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毒妃强势来袭,撩翻禁欲皇叔》 第1章 书院霸凌 大璃国,三月,无极书院内。 武安侯府的大小姐叶蝉衣,被以荣烨公主为首的京都贵女围堵了。 “贱蹄子,竟敢污了本公主的霓裳羽衣,简直心思歹毒,本公主就是现在将你杖毙也不为过!” 荣烨公主苏宁儿身着一袭粉色羽衣华服,只是满是戾气的面容为其美貌减分不少。 苏宁儿是镇国公的掌上明珠,大璃唯一的异姓公主。其受宠程度可想而知,因此也被养成了娇纵跋扈的性子。 叶蝉衣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结结巴巴道:“臣女也是无心之失。还请荣烨公主饶过臣女。” “荣烨公主,今天可是无极书院三年一度的大考,谁不知武安侯府叶蝉衣就是个胸无点墨的草包,想来定是嫉妒公主的惊才绝艳!” 说话的是武威将军府大小姐薛婉莹,她捏着帕子做作地掩唇轻笑,眼里尽是幸灾乐祸的歹毒。 叶蝉衣一向性子绵软懦弱,此刻已经被吓得娇躯战栗,求助地看向不远处的庶妹叶轻烟。 刚才在学堂里是二妹妹说墨汁不够了,她给二妹妹送墨汁的时候,荣烨公主刚好路过,二妹妹撞了她,才导致她手上的墨汁污了荣烨公主的衣裳。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冒失呢,荣烨公主的身份是何等尊贵,就算你与廷王殿下早有婚约,也不能因为荣烨公主倾慕廷王殿下,便心怀嫉恨吧?” 叶轻烟说话间蛾眉轻蹙,摇了摇头,俨然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叶轻烟口中的廷王,指的是大璃国三皇子萧连廷。 萧连廷乃是盛宠不断的董妃所出,本人玉树临风,才华卓着,因此惹得京都贵女芳心暗许。 其中苏宁儿就是萧连廷的头号追求者,此事在京都人尽皆知。 叶轻烟的一番话,让苏宁儿的脸更黑了。 “贱人,就你也想和本公主抢廷王!你这个草包也配!” 苏宁儿一边怒骂,一边粗暴地撕扯着叶蝉衣的头发。 “啊……” 叶蝉衣感觉头皮都要被拽下来了,痛得她泪如雨下。 “荣烨公主,虽然姐姐有错在先,但是毕竟血浓于水,还请公主大人有大量,饶过姐姐这次,臣女愿意代替姐姐受罚!” 叶轻烟顾自跪下,说话间已然带了哭腔。 此刻四周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者。 泪眼盈盈的叶轻烟,十分惹人怜爱,顷刻间引得好评如潮。 “这个叶二小姐真是人美心善呐!反观这个叶大小姐平时看着蔫恹恹的,没想到心思如此歹毒!” “难怪当年叶大小姐和叶二小姐虽是同日出生,一个被称作福星,一个却被称作灾星!” “听闻当年叶大小姐出生时,原本大好晴天忽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而等叶二小姐呱呱坠地时乌云尽散,彩霞满天。这肯定是上天予以的警示。” “各位,我姐姐不是灾星,我叶轻烟绝不允许你们诋毁姐姐!还请各位口下积德。” 叶轻烟泪眼汪汪地扫了一眼众人,眼里有委屈,也有嗔怒,只是垂眸之际,眼底的狞笑一闪而过,并无一人察觉。 “叶二小姐,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与你无关,你起来吧。本公主不会为难于你!” 跪在那里的叶轻烟娇躯轻颤,好似一朵随风轻摆的青莲,轻易就攫住了不少青年才俊的目光。 苏宁儿看在眼里,心中妒火不断翻腾。 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好找叶轻烟的麻烦。 很快便有两个贵女去扶叶轻烟起身。 叶轻烟本就是做做样子,目的达到了,有人扶她起来,她自然乐意借坡下驴。 叶蝉衣泪眼婆娑地望着叶轻烟。 即便她再迟钝,如今也反应过来了。 二妹妹是故意陷害她。 “叶蝉衣,就凭你也配爱慕廷王殿下,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苏宁儿的眼里怒火如炽。 下一刻,脑海里冒出了一个恶毒的想法。 “叶蝉衣,本公主一向乐于助人,既然你心仪廷王殿下,那本公主今日就做件好事。” 随后,苏宁儿拽着叶蝉衣来到了水池旁。 看热闹的人哗啦啦地跟了上去。 “叶蝉衣,这是无极书院的洗砚池,里面的水可是书院几代人的智慧结晶,今日你就在里面好好泡泡,多喝些文墨,说不定今后廷王殿下还能高看你一眼。” 话音刚落,苏宁儿便十分粗暴地将叶蝉衣按进水里。 叶蝉衣垂死挣扎,苏宁儿愣是按住不放,根本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片刻之后,叶蝉衣身子一瘫,没了动静。 围观之人见状,立刻小声讨论起来。 “啊……人怎么不动了?” “叶蝉衣不会是死了吧?” 苏宁儿有些心慌,连忙松手。 若是叶蝉衣因她而死,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即便她身份尊贵颇受宠爱,到时也难逃责罚。 她强自镇定,连忙道:“胡说,本公主又没按多久,她肯定是装的!” 当下苏宁儿就想将人翻过来,检查一下还有没有气息。 谁知她的手刚伸出去,叶蝉衣忽然翻身,一把钳住了她的皓腕。 “啊……” 苏宁儿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围观之人也被突然之间的变故吓得后退。 “叶蝉衣,你竟敢吓唬本公主,好大的狗胆!看来本公主还是太仁……” “呜……” 不等苏宁儿说完,叶蝉衣已经捏住了对方的下巴。 手上力道之大,直接让苏宁儿的下巴都扭曲变形了! 事实上无人知道刚才在水里,真正的叶蝉衣已经溺亡了。 而她是来自现代排行第一的杀手,医毒双绝,冷情狠辣。 在执行任务时与敌人同归于尽,最后魂穿异世,成为了大璃国胆小怯懦、一无是处的侯府大小姐。 而她也继承了原主的所有记忆。 如果说原主是苏宁儿害死的,那么叶轻烟就是那个递刀人。 她一向恩怨分明,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既然占据了这具身体,那她今后便是武安侯府的叶蝉衣。 她定会为原主报仇雪恨,向那些伤害过原主的人百倍千倍地讨还。 第2章 惩治公主 苏宁儿痛得只觉下巴都要被捏碎了。 叶蝉衣缓缓开口,清冷如雪的声音透着不容置喙的威压。 “方才荣烨公主那般为我着想,我叶蝉衣自是懂得投桃报李,所以现在荣烨公主也该好好尝尝这洗砚池的滋味了。” 话音未落,叶蝉衣已粗暴地拽住苏宁儿的发根,毫不留情地将其按进了水里。 在场之人皆被叶蝉衣的举动吓呆了。 一个侯府不受宠的草包大小姐,竟敢如此磋磨公主。 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好半晌,众人都维持着瞠目结舌的表情。 不过几个喘息,苏宁儿挣扎的幅度就越来越小了,眼看就要溺亡了,叶蝉衣这才如同拖死狗般将其从水里拽了出来。 因为视觉冲击太过震撼,片刻之后众人才陆续回过神来。 先是薛婉莹怒声道:“叶蝉衣,你疯了吗?这可是荣烨公主,胆敢这般欺辱荣烨公主,你到底有几个脑袋?” 叶轻烟也在这时站出来大声斥责道:“姐姐,本就是你的不对,如今你竟敢谋杀荣烨公主,怎可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如此胡作非为,难道要毁掉整个侯府吗?” “闭嘴!等我和苏宁儿清算了以后,会轮到你二人的。” 叶蝉衣眸色清寒,冷冷一笑,只是那笑意丝毫未达眼底。 整个人看起来阴恻恻的可怖。 她气场自成,周围的空气好似因她的冷意也变得冰凉了几分。 尤其她此刻还拽着苏宁儿,湿漉漉的头发肆意披散,眼神犀利如刀,红唇透着渗人的寒意。 模样还是先前的模样,但如今的叶蝉衣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怎么看都像是从九幽炼狱而来的索命女鬼。 薛婉莹和叶轻烟被吓得不轻,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放手……叶蝉衣……本公主要杀了你……” 苏宁儿剧咳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缓过了气,叶蝉衣又把她拽到了洗砚池旁的花圃边。 “苏宁儿,我这人一向懂得感恩,别人对我好一分,我会回敬她十分。光泡洗砚池怎么行呢,无极书院人杰地灵,这花圃里的土必然也吸收了不少灵气,所以我请客,让你好好尝尝,记得多吸点儿灵气。” 众人闻言,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接着苏宁儿的脑袋,就被死死地按进了泥垢里。 花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施肥,偏巧今早刚淋过夜香。 于是毫无意外的,苏宁儿满脸、满嘴都粘了不少夜香。 与此同时,无极书院的摘星楼上,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手持窥筩正悠然观望。 不经意间好似被什么给吸引住了,先是一怔,既而面具下的绯唇徐徐绽开。 虽看不到男人的真容,但那抹笑足以晃得人迷失心神。 此人正是无极书院有着经天纬地之才的院长东方卿。 “院长,您看到什么有趣的事了?” 说话的是无极书院医药班的夫子岳清欢。 “自己看。” 面具男将手上的窥筩递给他。 岳清欢透过窥筩瞧了一阵儿,满目震惊。 “院长……这……这个女人也太彪悍了吧。难道她不怕小命不保?” 公然这般凌辱公主,绝对是他生平仅见的狠人。 如此胆大妄为,究竟有何依仗? “本院长倒觉得,她必有后招。” 东方卿撇了撇唇,语气淡淡,却透着笃定的口吻。 “一盏茶之内,本院长要她的全部资料。” 岳清欢怔了一下,才意识到东方卿口中的“她”指是谁。 “是,院长。” 随后,岳清欢匆匆离开。 东方卿拿着窥筩看了一会儿,面具下的桃花眼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 他虽是无极书院的院长,但鲜少在书院露面。 难得出现一次,恰好被他碰上了这么有趣的人儿。 想来死寂沉沉的书院,今后必定会热闹起来。 再说苏宁儿这边,就当她被恶臭熏得快要窒息时,叶蝉衣先一步放开了她。 随后叶蝉衣从袖里取出帕子,一边慢条斯理地擦手,一边觑眸冷睨着苏宁儿。 “荣烨公主,这花圃里的味道如何?” 平日以苏宁儿马首是瞻的贵女刚想上前搀扶,下一刻便被她浑身散发的恶臭熏得几欲干呕,迈出的步子连忙又退了回去。 苏宁儿狼狈地起身,待众人看清她糊了一脸的夜香时,眼里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嫌弃和鄙夷,无一人上前帮她。 “叶蝉衣,今日本公主若不杀了你!我苏宁儿誓不为人!” 之前苏宁儿无论走在哪儿都是最瞩目的那个,一丝委屈都不曾受过,何时被人这般羞辱过。 当下她眼里的恨意几欲化成实质性的刀刃,恨不得将叶蝉衣千刀万剐。 “哦?那敢情好,到时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叶蝉衣冷笑道。 “你……”苏宁儿气得差点儿吐血。 “叶蝉衣,你太放肆了,竟敢这般对待荣烨公主!简直无法无天了!”便在这时,薛婉莹又站出来为苏宁儿出头道。 “薛婉莹,你就是苏宁儿身边的一条狗,狗叫嚣有什么用,真咬到我,才算你有本事!” “叶蝉衣,你个贱货,竟敢辱骂本小姐,看本小姐今天不撕烂你这张嘴!” 一向自视甚高的薛婉莹何时被人这般骂过,当下气得面容扭曲。 叶蝉衣眉尖一挑,冷冷道:“薛婉莹,既然你狂吠不止,今日我便大发善心给你治治!” 叶蝉衣一步步逼近薛婉莹,浑身骇人的戾气,吓得薛婉莹心头狂跳。 不过想到自己堂堂将门之女,居然被一无是处的草包吓住了,薛婉莹顿时怒不可遏。 “你……找死!” 薛婉莹当下便抡拳朝着叶蝉衣袭去。 她自小习武,虽达不到一流水准,但已有不俗的底子了,撂倒七八个壮汉绝对不成问题。 何况是个一无所长的草包。 她一直没有行动,就是等叶蝉衣坐实了凌辱公主的罪名,她再出手解围。 这样不但可以让这个草包万劫不复,还可以加深苏宁儿对她的感激,可谓是一石二鸟。 可惜薛婉莹高估了自己,让她原本引以为傲的身手在叶蝉衣的面前简直就是渣渣。 抢攻数招竟连对方的一片衣襟都没碰到。 就在薛婉莹惊疑不定之际,叶蝉衣鬼魅般近身,直接扣住她的手臂,顺势一带一折。 只听“咔咔”两声,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叫声,薛婉莹的两条手臂都被叶蝉衣给卸了。 第3章 暴力虐渣 叶蝉衣并没有就此放过薛婉莹。 她双臂抡起,朝着薛婉莹的脸颊就是左右开弓。 “啪……啪……啪……” 她掌上蓄满力,下手毫不留情。 二十个巴掌过后,薛婉莹原本雪白纤瘦的脸颊已经肿胀得如同猪头,上面还有道道十分醒目的掌印。 “叶蝉衣,你个贱……” 薛婉莹满嘴血污,吐出了好几颗牙齿,嘴里剩下的牙齿也没好到哪去,全都晃晃悠悠了。 最后叶蝉衣不忘将刚才擦手的帕子,强硬地塞进了薛婉莹的嘴里。 “薛婉莹,如果两条手臂外加二十个巴掌,都治不好你狂吠的毛病,我不介意割掉你的舌头!” 叶蝉衣的声音冷硬如铁,透着慑人的威压。 迎上那双嗜血的凤眸,薛婉莹吓得腿肚子都软了,立刻安分了。 “姐姐,你何时这般残忍了?赶紧跪下来向荣烨公主和薛小姐请罪,也许她们还能……” “啪……啪……” 不待叶轻烟说完,叶蝉衣抬手就给了两巴掌。 叶轻烟瞬间被打得眼冒金星,人也跟着蒙了。 巴掌大的小脸瞬间肿起老高。 “叶轻烟,你不过是贱妾生下的庶女,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搬弄是非?既然你叫我一声姐姐,今天我这个嫡姐就好好教教你规矩!” 叶蝉衣周身戾气萦绕,整个人就像一把择人而噬的利剑,叫人胆战心寒。 “我……我没有。” 叶轻烟后退了好几步。 叶蝉衣这样的眼神和气势,让她惊恐万分,还有说不尽的疑惑。 眼前之人真的是她熟悉的草包叶蝉衣吗?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这个一无是处的草包,平日在府里逆来顺受,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怎么忽然间这般难对付了? “贱人,今早你让我陪你一起来书院,没想到竟是为了算计我。” “啪!” “是你故意撞我打翻的墨汁。” “啪!” “也是你三番两次言语挑拨。” “啪!” “我和萧连廷虽有一纸婚约,但私下并无接触,反倒是你早就和萧连廷勾搭在一起了!” “啪!” “你个贱货自己干的好事,还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啪!” “你这贱货可真是好算计!” “啪!”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小小年纪就跟你那上不得台面的姨娘一样!惯会勾引男人!” “啪!” “勾栏从来扮高雅!” “啪!” …… 叶蝉衣每说一句,便甩给叶轻烟一记巴掌! 饶是叶轻烟惯会为自己开脱,奈何叶蝉衣巴掌不断,根本不给她狡辩的机会。 期间好几次有人想救下叶轻烟,可迎上叶蝉衣那吃人般的眼神时,瞬间就怂了。 心思活泛的人想起叶轻烟一贯矫揉造作的做派,当下便对叶蝉衣的话信了七八分。 先前打了薛婉莹二十个巴掌,随后又是叶轻烟的二十个,叶蝉衣的掌心难免有些发疼。 她刚停下来,叶轻烟就梨花带雨地哭起来。 “妹妹一向恪礼知节,抢夫之举是万万不会做的。姐姐,你为何要空口白牙地污蔑妹妹呢!你如此诋毁妹妹,是想逼死妹妹吗?” “好一个恪礼知节!” 叶蝉衣一声冷笑,不等叶轻烟有所防范,下一刻她便从对方的腰间扯下一枚弯月型的玉珏。 “妹妹若当真清白,不妨告诉大家,你这枚玉珏是怎么来的。玉珏都是成对的,为何萧连廷的身上也挂着和你一模一样的玉珏?” 叶蝉衣把玩着手里的羊脂白玉珏,似笑非笑道。 原主虽是侯府嫡出大小姐,奈何父亲宠妾,再加上她出生时母亲难产而死,又被视为灾星,姨娘恶毒,庶妹伪善,周围可谓是恶狼环伺。 先前叶轻烟在原主面前总是装出姐妹情深的模样,原主便被叶轻烟的佛口蛇心迷惑了。 之前叶轻烟和萧连廷有多次苟合的迹象,因为原主对其无条件的信任,所以并未深究其中的蛛丝马迹。 就比如叶轻烟和萧连廷佩戴着同样的玉珏。 “姐姐,你误会了,这只是很普通的玉珏,就算廷王殿下佩戴了与妹妹一样的玉珏,那也只是碰巧而已。姐姐怎能单凭一枚玉珏,就污蔑妹妹的清白呢!” 叶轻烟嘤嘤地哭着,两行豆大的清泪欲坠未坠,看起来好像真的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 不得不说叶轻烟是懂得如何用自身的优势,来激起男人的保护欲的。 当下就有不少男子更偏向叶轻烟的说辞。 “这玉珏看起来就是市面上比较常见的款式,碰巧遇到同款的也不足为奇吧。” “可不是嘛!这个叶二小姐看起来就是个温婉良善的,我相信她绝对是无辜的。” “都说叶蝉衣胆小怯弱,今日这般悍妇行径,简直粗鄙不堪,说不定就是在陷害自己的妹妹。” 叶轻烟眼见四周的风向渐渐开始偏向了她,内心一阵欣喜,明面上并不显露分毫。 “姐姐,你在府里不受宠,心有怨愤,妹妹也是可以理解的,你想出气可以打我骂我,但是光天化日之下,你这般毁我清誉,是不是太过分了?” 叶轻烟哭红了眼,那委屈巴巴的模样顿时让众人的矛头又对准了叶蝉衣。 “叶轻烟,既然你非要颠倒黑白,给脸不要脸,那就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吧!” 叶蝉衣诡谲一笑,那笑意直看得叶轻烟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你……你要干什么?” 叶轻烟心中警铃大作,下一刻叶蝉衣从头上拔下一枚银钗,朝着叶蝉衣的半边脸颊飞速划过。 “啊……” 叶轻烟惨叫一声,赶忙伸手捂脸。殷红的血便从指缝间顷刻溢出。 叶轻烟看到手上的点点嫣红,发出恐惧的惨叫声。 叶蝉衣竟然给她毁容了。 周围的人全都被叶蝉衣的举动吓懵了,等回过神,众人立刻义愤填膺地声讨起来。 “我的天呐,这个叶蝉衣不愧是灾星,对自家姐妹都能下此毒手。” “还不是嫉妒叶二小姐的美貌。” “叶二小姐不愧为咱们大璃国第一美女,只可惜被毁容了,不知以后能不能痊愈。” 第4章 疯狗互咬 叶轻烟平日最在乎的就是她的这张脸,如今被划破,她恨不得上前与叶蝉衣拼命。 奈何她一向在众人面前扮演的都是端庄温婉、人畜无害的大家闺秀。 和叶蝉衣那样的草包动粗,着实毁她形象。 再者薛婉莹堂堂将门之女都折在了叶蝉衣的手上,那她就更不是对手了。 如今的叶蝉衣太邪乎了,所以即便恨透了这个贱人,她也只能隐忍下来。 她和廷王殿下两情相悦,早已私定终身,偏偏叶蝉衣那一纸婚约横亘在两人之间,所以她才想借善妒的苏宁儿除去叶蝉衣。 只是没想到苏宁儿那般没用,不但没有打杀叶蝉衣,反而殃及到她,害得她近乎毁容。 算了,反正这个草包左右难逃欺辱公主的罪责。 即便不死也得脱层皮,指定今后再也无法阻碍她和廷王殿下了。 叶轻烟正暗自窃喜,忽然发现四周安静了下来。 大家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盯在她的胸前。 叶轻烟心头一颤,连忙低头查看,只见胸口的衣料早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白花花的胸肉还有欢欲过后的红痕。 如玉的肌肤将大大小小的吻痕衬得格外醒目。 围观者那些饱含唾弃的、鄙夷的、耻笑的眼神,如同利箭一般纷纷射向叶轻烟。 叶轻烟只觉耳畔嗡的一声,气血上涌,直冲大脑,随即两眼一黑,差点儿栽倒。 “啊……” 下一刻,她发出凄厉的惊恐声,连忙双臂环胸,遮住那片引人遐想的春光。 她死死瞪着叶蝉衣,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眼里的恨意如涨潮般汹涌成灾。 刚才她的注意力都在划伤的脸上,以为叶蝉衣只是为了让她毁容,完全没想到是在这里等她呢。 “姐姐,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 “啪!” 叶轻烟话未说完,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这次出手的不是叶蝉衣,而是苏宁儿。 苏宁儿刚才忙着擦拭脸上的夜香,不过叶蝉衣和叶轻烟之间的对话,还是一字不落地钻进了她的耳朵。 苏宁儿原本以为叶蝉衣只是为了祸水东引,如今看到叶轻烟胸口可疑的吻痕,便对叶蝉衣的话深信不疑了。 “叶轻烟,你这下作的贱货,竟敢勾引廷王殿下,本公主要撕了你!” 苏宁儿擦完脸,原本是想找叶蝉衣算账的,此刻也顾不上了,扑到叶轻烟跟前,对其就是一顿掌掴。 “贱人!廷王殿下也是你敢肖想的?” “啪!” “就你这妖艳贱货,也配和本公主抢男人!” “啪!” “荣烨公主,求您放过臣女,臣女和廷王殿下是清白的!” 叶轻烟双臂挡胸,四处躲避苏宁儿的殴打。 “住口!” “啪!” “好你个叶轻烟,竟拿本公主当刀使。你以为本公主是傻子吗?” “啪!” 苏宁儿虽然嚣张跋扈,但是不傻。 结合种种自是不难想到叶轻烟是拿她当刀使。 萧连廷是她认定的男人,哪个妖艳贱货若想勾引,她绝不放过! 一时间苏宁儿恨意更甚,下手就更狠了。 苏宁儿打得手掌都疼了,便对叶轻烟又掐又拧的,反正就是手上没闲着。 为了遮挡胸前的春光,叶轻烟只能徒劳地躲闪,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叶蝉衣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狗咬狗,眼里一片冰冷。 昨晚原主去找叶轻烟的时候,隐约看到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闯进了叶轻烟的院子。 原主虽心有疑惑,但还是被叶轻烟三言两语地搪塞过去了。 如今想来定是萧连廷无疑。 刚才她划破叶轻烟的衣衫,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原本对叶轻烟还抱有好感的围观者,如今看到叶轻烟被揍的狼狈模样,不但没有一丝同情,反而觉得大快人心。 “这个叶轻烟实在太会演戏了!” “没想到叶轻烟平时看起来清纯无比,私底下竟是这么放浪!” “可不是嘛!听说她的姨娘以前可是青楼花魁,上梁不正下梁歪,叶轻烟又能好到哪儿去?” 众人只觉今日在此上演的撕逼大戏,简直比书院大考还要精彩纷呈。 便在这时,一道略显低沉并且透着无尽怒火的男声陡然响起。 “住手!” 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时,苏宁儿顿时面色一喜,随即甩开叶轻烟,快步迎向来人。 “廷王殿下!” 叶蝉衣瞟了一眼来人,着一件石青色团花暗纹锦服,外罩月白绣云海纹的披风。 身材修长,五官称得上俊俏,也难怪会被苏宁儿和叶轻烟惦记。 萧连廷在苏宁儿快要靠近时,被对方身上那刺鼻的臭味恶心坏了,连忙后退数步,皱起眉头,一脸的嫌弃。 苏宁儿见状,神色一黯,不过很快便调整情绪,好脾气道:“廷王殿下,你怎么知道本公主在这儿?莫不是来找本公主的?” “听闻荣烨公主因为本王在为难叶二小姐。” 萧连廷顿了顿,眉头皱得更紧了,“本王与叶二小姐清清白白,绝无任何私情。还请荣烨公主莫要因为谣言而迁怒无辜之人。” 萧连廷说话间,目光不自觉地朝着叶轻烟的方向看去,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绵绵情意。 苏宁儿脸色一僵,强压下心头的不甘和恼怒,含笑道:“既然廷王殿下都这么说了,看来是本公主误会了。” 锦袖下的纤手早已紧握成拳。 算了,只要避开廷王殿下,她有的是办法收拾那个小贱人。 “廷王殿下。” 眼见萧连廷特意跑来为自己解围,叶轻烟一阵动容。 方才叶轻烟是背对着萧连廷的,听到萧连廷的声音,她胡乱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转身迎向萧连廷,露出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 只是叶轻烟忘记了自己如今的尊容。 “你是烟儿?” 相好的近在眼前,萧连廷愣是没有认出来。 叶轻烟的脸先后挨了叶蝉衣和苏宁儿几十个巴掌,半边脸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原本巴掌大的小脸早已肿得面目全非,哪还有半分昔日的美貌。 萧连廷看到那张丑陋恶心的面容,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厌恶之色。 第5章 贱男配鸡 “廷王殿下,你……你怎么连烟儿都认不出了?” 叶轻烟露出受伤的表情,继而泪眼朦胧道:“廷王殿下,烟儿现在是不是很丑?” 萧连廷本想说“不丑的”,奈何对着比猪头好不到哪去的面容,违心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叶轻烟羞愤交加,嘤嘤哭了起来,将雷火不着痕迹地引到了叶蝉衣的身上。 “廷王殿下,都是烟儿不好,是烟儿惹得姐姐不快,所以才会遭姐姐诋毁,希望廷王殿下不要责怪姐姐。” 萧连廷闻言,恶狠狠地看向叶蝉衣,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叶蝉衣,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你与本王早有婚约又如何,本王绝对不会娶你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萧连廷说着,随手解下身上的披风,上前为叶轻烟仔细披好。 苏宁儿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怒意翻腾,妒火中烧。 叶蝉衣毫不客气地回怼,“萧连廷,你给本小姐提鞋都不配!还真把自己当宝了!” 萧连廷顿时黑下脸来,不及开口,只听叶蝉衣又道:“本小姐一向乐于成人之美,你和叶轻烟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萧连廷和叶轻烟听罢,脸色刚有所缓和,叶蝉衣嗤嗤一笑,“毕竟贱男配鸡,如胶似漆。你和叶轻烟实属绝配。” “叶蝉衣,你胆敢辱骂廷王殿下,本公主……” 苏宁儿忍无可忍,刚要为萧连廷出头,下一刻迎上叶蝉衣寒凉如刀的眼神,吓得心神巨震。 她心有不甘地闭上了嘴巴,恶毒地瞪着叶蝉衣。 该死的,无极书院明文规定,闲杂人员一律不得入院,所以跟她而来的侍卫只能留在外面。 眼下无人护她周全,偏偏这个叶蝉衣就跟个疯子一样,若是激怒了对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所以暂时她还是不招惹的好。 萧连廷怒极反笑道:“叶蝉衣,你好歹也算京都贵女,如此污言秽语,简直寡廉鲜耻!” “哦?奇怪了,有人做了脏事,还嫌别人说的难听。” 叶蝉衣勾了勾唇,眼里噙了一抹嘲讽。 她忽地展动身形,快如闪电。 众人还未看清叶蝉衣的动作,下一刻萧连廷原本挂在腰间的玉珏就到了叶蝉衣的手上。 萧连廷脸色大变,“叶蝉衣,你究竟想怎样?” “既然你和叶轻烟口口声声说你们清清白白,是我冤枉了好人,而我恰好是个较真的人,不会平白污人清白,更不会遭遇背叛忍气吞声!” 下一刻,叶蝉衣将两枚同样的玉珏合二为一,拼成了一个完整的圆月形。 有眼毒的围观者更是发现了玉珏上的字迹。 “天呐!你们快看,合在一起的玉珏还有刻字啊!” “我看清了,是‘廷’和‘烟’!” “那不正好就是廷王殿下和叶二小姐的名字吗?” 一时间,众人如同炸开了锅。 “看来叶大小姐所言非虚,这二人早已暗通款曲了。” “说不定都珠胎暗结了呢!叶二小姐身上的那些印记,看来就是廷王殿下的杰作啊!” “一个看起来道貌岸然,一个看起来清纯无害,没想到竟会做出这般苟且之事!” 叶无烟眼见丑事暴露,自己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顿时惊慌失措起来,求助地看向萧连廷。 萧连廷回以叶轻烟一记安抚的眼神,再度看向叶蝉衣时,心中惊疑不定。 只是有段日子未见,眼前的叶蝉衣竟跟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眼下他没空去想这些,既然瞒不住了,那就索性大方承认。 “叶蝉衣,本王与烟儿两情相悦。你与本王的一纸婚约,早在十几年前就定了,非本王之所愿。” 萧连廷略一停顿,既而趾高气昂道:“只要你肯将正妃的位子让给烟儿,本王便委屈一下,许你做侧妃。” “萧连廷,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看你面色青白无光,双眼浮肿无神,一看就是肾虚,嫁你这样的人,也跟守活寡没什么两样!” 叶蝉衣不屑一笑。 她是懂得怎么戳男人痛处的。 果然,萧连廷立刻暴跳如雷,额头上青筋攒动,怒骂道:“叶蝉衣,你找死!” 叶轻烟这时面露愠色道:“姐姐,你不能这样诋毁廷王殿下!” “哦?叶轻烟,你这么着急站出来维护萧连廷?莫不是你对他那方面十分满意?” 叶蝉衣特意将“那方面”三个字咬得极重,直让叶轻烟臊得慌。 “叶轻烟,侯府对你大力培养,不得不说你床上功夫确实了得,难怪能将萧连廷迷得神魂颠倒呢。” “你……你……” 叶轻烟气得身子发抖,脖颈处的青筋都凸出了。 强烈的恨意如同奔腾的洪水,泛滥成灾。 “叶蝉衣,你该死!” 萧连廷双目赤红,眼里杀意翻腾。 下一刻,他闪电般掠到叶蝉衣跟前,大手粗暴地朝着叶蝉衣的脖颈抓去。 叶蝉衣冷笑一声,一个转身,人已到了萧连廷的身后,在他的腿窝狠踹两脚。 萧连廷一阵闷哼,直直地跪了下去。 叶蝉衣绕到萧连廷的面前,唇角噙了戏谑的笑意。 “呦,萧连廷,看来你挺有自知之明的嘛,知道对不起我,所以这是下跪请罪吗?”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荣烨公主虽身份尊贵,但总归是外姓公主。 可眼前的廷王殿下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皇室中人,甚至极有可能就是下一任帝王。 叶蝉衣竟敢让廷王殿下下跪,如此以下犯上、藐视皇权,犯下此等大罪,即便被株连九族也不为过。 这个叶蝉衣当真不想活了吗? 跪在那里的萧连廷拼命想要起身,可惜膝盖被点了麻穴,失去知觉了,根本无法起身。 萧连廷惊怒交加,忍不住咆哮道:“叶蝉衣,你究竟对本王做了什么?敢让本王给你下跪,你就等着被五马分尸吧!” “廷王,你可别往我头上乱扣帽子,我何时逼你下跪了?” 叶蝉衣微微一顿,似笑非笑道:“难道不是因你肾气不足、双腿发软,才会无法起身的吗?” 第6章 渣未婚夫 叶蝉衣无视萧连廷杀意腾腾的眼神,继续道:“再说廷王一个孔武有力的大男人,这般嚷嚷,难道是想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连我一介女流都比不上吗?所以才会受制于我?” “你……” 萧连廷气得双目几欲喷火,牙齿咬得咯咯响,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愣是被叶蝉衣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这话是能说的吗?他的脸不要了吗?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承认,自己一个大男人连一个草包都不如。 不过他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被女人掏空了身子。 “叶蝉衣,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折辱廷王殿下!” 看到萧连廷受辱,苏宁儿无比心疼。 碍于眼前的叶蝉衣简直疯魔了一般,无所畏惧,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也不敢乱来。 “姐姐,你有什么气向妹妹撒便好,何必羞辱廷王殿下呢!” 叶轻烟捏着帕子,装模作样地在眼角擦了擦。 低眉敛目间心里已然乐开了花。 叶蝉衣现在越嚣张,后果就越凄惨。 廷王殿下有个圣宠优渥的母妃做靠山,又颇得皇上器重。 叶蝉衣这般羞辱廷王殿下,无异于自掘坟墓。 亏她刚才还以为这个草包变了,原来还是一如既往的蠢笨如猪。 “呵,堂堂廷王何时沦落到需要两个女人为你出头了,廷王当真有出息啊!” 叶蝉衣极尽嘲讽的话语,如同巴掌般重重地甩在萧连廷的脸上,让他羞愤难忍。 “你们两个都给本王闭嘴!”萧连廷气急,不禁冲着二女咆哮道。 苏宁儿、叶无烟先是一怔,随即又愤怒又委屈,将满腹的怒火和恨意都算在了叶蝉衣的头上。 二人眼里怒恨翻涌,恨不得化作削铁如泥的利器,在叶蝉衣的身上扎出无数个血窟窿。 叶蝉衣恍若未察,唇角泛起一抹讥诮的笑意,眼里冰寒一片。 萧连廷是原主的未婚夫,如果大大方方地解除婚约,再和叶轻烟私定终身,她还能高看一眼。 偏偏这个男人选择了背叛,和叶轻烟这个伪善的白莲花无媒苟合。 即便萧连廷不是杀害原主的凶手,原主的死也跟这个男人脱不了干系。 所以,这个男人理应受到惩罚。 萧连廷挣扎了许久,依旧徒劳,只能直挺挺地跪在那里。 骄傲如萧连廷,大庭广众之下让他跪在一个一无是处的草包面前,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苏宁儿和叶轻烟并未上前搀扶萧连廷,彼此各怀鬼胎。 其一,二人想让萧连廷和叶蝉衣的矛盾更加激化。 其二,现在的叶蝉衣太过疯批,简直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二人颇为忌惮。 满腹的羞愤和挫败让萧连廷歇斯底里地怒吼道:“叶蝉衣,你等着,本王一定弄死你!” 便在这时,一道低沉有力透着无尽威严的男声骤然传来。 “廷王殿下,在我无极书院喊打喊杀的,好大的口气啊!” 此话一出,一向目中无人的萧连廷难得露出忐忑的神色,一张脸也随之青白交加。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看呐!院长大人来了”,下一刻围观的人群立刻不约而同的让开一条道。 只见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白衣胜雪的男子款款走来。 众人顿时一阵欢呼沸腾,尤其许多贵女,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早已将平日所学的礼仪教养抛之脑后。 她们疯狂尖叫,有些甚至激动得差点儿晕厥。 毕竟无极书院这一届的院长东方卿,可是神话一般的存在。 无极书院至今已有数百年历史,东方卿是历届最年轻的院长,如今不过双十年纪,却最是才华横溢、满腹珠玑的那一个。 听闻他十四岁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学贯古今。 除了医术,他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天文地理、武艺骑射方面,可谓是样样精通,冠绝整个大璃。 至今无一人胜他,堪称全能奇才。 以上便是叶蝉衣从原主记忆中搜寻到的,有关东方卿的全部信息。 叶蝉衣抬起眼帘,好奇地打量起这个男人来。 不曾想东方卿正好也直直地瞧着她。 四目相对,刀光剑影。 虽看不清男人的真容,但银色简约的面具下,凤眸细长分明、深邃无垠。薄唇微抿,邪肆迷人。 浑身的气息寒意深浓,散发着上位者杀伐果断、睥睨一切的威压。 叶蝉衣凤眸微眯,整个人呈现一种微微紧绷的状态。 那是一种当王者遇上王者时,才会下意识产生的反应。 与此同时,东方卿也不动声色地审视起叶蝉衣来。 女人左眼的下方有一块榆钱大小类似胎记的红斑,皮肤粗糙不堪,毫不起眼的容貌。 唯有一双幽深如潭的眸子,好似在冰水里浸泡的琉璃珠,眸光清冽,锋锐逼人。 “见过院长大人。” 除了叶蝉衣,在场的其他人皆是十分虔诚地躬身行礼,就连跪在那里的萧连廷也是弯了弯身子。 随后东方卿的目光依次扫过苏宁儿、萧连廷以及薛婉莹和叶轻烟,淡淡道:“荣烨公主、廷王殿下,还有你二位,莫不是为了大选活跃气氛,特意这般自毁形象?如此牺牲,值得表扬。” 此话一出,人群中好几个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院长大人一向鲜少在书院露面,高冷而神秘,没想到也有这般毒舌的时候。 再说那四人,脸色黑如锅底,羞愤难当,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明明他们是被欺负至此,院长大人当真看不出来吗? 这一切都拜叶蝉衣所赐。今日之辱,他们必要千倍百倍地讨回来! 看到忽然出现的东方卿,薛婉莹眼睛一亮,犹如看到了救命稻草,瞬间有了底气,这才敢把嘴里的帕子扔掉。 便在这时,苏宁儿迫不及待地告状道:“东方院长,本公主并非故意失礼,都是叶蝉衣这个贱人挑事的,还请院长大人主持公道,将这个粗鄙恶毒的贱人赶出书院!” 薛婉莹跟声附和道:“院长大人,荣烨公主所言句句属实,还请您赶紧将她赶走,免得污了。” 萧连廷气势汹汹道:“院长大人,此女粗鄙不堪,可恶至极,您一定要重惩此女!” 东方卿淡瞥了一眼狼狈不堪的苏宁儿、薛婉莹还有萧连廷,皱了皱眉,冰寒的声音不辨喜怒。 “你们这是在教本院长做事?” 第7章 东方院长 苏宁儿、薛婉莹、萧连廷全都傻眼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们三人一个是下任帝王的不二人选,一个是大璃唯一的异姓公主,一个是身份显赫的将门之女。 东方院长没道理袒护一个草包,而得罪他们啊? 苏宁儿气得玉牙暗咬,“院长大人,您误会了。本公主不是这个意思。” 薛婉莹惶恐道:“学生不敢,是学生逾越了。” 萧连廷臭着脸道:“是学生言语冒失了。” “院长大人,廷王殿下、荣烨公主还有薛小姐,他们都是性格直爽之人,说话难免直接些,并非有意冒犯您,还请院长大人恕罪。” 叶轻烟这时开口,袅袅婷婷地走向东方卿。 可惜就在离东方卿还有一丈距离之时,就被随东方卿同来的岳清欢拦下了。 “叶二小姐留步,院长对脂粉过敏。” 此话一出,叶轻烟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虽然她极力掩饰,但是青筋暴起的拳头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叶轻烟闹了个没脸,当下便成了其他贵女的攻击对象。 “这个叶轻烟好不要脸啊!勾搭完廷王殿下,现在又打起了院长大人的主意。” “她身上的脂粉味太刺鼻了,简直都能熏死苍蝇。” “真是有样学样,和她那个姨娘一样的野鸡做派。” “哼,咱们的院长大人慧眼如炬,岂是那等肤浅之人!” 无数讥诮声和谩骂声如潮水般袭来,气得叶轻烟血气翻涌,脑袋嗡嗡的响。 她在无极书院就读两年,凭着秀丽姿容和过硬才学,一度被评为无极书院第一才女,追求他的男子趋之若鹜。 怎么到了院长大人这里,竟被这般嫌弃了? 无极书院的院长虽然没有任何官职头衔,但是在大璃国地位超然,是皇上的座上宾。 身份之尊贵,比之任何一个王爷有过之而不及。 她对院长大人倾慕已久,可惜对方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连一点接触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却被对方生人勿近的冷漠给挡了。 看来院长大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当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与此同时,萧连廷怒从心头起,脸上火辣辣的难受,就像脸面被按在地上使劲摩擦一样,看向叶轻烟的目光满是狂怒的风暴。 叶轻烟似有所察,根本不敢去看萧连廷。 当务之急是攀诬叶蝉衣。 至于萧连廷,过后她好好哄一哄,问题也不大。 想到这里,叶轻烟眉眼间笼上一抹哀愁,泫然欲泣道:“院长大人,叶蝉衣虽是学生的姐姐,但学生一向帮理不帮亲。姐姐她不仅凌辱荣烨公主,毒打学生,而且污蔑学生和廷王殿下有染,又逼迫廷王殿下下跪,如此胆大妄为,目无皇权,即便做妹妹的心有不忍,也要大义灭亲,说出真相。” 叶轻烟的一番话,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尤其是她那剪水双瞳,写满了纠结、不忍和悲恸,完美诠释了在亲情与大义之间取舍时的矛盾心情。 叶蝉衣见状,不由得勾了勾唇。 这个白莲花有如此演技,已经魂消的原主会一直被蒙蔽,一点儿也不冤。 “住口!” 东方卿满目寒霜,冷怒道:“看来你四人是将无极书院的院规忘得一干二净了!” 此话一出,叶轻烟四人皆是脸色大变,只听东方卿继续道:“无极书院里没有身份区别,只以实力说话。你们应该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太废物了,而不是颠倒黑白诬告他人!” 随着东方卿每说一个字,叶轻烟四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你们自己选,是现在滚出书院,还是违反院规接受惩罚?” 冷漠无情且充满威压的话语,仿佛狠狠一巴掌,抽在叶轻烟四人的脸上,让他们的面容一阵扭曲。 大璃国以实力为尊,无极书院是全国最高学府,只有通过十分严苛的选拔,才有资格进入无极书院。 即便是皇亲贵胄,也没有开后门一说,因此竞争之激烈就可想而知了。 正因如此,无论世家子弟,亦或是名门贵女,无不以成为无极书院的学生为傲。 有了这层镶金的身份,今后无论是步入仕途,还是谈婚论嫁,都能为自己加分不少。 相反,若是中途被书院退学,绝对会被人鄙弃的。 权衡之下,叶轻烟四人纵是心有万千不甘,孰轻孰重,他们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 “学生愿意接受惩罚。” 没有任何悬念,叶轻烟四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心中却另有打算。 今日种种屈辱皆由叶蝉衣那个草包引起,来日方长,他们定会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跪足三个时辰,外加抄写手册一百遍。”东方卿冷然道。 随后,苏宁儿、叶轻烟和薛婉莹,一同跪在了萧连廷的旁边。 这一刻,围观之人皆是一阵动容。 无极书院虽一直标榜,书院里没有身份区别,众人平等,但世人皆是凡夫俗子,又有哪个不是看菜下碟的。 现在他们英明神武的院长大人,十分霸气地整治了这种不良之风。 大快人心之余,不禁让他们对院长大人更加崇拜了。 再说叶蝉衣,完全没想到东方卿会处罚四人。 她微微蹙了蹙眉,一时间捉摸不透东方卿是真的铁面无私,还是别有用意。 随后,东方卿的目光落在了叶蝉衣的身上,面具下的薄唇微动,饶有兴味道:“叶大小姐,此番前来可是为了参加书院大选?” 叶蝉衣闻言,微微眉头皱得更紧了。 以前的叶蝉衣是个无才无德、不通点墨的草包,自然无缘进入无极书院。 今天是叶轻烟参加书院大选,原主被白莲花叫来的,说白了就是充当跑腿的下人,令人气愤的是最后还被设计丢了命。 叶蝉衣摸不准东方卿的目的,但还是回答道:“原本没有这个打算,不过现在嘛,改变主意了。” 叶蝉衣不咸不淡的一句话,瞬间让周遭一片哗然。 几乎全都觉得叶蝉衣是不自量力,尤以跪着的四人声音最是尖锐刺耳。 第8章 代为处罚 “叶蝉衣,你大字都不识几个的人,也想参加书院大选,莫不是在痴人说梦话。” “你不过是个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废物而已,别以为无极书院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 “姐姐,妹妹知你心性高傲,可是别说书院大选了,就是一般的入院考核,你都无法通过。姐姐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叶蝉衣,人贵有自知之明,这句话的意思你该懂吧?” 叶蝉衣冷漠地扫视了一眼苏宁儿四人,四人顿觉后背有种凉嗖嗖的感觉。 不好的预感扑面而来,一时间让他们连和叶蝉衣逞口舌之快的心思都没了。 叶蝉衣冷哼道:“都说无极书院是大璃最好的学府,可惜啊,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 在场之人哪个不是以无极书院为荣,如今叶蝉衣公然贬低无极书院,自然会引起众怒。 一时间大家全都义愤填膺,七嘴八舌地声讨起叶蝉衣来。 “我看她就是明知无法通过书院考核,所以才故意贬低书院的。” “她就是个侯府不受宠的草包大小姐,还敢如此大言不惭。” “算了,这种人不就是为了博人眼球嘛,没必要生气。” 眼见叶蝉衣成了众矢之的,苏宁儿四人原本糟糕的心情一下子缓解了不少。 好你个叶蝉衣,如此口无遮拦、夜郎自大,待会有你哭的时候。 “哦,叶大小姐对无极书院很是不满意啊!看来是本院长的失职。” 东方卿的声音十分平静,不见一丝愠怒。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道:“还请叶大小姐不吝赐教。” 东方卿的嗓音是那种略带暗哑的磁性,渗透着丝丝寒意,语气却没有多少起伏波动,让人一时间竟猜不透他的喜怒。 叶蝉衣勾了勾唇,不疾不徐道:“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那四人好像还在受罚中,受罚期间还能随意开口插话,言语无状,难道不能说明是无极书院的纪律太过散漫吗?” 叶蝉衣话落,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东方卿。 无极书院在大璃国是特别的存在,书院事务皆由院长全权负责,外界一律不得干预,就连当今皇上也不能以任何理由和借口横加干涉。 这便是大璃国当初开国皇帝传下来的规矩,萧家后辈子孙皆不得违抗。 可想而知无极书院院长的身份,有多么的受人尊崇,即便面见天子也不用行跪拜之礼。 然而受万人敬仰的院长大人,现在却被一个一无是处的草包公然批判,简直就是不知死活的挑衅,其下场会有多惨,已经不言而喻了。 在场之人都是这样想的,跪着的四人更是已经做好了看戏的准备。 他们要亲眼看到叶蝉衣如何生不如死。 就在众人巴巴地翘盼之时,东方卿忽地绽开一抹明朗的笑意。 “叶大小姐言之有理,是本院长疏忽了。” 此话一出,众人的眼中皆是不可思议的疑惑和震撼。 说好的惩罚呢?说好的生不如死呢? 一向高不可攀的院长大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就连叶蝉衣也没想到东方卿这么好说话,她有一瞬间的发怔,不过很快又恢复到了从容不迫的状态。 “本院长有一事还要劳烦叶大小姐,不知叶大小姐是否愿意代劳?” 看着东方卿眼里晦暗不清的神色,叶蝉衣完全不知道此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应道:“说说看。” “是本院长督管不力,才让四人不知悔改。想来叶大小姐必然有更好的处罚之法,不知叶大小姐可否代本院长好好管教一下他们?”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震惊无比,又疑团重重。 这个叶蝉衣究竟何德何能,竟让院长大人对她如此纵容? 更离谱的是,院长大人还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请叶蝉衣代劳行使院长权力。 这个叶蝉衣是不是给院长大人吃药了,否则院长大人没道理这样做啊? 跪地的四人听到东方卿的那番话,气得面容都扭曲了。 院长大人身份超然,处罚他们也就算了,叶蝉衣不过是个没脑子的草包而已,有什么资格处罚他们? 跪地的四人中以苏宁儿最是嚣张冲动,刚要张口反对,谁想东方卿冰冷幽深的眸子只是扫了她一眼,那抹冷意便直击她的心脏,既而遍布全身,吓得她赶紧闭上了嘴巴。 叶蝉衣怎么也没想到,东方卿所说的劳烦之事,正是她乐此不疲想做的事。 她确定东方卿是在帮她,虽然暂时还不知对方的动机,但是只要能借机收拾四人,她觉得其他都不重要了。 “乐意之至。” 叶蝉衣一锤定音。 面具下的樱唇微不可见地牵动了一下。 至于跪地的四人皆是咬牙切齿,眼里的怒恨几乎化作一把利剑,要在叶蝉衣的身上捅出几个窟窿来。 叶蝉衣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看到有个夫子恰好手里拿了一把戒尺。 她顿时心中一动,便向其借了戒尺。 叶蝉衣先走到了苏宁儿面前,苏宁儿顿时吓得惊惶无措起来。 “叶蝉衣,你胆敢动本公主一根手指,本公主要你不得好死!” 东方卿凌厉如刀的眼神扫过跪地的四人,最后停留在苏宁儿的身上。 “叶大小姐对你们的处罚,是经本院长授意的。事后如若被本院长知道你们找叶大小姐的麻烦,以此打击报复,到时可就不是退学这么简单了。” 东方卿的声音充满冷怒之气,透着震慑人心的压迫感。 跪地的四人顿时有种死灰般的绝望感。 叶蝉衣轻瞥了一眼犹如惊弓之鸟的苏宁儿,似笑非笑道:“放心,我不打你手,不会动你手指头的。” 苏宁儿先是一愣,继而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眼里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得意。 看来这个叶蝉衣还是畏惧她的嘛。 谁想叶蝉衣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让她如坠冰窟。 “你们四人的毛病都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简单讲就是嘴贱。处罚的话,我会对症下药的。” 第9章 戒尺掌嘴 苏宁儿本就被吓得不轻,叶蝉衣的一番话无疑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宁儿“哇”的一声就哭了。 叶蝉衣哪管那么多,抡起戒尺毫不留情地朝着苏宁儿的嘴巴招呼上去。 “啪!” 戒尺打在皮肉和牙床上发出的声音,听得在场之人皆是头皮发麻。 一戒尺下去,苏宁儿的嘴巴就已经血肉模糊了。 从小锦衣玉食的苏宁儿过得是人上人的生活,何时遭过这样的罪。当下痛得鬼哭狼嚎起来。 她的嘴巴顷刻间肿起老高,又是血淋淋的,十分骇人。 此时她说话也含糊不清了。 “啊……本公主的贼(嘴)……” 叶蝉衣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苏宁儿,很不凑巧,我这人天生记仇,你骂过我几次,你便得挨我几戒尺。” “啊……” 猛然听到那冰冷嗜血的话语,苏宁儿整个人都崩溃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接下来苏宁儿又挨了叶蝉衣的五戒尺。 看到叶蝉衣杀伐果断,犹如地狱之神附身的模样,东方卿的唇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 他本就听力极佳,加上功力深厚,刚才叶蝉衣对苏宁儿说的悄悄话,全都一字不落地被他听到了。 他忍不住唏嘘起来。 这个女人还真是半点儿不吃亏。 “院长大人,这个叶大小姐和传闻所说的胆小怯懦,简直就是南辕北辙。” 岳清欢挤着眼睛,对着东方卿小声道。 他一个大男人都不忍看到戒尺抽下去血肉模糊的画面。 这个叶大小姐竟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简直是个狠人。 “不是都说传闻不可信嘛。”东方卿随意回道。 随即他想起了方才岳清欢送来的有关叶蝉衣的信息。 武安侯府嫡女,出生时母亲因她难产而死,从小便被冠以灾星之名。 过去的十七年里,她在侯府任人欺凌,过着逆来顺受、暗无天日的生活,在夹缝中求生存。 曾经的她软弱可欺,只是今日来了书院,被苏宁儿按进洗砚池再出来的时候,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这个女人就像凤凰般涅盘重生。 整个人如同一把杀气逼人的宝剑,还未出鞘,便让人隐隐感到了不俗的锋芒。 当真是个有趣的妙人。. 东方卿不禁猜想:以前的她应该是在藏拙装傻,韬光养晦。 东方卿胡思乱想着,那边叶蝉衣还在不遗余力地用戒尺处罚跪地之人。 薛婉莹、叶无烟、萧连廷无人幸免,皆是嘴巴挨了好几戒尺。 四人中以苏宁儿之前辱骂得最狠,所以也是她挨的戒尺最多。 虽然其他三人挨的次数较少,但是嘴巴的伤势也没好到哪儿去,十天半个月是指定没法消肿了。 处罚完四人,叶蝉衣只觉通体舒畅。 原本她想交还戒尺的,谁想那夫子看了一眼鲜血淋漓的戒尺,吓得魂不附体,逃也似的跑了。 那位夫子逃离的时候还在想:戒尺上面的斑斑血迹可是伤害公主、王爷的罪证,戒尺要是落在他手里,哪天皇家秋后算账了,他焉有命在? 随后,叶蝉衣将血淋淋的戒尺强塞给苏宁儿,似笑非笑道:“好好保管吧,帮你长长记性。” 苏宁儿气得浑身发抖,却是不敢扔掉戒尺,只能屈辱地握在手里。 东方卿的视线落在叶蝉衣浸湿一半的衣衫时,开口道:“叶大小姐,大选的时间还得一会儿,书院有一些备用的衣物,不如本院长叫人带叶大小姐先去换洗一下。” 叶蝉衣闻言,应声道:“有劳了。” 半湿的衣服穿在身上,实在不舒服。现在既然有换洗的条件,她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旋即,便有书院的丫环主动上前给叶蝉衣带路。 跪地的四人见此情形,心中妒火中烧。 他们才是无极书院的学生,叶蝉衣不过是个连书院考核都通过不了的废物而已,有什么资格参加大选?又有什么资格得到院长大人的偏睐? 那个废物根本就不配! 虽然对东方卿的决定极为不满,但是吃了几次哑巴亏,四人这次终于学聪明了。 他们并不开口,而是朝着围观之人拼命使眼色。 果然,下一刻便接二连三地有人发出质疑的声音。 “院长大人,叶蝉衣不是我们书院的学生,她没有资格参加大选。” “对,说得没错,院长大人教导我们要遵守院规,可是现在一个连书院门槛都没迈进来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参加大选呢!” “院长大人,萧王殿下他们身上不但有伤,衣服也污了,比起叶蝉衣,是不是更应该让他们四人先下去上药换洗呢!” “说得没错,就算他们四人犯了错要受罚,事有轻重缓急,也应该让他们先处理了伤口啊!” 先是零星的几人开口,最后反对和抗议的声音越来越多。 萧连廷、苏宁儿、薛婉莹,还有叶无烟,四人无论是在身份地位,还是在容貌才情上,在书院里都有大批的拥护者。 让这些拥护者出面,起到的效果肯定要比他们四人好很多。 到时院长大人迫于压力,自然不便再偏袒叶蝉衣了。 四人眼见造势如此成功,料定东方卿不会再给叶蝉衣开后门了。 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就等着看好戏了。 看看那个草包到时怎么被赶出书院。 四人的小把戏自然没有逃过东方卿的眼睛。 此时此刻,面具下的凤眸阴沉如雨,里面似有噼里啪啦的闷雷腾腾翻滚。 他一字一顿,声音振聋发聩。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公平,想要获得优待,那也要自己有本事,让别人能高看你一眼。” 他略一停顿,似笑非笑道:“叶大小姐面对欺辱她的人,即便是皇室之人,她依然毫不畏惧,敢于反击。单凭这份胆识,你们还有谁能让本院长高看一眼?” 此话一出,原本还叫嚣的围观者,顿时缩头缩脑,安静得跟个鹌鹑一样。 东方卿犀利的目光扫到哪个人,对方便会心虚地低下头。 原本持反对声音的那些人,不由得一阵腹诽。 这个叶蝉衣真是凶猛,没有任何背景后台,就将荣烨公主和廷王殿下揍得连亲娘都不认识了。 别说他们办不到,就是整个大璃国估计都无人能出其右了。 第10章 中毒毁容 眼见四周鸦雀无声,东方卿声音冷肃道:“既然你们无人胜过叶大小姐,就莫要质疑本院长的决定!” 这下原本准备看好戏的四人都要气死了。 折腾了半天,没想到最后还是让叶蝉衣有了参加大选的机会。 算了,就凭叶蝉衣一个一无是处的草包,即便让她参加大选,也不可能胜出。 到时候反而会在众人面前出尽洋相。 这样一想,四人原本糟糕的心情一下子缓解了不少。 叶蝉衣清冷的目光在四人的身上一扫而过,看到他们眼里的不怀好意,她便猜到了对方打的什么算盘。 通过原主的记忆,叶蝉衣对无极书院的大致情况还是了解一些的。 无极书院共划分了十几个学科,其中比较热门的有医药、书法、棋艺、武术、骑术、箭术、画技、舞艺、琴艺等等。 每个学科每年招收的名额十分有限,因为是从整个大璃海选招生的,想要在众多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便能想象到有多难了。正因如此,凡是考核通过的学生必然也是这方面的佼佼者。 虽然学生选科的数量不受限制,但是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所以对绝大多数而言,他们只能通过一门学科的考核。 也有极少数的人会通过两门学科的考核。那些能同时通过两门学科考核的学生,两门学科的成绩在书院里只能算中下游水准。 通过考核的学生会按照成绩分班,依次是甲乙丙丁,甲班最好,乙班次之,以此类推。 班级不同,在书院所享的优待不同,大家自然是削尖脑袋想进甲班。 三年一度的大选,便是各科的学生角逐魁首。 在大选中赢得魁首,男子可以加宫进爵。 女子可以博得才名,成为王孙公子竞相追求的对象。 理论上每个学科的所有学生都有参赛的资格,但是甲班的学生水准比其他班高出许多。 同为甲班的学生,差异又参差不齐,因此每个学科一般都是甲班的前几名学生参加大选。 其他学生根本无望魁首,自然会主动放弃比试了。 如此一来,一个连书院最基本考核都无法通过的人,想要参加书院大选,确实是天方夜谭。 “院长大人,廷王殿下、荣烨公主、叶二小姐,还有薛大小姐,他们都是甲班的佼佼者,原本都要参加这次大选的。如果错过了大选,岂不可惜?” “不如让他们稍作准备,等参加完大选,再继续处罚也不迟啊!” “是啊,院长大人,他们四人可是这次大选夺得魁首的热门人选呢!” 人群里又开始不断有人为苏宁儿四人求情。 东方卿沉吟不语,眼里的神色晦暗莫测,让人无法捉摸。 “东方院长,我觉得他们言之有理,不如就让他们四人下去准备吧。” 便在这时,叶蝉衣突然开口道。 东方卿明显怔了一下。 很显然他没料到叶蝉衣会替四人求情。 别说是东方卿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 苏宁儿四人也是大为惊诧。 叶蝉衣会这么好心为他们说话? 这怎么可能! 刚才这个恶毒的女人可是恨不得弄死他们的。 “那就照叶大小姐说的办吧。”东方卿微微点了点头,眼里的兴味一闪而过。 眼前的女人狠辣果决,从不会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让四人与她一起参加大选,肯定是憋了什么大招。 他基本已经摸清这个女人的路数了。 只要能给敌人添堵,她绝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想到这里,东方卿不自觉地牵动了一下嘴角。 苏宁儿四人想不到叶蝉衣为何要帮他们,但是能恢复参选资格,他们还是很高兴的。 待会他们必会在大选上狠狠挫败叶蝉衣,一雪前耻,连本带利地向叶蝉衣讨回之前加诸在他们身上的屈辱。 