转向半山腰。 第87章 妥协 “我能不能下去和你谈谈?”卢刚手呈喇叭状,向半山腰喊话。 “他们都是亡命之徒,不能下去。”一名手下急着道。 卢刚:“无妨,此人年龄不大,对我构不成威胁。” 玉漱放下弓,眼睛眯成一条缝,瞅着山上众人,做个手势。 很快,卢刚腰系绳索,攀缘而下。 西京典狱司分警卫和管狱两个系统,卢刚属于警卫系统。 玉漱的行为已接近失控,在越狱与不越狱之间,卢刚的麻烦之处在于,他不能简单一报了之,而是要实时掌握情况,所以必须下来,与人犯面对面了解,隔着几十丈悬崖嘶吼是不行的。 一炷香时间之后,卢刚落在缓坡上,解下腰间绳索,小心朝玉漱走过来。 “这么年轻……” 饶是卢刚心如铁石,像玉漱这么年轻,在黑石窟还没见过,不由得暗道一声可惜。 “我是典狱司卢刚,负责黑石窟警卫,小—” 卢刚本想称呼一句小兄弟,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他与囚犯称兄道弟不合规矩。 不管是贵族还是乞丐,只要是个人,再牛逼的也跑不出人这个层次,囚犯则不同,在多数人眼中,囚犯根本不能算人,尤其在狱方眼中。 但是此时气势上,明显玉漱占上风。 玉漱盯着眼前的卢刚。 随着阅历的极速增长,他的少年心智也极速褪去。 卢刚不能与玉漱称兄道弟,在玉漱的注视下略微有些尴尬。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玉漱。” “看样你年龄也不大,还有一身攀爬绝壁的本事,如果在军中,肯定前途无量。你不为帝国效力,怎么堕落到黑石窟这种地方了?” 玉漱:“你下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嗯,当然不是,我负责黑石窟警卫,要保证一只老鼠都不能从这里溜出去。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想知道你能不能越狱。” 玉漱:“不能。” “既然你不能越狱,我奉劝你还是下去的好。” 卢刚嘴里说着话,下意识手握刀柄。 玉漱视若不见,问:“为何?” “好,既然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这个平台可以说是个禁地。” “禁地?” “你是不是在石屋里见到一盏灯?” “是。” “这盏灯长明不灭,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因为它烧是幽冥的物质,灯中的火被称为业火。它很重要,以前有专人看护。” 玉漱:“既然那么重要,为何不移走?” “它就是为了守护黑石窟才存在……” “这么说,我犯忌讳了?” “言尽于此!” 玉漱:“我要是不下去呢?” “唰!” 卢刚抽出刀。 “可惜了,违反监规杀无赦!” “那你就瞧着好了。” 玉漱话音未落,一闪身不见了。 卢刚眼前一花,心中暗道—不好,手中刀已经被一种不可抗拒力夺去。 “我是该直呼你的大名,还是叫你一声卢队长呢?”玉漱讥诮问。 “有话直说,” 在悬崖峭壁上,卢刚刀被夺去,想徒手一搏,又不敢,心里后悔不该冲动下来。 “那我就说了,希望你听了不要到处宣扬。我叫玉漱,是征北将军麾下特别行动营副管带,进黑石窟之前在希水城。之所以进来是因为,我被御林军副统领熊逍棠举荐给大行帝治病,期间听闻太子杨赟品行不端,与帝妃有染……” 卢刚听到玉漱这一段石破天惊的话,脸上变幻别提有多精彩了,短短瞬间,从惊奇到兴奋,再到懵逼,他终于明白自己听到了什么,突然爆发。 “住嘴,给我住嘴!该死,我没从没听到!” “你没听到什么?”玉漱一脸奇怪。 “我没听到太子——我什么也没听到!” 玉漱:“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进来的吗?我都说给你听了,怎么又不想听了?” “你不要害我——” 卢刚怕了,玉漱就是前车之鉴,一旦他知道这件事,他的下场不会比玉漱更好。 …… 坑底。 瞎五:“打起来了!” “玉漱这小子完了。” 雷横笃定道。 牲口:“好汉不吃眼前亏,不知道赶紧下坑底。” “嗯?你希望他把祸水引到坑底来?” 坑底是所有囚犯的家,是龙潭虎穴,可对狱方什么也不是,可以随意下来践踏、杀人,不过他们一般嫌麻烦,不愿下来罢了。 雷横两道阴狠的光扫到牲口的脸上。 “失言了,失言了。”牲口赔罪。 “玉漱夺刀了!” 又一人惊呼。 雷横转头向上看,刀果然在玉漱手里。 “这小子,有两把刷子。” 瞎五:“真能藏奸,我记得他挨打就没还手过,我还以为是个孬种。” 牲口:“敢向牢头狱霸下手,佩服。” 雷横眼珠一瞪。 “说错了,敢向牢头下手,不敢向狱霸……” “你们说说,他为何没对我下手?” 雷横眼睛看向半山腰道。 “那还不简单,畏惧洞主呗。” “要我看是能忍,忍一时之辱,然后一点点向上爬,伺机夺权。” 众人察言观色,见雷横没翻脸,大胆议论。 “走了,走了,” 听不见玉漱两人说什么,夺刀之后不久,玉漱又还了,然后狱方那人腰系绳索走了。 “完犊子,要我就趁其不备给他一刀。” 牲口对玉漱大感不满。 雷横:“你懂个屁?看那个人的装束不是普通的狱卒,要是把他杀了,典狱司就得血洗咱们。玉漱要是敢下手,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 玉漱不知坑底如此热闹,他与卢刚聊了一阵,准确地说,是谈判了一阵,然后就放人了。 效果很快见到了。 卢刚回到上面,面无表情,对所有人的问题都不回答,人们以为他被夺刀感到丢脸。 他在半山腰糟糕的表现很多人都看到了,可更让人感到怪异的是,卢刚吩咐狱卒把他们所有的食物都搜集起来,各种吃食,馒头,牛肉,新卤的马肠,油盐酱醋……包了一大包,系上绳子,送向半山腰…… 众人面面相觑,这不是资敌么? 算不算资敌卢刚已经顾不上了,这是他向玉漱妥协的内容。 玉漱的要求并不高,就是一些吃食,但是打脸 。 第88章 何为境界 玉漱取了吃食,不理会山上山下众多窥视者,径直回到石屋。 他坐在石凳上,一边吃着卤马肠,一边打量着墙上的长明灯。 这盏灯很神奇,长明不灭。 应该说神奇的是火,它无源无根,凭空自燃。 慧明师父说过,高阶空间有些火焰很厉害,比如三色火、七色火、三昧真火等等,业火也被称为红莲业火,一般出现在冥界,人间罕见。 想不到这朵不起眼的火焰竟是大名鼎鼎的红莲业火。 玉漱凝视一会,火焰似乎有生命般,向他微微摇曳。 红莲业火燃烧业力,很可怕,但那是对冥界的生命来讲,玉漱并没有看出这朵小小的火焰有何可怕的。 山顶上的人都在,卢队长还没走,他看向半山腰,大家也都陪着他看着半山腰。 这个刺头犯人还没解决,卢刚和他怎么谈的,也没有个交待。 玉漱吃完卤马肠,喝了一大碗山泉水,步出石屋,向上看一眼,然后走到缓台边缘。 “这小子要干什么?” 一个狱卒小声道。 卢刚阴沉着脸。 忽! 玉漱神秘一笑,突然一跃而下! “啊?” 山顶观众失声大哗,太刚烈了! 卢刚内心巨震,玉漱回洞底是两个人的协议,但用不着用这种激烈的方式吧?难道是他受不了囚禁,早就想一死得以解脱? 罢了,死了也好,死了正好去了一个大祸患。 刚才还神气活现,威胁自己,想不到转眼之间变成一摊肉泥。 该! …… 雷洞主一干人犯头抬得酸痛,恨不得眼睛长在头顶上,他们平时就靠望天打发时间。 这两天发生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都与新人玉漱有关。 “他怎么站缓台沿上了?” “怎么回事?” “快往后,万一他失足摔下来砸着人……” 洞底犯人正议论,半山腰玉漱一跃而下。 “完了!” 大伙转身就跑! 正常跳崖落下的范围不大,但该死的,那一跃,落点的误差可就大了去了…… 跑! 坑底犯人像打了败仗的队伍,一哄而散。 不得不说,世间有的人,因为什么原因想不开,从高处一跃而下—— 但个人痛苦不能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你一跃而下,是不是要先考虑能不能砸到下面人? 有的人寻短见确实不厚道。 众人跑了一会,回头一看,玉漱头朝下已变成了脚在下,没事似的,稳稳落在地上。 雷洞主带头围过来。 “你怎么做到的?” 玉漱:“我从小练过。” 雷横半信半疑:“能不能教教我?” “这个得早年开始学,现在晚了。” 玉漱应付一句,走到板铺的末尾坐下。 人们阴魂不散,像看稀有动物。 “我要打坐了,你们不要围着我。” “都滚开!” 雷横察觉玉漱语气中的不快,指着围观人群骂道。 牲口:“赶紧滚。” 雷横待人群散去道:“这里没有外人,我想听句实话。” 玉漱:“什么实话?” “你是不是吃肉了?” “你怎么知道?” 雷横:“我闻到了。” 吃肉不止在黑石窟是件大事,在很多监狱也是如此。虽然官府出于人道考虑,不让犯人一下子饿死,(慢慢饿死),但肉是没有的。 从踏进监狱那一天起,就是素食,以至于犯人的鼻子格外灵敏。 “给你。” 玉漱话音未落,一挥手,手中多了一物,朝雷横一扔,人们还没反应过来,雷横一接,是一节暗黄、泛着油光的卤马肠。 卤马肠肉香四溢,牲口、瞎五等人艰难地咽着口水,不远处的人都贪婪地煽动鼻翼,似乎在闻久违的人间生活的气息。 雷横保持着洞主的仪态,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玉漱:“我要修炼了,不希望别人打扰。” “你们都听到没有?玉漱兄弟开始修炼,谁也不许打扰,违者不许吃晚饭!” 雷洞主强调完,手里紧握卤马肠,带着一干手下,满心欢喜地走了。 …… 狱方是不会允许半山腰上有犯人的,卢刚驱赶不走,会来其他人。 玉漱心知肚明,所以借此向卢刚换些吃的。 去不去半山腰,要看自己的心情。现在最主要的是检验一下,自己穿越虚空的能力。 天下之大,有能力哪里都去得,没能力只能蛰伏着。 玉漱想知道自己是否正式进入了返虚境。 …… 东部洲修炼分为炼气境、筑基境、金丹境、元婴境、返虚境,还有传闻中的大乘境,最后修炼成仙。 炼气就是净化身体,使身体达到无病的状态。 炼气之上是筑基。 筑基就是用一些小手段,打开几条经脉。玉漱直接省略了这个层次,百脉全开,直接进入了金丹境。 有些世间小道不懂修炼的奥义,把一些小手段捂着藏着,视作很珍贵的东西,其实作用很小。 金丹境就是丹田部位形成一颗金丹。 金丹生长成元婴就叫元婴境。 元婴是修士第二身体,它在丹田部位一直生长,长大成人由元神主宰着,从身体里出来,叫元婴出世。 元婴生长的速度由修士修炼的速度决定。 修士进入返虚境,身体在微观状态下,会不断闪灭,这是微观空间物质代替肉身物质的象征。 修炼界人为地划分了几大境界,那何谓境界?其实没什么玄奥的,打个比方: 世间的人,有的人因为被算计了几文钱而杀人,这样的人,可谓心胸极其狭隘。 有的人被算计了,心里久久不快,但是忍了,这样的人就比上一个杀人的强很多。 有的人遇到同样的事,可能觉得小事一桩,不值一提,这样的人,层次更高些。 也有的人遇到这样的事,可能会心怀悲悯…… 心胸即境界。 有多大的心胸就有多高的境界。 宇宙中有一种神奇的特性,当人的境界提高——在思想净化的同时,身体也会相应地发生巨大的变化。 换句话说,假如一个普通人的思想境界瞬间达到仙人的境界,身体马上也会急遽变化成仙人长生的身体。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人有七情六欲,得通过艰苦的修炼,境界才能升华上去。 第89章 清河郡 玉漱检查一下自身修炼的情况,觉得还差一丝丝就正式迈进返虚境,便沉下心来打坐修炼。 一般打坐修炼忌讳周围有人,但主要是心理上的,即使受到干扰问题也不大,况且还有雷横的命令。 狱霸可以拿人不当人,大家不能不把狱霸的话当话,狱霸向来说一不二,权威是绝对有份量的。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暗淡,犯人们期盼的一天当中喝粥时间到了。 雷洞主大马金刀坐在高台上,严厉地注视排队打饭的队伍。 黑石窟等级森严,严格到个人的站队,当然是越往后地位越低,地位越低分到的粥越少,甚至没有。 雷横的粥先打出来,他用的是大号海碗,独一无二,这是应该的,他毕竟是全体人渣的王者。 “洞主,” 牲口停下喝粥,低声示意。 “嗯?” 牲口朝远处一努嘴:“他手里肯定还有……” 玉漱给雷横一截卤马肠,算是对洞主示好,可牲口他们一点肉星也没尝到,内心十分不爽。 今晚的粥都没喝出滋味。 “半夜。” 半夜收拾犯人是狱中的一种传统。 想象一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几个人悄悄围过去,神不知鬼不觉,用棉被往目标身上一蒙 ,劈头盖脸,拳打脚踢…… 这样动手的好处是,受害人分不清谁动的手,无法记仇。(其实都动手了) 坏处也显而易见,隔着一层棉被,打得不够疼(要用脚踹)。 不要说隔着一层棉被,就是隔着一层布效果也差多了。 还有,容易打错人。 有人说,人还能打错?这还不能错?伸手不见五指—— 不要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打错人,还有大白天杀人杀错了的…… 有一年在北方某座城市,就发生杀错了人的事。 人都能杀错,你想过死者的冤屈有多大么?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 夜沉沉,吃饱的人渐渐熟睡,没吃饱的饿得睡不着。 玉漱身体最后一块暗淡的地方骤然一明,顺理成章加入明灭协奏,这标志他正式进入返虚境。 返虚境修士可以说脱胎换骨,身体与常人的肉身完全不一样了。 他的视野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从人类空间向微观,有无数重重叠叠的空间,每一个空间又有独立的小空间。 有人可能要问:你说的这些空间都在哪? 答曰:就在你眼前,可惜你看不见。 玉漱心念一动,缓缓融入最近的一层空间之中…… 半个时辰之后,他已经远在黑石窟十里之外。 穿越虚空这件事,是水到渠成的,就好比一只小鸭子,长出脚蹼、绒毛,自然会游泳。 修炼到返虚境自然懂得如何穿越虚空,普通人觉得不可思议,其实这不过是修士一种很简单的能力。 玉漱从进入元婴境就时常梦见在梦境中飞,只须一动念。 梦境变成现实,也是一动念。 他又飞了一会,停下来。 穿越初级,穿越的距离、速度还需要慢慢揣摩。 踩踩脚下的土地,他恰好落在一段路上。 东南方有个匍匐的庞然大物,应该是西京,他决定绕开。帝都能人异士很多,他不能视若无物。 回阳角城,或者趁此机会回家看看父母。 还是先回家。 玉漱心中有了一定,教对方向,再次进入虚空。 虚空有深有浅,还有虚空乱流,不身临其境,不知其中的危险,和他平日里看到的完全不同。 又飞了一段时间,他渐渐感到有些疲惫,穿越虚空与行脚都是要付出的。 玉漱刚一歇息,场景为之一变,四周通亮,一个仆人和四个轿夫候在一旁。 这不是檀君的仆从吗? 原来自己一不小心进入了冥界。 “先生,我家老爷有请!” “是檀君吗?” “是的。” 玉漱大奇:“你家老爷怎么会知道我路过这里?” “老爷说,有个人像流星一般从远处飞来,就是你。” “服了。” 玉漱坐上轿子,很快来到檀君府邸。 檀君亲自出门迎接。 “檀老,我记得这也不是你的家啊?” 眼前的院落透露着一种威严、藐视一切的气势。 “啊,为兄升职了,如今为清河郡郡守。因为提前知道你从此路过,特意让仆人邀你来。” “原来如此。” 玉漱随檀君进入正房,仆人奉上瓜果梨桃,檀君亲自沏上茶水。 “喝茶。” “不必客气!” “你可知道为兄为何冒昧请你来做客?” “自是不知。” “说来话长,冥界的任命官员与人界有所不同,人界官员出自道院,冥界官员在乡贤里老中拔擢,叫选贤任能。为兄有幸出任清河郡郡守。不幸的是……” 冥界郡守相当于人界城主,檀君成为郡守自然很高兴,但他赴任之后才发现,在清河郡地界内,有一处让他极为苦恼的事。 “郡守有用得着在下之处,尽管说。” “就在两年前,清河郡突然闯进来一伙人,你知道,冥界名声虽差,但也不是可以随意闯入的。当时的郡守知道后,派人清剿,谁知这伙人也不是吃素的,” 玉漱:“他们很厉害?” “倒也不是,他们手里有武器,只能说,他们的武器厉害。” “你确定他们是人类吗?” 檀君:“我可以拿我那些不孝子孙发誓!” “我能做什么?” 檀君:“你同样是人类,看能不能和他们沟通,让他们离开冥界。” “难道是他们不愿离开冥界?” 冥界土地贫瘠,气候极其恶劣,如果不是不得已,谁愿意在此安家落户? “没有能和他们沟通的,所以把你请来,看能不能帮为兄这个忙。” “我可以一试。” 玉漱是热心少年,只要不违背原则,他乐于助人。 “太好了!请受为兄一拜!” 檀君起身就要下拜,玉漱赶紧阻止。 “别介,我只答应试试,成与不成还不一定。” …… 黑石窟。 檀君和一干手下忙了半宿,连玉漱人影也没碰到,四处寻找无果,不得不等天亮。 天蒙蒙亮,他们可以确定,玉漱不在洞底。 “上半山腰了?”一人问。 瞎五:“不像,上半山腰不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 牲口:“不会是越狱了吧?要不要赶紧发警报?” “慢着。” 雷横制止了。 “看,他的东西还在。”一人抓着包道。 “里面有什么?” 那人翻了一会道:“都是吃的!” ——玉漱把吃的留下了。 第90章 歃血盟誓 清河郡府南百余里有个三面靠山的盆地,形似弯弓,当地人称石弓山。 石弓山常年雾气缭绕,一条小溪发源其中,除此无它。普通人在外面经过都不会多看一眼。 一年多以前,此地突然热闹起来,丰都监使、冥界巡天、清河郡守备营、把弓山围得水泄不通。 原因自然是里面闯进一些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不是普通人,手里有武器,双方对峙近两年,不仅人没拿住一个,而且唯一的入口还被修了一道关隘。 玉漱和檀君来到弓山外围守备营已近黄昏。 稍微提一句,冥界是让普通人最恐惧的一界,恐惧是因未知(已知更恐惧)。 其实冥界与人界一样,有官员百姓各种生灵,虽然不见日月星辰,但同样有黑夜白昼,只是黑夜不是十分黑暗。 玉漱是返虚境修士,不是普通人类,他与郡守大人一道出现,并没有引起他人的疑问。 檀君:“近来没有特别的情况吧?” 一个身穿皮甲的人木讷道:“没有。” 冥界人一般都呆板木讷,没有人类情绪那么丰富。 檀君转向玉漱:“天色已晚,要不等明天?” 玉漱指着不远处关隘,问:“就在那里?” “嗯,都躲在那,关隘是后修建的。” “呵。” 玉漱觉得有些好笑,檀君说对方不过十多人,这边全部人马上千,对方一边打仗一边还修了一道门。 “我一会去看看。” 檀君:“最好先研究一个万全之策,他们的武器非常厉害,百步之外就能致人死命……” “无妨。” 什么叫艺高人胆大,玉漱就是。 “找块白布。” “好。” 檀君也不问做什么用,立即吩咐手下去找。 不一会,手下拿来白布。 檀君:“还需要什么?” “别的不用。” “要不要让巡天暗中保护你。” 巡天就是人们熟知的牛头马面,他们并不属于郡守辖制,要他们协助还得去请。 “不用,我是去谈判,不是打仗,一个人即可。” 玉漱说完带上白布直奔关隘。 “守备营全体准备,听候本郡守命令,一旦出现不测,马上攻击!” 檀君下完命令,营帐中烟尘四起。 对面似乎有所感应,墙垛后人影晃动。 玉漱回头看一眼,摇头。 “兀地贼子,速速停住脚步,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关隘上一人大喝道。 他们竟然说东部洲语言,自己白担心一场!试想,如果双方语言不通,如何交流? “不要动手,我是人类,来和你们谈判的。” 玉漱一边喊,一边用两手撑开白布晃动。 “你等一下。” …… “他拿白布做什么?” 檀君身边的一人咕哝。 檀君:“白旗是人类投降用的。” “投降用的?” …… 玉漱原地等了一会,获准进入关隘。 一个精瘦的老者拄着拐杖,老者左边站个青年,青年手拿一件武器,玉漱随后知道这件武器叫也叫枪,十分危险。 老者右侧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一旁站着男男女女,有的人还抱着孩子,都面黄肌瘦、营养不良。 令玉漱意外的是,这些人衣着与大夏帝国迥异。 玉漱觉得在哪里见过他们。 老者滴里嘟噜说了一串话。 右侧中年男子点头,然后道:“族长问你是什么人,来这里何意?” 玉漱:“你是大夏人?