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蜥蜴人开始莽穿中古》 第1章 露丝契亚的林奇 古老的露丝契亚，形似南美洲的大陆上。 高大的雨林里藏着一座座恢宏的金字塔。 直立蜥蜴模样的物种驾驭着恐龙，游荡在宽阔的街道里。 金字塔地下深处，清澈的水池间游满了捕食昆虫的蝌蚪状生物。 每过一段时间，就有上百个蝌蚪状生物变成蜥人，被孵化出来。 又是一批新生的蜥人，这些哪怕是俯身都比人类高半头的壮硕怪物中，一个与他同类格格不入的蜥人异常显眼。 林奇鬼祟打量着地下环礁，跟着自己的同胞兄弟走向不远处的武器库。 作为一个熟悉此世界的异界来客，林奇在最初的惊恐和新鲜感过去后，只剩下了悲哀。 首先，林奇变成了夕阳种族蜥蜴人的一员。 而且，他是战士阶级的“梭罗士”。 蜥蜴人的辉煌在古圣降临之时，这些外星来客改造了当地物种，用以辅助自己完成那神秘的宏大计划。 蛤蟆模样的“史兰”是他们的助手，但它们肉体太过脆弱，于是古圣便创造了专为战斗而生的蜥人梭罗士。 古圣又需要一些机灵的杂役，于是矮小灵活的灵蜥“史坚克”就诞生了。 显然，对于这些星球改造者来说，劳动力也是必不可少的，巨蜥“克拉西哥尔”应运而生。 在古圣的指挥下，一座座神殿城市拔地而起，一个个本土物种被改造优化。 无数蜥人兵团被派去清除当地不符合“大计划”的物种。 古圣的助手，拥有伟力的初代史兰将太阳与星球间的距离拉近。 星球的环境变得更适宜凡人，但巨龙等生物也因温度的变化而被迫沉睡。 二代史兰锻造着大陆，将其塑造成形如地球各洲的板块。 荒芜的世界变得欣欣向荣，按班就绪的繁盛起来。 一切的一切终止在一场灾变中！ 亚空间的阴影注意到了这个世界，在某一夜，两极的传送门崩塌，无可匹敌的混沌力量涌入了这个星球。 古圣也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他们可能是逃走了，毕竟混沌四神的伟力不可违逆。 也可能是与混沌诸神在凡人看不见的纬度进行了激烈的针锋。 在那时间都失去了意义的混沌魔域中，古圣最终被混沌的力量尽数屠戮。 总而言之，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失去引导者的蜥蜴人，与被古圣改造优化的精灵、矮人、人类等种族。 无穷尽的恶魔从两极涌出，身为 但哪怕是生物兵器，制造也需要过程与时间，可恶魔不需要。 在混沌魔域中，恶魔的数量多到数字都概括不了！ 尽管蜥蜴人在大部分的战役中取得优势，但混沌恶魔源源不绝的从亚空间窜出。 这是必败之战。 一座座神殿城市被摧毁，上千年的战争让蜥蜴人帝国步入黄昏。 如果有选择，林奇宁可穿越成普通人类。 在 不时有恶魔突破守护世界的屏障来到露丝契亚，继续着永恒的战争。 一些愚昧的新生物种也对雨林里的黄金生起了觊觎之心，更别提那些邪神造物对蜥蜴人的仇视。 蜥人从诞生起就注定与战争为伴，绝大部分的蜥人都活不了几年，哪怕他们理论上长生久视。 从厮杀中幸存下来的蜥人，随着时间的流逝，会获得更坚韧的鳞甲与更强悍的体魄。 每位疤痕老兵都经历了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战斗。 如果没有外力帮助，林奇真不知道自己还有几年可活。 也许他接下来就会被送去与恶魔对战的前线，死在永恒的圣战里。 也许他在森林中巡逻时遭遇了鼠人，一番搏斗后侥幸幸存，但又遇见了来寻宝的黑暗精灵…… 对林奇来说，这是噩梦开局！ 叽叽喳喳的灵蜥向蜥人们分发着长矛与盾牌，哭丧着脸的林奇引得为他发放武器的灵蜥疑惑不已。 它从未见过蜥人有这种诡异姿态！ 身为冷血的战士，它们很少有嗜血以外的其他情绪！ 林奇注意到灵蜥的注视，面上瞬间变成了寻常蜥人的面瘫脸。 他不确定自己被发现后，会不会引来史兰的关注。 这种穿越不见得能瞒过那些可以移山倒海的强大法师。 万一被当成邪神奸奇的探子就遭了！ 那灵蜥左顾右盼了一会，又蹦蹦跳跳的跑去忙活别的事情了。 林奇在内心中松了一口气，沉默且本能般的与自己的同胞组成战阵，这是古圣写入蜥人基因的战斗经验。 林奇一边适应身体，一边跟随蜥人们沿石阶向上，走出金字塔来到地面的宽阔广场。 在这个过程中，林奇隐约看见眼前有几道数据流。 它们用蜥蜴人的文字写着： 【当前潜能开发度：10】 【强化改造未选择】 林奇的注意力集中在文字上，和强化改造相关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 鳞甲强化、魔法符文铭刻、变色能力改造、超自然恢复力…… 一系列的改造强化让林奇眼馋不已，可当他选中“超自然恢复力强化”时，一行冰冷的文字浮现出来： 【未遭受重创，无法改造】 林奇挨个选了一遍，却都是这个提示。 要遭受重创才能改造？ 这是不是意味着必须经历一场场死斗才能提升自己？ 给自己一矛算不算？ 林奇有些跃跃欲试，但又怕没控制好力度，直接把自己玩死了。 一只骑着三角龙、头戴羽冠的灵蜥拦住了林奇等蜥人。 “沃·克尔领主下达了命令！去东边的雨林，杀死那些逾越的精灵崽！” 尖锐的叫喊声里，林奇跟着他的同胞兄弟一起沿着大道，走出神殿城市。 露丝契亚至少五分之四的部分被茂密丛林所覆盖，多层的树冠甚至能遮住矮一些的山脉。 蜥人们沉默的在苔藓上穿行，垂落在地面的藤蔓间不时有灵蜥猎手游走而过。 林奇握住盾牌与长矛，他总感觉前方高大的蘑菇后就藏着黑暗精灵弩手。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毕竟这里还未远离神殿城市，尚且在蜥蜴人的掌控下。 新人新书，求追读！没有追读真的会被养死。 第2章 他乡故知 一路上，不管是在沼泽里猎食的棘背龙，还是驱赶着甲龙群的暴龙，都没有来找林奇等蜥人的麻烦。 雨林间的各种蚊虫无法咬破盔甲般的鳞片，林奇安稳的行了一路。 在接近海滩时，林奇脑海中浮现出一连串的信息。 它提醒着林奇应该借助树木隐藏身形，防备敌人可能的反扑。 林奇与其他蜥人匍匐着无声前行，最终停在海滩旁的灌木丛中。 透过枝叶的缝隙，林奇能看见上百个身穿皮甲的精灵剑士，还有一些握着精灵弩的射手。 他们肆意大笑着，将被束缚住的一群人类围起来。 海岸边停着两艘船，一艘是人类的商船，另一艘则是黑暗精灵海盗用来掠夺的海盗船。 精灵地下神系中的杀戮之神，凯恩的徽记被印在船帆上。 这些自称为“杜鲁齐”的堕落者用长剑割下无辜者的皮肉，尽情享受着他们的尖叫、哀嚎与无助。 林奇 林奇恨不得立刻扑上前去，展开杀戮，满足蜥人本能的战斗欲望。 但他按耐住了自己，他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树丛中的蜥人静默的完成了对精灵的包围，一声微不可闻的嘶鸣声响起。 林奇听懂了这嘶鸣的含义，这是进攻的指令！ 同一批出生的蜥人间有着非凡的默契，它们彼此有一套被加密的交流方式。 蜥人们从植被间冲出，猛地窜向黑暗精灵，两翼位置的蜥人悄然扑向错愕的弩手。 林奇等位于正面的蜥人已经击倒了一些来不及反应的杜鲁齐。 林奇疯狂的用长矛捅向被他压在身下的精灵，他的同胞越过他，向反应过来的其他精灵冲去。 一下又一下，那精灵已经被林奇戳的血肉模糊，强悍的力量完全盖过了精灵无力的挣扎。 其他蜥人已经高效的开始屠戮，林奇却还在盲目的撕打着。 一只箭矢破开空气，飞向林奇，林奇下意识用盾挡住了暗箭。 感受着左臂传来的冲击，林奇这才反应过来，他完成了首杀！ 精灵们的战吼与惨叫中，林奇起身观察战场。 当他发现海盗船上留守的精灵已经用弩炮瞄准了岸上时，林奇内心猛的一跳。 没有退缩，炽烈的战意驱使着林奇做出了冲锋的决定。 他顶着盾牌，越过躺在地上借尸体遮掩自己的人类俘虏，和十多个同样冲向海盗船的蜥人组成了阵列，彼此掩护着凿穿了杜鲁齐的阵型。 弩炮清脆的鸣响预示着死亡的来临，林奇身旁的蜥人被连人带盾的击飞出去。 弩箭穿透了它的身躯，但这顽强的生物落地后还在挣扎，想要继续战斗。 林奇快速逼近海盗船，冲在最前的他理所当然的遭遇了弩炮的点名。 猛烈的危机感中，林奇只来得及微微侧身，躲过要害。 闷响里，林奇被巨大的力道打飞到天上，又重重的落下，被钉在地上。 剧烈的痛楚差点让林奇失去理智，林奇怒吼着起身，顺势将自己从弩箭上拔出。 碗口粗的血洞出现在林奇肚子上，那里破碎的鳞甲与鲜血和肉块混杂在一起。 冷血的暴怒让林奇还有一战之力，但那样做的后果显而易见。 林奇连忙呼出之前看见的改造面板，选择了“超自然恢复力”。 【改造开始】 暖洋洋的温热感让林奇平静下来，他戒备着船上弩炮的追击。 其他冲锋的蜥人已经登上海盗船展开杀戮，失去了远程支援，精灵的落败已是注定。 林奇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愈合，新的鳞甲覆盖在血肉上。 【改造完成】 林奇再次加入战局，借战斗熟悉身体，他本该擅长战斗，因为他是一个蜥人。 磨炼中，林奇的杀戮效率越来越高。 用坚硬的鳞甲硬抗了精灵剑士的劈砍，林奇长矛突进，干脆利落解决了敌人。 微弱的乡音让林奇止步，这个世界可没有普通话。 “上帝保佑……西格玛保佑…我特么不想死……” 林奇不动声色的靠近一处尸堆，击退了袭来的黑暗精灵后，他用同样的语言低声问道。 “什么时候来的？” 尸堆下的男声一顿，紧接着，满面激动的脑袋探了出来。 注意到林奇的外貌后，他眼中的希冀瞬间被惶恐取代。 “草！” 林奇瞥了他一眼，让他明白过来，谄笑着道： “兄弟，你这样子……” 林奇逼退溃逃的黑暗精灵，急促开口： “来不及解释了。 等杀完这帮精灵，你也会被杀死。带着你的人走，别做出攻击姿态，会被我们优先击杀。” 林奇转头继续加入厮杀，男人愣了楞，慌忙从尸体下爬出来，边冲向船只，边用林奇听不懂的语言呐喊。 其他侥幸生还的人类离开掩体，跟着男人逃向商船。 林奇不经意般挡住了其他蜥人，让蜥人们专注于追杀溃逃的精灵，而不是手无寸铁的人类。 身后的呼唤让林奇略微分神。 “我叫方勒！我会向其他人介绍伱的！再见!” 其他人？ 人类的商船砍断锁链，扬帆起航，完成杀戮的蜥人并没有追击。 它们只是沉默的集结起来，向来时的方向返回。 出发时一百个蜥人只剩下了九十个，死去的都是那些被弩炮点名的蜥人。 林奇知道，这样的战斗会越来越多。 不会再有其他战团的蜥人补充进来，这一批次的蜥人会越来越少，直到全部死去。 或者，有蜥人挺过了战争的磨炼，在几十、数百年的战斗中生还，孤零零的游荡在雨林中，那便是疤痕老兵。 最终，一切都会被毁灭，死在远古宿敌带来的终焉里。 为了守护这个世界，哪怕是经历了万年征战的蜥人也要有献出生命的觉悟。 几乎所有蜥蜴人都是死于战争！ 这里是露丝契亚，抵抗混沌大敌的堡垒，每时每刻都在发生远超凡人想象的战斗。 林奇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他想去看看雨林之外的世界，想去冒险，像传奇一般被人们传颂。 甚至，成长到能抗衡邪神，改写终焉的结局。 但他首先要活下去，利用身上的特殊增强自身，成为战斗中的幸存者。 一片阴影投落在林奇身上，林奇抬头，只见一只巨大的翼龙载着一个灵蜥飞向神殿城市。 第3章 风雨欲来 林奇回到城市中，路上已是一片肃杀景象。 一个个蜥人战团走在宽敞的道路上，小楼般的巨蜥不再搬运石砖，它们握着巨锤，和骑着甲龙、三角龙的灵蜥组成阵列。 聒噪的灵蜥喧闹叫喊着。 “为了柯泰戈！” “杀死入侵者，为了大计划！” “那是太阳城之主的呼声！” 林奇所属的战团融入静默的蜥人军团里，大军缓缓向东北方向移动。 从周围吵闹灵蜥的只言片语中，林奇大致明白了大军集结的缘由。 雨林侦查兵发现，有一只亡灵组成的军队游荡在东海岸。 在灰烬之城帕科斯附近，十个未知来源的兽人部落在雨林中肆虐。 更不幸的是，北方回声之城扎慧塔克的亚空间缝隙被打通，一只邪神恐虐的大魔带领恶魔军团出现在雨林里。 太阳之城赫斯欧塔的马兹达穆迪领主，现存最古老的史兰下达了它的谕令。 各处神殿城市都将抽调一批战士去阻击敌人，林奇所属的军团将迎战亡灵，然后再去支援回声之城。 如果那时绿皮的威胁还未解除，他们还得去和蛮荒兽人交战。 …… 雨林里安静又无声，不再像往日那样喧闹。 这种寂静是危险的预兆，这意味着有一只可怕的猎食者在掠食。 林奇打量着前方骑着暴龙的古血蜥人，这些指挥官的坐骑是被古圣改造后的恐龙，强悍且狡猾。 林奇和他的同胞们一起行军了数日，偶尔才会停下以蚊虫充饥。 幸好林奇发现，自己的味觉很迟钝，不然他真的没法接受灵蜥们的黑暗料理。 一头形似棘背龙，但尾巴分叉的无目巨龙从林奇身侧的树丛里钻出，一只神神叨叨的灵蜥是它的主人。 林奇早就嗅到了它和它的骑手，这是一头穴居龙。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灵蜥是一位神谕师，也就是先知。 林奇没有表现出异样，灵蜥祭司与先知都是史兰的眼睛，史兰甚至可以通过它们来施法。 这只灵蜥似乎与其他先知并不一致，有种反常的活跃。 它骑乘着穴居龙，路过林奇所在队列，尖细的嗓音高深莫测的宣告着。 “伟大的古圣，失落者阿斯霍兰卡的遗留之物就在不远的未来！” 先知瞪圆的眼睛似是不经意瞥了林奇一眼。 “失败是新生的开始，命定之时已到！阿斯霍兰卡之印将迎来它的选民！” 在灵蜥高昂的尖叫中，天空一下子暗下来，不再有阳光穿透树冠的间隙。 天上飞舞的翼龙骑手呐喊着向地面的部队发出预警，某种巨大飞兽扑腾翅膀的风声在树冠下都能听清。 林奇和自己的同胞组成队列，在古血战士的指挥下，与其余蜥人战团一同冲向东侧树丛中。 林奇身侧是只剩下十人的蜥人战团，它们显得比林奇还要大上一圈。 不同蜥人战团在古血战士的命令下配合起来，战团之间又用自己的方式协调了进攻与防守的缺漏。 林奇所在战团将作为左翼突袭部队，为冷蜥骑手们吸引火力，并配合骑手击溃来犯者。 火炮的轰鸣让林奇更加不安，炮弹落到林奇右侧，炸死了三个倒霉的梭罗士。 更多的是被冲击波及的蜥人，它们落地后就爬起来，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进。 接二连三的炮击中，林奇和他的战友已经发现了敌人。 那是一只死人组成的兵团，身上皮连着骨头的活死人拿着火枪或弩箭，向林奇等蜥人射击。 坚固的盾牌为林奇挡下了伤害，哪怕火枪命中他，也只是让他身躯微顿。 天上翼龙与巨大的蝙蝠缠斗，被法术唤来的黑云遮住了太阳。 丧尸挥舞着刀剑，企图拦住蜥人们，但这只是徒劳。 林奇轻松就将胆敢挡住他的丧尸水手打成碎片。 长矛挥舞中，林奇和其他蜥人送这些不安分的亡灵进入永眠。 爆炸、沙哑的咒语声、死者的怒吼与巨兽的咆哮在战场各处交杂着。 不时有浮肿的巨尸冲来，鏖战片刻后又自爆，炸林奇一脸的肉屑。 林奇身边蜥人越来越少，他身上也沾满了血。 冷蜥骑手趁机绕到敌人后方，直接哑火了那些火炮。 正面战场上，一队队装备盔甲的亡灵被冲锋的巨蜥碾碎。 胜利就在眼前！ 刺耳的咒语声又一次响起，仅是听到它，就让林奇感到一阵阴寒。 世界好似静默了一瞬，紧接着，半空中裂开了一道缝隙。 它就像黑洞般吞噬着周边的一切！ 还没等它移动到林奇所在区域，法术漩涡晃动起来，看样子它的操控者没能力引导这种法术。 施法的意外对施法者来说极度危险，对林奇来说也不是个好消息。 黑暗一下子膨胀开来，吞噬了包括林奇在内的一众蜥人和亡灵。 天翻地覆中，林奇看见了五光十色的绚丽光芒，光芒里似乎有一座座残破的建筑废墟。 下一刻，林奇再次感受到了空气，但他正处于一片黑暗中。 林奇的夜视能力为他提供了助力，这似乎是一处地下岩洞。 刚刚的法术让他被迫发生了空间上的转移。 岩洞里有一些建筑的轮廓，林奇靠近它，发现这是位于地下的神殿建筑。 铭刻在墙壁上的符号被某种生物刮，林奇戒备起来。 他在爆炸中失去了自己的武器，但他还有锋利的爪牙。 林奇在地道中无声行进，没用多久，他就发现了一些直立的矮小老鼠。 它们叽叽喳喳的叫喊着，不时有鼠人偷袭杀死自己的同伴，和其他鼠人一同分食同伴的血肉。 部分鼠人疑惑的抽动鼻子，它们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被鼠人尸体围住的一把棍状物体吸引了林奇的视线。 它有着繁杂的纹，细长的好似长矛，顶上还有着菱形晶体，又恍若权杖。 晶体下有一行显眼的标识，就像完工的产品被打上印记。 “柯泰戈！” 这是象征太阳的古圣的名讳！ 毫无疑问，身为蜥人的林奇有它的合法拥有权。 但要想占有它，林奇得面对这群贪婪卑劣的鼠人！ 略显沉重的脚步声在远处响起，一头比林奇还要大几圈的状硕鼠巨魔出现在林奇视线中。 林奇有把握在上千鼠人的围攻下全身而退，但他没信心单独面对一只鼠巨魔。 更何况，他没有武器！ 第4章 惊喜 林奇当机立断，趁着鼠巨魔尚未接近，直接冲向柯泰戈权杖。 黑暗中无数猩红眼眸一齐看向忽如其来的搅局者，当发现对方势单力薄时，这群鼠人嗜血的一面便被激发了。 通道尽头，鼠巨魔畸形般膨大的手臂砸落在地上。 相比手臂显得短小的双腿开始加速，如猿猴般冲向不速之客。 怪物冲锋的步伐在地道里回响，但林奇最先要面对的是矮小又灵活的奴隶鼠。 迎面冲来的鼠人被林奇直接用利爪撕成两段，这暴力血腥的一幕令其他鼠人微微一顿。 林奇顺势猛扑，锋锐的牙齿咬住面前因胆怯未能逃开的鼠人，双爪割开两侧鼠人的脖颈。 鼠人手上粗糙的匕首捅不穿林奇的鳞甲，偶尔有暗器划开鳞片，但林奇可怖的自愈能力又让伤口转眼间愈合。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腥臭，不少鼠人带着因恐惧而产生的分泌物开始后撤。 鲜血激发了林奇的狩猎欲望，嗅着空气中弥漫的胆怯气息，林奇没有做丝毫停留，继续冲向古圣遗物。 林奇只是杀死了十几只鼠人，眼见敌人不可抗拒，它们就开始了溃逃。 起初只是将要面对林奇的鼠人转身逃离，后面的鼠人见前面的同伴逃走，不想直接面对敌人，也跟着调头离去。 更后方的鼠人误以为鼠群已经被击败，慌忙摸了条近路撤离。 最终，一带十，十带百。 慌不择路的鼠人甚至挡住了鼠巨魔的冲锋道路，它们宁愿面对这怪物也不想面对林奇，但它们下一刻就被怪物碾成肉泥。 林奇一把握住尸堆里的柯泰戈权杖，入手是细腻的金属质感，一股温热从手心蔓延至全身。 有一道冰冷的意志撞向林奇。 【是否激发太阳核】 鼠巨魔扑来的劲风令林奇无暇多想，直接同意了请求。 明净的阳光从权杖顶端的菱形晶体中逸散出来，照亮了隧道。 不洁与邪恶消融在阳光里，但鼠巨魔这种变异生物并不是混沌恶魔，无惧净化。 “碰！” 鼠巨魔水桶粗的拳头狠狠将林奇打飞到岩壁上，一阵天旋地转中，林奇滑落到地面上。 权杖的 【是否开始熔切】 林奇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呼吸中带有一股腥气。 眼前再次浮现出强化面板，这让他暂时没空理会权杖的请求。 【当前潜能开发度：15】 【当前词缀：重生】 【强化可选择】 林奇发现自愈力仍然可以强化，但他现在没法解锁进一步的强化。 于是林奇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鳞甲强化改造。 一阵瘙痒中，林奇迎着鼠巨魔沙包大的拳头，耳边响起系统提醒。 【改造成功】 “碰！” 林奇竭力翻身躲过了这一击，代他承受伤害的石壁已经出现了裂痕。 【当前词缀：重生、重甲】 林奇仗着强悍的恢复力，站起身来，激发了权杖的“熔切”。 权杖顶端晶石亮起刺眼的青色光弧，在空气中滋啦作响。 不愧是古圣的黑科技！ 鼠巨魔再次冲向林奇，它愚钝的大脑中没有畏惧二字。 林奇眼睁睁看着它撞向柯泰戈权杖，庞大的身躯被激光熔切开，林奇轻松一划，便将它分成两半。 断躯摔在林奇两侧，晶石不安分的开始闪烁。 林奇停止激发权杖，这应该是个太阳能熔切装置，一直在地下，久未补充能量。 迷信的灵蜥会认为需要古圣神力的补充，但林奇根据经验能推出，把这玩意拿出去晒晒太阳充能就好了。 虽然在灵蜥看来，太阳就是古圣柯泰戈的力量化身。 古圣早就预设好了程序，只是失去传承的蜥蜴人逐渐将其神化了而已。 林奇没有在原地停留，那些溃逃的斯卡文鼠人有可能带来援兵。 一旦鼠人上万，胆怯就会被某种迷之自信所取代。 那意味着林奇得杀死数千鼠人才能击退它们，这足以活活累死林奇。 也许接下来可以尝试强化下耐力！ 林奇在隧道里穿行，他关注着地面的痕迹，向着鼠人残余痕迹较少的方向移动。 在这个过程中，他又有了把自己打残，然后套娃式强化的念头。 理智让林奇最终没有实践，鬼知道面板是怎么判定的。 万一把自己弄个半残，它不认账，岂不是白白挨了自己一顿毒打？ 更关键的是，当前环境并不安全，重伤可能导致不可挽回的意外。 幽邃的洞穴里出现了水流声，看来这有一处地下河。 嗅着空气中的水汽，林奇在错综复杂的地道内有了参照物。 水汽越来越浓郁，林奇已经能听见湍急的流水声。 这是个好消息，流动的水也许可以把林奇带到出口。 挫折总是不期而遇，林奇在拐角转弯，关死的门拦住了他。 门的质感与两侧的壁画截然不同，它显得光滑且泛着某种金属的光泽。 没有规律的纹布满墙壁，幸好，这证实了它不是鼠人的造物。 这不是鼠人的风格。 鼠人敬拜它们的鼠神，十三是大角鼠的圣数，亵渎的数字贯穿了鼠人生活相关的各个领域。 这里不是鼠人的隐秘据点，林奇可以据此作出判断。 就在林奇打量着门上的纹时，门忽然缓缓打开，但映入林奇眼帘的并不是之后的道路。 幽森的黄光漏出来，照亮了隧道。 淡黄色晶状物里夹杂着琥珀色的狭长椭圆体，灵动映射出林奇的身形。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直上林奇的大脑，纵然是蜥人那冷酷的思维也有了一丝动摇。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是某种生物的瞳孔！ 足足有卡车那么大的瞳孔！ 它略显懵懂的看着林奇，地面微微颤抖，瞳孔向下沉去。 巨物的入水声掀起漫天巨浪，水溅射到林奇身上，将他推的踉跄一下。 瞳孔已经消失不见，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暗河出现在林奇的视线中，一个巨大的漩涡正渐渐散去。 这哪里是地下河？分明是“地下海”！ 海水浩浩荡荡的在地下流淌，但刚刚那未知的巨兽已经帮林奇做出了选择。 此路不通！ 第5章 偷袭 林奇退回到岔道口，选了另一条路继续前进。 神殿样式的建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散落的钟乳石林。 岩石上没有鼠人的印记，空气中也没有鼠人的气味。 林奇保持着警惕，无声的在大大小小的钟乳石间穿行。 事无绝对，名为艾辛的鼠人氏族擅长暗杀，没有鼠人的痕迹不代表没有鼠人存在。 说不定就有艾辛刺客在隧道里隐匿！ 鼠人一直都是露丝契亚地底最大的威胁，林奇不得不提防这些卑劣的生物。 懦弱的奴隶鼠无法对林奇造成威胁，但特殊的鼠人并不逊色于其他种族的精锐。 再往前，右侧的岩石消失不见，沿岸就是令人不安的地下海，甚至有海水流进石林间。 林奇趟过浅水，对面是凌乱的石碓，更远处则有着散发着绿光的萤石。 奇形怪状的石块间，众多纤细的人影令林奇止步。 林奇匍匐在石堆后，冰冷的双眸辨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一群黑暗精灵掠夺者！ 不同于之前遭遇的海盗，这些杜鲁齐装备更精良，甚至有三个手持法杖的女术士存在。 为首的黑暗精灵左手握着长鞭，右手拿着长矛，戴着滑稽可笑的尖盔。 当然，在那些受害者看来这并不可笑，这种子弹似头盔下的残忍灵魂足以令人畏惧。 林奇并不畏惧他们，他从来都看不起以欺凌弱者为乐的渣滓。 如果身边有一队梭罗士，林奇敢依靠地形伏击这群愚蠢的热血种。 但他孤身一人。 就算他能杀死杜鲁齐的领导者，也会死在其他精灵手上。 不同于斯卡文鼠人，有组织的杜鲁齐更难溃逃。 杀死鼠人的头目会让鼠人一哄而散，杀死黑暗精灵的领袖只会让杜鲁齐绝望的拼死一搏。 丢下首领逃走的杜鲁齐，在回到黑暗精灵社会后，会遭到苛刻的刑罚，那还不如干脆利落的死去。 如果能杀死凶手，他们就可以获得巫王的宽恕，重新被杜鲁齐的阴暗秩序接纳。 数百个精灵渐渐接近林奇的位置，他们手上的火把照亮了一大片地下岩洞，不时有探索归来的黑暗精灵斥候融入队列。 林奇能听见隐隐约约的交流声，但他听不懂精灵语。 奥玛林很惶恐，他弄丢了献给伟大巫王的野兽。 虽然巫王在前不久的战争中消失，但没有一个杜鲁齐会质疑他的权力与威严。 克拉卡隆德的恐惧领主自然也不例外，如果奥玛林没能追回野兽，那位尊敬的大人会替巫王剥下奥玛林的皮！ 都怪那些低劣的阿苏尔！ 他们就不能安分龟缩在奥苏安，等待杜鲁齐大军的君临吗？ 凯恩在上，阿苏尔的海洋领主像是发了疯，到处袭击杜鲁齐的捕奴船，甚至连海上岛屿般的黑方舟也遭了难。 希望马西戛赫提督能吸引那海洋领主的注意力，让奥玛林有足够的时间找回在大战中逃脱的野兽。 当然如果他被那位海洋领主杀死就更好不过了。 那个阿苏尔简直像个杜鲁齐！奥玛林很乐意自己的敌人死于他手。 队伍中已经流传起一些让人不安的言论，奥玛林处死了一个推波助澜的黯影，但他不敢再施加高压。 黯影剑士都是些亡命之徒，奥玛林并不能确定他们效忠的是否是自己。 说不定，他们很乐意让奥玛林迎接失败，好让位给筹码更高的其他驯兽师。 瞥了眼被“无言者”矛手团团护住的高阶女术士，女术士特蕾莎已经不耐烦起来。 看样子她恨不得立刻返回克拉卡隆德，然后.让奥玛林面对恐惧领主的暴怒。 奥玛林知道，她是那该死的至高女术士莫拉斯的眼线！ 纵使巫王失踪，他也不会效忠那恶心的妖婆！ 谁知道那位伟大的王是不是藏在暗处等待背叛者自己出现呢？ 林奇悄悄绕道，准备避开这群黑暗精灵。 左侧复杂的钟乳石林就像迷宫，林奇为了不迷失方向，只能谨慎的沿着空气中的水汽前进。 还有不少零散的黑暗精灵在石林间举着火把探索。 幸好，火焰远远的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这个世界的黑暗精灵并不是地底生物，他们在 混沌离去后，高等精灵们发生了内斗，分裂成互为仇敌的两部分。 林奇很难理解他们的思维，混沌大敌依然盘踞在世界之上，可他们短见的在内斗，在消耗抵御恶魔的力量。 游荡的黑暗精灵越来越多，林奇驻足在一块钟乳石后，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叮！” 从黑暗中探出的利刃击打在林奇颈部的鳞片上，碰撞的脆响淹没在水流声里。 林奇戒备转身，却什么都没看见。 岩石的阴影中似乎存在无形的敌人，幸好林奇之前强化了鳞片，顽强的生命力会给林奇提供极高的容错率。 林奇已经有了猜测，黑暗精灵可没有这种本事。 一个艾辛氏族的刺客，毫无疑问，只有矮小又灵活的斯卡文鼠人才能这样不经意的袭击又瞬间遁隐。 如果林奇是灵蜥中的异类，隐匿的大师.变色龙，那他可以用热视觉轻松锁定目标。 但林奇是蜥人，敏锐的嗅觉也闻不到刺客身上的气味。 古圣进行了多项改造，都是冷血种，蜥人却失去了热感知能力，取而代之的是更精细的感官增强。 林奇听着细碎的脚步声，除了远处黑暗精灵的步伐，还有一道更微弱的声响。 地下海汹涌的水浪声影响了林奇的判断，他一时间不能锁定目标，甚至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已经绕到了自己身后。 希望这些黑暗精灵与鼠人没有勾结在一起. 很大可能是没有联系的，否则那些举着火把的精灵剑士应该一起围了过来。 敌暗我明，但却隐隐形成了对峙之势。 艾辛刺客很谨慎，发现不能破防后就没再突袭，只是不停游走，干扰林奇的判断。 破空声中，一把淬毒的飞镖眨眼间逼近了林奇。 这毫不掩饰的进攻自然让林奇有了提防，他就地一滚，躲过了飞镖。 第6章 不讲武德 但那飞镖的目的不在杀死林奇，暗器击打在上方的钟乳石上，剧烈的鸣响在地下回荡不止。 林奇听着鼠人急促远离的脚步声，看着匆匆围过来的黑暗精灵，一时竟有些错愕。 这招祸水东引用的恰到好处，而且防无可防，它总有办法制造其他动静吸引杜鲁齐。 林奇迅速逃向石林深处，黑暗精灵们隐约封锁住了这片区域，所以林奇不可避免的撞上了一位黯影剑士。 林奇凶猛的冲向他，剑士灵巧避开，且用长剑挡住了林奇的去路。 林奇利用权杖捅向精灵，说是权杖，但其实它更像是长矛。 矛尖的晶石并不逊色于陨铁，黯影身上的皮甲就像不存在一样被贯穿。 黯影被迫变招回防，但又不敢拉开身位。 林奇的权杖更长，远距离更不利于黯影的发挥，他只能扭身险险躲过被权杖贯穿的命运。 他看出了林奇无意缠斗，所以他有意拖延。 黯影仗着灵活的身法与林奇纠缠，虚中有实的剑法更是精妙绝伦。 林奇没有管他里俏的招数，直接杖身横扫。 黯影趁机全力劈砍在林奇左肩，准备利用长矛在狭小环境下不灵巧的劣势，先一步解决掉林奇。 火四溅中，长剑卡在了林奇鳞片里。 杖身重重击打在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黯影身上，惊愕的黯影被林奇打飞出去，撞到尖锐的岩石上，尝试了几次都没能再爬起来。 林奇拔出卡在左肩的剑，掷向黯影，头也不回的继续奔逃。 利用能夜视的优势，林奇成功摆脱了一众精灵。 但随着时间流逝，挥之不去的虚弱感令林奇异常不安。 他似乎中毒了，那个黯影在剑上涂抹了毒药。 好在林奇的体格强悍，经过强化后的自愈能力吊住了林奇的命。 他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歇息，再补充一些水分。 同时，他得想想该怎么提高自己的地位。 他不可能永远被困在地下，出去以后总得思考该怎么积攒力量。 蜥蜴人的社会高度固化，除非林奇能找到古圣遗留下来的，明确有利于他的信息，不然很难跨越阶级。 实在不行，就只能用杀戮蜥蜴人的敌人来证明自己，让史兰法师对林奇高看一眼。 “斯卡文！” 黑暗的洞穴中，密集的红色眼眸向着杜鲁齐们移动而来。 奥玛林厌恶的看着这些劣等种族，让女术士发出魔法信号，令杜鲁齐集结起来。 “当~” 洪亮的钟鸣在地下回响，鼠群就如蝗虫一般四面八方的涌来。 黑暗精灵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未来得及回归的杜鲁齐瞬间被鼠人组成的潮流吞没。 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里， “当~” 高阶女术士在其他两位女术士的帮助下举起法杖，引导起魔法。 一点火屑被女术士吹出，火屑飞速飘向鼠群，转眼间就变成了巨大的火焰头颅。 火焰大笑着点燃沿途的所有鼠人，造成一条火焰之路。 但这只是杯水车薪，火焰淹没在无穷尽的鼠群中。 “当~” 响亮的钟鸣声近了，就如奥玛林眼前猖獗的奴隶鼠。 它们的数量太多，以至于所有奴隶鼠都认为鼠群不可战胜，仅凭奥玛林手下的几百个杜鲁齐根本无法击退敌人。 他们似乎误入了鼠人氏族的领地。 女术士身边的“无言者”默默走到前线，试图用盾牌与长矛遏制斯卡文狂潮。 被氏族鼠驱赶的奴隶鼠撞上这些久经训练的杜鲁齐，虽然阵线摇摇欲坠，但他们还是坚挺的守住了。 可鼠群不只有奴隶鼠。 尖啸的丧钟再次鸣响，混杂在奴隶鼠中的瘟疫僧兴奋高呼着鼠神的亵渎神名。 狂热的瘟疫僧在钟声中近乎癫狂，一些挡住它们路的鼠人，被这些体内满是疾病的怪异鼠人像敌人般屠戮。 它们虔诚低颂着角鼠的赞美诗，伴随着吱吱切切的吟唱，瘟疫僧们径直迎向“无言者”的森冷矛头。 瘟疫僧溃烂的肉体无惧痛苦，麻木的“无言者”同样如此。 砍刀肢解了矛手的身躯，弩箭与长矛也同样贯穿了鼠人污秽的身体。 混杂在鼠群中的瘟疫僧狂笑着破开防线，与黯影剑士们展开更血腥的肉搏。 就算它们被杀死，散落的恶臭体液也足以让角鼠的敌人去见他们懦弱的神灵。 后方，黑锐弩手被四溅的粘稠汁液波及到，被腐蚀性液体烫的当场失去战斗力。 敌我双方的惨叫反而激发了更多鼠人的杀戮欲望！ 就算死亡，瘟疫僧那肮脏的躯体也达成了自己的目标，疾病开始肆虐。 奥玛林握住胸前的骨哨，面色阴郁，他不得不拿出自己的底牌，不然仅凭这些无用的同族根本不足以为他断后。 刺耳的哨声被 地下海本就不平静的水面越发激荡，一条海蛇似的怪兽从水面下钻出。 它有着龙一般的脑袋，短小的双翼预示着它的血统，虽然那更像是鱼鳍。 这是条海龙！ 海龙扭动着庞大的身躯，上岸迎向鼠群，它每一次动作都能杀死十数个鼠人。 奥玛林面色更加难看，这只海龙已经没救了，鼠人的疫病会蚕食它的生命。 女术士特蕾莎再次引导魔法之风，但一道邪异的意志干扰了她的法术。 施法失败的反噬令女术士身上出现了可怕的烫伤。 奥玛林取出另一个鸟状骨哨，再次吹响。 没用多久，一头蝎尾兽从黑暗中飞来。 奥玛林急忙攀上蝎尾兽，特蕾莎带着其他女术士也一同挤上来。 奥玛林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默许了。 他不敢踹下这至高女术士的追随者。 奥玛林抛弃了其他杜鲁齐，直接驾驭着蝎尾兽远离了战场。 余下的黑暗精灵陷入绝望，部分杜鲁齐呐喊着凯恩的神名进行临死前的杀戮，更多的精灵在恐惧中溃逃。 钟声一共连响了十三下，一切又归于寂静。 灰先知博奥瑞尔很愤怒，它高价从腐坏氏族买来的鼠巨魔变成了两半。 奴隶鼠带来了详细的信息，那是一只蜥蜴玩意干的好事！ 博奥瑞尔杀死了所有溃逃的奴隶鼠，这并不能平息它的怒火。 它向艾辛氏族的杀手买下了那蜥蜴的头颅，博奥瑞尔对能轻易切开鼠巨魔身体的武器很感兴趣。 没用的奴隶鼠，它们应该早点告诉博奥瑞尔，那危险的棍子是个宝贝！ 尖啸丧钟停在海龙尸体旁，博奥瑞尔冷酷的看着正在被分食的巨兽。 这群愚蠢的精灵玩意，竟敢在博奥瑞尔的眼皮底下寻宝！ 第7章 黑十三 林奇躲在一个石洞内，喝了些从钟乳石上滴落下来的清水。 就在前不久，他听见了远处的钟鸣。 看来这里已经不再安全了，林奇在体内的虚弱感消失后，再次启程。 在接下来的数天内，林奇都没再遭遇威胁，但他一直都能感觉到莫名的窥探。 那艾辛氏族的刺客贼心不死，一直在寻找击杀林奇的机会。 期间林奇幸运的捕捉到几条鱼，这为他提供了足够的能量。 溶洞的结构越来越简单，最终，只剩下一条宽阔的道路。 沿着坑洼不平的岩石又行了数日，林奇在平缓的水流中发现了一座“桥”。 它足有二三十米宽，淤泥下似乎是岩石层，像是刚退潮的浅滩，一些倒霉的鱼虾被困在一个个水坑中。 林奇感谢着水神宗奇，沿路吃掉了这些自然的馈赠。 身后那阴寒的窥视再次出现，林奇大摇大摆的走过上百米长的浅滩，来到对岸。 在确认对岸安全后，林奇坐在一块石头上，静静回望来时的方向。 似是受不了林奇这种挑衅的姿态，数只飞镖从对面飞来，被林奇准确拦下。 一只还没有林奇大腿高的鼠人手执利刃，眨眼间冲了过来，跳到林奇身后。 匕首的寒光从背后刺向林奇的双眼，但却被林奇用杖身巧妙的格挡。 鼠人细长的尾巴毫不客气的抽向林奇，尖锐的尾刃上，惨绿的毒液让林奇不敢大意。 他一边侧身推开鼠人，一边用权杖末端迎向尾刃。 鼠人身体在半空中诡异的转了个弯，尾刃也划过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弧度，毒蛇般探向林奇的眼睛。 林奇闭上眼睑，杖身回防，杖尖不甘示弱的刺向鼠人，想逼迫其放弃这阴险的攻势。 如果不是鼠人在最后的时刻变招躲避，林奇简直要以为它是个不惧死亡的勇士，要以命换命拿下林奇。 如果那毒液真的能杀死林奇的话. 尾刃击打在杖身上，林奇强悍的力量与鼠人爆发的一击交融成清脆的巨响。 鼠人被巨大的力道击飞，在半空借力跳跃到远处的岩石间，藏住自己的身形，准备利用游走的优势再度进行偷袭。 它的雇主已经等的不耐烦了，那是一位地位崇高的灰先知，新崛起的断尾氏族的领袖，在灰先知中也是备受尊崇的存在。 它很想继续谨慎寻找时机，可再拖延下去，艾辛氏族应该会派来比它地位更高的刺客鼠，杀死它，同时接过它的委托。 林奇身前的浅滩似乎颤抖了一下，紧接着林奇便发现这不是错觉。 水面泛起一阵阵巨浪，浅滩沉入水中，又剧烈的抖动了数下。 淤泥散落在水浪里，使得整片水域变得浑浊不堪。 不管是林奇还是鼠人刺客都停止了对峙，林奇看着再次露出水面的鳞片，颇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无规则的纹令林奇回忆起初入地底那日的遭遇，进而联想到令人印象深刻的巨眼。 不会错了，那未知的巨兽跑到这里休息，半浮在水面的身体在沉睡中积累了淤泥，这才形成了林奇刚刚走过的“桥”！ 水下亮起两道探照灯似的黄光，投射在岸上。 林奇嗅着空气中弥漫的恐惧味道，看来那胆小的鼠辈也被吓到了。 林奇缓慢后退，远离岸边，仅是巨兽的部分躯体就有上百米，它到底有多大林奇简直不敢想象。 幸运的是，它看起来对渺小的林奇毫无食欲，只是有着被吵醒的恼怒。 这更不妙了，希望它并不记仇。 “哗啦啦~” 巨兽细长且扁平的尾巴拨弄起一阵惊涛骇浪，泼向林奇。 巨浪涌进岩洞，林奇当机立断将权杖深深嵌入岩石，固定住自己，这让他结结实实的承受了水浪的冲击。 好在林奇力量足够强大，虽然被巨力推的全身酸痛，但林奇没被回流的潮涌带进地下海中。 倒霉的斯卡文刺客在潮水中无助的尖叫，纵然它是技艺精湛的杀手，却也敌不过这天灾似的可怕力量。 在水上大喊大叫的鼠人似乎吸引了巨兽的注意力，它好奇的观察着渺小的鼠人。 斯卡文受惊之下分泌出肮脏的液体，巨兽像是失去了兴致，猛地下沉，游向远方。 巨物行动导致的潮汐带走了鼠人，林奇眼睁睁看着它被碾死在两道相撞的巨浪里。 汹涌的波涛逐渐平静，林奇惊魂未定的远离了水面。 博奥瑞尔惊恐的远离石台上的印记，有一个艾辛氏族的鼠崽子潜入了它的秘密祭坛！ 接受它委托的艾辛刺客失败了？ 那个声名狼藉的高级刺客死了？ 博奥瑞尔一时间竟有些想中止委托，但艾辛氏族显然不是任鼠拿捏的弱势群体。 新来的杀手已经自行拿走了尾款博奥瑞尔珍藏的次元石少了一半！ 通过辨别其留下的印记，博奥瑞尔确定对方是艾辛氏族中，最为精英的杀手组织中的一员。 它是一个黑十三！ 博奥瑞尔不安的背靠在岩壁上，神经质般打量着黑暗。 不用怀疑，来者是大师中的大师。 要知道，若想保留黑十三的名号，得时刻保证自己在艾辛氏族中名列前茅。 而失败的代价就是死亡！ 艾辛家族的夜之领主不会怜惜手下的生命，想要让它满意，必须不断精进自己的本领，在一次次刺杀中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在整个家族中，只有夜王本人和死亡大师的地位高于黑十三。 黑十三这个组织是一个秘密。 博奥瑞尔曾经是宗主氏族的一员。 地位崇高的灰先知氏族，在十三议会里鹤立鸡群。 它在当年的内战中，在疫病氏族与议会间摇摆不定，获得了大量好处。 若不是如此，它也不会了解这个神秘的组织。 博奥瑞尔开始畏惧，能反杀高级刺客的蜥蜴玩意，一定是蜥蜴人中的特殊婴灵。 它是那些大蛤蟆派来回收神器的？ 如果它死在地下，会不会惊动那些喜欢睡觉的大蛤蟆，让它们以为疫病氏族又回到了露丝契亚？ 断尾氏族会遭到蛇神使者的清算！ 不！在那之前博奥瑞尔要带着宝贝离开露丝契亚，前往旧大陆！建立新的氏族！ 贪婪占据了它的头脑，现在唯一要担心的是，那位黑十三会不会把宝贝偷偷拿走？ 第8章 交锋 博奥瑞尔内心无比的挣扎，它有办法让黑十三乖乖遵守约定。 但请神容易送神难，它的靠山不是那么好利用的。 次元石阴绿的光芒映射在博奥瑞尔灰白毛发上，只剩下半截的尾巴不安的扫动。 最终，这位强大的术士说服自己，让它相信自己的智慧。 博奥瑞尔按下机关，离开这秘密据点，通过复杂的隧道来到氏族领地的中央。 数以万计的奴隶鼠在博奥瑞尔的命令下被无情屠杀。 一个个瘟疫僧按照博奥瑞尔的指令，用鲜血勾画出巨大的献祭符号。 博奥瑞尔咀嚼着次元石，与混沌领域的可怕大魔进行着不为人知的交流。 出乎意料的，名为克洛里奇的灾祸领主异常慷慨，不光全力支持博奥瑞尔的计划，还许下了更美好的前景。 博奥瑞尔知道这里面藏着陷阱，但虚假的和平好过明目张胆的恶意。 次元石的碎屑被洒落在祭坛符号中，博奥瑞尔磕着次元石，开始准备切开两个世界的帷幕，让大角鼠的使者降临。 博奥瑞尔神经紧绷，提心吊胆的向角鼠祈祷。 来的大魔很可能不是它所指定的那位，恐虐的嗜血狂魔，色孽的大守密者，奸奇的万变魔君，纳垢的大不净者，以及其他混沌神灵的从者，都是大魔。 万一博奥瑞尔运气很好，召唤出了四神的大魔，那将是一场灾难！ 虽然它们可能更强力，但那些可怕的存在不会介意顺手捏死博奥瑞尔。 混沌四神对魔域的影响无与伦比，这是很大概率发生的。 博奥瑞尔感知到一个庞大的身影出现在黑暗中，浩瀚的魔法洪流撕裂了现实空间。 灰先知浑身发寒的中止咒语，这绝对不是大角鼠的从者。 已经来不及了，博奥瑞尔头脑空白。 它看见支离破碎的大陆沉浮在黑暗之中，长着尖牙利齿的岛屿相互啃食。 它看见瘟疫在地上蔓延，腐烂的尸体填满了人类玩意的城镇。 它看见血色的世界，无数狰狞的恶魔在其中厮杀扭打。 它看见了各种各样的事物，及其最终的命运。 鲜血从博奥瑞尔眼中流出，灰先知在纯粹的恐惧中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一个灾祸领主中的腐化者出现在祭台上。 望着腐化者那狰狞扭曲的长角，以及腐烂的肌肤，博奥瑞尔一时竟有些迷茫。 “克洛里奇？” 灰先知颤颤巍巍的提出质问，那有着灾祸领主外貌的未知大魔狞笑着俯视矮小的鼠人。 “你的未来不在这里，更广阔的舞台已经敞开。” “是的，为了鼠神，我将亲自带领你摘取胜利的果实！” 两道不同的低语一齐出现。 其中一道的腔调奸细又刺耳，另一道低沉的嗓音则正是灰先知熟悉的腐化者，它明显在撒谎！ 博奥瑞尔瑟缩着身体，双耳紧紧贴在脑袋上。 “是的，是的。” 灰先知边回应，边怯懦低下脑袋。 大魔投下的阴影令它全身都不自在，它恨不得立刻逃离。 恶魔发出可怖的尖啸，博奥瑞尔看着不断变化的影子，缓缓合上眼睛，紧闭着腺体。 地上的阴影在扭曲中定型，两个细长的脖颈、巨大的鸟翼、人形的庞大身躯，这是一只万变魔君！ 博奥瑞尔被欺骗了，它的“靠山”从来都不是灾祸领主，而是一只伪装成腐化者的奸奇大魔。 没有被戏耍的愤怒，博奥瑞尔恭敬听从万变者的指示，将整个氏族献给了这位可怕的恶魔。 灰先知侥幸存活了下来，且得知了恶魔的名讳。 虽然它已经猜到了只有一位万变者拥有两个脑袋。 它是卡洛斯.织命者，奸奇的首席大魔。 被恶魔送到旧大陆的灰先知既后怕又庆幸，还有一丝窃喜。 这位万变魔君比灾祸领主更为慷慨，繁杂的魔法知识是灰先知获得的报酬，而这只是开始。 没什么大不了的.博奥瑞尔不禁这样想。 这难道不比那些下作的灾祸领主更好打招呼吗？ 它不介意继续服从“克洛里奇”，虽然它介意也没用。 万变者把它送回旧世界时，有考虑过它的意志吗？ 没有！它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鼠人。 灰先知祈求着角鼠的原谅，同时野心勃勃的计划利用恶魔的力量，在十三议会中获取一席之位。 一个路过的农夫恰巧看见了树荫下狂笑的鼠人，灰先知幽幽望向这人类玩意，它很久没有亲自动手了。 林奇猛的用权杖砸向身后，粗壮的尾巴也顺势横扫。 下一刻，一只身裹黑布的老鼠跃向一侧，躲过了林奇的进攻。 林奇转身想接着展开攻势，但那鼠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将手中小剑丢来。 在林奇反应过来以前，鼠人的飞镖直接嵌入林奇眉心间。 那鼠人鬼魅般扑来，绕过挥舞的权杖，一刀砍在林奇脖子上。 刀身没入林奇的血肉，鼠人低估了林奇的防御力。 见未能直接砍掉林奇的脑袋，鼠人直接放弃了武器，几个跳跃就消失在林奇的视野中。 林奇的伤口开始流脓，同时有局部坏死的症状。 接二连三的暗器从不同方位袭来，林奇硬挺着暗器创伤，直接跃入一侧的地下海中。 已经顾不得那巨兽了，这鼠人刺客速度快的不像凡物，林奇不是它的对手。 鲜血吸引来一些食肉的鱼类，但林奇更凶猛。 他拔掉身上的暗器和刀刃，在下沉的同时撕咬着鱼群，为自己补充能量。 林奇呼出面板，果不其然，各项强化又亮了起来。 【当前潜能开发度：20】 【当前词缀：重生，重甲】 【强化可选择】 林奇迅速找到毒素免疫相关的强化，在全身麻木中开始强化改造。 【改造成功】 【当前潜能开发度：25】 【当前词缀：重生，重甲，负面状态豁免】 令林奇高兴的是，这个词条不只是提高了他对毒素的抵抗，其他负面影响也被算在内。 毒素的影响被消除，林奇强悍的自愈力更好的发挥了作用。 没过多久，那看起来触目惊心的伤口全部愈合。 林奇浮上水面，他刚探出脑袋就撞上了一发暗器。 林奇直接拔掉暗器，爬上岸时伤口便已经复原。 那暗处的刺客不再盲目袭击，林奇不敢大意，因为他的危机感还未散去。 它一定有能威胁到林奇生命的特殊手段！ 第9章 永不战败 鼠人敏捷的围绕林奇，在石头间跳跃。 林奇不停变换身位，尽量不让自己的背部暴露在鼠人面前。 “咔擦！” 一颗圆球被鼠人掷向林奇，林奇挥杖想要将其打到远处，却被紧接其后的飞镖阻止了。 飞镖击打在杖身，使得林奇慢了一拍，这足以令圆球完成它的使命。 在林奇不安的注视下，轰鸣声响起，猛烈的爆炸引得溶洞发生了局部塌陷，将林奇埋在下面。 鼠人在混乱中灵活的远离了危险区域，但它并没有离去。 它得确保自己的目标死亡，且防止有其他生物来搅局。 石块下，林奇被炸的血肉模糊，火焰遏制了他的恢复能力。 氧气愈来愈少，这比林奇的伤势更致命。 林奇再次呼出面板。 【当前潜能开发度：25】 【当前词缀：重生，重甲，负面状态豁免】 【强化可选择】 林奇寻找着有用的改造，一个名为“去氧生命体”的词缀映入他的脑海中。 这将让他摆脱氧气对生命的约束。 在某一刻，林奇停止了呼吸。 【改造成功】 【当前潜能开发度：30】 【当前词缀：重生，重甲，负面状态豁免，去氧生命体】 林奇静静等待着伤势愈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拨开身上的岩石，准备再次奋战。 黑暗中，以逸待劳的黑十三颇有些疑惑的看着爬出来的林奇。 它得承认，这个蜥蜴玩意是它目前为止最棘手的目标。 但它依然有方法杀死这恍若不死的怪物。 黑十三掏出一把有缺口的黝黑次元石刃，这是它从史库里氏族弄来的好东西。 它是金属与次元石混合形成的特殊短刀，能轻易破开矮人国王的盔甲！ 它足够锋利，但它不够坚固。 黑十三在之前的某次委托中差点失去了它。 那个顽强的矮人国王在重伤濒死时，还能发出临死前的反扑。 来不及躲避的黑十三用次元石刃硬接了矮人的铁锤。 这导致它出现了令黑十三心疼的破损，好在那个矮人玩意太过虚弱，力量远不如以往。 次元石刃并不能被用来当做常规武器，仅是携带都有莫大的风险，次元石具有剧毒和辐射性。 鼠人长期服用次元石导致的上瘾反应让它们不在乎这些危险。 次元石是如此的好用，不管是鼠人社会中珍贵的盔甲，还是稀有的护符，都会加入次元石。 这种具有强大魔法力量的石头是最宝贵的货币！ 黑十三有些念念不舍的看了短刀最后一眼。 它这次任务的报酬很丰厚，也许可以再去史库里氏族找工程术士弄一把次元石刃。 黑十三在林奇完全爬出来前，直接跃到他身边，用短刀割开了他的喉咙。 它差点就把林奇的脑袋整个砍下，如果不是林奇匆忙用利爪逼迫黑十三回防的话。 黑十三后跳时也不忘用尾刃在林奇手臂上制造可怕的伤口。 突如其来的重创让林奇近乎疯狂，他像野兽般扑向鼠人，试图用牙齿与利爪杀死刺客。 好在林奇的理智很快就被找回，他在逼退鼠人后连忙捡起武器，背靠着墙壁防守。 林奇趁机打开面板开始新的强化改造，他这次选择了“体力充沛”这个词条。 可以预见的，如果鼠人刺客不放弃刺杀，这将是一场漫长的战斗。 黑十三乘胜追击，不停用各种暗器射向林奇的伤口。 林奇用手挡下了这些袭击，但也让他的手掌差点被神出鬼没的利刃削下。 这次伤口愈合的速度远不及以往，不断有被废弃的血肉掉落下来。 他的免疫力也是有极限的，哪怕经过强化。 次元石比毒液更阴险的可怕力量，更难被纯净的生物体祛除。 在丢下一地坏死的血肉后，林奇有惊无险的撑过了最危险的时段。 黑十三当然不会坐视林奇恢复，它不时悄然发动袭击。 由于林奇重点防护了咽喉，它退而求其次的，在林奇肚子上剖开细长的伤口。 林奇得承认，他很大一部分程度上是故意的。 这是个完美的对手，它不能瞬间击毙林奇，而林奇不惧重创，甚至很期待。 挥舞权杖击退鼠人，再次打开面板，林奇选择强化自己的反应能力。 他的爆发速度其实并不比鼠人慢，但他的反应太过迟钝。 【当前潜能开发度：40】 【当前词缀：重生，重甲，负面状态豁免，去氧生命体，体力充沛，超凡灵敏】 林奇发现鼠人的动作慢了下来，不，是林奇变快了。 用杖身挡下鼠人从左侧袭来的次元石刃，在鼠人悲痛的注视中，那石刃被坚固的权杖打成碎片。 林奇没有留着它的打算，轻视敌人是自取灭亡。 鼠人灵巧的退后，林奇没有追赶，当它专注于逃命时，林奇是追不上它的。 鼠人又迂回丢下几个飞镖，被林奇险险的拦截下来。 当确定林奇不是好运的挡下自己的攻击，而是越打越强时，黑十三有些动摇起来。 但刺客大师的骄傲令其不愿放弃！ 它还有方法，它总有技巧击杀目标，就和过往一样。 黑十三没有失败的经历，如果它放弃了，它将成为 这是难以洗刷的耻辱，就算它被杀死，也洗不掉艾辛氏族沾染的污点。 深深看了林奇一眼，黑十三的身形隐没在黑暗中。 它会回来的，为了它仅剩的那点可悲尊严。 这场冲突落下了帷幕，林奇望着黑十三离去的方向，没有太过担忧。 他已经击败了这个刺客一次。 林奇只会越来越强，为什么要畏惧一个只能苟且在阴影中的老鼠？ 迟早有一天，林奇要怂恿蜥蜴人进攻废鼠魔都，并亲自将这些肮脏的生物彻底根除。 蜥人会像万年前那样，再次开始“大清除”。 有了柯泰戈权杖，林奇不再畏惧被史兰认出，古圣的遗物已经证明了他的可靠。 他只需要证明自己有资格掌握圣物。 然后，就是他想办法让史兰主动干扰世界的时候！ 林奇沿着地下海岸继续前进，这片区域的溶洞彼此并不互通，都是死路。 他不得不面对令他畏惧的海水，沿岸探索。 好吧，也没有太过害怕，林奇只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死于怪兽行动导致的余波没有荣誉可言。 那条庞大的海兽只是不经意的翻身就能制造恐怖的天灾！ 第10章 战争动员 一道恢弘的意念打断了林奇的思绪，林奇一度以为是某位神灵投下了祂的视线。 冷酷又条理清晰的思维宣告着： “蜥蜴人们！准备好战争的武器，远古的宿敌已经重新降临！” 能扭曲山脉的意念在整片大陆上一扫而过，无数蜥蜴人同时接收到了这个指令。 林奇紧攥着柯泰戈权杖，这是某位史兰在直接传递重要信息！ 事态已经紧急到让史兰苏醒，甚至越级下达了命令？ 平常只是服侍史兰的灵蜥祭司们解读魔蟾沉睡中的低喃，最多也就是它们亲自开口，然后灵蜥祭司逐级传递指示。 很显然，敌人是如此强大，以至于能预见未来的魔蟾们不愿浪费一点时间。 林奇为地上的同族祈祷，绝对是有大规模的恶魔入侵发生了。 露丝契亚地峡，赫斯欧塔最中央的金字塔顶端。 马兹达穆迪领主将思维投射在世界各地。 前不久，在世界池塘彼端，新生的王国联合起来击败了大敌。 为了守护世界，魔蟾们十几年来一直都在努力加固“伟大守护”，削弱恶魔的力量，这间接给他们提供了帮助。 魔蟾们本该继续加持伟大守护，但只比它年轻的艾德伊泰戈领主公开了它的预言。 这位古老的二代史兰、月之城塔拉克斯兰的统治者、最杰出的月占师看见了隐秘逼近露丝契亚的危机！ 马兹达穆迪领主看向北方破碎的大陆。 在北方，自甘堕落的精灵崽大规模进入雨林中，这些愚蠢的热血种在寻找着他们不该碰触的事物。 古老的魔蟾没有太过关注他们，他在千年前升起的灰色守护者山脉阻绝了杜鲁齐大军，他们只能像蚊虫一样骚扰各个神殿城市。 蜥蜴人的兄弟种族依旧在内战，马兹达穆迪对阿苏尔逾越的踏出奥苏安保持沉默的态度，这也许能推动大计划的施行。 数十年前，马兹达穆迪接见了一对天赋异禀的阿苏尔，那个精灵法师说服了这位曾协助古圣改造世界的生物。 大池塘对岸的旧世界，世界边缘山脉的矮人诸国在与绿皮兽人汇成的绿潮鏖战。 地下的魔鼠们蠢蠢欲动，哪怕它们刚遭遇数次灾难性的失败。 沿高耸的山脉向北，掠过刚被混沌大军蹂躏过的基斯里夫王国。 马兹达穆迪将意志谨慎的投到北方半岛，混沌大敌的爪牙再次集结。 向南，越过凛冽的海峡，蛮荒的野兽战群在帝国森林中肆虐，南方列国皆笼罩在战争的阴影中。 它的思维拂过高山，越过海洋，最终回到了露丝契亚。 史兰们在为关闭忽然在扎慧塔克出现的混沌裂隙而努力。 与此同时，吸血鬼海岸上，那个不安分的死人崽又开始躁动起来。 南方的蛮荒兽人部落一齐向赫斯欧塔迁徙，马兹达穆迪能看见阴谋的影子。 当魔蟾的思维划过地面时，地下一个庞大的未知生物引起了它的关注。 那也许是古圣降临前就存在的珍惜物种，因为知识渊博的魔蟾从未见过与其相同的生物。 林奇默默向冷血野兽之主、古圣伊奇献上自己的敬意，希望这能避免自己被忽然浮出地下海面的巨兽注意到。 当它升起来时，整个地下海都被其带着上涨了数丈！ 它在波涛间翻滚挣扎，在天灾一样的翻江倒海后，巨兽重新安分下来。 淡黄色的巨眼里莫名出现了冷漠的理智，林奇望着对方巨蜥般的头部，躲在石块后，一动也不敢动。 扁平粗壮的鱼鳍顶端，像是能轻易捏碎一座金字塔的利爪探出水面，抓向林奇对岸的某处。 地底开始震荡，一片片尘土倾塌，阳光洒落下来。 做完这一切后，那巨兽摇晃着脑袋，眼中的淡漠被野性重新占据。 它迷茫的半浮在水中，像是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片刻后，岛屿般的巨兽沉入水中，同时制造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林奇呆呆望着远处的阳光，看来他的地下之旅就要结束了。 但他得想办法抵达对岸，这需要渡过起码一公里的地下海域。 林奇现在对整片地下海都有着强烈的抵触情绪！ 沿着海岸，林奇再次开始行进，企图绕远路，沿着岩石群抵达对面。 跋涉了三天，林奇沿海岸绕了一个不规则的曲线，距离那通往地上的洞还剩起码一半的路程。 野兽的哀嚎引得林奇止步，前方似乎在发生某种惨剧。 林奇匍匐着前行，没用多久就看见了之前曾见过的杜鲁齐驯兽师。 不再有其他杜鲁齐拱卫这个驯兽师。 只剩下了驯兽师以及三个女术士，其中为首的女术士身上还有着烫伤的疤痕。 一只狰狞的蝎尾狮正对着被阴影捆绑住的巨型蜥蜴低吼不止，这甚至让它忽视了新出现的味道。 那蜥蜴有成年暴龙那么大，身上覆盖着厚厚的鱼鳞，两腮有着巨大的鳃盖，看起来是某种水生的海蜥蜴。 蝎尾狮在它面前只能算是婴儿，可它碧绿的瞳孔中却满是恐惧，这让林奇颇为费解。 驯兽师不停用具有魔力的鞭子抽打它，引得它发出一阵阵哀嚎。 它眼神不时扫过四个黑暗精灵，在掠过衣衫褴褛的女术士时，林奇怪异的感觉其中带了点油腻与下流。 不是错觉，这玩意似乎有智慧？ 巨型海蜥蜴在鞭笞中压抑不住怒火，怪叫着强行爬起，却被三个女术士用魔法压制。 当它被魔力按倒在地上时，林奇分明从它眼中看出了生无可恋。 驯兽师的鞭子抽烂了它的背鳍，只有不停扭动的扁平尾巴证明了它还在努力抗拒。 巨型海蜥蜴前肢鼓起肌肉，林奇以为它要决死反抗，却见它探出右爪，爪子上三个脚趾微屈，又略显艰难的把最中间那个脚趾伸直，竖了个不太标准的中指。 林奇眼眸微微凝固，这人性化的动作，看来它可能是他。 黑暗精灵显然没有认出那是林奇前世国际通用友好手势。 驯兽师奥玛林兴许是打累了，也可能是认为这冷血种怪异的姿态是表示屈服，停止了抽打。 但奥玛林没有放松警惕，这条该死的野兽在两个月前就变得特别狡猾。 甚至懂得假装服从，然后趁着阿苏尔袭击黑方舟，在冲锋中跳入海洋逃走！ 求追读 第11章 老乡见老乡 女术士特蕾莎蔑视的望着野兽，她能看出这蜥蜴莫名蒙生了智慧，兴许是荷斯降下了祂假惺惺的祝福。 凯恩的姐妹神会喜欢这个祭品的，如果巫王不准备豢养它的话. 巨型海蜥蜴再次开始骚动，高阶女术士只是微抬法杖便压制住了他。 其他两位女术士已经满头大汗，竭力帮助特蕾莎引导魔法。 特蕾莎突兀的惨叫令其他四个生物同时停止了动作。 奥玛林不安的回头，只见女术士身侧的钟乳石后，一只蜥人半露出来，用权杖刺穿了她的身躯。 两位女术士强挺着法术反噬，迅速摸向腰间的匕首，同时拉开距离，默契的隐约对林奇形成夹击之势。 奥玛林狠狠抽打了蝎尾狮一下，蝎尾狮低吼着走到海蜥蜴面前，奥玛林本人则冷笑迎向林奇。 林奇看出来海蜥蜴想逃跑，但不知为何，他竟然真的害怕一只蝎尾狮！ 在魔法枷锁消失后，他不停尝试突围离开，却被蝎尾狮拦在原地。 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瑟缩的巨兽，林奇在奥玛林和两位女术士反应过来之前，将被贯穿的杜鲁齐甩进地下海，向右猛突，挥舞权杖砸死了另一位倒霉的术士。 同时，林奇粗壮的尾巴将身后仅剩的女术士打飞到岩石上。 奥玛林才刚迈出一步，林奇已经补刀杀死了所有女术士。 杜鲁齐恶毒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又紧接着打了个激灵。 长矛被掷向林奇，奥玛林仓皇转身，准备骑上蝎尾狮逃走。 可林奇已经避开这虚弱的攻击，冲过来用权杖将他打成一块烂肉。 蝎尾狮被鲜血刺激到，发出可怕的吼叫，嗜血的转身望着林奇。 林奇不甘示弱，与其对峙，凶猛的势头隐隐盖过了这混沌野兽。 蝎尾狮身后的海蜥蜴蹑手蹑脚的想要趁机逃离，林奇握住权杖向蝎尾狮发起了冲锋。 蝎尾狮发出一声巨吼，张开血盆大口扑向林奇。 林奇没有硬抗，灵活的在半路拐了个弯，避开野兽的撕咬。 蝎尾狮身后，细长且有毒刺的尾巴带着破空声发起了追击。 林奇避开阴险的毒刺，用权杖捅向蝎尾狮。 野兽凄厉的痛呼声里，林奇激发了柯泰戈权杖的熔切，趁机直接砍掉了它的尾巴和后腿。 林奇在权杖完成它的任务后，就关掉了极其耗能的熔切功能。 林奇避开野兽绝境中的反扑，谨慎的拉开距离。 被凶残浸没了大脑的蝎尾狮，哪怕失去了后肢，依旧在蛮力下转身猛的跃向林奇。 但林奇今非昔比，他的敏捷不逊色于最灵敏的鼠人。 蝎尾狮临死前的暴怒被林奇轻易躲开，它在空中划出一道鲜血淋漓的抛物线，砸落在已经跑开一段距离的海蜥蜴身上。 尖锐的鬼叫刺痛了林奇的内耳，他转身看着姿态如猎豹般的海蜥蜴。 海蜥蜴矫健的跳向一边，粗壮的四肢紧贴在岩壁上。 林奇默默堵住了海蜥蜴的去路，这让海蜥蜴眼神不安分的打转。 这个胆小的怪兽让林奇生不起半点畏惧之意。 见林奇没有动作，海蜥蜴开始放松下来，思考片刻后张开血盆大口，发出奇怪的叫喊。 林奇能听出来，他想用语言交流，但他的身体结构并不支持。 像是狗的呜咽，又像是猫在叫春。 林奇冷漠的看着这场闹剧，他差点就被逗笑了。 海蜥蜴抬起前肢，胡乱比划，看来他似乎是想让林奇认为他也可以交流。 忽然，海蜥蜴用左掌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像猫一样半蹲而坐，右掌弹出利爪，在岩石上歪歪斜斜的刻着某种象形符号。 他了漫长的时间才写出两个丑不拉几的文字，得庆幸林奇有着出色的辨别能力。 岩石上那比医生签名还要抽象的两个字是： “罗蒙。” 林奇用腔调略显怪异的故乡语言念了出来。 海蜥蜴全身僵硬，缓缓侧头看向林奇。 罗蒙巨大的身躯猛烈的颤抖起来，灵动的兽瞳中竟有些迷乱。 没有水雾遮掩他碧绿的竖瞳，因为他已经永远失去了“流泪”这种功能。 罗蒙大嘴微张，从尖锐的獠牙间蹦出来的却是颇有些凄厉的“呃伊”声。 怪兽颓然闭上嘴巴，无力的趴在地上，又欣喜又伤感的看着林奇。 林奇望着这位伤痕累累的失乡者，看来罗蒙并不能适应当前的生活。 也许他没有遭遇杜鲁齐会好一些，一个感性的智慧生物是不能被像狗一样关在笼子里，强行驯养的。 “林奇。” 冷血种诡异的腔调在地下荡起回音，罗蒙再度挺起身来，艰难的点着头。 林奇慢慢转过身，再度开口，缓慢低沉的腔调中少有情绪波动。 “我有使命，在地上有我必须要参加的战争。” “这个世界危在旦夕，我不能放弃这具躯体的职责。” “渡过海洋，远东有龙帝统治的国家。 那里你可以再看见一些让人亲切的风俗，我就不能与你一起了。 尽早离开露丝契亚吧！灾难要来了。” 林奇一步步走向远处通往地面的道路，身后寂静又无声。 林奇望着久违的阳光，让柯泰戈权杖沐浴在阳光中。 权杖顶端，晶莹剔透的菱形宝石在柯泰戈的光辉下散发出七彩的光晕。 银灰色的杖身上，复杂的铭文一片片亮起，又一片片暗淡，不停的循环。 林奇沿着石块与泥土堆叠成的小山向上攀爬，他发现地上树木异常低矮，虽然平均下来还是有十数米高。 就像当初他去消灭黑暗精灵海盗时，临近海岸的丛林。 沉重的脚步声在雨林中回响，林奇躲在高大的蘑菇下，攥紧柯泰戈权杖，时刻准备迎战。 一只魁梧的克拉西哥尔出现在林奇的视线里，哪怕是在巨蜥中，它也像个巨无霸。 暴龙在它面前都要矮一头！ 手持长矛与吹箭的灵蜥紧接着出现，它们或是灵活的在树冠间跳跃，或是在地上浓密的植被里穿行。 无一例外，所有灵蜥都以一种崇敬的目光追随着那位身上布满疤痕的克拉西哥尔，简直像是在看古圣本尊！ 第12章 初代降生 林奇走出掩体，他认出了这位特殊的存在。 流浪者.纳卡伊，它的名字在蜥蜴人语中意为“古老的契约”。 这个 天空之城塔兰克斯拉是它的家园，在大灾难中，恶魔摧毁了那座繁荣的城市，纳卡伊是大战中的唯一幸存者。 它成了无主的流浪者，没再加入任何神殿城市。 也许是古圣遗留下来的指令，也许是某位史兰的暗中引导。 从那以后，流浪者频繁的出现在“大计划”需要它的地方。 最出名的战役莫过于七千多年前的伊塔扎之围！ 无数恶魔军团向诸城之首发起猛攻，传奇的初代史兰、古圣泰波克亲传魔法经验的克罗卡领主，独自撑起了守护伊塔扎上百年的法力防护网。 崇高的克罗卡大祭司所释放的能量环绕保护住了整个伊塔扎，充盈的纯净能量湮灭了无数混沌恶魔。 坐在黄铜王座上俯视人间的血神恐虐为此而震怒！ 但哪怕是 守护摇摇欲坠之时，克罗卡引爆了防御屏障，在爆炸杀死数十万恶魔后，惨烈的巷战开始了。 就像那个年代蜥蜴人所面对的每一次入侵，血肉铺满了城市的各个角落，每时每刻都有无数恶魔与蜥人死去。 最终，潮水一样的恶魔占据了优势，伊塔扎大部分城区沦陷，只剩下最中央献给古圣伊奇的大金字塔！ 星辰之桥是通往大金字塔神殿的交通要道，在恶魔们即将冲过桥梁之时，流浪者.纳卡伊挥舞着巨锤赶来。 纳卡伊在血战里独自守住了星辰之桥，四支高等恶魔军团先锋部队中，没有一个恶魔越过星之桥，踏入伊奇金字塔。 它拼死顽抗，直到神殿守卫军团赶到星之桥，从遍体鳞伤的纳卡伊手中接过防御任务。 在星之桥上被纳卡伊杀死的恶魔是如此之多，以至于不知害怕为何物的恶魔竟对纳卡伊产生了恐惧！ 在那场大战过后，纳卡伊消失在雨林深处。 祭司们以为它死了，直到又一次恶魔入侵，纳卡伊再度从雨林中冲出，将蜥蜴人的敌人撕成碎片。 纳卡伊身上挂满了黄金制成的饰品，这是在一场场大战后，灵蜥祭司为其献上的祝福与尊敬。 林奇看着这位远古巨蜥远去的身影，也同灵蜥们一起跟了上去。 每当纳卡伊出现，就必然预示着一场大战即将发生！ 林奇需要战争，他要用敌人的鲜血证明自己，以提高自己在蜥蜴人社会中的地位。 林奇在旺盛的蕨类植物中前行，跟随着灵蜥的路线，绕过那些危险的食肉藤蔓与孢子。 他出色的听觉捕捉到身后微弱的痛呼，便渐渐放缓步伐，等待着尾随者。 一只硕大的蜥蜴脑袋鬼鬼祟祟的从林奇身后的低矮灌木中探出，碧绿色的竖瞳与向后张望的林奇对上。 蜥蜴单爪抬起，狰狞的脸上挤出一个似人的悚然笑容。 林奇走到罗蒙身边，用权杖拨开灌木，看着他背鳍上不知何时吸附在上的吸血树球。 巨大的蛆虫在血肉间蠕动，不时有吸血虫飞来渴饮。 “露丝契亚的雨林很危险，你如果不想去远东，最好不要独自乱跑。” 林奇说完便快步转身继续向前，拦下了一个灵蜥。 “跟我来。” 冷血种的语言低沉又缓慢，还夹杂着些弹舌音。 看着林奇手中的圣物，灵蜥边向古圣柯泰戈献上敬意，边乖乖跟随林奇来到队伍后方。 林奇用权杖指着趴在地上的巨大海蜥蜴，示意灵蜥替罗蒙处理伤口。 灵蜥惶恐的围绕着罗蒙，当确定这怪兽没有敌意后，才谨慎的靠近。 在罗蒙龇牙咧嘴的怪叫中，经常跟野兽打交道的小家伙完成了伤口处理。 等灵蜥离开后林奇和罗蒙又进行了单方面的交流。 林奇希望罗蒙尽可能保住自己的命，在战争过后，林奇会想办法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最好能在这个过程中找到其他异乡人。 至于林奇本人？ 他发现自己喜欢战争，喜欢挑战强敌。 所以，他将继续作为蜥蜴人帝国的一员，向黑暗大能发起挑战。 好吧！林奇想成为蜥蜴人帝国的高层，利用这个失落帝国的力量对抗终焉，他需要战争。 林奇带着罗蒙跟在流浪者身后，接着向未知的战场行进。 不时有其他落单的蜥蜴人自发融入这个散乱的战群，经历了数天的磨合，敏感的灵蜥们也接受了罗蒙的存在。 它们甚至开始尝试喂养罗蒙，像饲养三角龙与甲龙一样。 安全的环境让林奇有了大胆的想法，在某一天，林奇当着罗蒙的面，在他万分惊恐的注视下，用权杖剖开了自己的肚皮。 【未能采集数据】 【错误】 脑海中响起冰冷的提示，林奇遗憾的发现，他不能钻空子。 伤口迅速愈合，在灵蜥们被血腥味吸引过来之前，林奇已经恢复如初。 罗蒙呆呆俯视着林奇，不可置信的闭合着眼睑。 在后续几天，林奇不停怂恿罗蒙把他打一顿，却只换来罗蒙不屑的响鼻。 从那以后，他看林奇的眼神中便多了几分怜悯。 入夜，邪月莫尔斯里布阴冷的悬挂在天幕。 灵蜥们不安的开始散播一些迷信言论。 邪月是一块有三个月球那么大的次元石，这颗邪恶的星体对秩序种族来说是不祥的凶兆！ 蜥人与巨蜥对此无动于衷，梭罗士生来就是为了战斗，巨蜥愚钝的头脑更是无法理解畏惧为何物。 头脑聪慧的远古巨蜥则如梭罗士一般对死亡报以淡漠的态度，它巴不得有敌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在从林奇那里了解了灵蜥窃窃私语的含义后，罗蒙也如灵蜥一般开始惶恐不安。 看着巨兽扭捏的姿态，林奇不耐烦的唤出权杖的净化功能。 在灵蜥们敬畏的视线里，权杖顶端的晶石就如一颗微小的太阳，照亮了这一小片雨林。 对古圣柯泰戈的尊崇压过了这些小家伙的恐惧。 它们以为古圣在注视着此地，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亢奋挥舞武器想要展现自己的勇武。 所以，当奸诈的嬉笑声响起，不知死活的色孽魔军忽然出现时，面对的是一群忘却了死亡的战士。 第13章 不可以涩涩 “柯泰戈！” 灵蜥尖叫着古圣的圣名，不管它们是天生的渔夫还是注定的工匠，亦或是脆弱的抄写员。 当古圣需要时，它们都可以化作最勇敢的战士。 虽然这些本职不在战场上的史坚克，脆弱的如同凡人，但它们拥有凡人中罕有的坚定信仰。 死于推动‘大计划’的过程中，在蜥蜴人社会里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如果能在古圣的注视下死亡，那更是灵蜥无法想象的恩赐。 蜥人沉默的集结起来，先灵蜥一步，面对敌人组成战线。 巨蜥在灵蜥的帮助下握住铁锤，迟缓的跟着叽叽喳喳的灵蜥一同迎向怪诞的恶魔。 林奇混在蜥人中，他有些咋舌的发现，这些蜥人都是疤痕老兵。 战阵相较建制完全的蜥人战团更松散，但这些久经历练的战士用经验弥补了这微不足道的缺陷，甚至更为致命。 色孽恶魔最先面对的是林奇权杖的光辉，弱小的色孽欲魔在纯净的阳光中被引燃。 柯泰戈的怒火降临在祂的敌人身上，就算侥幸没被直接驱逐，明亮的火光也使得恶魔痛苦万分。 色孽恶魔如丝绸般白皙光滑的皮肤变得焦黑，不少被激怒的女妖直直冲向林奇。 恶魔痛苦的尖叫让灵蜥们更受鼓舞，有灵蜥爬上罗蒙的身体，准备和怪兽一起冲向敌人。 可显而易见的是，罗蒙比它们还要害怕，甚至还因恶魔的邪异魅力起了些不正常的反应。 罗蒙躲在粗壮的树干后，利爪死死固定在树上，无论灵蜥怎么催促都不肯向前一步，灵蜥们只得拿起吹箭骚扰敌人。 空气中弥漫着女妖散发出来的麝香，如果是凡人，应该会有不少人屈服于女妖黑暗的诱惑。 但嗅到亵渎气息的蜥蜴人反而越发凶狠，冷酷的进行对混沌力量残忍的反击。 林奇一杖打飞一只丑陋的女妖，狂野的直接冲进恶魔中开始屠戮。 流浪者缓缓从树丛后走出，凶狠的发起势不可挡的冲锋。 劲风从在杀戮中兴奋突进的林奇身侧掠过，一片片血雾炸开，巨蜥强悍的力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爆发出来。 它直接挥舞巨锤在色孽恶魔中刷出了一道血路！ 当守密者懒散的从阴影中出现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正欲加入战斗的大魔止住步伐，迅速转身逃走。 星之桥依旧回荡着恶魔的哀嚎，作为“老朋友”，守密者可不想刚从亚空间归来，就被送回残酷的试炼场！ 黑暗王子未有指示，没有存在会责怪它不战而退。 若不是恰好有通道出现在它面前，它甚至都不想中止在魔域中对六千六百六十六个凡人灵魂的施虐。 大魔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在阴影中，余下的恶魔尚且不知道她们黑暗的主子已经逃走，依旧在血战。 混沌猎犬被蜥人的长矛贯穿身体，女妖以极快的速度向蜥人发起进攻，但蜥人们厚重的鳞甲让它们不惧以伤换命。 林奇激发权杖，直接将一个乱冲乱撞的畸形混沌卵分成两截，他的神器对这种巨物颇为有效。 两层楼高的巨蜥们在恶魔间发泄着原始狂怒，但围攻它们的女妖越来越少，在柯泰戈之光的痛苦灼烧下，她们尖叫着扑向林奇。 林奇丝毫不在乎这些华而不实的恶魔，他有着比她们更快的反应，更强悍的力量，以及更坚韧的身躯。 哪怕变成了战场的焦点，林奇也显得游刃有余。 混沌怒妖扑向灵蜥们，数量繁多的二者开始激烈的肉搏，直至机灵的灵蜥唤来了它们的同胞兄弟。 已经解决了敌人的巨蜥，不费吹灰之力，就瓦解了这些飞行恶魔的攻势。 战斗终止于纳卡伊发起的 林奇杀死最后一只混沌卵，厌恶的看着倒在地上，血肉生长像是失去了约束的庞大人形肉块。 战斗胜利后，灵蜥又开始忙碌起来。 同伴的尸体被集中起来焚烧掉，这将避免它们成为纳垢恶魔或斯卡文鼠人疾病的载体。 一些恶魔断肢也在火焰中被净化，但它们不会彻底消亡，只是被放逐回了混沌魔域。 林奇找到躲在树后的罗蒙，确定这家伙没被引诱后才放松的前去休息。 灵蜥搭建起简陋的祭坛，这丝毫不影响它们虔诚的祈祷。 对古圣柯泰戈的祭礼结束后，灵蜥又开始向蛇神索提戈献上未被焚烧的变异血肉。 两场祭礼都结束后，灵蜥围绕着篝火，不太整齐的唱着林奇未曾听过的歌谣。 “太阳神柯泰戈赐予我勇气，柯泰戈的光芒永远明亮！ 守护神奎吉给予我鳞甲，让我身体坚韧、意志顽强。” 冷血种诡异的弹舌音在丛林间回响，林奇依靠着树干，看着灵蜥们对古圣的赞颂，罗蒙也好奇的凑过来围观这异域的风俗。 灵蜥们散乱低沉的歌唱渐渐统一。 “掠食者之神煌奇传下狩猎的经验，让我学会在雨林中隐匿。 引导我呼吸的是水神宗奇！祂让我熟识水性。” 巨蜥们不时抬头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嘶鸣，让这腔调缓慢又诡谲的赞美诗更显狂野。 林奇的思绪飘远，忧虑着数百年后的终焉，他得快点积累起声名，这样才能在蜥蜴人社会中有话语权。 “神秘的泰波克让我不惧妖法，祂号令狂风守护圣地。 无情的拉兹寇托教我蔑视死亡，我会更好的按计划献出生命！” 狂热的灵蜥们越发歇斯底里，忽而尖锐的唱腔里，最胆怯的生物也变的鲁莽起来。 冷血的恐怖唱腔拉回了林奇的思绪，他似乎有些杞人忧天了，时间还早，等他有了足够的实力，必然能打出名声。 “我以野性献给伊奇！崇高的冷血野兽之主统御丛林。 嗜血的索提戈化身蛇群，啮齿种将被祂吞噬殆尽！” 最终，所有灵蜥仰望天空，想越过光芒大盛的邪月看见星象。 亵渎的光辉遮挡住了星空，这没有令灵蜥们沮丧，因为石板的记录中已经确定了那伟大的日子。 像是在述说注定的预言，曲折多变的语言，再度缓慢而坚定的高亢道： “迷途的阿斯霍兰卡终将回归！完成那不可能的使命后，祂必将再度降临！” 虔诚狂热的氛围触动了林奇的灵魂，但他知道，古圣是不会再回来了。 也就这些灵蜥还在盲目且不切实际的渴望，冷酷的史兰就实际的多。 史兰只是在按规划行事，一直如此，从未产生凡人们才有的愚信。 林奇也抬头看向天空，不太明显的星芒点亮了他眼前虚幻的数据流。 就像信号不良的荧幕，众多密集的古老符号林奇只看清了零星的片段，它用古圣遗留下来的文字写着： “.抵御大敌维度尖端生命项目研究阿斯霍兰卡。” 求追读 第14章 盐水夫人 林奇眨了眨眼，那数据流幻觉般消失不见。 将这件事压在心底，林奇利用柯泰戈权杖温暖自己的躯体，静静等待着晨曦降临。 后半夜平安无事，兴许是恶魔们弄清楚了此地的危险性，不再盲目的发起突袭。 当柯泰戈再次升起，驱散了黑暗后，灵蜥们灭掉篝火。 流浪者沉默中开始行军。 林奇坐在灵蜥临时搭建在罗蒙身上的乘辇里，和几个吵闹的灵蜥一同搭起了顺风车。 也许并不着急.林奇这样想到。 蜥蜴人们没有彻夜赶路，这已经说明了问题。 葱郁的雨林中逐渐出现了枯萎的植物，林间的生物愈来愈少。 最终，林奇看见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红树林沼泽，以及一条宽阔的河流。 错综复杂的树根在沼泽中连成了网，死去的两栖类生物游荡在沼泽里。 林奇握着柯泰戈权杖，炽热的烈怒让他明白过来，发生了不曾有过的改变。 这里是吸血鬼海岸，卢瑟.哈肯统治的死亡丛林，露丝契亚东北拐角的辛戈河流域。 蜥蜴人本该专注对付恶魔，对吸血鬼卢瑟.哈肯采取放任的态度，只是史兰被动溢散的魔力将其压制在吸血鬼海岸。 而史兰本身还需要维持“伟大守护”，以及解读“大计划”，根本没空搭理这精神不正常的强大吸血鬼。 因为梭罗士军团的数量有限，而灵蜥与巨蜥组成的战群并不能有效击破敌人。 所以蜥蜴人只能进行这样的妥协.让出这部分土地，反正没有重要的枢纽在上面。 莽撞的热血种和死人崽也会分担恶魔入侵时的压力。 只有他们太过逾越时才会引来正规军团的围剿。 来露丝契亚进行探险与掠夺的年轻种族不计其数！ 如果把力量分散，彻底消灭这些蚊虫似的冒险家，那不时降临的恶魔军团会趁机摧毁更重要的事物。 长久以来，只有数量庞大的非职业士兵与他们周旋。 显然，某位史兰指引纳卡伊来到了这个被诅咒的地方，准备在大战降临前结束这一切。 它一定发现了持有圣物的林奇，便顺势让柯泰戈的使者有了选择加入的机会。 林奇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个野心勃勃的吸血鬼该滚出露丝契亚了！ 是时候终结他可笑的统治，瓦解那令人作呕的王国了。 更关键的是……林奇可以用这场战争证明自己! 流浪者庞大的身躯破开了狰狞的树干，林奇则举起权杖，唤起柯泰戈之光。 死去的彻底死去，巨蜥们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在沼泽中打通了一条道路。 一张张苍白的脸探出水面，又在柯泰戈的照耀下尖叫着破碎消失。 实体的骷髅被灵蜥用黑曜石短棒敲碎，克服了内心恐惧的罗蒙，不时好奇的捏碎复生的亡灵。 林奇没有在原地过多逗留，如果亡灵的主子不死去，它们是杀不完的。 流浪者的战团快速推进，半天后，林奇就看见了河口上矗立的堡垒，以及岸边岛屿上的死火山。 蜥蜴人野蛮的攻势显然引起了当地主人的关注，一个半透明的狰狞身影从死火山洞穴内飘出。 在堡垒城墙上生者恐惧的瞩目里，她张开血盆大口，唱出诱人的歌曲。 被死者用锁链捆绑住的生者们在恐惧中陷入昏迷。 林奇感觉到森然的恶意，但柯泰戈的温暖驱散了它。 塞壬漂浮到堡垒中，见自己的歌声没法对冷血种造成影响，便不再歌唱。 在这死去女巫的号令下，沼泽中的亡灵再度爬起，然后又在林奇权杖的作用下飞速消亡。 女巫恶毒的看着林奇，在巨蜥即将冲到堡垒前，用巨锤敲开城门时。 她指着一只巨蜥，念出亵渎的咒语。 巨蜥庞大的躯体开始溃烂，但它依旧不知疼痛的用大锤砸开了城门。 柯泰戈的照射杀死了病菌，女巫的法术并不理想，甚至都没能让巨蜥失去战斗力。 纳卡伊带领巨蜥与蜥人冲进僵尸与蝠狼间进行碾压似的战斗，林奇则直接顺着阶梯冲向女巫。 女巫灵体上，血红眼眸亮起邪异的光。 林奇感觉行动变得艰难，但手上的柯泰戈权杖给予了他对邪恶的抵抗能力。 倒霉的盐水夫人！ 作为声名狼藉的塞壬，吸血鬼海岸中仅次于卢瑟.哈肯本人的可怕不死生物，却在此刻遇见了命定的克星。 盐水夫人灵体膨胀，吐出一口饱含腐烂的鱼与海藻的气息。 但这只是恶心到了林奇，造成的伤害甚至不如亡灵护卫对林奇鳞甲进行的劈砍。 在盐水夫人想要逃走时，林奇隔着遥远的距离，不再刻意彰显自己的迟钝，忽然加速冲锋。 被林奇麻痹了的不死者们不得不付出代价。 迅猛的血裔想拦住林奇，却被林奇用权杖轻易击退。 亵渎的躯体被权杖触碰了一下，便直接自燃起来。 迟钝的亡灵跟不上林奇的速度，纵然是盐水夫人本人也没有反应过来。 柯泰戈权杖轻易击溃了盐水夫人身上的以太护甲，魔法护盾破碎的下一刻，刺眼的阳光在盐水夫人体内亮起。 等到阳光散去，这可悲的女巫已经消失不见。 短促的熔切没有浪费太多能量，林奇继续维持着净化领域，在堡垒中推进。 堡垒里有不少被俘获的生者，他们已经不太正常。 喃喃自语的精灵面上没有一块好肉，这是失去生前容貌的女巫在嫉妒下的泄愤产物。 残疾的人类身上毫无血色，看来他们是被牧养的血畜。 林奇唤来一个灵蜥，嘱咐它看好这些热血种，他们不是献给索提戈的祭品。 在灵蜥收起跃跃欲试的目光后，林奇才放心继续深入。 林奇可是知道这些小家伙有多不靠谱的，在高等精灵 史兰只是含糊的自语，却被灵蜥祭司解释成是要杀死那群倒霉的阿苏尔。 神殿守卫下意识执行，最终导致了一桩惨剧。 魔蟾在现实中的反应极其迟钝，等它回过神时，只有一个精灵幸运的逃出重围。 林奇净化掉挡路的兽化吸血鬼，进入地牢更深处。 这里的囚徒更活跃！ 被关在铁牢里的矮人，顽强的敲打着铁杆，用矮人语、人类通用语怒骂着。 夹杂在其中的汉语和超前的词汇令林奇明白过来。 这似乎也是个异界来客，而且很擅长赞美敌人的亲族。 第15章 艾博赫拉什的后裔 林奇的到来吸引了矮人的注意力，被关在不同笼子里的九个矮人一齐怒视着林奇。 那个疑似异乡人的矮人大吼着在说些什么，但林奇听不懂矮人语。 令人压抑的安静过后，他似乎也明白了林奇并不是他的敌人。 因为林奇沉默的用权杖击碎了他们的枷锁。 矮人们从铁牢中走出，聚集在一起，相互大声密谋了片刻。 看得出来他们已经很压抑自己了，但洪亮的嗓门差点震落天板上的灰尘。 那个特殊的矮人走到林奇面前，指着自己，闷闷的说： “格里姆！” 林奇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用前世的语言向他问好。 “你在说什么？” 矮人浓密胡须后的表情变得复杂万分，等到其他矮人低声向他发出提醒时，他才反应过来。 “没什么，你可以叫我格里姆.岩眉。” 格里姆嘟囔着道： “我以为只有我一个，看来我不能当五海之王了！” 林奇从他口中得知了矮人们的经历。 他们来自旧世界，是巴拉克.海门关的居民。 其他八个矮人在格里姆异想天开的怂恿下，跟着格里姆开始了冒险之旅。 他们告别国王，改造了一艘人类的商船，准备像西格玛帝国的人类冒险家一样，前往新大陆，并发现更特殊的航道。 格里姆自觉拥有他人无法企及的广阔眼界，他认为新大陆有新的文明存在，会成为矮人可靠的盟友。 这是正确的猜想，但他显然没有做好情报工作。 广袤的雨林中必然有智慧物种，那些归乡的冒险者已经证实了这一点，但蜥蜴人可不是好打交道的。 显然，他并不了解这个世界。 九个年轻的矮人都不曾去过南地，所以他们甚至不清楚有蜥蜴人这么个特殊种族。 如果他们听从长者的劝诫，或是带上一位德高望重的长须矮人，他们也不会这样鲁莽的进入险境。 矮人改造的货船简直能与帝国的战舰相比，所以浩瀚洋上的绿皮海盗并没有对他们产生威胁。 在遭遇蜥蜴人之前，这群倒霉的家伙在风暴中遇见了歌唱的塞壬。 盐水夫人的歌声没有杀死这些排斥魔法的矮人，虽然有矮人陷入浅浅的迷幻中，但其他同伴很快就敲醒了他们。 可他们的船只被邪恶力量所支配的马尾藻群摧毁了！ 在抛弃大量重物后，他们遗憾的发现沉船的结局已经无法挽回。 矮人们在海洋中与亡灵展开搏斗，英勇的奋战到海岸上，然后就被数量更加庞大的丧尸水手团团围住。 在砍翻了无数骷髅，被累的精疲力尽后，他们被一一俘获。 幸运的是，这是他们一天前的遭遇。 如果蜥蜴人们再晚上那么几天，这群矮人就该被盐水夫人转送给卢瑟.哈肯，去充当悲催的实验体了。 矮人们向林奇致谢，并发誓偿还恩情。 林奇并不在意他们固执的恩怨观念，他准备让这些身体还算健康的矮人带其他被俘的生者离开。 当得知林奇正在进行讨伐吸血鬼的战争时，不出林奇所料，矮人们慷慨激昂的想要参与进来。 他们正迫不及待的消去这段仇恨！ 林奇改变了想法，如果强迫他们离开，反而会得罪这群小心眼的矮子。 当林奇带着矮人们走到地面时，林奇发现了更好的人选。 一个谄媚的提利亚人，他正在讨好看守他们的灵蜥。 令林奇很难接受的一点是，灵蜥都会各族的语言，而古圣显然没考虑蜥人也需要社交。 在灵蜥的翻译下，林奇转达了自己的要求，然后便带着战士们离开了这里。 矮人沿路拿起地上的武器，虽然他们不停抱怨着武器的质量，但他们来时的盔甲在海难中被扔到了海里，铁锤则不知被亡灵丢在了哪边，只能勉为其难的凑合使用。 这并不影响他们在怒吼中消灭亡灵。 清除了这座堡垒中最后一个吸血鬼后，林奇跟随纳卡伊继续南下。 还未抵达帕库塔河流域，数十个身穿血色盔甲的吸血鬼，便带领着亡灵大军设伏围住了蜥蜴人们。 “khazukan khazakit ha!” 矮人雷鸣般的战吼盖过了吸血鬼阴森的咒语声。 众多不自量力的血族，勇敢的扑来进行肉搏。 但柯泰戈权杖对亡灵的特攻，让它们明白了现实的残酷。 林奇如入无人之境，在吸血鬼与亡灵间横行，所过之处只留下不死者被净化后的灰烬。 矮人在沼泽中不够灵活，可他们足够坚韧，就如他们的群山王国一般。 一个个矮墩子像固定在水中的岩石，亡灵的浪潮不能让他们移动分毫。 灵蜥虽然胆怯，但在拥有如此多强力友军的援护时，哪怕是罗蒙都敢在骷髅间猪突猛进。 鲁莽的灵蜥和巨蜥一起，一次次击退敌人，老练的梭罗士不时合力杀死来袭的吸血鬼。 就在林奇以为，这场无趣的战斗要落下帷幕时，森寒的咒语再次响起。 但这次不再是亵渎的死灵咒，灰色魔法之风激荡起来，撕开了林奇未曾看穿的遮掩。 无数吸血鬼利用阴影魔法，遮盖了自己与奴仆的行踪，趁着蜥蜴人们被纠缠住，隐秘靠近了战场。 阴影之桥被魔力架起，更多的死者军团从其中走出。 身穿血色盔甲的吸血鬼，骑着有翼飞兽，操纵阴影触须抓向战士们。 林奇感觉有轻微的疲累感，矮人们已经气喘吁吁的想要怒骂，可他们没法在法术的作用下发出怒喝。 显然，吸血鬼并不只会死灵的咒语，不少血裔亦是操弄阴影之风的好手。 吸血鬼的数量，在阴影魔法的作用下越来越多。 它们混在幻像中，给蜥蜴人带来了惨重的损失。 林奇只能不分虚实的挨个敲上一杖，反正他有着更优秀的身体素质，完全可以碾压这群吸血鬼。 众多灵蜥被屠戮，但这并不影响蜥人与巨蜥依旧不可抗拒，虽然也有蜥人在猝不及防下被吸血鬼分尸。 灵蜥的阵线不再稳定，不少史坚克胆怯的想要逃走，哪怕纳卡伊和林奇已经快要杀穿了亡灵海。 更糟糕的是，吸血鬼的法术放大了这种怯懦。 一些血裔掏出无弦小提琴，弹奏出绝望的挽歌，音乐直接回荡在战士们的脑海中。 矮人尚且能用体质削弱这种影响，且群山王国的战士，从来都不惧于战斗到最后一刻。 脆弱的灵蜥，就只能在恐惧中默念泰波克的圣名，被超自然的力量击溃了理智。 一群骑着幽灵战马、手持镰刀的怨灵骑士趁机发动冲锋。 在缚灵骑士的突袭下，灵蜥彻底崩溃。 求追读，即将开始pk，追读真的很重要，谢谢大家！ 第16章 神谕师 史坚克开始四散而逃，这意味着蜥蜴人的战线全线崩盘。 只剩下梭罗士和巨蜥在怒吼中死战，矮人盟友已经被亡灵分割到了视线不能看见的地方。 林奇怒吼着杀死一群壮硕的地穴恶鬼，又切开了一个巨大的腐化利维坦，发臭的蟹黄溅落在沼泽里。 不停有亡灵涌过来，就好像无穷无尽，硬是靠数量牵扯住了林奇。 悉悉索索的咒语声再次响起，但比它们更响亮的是流浪者暴怒中的悚然嘶鸣。 溃逃的灵蜥重新集结起来，强挺着畏惧，围绕在显眼的罗蒙身边，对抗着敌人。 如果忽视吸血鬼的魔法，其实脆弱的死者并不值得畏惧。 一道刺眼的光辉亮起，甚至盖过了林奇手上柯泰戈权杖的光芒。 一颗小小的太阳在沼泽上空成型，在吸血鬼惊惶的张望中，浓缩的烈阳开始颤抖。 紧接着，它炸开了！ 白芒海浪般洗刷过亡灵，死者在哀嚎中消散不见。 整片沼泽瞬间安静下来，没反应过来的、在高呼“泰波克”壮胆的灵蜥尖叫声刺破了沼泽的安宁。 罗蒙下意识合上巨嘴，狠狠咬了一口空气，那本该咬到一头巨大的蝠狼。 背靠着背的矮人们瞠目结舌，茫然打量着周遭，干干净净的沼泽就如从未有过亡灵大军。 就像做了一场绝望的噩梦，现在，黎明唤醒了他们。 沼泽中，一只盲眼巨龙带着它的主人浮上水面。 林奇看着那熟悉的灵蜥先知，竟也有些迷惘。 那是曾当着林奇的面，做出预言的神谕者，它此刻的状态明显不太正常。 黄金面具后，史坚克的眼神比寒冬更冰冷。 那不是任何一种生物该有的冷酷视线投向林奇与纳卡伊，林奇再次感受到远超凡人的浩渺意志。 流浪者在恢弘的注视下发出绵长的低吼，温顺的挠着自己的身体，黄金饰品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响动。 林奇有了猜想，低下高昂的头颅，避开那视线。 很少有这样独特的法术！ 在遥远的七千年前，它曾放逐了数以百万计的恶魔。 在露丝契亚，只有一位史兰铭记着这个古圣泰波克传下的咒语。 显然，眼前的灵蜥先知是它的代行者。 哪怕已经死去，哪怕力量只剩下往日辉煌中微不足道的回响，强大的初代史兰也能轻易摧毁城镇，将山峰夷为平地！ 比林奇在地下曾感受过的浩渺意志更伟大的思想退去了。 先知的眼神重新变得灵动起来。 没有和其他蜥蜴人打招呼，这位古圣的仆人安静离去，就如它曾无声解救了一群生者。 大军再次开始沉默前进，矮人们很幸运，没有失去一个同胞。 他们的身材与数量都不出众，在亡灵海中更是不起眼。 吸血鬼冥冥之中，避开了这些让它们厌恶的生物.矮人在古圣的改造下，一个个对魔法都有着出色的抵抗能力。 但凡是有施法能力的存在，都不会喜欢跟他们打交道的！ 接下来的进展很顺利，帕库塔河临近海岸的堡垒中只有少数亡灵存在，看来吸血鬼收缩了力量。 林奇只是拿着权杖走了一圈，便剿灭了亡灵。 也许在沼泽中爆炸的太阳吓到了不死者们，往后几天内都没再有血裔来骚扰蜥蜴人的行军。 在沼泽中艰难跋涉令矮人疲惫不堪，最后林奇只好把他们骗到罗蒙背上。 矮人太过倔强，且认死理。 好在海门关的矮人比他们的同族更好相处一些，且格里姆不介意配合林奇那善意的谎言。 