有了共同要对付的敌人,苏宁儿和叶轻烟立刻和解了。 苏宁儿、薛婉莹、叶轻烟、萧连廷一致达成协议。 他们一定要让叶蝉衣在这次大选上丢尽颜面,用他们的优秀衬托出叶蝉衣的无能。 他们会以自己的出色表现,证明院长大人看走了眼。 随后,叶蝉衣由丫环带路,去了后院的一间厢房。 苏宁儿四人也赶忙下去处理伤口、换洗衣物了。 再说叶蝉衣进了厢房以后,浴桶和温热的洗澡水都已备好,圆桌上的托盘里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套白色金丝襦裙。 丫环十分恭敬地开口道:“叶大小姐,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吧。” 叶蝉衣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来。” “那好,奴婢就在门外守着,叶大小姐有任何吩咐,只管喊奴婢一声便是。” 丫环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道:“院长大人之前说了,叶大小姐有任何需求,尽管吩咐奴婢便是。” 等丫环出去后,叶蝉衣坐到了梳妆台前,看到镜子里那张不讨喜的面容,不由得皱起眉头。 叶蝉衣第一时间便发现端倪。 左眼下看似胎记的红斑其实是中毒的表现,还有粗糙的皮肤,以及暴长的脓包,都是因毒素积聚形成的。 想她医毒双绝想要解毒,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眼下她没时间配制解药,只能暂时用银针将大部分毒素排出来。 随后她便唤了守在门外的丫环,让其去取些银针和膏药过来。 一晃半个时辰过去了,大选的时间马上就到了,苏宁儿、薛婉莹、叶无烟,还有萧连廷早都到考场了,只有叶蝉衣始终没有露面。 四人受伤不轻,伤口处都已止血涂了药膏。身上的衣服也已重新换洗。另外,薛婉莹被卸掉的胳膊也重新接好了。 左等右等不见叶蝉衣,苏宁儿忍不住嘲讽起来。 “咦,大虚(选)马上就到了,叶蚕(蝉)你(衣)怎么还不见人,莫不是怕了?” 苏宁儿嘴巴肿得和鼻梁一样高了,说话咬字不清,听起来十分的滑稽。 薛婉莹讥笑道:“估计已经灰溜溜地逃了,现在不逃难道等着待会丢人现眼吗?” 萧连廷不忘补刀道:“就叶蝉衣那个草包,斗大的字都不识几个,知道古琴有几根弦都算不错了。” 第11章 大选赌约 眼见叶蝉衣沦为笑柄,叶轻烟的眼里快速略过一抹讥嘲,下一瞬神色又恢复如常,蹙了蹙眉,“我不准你们这样说姐姐。姐姐其实已经很努力了。” 看到她的话成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叶轻烟才道:“之前我送过姐姐一本诗集,她背诵了整整一个月。” 叶轻烟说到这里停下来,欲言又止。 苏宁儿好奇道:“结锅(果)呢?” 叶轻烟闻言,似有难言之隐,扭捏了一会儿才道:“结果最后就是一首都背不出来。” 此话一出,围观之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萧连廷嗤笑道:“没想到叶蝉衣还真是蠢笨如猪呐!一个月的时间连一首诗都背不下来,亏她刚才还大言不惭要参加书院大选。这样的人简直拉低了大家的档次。” 东方卿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深沉如墨的眸子瞬间染上了一层寒霜,似笑非笑道:“廷王满口污言秽语,看来刚才的处罚,还是没有让你长记性啊!” 萧连廷闻言,顿时犹如吞下了无数活苍蝇,马上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今日他拜叶蝉衣所赐,先是下跪,接着被戒尺掌嘴,这些都是他从未有过的耻辱。 有朝一日,他定会让叶蝉衣死无葬身之地。 又等了片刻,苏宁儿终于没有耐心了。 “叶蝉衣那个草泡(包)肯定是吓得不干(敢)来了,我们没必要蹬(等)下去了。” 几乎话音刚落,便有一道冷傲戏谑的声音回应道:“放心,我还没有让你们四人成为我的手下败将,又怎么临阵脱逃呢!” 叶蝉衣莲步轻移,一步一步走回众人的视线中。 浑身的冷傲之气带着睥睨一切的压迫感,如此狂傲之言出自她的口中,却并不显得有分毫突兀。 叶蝉衣出现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短暂的失神。 重新梳洗过的叶蝉衣,身着一袭雪白金线绣海棠的襦裙。 丝丝金线在阳光下折射出星星点点的金色光点。 杨柳枝般的纤腰不盈一握,显示出完美的腰身。 乌黑浓密的三千青丝高高绾成一个发髻,只用一根白玉簪固定。 鬓角不经意间垂下的一缕碎发随风微拂,优雅不失灵动。 原本的叶蝉衣皮肤暗沉粗糙,脸上长有几颗脓疮,左眼下还有十分明显的红色胎记,可是现在不但脓疮消失了,就连原本的胎记似乎也淡了不少,所以倒没有先前那般惹人注意了。 她五官中尤以眉眼最是吸人眼球。 眉如远山含黛,眼若潋滟秋波。加上琼鼻秀丽,唇如朱丹。 虽然脸上的红斑仍在,但已是瑕不掩瑜,难盖其倾城之姿。 众人的眼里流露出无数惊艳的目光。 看到叶蝉衣如此蜕变,叶无烟如同大白天见鬼了一样,眼里满是惊恐之色。 叶蝉衣竟在这么短的时间恢复容颜,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叶无烟心中惊疑不定,猛然发觉叶蝉衣正用幽冷犀利的眼神盯着她。 那眼神太可怕了,就像有种能看破人心的魔力,剖开所有的腌臜之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叶无烟吓得赶忙避开了视线。 锦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刺进肉里的疼痛感,才稍稍拉回她的神智。 她尽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心里早已掀起了一场海啸。 看到叶蝉衣有如此巨大变化,苏宁儿和薛婉莹简直要气疯了。 明明她们才是天之骄女,院长大人也太偏心了,给叶蝉衣准备的衣裳可比给她们的贵重多了。 算了,就让这个草包再得意一阵。 待会她们一定会一飞冲天,一雪前耻,将其狠狠踩到脚下践踏。 再说萧连廷,乍然看到不同以往的叶蝉衣,起初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随后,他眼里的神色复杂交织,眉间深拧,不知在想什么。 在场之人里,当属东方卿表现得最为镇定了。 对于叶蝉衣的容颜变化,他只是微怔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了。 毕竟在他看来,像叶蝉衣那般心思玲珑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个丑女! 她之前装傻藏拙,所以想要不引人注意,用些手段改变容貌也不是不可能。 这些都是东方卿根据叶蝉衣的过往信息,以及今日的种种表现做出的推断。 东方卿的推断虽然合情合理,但是如今的叶蝉衣早已不是当初的叶蝉衣了。 不是同一个灵魂,性格脾气、行事作风自然会与先前大相径庭。 东方卿猜对了结果,却猜不出玄之又玄的过程。 叶蝉衣的改变,尤其是公然挑衅,让苏宁儿顿时沉不住气了。 她口齿不清地叫嚣道:“叶蝉衣,你是本公主见过脸皮最厚的人,要不是你草包的名号冠绝京都贵女圈,本公主还真要被你哄住了。” 叶蝉衣撇了撇唇,挑眉傲然道:“你们不是想拿魁首嘛,那我就偏偏不让你们遂愿。你们四人参加的每科大选,我也参加。四科魁首我拿定了。” 除了东方卿,不仅这四人,连在场的其他人都觉得叶蝉衣是大言不惭。 苏宁儿四人就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里尽是不屑和冷嘲。 苏宁儿直接跳脚道:“叶蝉衣,我看你是缝(疯)了吧,当争(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吧!” 薛婉莹冷嗤道:“能拿一门学科的魁首已是不易,你还想拿四科魁首,你确定不是在痴人说梦话?” 萧连廷怒极反笑,“叶蝉衣,你记住你说过的话!” 叶无烟皱眉道:“姐姐,你也确实有点儿过了,要知道书院大考几百年来,除了现任的院长大人,并无一人有两门学科夺得魁首的记录。” 叶蝉衣闻言,淡漠的表情如同平静无澜的湖面,一时间竟不知她作何感想。 她凉薄的目光扫视了一眼苏宁儿四人,旋即开口道:“你们四个敢不敢跟我打赌?” 四人疑虑道:“赌什么?” 叶蝉衣挑了挑眉,嗤笑道:“这样吧,我输了,人头给你们。你们要是输了呢,我既不会让你们趴下学狗叫,也不会让你们倒立着出书院。那样太幼稚了,我这个人比较务实。” 瞟了一眼四人难看的脸色,叶蝉衣继续道:“你们要是输了,每人给我,嗯,算了,十万两银票估计你们也拿不出。” 此话一出,苏宁儿四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叶蝉衣这样说分明就是为了恶心他们。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四十万两都够买下京都的五条街了。 第12章 杀人诛心 “看在你们被我揍得这么惨的份上,削个价,每人付我三万两银票就好了。” 萧连廷冷哼道:“叶蝉衣,我们四人十二万两买你性命,你也太会给自己贴金了吧?就你也配十二万两?” 他这么说,剩下的苏宁儿、薛婉莹,还有叶无烟,俱是露出的确如此的表情。 叶蝉衣挑了挑眉,唇角含了一抹似有若无的冷嘲。 “我值不值十二万两不打紧,关键是你们明明将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嫌我碍眼,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你们心里不膈应的慌吗?现在十二万两给你们一次名正言顺打击报复我的机会,我觉得还是很划算的。你们觉得呢?” 一时间苏宁儿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蠢蠢欲动。 叶蝉衣看到四人的表情,心里顿时就乐了。 这四个蠢货马上要给她白送银子了。 之前向东方卿为四人说话,自然不是她圣母心爆发。 他们引以为傲的那点儿本事,在她这里根本就不够瞧的。 这些人眼高于顶,永远自命不凡。如果大选上他们正是被自己口中的“草包”狠狠打脸,所谓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了。 那种将他们的自尊和骄傲统统揉碎,再踩在脚下狠狠践踏的感觉,不要太爽。 另外,她还可以在大选上与四人打赌,顺带给自己赚波银票。毕竟财多不压身,能薅一些是一些。 如此一举两得的好事,她又岂会错过。 “一言为定。” “叶蝉衣待会等你数(输)了,你可别耍赖。” “口说为凭,咱们立字为证。” “正合我意。” 苏宁儿四人和叶蝉衣忙着签订比试协议,坐在评审席的东方卿则饶有兴味的等待好戏上场。 学院里也偶有学生私下打赌比试的,但是像这几人的大手笔可绝对未曾有过。 这是四人的十二万两与一条人命的赌约。 他料定那个女人不会输,所以才默许这场赌局的存在。 即便她真的输了,他也有后招,保她全身而退。 东方卿忍不住轻笑。 这个女人倒挺会给自己抬身价的,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财迷。 “院长,叶大小姐真有这样的本事?” 岳清欢向东方卿提出了疑问。 他虽在问询,但满是怀疑的口吻。 很显然,要不是察觉到他们的院长大人对叶蝉衣与旁人不同,他必然和其他人的看法一致。 “你猜。” 东方卿敷衍地应了一声,只是面具下的眼眸一直攫在某人的身上,对方眼里的情绪变化,他可是没有错过分毫。 随后,唇角勾勒出邪肆笑容。 这个女人可真是狡黠如狐。 当初就猜到她为四人说情,绝不单纯。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四人呢。 而那四人不但浑然不觉,还等着一鸣惊人,当真蠢得无可救药。 看着那个由内而外透出睿智和自信的女人,东方卿的眸色逐渐加深。 他忍不住在想,接下来这个女人还会给他带来多少惊喜。 叶蝉衣和四人签好协议,伴随着学院铃声的响起,三年一度的大选也正式拉开帷幕。 比试的第一门学科是琴艺,共有八个评委,都是学院擅长音律的夫子。 学生按照抓阄进行上台表演,结束以后每个评委会打出分数,除去最高分和最低分,再取平均分,便是这个学生的最终得分。 “谁不知道荣烨公主的琴艺冠绝整个书院,这个叶蝉衣还真是不知轻重。” “嘘,小声点儿。咱们好好看戏就行了。” 围观的人毫不吝啬地对苏宁儿的琴艺一通狂炫,苏宁儿听起来十分受用,当下骄傲得如同尾巴快要翘上天的野孔雀。 “叶蝉衣,你跟笨公主比琴艺,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叶蝉衣闻言,也不生气,而是对着苏宁儿撂下一句,“今天风大。” “什么意思?” 苏宁儿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整懵了。 “怕你说大话闪了舌头。这都听不懂,蠢货!”叶蝉衣一脸嫌弃道。 “你……你竟敢骂本公猪(主)!”苏宁儿当下就气得炸毛了。 不过想到叶蝉衣方才动手打她的狠劲,苏宁儿顿时就泄气了。 “哼,本公猪(主)才没工夫跟你耗着,咱们走着瞧。” 苏宁儿丢下一句不痛不痒的狠话,就到前面去抓阄了。 抓阄结束后,比试的顺序便出来了。 苏宁儿第三个上场,叶蝉衣紧随其后。 为了秉承公平公正都原则,比试者表演时只能用学院提供的古琴,不得私带。 如此规定也容易想通。 毕竟每件古琴从琴身木料、琴弦质地,再到制琴手艺各不相同,有好有坏。 正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不同古琴弹奏同一首曲子,也会不尽相同,还是十分影响评判的。 前两个抚琴者指法精妙,一看便是个中高手,只是弹奏得中规中矩,缺乏亮点。 在众人千呼万唤的呼声中,苏宁儿上台在琴案前提裙坐下。 她朝着台下的叶蝉衣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叶蝉衣只当不察。 苏宁儿自讨没趣,当下敛定心神,双手抚上琴弦。 下一瞬,清悦动人的乐声如水般倾泻而出,顷刻间便俘获了众人的耳朵。 “天呐!荣烨公主弹奏的竟是失传已久的《南屏晚钟》。这也太好听了吧!” “曲谱不算失传,只是听说被收录在皇宫了。哎,也就只有像荣烨公主这般身份高贵之人,才有机会习得此谱。” “荣烨公主的琴艺不愧是名副其实的大璃第一。” 台下的各种溢美之词简直将苏宁儿都要包围了。 一曲终了,台下立刻掌声不断。 底下的评委很快便给出分数,满分十分,苏宁儿最终的得分是九分。 若无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此番琴艺大选的最高分了。 苏宁儿的脸上是志得意满的优越感,随后起身的那一刻,神不知鬼不觉地在琴弦上做了手脚。 轮到叶蝉衣演奏的时候,纤手拨动琴弦正要试音,只听“当”的一声轻响,一根琴弦忽地断了。 第13章 惊艳四座 不用想叶蝉衣也知道是苏宁儿在琴弦上搞的鬼。 “这个叶蝉衣不愧是灾星,这可是千金难得的古琴,琴弦是上好的天蚕丝,十分坚韧。这琴弦早不断晚不断,偏偏她一沾手就断了,当真是名副其实的灾星啊!” “可不是嘛,这么好的古琴被她给毁了,真是可惜啊!” “我看她是因为不会弹奏,所以故意弄断琴弦的。这样一来,也免得露馅出丑了。” 刹那间,那些质疑和诋毁铺天盖地般击向叶蝉衣。 叶蝉衣恍然未觉,依旧神色自若,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似乎这些都与她无关。 “叶蝉衣,你到底行不行呀,不会弹就直说啊!免得耽误大家的时间!” 苏宁儿幸灾乐祸地起哄。 虽然她料定叶蝉衣不通琴艺,但是为了让其出尽洋相,这才弄断了琴弦。 “院长,好好的七弦琴现在变成了六弦,这怎么弹?” 岳清欢略一沉思,继续道:“不如给叶大小姐重新换把古琴吧。” 坐在评审席的东方卿,眼里是捉摸不透的幽深。 食指一下一下地扣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像是在等待什么。 看到台上的叶蝉衣迟迟没有动静,东方卿终于坐不住了,就当他刚要开口时,叶蝉衣终于有了动作。 完全无视那断掉的琴弦,削葱般的玉手在琴弦上跃动翻飞,指法精妙绝伦。 清亮悠扬的乐曲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叶蝉衣弹的是六根弦,琴音自然既有五弦琴的清脆娇嫩,又不失七弦琴的深远宏达,两者兼得。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惊呆了。 古琴的种类大致有三种。其雏形为独弦琴,也就是一弦琴。然后衍生了五弦,最后完善成了七弦,也是当今市面上最为流传的古琴,可是六弦的弹奏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时至今日大家研习的也都是七弦琴。 叶蝉衣却能轻车熟路地弹奏六弦琴。 琴音铮铮,曲调宛转迂回,大气磅礴,似有一种戈矛杀伐的愤慨不屈,铺天盖地飘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听得人热血沸腾。 便在这时,只听“当”的一声,又有琴弦断裂,这下六弦变成了五弦。 弹琴之人依旧淡然不迫,只是指法骤变,速度也快了不少。 众人几乎已看不清她运指的章法。 曲调在这时也陡然一转,依旧是慷慨激昂的主旋律,只是透了一丝悲怆与浩然,与上半曲的连接是恰到好处的丝滑顺畅,没有一丁点的突兀。 片刻之后,琴音苍苍,急如骤雨,凛凛杀伐之气似乎从琴弦溢出,不知不觉间感染了所有人。 随着四次“当”的轻响声,四弦尽断,只余一根琴弦。 叶蝉衣飞速般从头上拔下玉簪代作摇杆,全部用泛音进行演奏,手上的力道时轻时重,时缓时快,如泣如诉,最后琴声越来越小,达到了恰到好处的收尾。 直到演奏结束了,众人依旧沉浸其中,耳朵里似乎还回荡着方才新奇绝伦的乐曲,心绪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东方卿眸色深深地凝视着台上的叶蝉衣,似要看透她的灵魂。 他心中一阵惊疑。 不过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所奏琴曲怎会有如此浓烈的复仇之意? 待底下的众人回过神,雷鸣般的掌声响彻许久,众人对叶蝉衣高超的琴艺更是赞不绝口。 而那些原本等着看叶蝉衣出丑的围观者,全都灰溜溜地挤在人群里,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天呐!原本以为荣烨公主的琴艺已经算是大璃第一了,没想到叶大小姐的琴艺更是技高一筹。” “如此天籁之音,当真可以称得上三月不知肉味啊!” “我也算是收集了不少名家琴谱,可是竟然从未听过叶大小姐所奏之曲。” “你傻啊!叶大小姐刚才弹奏的手法有六弦琴、五弦琴、独弦琴,肯定是她即兴发挥的啊!试问有哪个琴谱会同时容纳这么多偏门的古琴呢?” “哎呀,你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呐!叶大小姐能即兴做出这样的曲谱,又能将多种古琴用得如此得心应手,在琴艺方面简直可以称作前无来者。” 听到那些铺天盖地的赞赏声,叶蝉衣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只有她知道为了成为一个无所不能的人,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又付出了什么。 在现代她本是一名弃婴,后来被一个杀手组织收养。 五岁起她便开始接受十分严酷的训练。无论严寒酷暑,从不间断。 收留她的杀手组织位于全球排行榜榜首,所以从这个组织出来的杀手,自然会比一般杀手优秀得多,这也意味着她们比寻常杀手付出的更多。 医毒武功、诗词歌赋、游泳骑射、棋艺乐器等等,都是她们必学的,而且必须达到其中的佼佼者。 除了她的天赋,还有不怕吃苦的狠劲,最终让她成为了国际杀手榜的第一名。 这些就是她敢和苏宁儿四人立下赌约的底气。 “叶大小姐,本夫子虽是琴艺班的夫子,但是琴艺与您比起来,实在汗颜。老夫给您打十分。” “本夫子也给叶大小姐打十分。” …… 不出意外的,所有评委都给叶蝉衣打了满分。 既然都是满分,很显然叶蝉衣拿下琴艺魁首,已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有了苏宁儿和叶蝉衣的珠玉在前,其他人直接放弃了比赛。 “那本夫子宣布,众评委一致认为叶大小姐的琴艺更胜一筹,当为魁首。” 岳清欢刚大声喊完,便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陡然响起。 “慢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苏宁儿满脸怒容,指着一众评委,心有不甘道:“本公主不服,本公主并不认为自己的琴艺不如叶蝉衣。既然是比试琴艺,可没说谁会的古琴种类多就算赢。各位如此评判,是不是有失公允?所以,叶蝉衣顶多算是跟本公主打个平手而已。” 此话一出,众人全都傻眼了。 叶蝉衣和苏宁儿的琴艺谁优谁劣,一目了然。 第14章 荣获魁首 明眼人都能判断出,苏宁儿的指法虽是驾轻就熟,但是略显太过拘泥,空有其表而无琴心;论琴心而言,自是叶蝉衣的琴音更能打动人心,有种直击灵魂的震撼。 苏宁儿现在站出来反对,完全就是耍赖了。 苏宁儿的琴艺虽然比不上叶蝉衣,但也是百年难得的个中高手,偏偏她此等行径,一时间败坏了众人对她的好感,也亲手撕碎了她头顶的光环。 叶蝉衣嗤笑一声,开口道:“苏宁儿,既然你输不起,那我便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我可以将你刚才所奏的曲子,从头到尾完整的弹一遍,不知你能否做到弹奏我刚才的曲子?” “这怎么可能!叶蝉衣,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宗师级别的琴师了,即便当今最顶尖的琴师也不可能只听一遍《南屏晚钟》,就能流畅地弹奏起来,你要是能将此曲……” 苏宁儿正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叶蝉衣没有跟她过多纠缠,早已抚琴弹奏起来。 一模一样的曲谱,只是因为如今成了独弦琴,音色与苏宁儿弹奏的自是有些区别。 不过这种区别并不影响乐曲的美妙,相反因为独弦琴的音色特点,更贴近清越悠扬的钟声。 一时间叶蝉衣所奏之乐音,将众人带进了一个壁立若屏,钟声在山水间共振齐鸣、悠远清扬的美妙世界。 一曲弹罢,苏宁儿的双目已露绝望之色。 没想到叶蝉衣竟真的从头到尾弹了出来,而且没有一丝纰漏。 饶是苏宁儿脸皮再厚,也没脸再叫嚣了。 《南屏晚钟》的琴谱是在她五岁时,皇伯伯送她的。 琴谱一直在她这里,所以叶蝉衣不可能事先习得此谱。 由此可见,叶蝉衣的琴艺当真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毫无悬念的,叶蝉衣又收获了一波掌声和赞叹声。 随后,叶蝉衣将垂下的青丝重新用玉簪固定好,下台以后,路过苏宁儿的身边时,不忘提醒一嘴。 “苏宁儿,三万两银票给你一天的准备时间。” 薛婉莹嫉妒得眼睛都红了,酸溜溜地说道:“叶蝉衣,就算你拿了琴艺的魁首又如何,接下来比试的是棋艺,你可不会这么幸运了。” “恭喜姐姐,拿到了琴艺的魁首。没想到姐姐琴艺竟是这般出神入化,原来一直藏拙,竟是为了故意羞辱旁人。” 叶轻烟此话一出,顿时如同石子扔进湖里激起了千层浪。 众人再看向叶蝉衣时,眼里便多了几分不友好的情绪。 尤其是刚才琴艺比试落败的学生,更是目光嫉恨地剜向叶蝉衣。 叶蝉衣微微蹙了蹙眉,虽然她不介意外人如何看她。 但是也受不了她那个惯会耍小聪明的庶妹明里暗里地给她拉仇恨。 当下,她怒然一笑,一字一顿掷地有声道:“哦?我倒不知低调谦逊何时变成了一种罪过了。我自是不比妹妹,进书院不过两年,便被冠以第一才女的称号。妹妹待会可要好好表现,莫要让人失望才好。不然第一才女的头衔不保不说,还得平白叫人看笑话,到时名不副实,难免要叫人质疑,你之前是不是暗箱操作了。” “你……” 叶蝉衣轻飘飘的几句话气得叶轻烟双目近乎喷火还有不易觉察的慌乱。 她想反唇相讥,却发现竟无言以对。迟疑间,叶蝉衣已无视她径自离去了。 徒留叶轻烟愣在原地,被人用各种质疑的眼神揣度。 大选接下来比试的是棋艺。薛婉莹自小深谙棋招,府里后来又请了不少棋界高手教她,如今整个书院都难逢棋手。 棋艺比试为了节约时间,所以设置了两关。第一关先给各参选者展示一套看似无解的棋局,每人都会拿到和棋盘里棋子走向一模一样的画纸,在规定的半炷香时间内,若是想出破解之法在画纸对应的地方标下来便可。 今年棋艺特意增加了难度,第一关结束后,就只有三人在半炷香内答对了,其中薛婉莹和江芊葇都通过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薛婉莹颇为意外,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 这个叶蝉衣肯定是走了狗屎运,瞎猫碰到死耗子了,才侥幸过了第一关。 这样更好,第二关她与叶蝉衣对决,到时亲手打败这个琴艺魁首,那岂不是更有面子。 第二关就是对决淘汰制。两人先对弈,败者被淘汰出局,胜者再和剩下一人对弈,最终胜者便是今年的棋艺魁首。 为了能亲手打败叶蝉衣,薛婉莹率先提出先和另一人对弈。 “叶蝉衣,待会就等着成为本小姐的手下败将吧。” 薛婉莹冲着叶蝉衣自信满满地喊话。 叶蝉衣根本就不搭理,因为胜利从来不是靠喊话得来的。 小半个时辰后,薛婉莹胜出,对着叶蝉衣就是一阵冷嘲热讽。 “叶蝉衣,本小姐劝你,还是现在认输比较好,到时在我手底下连一盏茶的工夫都撑不到的话,那就丢人丢大了。” “咦,薛婉莹你的嘴巴好丑啊!有口气!” 叶蝉衣用手遮了遮牙,一脸嫌弃道。 薛婉莹顿时羞窘交加,怒吼道:“你别胡说,本小姐出门前专门清洁过的。” 叶蝉衣闻言,唇角噙了一抹邪肆的坏笑,“我原本是说你吹牛的本事大,如今看来你对自己口臭的认知很到位嘛。” “你……” 薛婉莹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随后双方在棋盘前坐定。薛婉莹执黑子,叶蝉衣执白子。 薛婉莹的手臂刚接好,还有些使不上力气,需要有人代她落子。 叶无烟自告奋勇地应下了这桩差事。 对此叶蝉衣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她这个庶妹有点儿花花心肠又从来不是个安分的主,所以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叶无烟在琴棋书画方面除了擅长丹青以外,棋艺虽然比不上薛婉莹,但是也绝对称得上个中高手了。 叶无烟和薛婉莹交换了一个眼神,薛婉莹顿时就会意了。 待会有了叶无烟暗中相助,她这次稳胜。 第15章 棋艺比试 面对叶无烟和薛婉莹的沆瀣一气,叶蝉衣只当不察。 当下薛婉莹口述,由叶轻烟代为落子,便在这时,叶蝉衣出声打断道:“等等。” 薛婉莹先是怔了一下,旋即扬了扬下巴,眼里尽是得意之色。 “怎么?是不是后悔了?准备认输了?” 叶蝉衣挑了挑眉,嗤笑一声道:“想什么呢!我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你,要不要我让你五子,不然待会只怕你在我手底下连半盏茶都坚持不住,怕你输得太难看了。” 叶蝉衣说到这里,顿了顿,眼里尽是所向披靡的傲然之气。 “毕竟我从不与棋艺不精的小角色对弈,胜了也不光彩。” 狂傲!赤裸裸的狂傲! 一瞬间众人皆是被叶蝉衣的狂傲惊住了。 薛婉莹不过双十年纪,棋艺已是叫人望其项背,竟然还会被说成是棋艺不精的小角色! 能说出这样的话,此人到底有多么的狂妄! 要知道二人对弈,若是棋逢敌手,往往一子半子之差,就会胜负立判。 叶蝉衣竟扬言要让出五子,不知是太过目中无人,还是真有惊世骇俗的棋艺。 一时间围观者哗然一片,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这个叶蝉衣也太狂妄了吧!不过是侥幸胜了一场琴艺而已,就敢这般大言不惭!” “薛大小姐年纪轻轻,在棋艺方面的造诣已经不亚于书院的夫子了,简直就是天才般的存在。叶蝉衣这般目中无人,简直是在自取其辱。” “那也不一定吧。我记得刚才叶大小姐比试琴艺前,你们也这般嗤笑人家,最后还不是打脸了。” 议论之声不绝于耳,几乎所有人都认定叶蝉衣是不自量力,但也有少数人觉得此番比试胜负难料。 从小到大棋艺绝对是薛婉莹最拿得出手的倚仗,如今她自降身份与一个草包对弈就算了,没想到对方竟敢如此口出狂言,当真被气得要七窍生烟了。 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接连在叶蝉衣的手上吃过几次苦头后,薛婉莹反而有了几分冷静。 一个胸无点墨、一无是处的草包又岂会让她、荣烨公主、廷王殿下,还有才情横溢的叶无烟,全都栽了大跟头? 刚才叶蝉衣可以凭借出神入化的琴艺,打败荣烨公主夺得魁首,谁能保证叶蝉衣不会在棋艺上也能大放异彩? 一想到这种可能,薛婉莹顿时慌了,当下也顾不得脸面,于是顺水推舟道:“叶蝉衣,既然你对自己的棋艺如此自信,要是不答应你,倒显得本小姐没有容人雅量了。不过事先声明,那五子是你自愿相让的,本小姐可没逼迫你。待会你要输了,可别拿此做文章找借口!” 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得就是薛婉莹这号人。 为了打败对方,真的是连脸面都不要了,顺带着还要找个借口给自己粉饰,最后还不忘撇清所有责任。 简直就是典型的既想当婊子,又想立贞节牌坊。 薛婉莹的一番言论完全惊呆了所有人,下一瞬大家看她的眼神全都变了味儿。 叶无烟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 很好,薛婉莹没有让她失望,她刚才就怕薛婉莹这个蠢货,为了脸面而拒绝叶蝉衣,只要能让叶蝉衣落败,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再说不要脸的事是薛婉莹做的,遭人鄙夷与她何干? 所以对她而言,简直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好事。 她什么都不用说,静待看戏便好。 对于薛婉莹的决定,叶蝉衣并无多大意外。 虽然她已经十分低调了,尽量隐藏了实力,可还是对几人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随后,两人在棋盘上的厮杀,正式开始。 薛婉莹先走了五子,随后叶蝉衣才落子。 毕竟刚才叶蝉衣放下狠话时,说得那般掷地有声,所以大家对这场对弈十分期待。 等到叶蝉衣落子之时,众人全都瞪着眼睛张大了嘴巴,全都是一副大白天见鬼的夸张表情。 完全没有半分思考的间隙,随意落子。 原本应该截断、封杀的招数,叶蝉衣一步都没有落对棋子,完全没有一点儿章法可言,简直就是乱下一通。 一时间叶蝉衣不出意外地又成了众人的嘲讽对象。 薛婉莹见状,原本高度紧绷的情绪这才有所缓解。 虽然她对自己的棋艺自信,又有叶无烟从旁暗助,但是叶蝉衣今日的种种表现太邪乎了,由不得她多心。 如今看起来叶蝉衣根本就不通棋艺,乱下一通。 薛婉莹见此顿觉窝火。早知道她就不接受让子了,虽然现在她也能稳胜,但是总归变了味道,还平白让人嘲讽了一番,实在是得不偿失。 该死的,这一切都是拜叶蝉衣所赐。 没有了先前的顾虑,对于一个不通棋艺的草包,薛婉莹自然不用深思熟虑,落子张口便来,却是招招都有深意。 如此精湛棋艺,免不了赢得众人的赞誉和追捧。 薛婉莹听后极为受用,眼角眉梢都溢出了志得意满,仿佛现在拿到棋艺魁首的人已经是她了。 叶无烟看到叶蝉衣那十分糟糕的棋艺,柳眉紧蹙,看似对叶蝉衣十分担心,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她还以为叶蝉衣除了棋艺,在其他方面也会有不俗造诣,看来是她高估了。 “院长,叶大小姐这边不妙啊!她的白子被薛婉莹压得死死的,既无退路,更无冲杀的可能。” 岳清欢皱起眉头,对着身边的东方卿小声道。 棋艺一道岳清欢虽然算不上顶尖高手,但也有不俗造诣。 东方卿缄默不语,算是默认了岳清欢的结论。 面具下的那双眼看似毫无波澜,只是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逐渐收紧,外泄了主人的情绪。 棋盘上白子已面临死局,就算坚持下去,也是苟延残喘罢了。 “叶蝉衣,这盘棋你注定会输给本小姐,所以就别垂死挣扎了,趁早认输还不至于太难看。” 叶蝉衣撇了撇唇,气定神闲道:“我看未必。” 薛婉莹和叶无烟闻言,不由自主地怔了一下。 第16章 再夺魁首 薛婉莹和叶轻烟实在想不出明明败象已定,为何叶蝉衣还能这般底气十足。 两人未再深究,只当叶蝉衣是死鸭子嘴硬。 “姐姐,我知道你是因为刚刚拿了琴艺魁首,现在棋艺落败,害怕失了颜面,所以才会不肯认输的。要知道术业有专攻,你就不要勉强了。毕竟妹妹知道你一直不谙棋艺,第一关被你蒙过去了,也就算了。毕竟好运气是会用光的,难道你指望好运气帮你第二次吗?” 叶无烟看似苦口婆心地劝解叶蝉衣,实则字字带刺,句句挖苦。 便在这时,叶蝉衣霍然起身,众人还未看清她的动作,只见身影一晃如流星般掠到叶无烟跟前。 下一刻,叶蝉衣下手毫不留情,伴随着“啪啪”两声,叶无烟的脸上重重地挨了两巴掌。 叶无烟本就受伤的脸肿胀疼痛,如今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两巴掌,顿时痛得死去活来惨叫连连,眼泪一下子扑簌簌地就落了下来。 “叶无烟,你还真是皮糙肉厚,先前挨了那么多顿打,还是没能让你长记性!你这根搅屎棍胆敢再多说一个字,我不介意让你这辈子都变成哑巴!” 掌掴完叶无烟,叶蝉衣一个闪身十分潇洒地坐回原位。 整个动作飒爽干练、行云流水看呆了所有人。 叶无烟委屈至极,可是迎上叶蝉衣凶狠暴戾的眼神时,她顿觉心惊胆颤。 就像被毒蛇盯上了一样,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如涨潮般将她淹没,背脊上泛起的寒意直冲心肺,让她毛骨悚然又不知所措。 下一刻,叶无烟果然识趣地闭紧了嘴巴,只敢趁叶蝉衣不察时,偶尔用眼刀剜一下。 东方卿的眼眸紧盯着那盘棋局,怎么看都不像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随着叶蝉衣接下来落下的一子,东方卿顿时眼睛一亮,俨然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岳清欢见状,顿时好奇道:“院长,莫非另有玄机?” 东方卿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正所谓棋之将死,有劫则活,凡是高手必喜欢造劫打劫,看似深陷其中团团被围,却能往往以一子扭转局势,翻云覆雨,转败为胜。” 岳清欢听得似懂非懂,毕竟他们的院长早在三年前于棋术上早已一骑绝尘,无人能及。其见解自然不是他们这些俗人可以听懂的。 等岳清欢再去观察棋局之时,果然白子形势大变,已隐隐有了要将黑子通杀的迹象。 薛婉莹和叶无烟也被眼前的局面吓了一跳。 明明刚刚叶蝉衣的白子都要被尽数绞杀了才是,怎么忽然间形势逆转了?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这……不可能!绝对不能!” 薛婉莹脸色大变,整个人变得心浮气躁起来。 她急于挽救局势,然而对弈最讲究的是心平气和,不骄不躁,可惜她犯了大忌。 最终在叶蝉衣的手底下连半盏茶的工夫都不到,就彻底败局了。 看到那个女人再次创造了奇迹,东方卿的唇角也不自觉地微勾了一下。 虽然早就料定这个女人棋艺不俗,但是没想到还是超出了他的意料,甚至他能感觉到,此番对弈她未尽全力,而是有所保留。 不过半天时间,这个女人一次次带给他震撼和惊喜,真不知她到底长了一颗怎样的七窍玲珑心。 之前的他,从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影响他的心情,可是眼前的女人却是这般鲜活明媚,不知不觉间便能牵动他的情绪。 东方卿微微苦笑摇头。只是不知他这样的变化到底是好是坏。 薛婉莹瘫坐在那儿,好半晌都无法接受她落败的事实。 围观者哗然声起,心里的震惊和钦佩简直无以复加。 尤其是那些先前嘲讽叶蝉衣不会下棋之人,一个个无地自容。 他们真是孔夫子面前班门弄斧,丢人丢到家了。 事实上他们不知道的是,起初叶蝉衣确实是在乱下一通,她之所以如此为之,一方面是为了隐藏实力,不想全都暴露出来;一方面也是想让薛婉莹先得意一阵,再将其一击绝杀,这种先立于云端,再被狠狠踹下去的落差感,才是最要命的打击。 “可惜啊可惜,我已经让了你五子了,没想到你还是不争气,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就败了。也太没劲了。” 叶蝉衣说到这里,不顾薛婉莹难堪的脸色,继续叹道:“我说过,你在我手底下连半盏茶都撑不住。可惜你偏偏不信邪。” 随着叶蝉衣每说一个字,薛婉莹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不得不说叶蝉衣是知道如何往敌人的伤口上撒盐的,她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薛婉莹,我要是你就应该学会夹起尾巴做人,别以为被人恭维几句,就当真以为自己天下第一了,这是赤裸裸的捧杀呀……” “啊……” 不待叶蝉衣说完,薛婉莹似是受极大的刺激,陡然起身,发出一声凄厉的怒吼后,推开人群发疯一般地跑了。 “喂,薛婉莹,记得你还欠我三万两银票!” 叶蝉衣站起来,朝着那个逃窜的背影,大声喊道。 逃走的薛婉莹在听清叶蝉衣的喊话后,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一头栽倒,说不出的狼狈和滑稽。 最后在一阵哄笑声中,薛婉莹逃出了众人的视线。 “是妹妹眼拙了,竟不知姐姐平日隐藏的这么好,一下子就拿到了琴艺和棋艺两项魁首,叫人好生羡慕。只是不知姐姐这些惊才绝艳的本事,到底是在哪儿学的啊!” 叶无烟压下心头的无尽嫉妒,凑上前冲着叶蝉衣勾唇道。 自从叶蝉衣从水池里出来后,不但性情大变,就连那惹人嫉妒的才情也是轮番惊艳众人。 叶无烟想不到其中的关窍,现在的叶蝉衣太过耀眼了,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瞩目。 就连刚才廷王殿下对叶蝉衣也是频频侧目。 刚才她挨了叶蝉衣两个巴掌,廷王竟然也不声不响,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以前她最看不起的草包,如今却成了她最大的威胁。 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在她的心头油然而生。 她决不能任由叶蝉衣这般出众,遮挡了原本属于她的光芒。 “妹妹这般打听,莫不是也想拜师?” 叶轻烟那点儿花花肠子,叶蝉衣一眼就能看破。 第17章 毁容真相 叶蝉衣故意出言讥讽,叶无烟却未听出弦外之音,兴奋地点了点头。 她暗自思忖:依着叶蝉衣那个猪脑子,若无旁人点拨,断不可能像今天这般超群绝伦。 所以叶蝉衣的背后肯定有高人,若是她有这样的机遇,以她的悟性和天赋,绝对可以一骑绝尘。 叶蝉衣直截了当道:“如此二妹妹还是趁早歇了这样的心思吧。” 叶无烟乍然一听,下意识地反问:“为什么不行?” 叶蝉衣玩味地打量了叶无烟几眼,似笑非笑道:“其一,我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今我的造诣不在师傅之下。你想投得名师门下,倒不如拜我为师。其二,你佛口蛇心,品性不端,所以我不可能收你为徒。免得他日培养出一个孽徒来,丢我的人不说,最后还得我清理门户,实在得不偿失。” “你……” 叶无烟被气得浑身发抖,怒眼圆睁,就在她近乎破防之际,下一瞬又恢复了一贯那种凄楚无助的模样。 “姐姐不愿帮忙直说便是,为何好端端地羞辱于我?” 叶蝉衣完全不在乎周遭人看她的眼光。 锐利逼人的眼眸似要化作两把钢刀直刺在叶无烟的身上,誓要将其心肺剖开看看到底有多黑。 “你不是上赶着跑来找骂嘛。叶轻烟,我与你积怨已深,你往日对我种种,我会千倍百倍地讨回。” 叶蝉衣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浑身充斥着嗜血的威压,步步紧逼叶轻烟,吓得叶轻烟连连后退。 “我脸上的红斑并非天生,而是中毒,多年来我用的胭脂一直是你送的,你在里面掺杂了慢性毒药,每次分量放的极少,平时很难叫人察觉,日积月累虽不至于要人性命,却可以致其毁容。” “一张好看的皮囊对女子来说,是何其重要,你如此所为是比毒杀还要残忍!我用佛口蛇心说你,已经是口下留情了。” “叶无烟,欠别人的总归要还的,今日我令你毁容,只是收取了一点儿利息而已。咱们来日方长。” 叶蝉衣唇角轻扬,明明带了些许笑意,可是眼里却好似风雪肆虐。 一瞬间,叶轻烟只觉得背脊上好似爬了无数毒虫,还有无数昂首吐信的毒蛇在攀爬,那种从内心深处产生的恐惧令她浑身发软,几乎瘫倒在地。。 “姐姐,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从未下毒害过你,是不是之间有什么误会啊?” 叶无烟努力调整情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辜地眨了眨,里面蓄满了委屈的泪水。 如此演技看在众人眼中,倒真像冤枉了她一样。 “哦?是吗?之前我以为二妹妹真心待我,自是感动的将毒胭脂随身携带,生怕忘了二妹妹的好。” 叶蝉衣一边说一边从袖里取出一个淡粉色的精致小盒。 叶轻烟见此,眼瞳猛然一缩,随即又神色如常。 虽然只是一个细微的情绪变化,叶蝉衣却看得分明。 她不疾不徐地打开胭脂盒,执起里面的胭脂扑,作势就要给叶轻烟涂抹。 叶轻烟顿时吓得尖声惊叫起来。 “不要啊!” 叶轻烟吓得双手挡脸,双眼紧闭,半晌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等了半天见没有任何动静,她这才疑惑地睁开了眼。 叶蝉衣把玩着手里的胭脂盒,饶有兴味道:“二妹妹,这只是刚才我梳洗时从梳妆台上拿来的,和二妹妹送我的胭脂盒一样罢了。不过二妹妹反应如此激烈,又这般抗拒,不是心里有鬼又是什么?” 叶蝉衣眸光流转,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刚才她确定自己脸上的红斑是中毒引起的,此毒既然只作用于局部,不难想象肯定是之前用在脸上的东西被下了毒。 如此一来,她马上想到叶轻烟之前总是给原主送胭脂。 而叶轻烟那个蛇蝎美人怎会这般好心,所以不难想到必然是叶轻烟的手笔。 刚好她注意到梳妆台上的胭脂盒与叶轻烟之前送的一模一样,所以她才有此一试。 叶轻烟闻言,暗道一句不好。 该死的!敢情叶蝉衣刚才是在诈她。谁想她一时沉不住气,竟然着了对方的道。 她想极力辩解,可是已经感受到了周遭那些敌视的眼神,如明晃晃的刀子让她心虚不已。 “二妹妹,你可千万别因为此事,影响你接下来的比试,不然我会觉得胜之不武的。” 叶蝉衣轻飘飘的一番话,瞬间将叶轻烟惊醒。 等叶轻烟反应过来的时候,叶蝉衣已经走出老远。 “院长,您没事吧?”岳清欢担心地询问道。 他注意到了旁边东方卿的异样,杀意毕现,手里握着的茶杯,已经透出皲裂的迹象。 “没事。”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外露,东方卿连忙调整了一下。 刚才叶蝉衣指控毒胭脂之事,他听得清清楚楚。 虽然早就知道叶蝉衣在侯府的生活举步维艰,只是没想到一个小小庶女竟敢这般毒害她。 看来这个女人在侯府的境况,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不过下一刻,他的唇畔勾起一抹淡淡的轻嘲。 似乎,他另一个身份的境遇好像也不比这个女人好多少吧。 虽是青天白日,叶轻烟却觉得好似被一盆冰水迎头浇下,那种冰寒之气仿佛钻进了她的骨头缝。 接下来势必会遭到叶蝉衣的一系列报复,然而她天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当年一出生便注定她是福星,而叶蝉衣只能是灾星。 所以这辈子,她会永远将叶蝉衣踩在脚下。 便在这时,一个恶毒的想法在脑海里陡然产生。 接下来便是画技比试,她可得为叶蝉衣好好准备准备。 猛然间,叶无烟感到一股杀意朝她直逼而来。 目光快速地在周边巡视,她不确定那抹杀意是否来自评审席,想要再进一步探究时,那抹杀意又凭空消失了。 叶轻烟只当是出现了错觉,眼下她没多余的时间深究这些。 她必须赶在画艺比试之前,为叶蝉衣送份大礼。 第18章 以身入局 一炷香过后,画技大选正式拉开了帷幕。 此番比试,由院长亲自出题,大家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画品。由众评委得分评判,评分机制依然采取了琴艺比试的规则。 叶轻烟最擅丹青,其画技之高超,听说在她十岁时曾在院中画了一只孔雀,最后院中饲养的一只从不开屏的绿孔雀,对着她的画竟然徐徐绽开了如彩扇般的漂亮尾巴。 这件新奇之事在整个京都都传遍了,这也是叶轻烟多年来一直能活跃在贵女圈的主要原因。 毕竟她只是个庶女,自古嫡庶有别,大璃又十分重视尊卑有序,叶轻烟要不是有点才情傍身,只怕连贵女圈的门槛都摸不到。 此次比试有十几人,随后广场上案几分列两排,待比试者在案前坐定,便有书院的下人依次分发了作画工具。 叶蝉衣和叶轻烟正好相对而坐。 注意到叶轻烟频频投来兴味的眼神时,叶蝉衣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眉头。 依着叶轻烟谨小慎微的性子,没有十全把握,断然不会这般情绪外露。 所以,叶无烟这是给她下套了? 一念至此,叶蝉衣不着痕迹地检查了一下案上的作画用品。 果然,她的颜料里被人加料了。 下一刻,她唇角微勾,神色没有一丝异样,只当没有发觉。 画技大选开始后,东方卿略一沉思,不疾不徐道:“往年给出的不是山水花鸟,就是咏春悲秋一类的主题,今年本院长想出一个比较特别的主题。” 此话一出,成功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东方卿略一停顿,眸里的情绪意味不明,“今年便以‘复仇’为主题,你们需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完成作品。” 此话一出,大家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天呐,这是什么主题啊!也太难了吧!” “我也是,一点儿思路都没有。” “别担心,你看大家不是个个愁眉紧锁嘛,又不是你一人。” 等清香点燃,大家便开始埋头作画。期间叶无烟时不时抬头瞧一瞧对面的叶蝉衣,眼里的幸灾乐祸一闪即逝。 而叶蝉衣仿若不察,只见她时而大刀阔斧般潇洒运笔,时而又细致慢描,手里的笔像是被她赋予了生命。 午后橘色的暖光,给她的周身拢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她微抿着嘴,眉眼间一派悠然与专注。 东方卿见此,似有一瞬的愣神,未能叫人捕捉到。 “院长,刚才有人汇报,看到叶二小姐给分发颜料的下人塞了一锭金子。” 岳清欢将收到的讯息向东方卿如实禀报道。 只有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看得出来叶无烟几日三番两次给叶蝉衣使绊子,如今有此作为,多半就是冲着叶蝉衣去的。 所以,叶蝉衣作画的颜料很可能有问题。 “知道了。” 东方卿凤眸微眯,不咸不淡地应道。 只是没人注意到他眸底一闪即逝的杀意。 “啊?” 岳清欢怔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院长之前可是特别关注叶大小姐的,怎么现在突然这般冷淡了? “那个……院长,叶大小姐的颜料很有可能被做了手脚,您看要不要给她换……” 岳清欢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否则叶蝉衣落败,院长一个心情不好,他会受牵连的。 “不用。想来她更愿意亲自手撕这个庶妹。” 东方卿十分平静地开口,不过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微微上扬的嘴,饱含一抹不易觉察地欣赏。 “我的院长啊,你对叶大小姐可真有信心。” 岳清欢将这句话留在了心里。 事实上,叶蝉衣在拿到颜料之时,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恰好被东方卿看在了眼里。 很显然叶蝉衣发现了端倪,却佯装不知,这个女人以身入局,是想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所以他不会插手,但必要的时候会给予方便。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到。 有好几人因为一直没有灵感,所以完全没有动笔。 剩下完成画卷的就只剩下叶蝉衣、叶轻烟还有另外二人。 首先点评的是叶轻烟的画卷。她画的是卧薪尝胆的传奇故事。 其故事流传已久,讲的是两国交战,战败国的君主带着他的夫人委曲求全,为奴三年,回国以后每日在柴草席上尝苦胆,告诉自己不忘昨日之耻,与此同时,礼贤下士,励精图治,最终复仇成功。 叶轻烟不愧被誉为丹青妙手,她画的是工笔画,最是考验功力。 画中将故事主角那种隐忍、坚毅,刻画的入木三分,栩栩如生,仿佛让人能真切地感受到不畏艰辛、永不言败、发奋图强的精神。 一时间众人对叶轻烟的画赞不绝口。 “叶二小姐真是画技精湛呐!如此惟妙惟肖,当真叹为观止。” “之前我只知道叶二小姐擅长山水画,没想到她画起人像来也是这般厉害呢!” “看来这次的画技魁首,非她莫属了。” 叶轻烟听到众人对她的高度点评,眼角眉梢都噙了一抹志在必得的自信。 剩下完成画品的二人,虽然画技不俗,但是与叶轻烟相差甚远,如此一来,叶轻烟就更加得意了。 “姐姐,还不赶紧将你的作品展现出来,让大家也开开眼界啊!” 轮到点评叶蝉衣的作品时,叶轻烟急不可耐地开口催促,“姐姐,还不赶紧展示出来,也好让我们瞻仰瞻仰。” 叶蝉衣好似没有听到般,悠然地坐在那里,神情泰然自若。 叶轻烟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发笑:该死的叶蝉衣,还真是沉得住气。 今天她必要叶蝉衣丢尽颜面,而她要踩着叶蝉衣上位,拿到大璃第一才女的头衔。 “姐姐,虽然对我有些误会,但是你这个样子,难道是觉得别人配不上看你的画卷吗?” 看到叶蝉衣迟迟不肯交出画卷,叶轻烟心里早乐开了花,表面上却惺惺作态,还不忘给对方拉一波仇恨,将其推到风口浪尖。 果然,叶轻烟话一出,众人看向叶蝉衣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 “这个叶蝉衣也太清高了吧,不就是一幅画嘛,还不愿展示,以为自己拿了两个魁首就天下无敌了。” “哎,谁让人家有那个本事呢!” 第19章 遭遇设计 叶蝉衣很快就成了众矢之的。 当一个比自己优秀太多的人稍有行差踏错的地方,便会成为一些人的攻击对象。 这或许就是人的劣根性。 叶蝉衣冷眼看着那些人还是对她的指指点点,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就好像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 片刻之后,她才不疾不徐地展开她的画卷。 在看到画卷的那一刻,众人全都瞪大眼睛张大的嘴巴半晌没有合上。 这是怎么回事? 白纸一张? 这什么可能? 一些不信邪的人使劲揉了揉眼睛,可是面前的白纸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一时间众人三三两两的议论起来。 有人提出疑惑,“不可能吧!刚才我注意到叶蝉衣一直运笔如风,怎么会是一张白纸呢!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有人立刻回应道:“有什么隐情啊,叶蝉衣一向爱卖弄关子,我看刚才就是故意装装样子罢了。我都被她胸有成竹的样子给唬住了,还以为她画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作品呢!” 有人及时补充道:“既然画不出来,干嘛不直接弃权,真是浪费大家的时间!” 东方卿看到众人那些质疑、不满、厌恶的言语如同利箭一般刺向叶蝉衣,而作为本人就像身穿了刀枪不入的盔甲,没有受到一丝攻击和影响。 赞赏之余,心头又是猛然一颤。 这个女人到底经历了多少苦难和委屈,才会练就成今天的刀枪不入? 下一刻,猛然意识到萦绕在心头的异样情绪,东方卿也是愕然了一会儿。 然而就在他稍稍走神之际,叶蝉衣从容不迫地开口道:“各位,如果我说是有人在我的颜料里做了手脚,你们信吗?” 叶蝉衣扫视了一眼众人怀疑的表情,挑眉继续道:“就在刚才,我刚完成画品,一眨眼的工夫她就变成了一张白纸。” “姐姐,我们大家用的都是同样的颜料,为什么我们的画品没事,单单你的就出问题了?你说的也太玄乎了。” 便在这时叶轻烟尖锐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来。 她含笑的眸子遮住了里面的阴狠和得意。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刻意提高嗓音,继续落井下石道:“姐姐,你这借口连三岁小孩儿都不会信。你又何苦这样蒙骗大家呢!你不擅长作画,没人会嘲笑你的,可是你随便胡诌个借口,把大家当傻子一样哄,是不是太过分了呢!” 叶轻烟此话一出,原本还将信将疑的众人顿时面含怒愤,瞬间引起一阵骚动。 “这个叶蝉衣真的太过分了!这样拙劣的借口谁信啊!” “可不是嘛,依我看定然是她先前夸下海口要拿四项魁首,现在黔驴技穷了,所以才会扯谎蒙骗大家。” “那也太无耻了吧!如此人品恶劣之人,真是白瞎了那么好的琴艺和棋艺。” “大大方方承认自己不会作画多好,非要搞这么多幺蛾子。” 眼见叶蝉衣被漫天恶语攻击,叶无烟的唇角勾起一抹无声的笑意,只是下一瞬又恢复如常,心里却是得意至极。 叶蝉衣,即便你惊才绝艳又如何?你挡了我的道,简直就是自取灭亡。 “咦,二妹妹这是大白天想什么好事呢?想得这么入神!” 看到叶无烟含笑失神,叶蝉衣便知道这个作妖小能手脑子里在想什么。 她连唤两声,叶无烟回过神,猛然对上她那似笑非笑亮如寒芒的眼神时,叶无烟整个人心胆一颤,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慌乱。 “姐姐真是说笑了,侯府一向教养严格,姐姐这般弄虚作假的做派,简直有辱侯府门楣,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妹妹还有什么好心情去想其他事情呢!” 叶无烟两道似蹙非蹙柳烟眉,写满了忧愁。 看到叶无烟又戴上了一贯惺惺作态的虚伪面具,叶蝉衣起身,执着画卷缓步走到叶无烟跟前,她微微躬身,拉近两人的距离,下一刻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缓缓开口。 “叶无烟,但愿你不后悔今日的决定。” 叶蝉说完,再不看叶无烟一眼,径自朝着评委席走去。 明明是暖阳熏人的天气,叶无烟此时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一股冷意从脚底直窜心肺,好像要将她全身冻结成冰。 半晌,叶蝉衣刚才那句话如同魔咒一般,在她耳畔不断回旋往复。 那般笃定邪恶的语气,好似蕴含着无尽摧毁力,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油然而生。 锦袖下的纤手紧握成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那件事她做得极为隐秘,根本不会东窗事发。 “不知各位,可否有人帮我展开画卷,顺便借茶水一用?” 叶蝉衣走至评委席前,不卑不亢地说道。 岳清欢率先开口道:“叶大小姐,本夫子可以帮你执画。” 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后面还未说的话又吞回肚里,连忙瞧了一眼旁边的东方卿,心思百转。 那个他貌似是……抢戏了啊! 东方卿这时缓缓开口,“本院长的茶水给你。” “多谢。” 随后岳清欢执着展开的画卷,所有人都不知道叶蝉衣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就连东方卿和岳清欢也是好奇万分,不知道那一杯茶水究竟有什么用途。 叶无烟冷冷地盯着叶蝉衣的一举一动。 虽然不清楚叶蝉衣的用意,但是对方举手投足间的悠然自信,还是让她的内心一片慌乱。 锦绣缎面的料子被她捏得皱皱巴巴,她也没有发觉,只是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随后,在众人不断热议的声音中,叶蝉衣拿着茶水走到画卷前。 就在众人不知她意欲何为时,下一刻,手里的茶水一滴不剩泼到了画卷上。 一时间,叶蝉衣此举惊得众人一片哗然。 “我的天呐!叶蝉衣这是在做什么!完全看不懂!” “难道单凭一杯茶水就能找回她的画?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本来她大方承认自己不会作画就好了,非要整了一出又一出,就看她最后怎么收场。” 质疑和嘲讽的声音此起彼伏,蓦地,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快看,画纸有情况!” 第20章 复原画卷 大家听到那道喊声,数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岳清欢手上的画卷。 果然,原本空空无物的画卷随着茶水的渗入,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上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显现内容。 不过几个呼吸间,画卷已全部还原,只是在看清上面的内容时,众人全都目露惊恐,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一个身着华服贵气天成的女人端坐于凤榻之上,女人容颜秀丽,浑身透出浓浓的凤威。 此刻,她正凝视着旁边一个似桶似坛的器皿,眼里满是恶毒的狰狞和得意。 半人高的器皿里只露出一个女人头颅,披头散发,双目被挖,只留两个血淋淋的窟窿。女人张大的嘴巴里不见三寸之舌。 除此之外,地上散落着断手断脚,眼珠舌头,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整个画风充斥着血腥和诡谲,却也透出浓烈的仇恨。 