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古代,靠双手致富》 第1章 卖妹妹 “求求你们了,不要卖我妹妹!我跟你们走!我的力气可大了!我可以干好多活!” 残破不堪的房子里,一个大约十岁的男孩拽着大汉的裤脚,苦苦地哀求着。 大汉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一脚把男孩踢到了一边。 男孩的身体和地面摩擦,扬起一片尘土,弄得在场的人都狠狠地咳嗽了几声。 “就这破房子也能住人?你妹妹跟着我们走可是去吃香的喝辣的!别在这碍事!” 为首的大汉目光凶狠地瞪着地上疼得呲牙咧嘴的男孩,一点没有怜悯的意思。 躺下地上的男孩咬着牙,握紧拳头,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都是他们那个不争气的大哥!昨天他们偷偷地把人打昏过去,扔进了河里,没想到他居然在外面欠了人那么多钱! 还把家里的小妹抵了出去! 早知道昨天就应该连夜跑走! 可转念一想,他们两个幼小瘦弱的孩子,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女孩撕心裂肺地哭着,死命地伸着手,想要抓住地上的哥哥。 “不要!不要!求求你们了!不要!” 破房子里的吵闹声响彻了整个宁家村,可周围的邻居们却紧闭门户,仿佛听不见一样。 就在这时,一个高瘦的身影一脚踢开了房门。 年久失修的木门随着这一脚,彻底结束了自己的使命。 “放手!” 男子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可常年吃着野菜的身体,却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底气。 反倒是引起了一阵哄笑。 大汉从怀里掏出一张签字画押的纸,直接亮在他面前。 “宁岳!你睁大眼睛看着!你亲笔签字画押,三个月内不归还我们一两银子,就把你妹子递给我! 怎么,还想赖账不成?” 宁岳明睁着大眼瞧着这张纸,半天后居然笑了出来。 “你瞧清楚了吗?离上面写的日期还差五天呢!” 大汉被宁岳的话一噎,顿时找不到语言来反驳他。 大汉确定了宁岳还不起这一两银子,才敢提前来收账。 城里的花楼里正在选漂亮姑娘,宁岳家以前也是乡绅,家财万贯,他们小兄妹都是妾室所生,那妾室可是十里八乡的大美人! 他们的女儿自然也不会差,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怎么,没话说了吧!你先回去!五日!五日内,我绝对把这一两银子还上!” 宁岳把借据推了回去,可大汉却在用一种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他。 “怎么,害怕我跑了不成?你不是自诩从死人手里都能挖出来钱吗! 还怕找不到我吗?” “哼!我们走!就给你五天时间!看你怎么凑出来这一两银子!” 大汉手一挥,带着几个人就走了。 小女孩这才擦干了眼泪,爬到男孩的身边。 “二哥!二哥你没事吧!” 宁岳也不理会地上的兄妹二人,只是默默地把地上的桌椅扶起来。 其实宁岳对眼前的孩子并不熟悉。 只是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正在水中下沉。 等他从水里爬上来以后,他才发现身边站着一个全身都在滴水的“人”。 那“人”脸色惨白,瘦得皮包骨头,见到他的时候仿佛是喜极而泣的样子。 半晌后,宁岳这才知道他来到了一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王朝——大邺朝。 此时大邺正值混战,内忧外患,赋税连年增长,民不聊生。 前线的粮草不足,可赌场、花楼却夜夜笙歌。 而原主不知何时染上了赌博恶习,败空了家里的产业,最后连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都卖了! 可就在卖妹妹的前一天,弟弟宁渊把他打昏,扔进了河里。 死后,原主的灵魂一直没有投胎,像惩罚一般,他日日夜夜都要重复自己溺亡的时刻。 就在刚才,原主再一次体验他的死亡时,宁岳居然进入了他的身体! 宁岳也同样一脸疑惑,他原本在末世艰难求生,没想到被队友推进了丧尸沼泽…… 再一睁眼就来到这里…… 好歹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地生活了。 原主诉说完,就像是得到了解放一样,随着飞逐渐消失了。 宁岳除了接受,哪里还有办法。 可看见这家徒四壁还四处漏风的房子,除了两张木板拼成的“床”和稍微使点劲都能骨折的桌椅,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看见宁岳的时候,宁渊一直用害怕的目光看着他,自己明明怕到发抖,却依然把妹妹护在自己的身后。 宁岳看着他们俩这样,就知道原主平时一定没少欺负这两孩子。 两个孩子的手上都是细碎的小伤口,穿得也十分单薄。 反而是宁岳,日子过成了这样,身上居然还穿着棉袄。 “别哭了!家里有什么吃的吗?我快要饿死了!” 宁岳实在饿得不行了! 本来原主身体就因为常年营养不良有些弱,加上这身体又落水,他又马不停蹄地跑来。 此时感觉已经是前胸贴后背了。 “大哥,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 女孩从宁渊的胳膊缝里探出个脑袋。 虽然瘦小,但是说话比他的声音还洪亮。 原主的妹妹叫什么来着? 宁岳摸着下巴想了半天,最后才试探性地叫了一句。 “美淑?” 宁美淑听见宁岳叫自己,正要往这边来了,可宁渊却死死地拉着宁美淑的衣服,说什么都不让她接近宁岳。 “你要干嘛!把小妹卖到妓馆花楼吗?” 宁渊没好气地呛了他一口,但却发现宁岳的眼神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就连刚才叫宁美淑的时候,似乎都在迟疑。 “你……怎么了?” 宁渊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依旧没有放松一丝警惕。 “昨天不知道怎么掉进了水里,醒来以后发现脑子昏昏沉沉,好多事都记不清楚了……” 宁岳装作痛苦地敲打着自己的头。 末世前,电视剧里总会有这样的情节,掉进水里穿越,自己回答不上来的问题通通推给失忆解决! “我只记得咱们爹娘没了……你们……怎么长那么大了?” 宁岳装作十分不解的样子看着他们,仿佛真的不记得发生过了什么一样。 第2章 被当做贼 宁美淑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试探性地开口。 “大哥,你真的不记得了?” 宁岳眼神呆滞,一脸痛苦地摇摇头。 虽然二人仍有质疑,但刚刚毕竟他没有把宁美淑卖了,这一点就足以让宁美淑对他有所信任。 “那个……借据上的一两银子很多吗?” 宁岳光知道原主让他赶紧回家,直到看见白纸黑字的借据,宁岳才发觉原主死得真不亏! 居然为了钱能把自己的妹妹卖了! 可是想到自己曾经生活的末世,人同样为了一口饭、一口水,卖出自己的妻子、儿女…… 可同末世相比,如今只剩下穷了。 “大约是够我们一家人生活几个月了。” 宁美淑掰着手指头给他算了一下。 肉最贵的时候也就是六、七文一斤,米面也就是一、两文…… 够他们生活好几个月了! 这让宁岳在心里又狠狠地骂了原主一顿。 但此时他只能干笑了两声,转身去想办法把这个窟窿补上。 好不容易活下来,他可不想再被宁渊扔进河里淹死! 宁岳在末世里生活了十几年,在找吃的这件事上,几乎难不倒他。 他在村里溜了一圈,在地上找了些木条,直接进了后山。 快到中午的时候,宁岳提着两只野鸡,快步地往家里赶去。 此时宁家村的人都在准备午饭,家家户户冒起炊烟,种地的人也放下锄头往家里跑,生怕错过了热乎的饭菜。 “那不是宁岳吗?他手里提的是鸡吗?” 宁岳的脚步飞快,两个人人只是草草的扫了一眼他,并未仔细看见他手里拿的到底是什么。 “走,跟过去看看!走那么快,是不是偷了谁家的东西!” 另一个人也对宁岳今天的状态有些怀疑,二人便悄悄地追上宁岳。 宁美淑看见两只野鸡的时候两眼都在冒光,他们家已经快一年没吃过肉了,虽然平时会给镇上的人做些零活买些米面。 可米面东西只管饱,哪里来的营养。 宁美淑动作也快,三两下就把野鸡收拾好,准备下锅了。 门外的人在这时也忽然冲进来,捏着宁美淑细弱的手腕,高声呼喊着。 “族长!族长!快报官抓了这一家子贼!” 宁美淑被抓得生疼,眼泪直接就掉了下来。 “放开我!我们不是贼!” 可小女孩的力气哪能争得过成年男子,她的哭喊声很快就把后院的宁岳和宁渊引来。 宁岳也不惯着这人,抄起板凳就对着他的胳膊砸上去。 那人吃痛一下,马上松了手,可依旧气势十足! “宁岳!你也是个读书人!怎的沦落到了偷鸡摸狗的地步!” 宁岳虽瘦,但是个头不矮,他看了一眼义正言辞的人,想了半天也叫不出他的名字。 只能轻笑一声,反问道。 “偷鸡摸狗?你哪只眼睛瞧见我偷了?” 那人捂着胳膊,指着掉在地上的野鸡肉:“这就是证据!你家的家产都被你赌博变卖光了!哪里来的鸡!肯定是偷了别人家的! 我亲眼看见你提着两只鸡跑回家!你敢说不是吗!” 族长看见散落一地的鸡肉,也皱起了眉头。 “宁岳啊!我知道你带着弟妹生活辛苦!可是再辛苦,也不能偷东西啊!你偷了谁家的鸡赶紧还给人家,报了官可就不好看了!” 宁岳顿时觉得这群人非常搞笑,没弄清楚事情的原因就红口白牙地冤枉人。 宁美淑正要争辩,宁岳却先一步捡起地上的鸡腿。 “我不知道是谁说我偷东西的。 但是你们看看这鸡腿,肉质紧实,比起普通的鸡腿都要长,哪里像家鸡?” 被宁岳那么一说,大家才把目光集聚到他手里的鸡腿上。 鸡腿肉呈鲜红色,鸡皮和鸡肉紧密贴合没有一丝肥油,虽然只有逢年过节或重大节日才能吃上鸡肉,但是区别还是一眼能看出来的。 冤枉他的人正要开口,宁渊一声不响的抱着鸡毛走了过来往地上一扔。 宁岳弯腰捡起来几根羽毛,又说道。 “你看这羽毛,谁家的鸡有这样的花纹? 我宁岳是个烂人不错,但你们口中偷鸡摸狗这事绝不会做!” 宁岳说得义正言辞,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红了脸。 以前宁家有钱的时候,门槛都能被这群人踏破。 可落败后,却人人避之不及。 “我自问我们宁家人对得起宁家村。 当初没钱修祠堂,我爹出钱。 这村里谁家娶媳妇盖房子,我爹都尽了一份力,我爹娘死后,我们也没让你们还一分钱,怎么我去上山打两只野鸡就成贼了? 我记得爹的账本还在吧?既然你们撕破脸,也别怪我翻脸。 美淑,把账本找来,跟大家好好算算账!” 宁岳这话一出,本来想看热闹的人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口。 整个宁家村的人,以前谁没受过他爹的恩惠! 这要算起账来,哪里是两只鸡赔得起的! 族长的眼睛转了一圈,赶紧堆起笑容。 “宁岳啊!这事怪伯伯!伯伯也是心痛啊!以前你多懂事、多听话的孩子啊! 这么就误入歧途了呢!还好老天有眼,你悔悟了就好! 悔悟了就好!” 族长装作心痛地抹了两次眼泪,拐杖打在那两人的身上,假装怒斥道。 “你们两个小子!赶紧给宁岳道歉!怎么才这个年龄,脑子就被浆糊糊住了!” 宁岳手一挥,气愤地把人赶了出去。 “我可不敢接受你们的道歉,免得算账的时候你们拿这说事!赶紧走!别耽误我们吃饭!” 宁岳知道这是族长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他一眼就能看透这些人的心思,自然没有好脸色给他们。 等人群都散去了,他才捡起地上的鸡肉,洗掉上面的灰土,继续做饭。 “把火升大点,吃完饭,还要去上山打野鸡卖钱呢!” 宁美淑兴奋的点点头。 刚才宁岳字字铿锵,让她有一瞬间感觉那个疼爱自己的大哥回来了。 可宁渊却不屑地折断草棒塞进灶台下,冷哼了一声。 “瞎猫碰上一回死耗子,还以为那耗子就会往猫窝里钻,真是异想天开!” 第3章 杀虎 面对宁渊的质疑,宁岳也只是笑笑,没有再多说话。 后山的陷进已经布置好了,原本他逮了三只野鸡,下山的时候居然发现了野猪的痕迹,才忍痛扔一只进陷进。 野猪的全身都是宝!比野鸡却更胜一筹! 野猪肉可以炼油,拉到集市上可以卖到更高的价格。 光是那两颗獠牙就可以卖上不低的价格,野猪皮还可以做成衣裳。 从脚印来看,山里的野猪应该不少,哪怕一头一、二百斤的野猪,也足够给两个人做皮袄抵御严冬了! 想到这里,宁岳手里的动作不禁加快了起来。 两只野鸡被一起下锅炖了,野鸡的肚子里还掏出了好几个未成型的鸡蛋。 也都被宁岳分给宁渊和宁美淑了。 宁渊起初还别扭着不愿意多吃,等尝过味道以后,开始疯狂地往嘴里塞。 尤其是宁岳用玉米碴子烙的饼!上薄下厚,沾满了野鸡鲜美的汤汁,竟感觉比白面馒头还好吃! 三个人居然一顿饭就把两只野鸡都吃光了! 休息了片刻后,宁岳把家里的斧头、铁锨和砍柴刀都拿上。 三个人才浩浩荡荡地往山里走去。 刚走进山里没一会,三个人就听见远处传来怒吼的声音。 宁美淑被吓得腿当场就软了。 “大哥,二哥!有老虎!是老虎的声音!” 如今到处都在闹饥荒,尤其是冬天,各家各户都没有多少存粮。 养的鸡鸭也都不再下蛋。 山里冬眠的野兽也挨不住饥饿,只能从冬眠中醒来试图在有人烟的地方寻一些食物。 可听见虎啸的宁岳却更加兴奋! 难不成他做的陷阱猎到了老虎! 末世严寒时期,一张虎皮都可以换一年的粮食! 更何况如今物资贫瘠的古代! “你在这里看着小妹,我去瞧一瞧。” 看着宁美淑的样子,宁岳只能安抚着宁美淑。 毕竟是个八岁的孩子,还是个女孩子,哪里见过老虎这样的野兽。 而且这虎啸声还很有力,应该只是受了皮外伤。 宁渊看了看抱着自己胳膊瑟瑟发抖的宁美淑,也只能同意。 “一个时辰后我没回来,你们俩就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交代完这句话,宁岳拿起砍柴刀和斧头,径直朝着他布下的陷阱边走去。 离陷阱越近,虎啸声音越大,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宁岳小心地趴在地上,把头往里面探了一下。 这一看,宁岳马上就要欢呼起来了! 陷阱里,居然是一只白虎! 白虎是猫科动物,动作灵敏。 掉下去的时候并没有直接摔在他做的一排木刺上,只有爪子受了伤。 可陷阱很深,四周又十分光滑,地上的木刺有一小排,占了陷进快一半的空间。 白虎几次尝试跳出来,可每次都没能成功。 这才发出了怒吼。 宁岳正盘算着如何才能完整的杀了白虎,剥下一张完整的虎皮,陷阱里的白虎却闻到了生人的味道。 再一次跃起,试图把宁岳拉下来。 身经百战的宁岳怎么可能让白虎得逞! 末世里,人和动物都在不停地进步。 虽然宁岳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觉醒异能,可是他却在末世里练就了好身手和顽强的毅力。 别说是白虎了,就是一个丧尸王在他面前,他也能面不改色的应战。 宁岳一手提起砍柴刀,一手紧握斧头。 一人一虎就这样对视着。 突然,宁岳抓紧时机,手起斧落,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白虎的脑袋上。 白虎顿时疼得嗷嗷直叫,斧头因为常年不使用有些锈斑,砸进白虎的脑袋上并没有造成致命的伤害。 可白虎也感觉到头上的东西,只能甩着脑袋,妄图把头上的异物甩出去。 宁岳趁着白虎用爪子疯狂地扒拉着自己脑袋的时候,纵身一跳,骑在了白虎的身上。 他使出全身的力气,用砍柴刀在老虎的后脖颈处一刀刀地砍下去。 另一只手一直死死地抓住白虎的鬃毛,生怕白虎发了狂,把自己甩下去。 白虎本来就痛,如今更是感觉到自己的后脖子暴露在寒风之中。 它只能拼命地抖动自己的身体。 可这狭小的陷进,旁边就是木刺,无奈之下,它只能用侧腰撞着墙壁,希望把宁岳撞下来,松开自己。 虽然原主的身体弱得要命,但宁岳意志坚定,这点撞击并没有让他有松手单位意思,手下的砍柴刀反而挥舞得更加快了。 白虎多次挣扎未果,脖子还不停地被钝柴刀砍着,没有一会就死不瞑目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白虎到死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如何死在一个瘦小的人类手里。 白虎倒地半天后,宁岳才艰难地从白虎的身下爬了出来。 被一百多斤的白虎压了半天,他的半个身子都麻了! 好在最后白虎还是被他砍死了,这钝刀子能把这样的白虎斩杀,换做别人,估计真的办不到。 宁岳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拔下来白虎头上的斧头,就开始给白虎剥皮。 只见满是豁口的柴刀,在宁岳的手里如同有了生命一般,从白虎的脖子开始,划出了一道优美的线条。 白虎鲜红的肌肉马上暴露在空气中,宁岳又小心地把虎皮和虎肉分离,每一步又快又准。 再说宁渊和宁美淑这边,毕竟是两个孩子,本来就怕得发抖。 忽然听见了老虎发狂时的嚎叫,更是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动静停了好大一会子,两个人才壮着胆子,互相搀扶着去寻找宁岳。 过去的时候,宁岳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大哥。 虽不是一母所生,但也处处呵护着他们,别有什么嫡庶之别。 中午吃了宁岳做的野鸡,宁渊的心里也有些触动。 尤其是宁岳把他们放在安全的地方,自己独自面对危险时,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大哥?大哥?” 宁美淑不敢发出很大的声音,只能小声地呼喊几声,还要小心脚下的路。 山里以前有不少捕猎的猎人,放下的野兽夹不计其数,即使放了多年无人问津生锈了,被夹一下,也有可能因此送了性命! 第4章 卖虎皮 兄妹二人在山里转了大半圈都没见到人影。 就在二人以为宁岳被老虎吃了的时候,就看见一脸是血的宁岳艰难的爬上来,身上披着一件血淋淋的白虎皮。 宁渊还在震惊的看着虎皮,宁美淑已经先他一步跑了过去。 “大哥!这是虎皮吗?” 小姑娘的眼里满是星星,过去她家里也有一张虎皮。 小时候,她总是喜欢把虎皮披在自己的身上,假装自己是大老虎,跟爹娘还有哥哥们一起游戏。 可那张虎皮是普通的老虎,皮上还有几处箭伤,也不如宁岳背着的这张虎皮大。 “是虎皮,回家处理一下,应该能把钱还上了。 我也把老虎剖开了,回家背上背篓,咱们明天上城里把白虎给卖了!” 一听见能还上钱,宁渊的脸色也终于好看了一点。 他经常给有钱人缝补衣裳,对于虎皮的价格也略知一二。 大邺朝富人穿的都是绫罗绸缎,穷人都是粗布麻衣。 稍微富庶一点的会穿丝麻制成的衣服,衣衫上会多一些刺绣或花纹,来彰显自己与平民的区别。 而这虎皮一般不会用来制衣,而是会放进大户人家的厅堂里展示出来,以显现出主人的地位。 兄妹三人分工明确,宁岳带着虎皮回家处理,宁渊和宁美淑则去回收虎骨和虎肉。 宁岳就把虎皮平铺在地上,用家里的菜刀一点点地刮着虎皮上残余的脂肪。 古代的细盐稀少又贵,宁家更是穷得连粗盐都只有一点点。 宁岳也不敢用这仅剩的粗盐处理虎皮,只能反复的打水冲洗,又烧光了家里所有的秸秆。 用剩下的草木灰沉淀后做出碱水,涂抹在虎皮上,去除多余的油污。 宁渊和宁美淑回到家的时候,虎皮已经被处理好,静静地躺在后院里阴干。 三兄妹连晚饭都没吃,连夜把虎骨、虎肉挑出来分类放好。 第二天天还没亮,三个人就推着家里唯一的平板车踏上了去城里的路上。 宁家村其实就在锦山城旁边。 成年人脚步快一些的话,一个半个时辰就差不多到了。 可是他们三个人里,只有宁岳一个成年人,两个小的加起来都不足二十,脚步自然是慢上很多。 如今太阳升起得又晚,路上起了薄雾,更是难行。 好在开城门之前,三个人总算到达了锦山城。 排队进城的人很多,兄妹三人排在队伍的中间,宁美淑坐在平板车上,两只眼睛东瞧瞧、西望望,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小时候每月都会进城几次,只是那时候都是坐马车来的,一路走马观花,倒也有趣。 如今是自己一步步走过来,虽然很累,但是居然别有一番成就感。 “进城做什么的!” 终于到了宁家兄妹三人,城门口的士兵照例询问着。 “我们是山里的村民,几日前布下陷阱得到了猎物,想进城把东西卖了贴补家用。” 宁岳赶紧上前解释,顺便把平板车上的席子掀开一角。 上面的鲜红肥美的红肉,旁边还有几根棒骨。 看着士兵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平板车上的肉,宁岳马上意会。 他掀开席子的另一角,是一些处理虎皮时割下来的脂肪和碎肉,也有好几斤重。 “官爷,这点肥油和肉就当是孝敬各位的,我们进城若是能把这些肉卖个好价钱,下回一定给你们买酒买肉!” 这年头,钱是很重要,但是拿到手的钱,只能对付个温饱。 士兵们一听见宁岳这样说,笑嘻嘻地接过肉,直接放行。 看着身后还在给自己挥手的士兵,宁美淑再一次开始崇拜起自己的大哥。 “大哥你真厉害!两句话就把他们打发了!我还以为他们会检查我们的车呢!” 宁美淑拍着自己的胸脯长舒一口气。 虎皮其实就藏在这次皮肉之下。 他们不敢把虎皮放在明面上,谁都知道这是好东西,家里经历了大风大浪,小小年纪的宁美淑也懂得“财不外露”这个道理。 进城后,三个人就来到了锦山城里最大的当铺。 当铺的老板是京城人,连锁的当铺开满了大邺朝,为人讲究,对穷苦人也很客气。 从来不会压低价格,因此,很多人都会来他家典当。 “掌柜得在吗?我这里有一样好东西想请掌柜的过目。” 宁岳站在当铺的门口,不卑不亢地喊着里面的伙计。 这段时间当铺的生意不好,北边也不太平,掌柜的在京城已经半个多月没来过了。 只剩下两个伙计看店。 两个伙计瞅了一眼他们的平板车,虽然二人都觉得他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但是出于职业素养,还是回了一句。 “掌柜的不在,有什么东西拿过来给我们看也一样。” 宁岳看了一眼两个伙计,二人虽然健壮,但也憨厚,语气中也没有不屑。 “宁渊,来帮我一下。” 虎皮很沉,宁岳小心地把虎皮上的东西移开,和宁渊抱着虎皮走进当铺。 “白虎皮,收吗?” 宁岳把虎皮反过来,轻轻地放在地上铺开。 两个伙计的眼睛一下就被虎皮吸引了过去。 他们在当铺里干了好多年,还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白虎皮! 虎皮被处理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异味不说,全身更是没有一点伤痕。 从脖子开始,四肢、连尾巴都是完整的,就好像是蜕皮的蝉一样。 这稀有的程度,不懂行的人都要大喊一声“漂亮”! 看着二人的眼神,宁岳的时候心里马上有了底。 “怎么样?是不是好东西?” 刚才他看着这一条街上的人,个个都穿着缎面的衣服,这里的眼界定然是高的。 “好东西!是好东西!不知道这东西兄台是从何处得来的?” 两个伙计虽然欣赏这张虎皮,却也要循例问一下虎皮的来历。 他们怎么看也不像有钱人,别是从哪里偷来的赃物,万一哪天被主人家发现钱,再寻上门来,他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宁美淑十分骄傲地走过来抱着宁岳的腰。 “自然是我大哥布下陷阱得来的!我们处理了一个晚上呢!” 第5章 改过自新 两个伙计看着宁美淑纯洁的笑容,选择了相信眼前的三个人。 这样难得的虎皮,找到都要费上不少功夫,而如今的锦山城里,有钱人几乎全逃难去了,若不是自己就是锦山人,估计也就跟着掌柜地去京城了。 “这虎皮也是精致,不过处理的手法差了点,带到京城,还是要再做一次防腐。 如今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十五两银子。你看如何?” 宁岳还没说话,宁渊和宁美淑的眼睛都瞪大了。 十五两银子! 可宁岳却不满意这个价格。 “二十两!我们也不容易,为了这白虎皮,命差点都搭上了!” 宁岳不疾不徐地伸出两根手指,虽然十五两银子已经不少了,但是一两银子还债。 他还要把家里翻修一下,换一些家具、被褥。两个孩子还要穿上新衣,宁渊也应该找个地方读书了。 家里在添置一些米面粮油,调味料,杂七杂八算下来,估计又要好几两银子。 虽然宁岳的动手能力很强,例如修房顶、做衣服这样的事他都会,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再买上石子、砖块,估计也就剩不下什么钱了。 两个伙计有些为难的对视了一下,其实二十两也不算很多了,拿到京城里,卖个百八十两都是可以的。 只是现在鲜少有人去京城,运送的成本也不低,两个人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 “行吧!二十两就二十两吧!兄台下次再有好东西一定要先想着我们!” 宁渊都被宁岳这个操作惊得说不出来话了! 他大哥这个败家子什么时候会讨价还价了! 不过震惊归震惊,心里对他更是放心了不少。 看来真的是记不起来过去的事了。 可心里隐隐也在担心,万一有一天他记起来以前的事了,又拿着钱去赌了怎么办? 就算是他没恢复记忆,那些狐朋狗友又来引诱他怎么办? 这钱还是不能放下宁岳的身上,不然怎么都不放心! 宁渊还在想着,忽然就发觉手上一沉。 “银子我们一人一半,你的钱存好,以后读书用!” 宁渊刚想要说什么,宁岳又取来虎爪与当铺里的伙计交谈了起来。 最后当铺的伙计又用了二两银子收走了虎爪,还有一部分能够入药的虎骨。 等他们拿着沉甸甸的银子出来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笑容。 “大哥,二哥,咱们有钱了!” 宁美淑虽然年龄小,但宁岳也给了她一两银子作为零花钱。 宁美淑兴奋地在银子上咬了一口,是真银子!大哥真好! 剩余的虎肉,三个人在城里走了半天也没能消化出去。 锦山城的人对于虎肉不是很有兴趣。 宁岳以前也吃过一次变异虎肉,筋很多,无论煮多久总感觉有些嚼不烂,肉质还有些发酸。 横竖找不到买家,他只能把虎肉原封不动地带回去。 放下后山留着做诱饵,来捕获其他的动物。 宁岳又来找了瓦匠和木工,商量好明日的时间,准备大修一下他们的房子。 还找了一家裁缝铺,买了三床厚实保暖的新棉被,又给宁渊和宁美淑一人买了一身新衣裳。 快中午的时候,宁岳提议就在城里吃顿饭,两个孩子也是很久没进城了。 听见能在城里吃饭,宁美淑高兴都蹦起来了! 三个人找了一家街边的小面馆,点了三碗阳春面,又叫了两个小菜,这才坐下休息了起来。 宁渊和宁美淑只顾着低头吃饭,而宁岳却暗暗留心附近的人流量,还有各家的做的买卖和价格。 吃饱喝足,宁岳去买了十斤大米、十斤白面,还有各种肉类,这才推上平板车带着他们二人回家。 三个人刚进宁家村,身后马上就跟来了好几个身影。 宁岳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来者不善,悄无声息地把宁美淑护在自己的身前。 难不成是刚才在锦山城里买的东西太多了,别人惦记上自己口袋里的银子了? 宁岳正想着,一抬头就看见昨天要账的大汉正站在他的面前。 “宁大公子,我还以为你们跑了呢!” 大汉甩着手里的借据,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有了昨天的经历,宁美淑见到大汉的脸,马上吓得抖了起来。 反而是宁岳和宁渊一脸平淡。 不就是欠了钱吗,如今有钱了,看他们还如何找事! “不是说了一定会把钱还上吗?那么着急做什么!” 宁岳本就不怕他们,如今有了钱,底气也更足了。 其实这些人宁岳根本不放在眼里,只要他想出手,这几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过去的宁渊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后来又沉迷赌博,忽然有了身手,总会惹人怀疑。 “你别光说话,倒是还钱啊!这一车的东西,从哪里捡垃圾回来的?” 几个人看着沉重的平板车上盖着席子,以为都是些不能入眼的破烂呢! 被他那么一说,几个人立马发出了嘲笑。 正笑着,一个银块骤然砸在他的胸口,又滚落在他的脚下。 抬头一看,是宁渊扔过来的。 宁渊和宁岳、宁美淑虽然是一个父亲,但是长相和他们俩并不相像。 宁渊眼睛细长,看上去有些清冷,几乎不苟言笑,脸上带着天生的疏离感。 “呦,宁家二少爷怎么肯帮忙还债了?昨天若是拿出来,也不至于受皮肉之苦啊!” 大汉弯腰捡起地上的银子,脸上笑开了花。 他也没注意宁渊想杀人的眼神,反而是友好地揽上宁岳的肩头,一只手掂着手上银子的重量。 “宁大少爷,这次的债一笔勾销了,没事再来玩啊!” 说完话,他的手松开宁岳的肩,把借据撕得粉碎,带着几个人扬长离去。 看见他们远去的背影,宁美淑才终于哭出了声来。 宁岳尴尬地站在原地,连脚趾头都在抠的。 尤其是看见宁渊那个眼神,居然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 “那个……宁渊,我……” 宁岳正要开口解释,可宁渊却推上平板车,拉着宁美淑就走,一点解释的机会也不留给他。 第6章 炸鸡肋骨 一回到家里,宁渊就默不作声地开始干活。 先是扔掉家里发黑的被褥,又把发霉的碗筷全部扔掉换成了新的。 宁岳进门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院子中间磨刀了。 生锈的菜刀被宁渊磨得晶亮,余晖的照耀下反射出寒光,吓得宁岳差点就跪下了。 别说,宁渊这十几岁的孩子,居然透着王者之气。 “刀磨好了,我这就去厨房做饭,刚才买了鸡肋骨,晚上我给你们做炸鸡吃。” 宁岳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拿走宁渊手的里的菜刀,就走到平板车前把一大包鸡肋骨拿出来,马上倒进盆里就开始清洗。 宁渊只是看着他,又换成了砍柴刀继续磨。 他倒是要看看,这扔了都没人要的鸡肋骨,能做出什么好吃的东西来! 卖肉的时候,他忽然就盯上隔壁摊上马上要扔掉的鸡肋骨。 宁岳为了这些鸡肋骨,特意买了两个鸡腿,这才把鸡肋骨全都要了过来,老板也一直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他。 估计是在想他是不是疯了!居然要吃鸡骨头! 不过古代人哪里会知道鸡肋骨的美味! 宁岳打来了两盆水才把鸡肋骨上的血水洗干净,去了边角后,又用干净的抹布把鸡肋骨上的水分吸干。 古代没有烤肉料,宁岳只能用盐和葱姜简单地腌一下去去腥味。 等腌得差不多了,又用玉米粉和白面混合,打进一个鸡蛋作为面衣。 一斤的猪肥膘已经被宁美淑炼得差不多了,盛出来家里吃的油后,宁岳溜着锅边把鸡肋骨下锅油炸。 滚烫的猪油和面衣结合,马上散发出浓烈的香气。 香味随风飘远,居然传遍了半个村子。 好多嘴馋的小孩被香味吸引得嗷嗷哭了起来。 也就半刻钟的功夫,连同锅里的猪油渣,鸡锁骨也一起捞了出来。 宁岳趁着急忙撒了一点胡椒粉和辣椒面,就这一点点的胡椒和辣椒,价格贵到离谱! 宁渊看着宁岳如此浪费的样子,两条眉毛都要拧在一起了。 “你……” 宁渊刚一开口,宁岳就顺势把鸡肋骨塞进了他的嘴里。 鸡锁骨炸得酥脆,有了面衣的包裹,咬下去的时候还有带着响声。 宁美淑看着自己二哥享受的表情,也忍不住拿起一个鸡肋骨放在嘴里。 “大哥!真好吃!这真的是鸡肋骨吗!” 简直太神奇了!这种扔在地上都没人吃的东西,居然能被宁岳做出如此美味的口感! 简直就是刷新了她对食物的认知! 而这个时候,他家门口也围上来了几个观看的村民。 当然,他们也发现了门外的人。 毕竟他家的篱笆稀疏得连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他敢做出吃的来,就不怕被别人看见。 “宁家大小子,你们吃的是什么啊!好香啊!” 一个抱着孩子的大姐站在门口,两个人都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 可怀里孩子被香味馋得直流口水,恨不得挣脱母亲的怀抱,冲过去大吃一顿。 “王婶啊!是我大哥做的炸鸡肋骨!给大牛尝一尝吧!” 宁美淑和这个王婶很熟,有时候一些会帮她家洗一些衣服,王婶没有工钱给她,就只能管她顿饱饭。 见到王婶欲言又止的样子,宁美淑就知道肯定是大牛嘴馋,王婶又不好意思开口。 王婶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不用,不用,大牛闻到香味,非要来看看。 我们家做着饭呢!” 在他们的眼里,鸡肋骨哪里是能吃的东西。 可大牛却不愿意了,小脸一皱,一下就哭嚎了起来。 “我要吃!我要吃!” 面对孩子的哭闹,王婶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只能蹲下来安慰着自家孩子。 宁岳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大牛,用盘子拿了好几个鸡肋骨过来。 “来,大牛,尝一尝大哥哥做的鸡肋骨,可香了!” 看见金黄的鸡肋骨在自己面前晃悠,大牛马上停止了哭声,接过来盘子就啃。 鸡肋骨上没有多少肉,但是香酥可口的面衣咬下去也有一种新的口感。 宁岳观察到大邺朝的人吃得都很清淡,连炒菜都很少。 几乎都是各种菜扔进锅里一起炖上,猛然来一个新鲜的吃法,肯定新奇到不行! 王婶站在大牛的面前,搓着手感觉有些难堪。 人家家里都穷成这个样子了,自己还吃人家的东西。 可自己家也快揭不开锅了,根本没有能交换的东西!于是她只能给宁岳搭上两句话。 “宁岳啊,婶家里也没什么吃的能分给你们,不过我家里有个牛车,你们要是想去个什么地方,就喊你王叔送你们!” “行啊王婶!过几天我听说有个集市,我想做些东西去卖补贴家用,到时候就麻烦王叔了!” 对方都已经开口了,宁岳觉得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今天穿着不合脚的鞋子走了那么远的路,感觉两条腿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若是能坐上牛车,肯定省了不少力气。 而且吃人的嘴软,宁岳要不提点要求出来,王婶也不好意思让大牛继续吃东西。 “行啊!你们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喊我们!” 王婶高兴地应和着,宁岳又顺手抓了一大把猪油渣放进盘子里,这才把母子二人送出门。 结束晚饭,收拾好碗筷,宁美淑正准备做点手工活,可却被宁岳拦住了。 “休息一会,半个时辰后跟我去后院。” 虽然有些奇怪啊,但两人还是点点头。 半个时辰后,他们见到在后院的宁岳居然在后院做起了奇怪的运动。 兄妹二人不知宁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是被宁岳硬拉着,只能跟着他照做。 最后累得精疲力尽,躺在床上直接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村里的鸡还没叫,宁渊和宁美淑又被宁岳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走,去爬山了!” 可有了新棉被的宁美淑说什么都不愿意起身。 她把脑袋埋进被窝里,死死地抓着被子。 她大哥究竟是受什么刺激了!为什么要折磨她! 可宁渊却难得地和宁岳站在同一战线上,站在门口一起敲门。 第7章 修房子 “你们俩到底要干什么啊!” 宁美淑感觉自己的身心受到了严重的折磨,可外面不断传来的敲门声,却让她不得不起来打开房门。 “去锻炼,布置陷阱,你们的身体都太弱了,想要好好活着,身体素质最重要。” 宁岳的话没有一点毛病。 虽然经常吃不饱,可是宁美淑的身体也太差了。 走几步就喘不说,夜里还经常叹息。除了合理的食补,就是适当的锻炼。 虽然万般不情愿,宁美淑还是挣扎着起了床,跟着两个哥哥进入了山里。 清晨的山间偶尔能听见一两声鸟鸣,三个人一路走着,在野兽容易出没的地方挖好深坑,做好标记后,又放上虎肉作为诱饵。 下了山后,宁岳马上让他们俩去休息,自己去的厨房里煮上一锅米粥。 这才是刚开始,如果练得太过,反而会适得其反。 刚休息了一会,门外马上传来了两个陌生的声音。 “宁公子住这吗?” 原来是宁岳找来的木匠和瓦匠到了。 昨天宁岳给订金的时候非常爽快,他们还以为是多好干的活,带这家伙就来了。 可看见宁岳家的时候,却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宁岳家已经不能够用“破旧”来形容了。 那房子感觉就是四个柱子在撑着而已,稍微遇见大点的风都能给房子吹跑。 马上进入严冬,估计这房子再不加固,下一场暴雪都能把他们埋在地下。 “是的,是的,快进来坐吧!” 宁岳笑着把两个人迎进来。 院子里的矮桌上有两大杯红糖水,正是宁岳给两个工人准备的。 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掌握制作白糖的技巧,一般家庭都是吃饴糖或者红糖。 饴糖就是现代人口中的麦芽糖,要用甜菜头剁碎、过滤、熬煮,费时又费力。 相比较之下,红糖的优势就大了许多。 只需要把甘蔗榨成汁,过滤、再熬开就够了。 所以一般家庭的调味品,就只有粗盐和红糖。 “如今天冷,喝完糖水暖暖身子再干活吧!” 宁岳把两杯红糖水递上去,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接过了红糖水一饮而尽。 他们还从未享受过如此的待遇,以往都是到了主人家直接干活,也不会有人管他们冷热饥饱。 两个人动作也麻利,喝完红糖水马上就开始了工作。 昨日宁岳只是给了大概的尺寸,两个人也是带了足够的料子过来。 宁岳的要求不高,只是把屋顶的瓦片全部换掉,在砌一个新的灶台,做好通风。 房子里就加固一下房梁,做三张新床和一个柜子。 还有一套新的桌椅。 中午的时候,宁岳在院子里支起锅,和面做了一大锅的揪面片。 每个人一大碗,每一碗里还放了许多猪油渣,又打了五个荷包蛋,还放了几颗菜叶点缀。 两个工人劳作了一上午,正准备拿出来冷了的馍垫肚子的时候。 宁岳从后院端来了两碗冒着热气的面片。 “天天干那么重的活,吃这些有什么营养。 来跟我们一起吃面。不够锅里还有。” 对于宁岳这样的行为,宁渊和宁美淑都表示不理解。 他们已经付过了工钱,为什么还要管饭? 村里有这样的先例,帮别人家干活但是没钱结工钱,就用饭来抵钱。 反正干活就是为了吃饱饭。 可他们一分不少的给钱,居然还能和自己吃上同样的饭。 如今宁渊和宁美淑都是在长身体的时候,饭量本来就很大,这一斤面粉掺上玉米面也就够他们吃半个月的,居然还要给工人也算上。 这家里的活怎么也得两天才能干完!这一天一顿地管着,他家粮食能撑几天! 可碍于两个工人都在跟前,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动作飞快地低头吃面,生怕下手晚了自己就少吃上一口。 以往外出做工,中午都是要小憩一会。 可今天的木匠和瓦匠片刻都没休息。 做好了家里的家具后,木匠看见还剩了些木材,他连问都没问,就开始给宁岳家的篱笆进行了加固。 三兄妹吃过午饭后,告别了他们。 背着大背篓再次上山,准备把陷进里的猎物一口气都带回来。 今天的运气好,他们一共布下了三个陷阱。 第一个陷阱掉进去了一只兔子,应该是没注意脚下,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兔子被木刺直接贯穿,当场就已经死亡了。 兔子体积很大,足足有宁美淑一条胳膊那么长!除了吃,还能给宁美淑做一个马甲。 第二个陷进是空的,可里面的老虎肉已经没了。 宁岳合理的怀疑应该是被什么禽类把肉调走了。 他也没气馁,又扔进去两块虎肉,稍微掩埋了一下陷阱,又朝着第三个陷阱走去。 三个人还没走到第三个陷阱,林子里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什么东西!” 听见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宁美淑的手都攥紧了! 听村里的老人说,这山里有很多他们没见过的凶恶动物。 万一没猎到什么动物,在被他们当成了食物,那可就真的完蛋了! 宁岳的精神高度集中着,忽然就有一个灰色的影子朝着三个人飞速扑过来。 宁岳和宁渊有默契地拉着宁美淑往旁边一滚,那灰影扑了个空,这才转过头来对着他们呲着牙,看上去有些愤怒。 “狼……狼……” 看清这灰色的身影是狼以后,宁美淑说话都结巴了! 村民们都知道狼是群居动物,别看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头狼! 极有可能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有一群狼在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三人一狼对视着,连空气都感觉稀薄了几分。 狼没有再次攻击过来,而是跟他们周旋着,似乎是在等着什么机会。 而宁岳和宁渊,两个人手里紧握着斧头和砍柴刀,准备随时和狼拼命。 “唔——唔——” 身后的陷阱里传来一阵微弱的呼叫声。 听起来有些虚弱。 刚才还准备攻击他们的狼一听见这个声音我,头都不回地就往陷进出跑去。 兄妹三人对视了一下,也拿起东西火速地跟了过来。 第8章 陷阱里的白狼 只见陷阱里躺着一只小狼崽。 小狼崽通体雪白,有一条腿被木刺刺伤,鲜红的血液和白色的皮毛混合在一起,显得尤为刺眼。 而刚才袭击他们的狼,此时正焦急地在陷阱上方徘徊。 时不时的还会朝着下面叫两声。 “大哥,下面的是它的孩子吗?” 看着这头狼着急的样子,宁美淑马上就联想到小时候自己贪玩跑到村外,她娘着急寻找她的模样。 “应该是,可能是小狼贪玩,不小心掉下去了。” 宁岳点头,他还从没想过山里居然有狼! 还是白狼! 前天捕了一只白虎,今天又得到雪狼,此时宁岳心中的兴奋难以用语言表达。 狼肉不好吃,但是狼皮却值钱,尤其是这样白得连半点杂毛都没有的狼皮,更是能价值百金。 不过这头母狼可不太好的对付。 宁岳正要趁着母狼不注意给它一击,可宁美淑却抓着宁岳的手,不让他动手。 “大哥,能不能别杀它们,它们好可怜!” …… 宁岳在末世里生活习惯了,所有的人动物在他的眼里都是有自己价值的。 尤其是狼这种动物,凶残又带着一些狡黠。 见到宁岳不为所动,宁美淑扯着宁岳的胳膊,指着陷阱里的白狼。 “大哥!你瞧,那小狼都哭了!” 宁岳顺着宁美淑的手指看去。 陷阱里小狼眼角真的流出了眼泪,还用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宁岳。 仿佛在讨好着他,希望可以得到他的帮助。 “大哥,这狼听得懂我们说话!一定是有灵性的动物!我们还是别杀它了!” 看着宁岳眼神有所松动,宁美淑又加了一把劲。 宁渊也附和着宁美淑点头表示赞同。 “宁家的族谱里就记载过,宁家第一代家主在幼时曾救下一只奄奄一息的白狐,白狐在第一代家主的家里住了几个月之久。 白狐伤好的第二天,就消失在了宁家。 后来闹了饥荒,可是他家门口却天天都有新鲜的鱼或鸡鸭,有几次甚至带来了钱财。 所有人都对此感到疑惑,终于有一天,他们看见了这个给他们送“礼物”的“人”。 正是当年那只白狐。” 宁渊把话说到这里,也越发觉得这只白狼杀不得。 “你想让我们救你的孩子是吗?” 宁渊又把目光转向着急的母狼,母狼像是听懂了宁渊在说什么一样,竟然点了点头。 这下宁岳也不得不相信这狼有灵了。 本来穿越这种事就已经很稀奇了,如今又遇到能听懂人话的狼,他只能选择下去营救白狼。 宁岳挖的陷阱很深,不过他却如长了翅膀一般轻快。 只是借着几个着力点,就轻松地跳到了白狼的跟前。 白狼也知道宁岳是来救自己的,摇着尾巴,伸着自己的爪子,仿佛是在求一个抱抱。 宁岳无奈,只能把白狼背在身上,双手双脚撑着墙壁,从这光滑的陷阱下爬了上去。 一见到自己的孩子,母狼马上跳了过去,怜爱地对着白狼的伤口舔了好几下。 宁岳默默地走到一边,摘了一些草放进嘴里嚼碎了。 又走回白狼的跟前,把嘴里的草药吐出来,敷在白狼受伤的腿上。 这一系列的动作白狼都没有反抗,反而盯着宁岳的每一个动作。 似乎是要铭记在心里。 “记住这种草药,这叫雷公根,能加速愈合伤口。” 宁岳像教小孩一样拿出几根草药放在白狼的鼻子下让它闻一闻。 又从背篓里扔下两块巴掌大的虎肉在它的面前,摸着白狼的脑袋说道。 “今天你受伤也是因我而起,这两块肉算补偿了。 下次小心一点。” 说完话,宁岳重新背上背篓,领着宁渊和宁美淑离去。 快下山时,似乎还听见了白狼的嚎叫,似乎是在对自己的救命恩人道谢。 家里翻修得已经差不多了,两个工人正站在门口,等着东家来验收成果。 重新修缮的房屋焕然一新,甚至都感觉明亮了许多。 结账的时候,宁岳还每个人多给了二十文钱。 两人受宠若惊,对他连声道谢,还特意告诉宁岳,若是房子住久了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去找他们免费维修。 宁岳把两个人领进了各自的新房间里,自己才走进厨房开始忙活他们的晚饭。 今天的野兔特别肥美,把兔子一分为二,一份做个麻辣干锅兔,另一份烧一锅兔肉汤。 又热又辣,才能驱除着冬日里的寒冷。 宁渊坐在自己的新床上,看着眼前一套桌椅,嘴角露出了一丝浅笑。 “宁渊,我可以进来吗?” 正享受着新床带来的舒适时,宁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宁渊立马坐直身体,又恢复了那张冰块脸。 “什么事?” 看着这个与自己没有一点关系的弟弟,宁岳却笑了起来。 他把手里的几本书拿了出来。 “我记得家里请过先生,如今父母不在了,长兄如父,我想让你重新学习。 咱们不可能一辈子在宁家村不出去,你比我聪明,你若是不想做官,考个秀才也可以。” 和宁岳相比,宁渊确实更聪明,只可惜家里就糟了变故,读书的事只能放下。 “行了,你出去吧,我自己翻会书。” 此时此刻,宁渊已经完全信任他了,不过嘴上依旧不肯松口。 这几天宁岳的变化太多,他甚至怀疑过有人冒用了宁岳的身份。 但看见这几日他为了这个家忙里忙外,又出力、又搭钱的,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年头谁会想家里多张嘴吃饭! 谁会闲着没事冒充一个赌徒,还要照顾两个拖油瓶! 还是自己想多了,大约是前几天那一棍子打通了宁岳的任督二脉,让他觉醒了。 “行,那我不打扰你了。” 关上新换的房门,宁岳失声笑了起来。 他是个孤儿,从来没有过亲情的温暖,穿越来了以后,居然有一种找到亲人的感觉。 让他想要去接近他们,照顾他们。 炉火上煨着的兔肉汤已经散发出香味,一锅闻着就呛人的麻辣兔肉也跟着出锅。 宁岳敲着碗筷高声喊着:“二少爷,三小姐!吃饭了!” 第9章 做香皂 许久未听见这样称呼的两个人,一瞬间感觉自己回到了过去。 不过这感觉只是转瞬即逝,毕竟离开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已经很多年了。 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 一连两好几日,宁岳每天都会去山里布置陷阱。 而这几日更一共捕到了两头野猪和四只野鸡。 有一次居然在陷阱里发现了一直被咬断翅膀的鸽子。 宁岳把野鸡和鸽子的羽毛全部做成漂亮的鸡毛掸子。 野猪被分成了很多块,肥肉拿去炼油,瘦肉连同野鸡一起让隔壁的王叔拉到城里一起卖了。 除了给王叔五十文钱当辛苦费,分了一个猪肘子给他,居然还挣了一两银子! 下午刚睡醒,宁美淑兴冲冲地就跑进厨房,打开锅看见躺下里面的半只鸽子,宁美淑的小脸马上就变得惆怅了起来。 她已经连续喝了好几天鸽子汤了。 刚开始喝汤的时候,宁美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可连续好几顿以后,宁美淑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大哥,没有别的东西了吗?鸽子汤喝腻了!” 宁美淑撒娇地看着拎着猪胰的宁岳,眼神立刻变得惊恐起来。 “大哥,你拿着这东西做什么!难不成让我们吃?” 宁美淑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宁岳。 最近宁岳做了很多他们从来没吃过的东西。 什么红烧肉、糖醋排骨什么的,还会把土豆削了皮切成条,放进油锅里油炸成一种叫做薯条的东西。 虽然他说都是他研究出来的,但是味道真的很好! 但是用猪胰做菜,宁美淑觉得自己无论怎样都咽不下去。 宁岳笑着捏了一下宁美淑的小脸。 “不是吃的,是用来做香皂的。” “香皂?” 宁美淑好奇地仰起脖子。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过这个词,既然带着一个香字,肯定味道很好吧! 宁岳搬了个凳子,开始摘起了猪胰上的筋膜。 宁美淑也学着哥哥的样子,跟着一起用起手来。 野猪的猪胰很大,上面的油脂也很多,就摘了几下,宁美淑就已经满手是油,但看着宁岳认真的样子,她也只能继续。 这活比冬天里给人洗衣服可好多了。 去掉筋膜的猪胰被宁岳放在干净的石臼里,开始不停地捶打,宁美淑也跟着搅动起这堆难闻的猪胰。 最近吃了不少,两个人力气都大了不少,猪胰很快就被捣成了一摊泥状物。 宁岳又把这几日留下的草木灰过滤,留下了最底下的沉淀物。 “美淑,帮我把这些灰倒进锅里来。” 看着宁美淑想要帮忙却不知从何下手的样子,宁岳也把她叫来帮点小忙。 其实这些事他一个人就够了,可是宁美淑是个很有想法的女孩子。 和这个时代的很多女性不同,她有着非常重的自尊心,自己能做的事情,从不让他们帮忙。 甚至还有承包了家里大部分的家务。 “好!” 一听见自己能帮忙,宁美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草木灰在锅里翻炒几次后,宁岳就教她依次往猪胰沫里加熟草木灰。 两个人配合得如同老搭档一般,猪胰很快就开始变得有些干硬。 这时候,宁岳才起身把晒好的干花一起加了进去。 “大哥,这又是做什么啊?” 猪胰加干花,这样的搭配让宁美淑感觉有些违和。 但也感觉到自己手上的猪胰不再粘手,手上的油脂也几乎没有了。 “这才是香皂的精华啊!现在我们东西不够,只能先加入干花,等以后有钱了,还可以加不同的中药粉,做出的香皂更香,还能养肤。” 宁岳说着,就把干花一股脑的全加入了里面。 等它们完全混合后,又把它们搓成长条,切成小块放在石板上。 “放在这里阴干几天就可以了,你拿去洗洗手,试一试手是不是干净许多?” 宁美淑半信半疑地打了一瓢水,用香皂搓了几下…… 她手上的灰居然都不见了!手也变得非常光滑细腻,还有淡淡的花香味。 “大哥!” 宁美淑正兴奋地在想把这个大发现告诉宁岳,可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下了私塾回来的宁渊训斥了。 “叫什么!大老远的就听见你的声音了,这样泼辣,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宁美淑撇了撇嘴,马上变得委屈了起来。 “我才不要嫁人呢!二哥你瞧我的手,是不是细滑了很多,还香香的呢!” 宁渊放下手里的包袱,看了一眼宁美淑显摆在他面前的双手,似乎真的有些不同了。 “下学了,你也来试试我做的香皂。 在私塾一天,手一定很脏吧,来用我做的香皂洗洗手。” 宁岳拿起一块香皂的边角料递给宁渊,又给他端清水和一条干净的毛巾。 面对两张满怀期待的脸,宁渊只能半信半疑地接过这个奇怪的香皂。 虽然是边角料,但上面还是布满了五彩的花瓣,闻起来和宁美淑手上的味道有点像。 清水打湿宁渊写了一天字的手,香皂划过掌心,残留在手上的墨汁居然奇迹般地消失了。 宁渊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东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以往洗手都是用淘米水,穷一点的地方就把手在烧完柴火的灰里搓一搓。 哪里见过那么神奇的东西! “我管它叫香皂,用来洗手、洗脸、洗澡都是可以的。 我准备这几天在做一些洗衣粉,马上冬至了,我们拿到集上去卖,正好天冷了你就在可以在饭堂吃饭了。 不然中午总是吃不上热东西,伤胃。” 宁渊就这样愣愣地看着他们二人,高冷地开了口。 “明天给我装两块,学堂里的人经常弄得一手都是墨汁,你带去宣传一下。” 看着他那别扭的样子,宁岳和宁美淑差点就要笑弯了腰。 “行,多给你装几块,先让你的同窗们试一试。 我再给你包一块好看的送给先生。” 宁岳说着就走到石板前选起香皂来。 宁渊读的私塾是镇子里最好的,能去的读书人都是条件不错的。 即使要五两银子一个月,宁岳还是狠狠心,把他送了过去。 第10章 赶集 宁渊默默的点点头,转头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看书了。 一连好多天,宁岳都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出门,每天都能闻到他家里传了各种花草的香气,就是没见过宁岳本人。 这天一大早,篱笆外王叔高亢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宁家大小子!牛车套好了,再不出发就赶不上人多的时候了!” 其实宁岳早就已经醒了,正在屋里给自己的香皂做最后的包装。 经过了好几天的准备,宁岳的香皂已经完全成型可以售卖了。 除了香皂外,他还研究出了洗衣粉。 虽然有质地还有些粗糙,但是以他仅有的设备,已经是极限了。 “王叔,能帮我把东西搬上车吗?都是些瓶瓶罐罐,我怕弄碎了。” 最近宁渊读书辛苦,晚上回家还要跟他锻炼,他们还在长着身体,自然是要多睡一会。 “得嘞!” 王叔答应着,把牛车拴好,跟着宁岳进到院子里跟他一起搬东西。 几个木板上堆满了一些盐罐一样的东西,还有些漂亮的花纸包着一个巴掌大的东西,远远地就能闻到一股子香气。 王叔把鼻子凑近一闻,居然有一种置身花海的感觉。 “宁家大小子,这都是什么东西!香死个人嘞!” 宁岳看了一眼好奇的王叔,眼睛眯成一条缝。 “是香皂和洗衣粉。 香皂可以用来洗手、洗脸、洗澡、洗头。 洗衣粉顾名思义,就是洗衣服用的。” “哎呦!这东西都是大户人家才能用上的吧!拿到集市上可不一定能卖出去! 咱们洗手、洗衣服用的都是草木灰! 那玩意什么样的脏污洗不了,还不要钱!哪家人会买这些啊!” 虽然东西很稀奇,但是王叔总感觉这东西卖不出去。 宁家村的人就不用说了,几乎都是农民或者猎户,县里倒是有些有钱人用一种叫做洗衣香的东西。 在最后一遍洗衣的时候加进去,也能让衣服保持一天左右的香气。 但他们用的东西都是从京城托人带来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看上宁岳卖的。 面对王叔的质疑,宁岳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几日宁渊每天都会带几块香皂去学堂。 第一天在学堂里试用就引起来围观,洗完手以后又香又嫩,好几个同窗都买回去给自己母亲、姐姐使用。 先生更是一个人就买了三块,回家给家里的娘子、姐妹每人一个。 要说这宁渊真是有个好脑子,读书在行,做生意也精明。 仅仅几天的功夫,就把香皂的市场打开了。 顺便还把即将售卖的洗衣粉也推销了一番。 看着宁渊天天洁白又充斥着香气的衣衫,每个人对洗衣服的期待都达到顶峰,甚至还有人交了定金,一定让宁渊帮他留好。 “放心吧王叔,不管能不能卖出去,车钱我都会付。” 宁岳无所谓的说道,可王叔的脸色马上一变,立刻摆手。 “什么钱不钱的!每次帮你买点小东西你都要给我钱!这些日子我都攒了一贯钱了!” 最近宁岳经常让他去城里的时候帮着卖点东西,什么时候卖够了一贯钱,就换成一两银子。 多出来的那些钱都会给王叔当帮忙的费用。几次下来,弄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东西刚搬好,宁渊和宁美淑也醒了。 吃过早饭后,四人就一起坐上了牛车。 把宁渊送到私塾门口的时候,门前站着一群十几岁的孩子。 看见宁渊的时候都一股脑的围了上来。 “宁渊,你说你家做的洗衣粉今天就能卖的!我们都等你半天了!” 别看宁渊天天绷着脸,人缘真是不错。 尤其是他带来的香皂,每天都洁白飘香的衣服,慢慢地,居然都成了他的迷弟。 宁渊依旧面无表情,但同窗们的目光已经集中在牛车上了。 这香气,比百花齐放还香呢! “都有,都有,你们都是宁渊的同窗,我给你们都便宜。 八文钱一罐,十五文两罐,买两罐送一罐!一家人能用一年呢!” 宁岳的嘴角一咧,都要笑出花了! 其实洗衣粉和香皂工艺差不多,只是加了酒洗泡制的牡丹皮和甘松,让衣服能持续飘香。 又把草木灰换成了贝壳粉,增加了清洁力,成本稍微高了一点,但售价也翻了一倍。 一听见宁岳又给他们便宜,还送他们东西,几乎是每个人都抱了三罐洗衣粉走了。 书生们都喜欢一袭白衣,他们的衣服又长,成天脱下得下,特别难清理。 再遇上下雨天,那衣服上的泥点子洗都洗不干净! 虽然读私塾的家里都有些钱,但再有钱也不能天天穿新衣啊! 有了这个洗衣粉,衣服天天都能洁白如新,还能像宁渊那样一身香气! 这第一波买卖已经让王叔惊掉了下巴,这还没到集市上呢,洗衣粉就已经卖了一半了。 一口气就赚了三两银子! 王叔不得不佩服一下他们的能力。 牛车又行了一刻钟,他们终于来到了繁华的集市上。 宁家村隶属于锦山城下的清源县,锦山城下有三个县,每个县下面又有三五个村。 这些村子通婚了几十年,真要仔细的算起来,几乎都能攀上点亲戚。 宁岳找了一个不是很起眼的地方,把牛车上的布一掀,随便打开了几盒洗衣粉和香皂。 摆了个牌子后,就坐在一旁看起了画本子。 看着来来往往的却不驻足的人,王叔有些急了。 做买卖的不吆喝,谁知道你卖的是什么! 又不是吃的东西,还能看见钱。 就这样放着,谁回来主动询问呢! 而且价格真的不便宜,八文钱,够一家人吃上三天了! 宁岳不疾不徐地翻着手里的书,仿佛一点也不担心东西卖不出去一样。 “呦,这不是宁大公子吗?我说最近怎么都不来赌场玩了,原来是开始做生意了。” 听着有点耳熟的声音,宁岳才抬起眼皮看了一下摊子前的人。 正是几日前要拉走宁美淑卖了的大汉。 王叔一听这话,马上就知道这是赌场的人。想起宁岳被上门逼债、殴打的场景,心里不由得替宁岳捏了一把汗。 第11章 人至贱,则无敌 “是啊,做点小生意。” 宁岳如实的说道。 不管在什么时代,能挣钱才是真本事。 宁岳凭着自己的双手挣钱,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 大汉看着牛车上的东西,随手拿起一块香皂一闻,顿时哈哈一笑。 “这都是啥?闻着怪香的! 宁大公子什么时候喜欢上这女人家的东西了! 还是觉得自己细皮嫩肉的,终于肯结交那些贵族了?” 大汉这话说得恶心,宁美淑年龄小不懂什么意思,但王叔什么都懂。 锦山城里有一群有钱人专门喜欢年龄小的男孩子。 尤其是那种白白净净的,身体瘦弱的。 有些穷苦人家的孩子为了一大家子人能吃上饭,还会专门打扮好自己上门推销自己。 一顿折磨后,能换来不少银子,够一大家子人用上很久。 可身体也就不好了,下一次再去,价格就会被压得很低。 最后成为他们手中的玩物,直到死亡…… 这样的事整个锦山的人都知道! 宁岳之前欠了不少钱,人又文弱白静,突然还了钱,又很长时间不见人影,难怪会被人想歪了。 王叔听着大汉的调侃,脸已经黑得不行了。 但宁岳却没有一点动作,就坐在那听这人口出狂言。 很快,他们的牛车前就聚集了一群人。 有旁边做买卖的,也有围观的群众。 一时间,他们的摊子成为了集市的焦点。 “我凭双手挣钱还债,这就是我的劳动成果。 香皂、洗衣粉。 这些都是我在家里研究了很久的成果,你看我满身飘香,其实根本没用香粉,都是用我自己做的洗衣粉洗衣,香皂洗手、洗脸。” 宁岳特意用了很大的声音说这些话,目的就是宣传自己的产品。 本来他是想在人群中找几个妇人来免费试用做宣传的,谁知道自己还没开口,就有人送上人流量。 不用白不用! 果然,宁岳的话音一落,那些人的目光马上从他们的身上转到了石板上的洗衣粉和香皂上。 王叔觉得自己一直没能帮上忙有些内疚,看见有个少妇模样的女人伸手拿起一块香皂放下鼻子下,他赶紧就开始了推销。 “这位姐姐好眼光!这块香皂在李先生的私塾里卖得可好了! 香皂都没晾好,学堂里的人都抢着买。” 几个县里,李先生的私塾可算是赫赫有名! 李先生是二十几年前的探花,可他不想做官,一心传道授业解惑。 拿到了朝廷赏银以后就荣归故里,做起了教书先生。 而且只收天赋好的孩子,可以说现在在朝为官的人,从锦山附近出去的,都是他的学生。 每年的几个大节里,排队送礼的马车都能赌上半天。 “真的吗?李先生的学生们都用?” 少妇一下来了兴趣,能用上私塾里人用的东西,沾沾喜气也是好的。 “我哪敢骗人啊!不信私塾下学的时候姐姐去看看,是不是每个学生都全身飘香! 尤其是李先生的妹妹,用了几次下来,皮肤都白了!” 王叔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其实他根本没见过李先生的妹妹。 只是王婶这十几天早晚用香皂洗脸,白了不不说,香的晚上他都舍不得放手了! 人都是爱美的,一听见皮肤白了,立刻就买走了十块。 反正五文钱两块,对她来说根本不贵。 王叔见少妇如此大方,学着宁岳的样子,又送了少妇一块香皂,热络地招呼着她下回赶集的时候带自己的小姐妹一起光顾。 见到王叔上手那么快,宁岳也笑了起来,王叔可真是个做生意的好苗子! 有了第一庄生意,他们的牛车马上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有钱的都买了好几块香皂,没钱的也跟着凑个热闹。 要钱的大汉被热情的顾客们挤到了一边,硕大的身体,脚下就踩着一块小砖,差点还被人推倒了。 等他们的摊子被扫空以后,大汉才看着正在数钱的三个人,口水都留下来了。 他天天在外面四处要账,到了月底也就是给他二十文到三十文的工钱。 有时候要不到账,可能一分钱都拿不到。 宁岳就往这一杵,动动嘴皮子就挣了那么多钱! 看起来都快六百文了! 换成银子的话,在城里都能算上有钱人了! “王叔,咱们老规矩,帮我换成银子,多的部分就是今天的车钱。” 宁岳把钱往王叔跟前一推,拿了两文钱给旁边兴奋到喘着粗气的宁美淑。 “美淑,拿着钱去逛一逛,想吃什么自己买。” 宁美淑看着手上的两文钱陷入了沉思。 最近他家挣的钱都是宁岳一半,宁美淑和宁渊一半。 宁岳的钱几乎都花在制作这些东西的材料上了,还要给宁渊交学费、买书,负责家里的一切开销。 而他们俩,就负责存钱,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再过几个月就能在县里买一间两进两出的院子了! 宁美淑也是个小财迷,接过两文钱,开开心心地去对面的摊子上买蜜饯去了! 小时候表舅来给她带了一次蜜饯,酸甜可口的,真令人难忘! “怎么?你也要买东西?” 确定宁美淑已经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宁岳这才没好气地白了大汉一眼。 “宁大公子,你这生意可真挣钱!” 大汉的眼里露着精光,这生意若是自己也能做,肯定比宁岳挣得更多! “这还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非要把美淑卖了,又怎么能激发起我挣钱的决心呢!” 大汉不傻,听出了宁岳话里的讥讽,他堂堂八尺大汉,怎会被一个书生笑话。 他当即板起脸,伸出手掌对着宁岳命令道。 “既然要感谢我,那就分我一半银子! 这大叔就帮你赶车都能分到几十文,你这能换四两银子了吧!那就分我二两!” 正在穿钱的王叔听着这话都要气笑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开口就敢要二两银子! 正要说话,大汉就已经要开始夺他手里的钱了。 “谁给你的脸面!你还真敢开口!” 宁岳不知从哪来拿来了一个拍子,对着大汉的手就是狠狠一打。 第12章 寻庇护 大汉被这一拍子打下去,手立刻红了起来。 他睁圆怒目的瞪着宁岳,挥着拳头就对着宁岳的脸上打来。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王叔想要去阻止的时候,已经太晚了,眼看着拳头就要落在宁岳的脸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宁岳居然接住了大汉的拳头。 大汉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发现宁岳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整个人扔了出去。 雄壮的身体掠过牛车上的石板,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疼得他“哎呦”直叫。 他哪里会想到眼前的宁岳是末世战神! 他这点小动作,在宁岳的眼里只要看一下,就能猜到下一个动作。 “你敢打我!” 自己的脸俩丢了,被摔得四仰八叉大汉对宁岳放着狠话。 宁岳弯着腰,把自己的脸对上大汉的脸微微一笑。 “我可没打你,是你打我,我这叫正当防卫。” 大汉啐了口口水,正翻身要起来,宁岳一脚踩在了他的背上。 “你猜,踩断一个人的脊背需要多大的力气? 是一根根断,还是一起断?” 宁岳的表情未变,可语气里如醉了毒一般的可怖。 这一脚宁岳踩得实在,大汉居然感觉背后如有千斤压顶,呼吸都开始不顺畅。 “我错了……我错了……宁大公子,快放了我吧!” 大汉感觉自己再被踩下去,骨头真要断了。 只能双手绕过头顶合十,向他求饶。 “哦?是真的求饶了,还是准备等几天在背后给我搞偷袭?” 宁岳的声音变得更加冷酷,大汉却心中一振! 宁岳怎么会猜到自己的想法! 他确实准备去赌场把自己的兄弟喊过来,一会集市散了以后好好地教训他一下。 没想到被宁岳识破了,眼见着宁岳脚下的力气越来越重,他只能再次求饶。 “不敢!不敢!宁大公子快放了小人吧!” 大汉做梦也没有想过,如此瘦弱的宁岳居然有这样力气,心里不免有些害怕了。 他能感觉到宁岳一直在收着自己的力气,不然自己的脊椎真的会断。 又被踩了半柱香的时间,宁岳才松开脚。 拍打着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正色道。 “既然不敢了,那就走吧。” 身体终于得到了解放,大汉一点也不犹豫,站起来拔腿就跑。 宁岳教训大汉的这一幕,被对面的宁美淑结结实实的看在眼里。 这些日子他们每天都在锻炼身体,但宁岳刚刚将大汉摔下地上并碾压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根本不像自己印象中的大哥。 她只能猜测大概是宁岳最近的锻炼起了效果。 如今世道不太平,他们这里虽群山包围,易守难攻,但也难以逃脱赋税、物价增长和粮食短缺的困扰。 有点功夫在身上肯定是好的,不然就只能他为鱼肉,任人宰割。 同时,宁美淑心里也按下决定,以后一定好好锻炼,尤其是宁岳教他们的太极拳,刚才宁岳似乎用的就是太极中以柔克刚的拳法。 收拾好东西以后,宁岳并没有急于回家,而是去了县衙一趟。 这里离县衙不到十里,赶着牛车估计两刻钟就能到。 那大汉是清源县最大的赌场里的打手,今天被他教育了,还不指定憋了什么坏呢! 为了他们的安全,宁岳要找到人庇护自己。 像他们这样的地方,知府离得太远,知县也不会见他们。 不过知县下面还有县丞、主簿、典史、巡检,而能说上话的就有官吏、衙役、幕僚。 如今过得都苦,一层层地砸下去银子,还愁无人庇护吗! 而这些人里面,最好够上关系的就是官吏和衙役了。 尤其是衙役,几乎是花点钱买的工作!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编外合同工! 看着光鲜,其实受着约束,钱还没有多少,只能说多少有个保障。 人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衙役就是这难缠的小鬼。 像他们这样的小县,最多不超过十个人。 数一数剩下的洗衣粉,还有十二罐,一人一罐也是够的。 衙役的俸禄一年也就八两银子。 最近这几年,一层层地剥削下来,到手能六两就不错了。 要说宁岳为什么喜欢银子不喜欢散钱,还不是因为贿赂别人的时候好拿出手嘛! 换好了今天的挣的银子后,宁岳让钱庄的人直接把银子剪成碎银子。 一两银子差不多剪了两半,放在手里也不明显。 做好了一切,宁岳就在县衙门口支起了摊子。 县衙重地,他们这样的平头老百姓都是躲得远远的,王叔看着县衙的牌匾,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宁家大小子,这可是县衙,万一县太爷生气,抓我们进去打板子怎么办?” “放心吧,县太爷没空管我们,最多出来两个衙役撵走我们,没事!” 宁岳一边说着话,一边观察着县衙里的动静。 果不其然,县衙里走出来两个穿着青袍的衙役。 “县衙门口不可以摆摊!快走快走!” 两个青袍衙役没有直接动手,而是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们赶快离去。 宁岳却抓住了这个机会,直接摸起两罐洗衣粉就走了上去。 “官爷,这是我做的洗衣粉,用它洗衣服,不管什么污垢都能洗干净,关键还能飘香! 拿两罐试试?” 说着,宁岳打开洗衣粉的罐子。 闻着飘香的洗衣粉,两个人不免有些心动。 宁岳眼看着他们的表情变化,不由分说地把东西塞进了他们的手里。 拿人的手短,可工作是工作,二人还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这几天知府要下来巡查,往东二里才是市场,卖东西去那里。” “二位官爷,实不相瞒,我是来寻求庇护的。 我之前遭人算计,欠了赌场不少银子,如今悉数还了钱,但赌场的人不愿意放了我,今日我在集市上摆摊,他还要掀了我的摊子! 甚至问我要二两银子! 我一个人微言轻的乡下人,实在害怕!” 宁岳这话把原主的过错与自己撇得干净,又把赌场这帮人的所作所为说到了点子上。 可谓是一石二鸟。 第13章 清净了 两个衙役听完宁岳的话有些为难。 过去的大邺朝不禁赌,民风更是开放。 一时间涌进了一批外邦的人前来开设赌场,花里花哨的赌博游戏让这些人赚得盆满钵满。 看着如流水的银子进入口袋,不少人都红了眼睛。 于是,一些官员也想分一杯羹。 赌博最怕的就是即将翻盘的时候没了赌资,于是借钱赌博的生意横空出世。 一些人赌完了自己的血汗钱,马上有人拿着借条来诱惑他们。 甚至还会设局,引一些有点小钱的人入局,以此来吞占他的财产。 没钱还赌债,就没收他们的房产、田产。 甚至卖掉自己的妻子、手足或儿女…… 而被卖的这些人几乎都会去花楼、妓馆,运气好的还能活着,运气不好的…… 朝廷后来也多次下令禁止赌博,可赌场是交税最高的地方。 打仗让国库本就吃紧,更不想错过这个高额的赋税。 也就默许了赌场营业,可涉及赌博行业的官员一律收押。 并明令禁止官员严禁参与赌博有关的行业。 但一个行业已经兴起,有些人嗅到了金钱的味道趁虚而入,时间久了,居然形成了一个完整产业链。 他们每月会给各地的知县、知府上供,只要不过分,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但凡有人报官,赌场也会象征性地关闭几天。 这几天少说就要损失上百十两银子。 不过一般人也不会去报官,毕竟这样的事不光彩。 不过宁岳是第一个来寻求衙役的庇护的人。 宁岳心思通透,一下就明白二人的担忧。 他拿出准备好的碎银子,悄悄地塞进他们的手里。 “官爷,小人不为难您,赌场的人没为难我,是下面的打手几次三番地恐吓我。 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实在害怕他们报复。” 宁岳指了指牛车上的王叔和宁美淑,又小声地说道:“小人请大家喝酒了。” 宁岳把本来就准备好的银子一股脑都放进了他们手里。 得知只是教训一下打手,二人才放心了下来。 赌场的打手都是些社会上的地痞流氓,大多都是五大三粗,凶神恶煞,但一见到当官的人,哪怕是他们这些衙役,都吓得屁滚尿流的。 