罗蒙同样不介意带九个沉重的矮人畅游。 这个海蜥蜴在沼泽里如鱼得水，且很乐意和老乡相处，虽然他只能有限表达自己的情绪。 当得知罗蒙是个特殊的异乡人时，格里姆每日都会滔滔不绝的和他用汉语进行交流，大都是在吹嘘自己一年来的“丰功伟绩”。 林奇只想发笑，他很了解这个世界，能轻易辨别出矮人的自我加工。 格里姆自称在黑水湾威名远扬，是巴拉克.海门关舰队的指挥官.的学徒之一。 恩.曾经是，那个固执的老矮人最终死在鼠人舰队的恶毒围攻里。 格里姆依靠前世的经验，用矮人不太会用的计谋. 呃，好吧！ 这个矮人洋洋得意的炫耀着自己声东击西，虚张声势，在各种阴谋的掩护下，指挥铁甲舰实施了对鼠人主舰的斩首。 这在矮人社会中太过超前，以至于长须的长者，一时不知该谴责格里姆的离经叛道，还是该褒奖他抹去了仇恨之书上的仇恨。 当然，他最终还是被矮人们功过分明的进行了惩处与嘉奖。 由于格里姆擅长在战斗中迂回拉扯，在敌人疲倦时，趁其不备偷袭。 格里姆获得了他的荣誉绰号他被矮人们称为格林姆.背袭者。 瞥了眼激情澎湃的矮人，林奇最终没有多嘴插话，继续在泥沼中行军。 像背刺者、卑鄙匕首这样的绰号，更常见于绿皮兽人和斯卡文鼠人中。 矮人们唱着粗犷的歌，赞美着矮人的战神葛林姆尼尔，不成曲调的大嗓门惊走了好几条在晒太阳的上龙。 林奇只觉得他们吵闹。 灵蜥听着矮人的曲子，也不甘示弱般开始用诡异的腔调相互交谈，向古圣塔兰克斯拉大声祈祷。 这位喜好乘着战车从天空飞过战场的女古圣，在灵蜥看来是蜥蜴人好战本性的化身。 虽然林奇认为那压根就不是战车，而是古圣的飞行器。 古圣也不是在视察战场，更可能是在收集战斗数据。 林奇渐渐习惯了两个群体制造的噪音，较劲般的礼颂中止在夕阳西下时。 一群骑着骸骨飞马、身穿血色盔甲的骑士，拦住了战士们的去路。 之前那场战斗中也有不少这样的骑士出现，他们比寻常血裔更喜欢近身战斗，且技巧明显更加高超。 虽然林奇依旧能在一个照面杀死他们…… 一个左手握着鲜血圣杯，右手拿着猩红之剑的白发吸血鬼，站在骸骨飞龙上，俯视着沼泽间的蜥蜴人。 有矮人认出了吸血鬼的身份，矮人们阴郁的看着天上的强大骑士，一遍遍低念着仇恨之书上的记录，攥紧了战斧。 林奇听见他们反复念到“瓦拉齐.哈肯”这个发音，很快就从记忆中找到了对应存在。 想来这应该就是卢瑟.哈肯的兄弟，血龙骑士团的大导师。 它曾杀死激流关的矮人国王巴林！ 如果说血龙始祖，艾博赫拉什是猛虎，是荣誉的战士。 那瓦拉齐.哈肯的血骑士们便是猎豹。 虽然不及它们善战的始祖，但这些好斗的吸血鬼也足够致命。 更关键的是，艾博赫拉什的徒子徒孙没有像他那样对弱者的同情与怜悯之心，是彻头彻尾的怪物！ 又发生了不该出现的变化，这让林奇略有些不安。 这位艾博赫拉什的血裔，应该在西格玛帝国和巴托尼亚王国的交界处隐居。 第17章 优势很大 悲愤的矮人差点直接冲上前去与仇敌决死，好在尚有理智的格里姆拦下了他的同胞。 瓦拉齐.哈肯蔑视的扫了一眼这些胡须不长的年轻矮人，他们不配做血龙的对手。 林奇跃跃欲试的看着飞龙上的吸血鬼，他很想杀死这个据说是很强大的存在。 纳卡伊就如从未看见拦路者一般，继续缓缓前行。 瓦拉齐看着小山般的强大生物，提起了兴趣。 但它更关注的是手持权杖的林奇，那魔法武器明显能削弱亡灵！ 就在林奇兴奋的以为将要迎来一场血战时，这位血龙有了决断。 在他的示意下，尖锐的咒语声响起，藏在暗处的吸血鬼召唤阴影将林奇暂时困在了影之国。 林奇的影子活过来，一下子吞掉了林奇，将他扔到这个世界的倒影中。 死寂的空间里，林奇看着影影绰绰的幽影，陷入难言的沉默。 他何德何能被单独针对？要知道，流浪者.纳卡伊还在外面. 那是头如守密者般灵巧，比嗜血狂魔更有蛮力的可怕远古巨蜥！ 瓦拉齐慢条斯理的收起圣杯，这里面装着它曾杀死过所有强大对手的鲜血！ 在被艾博赫拉什转化为吸血鬼后，瓦拉齐虽然不屑遵守血龙始祖的古板教条，但它就如那位伟大的战士一般喜好挑战强敌。 不同的是，艾博赫拉什堪称是骑士典范。 瓦拉齐却既称不上荣誉，也算不得骑士，只是仗着吸血鬼超凡的优势四处屠戮罢了，顶多再掺杂些虚伪的骑士礼仪。 事实上，大部分的血龙骑士都只是部分遵守艾博赫拉什的教条，摒弃对它们不利的那部分，用自己的意志解读着始祖的命令。 就比如，艾博赫拉什为自己对鲜血的饥渴而作呕，可血龙后裔们很乐于彻夜狂饮！ 艾博赫拉什曾经教导的经验让瓦拉齐所向披靡，它是唯一有希望挑战那位始祖的血龙。 纵然是它的兄弟，已经精神错乱的卢瑟.哈肯也没法与它并肩。 也许曾经可以但上千年流浪的岁月磨砺了它的技巧，让它更进一步。 瓦拉齐抬起猩红之剑，令骑士们发起冲锋。 与之前的每一次进攻都不同，不再有无边无际的亡灵作为炮灰，只有跃跃欲试的血骑士们。 …… 阴影世界里，林奇看着密集冲锋的倒影，试探性的用权杖戳了几下，却毫无反馈。 一个巨大的投影越过林奇，冲向骑马的影子。 …… 纳卡伊沉默的加快速度，在可怕的爆响声里，十数个渴望屠戮的吸血鬼被砸成一滩滩肉泥！ 瓦拉齐才刚准备令骸骨飞龙俯冲，地面单方面的屠戮就快要结束了。 存活下来的血骑士，呐喊着向庞大的巨蜥发动冲锋，又徒劳且绝望的在一个照面被碾碎。 余下的血骑士勒马转向，从天空飞向巨蜥身后的蜥蜴人。 梭罗士无声的用长矛与黑曜石大棒跟吸血鬼打了个招呼。 就如之前的每一次战斗，吸血鬼利用卓越的速度突破蜥人的防守，而这些疤痕者只是避开要害，让长剑或骑枪落到不会立刻致死的躯干上。 然后，尖锐的獠牙或带有劲风的武器便会重创吸血鬼。 血裔超凡的技巧在越发血腥的贴身肉搏中不再能起到帮助。 …… 无数影子在相互厮打，林奇在倒影中寻找着施法者，但他却看见了一个不属于战场的影子。 那是一个肥涨的巨大人形，背后有着两扇蝠翼，看起来像是某种恶魔。 它站在战场中央，影子间猩红的眼眸看向林奇。 林奇看着它身边激烈扭打的影子，攥紧了权杖。 …… 一个个血骑士跌下战马，与蜥人滚作一团，在池沼中扭打。 蜥人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在双方都被迫丢下武器，开始野蛮的撕咬与拳击时，这带来了让人胆寒的效果。 有血裔撕下蜥人的手臂，但那手臂上的利爪依然威势不减的穿透了它的躯体。 一些吸血鬼竭力摆脱蜥人的野蛮节奏，重新拾起武器，进入自己擅长的兵击中。 可悍不畏死的蜥人远非它们曾经虐杀的凡人能比！ 追随流浪者的梭罗士，并不是容易被原始狂怒支配的新兵，它们同样有着成百上千年的搏杀经验。 而且，它们还有怪物般的体魄。 血龙后裔在旧世界能用经验与更强大的怪物周旋，并杀死它们，但在场的怪物亦如血裔一般狡猾。 …… 阴影中的怪物给了林奇一个意味深长的注视。 它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忽然就变得异常癫狂。 怪物狂热的仰头，高举双手像是在赞美某种存在。 等到林奇靠近它时，细微的祈求回荡在林奇耳侧。 让林奇浑身发寒的是，他用的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语言。 “救救我!” 忽地又变得狠辣。 “你为什么不皈依慈爱的祖父神？你也是了解这个世界的，我亲爱的同胞，你是在自取灭亡。” 缓慢沉闷的声响在林奇耳边炸开，林奇带着怜悯，鲁莽又坚决的激发权杖挥出。 …… 不时有鲁莽的、以生命为代价发动突袭的灵蜥，带来有利于蜥人的变数，矮人们也组成战阵，将吸血鬼逼到可怖的巨蜥身边。 巨蜥虽然迟钝，但当空间足够狭小时，吸血鬼也没法从巨蜥嘴中逃出。 蜥人以酣畅淋漓的棍击敲碎吸血鬼的脑壳，吸血鬼的长剑也同时没入梭罗士体内。 牙齿、利爪、随手捡起的石块，战士们用各种能触碰到的武器伤害彼此。 吸血鬼更加灵敏，蜥人的力量更令人生畏！ 以伤换命的惨烈搏杀中，若不是血裔们有着超自然的恢复力，早就迎来了灰暗的失败。 藏在暗中助战的血裔，欲操纵法术干扰战士们，但这卑劣的偷袭止于罗蒙从水面下悄然靠近发动的噬咬中。 哪怕他胆小的令在场诸勇士蔑视，可他身为巨兽的力量是不容置疑的。 …… 古圣神器的力量不容置疑，但在神器接触怪影之前，怪影却先行消散了。 它错乱又癫狂的呐喊依旧在此间回荡。 “白狼神尤里克啊!求求您让我忘掉那些知识吧!求求伱!” “那只是感冒……只是感冒…不!别过来!慈父啊!” “救救我!荒野之主!塔尔!救……你个伪神… 不!我没有祈求恩赐，滚开!瘟疫领主…离开这里…求你放过他们……” “别怪我!罗萨爷爷，村子里的瘟疫与我无关!” “不是我，不是我杀死他们的!我只是联想到了纳垢，不是我……” “慈悲女神啊!莎尔雅!降下您的怜悯吧!迪伦和诺娜还是孩子，求您…别让他们死在瘟疫里……” “索提戈!古圣索提戈!帮帮我…七重诅咒!七重异变!七重赐福!” 凄厉的叫喊让林奇怔在原地，阴影世界正极速淡去。 …… 当瓦拉齐的惨叫在战场中回响时，这场能令凡人胆寒的厮杀便结束了。 林奇从影之国度归来后，映入眼帘的就是被纳卡伊肢解的骸骨巨龙，以及只剩下半截身体在泥潭里扭动爬行的瓦拉齐。 它仓皇的想远离纳卡伊，但远古巨蜥不经意的一脚便彻底终结了它漫长的生命。 那装有强敌血液的圣杯和它的主人融在一起，变成一滩不分彼此的烂泥。 林奇看着变成一团铁球的猩红之剑，颇有些遗憾没能参与这场交锋。 如果被法术隔离的是纳卡伊，也许瓦拉齐可以和林奇打上半天，直到施法者维持不住法术，让纳卡伊回归。 但很可惜，瓦拉齐选择把最好欺负的蜥人丢到战场之外，勇敢的直面能令大魔忌惮的强敌。 这应该就是血龙骑士的信念吧！ 林奇环顾战场，在发现两位异乡来客都安好时才松了口气。 但其他矮人没有这么幸运。 残酷的战斗夺走了四个矮人的生命，就算林奇能找到被珍藏在金字塔神庙下的复活水晶也救不回他们。 因为复活水晶只作用于蜥蜴人，只能复活刚死的蜥蜴人。 还未等矮人们为同胞默哀，密集轰鸣的炮响便重新打破了沼泽的安宁。 林奇反应迅速的发出短促的音节，蜥蜴人受到提示，跟着林奇冲向不远处的树林下。 吸血鬼低估了蜥蜴人的实力，瓦拉齐自以为能拖延足够的时间，但姗姗来迟的海盗舰队只来得及用炮击为其送葬。 他们迅速拿走死去同伴的武器，仇恨的看了炮火来袭的方向一眼，跟随蜥蜴人撤向遮天蔽日的树林中躲避。 第18章 宗奇之牙 林奇躲在宽阔的树干下，吸血鬼海盗肆意倾泻的炮火将沼泽整个翻了一遍。 矮人中，一位祭司学徒不停向矮人逝者的保护神加祖尔祈祷。 他希望战死的矮人能顺利抵达先祖的殿堂。 蜥蜴人则冷酷的多，对于它们来说死亡便是归宿，就是荣誉。 古圣的伟大计划已经确定了这一切，石板上记载了过去与未来的所有，包括蜥蜴人战士的死亡。 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没有悲伤的必要，死去的战士已经为大计划做出贡献。 它们应该继续实现古圣之后的规划，而不是在原地停留浪费时间。 林奇眺望着远处河面上的舰队，他很遗憾纳卡伊的游牧群里没有战争巨兽。 纳卡伊已经集结起一些熟识水性的蜥蜴人，准备绕到河道中，从水下发动突击。 数场战斗后残存下来的两千灵蜥里，有一半都加入进来。 五十多头巨蜥被纳卡伊留下二十头，以防吸血鬼袭击留守的军团。 上百个梭罗士全部留在原地，蜥人在水下的战斗颇受限制，除非是宗奇赐福孵化的梭罗士。 死伤已经足够惨烈，如果没有蜥人补充进来，这些战士必须尽可能保全自身，以应对之后的战斗。 悲痛的矮人也想要跟随战士们决死，但林奇以他们不擅深潜为理由，婉拒了他们的请求。 罗蒙犹豫再三后，主动跟上了突袭者们。 林奇跟着纳卡伊从一侧绕进较深的水域，冷血种在水下如鱼儿般沿着支流游到宽阔的提托河中。 吸血鬼海盗的舰队，在河流近海的河段停留，朝着沼泽内不停发射炮弹。 水下有一些幽灵，在幽灵尖叫着扑来之前，林奇用柯泰戈的光芒净化了它们。 被转化成不死生物的两栖动物也同样消散在照射里。 舰队慌乱的骚动起来，船只微微倾斜着想调头离开。 纳卡伊带着巨蜥直接撞向舰船，灵蜥则拿着石锤与石钉开凿船底板。 罗蒙猛烈的顶翻一艘炮舰，在不死者注意到他之前又深深遁到河底。 林奇握着权杖，在水下进行了熔切工作，没用多久河面上便再无一艘海盗船。 水下的亡灵被冷血种轻易杀死，胜利是如此的轻松。 明亮的火光在水里炸开，在海面上奏响的炮鸣，给冷血种带来了惨重的损失。 除了躲在河底水草中的罗蒙，和被他按在下面的三个灵蜥。 所有蜥蜴人都在被炮火煮沸的水域中，结结实实挨了一轮炮击。 巨蜥都被炸的皮开肉绽，也就拥有古圣印记强化鳞甲的纳卡伊看起来毫发无损。 林奇身上鳞片大面积破损，又很快有新生的鳞片长出来，挤掉旧鳞。 他只是掉了层皮，甚至都没被判断成重创。 灵蜥们便没有这么好运了，细瘦的尸体漂浮到水面上，和破损的船只碎片混杂在一起。 几乎所有勇敢参与进突袭的史坚克都死了，如果不是罗蒙反应迅速的护住了三个幸运的灵蜥。 基本可以宣布，近千个灵蜥组成的水下战团已经消亡了，被吸血鬼设下的残忍埋伏彻底打散建制。 显然，河流上的舰队是诱饵，其中只有不到十个倒霉的吸血鬼被派来送死。 吸血鬼海盗早已埋伏在海边，等待蜥蜴人攻打河中的舰队。 当然，如果充当诱饵的舰队就能击溃蜥蜴人，那更好不过。 幸存下来的战士游向大海，它们依旧有一战之力。 罗蒙抓住灵蜥躲在水底，战斗已经发展到不是他能参与的烈度了。 密集的炮火再次落下，好在冷血种已经有了防备，贴着河底避免重蹈覆辙。 又是一轮散射，但是其中夹杂了些不一样的炮弹。 浅绿色的毒雾在水面上弥漫开来，一些巨蜥的伤口快速流脓，在刚游进大海时便开始有巨蜥死亡。 林奇感受到了瘟疫的味道，显然，这背后有鼠人的影子……除非吸血鬼屈从于纳垢恶魔。 毒弹接二连三的在海水中爆炸，还没靠近吸血鬼的海上舰队，便只剩下了林奇和纳卡伊。 两位勇士都没有畏惧，不管是谁都有奋战至死的决心。 就在吸血鬼舰队的提督们大笑着准备宣布胜利时，上百艘舰船下方，一个庞大如岛屿的影子一点点逼近了海面。 除了水下的纳卡伊和林奇，以及躲在河口偷窥的罗蒙与三个灵蜥，没有其他存在注意到深海中的可怖阴影。 两位战士不再冲锋，远远眺望着那缓缓上浮的庞然大物。 它有着蜥蜴般的脑袋，鳄鱼似的巨嘴。 细长扁平的尾巴仅是略微拨弄，便让海面兴起一阵大浪。 宽且长的鱼鳍像蝠翼般，连接着有蹼的利爪。 它山岳般的身子就如没有鳍的黑鱼，黄澄澄的眼球中充斥着残酷的理性。 阳光依旧灿烂，海面忽然起了风浪。 数米高的惊涛骇浪直接拍碎了脆弱的船体。 吸血鬼们念诵着咒语，让船只获得法术的庇佑，但这只能让它们晚点去面对死神莫尔的审判。 水下的巨兽张开大嘴，狰狞的獠牙个个都比巨人更大。 直到这庞然大物冲出水面，一口吞向残存的十几艘船时，亡灵才注意到这个无匹的怪物。 但已经来不及了，就算早点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哪怕是杜鲁齐的黑方舟面对这等怪兽也要不甘的沉海。 巨兽吞下舰队后便开始下潜，眼神里的理智也被野性渐渐取代。 河口的灵蜥敬畏的赞美着宗奇，它们以为这怪物是宗奇的使者。 这也许并不完全错，林奇猜测，某位史兰像奴役恐蜥那般支配了这头怪兽。 林奇和纳卡伊调转方向，冲到海滩边的堡垒前，却发现此地的堡垒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与罗蒙会合后，冷血种们回到沼泽，带领大军继续南下。 矮人们在天翻地覆的沼泽中找到自己同胞的残躯断臂，草草火化掩埋。 待到夜幕降临，又是一个邪月之夜。 沙哑的嗓音在林奇耳畔回响。 “你被利用了，快回头，你不属于这里！” 刀斧击打般的沉闷怒吼在林奇耳畔轰鸣。 “你是荣耀的战士！理应出现在更伟大的战场上！” 层层叠叠的余音交汇在一起，宛如擂擂战鼓。 “来吧！加入我们！血神在咆哮！祂在呼唤着战争！” 尾音恍若铁骑冲锋，又好似无穷远处战场上的缥缈战吼。 “尽情杀戮、破坏吧！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求追读，求月票 第19章 不平静的夜 恶魔的低语在林奇耳边回荡不休，林奇却对此毫无反应。 只要回应，不管是质疑还是赞同，都会落入思维的圈套。 虽然林奇喜好挑战，但那不意味着他就乐于成为血神的猎犬。 那只是黑暗大能的狗！ 身不由己，在各种因素的驱使下，像台上的小丑一般逗乐四位黑暗主宰。 事实上，凡域的众生已经身不由己。 不管是有意无意，不管是为了荣誉还是单纯喜好屠戮，所有的战斗都是奉献给血神的养料。 你以为你在献祭血手神凯恩？亦或者白狼神尤里克？还是蛇神索提戈？ 你以为伱是在龙帝的号令下守护边疆，在将生命献给龙神？ 你是在西格玛的指引下净化异端？ 你在崇敬先祖葛林姆尼尔？在礼赞战争女神麦尔米蒂雅？ 不！一切杀戮的指向最终都是血神！ 祂是战争的合集，不管是正向还是负向的战斗，你侍奉的神灵会受益，但受益更多的是血神恐虐！ 这是让人绝望的事实，但林奇不在乎，如果他认真的去钻牛角尖反而会一步步靠近黑暗。 做好自己就行了，就让血神在黄铜王座上狂怒吧。 古圣剥夺了蜥蜴人自由思想的权力，便是为了抵御这种幽邃的绝望。 林奇无所谓，最多不过是一死而已，若是屈服于黑暗大能，那死亡便成为了奢望。 或者说，当黑暗大能向你投下视线时，死亡便离你远了！ 你会被试炼，会动摇，最终投入黑暗。 林奇不想了解未来，他只需要做好现在该做的每一件事。 过去已经无法改变，未来就如万变之主一般多变，何必自添烦恼？ 大可让恶魔设下见不得光的圈套，不管它有多么肮脏，林奇不会后悔，也不会动摇。 能再活一世已经是莫大的嘉奖了，林奇不想计较这一世会有多糟糕。 耳畔的征伐声最终消失不见，林奇沉默的看着灵蜥点燃篝火。 篝火边，矮人们敲打着从亡灵身上扒下来的盔甲，进行简单的锻造。 林奇没有向任何神祈祷，祈求祂们带他远离血神的瞩目。 这种祈祷本就是软弱的证明。 林奇要做的只是等待风暴过来，然后穿越它，击散它。 杀不死他的只会让他更加强大。 猎食的灵蜥带来了十几条庞大的上龙，上龙身上巨大的咬痕证明，罗蒙为此居功甚伟。 在洗刷干净，将上龙用石匕切割成小块后。 史坚克围住巨大的篝火，只有矮人占据的那一小片区域没有插上木棍刺穿的肉条。 林奇有些期待的看着这一幕，他很久没吃正常食物了，虽然在蜥蜴人看来虫子才是正常食物。 劈啪作响的火焰旁，浓郁的肉香四溢，引得打铁的矮人们动作都变得缓慢下来。 矮人们一边敲打着铁片，一边唱着赞颂先祖格朗尼的洪亮歌谣。 这位神灵是矮人的采矿与锻造之神。 灵蜥不时取出烤肉，撒上其他灵蜥从丛林中寻觅来的香料，再靠近火边。 史坚克们分工明确，它们出生时就被确定好了职业。 在神殿城市周边的清澈沼泽中，不同分类的灵蜥被孵化出来。 它们脑海中有着古圣铭刻的相关专业知识，身体结构上也更适合该领域的工作。 比如渔民，专精渔获的灵蜥会更多凸显某些水生特征，让它们更适合入水活动。 抄写员们在铜片上刻下今日所发生的各种事件，虽然远离城市后，这些记载大都会遗失在野外。 除非游牧群路过某座城市，这些灵蜥才有机会将记录转交给城内档案室的同胞。 林奇无所事事的带着蜥人在营地周边巡视，更远处有灵蜥猎手在捕猎的同时探索沼泽。 狩猎的灵蜥再次归来，带来了大量淡水鱼类。 一些无毒的菌菇也被送给负责料理的史坚克，浓郁的香味引得罗蒙躁动不已。 在格里姆的好心帮助下，罗蒙显而易见的渴求被转达给灵蜥。 他需要吃熟食！ 这一路上鲜少有大规模的聚餐，灵蜥大都是匆忙用野果和蚊虫来裹腹，罗蒙只能如往日般撕咬生肉。 但今夜不同，难得的安宁令灵蜥振奋，且今天是古圣阿斯霍托投下注视的日子。 虽然古圣已经离去，但灵蜥依然坚信着。 是古圣阿斯霍托在即将孵化的胚胎中选择注定伟大者，时至今日依旧如此。 为了庆祝英雄的降生，灵蜥会在这一天私下里组织仪式。 史兰们都懒得再呵斥灵蜥的迷信行为，这种习俗便迅速扩散至蜥蜴人社会各个阶层。 在林奇预估着食物已经快要准备完毕时，他终止了巡逻指令，带头冲向篝火旁。 随着灵蜥最后一次取出烤肉，在上面撒上刚搅拌好的酱料，肉香四溢的上龙肉被送至各个战士身前。 与战士们魁梧身躯相反的是，巨蜥或蜥人对食物的要求并没有那么有份量。 蜥人甚至可以长达数个世纪待命在某处，金字塔观星室内的神殿守卫便是不眠不休的精锐蜥人战士。 它们伫立时就如雕像，甚至身上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当敌人路过这些“雕像”时，便会立刻迎来毁灭性的打击！ 当然，这不包括林奇，他感觉自己能全部吃完。 不出所料，这是错觉。 巨蜥的胃口比蜥人更大，它们对食物并不挑剔，早已被投喂了生肉。 史坚克有着凡人一般的作息，它们也只需要摄入普通人类一顿饭的量。 由于是冷血种，史坚克一次饱腹可以让它们数天不用再次进食，除非一直进行高强度的活动。 吃得最多的反而是五个矮人，他们加起来吃的比罗蒙还要多一点，良好的胃口让林奇羡慕万分。 饭后，矮人们完成了锻造，后续流程处理完毕后，将崭新的盔甲套在身上，拿上新铸好的战锤。 灵蜥则开始举行向古圣阿斯霍托的祝祈。 林奇静静看着史坚克浪费食物，将野果与活鱼丢到火堆中，赞颂着古圣阿斯霍托。 象征着渔猎领域的事物之后，是象征其他领域的代表物。 许是黑暗诸神不悦于灵蜥们对古圣的尊崇，丛林中巡逻守备的灵蜥在营地西方发现了一只恶魔军团。 恐虐的使者挥舞着地狱之刃，骑着钢铁斗牛的碾血者呼啸着冲来。 嗜血狂魔的暴怒在水面上震起波纹，混沌战獒低吼着在沼泽间跳跃。 恰在此时此刻，一群骑乘着巨型螃蟹的吸血鬼海盗，带着庞大的亡灵军团，用火枪与火炮夷平了蜥蜴人营地南侧的红树林。 推书，游戏异界类型的，轻松向。 《我真不是游戏的反派boss！》 简介： 诡异噩梦游戏中，有个npc身娇体弱，终日坐在轮椅上，很好欺负。 直到玩家看到这个npc踩过累累白骨，一掌捏碎噩梦之神，坐上了属于反派boss的王座。 [最终任务:讨伐弑神者安洛斯!] 玩家:??? 安洛斯俯视着座下一众玩家懵逼的脸，轻柔地笑道:“谢谢你们帮我清怪。” …… [虽然我骗人、弑神、还干碎了一座巫师塔，但我知道我是个好男孩。] 某新晋邪神如是说。 第20章 血祭血神 混沌四神的大魔各具特点，血神恐虐座下的大魔，嗜血者无疑是凡人梦魇中的杀戮怪兽！ 出现在林奇视线里的是一个满身伤疤的嗜血狂魔。 它头上顶着一个由四个犄角顶起的尖牙状恐虐印记，恶魔沸腾的怒火像是化为实质，林奇隔着遥远的距离都能感受到那火山般的躁动。 神尊的嗜血者右手高举双刃斧，左手链锤狂躁的将面前的树木扯碎，震天的巨吼让整个沼泽都能闻到那股血腥气味。 “我乃恐虐之怒！毁灭的象征！你们的噩梦！斯班纳卡！” 这是一头能在凡人历史上留下浓郁血色的高阶大魔，但它却出现在露丝契亚丛林微不足道的一处战场上。 令人窒息的大魔很快就遇见了自己的对手！ 蜥蜴人的传奇勇士带着它巨大的同类，沿路撕裂了所有挡道的恶魔，直接撞向庞大的嗜血者。 战斗才刚开始便陷入了白热化，纳卡伊的嘶鸣与嗜血狂魔的咆哮交杂在一起，两位半神般的存在简直像是要碾碎整片丛林！ 林奇坚守在蜥人们身边，带领梭罗士以原始的狂怒抗下了碾血者的冲锋。 但蜥人的数量太少，还是有众多放血鬼与碾血者冲到灵蜥中展开杀戮。 被混沌力量扭曲了肉体的混沌战獒，在丛林间追逐灵蜥猎手。 戴着黄铜项圈的血肉猎犬寻着魔法的味道，追猎潜藏在暗中的吸血鬼施法者。 柯泰戈权杖的光辉令恶魔们被灼的直冒青烟，在恶魔的痛呼中，林奇再次成为仇恨的焦点。 南侧密集的火枪鸣响淹没在野性的嘶吼里，落后的黑火药不具备打断战士们喋血欲望的能力。 身体像是被鲜血染红的放血鬼顶着公牛般的犄角，后脑上狰狞凸起的长长头冠是恐虐给予的畸形头饰。 每用地狱之刃斩杀一个灵蜥，放血鬼便会震呼一声“血祭血神”！ 可怖的战吼在杀戮场上回荡，战场边缘的灵蜥忍不住想要溃逃。 林奇高呼着古圣柯泰戈的圣名，让自己的怒吼在各个灵蜥耳边回响，使胆怯的灵蜥陷入狂热的鲁莽状态。 灵蜥们勇敢的与放血鬼展开战斗，虽然每个放血鬼都能在一个照面杀死不自量力的灵蜥，但史坚克在蜥人与巨蜥凶猛表现的鼓舞下，勇敢的以生命对敌。 罗蒙正欲逃走，却看见照料自己许久的灵蜥被一个放血鬼砍成两段。 海蜥蜴眼睑剧烈的颤抖，野蛮的凶性盖过理智，直接撞向恶魔，用爪牙在恶魔中肆虐。 横冲直撞的巨兽令放血鬼们跃跃欲试的想要斩获头颅，也让灵蜥的战线稳固下来。 “khazukan khazakit ha!” 洪亮的战吼就如闷雷，五个矮人仗着坚固的盔甲，与恐虐恶魔进行充满力量的搏斗。 铁锤与地狱之刃的交锋声，就像群山之中矮人开凿矿物的脆响。 比兵戈交锋更响亮的是格里姆对恶魔的辱骂，格里姆词汇量丰富的震耳怒骂在丛林间轰鸣，差点让林奇不适的怒喝其闭嘴。 数量庞大的恶魔军团最终还是贯穿了蜥蜴人的阵地，当吸血鬼海盗的炮火落到战士们身上时，这些恶魔瞬间就被激怒了。 林奇发现自己的负担轻了些，然后就注意到越来越多的恶魔冲向火力全开的亡灵海盗。 身体瘦长的恐怖丧妖爬向交战的恶魔与蜥蜴人，却被分流来的神尊放血鬼直接斩首。 这些比普通放血鬼更大的凶残恶魔，肆无忌惮的冲破持戟亡灵水手的封锁，在不死者火枪手间斩获首级。 暴怒的恐虐恶魔顶着火药的爆炸与射击，硬生生在亡灵中制造了一条残肢砌成的血路！杀的混在其中的吸血鬼胆寒不已。 林奇带领蜥人在苦战中一次又一次击退来袭的恶魔，缓缓向着新的战场转移。 还没等林奇杀到巨蜥们身边，身体半连着次元金属外壳的恐虐磨魂者，在杀戮的刺激下不再与巨蜥缠斗，转头扑向不知疲倦的死人军团。 活塞驱动的四条机械腿深深陷入淤泥，它们挥舞着刀刃，直接将拦路的浮肿行尸砍爆。 “颅献颅座！” 一只异常强壮的放血鬼，一刀将冲锋的腐化利维坦巨蟹劈开，又灵巧避开如龙般大小的超巨型蝙蝠的扑袭。 死亡尖啸惊惧兽能令人恐惧的吼叫无法让恶魔畏惧，恐虐的军锋趁其落地，直接砍下了它的蝠翼！ 强大的恐虐军锋恶魔是放血鬼中的绝伦存在，它经历了一次次残酷的战斗，从低级恶魔进阶为恶魔军队的统领。 恐虐的血腥恩赐令其在海盗中势不可挡，不时有吸血鬼试图拦下狂怒中的冠军恶魔，却被这个卓越的战士直接分尸。 魔法的咒语声在回响，这更是令厌恶法术的恶魔们怒火冲天。 本该屠戮灵蜥的恶魔，纷纷涌向混杂着塞壬女妖的亡灵水手大军。 林奇略微放松了一些，如果在面对恶魔时还要迎接法术的轰炸，那恐怕只有林奇一个蜥人能幸存下来。 天上的阴影掠过林奇，一群长有蝠翼的怒妖绕到了海盗军团后方，咬碎被大蝙蝠吊着的死人火枪手后，歇斯底里尖叫着扑向火炮阵地。 不知是有意无意，纳卡伊和嗜血狂魔的激烈交锋也渐渐靠近了死者军团。 凡人史诗中才会出现的战斗在亡灵军团中爆发，两位冠绝当世的战士直接搅碎了胆敢靠近它们的所有恶魔或亡灵。 血肉横飞里，被两位强悍存在粉碎的肉沫飓风般溅向四方！ 林奇杀死最后一个敢向他发动冲锋的碾血者，权杖顶端炽白的光芒切开了放血鬼和它的恶魔钢牛坐骑。 蜥人战士们四散开来，但又保持了能支援彼此的距离。 在灵蜥战群中肆虐的放血鬼被逐一消灭，林奇一马当先冲向酣战中的亡灵与恶魔。 就像猛虎扑向撕咬中的狼群，不管是丧尸水手还是神尊恶魔，全都在一个照面中被林奇用权杖砸飞出去。 柯泰戈的光辉照耀着不洁的存在，就像捅了马蜂窝一般，还没锁定下一个目标的恶魔全都不顾距离的冲向林奇。 林奇劈开一头血肉猎犬的畸形躯体，同时用头冠撞飞了一个冒进的放血鬼。 强而有力的尾巴打飞了妄想偷袭的吸血鬼，锋利的牙齿狠狠咬在扑袭怒妖的颈部上。 势如破竹的林奇就像一个杀戮机械！ 不，蜥人本就是古圣制造的杀戮兵器。 无惧痛苦与死亡的林奇如战车般长驱直入，直到一头鲜血收割者从战场彼端一路杀到林奇面前。 这位即将晋升恐虐军锋的恶魔发现了能取悦恐虐的强敌！ 求追读，求月票。 发现错别字或者有前后矛盾的剧情请及时反馈，一些令人不适的内容也可以提交意见，作者会考虑是否更改，酌情考虑 第21章 颅献颅座 鲜血收割者手持放血鬼标配的地狱之刃，这恐怖的武器能汲取鲜血与哀嚎。 随着恶魔的成长，恶魔武器也愈发邪恶。 到了它这个阶段，手中的地狱之刃已能吞噬受害者的灵魂！ 每个恐虐恶魔在混沌魔域都得以血神的名义奋战，自诞生起，放血鬼就开始了无尽的战斗。 而鲜血收割者更是无数场战斗中的优胜者！ 林奇一边击退来袭的亡灵和恶魔，一边扫了眼四周。 他太过深入敌阵了！ 面对跃跃欲试的鲜血收割者，他没有后援，反倒是会被其他恶魔牵制干扰。 但这并没有让林奇退缩。 露丝契亚亦是永恒战争之地，自降生起林奇便开始被一场场战斗打磨。 事实上，林奇只忌惮恶魔的武器，他的肉体足够顽强，但他的灵魂脆弱无比。 对峙的双方都有顾忌，林奇没法采取以伤换命的打法，鲜血收割者同样如此。 古圣制造的神兵可不是寻常之物，只要让柯泰戈权杖重击在恶魔身上，恶魔便会哀嚎着被送回混沌魔域！ 林奇有一次赌命的机会，他已经找到了一个名为“至死方休”的词条，这个改造能让他的精神强韧稳固。 恶魔失误一次就会被放逐到灵魂熔炉，所以林奇自觉依旧占据优势。 鲜血收割者虚砍一刀，想引诱林奇出击，林奇却毫无回应，只是一爪拍飞了侧翼袭来的放血鬼。 林奇专注盯着敌人，在它再次发动攻击时，直接侧身躲过了刚猛有力的劈砍，以非凡的速度挥出一杖。 恶魔在权杖快要击打到它身上时，才被靠近的灼热感提醒，险险躲过。 林奇顺势突进，他看出了对方反应略逊于自己，准备直接决死。 一只暗器从身后飞来，直接嵌入林奇的脖颈，使林奇进攻的势头微顿，让恶魔躲过了这一击。 两个放血鬼恶毒的趁机偷袭，地狱之刃直指林奇的脖颈。 与此同时，一个身上裹着黑布的鼠人从阴影中跃出，手上新铸次元石刃绽放着幽邃的寒光，眨眼间靠近了林奇。 林奇被这阴险的偷袭激怒，准备不顾创伤，让来者付出代价。 他宁愿被鲜血收割者砍上一刀！ 但在林奇转身之后，却看见惊恐欲绝的鼠人直接丢掉了武器，浑身战栗的两个放血鬼哀嚎着开始形变。 混沌魔域的力量，顺着角鼠和鼠人之间的联系，疯狂涌入鼠人的身体。 鼠人身上毛发脱落，身体膨胀拉长，瘦小的躯体变得粗壮高大。 丑陋的肿瘤替代了它的眼球，狰狞的大嘴从它的胸腹间裂开。 两个放血鬼迅速肿胀起来，头颅缩进身体，胸前长出一个独眼，手臂上长出两张血盆大口。 它们遭遇了某位主宰的“神恩”，或者说神罚！ 强大的混沌力量直接涌入它们的身体，若是能撑过去，在改造完成后保持自我，便能成为神选的冠军。 无法坚持住的话. 哀嚎中，三个偷袭者变成了混沌卵！ 也许是有黑暗大能在注视此地，不过林奇懒得计较，直接激发熔切解决掉了三个恶劣的搅局者。 变成混沌卵的它们虽然更有蛮力，但却少了足够的技巧。 那狡诈的黑十三，计算了其他所有，唯独没有细想凡域之上的可怕存在。 它的刺杀失败了，角鼠甚至都不能夺回它的灵魂。 鲜血收割者少见的没有趁机偷袭，对恐虐恶魔来说，屠杀弱者不需要讲规矩，而被杀的人显然不是强者。 这就导致了无论敌人是强是弱，恶魔们都会阴险的进行偷袭。 死了的强者便不再是强者！ 若是没死，那才有机会与恐虐的战士进行勇士间的正面交锋。 恐虐大多数时候都乐于接纳这些鲜血，毕竟混沌四神平常并不关注数量繁多的恶魔。 但黑暗诸神属实难测，哪怕是最受宠的奴仆也会在某天被突然抛弃。 显然，现在的血神希望看见一场强者之间的正面厮杀。 林奇攥紧权杖，凶猛的一步步靠近鲜血收割者。 战场上的征伐声忽地淡去，刺耳的嗡鸣中，林奇的视界染上了血色。 接二连三的号角声在林奇耳畔响起，血色中出现了八个骸骨堆积成的巨柱，巨柱环绕着一个浮空的岛屿，岛屿上是残破的竞技场。 不过是眨眼间，这幻觉般的景象便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距离林奇越来越近的地狱之刃。 林奇躲过鲜血收割者多变的挥砍，用权杖挡下它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送来的刺击，僵持中，猛地一突，将其撞飞出去。 放血鬼被砸落到尸体间，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响彻云霄的战鼓在林奇脑海中炸响，血色再次占据了林奇的所有。 林奇看见了浮岛上空被火焰点燃的云雾，但透过云雾，林奇反而看见了类似于地面的场景。 红润的荒地上，无数全身着甲的混沌勇士在厮杀，强大的放血鬼比比皆是！ 炽烈的云雾就如镜面般隔开了两个界域，林奇一时也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天上还是在地下。 不过顷刻，这画面便被鲜血收割者再次发动的猛劈打破了。 林奇用杖身接下放血鬼的攻击，在角力中爆发了蜥人那摧枯拉朽的力量！ 林奇直接压着地狱之刃，顶着鲜血收割者撞飞了数个亡灵水手，最终将其抵到一个磨魂者身前。 狂野的蛮力打断了鲜血收割者的地狱之刃，也可能是古圣神器的作用。 失去武器的鲜血收割者在哀嚎中化为灰烬。 林奇激发熔切，直接将挡道的磨魂者分成三个部分。 狂热的战斗令在场诸战士越发癫狂，纳卡伊与嗜血狂魔已经摧毁了整支亡灵军团，但仍有大量死灵从远处涌来。 林奇刚想去帮助纳卡伊，解决那已经被撕掉了翅膀的嗜血者，令人压抑的刺耳嗡鸣再次响起。 世界好似安静了一瞬，刀山血海中，肢解了一只死亡尖啸惊惧兽的恐虐军锋与林奇对上视线。 暴虐的眼神里是对杀戮的饥渴，林奇则以凶狠的怒视回应。 地面忽然消失不见，林奇和恐虐军锋双双坠入深渊。 黑暗中出现了血色，万万人的哀嚎永不停息的回荡着。 等到血色褪去，林奇发现，自己正处于一座残破的大竞技场的场地中，对面正是恐虐军锋。 “颅献颅座！” 场地四周的观战座位上发出嘈杂的凄厉呐喊，无数半透明的扭曲灵魂痛苦且恶毒的看着林奇。 其中新落座的三个魂体，正是之前偷袭林奇的倒霉蛋！ 第22章 受诅者 林奇带着被羞辱的滔天怒火，高举着柯泰戈权杖，冲向恐虐军锋。 不管它是谁，这强迫表演般的行为已经令林奇震怒。 似是决绝的抗拒固执推开了魔域的馈赠。 四周场景恍若信号不良般时隐时现，上一秒林奇还在竞技场中央，下一秒便回到了战场。 紧接着，无匹的恐怖再度降临，将林奇扯回竞技场地上。 林奇恼怒的顶着恐虐军锋的重劈，不顾几乎要把自己贯穿的地狱之刃。 趁着恐虐军锋的刀刃陷入自己的身体，林奇抓住它的破绽，柯泰戈权杖亮起刺眼的光华，直接在恐虐军锋钦佩的注视中将其斩首。 海啸般的欢呼在观战台上响起，尽管那更像是惨叫。 踩碎正在消散的恶魔头颅，林奇在邪异的力量欲要加到自己身上时，快速呼出面板选择了“至死方休”。 【改造成功】 【当前潜能开发度：45】 【当前词缀：重生，重甲，负面状态豁免，去氧生命体，体力充沛，超凡灵敏，至死方休】 林奇那属于凡人的杂乱思绪散去，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下来。 恐怖的荒诞魔域不能令其动摇分毫，渐渐虚弱的身体也无法让他产生丝毫对死亡的畏惧。 和魔域的脆弱联系被断绝，被隐秘建立的通道被强大的意志摧毁。 扭曲的场景破碎，林奇又回到了露丝契亚的战场上。 体内流失的生命在卓越自愈力的作用下渐渐恢复，林奇以身边五头放血鬼的死亡宣告自己的回归。 邪月阴绿的光芒大盛，地上的恶魔们忽然尖叫着开始形变。 只有快被纳卡伊撕裂的嗜血狂魔没有出现异变，但它狂野兽瞳中怒火已然不见，在变化出现时就被惊惧所取代。 最终，嗜血者被放逐回魔域，幸存的所有恐虐恶魔都被扭曲成了庞大的混沌卵，开始无知的、不分敌我的进行攻击。 这些蒙昧的怪物在一番苦战后被清理干净，连带着最后几十个吸血鬼。 在付出惨重的伤亡后，冷血种再次取得胜利。 灵蜥已然不足百数，善战的蜥人也只剩数十，更是只有四头巨蜥存活下来。 五个矮人已去其三，格里姆伏在死去的同胞身上颤抖不止。 这位异乡人已经后悔当初的豪言壮志，新大陆并不是黄金堆砌的土壤，这里到处都是死亡。 罗蒙拖着深可见骨的伤口，疲惫的沉浮在被鲜血染红的沼泽里。 除了林奇和纳卡伊，懂得什么是痛苦的生物已经开始有了退缩之意。 再往南是阿博西河，之后还要跨越柯胡塔河。 然后才能到达吸血鬼海岸的心脏区域，魁伟扎河畔的新贝克港。 纵然冷血种已经让吸血鬼海盗损失惨重，但卢瑟.哈肯依旧没有彻底死去。 只要它还在，就能再唤起数不清的亡灵。 林奇看着两位矮人，想劝他们转身离开这不属于他们的战场。 可格里姆已经先一步取出锋利的匕首，摘下头盔，一点点削去头发，只留下一小撮竖立在头脑正中。 矮人脸上是沉默的庄重，看来他对自己此世的身份颇为认同。 格里姆脱下盔甲，丢掉大部分武器，只留下锋锐的战斧。 矮人洪亮的嗓门在战火后的丛林中回响。 “我是一名矮人！ 我的荣誉即是一切，没有了它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将成为一名屠夫，在诸位先祖的注视下寻找我的救赎。 我将化作敌人口中死亡的化身，直到他们当中能有人取走我的性命和耻辱。” 这个年轻的矮人把七位同胞的死亡归咎在自己身上，为此立下矮人社会中不可违逆的誓言。 他将自我放逐，离群索居，成为一位屠夫。 他将四处挑战强敌，直到战死，用死亡洗刷掉他所背负的耻辱。 另一位矮人同样无声的剔除了头发，丢下了盔甲。 若想成为屠夫，最传统的仪式需要前往卡拉克.卡德林中的葛林姆尼尔神庙朝圣。 在那里，矮人才会在仪式中剃掉头发，把头冠染成亮橙色，在神庙柱子上刻下自己的名字。 但显然，两位矮人都没有考虑过，回头举行完仪式再来寻仇的打算。 若是侥幸在此番战役中存活下来，两位求死失败的屠夫或许会去屠夫的圣地，补上那肃穆且坚决的朝圣。 林奇静静看着这一幕，没有再开口。 残存的灵蜥忙碌着清理战场，重新点燃篝火，焚烧掉残肢断臂。 罗蒙被八个灵蜥围着，史坚克们小心翼翼的为海蜥蜴处理伤口。 简单的休整后， 军伍变得沉默许多，再活跃的灵蜥也没了聒噪的兴致。 只有低声向古圣拉兹寇托的祈祷声时不时出现，向这位古圣中的绝情者祈求勇气。 沉闷的行军一直持续到黄昏降临，又一条宽阔的河流出现在冷血种面前。 临近阿博西河口，林奇看着已经被攻破大门的堡垒，颇有些疑惑。 等到靠近堡垒时，听起来青涩尚未褪去的坚定男声从堡垒深处传来。 “为了女士！我以利剑扞卫神圣！” 林奇听不懂，但格里姆在他的注视下低声念叨了出来，同时不屑的撇了撇嘴。 巨蜥暴力踹破本就半开的沉重木门，地上散落着一地骨架，火药的痕迹随处可见。 通往城墙上的阶梯间躺着一个身穿链甲的人类，他手中长剑只剩半截，身上有数个火枪制造的伤口。 但他脸上夸张的笑容证明，他死于某种恶毒的法术，是活活笑死的。 林奇带头走向要塞中，通往内城的路上倒着好几匹战马。 马匹在新大陆其实并不能发挥作用，所以当林奇在要塞中发现它们只剩下一半身子的骑手时，林奇并不意外。 要塞内的亡灵也已经被肃清，一些明显是被解放的奴隶，手上拿着武器，气息全无的倒在永眠的海盗水手间。 林奇沿着亡灵的残躯，和不时出现的甲士尸体，一直走到要塞二层的大厅。 视线越过地上散乱的遗骸，象征权利的座位前。 一位身上链甲严重破损、伤口遍布的年轻人用长剑死死的将吸血鬼领主钉在地上。 屠夫誓言引用自高崔克的宣誓，这部分战役已经结束，接下来行军就不按计划一笔带过了，中和一下战斗的情绪。 求追读，求月票！新人在起点没追读很难混的，这边机制太让人窒息了 第23章 理想 林奇面前，腐烂的尸体间，横七竖八的躺着八个人类， 他们微微卷曲的剑刃表明，这是场残酷的战斗。 其中状态较好的那个年迈战士，在竭力转向面朝东北方向后，嘴中喃喃着似是人名的未知语言，浑浊的眼眸也渐渐失去光彩。 至此，便只剩下了压着吸血鬼领主的年轻人。 当确认吸血鬼已经死去时，林奇看向身旁的格里姆，矮人心领神会的走到年轻人身边。 简略的交谈后，格里姆隔着不算远的距离，扯着嗓门回复林奇。 两位失乡者用似是而非的乡音谈论着忽如其来的人类冒险队。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语言出现在大厅内，那个年轻人略显落寞的望了两个交谈者一眼。 “我们之间的交流大可以不用那么曲折。” 略带磁性的嗓音打断了林奇的询问，这又是一位异界来客。 如果罗蒙得知了这个消息应该会高兴，但他身躯太大，只能留在要塞外。 三个已经融入了异界的外来者彼此对视，各种各样的情绪消融在无言中。 除了林奇，他现在很难再体会到凡人的哀愁。 冷酷的蜥人打断了弥漫开来的忧伤氛围，林奇探寻了年轻人的过往。 “说说你的经历吧，你看起来像是来自骑士王国巴托尼亚。” 冷血种诡异的腔调注定了，哪怕用的是让人亲切的故乡话，也让人忍不住浑身发寒。 年轻的骑士依靠着插在吸血鬼身上的长剑，半躺在地上回应道： “是的，我在那里度过了又一个童年，这并不愉快。” 矮人惊讶的看了骑士一眼，看起来这位同乡有着比在场两人都丰厚的经历。 林奇视线扫过大厅石柱上挂着的油灯，走道两侧的火把好像不该出现于此，它显得有些多余。 骑士望向东北方，眼神中不知是悲悯还是愤怨。 大厅中的火把似乎变得更加明亮，火光拉长了三个异界来客的影子。 骑士以一种自嘲又滑稽的腔调道： “我是一位高贵的男爵长子！有着米奈尔家族的尊贵血统。 那些卑微的泥腿子怎么配与我同样蒙受女士的恩惠？ 但他们又怎么敢不虔信女士，反而向慈悲女神祈求怜悯？” 矮人不屑的哼笑着，他看出了骑士是在反讽，所以没有暴烈的直接开口怒喝。 林奇就如绝情的拉兹寇托一般冷漠不动，自从变成蜥人后，他的情绪就没那么敏感了。 林奇只是唤来灵蜥，让它们为小米奈尔男爵处理伤口。 小米奈尔发泄般用压抑的嗓音继续低笑着。 “是啊！他们甚至可能是异端，高贵的路易斯.德.米奈尔怎么能和农奴交朋友！” “那么我们高贵的男爵长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片公狗都不入的土地上？ 你们这些短毛的怂蛋不是喜欢住在粗制滥造的城堡中吗？”格里姆不耐烦的扯着大嗓门，打断了路易斯的阴阳怪气。 他有理由看不起人类在精灵遗址上改造出的坚固堡垒，因为在旧世界，没有什么建筑比群山王国向先祖献上的诸城更恢弘。 “他出现于此，就如伱一般。” 林奇侧头瞪了格里姆一眼，经过之前战斗中格里姆的脏话噪音轰炸，他发现自己对文明的接受下限更低了。 如果告诉其他人，一个矮人甚至不如冷血的蜥蜴更有礼貌，他一定会以为林奇是在逗乐如果他不畏惧林奇闪烁着寒光的利爪的话。 灵蜥略显粗暴的伤口处理让路易斯忍不住发出微不可闻的痛哼，路易斯释然般笑着。 “那见鬼的爵位就让给我的弟弟吧，我可不想成为如我父亲般仁慈的领主。” 大厅中通向领主宝座两排的火把越发深邃，浓郁的好似鲜血。 林奇戒备看着火焰，而对邪恶不够敏感的路易斯和格里姆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进行交流。 格里姆似乎也了解海门关北方的王国，洪亮的大笑引得另一位矮人屠夫侧目不已。 那位矮人屠夫见此处无事，便准备下楼搜寻一些物资。 “我听说，tnd！你们这些信仰湖之女士的骑士都异常矜贵，是所有骑士的楷模！”矮人揶揄般拱火。 仰头大笑的矮人忽然停下，疑惑的看着穹顶上的骷髅装饰。 尽管那是真正死去的人，但它的位置似乎和之前不一样了，它没有完全死去？ 林奇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更关注躁动不安的血火。 路易斯俊朗的脸上笑容止住，嗓音忽地变得异常轻柔。 “是啊！是啊。我至今还记得米奈尔男爵公正的宣判。” “面对一个盗贼，男爵大人在宽大处理后，只是砍断了他的十根手指！” 在路易斯的讽刺中，林奇用权杖对准了火焰，柯泰戈的造物异常滚烫，看起来它愤怒了。 “这听起来并不操蛋，这样的刑罚只能说有些tm的极端。”矮人哼笑道，眼睛死死盯着穹顶的骷髅。 林奇专注于观察火焰，没有理会矮人越来越刺耳的语气助词。 “可那只是一个不想空着肚子死在冬天里的老人，他只是私藏了一小碗粗粮，那些劣质食粮甚至不会出现在贵族们的餐盘上！” 路易斯以极快的语气说完一长段话，大口喘息着。 大厅内只剩下了三位同乡，灵蜥们确定大厅没有值得收集的事物后，也匍匐着沿阶梯向下。 “女士啊！” 路易斯看着身上被包扎好的伤口，悲哀的叹息，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缓缓躺在地上。 “在此之后，我的父亲因体恤黎民的美德而声名远扬。” 路易斯眼神灰暗的仰望大厅的穹顶，在注意到骷髅上逐渐浓郁的黄绿时，涣散的注意力又集中起来。 火把上跃动的血火越来越诡异，林奇忍不住走到一根火把前，看着似乎有某种活力的火焰。 火焰里，畸形生物的一鳞片爪迅速闪过，又消融于硝烟中。 林奇兽瞳瞬间凌厉起来，被这种装神弄鬼的把戏勾起了熊熊怒火。 矮人屠夫握紧战斧，四顾着越发阴森的大厅。 路易斯用长剑支撑着起身半跪，低头注视宝剑。 他自愿放弃爵位，前去寻找女神圣杯时的誓言，被他低声耳语般再次念出。 但这次用的是乡土的语言，且比当初在殿堂内，在一众勋贵注视下更加庄严虔诚。 “舍我枪矛，卸我兜鍪。 别我亲爱，灭我俗愁。 摒弃万物，寻我所求。 前途甚夷，其谁能阻。 万苦备至，其谁可投。 皎皓之月，无暇再顾。 女神所在，身意所留!” 念罢，路易斯颤抖着起身，强挺着胸膛，持剑向林奇和矮人靠拢。 三个异乡人彼此护住对方背面，虽然林奇其实并不需要，他那粗壮的尾巴可不是摆设！ 让人恶寒的窥视自两排火把中浮现出来，又消失不见。 引用自求索誓言 第24章 多重窥探 血红色的火光旺盛起来，吞噬了所有火把。 火星溅落在尸体间，争斗般在半空中相互纠缠，最终泯灭于尘埃里。 林奇凝重的戒备着，异常并没有消失。 穹顶上用来装饰的、被绞索吊着的骷髅已经变成了黄绿色。 林奇以为是有亡灵法师在暗处施加影响，明净的柯泰戈之光绽放，骷髅上的黄绿渐渐淡去，但仍有一丝存留。 那丝黄绿炸成虚幻的迷雾，迷雾笼罩着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 隐隐约约能看见腐朽的树木，毛茸茸的苍蝇在藤蔓间飞舞，流脓的真菌下奔跑着各种昆虫。 一只胖乎乎的、浑身烂肉的、四肢短小的纳垢灵探出脑袋。 它挡住了一切，可笑又可怖的笑容挂在肥胖且遍布菌落的脸上。 纳垢灵摇晃着脑袋，两个弯曲的犄角调皮的随之晃动。 紧接着，它被某种力量缓缓拖离了迷雾所映射的那一小块区域。 柯泰戈的光辉压缩着迷雾，这也许是一个不稳定的通道，通往混沌魔域。 一个肿胀的身影浮现在快要散去的迷雾里，狂热又麻木的呐喊隐约回荡在大厅中： “七重衰朽！七重赐福！万物皆腐！众生不灭！” 三位异乡人同时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欲通过死亡显现在现实的迷雾被柯泰戈之光清除，但三位他乡来客依旧沉默在原地。 那痴迷且绝望的余音久久未曾散去，它用的是汉语，且能明显听出属于北方的地域特征。 路易斯轻微的咳嗽声让林奇严肃起来，林奇将柯泰戈权杖贴到人类的额头上，炽烈的暖意扩散至路易斯全身。 高温杀死了路易斯体内的病菌，但也让路易斯整个人都被烧的红润起来，伤口处甚至有肉香味飘出。 林奇又以同样的方式为格里姆祛除了可能存在的疫病。 等到林奇走到楼下时，已经出现了不少自我隔离的灵蜥。 战士们泾渭分明的散落开，可怕的瘟疫已然降临！ 林奇用半个晚上的时间来确保每个生物都不再有传染性，战士们连夜离开了这个不祥之地。 堡垒中燃起的火焰是灵蜥对瘟疫的最后顽抗。 但当林奇看见火焰中游离的血色时，他不安的预感被放大到极点。 在战士们离开后，火焰汇聚成一颗巨大的眼球，看向林奇离去的方向。 林奇在沼泽中跋涉，矮人与人类则占据了罗蒙的背部。 两个矮人不停与人类进行不为林奇所知的密谋。 虽然路易斯看起来已经睡着了，只是在罗蒙行动的惯性下不停摇晃着脑袋。 今夜是白月，皎洁的月光洒落在雨林间。 在皎月都快要隐退时，沼泽中死灵的痕迹彻底消失不见。 林奇一度以为是自己走错了方向，但流浪者缓慢且坚定的步伐否定了这个可能。 清水中遍布新生植株的根部，隐约能看见被根须贯穿的骷髅。 看起来这里的死亡力量已经褪去，甚至有棘背兽群在沼泽中嬉戏猎食。 丛林依旧危险，但对蜥蜴人来说已经可以适应。 面对生机勃勃的雨林，史坚克能更好发挥自身作用。 各种各样的两栖动物遍布在沼泽间，一位“冷血野兽之主”伊奇眷顾的灵蜥辨别出，这些生物都是最近一个星期以内迁徙来的。 勇敢的灵蜥带领同伴靠近兽群，利用一大群有着尖锐牙齿的鱼喂饱了一小群棘背兽，暂时驯服了它们。 林奇看着跟随队伍的十头棘背兽，它们看起来并不大，但这是相对暴龙或者穴居龙来说。 这一群棘背兽中，为首的那只比面包车还要大一些。 它们有着粗壮的四肢，以及布满尖刺的背部。 这些尖刺并不是装饰品，通过强大的肌肉痉挛活动，脊背兽可以将骨刺射出去。 棘背兽很好的补充了游牧群的力量，也让无所事事的灵蜥忙碌起来。 史坚克们需要训练它们，以确保野兽不会胡乱倾泻自己的野性。 沼泽的水位越来越浅，时不时能看见些废弃的神庙。 残垣断壁里有着青铜铸就的鼓，这是蜥蜴人向古圣伊奇献祭时用到的器具。 除了这些变形的鼓，神庙再无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它们已经被废弃了。 队伍前方探索的灵蜥猎手久未返回，在林奇戒备的准备带梭罗士加快速度时，细微的破空声从前方传来。 林奇拍了拍罗蒙，海蜥蜴了然般卷起林奇快速冲锋。 两个矮人和骤然惊醒的路易斯不得不死死抓住罗蒙巨大的背鳍来固定自己。 几艘掠夺者长船出现在林奇的视线里，它们已经搁浅，一群诺斯卡人被困在船中。 灵蜥猎手们正和不太熟悉弓弩的掠夺者进行你来我往的战斗。 虽然灵蜥的吹箭很精准，但是龙船倾斜的船体为掠夺者们挡下了毒针。 鲁莽的海盗并不能攻击到在沼泽间游走的灵蜥。 林奇等人的到来彻底终结了战斗，海盗头目被林奇用权杖开了瓢，脑溅射在沼泽水中。 矮人甚至都没来得及掏出战斧，这群人类已经尖叫着四散而逃，又逐一被灵蜥用吹箭击倒。 看来他们并不是纯正的诺斯卡人，真正的北方蛮族异常狂野。 战俘被集中起来，等到大部队到来时，灵蜥们已经简单收拾好了周围一座伊奇神庙。 一面刻有复杂符号的铜鼓被供奉在祭坛上，灵蜥首领虔诚敲响了这个被遗忘的大鼓。 悠远的鸣响传遍了雨林，充当祭品的存在渐渐从麻痹毒素中恢复清醒，可他们依旧没有活动的力量。 鼓声像是有无形的魔力，众多动物聚集起来，在祭品绝望的注视下开始血腥而神圣的仪式。 献祭者位于不会影响兽群进食的区域，灵蜥唱着对古圣伊奇的赞歌。 矮人饶有兴趣的围观，路易斯则闭眼祈祷着，一如侧过头不肯细看的罗蒙。 一头庞大的远古火蜥蜴缓缓从林奇视线尽头爬来，但这只是个开始。 水面颤起波纹，似乎有某种巨大的生物在靠近。 林奇看着远处不断倒下的树木，那像是个不会绕行的存在。 但一颗数十米的巨树还是成功截停了它。 推土机般的怪兽渐渐靠近，被蛮力推开的水波一直荡漾到林奇身前。 第25章 先知 随着丛林的震颤，一头庞然大物出现在林奇眼前。 望着巨无霸般的三角龙，灵蜥们敬畏的向这古圣伊奇的杰出作品献上崇敬。 在被古圣改造之前，这种远古生物便已经足够庞大。 现在，它们甚至还萌发了智慧的火种。 林奇看着三角龙暴力顶飞挡路生物，强势的在兽群中推出一道浑浊不堪的水路。 惊悚的咀嚼声里，这杂食的巨兽享用完了祭品。 浅绿色的三角龙并没有离去，苍老的巨眼看着冷血种们。 林奇身后响起史坚克叽叽喳喳的喧闹，它们坚定的认为，没有随其他动物一同离去的三角龙，是古圣伊奇派来的强大战士。 林奇只希望它们能安抚好这个怪兽，别让它把十头瑟瑟发抖的棘背兽给吞噬殆尽。 简略的休整后，队伍再次开始行军。 矮人精力旺盛，如果林奇不打断他们，这两个屠夫像是能和路易斯说上个三天三夜。 但路易斯的状态不太好，林奇看着人类苍白虚弱的面孔，只能再次唤来灵蜥进行诊断。 在闷热的雨林中，他的伤口出现了感染的迹象。 路易斯只是个人类。 林奇开始强硬的接过队伍的指挥权，他不想一个战士死于滑稽的理由。 出乎意料的是，这很容易。 就像在史兰陷入沉思时，聪慧的灵蜥自作主张开始管理城市，拥有圣物的林奇在表现出主动性后能轻易说服灵蜥们。 而纳卡伊并不在乎这些琐事，它只想撕裂所有敌人。 林奇要求灵蜥必须按时准备好三餐，且不许再尝试用蠕虫来喂食路易斯。 这个脆弱的人类被转移至三角龙宽阔的背上，两个矮人一边抱怨着，一边抓牢灵蜥为伤员准备的简陋担架。 林奇寄希望于熟识各种植物的灵蜥采集员能找到合适的药草，但当林奇发现所有草药都在枯萎流脓时，他明白过来。 那个阴魂不散的纳垢恶魔在暗中施加影响! 已经将身心献给邪神的他，全然忘记了这是他的同胞。 林奇用权杖贴近路易斯，只是让更多脓水流出伤口。 又是一个白月之夜，林奇令队伍找了处高地驻扎。 当灵蜥升起的篝火中逐渐染上血色时，林奇彻底被来自暗处的苟且激怒。 恰在此刻，幽暗的丛林间响起几声鸦鸣。 一个失明且伤痕累累的黑袍老人出现在黑暗中。 林奇朝着老人低吼，就如忽然被激发了野性的纳卡伊。 柯泰戈权杖越发炽热，林奇很乐意扼杀这疑似敌人的威胁。 两位战士在其他人迷茫的注视里走向黑暗，苍老的声音慌忙解释起来。 令人惊异的是，他竟然会蜥蜴人的古老语言。 “哦！强大的守护者！我想我们之间并没有冲突，事实上，我是一位先知。” 林奇激发柯泰戈权杖，让柯泰戈之光照亮了老人的全身，但他并没有出现异常。 比林奇更果决的是纳卡伊，它直接挥舞着石锤砸向老人。 先知的身形如泡沫般消散不见，但林奇左侧的黑暗中，先知的身形再次浮现出来。 不同的是，他手上多了一本被纱布包住的书。 老人以一种充满诱惑力的语气急促开口： “请让我说完！古圣的追随者们！露丝契亚在恸哭，我带来了古圣的指引！” “你这是在侮辱古圣！”迎接他的是林奇的怒吼，以及眨眼间砸落在他身上的权杖。 如空气般的打击感让林奇明白过来，这又是一个幻影。 纳卡伊似是被说服，虽然凶态毕露，但它只是朝着新出现在粗壮树枝上的先知低吼： “时间不多了，你的命！” 林奇用危险的眼神看着先知，他怀疑一路上的各种古怪，都是这个装神弄鬼的老头干的！ 先知紧张中平复自己的呼吸，庄重宣告道： “为了表示诚意，我很乐意告诉你们，血神的王子正在追猎！那个新晋的野兽，准备用伱们这些传奇般的战士搭建颅座！” “那便让它来吧！在此之前，你将成为我献给煌奇的祭品！”林奇吐出一口不屑的粗气，接近老人所在的树。 “我想，我可以用新的消息从“掠食者”口中换回我的生命，尊敬的冠军勇士，古圣阿斯霍兰卡的选者。”先知不安的后退，差点从树枝上栽下来。 “你的同伴还有救，再往前便能遇见转机.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是瘟疫领主的新宠盯上了他，那个可悲的恶魔曾与你们一样，但可怖的洗礼扭曲了他曾高贵的灵魂！” 老人仔细观察着林奇，但蜥人眼神里只有不加掩饰的憎恨。 “你是大欺诈者的爪牙！” 林奇怒吼着，柯泰戈权杖亮起刺眼的光弧，直接砍断了树干。 这是一个奸奇信徒，毋庸置疑，否则他凭什么了解这些危险的知识？ 最优秀的月占师也会被混沌之月扰乱占卜，更何况是一个人类。 老人仓皇抱住怀中的书，狼狈摔落在沼泽里。 “不！我也只是个可悲的受害者！可敬的守护者，我比你更想掐断恶魔对凡域的影响！” 老人在沼泽间连滚带爬的远离林奇，看来他诡诈的手段并不能经常使用。 乌鸦鸣叫声极具穿透力的响彻雨林，老人面对着一步步靠近的林奇，大声示警道： “大敌已然降临！那是曾在八千年前摧毁回声之城的可怖恶魔！而你们还在和杀不尽的死人缠斗。 听听丛林的呼吸吧！恶魔在雨林间肆虐！” 一只白鸦飞过，老人的身形消失不见。 林奇默然看着老人爬动时留下的痕迹，身后灵蜥开始喧哗议论，前不久确实有战争指令被下达。 多么真情实意，确实像是不顾危险来劝告的指引者，但这更可能只是为了破坏另一位奸奇恶魔的阴谋。 邪神的信徒便是如此，他们相互争斗，只为取悦操纵着棋盘的万变之主。 林奇转身走到血红的火焰前，令灵蜥准备献祭索提戈的祭礼。 这引起了灵蜥们极大的疑惑，因为当前并没有血食供蛇神享用，林奇也没有下达狩猎的指令。 不少史坚克开始蠢蠢欲动的看向气息微弱的路易斯，引得两个矮人戒备万分。 第26章 偶遇 篝火旁，灵蜥的领袖举起献祭用的匕首，在林奇的催促下将匕首插进火焰。 火焰中的血色迅速褪去，看来那未知的存在，也不想试试这离奇的献祭能不能成功。 林奇一直守望到晨曦降临时，除了火焰中偶尔响起的几声狗吠，没有出现异常。 军队再次行进，林奇游在深浅不一的沼泽中，灵蜥将早上没吃完的肉食聚集在一起，抽空补上了昨夜未能成功的索提戈祭礼。 在灵蜥们崇拜的注视下，水面被掀起，淤泥弄浑了清澈的沼泽，一条约有三十米长的巨蟒从蛰伏中抬起身来。 棘背兽群受惊中差点逃走，也就年岁古老的三角龙对其视若无睹。 灵蜥首领当众宣布，这是索提戈的使者。 但巨蛇只是缓缓游向远方，林奇私以为巨蛇是不想挡住三角龙的去路。 这并没有影响灵蜥们的迷信，它们认为索提戈拒绝了这次献祭，失望中继续跟随林奇前进。 侦查的灵蜥在行军路线上发现了一个精灵营地，但不确定是否要发动进攻，便直接来咨询林奇。 林奇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意愿。 由于远古三角龙行进时动静太大，林奇索性带着梭罗士隐秘包抄了目标地点。 几颗倒塌的树干上，这群精灵用藤蔓吊起了简陋的藤床。 林奇仔细辨别着他们的身份，等待蜥人设伏完毕。 在注意到其中有学者模样的精灵，且精灵中的重伤者都得到了很好的医治后，林奇主动从芦苇丛中走出去。 杜鲁齐会抛弃残疾的废物，林奇判断出这是一群阿苏尔。 学者的存在让林奇有了和他们直接对话的可能，除非那是个不学无术的蠢货。 十五个精灵仓皇起身，拿起弯刀和短剑。 他们身形异常瘦弱，简直就像是难民。 冷血种神秘又低沉的语言让剑拔弩张的气氛稍稍缓和。 “你们逾越了，精灵崽。” 其中的学者强忍着畏惧，以生涩的古老语言回应。 “我们并不想冒犯古圣，蜥蜴，我本该抵达暮光要塞进行考察，但如你所见，我们遭遇了意外。” 如果是十五个健康且装备俱全的精灵，他们大可以不那么畏惧眼前的冷血种，但现在是精灵们最虚弱的时候。 “你们遭遇了海上的死人？” 林奇认为他们是在吸血鬼海岸遇难，然后逃亡到这里。 “是，爱莎庇佑，那些亡灵遭受了袭击，野兽的咆哮声哪怕在堡垒中都能听见，我们趁着防备虚弱，逃了出来。” 林奇聆听着精灵们剧烈的心跳声，嗅着空气中浓郁的恐惧，最终选择相信这群精灵。 看来不只有纳卡伊在进攻吸血鬼海盗，还有一支蜥蜴人军团趁机攻入了吸血鬼海岸的腹地。 林奇缓缓靠近精灵们，学者恐惧高呼道： “宽恕我们！我向荷斯起誓，绝不会再踏入丛林！” 林奇只是想靠近观察精灵身上的物品，在发现这些阿苏尔异常敏感后，林奇不得不直接说出来意： “我需要伱们治好一个受伤的人类。” 学者疑惑的看着林奇，虽然很纳闷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救一个低等生物，但鉴于冷血种诡异的性格，他不敢多问。 在和同伴低语片刻后，学者带着一个少了一颗眼球的女精灵跟随林奇离开。 林奇发出短促的低吼，蜥人们收到信号，纷纷离开掩体归队。 壮硕的蜥人令精灵后怕不已，如果说还有谁能了解这个失落帝国，那只有同样古老的高等精灵们了。 显然，这些蜥人都是正规且经验丰富的战士，不是常见的瘦弱直立蜥蜴。 林奇带着两个阿苏尔回归队伍，来自海门关的两个矮人，在精灵出现在他们视线中的那一刻，便暴躁的拿起战斧高声辱骂。 格里姆奇异的发挥失常，他似乎只是单纯为了照顾同伴的态度而开口。 两个精灵面色难堪，气愤的学者回以激烈的言辞。 哪怕听不懂，林奇都能感受到他们言语间的锋芒。 差点忘了，他们是世仇。 奥苏安曾与群山王国展开全面战争，海门关更是曾被失去理智的精灵操纵妖龙屠戮过。 精灵攥紧短剑，矮人不甘示弱的拍打着战斧。 当快要上升到流血冲突时，林奇挡在他们之间，唤来灵蜥翻译官，转达了自身的不满。 在灵蜥有模有样的呵斥下，两个种族暂时没有刀兵相见。 独眼的女精灵艰难攀爬到三角龙背上，跪伏在路易斯身边，不停重复赞颂着“爱莎”。 精灵用手轻抚路易斯的伤口，脓包奇异的褪去，感染的症状快速减轻。 确定路易斯已无大碍后，林奇为精灵点明方向，并赠予了一块黄金。 黄金在蜥蜴人社会并不值钱，常被用来做信息的载体。 珍贵的从来都只是上面记载的信息。 灵蜥会用黄金来做装饰，因为它不像其他金属那般容易在雨林中锈蚀。 但在外界，黄金的珍贵性无需多言。 告别闯入的热血种后，队伍再次缓缓前行。 在日落之前，林奇很欣慰的发现，路易斯已经挺过了那场灾难。 沼泽中再次出现了死亡的痕迹，白月当空时已能发现游荡的亡灵。 路易斯握着迅捷剑，想爬下三角龙准备战斗，却被林奇制止了。 人类可不是皮糙肉厚的蜥人，除非他受了某位神灵的赐福，不然最好还是注意一下自身的健康。 遥遥远处亮起一道炽白的光弧，划破了夜空。 林奇出色的视力已经能看见天上飞舞的翼龙，一声恐怖的暴吼更是让灵蜥们振奋不已。 那是暴龙的咆哮！ 战士们保持行军速度，缓缓向着远处的战场行去。 林奇希望绕到敌军后方，但他只能通过天上的战场来判断方位。 越是接近，越是能感受到战争的焦灼。 大地在震颤，不时有明净的光束划过天空，火炮也在不甘示弱的回以轰鸣。 在林奇对战斗的欲望抵达了巅峰时，他看见视线尽头出现了数量庞大的瘦长丧妖。 一只身穿海盗服、身形较为正常的尸妖是它们的指挥官。 这似乎是想要绕到蜥蜴人军团侧翼的亡灵大军。 第27章 祭司 “gar！” 林奇下达了攻击的指令，纳卡伊早已如脱缰的野马冲向丧妖。 在林奇催促着史坚克将棘背兽赶到丧妖大军时，流浪者已经杀穿了亡灵，且还在向更深处冲锋。 看来这位勇士准备直接冲到前方的战场上。 林奇带着蜥人们组成队列，向残余的丧妖缓缓逼近。 灵蜥驱赶棘背兽，让这十头受惊的野兽冲向丧妖群。 死亡的冲锋撞烂了挡路的丧妖，更危险的是棘背兽疯狂四射而出的尖刺。 在野兽死亡之前，林奇面前已经被清出了一片空地，彻底死去的亡灵堆叠在浅浅的沼泽中。 仍有数百头丧妖没被箭雨波及，迎接它们的是远古三角龙和巨蜥的狂野冲锋。 三角龙背上的灵蜥投掷着长矛，路易斯无所事事的抓紧巨兽背上的棘刺。 等林奇冲到亡灵间时，只剩下尸妖指挥官带着上百个丧妖负隅顽抗，但它们拿肆虐的三角龙毫无办法。 林奇躲过尸妖刺来的长戟，柯泰戈权杖重重击打在尸妖身上，让它在一阵哀嚎中灰飞烟灭。 蜥人开始高效屠戮，林奇一如既往的冲在最前。 矮人屠夫并没能遭遇敌人，在他们赶到战场之前这场冲突就已经结束了。 不过顷刻，入目所及便再无一个不死者，罗蒙狐假虎威般发出悠长的嘶吼。 灵蜥们振奋高呼着林奇的名讳，庆祝这场碾压似的胜利。 但战斗并没有结束，林奇号令战士们继续推进。 再往前是泥泞的陆地，高大的蕨类植物下，到处都散落着骸骨。 林奇匍匐着前行，又一支死者的部队出现在林奇眼前。 这似乎是对方指挥官慌忙调来阻挡敌人的炮灰，林奇只是展开柯泰戈之光就清除了它们。 还没等林奇再次前进，一群塞壬女妖尖叫着出现。 具有魔力的噪音中，不少灵蜥短暂的陷入昏迷，待林奇轻易消灭这些亡灵后，它们又徐徐醒来。 接二连三的胜利让灵蜥振奋，虽然这应该只是开胃菜。 黑影在四周掠过，十数只脸上仍带着惶恐的吸血鬼海盗念诵着咒语，唤起了一片片亡灵大军。 林奇号令灵蜥集结在三角龙两侧，蜥人战士护卫在最外侧，海蜥蜴被安插在巨兽身后，仅剩的巨蜥被指使跟随林奇与三角龙一同冲锋。 林奇挥舞着权杖，在冲锋中一次又一次的敲碎来袭的骷髅。 吸血鬼似乎想用亡灵耗尽战士们的体力，虽然林奇对此无所畏惧，但其他生灵并不是永不疲累的神赐者。 林奇怒吼着让军队加快冲锋速度，矮人卖力甩动短小的双腿，想要跟上骤然加速的战阵，还好罗蒙见其不妙顺势卷起了他们。 像是划开海面的鲨鱼鱼鳍，又像是刺穿敌人躯体的长矛。 林奇只攻不守，任凭藏在亡灵间的吸血鬼不时发动偷袭，迅猛的冷血者锐不可当的贯穿了亡灵浪潮。 沙哑的咒语声再次响起，它们想准备一个强有力的杀伤性法术，哪怕是林奇都能感受到阴影不安的扰动。 与吸血鬼截然不同的咒语声，被林奇敏锐的听觉捕捉到。 先后不一的几道惨叫预示着法术的失败，在魔法战争里，先施法引动魔风暴露自己的占据劣势！ 林奇能听见明显是灵蜥的缥缈声线，就在千米之内似乎存在一个灵蜥祭司。 翼龙高昂的鸣叫从林奇头上掠过，在翼龙投下的阴影中，丛林间忽然起了风。 和缓的微风随着灵蜥祭司最后一个音节落下，转瞬间变成了可怖的暴风。 一道强势的气流吹向挡在战士们面前的亡灵，数百米范围内的骷髅全部被狂风打碎！ 林奇趁机让队伍跨越了阻碍，可随着吸血鬼反应过来，又有浩浩荡荡的亡灵站起来挡住了林奇的去路。 天上飞来一群巨型蝙蝠，它们追逐着盘旋不去的翼龙，但那翼龙有一位技艺高超的骑手。 翼龙进行一个猛烈的俯冲以甩掉敌人，林奇看见了那个勇敢的灵蜥祭司。 它驾驭翼龙，几乎是贴着地面从林奇身前滑过。 趁机发难扑向翼龙的吸血鬼被林奇敲飞，巨蜥狂怒中失去控制，直接冲向尾随翼龙俯冲的巨型蝙蝠。 当吸血鬼窃窃私语般的咒语声再度响起时，灵蜥祭司已经驾驭着翼龙升空，不屈不挠的干扰着吸血鬼的施法。 但血裔已经有了防备，在施法者的咒语声里，林奇忽然发现所有亡灵的速度变得荒谬起来。 它们甚至比鼠人溃逃时还要快！ 一个挡在林奇面前的亡灵脸上出现了一个斜睨的头骨，林奇感受到一种超自然的恐惧感，但这种精神威慑完全没能动摇他的意志。 在亡灵想凭借突增的速度袭击林奇之前，林奇以更快的速度将它打成一地碎屑。 一位躲在树木后的吸血鬼探出头，准备释放筹备了许久的强力法术。 咒语声里，恶毒的视线化为实质，一道阴绿射线穿过骷髅海，射向林奇。 林奇险险避过，但林奇身边正在发泄原始狂怒的巨蜥便没有那么好运了。 哪怕有着柯泰戈之光对死灵领域力量的压制，这恶毒的视线也直接让巨蜥鳞甲脱落，血肉发黑枯萎。 一道闪电从天空落下，直直劈向那个暴露自身的吸血鬼，雷电的力量灼焦了树干，吸血鬼只剩下一地焦灰。 翼龙在高大的树枝间穿梭游走，甩掉了越来越多的尾随者。 灵蜥祭司周身出现了无数剃刀般的碎片，像行星一样环绕着它，侥幸冲来的凶暴蝙蝠直接被刀片分解成一块块烂肉。 祭司耳语般的咒语声在林奇耳畔回荡不止，三角龙背上的灵蜥首领也不甘示弱，高呼着索提戈的神名，开始以地上又烂又臭的血肉献祭索提戈。 兴许是战争吸引了这位嗜血的蛇神，蛇群从看不见的角落爬出，超自然的毒液甚至能令骸骨变成黑灰。 但汇聚的蛇类太少了，这里是吸血鬼海岸，死者游荡之地。 吸血鬼想要反制祭司的法术，林奇已经带着巨蜥冲向这些注意力分散的亡灵。 在凡人看不见的天幕之上，星辰光芒发生了局部变换，这也影响到了地上施法的吸血鬼，压制了它们对法术的操控。 林奇敲死一个茫然的血裔，清除周身的亡灵，正欲追猎下一个暴露自身的吸血鬼，却听见天上传来三个简短而有力的音节。 第28章 夜风诅咒 让人心惊肉跳的气压笼罩了亡灵，远古就存在的诅咒降临于此。 亡灵的躯体似是变得脆弱不堪，正向着林奇走来的骷髅不时倒下，碎成一地残骸。 林奇快速接近虚弱的吸血鬼，一杖了结了它的扭曲活力。 林奇令战士们趁机发动进攻，无论是灵蜥还是蜥人都能在被法术削弱后的亡灵间纵横。 路易斯挣扎着想从三角龙身上下去，和矮人一同净化亡灵。 但横冲直撞的三角龙就如刹车失灵的跑车，只有灵蜥高昂的欢呼声证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也许。 骑士死死抓住三角龙头上倒长的一根尖角，不时竭力挥剑斩开飞来的死者，寄希望于三角龙那差点被甩飞的灵蜥骑手还能驾驭坐骑。 他得发誓，这比他所经历过的任何一次骑乘都要刺激。 哪怕是马鹫都比这撒欢的爬行怪兽更温驯！ 三角龙从林奇面前冲过，撞倒了沿路的树木，最终将潜藏在其中的吸血鬼挂在自己尖锐的犄角上。 林奇看着三角龙身上面色发白的路易斯，以及因巨兽野性表现而欢呼雀跃的灵蜥们。 巨大的爬行野兽已经失去了控制，它并没有和灵蜥进行长久的磨合，或者说，灵蜥压根就没有好好训练它。 这头从未在神殿城市中服役过的古老巨兽野蛮驰骋在亡灵间，极大程度上鼓舞了士气。 也许这是好事林奇不禁这样想，便没有令灵蜥安抚陷入愤怒的巨兽。 罗蒙鬼叫着在无害的骷髅间翻滚，庞大身躯每次变动都能弄倒一片亡灵。 等到林奇杀死最后一只吸血鬼，海盗的阻截便已经宣告失败。 天上的灵蜥祭司不知飞到了哪里，林奇呼唤着战士们重新整队集结。 在树木愈发稀疏时，密集的火枪声响起，好在顶在最前方的都是身体坚韧的蜥人。 林奇刚准备冲锋，却见海盗们摇晃着身体开始向左方撤退。 又一队火枪手出现在右侧，发动让人厌烦的骚扰。 林奇集中兵力，直接一举击溃了左翼的敌人，右翼的敌人已经跑远，林奇没有追逐，直接向战场的方向转移。 在发现死人们想迂回发动进攻时，林奇唤来罗蒙，骑上他发动了突袭。 火药击打在罗蒙身上，海蜥蜴尖叫着加快速度冲锋。 林奇一度以为他受了重创，但侧头一看，火枪的射击甚至没有在罗蒙鳞片上留下最浅显的痕迹。 海蜥蜴闭眼扑进亡灵间开始激烈的战斗，在他的哀嚎里，水手们被压成一地烂肉碎骨。 林奇都没来得及从罗蒙身上跳下去。 林奇催促他调头返回，罗蒙这才睁眼环顾四周，怪笑着在丛林间跳跃，几个呼吸就赶上了冷血种的军队。 树木越发稀疏，一道刺眼的光弧从远处射来，直接清空了林奇面前的一小片灌木丛。 接二连三的炮击声在前方响起，硝烟飘向天空，变成翼龙与蝙蝠争斗的点缀。 林奇令战团稳步推进，自己却一头撞向前方隐约可见的死者大军。 法术在双方阵地上肆虐，纳卡伊庞大的身形在林奇视线尽头重新出现。 林奇没有看见亡灵浪潮的边界，也许有几十万，甚至上百万。 林奇冲向正在操控火炮的亡灵，尸妖指挥官带着一群持剑亡灵水手前来阻止，却在一个照面被林奇斩杀，余下的海盗也在柯泰戈之光的照耀下哀嚎着消亡。 身后破空声响起，林奇猛地甩动尾巴，打飞了发动偷袭的吸血鬼。 林奇转身飞扑上去，一杖将它脖子打断，又回头冲向火炮阵地开始屠戮。 猛烈的呼啸响起，一只巨大的死亡尖啸惊惧兽扑向在死者间横行无阻的林奇。 林奇以柯泰戈权杖撕裂空气的熔切光弧作为回应。 激光切开了超巨型蝙蝠的躯体，腥臭的液体溅落在林奇身上，两瓣身体各自落地。 林奇的表现令缓缓靠近战场的灵蜥欢呼起来，随着林奇摧毁一座座火炮，杀死一个个前来阻止的吸血鬼，灵蜥已经陷入了一种狂热的状态。 那在亡灵间势不可挡进行杀戮的蜥人，满足了灵蜥对屠戮的想象。 在敌人哀嚎中永不磨灭的柯泰戈之光，更像是古圣掷向人间的最终指令了。 “柯泰戈！”迷信的冷血种尖叫高呼古圣的名讳。 “林奇！”但仍有部分灵蜥敬畏于蜥人的残酷与强悍。 林奇撕开亡灵海盗匆忙组成的阵线，杀死混在其中的吸血鬼，不知疲倦般敲碎尸妖们的身体。 响亮的呐喊声略有些模糊的传来，但林奇已经将身心都投入到战争中。 林奇从火炮阵地开始向远方冲锋，直到敲碎一个腐化利维坦的蟹壳时，他才反应过来。 他似乎已经处于战场的中央。 太阳引擎制造的光弧从天空划过，魔法的交锋在各处回响，火枪的齐射甚至恍如雷鸣。 那骑着暴龙的古血蜥人战士就在林奇前方，一些巨蜥双臂穿戴蓝光四溢的拳套，在动力装置的作用下，用更可怕的力量破开敌人的阵线。 这是来自胡塔的军团，是林奇孵化之地派遣的那支大军！ 林奇并没有看到和自己一同降生的同胞，也许它们在漫长战线的其他地方奋战，但更可能是战死了。 显而易见，在击溃当初那波亡灵的偷袭后，这支军团又一路杀向吸血鬼海岸深处，并没有直接去支援回声之城。 林奇挥杖击退又一次围来的死灵，转身的同时用尾巴打飞一个嚣张的巨蟹。 他所带领的那个战团并没有直接跟着林奇深入，他们从边缘位置跟上了林奇的步伐。 细微的呐喊声依旧在回响，林奇借着一股狠劲，一头撞向海盗军团更深处。 而他所带领的战团已经与蜥蜴人的大军会合，灵蜥依旧在欢欣鼓舞呐喊着林奇与古圣的名讳。 一些不明所以的灵蜥也开始跟着呼喊，当林奇阵斩了统御这一小块战场的吸血鬼海盗船长，站在彻底死去的腐化利维坦身上嘶吼时。 震天的高呼甚至惊吓到了正在冲锋的野兽，史坚克已经找到了自己为之欢呼的目标。 求追读！马上要再次开始追读pk了！谢谢大家的支持！推荐阶段过去后我尽量多更，一百月票欠一章，一月一结，不封顶，分天还。 第29章 破军者 “破军者！” 起初只有一个灵蜥这样喊，当声浪再次响起时，一小片史坚克都在呼喊着那位勇士应得的荣誉。 渐渐地，所有史坚克都在酣战中狂呼着林奇斩获的尊重。 遥遥远处，林奇继续迅猛的推进，任凭吸血鬼用什么办法，始终不能让他停止。 鳞片被蜂拥而来的吸血鬼击碎，血肉被齐射的火枪打烂，身上像刺猬般插满密密麻麻的箭矢，但林奇仍旧在不死者的军团里割开了一条长线。 身上的箭矢被手炮新一轮射击炸碎，伤口几个呼吸后愈合如初，被削弱后的法术只是让林奇动作稍缓，柯泰戈之光所到之处亡灵成片倾倒！ 林奇就如一只突入敌军腹地的奇兵，让海盗们失去了前后阵地的协调。 亡灵前线被数十头三角龙的冲锋破开，喧闹的灵蜥围绕着巨蜥组成一个个小战团。 巨蜥挥舞着石锤，击飞一片片带着皮肉的不死海盗。 灵蜥为巨大同胞的勇武而雀跃，高举黑曜石棒蜂拥而上，解决被巨蜥打垮的亡灵水手，扯开更广阔的缺口。 蜥人军团组成一个长排，驱赶着漏网之鱼。 虽然这些蜥人大都是孵化不久的新兵，不时有蜥人陷入原始狂怒，直接脱离阵线冲向敌人。 但庞大的数量遮掩了轻微的瑕疵，这是能抗衡，甚至一次又一次击退恶魔大军入侵的冷血军团！ 暴龙冲在最前，一口咬碎利维坦巨蟹的蟹钳，古血战士则趁机用长矛打碎巨蟹的头部。 敢于落地，直面丛林霸主的死亡尖啸惊惧兽也在恐怖的咆哮中被暴龙撕碎。 偶尔有试图斩首的吸血鬼骑着巨蟹冲来，却在一个来回被古血战士的长矛挑起。 暴龙已经鲜血淋漓，这是偶尔命中的火枪与弩箭的唯一收获，但伤痕只能激怒这头古圣伊奇的杰作！ 有着数千年征伐经验的古血战士，并没有如林奇或纳卡伊一般抛弃自己的部队。 它一刻不停的观察战场，暴吼着调配战团的位置。 蜥人敏锐的听力保证了命令的顺利执行，但灵蜥就只能依靠灵蜥首领们的随机应变了。 暴龙的可怕咆哮便是蜥蜴人的战鼓！ 令人肝胆俱裂的高昂怒吼响彻整片战场，这也让灵蜥首领能在宏观层面配合古血战士的谋划。 时不时有失控的甲龙或三角龙为战场带来变数，它们的灵蜥驯兽师反倒是赞叹于野性的愤怒，失控的野兽甚至一度逼近林奇所在的位置。 林奇刚准备回身与扑来的巨型螃蟹角力，一只莽撞的甲龙便直接将其撞飞出去。 它身上的灵蜥骑手早已不知所踪，甲龙仗着数层坚硬的甲壳，在死人水手间又撞又咬。 转火射击甲龙的手炮手和火枪手好不容易击破甲龙最外层的盔甲，可透过粉碎的背壳，能看见下方崭新的硬甲。 这铁王八似的生物为林奇分担了压力，林奇以更快的速度冲破死者的阻截。 躲在死人海盗身后的吸血鬼已经不敢再面对林奇的锋芒，任凭他净化掉一片片水手。 这条蜥蜴就像一个不知疲倦、无法杀死的怪物！ 纵观吸血鬼们在海洋上睥睨的岁月，也不曾遇见过这样顽固的猎手！ 如果说已经杀到大军彼端的流浪者，对吸血鬼来说是生不起抵抗之心的天灾。 那看似能被击杀，但一直顽强搏斗的蜥人反倒给了吸血鬼一丝希望。 等到这丝希望被暴力打碎，血裔们已经开始有了溃逃的趋势。 而灵蜥震天的战吼正在加剧这种倾向！ 闷雷般的战鼓声响起，仓皇躲避蜥蜴人猛攻的吸血鬼忽然振奋起来，又鼓足勇气拖延冷血种的进军。 林奇身前的阻碍越来越少，等他杀穿整片战场，却发现眼前有一支奇怪的死者军团逐渐逼近。 它们都是些浮肿的行尸，但身上始终萦绕着衰朽的气味。 行尸走过的丛林变得枯黄，令人作呕的瘟疫气息让林奇警惕万分。 这不像是吸血鬼的伎俩！ 行尸上方，一个骑着死亡尖啸惊惧兽的女吸血鬼浑身肿胀，就连它的坐骑也有着不健康的脓包。 吸血鬼看起来全然没有自我意志，臃肿的身体驾驭飞兽扑向林奇。 腐败而巨大的飞兽被林奇轻易剖开腹部，血夹杂着脓落在地上，还好林奇早已灵敏的冲向前方避开。 流浪者纳卡伊已经在恶臭的行尸间开始屠戮，爆溅的汁水令林奇不得不绕行，转身对付不依不饶的臃肿吸血鬼。 这些异常的死灵似乎多出了邪异的活性，哪怕被柯泰戈权杖切割开，它们也在缓慢的自愈。 若是普通武器制造的伤口，极有可能在瞬间就恢复如初。 但不管是什么样的自愈力都拯救不了一滩烂泥。 林奇强忍着厌恶，任凭毒脓飞射在自己身上，一鼓作气摧毁了吸血鬼连同它的坐骑。 浅浅的晕眩感令林奇不安，连体质非凡的他都能被疫病影响，更何况是普通灵蜥，乃至人类。 仅凭两位勇士根本无法阻挡这支大军的行进，远处甲龙背上太阳引擎射来的明净光束也只能净化掉寥寥可数的腐败亡灵。 太阳引擎是古圣遗留下来的特殊装置，它能制造纯净的太阳射线，光束能极大的伤害混乱扭曲之物。 但这些古圣遗留之物，在八千年前的 要知道，八千年前，魔法之风如海啸般洗刷全球，而恶魔的力量与这混沌魔域吹来的能量潮汐息息相关。 强大到极点的恶魔，让精灵绝望的在奥苏安岛上，环形山脉内侧，依靠地形和无数巨龙的驰援死守。 泛滥般的大魔，让矮人诸王只能引爆一座座沦陷的要塞城邦消极抵抗。 万变魔君这种针对性大魔的出现，让史兰们损失惨重。 失去史兰的魔法帮助后，蜥蜴人再难维持与恶魔僵持的局势，只能抬出古圣遗留之物负隅顽抗，用有限的遗物对抗无限的恶魔。 事实上，如今这场战争中，能有两台太阳引擎在神殿守卫的保护下出现在战场上，已经让林奇足够惊讶了。 带有可怖瘟疫的行尸最终还是接近了战场。 在亡灵间猪突猛进的三角龙才刚撞爆几头行尸，没走几步，便摇晃着哀嚎倒下。 第30章 索提戈之噬 瘟疫在活物间扩散，灵蜥首领们尖叫着发号施令，这让它们想起了曾经鼠人带来的瘟疫！ 蛇神索提戈的神名被灵蜥一遍遍喊出，不断倒下的冷血种让史坚克回忆起奎扎覆灭时的惨剧。 红冠灵蜥最先狂热的发起献祭，不分敌我的携疫血肉皆被献祭给蛇神索提戈。 看着在瘟疫中挣扎的同胞，史坚克眼中少见的出现了仇恨。 这种情绪在蜥蜴人群体间蔓延，最终以最血腥的祭礼展现出来。 灵蜥的领袖下令堆积起尸体，倒下的蜥蜴人也自愿归于蛇神。 在巨蜥的帮助下，战场各处，一座座小山般的腐坏尸山出现了。 这也许不如在蛇神先知带领下的献祭统一，但灵蜥的炽热情绪还是吸引来了它们的神只。 林奇听见了滑腻的蠕动声，悉悉索索的丛林间似乎有无数蛇类凭空出现。 身后群蛇嘶鸣般的呼声一刻不停的呼唤着那位嗜血的神灵。 战场边缘的矮人与人类已经停止战斗，不适的躲避着脚边游过的毒蛇，海蜥蜴更是直接爬到了巨树上。 “索提戈！” 灵蜥用悚然的悠长腔调赞颂着，向蛇神献上伟大的祈祷。 越来越多的蛇出现在尸堆旁，等林奇解决敌人回身望去时，战场地面上已是一层厚厚的蛇毯！ 这只是个开始，牺牲进一步扩大了献祭的规模，杀戮的双方都变成了蛇神的养料。 天上出现了乌云，乌云变幻为俯视人间的巨蛇。 在林奇骤然凝固的视线里，天上的巨蟒动了。 祂微微低下身子，将遮天蔽日的头颅探进人间。 来自旧世界的三个凡人向各自信仰的神灵大声祈祷，以掩饰内心的仓惶。 但葛林姆尼尔和湖神并没有在这蛇神的猎场显现祂们的神圣。 见识尚浅的罗蒙望着天塌般的景象，身心皆被带有血腥味的恐惧震慑。 天上巨蛇双眸亮起血色，或许是鲜血浸染了乌云，云朵也渐渐变成淡红。 林奇向这位异常特殊的神只献上自己的尊重，和灵蜥们一起低颂着索提戈的预言。 巨蛇缓缓游下来，头部滑落在战场中央。 吸血鬼已经如受惊的鹿群一般开始逃跑，尸妖们奋力驱赶着巨蟹远离战场。 但这在凡人层面算是极快的速度，却跨越不了巨蛇缓慢游动一瞬的尺度。 祂忽然加速，林奇眼睁睁看着祂张开血盆大口，直接沿着地面开始吞噬。 林奇想逃跑，但发现被巨蛇吞下的冷血种皆平安无事后，又硬生生止住步伐。 巨蛇游过林奇，林奇感觉像是陷入了冰冷的池水中。 数量庞大的行尸已经消失不见，大概是成为了蛇神无底之胃里的点缀。 如蛇嘶鸣般的低语出现在林奇脑海中，浩瀚的意念一闪而过，差点冲碎了林奇的思维。 “.伊塔扎.阿斯霍兰卡.” 只有这两个词汇被林奇捕捉到，巨蛇几个呼吸间便游过了林奇，林奇虚脱中差点倒在地上。 幻痛让林奇眼前景物出现了重叠，一切声响都变成了嘈杂的嗡鸣。 好在敌人都已被巨蛇的幻影吞噬殆尽，在吃掉了所有敌人后，巨蛇一头钻向地面。 地上的事物分明没有变动，可巨蛇却好似钻进了蛇洞中，在灵蜥敬畏崇敬的注目里消失不见。 林奇繁乱的思维在大军重整后才渐渐恢复，这时他仍能听见错乱的音响。 林奇想要思考，却发现现在每一次呼吸对他来说都是煎熬，只能摒弃这个想法。 等到军队将柯胡塔河口的堡垒夷为平地，开始向魁伟扎河，吸血鬼海岸的“首都”进军时，林奇才彻底恢复。 稀疏的沼泽林地间，海蜥蜴背上的路易斯关切开口，这个人类看起来依旧处于某种恐惧中。 “你忽然变得特别可怕！” 林奇看向年轻的骑士，以及骑士身后的两个矮人，以沙哑的乡音回应道： “蛇神触碰了我。” 矮人在不停抱怨，似乎在掩饰内心的惊怖。 直到海蜥蜴抬起尾巴，细长的尾巴轻轻拂过矮人的脸，罗蒙这不知是挑衅还是安慰的举动让矮人闷哼不止。 “tn的，你尾巴的触感真带劲！” 矮人像是这才反应过来，格里姆慌忙看向林奇，大嗓门让队伍一侧的三角龙打了个响鼻。 “草！你没被发现吧？” 林奇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但是这种担心明显是无意义的，诸神但凡多瞥一眼，都能注意到这群外来者。 只是祂们受到限制，不能时常彰显祂们的存在感而已。 遍地都是的神选就是祂们力量的证明，不管是牧师还是略有特殊的战士，都是廉价的神选之人。 “想想那个恶魔，它也会我们的语言我是说，不止我们四个。”路易斯叹出一口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奇和格里姆听出了他的暗示，一定存在暴露的异界来客，且他们出现在这个世界本身就充满了蹊跷。 就连罗蒙都开始放慢步伐，差点撞到一根只剩半截的树干，明显是分了神。 如果只有一位外来者，尚且能安慰自己是浩渺众生中幸运的一个。 但这种时空旅行明显不是个例，有某种力量在驱使着这一切。 林奇不敢多想，他怕堕入奸奇的渔网里。 在他的暗示下，众人安静下来，不再讨论这个危险的话题。 待到夜幕降临，又是一个白月之夜。 大军驻扎在沼泽里，野兽纷乱的嘶吼让夜幕下的雨林热闹起来。 直到暴龙发出震撼人心的吼叫，其他生物才在畏惧中不敢出声。 林奇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没有找到一丝血色，兴许是营地间到处走动的灵蜥祭司让那个存在忌惮。 可能是蜥蜴人庞大的军团让黑暗中的邪祟止步，林奇一直都没能等到袭击者。 但林奇听到了一些朦胧的言语，格里姆和路易斯的反应证明，他们也出现了幻听。 唯独罗蒙，他疑惑的用兽瞳看着如临大敌的三人。 “为什么不拥抱赐福，前往永恒的园，到仁爱的祖父身边，和我一同成为自由的神灵？” “了解的越多，伱越该明白这个世界的宿命！ 来吧！我在园中为你们准备了庇护所，我的同胞们” 那沉闷的嗓音忽然激烈起来，像是在和看不见的敌人搏斗。 “我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不！我不尊崇瘟疫领主！ 小心那个能看见过去与未来的恶魔！” 歇斯底里的尖叫消散在三个异乡人耳侧。 第31章 大囊肿 一个恶魔的名讳浮现在林奇的脑海中，又被他硬生生丢到思维深处。 大魔的危险不止在正面战场上，它们在某种程度上拥有神灵般的权能。 林奇不知道这个被腐化的异乡人是真心提醒，还是假意诱导。 他了解的太少了，只是感觉自己在陷入一张大网中。 灵蜥祭司迅速接近林奇的营地，营地间的篝火忽然旺盛，浓郁的血色里散发出腥臭的血腥味。 八个放血鬼的头颅堆叠在一起，显现在火焰中央。 它们显然是放血鬼中的强壮者，被灌满鲜血，就像餐具一般摆放整齐。 林奇森然的目光投向这恐虐恶魔独特的贡品，这是恐虐恶魔对值得尊敬的对手献上的礼物。 但这混沌献礼只是让林奇怒火中烧，柯泰戈权杖亮起刺眼的光弧，泯灭了血腥的颅座。 环顾四周，海蜥蜴罗蒙应当是被吓到了，但林奇会教会他什么是勇气的。 两个屠夫看起来异常愤怒，林奇知道，他们也被挑衅到了。 路易斯对着长剑祈祷，林奇不怀疑他的决心。 林奇只希望那恶魔快点召集军团，来一场硬碰硬的战斗。 灵蜥祭司为火焰做了对柯泰戈的崇敬仪式，营地间的篝火被重新按照星辰位置进行排列，最中央的篝火对准太阳在星象学里的方位。 重新燃起的火焰似乎有了神圣，林奇猜测这是某种天堂系法术，古圣柯泰戈不该显现力量。 除了蛇神索提戈，其他蜥蜴人信仰的神灵应该早已消失。 突如其来的骚乱没有搅破夜的安宁，在矮人酣畅的呼噜声中，林奇仰望漫天的繁星。 崇敬仪式后的星光显得更加明亮，细碎的星屑点亮了一幅残破的虚幻图纸。 图纸上半部分是模糊不清的古老文字，最中央是林奇熟悉的面板，下方是一幅幅残缺的画面和相应的文字。 借着星辉，林奇努力辨认着数据流中浮现的符号。 隐约只能看清“维度”、“阿斯霍兰卡”、“尖端生命”等字眼。 这像是一份研究报告，因为古圣‘失落者’阿斯霍兰卡的名讳，在形似标题的正下方居中位置也有出现。 图纸下方的画面虽然残缺，但林奇依旧能看出来，那列举了包括人类、精灵、矮人、食人魔等生物，甚至还有绿皮。 几乎包含了林奇所知的一切物种，还有更多林奇认不出来的奇特生物。 林奇甚至从中找到了罗蒙所属的物种，以及曾遭遇过的那个如岛屿般巨大的怪兽。 旁边的文字更像是学者对画面中种族的介绍与解构。 再往下，出现了一长段符号，这也许是被加密的语言，林奇完全辨认不出来。 一个蜥人的图像出现在最后，但它似乎又与普通的蜥人在结构上有些区别。 它的鳞甲更宽厚，肌肉更壮硕，鳞片上还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 一行较为清晰的注释被林奇捕捉到： “.用****弥补了缺失的主动性.抵抗力较为优异.具备成长性.初阶段量产进行实验.” “.实验失败，亚空间干扰预设防护已激发.发现成功个体因时间线扰动未能定位” 璀璨的星芒渐渐散去，连带着林奇面前的数据流。 清凉的夜风吹打在林奇身上，让他因解读数据流而略有些晕眩的意识清醒过来。 林奇静静观望着丛林的夜景，等待晨曦降临。 巨兽的吼叫声再次出现在丛林间，不时能听见灵蜥高昂的叫喊。 前线似乎发现了敌人，但几轮枪炮鸣响后又重归寂静。 林奇认为那是冷蜥骑手用一波冲锋消灭了敌人，军队两侧有上千个骑乘冷蜥的蜥人在徘徊。 林奇发现这片雨林菌类植物生长异常旺盛，那些高大的树木反而在枯黄。 灵蜥惊慌的叫喊从前方传来，暴龙发出绵长的低吼，林奇前方的冷血种开始有序后退。 林奇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跟着大军快速撤向后方。 树木成片倾倒，空气中忽然多出了一股腥臭味。 军团足足后撤了数里才停下来，林奇转身想观察情况，却发现远处，不知何时凭空出现了一个足足有城堡那么大的巨型肿瘤！ 肿瘤油腻表面下能看见无数滑动的阴影，浓稠的汁水充盈在其中。 令人窒息的恶臭被风吹来，但又在下一刻被灵蜥祭司们唤起的狂风反向吹走。 不幸呼吸到腐朽气息的冷血种大面积死亡，军队又后撤了一大段距离，且有不少发现自身出现异样的冷血种离开群体。 丛林像是被抽取了生命力，林奇视线所及的、除菌类以外的其他植物全部在几个呼吸间枯萎。 林奇望着那亵渎造物，差点如人类与两个矮人那般反胃呕吐。 好在他生理上暂时没有这个冲动，不会像海蜥蜴罗蒙一样，吐一地未消化的生肉，污染丛林。 灵蜥不断唤来狂风，彻底腐朽的树木被一阵阵狂风吹成粉末，肿瘤周边方圆十公里的区域已经变成“空地”。 城堡般的肿瘤周边，地上的菌类植物连成一片，就如五颜六色的地毯。 林奇看着蘑菇流着脓的菌盖，腐肉般的菌柄。 纵然是隔着遥远的距离，还是有淡淡的排泄物的气息飘来。 林奇能看清巨型囊肿上空盘旋的苍蝇，它们就如蜜蜂一般不停在肿瘤上涂抹“蜂蜜”。 