正当所有人不知此画的寓意时,叶蝉衣略一沉吟,娓娓道来。 “以前有个女子,被骗嫁给了一个又老又穷的丈夫,女子贤惠睿智,后来丈夫犯了事,那时他们正处于乱世,女子帮丈夫出谋划策,期间颠沛流离,吃尽苦头,后来她的丈夫成为皇帝,虽然将与她同甘共苦的妻子立为皇后,可是此时的他坐拥三千佳丽,早将与发妻的山盟海誓忘得一干二净。” 叶蝉衣说到这里,眼眸微敛,发出一声低叹,继续道:“这个皇帝对其中一个妃子尤为宠爱,此妃子对皇后屡屡挑衅,这位皇后一再容忍。直到后来皇帝爱屋及乌,有意废掉身为中宫之子的太子,另立这位宠妃为太子,这位皇后终于无法容忍了,待皇帝驾崩,她便新仇旧恨和宠妃清算起来。先是将其严刑折磨一番,又砍掉手脚,弄瞎弄哑,塞入坛中,宠妃最后痛苦而死。” 听完叶蝉衣所述的故事,在场之人顿时分为两个派别。 有人认为故事中的皇帝薄情寡义,宠妃罪有应得。 也有人认为那位皇后太过阴狠恶毒。 “诸位,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没有真切地经历过别人的伤痛,我们总习惯站在圣人的角度去指责、批判别人,这是大多数人的习惯。大家这种慈悲,不是发自内心的善良,而是一种“伪善”。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所以所谓的良善,并没有统一标准 。我不会主动害人,但是若有人挑事,我也会加倍反击。故事中的皇后究竟是阴毒还是无奈,暂且不论。但她复仇过程中的隐忍、自求和果敢,还是令人非常佩服的。” 原本争议不断的众人听了叶蝉衣这席话,皆是一脸的沉思。 叶蝉衣冷戾的目光死死盯着叶无烟,唇角泛起一抹阴恻恻的笑意。 “我很欣赏这位皇后的果敢狠辣。所以如果有人不知死活地找我麻烦,说不定我也会效仿故事中的皇后,将我的仇人砍去手脚,挖眼割舌……” 最后一句话,叶蝉衣每个字特意咬得极重,随着叶蝉衣每说一个字,叶轻烟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叶无烟只觉毛骨悚然的恐惧感,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她的纤手越攥越紧,继而指尖一疼,涂了寇丹的指甲竟被她一个不小心掰断了。 得知画中的故事来源,众人重新审视叶蝉衣的画卷时,又是一番完全不同的观感了。 “此画笔触精湛,细腻的色彩变化,看似工笔画,又高于工笔画,就像肉眼可见的影像缩小版。” “此画的绘画技巧不仅体现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还表现在对环境和气氛的渲染上。” “此画有一种震撼人心都力量。人物之间眼神戏十足,紧扣复仇主题。” “凭此画入选今年的画技魁首,绝对实至名归啊!” 此时此刻,无论是各个评委,还是围观之人,对叶蝉衣的画给予了最高评价。 “本院长宣布,此番画技大选,叶大小姐夺得魁首。” 最后,东方卿一锤定音。现场又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叶蝉衣悠然淡定的面容上是难以言说的傲然,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并没有因为又夺魁首就喜形于色。 反倒是在场之人全都无法淡定了,眼里写满了的震憾、惊叹。 连续拿下琴艺、棋艺两项魁首,已经实属不易了,现在叶蝉衣又如探囊取物般拿下画技魁首,这简直是要逆天的节奏啊! 东方卿瞧了一眼那个荣辱不惊的女人,眸色逐渐加深。 他熟读沧澜大陆各国历史,却不曾听过叶蝉衣刚才讲述的那位皇后的复仇之事。 若是真实发生过的,史书上不可能没有记载。可是瞧着她的神态,不像是杜撰而来。 再者,她一个闺阁女子,之前在侯府活着都是艰难万分,又怎会知道这种野史轶闻? 东方卿深邃如潭的眼眸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叶蝉衣,里面的神色变换不定,好像要将叶蝉衣看透一样。 生平第一次,他想去了解一个女人。 这个谜一样的女人,总能带给人不同的惊喜。 在她的身上好像有种奇怪的魅力,她的扑朔迷离充满了未知和神秘,却是对一个男人最为致命的诱惑力。 “东方院长,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此番画技比试,我被陷害,幸好懂得自救之法,要是换作其他人,只怕就要蒙受不白之冤,自此遭人诟病。所以我想揪出歹人。” 东方卿正暇思之际,猛然被叶蝉衣唤到,眸里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异色,不过下一瞬俨然又恢复了高岭冰山的模样。 “哦?这么说叶大小姐已经有对策了?” 东方卿虽是询问,却没有疑问的口吻。 这个女人一向成竹在胸,更何况此次以身入局,与其说是有人陷害她,倒不如说她就是等着对方出手。 叶蝉衣点头道:“是有些想法,不过还得书院配合。” 东方卿应道:“这是自然。此次在书院发生这等不光彩之事,传出去有损书院声誉。那就有劳叶大小姐帮助书院揪出此人了。” 第21章 揭秘真相 看着叶蝉衣拿下画技魁首,叶无烟的心中妒火翻涌,恨不得上前将其撕成碎片。 没想到她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让叶蝉衣轻而易举地拿到了画技魁首。 明明这个头衔本该属于她,还有叶蝉衣一切的荣耀都该属于她。 她才是本该受人追捧的福星,而叶蝉衣天生就是天煞灾星。 然而就在叶无烟自怨自艾之际,听到叶蝉衣说要揪出陷害之人,顿时心头一颤,不好的预感迅速漫延。 她极力控制慌乱的情绪,款款走向叶蝉衣,脸上强撑着挤出一丝笑意来。 “妹妹恭喜姐姐夺得画技魁首。姐姐画技精妙绝伦,妹妹佩服。” 叶无烟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小心翼翼道:“此次姐姐被歹人陷害,是妹妹不察,差点儿冤枉了姐姐,还请姐姐见谅。不过此歹人心机深重,不知姐姐打算怎么揪出此人啊?” 叶无烟说话时,眨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写满了同仇敌忾和无辜好奇。 要不是早知叶无烟心思歹毒,绵里藏针,叶蝉衣定要以为自己先前是误会了叶无烟了。 “二妹妹有这般演技,不搭个戏台子真是可惜了。” 叶蝉衣冷笑一声,眼底闪烁着一抹不屑和讥讽,俨然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叶无烟被狠狠羞辱,刚想回应,叶蝉衣却是懒得再看她一眼,直接别过了脸。 只余叶无烟愣是站在原地,尴尬至极,心里恨透了叶蝉衣。 便在这时,东方卿略一沉吟,开口道:“叶大小姐,本院长心有疑惑,还要劳烦叶大小姐予以解惑。” “请说。” 东方卿好奇道:“不知叶大小姐是怎么用一杯茶水就能让原本消失的画卷复原的?” 不止是东方卿,在场之人皆是满腹好奇。 事实上东方卿的问题,也是他们一直想要解开的疑问。 叶蝉衣挑了挑眉,略一沉思道:“我用的颜料被人动了手脚,里面参杂的药粉可以改变颜料本身的颜色,让其变成白色。当然期间有个作用的过程,时间不长不短,大概就是一炷香的时间,而我们画技比试的时间恰好也是一炷香。如此一来,等我做完画才会发现颜料有问题,到时想要补救已是来不及了。而不明真相的人就会以为我根本没有动笔,交的只是一幅空白画卷而已。此人心思缜密,当真是算无遗漏。”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面露愧色,因为之前叶蝉衣的误解而愧疚,继而想起背后的始作俑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叶无烟极力保持着镇定,但是她不停绞动的双手,还是泄露了她的心慌意乱。 叶无烟淡漠地看在眼里,唇角勾起无声的笑意,噙了一抹淡淡的讥诮,好像所有一切在她眼中就像一个大笑话。 叶蝉衣顿了顿,继续给大家解释道:“茶水里含有一种叫做‘碱’的成分,碱可以中和掉这种药粉,这样之前的颜料就可以恢复本来的颜色了。” 叶蝉衣简单地说明了其中的原理,这里涉及到现代许多化学知识,因为这个异世的人没有那些概念,她自然无法深入讲解。 叶蝉衣的浅显说明,众人大致听明白了。 他们之中不乏见多识广、强闻博识之人,可是对于叶蝉衣所说的这些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刹那看向叶蝉衣的目光又多了几分钦佩和欣赏。 东方卿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那叶大小姐接下来有何打算?” 叶蝉衣回答道:“我需要准备一些东西。” 东方卿闻言,似是无意间朝着岳清欢看了一眼。 岳清欢立刻会意,连忙站出来道:“叶大小姐需要什么,直接告诉本夫子便可。” 叶蝉衣闻言,也没客气,当下便悄声跟岳清欢说了什么。 岳清欢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略带犹疑地点了点头。 随后叶蝉衣跟着岳清欢下去准备了。 众人的好奇心全都被勾起来了,不知叶蝉衣究竟要做什么,皆是在原地翘首以盼。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就在众人等得快要失去耐心时,叶蝉衣和岳清欢才姗姗来迟。 叶蝉衣的后面还跟着一个端着托盘的下人,托盘上放着一个青瓷碗盅,上面扣着盖子,所以没人知道里面到底盛着什么,也不知道用来干什么。 “此番陷害我的人,无非两种情况,要么与我有旧怨,要么就是这次画技的比试者,害怕我夺了魁首,所以想先除去我这个竞争对手。” 叶蝉衣挑了挑眉,淡定地分析道。 众人闻言,略一沉思,继而全都点头表示认可。 如果没有旧怨,又没有利益冲突,确实犯不着这样做。 “这是我刚才研制出的一种无色药水,但凡有人接触过那些药粉,再沾上这种药水,不消片刻他的手就会变色。当然这种药水对身体没有任何伤害,大家可以放心。” 叶蝉衣说话之际,状是无意地朝着叶无烟的方向看了一眼,但见叶无烟眉心拧成一道深深的褶子,眼里满是惶恐和戒备。 叶蝉衣见状,唇角泛起一抹轻嘲的弧度。 “东方院长,为了洗脱相关之人的嫌疑,我建议参与此次画技的比试者,还有……” 叶蝉衣扫视了一圈,除了叶无烟,就只看到人群中定定望着她的萧连廷。 苏宁儿在琴艺比试完便不知道去向了,至于薛婉莹在棋艺比试后崩溃得不知道躲到哪里了,只要叶无烟还在那便够了。 她略一停顿,刚想继续开口,便在这时,一道低沉且难辨喜怒的声音骤然响起。 “本王先来。” 众人寻声望去,看到说话之人竟是萧连廷,全都面露震惊之色。 萧连廷说话时,狭长的凤眸时不时地瞥向叶蝉衣,那眼里透出一抹复杂难明的情绪,有纠结,有挣扎,还有不多的勉强称作深情的东西。 叶无烟见状,心头妒火翻腾,眼眶泛红,恨不得上去将叶蝉衣拆骨入腹。 伴随着心中生出了些许的恐慌和无力感。 她最担心的就是廷王殿下忽然改变心意,移情别恋,喜欢上叶蝉衣,谁想怕什么来什么。 这个叶蝉衣不愧是灾星,绝不能留! 第22章 引蛇出洞 都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看到萧连廷眼里那丁点儿的情意,叶蝉衣唇角轻扬,只觉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 真正的叶蝉衣从未被萧连廷正眼瞧过,现在她这个冒牌叶蝉衣倒能入得眼了。 可惜萧连廷遇到的是天生冷情绝爱的她,这个死渣男就算现在赴死去乞求原主的原谅,她也不会有一丁点的动容。 “萧连廷,那就从你开始吧。” 叶蝉衣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萧连廷神色一黯,嘴唇动了动,最后什么也没有没说,径自朝着叶蝉衣走去。 今日的叶蝉衣乖张狠戾、心如蛇蝎、冷艳高贵,就像一朵暗夜中的红色花朵,悄悄绽放却惊艳了所有人。 生人勿近、高不可攀、神秘莫测,对所有男人而言,都是致命的诱惑,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萧连廷。 正胡思乱想之际,萧连廷猛然感受到一股凛冽的杀意朝他直逼而来。 他赶忙探究来源,最后却发现那股杀意消失在评委席间,再无踪迹。 萧连廷的长眉瞬间拧成川纹,失神之际,不知不觉已走到叶蝉衣的面前。 端着托盘的下人极有眼色地走到他跟前。 叶蝉衣将碗盅的盖子打开,众人架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往里面看了看,果然是无色流体。 叶蝉衣对着萧连廷说道:“你把手伸进去,再取出来便可。” 萧连廷点了点头,按照叶蝉衣所说的,把手伸进了碗盅里。 眼见萧连廷如此配合,叶无烟都快要气死了,眼里怒火如炽。 原本她还可以找借口拒绝查验,谁想廷王殿下如此主动配合。 堂堂王爷如此,她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了。 看叶蝉衣那自信满满的样子,难道她的手一旦接触那劳什子药水,就真的会起变化? 叶无烟越想越害怕,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可能逃走,那样岂不是不打自招。 此时的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绞尽脑汁想着脱身之法。 众人看到萧连廷的手从碗盅里取出来以后没有任何异样,也不见有什么不适,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为了洗脱嫌疑,接下来便是参与此次画技的比试者纷纷上前试了药水。 叶无烟拖到了最后一个,却迟迟不愿上前。 “二妹妹这是何意?莫不是做了亏心事,所以心虚不敢试药水吗?” 叶蝉衣看着一脸抗拒的叶无烟,脸上尽是嘲讽的戏谑表情。 叶无烟面色大变,连忙矢口否认,“姐姐,你怎可空口白牙地陷害我?” 此话一出,有心思活泛之人顿时反应过来了,三三两两地开始议论起来。 “对哦,我想起来了,当时叶大小姐画品有问题的时候,是叶轻烟第一个站出来质疑自家嫡姐的。” “可不是嘛,看来她是有意误导大家,企图让我们误会叶大小姐。” “好歹毒的心思,我看八成就是她在颜料里动的手脚。她和叶大小姐既有旧怨,又是此次画技的比试者,所以有足够的作案动机。” 眼见成为了众人的声讨对象,叶无烟顿时慌了,当下豁了出去,尖声喊道:“你们莫要往我身上泼脏水,我现在就试药水,以证自己的清白!” 叶无烟迫于形势,被逼无奈,当下只能硬着头皮将手极不情愿地伸进了药水里。 她的手指刚触碰到药水,就十分畏惧地赶紧抽回手,就好像那药水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随后,叶无烟快速地将手伸进锦袖里,怒声道:“好了,我已经试过了!现在可以洗脱嫌疑了吧?” 叶蝉衣淡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道:“半盏茶之后,试过药水的人,如果他的手变成了红色,那他就是给颜料做手脚的凶手。记好了,试过药水的手一定要紧握成拳,如果不照做的话,到时有任何差池,导致你们被冤枉了,后果自负。” 叶无烟闻言,眼里有一闪而逝的惊慌。 不过下一刻她好似想到了什么,之前接触过药水的那只手,借着锦袖的掩护,在袖里小动作不断。 叶蝉衣看着好笑,也不拆穿,只是发出连一串感叹。 什么叫作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就是叶无烟这样的人。 长了八百个心眼子,机关算尽,可惜遇到的是她,所以注定了会失败,且自食恶果。 还有就是在这个异世,她想弄些化学物品着实费了不少工夫。 她先是提炼某肽和某醇制成1%的某肽试液,就花费了不少周折,虽然过程曲折,不过好在还是成功了,就是此试液的纯度不够,试色的过程难免要久一些,所以她才将时间说成了半盏茶。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叶蝉衣这才开口道:时间差不多了,可以松开你们的手了。 几乎是差不多时间,凡是试过药水之人都松开了拳头。 原本是想洗脱嫌疑的,可是待看清自己变红的手心后,顿时心头一沉,无比恐慌。 明明是说凶手的手才回变色的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待大家左顾右盼,看到其他人的掌心也已然变色后,不安的情绪这才有所缓和。 只是在一众变色的手掌中,有一只纤手却是莹白如玉,连细长的指尖也干净得跟葱白似的,在这一众变色的手掌中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有人疑惑地大声质问:“叶无烟,为什么就你的手没有变色?” “我……” 叶无烟猛然心头一震,正不知如何作答,迎上叶蝉衣那饱含戏谑笑意的眼神时,叶无烟只觉好似被一道惊雷劈中,脑袋瞬间轰隆地响。 继而心中有道声音在提醒:她中计了! 该死的!叶蝉衣竟然给她下套了! 叶无烟快速地想着应变之策,可是此时她脑乱如浆,根本无法思考。 叶蝉衣淡扫了一眼叶无烟,既而看向众人,“抱歉啊各位,为了引蛇出洞,我刚才只能编了个谎。” 此话一出,众人怔忡了好一会儿,有些头脑简单之人反应不过来,搞不清眼下的状况了。 第23章 众口诛伐 有些急性子的人已经叫嚷起来了。 “叶大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已经糊涂了。” “是不是我们这些手上变色才是正常的情况啊?” “是啊,叶大小姐,快告诉我们啊!搞破坏的就是你这个庶妹吧?” 看到众人皆是一副急于知道真相的模样,叶蝉衣也没有卖关子,含笑点头道:“你们猜的不错。” 她一边开口解释,一边似笑非笑地走向叶无烟。 那浑身透出的暴戾之气,吓得叶无烟不自觉地后退。 “有人心虚,听说我这个药水可以验出歹人,所以在大家将手伸入药水后,她却偷偷地将药水在袖里抹得一干二净。” 叶蝉衣说到这里,人已经踱步到了叶无烟的跟前,下一刻她毫不客气地将叶无烟背在身后的手拽了出来。 “二妹妹,你这刚才接触药水的手指怎么这么红?呀,都快磨破皮了呢!” 叶蝉衣唇角轻扬,眼中闪烁着嘲讽的冷芒,仿佛在无声说着:“你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还真以为能赢我!” 叶无烟那抹刺眼的眼神气得胸闷气短,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她想要抽回被叶蝉衣钳住的手,可是对方力气之大根本不是她能挣脱的,并且叶蝉衣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痛得她不禁怀疑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姐姐,我真的没有,不是我!你弄疼我了!” 叶无烟嘤嘤落泪,那一对似蹙非蹙的柳烟眉好似盛满了委屈。 叶蝉衣看着演戏上瘾的叶无烟,脸上浮出一丝轻蔑的冷笑。 叶蝉衣一字一顿,压迫感十足道:“二妹妹,好端端的你这手指头怎么磨红的,能不能给大家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我……” 叶无烟心头慌乱,嘴巴哆嗦了半晌,可是乱哄哄的脑袋里,竟是连一个合理的借口都找不出。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叶无烟仍然假惺惺地装出受人欺负的模样,当下众口诛伐。 “如果不是心虚,又怎会想方设法弄掉手上的药水呢!” “这还用问吗?摆明了就是做了亏心事嘛!” “这个叶无烟怎么心肠如此歹毒,之前还有人将她封为书院第一才女,简直辱没了才女的名号。” “哎,谁让人家会演戏呢,将我们这些人骗得团团转,差点儿冤枉了好人。” “只能说叶无烟不愧有个做野鸡的姨娘,哄让的手段一套一套的。” “二妹妹,人格高尚,众口皆碑,人可卑劣,众口诛之。你以前或许可以凭借那点儿小聪明,混得风生水起。可惜今日之后,你的光鲜将永远不复存在。因为我会是你的克星。” 叶蝉衣刻意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用极轻的声音说着,随后她便一把甩开了叶无烟。 叶无烟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说不出的狼狈。 可是现在叶无烟顾不了这些。 她被叶蝉衣刚才那些惊雷般的话语吓得得张大了嘴巴,樱唇翕动了几下,却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是的,今日书院种种早有迹象可循,这个贱人就是为了报复她的。 可是她却无力应对,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和无力感,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耳畔还是那些如潮的攻击谩骂,叶无烟近乎崩溃,她求助地看向萧连廷。 谁知那个男人只是冷眼旁观,根本没有替她出头的打算,甚至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不屑和鄙夷。 叶无烟更受打击,纤瘦的身子几欲摇摇欲坠。 那一刻,叶无烟眼底的绝望好似掉进无底的深潭,万念俱灰。 “二妹妹,你可要撑住啊!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 叶蝉衣轻柔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柔温软。 可是听在叶无烟的耳朵里,却是让她不自觉地身子一颤。 “其实我配的那些药水根本不具备检验的作用,当初如果不是你自作聪明地将药水抹掉,我也没办法让你自己暴露出来。” 叶蝉衣说到这里,轻嗤一声,眼里的讥嘲更甚。 “所以,你究竟是聪明,还是愚蠢呢!” 叶蝉衣眼波轻转,忍不住感慨一番。 这次她利用的是在现代所学的化学知识,就是简单的酸碱指示剂的原理。 她让那些人握紧拳头,不过是为了让他们加速手心出汗,人的汗液呈弱碱性,如此一来就会和某肽试液产生化学反应导致变色。(作者提醒:根据剧情需要,虚构情节大家不要尝试。) “啊……” 叶无烟一向自命不凡,将自己视作天之骄女。 可是今日她却败在了她最看不起的草包手上,而且是一败涂地,身败名裂。 如此打击让她胸口气血翻腾,下一瞬一口腥甜冲破喉咙喷洒而出。 继而她两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一时间众人炸开了锅,又是起哄又是拊掌。 “啊!叶无烟晕过去了。” “谁知道她是真晕还是假晕,别忘了这个女人向来诡计多端。” “叶无烟今日还真是叫人大开眼界啊!心肠歹毒平时把自己伪装得一点儿痕迹都没有,太可怕了。以后还是离她远点儿。” 与此同时,评委席上的东方卿觑了一眼倒地昏迷的叶无烟,冰冷淡漠的声音里透出毫不掩饰的厌恶。 “岳夫子,去把人弄醒,这样昏迷岂不便宜她了。” 岳清欢闻言,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今日看到院长对叶蝉衣屡次暗助,他还以为这位主子开窍了知道怜香惜玉了呢,原来还是那般的冷心冷肺。 或者说是对叶大小姐独此待遇。 东方卿都发话了,岳清欢自然不敢有所耽搁,连忙上前查看叶无烟的情况。 “只是一时气火攻心晕了过去。” 经过一番诊断喉,岳清欢开口道。 岳清欢是医药班的夫子,也是整个书院医术最好的,所以大家对他的诊断还是很信服的。 这样的小毛病对岳清欢来说,根本没有任何难度。 当下他取出随身携带的针袋,开始为叶轻烟施针。 岳清欢取的是督脉几个穴位,分别将银针刺入了水沟、百会、中冲等,继而轻捻针头。 不知不觉间已过去了小半盏茶的工夫,可是叶无烟依旧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 叶蝉衣瞧了一眼地上的叶无烟,眼里不禁闪过一抹戏谑的笑意。 第24章 毒医本人 “没道理啊!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人怎么还没醒?莫不是本夫子的医术退步了?”岳清欢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 看着岳清欢一副怀疑自我的模样,叶蝉衣扯唇笑道:“让我来吧。” 岳清欢闻言,怔了一下,既而半信半疑道:“莫非叶大小姐也懂医术?” 叶蝉衣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她岂止是懂医术? 刚才她所展示的琴艺、棋艺、画技,与她的医术比起来,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毫不夸张地说即便病情伤势再重之人,只要有一口气在,她就能将人救活。 如果是身体康健之人,她也能有办法使其延寿,多活十年绝不是问题。 在现代她虽是顶级杀手,但是她另一重毒医的身份也是炙手可热,极受追捧。 她一向低调惯了,世人只闻毒医的大名,却鲜少有人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 想她堂堂毒医,如今要对付一个昏厥之人,那自然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随后,叶蝉衣拿出携带的一个针袋。 这是刚才她为自己解毒后,随手带在身上的,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她翻开针袋,先取出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然后叹息摇头,“二妹妹情况严重,看来用这么细的针是不行的。” 叶蝉衣将银针放回原处,最后选了足有三四根绣花针那么粗的银针。 寒光闪闪的针头在阳光下泛起森森冷意,众人看得头皮发麻,暗自腹诽。 叶大小姐确定是在治病?而不是谋杀? “就它了!” 叶蝉衣微不可闻地低哼一声,下一刻她抓起叶无烟的手指,对着指尖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都说十指连心,这一针下去,众人看在眼里,有种自己手指也跟着钝痛的错觉。 即便如此,地上的叶无烟依旧没有苏醒。 叶蝉衣忍不住一阵冷笑。 刚才一针扎下去,她明显感觉到了叶轻烟的战栗。 很显然叶轻烟早就醒了,只是碍于眼下的形势所以在装晕。 这个白莲花想靠装晕避责,她自然不会让对方遂意。 当下手上的银针挨割朝着叶轻烟的其他指尖刺去。 不得不说,叶轻烟也是个狠角色,指尖已经被刺出血珠了,额头的刘海更是被冷汗打湿了,她愣着一声不响地抗了下来。 她这是要将装晕进行到底了。 起初岳清欢也怀疑叶轻烟是在装晕,可是等到十根手指挨个被刺了个遍,叶轻烟竟然还是无动于衷。 这要是换作寻常人早就痛得满地打滚、哭天抢地了。 一时间岳清欢也不确定自己先前的猜测了。 “看来二妹妹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叶蝉衣语声一顿,故作叹息道:“二妹妹要是再不醒来,只怕就危险了。看来只能兵行险招了。” “二妹妹,为了救你一命,我也只能铤而走险了,我会用针刺你的神庭穴,这一针下去,要么你醒要么今后只能变成傻子了。” 叶蝉衣说完,手里的银针刚要刺下,便在这时,叶无烟闷哼一声,醒来的倒是时候。 叶无烟看着叶蝉衣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容,眼里怒火翻腾,玉齿咬得咯咯响,恨不得扑上去啖其肉喝其血,将对方整个人吞入腹中。 该死的!这个女人不但扎遍她的手指,现在还想把她扎成傻子,怎么这般阴损狠毒! 到底是她小瞧了这个对手。 “天呐,叶大小姐的医术竟然这么高明!” “叶大小姐惊才绝艳,又有此等医术,实乃奇女子啊!” “叶大小姐不计前嫌,救活她这个歹毒庶妹,真是心胸宽广、高风亮节呐!” “可不是嘛,之前还有人造谣说叶大小姐是个胸无点墨的草包,这样的人如果算是草包的话,那其他人又是什么?” 叶轻烟早就憋了一肚火,如今再听到众人对叶蝉衣的大肆夸赞,叶轻烟气得面容近乎扭曲。 随后叶轻烟从地上爬起来,盯着叶蝉衣就是一阵横眉怒对。 叶蝉衣唇角轻扬,眼里带了促狭的笑意。 “二妹妹,好歹是我把你救醒的,难道不该对我道声谢吗?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你……” 叶轻烟闻言,气得几乎咬碎了后槽牙。 差点儿将她扎成傻子,现在反倒以救命恩人自居,这个女人也太无耻了吧! 看到叶轻烟十分抗拒的模样,围观之人已经开始为叶蝉衣打抱不平了。 “叶轻烟,你也太不知好歹了吧!你勾引嫡姐未婚夫,三番两次陷害嫡姐,叶大小姐不计前嫌救你一命,难道你不该向她道谢吗?” “可不是嘛,平日表现的知礼知节的,被人拆穿了真面目,现在直接不装了。哎,到底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也就叶大小姐人美心善,要是换作别人,别说搭救这个心术不正的庶妹了,不补刀就算不错了。” 听着大家对叶蝉衣的赞誉之词,叶轻烟气得浑身发抖。 不计前嫌?人美心善?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不过眼下她犯了众怒,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姐姐,都怪我头脑发闷,怠慢了姐姐,多谢姐姐的救命之恩,另外,我知道姐姐一向大度,肯定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 叶轻烟也是拿得起放得下,当下又开始红着眼眶演戏了。 “既然二妹妹已经没事了,那么咱们还是继续说说颜料一事。” 此话一出,叶轻烟顿时僵在了那里,恨不得再次晕死过去。 可是她知道不能了,否则叶蝉衣还有上百种法子折磨得她不得不醒来。 叶轻烟的脑袋飞快运转,快速地想着脱身之法。 对了,单凭她擦去手上的药水并不能说明什么,只要她一口咬定不是她干的,叶蝉衣又能奈何? 打定主意,叶轻烟顿时恢复了几分底气,死不承认道:“姐姐,真的不是妹妹做的。刚才我是害怕药水对身体不好,所以才会擦掉它的。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妹妹又怎会加害你呢?” 第25章 白莲认罪 看着叶轻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叶蝉衣便知道这朵白莲是打算咬死不承认了。 她微不可闻地冷嗤一声,看向叶轻烟的目光透了一抹讥诮和不屑。 就算叶轻烟死鸭子嘴硬,她也有一百种方法撬开对方的嘴。 就在叶蝉衣正要开口之际,评委席上的东方卿这时出声打断了。 “将人带上来!” 此话一出,就在众人还是一头雾水时,只见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被押了上来,一副书院下人的打扮。 “你是主动交代,还是本院长……” 东方卿的声音带着迫人的威压。 不等他说完,男人已经吓得身子如抖筛般晃个不停,最后双腿一软,直直跪了下去。 “院长大人,小人这就交代!” 男人贼溜的目光快速地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最后伸手指向叶轻烟,大声道:“就是她!是她给了小的一锭金子,让小的给叶大小姐的颜料里加药粉。” 男子说着,从袖里掏出一锭黄灿灿的金子,继续道:“这就是她给的。” “你……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给你金子了?又什么时候让你害姐姐了?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陷害我!” 叶轻烟泪眼莹然,里面盛满了委屈和无助。 若是不明真相之人见她这般楚楚可怜,定要以为她是受了莫大的冤屈。 可惜她的阴谋诡计屡屡被叶蝉衣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任谁也不会再被她虚伪的嘴脸所蒙骗。 甚至看到她哭哭啼啼的模样,只觉得厌恶至极。 眼见叶轻烟死不承认,男人也怒了,当下怒吼道:“叶二小姐,明明小的是受你指使,现在事情败露你就想甩锅,你怎的这般心思歹毒!小的可以对天起誓,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愿天打雷劈!”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之前也未曾见过你,你休要胡乱攀咬,毁我清誉!” 叶轻烟心头一凉,还想继续狡辩,评判席上的东方卿已然怒道:“叶轻烟,你当真以为本院长是傻子吗?本院长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坦白认罪,本院长还可以从轻发落。否则,本院长现在就剔除你的学籍,将你移交官府查办。” 东方卿的声音犹如雷霆震耳,一字一顿透着叫人无法忤逆的威压。 字字敲击在叶轻烟的心头,让她的心房瞬间轰然崩塌。 下一刻,叶轻烟身子一软,一下子栽倒了。 她瘫坐在地,心如死灰,继而又连忙跪地请罪道:“院长大人,学生知错了,都怪学生一时鬼迷心窍,所以才会命人在姐姐的颜料里做手脚。只要院长大人肯让学生留在书院,学生愿意将功补过,甘愿做任何事情。还请院长大人给学生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此时此刻,叶轻烟焦虑不安的情绪已然到了极点。 要是被无极书院退学,又要惹上官非,那她今后的前程就全毁了,到时她必要沦为整个京都的笑柄。 不,她绝对不能被赶出学院,否则就永无翻身的机会了。 一想到被赶出书院的可能,叶轻烟顿觉浑身发冷,一瞬间冷汗便布满了额头,连带着脊梁也有冷汗冒了出来。 那些冷汗自她的背脊缓缓滑行,就好像有无数小蛇在蜿蜒爬行,那种感觉令她毛骨悚然,却也不及被赶出书院来得恐惧。 东方卿冷冷地扫了一眼叶轻烟和男人,转头看向叶蝉衣,开口询问道:“叶大小姐,你是此次画技大选的受害者,最有发言权。所以你觉得本院长应该如何处置二人?” 叶蝉衣微怔了一下,很显然没想到东方卿会询问她的意见。 她略一沉吟,回答道:“既然二妹妹主动认罪,又有改过自新的觉悟。不如就让她继续留在书院吧。毕竟二妹妹才情卓着,要是削了学籍,又送交官府,无异于毁了她的前程。别说院长惜才,就是我也于心不忍,不管怎么说毕竟血浓于水,二妹妹对我不仁,我也不能对她不义啊!” “咳咳……” 此话一出,东方卿面具下的那张薄唇,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既而轻咳两声来掩饰唇角的笑意。 于心不忍?血浓于水?这会是那个暴戾乖张、杀伐果断的女人说出的话? 东方卿不禁腹诽起来。不管别人怎么想的,反正他不会相信她的这番说辞。 只怕她求情是假,有了更好的折辱法子才是真的。 东方卿抿了抿唇,“那本院长就答应你的请求了。” 叶蝉衣没想到东方卿这么给面子,于是冲他微微勾了勾唇。 东方卿有一瞬间的恍神,既而不自然地垂目,狭长的睫毛敛住了眼里的神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蝉衣这波以德报怨的操作,顿时赚足了好感,赢得围之人的一致赞誉。 看到叶轻烟那近乎吃人的凶狠表情,叶蝉衣无声地笑了。 以前的她直来直去,绝不虚与委蛇,而叶轻烟最擅长的就是在人前作秀,给自己立个人美心善的人设。 现在她同样效仿,用魔法打败魔法,才是让叶轻烟最抓狂最难接受的报复手段。 “不过正所谓国有国法,院有院规。叶轻烟毕竟违反了院规,还是得受罚的。”东方卿沉吟了一会儿,直勾勾地看着叶蝉衣说道。 岳清欢不禁撇了撇嘴,觉得自己都没眼看了。 那暗示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摆明了就是在征询叶蝉衣的意见嘛。 “东方院长,二妹妹从小锦衣玉食,没有吃过一点儿苦,刚才二妹妹也信誓旦旦地表态了,愿意将功补过,甘愿做任何事情。” 叶蝉衣说到这里,冲着叶轻烟粲然一笑,叶轻烟顿觉不好的预感在心头迅速漫延开来。 刚才叶蝉衣帮她求情,她就觉得有古怪。 叶蝉衣这个贱人怎会平白无故这般好心,所以她一直没有吭声,没想到这个贱人是在这里等她呢。 “不如就罚二妹妹刷一学年的恭桶吧。” 此话一出,已经有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第26章 罚刷恭桶 “咦,这下可有意思了!堂堂书院第一才女,现在沦落到要天天刷恭桶的下场了!” “那也怨不得谁,都是她作茧自缚。” “像她这种心肠歹毒之人,留在书院已经是对她法外开恩了。能在书院刷恭桶,那都是她的荣幸了。” 一时间嘲笑声、议论声、起哄声,声声入耳,简直犹如魔音般折磨着叶轻烟。 不但没有对叶轻烟的遭遇有任何同情,反倒觉得她应有此报。 叶轻烟背脊笔直地跪在那里,气得她娇弱的身子如筛糠般抖个不停。玉齿紧咬着嘴皮,已经咬出了血,她却浑然不觉。 让她一个书院第一才女刷恭桶,日日与夜香为伴! 叶蝉衣这个贱人可真会折辱她! 不行,绝对不行! 她叶轻烟生下来就是福星,她是九天翱翔的凤凰,怎可去做那等脏秽的粗活! 她叶轻烟堂堂侯府千金,自有她的风骨和骄傲! 如此屈辱之事,她断然不会答应的! 就在叶轻烟正要言辞拒绝之际,叶蝉衣扯唇,不咸不淡地开口道:“我马上就要进书院了,若是没有了二妹妹陪伴,我会失去很多乐趣呢。二妹妹刚才所画的卧薪尝胆当真叫人佩服。二妹妹那种那种忍辱负重、永不言败的狠劲去哪儿了呢?所以二妹妹是打算就此离开书院,去官府蹲大牢吗?” 叶轻烟闻言,顿时一个激灵。 对啊,她怎么能让叶蝉衣这个贱人如愿呢! 她决不甘心就此离开书院,一次的失败算不了什么! 她要卧薪尝胆,总有一天会将丢掉的尊严和荣耀,一点一滴地捡回来。 到时她会再次将叶蝉衣狠狠踩到脚下,叶蝉衣只配做她脚下的尘土。 想到这里,叶轻烟瞬间褪去满脸的戾气,变得乖顺温柔起来。 “姐姐的提议很好,我犯了错自当受罚。只要能留在书院将功补过,无论再脏再累的活,我都可以接受。” 叶蝉衣闻言,并没有感到意外。叶轻烟这朵白莲自命不凡,自是不甘就这么灰头土脸地离开书院。 叶轻烟想要报复她,而她又何尝会饶过叶轻烟。 一场拉锯战才刚刚开始,她定会用惨痛的代价让叶轻烟后悔今日的决定。 随后,东方卿扫了一眼叶轻烟旁边的男人,沉声道:“叶大小姐,此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虽然此人赚的是不义之财,但总归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既然他是替二妹妹办事的,自然交由二妹妹处置的好。” 叶蝉衣十分平静地开口,心里已然在想。 这种蝼蚁般的普通人,她还不配让她动手。 不过倒是可以留给叶轻烟。叶轻烟一向蛇蝎心肠,落在其手上肯定生不如死。 叶轻烟顿时心头火起。该死的叶蝉衣,此举摆明了是想给她添堵。 叶轻烟刚想开口拒绝,东方卿已先一步开口道:“那就按叶大小姐说的办吧。” 他虽声调平稳,却带着一丝上位者不容反驳的矜贵。 叶轻烟闻言,胸间又是一阵气血翻涌。她连忙调整平心静气,强自压下那抹腥甜。 这个东方卿今日三番两次维护叶蝉衣,简直快要气死她了。 论相貌、才情,她哪一点儿输给叶蝉衣了!偏偏这个东方卿一点儿都不识货,把个灾星当成宝。 叶轻烟正对东方卿怨念丛生之际,只听叶蝉衣促狭道:“二妹妹,从明日起你便开始刷恭桶吧。记得今日回府多用些饭菜,我怕你明日没了胃口。” “你……” 叶轻烟刚想回怼几句,叶蝉衣已经越过她径自离开了。 下一场是箭术大选,场地设定在学院的靶场。 于是,大家哗啦啦地赶往了靶场,最后徒留叶轻烟一个人留在原地怒气难消。 就当叶轻烟的情绪有所缓解,准备赶往校武场的时候,这时一道急匆匆的身影跑来拦住了叶轻烟。 “荣烨公主?” 看到突然出现的苏宁儿,叶轻烟微微福了福身子。 “他们人呢?”苏宁儿喘着粗气,开口问道。 叶轻烟回答道:“下一场是箭术大选,大家都去了靶场。” 苏宁儿顿时眼睛一亮,欣喜道:“哇,那岂不是可以一睹廷王殿下的飒爽英姿了。” 苏宁儿兴奋之余,猛然想起与叶蝉衣的赌约,于是连忙道:“那叶蝉衣呢?是不是棋艺、画技她都败了?” 叶轻烟抿了抿唇,脸色十分难看,并未说话。 苏宁儿没有去看叶轻烟的神色,见对方没有说话,以为是默认了,当下十分得意道:“都怪我刚才出了一趟书院,错过了这么两场大选。真想亲眼看看落败的叶蝉衣到底有多惨不忍睹!” 此话一出,叶轻烟只觉她的脸像被狠狠打了一巴掌,薄怒道:“荣烨公主,不是叶蝉衣败了,而是她又夺了棋艺、画技两项魁首。” “什么?” 苏宁儿乍然一听,惊得瞪大眼珠,嘴巴也张得老大,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怎么可能呢!不是说她是个无才无德的草包吗?怎么一下子就夺了三项魁首了?” 苏宁儿震惊之余,心头怒火如炽。 琴艺大选落败,又遭叶蝉衣几番欺辱,苏宁儿受不了如此打击,便出了书院去寻候在外面的侍从了。 她将此番在书院里被叶蝉衣欺辱的遭遇让侍从立马回府禀告给镇国公,好为她讨回公道。 没想到就这么一耽搁,就让叶蝉衣又捡了两项魁首。 “臣女也不知道平时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姐姐,今日怎会这般的惊才绝艳,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叶轻烟眼里闪烁着浓浓的嫉妒,咬牙切齿地说道。 苏宁儿白了她一眼,嗔怪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和薛婉莹没用。你们一个将门之女,一个书院第一才女,连个叶蝉衣都斗不过,简直就是个废物!” 叶轻烟听罢,心里一阵窝火。若不是忌于苏宁儿的身份,她真想直接怒怼。 苏宁儿简直就是五十步笑百步。苏宁儿一向自诩琴艺无人可及,还不是被叶蝉衣完虐了,倒好一次说别人废物! 苏宁儿要不是有个公主的头衔撑门面,不然什么都不是。 叶轻烟的心里对苏宁儿充满了不屑和愤恨,不过明面上却表现得更加恭谦了。 “荣烨公主教训的是,不过眼下我们还是尽快赶到靶场,看看廷王殿下怎么打脸叶蝉衣。” 第27章 靶场练箭 无极书院的靶场十分开阔,此刻早已人山人海。 离箭术大选还有一段时间,比试者便在靶场练箭。 只见萧连廷随手搭上箭羽,弓弦拉至满月,瞄准目标,下一刻只闻箭羽“嗖”的一声,朝中间的靶子红心处疾射而去。 最后只闻“啪”的一声,箭羽命中百步开外的靶心,箭尾仍兀自震颤了几下。 四周围观之人顿时不淡定了,尤其是那些平日与萧连廷交好的王孙贵族,或是倾慕他的女子,全都拍起了马屁。 “廷王殿下好箭术,说是百步穿杨也不为过!” “谁不知道廷王殿下向来箭无虚发,百发百中。” “廷王殿下这次肯定可以拿下此次的箭术魁首。” 听着众人的赞誉和恭维之声,萧连廷俊逸的面容满是傲然之色。 他抬眼在周围扫视了一圈,才在一处鲜少有人的角落发现叶蝉衣的身影。 此时的叶蝉衣背向而立,身姿纤巧,风吹起她的裙袂,竟有几分乘风归去的仙人之姿。 萧连廷心头泛起一丝涟漪,下一刻他又暗自哂笑。 他是疯了吗?才会觉得叶蝉衣那个无盐女竟然清丽动人。 萧连廷压下心头的烦躁,迈步走向叶蝉衣。 听到缓缓而来的脚步声,叶蝉衣下意识地转过身子。 待看清来人是萧连廷时,她皱了皱眉,正要再别过脸,佯装没有看到,可惜被萧连廷叫住了。 “叶蝉衣,本王承认往日看走了眼,你今日的表现,让本王对你有了不少改观。” 萧连廷说到这里,长眉微拧道:“本王劝你还是放弃箭术大选吧。毕竟你一个闺阁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别说想拿箭术魁首,只怕连弓都拉不满。只要你退出箭术大选,本王只当之前的赌约不存在。本王也愿意承认那一纸婚约,答应你会以正妃之礼迎娶你。” 叶轻烟和苏宁儿赶到靶场,老远就看到了长身玉立的萧连廷,二人向他快步而去。 然而就在快要接近萧连廷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萧连廷说要以正妃之礼迎娶叶蝉衣。 叶轻烟和苏宁儿瞬间脸色大变,只觉犹似被惊天霹雳击中,前行的脚步也在这一刻顿住了。 “萧连廷,谁给你的自信觉得我一定会看上你?难道堂堂廷王府穷得家徒四壁,连一块镜子都没有吗?就算没有镜子,你也该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种虚有其表、见色忘义、色欲熏心、朝三暮四的男人,也配让我叶蝉衣多看一眼?人贵有自知之明,你在我这儿真是卖不出一文钱的价!” “还有,好端端的箭术大选,我为什么要退出?既然你狗眼看人低,觉得我拿不到魁首,觉得此番箭术大选你胜券在握,那我叶蝉衣今天还偏要你睁大狗眼,看看我是怎么打败你的!告诉你,赌约不可能取消,萧连廷,你还是尽快备好那三万两银票!少在我跟前哔哔赖赖!” 叶蝉衣劈头盖脸、毫不客气地将萧连廷臭骂一顿,期间不带一丝喘气的。 静!四周出奇的安静! 周围之人全都被叶蝉衣那犀利直白的谩骂惊得石化了。 叶蝉衣到底知不知道她骂的可是大璃国最尊贵的王爷。 这个叶蝉衣也太胆大妄为了吧! 不过在想到叶蝉衣之前手撕廷王让其下跪的画面,大家好像一下子就释怀了。 这个女人的脑袋绝对是铁打的,跟谁都敢硬碰硬。 “放肆!你敢辱骂本王,如此污言秽语张口就来,叶蝉衣你简直粗鄙不堪!” 萧连廷被气得大拳紧握,指节因为太过用力,发出啪啪的响声。 叶蝉衣毫不畏惧,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萧连廷,唇角噙了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 “是,我粗鄙不堪、满嘴污言秽语,实在配不上高贵的廷王殿下。所以,你我的一纸婚约,就此作罢。” 萧连廷闻言,大受刺激,官眷贵女从来都是削尖脑袋地讨好他。 能得他的青睐,已是莫大的荣幸。 偏偏这个女人眼睛是长在头顶了吗? 他堂堂王爷愿意屈尊降贵给她一个正妃的位子,她不应该感激涕零吗?反而不识好歹,变本加厉。 这样做到底对这个女人有什么好处? 叶蝉衣没道理这般对他啊!莫不是…… 萧连廷忽地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叶蝉衣反常的可能。 女人总会在喜欢的男人面前,用些小手段吸引对方的目光,或拈酸吃醋,或欲拒还迎。 肯定是因为他之前对这个女人太冷淡了,加上他与叶轻烟私定终身,如此刺激之下才让叶蝉衣一改往日的唯唯诺诺,反其道而行之,就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 萧连廷越想越觉得是自己猜测的那般,一时间满腔的怒气消减了不少,反而有些许的沾沾自喜。 萧连廷挑了挑眉,冷哼道:“叶蝉衣,不得不说你成功引起了本王的注意,不过凡事过犹不及,欲拒还迎的把戏莫要用过了。” 叶蝉衣都要被气笑了,“萧连廷,刚才我说的那些是白说了?请你长点脸,擦清眼,麻烦看清什么叫脸色!一个人自信是好事,但千万不要过了头。所以,萧连廷初步判断,你有很严重的脑积水,有了病就得治!” 萧连廷气结,“叶蝉衣,你就不能好好说话,非要这般粗鄙不堪?” 叶蝉衣冷笑,“如果不能说脏话,我对你无话可说。” “你……” 萧连廷瞬间暴跳如雷,正想再度开口,一道冷硬低沉且饱含哂笑的声音陡然传来。 “看来廷王是将欲擒故纵和弃如敝屣,完全没搞明白啊!”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东方卿正朝着叶蝉衣这边缓缓走来。 看到叶蝉衣一副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再听到东方卿充满嘲讽的话语,萧连廷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看来叶蝉衣是真对他彻底死心了。 不待萧连廷多言,箭术大选的铃声便敲响起来。 萧连廷顿时精神一振。 他定要在这次箭术大选中拿下魁首,用实力狠狠打叶蝉衣的脸,让这个女人追悔莫及。 第28章 百步穿杨 此番箭术大选,共有十五人参与比试,大家一字排开。 大选通过设置不同的射程,进行层层筛选。 首先测试的是百步之远。叶蝉衣和萧连廷位置相邻。 叶蝉衣搭起长弓,以一个十分标准的姿势,将弓弦拉满,也不见她瞄准目标,手臂一松将箭羽递出。 “咻!” 几乎是同一时间,叶蝉衣和萧连廷的箭羽齐齐飙射而出。 箭羽化作一道残影,闪电般射向百步外的靶子。 “砰砰”两声,两箭同时击中靶心。 原本十分自信的萧连廷,脸上不禁露出震惊之色。 萧连廷的那只箭羽在靶心上颤了几颤,而叶蝉衣的那支箭在中靶后,竟是直接将靶心穿破了。 箭头带着碎掉的半截靶心,丝毫没有停顿之意,依旧携着锐利的呼啸声,朝着前方疾射而去。 箭羽最终钉在了超出靶子足足五丈远的树杆上,震得那树都晃了晃,箭身没入五寸,箭尾“嘭嘭”摇颤作响。 在场之人全都惊住了,如此恐怖的臂力和爆发力,大家还是第一次遇到。 射程如此之远,若不是因为那棵树拦了道,指不定这支箭羽会射出多远的距离。 此时,叶蝉衣的箭术落在众人眼中,已经不是高明、精湛此类的词语可以描绘的了。 恐怖、惊悚,或许更为准确地反映出他们的感受。 众人全都倒抽一口凉气。 一些围观者呐喊、起哄的声音,在看到叶蝉衣那支锋锐难挡的箭羽后,声音直接卡在了嗓子眼,竟是一个字都喊不出了。 整个靶场是短暂的沉寂,继而伴随着排山倒海般的掌声响彻云霄,众人惊呼一片。 “我的天呐!叶大小姐的箭术实在太厉害了吧!这般惊人的臂力,连身强力健的汉子都自愧不如啊!” “可不是嘛,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叶大小姐的箭术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也不知道是谁先前瞧不起叶大小姐,耻笑人家拉不动弓的,这下啪啪打脸了吧!” “嘘,你小声一点儿。刚才那话可是廷王殿下说的。” 萧连廷原本还为自己的晋级而洋洋得意,可惜和叶蝉衣的箭术一比,他的顿时就不够看了。 简直如同初出茅庐的小孩,遇上了如臻化境的宗师,高下立见。 叶轻烟和苏宁儿也是气得半死,叶蝉衣如此出神入化的箭术,实在超出了二人的意料。 她们原本做好了嘲笑的准备,可是没想到叶蝉衣竟是这般厉害。 两人满腔的怒火和嫉恨一时间无处宣泄,只不甘地怒瞪着叶蝉衣,恨不得在对方身上留下无数个血窟窿。 至于东方卿,一贯鲜少情绪外露的凤眸惊喜之色久久难以褪去。 他是想到了她必定箭术不俗,却没想到远远超过了他的期待值。 这个女人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廷王殿下,恭喜您通过了下一轮的竞技。” “廷王殿下箭术非凡,必定可以夺得今年的箭术魁首。” 叶轻烟和苏宁儿皆是一脸崇拜地看着萧连廷,大声呼喊着。 二人生怕周遭的嘈杂将她们的声音淹没,刻意扯着嗓子,提高音量地喊道。 如此一来,殊不知听在萧连廷的耳朵里就成了莫大讽刺。 虽然他与叶蝉衣同样晋级了,但是单只论这一箭,他与叶蝉衣的箭术造诣相差甚远。 偏偏之前他还那般大言不惭地嘲笑叶蝉衣,简直就是在孔夫子面前班门弄斧了。 如今叶轻烟和苏宁儿的声音,落在萧连廷的耳朵里,无疑是天大的讽刺和嘲笑。 他顿时阴沉着一张脸,恨不得找个地洞赶紧钻进去。 他冲着二人怒喝道:“你们两个,都给本王闭嘴!” “廷王殿下。” 叶轻烟、苏宁儿都被萧连廷吓了一跳,继而露出十分委屈的表情。 她们只是想给廷王殿下打气一番,有错吗? 廷王殿下也太不温柔了。 “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真是两个蠢货。” 叶蝉衣声音不大不小,但是每个字清晰可闻,叶轻烟和苏宁儿皆是气得差点儿吐血。 “叶蝉衣,不过只是一支箭而已,有什么好得意呀!你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 “姐姐,怎得现在没有半分的容人雅量,张口便恶语相向,当真以为这偌大的靶场没有一人能胜得了你吗?姐姐这般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苏宁儿和叶蝉衣一时气不过,怒声喊道。 尤其是叶轻烟三言两语便挑拨了叶蝉衣与其他比试者的关系,这背后的心思不可谓不阴毒。 “二妹妹,我从来不骂人,我教训的都是畜生。你若是再敢挑拨离间,多嘴一句,我不介意将你一箭射杀!” 叶蝉衣说着,朝着叶轻烟的方向拉弓搭箭。 叶轻烟顿时吓得尖叫连连,就差抱头鼠窜了,愣是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刚才第一轮筛选下来,就剩下萧连廷、叶蝉衣和另外二人了。 第二轮的射程是两百步。 随着四箭先后飙射而出,只听到两声击中靶心的撞击声。 其中一支径直穿透了箭靶,箭靶轰然爆开! 利箭去势不减,最后又猛然穿过距离三十米远的石墙,墙上瞬间出现了个大窟窿,那箭羽既而从窟窿飞了出去。 随后,全场又响起了一片抽气的声音。 明明已经加大了射程,叶蝉衣竟然再次穿透了靶心,而且这次箭羽的杀伤力更可怕。 这个女人也太强悍了吧。 其他比试者简直就是被吊打的存在。 这一刻,萧连廷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叶蝉衣似笑非笑地转头看他,眼里尽是促狭的笑意。 “萧连廷,我是不是可以把你之前送我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了?” 叶蝉衣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挑了挑眉,眼里的讥诮更浓了。 “萧连廷,你不是我的对手,趁早放弃吧,不然待会只怕你输得会更惨!” 叶蝉衣一字一顿,悠然自得的眉宇间透着难以言说的傲然之色。. 她这番言论丝毫没有让人感觉她是在大言不惭。 在见识了叶蝉衣的实力后,众人觉得也只有她才能担得起这份狂傲。 第29章 三箭齐发 “叶蝉衣,还未分出胜负,你未免也太张狂了!” 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女人以实力碾压,而这个女人还是还是他一贯瞧不上眼的草包,萧连轩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好了。 这种巨大的落差感就像被人一把遏住了咽喉,脑袋也是如麻一般乱糟糟的,心里抓狂的要命,一时间却不知应该如何宣泄。 叶蝉衣可是嘴上一点儿都不吃亏,当下便反唇相讥。 “萧连廷,比起你来,我还自愧不如,也不知是谁,大选还未开始,就趾高气昂地跑来找我叫嚣。而我起码是见识了你不堪的箭术后,才给了你一个十分中肯的建议,难道不是吗?” “你……” 萧连廷竟不知如何反驳,气得呼哧呼哧直喘气,面容也涨成了难看的猪肝色。 “萧连廷,既然你如此不识时务,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叶蝉衣冷冷一笑,既而转过身子留给萧连廷一个背影。 萧连廷大拳紧握,眼里的恨意几欲化作实质性的火花。 与此同时,一抹执念在他的心间悄然而生。 如果说之前他想得到叶蝉衣是出于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征服欲,那么现在更多的是想要报复这个屡次挑衅他的女人。 他要得到这个女人,再将其狠狠的磋磨、抛弃。 接下来便是一场只属于萧连廷和叶蝉衣的尖峰对决。 两方各有看好和支持的围观者,一时间呐喊声和尖叫声在靶场的上空不断回荡,直冲云霄。 在这种情形下,萧连廷的额头都沁出了一层细汗,紧握弓箭的手心已经湿滑一片。他从未像现在这般紧张过。 父皇喜好狩猎,为了讨得父皇的欢心,多年来他苦练箭术,自成年起他便经常随父皇狩猎,每次都能收获满载,因此在众多皇子中甚得父皇宠爱。 久而久之在箭术方面,他也更加的自信了,只是没想到今日会被一个女人吊打,而且还是从未入他眼的女人。 他堂堂廷王殿下,自有他的骄傲在。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若是他败给了一个女人,那将会是他此生的耻辱。 反观叶蝉衣依旧一贯的淡定从容,似乎无论多么棘手的事,在她这里都能轻松应对。 这次的箭术比试又增加了难度。 那就是站在百步之外,在一个偌大的铁笼里有二十只麻雀,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双方射中的麻雀数量多的一方,便是此次箭术大选的魁首。 这种箭术比试,大家还是头次见到,新奇是一定的,但同时难度也增加了不少。 靶子是死的,射箭时只要瞄准目标,力道够足,就有至少一半的命中率。 然而麻雀是活物,会飞,更会躲避箭羽的攻击。所以射箭之人在出箭之时得预判好麻雀运行的轨迹。 如此一来,难度之大就可想而知了。 除此之外,囚困麻雀的笼子是用无数铁丝编制而成,每个缝隙几乎刚好只能容得下一支箭羽穿入。 如此一来,这般苛刻的条件只怕有人能射中一只麻雀,就已经了不起了。 一时间众人如同炸开了锅,全都纷纷议论起来了。 “我的天呐!这可比百步穿杨难多了。” “要是我直接放弃比试了,实在太难了!” “你当然不行了!不过廷王殿下和叶大小姐箭术可是一等一的好。” 萧连廷听到围观者七嘴八舌的讨论声,心里更慌了,只觉压力山大。 当下他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地摒除心里的杂念。 他执箭搭弓,将弓弦拉到极致,继而凤目微眯,瞄准其中一只麻雀,只闻“咻”的一声,长箭去若流星,朝着铁笼直逼而去。 众人几乎屏住了呼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飞出去的箭羽。 那枚箭羽刚穿进铁笼,眼看就要射中目标了,谁料电光火石之际,原本停在铁笼上的麻雀忽地一下子飞走了。 最后,箭羽孤零零地落在了铁笼里。 众人见状,顿时连连低叹,一阵惋惜。 “哎呀,就差那一点点了。廷王殿下就射中了呢!好可惜啊!” “这种射法难度太高了,射不中才属正常。” “没关系,有一炷香的时间,只要能一直保持这样的水平,廷王殿下肯定可以夺得魁首的。” 萧连廷原来还挺紧张的,不过有了第一次的尝试,他反倒心里有底了。 只要他维持住现在的水平,保持平和心态,确实有夺得魁首的潜质。 想到这里,萧连廷瞬间又恢复了先前的意气风发。 便在这时,叶蝉衣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萧连廷,挑眉道:“萧连廷,要不然我做做好事,让让你,你先射出十箭,不然我怕等我出手,你就没机会了。” 萧连廷闻言,怒极反笑道:“叶蝉衣,只怕你是一支箭都射不中吧,所以才故意口出狂言。” 萧连廷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不屑道,“本王承认你射死靶子,确实有一套,不过射活物可比射靶子难度大多了。你可别想当然了,别以为自己在箭术上有两下子,就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本王无需你相让,你有何本事尽管使出来便是!” “好。” 叶蝉衣冷笑一声,继而从箭篓里取出三支箭,全都搭上了弓弦。 