平时他们也会穿着青袍去赌场门口晃一晃,警告下那些不安分的人。 所以这个要求也不难。 宁岳又很大方,有时去查赌场也会有人塞钱,但都是十几文的小钱。 哪有白花花的银子来的大气。 “行!那我们兄弟就带着你去转一圈。 正好知府来了,我们也要敲打他们一下。 你在这等一下。” 二人话毕,转头又回到了衙门。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走出来八个青袍衙役,个个腰间别着一把牛尾刀,精气神十足。 宁岳知道县衙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让王叔赶着牛车上的就往赌场的方向走去。 八个衙役也跟着他们身后不远,保持着一些距离。 快到赌场门口的时候,大汉正扶着腰站在门口,和身边几个差不多身型的人说话。 宁岳这才让王叔停下牛车,走到衙役们的面前说道。 “就是扶着腰的那个人,他身边的人之前也来过我家,要把我妹子卖了。 幸亏那几日我猎得了两只野鸡,才把账还上。 各位官爷,小人是宁家村的宁岳。” 顺着宁岳手指的方向看去,几个人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捕头摸着自己的刀,带着两个兄弟就走了过去。 他们做的本来就是不正当的买卖,大邺朝再乱,他们也会害怕这些县衙里的人。 “你可认识宁家村的宁岳?” 衙役往打手们的身边一站,气势马上就上来了,吓得几个大汉的牙齿都打战了。 可听见宁岳名字,大汉马上又笑了起来。 他以为宁岳也得罪了他们,是来向他询问宁岳的情况的。 他的腰立马不疼了,笑嘻嘻地凑上来,脸上贱兮兮的。 “官爷,您找宁岳?” “别那么多废话!我就问你,可认识宁岳? 可是欠了你们的钱?” 衙役虽不是正式的官差,但好歹是县衙的人,而且出身都说得过去。 最烦的就是和这些人打交道,大汉一张口,他们都嫌弃地往后退了半步。 用手遮掩了一下鼻子。 大汉马上意识到自己唐突了。 他们这样的人在常年在外要账,风吹日晒地跑,一年四季衣服上都带着汗馊味,十天半个月才能下河洗个澡,头上都是臭的。 “官爷,您不知道,这宁岳之前是欠了赌场银子,当时他还立了字据……” 大汉正要继续说下去,捕头直接抽出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银色的刀光惊现,大汉“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官爷饶命啊!我……” “既然还了银子,为何还要三番五次去找麻烦?” 捕头给宁岳撑腰的意图明显。 在赌场工作的人都是人精,他除了今天去找过宁岳的麻烦,真没有特意去找过他。 本以为宁岳是个落了毛的凤凰,没想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居然还认识县衙的人! “我可警告你,知府这几日到清源县巡查,若是宁岳拦住了知府的轿子,说了你的所作所为,可就不是我来警告你那么简单了。” 这句话威胁的意味十足。 他们再市井,也知道知府的官有多大! 平时知县出门都是一群人前呼后拥的,知府岂不是要有百人跟随? 大汉眼神一转,马上领会了其中的意思。 “官爷饶命!小的不知道宁岳是大人的旧识,下次不会了! 不会了!” 感觉到脖子上的刀依旧没有放松的意思,又看见远处宁岳和剩下的几个衙役有说有笑。 他忙不迭地给自己求情。 “官爷!以后我见到宁大公子都绕着走! 若以后谁再敢拉宁大公子下水,我赵二虎第一个给他打得他娘都不认识!” 说完话,还生怕捕头不相信自己,伸出三根手指指着天,正色道。 “我发誓。” “知道就好!” 感觉自己能做的已经可以了,捕头便收回了刀,带着自己的兄弟头也不回地向宁岳走去。 第14章 不要脸的人怎么那么多? “好了,那个叫二虎的人说了,以后不会再去找你麻烦了。” 收了宁岳的钱和东西,自然为宁岳把事情办好。 不过捕头还是交代了他一句。 “如果下次你还去赌,给多少钱我们也不会帮你了。” “放心吧!放心吧!绝不再犯!” 宁岳笑嘻嘻地答应着。 他又怎么会犯原主那样的错误呢? 这大好的人生他还没好好享受呢! 本来宁岳还准备请几个衙役一起吃顿便饭,但他们却死活不肯。 平时收点小钱县令不会管,可又吃又拿的,还是怕被有心人告到上面。 不过他们把宁岳送到了县城门口,还挥手与他们告别。 也算给足了宁岳面子。 而这一幕,清源县的很多人都瞧见了,同时也记住了宁岳的面孔。 回到宁家村的时候,宁岳家里的炊烟已经冒了出来。 屋里传来一阵肉香。 鼻子尖的宁美淑一下就闻出来这是炒肉的味道。 最近家里顿顿有肉,她的小嘴都快吃叼了。 去掉分给王叔和衙役的钱,宁岳今天的收入还剩下一两不到,也就没有再分给宁渊。 宁渊大约是听了宁美淑描述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一切,吃过饭收拾好碗筷,就拉起宁美淑去后山跑步。 宁岳则是一个人在家点起油灯,在思考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上大学的时候,他是考古系的。 系里就他一个学生,那些导师把自己生平的所学都交给了他。 香皂和洗衣粉已经打开了一定的市场,可这两个小东西,离发财致富还有很长的距离。 正在想着,外面忽然传来很大的动静,昏暗的村庄也变得明空了起来。 宁岳推开门,就看见族长带着一大群人,举着火把站在他的院子外面。 “族长,那么晚了找我是有事吗?” 知道来者不善,但宁岳还是打开了门。 “族长,宁岳家里天天都能吃上肉!听说还送宁老二去了私塾! 他一个败家子,哪里来的钱!肯定是偷的! 不然就是去卖了!” 说话的人语言狠毒,似乎和宁岳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抬起头,宁岳发现说话的正是前段时间污蔑他偷东西的人。 上一次宁渊就说过,宁家村女多男少,在附近的村子里相对富有,因此有很多的上门女婿。 隔壁家的王叔就是上门女婿,眼前的这个人也是,但是他的姓氏很罕见,宁渊只说了一次,他也根本没往心里记。 只记得宁渊说他极其的小心眼,最恨的就是别人过得比他好。 哪怕是邻居家今天蒸馒头的时候多用了一勺白面,他都要嫉妒好几天。 族长见到绳子上挂的腌五花肉和腌鸡肉,也跟着吞了吞口水去。 “宁家大小子,上次你说你是碰巧猎到了野鸡还了银子,李先生的私塾价格可不低! 你从何处得来的钱财,好好说给大家听一听。” 族长表面上在帮着宁岳说话,其实也是希望能从宁岳嘴里套出点话来。 如果赚了钱,赚钱的途径是什么。 如果宁岳扭扭捏捏不说,那就坐实了他做了龌龊事。 宁岳嗤笑了一下,还真是个老狐狸! “我说了,你们也学不会。 我在集市上卖香皂、洗衣粉赚来的。” 乡下人哪里听过什么香皂、洗衣粉,听见这两个陌生的词语,马上议论了起来。 “那是什么?” “你听过吗?” “你们听过吗?” 大家互相询问着,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两样东西是什么。 “我管你卖的什么挣钱!一个村里的,你有挣钱的路子不应该分享给大家吗? 难道想一个人独吞那么多钱?” 本来今天赵二虎那番不要脸的语言就已经震惊宁岳的三观了。 没想到自己村里居然还有更奇葩的。 “独吞? 我自己想办法挣钱自己花,你管这叫独吞? 那你家挣钱的时候我怎么没见在全村大摆宴席请客吃饭呢!” 这句话怼得对方哑口无言,红着脸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我……我哪里来的钱……那点钱自己家吃饭都难……” 可转眼再一看宁岳身上的新衣,上好的麻布料,衣服干净蓬松,似乎是塞进去了厚厚的新棉花。 嫉妒的感觉下一次冲上了头顶。 “我们都是靠着双手挣钱!一年也没有你几天赚得多! 大家同一个村的,自然要有福同享了!” 说着,就在人群中开始起哄,一群人也被他的语言煽动,举着火把,高声让宁岳交出挣钱的方法,带着大家一起挣钱。 族长看着眼前的局面快要控制不住了,才走出来安慰一下大家的情绪。 装了下老好人。 他站在宁岳跟前,和村民们形成了对立面,又摆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 表面上向着宁岳,实际上却和这群人一起逼迫他。 “宁家大小子也没说不教大家,大家稍安勿躁。 也得容他思考一下,是不是?” 感觉到群众的气焰小了点,族长才回头,得意地看着宁岳。 仿佛在向他宣誓,自己才是这个村里的老大。 这些人只会听他一个人的。 其实香皂和洗衣粉制作起来都很简单。 但是眼前的这群人看着也不像能好好学习的人。 别回来教了,学不好,又或者东西卖不出去,再来找他的麻烦,自己反而里外不是人了。 见宁岳依旧不做声,族长也跟着急了起来。 他有些生气,却不能直接发作。 只能再次好言相劝:“宁家大小子,你也是读书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是吗? 你瞧你爹……” 族长正准备拿原主的父亲做文章,宁渊却不知何时走进了院子里。 他抄起地下的木棍对着一群乌眼鸡一样的村民,大声质问。 “有福同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我们宁家失势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接济我们? 要不是当初我拿我娘仅剩的那点嫁妆买下了这间小破屋,我们兄妹三人就要死在村头了! 现在话说得好听!当初你们都在哪了?” 宁渊的气势太足,加上手上不停舞动的木棍,心虚的人已经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 第15章 离开宁家村 “宁渊!都是一个村的,你这是干嘛?” 宁岳从没想过宁渊居然会把他护在身后,可宁岳也不是吃素的主。 即使刚才宁渊没有出现,他依旧能把面前的一群人说得哑口无言。 宁渊皱着眉头瞅了一眼宁岳,忽然就坦然地笑了。 “各位,既然你们让我交出挣钱的方法,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大家一听见宁岳的话,眼神立刻变得贪婪起来。 人就是这样,只能看见别人挣钱的时候,没看过他们辛苦的样子。 三个人每天天不亮就要去布置陷阱,做香皂的时候更是手都磨出了茧子。 可他们的眼里只有白花花的银子。 “我在外面卖香皂都是两文钱一块,我也不让你们制作,一文钱一块卖给你们,你们拿着成品去卖,卖多少钱都是你们的。” 本来还在高兴的村民,一听这话立刻变了脸色。 “你什么意思!我们花钱买!然后再去卖?卖不出去怎么办?岂不是砸在手里了!” 带头找茬的人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这不是等于宁岳挣了他们的钱吗! 本来一个月也就能挣到几文钱,宁岳还敢让他们花钱买走香皂再卖! 心太黑了! “你卖不出去的东西卖给我们,自己赚一笔钱,还说教我们赚钱!你这算盘打得还真响!” 面对如此的指责,宁岳哑然一笑。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他以为宁渊和宁美淑从小在宁家村长大,对这里应该有很深的感情。 所以对这些村民们也算客气。 即使上次被污蔑也没有很生气。 这一次他们再次找上门来,宁岳也不是完全不想帮忙。 做香皂或洗衣粉的成本不高,只是香皂的阴干过程要好几天,有些费时。 研磨那些花瓣、草药时间又长,他都觉得无趣乏味,何况这群人呢? 宁岳想着自己做好成品让他们去销售,卖得多挣得多。 可惜这群人根本不理解宁岳的意思。 其实仔细算下来,卖给村里人好几块香皂,他才能挣一文钱,真不如自己拉到集市上去卖。 “既然你们不愿意,那就算了。 我就是告诉你们香皂如何制作了,你们就会按照我说的做了吗? 原料不要钱吗?猪胰、草药,每一样都要去县里买,跑腿的钱谁出呢?大批量制作需要很多原料,谁去采购呢?” 一大堆问题被宁岳一股脑的砸了出来,砸得对方头晕眼花,竟没有一个人接话。 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原料也要钱! 又不是家里种菜养鸡,菜种子可以继续播种,鸡蛋可以孵出小鸡。 他们就是故意来讹宁岳罢了。 谁让他爹活着的时候乐善好施,如今儿子又有钱了,自然要延续他爹的传统,继续出钱养着他们。 要知道宁老爷死后这几年里,一家过得比一家苦。 以前没钱了就找个借口去他家要钱花花,现在自己要出力才能挣钱,这才知道生活的辛苦。 “不如这样,宁家大小子,你还是自己做这些东西,自己卖,卖完以后的钱按人头分给大家就是了! 这样大家也不用买原料,也不用出去卖东西,一举二得多好啊!” 族长又说话了,只是这话说得让人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 他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居然能大言不惭地说出这样的话。 宁岳都气得无语了! 倒是宁渊跳了出来,都快骂娘了。 “族长的意思就是我们自产自销,然后把挣的钱分给你们? 刚才还说我们如意算盘打得响,你们这算盘打得都要擦出火花来了吧? 不出钱、不出力,想坐享其成,明明可以抢,还要给自己寻个由头? 你这个脸皮还真是比城墙都厚!” 年过五旬的族长被宁渊这个十岁的孩童羞辱,气得一颤一颤的。 他指着宁渊,上气不接下气地颤抖着。 “你……你!我们好心给你们房子住!还给你们机会再次融入宁家村! 你们居然这么不识好歹!真是气煞我也!” 周围的人赶紧上前扶着族长,拍着他的胸口给他顺着气。 宁岳、宁渊和宁美淑三个人站成一个三角形,就这样和半个村子的人对视着。 半天,宁渊才开口道。 “我不是我爹,想从我们这里要钱,门都没有!愿意我大哥的提议就跟着干!不愿意就赶紧从我家滚!” 到底宁渊还小,这话只震慑了他们一时,大家眼神交流了一番,马上拿出来强硬的态度。 “你们今天就两条路走!要不把钱分给大家!要不就滚出宁家村! 我们村里不需要这样的白眼狼! 当初你们连口饭都吃不上,我们好心把脏衣服给你们洗,给你口饭吃,没想到换来这样的结果,真是不懂感恩!”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宁渊更是来气! 那些下地干活的脏衣服,补丁摞着补丁,有的地方稍微使点劲都会烂,有时候洗好衣服只能换个馒头,还有的把他们兄妹俩骂一顿赶出去! 还真有脸说这话! “这村子我们还真不呆了! 我们有手有脚,走到哪里都能活!” 一直沉默的宁岳爆发了!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真是放在哪个时代都是血淋淋的事实。 “宁渊,美淑,收拾东西,咱们现在就走!” 三人转过身,直接无视他们收拾起了东西。 家里的东西不多,除了宁渊的书就是几件新衣服和新被褥。 一直躲在家里不敢露面的王叔,听见宁岳要走的声音,偷偷地套好了牛车,又牵到了村子外好几里处,他们的必经之地等待。 王叔其实很想帮宁岳一把,但是他还要在宁家村生活,他婆娘是宁家村的人,入了族谱的那种。 所以轻易不能得罪族长,可又不能忘了宁岳的恩情。 三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推着一平板车的东西从大门口走过。 宁岳还不忘回头阴森地盯着这群人。 “这房子的房契可在我手上,还有你们的借据,如果下次我来房子被占了,我可是要报官的。” 这话如同一颗炸弹射进他们的心里。 宁岳好似穿他们的心思一样,着实可怕。 第16章 租房 刚经过村口,王叔就从树后跳了出来。 “宁家大小子,不是刚才叔不帮你们,我…… 我只能送你们一段路。 其实离开宁家村也好,他们都是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人。 你们是有大本事的,不能被那些人困住。 进了清源县,往北走到永昌大街,那里有租房子的地方。” 王叔边说边帮他们把平板车上的东西往牛车上搬,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看,生怕有人跟了出来。 “王叔,你先回去吧,你若信得过我们,明天去永昌大街取车。 估计这会一个村的人都出来了,你还是赶快回去吧!” 王叔这个人宁岳看得很清楚。 为人老实敦厚,虽然是入赘的,但是夫妻俩和睦,王婶也是村里难得的好心人。 只可惜在族长的压迫下不敢抬头,毕竟根在宁家村。 而且他们除了卖地里的玉米、红薯卖了换钱,什么也不会,还有父母在,只能守着宁家村。 “哪能不相信你们啊!只是叔觉得愧对你们,难为你们喊我一声叔,我却只能…… 哎!” 王叔又叹了口气。 宁家村的人为难宁岳的话他都听见了,他想出去,但却被王婶拉住了。 夫妻俩只能在屋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地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王叔,快回吧!” 宁岳催促着,他知道,王叔能做到这一步已经顶着很大的压力了,他不能让王叔难做。 “行!那我就回去了!” 王叔依依不舍地与三个人的背影挥手告别。 此时已经快到戌时,县城来往的人多,所以从不落锁,只是有人看守。 小县城没有几乎都是两个士兵带着两个衙役看守。 看见来人,正准备例行询问时候,一个衙役发现了熟悉的面孔。 “宁岳?” “官爷,真是巧啊!” 这一路虽然有牛车代步,但依旧疲倦。 本来今天就走了不少路,卖东西的时候说的声音都哑了。 在家里还没休息,又出来赶路。 心情不免有些烦躁,三个人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谁也猜不到谁的心理。 “大半夜的,这是怎么了?” 衙役有些奇怪,白天的时候红光满面,这会跟斗败了的公鸡一样。 “别提了!村里人眼红我们赚钱了,逼着我们把赚的钱平分给大家。 我一个人带着弟弟妹妹,辛辛苦苦赚的钱怎么可能分给他们? 他们就把我们撵出来村子。 要不是邻居家借我们一辆牛车,估计到子时也来不了。” 宁岳倒不是在扮可怜,他心中确实又气又恼。 每次想到那群人火光下的嘴脸,都觉得恶心。 衙役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人,只能宽慰他一下。 “这里也挺好,我在清源县几十年了,只要你们肯吃苦,养活自己没问题! 对了,你们这半夜过来,住哪啊?” 衙役好心地帮他牵着牛,让宁岳可以休息片刻。 走了几步却发现,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邻居家大叔说永昌街有租房子的,我们先去看看。” “这个时辰永昌街的东家也该休息了! 要不你们先去我家吧!我爹娘走了以后,家里就剩下我了。 以前家里一二楼是我爹娘开的酒楼,可惜我什么也没学会!他们走了我也就把酒楼关了。 如今虽然旧了点,住人还是可以的。” 衙役好心地推荐着自己的房子,他们要租房,永昌街的房子还不如自己家呢! 宁岳听见眼前的衙役家里居然有几层的小楼,跌落谷底的心情马上变得好了起来! 这不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嘛! 他来清源县也是要做生意的! 本来想着先找到住的地方,再找个地方摆摊。 如今有个小楼,一举二得啊! “官爷!你看这样行吗,我们三人租你家的房子,一个月一两银子!” 宁岳激动地坐起身子,脸马上就贴到衙役的脸上了。 衙役本想着一个月象征性的收各位十几文钱,没想到宁岳开口就给一两银子! 这得挣了多少钱! “官爷,你要嫌少以后可以再加,只是我们想租下来做生意加住人,刚开始给不了那么多。” 宁岳以为自己钱给少了,急忙加一些条件。 衙役赶紧摆手:“不少不少! 你别老叫我官爷!听着别扭。 我叫林汤,其实你们钱不够就少给些,若是可以,给我做三顿饭就可以。” “做饭? 这可难不倒我大哥和二哥,他们俩做饭可好吃了!” 宁美淑和宁渊一直沉默着,可一听见吃,宁美淑就来了精神。 她恨不得把这些日子吃的好吃的都告诉眼前的林汤! 或者直接让他品尝一下! “你妹妹真可爱!” 林汤笑嘻嘻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宁美淑。 宁岳也这才发现,自己居然都没有给林汤介绍过自己的家人。 “林大哥,光说话了,我都没给你介绍。 这是我二弟宁渊,马上十二了,在李先生的私塾里读书。 这是我小妹宁美淑,今年八岁。” “在李先生那里读书啊! 你这二弟真厉害!” 林汤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赶着牛车往他家的方向赶。 走了两刻钟,才来到这一个漆黑的小楼跟前。 “我平时都行后门直接上三楼。 住的地方和楼下不通,前门着锁时间久了,都锈死了……” 林汤走到大门前,费劲地扯动着门锁。 四年前他父母突发疾病离世后,他就没打开过酒楼的门。 要不是碰巧宁岳没地方住,他又缺钱,不然也想不起来把房子租出去。 “我来吧,林大哥。” 看着林汤费劲的样子,宁岳走过去双手扯住上锈的锁往两端使劲一掰。 只听“啪叽”一声,铁锁就掉在了地上。 …… 林汤似乎是不相信宁岳有如此的力气,看着地上的锁半天,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我的力气天生比较大! 对了,林大哥,你是不是还要去值班?” 宁岳生怕林汤怀疑自己,赶紧找个理由蒙混过去,顺便岔开话题。 “对对对!我还要值班呢!咱们明天聊!我先过去了!” 想起现在还是值班的时间,林汤赶紧往回跑,生怕耽误了时辰。 第17章 卖包子 宁岳本来还准备叫住林汤,把房租钱先付了,没想到他的脚步更快,转个身就没了踪影。 点上他自制的油灯后,才看见整个酒楼的全貌。 摆放整齐的桌椅上结着厚厚一层的蜘蛛网,地上的灰尘多到踩一脚就是一个脚印。 空气里也充满了发霉的气味。 不过从柜台上尘封的空酒坛子可以看出来,以前酒楼的生意应该还是不错的。 “上二楼找个房间随便收拾一下先睡,明天再仔细收拾。” 宁岳挥挥手,试图把鼻腔里的霉味扇走,却发现无论怎么扇都是徒劳。 索性也就放弃了。 他过惯了每天时时刻刻都提高着警惕。 可是两个小的不行,尤其是宁美淑,眼睛都困得快睁不开了。 踏上二楼的阶梯,木头“咿咿呀呀”响着,在寂静的酒楼里格外清晰。 “就这间吧!你们俩睡在桌子上,我用椅子拼一下休息一会。” 围着二楼转了一大圈,宁岳才相中一间雅间。 里面一张超级大的桌子占据了雅间一大半的空间,还有几把看上去结实的椅子。 宁岳拿出鸡毛掸子掸走了上面的灰尘,把被褥铺好,让两兄妹先睡。 本以为如此陌生的环境会让人难以安睡,没想到宁岳居然一夜无梦,睡得格外香甜。 清晨,第一抹阳光从雅间的纸窗透过来,宁岳这才转醒。 一回头,发现宁渊睡的地方已经空了,自己身上盖着一床厚被。 一楼的炉火冒着烈火,炉子上放着半人多高的笼屉,正在冒着热气。 包子的香味从笼屉里传出来,引得宁岳的肚子都不争气地叫出了声。 “醒了。” 宁渊回头看见站在厨房门口的宁岳,却怎么也没能和过去一样叫一声大哥。 宁岳也不介意,毕竟原主对他们很差,不待见他也是正常。 这个年龄的小孩正处于叛逆期,慢慢教导就好了。 “你起得真早,包子都蒸上了。” 明明找不到话题,宁岳却还是象征性地说了两句。 “住在别人家里,自然要起得早。 我剁了点猪肉包包子,你们的也留好了。剩下的在门口卖了也可以。 我打听过了,肉包子一文钱两个。” 掀开笼屉,蒸汽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连两人的身影都变得模糊了。 “我先去学堂了,还剩下两罐洗衣粉我拿走了。” 宁岳挑了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装进布包里,就急急忙忙地往私塾的方向赶去。 “这得起多早,能把那么多包子蒸好。” 宁岳自顾自的嘀咕了一句,他没想到来这个朝代那么久,自己居然也会熟睡。 连宁渊起床做饭的声音动静都没听到。 不过他也很佩服宁渊,居然连物价都给问好了。 刚坐下吃两口包子,林汤就匆匆忙忙地跑进了厨房。 “肉包子!” 刚走进街头就闻见了包子的香味,顺着香味一寻,林汤发现居然是自己家的方向。 急急忙忙推门进去,才发现这味道真是自己家厨房传来的。 “快吃吧!我二弟包的包子,蒸了许多。 一会我想试试能不能在门口卖点钱。” 宁岳挑了两个个头大一点的包子拿给林汤,自己把最后一口塞进嘴里拍拍手。 “好吃!好吃! 这会邻居们都刚醒,我帮你支摊子,就在门口,一会做生意的人醒来从这过,一会就卖完了!” 林汤吃完两个包子,也站起来跟着他一起擦起了桌子。 他在外面清源县生活那么多年,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包子! 皮薄馅大不说,蓬松的包子皮弹牙清甜,肉馅更是鲜嫩多汁! “你准备卖多少钱?” 擦好了桌子后,两个人一人一边地抬着桌子往外走。 林汤也好奇地想知道,那么美味的包子,宁岳准备卖多少钱。 “我二弟说一文钱两个,我听他的。” 宁岳没有认真的算过他们的成本。 猪肉是之前他们剩的野猪肉,等于不要钱。 除了面粉是花钱买的,不管卖多少钱都是挣的。 而且他并不准备开饭店,毕竟做吃的东西太辛苦,他有更好的打算。 林汤听见一文钱两个的时候就直摇头,顺便又摸了一个塞进嘴里。 “这外面一文钱两个的包子比你这个小多了,还没你的包子白,我看一文钱一个差不多。” “挣钱都不容易,今天是篜多了才拿出来卖,我有想做的生意。” 宁岳无所谓地笑笑,要不是这里没有冰箱,他肯定是不愿意卖包子的。 虽然天气冷,但每次吃还要重新蒸一下,太费劲了! 林汤耸耸肩,觉得宁岳说的话也有些道理。 摆好桌子,二人又一起把笼屉搬了出来。 没有多大会儿,街上的人就多了起来。 林汤从小在永安街长大,又是清源县的衙役。 周围不管是做生意的、摆摊的还是邻居,都和他相熟。 看见他站在一个摊子前,都好奇地凑了过去。 “小林啊!你这是做起生意来了?” “不是!是租我家酒楼的朋友,家里包子篜多了,就拿出卖了换点钱。 一文钱两个!比拳头还大!” 林汤打开笼盖,雪白的包子整齐地码放在笼布上,像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娃娃。 与林汤这个武人的拳头一比,还真是差不多! “那来两个我尝尝!闻味是怪香的!” 第一个顾客是个中年男人,男人本身就有点微胖,更是把肚子挺起来,伸手的时候,袖口还带着一点刺绣。 “这位老爷,这包子绝对吃了一口想两口!” 包子还没入嘴,宁岳恭维的话已经说出口了。 谁都喜欢好听的话,一听见宁岳叫自己老爷,男人的肚子挺得更高了。 男人咬了一大口包子,被热气烫的“斯哈斯哈”半天才艰难地咽下去。 嘴角的胡须上也被猪油沁上油光。 “再来两个!” 吃了两个,男人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边的油,扔过来一文钱,自己就上手去拿包子。 “别烫着了!我帮您拿!” 宁岳眼疾手快地把包子拿过去,只是一回头的功夫,桌子上马上丢来了一堆铜钱。 第18章 不如卖红薯 不到半个时辰,六笼屉的包子被一抢而空,林汤累得背后都出汗了。 “宁岳,我家也开了二十几年酒楼了,从来就没见过那么好的生意。 那些人嘴都叼得很,居然对你的包子赞不绝口! 你要是开个包子店,我就来给你打工!” 数着桌上的铜钱,林汤嘴都咧到耳朵根了。 比自己赚钱都要激动! 宁岳数了一百多文推到林汤的跟前。 “林大哥,这是这个月的房租,今天还没去换银子,你要想换咱们就一起去。” 林汤没想到房租来得如此之快,似乎还多出来很多。 “多的是今天帮忙的钱,大早上你都没睡觉就帮我支起摊子,我还没感谢你呢!” 生怕林汤不肯收这钱,宁岳绞尽了脑汁。 其实租这样一个小楼,一两银子一个月真的不多了,宁渊上学自己带饭还要五两银子呢! 若是在李先生家吃饭,每个月还要再多二两。 而且李夫人做饭向来清淡,只管饱,五天里也就两天能吃上肉。 宁渊也不想吃那寡淡的吃食,宁愿自己带饭。 “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就收下了。 我先上楼补觉了,有事你去楼上叫我。” 林汤扬了扬手上的钱,打着哈欠上楼了。 宁岳正准备去钱号把铜钱换成银子,看见酒楼旁边的牛时,忽然意识到现在好像辰时过半了! 也就是如今已经八点多了!王叔早就应还到永昌街了! “糟糕!” 宁岳大叫一声,赶紧套上牛车就往永昌街跑。 楼上的宁美淑睡醒后,哪里都找不到自己的大哥,本来以为大哥再一次抛弃了她正要大哭时,就发现桌子上笼布下面鼓鼓的。 掀开一看居然是四个肉包子! 这手艺一看就知道是宁渊的手艺。 他们的娘亲包包子可是一绝!不光能捏够十八个褶,还能把面发得白白胖胖。 再一看家里旁边的被褥,一个没少,自己的小金库也好好的躺在那里,这才安心地穿上衣服,开始下楼打扫卫生。 势必让哥哥们回来后看见一个新的酒楼! 等宁岳赶到永昌街的时候,王叔正靠在一处屋檐下等待,似乎快睡着了一样。 “王叔!对不起!夜里遇见了昨天的衙役大哥,他家正好有闲置的房子,我们就住那了。 早上又卖会儿包子,这才把时辰耽误了!” 宁岳的眼里都是歉意。 如今天越发冷了,他穿着厚棉衣赶着牛车来都觉得手冻得有些僵硬,王叔却还穿着露着棉花的破棉衣,脸冻得通红。 “王叔,吃饭了吗?旁边有喝茶的地方,咱们坐下暖和暖和。” 宁岳瞟见不远处有家挂着“茶”字的棚子,炉火上正冒着热气。 “没事,没事,冻习惯了!这点冷算啥! 那三九天的时候,被窝里都结冰呢!” 王叔憨厚地笑着,拍着宁岳的肩膀。 “来第一天就挣钱了?叔果然没看错! 待在宁家村真是埋没你了! 叔就不吃饭了,我还要回村里呢! 地里的红薯今天还能收上来不少,快年底了,也能换点肉吃!” 王叔坐上牛车,摆摆手正要走。 宁岳却拉住了他的胳膊。 “王叔,你家有多少红薯,卖给我吧! 我现在在创业,钱不够我买原料的,只能先做些来钱快的买卖。” “创业?” 王叔直愣愣地看着宁岳,嘴里重复着这个从没听过的词语。 “是什么好吃的吗?” 宁岳这才发觉自己说的词太现代化,他们古人是听不懂的。 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宁岳才找到一段说辞。 “就是立业,我这身体建功是不可能了,只能自己做点小买卖。” “哦!立业啊!也是,快到了说亲的年纪了,我倒是从小听人说什么成家立业,你倒是好了,先立业,再成家!” 这样的解释王叔一下就明白了,宁岳到底是豪绅家的长子,想法都和别人不一样! 王叔欣赏地看着宁岳,这才反应过来宁岳刚才说要买他家的红薯。 “宁家大小子,你刚说让我把红薯都卖给你? 那东西吃多了不消化!放久了还会坏,你要那么多红薯做什么?” 王叔以为宁岳是借了牛车不好意思才说出这样的话,他赶紧给宁岳解释。 红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在他艰难生活的末世里,一根坏了的红薯都能引发一场血案。 这里的红薯纯天然,从地里挖出来都能闻到它的甘甜。 “不是自己吃,是卖! 咱们都是烤了吃,其实红薯有很多做法。 裹了面粉油炸,再淋上糖浆就叫拔丝。 红薯捣碎加上牛乳、蛋黄,就能做出红薯布丁。 把红薯切条烤熟,还能做成红薯干,放的时间也更久。” 宁岳一口气说了好几种红薯的做法,王叔听得一愣一愣的。 以前就听说过宁家有钱的时候,吃的都和别人不一样,如今看来这话是真的。 宁岳张口就来的东西,他连听都没听过。 尤其是那个叫什么布丁的东西,居然还加了蛋黄和牛乳! 在他们乡下,生了大病才能吃上鸡蛋! 牛乳一年到头可能都见不到一回! 居然还能奢侈到用来当配菜! “放心吧王叔,该多少钱我就给多少。 你来帮忙我就给你算工钱! 一个时辰给你一文钱行吗?” 做吃的是最麻烦的,宁美淑虽然勤劳,但年龄太小,他也不能总让林汤帮他。 也就是王叔了!他有时间他有钱,两个人正好搭档。 “行!简直太行了!” 王叔乐得都要跳起来了! 一个时辰一文钱! 一天做五个时辰就是五文!一个月下来一两多的银子! 还没算卖红薯的钱! 这样好的生意,不做下是傻子呢! 宁岳还不忘带王叔认个路,带他走到自己住的永安街上,好让他明天一大早直接拉着红薯过来。 这里没有任何机器代替,全都是靠他们的手。 又要赶上饭点,估计会辛苦一些。 “大哥!王叔!” 听见酒楼外的声音,宁美淑一抬头就看见大门口站着的二人。 她扔下抹布就跑了出来,干了一上午的活,脸上红扑扑的。 第19章 制作美食 “美淑啊!这几天没仔细看你,越来越好看了!” 眼睛看了一圈一楼的大堂,王叔叹口气。 “我记得十几年前这是个酒楼,生意特别好,关门的时候好多人还惋惜了一下呢!” 似乎见识过它曾经的辉煌,王叔的眼里带着一些向往。 “宁家大小子,你租这里也是要开酒楼?” 这年头除了吃的东西还能有些生意,别的真不好说。 就拿衣服来说吧,衣料一年比一年贵,棉花产量也一年比一年低,村里的人都会做衣服,本来还有几家成衣铺,现在也只能卖布了。 他家大牛吃过宁岳家的饭,对那些吃食赞不绝口,虽然卖吃的累了些,但是绝对是个好营生。 “这几个月估计先买点小吃吧! 我想做洗化用品。” 宁岳话音刚落,王叔和宁美淑的脸上都浮现出疑惑的表情。 洗化用品是啥? 知道他们不理解,宁岳坐在桌子前,给他们解释起来。 “简单来说就是我做的洗衣粉、香皂这样的东西。 以后我还会做胭脂、香水、凝露、面膜…… 这一类东西我叫它们洗化用品。 而且不止在清源县,我要大邺朝每个地方都有这样一家店。” 宁岳的心里为自己的洗护用品店构思了一张蓝图。 这个年代都是家族传承企业,没有完整的一体化加工流水线。 他准备把自己大学时的所学都用在这个时代里。 看着如此热血的宁岳,王叔和宁美淑也只能一笑而过。 一介白衣想要有所成,哪里有那么容易。 “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我就把红薯都给你拉来。” 王叔不好意思扫他的兴,只能悻悻地离开,走的时候还深深地叹一口气。 做饭的手艺那么好,居然不开酒楼,要做什么洗化用品,真是可惜! 可别人的生活又不能干涉,只能作罢。 宁渊下学回酒楼后,刚进门就闻到了空气中甜到发腻的味道。 “你浪费那么多糖做什么!” 本来高高兴兴带着洗衣粉订金回来的宁渊,见到厨房里的麦芽糖,脸马上就黑了。 吃红糖都是件奢侈的事情!他居然还买了麦芽糖! “我正在尝试做拔丝红薯呢!你回来的真是时候,尝一尝,第一盘美淑都快吃完了。” 宁岳擦着头上的柴灰,端上来一盘带有金黄色糖衣的红薯。 宁渊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如此甜腻的东西,可红薯混合着麦芽糖的香气却无时无刻环绕着他,仿佛要将他卷入香甜的世界。 “尝尝。” 每每见到宁渊这个样子,宁岳都想笑。 他把筷子在干净布上来回擦拭了几遍,才和盘子一起端给他。 “难道还要我喂你吗?” 见宁渊还不动筷子,宁岳心生出一种逗弄他的想法。 作势夹起一块拔丝就要喂他。 “我自己来!” 终于,宁渊还是放弃了挣扎,端起盘子,自己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本以为红薯和麦芽糖的结合会是一种奇怪的口感,但没想到包裹红薯的麦芽糖居然是脆的! 红薯也不是平时干巴巴的感觉,而是香软细滑。 “这是红薯?” 宁渊咬开一半红薯拔丝,发现里面并没有红薯的筋,但又是红薯的味道。 他好奇看着宁岳,等待着他的回答。 “当然是红薯了! 第一份拔丝我直接切块做的,发现有些筋,美淑说有些塞牙。 第二份我就把红薯捣成泥,筋挑出来,再搓成丸子去油炸,果然口感好多了。” 如果里面再加上枣泥、豆沙,可能会更好吃。 不过宁岳没有说出来,他买这些麦芽糖宁渊都觉得他浪费了,若是再买这些贵价的东西,他真担心哪天晚上,他也被宁渊丢进河里。 这孩子,心思缜密又腹黑,典型的黑芝麻汤圆。 不过对宁美淑倒是真好,恨不得掏心掏肺。 有这样的哥哥,以后宁美淑的丈夫估计要吃苦了。 宁岳越想这一幕越觉得可笑,想着想着竟然笑出了声。 可宁渊却忽然翻脸,怒视着他。 “不要有一点进步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东西是很好吃,可是你算过成本吗? 这麦芽糖五文钱一斤,一份拔丝要卖几文?” …… 宁岳无语,这宁渊恐怕是掉钱眼里了,开口闭口都是成本,都是钱。 他当然没算成本……毕竟泔水桶里有他实验好几次的失败品,可他不敢说。 “那个……” 被这样一盯,宁岳居然扣起了手指。 “大批量购买能便宜些,可是你一天能卖出去多少? 红薯吃多了容易胀气,再好吃的东西最多买一份,如今是冬季,糖浆放一会就凉了,吃凉红薯更难受。” 宁渊敲打了一下拔丝上已经坚硬的糖壳,步步紧逼。 …… “我……我再研究一下……” 被打击的宁岳好不容易畅享出来的宏伟业务,一下就崩塌了。 但是已经答应王叔要收购他所有的红薯,炉子旁的罐子里还有十斤麦芽糖…… 虽然手里还有些银子,但明天要是不开张,恐怕下个月就要吃土了。 “换别的吧!这东西可以过年的时候卖。” “那个……明天王叔把他家的红薯都拉来了……可能放不到过年了……” 此刻的宁岳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踢着脚下的地砖。 !!! “宁岳!你是赚了点就飘了是吗!你要是不能把那些红薯卖出去!你这一冬天就光吃红薯吧!” 宁渊也是气急了!本以为戒掉了赌博的毛病,他能安心营生。 没想到才半个月就膨胀了! 见到被气得发抖的宁渊,宁岳只能灰溜溜地缩在一边。 若是宁岳能看见宁渊头上怒气值的话,此时恐怕已经爆表了! “你放心,我一定能把红薯卖出去……” 眼见着宁渊就要离开厨房,宁岳三两步追到门口,可话说得自己也没底气。 他光想着东西好吃了,却忽略了这个时代人的接受能力。 尤其是清源县这里,说穷,人人都吃得起饭,说富,却连个富丽堂皇点的宅子都没有。 注定今夜是无眠的一夜…… 宁岳坐在炉灶前发起了呆。 第20章 卖红薯糕 深夜里,寂静的夜晚传来一声声叹息,宁渊还是坐起身来。 傍晚的时候他的话说得好像太重了。 宁岳到底是他大哥,好歹还给他付了私塾的钱。 自己身上的棉衣也是宁岳买的。 万般无奈下,宁渊还是披上外衫去对面看看宁岳。 一天的时间里,宁岳给他们三个人收拾出三间房间。 宁渊的是这里面最好的,朝南又在里面。 不是最大,但是最安静,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宁美淑在他的隔壁拐角的地方,窗子朝东。宁岳用窗帘把这个房间分成两部分,进入宁美淑的房间后,不能直接见到她的闺房。 只能看见一张圆桌和几个凳子,给少女完全的隐私空间和踏实。 而宁岳自己的房间在他的对面,是所有房间里最大的一个,但是一天都见不到阳光。 他说这样方便放一些东西,宁渊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似乎宁岳还付了五两银子的家具订金…… 宁渊觉得心里有些酸涩,最近宁岳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所有事情都先为他们着想,自己却不信任他…… 站在门外,刚抬起来的手又放下。 再一次鼓起勇气敲门,刚一碰到门,门却无人自开。 黑暗中,宁渊发现的只有空荡荡的木板,木板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被单上没有褶皱,就像没人来过一样。 正疑惑着,窗外传来了一些声响。 “不会还在厨房吧?” 宁岳的房间在厨房的斜对面,推开窗户直接就能看见厨房的门虚掩着,油灯把里面的人影拉得老长。 拢了拢身上的外衫,宁渊蹑手蹑脚地走下楼去。 越靠近厨房,餐具碰撞的声音就越清晰。 从门缝里看去,宁岳正在大锅前,拿着铲子飞速地在铁锅里搅拌。 “都五更了,你在做什么?” 生怕吓着宁岳,宁渊等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才发出声音。 其实宁岳早就发现了身后的人,可是他手里的动作不能停,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我在做红薯糕。 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做拔丝成本太高了,非要现做的才好吃。 我想了大半个晚上,才决定做成红薯糕。 不仅成本降低了,而且非常简单。” 宁岳走过来把宁渊拉到一堆盘子的面前。 只见十几个折腰盘里都是淡黄色的半凝固物,在油灯下有一种通透如玉的视感。 “我把红薯捣碎,然后筛出细腻的红薯泥,加入水淀粉在热锅里快速搅拌。 等上劲后盛出,就成了这样晶莹剔透的模样了。 这会还有些热,等凉了以后切片,就好了。” 宁岳兴奋地给宁渊讲解着。 这也是他绞尽脑汁半夜才想出来的。 想着拔丝和红薯布丁成本略高,正思考着,就瞧见厨房屋檐上挂着的冰霜,做红薯糕的想法便油然而生。 虽然有些费手,但好在一次就成功了。 在调味的时候,宁岳用麦芽糖和红糖参半,这样红薯糕的颜色金黄,成本也降低不少。 不用现做,冷热都可以吃。 宁渊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能静静地坐在这些盘子的面前,等待着红薯糕冷却。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都打起了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厨房的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你们在这干嘛的?” 林汤起夜的时候看见厨房还亮着灯,还以为是进了贼,悄悄过来一看,才发现是这兄弟俩。 这会天都已经蒙蒙亮了,可看着油灯里的棉芯,明显是烧了一夜的样子。 宁岳第一个站起来,伸一个大懒腰,赶紧查看一下红薯糕的情况。 “研究点新东西,这家具交了定金就不够尾款了。 不挣钱怎么生活呢!” 宁岳顺着盘子把红薯糕切成半寸左右的厚片。 放下嘴里尝了尝味道,又给了眼前的林汤、宁渊一人一片。 “尝一尝,还是很成功的。” 昨晚饭吃得早,林汤早就饿了! 接过红薯糕毫不犹豫地填进嘴里。 本以为是绵软的口感,咬下去才发现这红薯糕柔软又有弹性。 普通的红薯咬上几口会粘牙,可是红薯糕却可以做到与牙床、上颚互相碰撞。 “这口感…… 真是神了!” 林汤闭着眼睛品了半天,给出了绝对的肯定。 而宁渊这才把红薯糕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后点点头。 和昨天的拔丝比起来,少了些油腻,多了些清淡。 而且也没有那种齁甜的感觉,口感上也很奇妙。 “似乎比拔丝味道好一些,一些年龄大的人咬不动拔丝,反而这个红薯糕老少皆宜。” 宁渊难得地肯定了一次。 小时候他家富有的时候,家里有一种叫做“水晶糕”的点心。 他记忆中那是用糯米做的,里面包着不同的馅料,看着如水晶一样漂亮。 眼前的红薯糕虽不如水晶糕精致,但口感上居然有五分相似。 而且做法比水晶糕简单太多了,县里也不乏一些有见识的人,这东西一定会受欢迎。 “我装一些去私塾分给先生尝尝。” 宁渊拿来自己的食盒,夹走一半的红薯糕。 一旁的林汤一直咽着口水,想说话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林大哥也带一些去县衙吧!让官爷们尝尝。” 瞥见林汤那样子,宁岳大方地把红薯糕递了上去。 住着他家的房子就已经很安全了,用吃来贿赂岂不是更好不过? 融入生活的细节里,却又能记在心里。 “真的吗!宁岳你人真好!” 林汤也不客气,发完了好人牌,马上上楼拿来自己的食盒,把剩下半盘子的红薯糕通通装走。 “东西都吃了,帮我把摊子支起来吧! 先把这些卖了,等王叔来我再做新的。” 吃了他的东西,帮点小忙也是要的。 眼看着人们就要从熟睡中清醒,生意也要开始了。 三个男人快速地摆好桌子,把切好的红薯糕放下油纸上。 码放好的红薯糕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昨日他包子的美味已经传遍了清源县的大街小巷,今天一大早,就有几个慕名而来的人想试试自己的运气。 结果包子没吃上,反倒被眼前的红薯糕吸引了。 第21章 大干一场 “这是红薯吗?” 眼前的闻着和红薯一样香气的东西,却怎么看也不像红薯。 食客指着油纸上的红薯糕有些奇怪。 宁岳微微一笑,把早已准备好的试吃品拿出来。 折叠盘是圆的,修边的时候总会剩下一些边角,原本想留着自己吃,但还是想拿出来做试吃。 新鲜的东西不敢轻易尝试,那就先来点不要钱的。 “免费试吃,不好吃转身就走!” 清源县的人还从没听过免费试吃这样的好事,一群人每人伸出一只手,盘子里的试吃品很快就见底了。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宁岳的眼里透着精明,对于吃他是最在行的。 末世里,连一块树皮都能被他做成美味,更何况这里的人。 抓住他们的胃口,简直手到擒来。 “宁老板,这个怎么卖?” 试吃品太小,一口还没尝出来味道,红薯糕就已经下了肚。 只剩下难以形容的口感回荡在口腔里,难以自拔。 “三文钱一份。” 宁岳比出三根手指,“一份九块,老少皆宜,冷热都能食用。” “有点贵啊!这红薯是再便宜不过的东西了,三文钱都能买三斤了!” 围观的群众一听见三文钱,兴致马上没了。 一文钱俩的包子能吃饱,这红薯糕连肉腥都瞧不见,居然要三文! 眼看着顾客要走,宁岳才吆喝起来。 “我这红薯糕用的是红糖和麦芽糖参半。 马上年关了,苦了一整年,谁家不想吃点甜食甜甜自己的内心? 我这忙了一夜也才做了二十几份,昨天吃过我家包子的人三文钱一份,五文钱两份,买四份的话就再送一份。 下一批可能就要等午后出炉了!” 这里的人哪听过这样的吆喝,只觉得他那句“苦了一整年,要甜甜自己的内心”特别有道理。 红糖虽然家家都有,但也不能天天吃,而且除了大日子里会喝红糖水,哪有人用它做吃食! 况且买四份还能送一份! 那就是两文钱一分了!这东西饱腹感强,吃几块也就饱了,买四份能完整个春节! “我要四份!” 人群中马上开始有人叫出声来。 宁岳也麻利地包好五份红薯糕拿过去。 也就是一刻钟的时间,二十几份红薯糕就剩一份了。 远处的王叔正好赶着牛车过来,一路上就看见好几个人提着油纸包裹的东西,油纸上隐约还沁出了一点猪油。 看着他们归来的方向,王叔便知晓这又是宁岳做的新生意。 “就剩这一份了,想吃的客官等一等,我订的东西到了,马上就开始做! 这一份我请大家尝尝。” 宁岳瞧见巷口处熟悉的牛车,两眼都开始冒光。 那哪是赶着牛车送红薯的王叔! 简直就是拉着银子的财神爷! 他也不吝啬手中最后一份红薯膏,三两下把它们切成小丁,装进盘子里让在场的人品尝。 这有买有送还有免费品尝的好事,自然蜂拥而至。 本就所剩不多的红薯糕被一抢而空,甚至还排起了长队。 让王叔的牛车废了好一番力气才进来。 “一会大家每人来我这领一个号,午后按号来购买。 每人最多五分!” 看见牛车上几十斤的红薯,宁岳却不着急把生意一次做完。 物以稀为贵,古往今来都一样,越是难得的东西就越觉得是好东西。 一听见还要排号,后面的人推搡半天,没拿到号的人都快和前面的人打起来了。 宁美淑本来睡得好好的,却被楼下的喧闹声吵醒。 换好衣服一下楼,就看见一群人把宁岳围在中间,吓得她赶紧往楼下冲。 到了外面发现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而她的手里还握着一个比她高了半个人的扫帚。 “美淑,你在做什么?” 宁岳一回头就看见宁美淑站在他身后,一脸问号的看着她。 “我……我以为楼下在打架……” 宁美淑干笑了几声,把扫帚随手一扔,不自然地笑了笑。 “正好,起来了就来厨房帮忙.不然中午做不了那么多。” 反正自己赚的钱大部分都给了宁渊和宁美淑,有现成的人力不用白不用。 拉起宁美淑和王叔,三个人一头扎进了厨房。 王叔常年下地劳作,大冬天在水里清洗红薯也不觉得辛苦。 虽然一时辰给一文钱,但王叔也没有懒惰,双手和红薯摩擦得快要冒烟了。 宁美淑也没闲着,把红薯一个接着一个地削皮,两个人合作得天衣无缝。 几十斤红薯没多大会就全部处理好,三个人又开始把这些红薯全部切片放在蒸笼里。 “一炷香的时间就差不多了。” 宁岳活动着自己酸痛的肩膀,点燃了一炷香放在炉火旁。 三个人也终于歇了下来,围坐在一起喝茶。 这几天的天越来越冷了,早上烧好的这会只能正好喝。 几杯茶下肚,人也跟着精神了不少。 收拾好厨房,擦干净手以后,蒸笼里的红薯基本上都熟了。 三个人合力把红薯全部倒入大缸里,用棒子不停地敲打压碎,过程中还不停地加入凉水。 经过了半个时辰的搅拌,终于把这几十斤红薯搅拌成了糊状,加入了淀粉和红糖、麦芽糖后,三个人又开始新一轮的搅拌。 “差不多了。” 感觉到缸里的红薯泥细腻如泥浆,宁岳终于叫停了这个动作。 虽然不需要一直弯腰弓背,但是站这半个多时辰,双腿已经发麻了。 王叔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感叹道。 “宁家大小子,做这个红薯糕可真麻烦! 这就好了吧?” “没呢,还要上锅。 你们歇会吧,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宁岳把大锅里刷上猪油,舀起几大勺红薯泥放进锅里,等红薯泥开始冒泡,又加了一大碗的水淀粉。 大锅里本来还沸腾的红薯泥再水淀粉加入后,开始慢慢凝固。 “把刷好油的盘子放好!” 王叔和宁美淑看着锅里神奇的反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宁岳一喊,两个人立刻回神,赶紧把盘子摆好,让宁岳方便装盘。 第22章 明天卖什么 “尝不出来就对喽!” 宁岳嘴角勾起,摸着宁美淑的头发。 “这是青菜芋圆。 我把青菜在水里煮熟,用纱布包好挤出汁。 加了木薯粉以后揉搓成条,切成小丁。 这还有南瓜的、芋头的。 透明的就是木薯粉加了一点麦芽糖。” 宁美淑愣愣地看着这些小丁,她就是做梦没想到青菜居然还能这样吃! “那锅里呢?锅里煮的什么?” 看见炉火上冒着的水蒸气,宁美淑指着锅问道。 “煮的粥,其实八宝粥加入芋圆更好,但是东西太贵了,就用红豆粥代替。” “我能尝尝吗?” 此时的宁美淑更好奇这个青菜芋圆和红豆粥配在一起是什么口味。 芋圆简直就是不爱吃青菜人的福音! 甜甜的,一点也不吃不出青菜的土腥味。 “等煮好了先给你喝!” 宁岳唇角的笑容更深了,看着宁美淑期待的小眼神,宁岳开始煮起了芋头芋圆。 其实芋圆糖水难的地方不是做芋圆,而是熬糖水。 他只记得上学的时候吃过一次,还嘲笑那些人花了几十块就买了一碗红豆粥。 不过芋圆的口感他却一直记得,QQ弹弹的, 所以在看见元宵的时候,脑子里就自动浮现了芋圆糖水。 宁美淑也没有闲着,搬过来一个高凳子,时不时地搅动着红豆粥以防粘锅。 直到红豆煮开了花,变得浓稠了些,宁美淑才把炉门关得只剩一条,利用余温给红豆粥保温。 “大哥,我要吃一大碗!” 宁美淑的眼睛高兴得眯成一条缝,碰着空碗的样子滑稽可爱。 一大碗芋圆糖水下肚,宁美淑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开开心心地打扫起了厨房。 灶台擦得正起劲的时候,林汤和宁渊也前后脚进了院里。 起初的林汤只觉得终于有人做饭,自己不用再早起了。 可吃了几次宁岳做的东西,居然期待了起来。 每天下值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跑回家看看晚上有什么好吃的。 今天还是一样,在门口遇见了下学回来的宁渊。 虽然宁渊嘴硬,但是身体的动作一点不僵硬。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抢着走进厨房。 几种颜色的芋圆被分装在好几个大盆里。 两个人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盆里的芋圆出神,宁美淑一见到两个人,抓起两个碗一人盛了一碗红豆粥,又盖上了满满的芋圆拿给他们。 “芋圆糖水!” 宁美淑的话简单明了,两个人只是犹豫了片刻,几乎同步地拿起了勺子。 “呼呼……烫!烫!” 若不是本着粮食金贵的原则,林汤一口差点喷了出来。 “这粥温在炉子上,自然是烫的,只有这样低温捂着,明天才能把红豆煮得更透。 每一口都同样甜软。” 其实如果有搅拌机把红豆搅成红豆沙就更好了,可是这里没有这样的科技,只能靠煮。 宁美淑煮了半个时辰都没能把红豆沙煮出来,不过她也聪明,居然知道焖烧的道理。 灭了明火改用暗火闷一夜,估计明天就能得到宁岳想要的效果。 不得不说在做饭这里,宁美淑是有一定的天赋的。 “林大哥,以前酒楼里的碗都去哪了?芋圆糖水要现盛现吃。 就算王叔和美淑手脚麻利,最少也要十几个碗。” “碗啊!还真有,不过我要去柜台下面翻翻。 好像是放那了。” 林汤吹着手里的芋圆糖水,终于满意地吃上了一口。 “宁渊,这个味道怎么样?还是老价格,两文钱一碗,你觉得可以吗?” 和林汤说完话,宁岳又把目光转向了宁渊。 宁渊的吃相优雅,一手端着碗,轻吹着芋圆再放进嘴里。 两文钱看似有些贵,但红豆也贵,芋圆是个新鲜东西。 况且吃下这一碗芋圆糖水就饱了,对胃口小的人来说甚至会吃撑。 “可以,下次你做主就好。” 宁渊一如既往地冷静,倒是一旁看热闹的林汤直挠头。 这三个是兄妹,两个哥哥对这个妹妹是同样的疼爱,兄弟俩却有些生疏。 一个直呼对方大名也就罢了,好几天了,他都没听过宁渊叫宁岳一声哥。 只有宁美淑张口、闭口的大哥、大哥的喊着。 “我也吃饱了!去给你们找碗!” 林汤不好意思多问,站起来把碗在水桶里涮了涮,扔在一旁就去前厅了。 反倒是宁岳看着这个水桶发起了呆。 这也太不卫生了! 从小他就知道病从口入这个道理,没有流水,他们用过的碗在同一个水桶里涮一下就拿出来。 上面会有多少细菌! 万一有一个有什么传染病,岂不是连累了所有人! 明天应该再烧一大锅开水,洗好的碗勺开水煮一下消毒才能安心。 否则有人吃了他的东西生了病,岂不是要赖上他了! 但辛苦了一天一夜,宁岳此时只想躺在床上! 只可惜定的床还要再等几天才能到! 工人们几乎都回家了,老板只能自己亲自上阵,他硬是加了一两银子,才让老板在腊月前能把家具装好。 即使睡在简易的木板上,宁岳居然也安心地睡了过去。 “宁家大小子!宁家大小子!” 宁岳还在做着美梦,梦到末世之前的自己坐在教室里上课,桌子上放着咖啡、面包。 可一转脸,导师的脸变成了王叔,连声音都变了…… “都卯时三刻了!外面的人都排十几个了!” 王叔对着窗子又喊了一嗓子。 宁岳的房间有两扇窗户,气窗对着厨房,大窗户对着街道,方便他平时观察街上的行人。 “起了!” 推开窗户,宁岳懒散地应了一声,穿上衣服就去给王叔开门。 宁渊走的时候已经把桌子都架好了,林汤也把酒楼里所有的碗都找出来刷洗干净,只等着宁岳把红豆粥和芋圆端出来就齐活了。 “小心烫!” “借过!” 厨房里的大锅烧满水,宁岳和王叔把红豆粥端到桌子上。 本来满心欢喜排队的众人一看见红豆粥,脸上都带着浓浓的失望。 红豆粥谁家不会煮!非要排队喝花钱的? 第23章 糖水芋圆 “尝不出来就对喽!” 宁岳嘴角勾起,摸着宁美淑的头发。 “这是青菜芋圆。 我把青菜在水里煮熟,用纱布包好挤出汁。 加了木薯粉以后揉搓成条,切成小丁。 这还有南瓜的、芋头的。 透明的就是木薯粉加了一点麦芽糖。” 宁美淑愣愣地看着这些小丁,她就是做梦没想到青菜居然还能这样吃! “那锅里呢?锅里煮的什么?” 看见炉火上冒着的水蒸气,宁美淑指着锅问道。 “煮的粥,其实八宝粥加入芋圆更好,但是东西太贵了,就用红豆粥代替。” “我能尝尝吗?” 此时的宁美淑更好奇这个青菜芋圆和红豆粥配在一起是什么口味。 芋圆简直就是不爱吃青菜人的福音! 甜甜的,一点也不吃不出青菜的土腥味。 “等煮好了先给你喝!” 宁岳唇角的笑容更深了,看着宁美淑期待的小眼神,宁岳开始煮起了芋头芋圆。 其实芋圆糖水难的地方不是做芋圆,而是熬糖水。 他只记得上学的时候吃过一次,还嘲笑那些人花了几十块就买了一碗红豆粥。 不过芋圆的口感他却一直记得,QQ弹弹的, 所以在看见元宵的时候,脑子里就自动浮现了芋圆糖水。 宁美淑也没有闲着,搬过来一个高凳子,时不时地搅动着红豆粥以防粘锅。 直到红豆煮开了花,变得浓稠了些,宁美淑才把炉门关得只剩一条,利用余温给红豆粥保温。 “大哥,我要吃一大碗!” 宁美淑的眼睛高兴得眯成一条缝,碰着空碗的样子滑稽可爱。 一大碗芋圆糖水下肚,宁美淑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开开心心地打扫起了厨房。 灶台擦得正起劲的时候,林汤和宁渊也前后脚进了院里。 起初的林汤只觉得终于有人做饭,自己不用再早起了。 可吃了几次宁岳做的东西,居然期待了起来。 每天下值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跑回家看看晚上有什么好吃的。 今天还是一样,在门口遇见了下学回来的宁渊。 虽然宁渊嘴硬,但是身体的动作一点不僵硬。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抢着走进厨房。 几种颜色的芋圆被分装在好几个大盆里。 两个人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盆里的芋圆出神,宁美淑一见到两个人,抓起两个碗一人盛了一碗红豆粥,又盖上了满满的芋圆拿给他们。 “芋圆糖水!” 宁美淑的话简单明了,两个人只是犹豫了片刻,几乎同步地拿起了勺子。 “呼呼……烫!烫!” 若不是本着粮食金贵的原则,林汤一口差点喷了出来。 “这粥温在炉子上,自然是烫的,只有这样低温捂着,明天才能把红豆煮得更透。 每一口都同样甜软。” 其实如果有搅拌机把红豆搅成红豆沙就更好了,可是这里没有这样的科技,只能靠煮。 宁美淑煮了半个时辰都没能把红豆沙煮出来,不过她也聪明,居然知道焖烧的道理。 灭了明火改用暗火闷一夜,估计明天就能得到宁岳想要的效果。 不得不说在做饭这里,宁美淑是有一定的天赋的。 “林大哥,以前酒楼里的碗都去哪了?芋圆糖水要现盛现吃。 就算王叔和美淑手脚麻利,最少也要十几个碗。” “碗啊!还真有,不过我要去柜台下面翻翻。 好像是放那了。” 林汤吹着手里的芋圆糖水,终于满意地吃上了一口。 “宁渊,这个味道怎么样?还是老价格,两文钱一碗,你觉得可以吗?” 和林汤说完话,宁岳又把目光转向了宁渊。 宁渊的吃相优雅,一手端着碗,轻吹着芋圆再放进嘴里。 两文钱看似有些贵,但红豆也贵,芋圆是个新鲜东西。 况且吃下这一碗芋圆糖水就饱了,对胃口小的人来说甚至会吃撑。 “可以,下次你做主就好。” 宁渊一如既往地冷静,倒是一旁看热闹的林汤直挠头。 这三个是兄妹,两个哥哥对这个妹妹是同样的疼爱,兄弟俩却有些生疏。 一个直呼对方大名也就罢了,好几天了,他都没听过宁渊叫宁岳一声哥。 只有宁美淑张口、闭口的大哥、大哥地喊着。 “我也吃饱了!去给你们找碗!” 林汤不好意思多问,站起来把碗在水桶里涮了涮,扔在一旁就去前厅了。 反倒是宁岳看着这个水桶发起了呆。 这也太不卫生了! 从小他就知道病从口入这个道理,没有流水,他们用过的碗在同一个水桶里涮一下就拿出来。 上面会有多少细菌! 万一有一个有什么传染病,岂不是连累了所有人! 明天应该再烧一大锅开水,洗好的碗勺再用开水煮一下,才能安心。 否则有人吃了他的东西生了病,岂不是要赖上他了! 但辛苦了一天一夜,宁岳此时只想躺在床上! 只可惜定的床还要再等几天才能到! 工人们几乎都回家了,老板只能自己亲自上阵,他硬是加了一两银子,才让老板在腊月前能把家具装好。 即使睡在简易的木板上,宁岳居然也安心地睡了过去。 “宁家大小子!宁家大小子!” 宁岳还在做着美梦,梦到末世之前的自己坐在教室里上课,桌子上放着咖啡、面包。 可一转脸,导师的脸变成了王叔,连声音都变了…… “都卯时三刻了!外面的人都排十几个了!” 王叔对着窗子又喊了一嗓子。 宁岳的房间有两扇窗户,气窗对着厨房,大窗户对着街道,方便他平时观察街上的行人。 “起了!” 推开窗户,宁岳懒散地应了一声,穿上衣服就去给王叔开门。 宁渊走的时候已经把桌子都架好了,林汤也把酒楼里所有的碗都找出来刷洗干净,只等着宁岳把红豆粥和芋圆端出来就齐活了。 “小心烫!” “借过!” 厨房里的大锅烧满水,宁岳和王叔把红豆粥端到桌子上。 本来满心欢喜排队的众人一看见红豆粥,脸上都带着浓浓的失望。 红豆粥谁家不会煮!非要排队喝花钱的? 第24章 菜谱 “这可不是普通的红豆粥,还有小料。” 宁岳不疾不徐地把装满芋圆的盆全都搬了出来。 三种不同颜色的芋圆小丁躺在自己的盆里,宛如暖阳撒下的光芒。 金黄、嫩绿、透亮,却没有人知道芋圆为何物。 “今日是芋圆糖水。” 宁岳把事先写好的牌子拿出来放好,拿起手边的碗盛了大半碗红豆粥,每种芋圆又装了不少。 感觉碗里的东西都要冒出来的时候,宁岳才停手。 “二文钱一碗,早上吃一碗,温暖一整天。 吃完芋圆还能免费续粥。” 王叔也不知道宁岳从哪学来这一套一套的语言,只觉得精妙。 清晨的阳光照在满满一碗芋圆糖水上,饿了一夜的人也被眼前的食物吸引。 昨日那个排了两天队都没吃上东西的人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食客。 痛快地付了两文钱,得到了宁岳手里的这一碗芋圆糖水。 芋圆韧性十足,外观漂亮,每一种颜色的芋圆口味也有些差距。 黄色的香甜,绿色的清淡,透明的有劲道。 配上煮出豆沙的粥,口感丰富。 他有心再吃一碗,可惜肚子却装不下了。 “饱了!吃不下了!” 宁岳的大勺舀起红豆粥,可男人却摆摆手,打了个饱嗝。 红豆粥里放了大米、高粱和粟米,又熬得如此粘稠,芋圆也是同样饱腹,这一碗下去肯定再也吃不下了。 “这年头还有吃粥能吃饱的?我不信!” 男人身后一个胖男人不信邪,从腰间掏出两文钱拍下。 力气大的桌子都跟着震了震。 “王叔,打粥。” 宁岳哑然一笑,把打粥的活交给了王叔,等红豆粥煮好,自己来加上芋圆。 周围的人都在观望着这个胖男人,起初他吃的时候还是一脸的不屑,吃到一半的时候就开始面露难色,这一碗的芋圆要比第一碗多一些。 好吃是好吃,但绝对吃不下第二碗。 虽然吃得勉强,但是味道真不赖,确实比家里煮的红豆粥要好多了。 “宁老板没骗人!这碗粥绝对管饱!” 胖男人抹抹嘴,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那些想要尝鲜的人也自觉地排起了队。 每一碗芋圆甜水,宁岳给的量都是足足的。 因为不能带走吃,酒楼门口的台阶上就座了一堆人。 宁岳觉得实在不雅观,便打开酒楼门把大家迎了进去。 来喝粥的人也不乏有些老人,看着酒楼被宁岳收拾得干净,心里也多了几分感慨。 “宁老板,你是要继续经营酒楼吗?” 一个一直徘徊在酒楼里的老者发问了。 这里装了他们不少的回忆,林家的夫妻二人为人讲究,做生意从不偷工减料,请了七、八个店小二也从没拖欠过一分钱的工钱。 在清源县的口碑极好,所以林汤做衙役的时候,县令直接就点头同意了。 如今物是人非,林汤没有继承父母的手艺,反而来了个宁老板。 虽然卖着稀奇古怪的吃食,但是也让他们有了个期许。 “我不准备开酒楼,我想卖其他的东西。 咱们活在世上不止有吃吃喝喝。” 宁岳没有直接告诉老者他想做的是卖日化用品。 一是说了老人也听不明白,二是最近他一心想快速挣银子,没时间去弄他的事业。 这几天银子也赚够了,付了家具的尾款,他就能坐下来正式地弄他的东西了。 老人的眼睛有些混浊,虽然不甘心,但还是拍了拍宁岳的肩头。 “年轻人有想法很好,能坚持才是最重要的。” 临走的时候,老人还不忘回头对他的厨艺加以肯定。 “芋圆糖水很好吃,好久没吃到那么好吃的东西了!” 食客们渐渐散去,酒楼里马上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王叔一手收拾着碗勺,一手擦拭着桌面。 宁美淑也按照宁岳的要求刷碗,第一桶水要把碗上的残留食物洗干净,第二桶水轻漂,最后才是放进烧开的水里煮一下消毒。 收拾好东西,王叔领了今天的工钱,开心得不得了。 马上进腊月了,王叔挣了钱,想着回老家看看自己父母。 宁岳也觉得年前不准备太忙,就让他年后再来,若有事情,随时来酒楼找他就是。 送走了王叔,宁岳刚一回头,就发现宁美淑坐在柜台里,似乎在研究什么东西。 “大哥,这些是什么?” 宁美淑指着书上的简笔画问道。 顺着宁美淑手指的图片看去,这本书居然是一个菜谱! 如果他没猜错,应该就是林汤父母撰写的。 宁岳拿过菜谱随手翻了几页,说是本菜谱,其实更像本日记。 每一道菜下面,还有一小行心得。 比如味道怎么样,反响怎么样,甚至有的地方还用朱笔修改过。 个别地方还有涂鸦,估计是林汤小时候画的。 “大哥!这上面的东西看起来真好吃!” 今天一天宁美淑就只吃了一碗芋圆,又刷了碗,收拾了屋子。 这会肚子已经忍不住叫了起来。 “大哥,我好饿啊!这上面的菜看起来好好吃啊! 尤其是那个清凉橙花鹅!” 宁美淑指着菜谱上画着的鹅,旁边画着橙花瓣和薄荷叶。 上面还写着:鹅肉滑嫩,口味清新爽口。 “行!咱们去买鹅!这几天也累了,明日休沐日,林大哥和你二哥都在,咱们今天买好菜,明天就在家吃吧!” “好!” 宁美淑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偷偷从自己小金库里拿出了几块碎银子,准备置办一点年货。 这几天宁岳每天都会发他们一人一两银子,她的话小金库都快塞满了! 看着为了自己辛勤劳作的大哥,宁美淑决定联合宁渊给宁岳一个惊喜。 这几天里,附近的人几乎都认识他们了,看见兄妹出门,都热情地招呼着。 虽然前线打仗吃得紧,但是平民百姓的日子还是要过的。 尤其是新年这样的大日子,而且马上小年,一年一度最热闹的集市也要开市了。 那时候各家各户需要采购年货走亲访友,宁岳也要赶在那之前做出他需要的东西。 第25章 林汤试探 这边衙门下值的时辰刚到,林汤换下来青袍撒腿就跑,捕头原本还准备喊他喝酒,可一回头人就已经不见了。 “林汤最近在做什么?” 大家耸耸肩,都奇怪地看着林汤消失的方向,脑袋里全是疑惑。 林汤自然不会告诉他们赶着回家吃饭! 昨天带的红薯糕他根本没吃多少,就被这群“狼”分了,所以今天中午,他刻意躲在一边吃独食。 二文钱一碗的芋圆糖水,怎么会请他们吃呢! 朝廷定下十日一休,一月三旬。 所以今天宁渊的下学也比平日早了半个时辰。 上一次休沐同窗们就想去宁渊家瞧瞧,可是被宁渊以家远为借口拒绝了 这次一听说他们搬到了清源县里,自然不想放过他。 昨天他还给李先生带了红薯糕,馋得他们口水哗哗地往下咽。 反正他家如今租住在林家酒楼,下学后正好能从门口路过。 林汤刚走到路口,一抬眼就发现对面来了一群学生。 他们个个身着白衣,有的背着包袱,有的怀抱书本。 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而中间唯一一个一脸悲壮的,正是宁渊本人! “宁渊,都走到门口了,不请你的同窗们进去坐坐吗?” 林汤故意快走两步,来到学生们的身边邀请他们。 “……” 想杀人的眼神总是藏不住的。 宁渊一个眼神过去,林汤感觉自己周遭的空气都稀薄了。 “要不……下次?” 林汤艰难地咽着口水,希望可以扭转乾坤。 可那些学生一个个眼光锃亮,恨不得立刻跟进去。 偏偏这个时候宁出来了。 宁岳本来在写护手霜的配方,可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甘油要如何炼制。 正郁闷着,就听见楼下孩子们的声音。 推开窗户一看,才知道是宁渊下学回来了。 看看太阳,时辰也不算早了,这才想着出来迎接宁渊,尽一下大哥的本分。 “宁渊,这是你大哥吧!之前见过一次的!” 一个同窗马上认出了宁岳的脸。 他喊了一声,身后的一群孩子们都跟着鞠躬叫了声“大哥”。 私塾里倒是不分什么年龄,大约八到十岁左右都是可以去私塾的。 宁渊已经十二了,在这群学生里年纪最大,不过好学上进,总有自己的一番见解。 偶尔还会带一些吃的分给李先生,尤其是买了他大哥做的香皂和洗衣粉,走在街上都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了。 所以大家都愿意和他一起玩。 “都是同窗们啊!要不要进来喝杯茶?今天的芋圆还剩下一些,我给你们做个藕粉圆子。” 宁岳仿佛没看出宁渊对他不停地使眼色,反而热情地招呼着这些学生们。 他准备的芋圆本来就多,想着晚上回来做一大锅藕粉圆子,不过现在看来有更多人一起分享了。 小孩子们能吃,大不了在去厨房烙几张饼,炒几个菜也就够了。 “宁渊,你要多结交朋友,怎么天天跟别人欠了你好几两银子似的。” 林汤一听见宁岳邀请了这群孩子,自己又跟着衬了几句。 …… 骑虎难下的宁渊无奈之下只能点头,同窗们的自来熟一般,蜂拥地涌进酒楼。 一楼的桌椅不少,学生们自觉地放好椅子,乖乖地坐好看起书来。 仿佛还在学堂里一样。 看到这一幕,宁岳和林汤脚步都放轻了不少。 在宁美淑的帮助下,三个人把所有的芋圆都做成了藕粉圆子。 又烙了五张大饼,炒了六道菜。 一个猪油渣的炖白菜,一个八宝鸡丁,一条炖鱼,一个粉蒸肉,一个炒腊肉,还有一个凉拌豆腐。 这些本来是准备明后天吃的,现在也只能拿出来招待大家了。 上私塾的孩子们条件都好,若不做一些拿得出手的菜,总是觉得会让宁渊丢面子。 读书人讲究三分寒、七分饱,平时家里的条件再好,也不会吃得太饱影响自己的学习。 可是宁家人做饭真的是太香了。 菜还没端上来,他们就闻到了香味,连读书的心思都快香没了。 “孩子们,开饭了!” 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开饭的声音终于从宁岳的嘴里传出来。 “我和我家小妹的手艺,大家多担待一点。” 本以为宁美淑是去厨房帮忙的,没想到他切肉的功夫,宁美淑已经炒好了一个菜了。 而且色香味俱全,一点也不输给大厨。 这让宁岳怀疑了一下,宁家祖上可能有大厨的基因,要不小小年纪的宁美淑怎么会那么会做饭。 私塾的学生们也很有礼貌,吃饭的时候斯文无声,吃完饭后还会把碗筷收拾好,桌子擦干净。 一群孩子又讨论了一会李先生布置的作业。 直到酉时六刻,天都完全黑了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而在此期间,宁岳也把李先生的作业听了个大概。 李先生探花出身,但和那些动不动就洋洋洒洒写几千字感慨的文人不同。 他更注重学生的身心发育,思想先进,作业几乎都是以宏观的思维评史论政。 也不怪他无法适应朝堂的生活,若真是在朝为官,估计早已丢了性命。 休息了片刻,三个人在就院子里打起了太极。 楼上的林汤听见他们三个的动静几天了,也悄悄地观察过他们这奇怪的拳法。 作为习武之人,他看出这太极动作虽慢,但每个招式又可攻可守。 不过除了宁岳,宁渊和宁美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一直以来都忽略了宁岳,本以为他就是个家道中落的败家子。 可是每天他吃饭的时候却发觉宁岳的刀工非常了得,走路的架势也像受过严格的训练一样。 下午做饭的时候他试探了宁岳几次都没问题,他也就只能相信宁岳的说辞,小时候家里有钱,就花钱请高人教他习武。 武功最好是三岁开始练,宁岳大了他们不少,宁家过去又有钱,他有童子功功底,自然要强很多。 半个时辰后,三个人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宁渊也点上油灯,开始尝试把护手霜里的甘油换成猪油。 如今天气干冷,他的手脚都要裂开了! 第26章 上集市卖货 连续好几天,宁岳除了出门买东西、吃饭,几乎都在自己的房间里呆着。 定制的家具中,宁渊和宁美淑拥有的都是精致舒适的大床、衣柜和书桌椅。 只有宁岳的房间里是一张不大的床、柜子,和一张巨大的桌子。 这巨大的桌子还有很多的小抽屉,看起来有些像药铺里的药柜。 宁岳不出门,反而是宁美淑天天做些吃食在门口摆摊,每每有人问起来怎么不是宁老板出来,宁美淑都会甜甜的一笑。 告诉他们自己的哥哥在准备在小年集会的时候摆摊。 卖一些香皂、洗衣粉和护手霜之类的。 之前在集市上不少人买过香皂、洗衣粉,加上李先生的夫人、妹妹在附近有意无意地宣扬,大家都知道这个手巧的宁老板。 不光饭做得好吃!脑袋也灵光! 如今又有了新东西! 其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管男女,都希望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所以对他即将售卖的东西也是满心期待。 