叫什么名?” 中年男子:“我叫季越,燕国人,是一名专业向导。” “咱们还是老乡,这里是冥界,他们是什么人,你怎么跟他们在一起?”玉漱一连串几个问题。 “说来话长……” “笃笃!” 老者突然不耐烦的用拐杖杵地。 季越:“族长能听懂一点,你还是先回答他的问题吧。” 玉漱向族长微微鞠躬,道:“我的名字叫玉漱,燕国人,一名修士,和你们这位向导是老乡,受此地郡守之托,来与族长谈判 ,此地郡守希望您和你们人离开此地,毕竟冥界禁止人类闯入。” 季越向老者转译一遍。 老者突然大怒,额头青筋暴起,大喊大叫。 季越:“族长说,你们既然想赶尽杀绝,不给活路,没什么好谈的,他是绝不会离开这里的。” 玉漱皱眉:“你告诉他,我与冥界不是一伙,谈不上赶尽杀绝。我只是郡守是朋友。说让你们离开这里,是因为冥界不会允许人类存在,留在这里是死路一条。我说的离开是带你们回人界,如果你们不想走,我也没办法。” 季越眼睛一亮,激动道:“你真的能带我们回人界?” 玉漱:“当然,对普通人来说很难,我是返虚境修士,带你们出去,小事一桩。” 季越嘴唇颤抖,断断续续说给老者。 老者神色变幻,死死盯着玉漱的眼睛,似乎想看穿他眼睛背后。 其他族人也一阵骚动,互相窃窃私语。 过了一会,老者似乎有了决定,开口了。 季越:“族长说,如果你真的能带所有人安全出去,他愿意带领追随你。” “为何?” “因为你年龄不大,是返虚境修士,前途无量。但是他需要一个保证。” “什么保证?” “一个古老的仪式——歃血盟誓。” 歃血盟誓,就是杀一只鸡,或者别的动物,把血滴入酒碗中,或者用两人的血,饮下—— 两个人盟誓,和鸡有什么关系?再说这里也没有鸡可杀,更没有别的动物。 牛头马面身份特殊,不是动物。 用自己的血更不行。 人战死沙场可以,用刀划自己一个小口不行。 玉漱沉吟一阵,道:“返虚境修士的话等同于誓言,用不着歃血盟誓。” 老者和他们的人听玉漱这么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我们宁可追随你,你却连歃血盟誓都不愿,我无法相信你的诚意。如果你是想戏耍老夫,今天出不了这道门!” 季越:“族长脾气不好,其实大家都想早点出冥界,不然他也不会说出追随你的话,你再考虑考虑。” 玉漱:“我不用他们追随。” “他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还是炼器的宗族,你看他们的武器,以一敌百,很有用的。” 玉漱想到阳角城,道:“我只是不愿在手上割一刀而已,你告诉他,可以歃血盟誓。” 第91章 希水城的消息 玉漱收复了来自星空的炼器一族,又解决了清河的大患,有一定的成就感,檀君千恩万谢自不必提。 但他完全是出于助人为乐,从没想从檀君这里捞点什么好处。 再说,冥界的东西,也有些让人唯恐避之不及。 返虚境修士玉漱带领燕国人士季越、炼气一族从幽冥轻松回到人界。 清风吹拂,虫鸣啁啾,让人有再世为人的感觉。 从古至今,人们都对冥界的存在将信将疑,只是人类的这双眼睛看不见。 如果看得见,出冥界还是很简单的。 “附近有个小镇,叫风陵渡,我来过 。咱们找一家酒店先填饱肚子。” 这些人中个顶个面黄肌瘦,营养不良,不知这两年怎么熬过来的。 季越把玉漱的话翻译给族长听,族长频频点头,男女老少族人目光有了光彩。 “族长说你是地主,一切听你的。” 季越笑道。 玉漱:“季兄,族长他们怎么找到你做向导的?” “哪里,哪里是找到,大约在两年前,有人在街上驻足望天,说天上有东西,谁曾想,我一抬头,忽见白光一闪——我再次醒来就在冥界了。然后被牛头怪物追杀,族长一行人也被牛头怪追杀,但他们厉害多了,所以就和他们抱团了。我的嘴皮子的功法也不是盖的,取得了族长的信任……” 季越滔滔不绝。 “你们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石弓山有一种树能吃。” 玉漱:“难为你们了。” “主要是族长他们有枪,非常厉害,不然绝无幸存之理!” 季越语气中带着后怕。 说到枪,玉漱忽然想到他在燕国王宫那一幕,悟道宗古木大长被当场射杀。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晰,但可以确定,族长就是那伙人无疑了,他当时还捡到一件隐身衣。 “加油!如果我所料不错,前面应该就是风陵渡了。” 玉漱手指前方道。 出了宗门之后,他还从未走得这样慢过,不止是因为人群扶老携幼,主要是人挨饿时间长了,走路就像脚踩棉花包。 走的时候天边泛起鱼肚白,走到到小镇的时候天已完全大亮。 …… 一群人找一家最大的酒楼,呼呼啦啦闯了进去。 小镇条件有限,说是酒楼,相比大城的酒肆,就是一小饭馆。 迎上来的是个半老徐娘。 “你们这是?” 她看着这些像逃难的眉头紧皱。 季越大声道:“当然是吃饭,老板娘,好酒好肉尽管上。” 老板娘纹丝没动,乜斜眼睛道:“我家死鬼上次说有个吃霸王餐的是你们吧?” 玉漱看一眼季越。 “吃霸王餐?什么时候?” 老板娘道:“有天晚上,我家都打烊了,有个长得像痨病鬼的男子,带着一伙人进来,也是这口气。死鬼以为来了个大客户,按照男子的吩咐,把不是大厅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搬出去。规整之后,问客人喝什么酒,男子从腰间摘下一个酒葫芦,说自备。问需要什么菜?男子说要一碟花生米,别的不要……气得我家死鬼当时心脏病就犯了,直接让他们滚……” 季越脸上挂不住,急忙道:“我从来都没来过这个小镇,怎么可能吃霸王餐?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老板娘:“不到半年!” “你认错人了,半年前季兄一直在另一个地方。大家先坐下,这样,老板娘,一客不烦二主,有什么吃的,尽管上,大家都饿了。” 玉漱说着,手里拿着一张十两面值的银票,递给老板娘。 “这是押金,如果不够吃完再结算。” 老板娘接过银票喜上眉梢:“够了够了,公子莫怪,误会,误会!小二上茶” …… 菜越上越多,十多人围着一个大桌子敞开了吃。 正在这时,两个公差打扮的人进了酒楼,坐在角落的一桌。 “沈大人临走让咱们守在这里,也不知何时才能回京。” 一名公差倒了一杯水,坐着出神。 “我约莫很快,希水城失守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开的,咱们守在这里没有意义。” 这两名公差原来是沈蝶带来寻宝的,其他人走后,留他俩在此。 希水城失守了? 玉漱心神一震! 修士耳聪目明,随着境界的提高,听力会不可思议。但他们没有特别原因,不会留意别人说什么,除非扑捉到重要信号。 东部洲各国遇到紧急事情,一般用飞鸽传书,草原部落用鹞鹰,消息是很快的。 侦缉司说希水城失守,应该就是失守了。 帝国疆域广袤,各种势力交织,发生大事再正常不过,比如大行帝病入膏肓。 相形之下,玉漱宁愿相信大行帝驾崩,也难以相信希水城崩盘。 如果希水城失守,那么,曾与他共同战斗生活的军士们命运会怎样? 玉漱很想过去问问,但他与侦缉司有过节,现在还是待罪之身。 也许典狱司还没发现黑石窟越狱了一名重犯,不知发现会引起何等地震。首先侦缉司不止会全力缉捕,还会累及他的师门、家人、朋友。 想到此节,玉漱默念心诀,尝试着改变一下自己的容貌。 他自从学习了改变容貌的功法之后,还是第一次试用。 悄然改变一点点,让族长他们不至于难以接受。 玉漱倒不是怕了,返虚境修士与人类不在一个层次,可不是任人拿捏的。但杨赟手握国家重器,他不能不顾及别人受累。 听到希水城失守的消息,玉漱再也不能安心吃饭了。 “季兄,坦诚地说,我是阳角城原城主,那个地方我说的算。下一步我要送族长他们去阳角城。你最好也一并过去。按说离家这么长时间,你应该先回家看看,但族长他们暂时需要你做翻译,没有你玩不转。你先和我去阳角城,薪酬待遇从优。” 玉漱正式向季越发出邀请。 “好啊,我原来在睢城也是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自从老母亲过世之后,家里就没什么亲人了,我愿意追随公子。” 面对玉漱的邀请,季越显得很高兴。 “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去冥界之前,我刚从黑石窟越狱出来,恐怕容貌和姓名都得改一下,你回头和族长他们解释一下。” 玉漱这段话是传音。 “啊?公子,你也太牛了,请收下我的膝盖!” 季越激动得让族长他们莫名其妙。 眼前看似普通的少年,竟然是阳角城一城之主,又是返虚境修士,而且从黑石窟越狱,前所未有。 注定不平凡! 第92章 廖桓 这一天 艳阳高照,热浪滚滚。 阳角城城卫被晒得蔫头耷脑,只见远远走来一支车队。 城卫强打精神,看着车队走到城门口。 “下车,检查!” 车夫跳下马车。 “全部!” 年轻的城卫挥手喝道。 另外一个稍大的城卫在不远处遮阳伞下注视。 “我记得以前没有这样的规定吧?” 一个相貌平凡的年轻男子下了马车,正是易容后的玉漱。 “少废话!全部下车!” 族长、季越两人下了马车,瞅着玉漱,似乎无声地问,阳角城是不是他的地盘。 玉漱:“其他人不用下车。” 族长一行人是机密,他不想让别人知道。 “把你们的赫连昭队长叫来。” 玉漱话分两截,后半截是对城卫说的。 城卫上下睨视比自己还小的少年,没好气道:“我们赫连大人也是你能见的?” 远处遮阳伞下的中年城卫见同事与少年起了争执,起身大步走过去。 他刚要发声,耳中突然传来令他吃惊的一句话。 给他传音的正是眼前的少年。 “是,各位请稍等,我马上去叫赫连大人。” 中年城卫明显客气多了。 年轻城卫有些发懵,“怎么回事?” 中年城卫看了他一眼,转身一路小跑,不见了。 “阳角城有两个卫队,城卫归赫连昭管,治安归铁楠管……” 玉漱一边等赫连昭,一边向族长解释,当然族长耳濡目染,已经能听懂点,但还需季越翻译。 眼前平平无奇少年闲庭信步,又对阳角城了如指掌,让城卫有些发懵。 …… 赫连昭很快就到了。 “请问,哪位是公子的信使?” 赫连急急忙忙问。 玉漱简明扼要传给他一段话,告诉他因为越狱,自己不仅改头换面,也改名换姓,叫王树。 “嗯嗯,明白,明白,先生,里面请——” 赫连队长恭恭敬敬给车队放行。 “队长,还没检查……” 城卫委屈道。 “还检查个鸟!”赫连身边的一名护卫回怼道。 玉漱临上车厢,一手掀开门帘回头道:“城卫坚持原则,干的不错!” 赫连昭顾不上玉漱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跟在玉漱车厢一侧步行护送,让后上车的族长、季越啧啧称奇。 “这个少年是什么人,如此大派头?” 赫连昭可是阳角城的大人物,能让他亲自护送,让人心下悚然。 其实,玉漱不需要这么大排场,赫连也不需要表现得如此恭敬,而是最近发生的事让他急了,不由自主跟着玉漱的马车一路跟随。 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一,希水城陷落,蛮族兵锋直指西京。 二,大行帝不能视事,有传言帝上驾崩。 三,蛮族睚眦必报,必将会分兵阳角城。 四,最关键的是,他最大的倚仗,玉漱失踪,最新消息,身陷黑石窟。 前两件事是整个人族的事,后两件可是他的大事。 这两天,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愁眉不展。 但就在最关键时刻,他听城卫说,城外来了个玉漱的信使,他当时还琢磨,莫不是玉漱抽不开身,托人给他带来了什么锦囊妙计…… 但他也不想想玉漱深陷绝地,怎么派信使。 岂不知,城外来的是玉漱本尊。 玉漱虽然年纪轻轻,但经过了这么多,赫连昭,包括铁楠和所有城卫,都不会把他当做少年,而是一棵能遮风挡雨的大树。 “你怎么还跟着?” 玉漱拨开窗帘诧异道。 赫连昭:“我想跟大人走走,踏实。” “……还有人愿意吃灰呢。” …… 车队很快在城主府门前停下,车上下来十多个穿着怪异的人。 “什么人?” 城主府卫士大声道。 赫连昭急忙上前,“自己人,不要阻拦。” 赫连昭、铁楠是阳角城的实权派,人尽皆知。 “大人不知道,苏健、肖露他们已经被召回宗门,现在主事的叫廖桓,不知你认不认识。” “廖桓主事?” “嗯,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没有被任命,算是留守。” “见过。” 玉漱直奔城主办公室。 他推门一看,一个脸色稍黑的年轻男子两眼微闭,仰躺在沙发上。 一个女子正给他洗脚,两个美女手拿毛巾在一边侍候。 “出去!” 廖桓眼皮都没抬,漠然道。 “啊?” “出去,敲门。” 廖桓惜字如金。 “廖主事,我是赫连昭。” 廖桓睁开眼,给他洗脚的女子赶紧停手起身,玉漱一看,竟是小倩,心中微怒。 “原来是赫连队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带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是何意?” 赫连昭很少来城主府。 “是这样的,这位是玉漱城主的信使,有事要和大人相商……” 他也不知道易容后的玉漱来城主府干什么。 “玉漱城主?他是什么城主?充其量算副城主吧?一个小小副城主还摆架子,派个什么信使,可笑!不要说玉漱的信使,就是他本人前来,我也拒见。” 不怪廖桓阴阳怪气,在场的人不知道,他因为没有得到宗门高层任命,一提城主两个字就气不顺。 玉漱忍不住,手里拿出一方印:“我叫王树,是玉漱的全权代表。” 廖桓眯缝眼,“就算你是某人代表,与阳角城何干?与我又何干?” “我要一间办公室。” “不可能!如果不是看赫连的面子,你们,要多远滚多远,送客!” 玉漱:“既然如此,就留你不得了,赫连,把此人赶出阳角城!” 赫连昭:“廖兄,得罪了!限你一刻钟之内离开阳角城!” 廖桓万万没想到,赫连昭竟然听此人命令。 “大胆赫连昭,我是宗门任命的主事,代理城主,你不维护城主,却与来历不明的人沆瀣一气,啊,我明白了,你们是想谋反!” 廖桓突然想到这一层,心中一惊,猛然跳起来。 洗脚盆顿时打翻,水洒了一地。 “贼子!哈哈,千算万算你们不会算道,我是宗门天骄,惩治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轻而易举!” 廖桓手一挥,一柄闪着寒光的软剑在胸前挽个剑花。 众人见他疯狂,急忙躲闪。 “世人都言吾癫疯,我杀世人如杀鸡……我先取一人头。” 廖桓言毕,软剑寒光一闪,直奔族长脖颈。 “啊?” 一边的美女失声惊叫。 谁也没想到廖桓会暴起杀人…… “砰!” 不远处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手中蓝光一闪,廖桓额头顿时出现一个洞,然后,他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直挺挺摔在地上。 死不瞑目。 第93章 头上有个洞 廖桓还没来得及交待遗言就死了,难怪,他还如此年轻,如果谁说他会早死,脑瓜子被拧下来都是轻的。 青春像一朵狗尾巴花,没来得及开放就凋谢了。 玉漱有点头大。 城主办公室死了人,不详,他下令封了。 遗体暂时存放在哪里,是焚烧,还是掩埋。是封锁廖桓死亡的消息,还是通知宗门派人来给他吊丧。 眼下有很多事要做。 此刻玉漱坐在原来的办公室,召集主要负责人开会。城主府人少房间多,原来的办公室还空着。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铁楠、小队长、城主府财务王博、族长、季越、包括侍女小倩都到齐了。 “把大家召集来开个会,我现在的身份表面是信使,化名王树,实际是——” 玉漱把容貌又改变回原来的模样。 “原来是城主回来了!”小倩惊喜道。 玉漱对待小倩从未像对待下人,所以他也赢得了老员工们的爱戴。 铁楠:“原来公子被抓进黑石窟是谣言,这下赫连有主心骨了。” “不是谣言,越狱出来的,所以暂时需要改名换姓。以后我就得以新名字存在了,希望大家不要走漏风声。 “第二是我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族长,大名公孙衍,这位是季越,都是新加入咱们队伍的,回头你们认识一下。公孙衍的存在也是机密。 “刚才廖桓死了,他的死是个意外。”玉漱继续说道。 “廖桓死了?” 雷万和几个小队长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我说了,他死于意外。这个消息不要宣扬。我召集大家开会的主要目的,是如何对付蛮族的入侵,赫连队长负责城防,先说说你的意见。” 赫连昭:“以蛮族睚眦必报的个性,在阳角城吃了大亏,必然会来报复,早晚而已,不瞒大家说,我一直为此烦恼不已。现有的城卫五千,虽经训练,但没经过实战,恐怕抵挡不住蛮族铁骑。” 玉漱:“上次咱们已经见识过风卫的厉害,正常对阵,说实话,咱们打不过,所以还要多请教公孙先生,他是炼器大家,看看他能不能打造一件对付骑兵的武器。” 季越把玉漱的话翻给族长。 公孙衍:“可以,但需要各种材料,场地,设施。” 玉漱:“好,大家都听见了,今后一段时间的主要任务是在公孙先生的带领下造新式武器,要场地给场地,要银票给银票,要材料给材料,铁楠王博在财务上支持,雷万负责公孙先生族人的安全,小倩姐,你负责公孙先生族人的后勤,城主府的后勤人员归你调度。” “是!” 小倩欣喜不已,她升官了。 …… 散会后,季越留下来。 “还有事吗?” 季越:“族长对廖桓的死有些不安。” 玉漱:“错不在他。你告诉他一切有我,不要放在心上。” “族长说,开枪的是佣兵,是保护他们的。” “开枪的女孩是佣兵?” 玉漱非常诧异,女孩身材矮小,他还以为是族长的后辈家人,没过多留意。 季越:“嗯,还有一个也是,开枪的叫冬青,另一个叫东卫,是族长雇佣的,她们弹无虚发,非常厉害!” “没想到。” 她杀伐果断,手中的枪堪比仙器,廖桓都被一击毙命,任何人对上她们都够喝一壶的。 …… 玉漱把星空一族安排在城主府后院,自己睡在办公室。 一晚上他也没睡好,为何?因为他心里有事,廖桓的遗体还放在那里,要尽快决定该如何处理尸体。 问题越想越觉得棘手,因为宗门这一关根本过不去。 像廖桓这样的天才弟子,不明不白的死了,宗门一定会查个底朝天,一旦得知是被杀,绝不会放过。 一宿过后,天还没亮,玉漱起身点上蜡烛。 他坐了一会,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轻声道:“元葆老祖?” 元葆老祖自从夺舍失败后,就一直寄生在他气海里,这也是双方妥协的结果。 “老祖在不在?” 元葆老祖只剩一个元神,跑不了。 “在,有啥事?” 玉漱召唤两次,脑海里收到清晰的回答。 “有副好身体,你要不要?” “不要.。” “为何?”玉漱纳闷。 “我现在挺好。” 玉漱:“……你现在是鹊巢鸠占,按照咱俩的协议,有了新身体你该离开了。” “我无力夺舍。” “我保证你一去就能夺舍成功。” “你如何保证?” “身体的主人不在。” 元葆老祖:“身体什么样?” “年轻的天骄,前途一片大好。” “有没有缺陷?” “没有。” 他不能说额头有洞。 “好吧……” 不要脸的元葆老祖,夺舍失败,竟然把自己的气海当家了,还想赖着不走了。 天还没亮,玉漱手举蜡烛潜进城主办公室。 他掀开遗体上的床单,天骄的尸身很鲜活,没有像普通尸首那样脱相,而是睡着了一般。 “元葆老祖,马上!不然主人回来了。” “好勒。” 随着回应,老祖的元神飘然而出,顺利没入廖桓的头颅。 “怎么一点阻碍也没有?” 元葆老祖纳闷,他夺舍不是一次了,觉得这次过于顺利了。 人的额头有个枣核大的地方,叫泥丸宫,元神就住在里面,元葆老祖进入泥丸宫没有一点阻碍。 老祖看出不对劲了,原来泥丸宫通向外面有个通道,他就是从这个通道进来的。 怪不得他感到异乎寻常的顺利。 不对,这是一副残缺的身体,而且缺陷就在额头上! 元葆老祖明白已经晚了。 随着元神的驾驭,“廖桓”的身体能动却起不来。 嘴唇开阖能发出声。 玉漱忍住笑:“老祖,你现在怎么样?” “我想日你先人!” “咋还急眼了?” “你看不见额头上有个洞?” “老祖,抱歉,我听说有个天骄刚去世就先想到了你,急急忙忙之间,没注意他头上有个洞……不会对你老人家有太大的影响吧?” “瘫痪,你说有没有影响?” 玉漱:“那怎么办?” 第94章 我是三公主的人 元葆老祖:“我想回到从前。” 