众人见状,全都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叶大小姐这是打算三箭齐发吗?” “这怎么可能?这种情况别说三箭齐发了,就是能射中一只麻雀都已经是神箭手了。” “我看叶蝉衣是明知自己射不中,所以搞个三箭齐发的噱头,哗众取宠罢了。” 耳畔是各种质疑、惊愕、嘲讽的声音,叶蝉衣却是神色自若,波澜不惊,丝毫不受影响。 她迎风而立,长弓被她拉出“吱吱”的轻响声,下一瞬,只闻“嗖嗖嗖”的破空之音,三箭齐射而出。 众人全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锁定在三支利箭的去向。 下一刻,大家全都惊呆了。 明明是齐射而出的箭羽,可是在半空中三支利箭硬生生地各自改变了运行轨迹,竟是朝着铁笼的不同方向疾射而去。 第30章 箭术魁首 对众人而言,这绝对是生平第一次看到半空中的箭羽还能突然转变方向。 这绝对是之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观。 利箭去势极快,就在众人愣神之际,电光火石间,三箭齐齐穿入铁笼刺中了或飞或栖的麻雀。 这下所有人都惊得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此时此刻,他们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了。 之前还能用惊悚恐怖的字样来形容叶蝉衣的箭术,但是现在他们已经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因为这样匪夷所思的箭术,就算是天赋再好的神箭手,穷其一生也无法达到的境界。 可是现在却生生被一个不到双十年纪的女子做到了,而且还是那般的轻松、淡定。 之前叶蝉衣在琴艺、棋艺、画技方面的表现,虽惊艳绝伦,但寻常人通过勤学苦练是可以办到的。 可眼下这诡谲多变的箭术,试问天底下还有谁有这样的造诣? 用匪夷所思来形容,已经差强人意了。 过了好半晌,众人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掌声雷动,惊呼连连。 “天呐,叶大小姐的箭术简直可以用出神入化来形容!” “要我说简直就是惊天地泣鬼神!” “之前叶大小姐还被骂作草包,试问像叶大小姐这般出类拔萃,要是草包的话,那些骂她之人又是什么?” 萧连廷还陷入叶蝉衣那三箭齐发的震惊中无法自拔,耳畔是众人对叶蝉衣毫不吝啬的赞誉之词。 萧连廷只觉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双目失去了神采,透着一股难言的绝望。 一下子射中三只麻雀,叶蝉衣并没有因此沾沾自喜。 她还是那般淡然从容,没有半分的骄傲和得意,然后继续取箭、射雀,接着又是三只倒霉的麻雀中箭落下。 如此这般往复,直到叶蝉衣第四次射出三箭后,她才不紧不慢地扔下弓箭。 原本二十只麻雀,十二只麻雀被她射中,如今她什么都不做,也会躺赢的。 她的箭羽被染成了红色,与萧连廷的白色箭羽不同。 事实上不用特别区分,大家也断然不会混淆。 因为在叶蝉衣射下十二只麻雀的过程中,萧连廷也射出了四支箭羽,可惜纷纷都没有射中目标 此次比试的是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谁射中的麻雀多,谁便是箭术大选的魁首 毫无任何疑问,叶蝉衣胜出。 一时间众人全都雀跃欢呼。 “天呐,叶大小姐也太帅了吧!三箭齐出,箭无虚发,一连射下十二只麻雀,实乃神人也。” “确实可以担得起神人的称呼。之前还被人妄称为灾星,如今终于可以一雪前耻,为自己洗刷污名了。” “叶大小姐虽是一介女流,可她却有如此神乎其神的箭术,简直给咱们女人长脸。” “是啊,谁说女子不如男,以后看还有哪个男人瞧不起咱们,叶大小姐就是吾辈之楷模。” 众人全都沸腾起来。尤其是一些女子,完全被叶蝉衣的箭术震撼到了,最后有感而发,情绪激昂,全都立誓要将叶蝉衣视作榜样。 差一点儿就要在这靶场上演一出男女争斗的戏码了。 叶无烟和苏宁儿看在眼里,简直都要嫉妒死了。 明明叶蝉衣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而已,凭什么今日可以这般夺人眼球! 什么好事都被她给占了,出尽了风头。 明明她们才是货真价实的天之骄女,这些所有的荣耀和光环都该属于她们才对! 凭什么都被叶蝉衣抢去了! 叶轻烟和苏宁儿气得几乎咬碎了玉牙,眼里的嫉恨如海啸般肆虐翻涌,恨不得上前将叶蝉衣撕成碎片。 再说萧连廷整个人呆若木鸡,脸上开始一点点地消散血色,眼里的绝望叫人看得分明。 嘴唇下意识地蠕动了两下,却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不敢相信自己会败在一个看不上眼的女人手上,但这一切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一刻,他恨不得原地消失,又在内心不住地懊悔。 如果一开始他没有和这个女人立下赌约,是不是就不会陷入这般窘迫的境地了? 太丢人了,萧连廷此刻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裸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当初他在叶蝉衣面前说下的狠话如今显得多么讽刺和可笑。 趁着四周混乱之际,萧连廷鬼鬼祟祟地就想偷溜离开。 叶蝉衣却发现了他的动机,抢先一步拦到他面前。 “萧连廷,别急着走啊!不知你现在服还是不服?” 见被叶蝉衣拆穿了,萧连廷的脸色霎时涨成了猪肝色。 他怒气冲天地道:“你胡说什么,本王何时想逃了!你莫要诋毁本王!” 萧连廷避重就轻,始终不愿向叶蝉衣低头。 便在这时,东方卿迈步朝着叶蝉衣而来。 “恭喜叶大小姐,成为了箭术大选的魁首。” 他的声音低沉中透着点点的温润。 一双墨眸定定地望着叶蝉衣,眼里有对她的欣赏、探究,还有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 叶蝉衣拿出之前的协议,不疾不徐道:“东方院长,想来书院也极为注重学生言而有信的品性,当初我与苏宁儿、薛婉莹、叶轻烟、萧连廷四人立下赌约,如今我已分别拿下琴艺、棋艺、画技、箭术的魁首,他们四人是不是也该兑现相应的承诺了?” 东方卿轻笑一声,应道:“叶大小姐请放心。这场赌约是在本院长眼皮子下达成的。如果他们四人胆敢不认账,或是以身份逼迫,本院长第一个不答应。” 此话一出,除了薛婉莹不在场,剩下的叶轻烟、苏宁儿、萧连廷的脸色都十分难看,简直如丧考妣。 当初他们铁定叶蝉衣根本不可能做到,别说拿下四项魁首了,就是一项都不可能。 谁想最后还真被叶蝉衣做到了。 三万两银票不是小数目,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竟然全输给了自己口中的草包,简直太丢脸了。 迫于东方卿的威严,叶轻烟四人连忙表态会尽快交上银票。 东方卿随后扫视了一眼众人,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各位,叶大小姐连夺四项魁首,本院长在此有件喜事要宣布。” 第31章 任职院长 东方卿的话顿时再次将靶场的气氛掀向高潮。大家纷纷说出心中的猜想。 有人大胆预测道:“依我看啊,肯定是叶大小姐可以进入咱们书院学习了呢。” 有人立刻反驳道:“你不觉得以叶大小姐的实力,还需要在书院学习吗?试问又有哪个夫子有能力教她?” 有人在旁插话道:“你说得对哦。院长大人也是在三年前的大选上夺得四项魁首,才坐上了院长的位子。要是只让叶大小姐以普通的身份进入书院,确实委屈了她呢!你们猜叶大小姐和院长大人谁更厉害一些?” 接下来一句“叶大小姐和院长大人谁更厉害”的话题,成功地让讨论的热度再度飙升起来。 此番书院大选让叶蝉衣一战成名,跟着收获了不少迷弟迷妹们。 一时间东方卿和叶蝉衣各有拥护者,两方人各说自家的偶像厉害,双方争执不断,僵持不下。 岳清欢唯恐天下不乱,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把折扇,给东风卿扇了几下,一脸促狭道:“院长,岳某委实没想到啊!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到有女学生反戈,放弃你这个天人一般的院长,转而去投诚别人。太有意思了。” 东方卿不怒自威地瞪了一眼岳清欢,岳清欢讪讪地闭上嘴巴。 眼见众人吵得不可开交,东方卿摆了摆手,开口道:“大家安静一下。” 东方卿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有种震慑人心的穿透力,原本乱糟糟的靶场立刻恢复了安静。 东方卿扫视了一眼众人,转而面向叶蝉衣,眸光温润且真诚。 “叶大小姐,无极书院随着扩展招生的这几年,书院的事务越来越多,只有本院长一人打理,难免有些费神。为了能将书院管理得更好,本院长决定再聘用一位院长,二人一起打理书院,不知叶大小姐有没有这样的意愿?” 东方卿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个玄金打造的令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看就价值不菲。 众人见此令牌,顿时惊叫一片。 “天呐,这可是代表无极书院院长身份的令牌啊!” “拥有此令牌者,在书院完全就可以横着走了。” “切,你也太小看我们叶大小姐了,有她这样的实力,还需要什么令牌,在哪里都可以横着走。” 叶蝉衣看着东方卿手里的令牌,微怔了片刻。 东方卿面具下的凤眸定定地望着叶蝉衣,含笑的眸子不自觉地带了一抹不易觉察的宠溺。 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一般人。 若是化作别人,看到这块令牌,早就眉飞色舞,喜形于色了,而这个女人脸上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看到叶蝉衣迟迟没有接令牌,岳清欢都替她着急道:“叶大小姐,这还犹豫什么呀,赶紧接了啊!” 叶蝉衣闻言,看着东方卿,摇头道:“谢谢东方院长的好意,不过我对这个院长之位没有兴趣。毕竟我平日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耗费在书院上。” 通过今日书院的遭遇,让叶蝉衣意识到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异世,她必须有自己的势力才能活得高枕无忧,所以她打算过段时间安定下来,就要着手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 所以那时候她没有足够的时间浪费在其他事情上,虽然多个院长的身份确实挺不错的,但是她无暇分身,也不能误人子弟。 叶蝉衣果断的拒绝,瞬间惊呆了所有人。 “天呐!我没听错吧,叶大小姐竟然就这样拒绝了?” “那可是无极书院的院长身份啊!叶大小姐也太帅了吧!” “我们叶大小姐有那样的实力,在哪儿都是最瞩目的一个,又岂会在乎一个院长身份。” “你好像说得很有道理嘛,可是终归是有些可惜了嘛。如果留在书院当院长,我们还能经常见到叶大小姐,这样我们有何难题,还能请教她了啊!” “哎呀,你说得没毛病,照你这样说确实可惜了呢。” 东方卿也没想到会被对方直接拒绝。 他垂目看了一眼手中的令牌,狭长的睫毛投下浓密的剪影,掩去了他眼里一闪即逝的失落。 等他再次抬眼,里面多了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 他向前又迈进了一步,与叶蝉衣拉近距离,开始小声游说。 “叶大小姐,作为无极书院院长,除了寻常人知道的那些优待以外,其实呢院长每年的束修也是十分客观的。” 此话一出,原本兴致缺缺的叶蝉衣顿时眼睛都亮了,“哦?有多少?” 叶蝉衣心中有自己的想法。 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异世,没有钱财傍身是万万不行的,更何况她想要建立自己的势力,就更要花费大量的钱财。 东方卿看到叶蝉衣瞬间化身财奴的小表情,都要被气笑了。 偏偏是院长身份中最不惹眼的待遇,却能提起这个女人的兴趣。他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算了,自己看上的人,怎么样都得把人哄住留下啊。 “你不妨猜猜看。” 叶蝉衣眼波轻转,按照原主留下的记忆,想了想这个异世的物价水平,最后不确定地向东方卿竖起了一根手指。 东方卿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连忙斩钉截铁道:“好,就这么说定了,每个月一万两银票。” “嘶!” 叶蝉衣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她猜测的是一个月一千两银子,没想到东方卿直接报出了一万两。 她是真没想到原来无极书院的院长职位,竟是个肥缺啊! 就在叶蝉衣兀自失神之际,东方卿好似生怕她反悔一样,迫不及待地就将玄金令牌塞进了她手里。 “就这么说定了,叶大小姐从此刻起,正式被聘为无极书院的院长,我们书院对于院长还是很宽容的。叶大小姐如果有事不能来书院,提前向岳夫子告个假便是了。”东方卿含笑道。 旁边的岳清欢听力极佳,虽然东方卿的声音已经很小了,但是还是被他听到了。 岳清欢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知道的会说院长求贤若渴,想给书院吸纳人才,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是以权谋私找媳妇呢。 第32章 出现病患 “各位,本院长现在正式介绍一下,站在我身边的就是无极书院的叶院长,今后你们务必要尊崇叶院长,若是被本院长发现有人违反院规,不知尊师重道,那无极书院也容不下你了。” 东方卿不怒自威的眼神扫了一眼全场,威严的气势一字一顿展露无遗。 在场众人顿时肃然起敬,朝着东方卿躬身道:“谨遵院长大人教诲。” 随后,大家又朝着叶蝉衣躬身行了一礼,“见过叶院长。” 这一刻,整齐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靶场。 叶蝉衣不自觉地勾了勾唇。 叶院长?这个称呼听起来貌似还不错。 叶蝉衣垂眸端详着手里的玄金令牌,只见上面镌刻着古朴的花纹,另一面刻着无极书院四字,字体遒劲有力,铁画银钩。 便在这时,东方卿向岳清欢交代了什么,岳清欢点了点头,随即先行离开了靶场。 叶轻烟和苏宁儿做梦都没想到,一直被她们踩在脚下的叶蝉衣,竟然摇身变成了高高在上的书院院长。 如此巨大打击对她们而言,无异于五雷轰顶。 二人怒视着叶蝉衣,胸口像是被重击了一样,隐隐作痛,又透不过气来。 叶蝉衣要是以院长的身份进入书院,那她们今后想要报仇,可就更加困难了。 想到这里,叶轻烟和苏宁儿都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彼此都从各自的眼里看到了算计。 她们都和叶蝉衣有仇怨,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当下二人暗自交换了个眼神,于是悄然达成了对付叶蝉衣的合作协议。 再说萧连廷此刻的心里简直五味杂陈。 今日的叶蝉衣出尽风头,太过耀眼。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张扬的女人。 狂妄自傲,不可一世,起初叫人厌恶,可是她总能以恐怖的实力折服众人。 现在竟然还成了书院的院长,书院里向来不看重身份,只在乎实力。而他只是个普通学生,没有任何特权和优待,那岂不是意味着今后都要被这个女人压一头? 然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力阻止。 别说是他,就连他的父皇也无法左右书院的事务。 想到这里,萧连廷本就不好的心情就更加糟糕了。 “不好了,有人倒地了!” 便在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中立刻出现了一片骚动。 一个模样俊秀的男子毫无征兆地倒地,只见他面色青紫,身体抽搐,还会发出“羊羔”样吼叫声,看起来就像中邪了一样,十分骇人。 “让我来!我可以医好他。” 便在这时,叶轻烟一道清亮的嗓音骤然响起。 既而她便迫不急待地拨开人群,走近那个倒地之人。 一时间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幕,指指点点,议论个不停。 “这个倒地之人我认识,是咱们京都最大的药材商薛员外的公子薛怀瑾。” “这个薛怀瑾听说从小就得了一种怪病,发作起来像中邪一样,家里请了无数名医,可就是医不好。” “之前我见过他发病,但是这次看起来格外的严重,也不知能不能挺过去。” “咦,岳夫子人呢?如果有他在,薛怀瑾肯定没事的。” “可惜岳夫子不知道去哪儿了,救人如救火,只能看看这个叶轻烟的医术怎么样了。” 叶轻烟先是把了把脉,然后翻看病患的眼皮,既而心头一松,十分自信地对围观者说道:“大家放心好了,我曾有幸与医仙梅如轩学过几年医术,我可以治好薛公子,只要我扎上几针,薛公子马上就能恢复如常了。” 众人一听叶轻烟是医仙梅如轩的徒弟,皆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既而发出一阵惊呼声。 “天呐!就是那个可以活死人医白骨、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医仙梅如轩吗?” “听说医仙梅如轩从未收徒,不曾想叶二小姐竟是此人的徒弟,正所谓名师出高徒,我相信叶二小姐的医术。” “你看叶二小姐不骄不躁的样子,看起来确实医术非凡。” 叶轻烟沉浸在众人对她的赞誉声中,原本糟糕的心情顿时缓解了不少。 众人皆是以为她只擅长丹青,却不知她早年拜在医仙梅如轩门下,习得了一手高明的医术。 这么多年她从未在人前显露,就是为了以此作为她的杀手锏。 要不是因为今日被叶蝉衣压制得死死的,又清誉尽毁、声名狼藉,她也不会将自己的底牌摊出来。 她这次定要以精湛的医术重新博得众人的好感。 当下,她没有任何迟疑,取出随身携带的针袋,拿出银针开始给薛怀瑾下针。 随着银针分别刺入百会和水沟两处穴道,在旁观看的叶蝉衣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冷声道:“叶轻烟,你这样下针,是嫌病患死得慢吗?” 正在施诊的叶轻烟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蹙起柳眉,佯装无辜道:“姐姐,我知道你对我芥蒂已深,之前是妹妹不对,做了伤害姐姐的蠢事,不过妹妹已经有心悔改了。姐姐不愿原谅我也没关系。可是人命关天,姐姐还是莫要影响我救人了。” 此话一出,众人看向叶蝉衣的表情就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叶蝉衣向来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当下也懒得和叶轻烟多费口舌。 “叶轻烟,既然你对自己的医术如此自信,待会可不要后悔。万一病患被你治死了,你可要做好偿命的打算!” 叶轻烟听后,顿时慌了,嗔怒道:“妹妹只想救人而已,为何你不但阻挠,还要出言如此恶毒?” 不得不说叶轻烟哀怨委屈的表情顿时惹得众人十分心疼。 世人向来同情弱者,即便对方是一个作恶多端的坏人,如果有朝一日这个坏人落入悲惨境地,很容易洗白,连带着以前犯下的恶事,也会被人抛之脑后。 眼下叶轻烟就是这样的例子。 叶蝉衣看到许多人三言两语就被叶轻烟蒙蔽了,也懒得多费口舌去解释,因为她的话很快就会得到验证。 第33章 自食恶果 叶轻烟看到三言两语的挑拨,就让大部分人站到了她这边,眼里的得意一闪而过。 刚才她无意间听到有人透露,这个病患是京都最大药材商薛员外之子薛怀瑾,她便计上心头。 薛员外早年靠着贩卖药材发家,如今在这个京都掌握着整个药材圈的命脉,家财万贯,富可敌国。 这个薛员外老来得子,而且就薛怀瑾这一个儿子,所以薛员外将这个独子宝贝得很,可是薛怀瑾从小就生有怪病,药石无济,每每犯病都十分凶险,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薛怀瑾也是无极书院的学生,能在这里读书的,个个非富即贵,身份不简单。 薛怀瑾不过是一介商贾之子,能进入书院学习,可想而知薛家的厉害了。 这次如果她救回薛怀瑾,不但能从薛家捞到好处,而且还能名扬京都。这对她而言,绝对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这一次她势在必行,绝对不能让叶蝉衣给搅黄了。 叶轻烟打定主意,正要继续施针,谁想躺在地上的薛怀瑾瞳孔陡然散大,伴随着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得更加厉害了。嘴角也在这时渗出了血丝。 因为不知薛怀瑾究竟到底患了哪种病症,有没有传染性,所以众人见状,吓得连连后退,甚至有人惊声尖叫起来。 叶轻烟也是吓了一跳。 这种症状她完全没有见过,之前她以为薛怀瑾只是因为身体太弱导致的邪气入体,如今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这……这可跟我无关啊!” 眼见薛怀瑾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叶轻烟这下也是彻底慌了。 偏偏医药班的夫子岳清欢不知去向,所以连一个可以求助之人都没有。 叶轻烟吓得六神无主,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叶蝉衣走到叶轻烟的跟前,对着蹲在那里愣神的叶轻烟冷声道:“滚开!” 叶轻烟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赶紧手忙脚乱地起身。 等叶轻烟挪了地,叶蝉衣沉声道:“病患情况很不乐观,各位让一让,这样围堵不利于病人呼吸。” 围观之人顿时十分配合地往后退了退。 虽然她能确定病患得了哪种疾病,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把了把脉,又做了简单地检查,将病患的头部转向一侧,接着出声询问:“有没有人随身带着厚一点的锦帕?” “我这里有呢!”人群中有人大声应道。 随后,叶蝉衣接过那人递来的毛巾,掰开薛怀瑾的牙齿,将毛巾塞进了嘴里。 有人耐不住好奇道:“叶大小姐,此举为何?” 叶蝉衣一边拔掉薛怀瑾身上的银针,一边解释道:“病患犯病时,常会咬破舌头,严重者甚至会无意识地咬舌自尽。所以最好塞住嘴巴,避免咬伤自己。” 有人顿时唏嘘道:“这么严重啊?这么说叶大小姐知道薛公子是患了何种疾病吗?” “此病名为抽搦,也有其他称呼,比如抽风、反折等。此病的症状主要有病患意识丧失、呼吸暂停、咬破舌尖、口吐白沫、上肢屈曲、下肢伸直、全身阵挛等。” 叶蝉衣对此病做了简单的描述。其实这就是现代的的癫痫病,也叫做羊癫疯。 此病分为两类:一种是原发性;一种是继发性,比如脑部受过伤。原发性的癫痫病治疗比较简单,只要对症下药,保养好的话基本不会复发。而继发性的癫痫病就比较复杂了,基本上得一直吃药,不能根治。 薛怀瑾患的是原发性的癫痫病。 叶蝉衣猜想,之前薛怀瑾看遍名医却没有治愈,多半是这个异世还没有对此病的治疗记载。 “叶院长也太厉害了吧,才情卓着不说,医术竟也如此高明。” “可不是嘛,我可是听说薛员外请的那些名医连病名都说不清。” “哎呀,我现在很想知道,到底还有什么可以难倒叶院长,她好像不管什么都十分擅长啊!” 听着众人对叶蝉衣的无限赞誉之言,叶轻烟简直恼火得快要冒烟了。 明明一开始是她在救人,怎么现在反倒让叶蝉衣落得了个好名声。 旁边的苏宁儿也是嫉妒得快要抓狂了。凭什么天下所有的好事都被叶蝉衣给赶上了? 叶轻烟越想越不甘心,当下便阴阳怪气道:“姐姐,我研习医术近十年,你说的这种病症我根本就没听过。你莫不是胡诌的,想故意诓大家吧?” “姐姐,我知道你一向好胜,现在又成为书院的院长,你急于在大家面前想表现一番,妹妹也是理解的。可是毕竟人命关天,姐姐可莫要拿人命当儿戏!姐姐,妹妹劝你……” “聒噪!” 下一刻,叶蝉衣手中银针挥出,只见一道银芒乍现,闪电般朝着叶轻烟疾射而去。 与此同时,东方卿大袖挥动,一道看不见的内力朝着叶轻烟径直而去。 下一瞬,叶轻烟的嘴巴被银针封住,再也不能张口了。 几乎同一时刻,叶轻烟只觉膝盖一痛,直直跪在了地上,全身犹如被冰封了一样,完全不能动了。 她想大声呼喊,可是嘴巴处的痛楚提醒她不能说话了。 “叶轻烟,你学了近十年的医术,却差点儿医死人,你还有什么资格质疑别人!你没听过只能说明你蠢啊!” ‘’还有,这次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警告,你若是再兴风作浪,我不介意割下你的舌头。” 叶蝉衣话音刚落,东方卿怒声道:“刚才本院长说过,今后要敬重叶院长,没想到还有人把本院长的话当作耳旁风。” 东方卿说到这里,眼里的杀意一闪即逝,叶轻烟见状,吓得胆战心寒,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叶轻烟,你的穴道会在三个时辰后自行解开,这段时间你就在此好好反省。” 三个时辰? 叶轻烟乍然一听,差点儿晕死过去。 她在这里跪三个时辰,只怕膝盖都要跪废了! 这个东方卿怎得对她这个绝世美人,没有一点儿怜香惜玉之情! 反倒被叶蝉衣迷得七荤八素的!简直就是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草包当成宝! 第34章 妙手施针 叶蝉衣没想到东方卿刚才会第一时间出手帮她。 虽然对付叶轻烟之流,她完全可以轻松拿捏,但是被人维护的感觉还是挺奇妙的,心里有种暖洋洋的舒适感。 当下她冲着东方卿略带感激地勾了勾唇。 “叶院长,救人要紧。现在你可以安心救人了。” 叶蝉衣点了点头,当下沉下心开始为病患施针。 她依次取了额中线、顶中线、顶旁一线几个穴位,接着在病灶相应区下针。 她施针手法既熟练又快速,动作行云流水,即便寻常人见此,也料定她必是此道高手,让人莫名的信服感。 随着叶蝉衣几针下去,病患原本发病的情况一下子缓解了不少。 “这么神奇啊!只是区区几针而已,就稳定了病情,叶院长也太强悍了吧。” “可不是嘛!叶院长只是低调而已,不像某些人自诩学了近十年的医术,结果差点儿成为杀人犯。刚才还好意思质疑叶院长的医术。” “叶轻烟还不是标榜自己是医仙梅如轩的徒弟吗?医仙要是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徒弟,估计都要气得吐血了。” “谁知道她是不是为了抬高自己,故意说成医仙的徒弟呢!我看八成就是骗人的!” 叶轻烟听着围观之人的议论声,气得面容扭曲,很想为自己辩驳几句,可惜不能开口,心里的怒火和仇恨完全无法排解,几乎要把她活活憋死了。 片刻之后,岳清欢去而复返,看到东方卿眸光定定地落在正为病患施针的叶蝉衣身上,再看到跪在那里直翻白眼的叶轻烟,顿时惊呼连连。 “本夫子不过刚走一会儿,究竟错过了什么?” 一个医药班的学生立刻为他们班的夫子答疑解惑,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这个叶大小姐叶太不简单了吧!小小年纪不但深谙医术,看她那下针的手法绝不在本夫子之下。”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岳清欢对着叶蝉衣就是一番毫不吝啬的夸赞。 看到东方卿没有接话,岳清欢凑近道:“院长,那个岳某有事和您商量,就是刚好岳某手头上有些疑难杂症,叶院长医术又这般了得,所以想跟您借借人,能不能让岳某找她探讨一番?” “叶院长今天先是参加了四场大选比试,现在又治病救人,耗费了不少心神。改天你再去烦她吧。” 东方卿说话时,眼睛都没从叶蝉衣的身上移开半分,简直就像黏住了一样。 眼前的女人行医时,与平时的她又不尽相同,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也没有果断狠辣的锋芒,而是十分的平和自信。 对,就是平和自信,让人看了浮躁的情绪,不自觉地就会沉淀下来。 她用高超的医术和专业的手法带给病患满满的信任感。 这样的女人认真的样子太迷人了,就像浑身都会发光一样。 岳清欢气呼呼地扇着扇子,不满道:“院长,您也太偏心了吧。之前您不来书院的时候,岳某既要给医药班授课,还得暂行院长的职务,这得多累啊!也没见过您心疼岳某。作为院长,您是不是应该一视同仁啊?” 东方卿依旧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岳清欢,淡然道:“书院一向没有身份区别,只拿实力说话。你若是有叶院长那般惊世骇俗的才情,本院长必然善待你。要想获得优待,自己是不是得先拿出点儿让人区别对待的资本啊?” 岳清欢倏地合上折扇,笑道:“好像说得有点儿道理。” 看着东方卿说得一本正经的样子,岳清欢也没戳破。 他和东方卿相识相知三年,他们是上下级关系,亦是知己。 以前的东方卿可是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虽说不至于冷血无情,但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过今日在遇到叶大小姐之后,他变得与以往不同了。 原本死气沉沉的一个人,变得开始鲜活起来了。尤其在看叶大小姐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东方卿这样的改变,他还是乐见其成的。 三月啊,真的是顶好的季节啊! 再说叶蝉衣那边,施完针以后,薛怀瑾整个人也安静了,继而便清醒过来了。 众人皆是一片震惊,对叶蝉衣的医术又是一顿赞不绝口。 薛怀瑾一睁眼看到近在咫尺的叶蝉衣,拿掉嘴里的巾帕,不可思议地开口道。 “叶院长,是您救的学生?” 叶蝉衣不置可否,没有回答薛怀瑾的问题,而是提醒道:“你这个病情平时一定要多加保养,除了注意天气变化,另外情绪也不能有太大的起伏。” “多谢叶院长的救命之恩。”薛怀瑾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之前给他诊断过的名医确实交代过,他要控制情绪,不能大喜大悲,不能激动。 作为箭术班的学生,有幸目睹一场神乎其神的箭术大选,他难免情绪有些激动,后来又听到这个让他崇拜的箭术高手成了书院院长,他一时太兴奋了,所以才会导致发病。 没有再感到身体的不适,谢怀瑾就想挣扎起身,叶蝉衣拦下了他。 “别动,等会儿拔了针,你再起来。” 谢怀瑾闻言,顿时听话地配合了。 叶蝉衣略一沉吟,开口道:“如果说我能治好你的病呢?” “什么?叶院长您当真能治好学生的病吗?” 薛怀瑾闻言,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道。 这个病已经折磨了他近二十年,他实在受够了。 以前他也期待有人能治好他的病,可随着越来越多的名医对他的病情束手无措,他也就死心了。 现在有人突然告诉他可以医好他,他又如何能冷静下来。 众人这下也都不淡定了,这么短的时间能将人救回,医术委实厉害,但是也没有料到还能彻底将人治好。 尤其是岳清欢,整个人就像看到了神只一般,满眼尽是崇拜。 原本以为只是遇到了一个同道中人,最后惊奇的发现对方还是此道高手,于是凭白冒出一个可以答疑解惑的师父,岂有不高兴的道理。 薛怀瑾的病况他也是知道的,他一向喜欢研究疑难杂症,可是对这个学生的病症他也是束手无策。 叶院长有如此医术,当真让他望尘莫及了。 第35章 九宫药方 “薛怀瑾是吧?我虽然能救你,但是你别高兴的太早了。我可不是白救的。” 叶蝉衣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继续道:“听说你父亲是京都最大的药材商,而我今后可能会需要许多稀有药材。我可以救你,但今后一些十分特殊的药材,你们得首先留给我。” 叶蝉衣没有一丝的扭捏和难为情,她照实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是的,从一开始救人她就是有目的的。 她不是什么白莲圣母,前世身为杀手的她,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看惯了生生死死,所以他人的生死于她何干? 要不是看在病患是京都最大药材商的儿子,她不会出手的。 叶蝉衣所言没有刻意规避任何人,所以在场之人皆是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皆是怔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复杂之色。 别人即便有所图,也是悄悄摸摸地藏在心底,而叶蝉衣却可以撕破所有伪装,将心中所想大大方方地说给对方。 起初觉得她好像有些漠视人命,可是细想之下,又另有看法。 这个世上确实有施恩不求报的人,但是施恩求报又何错之有? 他们不过是想让自己活得更好而已。 世人总是喜欢站在道德的最高点去指责别人。 施救者救助他人,可哪一天施救者需要救助时,又有谁能救他?或者说谁能保证他一定能获救? 想通这些,叶蝉衣这种毫无扭捏的真性情反倒叫人有些喜欢了。 毕竟这种直截了当的性格,远比那些笑里藏刀要好多了。 薛怀瑾也是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那是当然了。如果叶院长救了学生,那便是学生的救命恩人了。别说是一些稀有药材,就是将整个药材铺子都送给叶院长作为答谢,也不为过。” 薛怀瑾微笑着,说得十分真诚,露出的两排牙齿雪白整齐,煞是好看。 叶蝉衣闻言,微微挑了挑眉。 她倒不是怀疑薛怀瑾的诚意,而是为京都最大药材商有这个败家儿子感到同情而已。 “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些我会先给你开副口服的药方。以后每十天我给你做次针灸。相信不到半年时间,你应该就和普通人一样了。” 薛怀瑾喜出望外,连忙躬身答谢道:“如此就有劳叶院长了。” 和薛怀瑾达成协议之后,不知不觉已过了申时,接下来书院也没了其他科目的大选。 东方卿特意命人将薛婉莹找了回来,于是按照之前说好的,叶轻烟、苏宁儿、薛婉莹、萧连廷留下来受罚,其他学生就此散开了。 叶蝉衣正打算离开之际,被岳清欢叫住了。 “叶院长,东方院长有事找您。就由岳某给您带路吧。” 岳清欢说完,十分客气地摆了一个请的姿势。 叶蝉衣微微点了点头,“有劳了。” 随后,岳清欢带着叶蝉衣在书院穿行,顺带着一路上给叶蝉衣介绍了书院的各项设施。 无极书院不愧为大璃第一书院,各处建筑恢宏大气不说,而且充满了浓厚的书卷气息。 两人一路穿廊绕廓,大概走了半盏茶的时间,终于来到了一处十分僻静的院落。 岳清欢带着叶蝉衣在一间雕花门前停下,然后径直推开了房门,里面空无一人。 “叶院长,这便是东方院长以往办公的地方,当然也是您今后办公的地方。” 岳清欢恭敬有礼地开口,随后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东方院长有些事要处理,还请您稍作等待。” 叶蝉衣点头道:“无妨。” 闲来无事,叶蝉衣便将房间随意打量了一番。 房间的装饰走得是极简风,北面摆放着两张黄梨木办公桌椅,上面文房四宝齐全。 东西各放置了一排高高的书架,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书册。 那些书册大多已微微泛黄,从天文地理到诗词歌赋,甚至是乐谱棋理一应俱全。 房间的正中是茶案,上面摆放着一套白瓷描梅的茶具。 房间里伴随着些许的墨香,还浮动着丝丝缕缕清新淡雅的花香。 叶蝉衣最后搜寻到了角落里花几上的一只汝窑细口白瓷瓶,里面插着的几支还带着露珠的梨花。 梨花圣洁高雅,倒是很符合东方卿的气质。 岳清欢这时犹豫着开口道:“那个……叶院长,岳某有个不情之请。” 叶蝉衣闻言,给了他一个“你继续往下说”的表情。 岳清欢清了清嗓子,说道:“刚才在靶场听说你要给薛怀瑾开药方,所以岳某想先一睹为快。” 迎上叶蝉衣略带疑惑的表情,岳清欢生怕对方误会,急忙解释道:“叶院长,您不要误会啊,就是岳某不是医药班的夫子嘛,我本人最喜欢研究各种疑难杂症。对于薛怀瑾的病情,岳某也诊断过,但是始终没有对症的治疗方法,听您说可以治好,所以就迫不及待地想看看究竟是什么药方,也好研究研究。” 叶蝉衣闻言,轻笑道:“这有何不可?我现在就写给你。” 随后,叶蝉衣来到书案前,展开纸张,提笔就写了起来。 只见她运笔如飞、力透纸背,很快便写好了药方。 岳清欢搓了搓手,急不可耐地接了过去。 只见纸上写着人参一两,巴戟天五钱,葳蕤五钱,半夏一钱,乌药一钱,秦艽一钱,陈皮五分,附子五分,天麻五分。 岳清欢越看越激动,脸上透出难以掩饰的狂喜之色。 “好,太好了。这药方配得也太妙了吧!此配方有些药一专多能,纵横于脾胃肝经与肾等。同时,各药共用,照顾到了引起痉病的方方面面。” “叶院长,请问这副药方,您是怎么想到的?” 叶蝉衣闻言,微微蹙了蹙眉。这倒难住她了。 此药方是她在现代时无意间翻阅古医籍看到的。 看出了叶蝉衣的为难,岳清欢连忙摆手道:“抱歉啊,是岳某逾越了。” 叶蝉衣摇头道:“其实是我之前无意间在一本十分古老的医书上看到的,那本医书旧的连封皮都没了,后来在侯府被下人拿去当柴禾烧了,所以我也没法具体说出是哪本医书。只知道此药方还有个名字叫九宫汤。” 为了避免岳清欢多心,叶蝉衣只能扯了个谎。 岳清欢闻言,就是一阵扼腕叹息。 “如此精妙绝伦的医书不能流传于世、造福后人,反被当成柴禾烧了,真是暴殄天物啊!” 拿到了药方,岳清欢准备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好研究一番。当下也顾不得和叶蝉衣多说了,便以去找东方卿为由溜了。 第36章 空间手镯 叶蝉衣闲着无聊,便翻着架子上的书册打发时间。 过了一会儿,听到门口有脚步声传来,叶蝉衣没有回头,以为是岳清欢,便顺口问道:“岳夫子,东方院长为什么要戴面具?莫不是脸上受过伤?” 叶蝉衣心中正暗想着:今日东方卿帮了她不少,而她从不喜欢欠人情。 好像目前她能给予最好的回报便是,如果东方卿毁容了,她可以帮其恢复容貌。 “哦?没想到叶院长对我如此关心啊?” 片刻之后,一道略带戏谑的好听嗓音在门口徐徐响起。 叶蝉衣身形猛然一顿,将手中的书册放回原处,继而不自然地转身面向来人。 虽然她说得不是什么坏话,但是背后打听别人隐私,总是有些失礼。 “东方院长,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今日你帮我颇多,所以我不想欠你人情,所以就想如果你是因为脸上有疤的话,我可以帮你恢复容貌,权当还你人情了。”叶蝉衣目光坦荡,实话实说道。 东方卿闻言,眼里闪过一抹晦暗难明的神情。 他缓步走近叶蝉衣,淡然道:“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美与丑,左右不过是给旁人看罢了,没必要去取悦别人。如果自己实在嫌弃的话,顶多不要照镜子便是了。” 叶蝉衣闻言,眨了眨眼,没想到东方卿竟看得这般通透,还有他最后那句话,总觉得有些调皮了。 她心中一动,轻笑道:“依东方院长所说,看来你以面具遮面,不是因为容颜受损,而是另有原因了?” 东方卿闻言,浑身一股肃杀之气油然而起。 下一刻,他毫无征兆地朝着叶蝉衣突袭而去。 凭着杀手多年养成的警觉,在东方卿出手之前,叶蝉衣便有所防范。 所以东方卿出其不意地出招时,叶蝉衣一个侧闪,便轻松避开。 不分青红皂白地出手,叶蝉衣顿时怒了,“东方院长,你什么意思?” 东方卿没有回答,一招没有擒住叶蝉衣,眼里的讶异一闪而过。 不过他没有停下来,而是变本加厉发起了更猛烈的攻击。 东方卿铁臂横扫,直攻叶蝉衣的咽喉。叶蝉衣眸光一利,脚下如同生风般转身一闪,鬼魅般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悄然到了东方卿的身后。 她玉手扳住对方坚实的肩膀,企图狠狠地来一招过肩摔,可惜东方卿的周身忽然内力尽现,别说扛起对方了,就是想要移动对方半分都难如登天。 叶蝉衣心中暗恨,她这是吃了没有内力的亏了。 心思电转间,东方卿如同泥鳅般滑溜,一个潇洒地旋身,继而一个空翻便辗转到了叶蝉衣的一侧。 他化掌为爪,闪电般扣向对方的咽喉,叶蝉衣也没闲着,利落地拔下头上的玉钗,不退反进。 一切说时迟那时快,高手过招往往一招定胜负。 最后,东方卿的大手虽然扣住了叶蝉衣的咽喉,但是叶蝉衣的玉钗也抵住了东方卿的腹部。 二人竟是势均力敌,打成了平手。 迎上叶蝉衣那怒气冲冲的询问眼神,东方卿先松了手,抿唇道:“叶院长,莫要误会。我并非要对你不利,而是想试试你的身手。” 叶蝉衣知道东方卿所言非虚,虽然刚才东方卿看似招式狠辣,攻势凶猛,但是作为一个专业杀手,自然对杀意十分敏感。 东方卿刚才和她动手时,她察觉不到一丝杀意。 方才动手之后让她更加清楚原主的身体底子太差了。 另外她能感觉到,刚才东方卿未尽全力,否则只怕以她现在这具软趴趴的身体,必然不是其对手。 不过等她加以训练,恢复到巅峰时的状态,即便东方卿有内力加持,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叶蝉衣随即抛给东方卿一记“你欠我一个解释”的眼神。 东方卿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精致的紫檀木小匣,递到叶蝉衣的面前。 叶蝉衣没有伸手,而是挑眉问道:“这是什么?” 东方卿打开匣子,里面躺着一只十分精巧的白玉手镯,上面刻着双生花的纹路,通体莹白润泽,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一看就非凡品。 虽然玉镯的品相极佳,但是叶蝉衣觉得东方卿没道理送给她一枚普通的玉镯,莫不是另有乾坤? 叶蝉衣心里正这样想着,只听东方卿说道:“这是一枚储物玉镯,里面不但可以储存成成千上万的死物,还有一汪灵泉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具有提神养生的功效。你有那么好的医术,想来里面的灵泉水,对你治病救人有很大的帮助。这镯子放在我这儿也无用,不如交给你,也算物尽其用。” 听说是空间手镯,叶蝉衣整个人精神一振,眼睛都跟着亮了。 在现代她只在小说和电视上见过空间手镯。原本还以为是虚构的,没想到在这个异世还真被她碰到了。 虽然心里欢喜得不得了,但是叶蝉衣还是摇头拒绝道:“这个东西太过贵重了,正所谓无功不受禄。” 东方卿怔了一下,这个空间手镯虽然算不上绝世宝物,但是也绝对可以引起寻常人的贪念。 眼前的女人双眸一直紧紧盯着空间手镯,明明喜欢得紧,却还要张口拒绝,当真是个有趣的女人。 东方卿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这样吧,我把镯子送你,你只需答应为我办件事即可。这样你就不算白拿了。不过至于什么事,等我以后想到了再告诉你。” 叶蝉衣略一沉吟道:“这样吧,我可以答应为你办三件事。” 东方闻言,失笑地应了一声“好”。 别人都是削尖脑袋想将宝贝占为己有,这个女人白捡个大便宜都不愿意。 而他还得绞尽脑汁想办法让其能心安理得地收下。 这世道是真的变了啊! 随后,叶蝉衣小心翼翼地接过空间手镯。 “所以说刚才你有意试探我,就是想看我能不能护住这枚手镯?” 叶蝉衣此刻想到了东方卿之前突袭她的用意了。 东方卿供认不韪道:“没错。这枚玉镯虽好,但是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实力拥有它,到时被有心之人惦记上,难免给你招致灾祸。我本意是想帮你,但是最后反而害了你,那就违背了我的初衷了。” “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它的,也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第37章 给媳妇的 但凡灵物,都得滴血认主。随后叶蝉衣在东方卿的帮助下完成了灵魂契约,继而又教她以意念进出空间手镯。 看到叶蝉衣能熟练地用意念控制手镯了,东方卿开口道:“好了,这个空间手镯已经与你缔结了灵魂契约。只要你灵魂不灭,那么这个空间手镯就会一直是你的,即便被人抢了去,别人也不能使用。” “谢啦。” 叶蝉衣简单地道了一声谢。 东方卿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可是眼下她好像什么可送对方的,但是这份情她承了,今后她必定会还给对方一份重礼。 随后,叶蝉衣戴好空间手镯,想要合上木匣时,这才注意到了里面好几张叠在一起的银票。 叶蝉衣讶然道:“这是……” 东方卿勾了勾唇,云淡风轻道:“这是你一年的束修。我看你好像很缺银子,所以就提前预支给了你。” 为了尽快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确实急需银子,叶蝉衣也不跟东方卿客气,爽快地收下了。 “那就太感谢了。” 叶蝉衣顿时舒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东方卿见状,有些微微失神。 之前这个女人也对他道谢过几次,但是大多都是浮于表面,就像她给自己蒙上了一层面纱,淡漠而疏离,让人无法看透她。 可是这一刻,她却是真情流露,那种欢喜是发自内心的。 东方卿好似被叶蝉衣的笑容所感染,也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这算不算两人的关系有了小小的突破呢?东方卿暗暗想道。 几乎是叶蝉衣前脚刚走,岳清欢后脚就跑来了。 一进门他就阴阳怪气地调侃起来。 “怎么样?传家宝和十二万两银票都送出去了?” 东方卿淡瞥了一眼面有不忿的岳清欢,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角。 岳清欢顿时一阵怨念丛生。 “院长啊,岳某刚才在外面可是都听到了,你对叶院长说那空间手镯放在你这里没用,既然如此,那之前岳某三番两次向您讨要,您怎么就不知道给我呢!岳某不敢说医术天下无敌,但也是难逢敌手好不好?为什么不见你让岳某物尽其用呢!” 看着岳清欢那幽怨得如同小媳妇似的表情,东方卿白了他一眼,沉声道:“那是我娘留给未来儿媳妇的,你确定要的起?” 岳清欢先是一愣,继而神色尴尬道:“可是叶院长也不是你媳妇呀!” “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再说就算她不是,但她好歹是女子,是有机会做本院长的媳妇的。本院长没有龙阳之好,所以这手镯自然不能给你的。” 岳清欢没想到东方卿这般毒舌,一时间心里憋屈得不行,可是却无言以对。 院长好像说得都对,但是听起来好像又哪里怪怪的。 岳清欢想到跑得还有些发软的双腿,顿时碎碎念了起来。 “还有啊,院长,明明书院院长的束修一个月只有五百两银子,你为何答应付给叶院长一万两呢?刚才在靶场的时候,您就等不及了,还巴巴地让岳某去钱庄取银票。这也就算了,还给人家预付一年的束修,做了这么多好事,却不愿人家知道。岳某是不是应该称呼您一声‘老好人’呢?” 东方卿踱步到轩窗前,望着外面春风吹绿的满院花草,语声蕴含了些许淡漠,“本院长要结识之人,从来都是真心以待,而不是刻意为之,仅仅为了获取好感而已。” 岳清欢闻言,瘪了瘪嘴,用同情的眼神望了望东方卿,心里止不住叹息。 他已经预测到了他们英明真武的院长大人,追妻路漫漫啊! 再说叶蝉衣那边,离开无极书院后,她先去了一趟钱庄,换了不同面额的一千两银票,然后将剩下的都存了起来。 回武安侯府的路上,叶蝉衣注意到街边围满了看热闹的人,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放置了几个铁笼,里面关着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年轻男女。 “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贱卖奴隶喽,只要五十两银子了。各个身体健康,乖顺听话,模样俊俏。五十两你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 叫卖的是个年纪四十上下、肚满肥肠、留了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 他叫嚷了半晌,围观之人并无一人回应。 这个异世人分三六九等,等级森严,所以人是可以被当成货品一样买卖的。 叶蝉衣原本是想直接离开的,不经意间注意到了铁笼里一个身着紫衣的少女。 少女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手脚被铁链拴着。脸上以及露出的手腕、脚踝都有鞭痕,显然之前遭受了不少毒打。 若是寻常女子只怕早就屈服在这样的折磨之下了,可是她乌黑透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倔强不屈的光芒。 随后,叶蝉衣注意到了少女的手上长有厚厚的茧子,长茧的位置一看便是常年使用兵器所致。 叶蝉衣见状,不禁心中一动。 拿定主意,叶蝉衣走到囚禁紫衣少女的铁笼前,卖家一看叶蝉衣有购买的意向,顿时开始了一番吹嘘。 “小姐,您真是好眼力啊!这个丫头是这批奴隶里模样最出挑的,而且手脚十分麻利。您买了绝对划算啊!” 叶蝉衣淡瞥了买家一眼,似笑非笑道:“老板,你怎么不说她也是这批里性子最烈的呢!” “这……” 卖家怔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抹被人说中的尴尬。 他眼珠子骨碌一转,连忙讪笑道:“这样吧,我给您算个便宜价。只收您四十两银子,如何?” 叶蝉衣并不答话,而看向紫衣少女,开口问道:“你可愿意跟我走?” 紫衣少女闻言,明显怔忡了一下。 在她的印象中,之前的买家都是直接上来问价,然后再讨价还价,把他们这些人当牲口或是物品一样买卖,哪会询问他们的感受。 这位小姐的声音虽冷,但却透着一抹令人心安的有力。 她很想跟着这位小姐,逃离这个地狱般的铁笼,可是…… 第38章 有心试探 紫衣少女抿了抿唇,想说什么,最后却没有开口。 叶蝉衣注意到了紫衣少女眼里的欣喜、挣扎、犹豫。 随后紫衣少女又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旁边的铁笼。 叶蝉衣不动声色地打量起旁边铁笼里被囚的少年。 少年身上的衣衫虽然破旧,但是眉目舒朗,虽然略带稚气,但俨然已是一副翩翩公子的俊秀模样。 看起来要比紫衣少女略显稚嫩一些。 叶蝉衣当下便猜到了紫衣少女不是不愿跟她走,而是心有顾虑,症结就是这个少年。 见紫衣少女迟迟不答话,卖家顿时急了,生怕叶蝉衣反悔,连忙赔着笑脸道:“小姐,您尽管出银子便是,哪用问得着她。这丫头天生就是个贱骨头,她能伺候您,那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 叶蝉衣目光微凛,淡漠道:“我自然得问清了。我的人就得一心一意跟着我,只能忠心我一人。如果她不是心甘情愿地跟随,那我这银子岂不是白花了。” “这……” 卖家顿时尴尬得不知如何接话,朝着紫衣少女频频使眼色。 紫衣少女好似浑然不察,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小姐,奴婢不是不愿跟您走,只是……只是您可以将他一起买走吗?只要您愿意买下他,奴婢……奴婢这辈子为您当牛做马!绝无二心!” 此话一出,旁边铁笼里的少年明显身子震颤了一下。 他定定地注视着紫衣少女,眼里的动容化作点点晶亮的泪珠。 紫衣少女鼓足勇气说完后,巴巴地望着叶蝉衣,双手不断绞动着,透露出她极度的紧张。 叶蝉衣皱了皱眉,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紫衣少女,冷漠开口道:“你们只能其中一人跟我走。” “小姐,让他跟您走吧!” “小姐,您本来相中的就是她,您本就该买她。” 几乎是同一时刻,少年和紫衣少女都没有考虑的时间,下意识地开口,两人都将唯一的机会留给了彼此。 身处困境,将唯一的出头机会留给了对方。 根据原主的记忆,叶蝉衣知道这个异世对奴隶而言,十分的不友善,甚至说是极为残忍。 那些卖不掉的奴隶每天从街市回去以后,忍饥挨饿是常事,动辄就要遭受毒打体罚。 就算被卖掉了,如果遇到一些或恶毒或变态的买家,也是下场极其惨烈。 叶蝉衣这一刻还是有些许的动容的。 都说人心经不起试探,但是这二人却给她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这种有情有义的人不多了,所以这二人一旦认她为主,自然不会背叛。 “你会武功?” 叶蝉衣向紫衣少女问道。 紫衣少女点头道:“小姐,我们二人都会武功,原本也是清白人家,只是后来遭逢巨变,被下了药所以才落到了人贩子的手上。” 叶蝉衣当下心中了然。 她的身边正缺会武功的人。 她转头看向卖家,“他们两个我都要了。” 卖家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笑嘻嘻道:“好勒。请这位小姐先付二百两银子,我马上放人。” 紫衣少女和少年闻言,顿时脸色一变。 “二百两?” 叶蝉衣皱了皱眉。 卖家这是笃定她想带走二人,所以坐地起价了。 “对,他们二人每人一百两银子。” 看到叶蝉衣只是个柔弱女子,卖家便有恃无恐起来。 叶蝉衣冷然一笑,“我给你二百两,你敢要吗?” 卖家嗤笑一声道:“我有何不敢。小爷我劝你赶紧交出二百两银子,否则今天你走不了。” 话落,便看到离此不远的巷角走出七八个手持棍棒的魁梧男人,一看就是和卖家一伙的打手。 围观之人一看这个架势,顿时吓得四下逃离。 “就凭你们几人,一起上吧?” 叶蝉衣毫无惧色,眼里的不屑和鄙夷,瞬间激怒了那些打手。 “臭婊子,如此不识时务,大爷我今天就是让你吃吃苦头,长长记性!” “但愿你待会还能这样这般嚣张!” “我看你是找死!虽然你长得丑了点儿,但要是把我们几人陪爽了,我们……” “啊……” 不等打手说完,叶蝉衣素手轻扬,无数银针飞射而出,将对方的嘴巴扎成了刺猬。 “贱人,竟敢伤我兄弟,我要杀了你!” 当下打手们将叶蝉衣团团围住,一拥而上。 叶蝉衣冷笑一声,纤腰轻扭,旋转间轻巧避过直攻她面门的一人,既而迅速抬腿狠狠踢向对方的心窝。与此同时,银针飞射而出,瞬间定住了那人。 其他几人见状,齐齐配合,朝着叶蝉衣周身几处大穴攻去。 叶蝉衣丝毫不见慌乱,先是就势夺过一人的棍棒,一个旋转手中银针扎入那人脖颈,然后以那人为肉盾,躲过偷袭而来的一击,反身回来右腿猛力一抬,直接踹上了对方的下巴。 只见她辗转腾挪,肘击踢腿,整个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几个来回便将所有的打手踹翻在地,还不忘补上一针。 最后一个个全都哭爹喊娘、没有了战斗力。 叶蝉衣刺中的都是人体的关键穴位,虽然不至于要了他们的性命,但是落个终身残疾是必然的,今后这伙人再也不能为非作歹了。 看到一群歹人全被打趴了,原本已经躲远的围观者又哗啦啦地凑了上去,个个只觉大快人心。 眼见手下全被叶蝉衣制服了,卖家吓得就要抱头鼠窜。 叶蝉衣先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轻嗤一声道:“怎么?这就想跑了?” 卖家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后退,“你……你不要过来啊!” 叶蝉衣一步步逼近,卖家后背抵在了铁笼上,已经退无可退了,最后竟“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 他的身子如筛糠般抖个不停,不断磕头求饶。 “姑奶奶,您就行行好,饶过小的。小的知错了!” 卖家一边求饶,一边又开始不断扇自己耳光。 叶蝉衣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面色如霜,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放人!” 第39章 火烧大门 “是是是,小的这就放人!” 卖家一骨碌爬起来,手忙脚乱地开始开笼放人。 等紫衣少女和少年放出来后,卖家低头哈腰,一脸讨好,“小姐,您看人都放了,小的能不能……” 叶蝉衣扫了一眼其他铁笼囚着的奴隶,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 算了,今天她心情好,全当行善了。 “全放了!” “啊?” 卖家身子一颤,一脸的为难。 全放了他可得损失千两白银啊! 叶蝉衣发出一声冷哼,“嗯?不愿意?” 卖家一个哆嗦,连忙讨好道:“放,放,全都放。” 随后,卖家哭丧着一张脸,将铁笼里的其他奴隶一一放了出来。 所有的奴隶全都跪在叶蝉衣的跟前,如捣蒜般磕头,感激着她的救命之恩。 “你们都起来吧。” 叶蝉衣淡淡开口,转而看向卖家,沉声道:“拿银子来。” “什么银子?”卖家心头一跳,有些茫然道。 叶蝉衣冷笑,“需要我说第二遍?” 卖家吓得差点儿瘫软在地,连忙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献宝似的呈给叶蝉衣。 叶蝉衣颠了颠,里面少说也有三四百两银子了,足够这些人分一分了。 “你们把这些银子分了吧,今后便自谋出路。” 那些奴隶欣喜不已,对着叶蝉衣又是连连道谢。 拿了银两的奴隶先行离开了,最后就剩下紫衣少女和少年了。 两人一直跪在那里没有起身,朝着叶蝉衣又是深深一拜。 二人信誓旦旦道:“我们愿意誓死追随小姐!” 叶蝉衣垂眸盯着二人,一字一顿,威严十足道:“要想追随我,能力固然重要,但是我更看重的是一个人的忠诚。如果你二人无法做到只对我一人效忠,永不背叛。我劝你们还是离开的好。否则,他日若背信弃义,定让你们追悔莫及!” 二人神色一凛,赶忙表态道:“我们此生只忠心于小姐,若有违背,将死无葬身之地。” “你们的过去我不会过问,一切都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说到这里,叶蝉衣略一沉吟道:“今后你们一个叫紫鸢,一个叫松清吧。” 二人脸色一喜,又是深深一拜,“多谢小姐赐名。” “起来吧。先去医馆给你们上药。” 临走前,叶蝉衣还不忘赏了那卖家一枚银针,赐了个半身不遂。 之后叶蝉衣带着二人去了趟医馆,给二人上好药,她又顺便买了些药材。 接着又挑了一家成衣铺,给二人买了几套像样的衣服。 之前有些拘谨的二人也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回武安侯府的路上,主仆三人边走边聊。 “小姐,您真是个好人。紫鸢能遇到您,真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紫鸢十分激动地说道。 松清也不甘落后道:“紫鸢姐说得没错,自从我们二人成为奴隶后,别说吃饱穿暖了,动辄就是被打骂折磨,还没有人像小姐这样对我们这么好。” 叶蝉衣笑了笑,“到底是小孩,不过是带你们去了趟医馆,买了几件新衣服,就被收买了呀。