终于到了小年的这一天,宁渊一大早就起来做饭,宁美淑也是激动得一夜没睡好。 每天都能听见宁岳的房间里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还有香味飘出来。 宁岳还没开门,宁美淑就已经坐站在门口了。 “大哥,让我看看护手霜是什么东西吧!” 这边宁岳的房门刚闪开一条缝,宁美淑就迫不及待地把头探进去。 只是这一条一拳大的空,宁美淑都能味道浓烈的香气。 这满屋子的香味都要把宁岳腌入味了。 “给你。” 宁岳拿出来一个贝壳给宁美淑,可宁美淑的小脸一下就垮了。 “我要护手霜,你给我个贝壳干什么!” “你打开看看。” 宁岳神秘地对着她一笑,宁美淑就在她的话注视下缓缓打开了贝壳。 贝壳里并不是预想的贝壳肉,而是淡黄色的膏体。 “我本来想做一些漂亮的木盒子装护手霜,可是木匠开价太高了,正好去市场看见有撬开的贝壳,我就花钱买了回来。” 宁美淑耳朵听着宁岳的话,手已经挖了一小块膏体放在手里了。 揉搓了几下以后,竟觉得手嫩了许多。 连手上的干纹都被填平了。 闻一闻,手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松木香味,比香草的花香更沁人心鼻。 “大哥!好香啊!” 宁美淑忍不住有闻了闻自己的手,刚才还是松木香,这会居然变得更深沉,她神奇地又嗅了嗅。 开心地把护手霜藏进自己的衣服里。 “肯定香啊!我三天煮了七次的丁香、白芷、白术、桔梗、菖蒲,冷却后加入熟猪油搅拌,这才制成了护手霜。 里面还有珍珠粉! 不仅能擦手,还能擦脸呢! 我准备叫它面霜。” “面霜?” 宁美淑念了一句,“真好!面霜!面霜!” 正高兴的要跳走的时候,宁岳又拿出一个更大一点的贝壳。 闻着没有香味,打开里面确实黑色。 “这什么呀!” 宁美味看了一眼,就嫌弃地往后退了几步。 “眉黛啊!比柳树枝子烧焦了画眉更美观。 我把竹子烧成黑炭色以后砸碎,研磨成粉,又加了贝壳粉、猪油和蜡,即使下雨、流汗也不会掉。 还有这个。” 宁岳说着,又从自己的腰间变出一张红色的纸。 纸上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本来想做口脂的,但是花都被我用来做香皂了。 所以我就做了口红纸。 实在找不到什么装它的东西,只能先拿盘子装着了。” 宁美淑这才看见宁岳屋子里那张巨大的桌子上,几乎放满了贝壳。 而且从贝壳的颜色、大小,一下就能区分出来是什么。 “大哥,我怎么觉得香皂不太一样了?” 眼尖的宁美淑瞧见花纸里包着的香皂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本来香皂上都是花瓣,现在花瓣没了,香皂白白的像一块凝脂。 就是他屋里的香气太重了,宁美淑不确定香皂是否还有香气。 “我觉得有花瓣在里面洗手的时候有些不舒服,就改成花露制作了。 麻烦了点,但是手感舒服很多。 正好蒸馏过的花瓣就做了口红纸。” 宁岳把这些东西一边装箱,一边给宁美淑介绍。 这次东西做的时候麻烦了点,但是一次产出的量很多,价格也要高一些。 “吃过饭就过去吧!做好在集里带一天的准备。” 早餐结束后,宁岳顾的马车就已经在酒楼口等着了。 宁美淑记忆里只坐过一次马车,是什么感觉都已经忘了。 今天再坐上马车,宁美淑的眼睛总是往外瞟着。 这条街虽然走了很多遍,坐在马车又舒服,又能看到平时视角看不到的风景。 整个人都兴奋得不行。 宁岳感觉自己来得已经不算晚了,但集市里摆摊的人已经满满当当了。 有卖年画的、卖春联的,还有舞龙舞狮表演的。 山楂片、果脯蜜饯、茯苓饼、无花果干、云片糕……还有一年里才难得买一次的冬瓜糖、糖豌豆…… 都在吆喝着,个个面色红火。 在这条街上,就宁岳卖的东西最与众不同。 不过摊子刚支起来,马上就有个少妇模样的人过来询问了。 “这是香皂吗?” “是的,香皂,洗衣粉,眉黛、口红片、面霜。” 宁岳每指着一样东西,都简单地介绍一下。 他这一次做出了很多东西,估计够卖上好几天的。 “面霜是做什么的?” 少妇嘴上问着问题,可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过宁岳的脸。 “就是和面脂一样的东西,没有面脂那么油腻,所以叫面霜。” 少妇点点头。 拿过面霜放在鼻子下面轻轻地闻了一下。 淡淡的香气传入鼻腔,心情都畅快了不少。 富家千金从少女开始就以面脂敷面,可以让皮肤保持光滑细腻。 “这里有试用装,可以试一下。” 见到少妇对面霜有意思,宁岳拿出一个小碟子,里面是淡黄色的膏状物,味道和贝壳里面的面霜一样。 “试用装?” 少妇看着宁岳的脸,笑着问道。 心里也在狐疑,试用装到底是什么? 第27章 被包圆了 “面霜制作成本高一点,售价也高,所以要试一下才行。 谁会想买用没用过的东西呢?” 见宁岳语气诚恳,少妇用手轻轻地擦了一点面霜抹在脸上。 这几日天气干燥,尤其是锦山这里,更是感觉风如刀子般割脸。 可面霜一擦上去,那种疼痛感马上就消失了。 少妇没忍住,又沾了一点面霜擦在另一边脸上。 两颊马上就润了很多。 手上还剩下一点又搓了几下,油脂瞬间锁住了皮肤里的水分。 “这东西擦上去真舒服! 怎么卖的啊!” 少妇拿起一个面霜惊喜地问道。 “刚才也说了,这个成本高,要十文。” 虽然早就自己打好了气,但说出十文的时候嘴唇还是颤抖了一下。 十文钱对这个市场来说已经偏高了。 一斤肉才八文,十文钱买回家不当吃,不当喝的。 可自古以来,女人的东西就是要贵价很多。 同样的衣服,宁美淑色就要比他们俩的贵两文。 他一件衣服能穿几年,宁美淑最多穿一年。 即使这样,该买还是要买。 宁岳正准备开口说不买也没关系,谁知少妇一口气拿了十个,交给了身后一直站着的男子手上。 “十文一个是吧,我没有一百文,给你一两银子可以吗?” 宁岳被眼前少妇的大方惊呆了! 也这才仔细地打量起来少妇和她身后的男子。 少妇身上的衣服不是他们所穿的麻布,而是如丝绸一样的料子,可却比丝绸厚重很多。 头上插着一个玉簪,玉簪通体雪白,没有杂质。 她身后的男人衣着普通,但是气质不凡,全身透露着冰冷的气息,本着脸的样子,比宁渊还要吓人。 “行!都行!” 宁岳愣愣地开口,顺手拿了一盒眉黛。 “夫人,这是我自己做的眉黛。 虽然不如铜黛、螺子黛那样名贵,但是是纯天然的,对身体好。 难得遇见你那么大方的客人,这个是赠品。 还有这个口红纸,都是鲜花汁子染色的,吃下去都没关系。” 毕竟是一两银子,宁岳恨不得把能送的东西都送一遍。 少妇身后的男子表情也是变了几遍,最终还是忍住了。 抱着一大堆东西,跟在少妇身后走了。 “夫人!我住在永安街头的林家酒楼,下回有需要可以直接去敲门!” 宁岳自然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客人,对着少妇离开的地方报出了自己的地址。 宁美淑也同样开心地抱着这一两银子。 平时在寒风里卖一个多时辰的早餐,才能赚二两银子,这十盒面霜就赚了一两! 怎么能不高兴! “这不是洗衣粉嘛! 我家邻居就用这个洗衣服,洗得又白又香!” 二人正高兴着,一个买菜的大姨挎着篮子正好经过,又倒退了几步回来,指着洗衣粉罐子问道。 “嫂子!是洗衣粉!您鼻子真灵! 这一次的洗衣粉比上一次磨得更细,不伤手、不伤衣服,还加了无患子,泡沫多,衣服洗得更干净!” 宁岳拧开新做的洗衣粉正讲着,迎面走来一群人。 为首的男人高壮,气势非凡,本来被宁岳的“嫂子”叫得眉开眼笑的大姨,也被吓得不敢动了。 身边的宁美淑也抓住宁岳的衣角,不敢出头。 “你们做什么!我们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 但看着如鹌鹑般的宁美淑,宁岳急忙把宁美淑护在身后。 宁岳自认为来清源县这半个多月来没得罪过任何人。 如果对方故意找茬他也不怕,大不了就是打上一架,即使手里没有趁手的武器,他也能以一敌十! 本来拳头都已经攥好了,可对方却对着他鞠了一躬。 这架势,把宁岳给弄得不会了。 宁美淑躲在他身后小声地问道:“大哥,你认识他们吗?” 宁岳摇摇头。 这些人个个脚步沉重,身上的杀气都快外露了! 在清源县这样的地方,几乎不会有这样的人。 而且他们脚上的靴子是皮靴而不是步靴,花样也不似大邺朝常见的样子。 “先生,我们想买走这里全部的香皂和洗衣粉。” 高壮男子的语气比较诚恳,宁岳也就放下了戒备。 “当然可以的,那钱……” 宁岳看着他们的样子不像缺钱的人,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对于钱,他还是要开口的。 “多少钱你算好,我们直接付钱带走。” “好。” 听见他们当场付钱,宁岳马上开始打包自己带来的香皂和洗衣粉。 这一次他足足做了三百块香皂和两百罐洗衣粉。 这两样东西虽然便宜,但过年免不了洗刷,这两样最合适带回家。 今天他也就带出来一百块香皂,五十罐洗衣粉。 没想到遇见了大客户。 “先生,香皂两文钱一块,一百块香皂二百文。 洗衣粉一般都是十五文两罐,买两罐送一罐的。 我少算您一些,就二百文吧! 大过年的,我再一人送你们一个面霜。 拿回家给家中女眷使用。” 整整一炷香的时间,宁岳才把东西打包好。 古代没有塑料袋,他只能用麻袋装好,装了整整四麻袋才全装进去。 高壮男人在腰间摸了半天,才找到三两银子。 “那我们告辞了!” 宁岳还没反应过来,高壮男人说完话就带着一群人消失在了集市里。 …… 面对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客人,宁岳满头都是问号。 本来是准备在这带上一天的,可现在自己的摊子一下少了三分之二的东西。 弄得准备买东西的人大姨都扫兴而归。 如今就剩下几盒面霜和十几盒眉黛了,还有些口红纸。 一会的功夫就到手五两银子,宁美淑和宁岳都开心得不得了。 “拿去,想吃什么买什么。” 宁岳大方的给宁美淑一两银子,可宁美淑却摇摇头把银子放了回去。 “大哥,这几天我卖早餐也赚了不少,你的钱留着给我娶大嫂吧! 我上回听王叔说别人家的男子十五岁就可以娶亲了,过了年大哥都十九了! 要成老人家了!” 宁美淑调皮地对他做了个鬼脸,一蹦一跳地窜进了人潮里。 第28章 闹事 宁岳气结,即使在他的时代他已经快四十岁了,也没有人会叫他一句老人家。 怎么在大邺朝,十九岁就是老人了? 但他只能无奈地笑笑,继续坐着。 大约是老天都在嫉妒他生意太好,坐了半个多时辰,居然无人问津。 而宁美淑已经把集市从头吃到尾了。 “大哥,怎么一点生意也没有啊!” 宁美淑舔着手里的糖画,心里有点郁闷。 其实来光顾他们的,大部分都是想买香皂的和洗衣粉的,这两样东西卖光了,面霜这样贵价的东西自然没人买。 而且她们自己在家就可以用烧糊了的柴棒画眉,根本不会花钱买眉黛。 “估计是觉得不需要吧!若是在锦州城里可能还好卖一些吧!” 宁岳自顾自地说了一句。 不过锦州城他只去过一次,在哪摆摊,如何售卖他都不知道,也只能作罢。 “大哥,你说刚才来包圆我们东西的那群人是谁啊?” 宁美淑叹口气,忽然又想起来刚才那群高壮的男人们。 她也要从没见过那种打扮,完全不像寻常百姓。 宁岳踌躇了一下,还是摇摇脑袋。 “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不是坏人。 大约是哪家的老爷回家省亲,带的护卫吧!” 宁岳能想到的只有这一个回答。 看着别人热闹的摊子,宁岳也觉得在这呆了那么久,身子都有些僵了。 “美淑,咱们也收拾收拾回家吧! 叫上林大哥,晚上我们在家吃火锅。” 宁岳把剩下的东西装进麻袋里,正放到马车上,身后就走来了两个凶神恶煞男人。 “洗衣粉是你家卖的?” 见宁岳没回头,其中一个男人冲着他就喊,语气非常不好。 “是。” 洗衣粉是我卖的。” 宁岳依旧收拾着东西,没察觉危险的到来。 “那就对了!我家妹子用了你的洗衣粉,全身溃烂,已经在医馆躺好几天了! 赔钱!” 一听见宁岳承认,两个人飞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男人的脸上浮现出得逞的笑意,但很快又被压下去了。 全身溃烂? 宁岳这才转过身,不解的看着两个人,横眉怒目,说话的时候脸上的横肉都在颤抖。 “怎么!刚才不是承认了吗!这又不敢认了?” 宁岳正在想着原因,可男人却以为宁岳故意不理睬他。 愤怒之下,一巴掌拍在他支摊子的木板上。 两寸厚的木板一下就出现了一个掌印。 “你妹子对什么东西过敏吗?” 宁岳也不怕他们,把木板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的手印。 有些心疼:“这块板子要三文钱呢!” 男人听了更怒了! “什么过敏不过敏! 我妹子就是用你的洗衣粉洗衣服,穿上以后全身长疹子! 没几天疹子就开始烂了! 赔钱!” 男人还想在拍一下什么东西发泄自己的愤怒,可是手底空空,只能把嗓门提得更高。 “我的洗衣粉是纯天然材料做的,李先生的学生们几乎人手一罐,也没见有谁全身起疹子。 该不会是你妹子有什么疾病,你故意往洗衣粉上赖吧?” 和这两个男人比,宁岳的神情淡定很多,甚至语气都没什么变化。 “你什么意思!不赔钱是吧!” 男人急了!他就是来找麻烦的! 他可不懂什么过敏不过敏,还是天然不天然。 “报官吧! 既然你说你妹子用了我的东西全身溃烂起疹子,那就报官。 让衙门的人找医师来给令妹诊治。 到时候该我出的钱一分不会少。” 男人闻言怔了一下。 让他来的人说宁岳是个怯懦的读书人。 可现在看来,宁岳的条理清晰,人是瘦了些,但是并不文弱。 “美淑,你跑得快,去县衙请县令大人来。” 到了此时,宁岳也看出来两个人是来找麻烦的了。 他拍拍宁美淑的肩,故意把声音说得很大。 “好!” 宁美淑答应着,转身就跑。 两个人害怕宁美淑真的会把县令找来,一个人吓得转头就去抓宁美淑。 宁美淑个头小巧灵活,男人一身肥肉,抓了半天也没抓住宁美淑的一片衣角。 见抓不到小的,男人的眼睛恶毒地瞪着宁岳。 只是须臾,男人就抓住宁岳的领口,把他高高举起。 原本围观的人见到这一幕马上惊呼起来。 宁岳那瘦小的身体若是被这男人摔下来,不死恐怕也要少了半条命! 可下一秒,震惊全部人的一幕发生了。 宁岳钳住男人的一个手腕,整个人在空中坐了起来,两只脚死死地夹住男人的脖子,转瞬间的功夫,男人在他的腿下转了个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地上的尘土上扬,呛得男人咳嗽了好几声,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别动,你若是乱动的话,可能这辈子也在站不起来了。” 见男人还在挣扎,宁岳故作好心地提醒了他一下。 他用了全力,估计这会男人全身的骨头可能断了一半。 强行移动身体,万一碰到了哪根神经,可能真的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周围的人看着宁岳的动作就差拍手称绝了!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你呢?也要跟他一样吗?” 宁岳幽幽开口,看着离他们不远处的另一个男人。 此时的男人惊恐地看着宁岳,嘴巴能塞下去一个鸡蛋。 本来双手握拳准备打过来,可被宁岳这个眼神一震慑,双腿如有自己意识一样的就想往反向跑。 “别跑啊,官差们到了。” 宁岳瞧了瞧远处,一群青袍衙役正在往集市里赶来。 而宁美淑也被林汤抱在怀里,焦急地给他们指挥着方向。 宁岳与这些衙役也算老熟人了,尤其是林汤,抱着宁美淑拨开众人,直直奔向宁岳的方向,丝毫没看到地上还躺了一个人。 “大哥!你没事吧!” 宁美淑张开怀抱就要抱住宁岳的脖子,宁岳赶紧把她从林汤怀里接过来。 才指着地上的二人,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他们的话。 “他们说,他们的妹子用了我的洗衣粉全身溃烂,在医馆救治了多日。 我要报官他们就开始动手,还望各位官爷替我讨回公道。” 第29章 进县衙 …… 几个衙役看了看躺在地上起不来的男人,又看了看完好无损的宁岳。 陷入了沉思…… “官爷,他打人……” 躺在地上的男人恶人先告状,虽然身体起不来,但一根手指却指着宁岳。 衙役们也不是傻子,看他们的脸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捕头走上去踢了地上的男人一脚。 “起来,别装了!” 男人被就被摔得全身疼,又被铺头踢了一脚,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官爷冤枉!真的是他打的我!大家都可以作证!” 男人不顾一切地在地上大喊着。 弄得自己真的很像受害者一样。 捕头对这个租林汤家房子的一家人也有些印象。 除了上次送了他们东西和银子,最近还让林汤带了不少东西。 铺捕头的侄子郑惟科,又是宁渊的同窗,也是宁渊的迷弟之一。 郑惟科的父亲,也就是郑捕头的大哥,是锦山地区的知府的通判。 所以他明明与这些衙役年龄相差无几,却有捕头的职位。 就连县令有事的时候也会找他商量。 不过没人告诉过宁岳这件事,即使说了,宁岳也不会太在意。 毕竟他除了必要的时候,是不会想和当官的人有什么接触。 不过那也仅仅是他以为。 “郑捕头,本来我已经收拾好摊子准备回去了,这两个人就冲上来说他家妹子用了我的东西过敏,硬要我赔钱给他。 我怕事情闹大,就让小妹去请官爷们,谁知道他竟然对我动手! 我这个身板要真是被他扔下来,恐怕再也见不到妹妹了。” 宁岳不夸大事情的经过,当然也没放过任何细节。 林汤看着装可怜的宁岳想要偷笑,但奈何自己的同僚们都在,只能努力的憋着,替宁岳说了句话。 “郑捕头,我瞧着这家里两个人眼熟得很,像是永乐大街北头那家赌场的人!” 林汤此话一出,衙役们的心里马上如明镜一样了! 之前他们出面替宁岳警告了那个叫二虎的大汉。 本以为宁岳呆在宁家村偶尔来赶集做生意遇不到,却没想到宁岳兄妹三人被宁家村的人赶了出来,来到永安大街租房子住。 甚至还赚了不少钱。 二虎上一次吃瘪,这次就让自己的“小弟”混入人堆,打听他做的生意,然后捣乱,好讹他一笔! 以消之前的怨恨! 可二虎还是小看了宁岳,不然他的“小弟”也不会折在宁岳手里。 “还真是!我经常在赌场附近看到他!” 周围的人也不是傻子,听见赌,每个人都是深恶痛绝。 明明很好的一个人,进了赌场后完全变了一个人。 六亲不认,自私自利,为了那一点赌资,连尊严都可以不要。 眼见着他们被识破,另一个人趁机就要跑,可一步还没迈出去,马上就被热心的百姓堵住了去路。 “走一趟吧!” 郑捕头怀抱着牛尾刀,推着男人就走。 而另一个躺下地上的人,也被另外两个衙役抬着离开了。 林汤这才松了口气,郑重地拍着宁岳的肩。 “宁岳,你这是树大招风啊!二虎本来就眼红你赚钱,如今你风头正盛,这一次你一定要咬死口是他们的错。 我也会和县令大人陈述二虎的恶行。” “知道了,林大哥,我这把摊子收拾好,马上去县衙。” 宁岳感激地看着林汤,心里早有了自己的盘算。 当宁岳带着宁美淑赶到县衙的时候,二虎也跟他前后脚被押过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二虎的双目通红地看着他,宁岳也毫不客气地回瞪回去。 他也这才发现,如此冷的天,二虎居然只穿了里衣。 看来是被林汤他们从被窝里就被抓出来了,宁岳用手掩住自己的笑脸,甩着袖子跟了进去。 县衙平日很少升堂,这里的人都是那种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人,平时能躲着县衙的人就绝不会靠近。 可今天听见县衙升堂,不少百姓都前来围观。 把县衙门口挤得水泄不通,比刚才的集市还热闹。 郑捕头和林汤早就给县令打过了招呼,宁岳也非常懂事地奉上了二两银子。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他还是被害者,若是能把这个二虎关进大牢里,才是真正的解决了心头患。 “升堂!” “威——武———” 随着惊堂木拍下,二虎立刻没了嚣张,整个人如筛糠一样地抖,那个被担架抬进来的人,见到这个架势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宁岳嗤笑了他们一下,原来是个纸老虎! 与他们的心虚不同,宁岳双腿下跪,腰杆挺得笔直。 对着堂上的县令磕了一个响头。 “大人!这个叫二虎的人是清源县赌场的打手。 之前威逼利诱小人签下借据,以小人的妹妹抵债。 当小人还清赌债后,又三番五次地来找小人麻烦! 上一次的集会还公然向小人讨要二两银子,这一次更是派了两个人来找小人麻烦。 污蔑小人卖的东西引起了他妹子皮肤溃烂。 实际上他根本没有妹子!就是来讹钱的!” 宁岳字字铿锵,把二虎的恶行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县衙外的人,有不少宁岳的客人。 他们有吃过宁岳东西的,也有买过宁岳东西的,大家都是能看见宁岳的辛苦,所以当听见有人明目张胆讨要宁岳的血汗钱时候,都是愤怒不已。 二两银子!还真敢开口! 这都是一家人大半年的口粮了! 热心的百姓们小声议论着,最后还有人带头喊了出来。 “抓他们坐牢!” “抓他们坐牢!” 宁岳嘴角微微翘起。 站起来拱手对着县令说道。 “县令大人,他们欺负我一人不足惜。 可今天他们敢在街上如此欺辱我,明日就有可能上街去欺压其他百姓! 若是放任这样的毒瘤在我们清源县内,恐怕会人人惶恐不可终日!” 宁岳的话字字诛心,二虎被他的巧舌如簧惊得脑袋里一片空白,连辩解都无从开口。 而另一个男人听完这话,已经开始脸色发白,裆下传来腥臊的味道。 第30章 姑姑? 堂上的众人发生一阵哄笑,尿裤子的男人忽然反水,把头磕得都要破了。 “大人!小的是冤枉的!小的是猪油蒙了心,才会来讹宁大公子! 都是二虎! 之前他问宁大公子要钱没到手,又被官爷们警告了一次要远离宁大公子,所以…… 所以这是打击报复!” 本来还在发抖的二虎一听见自己的“小弟”出卖了自己,肉眼可见的急了起来。 他立刻站起来,张开双臂就要打上去,被眼疾手快的宁岳一推,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摔在了地上。 可眼中的怒火依然在燃烧。 “你居然敢出卖我!” 说着,稳住了身形,再次要冲上来打人。 知县“啪”的一声拍下惊堂木,林汤和郑捕头马上把二虎制服住,压着他的手臂强迫他跪下。 宁岳也逮到了他语言里的漏洞,趁机跪下请命。 “大人!二虎已然承认他的同伙出卖他! 说明他确实心怀怨恨! 二虎为人阴险狡诈,经常在赌场强迫他人签高利息的借条,近年来赌场非法强占他人房产、地产无数! 请大人明察!以正法纪! 还百姓一片净土!” “本宫觉得这位公子所言极是!” 县令还在思考如何宣判的时候,一个妇人的声音从县衙外传来。 宁岳跟着众人回头望去,那妇人正是早上来买他的面霜的妇人。 这会儿她穿着白色狐狸毛的大氅,头上的白色玉簪也换成了凤头金钗。 脸上画了精致的妆容,整个人看上去华贵精致。 清源县的县令虽是七品,但也知道在大邺朝能自称“本宫”的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当今圣上的姐姐,阮宸长公主。 阮宸长公主的母亲曾经救过老皇帝的性命,待老皇帝回宫以后,她的母亲却不愿意进宫。 六年后,老皇帝故地重游,就瞧见了和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的阮宸公主和她弟弟,当下就把他们接回宫,一个封为公主,一个封为宸王。 只可惜阮宸长公主的胞弟在十九年前被人陷害身死,身怀六甲的弟媳也凭空消失。 这成为了长公主一生的痛苦。 为了寻找到胞弟唯一的血脉,这十几年来长公主每年都会来弟弟身死的锦山附近寻找。 每每都是满怀希望而来,失望而归。 如今圣上昏庸无能,膝下只有一个不足五岁的幼子,实在难当大任。 众朝臣便把希望寄托在宸亲王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身上。 “参见阮宸长公主!” 县令吓得连自己的乌纱帽都歪了,赶紧和县丞搀扶着出门迎接。 百姓们也从没见过公主,见到县令如此慌张,心里都跟着紧了紧。 “下官清源县令季末惟参加长公主殿下,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话音一出,所有的人都跟着跪了下来。 百姓们的心里都跟着慌张的不得了! 长公主是何等身份,怎会屈尊降贵来此? 可唯一一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宁岳,依旧站在原地,保持着侧身观望的身形。 被林汤拉了好几下裤脚,才反应过来。 正要下跪,阮宸长公主却先一步走到了他的跟前。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 而那些跪着的人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 宁岳痴痴地看着面前与自己有四分像的长公主,脑子里一片空白。 “是本……我吓到你了吗?早上在集市的时候你不还能说会道吗? 刚才义正言辞的发言我也听到了,怎么哑巴了呢?” 阮宸长公主掩面笑了起来,把本来要自称的“本宫”改为了“我”,试图拉近他们的距离。 她花了十几年,才找到胞弟生前的一个副将,副将说当年他们得胜归来,却不想在锦州附近中了埋伏。 他们为了保护宸王妃和她肚子里即将临盆的孩子,便躲到了一处山洞。 可是第二天他出去打探消息回来后,宸王妃却不见了。 他们四处寻找,却引来了埋伏在附近的敌人。 他们被四处追杀,只有他一人跳下万丈瀑布,随水漂流了好几日才被救起,活了下来。 这十几年来他一直隐姓埋名,暗地里查询当年真相。 在数月前,刚好与长公主派出的探子相遇,通过信物认出彼此,才合力寻找失踪的宸王妃和世子。 “不……那个……长公主殿下,您可能认错人了……” 宁岳一只脚下意识的就在后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想去明白,整个身体拼命的拒绝着。 “我……吓到你了?” 阮宸长公主并没有回答宁岳的话,而是继续靠近他,甚至还伸出手,想要触摸一下宁岳的脸庞。 “像!真的太像了!你和你母亲长得真的太像了!” 阮宸长公主话音刚落,大堂里顿时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尤其是被衙役压着的二虎,全身剧烈地抖动着,眼皮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长公主回头,不屑地开口。 “来人!把人泼醒,拖出去重责一百大板。” “是!” 人群的最后,那群高壮的男人出现了。 衙役们提来水桶,还没来及泼到人身上,上来了几个护卫直接把他们三个人的头按在水桶里,等到人醒后开始挣扎,又拽着头发把人提起。 如此反复了几次,才把人丢在一边,如同在扔一块破布。 “长公主殿下……一百大板会死人吧!” 宁岳的本意只是想让他们坐牢,从没想过要他们的性命。 若是衙役们打这一百大板还好,这些高壮的男人明显是阮宸长公主的护卫。 被他们打一百大板,估计连牛都能打死了。 可阮宸长公主却没有绕过他们的意思。 “拉到县衙门口打!” 护卫们得令,拖着死狗一般的三个人出去,在地上留下长长的水渍…… “长公主殿下……” 宁岳还要再说什么,可县衙外三个男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血和水掺杂着流了满地,百姓们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一哄而散,再也不敢靠近。 “你应该叫我姑姑。” 长公主盯着宁岳正色道。 “你就是宸王唯一的血脉,大邺朝的未来!” 第31章 他的身世 “不,我不是!” 宁岳的脑子里浮现出他在现代的母亲。 他的母亲走得很早,甚至可以说是凭空消失。 可记忆里母亲总喜欢摸着他的头发,笑容里更多的是无奈。 一直不说话的宁美淑已经被吓傻了。 她年龄小,但不代表什么都不懂。 她记得小时候他们爹娘很恩爱,但是从没听他们提起过宁岳的生母,似乎村里的人也不曾提及。 “长公主……” 宁岳还想否认,但长公主的眼睛如刀子般甩过来声音也变得凌厉起来。 “叫我姑姑!” 她声音比刚才更有气魄,压得在场所有人都不敢大口喘气。 宁岳也被这一声吼震慑住了,但很快他又清醒过来。 “长公主,我想您可能真的弄错了。 我虽然对我娘的印象很少,但我敢肯定我不是宸王世子! 整个宁家村的人都认识我的母亲,是我爹的青梅竹马。” 虽然他没有大邺朝宁岳的记忆,但是宁岳也无法相信他是宸王后裔。 “不可能!你就是我弟弟的孩子! 你和你娘长得一模一样!” 阮宸长公主根本听不进去宁岳的任何话。 他们调查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有些线索,宁岳的年龄符合宸王消失的时间,他又与自己有四分相似,所以她早上才会去集市里确定一下。 宁岳的聪明和他娘简直一模一样! 当初第一次见宸王妃的时候,她的闺房里也充斥着奇怪的东西,所以她才更确定宁岳就是自己的侄子。 先皇的宗亲剩的不多了,若是找不到宸王世子,恐怕大邺朝真的要毁在这个昏君手里了! 所以,不管眼前的宁岳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侄子,她都要把他先带回去安定人心! 阮宸长公主对着身后的护卫使了个眼神,护卫们马上意会,上来就要将宁岳“请走”。 可是六个护卫同时扑上来,都被宁岳躲过了。 甚至这些武功高强的护卫们都没有碰到宁岳一根汗毛! 本来肃静的县衙,一下变得热闹起来。 一群人上演了你追我赶的游戏。 可就在宁岳以为终于能松一口气的时候,一直跟在阮宸长公主身后的男人跳起,瞬间就抓住了要跑的宁岳。 被抓的宁岳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反手就要掰开他的手指。 男人像识破了他的动作一样,在宁岳伸手的瞬间,换了一只手抓住了宁岳的肩膀。 虽然在场的人不确定宁岳到底是不是宸王世子,但凭着他的长相,也没有一个人敢下重手。 但是这个男人不同,他抓住宁岳的时候力气很大,让宁岳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要被压断了。 这场闹剧终于在男人一掌劈晕宁岳中结束了。 ……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的宁岳感觉到自己一直在晃动,脖颈处的酸疼,加上如此的颠簸,让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吐了。 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躺下一辆豪华的马车上。 马上疾驰着,速度飞快,甚至来不及避让地下的石块。 所以他才会跟着马上一颠一颠的。 他惊恐地挣扎着试图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困住,嘴里也被塞进了一块手绢。 如今,他除了发出“呜呜”的声音,没有任何办法。 “世子醒了。” 驾车的人听见了马车里的声音,提高了音量给宁岳请了个安。 “世子不用担心,我们在回公主府的路上,快马加鞭,大约明日就到了,世子再好好睡一觉就可以了。” 驾车的人似乎也是阮宸长公主的护卫之一,但是他的话让宁岳想骂娘! 什么叫好好睡一觉? 他被堵住嘴,困住手脚像个长虫,试问这样的束缚真的能好好睡一觉吗?! 那个长公主脑子没毛病吧! 都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她侄子,就把人绑来! 这和土匪又有什么区别! 可如今再怎么想也无济于事,宁岳只能默默地躺着,思考自己该如何脱离这样的困境。 宁岳费劲了力气才坐起来。 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头靠在窗子上,随着马车颤抖,帘子掀开了些许空隙。 可惜除了山林,他什么都没看到。 长公主接世子回府,走的自然是官道。 而且阮宸长公主这十几年来一直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朝中有支持长公主的人大有人在。 先皇生前,阮宸长公主备受宠爱,尤其是宸王失踪后,先皇更是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这个唯一的女儿身上。 长公主府里除了护卫,还有三千府兵,只可最后虎符却落在了当今圣上的手上。 当年若不是宸王身死,皇位又怎么能落在这个无能的昏君头上! 宁岳见求救无望,只能失落地靠在窗口,不知不觉中竟然真的睡着了。 “世子殿下,我们到了。” 耳边陌生有恭敬的声音提醒着宁岳如今的处境,他艰难的睁开眼睛,睡了那么久,他感觉自己的头更加沉了。 好在手脚上的绳子已经被松开,嘴里的手绢也被拿了出来。 “世子殿下,您别怪长公主,这是几年来,找到您已经成了长公主的执念。 好不容易才在宁家村查到蛛丝马迹,又得知您已经搬到了清源县。 这才赶到清源县去寻您……” 护卫的嘴喋喋不休地替自己的主子说着好话。 可宁岳却始终没听进去几句。 就在护卫扶着他下马车的时候,宁岳的脚不小心踢到了马车里的香炉。 黑色的香灰撒了一片,宁岳知道,自己被长公主摆了一道。 为了防止他逃跑,这个阮宸长公主居然做了两手准备。 捆住他不说,还用了迷香! “参见世子!” 从走进长公主府的那一刻开始,所有见到他的人纷纷对他行礼。 除了侍女、太监,甚至还有一些官员。 而他们对宁岳的称呼,统一都是“世子”。 宁岳讥讽地勾起唇角,这个阮宸长公主,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如今都还没确定他的身份,她就敢对外宣称自己找到胞弟的唯一血脉。 而在长公主府里的这些官员,虽不知道他们官居几品,但能够被长公主拉拢,肯定是重臣。 第32章 滴血认亲 “世子这边请。” 走到一处岔路,护卫忽然叫住了要继续前行的宁岳,给他指了另一个方向。 宁岳一直没注意脚下的路,只是觉得自己走得比较顺,也就没在意。 护卫一提醒他,也就换了条路继续走。 “那个……能不能让那些躲起来的人躲远一点,我总觉得不太舒服。” 又走了几一段,宁岳感觉每个建筑物里都有人在窥视着他。 那种感觉就像在动物园被人参观的动物一样,总觉得很不舒服。 护卫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马上又转为微笑,依旧恭敬地回答。 “世子放心,那些暗卫只是保护世子的。” 宁岳扯开一个讥讽的笑容,回呛道。 “真的是来保护我的吗?是怕我真的跑了抓不住吧!” 其实在清源县的时候,他们就见识了宁岳的身形。 暗卫的轻功了得,行动诡异。 特别适合抓捕逃犯,自然也很适合监视宁岳。 他们那么多护卫,连宁岳的毫毛都碰不到,已经让长公主大怒了。 所以长公主才会将自己精心培养的暗卫拨来,看住宁岳。 只是没想到他们隐藏得如此好,居然还是被发现了。 护卫只能尴尬地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局促和不安。 不过宁岳却没有想放过他,继续说道。 “既然长公主认为我就是什么宸王世子,那么我的话就应该听吧? 我不喜欢被监视,让他们到我能看见的地方吧!” “这……” 护卫急得都要冒汗了,这样的要求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既然已经叫他世子了,那也只能听话。 毕竟宁岳的长相真的和阮宸长公主长得很像,与画像中的宸王妃长得更是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不是你们叫我世子吗? 难道我说话不算数吗? 还是长公主只是想那我当做争夺皇位的工具,扶持我上位,实际上是把大邺朝掌握在自己手里?” 宁岳在斗嘴上从没输过,几句话说下来,护卫已经满头大汗。 直接给他跪了下来。 “世子恕罪!世子恕罪! 听见吗!世子让你们出来!” 护卫的话音刚落,从四面八方跳下来好几个身影。 他们身消瘦,速度如同鬼魅。 同时,这些暗卫的心中也是一惊! 宁岳居然一眼就能看穿他们的隐藏! 但是他们哪里会想到,宁岳花了十年,才练就了如此的敏锐能力。 不然他早就葬身在丧尸群中了。 关上房门,宁岳把整个房间翻了一遍,确定没有迷香和能隐藏的地方后,才坐在床上叹了口气。 这都是什么事! 也不知道宁渊和宁美淑现在怎么样了,不过有林汤在,应该没什么问题。 两个人身上的银子应该也够撑一段时间。 “唉!” 宁岳翻了个身,又叹了口气。 “世子,长公主请您去前厅一趟。” 门外,一个陌生的侍女叩响了他的房门。 虽然不想见那个什么长公主,但是他也害怕自己再被打昏带走,只能穿上鞋,无奈地打开门。 十几个暗卫穿着一身黑衣服站在门口,听见房门打开,所有的目光都朝着他看来。 侍女对他半蹲行礼后,才低着头为他引路。 身后的暗卫们也跟在他们的身后,居然没有半点脚步声。 “我的好侄儿!快来姑姑这!” 宁岳只是露了个头,阮宸长公主马上就看见了她。 本来还拿着茶杯的手立刻连茶杯都不要了,拖着裙摆就来迎接他。 虽然和自己真的很像,但宁岳还是被这句话弄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在他的心里,早就把阴险这个的词语贴在了这个长公主身上,所以无论她做什么,宁岳总觉得她带着什么目的。 “长公主,皇家血脉,还是查清楚些好。 我也不想顶着杀头的罪名,乱攀皇亲国戚。” 宁岳和阮宸长公主保持着距离,阐述着自己的心情。 这可不是他要攀附皇家!是皇家硬拉着认他! 万一他不是什么宸王世子,欺君之罪什么的和自己可没半点关系! “你还要本宫说多少遍!你就是本宫的侄子!” 阮宸长公主怒了! 她摔着衣袖,愤怒地转过身去。 半晌,又转过头来钳住他的手腕。 “你不是怕本宫认错吗? 那就来个滴血验亲好了!” “来人,准备水!” 阮宸长公主对着外面高声吩咐一声。 两个侍女马上就拖着长长的裙摆飞速地奔跑。 宁岳无奈,这古人真是一点科学依据都没有! 理论上来说,同血型的血都是可以相溶的。 反之,如果父母与孩子有一方血型不同,血就不会在水里相溶。 宁岳看了一眼阮宸长公主,应该没有那么巧合吧! 自己会和这个长公主是相同血型? 他们俩的性格可一点不一样! 长公主神经兮兮的,焦躁易怒。 他则沉着冷静,应该和他不一样吧…… 正为自己开解着,侍女已经低着头把一碗水放在了桌子上。 全程不敢看他们一眼。 “来吧。” 阮宸长公主的声音软了下来,见宁岳不动,长公主先拿起碗旁边的长针,在自己的手指上扎了一针。 一滴血垂直滴入水中,阮宸长公主回过头把针递给宁岳。 看着针尖上的未干血迹,宁岳艰难地咽了口吐沫。 不知怎么的,他居然开始心跳加速了。 但宁岳马上又开始安慰自己,他两世加一起都年过半百了,还有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想到此,宁岳拿起针在自己的手指上狠狠地扎了一下。 又是一滴鲜血滴入水中,宁岳干脆闭着眼睛不再去看。 但是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在等待的那几秒钟里,宁岳居然感受到了度日如年的痛苦。 “看吧!你就是我的侄子!宸王世子!” 阮宸长公主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传入他的耳朵。 他惊奇地将目光看向碗,只见碗里的两滴血在水里竟然融为了一体! 宁岳呆呆地看着碗中心的血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见这一幕,他再也不知道如何劝解自己。 他一把把碗推在地上,如失了魂般站了起来,转身就跑。 第33章 谈条件 可一步还没迈出去,马上就出现几个黑影将宁岳团团围住。 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动手。 从宁岳慌张的情绪看来,他定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有些接受不了。 本来就是! 身为宸王之子,却流落在民间十几年,虽然日子比别人过得好些,却也是在集市上风餐露宿换来的。 好在新年将至,万家团圆前世子认祖归宗,也了却了长公主心中多年的夙愿。 “世子……世……” 为首的护卫看着神情恍惚的宁岳,生怕他摔倒,急忙伸手想去扶他一下。 可还没碰到宁岳,他便站直了身体。 他低着头让人看不出颜色,半晌过后。 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你叫什么?” “啊?” 护卫诧异地抬头观望了一下周围,用手指了下自己的胸口。 “回世子,属下叫离寂。” 宁岳略微思考了一下,猛然回头看向阮宸长公主。 “姑姑,这些以后都是我的人了。” 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阮宸长公主的眼睛骤然睁大,本以为宁岳会在长公主府疯闹一通,却没想到只是转瞬间,他就想通了。 阮宸长公主笑如捻花,急忙点头同意。 “离寂,从今日开始,你们就是世子的人了,世子若有任何闪失,本宫拿你们问责!” “属下遵命!” 离寂带头跪下,身后的一群暗卫也跟着下跪。 临出前厅前,宁岳又转过头,语气也软了一些。 “姑姑,我可以把弟弟妹妹接来吗? 我从小就在宁家长大,他们的父母已经去世多年,两个孩子离了大人,恐怕难以生活下去。” 阮宸长公主正在犹豫,宁岳却如找到了长公主的软肋一般继续说着。 “当年若不是宁老爷救了我娘,或许我都不能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姑姑,接他们来京城吧,在附近寻个小宅子给他们住,再找个学堂教他们学习就好!” 每每想到自己可怜的弟弟、弟媳,长公主都要落泪。 虽然长公主的脾气坏了些,但对自己的弟弟倒是真情实意。 其实阮宸长公主不生气的时候,确实是个美人,他听离寂说过,阮宸长公主年少时,经求娶她的人无数,但是她一心都在自己的胞弟身上。 如今已经年逾四十,依旧孑然一身。 “追风,听见世子的话了吗,抓紧去安排宁家的两个孩子进京。” 长公主终于吐口了,看来宁岳的品行没有问题,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 这一点,和自己的父皇、弟弟都很像。 “还有林汤大哥,这些日子他很照顾我们。 他也是父母双亡,但是武功不错,可否给他在京城安排一个体面一点的职位?” 宁岳乘胜追击,宁美淑似乎很喜欢林汤,从清源县到京城山高水长,两个孩子恐怕要走上三日。 如果有林汤陪伴,他也安心不少。 而且文臣武将出身不同,文臣可以世袭,而武将不论出身。 哪怕在京城的军营中有个一官半职,也好过在那穷山僻壤当个衙役要好。 “还有宁家村的……” “闭嘴!” 宁岳还要说着,阮宸长公主已经开始扶着额头让他滚了! 她从没带过孩子,尤其是如此聒噪的孩子! 她早就知道宁岳能说会道,可不曾想他的话居然那么多。 “世子,长公主去宁家村寻您的时候就已经赏赐过您的邻居了。 世子尽管放心吧! 还有,您的邻居说夜里总有一头白狼在您曾经的房子附近转悠,属下猜可能是您的宠物,就把那白狼也给您带回来了。” 白狼? 宁岳疑惑地看着离寂,半天想起来自己一个多月前在陷阱里救出的白狼。 没想到那个小家伙居然还去村里找过他! 还真是有些灵性! “那个白狼在哪了?快带我去看看!” 此时的宁渊表面上已经全然接受了自己这个新的身份。 不就是世子嘛!又没说让他直接做皇帝!一点一点来嘛! “世子,请随属下这边来。” 离寂是时候地引开了宁岳的注意力,若是继续聒噪下去,长公主可能又要发火了! 长公主的怒火,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姑姑,我刚才说的话……” 宁岳的脚明明已经迈出去了,却还作死地回头又说了一句。 阮宸长公主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一手撑着额头狠狠地揉捏着,另一只手挥着长袖,让他赶紧离开。 “那我就等着他们来京城的好消息了!” 宁岳知道自己的条件谈成功了,还不忘道声谢。 离寂吓得赶紧快走了几步,还不忘拉着宁岳一起。 一行人走到了花园里,离寂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大喘一口气。 “世子,您是要害死属下吗! 这些年长公主有些神经衰弱,时常夜不能寐。 你如此的聒噪,也不怕她怒了!” 离寂是真的好心,他虽然来到长公主府时间不久,但是对这里还是了解的。 这些年也不知道是不是长公主年岁大了,性格变得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有些时候,跟随她多年的侍女犯点小错误,都会被她责打,甚至是赶出去。 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 可人家是长公主啊! 不管她做什么都是对的,错的永远都是他们这些奴才。 宁岳对此只是淡然一笑。 “如果在不确定我是世子之前,她可能会发怒,但是确定了,她就不会了。 你们跟着我也不必拘束,只有一条,管好自己的腿,不要做我的尾巴。” 见自己敲打得差不多了,宁岳才伸个懒腰,恢复了笑容。 “不是说把白狼带回来了吗? 在哪了,快带我去瞧瞧!” 面对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宁岳,大家都吓得不敢吱声。 不愧是一家人!世子太可怕了!简直比长公主还要吓人! “世子,白狼就在那边的笼子里关着。” 又走了一刻钟,眼看着都要走出长公主府了,离寂才指着不远处朱红色的大门,却不再向前半步。 宁岳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们一眼。 “那白狼才几个月吧?还用得着关笼子里?” 第34章 去接弟妹 “世子,您可能不知道。 我们去进您家的时候,被白狼袭击了。 本来我们一队是二十人,受伤的就有六个…… 去山上抓它的时候,又……” 离寂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了。 堂堂大邺朝长公主府里的护卫,居然打不过一个几个月大的白狼…… 传出去还不得笑掉大牙! 而且运送白狼的过程也很辛苦,几次都差点让它咬伤了。 宁岳无语地瞥了他们一眼,换作是他也会生气吧! 好好地在自己家附近遛弯,忽然就冲过来一群人拿着刀冲过来。 没咬死他们就已经不错了! 仿佛是听见了宁岳的声音,闻到了熟悉的气味,本来焦躁的白狼居然发出了“嘤嘤”的声音。 听得外面的人都是懵了。 白狼比宁岳早一日来到长公主府,来的时候不停地嚎叫着,甚至隔着笼子都想要扑上来撕咬他们。 可这会居然…… 在撒娇? 朱红色的大门被宁岳一掌推开,逆着阳光看去,白狼的眼睛居然都变得湿润了。 “呜呜——” “我来了,我把你放出来。” 在宁岳面前的白狼完全没有离寂说的那样凶恶,反而如小狗一般对着他拼命地摇着尾巴,欢快得都快跳起来了! 似乎是怕白狼破笼伤人,笼子上居然上了两道锁。 “离寂!把钥匙拿来!” 宁岳费了半天的劲都没把锁弄开。 无奈之下只能把身后的离寂叫来。 离寂也很识相,赶紧拿来钥匙递过去。 可那白狼一见到他靠近,马上又呲着牙,恨不得咬上一口。 锁终于打开了,白狼高兴地扑到宁岳的怀里开始舔他。 “才一个多月不见,你怎么长那么大了!” 宁岳摸着白狼的头,好似它真的是自己的宠物一样。 “我听说你经常去宁家村找我,你娘呢?” 宁岳也不管这白狼能还能听懂自己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白狼似乎是懂了,只是用爪子扒拉了两下宁岳的膝盖。 “没关系,你娘没了,还有我。” 宁岳抱起已经有半人高的白狼,把它高高举起,真的像在陪一个孩童玩耍一样。 不过这个白狼伙食应还不错,沉得宁岳都有点抱不动了。 一人一狼就在这庭院里玩了一会,宁岳才决定把白狼带回自己的房间养着。 也算慰藉一下自己的心灵。 “我教你宁白好不好呀?以后我就是你大哥了! 他们不会再把你关在笼子里了。” 宁岳拍着宁白的狼头,满脸都是温柔。 可离寂却感觉全身的血液倒流,脸都吓白了。 谁不知道大邺朝几百年来,都是淳于的天下…… 到现在宁岳还把自己当做宁家村里宁老爷的孩子,也不知道长公主知道后会不会杀人…… 可如今离寂在他身边跟着,既然他已经是宁岳的人了,只能小声地提醒道。 “世子,白狼应该姓淳于,而不是宁……” “我知道,可我弟弟和妹妹呢?也可以改姓淳于吗?” 宁岳嘴角勾起的弧度都没有变,说的话却字字诛心。 他是皇家血脉,那两个孩子并不是。 “在重要的场合里,我自然姓淳于。 好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不用跟着了!” 终于走到了怎么房间门口,离寂也带着身后的暗卫停了下来。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宁岳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下来。 “宁白,你说我难不难? 本以为从末世穿越过来能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呢! 马上又要被迫宫斗了! 你说我又不是个女人,哪里懂得如何宫斗?” 宁岳不知道如何疏解自己的郁闷,只能和宁白说上几句。 毕竟他找不到一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 如果让他拉着别人说自己来自几千年后的22世纪,恐怕别人会认为他失心疯了! 宁白此时只顾着看这个房间的布置,准备给自己安一个舒适的狼窝。 根本没注意到宁岳叭叭地说了什么。 看着宁白不搭理自己的样子,他也只能躺下床上继续装死,长公主府的床可真舒服!无聊到发慌的宁岳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话说道宁岳被带走的前一日。 宁岳他被那个追风的人一掌劈晕放进马车以后,宁美淑就追着马车开始狂哭起来。 要不是林汤冲过去抱住了她,在那种慌乱的场合里,宁美淑可就要受伤了! 看着哭成泪人的宁美淑,林汤只能提前下值,把她带回酒楼。 等宁渊下学回来后,就见到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叹气。 环顾了一周也没发现宁岳的影子。 宁渊以为他的老毛病又犯了,正要撸着袖子去赌场抓人,林汤却按住他让他坐下。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今天一天的事说了一遍。 宁渊虽听得云里雾里的,但也得出了答案。 那就是宁岳根本不是他们的亲大哥! 他是大邺朝战神宸王的儿子! 仔细回想一下,他似乎真没听过他爹说过宁岳亲娘的事情。 只有偶尔母亲看着宁岳的脸,会悄悄地赞叹一句:这孩子和她娘亲长得真像! 便再无其他了。 三个人坐在酒楼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宁渊比他们俩更先接受了真相。 “算了,既然是大哥的姑姑,那就不会伤害他。 我们该做什么继续做就是。” 事到如今了,他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 宁渊只是觉得这事有些奇怪。 长公主手眼通天,即使当初见过这宸王妃的人再少,也会有些蛛丝马迹可循。 为何十几年了找不到,如今却突然找到了? 可宁渊却怎么也理不出头绪来,只能放弃。 这一夜,三个人居然都失眠了。 追风来到清源县的时候,已经是两天过去了。 在他的眼里,这三个人都是无关紧要的,他要做的就是带他们去京城见到宁岳而已。 当追风再次出现在林家酒楼的时候,宁美淑正在买着早餐。 她从林汤爹娘留下的食谱里学会了不少东西,每天靠着这一会挣些钱养活自己。 看见追风的人时候,宁美淑几乎是扔下东西就要跑。 第35章 可怜的生活开始了 “你跑什么!” 追风无语,他长得有那么可怕吗?这个小姑娘见到自己就跑。 周围的人回头看见追风的模样,都吓得作鸟兽散。 逃进酒楼里的宁美淑只能把自己藏在衣柜里,不停颤栗的身体却怎么都无法平静下来。 “小妹妹,我奉世子之命,来接你们去京城安家。” 追风自幼习武,五感敏锐,自然发现宁美淑躲在柜子里。 可他又怕吓着宁美淑最多,只能好言劝说。 宁美淑的心脏“砰砰”地乱跳着,即使追风的态度很好,也说明了是宁岳叫他前来,宁美淑依然躲着不敢出来。 见自己的话没用,追风只能先行离开,打算从宁渊那里下手。 到达私塾的时候,正好是学堂休息的时刻。 他是知道李先生的脾气的,毕竟这朝堂之上,不少支持长公主的官员都是李先生的学生。 他只能好声好气地敲开门说明来意。 李先生的年龄比长公主要大上两岁,当年与宸王也曾有过同席之情,追风客客气气讲述来龙去脉。 当初宁岳去私塾里帮宁渊求学时,李先生看他就觉得眼熟,追风那么一说,他才把宁岳的脸个宸王的重合到一起。 纵然对宁渊这样的苗子万般不舍,但他相信京城才是更适合宁渊发展的地方。 谁都知道先皇曾属意宸王继位,不料宸王却遭人埋伏袭击,如今过去了十九年,竟然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那群人好似从天而降,又离奇消失。 李先生不舍地叫来宁渊,叮嘱半天后,还把自己珍藏了多年的书籍交于他。 这才不舍地送他远去。 而在县衙里正在当差的林汤,刚坐下休息。 巡街的同僚就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气都跑得不顺了。 “林……林汤……你家……你家……那个…… 长公主……那个……” 同僚的话上气不接下气,林汤却如临大敌一般,什么都顾不上拔腿就跑。 该不会是长公主发现宁岳根本不是什么宸王世子,回来杀人灭口了吧! 此时酒楼里只有宁美淑一个小女孩,又怎么会是长公主的人对手?! 同僚还没反应过来,林汤就已经消失在了县衙,他这才把气息捋顺,莫名其妙地开口。 “长公主派人来接他们了……不至于跑那么快吧?” ……县衙里一片沉默…… 幸亏林汤没听见他这话,不然都能被他气吐血! 这已经是这个月,宁家兄妹第二次搬家了。 追风有些嫌弃的看着他们收拾好的东西,莫名的郁闷。 世子亲手做的东西带着也就罢了! 这些衣服被褥什么的,京城哪里买不到! 还有宁渊如视珍宝的笔墨纸砚,虽然他不懂,但长公主府里随便赏赐的,都要比他手上的珍贵万倍! 再仔细地看着两个孩子,与自己家世子截然不同的容貌,连气质都差了十万八千里! 林汤风风火火的归来,正看着宁渊苦大仇深的脸,可停在宁渊附近的只有一辆豪华的马车,却没有宁美淑的影子。 “美淑呢!” 林汤急了,三两步跑过去,就差质问了。 宁渊瞟了一眼林汤,心里警铃大作! 这个林汤怎么会对自己的小妹如此关心? 而马车里的宁美淑也听见了林汤的声音,她掀开帘子,露出红扑扑的小脸蛋。 “林大哥,我在这里,是大哥派人接我们去京城的。” “咳咳。” 追风在马车后咳了两声,宁渊才接着说道。 “世子念旧,特意让追风大人将我们接去京城。 林大哥也收拾一下,与我们一同进京。” 宁渊一直不肯叫宁岳一声“大哥”,二人的关系好不容易修复了不少,他却摇身一变成了世子。 不过他也隐隐有些担心,宁岳会不会有一天记忽然忆恢复了,想起来那一夜是他把他推进水里…… 不过当时宁岳睡着了,应该不知道吧…… 宁渊安慰着自己。 林汤却指着自己,惊讶大于惊喜。 “还有我?宁……不……世子还邀请了我?” 林汤有些不可思议,这样的好事还能带上自己! “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世子还在京中给你找了个好差事。 你若是努力,过个三五年就能在京城站稳脚跟。” 追风有些烦躁了。 这三个人还有完没完! 世子爷还在京城等着他们,他们倒好,反而还聊了起来。 “是是是,追风大人,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和宁家兄妹相比,林汤的东西多上了不少。 除了一年四季的衣服,还有各种兵器。 光是长枪就有三种,那些零散的兵器更是堆了两个箱子。 本来挺大的一个马车,被三个人的东西一堆,已经没对少空间了。 林汤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宁美淑八岁了。 与宁渊同坐还好,可林汤毕竟是外男。 宁岳向来疼这个妹妹,如今身份金贵,以后肯定会给她找一个好人家。 林汤……自觉是配不上她,想到此,他笑呵呵的坐在了追风旁边。 “追风大人,我和您一同驾车吧! 这到京城百十里路,来回一趟也是辛苦了。” 追风稍稍迟疑了一下,又侧目那大半个马车的东西。 没有再说话。 四个人就这样坐上了去京城的马车,告别了这个生活了多年的锦山城。 一路上,林汤的话最多,让本来就沉默寡言的追风无数次想把他的嘴缝上。 不过宁美淑却开心得不得了,她只感觉自己的心里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相反,他们的心情有多轻松,宁岳在长公主府里的日子就有多痛苦。 以前上学的时候他就发誓,再也不想吃学习的苦。 可是老天爷总是和他逆着来,等来了末世,等来了穿越,却没等来不用学习! 从他在自己“亲爹”的牌位前认祖归宗后,每日五更就要起床。 先是背诵古文一个时辰,再锻炼身体。 辰时终于吃上了早饭,饭后还要做数学题!!! 不到巳时,就要听一大堆下朝的大臣讲述大殿上发生了什么…… 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36章 见到弟妹 终于到了午时,朝臣们看着性兴致缺缺的宁岳,只能行礼告退。 其实宁岳比他们心里预期的要好太多了! 本以为这个在乡野里长大的世子,是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莽夫,没想到他确实一个诗书全通,上晓天文、下通地理的人才。 对于治国理政方面,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新春将至,战场上的将士们思家心切,战斗时也懈怠了不少。 最近三战,居然以两败收场。 无论他们如何劝谏,那昏君都不以为然,继续寻欢作乐。 和宁岳这样头脑清晰的世子比起来,他们恨不得当场把他推上高位! 宁岳也看出了他们的野心,其实他也不想把他知道的知识展露出来。 但是这群大老爷们就坐在他身边唉声叹气,弄得他本就不美的心情更糟糕了! 这些文臣,脑子是有,但是文绉绉的。 说话拐弯抹角,明明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事,非要写上几千字的陈述,怪不得皇帝动不动就要震怒! 本来就想知道事情的经过,他们愣是把关于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全都写一遍! 甚至还引用典故,调查涉世者的三代! 他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 战场上的战士思乡,那就派人给他们做家乡美食,唱家乡歌曲振奋人心。 每战每败,那就总结战斗经验,调整战斗思路,趁机夜袭,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可就是那么简单的回答,让这群朝臣对他刮目相看,连连称赞! 这会子耳根子可算安静了下来,宁岳终于松了口气,洗了洗手,准备去用膳。 阮宸长公主这几日不知在忙什么,成天见不到个人。 除了晚膳匆匆见一面,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终于到了追风离开的第五天。 算算日子,追风今日应该到京城了。 宁岳趁着这些大臣还没下朝,赶紧吩咐离寂带着他“逃离”长公主府。 几日的相处下来,离寂也是真心佩服这个新主子。 所以面对宁岳的“逃跑”,离寂鬼使神差般地就答应了他。 直到马车赶到了城门口,他才开始后悔。 不知道长公主知道后,会不会把他剥皮抽筋! 可已经出来了,他也只能认命了,好在后面那群暗卫跟着,还不至于让他给跑了。 能生活在京城的人不是几代都生活在此地,就是新晋的高级官员。 就算是最普通的百姓,也是世代的京城人士,眼力不是一般的高。 这马车从长公主府的方向而来,即使已经是最低调的一辆,街上的人见到后也会避让。 尤其是看清了驾车的离寂身上的衣服,更加确定了远离就是对的。 今天的天气出奇的冷,即便马车里放了暖炉,可寒风吹过马车的窗帘,依旧感觉有些寒凉。 宁岳身上披着厚厚的斗篷,手里拿着珐琅掐丝暖手炉。 就站在城门口来回踱步。 宁岳来京城五日了,皇帝也已经听说了此事。 虽没有召见他,但赏赐一样不落地送进了长公主府。 同时,也昭告了天下,自己唯一的哥哥的孩子找到了。 所以他站在城门口时,守卫们不敢有半分懈怠。 生怕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又过了半个时辰,城门外终于来了一辆豪华的马车。 驾车的人除了追风,还有熟悉的林汤。 “林大哥!” 宁岳一时兴奋,挥着手就喊。 离寂马上挡在了他的面前,就差下跪了。 “世子,注意您的身份!不是所有人都配您叫一声大哥的。” 他可是大邺朝淳于家这一代唯一成年的男性,别看皇宫里后妃无数,但只有一个小小的才人有所出,诞下一位皇子。 可她的身份实在太低,又因生皇子难缠血崩离世。 这皇子只能寄养在贵妃的名下,不过和宁岳比起来,就显得尤为不足了。 不说不年龄了,皇子三岁的时候,还成日尿床,如今五岁了,也不会开口说话。 太医也曾说他胎里不足,可因为不是亲子,皇子小时候贵妃也是请太医来走个过场,开几副药也就罢了。 好一天,歹一天的让这个皇子活着就好。 谁知道宁岳一回来,贵妃居然四处寻找名医为皇子医治。 皇帝对这个皇子也是可有可无的摆烂态度。 也就是说,除了皇帝、长公主,身份最尊贵的就是他淳于宁岳了。 所以他叫林汤“大哥”的时候,离寂全力阻止,他恐怕林汤当不起这个宁岳的大哥! 林汤自然也听见这声呼唤,可身边坐着的追风对他一瞪眼,他马上不敢笑了。 宁渊和宁美淑在追风和林汤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宁美淑刚要扑到宁岳的怀里,宁渊却扯住她的小辫子,示意她停下动作。 追风立刻跪下:“属下参见世子殿下。” 林汤看了,也有样学样地跪下高呼:“参见世子殿下。” …… “林……” 正要开口,两道目光同时对他到来,宁岳只能马上改口。 “你们来了,本宫特意来接你们,外面冷,上我的马车吧!” 把“我”改口为“本宫”,真的是说得让宁岳脑子都要炸了! 本以为在他们的面前终于可以放飞自我了,没想到还要被监视。 真是可悲! 甩掉了追风,几个人心情都好多了。 宁岳给他们选的宅子不远,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宅子。 宁美淑住在三进门之后,是房子里最隐秘的位置。 里面少女应有的东西一应俱全,还有四个十二岁的婢女服侍。 宁渊住在二进院的最大的东厢房,寓意着紫气东来,非常适合读书人。 同样,除了两个伺候的奴才,还有一个同岁的书童相伴。 林汤本来应该住在西厢房,但是他认为自己是外人,每日睡得晚、起得早,有需要有习武之地,自请住在一进院的客房里。 光是收拾他的那些武器,就把追风和离寂累得不轻! 今日匆忙,午膳也就做了简单的火锅。 这顿火锅本来应是几天前的午餐,却没想到等了那么久。 好在最后还是吃上了。 寒冷的冬天,久别的亲人,火辣的火锅,人生快哉! 第37章 面圣 “大哥,你的手艺还是那么好,这个火锅可真好吃!” 宁美淑被火辣的火锅烫得“斯哈斯哈”,嘴里的夸赞也没停过。 宁岳离开的这几日,虽然日子还是一样过,但是总觉得生活里少了点什么。 今天见到了宁岳才知道,原来是少了亲人的陪伴。 这一顿饭他们倒是吃高兴了,长公主府里的一群大臣就坐在大厅里干瞪眼了两个多时辰。 最后还是离寂前来,才将朝臣们遣散。 饭桌上,宁岳也是感觉到了这几日从未有过的轻松感。 这几日可以算是度日如年了,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看书学习的时间比当年高考的时候还要多! 不过他却说不出来。 在长公主的受益下,给林汤安排了一个正九品仁勇校尉一职。 该打点的,也已经吩咐离寂去打点过了。林汤的武功本来就很好,明日直接上任即可,他不需要担心林汤。 宁渊也被送进了京中地国子监学习,国子监本来是给皇家宗亲子弟学习的人地方。 但皇家枝叶繁盛,封地抬多,慢慢的,国子监就成了达官贵族的学院。 当然,有天赋的普通人有人引荐也是可以进去读书的。 国子监的先生是曾教导过阮宸长公主和宸王,前几日与宁岳也打过照面。 虽然宁岳超龄,但也可入国子监学习,只是他自觉的需要,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宁渊。 顺便把宁渊的一些见解说与先生听,让先生大感惊叹!十分期待宁渊的到来。 宁美淑也是如此,过了启蒙年龄,但她聪明,识字不少,也去了国子监读书。 只是和宁渊不在一起,她在国子监的女子学堂。 这几天,宁岳也一直在那些没落的世家中挑选陪读侍女。 女子读书与男子不同,很容易被影响。 以前公主的陪读侍女,报名的时候不光要去抢名额,入选后还要经过层层筛选,礼仪、文化、人品,都要经历考验才行。 不过宁美淑的身份没有公主那么高,所以从没落的世家挑一个比较合适。 吃得正热火着,门外的暗卫敲门的声音就传入了他们的耳朵。 宁岳起身开门,脸上有些不耐烦。 吃个饭!事怎么那么多! “世子殿下,皇上身边的德胜公公去长公主府传旨,等了半个时辰都没等到您。 所以属下才会前来打扰,请世子殿下恕罪。” …… 话都说出来了,让宁岳如何怪罪他? 毕竟对方是皇帝,再昏庸,手里也掌握着生杀大权。 他可不想死在大邺朝,也不想死了以后又回到末世。 过惯了平静的生活,再让他回末世厮杀,恐怕能难再如过去一样了。 “知道了,你且等本宫一下,本宫穿上衣服就来。” 关上门,宁岳扯开笑脸。 “你们继续吃,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府里有管家,粗使婆子,除了美淑的房里,还有六个侍女和两个护卫,他们都是我的人,有什么事就告诉他们,自然会有人传达。” 如今都在京城,却不能天天见面,宁岳也只能把能想到的事情全部做到极致。 马车上,驾车的暗卫不停地提醒着宁岳要注意的地方。 走了好久,马车才停下来,可停的位置却不是长公主府,而是皇宫门口。 “不是回长公主府吗?怎么来皇宫了?” 宁岳有些诧异,刚才说皇帝身边的德胜公公去长公主府宣旨,怎么转头又来皇宫了? 暗卫以为宁岳不高兴了,急忙下跪请罪。 “世子殿下恕罪!德胜公公等了您一个时辰都没见您,因为是口谕,便让属下直接找到世子殿下宣告口谕,传您进宫面圣。” “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跪!”宁岳真是要受不了了! 这些人动不动就跪下,动不动就让他恕罪! 幸亏这丧尸没有在古代传播,不然人类就要全军覆没了! “知道了,进去吧!” 宁岳转身又要踏进马车,可暗卫却又拦住了他。 “世子殿下,您不能坐马车进宫。” 望着身后的红墙绿瓦,宁岳第一次感到了封建社会的差距。 “世子,请您上轿。” 正发着愣,六个小太监抬来了一顶紫色暖轿。 暖轿的四面有帷帘遮住,六个小太监跪下将轿子掀开,他的暗卫则扶着他的胳膊,将他扶上暖轿。 “凌霜,辛苦你了,先回长公主府里等着吧。” 刚上暖轿,外面离寂的声音就出现了。 原来这个暗卫叫凌霜啊! 他身边一共八个暗卫,可是在他眼里大家穿着同样的衣服,身形、身高都差不多,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就这个凌霜的话稍微多一点,他才对他有些印象。 不过也是第一次听说他的名字。 暖轿柔软舒适,人力抬轿有些摇晃,到太和殿的路上漫长,晃悠的宁岳差点就要睡着了。 “世子殿下,我们到了。” 轿子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半天也不见宁岳下轿,离寂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任谁都想不到,在这巍峨的皇宫里,居然有人能在暖轿里睡着了。 “知道了。” 宁岳擦擦口水,掀开了帘子。 太和宫和周围的人宫殿比起来更大、更豪华。 台阶更多,走得宁岳腿都酸了,才见到大门。 皇帝已经在太和殿等他许久了。 看见宁岳的身影时,眼里竟然闪过了一丝兴奋! 不过太和殿宫女太监不计其数,皇帝只能懒散地坐着,等着德胜公公宣他觐见。 宁岳对这里虽然好奇,但是凌霜叮嘱了他一路,他也只能平视着前方,脚步沉重。 “你们都下去吧!朕与世子有些话要说。” 宁岳还没跪下,皇帝就已经开口屏退了所有人。 “是。” 太监、宫女们整齐地应答一声,有顺序地鱼贯而出。 就这样,他和这个便宜的皇帝叔叔一上一下,一坐一站了半天。 突然,皇帝又开口了。 “奇变偶不变。” 此话一出,宁岳大为震惊的抬起头看向高位的人。 皇帝的眼神与他交汇,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在思虑着什么,却又满眼都是期待。 第38章 一起吃饭 “符号看象限?” 宁岳用颤抖着的嗓音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是他高中时候的知识! 末世源于2088年,当年的他刚刚大学毕业,本来应该是跟着大学里的那些老古董一起考古的。 谁知道从一座古墓出来后,整个世界都变了模样。 “你也是穿越来的?!” 宁岳的时候心里满是欢喜!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也能遇见老乡,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眼前的人是从何时穿越而来的。 “你的系统没有告诉你吗?它告诉我你来自22世纪的末世,那里丧尸横行,横尸遍野。” 这下换成皇帝纳闷了,宁岳的资料从他来到这个时代开始就已经传送来了,宁岳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资料? 而且找到宁岳,也是他的系统做的,难不成两个人绑定的系统不一样? “系统?什么系统?” 宁岳更奇怪了,他到底在说什么,什么系统。 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许久,高位的“皇帝”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没有系统?你不是宁岳吗?来22世纪?” “我是宁岳,来自22世纪的末世,你呢?” “我来自21世纪,我的名字就叫做淳于浩权,和这个身体一样。” 做完自我介绍,淳于浩权居然兴奋了起来,他拉着宁岳的手,马上就要欢呼了。 “太好了!既然你是宁岳就好了!我解放了!我可以回去了! 终于可以不做这个狗屁皇帝了!” …… 看着淳于浩权笑到狰狞的表情,宁岳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圈套。 “那个……我该叫你什么呢……淳于老兄? 我觉得你可能弄错了,我是宁岳没错,也来自22世纪,但是,你说的那个系统我是真没有,可能、或许只是巧合呢?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可此时的淳于浩权完全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他只知道在这个时代几十年了,他终于可以回去了! 他的进度条还差一点就满了! 进度条一满,他就可以回家了!回到21世纪! 回到自己亲人的怀抱里! “老哥……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宁岳马上就要哭了!