玉漱:“休想!不是,我是觉得你寄人篱下的日子太难过,一个人自由自在多好……” “太憋屈。算了,这副躯壳除了头上有个洞,其它还能将就。你把洞给我修补一下。” “怎么修?” 玉漱一脸为难。 人体之复杂,人自身都一无所知,尤其头部,构造之精密,令人叹为观止。 一般人头上若有个洞,早完了,幸亏是宗门天骄。 但想把这个洞修补好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老祖:“我问你,宗门修炼靠什么?” “靠丹药。” “那不就得了吗?” 玉漱:“你是说,丹药能修补你头上的洞?” “对极了!你听说过还大魂丹没有?” 玉漱哪听说过这个。 “没有。” 老祖:“大还魂丹能养血生肌,极其珍贵,你先给我找一颗大还魂丹,看看疗效。” 玉漱接触过丹药的都是普通的,大还魂丹,连听都没听说过。 “给个提示。” 老祖前世是商会会长,见多识广,还得把球踢给他。 “你听说过丹谷吧?” “没有。” “三大真君听过吧?” “……也没有。” “一问三不知,也不知你咋修炼的!” 老祖胸脯起伏,有些被气着了。 “我真不知道。” “那我就直说了,东部洲最大的丹药宗门是丹谷,丹谷的掌门叫南华真君,欲求大还魂丹——” “老祖,你逗我玩呢?那个层次我能接触到吗?”玉漱打断老祖。 “真君自然有后辈弟子,你想法和他们搭上关系。如果是以前,这都不是事。” 玉漱:“那我打着你的旗号去?” “别,别,打我的旗号不好使,会适得其反。”老祖阻止道。 “我根本没接触过丹门弟子。这样,现在蛮族入侵,我要做的事很多,等别的事办完了,咱寻仙访药,你看咋样?” 老祖:“我头上的洞必须马上修补!一个月之内得不到治疗就死翘翘了。这样,我又想起来一个线索,真君有个亲传弟子,比真君有名,你一定听说过。” “叫什么名字?” “她是当今帝上的三公主,叫杨鳯,你听说过没有?” “听说过。” “好了,线索已经有了,你马上就办。另外,我行动不方便,派两个人来护理。” “可以。” “必须是美女!” 呸!有人伺候就不错了,还美女。 …… 两人又聊了两句,玉漱就出了办公室。 天已放亮。 早餐店出了摊。 玉漱信步走到大街上,在早餐店买碗粥,一碟咸菜,一个馒头。 平时他都能吃出滋味,可此时他有些心不在焉。 如果不是自己能穿越虚空,给老祖求大还魂丹就太难了。 修炼到了返虚境,万里之遥也在一夕间。 一般人不相信人能穿越虚空,说修炼反人类,确实有些反人类。 修士能做的反人类的事多着呢。 有的人可能会想,人如果真有那两下子,为何不公开表演,出大名、发大财? 关键是这种超常的东西是不能拿出来炫耀的。 说白了,就是不让普通人看,你一个傻乎乎的普通人,嘴里一边咒骂修仙,一边修仙,好处都让你一个人占了,怎么可能? “少年,粥喝完了管添。” “好的,谢谢。” 早餐店老板三十出头,腰上扎个围裙,忙着蒸馒头。 “店里收入还行吧?” 玉漱问。 “嗯,还不错。自从少年城主扫除黑帮之后,城里的买卖都好干了。只是最近传言蛮族入侵,不知会不会打到这里,打到这里就坏了。”老板一边忙一边说话。 “城主府会有办法的,再说那么多城卫能守住城的。” “但愿吧。听说城主府的人都撤了,城卫和我们老百姓一样心慌……” 老板的话让玉漱猛然想到,如果想守护住阳角城,他必须在。 原来他想作为一个修士,置身事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就行,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 玉漱回到城主府,开个早会,告诉大家,“廖桓”没死,他只是受了一点伤,让小倩安排两个人护理,其他人全力以赴支持族长打造新武器,他暂时外出为“廖桓”寻仙访药。 族长赞扬天骄不可思议的生命力,保证绝不辜负公子的信任。 玉漱最后觉得没什么可嘱咐的了,道:“散会。” 族长、季越还有两个女孩留了下来。 “还有什么事?” 季越:“是这样,族长的意思是,让你带上冬青、东卫,保护你的安全。” “是,”族长嘴里简单蹦出一个字。 两个女孩看着玉漱。 “不用。”玉漱摆手。 女孩神色略显失望。 季越:“她们很厉害的。” 玉漱:“我知道。但我这次得快去快回,需要穿越虚空,无法带她们。如果是寻常走动,安全可以倚仗她们的,你向他们解释一下。” “好。” …… 丹谷在帝都之南四百余里。 四百里对于交通不发达的地域距离算不近了。 玉漱踏入虚空,直接飞向西南。 简单说说穿越虚空,这种能力对于普通人来讲,似乎不可思议,但对大能之辈,尚属于小能小术。 穿越虚空不算什么,只要肉身修炼到返虚境自然能做到,穿越空间才算厉害。 只要一动念。 仙家做什么只要一动念。 并不是传说中的,需要翻筋斗才能启动。 另外,玉漱到大世界之后会知道,他这种出行是最简单的,一般仙人出行屁股下面都有个东西,比如麒麟,狮子,飞禽什么的,至少也有个屁股垫…… 玉漱脚下空空如也。 他估摸差不多到了丹谷地界,一步踏出。 四周翠绿如洗,鸟语花香。 “大胆贼子,为何擅闯山门?” 玉漱正观察周围的环境,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娇咤。 他定睛一看,不知何时,前面闪现出来一个绿裙少女,手拿长剑,远远指着他。 “这位师妹,在下是七星岩修士,名叫玉漱,现今化名王树,特来拜访三公主杨鳯。” 少女:“为何找她?” 玉漱:“我是三公主的人,找她有事。” 第95章 杨鳯 “三公主没功夫见你。” 玉漱:“拜托这位师妹,我跨越千里,一路风尘才来到丹谷。真的找三公主有急事。” 绿裙少女收了剑,脸上带着一抹笑意道:“都这么说……” 都这么说?难道还有很多人来求大还魂丹? “这位师妹,麻烦你向三公主通报一下,她实在不见我也没办法。” 少女上下打量玉漱,道:“不忙,我问你,你是怎么闯进内院的?” “内院?我就,这么进来了。” “你不说实话,我禀报刑罚殿,让她们把你扔到后山喂野狼,哈哈。” 少女想到有趣处,忽然笑了。 他确实没说实话,但实话太容易误会。 “你们这些无赖男人,编各种故事想方设法接近大师姐,看在你长的还算顺眼的份上,赶快回头,我不为难你,要知道别人可没有我心眼这么好。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妄想追求大师姐。” 少女话让玉漱忽然明白,原来是她误会了。 “三公主是你们大师姐?” “这你都不知道?” ……我去!就三公主那相貌,根本就没法看!陪嫁个王位都得犹豫三天。但是该咋地是咋地,三公主善良是没说的。 “我发个毒誓:苍天在上,如果我玉漱对三公主有非分之想,天打雷劈!” 少女见玉漱诅咒发誓,有些发懵,“那你来干啥?” 玉漱无奈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找三公主有事,是救命大事。” “好吧,我去告诉大师姐。你千万别乱动,内院不是男人该来的地方,万一走错了,谁也救不了你。”少女叮嘱道。 “知道了。” “那我去了哈。” “快去。”玉漱催促。 …… 丹谷与其它宗门不同,丹谷的建筑都掩映在林荫里,人也很少,除了刚才那位绿裙少女,许久不见人。 清幽得虫鸣都显得烦人。 玉漱正时不时踢着脚下的石子,几个少女忽然笑语晏晏从远处走来。 ……不得不说,几个少女像选美选出来的,姹紫嫣红,美丽动人。 如果是一般男人,眼珠子都得看掉出来,幸好玉漱常年修炼,受影响不大。 几个少女簇拥着一位黄裙少女,出落得更楚楚动人。虽不能说国色天香,也八九不离十。 “大师姐,就是他。” 去而复返的少女指着玉漱道。 “他就是大师姐的人?模样不赖嘛。” 又一个少女装模作样评价,引起其她人的一阵嬉笑。 玉漱看着这位美丽的大师姐,一脑门问号。 她根本不是三公主。 “喂,少年,三公主来了,你是三公主什么人,从实招来。” 绿裙少女叱道。 黄裙少女:“我就是三公主。” 要么他以前见的不是三公主,要么是大行帝另有私生女,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玉漱:“我确实是三公主的人,但是不知道哪里搞错了……我曾经在皇家别苑见过三公主。” 黄裙少女打量着玉漱,道:“你就是两年前被奚总管抓的那个小孩?” “是呀,我是!” 黄裙少女:“我就是三公主杨鳯,当时就是我救的你。” “啊。” 杨鳯:“你变化挺大的。” 变化再大也没你变化大,是吧? 杨鳯转头道:“他确实是我当年收的孩子,我的门人。” 门人就是跑腿的。 “哦。” 其她少女一副我懂的表情。 “你们不要阴阳怪气好不好?” “哦。” “不理你们!” 杨鳯转过头问:“对了,这里是丹谷内院,禁止男子涉足,你是怎么进来的?” 怎么进来的? 玉漱张口结舌。 “唉,还是原路返回吧,你不要像那些登徒子一样纠缠不休。丹谷也不允许世俗男子进入,我时间宝贵,就不留你了。”杨鳯轻叹口气道。 “三公主,我找你有事。” 玉漱眼见杨凰要走,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求药的。 “什么事?” “求一颗大还魂丹。” 杨凰有些惊讶,脱口而出:“这不可能,大还魂丹极其珍贵,我无权分配。你求大还魂丹做什么?” “我有个朋友受了枪伤,要死了……” 玉漱说着,眼角泛起泪花。 他拿出不要脸的劲头,豁出去了! 反正封不上天骄头上的洞,宗门饶不了他。 “你别急,”其她少女见玉漱眼泛泪花,比他本人还急,“大师姐,替他想想办法嘛。” 杨鳯:“一般枪伤用金疮药比还魂丹有效,听名字就知道,大还魂丹主要作用于神魂。” 玉漱:“他的枪伤在头上……” “离这里远不远,要是不远我可以跑一趟,替你看看……” 三公主真的是水晶一般的心灵。 玉漱:“不算远,在阳角城,过了西京往东拐就是。” 过了西京到阳角城比西京到丹谷还远…… 杨鳯微蹙眉头:“阳角城?你从阳角城到这里走了几天?” “一天,不是,是一炷香的功夫。” 众少女哗然。 杨鳯顿时面如寒霜,道:“我以诚待你,想不到你竟满嘴胡言乱语,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玉漱:“上苍可鉴,我有一句欺骗三公主,天打雷劈。” 绿裙少女:“他可好赌咒发誓了。” “我是穿越虚空来的。” 玉漱眼瞅自己惹了众怒,急忙补了一句。 杨鳯轻叹摇头。 玉漱沉吟一下,没有一步踏入虚空,而是神速从空间戒里取出法袍穿上。 “各位请看。” 袅袅余音还未消散,玉漱已原地消失。 这不是穿越虚空,而是穿进了幽冥。没办法,穿越虚空真的是轻易不能展示的。 “啊?” 少女们失声惊呼。 杨鳯也懵了,师父有这样的能力不足为奇,因为师父是准仙,但发生在一个少年身上,太难以置信了。 “回!” 少女们还没从震撼中反应过来,只听一个回字,玉漱又原地出现了。 霎那间,少女们看玉漱眼神焕发出别样的光彩。 “好酷哦。” 细心的少女注意到法袍袖口上的骷髅。 杨鳯迷惘了:“这就是穿越虚空?” 玉漱摇头:“不是,我身上穿的是法袍,刚才到冥界打个转,以证明我所言不虚。穿越虚空实在不能在众人面前展示……” “嘻嘻,大师姐,你好有福气呦。” “大师姐,把他让给我吧!” “大师姐……” 少女们肆无忌惮取笑,把杨鳯闹个半红脸。 第96章 南华真君 女孩们有个共性,就是她们凑在一起的时候的时候,言语比男孩泼辣得多。 “你们都闭嘴!” 杨鳯生气了。 修炼宗门的大师姐不是按年龄称谓的,而是按实力。 众姐妹见大师姐愠怒,顿时噤若寒蝉。 “玉漱,大还魂丹太过珍贵,确实需要我师父下令才能取得,我师父不在,估计快回来了,你如果不忙可等一两天。”杨鳯正色道。 玉漱内心转念,他高来高去,回阳角城也行,但是如果南华真君很快回来,不妨等一下,也显示自己的诚意。 “好,我愿意等。” 杨鳯:“山下有小镇,山上也有客栈,你住在哪里随意。不过还是宗门内条件好些。” 玉漱:“我喜欢山中的空气,就住山上。” …… 杨鳯吩咐人把玉漱安排在丹谷客栈中。 客栈坐落在半山腰上,是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站在二楼平台远眺,山坡上田地一览无余。 玉漱刚住进客栈不久,杨鳯到了。 “刚才人多,有些话不便说。” 她解释来的原因。 “我知道。”玉漱点头。 “住这里还习惯吧?” “这里空气好,有客厅、卧室还有单独的修炼室,条件太好了。” 玉漱一边说话,一边给三公主搬了一把椅子。 “请坐。” “你可能对我有另外的印象,那是因为师父不准我在俗世中示以本来的容貌。” “嗯,明白。” 玉漱太理解了,不要说国色天香的美女,就是他作为一个少年城主,也曾饱受粉丝之围观。 只是他不能理解三公主为何把自己整得那么丑。 “另外,我不知你求大还魂丹到底为何,但说实话,此次求丹委实不乐观。” 杨鳯盯着玉漱的眼睛道。 玉漱两手一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求不到丹药,朋友死了就死了,也不怨我……” 反正他尽力了。 “阳角城有好玩的地方吗?” 三公主的思维也太跳脱了…… 玉漱正琢磨如果求不到丹药,廖桓之死事发怎么办,没想到她突然问到好玩的地方。 “阳角城是个港口,海风又湿又咸,没啥好玩的。”玉漱下意识回答。 他倒不是想这么生硬的说 ,而是实情,阳角城与丹谷的风景简直云泥之别。 “哦。” 杨鳯淡淡地回了一个字。 …… 杨鳯走后,玉漱进入修炼室,他好久没打坐修炼了。 所谓的修炼室,就是房间里面有蒲团,或者坐垫,有的房间还有为武修准备的兵器,但大多以简约为主。 玉漱坐上蒲团不久,就闻到了一股馨香,非常淡,就像绿豆粥的香味。粥他都喝过,所以对这种香味并不在意。 他静下心,专注打坐。 修士修炼,打坐是一条有形的路,一条捷径。 无论是何门何派,如果不打坐修炼,那太可悲了。 人生不知世上有修仙是可悲的,修仙不打坐更可悲。 为何说修仙不打坐是可悲的?因为人生很短,知道人能修炼成仙已经很不容易了,但在短短的一生中,不打坐根本修不成。 打坐那种几乎无休无止的的痛苦也是无与伦比的,但这是向更高层次迈进的必由之路。 随着时间的延长,忍耐力的加深,修士会明白很多修仙的法理,也就是提高了悟性。 当然,痛苦不是真的永无止境,会苦尽甘来。当腿上疼痛越来越弱,就是苦尽甘来快来的那一天。 前面说过,修士长期打坐修炼,随着层次的提高,丹田处会生长出元婴。元婴端坐在莲花座上,双眼紧闭,它是修士的第二身体。 而且伴随元婴,外面有个透明的气泡,元婴长,气泡也跟着生长。 这个气泡长到足够大的地步,会在修士身体中几进几出,反复出入修士的身体,生成一些东西…… …… 第二天,杨鳯早早来了。 “算你运气好,我师父回来了。” “这么快?” 玉漱忽然觉得自己没什么准备。 求人家珍贵的大还魂丹,你说求就求了?拿什么求? “你咋还扭扭捏捏的了?多少人想想见我师父还见不到呢,走!” 杨鳯一把拉起玉漱的手就走。 ……尽管玉漱拉女孩的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仍然没有形成免疫力。 仍然有异样的感觉。 那是一种滑腻温柔的感觉。 …… 和其他宗门高层一样,杨鳯的师父也住在山顶。 真君的房子像个小号的宫殿,古朴庄严,周匝果树成行。 “师父,我把人带来了。” 杨鳯一进大殿,就把玉漱推到前面。 “就是他。” 真君可是东部洲顶尖大佬,玉漱好奇真君长什么样,可是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位衣着华美、头挽发髻,面无表情的中年美妇。 她就是杨鳯的师父,大名鼎鼎的南华真君? 真君坐在大殿中央,用严苛的目光朝玉漱从头到脚扫一遍,道:“他就是你说年少有为的天骄?” “见过真君!”玉漱行礼。 杨鳯快步走到南华真君的身边,“他是为我做事的嘛……” “我是三公主的人。”玉漱连忙补充。 南华真君一脸嫌弃:“你是三公主的人,我怎么不知道?” 什么事你都得知道?真君防备的态度让玉漱心中有一丝不悦。 杨鳯挽起师父的胳膊,嗔声道:“师父,他还是小孩的时候就为我做事了。” “是的。” 南华真君:“这个事先放一边,鳯儿,我一再嘱咐你们,不要和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有什么瓜葛,你们就是不听。尤其是你,身份特殊,有多少臭男人对你垂涎三尺……” 真君毫不客气,当着玉漱的面,话尖刻得让人无地自容。 杨鳯满脸通红:“师父,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这事先放一边。少年,我问你,你来找本君有什么事?” 杨鳯不敢看玉漱的脸,忙道:“求一颗大还魂丹。” “让他自己说。” 玉漱上前一步,谦恭道:“对向真君求一颗大还魂丹。” 虽然他对真君的印象不怎么好,但毕竟是有求于人,起码的恭敬态度必须是要有的。 第97章 认地 “大还魂丹嘛,虽然珍贵,但不是不能求。” 玉漱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真君扳着脸自顾自呷了一口茶,接着道:“丹谷有个规矩,就是普通的丹药可以购得,而珍贵的丹药则要看贡献,说白了,就是靠关系,看求丹人的背景,你不是天骄吗?那就先说说你的师承。” 杨鳯一脸窘迫道:“师父!” 玉漱明知真君有意刁难,但还是老老实实道:“回真君,我来自一个小山村,自幼与慧明师父生活在一起,后进入七星岩跟随子墨大长老,再无其它师承。” 杨鳯眼睛睁得大大的,她还是也头一次听说玉漱的传承。 真君:“子墨?没听说过。慧明是不是佛门的?” “是。” 玉漱鼻子莫名一酸,师父从来都孑然一身,难得有个中年美妇还记得他。 “一根筋的人在世上已经很少见了,慧明就是这样的人。不是我不理解,其实绝多数人都很难理解。” 很难理解什么?玉漱不明白,静等真君的高论。 “曾经佛门还是很受欢迎的,是佛弟子把自己的路走绝了!诸如,他们说无我,没有自我,坐在这里的是何人?说话的又是谁?用各种似是而非的名称绕来绕去,自己都不明白,还有,一些假的佛门弟子打着佛门的旗号大肆敛财,难怪被灭……” 从跟随慧明师父起,玉漱就没记得师父与哪个女子接近过。 难得真君与慧明师父相识,他大胆地幻想,真君背不住是师父的老相好。 如果两个人有过一段,求丹的事就成了一半,但真君后面的话,像是在故意贬低。 “无我的意思不是说没有我,而是一种高深的境界。” 玉漱忍不住辩驳一句。 他越修炼,师父的形象在他心中越高大,容不得他人贬损。 “哦,看来你也得到了慧明的一点传承,那你说说,你现在修炼到什么境界了。” 玉漱傲然道:“返虚境。” “哦?返虚境还是很少见的,鳯儿你怎么没说?”真君转向杨鳯问。 杨鳯:“我不是说他是天骄了嘛。” 玉漱是返虚境,她也才知道。 “看座,上茶!” 真君得知玉漱是返虚境,态度立马改变。 杨鳯松了口气。 丫鬟听到召唤,从偏殿出来给玉漱倒茶。 真君:“你是叫玉什么来着?” “玉漱。” “玉漱,我曾与你师父相识,探讨过修炼的道理,不介意我叫你一声贤侄吧?” 真君转变之快,语气之亲切,让杨鳯脸上发烫。 玉漱:“当然。” “返虚境是帝国,不,在东部洲也是响当当的天骄了。” 真君又低头呷了一口茶,“慧明虽然毫无声名,没想到弟子却这么出众。他现在怎么样了?” 玉漱:“我师父不在了。” “什么意思?年纪轻轻就挂了?” 玉漱不作声。 “对不起,天不假年。说起来,慧明当年也是了不得的人物,没想到。从表面上看,我与你师父对修炼的理解水火不相容,其实仔细想来,也算是殊途同归。”真君自顾自道。 什么意思? “贤侄一头雾水是吧?本君高居东部洲修炼界顶端,你觉得是如何修炼的?” 真君是大乘境,也是准仙,修炼的法诀是宗门的核心秘密,如何猜得? “真的不知。” 真君:“说句实话,本君的秘诀就是——远离男人!” ……也太粗俗了。 真君话音刚落,杨鳯的脸蛋顿时红的像熟透的苹果。 玉漱睁大天真的眼睛,假装没听懂。 “你师父是不是也教过你,山下女人是老虎?” 杨鳯终于受不了,掩面而出。 这个老不正经的女流氓! 玉漱心中一点敬意也无…… “真君,我师父修为高深,不是外人能揣度的。我只是来求一颗大还魂丹……” “哦,差点忘正事了。这样贤侄,按说以你的潜力,绝对有得大还魂丹的资格了,但是还得按宗门的规矩来。其实也不难,按照规矩,凡求珍稀丹药者,认领我们丹谷的一块地!不用购买,地由宗门无偿提供,你只需种上各种药材……”真君认真讲解。 玉漱听明白,就是由他出一笔钱,给丹谷培养一块药材地,这块地名义上是他的。 “我同意!” 