告诉你们,我不是什么好人。我这个人离经叛道,不会主动去害人,但是如果有人惹到我,我也会睚眦必报,绝不会姑息。这世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紫鸢瘪了瘪嘴,说道:“不管小姐是好人还是坏人,反正奴婢会死心塌地追随小姐。” 松清点头道:“属下也赞同。反正小姐在我二人心中是极好的。” 叶蝉衣挑眉道:“先给你们提个醒,武安侯府里,其他人你们不必搭理,除了我以外,你们无需听从任何人的差遣。” 紫鸢、松清连忙应道:“奴婢(属下)省得。” 武安侯的府邸坐落在京都闹市,主仆三人绕过三条街市,便到了侯府门前。 两扇朱漆大门高达两丈,此刻紧紧闭着。上面的鎏金门钉整齐排列,闪着耀眼的光芒,更显贵气。 松清上前拉起门环叩了半晌,却无一人开门。 叶蝉衣开口道:“别敲了。” 紫鸢怒气冲冲道:“小姐,他们也太过分了!奴婢这就上去把门砸了!” 紫鸢说着,就要挽起袖子上前。 叶蝉衣阻拦道:“不必。” 松清气急败坏道:“小姐,难道就这样算了吗?我们要一直在外面等着吗?这些狗奴才也太过分了!” 叶蝉衣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当然不是。你们按我的吩咐去办,到时侯府的人自会主动开门。” 紫鸢、松清闻言,顿时好奇地凑了上去,于是叶蝉衣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两人领命而去。 一盏茶之后,紫鸢、松清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桶桐油。 随后松清将桐油尽数泼洒在大门上,继而扔出一个火折子。 只闻“哄”的一声,火势迅捷蔓延,火苗顷刻间蹿起老高,整个大门顿时燃烧起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不消片刻,滚滚浓烟直冲云霄。 “走水了!快来人呐!大门走水了!” 只是一会儿的工夫,隔着一道火门,叶蝉衣便听到院里响起一片嘈杂之声。 很快府里的下人便提桶救火,奈何火势太大,一桶桶泼下去,火势依然不见消减。 看着那些人手忙脚乱的模样,紫鸢和松清只觉十分解气。 大概一盏茶的工夫,整个大门便被烧得所剩无几。 便在这时,只听一道矫揉造作的女声怒骂道:“该死的!哪个挨千刀的竟敢烧了武安侯府的大门!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片刻之后,只见一个半老徐娘的美艳妇人被丫环簇拥着从庭院出来。此人是现今侯府当家主母芸姨娘。 她的旁边跟着一个身材高大面相威严的男人,正是武安侯叶远山。 看到门口站着的叶蝉衣,芸姨娘和叶远山眼里的怒气噌噌的往外冒,恨不得将其扒骨抽筋。 “孽女,你这个孽女!本侯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大逆不道的畜生!今日你敢烧了侯府大门,他日是不是整个府邸都要烧得一干二净啊!” 叶远山浸淫朝堂十几年,官威十足,尤其又是在气头上,整个人透出来的威压如同排山倒海般涌向叶蝉衣。 第40章 收拾渣爹 叶蝉衣哂笑,“哦,原来侯爷和芸姨娘都在啊?我还以为侯爷遭遇意外了呢!” 叶远山气得大拳紧握,“混账东西!你一口一个‘侯爷’,这就是你对自己父亲该有的称呼?” 叶蝉衣直视着叶远山,眼里嘲讽意味甚浓,“你这些年对我不管不顾,任由我自生自灭。现在你跟我谈父女,莫不是太迟了?我没有直呼你名字,已经是给足你面子了!” 叶远山额头上青筋暴动,怒斥道:“孽女!你这是要气死本侯!你上无尊卑,又火烧大门,简直大逆不道、罪无可恕!” 叶蝉衣丝毫不受影响,连眉头都未抬一下,只是淡漠道:“方才我在外面敲门,半晌里面一丝动静都没有,我还纳闷是不是有歹人潜入将全府尽屠,所以一个活口都没了呢,情急之下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侯爷不分青红皂白就这般骂我,当真叫人心寒。侯府好歹也是高官大户,青天白日久不开门,这像什么样子?不知道得还以为侯府上下全都死绝了!我们主仆三人一直站在外面,大门口人来人往,落在外人眼里,还不知怎么编排侯爷和芸姨娘呢!到时必定会说侯府管家不严、恶奴欺主呢!我也是为了侯爷和芸姨娘的名声着想,如此好心当作驴肝肺,我找谁说理去!” 刚才叶蝉衣放火烧门,已经引来不少围观之人。 此刻叶蝉衣慢条斯理地说着,虽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可闻,句句在理,顿时惹得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议论起来。 “是啊,刚才我可是看到叶大小姐在外面叩了半晌的大门,府里竟无一人出来开门!” “真的吗?侯府的下人都这般张狂吗?竟然都跑到嫡女头上作威作福了!” “你傻啊!如果没有主子授意,你觉得有人敢如此欺负叶大小姐吗?听说侯府现在是这个芸姨娘当家,我看八成就是这个女人搞的鬼。” “早就听说这位叶大小姐在府里的日子不好过,只是没想到境况这般惨烈,姨娘歹毒,恶奴欺主,还被自己的老子爹这般厌弃!这叶大小姐活得简直连普通的农家女都不如啊!” 听着周围难以入耳的讨论声,叶远山气得暴跳如雷,伸手指着叶蝉衣,骂骂咧咧道:“你……你这孽女不但诅咒侯府上下,还败坏本侯名声,你果然是灾星!” 芸姨娘也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忍不住跳脚道:“叶蝉衣,你不尊长辈。倒行逆施,诅咒全府,如此大逆不道,竟还败坏侯爷和本夫人的名声,你简直罪该万死!” 叶蝉衣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武安侯府明媒正娶的夫人是我母亲柳氏,定国公府嫡长女,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以本夫人自居。” “你……” 芸姨娘气得差点儿吐血了。 她虽然当初是以妾室的身份进入侯府的,可是她凭借一身媚功,一直备受侯爷宠爱,虽然侯爷碍于名声,明面上不能将她抬为侯府夫人,但是私下府里的下人,哪个不是默认她才是侯府的女主人的。 就连侯爷也默许这样称呼了,这个贱人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大庭广众之下这般羞辱于她! 她一定要让叶蝉衣好看! “够了!” 叶远山怒喝一声打断。 原本他一个外男在人前还是不想重责这个孽女的,奈何这个孽女气焰越来越嚣张,芸姨娘根本就镇不住,他只能被迫再次出头。 叶远山怒视着叶蝉衣,怒不可遏道:“孽女,你到底要闹到何时!你是不是要将整个侯府拆了才肯罢休!” 叶蝉衣唇角轻扬,明明噙了一抹笑意,可是眼里却像蓄了骇人的风暴。 对于眼前这个上蹿下跳、吹胡子瞪眼,没有丁点儿长辈样的武安侯,叶蝉衣没有一丝敬重之心。 她只是穿越而来占据原主身体的一缕孤魂,她和叶远山没有血脉亲情,再者这个老男人漠视原主的死活,实在枉为人父。所以无论怎么对付这个老男人,她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侯爷,我有一句话奉劝你。” 叶远山微愣,下意识道:“什么话?” 叶蝉衣冷笑,“拿你当人的时候,你尽量说人话,好吗?” “你……个孽女!” 叶远山被气得七窍生烟,胸中气血翻涌,直冲大脑,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疼。芸姨娘见状,赶紧扶住叶远山。 “大小姐,你三番两次顶撞、诅咒侯爷,他可是你的父亲,你如此大逆不道、罔顾纲常,怎配为人子女?”芸姨娘疾首蹙额地说着,眼里掠过歹毒的算计。 大璃国最是注重孝悌,开国皇帝更是以孝闻名,如此美德世代传承。所以但凡那些不尊长辈、以下犯上的子女,皆会惨遭世人唾弃,到时婚配都会成为问题。 叶蝉衣焉能看不出芸姨娘的算计,可惜她一向我行我素,从不会去在意他人的眼色,当下撇唇道:“正所谓养不教父子过,若我德行有损,难道不该是侯爷的问题吗?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怎么就成诅咒了。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正所谓世事难料,难道我说他能活个几百年,就真能一语成谶吗?那岂不是成了活王八?” “噗……噗……” 叶蝉衣的话让紫鸢和松清成功破防,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两人完全被他家小姐骂人不带脏字的巧舌震撼了。 原本他们还担心侯府的人太难缠,害怕他家小姐吃亏。结果一个老奸巨猾的侯爷,一个阴狠恶毒的姨娘,这二人加起来都难敌他家小姐,全程被压制得死死的,反倒闹了个没脸。 原本只以为小姐身手好,没想到在斗嘴这方面,也是实力深厚啊! 这到底是什么神仙主子啊! 紫鸢和松清全程都是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家小姐。 “孽女……你竟敢将本侯比作……比作……” 叶远山气得双目赤红,嘴唇哆嗦,“王八”两个字始终没有说出口。 “侯爷,气大伤身,尤其是你都这把年纪了,身子都被酒色掏空了,万一一气之下落个中风带残什么的可就不好了。侯爷不是一直说我是灾星么,万一到时我看你生厌,一不小心克死了你!你说你多不划算啊!” “还有你,芸姨娘,你的名声还需要我败坏吗?一个千人枕万人骑、上不得台面的妓子,将侯府搞得乌烟瘴气,你以为别人都瞎了看不到吗?” 叶蝉衣双臂环胸,充满嘲讽的目光在叶远山和芸姨娘身上来回流转,骂人不带脏字的话张口就来。 第41章 打杀恶奴 便在这时,芸姨娘旁边一个长脸高颧、一脸刻薄相的婆子站了出来,她是芸姨娘身边的心腹桂嬷嬷。 “大小姐,芸姨娘为了整个侯府操碎了心,您不体谅她的难处也就罢了,怎得还说话如此难听。芸姨娘好歹也是府里的半个主……” 可惜她的话,还未说完,只听“啪啪”两声,叶蝉衣甩手就给了桂嬷嬷两巴掌。 她眸光冷厉,声音冰冷,“主子说话,哪有你一个狗奴才说话的份!原来芸姨娘平日就是这般教你规矩的?” “你……竟敢打我!” 桂嬷嬷捂着发痛的脸颊,眼里写满了震惊、愤怒,还有不可思议。 这个草包大小姐是要反天了吗?她可是芸姨娘陪嫁过来的老人了,平时在府里哪个不对她敬让三分。 以前的叶蝉衣可是没少被她磋磨,所以平时见到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别说出手打她了,就是她说话都能将叶蝉衣这个废物吓得止不住的发抖。 可是现在这个叶蝉衣到底怎么回事? 忽然间性情大变,究竟是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疯,还是说之前的软弱可欺都是伪装的? “你一个狗奴才上蹿下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侯府的主子,别说打你了,就算我今天杀了你,你也没处说理去!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叶蝉衣说话时,眼里杀意毕现,吓得桂嬷嬷心尖一颤,缩了缩脖子,眼里闪过一抹惧色,竟是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虽然她平日在府里借着芸姨娘狐假虎威,可是说到底叶蝉衣是主她是仆。 在大璃国府中下人犯错,主子有权打杀。所以说她要是真被叶蝉衣给杀了,还真没处说理去。 只是以前的叶蝉衣怯懦胆小、逆来顺受,因为太好拿捏了,以至于让她几乎忘了对方的主子身份。 叶远山和芸姨娘,气得心窝子一绞一绞的痛,脑袋嗡嗡作响,竟是半点反驳的话都想不出来。 震怒之余又暗暗心惊。 今日的叶蝉衣太反常了,气场强大,气势迫人,完全跟变了个人一样。 二人又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会儿。 眼前之人还是先前的五官,只是脸上的皮肤好了不少,眼角的红斑也淡了。 要不是对眼前的这副尊容再熟悉不过,他们几乎都要以为眼前的叶蝉衣是不是被人假扮的。 “芸姨娘,我好歹是侯府嫡女,试问我被拒之门外,你究竟是怎么管家的?到底是何用心?” 叶蝉衣朝着芸姨娘步步紧逼,她声音虽然轻淡,但是却透着叫人不容忽视的威仪。 一时间竟让这个霸占侯府主母之位十几年的女人吓得心头狂跳,畏惧地连连后退。 眼见周围为叶蝉衣打抱不平的百姓越来越多,知道今日这事若不能圆过去,她主母的位子就要岌岌可危了,当下她眸光一狠,抬手就朝着旁边桂嬷嬷的脸上甩过去。 “贱人,本夫人平日怎么交代你的!我一直告诫你们,一定要善待大小姐,大小姐是侯府嫡女,是正经的主子。原来是你这个刁奴在府里兴风作浪,欺上瞒下!你怎敢瞒着我,私下这般刁难大小姐呢!” 芸姨娘捂着胸口,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叶蝉衣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抹玩味。 芸姨娘这是打算让桂嬷嬷背锅啊! 今天她也没想过通过此事就能将芸姨娘拉下马。毕竟芸姨娘掌管侯府十几年,威望和势力早已根深蒂固。 现在就这般打杀她,简直太便宜这个毒妇了。她绝对不会忘记芸姨娘当初是怎么明里暗里磋磨原主的。 随后,芸姨娘说完那番话,朝着桂嬷嬷使了个眼色。 桂嬷嬷立刻心领神会,朝着芸姨娘“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芸姨娘, 都是老奴的错啊!老奴辜负了您的教诲。是因为老奴看不惯大小姐平时对您言语无状,明明您为侯府操碎了心,到头来还要处处受大小姐的气,老奴也是心疼您,所以这才一时冲动,将大小姐关在外面,老奴是想给她个教训而已。” 桂嬷嬷哭天抢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着。 要不是清楚之前原主在侯府里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叶蝉衣差点儿就要相信桂嬷嬷说的那番话了。 不过敢往她身上泼脏水的人,大概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桂嬷嬷,这可是你主动揽下以下犯上、欺辱主子的罪责的。”叶蝉衣似笑非笑,眼里闪过一抹捉摸不透的冷意。 桂嬷嬷看到叶蝉衣脸上那诡谲阴森的表情,吓得心惊胆颤,下意识道:“你什么意思?” 叶蝉衣只是加深了唇角的笑意,并未答话。 芸姨娘不禁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丝讶然。 看叶蝉衣刚才不依不饶的架势,她还以为自己将桂嬷嬷拉出来挡箭,叶蝉衣定然还要跟她撕扯一番,没想到竟然就这般轻易放过她了。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一时半会儿她又说不上来。好在总算把自己摘出来了。侯府的管家权也保住了。 “芸姨娘,刁奴犯错,是不是理应受罚?” 芸姨娘正胡思乱想之际,猛然听到叶蝉衣的质问吓了一跳,便下意识地答道:“那是自然。” 芸姨娘说完,又补充道:“桂嬷嬷以下犯上,拉去杖责十……” 然而不等芸姨娘说完,只见叶蝉衣素手一挥,一道银芒快速闪出。 下一瞬,桂嬷嬷的喉间已经多了一枚银针,既而两眼一翻,轰然倒地,不省人事了。 “桂嬷嬷……” 芸姨娘脸色大变,慌乱地扑到桂嬷嬷跟前,伸手去探鼻尖。 此时的桂嬷嬷已然没了气息。 “你……竟然杀了桂嬷嬷!”芸姨娘又怒又怕,姣好的容貌变得扭曲起来。 叶远山眼皮一跳,立刻发难道:“孽女,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草菅人命,简直恶毒至极!” 叶蝉衣神色波澜不惊,唇角掀起一抹淡淡的嘲讽。 “此刁奴今日敢如此待我,他日便敢明目张胆地对付侯爷。到时整个侯府的奴才都跟着有样学样,还不得翻了天。为了侯爷,为了整个侯府,我叶蝉衣今日愿意做这个恶人,杀鸡儆猴。” 第42章 整顿别院 听了叶蝉衣这番话,那些原本还觉得叶蝉衣行事太过狠辣的围观者,顿时觉得句句在理。 世家大族哪个府里没有一些不长眼的奴才,若是一位仁慈不拿些雷霆手段到时其他下人一个个有样学样,还不得爬到主子头上作威作福啊。 这样一想,围观之人对于叶蝉衣的做法就是一阵猛夸。 “这个叶大小姐果敢狠辣,不愧是侯府嫡女啊!” “这才是官家千金、侯府嫡女该有的风采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样一比较的话,那个芸姨娘将整个侯府搞得乌烟瘴气、鸡飞狗跳的,还不如叶大小姐有手段呢!” “可不是嘛,这武安侯也是个拎不清的。刁奴欺辱他的女儿,他不为女儿做主,现在反倒为一个刁奴发难女儿!真是笑死人了!” 叶远山和芸姨娘听着吃瓜群众那些夸赞叶蝉衣,反而奚落二人的话语,差点儿都要气死了。 原本以为叶蝉衣弄死了桂嬷嬷,可以借此将事情搞大,让这个灾星背负杀人犯的罪名,谁想这些拎不清的贱民反而帮这个灾星说话了,真是气死人了。 眼见如此,叶远山清楚再在大门口待下去,他和芸姨娘只会更丢人。 当下叶远山说话的声音放软了几分。 “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咱们侯府的家务事,平白让旁人看了笑话,大家脸上都无光。有什么事进去说。” 叶远山说完,便甩袖率先进入了院中。 芸姨娘怒瞪了一眼叶蝉衣,继而也转身随叶远山而去。 叶蝉衣看了一眼被烧成黑炭的大门,勾了勾唇,也迈步进了府里。 紫鸢和松清一左一右紧跟着她家小姐。 叶远山、芸姨娘去了大厅,在那里候着叶蝉衣。 刚才侯府大门口那么多围观之人,他们总得给自己留点儿脸面,不好太为难这个孽女。 在自家府里他们想怎么拿捏这个孽女,自然是他们说了算。 可惜他们左等右等,始终不见叶蝉衣跟来。最后找下人一问,才知叶蝉衣径直回了潇落居。 潇落居是侯府里最僻静破败的院落。 叶蝉衣主仆三人刚走到潇落居院外的月亮拱门前,就听到里面哭泣乞求的声音。 “巧云姐姐,求求你了放我出去,小姐还被关在门外,奴婢要去给小姐开门!” “啪!” 伴随着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只听一道蛮横嚣张的声音说道:“住嘴!把小姐关在门外,是夫人的意思!流珠,你连夫人的命令都敢违背!你忘了谁才是这侯府的女主人吗?” “哦?那你说说看,谁才是侯府的女主人?” 院子里,流珠被两个婆子押着,巧云正耀武扬威地作威作福。其他扫洒的丫环躲得远远地看戏。 巧云语声刚落,一道冰冷且充满玩味的声音陡然响起,随后一抹窈窕的身影出现在院中。 “小姐!” 流珠看到突然出现的叶蝉衣,激动得本就哭红的眼睛更是泪雨滂沱。 巧云原本是背对着叶蝉衣的,闻声赶紧转过身子。 看到叶蝉衣的时候,她的脸上有短暂的恐慌,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嚣张狂妄。 不过是个胆小怯懦,可以任人欺凌的草包而已,她有什么好怕的。 明明这个草包被关在大门外的,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虽然巧云心里存疑,但是没有深究。 “小姐,你刚才可是吓了我一跳,你怎么跟鬼一样,走路都不带声音的?” 巧云皱起眉头,对叶蝉衣十分无礼道。 叶蝉衣没有开口,只是淡扫了一眼巧云。 那眼神好似千年冰池里锻造的冰刀,锋锐逼人,寒光闪烁。 这个巧云是芸姨娘特意安排过来的,以前巧云可没少欺负原主。 巧云被叶蝉衣的眼神吓得心头一跳,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心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等巧云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竟被一个草包吓住后,顿时恼羞成怒起来。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叶蝉衣这次终于开口了,不过她不是跟巧云说话,而是旁边的紫鸢。 “刚才在外面,我怎么收拾桂嬷嬷,你可看清了?” “回小姐,奴婢看得清清楚楚。”紫鸢顿时兴奋地连连点头。 满院子的下人见到小姐,没有一个恭敬守礼的,尤其是这个叫“巧云”的丫环,更是出言不逊、胆大包天,她早就想教训了。 她和松清先前被人贩子喂了药,全身无力,刚才在医馆他们服了解药,现在浑身充满力量,恰好活动活动筋骨。 当下,紫鸢挽了挽袖子,跃跃欲试地走近巧云。 巧云的注意力刚才都在叶蝉衣的身上,此刻才注意到紫鸢和松清,加上听到叶蝉衣和紫鸢的对话,一抹不好的预感瞬间萦绕心头。 “你……你把桂嬷嬷怎样了?”巧云神色惊慌地质问。 “啪啪啪……” 紫鸢手上蓄满力,朝着巧云那张柔嫩的脸蛋就是一阵左右开弓。 紫鸢惨叫连连,直到巴掌大的小脸肿成原来的两个时,叶蝉衣才不疾不徐地喊停。 “你……你竟敢叫人打我!别忘了,我可是夫人的人!” 巧云伸手指着叶蝉衣,又怒又怕道。 叶蝉衣仰了仰脸,似笑非笑道:“哦?既然是芸姨娘的人,我自然得给面子了。” 巧云一听,以为叶蝉衣怕了,顿时又趾高气昂起来。 叶蝉衣目光落在院里一把修理花木的剪刀上,淡淡开口道:“紫鸢,将她刚才指我的那根手指,还有她的舌头剪了。” “是,小姐!” 巧云闻言,吓得就想逃出院子,松清一个闪身便擒住了她。 紫鸢快速地拿起花剪,钳住巧云右手的食指,毫不客气地一剪刀剪下去。 “啊……” 巧云杀猪般的惨叫声几乎刺破所有人的耳膜,听得人头皮发麻。 先前押着流珠的两个婆子,早就吓得松开了人。 下一刻,看着地上那鲜血淋淋的一截手指,院里的下人全都心头巨颤,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巧云痛得快要昏死过去了,额上冷汗将她的鬓发都打湿了。 然而紫鸢没有放过她,先是卸了两条手臂,接着用力捏住巧云的下巴,迫使其张嘴。 手起剪落,一条鲜血淋漓都舌头从巧云的嘴里掉了出来。 扛不住这惨绝人寰的疼痛,巧云最终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了。 第43章 收拾毒妇 “松清,把这两个刁奴的手臂,给我折断。”叶蝉衣淡瞥了一眼,刚才押着流珠的两个婆子,冷声道。 “扑通”一声,两个婆子吓得直接跪倒在地,拼命磕头求饶。 “大小姐,老奴知错了,老奴今后再也不敢了!” 叶蝉衣充耳不闻,眼里寒意逼人。 她这个人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却特别护短。 在这偌大的侯府,只有流珠对原主真心相待,所以方才欺辱过流珠的狗奴才,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松清领命,朝着两个婆子迈步逼近。 二人吓得魂飞魄散,发出凄厉的求饶声。 既而只看到跪在那儿的二人,伴随着一股恶臭,身下有湿意渗出,竟是吓得大小便失禁了。 “啊……啊……” 接下来萧落居的上空,又响起了几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两个婆子的手臂被折断,这辈子都无法恢复了。 叶蝉衣朝着松清吩咐道:“晚些找个牙婆将这三个恶奴发卖了,省得留在这儿碍眼。” 松清应道:“是,小姐。” 收拾完三个刁奴,也算是杀鸡儆猴了。 叶蝉衣让流珠将院里的下人聚到了一起。 她扫了一眼院中吓得已经瑟瑟发抖的下人,眸光幽冷,声音寒凉,一字一顿透着无法抗拒的威压。 “今后在我这院里当差,若是再有人怀有其他心思,或是偷奸耍滑,这三人便是她的下场。” “奴婢一定尽心侍奉小姐,不敢怠慢。” 下人被刚才触目惊心的一幕,吓得仍心有余悸,连连出声表态。 在豪门大户当差,哪个不是人精。看到叶蝉衣刚才的一番操作,大家都敏锐地嗅到了侯府的风向。 虽然不知道一向软弱可欺的大小姐,为何忽然变得这般狠辣可怖,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侯府的天马上要变了。 “小姐,您……您现在怎的这般厉害了?” 流珠望着眼前让她感到有几分陌生的小姐,开口道。 “之前我在侯府忍气吞声,任何一个人都能骑到我头上,而你也跟着我吃了不少苦。” 叶蝉衣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唇角轻勾,只是那笑意里透出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人总要学会长大。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能自保,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流珠鼻子一酸,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虽然她不知道小姐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性情大转,不过看到这样的小姐,可以轻轻松松地将坏人踩在脚下,她就十分欢喜。 接下来叶蝉衣向流珠介绍道:“这是紫鸢和松清,以后也是自己人。你们相互认识一下。” 流珠原本属于比较内敛的人,不过刚才看到紫鸢和松清身手了得,对二人又崇拜又羡慕,当下话便不自觉地多了起来。 随后,流珠带着紫鸢、松清下去安顿。 叶蝉衣拿着从医馆买来的药材,炼制了一些药丸。 闲下来刚喝了一口茶,便有下人请她去大厅,叶远山和芸姨娘还在那儿等她。 叶蝉衣不是个怕事的主,更何况她巴不得找那二人的晦气,于是便非常配合地去了大厅。 叶蝉衣刚到大厅,一个青花白瓷的茶盏便朝她劈头砸来。 叶蝉衣一个侧首,轻易就躲过了攻击。下一刻,便听到瓷器砸在地上发出的碎裂声。 “孽女,你好大的威风!一天之内对府中的人打的打,杀的杀,断指割舌、折人手臂,歹毒至极!” 叶远山怒视着叶蝉衣,冲其咆哮道。 芸姨娘也在旁尖声骂道:“巧云可是伺候了好几年的丫头,你竟如此恶毒,剪了她的手指和舌头,还有另外两个婆子,也被你毁了手臂,今后都得落个残疾。小小年纪就如此心狠手辣,若是不加以管教,只怕整个侯府都要被你毁了!” 芸姨娘言语间俨然一副侯府女主人的架势,眼里闪烁着毒蛇般的阴寒冷芒。 这个孽女刚回潇落居没多久,就有下人前来禀报,将潇落居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她和侯爷正愁没有借口收拾这个小贱人,没想到竟还自己送上门来。 “芸姨娘,正好我也有笔账要跟你清算清算。” 叶蝉衣眉尖微挑,唇角漾开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她一边缓缓说着,一边迈步进入大厅。 周身那种冰冷之气,让叶远山和芸姨娘皆是心头一惊。 “你……你要算什么账!” 刚才在大门口吃了大亏,芸姨娘现在看到叶蝉衣不自觉地就有些发怵。 叶蝉衣轻瞥了一眼芸姨娘,冷嗤道:“刚才巧云口口声声说,是你命人将我拒之门外的。桂嬷嬷不过是个替死鬼罢了。所以,你说我该怎么跟你算这笔账?” 叶蝉衣一字一顿,眼里冰寒之气好似一把随时嗜血的尖刀,对视之下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芸姨娘吓得赶紧看向别处,说话时特意拔高音量掩饰自己的心虚。 “那个贱蹄子……胡说而已!你莫要听信她的胡言乱语!” “哦,是吗?” 叶蝉衣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芸姨娘偷睨了她一眼,总觉得那笑里就像充满诡谲的陷阱,让她不禁心惊胆战,头皮发麻。 不过几个呼吸间,叶蝉衣已然站在了芸姨娘的面前。 她冷笑道:“芸姨娘,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既然你不肯承认,我自有让你老实交代的法子。” “你……你又想干什么?”芸姨娘顿时脸色大变,十分警惕道。 叶远山色令智昏,一向将芸姨娘看得跟自己的眼珠子似的,眼见芸姨娘受到威胁,顿时急红了眼,忍不住咆哮道:“孽女,你若是敢伤害芸儿半分,本侯定将你碎尸万段?” 叶蝉衣挑衅道:“那我更要试试了。” 话音未落,不待芸姨娘有所防备,叶蝉衣快速捏起对方的下巴,趁机将一粒药丸塞进嘴里,迫使其咽了下去,然后才像扔抹布一样,嫌弃地将人扔开了。 “芸儿,你没事吧?”叶远山眼里的担忧一览无余。 芸姨娘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剧烈地干呕起来,企图想将药丸催吐出来,可惜折腾了半天,却是徒劳。 第44章 叫板渣父 “叶蝉衣,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惊怒、恐惧的表情在芸姨娘的脸上轮番上演,神情都开始变得狰狞起来。 “毒药而已,我说过会让你说实话的。” 叶蝉衣撇了撇嘴,那般云淡风轻的表情,就像只是在谈论天气的阴晴而已。 叶远山和芸姨娘却听得心头一凉,如坠冰窟。 “这可是我刚出炉的毒药。芸姨娘,你是第一个服食人,这是你的荣幸。” “你……” 喂她毒药,这是哪门子的荣幸? 芸姨娘受此刺激,差点儿晕倒。 叶远山眼疾手快地扶住,怒视着叶蝉衣,咬牙切齿道:“孽女,还不快些交出解药!芸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必让你陪葬!” 叶蝉衣撇了撇唇,“想要解药,可以啊!拿五万两银票换!” 叶远山浓眉竖起,暴跳如雷道:“什么?五万两?你怎么不去抢钱庄呢!” 叶蝉衣不屑地勾了勾唇,“抢钱庄费时费力,哪有喂毒药换银子快啊!” “难道你堂堂侯府宠妾的性命不值五万两?” 叶蝉衣顿了顿,语声充满讥嘲,“还是说侯爷嫌芸姨娘人老色衰正愁,没有合理的借口打发呢,我如此所为正中了侯爷的心意呢!” 芸姨娘闻言,顿时心头一跳,原本头晕的她吓得也清醒了几分,连忙转头看向叶远山,拽着他的衣袖就是一阵卖惨撒娇。 “侯爷,妾身这些年为侯府操碎了心,您可不能负了妾身啊!” 叶远山气得七窍生烟,“孽女!休要挑拨离间!” 低头看了一眼怀里泪眼盈盈的芸姨娘,叶远山终是心里一软,妥协道:“晚些本侯自会派人将银票送去。” “我现在就要拿到银票,过期不候。”叶蝉衣的语气十分强硬。 “你……” 叶远山被逼无奈,只好唤来管家张忠吩咐了一番。 张忠领命匆匆而去。 大概一盏茶的工夫,去而复返的张忠将取来的银票,交到了叶蝉衣的手上。 “现在可以交出解药了吧?”芸姨娘迫不及待道。 叶蝉衣沉声道:“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炼制解药,这一个月内如果芸姨娘再有任何小动作,那就别怪我言而无信了。” “还有,这一个月的时间芸姨娘进出侯府都必须走偏门,你一个贱妾不配走大门!若是被我发现你敢走大门,后果自负。” “大璃最是讲究尊卑礼仪,侯爷将一个贱妾宠得无法无天,我身为侯府嫡女可不能坐视不管,平白污了侯府声誉。既然侯爷色令智昏,那就只好由我代劳,整顿一下这些不良之风。” “孽女!本侯还没死呢!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地干预府务了?别忘了本侯才是这一府之主!” 叶远山气得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原本以为先用银票将这个孽女稳住,等拿到解药再夺回银票,顺带好好收拾这个孽女,没想到这个孽女心机如此之深,那就更加留不得了。 果然是灾星降世,若是不尽早除去这个灾星,只怕侯府永无宁日。 “有些人死了,但他还活着;有些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叶蝉衣嘲讽一笑。 叶远山气得剧烈咳嗽起来,止住喉间的不适,怒声喝斥道:“孽女!孽女!你竟敢诅咒本侯!本侯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大逆不道的畜牲!” 叶蝉衣反唇相讥,“龙生龙,凤生凤!上梁不正下梁歪,侯爷应该反思一下,看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能生出个孽女来,你指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你你……” 叶远山气得指着叶蝉衣的手指剧烈发抖。胸口剧烈地起伏起来,芸姨娘赶紧给他抚胸顺气。 “大小姐,不管怎样侯爷都是你的父亲,你这般大逆不道,实在罔顾人伦。还有烟儿,她平时待你不薄,你怎么在书院那般欺辱她,毁她清白呢。” 芸姨娘说到这里,作势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叶远山闻言,腾腾怒火更加噌噌的往上窜。 他差点儿都忘了这茬了。 今日府中的下人随同烟儿一起去了书院。一个时辰前有下人回来报信,说是这个孽女在书院里当着众人的面掌掴烟儿,侮辱烟儿的清白。 原本他们还半信半疑。毕竟那下人进不得书院,只是在外面听到的风声。 如今看到这个孽女今非昔比,如此做派,看来下人的汇报必然不假。 这个孽女从回府到现在,一直没有消停过,他们都是被牵着鼻子走,反倒将烟儿在书院受辱一事给抛之脑后了。 叶远山一向将叶轻烟当成自己的眼珠子,将其视作他的福星和骄傲,如今爱女受了天大的委屈,而始作俑者就是他一直厌恶的灾星。 叶远山的声音里携了滔天怒火,“孽女,烟儿那般纯良,你也对她下毒手,你于心何忍?” 叶蝉衣一字一顿,声音透着凛冽的肃杀之气。 “叶远山,枉你堂堂武安侯,没想到竟是个眼盲心瞎的。叶轻烟在你心里哪怕是天仙,都与我无关,不过算计到我头上,我必然不会饶她!我这人睚眦必报,没有什么良善之心,所以你们一家子今后最好夹起尾巴做人,否则我不介意大开杀戒!” 叶远山将叶蝉衣眼里的杀意看得分明,吓得一个激灵,一时间竟被唬住了。 芸姨娘见状,连忙煽风点火道:“反了,反了!侯爷,她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子啊!我命苦的烟儿啊!” 叶蝉衣冷哼一声,似笑非笑道:“芸姨娘,你应该庆幸本小姐心情不错,你要再哔哔赖赖多说一个字,本小姐不介意将你毒哑了。到时再想换解药可就不是五万两了!” 芸姨娘吓得心口发紧,怕死得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叶远山神色狠戾道:“孽女!你这个灾星!害你母亲难产而死,现在又来祸害我们,你这是想毁了我们整个武安侯府啊!” “来人请家法!本侯今日就要好好惩治你这个孽女!” 叶蝉衣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叶远山,忽地笑了。 她也没有阻拦匆匆而去的下人,而是一步步逼近叶远山,脸上噙了冰雪般寒凉的笑意,气场全开。 顷刻间威压如同滚滚雷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在场之人皆是不寒而栗。 第45章 灾星复仇 “孽女!你想干什么!”叶远山吓得脸色泛白,频频后退。 “有个好消息忘了告诉侯爷,你的福星叶无烟还在学院罚跪,而我这个灾星今后将以院长的身份出入无极书院。侯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叶蝉衣玩味地勾了勾唇。 她料定府里的下人急于回府报信,所以后面书院发生了何事并不知晓。 如果叶远山知道引以为傲的福星和她这个深恶痛绝的灾星,今日在书院的境遇天差地别,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你……个孽女!” 叶远山闻言,面色惨白,眼里积压的狂怒好似火山般就要爆发。 芸姨娘刚要张口,猛然想起叶蝉衣方才的威胁,吓得赶忙闭紧嘴巴, 保养得宜脸上写满了震惊、愤怒和质疑。 “不……绝无可能!” 叶远山深受刺激,只觉好似被惊雷劈中,胸中气血翻涌,一股腥田之气直逼嗓子眼。 他连忙咽下去,愤然甩袖,“无极书院岂是你这个废物说进就能进去?还大言不惭地说你成了院长!简直贻笑……” 叶蝉衣只听不言,随即取出东方卿先前赠予她的令牌。 叶远山正骂得起劲,猛然看到叶蝉衣手中的令牌,整个人如同被点了哑穴一样,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无极书院的令牌虽然没有实质性的权利,既不能调兵遣将,也不能差使官吏,但却是天子对其身份的一种认可。 有此令牌傍身,试问谁敢没事找茬?那不摆明了不给皇上面子嘛。 如此贵重的令牌,叶远山自然不可能认错。 此令牌是代表无极书院院长身份的符信,由玄金打造,玄金极为稀少,打造工艺又极为繁琐,所以几乎不可能造假。 再者,令牌造假那可是人头不保的死罪,试问有哪个不怕死的敢这么做? 叶远山的脸上写满了无以复加的震惊,“你怎么会有这枚令牌?” “现在无极书院有两个院长,而我就是其中之一。看来侯爷真是老糊涂了,我刚说过的话又忘了。” 叶蝉衣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继续道:“从明日起我便要去无极书院督教了,侯爷怕是没机会对我用家法了,毕竟今非昔比,若是伤了我,耽误了学院的大事,可不是你一个区区侯爷就能担责的。” 此话一出,叶远山的脸色难看到极点,犹如活吞了无数大头苍蝇,让他既膈应又抓狂。 “好了,没什么事,我就不奉陪了。” 叶蝉衣连正眼都没瞧叶远山一眼,转头就走。 “慢着!” 叶蝉衣刚迈出脚步,叶远山忽然喊住了她。 叶蝉衣转身,望着叶远山,淡漠的神情里掺杂了几分戏谑。 “虽然令牌是真的,但是谁知道是不是你这个孽女,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偷来的!” 叶远山说到这里,轻咳了一声,尽量压低嗓子,让自己的声音更加的充满威严。 “再说这里是武安侯府,不是无极书院。你既然是侯府的大小姐,是我叶远山的女儿,犯了错本侯便有权处罚你!” 说话间,已经有人将家法带了上来。 叶远山拿起三尺长的长满无数倒刺的荆鞭,旋即对着空气使劲甩了一鞭子。 荆鞭产生的音爆声听得人胆战心惊,好似将空气撕裂了一样。 “灾星!本侯真后悔当年你出生的时候,没有直接掐死你!你辱骂生父,残害手足,本侯今日就要清理门户!” 话音刚落,叶父手中的荆鞭已经迫不及待地朝着叶蝉衣的身上招呼了。 这一刻,叶蝉衣眼里杀意尽现。 她没想到叶远山竟然这般容不下她,原本以为叶远山多少会忌惮她手中的令牌,看来她还是低估了这个老匹夫的狠辣。 凛凛鞭影,令人胆战心寒。 叶蝉衣没有一丝恐慌,反而唇畔绽开一抹如罂粟般邪魅阴冷的笑意。 眼看就要被荆鞭抽中了,电光火石之间,叶蝉衣直接将旁边的芸姨娘拉过来,当了她的人肉盾牌。 叶蝉衣不禁心中冷笑。 原本以她的身手完全可以躲过这一鞭,但是那样岂不太便宜叶父这个老匹夫了。 “啊……” 荆鞭重重地抽在芸姨娘的身上,芸姨娘立刻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声。 “啊……痛死了!” 芸姨娘痛得死去活来。平日养尊处优的她何时受过这种折磨,当下两眼一翻,差点儿昏死过去。 “芸儿!” 叶父急忙扔了荆鞭,上前一把搂住芸姨娘摇摇欲坠的身子,简直心疼坏了。 芸姨娘刚才被荆鞭抽中的地方很快渗出血水,从肩头到胸前,鲜艳的红印在浅蓝色的云锦华服上,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 “孽女!本侯要杀了你!”叶远山双目猩红,状若发狂,冲着叶蝉衣嘶吼道。 不知何时,叶蝉衣手中已多了一把匕首,下一瞬素手轻扬,匕首去若流星,在半空划过一道银光,竟堪堪掠过叶父的头顶,伴随着一捋青丝飘落,匕首深深地扎进了墙面。 “啊……” 叶父头顶凉飕飕的,那种与死亡近在咫尺的濒临体验,吓得他浑身瘫软,双腿不受控制地往下滑。 芸姨娘早被吓得晕死了,叶远山最后和芸姨娘齐齐瘫倒在地上。 “侯爷,我这人向来脾气不好,今时不同往日了,别以为我还像以前那样可以任由跪罚打骂、随意欺凌。” 叶蝉衣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吓得瑟瑟发抖、面如土色的叶远山,似笑非笑道:“这次只是警告,如若再不知死活地招惹我,我可不敢保证做出弑父的行为。不疯魔便难活,我不怕背负弑父的骂名,侯爷大可以一试,不过奉劝侯爷一句,你的命只要一条。” 叶父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歪了,口水哗哗地往下流,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孽……女,你还想弑……父……” “这些年你对我不管不顾,任由旁人欺辱于我,我在侯府举步维艰,过着暗无天日、猪狗不如的生活。你枉为人父!” 叶蝉衣是替这具身体的原主控诉的。 “侯爷,你说了那么多不要脸的恶心话,但总算有句话说对了。你说的没错,我就是灾星,我就是要拉着侯府所有人都下地狱的灾星。” “来日方长,你们武安侯府欠叶蝉衣的,我会百倍千倍地讨回来。不急,一切都刚开始。” 最后这句话叶蝉衣没有说出来,而是留在了心里。 直到叶蝉衣走出雕花大门,大厅里那些早被吓傻的下人这才回过神来。 只听有人大声喊道:“侯爷、芸姨娘不省人事了。快去请府医!” , 第46章 罪有应得 叶蝉衣回到潇落居的时候,巧云和另外两个婆子已经被发卖了。 院中的地面也重新打扫过了。 叶蝉衣坐在桌前,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桌面。 “流珠,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流珠从外面进来,恭敬道:“回小姐,现在已经过了酉时了。”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小姐,莫不是饿了?” 叶蝉衣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随意地喝着茶水。 流珠不禁皱眉道:“平时这个时间,崔嬷嬷已经送饭过来了。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还不见人影!小姐,要不然奴婢去看看还有没有点心,您先垫垫。” 叶蝉衣摇头道:“不用了。” 以前的叶蝉衣,在侯府过着连下人都不如的生活。 一个不受宠的侯府小姐,院里自然不配拥有小厨房,所以吃的都是府里大厨房的饭。 堂堂侯府嫡女吃着和下人一样的粗茶淡饭,而且经常吃不饱。至于点心,也就只有偶尔过节的时候才能吃到。 叶蝉衣知道流珠不过是白跑一趟,所以才拦住了。 便在这时,房外响起了一串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流珠顿时一喜,“小姐,应该是崔嬷嬷送饭来了。奴婢这就出去看看。” 流珠高高兴兴地出去,过了一会儿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叶蝉衣见状,疑惑道:“怎么回事?” 流珠看了一眼她家小姐,欲言又止道:“奴婢告诉崔嬷嬷,小姐身边添了两个伺候的人,所以让崔嬷嬷再多准备两人的饭菜。没想到崔嬷嬷不但不肯,还说咱们潇落居住的都是闲人,吃多了浪费侯府的粮食。” 叶蝉衣闻言,脸上现出一抹肃杀之气。 这个崔嬷嬷是叶轻烟的奶娘。虽然是下人,但是极得芸姨娘和叶轻烟的信任。 试问侯府下人那么多,为何偏偏要让崔嬷嬷来送饭,那自然是别有用心。 这个崔嬷嬷心肠歹毒,手段狠辣,之前每每借着送饭之名,没少磋磨叶蝉衣。 有时一不顺心,就拿叶蝉衣出气。 “崔嬷嬷,人呢?” 叶蝉衣压下心头的杀意,十分平静地开口。 今天先是收到了十二万两的束修,还有用毒药换来的五万两,如今叶轻烟那四人还欠着她十二万两,整整二十九万两,足以在京都买下七八座宅院了。 怎么说她也算是富婆了,又岂会稀罕侯府那比猪食好不了多少的饭菜? 她饿着肚子在这儿,不过是等着收拾崔嬷嬷罢了。 “大小姐,找老奴何事呀?” 叶蝉衣话音刚落,一道粗哑蛮横的嗓音便在门口响了起来。 下一刻,便看到一个人高马大、圆脸小眼的婆子提着食盒,闯了进来。 崔嬷嬷进来后,将食盒“砰”的一声,重重地置在桌上。 叶蝉衣见状,眼里寒意更甚。 她朝着流珠吩咐道:“去叫紫鸢和松清过来。” 流珠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崔嬷嬷,又看向她家小姐,有些不放心。 见流珠迟疑着,叶蝉衣朝她投去一记安抚的眼神。 流珠想到她家小姐刚才收拾巧云和两个婆子时的狠劲,这才出门去了。 以前的叶蝉衣看到崔嬷嬷,总会吓得瑟瑟发抖。 可是此刻,她淡定从容地坐在那里,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崔嬷嬷见状,脸上露出一丝讶然。 一向作威作福的她,顿时不乐意了。 她都站着呢,凭什么一个草包坐着? 崔嬷嬷当下怒不可遏,满脸横肉跟着颤了颤。 “大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对老奴不满?好好的你给老奴摆什么架子?” 叶蝉衣似笑非笑道:“那你觉得我应该如何?” 此话一出,崔嬷嬷怔了一下。 对上叶蝉衣冰寒彻骨的凤眸,让她不禁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那种感觉就像被毒蛇盯上了一样。 “我……” 叶蝉衣波澜不惊的表现,一时竟让崔嬷嬷有些不知所措。 今天的叶蝉衣太反常了,甚至是透着一丝邪门。 不过一想到这个草包已经被她欺负了十几年,当下恶从胆向生,一抹恶毒的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没什么。既然饭菜已经送到了。大小姐还是趁热用膳吧。” 崔嬷嬷露出一丝狞笑,继而打开饭盒,帮叶蝉衣拿出里面的饭菜。 她端起饭碗,冷哼一声,然后将碗重重摔在地上,下一刻瓷碗碎裂,里面的饭菜撒了一地。 “哎呀,抱歉啊,大小姐,都怪老奴一时失手。” 崔嬷嬷嘴上说着道歉的话,脸上却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她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阴阳怪气道:“大小姐,今日厨房没有多余的饭菜了,你还是委屈一下,把地上的饭菜捡起来吃了吧。否则,别指望老奴今后给你送饭。” 崔嬷嬷正说着,流珠带着紫鸢和松清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你们三个人听好了,崔嬷嬷平日待我不薄,这顿饭我便赏她了。记住地上的一粒米都不能剩,还有那些碎片,我要看她全都吃进肚里!” 叶蝉衣定定地看向崔嬷嬷,眼神如同淬了剧毒的刀刃,锋锐慑人,直逼人心。 崔嬷嬷吓得身躯一颤,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 “你……你休敢动我!我可是二小姐的奶娘,夫人很器重……” 不等崔嬷嬷说完,紫鸢三人已经将崔嬷嬷按到了地上,将地上泛着酸臭味的饭菜,一股脑地往崔嬷嬷的嘴里塞。 崔嬷嬷被压制得死死的,根本无力反抗。 饭菜塞完了,接着便是大小不一的瓷器碎片。 不消片刻,那些崔嬷嬷的口舌便被碎片割得鲜血横流,有些拳头大小的碎片被硬塞进肚里,差点儿割断了喉咙。 叶蝉衣端坐在那里,好整以暇地看着狼狈不堪的崔嬷嬷,玩味地笑道:“崔嬷嬷,这顿饭味道如何?” 崔嬷嬷抬头看着嘴角含笑的叶蝉衣,那一刻她的心已然被恐惧填满。 此刻,崔嬷嬷满嘴受伤,声带受损,已经完全发不出声了。眼里却透出浓烈的恨意,宛如要射出两柄钢刀,誓要将叶蝉衣千刀万剐。 第47章 大快人心 “崔嬷嬷,你可能不知道,你们的侯爷和芸姨娘已经被我气得半死不活了,本来我也不急着要你命的,可惜你偏要蹦哒着往我刀上撞。” 叶蝉衣一字一顿,声音阴冷寒彻,简直如同索命的地狱魔音。 崔嬷嬷吓得差点儿晕死过去。 她是从厨房过来的,大厅与厨房不顺路,所以并不知道这些。 此刻,她后悔得肠青肚烂,早知如此,她绝不会招惹这个比索命女鬼还恐怖的大小姐。 崔嬷嬷拼命地一个劲磕头求饶,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叶蝉衣不为所动道:“被你折磨了十几年,区区几个响头,就指望我饶了你?你可真把我想得太善良了。” 叶蝉衣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声音却越来越冷,“崔嬷嬷,我要的是你的命。当然也不会给你个痛快死法,那样太便宜你了。” 说到这里,崔嬷嬷吓得身子一抖,继而身下有水渍流了出来,竟是吓尿了。 叶蝉衣吩咐道:“松清,你去府里的池塘捉些水蛭回来。今天是崔嬷嬷的最后一餐,她伺候了我十几年,我也不能亏待了她。我这里也没什么好吃的,就给她多加道荤菜吧。” 松清立刻领命而去。 崔嬷嬷吓得剧烈地颤抖起来。 水蛭可是会吸血的。要是被水蛭钻进肚里,那种滋味…… 崔嬷嬷想到这些,直接被吓得昏死过去。 叶蝉衣见状,手里银针朝她射出,最后硬生生地把崔嬷嬷疼醒了。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松清便带着一罐子水蛭回来了。 崔嬷嬷见到罐里扭曲蠕动的水蛭,吓得差点儿魂飞魄散。 松清卸了崔嬷嬷的下巴,她只能被迫着张着嘴。 接着松清将满罐的水蛭全都倒进了崔嬷嬷的嘴里,那些水蛭对于血腥之气极为敏感,一个劲儿地往崔嬷嬷的喉咙钻。 不消片刻,那些水蛭全都钻进了崔嬷嬷的肚里。 崔嬷嬷痛得在地上来回打滚,偏偏又叫不出来,别提有多折磨了。 随后,叶蝉衣甩出几根银针,崔嬷嬷穴道被封,只能像死狗一样躺在那里,当真是生不如死。 “小姐,这个恶奴怎么处理?”松清开口询问。 叶蝉衣目光冷冷地扫过崔嬷嬷,淡淡道:“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府里的厨房应该没人了。避开府里的人,将这个腌臜货连同厨房一起烧了吧。既然我吃不上饭,其他人也不必吃了。” 不得不说松清的办事效率极高,流珠和紫鸢刚将一地的狼藉打扫干净,松清便回来了。 松清禀报道:“回小姐,已经办妥。一路上属下避开所有耳目,并无一人发现。现在府里的下人都在手忙脚乱地救火。” 叶蝉衣点头道:“好,干得不错。” 随后,她略一沉吟,扫了一眼流珠、紫鸢、松清三人,开口道:“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三人必须如实回答。” 三人点了点头,正色道:“小姐,请问。” “今日我回府之后的所作所为,你们觉得我是否太过心狠手辣?” 叶蝉衣问话时,一直死死盯着三人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 三人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思了一会儿。 流珠红着眼眶先道:“小姐,奴婢伺候您已有五载了,这些年您在府里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奴婢最清楚不过了。那些狗奴才想着法子欺辱您。所以,她们都该死!这些都是她们自食恶果,怨不得别人。奴婢今天看您这般杀伐果断,简直太开心了。尤其是您惩处这些恶奴的时候,简直大快人心。” 紫鸢语声认真而坚定道:“今日小姐救奴婢和松清脱离苦海,便是我二人的再生父母。小姐从未主动去害过别人,是那些人不知死活欺辱小姐,却因为技不如人,他们都是咎由自取。所以小姐没有错,奴婢也不觉得小姐心狠手辣。” 松清神情严肃道:“小姐是侯府嫡女,所以注定您会处在是非漩涡里。小姐若没有强硬的手段,只怕最后会被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叶蝉衣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流珠、紫鸢、松清三人说话时,眼神湛然,没有任何躲闪,看得出是发自肺腑之言。 她嫉恶如仇,睚眦必报,不会见好就收,只会追责到底。 人与人性情不同,处事方式自然不同。不是同路人非要凑在一起,只会害人害己。 她选择了一条艰难之路,所以她身边的人今后多多少少都会手染血腥。 如果这三人心肠太软,就不适合留在她身边。到时她会给她们一笔银子,让她们今后自谋生路。 好在这三人与她性情相投,她便再无顾虑。 “好,你们放心,只要有我叶蝉衣在,就一定会护你们周全!” 叶蝉衣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三人闻言,皆是一阵动容。 “我们会誓死追随小姐!” 叶蝉衣笑道:“好了,小姐我今天带你们下馆子。” 三人皆是一喜,尤其是流珠,本就是欢脱的性子,当下便道:“小姐,我听说京都有一家叫‘悦仙楼’的酒楼,里面的酒菜特别好吃。” 似乎想到了什么,流珠苦着脸道:“小姐,还是算了。那个悦仙楼一桌酒席至少都要上百两银子,咱们根本……” 不等流珠说完,叶蝉衣便将一个鼓鼓的钱袋子扔给她。 流珠顿时惊喜道:“小姐,您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 叶蝉衣笑道:“你家小姐已经是无极书院的院长了,自然有束修的。” 流珠顿时一脸崇拜道:“只是进入无极书院学习就难如登天,更何况是胜任那里的院长呢,小姐也太厉害了吧。” 紫鸢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奴婢听说无极书院可是咱们大璃第一书院,小姐能当上无极书院的院长,那可是有大智慧的人。” 松清笑嘻嘻道:“属下听说无极书院的院长虽不属于官职,但许多朝廷官员都要给几分薄面的。小姐有了院长这层身份,以后会有很多便利的。” 叶蝉衣笑道:“你们说好,那便是真好。走了,先去填饱肚子再说。” 第48章 清除隐患 晚霞在天边如泼墨般投下一片绚丽。 房间里,光线昏暗,没有点灯。 东方卿坐在茶案前细细品茗。 骨节分明的手指如根根玉竹一样,煞是好看,竟把手里白瓷描梅的茶盏都比了下去。 便在这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房间,既而对着东方卿躬身行了一礼。 东方卿看到来人,放下手里的茶盏,原本微倾的身板顿时坐得笔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暗朔微微吃惊。 主子之前对什么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这般上心的模样,他还是头次见到。 再想到主子让他跟踪打探的对象,眼里的不可思议一闪而过。 暗朔被自己脑海里刚刚浮出的念头吓了一跳。 正神思恍惚之际,东方卿见他半晌没有下文,不耐烦地发出一声低哼。 暗朔回过神,连忙调整情绪,禀报道:“主子,已经按照您之前的交代,将叶大小姐今日书院一战成名,以及被聘为院长的事迹都散播出去了。另外对外宣称叶大小姐这些年受侯府苛待,才不得不敛藏锋芒。” 东方卿闻言,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声。 今日那个女人太过耀眼,毕竟之前草包的名号早已深入人心,前后变化天渊之别,难免不会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 如果第一时间给世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自然不会有什么隐患了。 “主子,叶大小姐离开书院后,先去了一趟钱庄,然后回府的路上买下一对奴隶。到了侯府又火烧大门、打杀恶奴,之后……” 当下暗朔便将叶蝉衣离开书院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待讲完了,暗朔半晌不见他家主子发话,抬眼偷瞄了一下,但见面具下的那双眼里噙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抹笑意虽浅浅淡淡,却如同注入了灵魂一般,让一双凤眸像是洒进了银河,点点光辉熠熠闪耀。 暗朔怔了一下,满是不解。 主子这是怎么了? 既不是手底下的产业再创新高,也不是干掉了棘手的劲敌,主子的心情怎得这般出奇好? 难道这跟叶大小姐有关系? 暗朔正琢磨着,他家主子出声询问:“她人现在做什么?” 暗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家主子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回主子,叶大小姐带着她的三个下人应该是去悦仙楼了。” 东方卿皱了皱眉,喃喃道:“悦仙楼离侯府不远,只怕她快到了。” 他略一沉吟,对着暗朔吩咐道:“你给林申飞鸽传书,让他亲自接待武安侯府的叶大小姐。” 暗朔顿时惊住,“飞鸽传书?” 从无极书院到悦仙楼不过两盏茶的工夫,就这还需要飞鸽传书?主子是不是太夸张了? 还有啊,林申可是悦仙楼的掌柜,平时偶尔只是接待一下极有身份的贵宾,一个侯府小姐还需林申出面? “还不快去!” 东方卿看着暗朔一脸懵逼的表情,眼里的不满更甚。 “是,主子!” 暗朔领命而去,片刻之后返回。 东方卿已经从茶案前站了起来,淡淡道:“准备一下,去悦仙楼用膳。” 暗朔一脸吃惊,“主子,您不是每日巳时就用过晚膳了吗?” 东方卿冷声道:“用得少又饿了。” 暗朔疑惑道:“可是您之前不是说悦仙楼太吵了,您不喜欢去那里用膳吗?要不然咱换一家,反正主子是大璃第一首富,手底下的酒楼多的是。” 东方卿眸色更冷,“暗朔,你最近话有点儿多,不如将你调去北地,将暗殇换回来?” 暗朔闻言,吓得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 暗殇在北地打理主子的产业,那里人烟稀少,哪里有京都繁华,去那里可不得把他给憋死。 “属下这就去安排。” 暗朔丢下这句话,然后一溜烟地跑个没影。 京都天子脚下,繁华之地,大街上商铺林立,人头攒动,烟火撩人。 叶蝉衣主仆四人出了侯府,穿过两条街市,老远便看到了京都赫赫有名的悦仙楼。 等走近了,只觉这酒楼雕梁画栋,飞檐翘角,更觉气势宏伟。 尤其是那蓝底金边的匾额上“悦仙楼”三字,笔走龙蛇,刚劲有力。 流珠一脸兴奋道:“哇,小姐,这悦仙楼看着就很气派啊!不愧为京都第一酒楼。” 紫鸢眼里满是憧憬道:“看样子里面的饭菜肯定更好吃呢。” 流珠连连点头,“听说里面的厨子都是在全国各地挑选的,比起宫中御厨都不差呢!” 松清瞅了瞅四周,半信半疑道:“可是你看这附近半晌连个客人都没有,饭菜真的可口吗?” 流珠忽地想起了什么,“哎呀”一声,说道:“小姐,奴婢怎么忘了,这悦仙楼是需要预约的,没有预约的话就算你有千金,也无法在此用膳。” 流珠顿时一脸惭愧道:“对不起啊,小姐,都怪奴婢。” 叶蝉衣笑道:“无妨,这又不是什么大事。那咱们去别家瞧瞧,改天我一定再带你们过来。” “多谢小姐。” 流珠、紫鸢、松清没想到他家小姐这般好说话,顿时只觉心里暖洋洋的。 林申收到飞鸽传书后,就一直在大门口候着,半晌了也没看到有人来此。 正焦急等待着,猛然看到朝他而来的主仆四人,他顿时心中一喜,正要上前,谁想那四人已准备掉头离开。 “这位小姐,请等一下。” 林申快步上前,将人拦了下来。 