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怎么回事! 阮宸长公主和那些大臣希望他当皇帝也就罢了,为什么眼前这个21世纪的人也想他来做皇帝? “我的任务就是等你来拯救大邺朝啊! 本来应该比你那个便宜爹当皇帝的,可是中间不知道出现了什么岔子,你那便宜爹不见了。 这不是没办法了,我才当上了皇帝。 为了能凸显你的才能,在系统的授意下,我做了十几年的昏君……” 淳于浩权喋喋不休地说着,恨不得把他从小到大的事都给宁岳讲一遍。 “可是,我真的没系统啊……” 最近宁岳的日子已经过得很震撼了,但是如果淳于浩权说的是真的,那个当上皇帝的人应该有个系统才对! 他可没有那玩意! “你妈难道在你来之前没把她的系统交给你?” …… “我妈?” 这个陌生的词又让他回忆起记忆中的那张脸。 这样说来,他好像从来没见过他爸。 从小宁岳问得最多的问题就是“为什么要我没有爸爸”,可是妈妈每次都无奈地笑笑。 等一下! 系统,妈妈,爸爸…… 眼前的云雾似乎被拨开,他的脑子里闪现出了一个不成文的想法。 “你可以和你的系统对话吗?它可以联系到其他的系统吗?” 淳于浩权被宁岳猛然抓住,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半天才点了点头,又猛地摇摇头。 “以前能对话,但是联系不上其他系统。 后来系统总说自己能量不足要休眠,慢慢的对话就少了。 最近一次对话在几个月之前,应该是你穿越来的时候。 顺便把你的资料一起交给我了。” “我的资料? 如果我没猜错,我妈也是个穿越者,从我们的时空来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又穿越回去生下了我?” 宁岳顺着这个思路捋着,却又发现了不对。 “如果说我的母亲在我们的时代生的我,那这个时代的宁岳又是谁? 怎么那么乱?” 宁岳狠狠地捶着自己的脑袋,怎么也想不通这个问题。 “你又没考虑过,其实你交换的不只是灵魂?而是身体?” 淳于浩权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刚开始也有和宁岳同样的想法,但是很快就否决了。 如果说这个时代的宁岳不是宸王亲子,宁岳又是魂穿而来,那么他和阮宸长公主的血液就不可能相溶。 还是只是碰巧,这个身体和阮宸长公主血型相同,才导致了二人的血液融合? “怎么可能,我在末世应该比你都要大了!身穿的话还能变年轻吗!” 宁岳否认道。 应该不是这样,可是这个身体确实和自己年少时一样,甚至左右小拇指上那颗痣的位置都一样。 “喊你的系统出来问问不就行了吗!” 好烦!宁岳真的不想再继续烧脑了,现在唯一能解决他们俩疑问的,就是淳于浩权身上的系统了。 希望这个系统能够给力一点,千万要有能量啊! 可事情总是事与愿违,淳于浩权费了好大的劲也没能把休眠中的系统唤醒。 他尴尬地看着一脸期待的宁岳。 “那个……出了点小小的问题……我貌似也回不去了…… 我的进度条本来都要到头了,可是刚才我发现,它居然倒退了好多……” 淳于浩权的表情有些难看。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一下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 “那个,要不你先回去吧,哪天系统醒了,我好好问问它,再告诉你?” 外面的天也不早了,淳于浩权太了解长公主的性格。 他不能再留宁岳在宫里了。 “是啊,天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我们火锅吃到一半就被你叫来了!这会回去,晚上还能再吃一顿。” 宁岳起身就走,一大早就去城门口等着,午饭也没吃几口又让带进了皇宫。 进宫那么久了,这个淳于浩权连口茶水都不给他倒! 还好太和殿缓和,不然他都要冻僵了。 第39章 偷溜出宫 “等一下!” 淳于浩权突然拉住宁岳的手就不愿意松开,尤其是看他的眼神,让宁岳感觉自己毛骨悚然。 “我给你说,我可是直男,不要这样看我!” 宁岳捂住自己的胸口,脑子里把淳于浩权的心理都猜测了一遍。 “想什么呢!我也是直男好吗? 我是想说,我想吃火锅!” …… 宁岳看着他的脸半天,才拽好衣服无语道:“你一个皇帝,连火锅都吃不上吗?” 淳于浩权被他说得有点惭愧,满脸为难地挠挠头才说:“吃过,不过宫里的人做得不好吃,你那做得怎么样?” “挺好的,我在末世的时候什么都会做,厨艺和武艺不分伯仲。” 宁岳这话不是在自夸,他的厨艺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本来他就喜欢做吃的,他妈消失以后,为了生活,他就开始学做小生意,挣钱快、生意好、成本最低的就是小吃。 到了末世后,为了让那些变异生物的肉变得好吃,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把它们做得好吃。 “带我去吃火锅!” 淳于浩权眼冒金光! 宁岳看了看他那期待的眼神,自己的心也软了一点。 好歹是老乡,这个世界上可能就他能和自己说说心里话了。 “行吧,走。” “你不换衣服吗?我知道你是21世纪的人,可别人都把你当皇上,你确定你要穿着这身衣服跟我走?” 一听宁岳答应了,淳于浩权跑得比他还要快。 可宁岳却比他的脑子清晰许多,拉住了他。 “对对对!换衣服!换衣服!” 淳于浩权激动扯着自己的领子,却发现这身龙袍繁琐得要命。 “德胜!德胜!” 淳于浩权越发的焦躁,语气都变得和刚才不太一样了。 似乎瞬间换了一个人一样。 门外的德胜一听见皇上喊自己,跑的帽子都歪了。 “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给我换一身普通衣服,我要和宁……我大侄子出宫一趟。” …… 宁岳感觉自己被占了大便宜! 他们俩都来自未来,即使淳于浩权生活在21世界,他活到了22世纪。 但是他来之前也四十多岁了!眼前的淳于浩权最多也就三十多岁好嘛! 怎么就成了他侄子了!l不过淳于浩权却不在意这点小事。 换好衣服头也不回地坐上了马车。 没过多大会功夫,一辆马车从皇宫的方向驶出,朝着城东的方向奔去。 从宁岳离开以后,他们的这顿饭也很快结束了。 尤其是林汤一直吃着饭还一直盯着宁美淑,让宁渊心情非常的不爽。 大有一种自己家白菜被一头猪觊觎的感觉。 林汤的出身其实不错,人品也可以,就是年龄太大了! 林汤已经快二十岁了,足足比宁美淑大了十二岁! 这个年岁做宁美淑的叔叔都够了! 不过小小的宁美淑对此什么感觉都没有,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亲近。 休息了大半个下午,宁渊正准备带宁美淑去京城里逛逛,前脚刚打开大门,一辆超大、超华丽的马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马车边上还跟着一个打扮奇怪的中年人。 正纳闷这是谁,太监独有的尖细声音就从这个中年人口里发出来。 “主子,我们到了。” 如果此时宁渊还不知道马车里坐着谁,估计他这个脑子也就白长了! 刚要下跪,宁岳却率先从马车里跳出来,拉起要跪下的宁渊就往里走。 “别说话,进去。 美淑,你也快进来!” “啊?哦!” 宁美淑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又生生地走了回去。 小脸上也没了刚刚的笑容。 等淳于浩权走进了前厅坐好,宁渊才重新下跪行礼。 “草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宁美淑被宁渊这话雷得外焦里嫩,也赶紧有样学样地跪下,可嘴还没张开,就被宁岳扶了起来。 “没事,不知者无罪。 淳……皇上听说我们在吃火锅,觉得新奇就跟我出宫来了。 赶紧把火锅架起来,咱们接着吃!” “那我去准备。” 宁渊不愿意呆在皇帝的身边,起身拉着宁美淑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淳于浩权和宁岳相视一笑。 “看来你这个昏君做得挺合格,我这弟弟都不想见你。” 宁岳无情地嘲笑了一下淳于浩权,也算报了刚才那声“大侄子”的仇。 躲在厨房里的宁渊和宁美淑,脸上都是同样的淡然。 “二哥,你说大哥把皇上带来吃火锅什么意思?” “别叫我二哥了,如今宁岳是世子,你若再叫他大哥,怕是不妥了。 这皇帝看着柔和,可是无意间看世子的眼神却充满恨意,小心点微妙。” 宁渊面无表情说着话,把剩下的火锅底料倒进锅里煸炒着。 很快,一阵呛人的辛辣香味从厨房飘远。 为了找这些材料,宁岳可是废了好大的功夫。 不仅找到了以前给林汤家供货的香料商人,还自己去山里找花椒、麻椒和香叶。 就连牛油都是一大早在肉摊跟前等着最新鲜的牛油自己回家炼的。 因为麻烦,宁岳一口气准备了很多,这次来京城,除了他做的那些化妆品,这个火锅底料也一起带来了。 “咱们把火锅端上去就出去吧!我们在跟前总是别扭。” 盛出鲜香的火锅底料,浇上高汤,宁岳又在铜炉里装了几块烧红的炭火。 这才小心翼翼地把火锅端过去。 一直坐在前厅问问道的淳于浩权肚子里地馋虫都要被勾出来了! “这味真香!” 淳于浩权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可却还要保持端坐的状态。 其实也已经是他的肌肉记忆了。 不管坐立站走,后背都绷得笔直。 宁渊一直低着头,加上铜炉里的高汤一直翻滚,他根本没听见淳于浩权的声音。 “我们吃完就走,你们也早些回来,今天是这几日最冷的一天了。” “是,世子。” 宁渊答应着,却私下里拉着宁岳的胳膊小声交代道。 “离他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人。” 宁岳迷茫地看了宁渊一眼,还是点头选择了相信。 这个弟弟,总是有独到的见解。 第40章 真面目 酒过三巡,淳于浩权没有缘由地就哭了起来。 这一幕瞬间把宁岳弄得不会了…… 好歹是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了,怎么说哭就哭呢! 宁岳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拍了拍他的后背。 “宁岳,这个狗屁皇帝我是真没法当了! 天天一群人围着我叽叽喳喳的,看着从前线传来的战报,想到那些无辜牺牲的战士,我除了心痛没有任何办法。 我没有治国的才能,这系统除了让我做任务还是做任务! 我都被这个系统弄疯了! 后宫里一群女人,我连动都不敢动一个! 我求你了,你赶紧做上这个皇位吧! 我就是不回去,我在这里当个闲人也行啊!” 面对这样的诉苦,宁岳只能绷着脸,没有半点表情。 他从没想过什么皇位,就是在末世,多少次那些活着的人都希望宁岳能出来带领他们。 可是宁岳却没有这样的想法,他不喜欢那种感觉。 在他的印象里,人生而平等。 而且他也很了解自己,自己没有那种领导的才能。 那种过了今天,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的日子,他承担不了任何风险。 来到这个朝代,他的心情也一样。 与其坐在那个孤独的高位上,不如快快乐乐一生。 “如果你的系统没问题,皇帝应该是我那个便宜爹才对。 不过你说你后宫里的女人一个没碰过,你的孩子怎么来的?” 宁岳都忽略了他语言里的漏洞了,传说这个淳于浩权真的做到了后宫佳丽三千,那些大臣家只要有女儿的,都会被他收入后宫。 甚至还发生过两个妃子因为侍寝谁先谁后打了起来。 最后还是阮宸长公主出面,才阻止了这场闹剧。 他不提还好,一提这事,宁岳满脑子都是疑惑。 要说这孩子总不能从天而降的吧? 淳于浩权显然被他问懵了一下。 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淳于浩权就找到了说辞。 “我说那是系统送我的,你信吗? 系统让我做昏君,我自然是如何昏庸如何来。 每次那些女人侍寝,我都用迷香迷到她们,那些宠爱什么的,都是系统制造出来的幻象。” “哎呀!这个狗系统!宁岳啊!你抓紧吧!明天,我就写个禅位的圣旨,你就进宫做皇帝!” …… 宁岳看着淳于浩权的脸,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裂缝。 可是看了半天也没发现端倪,于是只能继续拒绝。 “我真的对皇位没有想法。 要不是我找到接来京城,估计这辈子就在锦山附近当个生意人了。 卖点化妆品,开个饭店什么的。” 虽然才来京城几天,但是他已经开始怀念刚来大邺朝的时候了。 他以前在家看电视剧的时候就觉得当皇帝不是什么好事。 兄弟之争、父子之争…… 弄的朋友不像朋友,亲人不像亲人。 他这个人最重情义。 末世爆发的第一年,他带着他的导师们艰难求生。 到了第二年,年迈的导师们有一半爆发了异能,他才安心下来。 “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宫了。” 外面的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月亮高高升起,挂在天上近乎于整圆。 “快到春节了,我还想和我的家人一起过节呢!” 宁岳随口说了一句。 淳于浩权眯着眼睛,脸颊酡红,宁岳却分不出他到底醉没醉。 “德胜公公,送你主子回宫吧!” 推开房门,宁岳喊着站在一道门外的德胜来和他一起扶着淳于浩权上马车。 送走了他,宁岳又在家里坐了一会,才被离寂扶着离开。 他已经出来一日了,该回去了。 这里再好,也不再是他家了。 宁岳的马车刚进长公主府。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黑影也终于隐匿在了黑夜中。 太和殿中灯火通明,从外面听来,里面是一片欢声笑语,偶尔还能传来女人的娇嗔声。 外面站着的太监宫女好似习以为常,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站着。 “人回去了?” “是,回去了,没有任何异常。 那些大臣们等了他半个上午没等到,也都回去了。 属下数了数,长公主已经获得了朝中一半大臣的支持。 但是世子似乎没有什么兴趣。” “世子?哼!就他,还想和我斗?你先下去吧,明天继续,别让别人发现了你的存在。” “是。” 黑影再次隐匿在皇宫之中,淳于浩权叹了口气,手上摇晃着酒杯,满脸阴鸷。 “系统,宁岳真的不愿意做皇帝吗?” …… 【我检测不到他的心理。】 许久,系统那机械的声音才传入淳于浩权的脑海里。 “他不是没有系统吗?你为什么检测不到?难道他骗了我!” 淳于浩权顿时怒了!这个来自末世的人居然敢骗他! 【不是系统,宿主。 他身上似乎有个像封印一样的东西,可能是他母亲留下保护他的。 那个系统比我高级,我破解不了……】 系统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开始怀疑了自己。 “它比你先进,不已经被我们弄回了21世纪了吗? 那女人费尽思心保护自己的丈夫、孩子,不惜把系统都舍弃了。 她的丈夫不依然死在我们手里,如今又换成她儿子! 也不知道那个女人若是知道这一切,该如何想?” 淳于浩权的语气越发狠辣,听得系统都有些毛骨悚然。 “宿主放心,有我在,我会陪着你的。” 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系统只能挑一些他喜欢的话哄着他。 毕竟淳于浩权太可怕了,起初系统跟着他只是让他辅佐宸王登上帝位。 谁知半路尝到了权利带来的甜头,居然萌生了自己做帝王的思想。 杀手刺杀宸王成功后,他登上了帝位。 而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那些宸王的拥护者。 南方武将去北方征战,北方武将去南方驻守,到了那里,水土不服,语言不通,自然每战必败。 他也有足够的理由斩杀这些人,扶持支持自己的人上位。 他宛若一个神经质一般,宁可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 而从宁岳来的第一天,他就一直在淳于浩权的掌握下,就连此次如京也是一样。 第41章 离他远一点 “离寂!离寂!” 或许是酒喝得一点多,宁岳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混沌。 可喊了好几声,也不见离寂的人影。 “算了。” 宁岳晕晕乎乎地解开上衣的扣子,开门喊着另一个人。 “凌霜,给我烧水,我要沐浴。” “是,世子。” 凌霜领命,转头就去烧水。 这个世子也很奇怪,不喜欢异性靠近。 长公主府里那么多的侍女,没有一个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身边除了离寂,就是他们这几个暗卫了。 如今不光领着暗卫的活,还要伺候他的生活。 不过他们好歹也有了自己的房间,能轮流休息不说,再也不用在屋顶、树上睡觉了。 而且赏赐一点也不少,皇帝给他的那些金银珠宝,除了送到外面的府邸一部分,其他的都分给他们了。 其实暗卫做得好,也是可以调到明面上的。 主子心情好,到了适当的年龄放他们走,不过暗卫一般都是孤儿,就算拿到了退休钱,也无处可去。 大部分还是选择服侍旧主,只有少部分愿意金盆洗手,回家娶媳生子,但往往都不得善终。 渐渐地,他们也就不愿意再离开主子了,自己的一生反正都这样了,又何苦给自己希望呢? “世子,水放好了,可以移步了。” 宁岳好不容易哄好了一日未见的宁白,自己告刚静下心来打坐,凌霜已经准备好换洗的衣服站在门口了。 “知道了。” 出门的时候,宁岳又在这群人中扫了一眼,依旧没看见离寂的影子。 “离寂呢?从我回来就没见到他。” 宁岳扯着衣服的扣子问道。 凌霜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回答。 “回世子殿下,您回长公主府以后离寂大人就离开了,似乎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我们以为他有东西落在路上了,就没有过问。” 一群人都如木头一般,除了凌霜没有人再出声。 “退下吧,本宫喜欢一个人。” 屏退了所有人,宁岳才得以再次放松下来。 水中,他的脑子里都是宁渊和凌霜的话。 按理来说,离寂才是这群人里他最该信任的人。 可是入宫那么大的事,他却不见了,又神奇地出现在皇宫门口。 现在连晚上都见不到人,倒不是怀疑他,而是奇怪。 还有宁渊的话。 让他离淳于浩权远一点,他不是什么好人。 宁岳又何尝看不出淳于浩权眼底的野心。 他本就对皇位没有想法,淳于浩权那些试探他的话,每一句他都听懂了。 却每一句都要拒绝。 他不太清楚淳于浩权的系统到底有何作用,但是大半天的相处下来,结合朝臣们的话,淳于浩权绝不是自己说的那样无用。 阮宸长公主虽然喜怒无常了一些,但是真的心疼他。 从房间的布置就能看出来。 长公主府里有宸王和王妃的牌位,有他的房间。 而且这个房间是一直存在的。 隔壁耳房里放满了各种小孩子的玩具,笔墨纸砚,还有各种书籍,每一样都是按照年龄放好,装在一个箱子里。 也就是这些东西,才让他对长公主的态度有所改观。 不过亲近还是没有的,毕竟才认识几天而已。 她又常年浸淫于皇家纷争中,宁岳还是多留了个心眼。 不过这个淳于浩权…… 他的话三分真,七分假。 看似透底,实则隐藏了更多的秘密。 泡在水里想了很久也想不出头绪。 洗澡桶里的水都开始凉了,宁岳只能起身穿好繁琐的衣服,回房休息。 这一夜,宁岳第一次睡得如此累。 不到五更天,他就已经睁眼了。 回头一看,宁白还在他脚边睡着。 毛茸茸的狼爪子偶尔还会动弹几次,宁岳忍不住摸了一下它的耳朵。 熟睡中的宁白忽然睁开眼睛,一个打挺就要扑咬。 一看见宁岳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才对他摇了几下尾巴,转个头继续睡觉。 “还不如一个狼!” 也就是转眼的功夫,宁白已经打起了呼噜,甚至还掀开了自己的白肚皮。 活像个小狗一样。 伸了一个懒腰,宁岳在房间里做起了仰卧起坐和俯卧撑,时辰差不多了,才推门出去。 出了门,又轻手轻脚地把门带上,生怕惊扰了宁白睡觉。 “世子,您醒了。” 不知何时,离寂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房门口。 似乎是这一夜都在门口等着他一样。 宁岳一如既往的淡然,边带着自己的护腕边反问。 “你不也是一夜没睡吗?” 离寂没直接回话,而是略微思考了一下才开口。 “世子殿下,昨夜我们从您外面的府邸归来,属下就发现一直有人在暗处盯着我们。 属下本以为是长公主的人,可您一下车,那个人马上往相反的方向跑。 属下……” “你要做什么是你的事,我还没有弱到需要你来保护。” 宁岳打断了离寂的话。 离寂去做什么、见了什么样的人他都没兴趣。 “是。” 离寂张开嘴半天,到最后也没为自己辩解一句,而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宁岳的身后,站在书房门口等待。 今日的时间过得特别快,平时面对这些会的知识,他只能硬着头皮看完。 可今天的思绪全然不在书上,所以朝臣们来的时候他都没听见。 “世子,世子,大臣们在等您。” 前厅的人越来越多,久久等不来宁岳,离寂这才来书房请他。 书房的门并没有关死,门口站着两个保护他的暗卫,就再没其他人了。 从门缝里看去,宁岳的眼睛眨都没眨一下。 “世子,今日大臣们的脸色不太好,估计是皇上又给他们出难题了。” 有了早上的敲打,离寂也不敢多说话了。 但是朝臣们的脸上都带着惶恐不安,离寂的心里也没有底。 感觉还是要告诉宁岳一声,让他做好准备。 “左右就是前线又战败了,他在朝堂上发火呢! 一群文臣如何动行军打仗的道理? 偌大的朝堂,居然没有一个武将!不挨骂等着干嘛?” “行了,走吧!” 走了几步,发现离寂并没有跟上。 宁岳也停下了脚步,喊了他一声。 第42章 去战场 还没走到前厅,里面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就让宁岳听得头都大了。 离寂一声“世子到”,才让整个前厅里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各位大人今天怎么了?一见到本宫反而不说话了?” 宁岳的这句话真不是在嘲讽他们。 往日在长公主府里的二次会议,只要这些大臣见了他,恨不得把他吞了。 今天却很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宁岳的心微微紧张了一下,但还是从容地走上主位,坐直身体。 “没关系,各位大人,有什么尽管说。” “世子……唉!” 缄默了很久,终于有个人愿意发声了,可一抬头对上他的视线,马上又唉声叹气起来。 宁岳从容一笑,满脸都是不在乎。 “说吧,有什么我接受不了。” 对宁岳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事他不能接受。 他的个人经历,要是去地府投胎,估计都是阎王爷业绩天花板。 “世子,还是我说吧!” 一个看上去和宁岳差不多年纪的大臣开口了。 宁岳朝着开口的方向看过去,是正二品的枢密使。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个枢密使年纪不大,最多二十五岁上下。 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多是四十左右的中年人,那么年轻,还是第一次见到。 “侯大人,您说吧。” 宁岳对他做了一个轻的姿势,侯大人艰难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在众人的瞩目下开口了。 “世子,今早……在朝堂上皇上宣布了一道圣旨。 即日起,宸王世子宁岳前往雁门关坐镇,不胜……不得归朝……” 即使朝堂上已经听过了这道圣旨,可是被侯大人重复一遍,依旧胆战心惊。 “群胡烧入雁门关,舆疾丁璋战独艰。 呵呵,淳于浩权,这是要我死啊!” 宁岳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以为在末世里见到的人心就已经很多了,没想到帝王权术比人心还要深。 “世子……” 侯大人正要劝他,宁岳却哈哈大笑。 “不就是雁门关嘛!去就去!” 他虽不会行军打仗,但是论计谋,他不一定能输给那些骁勇的武将。 不是他看不起武人,他们大多都粗鲁,心思不缜密。 尤其是连续战败,自己的人心里防线已经溃败,又何来上场杀敌。 “今日出发吗?” “应该是,德胜公公午后应该就来了。” 侯大人分不清宁岳此时到底作何想法,回答问题都战战兢兢的。 “各位大人回去吧,难不成还要在这吃个午饭给我送行?” 宁岳起身,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午后回来,现在离午时还有一个多时辰,去一趟国子监应该来得及。 其实他大可以一走了之,可是他放不下宁渊和宁美淑。 纵然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可一起共患难的真情,是永远忘不了的。 “离寂,在这里收拾东西,你们俩,跟我去趟国子监。” 走到长公主府的门口,宁岳停下了脚步吩咐道。 离寂虽然不甘心,但还是转头进去收拾东西。 去雁门关最少也要半个月,恐怕春节前都难能到地方。 收拾一些细软确实用得上。 雁门关地处西北,一年里大半年都在刮风。 那些南方的将士去那不过十几天,就病倒了一大半。 将士尚且如此,他们就更不用说了。 “你们俩叫什么?” 确定离寂走远了,临上马车之前,宁岳才询问这两个暗卫的姓名。 此去雁门关,阮宸长公主必定回去皇宫大闹一场。 可这是圣旨,阮宸长公主最多发发疯,砸一些太和殿的东西,根本无法改变这个旨意。 所以他身边的这几个人一定跟他走几个。 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带几个贴身的护卫。 离寂和凌霜是必然要带着。 剩下的人,他观察了好几日,只有他们俩最听话。 每次轮值到他俩的时候,都是站得不远不近。 刚好听不到他说话,却又能在他需要的时候一喊即到。 “属下昊晏。” “属下昊澜。” “昊晏?昊澜?你们是兄弟?” 宁岳这才发现,二人的眼神五官有些相似,只是昊晏是圆脸,昊澜是尖脸。 “回世子,我们是堂兄弟。” “好,你们先跟我去国子监。” 宁岳坐上马车,昊晏和昊澜帮他放下门帘,驱赶着马车火速朝国子监奔去。 虽然是上课时间,但是世子前来,先生也不得不暂停课业。 宁渊的人缘很好,才第一天上课,马上就收获了好几个粉丝。 尤其是看见世子亲自前来找他,更是激动不已。 宁渊拉着他走到无人的地方,仿佛是知道了他的来意。 表情冷漠淡定,可句句都是关心。 “我告诉你了,那个皇帝不是什么好人。 你居然还敢和他一起喝酒,是嫌命长了吗?!” 见宁岳不说话,宁渊又叹了口气。 脸上也浮现出愁容。 “先生刚才就跟我说了,雁门关那种地方山路难行,路径好几处土匪窝。 能不能活着到那都是一说! 你好歹是世子,是他的亲侄子!怎么能这样!” 宁渊也是恨透了淳于浩权。 要是没有他这些增加赋税、禁止从商的条例搬出,他家也不至于家破人亡。 如今连宁岳也不放过!宁岳和他能有什么仇怨! “别说这些了,我去雁门关,肯定是一群人保护我,你就放心吧! 倒是你们三个,我不是很放心。 晚一点我会让人送一些值钱的东西去家里。 我知道你聪明,一定看好美淑,万一有危险,能跑就跑,千万别逞能! 还有,跟……” “你才是,别逞能!” 宁渊打断了宁岳的话,在他眼里,宁岳才是在逞能。 他那三脚猫的功夫,逗逗地痞流氓还行,真遇见危险了,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 本来凝重的场景,宁岳却“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不用担心我!记住我说的话!时间不早了,我就不去看美淑了。 等我回来先去家里。” 宁岳不喜欢分离,所以宁渊还没说话,他却是先行了一步。 只留下一个坚韧的背影和一句“等我”,再无其他。 第43章 林汤跟随 又是中午,德胜在长公主府门口站了很久,可里面依旧没有要请他进去的意思。 离寂挺直腰板站在德胜的旁边,常年习武之人身体好,知道今天德胜会来宣旨,还特意多穿了一件。 而德胜此时已经冻得要骂娘了! 他好歹是先皇赐给淳于浩权的人,这些人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就让他在寒风里等着! 还有这个世子!明知道他午后要来,居然还有心思去别的地方! “离寂,世子去了哪里,何时能归来?” 终于受不住了,德胜的语气也不如一开始好了。 甚至带着责问。 离寂和宁岳是一条心,他也同样气愤皇帝让宁岳去雁门关的事。 对皇帝身边的狗腿子更是没点好脸色。 德胜一个阉人!离寂怕他做甚! “主子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离寂说话带着气,把德胜气的脸都要绿了。 他走到哪里不说对他恭恭敬敬吧!好歹也是好声好气的说话,德胜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你……” 正要发作,正对面的马车疾驰而来,他惊恐地看着马脸停在他面前一寸不到的距离,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本宫让你们快点,也没让你们飞起来! 回来德胜公公等急了!本宫拿你们试问!” 宁岳的时候声音不疾不徐地从马车里传出来。 昊晏和昊澜一脸惊恐,一个赶紧磕头道歉。 一个放好凳子等着宁岳下马车。 离寂就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 没有一个人上去扶一下地上的德胜。 看见这一幕,德胜的嘴都要气歪了,他清了清嗓子,抬起一条胳膊,等着别人的搀扶。 “呦,这不是德胜公公吗?大冷天的怎么在地上坐着? 府里的人太不懂事,哪有主人不在就不开门迎客的道理?” 宁岳仿佛刚看见坐在地上的德胜一样,嘴里惊呼着,眼角却都是笑意。 对于宁岳的演技,他们只能低着头,默默在心里给他竖起大拇指。 论阴阳怪气,宁岳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德胜公公的来意本宫已经知道了,这不,东西都收拾好了。 还劳烦公公特意前来送本宫一程。” …… 离寂终于忍不住要笑出了声。 可他的专业素养却告诉他,此时不能笑。 于是把这辈子所有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依旧忍不住的嘴角上扬。 德胜在寒风里吹了半个多时辰,本来传了旨就可以走的,宁岳这一开口,他不得不送宁岳一段。 细软行囊其实也就收拾了三车,但是宁岳执意准备了五辆马车,路途遥远,他们心知,多出来的马车是为了他们休息准备的。 可德胜不知道啊! 离开京城,他们马上可以进入马车休息。 可德胜要步行跟着马车旁边走到城门口。 以宁岳的性格,肯定不会让德胜的马车跟着。 宁岳离开后,德胜要不就在城门口等着马车,要不就要走回皇宫。 反正今天不扒掉德胜一层皮,宁岳是不会罢休的。 折磨上面的那位不行,那就折磨这一人之下的人,也算出了一口恶气! 几个人光是想想德胜两颊冻得通红发紫,就觉得心里无比畅快! …… 德胜被宁岳憋得气不打一处来,正想着如何拒绝,宁岳又开口了。 “公公不会不愿意送本宫吧? 本宫是皇上的亲侄子,昨日还一起喝酒吃肉,今日却让我去边关。 这知道的人是欣赏本宫的才干,不知道的人以为皇上和本宫生了嫌隙呢!” 此话说完,再傻的人也能听出宁岳的话中话了。 德胜若还是执意不送宁岳出城,恐怕这事就说不过去了。 “送!送!咱家自然要送世子殿下!” 德胜的后牙槽都快被自己咬烂了! 脸上却要表现出奴才的卑微,心里不停地咒骂着宁岳! 到底是乡野出来的,脸皮就是厚! 也罢!就当给他送行了!这一趟出去,他可就没回来的命了! 一路上的卡点都有暗杀他的人,就算他侥幸活着到了雁门关! 那里的人也会不听他的指挥。 战场上刀剑无言,万一被错杀了,那就是她的命不好喽! 德胜每多想一次宁岳的死法,脸上就多了一分狰狞。 可他表情变化的每一下,都被几个人完整的捕捉。 “离寂,你上来,本宫有话对你说。” 准备好了一切,一行人正要出发,宁岳却掀开帘子把离寂叫了进去。 见状,德胜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带的人本就不多,除了离寂、昊晏和昊澜,还有两个阮宸长公主身边最得力的护卫。 如今,唯一一个跟他一样走在马车边上的人也上车了! 德胜再也他忍不住了。 “世子……” 德胜刚开口,马车里传来一阵笑声,声音大到完全盖住了他的声音。 而几个驾车的人,就像失聪了一样,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好不容易熬到了城门口,又冷又累的德胜打了一个大喷嚏,脸上也没有了平日的光彩。 “多谢德胜公公,麻烦您告诉皇叔一声,本宫一定不负他所望。” 按照德胜的身份,此时的宁岳应该下车给他拂个礼才是。 可宁岳连马车的帘子都没掀开,就这样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德胜在一人之下,那也是在宫里,在那些宫人面前。 在宁岳面前,他依旧是个奴才。 “世子好走,奴才恭送世子。” 德胜强忍着想要杀人的心,看见远去的马车,狠狠地“呸”了一口。 “什么东西!也配咱家送你!” 马车刚行了一炷香的时间,离寂的马车又停下了。 昊晏也只能跟着停下。 “怎么停了?我还等着去吃晚饭呢!” 宁岳掀开帘子,猫着腰跳下马车。 离寂却先一步恭恭敬敬地走过来。 “世子,是您的朋友在前方等您。” 顺着离寂手指的方向看去。 林汤正站在他们的马车前面。 身上背着一个比他还要高的包袱。 “林大哥,你这是……” 林汤的样子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宁岳不解,明明在军中给他安排了还不错的差事,为什么要跟着自己去雁门关那种地方? 第44章 遇险 “宁渊和美淑拜托我的,让我一定要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 林汤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有些心虚。 宁渊确实拜托他了,但是宁渊说上一百句,也定不上宁美淑说一句。 在别人眼里,宁岳是淳于家的世子殿下。 可是在宁美淑心里,宁岳就是她哥哥。 所以……万一……那么宁岳就是他大舅哥了…… 保护世子需要想一下,但是保护大舅哥…… 那必须去啊! 而且在京城的军营中,想出人头地不容易。 上面的对手太多不说,他也看不下去那些人消极的样子。 操练的时候举枪都没劲,吃饭的时候都在比谁吃的更多。 据说每晚操练结束,还要找地方喝酒。 怪不得个个身体虚站都站不稳! 若真有人打入京城,恐怕能给他们先团灭了! 林汤自觉自己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以前在清源县就有个上战场打仗的心,只可惜他的资历不够,又没有伯乐。 “我也有私心,跟着你,总比在京城舒服。 我这个年龄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而且去那么远的地方,总要有自己人吧! 世子殿下做饭还好处!我舍不得世子殿下做的饭!” 林汤用肩膀碰了一下宁岳,却把自己碰的生疼。 捂着肩头傻乎乎的笑了。 “快上车吧!我给你驾车!” 林汤催促着宁岳赶紧上车,自己挤走了昊晏,坐在了宁岳的马车上。 宁岳无奈的笑笑,解下自己的斗篷递给他。 “穿着吧!他们的衣服都是定做的,你就先穿着我的吧!” 林汤看了眼他们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接过斗篷披在身上。 一行人再次出发,上了官道以后,速度明显比刚才快了许多。 他们的第一站是青州,眼看着青州的方向就在面前。 离寂的马车再一次停下了。 马车外马儿的嘶鸣声格外刺耳,好不容易睡着的宁岳蹙着眉头,满脸的不满。 “离寂又怎么了?” “我们遇见山贼了。” 林汤的马车平稳停下,声音带着一些兴奋。 林汤和他带来的人到底不同,心里虽然尊敬这个世子,但是心里依然把他当朋友。 “让他们解决就好,你也进来吧!” 听见外面的只是山贼,宁岳也就没有过问的意思。 越到年关,外面越乱。 谁都想挣钱回家过个好年,山贼也不例外。 山贼里不少是逃兵、叛军,或者是一些江湖人士集结,总的来说就是一盘散沙,和训练有素的护卫们比起来,没什么可以畏惧的。 不过林汤缺手里的长枪紧握,满脸抑制不住的激动。 在清原县,他从没有一展过自己的身手。 其实林汤的武功不低,在林汤家酒楼的时候时候,宁岳就见识过的。 不管是体力,还是招式,不比离寂他们差。 “你若想去就去吧,注意安全。” 宁岳依旧安然坐在马车上,得了宁岳的话,林汤立刻飞身来到了离寂身边。 本来在应战的离寂一人敌四有些吃力,突然感觉到身后一阵风袭来,恍惚了一下,林汤已经一枪挑起了一个山贼,在空中转了一圈,直直的扔了出去。 林汤还不忘了对离寂抛了个媚眼:“怎么样,离寂大人,这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不是骗人的吧!” 少了一个对手的围攻,离寂马上突出了包围,几下就把剩下的三人解决。 “功夫不错,不过我一个人也可以。” 二人相视一笑,可下一刻,一支冷箭从暗处“飞”来,离寂来不及说话,直接推开林汤,一刀斩断了箭身。 “保护世子!” 离寂对着身后大喊一声,四人立刻团团围住宁岳的马车。 可就是这个动作,彻底暴露的宁岳的位置。 顷刻间,四面八方的箭朝着宁岳的马车射来,四个人个个手舞出了了残影,才堪堪把这这暗箭挡在马车外。 他们的目的明显,宁岳立刻明白,这些人不是真正的山贼。 而且有人不想让他活着。 “世子,您不能出来!” 宁岳刚露头,离他最近昊晏马上急了起来。 圆圆的脸上都是惶恐,自己赶紧后退,把宁岳死死的护住。 就在这时,远处一个黑影如闪电般的靠近他们。 离寂上前要拦住这个黑影,可他的身体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林汤也快速反应过来,追上黑影。 可是黑影轻功了得,仿佛在逗林汤一样,围着他转了好几个圈,林汤枪枪挑了个空,脾气也越发急躁起来。 没几下,林汤也被困在了原地。 两个人急得满头是汗。 昊晏、昊澜和另外两个护卫见状,也赶紧把宁岳护在中间,精神紧绷的盯着黑影的行动。 一刻也不敢分神。 “昊澜,左边!” 宁岳忽然开口,昊澜人还没反应过了,手却先砍了过去。 那黑影刚好落在了这一刀上,看着宁岳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的凌波微步天下第一,怎么可能被一个连武功都不懂的人看破! 可这一刀真切的砍在他的肩上,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他捂着伤口火速后退。 “刀给我。” 宁岳的手伸到昊澜的面前,声音冷的仿佛要结冰。 “什么?” 昊澜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宁岳已经把他手上的刀握在了自己手里。 “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速度。” 一群人的眼皮都没动一下,宁岳居然就消失在了众人的眼皮之下。 这速度,让受伤的黑影也为之一振! “后面!” 随着宁岳的声音响起,狠戾的一刀从黑影的左臂划到右臂。 鲜血一霎那飙得老高,黑影被迫转头,身后却已经没有了人影。 “还是后面!” 这一次,宁岳没有再手下留情,一刀斩断了黑影的脖子。 身首分离的瞬间,黑影仿佛听见了宁岳的嘲笑。 喷涌的鲜血声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溅了宁岳一脸一身。 可宁岳的话却比这场景更加阴森。 “你们四个愣在哪里做什么? 解开离寂和林汤的穴道,把隐藏在树林里的人揪出来。 难道等我把他们的头提来摆阵吗?” 第45章 治理 四个人还未反应过来,宁岳手里的刀突然离手,插在了远处的一棵树上。 藏在树后的杀手也被一起订在树上,惨叫了一声,便再无声息。 四人得令,一个去解开穴道,剩下的三人纷纷前去,揪出暗处的杀手。 似乎是被宁岳的时候手段吓着了,这些杀手居然忘了行动,就呆呆的看着倒地的两具尸体。 宁岳掏出丝帕,有条不紊的擦着手上的血,耳边刀枪碰撞的寒光剑影,丝毫不影响他欣赏他们的身姿。 “世子,解决了,一共十五个人。 其他人悉数活捉,世子……” “杀了。” 宁岳一点也不觉得这三个杀手会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淳于浩权派来的人,不是那个系统培养的,就是高价请来的。 他们不会说实话,就算说了,宁岳也不信。 不如不听,直接杀了。 “世子,我……” 一个被林汤押着地杀手刚一开口,宁岳抽出一旁护卫的剑,直接一剑封喉。 杀手眼睛睁的滚圆,不甘的倒下了。 “都杀了,把身体和头分开,摆成两排放官道上。” …… “是!” 虽然有些残忍,但六个人还是照做了。 其中林汤的心里最为震撼。 他一直以为宁岳只会太极那样以柔克刚的拳法,没想到他的速度居然在暗卫之上。 他们的武功是源于丹田之气,可宁岳无半点内力,居然能做到如斯恐怖。 若是他修炼了内功,恐怕该害怕的人就是淳于浩权了。 几个人站斩下杀手的头颅,按照宁岳的要求,把头和身体分离,整齐的摆放在官道上。 这是去雁门关地必经之路。 给淳于浩权通风报信的人必然会看到这一幕。 这也是宁岳无形中在告诉淳于浩权,他所做的一切,他心里都一清二楚。 冬日里太阳本来下山就早,经历了这个插曲,到达青州时已经是戌时了。 青州知府早已收到京城送来的消息,今日宸王世子即将到来,早早的备下了美酒佳肴。 就等着宁岳到来了。 可是却比预想中晚了快一个时辰。 青州城门口,知府带着一群人等的脖子都长了! 才终于看见象征着皇家威严的马车前来。 “下官青州知府参见世子殿下。” 站了一天的一群人懒懒散散,请安都有些敷衍。 青州是离京城最近的城市,但也兵家必争之地。 是贯通南北的要地。 其实他们这样走远了点,但是青州是年年赋税上缴最不理想的地方。 所以他想去瞧瞧。 按理来说青州应该是重兵把守,可城门口就站着寥寥数十个官兵。 “起来吧。” 宁岳也算给给足了青州知府面子,让林汤把帘子掀开说话。 看出了宁岳的不满,林汤插话道。 “世子想在青州城逛一逛,你们不必跟着。” 说罢,把宁岳扶下马车,离寂紧随其后。 “让那三个人看住青州知府的人。” 眼看着六个人都跟在他身边,宁岳小声对离寂说了一句。 “赤阳,幻灵,昊澜,你们三个去看着他们。 昊晏跟着我们。” 三人不做声,又走了两步转身消失了。 宁岳和林汤、离寂、昊晏四个人,脱下了身上华丽的斗篷,也混迹在了人群之中。 尤其是林汤,在清源县的时候,就每天混在人堆里,所以城里哪里最能体现民生,他比谁都清楚。 有林汤在前面领路,他们很快就走到了闹市区里。 这个时间了,闹市区两边的商铺居然还开着。 即使他们围在店铺门口张望,里面也没有人出门迎接欢迎他们。 大家都机械般的或坐或站,对于上门的生意一点也不积极。 宁岳对离寂使了一个眼色,离寂马上前去一家成衣店。 店里的衣服出奇的华丽。 布料都是上等的丝绸,有些颜色比京城还要少见。 “这匹布给我们做身衣服要用几丈?” 离寂随便指了一匹布问道。 小二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布匹,又瞧了一下几个人。 马上笑脸相迎。 “我们都是量身定做的,贵客要是喜欢,我叫裁缝来给贵客们量尺寸。” “我们都没表明身份,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贵客?” 从进来这闹市区宁岳就觉得奇怪,他们明明是生意人,可是眼光却一直在躲闪,似乎很害怕有客人上门一样。 选这家成衣店,就是因为这个小二一直在张望,似乎在传递着什么消息。 “这……” 店小二被问得不知所措,脑子里努力的想着找补的话,宁岳却回他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走了。 “林汤,您是怎么看出来这里不对的?” 出了成衣铺,离寂和昊晏好奇极了。 林汤怎么就一眼发现了端倪,他们俩却什么都没发现。 “林汤之前是清源县的衙役,对于市井,他比你们清楚太多了。 你们虽然常年在外行走,但身在京城,根本不了解民情。” 林汤被宁岳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这一路下来,他也知道宁岳绝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小白兔。 而是一头孤狼,随时随地,准备厮杀眼前的猎物。 一想到孤狼,林汤马上想起了宁岳的小宠物。 他们杀人见血的时候,一直听见狼嚎声,要不是把它锁在笼子里,估计能把那些杀手吃了。 “行了,回去吧,好好敲打一下这个青州知府。 淳于浩权想让我死,我偏要做点事让他看看。” 即使宁岳不贪恋那个皇位,但他也不能吃这个哑巴亏。 宁岳知道那些杀手只是开始,越往西走,危险越大。 这会青州知府听见传信的人来回话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千算万算,怎么就忘了宁岳市井出身,他那点小伎俩怎么能瞒过他的眼睛。 而且官道上那可怖场景,已经传到了青州和京城人的耳朵里。 此时青州知府整颗心都是悬着的。 生怕宁岳会降罪与自己,赶紧站在门口等下宁岳归来。 暗处盯着他的三个人也轻笑了一声。 这府里已经被他们摸透了,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如今就等着宁岳来收拾他了。 第46章 杀鸡儆猴 “世子……世子……” 宁岳还没靠近,可是心虚的青州知府却感觉他的脸色阴沉,似乎在酝酿很大的阴谋。 尤其是林汤和离寂的身形,让他说话都结巴了,脚一软,差点就要跪下。 “你……叫什么来着?” 宁岳回忆了半天,似乎来了半个多时辰,都不知道这青州知府是谁。 “下官方寅……” 回话的方寅已经被宁岳的气势压迫得喘不过气了。 他明明那么单薄,可散发出来的气势却如巨人那样高大。 方寅的牙齿都在乱颤,腿脚也不听自己使唤一样,想跪都跪不下去。 “今日先好好休息,明日算账。” 留下那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宁岳先一步走进他家。 知府作为地方最大的官员,府邸和府衙是在一起的。 一般的知府都是前面办公,后面居住。 方便百姓的同时,夜里不管巡捕还是衙役都会多注意这里一点。 人身保护做得非常好。 只可惜,过了今夜,明天有没有人保护他就不知道了。 等他们一行人全部进府,方寅才从惊恐中清醒。 满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宁岳真是说到做好,他们本以为宁岳还要给他们交代几句话,谁知道他居然真的抱着宁白就去睡觉了。 六个人互相看了半天,宁岳递出一张纸条后,他们就各自忙碌去了。 早晨天还不亮,方寅穿着白色里衣站在宁岳的房门口。 官服整齐地叠好被官帽卡着。 这会是幻灵站在门后。 他是长公主府培养的第二批护卫,比起第一批,心思更通透一些,做事也懂得审视夺度,所以才被派来跟随宁岳。 他心里也清楚,此次能跟宁岳出来的人,都是长公主和宁岳信任的人。 而之前的暗卫,显然被宁岳看出了什么,所以成了弃子。 他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一心一意的跟着宁岳。 对他的心思,自己也能分辨一二。 “方大人,世子每日起床要先温书,在习武,最后才是早膳。 这会子露水还重,您还是等会再来请安吧!” 幻灵目不斜视,听起来仿佛在关心他一样,实际上在拒绝方寅的来访。 “下官……” “幻灵,让方大人进来。” 终于听见宁岳的声音,方寅如释重负,瞪了一眼幻灵,弯着腰带着讨好的笑容推门走了进去。 “世子殿下……” 方寅还在庆幸着宁岳让他进门,可一抬头就见到半个人高的宁白正在床上玩着一个金绣球。 一闻见陌生人的味道,宁白的金绣球也不要了,弓着身体做防御状,张着狼嘴,眼看着就要扑上来。 “宁白!贪官的肉不好吃,太肥了,改日给你找点瘦肉吃。 不然会有高血压的。” 宁岳的时候声音是时候的传出。 宁白马上变了张脸,三两步蹦到宁岳跟前,伸着头求表扬。 “方寅,你在青州这些年,政绩没有多少,钱倒是没少挣。 一条街上都是你的店面,那些老百姓如何生活你可想过?” 方寅跪着,把昨夜排练了无数次的话语开口就来。 “世子,那些店铺都是下官买来的,房契、地契都在下官房里。 青州百姓并无您想的那样日子清苦,反而安居乐业,夜不闭户,实现天下大同!” “天下大同?” 宁岳简直要笑出声了! 家徒四壁,粮食都见了底,饿得连抬手都困难,可是要夜不闭户! 方寅硬着头皮,依旧嘴硬。 他想着,宁岳给了他一夜的时间,不就是想听他的解释的吗? 天下乌鸦一般黑,只要他解释得足够可信,最多给宁岳些路上的盘缠也就够了。 心里的算盘打得正响,宁岳抱起宁白,坐到了旁边的太师椅上。 方寅也硬生生跪着走到他的跟前,继续俯首贴地。 “幻灵,把找到的东西拿进来!” 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宁岳拍了两下手,把门外等着的人叫了进来。 方寅机械地回头,看着幻灵和离寂一人手捧一摞簿子,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世……世子……” “一份上交朝廷,一份自己留着,你不知道证据这种东西,销毁才是最安全的吗? 难不成还等着午夜梦回的时候,抱着账目笑醒吗?” 离寂和幻灵把两份账本往第地下一扔,外面的寒风吹过,账本“哗啦啦”地翻了好几页。 上面正是给朝廷进贡的织缎数量和金额。 “强行占有百姓的产业放进自己的口袋,方寅,这就是父母官该做的吗?” 方寅不停地擦着头上的冷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些东西找人送到长公主府里。 通知邑乐县的县令今日代领知府一职,限期五日查清账目,方寅的全部家产充公,立即送往雁门关抚恤前线战士!” 不给方寅任何的解释机会,宁岳已经给他宣判完毕。 整理了一晚上求饶的语言,在此时仿佛都忘得一干二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拉走,可去的却不是大牢的方向。 “大人……大人!这是要带下官去哪?” 离寂和幻灵像说好了一样,没有一个人回答他,只是脚下的步子更快。 “大……” 方寅正要挣扎,两个人合力把他扔进了关宁败的笼子里。 在恍惚中,方寅就这样穿着里衣,关在笼子里,被拉上了街道。 青州知府府衙的大门前,聚集了一群百姓。 他们有的是收到了林汤等人的通知,在此等着拿回自己的房契、地契。 剩下的人都是等着他们开仓放粮的。 当二人牵着笼子里的方寅出现的时候,百姓的脸上都是愤怒。 在他们得知今日知府要被公开处刑的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准备好了烂菜叶子,臭鸡蛋。 可宁岳偏偏要在这时火上浇油。 “乡亲们,大家连饭都吃不饱了,还要拿手里食物砸这个贪官吗? 我这里有给大家准备好的石头, 林汤、昊澜,把石头分下去。” …… 本来就两眼无光的方寅不可置信的看着宁岳,回应他的只有宁岳那天真无邪的笑容,再无其他。 第47章 土匪 百姓们似乎被宁岳说动了。 林汤和昊澜边分着石头,边努力憋笑。 宁岳从开始就没准备让方寅或者离开青州没! 不然这鸡不杀,如何敬猴呢? 人群中不知道谁带了个头,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头“砰”一声砸在方寅的侧脸上。 方寅的腮帮子立刻肿了起来,他用怨毒的眼神寻找着石头砸来的方向,不但没有在人群中找到那个人,迎接他的反而是雨点一样的石头。 这些石头都是大石块砸烂拿来的,因此有圆有尖,有大有小。 有的能在身上砸出外伤,有的能砸出内伤。 从青州府衙到城门口,大约要行三刻钟。 可宁岳特意吩咐他们放慢速度,一路上不停地有人加入。 而那些跟着他的那些小虾小蟹,能说出方寅十条罪行的,功过相抵,继续当职。 五条罪行的,罚钱后,从轻处理。 如果愿意和盘托出方寅罪行,直接官升一级。 墙倒众人推,宁岳这一举措,整个府衙的人恨不得强加点罪名在他身上。 还有人把方寅的老家都扒了出来,恨不得宁岳灭他九族,自己全身而退。 不过方寅是不会看到这一幕了。 这一路被石头砸得,他全身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 到城门口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估计不出一个时辰,就会咽气了。 给了看门的官兵一些银钱,他们自知如何处置方寅这个罪臣。 拍着胸脯给他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第一站青州,宁岳收获了满满的人心。 而淳于浩权那边,马上就要气炸了! 一个青州知府倒不至于他生那么大的气,而是宁岳,他居然如有手腕,不到一天的时间,收买了整个青州百姓的人心。 几十万两白银就这样涌入雁门关,分给那些前线将士! 此时他的系统也如鹌鹑一样不敢发声。 宁岳的资料显示他只是个考古系的学生,没有异能,在末世的人堆里生活了十几年,可就是那么普通的一个人,却摆了他们俩一道! 只能说他作为大邺的继承,来到大邺朝后,主角光环发挥到了极致。 毕竟他才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自己的宿主淳于浩权,只是一个偷了别人人生的小偷。 留下给邑乐县令的书信,分发了方寅家所有的东西,宁岳也抱着宁白坐上马车,继续西行。 没了笼子的束缚,宁白整条白狼大刺刺地躺下暖炉旁边,热得舌头耷拉地老长,不停地哈气。 “你可真懒,你是狼,跟着马车走又能怎样? 你成天吃饱就睡,都快成猪了。” 宁岳轻轻踢了宁白一脚,宁白连搭理都没搭理他一下。 只是看着自己日益圆润的肚子陷入了沉思。 是啊!它是狼!怎么见了宁岳就是失去了狼性呢! 可是宁岳身上有一种它想要臣服的气息,也让它心安。 离开青州两个时辰,离寂惊恐地发现自己好像走错道了。 刚才的岔路口,昊晏非要跟他换个位置,接过就是走到了另一条路上。 本来应该去泉城的,现在……似乎往蒙山的方向去了。 索性也没有要求他们到达雁门关的时间,汇报了宁岳以后,他们就将错就错,只当散心了。 到了蒙山地界,官道明显不如刚才平缓。 马车颠簸了好几次,宁白都不满的呜咽了好几声。 停车休息了一会,简单地吃了顿午饭。 离寂和赤阳交换了个位置,林汤也进了马车,把昊澜换了出来。 可大家的屁股刚坐下。 迎面跳出来一高一矮两个人。 高的那个细长的如一根竹竿,矮的人肥硕得如一个冬瓜。 这样的组合让人忍不住要笑出声。 “笑什么笑!” 冬瓜见到赤阳笑到捂着肚子,生气的质问道。 可赤阳如同被点了笑穴,捶着马车的木板,怎么都停不下来。 冬瓜和竹竿有些生气,两个人对视一下,说出了所有土匪全球统一的一句话。 “此山是我开!” “此树是我栽!” “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居然还来了个合奏。 本来不想笑的宁岳隔着帘子都笑出了猪声。 他们俩似乎从没被人那么看不起过,竹竿当场就气哭了! 这下可把他们给弄得不会了! 明明他们是被劫财的人,怎么劫财的反倒哭了! “笨蛋!哭什么哭!” 冬瓜嫌弃地瞅着自己的人同伴,恨铁不成钢地跳起来想拍一下他的脑袋。 可惜竹竿太高了,冬瓜的小短腿蹦得离地一尺多,也没碰到他的脑袋。 “你们可知道你们劫的是谁?” 宁岳没看到让人忍俊不禁的一幕,忍住了刚才的笑点才能开口。 “我管你是谁呢!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把东西留下!” 冬瓜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他们的马车。 尤其是宁岳的这一辆。 明黄色的马车,上面似乎还有刺绣,绣的是什么看得不太清楚,但是马车的两点挂着的玉牌质地细滑,隐隐还有些反光。 尤其是刚才他们吃东西的时候,吃的居然不是干粮,而是烤包子! 那肉香简直要把他们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还有那红彤彤的羊汤!喝上一碗,神仙都的沦陷! “赤阳半天才把笑憋回去,从马车上下来,提着手里的弯刀就朝他们走去。 刚才赤阳一直坐着,他们的距离又远,冬瓜没有察觉出赤阳的身高。 这一站起来才发现,赤阳居然和竹竿的身高不相上下,而且后背宽阔,步伐稳健,像极了训练有素的军中之人。 再看看自己的武器。 一把满是豁口的大刀,冬瓜居然害怕地想要逃走。 “误会……误会……” 该认怂的时候就要认怂,冬瓜非常懂得审时夺度,换了张笑脸,扔下手里的大刀就开始认错。 可竹竿却不愿意了。 他抹掉眼角的眼泪,不解地看着冬瓜。 “哥,不是说抢劫嘛!怎么又不抢了!咱们那么多兄弟等着吃饭呢! 你看他手里的弯刀,可值钱了!” 听完他的话,冬瓜的脸上都绿了! 自己怎么就带了个猪队友?! 第48章 人心 “赤阳,吓唬他们一下也就罢了,别动真格。” 宁岳虽然一直没露面,但是从他们的对话中不难听出他们的处境。 谁不想过安居乐业的生活,愿意做这刀尖上舔血的行当! 而且这俩完全不像土匪的土匪,恐怕到现在也没抢劫到一个人。 “误会……都是误会!” 冬瓜急了。 明明马车里的人已经发话了,眼前的人怎么还把弯刀拔出来了? 冬瓜拉着竹竿的手肘撒腿就跑,可没跑几步,却拉不动竹竿了。 迷茫地一抬头,赤阳就站在他们面前几米远的地方。 冬瓜惊悚地看着赤阳,直接上半身伏地跪了下来。 “大侠!放了我吧大侠! 我们就是拦路抢劫一些吃喝和钱财。 再有两天就春节了,山里一群人等着吃饭呢!” 冬瓜此时哭得声泪俱下。 自己怎么就踢到铁板了? “钱我们不缺,倒是你们,作为土匪居然没劫到财? 说出去不怕被同行笑掉大牙吗?” 宁岳终于从马车里出来了。 昊澜很有眼色把披风替他披在身上,站在了他身后。 冬瓜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发话的年轻人,感觉他全身上下都透着贵气。 “真的!我们不是真土匪!我和竹竿原本是镖局的镖师,半年前我们运镖从蒙山经过。 也是在此处被人拦下。 他们一行十几个人,持刀与我们对抗半天不肯让路。 后来我们才知道,他们都是这附近的村民。 去年开始,大邺朝赋税增加,交了粮食就吃不上饭。 大家一合计,直接围住了山头当起了土匪。 这样不用交税不说,偶尔遇见几个有钱的,还能吃上几个月……” 冬瓜的话不假,古人本就没掌握粮食种植的技巧。 尤其是种大米,对土地很有要求。 不只是地形平坦,还要土壤肥沃,四季分明。 没有这样的基本要求,失败的几率就占一半。 而且北方相对寒冷,低温也会影响大米的产量,加上大米喜水,需要极高的养分,干旱地区更容易颗粒无收。 “世子,留些钱走吧,咱们还要赶路呢!” 离寂提醒着他们,这会天色有些暗,恐怕一会要降雪了。 他们要赶紧赶去驿馆,不然可能就要在外面过上好几天了! 在这些主子的眼里,他们虽然是奴才,从小接受各种艰苦的训练。 但是吃喝从来不缺,他们无法体会到吃不饱、穿不暖的感觉。 即使有儿时流浪街头的记忆,如今过去十几载,也已经记不清了。 让他们共情这些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现在走也不一定能到驿馆。 不如去他们那里坐坐。” “啊?” 宁岳这话把冬瓜和竹竿吓坏了! 他们的“土匪窝”里,哪里来过客人? 可宁岳一脸认真地把头扭过去看着他。 “请我们去坐坐怎么样?” …… “我请你们吃饭。” 见到冬瓜和竹竿不说话,宁岳又补充了一句。 想起中午他们盛丰的午餐,两个人馋得口水都要流到地上了。 在温饱面前,两个人选择了屈服。 竹竿在前面引路,冬瓜开始当起了“导游”,给他介绍着蒙山的风景。 蒙山附近大山连着小山,山路崎岖不平,很少有人会涉足此地,除非是赶路,从山头翻过去,比绕路快很多。 但是地形复杂,只有附近的村民才会选择翻山。 所以在这建土匪窝,不饿死就已经算他们命大了。 一路上,宁岳都在观察着路边的土地。 这里的植被繁茂,有些树恨不得长到天上去。 旁边还有些散乱的竹林,这若是到了春天,雨后萌芽的嫩竹笋,绝对是他桌子上的佳肴。 做了两日的马车,宁岳的身子都有些僵了。 他在前面走着,六个人在后面牵着马车,只有宁白还昏天黑地地睡着。 似乎是有些晕车。 “冬瓜哥!竹竿哥!” 迎面穿了一个少年的叫声。 见到他们两,声音里都带着兴奋。 尤其是看见身后还有好几辆马车,更是手舞足蹈的一蹦三尺高。 “你们抢到了富商吗?” 小孩子的眼界有限,以为谁走在前面谁就是老大,看着跟在他们身后的车马,以为他们俩抓来了俘虏。 冬瓜急忙上去捂着男孩的嘴巴,不停地向宁岳解释。 “世子,小孩子说话没大没小的,别往心里去!” 本来他还在兴奋地叭叭说个不停,接过离寂一通警告,才让他的嘴顿时鸦雀无声。 两个人更是吓出了冷汗。 甚至都不知道进了土匪窝以后,怎么跟大家解释。 两人哭丧着脸把这群人带到土匪窝门口,正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时候,离寂扔出了一锭银子。 宁岳临行前虽然没和长公主碰面,可是银票、金子、银子准备了一整箱。 这一锭银子是十两,分量很足,砸到地上就是一个小坑。 冬瓜的眼睛都看直了! 门口张望的人也被惊了一下,赶紧打开大门,等着把人迎接进去。 “别说,这里还真有土匪窝的气氛。” 宁岳边走边欣赏土匪窝的布置。 进门就是他们放兵器的地方,连狼牙棒,红缨枪,三叉戟这样冷门的兵器都有。 只可惜上面结了一层厚灰,一看就是放了很久无人问津。 不过再往里走就完全不同了,如此寒冷的天,只生了一个火堆,一群人坐在那里相互取暖。 可他们中不乏有身体强健之人,可是却懒散得不想动弹。 “世子,其实大家都很难,我就心软把押运的物资留下分给大家了,我们俩丢了镖也只能留在此处……” 冬瓜无奈地低着头,向宁岳解释。 “你确定就凭你们俩,能养活那么多人?” 宁岳虽然敬畏生命,但是从不圣母。 他这满车的银子可以分给真正需要的人。 但是钱总有花完的一天,难道就要坐吃山空吗? 那些兵器明显是这些人自己的,把朝廷的不满发泄到普通人身上,也不该吧? 冬瓜显然被问到了,一直以来他都把劫富济贫的大任揽在自己身上,从未想过他们曾经是自给自足的。 第49章 学会拒绝 “这……” 冬瓜想起了半年前自己被拦路抢劫的时候。 他们不能说身强力壮吧!但是个个团结。 这半年来他们带的东西也几乎消耗完了,这才萌生了再次拦路抢劫的思想。 结果抢的第一个人就是尊贵的世子殿下。 可是宁岳说话让他反省了一下,他好歹也是镖师,走南闯北多年,怎么反倒没看清眼前的人呢? “冬瓜,他们个个有手有脚,说句难听的,有些人你都不一定能打过,你还帮着他们? 万一有一天你们劫了不该劫的人,那人恰好又是朝廷的人。 上面派人下来剿匪,你又当如何? 两个人与整个军队抗衡吗?” …… 本来还在和孩子玩耍的竹竿都是僵在了原地。 他只有反应有些慢,但不代表他傻。 宁岳什么意思他听得出来,可是这半年在这里生活,心里却很畅快。 而这群人瞧见已经开始动摇的两个人,握紧了拳头。 好不容易找到两个愿意出头的傻子,分给他们押送的金银珠宝不说,还掏自己的口袋管他们吃喝。 可眼看着两个傻子就要开窍,他们看着宁岳的眼神都充满了不善。 “我也就是顺口一提,吃饭吧!” 宁岳敏锐的感觉到这群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他立刻停止了自己的言论。 转身把宁白抱了出来。 这群人本身看着离寂他们就知道来人不好惹,如今宁岳又抱着一头狼,识相的已经开始躲得远远的,只有竹竿还傻傻地看着宁白,满脸的羡慕。 “这里什么工具都有,我来给你们露一手!” 难得这里灶具齐全,宁岳也好久没有自己做饭了。 他叫离寂和昊晏把吃的搬下来,自己脱下斗篷,撸起袖子开始和面。 他本来就喜欢做饭,也难得能一展自己的身手。 好几斤的上好猪肉在宁岳的刀下被剁成肉馅,林汤掌勺,把剃下来的肥膘炼成油渣,跟着肉馅一起包成了饺子。 好久没有吃过白面的人,闻到饺子的香气,也顾不上刚才对宁岳的敌意,纷纷拿着碗前来,等着吃上热乎的饺子。 “你们也来吃吧!凌霜没有口福,刚出城就被叫了回去。 你们来尝尝我包的饺子。” 出了京城以后,一路上宁岳都是用“我”来称呼自己。 他从不介意自己有没有世子这个身份。 跟着他的人也习惯了,宁岳没半点架子,相处得极为稳妥,所以为他卖命也觉得值得。 大家晶莹剔透的饺子,胃口都大了好多。 尤其是宁白,刚包好的饺子,就生吃了几十个。 还被宁岳狠狠地打了几下。 这会饺子熟了,反而窝在马车里,怎么喊都喊不过来。 “世子,长公主那边传信来了。” 幻灵是第一个吃完饺子的人,他们这些有主子的护卫都有自己的联络方式。 这一次本该是凌霜前来,但是凌霜却被临时安排在暗卫中调查内奸。 他们才走两日,凌霜倒是麻利,马上就把书信传了过来。 “你自己看就好,让他处理完奸细赶紧赶过来。 大后天就是年三十了,大家在一起也算团圆了。 顺便传信回去,让他派几个可信的人守着宁渊和宁美淑,我怕淳于浩权会对孩子下手。” “世子放心吧!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已经找到,只是鱼儿上钩了,自己还在沾沾自喜呢! 凌霜的手段您放心,宁少爷和宁小姐那边,已经派了最得力的人去保护了。 就连国子监里也安排了我们的人,淳……皇上如今因为青州百姓拥护您,气得脸都绿了!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幻灵讥笑了一声,皇帝居然敢策反长公主府里的人,真是太小看他们了! 只是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回到京城,不然一定自己亲手把这个狗东西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冬瓜,我们在这借宿一夜,若明天天气好我们动身。 万一大雪封山,我们就要在这住上几日了。” 眼看着天空飘起了雪花,宁岳叫来冬瓜说明了自己的意思。 也不知道暴风雪何时会停,万一被困在半路,反而更危险。 “世子,您住几天都是可以的!呆会我和大家商量!您就放心的睡下!只是这里的房子不如府里,您一定盖好被子,别着凉了!” 冬瓜谄媚地笑着,吃了世子殿下亲手包的饺子,自然要向着他。 这要是说给别人听,不得羡慕死啊! 只是看看自己如今的处境,恐怕也没人可说吧! 冬瓜把他们带到住的地方,关上门以后,脸上的笑意才终于消失。 竹竿就站在他面前的台阶下,似乎在等着他。 “竹竿,你……也觉得世子的话有道理?” 其实冬瓜的内心早就有了动摇,但是竹竿一直与他在一起,凡事都是他做主,竹竿听着照做就行。 这一次难得想听一听竹竿的意见。 “我……我也不知道,和过去比起来,这里让我轻松, 可是……” 竹竿总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但又不知道哪里奇怪。 就是心里怪怪的!尤其是宁岳说完那些话以后,越看这些人越觉得他们的眼里充满了算计。 他们来土匪窝半年了,本来下山是大家轮流的活,后来慢慢地就成了他们的工作。 劫不到财还要回来割草种地,他们就天天坐等吃饭,入冬以后,更是每天坐在火堆旁取暖。 连小孩子都扔给他们带着玩。 可能除了没有压力这一点,似乎也没什么值得留念的。 “可是,我们丢了镖,回去肯定会被扒一层皮! 我可不想回去!他们最看不起的就是咱们!每次最差的活都扔给我们,不然,我们也不会躲在这里!” 竹竿随即又摇摇头,在镖局的时候,因为身材问题,他们俩就是被欺负的对象。 进蒙山之前他就听说,这一趟押镖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却还硬派给他们。 所以他们才会留下,打死也不想回镖局。 冬瓜也垂着头,低声叹息。 “是啊!回去也没有好日子过,如今大家过得都苦!” 第50章 跟随 冬瓜和竹竿紧盯着身后的房门,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风雪在山谷吹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满山的花白,山路却出奇的干净。 好不容易能睡个懒觉,宁岳抱着宁白,一直睡到了快中午。 一大早冬瓜和竹竿就被这群人遣过来要食物。 他们俩说什么都不肯去。 这一举动引起了一群人的不满。 虽然大家不是真土匪,但好歹也是一个村的,蒙山附近野物很多,所以家家的男丁都有些功夫在身上。 好几个大男人和他们俩对峙了很久,最后还是林汤和昊晏出面,才把两个人拉了进来。 从昨日被宁岳点醒,他们俩的心里大概也有了打算。 只是看着宁岳身边的这些人,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和他们一样站在宁岳的身边。 正午的太阳高高升起,风雪已停,宁岳也终于睁开了眼。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那么好的一个觉了。 一睁眼,宁白还在四仰八叉地睡着。 “世子醒了,您饿吗?” 昊澜端着一碗素面,正坐在他跟前等着他。 宁岳一脸的问号,每次昊澜当值,他都异常的关心自己,甚至让他觉得有些瘆人。 “你能不能不要在我睡觉的时候看着我,弄得我像犯人一样。” 宁岳伸个懒腰,披上自己的斗篷才开始穿衣服。 蒙山确实冷,不过这木板床比马车舒服。 他一直烧着一种叫瑞炭的炭火。 听说这炭是梁国进贡而来,每条炭坚硬如铁,烧在炉子上,有光无火,一块炭能燃上十日有余。 美中不足的就是空间太大就没有那么暖和。 这块炭从他们出京城开始点燃,如今已经四日,依旧有着微光。 宁岳把手放在炭炉前烤了烤,身上马上就暖和了。 “属下帮世子更衣吧!” 此时只有他们俩在这破屋里,昊澜总感觉自己要做点什么。 吸完最后一口面条,拿起宁岳的时候鞋就要帮他穿上。 昊澜过来的话动作很大,仿佛像要生扑过来一样。 把宁岳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急忙用手拦住他。 “你……去休息吧!莫挨我那么近!” “去换林汤进来吧!离寂也行!” 见到昊澜有些失望的脸,还是失落地走出去。 昊澜有些太热情了,让他无福消受。 他和昊晏虽然是堂兄弟,但是性格完全不同。 昊澜似乎很想证明自己,但是每次都会意与愿违。 但是仍不放弃,光是这一点,他就很欣赏昊澜。 昊澜的身影刚消失,门都没有完全关上,离寂就已经走了进来。 一看昊澜的脸,离寂心里就明白了。 “世子,他又惹您生气了? 你别看他长得急了点,其实才十五,有什么话您告诉他,下次就知道了。” 宁岳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昊澜居然才十五!可是他怎么看都像二十五的! 他一直都以为昊澜是哥哥,昊晏是弟弟,没想到居然反了! “那怪不得,心智不成熟。” 宁岳似乎在安慰了自己,声音不大,离寂只是隐约听见了他说些什么,但感觉不是在和自己说话,也就没有再问。 收拾好床上的东西,离寂才试探着开口。 “世子,早上发生了一些事……” “我知道,一定是冬瓜和竹竿被这群人逼着来要钱了呗! 你别说,这些人的做法比真土匪还土匪!” 宁岳挖苦似的回应着离寂。 昨天若是没遇见他们,估计冬瓜和竹竿还傻乎乎地为他们服务呢! 泥人还有三分血性,也不知道他们俩如何做到如此统一地愿意舍己为人。 “世子果真料事如神,那您猜猜他们俩是怎么想的?” 离寂的心里脸上带着几分神秘的色彩,说话也开始俏皮起来。 宁岳从不介意和他们说笑,这次不知要在雁门关过几年,难不成还真要一直尊卑分明吗? 而且他也没有做主子的人,他需要的是将心比心。 