真君:“好,那就不耽搁你时间,回头让让人带你去后勤殿找毋长老,安排完了,我给你丹药。” …… 真君派一个丫头带着玉漱,先去后勤殿见毋长老。 毋长老也是个中年女子,见是真君带来的人,也没有多说,让他叫钱,就交钱,让他买种子就买种子,最后毋长老要亲自带他去认地。 “我就不用去了吧?” 玉漱有些为难。认领只是名义上的,他出钱,地还归丹谷伺弄,他又不能真的去种地。不是不能种地,而是真没时间。 “不行,必须本人确认地界。” 毋长老面无表情,毫不通融。 “好吧。”玉漱无奈。 买种子、租用农具、雇佣人手,杂七杂八,已经花去了他二百多两银票,二百两银子买一颗大还魂丹也值了,不差最后一步了。 “自从宗门实施认领措施之后,丹谷的药地非常抢手,要知道地是有限的,熟地已经没了,特殊地段还有。 “像你这般年纪轻轻认领的,还是唯一一个。 “能认领药地说明和我们丹谷搭上了良好的关系,对你修炼极为有利……” 一路上,毋长老絮絮叨叨,不厌其烦。 玉漱左耳出,右耳冒,有一搭无一搭应承着。 走了很久,他从山顶到山腰,再到山底,直到看见远处有个小镇。 很多地方都是这样,宗门建立之后,依托宗门会很快建立一个世俗的小镇。 “下面的小镇叫丹谷镇。” “哦,我认领的药地还有多远?” “快了,快了,马上就到。” 玉漱自从离开慧明师父,步行的时候很少了,更很少走这么远的路。 仿佛回到了孩提时代。 “到了,到了。” 毋长老手指山脚边一块秃地大声道。 这块地呈长条形,宽二十丈,长不知多远,和其它姹紫嫣红的的地不同,上面光秃秃什么也没生长。 第98章 火之灵 “这块地为什么没种?”玉漱疑惑道。 毋长老:“新开发的,因为认领的多,地不够用才拿出来。” “哦,我的在哪?” 地是一块块的,大小差不多。 “因为季节过去了,最近也没人认领,这一片暂时就由你管理吧。” “啊?” “有什么困难吗?” 虽然不用自己种,不用自己收,但认领这么大一块,也让玉漱畏难。 “没、没什么困难。” 玉漱只想早点结束,领到还魂丹回家。 “播种伺弄什么的不用你,但你也需用心。还有,这块地是丹谷最外围,看见这条沟了吧?沟里是咱们丹谷,外面是小镇,你有保护地界的义务。” 毋长老指着一条蜿蜒的壕沟道。 “……还要保护地界?” 那不成丹谷的保安了吗? “其实也没什么,整个小镇的人都靠丹谷生活,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 “那就好。” …… 玉漱认完了自己的地,和毋长老一道回见真君。 “认领手续都办完了吗?” 毋长老:“回真君,一切已办理妥当。” 玉漱点头。 真君拿出早已准备好了的玉瓶,一颗晶莹剔透的拇指大的丹药静静躺在瓶底。 怪不得丹药珍贵,就是盛药的玉瓶,也价值不菲。 玉漱接过玉瓶放进储物戒。 “叨扰真君了,有空去阳角城溜达,因为急着救人,不再耽搁了,多谢!” 南华真君:“切记,不忙的时候回来照看一下你的药材地,不送!” 玉漱走后不久,杨鳯急匆匆进了大殿。 “师父!” “怎么了?” “你是不是让玉漱认领了药地?” “是啊,” “那不是坑他吗?别的认领人都有势力背景,他什么背景也没有……” “他自己主动送上门的,怎么能说是坑?还没说你,记住,以后不经我允许,不要滥收什么门人!” …… 此时玉漱已经踏上虚空之路,这次求丹之旅还算顺利,不仅认识了东部洲顶尖大佬南华真君,还认领了一大块药田,以后再需要丹药,也有了门路。 遗憾的是,走的太匆忙,没来得及向三公主道别。 玉漱回到城主府,首先去看廖桓,准确地说,是元葆老祖与廖桓的合体。 屋里没人,廖桓直挺挺躺着,额头上盖着一块芭蕉叶。 像是死了。 “来人!” 两个少女慌慌张张进门。 玉漱一看不认识,问:“你俩是新来的吧?” 一女孩怯怯回道:“是。” “我叫玉漱,是新任城主,他是不是你俩负责护理?” 玉漱手指廖桓尸首问。 两个女孩听玉漱自报家门是新任城主,更加慌张。 “是我们,我俩害怕……” “不用怕,他头上盖着芭蕉叶是怎么回事?人是不是死了?” 一个少女摇头:“我盖的,太吓人了。不知死没死。” 俩女孩一个比一个胆小,不知小倩怎么安排她俩的。 “老祖,死没死,回个话!” 玉漱喊了一句,本来他不害怕,但不知怎么,有些胆怯掀芭蕉叶。 “鬼叫什么!” 芭蕉叶下清晰传来老祖的声音,让玉漱一颗心落了地,他还是很担心廖桓真的死去。 “你俩先出去。” 俩少女听到老祖说话,脸色煞白,听到玉漱命令,如蒙大赦,战战兢兢出了门。 老祖:“快把这该死的叶子拿开!大还魂丹到手没有?” “到手了。” 玉漱掀开叶子,把丹药举在老祖眼前。 “有你的,那娘们太难弄了,一般人弄不了,快把丹药给我用上。” 从老祖的话中能听出来他从前在真君那吃过瘪。 “怎么用?” “外敷。” …… 玉漱处理完老祖的事,季越来了。 “公子,族长太忙,我过来替他汇报一下。制作新武器的工作还算顺利,公孙衍设计的东西叫炮,他说是一种很原始的武器。别的材料都能搜集到,问题是炮管需要铸铁冶炼。” 玉漱:“有什么问题吗?” 季越:“问题是阳角城的火达不到熔点,公孙衍让我来问你能不能解决。” 修炼界都知道,宇宙中有各种各样的火焰,火是构成宇宙空间的基本元素之一,非常重要,但人界的火焰一般很普通。 玉漱有些头大,硬着头皮问:“族长没说需要什么样的火?” “无根之火,无源之火,仙界之火,只要不是普通的火都行,族长就是这么说的。” “没有别的办法?” “族长说,勉强熔炼不是不可以,但有炸膛的危险。” “好吧,我来想办法。” …… 季越走后,玉漱第一个想到了檀君。 冥界的火肯定与人间不同,比如地狱之火,红莲业火,他不止一次进入冥界,后悔没注意冥界的火是什么样的。 但玉漱又转念,幽冥的东西,在阳间是禁忌,比如忘川之水,彼岸花,冥界的实物是不能合法地被取走的。 有了,玉漱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黑石窟半山腰不是有一朵超凡之火吗? 一个时辰之后,玉漱已出现在大夏帝国最臭名昭着的监狱,守卫森严的黑石窟半山腰的石屋中。 石屋斑驳,一灯如豆,亘古不变,仿佛在静静地燃烧着岁月。 “小家伙,你好吗?” 玉漱和眼前的一小朵火焰打招呼。 他以往会和和小狗小猫打招呼。 在山里会和小鸟打招呼,还会招来鸟儿叽叽喳喳的回应。他知道,鸟儿们非常不欢迎他,因为鸟窝就在附近。 他也和小溪里的鱼打招呼。 他们都是有生命的,但是他还从未和一朵火焰打招呼。 “你好!超凡之火。” 火焰忽然弯曲一下,似乎听懂了他的话。 玉漱心中一动,原来他感到这朵火焰的亲近并不是错觉。 人们常把东西分为死物、活物,活物就不用说了,死物是没有生命的,比如一只碗,一堵墙,没有生命。 一段枯木,原来曾经有生命,现在没有了。 但有的人不这么认为,这暂且不谈。 火焰,流水,星球,你认为它们有没有自己的生命? 玉漱此时真的相信火焰有自己的生命,也就是传说中的火灵。 第99章 故人来访 没过多长时间,黑石窟外,虚空中再次出现了玉漱的身影。 不用说,他已经成功地得到了石屋火种。 他此时内心高兴又忐忑,高兴的是,得到了超凡之火的认可——不是连铜灯一锅端,那样就简单了。 黑石窟警卫卢刚一再强调铜灯的重要性,玉漱不能不管不顾,不讨人厌是做人起码的素质。 火焰是构成宇宙空间的基本元素,但是它与其它基本元素有个不同之处,就是能无限分身,而且高阶的火焰无需介质。 玉漱带走的是业火的分身。 在他的手腕上,有个火焰的虚影,当时火焰一闪而入,没入了他的手腕中。 业火可是非常厉害的,曾经有人无故自燃,莫名烧成人形火炬! 自燃与业火有关,足见其可怕之处。 …… 玉漱回到阳角城,收起杂乱的心思,直奔星空一族的制造基地。 安全起见,制造基地就选在离城卫营不到百丈远的院落中。 族长见玉漱亲至,放下手里的活计和季越一起迎接。 季越:“火焰有眉目了吗?” 玉漱点头:“已经得到了。” 非凡之火就在他身体里,只是他不知如何把它请出来。 三人说话间,族长把玉漱带到一个很大的火炉边。 炉火熊熊燃烧。 族长介绍:“这里的火看着猛烈,实际温度达不到熔点。” 季越:“高阶火呢?” 玉漱尴尬地伸出左臂道:“就在这里。” 季越:“啊?” “你们仔细看,是不是有个火焰的虚影?就是它。” 族长:“是了,高阶火有灵性,能随人意愿,召唤它就会现身。” 季越翻译。 玉漱抬起左臂念叨:“尊贵的非凡之火,请出来助我一臂之力!” 话音未落,一朵小小的火焰悄然出现在玉漱指尖。 “请助力。” 玉漱对着炉火一弹,火焰瞬间消失,前面红彤彤的炉火“嘭”的一声,变为蓝色。 族长大喜:“成了!” 随后,玉漱在季越的陪同下,简单参观一下基地环境,嘱咐有需要及时告诉他,就回了城主府。 玉漱是提供财物,解决麻烦的,他并不是宇宙无敌大元帅,对制造武器一窍不通,在那里还影响人家工作,放手让他们干就是了。 …… 刚到城主府门口,护卫告诉玉漱,有一位同仁前来拜访。 “在哪?” “会客室。” 同仁?七星岩都以师兄弟相称,难道是特别行动营的? 玉漱噔噔噔上了二楼。 二楼有个专门会客的房间,平时用到的时候不多。 玉漱推开虚掩的房门——茶几上的水未动,一陌生的女子背影依窗而立,望着窗外。 “咳!” 女子听到玉漱的咳嗽声,转过身。 “苗总兵?” 玉漱没想到,来人竟是林启荣手下的总兵苗栗! “没想到?” 苗栗嘴角含笑,虽然不是甲胄在身,但依然英气逼人。 “嗯,你怎么来了?” “你可能听说了,希水城陷落,陈平安免职,王方战殁,林帅下狱。我等作为林帅部下也是待罪之身,天下之大,无处可去。之前听说你深陷黑石窟,后来又有传言你已经越狱,我就想来阳角城看看,想必你如果出狱肯定会回你老巢……” 玉漱:“等等,林帅下狱了?” 王方他不熟,但林帅可是他准老丈人。 苗栗:“是,希水城陷落必须找个替罪羊。林帅一贯主张避敌锋芒,依托城池固守,但杨鹤不知出于何种目的,极力主张主动出击,也许是前面摧毁抛石机一战让他产生了错觉,认为蛮族不过如此,结果三军与敌军决战大败,帝国顾及脸面,没有追责陈帅。” “蛮族现在打到哪里了?” 玉漱很关心这个。 苗栗:“他们打下希水城之后,不知为何,停了下来,没有出击。” 幸亏没有,不然此时阳角城早被包围了。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苗栗盯着玉漱的眼睛:“这不投奔你来了吗?” 玉漱:“阳角城庙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暂时就留在这吧。一会我让后厨做几个菜,边吃边聊。” “那就多谢了,只是……” 苗栗似乎有些为难。 “苗总兵,咱们之间虽然接触的不多,但我可以说是你的仰慕者,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英姿飒爽的形象!战争不是谁能左右的,失败了还可以重来,无需畏惧。有需要在下的地方,请直说。” 苗栗莞尔一笑:“那我就直说了。” “但说无妨。” “其实我不是一个人,还有近二千人马,不知你能否收留。” 苗栗郑重道。 “哦?” 苗栗话一出口,玉漱就知道了她为难所在,因为按帝国惯例,如阳角一样的小城,一般只有百十名城卫,是没有军队编制的,私自养兵是大罪,但苗栗不知道的是,阳角城隶属七星岩,不受官方约制。 最关键的问题是,小城养不起很多兵。 玉漱略一沉吟,苗栗会错了意,以为他为难。 “我们可以不领军饷。” “多大个事,不就是两千人吗?有多少来就是了,军饷照发!” 玉漱掷地有声道。 “真的吗?”苗栗怕耳朵听错了。 “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还能有假?不过你的兵你自己带,我不喜欢带兵。” “啊?” 苗栗大喜过望,张开怀抱,两支钳子般大手紧紧把玉漱拥在怀里。 “吧唧,” 脸也没幸免…… “苗总兵,苗、苗姐,都是自己人,不必这样。” 玉漱下意识用手背擦了一下脸。 他略微能理解苗栗的激动,她怕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我们这支军队都是待罪之身,你真的不怕?”苗栗终于冷静下来,问了一个理智的问题。 “苗姐,你不用怀疑,现在阳角城就有五千军队,防蛮族来袭的,你给小城带来一大助力,我欢迎还来不及。再说这里是宗门产业,帝国的手伸不到这里。” 苗栗疑惑:“那么多人,吃的喝的,钱从哪来?” “你放心,钱的问题,我来想办法。” 不说廖桓诈尸,元葆老祖复活,他自己本身还顶着老祖转世的名头,还能没有钱吗? 第100章 许琴 两人又聊了一会,玉漱得知苗栗的人马在离阳角城五里的地方驻扎,叫来管财物的王博,拨给苗栗两万银两,通知赫连昭代自己迎接苗栗的人马。 “我也是逃犯,哈哈,在帝国的追逃名单里恐怕比你靠前,所以不便出面。” 听玉漱解释后,苗栗忍不住笑。 “钱不够再来找我,先把你的人在城中安置下来。你住外面还是住城主府都行。” 玉漱拍着胸脯表示。 苗栗:“我住城主府不会不方便吧?” “不会,后面空房间多着呢,一会让小倩带你,到后院挑房间,挑完了我让她派人给你收拾收拾,小倩是后勤主管需要什么你就找她,我就不陪你了。” 玉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想到自己大嘴一张,就送出去两万银票,有点心疼。 林帅是自己的准老丈人,据传苗栗与老丈人有一腿,如果传言是真的,苗栗就相当于自己的准丈母娘。 林帅下狱的事他无能为力,但把苗栗招待好却能做到。 再者,苗栗的两千人马也等于他自己的人马,花点银子有什么心疼的?虽然道理摆在那,但就是心疼。 玉漱还有件事,他原本越狱之后,打算回家看看爹娘,因为收留了星空一族,带他们回阳角城,没回成。 最近城里很多事离不开他,但无论如何,趁蛮族还没打过来,回家一趟,看看是否把父母安置一下,躲避战火。 择日不如撞日,就是现在! …… 苗栗把人马带进城中,安营扎寨,给每个士兵发五两饷银,吩咐后勤人员,埋锅造饭,好好吃一顿。 这些士兵都是劫后余生,有些原本不是苗栗的部下。 主力会战的时候,苗栗因为旧伤未愈,没有参战,阴差阳错成了这些残兵的一面旗帜。 苗栗着重强调一下军纪,把指挥权交给副总兵,回了城主府。 她急着把人马带进城,还没选自己的房间。 城主府后院确实很大,小倩一一介绍,最大的是主房,玉漱住着。 苗栗打量着小倩:“你也住在这么?” “我是当地人,偶尔回家,忙的时候住在这,就在后面。”小倩回道。 “看样子玉漱对你很好啊。” 小倩:“城主人非常好,原来我在城主府就是普通的丫头,上一任城主拿我不当人,城主心疼我,就让我主管后勤。” “哦。这间有没有人住?” 苗栗手指主房侧面的厢房问。 “没有。” “那我就住这间吧。” “是。” 苗栗:“洗澡方便吗?” “方便。您如果有有需要我马上安排人给你送水。” “好,玉漱呢?” “城主不在,估计没走多远。” “你怎么知道?” “城主出远门会告诉我们。” …… 小倩不知道的是,玉漱此时已在千里之外一个小镇。 玉漱的家还在五里外,他没有直接回家,是因为他忽然想到自己两手空空,什么也没买,他要给家里买些吃食。 小镇不大,玉漱走了好一会,才在小镇中心看见一个卖熟食的店招牌。 他推门而入,店里只有一个和他年纪相仿,面容白皙的少女。 “买五斤熟牛肉。” 少女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本地人吧?” 玉漱:“呵呵,对也不对,我家就在前寨,但我一直在外面来着。” “我说怎么没见过你。” 少女一边说话,一边切着牛肉。 “哎呦,多了,六斤还多一点,行不行。”少女把牛肉放上称道。 “多就多,没事。” “算你六斤吧,一斤一百五十文,一共九百。” 玉漱手一捻,在储物戒里捻出来一张十两的银票。 “哎呀,这么大面额的。” 少女一边找钱,一边说话:“我叫许琴,你是前寨哪家的?那里的人很多我都认识呢。” “前寨玉家,我急着赶路,回头再聊。” 玉漱出了熟食店,又买些糖果,雇了一辆毛驴车。 没办法,穿越虚空适合远距离,五里太近了。 …… 玉漱出了熟食店不久,一个中年男子进了店。 许琴问:“爹,前寨是不是有个姓玉的人家?” 中年男子:“有啊,怎么了?” “是个怎么样的人家?” “普通山民,还能怎么样?你问这个干嘛?” “刚才店里来个少年买肉,说是前寨玉家的。” “不可能,玉家男孩还小,其他的都是闺女。他十多天前还来卖山货来的,玉宝华,我还不知道。” 许琴:“对了,少年说他一直在外面来着。” “那也备不住,你一个劲打听他干嘛?” “守着店无聊嘛。” “是不是……我告诉你,下个月咱们家就搬城里了,你哥都把房子买好了,以你的条件在城里找个富人家的公子,一辈子吃香喝辣,可别睁着眼睛往火坑里跳……” “爹……” …… 玉漱穿过豆角架、牵牛花簇拥的过道,回到熟悉的小院。 茅草屋依旧,只是变得矮小了一些,童年的记忆中高大的泥烟囱冒着炊烟,也没有那么高了。 厨房里烟熏火燎,那是风向不对,烧火做饭,烟就会从外屋门借道。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倚着里屋门框,怯怯地看着从外面进来的不速之客。 玉漱:“妈!” 正切菜的中年妇女从烟雾中转过身,揉了揉眼睛,呆呆地看玉漱,然后是震惊,难以置信的表情。 “妈,我是玉漱啊。” “啊?是漱儿,漱儿回来了!” “太呛人了,玉婉,快把火撤了。” 倚着门口的女孩熟练地低头,从灶坑里抽出一根冒烟的柴火,跑着扔到门外。 玉漱:“我来吧。” “不用,快进屋。” 玉漱妈麻利的摘下围裙,把玉漱迎进屋里。 炕上坐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小女孩。 “那个叫玉芍,这个最小的叫玉兔。她俩你都没见过。” “玉兔?” “嗯,你爸起的,一个女孩叫玉兔,起的啥破名。玉婉、玉芍还可以,玉柱和玉婉在地里帮你爸干活。” 他下面是玉婉,比他小三岁。然后是弟弟玉柱。 玉漱把油纸包着的熟肉放在柜子上。 “一点熟牛肉,在镇上买的,这个是糖果。” “花这个钱干啥,你坐着,我去把你爸叫回来。” 第101章 最不够揍 “我是你们的大哥。” 趁母亲出去,玉漱向两个妹妹介绍,最小的妹妹反应比她姐姐热情得多,张开双臂让大哥抱在怀里。 “玉漱回来了?啥时候到的?” 父亲进门招呼,玉漱赶紧起身,“爸,我才到不一会。” 后面紧跟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和一个相貌清丽的少女。 “你弟弟玉柱,你妹妹玉婉,你离开家的时候她俩还不大。”妈妈进屋道。 玉父:“叫哥。” “哥。”俩孩子在父亲的催促下叫了一声。 “长高了,还有原来的模样,走在街上能认出来。” 父亲觉得他变化不大,但在玉漱眼里,父亲脸色更加黝黑,身板也没有以前直了。 “玉兔就喜欢让人抱,快下来,让你大哥歇歇,我给你们做饭。” 父亲:“把鸡杀一个。” 玉漱连忙阻拦:“千万别!真的,自家人,家常便饭就行了。” “那我炒个鸡蛋,今晚灶坑不好烧。” 玉漱妈做饭去了。 弟弟妹妹不时偷瞄这个意外回家的大哥。 “法师身体怎么样?” 父亲指的是慧明师父,他不知道师父已经不在了。 师父是虹化,并不是普通人理解的死了,玉漱无法解释,含混回应:“还行。” “你身体若是无恙,就回来吧,这些年也遭了不少罪。” 父亲也知道些他跟师父游历天下。 “嗯,以后会考虑。” 母亲在外屋道:“你看出来没有?你爸现在腿脚不好,前两天上山把脚脖子崴了,在山上拉点柴禾还让汪才给没收了。” 汪才是咱们这片的护林员。 俗话说,靠山吃山,前寨山民烧火做饭用的是木材,但官家有护林员管护山林。 山民可以拉枯树,不能砍伐活树,但山上哪有那么多枯死的树?所以,山民仍然偷着砍伐活树。 玉漱从小生活在这里,有些记忆。 “汪才最不够揍!” 父亲突然爆粗口。 “不够揍”、“不是人揍”、“狗揍的”,都是当地骂人的话,相当于。“狗日的”、“驴日的”。 玉漱苦笑:“我爸是不是砍活树了?” “别人比他砍的更厉害,汪才一个没抓,就抓了你爸,就是看你爸熊……” “妈,我爸本来就生气,你火上浇油他更气了……” 玉父:“儿子刚回家,你别提那些烂眼子事行不行?” “不是唠嗑吗?唠嗑不说这些说啥?” 玉漱赶紧转移话题:“弟弟妹妹他们认字了吗?” 他父母多少认些字,不知文化传下来没有。 玉父:“让他们自己说。” …… 傍晚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围在饭桌旁吃顿团圆饭,玉父罕见地拿出一个酒葫芦,里面盛着他珍藏多年白酒。 菜是土豆炖白菜、炒鸡蛋、熟牛肉。主食大碴子,大碴子就是玉米去皮。 夜幕降临,母亲点上油灯。