叶蝉衣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中年男人。 方脸阔鼻,眼里精光四射。中等身材,穿了一件蓝色锦服,更显沉稳干练。 林申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小姐,在下林申,是悦仙楼的掌柜。奉主子之命迎接侯府叶大小姐。” 话音刚落,一道趾高气昂的女声骤然响起。 “你找我们小姐何事?” 说话的丫环旁边站着一个通身华贵的美艳女子。 只见她杏眼桃腮,美艳绝伦,身上的鹅黄色襦裙用无数颗南海珍珠做点缀,更显珠光宝气,高贵无比。 林申的目光在叶蝉衣和美艳女子之间来回转悠。 先前说话的丫环见此情形,顿时面露不满。 “林掌柜,你家主子说的肯定是我家小姐。你看那主仆四人一看就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怎会是侯府小姐。” 叶蝉衣出府前换了平时原主的日常衣裳,虽说不是粗布麻衫,但确实和侯府小姐该有的装扮相去甚远。 流珠、紫鸢、松清眼见一个下人敢如此轻视他家小姐,顿时就怒了。 第49章 霸气怒怼 “喂,你怎么说话呢!好歹也是大户出来的下人,就是这般教养?” “一个人穿戴再好,若是没有修养,跟带毛的畜牲没什么两样!” “穿得跟个花孔雀似的,连我们小姐的一根手指都不如。” 流珠、紫鸢、松清三人挨个回怼,直气得那对主仆脸色涨成了难看的猪肝色,顿时就是一阵冷嘲热讽。 “放肆!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竟敢如此说话!简直就是找死!” “住口!你们主仆四人寒酸粗鄙,也配来这儿?莫不是混吃混喝的?” 叶蝉衣眼眸一片冰寒,冷冷道:“流珠、紫鸢给我掌嘴!” 此话一出,那对主仆吓得慌忙后退。 “你……你们胆敢伤害我家小姐……” “大胆,你们若敢动本小姐一根头……” 主仆二人话未说完,流珠、紫鸢已经上前动起手来。 “啪啪啪……” 很快地除了响亮的巴掌声,还有主仆二人连连惨叫的声音。 林申见状,顿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刚才主子传讯让他好生招待侯府叶大小姐,没想到竟摊上了这样的事。 此刻挨打的很可能就是主子所提之人,可是发难的小姐虽然穿戴朴素,但是举手投足间自有一派慑人的气场,一看便不是普通人。 两方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啊!这可如何是好? “这位小姐,这里人来人往动手总归不好,可否卖给林某一个薄面,悦仙楼备有薄酒,您去里面消消气如何?” 林申对着叶蝉衣就是一番和颜悦色地劝说。 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叶蝉衣略一迟疑,便开口让流珠、紫鸢停了下来。 那对主仆的脸颊此刻已经红肿一片,涨得老高,上面还留有清晰的手掌印。 刚停下手,美艳女子恨恨地瞪着叶蝉衣,咬牙切齿道:“翠浓,给我杀了她们!” 叫做翠浓的丫环顿时恶狠狠地叫嚣道:“得罪了我们镇南侯府,定让你们主仆四人人头落地!” 叶蝉衣闻言,冰冷的眸子充满不屑。 “你们是不是应该先擦一下眼屎,看清楚在跟谁说话。听清楚了,报仇的话记得随时找我,武安侯府叶蝉衣!” “您就是武安侯府的叶大小姐?” 林申先是怔了一下,既而微躬身子,十分恭敬道:“叶大小姐,对不起,是林某失误认错了人,林某没有做好主子交代的事情,晚些必会受罚,不过现在还请叶大小姐移步酒楼。” 叶蝉衣有些疑惑。 这个林申的主子到底是谁,为何事先知道她今日会来悦仙楼?再者到底有什么目的? 叶蝉衣挑了挑眉,正要开口询问,才从震惊中回过神的那对主仆,完全无法接受眼下的真相。 翠浓大声求证道:“林掌柜,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家小姐可是堂堂镇南侯府的大小姐叶芷嫣。我们虽回京不久,但也早已听过武安侯府草包大小姐叶蝉衣的名号,你家主子犯不着不请我家小姐,而请一个草包而已。” 这时叶芷嫣也冲着叶蝉衣阴阳怪气道:“原来你就是臭名昭着、一无是处的叶蝉衣啊!本小姐若是你,就会安安分分地待在府里,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流珠怒不可遏,反唇相讥道:“我家小姐如今已是无极书院的院长。无极书院你知道不,哦,我忘了叶大小姐回京不久,那我今日就免费给你普及一下。无极书院可是大璃最顶尖的书院。我家小姐能被聘任那里的院长,你也好意思说我家小姐一无是处?叶大小姐的口气到底有多大?无极书院可是开国始皇亲封的第一书院。叶大小姐此番言论,莫不是连咱们大璃的开国始皇和当今天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紫鸢接道:“大璃一向讲究尊师重道,我家小姐现在乃是无极书院的院长,却遭你们主仆二人接连辱骂,你们罔顾大璃纲常,莫不是早就将大璃不放在眼里了。” 松清这时还不忘补刀,“正所谓养不教父之过,看来要么是镇南侯对子女疏于管教,要么就是别有用心。早就听闻镇南候别有用心,看来果真是无风不起浪啊!” “你……你们胡说!你们赶紧给本小姐住口!” 叶芷嫣这下彻底慌了。 刚才她挨巴掌的时候已经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人,眼下这三个刁奴一唱一和,挨个给她扣帽子,随意一顶帽子扣下来,这后果都不是她和镇南候府能担得起的! 此刻的叶芷嫣脸色发白、目露惊恐,哪还有半分先前的飞扬跋扈。 叶蝉衣看在眼里,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与此同时,她还不忘添把火。 “叶大小姐,即便你能堵得了我们主仆四人之口,又如何堵得了天下悠悠重口!即便镇南候权势滔天又如何,这天下是萧氏的天下,而非镇南候的天下。刚才你对我们主仆四人动辄辱骂,当真以为有个老子爹给你撑腰,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叶蝉衣似笑非笑地说着,眼里却如同千年寒潭般幽深难料。 当今沧澜大陆五国并立。 大璃位于大陆中央,东靠安陵,西临亦渠,南有岳戎,北有蒙安。 五国相互平衡,形成了一种相对稳定的局面。但偶有摩擦,其中东边的安陵与西边的亦渠,对于富饶的大璃一直虎视眈眈。 因此,安陵、亦渠对大璃边境时有骚扰。 东方边境有国公府满门忠烈镇守,而西方边境便是镇南侯重兵把守。 只是近几年镇南候势力越来越大,加上功高盖主,当今天子早就对其有所猜疑。 这次镇南候叶卓带着家眷是回京述职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最怕被人抓到把柄。偏偏这个叶芷嫣还如此招摇过市、飞扬跋扈。 叶蝉衣为镇南侯叶卓有这样的带孝女而深表同情。 此时此刻,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听说镇南侯班师回朝那日,当街纵马,其中一个稚子惨死在他的马蹄之下。如此草菅人命,当真凶残至极!” “早先便传镇南侯贪墨军饷,排除异己,要说没有不臣之心,我才不信。”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镇南侯暴虐凶残,他这个女儿也是飞扬跋扈、一言难尽啊!” 第50章 自取其辱 眼见周围越来越多控诉镇南侯的声音,又逢叶蝉衣颠倒黑白,叶芷嫣当下气得面容扭曲,张口就骂:“叶蝉衣,你这个贱人,竟敢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明明是你们主仆四人先动手打本小姐的!你怎么这般无耻!” 叶卓一向宠爱叶芷嫣,加上叶芷嫣很小就去了西关,叶卓对这个女儿保护得太好了,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嚣张跋扈、又无脑的骄纵大小姐。 “叶蝉衣,你说你是无极书院的院长你就是啊!口说无凭!” 叶芷嫣说到这里,顿了顿,眼里快速地掠过一抹恶毒的寒芒。 “叶蝉衣,你胆大妄为!可知冒充无极书院的院长是何罪名?” 叶芷嫣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她回京以后混迹京都贵女圈,可是没少听说武安侯府叶蝉衣的糗事。 虽是嫡女,但是一直被认作灾星。本人也是个胸无点墨,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草包。在府里根本不受待见,一直过着任人欺凌、逆来顺受的生活。 现在告诉她叶蝉衣是无极书院的院长,倒不如说她明日就会被册封为公主,她会觉得更有可信度。 “叶蝉衣,你一个胸无点墨的草包,也敢冒充无极书院的院长。如此大逆不道、包藏祸心,理应诛杀。” 叶蝉衣定定地望着叶芷嫣,冷若冰霜的面容噙了一抹晦暗不明的玩味。 “叶芷嫣,你可知诋毁本院长,又该何罪论处?” 叶芷嫣闻言,心头一跳。 虽然她料定叶蝉衣绝不可能是无极书院的院长,但是对方那诡谲的表情,还是看得她心里莫名发虚。 “谁诋毁你了!你休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就你一个草包,也配本小姐诋毁你!” 叶芷嫣仰着下巴,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 “叶蝉衣,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无极书院的院长,那就请你拿出证据,否则本小姐必会报官。” 叶蝉衣唇角嘲讽的笑意更甚,“没问题,多谢你替我跑趟官府。” 叶芷嫣怒声质问:“你什么意思?” 叶蝉衣没有搭腔,而是从袖里掏出一块令牌,展示在众人面前。 此令牌由玄铁打造,上面“无极书院”四字,龙飞凤舞,十分醒目。 “叶芷嫣,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叶蝉衣扯了扯唇,唇角尽是嘲讽的笑意,仿佛在嘲笑叶芷若的不自量力。 叶芷嫣见状,脸色大变,瞳孔猛缩,连连摇头,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 “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你一个草包,怎么会有代表院长身份的令牌?” 众人看到货真价实的玄金令牌,也是一阵惊呼议论。 “真的是代表代表院长身份的令牌啊!看来叶大小姐说得都是真的了!” “看来你还是太闭塞了!今日武安侯府叶大小姐在无极书院里一战成名被聘为院长的事迹,已经在茶肆酒楼里被说书先生讲开了。” “叶大小姐可真是个奇女子啊!这个叶芷嫣一再口出恶言,诋毁叶大小姐实在可恶!我们都要为叶大小姐作证啊!” “那是一定了,叶大小姐才华横溢,现在可是咱们京都许多女子的偶像,听说之前是为了在府里讨生活,所以多年来一直敛藏锋芒。真是不容易啊!” 此路人的这番话,让叶蝉衣不禁心中一动。 从她离开书院到现在也就一个时辰而已,这么短的时间今日书院发生之事就成了茶肆酒楼说书先生口中的评书。其中必有内情。 叶蝉衣草包的名声由来已久,今日她突然一飞冲天,前后变化如此之大,按照正常走向一般人不得琢磨一下其中的原因。 而现在就被认定,是为了在侯府讨生活而不得不装聋作哑、藏匿锋芒。 这一切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谁信呢! 原本她计划的是晚些再做这些事情,没想到早已有人为她除去了隐患。 这个人是她想的那个人吗? 叶蝉衣想到这里,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眼见周围之人维护起叶蝉衣来,叶芷嫣这下彻底慌了。 她实在想不通一个臭名昭着的草包,怎么忽然之间就成了高高在上的院长。 其中真的没有暗箱操纵吗? 可惜之前她一直都在边关,无缘入读无极书院,今日书院大选也没去瞧热闹,所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无从分辨。 不过眼下事情越闹越大,实在不好收场了。 叶芷嫣恨恨地咬了咬牙,不甘道:“叶院长,是本小姐的过失,本小姐现在向你道歉。” 看着叶芷嫣那副如同活吞了大头苍蝇的难看表情,叶蝉衣不屑地撇唇。 “叶芷嫣,你左脸都贴到右脸上了。” 叶芷嫣怔了一下,很显然没听懂,当下没好气道:“什么意思,不要跟我打哑迷!” “我是说你一边不要脸,一边脸太厚!” “你……”叶芷嫣气得近乎吐血。 叶蝉衣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挑眉道:“你以为自己是谁,你道歉本小姐就要接受?刚才你和你的狗奴才怎么辱骂我们主仆的?难道忘了?” 叶芷嫣怒声道:“你们主仆刚才不是也骂本小姐了嘛!你们还动手了呢,就算扯平了!” 叶蝉衣冷笑,“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只好去趟官府,将你方才诬陷一事据实上告。” 叶芷嫣又怒又怕,“你到底想怎样?” 叶蝉衣淡瞥了一眼翠浓,那眼里的寒意犹如千年冰窟一般寒凉瘆人。 翠浓吓得心尖一颤,一种不好的预感扑面而来。 “叶芷嫣,你这个丫头的舌头太长了,我很不喜欢。我这人有个毛病,心情不好,就喜欢乱讲话,你说到时万一说错了话,牵连到了你,可莫要怪我。” 叶蝉衣不疾不徐地说着,与此同时掏出一把原本防身的匕首在手里把玩起来。 叶芷嫣见状,顿时惊怒交加。 叶蝉衣这是让她当着众人的面处置了翠浓,让她动手割了翠浓的舌头。 好歹毒的心思! 翠浓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咚”的一声,直接跪倒在地。 第51章 借刀除恶 “小姐不要啊!不要割奴婢的舌头啊!求求您了!” 翠浓吓得拼命求饶,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叶芷嫣眼里闪过一抹纠结,最后眸光一狠,从叶蝉衣的手上接过了匕首。 “小姐,求您……” 翠浓讨饶的话刚说出一半,便被叶芷嫣钳住了下巴,寒光出鞘,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一条血淋淋的舌头从翠浓满是血污的嘴里掉了下来。 如此惨绝人寰的一幕落在众人眼中,只觉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随后翠浓只能痛苦呜咽,没有舌头的她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叶蝉衣,我已经照你的话做了,这下你满意了吧!”叶芷嫣眼里怒恨交织,咬牙切齿道。 叶蝉衣神色不变,莞尔一笑,“叶芷嫣,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让你割人舌头了?我的意思是让你的丫头以后管住自己的嘴,莫要乱嚼舌根。你如此心狠手辣,要割掉她的舌头,怎么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说到这里,叶蝉衣咂了咂嘴,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叶芷嫣,你可真够狠的。那可是你的贴身丫环,你不顾主仆之情,说割舌头就割舌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真是个狠人呐!” “你……” 叶芷嫣闻言,顿时要被气死了!姣好的五官都变得狰狞起来。 “叶蝉衣,明明是你递出的匕首,示意本小姐割舌,你怎得赖起账来!” 叶蝉衣挑了挑眉,勾唇一笑,“我与叶大小姐一见如故,匕首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倒是你会错了意,割了舌头,为何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你……你……” 叶芷嫣被气得心口抽痛,气血翻涌。 看着叶蝉衣近在眼前的面容,只觉既刺目又厌恶,偏偏她被气得头脑晕沉,一句反击的话都想不出来。 她这是被叶蝉衣给摆了一道。 很好,她叶芷嫣从不吃亏。 这次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她定会百倍千倍地讨回今日之耻。 此时此刻,围观之人纷纷对叶芷嫣指指点点,叶芷嫣已然成为众矢之的。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啊,这个叶芷嫣果然和镇南候一样凶残!” “连自己的贴身丫环都能下此狠手,当真是没有人性啊!” “明明是自己动手残害下人的,却还要叶大小姐背锅,叶芷嫣实在是歹毒至极!” 叶芷嫣听着耳畔那些无数声讨她的声音,整个人气到抓狂,可是因为激起了民愤,她不敢再将事情闹大,只能憋住满腹怨恨。 “叶芷嫣,这次我便放你一马,今后见到本小姐记得绕开走。若是下次再这么不长眼,你可就没这次幸运了!” 叶芷嫣闻言,强压下心头的滔天怒恨,粉拳紧握,直到尖细的指甲刺破手心,那抹清晰的疼痛,才迫使她保持冷静没有发作。 林申略一沉思,转而看向叶芷嫣,开口道:“叶大小姐,此事也怪林某一开始没有说清楚,所以才闹了这么个乌龙。林某心中有愧,还请林大小姐能移步悦仙楼,林某安排个清雅的包厢,请医女给你们主仆二人诊治一番,再备桌酒席,算是林某的赔罪了。” 林申是个生意人,自然秉承着以和为贵的原则。 虽然他对这对嚣张跋扈的主仆十分厌恶,以主子的背景和手段不怕镇南侯会迁怒他和悦仙楼,不过秉着息事宁人、不想给主子惹麻烦的原则,他还是佯装客气地说道。 叶芷嫣此次出门不利,哪还有半分心情去悦仙楼,不过抬眼间看到叶蝉衣主仆四人已经踏进了悦仙楼的门槛,当下心中一动,一个恶毒的想法瞬间在脑海里形成。 她想到了一个既可以报复叶蝉衣,又能重创悦仙楼的法子,当真是一箭双雕啊! 悦仙楼从外面看起来恢宏大气不说,没想到楼内的装修更是奢华典雅。 一楼的大厅放置了十几张桌椅,也是座无虚席。 吃客间谈笑风生,举杯交错。空气中飘散着阵阵诱人的饭菜清香,将肚里的馋虫都要勾出来了。 林申一边给叶蝉衣引路,一边耐心地介绍着悦仙楼。 这里拢共五层,二楼以上都是包厢,每个包厢按照四季花卉、时令景象都做了不同的装饰风格。 二至四层根据顾客的身份,以及预订银两的多少,又划分为普通区和贵宾区,越往上的楼层,代表着身份越是矜贵。 林申将叶蝉衣直接引到了五楼,这让叶蝉衣颇为意外。 五楼就只有两个包厢,看起来要比其他楼层的包厢宽敞多了。 除此以外,这里修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里面假山环绕,锦鲤成群。 除此之外,四周种植了不少花木,暗香浮动,花团锦簇,俨然就是一座空中花园。 两间厢房掩映在花木之间,更添几分清幽和雅致。 林申将叶蝉衣引到其中一个包厢前,解释道:“叶大小姐,这间包厢是往日主子来此歇息用餐的地方。另外一间是用来招待一些身份特别贵重的客人的。” 叶蝉衣脚步一顿,开口道:“林掌柜,不然咱们还是换一间吧。” 她和悦仙楼的主人非亲非故,连面都没有见过,现在用主人的专用包厢总是不太妥当。 林申开口道:“叶大小姐无需介怀,主子之前早有吩咐。” 此话一出,叶蝉衣对这里的主人更是好奇了。 随着林申打开厢门,入眼又是另一番景象。 包厢中央摆放着一套黄梨木桌椅,南面用一扇半透明绣着烟雨江南的屏风,将里外隔开。里面隐约可以看到供人休憩的黄梨木贵妃塌。 东面靠墙的书案上文房四宝齐全。西面是一个黄梨木的博古架,上面摆放了一些价值连城的瓷器和古玩。 包厢里最惹眼的是几株舒朗有致的梅树,令人更加难以置信的是梅花不但养活了,而且枝头上还零零星星地开着白梅,不至于茂密,但也不至于冷清。 叶蝉衣的眼里不仅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她见过有逆季而开的花卉,但是唯独没见过种在室内,还能让其在三月绽放的腊梅。 说起来也是这包厢里一道独特的风景了。 第52章 酒楼用膳 林申将叶蝉衣引进包厢,亲自奉了茶,便下去督促后厨了。 等林申离开,流珠、紫鸢、松清憋了满腹的疑团,挨个向他家小姐发问。 “小姐,悦仙楼的主人您认识吗?” “咱们是在府里临时决定要来悦仙楼的,这悦仙楼的主人又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个能掐会算的神仙?” “小姐,这悦仙楼的主人以这样的礼遇接待您,也不知到底抱有什么心思。” 看到三人谨小慎微的样子,叶蝉衣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赞赏的表情。 警惕性蛮强的嘛,这点很好。 叶蝉衣看到神情紧绷的三人,勾唇宽慰道:“放心吧,这里的主人想对你家小姐不利的话,还不至于花费几百两银子好吃好喝地供着。” 三人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叶蝉衣挑眉道:“松清,眼下有事需要你去办。” 松清神情一肃,忙道:“是,小姐。” 当下,叶蝉衣对着松清就是一阵耳语。 等松清离开包厢不久,就响起了叩门声,随后从外面进来一个年轻俊秀的男子,身后跟着一众端着托盘的小二。 男子自我介绍道:“叶大小姐,在下方霖,接下来由在下代替林掌柜,招待您用膳。” 方霖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人长得白净清秀,尤其是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看起来颇有几分治愈感。 叶蝉衣点头道:“有劳了。” 随后,方霖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小二,将琳琅满目的盘子摆放到桌上。每一道菜肴他都会介绍一番。 “叶大小姐,这是我们酒楼的特色菜品孔府一品锅,以人参、母鸡为主料,搭配了十几种配菜,这个汤又补又鲜,您待会多尝尝。” “这道花揽桂鱼也是酒楼的镇楼菜肴。用的是山泉水养的桂鱼,味道特鲜,没有一丝腥味,佐以姜末、香醋,尤胜一等。” …… 方霖一连介绍了十几道珍馐菜肴,全都是悦仙楼的招牌菜。 “叶大小姐,在下就守在包厢外面,如果您有事,尽管唤在下便是。” 方霖说完,恭恭敬敬地躬了一身,刚要退出包厢,却被叶蝉衣叫住了。 “那个林掌柜,人呢?” 方霖闻言,迟疑了一下,开口答道:“刚才林掌柜在酒楼门口差点儿错认了叶大小姐,害得叶大小姐和镇南侯府的人产生纠纷,此刻正在领罚。” 叶蝉衣微微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下去。 林申不是她的人,她没有决定权。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林申正跪地请罪。 “主子,是林申没有办好您交代的差事。请主子责罚。” 东方卿微微垂首,凝视林申的眸光一片冰寒。 “林申你跟随本王多年,本以为你是个稳重的,结果连人都差点儿认错,还搞出这么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儿!下去自行领罚二十板子吧。” “是,主子!” 林申出声应道,心里忍不住一阵唏嘘。 谁能想到同一时刻,在酒楼门口恰好出现了两个叶大小姐。 纯纯的小概率事件竟被她遇上了,他这运气该说是太好了,还是太差了? 等林申刚要下去,东方卿吩咐道:“派人盯住叶芷嫣,莫要让她做了什么腌臜事,败了叶大小姐的雅兴。” 说到这里,东方卿话锋一转,又道:“当然,如果她在悦仙楼有什么行动的话,尽力配合。” 东方卿说完,半晌维持着唇角的弧度。 以他对那个女人的了解,恐怕绝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林申微愣了一下,才赶忙应声,心里说不出的疑惑。 以前也没听他家主子和京都哪个贵女走得近啊! 今日不但如此大费周章的款待叶大小姐,而且看似对其还十分了解。 这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啊! 再说叶蝉衣这边,等方霖离开后,流珠和紫鸢看到满桌的山珍海味,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便在这时,二人的肚子也十分配合地发出“咕咕”的叫声。 叶蝉衣坐在那里,瞥了一眼伫立在她身边的二人,含笑道:“这么大一桌的菜我肯定吃不完,你们两个一起陪我吧。” 流珠、紫鸢闻言,脸色大变,连忙下跪拒绝。 “小姐,您这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就是伺候小姐的下人,怎配和小姐同桌吃饭。” “小姐,自古就没有主仆同桌的道理。奴婢伺候了小姐用完膳,奴婢再用。” 看到两个丫头如此抗拒,叶蝉衣故意板下脸来。 “怎么?你家小姐吩咐的事,你们也不听了?” 流珠、紫鸢眼见惹得她家小姐不快,顿时惶恐道:“奴婢不敢。” 叶蝉衣笑道:“既是如此,那还不乖乖听话。” 看到二人依旧一脸难为情的表情,叶蝉衣继续道:“你们虽是我名义上的丫环,但是在我这里没有尊卑之分。所以你们不必在我面前拘谨。” 流珠、紫鸢一阵动容,当下也不再坚持,于是与她家小姐坐到了一起。 起初二人还有些放不开,不过很快便被一桌的美食俘获了。 大概一盏茶之后,松清回来了。 “小姐,您果然料事如神,属下方才在叶芷嫣的包厢外探听到,这个女人打算给您下药。”松清将打探到的消息轻声禀报道。 叶蝉衣闻言,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像叶芷嫣那种心高气傲、从不吃亏的女人,哪受得了栽在她手上。 不带着被割了舌的丫环去医馆,反而赖在悦仙楼,要说没有阴谋诡计谁信。 所以,刚才她才会让松清去打探消息。 “没想到叶芷嫣竟然这么恶毒,还想给小姐下药!” “这个叶芷嫣太可恶了,早知道奴婢刚才就多教训一会儿林芷嫣了。” 松清皱眉道:“小姐,那现在应该怎么做?” 叶蝉衣淡然一笑,“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当作什么事都不知道。” 松清愣了一下,问道:“这么说小姐已经有主意了?” 叶蝉衣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 以她睚眦必报的性格,要不是有后招,又怎会在酒楼门口轻易放过叶芷嫣。 第53章 大璃首富 接下来,松清被他家小姐强制要求坐下来用膳。 随后主仆四人有说有笑,酒足饭饱之后,叶蝉衣对三人如此这般的吩咐一番,三人立刻会意。 不消片刻,流珠和紫鸢大声呼救起来。 “快来人呐!不好了,我们小姐出事了!快来人啊!快去请大夫!” 方霖第一时间冲进包厢,看到脸色苍白、十分虚弱的叶蝉衣,吓了一跳,赶忙命人去寻大夫。 包厢的气氛冷凝到极点。 随后赶来的大夫忙着给叶蝉衣把脉,流珠、紫鸢、松清以及方霖皆是一脸凝重。 片刻之后,大夫摇头叹息道:“这位小姐是中毒了,此毒成分以断肠草为主,幸好小姐中毒较浅,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只是恕老夫才疏学浅,配不出解药!” 大夫说完,便背起药箱准备离开,却不想被松清拦了下来。 松清一脸悲恸道:“大夫,求您想想办法,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 流珠、紫鸢这时扑到她家小姐跟前,哭了起来。 “小姐,好端端的您怎会中毒呢!到底是谁在害我家小姐!” “小姐,您一定不会有事的,您一定要撑住啊!” 就在包厢里乱成一团时,外面响起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接着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强制打开。 此刻站在外面的是以叶芷嫣为首的跑来看热闹的食客。 方霖见状,脸色大变,伸手就去关门,却被人强行按住了。 叶芷嫣抓住时机,尖声呼喊起来,“大家快看呐!悦仙楼的饭菜有问题啊!有人中毒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食客顿时陷入一片恐慌中,整个场面犹如炸开了锅,混乱无比,纷纷向方霖讨要说法。 “喂,小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饭菜吃了怎么会中毒呢!” “就是啊,我们在你们酒楼只是吃顿饭而已,性命都遭到了威胁,酒楼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说法啊!” “可不是嘛,今日要是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就要闹到官府去,让你们悦仙楼吃不了兜着走!” 眼见悦仙楼成为众矢之的,而那边的叶蝉衣又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叶芷嫣得意极了。 眼下事态的发展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相信用不了多久,悦仙楼就离关门大吉不远了。 而且她给叶蝉衣下的可是能令浑身剧痛的千机重,中了此等毒药,虽然不至于要人性命,但是毒药发作时好似千斤压身,那种全身被碾压一般的痛楚,令人生不如死。 “叶芷嫣,肯定是因为你对我家小姐怀恨在心,所以是你下的毒,对不对?” 紫鸢一看到叶芷嫣,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立刻气冲冲地扑到叶芷嫣跟前,眼里怒火翻腾。 叶芷嫣被紫鸢拼命的架势,吓得连连后退,奈何看热闹的食客早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紫鸢一下子就揪住了叶芷嫣,拼命撕扯着,趁机在其身上又抓又掐的,痛得叶芷嫣尖叫连连,有苦难言。 “你……你这个疯子!谁下的毒你去找谁,本小姐行得端坐得直!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若敢污蔑本小姐,本小姐让你蹲大牢!” 正在闹得不可开交之际,便在这时,一道十分暗哑又充满威严的声音,骤然响起了起来。 “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戴着黑色镂空面具,身着一袭织锦玄衣的男子缓缓而来。 众人看到来人,顿时一片沸腾。 “天呐!竟是咱们大璃第一首富岳百万啊!” “咦,你一说还真是啊!不过这个岳百万一向低调,平时很少露面的,怎么今日会出现在悦仙楼?” “你傻啊!很明显悦仙楼就是岳百万的产业啊!” “早就听闻岳百万名下的酒楼遍布整个大璃,原来悦仙楼也是他的产业啊!” 包厢里,叶蝉衣将众人的议论声一字不漏地落入耳中。 这悦仙楼的主人倒是终于露面了。 叶蝉衣暗自将对方打量了一番。 此人身形高大,气场十足。面具下的一双凤眸邪魅狂狷,薄唇透出坚毅的弧度。 叶蝉衣总觉得此人有些眼熟,脑海里不期然地冒出了东方卿那风霁明月般的身影,只是她很快就否定了。 虽然两人给她的感觉相似,但是一袭白衣的东方卿就像皎皎明月高冷傲然。 而眼前之人则浑身上下透着一种暗黑气质,叫人捉摸不透。 并且此人在身形上比东方卿要高一些,也要壮一些。 岳百万一出现,那强大恐怖的威压,顿时震住了全场,叶芷嫣和紫鸢双方也停了手。 叶芷嫣在看到岳百万的那一瞬,顿时只觉眼前一亮,之后眼睛就像黏在了对方的身上一样,一刻也舍不得移开。 她回京不久,便对京都出类拔萃的男子打探了一番。 一个是无极书院院长东方卿,才华横溢,遥不可及;另一个便是大璃首富岳百万,富可敌国,高不可攀。 二人都是同样的年轻有为,又都以面具遮脸,听闻至今无人见过他们的庐山真面目,二人的事迹反倒传出不少。 虽然真假难辨,但是吸引了整个大璃的万千少女却成了真的。 岳百万顺着众人给他让开的道,径自走到了叶蝉衣跟前,面具下的凤眸噙了一抹令人看不透的情绪。 “你没事吧?” 岳百万的语声透着金属敲击般的厚重感,与东方卿的声音完全不同,再次打消了叶蝉衣的怀疑。 “不碍事。”叶蝉衣摇头道。 看到叶蝉衣苍白的脸色,还有额头上沁出的冷汗,岳百万的眼眸瞬间笼罩了一层冰寒之色。 眼见岳百万对叶蝉衣如此上心,叶芷嫣的眼里满是不甘和嫉恨,双手死死地绞动袖口。 叶蝉衣只是侯府不受宠的草包而已,论才貌、家世可是和她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这个岳百万刚才从她身边经过,竟然连个正眼都没给她,还真是有眼无珠。 正在叶芷嫣怨念丛生之际,岳百万怒声质问道:“方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54章 作茧自缚 方霖当下便把叶蝉衣中毒一事,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方霖每说一个字,东方卿的眸色就阴冷一分,到最后面具下的那双凤眸宛如千年寒潭一般,只要与他对视一眼,准能让人心惊肉跳、遍体生寒。 紫鸢怒不可遏道:“岳老板,肯定是因为叶芷嫣对我家小姐怀恨在身,所以才下毒的!” 流珠恨恨道:“没错,一定是这样,不然为何我家小姐刚出事,她就带着一帮人来瞧热闹!” 岳百万闻言,犀利如剑的眸光死死盯着叶芷嫣,好似有种洞悉人心的魔力,一时间竟让叶芷嫣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你……你们胡说!本小姐只是听到了这边有动静,所以才过来瞧瞧怎么回事!你们休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叶芷嫣眼里快速地闪过一抹慌乱,然后死不承认。 反正对方无凭无据,也奈何不了她。 紫鸢怒极反笑,“叶芷嫣,别以为你死不承认,你就能逍遥法外。今天我要为我家小姐报仇!” 话音未落,紫鸢再次扑上去和叶芷嫣撕扯起来。 叶芷嫣从小养尊处优,哪是会武之人的对手,三两下就被紫鸢打得嗷嗷直叫。 慌乱躲闪间,一黑一白两个小瓷瓶从她身上“哐当”一声掉了下来。 紫鸢眼疾手快,推开叶芷嫣,从地上捡起两个小瓷瓶,拆开瓶塞一看,一瓶是药粉,一瓶是药丸。 大夫先从瓷瓶里捻了一些药粉出来,细细查验。之后又倒出药丸,凑近闻了闻。 下一刻,大夫大喜过望,一直皱起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了。 他惊呼道:“这黑色瓷瓶里装的是毒药,此毒药与这位小姐所中之毒一般无二。白色瓷瓶装的是解药。太好了,这位小姐有救了!” 随后,流珠赶紧拿过解药,给她家小姐服下。 叶芷嫣顿时懵了,呆愣在原地,完全不知所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身上怎会多出这两个瓷瓶?而且她给叶蝉衣下的是千机重啊,根本不会致死的。 原本她是想毒死叶蝉衣的,可惜今日她身上并未带有见血封喉的毒药,算是便宜叶蝉衣了。 可是现在叶蝉衣所中之毒为何被换掉了呢?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此刻,叶芷嫣的心里早就乱成了一团麻。 惊慌失措之下,她连忙否认,“这两瓶药不是本小姐的。本小姐没有下毒!” “好你个叶芷嫣,药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人赃并获,容不得你狡辩!” 紫鸢厉声喝道,心里对她家小姐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按照小姐的吩咐,一开始她撕扯叶芷嫣的时候,趁机将两瓶药放到了对方的身上。 最后,众目睽睽之下药瓶是从叶芷嫣身上掉下来的,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当初松清探听到叶芷嫣准备使用叫做千机重的毒药,并不致死,而小姐干脆下了一剂狠药,叶芷嫣这次难逃杀人之罪。 东方卿怒哼一声,冷冷道:“叶大小姐即便你是镇南侯的爱女,但是你在我悦仙楼下毒杀人,企图败坏悦仙楼名声,在场之人皆为人证,而从你身上掉下的药瓶便是物证,如今人证物证齐全,你休要抵赖!” 东方卿说到这里,瞥了方霖一眼,沉声道:“去通知府衙来抓人!” “是,主子!” 方霖立刻领命而去。 叶芷嫣这下彻底慌了,此次回京父亲一再叮嘱她要谨言慎行,因为父亲功高盖主,早已引起了天子猜忌。 这个时候但凡行查他错一步,只怕整个镇南侯府就要岌岌可危了。 想到这里,叶芷嫣一时情急,脱口便道:“本小姐是给叶蝉衣下药想要教训她,但绝不是这种见血封喉的毒药!” 此话一出,叶芷嫣才惊觉失言,可惜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皆被在场之人听了去。 一时间众人全都怒视着叶芷嫣,愤愤不平地议论起来。 “这个叶芷嫣可真是不打自招,一开始明明死不承认是她下药的,现在又改口说她下的药不致命!” “这个女人谎话连篇,明明药瓶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还死不承认,真把咱们当成傻子了!” “别以为有个老子爹当靠山,就能为所欲为,草菅人命!” 叶芷嫣被那些控诉声快要气炸了,奈何她百口莫辩,一时间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便在这时,方霖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两个衙差。 其中一人沉声道:“叶大小姐,你涉嫌下毒杀人、诋毁悦仙楼声誉,麻烦跟我们去趟官府。” 叶芷嫣暴怒道:“大胆!本小姐可是镇南侯府的叶大小姐,也是你们能动的?” 一听镇南侯府,两个衙差立刻变了脸色,眼里的畏惧一目了然。 叶芷嫣见状,顿时趾高气昂起来,“你们只是区区衙差,你们最好罩子放亮一些,否则得罪了本小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叶芷嫣,你好大的威风!” 叶蝉衣吃过解药,休息了一会儿,整个人的精神好多了。 她从座椅上起身,踱步到叶芷嫣跟前,声音冰冷道:“叶芷嫣,今日本小姐便以无极书院院长的身份状告你。书院培育人才,乃立国之根本,你胆敢下毒谋杀本院长,可见居心叵测。” 说到这里,叶蝉衣微微一顿,转而看向衙差,声音凛然道:“回去让你们大人好好审问一下叶芷嫣,本院长严重怀疑叶芷嫣与亦渠国早有勾结,有通敌叛国之嫌,此番回京是为了破坏书院教育,意图削减大璃有才之士。” 此话一出,叶芷嫣只觉一股寒意直窜心肺,让她顿感冰寒彻骨。 要是被安上通敌叛国的罪名,那可是要诛连九族的。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坐实这样的罪名。 此时的叶芷嫣,哪还有先前的一丝嚣张气焰,眼里满是惊悚和不安。 “叶蝉衣,本小姐清清白白,我们镇南侯府上上下下皆是忠君之士,你休想往我头上乱扣帽子!” 第55章 眼里有她 衙差的脸上神情变幻不定,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看向叶蝉衣道:“你是无极书院的院长?” 叶蝉衣取出玄金令牌,在二人面前晃了晃。 二人瞬间神情一凛,在叶蝉衣的面前瞬间变得十分恭敬。 “院长大人,您放心,我二人将人带回去,必会向我们大人如实相报。” 衙差的心中苦不堪言。 镇南侯他们惹不起,原本是不打算插手的,可是现在无极书院的这位院长以通敌叛国的罪名扣下来,他们要是不管的话,到时必受牵连。 权衡利弊之下,只能公事公办了。 “叶大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吧。”衙差对着叶芷嫣开口道。 “你们是不是疯了!难道看不出是叶蝉衣在陷害本小姐吗?你们两个是猪脑子吗?” 眼见衙差听信了叶蝉衣的那番话,叶芷嫣顿时大受刺激,一时间口不择言,大声吼道。 衙差顿时沉下脸,语声挟了一抹怒意,“叶大小姐,我们也是公事公办。奉劝你最好配合,否则只能得罪了!” “放肆!” 叶芷嫣还想反抗,衙差早已失去了耐心,随后二人十分粗鲁地将其押解离开。 等众人散去,岳百万扫视了一眼方霖、流珠、紫鸢、松清,这才出声道:“我与叶大小姐想单独聊聊。” 流珠、紫鸢、松清齐齐看向他家小姐,叶蝉衣向三人投去一记安抚的眼神,三人这才随方霖一起退出了包厢。 “叶大小姐真是好算计,连我悦仙楼都成了你手中的棋子。叶大小姐倒是自导自演了一出中毒的好戏。” 等包厢里只剩下二人时,岳百万率先打破沉默,极力抑住心中的怒意。 他已经让人撤去了有毒的菜品,结果这个女人倒好,自己给自己下毒,假戏真做。 叶蝉衣先是怔了一下,继而挑眉一笑,“那岳老板刚才怎么没有说出真相?” 到底是大璃首富,要是没有一点非凡手段,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能积攒下这么多财富。 所以知道她的小动作也就不足为奇了。 叶蝉衣的话,一时间让岳百万无从回答。 他扪心自问:好像自己潜意识里一直都把这个女人,当成与他同一阵营的人。 岳百万察觉到叶蝉衣正一脸玩味地看着自己,不自然的神色在眼里一闪即逝。 不过下一刻想到这个女人以身涉险,给自己喂毒,岳百万的眼神“唰的一下沉了下来。 “刚才大夫也说了,那可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你怎么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就算你想对付叶芷嫣,也没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吧?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以后莫要再用!” 叶蝉衣一下子怔住了,这个男人是在担心她吗? 可是之前她搜遍了原主的所有记忆,可以确定原主之前与眼前的男人没有任何交集。 那这个男人为何会给她一种熟稔的感觉?而且还表现得对她这般关心? 在现代她作为一名刀尖上舔血的杀手,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 所以对付敌人必须一击即中,绝不能给其翻盘的机会。 对付一个叶芷嫣自然不足为患,但是叶芷嫣的背后可是镇南侯,那可是一个手握十万大军位高权重的厉害角色。 今日只有对自己狠一些,才能给叶芷嫣安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否则等待她的将是镇南侯更为凶狠的报复。 虽然她有些手段,奈何她手下无兵用,眼下没有自己的势力,终究太过被动。 所以她才想到以这样的招数。 叶芷嫣有了通敌叛国的嫌疑,那老子爹能没有嫌疑吗? 毕竟当今皇上最担心的莫过于镇南侯有反叛之心,现在叶芷嫣有了嫌疑,皇上早就有除去镇南侯之意,正愁没有下手的机会。 如今皇上必定会有所行动,而镇南侯疲于应付,自然无暇顾及她了。 再者此事已然闹大,若是她有个好歹,正处于风口浪尖的镇南侯自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叶蝉衣虽不知岳百万出于什么目的关心她,但还是开口道:“放心好了,我懂医术,所有知道服下去的剂量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 岳百万没好气道:“我虽不通医理,但也知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还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你怎的能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叶蝉衣怔愣,在现代她一直独来独往,没有亲戚朋友,从未有人管她的死活。 突然之间被人关心,竟有一种微妙的让她难以形容的感觉。 叶蝉衣勾了勾唇,浅笑道:“那我就再次感谢岳老板的关心。今日承蒙岳老板款待,不过我这人一向不贪便宜,今日的费用我会结清。” 说完,叶蝉衣便迈步准备离开包厢。 岳百万眼见某人将他的话压根没放在心上,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无名火。 他伸手下意识地想去阻拦叶蝉衣。 出于自卫本能,叶蝉衣立刻和岳百万动起手来。 奈何这具身体本就羸弱,加上刚才中毒还没彻底恢复,所以叶蝉衣便落了下风。 叶蝉衣双手被擒,身子也被岳百万抵在墙上,压制得死死的。 “喂,岳百万,你到底几个意思?” 叶蝉衣还是第一次受人钳制,忍不住冲着岳百万怒吼道,在心里已将其打成了重度残疾。 岳百万看着近在眼前,如同一只暴躁的小松鼠的女人,凌厉中透着一丝可爱,他满腹的怨气突然奇迹般地烟消云散了。 “你若答应,今后绝不再以身犯险,我就放了你。” 岳百万定定地望着叶蝉衣,那双眸子好似晶莹透亮的琉璃。 叶蝉衣一抬眼,便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一瞬间她心跳都漏了半拍。 以前她听过一个说法,那就是如果从一个异性的眼里看到自己的身影,那么这个异性八成是喜欢她的。 不过转念一想,叶蝉衣顿时嗤之以鼻。 她和岳百万都是第一次见面,这个男人没道理会对她这般好。 除非…… 想到某种可能,叶蝉衣顿时睁大眼眸,细细端详起面具下的那张容颜来,企图想寻得一些蛛丝马迹。 第56章 莫名悸动 面具下的凤眸狭长幽深,宛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此刻里面像有熠熠闪耀的星子,一片潋滟。 面具下可以看到的肌肉走向十分自然,一眼竟丝毫看不出有易容的痕迹。 这样的情况一般只有两种:要么是眼前之人没有易容,要么就是易容技术太过高明,足以以假乱真。 “岳百万,你和东方卿是什么关系?或者说你就是东方卿?” 叶蝉衣眼眸微眯,里面射出犀利如针的光芒,好似可以看透一切。 说话时她死死盯着东方卿的眼睛,绝不放过对方一丝一毫的情绪反映。 “本王是东方卿,也是岳百万。” 东方卿在心里默默给了答案,不过开口之时,已然换成了另一番言语。 “东方卿?有意思,叶大小姐在我岳百万面前提起另外一个男人,是不是对岳某太不礼貌了?” 东方卿微微仰起下巴,唇角轻扬,眼里透出一抹邪肆的笑意,散发出一种狂狷不羁的气质。 叶蝉衣皱了皱眉,刚才的岳百万艳丽没有躲闪,没有迟疑,也没有慌乱,难道真的是她多心了? 东方卿看到叶蝉衣的反应,就知道他通过对方的试探了。 这个女人不是一般多深警觉敏感。 幸好他此番有备而来。 暗朔是千面老怪的唯一传人,当今天下若论易容技术第一的非千面老怪莫属。 暗朔尽得千面老怪的一身真传。可以根据一个的骨骼肌肉走向,将其完全易容成另外一个人,手段之高明,即便近在咫尺也不会发现任何痕迹。 只是如此鬼斧神工的易容之术也有一个致命弊端,那就是易容后的面皮不能遇水,也不能频频出汗,否则就会露馅。 有了最精密的易容还不够,为了打消这个女人的怀疑,他特意服了改变嗓音的药丸,又在靴里垫了垫,身上的衣服也多穿了两件,这样视觉上看起来会比东方卿的身形高大一些。 只是没想到他已经这般仔细了,还是引起了怀疑。 这个女人心细如发,总能从细枝末节发现端倪,所以刚才回答时他没有露出半点纰漏。 面对毫无破绽的回答,叶蝉衣出现了生平第一次地自我怀疑。 身为顶级杀手的她,一向直觉灵敏,明明眼前的岳百万给她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好几次都有一种面对东方卿的错觉。 可是岳百万和东方卿真的是不相干的两个人吗? 她的脑子已经有些混乱了。 “叶大小姐,当着岳某的面,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失神,也不知到底是哪个男人能让你这般念念不忘。” 岳百万低垂着头,充满金属般质感的声音透出一抹撩人的戏谑。 他清冽的气息喷洒在叶蝉衣的脖颈上,让她的心不受控制地颤了下。 岳百万的话,让叶蝉衣顿时惊觉。 此刻的她被岳百万禁锢在墙上,偏偏这个男人眼里带着邪肆的笑意,颇有欲语还休的味道。 暧昧的气氛如粉红泡泡在四周扩散。 该死的!此情此景让叶蝉衣的脑海里瞬间炸出一个在现代流行的网络词:壁咚! 一旦代入这样的设定,叶蝉衣只觉脸颊发热。 “岳百万,你到底怎样才肯松手?” 叶蝉衣嗔怒地瞪了一眼岳百万,这一眼怎么看都像是带了三分女子的娇羞,所以没有丝毫的威慑力。 岳百万看得微微呆愣,心里某个角落就像被一根羽毛轻轻撩拨了一下,心跳瞬间乱了节拍。 他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勾唇道:“今日叶大小姐在无极书院一战成名的消息,早已传遍整个京都,岳某尤为欣赏叶大小姐的医术,所以想跟叶大小姐商议合作之事。” 叶蝉衣闻言,先是怔了一下,继而一直戒备的情绪这才有所缓解。 只要有所图,那就好办,若是岳百万一直跟她打哑迷,那才叫人不放心。 “岳百万,你确定要以这样的方式,跟我谈合作?” 叶蝉衣十分不满地瞥了一眼对方钳制她的双手,与此同时,心里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待她实力恢复之日,便是斩断这个男人双手之时。 “叶大小姐,这下可以了吧?” 岳百万放开叶蝉衣后,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这个女人炸毛时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 叶蝉衣朝着岳百万翻了个白眼,然后顾自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岳百万随后坐在了她的对面。 叶蝉衣板着脸,朝着岳百万投去一记“你可以开始了”的眼神。 岳百万见状,好笑地摇了摇头,提起紫陶茶壶,斟了一杯茶水,然后放到了叶蝉衣面前。 他这才不疾不徐地开口道:“叶蝉衣知道岳某就是一介商人,满脑子想得都是如何赚钱。” 说到这里,他含笑着看向叶蝉衣,继续道:“听闻叶大小姐医术了得,所以岳某便琢磨着能不能出一些药膳,放在酒楼售卖。” 叶蝉衣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这个异世虽然饮食体系已经十分丰富了,但是对于药膳的概念还十分稀缺。 所以各大酒楼经营的还是本店特色菜和其他地方菜。 那些达官贵人吃惯了山珍海味,而且最是惜命,药膳具有养生的功效,若是一旦出现在市场上,一定供不应求,大受追捧。 想到这里,叶蝉衣不禁对眼前之人生出一抹欣赏。 不愧是大璃首富,其眼力和把握市场的能力果然远胜普通人。 岳百万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浅啜之时,看到对面双眼发光的叶蝉衣,就着杯沿掩去了唇角上扬的弧度。 这个女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财迷。所以他投其所好,不怕她会拒绝。 放下茶杯,岳百万开口道:“悦仙楼的酒菜如何,叶大小姐今日也已尝过,以悦仙楼过硬的酒菜品质,若是叶大小姐愿意与悦仙楼合作,到时推出的药膳,定然不会辱没了叶小姐神医之名。” 岳百万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补充道:“岳某与叶大小姐的合作,可谓是诚意满满,如果叶大小姐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便是。” 叶蝉衣闻言,撇了撇唇。有钱不赚王八蛋。 眼前的岳百万虽然让她看着有些不爽,但是她犯不着跟银子过不去啊! 第57章 商谈合作 对于赚钱的买卖,叶蝉衣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虽然心里早就有了计较,但是面上她还是故作踌躇了一阵,才缓缓道:“岳老板既然如此看得起我,此事可以相商。不过想问下岳老板,这研发药膳的佣金,是怎么个算法。” 岳百万闻言,眼里的笑意更甚,还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宠溺。 “这些药膳不仅只在悦仙楼,还会在岳某名下的其他酒楼销售。叶大小姐只要将研发的药膳方子和制膳的一系列流程教给我的人,就可以拿到每个月药膳盈利的五成。岳某会让酒楼的掌柜做好账簿,叶大小姐可以随时查账。当然,如果叶大小姐觉得这样的分成不合适,咱们还可以再商议。” 叶蝉衣怔住了,脑海里不禁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不是都说商人唯利是图吗? 不是说商人的本质就是赚钱吗? 难道岳百万是身在奸商圈,却出淤泥而不染的特别存在? 他会那么好心将一半的盈利额拱手相让? 那岂不是意味着她躺着都能赚钱了? 叶蝉衣原本以为岳百万至多给她三成的盈利额,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如此慷慨大方,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看到叶蝉衣半晌没有回话,岳百万出声询问:“叶大小姐可是对此不满?” 叶蝉衣回过神,佯装淡定地吐出三个字。 “我接受。” 说完,叶蝉衣挑起茶杯啜了一口茶水,借此掩饰她快要绷不住的上翘唇角。 药膳到时做起来的话,不说其他酒楼,单单悦仙楼一天的盈利额就十分可观了。 这样一想,叶蝉衣立刻脑补出无数金元宝纷纷向她砸来的画面。 岳百万看着眼前财迷相十足的某人,唇角轻扬的弧度久久不褪。 “叶大小姐,既然你没有意见,那咱们就签了协议吧。” “好。” 岳百万对着门口唤了一声“方霖”,方霖进来后,将手里的合同恭恭敬敬地交到了叶蝉衣的手上,然后又极有眼色地退出包厢,最后还不忘体贴地关上门。 合同一式两份,叶蝉衣浏览完确定没有问题后,便在上面签字画押了,岳百万也紧跟着签了大名按了手印。 随后两人各执一份。叶蝉衣看着合同上岳百万那苍劲有力的名字,眼睛都在闪闪发光。 今日她刚穿越过来,就揽下了这么个大单子。看来后半辈子即便她每日躺着,都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摆烂生活了。 此刻的岳百万目光也定定地落在合同上的签名处。 字迹娟秀中又不失刚劲大气,婉约中又透着凌厉洒脱。 果然字如其人。 此字迹自成一派,丝毫不逊于那些书法大家。 岳百万的眼里尽是欣赏之意,伴随着还有一抹不易觉察的精光一闪而过。 作为大璃首富,自然不缺银子,他所积累的财富足以让他肆意挥霍好几世了。 所以对于财富的追求,已经根本无法激起他的一丝兴趣了。 他如此大费周章,借合作研发药膳之名,既然不图银子,那自然是图人了。 以后在书院里他可以和这个女人以同事的身份相处,私下又能以合作伙伴的身份见面,这样一来,这个女人几乎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了。 想到这里,岳百万忍不住又牵了牵唇角。 “岳老板,时间不早了,那我就……” 叶蝉衣收好合同,起身便与岳百万道别。 可惜不等她说完,岳百万便出声打断,“时间尚早,听闻叶大小姐棋艺了得,不知岳某可否有幸对弈几盘?” “改日再说。” 叶蝉衣还在耿耿于怀方才身手败给了岳百万,所以十分不客气地拒绝道。 她这个人向来记仇,这个男人刚才让她不爽,虽然二人现在是合作关系,她不至于厌恶这个男人,但是也谈不上有好感。 对弈这种陶冶情操之事,自然得找一个合眼的对手。 很显然这个岳百万不在她顺眼之列。 岳百万无奈地摇头,暗自苦笑:看来今天他的表现颇为失败啊! 不过看到她这般小女儿的一面,让他更是欢喜。 以前他可是从未对任何人有过这种异样的感觉。 就想时时刻刻让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即便两人什么都不用做不做,光是静静地看着她,就会有种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感觉。 眼见杯叶蝉衣拒绝,岳百万也不着急,而是不咸不淡地开口。 “哦,对了,叶大小姐刚才说过最不喜欢欠人情,那今日悦仙楼对叶大小姐的各项招待,念在你我已是合作关系,就打个削个价吧,岳某就收你一万两银票吧。” 叶蝉衣惊得瞪圆了眼睛,“一万两银票?” “如果叶大小姐愿意花些时间,陪岳某多下几盘棋,那就免了这一万两吧。” 岳百万笑得狡诈。时间还早,他可不想早早放这个女人离开。 他只是想和这个女人多些独处的机会,他有什么错。 叶蝉衣双目怒瞪着岳百万,咬牙切齿,心里暗骂岳百万的奸滑。 虽然悦仙楼消费很高,但是今日她的花费顶多也就千两银子。 岳百万为了逼她就范,竟然用此下三滥手段坐地起价。 那可是一万两银票啊? 可是奈何这个狗男人是悦仙楼的主人,一文钱还是一万两,全凭他一张嘴。 刚才来悦仙楼的路上,她已将从侯府捞来的五万两银票存进了钱庄,现在浑身上下连千两银票都没有。 权衡利弊之下,叶蝉衣只能认栽了。 算了,不就是下几盘棋嘛,可以抵消一顿豪华餐,算起来还是赚了呢。 叶蝉衣这样自我安慰了一番,最后只好忿忿磨牙道:“哦,我突然想起来回府也是闲来无事,不如就同岳老板对弈几盘,也好打发打发时间。” “能让叶大小姐突然改变主意,愿意留下来与岳某对弈,看来岳某在叶大小姐的心中,还是有些魅力的。”岳百万不禁扯唇调侃。 叶蝉衣闻言,对其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明明她是看在一万两的魅力上,关卿何事。 第58章 棋逢敌手 叶蝉衣原本下棋的兴致并不高,可随着岳百万落下几子后,她不禁精神一振,顿时勾起了她的好胜之心。 那是一种强手遇到强手时,想要一决雌雄的应激反应。 两人对弈速度极快,几乎不用思考,直接落子,透着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彼此每落一子,对方的眼里总能露出欣赏之色。 两人对弈了三局,第一局叶蝉衣以半子险胜,第二局岳百万赢了半子,第三局竟是平局,如此一来,二人的棋艺竟是不分轩轾。 岳百万这般的棋艺倒是超出了叶蝉衣的意料。 高手总是孤独的,叶蝉衣很久都没遇到过像岳百万这样的棋艺高手了,此番有种酣畅淋漓的痛快之感。 都说棋道亦如人道,棋境亦如人境。叶蝉衣不禁对岳百万生出惺惺相惜的好感来。 离开悦仙楼回到侯府时,原本被烧毁的大门已经重新换上了新的。门房的下人看到从外面回来的叶蝉衣,吓得脸色都变了,人人自危。 叶蝉衣并未上前刁难,而是径直往里面去了。 直到叶蝉衣走出老远,下人这才大口呼出一口气,用袖子抹了抹额头,忍不住暗戳戳地想。 今日的大小姐看起来太可怕了,官宦世家将自家门楣一向看得有多重要,可是大小姐说烧就烧,要不是他跑得快,今日都得葬身火海了,看来今后他得眼睛放亮,在府里得罪了谁,也不敢再对大小姐有半分不敬了。 房间里,叶蝉衣沐浴过后,坐在镜前将配好的药膏往眼下的红斑上涂抹。 因为原主中毒太久,所以毒素在身体里潜伏已深,必须内服外用,才能彻底根除。 叶蝉衣让紫鸢和松清下去了,只留下流珠在房里。此时的流珠还没从白日种种的兴奋中缓过神,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 “小姐,您也太厉害了吧,没想到今日在无极书院独挑四人,还一下子拿了四项魁首,又身怀武功,还习得了一手好医术,这些年小姐竟从未在奴婢跟前显露过本分,连奴婢都被您瞒住了呢。