但这“蜂蜜”没有甘甜，只有如它屎黄外表一致的恶臭。 囊肿不断吸收这些养分来壮大自己。 冷血种的军队太过庞大，绕行有些不太实际，而且林奇不敢保证其他方向就没有陷阱。 也不能指望林奇和纳卡伊冲过去消灭掉城堡般的敌人，这是法师们的工作。 肿瘤太大了，林奇不敢想象，他该怎么不留后患的彻底摧毁它，反正战士们做不到。 林奇能猜出来，一旦肿瘤破碎，必然会让其中饱满的汁水四溅开来，直接污染更大面积的雨林！ 沉闷的笑声从天际传来，那是一个背生双翼的臃肿身影，它似乎在庆祝这畸形的活力。 显然，这囊肿应该是这位恶魔亲王准备许久的仪式，在今日彻底爆发以阻挡冷血种的行军。 第32章 艾吉尔化身 恶魔亲王的狂笑令林奇非常不安，之前林奇还通过裂隙看见它在纳垢的园中，它不该这样轻易降临。 林奇早就料想到纳垢恶魔和死灵有了勾结，而且很大可能是恶魔强行污染了死灵，因为死灵也不会喜欢纳垢的注视。 但却没想到，那个纳垢的王子已经能降临到凡域了。 这与它能对凡域施加影响可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胡塔的军团兴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直接转攻吸血鬼海岸。 回声之城的战斗很重要，那里有一个庞大的裂隙。 一旦失守，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恶魔军团欢呼着来到凡域。 只有迫在眉睫的危机，才能迫使胡塔的魔蟾祭司做出让军团改向，放弃原计划，直接顺势猛攻吸血鬼海岸的决定。 要知道，胡塔就坐落在吸血鬼海岸边上。 但恶魔亲王为什么会降临？恶魔降临到凡世是需要条件的，不可能自由来往两界! 这头恶魔像是无视了依旧存在的伟大守护，随意穿梭魔域与现实。 联想到雨林中肆虐的恶魔，以及来自恶魔的提醒。 林奇认为是某个万变之神的首席大魔降临了，它用无匹的法力打通了一些不稳固的界域！ 就是不知道那位织命者是如何降世的。 代表停滞的纳垢与象征变化的奸奇是死敌！ 可是奸奇的信徒甚至可以利用他们的死敌。 林奇可以谨慎的参考，大胆的进行猜测，但亦不能完全盲信。 卢瑟.哈肯并不是泛泛之辈，如果是一个抱有目的游荡至吸血鬼海岸的恶魔，它一定会在危险来临前逃走。 事实上，这些年来它就是这样躲避蜥蜴人的。 只有出乎意料的、瞬间降临在卢瑟.哈肯周边的大恶魔，才能隐秘的鸠占鹊巢，让无数吸血鬼在无知中被感染。 瓦拉齐.哈肯为什么会来到露丝契亚？ 兴许卢瑟.哈肯尚且拥有自我意志，向外界发出了求助，但明显提及纳垢恶魔的信息显然会被拦截。 瓦拉齐没有去见自己的兄弟？ 这个愚蠢的血龙在来到新大陆后，莫非是把纳卡伊的战团当成了兄弟面临的威胁？ 这也不算错，但恶魔的影响明显比一位强大的战士更致命。 遇见强敌尚且能躲进浩瀚的海洋，被恶魔支配可就身不由己了。 史兰们八成正在到处救火，但它们来不及关上所有裂隙的，所以最近雨林中恶魔反常的泛滥。 那位奸奇的大魔绝不会只是像恐虐大魔一般到处砍砍杀杀。 林奇回忆起之前史兰越级发布的战争指令，再愚钝的生物都能看出来，这些能预知未来的强大存在看见了一场席卷露丝契亚的战争！ 甚至已经严重危及到了古圣的恢弘计划，仅仅是游荡的恶魔，不足以让史兰这般紧张。 林奇想洞悉敌人的谋划，但并不能。 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个体，而万变魔君的谋划涵盖全局，且往往被层层遮掩。 蛇神为什么会提到“伊塔扎”、“阿斯霍兰卡”？ 林奇能察觉到失落者与自己的联系，他并不纠结蛇神忽然提及这位古圣。 但伊塔扎，这个诸城之首与林奇并没有什么关联。 恶魔想再次重演伊塔扎之围？ 林奇差点笑出声来，克罗卡大祭司的遗骸就在最初之城，这位能抗拒死亡的初代史兰依旧有移山倒海的力量。 除非召集起一支如八千年前那般的大军，不然仅凭几支恶魔军团还想威胁到这灵脉巨网的核心？ 在林奇思索时，除却那些操控狂风的灵蜥祭司之外，所有的祭司被集中在一起。 巨蜥暴力推倒了一小片丛林，灵蜥首领忙碌的带领劳工搭建祭台。 灵蜥们开始向古圣泰波克祈祷，祈求这位神秘的古圣给予助力。 灵蜥祭司聚集在一起，对着简陋的象征符号举办仪式。 漫长的仪式后，在一声声对古圣“泰波克”的呼唤中。 柯泰戈隐退，阴沉沉的乌云笼罩了大地，呼啸的狂风让无数灵蜥振奋高呼羽蛇之神的名讳。 “泰波克！” 这位能抗拒魔法，又能支配魔法的古圣，亦是风与圣地的守护者。 “轰隆隆~” 炸响的雷鸣声后，数道粗壮的闪电裂开了天空。 恶魔王子的身形消失不见，看来它并不想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军团的法师。 一位灵蜥祭司登上祭台，引导着愈发强势的天堂之风。 艾吉尔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强大，风暴被祭司们呼唤而来。 倾盆大雨洒落到地上，像是要冲走一切污秽。 风雨雷电在灵蜥祭司的号令下汇聚起来，林奇看着雷电落到祭司身上，将其变成一个风雷组成的羽蛇。 祭司拘来了这片地区的天堂之风，变成了一个艾吉尔元素化身！ 羽蛇飞舞到天上，数声轰鸣过后，天空布满了银蛇。 雷电在羽蛇的号令下落向城堡般的囊肿，天倾似的大雨将污垢冲向远离冷血种的方位。 囊肿在闪电的暴怒下炸碎，但它并没能爆溅到四周。 地上的菌毯被密集落下的闪电摧毁，银白的光芒占据了林奇视线中的每一个角落。 狂风像是有了活力，集结成顶天立地的龙卷风，带着肮脏的不洁消失在林奇的视线里。 待到污秽彻底消失，天上的羽蛇如乌云一般消散在阳光下。 看来那位灵蜥祭司并不能灵活控制这种规模的法术。 这是施法的代价，但比变成彻底失去理智，在昔日同胞间肆虐的元素化身要好太多。 已经抹去了阻碍，这突如其来的灾难还是严重牵扯了蜥蜴人的行军。 大军快速穿过光秃秃的深坑，林奇脚下的泥土间依旧存有温热，这是闪电留下的痕迹。 林奇一直警惕着恶魔的突袭，但纳垢恶魔似乎打定主意，不直接与冷血种进行正面战场上的交锋。 让人厌烦的疾病开始蔓延，虽然不致死，但严重削弱了战士们的战斗力。 蜥人古血战士不得不终止行军，让灵蜥祭司处理种类繁多的疾病。 林奇将三个旧世界来客，以及罗蒙隔离起来。 这四个倒霉蛋患上了感冒，林奇希望那真的只是感冒。 军团被纳垢恶魔的伎俩瘫痪在这里，林奇不想坐以待毙，他找上了这支军团的指挥官。 求追读！！战况有些激烈，我不想扑到死啊！！！谢谢大家的支持，上架后爆更，顺便补月票加更 第33章 精神分裂（求追读） 林奇找到了名为塔伊尔的蜥人古血战士，向它提出带队突袭黑暗城堡的请求。 黑暗城堡是吸血鬼卢瑟.哈肯的住所，位于魁伟扎河口以北的鲜血沼泽中。 林奇希望进行斩首行动，他不想在遭遇纳垢恶魔时还要面对杀不尽的亡灵，也不想被动的承受疾病肆虐。 而且，如果运气好，林奇能直接将那个恶魔放逐，只要它敢出现在林奇面前。 执掌神器的林奇有这个自信，他的武器最为适合净化恶魔或亡灵，如果那是头巨龙，反倒是会让林奇失去这份把握。 塔伊尔应允了林奇的请求，但感染顽疾的战士太多，它只能调出十个疤痕者来帮助林奇。 会有一位擅长天堂系法术的灵蜥祭司随军。 流浪者纳卡伊在北方徘徊不定，没人知道这个远古巨蜥在犹豫什么，它拒绝参与进林奇的荒诞小队，但它可以佯攻吸引敌人注意力。 林奇回到营地，和自己的同乡告别。 虽然不管是屠夫还是探险骑士，都有勇气与林奇一同前往龙潭虎穴。 但林奇不想出现无意义的牺牲，他们的身体素质明显不如皮糙肉厚的蜥人。 事实上，林奇一个人就够了。 冷血种开始准备狩猎，林奇冰冷的视线投向环境越发险恶的沼泽。 黑色城堡，大厅内的王座上。 卢瑟.哈肯狠辣的视线投向北方，像是在看一个不存在的对手。 “我亲爱的朋友，那些愚蠢的爬虫正在我的领土上肆虐！” 吸血鬼侧头看向一具骷髅，骷髅空洞的眼眶内爬出一只白白胖胖的蛆。 蛆肥大的身体上裂开一张嘴巴，沉闷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之间： “他来了，我能感受到我留下的印记。” 吸血鬼并没有因对方的无视而恼怒，它脸上堆着和颜悦色的笑容，亲切且端庄，就如在与臣子叙旧的皇帝。 “萨沙伯，我知道你会帮我赶走那些烦人又恶心的冷血怪物，你将获得露丝契亚皇帝给予你的友谊。” 纳垢的王子懒得搭理这个阶下囚，但吸血鬼却越发起劲。 “我将授予伱露丝契亚十分之一的国土，等到彻底消灭丑陋的爬虫后，你将成为露丝契亚的亲王！” 肥胖的蛆虫忽然膨大，裂开的嘴巴上又张开一个眼睛。 那独眼怜悯的看着吸血鬼，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如果我的同胞愿意皈依，你不过是随时可以被他们捏死的蚂蚁，我会纪念你做出的贡献，因为你用生命劝说他们与我共同享受永恒。” 卢瑟.哈肯笑容僵住，但这白发的吸血鬼脸上没有一丝不满，没被眼罩盖住的那只眼睛狡诈的转动着。 忽然，卢瑟.哈肯眼神变得呆滞，又在下一个瞬间恢复清明。 吸血鬼怒视着蛆虫，正气凛然的怒吼道： “我乃古圣！你这肮脏的恶魔！去从盗窃我魔法能力的史兰那里夺回我的力量，这是你获得宽恕的唯一机会！” 独眼更加怜悯的看着这个精神错乱的吸血鬼。 说实话，如果不是了解这个世界，了解这个吸血鬼的相关信息。 他也想不到人格分裂的亡灵，竟然有古圣这种重量级人格。 可惜那只是一个死灵的臆想，它并不是真正的古圣。 “胡塔。”萨沙伯知道，这个词汇会让“古圣”陷入暴怒。 “那个傻瓜哈肯就是个无知又愚昧的白痴！最低等的生物都要比它更拥有智慧！它竟然敢去触碰神殿的防护！” 正在挥洒着唾沫的“古圣”忽然停住，其眼中的惊慌证明，它又被迫切换了人格。 “我在哪里？安娜在哪？你有看见我的娃娃吗？” 吸血鬼嘴中发出小女孩般的细声细气，但它的眼神又瞬间发生了数种变化，有的温和，有的好奇。 最终，卢瑟.哈肯本人的目光重新出现，它像是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接着之前的话题谄笑道： “如果你深入了解我，你会发现我具有更高的价值！而不是只能当一件礼物。” “也许，我的同胞太固执了，他得快点进入祖父的园中。 露丝契亚很危险，卡洛斯在编织一个危险的阴谋，那个讨厌的双头鸡会伤害到我的同乡人！” 萨沙伯在提到奸奇的大魔时语气间满是愠怒，他就是被诱导降临在吸血鬼海岸的。 在魔域交锋时，那个该死的鸟人在战场上给予萨沙伯一个真实的预言，但却故意模糊了预言的时间。 他没法抗拒卡洛斯给出的信息，这里有他的同胞，如果他不来拯救他们，那些同乡必然会死在攥变者带来的变化里。 等到萨沙伯兴冲冲的俘获卢瑟.哈肯，准备去地牢中解救那三个老乡时。 他才发现，自己的同胞是在未来才会抵达卢瑟.哈肯的黑暗城堡，被吸血鬼领主关押在地牢。 而且，这只是未来的一种可能。 那个名叫林奇的同乡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被俘虏的弱者，他都快杀穿了小半个露丝契亚！ 更细节的内容被万变者抹去，这让萨沙伯错过了提前去和矮人与人类相认的机会。 萨沙伯现在不想让卡洛斯的计划成功，那会给世界带来巨大的变化，让万变之主的力量短暂凌驾于其他三神之上。 变化也会打破慈父纳垢的伟大循环！ 可是萨沙伯连卡洛斯真正想做什么都不清楚，他目前只能猜出，这个该死的万变魔君想要动摇蜥蜴人的灵脉巨网。 萨沙伯在魔域中就看见，有无数血神的恶魔冲往魔域通向回声之城扎慧塔克的通道。 卡洛斯似乎与嗜血者们联合了，巨大的动乱会带来战争，战争会使血神强大。 就连让人厌恶的色孽恶魔也被卡洛斯怂恿着降临。 最起码有两个心理扭曲的神尊守密者在雨林间游荡，萨沙伯不知道它们是想袭击恐虐魔军，还是准备颠覆露丝契亚最南端的暮光要塞。 暮光要塞是精灵的殖民地，那里同样有着隐秘的灵脉枢纽，蜥蜴人借助高等精灵来维护它。 色孽恶魔向来喜欢精灵的灵魂。 萨沙伯忧虑着自己三个同胞的命运，他尚且不知道还有罗蒙这个特殊的存在，因为卡洛斯的预言中没有提及他。 视界里不断消失的持疫亡灵让萨沙伯回过神来，他那位比嗜血者还要暴力的老乡来了。 求追读 第34章 迷蛊之音（求追读） 雾气浓郁的沼泽中，林奇在泥潭间敲碎了忽然浮上来的怨灵。 很难让人相信，纳垢恶魔的瘟疫甚至侵染了灵体，让这些女妖都变得痴傻。 在柯泰戈权杖光辉的照耀下，其他十一个冷血种很快就解决了目标。 灵蜥祭司虽然瘦弱不堪，但它竟然是个灵活的近战好手。 迷雾里似乎有众多眼睛在看着林奇，恶臭的沼气遮掩了那些扭曲之物。 树干后不时有黑影掠过，一阵破空声响起，林奇仗着远超同类的反应力，躲过了这莫名的袭击。 林奇侧身看清了来袭者，那是一颗树。 一颗血迹斑斑的树，它不移动时和沼泽里其他树木一模一样。 这片沼泽全是这种流淌着人血的古怪植物。 不自量力的植物并没有阻碍到林奇，他只是灵巧避开触须般的树枝，在逼近后直接用杖尖削断了它。 激烈的战斗声和法师的咒语声响起，看来其他冷血种也遭遇了植物的偷袭。 断裂的树干上有血肉蠕动翻涌，林奇在确定它不会愈合后，转身砍断缠住祭司的树枝，救下差点被三颗怪树分尸的蜥人。 柯泰戈权杖不时亮起璀璨的光弧，祭司施法为冷血种带来了幸运。 一番激烈的战斗后，冷血种们解决了骤然发难的十数颗怪树。 就在林奇下令避开植株时，泥潭里猛然抽出一根根长长的根须，勒住了一众冷血种！ 根须上的牙齿饥渴的想要透过鳞片吮吸到血肉。 显然，只是砍断地上的部分，并不能彻底解决敌人。 祭司迅速掏出一个小小的石锤，让其落在泥潭里。 短促的念咒后，林奇感觉一道来自苍穹的压力瞬间降临。 恐怖的力量差点将林奇按在地上，石锤剧烈的颤动，嗜血的植物也随之震颤。 尖锐的噪音里，强大的法术直接将周边的植物粉碎，连地上的淤泥都变得松散。 林奇看了眼浑身鲜血淋漓的祭司，它差点被自己的法术杀死。 纵然是体魄强悍的蜥人都显得萎靡，更何况它。 施法者足够果断，但林奇认为还有更好的选择，虽然那需要更长的时间来缠斗，会徒增变数。 冷血种再次开始匍匐行进，淡绿色的雾气里，祭司忽然停住。 它默默远离了群体，念诵着长长的咒语，不停为冷血种们祈福。 “瘟疫之门在我身上，我遭遇了敌人！ 愿奎吉庇护你们的鳞甲，我会死在这里，你们会驱逐恶魔，为了大计划！” 灵蜥恐惧的左顾右盼，它双眸突然失去焦距，意识则借助天堂之风窥察未来。 “柯泰戈的力量无法清除瘟疫！不要遭受伤害，敌人在空气里！” 灵蜥压抑的尖叫令冷血种们戒备起来。 林奇看向自我隔离的灵蜥，它看起来害怕极了。 神经质的眼球不停转动，剧烈颤抖的身体让它显得极其胆怯。 “为了古圣的大计划。” 林奇低声回应了一句，看着像是受了莫大鼓舞的祭司，带队缓缓远离。 身后的繁杂咒语和空气间响起的惨叫，令林奇回身望去。 那灵蜥祭司的嘴巴和眼睛中倾泻出闪光的狂风，它四肢僵硬的呈十字形张开。 本就血肉模糊的体表鳞甲开裂，光和能量组成的风暴在折磨着祭司的躯体。 祭司头顶显化出一个淡黄色的球体，一只只纳垢灵从球体中探出身子。 闪电从祭司伤口处喷涌而出，降临的一大群纳垢灵哀嚎着消散不见。 等到圆球淡去，只留下一具焦黑的蜥蜴尸体。 林奇回过头，加快速度前进。 冷血种小心翼翼的避开沼泽里的树木，在雾气游走。 不断有死灵从泥潭里爬出，徒劳的尝试阻止战士们的进攻。 林奇净化掉一只扑来的腐坏蛇尸，正欲继续前进，耳语般的沉闷嗓音在空旷的沼泽上响起。 “你来了，我的朋友，为什么不带上其他两位同胞？” 林奇没有搭理它，只是令疤痕者们提高警惕。 “伱一定知道，两百年后的终焉之时。” 林奇当然知道，他熟悉这个世界，他正在为两百年后的终焉准备着。 他需要积累力量，首先是打赢这场战役，让蜥蜴人帝国的统治者们正视他的存在。 仅凭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撼动灭世之潮的，他需要调动这个封锁的失落帝国。 那沉闷的嗓音继续用林奇的家乡话低沉道： “没有什么能阻挡合力的四位真神，诸神快要玩腻了操纵凡域的伟大游戏，那些各族的伪神已经自身难保，世界注定会毁灭在四神共选带来的终焉里。” 林奇眼眸危险的眯起，但恶魔的低语依旧萦绕在战士们耳边。 “不要再负隅顽抗了，来吧！接受慈父纳垢的恩赐！” “你在做梦！我宁可战死在毁灭之力下，也绝不会成为瘟疫领主粪坑里的蛆虫！” 林奇激烈的驳斥并没有激怒那暗中的恶魔，恶魔依旧循循善诱着。 “血神会残酷的淘汰弱者，大欺诈者只会玩弄棋盘上的可悲灵魂，黑暗王子挑剔的筛选出荒淫的美丽。” “唯有慈父！只有慈父！ 神爱世人！不论老丑、善恶，祂引领着我们，就像慈父垂怜爱子！所有人都能蒙受神恩！” “你那流脓的神灵太过博爱，我可不想让病菌共享我的身体！”林奇讥讽的低语。 “那不一样，再微小的生命也是生命，死亡也拥有新生，疾病与废墟只是无尽循环的一个方面。” “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赞颂着什么，可悲的恶魔，你还是你吗？” “我只是抛弃了人类无用的荣誉与信念，我亲爱的同胞，你应该公正的看待所有生命！ 凡人的眼界是狭隘的，来吧，来到祖父神的园中，你会理解一切的。” 林奇死死攥紧柯泰戈权杖，眼中的怒火炽烈且非人。 “呵呵，你所摒弃的荣誉是我珍重的，因为那是受难者对施救者的嘉奖，是先驱头上的桂冠！” 恶魔沉闷的声音差点震散了迷雾，它轰鸣道： “升格之后你依旧可以获得荣誉，为更多的生命！ 不要再固执了，你真的会死在灭世的潮流中！” 求追读，后面在打纳垢，不建议吃饭看哈 第35章 纳垢疫军 “绝不！我宁愿死在作为守护者的抗争里。” 林奇厌恶肆意的放纵，厌恶没有约束的混沌状态。 从作为一个守法且见义勇为的市民，到现如今身为世界守护者的一员，一直如此。 林奇是自我的，但他同样不愿绝对自我。 混沌的黑暗诸神便是太过肆意，以至于屠戮压过了荣誉，纵欲压过了爱情。 色孽同样是爱情与忠贞之神，但现在谁会请祂来见证婚礼？ 除非那是一场荒诞的淫行。 凡是投入恶魔怀抱的，总会带上那么一点偏激。 林奇不再理会恶魔的劝导，它看起来很担忧自己的同乡，但它只是想让同乡进入纳垢园中“避难”。 接受瘟疫领主的恩赐后可就不能再反悔了，你的身心都会渐渐改变！ 沉闷的嗓音最终略有些急切道： “你这是在螳臂当车！ 精灵的内战已经不可终止，矮人诸国已然日落黄昏，绿皮在大地上四处引燃战火，人类从来不会为一个意志统一！ 你拿什么来抵抗终焉？故步自封的蜥蜴人？无穷尽的鼠潮便能淹没伱那数量有限的冷血同类！” “你以为其他种族会理解你们在丛林中的坚守吗？你以为你有机会联合凡域？ 他们只会为黄金来掠夺你！” “别傻了，我亲爱的同胞！我随时等待着你的到来，园中始终保有你的位置！” 林奇怒气上涌，就连挥杖打飞来袭的骷髅都更用力了。 一个堕落者竟敢试图动摇他的坚守？ 他会因死亡而退缩？ 绝不!绝不投入黑暗。 若想击溃凡世的伟大守护，必须得从他的尸体上踏过! 大不了用恶魔的尸体砌出一座尸山，战死在最初之城伊奇金字塔的台阶前。 像是看见了林奇旺盛的怒火，一只巨大的、鼻涕虫一样的纳垢兽从迷雾深处缓缓爬来。 一对长有尖爪的蹼掌，一拱一拱的在泥潭间留下杂乱的印记，巨嘴中成排的尖牙欢叫着，就好像迫不及待来拥抱冷血种们。 纳垢兽游过的地方留有一道散发着恶臭的粘稠轨迹，浮肿的眼中不时落下肮脏的泪水。 从头部一直蔓延到脑后的触角让林奇作呕，那是一根根苍蝇和污垢填充的导管。 这条纳垢的热情造物迫不及待的冲来，林奇快速冲锋，在即将接触时直接将其斩首。 触须中的污秽溅落到沼泽里，但这对凡人致死的攻击，似乎并不能杀死纳垢兽。 纳垢兽的伤口被阳光灼的滋滋作响，仍有带着臭味与焦味的血肉极速长出。 它下意识扑向林奇，林奇侧身一滚，躲过了这恶心的亲近。 权杖亮起的弧光彻底终结了恶魔，可这似乎只是个开始。 苍蝇的嗡鸣声让人厌烦，沉重的脚步声四处响起，一大群苍蝇在接近冷血种。 迷雾中走出了一个个浮肿的、全身黄绿的携疫者，数之不尽的苍蝇围绕着它们。 这些瘟疫使徒外貌各不相同，但肥胖身子上不时出现的脓包，以及带有尖牙的大嘴是它们的共同点。 头上和背部的犄角就像虫子的足部，不断流脓、充满血丝的独眼死死盯着冷血种们。 林奇令蜥人们集结起来，向靠近黑色城堡的方向突围。 十一个冷血种迅猛冲向迟缓的携疫者，每个蜥人都能轻松让长矛贯穿携疫者的身体，并借助蛮力将它们丢向其他恶魔。 这些纳垢大军的普通士兵就如它们的主子一般生命力旺盛。 冷血种趁着恶魔被同伴砸倒，快速越过这一段路程。 除了被林奇净化的恶魔，其他恶魔在迟钝的爬起后，身上伤口就已经消失不见。 疫病通过空气进入战士们体内，好在疤痕者的免疫系统足够强悍。 林奇充当矛头，不停击退拦路的恶魔，给身后的同类开道。 林奇身后的蜥人则用蛮力推开两侧来袭的携疫者。 恶魔的恐怖力量和蜥人的野蛮巨力撞在一起，恶魔长剑与蜥人的长矛不停发生交锋。 携疫者虽然也有力量，但还是略逊蜥人一筹，且它们的战斗技巧聊胜于无。 若不是恶魔的恐怖重生能力太过难缠，蜥人们早已冲破了阻碍。 一声声嚎叫在迷雾更深处响起，数十个疯狗一样的遗弃者快速在携疫者的缝隙间穿梭，靠近战场。 这些腐烂的人形生物曾经是强大的混沌勇士，但可怖的畸变改变了他们。 遗弃者迅速靠近蜥人，丝毫不关注蜥人刺向自己的长矛，用变异的肢体重重抓向蜥人，想将蜥人撕成碎片。 梭罗士坚硬的鳞甲阻止了它们的愚行。 也许刚孵化的新兵那稚嫩的鳞甲无法抗拒遗弃者有力的撕咬，但在场的几乎都是老兵，年轻的林奇也有着被强化后的厚重鳞片。 蜥人用利爪反向撕裂了这些曾经的勇士。 撕打中，看不见的疾病在战士们体内蔓延，冷血种得速战速决。 林奇挥舞着柯泰戈之光，带领蜥人穿过泥泞的沼泽，避开蠢蠢欲动的怪树，进入一滩浅水区。 通往黑色城堡的林地间填满了恶魔，林奇肢解了混在携疫者间的纳垢兽，脓水滴落在本就浑浊的水域里。 令林奇忌惮的是，还有数十头宠物狗一般的纳垢兽在兴奋冲来，冷血种可不想接受它们的怀抱。 杀死它们会让更多的疾病流入空气，不杀它们会被纳垢兽抱在怀中，舔舐亲热。 但凡稍有犹豫，便会迎来惨烈又不堪入目的结局。 冷血种奋力推开纳垢恶魔们的亲切招待，竭力向着目标前进。 好在蜥蜴人不会动摇，凡人与这等污秽之物交战，仅是靠近都需要经过艰难的思想挣扎。 响亮的蛙鸣在沼泽更深处出现，林奇紧绷着神经，有些自暴自弃的看着远处小象般的癞蛤蟆。 蛤蟆头上的尖角证明，这是纳垢的造物，瘟疫蟾蜍！ 林奇宁愿面对十头嗜血狂魔，也不想面对这十头汁水饱满的纳垢瘟疫蟾蜍！ 瘟疫蟾蜍跳动间炸开一片片腐臭的汁液，肿瘤与脓疱是最好的盔甲，它差点让林奇无从下手！ 求追读 第36章 不速之客 极具纳垢特色的混沌卵在蟾蜍之后出现，它们身上獠牙般的尖刺都不如那肿胀的黄绿色疱疹有威慑力。 林奇得承认，它们恶心到可以令他止步。 不管有多厌恶，战斗还得继续。 瘟疫蟾蜍迫不及待的跳过来，用已经溃烂的舌头来与冷血种亲近。 长矛将一根根伸来的腥臭舌头钉在地上，蜥人用利爪切断了瘟疫蟾蜍的热情。 林奇剖开大蛤蟆的躯体，一大片黄绿色液体泼洒出来。 紧跟而来的混沌卵用触手撞开了蜥人，蜥人们被迫分开，各自奋战在恶臭的沼泽里。 林奇竭力推开面前兴奋的瘟疫蟾蜍，他想召集战士们，但冷血种已经被肮脏的黄绿色恶魔推的越来越远。 也许暂时没有出现伤亡，可隐秘蔓延的疾病就如悬顶之剑。 一头混沌卵猛然推向林奇后背，将正在彻底杀死蟾蜍的林奇丢到远处。 林奇压扁了一小片纳垢灵，这些不到膝盖的小家伙不知何时出现于此。 它们模仿着各种吼叫，顽皮的爬上林奇的身体，拉扯着他的尾巴。 林奇爆发全部力量，抖落身上的小家伙，一瞬间挥出数杖，尾巴如长鞭抽打在一片片纳垢灵身上。 一个转身的功夫，纠缠着林奇的纳垢灵全部炸成汁水。 恐怖的粘液风暴在林奇的位置爆发，靠近林奇的纳垢恶魔全部被打爆，肮脏的液体腐蚀了沼泽间的血树。 像粘人宠物般涌来的瘟疫蟾蜍遏制了这场杀戮风暴，它们再次借助庞大的身子将林奇推来推去。 林奇在能借力的空歇中给瘟疫蟾蜍划下一道道伤口。 当恶魔间有了勉强能站下一个蜥人的空间时，林奇撞向扑来的蟾蜍，借助反作用力落到泥沼中。 他不再顾忌耗能，激发权杖的熔切，利用熔切光弧打开一条黏稠不堪的自由之路。 几声突围的指令是林奇最后的努力，他救不了其他冷血种，这帮恶魔找到了他的弱点，他不够重。 也许对其他生物来说蜥人是举不起来的巨石，但庞大的恶魔可以轻易推动蜥人，就像踢皮球一般。 如果是其他邪神的恶魔，林奇可以在接触中快速放逐它们，但纳垢恶魔不行。 它们有着卓越的自愈力，顽强的躯体。 林奇想强化自己的质量，但是这帮恶魔看起来并不想直接伤害他，只是借助接触来传播疾病。 他需要一个能把他打残的敌人，弥补这忽如其来的短板！ 奇异的麝香飘散在空气中，甚至改变了纳垢恶魔身上的恶臭。 本该让人作呕的臭气变成鲜般的清香。 林奇感觉到一种难言的冲动，他想回头继续和黏糊糊的纳垢恶魔接触。 在林奇强烈的抗拒意愿里，林奇莫名感觉蟾蜍黏腻的触感竟然像少女的肌肤。 似乎在有某种力量试图唤醒林奇的欲望，但是，林奇没有这种世俗的功能。 恶魔王子沉闷的嗓音如闷雷般轰鸣不休，听得出来，萨沙伯已经愤怒到极点了，甚至都直接用上了方言： “婊子养的守密者！维瓦提克斯？我非得弄死你个瘪三！” 林奇不经意的回头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精神冲击！ 只见那些肥硕且囊肿遍布的纳垢恶魔们，已经如情人般缠绵在一起。 黄绿色的肿胀肢体紧紧贴合，不时有脓疱在摩擦中破碎，腥臭的液体如润滑液一般，助力恶魔们的亲热。 一些还未死去的疤痕者趁机杀死堆在身上的恶魔，暴力撞倒挡路的携疫者，重新集结在林奇身边。 出乎意料的是，十位疤痕者全都健在，但都已经有了感染的迹象。 林奇利用权杖试图压制蔓延的病毒，可是这似乎是不惧怕高温的病菌。 林奇趁着恶魔内讧，带领蜥人冲向已经能看见塔顶的黑色城堡。 沼泽像是变成了一个丰腴又巨大的活物，仅仅是从上方踏过，林奇都能感受到海浪般的快感。 每一次落脚都成了难言的享受，但这恐怖的欢愉只给林奇带来了痛苦。 这不是理智能抵抗的诱惑，林奇眼睁睁看着自己向深渊滑落。 悦耳的女声在低笑着，银铃碰撞般的笑声让沼泽中狂乱的苟且更加猖獗。 林奇在惶恐中抛弃了杂念，只保有对狩猎的渴望。 不知何时，冷血种前方的道路变得宽阔又平坦。 道路两侧树立着一根根火把，血红色的火光映射在冲锋的蜥人眼中。 淡黄雾气被鲜血浸染，前方的环境不再像是沼泽。 黄铜地板取代了泥泞的土壤，擂擂战鼓驱散了勾魂摄魄的女声。 脚下让人迷醉的触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鲜血般的粘稠。 纳垢王子的咆哮熄灭了火焰，扰乱了战鼓。 扭曲又疯狂的意志，直接将一段信息撞进沼泽中诸位存在的脑海。 “这里是我的领地！” 林奇脚下鲜血般的浓稠消失，也没再能体会到那难忘的柔软。 腐败的草木极速从沼泽里长出，血树刺耳的哀嚎如葬礼上的孝子。 沼泽多出了邪异的生机，一阵风拂过，腥臭的杂草哗哗述说着不同流感的名字。 黑色城堡周边多出了一座村落，林奇穿过没被木栏堵住的大门，入目便是房屋之间横七竖八的尸体。 这真假难辨的场景中，死去的人类身体溃烂，鲜血凝固。 每具尸体身旁都散落着各式药物，死者睁大的眼眸间仍挂留着一丝希冀。 他们全都面向村子中央，像是在临死时还相信那个方向会有施救者出现。 纳垢王子的狂怒压制了两位藏在暗中的恶魔，但他紧接着就陷入一种错乱的疯狂里。 “不是我！不是我毁灭的村子！我在救他们！” “我没有我会治好你的！小诺娜相信我！叔叔会远东的医术，这次也会像之前几次流感一样！” “为什么抗生素不起作用？这不是感冒？可它在一天前明明只是感冒” “为什么.我学了三十年的现代医学.都救不了他们慈悲女神啊！怜悯她吧！她才十岁！” 癫狂的意志甚至让林奇略有些头晕脑胀，凋零在瘟疫中的村落扭曲拉长，最终破碎成空荡荡的幻影。 第37章 死战不退 守密者醉人的低笑在破碎的幻象中回荡不止，一位有着严重缺陷的升魔者，又怎能面对知晓他人隐私的色孽大魔？ 一群色孽欲魔从沼泽边缘出现，杀向沼泽中恢复清醒的纳垢恶魔。 战场边缘的携疫者缓缓转身，撞向不着片缕的敌人。 在携疫者的长剑击打到欲魔之前，欲魔利爪已轻盈的割开携疫者的皮囊，奈何携疫者皮囊之下并不是通红的心脏，这些恶魔也不会恐惧。 这让渴望欣赏敌人痛苦的欲魔万分扫兴，匆匆避开携疫者劈来的长剑。 女妖的尖叫与脓疹的破裂声混合在一起，纳垢灵的哭嚎比携疫者对瘟疫领主的颂唱更洪亮。 色孽兽沿路踩炸成片的纳垢灵，蝎尾刹那间贯穿了撞来的纳垢兽，但这并不能杀死肥胖的怪兽。 这好似食蚁兽与蝎子杂交出的色孽造物，被蛆虫般的纳垢兽狠狠压制住。 色孽兽竭力想要挣脱蛆虫的束缚，可它的力量远不如纳垢的宠物。 色孽寻觅者的坐骑，是食蚁兽和迅猛龙混合似的生物，六百六十个寻觅者直接贯穿了纳垢疫军。 粉红的潮流从纳垢大军左侧狠狠咬进黄绿色中，就如灵巧的舌头在纳垢恶魔间游走，舔舐着黄绿色的恶魔大军。 本该是一波决胜的冲锋，却被生命力顽强的纳垢恶魔巧妙化解，骑手们被迫陷入持久的僵持里。 战场正面，上百辆寻觅者战车，在神尊色孽欲魔的掩护下突入战场。 战车顶端的锋利刀片轻松切开了拦路的携疫者，纳垢恶魔成片倒下。 携疫者被分成数块烂肉，伤口处血肉蠕动，看样子它们还能自愈。 战车在黄绿色的海洋中，绘制出上百条曲线组成的色孽徽记，可纳垢灵就如密集的蚁群，上百辆战车的冲锋也只是杯水车薪。 这艺术般的冲锋得到了粗暴的反击，数量繁多的纳垢灵趁机跳上战车，数十个纳垢灵一起压住驾车的欲魔。 失去驾驭者的战车撞在瘟疫蟾蜍身上，深深陷进蟾蜍流脓的血肉里。 突如其来的色孽大军牵扯了纳垢疫军的注意力，没有恶魔关注已经带队靠近了黑色城堡的林奇。 暴力破开石门， 白发的独眼吸血鬼坐在王座上，咬牙切齿看着闯入者。 “啊哈！没有礼貌的客人，你们成功冒犯了我！” 它不时转头看向身侧的骷髅，但那骷髅似乎已经彻底变成死物。 卢瑟.哈肯危险的看着林奇，看起来它下一刻就会拔剑将林奇砍成碎片。 可直到冷血种靠近了王座，它也依旧没有动作。 “离开这里，立刻！这是你们活下来的唯一机会！” 吸血鬼居高临下俯视着林奇，慢条斯理的发出指令。 林奇不管不顾，就要冲上去让它清醒一下，因为他压根就听不懂。 卢瑟.哈肯掏出身侧的左轮，对准林奇： “该死的，你们这群听不懂人话的蜥蜴！” 剧烈的枪声响起，林奇胸前鳞片出现了一道裂痕，但这显然并不能威胁到他的生命。 吸血鬼将左轮砸向林奇，低头躲过了林奇挥来的柯泰戈权杖，拔出长剑。 林奇余力未尽，在半空中改变方向，直接向下砸去，却被卢瑟.哈肯挥剑格挡。 兵戈交锋后就粘在一起，进行角力，但其他疤痕者刺来的长矛打断了僵持。 卢瑟.哈肯像是被焊在了王座上，面对十根刺来的长矛都不起身躲避。 “萨沙伯？放开我！” 吸血鬼巧妙的躲开大部分刺击，但仍有三个方向袭来的矛尖让它避无可避。 “萨沙伯！伱这个丑到塞壬都不想靠近的死胖子！快放开我！” 它现在恨不得那个该死的纳垢恶魔彻底灰飞烟灭！ 在被俘获后，它的王座就被纳垢恶魔动了手脚。 它暗中尝试了无数方法，始终不能摆脱王座对它的束缚。 如果它还有施法能力，也许有机会，可它至今没能从创伤中恢复。 长矛将吸血鬼钉在尸堆里，虽然没有其他人格在关键时刻捣乱，可卢瑟.哈肯在被限制的情况下根本无力抵御一群疤痕者。 “我投降！爬虫们，露丝契亚就让给你们了！我们签订协议！” 吸血鬼急切喊道，但显然，冷血种的字典里只有消灭敌人.当然，更可能是语言不通。 见冷血种丝毫不为所动，卢瑟.哈肯像每一个反派那样怒喝道： “你们杀不死我！爬虫们，别让我再次归来！我会剥下你们的皮！” 十根长矛先后贯穿了吸血鬼的躯体，林奇趁机直接用柯泰戈权杖挑飞它的头颅。 胜利是如此轻易，以至于林奇一时都有些怀疑杀的是不是卢瑟.哈肯本人。 无暇多想，林奇带领蜥人搜索了城堡，只找到一些被解剖的热血种，以及变异了的植物。 林奇离开城堡，看向已经乱成一片的沼泽。 疤痕者全都做出了攻击姿态，看样子冷血种们并没有活着离开战场的打算。 已经感染了瘟疫，回大军中修养也只是有概率生还，对于这些疤痕者来说，还不如体面的战死在放逐恶魔的过程里。 虽然至今没有生物解读出古圣的大计划，但毫无疑问，消灭这些不洁的恶魔绝对是大计划的一环！ 疤痕者是荣誉的老兵，亦是古圣留在人间的锋利长矛。 对于这些古圣长子来说，死在推进大计划的过程中，总好过无声的殒命于瘟疫。 林奇理解它们，也不愿任由这些恶魔在雨林中肆虐。 “gar！” 随着一声令下，十一位硬皮的战士一起冲向一望无际的恶魔。 “塔兰克斯拉停驻于此！” “为了大计划！” “兹卡迪赐予我力量！” “伊哈门希在暴怒！祂要求放逐不洁！” 疤痕者们呐喊着杀向交战中的女妖和携疫者。 日落时的赤色云霞像是燃着火光，疤痕者们相信，那是大能者伊哈门希的烈怒点燃了天穹！ 兴许是力量赐予者兹卡迪真的显圣，也可能是塔兰克斯拉在时间长河彼端激发了蜥人的原始野性。 渺小的战团就如古圣塔兰克斯拉的长矛，一路撕裂欲魔、撞倒携疫者，深深陷进恶魔浪潮里。 仅仅是十一个蜥人，却打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柯泰戈的光芒吸引了交战双方，恶魔们一齐看向这些不自量力的闯入者。 第38章 四军之战 短暂的一个刹那后，色孽恶魔与纳垢恶魔继续残酷的血战，但靠近冷血种的恶魔不约而同的冲向蜥人。 不洁的狂怒吹散了本就淡薄的迷雾，对邪神的敬仰汇聚成沉闷的唱诗声。 “七重诅咒，七重疾病，七重赐福！” 整片战场都在欢呼着慈父的伟大赠予，一连七次同声高呼，无论大小，无论强弱。 各种各样的声音整合成万万人倒在瘟疫中的亵渎之语。 这统合了男女老幼的合唱，盖过了六千个神尊欲魔为黑暗王子奏响的杀戮之声。 在异端的狂呼里，林奇发泄着火山般的怒火，腰斩了数只欲魔，将面前所有携疫者变成肉泥。 匆匆围过来的携疫者，正欲用长剑劈向林奇的背部，却被林奇身后的疤痕者挥舞长矛击退。 恶魔的残肢溅射到远处，十一个蜥人尽情挥霍着自己的力量。 疤痕者不再考虑在漫长战争中保存体力，每一次刺挑都带着破空声贯穿恶魔的躯体。 蜥人们合力将迅捷的色孽兽分尸，还不忘用爪牙向身边的不洁宣泄愤怒。 身后溃烂的鳞片被欲魔的利爪撕下，但蜥人以粗壮尾巴有力的挥扫作为回应。 矛尖因不断刺破阻碍而蜷曲，每一位蜥人都变成了血人。 不少色孽欲魔奇异的放弃抵抗，不再试图用完美的刺击来掏出蜥人的心脏，反而欣然撞向蜥人的长矛。 对于这些欲魔来说，杀敌并不是全部目的，双方的感觉才是战场上最重要的核心。 显然，蜥人专注的杀戮引燃了它们不知名的愉悦点。 在销魂的尖叫里，征伐声多了几分亵渎。 这像是激怒了某位藏在暗处的存在，猛然炸响的战鼓打搅了女妖们的兴致。 南侧的沼泽被火焰点燃，火焰中，一个个手持地狱之刃的放血鬼怒吼着冲向粉红色与黄绿色的混乱舞台。 “血祭血神！” 战争的咆哮将迷醉的女妖们惊醒，这粗鲁的杀戮，令从幻梦中醒来的两性女妖恼羞成怒。 红色的血潮狠狠撞进战场中，血色与粉红像是相互吸引的磁极，不约而同的越过了纳垢恶魔们，浩浩荡荡的碰在一起。 冷血种就好似在风暴里沉浮的一叶扁舟，无论浪潮怎么变换，始终不能熄灭狂风巨浪中的柯泰戈之光。 林奇撞倒已经快要被女妖掏空的瘟疫蟾蜍，带着疤痕者沿着外圈杀了一个闭环。 色孽大魔的狂笑在被恶魔们填平的沼泽间回响，纳垢王子已经失去全部理智，只知道颂唱慈父纳垢。 数头瘟疫蟾蜍被聚拢到天上，拼凑成一个庞大的身躯。 两个混沌卵被拉扯到身躯下，在血肉蠕动中变成两根高大且丑陋的腿。 两头纳垢兽被牵引到身躯两侧，没入浓稠的躯体里，形成两条触须般的手臂。 蝠翼抖落上面的腥黄液体，如巨龙展翅般遮掩了一小片战场。 “七重衰朽、七重病变、七重赐福！” 它咆哮着，和纳垢恶魔们一同礼赞慈父，野兽般扑向林地间的一处阴影。 守密者像笑岔气的娇俏少女，戏谑揶揄着这失去理智的纳垢王子化身。 阴影灵动避开陨石坠落般的扑袭，恶魔化身撼动了大地，掀起一阵猛烈的气浪，气浪将周遭所有恶魔扔到天上。 这扭曲的造物就像一条疯狗，死死追逐着在阴影间穿梭的守密者，沿途掀飞一切敢挡道的恶魔。 正在厮杀中的林奇感受着越来越近的震颤，略微分神观察战场。 只见一个高大又婀娜的守密者，带着小山般的怪兽从远处冲来。 林奇使出浑身解数，配合疤痕者强势深入战场更深处，以避开这荒诞的祸事。 可那位神尊守密者像是有意将怪物引到林奇这边，也跟着转了向！ 在大地的晃动中，被放血鬼斩首的女妖形成两排火炬，血红色的幽邃火焰燃成八个火柱，一头顶着硕大狗头的巨龙出现在火柱中央。 怪龙狂嗥着扑向林奇，恰好色孽的神尊大魔也带着怪物冲来。 柯泰戈权杖亮起刺眼的光弧，带领冷血种突破了一边交战一边杀来的放血鬼与欲魔。 身后响亮的碰撞声让林奇短暂失聪，但这只是开始。 一个锋利的钟摆突然出现在虚空之中，直直向林奇挥来。 林奇一个前突躲过了这阴险的法术，它并没有消失，在虚空中一连挥舞了数次才终止。 冷血种周遭的恶魔全都被可怕的钟摆碾成一地肉屑，疤痕者们迅速组成防御阵列，警惕着暗中的窥视。 恐虐的杀戮亲王与纳垢王子的化身在酣战中远去，但色孽的守密者却并不在那翻天覆地的战斗里。 在林奇强烈的危机感里，一位疤痕者被阴影中探出的黑钳贯穿了身体，恶魔的利爪直接掏出了它鲜红的心脏！ 但这冷血种并没有立刻死去，它趁机死死咬住漆黑的蝎钳，长矛直接插入阴影之中。 非男非女的高挑恶魔从阴影中出现，长矛半陷入恶魔胸前六个饱满的其中之一里。 守密者面色阴森，俯视着胆敢伤害它神圣躯体的蜥人，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顽固的疤痕者被分尸成六个部分。 每块残躯都有着艺术品般的均称，落地时恰好拼凑成色孽的污秽徽记，尸块数量又是被刻意分成的，色孽的圣数。 纵然是在战场上，守密者也要用富有仪式感的完美残杀向黑暗王子致敬。 只有林奇勉强看清了它的动作，它甚至比曾经偷袭林奇的黑十三更快！ 冷血种默契围住守密者，色孽的神尊大魔任凭疤痕者将其限制在其中。 它饶有兴致的看了眼林奇手上的古圣神器，一对蝎钳猛然挥出，意在打断林奇握着武器的手。 看起来守密者并不想直接与林奇的武器硬碰硬，它要先抹去这个能伤害到它的威胁。 林奇抬杖迎敌，却被守密者巧妙绕开，蝎钳以奇妙又暧昧的角度挥来。 林奇只能竭力避免手臂被斩断的命运，直接用身体接下伤害。 这挥砍并没有实打实的落到林奇身上，却好像有无形之刃，在林奇身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如果让它落到手上，绝对能直接砍断林奇的手臂！ 第39章 守密者（求追读） 守密者一对尖锐的利爪紧随其后，阴影构成的刺剑出现在利爪中，探向林奇的胸膛。 疤痕者趁着大魔专注扼杀林奇，一拥而上，想以攻代守救下林奇。 林奇不慌不忙，激发权杖的熔切功能，用光弧逼退了恶魔致死性的挥刺，但不可避免的被它挑断了手上的筋。 坚硬的鳞甲在大魔恐怖的力量下，就如同稚嫩的婴孩皮肤。 非自然的恢复力在起作用，可色孽大魔在魔域中早已习惯了这种不死的对手。 它一边用两只蝎钳打偏疤痕者的刺击，一边再次将毒蛇般的细剑递到林奇喉前。 在冷血种合力击退它之前，林奇身上已经被留下了数十道剑伤。 守密者就如一个轻灵的舞者，在长矛与权杖的劈刺间穿梭，在躲避攻击的同时用细剑在一个个蜥人身上留下色孽的印记。 林奇略微分神，选择了一项改造，但分神时眼眸就被蜻蜓点水般的刺击琢瞎了。 仓促挥动的权杖与凶悍来援的蜥人逼退了恶魔，林奇凭借视觉以外的狩猎感官与大魔继续缠斗。 【改造成功】 【当前潜能开发度：50】 【当前词缀：重生，重甲，负面状态豁免，去氧生命体，体力充沛，超凡灵敏，至死方休，高密度躯体】 阴险如蝰蛇的剑锋再度逼近林奇，但这次它遇到了出乎意料的阻碍，林奇的肌肉更紧密了！ 大魔不得不略微施加力量，以确保剑锋深入眼前蜥人的胸膛。 这生命力顽强的蜥人忽然如岩石般坚硬，而且力量也同时变的不可思议起来。 大魔的势头因突变而短暂的停顿了一瞬，林奇趁机激发权杖砸向它丑陋的上身。 虽然没能直接重创大魔，可大魔急促的躲避失去了那份优雅。 柯泰戈权杖险险擦着大魔的身体掠过，打散了它身上的幻象。 只见大魔粉嫩的肌肤在不断冒着青烟，它并不是看起来那样毫发无损，柯泰戈的光辉就如对普通恶魔一般，灼伤了它的表皮。 这爱美的恶魔，竟然奢侈到用魔法来遮掩焦黑的皮肉！ 林奇踩在泥地上，深深陷入血肉混杂的泥土里。 他感觉自己现在可以与巨蜥角力，就是不知道这是否是错觉。 重量的提升给他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力量，还被动提升了他的防御能力。 一股从未有过的饥饿感在腹腔内蔓延，这项改造消耗了太多能量。 大魔被疤痕者再度逼退，眼见不能迅速击杀最有威胁的目标，守密者改换了方向，歌唱似得念诵起咒语。 只是一个照面，一位疤痕者被刮掉了半边身子的血肉，大魔戏弄般没有直接杀死它。 林奇压力骤减，在眼球重新长出后，猛然跳起，扑向正在剥下另一个疤痕者表皮的大魔。 这恶魔不只是在战斗，比起战斗，它似乎更想借助战斗来宣泄施虐的欲望，不然他早该杀完了疤痕者们。 恶魔的蝎钳猛然击打在半空中林奇的身侧，它想趁机把不容易杀死的林奇丢到战场之外，清完了杂兵再慢慢料理林奇。 可这条蜥蜴像是凭空吃下了十倍于自身体重的食物，有力的重击只是让他微微偏斜。 在短暂的惊讶后，守密者仓皇避开林奇落地的位置，那古圣的遗物对恶魔太过具有威胁性了。 但一个被它打断武器，几乎刮下了所有血肉的疤痕者，趁着大魔停顿，死死抱住了它的腿，让大魔的行动不再灵活。 转瞬间，守密者完成了咒语，令自己拥有摄人心魄的诱惑力，同时一爪捏碎疤痕者的头颅。 疤痕者就像被固定在它身上的螺钉，致死的伤害并不能让它松手，染上极致魅力的躯体也不能让它爱惜。 大魔跨过一位只剩下一小半身体，在地上像是早已失去生机的疤痕者。 疤痕者趁此机会，悍然咬住大魔的脚掌。 在守密者的痛呼中，其他蜥人果断利用长矛抵住大魔。 这些几乎被大魔削去了全身血肉的战士，用残存的所有力量遏制了恶魔的躲闪。 从大魔身后划过的柯泰戈权杖融化了它的后背，守密者恼怒里发出高亢的尖啸。 它很久没有遇见这样不知死活的敌人了！ 人类会因恐惧而溃逃，精灵也会因诱惑而彷徨。 可这群恶心的爬虫像是不知道痛苦和钦慕，能让矮人勇士失去力量的重创也不能让它们停止活动。 守密者四条上肢如雷霆般扫过四周，直接将长矛掐断，把扑来的蜥人切成两截。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瞬息万变的交手中，战士们已经达成了目的。 哪怕只剩下半截身子，蜥人也能用尖牙咬进敌人的血肉，用利爪刺破敌人的肌肤。 死死嵌入大魔身体的利爪，带着蜥人只剩骨头的身体，倔强的拉扯住了大魔。 林奇重重落到地上，丝毫不带停歇的，将柯泰戈权杖顶端的光弧送至守密者身边。 刺耳的惨叫令战争停顿了一个瞬间，在女妖们骇然的注视下，那可怖的神尊守密者被炽烈的阳光融化了。 守密者泼妇般的诅咒声在整片战场回荡不止，这并不能改变它失败的结局。 十位疤痕者皆死于这场短暂又残酷的搏杀，林奇恨不得冲进混沌魔域，在灵魂熔炉旁等待守密者复活归来，重新再杀它一次！ 女妖们身上冒起黑烟，身形开始溃散。 恐虐恶魔与纳垢恶魔的夹击，本就令欲魔们苦不堪言，现在那神灵般的军团长，还当着它们的面被挫骨扬灰！ 欲魔不堪重负，失去大魔的力量维持，不得不自己承受凡域的排斥。 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粉红色的军团已然消失不见。 放血鬼并没有中止杀戮，转而扑向身边的纳垢恶魔。 激烈的争锋还在继续，可林奇已经没有战友了。 林奇高举权杖，震呼着诸位古圣的名讳，好像从来都不曾疲累，一头扎进翻涌的恶魔之间。 刺眼的光弧从远处划来，直接泯灭了一群交战的恶魔。 这是太阳引擎的射线！ 瘟疫失去主人的控制后，冷血军团用较短的时间解决了瘟疫，并发现了此处的激烈交战！ 暴龙绵长有力的咆哮隐约可闻，无数庞大的巨兽仅是行走便撼动了丛林。 徘徊在战场上空的怒妖被一群翼龙撕碎，风带来了灵蜥祭司们的咒语声。 第40章 雨过天晴 林奇如同跳进羊圈的猛虎，每一次动作都能轻易掀飞一片恶魔。 大地在震颤，像有巨石被投入平静的水面，在树木密集倒塌的声响里，近百头三角龙从战场北端出现。 这些野兽奔跑时，简直能完美描绘出“天崩地裂”的含义。 纵然是沉浸于浴血奋战的林奇，也不由得转头看向愈来愈近的兽群。 恶魔们不再内斗，当注意到这近百头近乎有两层楼高的怪兽后，最勇敢的放血鬼也不想留在原地直面撞击。 锋利的尖角奏响了催命的号角，最先迎接冲锋的是行动迟缓的携疫者。 恶魔嵌进三角龙的尖角，被三角龙带着以更快的速度推进。 林奇回忆起了前世用收割机割麦子的场景，三角龙顶端堆砌的恶魔越来越多，近百头三角龙一同推进了数百米才勉强停下。 这制造出了近百条宽阔的血肉之路！ 当三角龙狂怒的在恶魔间横冲直撞时，蜥蜴人军团的大军缓缓逼近了战场。 甲龙被驱赶着撞向恶魔，灵蜥祭司唤来了野兽之风的力量，野兽的灵魂庇佑了冷血种的健康。 失去理智的纳垢王子，不再能操控疫病来打破这脆弱的防护。 太阳引擎的光弧再次划过天空，直直射向交战的两位亲王。 恐虐的亲王猛地推开纳垢王子的化身，它来的是本体，不能像尸山组成的怪兽那样肆无忌惮。 光弧在尸山身上灼出两个巨大的空洞，在确定战争已经毫无悬念后，恐虐恶魔王子直接带着自己的军团，遁入了火焰之中，消失不见。 它有更重要的规划，不能这么早就退场！ 冷血种轻松解决了残存的纳垢恶魔，随着林奇放逐掉最后一头纳垢兽，灵蜥们欢欣鼓舞的庆祝起胜利。 林奇找到了三个旧世界来客，带着他们骑上海蜥蜴，一同扑向新贝克港。 令林奇遗憾的是，新贝克港的战争已经落下了帷幕。 流浪者纳卡伊早已攻破了城门，本来只是佯攻，可吸血鬼残存的力量太微弱了，纳垢恶魔又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林奇那侧。 受惊的生者在海岸边争抢船只，这些被奴役许久的奴隶得到了解放。 但他们得在灵蜥将他们献祭给索提戈之前，逃离露丝契亚。 被俘的高等精灵凭借古老的身份与灵蜥进行交谈，一些伪装成阿苏尔的杜鲁齐被灵蜥揪出来，作为 有吸血鬼混进生者间，灵蜥通过嗅觉将其一一找出。 它们不光能闻到那股腐烂气息，还听不到活物该有的心跳声。 暴露的吸血鬼凶残的准备进行临死前的渴饮，灵蜥的同胞兄弟，巨蜥给吸血鬼带来了最深刻的教训。 当 残存的其他吸血鬼在暴露时只会尝试利用速度绝望的奔逃。 机灵些的人类鼓吹着索提戈，和那些喜欢交谈的灵蜥凑在一起。 这些只剩皮包骨头的倒霉蛋反而得到了最好的待遇，他们被灵蜥奉为上宾。 格里姆.背袭者虽然在矮人王国声名狼藉，但这个屠夫好歹是个矮人，且斩获过极大的荣誉。 新贝克港的矮人奴隶聚集在这位屠夫身边，扯着大嗓门喜悦的交谈着。 林奇望着在人类难民中引导秩序的探险骑士，路易斯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古板的骑士，而不是跳脱的异乡人。 海蜥蜴罗蒙好奇的在热血种之间穿行，引来一片片奴隶恐惧的叫喊。 他们以为罗蒙要拿他们垫一垫肚子，罗蒙只是不屑的喷出湿热的鼻息来吓唬他们。 很多幸存者都出现了患病的症状，好在纳垢恶魔被放逐后，病情在减弱。 林奇伫立在人群之外，看着热闹的一幕幕。 热闹是他们的，林奇已经融入不进去了。 林奇喝止了想要扩大献祭规模的红冠灵蜥，在热血种敬畏的视线里，缓缓走向异乡人们。 五个见风使舵的人类，见这疑似将领的蜥蜴，带着讨好的笑容想来攀谈，却被林奇挥退。 异乡人们开始用乡音交谈，林奇希望格里姆和路易斯带着罗蒙离开露丝契亚。 路易斯看了林奇一眼，默默点头，他无所谓去哪里，反正虚无缥缈的圣杯哪里都能寻得。 矮人响亮又疑惑的嗓音吓的一群路过的半身人直打哆嗦。 “那你呢？你不会还要留在这个操蛋的地方吧？” “我该打的仗还没打完，等战争之后我会去旧世界找你们。” “还有的打？那我留下来跟伱一起干tn的吧！”格里姆嚷嚷着。 “不，你在这里很难发挥自己的优势，我希望你能在群山王国中混出些名头。” 林奇不想这个矮人白白送死，接下来可能不会是小打小闹了。 虽然之前遭遇的恶魔军团就足以摧毁大部分旧世界城镇。 但这只是开始，织命者的阴谋还未浮现出来。 林奇连哄带骗的将矮人送上通往旧世界的船，罗蒙一步三回头，在林奇的注目下走进海水中，跟在船只后。 船只消失在林奇视线里后，他才转身，那个疑似克罗卡大祭司代行者的灵蜥先知，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 先知骑在穴居龙身上，言语间颇有些急切。 “去伊塔扎！诸城之首遭遇了威胁，远古的宿敌即将带来前所未有的改变！ 尊敬的史兰，沃.克尔领主会调集一支军队帮助你，但诸城皆笼罩在战争的阴影中。 胡塔的军团必须守护它的城市，流浪者必须去拱卫迷雾之城斯兰雾佩克，我们的力量前所未有的薄弱！ 愿柯泰戈庇佑你，使你不惧邪恶！” 在暴龙的咆哮声里，上千个梭罗士缓缓靠近林奇的位置。 两百位骑乘冷蜥的蜥人已经准备就绪，一头翼龙俯冲而下，灵蜥祭司轻巧落到地上。 灵蜥首领赶着五头甲龙，两头三角龙，带着一群因尊崇破军者.林奇的勇武，而聚拢来的史坚克融入军团。 还有众多信仰古圣柯泰戈的灵蜥，指引着它们的巨蜥兄弟，自发加入了大军。 等到负责统计的灵蜥前来汇报，史坚克的数量竟是梭罗士的三倍。 第41章 大战将起（求追读） 林奇 陆陆续续飞来了二十头翼龙，等到林奇率领大军出城时，这些敢于拥抱天空的灵蜥骑手已经先行一步，为军队侦查前方道路。 军团缓缓向着西侧移动，吵闹的灵蜥呼唤着战争的口号。 混在新兵里的疤痕者替林奇分担了压力，他只需要向疤痕者传递指令，这些老兵就能快速协调好部队。 冷血种高效的完成了整体调配，祭司和首领被拥护在军队中央。 灵蜥看起来散乱，可依旧有着极高的组织度。 林奇了解到了灵蜥祭司的身份。 祭司卡拉尔德是古老的 辜尔是野性与兽性的体现，这棕色魔法之风能支配动物，或变化为野兽。 林奇和祭司占据一头三角龙的背部，祭司借助魔法，让自己共享了翼龙伙伴的视野，窥察着四遭情况。 经过几天的跋涉，军团在一个星夜抵达了星之城阿斯罗托。 这是座废弃的神殿城市，它毁于 事实上，没有一座神殿城市是被彻底废弃的，废墟间总是会有蜥蜴人藏在暗处监视的哨兵。 古圣在选择城市的建设位置时，是根据星象节点来选址的，每一座城市都是一个节点。 最终，无数座城市连通成巨大的魔法网络，也就是灵脉巨网。 灵脉巨网抽取了这颗星球的力量，史兰法师可以依靠这稳定的能量源来实现移山倒海的法术。 同时，每一个灵脉节点也是“伟大守护”的一环。 而“伟大守护”，是阿苏尔法师卡勒多.驯龙者建起“大漩涡”，整合魔法之风放逐 也许有的灵脉节点已经不属于蜥蜴人所有，变成了人类或精灵的城镇。 但只要它们存在，伟大守护便能配合“大漩涡”削弱恶魔的力量。 这也是为什么偶尔会有蜥蜴人军团，被传送至遭遇混沌种族围攻的精灵要塞的缘由。 它们不能落入黑暗子嗣手中，混沌术士们很乐意亵渎这样一处节点，增强他们主子在凡域的力量，同时削弱史兰法师的魔法能力。 灵蜥们讨论着这座城市曾经的辉煌，以及隐居于此的史兰隐士。 这里曾经是观星的圣地，无数法师来此研究星辰轨迹，观察宇宙中的各类星体。 林奇好奇打量雨林中浮沉的紫色光晕。 这片丛林间飞舞着星屑，不时有电弧划过空气。 在识别出冷血种的身份后，梦幻光彩才没有化作能摧毁军团的闪电风暴。 林奇能感受到无所不在的窥视，这是隐匿在暗处的变色龙在打量来访者。 变色龙是隐匿大师，这些特殊的史坚克，都是来去无形的刺客。 军团渐渐越过植被茂盛的高大丛林，被参天古木遮挡住的废弃城市显现在林奇眼前。 在废弃金字塔的顶端，四根比丛林还高的巨型黑曜石柱上，极光般的球形能量罩住了端坐其中的古老生灵，绚丽的魔法光晕刺破了夜空。 天上的星河显得更加清晰，为整片废墟洒上深邃的星辉。 风像是活了过来，四股不同方向的气流绵长又恬静，每一次拂过大地都伴随着悠长的呼啸声，这是石柱上隐居的史兰在呼吸。 四位古老的生物吞吐着魔法之风，几乎要凝实的魔法力量支配了无所不在的空气。 仅是浅而细微的呼吸，便能带动城市周边空气的流转。 林奇没有去围观这些隐士领主的沉思，它们在将意识投射到某颗不知名的天体上，自城市沦陷以来一直如此。 在卢瑟.哈肯未落败前，就是这些史兰被动溢散出的魔法力量，阻碍了吸血鬼海盗向伊塔扎的进军。 林奇率领大军从神殿城市外侧行过，不时有灵蜥向废弃的建筑投以惋惜的视线。 两千多年前，斯卡文鼠人在恶魔之后亵渎了这座城市，瘟疫中止了星之城的重建工作，史坚克们至今耿耿于怀。 林奇让军队驻扎在城市之外，一片曾经被用来停留三角龙和甲龙等巨兽的空旷平地。 灵蜥升起篝火，林奇令灵蜥祭司举办对柯泰戈的崇敬仪式，防止那个恐虐恶魔借助火焰夜袭营地。 这得到了史坚克们踊跃的执行，因为军中大部分灵蜥都是这位古圣的虔诚信徒。 直到仪式举办完毕，依旧有灵蜥在进行各项工作之余，歌唱着太阳的古圣柯泰戈。 祭司召回了翼龙，在林奇身边捣鼓着魔法。 它唤来擅长雕刻的灵蜥，带领雕刻师们刻画魔法护符。 直到灵蜥端来香喷喷的烤虫子，祭司才弄出一些有时效的护符。 本着不浪费的思想，林奇把它们分给了疤痕者们。 虽然它们过了今夜便会失去效果。 偶尔有变色龙在营地间显出身形，带来猎物，交换灵蜥工匠新锻造好的匕首与毒针。 平安无事度过了上半夜，林奇百无聊赖的凝望着天上的星海时，翼龙斥候带来了一个让人惊异的消息。 雨林西侧，灵蜥骑手们发现了一群迷路的蛮荒绿皮兽人，它们看起来想去诸城之首凑一凑热闹。 绿皮是这个世界的癌症，恶魔本就让凡域苦不堪言，好战的绿皮更是给这个残破的世界添了把火。 它们无处不在，绿皮顽强的生命力遍布全球各地。 最糟糕的是，杀死绿皮必须火化它们的尸体，不然尸体散落出的孢子会长出新的绿皮。 当绿皮汇聚起足够的数量后，就形成了强大的绿潮，绿潮充盈着被绿皮称为“waagh”的能量。 绿皮的施法者便是依靠抽取这种能量来施展法术，让本就无坚不摧的绿潮势头更胜。 它们尊崇“搞哥”和“毛哥”两位神灵，借助“waagh”来宣扬搞毛二神的神威。 林奇不能指望沉思数千年的史兰忽然醒来，挥挥手解决掉向伊塔扎进军的绿皮。 他必须清除近在眼前的绿皮大军，防止这毒瘤一般的生物越聚越多！ 第42章 蛮荒绿皮兽人 林奇令翼龙斥候尝试吸引蛮荒绿皮部落的注意力，将它们引到这个危险的城市废墟旁。 如果它们足够莽撞，兴许林奇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消灭它们。 这座城市可是被能量风暴笼罩着，地面并不安全。 月色已深时，吵闹的噪声从远方传来。 游离的星屑拉出一道道闪电，恐怖的电弧在林奇视线尽头游走。 看来那群满脑子都是战斗的绿皮上钩了，就是不知道，它们有没有全部撞进守护城市的能量风暴中。 祭司卡拉尔德带来了不好也不太糟糕的消息，虽然绿皮鲁莽的举动导致它们损失惨重，但还是有大半绿皮存活。 祭司借助翼龙伙伴的视野，大致观察了绿皮的情况。 它们的战争老大还活着，那是一个比蜥人还要大几圈的魁梧绿皮。 蛮荒绿皮部落中常见的萨满却一个都没见到，祭司没有观察到施法者的痕迹，认为绿皮的萨满已经全部湮灭于能量风暴里。 对于绿皮的数量，祭司给出了一个粗略的数字一万左右。 这是能重创林奇军团的数量，林奇军中只有一千多个梭罗士，史坚克甚至不能面对最弱的蛮荒兽人，更何况其中的“大只佬”。 林奇令史坚克拿出吹箭骚扰敌人，在灵蜥首领的率领下，众多灵蜥消失在丛林中。 林奇不指望它们与绿皮发生正面交锋，如果绿皮中存在矮小的地精或更弱的屁精，灵蜥尚且能和它们进行你来我往的激烈战斗。 可根据卡拉尔德的说法，这群蛮荒兽人全是大家伙，最大的那些甚至与蜥人差不多。 留下来的一百多个灵蜥被派去指挥三十头愚钝的巨蜥，它们将是不可抗拒的大杀器。 两百位冷蜥骑士在两位疤痕者的带领下，绕向绿皮部落的左侧，林奇希望疤痕者自行判断时机，在合适的时机发动至关重要的冲锋。 林奇本人带着作为主力的梭罗士，缓缓向着绿皮的方向推进。 兽人军阀看着眼前一片片焦黑的尸体，用愤怒掩盖自己的惶恐，带着绿皮们缓缓后撤。 部落里天天念叨搞毛两位大神的萨满全死了，还好格尔.大肌霸是个狡猾的绿皮，眼见前面的兽人全变成焦炭，就立刻止住了冲锋的势头。 格尔.大肌霸愤怒的朝着天上盘旋不去的翼龙高吼，一拳打飞离自己太近的手下，捡起一块石头就往天上扔去。 翼龙灵巧避开炮弹似的石块，这位蛮荒兽人军阀有着超乎寻常的蛮力，石块直接消失在一众绿皮惊叹的视线里！ 有不少蛮荒兽人不信邪的捡起石头，学着自己的老大，朝着天上投掷了几发。 但软不拉几的投射还没升多高，便落到地上，砸到一些倒霉的绿皮头上。 恼怒的低吼中，绿皮们自己先干了起来。 比普通蛮荒兽人更壮的“大只佬”一把抓住挑事的绿皮，将其摔到地上。 在一片哀嚎里，格尔的“亲卫”镇压了小规模的骚乱，也让其他蠢蠢欲动的绿皮偃旗息鼓。 “老大，啥时候干他丫的！” 格尔瞪向发问的大只佬，一巴掌招呼上去。 “搞哥还没发话呢！俺怎么知道？” “俺寻思毛哥已经点头了。”大只佬揉着脑袋，嘟囔着。 格尔一脚将其踹倒，一直踢到大只佬有出气没有进气。 “毛哥没点头！俺才是老大！祂老人家得先跟俺说，你这废不拉几的怎么能听到毛哥声音的？” 在一众蛮荒兽人敬畏的注视里，格尔.大肌霸举起粗糙的战斧，高声吼道： “走！继续去西边那个旮旯，搞哥告诉俺那有架打！” 萨索瑞尔.永世守望见那个愚蠢的绿皮军阀听从了自己的建议，便不再关注露丝契亚，将目光投向旧世界，自己新建立的奸奇教团。 作为万变魔君，它现在很忙。 降临凡域的上百位万变者在同台竞争，向至高的万变之主献上前所未有的混乱。 敷衍着卡洛斯用魔法传来的合作请求，萨索瑞尔边应酬边琢磨，该怎么让织命者失败。 虽然它名义上是与卡洛斯协同作战，替它在旧世界搅风搅雨，但傻子都知道，这份功劳最后会归算到卡洛斯头上，而不是萨索瑞尔。 就这还想让这位万变魔君尽心尽力？ 萨索瑞尔有自己的计划，如果让各国相互征伐，岂不比傻乎乎的带军攻下几处要塞更有价值？ 被永世守望支配的提线木偶在各个政治舞台搬弄是非，萨索瑞尔得亲自监督这一切，避免莫名其妙的失败。 忽悠一群绿皮去给卡洛斯.织命者找麻烦，已经浪费了它难得的空闲了。 露丝契亚，卡洛斯.织命者收回空闲中投向旧世界的念头。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现在只需要彻底打垮负隅顽抗的冷血帝国。 如果一切顺利，也许可以让末日提前降临，这是奸奇的意志。 很顺利，灵蜥首领带领的伏击者用吹箭给蛮荒兽人上了一课。 虽然蛮荒兽人身上丑不拉几的纹身，奇异的弹飞了一部分飞来的毒针与长矛。 但这微不足道的神秘力量，显然不能挡下全部伤害。 暴雨似落下的毒针射趴了一大片蛮荒绿皮，一些绿皮搭起简陋的弓箭想还击，可它们的准确度太过随缘。 当蛮荒兽人骑上战猪准备来波大的冲锋时，灵活的史坚克早已撤离，只留下无能狂怒的绿皮。 虽然这无力的伏击其实没杀死多少绿皮，但一惊一乍之下还是让兽人们有了退意。 格尔.大肌霸将战斧狠狠敲打在无辜的树干上，洪亮的嗓门让所有绿皮都振奋起来。 “俺跟搞哥打了招呼，先不去西头那个旮旯了，干死这边的东西再说！” 回应兽人军阀的是海浪般的战吼，远古就存在的，根植于众多种族恐惧里的声浪吓走了林间的鸟兽。 “waaaagh！” 林奇的军团才刚出星之城阿斯罗托的范围，祭司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那帮绿皮不知为何又再次调头了，之前林奇还担心它们不应战，一路跑到伊塔扎，现在看来可以好好准备战斗了。 第43章 遭遇战 灵蜥们且战且退，可漫长的拉扯还是让绿皮抓住机会靠近了史坚克们。 骑着野猪的蛮荒兽人挥舞着棒槌，一棒一个史坚克。 没有坐骑的兽人稀稀落落的跟在后面，一边哇哇乱叫，一边卖力甩动着脚丫子。 这毫无章法的冲锋没有指挥者，军阀本人就冲在最前面。 全靠敌人的惨叫来锚定战场中心，才不至于让绿皮跑散。 老大不时发出响亮的咆哮，让迷了路的兽人小子跟上绿潮的步伐。 小子们时不时弯弓搭箭，虽然大部分箭矢都会落到自己人身上，但气势汹汹的箭雨还是给绿皮带来了更大的勇气。 乱糟糟的战斗在崎岖不平的林地间打响，不时有大只佬跌下野猪，又拍拍屁股若无其事的爬起来。 林奇带着梭罗士推进到此地时，灵蜥们已经溃不成军。 好在林奇手上明亮的柯泰戈之光让它们找到了主心骨，又很快整军重返战场。 黑曜石大棒与战斧的碰撞让这片丛林简直像是施工现场，叮叮咚咚的脆响证明，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交手。 地上到处都是角力的蜥人与绿皮，疤痕者的喝令淹没在响亮的“waagh”里。 仅论力量，大只佬也就比壮硕的蜥人略逊三分，且它们的数量更多。 两边都是皮糙肉厚的怪物，大只佬仗着身上有神秘力量的涂装战漆，以及强健的肌肉，硬是挨了蜥人两棒才傻笑着倒地。 混在蜥人间的疤痕者得到了重点关注，哪怕没有大只佬能站一个来回，它们仍是前仆后继的去与蜥人老兵比拼力量。 甲龙在绿潮中横冲直撞，没多久，就被一大群跃跃欲试的大只佬死死压住，在绿山下动弹不得。 林奇令坐在三角龙背上的灵蜥祭司卡拉尔德代为指挥，一头莽进了绿潮中，展开风暴般的屠戮。 很快，闪闪发光的林奇遇见了他的敌人，一头肌肉虬扎的庞大兽人。 数量更多的兽人小子在发现蜥人不好碰，且一直挤不到前线后，果断转身追逐起灵蜥。 绿油油的海洋驱赶着在丛林间乱窜的史坚克。 见灵蜥快要被绿潮淹没，祭司唤来了鸦群，密密麻麻的乌鸦凭空出现，啄打着兽人们的眼睛，让绿潮的速度慢了几拍。 骑着野猪的大只佬正准备给蜥人来波充满力量的冲锋，雨林间，被灵蜥牵来的巨蜥变成了它们不可逾越的阻碍。 三十多头两层楼高的怪物拍死了无畏的冲锋者，眼见前方绿皮的惨状，后面的小子们因战斗而发热的头脑清醒过来，慌忙四散而逃。 被林奇一杖敲飞出去的格尔.大肌霸，在半空中咆哮着，令胆怯的小子再次狂热起来。 数量庞大的绿潮淹没了冷血种，当战斗即将越演越烈时，老大的痛呼让绿皮纷纷看向战场中央。 在发现这位军阀还没落地，就像皮球般被丢向小子们后，迟钝的绿皮逐渐反应过来。 它们的老大好像正在被揍！ 那一拳能打烂城门的强悍兽人战将，似乎打不过对方的老大 这一发现让冲向冷血种的绿皮兽人越冲越慢，鼻青脸肿的格尔见状，气急败坏的催促小子们： “削死他们！” 狠狠打在它脸上的柯泰戈权杖，让怒吼变成了呜咽，几颗发黄的门牙连同唾沫和血液溅落到地上。 整体上明显占据上风的绿皮兽人气势一顿，哪怕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真正无所畏惧的厮杀到最后，会是绿皮惨胜，可它们还是退缩了。 因为凝聚绿潮的主心骨在被对方老大狠狠暴揍！ waagh的力量在减弱，当冷蜥骑手从它们背后出现，发起势如破竹的冲锋时，绿皮险些直接溃逃。 林奇眼见绿潮有了散开的的趋势，慌忙下轻了手。 他的目的不在打赢，而在全歼。 仅仅是打赢这场战斗毫无意义，四散而逃的绿皮最终会被另一位战将凝聚起来，再次形成庞大的绿潮。 有了林奇的放水，虽然格尔.大肌霸还在被压着暴揍，但已经不像是那种随时可能去见搞毛二哥的惨状了。 绿潮又焉了吧唧的凝聚起来，老大的惨叫分散了绿皮的注意力，只有完全被战斗欲冲昏了脑子的兽人在狂呼酣战。 不时有绿皮清醒过来，试图逃走，却被迅捷的冷蜥骑手们用长矛捅穿。 绿潮一片片瓦解，兽人一次次溃逃，又一次次被老大的咆哮引回战场。 每当林奇发现兽人势头凶狠，快要冲破冷血种的阵线，就加大力度，让兽人军阀的痛呼来扰乱绿皮的战斗意志。 对格尔.大肌霸来说酣畅淋漓的战斗，其他绿皮可不是太看好，因为对方老大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挨揍的一直都是自家老大。 林奇太过灵巧，又有无坚不摧的神器在手，像斗牛一般戏弄着绿皮军阀。 军心涣散的绿皮越打越不舒畅，最后更是无论军阀如何嘶吼呐喊，都不肯再傻乎乎的挡在巨蜥身前。 愿意去碰硬茬子的大只佬被敲晕打死后，剩下的大只佬和小子纷纷避开蜥人与巨蜥，专注于欺负弱小的史坚克。 可这也导致了它们阵线全线崩盘，蜥人与巨蜥狩猎般追逐驱赶着绿皮。 祭司不时激发野兽与蜥人的野性，让本就凶残的怪物更加嗜血。 当大部分绿皮都是死于背后的突袭时，局势已经确定下来。 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单方面的猎杀。 林奇在战争的最后，猛然发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激发柯泰戈权杖，割掉了兽人军阀的脑袋。 此时只剩下一些孤零零的绿皮在逃命。 等到杀完溃逃者，冷血种再次集结时。 林奇惊讶的发现，梭罗士的损失并不大，也就绿皮 但史坚克损失惨重，只剩下一半灵蜥在处理战场，焚烧尸体。 战士们全都带伤，林奇担心有敌人趁机突袭，烧完绿皮的孢子后，带领军队回到阿斯罗托周边。 事实证明，这谨慎的选择是正确的。 林奇回到被能量潮汐笼罩的城市废墟边缘，向西方张望时，一支黑暗精灵的军团出现在林奇的目光尽头。 他们像是早已知晓了此地发生的战争，想来捡个漏。 其中多是些佣兵打扮的杜鲁齐，就是不知道他们受雇于谁。 就在林奇准备说服守护星之城的变色龙配合迎敌时，更出乎意料的一支军团出现在林奇视线里。 那是深入丛林的阿苏尔，为首的是一个魔剑士，他们和杜鲁齐打了起来。 求追读 第44章 阿苏尔 “以海洋领主艾斯林的名义！阿苏尔！万胜！”魔剑士奥巴蒙剑指杜鲁齐，意在报复这些残兵败将。 杜鲁齐的入侵以巫王的失踪作为结局，付出了惨重伤亡的阿苏尔开始长达十余年的报复。 最激进的自然是奥苏安岛外环，被杜鲁齐血洗的王国。 虽然奥巴蒙是内环萨芙睿王国的王子，但他对入侵者的憎恶有过之而无不及。 自从击沉那艘黑方舟后，阿苏尔就开始了穷追猛赶的追逃，海洋领主本人更是带领舰队杀向杜鲁齐本土。 “万胜！为了奥苏安！” 手持矛盾，盔甲精良的海卫组建成一排排坚固的防线，弓箭手向着杜鲁齐的弩手发起精准点名。 杜鲁齐同样不甘示弱，以密集的箭雨作为回应。 茂密的丛林影响了双方的发挥，这里到处都是掩体。 “伊莎啊！母神！” “我屹立于此，奥苏安永不沦陷！” 三十位身穿鳞甲的剑士高呼着，跟随魔剑士一同冲向杜鲁齐。 他们是荷斯剑圣，来自荷斯白塔的剑术大师。 射向他们的箭矢被巨剑劈开，一人高的长剑在他们手中轻灵如细棍。 剑刃化作模糊的残影，不光击碎了箭矢，还同时取走了敢于迎战的杜鲁齐海盗的生命。 一群几乎是不着片缕的杜鲁齐从黑暗精灵的矛盾阵地冲出。 她们高呼着谋杀之主凯恩的神名，顶着弓弩，不顾死伤的扑向剑士们。 这些手持匕首的巫灵是凯恩的新娘，她们在战前就喝下了掺有毒药的血酒，完全忘却了死亡！ 荷斯剑圣那附着魔法的剑刃不会在血战里破损，巨剑以令人眩晕的速度直接割开巫灵的咽喉。 可巫灵太多了，这些技艺精湛的战士在箭雨间跳着杀戮之舞，和同样顶着杜鲁齐弩手齐射的荷斯剑圣战在一起。 双方的盾矛阵线缓缓相互推进，箭矢如雨般落到两个阵地上。 不时有试图绕到阿苏尔阵地侧方的巫灵，被同样想利用密林遮掩绕后的海卫撞见，双方在灌木丛中展开更血腥的近战。 奥巴蒙引导着金属之风，一边挥舞长剑斩杀巫灵，一边试图操控杜鲁齐的箭矢。 可躲在恐惧矛手后的女术士干扰了他的施法，二者相互影响，一时间陷入僵持中。 打破僵持的是从密林东侧缓缓走出的一个蜥人。 猝不及防的黑暗精灵被银灰色的杖身打飞，在晨曦的照射下，权杖顶端的纯净晶核溢散出璀璨的光晕。 断肢残躯从东侧向着西侧飞去，恐怖的血雨淋落在杜鲁齐惊惶的脸上，被暴力撕烂的血肉甚至溅落到战场中央！ 也就陷入了癫狂的巫灵没有注意到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搅局者。 弩箭落到蜥人那略有些褪色的鳞片上，像玩具一样被弹开。 杜鲁齐的奴主催促战士们挡住这个不速之客，这只是让血肉之雨更加浓郁。 无声的屠戮惊骇了精灵们，在解决了巫灵后，奥巴蒙下意识带着荷斯剑圣避开了蜥人突进的方向。 他不仅仅是剑术的魁首，还是荷斯白塔中学识丰厚的学者。 在图书馆最深处，记录了蜥蜴人这个失落种族的辉煌与落寞。 阿苏尔从未忘记这古怪又极端冷漠的邻居，哪怕其他种族皆已经遗忘了，这群曾为世界挥洒鲜血的硬皮战士.在恶魔 当 万年的岁月没能改变这些冷血生物，它们还在坚守着古圣的教诲，为那不知是什么的计划而战斗。 这是最糟糕的一点，因为没有人知道，自己在古圣的计划里占据了什么位置！ 它们冷酷的就如其外表，哪怕是勉强能与其交谈的阿苏尔，也不想和它们打交道。 冷血的逻辑固执又霸道，没有丝毫怜悯。 因为在万年前，它们正是替古圣丈量世界的尺子！ 大陆被它们锻造成如今的地貌，为了改变星球温度，它们调整了太阳与星球的距离。 古圣改造后的新生种族，在被限定的区域里休养生息，直到那场突如其来的灾变。 残酷的杀戮从奥巴蒙身前滑过，不经意投来的冷漠视线让奥巴蒙止步。 杜鲁齐徒劳的阻挡着这台高效的杀戮机器，用尽一切办法都不能撼动其分毫。 女术士被权杖打断了头颅，奴主也没能挺过一个照面。 魔剑士匆忙带领阿苏尔离开杜鲁齐的阵地，他怕被冷血种当成敌人顺手给宰了。 杜鲁齐胆裂魂飞的溃逃，高等精灵向着逃兵倾斜箭雨。 被蜥人杀死的杜鲁齐其实只是少数，可当一个怎么都无法杀死的敌人出现在对面时，对士气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等到黑暗精灵的所有冠军勇士皆被屠戮，蜥人缓缓走近阿苏尔的阵地。 奥巴蒙用流利的蜥蜴人语，急切开口： “我们不是敌人！古圣会希望我们相处融洽的。” “是的，我知道，你们是好孩子。” 冷血种诡谲的腔调如耳畔游走的毒蛇，却让惊慌的阿苏尔松了口气。 奥巴蒙深切的知道，落单的蜥人只会比成建制的蜥人更强，因为个体很难在雨林中长期存活。 他认为，自己遭遇了一位在丛林中游荡了数千年的战士，一位古血蜥人。 嗅着空气中浓郁的恐惧，熟识这个世界的林奇自然猜到了精灵所想。 林奇从来都不会放过能倚老卖老的机会，哪怕他实际上很年轻。 难得有能让高等精灵不用鼻孔看人的时候，让他小心翼翼的聆听长者的教诲，总好过被指着鼻子问“野兽为什么会说话”。 魔剑士平复着呼吸，他不想进行一场无意义的战斗，与眼前冷血种发生冲突必然会造成不必要的死伤。 “精灵崽，恶魔快要来了，这里将要发生战争，离开吧。” 林奇审视着这支装备精良的部队。 魔剑士奥巴蒙本打算直接离开，防止冷血种将他们视为威胁，可听到恶魔的消息后，他改换了想法。 求追读 第45章 军事同盟 “尊敬的长者，我想我们可以联合起来对抗大敌，恶魔同样是精灵的敌人。”奥巴蒙斟酌着开口。 见林奇没有激烈反应，他接着道： “大漩涡在减弱，有某种力量在抽取它。 这是黑暗即将降临的征兆！ 泰格里斯法师正在向那些年轻种族示警，作为守护者，我们该团结在一起，庇佑愚昧无知的落后文明。” 林奇仔细观察着魔剑士，用舌头探知空气中弥漫的各种情绪。 “黑暗的力量超乎你的想象！我已经遭遇了四支恶魔军团，它只会更多。” 奥巴蒙踌躇起来，转身对着其他精灵用精灵语交流了片刻，在精灵们决绝的呐喊里，又面带坚毅看向林奇。 “我的导师，泰格里斯法师教育我，世界是一体的，恶魔是要给全世界带来毁灭，而不是仅限于某片远离奥苏安的国土，为了奥苏安，我希望能遏制黑暗的力量。” “热血种，你有柯泰戈所赞誉的勇气，你选择了死亡。” “荷斯在上!如果没有勇气直面黑暗，我又怎么能守护我的家园？” 林奇深深看了魔剑士一眼，侧身挥退藏在暗处观察情况的灵蜥。 “伱具有 魔剑士含蓄的露出一个不那么骄傲的笑容，接下了林奇的赞誉。 “古圣会因这个联盟而喜悦的，我们达成了一致。” 奥巴蒙熟稔的说着冷血种喜欢听的话，这是个油滑的外交家。 “明亮的柯泰戈见证了一切，圣物认可了你。” 林奇简略告知精灵，他们将参与一场守护战争。 精灵在原地收拾战场，林奇则返回阿斯罗托，待伤员大致恢复后才领军离开。 两个种族的军团在丛林间相会，彼此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共同向伊塔扎进军。 魔剑士奥巴蒙大方的混进蜥蜴人的军伍间，很快就与林奇熟络起来。 他利用对古圣的吹捧，和灵蜥首领达成一致。 他又借助自己对八风魔法的渊博学识，与祭司卡拉尔德通过讨论建立了交情。 虽然灵蜥祭司对魔法的见解，不如在白塔里进修了数百年的精灵。 可它曾侍奉的史兰，拥有众多被湮没在历史里的古老知识。 两位施法者在讨论中皆是受益匪浅，林奇则只觉得枯燥。 只要快速敲碎对方施法者的脑壳就好了，为什么要整那么多里俏的施法技巧？ 林奇渴望给自己的鳞片附着魔法，可他暂时不能解锁更高等级的生物改造。 对此，他只能用无匹的蛮力来安慰自己。 行军的速度慢了不少，因为要照顾不擅在丛林里跋涉的精灵。 好在阿苏尔拥有强悍的体魄，不至于像人类一样死于蚊虫带来的疾病。 又是一个白月之夜，扎营时，精灵偏爱搭建简洁而美观的藤床，灵蜥则只是点燃篝火，随便找个角落和同伴靠在一起入眠。 蜥蜴人的社会并不注重隐私，在神殿城市里，每个灵蜥居住间都住着数百史坚克。 房间只是用来睡觉，每到天明，灵蜥又会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阿苏尔则恰恰相反，哪怕是简单的营地，也要各自分好区域，用纱布隔离开，给自己留出单独空间。 但这种私人空间并不会完全密闭，那半透明的纱布更多是起到象征作用，因为要谨防敌人逐个击破。 这繁琐的流程，导致搭建营地就会浪费很多时间，若不是阿苏尔的军队战斗力强悍，林奇都想直接抛下他们。 这支阿苏尔军团由海卫组成，少量的荷斯剑圣是奥巴蒙的亲卫。 没有骑兵存在，奥巴蒙在进入雨林前，就将他所率领军团中的骑兵和弩炮留在舰队上，随一位与其交好的精灵王子返回奥苏安。 海卫来自伊泰恩王国的洛瑟恩，他们是伊泰恩最精锐的战士，擅用长矛与弓箭。 林奇看着海卫盾牌上的红色海龙纹章，从奥巴蒙口中了解了他令这些战士归心的经历。 在二十年前，杜鲁齐大军趁着混沌之潮大盛，进军奥苏安。 阿苏尔节节败退，被赶出了外环王国，被迫依靠环绕奥苏安内海的安努利山脉死守。 作为奥苏安的海上堡垒，伊泰恩王国受到杜鲁齐大军的重点关注。 奥巴蒙不顾曾经私下里，与伊泰恩某位王子的摩擦，离开白塔，率领自己的军团前去支援伊泰恩。 他孤军深入，救下了正在被杜鲁齐围攻的堡垒，哪怕堡垒中的指挥官是自己曾经的仇敌。 两位王子在战斗中重归于好。 当刺客来袭，伊泰恩的那位王子为奥巴蒙挡下暗箭时，过往的仇怨最终烟消云散。 随着战事发展，来自两个王国的军团彻底混合在一起。 萨芙睿法师为伊泰恩士兵提供魔法援助，海卫则坚韧的抗击任何试图威胁法师生命的敌人。 两位王子的和睦令其他王子和公主惊异，他们甚至将对方视为自己军团的 奥巴蒙把玩着手中的魔法剑，不时观察林奇的权杖，为那非凡的工艺咋舌不已。 林奇则很好奇他在白塔进修的经历，据奥巴蒙所说，他在萨芙睿王子中也是个异类，因为他的亲外主义。 精灵王国的王子多如牛毛，在没证明自己之前，奥巴蒙并不受重视。 他的魔法剑都是自己打造的，而不是家族传承，这是他在白塔毕业时的作品。 林奇端详着那被奥巴蒙称为“守护之剑”的魔法武器，它上面铭刻的魔法符文在被激发后，可以使它的主人获得强大魔力的庇佑，无惧普通兵刃。 奥巴蒙为柯泰戈权杖上复杂的符文而震撼，他只能猜测出，这是极为高端的魔法组合。 因为他解读出了其中一个符文的含义，那是一个高等火焰法术，这能放逐一支军团的法术，仅仅只是权杖上的点缀。 似乎已经铭记了林奇的生物特征，当奥巴蒙触碰权杖时，感受到的炽热，远非林奇所觉的那般轻描淡写，奥巴蒙的手指都被烫的通红。 林奇只能庆幸，当初不明所以时，没让权杖长时间接触其他活物。 不然之前驱逐瘟疫就好心办了坏事，烫死一群友军。 求追读，点到最新章节，划拉到最下面跳转页面就行了，新书期真的很需要这个数据 第46章 来自地下的声响 凉风习习，模糊了营地内的嘈杂。 冷血种用打磨出的简陋镜片观察星空，奥巴蒙和灵蜥祭司探讨星相预示的模糊未来。 林奇静静看着火焰，当火焰忽然震颤了一瞬时，他差点把武器捅进去。 林奇以为是恶魔突破了仪式力量，想在今夜打上一场。 当火焰再次震颤时，林奇发现了不对。 不是火在颤抖，而是整片大地都在颤栗。 精灵与冷血种拿起武器，迅速排列好了阵型。 持弓的海卫被蜥人护卫到中央，林奇仔细观察四遭，静待可能的袭击。 大地只是在打颤，没有敌人。 魔剑士和祭司各自施展法术，想找到异常的源头。 远处响起一阵雷鸣，可天空分明没有要下雨的迹象，星辰依旧清晰可见，没有一片乌云。 雷声渐渐远去，但地面仍然在恐惧的发颤。 林奇敏锐的听觉锁定了一些不和谐的声响。 那像是有生物在地下搭建大型建筑，它正因远处的雷声而动摇。 林奇俯下身子，聆听着地下的动静。 像是有人在百米之下往上奋力击打岩石，林奇认为是鼠人，它们向来喜欢在地下到处乱挖。 林奇不经意扫到了远处的灌木，它似乎变高了。 一个不妙的猜想浮现在林奇脑海中，他猛然起身，仔细观察远处和此地的高度差。 不是错觉，这里在缓缓塌陷。 有一帮鼠人试图从地下偷袭？ 不管这个猜想是否正确，林奇短促的发出号令，带着茫然的精灵和冷血种远离了营地，一直行军到没有塌陷迹象的林地。 大军戒备的面向塌陷区域，现在连视力最差的人都能看清远处的凹陷。 可一直到地面停止下沉，林奇也没能等到来袭的鼠人。 似乎仅仅只是一个意外。 窃窃私语般的细微声响在凹陷地出现，比人还要高的草丛里，似乎有两个生物从地下爬出，在植被的掩盖下交流。 在林奇警惕的注目下，两个带着面罩，身上穿戴奇怪装置，一边交流一边打量周遭环境的鼠人，拨开蕨类植物，大大方方的走出来。 其中一个鼠人唾沫横飞的在说些什么，另一个鼠人下意识关注周遭，绿油油的眼珠子对上冷血种与精灵冰冷的视线。 场面安静了一瞬，鼠人下意识间，一把将同伴推到身前，挡住了敌人投来的恐怖注目礼。 它摘下面罩，鼻子微微抽动，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同时迷茫的揉着眼睛。 海卫的箭矢和灵蜥的毒针打破了骤然凝固的气氛，简直像是见到了幽灵，两个鼠人尖叫着，激发身上的次元石装置。 “精灵，精灵玩意！” “有，有蜥蜴玩意！” 毒针与箭矢被装置亮起的能量护盾格挡，两个鼠人一溜烟逃进植被里，等林奇带队冲到草丛间时，它们早已消失不见。 法师的魔法降临于此，植物在奥巴蒙的操控下活了过来，它们带着根须，连蹦带跳的离开了此地，给战士们让出视野。 光秃秃的地上，只有一个已经被填上的小洞。 法师们用各种魔法试图掘开洞穴，可泥土之下还是泥土，十米之下甚至还被垫满了岩石，虽然很松散，但这成功阻止了古圣长子与次子的进犯。 “赶快，快把它给堵住，堵住！” 地下，无数奴隶鼠亡魂直冒，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工程术士机器的帮助下，将通往地面的通道给填上。 另一位工程术士慌忙找上龋齿氏族的首领，严词拒绝继续执行委托，想要直接返回史库里氏族。 已经够倒霉了，大角鼠像是在故意为难它们。 本来只需要建起一个大的实验场地，可先是不知哪里来的恶魔，将整个龋齿氏族赶出氏族驻地。 好不容易重新选址，都快要搭建完成，结果不知为何发生了地震。 等两位大工程师上去考察，又撞见了一支武装到牙齿的军团。 龋齿氏族的军阀虽然依附于史库里氏族，可它同样与疫病氏族有联系，随时可以改换阵营。 它自然不会同意工程术士的要求，如果前功尽弃，那它的次元石岂不是打水漂了？ 在激烈的争吵中，一个浑身脓疮的鼠人从阴影里走出。 工程术士警惕后退，与这疫病氏族的瘟疫祭司隐隐对峙。 最终，鼠人相互做出了妥协。 眼见实在没法把斯卡文鼠人揪出来打一顿，林奇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 军队又行进了一段距离，再次扎营。 守夜的蜥人巡逻更加紧密，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 无穷远处不时有雷声传来，灵蜥开始议论纷纷，从各种迷信的角度来进行猜测。 精灵也出现了不安的低语，地震之神哈空的神名被反复提及。 魔剑士带着荷斯剑圣，进行了对梦境女神莉莉丝的祈祷仪式。 他们希望这位月神能给予启示。 朦胧的月光洒落下来，隐约交汇成一个小山一样的巨大物体。 但它太过缥缈，根本就不能看清事物全貌。 仪式结束后，魔剑士只能寄希望于，今夜纯洁少女莉莉丝会通过梦境给予启示。 蜥蜴人举办了热闹的烤虫子聚餐，精灵则不动声色的远离冷血种，很好的藏住了眼中的嫌弃。 一些海卫在向精灵之父，狩猎之神库诺斯祈祷过后，狩猎带回了几头丛林虎，以及更多的两栖类爬虫。 晚餐后，在灵蜥对柯泰戈的颂唱里，一些精灵也对着篝火哼唱起礼赞神王阿苏焉的歌谣。 奥巴蒙则开始与林奇探讨远古的秘闻，追溯那个古圣行走于大地之上的纪元。 还好，林奇有着足够广博的见闻，他甚至能背出来从创世纪到终焉的进程。 古圣与精灵诸神关系暧昧，相处融洽，在当初也被精灵当做引导者来尊敬。 在久远的过去，有一位精灵法师预见到了灾变，她向诸神示警，但诸神不予理会。 于是她便寄希望于古圣能证明她的正确，可当时已经来不及了。 没人知道在灾变的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奇借着星光，再次观察星辉下模糊的数据流。 第47章 最后的守护者 在林奇熟悉的面板布局下方，略过那若隐若现的种族图鉴。 疑似加密语言的符号在发亮，它在星光下被打散，又重组成一幅地图。 众多符号散落在地图上，诸城之首伊塔扎的位置上，霞光映射出来，扫过所有符文。 霞光过后，与星之城阿斯罗托位置相同的符号绽放着梦幻般的光彩。 觉醒之城胡塔也在下一刻被点亮，但仍有众多暗淡的符号。 有的在露丝契亚，有的在海上，有的在旧世界。 所有符文隐约串联起来，五颜六色的光辉投射出一把钥匙。 那虚幻的钥匙上，用古圣遗留下来的古老文字雕刻着： “弑神者。” 林奇仔细看着这古圣的谜题，它显然不是数学问题。 根据被点亮的两个位置，林奇认为要去往所有符号标记的城市，来激活这把钥匙。 至于“弑神者“？林奇猜测那是某种武器，可能是生物兵器，也可能是古圣制造的特殊装置。 能被古圣当做首要大敌的，八成就是黑暗诸神。 这极大概率是专为克制混沌而制造的秘密武器，就是不知道这玩意完工没有，要是真的有效，古圣也不至于全部失踪。 但不管怎么样，这都给林奇提供了一个念想。 万一呢？ 林奇准备在战争过后，便去顺路激发一下钥匙，看看古圣藏了什么宝贝。 越来越多的活物进入梦乡，精灵轮番守夜，两个种族都不是完全相信对方。 待到黎明降临，魔剑士也没等到月神莉莉丝的启示。 距离伊塔扎越来越近，再往前走七天，需要通过一个峡谷，那里是设伏或被伏击的好地方。 一般会有变色龙在峡谷中放哨，林奇只希望这处要地没出问题。 要知道，曾经有五万绿皮试图通过峡谷，去攻击伊塔扎周边的一处蜥蜴人聚落。 不到十个变色龙，借助地势，且战且退，就将绿皮尽数消灭在聚落之外。 把变色龙换成数量更多的鼠人或恶魔同样能如此。 一旦那峡谷失守，便彻底断绝了伊塔扎以东，神殿城市对诸城之首的支援。 入夜，邪月当空，莫尔斯里布可怕的光辉洒落在丛林间。 鸟兽变得安静，像是也在躲避邪月的光芒。 驻扎后，战士们加强了防护。 邪月干扰了奥巴蒙与祭司的占星，没人能判断此夜的凶吉。 枯燥的等待里，一些海卫不可避免的思念起家乡。 阿苏尔摘下树叶，吹奏故乡的小调，浓郁的乡愁笼罩在热血种身上。 林奇看着士气低落的阿苏尔，没有喝止这会扰乱军心的行为。 他不是精灵的统帅，奥巴蒙看起来并不打算粗暴的扰乱乡情。 魔剑士也跟着哼唱起伊泰恩的乡野歌谣，一曲终了，又改换成海上的船歌。 阿苏尔被统帅影响，也零零散散的唱起船歌。 然后，关于抵抗战争的曲子悠远的鸣响在林奇耳边，虽然他压根就欣赏不了，他只能根据声音的变化来判断其中情感。 压抑着怒火的曲调结束了，战士们再度振作起来。 冷血种只感觉他们吵闹，灵蜥已经议论了好一阵子。 不时有史坚克用精灵语咨询阿苏尔的情况，它们很好奇热血种多变的情绪。 自从阿苏尔与冷血种结盟以来，每次驻扎都很热闹。 热血种那鲜活生动的行为与情感，冲淡了蜥蜴人的冷漠与无趣。 但这只能影响到史坚克，蜥人与巨蜥一直都不关注阿苏尔，只是在战斗中配合精灵。 相比起思维活跃的灵蜥，它们更像是工具，而非鲜活的生命。 林奇知道，梭罗士是有微不足道的情感的，当它们所守护的土地被侵犯时，它们同样会愤怒。 甚至会在城市毁灭后主动报复入侵者。 在遥远的八千年前，就有一个着名的例子。 奥巴蒙处理好士兵的问题后，又爬到三角龙背上，从林奇身上打探一些隐秘的历史。 林奇回忆起疤痕之主库.迦的过去，也就顺口说了下那位最后守护者的故事。 古圣阿斯霍托的圣名，亦是一座神殿城市的名字。 就如灵蜥对这位古圣的诠释，阿斯霍托是注定伟大者的产地。 这座城市诞生的蜥人强悍无比，身上带有古圣的神赐印记，大部分都能撑过战场的磨炼，成为军团的指挥官。 它们甚至与暴龙有着微妙的心灵感应，能相互进行心灵层面上的沟通，库.迦便是其中最强壮的一个。 伟大的城市最终在恶魔的入侵里毁于一旦，尽管守护者赢得了无数场传奇般的胜利，摧毁了众多恶魔军团，可就如其他城市的命运。 恶魔可以输无数次，蜥蜴人只要失误一次便会迎来毁灭性的结局！ 潮水一般的恶魔将守护者逼退至城市内，依靠史兰的守护魔法抗拒恶魔的潮流。 在林奇毫无起伏的腔调里，奥巴蒙沉默下来，回忆起奥苏安在大灾变中遭遇的苦难。 故事还在继续，一些能听懂蜥蜴人语言的精灵也渐渐靠拢过来。 魔法的力量并不稳定，特别是当名为万变魔君的恶魔，出现在战场上时。 汹涌无比的混沌力量被大魔支配，撕开了空间，让恶魔绕过蜥人的防守，直直扑向大金字塔内专注维持守护屏障的史兰。 蜥人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守护史兰的神殿守卫流尽了鲜血，大魔突破防守后，轻易杀死了史兰法师。 混沌大军里应外合，淹没了这座古老的城市。 但史兰的灵魂异于凡人，哪怕是死亡，它们强大的意志也能执拗的推开。 在史兰最后的祝福，以及蜥人因城市沦陷，而狂暴的烈怒里，库.迦带领蜥人杀出了一条血路。 之后的数个世纪，这阿斯霍托的最后军团游荡在雨林中，永不停歇地向肆虐的恶魔发动凶残的复仇。 等到大漩涡建立，恶魔被放逐，只有库.迦和它的暴龙魁摩克幸存下来。 对于这位阿斯霍托最后的守护者来说，战斗从未结束，它至今还进行着那场古老的战争，至死方休。 林奇慢条斯理的述说着不为人知的历史，空气中渐渐浓郁的不洁气息扰乱了故事的恬静。 求追读 第48章 黑暗的序幕 南方，密密麻麻的火把逐渐靠近营地。 飞龙的嘶吼让所有活物都戒备起来，林奇抬眼望去，火光连成了一条长龙。 身强体壮的蛮族大力击打胸膛，呼唤着“神犬”，这是血神恐虐在诺斯卡部落的神名。 神尊放血鬼剑上萦绕着恶魔之火，混杂在信仰混沌的凡人之间。 