当地山民为了省油,很少点灯的。 夏天天黑的晚,用不着点灯。冬天黑得早,早早睡觉。睡不着低着头在炕沿唠嗑,用不着看脸。 父母都知道庙里的生活什么样,不约而同的没问玉漱这些年的经历。 玉漱也没说他的过往。 如果是太平年间,因为有这个能力,他会把一家人接到阳角城,但大战在即,他不希望家人受到战火波及。 自己目前的情况也不能提。 世间的事都有两面性,比如,很多人都向往生活在大城市,但战火来临时,受到屠戮的往往都是城市,生活在穷乡僻壤反而能幸免。 从父母没有说蛮族入侵这个话题,就知道他们对即将到来的战争一无所知。 一家人,准确地说,是父母和玉漱三人,聊到很晚才入睡。 家里被母亲收拾得很整齐,两间房中间有隔断,大妹妹玉婉和弟弟玉柱、二妹妹玉芍睡里间,父母和玉兔玉漱睡外间。 这一夜玉漱睡得很沉。 …… 夜半,玉漱睡耳边传来说话声,内心不由得升腾起一丝愠怒。 要知道他曾经在监牢里当过狱霸。 监牢里的规矩是,所有犯人不许私下交头接耳,说悄悄话是绝对禁止的! 有话可以当狱霸的面说! 当然,随便当着狱霸的面说话,就看他能不能把你打出屎来! 玉漱习惯了无声无息。 “让玉漱回来吧,在外面受那个罪干啥。” “到他这个年龄也该成家了。” 玉漱猛然意识到自己正躺在自家的炕上,是父母两人在说悄悄话。 “现在的姑娘都往外嫁,不好找。” “老李家的二丫头怎么样?” 老李家二丫眼睛不大,笑起来一条缝,玉漱有印象。 “不知人家愿意不愿意。” “我对儿子有信心,虽然一事无成,起码长相能糊弄一阵子。” “改天找人去问问。” 沉默。 “钱从哪来?”母亲的声音。 “什么?” “娶媳妇不得给彩礼?办酒席不得花钱?二十两银都不一定够。” “我想办法……” 玉漱鼻子一酸 。 可怜天下父母心。 …… 早饭过后,玉漱有返程之意。 其实,他高来高去,看着好像回家很方便,可是阳角城的事千头万绪,根本离不开,如果不是这次下决心说走就是,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玉漱和你妈在家,我去镇上把前两天采的山货卖了。” 父亲从仓房里提出来一个背筐。 “你腿脚不好,就别去了。儿子还在家,那点野菜留着自家人吃了得了。” 玉漱妈出来劝道。 “我留下够两顿吃的了,卖点是点,这些能卖一百文,不少了。” 玉父背起背筐就要走。 玉漱连忙上前:“我去吧。” “你不知道地方。” “我知道,昨天我还去过镇上,怎么不知道?正好我还能看看四周的风景。” 玉漱说完,抢过来背筐背在自己身上。 “这怎么好?玉婉,拾掇拾掇,陪你哥去镇上一趟。” 母亲忙叫出玉婉。 “好嘞!” 玉柱:“我也要去!” “你哥同意你就去。” 玉漱笑道:“哥同意。” 第102章 承诺 五里地并不远,如果是平原,从这头能望到那头。 前寨与镇上隔了一道山梁,互相望不到。 玉漱与弟弟妹妹说话,很快翻过了山梁,也不觉得累。 妹妹有些拘谨。 她现在的年纪和当初肖露差不多,但肖露可比妹妹活泼多了。 不是妹妹比不上肖露,是山村太闭塞的缘故。 “玉婉,过一阵我想带去阳角城,你愿不愿意?” “阳角城远吗?” “不算近。” “爸爸妈妈怎么办?” “他们也去。” “你在哪能生存吗?我听村里人说,城里不好生存。” 玉漱:“哥还行,好不好生存看人。我让你去主要是想让你进学堂,或者道场,再不去年龄就大了。” “我愿意。” “哥,我也去,” 玉柱不甘落后。 “嗯,你和姐姐都去。” 玉婉:“哥,我来背一会吧,你歇一会。” “不用,这点重量算啥,用不着你背。” …… 兄妹三人很快就到了小镇。 “收山菜的地方在镇中心,叫许记。” 玉婉指着大道说。 “哦?我昨天还去过那个店。一会你俩想买啥就买,哥付钱。” “我想买一大堆。买多少都行吗?”玉柱歪着脑袋问。 “呵,背筐能装的下就行。” 今天不是集,街上人很少。 许琴看店,意外地又迎来了玉漱。 玉漱放下背筐问:“是你们家收山野菜吗?” 许琴嘴角含笑:“是啊,你不是昨天来的吗?怎么过了一天就不认识了?” “哈哈,不是先公后私嘛。”玉漱打圆场。 “她俩是你弟弟妹妹?” “嗯,陪我一起来的。” “真漂亮,不愧是一家人。”许琴打量着玉婉赞道。 玉漱:“那是。她叫许琴,叫琴姐。” “琴姐好。” 弟弟:“我要买吃的!” 玉漱:“你先自己看,我把山菜卖了给你买。” 许琴爹掀开后门帘进来。 “卖山菜的?”许父说着抓了一把,“菜有点蔫了,” 玉漱:“看着给个价吧。” “最多五文。” 许琴急忙道:“菜不挺好的吗?我看十文也值。” 许父听女儿替卖家说话,像是被噎住了,“好好好,你说值就值!”甩袖子又回去了。 玉漱:“没事,多少钱都行。” “你这一筐菜也就不到三十斤,我给你三百文好了。” 玉婉眼睛睁得大大的,这么一背筐山野菜,父亲一般卖到一百文都是多的,这次也不比往常多啊? “好像没有三十斤。” 玉漱讪笑,二十斤似乎都不到。 “我估的准。” 许琴以不容置辩的口吻说完,找出三串铜钱递给玉漱,每文铜钱都指甲大。 “玉婉,看你自己喜欢什么。” 玉柱趴在柜台上看的热火朝天。 店里橱柜,分别装着糖果,糕点,熏肉之类,布匹,油盐酱醋一应俱全。 “哥,我能买花布吗?”玉婉盯着货架上的布匹问。 玉漱:“随便挑,随便买,” 许琴快步走到布匹前,“妹妹真有眼光,才进的花布,质量上乘,做衣服非常好看。” “哥,我要买糖果,多多的,还有蛋糕……” “许琴妹妹,麻烦你把糖果每样一斤包一份,糖果也是。油盐醋各来二斤。花布每样扯十尺。” 玉漱见妹妹迟迟定不下来买哪样,索性都买了,其实也就三四样。 许琴:“真是大手笔,这样的顾客我还头一次遇到,是不是发大财了?” “呵呵,哪里,就是想在弟弟妹妹面前炫炫富……” “太好喽,太好喽,”玉柱看着许琴包起一堆堆吃食拍手叫好。 玉婉满脸笑意。 “我要吃熏鸡。”玉柱手指橱柜喊。 “熏鸡包两只。” 家里孩子多,一只还不够孩子们吃的。 玉漱平时很少吃这些东西。 扫货近乎许记的一成。 “算算多少银两。” 玉婉小心翼翼地把一样样东西放进背筐。 许琴扒拉算盘,道:“将近六两银子,给你抹个零,你就给五两好了。” “别,该咋地咋地,不能抹这么大的零。” 玉漱手一捻,递给许琴一张十两的银票。 昨天一张,今天一张,大额的银票像不要钱似的。 许琴忍不住,“冒昧问一下,玉兄在哪里高就?” “啊,我在阳角城,听说过没有?很小的一个海港城市,我在那做点事。” “好像听说过。以后去你那里玩,你会不会欢迎?” 许琴白皙的脸蛋飞上一抹红晕。 “怎么会不欢迎?咱们可是真正的老乡。过一阵,我妹妹去我那里,你也来吧。” “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 许琴又热情又样貌清纯。 “说准了,一言为定!”少女仰头红着脸道。 “一言为定。” …… 一路上,妹妹一改冷清的神情,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玉漱背筐装满了货物,上面还摞着花布。 弟弟更兴奋,一路踢着石子,跑来跑去。 玉婉:“哥,” “嗯。” “让你破费了。” “竟说傻话,我是你哥,什么破费不破费的。” 玉婉过来挽起玉漱的胳膊,抱在怀里。 …… 三人回到家中,带回来琳琅满目的东西,让母亲又埋怨,又心疼。 玉漱忽然感到一阵心慌。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肩负阳角城的重任,在此危局下,在家住了一宿已经太奢侈了,也太不负责任。 “爸,妈,我得马上走了!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回来看你们。”玉漱神色严肃道。 一家人惊呆了。 玉漱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五张银票,放在母亲手里,“需要什么就买什么,”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哇,”玉兔大哭。 母亲不知所措。 “唉,你不该那么责备他……”玉父叹息。 玉婉:“爸,哥哥肯定有别的事。” “有事应该和家里说啊,说不定家里还能帮上他。” 幸福的时光倏忽即逝,让人怀疑是一场梦。 “我去把他追回来。”玉父说完一拐一瘸地出了大门。 母亲抹着眼泪。 玉婉:“妈,你别难过,哥说过一阵接全家去他那里。” “在哪里?” “阳角城。” “你哥真这么说的?” “嗯,不信你问玉柱。” 第103章 艺高人胆大 玉漱回到阳角城,远远地看见城主府外面围了很多人,更增加了他内心不好的预感。 普通人的预感一般作用不大,修士的预感要准得多。 玉漱穿过围观的人群一看,两个身穿侦缉司释放服饰的青年男女分别坐在桌前。 二人身后各有两个卫士,一边苗栗总兵,形容凄惨,被五花大绑。 侦缉司的女子他认识,正是沈蝶。 男子虽也同样着侦缉司衣着,袖口绣着锦色飞鹰,侦缉司高层衣饰都有特别的图案。可见青年男子是个重要角色。 “我们这次主要是抓捕重犯玉漱,而不是你,要怪就怪你不识时务,本来就是待罪之身,却与玉漱聚啸在一起。” 男子漫不经心道。 沈蝶有意无意朝玉漱的方位扫了一眼道:“倪师兄这么大声势,玉漱如果足够聪明,必然远遁,这个女人也是重要角色,抓了她咱们也能交差了。” “不,咱们就在这里等,我就不信玉漱做缩头乌龟,他一天不出来,就等一天,一年不出来,就等一年。” 男子掷地有声道。 人群中有看热闹的路人,也有城主府的护卫,一个个神情漠然。 干扰侦缉司办案,视为同犯,是帝国一条铁律。 玉漱看清眼下的状况,大步出来。 “唉,” 人群中传来一阵叹息。 苗栗扭过头。 “站住!” 男青年身边一名卫士,拔出腰刀厉声呵斥。 沈蝶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你是谁?” “我叫王树,原名玉漱。你又是谁?” “我是谁?哈哈,曾经的悟道宗二师兄,如今任帝国侦缉司次卿姓倪,倪智亮,奉命缉拿你。任何反抗都没有意义,束手就擒吧。” 两名卫士抽出腰间的铁索向玉漱走来。 玉漱:“慢着!” 倪智亮:“你有什么要说的?” “我怀疑你们是假冒的!” “什么?” 倪智亮差点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 “我怀疑你们假冒帝国官员!” 玉漱一口咬定。 苗栗转过头。 “给他看腰牌!” 倪智亮手一挥,命令道。 玉漱:“不用看,腰牌可以伪造,堂堂的帝国侦缉司次卿,亲自到如此小的地方,来抓捕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是绝无可能的。另外,悟道宗倪师兄大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更不可能屈尊来此。说,是不是蛮族派你们来的?” 沈蝶哭笑不得。 倪智亮冷笑:“嘿嘿,不怕你黑白颠倒,今天你就是说出花来也改变不了什么。拿下!” 玉漱:“城主府护卫何在!” 稀稀拉拉几个护卫站在玉漱身后。 “不与城主共进退者,自此除名。” 玉漱这一嗓子声音清晰地在广场上缭绕。 听到玉漱的威胁,不断有人挤过来,站在玉漱身后。 没有人敢违抗帝国的命令,但玉漱敢,他们靠玉漱吃饭,不得不站出来。 “我把话撂在这,不站队者,一律除名,拔刀!” 俗话说,艺高人胆大,别人畏惧侦缉司,作为返虚境修士,玉漱并无畏惧。 “城主,你就说怎么做吧!” 也有个别马屁精不嫌事大,不仅站在帝国的对立面,还进一步向玉漱表忠心。 倪智亮不屑地打量着这群乌合之众。 玉漱从空间戒中抽出长剑,“听我命令!所有护卫,立即逮捕这些冒充帝国官员的贼子!违抗者,格杀勿论!杀!” 说实在的,玉漱长剑只是个道具,打人有塔灵,法术有放逐,根本不需要长剑,手挥长剑是为了增强己方的气势。 “反了,反了!” 玉漱这边人太多,不止玉漱点名的那些护卫,后面乌泱乌泱的人也随大溜前压。 稳如老狗的倪智亮终于害怕了。 “玉漱,你的罪行还有讨论的余地,如果公然造反,神仙也救不了你。” “放你妈屁!早就看你这个狗东西不顺眼了,头掉了碗大个疤,跟城主干了!”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大声骂道。 “干了!” “干了!” 玉漱:“骂的好,回头重奖与你!” 沈蝶与其他人慌忙后退。 “好胆,好好好,今天我就先斩你立威!” 倪智亮挥刀劈向大汉。 不亏为悟道宗二师兄,倪智亮一刀凌厉无比,眼看大汉接不住。 时间仿佛在刹那静止下来…… 谁能想到,刹那间,意外发生了——“砰,” 沉闷一声过后,倪智亮不知被什么东西打了个满脸花,血顿时从鼻孔中、眼眶里激射而出。 当然是塔灵的杰作。 “好!” 本着墙倒众人推,白打谁不打的精神——眼见倪智亮一方垮了,群众如决堤的洪水,一下子漫过侦缉司一伙。 “不要动那个女子……” 玉漱指的是沈蝶。 玉漱一边高声提醒大家,一边来给苗栗解绑绳。 “你还挺怜香惜玉的。” 苗栗揄挪。 “哈哈,她是我的老相识。” 苗栗白了他一眼,“还有心思笑呢,看你怎么收场。” “你看着好了,别人怕他们,我可不怕,想在阳角城撒野,门都没有。” …… 几乎相当于一百打一,就算倪智亮再厉害,也从未没遇到过如此泥泞的战斗,他与沈蝶及一干手下通通被生擒。 玉漱坐在主位。 他扣着桌子,看着还算囫囵个的阶下囚们。 人民群众下手还是挺有分寸的。 “沈师姐,别来无恙?” 被揍得黑眼圈的倪智亮看向沈师姐。 沈蝶此时形象不算太好,强颜一笑。 “你们这些人,装谁不好,偏偏假装天下第一大宗门、英武帅气的倪师兄,如果不是我多留个心眼,差点被你们骗过去了。” 智亮师兄鼻翼抽搐,被气得七窍生烟。 “落到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手里,我无话可说。有胆你杀了我!” “冒充帝国官员,杀了太便宜你了,不老老实实交待,别想走出阳角城!送他们去监牢。给沈师姐个单间,优待。” “我看你能硬气多久……” 倪智亮恨恨不已。 玉漱处理完这些人,神色严肃道:“凡在我令下逡巡不前者,一律除名。” 第104章 治病 顺利拿下倪智亮、沈蝶一干人后,玉漱举办了一场庆功宴,以表彰在此次事件中听命于他的护卫,和维护他的吃瓜群众。 尤其是哪个名字叫石敢,振臂一呼的大胡子,玉漱亲自签发委任状,任命他为城主府护卫队长。 至于那些骑墙派,看两头热闹的,逡巡不前者,一旦证实,即刻除名! 这次宴会,是表彰的大会,也是警醒的大会,让尸餐禄位、吃人饭不拉人屎的庸官们知道谁才是阳角城的老大! 玉漱确实被气着了,如果不是他处置及时、力挽狂澜,此时已成了丧家之犬。 同时他也借此表达出对赫连昭、铁楠的不满。 他们两人掌控着阳角城的安全,不可能能对倪智亮一行毫无所知,却都选择了做缩头乌龟。 玉漱没参加宴饮,兑现了赏罚,再给帝国侦缉司次卿再泼一桶污水,然后回了城主府。 “回来这么早?” 玉漱刚走进后院,苗栗就迎了上来。 “你在等我?” “我就住在你隔壁,很意外吧?”苗栗噙着笑回道。 “不是,我觉得小倩姐挺会安排。” 城主的主房,几经易手,玉漱也是让后勤给他腾出来不久。 苗栗:“你还没吃饭吧?” “嗯,” 虽然是庆功宴,但他真没心情吃。 “来我家吃吧,我让后厨准备了四个小菜,都是你爱吃的。” “我爱吃的?” 玉漱从来没想过自己爱吃什么。 “麻辣豆腐、尖椒炒干豆腐,皮冻,凉皮,两热两凉。”苗栗笑着报出菜名。 “咦,你怎么知道?” 玉漱惊讶,这几样确实是他平时最爱吃的。 “哈哈,后厨说,你翻来覆去就点这几样。” “哈哈。”玉漱被逗笑了。 …… “你又救了我一次,姐再敬你一杯。” 苗栗面色嫣红,喝到高兴处,豪放地脱去外衣。 六月的天气,有些闷热,玉漱有些后悔自己没建议在院子里吃。 “咱们之间用不着客气。” 因为有林暖这一层关系。 “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玉漱这句话像是责备苗栗被捕时为何不反抗。 “唉,你见过几人敢反抗的!” 苗栗幽幽一叹。 确实,如果自己不是修炼到返虚境,能穿越虚空,也会束手就擒。 “你就不怕吗?” “我已经修炼到了返虚境,他们无奈我何。”玉漱解释了一下。 有关玉漱的修炼,苗栗大感惊奇。 “我也可以修炼到这一步吗?” 她脱口而出后又觉得不妥,世间各修炼宗门的核心奥义是不允许外传的。 “当然,回头我再给你讲其中的原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苗栗脸越来越红,不时闪过一丝害羞的神色。 两人从修炼谈到军旅,从军旅谈到人生。 说句实话,孤男寡女在一起是危险的,但是在玉漱这里不存在问题。 “有传言,我与林帅有不正当的关系,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苗栗突然辟谣。 “明白,有的人就喜欢嚼舌根,太缺德了。”玉漱应承道。 不对,等等! 玉漱才回过味来。 林帅虽然年龄大了一些,但为人儒雅,身份地位摆在那呢,怎么说否定就否定了?是因为下狱?下狱还能捞出来,难道是苗栗酒喝高了? 不过,说实话,苗栗作为一个女人,身材是魁梧了些,脸蛋没说的,准老丈人有点老,确实配不上她。 魁梧除了能引起个别男人的自卑,并不是缺点…… 这想哪里去了? 玉漱眼神有些慌乱,两人的关系纯粹建立在姻亲基础之上的,苗栗亲口否认了这层关系,以后该怎么愉快地相处? “我的伤一直没好,希水城外那一战,如果不是你及时治疗,我这个人早就不存在了。由于这段时间颠簸流离,导致内伤更严重了。这次被侦缉司抓捕,想反抗也反抗不了。想让你看伤,也是我请你来的第二个意思。”苗栗正色道。 苗栗的话,让玉漱埋在记忆深处,战场上那喷薄而出的一幕突然泛起。 玉漱艰难地咽了一下吐沫,脸上飞起一抹红晕。 “想啥呢?医者父母心,要知道医者眼里没有女人,只有病患!” 苗栗嗔道。 “你真的让我给你看伤?” “那还有假?反正都让你看过一次了。” 苗栗说完,大方地除去多余的遮挡。 我去! ……按说少年已经经历过一次大场面了,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但恰恰相反,这次震撼力好比蛮族的投石机向民房投石。 玉漱从来都清纯如水的好少年,就是他和林暖肖露关系要好,严格来说也在算男女之情那个层面…… 玉漱的心像被苗栗的大手紧握了一把。 “动手吧。” 苗栗像待宰的羔羊,两眼禁闭。 “怎么动手?” “就像上次一样。” 上次?上次他只是给她简单包扎一下,别的什么也没做。 告诉她自己什么也没做? 玉漱脸上发烧,如果说实话,真对不起这场视觉盛宴,也感觉丢不起那人。 他向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静下来之后,他用神念向苗栗体内探视进去…… 苗栗的情况很糟糕。 人体有经脉,经脉也是人健康与否的标志。 普通人经脉细微,修士经脉宽如大江大河,不管细小还是宽阔,都不能有阻塞、断裂,一旦堵塞,人体会出现严重紊乱,甚至失去生命。 怎么办?苗栗真给他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苗栗的病,他完全有能力治,但是师父一再强调,他这一门绝不允许给任何人治病,也不教怎么治病。 长大以后他才明白,所谓的治病,很简单,用手一指就行,是用自己修炼出来的功治病。 室内长时间诡异地静谧,让苗栗有些坐不住了,她上半身一动,正触碰到少年的手指…… 就在肌肤相触的一瞬,玉漱手指上一道电流直奔苗栗玉体内部而去。 玉漱端肃心神,盯着伤处,手指沿着苗栗损伤的经脉,一路焊接。 修士能修炼出这种纯正的功,这种功随着修士境界的提高,近乎无穷无尽,但不是给人治病的。 第105章 失恋 玉漱给苗栗治完伤,早早地回到自家屋里。 他说不清是怎样的一种心境。 不用怀疑,苗栗的伤指定是好了,用功治病比世上最妙手回春的老中医的效果还好。 用自己的功换的。 这是世上最高阶的治疗,绝对功到病除,一点痛苦都没有,苗栗甚至舒服得忍不住呻吟出声。 这种声音也让玉漱心慌气短。 天色还早,玉漱默默发了一会呆,然后走出城主府。 他叫上一名护卫,直奔监狱。 俗话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阳角城虽不大,各种职能部门一个不少。 监狱设在缉捕房院里。 监狱的工作是闲差,经过打击黑帮后,天下承平,很长时间没有一个犯人。 今天一下子来了十多个,让缉捕房紧张起来,不仅加了岗哨,也增加了人手。 