不过小姐这般做奴婢也理解,毕竟咱们侯府无异于龙潭虎穴,小姐在没有十足翻身的把握时,确实应该敛藏锋芒。” 叶蝉衣今日在无极书院的种种早已成了京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从悦仙楼回府的路上,主仆四人没少听吃瓜群众的议论。 流珠这才有感而发。叶蝉衣没有出声,毕竟流珠和原主相依为命多年,如果让流珠知道真相,无异于是最残酷的打击。这样的误会算是不错的结果。 流珠去烛台前剪了剪灯芯,笑嘻嘻道:“小姐,奴婢给您说个有趣的,二小姐刚才回府了,而且是被人用担架抬回来的。听说芸姨娘哭得眼睛都肿了,跑去找侯爷告状,想让侯爷惩罚小姐,结果侯爷好不容易被治好的歪嘴,又被芸姨娘刺激得恢复成了旧样,下人们又去找府医了。看来侯爷又要饱受一番扎针之痛了。” 叶蝉衣上完药,瞅了瞅镜中。双眸泛着深幽的冷芒,唇角勾着森冷冰寒的笑。 她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流珠,时间不早了,你去歇息吧。不用陪我了。”叶蝉衣转身,对着流珠吩咐道。 流珠打了个哈欠,回道:“那好,小姐您也早些歇息。” “流珠,今晚无论发生什么,你只管待在房里千万不要出来。记住我说的话。” 叶蝉衣说话时,眼里的肃杀一闪而过。 离开悦仙楼回府的沿途中,以她杀手的敏锐洞悉力,发觉她被两拨人盯上了。 若她所料不差,一波是镇国公府的人,另外一波就是武威将军府了。 镇国公苏权和武威将军薛天雄都是出了名的宠女狂魔,今日她在书院与苏宁儿和薛婉莹结怨至深,苏权和薛天雄要是忍气吞声的话,她才觉得不正常呢。 想来二人定是顾虑她如今的院长身份,所以准备暗下杀手。 叶蝉衣想到这里,转而看了一眼黑沉沉的窗外,树枝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下一刻,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好个月黑风高杀人夜,只是到底谁死谁活,还得由她这个杀手之王说了算。 “小姐,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今晚会有危险吗?”流珠看到她家小姐一脸冷肃的表情,顿时担心道。 叶蝉衣勾唇,宽慰道:“不过是些跳梁小丑而已,我还能应付。况且还有紫苑、松清他们,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 原本还十分担忧的流珠,看到她家小姐举手投足间散发的自信和气势,立刻安心了不少。 “奴婢会保护好自己的,绝不会给小姐添乱,小姐也要保护好自己,莫要因为奴婢分心。” 流珠重重地点头应道,心里忍不住在想:凤凰终归要翱翔于天。小姐这般耀眼夺目,势必会招惹上一些宵小之人。既然帮不上小姐,那也绝不能成为小姐的拖累。 见流珠如此乖顺听话,叶蝉衣赞赏地点了点头,随后她将一包毒粉交给流珠用来自保。 等流珠退下后,她也很快上床养精蓄锐了。今晚还有一场硬仗等着她。 三更天刚过,潇落居的墙角便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声音之细微如同树叶落地,就是如此微不足道的响动,却让床上的叶蝉衣倏地睁开了眼。 她快速起身,如灵猫一般毫无声息地窜到门口,随后耳尖微微抖动了几下,默默数数道:“一、二、三……七、八。” 叶蝉衣忍不住哂笑。 外面共有八人,其步履轻盈、行动一致,杀意腾腾,显然是些训练有素的杀手。 与此同时,房外的八个黑衣人轻身飞落院中后,便朝着叶蝉衣所在的房间悄无声息地逼近。 然而不等八人靠近门口,便在这时,房门“哐当”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旋即从里面走出个娉婷少女。 如此变故,让黑衣人皆是身形一顿,愣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第59章 团灭杀手 黑衣人一时间呆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陡然出现的女子。 无星无月的天空,院子四周黑漆漆的,可见度不高。女子的容貌看得并不真切,倒是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十分醒目,就像淬了冰刃一样,泛着森寒冷意,看得人心惊胆颤。 八人被那眼神一慑,瞬间清醒过来。 “你……你到底是谁?”黑衣头领怒声质问道。 叶蝉衣双臂环胸,眼里尽是嘲讽之意:“你们不是来杀我的吗?反倒问我是谁?镇国公府还真是养了一群蠢货!” 黑衣人大惊:“你……你就是叶蝉衣?你怎么知道我们是镇国公府的人?” 叶蝉衣不屑地撇唇,“瞧你们还有几分身手,一般的官宦人家可养不了你们这样的人,而且一下子派出八人对付我,若不是跟我有着深仇大恨,也不会这般大费周章!” 早就听闻镇国公苏权私下豢养了一群十分厉害的杀手,任何一个拎出来都是以一敌十的一流高手。 虽然薛天雄也是个难缠的主,但与苏权还是有些差距的,否则异姓公主的头衔也不至于落到苏宁儿的头上,而不是薛婉莹。 黑衣人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震惊和疑惑。 听对方的口气,好像早就知道他们今晚会来。 他们可都是杀人不见血的顶级杀手,眼前之人不过是个闺阁少女,面对他们竟然没有一丝胆怯,而且还能分析得头头是道。 这真的是外界传闻的那个武安侯府一无是处的草包大小姐吗? 当初主子派了他们八人行动,大家当时还嗤之以鼻,觉得主子是小题大做,让他们八人来杀一个闺阁女子,简直是小才大用。 “本小姐等候许久了,你们一起上吧,解决了你们,本小姐还等着回房睡觉呢。”叶蝉衣伸手打了个哈欠,继而懒洋洋地开口道。 她那慵懒的模样丝毫不见伪装,就像此刻面对的不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而是一群渺小的蝼蚁。 那种高高在上、藐视众生的气势好似与生俱来般,举手投足间淡然自信。 就在黑衣人惊疑不定之际,叶蝉衣的这番话顿时惹得八人恼羞成怒。 他们各个身上背负无数人命,杀人如探囊取物般轻松,现在一个毫不起眼的丫头竟然如此口出狂言,简直就是目中无人,不知死活。 “死丫头,既然你自寻死路,现在便送你归西!” 黑衣头领最先沉不住气,抡起手中大刀便朝着叶蝉衣砍去。 那一刀蓄着无穷劲道,发出骇人的爆破声,似有开山劈石之势。速度之快简直令人目不暇接。 若是被砍中,只怕瞬间就能将人一分为二。 其他黑衣人眼见自己的老大如此威猛,眼里顿时露出得意之色。 然而,电光火石之际,眼见刀影就要落在叶蝉衣的身上,下一瞬叶蝉衣竟然一个背腰下沉,十分轻松地避开了攻击。 继而她借势一个漂亮地后空翻,人在半空时,抬腿便朝着黑衣人的脸上招呼了一脚。 “啊……” 黑衣头领惨叫一声,一手捂住受伤的半边脸颊,面容扭曲,连连后退。 如此猝不及防的反转,瞬间惊呆了八人。 这是个什么情况?他们头领竟然连对方的一招都接不住! 这怎么可能! 眼见头领被打,黑衣人顿时怒火中烧,围住叶蝉衣准备群起攻之,却被黑衣头领阻止道:“你们都不准动手,这个死丫头交给我!” 黑衣头领羞愤难当,咬牙切齿道:“死丫头,刚才是我大意了,这次我定要将你杀之泄愤!” 话落,便如同一头暴怒的猎豹朝着叶蝉衣飞袭而去。叶蝉衣见状,唇角轻扬,眼里是睥睨一切的狂傲。 她不躲不闪,反倒迎袭而上。黑衣人见状,全都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眼见叶蝉衣的纤腰就要被黑衣头领的大刀截成两段时,千钧一发之际,叶蝉衣一招擒拿术,便死死钳住了对方的手腕。那把长刀竟是不能再往前移动半分。 黑衣头领被拿捏得死死的,就当他惊骇不定之际,只觉手腕一麻,大刀倏然下落。 叶蝉衣如同脚下生风般,一个飞速转身,抬脚准确无误地将大刀递到手上。 不待黑衣头领有所防范,叶蝉衣手中的大刀已闪电般接连砍向对方的四肢。 下一刻,黑衣头领便如同一摊烂泥一样倒地不起。 眨眼工夫,叶蝉衣便让心狠手辣的杀头目成了废人。 恐怖如斯的实力,让其他黑衣人皆是一阵心凉。 原本以为这个女人即便有些身手,也肯定是花拳绣腿,却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狠角色。 “你们都是死人呐!干愣着做甚!还不赶紧给老子杀了她!” 黑衣头领忍着剧痛,气急败坏地吼道。 剩下七人反应过来,持刀朝着叶蝉衣一拥而上。 只见叶蝉衣一边轻松躲过众人的袭击,手里的银针恰到好处地飞射而出,针针都未落空,全都扎到了黑衣人的死穴上。 几个呼吸间,黑衣人便倒下了一半。 便在这时,听到动静的紫鸢和松清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在看到他们小姐收拾黑衣人如同砍瓜切菜般得心应手时,二人顿时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他们小姐的实力了。 二人只是愣神了一小会儿,等反应过来准备搭把手时,所有的黑衣人都被他们小姐弄成了重度残废。 二人匆匆跑到叶蝉衣跟前,仔细察看一番,见他们小姐毫发未损,这才放下心来。 “哇,小姐,您也太厉害了吧!这些黑衣人个个身手了得,竟然围攻都不是您的对手!” “这些不长眼的东西还想打我家小姐的主意,看来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紫鸢、松清皆是一脸崇拜地夸赞起他们小姐来,眼里好似在发光。 叶蝉衣冷冷地扫了一眼倒在地上哭爹喊娘的黑衣人,继而她收回视线,犀利的目光陡然落在院中大树的枝杈上,声音冷冽道:“看了这么久的热闹,是不是应该出来了?” 第60章 两波刺杀 叶蝉衣话音一落,枝繁叶茂的树杈处便有了异动。受到惊吓的某人差点儿一头从上面栽下来,下一刻纵身从树上飞了下来。 “方霖见过叶大小姐。” 方霖咽了咽口水,朝着叶蝉衣躬身行了一礼,十分尴尬地开口道。 叶蝉衣淡瞥了一眼他,沉声道:“好看吗?” “什么?”方霖像个丈二和尚,抬头疑惑道。 叶蝉衣唇角勾起一抹轻嘲,“大半夜跑到别人的院子搞偷窥,好看吗?” 听出叶蝉衣话中的嘲讽之意,方霖顿时俊脸一烫,更加得无地自容了,连忙出声解释。 “叶大小姐,您误会了。今日您离开悦仙楼的时候,我家主子发觉有人跟踪您,所以才让属下暗中保护您。主子说了,您现在是他的合作伙伴,若是您有个闪失,那他的发财大计也就泡汤了。” 见识了眼前之人的身手,他只想感叹一句:以一敌八,几个呼吸便打趴了所有人,这样的身手连他都自愧不如,确定需要他保护? “你家主子倒是会算计。”叶蝉衣撇了撇唇,眼里闪动着叫人看不透的情绪。 方霖闻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了头。 叶蝉衣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启唇道:“想说什么?” 方霖迟疑着,问出了他心中的好奇,“叶大小姐,属下自觉隐匿得极好,您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方霖说完之后,脸上露出明显的挫败感。 说实话,他今晚是备受打击的。 他自小习武,身手绝对算是顶尖高手了,一直以来他都十分自信。 可是刚才见识了一个闺阁小姐一人拼杀八个一流杀手时,他瞬间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了。 就连他自以为傲的藏匿术,也在这个女人面前失败了。 刚才的藏身之处,枝叶完全可以将他整个身子遮住,明明他藏得极好,而且隐匿了呼吸,按道理来说,别人是根本不可能发觉他的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叶蝉衣挑了挑眉,勾唇道:“你的藏匿术很好。” 叶蝉衣无法回答方霖提出的问题。毕竟她识破对方的藏身处,没有任何实质依据,完全靠的是在现代锻炼出的直觉。 没错,就是直觉。那是专属于杀手之王对周围环境的绝对掌控感。 当然这种直觉不是天生就有,而是她在现代经过对杀手各种魔鬼培训后产生的。 白天她对自己的潇落居特意留意了一番,所以这里的一草一木、甚至到人都了如指掌。 她没有任何依据,但除了八个黑衣人之外,她就是感受到了别人的存在。 就当方霖被叶蝉衣那句没头脑的夸赞声搞得十分郁闷时,一股凛凛杀意扑面而来。 方霖、紫鸢、松清顿时面色一冷,如临大敌,三人下意识地将叶蝉衣护在中间。 叶蝉衣瞬间眼里一片冰寒,侧耳细听,随后不屑道:“这次来了五人,武功中等,你们对付的话绰绰有余了。” 叶蝉衣说到这里,打了个哈欠,看向方霖。 既然是岳百万送来的人,她不用白不用。 “我先睡了,待会解决完了,记得把院子收拾干净。还有把这些不长眼的东西弄成废人,一个不落地从哪儿来送回哪儿。” 叶蝉衣说完,一个潇洒转身,径直回房去了。 就在叶蝉衣刚刚关好房门地一瞬,潇落居便来了六个不速之客。 方霖、紫鸢、松清皆是一副见鬼的表情。 确确实实是五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竟然真被说中了! 此时此刻,别提叶蝉衣带给三人的震撼有多大。 接踵而来的这波黑衣人,在看到满地打滚、哀嚎连连的杀手时,不好的预感迎面而来。 五人一见情况不妙,正打算撤逃。 方霖、紫鸢、松清哪会给他们这个机会,想起叶蝉衣的交代,顿时精神一振,和这波黑衣人厮杀在一起。 一瞬间院中刀光剑影,杀气冲天。 这波黑衣人虽然身手不错,但是较先前那一波,很明显差了不少。 方霖、紫鸢、松清三人身手亦是不凡,尤其是方霖,更是出手如风、招式狠辣。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五个黑衣人全被打趴在地上。拷问之下,得知了这波杀手是薛天雄派来的。 当然方霖三人也没忘记先前叶蝉衣的交代,将这六人尽是挑断了手筋。脚筋,弄成了废人。 随后,方霖召唤出一支隐卫队,带着那些已是废人的杀手离开了潇落居。 紫鸢、松清则留下来打扫院子。 翌日清晨,叶蝉衣起床不久,流珠正给她梳头,紫鸢便兴冲冲地跑进来聊起了八卦。 “小姐,奴婢听说今天一大早,镇国公府和武威将军府的大门口横七竖八地堆满了连伤带残的黑衣人,气得镇国公和武威将军大发雷霆。尤其是镇国公,听说当场气得差点儿晕倒。而且现在满京都都传遍了,说是有人目睹昨晚这些黑衣人潜入了咱们侯府,是来刺杀小姐您的。镇国公和武威将军已经成了众矢之的,满城百姓都在声讨二人。而且今日早朝已经被谏官弹劾了,奴婢还听说皇上将二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紫鸢兴奋地说着,叶蝉衣闻言,心中一动。 镜中的她,朱唇微微轻启,掠过一抹清浅的弧度。 昨夜她只是授意方霖,把那些黑衣人从哪儿来送回哪儿,并没有让其将昨晚之事大肆传播,给她谋求舆论上的助力,想来必是他家主子授意的吧。 一念至此,叶蝉衣只觉心里微暖。对岳百万原本不好的印象又改善了不少。 “好可惜啊,看来奴婢昨晚错过了一出好戏呢。”流珠一边帮她家小姐梳发,一边遗憾道。 昨晚她遵从她家小姐的吩咐,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里没有出来,就是怕自己出来添乱。 紫鸢闻言,立刻眉飞色舞道:“流珠,你确实错过了一出好戏呢,你都不知道昨晚咱们小姐有多厉害呢!你没此等眼福,确实可惜了呢!” 第61章 脱单秘籍 听紫鸢这么一说,流珠就更加丧气起来。 流珠沉思了一会儿,待给她家小姐绾好发髻,开口道:“小姐,那奴婢现在学武的话,可还来得及?” 叶蝉衣转过身子,迎视着流珠满是希冀的眸光,含笑着握住流珠的手,回答道:“好端端地怎么想学武了?” 流珠垂头丧气道:“小姐有危险的时候,只有紫鸢、松清有能力保护小姐,而奴婢却只能躲起来,甚至可能成为小姐的拖累。明明奴婢才是最先跟在小姐身边的,现在却是最没用的一个。所以奴婢想让自己强大起来,让自己有能力保护小姐。” 叶蝉衣闻言,喉咙发紧,刻意忽略掉眼眶泛起的湿意。 她伸手抚了抚流珠的头发,温柔地笑道:“傻丫头,谁说你没用了。瞧你梳得一手好发,又擅长女红厨艺,你在我心里是最棒的。” 流珠一阵动容,有些哽咽道:“可是流珠也想有能力保护小姐。” 叶蝉衣挑眉道:“这个也不是不行,你家小姐刚好会几套速成的武功招式,如果你用心学的话,不敢说是成为绝顶高手,同时和七八个普通人对打还是不成问题的。” 此话一出,流珠顿时精神一振,一改方才的颓然低迷。 “自然是真的。” 叶蝉衣点头回答道,与此同时心里已经有了一番打算。 以流珠现在的年纪想要学习古武的话,因为之前没有根基,强行练习作用不大,倒不如练习现代的合气道、跆拳道、空手道、柔道,反正这些对她来说都是轻车熟路了,学会这些流珠自保的话绝对绰绰有余。 流珠喜不自胜道:“那太好了,流珠不怕苦、小姐,奴婢一定好好学!” 紫鸢连忙附声,一脸崇拜道:“小姐,昨晚你和那些黑衣人打斗的时候,那些武功招数奴婢从未见过呢,几乎都是一招制敌。奴婢也要跟着您学。” 叶蝉衣笑着应道:“那你们叫上松清,从明早起,若无其他特殊情况,每日卯时便起床,随我一起练武。” 此话一出,流珠、紫鸢顿时拊掌叫好。 主仆三人谈话间,这时有下人过来禀报。 传璃武帝口谕,要召见无极书院新聘任的院长。 叶蝉衣对此并没有感到有多意外,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镇国公、武威将军都是朝中重臣,二人的女儿在她的手上吃了大亏,昨晚她又弄残了来犯的黑衣人,最后又将其扔到府门前,无疑就是公然挑衅。 试问哪个久居高位之人能受得了这样的羞辱? 璃武帝召见她的另一个原因应该是跟镇南侯有关吧。 如今叶芷嫣还被关在府衙牢房里。叶芷嫣毕竟是镇南侯叶卓的女儿。 叶卓战功彪炳,手握重兵,璃武帝迫于叶卓的压力,只怕对叶芷嫣的处置举棋不定,所以才想从她这个受害的当事人下手。 听说叶蝉衣要进宫面圣,流珠、紫鸢全都满面愁容,就连松清闻讯后也赶了过来。 紫鸢担忧道:“小姐,您此去会不会有事啊?毕竟您一下子得罪了镇国公、武威将军、镇南侯,三人若是施压,皇上定然不会轻饶您。” 流珠原本就担心得不行,听紫鸢这么一说,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小姐此番进宫,必然危机四伏。这可怎么办啊!” 松清也是浓眉紧锁,语声坚定道:“小姐,属下同您一起入宫,属下誓死护您周全!” 叶蝉衣眼见三人如此忠心于她,好似有道暖流从心间划过。 她笑着摇头道:“你们放心好了,你家小姐从不打没把握的仗。我所做的每个决定早已就想好了后果和退路。我不会有事的,你们不用跟我进宫,宫里的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我自己一个人还能随机应变,若是带了你们,他们要是从你们身上下手,反倒会让我投鼠忌器,束手束脚。” 流珠、紫鸢、松清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皆是一副颇受打击的表情。 他们这是被小姐嫌弃了吗?不过细想一下,好像小姐也没说错哦。 他们确实帮不上什么忙,甚至可能成为小姐的拖累。 再看到他们小姐眉眼间洋溢出的自信与笃定,三人原本担忧的情绪,顿时缓解了不少。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暗朔正向他家主子禀告情报。 “主子,属下已经按照您先前的吩咐将昨晚之事尽数散播了出去。现在京都的大街小巷都在议论,镇国公和武威将军派杀手刺杀叶大小姐一事。” 东方卿闻言,视线这才从册子上移开,淡淡地应了一声“嗯”,听到与那个女人有关的消息,原本冰冷的目光瞬间有了回温。 昨晚方霖回来,将潇落居发生的情况全都向他汇报了。 到底还是低估了那个女人的实力。 一人和八个顶级杀手缠斗,结果个个被她弄残了。 此刻他不禁有些后悔昨晚没有过去,白白错过了一出好戏。 不过下一瞬,想起方霖说的被那个女人识破藏匿术的事情,东方卿瞬间打消了刚才的念头。 方霖的藏匿术有多好,他还是很清楚的。连方霖都能被发现,要是他的话还真没自信能糊弄过那个女人。 若是当场被抓个现形,那他得有多丢人。 暗朔站在原地,看着案前沉浸在某种幻想中神情变幻不定的某人时,很没有眼色地出声打断了。 “对了,主子,皇上刚刚召叶大小姐进宫了。” 回过神的东方卿,目光游离在桌案的册子上,眼里闪过一抹幽思。 昨天他翻看册子,上面说想要想得到一个人的好感,那就应该抓住一切机会出现在那个人的眼前。 所以昨天他才会以岳百万的身份出现在她眼前。 那今天他是不是可以照旧呢? 东方卿正独自琢磨着,暗朔犹豫道:“主子,方霖托属下问您,能否把没收的那本册子还他?” 说完,暗朔便巴巴地望着他家主子。 那本脱单秘籍可是限量版,方霖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之前死活都不给他看。 昨天被主子没收了,方霖才松口说要是他能将册子讨回来,就借给他。 就在暗朔满心期待的时候,东方卿瞪了他一眼,起身往门外走去,同时抛下了一句与册子八竿子打不着的话。 “随本王进宫一趟。” 第62章 战神王爷 侯府大门前,流珠苦丧着脸道:“小姐,侯府的马车恰好拿去修理了。” 松清叹气道:“小姐,属下跑遍集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一辆马车都租不到,不是马车坏掉了,就是租出去了。” 叶蝉衣出发的时候,因为搭不到马车而犯了难,一时间忍不住腹诽:今日出门前她真应该翻看一下黄历,不然这么倒霉的事也能被她碰上。 叶蝉衣略一沉吟,对松清吩咐道:“你去买匹马,我直接骑马好了。” “小姐,还会骑马?”松清先是露出一丝惊喜,既而兴冲冲道:“属下这就去。” 松清话音刚落,一辆翠盖朱缨的八宝马车路过侯府大门,恰在此时停了下来,伴随着车厢里传出一道清润如泉的嗓音。 “本王正好有事入宫一趟,叶大小姐若不嫌弃,本王可以送你一程。” 马车是上好的紫檀木打造,周身彩雕细镌,镶金嵌玉,四周垂下一圈流苏,甚是气派。拉车的马匹高大神俊,一看便是千里良驹。 如此马车规制,在听到车上之人自称“本王”,便不难猜出此人的身份。 “王爷身份尊贵,在者男女有别,臣女恐有不变,在此多谢王爷的好意了。”叶蝉衣冷漠拒绝道。 或许是因为萧连廷给她留下了极度恶劣的印象,导致现在遇到皇家之人,都让她产生了敬而远之的心理。 面对毫不留情的拒绝,赶车的暗朔先是一愣,继而忿忿地瞪向叶蝉衣,实在为他家主子打抱不平。 这个女人太不识好歹了,主子为了制造单独的机会,可谓是煞费苦心。让他将整个街市空闲的马车都包了下来。 害得他跑前跑后,现在双腿还发软得厉害。 偏偏这个女人还一口回绝主子,也太没良心了吧。 流珠、松清眼见暗朔对他们小姐充满敌意,顿时也毫不客气地怒瞪了回去。 尤其是流珠,双手叉腰,气鼓鼓的模样简直如同一只放大版的河豚。 车厢里短暂的沉默后,便是一道轻笑的调侃声。 “本王还以为敢对荣烨公主和我那侄子下死手的叶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呢,没想到却对本王这样的残废之人拒之千里,叶大小姐诸多顾虑,莫不是怕了本王?” 说到这里,车里之人略一停顿,又道:“叶大小姐与本王的侄子早有婚约在身,本王怎么说也算是你的半个长辈。叶大小姐如此对待本王,当真叫人寒心呐!” 此话一出,殊不知“婚约在身”、“半个长辈”这样的字眼在叶蝉衣听来,就好像平地打了一道旱雷一样,甚是刺耳,还裹挟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 刹那间叶蝉衣心头窜起一股无名火,并且火势随着车上之人的言语噌噌地不断蔓延,恨不得上去直接撕碎了那人的嘴。 此时此刻,叶蝉衣已经可以确定对方的身份了,那便是四年前有着战神之称的寒王萧云寒。 依着原主的记忆,叶蝉衣对此人还是略有所知。 萧云寒早年在与沧澜大陆接壤诸国的交战中所向披靡,从无败绩,在大璃有战神之称。 谁能想到就是这个在修罗战场杀敌无数的男人,还是个出了名的美男子,并且被誉为大璃百年来第一美男子。 之前别说是大璃,就是整个沧澜大陆的女子都将其视作梦中情郎。由此可见萧云寒的这副皮囊到底有多出众了。 只是天妒英才,四年前在与东边安陵国的交战中,遭亲信出卖,害得双腿被废,落下残疾,自此只能以轮椅为伴。 一个战神王爷,一个顶级杀手,虽然所图不同,但终归都是从死人堆里存活下来的幸运者,叶蝉衣原本对此人还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欣赏。 可是没想到这个萧云寒如此嘴碎,着实令人讨厌。 叶蝉衣原本是拒绝和皇家之人牵扯太多的,可是眼下这个男人惹到了她,反倒激起了她的斗志。 与这个男人共乘一车又何妨,她倒要看看这个曾有战神之称的萧云寒到底是何方神圣。 叶蝉衣当下便道:“寒王殿下既然如此相邀,那臣女只能却之不恭了。” 话落,叶蝉衣朝着流珠、松清投去一记安抚的眼神,便翩然上了马车。 车厢内不但舒适敞亮,而且极为奢华。有珍禽异兽皮毛鞣制的坐垫地毯,紫檀雕花案几上搭配着玉制茶壶杯盏,还有几盘干果点心。 叶蝉衣上了马车,挑选了一个离车马之主最远的位子落座。 萧云寒看着眼前这个对他避如蛇蝎的女子,无奈地苦笑。 这个小没良心的,从无极书院到悦仙楼,再到通往皇宫,他一路追随她的脚步,为了见她一面,辗转换了三次身份,煞费苦心,然而这个女人对他还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不过也没办法,自己看上的女人,就由着她的性子怎么宠都不过分。 叶蝉衣落座后,马车便十分平稳地行驶起来,竟是一点儿也不颠簸。 即便微垂着脑袋,叶蝉衣也忽略不掉那道落在她身上存在感极强的目光。 叶蝉衣忍不住皱起眉头,抬首不满地直视回去,然而在看清对方的面容时,微不可察地失神了。 眼前的男人身着一袭浅碧色云纹金丝华服。三千墨发用一根白玉簪高高固定,宽肩蜂腰,玉石镶嵌的腰带勾勒出他完美的腰线比。 五官棱角分明,凌厉有度,又参杂着些许的温润,好似矛盾的结合体,但又有着说不出的俊美无俦。 剪裁般的剑眉斜飞入鬓,幽深如泉的眸子像是淬进了星子熠熠生辉。 睫毛如蝶翼般,在眼底留下淡淡暗影。鼻梁高耸,彰显出俊逸的完美弧度。 还有那不点而朱的唇瓣只是轻抿着,便引得人恨不得占为己有。 叶蝉衣自认在现代也算阅美无数,可若是让她用那些俗词烂句堆砌在眼前的男人身上,却是连对方的半分神韵都不及。 即便对这个男人有再多的不满,叶蝉衣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萧云寒,果真是百年难遇的极品美男。 第63章 撩拨皇叔 就在叶蝉衣怔神之际,萧云寒挑起案上的茶壶,斟了一杯茶水,继而递到了叶蝉衣的面前。 白玉茶杯里浅碧色的茶汤澄澈透亮,尤其是挑着茶杯的那只手,骨节匀称修长,皮肤白皙细滑,简直如同羊脂白玉雕琢出的艺术品。 就是这样完美无瑕的手掌,怎么也无法叫人相信,竟会沾满战场上的血腥之气。 “叶大小姐既然通晓医理,就该知道怒气伤肝,还望莫要随意动怒。”眼见叶蝉衣迟迟没有接杯,萧云寒出声开口道。 叶蝉衣原本渐消的怒气,因为萧云寒这句话瞬间又蹿起老高。 她怒极反笑道:“臣女虽与萧连廷早有婚约,但他与叶轻烟无媒苟合,从未将臣女当作他的准王妃看待,臣女敢问寒王殿下,莫不是为了膈应臣女,这才提及萧连廷!” 萧云寒怔了一下,深邃的凤眸微不可见地掠过一丝懊悔。 刚才他只顾激将这个女人上车,不曾想因为考虑欠缺竟让对方误会了。 看着叶蝉衣气呼呼的模样,萧云寒将手中的茶杯往前又递出一分,深邃的眸子闪动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宠溺。 “叶大小姐,是本王刚才言语冒失,本王向你道歉。” 萧云寒说话之时,定定地直视着对面之人,脸上写满了真诚。 叶蝉衣见状,不禁感到一丝讶然。 原本以为她的那番话会引起萧云寒的震怒。 萧连廷是他的侄子,即便做的事在混账,皇家向来极重颜面,她和萧云寒之前没有任何交集,对方没道理对她这般好说话。 想到这里,叶蝉衣不禁又多瞅了萧云寒几眼,乌黑透亮的眸子里多了一抹幽云般的沉思。 她越发觉得这个男人或许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肤浅,那么不堪,反而有点让人看不透,也引起了她想要窥视的兴趣。 “叶大小姐,这般一直这样盯着本王看,莫不是本王的这张面皮比手上的茶汤更有吸引力?”萧云寒眼见叶蝉衣无动于衷,出声笑道。 叶蝉衣闻言,不自然地移开审视的眸光,继而接过萧云寒一直举着的茶杯,来缓解眼下有些尴尬的气氛。 叶蝉衣呷了一口茶汤,随即微微皱眉,入口微苦,还隐隐泛着一丝涩味,不过等茶汤入腹,唇齿只余一抹甘甜,令人回味无穷。 都说茶如其人,从许多品茶人常饮的茶汤中就能窥探其性情一二。 这个萧云寒倒真叫人耐人寻味。 叶蝉衣放下茶杯,看到萧云寒唇角久久未散的笑意,心里莫名的不爽。 便在此时,她的心里陡然生出一丝恶趣味来。 她朝着萧云寒所在的位置移近了几分。 眉间轻挑,媚眼如丝,继而朝着萧云寒嫣然一笑,“寒王殿下被誉为大璃百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又岂是区区一杯茶汤能相提并论的?即便千金万金,也难抵寒王殿下万分之一的魅力。” 萧云寒闻言,眼里快速地划过一抹惊诧,不过他很快便识破了对方的用意。 他身子略微前倾,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脸上的笑意更甚,宛如春日枝头百花绽放,有着勾魂摄魄的诱惑力。 “既然叶大小姐对本王那不成器的侄子如此厌恶,不如改嫁本王如何?” 萧云寒略带慵懒的声音,拖着好听的暗哑尾音,简直如同一剂可以令人心神涣散的毒药,在车厢内悠悠飘荡。 一向定力极强的叶蝉衣,心跳随之漏掉了半拍。 等意识到自己的反常时,叶蝉衣心中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鄙夷。 现在她的这张脸,虽然较前两天略有改善,但是依然被丑陋的红印和粗糙的皮肤封印了美貌。 原本她想着以萧云寒这张祸国殃民的妖孽脸,肯定早就受够了女人对他的荼毒。 更何况她又不是什么美女,男人都是视觉动物,面对她这样姿色平平又见色起意的女人,必然深恶痛绝才是。 结果萧云寒这个家伙,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撩拨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迎上萧云寒那充满玩味和极度挑衅的眼神时,叶蝉衣一咬牙,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头脑发热了,竟然说出了连她平时都感到脸红心跳的禁忌之言。 “刚才寒王殿下在臣女面前以长辈自居,那臣女理应唤你一声‘皇叔’才是,现在皇叔竟然怂恿我改嫁,臣女竟不知皇叔有这样的禁忌嗜好。” 叶蝉衣说话之时,眼波流转,好似飘渺江雾,朦朦胧胧的,叫人看不真切,却自有一番风情在。 尤其此刻粉颊晕红,与平时的冷若冰霜判若两人。 萧云寒见之,脑中好似轰隆一声,心跳跟着不可遏制地狂跳起来。耳畔也随着嗡嗡作响,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注意到萧云寒的耳廓泛起一丝可疑的红色,叶蝉衣的唇角不禁勾起一抹胜利者的弧度。 可惜还来不及欢喜,下一瞬马车陡然一颠,毫无准备的叶蝉衣身形不稳,径直向前栽去。 “小心!” 萧云寒眼疾手快,手臂一展,精准地接住了某人。 接下来车厢里便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萧云寒的双手扣在叶蝉衣的纤腰上,而叶蝉衣整个人半倚在萧云寒的怀里。 四目相对之下,二人皆是睁大了眼睛,彼此凝眸对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 包厢内一瞬间出奇的安静,画面好似被定格了一样,暧昧的气氛在空气中随之弥漫开来。 就在时间好似凝滞了一般时,外面的暗朔忽然出声打破了短暂的静默。 “主子恕罪,车轮刚才撞上了前面板车掉下来的一根木材,这才颠簸了一下。” 回过神的萧云寒、叶蝉衣犹如触电般快速分开,双方不自在地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衫。 萧云寒轻咳了两声,调整好情绪,让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 “继续赶路吧。” 经历了刚才颠簸的小插曲,车厢里的二人一时无言。 虽然彼此都尽可能地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怪异的气氛仍然挥之不去。 第64章 起了绰号 车厢里沉寂了片刻,最终萧云寒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那位皇兄挑选后宫妃嫔,向来注重家世,只要是对他有助力的重臣之女,大部分都被纳入了后宫。如今后宫虽以江皇后最尊,但以姝贵妃最为得宠。姝贵妃入宫不过数载,其兄长在本王四年前出事后,成为朝中新贵将军,近几年立下不少战功,所以姝贵妃起初从刚入宫的婕妤上升到了今日的贵妃之位。姝贵妃与苏宁儿的母亲是嫡亲姐妹,而那姝贵妃向来不好相与。至于廷王的生母董妃,倒是不难对付。不过你今日入宫,免不得要生出一些是非。” 萧云寒说到这里,唇角勾起戏谑的弧度,“第一次入宫,便给自己树了这么多敌人,估计你也是头个了。” 随后,他朝叶蝉衣抛去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眼神。 “听说本王的那位皇嫂太过忧思劳神,由姝贵妃代掌六宫事务,不过皇嫂最近总喜欢午膳后在御花园散步。” 叶蝉衣仔细听完萧云寒所说的话,冲其勾唇一笑,那抹笑诚意十足,让两人原本有些紧张的关系逐渐破冰。 “多谢寒王殿下。” 正所谓听话听音,叶蝉衣绝对相信萧云寒不是闲着无聊才对她说这些的。 后宫妃嫔的受宠与前朝的局势息息相关。萧云寒这是在提醒她要提防姝贵妃,并且教她了全身而退的法子。至于萧连廷的生母董妃,则不足为患。 此时此刻,叶蝉衣觉得眼前的男人除了偶尔嘴欠以外,目前为止没有太大的毛病。 看着眼前风神俊朗的男人,心里不禁喟然感叹:萧云寒和萧连廷虽是叔侄关系,两人身上都流淌着萧氏皇家血脉,却是天差地别。 萧连廷连人家的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之前和叶蝉衣独处最多的情况就是拌嘴掐架,突然一本正经地道谢,让萧云寒反倒有些不习惯了,心中顿时萌发了一丝恶趣味。 “本王倒觉得你先前的那几声‘皇叔’,更对本王的胃口。” 叶蝉衣闻言,顿时丢给萧云寒一记大大的白眼,心里忍不住吐槽:刚对这个男人有所改观,这个家伙就要自毁形象,真是没救了。 萧云寒眸眼含笑地说着,原本好看的凤眼此时弯成了月牙的形状,尤其是笑起来的卧蚕,好像两个可爱的蚕宝宝,柔和了他原本立体的五官,帅气中蕴含了一丝可爱。 对,就是可爱,原本这个并不适于形容男人的词语,用在他这张颠倒众生的面容上竟没有一丝违和感,甚至是直戳叶蝉衣的心窝。 有那么一瞬,叶蝉衣只觉心中好像有什么在悄悄地生根发芽了。 在现代出于职业,她见过各种各样的男人。有威猛冷酷的,也有清俊儒雅的,还有清新阳光的,不过对男女之情不知她是天生免疫,还是太过迟钝,反正就是完全没有那种口口相传的“怦然心动”、“脸红心跳”的感觉。 不过对于眼前的萧云寒,她却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在里面。 看到萧云寒冲着她笑,她便有种想要将其一举拿下、好好蹂躏一番的情绪。 莫不是她拿错了男女主的剧本? 想来肯定是因为她前世杀人太多,戾气太重,所以才会对萧云寒产生了这种怪异的想法,注定在男女相处上做不了一个温柔娇顺的淑女了。 此时的萧云寒眸光澄澈干净,没有透出丝毫邪念欲念,一看便知完全是出于逗趣。 叶蝉衣当下也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寒王殿下也不过虚长我两岁而已,若是唤你一声‘皇叔’,岂不是把你唤老了,倒不如……” 叶蝉衣说到这里,故意卖起了关子。 萧云寒定定地望着眼前这个狡黠如狐的女人,兴致勃勃道:“倒不如什么?” “倒不如在‘皇叔’面前添个‘小’字,今后唤你‘小皇叔’可好?” 叶蝉衣说话时,往前拱了拱身子,故意拉近两人的距离。 只见她吐气如兰,眸光流转,好似潋滟秋水泛起一泓旖旎。 萧云寒没来由的心口一窒,像是突然间被什么击中了心房。 叶蝉衣说完,满是期待地看着萧云寒的神情变化,可惜这个男人完全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叶蝉衣顿觉有些挫败。 这般恶俗的撩拨挑衅,换作一般男子只怕早被嫌弃了,萧云寒却能无动于衷,这个男人果真不是一般人。 就当叶蝉衣惊叹于萧云寒那泰山压顶而色不变的定力时,却不知这个男人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已是惊涛骇浪。 就在叶蝉衣垂眸之际,萧云寒的唇角掠过一闪即逝的弧度。 他自诩定力十足,从未有人能牵动他的情绪,左右他的决定。 可是自从遇到眼前的女人后,他便接连情绪失控,有时候会做出些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 现在的他变得越来越陌生了。 之前以为这些异样,只是出于对这个女人的好奇,想要对她一窥到底的兴趣。 可是此时此刻,他擂鼓般的心跳明明确确地告诉他,他这两日的所有异常,来源于对这个女人的喜欢。 想来他是对这个女人动心了。 “那今后‘小皇叔’的称呼,本王仅赐你一人。” 萧云寒唇角微扬,黑曜石般的眸子光华流转,含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宠溺。 “好的,小皇叔。” 叶蝉衣眉眼弯弯,应得干脆利落,反倒让萧云寒怔住了。 尤其看到对方那越来越上翘的嘴角,萧云寒目露犹疑。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女人憋了什么坏心思。 可是一时间他又琢磨不透。莫不是他想多了? 萧云寒皱了皱眉,不解道:“唤本王一声‘小皇叔’,你就这么开心?” 叶蝉衣心情大好道:“当然了,小皇叔。” 叶蝉衣强忍住差点儿破功的笑意。 萧云寒想占她便宜,殊不知她玩的是谐音梗。 小皇叔,即小黄书。 小黄书是现代某一书类的代名词,萧云寒自然不知她的企图。 不知为何,面对眼前的男人,叶蝉衣只觉越看越顺眼,真想伸出她的魔爪好好蹂躏一下这个男人。 一念至此,叶蝉衣甩了甩脑袋,摒除了不该有的心思。 如今的她一心只想搞事业。 于是叶蝉衣不禁阴恻恻地想:等事业搞起来了,这个男人离姐还会远吗? 第65章 殿前面圣 养心殿内,璃武帝坐在龙案前,眉头紧锁,满目阴沉,专属于帝王的威压充斥着殿内的每个角落。 侍立在侧的大内总管福寿安连大气都不敢出。 除此以外,殿内的镇国公苏权、武威将军薛天雄、镇南侯叶卓全都静候在原地。 静得落针可闻的大殿,最终被璃武帝出声打破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璃武帝侧首瞧了一眼身边的福寿安,不耐烦道。 “回皇上,已经巳时过半了。”福寿安朝着璃武帝躬了躬身子,小心翼翼地回话。 璃武帝闻言,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阴翳了。 “这个叶蝉衣到底怎么回事?朕辰时叫人去侯府传旨,已经一个时辰了,却迟迟不见人影!” 眼见璃武帝暴怒,苏权趁机火上浇油道:“皇上,听闻此女天生反骨,一直被侯府视作灾星。如今藐视皇上,迟迟不肯进宫面圣,实在罪该万死!” 薛天雄跟声谏言道:“皇上,此女昨日接连欺辱廷王殿下、荣烨公主,还有小女,后又诬陷叶大小姐有反叛之心,着实心肠歹毒,手段手辣,还请皇上主持公道!” 叶卓这时也站出来控诉道:“皇上明鉴,微臣一向对皇上忠心耿耿,多年来镇守西关,不敢有丝毫懈怠。镇南侯府上下满门忠烈,却被叶蝉衣那个妖女诋毁清誉,害得小女至今还被关在府衙牢房,求皇上为微臣做主啊!” 本就暴躁不堪的璃武帝当下怒火更甚,大声吼道:“好你个叶蝉衣,简直胆大妄为,朕今日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脸面,还要让朕等到什么时候!” 苏权、薛天雄、叶卓闻言,三人相视一笑,眼里俱是幸灾乐祸的歹毒寒芒。 便在这时,殿外有内侍提着高亢而尖锐的声音,唱喝道:“武安侯府叶蝉衣求见皇上。” 坐在鎏金蟠龙椅上的璃武帝顿时精神一振,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既而沉声道:“传进来。” 片刻之后,只见一个身材窈窕、背脊挺得笔直的女子款款步入殿中。 一时间璃武帝、苏权、薛天雄、叶卓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落在叶蝉衣的身上,连同帝王的威压、重臣的淫威和滔天恨意,全都铺天盖地地袭向叶蝉衣。 此时此刻,殿内的气氛更加阴冷了。 若是一般人只怕早被吓得瑟瑟发抖了,可是叶蝉衣丝毫不受影响,整个人淡定从容,步履轻缓,如同闲庭信步一样。 这份从容不迫的气势简直令人咋舌,更重要的是此女似乎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尊贵。 这份气质,甚至比真正的皇室公主更加卓然超群。 苏权、薛天雄、叶卓三人看在眼里,既嫉妒又恼火。 明明这个叶蝉衣不过是侯府不受宠的草包小姐而已。 同为女子,为何他们的女儿要比这个叶蝉衣气质相差甚远。 龙颜震怒的璃武帝在看到临危不惧的叶蝉衣时,原本糟糕的情绪反而有所缓解。 他眯起虎目,细细将对方打量了一番。 五官姣好,只是脸上的皮肤和红斑甚是影响容貌,穿着朴素,却难掩一身风华,气质浑然天成,走在哪里都像是在闪闪发光。 璃武帝见此,眼里闪过一抹赞赏之色。 之前还纳闷一个不受宠的闺阁女子,是怎么同时敢和镇国公、武威将军,还有镇南侯叫板的,如今单看这浑然天成的气势就非常人。 “臣女武安侯府叶蝉衣见过皇上。” 叶蝉衣走到殿前,朝着璃武帝不卑不亢地微躬了一下身子,算是行过礼了。 璃武帝见状,原本略有缓和的脸色再度转阴,极度压制的怒意,从阴郁的眸子里爆射而出,不禁令人望而生寒。 不等璃武帝开口,苏权率先朝着叶蝉衣发难道:“大胆叶蝉衣,先是迟迟不入宫面圣,藐视皇上。现在见到皇上又不行跪拜之礼,简直大逆不道!” 薛天雄怒瞪着叶蝉衣,眼里的恨意如同看到了杀父仇人一样,须发皆颤道:“叶蝉衣,你简直胆大包天,殿前这般无状,根本就没有将皇上放在眼里。” 镇南侯也不甘落后道:“大胆叶蝉衣,在殿前还敢如此嚣张放肆,当真以为成了无极书院的院长,就能无法无天了?” 眼见被一群老匹夫围攻,叶蝉衣的脸上没有过多情绪,只是眼里的不屑和嘲讽一览无余。 “我看无法无天、藐视皇上、没有将皇上放在眼里的人是你们吧。你们三个老东西,先别急着给我定罪,我倒要跟你们好好清算清算。” “你你你……” 被一个后生晚辈,还是一介女流公然骂成是“老东西”,位高权重的苏权、薛天雄、叶卓三人有多窝火,就可想而知了,一时间竟忘了反击。 要不是碍于璃武帝在场,三人早就按捺不住,上去找叶蝉衣拼命了。 此刻坐在上面的璃武帝,看到叶蝉衣一开口便把苏权三人气得脸红脖子粗,顿觉一阵爽快。 苏权三人如今位高权重,在他这个天子面前早已没了以前的耳提面命,甚至在朝堂上还偶尔与他叫板。 现在看到三人被气到这个份上,璃武帝颇为幸灾乐祸。 然而他的这份痛快还没维持多久,下一刻便被叶蝉衣的话气得额头青筋暴动。 “敢问皇上,大璃国究竟是谁做主?”叶蝉衣直视着璃武帝,毫无怯意道。 璃武帝闻言,当下肺都要气炸了,不禁怒吼道:“大胆叶蝉衣,胆敢这般跟朕说话!来人啊!将此女推出去直接杖毙!” 璃武帝气得大手一挥,浑身透出凛凛杀意,当下便判了叶蝉衣的死刑。 苏权、薛天雄、叶卓见状,顿时心头一喜,随即对叶蝉衣投去了一抹鄙夷嘲讽的眼神。 原本以为这个叶蝉衣是个难缠的,没想到却是个张狂没脑的。眼下不用他们出手,便惹得天子震怒下令杖毙,简直蠢到无可救药。 随着璃武帝一声令下,守在殿外的侍卫很快前来押解叶蝉衣了。 第66章 皇家亲情 养心殿内,气氛冷凝到冰点。 就当两个侍卫准备动手时,叶蝉衣眸光清寒,威严十足道:“且慢!” 此刻的叶蝉衣浑身由内而外透出寒气逼人的威压,一时间竟吓得两个侍卫呆愣在原地,忘记了璃武帝的旨意。 璃武帝完全没想到一个闺阁女子竟敢抗旨不遵,当下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正要再度发号施令时,叶蝉衣先一步截断道:“皇上,臣女有话要说,待说完皇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叶蝉衣说话之时,掷地有声,无所畏惧,甚至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她这般反应瞬间激起了璃武帝的好奇心。 璃武帝余怒难消,冷哼一声道:“朕倒要看看你如何狡辩!” “臣女刚才此言并非故意冒犯皇上,而是心有存疑,明明皇上才是大璃之君,天下主宰。” 叶蝉衣说到这里,转头看向苏权三人,唇角勾起一抹薄嘲,继续道:“为何你等就上蹿下跳的,莫不是你们觉得皇上还得听你三人的?” 此话一出,璃武帝瞪向苏权三人,目露不满。 苏权三人顿感不妙,赶紧跪地辩解。 “皇上,微臣对您绝无一丝不敬之心,皇上恕罪啊!” “皇上,您莫要听信妖女之言,这个妖女根本就是在诬陷微臣!” “皇上,这个妖女是要挑拨离间啊!您莫要听信谗言!” 叶蝉衣眸光低垂,扫了一眼急于辩解的三人,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浓了。 她嗤笑一声,不急不徐道:“看吧,我说得没错吧。皇上自有决断,你们三个老东西一再阻挠,莫不是再质疑皇上的明断能力?你们一再指手画脚,左右皇上的想法,难道皇上做什么决定,还要听你们的不成?试问到底谁才是这大璃天子!” 叶蝉衣言辞犀利,不容辩驳,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振聋发聩,瞬间便让璃武帝想到以往苏权三人经常在政务上左右他的决定。 往日种种顷刻尽数浮现在脑海中,璃武帝的满腹怒火顿时上升到了极点。 苏权三人眼看璃武帝脸色越来越差,暗道不好,张口便要辩护,谁料璃武帝大手一挥,不耐烦道:“叶蝉衣,朕暂且免了你的杖刑。” 说到这里,璃武帝微微一顿,拔高音量,龙威十足道:“但你迟迟没有入宫,还有昨日在书院欺辱寒王、荣烨公主,还有薛婉莹,以及酒楼污蔑叶芷嫣投敌叛国,又是怎么一回事?你若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朕要数罪并罚,让你人头落地!” 面对璃武帝刻意释放的威压,叶蝉衣没有一丝畏惧,依旧淡定从容,不卑不亢。 “回皇上,臣女之所以迟迟无法入宫,实在是因为遇到了突发状况。想必皇上也听说臣女在府里不受宠的境地吧。臣女想要进宫竟是连一辆马车都寻不到,后来恰好遇到寒王殿下,好心捎带了臣女一程。偏偏咱们京都大街的治安简直不敢恭维。载货的板车随意停放,物品肆意丢落,导致路况极差。所以一路上马车一再受阻,这才导致臣女误了入宫的时辰。臣女说得句句属实,皇上若是不信,但查无妨。” 璃武帝听到提起萧云寒,轩眉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抹犹疑。 “你和皇弟一起入宫的?” “回皇上,寒王殿下恰好入宫,便顺道载了臣女一程。”叶蝉衣如实应了声。 璃武帝闻言,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抹晦涩难明的神色。 叶蝉衣觑眸暗暗观察,唇角随之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外界都说璃武帝对寒王这个皇弟极是照顾,如今看来并非那么回事。 果然皇家的亲情能有几分真。 叶蝉衣压下心头的思绪,转脸朝着苏权递去一记飞刀。 苏权迎上叶蝉衣的眸光,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皇上,管理京都街市等公共场所的秩序一直都是京都提辖的职责,臣女路上向寒王讨教,才知如今的京都提辖刘大人竟是镇国公的门生。若不是因为这个刘大人将街市管理得乱七八糟的,臣女也不会误了时辰。而镇国公为人恩师,没有教好自己的门生,是不是也应该担些罪责呢?” 待叶蝉衣一番话说完,镇国公吓得冷汗都浸透了后背的衣衫。连忙大喊辩驳道:“皇上恕罪,微臣最近忙于政务,好长时间没有见过刘大人了,都怪微臣疏于监督,微臣今后必定改之。” 叶蝉衣嘲讽一笑,“敢问镇国公,如今大璃国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既无天灾又无人祸,镇国公处理日常的事务都能忙得焦头烂额,无暇分身,莫不是太无用了些?” 此话一出,苏权只觉胸口血气翻涌,眼前一黑,差点儿栽倒在地。 “你你你……” 苏权气得伸手指向叶蝉衣,浑身都在发抖,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璃武帝见此,顿感痛快。 平时像苏权这样的老匹夫仗着朝堂门生众多,屡屡给他添堵,现在却被一介女流气得频频失态,简直太解气了。 “镇国公,朕觉得叶蝉衣说得不无道理,你要好好反省才是,给你那些门生做个好榜样。”此刻心情大好的璃武帝说起话来也带了讽刺意味。 “皇上教训的是,微臣谨记于心。”苏权顺从道。 随后,璃武帝看向叶蝉衣,抛给她一个“你继续往下说”的眼神。 叶蝉衣心领神会,既而启唇道:“众所周知无极书院乃是大璃开国始皇所创,创院之初就定下了书院一切事务自行处理,外界不得干预的规矩。另外当初开国始皇也许下了院长一些特权,比如见到天子不用行跪拜之礼。敢问镇国公、武威将军,还有镇南侯,你们既知我已是无极书院的院长,现在却让我向皇上行跪拜之礼?莫不是想陷当今天子于不孝?正所谓规矩不能废。几百年来祖宗留下的老规矩,要是在当今天子这里破坏了,他日若是传扬出去,不明真相的百姓还不知怎么编排皇上,岂不是葬送了皇上的一世英明?” 第67章 狂战重臣 叶蝉衣说到这里,瞥了一眼如同吞了活苍蝇的苏权三人,转而看向璃武帝,开口道:“皇上,臣女有一事求教?” 璃武帝不知叶蝉衣卖的什么关子,略一迟疑道:“何事?” 叶蝉衣道:“众所周知沧澜大陆诸国中,以大璃和安陵实力最为强悍。不过两国此消彼长,各有强弱。若是有朝一日,大璃实力弱于安陵,而安陵的铁骑闯入我大璃境内,杀伤抢掠、无恶不作,请问皇上要如何应对?” 璃武帝不假思索便道:“此等贼子可恶至极,朕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即便明知战败,也会出兵拼杀,绝不姑息!” 苏权冷嗤一声,质问道:“叶蝉衣,这与你昨日干得那些好事有何干系?” 叶蝉衣勾唇冷笑,“当然有关。昨日在书院的情况,就跟我提的问题处境相似。不管是寒王、荣烨公主,还是薛婉莹,论身份地位他们都高于我,可是他们欺辱我在先,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不过是正当反击罢了。” 苏权怒喝道:“你这是强词夺理,休要狡辩!” 叶蝉衣挑眉道:“再说昨日在书院我与廷王、荣烨公主,还有薛婉莹的纠葛,是非曲直早有东方院长做了判决。你们莫不是在质疑东方院长的不公?还有,三位昨日并非在现场,只是凭一己私欲便想颠倒黑白,一再想掌控无极书院,看来早将开国始皇的训诫忘得一干二净了。” 一顶“将开国始皇的训诫忘得一干二净”的帽子扣下来,苏权三人顿时吓得心头巨颤,脸色惨白,连忙大喊冤枉。 “皇上,微臣一片丹心,日月可鉴呐!” “皇上,微臣也是啊!明明就是这个妖女在歪曲事实!” “皇上,微臣实在冤枉,微臣一直奉公守法,绝无二心啊!” 看着跪在那里诚惶诚恐、冷汗直冒的三人,璃武帝瞥了一眼旁边站得笔直的叶蝉衣,暗暗心惊。 眼前的女子不到双十年纪,便如此巧舌如簧,将人心轻松拿捏。 要知道无论是镇国公,还是武威将军,亦或是镇南侯,哪个不是浸淫朝堂十几载早已练就得跟老狐狸般奸猾,可是轻轻松松三言两语就被这个丫头给拿捏住了。 传闻武安侯府的叶蝉衣可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如果有这般牙尖嘴利、舌战群儒的本事也被称作草包的话,只怕普天之下的人就都是白痴了。 苏权三人毕竟是肱骨之臣,璃武帝只是想训诫一番,倒不是真的想处置三人,见差不多了,这才摆了摆手,缓缓开口道:“朕知道你三人精忠为国,但是今后还需谨言慎行,莫要再犯。另外叶蝉衣言之有理,既然昨日书院之事已由东方院长做了判决,今后就莫要再提及了。你们起身吧。” 眼见璃武帝已经一锤定音了,苏权三人起身后,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无奈接受。 “皇上,叶蝉衣昨日在酒楼陷害小女,诬陷小女投敌叛国,至今还被关在府衙牢房,还请皇上为微臣做主,还微臣和小女一个清白。” 叶卓怒视了叶蝉衣一眼,咬牙切齿地向璃武帝告状道。 璃武帝闻言,顿时提起了精神,抬眼看向叶蝉衣,眼里的算计深藏不露。 眼见叶卓的势力一天天壮大起来,加上功高盖主,只觉此人便如同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利刃,不知何时就会扎下来。 如果能够借着昨日酒楼之事,让叶卓元气大损,绝对是个不错的法子。 只是这个叶蝉衣会不会叫他失望就不得而知了。 当下璃武帝沉声道:“叶蝉衣,此事你有何辩解?” “皇上,昨日在悦仙楼,臣女中毒险些丧命是事实,药瓶从叶芷嫣身上掉下来也是事实。而且叶芷嫣亲口承认是她下毒的,在酒楼的食客都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们皆可作为人证。叶芷嫣在明知臣女是无极书院院长的情况下,还敢下毒加害于臣女,若不是受人指使是什么?自然得好好查一查了。要知道无极书院地位尊崇,每年给大璃输送人才无数,臣女昨日刚当上院长,便被谋杀,焉不是敌国为了破坏书院从而削减我大璃的人才?” 叶蝉衣说到这里,略微一顿,似笑非笑道:“镇南侯常年镇守西关边境,近几年亦渠蠢蠢欲动,镇南侯始终没有消除此毒瘤,谁知道是不是早已投敌叛国了,而表面上阳奉阴违呢。叶芷嫣毒杀臣女,有此胆量,且能教唆叶芷嫣这么做的,不是镇南侯又会是何人?” 叶蝉衣此番言论,字字如千斤重,全都敲在了璃武帝的心上。璃武帝瞬时勃然变色。 昨日酒楼之事,他原先想着是叶蝉衣为了打击报复,才故意给叶芷嫣扣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可是现在经叶蝉衣这么一分析,只觉句句在理。叶卓投敌叛国的嫌疑确实很大。 叶卓深知璃武帝生性多疑,如今再看璃武帝对他怒气冲冲的眼神,顿觉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一瞬间脖颈发寒,竟有种人头不保的危机感。 他赶忙出声辩解道:“皇上,微臣冤枉呐!皇上莫要听信小人谗言。微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微臣忠心不二,绝无任何反叛之心。都怪微臣平时对小女太过宠溺,所以养坏了性子。小女之所以下毒,是因为叶蝉衣逼迫小女割了丫环的舌头,那丫环打小便伺候小女,感情非同一般。小女因为主仆情深,冲动之下才做了错事。而且微臣也问清了,小女昨日下的药并不能致死,只是为了给个教训而已。” 叶蝉衣唇角的讽刺意味越来越浓,“侯爷这是说笑了。请问我是怎么逼迫令爱割舌的?我是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要挟她的吗?昨日酒楼门口自有人证,我没有任何胁迫,叶芷嫣自己心狠手辣,还要把脏水往我身上泼,你这个当父亲的还真是教导有方啊!另外,要是念着主仆情深还能下手割舌,恕我孤陋寡闻,这是哪门子的情深?” 第68章 赔偿损失 无视叶卓如丧考妣的表情,叶蝉衣接着道:“昨日我所中的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有大夫为证,毒药和解药都是在叶芷嫣身上发现的,在人证物证面前,侯爷还要为令爱开脱,若说叶芷嫣不是为了要我性命,岂不觉得可笑吗?” “你你你……” 叶卓气得伸手指向叶蝉衣,只觉气血直冲大脑,好似快要爆炸了一样。 叶蝉衣劈头盖脸的一番话,让叶卓根本招架不住,一时间连半分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怒瞪着叶蝉衣,眼神化作把把飞刀,恨不得在对方的身上留下无数血窟窿。 “镇南侯,朕相信你们侯府满门皆是忠君之士,但昨日之事皆因你教女无方,才引发这么多祸事,此番影响恶劣,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龙椅上的璃武帝见时机差不多了,适时开口道。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眼里锋芒闪过,继续道:“所以朕决定收回你掌管二十万军力的兵符,至于叶芷嫣嘛……” 璃武帝说到一半,转而看向叶蝉衣,开口道:“叶蝉衣你作为受害者,觉得应该如何惩治叶芷嫣?” 叶蝉衣闻言,心里不觉冷笑一声,暗道璃武帝不愧是只老狐狸。 谁不知叶卓爱女如命,璃武帝将这个问题抛给她,叶卓自会将爱女受罚的仇恨尽数转移到她身上。 这个璃武帝还真是老奸巨猾! 下一刻,叶蝉衣注意到叶卓瞪着铜铃一样的眼珠子,眼神充满威胁地看着她时,唇角不自觉地泛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没有兵符在手的叶卓,不过是一只被拔了尖牙和利爪的老虎而已,对她而言还不足为患。 “回皇上,姑且不论叶芷嫣是否有反叛之心,就昨日酒楼事件影响太过恶劣。公然谋害无极书院院长,根本就没将开国始皇和皇上放在眼里。投毒谋杀,本就是死罪,皇上仁善,愿意饶叶芷嫣一命,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不过若是对大璃的百姓没有一个妥善的交代,只怕今后个个有样学样,上行下效。所以,臣女有个建议。” 叶蝉衣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下来,只气得叶卓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璃武帝也是被吊足了胃口,忍不住开口催促道:“你且说来听听。” “皇上,不如将叶芷嫣送去皇家庵堂静修,对外宣称镇南侯府之女忠君爱国,所以自愿从此以清灯古佛为伴,为大璃和皇上祈福。” 叶蝉衣此话一出,叶卓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什么!你想让嫣儿出家做姑子?你这妖女好狠的心!” 叶蝉衣脸上噙了满是戏谑的笑意,“镇南侯,为大璃和皇上祈福那可是天大的福分,莫不是你们父女不愿意?” 叶卓忿然地发出一声冷哼,怒声道:“本侯和小女绝无此意,你休要胡言乱语!” 嘴上说着绝无此意,只是叶卓满是不甘的表情,仿佛在无声说着:要是天大的福分,你怎么不主动做姑子? “叶蝉衣的提议不错,镇南侯,你晚些便去府衙接人,收拾妥当了,明日便送去皇家庵堂。”