一些诺斯卡人披着从蜥蜴人身上拔下来的皮，变成血肉触手的右臂甩动着史坚克的头颅。 畸形的肢体是混沌神恩的体现，那些全身被血色板甲覆盖的混沌勇士反倒看起来正常多了，只是比本就高大的诺斯卡掠夺者还要高一头而已。 神赐的活铠甲取代了他们的皮肤，狰狞的头骨是胜者的装饰，每一位混沌勇士都能匹敌三位精锐的凡人老兵！ 他们早已忘却了痛苦，为血神献上骸骨便是其余生的所有意义。 更可怖的是手持重戟、巨斧，数量稀少，比混沌勇士还要魁梧的战士。 在混沌勇士的行伍中，有些战士比同伴更能获得血神的青睐，他们就是神选者。 每位神选者都希望能通过这场伟大的战争，让血神投下更多的关注。 最终，升格，变成不死的恶魔！ 臃肿的混沌巨魔步履蹒跚，行于混沌大军两侧，随手折下粗壮的树干作为武器。 数头蝎尾狮环绕着混沌飞龙，混沌领主驾驭着被混沌力量扭曲的双头龙。 这位血神恐虐神选里的冠军发现了新的猎物，更值得屠戮的对手。 “血祭血神！” 混沌领主举起长枪，咆哮惊散了乌云，邪月为此投下期许的邪恶光华。 南极严苛的森寒没能杀死他，无数凶残的野兽人与恶魔也没能令其却步。 如今，数百年的殊死搏杀终于迎来了回报！ 血神降下了祂的旨意，在一次血流成河地屠杀过后，一头放血鬼潜入了“不败者”塔罗法斯特.血城的营帐。 在将恶魔撕成两半后，恶魔燃着血火的头颅，传达了血神的神启。 配合奸奇恶魔摧毁那名为伊塔扎的古老城市，在大战后再将怯懦的奸奇恶魔尽数屠戮！ 之后，塔罗法斯特将永远伴随在血神左右，成为永恒的恶魔王子！ “血祭血神！” 诺斯卡掠夺者们高举战斧，回应首领的意志。 狂热地望着天上那不可战胜的身影，所有人都相信，这位历经磨难的战士，最终会成为侍奉血神的神只！ 谁会质疑一位带领他们从北往南，杀出一条血河，让敌人恐惧到不敢组织军队抵抗，纵横海洋的神选之人？ 秩序的守护者无声中排列好整齐的防线，阿苏尔相信他们的领袖，冷血种对古圣之道的守护意志更是不可动摇！ 林奇让权杖再度亮起柯泰戈的辉煌，驱散了邪月的阴冷。 战士们崇敬地望着，这位曾独破军阵的古圣选者。 “柯泰戈！” 灵蜥高呼着古圣柯泰戈的圣名，与遥遥远处邪神爪牙的呐喊相互抗拒。 魔剑士奥巴蒙剑指混沌军团，呼唤着远古时期，带领精灵们驱逐恶魔的英雄。 “艾纳瑞欧！” 士兵们亦是振奋呼喊着初代凤凰王的名讳、凤凰之神阿苏焉的化身，希望这位伟大战士的英灵注目于此。 “艾纳瑞欧！” “荣光长守！” “艾纳瑞欧！” “英武不朽！” 整齐的狂呼惊走了林间野兽，死敌间的对峙一如久远的过去。 只是如今已经没有了救世的英雄，诸神也不再给予助力。 大敌的力量越发强盛，两代守护者却已日落西山。 林奇扫视着自己的战士们，连最容易受惊的灵蜥都没有退缩，因为最初之城伊塔扎的道路就在身后。 伊塔扎，伊奇金字塔顶端。 纯白的蜥人屹立于黄金平台上，俯视着战争动员中的诸城之首。 哥罗克在等待下一个指令。 大量灵蜥侍从为哥罗克系上它的披风，嘈杂里，它仍旧如岩石一般矗立不动。 乌鲁马克大棒被灵蜥恭敬献上，哥罗克机械般将其举过头顶，感受古圣的指引。 数头巨蜥合力抬着小巧的盾牌接近，沉重地永世之盾被固定在哥罗克宽阔的肩膀，哥罗克渐渐从守望中复苏。 当伊塔扎的两位统治者之一、 伊塔扎的冷血冠军眼中的死寂才被决绝地固执取代！ “大白蜥”哥罗克望向北方，嗜血的视线里只有残酷。 北方，回声之城，扎慧塔克。 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一处战场能比这座废墟中的战斗更惨烈。 尊神的塔兰克斯拉战矛璀璨如夜幕间的太阳，朦胧光华所到之处，蜥人皆奋勇厮杀，大敌皆丧胆逃避！ 数十头嗜血狂魔躲避着神器的灼烧，直面那战矛，简直像是在直面古圣塔兰克斯拉! 越是强大的恶魔，越是能感受到其中的可怕力量。 上百个军团相互征伐，不老地暴龙魁摩克和它的主人周边，奇异的是一片真空。 库.迦的号令与暴龙的咆哮定住了岌岌可危的防线，每时每刻都有无数战士倒下，用生命死死堵住恶魔入侵凡域的大门。 不时有奸奇恶魔利用魔法从远处偷袭，可两位不屈的生物在八千年前就受够了魔法的伤害。 恶魔越来越多，它们不光从裂隙里源源不断冲进战场，不时还有大魔带领军团在丛林间现出身形，配合被堵在裂隙旁的恶魔内外夹击。 没人知道这些大魔是怎么蜂拥至凡世的！ 也许世界已经沦陷，只剩下这些倔犟的硬皮战士在负隅顽抗。 库.迦只知道，恶魔若想打通回声之城的通道，必须得消灭掉战场上的所有蜥人，终结它持续了八千年的漫长征战。 旧世界，帝国，米登领漫长的血战结束了。 “唯圣奸奇！” 奸奇的神选冠军在人类耳边低喃，拔出插在米登领选帝侯心口的恶魔金属法杖。 放眼望去，尽是人类士兵的焦尸。 数个野兽人部落在冠军的意志里被统合，北方的诺斯卡诸部也在神灵的旨意下再度齐聚。 没人能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混沌狂潮，十几年前人们才刚击退那波大入侵，黑暗的力量竟又蔓延过来! 强大的术士领主看向南方，那是此行的终点，白狼城米登海姆，米登领的首府，也是这个行省唯一没被夷平的要塞！ 古尔加斯特.焚灭者很想知道，那城中永不熄灭的白狼神圣火，能不能抵挡他的军团。 露丝契亚，林奇收回投向战士们的视线，没人能比他更有信心抵挡来袭者了。 不过是黑暗诸神的走狗而已！ 求追读 第49章 卡勒多的龙王子 持矛海卫用长矛敲击着地面，士气高涨地配合蜥人护住身后弯弓搭弩的射手。 蜥蜴人并不习惯固守的阵地战，灵蜥早已利用吹箭前去迎敌。 毒针落到巨魔身上，甚至都没能让巨魔有所反应。 身披兽皮的半裸掠夺者狂暴地冲向林中的灵蜥，尽管被毒针放倒了一些同伴，但更多地变异掠夺者，以非人的体魄挺过了散射。 借着柯泰戈之光的照耀，被战士护在身后的海卫整齐放箭，弓弦震响压过了掠夺者的呐喊。 数千箭矢划过密集且优美的抛物线，准确落到混沌大军间。 上千掠夺者应声倒下，海卫在漫长生命中练就的精准足以令敌人不寒而栗。 可混沌战士们仗着畸形的活力，与扭曲的恶魔铠甲顶过了致命箭雨。 海卫不带停歇的搭箭再射，用弓弦奏响了杀戮的前奏。 巨魔截断挡路的植物，身上刺猬般插满了箭矢，但不能立刻致死的伤害在眨眼间便恢复如初。 神选者带领混沌勇士高呼着“颅献颅座”，快速跨越林地中的阻碍。 在敌人即将接战时，跃跃欲试的蜥人被林奇领着，直接狠狠撞向混沌勇士。 “为了大计划！” “血祭血神！” 残酷的近战猛然爆发，这是场足以令血神赞许的勇者之争！ 疤痕者与神选者间的碰撞，差点折断了双方的武器，超凡脱俗的力量逼退了所有试图靠近的弱者。 混沌勇士用战斧与蜥人的大棒争执不休，混沌勇士有着覆盖全身的恶魔盔甲，蜥人坚硬的表皮也如铁壳。 放血鬼的地狱之刃不断汲取到鲜血，不时有恶魔在血战中，被射来的箭矢或蜥人的重击放逐。 钝器的击打声汇成一片，几乎所有战士都默契地找到单独的对手，整个前线就像是被统合的决斗赛场。 不少混沌勇士试图绕过让人心潮澎湃的角斗，去杀干净那些无耻的射手。 仍旧坚守在阵地上的持矛海卫，用矛盾拦下了邪神的爪牙。 魔剑士奥巴蒙带领荷斯剑圣回防，分担了海卫的压力。 同样技艺高超的战士间，展开了与前线不同的精彩搏杀。 迅猛的剑势与沉重但灵巧的战斧，交织成大师级的杀戮之舞。 荷斯剑圣借助灵活的游走与混沌勇士缠斗，高呼着母神“伊莎”与智慧之主“荷斯”的神名。 等人高的附魔巨剑亦是破甲利器，特别是当魔剑士引导魔力，为战士的武器附上秩序之光后。 林奇就如以往一样，挥舞着柯泰戈权杖，逆着混沌勇士的冲锋潮流，一路杀到混沌大军中。 柯泰戈权杖灼烧邪祟的净光就如对血神的嘲讽，本来都快要冲进人群的混沌巨魔和蝎尾狮转向扑来，天上的神选冠军也踩着巨龙的头颅降低高度，想要与林奇来一场痛快的冠军对决！ 从密林中冲出的三角龙和巨蜥缓解了林奇的压力，灵蜥首领驱赶着甲龙，带领亲卫帮林奇引走大量敌人。 天上翼龙骑手竭力干扰着双头混沌龙，不让这可怕的怪兽进入战场肆虐。 幸好有灵蜥祭司的协助，不然这些以卵击石的勇敢灵蜥和它们的坐骑，早已被飞龙尽数撕碎。 骑着混沌战马，身上火星四溢的混沌骑士，呼啸着在战场左侧出现，欲要出其不意地收割弓箭手的生命。 还未等混沌骑士冲到海卫身前，骑乘冷蜥的冷血战士骤然从植被间扑出，截停了这些恐怖的重装骑士。 冷蜥因决绝的冲锋而死在碰撞里，蜥人跌到苔藓上，又立刻扑倒了想要站起的混沌战马，在战马张开血盆大口咬来时，撕裂了混沌恶兽的颈部。 不远处的海卫不慌不忙地分出一部分射手，转向面朝来袭的敌人，搭弓齐射。 弦鸣声才刚响起，箭矢便击中了被战马压住的混沌勇士。 巨大的冲击力打偏了混沌勇士挥向蜥人的重拳，刚杀死混沌战马的蜥人们趁机与混沌勇士扭打在一起。 百发百中的海卫射手对自己极其自信，哪怕前方已经陷入混战，也镇定的搭箭再射。 穿透力极强的直射，贯穿了混沌勇士的恶魔盔甲。 辅助蜥人消灭掉这不自量力冲来的敌人后，海卫们再次转身，对正面战场的混沌爪牙，如暴雨般倾泻风暴与海洋之神玛瑟兰的怒火。 殊死搏斗后的蜥人扑向追逐灵蜥的掠夺者，替灵蜥抗住了掠夺者的冲锋，让这些脆弱的非职业战士能安稳放暗箭。 数量庞大的混沌大军一点点压缩着守护者的战线，纵然林奇有力敌千军的气势，但失败的结局似乎已经注定。 无边无际地恶魔仆从拉起长长的战线，几乎快要将秩序守护者们围住。 除了天上的混沌飞龙之外，又一道翅膀扇动的呼啸被凉风送至血腥的战场。 林奇侧头望向东方，邪月的光辉被闪闪发光地龙鳞弹开，一头年轻的巨龙，载着它同样年轻地伙伴，靠近了喧闹的战场。 相比巨龙来说微不足道，但数量更多的巨鹰，载着它们的主人扑向地上一望无际的混沌士兵。 为首的巨鹰上，伊泰恩的西雷昂王子紧张环顾战场，视线掠过战场中央的不灭之光，从惨烈地血战里找到自己的目标。 “奥巴蒙！” 刚利用魔法剑斩杀了一头巨魔的魔剑士抬头望去，狼狈的笑着。 “西雷昂，原谅我不能体面的迎接你。” 冲来的混沌勇士打断了两位王子的叙旧，西雷昂毫不犹豫的扑进战场，同时有些庆幸。 幸好他在好友久未归来后，生出了前去寻找好友的念头。 他为此用掉了卡勒多王国，一位龙王子欠他的承诺！ 因为西雷昂已经做好了挚友身死，为其复仇的准备。 年轻的巨龙背上，努伊王子并没有随萨芙睿王国的士兵一同加入地面的争斗，他有更好的目标。 就像那被他的勇气与傲慢唤醒的巨龙伙伴，这位精灵中的翘楚，毫不犹豫的握紧龙枪，和伙伴一同向着强大的混沌飞龙发动冲锋。 巨龙的咆哮在林奇上空响起，林奇捏碎神选者的铁脑袋，抬头看向天上巨物的搏杀。 这鲁莽的精灵选错了对手，他和他的坐骑还得再练个千年，才能与那混沌领主进行冠军对决！ 第50章 地底威胁 巨兽的碰撞搅乱了气流，仅仅是一个照面，年轻的挑战者便被击落。 灵蜥祭司与来自荷斯白塔的萨芙睿法师阻止了混沌领主的追击。 在扭曲的号角声里，翼龙上的祭司召出一只发光的琥珀长矛，以不可思议的精准度掷出。 本来宁和的晚风忽然剧烈，在数位精灵法师的联合操控下，猛烈的飓风牢笼般囚住了混沌领主和他的坐骑。 闪电一道道劈向不败者，塔罗法斯特高举长枪，猩红眼眸亮着邪异的火光，蔑视般任凭闪电与琥珀之矛落在身上。 他那鲜血染红的黄铜重甲并非凡物！ 在血祭了一座城，用数万人的头颅搭建颅座后，血神降下了祂的欢喜。 塔罗法斯特.血城从那时起便不惧魔法与致命的伤害了。 也是那场深红色的荣耀过后，这个被遗弃的诺斯卡孤儿获得了自己的姓氏。 龙血洒落在林奇身边，年轻的巨龙带着它受伤的伙伴坠落到地上。 龙王子努伊踉跄爬下巨龙，拔出佩剑，与鲨群一般的混沌勇士搏斗，竭力阻止恶魔趁机杀死他的伙伴。 坚毅的阿苏尔浴血奋战，身上被混沌领主用骑枪贯穿的龙甲，依旧是可靠的庇护。 纯净的光辉渐渐靠近，林奇破开混沌勇士组成的钢铁之墙，护住了这个莽撞地王子和他的伙伴。 在黑暗之潮中微不足道的蜥人，比最宏伟的城墙还要难以逾越。 巨龙是高效的杀戮怪兽，它不能毫无价值地成为混沌勇士的战绩。 如果它能再度起身，林奇就不用担忧混沌爪牙的数量了，每一头巨龙都有摧毁军团的潜力。 不死不休的杀戮没有终点，加入战场的萨芙睿奇兵如沙硕般被潮水淹没，被暴力的潮流推到冷血种与阿苏尔的阵地上。 立场之争里没有退缩者，双方的战士皆视死如归。 混沌领主和他那被世界抛弃的战士，丢掉杀戮便一无所有。 阿苏尔誓死保护他们的领袖，冷血种已被逼到悬崖边。 对于任何一个蜥蜴人来说，伊塔扎那古圣曾走过的地面都是神圣的。 怎能让黑暗大敌的仆从，进犯那从未沦陷过的诸城之首？ 冷血的暴怒让它们不顾死伤，每个史坚克都坚定的认为，这里便是它们的终点，大计划上为它们写下的末路。 在一声声“血祭血神”中，古圣的造物一个个死去。 灵蜥已经用完了毒针，丢掉吹箭筒，取下背上的标枪便冲向能轻易杀死它们的重甲武士。 “为了大计划！” 奋不顾身的灵蜥跳到混沌勇士身上，三五个史坚克用尸体压住了强大的敌人，其他灵蜥趁机终结混沌爪牙的扭曲活力。 死亡如瘟疫般扩散！ 甲龙厚重的盔壳没能保护它们的生命，数头混沌巨魔合力压住不断挣扎的巨兽，神选者用长戟敲碎了它的外壳。 三角龙被放血鬼的地狱之刃吸干了鲜血，在哀鸣中死去。 巨蜥已经丢掉武器，用利爪割开巨魔的表皮，大口撕咬着不断长出的亵渎血肉。 林奇死死站稳在混沌之潮里，直到那头巨龙在怒吼里重新站起，用炽热的龙炎消灭胆敢冒犯自己的污秽。 柯泰戈之光再次开始移动，没有一位勇士能在林奇面前站立一个呼吸的时间。 超凡脱俗的迅猛挥击，让扑来的鲜血收割者羔羊般被屠宰。 在林奇突飞猛进的力量下，恶魔的技巧已经不足为道。 仅仅是随意一个扫尾，就能甩飞全身重甲的壮硕战士！ 地面轻微的震颤起来，已经彻底陷入杀戮狂热里的战士无一注意到异常。 精灵射完了箭矢，将弓背在身上，果断前去帮助同伴维持战线，让这些酣战已久的海卫接过弓箭压制的任务。 越来越激烈的地震将林奇从嗜杀中惊醒，就在林奇前方，战场中央的地面忽然塌陷。 血战中的蜥人与恶魔掉下去，密密麻麻的斯卡文鼠人，嘈杂的冲上地面，又在顷刻间被酣战中的放血鬼和混沌勇士变成碎尸。 督战的鼠人首领姗姗来迟，当发现错误的把洞挖到了战场中央时，又毫不犹豫的转身逃走。 本该是出其不意的偷袭，却在战士们强悍的力量下变成了笑话！ 这残酷的战场上可没有脆弱的火炮与枪支，全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 突如其来的搅局者很快便被屠戮殆尽，但是密集丛林深处，若隐若现的响起一道钟声。 邪异的回响让林奇警觉，他曾经听过类似的钟声，如今的钟声只是更沉闷了一些。 这是鼠人的尖啸丧钟！ 有某个地位极高的鼠人在临近战场，尖啸丧钟鸣响之时，必然伴随着无边无际的鼠潮！ 希望那不是一位灰先知，一个疯疯癫癫的强力施法者会给战场带来巨大的变数。 绵长的钟声近了，邪月莫尔斯里布似乎也在钟声里更加靠近地表。 林奇推开倒向自己的巨魔尸体，杀向己方的阵线。 悠远的钟声再度响起，啮齿种身上的恶臭被夜风带来。 林奇暴力咬碎挡路神选者的手臂，不耐烦的将其一爪拍飞。 钟声 在 十万，或数十万，甚至更多。 数字已经变得空洞，语言难以描述鼠群的数量。 饥饿的奴隶鼠沿途便将绿植啃食殆尽，这些弱小的拙劣造物，眼中罕见地失去了恐惧，只有无穷尽的饥渴。 有什么能让无穷无尽的鼠潮止步？ 最起码，正在酣战的数万战士不能。 洪亮的丧钟里，每一只鼠人都坚信，大角鼠在靠近这个世界！ 漫山遍野的鼠群接近了战场，还没找到对手的掠夺者和恶魔面带狂喜，转身冲向鼠海。 那不是能吞噬一切的鼠群，那是血神送来的礼物！ 还有什么能比尸山血海更令血神喜悦？ “血祭血神！” “轰隆隆~” 炸响的雷鸣压过了战场的嘈杂，地面难以察觉的颤栗起来。 第51章 来自远古的回声 雷声近了，战士们这才感受到其中的恐怖。 雷鸣里夹杂着摄人心魄的霸道，令人心惊胆战的嘶鸣一度截停了鼠潮！ 斯卡文鼠人在丧钟的催促下，带着挥之不去的惊惶，继续冲向战场。 灵蜥恐惧中高呼冷血野兽之主伊奇的圣名，它们从记忆深处找到了雷声的根源。 年轻地巨龙不安的躁动，传承自远古的记忆被唤醒。 那是巨龙自由翱翔于天际的时代，古圣尚未降临，诸神行走在地上，蛮荒统治着这颗星球。 但星球并不属于巨龙。 无数山岳般的怪兽驰骋于荒野中，与龙的先祖争夺行星的霸权！ 参天古树剧烈的晃动，树冠间隐约露出一闪而过地尖锐背鳍。 地震越来越剧烈，数十米高的巨树成片倒下。 林奇呐喊着，带领战士们向远离震响的方向突围。 没人想不明不白的被野兽终结荣誉地一生，特别是在带有使命的情况下。 他们不能滑稽的死去，在击退大敌之前。 好在不只是守护者们，混沌的爪牙也不想痴傻在原地，等待怪物的到来。 当小山一样的庞然大物，从林中探出它比三角龙还大的蜥蜴脑袋时。 且战且退的战士们已经躲进丛林，只留下不知所措的鼠潮，以及天上与巨鹰、翼龙缠斗的混沌飞龙。 飞兽不约而同的升高，远离地上蹲坐着的怪物。 林奇回身看向震源，那是一头蜥蜴模样的爬行巨兽，只是有着反常般强壮的四肢。 当它蹲坐时，更像是猿猴。 林奇竭力地想从怪物身上找到文明的痕迹，但没有，这是游荡在露丝契亚的野生恐蜥！ 这种数量稀少的巨兽，本该被仪式盔甲束缚，囚禁在古圣伊奇位于密林深处的巨型神庙里。 和人类一样大的眼眸里是挥之不去的破坏欲，这头恐蜥洋洋得意地发出闷雷一样的咆哮，拨开挡路的古树。 林间的半神生物在鼠潮中肆意挥霍着野性，没有什么能阻挡它，高阶的神尊大魔都要对其退避三舍。 能与它争锋的古龙在沉眠，巨型海怪也龟缩在深海，这能轻易摧毁军团的远古巨兽，玩闹似得用鼠群进行血色的沐浴。 丧钟依旧在尖啸，但它的声音在远去。 死战的双方分了神，无论是什么立场，战士们都紧张关注着不远处的蛮荒巨兽。 “伊奇啊！” “停止狩猎吧！我的父神！可敬的库诺斯！” “血祭血神！” 天上的混沌领主用咆哮向血神献上决绝地虔诚，要越过翼龙与巨鹰的阻拦，用这头庞然大物来向血神证明他的勇武。 不败者手上的骑枪变成了滚烫的岩浆之枪，混沌飞龙身上，塔罗法斯特矗立于热浪与火光中。 血神的神选冠军被法师唤来的狂风与闪电困住，他的坐骑也因恐惧而拒绝服从冠军疯狂的指令！ 并不是所有拥抱混沌者都与他一样，灵魂里只剩下杀戮与毁灭。 兴许是幼时的怯懦被扭曲成了极致地刚猛，从 没有了战场上的荣耀，他便什么都不剩下了。 被血神抛弃，他就什么都不是。 地上利用鼠潮发泄完破坏欲的恐蜥转身离去，对交战的双方丝毫提不起兴趣。 战士们再度将注意力放到彼此身上，一些亡命冲来的鼠人打破了战场的默契。 鼠人可不会讲荣誉，能从背面解决的敌人，为什么要从正面进行对决？ 在混沌勇士的咆哮中，决斗似的拼杀被打乱。 神选者为了遏制在混沌大军里畅通无阻的林奇，不约而同的集结在一起，围攻这个恐怖的蜥人。 可林奇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都远超这些受赐福者。 就如混沌勇士之前的每一次群起而攻，林奇甚至不用激发柯泰戈权杖的光弧，仅凭本身的技巧与力量，就将神选者虐杀殆尽。 林奇寻找着自己的战友，可入目所及全是混沌的战士。 远处亮起的火光，让他敏锐的视线，捕捉到巨龙的一鳞片爪。 形势对冷血种和阿苏尔来说越发不利，年轻的烈阳龙竭力扑腾着残缺地翅膀，向成片的掠夺者喷吐火焰。 但机动性缺失的它只能照顾到一小片战场，炽热的龙炎不能顾及全局。 火焰引燃了丛林，蔓延数里后才被雨林诡异的活性熄灭。 林奇向着巨龙的方向一路拼杀过去，只找到少数聚集在一起的海卫。 这让林奇不得不担忧另一种可能。 也许只有这些战士在死战中幸存！ 但不管怎么样，林奇会战斗下去，哪怕只剩他一个。 西方，战场之外的灌木丛内，影影绰绰的闪过许多身影。 暴风雨一样的标枪与毒针，越过了繁密的草木，飞向陷入癫狂里的掠夺者。 混沌战士成片成片的倒下，动静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林奇都注意到了战场西侧的异常。 无数迅捷的身形游荡在矮树丛后，等到混沌战士转身冲去时，一群骑着迅猛龙，挥舞着长棍的红冠灵蜥猛然跃出掩体。 这些索提戈眷顾的灵蜥，有着远超寻常灵蜥的嗜血欲望。 它们是蛇神索提戈的狂战士！蛇神的毒吻！ 这支游荡在伊塔扎之外的丛林巡逻军，对混沌的爪牙发动毒蛇似的阴险攻势。 成群的红冠灵蜥以惊人地勇气和力量，背袭收割了无数恶魔与诺斯卡人。 林奇振奋看着入场的庞大军团，虽然没有战争巨兽，但是上万个红冠灵蜥的冲锋足以扭转战局。 一块被掷向战场的树干打破了林奇的念想。 南方的密林中，就如之前走出的混沌勇士军团，两道由野兽人组成的庞大洪流冲向战场。 其中还混杂着几头巨人，它们折断了树枝，以蛮力投向奋战的勇士间。 野兽人呼唤着黑暗诸神。 这些直立山羊似的怪物，是恶魔的忠诚仆从。 它们比旧世界的野兽人更壮，没有瘦弱的劣角兽，全都是身材魁梧的有蹄者！ 这是来自南极废土的污秽！ 混沌飞龙上，神选冠军的呼唤佐证了这个猜想。 一道角兽组成的洪流，回应了混沌领主的命令。 另一道则完全不理会血神冠军的意志，自顾自停在原地。 被野兽人簇拥在中心的萨满们举起法杖，引导魔法之风，准备趁对方法师专注对抗冠军，用强大的法术逆转战局。 咒语声响起的瞬间，那受混沌领主支配的野兽人部落，在兽王狂怒的带领下，高呼着“血祭血神”，调头杀向这信仰万变之主的“盟友”。 第52章 至高大法师 突如其来地内讧扰乱了兽群的冲锋，留下一地尸体后，野兽人才在混沌冠军的怒喝下，不甘的杀向战场。 奸奇的兽群拱卫着施法者，望着天上的神选冠军。 它们本该覆灭掉暮光要塞，但那露丝契亚南端的精灵要塞得到了有力地外援。 僵持不下后，奸奇的兽王选择与恐虐的兽王合作，跟随血神冠军向更伟大的目标倾泻毁灭。 就如两位相互看不顺眼的真神，兽群间的争执严重影响了行军速度。 血神的鬣狗想回身与追来的尖耳朵拼杀，大欺诈者的奴才更知道精灵魔法的可怕。 那个精灵法师竟然孤身夺取了萨满们调集的魔法之风，仅仅一位施法者便压制了整个兽群！ 必须速战速决，待处理完敌人后，再借助血神冠军的力量解决追兵！ 九十九位萨满向万变之主献上虔诚的赞美， 在祭品的惨叫里，蓝焰吞噬了它的生命。 剧烈的异变让林奇提高了警惕，林奇想去敲碎这群施法者的脑壳，但是他离它们太远了。 莫尔斯里布邪恶地月华隐约浮现出鸦形，在邪月的光辉下，战场上空现出朦胧的紫色火焰。 火焰风暴渐渐凝实，覆盖了整片战场。 本就快被屠戮殆尽的鼠人顿时四散而逃。 在血神信徒的怒骂里，紫焰缓缓飘落，就如漫天的鸦羽，有着梦幻般的绚丽与致命。 萨芙睿法师与灵蜥祭司想中止施法，干扰野兽人施法者的魔法，可近在眼前的血神神选让其无暇多顾。 霎时间，被邪月遮掩的荷斯七星亮起，灿烂地星芒投下魔法的光晕。 紫焰忽然染上了纯白，璀璨的光明之光一朵连着一朵，将漫天紫羽化作了明净的光海。 从南方密林走出的精灵法师，左手法杖高举，法杖顶端月神莉莉丝的半身像，推开了邪月的阴绿。 法师身侧的荷斯卷轴星华暗去，天上乍现的魔法星辰也一点点淡去。 大法师右手紧攥的泰格里斯之剑锋芒毕现，一位位魔剑士从法师身后走出，跟随他们学习的荷斯剑圣，则拥护着自己的导师。 持矛带盾的精灵战士们高举暮色战旗，弓箭手借着大法师点亮的天穹，向挡在身前的有蹄者降下精准的箭雨。 来自暮光要塞的守备军团，被萨芙睿征战之冠的主人，带到了这不属于他们的战场。 林奇杀出重围，带着一身鲜血，望向又一支来援的秩序大军，松了口气。 他只需要解决那位混沌冠军就好了，在这片战场上，秩序的力量已经盖过了混沌。 血神当然不会任由卑鄙地法术放逐自己的战士。 许是不悦于魔法主宰战场，邪月染上了血色。 那被一群法师死死压制在天上的混沌领主，黄铜铠甲上绽放出摄人心魄的血光。 怯战的混沌飞龙惨叫着融化，血肉组成了通往地上的台阶。 响彻云霄的号角声里，一头嗜血狂魔撕裂了现实，带着恶魔之火，翱翔于夜空中，死死盯着施法者们。 血月下，光明之火炸成血雨落下，一个又一个放血鬼来到脆弱的现实。 尚未死去的神选者身上皆是笼罩了一层血光，血光里，神选者们痛苦地承受远超他们极限的力量，扭曲畸变成了混沌卵。 也许那颅座上的存在只是想给予助力，但弱者可承受不了真神的伟岸！ 没有一位神选者挺过赐福，变成恶魔王子。 战场刹那间又变了局势，林奇愣了一瞬，紧接着燃起熊熊怒火。 他发誓，他会用恶魔的尸体来羞辱黑暗。 血神冠军艳羡着自己的部下，他与血神有约，在完成承诺之前，他无法受福。 神选冠军越过风暴，走下台阶，向还在奋战的勇士们发出战争的呼唤： “血神在咆哮！唯有战争！只有战争！杀光他们！砍下他们的头！颅献颅座！” “屠杀这个世界的所有弱者！撕裂他们的术士！我们将在神犬的颅座下齐聚！” 混沌勇士以对手的鲜血，回应血神冠军的号令，一具具倒下的尸体，砸出了响亮的恐怖战吼。 “血祭血神！” 未尝败绩的神选冠军轻挥长枪，岩浆般的枪身推倒了一片冲来的精灵。 阿苏尔在邪火里翻滚，最终只剩下肉香。 塔罗法斯特燃着烈焰的双眸死死盯着林奇，两位冠军不约而同的相互靠近。 法师唤来光明之网，试图再次囚禁血神的神选冠军，但那血光大盛的黄铜铠甲，彻底隔绝了魔法的影响。 像是一团行走的烈焰，不败者在精灵的大军里如闲庭漫步，一如在掠夺者里畅通无阻的林奇。 天上的法师被嗜血狂魔驱赶着离开战场，地上的混沌领主锐不可当。 直到那瘦弱的大法师为自己叠上增益法术，将莉莉丝月杖丢给侍从，握紧长剑挡在冠军的路上。 “导师！泰格里斯法师！” 浴血杀来的魔剑士奥巴蒙，见自己的导师直面大敌，隔着遥远的距离呐喊着，想要劝阻。 可死去的精灵已经令这位法师怒发冲冠，他亲铸的神兵上符文亮起，长剑带着阿苏尔的怒火，狠狠迎向混沌领主挥来的重枪。 火星四溅的碰撞里，法师奇异地接下了这一击。 塔罗法斯特不再只顾着林奇，转头看了眼面色苍白的精灵法师，血火翻涌的眼中带上了好奇。 长枪贯穿空气的尖啸里，枪尖以更猛烈的势头刺向法师。 泰格里斯灵巧的避开，魔法剑划过枪身，带着法师一同冲向血神冠军。 可血神冠军的反应速度超乎预料，纵然有着魔法的增益，泰格里斯还是没能观察到他变招的轨迹。 混沌领主重拳落到法师身上，被厚铜包裹的拳头差点击穿了法师的护甲，巨力将法师砸飞出去。 远处的精灵连忙扶起大法师，魔法剑的符文渐渐暗去，打破了法师想再次迎敌的幻想。 失去神兵的加持，他颤抖着掏出一瓶药剂，艰难的一饮而尽。 没有神灵的庇佑和魔法的帮助，他那先天孱弱的躯体根本经不起剧烈活动。 与普通精灵不同，泰格里斯天生贫血，且患有肺痨。 也许在法术的造诣上他已登峰造极，但体魄的争端里，大法师有心无力。 在混沌力量不讲道理的战场上，不能用魔法对抗神选冠军的法师，就如被拔掉毒牙的毒蛇。 血神冠军轻易虐杀了前来阻挡他行进的阿苏尔，粉碎了剑士们徒劳又绝望的抵抗。 不败者本想趁机取下术士的头颅，但他所选定的对手已经杀到此处。 第53章 冠军对决 已经被鲜血染红的破军者，打穿了野兽人部落。 塔罗法斯特再次看向强健的蜥人，熊熊战意令长枪上的火光更盛。 熔岩之枪以雷霆万钧之势挥向林奇，重枪和权杖交击出响彻战场的轰鸣。 林奇被巨力击退半步，塔罗法斯特紧追不放地跟来。 血战中的一切动静都被两位冠军的交锋遮掩了。 巨人与巨龙的咆哮，与神器的尖啸相比微不足道。 冠军之间的碰撞令战士们的喊杀都显得苍白万分。 两道身影以肉眼难以捕捉到的动作，几个呼吸间就交手了数十次。 在两把神器的映衬下，邪月莫尔斯里布都黯淡了。 一些魔剑士想干扰混沌冠军，为自己施加增益法术后勇敢的冲来。 不败者劈空的骑枪顺势变招，直接将入局的弱者化为灰烬。 林奇趁机近身，激发权杖光弧准备解决对手。 塔罗法斯特挺身右进，避开了林奇，用长枪尾端挡住了变向袭来的光弧。 极致的高温没能熔断岩浆之枪，反倒是林奇差点被扑面袭来的热浪融掉鳞甲。 血神冠军的武器，乃是恐虐给予的嘉奖，作为祭品的八头妖龙，哀嚎声至今还隐约可闻。 塔罗法斯特并不是纯粹的邪恶生物，他还未升魔，柯泰戈之光的净化效果也因此大打折扣。 战斗陷入僵持，两位冠军都不能快速解决对手。 残酷的血战依旧在继续，但是战场上的每一个个体，都在暗中关注着两位冠军的对决。 若是混沌领主落败，那些被他的邪恶感召来的恶魔自然会被放逐。 若是林奇落败，本就占据劣势的秩序联军，将面对一位血神瞩目的冠军勇士，更快的迎接失败。 泰格里斯微不可闻地念动咒语，成片的植物活过来，变成一个个树精。 这些迟钝的树人不能有效杀伤恶魔们，但成功缓解了战士们的压力。 大法师不间歇地干扰起野兽人施法者，让己方的魔剑士能更顺利的施法。 野兽人萨满试图利用仪式聚集魔法之风，却被大法师轻易借用，化为协助己方的魔法。 泰格里斯始终关注着天上的嗜血者，尽管它看起来并不想插手地上的战局。 恶魔的实力与魔法之风的强弱相匹配。 大魔一般并不能以全盛实力进入凡域，一位将自己锚定在凡域的大魔，只有本体的部分实力。 若是魔风泛滥，大魔便能动用更多的力量对敌。 魔风虚弱，大魔就得费更多精力锚定自己。 泰格里斯无法利用魔法伤害血神的眷者们，但他同样懂得所有辅助型法术。 为了增强秩序的战士，同时也是为了遏制恶魔的力量。 一个个法术被释放出来，战场的魔法之风越发地衰弱。 林奇只感觉自己越打越强，他的速度比最开始快了不止一筹，力量也渐渐能与血神冠军持平。 偶尔被混沌领主击中，竟然都没有受到太多伤害，像是有无形的屏障削弱了敌人的力道。 林奇权杖上先是变得更具有金属光泽，挥舞时气势比以往更盛。 紧接着，林奇感觉时间流动慢了起来！ 混沌领主被猛然加速地林奇打的节节败退，当林奇权杖上，铭文被突兀浮现的火焰激发时，情况对他更加不利。 林奇本没有启动权杖的熔切功能，但缠绕在权杖上的火焰之风，让权杖顶端亮起时隐时现的光弧。 眼见胜利的天平在向林奇倾斜，塔罗法斯特的攻势愈发激进。 血神的冠军顶着权杖的光弧，不顾伤势，扑到林奇身上。 被权杖消融的血肉在下一个瞬间长出，光复如初的铜甲亦是没留下任何痕迹。 神选冠军仗着身上铜甲给予的恐怖活力，与林奇厮打在一起。 双方的武器在混乱里被丢下，战斗发展为更惨烈的贴身肉搏。 林奇死死咬住混沌领主的脖颈，利爪不停撕开塔罗法斯特的血肉。 混沌领主以沉重的铁拳作为回应，林奇胸前的鳞甲被巨力击碎，非人地力道一下又一下冲击着林奇的心脏。 血腥味到了林奇的喉咙，但他一口咬下一大块肉，咽下去的同时压下了血气的上涌。 混沌领主气管暴露出来，又在刹那间被血肉与铜甲覆盖。 林奇不带停歇的，一口咬向混沌领主的右臂。 重拳落到林奇头上，混沌领主竭力想从林奇鳄鱼似的撕咬中挣脱。 林奇不甘示弱，右爪直接攥住混沌领主的左手，利爪死死嵌入他的血肉。 粗壮的左爪扼住神选冠军的大腿，一点点将其捏碎。 林奇才不会畏惧贴身战，他同样有着超凡的恢复力，且鳞片就是最好的盔甲。 混沌领主骤然发力，翻身将林奇压制住。 但这并不能让林奇松口，林奇也猛然发力，再度夺回上风。 激烈的厮打里，林奇差点把混沌领主的右臂整个扯下来！ 两位冠军的死斗，在翻滚中偏离了原位。 不时有精灵或野兽人想来援助己方冠军，但又双双被彼此拦截。 掠夺者试图捡起神选冠军的武器，将其丢向不败者。 可神器残酷地吞噬了接触它的弱者，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提醒了众人。 又有人试图拿走对方冠军的武器，入手后火一样的炽热让其迅速松手。 有野兽人不信邪的摸向柯泰戈权杖，在下一刻便灰飞烟灭。 眼见敌人失败的尝试，精灵不再试图争夺两位冠军的武器。 可冷血种不同！ 史坚克疯狂冲向柯泰戈权杖，幸存下来的所有灵蜥，不顾死伤地前去拯救古圣的遗留之物。 它们不能让古圣的圣器遗落在污秽里。 红冠灵蜥拼死击退了一群群掠夺者和角兽，灵蜥不顾柯泰戈权杖能将其蒸死的高温，果断抱起古圣的圣物。 史坚克像是抱住了太阳，哪怕被烫的鳞片脱落，愚信的冷血种也不肯再让祂落到地上。 在灵蜥首领的大声号令下，鏖战中的蜥人击退对手后，集结在权杖周边，缓缓向着两位冠军激斗的方向靠近。 泰格里斯当机立断，带着阿苏尔替冷血种冲破敌人的阻截。 战场的中心再次发生变化，围绕着林奇的武器，双方展开了你死我活的激烈冲突。 第54章 原生本能 混乱的局势没有影响到两位冠军，嘈杂的战场远了，两位战士的世界里只有对方。 不败者的重拳让林奇头晕脑胀，林奇的撕咬同样令塔罗法斯特皮开肉绽。 残酷的搏斗把不可一世的冠军变成了血人。 双方的血肉飞溅到地上，凝结了地上的泥土。 林奇听到有谁在呼喊自己的名字，但他已经没空闲分神了。 血神冠军大力撕开林奇的胸鳞，他已经忘记自己是 新鳞迅速长出，塔罗法斯特只能再次撕掉新生的鳞甲。 铠甲给了他不死，可没有给他永不疲惫的精神。 不败者重新长出的右手一点点伸入林奇的皮肉，试图掏出他的心脏。 林奇努力用双爪扯下塔罗法斯特的头颅，却因生命流失导致的虚弱而久久不能如意。 林奇消耗了太多能量，来痊愈神选冠军制造的伤口。 塔罗法斯特始终没能重伤林奇，只是无数次将林奇打的遍体鳞伤。 林奇曾令塔罗法斯特数百次接近死亡，可恐虐的黄铜重甲，让杀死祂的冠军变成奢望。 有密集的喊杀声接近两位角力者，柯泰戈的光芒照亮了血战里的勇士。 天上血月的邪光大盛，朦胧的战鼓声从战场八方响起。 嗜血者像是忽然收到了命令，陨石般落到地上，震死了两位冠军周边的一切活物。 两个本就难以为继的冠军差点晕厥过去，但大魔并没有来打扰冠军的对决。 嗜血狂魔咆哮着用战斧劈开大地，岩浆从地下溢出，带着黑烟，围住了冠军的角斗场。 大魔挡住了秩序联军的去路，同时也不分敌我地屠戮，一切胆敢靠近的角兽与混沌勇士。 法师们幻视般从血月里看见了一道雄壮的身影，哪怕它只是如碎沫一样一闪即逝，也让所有目击者哀嚎着化作血水。 莉莉丝月杖挡住了泰格里斯的视线，大法师心有余悸地带领幸存的魔剑士，与嗜血者对峙。 魔法八风不再听从法师们的号令，它们咆哮着，展现自己混沌的一面。 奥巴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魔法之风狂野地拒绝了他。 失去魔法的助力，战士们只能凭借勇气与技巧，面对在这个领域登峰造极的嗜血者。 简直像是被肆意摆放的玩具，被超越现实的意志，强行施加一场场不公正的试炼。 林奇不屈不挠地摆脱震荡带来的晕眩，先混沌领主一步，压在他身上，狠狠的重击他的头颅。 脑浆从神选冠军破裂的头部溢出，加剧了他的不适。 战鼓越发激烈，在鼓声的催促下，神选冠军强打精神进行脆弱的还击。 软弱无力的捶打就如冠军消失的心气。 塔罗法斯特回忆起幼时在帝国流浪的岁月。 当初那个怯懦地孩子也是现在这样，被一群帝国佬按在地上殴打，发泄家园被入侵的怒火，哪怕那场战争与他无关。 像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又像是极致高压下意志瓦解的后遗症。 神选冠军的还击越来越微弱，反倒是林奇因蜥人嗜战的本能，在衰弱中直接进入了原始狂怒状态！ 林奇从未如此长时间进入这种状态！ 完全被怒火压下理智，像个普通蜥人那样，不知疲倦，不知痛苦，压榨自己的所有潜能，超负荷地进行杀戮，眼中只有杀死自己的猎物。 这是古圣塔兰克斯拉赋予蜥人的野性！ 又一次眼球破碎后，塔罗法斯特在恢复视力时，竭力看清了自己的对手。 那是一个不会被打倒的战士，冷血种的眼眸里没有其他情绪，只有不死不休的执拗。 不败者不知道是什么在驱使着它，就连最愚昧的帝国乡民都知道那个预言，那个灭世的传说。 这位冠军为什么要选择注定毁灭的一方呢？ 塔罗法斯特想质问这个疯狂的战士，可他涣散的精神已经难以支配身体，只能被动承受着冷血的暴怒。 回顾自己黑暗的一生，是血神让塔罗法斯特涅盘，从任人欺辱的诺斯裔变成好战的屠夫。 遗憾的是，塔罗法斯特没能抓牢这个机会，他败了。 数百年的磨难皆化作过眼云烟，失败者不配成为血神的冠军！ 神赐的铠甲在血月的照射下消融，神恩的邪枪消失，在最恶劣的险地重新出现，等待自己的下一个主人，下一位“不败者”。 邪月的血色渐渐褪去，呼啸的号角像是大能者的笑声。 恶魔就如来时那般，突兀地从现实隐去。 遥遥远处，一声犬吠跨越空间的距离，回荡在林奇耳畔。 那是下一位挑战者，挑战林奇的恶魔。 血神从未放过这胆敢拒绝自己恩赐的战士，祂才是所有战士的最终归宿，而不是一群失败者的渺小计划。 围住林奇的岩浆冷却，烟雾里，浅色的蜥人沉默走出。 诺斯卡掠夺者狂呼着神选冠军的名讳，但没有再像过去那样得到回应。 呐喊声越来越微弱，嗜血的战士们热情渐渐冷却。 无数个呼唤里，战士们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重新拿起权杖的蜥人。 “颅献颅座！” 混沌勇士咆哮中发起最后的冲锋，几乎是求死般葬身于精灵箭下。 长达数百年的征伐结束了，他们的信仰也终结于此。 当林奇高举权杖，带领冷血种再次展开屠戮时。 硝烟散去，神选冠军的尸体彻底击溃了诺斯卡人的意志。 余下的掠夺者因目睹神选之人的死亡而颤栗。 那位敢于拒绝永世神选的命令，带领他们击杀一个又一个强敌，令旧世界无数勇士胆寒的冠军，就这样无声地死去了。 来自北方的蛮族开始溃逃，少数塔罗法斯特的死忠，像混沌勇士们一样，发动必死的冲锋，和他们的冠军一同沉眠在他乡的丛林里。 “血祭血神！” 没有那位天命者的带领，他们怎么能纵横海洋？ 怎么能不顾南极废土上，无数恶魔与野兽的威胁，前往南极进行朝圣？ 没有泛起任何浪，冲来的混沌爪牙尽数死去。 野兽人见势不妙，也跟着诺斯卡掠夺者一同逃离。 还没等林奇下令追击，林中飘起一阵粉雾，雾气里密集响起人类或野兽人的惨叫。 淡淡的麝香随风飘来，精灵们迷乱的看着彼此。 冷血种甩掉武器上的鲜血，憎恨地看着林间蔓延的粉色烟雾。 第55章 无形的狩猎者 一只只不着片缕的恶魔从密林里走出，贪婪地注视着精灵们。 对于这些色孽女妖来说，没什么是比精灵的灵魂更美味的了！ 这些恶魔不知何时注意到了这处战场，它们似乎潜伏已久，直到血月褪去才敢介入战局。 不时有精灵放下武器，拥抱着空气，迷恋的走向女妖们。 泰格里斯的法杖亮起刺眼的白光，白光照耀下，笼罩在女妖身上的幻象消失，女妖畸形丑陋的躯体暴露出来。 被诱惑的精灵纷纷仓皇后退，战士们心思各异，即便是有着法术的帮助，他们还是被黑暗的魅力动摇了。 这是不可避免的，再坚定的意志也会因身体本能的反应而彷徨。 欲魔左边是男人的身体，右边则是女相。 无论男女，都会被黑暗王子造物的极致诱惑吸引。 在泰格里斯的帮助下，烈阳龙领着龙王子回到精灵阵地里。 林奇用权杖指着深黯的夜幕上，被邪月隐去的星辰。 冷血的腔调缺乏情感，述说着所有灵蜥都深信不疑的记录。 “古圣就在那里！当星辰的排列重新有了秩序，古圣会再次踩着星光降临，继续推行祂们的伟大计划！” 这当然是假的，古圣不会再回来了，祂们早就被黑暗诸神击败。 但是让灵蜥相信这一点就够了，它们需要信仰。 “塔兰克斯拉注视着我们！” 林奇带着冷血种缓慢且坚定地靠近恶魔，柯泰戈之光灼伤了恶魔的表皮。 冷血种崇敬地望着自己的冠军，哪怕恶魔的数量多到能轻易淹没冷血的族裔，可刚见证了一场大胜的灵蜥，皆相信这位冠军会再次击退大敌。 史坚克们呼喊着各自信仰古圣的圣名，狂热地冲向杀不尽的恶魔。 林奇一度以为，自己回到了 到处都是强大的敌人，世界就要沦陷，无数恶魔用凡人来取悦自己。 疲惫的战士们向大敌露出獠牙，徒劳地撕裂眼前的欲魔，跟着那位永不疲惫的冠军冲向死亡。 没有时间能被用来害怕了，因为诸城之首正在面临威胁。 一旦伊塔扎的核心节点沦陷，整个世界都将迎来恶魔的狂欢。 没有灵蜥认为古圣的秩序会失败，现在只是遇到了一些小挫折，它们只需要坚持到古圣再度降临。 世界终将回归秩序，精灵在奥苏安岛上生活，矮人在群山里开凿矿物，人类在旧世界的平原与森林中繁衍生息. 会对凡人造成破坏的怪兽永远沉眠，徘徊不去的亡灵彻底消散，每个种族都回到古圣为它们规划的位置。 靠拢混沌的不洁种群必须灭绝，古圣未降临时，便隐约与混沌有关联的龙魔、沼泽妖将彻底消失，任何接近混沌的生物都得清除。 这些都在古圣的石板上刻着，石板上已经写完了无数个万年的规划，史坚克只需要执行就好了。 冷血的潮流才刚接触恶魔，就出现了死伤。 幸存的冷血种中灵蜥占大部分，虽然灵蜥足够灵巧，但女妖的力量更胜一筹。 不擅抵抗伤害的史坚克纷纷被掏出心脏，好在精灵们很快调整好状态，向色孽恶魔倾泻了一轮箭雨。 有了远程的支援，冷血的洪流才不至于被粉色潮流反推回去。 不过顷刻，林奇便放逐了上百只欲魔。 可这只是杯水车薪，色孽恶魔的数量太多了，像是整个露丝契亚的色孽恶魔都来到了此地。 才刚倾泻几轮箭雨，林奇就没再看见箭矢飞来了。 身后传来精灵的惨叫，林奇劈开魅魔侍女的身体，回身望去。 只见又一支欲魔组成的恶魔军团在后方出现，出其不意的袭击了精灵阵地。 弓箭手用短剑与恶魔搏斗，魔剑士带领荷斯剑圣匆忙回援。 泰格里斯身前出现了一个被火焰环绕的人头，它咯咯笑着，飞向与精灵接战的欲魔后方，制造了一条火焰之路。 大法师的法术阻碍了欲魔的行进，阴影里传来耳语般的念咒声，但在泰格里斯的干扰下，众多窃窃私语被迫中止。 林中成片响起爆炸声，这是施法失败导致的反噬。 泰格里斯快速完成了又一个咒语，他本想释放另一个更强力的火焰法术，但此处的阿克夏之风太过衰弱，不足以支持法术的释放。 福祸相依，大部分魔法之风的枯竭，也让欲魔们没那么致命。 十团烈焰出现在泰格里斯上空，在飞向欲魔时就融为一体，恐怖的炎爆直接清空了数百头恶魔。 死亡让沙许之风再次被吸引过来，作为精通八风法术的大法师，泰格里斯在恶魔调动沙许之风之前，抽取魔风释放了又一个法术。 林奇刚截停一辆欲魔的战车，就看见前方出现了一颗紫光四溢的魔法球。 它有一栋楼那么大，所有被它触碰到的恶魔都变成了一尊冰冷的水晶雕像。 紫色的魔法太阳在林奇周边移动，只有与林奇距离较近的恶魔幸存下来。 待到邪阳消失，林奇离开变成废铁的色孽战车，趁机冲向督战的色孽军锋恶魔。 那恶魔一看见林奇就迅速退去，不停指挥其他女妖来拦截林奇。 虽然林奇的勇武和泰格里斯的法术短暂逆转了战局，可是欲魔的数量难以计数。 泰格里斯利用生命魔法治愈了巨龙的部分伤势，可它依旧没法再次升空。 精灵逐渐被逼退，冷血种的冲锋也被反向推回，双方再次聚在一起。 泰格里斯想指挥军队突围，但他没法命令冷血种，灵蜥首领固执地要与林奇一同死战。 大法师急切里，用魔法打通了一条通往林奇所在位置的路。 军团再次与林奇汇合，还没等泰格里斯提出建议，西侧，飞镖像是暴雨般凭空出现，击倒了近千恶魔。 不管是林奇还是泰格里斯，都没有找到始作俑者，不过林奇能根据攻击的方式判断，来者是友非敌。 欲魔涌入西方，在林地间寻觅，却一无所获。 又是一阵毒镖忽然出现，西侧林地里的恶魔成片被放逐。 藏在暗处的色孽军锋恶魔们，试图用魔法逼出敌人，大范围的法术还未成型就被泰格里斯遣散。 疾风骤雨般的毒针与飞镖再次出现，西南方向的粉色海洋顿时缺了一角。 第56章 煽动者 林奇向战士们发出呼唤，这里不是久战之地。 恶魔数量太多，在空旷区域交战极其不利。 根据来援冷血军团的方向判断，西方的峡谷并没有沦陷。 如果能去那峡谷中利用地形驻守，完全可以抵消开阔地带恶魔数量的优势！ 巨龙喷吐着龙炎，恶魔成片倒下。 但这年轻的烈阳龙喘息越发深厚，看起来情况很不妙。 泰格里斯一边召出放逐之光抵抗恶魔，一边与林奇进行了简短的交流。 他们需要进行数天的急行军，好在精灵们也并非凡类，完全有毅力克服其中的艰险。 古圣的长子与次子再度团结起来，一齐向着西方突围。 丛林深处不时射出密集的毒针，在这些无形哨卫的帮助下，冷血种和阿苏尔初步摆脱了粉红色的潮流。 尽管漫长的苦战放逐了无数恶魔，可源源不断的色孽欲魔，从林奇视线尽头不停涌出。 一定有一位狡诈的大魔存在！ 它在暗处观察着秩序联军，谨慎地藏住了自己，只是驱使军团消耗联军的精力。 两代守护者且战且退，等到晨曦降临，邪月退隐时，恶魔忽然散去了。 可密林深处的注视如附骨之疽，滑腻地目光舔舐着精灵们的皮肤。 当这龌蹉的视线游走到林奇与泰格里斯身上时，又带上了阴冷与忌惮。 邪异的偷窥退去了，秩序联军只在柯泰戈的光芒最盛时，休息了一个时辰。 急行军到 兴许是久战后的后遗症，也可能是行军带来的疲累。 像是有无形的存在汲取了阿苏尔的精力，精灵们走动间都有些分神，灵蜥则突然反常的亢奋起来。 精灵的情绪出现了异常，厌战的思潮在精灵间蔓延，甚至有意见不合者扭打在一起。 林奇希望大法师有办法阻止这一切，可泰格里斯的状态也不太好。 就如多变的魔法之风，这位强大的施法者全然没有了精气神。 这位能肆意操弄魔法八风的法师，现在必须依靠搀扶才能站稳。 他在白天时还没有这么虚弱！ 奥巴蒙带领魔剑士在精灵间走动，平息一场场纷乱。 红冠灵蜥已经做出了危险的姿态，它们想献祭索提戈，用这些怯战的年轻种族。 面对黑暗大敌，不是朋友就是潜在的敌人！ 还好信仰柯泰戈的橘冠灵蜥，不像蛇神的红冠灵蜥那样激进，但它们的数量太少了。 林奇不得不找上红冠灵蜥的首领，命令它们只能用恶魔的尸体献祭索提戈。 处理完琐事后，林奇再次找到泰格里斯，他正被一位女法师搀扶着，看起来状态更差了。 嗅着空气中微不可闻的麝香，林奇忽然用权杖抵住侍奉泰格里斯的法师，引得拱卫法师的矛手紧张起来。 冷血种见阿苏尔有了攻击的姿态，也纷纷拿起武器。 泰格里斯勉强睁开眼睛，挥手制止了阿苏尔。 林奇冷酷地盯着女法师： “有谁，触碰了他？” 短暂的惊恐过后，法师略微思索，用蜥蜴人的语言回应道： “我与阿夏娜法师和芙伦法师。” 冷血种淡漠的语气里是不容置疑地坚决，以及压抑的杀戮欲望。 “让她们来！让古圣柯泰戈看看她们！” 近乎命令的指示让法师反感，但再愚蠢的人也看了出来，有恶魔信徒混进了军队里。 在法师的喝令下，萨芙睿士兵向暮光要塞的驻军传达了法师的意志。 看在泰格里斯的面子上，这些殖民地的守军，不情不愿地执行了命令。 空气中的麝香越来越浓郁，阿苏尔像是被迷雾遮掩了眼眸，不理智地展现各种情绪。 本该是和声和气的邀请，却被士兵们变成了粗暴的命令。 芙伦法师是伊泰恩王国的勋贵，伊泰恩的海卫拒绝暮光要塞士兵的粗鲁要求。 伊泰恩的西雷昂王子，制止了海卫想扩大事态的行为。 骚乱里，没人注意到，两位法师早已经消失不见。 林奇嗅着远方的血腥味，眼神愈来愈危险。 黑暗中，一个浑身鲜血淋漓地女法师，跃出丛林，恐惧的跑来，差点被精灵们用弓弩射死。 林奇展开柯泰戈之光，在古圣的烈怒下，女法师没有丝毫异样。 “恶魔在我们眼睛里！” 法师话音未落，身上就开始出现畸变，白嫩的皮肤溢出鲜血，裂出一张张带有尖牙的嘴巴。 在柯泰戈权杖的照耀中，突变的法师惨叫着开始自燃，被迅速赶来的魔剑士处决。 一些精灵眼神迷离，痴痴的走向丛林深处，幸好荷斯剑圣发现了异常，及时命令其他士兵控制住了同伴。 没有欲魔出现，来与士兵们厮杀。 但林奇并不因此而欣喜，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那位大魔不再浪费精力维持军团，尝试从正面战场消灭秩序联军。 它开始尽可能的集中力量，用自己可怕地威能来支配凡人的心灵。 这种伎俩对冷血种来说毫无效果，可精灵并不是不会动摇的冷血种。 没有坚定的意志，每个精灵都可能是那位守密者，它就在热血种的眼睛里，戏谑的看着凡人内讧！ 有希望赶走它的大法师不知遭遇了什么，林奇只期望，阿苏尔的王子们能稳住自己的士兵。 红冠灵蜥呼唤着蛇神，蠢蠢欲动的看向精灵。 林奇得承认，对于蛇神族裔的建议，他有些意动。 杀死那些不够坚定的战士，余下来的自然都是不会被支配的勇士。 可这也是守密者希望看见的，如果冷血种与阿苏尔展开冲突，它一定开心极了。 到时候，它完全可以再召唤出军团，彻底击溃两败俱伤的秩序种族。 萨芙睿的法师被集中起来，每位法师周边都有十位荷斯剑圣进行“保护”。 这些强大的施法者，已经变成了随时会爆炸的潜在威胁。 魔法之风与混沌魔域息息相关，显然，那位大魔攻击了法师的缺陷。 借用外力固然能让法师呼风唤雨，可外力的多变也让法师们极度不稳定。 林奇高举着柯泰戈之光，希望这能让人充满勇气的照耀，会让阿苏尔们好受一些。 第57章 煌奇之门 林奇思索着对策，看向魔剑士们。 这些精通剑术与魔法的战士似乎没怎么受到影响，毕竟他们有着卓绝的意志。 念头才刚浮现出来，林奇就看见一个魔剑士忽然脱掉身上的盔甲。 数位荷斯剑圣发现了异样，扑上去想按住异常的导师。 林奇推开挡路的阿苏尔，快速接近那已经把鳞甲脱光的战士。 魔法剑掉落在地上，映射出魔剑士病态饥渴的脸。 突然，这位战士停止了异动，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丑态。 精灵开始接二连三的出现异变，有些精灵大口咀嚼着箭矢，哪怕被箭头刺穿喉咙。 他们看见的一切都变成了美味地珍馐，不可抗拒的饥饿让他们吞下死亡。 一些士兵猛然暴起，尝试对倒霉的灵蜥进行亵渎的纠缠。 他们被灵蜥眼中一闪而过的婀娜身影所迷惑，在他们看来，灵蜥不再是丑陋的蜥蜴人，而是拥有无匹魅力的精灵舞者。 只是不经意的对视，就让两位阿苏尔变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 异性迷离中走到一起，相互扑倒对方，撕咬爱慕者的血肉。 巨龙从龙王子双眸间看见了恶魔的身影，差点撕碎自己的伙伴。 龙王子努伊亦是在巨龙眼里发现了恶魔，战友间因猜疑而对峙。 才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一切都乱了套。 林奇救出几乎要被一群阿苏尔压死的灵蜥，护住痛苦不堪的泰格里斯，命令红冠灵蜥首领，带领冷血种做好战斗准备。 如果意志彻底被击溃，那些在混沌魔域注视此地的恶魔，就能趁机借凡人的身体降临。 这不同于大魔召唤的军团，以这种方式降临的恶魔，不会占用大魔的精力。 在林奇即将下令展开屠杀时，隐约间，林奇听见了一声犬吠。 就像是幻梦一般，可怖的暴乱平息了。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竟然让一位大魔放弃了嘴边的灵魂。 泰格里斯状态好转，唤来光明之风让还有些迷幻的精灵清醒过来。 战士们不敢松懈，在林奇的带领下，以更快的速度行军。 才行不远，林奇回头看了一眼。 原先军队停留的位置燃起了烈焰，一只只放血鬼从烈焰里走出，又在下一刻消失不见。 雌雄莫辨的尖啸和响亮的犬吠夹杂在一起，不时有欲魔来到现实，和火焰中的放血鬼交战，又双双隐去。 看来那位倒霉的大魔遇见了敌人，黑暗王子与血神可是死敌。 之后的两天林奇都没再遭遇袭击，本来平坦的林地出现了起伏，他们离目的地不远了。 越过一片清澈的溪流时，林奇从水面的倒影里，看见了面色狰狞的守密者。 它站在血红色的战场上，不时有放血鬼扑来，被守密者轻易剖腹取心。 看来这个大魔，一时半会是摆脱不了黏人的恐虐恶魔了。 林奇率领军队趟过溪水，望向前方连绵不绝的山脉。 像是被伟力升起的城墙，这山脉险峻无比，只留下一道“v”型间隙供行人来往。 翼龙盘旋在葱郁的山巅，它们在那里筑了巢。 这些飞兽将阻止一切胆敢攀山越岭者，只有最勇敢的灵蜥才会爬上山，偷盗翼龙蛋。 在行进的路上，灵蜥们捕捉到几头鹿，但它们并没有直接杀死猎物。 大军渐渐靠近了峡谷，峡谷上方无数道注视让阿苏尔戒备起来，林奇反倒不以为意。 红冠灵蜥熟练地找到向上的小道，顺着藤蔓攀上岩石，大约行了上千步，冷血种无声抵达了，在山腰上建起的蜥蜴人聚落。 林奇的视线越过用来遮掩驻地的蕨类与被子植物，树丛后到处都是处理猎物的灵蜥猎手。 它们大部分是黄冠灵蜥，这代表它们是天生的猎食者，其中甚至有被古圣煌奇加上黑色印记的神佑者。 这峡谷被灵蜥称为煌奇之门，游荡在伊塔扎与斯兰雾佩克之间的丛林巡逻军，把煌奇之门当成补给地。 偶尔会有来自最初之城或迷雾之城的灵蜥驯兽师，爬上山巅盗取翼龙蛋，用来培养翼龙骑手。 变色龙的驻点在山坡对面，它们将是保证峡谷不沦陷的最后一道屏障。 灵蜥军团并不是常驻在煌奇之门，它们需要巡视雨林，变色龙则不同。 精灵陆陆续续爬到山腰上，穿越树丛，来到宽阔的山间聚落，巨龙与龙王子则没有跟上来。 聚落最深处，靠近陡峭的山崖，灵蜥们凿开岩石，建造了一座献给“掠食者”、“丛林虎之神”煌奇的神庙。 神庙门前是宽阔的广场，灵蜥会在广场上处理猎物，同时向古圣煌奇献上祭品。 煌奇神庙对面，是看起来年岁不久的索提戈神龛。 蛇神神龛被鲜血染红的岩石还未完全风化，而煌奇的神庙明显已经被数次翻修。 林奇认为蛇神神龛是近几百年才立起来的。 当林奇走过广场时，正在处理猎物的猎手们，不约而同的停下动作，观察着林奇的武器。 一个个黄冠灵蜥收起血肉，黄冠灵蜥的首领匆忙赶来，与其他两位灵蜥首领一同陪侍在蜥人身后。 看起来没有供灵蜥休息的住宅区，但林奇发现广场两边的丛林里，粗壮的树干中别有洞天。 来到聚落的冷血种们，在煌奇的神庙里向这位古圣献上尊敬。 在三位灵蜥首领期待的注视中，林奇亲手杀死了猎物，在古圣煌奇的见证下。 所有史坚克都敬畏地望着浴血的柯泰戈权杖。 猎杀本身就是在尊崇这位掠食者，死去的猎物也未被浪费，林奇又辗转来到索提戈神龛前，与灵蜥们一同献祭索提戈。 无数史坚克虔诚低语，林奇只能模糊听见“柯泰戈”、“煌奇”、“索提戈”的圣名。 看来这些迷信的小家伙，对这种敬神行为有和林奇不一样的理解。 也许在它们看来，这是古圣在会见古圣，而不是蜥人单纯想凑个热闹，体验灵蜥之间的习俗。 对史坚克来说，崇敬古圣的行为必须最先进行。 这是蜥蜴人社会的规矩当然，史兰不知道，它们是超然的，这只是史坚克自己“创造”给自己的法令。 这条规矩出现时，史兰还在深思着大计划。 自作聪明的灵蜥主动推行了一切，林奇也不好逆转它们持续数千年的迷信，这叫入乡随俗。 琐事都结束后，林奇才去与局促不安的精灵会合。 第58章 黑日终焉（一） 泰格里斯看起来很想了解一些没用的知识，他也是少数镇定的精灵。 林奇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任由他去向灵蜥们打探血腥习俗背后的寓意。 那些魔剑士和法师也乐在其中，林奇希望他们能理智看待一切，而不是真的认为诡异的仪式具有作用。 好在，普通的阿苏尔还算正常，他们因陌生的环境而彷徨。 林奇将精灵们安顿在广场左侧的林地里，密集的丛林间还有很多空位，足够容纳数千个阿苏尔。 他们不被允许砍伐树木，只能简略借助藤蔓搭建床铺。 泰格里斯爬到谷底，劝说骄傲的龙王子，试图让他屈尊爬上山腰。 纵然是面对萨芙睿征战之冠的主人，龙王子也不愿给予几分薄面。 泰格里斯最终放弃了对龙王子的劝说，只是让他和巨龙深入到峡谷中段，并调集了一些阿苏尔帮助努伊王子。 入夜，林奇在峡谷间闲逛，顺便看看那头烈阳龙。 不算宽阔的峡谷有上千米长，地上到处都有文明存在过的痕迹。 破损的神龛是战争留下的疮疤，谷底遍地是苔藓和灌木，缺少高大的古树。 煌奇的神殿最开始应该位于谷底，而不是在山腰。 林奇根据峡谷中段找到的破损神庙做出了判断。 怀揣着好奇，林奇走进山洞。 入口并不宽敞，只能勉强进入一头巨蜥。 山洞内别有洞天，金字塔上的火焰已经熄灭，碎石艰难支撑着金字塔最后的体面。 神庙的门扉已经破损，神庙内是一片狼藉。 它已经彻底废弃了，但林奇还是从地上散落的石板间找到了一些记录。 捡起镶金石板，林奇的目光骤然沉凝。 那不是蜥蜴人的文字，它用的是林奇故乡的语言。 上面字迹工整地刻着： “我以为我会成为一个传奇，可我只是个史坚克。 我能驯服暴龙，能带领同伴赶走黑暗精灵盗贼，有什么用呢？ 没有意义，古圣不会再回来了，我们早就输了！ 祭司死了，我也快死了，恶魔太多了，剩下这百来个灵蜥根本就不是血肉猎犬的对手! 也好，最起码不用在两千年后，眼睁睁看着鼠人把我辛苦修好的雕像推倒，看着它们把大家数千年的努力随意掀翻。 作为首领，我要死在其他灵蜥前面。” 林奇带着石板，走出山洞，回到半山腰的聚落。 刚将石板放进神庙一侧的档案室，林奇就听见了一声来自地下的尖啸。 林奇回到广场上，与法师们会合，却发现法师们皆惊惶望着北方。 连博学的泰格里斯都愕然且迷茫。 片刻后，北方的异样用肉眼都能察觉。 五颜六色的风汇聚成一个气势磅礴的漩涡，在北方空旷的天际盘旋，点亮了夜空。 本该属于鼠人氏族的地下广场上，只剩下了八十三个气势磅礴的万变魔君。 鼠人用来给实验器材供能的次元石散落在地上，构成了繁复的法阵。 卡洛斯.织命者位于法阵中央，九九八十一个万变者各自占据了一个节点。 这些鸟头人身的有翼大魔是魔法的主宰，在场的任何一位万变者出现在外界，都能掀起一番血雨腥风，让诸国动荡分裂。 双头的卡洛斯.织命者，以两道不同的声线狂笑不止。 “大漩涡”内的灵魂、远古的精灵法师、卡勒多.驯龙者失算了！ 精灵的女神也将视线错误的投向回声之城！ 唯一有机会逆转魔力的法师来到了露丝契亚，奥苏安岛上，没有人能阻止大魔们对大漩涡力量的窃取。 它怎么会完全把决胜的机会让给血神的军团？ 回声之城固然重要，可扎慧塔克那越演越烈的战斗，只是前奏而已。 漫长的准备终于赢得了回报，奸奇的大魔们成功“欺诈”了“大漩涡”。 虽然只是让魔法漩涡，出现了片刻的流向错误。 但这几个呼吸间聚集的魔法之风，足以支撑大魔们完成仪式的最后一步。 除了在旧世界，执行更重要计划的万变者，以及在西方和北方发动佯攻的大魔。 几乎所有降临的奸奇大魔都来到了此地！ 威胁最大的魔蟾，被其他真神的军团牵扯了注意力。 万变之主的意志即将凌驾于其他三神之上！ 远东的龙神在混沌诸部的围攻下无暇多顾，旧世界刚经历混沌狂潮的帝国不足为惧。 精灵因内战而元气大伤，矮人诸国正面临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波绿潮！ 只需要击败古圣制造的玩具就够了！ 卡洛斯摄来又一块巨大的次元石，利用其中的能量，开始主导前所未有的恢弘魔法。 伊塔扎、赫斯欧塔、塔拉克斯兰、斯兰雾佩克 各大金字塔顶端的观星室内，沉眠的史兰同时睁开眼睑。 这些古老的生物一齐望向天空，视界跨越了空间的阻碍，映射到沸腾的恒星之上。 本该静静照亮黑暗的恒星，最深处出现了一道不该存在的污秽之影。 那黑鸦侵蚀了恒星的纯净，太阳内部一片片暗淡下去，又亮起邪恶的深邃黑暗。 比寂寥宇宙还要深沉的黑暗，顺着还未流走的阳光，快速向古圣托付给它们的星球蔓延而来。 史兰们借着灵脉巨网的节点，在能量网络中，以凡人无法想象的运算速度进行了一次会晤。 成千上万个方案被拿出，又在讨论里被废弃。 还不到一秒，所有法师的意志，都被来自太阳之城的马兹达穆迪领主统合。 没有犹豫的时间了，也没有绝对稳妥的方案！ 在这位现存最年长地史兰的命令下，史兰们各自回归观星室中的躯体内。 没有史兰去关上不停出现的混沌裂缝了，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它们去做。 古圣创造的能量网络，再次开始了不计代价的运转。 伊塔扎的斯罗特领主激发伊奇金字塔最核心的枢纽，斯兰雾佩克的惠尼艾坦奎领主和哗哗领主，将所有流经薄雾神庙的能量调配向月之城塔拉克斯兰。 月之城的日蚀神庙已经完全升空，神殿城市顶端耀眼的能量球就如 艾德伊泰戈领主将节点内，能偷天换日的洪流推至赫斯欧塔。 第59章 黑日终焉（二） 太阳之城赫斯欧塔，南天星辰金字塔顶端，马兹达穆迪领主坐镇于核心节点上，其他年轻的史兰法师全力运转着各个小枢纽。 这位 跨越时空的过程里，史兰的意识穿越了无尽个未来，却只看见毁灭。 倔强的推开幻视，马兹达穆迪领主扭曲了现实，冷酷地思维向着光明之风发出呼唤。 决定世界命运的斗法在这深邃里展开，除了正在竭命施法的史兰们，没有其他存在关注，这至关重要又悄无声息的战场。 邪月莫尔斯里布将自己从现实隐去，史兰疯狂的法术令它感受到了威胁。 宇宙深处，一道浩浩荡荡的白光破开虚空，抹去数颗小行星，冲向黑日。 这恍若创世之光的洪流裹挟着白色魔法之风，抽干净了游离的海希能量。 黑白两色一相撞就发生了无声的湮灭，马兹达穆迪借助源源不断的能量，以能熄灭太阳的意志，将黑日的邪光反推回去。 灵脉巨网在哀嚎，史兰不顾一切的汲取，消耗了太多能量。 地下，卡洛斯.织命者听着若隐若现的尖啸，在另一位万变者接过仪式核心后，走下祭台。 万变之神的首席大魔带着得意地狂笑，抽空自己仆从调来的次元石，一举撕开了整个露丝契亚的混沌裂隙。 短暂的片刻，在裂隙痊愈以前，无数支恶魔军团涌入现实，冲向最近的神殿城市除了塔拉克斯兰周边的奸奇恶魔军团。 没有史兰再来阻止它，它们太过畏惧那看起来不可一世的黑日，将全部精力都用在与大魔们的斗法上。 那声势浩大地邪光，只是会污染半个星球的生灵而已，并不是卡洛斯的底牌。 卡洛斯庞大的双翼罩住自己，阴影吞没了大魔的身形。 地上，伊塔扎北侧，织命者裹挟着溢散的魔法洪流，一路召唤出密密麻麻的奸奇恶魔，向着最初之城飞去。 伊塔扎，伊奇金字塔顶端。 灵蜥祭司们恭谨越过，一个个雕像似的神殿守卫。 为首的灵蜥祭司，高举着柯西特普领主的谕令石板，防止被当成闯入者直接处决。 这些伫立了数千年的永恒卫队并没有死去，它们是活着的。 祭司们带着至高的敬畏，解开大门上能让思想破碎的密码锁，推开伊塔扎最神圣的一间墓室。 墓室最中央的金质平台上，悬浮的坐轿里，孤独地坐着一个木乃伊。 灵蜥祭司们虔诚望向木乃伊那被黄金面具和布带遮掩的破碎躯体。 这是最古老的魔蟾，与古圣一同降临凡世的存在！ 世界在它高超的技巧下成型，星辰在它的意志里被重新排列。 在七千年前的绝望抵抗中，血神赐福的十头神尊嗜血者，撕碎了它的躯体。 可它并没有永眠，崇高的克罗卡大祭司早已超越了死亡！ 纵然只剩下往日辉煌微不足道地回响，伟大的初代史兰仍是世上最强大的施法者之一。 泰格里斯可能是现存最强大的施法者，经由他焦急地转述，林奇明晓了可怕的灾难。 邪祟在雨林中扩散！ 林奇召集了所有灵蜥，准备前往伊塔扎那至关重要的战场上。 随风送来的擂擂战鼓令这位冠军止步，冷血种与阿苏尔的领袖对视着，林奇以决绝驱散了泰格里斯的犹豫。 放血鬼身上的腥臭隐约可闻，看来那位守密者败了，恐虐的王子将开始它的追猎。 但林奇的战场绝不是这里！ 煌奇之门不容有失，必须拦截东方来袭的恐虐恶魔军团。 可伊塔扎才是林奇选择的坟场。 也许林奇应该先击败无穷尽的恐虐恶魔，再去伊塔扎的伟大战场。 但情况明显已经刻不容缓。 恐虐的王子不是能快速解决的敌人，林奇见过它，那疑似一条被侵蚀的龙。 林奇没法斩首恶魔军团的统领，来快速放逐这只恶魔军团。 简略的思索后，林奇最终决定独自前往伊塔扎，让不善正面战斗的灵蜥留守。 有军队的辅助更容易接近敌首，可孤身一人也未尝不可。 大不了，在伊塔扎与世界共同迎接终末。 林奇不准备分兵，算上精灵盟友，煌奇之门的守军也不足以抗衡无穷尽的恶魔。 它们需要拖延足够久的时间，等到伊塔扎的危机解除，自然有更强大的军团来援。 在柯泰戈权杖光辉的见证下，林奇使所有灵蜥发誓，只有战死，没有后退。 林奇跟随灵蜥爬到山坡对面，并没有发现变色龙守军的踪迹，它们似乎不在此地。 煌奇的灵蜥首领找到了变色龙留下来的记号，那代表着它们早已前去阻击恶魔大军。 变色龙会拖延到最后一刻，直到弹尽粮绝。 泰格里斯已经带着精灵们下到谷底严阵以待，林奇找上大法师，希望能得到一些助力。 他需要尽快赶到伊塔扎，在魔法的帮助下。 遗憾的是，泰格里斯没法架起那么远的阴影之桥，因为魔法之风衰弱至极。 他只能尽力将林奇送到临近伊塔扎的丛林里。 这已经足够了，林奇进入泰格里斯召出的阴影，下一个瞬间，眼前不再是狭窄的山谷。 林奇简单辨认了下方向，全力奔向伊塔扎。 他要杀死带队攻击最初之城的大魔，放逐掉恶魔的统领之后，它的军队将不攻自破。 伊塔扎的守军规模庞大，林奇只需要找准切入战场的时机，实施斩首行动。 只希望对手是位战士，不是诡异的法师。 夜幕即将成为过去，晨曦快要降临。 可当太阳在露丝契亚上空升起时，并没有阳光驱散林奇身前的黑暗。 那是一轮黑日！ 深沉的暗日让林奇浑身发冷，纷乱的杂念涌上心头。 像是有无数个邪神信徒在林奇周围，传播它们的恶臭信仰。 不时响起蛊惑的耳语，它们山呼着，要劝有理智的生灵皈依混沌。 林奇抛却其他思绪，渐渐进入狩猎状态。 恐吓、劝诫、诱导，皆与林奇擦肩而过。 迷离的幻觉占据了林奇的视线，他看见了被摧毁的诸城之首。 可林奇根本不在乎，世界毁灭的话，他也一起跟着被毁灭。 第60章 黑日终焉（三） 最初之城，纯白的蜥人站在宏伟的城墙上，漠然看着远方临近的五彩风暴。 那是要焚灭伊塔扎的紫焰！ 惧妖是活蹦乱跳的无形者，在狂奔乱窜中模糊成一团团疯狂的色彩。 远远望去，就好像被颜料染深的海浪席卷过丛林。 蓝色惧妖混杂在粉色惧妖的潮流里，在粉色恶魔惨笑时发出怨毒的咒骂。 一直有粉色惧妖被友军丢来的魔法重伤，它们发出死亡前的狂笑，化作一团团旋转的魔云，魔云眨眼间变成蓝色，分裂为两个蓝色惧妖。 恶魔们用亵渎的语言，唱着欢快中夹带怨愤的歌： “惧妖是粉的！惧妖是蓝的！之前还有一个，现在却有两！” 这并不是恶魔无意义的撒欢，一旦有施法者聆听了惧妖们的歌唱，就会记下这邪魔大典上的内容，然后被恶魔隐秘的腐蚀心灵。 天上无数道蓝色焰流里，被两头尖啸飞鲨拉着的魔盘上，站着警觉的火妖。 火妖半实体的管状身体上，咬牙切齿的脸和狰狞的大嘴，你争我抢着浮现出来。 它们不时用细长手臂延伸出的喷管，向地上的恶魔投下魔法火矢。 火妖是浴焰战车的驾驭者，它们在大魔的意志下，给自己套上魔法屏障。 一辆辆浴焰战车之间，尖啸飞鲨就如密集的鸟群，蠢蠢欲动的向恶魔们露出獠牙。 这些散发着微光的飞天魔鱼，借助大魔裹挟来的魔法之风，自由翱翔于天际，不时有怒妖被它们咬成碎块。 漩涡兽挥动密密麻麻的触手，抓住周边的惧妖，汲取恶魔的能量。 触手中央的尖牙大嘴不停吞下恶魔，将其转化为能让人畸变的薄雾后再喷吐出来，让树木变成血肉，长出怪诞的眼睛。 被提拔为军锋恶魔的惧妖挥舞着法杖，混在恶魔间引导无智的同伴。 就像一条宽阔且没有尽头的彩虹，恶魔们用魔法为军团染上绚丽的光晕。 卡洛斯.织命者扇动着翅膀，流星般划过天际，带着势不可挡的魔法洪流撞向伊塔扎的防御屏障。 它只能看见未来和过去，但它同样能根据已知的一切来计算现在，虽然偶尔会不太精准。 繁复的金色符号在虚空亮起，又瞬间破碎。 万变魔君轻易撞碎了没有维持者的能量罩，在城市守护法术被激发前，这位大魔就念完了反制咒语。 最初之城的 然后，再摧毁伊塔扎中心广场上的巨兽军团，打退无数精锐的神殿守卫，大魔就可以安心亵渎银色尖碑，让混沌的力量更盛。 伊塔扎恢弘的城墙上符文亮起，塔楼上的激光炮被激发，数道炽白的能量光柱射向卡洛斯。 大魔只是轻挥法杖，便将袭来的激光偏转，跟在大魔身后的恶魔成片被湮灭，不过卡洛斯并不在乎这一点损失。 在火焰的噼啪声和嘶嘶声里，没有边际的火毯盖向伊塔扎，这是火妖们的杰作。 魔法火焰洒落在地上后，就模仿出蜥人或灵蜥的形状，发出刺耳的嘲笑声。 火焰之后，成群的燃烧恶魔冲向城墙，用庞大的数量盖过了激光炮带来的损失。 飞行恶魔扑上墙头，与冷血种交战。 紫焰瞬间淹没了伊塔扎的外城城墙，冷血种被无边无际的恶魔冲退。 在卡洛斯响彻云霄的咒语声里，灵蜥祭司一个个跌下翼龙，狂乱的气流直接将所有飞兽丢到地面。 大魔又一刻不停的念动咒语，一股棱柱状的烟雾从卡洛斯手上喷出，吞噬了前方的奸奇恶魔后，直接将古老的城墙融化出一个宽阔的缺口。 战场东侧的丛林里亮起明净的阳光，但大魔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一个侥幸的爬虫而已，它随时可以直接杀死他，只需要一个咒语。 它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必须在爬虫的法师没反应过来之前，深入到伊塔扎的银色尖碑附近。 近期的未来并没有卡洛斯被蜥人杀死的画面，所以这位万变者大摇大摆的走向伊塔扎，直接将东方小小的波澜抛在身后。 林奇冲向恶魔的火海，但还未靠近就遭遇了一片密集落下的火雨。 火焰灼焦了他的鳞片，顽强的躯体扛过了散射。 但紧接着，更强力的紫火划过天际飞来。 具有实体的活火焰直接咬碎林奇的鳞甲，从林奇身上任何一处孔洞钻入他的躯体。 火焰舔舐着林奇的内脏，极致的痛苦差点直接击溃他的理智。 冷血种的冲锋变成了踉跄，但又很快重返迅猛。 【改造成功】 【当前潜能开发度：55】 【当前词缀：重生，重甲，负面状态豁免，去氧生命体，体力充沛，超凡灵敏，至死方休，高密度躯体，火焰抵抗】 活火在林奇体内尖啸，可重新长出的血肉始终没有再被引燃。 燎原烈火再也不能让林奇止步，柯泰戈的光辉反向点燃了恶魔们，成片的惧妖尖叫着到处乱撞。 不灭之光逆向推进紫焰之潮，坚定地向着伊塔扎挪移。 不时有致命的魔法光束被军锋恶魔丢来，被林奇灵巧避开。 他对魔法的抵抗性近乎为零，只能用身体和神器强行缓解魔法的效果。 显然，林奇并不能面对能重组分子的变化法术，他会直接被魔法的力量彻底抹去。 事实上，就算是对魔法有优异抵抗性的矮人，也只是有限度削弱魔法效果，而不是完全抵御。 林奇根据已有的强化效果完全能猜出，就算他进行了对魔法抵抗性的改造，也不过与矮人一样。 矮人是古圣针对魔法创造出的特异种族，很明显，这就是生物的上限了。 这是林奇所经历过的，最危险的一次战争！ 到处都是强大的奸奇恶魔，它们最擅长操弄魔法之风。 稍有不慎，林奇就会被袭来的针对性法术终结短暂的新生。 惧妖们用混沌能量撕开林奇的鳞片，能抵御枪炮的坚固鳞甲，在惧妖的魔法之刃下脆弱不堪。 快速流动的蓝粉色彩绚丽且致命，林奇凭借超凡的速度先一步清空来袭的惧妖。 林奇躲过天上落下的金属融流，找准了时机，主动撞向一个恶毒怒骂的蓝色惧妖。 身体坚固一些总是好事，就算不能完全抵御魔法，也能让一些低级法术没那么致命。 在暗处恶魔军锋疑惑的注视下，林奇不做防备的被剖开肚皮，刺穿心脏。 预计十月一号上架，月票加更和首日爆更一起发 第61章 黑日终焉（四） 【改造成功】 【当前潜能开发度：60】 【当前词缀：重生，重甲，负面状态豁免，去氧生命体，体力充沛，超凡灵敏，至死方休，高密度躯体，火焰抵抗，魔法抗性】 伤口眨眼间愈合，林奇轻描淡写的放逐了惧妖，冲向暴露身位的奸奇军锋。 恶魔匆匆退去，控制惧妖和火妖挡在自己身前。 林奇无视了恶魔丢来的火球，躲开一道致死射线，越过已经模糊成色彩的惧妖，一杖刺向奸奇军锋。 在军锋恶魔的惨叫里，林奇周边的恶魔顿时失去了主动性。 不过顷刻，它们再次灵动的“活”过来，被另一位奸奇军锋恶魔驱使着，杀向林奇。 柯泰戈之光在嚣张的紫焰流火中艰难推进，大魔已经率领军团冲到伊塔扎 顽强的蜥人们在沦陷的城墙上死战，不时有焦尸被恶魔嬉笑着扬起。 没有退缩者！ 这里是最初之城，永不沦陷的诸神圣所。 大白蜥挥动乌鲁马克大棒，将一头漩涡兽砸成肉泥。 不间歇地放逐数百头恶魔后，哥罗克来到城墙缺口处，用自己和永世之盾，挡住了源源不断涌入最初之城的恶魔。 这是一块无法被撼动的巨石，恶魔们只能通过缝隙绕过蜥人。 越来越多的蜥人集结在大白蜥身旁，用血肉堵住城墙的缺口。 这些勇士身上只戴着金质饰品，繁复的装饰象征着它们悠久的征战史。 它们是守护神奎吉的受赐福者，神佑的蜥人。 冷血种拦截了大魔撕开的道路，卡洛斯不耐烦地扇动翅膀，泄愤般带起数百道绚丽的光焰，飞向身后。 在空气中蔓延的恶魔之火，逆转了事物的本质。 城墙被变成泥土，火焰里凝结出钢铁。 可当紫焰燃尽后，这些只是戴着黄金装饰的蜥人却毫发无损。 饰品上密集的古老文字亮起，诉说着自身的不凡。 等到符号黯去，饰品已经形变破损。 卡洛斯头也不回地挥杖指向另一处城墙，将坚实的墙体变成流水。 水流一接触到火妖就被蒸发，恶魔再次从新的缺口处涌入。 万变魔君留下十多个军团，将难以磨灭的蜥人军团围住，它并不一定非要杀光冷血种，那太费时间。 天昏地暗中，大魔层层叠叠的咒语令伊塔扎上空数十座浮岛颤栗。 随着最后一个高昂的音节落下，万变魔君以滔天的气焰扯开了大气层，数十颗陨石带着宇宙中的射线落向伊塔扎。 纵然是专注于死战的冷血种，也注意到了天上愈来愈近的流星雨。 声势浩大的陨石火雨驱散了黑暗，带来比黑暗更毛骨悚然的恐惧。 无数疤痕者拼死冲向大魔，却被无穷尽地恶魔阻截。 林奇硬顶着让他鲜血直流的法术，不顾一切地杀向那神灵般的身影。 奸奇的首席大魔只是施法之余的一瞥，便让地面变成了泥潭，让沼泽死死吸附住蜥人。 还有谁能比这位大魔更能代表魔法之神的意志？ 卡洛斯.织命者的对手，从来都只有最古老的魔蟾。 找遍整颗星球，现在尚有余力调动魔法之风的法师里，也只有“大漩涡”内，非生非死的卡勒多.驯龙者能与其比肩。 可那位被束缚在魔法漩涡中的存在，正在因“大漩涡”的动摇而手忙脚乱！ 当卡洛斯准备顺手抹杀蜥人的未来时，近乎魔法化身的大魔忽然看向伊塔扎最深处。 下一刻，最初之城上方出现了一个黑点。 黑点迅速扩散出水幕，霎时间化作笼罩全城的屏障。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也没有末日般的光影。 一颗颗陨石落到屏障上，让屏障荡起无数波澜，无声中将其吞没。 大地在震颤，一头头三角龙从伊塔扎宽阔街道的尽头爬来。 灵蜥祭司激发甲龙背上的太阳引擎和索提戈圣柜，明净的光束伴随着无穷尽地蛇毯蔓延。 兽群之后，头戴三角盔，身穿青铜铠甲的蜥人们缓缓走来。 神殿守卫们机械似拱卫着身后的浮椅，浮椅上，黄金面具后，幽绿的眼眸亮起至死不变地执着。 这位从神话中归来的初代史兰只是微微摆手，被大魔用魔法撼动的现实就重归秩序。 林奇趁着魔法效果消失，猛然扑向卡洛斯.织命者。 柯泰戈权杖亮起刺眼的光弧，带它一往无前的主人，毅然穿透了大魔的躯体。 光弧熄灭后，林奇落到坚硬的石板上，大魔的身影一点点淡去。 战场上空，一团阴影凝聚出卡洛斯的实体。 大魔戏谑地俯视着地上的一切，包括那能让它忌惮的施法者。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这位能躲避它注视的施法者，暴露了它的位置。 魔法之风在颤栗，两位施法者都在夺取它的支配权。 再也没有一个法术被成功放出，无论是灵蜥祭司，还是奸奇恶魔，都不能从两位神话生灵手中夺取一丝魔法能量。 林奇听到了细碎的低语，那沉闷的声音急切地在说些什么。 可是战场上的征伐声压过了耳畔的低喃。 他向着奸奇恶魔的潮流冲去，目光死死锁定半空中的双头大魔。 卡洛斯捏碎一颗次元石，让混沌的力量扩散。 借助次元石充沛的能量，卡洛斯试图唤来一场永不停歇的风暴。 溢散的能量忽然被转化，汇聚在恶魔潮流里，凝聚出一颗小小的太阳。 刺眼的阳光压缩到极点后，林奇眼中的一切都变成了光。 恶魔的尖笑和咒骂远去了，嗡鸣里，纯白渐渐淡去。 紫焰的海洋少了一半，卡洛斯已经逃到了北方。 西方随风送来瘟疫的恶臭，一些身体残破的纳垢恶魔暴露出来。 它们不知何时来到了战场上，还被克罗卡领主的魔法波及到了。 在林奇不明所以的注视中，肿胀的纳垢恶魔从密林间走出，直直扑向奸奇魔军。 纳垢的王子飞舞在天上，带着怒妖和巨大的苍蝇冲向卡洛斯。 卡洛斯嬉笑里掏出一本魔典，将其化为灰烬。 灰烬中，卡洛斯的身形消失不见。 奸奇恶魔成片崩解，黄绿色的潮流撞在空气里。 纳垢王子猩红地眼眸看向伊塔扎，黄绿色的恶魔海也跟着望向冷血种。 你们这投月票的趋势我得再多码一章才保险呀，下一卷主角满级号要出新手村了。 第62章 黑日终焉（五） 西侧的雨林化作脓水，四十九座高耸入云的烂肉脂肪，暴露在林奇视线下。 洪亮地大笑就如催命的铃响，它们挥舞着锈迹斑斑的武器，滴落的黏液令异变地丛林腐烂。 这些大不净者争夺着魔法之风，试图让慈父的恩赐落到冷血种身上。 蜥人有序做好了战前准备，林奇死死看着纳垢王子，显然，恶魔与冷血种不存在和平! 瘟疫污染了风，浸没了云。 呼啸的绿雾里是足以让活物窒息的恶臭，天上落下腐蚀性的黑雨，地上长出爬满蛆虫的植物。 仅仅只是出现，这些瘟疫领主的神尊大魔就弄脏了这片雨林。 林奇没有把握单独面对它们中的任何一个。 事实上，除了克罗卡领主，在场的所有冷血种都没有这个能力。 或者说，凡域能面对神尊大魔的存在屈指可数! 林奇自降生起就在最激烈的战场上，在最惨烈的战线中。 整个露丝契亚都是阻止恶魔肆虐的碉堡！ 大不净者走动间让大地发出惨叫，咯咯直笑的纳垢灵从它们山岳般的肉体中爬出，混进携疫者的潮流里。 蜥人们握紧武器，灵蜥慌忙调整好激光炮的轨迹，太阳引擎重新校准。 没在岗位上的史坚克相互频频点头，嘎嘎叫着，它们希望能得到史兰的指引，可是已死的史兰不会下达它的指令。 它静静注视着林奇，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令灵魂颤栗的注目里，林奇坦然接下了克罗卡领主的审视。 祭司们手足无措，没有一个灵蜥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大白蜥哥罗克带领军团护在克罗卡领主身前，林奇举起柯泰戈权杖，令史坚克们去金字塔深处，唤醒更危险的古圣遗物。 惊慌失措地史坚克找到了主心骨，见浮椅上的初代史兰没有任何反应，便听从蜥人的命令，成群地冲向各个古圣神庙。 战士们严阵以待，准备为这座城市流尽鲜血。 米登海姆，城墙上到处都是严阵以待的战士。 白狼之城从未遭受过这等屈辱！ 混沌军团围住了这座从未沦陷的狼神要塞，每一个米登人都沉浸在，米登领选帝侯阵亡带来的哀伤里。 那位可敬的领袖被混沌领主挂在战旗上，尸体上到处都是野兽人的牙印。 没有援军了！ 伟大的皇帝，“虔诚者”马格努斯，在来援的路上遭遇了野兽人的阻截。 等他们姗姗来迟，北方之神的圣地早已被亵渎！ 狼神尤里克的牧首拒绝这个黑暗的未来，大尤里克会在此之前带领狼神的子民悉数战死。 垂暮的老人披着龙皮，这是他年轻时的战利品，那时他比熊还要强壮。 大尤里克拎着沉重地战锤，眼中带着熊熊燃烧的怒火，行走在彷徨又麻木的人群间。 看着狼神的牧首，战士们眼中重新出现了希望。 老人眉宇间没有丝毫犹豫和怯懦，那不是北方人该有的情绪。 帝国的子民一代不如一代了，南方的奢华腐蚀了北方的勇武。 随便一只吸血鬼都能让懦夫们如临大敌，这样的狼群怎么能打败那传说中的混沌领主？ 每一个战士都在向狼神祷告，身后永不熄灭的白狼圣火略微缓解了人们的绝望。 “尤里克赐予我狼的尖牙！” 妇女和老人吃力地扛着长矛，强作镇定，让年幼到拿不起匕首的孩子闭上眼睛，向狼神祈祷。 “尤里克赐予我狼的利爪！” 山巅的圣火驱散不了混沌术士领主用魔法唤来的阴寒，人们的祈祷声被混沌大军的步伐掩盖。 大尤里克严厉地审视着浑身发颤的孩子们，视线移向用祈祷掩盖惶恐的战士。 “米登海姆没有懦夫！” 老人浓密的白须剧烈颤抖，咆哮中带着战争的狂野，蕴含无穷斗志的怒喝，震慑了北方的人民。 白狼骑士团的精锐骑士们，用同样的怒火向老人证明了自己的勇气。 “尤里克赐予我狼的皮毛！” 青涩的少年被野蛮感染，恐惧到变形的声线也跟着大声祈祷。 孩童帮父母拿着箭囊，少女调试着弓弩。 没有平民，米登海姆只有被尤里克瞩目的战士! 大尤里克满意地收回目光，这才是狼神子民该有的精神。 无论多么庞大可怕的军团，在尤里克圣火熄灭之前，都别想征服这座不屈不挠的城市！ 老人当然知道，仅凭米登海姆的守军根本无法击退敌人。 可那又怎么样呢？横竖都是一死而已。 大尤里克举起战锤，如狼嚎般咆哮。 “我们将在尤里克的殿堂齐聚！” “米登海姆永不沦陷！” “伊塔扎永不沦陷！” 林奇向灵蜥们传输着勇气，史坚克轻易就陷入了对古圣信仰的狂热里。 瘦弱的冷血种举起长枪与短棍，喧闹的叫嚣着，踊跃地望向来袭的恶魔。 又一支蜥人军团从街道尽头走来，每个梭罗士都有着紫色的鳞甲，这代表古圣泰波克祝福了它们的孵化。 神秘的泰波克令这些神佑蜥人不惧妖法！ 当然，过于强力的魔法依旧能杀死任何活着的生物，那是奸奇的神力。 林奇眼前浮现出虚幻的远景，他像是被某种力量拽出躯壳，灵魂遨游在露丝契亚之上。 他看见了塔拉克斯兰，这座伟大城市的金字塔群流转着月华似的能量纹路。 所有金字塔都悬浮升空，远离了尘埃。 中央金字塔上，能照亮方圆数十里的能量球，证实了它的身份，这是日蚀神庙。 在过去它只存在于林奇梦幻的想象里。 林奇又看见了卡洛斯.织命者，这个恐怖的恶魔在月之城南侧召集了新的恶魔军团，带领着紫焰组成的风暴冲向月之城。 林奇内心一紧，因为他发现月之城的守备，出乎意料地虚弱。 只有上万蜥人零散在城市内，灵蜥焦急地在街道上召集野兽。 也对，这里临近回声之城，当扎慧塔克出现恶魔时，这座城市往往是 可为什么卡洛斯不直接攻击这座城市，反而佯攻伊塔扎？ 念头还未落下，林奇又被拽回了躯体，一支神佑蜥人军团已经整军，疤痕者们越众而出，面向林奇。 第63章 黑日终焉（六） 塔拉克斯兰不容有失，因为它是灵脉最大的中转枢纽之一。 林奇身边空气泛起涟漪，扭曲坍塌，最终形成一座巨大的传送门。 透过门扉，林奇能看见日蚀神庙的光辉。 在一道道激光里，纳垢恶魔们缓慢靠近最初之城，但林奇知道，这里不需要他了。 他得去支援虚弱的月之城！ 林奇看向战士们，它们比普通蜥人更强壮，身上还穿戴各种黄金饰品，饰品上刻有繁复的魔法符号。 数量并不多，只有一千位神佑梭罗士。 其实这已经超乎想象，单个的神佑孵化就足够罕见，只有面临极大危机时，地下环礁内，才会成建制地孵化出带有标记的蜥人。 克罗卡大祭司微微抬手，陪侍的灵蜥祭司低下头颅，等待命令。 大祭司虚虚一抓，一条长长的背甲出现在悬椅前。 它上面铭刻着和柯泰戈权杖一样的层叠符号，但又略有不同。 银色的尖刺狰狞且充满力量的魅力，古圣泰波克的印记从背甲顶端连到末尾。 祭司们捧起古圣的遗留之物，快速靠近林奇。 林奇没有动作，事实上他用了极大的意志克制自己，才没让自己失态。 兴许是这位初代史兰看出了，蜥人身上古圣阿斯霍兰卡的标识。 也可能是单纯赞赏林奇的英勇。 林奇更倾向于后者，虽然极大概率是前者。 如果说有谁能解读大计划，那只有这位古老的史兰。 它是古圣们最得力的助手，古圣浩如烟海的知识铭刻在它的脑海内。 可惜它已经死亡，死亡的帷幕让克罗卡领主无法言明古圣的旨意。 泰波克之棘才刚贴近林奇后背，就直接紧紧贴合在鳞甲上。 清凉的触感中，背甲延伸出一条条丝线，自行索紧。 银色的背甲从林奇头部连到尾巴末端，这让他看起来像个迷你的哥斯拉，只是手臂更为粗壮。 可惜他并不会吐息。 无需多言，当克罗卡领主投来饱含催促意味的注视时，林奇带领神佑蜥人军团跨入传送门中。 卡洛斯.织命者高举明日法杖，胜利已经是囊中之物。 只需要小心一些，别让愚蠢的巧合，破坏了周密的计划。 不知在何处沉眠的遗骸祭司已经暴露，蠢蠢欲动的纳垢恶魔被引到伊塔扎，它们会牵扯住那具，有可能威胁到计划的尸体.连带着伊塔扎数量庞大的军团。 多管闲事的精灵神在关注回声之城，精灵最强大的法师被骗到了伊塔扎周边。 色孽恶魔对迷雾之城的围攻，让另一位远古存在无暇来援。 愚蠢的蛮荒兽人挡住了北方太阳之城的援军。 简直是太美妙了！ 一切都在变化，而接下来，将迎来最大的巨变！ 卡洛斯疑神疑鬼地翻阅着未来，生怕因少看几个画面而导致失败。 林奇左顾右盼着，借助东北侧日蚀神庙的光芒，确定了自己的方位。 他来到了塔拉克斯兰西南侧的密林间，恶魔的尖啸隐约回荡在耳侧。 战士们迅速调整好状态，林奇面向南方，带队冲去。 他需要带领这支神佑军团斩首卡洛斯！ 只要大魔被放逐，失去了控制者，剩下的恶魔自然会烟消云散。 兴许是史兰挑选好了地点，林奇只是行了一小段路，就发现了恶魔的踪影。 无视黑日带来的幻听与幻视，林奇没有发表战前演讲，静静等待着时机。 卡洛斯落在恶魔潮流后方，向林奇的位置瞥了一眼。 满是嘲弄的声音回响在丛林间，蜥蜴人的语言被恶魔轻佻说出： “你已经输了。” 另一道诚恳地嗓音同时响起： “我还没有赢。” 那嘲弄的语气接着道： “我即将覆灭你们可悲的神庙城市，动摇灵脉巨网。” 诚恳又宽厚的话语也一齐出现，层叠的嗓音让林奇很难听清，它到底在说什么。 “我将要摧毁整颗星球，用古圣留下来的东西！” 林奇不想听恶魔的个人感言，眼见伏击被识破，柯泰戈权杖直指万变魔君，林奇发出简短有力的命令： “gar！” 蜥人同样冷酷地盯着大魔，随领袖发动了无畏冲锋。 林奇用权杖挑飞挡路的火妖，快速逼近大魔。 卡洛斯的两道腔调不停地诉说着。 “我注定成功，伱这卑微的爬虫应该在我面前颤抖！” “我还有更多的后手，总有一个会生效。” 那油腔滑调的头颅用谎言讥讽着林奇，可它那另一个只说真话的鸟头，差点把大魔的老底揭开。 值得庆幸的是，两道声音交杂在一起，哪怕聚精会神，也只能听见模糊的片段。 而林奇正专注于冲锋，他才不管大魔有什么阴谋诡计，只要把它揍成一地鸦羽，胜利最终是属于他的！ 空气中无所不在的火焰，被蜥人们吸进腹中，神佑个体强悍的生命力展现的淋漓尽致。 每个蜥人都被点燃了，可火焰并不能遏制冷血种冲锋的势头。 林奇就如最锋利的破军之矛，仗着泰波克之棘给予的魔法绝缘性，硬生生接下了军锋恶魔的所有魔法。 虚幻的银色符号浮现在林奇周身，本来能将林奇挫骨扬灰的攥变之火，只是让林奇鳞甲破损。 破损的鳞甲几个呼吸间重新长出，在林奇身前泯灭的魔法光晕，是古圣“沉思者”泰波克对恶魔的无声嘲笑。 与奸奇恶魔的战斗，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奸奇恶魔最大的手段就是魔法，而泰波克之棘专为克制魔法而生。 就像林奇曾经遭遇的塞壬，恶魔竭力招来的杀伤法术，还不如恶魔召唤的各种畸形生物有威胁性。 显然，世间很少有绝对。 卡洛斯不再自言自语，它饶有兴致地看着林奇，明日法杖重重敲击地面。 大地在法杖的敲击下裂开，裂缝快速向着林奇逼近。 林奇想侧身躲开，但大魔只是吐出一个音节，就完成了又一个咒语。 无形的力量将林奇压制住，本该让林奇动弹不得的法术，只是让他微微一顿，但已经足够。 林奇掉进深不见底的裂口里。 唉，看来又得加码一章呀。 确定了，编辑说十月一上架。 当天中午以后，可能有九更。 五更首日爆更，四更月票加更，月票具体看情况加，好想摸鱼啊 我的疫病氏族还没破局呢，唉！新手玩鼠人真的难受。 黑日剧情结束后，就没这么多，紧紧挨着的战斗了，外面还没这么乱。 第64章 黑日终焉（七） 林奇将权杖嵌进岩土间，不让自己掉进深渊。 利爪与脚掌攀附在岩壁上，趁着大地还没愈合，林奇快速向上爬去。 卡洛斯让人厌烦的话语又继续响起，林奇只希望它有胆，来堂堂正正的进行冠军对决。 一如数千年前，另一位强大战士与法师的战斗。 林奇只需要接近大魔，就能在一个瞬间将其肢解! 万变魔君并不像其他大魔那样擅长近身战斗，它们更多依靠魔法来展现威能。 地上的蜥人并没有因失去领袖而停止冲锋。 哪怕是刚孵化的蜥人，只要能接近卡洛斯，都能用爪牙将其扼杀。 这位万变者在奸奇大魔中都是出了名的脆弱。 可奸奇的首席就如它那代表魔法本源的主人。 没有凡人施法时的艰难，对卡洛斯.织命者来说，魔法之风就是它力量的延伸。 它本就是混乱无序的魔法主宰，凡人施法时要面对的恶意之一! 卡洛斯随意扇动羽翼，恐怖的火焰风暴就焚毁了蜥人身上的黄金饰品。 再精密的魔法抵抗技术也有破解之法，不巧的是，可以看见未来的大魔很容易找到。 可惜它暂时没找到对抗泰波克遗物的方法，最起码数万个未来的可能中没有。 大魔翻阅着过去，试图追溯古圣制造时的缺陷。 思考的过程中，卡洛斯只是不经意的凝视，便让身经百战的疤痕者变成灰烬。 魔法之风呼啸着，拥簇自己的主人。 没有技艺高超的施法者来与它争抢支配权，那些有力的敌人都已自顾不暇。 双头的恶魔高叫着，鸦鸣里，一个又一个魔法凭空出现。 凡人法师竭尽全力才能驾驭的力量，主动配合大魔，让空气都变成五彩。 寻常施法者需要繁琐步骤，才能实现的效果，卡洛斯只需要一个耳语。 久经战阵的蜥人，不过是大魔低笑里的玩具，金属融流与闪电轻易吞没了无知的冲锋者。 