护卫联系缉捕房主官,主官一听玉漱亲自造访,不敢怠慢,赶紧迎候。 玉漱:“犯人情况怎么样?” “报告城主,缉捕房原羁押嫌犯两名,今新进十二名,目前情绪稳定,精神状态良好。” 主官四十多岁,面容矍铄。 “好。” 主官亲自打开门,迈下三级台阶之后,迎面是一条幽暗的走廊。 走廊不算长,长廊的尽头点着油灯。 “这么暗?” “我马上点。” 玉漱随口一说。 他不知道的是,按缉捕房规定,长廊里面要点两盏灯,昼夜不灭,但主官为了省油钱,平日里都不点灯。今天因为突然收进来十多个,才点亮一盏。 玉漱站在台阶下适应视线,主官麻利的爬上油灯旁的梯子,把灯点亮,随手又在墙上抓过一盏灯点亮。 “大人想看什么人?” “随便看看。” 两旁的监舍为特制的青砖所筑,上面有粗大的铁筋,结实异常。 三人走过北侧第一个监舍,这个监舍,装一些工具、杂物,没人。 而南侧监舍的铁筋上贴着一排人脸,仇视着注视来人。 “大家好啊,倪师兄在不在?” 玉漱熟稔地和人脸打招呼。 监舍不大,能排在铁筋上的脸有限,听到玉漱的话,几张脸似乎为了保持仅有的一丝尊严,也不答话,只把脸从窗口挪开。 主官配合地举起油灯。 草地上一人用华丽而破烂的衣袖捂着右眼,不是倪师兄是谁? “倪师兄,我来看你来了,你还好吗?” 倪智亮:“滚!” 玉漱转向主官,“看来他们不太满意,你要好好招待他们。” “呸!假冒帝国官员,这一条就够死十个来回了,还挑三拣四的,我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缉捕房主官啐了一口,撂下狠话。 倪智亮被气着了,猛地起身扑到铁筋前,恶狠狠道:“玉漱,有种你杀了我!” 玉漱摇头:“杀了你?也不看看自身的处境,如此不识时务!知道我为何敢抓你吗?狗屁杨赟我都没放在眼里,别说他下面的一群小喽啰了!话我放在这,你们如果识时务,保证不与我为敌,说不定我心一软,把你们放了。如果你们活够了,我也可以如你所愿……” “你!” “觉得冤屈是吧?世上冤屈的事多了去了,很多都是拜你们侦缉司所赐。你们也体验体验他们的痛苦。走!” 玉漱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大人,他们侦缉司的身份不是假冒的?”主官战战兢兢问。 “嗯?当然是真的,不过别说我没警告你,咱们现在是在一条船上,你千万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否则神仙也救不了你。后果什么样,我一并承担,与他人无关。” “那是,那是,”主官擦着脑门上的汗道。 “那个叫沈蝶的女犯提出来。” …… 两人在缉捕房办公室四目相对。 沈蝶:“我是应该叫你一声大人,还是叫你一声师弟?” 玉漱:“别闹。” “师弟,事大了,倪师兄是太子手下的红人,太子马上登大位了,你想想……” “大行帝殡天了?” “嗯。” 果然。 玉漱:“你认为我束手就擒有什么不同?” “唉,” 沈蝶叹了口气,“太子为何对你敌意那么大呢?” “当初熊逍棠举荐我给大行帝治病就没安好心。我根本就不会治病,大行帝也明白,但是他让我传诏,召杨鹤进京,说太子与新帝妃淫乱。” “啊?”沈蝶大吃一惊。 “看把你吓的,你就当没听过好了。” “天,” “我被抓进黑石窟你知道吧?” 沈蝶:“知道,我想救你,但我影响不了太子的决定。” “当然。” “你怎么从黑石窟出来的?” 不仅沈蝶想知道,太子他们一干人都想知道。 “很简单,我早已经修炼到了返虚境,能穿越虚空,没有什么能阻挡住我。” 沈蝶满眼小星星。 “姐就知道没喜欢错人。” “呵呵,别逗了。最近为何没有蛮族入侵的消息?”玉漱叉开话。 “希水城陷落你知道吧,之后据说是蛮族发生了内讧。我预计不会太久,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来的。” “林帅下狱的事会如何?” “他在狱中不会太久,” “怎么说?” “还不是有个好女儿?不知你听说过没有,他有个长得国色天香的女儿,叫林暖,月底就和太子举行订婚仪式了……” “咔嚓!” 沈师姐话音未落,玉漱脑中响起一道炸雷。 “……不知你打算怎么处置倪师兄,月底前我们如果不会西京就露馅了。师弟,你怎么了?” 玉漱惨然一笑,“没什么。突然有点事,得先回去,你现在自由了……” “不行,倪师兄疑心重,如果你马上放我,他会认为我出卖了他,起码也得隔一天……” “随你。” …… 玉漱咋听到女友与他人订婚的消息,脑袋像挨了重重一击,陷入一片混沌。 不知自己怎么回的家。 人生的痛苦莫过于失恋。 他与林暖的交集并不多,定情也很意外。 林暖主要热情大方,相貌也没特别引他的注意。 但是,自己永远要失去她了。 沈蝶用国色天香来形容,原来林暖是如此美丽。 第106章 不肖子孙 人生有很多苦,老、病、死,饥寒、受欺凌等等。 还有一种苦,就是失恋。 因为没有普遍性,人们往往不太在意。 失恋这种痛苦等于恋爱幸福的反作用力,相爱时劲有多么大,失恋就有多么痛苦。 在失恋的痛苦中,人们往往反应极其怪异。 比如,拳打脚踢一棵树。 比如,跑到前女友家外,狼哭鬼嚎唱一首歌。 比如,一个劲追问对方为何不爱我,对方为何不爱你,难道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玉漱也感到痛,不是感到,那是实实在在的痛。 但他毕竟是一位修士,能够想到解除痛苦的方式更多。 苗栗还没有入睡,屋里还亮着灯。 月光如银,暖风轻抚。 玉漱换上黑袍,一头扎进冥界。 黑袍少年干什么去了? 是要寻短见去了吗? 当然不是,他是去寻一种神秘的解药。 他的目标是忘川! 忘川河水是能抹去生灵记忆的灵丹妙药。 …… 冥界的天依旧是那么灰蒙蒙,土地依然那么贫瘠。 玉漱沿着上次带族长他们出来的路线,一路疾驰。 此时冥界还是清晨,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没用半个时辰他就到了清河郡。 檀君见到他很意外。 “哇,贤弟,你怎么来了?” “兴之所至,到檀兄这来看看。” 玉漱一咧嘴。 “请,里面坐,上茶。贤弟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好备轿接你。” 两个古装少女走出来,一个倒茶,一个端着果盘。 “檀兄待遇高了哈。” “可不是咋地,要不是贤弟上次解决了我的大难题,郡守一职早丢了。贤弟吃桃子,大胆地吃,不必有什么忌讳,这种桃子与仙界的同出一脉。” 檀君一边说,一边递给玉漱一枚鲜红的桃子。 “哦?” 玉漱接过桃子咬了一口,以前冥界的东西他可是不敢碰。 鲜美的蜜汁顿时浸润心田。 “好果子!” 檀君得意洋洋:“那是。这种桃子在仙界也不可多得。” 玉漱静听檀君高论。 “这是冥界对郡守以上官员的一种特殊待遇,一块特殊的地生长出来的,这块地同仙界的一样。” ”原来如此。” “贤弟回头带几颗。” 玉漱:“不用不用。看来檀兄这一段日子过得挺顺遂。” “还算顺遂,烦恼还是有的。” “哦?檀兄还有什么未了之事?” “说来话长。为兄在人间时,曾是大陆边缘半岛上一部落的首领……” “王?” “谈不上,大约管理着冥界一郡之地。” “也不小了。” 冥界的郡很大。 “看和谁比,半岛另一边长在一块广袤无比的大陆上。大陆之广袤,最多时曾经建立上千个国家……” 上千个国家,东部洲也远远不如。 “但多数时候这块大陆会统一成为一个王朝,你想想它成为一个王朝时,会有多么强盛……” 玉漱:“了不得!” “所以,我的部落,包括后人,一直都向大陆上的王朝称臣纳贡。” “应该的,国力相差太大。后来怎么样了?” 檀君呷一口茶水,继续道:“然而,几十年前,一场人类浩劫之后,我的后人因为依附金发碧眼族,与大陆上的王朝敌对,之后不仅对大陆百般嘲讽,各种看不起,而且公然声称大陆的国土古代时都是他们的,大陆是他们的附属国,公然编神话向大陆讨要国土……” 玉漱:“无礼侮大邻,不是自招祸端吗?” “古代之事,也许争论起来,让人百口莫辩,但问题是,大陆上的王朝与其他民族不一样,他们有修史的传统,哪年、哪月、哪天发生了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而我那些不肖后人不知道,像傻瓜一样编造的历史向人家强行讨要国土……” “后来怎么样了?” “大陆因为要对付金发碧眼族,暂时还没功夫搭理他们。” 玉漱:“儿孙自有儿孙福,反过来也可以说,儿孙自有儿孙祸,你离开那么多年了,也该放下了。” “唉,问题是这些不肖子孙打着我的旗号,说我活了四千岁,一统大陆,横跨四大洲……贤弟哪里知道,人界的呼声会直达冥界,甚至仙界,等于把为兄架在火上烤……” 人界关联着冥界、仙界,这还真是个问题。 玉漱:“半岛在哪个方位?要不要我为你想想办法?” 檀君摇头:“我说的半岛,在很遥远的一个面位,并不在东部洲。” “檀兄不是本土出身?” “嗯,宇宙很大范围之内,环境与东部洲大同小异,冥界很多高层都来自那个大陆。” 那就尴尬了。 “他们瞅一眼都让我心惊肉跳。” 玉漱突然觉得,檀兄这个郡守当的也很可怜。 …… 檀君:“光说我的事了,贤弟来我这不是为了聊天的吧?” 玉漱听完檀兄的烦恼,感到浑身轻松多了。 “我想求一点忘川河水。” “做什么用?” “还能做什么用?抹去一段记忆。” 檀君:“为兄不知你是抹别人的记忆,还是你自己的,一句话,慎用。因为它不是抹去一段记忆,而是一生,甚至几世的记忆。” “没事。” “忘川河水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只是不允许带出冥界,你不是普通人,为兄为你弄一点。” 玉漱没想到檀君答应的这么爽快。 “那就多谢了!” “你什么时候需要?” “越快越好。” “十天之后你来取。” …… 阳角城监狱。 沈蝶的监舍斜对着倪智亮的监舍。 “师妹在不在?沈师妹,” 沈蝶:“在呢。” “贼子玉漱叫你出去说了什么?” 倪师兄脸贴在铁筋上问。 监舍里设施简陋,地上铺一些稻草,墙角有个带盖的木桶。 沈蝶坐在稻草上。 “没说什么。” “过来说话。” 倪师兄是让沈蝶来到铁筋旁,双方说话清楚。 沈蝶:“来了。” “师妹,千万不能向贼子妥协!不能泄露任何秘密。” “明白,他没问什么,只说不违抗他,他就考虑放我出去。” “不要上他的当!” 第107章 试炮 玉漱从清河郡回到城主府已是夜半。 他点上蜡烛,开始打坐。 即使心再痛,也不能不修炼,时不我待,要珍惜大把好时光。 东部洲虽是修真世界,但普通人家的孩子一般是没有机缘修炼的。 如大德之士所说,“形在苦者,心则恼乱,心在乐者,情则贪着,这两种都不是修道的正因。” 普通人家,温饱尚且难以为继,每日忙碌只为生计,修仙得道的事,想也不敢想。 自己不知牵动多少背后的机缘,才有幸跟随师父慧明走上修炼的大道。 林暖不一样,她生在官宦之家,从小锦衣玉食,所受到的教育都是最好的。 两个人的生长环境天差地别,产生交集是偶然,分道扬镳是必然,她的归宿就是嫁入豪门大族。 虽然在他眼里,杨赟不怎么样,但杨赟是太子,即将坐上皇位,天下想嫁给他的女子,多如灾年的蝗虫。 玉漱一边打坐,一边理性地分析失恋这件事,排遣内心的伤痛。 …… 两天之后,季越来告诉他,火炮已经制作完成,请他去检验。 苗栗听说之后,和玉漱一起到了厂区。 族长正在摆弄着一个轮毂样的东西。 “这就是新式武器?” 玉漱纳闷。 公孙衍:“不是。” 族长不用季越翻译也能简单交流。 族长手指着远处木架上一个桶状的东西,“那个是。” 几人走近一看,这件东西基本就是个铸铁管,黑黝黝的。 季越:“族长说,这件东西看着简单,威力奇大,不信可以试一试。他刚才在做车轮,把炮管固定在车轮上,方便移动。塞上弹丸,点上引信,就能打击敌人了。要不要试试?” 苗栗:“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 玉漱:“当然要试试。” …… 族长指挥他的族人把炮安装好,连拉带拽运到城墙上。 炮身蹲坐,炮口向外。 城卫都过来围观。 季越:“族长说,试炮期间不能围观,炮弹炸膛是常事,很危险。” 玉漱挥手:“大家都散了吧。” 公孙衍:“清理人。” 玉漱:“清理什么人?” 季越:“族长的意思是说,要清理城外的人,炮口所对的方向一里之内不能有人。” 苗栗:“这东西能打到一里?” “五里!”族长张开五个指头傲然道。 “哇,” 周围人难以置信。 季越:“保守射程五里,射击距离可以调节。” 玉漱下了清场命令。 …… “公子最好远观。” 玉漱:“这东西很危险?” 季越:“族长说,危险很小,因为铸造很成功。” “那就没问题。” 他想亲眼目睹整个发射过程。 “好,如果没问题就下令开炮吧。” 苗栗和卫士盯着公孙衍的一举一动。 玉漱:“开炮!” 公孙衍点燃引信。 “咚,” 随着炮口火光一闪,刺耳的声音划破沉闷的天空。 一里之外,大地突然炸裂,碎石泥土飞溅。 公孙衍:“去看看。” 玉漱、苗栗,一干卫士,下了城墙,直奔爆炸地点。 众人到了近处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地上炸开直径近一丈的大坑,泥土碎石飞溅到十丈之外。 “不可思议,” 苗栗一脸难以置信。 说句实话,投石机攻城的破坏力不比火炮小,但火炮胜在炮身小,射程远,如果能打到五里,简直太惊人了。 众人看过火炮的打击效果,回到城墙上。 公孙衍:“怎样?” 玉漱伸出大拇指:“非常好。” “注意保密,加强警戒。另外,能不能多造几尊?” 公孙衍:“五尊。” 季越:“族长的意思是说,以现有的材料和人力,最多能造五尊。” “好,五尊也够用了。” 玉漱憧憬着火炮给蛮族风卫致命一击的情形。 “公子这边说话。” 季越神神秘秘的把玉漱叫到一边。 “有什么特别的事?” 季越:“公子有所不知,我给族长说过蛮族战力远远超过咱们这边之后,族长制定了一个失败策略……” “失败策略?” “就是逃跑策略。族长一边铸炮,一边设计了另一种逃跑工具,他说叫飞艇,能飞到天上。” “哈哈哈。” 季越把他叫到一边,原来是告诉他,族长做了逃跑的准备。 …… “你在哪找到这伙人的?” 回城主府的路上,苗栗迫不及待地问。 “他们不是东部洲人,我管他们叫星空一族,那个季越是翻译,族长叫公孙衍。说来话长,他们两年前失陷在冥界,我受朋友之托,把他们从冥界带出来……” 苗栗:“你去过冥界???” “当然,要不希水城外怎么救的你?” “你能不能和我说说冥界什么样?” 玉漱:“灰蒙蒙的,土地贫瘠,有牛头马面,有红头发鬼。我是返虚境修士,进出冥界太简单。” 苗栗:“我也要修炼。” “你以前没进入宗门?” “我从小喜欢上阵杀敌,所以学的是军事。主要是没听说修炼能进入冥界。” “……不是事出有因,没人喜欢去那种地方。” “反正你得教我。” “没问题。” …… 玉漱还没进城主府,卫士通报,满月楼老板常妗来了。 “她有什么事?” 苗栗:“好啊,想不到你和这种人有勾搭。” 苗栗有自己的情报网,阳角城的情况她也了解一些,知道满月楼是什么地方。 玉漱:“苗姐,你误会我了,我根本不知她有什么事。” “我看一会你见到她怎么说。” 两人进入会客室,坐在沙发上的美妇常妗马上站起来:“吆,多日不见,大人更英俊了,这位美女是?” 玉漱:“她是苗总兵。” “总兵大人好。” 玉漱:“你有什么事?” 常妗:“大人日理万机,本来不想打扰,但是,但是,” 常妗露出为难的神色。 “但说无妨。” “大人,是这样的,” 原来老祖复活之后,不知怎么的,浑然忘了自己的伤势,摸到满月楼去了。 因为廖桓等于前城主,小城的头面人物都得给面子,常妗见大人物造访,喜上眉梢,老祖索性在满月楼包间,住下了。谁知老祖兜里没银子,天天欠账,常妗知道廖桓为人阴狠,不敢把他赶出去,只好来找玉漱。 玉漱差点把老祖忘了。 “我说好像少了什么人。” 第108章 都是这方面的专家 “他一共欠了多少银子?” 常妗掰手指:“我们家的客房分等级,廖城主住的客房是最高级的,客房按时辰收费,一个时辰二十。还有陪侍费,一个时辰也是二十,还有点心茶水……” 玉漱眉头紧皱,他本来想银两不多,给老祖结了得了,可按常妗这么一掰扯,那就是天价。 老祖的伤不会好那么快,伤口未愈哪有心思去常妗那里?玉漱怀疑,是不是老祖在街上散心,遇到满月楼的姑娘在街上拉客,连拉带拽把他哄骗去的。 “我爱莫能助。本来我想给你结账,可照你这么一算,我把城主府卖了也不够,就让廖桓给你打下手,自己挣工钱还账吧。” 玉漱拉下脸道。 “大人开玩笑,我怎敢用一个城主打下手?如果大人没钱结账,用满月楼一年的税银顶账也可。” “不行,你是阳角城的大户,现在要备战,用钱的地方多,税绝不能免。你回去马上把廖桓撵出去,有钱没钱他自己不知道?我现在忙,没空处理这件事。以后有钱给你补点。” 玉漱语气缓和下来,常妗的生意虽然难登大雅之堂,但怎么说她也是小城商界大佬,没必要得罪。 常妗:“我赶不动他,麻烦大人亲自去一趟。” “……好吧。” 玉漱实在不想去,怎奈自己不去,请不动老祖这尊瘟神。 苗栗:“我陪你去。” “苗姐,那种烟花柳巷,你就不用去了。” “我去开开眼界。” …… 时值午后,玉漱、苗栗随着常妗到了满月楼。姑娘们还在小憩,客人似乎见不得光,一般都在夜晚光临。 常妗把两人带到三楼连廊外一个隐秘的房间。 “就在这。” 门虚掩着,玉漱伸手推开。 房间里三人,老祖额头覆盖一块玉壁,袒胸躺在床上,一个姑娘给老祖扇扇,一个姑娘给老祖捶腿。 玉漱嘲讽:“挺会享受啊!” 满月楼的姑娘分等级,看她们的颜值,也是顶级的,老祖身上半个铜板也无,花费用度却挑最好的。 老祖睁开微闭的双眼。 常妗:“弦月,蓝月,你俩下去吧。” 两个姑娘赶紧起身退出门外。 老祖坐起来,手指苗栗:“她是谁?” 玉漱:“苗栗,苗总兵。” “一个总兵到这里干啥?” 玉漱:“与你无关。你收拾收拾,和我回城主府。” “为啥?” “这几天你就欠了天量的费用,我付不起,你先和我回去。” 老祖:“你有的是银票,还在乎这点小钱?我不回。” 常妗看向玉漱。 玉漱两手一摊:“你们不要听他的,我真的没钱……” “反正我不回。” “你赖在这不走,总得有个理由吧?” 老祖:“我在这治病?” “治病?治什么病?” 老祖:“你先让她俩先出去。” “挺大个老爷们,还知道害羞呢。” 常妗小声咕哝一句,和苗栗脚前脚后出了屋子。 玉漱:“我时间宝贵,要不是怕影响城主府的声誉,早不管你了,有什么话赶紧说。” 老祖:“*******” 玉漱:“是受伤引起吧,你额头上的伤好了,身体也就好了,这不是什么问题。” 老祖:“不行,恢复男人雄风,是最最重要的事。治不好我绝对不走!” “……” 老祖身份特殊,玉漱也不能过于强迫,无奈转身出了门。 常妗在门外,苗栗已经走了。 玉漱把老祖不肯走的原因隐晦地说了一遍。 “什么?” “他要借你的地方恢复男人的雄风……” “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别的不敢说,满月楼的姑娘们都是这方面的专家,你先在外面等一会,这事交给我。” 常妗勾魂一笑,挺起胸脯,扭着屁股进了老祖房间。 “我等你好消息。” …… 满月楼外。 “怎么样了?” 苗栗坐在马车问。 玉漱:“问题不大。” “你怎么有这样的部下?” “……他是我的同门师兄,不是我的部下,后来脑袋受伤,就变成了这样。” 老祖夺舍廖桓的事属于绝密,是不能告诉第三个人的。 “咱们现在回家吗?” “先等等。” 两人有一搭无一搭说着话,忽然楼里传来一声惊呼。 玉漱侧耳倾听:“什么声音?” 苗栗沉默。 “好像是三楼。” 玉漱话音未落,突然空气一阵震颤。 修士的感觉比普通人敏锐,紧接着,三楼又发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声音。 紧接着,整栋楼开始震颤…… 发生什么事了? “我去看看。” 玉漱刚要转身下车,苗栗强有力的手抓住他的胳膊。 “不要去。” 苗栗眼神复杂,语气坚定。 “会不会出事?” “不会!” 玉漱挠挠头,“那咱们回家吧。” …… 俩人回到城主府后院。 “一会咱俩一块吃饭。” 苗栗扔下一句话走了。 一炷香后,俩人坐在一张桌旁。 几碟菜肴,一壶米酒。 苗栗刚洗过头,半湿的秀发披散在香肩上。她脸颊红润,肌肤白皙,透过窗外的阳光,显得光彩照人。 苗栗:“来,先喝一杯。” 米酒劲不大,俩人一饮而尽。 “知道那会我为啥拦你吗?” 苗栗止不住笑。 玉漱回想着整栋楼震动那一幕,“好像在打斗?” “哈哈哈,”苗栗忍不住大笑。 “你笑什么?” “你说对了一半。” 