璃武帝大手一挥,便定了叶芷嫣的去向。 “可是……” 叶卓双拳紧握,眼里满是隐忍的怒火。 他膝下就一个女儿,自小如珠如宝地捧在手心里,可是谁想现在要被送去当姑子,清修的苦日子哪是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受的住的。况且正是如花般情窦初开的年纪,自此一盏青灯伴古佛,摒弃红尘,如此清苦寂寥的生活乃是她这个娇养的女儿能耐得住的。 叶卓张了张嘴,原本还想争取一番,可是一看璃武帝那副君无戏言的架势,只能无奈作罢。 “微臣遵旨。” 看到叶卓最终臣服,璃武帝心情大好,朝着苏权三人,语气缓和道:“你们都起身吧。” 镇南侯站起之时,不知是因为跪得太久,还是因为大受刺激,双腿一软就要栽倒在地,恰好被旁边的薛天雄搭手了扶了一把,这才稳住了身子。 随后,叶卓磨磨蹭蹭地走到案台前,极不情愿地掏出半块虎形兵符,递到了璃武帝的面前。 璃武帝眼睛都亮了,当下迫不及待地接过了过去。 叶卓拉长了一张脸,待退回原地后,怒视着叶蝉衣的眸光恨意滔滔,杀气冲天。 叶蝉衣从容不迫地迎上叶卓好似吃人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接下来她还有让叶卓肉疼的地方。 “皇上,臣女也通医术,昨日所中之毒着实凶险,也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虽然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但是留下了不少后遗症,到现在臣女的心窝子还一绞一绞地痛,这种症状可能要伴随臣女这辈子了。所以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镇南侯是不是应该给予臣女该有的补偿呢?” 此话一出,叶绰气得眼前发黑,暴跳如雷地吼道:“你这个妖女,别得寸进尺了!” 叶蝉衣冷笑道:“镇南侯这样说的话,不如我也给叶芷嫣喂下同样的毒药,让她尝尝滋味如何?这样才算扯平了。否则以我睚眦必报的性格,若郁结于心,日日牵挂着此事,指不定哪日一冲动,直接毒死了叶芷嫣,那时只怕你要追悔莫及了!” 她眸底杀意闪烁流转,一字一顿,极具危险气息。 她虽然言语狂妄,可是在与其几度交锋之后,叶卓丝毫不觉得对方是在危言耸听。 因为他知道对方会言出必行。 “你敢!” 叶卓咬牙切齿,眼眸猩红,好似快要喷出狂怒的火焰来。 叶蝉衣毫无惧色,反而眼里闪烁着挑衅的冷笑,“我敢不敢,镇南侯一试便知!” 刹那间叶卓的神情变幻不定,面对如此强硬的叶蝉衣,他不禁投鼠忌器。 毕竟他的嫣儿此后要在祠堂度过后半生,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以叶蝉衣的心狠手辣,保不准真会下毒手。 叶卓终归无奈妥协道:“究竟要多少银子你才肯罢休?” 叶蝉衣眸光轻转,唇角掀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继而冲着叶卓伸出一根手指。 第69章 宠妃不善 “好,本侯便许你一千两银票。”叶卓拧眉道。 叶蝉衣淡笑不语,眼里的嘲讽意味一览无余。 眼见叶蝉衣无动于衷,叶卓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一咬牙,怒声道:“一万两就一万两!” 叶蝉衣咯咯笑道:“镇南侯,你是觉得爱女的性命只值一万两吗?” 叶卓闻言,脸色大变,厉喝道:“你什么意思?” 叶蝉衣仰起巴掌大的小脸,哂笑道:“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十万两,一文都不能少。十万两我与你们父女两清,今后无论我有何后遗症是死是活,都与你们无关,我也不会再揪着叶芷嫣不放。” “十万两?” 叶卓两眼一翻,差点儿晕死过去。 他拢共的家产也就值个二十万。这个妖女是想要他的半条命啊! 一听十万两,站在叶卓旁边的薛天雄、苏权,也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里暗道这个叶蝉衣还真是人狠心黑。 就连坐在龙椅上事不关己的璃武帝,也是难得露出震惊之色,心里一阵咂舌。 这个叶蝉衣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叶卓举棋不定,一阵头疼。前怕叶蝉衣对爱女不利,后又不舍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就在他正纠结为难之际,殿外忽地传来环佩叮咚的脆响还有轻盈的脚步声。 须臾间,一身宫装华服、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女人缓缓步入殿中。 叶蝉衣不着痕迹地淡瞟了女人一眼。 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年纪,不过因为保养得宜,显得十分年轻。 五官精巧中透着一股天生的媚态。鼻头小巧,粉唇如樱。蛾眉如黛,眸若秋水。 眼尾处微微上扬,透着无限风情,尤其是左眼下边一颗泪痣,更是为其增添了别样风韵。 身着玫红蹙金双萧海棠锦春华服,行走间如云霞般绚丽。 三千青丝梳成一个凌云髻,上面珠钗环绕。尤其是左鬓上一支紫金珠钗,镌刻着一只舒展双翅的七彩飞凤,脚踏祥云之上。 此钗奢华无匹,亦写满了这个女人的野心。 叶蝉衣顿时便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大璃后宫妃嫔的着装和首饰都有严格的规制。 只有皇后才可以穿正红色,其他妃嫔只能穿偏红色,此女的衣色为玫红色,显然并非江皇后。 偏偏头上又别着只有皇后才可佩戴的凤钗,尤为张扬,很显然是御赐之物,由此可见必是圣宠优渥。 当今在后宫有此殊遇的,除了姝贵妃还有何人? 姝贵妃一入殿,眸光便落在了叶蝉衣的身上。 她脸上挂着笑意却未达眼里,看向叶蝉衣的目光十分不善。 叶蝉衣依旧淡然处之,从容不迫。 “皇上,这个时间您该喝药了。” 姝贵妃走到案前,连跪拜之礼都免了,旁若无人般用甜腻腻的嗓音半撒娇地说道,继而朝着随行而来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宫女会意,立刻打开手中的食盒,拿出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对于姝贵妃的殿前无礼,璃武帝丝毫不介意,只是在看到那碗一看便知泛着苦味的汤药,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爱妃,今日便不喝了吧。”璃武帝一改先前的威严,带着商量的口吻说道。 “皇上,您只有喝了药,身体才会快些好起来,这样臣妾……也就放心了。” 姝贵妃媚眼如丝,甜到发齁的嗓音将人的骨头都要听酥了。 面对美人的邀求,璃武帝张了张嘴,既没有伸手去接碗,也没有开口拒绝。 看着璃武帝那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叶蝉衣心中一动,于是仔细查看了一下璃武帝的气色。 除了眼睑青乌、眼白泛黄、唇色无华之外,倒不像是有什么隐疾大病。 再看璃武帝那不自然的抗拒表情,还有姝贵妃一脸的娇羞造作,叶蝉衣顿时反应过来了。 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璃武帝应该是遇到了许多男人都会碰上的难题。 璃武帝定是纵欲过度,导致肾气不足了。 想来也是,姝贵妃天生丽质,刚好又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虽然帝王的日常饮食和医药护养,是寻常人无法相比的,但是也招架不住姝贵妃的予取予求。 更何况璃武帝还有六宫粉黛呢,要是不出点儿岔子,那都要怀疑璃武帝是不是什么东西附身了。 想到这里,叶蝉衣的心里有了一番算计,适时开口道:“皇上,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要是不对症下药,喝再多的汤药也都无济于事,反而会伤了身子。臣女的医术还算拿得出手,皇上若是信得过臣女,不如让臣女诊断诊断。” “这……” 璃武帝听了叶蝉衣的话还挺欣喜的,毕竟叶蝉衣在无极书院展现高超医术的事迹早就传开了。 想来要是由叶蝉衣为他诊治,必定药到病除。 只不过想到男女有别,璃武帝便有些抹不下脸来。 看出了璃武帝的顾虑,叶蝉衣轻笑道:“皇上放心,在医者眼中无男女之分,再者臣女更不会将皇上的身体状况外传的。” 璃武帝闻言,内心一阵挣扎。 那些太医开的汤药实在太难喝了,而且都喝了大半个月了,一点儿效果都没有,最近因为他一度萎靡不振,姝贵妃都对他不满起来。 要是再这样耽搁下去,他真怕往日的雄风一去不复返了。 权衡利弊之下,璃武帝终于松口道:“那便试试吧。” 谁料叶蝉衣刚要迈步上前,便被姝贵妃出声阻拦道:“皇上乃万金之躯,岂容你一个小小丫头胡来,万一医坏了龙体怎么办?” 对于姝贵妃的举动,叶蝉衣并不意外。 毕竟若是她医好了璃武帝,那可是大功一件。 姝贵妃对她如此敌视,自然不想她立功。 “皇上,既然娘娘不让臣女医治,那便算了吧。不过臣女要多嘴一句,有些病由浅入深,若不及时治疗,只怕最后落得个药石无计的下场。” 叶蝉衣无所谓地开口,其隐晦之意便是皇上你若不早些治疗,到时就等着皇宫多个内侍太监吧。 看到璃武帝闻言一脸惊慌的表情,叶蝉衣无声地勾了勾唇。 第70章 最帅太医 对于璃武帝,叶蝉衣倒不是非医不可,而且她也并非出于好心主动给自己揽活的。 “爱妃,武安侯的这个女儿虽年纪轻轻,但已是无极书院的院长了。而且昨日刚刚救治了一个急症患者,医术神乎其神。朕的毛病要是靠太医院的那些庸医,只怕这辈子都没指望了。” 一听耽搁下去有可能导致终身不治,璃武帝顿时就慌了,连忙向姝贵妃开口道。 姝贵妃还想阻拦,璃武帝已经别过脸看向叶蝉衣,有些急切道:“那就劳烦叶院长给朕瞧瞧了。” 姝贵妃眼见璃武帝铁了心,自知拦不住了,便道:“皇上,安全起见不如从太医院挑个医术高明的太医过来,二人共同商讨如何?” 璃武帝一听,顿时点头道:“是个不错的法子。那就这么定了。” 姝贵妃闻言,脸上噙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意。 “皇上,臣妾听闻有个新来的名叫温定钦的太医,年纪轻轻医术却十分了得,若是由他来为皇上一起诊治的话,肯定更加稳妥。” 璃武帝顿时爽朗一笑,眼里露出一抹赞赏,“要不是爱妃提及,朕都忘了。听闻此人在前一阵太医院的招募考核中成绩斐然,十分出众。” 姝贵妃闻言,赶忙附和道:“如此甚好,那就传温太医吧。” 璃武帝一心只顾医好他的毛病,便让福寿安派人去传唤温定钦了,而将苏权、薛天雄、叶卓三人晾着,自己则进了内殿让叶蝉衣给他诊断。 叶蝉衣在内殿给璃武帝诊断的时候,姝贵妃倒是十分配合地没有作妖,只是站在一旁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叶蝉衣对此也不难猜想,姝贵妃刚才主动提及叫温定钦的太医,事出反常必有妖,要么此人是姝贵妃的人,要么就是极为难缠。 不管哪种情况,她都不足为惧。 大概一盏茶的工夫,一个年纪二十出头,手提医药箱的年轻男子步入内殿。 只见他穿着深蓝色太医院统一服饰,头戴黑色软纱唐巾。 面若冠玉,剑眉星目,端得是一派好相貌。 尤其是浑身散发的温润儒雅的气质,好似一块璞玉般引人瞩目。 叶蝉衣见此,忍不住暗叹一声此人好相貌。 “微臣温定钦见过皇上。” 温定钦正要行跪拜之礼,最后被璃武帝开口拦了下来。 “温爱卿不必多礼,朕听闻你医术了得,所以特意招你过来。” 璃武帝说到这里,开始向温定钦引荐起叶蝉衣来。 “这位是武安侯的叶大小姐,如今在无极书院任职。叶院长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医术十分高明,便召你二人一起为朕诊治。” 温定钦闻言,转头定定地看向叶蝉衣,暗自将其打量了一番。 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看起来比他还要稚嫩一些,不过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透着与年龄十分不相符的深沉,就像深不见底的寒潭,叫人无法窥视。 眼见温定钦盯着叶蝉衣一言不发,姝贵妃忍不住开口道:“温太医,你可别小看叶院长,昨日在无极书院,叶院长分别夺得了琴艺、棋艺、画技、箭术四项魁首,可谓是出尽风头,而且听说还救下了一个得了怪病的病患,很多人都说叶院长是咱们大璃的第一神医。” 姝贵妃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温定钦的表情,眼里藏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奸笑。 这个温定钦是寒门子弟,恃才傲物,之前她派人传唤了好几次,此人却一直对她避而不见。 像这种自命清高之人,眼睛绝对长在头顶上,不会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如今当着温定钦的面,她将叶蝉衣一顿吹捧,势必会招致这个男人的嫉恨。 这种人可是将荣誉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到时叶蝉衣必然会被挤兑、刁难,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如此一来,她什么都不用做,便可以替宁儿出气了。 “久闻叶院长大名,昨日便听说了你不少事迹,这次能与叶院长一起为皇上诊治,实在是下官的荣幸。” 一直沉默不语的温定钦,对着叶蝉衣突然彬彬有礼道。 此时的温定钦眉眼间一派和煦,声音温润中透着谦逊,给人莫名的好感。 温定钦的表现让叶蝉衣颇感意外。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姝贵妃,只见对方完全就是一副见鬼的表情。 叶蝉衣顿时心下明了。 温定钦不是姝贵妃的人,想来姝贵妃是觉得温定钦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刚才故意对她一顿吹捧,就是想给她拉仇恨。 可惜姝贵妃看错了人。 温定钦并不是一个心胸狭隘之人。 “温太医过誉了。” 叶蝉衣冲着温定钦淡然一笑,继而道:“我已经替皇上诊断过了,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我打算汤药配合针灸替皇上治疗,详细情况还是等温太医诊断了之后,咱们再商讨吧。” 温定钦闻言,应声点了点头。 随后,温定钦便开始给璃武帝把脉,经过一系列诊断后,他得出了和叶蝉衣同样的病症。 肾气损耗严重,导致气血两虚,腰膝酸软。 简单说,就是纵欲过度了。 接下来,叶蝉衣将自己的针灸思路大致讲解了一遍。 温定钦完全被叶蝉衣所说的那套针灸之法惊住了。 此时此刻,看向叶蝉衣时,眼里是发自内心的崇拜。 他自幼熟读医书,对于针灸之术也是炉火纯青,可是叶蝉衣提及的针灸之法,许多都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知识。 考虑到男女有别,最后由叶蝉衣口述,温定钦行针。 等宫人为璃武帝褪去里衣后,温定钦那边也已经备好了消过毒的银针。 叶蝉衣背过身子,开始详述行针步骤。 “这第一针落于关元穴上,针灸此穴具有补肾培元、温阳固脱的作用。第二针便是肾俞穴,针灸此穴具有温补元阳,益肾强腰,健脾益气,利水祛湿的作用。另外,第三针的太溪穴,下针时要注意了……” “温太医,记好刚才行针的顺序,另外以后每天早晚行针各一次,每次留针小半个时辰,均用中等强度捻转手法。对于针灸的捻转幅度、频率,以及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问我……” 第71章 第一神医 叶蝉衣将每个行针穴位所起的作用,以及注意的事项,都说得十分仔细清楚,温定钦却是越听越惊奇。 他自诩在针灸上的造诣难逢敌手,可是面对眼前这个滔滔不绝的女子,瞬间觉得先前的自己,实在是井底之蛙,妄自尊大。 这个女子在针灸之术上用登峰造极来形容,绝不为过。 她规避了大多数医者针灸时都会犯的错误,而且提及的一些小细节是他在医学典籍里都不曾见过的。 这次行针当真让他获益匪浅。 给璃武帝行完针,趁着留针的间隙,温定钦抽空写了一剂温补的药方让叶蝉衣过目。 见叶蝉衣半晌没有答话,温定钦忍不住道:“叶院长,是不是此药方有何不妥之处?” 叶蝉衣笑着摇头道:“那倒不是,只是我在想,若是此药方再搭配两味药材,或许效用会更好。” 此话一出,温定钦顿时来了兴趣,不禁好奇道:“叶院长是哪两味药材呀?” 温定钦自认熟读医典,对于配药更是轻车熟路,每每都是严谨细致,力求制出最完美的配方。 他写下的这副药方刚才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的,自认为已经十分完善了。 现在却被告知还要多加两味药材,这如何不让他惊奇。 叶蝉衣看到温定钦一副迫不及待的表情,冲其微微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 她没有直接说出是哪两味药材,而是径直走到书案前坐下,开始提笔写了起来。 温煦的阳光通过镌花窗棂投射进来,在叶蝉衣的周身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此刻的她眉眼低垂,狭长浓密如蝶羽般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淡淡的剪影,微微上翘的鼻梁舒展出绝美的弧度。 如此唯美的画面,不禁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安宁感。 温定钦不经意看到这一幕时,眼里的惊艳一览无余,半晌有些回不过神。 注意到温定钦痴痴呆呆的眼神时,姝贵妃气得锦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叶蝉衣不过是个丑女罢了,哪及她的美貌万分之一,偏偏这个温定钦不识货,拒绝了她好几次,反而被叶蝉衣这个丑八怪迷得七荤八素的。 原本找来温定钦是想让叶蝉衣难堪,没想到这个男人在叶蝉衣面前,简直温柔无比,她嫉妒得都要抓狂了。 这个叶蝉衣还真是个妖孽,走到哪儿都要祸害一方,她一定不会轻饶这个妖女的。 “温太医,最后两味药材是我刚补上去的。” 片刻之后,叶蝉衣将重新写好的药方递到了温定钦的面前。 温定钦接过药方,只见宣纸上新写的字迹,娟秀中不失苍劲,清婉中不失风骨,却是独具一派,看得温定钦不禁暗叹一声好字。 纸上的配方写着:熟地一两,山茱萸五钱,山药五钱,茯苓三钱,丹皮三钱,泽泻三钱,肉桂一钱,川芎一两。 肉桂和川芎两味药材,以及用量,是叶蝉衣后面加上去的。 温定钦仔细思索了一阵,继而无比惊喜道:“妙啊,叶院长所配的这副药方实在妙不可言啊!六味汤为补精之圣药,而肉桂具有温中散寒,辛热助火之功效,至于川芎,可活血行气,两者与口味汤合而用之,所以奏功如响。着实妙啊!” 叶蝉衣闻言,莞尔道:“六味变成了八味,不如就叫作‘八味地黄汤’吧?” “八味地黄汤?” 温定钦默念了一遍,然后在心里将此名咀嚼了一番,最终朝着叶蝉衣躬身一拜。 叶蝉衣赶紧侧身躲过,满是不解道:“温太医这是何故?” 此刻的温定钦神情激动,有些语无伦次道:“叶院长有如此高超医术,别说是大璃第一神医了,就算被称为沧澜大陆第一神医,下官也觉得实至名归。下官自愧不如。” 叶蝉衣好笑地摆了摆手,“温太医,太过夸张了,你这是在捧杀我吧。” 温定钦以为叶蝉衣当他是在说笑,当下一脸认真道:“叶院长,此乃下官的真心话。若是叶院长不嫌下官愚笨的话,可否收下官为徒?” 叶蝉衣错愕道:“你要当我徒弟?” 温定钦连忙点头道:“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叶院长年纪虽轻,但是在医道一脉,已到了登峰造极之境,即便称作‘医仙’也不为过。能有这样的师父,绝对是下官的荣幸。” 叶蝉衣没想到温定钦给自己的评价这么高,顿时摆手笑道:“你太抬举我了。倒是你年轻有为,又谦虚好学,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我自认也没什么好教你的,更做不了你师父。” 说到这里,看到温定钦一脸的失落,叶蝉衣略一迟疑,终是不忍道:“今后你若在医术上有什么问题,找我探讨便是。” 温太医顿时喜不自胜,朝着叶蝉衣拱手道:“那下官先谢过叶院长了。” 姝贵妃冷眼旁观,眼见相谈甚欢、一唱一和的二人,气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本是召来温定钦给叶蝉衣添堵的,结果反倒给叶蝉衣送了个崇拜者。 她这次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个叶蝉衣真还是走了狗屎运,走到哪儿都是好运不断。 不过好运气终究是会用光的。 给璃武帝取下身上的银针后,璃武帝整个人的精气神看起来好了不少。 璃武帝爽朗一笑道:“叶丫头,你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 璃武帝对叶蝉衣的称呼由最初的指名道姓,到后来的“叶院长”,再到如今的“叶丫头”,其中的认可和拉拢之意不言而喻。 叶蝉衣开口道:“皇上过誉了。今后皇上只要按时针灸、喝药,相信顶多七八天便能痊愈了。” 璃武帝闻言,脸上喜色更甚,眼里精光流转。 刚才温定钦和叶蝉衣的谈话,他也尽数听到了。 连温定钦这种医术了得之人都愿自降身份,要拜此女为师,其医术可见一斑。 这样的人才,他自然要拉拢的,他能否延年益寿,到时多活个十年二十年,可就靠此女了。 第72章 加入官盐 重新回到外殿的璃武帝,龙颜大悦。 对叶蝉衣的态度,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姝贵妃眼见给叶蝉衣添堵不成,反而让其立了大功,心里憋着气再也待不住了,寻了个由头离开了。 苏权、薛天雄、叶卓三人见状,气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钢牙。 他们被璃武帝晾在一边,静候了小半个时辰,早站得腰酸背痛了,原本还指望叶蝉衣因医术不精而引得龙颜大怒,结果等来的却是叶蝉衣医治有功,甚得圣心。 如此巨大打击,让三人犹如活吞了无数苍蝇,心里既膈应又宣泄不出。 “叶丫头,你医朕有功,想要什么赏赐,或是有什么心愿,都可以跟朕讲。” 璃武帝有意拉拢叶蝉衣,所以故作大方地开口道。 “皇上的赏赐之物自然都是好东西,臣女没有特别想要的。”叶蝉衣唇角衔了一抹淡笑,不卑不亢道。 璃武帝闻言,怔了一下。刚才他说的是客套话,原本以为那样说,叶蝉衣会说为君分忧不图赏赐一类的话,到时他再送些御赐之物,彰显皇恩浩荡。 可是对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已经说了御赐之物都是好东西,他要拿些寻常物什做赏赐,那岂不是打了他的脸吗? 一想到叶蝉衣刚才张口便向叶卓讨要十万两,璃武帝便有些如坐针毡。 这个女子的胃口太大了,相较于叶蝉衣讨要的十万两,他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 随后,璃武帝眼珠子滴溜一转,将主意打到了叶卓身上。 “镇南侯,你看叶院长瘦瘦弱弱的,一阵风都能把人吹跑,朕看你还是将那十万两的赔偿尽快给人家吧。” “你堂堂一个侯爷,闺女给人家投毒,害得后遗症都得拖累人家下半辈子了。向你要个十万两也不过分。” 此时的璃武帝俨然戏精附体,替叶蝉衣打抱不平道。 “皇上!” 叶卓张口唤了一声,一脸的窝火憋屈,心里已是怨念丛生。 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银子不是自己花,那就不是银子了? 看到叶卓还要继续说下去,璃武帝不耐烦地打断道:“好了,朕便做主了,镇南侯于三日内将十万两银票交到叶院长的手上。不得有误!” 正所谓君无戏言,眼见再无转圜的余地,叶卓顿觉头顶惊雷闪现,将他劈得头脑晕沉,耳畔嗡嗡作响,整个人失魂落魄,如同一滩烂泥一样。 “多谢皇上。” 叶蝉衣表面客套,心里则忍不住腹诽:璃武帝这只老狐狸,还真会拿别人的银子充大方。 之前她说的后遗症不过是胡诌的,要是连自己都医不好,岂不辱没了她毒医的名号? 不过帮了璃武帝的大忙,要是不从对方身上薅些毛下来,都对不起她的一番心机了。 “皇上赐,不敢辞。既然皇上执意赏赐,臣女倒还真有想要的。” 璃武帝不开口,叶蝉衣便主动搭腔。 璃武帝闻言,顿时轻咳几声,试探道:“叶丫头,那你想要什么赏赐?” 叶蝉衣略一沉思道:“臣女想要加入官盐的生产售卖中。臣女自有一套高产食盐的方法,到时不但可以解决大璃的食盐供给问题,甚至还可以售卖到沧澜大陆其他国家。” 璃武帝闻言,伸手摩挲着下巴,眼里精光四射。 对于璃武帝的反应,叶蝉衣自然知道她开出的条件有多么诱人。 这个异世食盐十分短缺,所用的提盐技术,还是十分古老的卤煮海盐,自不必说有什么湖盐、井盐、矿盐了,因此食盐的产量十分有限。 整个沧澜大陆除了南面海产丰富的岳戎国,海盐可以自给自足,是鱼盐的丰产地,其他国家都面临着缺盐的窘况。 大璃物产富饶,只是很多都处于待开发状态。 若是用上现代科技手段,绝对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她正是看到了无限潜力,所以才想先从食盐上下手。 到时必然赚得盆满钵满,身家财富想要赶超大璃首富岳百万,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这个异世食盐属于官营的管制产品,如果想要生产售卖,私人需得缴纳税费,以及办理出售特许权。 叶蝉衣话音刚落,不等璃武帝开口,苏权、薛天雄、叶卓三人已经冷嘲热讽起来。 “叶蝉衣,你还真是痴人说梦话!你以为食盐是那么好提炼的吗?” “别以为自己有点儿小聪明,就天下无敌了!沧澜大陆的文明延续了上千年,多少能人辈出,也不见得能解决食盐的短缺问题,你当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啊!” “叶蝉衣,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什么事都想插一脚!” 叶蝉衣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我小时候被狗咬过,你们三人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有点害怕。” 坐在龙椅上的璃武帝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一时没忍住差点儿笑出来。 下一刻又觉得此举有损龙威,最后又生生忍住了! “叶蝉衣,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辱没本侯!” “你竟敢把本将军比作狗,你胆大妄为!” “你你你……你个没教养的野丫头!如此粗鄙不堪,简直有辱斯文!” 苏权、薛天雄、叶卓三人此生何曾被人这般辱骂过,顿时如同被点燃的炮竹,怒气积攒到极点,马上就要爆炸了。 眼见双方剑拔弩张,璃武帝这时做起了和事佬。 “好了,你们各让一步,朕今日找你们是来议事的,不是看你们斗嘴吵架的。” 说到这里,见四人停止了吵闹,璃武帝转而看向叶蝉衣,原本冷沉的面容顿时如同冰雪消融,甚至带了几分浮于表面的笑意。 “叶丫头,你真有可以提升食盐产量的法子?” 叶蝉衣回道:“臣女自然不敢欺瞒皇上。” 璃武帝顿时心情更好了。 食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可以解决大璃食盐紧缺的问题,那大璃的经济实力绝对可以提升不少。 当下璃武帝重重地拍了一下龙椅扶手,眼中带笑道:“好,朕就准你的这个请求。明日朕便让盐官与你联系,让他全权配合你。” 第73章 恶妃拦道 璃武帝瞥了一眼脸色黑如锅底的苏权三人,声音透着一抹叫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你们与叶丫头的恩怨就此作罢,今后好自为之!” “叶丫头不但医朕有功,如今又有提升食盐产量的法子,绝对可以居大璃的头等功臣,你们三人今后若再生事端,朕绝不轻饶。” 苏权三人别提有多憋屈了,只能敢怒不敢言地应道:“臣等不敢!” 璃武帝冷哼一声道:“记住你们说的话!好了,你们退下吧。” 苏权三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眼里是深刻的记恨。 这个叶蝉衣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歪打正着成了皇上的红人,如今已经这般得势,若是官盐的营生真被搞起来,那他们在皇上面前,就更没有话语权了。 所以他们必须出手阻拦,甚至是不惜一切代价。 这一刻,三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达成了共同对付叶蝉衣的协议。 等苏权三人离开后,叶蝉衣说出了此番进宫最想解决的事情。 “皇上,臣女虽与廷王早有婚约,奈何相看两生厌,昨日书院之事,更成了我二人无法修复的鸿沟。所以恳请皇上解除婚约,自此臣女与廷王再无瓜葛,各自婚嫁!” 璃武帝闻言,皱起眉头道:“叶丫头,廷王自小被他母妃和朕宠坏了,但是本性不坏。朕替廷王向你道歉。” 叶蝉衣言辞拒绝道:“皇上,这又何必呢!臣女与廷王实在八字不合,勉强在一起,也不过是多了一对怨偶,甚至最后变成仇人。” 璃武帝笑着摆了摆手,“叶丫头多虑了,你可能不知道,今天一大早廷王就来向朕主动请罪了,说自己之前眼盲心瞎,没有好好珍惜你,所以向朕保证,今后一定善待于你,重新挽回你的心。” 叶蝉衣闻言,脸上顿时凝结了一层寒霜,眼眸深处更是泛起一抹厌恶。 璃武帝转述的那番话,听得她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个萧连廷现在摆出一副浪子回头,故作深情的架势给谁看? 不管萧连廷突然改变主意,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这婚约,她定会解除的。 “皇上,臣女对廷王没有……” 叶蝉衣还想说服璃武帝,璃武帝已经摆手打断道:“叶丫头,朕也觉得你和廷王珠联璧合,实乃天赐良缘,朕也不同意你们解除婚约。更何况廷王已经有心悔改,你且给他一次机会。” 璃武帝说到这里,看到叶蝉衣冷着一张脸,忍不住道:“叶丫头,你这么急着想解除婚约,莫不是有心上人了?” 叶蝉衣皱了皱眉,开口道:“皇上此话何意?” 璃武帝眼里含笑道:“你若有了心上人,朕可以考虑解除你和廷王的婚约。” 叶蝉衣眉头皱得更紧了。 璃武帝是认定她没有心仪之人,才会故意这么说的。 之前的叶蝉衣不过是一个侯府不受宠的草包小姐,既无出众的容貌,更无惊艳的才能,试问又入得了哪个男人的眼? 她没有心仪之人,凭空捏造一个反而会招来其他麻烦。反正璃武帝这次不同意,以后她总有法子。 看到叶蝉衣沉默不语,璃武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摆了摆手道:“看来你是没有心仪之人,他日若是有了再跟朕说吧。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朕乏了。” 从养心殿出来后,叶蝉衣便朝着出宫的方向而去。 从养心殿出宫,必须经过御花园。 叶蝉衣老远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姝贵妃,旁边还站了一个比姝贵妃略显成熟的美艳女人。 只见她身着一袭紫色撒花广袖华服,整个人仿佛一支柔软的花蕾。 乌黑如锦缎的长发,梳成高高的流云髻,上面珠钗翠羽,光华流转。 五官精致绝伦,尤其是一双含情眸莹光然然,只是此刻她目露凶光,修剪得略显凌厉的柳眉,更增添了几分狠辣和戾气。 叶蝉衣能感受到此人对她赤裸裸的敌意,当下便猜到对方定是萧连廷的生母董妃了。 一念至此,叶蝉衣的唇角不禁泛起一丝森然冷意。 这二人凑在一起也好,省得她挨个对付。 当下叶蝉衣完全无视董妃和姝贵妃的存在,继续前行,就在她即将要越过二人时,被姝贵妃厉声喝住了。 “叶蝉衣,本宫刚才去了一趟养心殿,发现皇上赏赐的紫金飞凤钗不见了。今日也就你与本宫有过近距离的接触,所以本宫怀疑是你偷了凤钗。” 姝贵妃伸手抚了抚鬓角,看向叶蝉衣的目光充满挑衅。 叶蝉衣瞅了一眼姝贵妃的满头珠翠,确实没了她先前见到的那只本该属于皇后规制的凤钗。 不过姝贵妃这样的把戏,简直就是她曾经看过的宫斗剧里最低级的段位。 若不是姝贵妃有个战功彪炳的哥哥,只怕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你那凤钗既是御赐之物,既不能拿去当了,又不能卖了,更不能戴着招摇过市,我要你那凤钗做何用?” 叶蝉衣说到这里,眼里尽是嘲讽之意。 她扫了一眼姝贵妃那十分傲然的胸脯,勾唇笑道:“看来姝贵妃的发育都集中到了中间,难怪大脑迟缓。” “你你你……你个贱人,竟敢辱骂本宫胸大无脑!你找死!” 姝贵妃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即便在一国之后面前也是嚣张惯了,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当下便怒火中烧,面目狰狞。 董妃这时跳出来,趁机发难道:“好你个野丫头,见到贵妃和本宫,不知跪拜行礼,竟还敢如此口出恶言辱没贵妃,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姝贵妃瞥了眼身边两个粗实嬷嬷,眼里闪过一抹狠意,怒道:“给本宫好好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野丫头,掌她的嘴,直到本宫消气为止。” 姝贵妃一声令下,满脸横肉的两个嬷嬷,眼里泛着瘆人的冷笑,一边挽袖,一边不怀好意地朝着叶蝉衣逼近。 便在这时,叶蝉衣留意到了一树繁花后面,露出的一角正红色宫装。 第74章 自寻死路 面对跃跃欲试的两个粗使嬷嬷,叶蝉衣异常平静道:“上一个得罪我的人,已经被大火烧得连渣都不剩了。你们确定要对我动手?” 叶蝉衣的声音平淡得如同一抹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可是听在两个嬷嬷耳中,却如同地狱索命魔音,吓得面色一变,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生生地顿住了迈出的步子。 “姝贵妃,我刚才医治皇上有功,从另一面来说,也是挽救了你的性福。难道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 叶蝉衣的眼里俱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她刚刚哪是好心医治璃武帝,而是冲着姝贵妃来的。 她要让璃武帝重展雄风,比以往巅峰时期还要厉害数倍,变得龙精虎猛,每天都有使不完的精力。 当然她绝不是为了给姝贵妃谋性福,正所谓过犹不及,她要让这个女人彻底沦为璃武帝的泄欲工具。 姝贵妃不是得宠嘛,那正好可以多多享受一下来自璃武帝使不完的热情。 关于后宫秘辛,她还是听过一些的。 听闻有些帝王因为压力过大,很容易将朝堂的不好情绪带到后宫发泄,甚至发明了许多堪称变态的新花样。 正所谓相由心生,看璃武帝奸门乱纹,鼻头有垂肉,眼含春水,一看便知是淫欲过重之人。 璃武帝若是有了惊人的战斗力,必会不加节制,夜夜笙歌,姝贵妃首当其冲便会遭殃。 “叶蝉衣,任你巧舌如簧,本宫今日也要好好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人是你惹不起的!” 姝贵妃顿了顿,瞪了一眼呆愣住的嬷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尖声怒喝道:“蠢货,有本宫为你们撑腰,她一个没有后台的野丫头,还能翻了天不成!” 两个嬷嬷被这么一吼,顿时回过神来,想起这些年来她们帮助主子排除异己,亲手将多少妃嫔送去了地府,手上沾染鲜血无数,现在却被一个丫头片子唬住了,顿时恼羞成怒起来。 “死丫头,竟敢吓唬本嬷嬷,简直自寻死路!” “哼,上一个得罪我们娘娘的妃子,坟头草都有一丈高了,现在就让你尝尝本嬷嬷的厉害。” 看着眼前两个张牙舞爪的老东西,叶蝉衣的眼里瞬间杀意涌动。 下一刻她衣袖轻扬,一股白烟自袖口飞出。 两个嬷嬷猝不及防被白烟喷中,顿时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声,继而两人倒地,拼命抓挠起来。 谁想看似平平无奇的白烟,瞬间腐蚀了二人的皮肤、衣服,并且就像会传染一样,被腐蚀的地方很快往四周扩散,到最后拼命挣扎的二人已经一动不动了,可是身体的腐蚀还在继续。 几个呼吸间,原本活生生的两个嬷嬷,便只剩下了嶙峋可怖的骨架。 “啊……杀人了!” “快来人呐!有人要谋杀本宫!” 姝贵妃和董妃吓得发疯般大声求救起来。 眼见活脱脱的二人眨眼间便只剩下一堆白骨了,如此惨绝人寰的一幕,吓得在场宫人哪还顾得上自家主子的死活,当下如鸟兽状四散逃离。 至于姝贵妃和董妃,早被骇得身子发软,如抖筛般晃个不停,想要逃命,双腿却不听使唤,如同生根了一样,竟是无法挪动半分。 姝贵妃吓得嘴唇都哆嗦了,但还是佯装强势道:“叶蝉衣,你竟在皇宫公然行凶,如今还想对本宫不利,实在罪大恶极。本宫定要禀告皇上,让你人头落地!” 叶蝉衣闻言,眼里的嘲讽意味甚浓。 “姝贵妃此言差矣,刚才那两个刁奴居心叵测,竟敢污蔑贵妃毒害后宫妃嫔,实在罪大恶极,我将二人了结,也不过是为了保全贵妃清誉,难不成那刁奴说的是真的?” 姝贵妃眼里闪过一抹恐慌,急忙矢口否认道:“叶蝉衣,本宫何曾做过那些伤天害理之事,你休要往本宫身上泼脏水!” 姝贵妃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眼里一派肃杀之气。 后宫看似花团锦簇,实则光鲜亮丽的背后,是数不尽的诡谲算计。 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里,每个人只有拼命争宠,排除异己,才能生存下去。 这些年她明里暗里确实害了不少妃嫔,即便皇上有所耳闻,却无真凭实据。 依着皇上对她的宠爱,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最终压了下去。但总归是不能拿到明面上说的。 叶蝉衣哂笑,“既然没做过,那就是刁奴污蔑了。我帮贵妃肃清二人,贵妃不感激我便罢了,还要对我喊打喊杀的,这又是什么道理?” 便在这时,姝贵妃瞥到正朝这边巡视而来的侍卫,原本的恐惧一扫而光,瞬间又恢复了一贯的嚣张跋扈。 姝贵妃的眼角眉梢俱是张狂的冷意。 “呵,叶蝉衣,你空口白牙地栽赃本宫的人,你所说的谁听到了呢?你既无人证又无物证,本宫说你有罪你便有罪!你的死活现在还不是本宫说了算!” 叶蝉衣闻言,眼里瞬间如暴雪肆虐,隐隐杀气弥漫。 姝贵妃这是要不认账了,如此那就别怪她了! 下一刻,叶蝉衣杀心顿起,手心不自觉地扣起银针。 正当她要出手之际,一道极具凤威的声音陡然响起。 “谁说没有人证了?本宫便是人证!” 须臾间,一个容貌艳丽绝伦的女人从繁花间走了出来。 只见她体态纤秾合度,身着正红色鎏金云锦宫装,上面绣着鸾鸟朝凤的图案,栩栩如生,华贵无比。 满头梳成华丽繁复的凌螺髻,只以赤金发簪作配,更显端庄威严。 面似粉桃凝露,肤如凝脂,眉眼如画,透着专属于一国之母的庄严大气。 看到来人,姝贵妃和董妃皆是脸色一变。 “见过皇后。” 董妃微微屈膝,朝着江皇后施了一礼。 姝贵妃直接连施礼都省了。 她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皇后既然身体不适,就该在你的坤宁宫好好待着。免得跑出来把病气过给别人可就不好了。” 江皇后淡瞥了姝贵妃一眼,眼里蚀骨般的恨意一闪而过。 下一刻,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本宫不过静养了几日,没想到已经有人可以一手遮天了。当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第75章 收拾宠妃 “你骂谁是猴呢!” 被江皇后比作猴子,姝贵妃顿时气得直跳脚。 叶蝉衣勾唇嘲讽道:“姝贵妃自然不是猴。” 眼见叶蝉衣终于识相了一次,姝贵妃不禁低哼一声,甚是得意。 “猴子可没这么蠢的。” 叶蝉衣一个大停顿,随后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 董妃一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迎上姝贵妃凶狠的眼神时,董妃登时讪讪地止住了笑意。 “叶蝉衣,你该死!” 姝贵妃怒喝一声,向着赶来的侍卫命令道:“此女在皇宫公然行凶,心狠手辣,还不赶紧将其就地正法!” 五个身着玄色盔甲的侍卫,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具白骨,顿时吓出一身冷汗,继而将叶蝉衣团团围住。 正要动手之际,江皇后怒声阻止道:“慢着!本宫可作人证,那两个刁奴坏事做尽,死有余辜!” 侍卫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一时间犹豫不决。 一个是当朝宠妃,一个是一国之母,得罪任何一方,都要掉脑袋的。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姝贵妃扫了一眼不知所措的侍卫,怒气冲冲道:“混账东西,本宫现在代为执掌凤印,管理六宫事务。你们竟敢违抗本宫的命令!” 江皇后闻言,怒极反笑道:“姝贵妃,你现在只是代为执掌,本宫才是一国之母!你们这些侍卫胆敢违抗本宫的旨意!” 姝贵妃的眼里顿时掠了一抹不屑和冷嘲,似笑非笑道:“皇后此言差矣,自然是谁现在掌管六宫,谁说了算。今日你是皇后,止不住明日便得搬去冷宫了。在这深宫里,位分固然重要,但没了圣宠,便如同海面上风雨飘摇的船只,随时都有可能船毁人亡。” 此话一出,江皇后的脸色难看到极点,身子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眼见江皇后败下阵来,姝贵妃顿时小人得志,朝着那些侍卫翻了个白眼,冷嗤一声道:“怎么?本宫说的话,你们听不懂?” 侍卫心头一凛,当下硬着头皮道:“属下,遵命!” 江皇后眼见如此,脸上顿时泛起一抹灰败之色。 皇宫向来拜高踩低,无宠者极难生存。即便贵为皇后,也时有无能为力的情况。 随后,五个侍卫又瞅了一眼地上的森森白骨,眼里明显带了一丝忌惮,迫于姝贵妃的淫威,朝着叶蝉衣迈近。 叶蝉衣见状,眼里闪过一抹嗜血的狠色。 “连自己的主子都搞不清,这样的蠢货,该死!” 伴随着叶蝉衣一声冷嘲,不待侍卫靠近,五道泛着森森冷意的寒芒,从她手中飞射而出。 下一瞬,五个侍卫闷哼一声,齐齐倒地而亡。 只是一个呼吸间,便悄无声息地了结了五个侍卫,如此恐怖的实力,吓得姝贵妃和董妃顿时如同见了鬼一样,极度惊惧之下,原本姣好的五官都扭曲了。 江皇后此刻不禁暗自啧舌。 昨日关于武安侯府叶蝉衣在无极书院一战成名的事迹,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在宫中飞速散播开来。 所以她也听到了不少宫人的议论。 年纪轻轻就成了无极书院的院长,前途不可限量。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此女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这一刻,她无比庆幸二人没有冲突,否则她还真不是此女的对手。 “反了,反了!叶蝉衣……你竟连宫里的侍卫都敢杀!你这是要造反啊!” “叶蝉衣,你好大的胆子!在皇宫乱杀无辜!罪该万死!本宫这就去禀报皇上!” 面对杀人如麻的叶蝉衣,姝贵妃和董妃吓得只想尽快逃离此地。 可惜二人刚迈出脚步,就被江皇后拦住了去路。 江皇后一字一顿,威严十足道:“姝贵妃、董妃,你们当本宫是死人吗?本宫还在现场,你们就敢胡言乱语,颠倒是非!明明是那几个侍卫违抗本宫旨意。叶院长不过是替本宫清除了一些不听话的垃圾而已。” 眼见半路杀出个江皇后,姝贵妃、董妃一时语塞。 毕竟一国之母的身份摆在那儿,她们还是有些顾忌的。 叶蝉衣不屑地瞥了一眼姝贵妃,根本无惧对方去璃武帝跟前搬弄是非。 今日璃武帝见识了她的医术,另外她提出的提升食盐产量,更是对璃武帝有莫大的诱惑力。 眼下想要拉拢她都来不及,只要不宰了姝贵妃和董妃,璃武帝是绝对不会和她撕破脸的。 “你要告状我不拦你,不过嘛……”叶蝉衣似笑非笑道。 姝贵妃心头一颤,“不过什么?” 叶蝉衣眼神微闪,唇角似有若无的轻扬着。 “先前姝贵妃说自己丢了御赐的紫金凤钗。丢了御赐之物,那可是大罪啊!贵妃虽然得宠,不至于丢了脑袋,但是只怕也要被打入冷宫呢!我与姝贵妃一见如故,怎么忍心见你落得如此下场。” “定是你头饰太多,所以眼花没有辨出紫金凤钗。不如等我帮你找找凤钗,你再去告状也不迟啊!” 叶蝉衣说着,便向姝贵妃缓缓伸出了双手。 明明是一双白皙无瑕、修长好看的纤手,可是落入姝贵妃的眼里,无异于地狱索命的鬼手,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 “你……你要干什么?” 姝贵妃的娇躯止不住地颤抖,此刻的她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充满恐惧和无助,哪还有半分先前的飞扬跋扈。 “自是为了替贵妃分忧,为你找寻紫金凤钗啊!” 叶蝉衣唇角泛起渗人的冷笑,眼里更是寒芒闪现。 姝贵妃一瞬间只觉无边的恐惧袭遍每一个毛孔,径直站在原地不敢有一丝异动。 几番交锋,她终于认清了一个现实。 那就是这个妖女胆大包天,既没有畏惧的人,也没有害怕的事。 眼下的她如同砧板上任由宰割的鱼肉,她不敢反抗,害怕万一惹恼了对方,到时直接了结了她。 姝贵妃吓得额头上的冷汗都渗出来了。 叶蝉衣看着瞬间变成怂包的姝贵妃,眼里尽是鄙夷和不屑。 既然姝贵妃说她拿了紫金凤钗,那她干脆将对方全身上下的首饰都照单全收了吧。 她估摸了一下,少说也值个七八万两银子。 第76章 皇宫打劫 叶蝉衣的唇角勾起戏谑的弧度,“姝贵妃,这么多沉甸甸的首饰在头上,很容易伤到颈椎,导致慢性劳损和骨刺,我帮你把头饰都取下来吧,你说好不好?” 姝贵妃闻言,肺都要气炸了,可是她却不敢发作,生怕惹恼了叶蝉衣,只能拼命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继而违心地应了一声“好”。 随后,姝贵妃原本精致华丽的发髻被叶蝉衣弄得面目全非,俨然成了个乱糟糟的鸡窝。 一旁的董妃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心里既害怕又感到莫名好笑,一时间嘴角不断抽搐着,尽力抑住上扬的嘴角。 至于江皇后,一改先前的端庄威压,咯咯地大笑出声。 刹那间只觉先前积压在心中的憋屈和苦闷一扫而光。 她甚至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 以前的姝贵妃都是鼻孔朝天,明明是只披着彩色羽毛的野鸡,偏偏装出一副绿孔雀的模样。 这么多年来,她还是头一次看到姝贵妃这般丢人现眼,狼狈不堪。 她心中不禁喟然一叹:这个叶院长绝对是姝贵妃的克星。 敌人的敌人未必就是朋友,但是目标一致,绝对可以做盟友。 所以今后她要好好拉拢一下叶院长了。 “姝贵妃呀,你看你现在这般温顺听话,还挺招我欢喜的呢。” 叶蝉衣一边喃喃说着,一边如同撸狗般在姝贵妃的头发上拨弄着,还不忘将姝贵妃贵重的头饰悄然收进自己的空间手镯里。 “姝贵妃,你脖子上的项链,闪得我眼疼,还有你手上戴的镯子、戒指一并摘了给我。” 在皇宫公然打劫,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的叶蝉衣继续向姝贵妃发号施令。 姝贵妃在叶蝉衣的淫威之下,内心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但为了保住性命,只能屈辱顺从。 头饰、手镯、戒指一件不留地被夺了去,眼见脖间的宝石项链也要不保了,姝贵妃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反抗道:“这条项链是御赐之物,上面的玄牝珠天底下找不出第二颗了。” 叶蝉衣闻言顿时来了兴趣,于是瞅了一眼被姝贵妃护住的项链。 金线串起的米珠,正中央缀有一颗桂圆大小的浅碧色珠子,晶莹剔透,泛着淡淡的莹润光晕,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叶蝉衣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 如此值钱,那她就必然不会放过了。 下一刻,她出手如电,直接将玄牝珠从姝贵妃的脖间拽了下来。 姝贵妃只觉脖间一凉,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叶蝉衣已经在把玩着手里的珠子。 “叶蝉衣,你这是明抢!” 姝贵妃气得柳眉倒竖,纤手紧握成拳。眼里的怒恨如火焰般吞吐不定,完全就是一副想与叶蝉衣拼命的架势。 那颗玄牝珠原本是藩国送来的贡品,具有美容养颜、滋养心肺的功效。她可是求了皇上好久才得来的。 现在平白让这个妖女得了便宜,她焉能不气。 叶蝉衣借着衣袖的掩护下,将玄牝珠收进了空间手镯里,然后冲着姝贵妃绽开一抹嘲讽的笑容。 “乖,听我的,这珠子不适合你。改日我叫人打造一副铁项圈送你。” “你……你竟敢讽刺本宫是狗?你你……” 姝贵妃气得胸间怒火翻腾,随时都要爆炸一样。 叶蝉衣哂笑,“真是面子给多了,你都以为自己像个人了!” 说到这里,叶蝉衣微微一顿,气势瞬间变得肃杀骇人起来。 “你三番两次跟我过不去,甚至想要我性命。当你起歹念的时候,你应该想一想,我的反击你能否接得住。今日这些只是向你收取一些利息而已,以后若是再敢招惹我,我可不敢保证,每次都有像今天这般的好心情。” 叶蝉衣的声音冰若寒霜,眸子也带着冰刃般的杀意,锋利无比。 姝贵妃吓得心头巨颤,那种被死亡威胁的恐怖感觉,令她如坠冰窟,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瞬间噤若寒蝉。 叶蝉衣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姝贵妃,“记住我说得话,滚吧!” 姝贵妃闻言,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随即带着满满的不甘和恨意,瞪了一眼叶蝉衣,赶紧逃离现场。 董妃见状,偷偷摸摸地想要离开,却被叶蝉衣逮了个正着。 “慢着!董妃,我让你离开了吗?” 叶蝉衣冷笑一声,带着迫人的气势,一步步逼近董妃。 “啊!不要杀本宫!本宫……本宫可以把身上的首饰都给你!” 董妃已经被叶蝉衣吓破了胆,此时的她为了活命,哪还顾得上后宫妃嫔该有的端庄仪态。 叶蝉衣无奈地摸了摸下巴,心里轻嘲一声:她真有这么吓人吗? 董妃年轻时也是姿容秀丽,少有的美人,虽然如今上了年纪,但由于保养极好,不但没有苍老之色,反而增添了一丝成熟韵致。 因此在这后宫中,董妃是仅次于姝贵妃得宠的妃嫔。加上她又是萧连廷的生母,璃武帝对萧连廷十分器重。 如此一来母凭子贵,董妃在这后宫中也是过得风生水起。她佩戴的首饰自然也非凡品。 一会儿工夫,董妃便把她浑身上下十几件金钗、步摇、手镯、项链、戒指,通通交了出来。叶蝉衣将其全都放进了空间手镯里。 “那个……本宫现在可以走了吗?” 董妃随后小心翼翼地问话道。 叶蝉衣冲其摆了摆手。 董妃如蒙大赦,赶忙调头就要逃命,谁想刚迈出步子,又被叶蝉衣叫住了。 “等等!” 董妃如同惊弓之鸟,吓得身躯一抖,重新转回身子面向叶蝉衣,眼里满是惶恐和戒备。 叶蝉衣看到董妃如此怕她,不自觉地唇角上扬。 “刚才在养心殿,我向皇上提出要与萧连廷解除婚约,却被皇上驳回了。试想一下,如果我与萧连廷成婚,我便是他的王妃,到时你与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觉得自己还有几年可活?” 此话一出,董妃吓得打了个哆嗦,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咬牙道:“本宫会尽量劝说廷儿解除婚约的。” 第77章 皇叔定情 叶蝉衣挑了挑眉,周身气势骇然,冷嗤一声道:“我可不是让萧连廷单单解除婚约就够了。” 董妃怔了一下,忙道:“那你还想怎样?” 叶蝉衣冷笑一声,一字一顿道:“我要的是萧连廷亲自写下罪责书,由他亲口承认,他与叶轻烟私相授受,暗中苟且,品行不端,自知配不上我,所以自愿解除婚约,自此再无瓜葛,互不相干。” “叶蝉衣,你别得寸进尺!” 董妃闻言,顿时脸上涨成了猪肝色,眼里怒意滔天。 他的廷儿将来可是要登基为帝的,身上不能有一丝污点,如果写下这罪责书,将来哪还有一丝帝王威信。 见董妃反应如此激烈,叶蝉衣并不感到意外。 董妃一心想让萧连廷坐上龙椅,自然就得保全声誉。 她说这些,并不是请求这对母子的同意,而是在下达最后的通牒。 叶蝉衣不屑地撇唇,冲着董妃轻蔑一笑,“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们好自为之。” 眼见叶蝉衣态度强硬,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董妃的眼里闪过一抹阴狠,继而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本宫与叶院长一见如故,原本还想邀请叶院长去坤宁宫小坐一会儿呢,没想到已经有人等你了,下次叶院长可一定记得去本宫那儿。” 江皇后瞅着叶蝉衣,笑得意味深长,然后朝着叶蝉衣背后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叶蝉衣转身后,就看到坐在轮椅上朝她而来的萧云寒。 逆光中他的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俊美无俦的面容似梦幻般迷离,阳光在他背后闪烁跳跃,好似降临人间历劫的仙人。 暗朔将他家主子推到了叶蝉衣跟前。萧云寒眸眼深深地望了一眼叶蝉衣。 江皇后瞅了一眼萧云寒的表情,顿时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 她的吃瓜眼神实在太过明显,以致于萧云寒不想发觉都难。 萧云寒轻咳两声,开口道:“皇嫂最近可好?” “老样子了。皇弟一向很少来宫中走动,这次倒是稀奇啊!” 江皇后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叶蝉衣的方向挤了挤眼。 萧云寒淡淡一笑,佯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模样。 江皇后也不戳破,当下和萧云寒、叶蝉衣打了个招呼,便识趣地先行离开了。 “你怎么来了?”叶蝉衣看到突然出现的萧云寒,疑惑道。 进宫的路上,萧云寒告诉她好久没进宫了,想去自己母妃生前的寝殿看看。 萧云寒的母妃是甄太妃,四年前萧云寒出事不久,甄太妃便薨了。自此萧云寒入宫几乎都是为了缅怀甄太妃。 萧云寒轻笑道:“既然你喊本王一声‘小皇叔’,出宫之前本王自是要接你的,不然你想徒步回去?” 叶蝉衣闻言,莞尔一笑。有人愿意载她一程,她自然求之不得。 “那就有劳小皇叔了。” 到了宫门口,马车早已等候多时。等萧云寒和叶蝉衣上了车,暗朔便驾车平缓行驶。 自进入车厢后,叶蝉衣便被淡雅沁人的清香所吸引,最后发现这抹香气来自于案几上一盘浅绿色梅花形状的糕点。 在宫里耽搁了不少时间,早就过了用午膳的时辰,本就饥肠辘辘的叶蝉衣,五脏庙开始不合时宜地叫嚣。 萧云寒察觉叶蝉衣自进入车厢后,眸光便一直盯着案几上的糕点,脸上不禁浮起一抹宠溺的笑意。 “既然你唤本王一声‘小皇叔’,本王自是不能饿着你的。想来你在宫中来不及用膳,所以本王刚才在母妃的寝殿里准备祭品时,特意多做了一些糕点。” 叶蝉衣微微一愣,讶然道:“所以这些糕点是你亲手做的?” “是啊,刚出笼不久,还很新鲜。” 萧云寒顿了顿,淡笑道:“以前母妃最喜欢给本王做这种糕点了。记得小时候只要我生病或是不开心了,母妃都会做这种糕点哄本王。” 萧云寒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很淡,就像一阵轻柔的风,他的眼里噙了一抹追忆过去的感伤。 叶蝉衣看在眼里,心头莫名地泛起一股酸涩。 曾经的她,人生中就只有数不尽的刺杀任务,所以她的世界里不需要任何情感牵绊。 久而久之她似乎已经不知怎么去安慰别人了。 “好端端地,你发什么呆?”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的萧云寒,猛然注意到有些失神的叶蝉衣。 他拈起一块糕点递到叶蝉衣的跟前。 浅绿色的糕点衬着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掌,煞是好看。 叶蝉衣怔怔地望着,脑海里瞬间冒出一个十分应景的词语,秀色可餐。 “怎么了?怕本王手艺太差,还是怕下毒了?” 见叶蝉衣迟迟没有接过糕点,萧云寒忍不住调侃道。 叶蝉衣勾唇道:“既然是小皇叔亲手做的,我自然要尝一尝的。” 随后,她接过糕点,抱着试一试的心情咬了一口,咀嚼了半晌,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萧云寒满怀期待地询问:“味道如何?” 叶蝉衣皱了皱眉,一言未发。 就在萧云寒眼里的光亮一点点消散时,叶蝉衣扬唇笑道:“这是什么糕点,内软馅酥,甜度适中,唇齿间都是荷叶清爽甘冽的香味。实在太好吃了。” 叶蝉衣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这叫玉荷糕。当初母妃教本王做玉荷糕之时,曾说过相思寄采莲,如果有朝一日本王遇上喜欢的女子,便让本王亲手做给她吃。” 萧云寒说话时,定定地望着叶蝉衣,眸里似有星子流转,勾魂摄魄。 叶蝉衣闻言,刚咬了一口的糕点差点儿喷了出来。 萧云寒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眼里有失落一闪而过,下一瞬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促狭的笑意。 生怕叶蝉衣呛到,萧云寒赶忙斟了一杯茶水,递到叶蝉衣跟前。 叶蝉衣也不客气,接过便啜了口茶水压了压惊。 萧云寒瞥了一眼对面的人儿,意有所指地开口道:“正所谓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四年前本王遭遇不测,自此双腿残疾,成了废人,试问又有哪个女子甘愿嫁给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