他拿他们当兄弟,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左不过是想离开了呗!失踪了半年多,镖局估计也回不去了。 就算回去了,也少不了被嘲笑,大概率去当个侠客吧!对了,他们俩武功如何?” 宁岳说完话,离寂心里不得不再一次佩服他一次。 说得简直太准了!离寂都快觉得他家世子会读心术了! 不过他还是中规中矩地说了。 “三脚猫的功夫,厉害一点的人都是对付不了。 不过竹竿那么瘦,力气可大了! 咱们这个黄铜炭盆,我们都要两个人抬,他居然拎着就走了!” 宁岳淡淡地应了一声,把目光停留在破了的窗户纸上。 “哦。 今天能赶路吗?明天晚上前到了东昌府,咱们还能在那里过个年。 凌霜到哪了知道吗?” “刚才赤阳和幻灵已经去探过路了。 路上没积雪,咱们慢一些就可以。 凌霜这会应该在泉城附近了,估计今日能到东昌府。 属下马上传信,让他在东昌府布置好等咱们。” 宁岳点头,不再说话。 东昌府是阮宸长公主少时的封地,到了东昌府就像回到了自己家,而且里面的侍女每个月都会打扫三次。 而且长公主府里一应俱全,在那里过春节真是不错的选择。 宁岳扫了一眼传密函的离寂,推开门就出去了。 冬瓜和竹竿在门口等了宁岳一整个上午,终于见到人了,可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你们想做什么便去做,腿长在你们自己身上。 难不成还有人会砍掉你们双腿吗?” 看着他们俩欲言又止的脸上,宁岳都能猜出来他们想要做什么。 “既然决定好了,就去做,别指望别人帮你们。 只要你们无愧于心,他们就无法道德绑架你们。” 宁岳也不管他们俩是否能听懂道德绑架的意思。 这里的土匪已经烦透他了,再让他把这两人带走,岂不是更遭人恨! “多谢世子!我们明白了!” 竹竿平时看着傻乎乎的,可宁岳稍微一点拨,马上茅塞顿开。 拉着冬瓜就朝院子外走去,步伐坚定。 “世子,马车已经装好了防滑的铁链,咱们走吧!” 第51章 准备惊喜 林汤和昊晏正聊着天,看见冬瓜和竹竿出来,马上迎了上来。 天已经不早了,再不赶路晚上恐怕又要睡在外面了。 昨天虽然在屋子里过夜,可这房子漏风漏雪的,得亏他们身体好,不然真要染上风寒了! “走吧!” 抱起还在熟睡的宁白,他们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这土匪窝。 宁岳也没有兑现一开始的承诺,除了昨日扔在门口的十两银子,还有剩下的饺子,他什么都没有留下。 刚翻下第一个山头,最后面车上坐着的赤阳就发现他们后面跟了一条“尾巴”。 “尾巴”鬼鬼祟祟,和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又不至于把他们跟丢。 “离……” 赤阳刚一张嘴,离寂马上转过头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觉得世子没发现他们俩吗?” 离寂的眼神里都是肯定,他知道宁岳的五感优越于常人。 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更何况是两个大活人。 宁岳只是在给他们机会罢了。 离开蒙山的地界后,他们的速度马上就快了起来。 五辆马车“哒哒哒”地跑在路上,整整两个时辰都没有停歇。 “停车吧,我累了。” 冬日天黑得早,这会才申时过半,天就已经擦黑了。 宁岳昨夜吃饱了就睡,从起来到现在就吃了点点心。 又坐了两个多时辰的马车,这会已经饿得不行了。 宁白又出现了晕车的状态,整个狼看着都病恹恹的。 “你就是吃得太多了又不运动,等到了雁门关,每日跟我锻炼一个时辰就好了。” 宁岳摸着宁日益肥胖的身体,哭笑不得的。 这年头,狼都知道择良木而栖! “呜呜——” 宁白散漫地叫了两声,抖抖身体,慢腾腾地跳下来四处溜达放哨。 它总觉得身后有奇怪的问道,说陌生也不算陌生,可是又没有很熟悉。 反正宁岳就在附近,万一有什么危险,它嚎两句宁岳总能听见。 于是它就大胆地溜达了起来。 那两条“尾巴”还在暗地里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一路跑得,肺都快炸了! 可是他们又不敢停下,生怕把人跟丢了。 两个人正扒在一棵大树后面,丝毫没有察觉到悄悄降临的宁白。 “嗷呜!” 须臾间,宁白扯开嗓子,仰天长啸一声。 胆小的人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回头看宁白的眼睛里都是惊悚! …… 原来是俩傻子! 宁白翻了个白眼,它还以为是坏人呢,没想到居然是那俩二货。 大冷天的就站在这里,它站着这一会都觉得冻爪子,也不知道这俩活人不觉得冷吗。 这时,林汤也拿着水袋向他们走来。 二人正要躲避,林汤却先把水壶递了上去。 “行了,出了那土匪窝世子就发现你们跟着了,这一路也没把你们甩开。 喝点水,一起来吃点东西。” 冬瓜和竹竿早就又累又渴了,听见林汤这样说,也不再躲闪,从树后走出来。 挠着头有些忐忑。 “世子不会想吃完饭就让我们回去吧? 我们俩无家可归!也没有地方去! 要是我们……” 眼见着他们就要开始煽情,林汤再次开口阻止。 “世子想甩掉你们有一千种办法,叫你们去吃饭就说明你们可以跟着了。 只是我丑话说在前面,我们可不是来游玩散心的。 是被皇上派去雁门关镇守一方的。 雁门关那种地方,苦寒不说,风沙还大,农作物更是少得可怜。 我们就按走一路补充一路食物,到了雁门关也撑不了几天。” 林汤把最难的情况都说给了他们两听。 如果他们还愿意,那就带着他们一起走。 不愿意的话,吃完这顿饭就各奔东西了。 “愿意!我们愿意跟着世子! 我们不怕吃苦!” 冬瓜抢先一步点头,竹竿也跟着郑重地点点头。 林汤这才带着二人前去面见宁岳。 “这叫方便面,把面条放进油锅里炸一下定型,能保存的时间更长。 万一没有水煮,直接干吃也行!” 这会宁岳正在给他们介绍着方便面。 他觉得昨天包饺子剩的面,带走也不方便,他就想到了方便面这种东西,就把面全做了方便面。 “因为方便,所以世子叫它方便面?” 林汤刚好听见这话,趁机插了句嘴。 宁岳的脑子要是能分他一半就好了! 当初在清源县的时候,他就展现了他的商人头脑,若不是身份突然转换,他估计真能富甲一方。 宁岳对林汤伸了个大拇指。 把十几块方便面下锅,切了好几条牛肉条放进去一起煮,最后点缀了一点青菜。 这个季节的青菜不好存放,才带出来两天,青菜就已经冻蔫了,再不吃恐怕就要坏了。 “赶紧吃吧!吃完休息一会继续赶路,明天是大年三十,咱们一定要赶到!” “是!” 一群人早就被这方便面香迷糊了! 尤其是冬瓜和竹竿,根本顾不上这是刚煮开的锅,开口就吸溜了一大口,上牙膛马上被烫得起了小泡。 但两个人毫不在乎,筷子动得飞快,生怕抢不过这一群护卫。 饱餐之后,遛弯的宁白也回来了。 雪白的嘴角上似乎还沾了一点血,也不知道去山里找了什么东西来吃,对肉干都没了兴趣。 “继续走吧,一前一后留下两人驾车,其他人先去休息,一个半时辰换一次人。” 上车之前,宁岳合理地安排了他们的休息。 还有二百多里的路,走走停停太浪费时间。 只能人停马不停,才能在明日赶到东昌府。 这是宁岳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个春节,心里还有些小小的期待。 他忘了自己多少年没过过春节了。 只记得每年严寒的时候,一些年长的人会感叹一句,可是他们只能坐在一起吃顿饭。 甚至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怕被丧尸发现。 而在这里,他可以高声呼喊,可以放肆地奔跑。 窝在马车里看了一会兵法,宁岳就有些犯困了。 这些字明明都认识,可是连在一起却不懂了。 外面,冬瓜和竹竿赶着马车飞速前进,其他人也渐渐进入梦乡。 第52章 弟弟妹妹来了 “何时了?”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感觉帘子外有些微光透进来,宁岳坐直身体,掀开了门帘一角。 此时他们已经换两次班了,这会幻灵驾着马车,正瑟瑟发抖。 虽然穿着厚厚的披风,但长时间不动,他的手指已经开始僵硬。 脸上也如刀割一般,又痒又疼。 “世子,五更了。” 幻灵强行打起精神,对宁岳微笑了一下。 “给你。” 宁岳把自己的人手炉从门帘的缝隙里推出来。 幻灵又惊又喜,却还带着几分不解。 “世子,您这是……” “马车里烧着瑞碳,我不冷,倒是你们,驾车的时候抱着手炉,上了车以后把炭点燃了。 那么冷的天难道要本宫照顾你们吗!” 宁岳语气虽然不好,但是幻灵也能感觉到他的关心。 只有如此疾言厉色,他们才会听令。 幻灵乐呵呵地拿过手炉,温暖的感觉瞬间从手心传遍全身。 他拢了拢斗篷,速度比刚才还快了几分。 最后的昊晏不解,这速度怎么就越来越快了? 可前面隔着好几辆车,他也只能跺跺脚跟上。 卯时三刻,他们换了最后一次班。 当幻灵把手炉交给昊晏的时候,他总算明白迷糊中马车突然加速的原因了。 好在他们日夜不停,再行一个多时辰就能到东昌府了。 东昌府那边,凌霜早就已经到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还保持着十几年前的样子,里面的侍女已经换了好几批,见到带着腰牌的凌霜依旧行着大礼。 “咱们日夜兼程的,可算是到了,你们先去休息。 等世子殿下来了给他们一个惊喜!” 凌霜神神秘秘地掀开帘子,像做贼一样悄悄说着话。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也“嗖”的一声窜进了府里。 长公主府门口马上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又行了一个多时辰,宁岳总算到了东昌府门口。 东昌府的知府已经开始了休沐,他们也就没强求他来城门口等候。 毕竟是长公主的封地,这里所有人都是长公主的人,自然没有人敢为非作歹。 在乱世中,东昌府靠着长公主俸禄的接济,也算是平安度日。 “世子,我们到了。” 半天也没听见马车里有动静,昊晏以为宁岳又睡着了轻轻敲了几下马车的木板叫了一声。 “我没睡,看书看入了神。” 掀开门帘,宁岳的时候手里正碰着一本《尉缭子》。 昊晏他们训练的时候也有人教他们识字,只是这本书他从未听说过。 “这是兵书,既然让我去前线带兵,自然要学一些知识,《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什么的看的人太多了。 这书是一本含军事、政治一体的作品,主张严刑峻法治国治军,还有很多军事赏罚条令。 雁门关久战不胜,除了南方将士水土不服以外,还有南北方领军人的差距。 军中没有统一的军法,自然互相不服,作战时各有各的打法。 破绽百出,如何获胜?” 昊晏久久沉浸在宁岳的话中,不能自己。 本来让他们去前线,他们心里也在打鼓。 一对一、一对多都是没有问题。 可行军打仗,领兵作战他们一点也不擅长。 和今天听了宁岳一席话,昊晏觉得他们胜利在望了。 “属下参见世子!” 凌霜听见外面车马的动静,手都没洗就跑出来了。 一身的面粉,连头发都变白了。 “你是掉面缸里了吗?” 昊澜拍了一下他们的身上的面粉,面粉顿时飞散得到处都是。 “咳咳咳……呛死我了……” 昊澜挥了挥手,假装咳嗽了几声。 “我在给世子殿下包饺子呢!今天年三十,难道不吃饺子吗?” “我老家都是吃汤圆的!是吧,哥!” 昊澜嫌弃地站到了昊晏的旁边,似乎想把昊晏也拉到他们的唇枪舌战中。 他们三个是都暗卫出身,相识得早,尤其是昊澜最小,大家都会让着他点。 “什么饺子、汤圆的,在一起才是真的!快进去吧,洗洗手,我们一起包饺子。” 宁岳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逗嘴,心情也好了许多。 “世子,不用您做饭,厨房有我们!您就休息就行!” 一听见宁岳要进厨房,凌霜赶紧拦住他。 这要是进去了,哪里还有惊喜! 凌霜赶紧开始给他们使眼色,收到信号的昊澜赶紧把宁岳往府里拉。 “知道了,别拉我了,我自己会走!” 宁岳被好几个人架着,双脚都离地了。 他无奈地喊着,这些人却像说好了一样,根本不理会他的呼喊。 无人问津的宁白自己无聊地在长公主府里溜达着。 闻见厨房里传来的肉香味,转弯走了过去。 “白狼!二哥!这是宁家村的那个白狼吧!” 林汤一出现,宁美淑马上就清闲了下来。 看见白狼马上来了精神。 白狼也认出来面前的小姑娘,摇着尾巴就过来了。 和她十分亲近。 而一旁的林汤,又挑水、又和面的,连剁饺子馅的活都抢着干。 眼尖的几个人马上看出了端倪,可是人家哥哥都不说话,他们也只能偷笑着,把自己当成哑巴。 不过宁渊却没有放了他的意思,把所有的活都交给他干,林汤被一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少年指挥着,也没有半句怨言。 反而干得更起劲。 宁岳自己在房间里坐了一大会。 府里的人侍女早就被交代过,一点也不敢靠近宁岳。 宁岳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发现平时围着他转的人也一个都不见了。 反正也是无聊,宁岳就开始锻炼起来。 几天没运动的天,稍微动了几下就出了一身的大汗。 他只摸索着找到厨房,想自己烧水洗个澡。 刚靠近厨房,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嬉笑,似乎还有小孩子的声音。 宁岳心里的想法被不停地放大,他颤抖着推开厨房的门。 本来笑得四仰八叉的人一见到他,立刻站起来,而他们中间,站着的就是数日不见的宁渊和宁美淑兄妹。 宁美淑的小脸只是僵了一下,马上面露欣喜,飞奔而来,扑进他的怀里。 第53章 沐浴谈心 “大哥!” 宁美淑的声音甜甜的,面对好几日不见的大哥,声音里还带着一点哭腔。 看着就让人怜爱。 宁岳用责备的目光看着凌霜,佯装生气。 可飞扬的眉眼却出卖了他。 “天寒地冻的!你们俩怎么过来了!” 宁岳摸着宁美淑的小手,发现还算热乎,又看看她身上厚实的棉衣,这才放心了下来。 “是美淑硬拉着我来的。 国子监放了十五日假,就我们两个人在京城,心可真大!” 宁渊接了句嘴,对转换了身份的宁岳,他依然是原来的态度。 宁岳也没有任何的不悦,走过去把他们俩搂在自己怀里。 大约是源于这具身体最深刻的记忆,对于这个“弟弟”,宁岳总是有说不出的亲切感。 “西北苦寒,我又怎么舍得你们跟着我受罪?” 宁岳苦涩地说了一句。 他何尝不想一家人在一起,他一个人可以反抗淳于浩权,可他们呢? 所以宁岳才把他们留在京城,就在阮宸长公主的庇护下,安全地长大。 “一路来可有什么危险?” 宁岳用手背擦掉宁美淑眼角的泪水,关心地问。 “没有!凌霜大哥的武功可好了!驾车又稳!长公主知道我们要来,还送了我们好多炭火。 那炭火可暖和了!坐在马车里像到了春天一样!” 他们不是淳于浩权的目标,加上之前派出去的杀手被宁岳等人悉数歼灭,所以并没有人跟着他们。 一路到东昌府非常顺利,中途在泉城还转了一圈,换了三匹马。 “世子,您这一身汗的不怕着凉吗?” 离寂这才发现宁岳穿得单薄,可后背的衣服是湿漉漉的。 “练了一会太极,出了些汗,想喊你们给我烧水洗澡的,结果你们都在这里偷懒!” 宁语故意把语气说得有些重,看见几个人低下头,马上哈哈大笑。 “我说了,出门大家都是兄弟。 今天是年三十,反正时间还早,趁着人多,多烧些热水大家都洗个澡,换上新衣服,一起过个年!” “好咧!” 知道宁岳在与他们开玩笑,大家的心才重新落进了肚子里。 只有林汤,一边包着饺子,还要跟着傻笑着附和几句。 当真是滑稽极了! 一听见洗澡,宁白踮起爪子就要逃跑。 可宁岳就像预知到了它的动作一样,三两步把它捞了回来。 “你也要洗澡!你昨天吃了什么!都臭了知道吗? 不洗澡晚上就到外面去睡!” 宁白被宁岳抓着后脖子提起来,一脸的不敢相信。 “你要是再对我呲牙,我就把你扔进锅里,晚上喝狗肉汤!” 宁岳继续威胁着宁白,这家伙应该从没洗过澡! 整个狼都臭了!尤其是它那四个爪子,像捂了好几个月的臭鞋! 闻一下感觉都要升天了! 这家伙还偏偏喜欢粘着他! 被宁白吓过两回的竹竿看着宁白若有所思。 “世子,其实炖了宁白也是狼肉汤。 而且狼肉很柴,并不好吃。” …… 宁白怨恨地看着竹竿,暗暗地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狼可是非常记仇的! “竹竿,那宁白就交给你了,把它洗得干干净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厨房里又是一片嘲笑。 竹竿抱着宁白生无可恋。 而宁白在竹竿的手里,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宁白心里苦,但是又说不出! 长公主沐浴的大池子里,在众人的努力下很快就放满了水。 因为只有宁美淑一个女孩子,所以侍女带她去了长公主以前的住所单独洗浴。 宁美淑还贴心地把香皂、洗衣粉都带来过来。 想分给他们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居然人手一份。 失落中宁美淑才记起来,长公主去清源县寻他的时候,买了他几乎所有的东西。 只有林汤笑呵呵的每样东西拿走了一个,顺道还给她夸了一顿。 听得剩下的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也终于理解林汤为什么放着京城清闲的职位不去,偏要跟着他们了。 原来是在打宁美淑的主意! 可是宁岳和宁渊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阴险狡诈,林汤这辈子恐怕都要被这两大舅哥压着抬不起头来了! 但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就当看个笑了! 宁岳是主子,作为属下,离寂等人只能站在门口等着宁岳和宁渊先洗。 兄弟二人也有日子没见了,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他们关闭自己的听觉,如木头一样杵在院子里。 浴池里,宁岳和宁渊两个人相隔甚远,水蒸气布满整个房间,让他们看对方都有些模糊。 “宁渊,在国子监这几日可还习惯?” 沉默了半天,宁渊觉得自己总要找点话来说,不然就这样,总是别扭。 可宁渊根本不吃他这套,宁渊往水下沉了沉身体。 “你在没话找话吗?有这个功夫,你不如想一想到了雁门关要如何应对。 我都给你打听过了。 从西南去的神威将军和本来在西北的威武将军不睦,两个人在排兵布阵的时候时常出现分歧。 他们手下的兵也不是善茬,别看威武将军信任的部下大半都去了南疆,可是留下的人也是他们的部下。 你的那些小恩小惠,对一两个人可以,面对一群人根本看不上眼。” “我心里有数,既然要去,我就会好好整治军风,严格法纪。 最近我一直在看兵书。” 宁岳不着痕迹地往宁渊身边移动了一些。 两个人终于能瞧见了对方。 “我也给你带来了几本兵书,还有一些文献,到雁门关还有十几日,你少睡觉,少做那些有的没的,多看看书。 记住你现在的身份。” 宁渊似乎不想与宁岳太近,面对他的靠近,自己从池子里站起来,披上衣服就去的屏风后面穿衣。 “擦亮自己的眼睛,淳于宁岳,你是尊贵的世子殿下,不再是宁家村那个身无所长的败家公子。” 穿好衣服,宁渊也不忘对他一番说教。 “宁渊,我好歹也比你大了快八岁,你对我态度就不能好点吗!” 第54章 过新年 宁岳快速地从水里钻出来,披上衣服就去追宁渊。 门口的人就看见他们俩一前一后地离开,只有傻乎乎的质竹竿还追着问了一句。 “世子,你们洗完了,那我们进去了?” 大家啼笑皆非地看着他,像抢东西一样蜂蛹地往浴池里面跑。 太阳还没落山,街上就一个人都没了。 整个东昌府的空中都弥漫着炊烟。 除了大家一起包的饺子,每个人都在厨房露了一手。 尤其是林汤,他一个人承包了三个大菜。 他虽然喜欢习武,但是父母都是厨子,他整天耳濡目染,手艺自然也不差。 连菜谱都不用看,宁美淑一报菜名,立刻就把自己埋在厨房里。 另外几个人和他相比,做出来的东西简直就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幸亏被宁岳察觉到了味道不对,赶紧冲进厨房力挽狂澜。 不然那些食物就要浪费了! 一直忙到了酉时末,长公主府里的这群人才吃上年夜饭。 宁岳心善,侍女们收拾完东西,每人赏了十两银子,若是家在附近的,就可以回家过年去了。 没有家的,就盛些饭菜在自己房里吃。 他们吃什么,侍女们就吃什么,一点也不偏私,连饺子都是按照人头分好。 跟着宁岳来的一群人,宁岳给银子也不要,反而吃完饭坐在一起,听宁岳讲起故事。 说是故事,但都是宁岳在末世里的真实经历。 只是换了个主人公,换了个背景,可那些怪物、吃人的丧尸却是他亲身经历的。 铜炉上的炭火偶尔“啪嗒”一声蹦出个火花,宁渊也难得认真地听着这故事,时不时的还要骂一骂这个主人太过圣母。 戌时过半,街上也热闹了起来。 他们讲究“守岁”。 在大年三十这天,要一家人围坐在火炉旁边,过了子时才可以入睡。 家家户户吃完年夜饭,点燃了门口的灯笼,见到邻居就拱手拜年,甚至还会交换家中留下的饭菜,意味着年年有余。 宁岳也入乡随俗,索性他们讲故事的时候包了不少的饺子和汤圆,也分给了附近的邻居一些。 他们不知长公主府里来了什么人,但是谁都知道这里是阮宸长公主的人封地,皇家人给的福气,更是乐不可支的收下。 热闹的大街有几个轿子,轿子里坐着的是东昌府年纪最大的老人。 他们边走边撒“福”,习惯了这个活动的东昌府百姓,都涌出自己的家,纷纷去街上接“福”,把“福”带回自家。 这样的热闹持续到亥时六刻。 大家玩够了,都纷纷回到了家里。 等待着新年的钟声敲响。 宁岳这一行人虽然没有出去接“福”,但也在门口看了半天的热闹。 宁岳本以为大邺朝在淳于浩权的带领下应该掌握了火药技术,他能放个烟花呢! 结果大家都是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最后他也只能摔碎一些碗碟听个响,映衬了“岁岁平安”这个景。 玩闹了大半个晚上,大家的脸上都是疲倦。 眼皮快打起来了也强打着精神不睡,昊澜更是狠到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好几把,又用冷水洗了脸,才没有睡着。 终于听见了四更天的打更声,一群人如蒙大赦一般四散而去。 只是一瞬间,偌大的前厅就只剩下宁岳一个人和宁白了。 宁白被折磨得洗个干净澡。 还用上了香皂,这会整条狼是都香香白白的。 宁岳到了这个时间还没什么困意。 于是把宁白放在自己的膝头,自己研究起了宁渊给他下来的兵书。 他从一摞书中随便抽了一本,低头一看居然是《太公六韬》。 作为历史学毕业的宁岳来说,这本书实在是太熟悉了。 虽然没看过内容,但是也听过这本书的大名。 这是道家的兵书,其中的内容博大精深,思想精邃富瞻,逻辑缜密严谨,简直就是一本军事思想精华的浓缩! 也不知道才十三岁的宁渊从哪得到的这些东西。 宁渊不入朝为官,简直就是大邺朝的损失。 可在淳于浩权手下……还是算了吧! 只可惜先帝只有一女两子,若是他知道他传位的那个皇帝芯子早就被一个陌生人取代了,会不会从地下跳出来暴打淳于浩权一顿。 兵书看得上瘾,宁岳对里面的知识如饥似渴,而且不知怎么的,这些内容看过一遍居然都记在了他的脑子里。 甚至还生成了雏形。 入迷到连有人走过来他都没有注意到。 “世子,您一夜没睡吗?” 做完凌霜酒喝多了,是第一个躺倒不知到底是醉是醒的。 这会尿急起来小解,刚走到前厅跟前就听见了翻书声音。 走进贴着门缝一看,才发现是宁岳在看书。 宁岳头也没抬,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不困,反正也没什么事,不如学习一下。” 凌霜挠着脑袋,凑上去看了一眼他在纸上画的东西。 “世子,这是布阵图吗?” “不算,只是个草稿而已。 我对雁门关地形地貌都不了解,如何排兵布阵。 只是看上面写的,我就试一试。 倒是你,天才刚亮,起那么早做什么?” “我……” 凌霜正想解释自己要去小解,却发现四下无人。 只见他“刷刷”退了好几步,停下来双腿一跪,对着宁岳就磕了三个响头。 “你……在做什么?” 宁岳何时见过这样的场景! 他最不习惯的就是这些人动不动就跪下的举动,也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们这个毛病掰回来。 这才几天,凌霜的毛病怎么反而更大了。 “世子殿下新年好!” …… 凌霜不回答他的话,也不起身,只是伏在地上偷笑着,双手却伸得老长。 宁岳被他的举动逗笑了,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边箱子里有钱,我去休息了,一会你去拿些银票逗逗他们。” “好咧!” 凌霜笑嘻嘻地跑去取钱,宁岳人大方,也不管他到底拿了几张银票,反正也不是他的钱! 难得如此轻松,开开心心的岂不是更好? 第55章 再次告别 正月初一,东昌府长公主府里异常热闹。 凌霜被一群人按在地上胖揍。 大家早上起来,按照惯例给主子请安问好。 凌霜穿着宁岳的披风,手肘撑着额头坐着。 猛然看过去,和宁岳的动作都一样。 大家都已经跪下问安了,才发现主位上坐的是凌霜。 于是他们一哄而上,把凌霜手里的钱抢了个干净,顺带把他按在地上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大家武功都差不多,也知道对方的弱点,凌霜躲闪不得,只能笑着求饶。 正嬉闹着,门外一个侍女步履匆匆地跑进来,神色紧张。 “各位大人,京城有密函传来。” 侍女把装着密函的信封呈上,大家互相看看,却谁都不敢去接。 “宁少爷,您去吧,世子天亮了才睡,我们不敢去打扰。” 离寂回头,用恳切的目光看着宁渊。 “让他睡吧,给我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宁渊看着信封上点缀的金箔,就知道这封信是皇帝送来的。 他一直以为皇帝派杀手刺杀宁岳失败就放弃了,没想到暗中居然还有人跟着宁岳。 他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一眼从长公主带出来的护卫们,他们的脸上也都是不安和担忧。 没有别的情绪。 抽出密函里的信件,映入眼帘的只有一行潦草的字: 雁门关大战在即,路上切勿停留,速去。 没有抬头,也没有署名。 感觉像是朋友间亲切的问候,却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淳于浩权果然在看着。” 宁渊把密函团成一团,直接丢在了地上。 负手离开前厅,去找宁岳了。 他们才刚刚见面,那么快又要分离了。 其实宁渊得到了心里也有些不舍。 如今有家回不去,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亲情也要分离。 他外表再冷清,也是个十三岁的少年…… 宁渊叹了口气,推开了宁岳的房门。 房间里炭火静静地燃烧着,可能睡得太晚,宁岳还点了安神香。 宁白早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玩了,只剩下宁岳一个人躺在床上。 “大……宁岳,起来了!” 张开嘴,宁渊却又怎么也叫不出来他“大哥”,索性还是叫了他的名字。 见他没有动静,又拍了他一下,可这轻轻的一下,宁岳瞬间从枕头上弹起,一手格挡,另一只手就在枕头下摸索。 那一瞬间,宁岳的杀意明显,宁渊被吓得怔在了原地。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害怕一个人的眼神。 看清了面前的人是宁渊,宁岳才收回手,无所谓的坐起来。 “吓我一跳!我睡觉呢,你干嘛呢!” “你那个叔叔传来密函,让你快马加鞭赶去雁门关。” 宁渊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半天才让狂跳的心脏平复下来。 “密函?他还要给我传密函?” 宁岳感觉这不像是淳于浩权的作风,以他的性格,应该是想尽办法阻挠他才对,又怎么会传密函让他早日赴前线? 还是说雁门关还有一场鸿门宴等着他? 不过看着宁渊两手空空,估计宁渊生气,密函已经被撕了。 “算了,去就去吧!我以为还能在这多玩几天呢!” 宁岳无奈地摇摇头,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 “吃完饭我们就动身,你们也回去吧!这里离京城不算太远,我让凌霜和林汤送你们回去。” “嗯。” 宁渊也没有拒绝,东昌府已经过了黄河,再往北走,恐怕没有七日是回不去京城了。 走得越远,分离的时候越难受,不如就此别过。 他们的目的就是能与宁岳过一个春节。 现在愿望达成了,他们也要回去了。 本来该高兴的大年初一,他们却只能就此分道扬镳。 在东昌府换了马后,竹竿和赤阳驾上马车,一路直奔雁门关的方向。 换了马匹又跑了一天一夜,终于在初三的子时到了开封府。 一行人累得一下都不想动弹。 可是马儿与他们一样,跑得精疲力尽,他们也只能在开封府的官驿稍作休息,吃饭换马。 可官驿的门只闪开了一条缝隙,遇见半夜来敲门的人,态度差得像宁岳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一样。 敲门的人又是冬瓜,他这个体型,怎么看也不像能住在官驿的人。 态度自然非常不好。 “干嘛的!干嘛的! 这里是官驿懂不懂?没有空房!一边去!别打扰老子睡觉!” 驿卒的话一字不落地被宁岳听见。 他摘下自己的腰牌从门帘扔出去。 纯铜镶金的腰牌砸在驿卒的头上,又顺着他的身体掉在地上。 驿卒捂着脑袋正要发作,低头一看腰牌上单单一个“宸”字。 只是这一个字,驿卒的脑子瞬间就清醒了。 他捡起腰牌,再反过来一看,腰牌的背面刻的是四爪金龙。 …… 驿卒此刻连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脸上居然露出了欣喜之色。 他本来还因为过年期间守在这里心存怨妒,如今看着身后一排马车,贪婪的目光都快把马车盯穿一个孔了! 可再抬起头看着冬瓜,他马上换了一个态度,跪下磕头请罪。 “大人恕罪!是小的眼拙!没认出大人的英勇神武! 您大人大量!千万不别跟小的一般见识!” 冬瓜对这突如其来的下跪有些不适,也没有察觉到眼前的人百转千回的心思。 他何时有过别人给他下跪的时候!可看着驿卒手里世子专属的腰牌,他马上明白自己是仗了马车里宁岳的势。 不过他依然挺起胸脯,表现出他的大度。 “无妨,世子连夜赶路,要在这里休息半日。 我们一行八个人,挤出两间房就够了。” 冬瓜心里没有什么弯弯绕绕,还真以为这官驿里住满了人。 对于官驿,大邺律法上是有规定的。 住官驿不分官位高低,只有先后顺序。 不过对于身份尊贵些的人,与里面的人商量一下,大部分还是愿意让个房间出来的。 驿卒的脸上堆满笑容,赶紧回话。 “大人说笑了,八人怎么才给两间房呢!一人一间都够!快请进来吧!” 冬瓜还要说话,睡在第二辆马车上幻灵就探出头来。 第56章 假驿卒 “一个小小的驿卒还那么大的口气!当真以为你爷爷我是吃素的吗!” 幻灵的脾气没有其他人那么好,虽然冬瓜是后来加入他们的队伍中,但是幻灵从心里把他当队友。 冬瓜不了解这些人的心思,可幻灵却了解。 这些人惯会见风使舵,这个时节,官驿里怎么可能客满! 不过是没认清他们的身份信口开河罢了! 看见宁岳扔出去的腰牌,才知道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赶紧找补一下。 这话也就冬瓜会信! “官爷!大人!小的今天是蒙了心!忘了世子殿下还在赶路,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就原谅小的一会吧!” 和冬瓜相比,幻灵可不好惹多了。 身上透出的气息也是可怕。 幻灵虽然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但是不怒自威,看起来非常可怕。 宁岳这一路昏昏沉沉,烧上炭火太热,不用炭火又冷,此时也觉得全身说不出来的不适。 而且马车虽然大,也只能蜷缩着身体睡着。 加上宁白总是挤他,弄得他全身的骨头像断了一样。 坐马车简直太受罪了! “幻灵,先去休息,待会再说。” 有了宁岳这句话,小驿卒如蒙大赦,赶紧帮他们牵着马,也不敢多言。 不过幻灵这个会秋后算账的人,肯定不会给他好看的。 “世子,您要吃些什么吗?过年了,厨房里备的菜肉齐全,有……” “不用!我们有吃食,照顾好马就可以,给它们喂最好的饲料。” 宁岳打断了驿卒的话,自顾自地往里走,眼神时不时地瞟着驿卒的举动。 “是。” 驿卒沉默了片刻,选择了闭嘴不再多言。 关上房门后,屋里只剩下了宁岳和离寂两个人。 离寂把整个房间翻了个遍,确定没有藏人的地方才开口。 “世子是觉得这个官驿有不妥?” “嗯。 我年前出发前往雁门关,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 他却在我扔出腰牌后才有所反应。 而且他对这里并不熟悉,带路的时候自己差点被门槛绊倒。 也没有及时地提醒我们。 你觉得作为驿卒,他合格吗?” 离寂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他们刚才经过的场景。 走过二进门的时候,驿卒确实被地上的门槛绊了一下,当时他还气愤地踢了一下门槛,也确实没有提醒身后的他们。 而且引路的过程中,他也一直沉默地走在前面,腰背笔直,一点没有驿卒应有的态度。 “世子怀疑…… 属下这就去查看一下!” 离寂立刻明白了宁岳的顾虑,解下碍事的斗篷,消失在官驿之中。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的幻灵也同样关上了房门。 他的眼神凌厉,一早就发现驿卒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 而且偌大的官驿里,居然都没有点灯,这非常不符合常理。 两个人在屋顶相遇,相视一笑后一同消失在黑暗之中。 官驿的厨房里,刚才那个驿卒面色凶狠,手持一把长刀。 幽暗的烛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几个被五花大绑的人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想要求饶,却只能面色苍白地摇着头、呜咽着,祈求面前的人不要伤害他们。 “世子一死,官驿结合的附近山贼,杀人越货的传言就会传到京城。” 地上的人眼睛瞪得老大,拼命的挣扎,可怎么也挣脱不开。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拿着刀离去,关死柴房的门。 深夜,正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缓慢的靠近宁岳的房间。 听见门里均匀的呼吸声,这个身影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可黑暗中,他却没发现自己的模样已经被另一个影子盯上。 宁白对着门口的人翻了个白眼,等待着他自投罗网。 只是可怜了它,在马车上晕了一整天,居然不能睡在床上! 床上的人翻了一个身,在黑影打开门的时候,刚好背对着这个黑影。 感受到床上的人没有任何不妥,闪着寒光的大刀骤然抬起,狠狠地就朝着宁岳的身体砍下去。 就在黑影以为自己即将得手,露出狰狞的笑容时,宁岳一个翻身,从被里抽出一个还未出鞘的剑。 剑鞘和大刀碰撞,“铮——”的一声,黑影的手震得麻木,刀差点就从手上掉了下来。 “本宫等了你那么久,再不来本宫就要睡着了。” 宁岳的嘴角擎着笑意,眼神阴冷的可怕。 “这位驿卒,你知道cosplay也要先学一下职业技能吗?” 他不解地看着宁岳,满脸都是问号,宁岳说的什么,他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但如今四下无人,他的左手的袖口里掉出一把短刀,顺势就要对着宁岳刺下去。 床边的窗户霎时从外面打开,离寂和幻灵从外面翻进来,一人一刀架在驿卒的脖子上。 把他从宁岳的床边拉开,又一脚踢在他的膝盖窝上,被迫让他跪在宁岳面前。 “作为一个杀手,面对敌人的时候不隐藏自己的情绪,很容易就露馅的。” 宁岳从床上坐起来,耐心地教导着面前的假驿卒。 这个破绽百出的人,还妄想的手杀掉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且不说他身边还有这些护卫们,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面对这样的指责,假驿卒突然哈哈大笑。 “世子啊世子!你躲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 这一路埋伏的杀手不计其数!你不是每次都入戏幸运,这些人都能救得了你!” 假驿卒正要有其他动作,宁岳却先一步扼住了他的下巴。 “咔嚓“一声,假驿卒下巴脱臼的声音响起,他顿时疼得冒出了泪花。 “舌头割了,嘴缝上。 他不是喜欢闭嘴吗?那就让他活着,却永远开不了口。” “是!” 宁岳的恶趣味他们已经领教过了,这一次幻灵表现得十分积极。 二话不说,捡起地上的短刀就塞进假驿卒的嘴里。 他的下巴因为脱臼本就合不上,这时嘴巴更是被幻灵掰出了一个扭曲的弧度。 一截粉色的舌头从假驿卒的嘴里飞出,落在地上弹了一下,而幻灵却兴奋地跑下楼去找针线。 第57章 杀手 “幻灵!” 眼看着自己叫不住幻灵,离寂只能把目光投向宁岳。 “世子,真要把他的嘴缝上吗?” 训练的时候,他们也培训过如何严刑拷打。 只是他们需要的是让人把真话吐出来,可宁岳却主打一个不听不看。 宁岳站在假驿卒的身边,此时他已经深刻地意识到宁岳的恐怖,不停地抖动着身体想要求饶,可满嘴涌出的都是鲜血。 他只能用手去接着自己嘴里控制不住的血流,对着宁岳疯狂地磕头。 “离寂,我知道你们审问的手段。 可是他们是杀手,完不成任务就是死。 人生中,比死更可怕的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们应该比谁都清楚,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明天一早把人放在门口。 记得把马车里银丝手炉放上炭和他绑在一起。” …… 离寂光是想一想这一幕就觉得全身起鸡皮疙瘩! 银丝手炉都是一般宫人用的,说叫银丝手炉。其实就是最差劲的材料混入了一点银丝,烫手不说,保温时间还短。 把人和手炉捆在一起,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手就会烫出泡! 而且一小块瑞碳最少燃烧一天一夜。 寒风吹着,手上却碰着滚烫的手炉。 这冰火两重天的感受,那双手,估计也就废了! 没了舌头,废了双手,刺杀失败,估计他的杀手生涯也就走到尽头了! 最后只能被驱逐出去,他过去那些年积攒的财富也会被他人瓜分。 这一招,由外及内摧毁一个人的意志,这样的手段入了刑部,害怕破不了案吗! “世子!那么大的官驿居然连个针线都找不到! 就在柜台里找到点浆糊,勉强用一下行吗?” 离寂还在被宁岳说得全身汗毛竦峙,幻灵手里就拿着一大瓶浆糊走来。 不由分说地就往假驿卒嘴里灌。 假驿卒被割了舌头,又被宁岳吓唬了一通,此刻的腿脚都是软的,只能任由着幻灵胡来,整张嘴巴都塞满了浆糊,差点把嗓子眼堵死,一命呜呼了! “行了,先把人扔一边,今夜估计彻底安静了,赶紧睡吧!” 似乎是看够了这场戏,宁岳挥手让他们下去休息。 宁白也顺势溜回了宁岳的房间,把地上的鲜血清理干净,才钻进宁岳的脚边睡去。 这一夜,除了这四人一狼,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初三的天气异常好,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暖的。 昊澜第一个起床锻炼,却发现官驿里静得可怕。 他喊了半天,也没有人回应他。 带着内心的疑惑,昊澜喊醒了昊晏,兄弟俩拿着自己的刀,开始对官驿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 一直搜到厨房附近,才隐约听见隔壁不起眼的柴房里有些动静。 两人对视一眼,一脚踹开柴房的门。 官驿里原本的驿丞和驿卒还以为是杀手得手归来,吓得闭着眼,不敢看眼前的人。 可下一刻,他们感觉自己的手脚一松,捆住他们的绳索居然被砍断了,重获自由的驿丞和驿卒仿佛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在昊晏问话的时候,连嘴里的破布都没来及拿出来。 “你们是谁?” 昊澜随手拽下来一个人嘴里的破布,大家这才如梦初醒,放肆地哭了出来。 好半天以后,驿丞才擦干净眼泪,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他们收到世子要远赴雁门关的消息,立刻开始打扫官驿的卫生,四处打听宁岳的喜好。 甚至得知他喜欢做饭,鼓捣一些奇特的东西,还专门上街去寻了些罕见的物件。 可就在大年三十这天,大家都高兴地准备迎接新年。 年夜饭刚端上桌子,官驿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大家合计一下时间,感觉世子这个时间可以到开封府,便放下碗筷去开门。 谁知门外站着的不是宁岳,而是好几个手提大刀的杀手。 他们说是驿官,实际上连官没有关系,可能稍微会点拳脚功夫,打个小毛贼还可以,遇见杀手,一招都使出来,就被一脚踹飞了。 这几个杀手吃了他们的年夜饭,把人绑起来扔进柴房。 又在官驿里等了两天,却依然不见宁岳的身影。 最后只能一人看守官驿,其他人先行在开封府城里转悠几圈,看看宁岳是否早已进到城里。 没想到他们前脚走了没多大会,宁岳等人居然赶到了。 而在他们眼里武功高强的杀手,此时却不见了踪影。 “各位大人,不知世子殿下可好?” “世子殿下?” 昊澜想了想宁岳那张脸,顿时感觉凶多吉少的应该是那个留下的杀手。 他们对上宁岳可能都要逊色几分,更何况是那些杀手。 “放心吧!世子殿下还在睡着。 你们赶紧吃点东西,给我们的马喂食,马车整修一下。 晚一点我们还要赶路。” 昊晏一个个扶起虚弱的驿卒,转身去马车里给他们找些吃的垫一垫肚子。 又过了半个时辰,其他人才醒来。 没有了长公主府的约束,他们的心情似乎都好了许多。 每天可以在不影响保护宁岳的情况下可以多睡一会。 “啊!!!这是什么东西!” 一个吃饱了的驿卒正要去马厩里喂马,刚靠近草垛,就发现草垛里躺着一个“怪物”。 当下就叫出了声。 声音引来了另一个驿卒,两个人壮着胆子一看,居然是昨天那个杀手。 不过风水轮流转,如今他却成了被绑住的人。 杀手的双眼通红,嘴又红又肿。 就这样无神地盯着马厩上方,整个人空洞得像被抽去了灵魂。 离寂没想到自己能睡过头,衣服没穿好就拎着装好炭火的银丝手炉往马厩方向跑。 “大人!大人!” 迎面见到两个驿卒急急地跑来,连气都不顺了。 “我知道,人是世子吩咐绑的,这会要把人扔在门口,给他们的同伴们看看。 你们俩正好帮我抬一下他,把这个放在他手里,用绳子绑好。” 一个驿卒接过银丝手炉,灼热的感觉立刻让他想把这手炉扔出去! 可他又不敢,只能用衣服垫着手隔热,心中非议。 第58章 被追杀 “手炉给我。” 离寂的手伸出去半天,也不见驿卒有动作。 只能开口提醒他。 驿卒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手炉递过去。 杀手在寒冬腊月被冻了一夜,身体都是麻木的。 猛然接触手炉,竟丝毫不觉得它烫。 离寂用布把手炉和杀手的手绑在一起,没多大会,手上已经全是燎泡,可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只能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发出如野兽一般的哀嚎。 官驿本就在开封府城外,这瘆人的哀嚎声响彻整个馆驿,让人听着就心生恐惧。 “世子,在休息一日吧,我们明日一早出发。” 处理好官驿外的杀手,离寂才换好衣服前来复命。 这一夜估计宁岳也没有睡好。 如今他们已经走了一半的路了,无论快慢与否,初九之前一定可以到雁门关。 而且越往北越冷,夜晚的时候抱着手炉还要披上两个斗篷,才能勉强前进。 宁岳回忆了一下地图,也赞成了离寂的建议。 古人赶路实在太累了,饶是他这个颠簸了多年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 劫后余生的驿丞带着几个驿卒,赶紧把馆驿又打扫了一下,又把存着的菜全拿出来,做了整整一桌子。 好歹赶在卯时之前吃上了午饭,还喝了些他们带来的美酒暖暖身子。 酒足饭饱后,驿丞还给他们重新规划了一下路线。 沿着洛县从各个小县城穿过去,虽然速度不快,但是距离最近。 而且不用途径大的驿点,能省去不少麻烦。 直到渭南停歇修整一下,再行一日就可到雁门关了。 驿丞还打听到,本来大战在即,谁知天公作美,初二晚上,关外下了一场大雪,而雁门关内灯火通明,居然没有一片雪花飘落。 他们夜袭匈奴,擒获粮食百担,牛羊数十。 军中阮宸长公主的人则在朝堂上宣扬,这场胜仗全因找到了宸王世子,大邺朝兴业有望! 连赈济的粮草都在当夜抵达,这下,更坐实了朝堂上的这些谣言。 他们在赶路自然不知道,可这话传到了淳于浩权的耳朵里,听说在朝堂上面带欣喜,但宁岳估计他昨夜气得一夜未眠。 知道淳于浩权过得不好,宁岳的心里就舒服多了。 下午和这一群护卫们比画了一场,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 “世子,去开封府城里转转吧!我听说开封府初三就开市了,我们去补些东西,不然到了雁门关,想买东西就没那么容易了。” 冬瓜和竹竿商量了半天,还是小声地恳求着宁岳。 他们半年没有出过土匪窝,好不容易出来,又只能在路上奔波。 还有几天就能到雁门关了,一如军营,更是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人,他们也想去城里逛一逛。 毕竟以前他们也只是低头送货,从没抬头看过世界。 而一旁的幻灵听见要进城也来了兴趣,三个人三张脸,都是满心期待的看着宁岳。 离寂终于坐不住了,上前训斥道。 “幻灵,你与他们闹什么?难道不知道那些杀手很有可能在开封府里埋伏着吗? 那里百姓那么多,万一误伤了百姓,难道要被参上一本,算在世子殿下的头上吗!” …… 幻灵被说得低下头,不敢说话。 反而是宁岳,本来对进城没什么兴趣,在听见杀手会埋伏在开封府里的时候,来了兴趣。 “离寂,去转转吧!本宫也想看看这旧都长什么样。” 离寂不可置信的看着宁岳,仿佛在质疑他的脑子有没有问题。 “敌人不上门,我们就要学会反客为主。 难道还等着他们发现了我们,在路上拦住吗? 我们不坐马车,走进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宁岳又露出那个标准的笑容,只是这笑容笑里藏刀,所有人都被他这个笑容盯的打了个冷颤。 横竖宁岳开口了,他们也就跟着宁岳一起前往。 离开封府城门还有几里的时候,他们才从马车上下来,走进城里。 开封府是大邺朝的旧都,过去的百年来,这里的都是皇族生活的地方。 可从先皇开始,便牵都北上,把京城作为新的皇都。 不过开封府里的人却还保留着旧时的传统,初三开市。 一进城里,路两边人熙熙攘攘,硬是没有落脚的空。 边关随便连年征战,开封府离雁门关不远不近,且有军队镇守,其他地方比起来,已经是非常安稳了。 “你们想买什么就去买,一个时辰后前面的酒楼集合。” 宁岳被开封府热闹的气氛感染着,眼看四下都是买东西的,他指着正前方高耸的酒楼,约定好了时间,大家也就散去。 只留下了离寂一个人呆在他身边。 宁岳莫名地看着他:“你不去逛逛吗?瞧这里多热闹。” “回世子殿下,属下性格冷淡喜不喜欢热闹。 而且属下的首要任务是保护世子的安全。” “真没意思!” 看着离寂认真的眼神,宁岳小声咕哝了一句。 离寂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宁岳已经转身闪进了人群中。 “世……” 眼前的人潮拥挤,离寂一时间居然找不到宁岳的位置,在原地自转了一圈,眼里都是焦急与迷茫。 剩下的几个人此时不知他们俩已经走散。 几个人结成小队,穿梭在人山人海的街道上,看见什么都恨不得上去围观一下。 尤其是吃的东西,几乎见一家,买一家。 “哥,那里有羊汤!味道可真香!时间还早,咱们去喝一碗!” 昊澜老远就闻到了空气中羊汤的味道。 拉着昊晏就要前往。 他如今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一路吃得也一般,早就馋得要命了! “走,赤阳,你喝羊汤吗?一起?” 昊晏顺道问了一句一直跟着他们的赤阳。 赤阳的人虽然跟着他们,但是眼睛却一直警惕的四处瞟着。 手也一直停留在腰间别着的刀上。 “那么紧张做什么?世子的能力哪里需要我们保护!你就安心吧!” 昊澜赶紧把赤阳的手从腰间拔出来,搭在自己的肩上,笑着看着他。 第59章 到达渭南 “就是的,赤阳跟我们一起吧,别管把三个人了!” 昊晏也跟着一起附和。 冬瓜、竹竿和幻灵不知怎么着,居然能找到共同话题,早就打成了一片。 刚才就在他们附近有的没的买了一堆,这会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到处找不到人影。 “行吧。”沉默了半天,赤阳还是决定了加入喝羊汤的行列。 一个时辰过得也快,三个人喝完汤又随便买了点京都没有的小吃,正不疾不徐地往酒楼的方向走。 可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几个人却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今天出门的时候他们特意换上了普通的衣服,可皇室出来的衣服,即使再普通,料子都是与众不同的。 和开封府里的人比起来,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这些人似乎想要确定他们的身份,从他们离开羊汤馆就一直跟随,走走停停,而且大白天的穿着黑色长靴,怎么都显得有些怪异。 “分开行动。” 昊晏小声的对着赤阳说了一句,三个人立刻分开,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出发。 跟在他们身后的只是停顿了半秒,马上也分头追了上去。 明白了他们身后的人应该就是来刺杀宁岳的杀手,三人不约而同地朝着人少的地方飞速前进,差点连轻功都使出来了。 昊澜和昊晏是暗卫出身,在路上几个穿梭,马上就把身后的人甩掉,昊澜赶紧去酒楼与宁岳、离寂会合,昊晏则转头去帮赤阳。 等昊晏找到赤阳的时候,他已经与杀手缠斗起来。 赤阳惯用的武器并不是手里的刀,而是他腰间藏着的九节鞭。 赤阳在护卫中就是佼佼者,更是被九节鞭的传人收作亲传弟子。 这些暗卫里,不少人都想拜他为师,只是赤阳这个人面冷,很多人都被他的脸吓退了。 反而是最近的相处中,和昊晏、昊澜兄弟俩建立了友谊。 那边追昊澜、昊晏兄弟的人没跟上他们的脚步,只能来围攻赤阳。 赤阳武功很高,但被七、八个人围着,仍然占上风,只是两手都在迎敌,实在腾不出手抽出腰间的九节鞭。 “赤阳!” 昊晏大喝一声,一刀劈在离他最近的杀手身上,在其他人呆住的瞬间,赤阳才腾出空,把暗盒里的九节鞭抽出。 本来如软蛇般的九节鞭,在“哐啷”一声后组合完毕。 一鞭子打在杀手身上,杀手顿时被抽得整个人弹起,倒在地上口吐鲜血,不停地抽搐起来。 也就几个瞬间,鲜血变为白沫。 “昊晏,让开!” 得到了自己趁手的武器,赤阳在这群杀手中显得游刃有余。 精壮的身型手持九节鞭,每从一人面前经过,那人便应声倒地。 很快,他们脚下的土地已经被鲜血染红。 “昊澜呢?到世子面前了吗?” 擦干净九节鞭上的鲜血,赤阳才小心地把九节鞭装回腰间的暗盒里。 “已经去了,放心吧!” 昊晏收回目光,两个人飞速往约定的地点赶。 虽然宁岳手段高,但也怕暗算,而且宁岳没有内力,短战可以,长战很容易露出破绽。 二人的担心并不多余。 酒楼里,宁岳坐在高处俯视着开封城的一切。 雅间的门被踢开,一群手持大刀的人把他们团团围住。 刀尖上还滴落着新鲜的血迹。 “一、二、三、四…… 十五、十六,真是个好数字。” 可宁岳面色改色,数着眼前杀手的数量,居然笑出了声。 “宁岳!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宁岳的笑容着实有些吓人,本来即将冲上来的杀手一时间也有些迟疑。 只能言语上先给自己壮个胆,将气势提上来。 “离寂,昊澜,愣着干嘛,杀!” 宁岳负手落座,淡定地端起手上的茶水又道:“一盏茶的功夫,别让脏血溅到本宫身上。” “是!” 离寂、昊澜嘴角一勾,抽出腰间的刀就冲了上去。 刀剑碰撞,穿透血肉的声音刺耳,四周鲜血喷涌,却没有一滴沾染宁岳分毫。 最后一口茶毕,十六个人纷纷倒地,没有一个活口留下。 “世子,这一次怎么办?” 离寂收回长刀,转头向宁岳请命。 上一次的杀手被身首分离,摆在官道上。 这一次的杀手人数是上次的一倍,不知道宁岳又要作何处理。 “把尸体挂在城墙上即可,把他们知府叫来收拾残局。” “是!” 离寂没有质疑他的决定,回答了一句“是”,立刻拿着腰牌去开封府府衙。 等赤阳和昊晏赶来的时候,碰巧幻灵和冬瓜、竹竿也刚刚赶到。 几个人迅速叫来巡逻的衙役,与他们一起把杀手拖上车,送往城墙。 过路的百姓看热闹一般地围着众说纷纭,直到开封府协领带着一群人赶到,才驱散了这群看热闹的百姓。 在开封府协领带领下,一群人搜捕了全城,把最近今日入开封府的人全部盘查一遍,确定了再也没有杀手徘徊在开封府内,才敢向宁岳汇报。 反正杀手也没有伤他分毫宁岳也没有继续难为他们,在协领府上用了餐。 不到子时,一行人才离开开封府地界,朝着下一个目标奔去。 有了驿丞的指路,他们接下来的道路走得非常顺利。 一路没有干扰,直接到了渭南。 渭南曾是雁门关附近最繁华的地界了,只是昔日有多繁华,如今就有多落魄。 雁门关连年征战,渭南城里有钱的人几乎都搬走了,只剩下一些穷苦百姓,或一直舍不得离开家的老人。 “世子,这里的知府似乎都跑了,咱们……” 看着满街狼藉,离寂的动作都有些迟疑。 官府的人都不见了,那官驿更不可能有人。 他们想再次休息,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眼前几里,居然找不到一间干净整洁的房子。 到了吃饭的时间,也瞧不见一家烟火气息。 “那就直接走吧,不必停留。” 宁岳掀开窗帘看了一眼。 如今的渭南,破败的居然如末世一般,看来只有雁门关捷报,才能安定民心。 “大人!行行好吧大人!” 第60章 到达雁门关 “世子,有人拦路。” 马车刚要加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妇人,妇人拄着拐杖,步履蹒跚,脸上黑黄,身后还牵着一个孩童。 孩童的脚上穿着不合尺寸的鞋子,长袄里似乎没有别的衣物,只剩两条干瘪的腿在长袄里晃荡。 离寂看出这渭南城留守的百姓。 如今渭南动荡,城中早已弹尽粮绝,想喝一口干净的水都成问题。 “给他们吃的。” 宁岳没有去看外面的人,光是听见那声音,宁岳就觉得心里揪得难受。 “是。” 离寂领命,从后车里搬下一些吃食。 这些都是他们在开封府买的,一路上也没吃多少,拿完吃的,离寂还把自己的水壶拿给老妇人。 “老人家,渭南不是久留之地,还是快些去其他地方避难吧! 待到大邺朝得胜,再回来也不迟!” 坐在马车上的宁岳好心劝导着。 可吃着东西的老妇人却一直摇头。 混浊的双眼看着明黄色的马车,似乎在判断车里人的身份。 “我自小生活在渭南。 我的儿子就在战场上抵御匈奴,我不能走! 不能让我的儿子找不到家!” 老妇人的这一番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他们都是无家可归孤儿,所以才会把彼此当做自己的依靠。 而眼前的老妇人,连自己儿子是生是死都未可知,却依然要守在这里,等一个不知何时才能等到的人。 “离寂,多留一些吃的,咱们快些上路吧。” 大约是触动太大,宁岳有些听不下去老妇人的话。 似乎是察觉到主子心情变化,离寂立刻将马车里的米面搬出,让冬瓜和竹竿将二人送回家。 而他俩从老妇人处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均是低着头,沉默不语一路,任凭幻灵怎么问,他们都不肯开口。 从渭南城到雁门关,走走停停的花了一天一夜,到达雁门关的时候天色刚亮。 军营门口驻守的将士穿着盔甲,无精打采地站在门口。 巡逻的哨兵穿着不和形体的衣服,看上去与庄严的军队违和感很大。 “不是说粮草已经先运来,还缴获了牛羊吗?他们怎么还一副没吃饱的样子?” 幻灵小声地问着身边的赤阳,可赤阳也同样不解地看着他,耸耸肩。 “世子殿下,您稍等一下,神威将军和威武将军正在商讨军中要事,可能要等会才能过来接驾。” 本应该早就收到传书来军营门口等待的二人,却派来自己的副将前来迎接。 幻灵正要发作,宁岳一抬手,他马上退下,可心里却十分不甘。 宁岳是世子,虽没有战功在身,但如今有所建树的将士,几乎都是二十年前跟过宸王的兵。 即使没有跟随过宸王,也曾是他的拥护者,怎么到了宁岳这里,他们居然拿起了架子。 “没关系,战事最重要。 只是两位将军日夜辛苦。 本宫在此等候便是。 诸位也辛苦了! 离寂,赤阳,把马车里的人东西搬下来,请诸位战士喝酒吃肉。” 宁岳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反而命他们把马车里的人吃食全搬了下来。 这些将士久久没有吃过肉,尤其是他们搬下好几块肉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竹竿,冬瓜,生火!” 做完了准备工作,宁岳开始在军营门口摆起烧烤来。 肥嫩的肉在明火上“吱吱”冒油,肉香飘散到周围人的鼻腔里,就连来报信的副将,嘴里都不自觉地分泌出口水。 “兄弟们,本宫奉命镇守边关,虽没有与大家有难同当,但如今春节,大家思家心切。 本宫这里有烤牛羊肉、乳猪、烤鱼,还有鹿肉、美酒。” 说完话,宁岳才把目光转到传信的副将身上。 从渭南出来,看着冬瓜和竹竿的表情宁岳就知道他们得到了不为人知的消息。 如今再看着这些毫无士气的士兵。 宁岳便心知他们是被“抓壮丁”到此。 神威将军是西南人士从小生活在水边,那里没有四季,一年如春。 他带的兵还未走到雁门关就已经折损大半,可淳于浩权命他带领精兵五千,不足此数便是欺君。 最后神威将军只能在路上附近抓“壮劳力”当兵,将人数凑够。 可普通百姓如何上场打仗,有些胆小的人临阵脱逃被军法处置,留下的人只能硬着头皮,在战场上穿梭凑个人数,连敌人的汗毛都伤害不了。 所以他们才会屡战屡败。 “吃过饭,原本不是军中的人来本宫这里领钱,回自己的家安顿亲友。 若是有原本军中之人不愿冲锋陷阵,也可以到本宫这来领了银钱,就此归乡。” 眼见着周围的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宁岳开始他的第一步。 清理军中队伍。 打仗讲究的是从心,听命令办事。 得不到手下士兵的心,自然不会有人服他。 有时候,一点压力是对人进步的鞭策。 若是压力大了,人就会崩溃,什么都不会做好。 宁岳的第一步就是收买人心。 这世上只有学不会的东西,没有谁生来就会上场杀敌。 就连他,也是被硬生生逼出来的。 从一开始杀丧尸会吓哭,到最后成为战神。 “世子……这……” 一听见宁岳要把神威将军好不容易抓来的士兵放走,副将脸色马上着急起来。 他们好不容易胜了一战,此时不乘胜追击,居然要让他们回家! 可宁岳根本不搭理他,他只能跺着脚,转头回军营里告状。 幻灵看着副将远去的背影,嘲讽似的撇撇嘴。 “世子算得真准,什么商讨作战计划,左不过是想给世子一个下马威。 咱们世子是谁!还能被一个小小的武将拿捏!真是笑话!” 昊澜也应和着幻灵的话,等着看两位大将军要如何收场。 许久没有过喝酒吃肉的日子,尤其是宁岳说要让他们归家时,简直就要痛哭流涕了! 这里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处处受气! 每次战败,迎来的只有军法!没半点人权可言! 他们的心中早就怨恨,却无处发作。 第61章 整顿军务 “什么!他居然敢把军中的人放走!简直无法无天!” 听见自己的副将前来汇报宁岳的做法,神威将军气得都快从太师椅上跳起来了! 他们从西南一路跑到西北,他的五千精兵,一路上有感染瘟疫的,水土不服的,经失足落水的,还有被策反逃跑的…… 好不容易才从渭南凑来了几百人,几战下来死伤不少,但也有士兵四千,如今宁岳刚来,就要把他们放走! 他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神威将军也顾不上威武将军还在跟前,怒气冲冲地就要去质问宁岳。 到军营门口的时候,宁岳已经与他们打成了一片。 看见穿着铠甲的神威将军,马上噤声,心虚地把头撇到其他的地方。 “末将参加世子殿下。” 神威将军身为武将,是可以不用跪下请安的,他只是对宁岳抱拳问了声好。 话锋一转,把自己的压力给了宁岳。 “世子,末将带来的兵本就不多,几次败仗下来损失惨重,此时您还要把末将的兵都放了! 末将斗胆质问,匈奴此刻若来袭,世子可有好办法应对?” “神威将军,为何一定要等匈奴来袭我们再想办法? 打仗讲究了解敌我情况,借助自我优势力争主动。 请问神威大将军可否了解匈奴人的特点? 又知道我军擅长如何作战?” 宁岳没有直接回答神威将军的话,而是把问题重新抛给了他。 他们从未来过西北,自然不了解匈奴人的特征,就连对雁门关的路地形地貌都不甚了解,所以当宁岳话毕,神威将军一时间缄默了。 而刚才的副将,此时发挥了自己的作用,他脸上带着三分讥笑,七分看戏的表情微微颔首。 “世子殿下博学广知,末将等人自愧不如。 可这行军打仗的战略不是嘴上说说而已,而是真枪实战! 您从未参与过战斗,一切都是纸上谈兵!” “哦?那依副将所言,下次作战已经有了必胜的策略? 看来本世子站在这风口里等的也是值得的! 离寂,即可传书回京,神威大将军即将得胜回朝,可以举国同庆了!” 副将想要用语言激怒宁岳,让他知难而退。 谁知宁岳不吃这套,反而以退为进,一下将他推上了风口浪尖。 这下,副将的脸色比吃了大便还难看! 可一旁的离寂却没有放过他。 连赤阳都跟着讽刺道:“到底是神威大将军厉害,威武大将军镇守雁门关多年未除的隐患,真是我们大邺朝的幸事!” 话说到此处,周围的人忍不住要笑了出来。 一直跟在后面的威武将军也走了出来。 从神威将军来了以后,两个人虽说什么事都有商有量,但是神威将军自视甚高,仗着自己读过几本兵书,总不拿他当回事。 打仗的时候更是对他们商量好的策略不理不睬,威武将军对此积怨已久。 奈何神威将军比他年长,只能干憋着。 没想到宁岳才来这一会,居然就杀了他们的威风。 威武将军恨不得当场给他鼓掌了! “末将参见世子殿下,世子殿下来临,末将有失远迎。 大清早大家还在睡着,末将就被神威大将军拉起来商讨作战计划,这才耽误了迎接世子的时辰,还望世子殿下莫怪罪。” 和神威将军比起来,威武将军的话就好听多了,态度也恭顺许多。 “威武将军好。” 宁岳给了威武将军一个回礼,二人一见如故,居然越过了脸色难看的神威将军和他的副将,直接进入了军营。 宁岳之前专门了解过二人的身世。 神威将军出身武家,从小就潜移默化地学习着知识,十五岁就在西南征战中取得了胜利。 但是他识人不淑,总是太过听信自己的副将、参将,有时竟要他们代理军务! 出了些西南武将,他在朝中几乎没什么威望。 威武将军就不同了。 他出身市井,了解民生民情,对跟随自己的战士格外宽容。 对抵御匈奴也有自己的办法,虽然在雁门关多年没有胜利,但最少保持着对立关系。 谁知神威将军一来,打乱了他们的节奏,让他无比烦恼。 可是却无处诉说。 今日见到宁岳,居然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威武将军,我听说几日前粮草就已经运到,还缴获了牛羊,怎么门口的壮丁都一副没吃饭的样子。” 和威武将军说话,宁岳没拿什么架子出来。 他对威武将军的印象很好,也相信他的人品,会对他说实话。 谁知威武将军叹口气,一脸的无奈。 “世子并不知道,末将在朝中没什么人支持,他仗着自己年事高、有军功,一直不把末将放在眼里。 就连粮草、牛羊都不分给外人。 如今军中分为三派,以他为中心的西南军一派,末将的西南军一派。 剩下的百人,也就是世子口中的壮丁,他们自成一派,虽不能反抗神威将军,但是他们坚持不上战场,只要守营,也就那么几十个人,神威将军罚也罚了,最后只能默认。” 宁岳听得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 雁门关的战士一共就几万人,如今还分了三派,自己人心都不齐,如何一致对外。 “那威武将军可以想法解此燃眉之急?” “世子,末将认为您说得对,可以尽数放走那些抓来的壮丁。 剩下的人本就是军中之人,只要稍微按照他们的能力稍作调整,对战匈奴时打个平手还是可以的。” 神威将军早就想把那群乌合之众放走了,但是神威将军坚持要把人数凑齐,他实在没有办法。 如今宁岳来了,以他的身份强压神威将军,他也不得不放人! 而且那些人不走是因为回家也吃不上饭,如今还能领上银子,何乐而不为! “放走他们只是一条路,其实读书人也有读书人的用武之地。 农民也有自己的聪明之处。 其实雁门关地势高耸,近战比武我们可能打不过,但是远程作战,省心省力,而且不伤我们一分一毫。” “远程作战?” 第62章 宁岳的办法 …… 宁岳有些惊讶地看着威武将军。 难不成他们连投石机这样的东西都没有? 带着试探的语气,宁岳小心的问道。 “投石机我们没有吗?” “投石机是什么?和投石器一样吗?” 威武将军比他更加发懵。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会选择在城墙上用投石器将石头从高处砸下,但是能扔准的投石手却不多。 这些投石手不光要眼准手稳,还要有足够的力气。 厉害的投石手能从一百五十米之内砸死一头公牛。 可培养这样一个投石手费的功夫也不少,训练的时候要先紧着他们吃喝,上战场的时候还要被重点保护。 几次交战下来,狡猾的匈奴人就把目标集中在这些抢眼的投石手上。 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差不多吧!但是我不用人来投石,而是用机器。 投石机的结构非常简单,只需要用杠杆支撑一根木头,支点把木头隔成一长一短两臂。 长臂一侧是投石袋,短臂一侧是配重袋,任何重物充当都可以。 而且投得更远,杀伤力更大,如果计算无误,两百米开外,一百多斤的石头投出去是没问题的。” 宁岳略微思考了一下,说出了答案。 投石机他是会做的,在末世的时候抵御丧尸,就是用这样的方法将城下的丧尸砸成肉泥。 虽然残忍,但是对匈奴人也同样可行。 “世子说的可是真的?末将部下里有几人擅做武器,如果世子愿意把设计图交于末将,三日!” 威武大将军惊喜地伸出三根手指,愣了片刻,又换成两根:“两日!他们就能做出来!” “离寂!取我的笔墨过来!” 宁岳对着帐篷外面喊道。 这会子,由幻灵领头,昊晏和昊澜、冬瓜、竹竿在登记离军名额。 神威将军阻拦几次,都被幻灵喷了回去。 甚至还因此与差点与幻灵动起手来。 可吃了宁岳的饭,领了宁岳银子,对他们有诸多不满的人都站在幻灵这边,神威将军与他的副将只能悻悻离开,气得肺都要憋炸了! 威武将军的帐篷里,宁岳简单的画了个草图,虽然不够精致,但是应有的数据一样不差,威武将军立刻将图纸送出帐篷,命他的部下立刻打造。 而宁岳随即又想到了其他方法。 末世初期抵御丧尸的,不止是活人的血肉,还有万里长城。 眼下雁门关的长城破损严重,有的地方被火熏得焦黑,已经脆化,经不起什么风雨。 而这破损的长城,却是雁门关内大邺朝百姓最后的希望。 只要长城不破,他们依旧可以活命。 宁岳看着威武将军,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我许了他们离家军营,但是我需要更多人重修长城。” “啊——这…… 世子,这恐怕行不通! 他们本就对神威将军有所怨怼,如今您前脚答应他们离开,后脚又要留下他们修长城,恐怕刚收拢的人心马上又没了。” 威武将军还是比较替宁岳着想的,宁岳刚说完自己的提议,他马上就觉得不妥拒绝了。 这样的话,宁岳刚才做的就等于白做!他们只会觉得世子在欺骗他们,会更加憎恶他们。 宁岳摇摇头。 “威武将军此言差矣。 修筑长城不是军中之人。 而且他们会有自己的职位,还有相应的报酬。 有家室的可以携妻带子在此居住,无家室有亲人的,亲人也可以接到此处。” 威武将军思索了片刻,仍然心存疑惑。 “世子,雁门关苦寒不说,危险程度又高。 恐怕他们不会将自己的家人涉险于此。 我们没有多余的人去保护他们的安全。 恐怕他们依然不会同意。” “同不同意的,也要先去说才知道。 我途经渭南,渭南城里一群不愿离去的人都在等着自己的孩子回来。 宁愿饿死、冻死也要守着自己的家园。 而外面那些男人,为何不肯?” 威武将军的神色有所动容,宁岳乘胜追击,继续说道。 “威武将军,您为何执意留在雁门关? 难道不是因为您的身后是您赖以生存的家园吗! 难道您的身后不是您所在意的家人吗! 国可破!可家不能丢!” 似乎是被宁岳这番热血的言论激励了。 威武将军立刻带着一队人去寻找参军人的花名册。 “威武将军,这话不光本宫要说,还要您和您的部下先做表率。 你们在此保卫家园,不知有多久没有与家人相见了。 与其日日承受思念之苦,不如把大家的家人都接来。 军中事务繁多,但也有男人无法做的活计。 衣裳破了要有人补,饭菜要有人做,卫生需要人打扫,再不济,实在没有吃的东西,还需有人去挖野菜吧! 有家人做后盾,战士们会更有动力。 前来雁门关的所有孩童,本宫都会传道授业。 若有战士战死,他的孩子会优先享有入仕途的机会。 如天赋佼佼者,可以直接接任父亲职务,无论男女。” !!! 威武将军被宁岳此话惊得合不拢嘴! 宁岳的思想,竟然是他们永远无法追上的存在! 怪不得那一群护卫愿意跟随他! “末将领命!” 威武将军告别了宁岳,走出帐篷的脚步居然有从未有过的轻快。 军营外,一群领完银子准备离开的人,忽然被离寂和赤阳叫住。 他们俩并没有耐心的规劝,只是将宁岳的原话说与他们听。 让他们自愿决定去留。 无论去留,给的银子不变。 被抓壮丁的人,多数还是没有成家的少年。 只有少部分中年人有自己的子嗣,听见宁岳还愿意教授孩童们知识,一些中年人有些动心了。 他们的家已经没了,仅剩的家人,即使逃走,也不知道能跑多远…… 如果在此工作,孩子有人照顾,自己还有工钱。 既不用受到军中人的管制,又可以在此安家。 几个带头的人纷纷投入了宁岳的阵营。 不多时,花名册就被送来。 离寂带领着他们的人,按照花名册上的名字去渭南城里接人。 剩下的少年也停下脚步,似乎在思考。 第63章 收买人心 威武将军今年三十有四,但一心扑在家国利益上,一直没有成婚。 母亲也在八年前因病去世,当时他正背水一战,虽得胜归来,但到最后也没有见到母亲一面。 如今唯一的亲人就是他十岁的外甥。 几个月前,洛城协领兵变,带着洛城固收城池的军队悉数投靠匈奴。 当时人人自危,离洛城最近的开封府、渭南城立刻出兵镇压,可他们逢人就杀,根本不分官和民。 而威武将军的姐姐,就成了叛军的眼中钉,当时几百人围攻他的将军府,硬生生破了他家的门。 将军府七十三个人,连同他养的四只猎犬,除了他最小的外甥被赶来的官兵所救,其余的悉数死于乱刀之下。 听说那日将军府血流如何,连外面的青石板都被染上了血污。 足足放水三日,才将将军府门口的地砖清理干净! 他也就去看过那可怜的外甥一次,外甥哭得如泪人一样,拽着他盔甲的一角,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他看着面前的人高兴地登记着自己家人的姓名,自己也想请命将外甥接来。 可是他那外甥被吓坏了,几次与开封府协领传信,都能从信件中知道孩子的惊惧。 小小年纪居然因他遭到此灭顶之灾!还有他家那七十四条性命! “威武将军,您也有家人吧!一起接来吧! 您是西北的大将军,您去接他们更能彰显我们的真诚。” 宁岳看着发呆的威武将军半天,心里有了几分了解。 那个眼神他很熟悉,是对亲人思念的眼神,饱含着热泪和无助。 “世子……末将…… 末将要在此保护您的安全!您的护卫都走了,我怕您只身在此不安全!” 