强悍且坚挺的战士在蓝焰中死亡，荣誉的一生终结于大魔随意唤来的法术下。 竭尽全力的冲锋者陷进恶魔和魔法汇聚的风暴里。 大魔游戏般躲避着神殿城市射来的光束，战斗之余还有闲心望向东北方，那才是它真正关注的战场。 …… 米登海姆，混沌术士领主架起了水晶之桥，越过米登海姆陡峭的天堑。 混沌勇士在妇孺与老弱组成的战士间横行无忌，人类肢体零落在开裂的城墙上。 白狼骑士们悲吼中冲向高大的牛头怪，被数量几倍于自身的怪物撕碎。 大尤里克奋力敲碎蝎尾狮的脑壳，狂呼着战神尤里克之名，召集仍在抵抗的战士。 牧师的冬狼被混沌战獒咬断喉咙，野兽人一度攻进城区，又被悍不畏死的居民用生命阻截。 人们高呼着尤里克的神名，山巅永不熄灭的圣火，是民众绝望中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比圣火更耀眼的是混沌领主驱使的恶魔之火，比祈祷声更响亮的是野兽人的嘶吼。 城市沦陷只是时间问题，再倔强的反抗，在绝对的力量下也是颓然！ 最精锐的冠军纷纷随大尤里克赴汤蹈火，这些来圣城朝圣的勇士，已经为自己选好了墓地。 白狼的神选嚎叫着，就像集群捕猎的狼，驱赶鹿群一样的有蹄者。 三五成群的冠军勇士发起冲锋，被密密麻麻的有蹄者吞没。 帝国最强悍的战士在兽潮中齐聚，带着满身鲜血，大尤里克野狼似的瞳孔，望向远处的混沌领主。 山呼着白狼之神的名讳，来自各个骑士团的大导师、楷模、内环骑士拥护着白狼的牧首，缓慢又坚决地靠近，被火焰拥簇着的奸奇神选冠军。 板甲因大角兽的重击而凹陷，折断的武器已经换了数把。 不时有冠军独自冲向扑来的巨人，用生命为最重要的战斗拖延时间。 又一支骑士团奔赴战场，重装骑士们撞飞挡路的混沌勇士，骑枪贯穿一排角兽，最终被数量庞大的混沌爪牙截停。 骑士们跌下战马，被混沌勇士用战斧破开板甲，砸碎脑壳。 只有最精锐的战士才能在兽潮中站稳，术士费漫长时间准备的魔法，将终结他们荣耀的一生。 骑在狮鹫上的战士被蝎尾狮与飞龙击落，野兽亦步入主人的后尘。 天空已经成为禁忌的坟场，只有零星的箭矢证明人类仍在反抗。 混沌领主的亲卫与白狼神选们撞在一起，狼群用勇气凿开了敌人的铁脑。 滔天的火海尖啸着降临，挡住冠军们的去路。 白狼呼唤着狼神，毅然冲进火海，一道道身形被蓝焰扭曲拉长。 大尤里克冲出火海，坏死的皮肉并不能让他却步，他带着更压抑的怒火杀向混沌领主。 一个又一个冠军被混沌术士领主的意念撕裂，倒在冲锋的路上。 …… 月之城，林奇咬着牙，越过不停倒下的蜥人战士，向卡洛斯靠近。 大魔没再用杀伤性法术，只是用引力、幻象等魔法效果让冷血种吃尽苦头。 卡洛斯嘲弄地笑着，闲庭散步般拉开距离。 它确实怕被战士们近身，可未来在它的掌控下。 “等你死后，我会抽出你的灵魂，把你变成水晶迷宫内的雕像。” “杀死伱以后，我会带走你的灵魂，用魔火灼烧到时间尽头!” 回应卡洛斯的是被掷来的权杖，杖尖炽烈的光弧差点溶解了大魔。 大魔早有预料，险险地避过，紧张地远离了柯泰戈之光的照耀。 风雷闪电骤起，大魔一边再次望向东北，一边让雷暴降临在仅剩的蜥人身上。 战士们接连倒下，但就算真的失去所有战友，林奇也不会退缩。 林奇弹出利爪，无视伤痛，竭尽全力扑向大魔。 …… 米登海姆，声名远扬的冠军成片死在焚灭之焰中。 大尤里克越过焦尸，这些都是他昔日的战友与对手。 眼中燃着不屈地斗志，年近两百的老人挪动着注了铅似的身体，用战锤击飞所有试图让他倒下的敌人。 不堪重负地身体在哀嚎，他太老了! 经由古圣改造后的人类寿命更绵长，但近两百年的时光足以改变凡人，让壮硕的虚弱。 身后骑士绝望的战吼被野兽人萨满的咒语模糊，大尤里克竭力吸下最后一口气，踉踉跄跄的冲向，正在准备大型法术的奸奇神选冠军。 他还不能倒下，白狼圣火仍未熄灭。 在混沌领主轻蔑的目光里，大尤里克以非人的意志又前进了一段距离。 第65章 黑日终焉（八） 野兽人与诺斯卡人的欢呼盖过了妇女孩童的尖叫，建筑倒塌的动静不绝于耳。 大尤里克焦烂的血肉落到地上，抱着一往无前地勇气，这头被逼到绝境的老狼，顽固地向大敌露出獠牙。 可有些事情并不是意志能改变的。 炯炯有神的眼眸一点点黯淡下去，老人眼中的火光也因死亡临近而飘摇。 就如他顽固不化的神灵，老人锲而不舍地借身体前倾倒下的趋势，靠近了神选冠军。 战锤重重拄在地上，不让身体倒下，老人渴望的神情僵硬下来，眼中摇曳的怒火在风暴中渐渐熄灭。 大魔躲开扑来的蜥人，眼中的喜悦之色更盛。 已经快要赢了，它将达成最丰厚的胜果，一些备用方案看来不需要启用了！ 随着最后一只神佑个体死亡，只剩下林奇在努力靠近大魔，没有古圣神器的庇护，战士们无法在混沌风暴里站立。 林奇坚决地推开前来阻截的惧妖，这些恶魔只是纸老虎，只能用上不得台面的伎俩来拖延。 趁着卡洛斯忙于躲避城市射来的密集光束，林奇再次猛扑向大魔。 “为了古圣！” 在冷血种的怒吼下，卡洛斯忽然迷茫了一瞬，看向东北方。 米登海姆，老人涣散的眼神再度凝聚。 早已崩溃的身体挣扎着挺立，大尤里克眼中怒火有如实质。 一点白焰占据了凡人的眼帘，在黑暗带来的狂风暴雨中岿然不动。 老人怒视着仓促停止法术，在法术反噬的爆炸中毫发无伤的混沌领主。 在后者惊愕的视线里，大尤里克用最后一口气，喊出最后一声战吼。 “为了帝国！” 战锤上燃起了烈焰，炽白的光火仅是存在就给人带来无穷的勇气与希望！ 混沌领主慌忙用法杖招架，迅猛的铁锤带着劲风落下，响彻战场的碰撞里，恶魔金属法杖如木棍般断裂，燃着火焰的战锤直接砸断了术士的脖颈！ 大尤里克被劲力带着前进，差点摔倒在地上。 老人艰难地转头，看向还有一半城市没被混沌占据的米登海姆。 浑浊地眼眸里亮起希冀的光，他想继续战斗，米登人还能再战斗。 但无论怎么努力，老人都没能进行下一轮呼吸。 眼前战火纷飞的画面渐渐模糊，大尤里克抱着不屈地意志，被死亡带进了尤里克的殿堂。 突如其来的意外，扰乱了卡洛斯精密的计算。 这个看不见现在的大魔，下意识躲避一秒以后射来的光弧，同时和林奇拉开距离。 未来发生了大变，纷乱的画面冲碎了固定的过往。 卡洛斯焦急地用能看见未来和过去的两个鸟头，快速翻阅画面，想再次锚定“现在”的场景。 换而言之，它瞎了！ 这可是在战场上，它正面对一个很难被杀死的生命。 林奇才刚落地，又凭借恐怖的蛮力爬起，扑向大魔。 高密度的躯体将大魔压倒，林奇狠狠地咬住卡洛斯左边的鸟头，用惊世骇俗的咬合力将其粉碎。 大魔仅剩的那个头颅发出凄厉地尖叫，整个战场都安静了片刻。 恶魔军锋因主子的凄惨模样而彷徨，低级恶魔因失去操控者而陷入呆滞。 林奇拔下卡洛斯的羽毛，撕开它的污秽皮肉，嘴上也不做停留的咬向另一颗鸟头。 几道军锋恶魔匆忙凝聚的魔法被丢来，可低级的法术根本不能撼动林奇，反倒是让卡洛斯在剧痛中翻滚。 大魔不停扑腾着翅膀，但它软弱的力量在林奇面前一无是处。 直到林奇将它撕成一地碎肉与羽屑，卡洛斯的苦难才终止。 大魔的血肉燃烧中化为灰烬，这个恐怖的法师被丢回了混沌魔域。 奸奇军锋恶魔因失去维持者而自燃，更低级的恶魔也纷纷变成灰尘。 老奸巨猾的卡洛斯失败了，最起码在林奇看来是这样，它对露丝契亚的入侵已被击退。 昏暗的黑日提示林奇，战斗并没有中止，还有恶魔在露丝契亚肆虐。 林奇望向东方，那里有冷血种最庞大的军团，如果能将其解放出来，诸城遭遇的威胁将不足为惧。 林奇捡起柯泰戈权杖，靠近月之城，星辰之路的大门为他而敞开。 蜥人们向林奇弯身行礼，灵蜥也为解救城市的勇士送上欢呼。 越过城市的防护，林奇来到了神殿区。 城市东方的柯泰戈神庙亮起太阳的光辉，柯泰戈权杖在兴奋，它在林奇手中颤抖。 西方的泰波克神庙也亮起梦幻的光彩，古圣神器的到来增强了它们的力量。 在城市中心广场上，林奇仗着身上两件古圣的物品，调集了一批灵蜥和巨蜥，以及上千梭罗士。 他带着数十头三角龙缓缓向着回声之城前进，其中还有一个特殊的存在。 它自称是泰托.伊考，一个年轻的史坚克，泰波克神庙的首席灵蜥祭司。 林奇在听到这个名字的那刻，便直接下定决心要将它带到回声之城的战场上，而不是留在塔拉克斯兰碌碌无为。 这是尚未崭露头角的大观星者，未来最强大的灵蜥祭司! 接下来两天的行军证明，它确实拥有某种远见。 每一次入夜，林奇都能比平常更清晰的看见星辰。 也许是神秘的泰波克眷顾了灵蜥，一些恶魔策划的袭击还未出现，就被林奇得知了。 结果不言而喻，林奇只是设下简单的伏击，放逐掉带头的军锋恶魔，就取得了没有战损的胜利。 泰托.伊考阐述了接下来回声之城最关键的一次突袭。 蛇神会攻击扎慧塔克，冷血种会占得短暂的优势，如果能趁机发动一场决定性的冲锋，恶魔会彻底被驱逐! 林奇准备抓住这个机会，军队行进的速度放缓，蜥人静静等待着预言者的提示。 行军的路上，冷血大军解救了数个被恶魔包围的蜥蜴人聚落，汇聚在军队里的灵蜥猎手越来越多。 不时有落单的蜥蜴人带着野兽加入，它们是被摧毁营地的复仇者。 浩浩荡荡的军队让林奇颇有些无从下手，他并不是天生的指挥者，好在现在也不需要太复杂的战术。 在黑日又一次升起时，也是临近回声之城时，林奇等到了泰托.伊考的预言。 第66章 黑日终焉（九） 猩红地血色隔着遥远的距离映射过来，战吼声天震地骇，像是有数亿人在齐声高呼着“血祭血神”！ 好在这只是错觉，虽然林奇并没有看见恶魔数量的边界。 在林奇的命令下，冷血种开始耐心等候异变。 透过被丛林遮掩的隐秘道路，林奇观察着昏沉天空下，正在神殿城市废墟中狂呼酣战的恶魔们。 一点明亮的璀璨在遥遥远处，仅是流来的余晖，就让林奇莫名有了澎湃斗志。 闪电密集的落下，将身上燃着烈焰的通体血红的恶魔成片抹去。 天上乌压压一片，到处都是飞舞的翼龙和带有蝠翼的恶魔，闪电的弧光时不时吞噬半空中争斗的双方。 最中央的残破大金字塔上，扭曲的魔力漩涡翻滚着，裂出长达数里的缝隙。 漆黑的裂缝正在愈合！ 林奇看着源源不断从中掉下来的恶魔，握紧了权杖，紧张地环顾丛林，希望找到蛇神军团的身影。 黑日的邪光没法照亮丛林，但林奇依旧凭借出色的视力发现了异常。 浓密的阴影掠过了回声之城，空气变得沉闷又滑腻，战场上的血色似乎散发着不正常的光芒。 像是有蛇在滑动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放血鬼与蜥人交锋的响动太大了，以至于林奇并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但他总不会看错，那丛林边缘的树在轻微摇摆！ 兴许是风的作用？蜥人军团里有众多灵蜥祭司，它们习惯操作气流。 很快，林奇发现那不是错觉。 沿着回声之城庞大战场的南侧边缘，密林中，起初并无异样。 整片战场只有恶魔与冷血种的咆哮。 直到一声巨响贯彻在天地之间，繁乱无序的森林因猛烈的进攻而倾倒，无数红冠灵蜥和它们的野兽伙伴出现在林奇视线里。 地上出现了一片片扭动的蛇毯，蛇群堆叠着，纠缠着，快速滑向战场。 巨蜥在红冠灵蜥之间，随好战的同胞杀向恶魔。 战场侧方还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冷蜥骑兵。 树木被三角龙推倒撞碎，这些移动碉堡之后，无数甲龙也跟着奔赴战场。 不少甲龙身上背着奇怪地石拱，蛇群像无根之水，从石拱中扭动出来。 冷血的咆哮震撼了天空，黑云里划过数道粗壮无比的闪电，像是分叉的蛇信。 蛇神索提戈的先知，特亨霍因来了，带着它那嗜血的神灵！ 最庞大的一头三角龙身上，红冠灵蜥先知高举着索提戈预言石板，蛇信剑直指无边无际的恶魔。 野兽之风呼啸着，被蛇神先知变成增益己方的法术。 怒妖们扑向先知，但利爪却停在蛇神使者身边，它们无法刺穿蛇神的加护！ 地面似乎变成了生命，恶魔军团成建制的冲向来援的冷血种，地面翻滚着席卷了恶魔。 蝮蛇、眼镜蛇、森林蟒、巨蚺，蛇群组成的地面与恶魔缠绵在一起，灵蜥们高呼着蛇神之名，让蛇神的毒吻深入战场。 又一支冷血军团在战场北面出现，这是蛇神先知准备的匕首。 恶魔之海被冷血的洪流分成两段，趁此机会，林奇亮起柯泰戈权杖的光辉，让早已按耐不住的冷血种们吹响进攻的号角。 战场西侧，林奇在颤抖开裂的大地上加速奔驰，身先士卒扑向恶魔汇聚的海洋。 天上落下密集的火雨，林奇无视了奸奇恶魔的魔法，冲向正在与一群梭罗士战斗的放血鬼。 放血鬼红宝石般的眼眸里燃烧着怒火，它们挥舞着地狱利刃，双手剑灵活的游走在蜥人的大棒和长矛间，准确的砍到蜥人战士身上。 可惜蜥人的硬化皮肤坚韧的好似铁甲，恶魔的武器半入到蜥人厚皮中，蜥人则奋起力量一棒子敲向来不及变招的恶魔，直接将它打飞出去。 放血鬼在地上艰难的爬起来，正欲继续进行血战，璀璨的光明笼罩了它们，恶魔表皮滋滋作响中变成灰烬。 破空声响起，权杖杖尖深深的刺入恶魔的躯体，它像是燃烧的纸团一样自燃消失。 震荡的大地上，撕咬声、吼叫声，到处都是散落的肢体，到处都是正在相互搏斗的恶魔和蜥人。 林奇在战场中如入无人之境的冲锋，没有恶魔能与他角力，恐虐的军锋兴奋冲来，又一个照面被送回魔域。 奸奇的军锋还未逃走，就被林奇猛然加速放倒在地。 已经彻底化身杀戮机械的林奇深入恶魔的战群，牙齿、利爪、权杖，他就像一个移动的战争堡垒，每秒都能放逐数十个恶魔。 蜥人们嘶吼着，振奋地掀起反击的浪潮，灵蜥叽叽喳喳的战吼也亢奋起来。 “索提戈！” “为了大计划！” 那些明显异于寻常的放血鬼，停止了在蜥人中的杀戮，猩红的眼眸不约而同的盯上了势如破竹地林奇，它们灵巧地从蜥人战团中脱身，呐喊着杀向林奇。 “血祭血神！” 这些强壮的恶魔狂热地扑向林奇，强大的冠军头颅是给血神最好的祭品。 理所当然的，林奇甚至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到它们身上。 林奇在关注那些嗜血者！ 权杖下意识间的挥舞，就带走了这些放血鬼中的佼佼者，林奇自顾自向着嗜血者杀去。 这些强大的恶魔似乎在与无形的敌人搏斗，仅仅是拂过战场的狂风，就让它们怒吼着劈打过去。 天上乌云间骑着翼龙的灵蜥被长着蝠翼，数量庞大，有着黑色短鬓毛的恶魔击坠，显露出阴森的云层。 不知是不是错觉，透过漫天血雨，林奇隐约能看见乌云里漏下的皎月。 这怎么可能？黑日还在天上呢! 林奇没再关注反常的天象，用权杖刺穿恶魔的身体，顶着一连串的恶魔，越过三角龙和甲龙城墙般的尸体，林奇悄然背刺了注意力分散的大魔。 暴龙的嘶吼都被嗜血者的暴怒压下，但已经来不及了，林奇果断激发了权杖的光弧。 也许正面对决林奇不是对手，可这些恶魔就差没把头伸过来让林奇割下了！ 随着大魔死去，成片的放血鬼消失不见。 八百均订才能排上推荐，害，估计无缘了! 上架除了补加更，我会尽量多更。 但是后面没这么多大战场打了，更多是冒险。 顶多就是主角开无双单破，从南天门砍到凌霄殿。 第67章 黑日终焉（十） 灵蜥大声呼唤着冷血冠军，消亡的恶魔军团极大鼓舞了史坚克的士气。 林奇环顾战场，那些气焰滔天的大魔再也不能让他忌惮。 简直像是陷入了魔障，它们压根就没关注战场！ 在灵蜥海啸般的高呼里，林奇俯下身子，慢慢靠近下一个敌人，他从不跟邪魔外道讲道理。 故技重施以后，嗜血狂魔的咆哮动荡了乌云与大地，可惜，再强烈的怒火也不能挽回它们失败的结局。 林奇就像隐藏在密林中的猎食者，无声无息间就放逐了众多强敌。 当泰托.伊考从天际抓取来一颗巨大的陨石，站在暴龙身上的库.迦重整战线，发动反攻时。 恶魔军团的落败已成注定！ 等到黑日又一次升起，回声之城只剩下冷血巨兽的咆哮，与灵蜥欢欣鼓舞的呐喊。 库.迦的军团向西南方向行军，混在其中来自月之城和迷雾之城的大军各自解散，返回它们效忠的神殿城市。 蛇神的军团消失在丛林里，林奇并没有跟着冷血大军前往伊塔扎。 他要直接南下，途径迷雾之城，去解救煌奇之门。 然后，再从煌奇之门向伊塔扎行军.如果到时候恶魔还没被最初之城和库.迦的军团击败的话。 林奇开始不眠不休的行军，仅仅半天，林奇就看见了迷雾之城周边环绕的魔法烟雾。 浓稠的迷雾包裹着城市，换做其他生物，即便离城市很近也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斯兰雾佩克是 特殊的是， 环绕城市的迷雾，正是它所教导的魔法，现在迷雾之城有两位统治者。 虽然它们相互尊重，但它们并不活跃，两位史兰都不会醒来传达清晰的指令，或是协调双方祭司的权力。 这导致灵蜥祭司对史兰命令的解读时常混乱，经常因命令的优先级而争吵。 也就意味着，如果哪天林奇需要援助，完全可以利用两位史兰混乱的指挥链，借助灵蜥祭司们的争执，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虽然在久远的过去，斯兰雾佩克对外来者异常戒备。 但灾难频发的现在，迷雾之城已经不再主张孤立主义。 最关键的是，古圣“沉思者”泰波克是迷雾之城的两位守护神之一，另一位则是水神宗奇。 泰波克之棘会极大的抬高林奇的地位，特别是，当它是崇高的克罗卡大祭司的赠予时。 纵然是两位史兰苏醒，也不会质疑最古者的权威！ 如果林奇能再找到“迷途者”阿斯霍兰卡失落的石板.他将获得古圣遗留的神权！就如蛇神先知一般，拥有各大城市的史兰授权。 这里的战争已经结束，迷雾笼罩的城市边缘恢复生产，不时有灵蜥带着巨蜥从密林中闪过。 由于急着解围煌奇之门，林奇并没有在这里停留，他带着越聚越多的军团掠过了迷雾之城。 入夜，借着泰托.伊考的特殊，林奇再次观察虚幻的数据流。 视线扫过熟悉的区域，林奇看向新出现的图纸。 伊塔扎、阿斯罗托、胡塔、斯兰雾佩克、塔拉克斯兰溢散着璀璨的星辉，星图上方，本来微不可见的纹理已经亮了十分之一。 那纹理很细，但有整个地图那么长，看起来像是某种进度条。 点亮的城市隐隐有丝线蔓延，那些带着星屑的丝线一齐指向北方的太阳之城赫斯欧塔，以及南方的永恒之城奥克斯欧。 看来这些就是接下来的目的地了，林奇准备解决战事后再南下北上。 抱着对古圣遗留之物的期待，林奇加快了行军速度。 煌奇之门，泰格里斯抽空了最后一缕魔法之风，将峡谷入口掩埋。 他都快忘了这是 冷血种已经死伤过半，哪怕是仗着地利，无穷尽的放血鬼也让阿苏尔伤亡惨重。 勇敢的精灵王子们个个带伤，巨龙更是差点被恶魔亲王咬断脖颈！ 法师一个接一个的被血肉猎犬扑倒，高等精灵引以为傲的法术，在恐虐的造物眼里，只是绚丽些的烟而已。 漫长的血战动摇了法师的意志，不时有法师被战场的嗜血情绪击溃。 还没等荷斯剑圣将其处决，就有放血鬼用利爪撕开皮肉，从法师体内爬出。 箭囊已经被射空，所有精灵都拔出了佩剑，准备迎接更残忍的战斗。 怒妖扑到蜥蜴人聚落间，又被奋不顾身的灵蜥猎手合力用战棍敲死。 山巅的翼龙皆被激怒，无数飞兽抱着对巢穴的守护之心，决然纠缠住半空中可怖的恐虐亲王。 那个恶魔仅仅是张开燃着血火的翅膀，猩红就笼罩了荒野。 威武的龙首被混沌之力扭曲成狰狞的狗头，巨龙脖子上的黄铜项圈是恐虐留下的标识！ 坠落的翼龙堆成了肉山，恶魔亲王暴虐的咆哮，一次次动摇着凡人的心灵。 恶魔王子没有再召唤军团，战场上的恶魔已经足够多了。 鲜血之潮占据了丛林，无数古木被恶魔随手推倒。 煌奇之门以东，全都变成了血色的世界！ 泰格里斯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八千年前，那段恶魔在凡域睥睨的岁月。 临近的血色让大法师清醒过来，如果他不能阻止恶魔，那世界将回到无序的恐怖黑暗里。 月之杖的神力缓解了大法师身上的不适，可女神消失的声音让法师极其不安。 恐虐的混沌卵用暴力推开了挡路的岩石，骑乘钢铁斗牛的碾血者呼啸着冲向疲惫的精灵矛手。 战场后方，放血鬼挪动着模样古怪的炮台，颅骨魔炮上布满了狰狞地尖刺，一群放血鬼合力推动魔炮来校准。 淡淡的绝望感浮在所有目击者心间，他们本就难以为继了。 是的，血神讨厌勇士血斗之外的战术，但这恶魔火炮是恐虐对懦夫的报复。 它们不光能射趴怯懦的凡人，还能像战车一样被用来近战冲阵。 地面难以察觉的颤抖被泰格里斯捕捉到，大法师以为又有巨型的恶魔赶到战场。 天堂之风的再次充盈令法师振奋起来，借助艾吉尔的力量，泰格里斯看见了赶来的援军！ 要我命啊! 在快码加编了，再多写几章，十月一放。 不会要在那天发十一章吧？？？ 听前辈说发太多章节均订会掉，哭死，已经不指望推荐了。 我尽量多写，大家尽量看吧…… 入v开启八爪模式 第68章 黑日终焉（十一） 地动山摇中，煌奇之门北方丛林纷纷倾倒，露出斗志昂扬的冷血大军。 林奇站在冲在最前的三角龙身上，柯泰戈之光如即将燎原的星火，捅穿了黑暗。 天空聚起了乌云，乌云中闪电密布，没过多久，可怖的闪电风暴便被灵蜥祭司唤来了。 一道道闪电落到放血鬼身上，将其劈的浑身焦黑，但血神厌弃魔法，祂的战士很难被魔法伤害到。 数十头三角龙就像不可阻挡的列车，直接在血海里打通了数十条轨道。 甲龙奔跑着撞向恶魔，用它们厚重的甲壳为大军开路。 灵蜥高呼着诸位古圣的圣名，夹杂在巨兽之间，杀死未被巨兽踩扁的恶魔。 战场东侧，林奇安排的冷蜥骑手趁机发动了冲锋。 正在推动魔炮的放血鬼被冷蜥咬碎，活着的火炮还没来得及吞噬活物，就被蜥人用大棒与长矛摧毁。 放血鬼匆忙回援，但冷蜥已经带着它们的主人迅捷地逃离了战场。 林奇锁定了自己的目标，也就是天上巨大的怪物。 恶魔王子几乎在同一时间看向林奇，巨眼中的血火愈发旺盛。 但林奇并不准备跟它直接来场冠军对决，那无异于送死，不畏惧死亡不等于要鲁莽的献出生命。 他要利用恶魔王子的执念，避免其摧毁冷血种的大军。 然后，在漫长的迂回里寻找机会，在战友的配合下，或是抓住恶魔的失误，将之放逐。 与林奇击败过的所有敌人都不同，恐虐的亲王是当世最可怕的战士，林奇能依仗的只有神器的锋锐。 就如世间罕有人能单独挑战大魔，恶魔王子亦是四神的至高杰作，是拥有神只般力量的存在。 它是黑暗诸神最强大的仆从之一，是无数冠军中的翘楚！ 与大魔不同的是，这些凡物升格的永恒者，保有凡人的智慧和记忆。 林奇不知道它在恶魔王子中是什么层次，最顶级的恶魔之间也有区别，这取决于它们在魔域中的威名。 显然，龙的躯体就能证明它的可怕！ 这绝不是泛泛之辈，色孽的大魔都未能将其击退，幸好恶魔在凡域是受限的，它不能展现近神的权威。 狗头巨龙只需一脚就能让林奇变成肉泥，而林奇必须将权杖送进它的心脏，或是破坏它的头脑，才能将之放逐。 其他有能力挑战恶魔王子的战士，在各自的战场上血战，林奇自认为并不逊色于他人，他很乐意尝试不可能。 外力无法介入这场斗争，法师很难击破恐虐为祂的子嗣加上的锁链。 魔法之风本就衰竭，强力到足够击溃黄铜项圈的法术，亦是需要漫长的准备。 在恐虐王子的面前念咒无异于自杀！ 很少有什么能阻止一头巨龙的死亡冲锋，敢这么尝试的巫师几乎死绝了。 林奇尚且不知道它具有什么样的权能，但此时已经没有时间来探究。 林奇从三角龙背上跳下，那头怪物的怒火不是这可悲的野兽能承受的。 为了防止军团被恶魔王子的力量波及，林奇尽可能的杀到战场深处。 天空在恐惧，法师唤来的风暴都压低了嗓门。 闪电渐渐染上了血色，带着恶魔王子惊魂夺魄的力量劈向巫师们，只有技艺最高超的施法者，才能在恶魔的力量下幸存。 林奇向天上的巨物咆哮，尝试激怒血神的王子。 简直是轻而易举！ 本就怒火中烧的恶魔王子，不再顾忌翼龙的啄打，任凭身上鲜血淋漓。 像是倒塌的山岳，血神亲王带着响遏行云的怒吼坠落。 “我乃卡拉隆！移动的天灾！焚国者！血色屠夫！” 让人头脑发胀的意念，带着亵渎的知识，在所有生灵脑中回响。 若是有心者记下恶魔的象征，找到恶魔王子升魔前的物品，便可以举行邪恶仪式获得恶魔的力量，成为恶魔的爪牙。 这也是冠军对决的前奏，某些地区的冠军喜欢在战斗前，报上自己斩获的荣誉。 林奇只觉得厌恶，他从不觉得屠杀无辜之人，焚城灭国是种荣耀。 即便那么做了，也应该是必要之恶。 比如屠戮恶魔污染的城镇，防止恶魔降临，事态扩大，危害更多的凡类。 这是不值得冠加在姓名旁边的！ 林奇尽可能的向，远离恶魔坠落位置的区域突围，可仍旧是不可避免地被震天动地的撞击波及到。 剧烈的碰响令林奇出现了耳鸣，整个大地都抖了抖，林奇差点被气浪掀飞，他宁愿被掀飞。 沉重的躯体硬生生接下了所有冲击，林奇只觉气血翻涌，浑身都要散架。 【改造成功】 【当前潜能开发度：65】 【当前词缀：重生，重甲，负面状态豁免，去氧生命体，体力充沛，超凡灵敏，至死方休，高密度躯体，火焰抵抗，魔法抗性，迅捷如风】 林奇以更快的速度奔向远方，他也没想到，仅仅是恶魔王子与大地碰撞的余波，都能重创自己。 伤势迅速复原，身后隆隆作响，那是恶魔王子的沉重步伐。 他抽空向后瞥了一眼，只见那狗头巨龙身上血肉模糊，看样子也因碰撞而重伤，可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血就被止住，鳞甲也重新长出。 狗头巨龙翅膀上的血火暗淡下去，显露出血色的鳞甲。 看起来这是某种秘术，并不能经常使用，但已经足够强力。 法师试图为林奇加上增益魔法，可泰波克之棘不分敌我的抗拒了法术。 林奇在放血鬼之间奔逃，恶魔王子紧跟其后，压碎了无数恶魔。 恶魔的怒骂并不能让林奇有所反应，它的怒火像是有了实体，血水般包裹着林奇，让他行动间总是能感受到黏腻。 趁着林奇吸引了最强大的恶魔，泰格里斯悄然借助天堂之风，将意念延伸到天外。 让他意外的是，还有另一道意念也在太空中，和他一样，仔细挑选着合适的陨石。 判断出对方所在的身位，确定是友军后，泰格里斯便收回意念，准备另一个魔法。 魔法之风是有限且波动的，拉扯陨石会用掉莫名高涨的艾吉尔力量，只需要一位法师便够了。 大法师借助女神莉莉丝的月杖，凝聚起魔法之风。 又要加更 月底两天还能破千吗？破千额外加一更，10.1一起放 第69章 黑日终焉（十二） 血火点燃了战场，但火焰奈何不了林奇。 那恶魔王子就像一条疯狗，死死追着林奇不放。 血火就如猎犬，舔舐着秩序生灵。 灵蜥在恶魔之火中哀嚎着死去，精灵被恶魔王子烈怒的余威变成灰烬。 死亡在躁动，就连林奇都能感受到。 恶魔王子自然也不例外，但它全然无视了法师精心准备的魔法。 死去的生物以更快的速度枯朽，沙许之风在呼啸。 林奇隐约看见了血色的战场，刚被他放逐的恶魔在其中继续着血战。 某种轰鸣声震慑着他的意志，但却无法将之动摇。 有什么存在想从林奇灵魂里爬出来，却根本没法撕开林奇的思维，他不是法师，与混沌之间毫无联系，更是一位意志坚定的战士。 大法师准备的法术出现了些许失误，好在泰格里斯拥有萨芙睿征战之冠，借助神器的力量，他强行偏转了法术，让其回到正轨。 幻视消失不见，林奇不停改变方向，让略显迟钝的恶魔王子越发癫狂，它不擅长转向。 血色屠夫在战场上驰骋，不管是三角龙与甲龙组成的肉山，还是放血鬼的血腥战群，全在一个照面被恶魔王子捏成血沫。 只有源源不断地死亡能拖延恶魔王子，人山人海变成尸山血海才能让其止步! 恶魔王子死死追逐着，在战场上游弋的不灭之光，一个扫尾就让追来的精灵与灵蜥，变成龙尾上的血色。 每当恶魔王子出现了犹豫的迹象，想去击杀准备法术的施法者，林奇就停下来，给予它一些念想。 对于这位恐虐亲王来说，冠军的头颅更具有吸引力，且它早已压不住怒火。 三角龙群又一次拼死冲向恶魔王子，恶魔只是行动之余的一次重击，就裂开了大地，震断了野兽的四肢，让成片的放血鬼坠入深渊。 裂眦嚼齿的恶魔王子，不顾一切地再次追赶着林奇。 漫长的准备过后，刺骨的寒意弥漫在战场上，泰格里斯身形淡化，拔高，死者的尖啸为其披上深紫色的长袍。 死亡之风吹向大法师，因法师非凡的掌控力而驻留。 他支配了这片区域的紫色魔法之风，变成了沙许元素化身！ 只是注视着他的身影，都会让人体会到临近死亡的恐惧。 无数亡魂出现在战场上，一起扑向追逐着林奇的恶魔王子，但还没靠近就被血火焚烧殆尽。 大法师身体不受控制地在颤抖，死亡并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刚死的精灵与冷血种再次站起，泰格里斯虚浮在半空中，举着死亡镰刀，一步步靠近恶魔王子。 狗头巨龙踩死脚边执拗的巨蜥，调转身向，腹部亮起璀璨的火光。 停顿片刻后，带有血腥味的红火从犬口喷出，飞向因法师虚弱而行动迟缓的沙许元素化身。 林奇趁机冲向恶魔王子，柯泰戈权杖亮起刺眼的光弧，沿着龙尾向上切去。 正在吐息的恶魔王子惨叫中停止了喷射，巨物猛然一抖，便将身上的冷血种甩飞出去。 庞大的力道让林奇如子弹般落地，在地上留下自己的身印。 恶魔王子不再理会在血火中挣扎的法师，悍然扑向林奇。 当一个巨兽跳起时，很轻易就能占据所有目击者的视线。 林奇不想与它碰撞，灵巧的翻了个身，滚向远方，不停歇地爬起，避开了扑袭。 地面又是一阵战栗，可悲的大地被恶魔王子撕开了新的伤口。 尘土被伟力扬起，在灰尘中的放血鬼与甲龙顷刻间变成一摊肉泥。 巨兽抓起一群恶魔，直接狠狠丢向林奇，又被林奇轻易躲过。 两位战士再次开始你追我赶的角逐，没人注意到天际越来越亮的星辰。 林奇又一次迂回躲开恶魔王子的扑跳，这一次他看清了越来越近的流星。 施法者的精准是不可信任的，但林奇决定赌一赌，他受够了被追着上蹿下跳，且除泰格里斯之外，有能力摄取来陨石的施法者，只有泰托.伊考。 林奇愿意相信它的直觉与预言，所以略微停顿后，就将恶魔引向陨石可能的落点，挑衅地对恶魔王子做出动作。 陨石呼啸着临近战场，恶魔王子见林奇没有躲避，也充满勇气地留在原地，进行期待已久的冠军对决。 简直像是长了眼睛，陨石奇妙地略微偏斜，直直砸向恶魔王子。 林奇同时冲向恶魔，分散了它的注意力。 兴许是战士的危机感，恶魔猛然一动，试图避过天上落来的陨石。 林奇突然跳起，激发柯泰戈权杖的光弧，跃向恶魔。 恶魔王子猩红的双眸被暴虐占据，见敌人不退却，彻底放弃了躲避的想法。 它可没那么怯懦，陨石而已！ 两声巨响同时响彻天地间，一声是陨石落地的轰鸣，一声是恶魔王子的惨叫。 两位战士都被陨石坠落的余波席卷了，但恶魔王子更靠近中心区域。 陨石的撞击没有杀死两位战士，虽然凄惨无比，但双方都算得上生命力顽强。 巨龙只剩下前半截身子，林奇则被带有极致高温的气浪拔掉了鳞甲，烧焦了血肉，差点被撞散意识。 【改造成功】 【当前潜能开发度：70】 【当前词缀：重生，重甲，负面状态豁免，去氧生命体，体力充沛，超凡灵敏，至死方休，高密度躯体，火焰抵抗，魔法抗性，迅捷如风，抵抗冲击】 以极快的速度选择了进化方向，林奇无视身上伤势，带着宁死不退的勇气，迎着恶魔王子大张的犬口挥动权杖，斩向恶魔细长的颈脖。 恶魔王子狂怒中挥来的巨爪差点拍死了林奇，但在此之前，林奇已经砍掉了它的狗头。 巨力裹挟着冷血种，把林奇拍到地面上，血肉因恐怖的摩擦而脱离身体，一路滑行了数十米，奄奄一息的蜥人才恢复自由。 恶魔王子的残躯迅速化作飞灰，带着前所未有的虚弱感，林奇一连尝试了数次，才挣扎着爬起来，扫视战场上正在燃烧的恶魔。 转瞬间，恶魔王子召唤的军团，随它们的主人一同回归了魔域。 冷血巨兽在咆哮，灵蜥们震呼着领袖的名讳，就连眼高于顶的阿苏尔，也默默向惨不忍睹地蜥人献上敬意。 但林奇已经没有力气享受胜利了，他从未受过如此直接又猛烈的伤害。 他全身的骨头都出了问题，林奇现在甚至没法思考，也许脑浆已经扩散到其他地方! 超自然的自愈能力吊住了蜥人的命，大脑在呻吟，林奇紧紧攥着武器，竭力走了数步，却因腿骨的破损而倒地。 这已经是个奇迹了，很少有什么存在能硬接恐虐恶魔王子的含怒一击。 蜥人想再次爬起，跌跌撞撞赶来的泰格里斯制止了这鲁莽的行为。 这位大法师已经是体无完肤，凭借萨芙睿征战之冠，他才勉强撑过法术带来的反噬。 大法师大声传达了命令，艰难地维持着身形，却敌不过沙许那消磨万物的力量带来的虚弱，也摇摇晃晃着倒地。 阿苏尔与冷血种纷纷赶来，抢救他们的领袖。 第70章 黑日终焉（完） 【改造成功】 【当前潜能开发度：75】 【当前词缀：重生，重甲，负面状态豁免，去氧生命体，体力充沛，超凡灵敏，至死方休，高密度躯体，火焰抵抗，魔法抗性，迅捷如风，抵抗冲击，杀戮狂怒】 林奇悠悠转醒， “杀戮狂怒”与之前的每一次改造都不同，它更像是一种爆发状态。 林奇可以主动进入这种状态，让嗜血的欲望占据大脑，来换取更强大的力量。 耳边响起灵蜥聒噪的叫喊，林奇睁开眼，发现他已经被抬到了煌奇之门中的聚落。 林奇挥退冲来的灵蜥，起身走出神殿，来到广场上。 黑夜即将过去，当明净的柯泰戈再次出现在天幕上时，林奇知道，冷血种胜利了，又一次扞卫了古圣托付给它们的星球。 来自月之城的战士们已经离去，战争结束后，它们需要回到城市中的岗位上。 但仍有数量众多的蜥蜴人留下，它们生活的聚落被摧毁，领袖被杀死，已经没有了归属。 正常来说，这些蜥蜴人会找到附近的城市，效忠当地的统治者，继续永无止境的工作，孜孜不倦地推动大计划。 显然，它们现在已经找到了值得效忠的领袖。 事实上，林奇在数次大战后，早已有了足够的拥护者。 煌奇之门不时有落单的冷血种归附，这个小小的临时补给地越发繁盛。 所有的灵蜥都在看着林奇，希望林奇能像史兰一样下达他的旨意，来自古圣柯泰戈和泰波克的命令。 信仰煌奇的灵蜥首领都不会质疑这位天选者，因为潜藏在黑暗中的煌奇，与代表光明的柯泰戈乃是双子神。 祂们是兄弟，理应得到同等的尊重。 就如所有蜥蜴人聚落，林奇 在此之前，泰格里斯找到了林奇。 精灵王子们思念家乡了，奥巴蒙很久没有返回奥苏安。 但大法师本人希望继续冒险，他立志环游世界，就如他远古的祖先，大冒险家艾纳瑞欧。 只有十个荷斯剑圣留下来陪伴法师，大法师希望围观蜥蜴人建立城镇的过程，也乐于提供法术上的帮助。 在林奇的号令下，因无所事事而惴惴不安的灵蜥再次踊跃起来，所有的冷血种都有了新的任务。 蜥人们在疤痕者的带领下组合出巡逻队，在峡谷中建立了驻地。 虽然只有不到千数，但这些战争中的幸存者，个个都是最优秀的士兵。 灵蜥带领巨蜥开始规划建筑的位置，对不同古圣的权能进行相互协调。 蜥蜴人的建筑总是宏大，因为必须保证两层楼那么高的巨蜥，也能在神殿里畅通无阻。 柯泰戈的神殿，将在太阳升起的方向建起，煌奇的神庙需要重建，祂要背对着光明，注视着日落的方向，送自己的兄弟离去，然后再接过至高无上的神权。 沉思者泰波克的神庙，在索提戈神殿原址拔地而起，巨蜥与灵蜥不分日夜地劳动，向古圣献上最崇高的赞美。 蛇神则占据了掠食者之神曾经所在的岩壁，那将成为永远浴血的蛇窟。 神殿中央的广场更加宽阔，因为按照惯例，每个聚落都是要有至少一位守护神，一座中央神庙。 这已经不再是迷信了，当灵蜥雕刻师为金字塔铭刻古圣遗留的知识后，这些严格对应天象的金字塔，也拥有了某种神秘。 就如从星空里走来的古圣，金字塔成为某种无形力量的节点，法师们甚至能看见璀璨的能量潮汐。 与神殿城市不同的是，这些金字塔不会飞，只是某种能量尖碑，不是奇迹的古圣造物。 在 星辉洒落在金字塔上，让金字塔的纹理成片亮起，就像古圣在时光尽头的回响。 林奇倾听着泰格里斯，对巧夺天工地古老知识的赞叹，走到大广场中央。 这里缺少一位中心神灵，以及最重要的中央金字塔，林奇在长期的试探后，确定了灵蜥对阿斯霍兰卡的拥簇。 但还不能冒进，虽然灵蜥对古圣都抱有敬意，可对不同的古圣是不一样的尊敬。 失落的阿斯霍兰卡早就远离了冷血种，祂的影响是衰弱的。 比起这位迷途者，灵蜥们更想尊崇古圣伊奇，因为伊塔扎就在附近，不少蜥蜴人都来自那座崇敬冷血野兽之主的城市。 林奇需要找到阿斯霍兰卡留下来的东西，他已经有了目标。 循着眼前数据流中的图纸，就算找不到什么神兵利器，只要能有收获，就可以去利用古圣遗留之物游说史兰。 他不像蛇神的选民，古圣阿斯霍兰卡早有记录，若是林奇能找到让史兰认可的遗落物品，之后的事情将畅通无阻。 要知道，这位古圣也曾教导史兰们魔法，浩瀚洋彼岸的南地雨林，隐匿之城泽特兰的初代史兰便是祂的学生。 也就是说，林奇不能安乐的留守在煌奇之门！ 那毫无意义，他没法修复孵化池，没有稳定的补员能力。 而且，留在露丝契亚并不能影响世界格局，最后只会像那个注定的结局一样。 无人知晓，悄无声息的在露丝契亚死战，用种族的消亡，延迟几年终焉的降临。 在蜥蜴人渴望的瞩目下，林奇向冷血种们宣布，他的军团正式成立，“破军之光”军团将屹立在煌奇之门。 所有冷血种都有加入军团的权力，但必须做好为古圣献出生命的觉悟，林奇需要最勇敢的战士来扞卫古圣之道。 林奇将追随他的古圣，“失落者”阿斯霍兰卡。 他将继续“失落者”那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相信自己，就如所有冷血种都相信那位古圣。 迷途的阿斯霍兰卡终将回归，在完成那神秘又希望渺茫的任务后。 当双尾彗星划过天际，邪月高悬，黑暗再度降临时。 林奇将从迷途里归来，依着“失落者”留下来的光影，带着柯泰戈的不灭之火，率领冷血种对抗远古的宿敌。 数万之众的咆哮让星光都明亮了，灵蜥首领们在黄金石板上记下了林奇的宣告，它们相信这是个预言。 记录林奇的石板被供奉到小巧的神龛内，它将暂代阿斯霍兰卡的金字塔，在中心广场接受冷血种的崇拜。 十三！赞美大角鼠！ 第71章 上架感言 明天上架，首日五更，然后再加上月票加更。 晚上零点以后五更，中午发月票加的。 以后还是一百月票一加，不过可以及时补上欠的章节了。 已经有月票加更，打赏就不太方便加了。 总不能把我塞进小黑屋，一天到晚码字吧？对吧! 巨额打赏再补加，理智消费，让鼠鼠有空下地偷粮食。 平均订阅要能到八百也可以加更，唉，心心念念地推荐。 一直加更其实不好，写得多，难免会多写铺垫和过渡，所以大家高抬贵手! 忽然转化风格，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害。 第72章 战争之后 大法师带着微笑，见证了林奇军团的成立。 他以下一任荷斯白塔之主，至高大法师的身份，与林奇的军团正式建交。 待泰格里斯结束游历，回归奥苏安后，他会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来维持古圣长子与次子的友谊。 但在此之前，林奇要与他一同开始新的旅程。 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只是泰格里斯给了林奇一个小小的惊喜。 他留守煌奇之门时，利用龙火和精灵的伊瑟玛拉银，为林奇锻造了一个锁链。 大法师将银链连在柯泰戈权杖和林奇的手腕处，自从那次与恐虐冠军的对决后，他就注意到了战士的缺陷。 神器固然锋锐，但太容易脱手。 伊瑟玛拉银是精灵常用的锻造材料，用它锻造的铠甲轻如鸿毛，精灵还会给造物附上魔法。 银链活了过来，牢牢将柯泰戈权杖固定在林奇手上。 当林奇需要时，它还会自行松开。 这是友谊的见证，虽然这友谊掺杂了政治因素。 在向大法师表达谢意后，林奇正准备出行，就看见了陆续飞来的三只翼龙。 其中两位灵蜥祭司带来了伊塔扎统治者的问候，斯罗特领主和柯西特普领主认可了林奇，会有一支来自伊塔扎的灵蜥祭司小队，帮助林奇维护金字塔尖碑。 来自月之城的灵蜥祭司则向林奇表达了谢意，以及泰托.伊考的祝福。 经过泰托.伊考的游说，艾德伊泰戈领主不光公开认同了林奇，还将给予林奇一些助力。 有五台太阳引擎将在神殿守卫的护送下，被转移至煌奇之门。 神殿守卫们将留在煌奇之门，在柯泰戈神庙地下守护古圣造物。 这位古老的二代史兰，认为林奇在大计划里，拥有不可缺少的地位! 迷雾之城和太阳之城的二代史兰，则暂时处于观望状态。 斯兰雾佩克的哗哗领主似乎希望见一见林奇，当它的声音在林奇脑中出现时，林奇狠狠地婉拒了它。 来自伊塔扎和塔拉克斯兰的使者还未离去，觉醒之城的灵蜥祭司便急速赶到了煌奇之门。 林奇的出生地，觉醒之城的沃.克尔领主直接赞赏了这位冷血冠军。 会有一批胡塔巨蜥战帮，带着古圣留下的动力铁环，加入煌奇之门的聚落。 林奇的行程愉悦地耽误了数天！ 饱含期待的等待过后，烈日当空之时，在广场上，他带着泰格里斯清点了诸城的赠礼。 没有精灵法师能抗拒古圣造物带来的新奇与震撼，泰格里斯差点把脸贴在太阳引擎炽热的水晶上，好在他足够矜持。 神殿守卫安静的就如雕像，如果不是看着它们从远方走来又伫立，林奇简直要以为这是仿真雕塑。 神殿守卫是极其特殊的梭罗士，它们比寻常蜥人更强壮，从最神圣的孵化池产出。 这些战士自诞生起，就开始保护史兰与重要遗物。 放眼世界，很少有比它们更可怕的战士！ 特别是当这些神殿守卫，拿起刻有神圣文字的沉重战戟，戴上世代相传的骨盔之后。 亘古相传的神圣遗物，给予它们历代守卫的战斗经验。 特制的青铜盔甲有着对魔法的抵抗性，带有铭文的盾牌几乎坚不可摧！ 只有最可怕的敌人才有机会越过这些守望者，除此之外，必须得用数百倍的战士来耗尽守护者的精力。 神殿守卫中的疤痕者带领着这一百位战士，更高职位的永世守卫，只守护城市中最古老的魔蟾。 技艺最精湛的神殿守卫被称为永世守卫，它们是强者中的强者，难以跨越的坚盾。 数千年的守望成就了永世守卫的威名，众多强敌的鲜血是它们的无声宣告。 据林奇所知，最强大的永世守卫在迷雾之城，担任惠尼艾坦奎领主的贴身侍卫。 守卫们在向林奇俯身行礼后，便护送太阳引擎进入柯泰戈神庙，泰格里斯恋恋不舍地移开视线，看向一旁的巨蜥。 二十头来自胡塔的巨蜥正要前往峭壁上劳作，它们手臂上的铁环间，跳跃着蓝色的魔法光晕，一看就非同寻常。 待到太阳快要落山时，蛇神的使团这才姗姗来迟。 红冠灵蜥首领带来了蛇神先知特亨霍因的祝福，以及十台索提戈圣柜，这些拱石激发时，将源源不断地唤出毒蛇。 林奇只是含蓄的点头以示满意，却让灵蜥首领像是受了某种巨大的鼓舞。 战争以后，“破军者”的存在被史坚克们口口相传，简直快要成为一个传说。 红冠灵蜥首领所管理的雨林巡逻军将归入煌奇之门，它是负责南方雨林的军团长，蛇神先知希望林奇的军团能代为巡视露丝契亚南方的密林。 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本就是蜥蜴人的职责。 南方只有一座重要的城市，永恒之城奥克斯欧俯瞰着横跨大陆最南端的平原，再往南就是精灵的暮光要塞。 红冠灵蜥首领在奥克斯欧周边建立的南方哨站，现在也归林奇管辖了。 虽然他不会事事躬亲，只是如史兰一般，把权力分配给靠谱的灵蜥首领。 蜥蜴人不存在“反叛”这个概念，林奇一点也不担心，已经有史兰认可了他，灵蜥只会服从他这位冠军勇士。 在即将北上之前，林奇准备去南方哨站巡查一番。 恐虐的神选冠军之前北上伊塔扎时，曾洗劫了这座哨站，林奇得去排查一些隐患。 虽然诺斯卡人留下的亵渎神像已经被摧毁，但混沌的腐蚀不可避免地会蔓延在丛林中。 同时，林奇还要顺便去拜访永恒之城奥克斯欧，一方面是解锁星图上的节点，另一方面，林奇希望能请来当地的驯兽大师，帮助自己的聚落驯服翼龙。 奥克斯欧的灵蜥驯兽师尤为擅长驱使翼龙，如果拥有更多能征服天空的勇士，林奇的军力将更加强盛，灵蜥在战斗中也能发挥更多作用。 泰格里斯没有对行程发表看法，他去哪都无所谓，与冷血种一起行动还能维持双方关系。 而且，能进入蜥蜴人城市的机会千载难逢，他不准备错过深入考察蜥蜴人文化的机会。 没有随行的灵蜥，带领大规模的军团不方便，尤其是当林奇准备走出露丝契亚，追随古圣的踪迹时。 外界对蜥蜴人并不友好，冷血种的军队出现在雨林之外，很容易引发不必要的战争。 如果不是有泰格里斯随行，林奇都得考虑该怎么遮掩自己。 第73章 新的旅途 荷斯剑圣们对林奇这位“长者”很是尊敬，这兴许是他们目睹了，林奇在战场上的可怕表现的缘故。 泰格里斯亦是没把林奇当成，刚孵化不到一年的蜥人。 事实上，他表现的敬畏有些太过了。 就这样，两辈子加起来都没他们年龄大的林奇，变成了备受尊崇的远古生灵。 沉默寡言的林奇还当真有那么一点“长者风范”！ 丰富的隐秘知识弥补了林奇阅历的不足，泰格里斯不疑有他，只是认为蜥人没出过雨林，所以会对雨林之外的世界缺乏细致地了解。 但真当他寻到话茬，林奇还是能接上那么几句。 行军并不枯燥，足足有人类那么大的蚊子喜欢来慰问旅行者们，还好蜥人与精灵都有办法应对雨林的危险。 林奇的 索提戈之脊是一条从露丝契亚北方蔓延到南方的山脉，山脉里还存留着蜥蜴人城市的遗迹。 面具之城霍罗托就位于索提戈之脊少见的断口处，那里是神谕者的圣地。 但与林奇无关，他的星图上没有记录这个位置。 小心翼翼地避开毒蛇藤和抓爬藤，林奇无私地分享了在雨林中长期生存的必要知识。 这些不起眼的藤蔓比食肉生物更危险，在藤蔓表面密布的毒蚁是迷你的杀手。 也许雨林中的生灵腿脚并不灵便，可精妙的伪装弥补了缺陷。 如果你遇见能活蹦乱跳的爬行怪兽，最好对其避而远之，它们往往有看不见的盟友在协同捕猎。 蜥人与阿苏尔都不惧怕雨林中蔓延的疾病，可能是恶魔肆虐后的余波，大型怪兽很少被旅行者们撞见，林间更多是畸形生物的尸体。 被混沌力量扭曲的野兽死于丛林诡异的活性，但仍有少数强大者幸存。 就比如林奇刚刚发现的，一条身上长满尖牙的巨蟒。 它长着一颗精灵头颅，已经成了无知的野兽。 这种程度的怪物根本不是林奇的对手，杀死它后，泰格里斯利用魔法抓取了它的灵魂。 她是一个倒霉的杜鲁齐，本该带着至高女术士莫拉斯的命令，去召回一位名为特蕾莎的高阶女术士。 但她不幸被卷入了黑日之战的余波里，在被一头放血鬼砍死后，杜鲁齐的灵魂与野兽纠缠在一起，因黑日的照射而被扭曲。 她的灵魂很有价值，最起码让林奇得知了一支黑暗精灵舰队的去向。 露丝契亚南方的海域，一艘黑方舟遭遇了海上诡异的风暴，差点被恐怖的天象击沉。 黑方舟是移动的岛屿，林奇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风暴，居然能撼动它。 至高女术士莫拉斯就在那艘黑方舟上，她从风暴里看见了特殊的存在。 现在，这支舰队追随风暴，驰骋在浩瀚洋中，专注于破解风暴。 莫拉斯希望获得风暴里的宝贝，在至高女术士的命令下，强大的女术士们正在集结。 那风暴中特殊事物的吸引力是如此之大，以至于莫拉斯甚至没有让军队按计划，袭击阿苏尔的海外殖民地和蜥蜴人的废墟。 林奇略微有些上心，但海上并不是蜥蜴人帝国的领地。 只希望老妖婆不会如愿以偿，那风暴里的奇特存在别被杜鲁齐得到，增强海盗的力量。 林奇在考虑，到了永恒之城后，要不要说服当地的史兰，找到海上的杜鲁齐舰队，给她们一些小小的教训。 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林奇甚至不一定能见到沉睡中的史兰领主，而专门去一趟伊塔扎或塔拉克斯兰，又太过小题大做。 史兰的地位是超乎想象的，唯一比它们更崇高的只有古圣。 它们日夜沉思，维持着伟大守护的屏障，还是别轻易打搅为好。 至于哗哗领主……它的怪癖声名远扬，林奇不想见它，它曾被史兰们孤立上千年。 兴许只是杜鲁齐的疯婆娘被黑暗之力冲晕了头脑，风暴并不是罕见的自然气象，尤其是临近南方废土的海域。 泰格里斯同样对此抱有某种忧虑，但也只是利用野兽魔法让一只翼龙代劳，将信息传至暮光要塞。 旅行小队继续南下，露丝契亚的雨林总是危险万分，其中大半的危机并不是原住民带来的，林奇发现了鼠人的痕迹。 属于鼠人的恶臭味道早已被雨林洗去，可林奇能注意到树干上微不可见的抓痕，以及地上植被间被掩埋的洞穴，它上面新长出的植物明显比周边低了几毫米。 法师用魔法还原了雨林曾发生过的事情： 一个矮小的幻象出现在林奇身前，它从地下爬出，鬼鬼祟祟地打量着周边。 它忽然奸笑起来，爬出洞穴，推倒地面的土堆，用身侧的树干磨着鼠爪，又挺胸直背地大步向前。 鼠人越走越高，不过几个眨眼，就变成了高大的精灵。 泰格里斯念诵着繁杂的咒语，剥去了精灵脸上的迷雾。 林奇看向大法师，泰格里斯表面上很镇定，但空气里惊恐与自我怀疑的味道很浓郁。 林奇走到幻象前，仔细打量着虚影中浮现的面孔。 他似乎见过，在随“流浪者”纳卡伊驱逐吸血鬼时。 当时探险骑士路易斯被纳垢王子盯上，离开吸血鬼的堡垒后，林奇在沼泽间遭遇了十五个阿苏尔，这个面孔的主人就是其中的精灵学者。 “你为什么害怕？” 林奇揭开了大法师的沉稳伪装，精灵是一种别扭的生物，他们很喜欢隐藏真实情感，但冷血种能轻易察觉到事物的内在。 泰格里斯深吸口气，眼中的恼怒还没出现就消散了。 精灵这样直接是蕴含锋芒的冒犯，但林奇是蜥人，他并不是有心的。 法师欣赏这种交流方式，他悲惨的少年时代就常常直抒己见，以至于被当成怪胎。 大法师低沉的嗓音像是被人捏住了脖颈。 “我在海上遇见过这个阿苏尔，并临时改变行程，护送他和他的同伴，一齐抵达了暮光要塞。” “当时暮光要塞正在遭受野兽人的围攻。” 林奇毫无情绪起伏，只是示意泰格里斯继续说。 “您比我更了解战争，一位阿苏尔因此而死并不奇怪！但现在看来，他可能没有去往荷斯的国度。” 第74章 昨日余晖 林奇只觉得法师有些大惊小怪，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事实上林奇一直都有防备精灵们。 他们哪天被恶魔替换了，简直太正常不过。 所以柯泰戈权杖时不时就会被林奇激发，用来决定他们接下来是照常旅行，还是让精灵们换一种存在形式同行。 林奇镇定地嗓音说着让大法师浑身发冷的话： “是的，我们会再遇见他，古圣的石板上已经刻下了注定的相遇，只是你依旧没有足够的经验来识破伪装而已。” “你需要学习，精灵崽，黑暗的力量远比你想象的更可怕。” 毕竟只是精灵中的小家伙，虽然他已经足够强大，且对黑暗之力有一定的认知。 英雄的光环并不能弥补缺失的阅历，若是荷斯白塔那位“聪慧者”面临这种情况，内心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波澜。 整个下午，大法师都处于这种忐忑之中。 虽然他掩盖的很好，可林奇能嗅到弥漫的情绪。 一些荷斯剑圣也有些惊惶，但是他们似乎很介意自己的地位，始终不肯开口言明感受，只是会避开同伴的观察，不暴露自身的虚弱。 精灵的交际方式令林奇厌烦，他们光眼神就能表达数十种感情，除了精灵，很少有其他生物能看出来。 泰格里斯已经算是好相处的了，最起码他会像人类一样直话直说。 林奇察觉到了来自暗处的窥视，有一股淡淡的亵渎气息，也许是精灵敏感的情绪引来了恶魔，它们喜欢精灵的灵魂。 这是很好的鱼饵，不然那些邪祟只会远远避开林奇，在凡域多游戏一段时日，而不是来拼死争夺凡人的血肉。 对于恶魔来说，在凡域死亡从来都不是终点。 这只是一场伟大游戏，它们是不死的。 很少有人能明白恶魔想做什么，它们就像拨弄蚂蚁的幼童，在没有收到至高存在的指令时，仅仅是在玩耍。 世界就像更大的池塘，古圣的造物就是其中的蝌蚪，在年轻种族成长到能抗衡恶魔之前，蜥蜴人需要保护好幼崽们。 可惜凡人太过愚昧。 大法师不时目光迷离，林奇知道，法师从精神层面发现不洁了，同时也在受其影响。 好在暂时不需要施展魔法，且泰格里斯对魔法的驾驭水平极高，他不至于像寻常法师那样，被恶魔占据身体。 战场上林奇已经见证了法师的英勇，要知道，在那时，每一次施法都可能彻底迷失。 望了眼法师头上的桂冠，林奇内心颇有些沉重。 他嗅到的不洁很微弱，可那恶魔甚至能越过神器影响大法师！ 好在经过几次白月之夜后，法师的月杖驱逐了恶魔的影响。 随着法师恢复正常，林奇渐渐发觉，泰格里斯莫名的恭敬已经化作敬畏。 就好像那不是一个冷血种，而是一位神灵。 队伍距离奥克斯欧越来越近，空气里的惶恐与崇敬简直要化为实质。 “伱发现了什么？” 林奇知道，泰格里斯有着特殊的视界，他的观察力甚至与史兰相同，能看见不属于这个时空的痕迹。 泰格里斯谨慎地移开视线，避开蜥人身上的璀璨星辉。 这凡人不可见的虚幻光彩，从一开始就有，但难以察觉。 兴许是长期相处让他靠近了神圣，随着时间的推移，与林奇共同经历一场场战斗，泰格里斯已经能感知到其中的深邃与浩大。 “古圣在上！我看见了祂们的余晖。” 大法师不由得开始怀疑，这些远古时代的统治者，消失的旧神，是不是要再次归来。 冷血种像是时间长河里的片段，被另一端的伟大存在触碰着，祝福着。 林奇收回目光，大概是大法师看见了阿斯霍兰卡的印记。 古圣的存在有别于凡物，也许祂们留下来的痕迹，也会影响生灵的心智……比如让一个阿苏尔变得神经兮兮。 泰格里斯太迷信了，可能是因为神灵治好了他的顽疾。 这不是坏事，但林奇希望他换个更靠谱的信仰。 黄昏时分，邪祟的气息更加浓郁，可林奇始终没找到恶魔的蛛丝马迹。 柯泰戈渐渐退隐，白月压在邪月之上。 这是个好兆头，白月又被称为吉月。 阿苏尔在向月神莉莉丝祈祷，林奇却对这位神灵嗤之以鼻，只有少数神灵能赢得他的尊重。 似乎是认为林奇不能识破伪装，那个恶魔更嚣张了。 林奇顺着弥漫的不洁气味，点亮柯泰戈权杖，看向左方黑暗里的矮灌木。 林奇视线落来的刹那，矮灌木抖了一抖。 冰冷地双眸亮起危险的阴绿，林奇带着不灭之光，靠近了一步。 矮灌木隐约后退了同样的距离，也成功吸引了精灵们的注意力。 林奇就如一阵风，瞬间便出现在灌木旁。 青烟袅袅升起，凄厉的惨叫里，灌木收缩成一个唯唯诺诺的人类青年。 他身上长着鸟羽，这是混沌引发的畸变。 林奇疑惑地打量着凡人，不应该是他，他没有能力影响大法师。 人类长满雀斑的脸上惊恐凝固，就如被放进琥珀的蚊虫。 恐惧的神色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玩味地笑意。 苍老的嗓音从青年嘴中传出，他用的是精灵语，林奇经过这么多天的磨合勉强能听懂一些。 “你就是那条让卡洛斯失败的爬虫？” 回应它的是耀眼的光弧，矮小的身体在高温里升华。 伴随着一声痛呼，苍老又尖锐地咆哮消散在火星里。 “我会看着你！有趣的爬虫，你迟早会彻底绝望，迎接最终的宿命！” 林奇只是轻蔑地收回权杖，一个只敢通过他人之口来狐假虎威的恶魔而已！ 林奇何曾绝望过？ 当初在伊塔扎看着大不净者们走来，也只是想着殊死一搏。 他早已做好玉碎的准备，宁可死的轰轰烈烈，也不要在黑暗面前谄媚。 一个恶魔还敢凝视林奇？ 他倒想看看，这恶魔是比卡洛斯更擅长操控魔法，还是比恐虐亲王更善于征伐。 最终的宿命？ 林奇的命运一直都在自己手上，弱者才相信既定的命运！ 丛林的幽影里似乎多出了些无形之物，若有若无的窥探暴露了邪祟的胆怯。 没人注意到，一只白鸦无声飞来。 第75章 不朽之城 几声鸦鸣让精灵们紧张不已，林奇缓缓转身，看向古木上悄然出现的黑袍老人。 失明且伤痕累累的老人愣了一瞬，急切地大声解释道： “尊敬的冠军！我以所有神灵的名义起誓！这是个巧合！” 谁会相信他？ 虽然同样苍老的声音并不相同，刚刚那个胆怯的家伙更尖细一些。 反正都是恶魔的爪牙，林奇并不介意顺手杀死这位“先知”。 “抓住他！” 林奇毫不客气地向大法师催促道，泰格里斯犹豫了片刻，就念起了咒语。 鸦鸣再次响起，一只白鸦从老人头上掠过，先知消失不见。 “古圣的珍宝已经蒙尘！伟大的冠军，您应该去海上拿回应得的一切！ 象征宿命的恶魔正在蔓延影响，它已经威胁到了大计划！” 急促地话语回响在林奇耳畔，换来林奇恶狠狠地嗤笑。 林奇认为这老头也威胁到了大计划！ 无非是恶魔间的内斗，竟敢来诱惑林奇，利用他达成目的。 “也许您该听听他的建议！这位预言者虽然藏在阴影里，但他看见的未来是有价值的。” 泰格里斯提出了中肯地建议，可惜林奇比他更清楚“先知”的底细。 “精灵崽，不要聆听来自黑暗中的低语，那会让你偏离正确的道路！” 冷血种冷酷又严厉地陈述着事实，以“长者”的姿态训诫着。 泰格里斯不愿苟同，但林奇身上愈发明亮的深沉光影让他闭上了嘴，只是在内心默默反驳了几句。 太过保守会错过重要的时机，有时候需要一些大胆的尝试，来更好的守护世界。 林奇无法读取他人的思维，并不清楚这表面恭顺的“年轻”种族还敢质疑。 短暂的冲突没有让周遭的窥探退去，只是其中夹带了些许讥讽。 不时有细瘦的影子掠过丛林，在林奇看不见的地方，影子们缓慢走向远方，塌陷成一只蝙蝠，亦或者巨大的昆虫。 月华没能穿透斑驳地树影，每当林奇移开视线，它们都会隐蔽地颤抖，缓解内心的恐惧。 旅行者还在继续旅行，只是来慰问他们的蚊虫更多了。 好在连虫子都不想被柯泰戈之光照到，在林奇意味深长地诡笑里，精灵与蚊虫一齐打了个寒颤。 晚风送来了远处的耳语，这些窥视者显然没有意识到，蜥人与精灵都不是凡类，感知力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恐怖。 本该是黑暗里的密谋，变成了当着林奇的面大声讨论，好在他们用的是人类的语言，林奇听不懂。 可是泰格里斯能听懂。 “那把发光的武器，我见过关于它的悬赏。” “怎么办？我当初从水晶迷镜里看到了今夜，我要偿还愿望的代价了！” “你想逃走？蠢货！除非你能摆脱自己的影子，不然别想从镜神那里逃离。” “想想我们流浪时的苦难，智者对我们有恩惠，伱们难道不知道感恩吗？不为了完成与镜神的交易，也该为了老师。” “我们是变异人，呵，为什么要有那种软弱的情绪？” “对，我们是变异者，是畸形儿，该被西格玛教徒杀死，可我们也是人！” “哈哈，死亡不是终点，你们为什么要害怕？我从镜子里看见的也是今夜。” “他说得对，无形之岛是我们的归宿，在那里我们会获得永恒，今夜就是宿命之夜。” 明净的光芒眨眼间迫近，以至于放哨的同伴都来不及提醒。 扭曲的人影一齐看向挥舞着权杖的蜥人，恍然与绝望交杂的注视下，太阳的光芒净化了不洁。 姗姗来迟的大法师忍不住低声提醒： “您应该留下几个，让我们能获取更多信息。” “没有意义，精灵崽，你只会被告知恶魔想让你知道的。” 林奇可太了解仇敌的秉性了，这种变化能力毫无疑问来自于万变之神。 万变之神的信徒只要还能发出声音，就是一种威胁。 没有什么比他们更擅长搬弄是非，以假换真了。 接下来的路途清静了许多，雨林里已经出现了蜥蜴人活动的痕迹。 游弋的幽影停驻在身后，林奇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果不其然，数十个灵蜥领着几头扛着石块的巨蜥，缓缓出现在林奇视线里。 当发现林奇和精灵时，这些灵蜥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最终，领头的紫冠灵蜥恭敬地走到林奇身前，等待蜥人的命令。 “继续你们的使命。” 冷血冠军不想打扰灵蜥的工作，他自己就能找到永恒之城。 显然，除非史兰亲自阻止，不会有其他冷血种阻止他，带着一群阿苏尔在城市里乱逛。 林间出现了废墟，以及荒废的伐木场。 偶尔还能看见被焚毁村落留下来的余烬，这是之前黑日带来的毁灭印记。 永恒的奥克斯欧又被称为不朽之城，它曾被摧毁，重建后的城市失去了远古时期的辉煌。 目前看来，恶魔并没有 像是某位神灵削去了山顶，在索提戈之脊的一侧，较低矮的山崖上立起了这座古老的城市。 群山环抱着这颗明珠，与那些将自己藏在雨林中的城市不同，穿越一片数百米高的巨木雨林，来到山脚，就能透过树冠间的缝隙看见永恒之城的一鳞片爪。 恰好，林奇在晨曦降临时来到了此地。 阳光洒落在不朽之城上，金色的塔林模糊在黎明里。 带着恍若处于太阳中的金字塔群，净光投射到林奇面前。 那不像是人间的建筑，更像是诸神的居所！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阿苏尔，也不由被恢弘的光影震慑。 永恒之城在日光里俯视着北方雨林，以及更南方的平原。 平缓的斜坡是唯一通往神殿城市的道路，当林奇带着阿苏尔踏进其中时，密集的窥视感压住了旅行者们。 稍纵即逝，不时有灵蜥露出身形，向林奇行礼，本来安静的丛林一下子热闹起来。 林奇甚至看见了几位煌奇的赐福者，有着黑色印记的神佑灵蜥。 第76章 奥克斯欧（首日爆更完毕） 一位黄冠灵蜥首领骑着大鸟从密林间奔来，这些头部类似于鹦鹉，没有翅膀，但腿和脖子特别粗壮的鸟类，被称为卡尔坎。 这是奥克斯欧以南，广阔平原上的食肉生物。 “伟大的破军者！塔拉克斯兰的拯救者！恶魔克星！柯泰戈照亮了雨林，您必将完成被遗忘的使命！” 林奇只是示意这个小家伙停止聒噪。 不要与灵蜥谈论古圣，否则会迷失在它们乱七八糟的象征指代里。 喝退不专心任务的灵蜥，林奇继续向着不朽之城前进。 沿路林奇看见了数十个灵蜥猎手的营地，这些依着树木搭建的隐秘据点是城市的哨站。 渐渐地，林奇带着阿苏尔看见了火山石堆叠成的城墙，黄金绘制的纹路遍布岩石间，只有当敌人来袭时，它才会用光束来展现愤怒。 林奇没有发现用来孵化灵蜥的沼泽，再低级的孵化池也会被隐藏起来。 这也许在山的另一侧，陡峭的天堑中。 不朽之城的城门顶端，是张开的翼龙翅膀。 这是为了纪念被遗忘的古圣，“永恒者”克拉希亚，祂曾是奥克斯欧的守护神。 久远的过去，冷血野兽之主伊奇统御大地上的野兽，克拉希亚则主宰天空。 现在灵蜥只能借助“沉思者”泰波克来诠释天空的神权。 不时有灵蜥说着史坚克的方言，成群地路过林奇。 低沉嘶哑的语言很模糊，必须得关注它们不停变换的手势，才能理解它们的交流。 看来这里还流传着古老的习俗，蜥蜴人社会中每个阶层都有自己的语言，就比如蜥人语都和战斗相关。 这也是史兰的意图需要灵蜥揣测的缘由，史兰的语言是高度浓缩的，一个音节就代表了众多含义。 虽然除了梦呓，史兰基本都是在心灵层面交谈。 自从蛇神现世后，更完善的语言取代了这些方言。 精灵们拘谨地跟随林奇踏上，从城内蔓延到雨林的古老石路。 道路上有着复杂的符号，记录了城市的历史与一些消失的古圣。 林奇走在城市的记忆上，才进门就听到了社区传来的喧闹。 棕色的卡尔坎在宽阔的道路上奔驰，偶尔会有颜色鲜艳的雄鸟，载着它们活跃的主人奔向城外。 灵蜥们热烈的欢迎着林奇，但林奇更喜欢安静。 林奇望向最外环的街道两侧，一片片低矮的房屋间填满了史坚克，这里是灵蜥的住所，与市场。 低矮的平屋顶上躺着晒太阳的灵蜥，它们正因林奇的到来而踊跃爬起。 林奇的视线游走了一圈，扫视着一座座严格对称的金字塔。 他发现整座城市呈现出规整的圆形，而且分工明确。 城市边缘是最热闹的，只有这些聒噪的史坚克能给城市注满活力。 林奇来不朽之城的目的已经达成，不用看他都知道，星图被点亮了。 但是他不准备招揽驯兽师后就立刻离开，马不停蹄的去完成任务，虽然大部分蜥蜴人都是这样。 大法师很好奇，林奇同样如此，他准备在城内逛一圈。 一次次挥退围过来的灵蜥，在史坚克恭谨地关注下，林奇开始了漫步。 就像机械的零件，外环社区每一片区域都是有特定功能的。 林奇左手边的就是猎手休息的地方，他们会前往内环的煌奇神庙处理猎物，将猎物放在中环的肉类储存厅。 沿着道路，林奇依次路过了手工区、抄写员区、水生市场. 不同的区域中，灵蜥的头冠都是相同的颜色，偶尔会有其他区域的灵蜥来传达指令。 它们总是会因林奇的路过而大费周章，林奇不得不提前终止游览。 外环街区向内，路过宽阔的广场，时不时有灵蜥祭司在巨大的木牌上，分享关于大计划的公告。 最上首的赫然是有关林奇的战报，以及诸位史兰对林奇的态度。 来自其他城市的翼龙骑手，匆匆前来交换货物，奥克斯欧丰富的产出陈列在广场上。 当某位领着巨蜥，来接受任务的灵蜥大声惊呼时，林奇顿觉不妙。 本来只有少许史坚克注意到林奇，在此起彼伏的惊呼里，林奇光荣地承受了上万道注视！ 精灵们惴惴不安，想远离备受瞩目的冠军，以避开不少灵蜥隐晦又单纯的视线。 他们似乎被认为是蜥人的俘虏，献给某位神灵的祭品。 但阿苏尔更不想让目光的内涵化为实际，若是他们远离了蜥人，那些灵蜥绝对会将精灵挨个抓起来！ 精灵们忽然紧挨着靠拢过来，林奇注意到战友的不安，便加速越过了这片区域。 更内环的建筑更高大，这里是巨蜥休息的地方。 不时能看见灵蜥来带走巨蜥，去完成建设任务。 这些大家伙没什么好关注的，阻止阿苏尔将自己送到巨蜥嘴边后，林奇怕他们自寻死路，果断再次深入。 环与环之间的广场上，林立着古圣纪念碑，林奇发现其中都是些被遗忘的古圣。 林奇来到了城市的中环，各种功能建筑屹立于此。 巨大的穹顶内，无数昆虫飞舞纠缠，灵蜥农民忙碌地养育着食物。 林奇压下莫名的馋意，观望着矗立在建筑间的灵脉尖塔。 这些针一样的尖塔是维持灵脉流动的中转站，黑曜石塔桥在上空连成了环，翼龙飞过时都要放低身位。 地下隐约传来的巨吼让精灵们很是不安，林奇倒是毫不在乎，地下是有隧道存在的，里面住满了冷蜥，还有无数巡逻的蜥人。 与其他城市不同的是，奥克斯欧中环不光有巨兽的牢笼，那些大围场之间，还搭建着飞鸟神龛。 漫天飞舞的翼龙不时落到神龛上歇息，然后又飞向毗邻的翼龙孵化场。 孵化桥塔几乎要与最中心的金字塔等高！ 沿着环与环之间的礼道，林奇一边观察沿路竖立的石柱，一边敷衍着大法师的疑问。 这些方尖碑会校准城市轴线与天体的对应，路面上则开始记录重大事件、特殊仪式以及神话。 对于外族学者来说，这些道路就是无价之宝。 当然，能解读多少就各凭本事了。 第77章 宗奇石板（太麻烦了，直接把月票也发 内环是分散对称的大金字塔，在山下都能看见它们伟岸的身影。 随着林奇靠近，临近悬崖方向的泰波克神庙为林奇绽放光华，它旁边的索提戈血色金字塔让精灵们忍不住恶寒。 那真的是用鲜血染红的！饱含血腥味呼啸而来的狂风，就如亡者的哀嚎。 每座城市对古圣的阐释都不同，永恒之城的柯泰戈神庙燃着永不熄灭的火焰，这是在纪念柯泰戈的温热。 如今，这些火焰已经因林奇的到来而炽烈起来，让本就备受关注的林奇更加不厌其烦。 神庙中的史坚克，都要来把他请到神殿内了。 林奇努力让自己无视那些注视，带着旅行者走在中央金字塔周边的大广场上，蜥人在广场上训练。 古血战士向林奇微微示意后，便继续专注战术演习。 这里的气氛更让林奇欢喜，战士之间的碰撞让阿苏尔不忍直视，林奇只觉得他们少见多怪。 又打不死，直接用黑曜石棍对练不是很正常吗？ 冷血种的黑曜石不是黑曜岩，没人知道这是什么物质。 坚固的石棒缀上“青铜”锯齿，就成了锯剑。 理所当然的，这“青铜”也不是铜。 为了避开蠢蠢欲动的柯泰戈祭司，以及跃跃欲试的泰波克祭司，林奇直接逃向了宗奇金字塔。 与灵蜥祭司接触没有益处，只会浪费精力。 真正的统治者是史兰，灵蜥祭司只是代为维护，林奇无法得到奥克斯欧神殿的援助，除非史兰应允。 阿苏尔以为出了意外，惊吓中果断跟紧了林奇。 没有精灵会认为自己有能力突围，仅是天上密密麻麻的翼龙就足以吓退飞龙。 金字塔台阶上到处都是巡逻队，时不时还能看见岩石般的神殿守卫。 每级台阶都有着水渠，整座金字塔就是大型喷泉，魔法纹路净化了循环水流的污秽。 宗奇祭司向林奇行礼后，就匆匆继续自己的工作。 其他两位古圣的祭司不再试图纠缠林奇，因为林奇已经来到了另一位古圣的领域。 影响最微弱的古圣也不会有谁敢冒犯，更何况是耐力的赐予者，水神宗奇！ 背部有着海蓝色印记的宗奇赐福者随处可见，除了某些机密场所，以及观星室，林奇被允许参观除此之外的所有房间。 这样一限制，林奇也没什么好逛的了，只能无所事事地带着精灵去参观古圣石板。 奥克斯欧宗奇金字塔内的石板只具有历史价值，它们记录的预言早已实现。 古圣石板是金质的，岁月没能给它们留下痕迹。 预言太过晦涩，身为蜥蜴人的林奇都很难读明白，更何况是阿苏尔。 他们只能抓耳挠腮地皱着眉，试图以凡人的智慧解读非凡。 林奇发现，这里石板上记载的是古圣创世纪时的规划。 它不像古圣亲自刻下，更像是史兰或灵蜥对古圣计划的转述，让科学多了分神话色彩。 这也是常态，古圣只是下达指令。 泰格里斯最终放弃了解读，那石板文字太过古老，记录太过隐晦。 大法师谦逊地请求林奇，希望林奇能为他们揭示来自远古的启示。 林奇挑了些不那么机密的。 “起初，大水兴旺，旱地是小的。 宗奇说，我要换了水与地。 祂就沉下大水，升出了旱地。 诸水是有灵的，又聚在地面以上。 宗奇使旱地分开诸水，让它们不得相会，就出现了海与陆。 陆上有了走兽，空中多了飞鸟。 宗奇说，凡与我立约的，必使它昌盛。 两脚走的生养众多，恶了诸海的灵。 有大兽从海底升起，要颠覆陆上的物。 宗奇籍着风与雷，在那里睁开眼，使海远了天下的陆。 宗奇又使诸海裂了底，让众兽坠到渊里。” 这些似乎是关于，古圣刚降临时与原生物种的冲突。 林奇一点都不感兴趣，毕竟他了解的比谁都多。 但架不住学者火热地视线，林奇最后不胜其烦，直接离开了宗奇神庙。 林奇借助显赫地威望，在驯兽区征召了一批驯兽师，它们将骑乘翼龙赶到煌奇之门，教导那里的猎手驯服翼龙。 没有过多停留，林奇准备去南方哨站视察一番，然后北上赫斯欧塔解锁星图。 旅行者重新进入丛林，精灵对接下来的行程有足够的了解，因为那里已经临近暮光要塞。 泰格里斯再次出现了恍惚，林奇以为恶魔再度尾随，却发现大法师并没有受影响的征兆。 大法师皱着眉，有些不太确信，陈述般说着： “有野兽在咆哮。” 荷斯剑圣将法师护住，没有人表现出质疑，可林奇没嗅到危险。 “露丝契亚到处都是野兽。” “是更危险的，非自然的野兽。” “混沌生物？” “不，但同样嗜血。” “我更嗜血，就让它来吧！” 林奇用绝对的自信打散了法师的疑虑，哪怕谦逊的说，他们也算得上最顶级的冒险队。 数量不够多的军团都得为他们让路，看在一位不可战胜的战士，以及至高大法师的面子上。 探险者再度前行，蜥蜴人活动的痕迹愈发稀少，但偶尔能看见其他生物留下的营地。 兴许是诺斯卡人，也可能是杜鲁齐，或是监视林奇的恶魔信徒，他们用骸骨作为装饰，搭建了古怪的祭台。 染血的营地已经腐朽，但祭台仍旧完整。 祭台上有着野兽头骨与兽皮组成的庞大雕像，干涸的血液依附在石台里，仅是注视就能感受到其中的疯狂与仇恨。 烈阳当空，透过密林的缝隙投射下来，却驱不散营地的寒意。 外在影响不能干扰到林奇，但精灵皆露出了不适。 像是有无形的魂灵在耳畔低语，精灵们紧攥着武器，竭力压制住了内心翻涌的仇恨与毁灭欲望。 “哐当！” 林奇一脚踹倒了雕像，用权杖把它净化的干干净净。 他最讨厌装神弄鬼，如果是恐蜥那样的怪兽，是不屑于这种低端伎俩的。 而不如恐蜥的怪物，林奇完全能够解决。 这里是露丝契亚，是蜥蜴人的地盘！ 林奇才不会让这恶心的雕像伫立在雨林中，那是古圣纪念碑才有的待遇。 雕像倒塌的那刻，远处惊起一片飞鸟，看样子林奇的猎物自己送上门来了。 第78章 镜中智者 法师研究着破碎的骸骨偶像，似乎看出了雕像的底细，一个饱含魔力的词汇被压抑地吐出： “野兽元素化身！” 这名词才刚出现，这片森林好似就活了起来。 空气中像是多出了无数嗜血的兽群，它们饥渴地望着鲜活的生命。 这异常转瞬间就消失，但所有生灵都感受到了一道残忍的意念。 它就在丛林里，饥饿的双眸窥伺着林奇。 鸟兽不再发出声音，这是追猎开始的前兆！ 但是林奇并不认为自己是猎物，他也从记忆里翻到了相关信息，且枯叶间找到的断角佐证了猜想。 这应当是野兽人萨满的杰作，灵蜥祭司也会召唤野兽元素化身的法术，但它们常常是支配，而非放任。 元素化身并不是难以对抗的对手，它们比大魔好对付多了。 林奇可以想象到，黑日升起前，试图进犯蜥蜴人领土的野兽人，举行了召唤仪式。 在血祭中，萨满恐惧的召来了辜尔之风里的血腥隐匿者。 理所当然的，这些没用的废物控制不了可怕的力量，它失控了。 林奇不知道它有没有追猎，萨满指定的目标，但营地内大量的鲜血明显是属于召唤者的。 野兽可不会乖乖把目标抓到营地，再富有仪式感的杀死。 林奇仔细观察被枯叶遮掩的地面，除了鲜血，几乎没有其他残留。 看来那怪物有着很好的胃口! 大法师确定了这头野兽的倾向，战士们以逸待劳，就地建起了防御措施。 法师念诵着母神伊莎之名，举行了简单的净化仪式。 林奇立直身体，足有两米半高度的躯体，投射出狰狞的影子。 默念着“掠食者”煌奇之名，当法师完成净化时，林奇也准备好了狩猎祭礼的前奏。 待到黄昏时分，凉风里掺和着鲜血，树叶挡住了晚霞。 隐隐有尖锐的嚎叫在雨林深处响起，林奇以蜥人特有的悚然低吼作为回应。 像是刚开始独自掠食的暴龙在宣示霸权，就连林奇的队友们都被这恐怖的嘶鸣吓到手抖。 沉默的蜥人几乎不会有，这样激烈地情绪表露，林奇显然是个例外。 丛林安静了片刻，更加明显的嚎叫声在不远处炸响，让阿苏尔的血液都冷却了。 借着流逝的日光，密林中的存在无声地接近了营地。 没有气味，灌木也不曾因怪物的移动而摇曳。 林奇点亮柯泰戈之光，但野兽元素化身不是混沌生灵，这对它毫无影响。 巨大的鹿角刺破了树冠，法师念完最后一个音节，身前浮现出圆形魔法阵，蓝光里一道裂解射线奔向树丛。 鹿角幻觉般消失不见，裂解射线只是遣散了一颗古木。 林奇谨慎中没有直接冲进树丛，那对他不利。 战士不能鲁莽的踏入陷阱，猎人与猎物只是一念之差。 战斗简单到林奇只需把权杖送进怪物躯体，或是被怪物的利爪掏出心脏。 猩红的长条从枝叶间探出，上面的粘稠让林奇明白过来，这是怪物的舌头。 紧接着，有三层楼那么高的半人怪物露出了它的头颅。 狰狞地獠牙像是反向生长的一对鹿角，和它头上的那对正好相映。 它兽脚静默地落到营地旁，怪物的临近让林奇看清了，它心间燃烧的蓝焰。 野兽元素化身粗壮的手臂如弹簧般发力，剧烈的动作推倒了数颗缸口粗的古松。 它像扑食的猛虎，跳向林奇。 没有人想留在营地里，就算杀死了天上的巨兽也会被肉山压死。 精灵与蜥人灵巧地远离了撞击，陨石般落地的怪兽掀飞了方圆百米的枯叶！ 林奇趁它陷入反作用力带来的僵直，眨眼间靠近了怪兽，激发权杖光弧，一杖削断了它的腿。 尖锐又痛苦的嚎叫让雨林活跃起来，无数蛰伏的野兽纷纷向远处逃离。 惊慌的兽群似水面的涟漪，矮小的树丛被奔逃者撞断，动乱遮掩了阴影的躁动。 野兽元素化身鹰爪似的手掌迅猛抓来，林奇避开左边袭来的破空声，一杖刺向右边突来的利爪。 怪物敏锐的收回手掌，准备略微拉开身位。 法师用光明之网囚禁了怪物，虽然顷刻间就被挣脱，但仍旧让林奇抓住了机会。 林奇凶狠地带着权杖的光弧，冲向怪物的心脏。 野兽元素化身狂怒中屈身咬向林奇，却恰好方便了蜥人。 林奇仗着柯泰戈权杖的锋芒，直接冲破了巨兽的躯体。 带着一身正在消散的鲜血，林奇远离陷入癫狂的野兽元素化身，静静看着它化为灰烬。 当怪物痛苦的吼叫响起时，丛林里数道阴影迅速逃向远方。 林奇察觉到异动，如风般跃向活过来的影子。 任凭影子利用地形蜿蜒曲折的绕路，林奇仗着对丛林的熟悉，直接抄了条近道，将它们统统拦住。 恐惧到扭曲的六道阴影缓缓后退，却被赶来的荷斯剑圣堵住。 影子渐渐凝实，六个老少不一的人类，紧张环顾着高大的敌人。 为首的中年取出一面水晶镜，林奇为了防止意外，直接扑进人群，眨眼间，鲜血溅落到雨林中。 等到泰格里斯赶到，六个人类已经变成了数十块碎肉！ 掉落在血水中的水晶镜蒙上了迷雾，迷雾又被一点点擦去。 镜内，一位衣着考究，教授模样的老头擦了擦眼镜，看向正欲敲碎水晶的冷血种。 浓密地白发一丝不苟的披在肩头，黑色学士袍工整对称。 “我们可以谈谈。 抓一个野兽元素化身，来岛上帮我找到恶魔，让我离开迷宫，我会报答你。 虽然它已经被你杀死，但你身边的法师有能力再拉来一个。” 满是磁性的苍老嗓音，奇异地跨越了语言的障碍。 林奇看着水晶镜内，老人金丝眼镜中，隐约浮现的鸟形恶魔，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意愿。 脆响中，水晶被敲碎，林奇怕不保险，还熔掉了所有残片。 “不要聆听黑暗中的声音，精灵崽。” 林奇慢条斯理地教导着泰格里斯，完成了暴力的收工。 他发了疯才会听奸奇恶魔的低语，降临到凡域的奸奇恶魔就是恶劣的顽童，喜好用真假参半的话语四处寻乐。 空气扰动着浮起水幕，一副不属于此地的画面，涌现在半空中水镜里。 矮小的鼠人悄然潜入酒馆，挂上了一副栩栩如生的画，以及关于它的高额悬赏。 画中正是柯泰戈权杖，旁边还衬着被恶意丑化的蜥人。 第79章 战备状态 水幕迅速变换，一群穿着风衣的猎巫人冲进酒馆，暴力撕碎了鼠人悬挂的“寻物启事”。 猎巫人在酒馆内四处翻找，可那只鼠人早已偷偷钻进下水道。 画面散去，水幕里浮现出一行象征符号，传达了自己的意愿。 “我有办法找到你的敌人，只需要你帮我完成这件事。” 林奇只是示意泰格里斯中止术士的戏法，他才不需要恶魔的帮助。 他和老鼠确实是敌人，但它们还不配让林奇为此大费周章。 每位着名的战士都有价值连城的神器，也没见有人敢对冠军们动歪心思。 力量就是最好的权杖！ 不知道是哪只从林奇手下逃走的鼠崽子，竟然用这种可笑的手段来报复。 没有谁会畏惧这近乎笑话的“悬赏”，且不说有没有傻子相信莫名其妙的寻物请求，即便有，也是大海捞针。 能接下悬赏的必定脑袋不够灵光，林奇也不会怕这种蠢货。 人类懂得审时度势，面对近乎一层楼高的蜥人，他们才不会傻乎乎的，为不可能领取的奖金卖命。 总不会有绿皮和鼠人为了赏金到处寻找目标吧？ 可是它们就算没有奖金，也会来给林奇找麻烦！ 认真计较鼠人疯疯癫癫的举动太傻了，林奇决定将其丢到脑后。 冒险者们在被毁营地内，将就着过了一夜， 雨林渐渐稀疏，高大的古木也罕见起来。 偶尔能看见混沌留下的邪神印记，但它们已经被破坏。 微弱的喊杀声瞒不过在场的诸位，林奇俯下身子，借助密林掩盖身形，靠近了战场。 只见一群黑暗精灵海盗，正在与被混沌扭曲的暴龙搏斗。 畸形巨兽身上鲜血淋漓，黑暗精灵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散落在折断的树木旁。 林奇示意阿苏尔耐心等待，直到杜鲁齐海盗拼死解决混沌恶兽，林奇才从草丛间现出身影。 仅剩的两个海盗浑身鲜血直流，绝望的看着林奇。 他们似乎是信使，林奇很乐意看看黑暗精灵在搞什么鬼，虽然这可能是，某些存在想让林奇得知的。 没有留活口，大法师有更好的审问方法。 沙许之风呼啸中，法师完成了法术。 这些杜鲁齐同样是要召回一位在露丝契亚的同伴。 名为马西戛赫的提督在黑方舟被阿苏尔击沉后，侥幸逃出生天。 但他已经是失败者，回到克拉卡隆德只会被群起而攻，百死无生。 带着一些死忠，组建出规模更小的船队后，提督想与一位在露丝契亚追捕野兽的高阶驯兽师合作。 那位名为奥玛林的驯兽师同样是失败者，双方合作有助于挽回死局，虽然马西戛赫早已暗中出卖了奥玛林。 提督需要完成杜鲁齐最优先级的任务。 至高的主宰，巫王消失了，这已经被证实！ 反叛者被巫王的近卫处死，挂在纳加隆德的尖塔顶端。 剩下的恐惧领主已经胆寒，只能屈从巫王的近卫队长，库兰.黑手。 摄政王接纳了至高女术士的建议，下达了新的指示。 从露丝契亚的古老遗迹中，找到有价值的祭品，那将有助于女术士救回迷失在未知之地的巫王。 提督希望和驯兽师合作，找到突袭蜥蜴人聚落的机会，将功补过。 信使出发时，提督的舰队就停留在南方的海域。 当听到祭品清单中，甚至包括沉思的史兰时，林奇阴冷的双眸洋溢着兽性的野蛮。 不管信息是真是假，林奇必须在职责内守好南方的海岸线。 这些热血种越界了! 都敢惦记那些专注于疏导魔法之风，防止恶魔力量蔓延的魔蟾! 史兰死一只少一只，每少一位魔蟾，辅助大漩涡疏散魔力，维持伟大守护的力量就弱了一分。 黑日的余波还未散去，这些愚蠢的年轻种族就开始躁动了。 他们该被灭绝，在林奇的大计划里，可没有这些疯子的位置。 遗憾的是，那是一股不容小视的力量。 林奇没法凭借手下十万个冷血种，杀光北方无数个黑暗精灵。 他需要古圣阿斯霍兰卡留下来的东西，不管那有没有用。 林奇加快了跋涉的速度，带着精灵们奔向南方哨站。 他要先召集一支巡逻队，谨防黑暗精灵的突袭。 因为疏漏而被黑暗精灵得手，会是巨大的耻辱。 最紧急的情况，林奇会考虑去唤醒史兰。 唯一让林奇顾忌的是，唤醒史兰会导致维持守护的力量减弱，它们只能在沉睡中维护。 不到万不得已，林奇不想打扰这些守护者。 又一次黎明，林奇抵达了南方哨站。 丛林中时不时有灵蜥现出身影，向林奇致敬。 驻守的红冠灵蜥首领骑着冷蜥奔来，迎接林奇的到来。 南方哨站只是一个小型的蜥蜴人聚落，就如曾经的煌奇之门，是丛林巡逻军的中转地点。 它们不光戒备着杜鲁齐海盗，还要吓走暮光要塞的阿苏尔。 但寥寥万数留守的灵蜥，根本不足以守住广阔的雨林。 在林奇的命令下，南方哨站进行了召集状态。 所有途径此处的巡逻队不再匆匆离去，灵蜥们需要牢牢盯住，露丝契亚以南临海的丛林，防备黑暗精灵可能的突袭。 传达完指示以后，林奇开始聆听灵蜥的汇报。 近期南方哨站周边的混沌生物已经清理完毕，哨站内诺斯卡人留下的邪恶偶像皆已被焚烧掉。 林奇担心灵蜥有疏漏，又带着大法师亲自排查了一番。 红冠灵蜥有足够细致的知识，但总归是比不上两位博学者。 灵蜥祭司的缺乏，也让它们不能从更高层面观察世界。 虽然灵蜥首领同样会一些索提戈的神术和祭礼，用对蛇神的血祭清除了污垢。 可林奇和泰格里斯还是发现了隐患。 对血神的崇拜往往容易发现，但对万变之主的赞美却晦涩难明。 林奇发现了疑似某位恶魔的印记，它被混进了石板的记录里。 忽然发热的权杖和幻视的法师就是最好的证据，这绝不是林奇神经过敏。 第80章 阴影中的羽翼 那是一个蜥蜴人文字里的辅助符号，可象形文字只是微微拉长，就变成了恶魔的亵渎文字。 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灵蜥雕刻师的书写是无比精准的，不会出现这种程度的失误。 大法师布置好净化仪式后，挥退其他生物，才谨慎的揭示它的含义。 仅仅一个符号，却象征丰富。 阴影、镜像、宿命、变幻、绝望、羽翼，都是它的诠释。 林奇能猜出来，这一定对位某个万变魔君。 命运和变化都是大欺诈者的领域，更别提那标志性的“羽翼”。 普通的恶魔没法拥有这么多权柄，只有大魔，这些近神的存在。 即便是做好了防护，大法师依旧感到不安。 他刚刚太接近恶魔了，灵魂直接暴露在亵渎之中。 蜥人听不见无穷远处，传来的扇动翅膀声，泰格里斯却听得清清楚楚。 泰格里斯想向他信仰的神灵祈祷，用信仰保证思维的纯洁，防止被恶魔知识隐晦污染。 林奇制止了这鲁莽的举动，恶魔的影响还未散去，虽然微弱，但林奇对此很敏感。 有什么东西来到了这里。 在恶魔的阴影中，这种不明确的祈祷是要被避免的，林奇宁愿大法师，用魔法给自身多做几次检查。 虽然法师的月之杖会让他与女神莉莉丝更近，但林奇始终对这位神灵不抱有信心，哪怕祂目前还算靠谱。 混沌魔域是没有时空尺度的，里面只有能量。 它被称为“伊希尔”、“异次元”、“至上天”，林奇更喜欢称其为亚空间。 现实世界的种种互动造就了它，只要还有思想的波动，混沌就永远不会磨灭。 某些神灵与恶魔本质上并无区别，都是至上天响应现实思潮的能量体。 林奇不敢保证，是月神莉莉丝先听到泰格里斯的祈祷，还是某位守密者先捕捉到凡人惊恐的低语。 已经够麻烦了，再引来一位未被驱逐的大魔，会让黑暗精灵的突袭计划更顺利。 战场上的大魔不是最可怕的，恶魔最让人畏惧的是，隐秘的腐蚀与污染！ 会有恶魔对精灵感兴趣，与枯燥的冷血种不同，精灵的灵魂是恶魔最喜欢的美味，一位强大法师的灵魂会让所有大魔兴奋。 嗜血者要用它来满足黑暗的念想，守密者乐于驯化精灵，万变者喜欢玩弄智慧，大不净者不介意多捕获一个实验体。 要对抗恶魔，应该先确保思维的稳固，而不是指向不明的胡乱祈祷，恶魔会比神灵先找到你。 林奇密切关注着精灵，稍有不对，他就得替古圣清理门户。 他其实很相信泰格里斯的坚定，只是要以防万一。 精灵对混沌力量的抵抗足够出色，可依旧能被腐化。 毕竟只是一百来岁的小精灵，他还需要历练。 更何况，他是个法师。 魔法之风便是流落到现实的混沌力量，所以能扭曲现实。 混沌的力量永远不被信任，冷血种总是谨慎地使用空气中的魔法力量，更多借助被古圣过滤后的能量。 泰格里斯已经接触混沌了，这是没法改变的事实。 可能是神器的庇佑，也可能是林奇虎视眈眈下给了精灵足够的压力。 几次细致的检查过后，泰格里斯被宣告没有遭遇污染。 万变魔君的符号被抹去，林奇又进行了仔细的搜查，最终确定没有混沌腐蚀在聚落内蔓延。 法师也从魔法层面确定了林奇的结果。 林奇没有立刻离开哨站，开始在此准备针对杜鲁齐的布置。 泰格里斯没有提出，请求暮光要塞守军援助的建议。 刚经历大战，精灵需要休养。 他本人能留下来对抗杜鲁齐，也只是为了维持盟约。 等到某天需要盟友帮助时，不至于到处碰壁。 林奇不在乎法师的小心思，他同样是在借用法师的交情，且从不遮掩自己的想法。 没有迂回的必要，更重大的威胁就在眼前，不团结起来根本没法面对强敌。 泰格里斯是人类帝国魔法学院的至高大法师，是他们的导师。 也是少数能和矮人说上话的精灵，他在十几年前参与了旧世界的大战，和人类、矮人的军团一起打退了混沌大军。 如果能有大法师跟随，那一些繁琐的社交就可以避免了，林奇懒得与凡人勾心斗角。 在之后解锁星图的旅行中，林奇也不用像野兽人那样，躲避人类诸国的军队。 林奇只会与，那些明事理的年轻种族，维持外交关系。 等到秩序的力量足够强盛，恶魔被击退，那些太过偏离道路的去死就好了。 在计划之外的变数迟早会变成敌人，林奇会容忍他们，因为恶魔就在帷幕之后，内耗暂时是不必要的。 林奇是很好打交道的冷血种，但千万别妨碍到他。 守护世界的规划不容有失，以此为基础，一切都必须让步，包括林奇自身的生命。 冷血种在林奇的号令下动员起来，短短一个星期，就有数万灵蜥在南方哨站整军。 战斗力最强悍的红冠灵蜥，被林奇单独整编，它们是具有高机动性的主力军团。 剩下的灵蜥被分散出去，它们是林奇安插在丛林中的眼睛。 冷血种有条不絮的做好了布置，林奇并不只是关注南方雨林，他还差遣信使向蛇神先知做出了提醒。 北方雨林同样需要密切的监察，一旦让杜鲁齐成功掠走隐居的史兰，他们这些负责雨林巡逻的军团，会承受难以接受的耻辱。 煌奇之门的猎手们被派去星之城阿斯罗托周边，增强这座废墟的守备力量。 伊塔扎无需林奇关心，杜鲁齐倾全族之力，也别想越过最初之城的层层防护。 索提戈之脊以西并不是林奇负责，林奇也不知道那边的瑟提哨站由谁监管。 谨慎的指挥官仍旧派遣了使者，去瑟提哨站警示守军。 一切布置完毕后，林奇给红冠灵蜥首领布置了完善的应对方案，悄悄远离了南方哨站。 林奇要在法师的帮助下，锁定敌人，然后直接突袭。 最好的防守是进攻，但又不能带领军团，让雨林防备虚弱。 因为这很可能是陷阱，藏在幕后的存在很乐意看到这个结果。 不管那信使到底是不是被故意派来的，林奇都有办法应对。 它又怎么能想到，林奇孤身也有打穿敌军的把握呢？ 第81章 真蜥人无双（上） 泰格里斯折下一截树枝，漫长的念咒后，树枝浮在半空，微微指向东方。 它将带领林奇找到目标，而大法师本人则被林奇请求留守。 没有法术的帮助，那些红冠灵蜥，不一定能对付得了杜鲁齐的精锐。 林奇的身形消失在密林中，跟随悬浮的树枝，最终来到海岸。 新世界与旧世界之间的大洋就在眼前。 这是浩瀚洋，也被蜥蜴人称作大池塘。 浩瀚洋，数十艘巨大的杜鲁齐劫掠船静静浮在海面上。 被护卫舰团团围住的主舰上，黯影剑士在甲板间走动。 船长室内，马西戛赫提督狐疑地看着，被挂在木墙上的水晶镜。 镜上迷雾被直接抹去，一位衣着随意，教授模样的老头，眼镜后蓝焰般的双眸看向，如临大敌的杜鲁齐。 明亮的眼睛模糊了金丝眼镜里，隐约浮现出的，一丝不苟的老人。 浓密的白发散乱披在肩头，黑色学士袍衣衫不整。 马西戛赫的亲卫拦在主人前方，挡住了镜中人类投来的注目。 提督捏着腔调，傲慢地道： “智者雷特，是时候实现你对我的承诺了。” 苍老又尖细的嗓音轻笑着，让杜鲁齐眯上眼睛，做出威胁的姿态，遮住眼中的恐惧。 “精灵，再等等，敌人会来吃下诱饵的，这是宿命。” 这是真话！提督能辨别语言中的真假。 提督斟酌片刻，让自己不会一开口就暴露内心的虚弱。 “我的朋友，希望你许下的愿景会实现。这样做真的会让，那些又脏又恶心的蜥蜴转移注意力。” 老人的轻声细语，像是有着难以言喻的说服力。 “当然，我不想承受黑暗精灵的怒火，我尊敬的提督。” 可老人没告诉精灵，他让那被精锐护送的信使，遭遇了毁灭性的敌人。 提督嗤笑了一下，他才不信这个神秘的家伙。 这里是海上，就算蜥蜴人来袭他也有把握全身而退，他不介意陪这愚昧的猴子玩玩。 已经有一位奴主带着更精锐的士兵，前往北方海域，从地下策划袭击了。 