玉漱:“没有危险就算了,你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苗栗:“知道点。我以前住在一片居民区,有一家人天黑开始就持续发出这种声音。一回两回倒好,天天如此,把人神经都搞崩溃了,后来有个女的把那两口子骂走了。” “……” “你谈过恋爱吗?” 玉漱认真想了一下,“没有。” “就知道你没有。” …… 一般来说,孤男寡女在一起没什么好事。 但不知因为玉漱先入为主,把苗栗当着准丈母娘(后来证明纯属子虚乌有),还是他发育成熟得晚,俩人在一起谈古论今、谈天说地,并没有明显逾越礼数。 除了不能说的隐私,俩人畅所欲言,这种男女之间的纯友情很难得。 第109章 带你去帝都 翌日,玉漱走出城主府,小倩在一旁迎面而过。 “小倩姐?” “嗯。” 小倩低头应了一声加快脚步。 “站住!” 小倩:“大人叫我有事?” 玉漱:“咱俩走对面,难道你不应该和我打个招呼? 小倩:“城主大人早!” “……听着咋这么别扭?最近我发现你们见我像见鬼了似的,我没得罪你们吧?” “没有,” “不对,这里有事。小倩姐,咱们在一起共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的性格你也知道,不喜欢遮遮掩掩,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 小倩:“真的没什么,可能有些闲言碎语……” “闲言碎语?” “城主,外面传言,你和苗总兵共处一室什么的,不知是真是假。上次那个叫肖露的姑娘和大人在一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大人应该爱惜羽毛……不能辜负了肖姑娘。” 听小倩没头没脑的两句话,敢情是替肖露打抱不平。 玉漱捂脸:“哪里和哪里,行了,我知道了,你忙去吧,我今后注意。” 两人说话的功夫,一辆马车竟直来到玉漱不远处停下。 轿厢帘一掀,原来是常妗。 “城主大人。” 玉漱:“早。” 小倩驻足观望。 常妗:“报告大人,廖桓让我告诉你,他暂时留在我们满月楼了。” 玉漱警觉:“你不是来找我要钱的吧?” “不是啦,廖大人那个……治好了。” 常妗看了一眼小倩,作势附在玉漱耳旁道。 玉漱:“这话不用背人。你打发个小厮告诉我一声就行,还劳您大老远跑一趟。” 常妗:“还有一件事,廖大人要他自己的东西,和软剑。” “没问题。” 不对,这些都是廖桓的东西,老祖不应该知道啊,难道廖桓反又夺舍了? …… 玉漱在街上吃了早餐,刚回府中,接到了驿站送来的急件。 急件来自丹谷,就两个字:速来。落款:杨鳯。 玉漱翻来覆去看,除了速来两个字和落款,没有别的。 速来?来丹谷自不必说,可丹谷大着呢,分内院,外院,外围,去找南华真君?不可能。找大师姐杨鳯,他可不愿再被女孩用剑指着……玉漱有些头大。 有了,去山门,丹谷不应该有山门吗? 玉漱打定主意,把城主府的事务交待给苗栗,直奔丹谷。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阳角城虽然不大,但政务,军事,财物,林林总总一样不少。 玉漱原来把城防交给了赫连昭,治安交给了铁楠,他不在,由赫连昭和铁楠联手把持财权,为的就是架空了后来的城主。 苗栗到来之后,因为发生了倪智亮事件,玉漱已经决定了把城防和军事一起交给苗栗,他觉得苗栗和他在一条船上,更值得信任。 很快,玉漱离开阳角城不久,在丹谷山门外一偏僻处现身。 丹谷山门雕梁画栋,很有气势。 山门外是个占地很大的广场。 广场两侧是各种商家的店铺,酒肆。 广场上人来人往,有游玩的百姓,有小商贩,还有一些打扮入时的青年。 玉漱后来才知道男青年大多数都是来丹谷寻找另一半的。 说实话,丹谷的女弟子很靓,但机缘很难撞,因为丹谷的女弟子很少出山门。 这些打扮入时的男青年为了一份看不到希望的机缘,苦守在丹谷山门,等于守了个寂寞。 这一天上午,和寻常的一天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多了一个陌生的,短发、布衣少年,少年自然就是来自阳角城的玉漱。 玉漱竟直走向丹谷山门。 丹谷山门有两个入口,一个是正门,供马车长驱直入的,另一个是侧门,供两条腿进入的。 平日里丹谷正门紧闭,侧门由外门弟子站岗。 有人说,丹谷都是女弟子,既然有外门弟子站岗,那么,一睹外门女弟子芳容,亦可聊慰大龄男青年寂寞之苦,但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在丹谷山门站岗的外门弟子都是男的! 原来丹谷的外门弟子等于杂役,与一般宗门的外门弟子不一样。 丹谷真能骗人! 玉漱直奔丹谷山门,正想要人通报,山门里响起哗哗马蹄声,大门缓缓向两侧打开,两辆装饰精美的马车在骑兵的护卫下驶出了山门。 “大师姐,大师姐,你看!” 一辆马车来传出女孩的声音。 玉漱和广场上人一样,驻足观望两势不凡的车队。 “停车!” 随着一声命令,车夫停下马车。 前面的马车门打开—— 就在那一瞬,仿佛天地失去了颜色!一个美丽的少女笑吟吟地向玉漱走来,不是杨鳯是谁? 玉漱忙道:“三公主,” “我还以为你赶不上了呢。” “哇!” 广场上的男青年们,差点眼珠子掉了一地。 普通情况下,丹谷的女弟子都难得一见更不要说丹谷的绝世美女了。 问题是三公主出入山门从来都不露真容。 太值了! 等等,怎么回事? 绝世美女为何走向那个普普通通的少年?引起她注意的不应该是在下吗? 看那小子的穿着,亦不过是寻常百姓家,还不如我,凭什么能得到美女的青睐? 一些男青年拼命向前。 杨鳯:“上车!” 玉漱:“去哪?” “去帝都。” “去帝都干啥?” 杨鳯传声:“我哥月底举行订婚仪式,我带你参加。” “啊?” 订婚当然就是杨赟与林暖了。 玉漱的心像被割了一刀。 杨鳯再次勾起了他内心的伤痛。 “散开!散开!” 一名护卫手拿马鞭,指着围观的群众呵斥。 “哐当!” 后面的马车门打开,一名华服青年下车走过来。 “三公主,他是谁?” 杨鳯:“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他叫……” 玉漱忙抢过话头:“我叫王树,七星岩核心弟子。” 华服青年看了玉漱一眼,面无表情。 杨鳯:“彤鑫,悟道宗大师兄,现在禁卫军任职,来接我的。” 玉漱:“……我可有可无,就不去了。” 彤鑫皱眉:“公主要带他去帝都?” “是啊,他是我的门下,做此行的护卫。” 彤鑫:“他本人似乎不愿意……” “他的意愿重要吗?” 杨鳯说完,向玉漱传音:“此行危险,我只相信你。” 第110章 牛逼哄哄的 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参加爱人的订婚典礼新郎不是自己…… 玉漱听到三公主的话,内心十分纠结,但他不能不答应,因为三公主等于救过他的命。 甚至比救命还重要,当时如果不是三公主及时阻止,胯下的蛋都没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救蛋之恩。 再不情愿也不能拂了三公主的面子。 “谢谢三公主。” 好像一边咀嚼黄连,一边还得说谢谢。 玉漱答应之后,三公主吩咐随从回宗门给玉漱调一辆马车,然后才开拔。 在此过程中,彤鑫表现得极为克制。 因为作为护卫,骑马就行了,三公主却对此人青眼相加,专门为他配备了一辆马车! 这不和他的待遇一样了吗? 可他的任务只是接公主去帝都,所以,不忿也只能憋着。 丹谷与西京之间,有山川河流,但一路基本算坦途。 在帝国政治清明的年月,一切都风调雨顺,可是随着大行帝老迈昏聩,偏远地方偶尔也会出现贼盗风起的现象。 最严重的就是之前的西川之乱,朝廷迅速以雷霆万钧之势予以镇压,可结果像铁拳砸烂了火堆,火灭了,火星四溅,溅得到处都是。 结果有虎啸山林的,有做了贼的,有待机而动的。 三公主一行打的是禁军旗帜,禁军属于皇家内卫,各个身手不凡,一般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打劫。 一般情况下,官道上除了城镇还有供旅人住宿的驿站,天黑的时候就停下住宿,很方便。 但也有特殊情况。 第二天傍晚,彤鑫命令车队停下。 “怎么停下了?” “三公主,今晚车队得在野外露宿了。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大约二十里外才有驿站。” 彤鑫下了马车,走到三公主马车旁请示。 杨鳯下了马车,看了看天,“今晚就在此露营,找个合适的地方。” 听到杨鳯同意露营,她带的两个丫头叽叽喳喳,很兴奋,似乎住在野外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最后众人一致选择一个山脚下背风的地方。 以马车为依托,禁卫给自己支起两顶简易帐篷,然后点起篝火,打水煮粥。 大家围坐在火堆旁。 “咦,” 一个少女手指玉漱惊讶出了声。 玉漱衣着形象还是原来那样,但容貌却变了,变得普普通通。 杨鳯也很惊讶。 玉漱:“呵呵,在下学了一点易容的功夫,刚才试了一下。” 他正被通缉,无法以本来面目示人。 彤鑫扫了玉漱一眼道:“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吧?” 玉漱淡然一笑。 杨鳯传音:“怎么回事?你又改名又变相貌?” 玉漱:“三公主,说实话,我在帝都有很厉害的敌人,只能把自己隐藏起来。” 杨鳯:“你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我帮你。” “你解决不了。” “……” 玉漱心道,我只是略微改变一下,想当年,你改变的才吓人呢。 彤鑫讥讽:“不过你现在相貌和你的穿着打扮倒是很搭。敢问王公子是哪里人?” 玉漱:“在下家在燕国的一个小山村。” “师门?” “七星岩。” 彤鑫:“一个很小的宗门,有个叫苏健的,我见过。” 玉漱:“哦,苏健是我们七星岩的核心弟子,宗门大师兄。” “牛逼哄哄的,啥也不是。” 结果彤鑫来了这么一句。 “哈哈哈。” 几个围在火堆旁的禁卫大笑。 要是苏健听到彤鑫的评价,一定会和他拼命。 可苏健听不见,玉漱听得见,这是纯粹打玉漱的脸。 杨鳯瞪了彤鑫一眼,彤鑫假装没看见。 玉漱气道:“我也见过你们悟道宗,一个叫倪智亮的,” “倪智亮是我们悟道宗的二师兄,怎么了?”彤鑫问。 “倪智亮比我大师兄还牛逼,也进监狱里了。” 彤鑫“蹭”站起来。 其它禁卫下意识手扶刀柄。 “据我所知,倪师兄和沈蝶一道去阳角城捉拿逃犯,怎么进了监狱?” 杨鳯听阳角城三个字,忙问:“他们去捉拿谁?” “捉拿玉漱!” 杨鳯一脸迷惘:“他犯了什么事?” “此罪犯从黑石窟越狱,罪大恶极!” “啊!!” 这下不知杨鳯,连他带的两个丫头也不淡定了,一齐看向玉漱。 她们都知道彤鑫说的玉漱就是眼前一会叫玉漱,一会叫王树的易容少年。 玉漱心道“糟糕”! 果然,彤鑫和其他禁卫也随着杨鳯的目光转向玉漱。 “你不会就是那个逃犯玉漱吧?” 彤鑫狐疑道。 玉漱挠头:“怎么会?” 杨鳯:“王树是我的护卫,彤队长不要胡乱怀疑。” 彤鑫:“我相信三公主,但我有些话要问他。” 玉漱两手一摊:“问吧。” “你刚才说你师门七星岩,据我所知,罪犯玉漱的师门也是七星岩,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彤鑫隔着篝火,逼视玉漱。 “七星岩有上万弟子,我和他不认识。” “好,就算你不认识,那你刚才所说倪师兄进了监狱怎么说?” 玉漱:“我也是道听途说,你想想如果我是玉漱,怎么会这么快来到丹谷?” 确实,彤鑫也反应过来,此人如果是阳角城玉漱,怎么会这个快来到丹谷。 彤鑫:“那你说说有关倪师兄怎么进监狱的,你都听到了什么。” 玉漱:“我听说,倪师兄去阳角城,牛逼哄哄逮捕了苗栗,玉漱回来之后大怒,奋发神威,把他们一网打尽,都送进了大牢。我估计是谣言。” 杨鳯皱眉:“苗栗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哦,苗栗是林启荣手下的女总兵,林启荣因希水城战败下狱,苗栗也受到了牵连。” 杨鳯传音:“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玉漱回道:“之前我就在希水城。” “你在希水城?你在希水城做什么?” “希水城是抗敌一线,我在希水城打仗呗,还能做什么?” “怎么可能?你才多大?” 杨鳯被玉漱的回应惊到了。 彤鑫一会看看杨鳯,一会看看玉漱,他两人在传音,只是不知内容。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当时是特别行动营副管带,苗栗就是我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 第111章 阵旗 杨鳯听到玉漱的话,久久无言,眼中隐隐有水雾。 彤鑫不明所以,睨视着玉漱。 玉漱两手一摊:“我像绿萝卜一样清清白白……” 杨鳯破涕为笑:“我差点误会了你。” 她以为玉漱被通缉和苗栗是相同的原因。 “……等咱们到了西京,我见到皇兄之后一定向他举荐你。” 彤鑫一脸懵,他搞不清楚三公主为何会对眼前这个布衣少年青眼相加,还要亲自向太子举荐,莫非冥冥之中真的有所谓的狗屎运? 事实上,大行帝殡天后,太子已成为帝王,只差一个加冕仪式而已。 “别、别,谢谢三公主,其实我这个人更喜欢闲云野鹤,千万、千万别举荐我。” 玉漱忙不迭地拒绝。 因为大行帝口头传诏一事,杨赟欲把他除之而后快,不整死给自己算好的了,仇敌能给自己加官进爵,鬼才信。 …… 三天后,车队到了帝都,玉漱想就此离去,怎奈张不开嘴向绝色美女说“不”。 其实,说“不”很重要。 生而为人,如果你不会说“不”,那么,你就是一个渺小的人,一个直不起脊梁的人。 如果不能对美女说“不”,你就是一个好色之徒。 总之,如果你张不开嘴说“不”,你的生活中就会有数不清的麻烦。 不知玉漱是不是被三公主美色迷住了,他原来自称是三公主的门下,不是真的,这时候几乎都能以假乱真了。 公主住在皇家内院,玉漱住在内院外的门房。 “王公子,今晚和公主去相府参加聚会,邀请你一道……” 这天玉漱正打坐修炼,杨鳯的丫鬟来传信。 玉漱:“我今晚有事,去不了。” “知道了。” 丫鬟走后没多久,杨鳯到了。 “今晚咱们要去是张府,张相国如今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我皇兄都礼让三分。张相国的请柬我不能不理会。再者,你同我一道去,认识些上层的朋友,对你今后的发展大有裨益……” 杨鳯不紧不慢道。 玉漱:“我今晚真的有事。” “你能不能告诉我,有什么事比去相府还重要?” “我与冥界一朋友有约,十日内去取一物,就在今晚。” 杨鳯皱眉:“冥界的朋友?说清楚点。” “我的这位朋友叫檀君,现任冥界清河郡郡守,我取的是一种冥界河水,能助力修炼……” 玉漱撒个谎,他不能说取忘川河水。 杨鳯:“明天我去拜会皇嫂,你能不能赶上?” “谁?” “拜会我新皇嫂,林暖。” 玉漱惊恐道:“赶不上!” 杨鳯:“后天我皇兄就举行订婚典礼了,你必须和我一起去。” “……好吧。” …… 瞧,只要敢于说半个“不”,生活也轻松多了。 玉漱拒绝和三公主去相府之后,去清河郡取忘川河水,第二天直奔四海商会。 他去的不是总部。 此时玉漱正坐在商会三楼会客室。 一个眉目清秀的侍女给玉漱倒上茶,站立一边。 一位干瘦的老者疾步赶来。 按理说,一身布衣的少年没有这待遇,只因为他报出皇甫嵩的名号,说与商会大管家皇甫嵩是忘年交。 商会的人阅人无数,侍女见说他的有鼻子有眼,又气定神闲,不敢怠慢。 老者自报名号:“鄙人姓赵,是这里的掌柜,敢问公子,需要什么服务?” 玉漱右手一抚,一面三角旗凭空出现。 三角旗、豆子、黑袍、是玉漱在风陵渡所得,黑袍是什么东西早就整明白了,豆子是仙界的豆子,但三角旗始终没明白是做什么用的,成了心病。 “赵掌柜,我想鉴定一下这面旗子这是什么宝物。” 找掌柜戴上白手套,抓起三角旗,掏出一个带柄的圆镜仔细看。 “嘶溜。” 玉漱喝一口茶。 一旁侍女不经意地撇一下嘴。 她似乎觉得自己看走了眼,因为上层人士不这么喝茶。 赵掌柜看了好一会,放下镜子。 “看出什么来了?”玉漱问。 赵掌柜:“恕老朽之言,这件旗子不是什么宝物。” “那是什么?” “它是一面阵旗,这面阵旗品相还算不错,可惜的是它应该有九面,如果一整套九面称之为宝物亦无不可,一面就没有什么价值了。” 阵旗是能改变空间与地貌的一种高阶法术,玉漱略有所知。 “四海商能不能找到八面旗子与之配套?” 赵掌柜:“公子说笑了,您想想,如果我们商会有八面这样的旗子,能拿出来给你一面旗子配套?” “说的也是。” 玉漱抓起三角旗起身。他知道旗子的用途也达到了此行的目的。 “公子不要急于离开,老朽有个建议。” “请讲。” “这件东西是孤品,无法起到阵旗的作用,我出个合理的价格,您转给我们商会如何?”找掌柜察言观色道。 “你出多少钱?” 玉漱想知道旗子的价位。 赵掌柜伸出一根手指,“十两!” “十两?不卖。” 赵掌柜作狠心状,“再加一倍,二十两!已经给高了,不过我是看在它做工考究的面上。” 玉漱又坐下来,笑了。 “这件东西就值二十两银?” 赵掌柜:“二十两是小数目吗?要知道普通人家,一辈子的积蓄也没有二十两。” 玉漱讥讽:“你二十两收,转手卖二十万、二百万吧?” 赵掌柜一脸黑线,“小子,不要信口胡言,一面小小的旗子何来二十万、二百万?今天你不说清楚,别想出这个门!” 玉漱:“何来二十万,二百万?这件东西来自天上,你说他值不值二十万,二百万?做生意诚信为本,可你们四海商会能骗就骗,能坑就坑,眼红顾客的东西,还扬言不能出这个门,一把岁数活狗身上去了,照这样下去,偌大个商会,离关门扫地也没多远了。你不是说别想出这个门吗?我就坐在这,把你们的大管家皇甫嵩叫来,看看你怎么拦我。” 赵掌柜越听越不对劲,心虚道:“敢问阁下与皇甫大管家有何渊源?” 第112章 老祖归来 一辆豪华马车在四海商会门前停下。 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下了马车,侍者在一旁恭候。 “欢迎皇甫大总管莅临指导!” 原来老者是四海商会大总管皇甫嵩。 皇甫嵩:“你们赵掌柜呢?” 侍者:“掌柜在三楼招待贵客。” “贵客?什么贵客?” “一个少年。” “难道这些东西把主意打到赵掌柜身上了?” 四海商会此时面临十分不团结的局面,简单说就是存在矛派和盾派,矛派与盾派一点也不老实,经常相互发生矛盾。 赵掌柜属于皇甫嵩一派。 皇甫嵩心下一沉,“噔噔噔”矫健地拾阶而上。 还没到接待室门口,就听到赵掌柜的声音:“敢问阁下与大总管有何渊源?” 一个大喇喇的声音回道:“忘年交。” “你形容一下大总管长什么样。” “身材比你结实,眼放寒光,一头白毛……” 玉漱一边回忆皇甫不善的眼神,一边描述皇甫嵩的相貌。 “混账!” 皇甫嵩偷听不下去,一脚踢开门! “嘭!” 把接待室里三人吓了一跳。 皇甫嵩眼放寒光,缓缓扫过三人,最后停在玉漱的身上。 “大总管,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赵掌柜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皇甫嵩:“怎么回事?” 玉漱打招呼:“大总管,别来无恙?” 皇甫嵩:“闭嘴!” 赵掌柜手指侍女,“你先说。” 侍女手指玉漱把她接待的过程复述一遍。 赵掌柜:“他拿一个破旗,说什么鉴定宝物,然后耍无赖,说和大总管你是忘年交……” 皇甫嵩脸色铁青,缓缓抬起右掌,对着玉漱,“你还有什么狡辩的?” 侍女吓得花容失色。 四海商会的人都知道大总管是老祖的老仆,也知道像魔头一样杀人不眨眼。 “且慢!” 玉漱话音未落,脸上忽然微不可察地一变,一张普普通通的大众脸,忽然变得英俊非凡。 皇甫嵩一愣,脱口道: “公子?” 玉漱满面笑容道:“是我。” “我一把老骨头了,你还开玩笑!快快快,给公子上茶,上好茶!” 一旁的赵掌柜看懵了,“什么情况?” 侍女还在发呆。 赵掌柜:“还不快给大人沏茶去!” 皇甫嵩趁势坐下。 玉漱:“哈哈,大总管,这可不像你的为人啊。” 皇甫嵩曾经给两年前的玉漱造成很大的心理压力,但随着长大成人,畏惧心理随之消失。 “唉,最近糟心事多,把我气糊涂了,连公子到来都没觉察到。我两次去看你都未能如愿,后来打听你深陷黑石窟,我真绝望了。