他本以为宁岳会带来一支小队的人马保护他。 没想到只有六个人前来,在与开封府协领通信的时候,曾提及到宁岳在开封府被刺杀的事。 雁门关这里人多眼杂,他生怕会有人混在其中,找机会刺杀他。 “本宫不需要人保护,将军去吧!” 宁岳拍拍威武将军的肩膀,让他宽心。 “本宫还有两个护卫,估计今晚就能赶来了。 你放心吧!” “可……” 威武将军还想再说什么,可宁岳坚定的眼神却让他无法多言。 “来人!备马!” 也就转头的功夫,威武将军做好了决定。 让人牵来他的马匹,跨上马,深深地看了宁岳一眼,双腿一夹马肚,只留下了一片尘土。 这边威武将军一走,神威将军的副将马上前去给神威将军报告。 他们俩在军营门口被宁岳那般羞辱,都憋着一口气想找个地方发泄。 如今他身边连个护卫都没有,军营中,可不是靠身份来压人一头的。 两个人商量了一番,副将马上猥琐地笑着,去往宁岳的帐篷。 此刻宁岳正认真地画着图纸。 研究混凝土的比例。 他记得这时候的人建造城墙,都是用夯土来填充。 夯土并非不结实,而是太过麻烦。 要选择有粘性并含有沙土的黄土三蒸三晒,打碎筛出,然后开始一下下的夯土,夯完后,还要用大锥子去扎一下测试夯土是否合格。 锥子能扎进去,就要重来,扎不进去就拌入糯米浆,增加粘稠度与墙体强度。 如此一年下来,也无法修补多少城墙。 且现在连米都没有,又哪里来的糯米浆? 但是混凝土里的黄沙、碎石好找,生石灰就有点难度了。 不过能找到合适的工具,锻造出石灰不是问题。 俗话说得好,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现在他竟如此感谢自己的高中老师!只可惜到后来建造了那么多的基地,也没有见过他们一面。 “世子殿下,这会是我们的练兵时间,末将特意前来邀请世子一起观摩。” 帐篷外面响起神威将军副将的声音。 宁岳把写好的东西塞进自己的衣袖,披着斗篷便走了出来。 “这个时辰了才开始操练,是否晚了一点? 本宫每日五更就要起床,辰时公务都要处理完了。 这马上巳时,你们未免太懒散了吧?” 宁岳这个人睚眦必报,知道这么将没安好心,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副将果然没有沉住气,被他激怒了,可转念一想,呆会就能看他出丑,生生把这口气憋了回去。 “世子教训的是,明日开始,我们卯时就开始练兵!绝不辜负世子的期望!” “这倒不必,待本宫看完你们的操练,自然会拟出一份适合的操练方式。 副将放心吧!皇上既然把你们交给了本宫,本宫自然会不会辜负皇上厚望。” 宁岳抬着头,没有看副将的表情。 可即使看不见,他也能猜到此时副将的脸色有多精彩。 “走吧!给本宫引路。” 见副将强忍着的怒火,宁岳还不忘往上浇一壶油。 军中听命于神武将军的也有千人。 校场上,将士们队列整齐,手上的长枪舞动,随着声声呐喊,刺入前面的草人之上。 神威将军站在高处,远远瞧见宁岳前来,竟压不住上扬的嘴角。 仿佛下一刻就见到了宁岳求饶的样子。 “世子殿下,听说这一路您手刃刺杀您的杀手,不如给我们展示一下您的风采?” 神武将军身边的参将,此时作为第二个出头鸟,丝毫不避讳宁岳的身份,就要与他比试。 宁岳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这三人,心知今日眼前的人,一定要打服为止。 不然,日后还不知道要在这雁门关里给他生出多少事端。 “本宫不善用刀剑,还请副将、参将手下留情。” 宁岳说着,从武器架上挑了一个锏。 这锏是纯铁锻造,长而无刃,只有四棱,分量沉重,一般都是双锏合用,适合近战迎敌。 可宁岳只拿了一个就转过身。 “请。” 副将和参将对视一眼,都从腰间拿出自己的武器,二话不说就冲了上来。 尤其是副将,根本不管他没有护甲,一剑就对着他的肩头刺来。 本以为可以轻易的手,没想到剑身居然与宁岳擦肩而过,自己的后背却顿时如有高墙轰塌之感。 第64章 比试 随着身体的倒地,副将本能地在地上打了个滚,滚到了神威将军的跟前。 本来还准备看宁岳笑话的三个人,此刻一个也笑不出来。 可宁岳手上的锏不停,转身朝着参将打来。 参将的刀不如锏重,被宁岳几下劈上去,居然砍出了好几个豁口。 而他自己,也被宁岳的力量震得整个手臂发麻,连剑都要握不住了。 副将挣扎了半天,才艰难地从地上起来,但是背后的疼痛如同开裂一样的疼,可为了面子,他依旧强忍着举起自己的剑冲上来。 沉重的锏在宁岳手上转了个花,副将瞅准时机只身一扑,想伤宁岳。 宁岳垫脚一跳,退了几步远,对着他的肩头又是一锏。 这一下,直接把副将打得跪在地上,肩背上的骨头如断裂一般疼痛。 “副将,承让了。” 宁岳将锏收在身后,快走两步要虚扶副将一下,副将以剑撑着身体,在宁岳即将扶起他的时候对着宁岳要害就是一剑。 本以为这一剑一定得逞,可宁岳却不可察觉的笑了一下。 “铮——”一声,副将的剑被宁岳的锏从侧面折断,断了的半截剑正好插在高墙之上,与同样要偷袭他的参将只有不到半寸的距离。 两人一个身体微微前倾地站着,一个单膝下跪,手里还握着断剑。 宁岳毫不客气地一脚把人踢出去。 副将的身上的铠甲与地面摩擦,冒出火花,最后整个人撞到烽火台上,一口浊气吐出,竟然晕死了过去。 而宁岳手里玩弄着锏,转身一砸,锏带着的气流朝着参将直逼而来,吓得他手上的剑一丢,两眼一翻就要倒下。 “世子殿下手下留情!” 眼看自己的爱将被宁岳打败,神威将军连忙出面阻止。 他的副将与参将跟了他十几年,可以说是最得力的助手。 宁岳攻击他们的时候,一脸的轻松,甚至都能猜到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再不及时制止,恐怕宁岳不会轻饶了他们。 宁岳一直在等着神威将军的话,这边他一开口,宁岳马上收回力量。 故作诧异。 “神威将军,本宫也就是和二位切磋一下,怎么就不留情面了? 况且是二位将士执意要与我切磋,哪能轮上本宫手下留情?” 神威将军不善言辞,被宁岳那么一说,感觉有些臊得慌。 加上高墙之下,还有几千人盯着他们的举动,神武将军更是面色铁青。 “神武将军,西北与西南不同,就像读书需要因材施教一样。 在西北作战,自然也要了解对手。 匈奴人善骁勇善骑射,常用兵器有三。 弩、弯刀和鋋。远则射箭,中则掷鋋,近则弯刀拼杀。 就连睡觉的时候也随时准备厮杀。 今日我且认为两位将士念在我世子的身份不敢下手,可战场上刀剑无眼,神威将军一早的作战策略可是想到解决办法了?” …… 宁岳咄咄逼人,饶是久经沙场的神威将军,都被他的言语逼退了几步。 “神威将军,本宫敬您年长,所以不与您争论,不过皇上既然命本宫前来,还请神威将军管好自己人的一言一行。” 说完话,宁岳把手里的锏一扔,直接扔在了参将的怀里。 锏身碰到参将的额头,当即红肿了起来。 “神威将军在这慢慢玩吧,本宫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陪你们玩游戏了。” …… 看着宁岳远去的背影,神威将军只能把火全发在自己的参将身上。 “你不是说这个世子是个市井无赖吗! 怎的几下就把你们打趴下了!” 参将还没从惊吓中清醒,嘴唇发抖,面色惨白地看着神威将军。 他敢肯定,刚才若不是神威将军叫停,那一锏落在他身上,估计下半辈子就站不起来了! 他们原以为没了护卫的宁岳就是个纸老虎,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小丑! “将军,这次是属下失误,这世子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我们还是从长计议。” 参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此时神威将军正在盛怒之中,他只能低头认错,稳定下神威将军的怒火。 宁岳刚才神威将军的军营里出来,马上就被几个年轻人围了上来。 他们本来都是来看热闹的,谁知看见副将被抬出来半死不活的样子,马上对他刮目相看。 参将和副将就是神威将军的爪牙,一肚子坏水,那些馊主意有一半都是他们出的! 今天又不顾及宁岳世子的身份想要算计他! 却不想自己先吃个大亏!估计没有一个月是下不来床了! 本来还以为宁岳来了会与他们沆瀣一气,没想到宁岳竟真的站在他们的角度为他们着想! 这下本来还在犹豫的青年们一下有了中心。 纷纷向宁岳推荐着自己。 “各位各位,先静一静。” 宁岳被吵得脑壳有点疼,以前他似乎也遇见过这种情况,被如此热情地相拥着。 他用双手平复着眼前的少年们。 “你们年龄尚小,我现在需要的是工人。 不过工种也有很多,要会画图纸的,有建筑基础的,最好会木匠、铁匠一类的,如果有会训兽、训马的更好。” 其实战场上从古就有动物上战场的先例。 除了常见的战马,在蚩尤与黄帝的大战中,熊猫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不过在这找熊猫不太现实,训犬还是可以的。 都说狗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近战的时候,若是他的宁白能够带领一只猛犬作战,应该也是不错的。 不过说道宁白…… 它去哪了? “不好意思啊各位,大家稍等我一下,我家宁白不见了,我要去找它一下。” 宁岳猛然发现,从他们来到军营开始,好像就没看见宁白的狼影。 它不会贪玩跑到雁门关外了吧! 匈奴人除了人,可是什么动物都吃! 大家不认识宁白是谁,只是看着宁岳的样子着急,赶紧给他让了一条路。 宁岳沿着城墙边边找边喊,可半天也不见宁白的影子。 正焦急的时候,忽然看见一条白色的影子正站在远处的山坡上看着他。 第65章 宁白有朋友了 “宁白!你跑这里做什么?快回来!” 宁岳喊着宁白的名字,拖着斗篷,好不容易才爬上山坡。 可定睛一看,眼前的白狼和宁白似乎有点区别。 怎么说呢…… 宁白被他养得白白胖胖,毛发柔顺光泽。 可这个白狼的毛似乎有些暗淡发黄,体型……也要小一点。 尾巴末端还有一撮小黑毛。 面对宁岳的靠近,白狼没有逃跑的意思,反而挪动了两步接近宁岳。 白狼使劲地嗅了嗅宁岳身上的味道,两眼都是茫然。 “你……不是宁白? 是另一个白狼?” 宁岳的脸上也满是困惑,这白狼极其难见,这下好了,他居然还能遇见两个。 他正准备上手抓住这个白狼的时候,白狼却忽然警惕地弓起背。 对着他开始咆哮。 “好好好!我不过去,我就是想确定一下你是不是我的狼。 既然不是,我就回去了。” 宁岳赶紧停下脚步,伸手稳住眼前的白狼,自己小心地后退。 生怕这不熟的野狼攻击自己,他只是来寻宁白,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 在这山野里,他不一定是野狼的对手。 等到脚下的路变得平稳,宁岳才朝着军营的方向走去。 大约快看到了大门的时候,右侧传来什么东西高速穿梭的声音。 宁岳抓起斗篷,正准备在这东西扑上来的时候掀飞它,可这身影却“唔”了一声,扑进了宁岳怀里。 “宁白?” 宁岳看着怀里的白狼,掂了掂它,又看着它无比熟悉的眼神,才把宁白如往常一样抱在怀里。 “你跑哪去了?我寻你半天你知道吗?” 宁白“呜呜”了两声,似乎是在撒娇,雪白的尾巴在他的斗篷上一扫一扫的,发出“唰唰”的声音。 而他们不远处,刚才的那只白狼却跟了上来,看着他们熟稔的样子,忍不住发出嚎叫。 它这一叫,把宁岳和宁白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宁白扒着宁岳的肩头望去,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嘴里也愉悦地哼唧着,尾巴摇得快要飞起。 “你想去找它?” “嗷呜!” 想!特别想! 宁白此时无比的兴奋,恨不得马上狂奔过去。 “去吧!” 宁岳一撒手,宁白在空中转了半圈,稳稳落地后就向着另一个白狼疾驰而去。 另一个白狼开始只是一怔,眼神慢慢开始变得柔和。 前进了几步又停了一下,抬起一一只爪子似乎在试探。 而宁白也停在一边,竖起耳朵和尾巴似乎在交流。 宁岳不知道它们在交流什么,只能远远地看着,不去打扰他们。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个白狼就熟悉了起来。 在地上奔跑,打闹着。 另一只白狼甚至还咬了宁白的耳朵,看起来像一对小情侣一样。 眼看着就要到午饭时间了,宁岳越站越冷,只能对着不远处的两只狼喊道。 “我回去吃饭了!宁白,玩够了自己回去!” 也不知道宁白有没有听见宁岳的话,只是下意识地“嗷”了一声,又投入到沉浸式的玩耍之中。 “世子!” 宁岳刚走了几步,身后又传来了一声高呼。 抬头看去,林汤和凌霜两个人驾着马,正朝他狂舞着胳膊。 …… “我们俩可算是赶上了!本来林汤还要在路上休息一日,被我硬拖给拖了过来。” 凌霜跳下马,连个请安的动作都没有,就跑到宁岳面前讨赏。 回来的路上只有他们俩人,当真是无聊极了! 而且林汤三句话离不开宁美淑,不管凌霜如何扯开话题,他都能把话题再引回来,当真是无趣! “来了就好,正是用膳的时候。 军中的伙食不好,凑合吃着,等大家都回来了我们再逐步改善。” 看到他们二人平安回归,宁岳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才走到帐篷跟前,那群少年又围了上来。 可刚要靠近宁岳,就被凌霜的气势吓得不敢前进。 “世子……我们刚才商量了一下,决定留下帮您。 会驯马的实在没找到,但是我们都是渭南人,渭南人擅造青铜兵器。 锻造、打铁,制作武器都是会的!” 说话的少年似乎是他们推举出来的代表,说完话,低着头给宁递上来一沓厚纸。 上面是一些武器的草图,宁岳扫了几下,满意地点点头。 “做武器要和补城墙同时进行。 你们先试着做一下上面的武器。 还有,既然渭南擅长锻造,一定会做锻造炉吧? 夯土补墙费时费力,锻造炉的高温可以把石头变成石灰石,再加入黄沙、碎石制成混凝土,效率会提高很多。” 宁岳把目光停在每个少年的脸上停留了一下。 为首的少年立刻点头。 “世子放心!包在我们身上! 就是……就是……” 少年迟疑了一下,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才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我们的工钱怎么算?我们不光想工作,还想学习!” 宁岳微微一愣,马上哈哈大笑起来。 “好!真是英雄出少年! 工钱每人每天三文。每工作两个时辰,休息一时辰。 每日工作不超过四个时辰。酉时在我帐篷外读书识字一个时辰。 这样累了些,不知你们可以否愿意?” 少年们低着头,眼神交汇了一下,依旧是那个为首的少年代替他们回答。 “没问题!” “凌霜,给京城的两位书信一封,要点钱。” …… 安排好少年的事,宁岳伸着懒腰去吃饭,只留下一脸的问号的凌霜留在原地。 雁门关的战士们都要不来银子,宁岳就能要来了? 这不是难为人嘛! 可是宁岳发话了,他就只能硬着头皮写信,但是能不能要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宁岳吃完饭刚要小憩一下,宁白独自一狼就溜了回来。 雪白的狼毛上沾着一些灰尘,但是神情居然带着满足。 “玩够了?舍得回来了?” 宁岳抓住宁白的尾巴质问道。 “和那个小白狼发展得怎么样了?” 见宁白不理自己,宁岳更是一把按住宁白的脖子,把它提到自己面前。 “人家是女孩子吧?你可不能做那个负心狼,知道吗?” 第66章 血滴子 “嗷呜!” 宁白想要挣扎,奈何宁岳抓得太紧,它不敢伤了宁岳,只能委屈地讨好求饶。 用爪子轻轻地挠了宁岳的手两下。 “其实你要想走也是可以的,你又不真的是我的宠物。” 知道宁白听得懂人话,宁岳索性就直接把话撂了出来。 宁白本来就是被离寂他们误会才抓过来的,狼这种动物都是群居动物,他也觉得宁白养在他身边,多少有些委屈它了。 宁白难以置信的看着宁岳认真的眼睛,对着宁岳的手就是狠狠一拍,宁岳吃痛松手,宁白一落地就钻进宁岳的被窝里,把头埋了进去,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 “你生气了?” 宁岳推了推宁白的屁股,可宁白依旧不搭理他。 “我没说不要你,只是你是狼,不是狗,有一天会长得特别大。 唉,你自己想想吧!” 眼见着和宁白说不通,宁岳叹口气做到了书桌前开始画图。 宁岳的画工不算好,他记得以前见过基地里的有异能的人做出的武器。 似乎是一个电锯片一样的东西,用异能控制着电锯片,它就会飞出去切掉丧尸的脑袋。 他当时觉得新奇,还专门去和那人请教过,可是人家对此避而不谈,后来他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可是宁渊给他的带的书里有一本《武备志》,里面的阵法图他虽然看不懂,但是各种武器的介绍却让他眼前一亮。 他记得清朝时,皇帝就有一支叫做“血滴子”的暗卫,这些人只为皇帝一人服务,其实血滴子并不是他们这个部门的名称,而是他们手里的一种暗器。 血滴子看上去是一个铁圈,其实分上下两部分,由黑纱链接,上部为罩盖,下部金属圈里装着好几把快刀。 机关就在他们手里的铁链上。 如若他真的研究出来血滴子的制作,那么从雁门关内,将血滴子抛出,就可使人人首分离。 对于不善近战的人来说非常方便,而且不需要会武功,只要练习好飞抛的准确度就够了。 可是想归想,他无论画多少张图,依旧觉得不满意。 而宁白也因为他不再来哄自己,在被窝里发出哼唧声,让他无法静下心来。 没了军中的约束,少年们难得在军中行走自如。 宁岳也交代过威武将军的人,只要这些少年要求得不过分,把能给的东西尽量给他们。 少年们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垒起一个高温锻造炉。 又按照宁岳的要求,将附近的小石头纷纷扔进去,经过一下午高温煅烧,小石头居然真的变成了白色。 把这些白色的石头拿出来加水后,居然也冒出了泡泡! 少年们激动不已,赶紧跑去把这个好消息汇报给宁岳。 林汤和凌霜正无聊地坐在帐篷外面叼着草棒,兄弟们都有重要的工作,他们反而成了最无聊的人。 看见这群少年个个手里拿着白色的石块,凌霜好奇地迎了上去。 “你们手里拿的是石头吗?怎么颜色怪怪的?” 凌霜新奇地看着他们手里拿的东西,伸出手就拿了一块。 可白色石块一到凌霜的手上,马上碎成了粉末。 凌霜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手,纳闷极了。 “我……没使劲啊! 林汤!你快来看看!” 凌霜一边惊叫,一边喊着林汤赶紧过来,声音大得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连宁岳都跟着走了出来。 “世子!我们成功了! 按照您的说法,我们把石头放进锻造炉里烤了一整个下午,刚才拿出来,石头居然变成了白色!” 依旧是那个少年,第一个走过来把手里的石灰石拿给他看。 “很好,做得不错!” 宁岳毫不吝啬地夸奖到。 “不光是石头,只要炉火的温度够,贝壳、碳灰、瓦块、青砖都可以制成石灰石。” 看见冬日里穿得单薄又一身汗水的少年们,宁岳鼓励道。 “今天很辛苦了,去凌霜那里领了钱就休息吧! 明日从找原料开始,继续锻造。 还有这个,我画了一些图,不知你们能不能看懂。” 宁岳把手里最满意的一张图拿给了少年。 接下图纸的少年把纸反反正正看了一遍,眉头紧锁,皱成了一个“川”字。 “我好像看懂了,又好像没懂,这是一个带暗器的铁帽子?” “差不多吧!就是将这个东西抛出去,锁住敌人的脑袋,再往回一拽,他们就会身首异处。” “哇!还有这样的暗器!” 少年都没来及说话,凌霜却把图纸抢了过去。 “这不就是和咱们的钩镰刀似的嘛! 只是多了个机关,加了个盖子而已!” 本以为是什么奇特的东西,凌霜一看,直接从腰间拿出了他的钩镰刀。 宁岳凑过去一看,这钩镰刀的形状真的跟血滴子里的刀片有些像。 “凌霜,你有几把钩镰刀?” “我们暗卫每人都配有一对,方便携带。 不过赤阳与我们不同,他用的是九节鞭。” “好,等大家回来了,都来我帐篷里。” 宁岳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高兴地捏了一下凌霜的胳膊,顺便还拍了两次。 这样朋友之间才有的举动,让凌霜受宠若惊。 急忙就跟条尾巴一样巴巴地跟着宁岳的屁股就走了。 只留下林汤和一群少年大眼瞪小眼。 这天晚上,军营里不停进出马车,连威武将军心爱的战马都跟着一起拉上了马车。 尤其是看见久久未见的亲人们,大家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可是宁岳却把自己关在帐篷里不见客。 他们只能携着亲属在宁岳帐篷外叩首跪拜。 而隔壁神威将军的阵营里,大家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团聚的身影,气得跟乌眼鸡似的。 他们的家在西南,过去在西南边境作战的时候,一年也见不到家人几次。 如今到了西北,更是遥遥无期。 这样一对比,大家的心里都带着怨气。 宁岳才来一天,不仅收获了军阵营的大半的人心,还杀了神威将军这数月来的淫威。 他们以后的日子,恐怕是更不好过了! 第67章 投靠 这一夜,注定是难眠的一夜。 副将被带回自己的帐篷后,太医就来检查过了。 他不仅脊椎骨裂了两根,后脑勺也因为撞击形成了一个血块,血块影响了他的大脑,让他陷入了昏迷。 半年内血块自己消失了就没有大碍,若是依然存在或者扩大,恐怕就无力回天了。 作为神威将军最得力的副将,此时却听见了参将在他耳边的耳语。 恍惚中,他仿佛看见了自己被抛弃,被践踏的场景。 想睁眼,却怎么也无法醒来。 一大早,神威将军就站在宁岳的帐篷外面等他。 经过了一夜的深思熟虑,神威将军还是决定服个软。 他并不想惹众怒。 而且宁岳的爹是宸王,若不是宸王失踪十九年生死未卜,他如今的身份应该是千尊万贵的太子,而不是一个世子。 “凌霜兄弟,世子殿下还没醒吗?” 神威将军不得不强行微笑,面对门口守着的凌霜。 凌霜瞥了一眼神威将军,没有任何动作。 昨日他就听人说起练兵场上的事情,当时就气得要去神威将军的帐篷里找他算账。 要不是林汤拦着他,昨夜他就潜进去,把他暴打一顿了。 幸亏宁岳厉害,不然现在躺着的恐怕就是宁岳了! “凌霜兄弟……” 神威将军擦擦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即使心里气得要命,表面上还是笑嘻嘻的。 “本将军昨日受奸人挑唆对世子殿下大不敬,回去后辗转反侧一夜未眠,满心的懊悔,这不,一大早就在这等着给世子殿下请罪了。” 冷霜依旧无视他,像一把枪一样站在原地。 和宁岳说话就是末将!在他面前就称本将军! 他们这些护卫虽没有职位,但是谁见了他们都要称呼一句“大人”。 神威将军倒好,套近乎都套得不对!怪不得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 那个副将也是可怜,跟了个没脑子的将军,估计这会也是个废子了! 神威将军眼见着凌霜如木头一样不动弹,心中的怒火竟然要冲破脑子,居然准备强行闯进去。 可脚刚挪出一步,凌霜和远处的林汤立刻挡在了帐篷外面。 “世子还未请将军进去,莫要坏了规矩!” 凌霜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直接把人拒千里之外。 笑话!他怎么可能让这个脑子缺根弦的家伙接近宁岳! 三个人就这样僵持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时,威武将军也带着他的小外甥过来了。 他们昨夜丑时末才到军营,小孩子这段时间虽然情绪好了很多,但依旧不开口说话,可一听见自己的舅舅要来给世子请安。 却拉着他的手执意前来。 一大一小二人长得还有几分相似,只是威武将军脸上的沟壑更加深邃,不如小孩子的皮肤柔嫩。 “世子殿下,末将携外甥奚回舟参加殿下。” 威武将军掀开长袍,带着外甥奚回舟直接跪下,对着帐篷里磕了两个头。 神威将军看着他们俩的样子,从鼻子里发出冷哼。 “世子殿下还没醒!请了安就赶紧回去吧!你们营帐那边还不知道住不住地下那么多人!” 神威将军非常不解宁岳的做法,自古军营里就不能有女人,这件事大家都很清楚。 可他倒好,不管男女,不管大小,通通都给接来,还给他们安排活,还给工钱! 前线打仗连饭都吃不上!有钱也没有地方花! 也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想的! “神威将军不用担心末将,一切都是世子的安排,大家心里都念着世子的情呢! 若哪日有不长眼的人敢得罪世子,不管是谁!末将定然不会轻饶了他!” 威武将军不客气地奚落道。 眼看着二人就要拔刀相向了,宁岳终于忍不住了。 他明摆着不想见神威将军,可偏偏威武将军也来了,实在无奈只能,只能将二人都接进来。 “两位将军都来了啊! 外面天寒地冻的,快进来吧!” “哼!” 神威将军对着凌霜使劲地“哼”了一声,直接擦过他的肩膀走进了帐篷。 进了帐篷后,也不顾宁岳的坐哪,直接坐在了宁岳的椅子上。 在他身后与宁岳并肩进来的威武将军一看他,顿时生出不满,可惜回舟在身边,他又不想发作,只能拿起垫子跪坐着。 “世子这帐篷不愧是长公主赏的,比末将那个大多了! 这瑞炭也是好,没有一点气味!” 神威将军审视一般地把宁岳的帐篷看了个遍。 心里的落差感很大!他们辛辛苦苦从西南而至,帐篷给得又少又小也就罢了,前几日下大雪,还有雪花飘进帐篷! 宁岳这个,豪华至极! “世子是世子,自然与我们这些粗人不一样。 奚回舟,再来拜见一次世子殿下,给他磕三个响头,若不是他,舅舅还不知道何时才能见你!” 威武将军喷完神威将军,就把自己的外甥拉过来。 奚回舟小心地看着宁岳,怯生生地站起来刚要跪拜,一旁睡觉的宁白忽然被吵醒了。 它用爪子踢开身上的被子,一抬头,正好与奚回舟的目光对上。 奚回舟呆了一下,马上露出了笑容。 而宁白也一改常态,居然走到了奚回舟的身边,用自己的脑袋蹭了他几下。 “呀!宁白很喜欢将军的外甥呢!” 宁岳吃惊的看着宁白,他还是第一次见宁白对陌生人如此友好。 按照宁白的性格,自己的领地进了陌生人,应该对着他们咧嘴咆哮才是,没想到它还有这样的一面。 威武将军也尴尬了一下,赶紧给奚回舟拉到自己跟前。 “我这样外甥从小动物缘就好,小时候家里的小猫小狗,连小鸟都能说上两句。 说来也是神了,那些动物跟真能听懂他的话似的!” 威武将军说着,就要从奚回舟的手把宁白的手上拽开,可还没接近宁白,就被宁白一巴掌拍了出去。 正张口要咬,宁岳和奚回舟同时开口。 “别咬!” “宁白!不行!” 宁白张着的嘴就在威武将军的手边,不情愿地合上嘴把头撇到一边。 第68章 全军训练 “原来你叫宁白啊!” 一直不说话的奚回舟居然对着一只狼说话,威武将军对此瞠目结舌。 奚回舟的话本就不多,平时请安的时候都是跟在自己两个哥哥身后不说话。 家里遭了难后,更是连他的声音都没听过几回。 “回舟原来听得懂动物说话啊!” 宁岳了然,打趣了一下奚回舟。 和动物沟通这样的能力,对普通人来说是显得怪异。 可是这本领却能带来他们意想不到的好处。 “威武将军,可否把这孩子留在我这里? 宁白需要有人玩,我也喜欢孩子。” 宁岳感觉自己简直就是捡到宝了! 想有石灰石,军队里就有会锻造的人。 想要造武器,身边就站着武器高手。 想找训兽师,眼前就送来一个能与动物交流的人。 威武将军的脸上满脸喜色,如果奚回舟能入得了宁岳的眼,他觉得自己也算对得起死去的姐姐姐夫了。 “世子不嫌……” 他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神武将军马上就不乐意了。 他们明明一起来的宁岳这里,凭什么他们俩交谈甚欢,把自己当空气! “世子殿下……” 神威将军开口打断了他们的交流,他清了清嗓子,假惺惺地说道。 “世子殿下,末将是为了昨日的事情特意前来请罪,还望世子大人大量,别往心里去。” “将军放心,本宫不是那样的小人,也不会受人挑唆。 您是威震西锤的将军,本宫只是世子,谈不上原谅。” 宁岳明显不接受他的道歉,不说他一点歉意没有,就连说话的人时候屁股都没挪开。 这样的歉意,宁岳是万万不敢接受的。 万一哪天又被他背后捅刀子了,他找谁说理去! “你……你!” 神威将军不傻,看着宁岳的神情就知道他在讽刺自己,加上威武将也站在他那边,这一帐篷里的人,只有他孤立无援。 可神威将军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生气地拂袖而去。 他这边一走,威武将军马上觉得空气都新鲜多了。 连凌霜见到神威将军离开,都掀开了帐篷帘子给他们透气。 没了神威将军的打扰,宁岳与威武将军有说有笑。 两个人大约聊了一个多时辰,宁白忽然像有什么事一样,本来还好好地和奚回舟玩,骤然起身,抖抖自己的皮毛,头也不回地走了。 “宁白!你又去哪里?” 宁岳感觉自己眼前一花,再一定睛,宁白就不见了。 可宁白跑得快,宁岳追到帐篷门口的时候,宁白早就跑得没影了。 只能悻悻地走回来。 奚回舟看着宁岳的样子,居然有些想笑。 “世子殿下,宁白和朋友约好了出游,晚一会就会回来的。” 奚回舟好心地帮宁白翻译它的狼语,反正狼跑了,宁岳除了接受没有别的办法。 不过这奚回舟真的是个好苗子,加以训练,这山间的野兽都能为他们所用。 宁岳越看奚回舟越觉得满意,赶紧让人把奚回舟的东西悉数搬来,在自己隔壁给他单独搭了一个帐篷,还派冬瓜和竹竿守着。 又说了会话,威武将军的两个下属来到宁岳的帐篷前求见。 而他们身后,也推来了一个巨大的机器。 “属下求见世子殿下!威武将军!” 凌霜和林汤瞧着他们身后的大家伙,直接就把人放了进去。 “世子!将军!昨日您要做的投石机已经做好了,就在您帐篷外面,大伙都等着二位展示它的威力呢!” 两个人的语气里都带着兴奋,都眼巴巴的看着宁岳。 他们拿到图纸的初期就被这个设计惊艳了! 而且宁岳计算精密,他们几乎没有废什么力气就把投石机做好了。 他们还稍作改良,一共做了两台投石机。 一台是可以调控型,通过调整杠杆位置,操控投石机投射的距离。 另一个就是宁岳设计的原始版。 他们都做过测试,宁岳那个原创版投射的更远,力量更大。但是配重固定,不方便移动。 他们改良的这个更方便一些,比较适合移动作战,只是威力稍小。 不过石块从高处下落的过程中,都会增加一定的重力,两台投石机可以根据作战的需要上场。 “威武将军的部下每个人都是人才啊!” 宁岳笑着揽过威武将军,二人一同走出帐篷。 帐篷外面的是他们改良后的投石器,下面还装了四个轮子,因为可以调整,体型稍微小了一点。 连个女人或孩子都可以操作。 这也方便了军营里的家属们。 万一军营里只剩下老少妇孺,依旧可以撑上一段时间等待救援。 在两个人的指挥下,他们来到无人的山丘前。 一辆平车推来了很多石头,他们先把小块一点的石头放入配重袋中。 又把准备抛出去的巨石放进投石袋里。 随着绞盘拉动,巨大的拉力带起长臂上的投石袋。 “嗖”一下,巨石如长了腿一样弹射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后,重重落地。 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大坑,还掉下了很多碎石。 “世子,这是比较近的距离,还有远距离的。 我们试了很多次,几乎百发百中!” “好!好!好!” 宁岳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心中的激动难以形容。 有了这两个投石机,下一场战役应该会轻松一点了。 “各位辛苦一下,看看有没有办法把这个绞盘改为动滑轮,只需要一两个人手摇就可以操作,这样岂不是更加省力?” 宁岳说着,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头,在土地上画了一组动滑轮。 “类似于这样,中间用皮革做成履带,增加摩擦力的同时更加耐用。” 宁岳尽可能地把自己能想起来的知识都运用出来,两个人也认真地记着宁岳说的每句话,等彻底明白以后,兴奋地蹦起来就走。 宁岳看着他们俩的背影,才把目光转到身边的凌霜身上。 他一本正经地看着被惊艳住的凌霜。 “人家一夜就做出来投石机了,我的血滴子呢?你研究得怎么样了?” 第69章 夜袭 “原来你叫宁白啊!” 一直不说话的奚回舟居然对着一只狼说话,威武将军对此瞠目结舌。 奚回舟的话本就不多,平时请安的时候都是跟在自己两个哥哥身后不说话。 家里遭了难后,更是连他的声音都没听过几回。 “回舟原来听得懂动物说话啊!” 宁岳了然,打趣了一下奚回舟。 和动物沟通这样的能力,对普通人来说是显得怪异。 可是这本领却能带来他们意想不到的好处。 “威武将军,可否把这孩子留在我这里? 宁白需要有人玩,我也喜欢孩子。” 宁岳感觉自己简直就是捡到宝了! 想有石灰石,军队里就有会锻造的人。 想要造武器,身边就站着武器高手。 想找训兽师,眼前就送来一个能与动物交流的人。 威武将军的脸上满脸喜色,如果奚回舟能入得了宁岳的眼,他觉得自己也算对得起死去的姐姐姐夫了。 “世子不嫌……” 他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神武将军马上就不乐意了。 他们明明一起来的宁岳这里,凭什么他们俩交谈甚欢,把自己当空气! “世子殿下……” 神威将军开口打断了他们的交流,他清了清嗓子,假惺惺地说道。 “世子殿下,末将是为了昨日的事情特意前来请罪,还望世子大人大量,别往心里去。” “将军放心,本宫不是那样的小人,也不会受人挑唆。 您是威震西锤的将军,本宫只是世子,谈不上原谅。” 宁岳明显不接受他的道歉,不说他一点歉意没有,就连说话的人时候屁股都没挪开。 这样的歉意,宁岳是万万不敢接受的。 万一哪天又被他背后捅刀子了,他找谁说理去! “你……你!” 神威将军不傻,看着宁岳的神情就知道他在讽刺自己,加上威武将也站在他那边,这一帐篷里的人,只有他孤立无援。 可神威将军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生气地拂袖而去。 他这边一走,威武将军马上觉得空气都新鲜多了。 连凌霜见到神威将军离开,都掀开了帐篷帘子给他们透气。 没了神威将军的打扰,宁岳与威武将军有说有笑。 两个人大约聊了一个多时辰,宁白忽然像有什么事一样,本来还好好地和奚回舟玩,骤然起身,抖抖自己的皮毛,头也不回地走了。 “宁白!你又去哪里?” 宁岳感觉自己眼前一花,再一定睛,宁白就不见了。 可宁白跑得快,宁岳追到帐篷门口的时候,宁白早就跑得没影了。 只能悻悻地走回来。 奚回舟看着宁岳的样子,居然有些想笑。 “世子殿下,宁白和朋友约好了出游,晚一会就会回来的。” 奚回舟好心地帮宁白翻译它的狼语,反正狼跑了,宁岳除了接受没有别的办法。 不过这奚回舟真的是个好苗子,加以训练,这山间的野兽都能为他们所用。 宁岳越看奚回舟越觉得满意,赶紧让人把奚回舟的东西悉数搬来,在自己隔壁给他单独搭了一个帐篷,还派冬瓜和竹竿守着。 又说了会话,威武将军的两个下属来到宁岳的帐篷前求见。 而他们身后,也推来了一个巨大的机器。 “属下求见世子殿下!威武将军!” 凌霜和林汤瞧着他们身后的大家伙,直接就把人放了进去。 “世子!将军!昨日您要做的投石机已经做好了,就在您帐篷外面,大伙都等着二位展示它的威力呢!” 两个人的语气里都带着兴奋,都眼巴巴的看着宁岳。 他们拿到图纸的初期就被这个设计惊艳了! 而且宁岳计算精密,他们几乎没有废什么力气就把投石机做好了。 他们还稍作改良,一共做了两台投石机。 一台是可以调控型,通过调整杠杆位置,操控投石机投射的距离。 另一个就是宁岳设计的原始版。 他们都做过测试,宁岳那个原创版投射的更远,力量更大。但是配重固定,不方便移动。 他们改良的这个更方便一些,比较适合移动作战,只是威力稍小。 不过石块从高处下落的过程中,都会增加一定的重力,两台投石机可以根据作战的需要上场。 “威武将军的部下每个人都是人才啊!” 宁岳笑着揽过威武将军,二人一同走出帐篷。 帐篷外面的是他们改良后的投石器,下面还装了四个轮子,因为可以调整,体型稍微小了一点。 连个女人或孩子都可以操作。 这也方便了军营里的家属们。 万一军营里只剩下老少妇孺,依旧可以撑上一段时间等待救援。 在两个人的指挥下,他们来到无人的山丘前。 一辆平车推来了很多石头,他们先把小块一点的石头放入配重袋中。 又把准备抛出去的巨石放进投石袋里。 随着绞盘拉动,巨大的拉力带起长臂上的投石袋。 “嗖”一下,巨石如长了腿一样弹射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后,重重落地。 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大坑,还掉下了很多碎石。 “世子,这是比较近的距离,还有远距离的。 我们试了很多次,几乎百发百中!” “好!好!好!” 宁岳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心中的激动难以形容。 有了这两个投石机,下一场战役应该会轻松一点了。 “各位辛苦一下,看看有没有办法把这个绞盘改为动滑轮,只需要一两个人手摇就可以操作,这样岂不是更加省力?” 宁岳说着,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头,在土地上画了一组动滑轮。 “类似于这样,中间用皮革做成履带,增加摩擦力的同时更加耐用。” 宁岳尽可能地把自己能想起来的知识都运用出来,两个人也认真地记着宁岳说的每句话,等彻底明白以后,兴奋地蹦起来就走。 宁岳看着他们俩的背影,才把目光转到身边的凌霜身上。 他一本正经地看着被惊艳住的凌霜。 “人家一夜就做出来投石机了,我的血滴子呢?你研究得怎么样了?” 第70章 匈奴投降 …… 本来在看热闹,忽然被点到名的凌霜,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他昨天就顺口一说,怎么会做武器! 小时候他们倒是幻想过自己会做出什么惊天骇人的暗器,不过他们的时间除了训练几乎就没空了。 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随着年龄增长也就放弃了。 如今就因为他插了句嘴,宁岳当真让他做武器…… 凌霜的脸比哭还要难看。 “世子,您别难为属下啊! 属下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怎么就当真了!” 凌霜边说,边不停地向林汤求助。 可林汤就站在他们身后看着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急得凌霜头都要大了。 “世子!世子!你倒是把图纸给我啊!” 凌霜再一转身,宁岳却已经往自己的帐篷里走回去了。 凌霜只能追上去,满脸的视死如归。 不到下午,离寂他们也终于结束了自己的任务回来了。 一进帐篷,就看见凌霜一个人苦逼地坐在凳子跟前,嘴里叼着毛笔。 “呦,凌霜改性格了?居然学习起来了!快让我看看你写得啥!” 幻灵新奇地看着凌霜,几乎是抢得把凌霜的面前的纸抢到手里。 “这不是我们的钩镰刀吗?为什么要把三把钩镰刀这样组合,真奇怪。” 幻灵同他一样,一眼就看出这个设计和钩镰刀很像。 凌霜叹口气。 “昨天我也是那么说的,世子就直接把这张图纸给我了,让我研究一下怎么把这个东西做出来。 世子还给这东西起了个名字叫什么血滴子,意思是抛出必见血的意思!” 凌霜愁眉苦脸的说完,揉着自己已经乱得不成样的头发马上就要抓狂了! “兄弟们,帮帮我吧!世子就给了威武将军的属下几张图纸,他们连夜就把投石机造出来了。 刚才我和林汤还去看了,那家伙!百十米外能把人砸成肉饼! 可我想了一天,也不知道怎么把它们组合起来,我头发都要想秃了!” 凌霜揪起自己的头发,挨个给他们看,不但没引起他们的同情心,反而被嘲笑了一通。 最后还是离寂和烈阳两个人看了半天,似乎想到了一些头绪。 “别吵了,你们看,这血滴子和剪刀是不是很像? 如果把这个想成一把剪刀,减掉头颅,那么就简单多了。 我们只需要再设计一个着力点,不就成了吗?” 离寂指着血滴子机关的地方,还不忘比画一下。 被离寂那么一点拨,凌霜的榆木脑袋顿时清明了。 还别说! 换个角度看,这个血滴子不就是一把异形的剪刀嘛! “离寂!你简直是我的福星啊!” 凌霜高兴得忘我,差点就要把离寂抱在怀里亲一口了。 幸亏离寂反应快,让凌霜扑了个空。 “不让爷亲,把你的钩镰刀借我一把总行吧!” 凌霜站直身体,嘟着嘴半开玩笑地又要往前蹭。 谁知人没凑上去,头上挨了一掌。 “我就是开玩笑的……别生气啊! 世子的事比较重要,赶紧把钩镰刀给我。” 凌霜委屈地看着离寂,捂着自己的头。 这人真是一点没变!跟了宁岳那么久,依旧开不起玩笑! 好像是感觉自己的手重了些,离寂从背后抽出钩镰刀扔在了桌上,说了句“抱歉”,又与他多说了两句。 后来的好几天里,大家都没见到凌霜的身影。 听说是到和那群会造武器的少年在一起研究了这个血滴子了。 而他们的城墙,也在稳步的建造中。 工人们自觉地分好工种。 力气大的和混凝土、垒城墙,力气小的就去捡石。 女性家属也除了洗衣、补衣,也会跟着一起去捡石头。 有时候还会去山里挖野菜,放捕兽夹。 将士们每天除了两个时辰的训练,还会跟着宁岳一起出去跑步,去山里打猎。 这几天他们日日吃肉喝汤,发面饼、白米饭,居然感觉出了幸福的味道。 可好日子总是在不经意间溜走,正在大家都已经遗忘了自己身在雁门关的时候。 寒冷的夜晚,号角声由远及近,穿破了黑暗。 所有的人从睡梦中惊醒,立刻拿起武器直战场。 宁岳也在这黑夜中睁开双眼。 “世子,匈奴人打来了!”幻灵站在门口,声音里带着紧张。 宁岳掰着手指算了下日子,明日就是十五了,这匈奴人,还真会挑日子惹人不快。 “去看看。” 幻灵把宁岳从床上扶起来,帮他披好斗篷,小心地护着他。 军营外面,匈奴人的喊叫声响彻天空,帐篷里的人都神色紧张,却异常镇定。 “不要慌!把投石机准备好!” 宁岳不慌不忙地走着,安抚着家属的同时,还不忘他们的策略。 这些日子,他们做了充足的准备。 现在需要是冷静下来,把这几日的训练成果拿出来! “是!” 听见宁岳的声音,大家仿佛像找到了主心骨。 一群人立刻前往投石机的方向。 “弓箭手!点火,对准他们的营帐! 断了他们的后路!” 本来还在射人的弓箭手,听见宁岳的声音,马上点燃箭头,将目标改为了他们身后的营帐。 北方干燥,几百支携着火焰的箭飞过去,总有几支能点燃些东西。 等匈奴人反应过来箭飞去的方向,他们的身后已经起了火。 对匈奴人来说,营帐就是他们的家!如今家里失火,一支小队马上赶回去灭火。 这时,投石机也开始启动。 一共四个投石机。 他们五人一组,三人装石头,两人转滑轮,巨石准确无误朝着匈奴人砸去。 第一次见到如此巨大的“飞来之物”,匈奴人躲闪不及,连人带马生生被压在巨石之下,没了气息。 而有了一次成功,四个投石机不停地朝着他们砸下石头,石头有大有小,有时候像雨水四溅,崩落四处,有的如泰山压顶,直接将他们送上西天。 从未损伤如此严重的匈奴人首领看着眼前的一幕,感觉心都在滴血。 首领手里舞着他的铤,对着城墙一扔。 一个弓箭手被铤正巧砸到头顶,当即一命呜呼。 第71章 阴谋起 “三虎!” 朝夕相处的同伴就这样直挺挺地倒在自己面前,战友一声嘶力竭的呼声,心中的怨愤滔天,搭上弓就对着匈奴首领。 可能是太过激动,一连好几箭都在半路夭折,他拿弓箭的手也不着痕迹地开始颤抖。 人也开始无助起来。 “世子,我们来了!” 忽然,凌霜带着一群少年跑上城楼。 他们的手里拿着一个比锅盖还大的东西。 宁岳惊讶地看着他们手中的巨物,表情有些皲裂。 “世子,您这样看我干嘛?” 被凌霜一说,宁岳才收起自己惊愕的目光。 刚才,他还以为凌霜带了一个锅盖上战场。 “你手里的是什么?” 宁岳看着他们手里的东西越看越眼熟,可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这是血滴子啊! 世子,等会再说,先给大家见识一下!” 凌霜来不及多解释,带着一个少年把这个血滴子毫无目的扔了下去。 身后的几个人紧紧拽住铁链,任由血滴子飞入匈奴人的武器阵营。 就在宁岳感觉这是个鸡肋武器的时候,两个少年忽然改变了自己的位置,而进入匈奴人中的血滴子,也发生了变化。 它不再是一个锅盖形,而是五把钩镰刀同时张开。 钩镰刀的刀刃的两端都磨成了利刃,中间的圆圈也为锯齿形。 随着少年们变化的阵型,这个血滴子像有生命一样在匈奴人中掠过,所到之处,无论人畜,统统毙命。 在铁链被拉扯到极致的时候,发出了“噔”的一声。 凌霜一扣机关,血滴子立刻恢复了锅盖的形状后,被铁链拽回。 …… 宁岳看着地上遍地的尸体,忍不住给他们鼓起掌来。 “凌霜,真有你的,这东西的杀伤力比血滴子厉害多了!” 凌霜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身后的少年推出来。 “是他们想出来的!我们也造出了血滴子,但是反复测试了无数次,杀伤力是有的,但是准确率太低了。 那日张韬无意间看见世子带着大家撒网捕鱼,就有了这个想法。 其实我们也没用这东西血滴子实战过,这是第一次。” 回到凌霜手里的血滴子还沾着血迹碎肉,居然还勾了几把武器回来。 宁岳满意地点点头:“这个真不错,可以在军中培养一下! 凌霜,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和张韬了!” 一听见宁岳那么说,那个叫张韬的少年立刻抬起头,惊喜地看着宁岳。 “是!” “是!” 两个人齐声答应,卖力地将这个血滴子再次抛出。 匈奴人一向认为自己骁勇善战,在游牧民族中,他们可以称王称霸。 过去作战,不说赢得漂亮,但一般的时间里也是不相上下。 可今天,他们居然一败涂地! 那些武器,他们从未见过。 眼看着凌霜的血滴子再次冲进人群。 匈奴首领只能策马逃窜,慌乱中,还有一些人被挤下马,直接践踏过去。 可身后的威武将军却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 在他的带领下,一支小队打开城门,向着他们逃散的方向追去。 反观大邺朝这边,除了倒霉的三虎,他们几乎零伤亡。 宁岳走到三虎尸体跟前,他昔日的战友双眼通红,拳头死死地握着。 见到宁岳,只能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来。 “世子……” “节哀吧,沙场无眼……” 宁岳从内心里发出叹息,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送走的第一个算得上战友的人。 士兵站在原处,看不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良久也没有再说话。 宁岳站在城墙上,了望着远去的落荒而逃的匈奴,站直身体,声音响彻整个营地。 “你们是勇敢的士兵,你们是大邺朝的骄傲!站在我们身后的人,不会忘记你们的荣誉!” 他的话在空旷的雁门关外回荡,充满了力量。 这场战役,以大邺朝的胜利完美结束。 威武将军将他们赶出雁门关十几里处才回来。 虽没带俘虏来,但是回来的路上,也收获了不少物资。 被赶出十里外的匈奴人在营帐里,愤怒地摔着东西。 “不是说这个世子无能至极吗!怎会伤亡如此惨重!” 那些武器他从没见过! 连躲闪都躲闪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族人惨死,却无能为力。 “首领,那边传信过来了!” 穿着一身匈奴民族服装的男人,看了看周边谨慎地走过来。 才带着一个穿着大邺朝铠甲的人走进来。 那个低着头,脸上带着讨好的微笑,从袖口里抽出一张纸条。 可首领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把纸条扔进熊熊烈火之中! 狠狠地“呸”了一口。 “回去告诉你们将军!让本王再相信他,那就把那些武器的制作图给本王偷出来! 不然本王就把他与本王的通信传回雁门关!让你们大邺朝的人看看他是如何吃里扒外的!” 穿着铠甲的人不怒反笑,一抬头,竟然是神威将军的参将。 “首领,那世子天天都有人保护,恐怕不好偷啊! 不过末将可以去打听一下。 其实首领这次输了并不是件坏事,让那个世子对您放松一下警惕,咱们有了经验,下次再战,还怕赢不过他嘛!” 首领的怒气似乎被参将说得平息了不少。 他低眉扫视了一眼这个比他矮小许多的男人。 讥讽道:“也不知道你们大邺朝是如何出现你这样的东西! 放在我军里,我定然不会让你活着出去!” 参将听着匈奴首领的嘲讽,跟着他一起笑着。 仿佛首领在嘲弄的不是自己一样。 是夜,大邺的军营里欢歌笑语。 他们已经没了昨夜的恐惧,经过一天的调整,已经如平日一般。 宁岳将收获来的牛羊宰杀,一部分肉拿去做了风干肉,另外一部分全部做成下酒菜,供军营里的战士和家属享用。 在冬瓜和竹竿的带领下,他们还唱歌、跳舞起来。 就连威武将军都被拉着,围着火堆转了好几个圈。 见时机差不多了,威武将军带着部下们起身举起酒杯对着宁岳。 第72章 一起训练 “此战多亏了世子殿下,末将再敬世子殿下一杯。 愿我们大邺朝在世子的带领下,再创辉煌!” “再创辉煌!” “再创辉煌!” 宁岳刚才已经喝了一圈,此时感觉脑子晕乎乎的,没有听清他们说什么。 只觉得自己轻飘飘地被拉起来,酒杯就已经到了嘴边。 最后,宁岳是被离寂他们扶着回帐篷的。 一身酒味的宁岳踢掉靴子往床上一靠,把睡梦中的宁白都给惊醒了。 这几天宁白天天和那个小白狼一起玩,每天都是筋疲力尽地回来。 就连昨夜打仗的时候,宁白都还在睡着。 这会宁岳满身酒臭味,熏得它嫌弃地跳下床,不想搭理他。 可是宁岳却先一步拉住宁白的一条狼腿,把它拽回了床上。 “别乱动!” 宁岳醉得厉害,但依然把宁白抱在怀里顺毛。 就这样坐着,居然就睡着了。 等离寂打来水想给他洗把脸,就看到宁白生无可恋地趴在宁岳怀里,宁岳已经打起了呼噜。 “别喊了,世子今天难得高兴。” 眼见着离寂就要把宁岳喊醒,幻灵急忙拉着离寂的手肘,摇摇头。 离寂见到宁岳眉宇间难得的平静,只能帮他脱下外衣,盖好被子才离去。 半夜,所有的人都进入了梦乡。 军营外,参将从马背上跳下来,一步不敢停歇地往神威将军的帐篷里跑去。 帐篷里,神威将军正焦急地走来走去。 听到参将的声音,七上八下的心才平稳下来。 “怎么样了?” 帐篷的帘子掀起,神威将军赶紧迎了上去。 这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心里不免会有点紧张。 “将军,匈奴人的首领说要我们把……” 参将小声地在神威将军耳边耳语。 神威将军越听,手上的拳头握得越紧。 “砰“一声,神威将军一拳打断了自己桌子,桌上的书本散落一地。 “岂有其理!他就是个匈奴首领而已!还敢自封为王! 还敢要我们大邺的东西!” “小声点!小声点我的将军!” 参将急忙“嘘”一声,捂住神威将军的嘴。 “将军小声些,小心隔墙有耳!” 参将把头伸出帐篷左右看看,发现除了巡逻的人在没有别人。 威武将军那边依旧燃着篝火,觥筹交错。 时不时还能听见他们唱着梆子戏。 “将军,此时不是怄气的时候! 咱们先借着匈奴人除掉世子和威武将军他们,到时候整个大邺朝的军队不就在您的掌握中了吗? 咱们从西南而来,本就不受待见,如今连吃败仗,皇上也不把您放在心上,若是您再做不出什么成绩,恐怕连将军的位置都不保了!” 参将一脸担忧地看着神武将军,把自己的情真意切极力地表现出来。 “可……这是叛国啊! 本将军世世代代生在战场,绝不能背叛大邺朝!” 思索了半天,神威将军还是坚定自己的信念,无法和匈奴人合作。 “参将,算了吧!威武也是将才,世子毕竟是世子,他再为难本将军,也不会太过分。 等我们打了胜仗,大邺归一,哪里还分那么清楚!” 神威将军下定了决心。 “以后莫要再说这事了!万一被人发现,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神威将军越想越觉得不妥,顺便告诫了一下参将,就把人送出了帐篷。 走出帐篷的参将表情阴郁,以前有副将在的时候,他总是低人一等。 好不容易把他挤了下去,自己上位。 居然还被神威将军看不起! 神威越是不让他做的事情!他越要做! 几日前的羞辱,他至今难忘! 回来后他日思夜想,决定与匈奴人联手,杀宁岳一个措手不及! 谁知这几日他居然造出了那么武器! 匈奴人伤亡惨重,自己还被匈奴人戏弄了一番! 此时,他心中对宁岳的憎恶达到了极点! 他回头看着神威将军的帐篷,一个邪恶的想法油然而生。 神威将军在那个位置上坐了那么久,年事已高,怕不能再胜任将军一职了。 既然要取而代之,那么参将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黑夜中,他牵着自己的马,疾驰在山林里。 又是一大早,又是神威将军。 他又独自一人站在宁岳的帐篷外。 今天倒不是凌霜值班了,凌霜被派了更重要的事情,暂时不用来保护宁岳。 昊澜和昊晏打着打哈欠,脸上都是疲倦。 本来就喝得晕头转向,头还没挨上枕头,又被离寂叫起来当差。 其实宁岳说过,在军营过夜有巡逻的士兵,不需要他们轮班守着,可是离寂说什么都不愿意。 他们也只能听离寂的,大家当着一样的差,可是离寂是宁岳选的第一个护卫,又是缜密的人。 所以大家理所当然地听离寂的话,很多时候,宁岳只要一个眼神,离寂就立刻明白并做好。 这确实是他们做不到的。 “两位兄弟,世子殿下天天都是醒得那么晚吗?” 眼瞅着太阳都日上三竿了,宁岳的帐篷里只有均匀的呼噜声。 昊澜搓搓鼻子有些为难。 宁岳早就醒了,只是他不想出帐篷而已。 “神威将军,世子这会在教奚少爷学习呢! 要不您晚一点过来?或者有什么事情,我们兄弟转告给世子?” 昊晏多嘴地替自己弟弟回答道。 昊澜年龄小,又不太会说话,平时他们俩总会一起当值,为的就是怕他和别人吵起来,其他人管不住他。 神威将军吃过一回闭门羹,第二回明显是有准备而来。 “二位兄弟,以前是末将的错。 总以为咱们世子殿下千尊万贵,不了解战场。 才会对他多有怠慢。 昨日一战,末将才见识到世子殿下的威风,当真的由衷仰慕! 所以特意来与世子殿下商议,想让末将的士兵们一起加入训练。” 神威将军今天的态度截然不同,没了往日的傲骨,虽然依旧昂首挺胸,但语气轻缓了很多。 “神威将军,世子真的在教奚少爷学习,这样,您先带着您的兵马去看威武将军训练。 世子殿下心怀宽广,自然是会同意的!” 第73章 从商 “真的吗!” 神武将军感激地看着昊晏,生怕他在与自己说笑,反复确认了好几遍以后,才回到自己的营地,拆开两军相隔的围栏。 威武将军正在练兵场上阅兵,听见隔壁的动静,好奇地回过头来观望。 只见神威将军依旧是那身金色的铠甲,身后的精兵也个个整装待发。 坐后面还拉了一车东西,车上的罐子碰撞,发出好听的声音。 “威武老弟! 以前都是哥哥仗着年龄大看不上你!这一车美酒还请你收下,就当是给你赔罪了。 咱们都是为大邺朝驻守将士,喝完酒,咱们就是一家人!” 面对这样的转变,威武将军这边个个都是一脸不明所以。 只有神威将军信手一扬,直接把东西收下。 两个人低头说了几句话,几声大笑后,威武将军才将神威将军的几千精兵融入自己的麾下。 黔南处于高原,他们刚来到平原都有些不适。 大家都没好好休息,就投入了作战中,又经历了接连的战败,弄得大家信心全无。 其实从宁岳到来以后,他们都十分艳羡威武将军这边。 宁岳无论身份,对谁都很客气。 只要愿意学,他就会把自己会的交给大家。 从认识野菜,到上山布置陷阱。 他们这些日子天天能吃上肉,就是去山里捕猎得来的。 黔南地区的野物也很多,他们也爱吃野味,每每闻见这边飘香的味道,他们都馋得口水直流。 况且听说,这边居然有宁岳亲自掌勺的时候。 据说出自宁岳手里的菜,那天每个人都能多吃一碗米! 而他蒸的野菜馒头,据说有无与伦比的美味! 宁岳还会专门根据每个人的身体情况给个别人开小灶。 听说这一次他要再增加几台投石机,还要给选三支小队的人学习血滴子的操作。 大家的心里都痒痒的。 昨夜就有几个人偷偷过来示好,但是走到门口又怕神威将军怪罪,只能不甘地离开。 好在今日他们的将军想通了! 这才沾上了光! “你这样不对!匈奴人都比较高,坐在马上也比我们高很多。 肚子以下才是他们的弱点,攻击这里!” 演练的时候,威武将军的人耐心地给他们纠错。 只经过了一次战役,宁岳就看出了匈奴人的弱点。 匈奴人身体强壮,穿的衣袍袖长宽而长,方便存放武器。 但是他们的盔甲只有肩部、胸口和手臂,胸口以下靠手里的盾牌保护。 根据这个外露的位置,宁岳让他们调整了攻击位置,两两结合,一人攻击软肋,另一人趁机拿下。 这是近战里,第一步的改变。 接着就是他们的弓箭手。 平时常用的弓箭费时间,没射出去一根箭,要从身后抽出另一根搭在弦上。 有时紧张的时候手一颤抖,箭还会掉在地下。 反而在缴获了匈奴人的弩以后,宁岳准备用弩代替弓箭。 如今正带着一群人制作小型弩箭,力争让每个人都学会用弩。 弩的制作上有点费力,需要扳机、望山和牙,且弩的射程是自己体积大小决定,发射的时候,只需要扣动扳机。 大的弩一次可以连发数箭,小弩藏在袖子里充当暗器。 弓箭手们都抢着要学习这个弩的用法,骑兵一下都变少了。 快中午的时候,宁岳把宁白和奚回舟关在一起交流学习,自己照例来到军营中验收。 昊晏跟在后面,满心想的都是一会宁岳见到了神威将军他当如何解释。 自己会不会误解了宁岳的意思。 因为紧张,甚至连宁岳与他说话都没听见。 “昊澜,你哥今天怎么了?” 见与昊晏说不通,宁岳只能询问脑子不太聪明的昊澜。 昊澜果然没让他失望,把早上的事一次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到了最后才不忘问宁岳一句:“世子殿下,我哥没猜错您的心思吧!” 宁岳笑得肩头一颤一颤。 “没错!没错!如今不止离寂,昊晏也深得我心!” 就是这话,让昊澜生气得好几天都没和昊晏说一句话。 不过这是后话了,现在的昊澜跟着宁岳屁股后面,终于见到了两个将军麾下的所有士兵。 大家看见宁岳的身影,整齐地扔下手中的东西,齐刷刷的对着他下跪请安。 连神威将军都低下了头,言语肃立。 “末将参见世子殿下!” “神威将军快起来吧!本宫本就没有怪罪您的意思。 大家都是为大邺朝将领,没有内外之分。” “是吧!我就说世子殿下不是小心眼的人!” 威武将军用手背敲了一下神威将军的盔甲,一脸得意。 本来他还是不相信神威将军会因为一场胜仗就折服的。 没想到今天还真就见到神武将军自己拆开了隔阂。 他笑着看着宁岳,赶紧把更好的消息汇报给他。 “世子!今天一早军营里的好几个女人来找我说,她们都说愿意学习弩的使用,这不,我们的人正给她们讲解着呢!” 顺着威武将军的手看去,五六个女人坐在一起,认真的听着面前的男人讲着手上弩的结构。 她们手里拿着弩,一个个的查看,尝试扣动扳机。 眼睛里的神态从新奇变得坚定。 可神威将军却绷着脸,大有一脸难以启齿的感觉。 “神威将军怎么了?” 宁岳看着面色不对的神威问道。 见他依旧那副有口难言的样子,宁岳似乎心中有了数。 “本宫知道,您介意女人上战场。 其实不然,有的时候,女人比我们看到的东西更多,比我们的智慧更大。 记得话本子里花木兰替父从军吗?花木兰不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吗?” “那是画本子,世上能有几个花将军!” 神威将军小声地咕叨的一句,可这句一字不落的被宁岳听得清楚。 宁岳继续劝解道。 “神威将军。在远古时期,其实是女人出门狩猎,男人在家。 那时候叫母系社会。 咱们都是女人生的,为何要看不起她们? 更多的时候,女人比男人更有血性!” 第74章 挣钱凑军粮 …… 神威将军还想反驳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宁岳的话让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即使过去了三十多年,他依旧记忆如新…… 他是将军府的嫡子,下面有两个庶出的弟弟。 母亲在他的印象中,一直是个温婉的女人。 可是一个冬日里,外面下着大雪,本应该回家团聚的父亲被困在了蜀道上,不能按时回府。 他带着两个弟弟玩耍的时候,三弟不知怎的落了水,当时他已经跳入冰水中奋力救人。 可三弟醒来以后,一口咬定是他把他推下水的。 连一直交好的二弟也耷拉着脑袋,把头埋进胸口不敢吭声。 姨娘气急了!抽出鞭子就要抽在他的身上。 就在他以为自己躲不过去的时候,母亲站出来,徒手抓住了舞动的鞭子,一脚踹飞了姨娘。 他至今都记得母亲当时用看蝼蚁的眼神看着姨娘,冰冷地吐出一句话。 “妾室和妾室的孩子,在嫡子的面前都是奴才! 今日别说是我儿把三爷推下水,就是了结了他的性命,你也只能忍着!”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母亲震惊了,连一直闹吵着的三弟也吓得哇哇大哭。 从此以后,他的姨娘和庶弟再也不敢放肆。 也是很多年后他才知道,他的母亲也是将门虎女,但因为一心爱慕自己的爹,才愿意把自己关在这高门之内。 面前的那些女人,谁又不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而艰难地在乱世中生存? “世子说的是,是末将目光短浅了。 我那里有几种武器很适合女性和小孩防身,待会我给世子拿来研究一下,看看能否制作。” 收回自己的目光,神威将军继续跟着宁岳的脚步,又去了宁岳口中的“基地”转了一圈。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感觉自己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自己的眼睛了! 与军营隔了一道墙,墙上满是尖刺,连个鸟驻足的地方都找不到。 “这是几天就建成的?” 神威将军想用手推一下这道墙,可看了半天也找不到地方下手。 “混凝土垒墙快很多,不过他们白天修城墙,晚上盖高墙,累了点,所以到现在也没完全盖好。 不过结实是真的结实,毕竟墙的另外一端住的是普通人。 本来想让战士们的家属也一起搬过来的,不过很多家属还是不愿意的,毕竟刚与自己的家人团聚,我正在做她们的工作。” 介绍完高墙里面,宁岳才带着神威将军走了好远,才看见一个生锈的铁门。 铁门上歪扭七八地挂着个木牌,上面写着四个清秀的大字: 闲人免进。 铁门里的少年通过气窗瞧见宁岳,赶紧打开了铁门,堆着满脸的笑容。 “世子来啦!” “一边守着基地,还一边学习啊!” 宁岳四处看看,发现只有一个少年坐在门口,他身后放着一把小型的弩,手上还拿着一本兵书。 少年被宁岳说得脸有些红,可一见到神威将军的脸,神色马上又变得紧张起来。 “神、神威将军……” 他们以前被神威将军抓壮丁到此,好不容易才活着从战场上回来,虽然已经脱离了他的管辖,但见到昔日的将军依旧被他的威严震慑得有些怯懦。 神威将军看见他低着头没有精神的样子,正要开口教训。 宁岳就把他拉到了身后,把手搭在少年的肩上。 “你已经很棒了,小小年纪对战场也无所畏惧。 凌霜也给我夸过你们,我相信你们以后会更好。” 少年抬起头看了看宁岳的脸,用力的点点头。 “世子,你看这边!凌霜大哥一早又挑了好些个人,正一起学如何用血滴子呢!” 受到宁岳的鼓励后,少年的精神肉眼可见地鼓舞了起来。 似乎是被宁岳为人处世的方式感染到了,神威将军之后没有说一个字。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威武将军与宁岳一样,不管见到谁都是说些好听的,遇到来回奔跑的小孩子,还会亲切地把孩子抱起来“教训”两句。 若不是他们的背后就是雁门关,神威将军真的以为自己回到了没有战争的时代。 “这边按照世子的吩咐养鸡鸭,隔壁是牛羊。 后面的土地今天还没人去翻,不过前几日种的土豆成活了! 好多已经冒芽了!” 少年每走过一个地方,面色都会都会兴奋几分。 以前没有战乱的时候,他们的粮食都是靠买的。 他们从没想过大西北,居然还能种粮食。 但是大家信任眼前的世子,每日工作完还要劳作,竟没有一个人有怨言! 反倒人人歌颂宁岳。 走了一圈,神威将军越走心越颤抖。 和宁岳相比,他的思想真的是低到了尘埃里。 他以为自己心里都是大义!为了国家心甘情愿付出。 可宁岳看似喜欢收买人心的背后,其实是用真心换真心。 所以他身边的那些护卫才会心甘情愿跟随他来此,没有半点怨言。 而且宁岳与他们相处的时候也一点没有皇家人的架子,见到老人还会主动问好。 这确实让神威将军大跌眼镜。 “那边是在干嘛?” 转了一圈,回来的路上,神威将军和威武将军看见一群人在用刷子洗刷着一些棕色的石头。 “洗那石头作甚?” 威武将军走过去,看着他们手里的石头,怎么看都是普通的石头,没什么不同。 “威武将军!这不是石头,是薯莨! 是做衣服的!” 一个正在洗薯莨的人抬头回答道。 “做衣服?做什么衣服?” 威武将军一头雾水,回头向神威将军请假。 可神威将军也是第一次听过这个东西,同样不解的看着威武将军,耸了耸肩。 “末将也不知道! 还是让世子殿下给我们解答吧!” 威武将军摊摊手,赶紧回到宁岳的身边,一脸的虚心请教。 “薯莨是一种中药,我也是去找宁白的时候在山上发现的。那傻狼以为是什么好吃的,正要下嘴被我拦住了。 用这东西染出来的衣服,透气凉爽,滋润皮肤,还能防霉除臭。” 第75章 誓死跟随 宁岳蹲下身拿起一块薯莨扔到杵臼里,使劲砸了好几下后。 棕色的薯莨居然变成了变成了深红色。 “等到所有的薯莨都捣碎了,用白丝绸放进去过水。 过完水的丝绸要经过反复的晒干、淋水,煮一遍晒干后,用乌泥覆盖上色。 最后洗净晒干,就可以得到一块双色布。 可以拿去售卖,也可以自己穿。 夏季穿在铠甲里面,透气不闷汗。 最重要的是穿着薯莨染色的衣服,可以活血化瘀,经久耐穿。 拿到市场上售卖,一匹价值千金。” 宁岳说了那么多,神威将军和威武将军光是听就已经觉得头大了! 这似乎比让他们上战场打仗还难。 宁岳看着他们懵头懵脑的样子,轻笑了出来。 “其实流程是麻烦了些,但是三五个人就可以完成所有的工作。 如今打仗缺银子,皇上的拨款迟迟不到,我们总要自己想办法赚钱吧!” 扔下手中的杵,今天的参观也算是结束了。 这个区域说是一个城镇都不为过,除了人口少了些…… 几个人转了一圈,吹着西北的寒风,看着大家脸上的笑容。 一墙之隔,内外居然是完全不同的场景。 “神威将军也很想念家人吧!” 宁岳看着神威将军出神的目光,也想念起远在京城的宁渊与宁美淑。 已经十几日不见了,信件无法解决亲情的思念。 他也希望自己能否早点结束与匈奴人的争斗,早点回去。 可是回去以后呢?淳于浩权能放过自己吗? 如果他在雁门关击退匈奴,他的姑姑会不会真的要将淳于浩权拉下马? 正沉思着,宁岳就瞧见竹竿就拼命地向着他们的方向跑来,脸色惨白,上气不接下气。 “世子!世子!不好了!冬瓜……冬瓜……” “别吓人!慢慢说!” 赤阳蹙了下眉头,怎么能说世子不好了呢! 他对着竹竿不满地呵斥了一声。 竹竿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被赤阳一训斥,在原地呆愣了一下,脸颊一鼓,直接哭了起来! “赤阳!大家都是兄弟,冬瓜只是着急,他是无心的。” 宁岳伸出右臂拦着赤阳,自己双手按住竹竿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冷静!冷静!有话好好说!” “世子……世子! 冬瓜!他和我今日跟着奚少爷和宁白去后山,结果……结果他一个不小心从山坡上滑了下来。 正好磕在一块尖石头上,后腰被划开一道大口子! 随行的太医来了好几个!可是血怎么都止不住!” 竹竿尽量稳住自己,让自己的话说得尽量完整,让宁岳能听明白。 “世子又不是医者!你找世子也没……用啊……” 赤阳又埋怨了一句,本来声音还很大,一看见宁岳不善的脸,后面一句话就只剩下自己能听见了。 “知道了,我们去看看。” 宁岳的心里也有些害怕了,随军的太医不能说医术有多么高明,但对伤口处理上,他们是非常有经验的。 战士们最常见的伤就是剑伤和跌打损伤。 如果连他们都是止不住的血,那一定非常严重了! 不怪竹竿会吓哭。 “是!是!” 听见宁岳应下,竹竿疯狂地点着头,顾不上身份就往冬瓜的方向疾驰。 “二位将军自己再转转吧,本宫先走了!” 丢下一句话,宁岳就甩开步子跟了上去。 帐篷外,一些与他们交好士兵正一盆盆血水往外端。 可却听不见冬瓜的呻吟。 只有被吓傻的奚回舟呆坐在帐篷外,旁边还有一嘴血的宁白。 宁岳想去训斥两句,可走到边上又放弃了。 掀开帘子,走进去就看见冬瓜面无血色地趴在榻上。 身下的褥子都在往下滴血。 硬撑着眼皮见到宁岳的身影,张着嘴艰难地开口:“世子……别……别怪奚……奚少爷……和……和……” “行了!你先好起来,等你好了再给本宫道歉!” 宁岳用命令的口气对着床上奄奄一息的人说道。 冬瓜仿佛是一直在等着宁岳的这句话。 在他话音落下,冬瓜带着一丝微笑,整个人陷入了黑暗中。 “血还没止住吗!” 宁岳转过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太医,质问道。 几个太医从没见过宁岳如此可怕的眼神,顿时被他吓得六神无主。 “世子……伤口实在太深了……我们用药粉附敷上去,可是血马上就把药粉冲走了……” “是啊,世子,我们真的尽力了! 知道他是您的护卫,我们把最好的药都用上了,可是…… 还是……” 可是、还是什么,不用他们说,宁岳心里已经明白了。 出了那么多的血,以现在的条件看来,他们真的是尽力了。 虽然他们是半路加入的,但是平心而论,他们二人对宁岳真的是尽心尽力了。 对其他的护卫们也敬重有佳。 连离寂有时候都会照顾他们俩几分。 上战场的时候,他们也守在基地门口,坚决守卫自己身后那些不相干的人。 “给我找来针线!” 宁岳闭上的眼睛骤然睁开,神色变得比平日还要冷静。 “针?线?”几个太医重复着宁岳的话,生怕自己听错了一样。 “对!我要针线!烈酒!快去准备!酒越烈越好!” 见身边无人动弹,宁岳的脾气也没有刚才好了。 一脚踢在赤阳腿上:“还不快去!他不是你兄弟嘛!” “哦!哦!” 赤阳这才反应过来。 他刚才一直觉得竹竿有些小题大做,一样故意吓人,可眼前的鲜血让他一时也惊住了。 以至于宁岳说了半天话,他才在这一脚中反应过来。 “是!属下这就去!” 赤阳也不耽误,如疾风一样冲了出去。 也就片刻的功夫,一手提着一摊子烈酒,一手拿着从军营家属里借来的针线。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妇女,妇女气喘如牛,弯着腰,手搭在双膝上不停地大喘气。 “世子……殿下……您要缝什……什么东西……” 赤阳去借针线的时候,妇女正在做针线活,赤阳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连人带东西一起带了过来。 第76章 第二次大战 “缝人!” 宁岳几乎是用抢的,把针线从赤阳手上夺过来。 妇女也是被宁岳吓了一跳,本能地躲在帐篷的柱子之后。 “赤阳和太医留下,其他人出去!” 帐篷里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好多人。 有帮忙端水的,有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的,还有就是无能的太医在唉声叹气。 “是!” 见宁岳的面色不畅,大家火速地离开帐篷,一刻也不敢逗留。 留在帐篷里的人屏住呼吸,宁岳不开口,谁都不敢轻易的上手。 大家眼瞧着宁岳把针线泡在烈酒里消毒,竟然拿着针开始在冬瓜的皮肉上穿行。 几个太医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但又被宁岳无比平稳的手上动作吸引。 帐篷里,除了针线穿过皮肤的声音再无其他。 宁岳头上的汗水一滴滴的滴落,深可见骨的伤口被随着宁岳手里的针线拉紧,皮肉慢慢缝合,可榻上的人依旧没有半分动静。 “好了。” 扔下手里针线的一刹那,仿佛卸掉了宁岳身上所有的力气。 从前,只有别人给他缝合伤口的时候,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是他给别人缝合。 虽然他的手稳如泰山,但第一次操作,冬瓜的伤口依旧像蜈蚣一样歪歪扭扭,漆黑一片。 不过血已经止住了,伤口也已经消炎了,只要后期护理得好,应该没问题了。 “给他把脉,寻一些补血的药物来,军中没有就让他们去买。 没有钱就去我账上支银子。” 宁岳伸手探了下冬瓜的额头,暂时还没有发烧的现象。 “赤阳,你和昊晏、林汤晚上辛苦一点,冬瓜半夜可能会发高热,一会把药备好,晚上你们轮流照顾他一下。” 赤阳正抬脚要跟出去,宁岳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冬瓜和竹竿交好的如亲兄弟,但正因如此他才不能让竹竿留下来照顾冬瓜。 自己的人里,离寂是一定会跟着自己。 