奥玛林就在那片区域，如果能合作最好，不能合作莫拉斯一直都想要得到他，提督不介意用驯兽师来做个交易。 若是蜥蜴人不来袭击舰队，那更好，提督将直接从地上佯攻，吸引那群爬虫的注意力。 反正都是要接战，提督希望在更具优势的海上。 镜中的“智者”雷特也露出了玩味的笑意，让马西戛赫不悦地微微皱眉。 但他不敢翻脸，无形之岛的传说在海上隐秘流传，只有年岁已久的老船长们知道。 据提督所知，在一千年前，这个传说就出现了。 这个短命的人类已经维持一千年的老态！ 有人说他是神灵，有人怀疑他是恶魔。 但对提督来说无所谓，只要能提供助力，就是杜鲁齐的朋友是献给“谋杀之主”凯恩最好的祭品！ 海浪忽然变大，让船体微微倾斜。 提督饶有兴致地质问道： “上钩了？” 智者只是轻笑，提督自言自语般揶揄着。 “我可爱的宝贝们会给爬虫一个教训的，海洋是杜鲁齐的地盘！” 令恐惧矛手拿上水晶镜，提督走到甲板上，染血的海水使他笑容更盛。 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后，一具海龙的尸体，浮到水面上，让所有正对着海面，开怀大笑的杜鲁齐笑意微敛。 紧接着，一具又一具海龙的尸体浮上来，它们被砍成数段，伤口处已经变成熟肉，焦香味弥漫在海面上，让杜鲁齐们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 直到 杜鲁齐仔细观察着水域，希望找到几具爬虫的尸体。 可惜一无所获！ 仅剩的那头有翼海蛇似的怪物，努力想跃向天空，可它早已退化，不能再像远古的祖先那样征服气流。 没谁知道它受了什么样的惊吓，竟然让这嗜血的龙种，疯狂尝试远离它称霸的海域。 海龙凄厉的叫喊，令提督滚烫的血液冷却下来，马西戛赫以恼羞成怒掩盖惶恐。 在提督的命令下，船弩调整方向，巨响中，附魔的弩箭直接穿透了海龙的躯体，终结了这头怯战的野兽。 随船的女术士开始念动咒语，提督则掏出一枚奥玛林抵押给他的骨哨。 就算是敌人，提督也要赞叹驯兽师的才华。 这枚骨哨将唤回在船队周边猎食的深渊海妖！ 那是一种令人厌恶的怪兽，即便是一整支黑暗精灵军队，也容易变成它的猎物。 它愚蠢又饥渴，根本没法完全控制。 骨哨也只是用来避免其噬主的手段罢了！ 提督怀疑奥玛林没能完全驯服它，当初逃亡时，它就曾吃掉了提督的一艘护卫舰。 凄厉的哨声响起，远处，水面被掀起，数条长长的、满是黏液的触手显露出来。 触手顶端有着狰狞的大嘴，长舌略微感知了下空气中的信息，怪物便再次下沉。 提督稍稍心安，这怪物拥有超自然的自愈力，很难被杀死，就算不能消灭来袭的军队，也能阻止一段时间，让女术士们准备好法术。 马西戛赫努力在手下面前显露自信，没注意到水晶镜中，老人转瞬即逝的恐怖笑容。 它早就给提督定好了宿命，正好可以利用那个爬虫来获取灵魂。 镜神知道提督的能力，所以一直都在用诚恳地语言与其交流。 它当然不想承受杜鲁齐的怒火，有谁会想迎接食物的愤怒？ 那会让它成为一个笑话！它的敌人会开心极了。 在点心生气之前，镜神会先把它吃掉，然后慢慢品味其中的复杂感情。 黑暗精灵简直是它天生的食粮，可惜受到限制，不能直接去他们的城市饱餐一顿。 那些强大的女术士在追逐风暴，现在距离无形之岛很近，但它忌惮风暴里的特殊。 那可是它们曾经最大的敌人！ 不知道哪个傻瓜触发了风暴，还让力量聚集到不可抑制的程度。 隔着将近千里，它都能感受到无形的压制！差点让那个可悲的凡人占据主导权。 镜神为不能饱餐而惋惜，望着镜外的精灵，镜神品尝着他灵魂里涌现出的惊惶。 第82章 真蜥人无双（中） 杜鲁齐全都变成了雕像，他们死死盯着漂浮在海面上的海妖触手，看着海上的肉块越来越多。 海水已经变成淡红色，黑暗精灵希望那有着敌人的血。 可惜，他们对林奇的力量一无所知。 海神玛瑟兰的怒火被女术士唤来，乌云遮住了烈日，电弧猛烈的划过天空。 咒语声被磅礴的力量拉长，即便是没有高阶女术士引导，这上百个法师也能抽空，这片海域水中的氧气。 不管水中有多少军队，他们总得呼吸。 女术士们洋洋得意地接着准备魔法，要用闪电劈死待会露头换气的蜥蜴。 深渊海妖庞大的躯体，比预想中的蜥蜴军队更先上浮。 它触手间的巨嘴已经被贯穿，像是有烈焰跑进它体内，将海妖变成了熟食。 没剩几根的触须血肉翻涌，还想要愈合，但是灼伤制止了它的自愈。 舰船之间拉开了间距，并用弩炮瞄准了彼此，一旦有蜥蜴占据某艘船，就会立刻和船只一起沉进海底。 弩手们关注着水面，时刻准备倾泻箭雨。 在杜鲁齐紧张的准备下，他们的敌人慢悠悠地游到一艘舰船下方。 林奇身上有好几道咬痕，这是之前搏斗留下来的，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能愈合。 【改造成功】 【当前潜能开发度：80】 【当前词缀：重生，重甲，负面状态豁免，去氧生命体，体力充沛，超凡灵敏，至死方休，高密度躯体，火焰抵抗，魔法抗性，迅捷如风，抵抗冲击，杀戮狂怒，水生一族】 不愧是称霸诸海的海盗，杜鲁齐水下的怪兽，差点就赶走了林奇。 主要是林奇并不擅长水下激战，在差点被两头海龙分尸后，林奇就擅长了。 林奇选好方向，激发“杀戮狂怒”，猛然撞向船底，泰波克之脊上的尖刺直接贯穿了秘银。 在海水流进船舱之前，林奇剧烈的撞击差点把它掀翻。 海面上，庞大的船体突然晃动了一下，引得其中的数百个杜鲁齐惊慌不已。 其他船上的“同伴”，借助这异变，判断出了敌人的兵力。 对方至少有一头海怪！ 马西戛赫提督爬到甲板的高台上，像鹰一样扫视海域上的船只，扩音器中的喝骂压下了精灵的惊恐。 他都没有露出丑态，这些海盗要敢胆怯，船上督战的恐惧矛手，会用杜鲁齐的血来祭旗。 舰队边缘的护卫舰又晃动了一下，船体缓缓沉进水中。 在提督的示意下，女术士们大笑着，把天上连绵不断的闪电唤来。 狂风掀起一阵阵大浪，雷霆驱散了乌云带来的昏暗。 潮水缓缓上涨，好似天地都被拉近了。 在船上杜鲁齐绝望的目光里，上百道银蛇从天际落下，直直扑向缓缓下沉的帆船。 “轰隆隆~” 雷声在海面上炸响，银白占据了所有精灵的眼帘。 雷暴就如风暴之神玛瑟兰的神罚，直接湮灭了船体，让海面出现一个深坑。 温热的水雾挡住了杜鲁齐密切的注视，在海水重新填满凹陷区域之前，没有一具敌人的尸体露出来，也没有海怪的阴影。 黑暗精灵们只能笃定敌人连尸体都没剩下。 而他们心心念念的敌人，确实连尸体都没留下。 “杀戮狂怒”的效果渐渐减弱，林奇悠哉游向下一艘船，他得再过十分钟才能重新激发“杀戮狂怒”。 高温奈何不了他，闪电更是没击穿泰波克之脊的防护。 太弱了，林奇都提不起精神。 任何一只奸奇军锋恶魔，都比这些杜鲁齐更会驾驭魔法。 虽然它们同样也没法伤害到如今的林奇。 林奇直接激发柯泰戈权杖，沿着船底，游着画出个古圣的印记。 这极具艺术性的攻击没有人来观赏，等到杜鲁齐慌忙跑来试图堵住破损处时，林奇早已不见了踪影。 显然，上百米长的船，被凿出近百米的漏洞，是没法修补的。 他们换一艘船都比维修更靠谱。 陆续下沉的船只引起杜鲁齐更大范围的恐慌，提督担心真的发生哗变，直接命令女术士们用魔法托起舰队。 这是个明智的选择，当林奇发现下一个目标缓缓上升，最终浮到天上时。 他知道，后面不会再如此顺利了。 可是这样费力的魔法，也牵扯住了那些术士。 林奇不用再担心敌人用魔法逃命，现在只需要挨个把他们杀光就行了！ 林奇慵懒地浮上水面，才刚探出头，就迎来了铺天盖地的箭雨。 或长或短的淬毒箭矢占据了天空，破空声不绝于耳。 魔法弩箭混在连弩制造的雨幕里，林奇凭借非凡的反应力，直接避开这些能威胁到他的攻城武器。 普通的箭矢被鳞甲弹开，特制的穿甲箭也只是撞出些许痕迹，眨眼间就复原如初。 林奇以极快的速度游到船边，猛然撞穿海水上方的船体，直接跃进船中。 就像是钻进羊圈的猛虎，精灵虽然力量与反应力皆超乎寻常，但林奇已经不能被称之为正常生物了。 只有精灵中的佼佼者才有资格面对林奇，显然，这些海盗不是。 他们欺负人类领主的普通士兵还凑合，随便一只蜥人都会让他们如临大敌，更何况是林奇。 精灵还不到两米高，林奇弯着腰都能用阴影，盖住挡在他身前的傻瓜。 低矮的舱门被暴力撞成更适合蜥人通行的门。 恐惧矛手匆忙组成整齐的矛盾阵，却在一个照面被冲破。 聪明的海盗已经弃船逃跑，然后被其他船上射来的箭矢终结，或是被淹死在海水中。 黯影耍着可笑的剑，还没接近就被权杖割断双臂。 黑锐连弩手毫不顾忌林奇身边徒劳送死的同类，试图用箭雨阻挡林奇。 连弩的射击声里，倒下的只有杜鲁齐海盗。 黯然剑士无畏地包围了蜥人，又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被林奇随手挥杖破开了脑壳，脑浆与鲜血浸染了尸块遍地的木板。 杜鲁齐的惨叫接二连三地响起，在提督下令击沉这艘船之前，其中的大半精灵已经被林奇屠宰。 第83章 真蜥人无双（下）（九月月票补完） 震响的收割者弩炮，让余下的舰船不停颤抖。 杀戮机器的咆哮刺穿了杜鲁齐的耳膜，转瞬间，那正在被林奇屠戮的船只就变成了刺猬。 四面八方的重击让舰船解体，陆续射来的弩箭溅起高高的水。 而它们的目标，就如看不见的死神，悄然游到新的猎物下方。 又一艘船遭遇了屠戮，直到此刻，杜鲁齐才相信，舰队仅仅只是遭遇了一个蜥人！ 女术士中止魔法，又把被林奇入侵的船抬升到高处，试图以此困住蜥人，让他变成不能动的靶子。 可等弩炮再次射来时，林奇只是从船内走出来，就掉进了水中。 本该有无形的魔法气流将他托起，可林奇身边虚空中，不停浮现的银色符文拒绝了魔法。 蜥人又趁机凿沉了数艘船，等到女术士们再度用魔法托起舰队，只剩下二十艘船。 随着林奇扑进一艘倒霉的护卫舰内，这个数量再次消减。 提督不再想着击败敌人，他直接令女术士将林奇入侵的护卫舰，用洋流推远。 舰队反向慌忙逃走，而没过多久，又有数艘舰船开始下沉。 魔法洋流带不走林奇，林奇又像恶狼般追了上来。 难以言喻的无力感，让这些嗜血的海盗彻底绝望。 他们曾击败西格玛帝国的海上舰队，洗劫巴托尼亚王国的公爵领，全灭震旦帝国的远洋舰队。 奥苏安上，柯思奎王国的主力舰队，也曾被黑方舟的阴影吓破胆。 他们是世界掠夺者！ 从北方废土到南极的海域，每个海岸线都曾被他们留下血腥的痕迹。 海盗们曾用诺斯卡的长船来取乐，将其挨个击沉，看那些愚蠢的北方猴子在水中挣扎。 他们的奴隶贸易是做得最好的，不管是长胡子的矮个，还是俊美又高挑的金发表亲，几乎所有生物都曾被他们装进笼子里。 吸血鬼舰队也要避开海洋上移动的岛屿！ 那时候，这些瘦长的爬虫，只配被巫王的剑锋挑出心脏，露丝契亚雨林里的黄金，向来是每个海盗都要知晓的硕果。 不去雨林中带回一大堆财物的海盗是不合格的，至于那些聒噪又脆弱的爬虫？ 虽然不会屈服，但它们的惨叫仍然能取悦凯恩。 现在，他们却虎落平阳，被区区一条蜥蜴逐步蚕食！ 林奇不知道这些羔羊在想什么，他也懒得知道。 骄傲的后生种族从未遇见过真正强大的对手，就连经常被侵扰的奥苏安，也未因此唤醒过卡勒多数万条巨龙.虽然它们确实很难被唤醒。 事实上，根据魔剑士奥巴蒙的说法，当初精灵舰队里三十多位龙骑士，便击沉了黑方舟，杀死了杜鲁齐的十头黑龙。 每一个有远见的种族，都不该把主要精力放在杀不尽的海盗身上，更强大的敌人就在阴影中。 泰格里斯曾讲述过，阿苏尔大军数次报复性的进犯纳加隆德。 这些邪恶者避开锋芒，藏进北方地下的深渊，利用北方遍地的怪兽来退敌。 真正死战的战士只是巫王的近卫军团，因为那个邪恶的王者不会忍受失败与怯懦。 当然，被凯恩的神力烧坏了脑子的巫灵也不会后退。 等到大敌退去，这些海盗又耀武扬威的去掠夺诸海。 林奇相信这一点，虽然杜鲁齐的祖先，是追随精灵初代凤凰王艾纳瑞欧的士兵。 但若没有漫天的巨龙，以及神选的王者，仅仅是在奥苏安争夺食物的那些恶魔，就能将其逐一消灭。 只是色孽与奸奇恶魔的戏耍，就快要让他们撑不住了。 更别提，当这部分恶魔被覆灭后，调转方向，不再冲向露丝契亚和南地的高等恶魔军团。 好在这恐怖的军团还未至，“大漩涡”便被建起了。 “谋杀之主”凯恩腐蚀了他们的荣誉，不管是力量还是精神，这些杜鲁齐都不值得林奇高看一眼。 林奇不知道那个艾纳瑞欧之子，还记不记得父亲的荣耀。 巫王的子民显然是不记得的。 一艘艘沉没的舰船是冷血冠军的蔑视，女术士合力升起了主舰，因为她们就在主舰甲板上。 随着林奇击凿沉最后一艘护卫舰，这近万乌合之众只剩下主舰上几百个胆寒的鼠辈。 虽然其中是施法者和老兵组成的精锐，可显而易见，他们一起上都不是林奇的对手。 隐约有尖锐的笑声在海面上回荡，林奇无视了这疑似幻听的鸦语。 看来有某位恶魔从中受益，但问题不大，该被丢出这个世界的存在，迟早会面对林奇。 主舰消失在云层中，乌云也渐渐流走。 只有从高处俯视，才能看见海水映射出的巨大鸦形。 当 有不少嗜血的鱼类被引到这片海域，这些危险奈何不了林奇。 为了防止有海怪来袭，被卷入无妄之灾，林奇迅速游向陆地，准备接下来的规划。 在林奇离开后，一片巨大的阴影从深渊上浮，无规律的鳞甲露出水面，尖牙刺破了海水，方圆数百米皆被一张巨口囊括。 所有被血引来的鱼类都在这大嘴里，缓缓闭合的尖吻带走了这些倒霉的生灵。 黄澄澄的巨眼中，竖瞳移向林奇离开的方位。 巨物心满意足地下沉，带起数米高的滚滚巨浪。 遥遥远处，林奇被忽然变大的浪推到海岸上。 没有过多探究，他不是学者，对海洋气象不感兴趣。 林奇甚至都没有胜利的喜悦，对手太弱了。 这让他怀念起黑日时的各种强敌，那样的战场才配称之为战争。 当蜥人懒洋洋，且完好无损地回到南方哨站时，泰格里斯还在研究着，杜鲁齐可能的进攻路线。 “精灵崽，找到那艘堕落者逃走的船，用你的魔法。” 荷斯剑圣们短促的目光交接，就完成了交流。 惊疑不定的阿苏尔，还在用丰富的表情语言沟通，泰格里斯已经摊开清水，汇聚起天堂之风。 “您已经消灭了所有杜鲁齐。” 大法师陈诉着事实，但林奇觉得他魔法出错了。 “逃走了一艘。” 泰格里斯对法术的结果感到惊讶，他没想到杜鲁齐的船队，竟然会被林奇独自消灭。 但大法师不喜欢无理由的质疑，他坚定的看着林奇，有神器辅助，他不会出错。 “没有幸存者，艾吉尔的力量确定了事实。” 第84章 思维中的阴影 林奇本想勒令法师再次施法，确定结果，又忽然感觉不对。 如果适当的解释能有利于沟通，他不会介意。 可他现在竟然差点激化矛盾，这是愚蠢的。 一闪而过的不洁再次被林奇捕捉到，有什么东西来到了这里？ 之前那个亵渎符号的污染没被消除？ 不对，那东西一直在这里，在林奇身边。 有什么跟上来了，藏的很深，但它之前没这么强大。 林奇 只有他是最不可能被恶魔闯进思维的。 可仍要谨慎，恶魔可以跑到任何生灵的脑袋里，史兰都曾与恶魔展开，维护纯洁思维的无形战争。 狐疑地看向大法师，只换来法师再次确定施法结果无误。 “黑暗来了。” 林奇冰冷的声线让大法师明白过来，他误会了。 大法师不是愚钝之辈，迅速抓住重点，操控起光明之风。 白色的海希能量让林奇安心，应该没事了，等恶魔暴露再击杀就好了。 接下来去哪？让灵蜥继续戒备，林奇该北上，解锁星图节点，找到古圣留下来的东西。 对，那也许是世界最后的希望，古圣赠予冷血种的物品，从不会让他们失望。 不对，林奇还没找到藏在暗处的恶魔，每个恶魔都是邪神的眼线，一旦让它们发现蛛丝马迹，那世界将彻底绝望。 林奇兽瞳微眯，他不该有多余的念头。 “它在我身上。” 冷血种压抑着怒火的腔调，惊吓到了阿苏尔。 林奇脱掉背甲，再次接受大法师的检查。 一无所获，好像蜥人忽然变得神经质。 穿上背甲后，林奇谨慎地不再思考琐事。 就让它来吧，林奇决定抛弃没用的情绪，只要他无懈可击，那恶魔将无从下手。 也许该去寻求魔蟾的帮助。 不！那会让这东西也见到史兰，它们在现实太过脆弱，如果导致史兰死亡，伟大守护会减弱！ 林奇宁可自己被恶魔杀死，也不想加快终焉的进程，他们还没做好面对大敌的准备。 召来红冠灵蜥首领，下令维持警戒后，林奇离开南方哨站，向北行去。 他要去寻找蛇神先知特亨霍因，借助蛇神的力量。 它应该在天空之城塔兰克斯拉的城市废墟里，那座以古圣冠名的被毁城市。 阿苏尔跟上了林奇，冒险者们消失在丛林里。 又是一个黄昏，依着溪水，阿苏尔建起了营地。 林奇冰冷的视线掠过忙碌的阿苏尔，森然的双眸映射出十二道身影。 影影绰绰的丛林又多了注视感，看来恶魔信徒也不曾死心。 等到柯泰戈远去，扭曲的树影笼罩了林奇。 权杖的光辉点亮了营地，也压没了林奇落下的两道影子。 此处已经远离蜥蜴人的聚落，深入丛林，亵渎之城奎扎也不远了。 那是座被斯卡文鼠人亵渎的遗迹，毗邻黄金之城查库阿。 黄金之城是蛇神先知的故乡。 在两千多年前，帝国历一年，人皇西格玛建立帝国之夜，亦是蛇神崛起之时。 黄金之城的史兰被瘟疫杀死，索提戈教派诞生在，迷茫又仇恨的冷血族裔中。 红冠灵蜥的首席祭司，找到了不为人知的石板，走到高台上。 那夜，双尾彗星就如蛇神的分叉之舌，从正在宣讲索提戈预言的先知头上划过。 斯卡文瘟疫赶走了查库阿的冷血种，也唤醒了灵蜥之神，复仇的毒蛇。 林奇知道，鼠人依旧在蚕食露丝契亚的地底。 索提戈预言还未实现，冷血种的力量在衰弱，孵化池越来越少了。 预言可能永远也无法实现了。 林奇不会接受这个黑暗的未来！ 索提戈的力量需要壮大，祂是冷血种现存的唯一神。 所以林奇从不会妨碍蛇神信徒传播信仰，甚至会暗中相助。 他不确定“失落者”阿斯霍兰卡是不是还活着。 祂没留下其他痕迹，很可能已经遭遇了四神的毒手。 是的，现在冷血种崇敬的几乎所有神都消失了，只有那些伟大的知识证明祂们存在过。 旧神死了！死在四位大能者的追猎里！ 一个念头帮林奇肯定了古圣的结局，但这个黑暗的事实不能动摇林奇，林奇不是祈求神灵的人。 冷血种还在，林奇还能挥动武器。 林奇早就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阿苏尔谈论着故乡的往事，林奇不知为何，眼前也闪过纷乱的过往。 那些充满希望的，轻松的，让人怀念的。 冷血种不会怀念，死亡把他带到这个世界，赋予他新的使命。 篝火在晚风中摇曳，火光时不时照亮，林奇凶残又平静的面孔。 密林里的幽影就如舞动的魔鬼，无形的敌人怨愤地向林奇张牙舞爪。 更脆弱的记忆被翻出，那是正在拼命拦住霸凌者的男孩。 男孩忽而成熟，青年在晃动的大地上维持秩序。 又一转，人类迎来了他的结局，火与烟狂笑着笼罩了街区。 有孩童在哭，有女人在尖叫。 刚失去一切的男人，将最后几张钞票扔到地上，冲进了正在坍塌的建筑。 人类会后悔，会在追忆中惘然，冷血种不会。 林奇任由它玩弄诡计，死过一次，才知道生命的珍贵。 如果牺牲林奇，就能挽回正在倾塌的世界，或是让摇摇欲坠的大厦再屹立几秒。 那便让它来吧，为了更多善良的生命。 暴力是维护世界的武器，意志是抵御邪恶的坚盾。 决绝的冷血种惹怒了无形之物，纷乱又毫无意义的画面一一掠过，而林奇甚至懒得关注它们。 躁动的树林并不只有阴影，也许是当地隐秘的居民，被外来者惊动了。 但它们不敢贸然袭击来客，荷斯白塔的精锐剑士，用剑鞘玩闹似的较量，呼啸的剑风足以体现，他们的精湛技艺。 现存最强大的精灵法师，打量着手中羊皮纸上的记录，不时添上两笔。 黑日中崛起的传奇伫立在篝火旁，不经意的一瞥便让树丛恐惧地颤抖。 或许是越聚越多的同类给了它们勇气，一双双在黑暗中亮起的猩红眼眸，搅乱了营地的安宁。 第85章 狂鼠日记 林奇嗜血的欲望高涨，幽幽望向黑暗中的敌人。 正好，他需要转移注意力，这些鼠崽子就送上门了。 身上脓包和伤痕遍布的奴隶鼠，尖叫着从四面八方涌来。 荷斯剑圣换上巨剑，泰格里斯收起羊皮纸。 林奇直接破开灌木丛，扑向鼠群。 奇怪的是，哪怕死伤惨重，这些鼠人也没溃逃。 十一个阿苏尔在鼠群里掀起杀戮风暴，林奇已经堆出一座鼠人的尸山。 直到法师完成法术，无数触须破开地面，勒死一群群倒霉的鼠人，将其带到地下。 这些奴隶鼠才开始溃逃，但逃走的那些很快就发出更凄凉的惨叫。 林奇抖落身上的鲜血，他猜测这附近有鼠人的重要设施，很快就会有新的鼠潮来袭。 果不其然，瘦弱的奴隶鼠再次袭来，但是其中混进了一些氏族鼠，它们用锈迹斑斑的弯刀驱使着鼠群。 看来这是鼠人的要地，既然恰巧遇见，林奇不介意顺手把它拔掉。 对，这是有利于维护秩序的。 在场的秩序守卫没有弱者，身体虚弱的泰格里斯亦是剑术大师。 密密麻麻的鼠潮在剑舞下迅速消减，但黑暗中不只有鼠人。 丛林深处亮起魔法卷轴的光辉，火焰凝聚在树冠下，烧干了树叶后，直直射向林奇。 炽烈的爆炸中，蜥人跃出火光，直直扑向鼠潮后方的阴影。 他根本来不及躲避，林奇近乎瞬移般出现在他面前，直接用权杖割开了阴影。 痛呼里，阴影蠕动着显露出人类的躯体，血液溅落在地上。 尖锐又苍老的声音，吓退了正欲袭来的奴隶鼠。 “真是废物！还没有解决一个爬虫，我不该浪费力量.” 这声音消散在又一轮来袭的尖啸里。 冒险者们才刚打退鼠群，新的鼠潮就夹带着一些停止逃逸的鼠人席卷来。 职位更高的鼠人拿着鞭子，骑在巨鼠身上，躲在鼠群最后方，令亲卫杀死所有后退者。 林奇敏锐地发现了这个小头目，当蜥人看向它时，督战的鼠人颤抖着分泌出肮脏的液体，让被血腥与恶臭填满的空气更加难闻。 但鼠人逃窜的速度，比不过林奇追上去的速度。 沿途的鼠人被摧枯拉朽的力量撞成肉泥，林奇轻易追上巨鼠，一杖了结了它和它的主人。 鼠群开始溃散，斯卡文一边砍死挡路的同伴，一边没有目的性的乱窜。 没有统一的方向，因为每个鼠人都希望，其他鼠人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不约而同的散开躲藏。 林奇呼啸着让大法师锁定鼠人的巢穴。 天堂之风攒动中，泰格里斯向北方打出亮光。 林奇追逐着逃逸的鼠人，奔向北方。 阿苏尔强忍着恶臭，随林奇杀向鼠人的大本营。 法师跑动时就开始念咒，等林奇捅死眼前最后一只斯卡文，地面忽然塌陷，露出黑漆漆的隧道。 林奇一马当先跳进去，却发现这曾是蜥蜴人的地下建筑群。 很正常，指望鼠人建起牢固且恢弘的奇观，是反常理的。 它们总是和不稳定划上等号，就比如，鼠人的机械随时都可能炸死使用者。 林奇起初以为会撞见，无边无际的鼠海，可这里似乎是个密室。 方形地下室内，虽然有鼠人活动的痕迹，但凌乱中居然能找到些许秩序。 等到法师和荷斯剑圣陆续跳下来时，林奇发现了文字。 令人惊异的是，这是英文。 似乎是个倒霉的异乡人，错乱的日记证明了这一点。 林奇随便找了一页地上的木片，观看刻在上面的日记。 “见鬼！那老鼠居然看了我一眼，幸好我先动手把它干掉了，不然它绝对是要吃掉我。” 记录很乱，林奇不得不找到更多木片，来辨别其中能理解的。 经过拼凑，林奇勉强理解了发生在他身上的悲剧。 异乡人自称是大卫，这倒霉蛋变成了一只鼠人。 根据这个结果，林奇就能猜出，他极大概率已经死于鼠人内耗了。 最低劣、卑鄙、阴暗、无耻的人类，放鼠人中，都是圣人般的存在。 更别提，这家伙还是一只奴隶鼠。 当鼠人氏族败亡，其中的居民就变成了奴隶，斯卡文帝国的底层。 所有鼠人都会试图证明自己，提升自己的地位，在新氏族中获得一席之地。 显然，只有极少数能成功，这个概率是数万分之一，且包括了那些沦为奴隶的高级鼠人，它们往往更容易晋升。 也就是说，实际只有千万分之一。 奴隶如果能从高阶鼠人的虐待、敌人的杀戮中幸存，它就会变成多活几年的奴隶。 几乎所有作为奴隶出生的，都会带着这个身份死去。 饿死、累死，被同伴分食，被实验性的瘟疫杀死. 鼠人最大的敌人是它们自己，林奇很清楚这一点。 好在大卫还算凶狠，他脑袋似乎不太正常，如果林奇变成鼠人，他宁愿离开鼠群，从外界无穷尽的危险中，闯出一条活路。 但大卫放弃了离群的机会，想在鼠人中混出点名头，凭借着疯疯癫癫的表现，起初很顺利。 在杀死敢于觊觎自己的同伴后，他差点晋级了，晋级成死掉的奴隶鼠。 死去的鼠人好歹可以作为其他鼠人的食物，而活着的奴隶鼠还要进食，当然，没有正常的食物供应给它们。 它被一位“大人物”随手“赠予”了一根木矛。 虽然差点被木矛钉死，但他撑了过去，并以此威吓其他奴隶鼠，成为一个奴隶鼠中的“大人物”。 然后，他就被氏族鼠注意到了，因为这奴隶居然敢享受其他奴隶的奉承。 作为氏族的正式成员，氏族鼠比奴隶更高贵，但仅限于此。 面对无数“权贵”的欺凌，氏族鼠只能向奴隶，加倍倾泻自己承受的磨难。 斯卡文总是会不厌其烦地踢打、残害低级鼠人，没有哪个鼠人能逃过这种命运。 就连那些灰先知，在作为学徒时，也承受过来自导师的，各种形式的欺凌。 大卫被打个半死，连反抗都做不到，因为势单力薄。 他的手下根本不会为他卖命！ 最后，那群氏族鼠的头目，曾给予大卫长矛的“大人物”，一位“利爪首领”，把大卫召进洞中。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木片都落了一层灰，看来他已经死于鼠人的内斗。 兴许那个老鼠要求大卫，刺杀某个鼠人，证明自己，并许下了美好的前景。 之后大卫就会被，高级鼠人间的争斗碾死。 奴隶鼠就是这样用的，作为炮灰。 这日记并非毫无价值，最起码，它上面隐约提到，作为首领的灰先知似乎在搞什么大动作。 灰先知吞并了另一个氏族，并接过了那个氏族的任务，在两位工程术士的帮助下，建起一个可怕的装置。 它将使这座大陆沉没！ 幸运的是，次元石不足以供能，鼠人盯上了最近在海上肆虐的恐怖风暴。 独牙氏族已经做好准备，所有鼠人都接到了通知。 就连奴隶鼠，都一跃龙门，有了在死前看一看大海的机会。 灰先知确信，为那恐怖风暴供能的东西，可以作为沉陆装置的核心。 有三个大氏族在明面上支持这个计划。 第86章 似曾相识 林奇默默在心中，为这个计划投了一票否决。 这些疯疯癫癫的家伙越发没底线了，大陆沉没它们绝对来不及逃离。 不用怀疑它们的能力，鼠人总是有办法，达成对世界危害极大的事情。 对，必须阻止它们，破坏掉那个东西，哪怕暂缓行程。 就算为此死亡也是值得的。 林奇推开门，来到迷宫般的走道上。 大法师再度凝聚魔法，蓝光引导着冒险者，向隧道深处飘去。 道路似乎在向下，林奇不知道自己拐了多少个弯，最终，他嗅到了鼠人身上的臭味。 平整的地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凹凸不平的矿洞。 密密麻麻的奴隶鼠在其中撕咬，搏杀，不时有鼠人变成同伴腹中的营养。 这一切终止于林奇的到来。 起初只是边缘逃走了几只鼠人，然后越来越多的鼠人奔向纵横交错的隧道。 它们以为冷血种的军队发现了这里，没有鼠人想和军队硬碰硬。 除了那些脑子缺了一半的家伙 林奇杀死了所有饿到发昏，敢于向他发起冲锋的鼠人，只用了数秒。 繁杂的隧道让林奇无从下手，只得让大法师再次施法。 还没等法师凝聚魔法之风，比鼠人更恶臭的味道就从远方飘来了。 大法师中止天堂法术，转而召集生命之风。 来者带有瘟疫。 林奇没有受到瘟疫的影响，锁定敌人的位置，快步冲去。 啮齿种的爬动声像雨滴，密集地响起。 空洞上方开始颤抖，直到林奇前方的隧道里，涌现出拥挤的鼠人时，上方岩土才成片落下。 鼠人组成的肉山坠落，掉在林奇后方，最下方的鼠人摔死后，为上方同伴缓冲了撞击。 鼠人就如沙堆般堆积着，并没有直接扑向敌人，而是先吃干净了同伴的肉。 大法师趁机丢来的炎爆炸出了血雨腥风，带有碎肉与鲜血的气浪，给林奇后背度上粘稠。 爆炸动摇了空洞，但是大法师有意如此。 被鼠人挖空的各层都出现了塌陷，鼠人混杂着泥土掉下来。 荷斯剑圣护卫着法师，法师将掉落的岩石丢向坠落的鼠群。 林奇不怕被压死，撞死挡路的奴隶鼠，直接杀进隧道，敲死了一队瘟疫僧，才疾风般冲回队伍。 蜥人灵巧避开落石，撞进法师维持的安全区域。 新鲜的空气被法师制造出来，无形的护盾挡住了碎石。 大法师的法杖深入地面，这一小块区域缓缓升起，变成了浮岛。 鼠人凄惨的叫声哀转久绝，林奇得承认，在制造大范围的杀伤时，法师远比战士更具优势。 可惜魔法不值得信任。 林奇已经足够谨慎，仍旧被恶魔找到机会入侵，再主动借用混沌的力量，会雪上加霜。 只有最顶级的法师，才能随心所欲的驾驭魔法，更多的施法者死在登顶前。 有泰波克之脊，也许可以试试？ 林奇警觉起来，敛去思绪。 数不清的鼠人死于塌陷，等到一切安静下来，林奇甚至能看见天上的繁星。 似有似无的钟声在地下更深处响起，不速之客惹怒了地底的统治者。 大法师带着浮岛上浮，回到地上，丛林更有利于他们发挥。 考虑到林奇背甲的特殊，法师没有用更省力的托升魔法，而是直接制造了实体浮岛。 小队回归营地，略微调整简陋的木桩。 一个又一个咒语被施展出来，零星几根木桩被复制，连同地面一起加固，变成难以逾越的城墙。 大法师只留下数个缺口，保证战士只需要在同一时间，面对一个敌人。 还没等法师继续施法，他就看见了地下的敌人。 幻视中，头生双角的灰白鼠人，坐在尖啸丧钟下，嚼着次元石，恶毒地望着精灵法师。 两位施法者开始了角逐，战士们不再能获得法术援助。 林奇倒是无所谓，只是需要更长的时间来结束战斗而已。 就像一座山，林奇坐落在木桩之间的缺口处。 鼠潮撞到山岳，溅起一阵阵血浪。 林奇讨厌鼠人，因为它们已经无药可救。 这种鄙夷甚至超过了林奇对杜鲁齐的蔑视。 黑暗精灵还能找出几位有荣誉感的战士，鼠人的荣誉，可以被矮人拿来当笑话传颂。 如果鼠人要进行冠军对决，那一定是先用炮灰消耗对方的精力，然后再冲上去，用各种卑鄙的打法“单挑”取胜。 斯卡文唯一与杜鲁齐相同的是，它们都在林奇的灭绝清单上。 一旦让林奇聚集起足够的军队，在确保恶魔不会危害凡域时，他会立刻开始执行计划。 少了这些毒瘤，各个秩序势力可以更好的抵抗恶魔。 有一道声音试图让林奇更激进一些，可惜林奇对度的把握还算出色。 鼠潮持续冲击着营地，林奇却听见了一些不协调的声音。 像是有众多战士在鼠潮侧方，与鼠群血战。 林奇制造的血雨越来越小，因为鼠潮在转向。 庞大的军团甚至突入到鼠群中，本来不太能听清的战吼，带着狂热，让久战的蜥人与阿苏尔凝重起来。 “waagh！” 一个魁梧的蛮荒绿皮兽人击穿了鼠潮，更多的蛮荒兽人也纷纷跟上老大的步伐。 地精与兽人小子顺着被大只佬打通的道路，追随着领袖。 兽人萨满想凝聚法术，手舞足蹈半天，也没能抽走waagh中的能量。 气急败坏地折断法杖，萨满们抄起棒子，哇哇乱叫着冲向鼠潮。 林奇望向在鼠潮里横冲直撞的兽人战将，只觉有些眼熟。 兴许所有兽人战将都是一个样子，林奇看不出来绿皮的美丑。 绿潮占据了林奇眼中一半的世界，另一半则属于斯卡文。 林奇乐于看它们消耗彼此，这是有利于秩序的。 绿皮也在林奇的名单上，这种好战且不可驯化的生物，林奇很难将其灭绝，因为它们毒瘤般的生殖方式。 一个绿皮可以种出一支军团，这不是在开玩笑。 没有神灵的庇佑，某些生物早就被这毒瘤给杀绝种了。 绿潮呼唤着一个名字，林奇希望大法师能提供翻译，可惜法师正忙于斗法。 林奇没从记忆中找到，“格尔”在绿皮文化里的含义。 绿潮以极端的热情呐喊着它，简直像是看见，它们的搞毛二神朝人间踩了一脚。 如此狂热的情绪，只可能是对神选的领袖，或神灵本尊。 第87章 这不科学 “格尔！” “大肌霸！” 哇哇乱叫的绿皮呐喊着领袖的名讳，那能用拳头直接打烂城墙的兽人战将，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加持，更加势不可挡。 鼠潮中出现了十三个鼠巨魔，它们沿途碾出十三条血道，冲向兽人战将。 这些鼠巨魔是腐坏氏族的杰作，鼠人和食人魔融合的产物。 可还未扑倒战将，它们就被战将用简陋的石锤，像皮球一样敲飞。 林奇望着在半空中炸成血雾的鼠巨魔，略微集中了注意力。 这个兽人战将似乎比之前遇见的那个更强！ 好在它武器简陋，林奇可以凭借神器直接将其击败。 等到绿皮对鼠潮造成足够的破坏，林奇再斩首兽人战将，打散绿潮。 一面肮脏的旗子从深坑内露出，半腐烂的灵蜥尸体挂在旗杆上。 吱吱切切的吟唱越过鼠潮的尖啸，压过绿潮的“waagh”！ 数千瘟疫僧从深坑里陆续爬出，低颂着鼠神的亵渎诗章，慢慢接近绿潮。 它们混杂在普通鼠人间，起初并无异样，没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有成片鼠人倒下，让鼠潮出现了波澜。 对“悲惨之书”的吟唱加快了速度，这些可怕的瘟疫携带者，似乎在煽动自己，让自己陷入癫狂的愤怒。 绿皮刚冲到瘟疫僧面前，就被粘液遍布的大砍刀分成数块。 饥饿的鼠人不顾一切地冲来饱餐，奴隶鼠吃光了绿皮的躯体，奄奄一息地倒在瘟疫僧脚边。 大只佬砍掉了瘟疫僧的手，可它完全没有痛苦，反而趁机扑倒大只佬身上，用尖牙咬断兽人颈脖。 部分瘟疫僧拿着古怪的瘟疫香炉，它是镂空的带刺金属球，与长链相连。 这些瘟疫香炉僧落后鼠潮一步，举行不洁仪式的最后一环。 在“痛苦之书”的扭曲赞美诗里，瘟疫香炉僧将次元石碎片塞进球体中，把可怕的传染病毒倒入球体内。 瘟疫香炉上的邪恶符文，亮起阴绿的光彩，一缕缕浅绿色气体，从铁球的孔洞溢散出来。 它们身边的鼠人惨叫着翻滚，身上长出一个个脓疱。 随着瘟疫香炉在行进中摇晃，更多的绿色烟雾弥漫在战场上。 鼠潮中断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恐怖的绿雾毒海。 死亡在蔓延，好在战场已经不在林奇这边。 一团团疯狂的血肉风暴，在绿潮与鼠潮的接壤处炸开。 哪怕砍掉瘟疫僧的头，它们也会凭借本能挥动砍刀。 紧跟在鼠群后的毒雾，飘到绿皮间，顽强的兽人在痛苦里窒息死去。 林奇最忌惮的便是这些瘟疫僧，它们会对普通冷血种造成极大的伤害。 这是群极端的大角鼠崇拜者，每个瘟疫僧体内都填满了病毒，它们自残的伤口处在流脓，只需要一滴便能污染一片池塘。 林奇与瘟疫僧交手时，就感觉到了它们非凡的力量。 瘟疫僧很瘦弱，可畸形的病毒，给了它们超乎寻常的坚韧。 只有将其完全肢解，才能终止瘟疫僧的行军！ 林奇攥紧了权杖，看样子绿皮要撑不住了。 可出乎林奇的预料，这帮狂呼酣战的绿皮，很快就适应了毒雾。 瘟疫杀死了一半蛮荒兽人，然后便难以为继。 狂暴的绿潮战吼声越来越响亮，那个兽人战将也愈发凶猛，渐渐脱离了正常生物该有的水准。 兽人战将一锤砸死了带头的瘟疫祭司，同时令大地颤抖不已。 “格尔！大肌霸！” 海啸般的绿潮惊吓到了天上的皎月，战将粗重的呼吸声，简直像是暴龙在低吼。 兽人战将的喘息吹散了毒雾，它身上绿油油的战纹，散发着浓郁的光，弹开了氏族鼠的箭雨。 这不科学！ 但很魔法。 林奇凝重起来，这个兽人已经能与嗜血狂魔角力了。 waagh？ 绿皮的搞毛二神显灵了？ 干掉它，不能让它再发展下去。 但鼠群也是大患，林奇不能确定，这个鼠人氏族是不是还有特殊手段。 某种引擎的轰鸣响起，两个带着护目镜的鼠人，驾驭着两辆巨大的圆轮，从深坑下一跃而出。 无数鼠群在圆轮间提供动力，这滑稽又血腥的机械，让林奇打消了入场的念头。 疫病氏族的瘟疫使者，史库里氏族的次元石装置，还有一个氏族呢？ 腐坏氏族？只提供了几头鼠巨魔？ 每个鼠人的大氏族都有压箱底的手段，它们各具特色。 腐坏氏族便是生化改造的专家，鼠巨魔就是它们的畸变造物。 让绿潮与鼠潮对耗吧，林奇决定坐收渔翁之利。 毁灭巨轮一路压死了无数奴隶鼠，在绿潮间驰骋，行动间，虚空中落下无数次元闪电，劈死了漏网之鱼。 黑绿色的次元暴矢，将敢于直面巨轮的大只佬化为灰烬，驾驶员咯咯大笑中开往绿潮密集处。 兽人战将怒吼着追上去，路上同样撞飞了不计其数的蛮荒兽人。 深坑中又涌出更多鼠人，其中多了抬着转轮枪管的武器小组。 看到这些危险造物的那刻，林奇和阿苏尔就不再看戏了。 他们躲到栏杆后，防止被波及到。 虽然鼠人的次元石枪械，打不穿他们的鳞片或附魔鳞甲，但是谁会愿意多接几发次元石子弹呢？ 两两成对的抬枪鼠人搭建好鼠特林，这是它们根据人类火药，偷学的造物。 心惊胆战的枪手操控起武器，枪管开始转动，巨大的后坐力差点掀飞枪手。 绿色射线如冰雹般射出，每分钟都能发射两百发次元石子弹。 射线在鼠人潮流中转移，杀死众多同类后才勉强移到绿潮中。 这是种极难瞄准的武器，但是雨幕般的射线弥补了精准的缺失。 装填弹药的鼠人竭力瞄准，射击手因恐惧而尖叫。 才刚开始启动，鼠特林便发生了爆炸。 一团团绿色烟雾在鼠潮后方炸开，其他操控者变形的尖叫声就如催命符。 不时有弹药卡壳，然后为操控者和路过的倒霉蛋送上烟。 数十台鼠特林不过顷刻，就只剩下十几台较稳定的。 林奇知道，它们把自己玩死只是时间问题。 绿潮好像没有尽头，越来越多的绿皮加入了这场“waagh”。 一些抬着长枪的鼠人加入战场，试图狙杀那位越打越强的兽人战将。 深坑中传来一阵轰鸣，像是有巨物在一点点向上爬。 先更后改，月票在码，今天两更，精神有点差，抱歉 谢谢大家的支持，虽然数据差，但是好歹有四百多个书友在看我瞎编。 说实话，看的人越来越少确实蛮熬人的，要是看不见还好，每天一打开就能看见在掉，除了打架那章 如果有认为是毒点的段落请留言，后续按情况调整。 但是我只是个新人，照顾不了所有类型的读者。 一些太偏离我大纲的会忽略，因为真的改了会崩。 有时候主角可能会神隐，就比如这章，我会尽可能减少这种情况。 为了照顾一些不了解的朋友，加一些相关解释，但这也会占篇幅。 这几章主要是给不了解的朋友介绍下鼠人，后续就不详写相同的了。 还有绿潮的特殊，承前启后一个支线 专注写主角我得更多文字去侧面写这些东西，也就是水更多章节来铺垫。 我想尽可能简短的，把后面能写一两百万字的大纲写完，尽可能压缩一些支线。 正在加快铺垫这卷小主线，一些朋友应该猜出来了，这章重点在海上，陆地只是铺垫过渡。 陆地上剧情，就是解释那些势力兵力，为什么会去海上对拼，最终所有线交汇成很多书友喜欢的，大混操 中间夹杂各势力信息，一些人文风俗，以及主角的思辩，在为 第88章 来自黑暗的耳语 沉重的攀爬声临近了战场，起先，林奇只看见十数颗鼠人的脑袋。 鼠头下方，甲龙那样粗壮的无眼鼠形巨头探出深坑，光滑的表面连接着龇牙咧嘴的小鼠头。 然后是两条狰狞的巨爪，再往下，蛇颈上还有数对更粗壮的巨爪。 它爬上来了，蛇颈下方就像没了翅膀的龙，与身躯等宽的蛇颈让它更像畸形的蛇类。 但它只有长满尖刺的鼠尾，充满缝合痕迹的躯体也毫无美感。 碗口粗的手指上连接着次元石指甲，这头腐坏氏族的终究缝合造物，一口吃掉了近十个倒霉的奴隶鼠，追赶着眼前的食物，冲向战场。 仿佛各种生物拼凑成的山，臭气熏天的躯体在战场上缓慢移动。 数只手臂不断抓住倒霉的“点心”，在一阵阵惊恐的哀嚎里将其吞噬殆尽。 布满疤痕的身体有着诡异的韧性，任凭绿皮敲打撞击，外溢着脂肪的肉山都不曾出现伤口。 和每一头巨兽都一样，它只是行进，就能压死一片片绿皮。 林奇压抑住内心的狩猎欲，远远眺望，在绿潮中畅通无阻的地狱深坑憎恶。 这是腐坏氏族的顶尖造物！ “waagh”声撕裂了乌云，让皎月再次露面。 这头强悍的怪兽没能吓退绿潮，反而让它们越打越凶。 鼠人的抬枪连绵不绝地响起，正在追逐毁灭巨轮的兽人战将身上绿光大亮，次元石穿甲弹还没靠近就被弹开了。 老大的咆哮吸引了更多绿皮，没人知道它们隔着数十里、上百里，为什么还能听到战争的召唤。 也许海岸那边的绿皮全过来了，恐怖的战吼，令雨林中的古木不停颤抖。 林奇开始担心，他怕巡逻队发现这场不属于它们的战争，又盲目加入进来。 寻常冷血种可不会分辨利害，遇见敌人只会上去死战，尤其是不懂战争的灵蜥。 那会导致不必要的死亡。 有一道声音在林奇耳边低语，它对林奇述说着守护者的荣誉，冷血种的使命。 体内的战意越发激烈，林奇差点就被杀戮冲昏头脑，去向不洁宣示古圣长子的威严。 但那是不必要的，林奇一旦上场，必然会拉回鼠潮的注意力，那兽人战将绝对会冲来挑战林奇。 到时候反而会让二者损失更小。 耐心等待，有更好的时机。 林奇眼前的绿色海洋，已经与鼠潮混为一体。 那耳语忽而一转，开始描绘一个美好的愿景。 林奇看见自己纵横在战场上，所有混沌的爪牙，所有不该存在的种族，皆畏惧的后退。 冷血种高呼着冠军的名讳，热血种也为英雄谱写了宏大的史诗。 只要上前一步，彻底击溃这些肮脏存在，世界就和平了。 他将成为赶走黑暗的神! 幻视中，绿潮与鼠潮变成了它描述的画面。 身躯在催促着林奇，去杀戮，去毁灭，替自己斩获最终的胜利。 血液在沸腾，林奇的思维却冷了。 那是为了自己吗？岂不是在给黑暗诸神跳起杀戮之舞？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前进了半步。 就如同饿到发昏的旅人，看见了山珍海味；亦如初经人事的青年，触碰到倾国倾城的少女。 他的身体在顺从耳语的呼唤，好在蜥人没有更多的情感，不然的话，化学激素会让林奇更加难以抗拒耳语。 像是被迎头泼了盆冷水，炽烈的战场边缘，林奇的灵魂在发寒。 只要还能思考，就没法抵御这种蛊惑。 你的伟力是这样的大!对吧？守密者。 又何必傲慢的向一个凡人显摆权能呢？ 你认为这是一个渴望满足的灵魂？是欲望的走狗？ 他会为了超越众生而屈从？ 林奇不想当欲望的奴隶，他要做自己灵魂的主人，他是自由的。 林奇想回忆那些激励自己的榜样，但却发现记忆早已不受控制。 失败的过往一一上浮，试图攻破林奇的心防。 过去已经无法改变，他只能尽力做到最好，他不会屈从于过去失败的自己。 没什么能打倒他！ 来自过去的无数个失败者，要说服林奇放弃无理由的坚持，拥抱那莫大的荣誉。 那是什么样的荣誉呢？ 其他人的吹捧、认可，被实现的遐想，被奉为英雄，变成众生之上的存在，被满足的战欲。 不再有忤逆者，浩渺众生被踩到底下，全都围绕着他的意志而转动。 不用再为曾经犯下的错误而悲伤，未来的一切都会得到满足。 可他没有一丝悔意! 他如今已变成离群索居的“冷血怪物”。 再怎么后悔也改变不了过去。 就算再来一次，林奇依旧会选择坚守内心的底线，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哪怕那对他不利，那让他与失败为伍。 哪怕那让他失去了一切。 这是一头冷血的蠢驴，再悲惨的结局也不能令其后退。 他不想沉迷于荣誉，被内心的渴求击溃。 幼时书上的楷模为他做出了榜样，曾有无数人逆着黑暗，压抑自己，用牺牲点亮了整个国度。 即便时代已经改变，即便已经来到另一个世界，也不该忘了“牺牲”的内涵。 曾有多少人悄无声息地死去？林奇又哪里比他们更高贵呢？ 林奇甘愿落在尘埃里，和他们一起坠进深渊，为后来者填平道路。 上亿死去的冷血种，上万沦陷的神殿城市，在八千年前抗住了混沌的洪流。 数百个最杰出的精灵法师，用死亡汇聚出“大漩涡”的雏形。 八千年来，为世界牺牲的冷血种又何止亿数？ 他从来都不是自私的人，即便现如今已经不是人。 仅仅是个人的荣耀和欲望，就想令他屈服，让他忘却更伟大的目标，也太看不起他了。 为了更崇高的目的，让林奇送上生命都行，更何况是区区荣誉？ 林奇竭力后退了一步。 好似身后有万万人在阻止林奇，但后方分明空无一物。 强壮的冠军在抗拒一座山、一片人海，这微不足道的一步，用尽了林奇全部精力，也跨越了某道高墙。 林奇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战场飘来的血风，令蜥人发热的身体渐渐冷却。 对荣誉的渴求在远去，林奇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如释重负地看着战场。 鼠人样繁多的手段，没能击退绿潮。 绿潮的规模已经从数万个绿皮，扩大为十数万个绿皮。 没错，它们越打越多了。 鼠潮都快要被反推回深坑，那个兽人战将已经把地狱深坑憎恶，打成了一滩碎肉。 大地在晃动，林奇听见了密集且响亮的行军声。 又是一波来加入战斗的绿皮？ 不，这声音更整齐，绿皮只会凌乱的跑来。 也不是雨林巡逻队，灵蜥行动时没有这么大的动静。 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穿透了战场的嘈杂，这标志性的咆哮让林奇明白过来。 这是冷血种的正规军团在临近！ 其中定然有一位蜥人古血战士！ 鼠潮与绿潮短暂停滞了片刻，靠近北方的那部分涌向林奇视线尽头。 看来冷血大军是从那个方位赶来的。 不知道是哪位指挥官，竟然如此冒进，分明有更好的时机。 莫非，它是有轻易全歼绿皮和鼠人的底气？ 调整一下精神，今天就这两了，明天尽可能恢复三更，抱歉，真的抱歉 第89章 俺寻思这能行 北方传来一道亮光，以及整齐的嘶吼。 林奇看向躁动的兽人战将，担心它对来袭的冷血种造成威胁，便直接冲向战场。 鼠人被重击打成烂泥，绿皮也没法阻挡林奇。 当林奇靠近时，那个正在追逐毁灭巨轮的兽人战将忽然停下了。 兽人丑陋的脸上，绽放出狰狞的笑，它大声嚷嚷着，转身直直扑向林奇。 搞哥说这有架打，让它来削死带鳞的。 结果这地方只有一群老鼠，好在格尔.大肌霸不挑剔，只要能打个痛快就行。 现在，它的对手终于来了。 “waagh！” 兽人战将冲向这让它记忆深刻的对手，这次它要打个三天三夜！不，打到永远。 小子们的咆哮激励着战将，战将凶狠的表现同样反哺了绿潮。 林奇只觉这蛮荒兽人带着大风扑来时，压迫感都快要赶上恶魔王子了。 蜥人变化冲锋的轨迹，避开了兽人战将的猛扑。 “咚！” 沉闷的声响里，被绿潮和鼠潮推平的丛林，被砸出方圆数十米的深坑。 这不对劲！ 怪不得古圣下令灭绝绿皮后，万年后的今天它们还能活蹦乱跳。 这帮毒瘤简直是把现实逻辑，一脚给踢开了。 林奇趁兽人战将在坑里揉脑袋，迅速接近，激发柯泰戈权杖的光弧，一杖刺向庞大的兽人。 在兽人战将的惨叫里，权杖差点把它洞穿。 但它及时用石锤推开了光弧！ 没错，石锤，那东西看起来，只是兽人随手砸断岩石，做了个顶端不规则的棒子。 可这玩意在与神器碰撞时火星四溅，硬是没有破损。 林奇仗着灵活的身法，拉开身位，躲开兽人势头凶猛的一锤。 又毒蛇般突进，击破兽人的战纹，切向它的脑袋。 兽人警觉地低头，但还是被光弧融掉了耳朵。 林奇顺势变招，想敲碎它的脑壳。 奈何兽人战将不顾脸面地一翻身，不光躲过了光弧，还直接扑向林奇，想取得主动权。 林奇借势绕到兽人身后，避开恶狗扑食般的兽人战将，同时一尾巴抽掉了它几颗发黄的门牙。 蜥人再度迫近，准备从兽人身后结束战斗，可这大家伙直接往前一滚，不体面，但很实用的躲过了突袭。 短促的交锋令绿潮热血沸腾，它们怪叫着为老大助威，也让那兽人战将青筋暴起，拍地起身时又制造了一个深坑。 它的力量更强了！ 林奇凝重起来，他这才惊觉，到现在为止，虽然出现了不少绿皮萨满，但是没有一个“waagh”法术被释放出来。 这不合理，兽人的萨满是干什么吃的？它们总得抽取“waagh”来施法吧？ 十数万个强壮的蛮荒兽人，它们渴战时的“waagh”，都能直接打穿矮人要塞！ 现在全被一个蛮荒兽人占了？ 这脏东西是搞毛二神的宠儿？ 彻底撇去内心的轻蔑，林奇调整好状态，游蛇般后退，躲开又一次扑来的战将。 在擦肩而过时，用权杖给它后背划了道长长的伤口，还趁机踹了它一脚。 林奇眼见北方的蜥人军团已经入场，为了防止意外，就带着身后穷追猛赶的战将，冲向鼠人的深坑。 北方，身上用饰品挡住疤痕的一队队蜥人，列着整齐的阵型，手持长矛与盾牌，直接驱赶着鼠潮和绿潮，杀进了战场。 短促又响亮的喝令在更北方响起，一连串的命令被分别下达。 暴龙不时咆哮，为更远处的士兵锚定战场。 一个个方阵中，战群领袖举着太阳战旗，分割了战场。 红色的战旗彰显了它们的身份，它们是来自太阳之城赫斯欧塔的精锐！ 这是最北方的神殿城市，坐落于露丝契亚地峡。 那里的海湾是最适合登陆的，以至于来自各地的掠夺者云集。 但无一能深入丛林，只有最谨慎的殖民地，诺斯卡人的斯科吉，没被冷血种摧毁。 因为斯科吉居民相当明智，尽量避免了与蜥蜴人军队的冲突。 再往北，跨越马兹达穆迪领主升起的群山，是杜鲁齐的领地。 曾有一支规模庞大的杜鲁齐大军，扬言要南下覆灭赫斯欧塔。 二代史兰对着大地的一次抬手，让这件事没了后文。 除却最初之城，军备最强大的城市便是赫斯欧塔。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这些硬皮战士，粗暴地让绿潮和鼠潮变成了两段。 又是一声摄人心魄地咆哮，东方丛林内露出一排排冷蜥骑手，直接推平了手忙脚乱的斯卡文，压缩着绿潮。 毁灭巨轮被太阳引擎的射线击爆，鼠人的武器小组还未来得及调整方向，就被冷蜥骑手尽数屠戮。 兽人战将与林奇已经战至深坑，两位战士的搏杀，波及到了正在向上爬的鼠人，短暂拦截了鼠潮的补员。 兽人战将在衰弱，林奇知道，他的同族定然已经击溃了绿潮。 地上，那些热血上头的蛮荒兽人被梭罗士一一杀死，剩下的那些不可避免的开始溃逃。 又一队冷蜥从南方出现，驱赶着绿皮，让它们只能往西侧逃离。 庞大的绿潮汇聚成长龙，丢盔卸甲地奔逃。 两侧丛林又显现出蜥人战士的身影，这条长龙在冷血种的围攻下迅速消减。 大地在颤栗，绿潮奔逃方向的最前端，树林成片倾倒，数十头三角龙被驱赶着冲来。 长龙撞到数十座肉山，被沿原路推回。 零星幸存的绿皮被冷蜥骑手们逐个击杀。 树叶被引燃，用来焚灭绿皮的残骸。 一只翼龙落地，灵蜥骑手跑进荷斯剑圣驻守的营地，进行简短的交流后并没有离去，而是在其中静静等待着。 解决完一切后，梭罗士军团集结起来，向西北方向出发。 看来它们只是路过，就是不知道这支军团带着什么样的使命。 深坑内，兽人战将已经不复之前的威风。 林奇待它力量跌落到某个阈值时，直接暴力将其压住，激发“杀戮狂怒”，用蛮力一次次重击绿皮。 没有鼠人再试图上爬，它们畏惧地在下方偷窥上方的战斗，黑暗中猩红地眼眸越来越少。 在军阀的惨叫声里，林奇打没了它的獠牙，撕开了它的皮肉，最后才割断它的喉咙。 等到杀戮欲退去，林奇瞥了下方一眼，爬到地上，准备招呼同伴把鼠巢端了。 可入目只有一地灰烬，营地里安静的信使吸引了林奇的注意力。 第90章 斗法 “太阳城之主谕令！彻查露丝契亚丛林，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斯兰雾佩克丢失的古圣石板！” “迷雾领主谕令！集结薄雾军团，进军纳加隆德，拦截偷盗者！” “月亮领主谕令！召集白月军团，夷平热血种的北方要塞，寻找偷盗者的痕迹！” “伊塔扎之主谕令！伊塔扎近卫整军，清理西方海岸的热血种！” “徘徊在露丝契亚地峡周边的黑色岛屿，被诸天之主袭击，数万热血种的血取悦了索提戈，但没有发现古圣石板。” 信使一见到林奇，就激动地开始汇报诸城下达的指令，以及前线战报。 虽然其中只有一条是林奇需要执行的，但其他不相干的也被一并告知。 林奇略微一愣就明晓了情况，有几个不要命的杜鲁齐，侥幸闯进了迷雾之城，然后还偷走了一块石板。 之后，他们四散而逃，导致史兰锁定了多个方位。 负责解读史兰沉睡中命令的灵蜥祭司，紧急传达了指令。 月占师会进一步占卜，后续还会有新的，更详细的任务。 热血种大概率不清楚自己拿了什么。 古圣石板缺乏解读手段，对他们来说只是普通的黄金板。 若仅仅偷走几块黄金，冷血种根本不会在意。 哪怕掠夺了神殿城市，只要你能全身而退，离开雨林，没损失重要物品的蜥蜴人大概率不会报复。 但古圣石板，是记录古圣相关信息的，是古老主人留下的只言片语。 相当于神灵遗留的圣物，且可能铭刻，对冷血种来说至关重要的信息。 小小一片金砖，足以让整个失落帝国动员起来！ 就算是恶魔信徒，也不会冒着天大的危险，专门去偷一块催命的黄金板。 要知道，为了这块石板，史兰是真的会苏醒，施展能移山倒海的禁术的。 林奇不重视这件事，正规的军团已经出动，除非对方跑进黑暗诸神的神国，只要还在凡域，冷血种便能寻回来。 他只需要下令，让“破军之光”军团清查南方雨林就行了。 翼龙骑手带着林奇的命令飞向西北，林奇则打量起仍在斗法的大法师。 一个灰先知而已，怎么可能拖住泰格里斯？ 大法师可不知道冷血种的质疑，因为在泰格里斯的幻视里，敌人越来越多了。 法师激发腰间的荷斯卷轴，天上荷斯七星亮起，为泰格里斯提供助力。 泰格里斯扶正了萨芙睿征战之冠，他又将泰格里斯之剑插在地上，两只手皆握住莉莉丝月杖，凝重地继续斗法。 地下，广场般的空洞中央，矗立着灰色塔状巨型设备。 灰塔状设备左边，尖啸丧钟内，一地幽绿的次元石渣，是激烈斗法留下的痕迹。 战况愈发焦灼，空气中不时浮现出火。 灰先知见势不妙，连忙磕了一大块次元石，借助磅礴的能量，遣散了对方汇聚的魔法之风。 灰先知座驾再往左，来自史库里氏族的两位工程术士，搭建起模样古怪的辅助施法装置。 然后，这两位来自废鼠魔都的术士，也加入了斗法。 它们是仅次于首席的大术士! 工程术士对魔法与科技，有着无与伦比的融会贯通能力，但次元石装置并不能帮助它们取胜。 灰先知掏出爬行生物的皮，工程术士激发身上的增幅器，它们要一起在地上召出一场次元闪电风暴。 可对方法师动用了某种神器，次元风啸法术还未成型，便直接被湮没了。 巨型设备右边，能投射出远处景象的水幕旁。 五个瘟疫祭司主持着不洁仪式，试图感染对方施法者。 令人作呕的排泄物，以及腐坏的食物，被供奉在神龛前。 这是瘟疫法术的前置，瘟疫祭司要让地上的敌人萎缩虚弱。 它们的瘟疫法术仅次于纳垢恶魔的术法，且别有一番滋味。 瘟疫祭司更擅长传播毁灭，纳垢法术却是毁灭中蕴含新生。 作为瘟疫祭司中的翘楚，五位祭司对术法的效果自信极了。 就算疫病氏族最强大的那位，也不能比它们做的更好! 可精密的仪式被无形的力量干扰，象征被扭转，反倒成了增益法术。 对魔力焦灼的争夺里，术士们都看出来了，对面是个精灵玩意，且有着超乎它们想象的力量。 三大施法群体难得联手，却没取得丝毫优势。 巨型设备前方，不远万里从地狱深坑赶来的突变先驱，坐在狼与鼠复合成的怪物身上。 它是生物改造的大师，亦是强大的法师。 突变先驱不耐烦地甩动长鞭，抽打路过的鼠人。 当发现魔法之风躁动不安，对方施法者占据了优势时。 它也加入了这场术法之争，配合灰先知、工程术士、瘟疫祭司破除了对方的法术。 阴影中传来一声讥笑，来自艾辛氏族的艾辛方士缓缓走出。 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会让整个地下帝国耻笑的。 这些斯卡文帝国各大氏族的魔法大师，竟然被一个精灵玩意压制了。 艾辛方士掏出画有各种符号的小纸片，涂上次元石粉末，陶醉地吸了一口。 这个神秘的黑魔法大师，鼓动达尔之力，准备把地上的敌人煮成一滩油水。 幻视中，一轮明月压制了黑暗魔法的力量，刺痛了艾辛方士的眼睛。 手段频出却占据下风，让施法者们恼羞成怒。 灰先知咒骂着，令手下的鼠人，为各位术士提供足量的次元石，灰先知会在斗法之后勒索更多好处。 四大氏族全在支持独牙氏族，独牙氏族的首领还曾是灰先知氏族的一员。 就这样，五个伟大氏族的法术大师，竟然没敌过一个精灵玩意？ “你还没解决鼠人的施法者。” 林奇冷淡的腔调深深刺痛了至高大法师，虽然只是陈述。 泰格里斯一边破解对方的阴损法术，一边在虚空勾画出魔法阵。 法阵的勾勒愈发艰难，魔法之风是有限的，但地下的斯卡文术士，却好似有无穷的能量源。 林奇看着在半空中火星四溅，最终消散的法阵，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 魔法的力量果然不能被信任，还是敲碎对方脑壳更实在。 正常来说，斗法僵持时，法师就该拔剑激战了。 林奇让荷斯剑圣看护好大法师，自己冲向深坑。 唯一让他烦恼的是，他不认识路。 地洞已经坍塌，不时有向上窥探的鼠人被林奇吓走。 林奇嗅着浓郁的恶臭，挑了个气味最大的方向。 没什么好说的，仅剩的残兵败将完全挡不住林奇。 偶尔跃出的鼠人刺客，又被林奇用更快的速度拍到岩壁上，变成一滩碎泥。 第91章 风暴旁的风暴 沿着破碎的地面向下，林奇都快要杀倦了鼠人。 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鼠人，只知道已经没有鼠人敢冲上来了。 林奇淡漠地继续，用炽烈的光弧切开岩石，直线向下，向气味最浓郁的地方。 它们是从那里上去的，鼠潮上涌时留下的气味方便了林奇。 一队比普通鼠人大了数圈的暴风鼠，身穿漆黑盔甲，手持长戟，挡在林奇前方。 它们是斯卡文的精锐战士，有着鲜明的黑色皮毛。 林奇知道，已经不远了。 暴风鼠是斯卡文重要高层的护卫，鼠人中少有的强者。 但只是相对于普通人类，林奇是蜥人，是最可怕的战士。 六十个壮硕的暴风鼠只坚持了三个呼吸，这还是因为它们足够分散。 没有临阵脱逃者，兴许是它们确实勇敢，也可能是林奇速度太快，它们连付出行动都没来得及。 已经能看见建筑的轮廓，林奇顺着宽阔的地道，沿途杀死不计其数的阴沟奔行鼠。 这些艾辛氏族的老鼠崽只是出现，就让他得到了重要信息。 最起码有四个大氏族在支持疯狂的计划，兴许鼠人并不只是在此处建立了装置。 正常来说，非艾辛的家族只会雇佣少量刺客鼠。 阴沟鼠是久经训练的潜伏者，擅长刺杀、偷盗、消除某种记录、获取情报、挑起争端。 在旧世界，一些胆小的家伙不敢承认鼠人的存在，就是因为无所不在的阴沟鼠。 不仅仅是阴沟鼠消除了鼠人存在的痕迹，更多的是忌惮带来的默契。 只要拥有阴影，就可能藏着鼠人。 人类可没有不眠不休，能全神贯注监视风吹草动，在要地驻守几百年的战士。 地上与地下维持了虚伪的和平，有心人都知道地下有鼠人，但没有人承认鼠人存在，因为官方一旦承认，他们就要直面鼠人狂潮了。 林奇沿道路转弯，与又一群暴风鼠不期而遇。 没什么好说的，林奇默念着索提戈的神名，向蛇神献上更多血食。 再往后是扭曲生物组成的大军，鼠人与冰原狼复合的狼鼠，鼠人与岩石混合的活体石柱 林奇一度以为这里遭遇了混沌腐化，在混沌侵蚀严重的地区，会出现活着的无机物。 可这仅仅只是腐坏氏族的失败造物。 腐坏氏族在旧世界，遥远的东北方，与露丝契亚间隔浩瀚洋、阿拉比沙漠诸国。 再往东北，越过海峡，掠过南方诸国及坐落其中的废鼠魔都，穿过巴托尼亚王国、西格玛帝国、基斯里夫王国，才是它们的地狱深坑。 斜跨半颗星球！ 它们能派来援助，可真是煞费苦心。 林奇跨过阻拦，又击溃一群暴风鼠，才看见阴绿色的石门。 暴力踹开大门，平坦的空旷地下广场上，被绿色气流环绕的灰色尖塔，显现在林奇眼前。 尖塔右边，直立着圆形水幕。 透过水幕，林奇看见了海洋。 阴云笼罩了远处的海域，粗壮的闪电不停歇地亮起，映射出下方的滔天巨浪。 雷霆密集落下，像是要洞穿海洋，劈开整颗星球。 林奇看见了黑方舟，它在狂风巨浪里摇摇欲坠，要知道，这可是移动的岛屿。 魔法的光辉庇佑了它，也让林奇注意到更多微不足道的船只。 杜鲁齐数百艘舰船隐隐与右方的庞大舰队对峙，那足足有近万黑点，汇聚成不死者的恐惧舰队。 在飓风中飘摇的凶暴蝙蝠群，勉强让林奇看出它们的归属。 更标志性的是一座城堡，它漂浮在海上，午夜显贵的建筑风格令林奇确定猜想。 两只浩荡的船队，都在避让着位于海域中间的客人。 那是一团更渺小的风暴，林奇没法透过魔法影像看出来那是什么。 只能看出，这团风暴试图进入更大的风暴中心，却一直被某种力量推出来。 不只是它，山一样的浪拒绝了所有试图靠近的舰队。 林奇的到来惊动了歇斯底里的术士们，被魔法影像挡住的瘟疫祭司放弃斗法，直接掏出锈迹斑斑的砍刀，冲向蜥人。 它们高唱着角鼠带来的灾难，但只是眨眼间，这赞美诗就被迫停止了。 林奇削去它们的头颅，肢解了它们的躯体。 艾辛方士浑身毛发炸起，紧紧夹着耳朵，毫不犹豫地跳入阴影。 突变先驱正欲做出反应，却被凭空出现的闪电直接劈死。 尖啸丧钟急促地响着，灰先知试图召集鼠群，可鼠群早在林奇来时的路上就被杀破了胆。 林奇砸碎了丧钟，聒噪且让人头脑昏沉的钟声被迫中止。 一团烟雾从左方蔓延，等林奇敲断灰先知的巨角，捏碎它的喉咙，其中的两个工程术士已经消失不见。 林奇转身面向灰塔，穿越绿色气流，激发“杀戮狂怒”，狠狠一撞。 塔身因巨力而颤抖，林奇蓄力后，再次猛撞，彻底让其倾倒。 零星的鼠人尖叫着四散而逃，确定装置被破坏，林奇正欲继续观察水幕，却发现那装置不知何时消失了。 一道缝隙在林奇面前裂开，缝隙后是地上营地内的景色，泰格里斯正高举着法杖维持法术。 林奇果断进入缝隙，来到地上。 多灾多难的夜晚结束了，一个鼠人氏族为扰乱夜的清静付出代价。 蜥人与阿苏尔正欲继续享受清闲，黎明的微光让大法师哑然。 泰格里斯抱怨着露丝契亚的动乱，跟随蜥人再次出发。 林奇并不认同大法师的观点，不只是露丝契亚，整个世界都时刻处于动乱。 只要黑暗诸神还在注视凡域，这个世界就永远不得和平。 就连最和平的国度，也会时不时发生战争。 或是被邪神腐化上层，或是被混沌力量扭曲了民众。 人类诸国太过短见，上百年的时光，就会让其忘却混沌带来的伤痕。 全然不顾历史上黑暗制造的累累白骨。 精灵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只局限于那岛上虚假的和平，好在最近几百年有了改变。 林奇没有言语，但大法师已经自顾自说起了过往见闻。 第92章 旧世界见闻 他回忆着奥苏安的繁华，讲述着各大王国的协作。 林奇只是冷漠旁听，兴许泰格里斯是想从冷血种这里获取好感。 他试图说明精灵没有忘记过去，甚至还隐含傲慢的评价起短命的人类，虽然他自己都没注意到那股傲慢。 可林奇比他知道的更清楚，就比如奥苏安岛上那十大王国，他们之间更多的是明争暗斗。 如果冷血种有矛盾，会采用简单粗暴又快捷的方式消除，可这些精灵崽不是这样。 他们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扎堆，林奇并不觉得比人类好到哪去。 “您也许见过那些短命种，他们就像是蝗虫，在大地与海洋上蔓延，但其实短命种也有值得赞颂的英雄，也存在眼光长远的领袖。” 泰格里斯以谦虚的姿态说着，不时拉出法阵，拨开身边的蚊虫。 林奇知道，他在给热血种说好话，想让林奇明白人类中也存在优秀者，但林奇比他更清楚，也更客观。 对林奇来说，其实热血种都一样。 一个群体内总是存在不好的，也存在璀璨的，让人赞许的。 哪怕是高效的冷血帝国，也会出现不同派系之间的争夺。 部分灵蜥祭司会出现这种情况，如果它们让林奇，或是其他有自身见解的蜥人领袖见到，会直接被处决，以提高秩序运转的效率。 史兰之间意见的不同更难以解决，最大的问题是，它们太过深思熟虑，上千年才能得出确切结果。 泰格里斯继续着他的评价与批判，不同于对“古老”的林奇，他的言辞颇有些直接且犀利。 “我在人类帝国游历时，就见够了他们的野蛮。 他们因信仰不同而厮杀，也会为财宝流血。 值得庆幸的是，人类比精灵更多，他们经得起这种短见，这样内耗。” 杜鲁齐也是精灵，林奇回身瞥了大法师一眼。 精灵也在内耗，他们明明该团结一致，对抗北极和南极的混沌力量。 精灵也因信仰不同而厮杀，很难评价，他们是不是比人类的战争更残忍。 因为诺斯卡人也是人类！ 这也是值得庆幸的一点，精灵很难被腐化，不像北方的蛮族。 可他们没被混沌力量侵蚀，就残忍到与其不相上下了。 “但就如之前所说的那样，他们中同样有出色者，他们的皇帝让我惊讶。 若论贤明，那个短命种毫不逊色于精灵。” 精灵总是这样，不愿意接受自己的脆弱与失败。 林奇知道帝国现任统治者，他是“虔诚者”马格努斯，帝国努恩市的贵族。 就像林奇认为的那样，人类帝国早就忘却了混沌的恐怖。 在数百年前，它差点分裂。 持续几百年的内战，以及与吸血鬼的战争后。 帝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虚弱！ 林奇厌恶这种内耗，他们应该死在与黑暗力量抗争的战场上，而不是为了虚假的荣誉和地位。 西格玛帝国的位置很好，虽然同样是战乱之地。 世界边缘山脉隔绝了帝国东方黑暗之地的威胁。 西方有巴托尼亚王国屹立，南方有山脉阻绝绿皮的入侵，帝国只需要守住要道。 北方海峡对面的诺斯卡人，时刻威胁着帝国临海地区，好在海峡的尽头是基斯里夫的疆域，它北接诺斯卡的荒原，南接帝国。 没有真正和平的地方。 在前不久，也许是十几年前，混沌军阀被某种力量统合，一位被混沌四神共同瞩目的“永世神选”，又一次诞生了。 混沌大军几乎要打垮帝国北方的屏障，基斯里夫王国。 仅剩的战士在名为普拉格的要塞内固守顽抗。 在这绝望之际，马格努斯意识到了危机，利用虔诚的信仰，走遍帝国各地。 他传播西格玛的教义，让民众相信，他就是能带领帝国战胜一切的领袖。 马格努斯取得诸行省的支持，组建出一支大军，向北迎战混沌大军。 换任何一个精灵过去，也做不到更好了。 林奇欣赏任何坚决抵抗混沌的勇士！ “我们的陛下目光更为长远，正是在凤凰王的命令下，我带着两个同伴，离开了与杜鲁齐的战场，去支援人类帝国。” 泰格里斯轻笑着，他知道林奇有在听，只是冷血种总是这样怪异，不好接触。 但它们是值得团结的力量，除却阿苏尔之外，很少有这样坚决的文明之盾了。 林奇很赞赏这种行为，可是这抽调的兵力是不是太少了些？ 蜥蜴人也经常会被传送到混沌力量强大的战场，替年轻种族击退敌人。 最起码会是一个军团，哪怕都是刚孵化的新兵。 老兵在更激烈的战场上，与宿敌鏖战。 “短命种的法师缺乏技巧，在战争过后，我教导了他们魔法，但人类不能像精灵那样驾驭八风，无法掌握高等魔法。” 泰格里斯维持着虚心受教的姿态，林奇却没有开口的打算，他真要说出自己的看法，心灵脆弱的精灵崽会受不了。 不过，以精灵对魔法之风的亲和，确实足以自傲。 树木一颗颗被冒险队抛在身后，天上流转的云，顺着初升的旭日，为冒险者指明了方向。 泰格里斯忽然停止讲述，林奇也若有所思地看向前方。 对魔力敏感的荷斯剑圣望着大法师，希望贤明的学者做出判断。 大法师感知着混沌魔力的蔓延，看向古老的蜥人： “要绕开吗？” “不，该绕开的是它们。” 前方被某种力量扭曲，拥有了种种特异。 没什么好奇怪的，也没什么好退缩的。 因为这里是露丝契亚。 队伍里没有害怕魔法的存在，林奇索性一头撞进了，好似毫无异样的丛林。 藤蔓纠缠着古木，苔藓覆盖在岩石上，看起来没什么特殊。 一个背着农具的人类行走在灌木丛中，不时侧头说着什么。 他理应看见了林奇，但却毫无反应。 就像被困在另一个世界，农人自顾自继续着生活。 林奇看着在吸血藤蔓中畅通无阻的人类，不信邪地用权杖碰了碰。 权杖直接穿过了农人。 第93章 万变 眼见没有危害性，林奇索性带着阿苏尔继续深入。 但丛林似乎发生了变化，最起码，在林奇古老的记忆中，不该有那么多陌生的植物。 古圣在蜥蜴人脑海内，烙下了热带雨林的生物图鉴，理论上不该出现林奇不认识的东西。 一些迷离的幻象再次出现，那孜孜不倦地耳语，尝试唤起林奇的思绪。 但同样的招数，很难让林奇吃 谨慎起见，林奇绕开了那些不认识的植物。 林奇只能看出其中夹杂着冷杉，它比露丝契亚古老的品种更低矮。 他又看见了橡木，苔藓上多出了野。 幻觉？ 草丛中，一个手持长弓的木精灵拨开浆果丛，穿过灌木，以潜行的姿态从林奇身边路过。 林奇甚至能嗅到他的气味，还能听见心跳的声音。 谨慎起见，冒险队与这些不该存在之物拉开了距离。 占卜出没有危险后，泰格里斯尝试与木精灵交流，但对方毫无反应。 木精灵前方的树丛中，狰狞的羊角刺破了嫩绿植株，一群野兽人手持战斧，嚎叫着出现。 木精灵连续射出数箭，但野兽人数量过多，他被迫沿原路撤退。 野兽人高举战斧，向林奇所在位置冲来。 林奇下意识格挡，武器贯穿了野兽人的躯体，但它毫发无损。 一个手持长矛的木精灵从林奇身后出现，跳着战舞，杀死了这些有蹄者。 这是来自远处的影像？ 又一个木精灵穿过林奇的身体，林奇奇异地感觉，他们喊杀的声音近了。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林奇带领阿苏尔绕开了这处战场。 这片丛林乱了套，野兽人与木精灵的战场之外，林奇又发现了被吸血鬼腐蚀的沼泽，那本该是一片清潭。 身穿半身甲，手拿火器的人类士兵在与骑着大蜘蛛的地精血战。 沼泽中又多了复苏的亡灵，但人类和地精皆无视了亡灵。 反倒是新出现的，全身板甲的骑士，怒吼着“西格玛”的名讳，与混在亡灵中的吸血鬼战作一团。 冒险队处在战场的夹缝间，后方变成了雪松林，林奇甚至能体会到那股寒意，它让柯泰戈权杖的炽热更明显了。 雪松林中，一队队全身重甲的矮人高呼着，与骑着巨狼的绿皮血战。 后方又多出了诺斯卡人，他们只披着兽皮，围猎一只冰原巨魔。 还没等冒险者们快速跨越这片纷乱的区域，前方植被忽然稀疏起来。 一位位全身着甲的骑士，骑着矫健的战马，绕过桦木，呼啸着冲来。 冒险者下意识避开冲锋，大法师连续试了数个咒语，都不能中止异常。 似乎并不仅仅是魔法。 “这是迷阵！我们需要找到它的核心！”泰格里斯高呼着，让自己的声音越过嘈杂的战场。 不知道这样的迷阵有什么意义，就算它们能攻击到林奇，林奇也有把握将其全部击溃。 一些战场发生了重叠，木精灵不再只与野兽人交战，他们戒备着人类火枪手，击退一波又一波亡灵。 刚越过林奇的骑士们集结起来，为首的骑士长枪绽放出璀璨的光华。 面对突如其来的野兽人、绿皮、亡灵，刚打溃一群森林地精狂潮的骑士，震声呐喊着： “诸位同胞，为了在我们心底永远深爱和守护着的人们！ 为了我们对湖之女神最忠贞的信仰！ 为了光明与荣耀的巴托尼亚！ 拔出宝剑吧！举起你们的长枪！ 巴托尼亚光荣的勇士们， 冲锋！冲锋！冲锋!” 数十位骑士向越来越多的敌人冲去，重装战马震颤了丛林，推倒了树木。 就在此刻，低沉的号角被吹响。 泰格里斯认出了，那是埃斯莱狂猎的前奏！ 密密麻麻的箭矢，射倒了林间凭空出现的蝎尾狮，骑着巨型麋鹿的木精灵战士蜂拥而出。 但这本该驱逐野兽人的冲锋，却撞到了同样无畏的巴托尼亚骑士。 在尖锐又苍老的笑声里，双方的战士跌下坐骑，骑枪被折断，众多精锐骑士死在冲撞的余波里。 铠甲散发着微光的圣杯骑士，推开身上的战马。 他悲愤地嘶吼着，拔出佩剑，斩断射来的箭矢，与木精灵的迷踪客，你追我赶地战斗起来。 这群短视的热血种，放着大敌不顾，先行消耗起有生力量！ 林奇被煽起了怒火，但仍能控制。 西格玛帝国的骑士护住火枪手，冰原上的矮人被压缩到潮湿的沼泽。 在他们疑惑的张望中，人类与矮人盟友临时组成了战线。 野兽人与诺斯卡人打成一片，一个要“血祭血神”，一个却呼唤着北方之神“尤里克”。 看来他们是受文明影响较大的南方诺斯卡人。 巨魔被木精灵的巡林客用火焰魔法箭矢射杀，埃斯莱很快就注意到了矮小，但与他们有着血海深仇的长须者。 “khazukan khazakit ha!” 矮人勇士抱着古老的仇恨，与木精灵点燃了战火。 这些埃斯莱同样如此，他们比阿苏尔或杜鲁齐更记得，远古时矮人与精灵之间战争的惨烈，以及矮人对森林的毒害。 矮人掏出雷管，用爆炸的气浪掀飞活化的树木，把树精们炸成碎片。 战舞者舞动长矛或双剑，高呼着“暗影舞者”的神名“洛依克”，与手持沉重巨盾的矮人碎铁者撞在一起。 这些群山王国最坚固的城墙，硬生生抗拒了木精灵的死亡之舞。 帝国的子民也自顾不暇，吸血鬼重点关注了老对手。 身穿风衣的猎巫人从树丛后现出，差点用弩箭将吸血鬼钉在地上，却被又一个，出现在他身后的吸血鬼，直接扭断了脖子。 绿皮们兴奋起来，森林地精与绿皮小子的“waagh”被统合，混在其中的黑兽人砍死了地精首领，主导起这小规模的绿潮。 不同气候不同地区的战场彻底交汇，林奇也莫名感觉，他们更接近自己了。 泰格里斯试图制止秩序诸国的内战，但魔法穿透了他们的躯体，没有起效。 大法师激发荷斯卷轴，可这并非是纯粹的魔法，荷斯卷轴只是让它交汇于此的速度放缓。 林奇眼神愈发冰冷，这些后生物种需要教训了。 冰原的暴风雪中，数位身着重甲的混沌勇士，带着他们的混沌战团走出，又毫不犹豫地冲向交战的各方。 有一道声音在林奇脑海中叫嚣着，要他杀光愚蠢的热血种，恢复雨林的安宁。 第94章 长者之风 林奇并不认为需要采取过激手段，但他们确实需要来自“长者”的教诲。 蜥人阻止了大法师的尝试，他要此地交汇，然后给年轻物种一场难忘的教育。 热火朝天的战争更加激烈，不够强大的士兵纷纷死在各族冠军的碰撞里。 林奇已经能感觉到战士交击的劲风，但与此同时，他却敏锐的察觉到，他离露丝契亚远了。 像是之前被丢进暗影世界的体验，林奇和阿苏尔戒备中被拽进了交界之处。 恰在此时，一头新入场的巨人在林奇身边凝实。 毫不犹豫地，蜥人一杖削断巨人的腿，沿它身躯攀爬向上，直接爆开了巨人的头颅。 倒下的尸山令战场短暂停歇了一瞬，但紧接着爆发的一团团杀戮风暴，让战士们人人自危。 林奇旋风般屠尽混沌勇士的战团，又直接斩首了全身黄铜皮肤的大角兽冠军。 路过矮人与木精灵的战线，蜥人粗壮尾巴不经意的扫动，便分开了两个愚昧的凡类种族。 黑兽人怒吼着冲来，眨眼间就变成了数块碎肉。 荷斯剑圣拥护着大法师，泰格里斯唤来生命之风，用藤蔓纠缠住众位冠军，同时绞杀奔逃的绿皮与野兽人。 他利用魔法扩大音量，试图说服交战的各方。 林奇趁着两个吸血鬼被困住，用柯泰戈权杖精准地将它们穿透，成片的亡灵随之倒下。 帝国骑士高呼着西格玛的神名，挣脱束缚，要与林奇这个与众不同的“野兽人”决死。 林奇控制好力道，一杖将其敲瘫在地上。 越过与圣杯骑士扭打在一起的迷踪客，林奇一脚将他们踹飞出去，砸倒了呼唤着狼神尤里克，与木精灵的林地领主决斗的诺斯人。 也就在下一个瞬间，林奇直接撞飞了灵巧的林地领主，掀飞来援的战舞者。 巨魔被顺手肢解，蜥人站在肉山之上，低吼般长啸道： “停下！或者都去死！去向古圣忏悔！” 泰格里斯犹豫了一瞬，又紧接着建立阴影之桥，来到林奇身边，张开蓝色的魔法盾，挡住了射来的箭矢与火药。 大法师用旧世界的语言为蜥人做了翻译，只是林奇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软弱无力。 这个精灵崽绝对做了美化与加工，不过无所谓，目标达成就好。 虽然林奇更想直接将他们全揍趴下，直到他们乖乖忏悔。 荷斯剑圣们杀到大法师周边，用各种语言向诸族宣告着。 不和谐的情绪弥漫在战场上，仅剩的都是秩序力量的中坚，各族的精锐战士。 林奇希望他们能死在与混沌的战斗中，而不是愚蠢到现在去见诸神。 一个胡须垂落到地上的矮人，推开挡路的埃斯莱，用巨盾挡住对方刺来的细剑，一斧头差点劈死木精灵射手，好在泰格里斯用气流偏转了攻击。 矮人暴躁地大声叫嚣着，狠狠敲打着盾牌。 其他碎铁者也同样如此，并让出了场地。 “这个矮墩子要向您挑战。”一位荷斯剑圣压抑着幸灾乐祸，甚至越级进行了翻译。 泰格里斯看了他一眼，兴许其中夹杂了责备，这让学徒乖乖做出了顺从的姿态。 还不等大法师解释，林奇已经走下尸堆，并以审视的目光扫了眼，与林地领主对峙的狼神信徒。 这个全身都是烧伤疤痕的诺斯卡人，没有污染的迹象，看来并不是假信，是真的尤里克崇拜者，且受过神恩，是一位白狼神选。 伤痕处的纯粹野性就是狼神的标记。 有一些血神信徒，为了在帝国北方行省站稳根脚，会假信尤里克。 泰格里斯再次操控魔法，挡住木精灵射向矮人的暗箭，同时隔开木精灵与矮人，以及对精灵怒目而视的圣杯骑士。 眼见已经无法阻止，大法师颇有些烦恼地叹了口气。 “您的对手是兽人杀手，卡拉扎-阿-卡拉克的碎铁冠军，哈力德.群山之盾。” 林奇示意大法师，开始冠军对决，让对方做好准备。 泰格里斯做出侍从礼，代林奇公示了荣誉。 “格朗尼之子，你在挑战破军者！塔拉克斯兰的拯救者！恶魔亲王的终末！血神冠军之厄！露丝契亚雨林南方军团的主宰！世界守护者！古圣之子！恶魔克星！” 部分知晓泰格里斯之名的战士微微一惊，阿苏尔向来傲慢，能让下一任白塔之主，屈尊为侍从的存在可不多。 就算那一连串的称号不确定真假，木精灵领主也不准备冒险。 林地领主轻吹叶哨，让埃斯莱暂时收敛骄傲，放下对阿苏尔的成见。 他们的血亲不值得信任，但木精灵暂时无力应对众多侵染森林的敌人。 西格玛骑士挣扎起身，狐疑地看向帝国魔法学院的至高导师。 圣杯骑士死死盯着木精灵，全然不在乎其他。 随他出征的棒小伙全死了，死在这些林中居民莫名其妙地袭击里，虽然仙民的骑士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白狼的战士拎着伤痕累累地战锤，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眼中只有对光荣死亡的渴望，以及空洞又迷茫的战意。 自从在战场上手刃了同胞兄弟，为导师报仇后，他一直如此。 泰格里斯有意吓退挑战者，连带着威慑其他潜在的鲁莽冠军，希望冲突不会扩大，可惜矮人总是倔犟且刚猛。 矮人碎铁者们有规律地敲击盾牌，咆哮似得歌颂着“战神”葛林姆尼尔。 林奇缓缓走到哈力德.群山之盾面前，如雕像般伫立，静静等待着战斗开始的信号。 一位长须矮人走到决斗区域一旁，示意泰格里斯前往对侧。 两位裁判一同宣告了开始，而决斗才刚开始就差点结束。 碎铁冠军条件反射架好盾牌，挡住了冷血冠军的扑袭。 林奇没有激发光弧，仅凭借蛮力，差点就把盾牌敲变形。 矮人面色潮红，浑身颤抖，但还是接下了这一击。 就在矮人准备反击时，林奇没有仗着速度绕到他身后，而是又落雨般倾泻杖击。 陨铁盾牌被古圣神器砸出了通天巨响，令人心寒的蛮力差点把矮人镶嵌进土里。 猝不及防下，碎铁者被巨力压倒，盾牌变成了乌龟壳，直到林奇感受不到反抗的力道，才停止攻击。 蜥人让出身位，长须矮人紧张地检查碎铁冠军的情况，面对有气无力的哈力德，他只能宣布蜥人获胜。 没有不开眼的再来挑战林奇，泰格里斯激烈的进行了宣讲，林奇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大法师八成是在劝导诸位战士，让他们团结起来，共同走出这高级迷阵。 林奇只希望，这些年轻种族别太渴求寻死。 如果能团结一致，在场的诸位有机会放逐大魔，甚至不止一只。 死于内耗真的太不明智！ 调整一下发章节的时间，从0、6、12变成0、3、6 第95章 木精灵的起源 兴许是至高大法师颇有盛名，也可能是忌惮蜥人的强势。 各位冠军仅仅是对峙，但只差一个信号，就能把对方乱刀砍死。 矮人挑衅似得向木精灵吹着胡子，他们的仇恨之书上，有很多关于木精灵的记录尚未消除。 埃斯莱还以颜色，可人类也被傲慢的精灵激怒了。 林奇知道他们的过节，但不尊重，也不理解。 让他们对立的核心，有着古老的根源。 据说，古圣亲手种下了时代橡树的种子。 也许是在进行某种生物实验？ 总而言之，这颗木精灵的圣树，与蜥蜴人的帝国一样古老。 根须能覆盖星球的远古生灵，催生出了众多眷属，它有了更多低矮的同伴。 艾索洛伦森林就这样诞生了。 原生魔法充斥其中，也许是古圣的设计，也可能是多事的精灵神插了一脚。 艾索洛伦的树木产生了意识，并获得了行动的能力。 森林精魄有着森林的种种异能，顺着时代橡树的根须，它们最终与精灵相遇。 两个相互好奇的种族，进行了友好但不必要的交流。 让林奇来说，他们应该按计划发展演变，而不是被彼此影响。 古圣的隔离措施失效了，但这些文明观察者显然没有插手的想法。 林奇尊重祂们的主张，但很明显，强力的铁腕更有利于文明，最起码更适合这个被黑暗诸神瞩目的世界。 秩序不能过当，但也不能太过松弛。 就在这两个不安分地种族结交的时候，两极的星门坍塌， 冷血种无力抵抗源源不绝的高等恶魔军团，起初还能借助史兰的强大魔法占据优势。 当万变者出现在战场上时，魔法变成了祸患。 一位位魔蟾死于法术反噬，迫不得已下，古圣的禁忌引擎被解锁。 强悍的初代战士尸体铺满了大地，惨烈的战斗打乱了精心重塑的山川，狂暴的气候扯开了古圣调理出的大陆温室。 诸城沦陷，军团节节败退，战火从两极蔓延到全球。 那些被它们挡在后方的年轻种族，暴露在恶魔的视线中。 奥苏安首当其冲，恶魔最终焚灭了阿瓦隆的梦幻森林，摧毁了时代橡树蔓延出的根须。 不过艾索洛伦未曾遭受入侵，因为恶魔察觉到了森林精魄与自己的相似，谨慎地避开了它们。 森林精魄在战斗中与精灵关系愈发紧密，在恶魔杀进都城的那天，精灵的永恒女王找到名为杜尔苏的树人。 她祈求长者带走自己的孩子，但大自然也索取了代价。 总有一日，艾索洛伦会带走一批精灵，作为永远的园丁。 林奇不屑于树人的惺惺作态，虽然利益确实是维持交际的锁链。 他们总是这样，不肯看看遥远的未来，为了眼前的利益葬送更伟大的事情。 但它们是成功的，好歹有不少精灵为它们而战。 大灾变结束后，高等精灵踏出奥苏安，在世界各地建立了殖民地。 踏入丛林的使者被吓疯，这群年轻的崽子不再试图冒犯露丝契亚的主人。 但是，尊重年长种族，不代表他们就会在乎后来者！ 所以他们惹到了群山王国。 因为王位继承的问题，阿苏尔内部分裂，分出来的杜鲁齐，挑起了阿苏尔与矮人的战火。 林奇一点也不奇怪，他们总喜欢打来打去，不肯关注更关键的敌人，反倒是擅长自相残杀。 漫长的战争后，双方耗尽了底蕴。 矮人至高王阵斩了精灵的凤凰王，群山经不起再战，奥苏安被杜鲁齐趁机偷袭，阿苏尔也无力再争。 他们议和了，旷日持久的战斗只为了耗尽彼此的有生力量，让混沌趁机扎根在星球上。 除了黑暗诸神，以及森林精魄，没有谁得到了好处。 阿苏尔全面放弃了旧世界的殖民地，但众多殖民地居民拒绝返乡。 他们没做错什么，却为故土亲戚的错误买了单。 开垦荒土的是他们，两族的战场在他们建立的殖民地上，失败之后只得到了一纸谕令。 最终，在杜尔苏的暗中引导下，这部分阿苏尔来到森林，偿还了永恒女王欠下的债务。 他们自称埃斯莱，并拒绝承认与血亲的关系。 如果仅仅是这样，林奇不会关注，也不在乎精灵内部的折腾。 可埃斯莱太过擅长树立仇敌，为了几根树枝，他们敢屠杀一座村落。 林奇试图威吓这些幼崽，但愈发浓郁的不洁气息令他警觉。 没有谁注意到，一道灵动的身影在诸位眼眸里穿梭来往。 所有人的情绪都被无形的力量放大，岌岌可危的和平被恶意撕开。 无形的力量向冠军们许诺，在他们耳畔倾吐着不为人知的私密。 唾手可得的爱慕、荣誉、自我满足，渴望见到的亲近之人。 凡人是欲望的奴隶，谁不想肆意妄为？谁不想支配所有？ 泰格里斯已经不再周旋了，因为他自身难保。 被埋葬在过去的嫉妒与哀怨被翻出，哪怕他如今已经功成名就，但谁又敢直面最卑微时，内心怯懦的肮脏呢？ 凡物为自己辩解，用虚伪的言辞和愤怒，掩盖丑陋的自我。 精灵们愈发傲慢，再难收敛敌意。 人类对异族的偏见也越来越深。 起初只是一个火枪手不小心走火，下一个瞬间，他便被三发箭矢穿透了身体。 暴怒的骑士冲向巡林客，巴托尼亚人与矮人不约而同的鼎力相助。 泰格里斯唤来光明之风，直接定住了诸位。 可他的魔法不可能永远持续，冠军们皆有抵御魔法的招数。 更关键的是，有恐怖的恶魔在影响他的心智。 比起剑拔弩张的诸位冠军，林奇更在乎渐渐变化的环境。 露丝契亚的庞大植被已经消失不见，太阳不再像太阳，更像某种反光的多面体。 似是画师随手落下的画笔，阳光带着鲜明的色彩落到地上，没照出树木长出的乳房。 就像肿瘤一般，它们遍布森林，可这些年轻种族一无所觉。 环境又发生了变化，林奇不知道这次会是与哪片空间重叠。 第96章 肆欲公爵 这里需要短暂但强力的秩序！ 林奇冷酷观察着诸族，残留力量中最强大的是埃斯莱。 但他们也是最不可控的一支军队。 不管是人类还是矮人，全都对他们抱有敌意。 在巨变里，任何不稳定因素都该排除。 也许该把他们全部清除掉，得到余下诸位的鼎力支持。 这个过程不会很久，林奇也有这个自信。 冷血种冰冷的视线让林地领主不安起来，也让正在焦头烂额的泰格里斯内心一凉。 圣杯骑士冲破了魔法屏障，怒吼着要与艾索洛伦的仙民决一死战。 大法师精力分散，差点就引发了施法反噬，好在泰格里斯快速疏散了魔法之风。 帝国骑士因异族对帝国子民的残害而怒火中烧，随矮人盟友一同冲向战舞者。 埃斯莱敌视一切入侵森林的存在，白狼神选躲开箭矢，被这种偷袭的行为引燃了怒火。 荷斯剑圣试图制止这场冲突，但却被波及进去。 巡林客丝毫不顾及血亲的安危，趁他们拦住了矮子和短命种，直接进行了一轮齐射。 泰格里斯被这种行为激怒，挥手用引力降下箭雨，同时让埃斯莱不体面地摔了一跤。 一双双眼眸中，庞大的身影大笑着，不停激发群体的暴力欲望。 激情的火四溅，以至于凡人头脑里想不出其他事物。 唯有最坚定的战士能抗拒幻象！ 金发的林地领主带着护卫接近蜥人，隐含警告地清脆嗓音，以优越的姿态传达了沟通的请求，或者说是命令。 木精灵的语言与阿苏尔有相似之处，所以林奇听懂了其中的质问和蔑视。 看得出来，她有在尽力克制，但精灵的克制等同于无，只是从“黏糊糊的爬虫”，变成“丑不拉几的蜥蜴”。 更何况，她的情绪洋溢在空中，根本不加掩饰。 杀掉她！ 不错的提议，守密者。 可惜这是恶魔的想法，林奇果断改变了主意。 “啪！” 林奇决定用蜥人传统的方式，来彻底制服这群幼崽。 林地领主像被拍飞的布娃娃，撞到松树上，又落在地上，连续滚了数圈才停止。 战舞者还未挥动武器，就被林奇用利爪依次拍晕。 迷踪客不顾一切地冲来，但几乎没人能看清，他是怎么被反向丢回去的。 蜥人像是一阵风，瞬移般出现在巡林客面前，将十来个精锐战士全部击倒在地。 矮人们拍打着盾牌，一边与荷斯剑圣鏖战，一边幸灾乐祸地唱着某种侮辱性的战歌。 林奇危险的视线逼退了大法师，单调又可怕的腔调，是来自远古的宣告： “教会他们该怎么尊敬，或者让他们去死。” 阿苏尔没把这当成玩笑，众所周知，冷血种和矮人一样诚实，因为它们几乎不屑于拐弯抹角。 这不是巨龙那种傲慢，是更可怖的，近乎绝对秩序的残暴。 妨碍到它们的山会被夷平，不符合计划的海会被填上，不在蓝图中的种族会被灭绝。 那些在混沌诸神的阴影中，苟延残喘的可悲生物，就是最好的证明。 计划中没有它们的位置，冷血种便差点将其根除。 当林地领主挣扎着起身，准备拔出佩剑时。 林奇又把她一爪拍了回去，这次她就没那么容易起来了。 像是某种游戏，在埃斯莱悲愤地注视下，林奇随手折断树枝，走在精灵之间，每有精灵起身，就将其敲回原位。 在冷血帝国内，若是有统帅意见不合，便会采用这种传统。 用黑曜石棒来证明自己的主张，最后站着的那个便是正确的。 考虑到年轻种族没有这么厚的鳞甲，林奇友善地换了木棒。 如果不是照顾阿苏尔假惺惺的血亲之情，林奇更倾向于杀光这些，看起来美丽无暇的生物。 他们被森林中的古老灵魂迷了神，都忘记了古圣赋予他们的使命，很难断定那些树人是不是混沌种族。 精灵应该待在奥苏安岛上，就算待腻了圣地，也该拿起武器，去与恶魔战斗。 而不是龟缩在森林里，抛弃先进的文明，全依赖神灵的垂怜。 阿苏尔虽然傲慢，但他们拥有力量，即便诸神不显神迹，他们也是一等一的秩序守卫。 而埃斯莱，简直就是在给伟大的计划添堵！ 古圣之所以为各族规划出区域，便是要诸族不受影响地自由发展文明，可他们干了什么？ 他们甚至因为可笑的树木，向其他古圣的造物发动“反击”。 理由只是文明发展必要的，也绝对会发生的，对森林的损毁。 荒野之神塔尔都甘愿自损神力，让文明自由的演进。 林奇一边击打着幼崽，一边进行慎重的思考，要不要在名单中加上，这帮不思进取的精灵崽？ 守密者在埃斯莱耳畔低语，甜蜜地哄骗着精灵，它可以提供力量来击退冷血种，只需要一点小小的代价。 在它的伟力下，没有谁再关注，彻底畸变的环境。 荒诞又血腥的一幕幕令大法师扶额，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和平收场了。 毫无疑问，阿苏尔的血亲都是些小心眼的家伙，就连与曾经的同族相处，他们也显得野蛮且谨慎，更何况是冷血种。 值得庆幸的是，矮人与人类对此持正面态度，这一举动有效的拉拢了他们。 还没失去意识的木精灵，用土话咒骂着蜥人，但接连不断的重击最终击溃了他们的躯体。 直到敲晕全部埃斯莱，林奇都没能让他们屈服。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是优秀的战士，同样没有屈从于守密者的低语。 蜥人受够了顽劣的年轻物种，直接丢掉棍子，咆哮着威慑不安分的矮人和人类。 