公子怎么脱身的?” 玉漱看一眼赵掌柜。 皇甫嵩:“赵掌柜是我的人。” 赵掌柜忙不迭点头。 玉漱:“我因为修炼到了返虚境,所以我就出来了。黑石窟关不住我。” 皇甫嵩大喜,“好!” 玉漱:“莜莜姐还好吗?” “好,人还好,只是受人打压……” “谁敢打压莜莜姐?” 皇甫嵩:“你知道,莜莜与我是一派,紫霞原来也是这一派,现在紫霞有所动摇,所以你必须露一面,该震慑震慑那些老家伙了……” 侍女进来给皇甫嵩、玉漱倒上茶水。 大总管口中的“那些老家伙”多半是指四海商会六执事,可这位少年如何震慑他们? 赵掌柜不明所以。 在他的印象中,没有任何人能让皇甫嵩如此恭敬,为何这位布衣少年能? 赵掌柜抓耳挠腮,对玉漱的身份好奇得不行。 皇甫嵩:“对了,公子这次怎么到西京来了?” 玉漱:“三公主邀我护卫她参加太子的订婚仪式,我就来了。” “太子的妹妹?” “对。” “需不需要我派人手保护?” “不用。” “太子订婚仪式好像就在明天,这样,一会我为公子接风,下午咱们到总部露一面怎么样?” “不用接风,现在我就和你去总部。” …… 上一次和莜莜姐去总部,玉漱没敢进去,今时不同往日,今时的玉漱艺高人胆大,哪怕是龙潭虎穴,也可考虑。 皇甫大管家回到总部,立即以老祖的名义,通知所有部门主管开会。 四海商会总部会议大厅不断有人进入。玉漱又恢复了普普通通的容貌,自打进来之后,坐在长桌的一头闭目养神。 人越来越多,所有与会人员进来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看一眼坐在主位上的玉漱,然后走向自己固定的位置坐下。 主位左手是皇甫嵩,右手是紫霞。 可以理解,因为皇甫大管家代老祖行事,紫霞是老祖的嫡孙女。 之后是六执事。 莜莜的位置在六执事之后。再后面是各部主管,分会主管…… “老不死的又来这一套了!” “嘘,别让他听见了。” “听见了又如何?一个仆人而已!” 一个中年男子旁若无人地边走边骂,身边的老者不时地煽风点火。 坐下来的人,有的小声埋怨,有的出言讥讽,显然都针对皇甫嵩一人。 莜莜进来坐到自己的位置,她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皇甫嵩,然后低下头。 玉漱偶尔睁眼,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难怪皇甫大管家对自己如此谦恭,他代老祖传音的日子不好过啊。 “咳咳。” 皇甫嵩咳嗽两声,会场安静下来。 “来的差不多了,现在开始开会。老朽这次在百忙之中把大家召集到一起,是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喂,大总管,咱们开会就开会,你怎么把一个少年安排坐主位上了?” 中年男子打断皇甫嵩的讲话。 “自从老祖仙逝,主位就没坐过人,你随便就让人坐上,和往祖宗排位上撒尿有什么区别?” 另一人的话更不客气。 “你不会说他就是老祖吧?” 此人话音未落,会议大厅肃然一静,所有人都盯着玉漱。 莜莜看着玉漱普普通通的脸暗自叹了口气,主位上坐着的分明不是那个曾经与她朝夕相伴,俊逸非凡的少年老祖。 赵掌柜却在众人毒舌中忽然脑海中灵光一现,手指玉漱结结巴巴道:“他是、他是……” 赵掌柜后面的话像被拽住了一般,一时竟发不出来声音。 皇甫嵩起身大气地一挥手,道“不错,这位就是大家心心念念的老祖,现在我正式宣布,老祖归来!” 第113章 意义重大 “大总管,虽然我也希望老祖真的回归,但这个人与当初的少年容貌相差太大了吧?” 紫霞首先质疑。 皇甫嵩用脚踢一下玉漱。 “哈哈,抱歉,差点忘了,” 玉漱话音未落,脸上稍一变化,顿时变得丰神俊朗。 “啊!” 在座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暗自骂缺德老祖,糟蹋了这么好的孩子。 莜莜听到众人的惊呼,向老祖看去,当她确认确认眼前的少年,正是心心念念的那一位时,眼中顿时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神采!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公子,真的是你吗? 莜莜姐,是我。 紫霞:“这个是。” 中年男子不甘道:“既然他是老祖回归,我还是想确认一下。” 皇甫嵩:“当初紫霞是见证人,紫霞确认过了,无需再确认!”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既然是真的,不怕我问几个问题吧?”男子不依不饶。 玉漱示意皇甫嵩:“没事,让他问。” “好,爽快!第一个问题:我叫什么名字?” 皇甫嵩:“魏昌,你故意刁难老祖是吧?” 魏昌:“我怎么刁难了?” “皇甫嵩,你这个破名,在商会有几个知道的?” 在商会都称对方的职务,六执事因为资格太老,他们的名字鲜为人知。 玉漱右手虚按,道:“你叫魏昌,完了吧?” 下面一阵轻嘘声。 魏昌:“唱双簧的太无耻了吧?” 玉漱脸色一沉,道:“本祖刚刚归来,你们就如此不给面子!魏昌,你屡次出言讥讽,刁难与我,今天我就拿你开刀!莜莜,你记下来。我宣布,从即日起,开除四海商会执事魏昌,马上生效!” 魏昌:“我不服!我怀疑你是假的!” “冥顽不灵,不可救药!你们真的以为本祖强词夺理?不,本祖在回归过程中脑子出了问题,丢失了上一世的大部分记忆。所以,我在黑市交易了一种药水。” 玉漱说着,手一挥,从空间戒里拿出来一个葫芦放在桌上。 “就是这个。” 众人被玉漱的话吸引,都看着桌上的葫芦。 皇甫嵩懵了,他不知玉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紫霞:“这是什么?” 玉漱:“乖孙女,这是忘川河水,能抹去人的记忆。” 紫霞听到玉漱的称谓脸一红。 “不对呀,传说忘川河水抹人的记忆,不能恢复人的记忆。” 发声的是赵掌柜。 皇甫嵩狠狠瞪了他一眼。 玉漱:“不瞒大家,我虽然失去了上一世记忆,但脑海里总出现一些不堪的画面,比如摸一下女人的屁股什么的,诸如此类,实在太辣眼,我还是想,这一世从做一个清纯如水的少年开始……” 元葆老祖就是这样的人,大家无话可说,但总觉得这里面的逻辑有什么问题。 “好了,本老祖时间宝贵,有不想干的主管,包括执事,自己提提。” 玉漱随手收起了葫芦。 大家面面相觑,老祖开除的命令一下,盖上印章就生效,谁也不敢抢着做第二个魏昌。 魏执事没想到事情会朝着如此不利的方向,急转直下。 “这、这、老祖,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不能失去这份薪水。我知道错了……请老祖再给我一个机会。” 魏昌太没气节了。 他还不忘给其他执事递眼色。 “魏执事也是为商会着想。” “请老祖收回成命。” 其余五执事纷纷为魏昌求情。 “唉,虽魏执事也是商会的中流砥柱,但老祖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刚说出去的话就收回,也毫无公信力,这样,从今天开始,魏昌,你就从打扫厕所做起,如果表现优异可以再回来。这些事交给大总管了。” …… 老祖这次在总部露面,意义重大。 一是,关于老祖转世,传言甚广,但真的假的,除了核心几人,其他人无从得知。但老祖久不露面,引起了个别野心家对至高位置的觊觎,尤其是六执事。 有人说,就算老祖没了,位置也只有一个,六执事一个上位,难免不会大打出手,造成又一场混乱。 人脑子打出狗脑子,得不偿失。 其实权利是可以平分的。 以草原上的狮子为例,一个狮群可以有两个、三个、甚至六个狮王。 老祖的回归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六执事内心的野望。 因为老祖不仅回归,而且年轻得和老祖她妈刚生下来几乎没区别。 二是巩固了与皇甫嵩的关系,给予莜莜姐莫大的支持,还认了紫霞乖孙女。 经过半天相处,大家都感觉少年老祖平易近人,很好相处,真心的希望他能留下来,真正掌舵四海商会。 但皇甫嵩、莜莜个别人知道,玉漱既是七星岩核心弟子,阳角城城主,又是受帝国通缉的要犯,身兼多职,暂时无法领导他们在商界打拼。 诸位同仁的好意玉漱代表老祖心领了。 …… 天近傍晚。 一辆豪华马车停在玉漱住地,一个身穿布衣,相貌平平的少年下了马车,正是玉漱。 本来莜莜想来送他,被他拒绝了。 皇甫嵩要给他配备护卫和车辆,也被他拒绝了。 “王公子,” 玉漱刚回到门房,见三公主的丫鬟正在屋里。 “你怎么在这?” “公主让我在这等你,你去哪了?” 玉漱:“我在外面办点事。” “真是的,一点都不守铺,我都等你一个时辰了。”丫鬟不满道。 玉漱:“有什么事?” “公主让我来确定,你明天能不能参加太子订婚典礼。” 玉漱硬着头皮道:“当然能。” “说准了,我向公主回复了。” “准了。” …… 丫鬟走了,玉漱内心莫名的有些烦躁。他拿一只杯子放在桌上,从空间戒里取出葫芦,拔出葫芦口的塞子,小心翼翼地向杯子里倒了三分之一。 这就是冥界大名鼎鼎的,能让人忘却烦恼的忘川河水了。 与人间的河水不同,忘川河水呈暗黄色,更像是酒。 玉漱端起杯子嗅了嗅,没有异味。 如果传言不虚的话,只要杯子一倾,就可以忘却世间万般烦恼。 可是,如果如果忘却了万般烦恼,我还是我吗? “干喝?”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遐思。 第114章 我是她护卫 玉漱转头一看,原来是三公主。 “这不是酒,是一种药水。” “你刚取回来的?” “嗯。” 杨鳯眉毛一扬,道:“能增强修为?” 玉漱:“算是吧。” “我喝一口看看效果。” “不行!” 玉漱一口回绝,他可不敢抹去三公主的记忆。 “小气,我能真喝吗?不过是试探试探你。” “不是我小气,这种东西负面作用实在太大,你没看我端这么长时间都没敢喝吗?公主是千金之躯,不能有任何闪失。” “呵呵,你还挺会说话的。对了,我见到昨天我见到新嫂子了,皇兄也在,我提到你,皇兄当时就怒了,说让你马上把倪智亮放了,不然把你五马分尸!可能彤鑫向我哥告状了……” 玉漱心中叫苦。 杨鳯狡黠道:“后来我向皇兄推荐你,你猜皇兄打算给你安排什么差事?” “什么差事?” 玉漱好奇。 “当时我哥把这个问题抛给我嫂子,我嫂子说你适合当内卫总管,哈哈哈。” 内卫总管一职历来都由宦官担任。 玉漱脸都绿了。 好个林暖!不仅连招呼不打一个就把他一脚蹬了,还在背后如此消遣他。 杨鳯:“你和我嫂子有过节?” “没有,她可能是为我好。” “不开玩笑了,据内部消息,明天陌羽宗会来人,我的安危全靠你了,你得有心理准备。” “公主放心吧,谁对你不利,必须踩过我身体!” 玉漱拍着胸脯保证。 …… 太子与林暖的订婚仪式在皇家别苑举行。 皇家在皇宫之外必须有行宫别墅,统一叫做“皇家别苑。” 典礼之所以不在皇宫举行,是因为订婚日离大行帝殡天不太久,皇宫不适合热闹喜庆。 这一天,玉漱梳洗过后,换了一身干净的布衣,早早随三公主去皇家别苑。 他们以为时间还早,可到了地方一看,平日里僻静的街道上人流涌动,御林军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便衣、轿夫、随从,各种商贩,组成熙熙攘攘的人流。 “这位公子是?” 杨鳯让丫鬟和卫兵留在外面,她和玉漱刚走到大门口,被门卫拦住去路。 杨鳯:“他叫王树,是我的人。” “放行。” 别苑里井然有序,完全没有市井中的喧闹声,一条宽阔的石板路两旁摆放了二十多张条桌,桌子上放着茶水,糖果。 每张桌子后面有四人座位,与石板路另一边隔路相望。 “三公主到!” “河间王到!” “上柱国到!” “……” 每一位来客奉上礼品,皇家典礼,礼品只记,不公开报礼品名。 有人过来引领杨鳯、玉漱来到右边第三张桌。 朝堂名字、座位、谁在前,谁在后都极其讲究。 像这种公开场合,被视为宦海沉浮荣辱的风向标,更是一丝不苟。 三公主在右手第三张桌,说明前面的人比她更加重要。 这里没有玉漱的位子,按规矩,护卫不能进来,一定要进来,也只能站在主人的身后。 但玉漱坐了下来。 人越来越多,玉漱四处瞅一眼,久不现身的河间王都来了,没见杨鹤。 大夏帝国暗自流传着一种说法,那就是,每一任帝王登基,他的兄弟就再也不能出其封地,一直到下一任新帝登基。 杨鹤自此只能留在封地上了。 留在封地上并不意味绝望,比如河间王,大行帝一死,就把他解放了。 “扶桑岛主驾到!” “南华真君驾到!” 杨鳯的师父也来了。 “悟道宗太上驾到!” 这三位都是大乘境,在东部洲修炼界地位尊贵无比,被引领到主位坐下。 扶桑岛主坐下之后,两高挽发髻的青年侍立后,应该是他的弟子。 玉漱看过去,两扶桑岛主两弟子的修为要略高于他。 悟道宗太上在主位就座之后,河间王赶紧离席下拜。 “晚辈扬尘见过太上。” 太上一摆手:“免礼。” 扬尘恭恭敬敬退去。 南华真君转脸:“老家伙,你的后辈挺懂礼数啊。” 太上:“哈哈,小女娃怎么没来?” 南华真君一指杨鳯:“那个不是?” “把她叫过来。” 杨鳯正给玉漱介绍来宾,忽听到师父传音,留下一句:“我过去一趟,师父叫我。”起身去了主桌。 太上见杨鳯走来,道:“小女娃,上次扮成一个丑丫头,这次假装没看见,是不是故意躲着我这个老家伙?” 杨鳯笑道:“哪有?见过老祖宗,见过师父。” 南华真君:“这位是扶桑岛主。” “见过岛主。” 扶桑岛主由衷赞道:“公主出落得越发漂亮了。” 岛主身后的两个弟子眼睛都看直了。 太上:“和你坐一桌的傻小子是谁?” 杨鳯:“傻小子?” “一脸痴呆像,反正不奸。” 杨鳯捂嘴偷笑。 “不对,这个小子改变了容貌。” 太上远距离看穿了玉漱的本质。 南华真君:“我知道他是谁了。小子,不听我劝告,竟然对鳯儿下手了!” 杨鳯一跺脚:“师父!你说什么呢?” 太上:“来,坐我身边。” 原本安静严肃的现场,随着三位真君光临,变得不可控地喧闹起来。 …… “皇太子杨赟,太子妃林暖驾到——” 主角一出场,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见过太上,见过两位真君,见过诸位来宾,谢谢大家在百忙之中出席本皇子的订婚典礼……” 杨赟简单说了几句场面话,侍者开始上酒。 杨鳯离桌后,第三桌只剩玉漱一人,他正感到有些不自在,从远处走来两人,前面的中年人身穿官服,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后面的青年衣着华美,一表人才。 两人直奔玉漱这一桌,中年人不断抱拳施礼,“来晚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玉漱:“不是两位来晚了,应该是典礼提前了。” 中年男子疑惑地看着玉漱,问:“请问你是?” “王树。” “王树?” 中年男子眉头紧蹙,似乎在费力地搜索脑海中储存的所有的重要人名。 “爹,不用想了,我也是头一次听说大夏帝国有这号人名。” 一表人才提醒他爹。 中年男子苦着脸:“请问尊驾在哪里高就?” 玉漱一指主桌:“听说过三公主没?我是她护卫。” 第115章 你认错人了 “竟然是三公主的护卫……”中年男子脸上一抽,一副牙疼的表情。 玉漱:“幸亏来得早,不然座位都没有。” 男子牙更疼了。 青年实在忍不住道:“每一个座位都是有主的好吧!” 玉漱抱拳:“原来如此,能与二位同桌而饮,三生有幸。敢问二位尊姓大名?” 青年傲然道:“在下姓张,名世豪,人称世豪公子。我爹张相。” 玉漱:“失敬!请问名字叫张相吗?” 世豪公子解释:“我爹姓张,乃大夏相国,简称张相。” “久仰,久仰!” 傻子都能看出来,玉漱称久仰只是出于客套。 世豪公子:“我这人心眼直,快人快语,说实话,我不认为王树兄能独自占一个座位。尤其是在第三桌,当然我只是善意的提醒。” 玉漱:“哦?你的意思是说我不配坐着了?” “当然,良药苦口,如果你觉得难听的话,算我没说。” 张相:“儿子,我一再说,出门在外要谦逊有礼。切不可因为对方身份地位低下,就随便戳其痛处。还不向王公子道歉?” 玉漱:“无妨。” …… 侍者开始端盘上酒。 扶桑岛主倒了半杯,顿时酒香四溢。 “好酒!” 岛主转头道:“小乙,程燮,你们二人去找个座位。” “是,师父。” 杨鳯:“老祖宗,师父,你们先喝,我我去陪陪朋友。” 太上:“女大不中留,去吧、去吧。” 杨鳯莞尔一笑。 南华真君:“记住为师的话!” “知道啦。” 杨鳯应了一声,回第三桌。 …… 世豪公子:“咱们这桌好像少一人呐?” 张相:“应该少两人。” 玉漱:合着是提醒自己不该占一个座位是吧? 杨鳯回来了。 “三公主!” 父子俩起身施礼。 杨鳯:“快坐下说话。你们互相都认识了吧?这位是当朝相国,这位是世豪公子,这位是——” “公主的护卫,王树。” 玉漱抢着回答。 “王树不是普通的护卫……” 杨鳯正介绍,侍者领过来两人,来者是扶桑岛主的弟子小乙、程燮。 “三公主!” 两人施礼。 侍者挠头:“你们二人的座位应该在这里……” 张相使个眼色,世豪公子像弹簧一样弹起,恭敬道:“二位请坐!” 玉漱看一眼世豪公子,同样起身让出座位。 杨鳯转向侍者:“请添把椅子。” 张相:“这不合规矩吧?” 杨鳯:“人是活的,规矩是死的。” 玉漱:“不用。” 侍者一脸为难。 杨鳯:“去找一把椅子。” 程燮:“我站着就行。” “真的不用。”玉漱道。 杨鳯:“委屈你了。” 世豪公子站在他爹身后,玉漱站在杨鳯身后。 世豪公子说的对,这里确实没有玉漱的座位,但也没有他的。 六人又是一番相互介绍,小乙、程燮纳闷三公主为何执着介绍自己的护卫。 扶桑岛主的两位弟子被安排在第三桌,是因为他们的修为都到了返虚境。玉漱判断,比他还高那么一点点。 寒暄过后,开始品尝酒水。 说句良心话,太子的订婚典礼连普通人的都不如,酒水酒水,除了酒,就是茶水,丝毫引不起玉漱的兴致,他以为会上山珍海味,实际上,除了酒水,什么也没有。 同样站着,玉漱站得百无聊赖, 世豪公子却站得精神抖擞。他觉得,能站在这种巨擘云集的场合,本身就说明了他有多么优秀。 唯一遗憾的是,一个小小的护卫和他同样站在不远处。 一般来说,太子的订婚典礼只是走个形式,悟道宗太上到场,承认了杨赟继承大位的合法性就完了。 可是,正当与会者认为酒会即将结束的时候,忽然传来通报声:“陌羽宗霍宗主到!” 紧接着六七个与中原人穿着打扮迥异的人鱼贯而入。 为首的是一个龙骧虎步的中年男子。 后面跟着三男两女。 “霍宗主,别来无恙!” 悟道宗太上首先起身打招呼。 陌羽宗虽名声不显,但其宗主霍翥却能与悟道宗太上杨鸿方,扶桑岛主南宫闻,丹谷南华真君蓝翎并称东部洲四大真君。 霍翥:“好久不见,不知太上冲击仙位如何?” 太上:“哪有那么容易。来,请上座,赟儿,给贵客安排一下座位。” 霍翥是修炼界的异类,也是蛮族的精神领袖,每次蛮族南侵都有此人的谋划。 杨赟按捺住心中的不快,吩咐司礼监的官员为霍翥的随从安排座位。 “南宫岛主,南华真君,好久不见。” 南宫闻点了点头。 南华真君:“一肚子坏水,最好永远不见!” 霍翥:“呵呵,都是误会,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鲁长老,曾经在你们这边开过陌羽分宗。这位是我们陌羽宗的两大天骄,楚才,贵申,小女霍晓晶、养女耶律燕。” …… 陌羽宗来人,玉漱并不感到奇怪,他奇怪的是,六个人里,竟然有四个他认识的。鲁长老、楚才是老熟人了,两位美女他也有一面之缘。 四位真君说话的功夫,司礼监的官员在左右第二张桌与第三张桌之间安排新桌。 鲁长老、楚才在石板路另一侧,霍晓晶、耶律燕与三公主一桌相邻。 “首先,我代表陌羽宗向太子新婚表示祝贺!不出意料,贵国太子即将登基,金国近日也换了皇帝,我此次来,是为了两国的和平……” 没人相信霍翥的鬼话,与会者有的拉长脸若有所思,有的与蛮族来人互相打量。 “咦?” 楚才用脚尖踢一下鲁长老,手指对面。 “你看那个,” 鲁长老仔细瞅,道:“咋这么像一个人?” “阳角城!” “对,那个阳角城少年城主。” “你看那站相,衣着打扮,除了脸,长高了一些,其它一模一样!” ”没错,就是他!” “我去打个招呼。” 楚才端起酒杯竟直走到对面三公主一桌。 人们紧盯着楚才的一举一动。 难道此人要向三公主敬酒? 正在与会者猜测的时候,楚才举杯道: “玉城主,别来无恙!” 玉漱从这么长时间站立,这么无聊过,没好气道:“你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