凌霜又去基地工作,昊澜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幻灵又是个心大的大老粗。 也就是他们三人靠谱一些。 所以照顾冬瓜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他们身上。 “是,世子。” 赤阳答应着,马上拿起盆里的不忘,帮冬瓜擦拭身体。 太医们赶紧把脉地把脉,开药地开药。 一点时间也不敢耽搁。 一出帐篷,奚回舟马上凑了过来。 脸上的表情丰富,紧张、不安、担忧,以至于还有恐惧。 “放心吧,人没事了。” 知道奚回舟不喜欢说话,宁岳在他还没表示的时候就先安抚了他。 奚回舟两眼紧盯着宁岳,又看看帐篷里面。 怀里的宁白也用同样的动作看了一眼,又把头埋在奚回舟的臂弯里。 “宁白,这事和你有关系吗?” 宁岳瞧着宁白的神色有些不对。 它不是那种喜欢看热闹的狼。 赖在帐篷外不走,肯定是有原因的。 至于什么原因,看着宁白的表情就能猜出来。 “冬瓜是我派来保护回舟的,你若不满就让回舟来告诉我,为什么欺负人? 冬瓜真的死了,你开心吗?” 宁白不敢看宁岳一眼,依旧赖在奚回舟的臂弯里拼命地摇着头。 这几日宁白长得很快,奚回舟抱着就它的手总是往下垂,几次宁白都差点掉在地下。 “世子殿下,是我的错,别怪宁白……” 每一次宁白挨训,奚回舟总要替它说上两句。 其实今天的事宁白有错,但也不完全都是它的错。 这些日子以来,他除了天天带着宁白和另一个白狼玩耍,也会放任它们自由,去山里释放自己的野性。 今日是因为它们跑得太快,奚回舟和冬瓜没有追上,可一转头,两只狼正往他们的方向奔跑,谁知宁白一不小心就把人扑了出去。 冬瓜的后背当即溅出鲜血。 当时的场景,把一人两狼都吓着了! 本来另一个白狼也想跟过来,可奚回舟和宁白都怕宁岳生气,硬是把另一个狼赶走了。 这会它正站在山丘上往这个方向眺望。 “罚你们三日不许出门!” 宁岳无助地叹口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怎么惩罚他们都没用。 好在人没大碍,略施小惩惊醒一下他们即可。 “还有,在冬瓜醒来之前,你们俩一人半天在门口守着! 尤其是宁白!” 宁岳咬着后牙槽,一手掰着狼头和它对上眼,恶狠狠地说。 “……唔……” 宁白也不敢惹此时的宁岳,只能答应着,可满心都是三日不能出门,那它的约会怎么办。 宁白无助地用眼睛扫着奚回舟,可是他只能低着头,一声不吭。 神威将军和威武将军在得知冬瓜的伤势后,都送来不同的金疮药。 和神威将军的药一起送来的,就是神威将军上午所说的暗器。 一排小东西摆在托盘上,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是暗器。 离寂和幻灵把这些暗器一个个拿起来看了又看,忍不住地点头。 “这神威将军眼高于顶还是有资本的。 这些暗器我只在暗器谱上见过,这真家伙还是第一次见呢!” 幻灵拿起手里的盒子,对着桌面一按。 几百根银针倾巢而出,深深地嵌入桌面里。 猛地一看,还以为桌上养了个刺猬。 “暴雨梨花针。” 离寂直接念出了这个暗器的名字。 一听到“暴雨梨花针”五个字,宁岳赶紧把暗器拿来,把它上下左右、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 这不是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暗器嘛!今天居然见到真的了! 以前他还以为是人夸张了这个暗器,今日一见,还是他太过肤浅。 “那这个呢?” 放下暴雨梨花针,宁岳拿起一个黑色的小瓶子,一般来说,这样不起眼的黑色小瓶子里一般都是毒药。 宁岳刚要打开盖,离寂吓得赶紧一把夺走,把盖子使劲得紧了紧。 “世子殿下!这是【繁花已醉砂】! 是铁砂泡在剧毒的毒药中七七四十九天制作而成。 只要沾上一点,立刻就会中毒倒地,再多一点,恐怕就直接见阎王了!” 宁岳听完,立马把手缩回来,嫌弃地在幻灵身上抹了好几下。 第77章 叛徒的后果 “世子!我这件衣服可贵了!” 幻灵急得都要蹦起来了! 这衣服可是他存了好久的月钱买的,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和其他人的差不多。 但是上面的暗花是专门给他定做的,而且料子更加轻盈。 平时穿着都爱惜的不得了,居然被宁岳用来擦手!!! “一件衣服而已,等香云纱做好了,先给你做件衣裳。” 宁岳眯起眼睛,勾唇轻笑。 “真的?我能先穿上香云纱!” 幻灵一脸受宠若惊,生怕宁岳反悔,当场跪下磕头谢恩。 “多谢世子!多谢世子!” “行了,把这些暗器送去凌霜那里,务必让他们加紧制作。” 宁岳的手肘捣了一下幻灵的肚子,这边他刚抬脚出去,宁岳就疲惫的走到床边躺下了。 “世子,我给您放松一下吧!” 宁岳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离寂知道宁岳今天一定很疲倦,走到他身边开始替他放松着胳膊。 这一夜宁岳睡得还算不错。 冬瓜在昏睡了两天后,也终于在第三天太阳升起的时候醒了。 当冬瓜睁开眼睛的时候,昊晏正把刚煮好的药端进来。 他诧异地看着面前的人,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不用问,这一次肯定是宁岳救了他。 身为宁岳的人,不能保护他也就罢了!还要他来救自己的命! “你终于醒了,这几天兄弟们都要累死了!” 昊晏赶紧把脉冬瓜扶起来,将药送到他嘴边。 “那日世子帮你把伤口缝合,足足缝了一个时辰!你可得快点好起来!” 昊晏的心里也是止不住的激动,他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也以为冬瓜救不回来了。 谁知他们世子居然还会医术!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冬瓜的眼泪混着药喝下肚,心中满满的愧疚。 他的这条命就是宁岳给的!这条命,以后也随时准备着为宁岳风奉献! 冬瓜的心里暗暗发誓。 一连半个多月,雁门关都平静得不像话。 平时匈奴人就算不攻打城池,也会派来那么几个人在雁门关外捣乱。 有时候是用石头砸城门,有时候是在门口破口大骂。 可是这半个月,居然就屈居在雁门关十里外,没有人前来。 又过了几天,一个晴朗的早晨,一支冷箭突然直奔雁门关的城门而来。 箭尾上绑着一张纸条。 这支箭上的纸条似乎是一个警告,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危机。 巡逻的士兵们的发现纸条后,第一件事就是赶去汇报。 神威将军和威武将军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连连骂了他们好几句“卑鄙小人”! 而雁门关内的人也感受到了这种不安的气氛。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再次被战争的阴霾所笼罩。 “世子殿下,您来了!” 见到宁岳的身影,威武将军急忙起身迎接。 神威将军此时正在气头上,也没顾着和宁岳问安。 宁岳也不介意神威将军的行为。 他们武将大多都是不拘小节的,而且这些日子他们日渐熟悉,他也知道神威将军只是脾气差了点,人品没有问题。 “世子,他们居然公然宣战!还挑衅我们,要我们三座城池做赔偿! 真是不太不要脸了!” 神威将军满脸愤怒,把纸条狠狠拍在桌子上就抱怨起来。 他本就脾气暴躁,这次更是气得不轻。 宁岳一边听着神威将军的抱怨,一边看着前方送来的战书。 宁岳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他们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神威将军也忍不住跟着怒骂一声。 宁岳将战书放在桌上,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既然有人上赶子找死,那就不必留他们! 休书一封,用同样的方式回敬过去!” 宁岳变得凌厉起来,空气中都嗅到了一些危险的味道。 话音落下,宁岳的身影直接消失在了帐篷之中。 校场上,大家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丝澎湃。 对于匈奴人此次下战帖的行为,他们定会握紧手中的刀剑! 守卫着他们脚下的土地! 约定的三日之期来得很快。 这天早上,所有的人都在天还是灰蒙蒙的时候就起了。 他们的刀剑磨得铮亮,身上的铠甲晶亮。 凌霜带领的血滴子小队整装待发,身后就是他们的投石机。 而自愿作战的女人们,也手持弩箭,与他们一同站在校场上。 雁门关外,匈奴人的战马在黎明的微光中发出嘶鸣,他们的身后,也有一台类似投石机的东西。 一片肃静中,城门大开。 宁岳身着战袍,目光坚定地站在城墙上。 他的眼前是雁门外宽阔的土地,他的脚下,是雄壮的万里长城。 所有人注视着前方,默默地等待着战斗的号角来临。 天空开始泛起鱼肚白,尘土在晨风中飘扬。 突然,匈奴人的号角吹响,伴着马蹄声,打破了这片寂静。 宁岳微微皱起眉头,凝视着远方黑压压的一片兵马。 尘土中,威武将军的一支骑兵从侧面驶出,朝着匈奴人冲来。 守城的战士们眼神坚定,眼中充满了决然与勇气,仿佛燃烧着炙热的火焰。 见到宁岳发出的旗号,埋伏在另一端的神威将军深吸一口气,紧握长剑,喝令道:“战士们!冲啊!” 随着神威将军的呼喊,士兵们如同猛虎下山般冲向敌阵。 武器在阳光下闪耀着寒光,战马的铁蹄在草原上震耳欲聋。他们犹如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席卷向匈奴人的人马。 匈奴人还未行出几里,左右就已经被大邺朝的士兵所包围。 而正前方的城墙上,宁岳正眼含笑意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样,没有半分情感。 神威将军率先杀入匈奴兵中,按照训练时候的演练,神威将军长剑直挑匈奴人的门面,身后的人立刻从侧面一剑插入敌人腹部。 “咚咚”几声,马上的匈奴人应声倒地。 战马背上一轻,转头就往关外跑去。 他们连投石机都没用上,就已经折损了不少人马。 匈奴首领气得肝颤! 把目光死死地盯像神威将军的身后,一道阴毒的眼神和匈奴首领碰撞。 第78章 假意归降 参将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作战的神威将军。 心中的怨气不由大增。 这些日子神威将军几乎对宁岳言听计从,无论他如何挑拨,二人如交了心一样。 神威将军居然还能因为他说了一句宁岳的不好,打了他二十军棍。 虽然那二十军棍只是警告,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可是这个仇他记下了。 第二日,他假借神威将军的名号走进基地。 在凌霜的一堆草图里抽了好几张,连夜冲到匈奴首领那去。 可是他偏偏就忘了每次开作战计划的时候,宁岳都没有带上他。 而且最近一段时间,宁岳和他身边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不过此时管不了那么多了! 没了眼前碍事的人,他还怕没有自己上位的一天吗! 参将的心中充满了决心和期待,他要证明自己的实力和价值,他要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知道,他不是废物,他有足够的能力带领军队的能力! 二人眼神交汇,参将在神威将军的身后,悄悄举起自己的剑。 就在他们忍不住心中的狂喜,以为自己要得手的时候。 一把长枪从神威将军的左侧掷来,正好钉在他的马蹄前。 参将的马受了惊吓,惊恐地上蹿下跳,无论他如何用力,也制止不住马儿的降噪。 “神威将军,您的参将刚才想要您的命来着。” 听见这个声音,参将全身的血液犹如被抽干了一样。 掷来长枪的居然是林汤! 作为宸王世子身边的护卫,他居然扔下自己的主子上了战场! 可就在这一瞬间的惊愕中,林汤已经骑着马前来,收回自己的长枪,将他一枪挑到了地上。 落地的瞬间,参将甚至听见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神威将军也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从不解到满脸杀意。 “将军,杀不得!” 神威将军看着跟随了自己多年,却忽然在背后放冷箭的参将,气得抬手就要将他劈成两半。 可林汤却轻松地用手里的枪头将他的剑挑到一边。 神威将军气得大喝,“你做什么!” “世子殿下说,留着他有用。”林汤重复,语气平静,他手握长枪,挡在参将身前。 神威将军被气笑了,他怒视着林汤,问道:“是世子殿下的意思吗?” “自然。” 林汤把人困住手脚,一步跨上马身,拖着参将扬长而去。 神威将军眯了眯眼睛,看着这个跟自己多年的部下,心头一阵凉意。 他知道,宁岳这次已经动了杀心。 可心中也同样震惊,这几日,宁岳一直不待见他,原来是早已知晓他的叛变。 只有自己还被蒙在鼓里!真是不该啊! 不过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他们原定的计划。 城墙上的宁岳将战场上的事尽收眼底。 城下,黄沙被刀剑激荡,卷起一片尘烟。 威武将军的人马在黄沙四起的土地上奔腾,追赶着逃走的马匹。 他的骑兵骑术精良,犹如猎豹在草原上疾驰,很快就拉近了与马匹的距离。 而战场上里,神威将军直面对抗匈奴首领。 也许是愤怒,也许是自责。 神威将军的目光骤然坚定,忽然一抽战马,马儿有目的地疾驰着,直奔匈奴首领而去,带起一阵风声。 神威将军手中的长剑如同龙尾般摆动,一碰到匈奴首领的弯刀,两人立马对峙起来。 “铮铮——”几声,二人瞬间分离,匈奴首领不甘示弱,转头扬起手中的弯刀加速冲来。 他们的嘴刀剑每一次碰撞,都如雷鸣一般回荡在战场。 神威将军身形矫健,如同愤怒的雄鹰。 匈奴首领则像是一头暴怒的雄狮。 他们的战斗仿佛是两股力量的对决。 神威将军的部下被他的气息所感染,个个脚跨骏马,冲进匈奴人中奋力厮杀。 血液卷着敌人的血肉飞溅,匈奴人的脸庞显得格外狰狞。 大邺朝的将士们长剑挥舞间,如野兽一般挥刀斩下他们的头颅。 风沙中,匈奴首领还在与神威将军厮杀着。 马上的匈奴首领,身穿黑色铁甲,眼神坚毅,胡须随风飘扬。 他的目光中,满是对大邺的贪婪和不甘。 “匈奴王!还是束手就擒吧!我们大邺不是你应该染指的地方!” 城墙上,宁岳的声音显得格外嘹亮。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慨与坚定。 匈奴王只是冷笑一声,他的目光中满是不屑与傲慢。 他拿手中的弯刀对着神威将军袭来,神威将军一个挺身躲过,却未将他击落下马。 这时,匈奴首领摸起腰间的铤,使出全力对着宁岳抛来,铤在空气中形成一股旋风,自带混响朝着宁岳而来。 眼见铤破空而至,声势仿佛要将宁岳直接钉在原地,匈奴首领露出了残忍的笑意。 然而下一刻,他脸上的笑意就凝固住了。 在他的铤飞到宁岳面前的时候,宁岳突然抬手,黑色的锏从他袖口掉出,他面色不变地一砸,直接将铤砸落在地。 匈奴首领被眼前的一幕看呆住了,他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铤,如今如一块废铁一样躺在那里,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正在他惊愕之际,神威将军从他身后策马而来,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在空气中。 一根铁链从天而降,勒住匈奴首领的脖子。铁链如同一条黑色的蟒蛇,紧紧地缠绕住首领的颈项,让他无法呼吸。 神威将军眼神冷冽,他并未看向铁链另一端的人,只是专注于手中铁链的松紧。 神威将军骤然发力,如同猎豹一般迅捷将人从马上拽下,快得让人无法看清发生了什么。 只听一声闷响,首领的身体在空中翻滚了几下,最终落在沙地上,溅起一片尘埃。 神威将军夹紧马背,信手扬鞭。 马儿朝着雁门关内冲去。 而孤傲匈奴首领被拽着在地上拖行,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愤怒! 拖行中,他的自尊心更是被撕裂得七零八落。 坚硬的沙石磨破了他的衣裳,划伤了他的皮肤,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第79章 淳于浩权来了 眼看着自己的首领被俘虏,战场上的匈奴人顿时群龙之首。 他们互相看着,仿佛时间静止一般呆呆地立在原处。 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混乱。 那种震耳欲聋的沉默,仿佛被拉长了一般,连风声都显得如此刺耳。 被拖走的匈奴首领,咆哮声在空气中回荡,他双手死死地拽着铁链,调整自己的姿势,试图从这个禁锢中出来。 而他的部下们却像毫无反应,他们的眼神空洞,那个曾经带领他们冲锋陷阵,所向披靡的首领,竟然就这样被神威将军擒获! 风卷残云,战场上只剩下寥寥数人还在顽强抵抗。但他们的气势已经完全被摧垮,他们的刀剑已经不再锋利,他们的眼神已经失去了光芒。 仿佛已经失去了抵抗的意志,竟没有一个人前来营救。 战场上的形势发生了逆转。 原本占据优势的匈奴人如同被抽走了力气一般,任由大邺朝的将士们趁机厮杀在人群中。 随着城门落下,大邺朝的将士们脸上流露出了从没有过的喜悦。 这一场战役,他们不仅俘虏了匈奴首领,还擒获了近百匹马。 匈奴人的马与他们的马有所不同,每一匹都拥有健壮的肌肉和流线型的身体,身体也更加强壮。 即使在疲劳的情况下,它们也能够迅速恢复并继续战斗。 “世子,这些马和俘虏怎么办?” 威武将军跳下马,摸着他们牵来的马匹,脸上都是欣喜。 “好好养着,这些马都是被训练过的,改日让奚回舟和宁白与它们好好沟通一下。 至于俘虏嘛…… 手脚带上镣铐,找个帐篷全关进去,好吃好喝的待着。 除了吃饭的时候,不要让他们发出任何声音。” “好嘞世子!” 威武将军闻言,立刻押着人悉数往帐篷里送。 他们的首领,一直死死地盯着宁岳的脸,心有不甘。 他征战沙场多年,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败在一个毛头小子手上。 正被押走的首领忽然发狂,硬生生推开两个押着他士兵,抽出他们身上的长剑宁岳冲去。 宁岳只瞥了他一眼,轻轻一闪身便躲过了他的攻击。 随后又是一脚,踢在首领的颈椎上。 “噗——”一声,首领不自觉地向前滑了好几米远,吐了一口鲜血。 即使身体不能动弹,依旧用眼睛瞪着宁岳,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 夜幕降临,帐篷内的灯火通明。 宁岳坐在帐篷里,面对着被捆绑在地上的匈奴首领,眼神如冻结的湖面,没有一点波澜。 匈奴人的嘴都被粗大的麻布塞住,只能发出“嗯嗯”、“呼呼”这样无用的废声。 曾经像草原上的雄鹰一样威武的战士,如今坐在他面前,却像一只被猎人捕获的困兽。 “匈奴王?如今已经是我的手下败将了! 你还真以为参将那个傻子给你们送投石机的图纸我不知道吗? 那是我早就准备好的假图纸!你们还真幸运,没用上拿东西,不然,这会你也不能活着在着这与我说话啊!” 宁岳的眼神如一把尖锐的剑,透露出凌厉的气势。 还没等匈奴人做出反应,宁岳忽然又放声大笑了起来。 “我也是傻了,淳于浩权那家伙是想用你们除掉那些老皇帝的旧部,再建立只属于他的新王朝,不是吗?” 于浩权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看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阴冷和狡黠。 “哼,不过没关系,现在你已经是废子了,他辛苦费筹谋,没想到你是个傻子!” 宁岳邪魅地笑着,语气中也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邪气。 匈奴首领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件事宁岳又是怎么知道的? 匈奴与大邺交好了十几年,忽然有一天,刚登基的淳于浩权乔装而来。 他不知道淳于浩权从何而来,只觉得当时他出现的时候,似乎有种神秘的力量控制着他。 让他不得不像淳于浩权低头。 其实他敢称自己为王,也是淳于浩权默许的。 匈奴族人众多,每一个氏族里都有一个首领。 淳于浩权找到他,并要求他大邺朝开战。 作为交换,还答应了他如果成功破城,大邺会把西北的五座城池赠予他。 并且送去美酒美人,封他为王,带领匈奴的所有部落! 所以他心动了! “你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但实际上只是淳于浩权的一颗棋子罢了。 他的身上有着你们不知道的神秘力量,只可惜,唯独对我,他没有法子。” 说完话,宁岳也不顾他是否听懂。 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走出了帐篷。 门外,离寂距离拉得特别远。 直到看见宁岳的身影才敢接近。 “世子殿下,您都问完了?” 离寂谨慎地问道。 宁岳抬头看着天空,脸色如同手炉中的瑞炭,忽明忽暗。他把手炉扔给了离寂,语气里似乎是在询问。 “这瑞炭好是好,但有利必有弊,再微小的火光,燃烧的时间久了,就会出问题。 你说这大邺朝,本宫救不救得的?” 离寂低头不敢直视宁岳的眼睛,他的心里也很矛盾。 淳于浩权再如何作死,也是大邺朝的皇帝。 他们习惯把皇帝当做自己的天,即使宁岳是他们的主子,若是让他们一起与宁岳造反…… 他们也是不敢的。 可如今的大邺朝如在风雨中独行的扁舟,正是需要一个强大的领导者来带领他们。 而放眼望去,那个人除了宁岳,还能有谁? “世子……”离寂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瑞炭在黑夜中一闪一闪,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 “别往心里去,我也就是问问。 我没有当皇帝的心,我更希望的是天下人能不被战争纷扰,我与我弟弟、妹妹平安终老。 到时候我们在无人处寻个宅子,大家一起看着变老,岂不美哉?” 他轻轻地拍了拍离寂的肩膀,眼神中满是真诚。 离寂看着他的眼神,一时间有些愣住。 这样的生活,是他们这些每日刀尖上舔血的人的不敢想的生活。 或许,在宁岳这里,能够实现呢? 第80章 搞基建 这一夜,大家睡了几年来从未有过的安稳觉。 半夜,宁岳被一阵尿意憋醒,披上衣服起来。 却发现帐篷外静得可怕。 以往巡逻的人士兵半个时辰就会走一趟,即使没有巡逻的人,也能听见点别的动静。 可是今天,除了风声他什么都没听到。 “宁岳。” 宁岳的手刚碰到门帘想要查看一番,一道声音就从他背后响起。 冰冷生硬。 “淳于浩权。” 回过头,宁岳平静地叫着他的名字。 “你大半夜的过来做什么?皇宫里那么多事不用操心吗? 还是你的系统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所以让你连夜来雁门关找我?” 宁岳坐在床边,好笑地看着淳于浩权。 这个人三分狡诈,七分狠辣。 就连他那个系统,也是奇奇怪怪。 淳于浩权也不说话,跟着他走到床边,就坐在他的隔壁一言不发。 两个人就像是相识已久的朋友,没有半分的不和谐。 过了许久,淳于浩权才败下阵来。 “真不愧是有主角光环的人,我以为你会死这里,没想到过得还挺好。” 淳于浩权知道自己已经被宁岳看透,索性也不再伪装,直接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宁岳也反讽道:“我可不是什么主角光环,我这是经验。 你以为末世的几十年里,我是凭什么活下来的? 倒是你,那个系统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听命于你?” 淳于浩权无奈地看着宁岳,眼底闪现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光芒。 “只是个普通系统而已系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绑定我。 起初我只是做任务,获得积分。 可是后来有一天,它忽然开始让我夺权。” 淳于浩权的声音有些低沉,仿佛在讲述一个无法解决的烦恼。 “当我踏入那座华丽的宫殿,成为万人之上的皇帝时,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狂喜。 我感觉自己如同天神一般,能主宰着世上的每一个人! 所有的事情都按照我的意愿进行。 只要我的一句话,他们拼了命也要完成! 只要我一开口,都会被成千上万的人遵从,那种感觉让我陶醉。” 淳于浩权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仿佛沉醉在了那时的场景里,无法自拔。 “没有多久,我开始变了,变得独断专行!甚至心狠手辣时! 系统发出的指令我也不再遵从! 我发现系统开始害怕我,而我,开始可以控制它! 当它开始反抗我的时候,我发现,我居然可以意念去控制它!折磨它!” 淳于浩权的眼神逐渐变得癫狂,他忽然站起身来,指着宁岳的鼻子,恨不得把手戳到他的脸上。 “本来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马上我就可以统治这个时代! 你!为什么要出现! 从你出现以后,你知道你那个好姑姑为你筹谋了多少嘛! 宁岳!你!为什么要出现!” 说到最后,淳于浩权的声音已经近乎咆哮了。 他大口喘着粗气,两颊通红,像疯子一样注视着宁岳。 “我从没想过做皇帝。 阮宸长公主再怎么筹谋,为的也是她的弟弟,不是我。 我只是她十几年来的一个寄托,她想扶持的人也从不是我。” 宁岳清晰的嗓音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无奈。 他看着淳于浩权身上的斗篷,上面的仙鹤飞翔在云海之中,寓意着皇权的至高无上。 他轻轻笑了笑,那笑容却带着一种苍凉:“即使是皇帝,不依旧是困在金丝笼中的鸟吗?看得见外面的天空,却飞不出皇宫这个牢笼。” 在他们的纷争里,宁岳是无辜的那个人。 也是个局外人。 他不想卷入争权夺利的漩涡中。 或者说,他已经受够了人与人之间的斗争。 淳于浩权被他的话惊呆了几秒,呼吸逐渐平稳。 “你……真的不想做皇帝? 那是因为你从没有尝到过权利在手的滋味。” 淳于浩权低声说道,想要说服自己不相信宁岳,却被他的真诚的眼神撼动。 他的手紧握成拳,紧绷的指节像是要从皮肤中冒出来,感觉马上要在皮肤上留下的痕迹。 “你我心境不同,不可同日而语。 我从很小的时候,母亲就不见了。 可是我的童年依旧是欢声笑语。 你可以说我有圣母之心,我看到了太多的人性了。 既然无法改变,我也不会强求。 你既然说这里才是我的家,那我就留下此地。 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这里和末世相比,我更喜欢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宁岳的话安慰到了淳于浩权,一时间,他竟然找不到话来反对宁岳。 站了半天,还是冷哼的一声。 一挥斗篷,消失在了宁岳的帐篷中。 而宁岳的耳边,也恢复了周围所有的声音。 呼啸而来的风,宁白的呼噜声,林汤与幻灵小声的嬉笑…… “唉!觉都不让人睡!真不知道带这一趟来干嘛的! 不过这瞬间移动的能力,我真羡慕啊!” 宁岳回到床上,小声地埋怨着。 再次闭上眼,这事很快就被他抛到脑后了。 大邺朝的士兵们花了两日的时间,才把这一个部落里的物品悉数带回。 光是牛羊这样的牲畜就是百只! 还收获了不少武器和珠宝银钱。 宁岳把珠宝和银子悉数分给军营里的战士和他们的家属。 自己一样没留。 所有的人都欣喜若狂,兴奋地发自内心高声呼喊。 “世子万岁!” 这些赏赐,对于他们这些长久在边关的战士来说是极为丰厚的。 乱世期间,参军的人绝大部分都是为了一家人都能有口饭吃。 这一场胜仗,宣告了匈奴人野心的衰败。 京城里,宁渊收到宁岳的来信,嘴角也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他做到了! 其实在国子监里,大家早就悄悄地站队到了宁渊的身后。 马上就是三年一次的春闱了,以宁渊的学识,他必然会入殿试。 而满朝文武,无人不知他是宁岳流落在外时的亲人。 虽然他们年纪小,但不代表他们不懂朝堂上的纷争。 如今支持世子一派的人已经占了多数,如果再有宁渊辅助,他们自然要表现出自己的忠心。 第81章 酒楼开业 经历了一个寒冬的洗礼,大地从冬眠中苏醒,披上了一层崭新的绿衣。 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片片嫩绿的树叶,像被颜料渲染过,细腻而清新。 它们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仿佛在欢快地舞动。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温暖而明亮。 雁门关里,人们的心情也变得格外愉悦,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回到草原的匈奴人,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了敬畏。 尤其是他们的首领,他们不再像之前那样嚣张,而是安静地在草原上生活,与大邺朝的军队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和平。 而大邺朝的战士们也没有因为一次的胜利就放松警惕。他们日夜操练,不敢有丝毫松懈。 修补长城的工作也是一天不落地进行着。 神威将军在处理完参将这个叛徒后,也向淳于浩权请命回西南继续镇守。 如今西北的匈奴暂时被震慑住了,但西南蛮夷依旧猖獗。 京城守着皇城的将军对西南事物一概不知,再败下去,破城是小事,那些跟随他的战士个个都会丧命于西南。 这才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事。 他从宁岳这里学到了很多的知识。 所以才下定决心,回到西南震慑那些不安分的异族。 …… 而离雁门关不远的渭南城里,也陆续有人入住。 在宁岳带领下做出来的香云纱一经售卖,马上得到了一致的好评。 有了钱以后,他们又在附近寻来了染房的工人,经过了无数次的加工改良,得到了完美的提升。 这一批的香云纱不仅色泽乌亮,而且触感柔滑,穿着舒适。 在阳光下,每一片香云纱都仿佛流动着淡淡的光彩,仿佛是湖面的涟漪,又像是烟霞中的梦境。 真正做到了“云纱如梦,衣轻如云”。 尤其是传入长安城后,有钱人见到如此美丽的布匹,都争先恐后地购买,希望能将这份独有的珍品据为己有。 “世子,你要在这开店?” 今日出来的是幻灵、凌霜和林汤,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军营了。 本来宁岳是准备带着稳重的离寂、赤阳、昊晏和林汤同行。 一听见宁岳要来渭南转转,幻灵和凌霜死皮赖脸地哭喊着,这才把离寂和赤阳挤走,换成了他俩。 本来昊澜还和昊晏闹了一通,得到了出门的机会,可惜刚走出雁门关没多久,忽然肚子疼,又被凌霜送了回去。 这会估计正在被窝里哭呢! 渭南城里,虽不如过去人潮汹涌,但街上也有不少人行人。 破旧的房子被修补起来,一些铺面也已经开门营业。 大家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欢笑声,还有时不时传来的戏曲声,都让这个几个月前还落败的城镇变得开朗起来。 只是大家大多穿着简陋,身体瘦弱,让人看了难免有些心酸。 宁岳走在街头上,目光四下扫了扫,轻笑一声,“是啊!在这开店,若不是我被姑姑寻回,估计都在锦山城富甲一方了!” 林汤的记忆仿佛也被宁岳拉回了去年刚见到他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的林汤,就是做梦也想不到宁岳居然是尊贵的世子殿下。 不过宁岳那么说,林汤还是郑重的点点头回答。 “是的,那时候的世子殿下在属下眼里,简直就是做生意的奇才! 你们不是也用过世子做的香皂吗,我记得那时候世子忙了好久才做成的!” “那世子殿下这次准备做什么生意?” 昊澜打断林汤的话,好奇地围着宁岳问道。 “一些小生意。” 宁岳微笑着回应道,脸上带着几分神秘的色彩。 “小生意?世子殿下能有什么小生意?” 昊澜明显不信,一脸不信的盯着宁岳,一副不问出来誓不罢休的样子。 被昊澜使劲地摇晃了几下,宁岳的头都有点晕了。 赶紧推开昊澜,无奈地答道。 “其实,我是准备开一家酒楼。” “开酒楼?” 大家都是一脸惊讶。 在西北土地上,食物一直都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由于地理环境的限制,这里物产并不丰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也不得不以牛羊为主食。 开酒楼在这里确实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世子,咱们在清源县的时候,您不是不愿意开酒楼嘛!” 林汤觉得奇怪,在清原县的时候,大家都在赞赏宁岳的手艺,可是他却不愿意开酒楼,非要开什么日化用品店。 怎么如今却愿意在如此荒凉的地方开酒楼,真的能赚钱吗? “是啊,本来是没有这个打算的。 但就是因为这里食物匮乏,我才要把东西做得好吃。 民以食为天,如果连最基本的温饱都无法解决,他们又该如何生活?” 几个人都不是很懂宁岳在说什么,但既然宁岳说了,自然有他的道理。 在他们的心里,宁岳做什么都是对的! 几个人在渭南转悠了一整天,最后看中了渭南城中心街口的一家四层大的客栈。 这里最早是官驿,官驿迁走后,又被一个开封府的商人买下开了客栈。 因为雁门关连年战火不断,外面的物资进不来,里面的物品出不去。 商人眼看着匈奴人的残暴,直接扔下客栈跑了。 他们在附近打听了好一阵子,才问出那个商人姓孙。 具体的地址大家都不是很清楚。 如今渭南也没有知府,索性宁岳就修书一封给开封府协领。 自己先收拾好酒楼,若有一天,他们找到了这个姓孙的商人,他们再谈酒楼转让的协议。 忙完渭南城的事,他们连夜赶回雁门关。 到军营的时候已经是快中午了。 宁岳一下马车,马上就被护卫们围在了一起。 大家都想知道今天他们去渭南城吃了什么、玩了什么。 宁岳也没有隐瞒,把自己要在渭南城开酒楼的事告诉大家。 西北战役告了一段落,他与淳于浩权也算把话说清楚了。 可是他却迟迟不让宁岳离开雁门关。 长城和基地马上都要完工了,不如带着大伙赚点银子。 第82章 开业了 “世子殿下,您真的要去渭南生活吗?” 威武将军满脸的不舍,这些日子,大家在宁岳的带领下越过越好,简直就是实现了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场景。 可宁岳忽然开口要去渭南,这让相处了几个月的大家都有些不舍。 看着面前熟悉的脸庞,宁岳的笑意在嘴角蔓延开来。 “我只是去渭南而已,皇上没宣我回京。 从这到渭南,以你们的速度半天就到了。 又不是见不到了。” 威武将军心知,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宁岳是大邺朝的世子,回到京城都是迟早的。 “军营里那么多人,我不带他们走,难道让你们给他们发工钱吗? 再说了,如今的雁门关已然安定,将军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威武将军听后,只能点点头。 宁岳为他们做的已经够多了,教会了他们很多东西,让他们有了如今安定的生活。 只是,他心中有些不舍,毕竟在这里,他们曾经共同战斗,经历了生死。 “那……世子殿下何时出发?” 最终,威武将军还是放弃了挣扎。 宁岳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给他一个精准的答复。 “大约过几日吧! 只是劳烦将军帮我照顾好宁白,它似乎不愿意跟我一起走了。” 宁岳眺望着远处的两个白色身影,一个是宁白,另一个是它的伴侣。 虽然宁白舍不得他,但是宁岳明白,狼这种有野性的动物,还是要回归自然。 而且在奚回舟的教导下,宁白如一个孩子一样,迅速地掌握了很多技能。 如今在这山连山的雁门关里,似乎已经坐上了领导的位置。 他们甚至需要上山捕猎,经常会有动物来把食物放下军营门口。 有时候是野兔,有时候是野鸡。 最差的时候,也是鸡蛋、鸭蛋、鸽子蛋这样。 开春后,湖面的冰都融化了。 前几日,居然出现了几十条手臂那么长的鱼! 如今,冬日里种上的土豆、南瓜也已经成熟。 刚开春的时候播种的粟米、杂粮,如今也有发芽的迹象。 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短短几个月,宁岳就已经让雁门关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天晚上,宁岳摆出了一场巨大的宴席,说明了自己的意思。 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去渭南生活的。 凌霜训练的时候血滴子小队里,几乎都愿意参军。 那些学会了如何使用弩的妇人里,一半都是家属,不愿离去。 只有一些修城墙的青壮年无依无靠,愿意跟着宁岳回到渭南。 其实这顿饭大家的心里都有数。 经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面。 那些选择了驻守雁门关,就注定要将自己的人生命献给大邺朝。 可他们的心中满满的都是对家国的热爱。 这一天,不管男女老少,大家都喝得烂醉。 天不亮的时候,离寂和林汤就已经带着宁岳先行离开。 马车在官道上缓缓前行,车轮发出的声响在空旷的官道上回荡。 宁岳站在车上,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雁门关高耸的城墙和飘扬的旗帜,然后坐回了车厢,轻轻闭上了眼睛。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雁门关的壮丽景色,那些曾经和他并肩作战的战友们。 他离开了雁门关,但是他们还在继续战斗。 放下帘子,宁岳轻轻地叹了口气。 如今已经是四月初,他能闻到风中带来的草木气息。 万物复苏,不知不觉想他已经来到这个时代快半年了。 前几日宁渊来信,他以春闱第一名的进入了殿试。 也见到了淳于浩权。 淳于浩权并没有为难他,只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考生考他。 朝堂里也不停地有人对他抛来橄榄枝,他家的门槛都快被踩烂了! 可宁渊生性冷淡,几次下来他都不予理睬,大家觉得他实在不知趣,也就疏远了他。 虽然信里没有一句对他的思念,但是宁渊行动,每一步都在为他筹谋,尽全力把他从权利的斗争中摘出来。 宁岳也怕淳于浩权刁难他的家人,来渭南城之前也给他传了一封书信。 淳于浩权只是说让他镇守雁门关,渭南离雁门关只有不到二百里的路,所以他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淳于浩权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宁岳也就当他默许了。 虽然淳于浩权想过除掉他,但在某些关系上,他们俩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懂对方的人。 连午饭都没来及吃,他们才赶在戌时来到了渭南城。 比他们先一步骑马来的赤阳和幻灵已经把这个小楼收拾得差不多了。 因为以前是客栈,几乎所有的家具都是健在的,偶尔有几个破烂的桌椅,两个人也一起给附近的人搬走当柴火烧了。 他们在四楼给宁岳选了一间最大、最宽敞的房间。 这屋子本来应该是给最尊贵的客人准备的,因为屋里有个梯子能通向顶部阁楼。 阁楼上采光充足,还能俯瞰整个渭南城。 给宁岳平时看书喝茶是最好不过了。 楼下三层都是酒楼,三楼清净,宁岳的意思是起一些文雅的名字当做雅间。 一到二楼坐散客也就够了。 而且酒楼的斜对面刚好有间布庄。 宁岳也与老板谈好,将最好的白丝绸供应给他。 在宁岳的建议下,开封府的协领开通了一条绿色通道。 这条通道连接了开封府、渭南城与雁门关,使得各个城镇能够互通来往生意。 消息传开后,附近的商人们纷纷踏上了这条通道。 而宁岳也把与匈奴人做了交易,让大邺朝与胡人互通生意,帮助他们解决粮食上的问题。 而这一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文武百官都觉得无比惊讶,只有宁渊心中十分高兴。 他明白,与胡人互通生意能够帮助大邺朝解决粮食上的问题,同时也能让两国之间和平相处。 而且他们也同意了宁岳不再来犯,与宁岳达成了初步的友好条约。 来渭南的第二天,追随他的人基本都到了。 他们大多都是渭南人,只有少部分的家在开封府。 不过他们倒都愿意跟着宁岳来到了渭南。 第83章 未来蓝 一连好几天,酒楼都是渭南城里最繁忙的地方。 宁岳接手渭南城这个烂摊子也就两日,不少开封府的贵胄都前来道贺,送来了不少东西。 他们的目的简单明确。 宁岳穿着一身黑色长袍,坐在大堂里与这些人周旋。 红木椅上,宁岳手中端着青瓷茶杯,杯中散发着袅袅的热气,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窗外,阳光明媚,春风和煦。 宁岳静静听着他们对他的恭维,只是微微一笑。 他心中无比清楚,这些人奉承他,无非是看中了世子的身份,给自己铺好后路。 他也不揭穿,只是一派淡然。 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波打着来“谈生意”的人,宁岳摸着自己肚子叹气。 这一天,他光吃点心了。 这会没了人,才觉得自己反胃烧心的厉害。 可寻遍了渭南城,居然没有一个大夫! 最后还是林汤买了些山楂、苹果给他煮了水,喝下去才舒服一些。 午后,树叶在风中摇曳,绿色的叶片映射在白色的窗纸上,宁岳闭上眼睛,躺在摇椅上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世子,送匾额的人到了。” 赤阳在门口敲了半天的门也没听见宁岳的声音。 走进来一看四处无人。 只能上阁楼来寻他。 果然,上到楼梯中间,就瞧见开着窗户,只盖着一条薄毯的宁岳已经熟睡。 虽然已经开春了,但西北的风依旧吹得猛烈。 昨日听说城南有一家门口的树都被大风吹倒了,还好当时家里没人。 不然命都没了! “世子,你不是胃不舒服吗?怎么又睡在风口了?” “呼——” 正说着话,忽然一阵大风猛地刮来,震得窗户直晃。 赤阳眉头微蹙,快步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严。 “世子!” 见到宁岳不动也不说话,赤阳有些极了。 正要开口唠叨他,宁岳马上举手认错,赶紧扯开话题。 “我就想看看书来着,谁知道睡着了。 你刚才说谁来了?” “属下说送匾额的人来了,正在楼下等着您接红布呢!” 赤阳无奈地又重复了一下。 人还没反应过来,宁岳“噌”一声,就已经窜了出去。 虽然这会是下午了,但是敲锣打鼓送来的牌匾还是吸引了这条街上的人的注意。 大家都好奇地围在酒楼门口,等着看宁岳会给这家酒楼起一个什么名字。 当红布掀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望川楼? 世……公子,咱们起这个名字真的有人来吃饭吗?” 冬瓜有些无语,下意识地就要叫他世子。 还好这反应快,及时改口,但本来准备欢呼的手掌,依然被这个名字震惊的停在了半空。 望川与忘川,就差了一个字。 谁不知道忘川是什么地方!宁岳居然还取了这样一个名字!他也不怕人家吃完这里的饭,一去不复返了!!! 宁岳也微怔了一下,才给他们解释道。 “望川楼这个名字,是指望着我们大邺朝平原河流之意。 并不是大家所理解的意思两个字音虽相同,但是意义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周围的人听了他的解释,顿时觉得这个望川楼高大的许多。 其实起这个名字的初衷,只是他在阁楼时俯瞰到的场景油然而发。 其他的,根本没想那么多。 开业的这一天,望川楼前人来人往。 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除了巡抚亲自到场,还有开封城的知府、附近县城的知县,都来为望川楼的开业道贺。 阮宸长公主听闻宁岳要开酒楼的时候,虽然生气,但也差人送来了不少珍品。 每个房间里都挂着名家画作,雅间里放的也是名贵的古董花瓶。 不仅如此,雅间里的桌椅也换成了高级的金丝楠木。 没几天的功夫,这望川楼便在西北之地传得沸沸扬扬。 不为别的,只因为在这里吃饭,有些不一样。 他们这里十二个时辰供应热水。 食物也是别具一格,分为传统与创新两种。 菜也做得精致,色香味俱全。 酒楼开业的前三天。 宁岳搞了一个“会员充值”活动。 充值二十两银子送一个小菜。 充值五十两银子到账六十两。 不仅如此,会员还可以优先品尝新菜。 每月初十是会员日,这一天消费不光可以打八折,还送小菜。 平日的菜价也很亲民,甚至还推出了“工作餐”,但是这工作餐只能给中午在渭南工作不回家的工人专供。 其他人是不能吃。 这个工作餐的价格,更是其他菜品五分之一的价格。 这让人怀疑,这个神秘的有钱公子哥是来这里开酒楼赚钱的,而是来西北散财的! 尤其是听说宁岳今年二十了还未婚嫁,更是偷偷地调侃他是大邺朝的“散财童子”。 这话传到望川楼的时候,宁岳还被这群护卫们嘲笑了一通。 不过宁岳倒是不在意他们如何评论自己,他只管自己开心就好。 那一群跟着宁岳从雁门关回来的那些人。 把香云纱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卖到了大邺朝的各个角落。 香云纱的价格也因此水涨船高,每一尺香云纱的价格,更是被炒到了五十两银子,即便是这个价格,在富商那里依旧供不应求。 尤其是高门大户的那些夫人小姐们,个个都以能穿上香云纱为荣,想要以此来彰显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宁岳也不得不再寻一些工人,加班加点地制作。 为此,白丝绸的价格都跟着涨了一截。 所有的一切都朝着宁岳的设想进行着。 没了琐事的纷扰,宁岳仿佛也回到了刚来大邺朝的时候。 只是身边少了宁渊和宁美淑。 “白米好像不够了,上次采购了二百担,才几天就用光了。” 这天,昊澜看着米缸里已经见底的大米,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不对。 于是就准备来前厅问个究竟。 如今他们不光要做护卫,从酒楼开业后,还要在酒楼给宁岳打工充当店小二。 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他们一露脸,食客们都不敢说话,就连喝醉了耍酒疯的人见到他们的脸,酒都能吓醒。 第84章 抓贼 除了他们每月三两银子的月钱。 现在在酒楼帮忙,宁岳每月再给二两银子。 有时候生意好还会多给一点。 时间相对也充裕一些。 他们平日里也能像普通人一样,在渭南城里逛一逛,买一些东西。 后厨不少打杂的妇人,都是宁岳在渭南寻来的中年妇女。 她们没有一个读过书,只会在家相夫教子,白天丈夫去上工,孩子去学堂。 她们的初衷是闲来无事就到宁岳这里刷刷盘子、切切菜。 每日得到五文钱的收入。 可有了工钱以后,这些妇人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以前在家里总是畏畏缩缩的,上要听公婆的话,下要照顾好丈夫孩子。 从到了宁岳这里,她们学会了很多东西。 比如写自己的名字,认识一些常用的字。 有时还会念两首诗文。 妇人们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和自信。 忙忙碌碌了一天,终于到了打烊的时间。 告别了后厨不少那些妇人,宁岳如往常一样坐在柜台里数钱。 就瞧见昊澜提着硕大的米缸走过来。 “世子!没有白米了!” 另外一边正在擦桌子的竹竿和冬瓜也看了过来。 前几日还满满的白米,今日怎么就见底了呢? 西北这边的人对白米的要求不多。 大多数人还是喜欢面食。 宁岳做的牛羊肉烧卖,黄米包子之类的很受欢迎。 而那些喜欢叫白米饭的人,他们闭着眼都能数过来。 当然,他们这些人每日还是要吃米的,但即使一天三顿的吃,也不至于能把米吃得如此之多啊! 几个人一同陷入了沉思。 “是不是有老鼠啊?我听说老鼠最爱吃米了。” 幻灵最先开口,之前在军营的时候他就见过几个小老鼠,不过它们还没来及偷米,就已经被他一剑送走,和它的祖先团聚去了。 竹竿摇头表示不赞同。 “老鼠只是一种可能。 先不说那么多米要多少老鼠来偷,咱们天天打扫卫生,哪里来的老鼠啊!” “还是应该把宁白带来,帮我们抓抓老鼠。” 凌霜跟着搭话道。 一说让宁白抓老鼠,冬瓜马上不愿意了。 “宁白是狼又不是猫!狼怎么会抓老鼠!” …… 宁岳放下手里算盘,就这样盯着他们七嘴八舌的争论,半天才把自己的意见插了过去。 “不一定是老鼠,可能是被偷了呢?” “偷?” “谁能从我们眼皮子底下偷东西?” “世子你在开玩笑吗?” 几个人仿佛觉得宁岳在与他们开一个天大的玩笑。 先不说离寂和赤阳的武功有多高了。 昊澜和昊晏的轻功放他们自认为眼整个大邺朝也找不出来几个。 冬瓜和竹竿又喜欢呆在厨房给宁岳帮忙,顺便学做菜。 林汤、幻灵和凌霜,他们更不会去偷东西,尤其是白米。 那还能有谁! 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的不解。 宁岳笑道。 “我知道你们个个都是高手,但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离寂马上明白了宁岳的意思。 他们的武功确实很好,但是只针对与皇家护卫里来说。 他们从没行走过江湖,可以说对外面社会的了解,还不如宁岳的十分之一。 很多事情他们连听都没听过,宁岳却可以信口拈来。 “世子说的有理,那今晚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 离寂把桌上的碗忽然倒扣在桌面上,看见宁岳对他投来赞许的目光,心里顿时心花怒放。 “盘完这些账,我和林汤给你们做些好吃的。 这些日子跟着我也辛苦了。” 宁岳低眉一笑,很快又投入到盘账之中。 酒楼开业也有些日子了,可赚的钱却不如想象中的多。 最近的菜价一天一涨,猪肉甚至都卖到十五文一斤! 红糖和粗盐的价格也是往常的两倍,也幸亏这个酒楼不要房租,要不可能真有点亏了! 亥时的厨房里,灶台上炉火熊熊,锅中的菜肴翻滚着热浪。 宁岳手法熟练,手持一把长勺,控制着火候的精准。 林汤站在另一个灶台上,锅铲也舞得火热。 浓郁的肉香和新鲜的菜香混合在一起,让人垂涎欲滴。厨房里弥漫着一股令人愉悦的气氛。 “端走上桌吧!” 把最后一道菜肴装盘,宁岳喊来了在门口偷师的竹竿和冬瓜。 “想学就进来学,我和林汤又不会吃了你们。 林汤家以前就是开酒楼的,传统菜做得特别地道,我妹妹光是看菜谱就觉得美味得不得了!” 说着话的时候,宁岳特意偷偷瞧了林汤一样。 果然一听见和宁美淑有关,林汤的耳朵骤然竖起来。 “不过我不希望我妹妹下厨,女人嘛!就像花一样,成天在厨房里沾染油污,怎么可能娇嫩! 下厨的事还是要交给男人才行! 是不是啊——竹竿?” 宁岳故意把话音拉得老长,却在最后叫了竹竿的名字。 竹竿看着林汤那表情,低头笑得全身发颤。 “世子说的是,跟着世子,迟早能娶上媳妇儿!” 竹竿边说着,端着盘子和冬瓜一起就逃跑。 到了没人的地方才放声大笑起来,眼泪都差点笑出来了。 看着那一桌子的菜肴,大家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一桌菜比平时的量更大,而且也更香。 西北的人不喜吃鱼,偶尔遇见有鱼,宁岳都会抓紧买走,送到自己的饭桌上。 尤其是今天那条摆在最中间的清蒸鲈鱼,鱼肉嫩滑肥美,足足有半个手臂那么长,闻着就让人口水直流。 旁边的辣炒牛肉,红彤彤的犹如一盘烈火。 肉质特有的香气穿进鼻腔里,瞬间上头。 还有什么酱爆茄子、红烧肉、香酥排骨、卤猪脚……每道菜都让人垂涎欲滴。 大家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开始品尝。 冬瓜喜辣,别人都不敢动筷子的辣炒牛肉,他第一个就加一筷子送进嘴里。 那种又香又麻的感觉瞬间从舌尖蔓延到脑仁! “哈哈哈……这……这牛肉……好好吃啊!” 即使被辣得眼泪直流,不停喝水,可是那种满足感却让他无法拒绝。 他们看着被辣得嘴唇红肿的冬瓜,都果断地避开了那道菜。 第85章 调查小贼 前厅不断地传来欢笑声。 几杯酒下肚,昊澜和冬瓜的表演将气氛推向了高潮。 他两人解开腰间的皮带扣,将其戴在头上,表演起古代的摇花手。 竹竿和幻灵也跟着手舞足蹈,模仿着他们的舞蹈,皮带扣在他们的头上闪闪发光,宛若贵族头饰一般。 尤其是夸张的动作,让离寂都有些忍俊不禁。 随着笑声和掌声不断,大家的目光都被他们四个吸引,仿佛忘记了一切。 而在这时,后厨也传来了声响。 听着前厅他们的互动,一个矮小而矫健的身影冷笑一声,悄摸地潜入厨房。 身影像一只灵活的猫儿在暗夜中潜行。 厨房里的烛火摇曳,弥漫着诱人的香气。 他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身影用力地咽下一口唾沫,感觉到自己紧张而兴奋。 此时的他犹如一只穿梭在森林中的猎豹,寻找着猎物的踪迹。 “今天居然还剩那么多吃的!今天可以吃顿好的了!” 掀开笊篱,这个身影的舔着嘴唇,控制着自己的口水,正欲把食物装进自己的布兜里时,厨房的大门骤然打开。 竹竿和昊晏的身影出现在厨房门口,把这个身影吓了一跳。 而他的样貌也被二人看清。 他似乎是个小孩,一双漆黑的眼眸,脸色苍白,看起来有些憔悴。 被两个人这样盯着,小孩只惊恐了片刻,随后转身就要跑。 竹竿和昊晏见状,一前一后就要去抓他。 可这小孩身手敏捷,二人扑了个空,还差点摔在地上。 小孩听见身后的动静,轻笑了一下,继续往前跑。 这边一出厨房,喝醉的昊澜也站在门口,正准备捉他。 别看昊澜喝得醉醺醺的,但脚下的动作一点都不慢。 黑暗中,两个影子一前一后,昊澜始终与让保持着一步的距离。 可偏偏又抓不到他。 可能是觉得自己玩够了,又或许是昊澜实在太难甩开。 小孩立刻翻上围墙,准备离开。 可当他翻上围墙要跳下去的时候,发现墙下居然还有两个人在等着他。 小孩心道一句“不好”。 左右看看,最后心一横,又翻上了房顶。 “嘿!怎么跑上面去了!” “离寂!小贼上去了!” 闻声出来想看热闹的幻灵,正好瞧见小孩飞上屋顶的画面。 大喝一声后,又赶紧对着埋伏在屋顶上的离寂喊道。 其实除了昊澜和冬瓜,他们并没有真醉。 脸上看着笑话,其实耳朵一直在关注着厨房的动静。 这边一听见厨房门响,他们立刻定点埋伏好。 这小贼果然如此宁岳说的一样,轻功了得。 幸亏宁岳聪明,把他能逃窜的地点都摸透了。 小孩还没反应过来下面的人在叫什么,还在回头看热闹,离寂瞬间出现在他面前,把他吓得脚底一滑,差点从屋顶摔下来。 离寂见状也伸手扶了他一把,可这一伸手,小孩借着他的力气弹跳起来。 快速地隐身在黑夜之中。 离寂被他推了一下,挂在了屋檐上,半天才爬上去。 几个人哭丧着脸回到前厅,宁岳看着他们的表情,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你们几个,哈哈哈哈哈哈……” 宁岳笑得肚子疼,捂着自己的肚子拍着桌子,一点情面都不留给他们。 只有幻灵哭丧着脸,怪嗔道:“那小孩狡猾非常! 脚底跟踩了油一样,身形飞快。 能抓住就怪了!” 说完还撇撇嘴,表示自己很不服气。 宁岳捂着自己的肚子,捏了捏笑疼的脸颊。 才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们:“我记得我说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是你们轻敌了,可认?” 赤阳也赞同的点点头。 “世子说的有理,出了京城以后,你们每日就是吃喝玩乐。 尤其是来到渭南的这半个月,更是连每日的习武都不去了。 这样下去,你们还如何保护世子?” 赤阳说得一本正经,让他们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宁岳发觉出大家情绪萎靡,赶紧打圆场。 “我也不是怪罪你们,只是在教你们道理。 如今我们身在江湖,就像之前刺杀我们的杀手一样,他的凌波微步,你们不也没有识破吗?” 不说这话还好,说完以后他们只觉得自己更加羞愧。 “世子,属下知错了。 下次不会了。” 离寂第一个低头道歉,他心里比谁都明白。这一路上说在保护世子,其实宁岳能力,可能看不上他们的保护。 如今连一个小毛贼都抓不到,还要被那个毛贼戏弄! 这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如何看他们这群暗卫出身的护卫呢! “我真没怪你们的意思……” 宁岳感觉自己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楚了。 索性一挥手,用命令的口气将他们送回了自己房间。 “行了行了,本宫也乏了,各自休息去吧! 以后晨起早半个时辰,围着渭南城跑上两圈再来本宫这里当值!” “是!” 大家整齐地领命后,反而松了口气,排着队往楼上走。 只剩下赤阳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世子!您不能这样纵容他们!从去了雁门关以后,您弄得大家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不想奴才的!” 宁岳心虚地站起来,小步往楼梯的方向移动。 “好了,我这不是也想拉近大家的距离吗! 你也是,姑姑又瞧不见你,还成天摆着一本正经的姿态不累吗?” “属下没有!” 赤阳急忙否认,可一抬头,宁岳也混在了昊晏后面,催促着他们快走。 “快走,快走,赤阳来抓人了!” 赤阳难以置信地看着宁岳推着前面的昊晏,嘴里还不停地调侃着他。 只等干瞪眼。 本来肃宁的气氛一下让大家有些憋不住,上楼的脚步也快了很多。 深夜,千里之外的阮宸长公主府里灯火辉煌。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与阮宸长公主平坐在书房里。 混浊的双目盯着阮宸长公主,半天才说出话来。 “你说,他自己说他不愿意做皇帝?就想留在民间?” 阮宸长公主没有答话,手里握紧的拳头松开,再次握紧。 最后眼睛一闭,郑重地点点头…… 第86章 神秘组织 “这天下最尊贵的位置,他居然不动心!真是和他那个父亲一样无用!” 老者面色愠怒,一掌拍在桌上,把桌上的东西震得乱颤。 “那孩子性情和弟弟一样,长得和弟妹也很像。” 阮宸长公主试图帮宁岳说点好话,但没想到却激怒了面前的人。 老者把手中滚烫的茶水泼了阮宸长公主一身。 感受着身体上刺人的热意,阮宸长公主微微皱眉,却只能隐忍不发。 默默地承受下来。 “你在帮你那个侄子说话嘛!” 老者忽然起身,一只手捏住阮宸长公主的脸颊,让她被迫抬头与他对视。 “淳于浩权那个蠢货这几日都收获了人心,你到底在做什么!” 老者话语中满是不满。 阮宸长公主被他的动作弄得有些狼狈,她拍打着老者的手背,希望他能够放开自己。 “哈哈哈!” 老者又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老夫也是傻了,你一个妇人!如何明白男人对权利的渴望! 长公主有何用!依旧登不上至高之位!当真无用!” 说完话,老者松开手,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瓷瓶。 阮宸长公主刚松了一口气,看见那白瓷明,目光又变得恐惧起来。 老者把白瓷瓶放到长公主的面前,白瓷瓶上栩栩如生的显眼花朵。 就像她如花的生命一样。 “不要!” 长公主突然惊叫起来,脸色苍白地挣扎着往后退。 “不要!别让我再吃那个药了…… 求求你……” 可她已经说得太晚了。 老者已经拔开塞子,将白瓷瓶倾倒过来。 狭小的瓶口滚出来一颗黑的药丸。 药丸散发着浓重的药味立刻飘满整个书房。 阮宸长公主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滑落,拼命抗拒。 “不……不要……” 可无论阮宸长公主如何反抗,老者就像看不到、听不到一样,硬撬开她的嘴巴,将药丸塞进她喉咙的深处。 阮宸长公主瞪大眼睛,惊恐至极。 想要把药丸吐出来,可是那药丸早已融化在她的口腔里,与肉体混成一团。 书房的门打开又被关上。 阮宸长公主如断了线的木偶一样,虚浮地坐在地上,许久才擦干泪痕走出书房。 “追风!” …… 渭南城。 不到寅时,赤阳就掀开了每个人的被窝。 宁岳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听见旁边的声音。 他眯着眼睛,摇摇晃晃地打开门。 “你们怎么了,天都没亮呢,干嘛去?” 宁岳的样子像失去了记忆,完全不知道他们起那么早要去做什么。 赤阳从队伍的最前面走了回来。 给宁岳半跪下。 “世子,属下带他们晨练,不是您说让我们每日围着渭南城跑上两圈吗?” …… 赤阳那么一说,宁岳似乎想起来了这件事。 但那只是想让赤阳不训斥他们的理由。 让他们出去是真的,但跑两圈有点要命! 渭南城往北就是雁门关,没有一个县和镇,所以特别大。 两圈跑下来,估计能三个时辰。 是人类能做到的吗? “那个……” 正要开口求情,赤阳就带着大家一脸视死如归地跑了出去。 “早点回来……” 看着他们渐远的身影,宁岳只能把话咽到肚子里。 又回床上躺了一会,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反正闲来无事,宁岳也挑了一样趁手的武器,在阁楼里练起功夫来。 在末世的时候,他把那些有异能的人招式学了个遍,加上自己的琢磨,才练出一套自己的功夫。 这套功夫无论是核心能力还是攻击力都属于极品。 只可惜他到了古代也没有机会学习内功,不然他也能学会飞檐走壁了。 不到辰时,帮忙的妇女们就已经到后厨备菜了。 这段时间冬竹竿也跟他学得不错,很多时间都是他研究新菜,竹竿掌勺。 只要他看着,时刻提醒就差不多了。 除非是一些嘴很叼的顾客,不然他也就是个闲人。 很多人还是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只觉得他是哪个大人家的公子哥,来渭南体验生活的。 快中午了,大厅里里里外外都要坐满了,赤阳才带着他们回来。 暗卫出身的那几个还好,就是苦了冬瓜、竹竿和林汤,三个人累得像狗一样大口呼吸着,感觉肺都快炸了! “你们这样,如何做工!这会我又要点菜,又要做菜! 明日最多一个时辰,必须回来!” 这会忙是真的忙,宁岳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晕了。 恨不得现在就出门拉一个店小二过来给他帮忙! “世……是!” 赤阳正要请罪,被宁岳锐利的眼神一瞪,马上改了口。 “跑了这一圈,可有什么收获?” 见帮忙的人都回来了,宁岳的心情一下放松了很多。 其实让他们早晨围着渭南城跑步是有目的的。 他没有说,就是想看看谁才是脑袋最灵光的那个。 最后自然还是离寂最懂他。 “公子,咱们上去说?” “嗯。” 宁岳满意的点点头,留下了一头雾水的几个人。 可他们还没来及跟上去,就被赤阳催着赶紧开始招待客人。 站在阁楼上,宁岳双手撑着窗口,看着街上拿着棍子玩“骑马打仗”的孩童。 淡淡地开口。 “找到了?” “是,应该在东边的贫民窟里,我们经过那里的时候看见不少昨夜那个小贼差不多身型的孩子。 衣服也很像。” 他们围着渭南城跑的时候,离寂一直留心附近所有的人。 宁岳不会突然间就让他们出门跑步的,肯定是有原因。 而这个原因,多半是想要找到那个小贼的藏身之处。 宁岳不在乎被偷了多少东西,他在乎的是这些人从何而来。 对他、对渭南城和雁门关的人们有没有威胁。 “那孩子轻功不错,可是身在贫民窟,是谁教他们轻功的? 我们第一次来渭南的时候,也没有见过这群孩子。” 宁岳一点点的分析着。 几个月前的渭南,几乎就是个死城,那么那时候,这些孩子去了哪里? 如今他们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调查!” 第87章 策反成功 “带着昊澜一起。” 离寂刚要退下,宁岳就叫住了他。 昨夜他看得清清楚楚,这些人里,只有昊澜的轻功能与那小孩一搏。 离寂垂首思索了一下,回了句“是”。 走下楼拉着还在和顾客聊得火热的昊澜就走。 “离寂你干嘛呀!我和人聊得好好的,你拽我干嘛!” “闭嘴跟我走!” 离寂没好气地对着他低吼。 昊澜的脑子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少了点什么。 以前做暗卫的时候就这样,如今出来做护卫了,他的脑子似乎更不好使了。 走出望川楼,离寂还不忘带他换了件不起眼的衣服,两人这才闲逛着溜达到了城东。 刚进入城东的区域,街上马上变得不一样了。 两旁的房屋变成了破旧的砖瓦房,很多地方都有破损,有一些甚至还露出了光秃秃的砖墙。 路两边的人,一个个都是面黄肌瘦,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跟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没有两样。 一个个精神也不太好,脸色蜡黄,没有一丝的血色。 即使离寂与昊澜穿得已经很不起眼了,但是在这贫民窟里依旧光鲜。 “离寂,咱们来这里做什么?” 昊澜从小被昊晏细心呵护着,几乎没吃过苦。 猛然见到这样的场景,着实有些震惊。 离寂尽量压低自己的气息,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格格不入。 “找昨日的小贼。” 昊澜四处瞅瞅,虽然他喝得晕乎,但是那小贼的身形记得十分深刻。 按理来说应该师从一个轻功高手,而有如此轻功之人,怎会窝居在这样的地方? “别说话!” 离寂忽然拦住正要前行的昊澜,把手放在嘴边做出让他噤声的手势。 离他们几十步距离的地方,传来鞭打的声音。 这种声音对他们来说无比的熟悉。 那时鞭子打在皮肉上,那种皮开肉绽的声音。 但是没有哭泣声,也没有求饶声。 被打的人只是忍受着这种痛苦。 两人随即翻上屋顶,身体紧贴屋檐。 屋顶的瓦片被掀开一块。 透过瓦片的空隙看下去,下面的挨打的正是昨日的小贼。 此刻他正跪在那里,低着头,衣服凌乱,身上还有不少淤青,看来已经被挨了不少鞭子了。 而手握鞭子的人,是一个带着半张面具的男子。 他用鞭子狠狠地抽在小贼的身上,一脸狠意,声音狠厉质问:“我再问你一遍!你昨日去哪里了?” 小贼不敢抬头:“师傅,我就是去城外的寺庙找点吃的。” 又是一道鞭子抽打下来,小贼闷哼了一声,把头埋得更低了。 他死死地咬紧牙,坚决不让自己说出一个字来。 大约是打累了,带着面具的男人坐在椅子上,眼神依旧狠辣。 他冷冷地盯着小贼,就像盯着一个即将被宰杀的猎物。 小贼清楚地知道,只有自己咬死口没有去城里,承受足够的痛苦和折磨,面前的人就会放过他。 “为师说过,你们是做大事的人。 不能乱跑,不让你们吃东西是为了保持你们的身形。 等你们去了那些大人家里,还愁没有食物吗?” 面具男的声音骤然转变,似乎在耐心地劝说。 听完这句话,小贼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嘴上回答着“是”。 心知这一关算是过了。 他去望川楼偷东西吃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要不是昨夜他们那么多人追赶,也不会失足从屋檐上掉下来摔伤腿。 要不是疼得没有办法,他也不会让那些小伙伴去给他偷药! 那些小伙伴也不会受到惩罚!自己也不会挨这顿毒打! 小贼的心里恨起了宁岳这帮人。 那么有钱,吃他们些东西又怎么了! 居然还找来那么多人抓他! 真是晦气! 小贼埋怨着。 一瘸一拐地走到转弯处,脚上忽然传来剧痛,人都没来及查看,一个麻袋从天而降,将他牢牢套住。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惊恐地挣扎着,但麻袋口被结实地扎上,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挣脱。 随后他就感觉自己双脚离地,像是被人扛起来奔跑一样。 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 大约被人扛了半个时辰,耳边的声音逐渐开阔起来。 人的说话声、吵闹声,还有碗筷的碰撞声。 又过了片刻,他才感觉自己被重重地扔到地上。 头上的麻袋也被摘了下来。 “世子,小贼抓来了。” 眼前骤然开明,小贼有些不适应这种光亮,眯着眼睛半天才睁开。 眼前的人正是昨夜与他用轻功缠斗之人。 而他正站在一个坐着的男子身侧。 男子坐在一金丝楠木椅子上,熏香烟雾袅袅升起,沉稳而宁静。 男子头戴一顶白色玉冠,晶莹剔透。 身穿月白色的外衫,那外衫布料细腻,柔软贴身,衬托出他的身型修长而优雅。 外衫外面的马甲风毛光泽,每一根毛都如细丝般清晰,闪着光泽。 手上端着暖玉描金手炉,手炉精致小巧,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质很像。 他甚至可以看到炉中的热气上升的曲线。 男人好看是好看,可那个看他的眼神,看着就让人感觉心升胆战,仿佛能穿透他的内心一样。 等一下,刚才这个人叫他什么? “世子?” 小贼失声叫了出来。 “你是谁?” 宁岳仿佛故意忽略了他的惊愕。 反问道他。 “那么好的轻功,只用来偷东西是不是有点可惜了。 是你自己说,还是本宫的人替你说?” 宁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似乎显得有些为难。 可嘴角噙着的笑容却出卖了他,这种笑,让他觉得遍体生寒。 “我……我……” 小贼我了半天也没有下文,索性直接跪下对着宁岳猛地磕头。 见宁岳不做声,更是使劲地磕了好几下,额头都擦出了血迹。 “不说? 那本宫就换一个问法。 你是从哪里来的,可不要告诉我你一直生活在渭南。 几个月前本宫从渭南经过,这里与死城无而二。” 小贼低着头,眉眼下敛,心里如惊涛骇浪一般。 第88章 策反成功 大约是今天宁岳吓唬他有些过火,一听见以后要为成为宁岳的护卫。 他的脸色一变,满眼的拒绝和惶恐。 甚至有一百万个不情愿! 可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都像是有着极大的权力的样子。 单单是刚才昊澜手上的那把匕首,比他师傅最好的武器都要锋利,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们的衣服,所以虽然普通,但从色泽还是款式来看,都是很好的料子。 他低下头,心里在做着斗争。 “离寂,他是不是傻?还在犹豫什么?” 昊澜看着跪在地上呆愣半天的小贼,小心地移到他身边戳了他一下。 可他的声音却没有压得很低,这句话被地上的人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半晌,小贼才磕头道。 “我愿意!我愿意!” “行了,离寂,带着他去吃点东西,把人送回去吧! 记住,别让人起疑心。” 说完话,宁岳挥挥手,二人立刻将人带了出去。 这边门一关上,小贼才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顺畅多了。 再看向昊澜,也变得调皮起来。 “我说二位老哥,咱们世子那么可怕,你们俩都不怕的吗?” 昊澜刚咧开嘴要笑,被离寂一瞪,马上把笑收了回去。 “世子殿下是世子,皇家威严,自然可惧。” 