担心冷血种又整出乱子，泰格里斯留下荷斯剑圣监守木精灵，来到林奇身边，为他进行加工后的翻译。 让林奇欣慰的是，虽然这群矮人仍旧对阿苏尔与冷血种抱有意见。 可他们遵从冠军对决的规则，发誓在解决幕后黑手之前，不会忤逆冷血种。 人类则复杂的多，但木精灵统一了他们的倾向。 第97章 记忆主宰 圣杯骑士约翰.角兽末日，立志不会苟活。 而他誓言中要对抗的目标，不仅仅是幕后的存在，还有木精灵，也就是巴托尼亚人口中的“仙民”。 好歹是愿意对抗黑暗的战士，林奇默许了他的怨愤。 这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如果泰格里斯不能让木精灵把箭矢指向黑暗，那这些双刃剑最好还是趁早被折断。 诺斯人维森.猎鲸者没有提出意见，他只是颓丧地自怨自艾。 林奇只希望他别被那个恶魔动摇了思想。 来自帝国黑狮鹫骑士团的骑士楷模，诺克.帝国之刃，与大法师达成一致，他要让不洁尝尝西格玛的怒火。 这是个倒霉的家伙，他守护的神殿被吸血鬼侵染了，作为一个“楷模”，这是比生命更大的侮辱。 而他已经没机会报仇了，因为那个吸血鬼跑到了海上，谁能在苍茫的海洋找到目标？ 更别提，诺克还要守护其他西格玛神殿。 现在，他不击溃幕后的邪祟，无法回到他要守护的土地。 林奇喜欢这群崽子，他们敢向黑暗露出獠牙，且更乐于对抗大敌。 还没等那群埃斯莱从地上爬起，流离的日光又发生了变化。 像是有滤镜挡住了阳光，让它更为深沉。 丛林成片消失，变成山地。 陡峭的山壁挡住了冒险者左右两边，只留下一条宽阔，又深邃的道路。 透过路上繁茂的野草，林奇看见了被掩埋的白骨。 草的根茎处，连接的不是大地，而是各种生物的繁殖器官。 那一直在林奇脑中叫嚣的存在忽然静默，紧接着，雌雄难辨的笑声不加掩饰地出现。 “欢迎！爬虫，你荣幸地踏上了记忆幽径！” 哭嚎、交击的脆响，伴随着骤然变暗的光线降临。 诺斯人痛苦地抱着头，蜷缩着身体。 林奇脚下一轻，下一秒便到了战火纷飞的要塞中。 “守住！” “拦住他们！别让街区失守！” 语言不再是障碍，因为那一群群正在奋战的战士，咆哮中带着浓郁的情感。 没有秘密了，每个生物都能看见对方所想。 林奇以冷血种特有的自制力，清空了大脑。 有些知识对他来说不是问题，但足以污染普通人类。 只需要微不足道的思索，就让黑暗诸神有了能发现你的机会。 天上没有云，缠斗的蝎尾狮和狮鹫构成了“云”。 混沌飞龙咆哮着掠过城市上空，炽热的龙炎伴随着飞翔的巨兽，直接贯穿了城市。 妇女尖叫着挡住一队队强壮的北方掠夺者，半大的孩子射出散乱的箭矢，恐惧中被萨满唤来的蓝焰烧为灰烬。 崩溃的母亲被乱刀砍死，临死前的哀嚎只是战场中微不足道地回响。 健壮的汉子抱住掠夺者冠军的腿，试图为同伴争取决胜的时机，却被流矢射死。 纷沓而至的有蹄者战团杀死了他的同伴，差点冲破围绕房屋搭建的木杆。 守卫绝望之际，一个强壮的诺斯人，披着狼皮，嚎叫着挡住了角兽群。 林奇身边那自怨自艾的冠军已经消失不见。 北方掠夺者咒骂着，生活在软弱南方的同胞和叛徒。 白狼愤怒地冲向掠夺者，但比他更快的是蜥人。 血雾在蔓延，太阳再次出现，但这次是在地上。 阿苏尔监视着血亲，矮人已经兴冲冲地杀向诺斯卡掠夺者。 约翰.角兽末日短暂地低颂过后，身上微光更甚。 像是刺破黑暗的黎明，抱着满腔热血，他比烈火更炙热！ 哪怕这不是他要守护的土地，可骑士的戒律仍是驱动着这位不朽的传说，为人类而战。 但勇士之间总有争夺！ “为了西格玛！” 黑狮鹫骑士团的楷模，不愿让狼群抢走抗拒黑暗的机会。 长剑符文亮起，诺克.帝国之刃激情澎湃地越过异国的骑士，冲向正在与白狼骑士团血战的混沌勇士。 林奇并没有沉醉于杀戮，事实上，当察觉到这是某位冠军的记忆后，他就感到了不安。 如果这鬼地方，真的能复刻某些场景，那这些年轻的崽子可能不会有幸存者。 林奇的经历太过丰厚。 蜥人一边冲破大角兽组成的战团，一边观察环境的变迁。 本该是太阳的地方，一座浮空的岛屿若隐若现。 它像是破碎的镜子，没有固定形状，不停在变化，映射着全球各地的景象。 战吼声遍布全城，可其中似乎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大笑。 混沌飞龙扇动翅膀，遮住了林奇上空。 火海从天而降，压住了林奇。 它差点就把蜥人点燃了，龙炎确实足够炽烈。 但是战斗从来都是争分夺秒，林奇跃上屋檐，跳到路过的巨人身上，攀至它的头顶。 在脑溅射出来之前，林奇冲向空中的飞龙。 璀璨的光弧致命又美丽，激光熔切开了巨龙腹部，留下温热且细长的伤口。 龙血溅落在路过的诺斯卡掠夺者身上，腐蚀灼烧了他们的皮肉。 巨龙仍在维持俯冲，可它没力气再拉升了。 庞大的尸山撞塌了数座塔楼，推平了一排木屋。 虽然这导致落地的蜥人被众多强敌瞩目，可也让林奇看清了环境的变化。 石砖上多了植物的嫩芽，嫩芽上长着茂密的头发。 这片战场在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森林。 诺斯卡掠夺者身上染了绿色，最终变成身穿盔甲的绿皮。 建筑化为了高大的树木，可它们的树皮是滑腻白皙的人皮。 偶尔能看见树冠结出的果实，那是一颗颗笑容夸张的人头。 一些“木精灵”从丛林深处现出身形，它们有着双性特征，长着正常的精灵面容，林奇宁愿面对欲魔。 欲魔都没有这么恶心，最起码它们的幻觉被揭去后，是怪物该有的样子。 正在酣战的战士势头一顿，不约而同的集结起来，向冷血冠军靠拢。 古树拔出自己的根须，大肠似的触须乱舞，溅了漫天血雨。 人皮中裂开三条缝隙，形似眼睛的地方是雄类特征，而嘴巴处却是雌类。 巨大又恶心的相貌比混沌飞龙更让人恐惧。 第98章 渐近的恶魔 冷血种见惯了这种恐怖，但这畸形植被唤醒了，他埋葬在记忆深处的知识。 生物的思维波动加剧了环境变化，植物更像林奇记忆中的存在了。 那是混沌魔域的混沌古树！ 蜥人灵光一闪，但没抓住那丝灵感。 林奇望向天空，在太阳的位置，那不停变幻的镜面浮岛里映射着一切。 有的碎片在反射太阳，更多的碎片浮现出森林，里面有木精灵军队在狂猎。 林奇看不清镜片里微小的人影，不知道那是在反射地下，还是在反射远方。 林奇只知道他距离现实越来越远了。 畸形的血肉森林定然不是露丝契亚的产物，更别提在其中“狂猎”的怪诞“精灵”。 像是一个扭曲的艾索洛伦森林。 魔法之风还能被法师操控，法师知晓此处哪一种魔法之风更强盛，林奇可以据此判断出更多细节。 林奇杀向大法师所在的方向，在林奇身前，一道野兽般的虚影凝实，又信号不良般消散不见。 它比两层楼还要高！ 双眸间闪着野性凶残，粉腻皮肤被隐含杀气的精致盔甲遮掩，漆黑盔甲上面饰满闪亮的宝石和奇形怪状的钉子。 壮观多角的头冠下，闪亮如水晶的眼球死死盯着林奇。 两对手臂，以及身上的色孽标记袒露了它的身份。 这是一只守密者！ 转瞬即逝的就如幻觉，但林奇脑海内不再有它蛊惑的言语了。 林奇不需要再仔细甄别想法，确定身体执行的是不是自己真正的指令。 这不是好事，林奇习惯了与它对抗，可那些幼崽不同！ 它是在利用异变汲取力量，凡人的情感会让它强壮！ 可如果这些场景是真实的，战斗的双方是具有灵魂的，它早该变成无可匹敌的神尊大魔。 记忆幽径？林奇认真考虑起，大魔欺诈自己的可能。 场景看起来是真的，闻起来也是真的，思索起来也没有问题。 腥臭的半人半树尖啸着迫近，战士们竭力对抗扭曲的精灵。 不时有魔法呼啸着笼罩战场，火焰灼焦了扭曲植物，肉香和污秽的臭味一同飘出。 林奇躲开用手与脚编织成的藤蔓，努力抓住了内心的思绪。 不对，这分明是某种高级别的阴影力量！ 真有如此强大的扭曲现实之力，直接把林奇干掉不是更快？何必具现出纷乱又毫无威胁的场景？ 眼前的都是假象！恶魔用来挑逗凡人的假象！ 那些凡人是会害怕的，这些场景可以引动他们的情绪，恶魔需要情绪。 灰色魔法之风的力量能把虚假变成现实。 但那只是掩盖事实，虚假的终归虚假。 魔法是混沌力量的残渣，这明显是更为高端的把戏，以至于差点骗过了林奇。 当林奇不再相信眼前的一切时，畸变的森林恢复正常了，他也不再能看见他人隐私。 仍有木精灵与绿皮狂猎，不过他们是正常模样，与林奇好似隔了一个世界，这只是远处的投影。 如果被守密者的把戏欺骗，就不仅仅是投影了。 异常并未消失，林奇应该在露丝契亚雨林，而不是艾索洛伦。 不止一位大魔，暗处还有一个狡猾的家伙。 就是它引发了最开始的异常！ 林奇再次抬头望去，太阳的位置仍是那座万变的碎镜浮岛。 这浮岛有可能是异变的根源。 林奇没法将它打下来，也许大法师有办法。 光线带着镜面里的影像降临，林奇又从艾索洛伦森林抵达了冰原。 他的同伴在与空气搏斗，时不时还会被无形之刃割出伤口。 冰原上多出了黑暗精灵，以及城市废墟，杜鲁齐在狩猎九头蛇。 忽然，他们一齐看向冒险者，呐喊着冲了过来。 影像穿透了林奇，与他的同伴打了起来。 他们像是真的踩到了建筑，浮空而起，与虚幻的敌人进行焦灼的战斗。 “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泰格里斯急切的求救让蜥人无言以对，紧接着就是一种恼羞成怒。 他之前也被欺骗了，在大魔的力量下杂耍！ 在阴影的伟力下，如果认为自己真的受伤，便会反馈到现实，如果认为对方存在，亦是会练假成真。 除了一开始的空间重叠，之后都只是装模作样的把戏而已，是守密者在用伟力诱骗诸位冠军.在另一位恶魔的帮助下！ 林奇很确定，他不在现实，这可能是某种被分出来的空间。 时空的力量，以及，能重现过去的权能。 万变之神奸奇，拥有命运、历史、变化、智慧的神力，对恶魔来说时空并非连续的。 林奇简直要闻到烤鸡味了，毋庸置疑，这是一个故弄玄虚的万变魔君。 蜥人恶意地想要将藏在幕后的大鸟抓起来，用柯泰戈权杖灼烧。 事情已经清晰了，恶魔的信徒借助某种力量，将他们带入此地。 在这里，那位幕后主宰，就如同神灵。 空间内的布局随它的心意而变动，另一位恶魔，用难以抗拒的迷幻混淆了凡人的感知。 显然，那个万变者，没能力直接杀死林奇等闯入者，不然就不会只有守密者假惺惺的哄骗了。 林奇想明白后，直接冲到泰格里斯身边，一巴掌拍到大法师头盔上，在后者惊愕的注视下，咆哮般呵斥道： “没有什么杜鲁齐，也没有海兽，醒醒，你在灰色魔力中！” 那时隐时现的守密者，已经愈发凝实。 战士们的正面情绪与负面情绪一起成就了它。 显然，林奇没法唤醒一个熟睡的人。 大法师脸颊上飚飞的鲜血溅了林奇一爪，他被影像击中了。 有些事情不是你说不信就能不信的，比如可以杀死你的影像。 法师呼唤着光明与秩序，又复合了天堂之风，试图拨开迷雾。 在魔法的帮助下，他勉强找到一丝清醒。 林奇在思索，如果他们昏迷，那些幻象是不是还会伤害到他们。 大法师最好有办法将他们唤醒，不然林奇就只能采取传统方法了。 守密者在狂笑，它甚至挑衅般，凭借极致的速度，在凝实的瞬间，狠狠刺向林奇的背部。 等到林奇转身时，它已消失不见，只有一阵劲风拂过蜥人。 医院手机码字，错别字请提交纠错。 白天有点吵，环境不太好，思路比较乱，只能靠大纲理，没法连贯情节。 要是有bug也麻烦说一下，我会改的，谢谢大家。 第99章 从未远去的恶魔 阳光又发生了变化，也就是说，那座浮岛镜面里的场景换了个模样。 光线落到地上，让冰原变成了海岛。 林奇想干掉其他人，让恶魔无法汲取到情绪。 可凡人死后的灵魂，对恶魔更有益处，且林奇无法与恶魔争夺灵魂。 如果他们死亡，林奇只能指望诸神能来这交界之地，抢走信徒的灵魂。 这显然不可能，祂们自身难保。 高阶大魔统御的恶魔军团，正堵在至上天，诸神神国之外。 就比如，如果想前往尤里克的神国，你需要在灵魂状态下，杀出一条血路，顺着尤里克的指引，闯进白狼的殿堂。 事实上，凡人得在诸神覆灭之前，找到新的活路。 混沌四神的神力是如此强大，以至于祂们不光能相互征伐，影响凡域，还有余力戏耍秩序诸神。 有时候，很难说是秩序诸神更强，还是顶级大魔权能更盛.首席大魔更具有代表性，但并非最强大魔。 林奇躁动地望着闯入者们，大法师开始漫长地念咒，林奇展开柯泰戈之光，护在其左右。 空气在恐惧的尖叫，因为一把锋锐的长剑，以完美的角度，破开了它，直直斩向泰格里斯。 林奇眼疾手快，持杖挡住了挥砍。 磅礴的力量令林奇虎口发麻，幸运的是，它后继无力。 因为恶魔没法一直维持存在，还未尽力，就消失不见。 这给战斗带来了不确定性，林奇没法观察到恶魔。 高挑的身影游弋在生灵的眼眸中，狡诈地寻找着时机。 林奇若有所觉，没有回头看向泰格里斯。 回顾过去，林奇结束黑日之战，在南下时，就察觉到了些许异常。 但那可能是万变信徒带来的。 等到了南方哨站，激发恶魔印记后，才有了明确地感知。 再然后，屠戮杜鲁齐舰队，回到哨所，恶魔的力量已经浓郁起来。 但那时它也只是给林奇出馊主意，扰乱他的思维。 它在变强，现在已经强大到快要凝实。 可以猜到，这是黑日下的幸存者，似乎还是个老熟人。 林奇在向伊塔扎行军时，就遇见过权能相似的存在，也许不仅仅是相似。 阳光又发生了变化，这次随阳光落下的是倾倒的森林。 泰格里斯急促的咒语终于念完，可已经来不及了。 哪怕战士们一个个清醒过来，可他们挥霍的情感已经滋养了罪恶。 埃斯莱因森林而悲恸，还没等林奇打晕他们，恐怖的异象就出现了。 一位巡林客眼角流下泪水，泪水像是璀璨的宝石，沿白净的面孔坠落，其中寄居着一个身影。 它在半空中划过，还未落地，其中的影子就缓缓接近了现实。 起初只是完全占据了泪滴，然后它像推开窗户那样，推开了帷幕。 守密者从泪滴里走出，身上蒙着神圣的光晕。 肆欲公爵、记忆主宰、煽动者惠斯克里姆，在被恐虐亲王粉碎了躯体后，再度降临于世。 这个小心眼的恶魔，在战争过去后，又悄悄找到了自己的敌人。 虽然那爬虫诡异的灵魂韧性，一度将它困在冰冷又丑陋的身体内。 可在新的盟友的帮助下，事情比一开始还要顺利。 大魔才刚落地，就捏爆了木精灵的脑壳，细长的舌头如蛇般，扫尽了半空中的鲜血和脑浆。 可悲的灵魂尖叫着，被大魔卷进口中。 眨眼间，这位神尊的大魔，就用即兴杀戮奏响了开篇的乐章。 其他巡林客毫不犹豫地射来魔法箭矢，不再关注幻象后，诸位冠军有了统一的敌人。 好吧，并不统一。 林奇顶着木精灵射来的箭矢，危险的目光是给泰格里斯最后的通牒。 他再不解决这些血亲，林奇就帮他解决了。 蜥人迫近大魔，但他的速度远不如守密者。 守密者可以在一瞬间，斩灭身边落下的所有雨滴。 现在，它就像那样割开了林奇身上的鳞甲。 上百个指甲大小的伤口流出被染黑的毒血，好在林奇不畏惧毒素。 凌迟般的痛苦不能让蜥人迟疑分毫，可柯泰戈的烈怒却被守密者轻易躲过了。 它上一秒还在林奇面前，下一秒便出现在巡林客身后。 战舞者的杀戮之舞，对它来说不过是孩童的杂耍。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场的皆是坚定之辈，不会被弥漫的麝香蛊惑倒戈。 蔓延的血里，战士们组成更紧密的防守阵型，不再试图进攻。 他们没有资格攻击远比自己强大的敌人，能用密不透风的防守逼退大魔已是万幸。 林地领主低颂着猎神“库诺斯”之名，让箭矢染上圣性。 可这致命的攻击还未落到大魔身上，它就消失不见了。 一道高挑的身影在生灵眼眸中游弋。 大法师的裂解射线只离散了空气，当发现敌人隐匿时，泰格里斯毫不犹豫地用法杖敲击地面，为自己加上了萨芙睿之盾。 战士们集结起来，这个可怕的敌人值得他们放下成见。 碎铁者护佑着法师，荷斯剑圣在人群间游走，两位骑士各自就位，他们都曾是防守的好手。 圣杯骑士曾守护过湖之女神的神龛，黑狮鹫骑士团的楷模，更是专为守护西格玛神殿而生。 恶魔带来的幻觉与幻听不可避免，场景也在迅速变化，扰乱了凡人的观察。 林奇嗅着邪恶的气息，野性的维森.猎鲸者紧跟其后。 木精灵自身组成了阵线，林奇懒得管他们，只要他们别再添堵。 现在最主要的威胁是恶魔！ 大魔没有现出身影，似乎是忌惮于诸位的联合，它在正面并不占据优势。 同时面对众多强敌，总有一位冠军能趁机重创它。 它需要分割战场，将凡人一个个解决掉。 “霍塔尔！快下来，我愿意分给你一半凡人的灵魂！” 雌雄莫辨的声音传达至天穹，只得到幕后存在的嬉笑。 上方，不停变换的碎镜浮岛中，一位衣着随意的老头，占据了每一片碎镜。 老人眼镜后蓝焰般的双眸俯视着大地，蓝焰模糊了金丝眼镜里，隐约浮现出的，一丝不苟的老人。 松散的白发让他凌乱的学士服不显得突兀，反倒有一种混乱的美。 地上的景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脸庞，林奇就站在其中一个脸上。 第100章 围猎与屠戮 “我亲爱的朋友，请原谅我无能为力。” 尖细又苍老的声音，装模作样地委屈道。 地上的守密者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被迫从碎铁者眼中消失，伴随着一声尖啸，它直接跃入木精灵双眸间，躲开了林奇挥来的权杖。 林奇收回权杖，没有安抚受惊地矮人。 【改造成功】 【当前潜能开发度：85】 【当前词缀：重生，重甲，负面状态豁免，去氧生命体，体力充沛，超凡灵敏，至死方休，高密度躯体，火焰抵抗，魔法抗性，迅捷如风，抵抗冲击，杀戮狂怒，水生一族，捕猎感知】 他强化了直觉，效果拔群，因为他的直觉本就强悍非凡。 守密者的咆哮隐约有了些阳刚之意，但刺耳的腔调还是很聒噪。 “宿命之子！**生的***，大不净者都比你肮脏的思想更干净！” “尊敬的肆欲公爵，我可没有空闲陪你玩游戏，如果连这些凡人都解决不了，你还是滚回魔域吧！” 那老人说着，让镜像映射出一幅来自海上的画面。 提起这件事，镜中人也不由得恼怒起来。 “不知道是哪个蠢货！偷走了爬虫的古代物件，逃到我这里，让我也被爬虫的军团给盯上了！” 地面变成了海洋，但诸位冠军依旧能站稳。 海洋中出现了燃烧的舰队，船上是正在被梭罗士屠杀的杜鲁齐。 这支舰队缓缓靠近一片被迷雾笼罩的海域，冷血军团中的灵蜥祭司，已经开始用气流冲击迷雾。 一个庞大的身影出现在甲板上，它让那艘船差点被压沉。 正是许久不见的“流浪者”纳卡伊! 黄金装饰着伤痕累累的躯体，巨蜥残暴的注视，显然吓到了迷雾中的存在。 海上的迷雾在逃窜，像船一样远离了交战双方。 当一片片翼龙飞进迷雾时，天上的碎镜浮岛消失了，整片空间只留下了黑暗。 也许它正专注于避开不必要的冲突，只剩下了倒霉的守密者。 愤怒地大魔直接顺着视线走出，要在被放逐前，多吃几个灵魂。 极具暴力倾向的咒语被念出，可还未蹦出几个音节，就被泰格里斯反制。 林奇带着三位骑士和十位荷斯剑圣冲向大魔，恶魔一边反制大法师的咒语，一边以无与伦比地速度，冲到林地领主面前。 在迷踪客绝望的视线里，大魔挥舞蝎钳，要夹断精灵的身子。 迷踪客决然跳向大魔，挡在了自己领主身前。 没用的忠诚，或许还夹带了其他情感。 他还不如趁机会向大魔射上几箭，用大魔的哀嚎来缅怀林地领主。 林奇惋惜于这绝妙的时机被浪费，激发权杖光弧，扑向刚完成杀戮的大魔。 大魔近乎是瞬移，趁木精灵不备，杀死了威胁较大的巡林客们。 炽烈的光弧紧跟其后，但又一次与大魔差之毫厘。 炙热融化了它背后的铠甲，这毫无意义。 圣杯骑士试图挡住大魔的去路，可却被灵巧的绕过。 大魔顺势在他脸上画了个亵渎的符号，利爪没能破开骑士的盔甲，那似乎是一件特殊物品。 黑狮鹫骑士与白狼神选从大魔两侧扑去，大魔就像最优雅的舞者，毫不拖泥带水地躲开了扑袭，同时还一爪拍飞了林奇。 它的目标是大法师，它不可能一直与法师斗法，这会牵扯它的注意力。 荷斯剑圣封锁了大魔，可惜大魔借助蛮力掀飞了精灵剑士，任凭巨剑落到它身前的漆黑铠甲上。 还没等守密者撞向碎铁者，锲而不舍的蜥人，让它愤怒中蕴含恐惧地避开。 柯泰戈的光辉在燃烧它，虽然缓慢，但这种消逝的煎熬令恶魔感到虚弱，这是最让恶魔痛恨地感受。 林地领主射来的库诺斯之箭让它微顿，林奇趁此机会，逼迫大魔直面冷血种的怒火。 大魔的长剑贯穿了蜥人的身体，林奇早就习惯了伤痛，不管不顾地靠近。 权杖从上而下，差点敲到大魔脑子，但最终只是刮去了它的前身盔甲和一块血肉。 大魔猛然一甩剑，直接将蜥人分成两半。 泰波克之棘连接着林奇的躯体，让他带着下身一起飞离了战斗区域。 “碰！” 破碎的躯体滚了一圈，难言的怒火让林奇挣扎着在地上挪动。 但是他的双腿已经不听大脑的命令了，只是凭借本能在蠕动。 林奇压下原生的狂怒，将下身拉近上身，静静等待愈合。 蜥人仔细确定了方向，生怕被接错位。 【改造成功】 【当前潜能开发度：90】 【当前词缀：重生，重甲，负面状态豁免，去氧生命体，体力充沛，超凡灵敏，至死方休，高密度躯体，火焰抵抗，魔法抗性，迅捷如风，抵抗冲击，杀戮狂怒，水生一族，捕猎感知，迅猛突袭】 又是一个和“杀戮狂怒”一样的主动能力，“迅猛突袭”可以短时间内爆发林奇的速度。 在林奇煎熬的等待中，战场已经变了局势。 林地领主孤身制造了箭雨，牵扯了大魔的精力。 勇敢的接过林奇位置，挡在恶魔身前的圣杯骑士，被守密者撕开了皮肤。 如果不是碎铁者及时用巨盾，格挡了大魔的致命一击，约翰.角兽末日已经客死他乡。 大魔有力的一爪，狠狠打飞了全身陨铁盔甲的矮人，他的盾牌都出现了严重的破损。 利爪贯穿了盾牌，留下三道空洞。 诺克.帝国之刃跳向大魔，符文剑趁机挑开，大魔背后快要愈合的血痂，直直刺进大魔身体。 剧痛之下，大魔猛地抖身，一巴掌将黑狮鹫骑士拍回地上。 可这也让它来不及应对荷斯剑圣的挥砍，以及维森.猎鲸者的战锤。 战锤狠狠敲打在大魔脚趾上，让它惨烈地尖叫起来。 荷斯剑圣试图合力斩断它的腿，但是完好的腿甲挡住了巨剑。 大魔一脚踹飞白狼神选，又像舞者般跃到半空，远离了冠军的合击，同时在落地时压死了来不及躲避的战舞者。 其余战舞者用长矛顶住大魔，却在一个刹那被挣断武器。 其他冠军无暇来援，也可能是抱有私仇，不愿来援助。 残存的战舞者被大魔挑出心脏，轻易虐杀。 本来是一个大副本，现在思绪比较乱，不太好构建精细的环节，只能草草结束，推到更好写的环节，抱歉 第101章 碎镜 它毫不停歇地冲向，快要痊愈如初的林奇，路上还反制了大法师的魔法。 但是泰格里斯趁机激发神器，召出一团烈焰，直直射向猝不及防的大魔。 烟消云散后，血肉模糊地大魔咆哮着慑住凡物。 扭曲的阴影笼罩了蜥人，大魔带着恐怖的笑容，坠向林奇。 林奇抬起权杖，激发光弧，准备赌一赌生死。 他还没痊愈，来不及躲避。 这不是什么问题，他早已习惯了在死亡边缘行走，能在死前听一听守密者的哀嚎，也是不错的消遣。 狭路相逢，不该畏惧的那个却退缩了。 守密者硬生生在空中拐了个弯，避开了光弧。 它还没吃完所有精灵! 数根魔法箭矢穿透了大魔的躯体，就像蚂蚁咬了一口巨人。 大魔还没落地，便被战士们一拥而上，这让它不得不强行激发能力，遁入生灵的思维。 急促的能量变动，差点让它没能锚定自己。 大魔消失在众人视界里，林奇凭借直觉，锁定了泰格里斯。 林奇的提示让大法师反应过来，月之杖被激发，大法师果断准备起一个高等魔法。 奎许是一种协调使用魔法八风的技艺。 凡域中，只有史兰和精灵才能使用高等魔法，人类无法自由驾驭奎许的力量。 黑魔法达尔，便是与其相反的魔力洪流。 白光笼罩了大法师，大法师的灵魂和另一道扭曲的灵魂，一同被驱逐出躯体。 还没等恶魔抢走他的灵魂，泰格里斯便回归了躯体。 大魔的灵体在虚空凝实，冠军们如饿狼般围去。 林奇虽然上下身还没完全连接，但好歹不至于直接裂开，索性也缓缓靠近大魔。 空间微不可查地出现了崩塌，激战中的各方没有关注到些许异常。 在林奇的捕猎感知里，大魔才刚被圣杯骑士刺中，就消失不见。 林奇趁机矫正了躯体，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中，蜥人彻底复原。 蜥人短时间内没能找到大魔，它似乎从现实消失了。 几个呼吸过后，才有微弱的模糊方位被林奇捕捉到。 大魔时隐时现，靠近了林地领主，借助不稳定的特性，打了个措手不及。 两个一模一样的守密者显现出来，一个杀向埃斯莱，一个冲向林奇。 林奇略一停顿就认出了幻象，但木精灵显然没有这个能力。 剑锋像是萦绕着无数尖啸的亡灵，沿林地领主的隐私位置向上，弯曲勾勒出双性复合符号，也就是色孽的印记。 大魔本体绕开林奇，可好似虚弱了五分，激烈的权能调动，使它与现实的连接不再稳固。 它灵蛇般游走于冠军之间，紧咬不放地蜥人让它的剑舞略显紧迫，少了分致命。 像是裂开的碎镜，林奇才刚熔掉大魔的腿甲，眼前虚空就出现了一道绵长又粗壮的缝隙。 大魔转身回防，同时后退拉开距离，却让其他冠军抓住时机。 碎铁者将重盾架在林奇身前，虽然陨铁重盾被守密者一爪拍变形，但成功为林奇争取到机会。 任凭守密者速度非凡，林奇激发“迅猛突袭”，一杖削断了守密者的一根左臂。 其余碎铁者边竭力靠近，边狂呼着为蜥蜴助威。 白狼神选跳到大魔身上，对大魔来说相当于牙签的长锤，不停破开血痂，让大魔血肉模糊的后背更加狼狈。 黑狮鹫骑士与圣杯骑士的骑士剑，皆深入大魔腿腕处，尘封许久的帝国之刃，在今天终于又一次饱饮了鲜血。 圣杯骑士借助神圣的特性，让佩剑也如附魔之刃，挑断了大魔的脚筋。 荷斯剑圣削去大魔右腿上残余的肉，巴托尼亚人不愿被抢走荣誉与誓约的仇敌，奋不顾身地直面大魔挥砍。 在被大魔的利刃剥下左耳后，狂怒的骑士典范，带着身上的圣辉跳起，砍下了大魔的右臂蝎钳。 转瞬之间的数次交手，大魔变成了残废，英武的拼杀激励了冠军们，死战是最好的融合剂，刻板的偏见被热烈的战场焚烧殆尽。 在林奇准备趁大魔，被碎铁者与荷斯剑圣合围，给予最终裁决时。 大魔分出的阴影如光般逼近，它知道自己没法伤害林奇，索性挑起坚毅的碎铁者，长须矮人的盔甲在蛮力中变形，要知道，这可是群山王国最厚重的陨铁铠甲! 泰格里斯层层叠叠的咒语终于完结，最纯净的光可以摧毁一切黑暗。 他指向的是大魔本体，可这恶魔狡诈地交换了分影与本体。 璀璨之光笼罩了恶魔，法师的精神与恶魔分影纠缠对抗。 毫无疑问，虚假的影子无法从精神层面战胜大法师，被大法师直接用放逐之光湮灭。 守密者尖叫着掠向法师，被强悍的诸族冠军拦截。 诸位勇士在碎镜里呐喊厮杀，有些冠军已经注意到裂痕，但是没人在意。 杀戮与扞卫崇高的狂热，彻底占据了冠军们的脑海。 谁会管结局如何呢？他们正在不为人知的空间，向世界之敌挥舞刀刃。 守密者乐于如此，它是不死的。 密密麻麻的裂痕出现在虚空，直至最后一声巨响，空间自上而下崩解，如粉碎的镜片，像飘舞的雪。 露丝契亚的雨林暴露在林奇面前，扯开了黑暗。 诸位冠军维持着拼杀的姿态，被熟悉的场景惊醒。 战友已经消失不见，圣杯骑士徒劳地向恶魔怒吼，发誓要开始寻觅之路，斩杀这不洁之物。 但他绝对没有机会了。 林奇与阿苏尔，踩在露丝契亚厚厚的苔藓与枯叶上，林奇身前正是歇斯底里的守密者。 蜥人趁其不备，再度激发柯泰戈的烈怒，连蜥带杖一起洞穿了大魔。 奇怪的是，大魔的诅咒并不是在针对林奇。 “宿命之子!你必将坠入魔域，永远徘徊在血战之中，我会在那里等着你!” 似乎又是一出奸奇恶魔喜欢的剧目，林奇不在乎，只是浑身舒坦。 再也没有思维中的阴影，来扰乱他的判断了。 接下来依旧是要北上，不过不再是为了寻求蛇神的帮助。 林奇该去解锁赫斯欧塔的星图节点，继续探索迷途者的道路了。 困得慌，思路有点干 第102章 上龙 寂静的丛林中，林奇前方，数百位人类巫师倒在地上。 他们围绕着巨大的圆形镜面，那镜面已经破碎。 像是有某种无形的力量瞬间杀死了他们! 林奇知道，这些热血种就是罪魁祸首，他们之前兴许是在镜子里。 没有在意失败者，蜥人再度启程。 沿着斜跨露丝契亚，贯通东海岸和北海岸的河流，林奇带着阿苏尔逆流而上。 幽邃又宽阔的河面之下，一只只庞大的上龙觊觎着来客。 这些近十米长的蛇颈龙目，因古圣伊奇的意志而存留于世，在世界其他地方，它们早已因气候变化灭绝。 它们总喜欢隐藏在露丝契亚的深水中，然后就像现在这样，用长颚里，锋锐的针状牙齿欢迎来往的倒霉蛋。 可它们惹错了目标! 正常来说，这些上龙栖息在神殿城市的上龙码头里，说是码头，其实就是近水的养殖沼泽。 它们会以大型两栖动物，或是闯入的热血种为食。 偶尔，会有渔民或宗奇瞩目的梭罗士，利用上龙，进行远距离牧鱼，或执行远洋袭击任务。 后者更为少见，因为蜥蜴人更多依赖史兰的魔法，来进行远距离行军。 林奇早就注意到水里蠢蠢欲动的食物，一个扫尾就卷走了太过靠近河面的精灵。 这群精灵崽不熟悉露丝契亚深浅不一的水域，要知道，看起来浅的地方，下面有可能还有深渊。 炸开的水里，蜥人直接握住上龙的长颚，松开尾端的精灵，一个过肩摔将上龙丢到岸上。 阿苏尔灵巧躲开浑浊的河水，荷斯剑圣下意识的斩击割开了上龙的表皮，恰巧划过它的颈部。 虽然这伤口对上龙来说不过是擦蹭。 看来今天的晚餐有着落了，这是“掠食者”煌奇的提示，祂借阿苏尔之剑伤，向林奇标记了狩猎的目标。 但不能在岸边进行野炊，还有更多水生怪兽没被引出来。 林奇拖着不断挣扎的怪兽，深入陆地丛林，然后用权杖彻底了结了上龙的痛苦，它不必再为流血而哀嚎。 灵蜥喜欢在路过河流时，向里面投掷尸体，同时举行对水神宗奇的祭礼。 林奇不准备顺便举行祭礼，这个祭礼其实就是聚集水兽的手段。 灵蜥有技巧驯服它们，林奇只能与它们分出谁才是真正的猎食者。 更关键的是，林奇不会野兽魔法，也没带祭具。 不用指望大法师，他招来的怪兽在魔法失效时，压根不会有祭礼仪式后的忠诚。 林奇不知道，古圣在露丝契亚的野兽基因里，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除非有命令传达，要林奇整军远征，否则别想让他带一大堆，极其消耗食物的巨兽。 他更关心这上龙该怎么料理才好吃。 还没升起火，一头像是瘦身成功的三角龙幼崽，好奇地从高大的蕨类植物中探出脑袋。 它似是暴龙与三角龙的邂逅产物，有着三角龙的头型，躯体像前肢与后肢一样粗壮的暴龙躯干。 发现这只阿卡纳顿只是让林奇惊讶。 他以为奥术龙已经灭绝了，没想到仍弥留在雨林中。 最开始，负责驮着太阳引擎的战兽，并非是甲龙。 林奇眼前只有汽车大小的幼崽，就是肩负这使命的最初者。 可惜它们越来越少，驯兽师只能改换目标。 渐近的臭味令林奇顿感不妙，示意阿苏尔保护好珍惜物种的幼崽后，林奇迅速冲向气息源头。 足有一层楼那么高的壮硕绿皮战将，带着零星几个蛮荒兽人，出现在林奇面前。 它们精神饱满，带头的大个子一见林奇，就眼睛一亮，哇哇叫着迅猛冲来。 林奇对兽人战将的相貌感到熟悉，他见过的两个兽人战将似乎都是一个样，兴许这是绿皮的常态？ 旋风般突进，林奇激发“杀戮狂怒”，一个照面就枭首了兽人战将，砸死了蛮荒兽人。 火焰引燃了孢子，林奇没有过多在意绿皮相貌的相似性，它们总不会是同一个吧？ 思绪没必要太放飞，林奇返回上龙尸体处，让大法师控制好幼兽，开始展现自己登峰造极的厨艺。 片刻后，阿苏尔面对一片片焦黑的、半生不熟的上龙肉，礼貌的拒绝了馈赠。 奥术龙替林奇解决了另外五分之一，剩下五分之三的肉可不能浪费。 林奇不准备放过，迷失在丛林里的奥术龙幼崽。 林奇开始仔细观察周遭丛林树木的树皮，没用多久，就发现了一个小巧的，涂鸦似的三角头印记。 它指向北方，林奇向北，路过十棵桑树后又发现了印记。 下一个在向西，五颗桑树后，这是灵蜥留下的标记，用以帮助冷血种寻找伊奇神庙。 很让人恼怒的是，它们往往是按某种数列排布。 史坚克的头脑中拥有这部分知识，这对它们来说不过是本能。 由于多变的雨林环境，其他生物就算计算出来了确切路线，也要摸索半天。 林奇有更好的方法，他不再对脑中的知识抱有自信。 他的知识传承缺了一角，只是隐约提到史坚克的行为象征，没有诠释相关领域的知识。 沿原路返回，林奇希望大法师施法找到最近的伊奇神庙，把这个迷失的幼崽，以及林奇吃剩的祭品，带过去。 这不比传统方法快多了？ 神庙复杂的反占卜布置，让大法师解了半天古圣谜题。 等到入夜，白月下，林奇抓着奥术龙的角，带它走向泰格里斯标记的地点。 好歹进行数学研究的倒霉蛋，不是林奇。 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野兽拉着大半上龙的尸体，艰难地移动，随冒险者缓缓靠近伊奇的圣所。 视线越过树冠高处的毒蛇藤，白月都无法遮掩的璀璨星河下。 一座恢宏的金字塔屹立于此。 它不同于传统神庙，一面留有巨大的门，内部被凿空，用以接待来客，甚至可以容纳恐蜥。 灵蜥往往会沿台阶向上，将祭品置于金字塔顶端的平台上。 然后点燃神龛中的烟草，让特制的熏烟扩散出去。 最凶猛的猎手，就会顺着气味来觐见冷血野兽之主，同时享用史坚克奉上的丰厚血祭。 祭品会被推下平台，掉进猎手高高抬起的血盆大口中。 第103章 刮地三尺 林奇不是要把珍惜物种灭绝，他是来进行另外一种伊奇祭礼的。 在大法师的帮助下，奥术龙幼崽被林奇留下了“破军之光”军团的印记，日冕中，一柄银色权杖伫立于黑暗之中。 林奇带着阿苏尔和幼兽，沿台阶向上。 漫天星辰被抬到诸位眼前，无边无际的丛林，被来客踩在脚下。 平台上就如寻常伊奇神龛，屹立着一扇青铜鼓，它是崭新的。 在这用于传达古圣意志的祭具四周，一座座小型神龛面朝内矗立着，其中装有各种烟草。 林奇在奥术龙不安的目光里，点燃了其中一种迷烟。 没用多久，暴躁的翼龙便开始盘旋在伊奇神庙上空。 在它们聚众袭击林奇之前，五个翼龙骑手赶到了此处。 它们是“伊奇传谕哨卫”，专门负责雨林中伊奇神庙的维护，也会充当信使。 骑手都是虔信伊奇的天空战士，拥有超凡脱俗的空中驾驭技巧，甚至能在精灵的箭雨中蜻蜓点水而过。 只有这种较大的伊奇神庙，才有机会召唤这群古圣使徒。 极为少见的情况里，伊奇传谕哨卫会集结起来，在一位天空之主的带领下，组建成空中军团。 虽然最强大的天空之主在赫斯欧塔，但是伊奇的首席传谕官，同样是出神入化的空中追猎者，危险性毫不逊色于那位诸天之主。 据传言，黑日的惨烈战斗中，上任伊奇的天空之主，在对一位万变者的闪击战中死去。 林奇简单说明了情况，这些斥候就开始分工执行任务。 两位骑手飞往煌奇之门，一位骑手熄灭烟堆，点燃驱散翼龙的迷烟，同时向平台神龛内补充燃料。 两位史坚克安抚着奥术龙幼崽，接过林奇带来的祭品。 祭品是给伊奇传谕哨卫的报答，是不成文的雨林法则。 林奇满足了需求后，领着阿苏尔沿石阶而下。 伊奇神庙很干净，曾被用来装饰的黄金已经消失不见。 这大概是热血种的杰作，它们总喜欢到处偷砖盗瓦。 冷血种的军团不会时刻巡视丛林，大部分时候都只有执行建设任务的灵蜥，带着巨蜥伙伴在聚落间游荡。 它们没有优良的装备，也缺乏战斗技巧，只会乱糟糟地进行伏击，或是悍不畏死地冲击火枪与长戟组成的坚固战线，仅凭巨蜥的蛮力根本无法吓退摸金者。 完成屠杀过后，来露丝契亚寻宝的生物，就会大肆掠夺能看见的一切发光物体。 只有当他们破坏了真正重要的东西时，才会有蜥人军团终止正在执行的命令，从战场上离开，去拦截并剿灭入侵者。 显然，只是仪式性建筑，对“伟大守护”不具有增益作用的荒野神庙，大部分不在保护之中。 而热血种总是有着出人意料的毅力，用各种手段深入丛林，带回藏在其中的宝物，或者死在雨林里。 虽然大部分入侵者被击毙，可乘船归国的那少部分，大都逆天改命，成了富可敌国的上流人士。 这激励了一代代探险家。 也给冷血种的重建工作造成了巨大的破坏。 杜鲁齐、诺斯卡人、人类诸国、离经叛道的矮人、亡灵、绿皮……只要是对黄金有欲望的种族，都是露丝契亚的常客。 南方与西方矗立的精灵要塞拦不下所有捞金者，事实上，他们更多是用威武的龙船舰队示威性地劝阻，而敢于来雨林捞金的家伙不会缺乏勇气。 无怪乎史坚克一个个都想着清除热血种，它们在这场不重要的冲突里，流了最多的血。 更冷酷的生灵在与混沌力量对峙，极少会出现在，与寻宝者的无数场局部战争中。 黄金只是装饰品，除非是失落的石板，不然它们在冷血种眼中，永远一文不值。 珍贵的是刻在上面的信息。 重建工作是灵蜥自发组织的，偶尔会得到史兰的命令，那部分被重建的建筑更重要，对它们的破坏，也更容易激怒沉睡的丛林。 据林奇所知，北方的太阳城之主，马兹达穆迪领主是较为活跃的史兰。 伴随着它的苏醒，露丝契亚地峡的热血种会被一次次屠杀殆尽。 若是他们三番五次打扰了史兰的沉思，二代史兰会再次展现，它能让天崩地裂的法力。 在三百多年前，一个跳脱的热血种多次建立营地，影响了大领主的重建计划。 史兰用地震摧毁了繁荣的掠夺者城市，并招来风暴，击沉了当时露丝契亚地峡，周边海域的所有船支。 这是一位值得拉拢的史兰，它太过激进，这是好事。 要知道，太阳城之主是现存最古老的史兰，也是最强大的那位，是蜥蜴人帝国真正的掌舵者! 如果有机会，林奇希望能在北行之旅收获太阳之城的友谊。 离开伊奇神庙，林奇继续北上。 由于冷血帝国的军团在专注追回遗物，丛林里热血种的痕迹比以往更多了。 不管是骸骨还是活物。 林奇和阿苏尔发现了一群正在交缠的人类，在危机四伏的丛林里。 起初只是林奇听见了似有似无的喘息，紧接着，浓郁的腥味，压过了丛林中各型各色的气味。 林奇没想到会看见这种事情。 不时有人类被嗜血的孢子吸附，惨叫中的人群，脸上却是极致地愉悦。 植株在渴饮，飞虫在欢笑。 一具具不加掩饰的血肉，组成了另类的“蛇球”。 他们蠕动着，用摩擦取悦高度专注的头脑。 鲜血从球体内溢出，滴落在菌菇与藤蔓上，又消失不见。 巨大的吸血蚊虫已经喝了个饱，血液撑胀了它们的肚皮，甚至让它们无力再维持飞行。 “啪!” 饕餮盛宴撑炸了食客，半空中摇摇欲坠的半透明血球，激荡出美丽的血。 绚丽又别样的烟炸了林奇一脸，炙热的权杖蒸发了血水，血雾激怒了蜥人。 这活色生香的一幕，令阿苏尔汗毛直立，他们受到了莫名的影响，也想加入其中。 林奇默默激发权杖光弧，这正是他要对抗的邪恶之一。 黑暗王子，色孽的神力。 第104章 紫玫瑰 林奇沉默地靠近，用权杖光弧升华了这堆“蛇球”。 古圣的道路出错了，冷血种该行动起来。 蒸腾热雾中的蜥人难得地黯然，他比谁都清楚，大计划失败了，冷血种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改变崩溃的轨迹。 “蛇球”还有很多，在林奇看不见的地方，那些古圣的造物已经皈依了混沌。 而冷血种连维持雨林的安宁都艰难万分。 恶魔时刻觊觎着失落的国度! 林奇接着北上，一天后的邪月之夜，落叶与苔藓中不时能发现断躯残肢，它们铺垫在残垣断壁里。 这是冒险失败的捞金者，最愚昧的一群凡人。 他们因为各种私欲，扰乱了雨林的秩序。 废墟间的古老文字被刮，劫掠者在上面精心雕下了紫色的玫瑰簇。 这是种费力不讨好的行为，雨林中每多停留一刻，都可能送上自己的性命。 林奇走在废墟里，视线左移。 一面孤立的残壁上，被不知何种生物抹上了，用来传承的汁液。 石壁上有很多血迹，看起来像是被一群人当做甜蜜的邂逅对象，进行了隐秘仪式。 最严重的破损处，甚至有大小恰当的凹痕。 上面的血肉在告诉路人，凹陷的岩石是被强行钻碎的，被不止一个人玷污了洁净的墙体。 血块与浑浊中，还隐约有着肮脏的排泄物，这似乎是一群不讲卫生的掠夺者。 一个个大小不同，样式各异，所用语言也不一致的词汇，被大法师厌恶地解读出来。 “惠斯克里姆。” 它们都在诠释这个名讳。 法师曾了解过，另一个类似的案例。 在精灵的奥苏安岛上，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被屠杀的精灵村镇里。 与此时此刻相似的亵渎画面，也留下过一个恶臭又下流的名字。 那是纳卡里，黑暗王子的首席大魔。 想来这也相差不远，都是极大的黑暗。 这应该责怪林奇曾经的敌人，它们总是不肯在战斗前大声报出自己的名讳。 以至于风波过后，蜥人对它们毫无印象。 在旧世界能令贵族心虚又恐惧的恶名，只是林奇斩杀的无数个强敌之一而已。 被洗劫一空的废墟里，阿苏尔发现了传承活动留下的痕迹。 像是有数百人在这里狂乱的满足了最原始的欲望！ 事情已经明了，这群人在快乐之后仍不满足，索性对着无机物进行更残暴的欢愉。 林奇有时候很难理解，毫无意义的纠缠竟然能让他们欲罢不能。 看来沿路的残肢断臂，并不是战斗导致的。 不，这也是一种战斗，只是下流又粗鄙。 他们在黑暗的引诱下，彻底放飞自我，满足欢愉后，又开始追逐更极致的愉悦。 油腻地窥视感从雨林深处涌来，阿苏尔全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连林奇，也莫名感觉身上一凉。 看来这场惑乱，并没有结束。 有一位最杰出的欢愉大师，在这场盛宴中脱颖而出，得到了他主子的宠爱。 一位神选者，或者是半恶魔，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冒险队再度向前，长短不一的断肠，在这里拼凑成一系列符号。 泰格里斯认出了，这是帝国的语言，语法上像是玛丽恩堡地区的方言。 “罗格.后庭大师。” 这兴许是欢愉冠军的独特纪念痕迹，法师召来海希能量，用光明法术摧毁了污秽。 它会传播腐蚀，而腐蚀达到一定程度，当地环境就会发生巨变。 生活在其中的生灵会被混沌魔力扭曲畸变，混沌魔域也会部分渗透在现实，甚至会导致恶魔入侵。 来露丝契亚淘金的傻瓜里混进了混沌爪牙，这对冷血种来说并不是什么特殊事件。 雨林中的热血种本就鱼龙混杂。 也许是忌惮冒险队的实力，这如若实质的窥视消失了。 阿苏尔举着的火把在凉风里摇曳，火焰像是不堪重负的窈窕女子在黑暗里挣扎。 林奇敏锐的听觉让他发现，有生物在爬行接近。 与此同时还有血腥味飘来。 一只后身血肉模糊的鬣龙在草丛后显现出身形，这形似鳄鱼的怪物，遭遇了他人难以想象的磨难。 嗅到一丝微不可觉的邪恶气息后，林奇毫不犹疑地杀死了鬣龙。 林奇从它被剖开的肠道里，发现了血肉凝结成的，深紫色的肉玫瑰。 像是一个别致的胎盘，可惜这鬣龙是公兽。 它散发着不洁，污染着雨林。 肉玫瑰似乎具有催生原始欲望的能力，没有相关功能的林奇并无感觉，阿苏尔皆是露出了丑态，虽然被他们极力遮掩。 空气里弥漫着繁殖的气息，当林奇灼烧了肉玫瑰后，焦灼的烟味令方圆千米内的生灵发生了跨越种族之爱。 在泰格里斯魔法的抑制下，阿苏尔才没有加入进去。 面色难堪的精灵随蜥人启程，阴影里很少有窥视者，三三两两的注目只是让冒险队提高了警戒。 接下来的路途并不通畅，林奇怀疑有一只纳垢恶魔在雨林中游荡。 但纳垢恶魔应该伴随着疾病，而不是一具具毫无遮掩的死尸。 它们唯一的共同点是，不堪入目又肮脏万分。 一队诺斯卡掠夺者与冒险队不期而遇，他们身上纹着紫色的玫瑰，不知廉耻地对大自然坦诚相待。 没有盔甲，他们只拿着武器，竟然能越过丛林中的蚊虫，以及巡逻的灵蜥，一路深入到这里。 这是奎扎与天空之城中间的丛林，并不是沿海。 杀死诺斯卡掠夺者毫不费力，林奇还没动，大法师就一个抬手点燃了掠夺者。 他们在火焰中喘息着，在剧痛中反而跳起了舞蹈。 耀眼夺目的舞蹈不似凡类，完美的动作与姿态能吸引任何懂得欣赏的生灵。 舞蹈并不绵软，充斥着粗犷的杀戮之美。 对暴力的渴望占据了所有目击者的意识，又转瞬即逝。 因为有一个不懂得欣赏的蜥人，挨个用权杖给他们开了瓢。 脑溅落，尸体仍在下意识抽搐，用弥留的力量继续舞动。 可惜他们只能去混沌魔域找他们的主子报告了。 尸体最终化为灰烬，当旅行者又一次前进时，所有阿苏尔都表示，有未知之物在他们耳畔呻吟。 他做完手术了，我有点发虚。 万幸，万幸，大家开车在乡下，或者有老人在乡下，千万注意，千万。 欠的稿子等有空了再慢慢补，还得十几天的，做的全髋手术。 第105章 梦中舞者 林奇起初并不在意，直到月色较深时，他做了一个梦。 蜥人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几乎从未休眠过。 这不是正常现象! 刚进入幻梦林奇就意识到了混沌的力量，他借助清醒，想要挣脱梦境。 黑暗中，一个身影接近了蜥人。 它一边舞蹈，一边呻吟。 它静静地跳过，一个个浮现后又刹那间破碎的梦想，跃过隐约漂浮的、破碎的甜言蜜语。 爱情中的悲欢离合是它舞动间的挥手，轻轻的挑腿就诠释了贵族的醉生忘死。 荣誉为它伴舞，贪婪是姿态的点缀。 好在这一切都与林奇无关，他早已脱离了世俗的欲望。 它跳的是多么好啊! 性感的舒展勾勒出青涩的情感，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亵渎。 那是在赞颂黑暗王子的荣耀! 林奇想在梦里杀死它，但有莫名的力量在控制蜥人的身躯。 他下意识跟着它做出一个动作，就像是一个开始的信号，林奇被强制加入这黑暗之舞。 舞动的魔影近了，它的黄金面具时刻闪烁着、变化着。 它在跳八千年前的故事，在轻声倾诉旧神之死。 林奇凭借非人的意志，硬生生终止了动作，这甚至让他的骨骼咯吱作响。 林奇艰难地移开视线，不去看它的黄金面具，那上面有着邪神色孽的神力。 可他没法完全移开视线，只能目光下移，尽可能避免被神力扭曲。 他现在连闭眼都做不到! 没有舞伴，并不影响黑暗中假面舞者的发挥。 它早已习惯了独舞，在无尽的岁月里向黑暗王子送上赞美。 林奇想起了它的来历，这差点改变了蜥人的生命状态，让他变成更契合恶魔的非实体。 梦幻的舞蹈里，假面舞者用激烈的动作来描绘古圣的惨败，以慵懒和谐的姿态展示黑暗诸神的从容。 畏惧又绝望麻木的秩序诸神，被木偶般的舞蹈诠释。黑暗诸神的分裂与冲突，收缩成痉挛般的转动。 它近了。 色孽的永恒舞者围绕蜥人旋转跳跃，林奇的躯体因竭力的反抗而颤抖。 他在与本能抗争，好在他赢过一次这样的战争。 骨骼因激烈又决然的抵抗而破碎，非自然的自愈能力，愈合着林奇的伤势。 那被色孽诅咒的少女，仍在进行假面之舞，它跳到了大灾变，跳到了北方人民在恶魔面前的屈服，这是诺斯卡人皈依黑暗的起始。 它的动作由僵硬的木偶，转化为轻灵又强健的战士。 它向林奇低语着 这是恶魔对胜利的炫耀，它暧昧的游走，向林奇展现完美的自我。 林奇知道前者，这更不妙了。 无知是好的，蜥人太博学了。 阴影在颤抖， 就算是比拉克，黑暗之主，世上 黑暗中的欺诈者，挑逗着崇高又坚韧的灵魂。 它向林奇述说，述说冷血帝国的苟延残喘，在大地上蔓延的腐蚀，以及一个又一个屈从于混沌的古圣造物。 它撩拨着林奇的精神，对林奇跳着绝望与仇恨的舞蹈。 林奇不在乎，他抹去了灵魂中的酸楚，粉碎了自己的弱点，愈发非人。 冷血种的守护并非是为了回报，仅仅是在遵从古圣留下的指示。 虽然他讨厌堕落的年轻物种，但他更想杀掉梦境里徘徊不去的恶魔。 已经有一位神尊的守密者尝试过了，它的失败还不能证明蜥人的坚定吗？ 也许它该告诉自己的同好，让它谨慎行事。 林奇积蓄着力量，静静看着永不停歇的舞蹈。 它更近了，为“大漩涡”的建立，恶魔力量的退去而遗憾。 它又欢跃起来，赞颂着古圣诸子之间的战争，歌唱着诸国之间的征伐，凡人对黑暗力量的无视与接纳。 林奇握紧拳头，他没感受到柯泰戈权杖，看来这恶魔也在畏惧，不敢让林奇把古圣的兵刃带入梦境。 它跳动着轻松的舞蹈，戏谑的姿态是对古圣长子的嘲讽，它跳到了冷血帝国的失落，被永远的遗忘。 年轻的幼崽狠狠咬了长者一口，紧接着，更多的幼崽蜂拥而来，从背后撕咬着与黑暗角力的、离群的兄长。 或是被混乱力量扭曲，或是因种种私欲。 假面舞者用有力又欢快的步调倾吐着，全然无视了愈发危险的蜥人。 它颂扬着诸子对长兄的遗忘，对长兄的背刺与蚕食。 它又近了一步，林奇甚至能闻到那股恶心的麝香。 舞动间带起的风拍打在蜥人身上，不绝于耳的骨骼呻吟声，是黑暗之舞的伴奏。 林奇用全部的意志来压抑住怒火，等待它进一步临近。 黑暗王子的舞女，傲慢地展现舞姿，用奄奄一息的动作体现冷血帝国徒劳的反抗，对混沌入侵的抵御。 它又用另一半身体，激荡出活力，讴歌着那些在冷血种拦住世界入侵者时，劫掠袭击冷血种的探险家。 忘我的舞者忽视了蜥人的危险，或者蔑视了林奇的能力。 它再度迫近，想安抚林奇的鳞甲。 像一头爆发的猛虎，林奇拼死压住伴舞的欲望，狠狠咬住了恶魔舞者挥来的手腕。 它似乎预料到了蜥人的反扑，提前做出了躲避的动作，但没想到蜥人竟然如此迅猛! 恼羞成怒的舞者仍维持着完美的舞姿，但恶魔的尖叫痛呼是对林奇最好的认可。 林奇一口咬断了它的右手，如果恶魔不肯拿上武器，来与冠军决斗，那就永远放弃这个打算吧! 就永远可怜兮兮的徘徊在黑暗王子的行宫之外，跳着不为人知的舞，怯懦又恐惧地讨好自己的主子。 还没等林奇将它撕裂，它就灵巧的退开了。 愤恨也被转化为舞姿，恐惧也蕴藏其中。 它逃走了，虽然是以优雅舞蹈谢幕的姿态。 林奇渐渐恢复清醒，泰格里斯正用光明之网束缚着自己和其他阿苏尔。 有六个荷斯剑圣扭断了腿与胳膊，脸上是病态的狂热。 他们快要死了，或者说已经死了。 更黑暗的灵魂取代了这些战士，一旦挣脱魔法，他们就会为黑暗王子起舞。 阿苏尔压抑着悲痛，在共舞的邀约离去后，亲自处决了堕落的同族。 黎明降临，可丝毫驱散不了冒险队蒙上的阴霾。 有个可怕的家伙，在守密者之后，盯上了他们。 兴许它们相互认识，或者相互嫉妒。 困的慌，医院睡不好觉。 第106章 不战而退 昨夜的邂逅，让队伍行进的速度快了三分。 葱郁之间多了些啃痕，地上散落的石块像是被当成了磨牙棒，被某种啮齿种啃瘦了一圈。 屎尿遍布于土壤上，这是很典型的斯卡文流窜地貌。 林奇才刚靠近鬼鬼祟祟的居民，抱头鼠窜的乌压压一片，就惊起一阵飞鸟。 凄厉的哀嚎回荡在丛林中，这是很反常的，平时它们最起码会来看看林奇，然后被狰狞的爪牙吓的逃之夭夭。 林奇只来得及杀死落后的十来个斯卡文，它们就不见了踪影。 林奇顺着气味，找到了隐藏在灌木下的地洞，犹豫了片刻，没有选择追击。 鼠人是杀不完的，去追杀反而会耽误行程。 …… “它，它来了!” “发光的蜥蜴，蜥蜴玩意!” “毁灭!毁灭!它要让我们死!死!” “它带着，带着精灵玩意!” “快，快去，去找斯费科军阀!” 地下，烂毛氏族的领地，氏族鼠乱作一片。 鸡飞狗跳中，氏族的统治阶级集结在军阀门前，各怀鬼胎。 每个斯卡文都蠢蠢欲动，想要趁机给敌对者下绊子，又怕被群起而攻之。 诡异的安静是爆发的前兆，曾属于独牙氏族的高级鼠人，比其他斯卡文更惶恐。 它们从那场单方面的屠杀中幸存，更知道蜥蜴玩意的可怕。 “肥硕巨鼠”斯费科缓缓走出阴影，它比普通鼠人大了一倍，只比人类矮一头。 军阀不管是看起来，还是闻起来，都像个石像，一点害怕的姿态都没有。 这种非生物感令鼠人们恐惧，它们无法察觉头目多变的情绪，这意味着危险。 “是的，是的，我知道了。” 军阀狡诈的眯着眼，它知道，这样有助于维持统治，一个不可知的领袖才会令斯卡文畏惧，它同时还要表现出博学与全知。 它不是施法者，也没有错综复杂的人脉，作为一只暴风鼠，这是生存的必要准则。 有谁会相信？威风凛凛，似乎无所不能的“肥硕巨鼠”，在三天前就得知了“毁灭之鳞”在朝北方移动。 它当初已经被吓尿一次，现在好多了，经过生化手术改造的它，有准备以后，完全可以控制腺体。 军阀危险地声线轻声自语般，当着一众心思各异的首领，喃喃着。 “对，对，它来了，伴随着毁灭，毁灭!” “让我们的朋友，朋友去面对它!是的，是的，我们的恶魔朋友。” “而我，我们!就在地下看着，看着!” 众所周知，与鼠人结为盟友，等于把明面上的敌人变成暗中的敌人。 斯费科军阀不准备履行与奸奇恶魔的盟约，它并不傻，甚至出乎预料的聪明。 这个盟约足以成为典故，因为签约的双方都是算计与诡诈的好手。 烂毛氏族将龟缩在地下，如果恶魔再次送给氏族能装满马车的粮食，它们才会出兵……派出一小群奴隶鼠。 …… 林奇遭遇了一小群奴隶鼠，它们在冲来的路上越来越少，还没接战，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奇瞥了眼大法师，法师示意，他没有施法。 …… “我们已经派出了军队!军队!” 斯费科军阀隔着一片心惊胆战的氏族鼠，以及一面石墙，咆哮着示威。 对面的地洞房间里，一群氏族鼠身前，人皮帷幕后，被装在铜箱中的水晶镜内，眼中燃烧着蓝焰的老人欲言又止。 它可不是瞎子，虽然隔着上百万公里。 老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宿命已经被确定，这可由不得这些老鼠! 接受恶魔的馈赠，可没有全身而退的说法。 …… 鼠人发动连绵不断的攻势，并从林奇面前全身而退。 反反复复十几波合围，都是同一批奴隶鼠。 每次都是声势浩大的出现，又转瞬间作鸟兽散。 有了预期以后，法师才抓住机会，用魔法剿灭了这群无名鼠辈。 小小的风波没有影响诸位行进，一只来自南方的翼龙骑手，带来了最新消息。 寻找石板的白月军团发现了恶魔的踪迹，恶魔逃走后，军团并没有深追。 塔拉克斯兰周边的热血种泛滥，但是月之城的留守军团暂时无力驱逐，仅仅是保守的自卫。 天空之城塔兰克斯拉的废墟，出现了混沌裂隙，蛇神军团在与入侵的恶魔鏖战。 沃.克尔领主下令孵化煌奇战士，这位觉醒之城的统治者似乎要有所动作。 向林奇汇报过后，煌奇之门的翼龙骑手便退去了，它要去迁移奥术龙。 突兀出现的恶魔之门引起了林奇的警觉，他准备沿路去天空之城看看。 刚好，他带着一个强力外援。 热血种的军团可能并不靠谱，但一位强力法师对冷血军团的助力是无穷大的。 史兰在沉睡，灵蜥祭司对魔法之风并不信任，会尽可能减少施法的机会。 精灵不同。 当然，只有泰格里斯能几乎百分百不出现失误，换其他法师，林奇得找督战队时刻关注。 战场上多变的情绪对法师来说是一种考验，在面对大群恶魔时，恐怖的冲击甚至能击溃精灵法师的意志。 覆灭鼠人“军团”后，直到黄昏，冒险队都没遇见其他敌人。 待到夜幕降临，又是一个邪月之夜。 阴绿的邪光是混沌力量大盛的象征，这个特殊的月亮彰显邪恶，是文明之敌的勋章。 虽然林奇只是略懂月相，但他也能看出此夜大凶。 不出所料，一群怪模怪样的食人魔迫近了冒险队。 他们男女混杂，肥硕无比，身上隐约飘出疫病的恶臭。 肠子从腐烂的肚皮探出，双眸不停向下滴落黏液，溃疡与脓包布满高大的躯体。 大法师只是低语，便让火焰从他们体内腾起。 林奇仗着不怕疫病，直接欺身而上。 食人魔赞颂着某个名字，在林奇接近时直接炸开。 发黄的汁水让被溅到的植株枯萎，林奇身上黄烟直冒，落入眼中的脓水甚至灼穿了他坚硬的眼睑，腐蚀了眼球。 但是问题不大，他并不只依靠视觉观察，现在他直觉强悍非凡。 迷糊了，30章标题序号都标错了，不太好休息 第107章 别来有恙 眼球瘙痒难耐，林奇砍爆另一个食人魔时，那里似乎长出了新的生命。 它们欢欣雀跃地摸挠林奇的晶状体，不时还有好奇的小家伙试图钻入其中。 它们拥挤着，雀跃着，为生机喝彩。 这脆弱的生命转瞬即逝，林奇愈合了伤口，柯泰戈权杖带来的高温灼焦了蛋白质。 杀死这群异化的食人魔丝毫不费时间，散落血肉中蹦来跳去的活孢子，像顽皮的稚子，裂出尖牙大嘴，扑向活着的生灵。 每一块血肉都成了个体，而血肉遍地都是。 林奇展开柯泰戈之光，日光令不洁的童子在惨叫中消亡。 邪异的新生最终逝去。 这似乎只是旅行中的又一个小插曲。 冒险队短暂迷失了方向，邪月并不能被用来判断方位，它是没有规律的。 其实这并不应该，林奇正处于露丝契亚雨林，多变的雨林就仿佛他的家。 好在判断方位的办法有很多，林奇还没去用传统方法，大法师就快速标定了位置。 林中鸟兽很安静，似有似无的呻吟在林奇和阿苏尔耳畔响起。 它很快又变成了絮絮叨叨的低语。 沉闷的嗓音久违地在林奇耳边出现，可他一点都不感到惊喜。 “小心点，朋友，有几个变态盯上了你。” “我在慈父的园，用疹树的枝叶为你搭建了窝棚，它很有生命力!” 林奇宁愿听长须矮人喋喋不休的抱怨，也不想接收来自黑暗的致信。 但他拒绝不了。 直到再度靠近河流，林奇忍无可忍地看向大法师，希望他能看出自己身上的异常。 泰格里斯看向蜥人，屏息凝神。 那朦胧的星辉远了，就像即将燃尽的余火。 大法师有些惶恐，他面不改色地向林奇吐露了残酷的现实。 “古圣在远离尘世。” 林奇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更希望听见有关恶魔的消息。 很快，他记起了法师曾经的神经兮兮。 阿斯霍兰卡的印记在被动摇？ 对此，林奇没有任何情绪反应。 他还能挥动武器，一切正常。 像是在躲避邪月，河中的鱼兽也很安静。 它们静静漂浮在河中，泛白的肚皮对着夜空。 起初是一个荷斯剑圣轻轻的咳嗽，紧接着，又有精灵身上红肿起来。 大法师聚集生命之风，只是略微减慢衰朽的过程。 他又复合了光明之风，可无形的力量在干扰法师施法。 林奇隐约看见了黄绿色的世界，粪水汇聚成的沼泽里，无数肥胀恶魔在沐浴。 血色掺杂在黄绿之中。 毛茸茸的苍蝇，嗡嗡飞舞在天空下，一群又一群，堆积成厚厚的浮岛。 天空泛黄的云彩上，映射着凡域正在发生的种种灾难，瘟疫肆虐后的一幕又一幕轮番上演。 被昆虫蛀空的朽树下，缠绕树木的藤蔓生机旺盛。 光怪陆离的一幕消失不见，大法师借助萨芙睿征战之冠逆转了魔法。 林奇最后看见的一幕是，参天枯树顶端，枯叶与蠕虫粘粘成的巢穴上，遗憾又失落的肥胀有翼恶魔，在放下手中的老旧研钵。 蜥人懊恼于不能与敌人正面交锋，他讨厌这种伎俩。 就像是苍蝇，虽然不能对林奇造成危害，可它太过烦人，且不好反制。 大魔或恶魔亲王，毕竟都染指了神之领域。 它们总是有超越常识的手段，能随意扭曲现实。 好在恶魔与凡域有着巨大的鸿沟，且面临着“大漩涡”的削弱。 若是在混沌魔域，它们每一位都能肆意升起洲岛，随意塑造空间内的物质。 泰格里斯新编织的魔法消除了阿苏尔身上的瘟疫，旅行者还没安稳地走上几步，丛林的幽影内，就有压抑着痛恨地呻吟响起。 林奇能听到在雨林中徘徊的舞步，能看见时隐时现的舞者，狩猎感知里什么都没有，也嗅不到亵渎的气息。 它就在那里! 但没揭开现实的帷幕，仍困于荒诞之所。 邪月都在舞步里沉醉了，它投下更明亮、更痴迷的邪光，引得邪祟躁动不已。 这还不如和“老乡”叙旧! 阴影变得拥挤，不时有异化的人类被挤出来，惨叫着化为血水。 猩红浸没在阴影中，死去的万变信徒哀嚎着它被唾弃的身份。 咒骂着那因诅咒而失去实体的弃子，因叛乱而失去恩宠的骄儿。 “黑暗之主!你永远无法再次取得真神的信任!” “暗影傀儡师!伱这可悲的孤魂，别妄想恢复往日的荣光了，你激怒了宿命之书的主人!” 那位最初升格者来了？ 林奇知道这家伙的无数个尊讳，它在大灾变时，曾让四神瞩目，降下令凡域不可抵抗的赐予。 那时候，它带领恶魔覆灭了无数新生物种，皈依混沌的人类是它的信徒。 只有露丝契亚、奥苏安、群山王国能遏止它的锋芒! 无数凡人的畏惧与讴歌里，它看不清自己了。 它想成为 理所当然的，不听话的奴隶得到了教训。 再怎么卖力，再怎么强大残忍，终归是黑暗诸神的走狗而已。 更多的恶魔亲王出现，每诞生一位，它的力量就虚弱一分。 然后，它掀起了叛乱。 这场反叛吸引了混沌四神的注意力，亲王之战导致众多强大的恶魔陨落，也为“大漩涡”的建立埋下伏笔。 这并不代表林奇要感谢它，恰恰相反，蜥人与它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觉醒之城的初次覆灭，便是这位最初亲王的杰作。 最终，这位背叛了一切的恶狗得到了惩罚。 它因混沌大入侵的退败，而被剥夺了形体，永远游荡于阴影中。 它向诸神祈求 而它，只配当个加冕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力量被他人支配。 也就是说，现在林奇只是多了一位危险的尾随者。 他惹上的危险很多，并不差这一个。 反正这些影子中的蛆虫都杀不死他…若是有这个能力，它们何必藏身于阴影？ 它的到来令暗处的窥视少了很多，没有万变者的信徒，林奇反而更安心了。 第108章 失乡鬼影 轻灵的身影从邪月之下跃过，吓退了躁动的阴影。 林奇总是很幸运，或者说，不幸。 小的危机会被更大的威胁压制，它们总是难以联合。 黑暗诸子是竞争者。 跃动的鬼影终止于一声轻叹。 在林奇与泰格里斯戒备的注目里，在邪月下，浮尸密集的河畔。 一位衣衫整齐，戴着金丝眼镜，打扮一丝不苟的中年人类，坐在河边岩石上。 他静静望着西方。 经过反复确认，林奇断定他是个普普通通的热血种，这是反常的。 泰格里斯也得出了结论，他没有威胁! 热血种的面色苍白，林奇甚至能听见他虚弱无力的心跳，以及时断时续的呼吸。 温雅的声音搅破了隐约的对峙，那是林奇乡土的语言。 “你…还记不记得家乡？” 没有得到回应，但并不妨碍将死之人的自言自语。 “很久了…我失散很久了……” “我记得教室里为学生准备的每一堂课，我都记得…” “每一届都有调皮的孩子，但他们其实很善良…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一直看着他们的笑。” “有一些顽劣的孩子太过了，幸好…幸好…我每次都能发现的及时。” “我还记得……” 无力的声音消散于晚风里，凉风中，他像沙尘般被拂去。 余烬散作烟雾，里面有鳞次栉比，华灯初上。 又一转，映射成阴森的古堡，迷信的人群，变异的孩童。 最终，庞大的鸟翼，带着蓝焰包裹住了孩童。 蓝焰里，被澎湃魔力拉长的尖细腔调像是陈诉真理，低声细语。 “思久欲知，知繁渴思。” 它向愚民投下阴影，但蓝焰中的人类掐住了自己的喉咙，也扼住了恶魔的脖颈。 他们一点点后退，在相互对峙与辩论中远离了人群。 小孩变成了少年，恶魔伸展出更多身体。 他们进入荒野，水倒映不出他们的影像，路人的眼眸也无法容纳他们的身形。 少年长成了青年，恶魔左手鸟爪上多出了书籍。 他们翻过了山，穿过了森林，途中遭遇了绿皮与野兽人。 没有什么能终止这场辩论，恶魔书上多出了沿途看见的故事。 靠近两位辩论者的存在，全都变成了故事。 青年逐渐成熟，恶魔右手多出了笔。 它用笔续写着故事，随意写下一个个荒诞的结局。 男人变成了老人，他们来到了海边，烟雾也随风飘进布满死物的河里，消融了最后一缕残破的画面。 邪月的光芒黯淡了，婆娑的幽影再次出现。 舞者的呻吟在远去，看来出现了能让它忌惮的东西。 沉闷又孜孜不倦地低语再次出现，看来它无所畏惧，虽然力量稍逊三分。 “我好像看见了另一位朋友，但他遇见了麻烦。” “他需要我的帮助，万变之神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在听吗？我们应该去……” 林奇没有听恶魔的喃喃自语，他的精神正常，断然不会做出傻事。 黑夜总是会过去，虽然疫病尚未散去，可黎明的微曦令疲劳地阿苏尔振奋起来。 柯泰戈的光芒吓退了邪祟，缓缓升起的朝阳，亦如古圣愈演愈烈的怒火。 林奇迷路了，他和大法师绕了一个圈，又回到了昨夜入夜时的地点。 事情变得严重起来。 林奇非凡的直觉，和法师绝伦的法力，都没发现异常。 在林奇凝重的准备尝试传统方法时，繁杂的传承里，一则不那么有趣的记忆被唤醒。 雨林中有古圣留下来的符号，它们在漫长的岁月里发生了错位，不受控制的处于激发状态。 没人知道这些符号有什么意义，但它们个个都有着惊世骇俗的能力。 比如……空间的堆积，或是时间的闭环。 林奇通过蛛丝马迹发现，他们不经意闯进了古圣的迷阵。 幸运的是，有几个恶魔陪他们落进了陷阱。 痛苦有了分担者。 林奇不想在迷阵里呆到终焉之时，他还要团结诸族，抗击终焉之时的混沌大军。 泰格里斯同样不准备浪费大好青春。 经过研究与辩论，一群古圣之子得出了结论。 这个迷阵不具有危害性，更像一个小小的玩笑。 它是个迷锁，涉及一些天文学知识来解谜。 旅程总是充满遗憾和意外，林奇怀疑他是遭了卡洛斯未说出口的诅咒，总是遇见特殊。 如果当初晚些咬断它的鸟头，应该就能听全它的咒骂。 当然，更可能是特殊吸引特殊! 迷锁锚定了这片空间，经过尝试，林奇发现一旦超出边界，就会遭遇类似鬼打墙的现象，然后不知不觉走回原位。 也许只需要等待入夜，在特定的星象节点激发迷阵核心，就能从中脱离。 首先，他得先处理一下刚刚露头的鼠人。 解谜的事情就交给大法师，林奇准备利用这段时间，屠杀鼠人打发时间。 …… “蜥蜴!蜥蜴玩意来了!” 少了左臂的倒霉蛋逃入地下，散播着恐惧。 奴隶鼠一哄而散，氏族鼠也只是象征性的朝黑暗射出散乱的箭矢，就全线溃逃……哪怕林奇这时候还在地上挖鼠洞。 高级鼠人悄悄潜入军阀的居所附近，它要告诉军阀这个消息，借此提升地位。 它是最先得到消息的，把这个重要信息通知军阀，强大的“肥硕巨鼠”一定会有办法解决问题，就像过去氏族面对过的无数次危机。 洞穴里没有异味，这位高级鼠人没有多想，斯费科军阀总是神出鬼没。 没有声音，这很正常，军阀是最谨慎的鼠人，在整个斯卡文地下帝国都薄有声名。 通过一条它知道军阀也知道的密道，提前做好准备，它展现出惊慌失措和顺从。 高级鼠人冲进，军阀刻意暴露出来的住处，尖叫还未浮现就戛然而止。 军阀总是会在这里等待来客，然后杀死有异心的叛徒，威吓顺从的奴隶。 可现在它不在这里，鼠人仔细辨别痕迹，发现自从上次面见军阀后，军阀就消失不见了。 它逃走了？斯卡文开始酝酿背叛，但还未开始就结束了，终止于让鼠人心惊胆裂的尖叫。 第109章 昨日的昨日 “恶魔!” 尖叫与哀嚎在地下蔓延，用于储存粮谷的隧道里漫出脓水。 发情的鼠人堆积成山，充当储备粮的淘金者俘虏皮肤发红，呼吸逐渐急促。 起初只是一个斯卡文跳起怪模怪样的舞蹈，紧接着，地下氏族大厅变成了舞蹈厅。 不符合步调的愚钝者，被无形的力量强制拖行，死在残酷的舞蹈里。 影子脱离了主人，空洞又惨淡地歌颂着大统合者。 没谁注意到，一部分鼠人在剧烈的挣扎中，被影子占据了躯体。 等林奇踹开斯卡文用来遮掩隧道入口的简陋土堆，入目只剩下一地腐烂的尸体。 哀嚎与惨叫仍旧回响在空旷的大厅，哭喊里，岩洞似乎泛旧了些许。 林奇谨慎地驻足，当发现岩洞在缓缓染上老旧质感时，果断转身离去。 这一看就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扭曲现象。 目前的位置不适合多生事端，万一锁死了迷锁，事情就大条了。 等林奇回到地上，大法师已经消失不见。 白昼不知何时变成了星夜，地上的植被更加古老，更为高大。 林奇狐疑地踏入褪色的时空，眼前不甚清晰的字幕也渐渐凝实。 【演变区域规划完毕，已排除影响因素，实验顺利。】 … 【在不同环境演变的文明，出现了差异性，这是好的。】 … 【它们真美啊! 无论落后还是先进，每一个族群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 【这颗星球存在大量原生超脱个体，祂们是不错的合作者，信仰也是文明的一环，但要提防强大个体影响文明演进。】 … 【祂自称是塔尔，真是固执又仁慈，作为蛮荒的投影，祂会因文明演进而陨落!】 … 【我同意祂的看法，荒芜的世界太枯燥了，就算拥有统御行星的力量，又怎么能承受寂寞呢？】 【就让我们为祂种下一颗树吧!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当蛮荒被完全开垦时，这颗树会保留祂的印记。】 … 【干扰文明演变进程？不，我一定要在议会中投上反对的一票。】 … 【未接受改造的原生物种竞争失败了，按这个趋势，它们会被灭绝。】 【责任应归咎于我不能说服它们，让它们接受改造。】 【也许我该插手，引导一下竞争失利者？ 不，不应该影响文明演进。】 … 【塔兰克斯拉太激进了。】 … 【大家都疯了! 我见证过无数次因环境动荡而引发的种族灭绝现象，没想到今天会成为推动者。 这个词汇不该出现，它让星海太过安静，让星空死寂又冰冷。】 … 【也许并不是所有种族都有存在的意义。】 … 【我也疯了，为什么会推衍出影响如此剧烈的变量？】 【亚空间活了过来!】 … 【不，它早就活了，只是我们从未注意到。】 … 【银河环境学的各种理论并不能逆转灾变，我需要武器。】 … … 【后来者，我失败了。 用钥匙打开我的隐秘实验室，那里有你需要的东西。】 与林奇面板上字幕一模一样的数据流闪过，又消失不见。 兴许是恶魔的把戏，也可能是来自过去的启迪。 幻视般的古老文字消失后，老旧的世界洗去灰暗，愈发崭新。 天空变亮，群星消失，远古的绿植变少，太阳浮现出来。 阿苏尔一一出现，大法师看起来颇有些迷茫。 林奇带着他们试探性的向北，直到正午，也没迷失方向。 当新的地势取代了河边树林时，林奇知道，他已经走出了迷锁。 遍地残垣断壁，看来已经临近塔拉克斯兰了。 它曾经的繁华远不是今天能比较的，这些废墟就是远古辉煌的残影。 林奇下意识看向月之城的方向，没有发现恍若二日的能量球。 白日没法观察到日蚀神庙的特殊，那座核心金字塔引擎，是献给古圣拉兹寇托的中央神庙，群星璀璨时才会被激活。 塔拉克斯兰便是这位象征宇宙的古圣，现存最大的信仰聚集地。 亦是观星者的圣地。 掠夺者活动的痕迹很明显，每一面墙都被刮薄了数厘米。 它们曾经是失落的瑰宝，在与恶魔的战争过后，其存留的片纸只字仍是无价的历史明珠。 恶魔不会与黄金装饰较劲，它们更多是满足毁灭欲。 冒进的掠夺者，在某种意义上，带来了比恶魔还深重的罪孽。 旅行者身前的废墟愈发残破，因为更加临近海岸了。 这可能是北方特有的“地貌”。 林奇管辖的南方雨林，最大的威胁是鼠人，以及亡灵、绿皮和杜鲁齐。 露丝契亚南方不适合登陆，只有那些拥有卓越技巧的船长，才有胆量穿过变化多端的暗礁与难以捉摸的风暴，登陆露丝契亚南海岸。 热带雨林气候和严酷的潮湿，以及雨林中的危险，让殖民者的聚集地只能在丛林边缘苦苦挣扎。 长期驻扎远比抢一些黄金就走困难。 可能是受困于雨林诡异的活性，也可能是不想激怒林中的居民，阿苏尔的要塞统一矗立在露丝契亚周边的海岛与岸滩上。 这些要塞也为林奇挡下了不少麻烦，亦是推动林奇与阿苏尔结盟的因素之一。 北方则不同! 虽然东海岸水域的马尾藻群，以及至今仍残留的部分死物，同样阻绝了掠夺者的登陆。 但北海岸，尤其是露丝契亚地峡。 平静的海面，使它们成为热血种登陆的 北方同样有南方需要面对的那些敌人，除此之外，还多出了泛滥的热血种。 不同于富裕的阿苏尔，来露丝契亚探险的其他生物，最大的渴求便是能刮走几包黄金的粉末。 这对高等精灵来说不体面的做法，在更落后的文明看来，并不是稀奇事。 偶尔，还有少数试图寻找神器的精锐探险队，在废墟间翻翻找找，这是更大的困扰。 虽然废墟中仍能运作的装置，会让这些杰出的掠夺者以惨剧收尾。 但在此之前，他们往往能造成远超淘金者的破坏，唯有同样出类拔萃的梭罗士战团才能将其剿灭。 林奇其实并不想针对他们，可惜他们盲目的寻宝之途，会导致无数史坚克死亡，还会触发沉睡的古圣装置，其中危险难料。 第110章 新世界掠夺者 入夜，林奇所不能见的地方。 临海的神庙聚落燃起火光，正在指挥巨蜥搬运石块的史坚克，惊慌失措地冲进神庙，想要带走其中有价值的圣物。 枪鸣声连绵起伏，伴随着人类的惨叫，以及灵蜥的痛呼。 巨蜥身边留守的指挥者，被毫无征兆的火炮炸成碎片。 这些愚钝的大家伙被火药波及，下意识进入攻击状态。 顺着气味，一只只怪兽顶着枪炮射击，让淘金者面上的狞笑化作不寒而粟的惊惧。 杀戮的风暴在人群中蔓延，他们丢下武器，亡魂直冒地逃向远方。 忽然，正在掀起杀戮的十头巨蜥整齐地停住。 数十个紫袍人隐藏在捞金军队后方，释放了准备已久的魔法。 紫袍下是病态的渴望，他们希望成为这种怪兽的主人。 遗憾的是，这能奴役生灵的傀儡法术，哪怕施法成功，也只是杀死怪兽。 巨蜥并不是好支配的仆人，因为它已有难以忘记的主人。 失去巨蜥的野蛮与强势，余下的史坚克只能徒劳又绝望的挡住入侵者，给神庙中迁移圣物的同伴争取时间。 罕见的，这些易受惊的生灵没有溃逃。 成片脆弱的灵蜥倒在枪炮轰鸣里，它们从不是为战斗而生。 瘦长的带鳞尸体碎了一地，装备精良的专业冒险军团，缓缓越过堆积成山的肉块。 人们相互交谈，不时响起酣畅地大笑。 这些落后的土着，再来三百只，也只能让火枪多响几轮。 战胜者翻找尸块，挑选合适的位置作为战利品。 归国以后，这是很好的谈资。 这将作为他们勇武的见证，成为财富与地位的点缀。 他们会像之前一代又一代的寻宝者，凭借超凡的探险经历吸引贵妇，运气好还能借此跨越阶级。 聚落里用来装饰的黄金被人们哄抢，这反倒拖延了热血种的行军。 其中有部分用紫袍遮掩身体的畸变者，毫不在意散落的黄金，直直冲向神庙。 他们足足有近千之数，其中还混杂着七十位施法者。 神庙前，一百个严阵以待的梭罗士，城墙般屹立在街道上。 魔咒与蜥人的咆哮，骤然间打断远处的欢颜笑语。 钝器砸碎肉体的沉闷，与火枪的震响，和弩箭划过空气的清脆，交融为人类仓皇的尖叫。 一个照面，这些强壮的怪物就打溃了紫袍军团。 但人类太多了。 热血种反复的溃逃，又带着更多热血种辗转杀回战场。 施法者的数量在原始狂怒下迅速缩减，血肉在地上铺了数层。 随着最后一位负隅顽抗的蜥人被魔咒撕裂，仅剩的一百来个畸变者，压抑住恐惧，向神指定的目标位置杀去。 施法的波动引起了紫袍人的关注，他们转换方向，不出意料找到了带着护卫的灵蜥祭司。 几乎是碾压性的，五个施法者合力压制了对方汇聚的魔法之风，余下三个用主人赐予的神术击杀了蜥蜴法师。 灵蜥侍从被身穿半身甲的战士乱刀砍死。 哪怕只剩下八个教团巫师，也不是区区一个施法者能应对的。 等到畸变者们接近，兴奋地翻找尸体边散落的黄金雕像时，却发现这只是毫无价值的凡物。 当他们意识到被冷血种欺骗，这是个诱饵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畸变者匆匆号令淘金军团封锁住聚落的出口，但还是晚了一步，有少数人看见了冷血种远去的背影。 追逐与反击的乐章在林间奏响，丢下数十具尸体后，仅剩的数个灵蜥成功转移了神庙中的圣物。 史坚克不敢停留，这里到处都是游荡的热血种，它们已经无力再战。 幸存者逃向天空之城，准备寻求蛇神军团的帮助，可那里的军团正在与恶魔鏖战。 一位灵蜥猎手匆匆奔向月之城，带着圣物的黄金装饰。 它不光担负传达求救信号的职责，还要转移可能存在的追兵的注意力。 …… 林奇发现了一支奇怪的追兵，那是一个人数稀少的探险小队。 他们似乎在追踪着什么，只是恰巧根据线索锚定了林奇一行。 可他们谨慎的跟踪与偷窥，在诸位身经百战者看来，简直像是举着火把在黑暗中跳舞。 …… 埃泽纳斯是一头身经百战的食人魔，虽然大部分战斗只是吃和睡。 他曾经是黑暗之地被绿皮雇佣的佣兵。 那个绿皮部落很富有，埃泽纳斯每天都能吃屁精与地精吃到饱，遇见敌人时站起来吓唬吓唬那些矮个就行了。 直到有一天，它们撞见了一只带着大蜥蜴侍从的蛤蟆。 那只自称是奥哈普的大蛤蟆被蜥蜴扛着，埃泽纳斯只看见它抬了抬手，绿不拉几的食物就都熟了。 埃泽纳斯不傻，只是看起来憨，他才不会招惹不好惹的东西。 当发现那只大蛤蟆，很喜欢把他们升到天上，跟他们说听不懂的道理，埃泽纳斯识相的顺从了蛤蟆的爱好。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不听话的食人魔都变成了死食人魔，埃泽纳斯吃了顿撑的。 他很久没吃的那么鲜活了! 那是段辛酸的往事，埃泽纳斯点了很久的头，脖子都酸了，大蛤蟆才放过他。 虽然他到最后也没听懂什么“古圣”，什么“计划”。 蛤蟆说世界上只有一种战争，只有对混沌的战争，这已经被诸神和泰坦延续了无数代。 让埃泽纳斯来说，世界上确实只有一种战争，抓食物的战争! 不管是皮硬的还是皮嫩的，对食人魔来说都一个样。 哪个出得起食物，那就暂时不是食物，是雇主。 在蛤蟆放走他以后，埃泽纳斯流浪了很久才找到下家。 带头的两脚嫩羊是雇主，她要找什么稀罕东西。 她就一天到晚琢磨图上面的雕像。 埃泽纳斯没听明白“失落浮舟”有什么用，反正干他丫的就行了，完事再琢磨要不要加顿餐。 她再不让埃泽纳斯休息，埃泽纳斯就要自己拿尾款了! 莫名的注视令食人魔打了个激灵，福至心灵般，比一层楼还要高的大块头调头就跑，全然没管雇主。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只是一阵风扑来，他的雇主就变成了两段。 其他战士像是忽然被抽空了体力，瘫倒在地上任凭蜥人屠戮。 第111章 百废不待兴 林奇解决了尾随者，没去追逃走的食人魔。 他太果断，林奇只能隐约感觉到一个方位。 血水中还未被浸染的图纸吸引了蜥人的注意力，那上面是蜥蜴人的特殊引擎。 这是某种类似于船的装置，可以就地取材，用一堆沙子、水等流体汇聚成浮空方舟。 林奇将其命名为“宗奇引擎”。 因为它上面有“水神”宗奇的象征符号，这是古圣宗奇的造物。 林奇似乎只是遇见了一支来寻宝的探险者小队，他们确实足够强大，可惜遇见了林奇和泰格里斯。 带头的人类女巫被大法师轻易封锁施法能力，身强体壮的战士们因法师的诅咒而浑身无力。 虽然就算任其所为，他们也只能多坚持一个呼吸的时间。 其中一位身体有畸变现象的人类战士，被血水染红的皮甲内，夹着一个小巧的水晶镜。 他并没有完全死去，嘴中还在喃喃低语着。 “宿命于此，代价于此。” “老家伙，你不是镜神，镜神不是你，只有我知道。” “…所以我来迎接宿命……我要去找你…” “雷特导师…凡人又怎么能反抗神？我们都是被宿命支配的木偶……” “解脱吧…如果无形之岛的我还是我…我想帮伱解脱……” “我没有从镜神眼中看见你…老雷特…你还在吗？” “坚持住…就像你教我的那样…我来了…老师……” “安息吧…我来了……” 异化的人类眼中失去光彩，灵魂去往他自诞生起便注定以后会去的地方。 那就是混沌魔域，他会被恶魔争抢，或者拥有大能者打上的标记，成为专属于大魔或恶魔亲王的奴仆兼食粮。 被混沌选择的凡人，从一开始就确定了结局。 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看不见的存在对话交流。 林奇没从泰格里斯的翻译里得到答案，但是无关紧要。 生命是如此渺小，数以亿计的凡人不过是黑暗诸神沙盘上的玩具，谁会在乎个体的悲喜？ 凡域诸族耗尽心力，也只是让完全坠入深渊的时间推迟了八千年。 这座摇摇欲坠的大厦，若是有一片砖瓦没能撑住，那大厦便要倾倒了。 文明演变，国家兴衰，都没有意义，仅仅是大能者的食粮与玩偶罢了。 国家之间的征伐是在为血神止渴，科学的推衍是万变之神的一时兴起。 无论是动荡还是安宁，黑暗王子总能从凡人的情绪里拿到想要的。 个体的毁灭与新生，都在瘟疫领主的关照之下。 黑暗的力量越发强盛，冷血种却快要撑不住了，秩序诸神也即将步入黄昏。 试图推倒大厦的力量越来越强，而大厦的基石与栋梁已经不堪重负。 它们时刻都在找机会彻底弄塌这高楼，倒下的废墟便可以让祂们随心所欲。 也许这个变种人有跌宕起伏的一生，曾反复失去过幸福与安宁，还未堕了良知。 可在四神的神力下，他连维护内心坚守的机会都不会有。 但他已经足够幸运。 幸福与安乐从不属于冷血种，林奇自降生起便知道了。 这是一场战争，也是世上唯一一战。 它被延续了八千年，秩序诸神与诸族顽抗了八千年。 林奇只是为这场冲突而生的新兵之一，他也仅是微不足道的个体，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份荣誉的崇高。 没有比这更大的荣耀了，他在作为堆砌大厦的沙硕，是抗拒黑暗的顽石。 能用生命挽住将倾的大厦，是他梦寐以求的人生。 这也是所有蜥蜴人渺小又不足为道的一生，冷血种自诞生起就处在抗击黑暗的前线，没有一刻松懈的机会。 冷血种不能在高压中倒下，林奇不能被黑暗轻易击倒。 不然，世界上所有生灵都会落得异化者的悲哀结局。 小插曲没有影响林奇北上的步伐。 又是一天的时间，林奇看见了数十个被毁灭的蜥蜴人聚落。 累累白骨散落其中，遗骸大都残缺，甚至拼凑不出完整的一具骸骨。 看骨架大小，几乎全都是灵蜥，极少数时候能看见巨蜥庞大的骨骼。 有时能在枝头发现，被挂在上方的灵蜥头骨。 这像是某种示威与炫耀。 没有混沌残留的气味，始作俑者甚至不是有意在彰显血神神威。 同理，那些用史坚克堆积成的、已经只剩下骨头的京观，也并非刻意搭建的颅座。 当路过大型废墟时，尸横遍野已经不足以形容惨剧。 黄金装饰被偷走，拿不动的大型金像被熔毁，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坑洞述说着来者的贪婪。 未完工的魔力尖碑被推倒，因为它们只是石头，还妨碍了洗劫者的收刮。 堪称是掘地三尺，林奇眼前的地面整个都被翻了一遍。 他知道黄金对热血种来说珍贵，但他不理解，这是被黑暗王子扭曲了心智吗？ 他又理解了，毕竟贪婪是根植在这些失败造物灵魂中的，黑暗王子无需煽动，它就能令凡人疯狂。 在阿苏尔眉头微皱里，旅行者越过这片断壁颓垣。 后续的路程血腥与颓败愈发多样。 路过一座小型神庙，被推倒的建筑旁。 那一束束被捆绑的尾骨，从另一堆尸体中兴许能找到对位的主人。 史坚克被虐杀的方式千奇百怪，林奇一度以为是色孽女妖光顾了北方雨林。 月之城是占星的圣地，在最初建城时，可没有考虑过抵抗外敌。 它的建造从不以隐蔽和防守为目的。 外圈雨林在大灾变后，依旧有精密的观星建筑群残留下来。 就如其他遭了灾的神庙一样，林奇只能通过破损石砖的样式，来管中窥豹，揣测它最初矗立时的模样。 在遥远的过去，任何一个略懂星象的占卜者，都能利用它尽观宇宙。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冷血种也无法重现古圣创造的奇迹。 这并不是最近才被破坏的，自从 如今，只是彻底被扫进昨日的坟墓，连纪念的意义都不再有了。 第112章 信仰的叛徒 林奇没有为它停留，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被改变。 旅行者又行了一天，阿苏尔行路时总是很谨慎。 长久以来林奇都要习惯了这一点，他依稀记得这似乎有某种渊源。 五位阿苏尔所经之处，除了足迹，什么都没留下。 他们饭后残余的骨头会被焚烧，灰烬也会谨慎地散尽。 只有紧急情况，比如遭遇敌人，阿苏尔才会不顾及环境，竭尽全力去战斗或奔逃。 林奇莫名有一种焦虑感，阿苏尔磨磨唧唧的行军方式，引起了他略带斥责的问询。 “谨慎是远古流传下来的美德，但是你们太过小心了。” 大法师愣了愣，又摇头笑道： “总有一些不适应时代的法律在起效。 就比如要把矮人关进名为特区的笼子里防范。 或是三千多年前被提倡的，‘不得改变未受混沌沾污之知性物种的命运。’ 我不完全赞同已逝的永恒女王，与凤凰王共同颁布的法令，但仍要尊重他们的意志。 我可不想被我曾祖父的祖父捏住耳朵，他还在纪念那位和平缔造者，阿苏焉的 说到最后一句时，大法师语气中明显是揶揄。 这是个玩笑，虽然精灵比短命种好一点，但能活数千年的精灵很少见。 以至于史兰会认为精灵的寿命很短…虽然对它们来说确实如此。 林奇习惯了法师谈及其他时的调侃与批评，大法师分得清场合，目前正需要轻松的氛围缓解环境带来的残酷。 一只来自南方的翼龙，用鸣叫勒紧了空气中稍稍缓和的沉凝。 一则不太好的消息，被南方哨站的翼龙骑手送达。 暮光要塞的阿苏尔采药队深入丛林，误闯进了一处废墟圣所。 那里仍有重建的可能，只是星象未到，祭司没有下令开启工程。 他们被红冠灵蜥战团当场抓获。 幸运的是，没有出现死亡。 不幸的是，双方都有伤员。 暮光要塞中，风暴织法者教团的高阶祭司，及时控制住了冲突的规模。 留守的红冠灵蜥首领，因林奇与阿苏尔之间的盟约，没有直接把闯入者献祭给索提戈，它让信使来问询军团长的态度。 大法师和侍从旁听了汇报，面色不太自然。 他们同族的行径，是对同样古老地种族失礼的冒犯。 他们可以蔑视那些有缺点的年轻种族，但不能无视蜥蜴人、矮人等古老者。 更何况，泰格里斯缔约的消息早已传达至暮光要塞。 林奇不想因为这种琐事影响大局，便只是下令释放俘虏，同时传达警告。 他只能容忍一次类似的举动。 翼龙骑手带着谕令返回南方，随行的还有一位荷斯剑圣。 余下四位精灵随林奇再度启程。 残骸让旅途不是很愉快，林奇习惯了残忍的一幕幕，但是阿苏尔不同于专为战斗而生的蜥人。 所有阿苏尔都能捕捉到空气中流动的魔力，就如法师那样能直观感受到环境的情感。 这片土地上的白骨在哀嚎，在怨毒的诅咒! 惨绝人寰的废墟愈发压抑难言，最终，没有谁能顾得上那条远古的律法，阿苏尔皆以更快的速度行进。 恶魔没有再显现威能，事实上，自从走出迷锁后，耳语与舞动的鬼影都消失了。 林奇恶意的认为它们没能走出迷锁，不过迷锁对它们来说并不是大问题。 反正它们是不死的! 那个迷锁不具有杀伤性，不然有可能永远封印那几个倒霉蛋。 它们现在也许已经主动与凡域断联! 当恶魔死去，被迫退回魔域后，若想再次入侵，就得重新寻找机会进入凡域。 它们之前积攒的力量会消失，只能强忍着虚弱，借助动荡恢复权能，重新加强与凡域的联系。 没有恶魔的窥视是好事，林奇可以独自承受苦难，阿苏尔太过脆弱，不见得能从黑暗的一次次侵袭中生还。 …… 露丝契亚地峡，斯科吉聚集地。 强壮的诺斯卡殖民者，又一次从冷血的暴怒中侥幸生还。 但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在今夜，一位刚抵达新世界的诺斯卡冠军，向老酋长发起了冠军对决。 出于荣誉的传统，谨慎的酋长无法拒绝决斗请求。 在正当的决斗后，他们的新任酋长，乌瑞克.不净狂怒提着老酋长的头颅，向斯科吉居民宣告了自己的权威。 不服从的人皆死于疫病，老酋长的誓言战奴还未与乌瑞克交手，就尽数死去。 冠军周身三米，似乎变成了不受控制的瘟疫领域。 在用叛乱者堆出颅座时，一只纳垢灵从乌瑞克腐烂的肚皮中探出头。 所有人都知晓了，这是位统合者。 对混沌的信仰并不统一，除却对黑暗诸神的崇拜之外，还有单纯崇拜混沌本身的无分混沌信徒。 以及，对四神信仰雨露均沾的统合混沌信徒。 在四神看来，本家之外的他者，皆是可以联合，又可以随时抛弃的棋子。 虽然四神更看重信徒的行为，但对信仰不坚定的信徒亦是少有恩惠。 若想重新被接纳，必须经历漫长又艰苦的考验。 这需要大毅力与能力，十死无生。 不同于叛变的恶魔亲王，在升魔之路时就偏离道路的凡人，是很难继续得到混沌恩惠的。 极少有能同时获得多神赞许的共选者! 如果从一开始便踏上统合之路，就必须同时满足多位神灵的苛刻要求，而仅仅一位神灵的需求就足够让人焦头烂额。 无形荒原是统合势力的天国，其中有大魔与恶魔亲王，但它们无法如四神一般肆意赐福。 统合者只能苦苦践行多神之道，以期望能让挑剔的诸神满意，降下恩惠，其中随时都有变成混沌卵的可能。 这是条更危险，机遇也更大的道路。 这位冠军似乎是其中翘楚，与他肠胃融为一体的纳垢灵，是神鸦青睐的证明。 神鸦便是诺斯卡崇拜中的慈父纳垢! 乌瑞克当然不是统合者，他曾是慈父的忠诚追随者。 在获取神恩后，在南下的冒险与搏杀中，他渐渐对血神有了敬仰。 第113章 深沉之夜 仁慈的祖父神并没有直接收回恩赐，只是不再继续关注乌瑞克，因为他完全不挂念慈父，不再到处散播微小的新生了。 祂给了这位不忠者机会。 可祂留下的印记变成了麻烦，乌瑞克被疾病折磨到麻木的躯体，正在被纳垢灵蚕食。 恶魔肆意蔓延着疫病，虽然它只能顾及共生者周身三米。 与他结为一体的恶魔，赐予了他非凡的自愈力，这让他的痛苦被无限延伸。 乌瑞克受够了这苦难，他不准备同时践行双神之道。 他想成为血神的冠军勇士，为此，他需要完全割舍慈父留下的一切。 这并不是容易事，好在前不久，乌瑞克遇见了转折。 他在海上数十年的漫游有了回报，一位曾去过无形之岛的诺斯卡奴隶商人，在被凶名赫赫的冠军劫掠时，想要以隐秘的消息交换自己的性命。 在用自身的荣誉立誓后，乌瑞克得到了只有少数人知晓的秘闻。 新世界的雨林中，被当地土着守护的废墟神庙里，有能支配游离物质的“失落浮舟”! 他也许可以利用这件魔法物品，把身上的脓水抽走，祛除纳垢恶魔的影响后再真正踏上血神之道。 为此，他需要一支军队。 并不只有乌瑞克得到了相关情报，还有一些信仰神鸦与神蛇的教团，也在招募探险者。 