离寂又不是傻子,刚才宁岳一直唱着红脸,若是他拆穿了宁岳,可能他和昊澜就要倒霉了。 小贼觉得离寂有些无趣,有把目光转向昊澜。 昊澜不敢多说,只能选择缄默。 临走的时候,小贼熟络地与他们挥手告别。 这边小贼刚消失,离寂才嫌弃地看着昊澜。 “你……与他说那么多作甚!” “也没说什么啊!世子不是说孝文以后就是他的人了吗!多说两句又如何!” 昊澜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虽然孝文的年纪小,不过还真能处! …… 离寂无语地看着他,转头回了望川楼。 而他们刚消失在望川楼里面了。 身后的身影便隐匿了下去。 孝文难得吃饱喝足,高兴地往贫民窟的方向走。 可越是靠近那里,越是觉得今日无比的心慌。 “难不成是被刚下吓着了?” 孝文摸了摸真的头顶,虽然昊澜用匕首抵着他的头时一片冰凉,但头上却是没有血迹。 他只能安慰自己,是被宁岳的威严所震慑。 可再往里走,越走越觉得今天这格外肃静。 孝文的心里有些发毛。 他的潜意识告诉他,他的前面,似乎有着很大的危险在等着他。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孝文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抬头望去,他居住的小屋里似乎有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身影很像他的师傅,可是另一个,他却从没见过。 孝文心里一紧,悄悄地顺着墙翻上屋顶。 他小心地在屋顶上行走,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去一点声音。 屋顶有一个隐蔽的地方,一场狭小。 这是他为了出来偷东西偷偷凿开的。 仅半尺的距离,勉强够他一个人通过。 孝文来到这个狭小的小洞,悄悄地往里面看去。 平时威严的面具男,今日如鹌鹑一样伫立在原地。 他的对面,站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戴着黑色斗笠的人。 孝文看不清那人的样貌,但是从声音却能听出来他的年纪应该不小了。 “你培养的小孩子如何了?” “回主人,他们的轻功已经得到属下的真传,不日就可以派到各个大人的府上了。” 带着斗笠的人一听,故作惊讶地继续问道。 “哦?是吗?但是我怎么看这群孩子里,有一个从望川楼出来?” 这句话,让偷听的孝文如坠冰窖! 他过来的时候非常小心,几乎不会被任何人察觉。 这个人是如何发现她从望川楼出来的? 又是在何处看到的! 孝文的心狂跳着,似乎有一种感觉要冲破他的心脏。 “属下……属下不知! 那望川楼里有什么!” 面具男显然不知道斗笠男在说什么。 他一直再去暗地里寻找孤儿训练他们,为的就是日后去各个官员家里收集情报。 当初让他们来渭南的时候,面具男就已经很不解了。 如今怎么又与望川楼扯上关系了? “那望川楼不过是一家酒楼而已,难不成里面也有谍报组织?” “哼!蠢货!我让你们来渭南,自然是有目的。 你以为那望川楼的老板是谁? 那是宸王世子!” “啊……” 待斗笠男说完话,面具男震惊得半天都合不上嘴巴。 宸长世子!那不就是他们最终的目标吗! “属下愚钝!还请主子责罚!” 面具男瞬间跪倒在地。 “宸长世子,他不是在雁门关嘛!怎么到渭南来了!” “他在雁门关击退匈奴,与胡人达成友好条约,这对我们来说已经很不利了。 如今皇帝又同意在渭南城里开酒楼、做生意,你觉得他真的只是想赚那一点银子吗?” …… “主人……属下……属下……” 面具男词穷了,他怎么会知道宁岳要做什么! 今天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最近在渭南城话题最热的人望川楼,居然是世子的产业。 “如今看来,是他要与淳于浩权那个昏君联手了。 到那个时候!我们还有什么胜算!” 斗笠男忽然暴怒。 毫无防备的孝文被他这一喝吓得一抖。 居然踩到了脚下的瓦片。 可偏偏此时又安静得可怕,那个声音尤为刺耳。 “谁!” 面具男立刻察觉到这里除了他们两个,居然还有第三个人。 偏偏面具男一抬头,正好看见还没来及躲藏的孝文。 “孝文!” 日夜与这些孩子相处,面具男从这双眼睛就能看出房顶的人是谁。 发现自己被识破的孝文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施展轻功,迅速逃离此处。 等面具男追出来的时候,孝文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就地格杀!” 随后出来的斗笠男看着已经消失的人影,如淬了毒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 这句话,似乎已经宣告了孝文的死亡。 那边的孝文正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身后,却飞来一颗石子,让他本就受伤的腿无法动弹。 第89章 神秘人 大约是今天宁岳吓唬他有些过火,一听见以后要为成为宁岳的护卫。 他的脸色一变,满眼的拒绝和惶恐。 甚至有一百万个不情愿! 可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都像是有着极大的权力的样子。 单单是刚才昊澜手上的那把匕首,比他师傅最好的武器都要锋利,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们的衣服,所以虽然普通,但从色泽还是款式来看,都是很好的料子。 他低下头,心里在做着斗争。 “离寂,他是不是傻?还在犹豫什么?” 昊澜看着跪在地上呆愣半天的小贼,小心地移到他身边戳了他一下。 可他的声音却没有压得很低,这句话被地上的人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半晌,小贼才磕头道。 “我愿意!我愿意!” “行了,离寂,带着他去吃点东西,把人送回去吧! 记住,别让人起疑心。” 说完话,宁岳挥挥手,二人立刻将人带了出去。 这边门一关上,小贼才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顺畅多了。 再看向昊澜,也变得调皮起来。 “我说二位老哥,咱们世子那么可怕,你们俩都不怕的吗?” 昊澜刚咧开嘴要笑,被离寂一瞪,马上把笑收了回去。 “世子殿下是世子,皇家威严,自然可惧。” 离寂又不是傻子,刚才宁岳一直唱着红脸,若是他拆穿了宁岳,可能他和昊澜就要倒霉了。 小贼觉得离寂有些无趣,有把目光转向昊澜。 昊澜不敢多说,只能选择缄默。 临走的时候,小贼熟络地与他们挥手告别。 这边小贼刚消失,离寂才嫌弃地看着昊澜。 “你……与他说那么多做甚!” “也没说什么啊!世子不是说孝文以后就是他的人了吗!多说两句又如何!” 昊澜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虽然孝文的年纪小,不过还真能处! …… 离寂无语地看着他,转头回了望川楼。 而他们刚消失在望川楼里面了。 身后的身影便隐匿了下去。 孝文难得吃饱喝足,高兴地往贫民窟的方向走。 可越是靠近那里,越是觉得今日无比的心慌。 “难不成是被刚下吓着了?” 孝文摸了摸真的头顶,虽然昊澜用匕首抵着他的头时一片冰凉,但头上却是没有血迹。 他只能安慰自己,是被宁岳的威严所震慑。 可再往里走,越走越觉得今天这格外肃静。 孝文的心里有些发毛。 他的潜意识告诉他,他的前面,似乎有着很大的危险在等着他。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孝文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抬头望去,他居住的小屋里似乎有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身影很像他的师傅,可是另一个,他却从没见过。 孝文心里一紧,悄悄地顺着墙翻上屋顶。 他小心地在屋顶上行走,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去一点声音。 屋顶有一个隐蔽的地方,一场狭小。 这是他为了出来偷东西偷偷凿开的。 仅半尺的距离,勉强够他一个人通过。 孝文来到这个狭小的小洞,悄悄地往里面看去。 平时威严的面具男,今日如鹌鹑一样伫立在原地。 他的对面,站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戴着黑色斗笠的人。 孝文看不清那人的样貌,但是从声音却能听出来他的年纪应该不小了。 “你培养的小孩子如何了?” “回主人,他们的轻功已经得到属下的真传,不日就可以派到各个大人的府上了。” 带着斗笠的人一听,故作惊讶地继续问道。 “哦?是吗?但是我怎么看这群孩子里,有一个从望川楼出来?” 这句话,让偷听的孝文如坠冰窖! 他过来的时候非常小心,几乎不会被任何人察觉。 这个人是如何发现她从望川楼出来的? 又是在何处看到的! 孝文的心狂跳着,似乎有一种感觉要冲破他的心脏。 “属下……属下不知! 那望川楼里有什么!” 面具男显然不知道斗笠男在说什么。 他一直再去暗地里寻找孤儿训练他们,为的就是日后去各个官员家里收集情报。 当初让他们来渭南的时候,面具男就已经很不解了。 如今怎么又与望川楼扯上关系了? “那望川楼不过是一家酒楼而已,难不成里面也有谍报组织?” “哼!蠢货!我让你们来渭南,自然是有目的。 你以为那望川楼的老板是谁? 那是宸王世子!” “啊……” 待斗笠男说完话,面具男震惊得半天都合不上嘴巴。 宸长世子!那不就是他们最终的目标吗! “属下愚钝!还请主子责罚!” 面具男瞬间跪倒在地。 “宸长世子,他不是在雁门关嘛!怎么到渭南来了!” “他在雁门关击退匈奴,与胡人达成友好条约,这对我们来说已经很不利了。 如今皇帝又同意在渭南城里开酒楼、做生意,你觉得他真的只是想赚那一点银子吗?” …… “主人……属下……属下……” 面具男词穷了,他怎么会知道宁岳要做什么! 今天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最近在渭南城话题最热的人望川楼,居然是世子的产业。 “如今看来,是他要与淳于浩权那个昏君联手了。 到那个时候!我们还有什么胜算!” 斗笠男忽然暴怒。 毫无防备的孝文被他这一喝吓得一抖。 居然踩到了脚下的瓦片。 可偏偏此时又安静得可怕,那个声音尤为刺耳。 “谁!” 面具男立刻察觉到这里除了他们两个,居然还有第三个人。 偏偏面具男一抬头,正好看见还没来及躲藏的孝文。 “孝文!” 日夜与这些孩子相处,面具男从这双眼睛就能看出房顶的人是谁。 发现自己被识破的孝文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施展轻功,迅速逃离此处。 等面具男追出来的时候,孝文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就地格杀!” 随后出来的斗笠男看着已经消失的人影,如淬了毒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 这句话,似乎已经宣告了孝文的死亡。 那边的孝文正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身后,却飞来一颗石子,让他本就受伤的腿无法动弹。 第90章 揭穿 “师傅……我……我什么都没听见……” 孝文害怕极了,惊恐地睁着眼,整个人匍匐在地上,靠着双手使劲,努力地想逃走。 面具男慢慢地走向孝文,他的步伐轻盈而稳定,仿佛是在欣赏自己的猎物一般。 “师傅……” 孝文的声音颤抖,全身止不住的战栗。 面具男微笑着摇了摇头。 他手中的刀挥舞着冲着孝文。 “孝文,你说你,为什么总是不听师傅的话呢?” 闪着寒光的刀刃马刺的孝文睁不开眼,就在孝文闭上眼睛等着这道寒光划破他的脖子时候。 面具男的刀被另一个东西卷走。 半天不见刀落,孝文才敢睁开眼睛。 而他的身体特别提了起来。 “哥,你天天说我傻,这小子不是比我还傻吗? 人都要杀他了,还不跑。” 那一刻,昊澜的声音仿佛从天而降,如同神只一般在孝文面前响起,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孝文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带着这小子先走。” 昊晏紧盯着眼前的面具男,手里的剑紧握在手心,剑身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看着昊晏从容的表情,面具男也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四目相对,面具男率先开口。 “没有你的事,不想死的话就走开。” 昊晏淡淡地瞥了一眼面具男手中的软剑,依然没有退让。 面具男手中的软剑如飓风般卷来,直直地刺向昊晏的胸口。 昊晏毫不畏惧,集聚内里,举起自己的长剑迎了上去。 他手中的长剑如同龙吟般清脆,闪烁着冷冽的寒光。 二剑相交,瞬间激发出激烈的火花。 软剑如同灵蛇般再次卷向昊晏,而昊晏的长剑轻轻一拨,软剑便已拨开。 昊晏的剑法沉稳而有力,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一种从容和自信。 面具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的剑法竟然如此高明。 他不再犹豫,软剑再次卷起,向昊晏攻去。 昊晏凝神静气,身形如风般舞动,剑势如潮水般汹涌。 一波接着一波,向面具男涌去。 长剑在昊晏手中如流水般流畅,毫无滞涩之意,昊晏轻身一跃,手中长剑瞬间刺出,剑尖直指面具男咽喉。 面具男微微一惊,迅速后退,同时软剑舞动,化作一片虚影,试图抵挡昊晏的攻击。 然而昊晏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每一剑都刺得恰到好处,让他能够躲闪,又有些吃力。 面具男眼见昊晏的剑法如此精妙,心中更是惊讶。 他握紧手中的软剑,用尽全力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虚幻的痕迹,向昊晏发动攻击。 昊晏面无惧色,以剑为轴,身形灵动闪避,以剑风抵消面具男的攻击。 眼见着自己的体力正在耗尽,面具男立刻施展轻功,准备逃离战场。 “哥,抓人交给我!” 昨夜被孝文戏耍了一次,昊澜一直觉得有些羞怒。 他的轻功一直是暗卫中的天花板,看见面具男逃跑,立刻挡住昊晏的去路,自己追了出去 虽然刚才与昊晏的战斗中消耗了不少体力,可面具男脚下的功夫一点没落下。 昊澜一路追踪着面具男,穿梭在渭南城的屋墙之间。 每次他们的距离时远时近,面具男就会如同一阵风般忽然加速,让他抓了个空。 两次下来,昊澜眼见着急了起来,脚步也变得凌乱,不再扎实。 终于,昊澜将人追到了一个狭窄的巷子。 眼见着无路可走,面具男只能回头,直面昊澜。 面具男手中握着三个袖镖,昊晏提着剑正要靠近,面具男手中忽地甩出三枚袖镖,在空气中划出三道银光,直袭昊晏。 昊晏挥剑格挡,手中长剑翻飞,剑尖精准地击中每一个袖镖,只听清脆的“当当当”三声金属碰撞声在空气中回荡,三个袖镖全被击落。 面具男眼见自己的暗器被她全部躲过,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与震惊。 而这时,昊晏已经闪到面具男身侧,右腿横扫而出。 面具男来不及反应,差点被他绊倒。 稳住身形后急急后退,迅速将软剑抽出与他对抗。 昊晏也抽出自己的剑,正欲对抗。 宁岳的声音却在他身后响起。 “想清楚,你对我的人动了手,你的主子也就没命了。” 那面具男一愣,再一抬头看去,斗笠男居然被困住双手,被两个人死死压住。 “主……主人……” 一看见这一幕,面具男也不敢轻易动手,手里的软剑立刻扔下,显得慌张无比。 刚才斗笠男听到外面的打斗声,正准备离开。 可是还没走出去,就感觉身后有个东西重击了他的后脑勺一下。 等到人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五花大绑地塞进一个马车。 而他的面前,就是宁岳。 宁岳似乎对他的身份很感兴趣,忽然没有在马车里掀开他的斗笠,而是把人带来,一定要当着大家的面一睹他的容貌。 此时,斗笠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的眼神却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他抬头看向面具男,眼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 只可惜,隔着一层斗笠,斗笠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的眼神却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只可惜他们之间隔着一层斗笠,面具男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神。 “本宫真的很好奇,淳于浩权都不对我动手了,你们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宁岳的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他对着离寂一扬头,离寂立刻上去,一剑挑开他的斗笠。 斗笠应声落地,在地上滚了几米便再也不动了。 而他的脸,也完全暴露在大家的面前。 “国舅公?” “燕国舅?” 赤阳和离寂同时发出声音,他们没想到,面前的人居然是一直以来在后宫如隐形人一般存在的燕妃娘娘的父亲! 而面具男也是第一次一睹自己主人的真容。 几年前他作为刺杀淳于浩权的杀手埋伏在宫内,可淳于浩权的宫殿有神秘高手守护,他失败了,正要被金吾卫追上的时候,斗笠男,不,是燕国公救了他。 第91章 牺牲 当时的那个人也是头戴斗笠。 面具男身负重伤,只能看见面前绛紫色的马车,便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在一间客栈里。 而他身边,除了客栈的小二每日定时送来饭菜,和一个三日来一次给他换药的大夫。 却再也没有就见过别人。 大约半个多月,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可是四处都是通缉他的人,他无处可藏。 就在这天,来给他换药的大夫带来了这张面具。 从此,这张面具再也没有拿下来过,而救了他的人,也成了他这辈子唯一想要效忠的人。 可这些年来,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主人,居然是燕国公。 别的不说,单单他这个人,就是掉在人堆里找不到的那种。 学识不高,人也不够精明,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他的女儿,但嫁给淳于浩权八年,在后宫也如空气一般。 “你是不是也很震惊,那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燕国公,居然有如此缜密的思维,居然一样如此庞大的能力?” 宁岳好笑地看着他。 他对朝堂上的事不甚了解。 唯一有印象的就是他在阮宸长公主府上那些日子,每日来找他商量国事的大臣们。 可是他们都是有目的的,他们愿意站在阮宸长公主这边扶持他。 若是他有一日取代了淳于浩权,他们就是功臣。 做官的人,可能一开始的时候还对家国有理想和抱负。 时间久了,就只剩下贪婪,沉浸在那无法自拔的权利中沉沦。 其实做官就和做人一样。 要懂得审视夺度。 游走在权利周围的人,其实都在提心吊胆。 官场如战场,一步错步步错。 这些大臣们就像走钢丝的人,时刻谨慎,稍不注意就会粉身碎骨。 只是他没想到,一个没有实权的国舅公,居然也敢把手伸得那么长! “哼!反正我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燕国公打定主意把所有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对宁岳的质问置之不理。 “没关系,说不说的,本宫迟早都会知道。 只是不知道,你上面的人,若是知道了你被本宫擒获,还是否会相信你?” 宁岳说完话,赤阳立刻将他的脸强行抬起来,与宁岳对视。 目光交汇,燕国公居然被他的眼神吓得屏住了呼吸! 可很快,他又恢复平静,狠狠地盯着宁岳,目光里淬着毒。 宁岳被这个眼神盯着,也不觉得害怕。 毕竟在他那个时代,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也不是少数。 若是那些乌合之众能够成功,他就不会来到大邺了。 “没关系,燕国公如此忠贞,定然不会被本宫三言两语所迷惑。 只是您一个人扛下了所有,有没有想过您的家人呢? 在皇宫里的燕妃娘娘?您燕国公家那么多口的性命? 你以为你们都是螳螂,却不知你身后站着的,其实是一只黄雀。” “你到底什么意思!” 燕国公终于忍不住破防了。 他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他燕国公府的人吗! 一直隐忍着的燕国公,在这一刻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怒气。 他挣扎着想要从赤阳的禁锢中冲出来,但是无论他如何挣扎,赤阳都死死地钳住他。 “如今渭南没有知府,本宫暂未代管。 把定国公和这位……关进渭南城县衙的牢房里吧!” 宁岳的声音打破了燕国公所有的幻想。 两个人,被一群护卫押着,扔进了牢房。 牢房里静悄悄的,偶尔有一只爬虫从地砖爬过,停留在他们眼前,还会好奇地盯着他们看上一看。 离寂随便找了一间牢房,就把定国公粗鲁地推了进去。 面具男又被赤阳带着走了很远,才把他也是丢了进去。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牢门一关,四周一片漆黑。定国公跌坐在地上,双目失神。 牢房里弥漫着潮湿的土腥味,定国公的愤怒如同那弥漫的土腥味一般,在牢房中弥漫。 他瞪大了眼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一片漆黑。 他的双手摸着将他困住的粗糙的牢笼,指节微微颤抖。 他的眼神从愤怒转为无奈,那种感觉如同火焰被一桶冷水当头浇灭,温度一点点降低,最后只剩下一片冰冷。 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看到了无尽的黑暗。 原本挺直的脊背,如今也变得弯曲,仿佛承载了这辈子所有的疲惫与失落。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凄凉的笑意,笑出了声。 此刻,他的心里如同黑夜降临,无边无际,让人无法逃脱。 难道他只能走到这了吗? 他的脑海里回忆起宁岳说的话,如今他被俘,他可以以死明志,而他背后的人呢?会相信他吗? 这个从民间寻来的世子殿下,绝非大家口中说的那么简单。 第二日清晨,领到给牢里两个人送饭任务的凌霜和幻灵互相抱怨着对方为什么不起早一点。 大约是昨日跑的太多了,他们俩今日居然都没起来! 这才被那些人派了送饭的活。 毕竟大牢这种地方,谁都不想去,还是去这种空置了不知道多久的牢笼。 “我在门口等你,你快去快回!” 走到县衙门口,幻灵就把食盒往凌霜手里塞。 凌霜皱着眉头,一脸不情愿。 “不是说咱俩一起吗?怎么又是你我一个人!你还能不能一起当差了!” “我不去!我怕虫你又不是不知道! 离寂告诉我里面有好多小虫子,万一爬到我身上了,我可能会自断双臂!” 光是想想虫子的样子,幻灵就觉得十分可怕! 他最害怕的就是腿多的虫子,万一再遇见蜈蚣、千足虫这样的东西,他可能吓晕过去。 凌霜嫌弃地看着他,还是妥协了。 当然,他这样的人不会让自己吃亏,答应了幻灵这个条件,自己马上又提出了新的条件。 “知道了,那下次再有什么事,你得帮我!” “没问题!好哥哥,你快进去吧!咱们还没吃饭呢!” 幻灵把凌霜往大牢离推了推,自己赶紧跑回台阶上,生怕有虫子追上他。 第92章 报仇 “幻灵!幻灵!” 凌霜刚离开大牢的范围,转头幻灵就听见了凌霜的尖叫声。 他跑到大牢门口,脚步就顿了下来。 但转眼,还是迈进了大牢。 “幻灵!死了!人死了!” 幻灵都没走下台阶,迎面就撞上了返回的凌霜。 “谁死了?” 幻灵抓住慌乱的凌霜,使劲地扯了一下他的胳膊。 “燕国公死了!” 凌霜低着头,无力的回答道。 他进了牢房以后,就先把燕国公的饭放在转桶里,自己去里面给面具男送饭。 可等他出来以后,却发现转桶里的饭没有动。 凌霜也没多想,以为燕国公昨日第一次睡牢房不舒服,好不容易才睡着就没有去叫他。 可走了两步却发现不太对劲,牢房里静得都能听见他的心跳声,却听不见燕国公的呼吸声。 他打开牢房门一看,定国公额头红肿,脸色惨白,早已经没了气息。 幻灵紧握的拳头重重地砸在墙上。 “可恶!世子什么都没问出来,他居然死了!” 牢房中弥漫着血腥和腐烂的气息,定国公的尸体被拉出来,摆在县衙的大堂之上。 脸色苍白如雪,额头上的血液已经干涸,凝固在皮肤上。 宁岳祝正在望川楼准备中午的菜品,幻灵就急匆匆地跑来报告这件事。 宁岳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跟着赶来,见到的就是燕国公直挺挺的尸体。 “自杀吗?” 宁岳看了一眼燕国公的尸体问道。 “是的,我去问那个面具男了,他说半夜的时候听见前面传来一声闷响,声音特别大,他尝试呼唤了燕国公几次,都没有得出回应。 他是想着可能是半夜燕国公睡着了就没放在心上。 一直到我们来送饭,发现尸体,他才知道昨夜的巨响是燕国公自杀的声音。” “不过,他为什么要自杀啊?” 凌霜回答完宁岳的问题,还不忘继续追问下去。 按理来说,燕国公的身份,宁岳是有必要以礼相待的。 即使将他收监,也不会严刑逼供。 他怎么就会自杀了呢? “你的脑子,就是想破了也想不出来!” 宁岳在凌霜的脑子上敲打了一下。 嗤笑着看着他。 没有一点因为燕国公自杀而感觉可惜。 “我知道!我知道! 世子,这种事属下最明白了!” 冬瓜的脑子像忽然开窍了一样,居然主动要求回答凌霜的问题。 “你说。” 凌霜表现得兴致缺缺,可是眼睛却一直盯着冬瓜。 “我猜他是在以死明志!是不是,世子殿下?” 冬瓜说了一句,又把目光朝向宁岳。 见到宁岳微微点头,自己的笑容裂开得更大了。 “昨日世子就已经猜到他身后还有黄雀。 燕国公此番前来,定然是他身后黄雀的指示。 可是燕国公在渭南被俘,即使他一句话不说,被世子关了那么久,也一定会引起怀疑。 索性直接一死了之。 既然他有一条路子能把手伸到别人那里, 这个黄雀自然也能把魔爪伸向他的家人。 他如今死了,想必黄雀也不会为难他的家人了。” 宁岳赞同地给他鼓了几次掌。 这冬瓜,到底是走过江湖的人,对这样的事分析得头头是道。 燕国公一人之力想不了那么周全,所以他身后的人,必然是比他身份更加尊贵之人。 其实他这个燕国公,也是淳于浩权看在燕妃的份上才封的。 以前,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员外郎。 就因为女儿争气,生了一副好面容入了淳于浩权的眼,这才给了他燕国公的身份。 “找一找他身上的东西,最近住在哪,什么人跟了他来。 燕国公府远在京城近郊,他年龄也不小了,应该有人跟来。 那些跟着他的人,或许是突破口。” “是!” 宁岳一说完话,他们马上分散开来,只剩下凌霜和离寂,对燕国公尸体进行翻找。 “世子,您看他的肚子!” 凌霜把燕国公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找了一遍,都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就在尸体翻过来的时候,却发现燕国公的肚子似乎在动。 扒开尸体的衣衫一看,他的肚子上居然有一条小蛇一样的东西在移动。 “这是?” 宁岳也发现了他肚子上的不对,找着面具男的说法,燕国公半夜就应该死亡了,一个死人,身体里怎么有会动的东西呢? 宁岳正要凑近观察,离寂却高呼一声。 “世子小心!” 离寂话音未落,在燕国公肚子里移动的东西居然破肚而出。 凌霜人没反应过来,还在尸体旁边,这破肚而出的东西,瞬间就粘在了凌霜的身上。 离寂将宁岳护着走了好远,这才回来帮凌霜。 此刻的凌霜正与这个生物做着斗争,它紧紧地扒在凌霜的身上,试图就要从他的嘴里钻进去。 “别……过来……” 眼看着离寂担忧的脚步,凌霜扯住这个东西,用尽力气想让自己与它分开。 可是这东西似乎长在了他的身上,手都拽出了血,也没有将它扯下。 离寂本能地冲过去,挥剑斩断这奇怪的白色小蛇。 可几剑下去,白色小蛇状生物是被斩断了,可是每一节被斩断的部位,如有了自己思想一样,拼命往离寂身上移动。 似乎想要寄宿在他的体内。 这些白色小蛇状生物蜂蛹着扑向离寂,顷刻间,离寂就已经倒下。 离寂看着宁岳的方向,用尽全力,对着还没有走远的宁岳发出声音。 “世……世子……快走……快走……” 可惜他的声音太小了,宁岳一个字也听不见。 在最后一刻,凌霜终于摸到了腰间的火折子,火折子盖帽一掉,立刻燃起,快速地与凌霜的衣服发出反应,燃烧起来。 凌霜与离寂对视了一眼,离寂默契地扯开自己的火折子,两个人立刻飞扑在一起。 把这些蛇状生物死死地压在身下…… “离寂……凌霜……” 宁岳刚要过去,却看到远处的两个火人对着他微笑着摇头。 即使被烈火焚烧,他们也不让那些奇怪的离开自己一毫…… “救火……救火!” 第93章 联手 过了好久,宁岳才反应过来,他颤颤巍巍地跑出县衙呼喊着。 可荒废已久的县衙门口却没有人回应。 最后奔来的,还是躲在暗处的孝文和他的伙伴们。 凌霜和离寂的身体,与县衙一起烧了半个时辰。 最后一缕火苗被扑灭的时候,宁岳已经麻木了。 他开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调查燕国公背后之人。 若他放任不管,离寂和凌霜也不会因他而死。 “世子,您别难过了,这是他们应该做的。” 赤阳的心里没比宁岳好上多少。 他们是一起出来的,尤其是离寂,和自己年龄相仿,平时也就他们俩能说上几句话。 闻听县衙失火,赤阳第一个就往回跑,接着才是幻灵、林汤、昊晏、昊澜,还有冬瓜和竹竿。 看着眼前的满目狼藉,宁岳抬起手,在自己脸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世子!你这是做什么!” 赤阳被宁岳的动作吓坏了,赶紧拉住宁岳的胳膊,生怕他再伤着自己。 幻灵和昊澜、昊晏也急忙跪下,磕着头求宁岳。 “世子!世子!万万不可伤了身体!” 可赤阳又哪里敢使劲地去拉扯宁岳。 挣脱开赤阳手掌的宁岳,对着自己的脸又是一巴掌。 “都怪我……都怪我…… 如果我不调燕国公,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宁岳如着了魔一般,不停地重复着这几句话。 此时,谁都不敢再去劝宁岳,上一次见到宁岳这样失神,还是他刚知道自己是宸王儿子的时候。 宁岳嘴里念叨着,开始移动自己的身体,他想再去看看离寂和凌霜…… 这些人里,最早跟随他的就是离寂和凌霜,而最早离开他的,也是他们俩…… 宁岳曾经想过,当有一天淳于浩权不再昏庸,或有一个人能坐稳皇位,统领大邺。 那么他就会在郊区寻一个大宅子,大家住在一起,不分什么世子、护卫。 到时候宁渊和宁美淑也成了婚,他们就可以一起看着他们的孩子们长大。 如果愿意,宁岳也会让他们娶妻生子,过上与常人一样的生活…… 可惜,他们俩却永远等不到这天了…… “宁岳!” 看着宁岳失魂落魄的样子,林汤终于看不下去了。 他快走两步到宁岳的面前,大声地叫出他的名字。 赤阳也被林汤的这一声吓得不敢有动作。 叫世子的名讳可是大不敬,可是,林汤在叫他的时候,却没有叫出他的姓。 “你清醒一点!这件事不怪你!怪就怪燕国公身后的那个人!” 林汤晃动着宁岳的身体,半晌,宁岳的眼睛才回复明亮。 “对,你说得对,怪他身后的那个人! 是他害死了离寂和凌霜!” “对,是他!我一定要找到他!为凌霜和离寂报仇!” 宁岳重复了好几遍这句话,仿佛要把这句话刻在自己的心里。 “我这就给姑姑和淳于浩权写信,他们俩一定知道那个白色的是什么东西!” “走,我们回望川楼!” 宁岳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吩咐他们带走离寂和凌霜的尸体,找个风水宝地厚葬。 赤阳见到宁岳振作起来,心口堵着的那口气也顺下了。 望川楼门口挂上了一些歇业的牌子。 快马加鞭送去京城的信,淳于浩权第二天便收到了。 当天夜里,所有人都睡下的时候,淳于浩权撕开了时空裂缝,一脚踏进宁岳的房间。 宁岳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了,两只眼通红,精神也不如以前那样神采奕奕。 看上去像被抽了魂了一样,有些呆滞 淳于浩权把手放在他的脸前上下晃动了几次啊,可半天宁岳也没有反应。 “系统,宁岳是傻了吗?” 看着呆若木鸡的宁岳,淳于浩权对自己的系统发出了疑问。 【应该是在想事情,要不,你在他耳边大叫一声?】 系统每次遇见宁岳就会失灵,它也无法分析出来宁语的情况,只能给自己的宿主出一个馊主意。 淳于浩权又对他挥了挥手,可宁岳目光依旧呆滞,他便觉得系统说的方法也许可行。 正附身准备对着他大吼一声,谁知宁岳忽然抬头,与他的下巴撞到了一起。 淳于浩权捂着自己的下巴,疼得都快跳起来了。 “不是!宁岳你有病是吧!你明明看见我来了!你装什么傻!” “抱歉……我……” 宁岳不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叹了口气,又把头垂下。 淳于浩权坐在桌子上,拿起桌上的糕点咬了一口。 “这东西比御厨做的好吃,改天让你的人进宫教教他们。 前几天我让他们给我做了菠萝咕咾肉,你都不知道把我齁得!又油又甜,差点就……” “他们死了……” “吐了……” 咽下嘴里的糕点,淳于浩权还是把最后两个字说完了。 他又看看宁岳,用着无所谓的态度安慰着宁岳。 “不就是死了两个护卫嘛!这种人要多少有多少!为他们伤心做什么!” 宁岳的瞳孔骤然紧缩,他抬起头看着淳于浩权那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们是我的伙伴!” 宁岳纠正道。 他从来没有把这些人当做真的奴才,他一直把他们当做真的伙伴。 “……” 淳于浩权被他忽然一声吼吓了一下,嘴里的糕点差点卡在喉咙里,还好他反应快,把那一口糕点咳了出来。 不然他的系统可能就能换宿主了! “不是,大哥啊,你都当了好几个月的世子了,那圣母心的毛病还没改呢! 现在是封建社会,你是主子,他们是奴才! 在他们的心里,能为主子生,能为主子死! 他们救了你,说不定还觉得自己死得其所呢!” 淳于浩权无语,什么伙伴,在这个亲兄弟、亲姐弟都能互相捅刀子的帝王社会里,哪里有什么伙伴! 都是随时可以丢掉的工具而已! “淳于浩权! 我说过我们俩不一样!不要用你的那套说辞来试图说服我!” 宁岳不想再听淳于浩权说这些糟心话,出言叫停了他。 “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查一查,那个蛇一样的生物,到底是什么!” 第94章 皇上变了 “对对对!说正事! 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我让系统查了,那个没用的东西也没查到那是什么东西。 但是它猜测应该是一种寄生虫一样的东西,它们以人为宿主,寄生在人的身体里。 人死后就会从身体里出来,继续找其他生物寄生。” 淳于浩权难得认真地看着宁岳。 他收到宁岳书信的时候感觉甚为奇怪。 他们俩不能算朋友,甚至可以说是对手。 曾经淳于浩权害怕宁岳夺走自己的帝位,甚至不惜派人来追杀他。 可是宁岳居然就把这事掀过去了,这样大度的人,淳于浩权真是从没见过。 他甚至都怀疑了宁岳是如何在末世生存了那么久的。 不过他信里提到的事情,他的系统查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答案。 那个蠢系统甚至提出了那可能是外太空高科技这样的蠢话。 要不,他也不会亲自过来找宁岳一趟确认。 不过让他见一见这样的宁岳,感觉还是挺搞笑的。 “淳于浩权,我是求你来帮我的,不是看你嘲笑我的。” 宁岳的情绪有了几分变化。 他看着淳于浩权有些无奈。 连他那个系统都不知道的东西,他又要如何调查? “不过给你说个更好玩的事情,你想听吗?” 淳于浩权的声音变得调皮起来。 他眨巴着眼睛看着宁岳,似乎在期待宁岳的回答。 “你说吧!” 对视了几分钟以后,宁岳认输了。 反正心里有说不出的压抑,有个人能陪自己说几句话也行。 外面的人,除了林汤不太怕他,其他的人都害怕得要命。 现在唯一能和他交流的,也就剩下淳于浩权了。 “你记得我问过你有没有系统的这件事吗?” 宁岳回忆了一下他们第一次去见面的场景,点了点头。 “我的系统告诉我,它检测到了其他系统的波动,但是非常细微,而且对方的系统比他更高级,所以它无法追查。” 说到这,淳于浩权还在神识里大骂了一句系统蠢货。 “所以,你的系统才怀疑这是另一个系统带来的东西?” 宁岳有些无语,那个系统就好像是在把他们当做傻子一样。 “我想,你说的这个东西应该是一种微型机器。 像一个行走的监控监听设备,甚至还能控制人的思维。 你那个年代有《哆啦A梦》没?” 淳于浩权忽然问了他这样的问题,宁岳摇了摇头。 似乎听一些老人家感慨过,但是自己从没看过。 “我记得《哆啦A梦》里有一集,大雄不想收拾东西,哆啦A梦就扔出来许多纽扣一样的机器人,这些机器人就会帮助大雄做家务。 我猜,你看见的那个大约和动画片里的是差不多的东西。” 刚收到信的时候,淳于浩权怀疑过那东西可能是一种蛊虫。 但是他身上有这个系统,他就要用科学的角度来给宁岳解释了。 宁岳也很聪明,被淳于浩权那么一说,马上就懂了。 “那就说明,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有系统的人,这个黄雀就是这个人。” “对!” “等一下,黄雀是什么?” 淳于浩权刚想夸宁岳聪明,谁知道他却把另一个有系统的人称为黄雀。 他一脸疑惑地看着宁岳。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没听过吗?这个燕国公身后的人,不就是这个黄雀吗? 淳于浩权,我们要不要联手?” 宁岳向淳于浩权发来了邀请函。 “我说过,我对你的皇位没兴趣。 但是离寂和凌霜是我的伙伴,我必须要给他们报仇。 你来的时候看见外面那群孩子了吗? 那是燕国公偷偷训练的,等他们再大一点,就会被分到各个大臣家里做护卫。 你的江山被另一个人盯上,你的心里也不舒服吧!” 宁岳边说边看着淳于浩权的神情。 果然,当他说道他的江山被盯上的时候,淳于浩权动摇了。 宁岳趁机乘胜追击,坚持要把大邺朝最尊贵的人拉上真的贼船。 “咱们都来自未来,拥有比这个时代的人更高级的智慧。 我想你的系统也不是一个一事无成的系统吧!” 淳于浩权还从没注意过自己的系统给自己带来了什么好处。 以前做任务都是给积分,积分可以换他钱,等他回到22世纪,钱也会一起回去。 可是,他爱上了当皇帝的感觉,已经不需要钱了,尤其是知道还会经历末世,他就更不想再回21世纪了。 “我一直都很奇怪,大邺朝并不是一个穷苦的朝代。 为什么你不用系统让大邺更加繁荣呢?” 宁岳的话把他问住了,他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而一直听见他们俩说话的系统,感觉自己瑟瑟发抖。 真不愧是大邺朝的男一号,这个脑子真是好用! 幸好宁岳听不见它的声音! 京城宁府。 “怎么会呢?大哥给长公主书信,给皇上书信,怎么会不给我们!” 宁美淑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一早宁渊就见到送信的人,从西北来的信只有两封,一封给了阮宸公主府里。 一封送到了太和殿里。 独独没有您宁岳他们的信件,这让宁美淑心情非常不好! 幸好之后有一封林汤的飞鸽传书,这才让宁渊带来,和宁美淑同看。 “大哥他!被暗算了?” 宁美淑看完信,心里满满都是焦急。 虽然林汤在信里说宁岳并没有受伤,可是宁美淑依旧感到后怕。 “二哥,要不咱们问问林汤大哥,大哥口中的白色小蛇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我们也还帮大哥调查一下啊!毕竟人多力量啊!” 宁美淑拉着宁渊的手,撒起娇来。 “这事我会去调查,你就当没看到这信,信里的内容也不许告诉任何人。 还有,注意点你身边的人。” 宁渊说完话,就把传书烧掉了。 他看着院子外站着的一群人,竟无法分辨对方是敌是友。 似乎是因为宁渊的表情太过严肃,宁美淑只能沉重地点点头 不过,她是该留心身边的人。 毕竟在京成里,除了宁渊,她谁也不信。 第95章 兵分三路 翌日,太和殿上。 大臣们都屏住呼吸,不敢抬头直视。 只有铜鼎之上的青烟在空中弥漫。 淳于浩权坐在他皇帝的王座上,嘴角噙出一抹微笑。 一排排的朝臣,他们身着官服,即使心里诸多不满,但也以近乎敬畏的态度面对他。 淳于浩权的手指在皇椅的扶手上轻轻敲击,他瞥了一眼德胜公公,对他微微颔首。 德胜公公收到淳于浩权的眼神,浮尘一扫,尖细的声音就已经在太和殿响起。 “奉天承运皇帝了,召曰: 兹闻宸王长子,雁门关告捷,朕心愉悦。 封世子淳于宁岳承其父封号,封为宸王,赐居皇宫内院。 朕兄宸王追封为太上皇。 钦此!” 德胜的声音在殿堂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撞击在殿堂的墙壁上,又反弹回来,无孔不入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大殿中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仿佛时间被静止了一般。 此刻,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明白自己面前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是什么意思。 就连朝堂上少量扶持淳于浩权的人也愣住了。 淳于浩权坐在高位上,眼睛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 又在每个人的脸上都停留一下,观察着他们的神色。 这样低迷的气氛一直到下朝都没有完全消散。 而阮宸长公主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却怅然了几分。 她一直受到那个人的胁迫,与淳于浩权为敌。 如今找到自己的侄子后,又要让他被迫加入对皇权的斗争中。 说实话,她的内心是不愿意。 当初淳于浩权让宁岳去雁门关的时候,她心里既生气又高兴。 生气的是淳于浩权要把她唯一至亲送到那种苦寒之地,不知生死。 高兴的是,宁岳可以离开朝堂的纷争,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雁门关连打了两次胜利仗,又与胡人签订了通商协议。 已经成为了那个人想要扶持的傀儡,这时候,淳于浩权的意思居然是让他回京城! 而且是住在皇宫里! 在大邺朝,哪怕是皇子,弱冠之年都必须开府离开皇城。 可宁岳今年刚好二十,却住在了皇宫里。 此行径与大邺朝不符,而且宁岳是皇帝的侄子! 阮宸长公主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进宫一问究竟。 “追风,备马,本宫要进宫。” 阮宸长公主的马车刚刚从长公主府离开,后脚一个侍女立刻从后门溜走。 只可惜没有走多远,立刻全身发抖,口吐白沫地晕死了过去。 一个黑影一挥手,马上来了两个男人,把侍女塞进了一辆马车里扬长而去。 太和殿外,一群宫女太监站在门口。 远远瞧见阮宸长公主的身影,纷纷露出惊奇的目光。 阮宸长公主和他们的皇帝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每次阮宸长公主来皇宫,势必要好好的闹上一通才能罢休。 德胜看着这群不争气的小的,狠狠地剜了他们一眼,才一甩浮尘,对阮宸长公主笑着脸迎上去。 以往这对姐弟是看谁都不顺眼,从阮宸长公主只带虎符在他们皇帝手里以后,更是对淳于浩权没有好脸。 甚至他们都知道阮宸长公主在暗地里扶持宁岳,想要让自己的亲侄子登上宝座。 “奴才给阮宸长公主请安,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还没走到阮宸长公主跟前,德胜就已经先跪下了。 可他阻拦阮宸长公主的意味明显,无论阮宸长公主往哪边走,他都拖着他的腿拦在哪边。 阮宸长公主被德胜弄得有些生气,当下对着他肩头就是一脚。 脾气也控制不住的冒起火来。 “滚!本宫是大邺朝的长公主,天下最尊贵的公主!你一个小小的奴才还想阻拦本宫!” 德胜被一脚踢得有点踉跄,爬起来跪稳下。 “奴才不敢,皇上这会头疼,恐怕不得见长公主殿下,要不,长公主明日再来? 或者……等着皇上宣您了再进去?” “大胆奴才!居然敢这样和本宫说话!” 阮宸长公主更气了,正欲发作,太和殿里淳于浩权的人声音却响起了。 “是阿姐吗?进来吧,朕刚好也有话与阿姐说。” 德胜和外面的宫人们听见淳于浩权叫的这一声“阿姐”,吓得把头埋得更低了。 这称呼他们多少年没听过了? 阮宸长公主也呆了在原地没有动。 淳于浩权见它半天不应答,又喊了她一声,“阿姐,进来吧。” 阮宸长公主这才从震惊中醒了,伴随着宫人们同样吃惊的眼光,踏进了太和殿。 今天的太和殿里熏着味道极重的熏香,让阮宸长公主闻起来就有点头疼。 她柳眉倒竖,用帕子掩住鼻子。 “你燃那么重的香做什么?” 可淳于浩权就坐在屏风之后,并没有回答他。 阮宸长公主有些愠怒,正要走过到屏风后面,可是刚迈出去两步,人就倒了下去。 一个穿着青碧色长衫的人都从屏风另一端走了出来,毫不费力地把熏香熄灭。 将阮宸长公主扶到软榻上。 对着淳于浩权点点头。 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阮宸长公主终于睁开了眼睛。 它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明黄色软榻,上面还绣着五爪金龙…… “淳于浩权!你居然敢迷晕本宫!” 阮宸长公主瞬间明白自己是被淳于浩权“暗算”了,气不打一处来的阮宸长公主抡起胳膊就要朝淳于浩权的脸上打去。 手臂刚扬起来,一只更有力的手擒住了她的胳膊。 “姑姑!” 骤然听见这个声音,阮宸长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迟疑地回过头,看见的正是几个月未见的宁岳。 “孩子……我的孩子……” 一别数月,阮宸长公主看着宁岳脸上的沧桑,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你受苦了……” “姑姑,侄儿不苦,反而在那边很快乐。 只是发生了一些事,我必须要回来,和淳……叔叔联手……” 宁岳和淳于浩权互看了一眼。 忽然,淳于浩权转动了一下他手边的扶手。 太和殿的地板立刻出现一个入口,看上去幽深且长。 第96章 信 “这……这是什么!” 阮宸长公主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她虽然不是从小在皇宫长大,但是她深受先皇的喜爱,这太和殿里,就没有她不知道的地方。 那么大一个密室,淳于浩权是如何做到的? 而且淳于浩权登基这十几年,也没听说他大修过宫殿。 “姑姑,下去再说吧!” 宁岳虚扶着她的手背,跟着淳于浩权身后,朝着台阶下未知的地方走去。 渭南城到开封府的道路上。 几辆豪华至极的马车正在疾行。 那速度快的,遇见一块凹凸的地面,恨不得把人颠到天上去。 好不容易才睡着到了一处空地,最前面的赤阳先停下马,对着马车里说了些什么。 这才把大家都叫停住。 驾车的人围上来,分食着他们从望川楼带来的东西。 赤阳只是把分了一些东西放进马车,却不见车里的人出来。 “赤阳……我不能出来吗?我快要闷死了!” 赤阳再次把吃食递进去的时候,马车里的手抓住了他,恳求道。 “世子说了,不能。” 赤阳瞟了一眼附近,小声地说。 “我真的很无聊啊!刚才你骑马的时候,经过一个小土坡,我差点就摔出去了! 咱们不能慢点吗?” “昊澜,你忍忍吧!世子一个人先离开,让我们伪装一下,迅速进京,我们不是为了赶时间嘛!” …… “好吧,好吧!” 想起宁留下的书信,即使昊澜再不情愿,也只能窝在马车里。 以前他一直觉得坐马车事件非常舒服的事情可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坐马车居然如此难受! 哪怕是宁岳的话这个豪华的马车,连凳子都是软布抱着,但依旧觉得腰酸背疼。 可是他们马不停蹄地跑了几个时辰,却连开封府都没到! 这样下去,还没到京城,自己恐怕就要升天了。 可是他如此弱小,又哪里来的力量反抗呢! 太和殿里,他们走了一刻钟,才终于走到了密室的底部。 密室下面和上层完全没有区别,一样大的空间,甚至连东西摆放的位置都是一样。 同样的门窗,居然还能看见从外面照射进来的阳光。 阮宸长公主的眼睛瞪得比牛还大! 张着嘴巴,完全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眼中的惊讶。 “这里是……” “是淳于浩权的密室。 姑姑,其实刚才我们不是故意迷晕你的,是需要对你进行一个检查,确保我们接下来做的事情不会出现变故。” 宁岳拉着阮宸长公主的袖子,把她引到桌子前。 “姑姑,我给你写的信收到吗?” “信?什么信?” 阮宸长公主有些纳闷,最近她还在抱怨宁岳,从开了酒楼以后,也不给她写信了。 宁岳与淳于浩权对视一下,点点头。 “姑姑,在你刚才昏迷的时候,我们从你体内也找到同样的东西。 那种白色如小蛇一样的东西……” 可是阮宸长公主仿佛听不懂宁岳在说什么一样,依旧一脸质疑地看着他们。 “姑姑,你……可受到了什么人的胁迫?” 见阮宸长公主的脸上不像在撒谎,宁岳只能换一个方式问道。 在宁岳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阮宸长公主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自己的手。 这也印证了宁岳的想法,那个黄雀,果真胁迫了朝中很多人。 “本宫……怎么会……” 阮宸长公主正要为自己解释,宁岳却先一句说出了让她恐惧的事情。 “离寂和凌霜死了。 死在那种白色小蛇状的生物之下。 我们俩猜测,所有黄雀的人,应该都吞服过那种生物。 那个生物可以控制人的心神,同样,也可以传递消息。” 听完这句话,阮宸长公主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不过你放心,你体内的那个东西已经被我们取出来销毁了。 只是我们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 沉默了好久,阮宸长公主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滑落,她哽咽道:“我……我……他……他……是先皇啊!” !!! 宁岳和淳于浩权如被雷劈了一样伫立在原地。 脑袋瞬间如同烟花炸开那般。 眼睛瞪得溜圆,一脸的不敢置信。 “父……父皇? 怎么可能!他都死了十几年了!我亲眼看见他咽气的!” 尤其是淳于浩权,他疯狂地摇着头,感觉眼前这个阮宸长公主在说谎。 可下一秒,宁岳却赞同地点头。 “我觉得姑姑没说谎。 这个世上,除了你,还有谁能胁迫当朝长公主? 换句话说,姑姑又会被谁所胁迫,无非就是一个更尊贵的人,或者是自己最亲的人。” “我也不知道,我们把父皇送进皇陵的第五年。 突然有一天夜里,一个身影出现在我的府里。 我以为是此刻,拼命地呼喊外面的追风,可是外面的人听不见我的声音。 我就好像被推进了一个琉璃瓶中…… 而那个身影越来越近,最后我看见的,是父皇的脸……” “一开始想我也不相信那时已经死去的父皇,可是他能说说与我娘相识的点点滴滴,能叫出我的小名。 他告诉你,是你!杀了我弟弟!” 说到这里,阮宸长公主忽然恶狠狠地瞪着淳于浩权,双手握拳,指甲马上就要陷入手掌里。 “淳于浩权!我弟弟是你的哥哥啊!我们虽非一母所生,但是那也是你的哥哥啊! 你怎么如此狠心!” 阮宸长公主的眼睛被染上了血色。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骤然走向淳于浩权,可还没碰到他的一根手指,自己居然直直地倒了下去。 淳于浩权被她吓得一蹦蹦出去好几米,摆着手对宁岳说。 “我没碰她啊! 你看见的!我离她很远!” 宁岳走过去把虚弱的阮宸长公主扶起来,叹了口气。 “她是被你气的,淳于浩权,不是说好了咱们联手嘛? 你怎么都不告诉我,我爹是你弄死的?” 淳于浩权依旧摆着手,想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来。 “大哥……那是系统下的指令! 我当时只是做任务!一切都和我无关啊!” 第97章 站队 宁岳看着淳于浩权的脸,半天居然笑出了声。 他拍着淳于浩权的肩头,使劲捏了一下。 “算了,反正我也没见过那个便宜爹。 不过你这个系统我很有兴趣,我可以和你的系统聊一聊吗?” 宁岳的面色阴郁,看得淳于浩权有些害怕。 就连在他神识里的系统都在拼命地摇头拒绝。 可宁岳一点没有停止他的动作。 “这里发生的一切你都知道,是吗?不光知道,你还有上帝视角,只是没想到有一天淳于浩权脱离了你的掌控,是吗?” 系统在淳于浩权的脑子里发出“滋啦滋啦”的杂音,像忽然死机一样再没有了声音。 淳于浩权呼唤了它好几遍,系统都没有搭理他。 宁岳似乎也察觉到了淳于浩权系统的异样,没有再说话。 过了许久,他们俩才架着阮宸长公主回到了太和殿里。 皇宫里的宫灯都被点燃,将冰冷的皇宫照得如白日一样光亮。 回到长公主府里的宁岳,感觉这会不怎么真实。 不过他才懒得管到底谁在和谁争皇位。 也懒得管天下是谁的,他只要安安静静地过着他的小日子就足够了。 离开长公主府,宁岳马上回到了宁渊和宁美淑那里。 虽然过了子时,但是宁渊并没有入睡。 听见书房的门外有响动,他也把手中的匕首握紧。 “宁渊?” 感受到屋里的杀意,宁岳小声地喊了宁渊一声。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淳于浩权才下令让他回京,左不过一天的时间,宁岳居然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是怎么进来的?” 宁渊有些奇怪,这个时间,家里的事那些下人对应该都睡了。 即使不睡,也会有人来了告诉他家里来人了。 可是外面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声。 “进去再说,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宁岳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挤进书房,四下观察了一番,才把门带上。 “宁渊,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认真听。 不要有任何疑问,明白吗?” 宁岳的声音压得很低,宁渊也难得听话地点点头。 “我是宸王儿子的事是真的,可是我并不出生在这个时代。 我不知道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现在,有一个棘手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助,老皇帝的死因你知道吗?” 宁岳说话没有点章法,东一句,西一句地让他摸不着头脑。 但是他还是努力的消化着宁岳的话,沉重的点点头。 几乎一夜未眠,淳于浩权的系统像故障了一样,无论他如何呼唤,都无法启动。 一直到上朝的时候。 淳于浩权坐在他的宝座上,审视着下面所有的大臣,半晌,也没说一句话。 德胜公公公清了好几次嗓子,也没把淳于浩权从他的思维里拉出来。 只能高声宣布:“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百官们对淳于浩权泛起了一丝疑惑。 他是不太理会朝政,可是也没有上朝的时候能发呆到这个程度,今天的淳于浩权和平时很不一样。 这些大臣脸上表情各异,有的忧心忡忡,有的面无表情,有的窃窃私语。 他们都在隐藏着什么吗? 淳于浩权紧紧地盯着他们,试图从他们的表情和动作中寻找线索。然而,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淳于浩权清了清嗓子,把身体摆正。 “朕近来常常梦见父皇与兄长,年前因为战事耽误了祭祀,朕准备在立春之日祭祀先祖。 求在天上的父皇和兄长保佑我们大邺安宁。” 此话一出,果然几个老臣抬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淳于浩权。 淳于浩权记住了几个大臣,捏着太阳穴一副累了的样子。 宣布了散朝。 当他准备开启隧道去宁岳家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系统已经没有能量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换上衣服,让德胜备马,准备坐马车去宁岳的府上。 与此同时,宁府宁渊的书桌上收到了一封信。 宁岳天快亮了才睡着,并未听到外面有任何响动。 就连宁府里的人都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可是这封信的信封上,却写着“宁岳亲启”四个大字。 这四个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让他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 纸张被展开,一行行墨迹清晰地映入眼帘,字迹流利而有力,像是刻在心头一般。 宁渊的眼睛微微眯起,仿佛能透过这些文字,他仿佛看到了信的主人是何等的高明。 信中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冰冷的箭矢,射入他的心扉。 他握紧了拳头,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波澜。 最后,狠狠地把信纸揉成一团,丢在地上! 宁岳买的房子离皇宫和长公主府都不算远,淳于浩权的马车不到半个时辰就来到了宁府门口。 宁府的人好几个月前见过淳于浩权一次,这次他再来,大家都是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直到看见德胜的脸,大家才意识到马车里坐的可能是皇上。 刚要跪下行礼,宁岳却从府里走出来。 宁岳一出现,大家更是感觉摸不着头脑。 宁岳不是应该在从雁门关回来的路上吗? 怎么会出现在宁府里! 德胜还没开口说话,宁岳直接推开他就坐在了马车里。 刚巧淳于浩权又准备出来,两个人差点撞在一起。 淳于浩权吓地往后退一步,埋怨地说了一句。 “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走!去姑姑那里!” 宁岳的表情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是阴鸷了。 淳于浩权感觉没有系统的他没什么反抗能力,只能听宁岳的,对外吩咐道。 “去长公主府。” 马车再次在京城里奔跑,淳于浩权谨慎地凑到宁岳身边,小声地开口询问。 “你才回去一夜,发生什么了吗?” 宁岳没说话,从袖口里拿出一张被他揉得稀巴烂的纸扔给淳于浩权。 他撇了撇嘴,还是把信展开了。 一看见上面的字迹,淳于浩权的眼珠子差点就瞪了出来!此时此刻的震惊,淳于浩权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了! 这个自己他太熟悉了! 第98章 见到老皇帝 “这不是我便宜父皇的字迹吗?” 淳于浩权的舌头都在颤抖。 虽然他那个便宜父皇一直不待见他,但是该有的东西他从不少。 可以说他就是在太和殿长大的,别人模仿老皇帝的字迹再像,也绝逃不过他的眼睛! 昨天在密室里,淳于浩权对阮宸长公主所说,他的便宜父皇还活着抱着迟疑的态度,今天几乎就是确定了! 早上上朝时,那几个反应最大的官员,很有可能就知道老皇帝的秘密! “为什么要去长公主府?咱们不是应该去皇陵看看吗?” 淳于浩权不太理解宁岳。 想确定老皇帝到死死没死,不是应该去看看棺材里有没有尸体吗?去长公主府里做什么! 难不成…… “你是说,我那个便宜父皇一直住在阮宸那里?!” 宁岳点头。 “应该是,我怀疑他一直在监视姑姑的一举一动。 离寂和凌霜会死,很有可能就是老皇帝一手策划的。 他也发现我发现了不对之处,为了防止我继续调查,所以要把我身边的人全部清除。” “怎么可能!我便宜父皇最喜欢的就是你爹! 怎么可能对你下手!” 淳于浩权不解,因为是胎穿,其实内心一直都是个大人的淳于浩权看一切都很清楚。 当年阮宸长公主和宸王回宫的时候,可谓是深得他心。 眼里除了这对龙凤胎儿女,几乎就没有别人了。 这让本来就不受待见的他,更加如宫里的透明人一般。 他会黑化夺位,和老皇帝对他们的宠爱密不可分。 “喜欢?你在说笑吗? 淳于浩权,你也是个现代人,看东西比谁都清楚。 你自己都说皇宫里就是一个踩着这亲兄弟、亲爹娘上位的地方,怎么这会又和我谈起感情来了?” 其实也是淳于浩权的话点醒了宁岳。 他刚开始也不明白老皇帝为什么要假死控制阮宸长公主,也不明白为什么明知道宸王死在淳于浩权手里,却还立他为皇帝。 让他和阮宸长公主争斗多年。 可是就是他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宁岳好像忽然明白了一切! 老皇帝从小在皇宫长大,也是踩着自己兄弟姐妹的尸体上位,他的心态,又怎么会和他们俩一样呢? 淳于浩权其实也不是在权势中迷失了自己,一个是系统的任务,另一个就是皇帝平时潜移默化推波助澜。 “淳于浩权,你可想好了战队。 我和你父皇到底谁更有威胁,你心里应该更清楚!” 一颗肉眼可见的汗珠从淳于浩权的头上掉落,此时的他也在做着斗争,他来大邺朝也三十多年了。 习惯了说一不二,习惯来被人伺候,甚至她的内心如真正的古人都一样多疑,贪恋万人之上的荣耀。 在他眼里,有一段时间,宁岳确实对他是个威胁,可是宁岳毕竟刚回到大邺朝没多久,对权利几乎没有渴望。 但是老皇帝还活着的威胁,就比宁岳高太多了。 没人知道他当年为什么会假死,当年老皇帝驾崩后,所有在太和殿伺候他的奴才全部殉主。 老皇帝后宫仅剩的两个年轻妃嫔也自缢在自己寝宫。 可以说想要调查老皇帝“死亡”真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淳于浩权头上的疑云越来越多,最后还是用力地点点头,握住宁岳的手。 “兄弟!我相信你!” …… “其实……你可能真是我叔叔……” 宁岳感觉这会马车里的气氛有些僵硬,在淳于浩权叫他兄弟的时候,他还是调解了一下他们中间的气氛。 “你放心吧!找到真相后,我依旧做我的闲散王爷。 你死了,我就扶持你儿子当皇帝。 让宁渊当帝师。” …… 本来还想和宁岳煽情一下,被宁岳那么一说,淳于浩权顿时没有了心情。 沉默地坐在马车里。 马车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停下了。 “主子,世子,咱们到了。” 德胜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宁岳和淳于浩权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仿佛是猜到了今天宁岳会来,长公主府的大门紧闭,平时暗卫隐藏的位置也空无一人。 整个长公主府安静得有些可怕。 走了几步,还没到门口淳于浩权就拉着宁岳问道。 “你的护卫呢?他们不在吗?” 宁岳看着有点怂的淳于浩权,笑道。 “我的护卫不是在路上吗?反而是你,你堂堂一个皇帝,没有暗卫吗?” “没有啊!我有系统!要什么暗卫!” …… 宁岳此时彻底无语了!甚至开始觉得淳于浩有点傻,居然会相信一个系统! “你不是说你那个系统经常要休息吗?为什么还要依赖它?” 这话把淳于浩权也问住了,是啊,他为什么会相信一个系统呢!他也不知道! 可是面对安静得如时间静止一样的长公主傅,淳于浩权说什么都不太想进去。 “你的护卫很可靠吧!每次我派出去的人来报,都说你的人护主。 要不等他们来了,咱们再进去? 里面总觉得有些吓人! 万一一打开门,成千上万条那种白色小蛇,咱们俩往哪跑?” 淳于浩权回忆着从阮宸身体里剥离出来的那个东西,忍不住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那玩意那么瘆人,想想就觉得可怕。 宁岳无语地看着淳于浩权:“那玩意离开了活人活不了多久。 而且他们是我兄弟,我怎么可能让他们为我涉险?” “奴才而已,什么兄弟!” 淳于浩权挥挥手,又恢复了帝王的傲娇。 在他心里,这天下人都已经成了他的奴才,他又怎么会在乎奴才的命。 不过看着宁岳的样子,他似乎想起了过去伺候他的奴才。 那是一个比他这个身体年长了快十岁的宫女。 那时候系统第一次派给他任务,他胆小不敢,就让那个宫女帮他去给自己母妃求情。 结果就是他非但没救自己在这个朝代的母妃,还搭上了那个宫女的性命。 后来就是他在一众奴才中,挑上了德胜,想来如果这会宁岳说让德胜去送行,他可能也有些不舍吧! 第99章 恶斗 两个人还在门口犹豫,长公主府的大门却无人自开。 “走吧,都在请我们了。” 宁岳冷笑了一声,负手准备前进。 淳于浩权停顿了一下,紧紧盯着宁岳的背影,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德胜和他的随从们正准备跟进去,可长公主府的大门忽然关闭。 他们用力推着大门,但门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封锁,他们丝毫无法撼动这扇大门。 淳于浩权心中一紧,他握紧拳头,深呼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可是手却不自然地想要去抓住点什么。 反观宁岳,他似乎并未受此影响,淡定地走进府邸,步伐从容。 给有些心慌的淳于浩权带来了一丝能量。 长公主府里像一个死城一样,连一丝风都没有。 两个人走在一起,甚至可以听见他们的脚步声。 “咱们到底去哪啊?” 走了半天,淳于浩权的心越走越凉。 宁岳看了看长公主府,最后还是选择了先自己内心的那条路。 “这边,我爹的排位在这。” 宁岳有这样的想法多半是因为他们口中,老皇帝对他们便宜爹的“宠爱”。 放宸王排位的地方,平时除了去打扫的侍女就没人进去。 他被滴血认亲的那天去过一次,就再也没去过了。 整个长公主府,那也是藏人最好的地方。 他听长公主府里的人说过,宸王的牌位每日都要供奉新鲜的花果梨桃,还有食物。 而且每次都是阮宸长公主亲自送进去。 现在想来,应该是里面住了人,那些贡品,就是给他吃喝的。 果然,两个人才靠近这个房间,隐隐约约就能听见呼吸声。 淳于浩的心一时间被提到了嗓子眼。 忽然就拉着宁岳的手臂,不想再继续走了。 “那里面是人是鬼!” “当然是人,你的父皇。 难道你不想进去问问他,做这一切是为什么吗?” 宁岳勾起唇角,好笑地看着他。 本来淳于浩权还有点好奇,这会反而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他抗拒地摇着头,身体也如同被定住一样,不能动弹。 而里面的人早已经察觉到他们的到来。 房门再次被打开,卷起一阵凉风。 “还不进来拜见朕?” 洪亮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接着就是阮宸长公主的哭喊。 “父皇,他只是个孩子,您就放了他吧!他是弟弟唯一的骨肉啊!” 面对阮宸长公主的声音,宁岳心里还是流过了一片暖流。 最少阮宸长公主是真心对他好,到了现在,依旧牵挂着他。 宁岳看着已经开始发抖的淳于浩权,低声问道。 “你进去吗?” 这会淳于浩权无数次的呼唤着自己的系统,可是不管他如何呼唤,系统都没有任何回应。 就好像从他的身体里彻底消失一样。 习惯了与系统相处的淳于浩权,这会总觉得自己好像少了点东西,人都跟着呆了起来。 宁岳看出了他的不对,没有继续催促他,而是自己走了进去。 脚快要踏进门的时候,淳于浩权终于追了上了。 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定,空洞的眼神变得坚毅起来。 “我们一起!” 屋里就只有那一次动静,便又陷入了宁静之中。 两个人最近一看。 放着宸王牌位的房间里也有一个密室。 只是这个密室不在地下,而是在墙壁后面。 这会密室大门大开,墙壁上是夜明珠照明。 每颗夜明珠都有巴掌大小,把密室里照得如外面一样光明。 走了很远,他们才终于见到了人影。 一个穿着金色龙袍的人坐在龙椅上,旁边跪着阮宸长公主。 阮宸长公主的脸有些浮肿,两只眼睛也像核桃一样高高鼓起。 看见宁岳和淳于浩权的身影,下意识的就要跑来。 可是被皇位上的人一瞪眼,马上又跪了回去,只有眼睛一直哀求地看着宁岳,不停地摇头。 “我该叫你什么好呢?皇上,还是祖父?” 宁岳盯着皇位上与自己有几分像的男人问道。 按理来说,老皇帝今年最少也有六十多了。 古人结婚早,淳于浩权这样胎穿的人都已经三十二、三了,可是皇位上的人却显得比他的子女都要年轻。 老皇帝没有说话,而是听着宁岳看得出神。 过了很久才说了一句“像”,具体像谁,宁岳未可知否。 他没有见过自己的便宜爹,但是听说便宜爹和阮宸长公主是龙凤胎,可自己和阮宸长公主也只有三分像。 那更多的像,就是他的母亲了? 记忆中的母亲,是和自己很像。 宁岳摇摇头,把不必要的思绪排出自己的脑子,专心地看着老皇帝。 “我和谁像都无所谓,宁岳就是宁岳,无人可替。” 宁岳淡淡的说道。 “我只是想知道,你明明可以在皇位上一直坐着,为什么要假死传位给淳于浩权?” 老皇帝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宁岳,盯了很久,才开口道。 “人固有一死,如果我一直坐在皇位上,就会引起猜忌。 不如先放手几年,再用别的身份把皇位放进自己手里。 这样不是更好吗?” 老皇帝不管宁岳和淳于浩权有多惊讶。 摸着自己的脸,自顾自地说着。 “皇位,只是其中的一个。 这世上谁不想要长生不老,还拥有权利? 可是世人都知道了长生不老的秘密,它就不再是秘密了。 所以每隔十几年,朕就要换一个身份。 只是你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本来我“朕应该用你爹的身份继承皇位,可惜这个傻系统,居然把你带回来了!” 老皇帝突然大怒,使劲地拍了一下桌子。 那个样子像极了阮宸长公主生气的时候。 宁岳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在他提到系统两个字的时候还算淡定。 可淳于浩权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老皇帝,质疑道:“你也有系统!” “我也有?应该说系统是我朕赋予你的! 你以为你真的是穿越而来的? 你们都是系统的产物而已! 尤其是你那个还没成熟的蠢系统,居然还会看见听命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