乌瑞克得击败他们! 新世界风雨欲来，不仅有混沌教团集结。 据说，还有一艘被“失落浮舟”吸引来的黑方舟，正从露丝契亚西方的致远海驶向浩瀚洋。 那是克拉肯领主的海上堡垒! 杜鲁齐最可怕的海盗，刚结束了对远东震旦帝国的沿海劫掠。 黑方舟“神佑恶党之塔”载着再次充盈起来的奴隶，带着那位所有渡海者的移动浩劫，要趁机从雨林中分羹。 这混乱中似乎有神鹰信徒的影子，万变之神总是居于幕后。 …… 被迷雾笼罩的海域中央，不停流动的镜片岛屿上。 衣衫散乱的老人坐在阴影帷幕后，静静看着身前浮空的书籍，不时添上几笔。 老人眼中的蓝焰跃动着，让空荡荡的金丝眼镜都染上了蓝光。 岛屿每一块碎镜，都是一块世界的缩影。 碎镜中有一个个人影，在镜片内映射的危机四伏里逃窜。 列在老人身边的几块碎镜，照射着远处露丝契亚海岸的群魔乱舞。 …… 露丝契亚北海岸，魁伟扎河的起始处。 在精灵数千年前就废弃的殖民废墟上，一群群身披紫袍的人类正举办着盛大的混乱晚会。 起初是无下限的近身交流，血肉与粪便勾勒出守密者亵渎的名讳。 狂欢过后，人们围绕着一片片篝火，一边扯开身上的外在事物，一边起舞。 皮肤被抓烂，连着血管的肉块被丢向空中，被抓捕的其他冒险者作为祭品，在舞蹈里被残害。 惨叫是污秽聚会的点缀，千刀万剐中，信徒准备好极致的痛苦，为黑暗王子色孽献上食粮。 这是别样的欢愉，来自五湖四海的参会者带来了更多样的快乐。 亵渎神圣最令他们着迷，混在其中的一位西格玛虔诚修士，是聚会的主导者。 这位虔信者因苦修与信仰带来的愉悦而堕落，现在他有了新的身份。 罗格不再是西格玛教会的传教士，他仍旧崇敬帝国的建立者西格玛，但是身心皆归属黑暗的他，已经无法再以西格玛信徒自居。 他从未忘记自己的身份，但他无法摆脱黑暗的欢愉。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在一场场放纵过后，他对西格玛的信仰更坚定了。 身处深渊，却顽固地守住了信仰，给罗格带来了海浪般的愉悦与兴奋。 越是坚定，越是堕落。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可敬的苦修士已经完全是自己人了。 他比任何一位“紫玫瑰”都要虔诚，他的行为就是在践行黑暗王子的道路，哪怕他的心灵在惦念着其他存在。 他完全沉醉在荒诞的放浪里，无法拒绝任何一处后庭。 …… 露丝契亚西方的致远海，黑方舟的提督没有沉醉于血腥的盛会。 洛克西亚.堕落之心静静看着在奴隶中游走的海盗们。 这批远东的雌性人类只是中等的货物，他有更好的。 被挑断筋骨，封锁施法能力的龙裔，就在提督的尖塔中。 当然，这只是消耗品，如果他们不彻底放弃没用的幻想，克拉肯领主会在消遣中虐杀反抗者。 不时有不合心意的奴隶被海盗处决，鲜血从黑方舟上溢进海中，染红了海面。 这种高损耗的娱乐方式没让克拉肯领主发怒，这次远东之行收获比预期更多，急需快速消耗一部分货物。 最后留下来的那部分，就是被驯化好的温顺奴隶，反而会更有价值。 那些不屈从的，只能被卖到急需祭品的各个祭坛。 在此之前，不如利用他们的死亡来换取海盗的“忠诚”。 偶尔有海盗看上同一个奴隶，为此厮打起来，但海盗总是会留上一手，不直接杀死对方。 他们比其他杜鲁齐海盗更有纪律，但也仅限于此。 …… 林奇与阿苏尔的强行军仅限于白日，入夜后还是被迫放慢了速度。 他们进入了魁伟扎河联通的沼泽流域，正处于塔兰克斯拉与塔拉克斯兰之间。 吓走蠢蠢欲动的水生野兽，林奇顺着血腥味，发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史坚克。 它倒在水草中，被淤泥盖住了身形。 可能是古圣的庇佑，没有野兽破坏它的遗体。 根据它身上的装饰，林奇判断出这是一位信使。 大法师推测出，它死于某种持续性伤害法术，虽然在最后逃出重围，但是没能坚持到天明之时。 林奇强迫大法师汇聚沙许的力量，将信使的灵魂暂时从死亡中带回。 他需要知晓信使想要传达的信息。 模糊不清的灵体浮现出来，起初，懵懂的灵魂下意识低语。 “热血种!热血种正被金银驱使着深入禁地!” “水神的圣所被热血种亵渎!他们玷污了净水神殿!” “热血种用火和铁驱赶我们，我们没能保全至圣的雕像!” 第114章 苏醒 紧接着，这灵体找回了些许意识。 “净水神庙被毁灭!热血种背弃了古圣的道路!皈依了恶魔!” “重建计划受到了威胁，我们需要白月军团的帮助…” 大法师逐渐维持不住法术，对蜥蜴人灵魂的操控是危险且艰难的。 仅仅是扶起它们的行尸走肉，都是最高深的死灵魔法。 渐渐清明的灵魂也意味着法术的失败，它抬起头，彻底看清了让它下意识求助的庞大身影。 柯泰戈权杖在星夜下静静绽放着微光，像是古圣柯泰戈含而不发的烈怒。 视线掠过狰狞的泰波克背甲，史坚克瞪大了眼睛，亢奋地尖声高叫。 “破军者来了!” “热血种……” 小小的灵魂消散在漆黑里，但它成功唤醒了沉睡的雨林。 冷血的盛怒是无声的，却让阿苏尔噤若寒蝉。 唯有通过危险的竖瞳，才能直观看见冷血冠军被激发的嗜血欲望。 …… 血欲在凡类间高涨，露丝契亚的海滩上堆满了污秽。 赫斯欧塔，南天星辰金字塔最顶端的观星室内，神圣水池中。 古老的魔蟾微微抖动了一下眼睑。 灵蜥祭司们小心翼翼的靠近，仔细观察着史兰的状态，相互低声讨论，试图解读史兰的意志。 而太阳城之主的意念早已远离了赫斯欧塔，它徜徉在太空之中。 大漩涡接天连地的磅礴力量，一直贯彻到宇宙的深黑里，马兹达穆迪领主无视了破碎的天穹，它看腻了这等奇景。 层云之下，蔚蓝的世界池塘中，闪电与飓风似顶天立地的神灵，缓缓走到海洋深处。 这翻江倒海的风暴愈发强盛，若是再不加以控制，它甚至能将星球裂解! 尘封已久的装置被愚昧的年轻种族唤醒了! 冷酷地思维远远眺望着，古圣用来调整星辰的能源引擎。 唯有它古老的主人能完全调配能源引擎的伟力，这让这场祸事变得没那么麻烦。 史兰继续在天幕遨游，渐渐没入层云中。 它从露丝契亚上方划过，雨林中的死兆令魔蟾稍稍驻足。 大计划遇见了小小的挫折，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混沌的力量一直在阻止它们。 大领主已习惯了动乱，这场灾难并不能动摇岌岌可危的平衡，但也不能放任。 寻找石板的力量不容削弱，没有军团适合被调配至雨林边缘。 这并不能困扰到露丝契亚至高议会的首席……并不是所有冷血冠军都在寻觅之路上战斗，只需随便调动一位，就足以击溃来犯的苍蝇。 …… 林奇眼前的沼泽微微晃动，被来自更远处的幻视取代。 虚景缓缓凝实，林奇一度以为自己发生了空间上的位移。 他甚至能感受到热血种篝火的炽热，以及在宴会中哀嚎地俘虏的痛楚。 幽邃的丛林里，一群又一群史坚克盲目地发动反扑。 起初出其不意的偷袭，造成了热血种大量伤亡。 当有了防备以后，架好枪支利弩和盾牌的捞金者，让丛林的反击变成了送死。 史坚克从不是为战斗而生，更何况对方是装备精良的专业冒险团队。 偶尔有野兽被驱赶冲向热血种的营地，却徒劳地落入营地周边的陷阱中。 它们会被装进坚固的牢笼，送往旧世界的动物园以供贵族展览，或是被假惺惺的杀死，作为贵族勇武的证明。 作为卖家的冒险者会得到大量金钱与权势。 林奇被幻视带着游览了露丝契亚北海岸，数十座新建起的营地中，被当做装饰的灵蜥尸体在诉说着仇恨。 野兽的乐园正在被“文明”人强取豪夺，仅仅是因为失落帝国外露的无用之财。 恶魔在凡人的阴影中大笑，邪神在为不应有的掠夺举杯。 这些热血种没把当地居民当成文明物种，哪怕丛林中的废墟已经证明了失落文明曾经的恢宏。 负责重建的工人与放牧的渔民被当做野兽，被肆意残害。 没有对有思想生物的尊重，即便坐拥雨林的是人类，他们也不会手软。 仇恨在荒芜的废墟上蔓延! 雨林在躁动! 丛林深处，一群群遍体鳞伤的史坚克聚集起来，点燃了篝火，举行仪式，试图召唤它们不可战胜的守护者。 可流浪者纳卡伊并未从远征中归来! 毫无回应的远古祭礼，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蛇神的信使令这些生产者收起武器，潜藏在雨林深处，等待索提戈击退天空之城的恶魔军团。 …… 篝火旁，一个个灵蜥颓丧地低着脑袋，它们需要按计划退让，哪怕热血种玷污了它们的信仰。 奔向月之城的信使无一归来，蛇神的先知正在与混沌大敌对峙。 北方没有军团能分出力量，而更远处的军团有自己的职责，它们无权干涉。 一束净光在遥遥远方亮起，游离的光线映射进寥寥几位灵蜥悲哀的眼眸。 然后，更多的史坚克注意到了远方的来者。 难以磨灭的阳光划破黑暗，缓缓接近用来向雨林求救的篝火。 一如既往，这光亮从未在黑暗中动摇，从未在血战里熄灭，缓慢又坚定。 起初只是稀疏的自语，这自语声汇在一起，最终变成嘈杂的讨论。 “那是柯泰戈的神圣!” “破军者来了!” “热血种有祸了!” “清算他们!” “把他们赶走!” “杀光热血种，把他们赶到沙滩上!” “让他们的骸骨在金色海岸上晒白!” “用热血种的尸体喂食伊奇的野兽!” 丛林热闹了起来，因为新的守护者抵达了被祸乱的乐土。 林奇带着愈发恭谨的阿苏尔，站在篝火旁，跃动的火焰照亮了他冷漠又凶残的双眸。 单调的嗓音平静述说着事实，粗野的腔调压抑着杀戮欲。 “露丝契亚受到了威胁…热血种来了，他们用火炮打破了对抗恶魔的城墙。” “他们逾越了…竟然用火药猎杀比他们国度更古老的生灵。” “煌奇伸出了利爪!掠食者号召我来狩猎忤逆的失败造物。” “以迷途者的名义，在柯泰戈与泰波克的见证下，我将开启野性祭礼…对北方的所有入侵者。” 第115章 海妖领主与佣兵军团 克拉肯领主并没有直接从露丝契亚地峡的地下海，就近驶入浩瀚洋。 曾经有一位倒霉的黑方舟提督，在路过露丝契亚地峡时，被未知力量拖到陆地上。 丛林中的爬虫军队屠杀了黑方舟上所有的杜鲁齐，最后只带走一块金板。 近期也有一艘来自克拉卡隆德的黑方舟，途径露丝契亚地峡时被未知军团血洗。 洛克西亚.堕落之心不准备验证一下传说的真实性，向南绕行并不是麻烦的事情，还能顺路洗劫沿海的阿苏尔殖民地，掠夺最上等的奴隶。 身为声名狼藉的海上王者，他从独特的信息渠道，详细了解了洗劫路线上可能存在的强敌。 那些盲目发动袭击的提督都死了，克拉肯领主不会愚蠢的犯下过错。 杜鲁齐的血腥海天盛筵已经结束，血液凝固的甲板上，展示柜中，多出了几个头颅。 这是克拉肯领主用来震慑海盗的展厅，里面装着各个种族威名赫赫的英雄。 洛克西亚是罕见的，被船员集体尊敬的提督。 这归根于他阔绰的奖赏，以及展柜中的头颅。 这位大海盗颇有些与众不同，以至于“慷慨”这种不属于杜鲁齐的品质，都不显得突出了。 克拉肯领主只关心海上劫掠，和对海神玛瑟兰的献祭。 他不会像恐惧领主一样，在战场上借助士兵保护自己。 洛克西亚总是身先士卒，且在浴血奋战后带着敌方领袖的头颅归来。 沿阶梯走下高塔，克拉肯领主开始筹备对露丝契亚北方沿岸的掠夺计划。 曾经一次海下深浅中，他从蜥蜴人沉没的神殿城市查佩尤托，得到了克拉肯巨妖头盔，也是这件章鱼似的头盔成就了克拉肯领主的威名。 虽然海下的废墟危机四伏，但那总比直接强攻蜥蜴人城市要安全，洛克西亚并不鲁莽。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次掠夺的丰富回报。 巫王都因洛克西亚献上的石板而投下满意地赞许。 作为堕落之心家族最年轻、最臭名昭着的一员，克拉肯领主希望再次夺取一件蜥蜴人的魔法装备，为他的海上伟业添砖加瓦。 披着海龙鳞片做成的披风，手持用印地神像熔成的红色双剑，克拉肯领主漫不经心地向海盗们传达了自己的意志。 “他要血洗阿苏尔脆弱的海外堡垒。” 这位大海盗形容自己时，习惯用 …… “它要杀死所有踏入丛林的异族。” 露丝契亚北端，卡拉神殿的废墟上。 黑袍畸变人从阴影中走出，向来自维雷佐城邦共和国的佣兵军团做出提醒。 “红指头”雇佣军团在南方诸城都声名远扬，是提利亚境内最出色的佣兵军团之一。 他们所有人都精通弩与长戟的使用技巧，在小范围的战场上表现极其出色，这也是“红指头”军团出类拔萃的基础。 十年前，与北方西格玛帝国军队的一战，奠定了“红指头”的威名。 上千个帝国的战败士兵被砍掉指头，被赎回后用恐惧传播了“红指头”的强大。 所有“红指头”的成员都能看出来，阴影中的来客是一位巫师。 探险军团的领袖没有无视巫师的警告，虽然一头杀不死的、能孤身摧毁一支军团的大蜥蜴，听起来像是酒鬼的胡言乱语。 探险军团的首领，“猎杀者”艾登抚摸着短短的胡须，嗤笑着试图激怒对方，获取更多情报。 “你是说，黏糊糊的蜥蜴人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伙计，去维雷佐最好的酒吧点上一杯吧! 就说你是红党的客人，我保证一瓶维雷佐葡萄酒能让你摆脱痴呆的困扰。 伱喝醉后的呼噜，都比你现在说的话更有道理。” 佣兵们哄然大笑，哪怕这并不好笑。 巫师没有受到侮辱的感觉，他只觉得这群佣兵无脑且低能…因为他看出了佣兵头目的打算。 “为什么要自己侮辱自己呢？我以为让海盗畏惧的猎杀者，是一位明智不逊色于勇武的战士!” 巫师有模有样的学习“镜中智者”雷特的做派，成功止住了佣兵的哄笑。 一部分感觉领袖受到侮辱的士兵给弓弩上箭，准备教训一下不知好歹的巫师。 艾登挥手示意佣兵们收敛，发现对方不是傻瓜后，他决定换一种姿态与巫师交流。 “请原谅我的冒犯，巫师，身为同样文明的人类，我想你应该清楚这些土着的能耐。” 巫师无言以对，他回忆着导师对交易者提出建议时的姿态，叹息般笑道： “我当然清楚它们的能耐，否则也不会来为你，我亲爱的同胞做出警示。” 艾登将佩剑悄悄插回剑鞘，用浮夸的笑容轻蔑的说着。 “它们又瘦又弱，只会用落后的武器进行伏击。 我的军队已经收集了上万个带鳞的指头，我是说…它们似乎不具有威胁性，除了浪费雨林中的黄金! 该死的!我们必须快点解救那些被当成垃圾的金子。” “那只是直立蜥蜴的其中一种，更危险的那些你应该遇见过，它们简直像是有纪律性的食人魔!”巫师平静地反驳着佣兵头目。 “当然，我还杀死过只比巨人小一点的大爬虫，可它们数量太少了，并不能构成威胁。” “它们并不稀少，尊敬的猎杀者，很遗憾，我必须得告诉你这条坏消息，这种怪物的数量得用万来计量。” “我从未见过数量多于一百的大型蜥蜴…也许你是对的，但这太过让人难以相信。” “你是出色的佣兵，但你并不是拥有大量失落知识的学者，它们在雨林更深处的战场上，你最好祈祷不会撞见它们与恶魔的战争。” 巫师不再浪费时间，他后退一步进入阴影，身形渐渐模糊。 “我无意多谈，只想让你明白…现在，它们中的一位冠军盯上了你们。” 来露丝契亚寻宝的探险军团很多，如果实在不能说服“红指头”，让他们为镜神而战，他大可以去诱导其他人。 更何况，这点到为止的提醒已经够了…无形之岛正等待他们自投罗网。 巫师需要偿还许愿的代价，防止注定的宿命降临。 镜神的神力莫名高涨，他害怕极了。 第116章 纳垢花园 露丝契亚地峡南方，蠕行雨林的茂密植被下。 “肥硕巨鼠”斯费科心惊胆颤地顶开土壤，甩动着硕大的鼠头，抖落了枯叶与黑泥。 会见手下后，他就立刻逃离了氏族领地。 这源于它出色的危机感，它可不想被“毁灭之鳞”咬成烂肉。 事实证明这是正确的做法! 氏族已经不再有消息传来了，看来它们没能从毁灭里逃出。 丛林的阴影中，数十只氏族鼠走出来，围住了从地下探头的斯费科。 军阀认出了其中的下属，虚张声势，想要让它们继续维持忠诚。 微弱又空洞的赞颂声，随着氏族鼠的接近，而被军阀听清。 “您是末日的先兆!” “您是暗影之神!” “不朽的大统合者!远古的神!” 斯费科毛发根根炸起，像一个蓬松的、沾满屎尿的毛球。 恍惚间，斯费科透过树杈，看见了夜空中高耸入云的有翼恶魔。 鼠人军阀下意识跟着氏族鼠一齐低颂，眼中的清醒与警觉彻底消失不见。 …… 比拉克在现实与魔域之间狂笑，应允了鼠人军阀的效忠。 让恶魔内心发寒的注视感从魔域传来，比拉克紧张地回头张望。 混沌魔域距离它越来越远，这让它没能注意到身后怪诞的浮空大陆中，一闪而过的渺小透明身影。 …… 纳垢园，时间失去了意义的天堂。 “流感大师”萨沙伯垂头丧气地带领纳垢恶魔军团，从无形荒原返回。 由于分心关注凡域，它搞砸了慈父分配给它的任务…抓住在混沌魔域流窜的恶魔猎手。 一个神出鬼没的猎杀者，在前不久暗杀了一位大不净者，用某种复合毒液。 这惹怒了慈父，萨沙伯还是 真神的震怒让混沌魔域战栗了七次。 萨沙伯知道那是谁，它本来很有把握诱捕那位无影者。 可它一不小心多跟同乡人聊了一会，还没反应过来，思维就被困进了古圣的迷锁。 而它当时正在设伏的路上。 等它切断与凡域的连接，挣脱迷锁时，目标早已消失不见。 萨沙伯缓缓步入黑色星辰与垂死恒星组成的活沼泽中，这里是纳垢园的中心，无数磅礴星云聚成的腐烂星系。 一切光荣与希望寂灭于此，无数世界中凡人的哀嚎与惨叫在虚空中回荡。 不时有强盛的文明忽然崩解，绽放成纳垢王子身前微不足道的火，转瞬即逝。 取而代之的是，在文明废墟中蔓延的各种流感、瘟疫。 所有银河的最下方，无限的黑暗中心，慈父的庄园里。 无穷的、无形无影的、又胖又瘦的伟岸存在缓缓向上攀爬。 祂像一缕烟，又好似浓缩的油海，慢慢向上扩散。 宇宙间的绝望、死亡、停滞、腐朽、不变的一切，皆是祂身躯上的点缀。 烟雾间装饰着死寂又冰冷的、太阳般的眼睛，裂开的大嘴像是要吞下整片星海。 祂的手指如彗星般抓向虚空，无数皎月被压没在不可思议的体积下，群星也熄灭了。 攀爬中，至高的生命主宰乐呵呵地传达着愉悦，所有死寂都沐浴了新生。 万物之主的大笑动摇了纳垢园外的水晶迷宫，让其中同样伟大的存在发出恼怒地尖啸。 萨沙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然让两位真神如此失态。 透过那好似宇宙初开时的尖厉回响，纳垢亲王感受到了一个念头。 ‘把它丢出去!’ 出乎预料的，萨沙伯回归后，并没有受到惩罚。 纳垢亲王没有深究，它趁着现实世界魔法之风大盛，借助一场小流感，将思维再次投向凡域。 …… 露丝契亚地峡周边的殖民地，一道沉闷的嗓音在殖民者耳边响起。 紧接着，某种不致死的流感开始扩散。 …… 黎明的初曦扩散在朝云中，林奇冷冽地从雨林走出，咸湿的海风吹打在近乎一层楼高的身躯上。 没有遮掩，没有伪装，林奇不屑于对蚂蚁示弱。 这不是值得重视的对手，哪怕他们数量庞大。 没什么战术规划，计划很简单，林奇打溃敌人的主力，若是他们逃向雨林，早已埋伏好的灵蜥会终结他们。 若是他们潜进海洋，大法师正在引导的风暴，将作为海上客人观看的最后一场烟秀。 唯一麻烦的一点是…热血种的殖民地太过分散，不能一口作气全部消灭掉。 海岸边，刚从宿醉中清醒的掠夺者哨兵，迷茫地用远视镜看着缓缓走来的蜥蜴人。 愣了半晌，他才想起来敲响警铃。 “敌袭!” 凄厉又犹豫的尖叫，撞破了沉睡者的美梦。 睡眼惺忪地探险者，披着衣袍，从挂着蜥蜴躯干的帐篷内走出。 探险军团的头目穿好盔甲，给火枪装填好火药，推开门前装饰性的一串串灵蜥牙齿。 大声向站岗的士兵吼道： “有多少敌人？他们在哪个方向？” “呃…一，一个，就在南方。” “白痴!我要剥了你的皮……” 没等佣兵头目倾泻完被吵醒的怒火，闷雷般的声响在南方炸起，让所有人都清醒过来。 坚固沉重的木门碎成漫天木屑，塔楼上的哨兵惨叫着在空中画出一条抛物线，落地后溅起白浆与血。 距离营地南门较近的佣兵，战战兢兢地望着不请自来的庞然大物，下衣被本能的排泄湿润。 一阵阵碎肉与鲜血飘成的红雾，让淘金者们想起了反击。 零星的枪响化作连成一片的轰鸣，箭矢刺破染血的空气，与火药一同被浅白色的鳞片弹开。 红雾眨眼间笼罩了半个营地，人类匆忙组成的战阵，在能捏断钢铁的蛮力下不堪一击。 用灵蜥皮拼接搭建的一个个帐篷间，林奇闪电般窜动，随意掀起一片片血浪。 一爪捏碎为首者的头颅，无视了逃向丛林的士兵，林奇在他肠胃里发现了一朵血肉凝聚成的，深紫色的玫瑰。 嗅着空气中淡淡的邪恶气息，林奇闯进佣兵头目的帐篷内，发现了两个惊惶的女子。 她们面容姣好，只是身上隐约长出了几根尖刺，头上还有一对微不可见的犄角。 第117章 孵化池与失落之源 两个光秃秃的热血种脸上惊惶忽然凝固，更粉嫩的肌肤取代了她们的表皮，苗条纤细里渐渐有了男人的特征。 林奇知道，她们变成了它们，和恶魔有染的最终会被恶魔取代吞噬。 迷人的麝香随着它们的呼吸弥漫开来，可惜它们面对的是恶魔克星。 林奇能猜到，通过亵渎的行为，这些恶魔完全支配了凡人。 接下来恐怕会面对不少混沌魔域的来客，热血种并不孤独。 火焰在营地中蔓延，硝烟吞没了血雾。 越过火与烟，林奇从营地的废墟中走出，火星映衬着他燃着怒火的竖瞳。 这怒火未被热血种的惨叫浇灭，它要继续燃烧，直到所有入侵者都被焚灭。 林奇不能再容忍这些蠢货了，刚好，这杀戮之路与他北上的路线重合。 从塔拉克斯兰到赫斯欧塔，林奇要推平所有热血种的营地，用他们的血来作为星图的点缀。 丛林里到处都是处理热血种伤员或尸体的灵蜥。 在它们崇敬的注视下，林奇缓缓向北方移动，前往下一个热血种殖民营地。 沿海的雨林红树较多，从高大的蕨类树叶下走过，林奇奇异地发现了一片浑浊的池塘。 它周边堆砌的金砖已经消失不见，冒泡的池沼内一片荒芜。 这是孵化池。 根据样式，这应该是用来孵化灵蜥猎手的池塘。 当然，它是废弃的。 这种被破坏的孵化池遍地都是，没有修复的可能，失去维护后，很多孵化池都被丛林彻底吞没，看不出过往的神采。 唯一掌握相关知识的，只有最古老的魔蟾，以及远去的古圣。 在大灾变中，初代史兰尽数战死，残存的遗骸祭司与生者隔着一层薄雾。 冷血种之所以如此专注于收集古圣石板，就是想要发掘这失落的知识，以及拼凑出古圣完整的规划。 它们要重建曾经的辉煌，必须找回修复孵化池，以及制造孵化池的知识。 如果这部分遗失的知识被拾回，哪怕大漩涡消失，冷血种也能继续与无穷尽的恶魔斗上数十年，直到年轻物种找到新的出路。 很可惜，现存的孵化池越来越少，光复辉煌之日遥遥无期。 孵化池向来是混沌势力最优先攻击的目标，那些暴露在外的孵化池，不是被瘟疫污染，就是被恶魔暴力填平。 精密的仪器一旦受损，便难以继续运转。 在大灾变过去后，野外已经不剩下能正常产出的孵化之地了。 就连城市内的孵化池，也因各种因素而被封停，导致新诞生的冷血种越来越少。 林奇希望“迷途者”有留下相关知识，这样他完成使命后，就不只是能得到史兰的全力支持，他甚至有希望贯彻最血腥的清除计划。 只要解决了孵化问题，有源源不断的、出生即成年的战士，冷血帝国将不再失落。 这个念想其实很有可能实现，阿斯霍兰卡便是创造冷血种的古圣之一，如果祂有留下只言片语，必然有相关资料。 但林奇固执地考虑了最坏的情况，并且为它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有奢求古圣遗物要如何强大。 世界被恶魔变得足够糟糕了，他不能抱有希望，必须时刻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 带着那缕希望，会让他软弱，这是不被林奇允许的。 他不需要退路，他走在古圣的道路上，至死方休。 林奇暂停了行军，他带着泰格里斯研究着孵化池，试图以凡人的知识触及非凡。 很可惜，这就像原始人想要理解宇宙飞船的动力引擎。 知识渊博的史兰都对此愁眉莫展，更何况是肌肉远比知识沉重的蜥人。 精灵这种后生物种更是难以破解远古的辛秘，不过大法师解构了污染孵化池的特殊物质，自己创造了一种新的生命法术。 然而这种才情对林奇来说毫无用处，他见阿苏尔皆疲惫不堪，索性直接就地扎营。 林奇懒洋洋地让自己沐浴在柯泰戈的照射下，趴在被权杖削平的巨大树桩上。 一头倒霉的冷蜥是今天的午餐，它比林奇还要大一圈，这种巨型迅猛龙足以承载蜥人。 很多强大的蜥人会暴力驯服冷蜥，除却那些天生就与冷蜥关系密切的蜥人骑手，冷蜥不亲近其他生物，只能被暂时驱使。 杜鲁齐找到了用药物驯化冷蜥的方法，这曾经让冷血种吃了个大亏，然后灵蜥驯兽师就更新了驯兽方法…它们也有了别样的、驱使冷蜥的办法。 比起邪恶的冷蜥，林奇更中意暴龙的残暴。 可能是因为蜥人基因上与暴龙的传承关系……是的，梭罗士更像小型恐龙，史坚克反倒是更像蜥蜴。 也可能是他本就喜欢巨型爬行动物。 这古圣伊奇最得意的造物，浑身都是肌肉与坚硬厚实的角质皮肤，描绘着暴力的原始美学。 它们短小的前肢被改良，现在粗壮到能轻易撕开厚厚的钢板。 这可能是林奇少有的爱好了，每次看见其他梭罗士与暴龙战友一同奔赴战场，他都要暗暗向伊奇祈祷，祈祷能弄到一头愿意接受骑手伙伴的暴龙。 成年的暴龙不可能被驯服，只能暂时控制，这是各族驯兽师用累累白骨验证的铁律……林奇倒是对此嗤之以鼻，给野兽戴上项圈当然是不可行的。 有很多例子…被控制住的暴龙撕开了铁笼，屠杀了装载它们的货船，消失在海洋中。 若是拥有强大到，凌驾于暴龙嗜血欲之上的意志，就有机会在心灵层面上让其屈服。 这也是幸运的疤痕老兵或古血战士能支配暴龙的秘诀。 不同于其他生物对暴龙的畏惧，林奇对它的渴望堪称梦寐以求。 梭罗士总是这样，它们更容易把可怕的顶级掠食者、能让其他生物做噩梦的暴龙当成亲人。 如果有一头暴龙，林奇愿意天天带着它去狩猎飞龙，每天都让它吃到撑。 大法师打搅了林奇的美梦，他不识趣的靠过来，向懒洋洋的听众诉说着自己的冒险。 荷斯剑圣忙碌于警戒和烘烤食物，没有阿苏尔愿意让林奇展示他高超的厨艺了。 烤肉悦耳的滋滋声里，泰格里斯评判着自己微不足道的前半生。 第118章 前尘旧事 “伊泰恩是繁华的大城市，您可能无法理解我当初的震撼。 我从柯思奎王国的乡下出发，最终抵达了奥苏安最繁盛的海上都城!虽然他们并不欢迎我。” 泰格里斯自嘲着，诉说自己 林奇知道，大法师的童年是在床上度过的，疾病让他看起来随时都可能彻底咽气。 林奇对凡人的城邦只有好奇，见过古圣的鬼斧神工后，蜥人很难为凡人的技艺惊叹。 世界上最雄伟的城市无疑是最初之城，伊塔扎上空的众多浮岛也别有洞天，它们就像更小型的神殿城市。 可惜那里是被限制的浮空园，林奇不能随意参观。 若想震撼到林奇，只能去寻觅黑暗诸神的神力了。 “我的父亲沉迷于修复艾纳瑞欧的龙甲，独一无二的神器总是有许多份，我一开始并不认为那是真品。”泰格里斯略显轻佻的说着。 林奇抖了抖眼睑，他知道，那正是初代凤凰王的遗物，现在应该在泰格里斯的兄长身上。 这是几乎所有战士梦寐以求的盔甲，它不光可以抵御魔法，还坚不可摧，铠甲上的魔法符文能让穿戴者无惧一切攻击。 林奇倒是毫不在乎，他的鳞片若是再进行一轮改造增强，就不逊色于所谓的龙鳞了。 泰格里斯舞动修长的手指，魔法的光辉在空气中流转，勾勒出简单的画面，这画面模糊不清，似乎是有意遮掩。 一艘船航行在风暴里，面色苍白且更显瘦弱的大法师将自己捆绑在房间内，他的兄长关心地安抚着他…林奇只能看见这些。 离他们两个远一些的荷斯剑圣，什么都看不见。 “所有精灵都认为，我的父亲沉溺于母亲逝去的悲伤里，所以才光积蓄，借助修复祖传的铠甲来转移注意力。”法师的嗓音渐渐低沉。 “我没有怨恨过他，因为我同样悲伤。” “作为落魄的贵族家庭，我从未想过，在母亲病逝后，还会有来自伊泰恩的大人物来拜访我们。”泰格里斯提及“大人物”时多了分戏谑。 大法师嗤笑着，毫不顾忌同族的颜面。 “他们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情，失去母亲后，我们的财富甚至不及伊泰恩的平民家庭。” 林奇嗅到了淡淡的哀伤，大法师脸上依旧噙着微笑，所以说他讨厌阿苏尔的社交方式，精灵总是不肯表达自己的脆弱。 “好在我的姑妈虽然无礼，但还记得我们之间的亲情。” 不知为何，林奇莫名察觉到了大法师的酸涩，可能是羞耻于原生家庭的贫穷，在富贵亲戚面前丢失了颜面…精灵总是这样，为这种细枝末节感伤。 “我以为我会死在那一年，我得感谢她，她为我调配了能缓解病况的药剂。”泰格里斯冷漠的腔调，没让林奇察觉到他的谢意。 这其中有更曲折的故事，林奇懒得追寻，泰格里斯又不是古圣。 “我通过观察，从她身上学到了更不可思议的魔法，虽然他们总是不肯相信我的能力。” 大法师竭力掩饰着自己的傲慢与愤恨，又莫名怀念起风平浪静的以前。 那时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精灵，困居在阁楼中，每天通过哥哥来了解外界。 “您可能无法理解，平庸的事物很难相信有比自己更卓越的存在。” 林奇微微扫动尾巴，想解释自己很理解，但又懒得开口，索性给自己翻了个面，继续享受日光浴。 泰波克之棘深深陷入木桩，这让仰面朝天不见得会更舒服，林奇不动声色地又翻了回去。 “当然，我得承认我那时的鲁莽很不明智，我当初并不了解魔法的危险，差点危害到附近的精灵。” 泰格里斯发散出的追念，压过了酸涩与苦楚，林奇知道，这个精灵崽想家了。 阿苏尔毕竟不是冷血种，为了简单的目标，冷血种可以在故土以外游荡数千年毫不动摇，热血种总得费时间去追忆往昔。 大法师还在说着自己的故事，一点也没察觉到林奇对此漠不关心，因为蜥人大致了解泰格里斯的经历。 “我一度以为我会死在那次远行里……因为莫名高涨的黑魔法力量引动了风暴，实话说，我不能适应船上的生活。” “好在我所住的房间足够奢华，毕竟我和哥哥是要面见凤凰王的囚犯，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大法师再次讥讽地咬重了“大人物”的发音。 “我们是艾纳瑞欧的后裔，这不是什么尊贵的身份，初代凤凰王的后裔有很多。 事实上，这为我们带来了负担，我起初认为我的姑妈是要来毒杀我，阿苏尔总会对凯恩诅咒可能的继承者报以猜疑。 在被确定没继承艾纳瑞欧的诅咒前，我们不能以王子的身份自居。”烤肉的芬芳让精灵的语速缓慢下来。 “也许您并不了解，我的祖先，伟大的“守护者”，在沐浴凤凰圣火后，就成了神王阿苏焉的神选。 他和卡勒多.驯龙者是阿苏尔最伟大的英雄。”大法师言语中多了些尊敬，不复之前的轻佻。 “但他后来又拔出了凯恩神剑，把凯恩诅咒的阴影带给了精灵，我并不想提及血手之神，祂的残暴至今还困扰着阿苏尔。”泰格里斯沉凝起来。 “在抵达伊泰恩后，由于我那糟糕的身体，我的外祖父，一位地位崇高的贵族，以及我的表亲们，没有对我的到来表示出欢迎。 事实上，他们就差没把我扔进海里了。” 法师低声揶揄着，他如今已经成功翻身，不再是那个任凭他人嘲笑的孩子了。 “好在之后一切顺利，现任凤凰王是一位明智的王者，只是我不曾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传说中的大魔盯上……” 林奇猛然起身，打断了泰格里斯的故事。 在大法师紧张的草木皆兵里，林奇冲向烤熟了的冷蜥肉。 冷蜥充满肌肉的四肢被林奇占据，他饕餮般吃光了美味的烤肉，意犹未尽地看向被阿苏尔切割的冷蜥躯干。 泰格里斯姗姗来迟，哑然失笑，接过荷斯剑圣递来的肉串。 林奇吃了半头冷蜥，又简单饮用了些蕉叶落下的露水。 没有多样的调料，其实烤肉味道并不好。 第119章 恐惧舰队与旧世界来客 但是不吃白不吃! 这不比听泰格里斯的碎碎念更有意思吗？ …… 一周后的正午，露丝契亚地峡，掠夺者港，酒馆内的人声鼎沸里。 阿萨裹紧了长巾，但这并不能驱散他内心的寒意。 所有人都知道了! 那个恐怖的杜鲁齐海盗，航海者的梦魇，返回了浩瀚洋。 高等精灵强大的龙船舰队被打溃，海上的黑色岛屿、神佑恶党之塔，沿着新大陆的海岸线，用来往的船只宣扬了自己毁灭性的霸权! 阿拉比人紧攥双手，默默向传说中，沙漠深处，辉煌宫殿内的神灵祈祷。 “不朽大帝，万王之王!” “至高的猎鹰之父，拯救我，救我平安回到沙漠，我愿向您献上牲畜。” 上一批来新世界的冒险者全部失联，浩瀚洋上行驶的海盗船越来越少。不断有神秘的异神教团来新世界传教，关于恶魔的流言沸沸扬扬的流传出来。 人们议论着最近发生的种种怪事，惶恐席卷了人群。 阿萨听见有人恐惧的提及卢瑟.哈肯，那个露丝契亚的不死领主。 虽然吸血鬼海岸的不死舰队最近有一些不好的传闻，但那毕竟是纵横海洋的亡灵海盗。 克拉肯领主难道不怕惹怒卢瑟.哈肯吗？他已经驶入吸血鬼海盗的猎场! 响亮的喧闹从码头传来，整个掠夺者港都沸腾起来了。 隐约间，阿萨听见了“剑鱼号”、“盐水之怨”、“潮汐女王”等单词。 阿拉比人匆匆走出酒馆，差点撞到了几个凶悍的群山之神信徒，那是遥远北方冰川的诺斯卡部落蛮族。 也许伟大的不朽大帝、天空的君主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跑到新世界的掠夺者港。 阿桑以为他们更喜欢去斯科吉，来新世界的诺斯卡人都喜欢加入那个港口城市。 或许他们也是声名狼藉的海盗，以至于那个还算有序的聚落，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同族。 阿桑讨好地向那几位强壮的蛮族点头哈腰，生怕被惦记上。 三五成群的海盗，相互探讨着最近莫名消失在雨林中的佣兵军团，频繁提到神秘巫师的示警。 阿桑知道这个传闻，他当初就在掠夺者港车水马龙的码头上，与大家一起围观了那个巫师神神叨叨的演讲。 内心的恶寒更盛，阿桑不停向自己信仰的神灵，沙漠中远古的君王祈祷。 作为环球贸易的商贩，没人比他更清楚，流言背后真实的恐怖! 就比如奥苏安，传说中在洛瑟恩海门沉眠的远古海龙兽。 阿桑曾以为那是吓唬海盗的流言蜚语，直到去年，他去洛瑟恩贩卖香料时遇见了一场大浪。 他至今还记得那场忽如其来的波涛汹涌! 当初，阿桑站在船边，不经意看见了水下一闪而过的粗壮巨爪。 阿拉比人步入破烂不堪的码头，举目张望。 只见宽阔的海岸上，停泊的一艘艘海盗船逃命似的，为远方的来客让出位置。 “曼纳恩的风暴!” 海盗们向海洋之神的祈祷此起彼伏。 阿桑去过萨图沙，它与阿拉比隔海相望…盐水之怨的传说在那里广为人知。 所以他轻松认出了，最近十年声名鹊起的海上王者的旗帜。 “伟大君主啊!” 阿桑浑身战栗，作为一个普普通通但嗅觉敏锐的商贩，他已经察觉到了临近的混乱与动荡。 海神曼纳威的女儿来了，克拉肯领主也在浩瀚洋中驰骋。 这些传说中的恐怖海盗齐聚一堂，不可能是为了一起喝上一杯黑啤酒。 等到剑鱼号靠岸，一个萨图沙海盗举着破旧的、时灵时不灵的喇叭，宣讲起剑鱼号的需求。 通过断断续续的言语，阿桑拼凑出了盐水之怨的意志。 剑鱼号的美人鱼船长，在海神的感召下，要去浩瀚洋深处解决一个恐怖的吸血鬼海盗，他们需要新的、强壮又勇敢的船员。 阿桑调头就冲向自己的住处，准备连夜逃离新世界。 因为潮汐女王的目标是诺克特拉斯伯爵。 那是大洋深处的惊怖，恐惧舰队的主人，血腥屠夫号的主宰者。 传说中，沉没的船只总是在一夜之间完全消失，它们都被伯爵的海之诅咒带到了“葬船坟场”。 自从数十年前诅咒的传闻不胫而走后，海葬就被禁止了。 海上的航道渐渐荒废，阿桑祖辈还能看见百舸争流的奇景。 到了阿桑这代，大洋的繁盛就像海上孤零零的货船，被恐惧舰队的阴影吓走了。 …… 露丝契亚地峡南部，来自旧世界的鼠人军阀藏在阴影中瑟瑟发抖。 咧嘴氏族是地下帝国最富有的氏族之一。 在十三议会的议员、衰朽之王克拉奇.末日爪的命令下，崔特思.畏尾带领一支暴风鼠组成的军团，来到了露丝契亚。 本该与它们接头的烂毛氏族一夜之间消失不见，负责至高计划的独牙氏族也没了踪影。 崔特思听见了丛林中的密语，它知道，正有一个被称为“毁灭之鳞”的怪兽在四处吞噬鼠人。 作为一个从氏族鼠步步晋升上来的军阀，崔特思对危险有着非凡的感知。 畏尾又打了一个激灵，心有所感，侧头看向自己的同行者。 来自废鼠魔都的灰先知，川奎罗，地下帝国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施法者……虽然鼠人的历史全是军阀的自吹自捧。 两个各怀鬼胎的家伙幽幽对视，又不约而同的移开视线。 崔特思听说过它，“至骇末日”…或者说“大灾星”川奎罗。 这不是形容灰先知强大的法力，而是在赞美它带给敌人和友军的一系列灾祸。 崔特思又是一阵颤抖，它猜到了，它就知道，最危险的任务总是会分配给它。 衰朽之王也在嫉妒崔特思鬼神莫测的幸运？ 收紧腺体，畏尾又暗中瞥了眼那个名震天下的扫把星，肝胆俱颤。 这次可能要凶多吉少了，大角鼠恐怕惦记上了畏尾的运气。 它发誓，一旦有敌人打来的迹象，它绝对用尽全力让自己 “我有一个计划。”川奎罗阴森森的腔调打断了畏尾的遐想，也让它更不安了。 …… 露丝契亚北海岸，殖民地的废墟旁。 大法师不安地看向浩瀚洋深处，他隐约看见了一团风暴。 女神莉莉丝的声音在耳畔回响，泰格里斯犹豫中，回头看向摆弄尸体的林奇。 林奇不在乎法师的神经兮兮，根据热血种饱含恐惧的招供，月之城以北的淘金者都逃到了卡拉神殿。 第120章 风满楼 大法师的欲言又止让行军多了分别扭，他最终还是告知了林奇，自己看见的幻视。 林奇暂时不准备对海上异况做出反应，他目前的任务是清理北方雨林的热血种，北上解锁星图。 沿着天空之城以北的雨林，林奇渐渐靠近卡拉神殿。 那是座神庙废墟，很久以前就被热血种掠夺的干干净净，现在常被用做淘金者的扎营地。 也许，热血种被某个强有力的领袖凝聚在一起，准备用最强大的力量，驱散笼罩在他们头上的阴云。 面粉被和成面团，更方便林奇啃咬。 敌人聚集起来从来都不是坏事。 …… 露丝契亚北端，索提戈之脊西侧。 在黑日中溃逃的蛮荒兽人在此齐聚。 它们被赫斯欧塔的军团驱赶、猎杀，直到今天才重新找到主心骨。 可那位军阀还没发表自己的感想，就被远处飞来的半块巨石活活砸死。 一个肌肉虬结的高大蛮荒兽人战将，随手敲碎雨林中散落的岩石，做出了粗糙的石锤。 一旁只剩半截的石块证明，刚刚那不可思议的投掷是它的杰作。 战将一锤敲断了参天巨树，阳光投落在它绿的发亮的皮肤上。 战纹亮起绿到让人恶心的光，照亮了一群群兽人惊叹的瞳孔。 “格尔.大肌霸!” 战将咆哮着，眼前再次出现让它辗转反侧的幻视。 那是一个带鳞的强壮敌人。 …… “你必须杀死它!” 闻言，乌瑞克.不洁狂怒拍碎身上新长出的脓包，炸出的汁水差点溅落到远处巫师身上。 这个不敢露面的胆小鬼，莫名其妙跑到他面前，向他揭示了“失落浮舟”的位置。 它被一群鼠人得到了，那群鼠崽子似乎有些不正常，不像是活着的生物，更像傀儡。 可巫师最后告诉乌瑞克，他的敌人不是那群鼠人，而是一个爬虫。 似是一个预言，鼠人和它们背后的存在，最终会失去“失落浮舟”，经过一系列周转，它会被爬虫得到。 乌瑞克不太相信施法者，当他准备砍掉巫师的四肢，慢慢问询时，那个胆小鬼消失了。 …… “至圣的雕像消失了!” 护送圣物引擎前往天空之城的灵蜥，找到了林奇，匆匆汇报了离奇的一幕。 在即将进入塔兰克斯拉上城区时，那雕像当着它们的面，被阴影吞掉了。 林奇 没有灵蜥祭司，这些史坚克虽然足够谨慎，但终归会被有心人注意到。 能当众盗走雕像，那个法师的技巧一定精妙绝伦。 林奇并不着急，那雕像只是个飞行器，不会操作还有极大的危险性。 平时冷血种也仅仅是，把它和金质半身像底座拼接在一起，充当水神宗奇的神像。 还没等他示意，大法师已经自觉汇聚起天堂之风，开始窥视未来，搜寻圣物的蛛丝马迹。 …… “我找到了!哈哈～” 罗格.后庭大师仔细打量手中的骨剑，将其放进预备好的银箱里。 骨剑离手，罗格粉嫩皮肤上被灼出的焦痕显露出来。 远处响起尖厉的嘶鸣，由于长久的逗留，罗格惊动了本就在此处徘徊的翼龙哨卫。 它们也在寻觅着骨剑，因为这骨剑对它们来说意义非凡。 抱起银箱，色孽神选者逃向北方，其他紫袍信徒也四散而逃。 翼龙骑手就像无形的气流，自由穿梭在繁复的枝叶间。 不时有毒镖落下，击倒逃窜的恶魔信徒。 一群妖娆的舞女从雨林深处走出。 她们舞动着，动作整齐一致。 每做完六个动作，她们就齐刷刷的前跳一步，继续诡异的舞蹈。 仿佛机械般僵硬的舞姿有一种勾魂摄魄的美，所有目击者在沉沦里，都不由感到思维滞涩。 翼龙骑手们若有所觉，纷纷拉高了飞行高度。 伊奇的哨卫盘旋不去，不时有传谕官离群，飞向远方。 它们要集结力量，抢回圣物。 …… 崔特思.畏尾左顾右盼，聚集起来的流窜鼠人更多了。 新加入军团的斯卡文都是奴隶，除非它们能证明自己的特殊。 这些奴隶鼠将作为军团的储备粮! 一条路过的游蛇让崔特思猛地跳起，它还是不能习惯露丝契亚的环境。 无所不在的冷血物种，贪婪地窥视着崔特思身上的肉，热烈的注目礼让斯卡文军阀浑身僵硬。 这并不是今天最倒霉的事情，那个该死的灰先知借助它特殊的地位，对崔特思下达了命令。 作为十三议会的代理人，“至骇末日”川奎罗有权如此。 崔特思阴损地摸着，用老军阀头颅制成的幸运头盔，思考着该怎么不留痕迹的做掉灰先知。 川奎罗要袭击名为塔兰克斯拉的城市，与被蜥蜴玩意拦截的恶魔军团里应外合。 崔特思恰恰相反，它已经遵从衰朽之王的命令，来到新世界了。 为什么还要主动挑起战斗？ 算了吧! 崔特思承认自己害怕了，它派出去的刺客回报了“毁灭之鳞”的相关情况。 那不是崔特思能面对的敌人，为什么还要招惹它呢？ 崔特思宁愿去率领海上舰队，追寻计划需要的能量源。 在海上可没有这么多眼睛盯着它，它可以找个安全的地方，远远的避开危险。 事与愿违，那个好差事被其他军阀抢走了。 崔特思诅咒着抢走机会的无耻之徒，唯唯诺诺地应下了灰先知扯高气扬的差遣。 …… “是的，猎杀者大人，猎人发现了那条蜥蜴的踪迹，它离我们只剩下三天的路程。” 卡拉神殿，斥候向“猎杀者”艾登汇报了最新情报。 简陋的营地已经被改造成坚固的堡垒，来自各方的流浪军团被分配好阵地，日夜不停的巡逻。 艾登没有轻视对手，据他所知，至少有十个流浪军团被那条蜥蜴打没了建制。 没有幸存者。 昨天来了一队身穿紫袍的怪人，谨慎起见，艾登拒绝了他们的入伙。 他与恶魔打过交道，这些人的跟脚可瞒不过艾登。 只有最疯狂的人才会与恶魔合作，他显然不是。 最近营地内莫名有士兵发热，好在艾登早有预料，他规划的营地布局很方便隔离。 第121章 斯卡文密谋 “红指头”没有乘船逃离新大陆，艾登知道，他们没有机会退出了，有眼睛在盯着他们。 据艾登所知，近期离去的佣兵军团全都消失在海浪里……艾登认为这是那传说中的移动岛屿在作怪。 那个巫师应该来自无形之岛，艾登接触过几位类似的存在。 所有知晓岛屿存在的人，都向往那能满足凡人愿望的秘境。 艾登也不例外，可他经过周密的情报收集，得出了让人细思极恐的结论。 许愿者必定付出代价，且必定是自己的生命。 所有与无形之岛有牵连的人，最终都不得善终。 …… 巫师拿出一面水晶镜，在镜面照射下与一位诺斯卡奴隶商人进行了交谈。 镜神让那商人盗取的物品已经到手了，计划进展很顺利。 还没开口聊几句，那奴隶商人突然被空气呛死了。 这滑稽的死法让巫师毛骨悚然，他知道，那倒霉蛋的宿命应验了。 …… 入夜，崔特思.畏尾毛骨悚然地看着两位被认为已经死亡的工程术士。 它们戴着有细小凹痕的铁质护目镜，下颚被金属包围，像两只巨大的苍蝇。 术士背着的便携式铁泵，不停通过导管，向它们的胸膛内注入未知液体。 利斯和利克，来自四个伟大氏族之一的史库里氏族…对川奎罗来说这不算什么，因为它是宗主氏族，灰先知氏族的一员，可畏尾只是个普通军阀。 它们是仅次于首席工程术士伊克特·利爪的次元双子。 崔特思努力收敛自身的存在感，归根结底，它只是一个幸运的氏族鼠。 畏尾对露丝契亚之行愈发悲观，全然放弃了积极进取的想法。 有这么多大人物都在雨林遭了灾，这足以说明丛林的危险，只有那些疯疯癫癫的瘟疫僧喜欢这里。 灰先知川奎罗特意抚摸着，衰朽之王给予它的护符。 它知道，若是没有这个符咒，就连身侧那个缩成一团的军阀都敢对抗它。 川奎罗等待对方见礼，可这两只傻兮兮的跳蚤，竟然无视了伟大的至骇末日那神灵般的威严，急匆匆地朝着智慧的灰先知胡言乱语。 “我从没毛玩意身上发现了这个!这个!” 利斯抢先一步夺走了利克的功劳，利克猛然加大音量，重复兄弟的话语。 它试图抢回属于自己的功劳，虽然那个雕像是它们共同发现的。 次元双子用无色毒气杀死了一个人类，并从人类的行囊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金像。 次元双子争先恐后的邀功，最终导致谁都没有听清它们在说什么。 你争我抢中，一个小巧的雕像滚落在苔藓上。 所有鼠人都盯紧了那一大块黄金，齐齐咽了口唾沫。 在发生哄抢之前，灰先知用法杖猛地敲击地面，迎着一众嫉恨的视线，走到黄金偶像旁。 就在这时，川奎罗忽然发觉后背似乎有其他存在。 毛发全部炸起，还没等它施法按死那只跳蚤，跳蚤就自己出现了。 一个浑身被黑布掩盖的艾辛方士，用夸张的谄媚恭维着十三议会的使者，同时推卸了自己的责任。 “欢迎您的到来!至骇末日灰先知川奎罗。我的主人，不可捉摸的夜之领主注视!注视了您。 您的到来会拯救!拯救被次元双子搞砸的计划!” 艾辛方士以传统姿态向灰先知露出喉咙，以示自己的敬意和服从，但它话语中却有着暧昧的警告。 夜之领主的注视不只是意味着认可，还可能是在挑选下一位被刺杀者。 次元双子分泌出委屈和畏惧的气味，以更大的音量齐声怼了回去。 两方势力的代表开始争执，最终，它们默契地将工程设备被破坏的责任，推给了疫病氏族。 就在它们得意洋洋的以为可以敲定结果时，一声怨毒的咒骂扯开了刚被蒙上的和平。 “瘟疫领主司库克记住!记住了你们!” 一位瘟疫祭司带着一群让鼠人望而却步的瘟疫僧，匆匆赶到，向灰先知献上服从与敬畏。 川奎罗风轻云淡地接受了瘟疫祭司的行礼，这些往日里地位卓绝的鼠人，对它无下限的谄媚，令灰先知尾巴尖产生兴奋的颤抖。 川奎罗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试图彰显自己的权威。 它能感觉到，所有鼠人都在嫉妒又恐惧的暗中打量着，它脖子上的黑色护符。 “地下帝国伟大氏族的代表们，我是作为被议会选中的代表，来与你们讨论……” 三方再次爆发的争吵掩盖了灰先知的声音。 “我们知道!知道为什么，衰朽领主派伱来监视!监视我们。” 次元双子急不可耐的要把责任推给其他氏族，可还没等它们开口，那个新来的瘟疫大祭司就突然发难。 “因为你们!你们愚蠢又不牢固的次元工程!以及亵渎!亵渎大角鼠的言行!” “拥抱角鼠的真实!真实面目吧!向祂忏悔，抛弃!抛弃你们那可憎的技术。” 疫病氏族即便在伟大氏族里，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这体现在信仰与实力上，若不是艾辛氏族的刺杀威胁，它们早已统一了地下帝国。 “闭上!闭上你肮脏的嘴巴!” “舔虱子的癞皮鼠!若不是你亵渎!亵渎了角鼠正教，我们又怎么会被十三议会盯上？” 川奎罗眨了眨眼，环顾在场的军阀与术士们，崔特思.畏尾一闪而过的讥笑让它暴跳如雷。 它一脚踹开倒霉的军阀，欣赏着对方的敢怒不敢言，与此同时，川奎罗试图加大音量，让自己的话语拥有更多的权威。 “来自伟大氏族的各位，我以……” 一道更洪亮的责骂压过了川奎罗的嗓音。 “瘟疫信仰才是角鼠的道路!道路! 要怪就怪艾辛的尾巴没能!没能扫干净地上的痕迹!装置才会暴露!暴露!” “好哇!嗓门大就占理是吧？都怪你们引来了蜥蜴!蜥蜴玩意!”艾辛方士莫名被瘟疫祭司点名，毫不客气的向它怒吼反击。 “不正是你!你带来了这群!这群吃蛆的畜牲吗？”工程术士利斯毫不犹豫地落井下石。 利克利用它们有两张嘴的优势，鼠特林一般污蔑起曾经的同伙。 “就是你这贩卖死亡的阴沟丑鱼! 串通!串通了疫病氏族的烂毛耗子，又让它们派来了没用!没用还显眼的患病术士!” “这之前是个好主意，它们可以代替我的爪子去死，去死!”艾辛方士坦荡地耸了耸肩。 场面静默了一瞬，有资格参与话题的鼠人纷纷把目光转向艾辛方士，不敢相信它竟然无耻的如此不加掩饰。 “我以衰朽领主……” 更激烈的争执盖过了川奎罗试探性的开口，被集火的艾辛方士恼羞成怒道： “你们最好注意自己的影子!影子!死亡大师在执行下一个任务!” 此话一出，所有斯卡文都忽然顿住，紧张兮兮的四处张望。 畏尾已经缩进暴风鼠组成的堡垒里，但这并没有让它感到安全。 第122章 首席刺客 林奇得到了一个坏消息，泰格里斯的兄长，强大的奥苏安之盾遭遇了刺杀。 一位匆匆骑乘巨鹰赶来的萨芙睿大法师传达了这则噩耗，即便是林奇也明白了事情的特殊与严重。 强压下惊惶的泰格里斯用镇定的语气，从使者那里得到了更详细的信息。 刺客并非是为泰格里斯的兄长，永恒女王的冠军勇士泰瑞昂而来。 那个苟且之徒放火点燃了凤凰王庭! 林奇很奇怪，这明显比泰瑞昂遇刺更严重，为什么不先汇报这则消息？ 嗅着空气中女法师的担忧，一个奇怪的念头浮上来。 莫非…对这精灵来说，泰瑞昂大过凤凰王庭？ 阿苏尔们激烈的交流起来，林奇从中归纳了具体情况。 一个手段高明的刺客，潜入了阿苏尔的首都，跃过精锐的守卫，在防备森严的凤凰王宫殿内，安装了一颗燃烧炸弹。 奥苏安的守护者发现了敌人的痕迹，追踪时被刺客用预留的陷阱吸引了注意力，然后被那个阴损的敌人从背后偷袭。 值得庆幸的是，泰瑞昂只是短期内变成了独眼龙，龙甲包裹了他全身，挡住了狂风暴雨般的背刺。 那位强悍的战士也没能看清来袭者，在被毒素放倒前，来援的白狮卫队救了他一命，永恒女王赠予他的阿瓦隆之心祛除了毒素。 但是其他遇害者可没有神器的庇佑! 被刺客杀死的精灵伤口处溢出黑血，凶手用死者之血涂出一个怪异的符号。 萨芙睿白塔的大魔导师，“聪慧者”贝兰纳尔赶到洛瑟恩后，辨别出了印记来源。 它是斯卡文鼠人刺客的印记，贝兰纳尔曾从风中听到过无数次，遭遇了印记主人的遇害者，在死前发出的凄厉惨叫。 以及夹杂在惨叫中的低语… …… “我是死亡大师。” 浩瀚洋，一艘驶离奥苏安的商船上，矮小的怪物被阴影遮住了身体，它向商船主人咧嘴一笑。 按着人类的肩膀，“死亡大师”斯尼奇拔出武器，回答了商船主人最后的疑问。 作为最后一位保有死亡大师称号的刺客鼠，它是地下帝国除夜之领主外，技艺最精湛的刺客。 …… “对，没有目击者。”女法师哽咽着。 泰格里斯正准备向林奇辞别，那奥苏安来的使者却又再度开口。 “泰瑞昂王子殿下托我嘱咐您。” “我听着，我的哥哥说了什么？” “不久后会有一支舰队从洛瑟恩出发，泰瑞昂殿下将亲自指挥舰队，远征鼠人氏族，让它们明白激怒阿苏尔的后果。 殿下需要您做好准备，等待他得胜的喜报。” 也许是因为刚吃了个大亏，颜面尽失的泰瑞昂没有要求弟弟返回。 穿着一身神器，他的伤并不重。 让泰格里斯归来反倒是容易对他造成精神上的打击。 没人比他更了解泰格里斯了，这位大法师的言辞在某些时候，比他的魔法更犀利。 …… 十三议会知道，精灵会报复这场犀利的袭击。 一个个命令被下达，众多鼠人氏族派出海上舰队，准备将阿苏尔吸引到浩瀚洋最大的风暴旁。 它们拿杜鲁齐与吸血鬼的舰队毫无办法，就算胜利也是惨胜。 不如让杜鲁齐与吸血鬼的敌人，也并入这场越聚越大的风暴。 …… 泰格里斯回忆起幻视，内心愈发不安。 他准备在和蜥人走完北上之旅后，就启程追赶阿苏尔的龙船舰队。 来自奥苏安的使者最终离去，她来似乎只是为了告知泰格里斯这条消息。 林奇懒得管精灵的小心思，等他解决完卡拉神殿的热血种，再去泰格里斯标明的位置抢回圣物，顺路北上解锁星图节点后，下一个目标就在海上。 露丝契亚的星图节点只差赫斯欧塔没被点亮，下一个节点在海上的无名岛屿中。 最近天上的翼龙好像多了起来，林奇一抬头就能看见匆匆飞过的翼龙和巨型喙嘴龙。 …… 凶恶的空中飞兽载着它们的骑手，沿着披着紫袍的热血种丢下的尸体，追杀抢走圣物的盗贼。 伊奇的信使嗅到了鼠人的臭味，一部分翼龙骑手循着让它们愤怒的污秽气息，稍稍偏转方向。 它们是以少打多的好手! …… 正在观察施法者争执的崔特思.畏尾感觉到一股恶意。 它敏锐的从风吹草动中找到了危险的源头。 天上飘来了一片云! 不管那到底是什么妖法，崔特思已经做好了准备。 “敌袭!” 凄厉的叫喊吓到了一众术士，弥漫的恐惧差点让奴隶鼠溃逃。 崔特思警示过后，挥舞着短剑，勇武的带头发动了冲锋。 不明所以的暴风鼠跟着它向远离乌云的方向奔去，留在原地的术士和瘟疫僧已经看见了那乌云的真实模样。 那是一只只狰狞的翼龙! 疫病氏族的成员首先认出来客，它们是老对手了。 可暴风鼠在反向撤离。 “蠢货!敌人在那边!那边!” 灰先知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叫嚣着。 可崔特思的身影已经淹没在鼠群中! 只有距离较近的鼠人听到了术士的命令，但留下来的这部分鼠人太少了。 术士们见势不妙，也纷纷各显神通，远离了翼龙投下的阴影，川奎罗还不忘带走那块金子。 崔特思逃在最前面，它忽然发现前方雨林似乎有点不对劲。 没有一丝犹疑，畏尾眼疾手快，找了一个缝隙。 在确定洞穴无主后，它不动声色地悄悄躲进洞中。 畏尾开始熟稔的挖掘深坑，当听到上方传来响亮的“waagh”时，它劫后余生地松了口气。 真走运，这下就算“至骇末日”川奎罗战后问责，也没了理由。 有敌人从这个方向来袭，这是事实。 畏尾努力在地下与泥土岩石做斗争，它毫不关心地上的战况。 也许斯卡文大军赢了，也可能军队被绿皮打散了。 可那与崔特思有什么关系呢？ 它浴血奋战，太过深入敌军，不幸与大军失散。 这是事实，灰先知也不能反驳什么。 …… 卡拉神殿，“猎杀者”艾登驳斥了其他佣兵队长的进攻提议。 雨林作战本就对他们不利，主动出击反倒是会葬送优势。 第123章 防御工事 一道耳语在蛊惑着艾登，它想让艾登明白，选择一个合适的信仰就能解决当前的危机。 艾登以劳累为由，结束了作战会议。 待到房内只剩他一人，艾登拔出配剑，看向一侧的阴影。 一只肥大的鼠人从阴影中走出。 “你没发现吗？没毛的玩意，你的部下已经被调换了。” 鼠人僵硬地带来了重要信息，它语调平直，就像机械合成的虚假语音。 艾登回忆着营地内的反常，心思敏锐的他确实注意到了一些细节上的变化。 就比如刚刚和他商谈的佣兵头目们，在两天以前，他们还没这么强硬。 艾登的恶名广为人知，这些实力不如他的战士，之前对他只有顺从与恭维。 现在他们竟然敢说出自身对局势的见解了。 这可能是蜥蜴的临近，让危机感压过了他们对艾登的畏惧。 艾登继续回忆，想找到更多异常留下的蛛丝马迹。 但没有，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他更多的怀疑这老鼠在挑拨离间。 …… 卡拉神殿北侧，一些战士悄然碰了个面。 在阴影中，他们的面孔如水流般不固定。 密谈很顺利，可直到他们散去，也没人注意到，黑暗中的植物在不正常的发蔫。 …… 浩瀚洋，迷雾中，仿若溶于海洋的无形之岛上。 老人拨弄着一片片碎镜，勾连成一副盛大的画面。 一切都在控制中，凡人在按班就绪的走进，宿命为他们写下的故事里。 悬浮在老人周边的碎境内景象各不相同，但它们统一都与手持权杖的蜥人有些许关联。 它可没忘记这个敢于羞辱自己的冷血种! 照射着蜥人的镜子，被老人单独放在面前，周遭没有其他碎镜。 它才是这场游戏的主人，就算之前的种种尝试都没能让蜥人入局，它也有办法让这个爬虫加入游戏。 很简单，要是有谁不想站在棋盘上，就直接把棋盘建在他脚下就好了。 老人虚写了寥寥几笔，这几笔让它青筋暴起，像是用尽了全部力量。 它左手书中的内容愈发丰富，书页却不正常的泛黄。 …… 雨林中的时间很容易迷失，又是一个夜晚，林奇接近了西方的卡拉神殿。 他发现这次的敌人，在营地布置内容上额外丰富。 大大小小十余个营地交错分布，守住了交通要道。 营地之间被用木栏杆与壕沟隔开，起伏的地势被利用的淋漓尽致。 林奇看见了弩炮，还看见了滚木与巨石。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还有被遮掩起来的坑洞，以及巧妙的机关陷阱。 林奇颇有些新奇，他还没打过这样里俏的仗。 冷血种的战斗往往直接且高效，数波突袭与合围就决定了宏观战场的胜负。 精灵更喜欢能灵活调整的阵地战，充分利用魔法和弓弩。 精灵贵族带着亲卫，以绝对的碾压力，或是分割敌人的力量一举破敌，或是振奋军心固守阵地。 就比如龙王子与巨龙合力纵横战场，又好比普通贵族驾驭战车，带领身经百战的阿苏尔冲击敌营。 最终，无数小方阵切开敌阵，配合大阵地内的法师团与弓箭手击溃敌军。 可能也就矮人与人类喜欢这种机关与战壕交错的固守。 阿苏尔与冷血种太过依赖更恢宏的力量，就算被迫防御应敌，也多是依靠魔法屏障与迷阵。 林奇侧头看向泰格里斯，他们这些古老者有自己的攻坚方法。 阿苏尔会直接用压倒性的魔法夷平要塞，冷血种会召集兽群，让数十头小山一样的三角龙集结，发动能让恶魔军团退避三舍的冲锋。 现在他们只有五个战士，常规方法不适用了。 林奇没有让埋伏在四遭的灵蜥，加入攻坚的想法。 让它们去与这些热血种交战，死上数万也不见得能有进展。 卡拉神殿地势略高，就像一个小山坡。 热血种是高打低，每个小驻地都能得到附近营地的火力掩护。 最外圈有八个驻地，它们拱卫着内圈四个要塞般的堡垒，最中央的营地防守最森严，那也许就是热血种的指挥中心。 泰格里斯已经清算出了敌人的大致人数，约有一万多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这放在旧世界是股不弱的力量，足以占地为王。 可一万多个全职士兵，在新世界却算不上什么大场面，只能浪费林奇一些时间。 新世界是冷血种与恶魔血战的宏大战场，是杜鲁齐与阿苏尔数千年仇恨的清算之地。 人类？只是后来者而已。 就连散布的蛮荒绿皮部落，以及疫病氏族残留的触角，都远不是他们能碰瓷的力量。 大法师开始引导魔法之风，恍惚间，一声巨响在所有生灵脑中轰鸣。 像是有东西要从生灵的思维里爬出，随着魔法之风愈发旺盛，它们也愈发具体。 大法师果断激发萨芙睿征战之冠，矫正了法术。 这不太对劲。 以他的施法水准，不应该轻易发生重大的失误。 卡拉神殿南北两侧，各有一股力量出现，开始与泰格里斯争夺魔法之风。 与此同时，几乎所有驻地都出现了施法波动，那是潜藏的施法者在合力驱动反咒。 泰格里斯本该制造一场猛烈的地震，但最终只是让地面微微晃动。 人类军团内的法师，出乎预料的多。 虽然单个来看，比起泰格里斯，他们只能算是幼童。 可近千个巫师通力合作，足以短暂抗衡强如泰格里斯的大法师。 若是泰格里斯站在法师塔上，这种情况不会出现。 但他是在丛林深处，既没有源源不断的能量来供他驱使，也没有能振幅法术的辅助法阵。 剧烈的斗法撼动了卡拉神殿的废墟，再愚蠢的士兵也能注意到，现实在被两股力量来回扭曲。 各个驻地人头攒动，悠扬的号角一声连着一声，从远处临近了林奇。 这是某种指挥信号，林奇发现有不少身穿皮甲、背着反曲弩的剑士冲出驻地。 但他们没有去雨林搜寻敌对的施法者，而是拜访了其他营地。 喧哗的争执被林奇出色的听觉捕捉到，虽然只能听懂只言片语，但随风飘来的质疑与敌意，帮助林奇了解了热血种的状况。 他们在内乱，因为营地内莫名多出来的法师。 林奇饶有兴致地闭合了眼睑，用尾巴拍了拍荷斯剑圣，示意他们保护好法师。 第124章 你方唱罢 林奇看不清魔法之风的流动，但也能猜到，对方巫师的数量不少。 他难免会觉得热血种指挥官太过无能，让大量不明群体混进军中。 其实这并不罕见，在旧世界，很多城镇都被不明势力渗透成了筛子。 表面的繁华之下，是肮脏的苟且，以及不断蔓延的混沌腐蚀。 这让他们的发展像个笑话! 据林奇所知，西格玛帝国瑞克领的首府，繁荣地阿尔道夫的下方，有上亿斯卡文鼠人在地下安了家。 地上的居民却对此闭口不谈，唯恐招上祸端，徒劳地扩建城市，研发先进的机械，不去关注那些消失在黑夜里的酒鬼与流浪汉。 不只是人类，就算是阿苏尔与杜鲁齐，也有不少相互派去的间谍，其中还混杂着多管闲事的埃斯莱密探。 并非所有种族都有冷血种那样的纪律。 唯有变途者的诡术师、奸奇的变化灵，有能力混进守序到残忍的冷血军团，并在其中煽风点火。 因为变化灵可以完全模仿除奸奇以外的任何存在，连神灵都不能看穿它的伪装。 林奇想到这里，顿时紧张起来。 他戒备的看着泰格里斯，狐疑地又收回目光。 就算变化灵真的降临到了凡域，林奇也拿它没办法。 尽力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够了，结局本就不容乐观，何必因过程的黑暗而惊慌失态？ 林奇借着密林的掩护，靠近了离他最近的营地。 营地内有九座了望塔，三三成群在营地中均匀分布。 趁着骚乱，林奇猛地跃出阴影，撞向坚固的木栏杆。 了望塔上操控弩炮的士兵完全没反应过来，只有一个机灵的家伙推倒油桶，让兽油洒落在被林奇撞倒的木桩上。 另一处了望塔内的士兵反应过来，弯弓搭箭，用火箭点燃了油。 大火冲天而起，提利亚的职业佣兵们松了口气，可这丝侥幸还未凝结，就被大火中缓缓走出的庞然大物打碎了。 离蜥人最近的哨塔被惊人的蛮力推倒，三个哨兵落入火中，凄厉的惨叫是他们的最后遗言。 当蜥人残酷地双眸看向另一座哨塔时，剩下两座哨塔上的士兵齐齐咽了口唾沫。 渐大的火势提醒了驻地内的其他人，其他方向上的六座了望塔仓促地调整着弩炮弹道。 正在搜查驻地的剑士暂停了行动，随当地驻扎的佣兵军团一齐列阵，借助营地内的临时掩体与木墙，封锁了深入营地的所有通道。 此起彼伏的呼喊汇报了敌人的方位，他们虽然不如“红手指”，但也是精锐的流浪军团。 狡猾的佣兵头目藏好了自己，事实上，这支军团名义上的冠军，也躲在暗处瑟瑟发抖。 因为他们看见了向蜥人发动冲锋的后果! 整整上百位勇敢的战士，架起长矛与盾牌，困住了那个怪物。 可它顶着倾盆大雨似的箭矢，眨眼间让上百个勇士变成了碎尸。 “麦尔米蒂雅!” 女战神的信徒握紧鹰盾与长矛组成的圣徽，念诵着神名，向神灵倾述自己的恐惧与无助。 他们没遇见过这样可怕的敌人，哪怕是两层楼高的大爬虫，也会被弩炮射穿身体。 可弩炮根本射不中眼前的蜥蜴人，箭矢都没能在它鳞片上留下痕迹。 那不甚巨大的躯体却有着巨兽般的力量，往日里难以逾越的盾阵被轻易冲破，一群群战士死在怪物闲庭漫步的杀戮里。 还未接战的佣兵默诵着“战盾少女”狂怒的故事，希望能像那位女战神的神选一样得到祝福。 由于恐惧，他们不自觉念出了《狂怒之书》的内容。 “少女确实听到了刚发生的神迹，女神进入了少女的灵魂，对她耳语。 因为受到神的祝福，从那天起她改变了姓名，那就是‘狂怒’。” 惊怖到变形的嗓音像是鸭子在哀鸣，这吸引了林奇的注意力。 他毫不费力地贯穿军阵，杀死了这些聒噪的废物。 女战神没能保护他们，因为这些愚昧的凡人，在无知的面对能让大魔忌惮地冷血冠军。 祂才不会因为可笑的理由，降临在凡人身上。神灵在神国内是不死的，若是降临于世，就可能被死亡夺去神辉。 虽然在世之神可以力敌千军，但是总有能伤害到祂们的非凡伟力……比如，古圣铸造的神兵。 神灵每一次附体，都是在让自己置身死地。 而若是没有神助，凡人难以面对大魔…这是悲哀的现实。 不时有机关被触发，但身陷险阵，对林奇来说只能算是饭后运动。 地上升起铁栏杆，将林奇困在其中。 那伴随铁牢扬起的烟雾，就像提利亚人心中蒙上的阴霾。 冷血种轻描淡写地拨开了宽厚的铁条，从笼中走出。 “咚!” 鼓声响起，林奇周边的士兵纷纷退去。 比邻的营地内，投石机被调整好了方向。 一块块巨石呼啸着，陆续从西南、西北方向飞来。 正西方，弦鸣如雷贯耳，一个个铁球被掷来，在半空中就解了体，散作铁锥落向林奇所在的区域。 机关被接连不断的激发，用来阻挠林奇。 岩石与铁锥先后落下，骇目惊心地摧毁了蜥人周身百米的一切。 本就在微微颤抖的大地打了个激灵，林奇凭借出色的反应力调整好姿势，不至于跌倒在地。 没来得及逃走的士兵变成一地肉沫，林奇仗着反应快、速度快，利用落物的先后不一，一一躲开了致命的轰击。 撞击导致的冲击波，远不如陨石落地那般可怖。 林奇只是觉得气血翻涌，略微平复就压下了。 蜥人迅猛冲出，扭断铁刺与栏杆，撞死拦路的白痴，直接扑到驻地内的投石机平台上，捣毁了正在调整的机器，杀死了操纵者。 护卫机械的卫兵匆匆组成枪阵，但三米长的铁枪，对林奇来说并不是无法越过的杀阵。 当他们合力刺来时，林奇直接用左爪握住了其中一个倒霉蛋的枪柄，以蛮力将其甩飞出去，砸倒了来援的剑士。 凡人的哀嚎中隐约夹带了些呻吟，呻吟里又隐藏了些愉悦。 嘈杂的战场上，血与火模糊了一切，也让林奇没注意到阴暗处，一朵朵在血水中盛开的紫色玫瑰。 但他的感知内出现了众多虚影。 第125章 黄雀在后 有士兵射出烟火，再次为远处的驻地标明了敌人位置。 可没有阻碍，林奇轻易就冲出被标记地。 又一阵轰击落下，溅起黄绿色的毒雾。 蜥人早就扑进了人群，用碎肢与烂肉拼凑出血腥的风暴。 儿在黑暗中滋生，释放出淡淡的麝香，令士兵愈发喋血。 面对难以抵抗的敌人，竟然没有一个逃兵。 林奇闻到了不和谐的味道，这味道的源头遍地都是，影响了他的追踪。 又是一阵巨响，林奇迅速脱离了被烟照亮的区域，留下一地绝望的伤员。 伤者在弥漫的腐臭雾气里窒息，迅速腐烂。 奇怪的是，西南方的投石机哑火了。 着甲的冠军挥动链锤，扑向林奇，被随意一个挥杖削去首级。 林奇发现了驻地的头目，他正躲在角落里念咒。 一阵腥风拂过，蜥人走过后，角落里只剩下一地血浆。 地面颤抖的幅度更大了，看来大法师抓住了转瞬即逝的机会，趁抵抗力量略微衰弱，夺得了优势。 天空乌云密布，遮住了白月的光华。 狡猾的精灵并没有专注于一个咒语，他趁机转换法术，唤来了艾吉尔之力。 地面渐渐平稳，天空中几道闪电划过，照亮了被林奇捏碎脑袋的身体。 尸体亢奋般抽搐着，流出紫色的荧光血。 亮血中，隐约有一道道舞蹈的身影。 热血种的惨叫中出现了刺耳的不谐，林奇猛然绷紧肌肉，戒备起来。 “赞美沙利士!永远年轻的欢愉王子!” “永恒舞女啊!您的舞姿令万物失色。” “我的主人，永远起舞的玛丝科!” 一道道闪电落下，让成片的士兵化作焦灰，焦灰里诡异地溢出紫血。 连绵的轰鸣再度响起，西北方向的投石机在这轮也哑了火。 号角接连不断地吹响，热血种的部署似乎出现了混乱。 紫色的发光血液铺满了地面，一朵朵绚丽的儿在其中摇曳着，纠缠着，就像是沉沦于欲望的人们。 锈迹斑斑的铁锥落到地上，不复之前的崭新。 坠物溅起一片片紫雨，荒诞的粉紫色并不绚丽，反倒是有种放荡的错觉。 被铁锥带来的黄绿色雾气隐秘地扩散。 林奇嗅到的不洁越发浓郁，伴随着呼啸的魔法之风，邪恶的力量愈发强盛。 激烈的斗法还在继续，但是大法师完全取得了上风。 藏在营地中的巫师像是被莫名的力量抹去，沉闷的大笑混淆在凄厉的叫喊中。 林奇还没靠近下一个目标，他们就倒下了。 热血种剧烈的咳嗽着，像是离了水的鱼，在紫血中挣扎、扭动。 很快，没有站着的士兵了……最起码这个营地没有了抵抗者。 风起云涌里，天上的雷声越发频繁。 并不只有雷声，林奇听到了西方传来的呐喊与兵戈交锋。 有其他东西先林奇一步，和热血种打起来了。 呼啸的狂风带来了破碎的战鼓声，雷鸣被怪物的咆哮与战士的嘶吼夺走了声势。 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大，最终盖过了煌煌天威。 弓弦震响是新的雷鸣，弩炮像是急促的琴曲，被粗暴地奏响。 林奇走出空荡荡的营地，沿山坡向上。 他已经能看见西方亮起的冲天大火，已经不时被士兵推下的滚木与巨石。 热血种在与臃肿且腐烂的人类交战。 林奇踏上布满青苔的石阶，踩着模糊不清的纹路。 这是神殿建筑的残砖片瓦，失去维护后它们被时间上了旧色。 林奇忽然顿住，他发现前方的地面有些不对劲。 用权杖远远地一刺，脆响里，地面成片塌陷，显露出深坑，以及深坑内的铁网与倒刺。 林奇借助直觉，又接连触发了数个陷阱。 好在热血种无暇关注此处，这里本该有士兵设伏，可他们现在自身难保。 闪电被泰格里斯陆续掷下，砸落在林奇身前的道路上。 落下的雷霆依次西进，破坏了路上繁复的陷阱。 林奇加快速度，在凹凸不平的人造壕沟间跳跃。 已经能看清西方驻地的全貌。 南北方向也隐约可见。 整体来看，每个方向都有三座小堡垒，分布在等间距的三点上。 小堡垒正后方，与中心驻地之间夹着中等规模的简陋要塞。 观察间，南方营地内的火光一片片暗下，刹那里，就变成一片漆黑。 北方有一座靠东的小堡垒，在林奇的注视下，如风中残烛般，被臃肿的行尸吞没。 这像是某种信号，本在顽强屹立的其他三座北侧驻地忽然死寂，不再有投石机的鸣啸，也不再有弩炮与弓弩的弦鸣响起。 北方驻地的篝火死寂的摇曳着，隔着遥远的距离，将死者的绝望传达至林奇眼中。 这让林奇更加戒备，这种力量不是凡人能拥有的，就连那座稍大的堡垒，也没能掀起反抗的浪。 疫病的气息启迪了林奇，这是某个瘟疫领主的教团，精心炮制的成果。 他们借着法师斗法掀起的魔力狂潮，呼唤到了他们的主子。 泰格里斯号令闪电落向林奇前方的热血种营地，魔法摧毁了凡人脆弱的重重防护。 可林奇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风暴忽然散去。 璀璨的光明之火，在林奇来时的位置亮起。 林奇下意识回头，他感觉到了密密麻麻的敌人，从他刚刚摧毁的营地内出现，一半冲向大法师，一半冲向林奇。 林奇没有回身驰援法师，泰格里斯有能力解决敌人，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林奇冲进被雷电轰成灰烬的营地，继续向上。 最大的中央要塞矗立在林奇前方。 高大的木墙上，每隔十米就立起一座哨塔，向内延伸。 一眼望去，林奇看见了上百座了望塔，它们占据了半座要塞。 可这防备森严的要塞近半沦陷，北方已经是死域，不时能听见凡人微弱的呻吟。 火光连营却驱散不了存活凡人脸上的惊恐。 他们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大呼小叫，试图得到来自上级的命令。 堡垒内的鼓声响了几下便戛然而止，紧接着，号角声从更西侧响起，让士兵没彻底乱了方寸。 这似乎是撤退的信号。 第126章 界域之门 没有士兵再反抗，热血种丢盔卸甲的溃逃。 林奇也没有急着追杀，那个方向应该有灵蜥猎手就绪。 现在的主要大敌不是热血种。 持续八千年的血战就在眼前。 凡人的哀嚎与绝望渐渐凝实，魔法之风咆哮着，为即将到来的伟大存在欢呼。 冲来的女妖像是发现了什么，毫不犹豫地转向逃走。 伴随着一声巨响，漫天的黄雾遮住了夜空。 卡拉神殿沉寂了八千年的混沌裂隙，被再度撕开了。 林奇眼前的要塞在哭泣，尖叫和痛苦汇聚成淡黄色的庞然大物，整座要塞都被它踩在脚下。 震天的笑语让所有声响都黯然失色，小山般的巨物借助死亡与绝望，在凡域勾勒出自己的身形。 它比林奇曾见过的所有恶魔都更有威势! 坑坑洼洼的黄绿溃烂皮肤上，不停溢出浓稠的脓水。 它微微晃动，便让臭雨浸没了方圆千米。 肥硕的头上，一对狰狞的鹿角在它的笑声中颤抖，它太开心了。 肉山一样的大不净者右手伸向虚空，这不是在感谢合作者。 它像是抓住了什么，自虚无里缓缓拔出十数米长的瘟疫之剑。 这锈迹斑斑的恶魔巨剑还未完全现世，就已经让林奇头晕体弱。 林奇不敢怠慢，毫不犹豫地向着还未彻底降临的大魔发动决死的冲锋。 他太小了，比起小山般的大不净者，林奇就像一只靠近人类的蚂蚁。 但他还是比蚂蚁要强一些的，因为蚂蚁根本就没能力撕开人类的皮肤。 林奇感受到了上方好奇的注目，浓郁的恶意如若有了实体，差点将他压倒在地上。 林奇莫名记起了前世看过的故事，一个向风车发起冲锋的“骑士”，他现在与那位愚昧者有什么不同呢？ 不可能成功的。 他不可能和这样一头巨物角力。 危机感撩拨着他岌岌可危的理智，林奇借助摇摇欲坠的清醒，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恶魔不该出现在凡域，它应该在混沌魔域与秩序诸神血战。 凡人发现的太晚了，最好的机会在恶魔召唤仪式被激发以前。 林奇从正在腐朽的地面上越过，毅然撞碎了挡在身前的木墙，距离大魔越近，他越是能感受到莫名的情绪扰动。 他果断地激发权杖的太阳之光，温暖的阳光让他好受了一些。 有一道声音在教他害怕，他应该害怕，可他早就忘记了该怎么害怕。 冷血种坚韧的心灵都被大魔挑起了淡淡的绝望，更何况是那些还未远离卡拉神殿的热血种。 数千个人类挖去了自己的眼眸，蜷缩在阴影中瑟瑟发抖。 这还不够，他们又颤抖着手，掏出匕首，刺向自己的耳朵。 失去视觉和听觉并没有让他们好过，窒息的绝望和无助，仍旧能被他们的皮肤感知到。 他们咳嗽着，无力地撕烂皮肉，想要用痛苦唤醒抵抗的意志，但没有用。 在一位高阶大魔面前，神灵也会彷徨，更何况是凡人？ 坚固的灵魂让林奇挽住了体面，他不至于像凡人一样丧胆崩溃。 林奇一边躲闪着天上落下的汁水，一边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大魔。 他看出来了，这位大魔状态不太对。 它卡在了虚实之间! 正常来说，一位如此可怖的神尊大魔降临于世，入目所及的土地都会被它的力量扭曲。 现在却只有些许声光，只是恶魔力量的余威，便差点杀死了在场的顽抗者。 意识到这一点后，林奇更加清醒了。 他是在冲向死亡。 林奇迫切地希望，那些沉思的魔蟾快快醒来。 这显然是个奢望，史兰苏醒亦是需要漫长的过程，它们在现实世界的反应很迟钝。 兴许林奇死后，它们才会注意到降临的大魔，在漫长的思索中找到对策。 林奇努力给自己寻找赴死的理由，距离恶魔越近，他的心灵承受的压力越强。 之前进行的灵魂改造不足以让他面对这个强敌，他需要说服自己，让自己果断。 当发现恶魔连活动都不甚顺畅后，林奇找到了理由。 仍有机会，大魔刚向凡域投下阴影，还没完全进入现实，它现在无比的衰弱。 林奇要抓住机会尝试，最起码可以消耗恶魔本就不多的力量，就算因此而死也值得了。 只要拖延足够的时间，待史兰苏醒后，冷血种会有办法消灭它的。 恶魔腥臭的体味没有影响到林奇，他有先见之明，封锁了本能的呼吸。 否则，仅仅是靠近，就会要了林奇的命。 坚固的地面已经变成恶臭的泥沼，卡拉神殿的废墟被伟力改变，再也看不见过去的辉煌。 响遏行云的大笑一次次冲击着凡人的心灵，林奇身后的光明之火愈发微弱。 冲向林奇的那部分恶魔已经消失不见，它们本想逃走，但大魔没有给它们机会。 瘟疫结束了它们的凡域之旅，让它们在逃亡的路上接连消散。 正在与大法师纠缠的恶魔纷纷四散而逃，消失在雨林的阴影中。 泰格里斯有了空闲，他激发身上的所有神器，试图催动一个高等光明法术。 法师的咒语消磨在震天动地的笑声里。 世界在惨叫，因为大魔举起了手中的瘟疫之剑。 林奇越过数道战壕，距离大魔越来越近。 更磅礴的恐惧撕扯着蜥人，叫嚣着，要让冷血种放弃抵抗。 林奇清空脑海，只留下一个念头。 他不敢怒吼，这会让空气中的病菌进入他的体内，林奇不确定他坚韧的身躯经不经得住，能让神灵枯朽的瘟疫。 卡拉神殿区域内的凡人，恐怕只剩下林奇和阿苏尔了。 因为风把瘟疫带到了更远的地方，方圆十里都变成了绝望的腐烂之地。 世界在抽泣，因为大魔缓缓挥动了巨剑。 难言的压迫感差点将林奇按在地上，他竭命对抗着大魔挥剑带来的劲风，愚蠢的继续向前。 脚掌深深陷进地面，林奇咬紧牙关，迎着大不净者残忍的注目礼，激发了柯泰戈权杖的光弧。 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了，没有奇迹，凡人又怎么能对抗神灵？ 世界在颤抖，巨剑劈落的威势拨开了天上的黄云，让白月惊惶到苍白的光辉，逃命似的落到远方。 林奇莫名感受到一道浩渺又污秽的意念，它高高在上的宣告着。 “凡人!慈父要召见你。” 还有一个多星期就能出院了。 到时候先补每日少的那更，后补月票，刚好线铺开了可以顺畅写。 第127章 愚昧者 神灵似的伟力，让巨剑在空气里劈出火。 比太阳更辉煌，比山崩更猛烈的一击，直指渺小的蜥人。 就仿佛躲避着苍蝇拍的苍蝇，林奇努力游走，但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准确落来。 并非他不够快，只是对方太过伟岸而已。 强风把林奇压在地上，他拼死举起权杖，净光在黑暗里不屈不挠地飘摇。 大魔傲慢的意念让林奇愤怒，可这愤怒在比浩浩天威更盛的魔威下，亦如风中残烛。 他不可能去见邪神，他宁可彻底死去。 若是到了混沌魔域，一切就都由不得林奇了。 蚂蚁的挣扎对巨人来说微不足道。 巨剑狠狠落下，就像坠落的陨石。 大地应声崩溃，滚滚气浪破碎了植物与岩石。 轰鸣里，地面震了又震，远处虚弱的光明之火，直接被无形的力量压缩成火星。 阳光被切开，但它也熔断了瘟疫之剑。 伟力带着劲风，把渺小的身影连同卡拉神殿的废墟一起摔进了深渊。 粉身碎骨的剧痛一闪即逝，林奇感受不到了痛苦。 他的意识陷入黑暗，随粉碎的肉体坠进大地的裂口。 大魔笑声止住，疑惑中，猩红的双眸闪烁了数下。 伟岸的肉山渐渐虚化，带着挥之不去的自我怀疑，从现实消失不见。 只留下大地上的遍地脓疮，以及雨林中微弱到极点的光明之火。 良久，阿苏尔急切的叫喊惊破了雨林的寂静。 泰格里斯凄惨极了，他浑身都是血，因为他没能完全消减冲击，这让他差点变成肉泥。 衰弱的生命之风与光明之风，渐渐无力维持大法师的高等魔法。 大法师没能保全追随者，甚至有可能客死他乡，他快要撑不住了，他也只是个凡人。 莉莉丝月杖光芒大盛，女神的皎洁也不能赶走肆虐的瘟疫。 阿苏尔想去查看远处战场的情况，但他们连走动都变得艰难万分。 盔甲已经变形，附魔符号长亮，魔纹在黯淡，哪怕隔了遥远的距离，残留的瘟疫也能轻易要了他们的命。 待到黎明降临，泰格里斯看见生命与光明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强盛的如同风暴，以至于让晨曦都璀璨起来。 莫名高涨的魔法之风，救了阿苏尔的性命。 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阿苏尔向“母神”伊莎祈祷，赞美新生的到来。 他们身上的溃烂与鲜血，像是被擦布抹去的涂鸦，透过破烂的盔甲能看见光洁如初的皮肤。 大法师维持着法术，带领两位荷斯剑圣步履蹒跚地走向卡拉神殿原址。 那座神殿的废墟已经被空洞取代。 阿苏尔敏锐的听见了流水声，看来下方是地下海。 精灵沿陡峭的崖壁向下，却发现下方正是海水。 残存的病毒让整片地下海都漂浮着鱼尸，被水流送到远方。 大海会自净，但完全祛除污染需要漫长的时间。 忽地，泰格里斯察觉到纪伦的力量猛然翻了一番。 似是异象的始作俑者不满于瘟疫的顽固，用无形的大手，又将游离的生命之风推送到此地。 光明之风也同样涌来，强盛到极点的、浩大的复合魔法，彻底消磨了瘟疫的残存。 污秽的地下海恢复了清明，新流过的海水不再被瘟疫玷污。 泰格里斯凝聚天堂之风，占卜起冷血冠军的位置。 魔法证明，他就在下方。 …… 【改造成功】 【当前潜能开发度：95】 【当前词缀：重生，重甲，负面状态豁免，去氧生命体，体力充沛，超凡灵敏，至死方休，高密度躯体，火焰抵抗，魔法抗性，迅捷如风，抵抗冲击，杀戮狂怒，水生一族，捕猎感知，迅猛突袭，心灵免疫】 柯泰戈权杖被银链束缚在林奇身边，晶石内已经不再有光亮。 长久处于激发状态，耗尽了它的能量。 林奇得感谢泰波克之脊，完好无损的它，保住了林奇碎成粉末的脊椎，进而固定了他最基础的形体。 林奇呼唤着躯干，想让它们回应大脑的指令。 遗憾的是，骨骼还未重新长出，他还得在海草中躺一会。 当然，要是这里没有一群暗水鲨鱼就好了。 它们是刚游过来的，当发现林奇这个源源不断的食物提供者后，它们蛮横地把林奇新长出的血肉咬掉，贪婪地不肯离去。 林奇只能寄希望于，在骨骼长出来之前，他灵魂的能量不会耗尽。 再生并非无损，他囤积的能量本就不多了。 黑暗与无力的煎熬让林奇度日如年，他失去了对时间的直观感知。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奇的双臂恢复了知觉。 他做的 这让他的手骨再次破碎，但他的目标达成了。 尸体被林奇竭力留在身边，林奇贪婪地啃食着生肉，为虚弱的身体补充营养。 残破的肠胃疯狂运转，让低劣的肉食变成更复杂的有机能量分子，以及实体之外的特殊能源。 饕餮盛宴持续了很久，当只剩下半条鲨鱼时，一束明亮的光线，驱散黑暗，消除恐惧，照射在林奇身上。 秩序之光明亮且神圣，海希代表着纯洁与启蒙。 这让林奇明白，来者是友非敌。 果不其然，泰格里斯的身形在净光里凝成幻影。 他看起来狼狈极了，法师的魔剑士盔甲，似乎重新经历了铸造，隐约能看出新旧之间的疤痕。 法师疲惫的笑着，林奇只是用眼神示意他……快想办法，把倒霉的蜥人救上去。 林奇受够了海水的浸泡! 至高大法师很少让人失望，林奇感觉海底微微一晃。 不时落到林奇视线下方的鱼群，让他明白……大法师把他连同一块海床，在向上抬升。 又不知过了多久，林奇只觉越来越轻松。 海水对他的压迫最终消失不见，他重新接触了空气。 阿苏尔带着两位荷斯剑圣穿过阴影，落在浮空小岛上。 软泥吞没了他们的靴子，身心俱疲的精灵没有在意。 泰格里斯继续抬升承载着古圣诸子的地面，最终回到地上。 月之杖长亮不止，似是在提醒着什么，又像是因环境导致的共鸣。 卡拉神殿周边的雨林已经重新长出，丝毫看不出之前恶魔肆虐的痕迹。 旅程被迫暂缓，法师在深坑旁寻了个空地，架起简单的穹顶，将泥土化作岩石。 这简陋的石屋，将作为他们接下来的营地。 林奇得歇上几天，让血肉重新长出。 蜥人努力观察雨林，他没有找到史坚克的踪影，看来它们全都死在大魔导致的冲击里。 很少有长寿的冷血种，哪怕是短命的灵蜥，也很难安稳渡过近三百年的岁月。 能在漫长时间的考验下幸存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是雨林中不为人知的传奇。 毕竟，这里是永恒战争之地。 经历数场战争，就算得上是老兵，而露丝契亚每天都有战事。 源源不断孵化出来的冷血种，保证了现存精锐的数量，每一位老兵都代表着无数消逝的同伴。 第128章 半死之鼠 法师将林奇身下的泥土化作石床，林奇枯燥地躺在石床上，旺盛的生命之风对他来说聊胜于无。 他从未如此寂寞过。 林奇曾以为自己喜欢安静，但当他虚弱的躺下时，他却不可避免地怀念起煌奇之门叽叽喳喳的灵蜥。 热闹会冲淡无力的孤独。 林奇一不注意，翻了个身，成功折断了数根新长出的软骨。 泰格里斯无奈之下，用炼金法术制造出锁链，将蜥人束缚在床位上。 希望这对冷血种来说脆弱不堪的阻力，可以让他在翻身时记起自身的状况。 林奇讨厌极了无能为力的虚弱感，他现在迫切希望阿苏尔说些什么，用异国他乡的趣闻来打发时间。 像是听到了林奇的呼唤，来自南方的魔法传讯被泰格里斯接收到。 大法师解开密锁，打开暮光要塞传达给所有阿苏尔的信件，当发现内容不是机密后，他便念给了林奇听。 这是一份警示与求救并存的讯息。 杜鲁齐恶名远扬的黑方舟，神佑恶党之塔突破了暮光要塞与星辰塔海上舰队的合围。 近百艘鹰船被击沉，数十艘龙船还未靠近黑方舟，就被对军级魔法粉碎。 潜伏在殖民地的杜鲁齐间谍趁机掀起动乱，数千位阿苏尔失踪。 其中多是星辰塔的居民。 星辰塔位于露丝契亚东侧的火山群岛，再往北便是臭名昭着的吸血鬼海岸。 火山群岛只有两座主要岛屿，星辰塔坐落在靠南的小岛上，林奇更熟悉北方那座较大的岛屿。 那里有一座被重建的神殿城市。 亡者之城在大灾变中毁于恶魔之手，后来又被精灵殖民。 当星象提示史兰，该复原这座城市时，它们唤醒火山，摧毁了辉煌一时的精灵殖民地。 阿苏尔吸取了教训，不再靠近神殿遗迹，在远离亡者之城的地方重新建立了海外聚落。 精灵矿工谨慎地不与活动的灵蜥接触，专注于挖掘亡者之城周边的宝石和稀有金属。 这里是阿苏尔在海外少有的重要资源地点。 南方的小岛上，有一座蕴含强大魔法力量的古代遗迹，它便是星辰塔。 萨芙睿王国的施法者会定期来举行隐秘的仪式，这时候岛上的防备力量最为强大。 克拉肯领主带领他的海盗水手，在这时光顾了火山群岛。 杜鲁齐先是向暮光要塞与星辰塔，发出限定时日的战书，在火山群岛海域静静等待着阿苏尔舰队来袭。 号称海上主宰的阿苏尔舰队设下重围，却被轻易击溃，克拉肯领主亲自率军洗劫了阿苏尔殖民地。 在奸细的里应外合之下，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殖民地被彻底摧毁。 幸运的是，正在星辰塔举行仪式的萨芙睿法师，利用古代遗迹的力量，击退了杜鲁齐捕奴队。 但那些被趁乱掳走的阿苏尔，已经失去了获救的希望。 在南方，泰格里斯派去暮光要塞的荷斯剑圣，发现了要塞内杜鲁齐活动的蛛丝马迹。 这导致阿苏尔有了准备，不至于像北方的同族那样猝不及防。 饶是如此，暮光要塞也在杜鲁齐的突袭中损失惨重。 他们费了漫长的时间来平息内乱，直至今日，动荡的尾音才徐徐散去。 林奇能猜到，神佑恶党之塔的提督八成正在举办狂欢宴会，庆祝丰硕的掠夺成果。 …… 正午，浩瀚洋，传奇的黑方舟上。 洛克西亚.堕落之心脱离欢庆的杜鲁齐，走到移动岛屿的边缘。 在克拉肯领主冷冽地注视下，一头腐烂的利维坦浮上水面。 利维坦小船大小的眼球只剩下死寂，腐坏皮肤下是血管般的塑料导管，以及不明用处的次元石机械。 大鲸的鲸背失去了皮肉，交错的鲸骨间，滑稽的红色舰旗探出来，有气无力的在海风中摇曳。 透过鲸骨，能看见鲸鱼肚子里，怪模怪样的甲板和次元石动力泵。 密密麻麻的亡灵鼠人在其中忙碌着，怪船的提督，“半死之鼠”斯科克奇鞭打着奴隶，令它们升起自身所在的平台。 没用多久，斯科克奇就看见了克拉肯领主高大的身形。 杜鲁齐的海上霸主静静注视着斯卡布鲁斯号，这是一艘活体怪兽船，是亡灵法术的畸形造物。 “他不欢迎你，吸血鬼的仆从。” “斯科克奇不是!不是伯爵的奴隶，我们是合作者，是的，是的。” 这艘被鼠人用次元装置精细改造的怪兽潜艇，值得克拉肯领主高看一眼，但也仅限于此。 “说出你的来意，否则他将砍下你的头颅!” 黑方舟上的术士塔注意到了不速之客，当发现她们的主人在与来者对峙时，女术士鼓动达尔之力，让绚丽的毁灭色彩在半空中飘荡，以壮提督的威势。 半死之鼠畏缩了，它知道这个杜鲁齐的恶名。 斯科克奇曾经是提利亚海岸线的灾祸。 而克拉肯领主，是所有沿海地区的噩梦。 神佑恶党之塔载着它年轻的主人 “伯爵要与伱合作!合作!海洋里出现了宝贝，很多，很多玩意都围绕在风暴旁。” 斯科克奇望着狰狞的海妖面具，视线稍稍停留，那面具就仿若活物……触手似乎在凶恶的舞动。 半死之鼠莫名感到害怕，它颤抖着尾音尖声补充着。 “恐惧舰队可以给你很多金子!金子和奴隶。” 克拉肯领主提起了兴趣，他听说过，至高女术士在追逐风暴，想要获得风暴中的宝贝。 很遗憾，那位强大的女巫，已经如黑龙般向宝物投下阴影，洛克西亚不想惹怒巫王之母。 但他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若是能帮助至高女术士取得宝物，堕落之心家族的地位必然会步步攀升。 不如就此机会，同时获得吸血鬼舰队与至高女术士的示好。 “他在听。” 杜鲁齐贪婪地俯视着半死之鼠，准备获取更大的利益。 斯科克奇狡诈地笑了笑，它也同样贪婪，不然也不会被伯爵派来与海妖领主接触。 伯爵的意志回荡在它脑中，半死之鼠转动着眼球，开始与杜鲁齐进行恐吓与利诱共存的谈判。 第129章 返乡者 “带我们离开露丝契亚，维雷佐的执政官会给予你足够丰厚的报酬。” 傍晚，露丝契亚北海岸，一队身形臃肿的人类站在海岸上，向不远处浮出水面的怪异触手潜艇高声呼喊。 “黑色克拉肯”号的操控室内，半恶魔化的矮人犹疑着。 矮人被侵染的那半片灵魂催促着他，要他带上这些不同寻常的客人。 哈克哈特曾经是巴拉克.海门最天赋异禀的年轻工程师之一。 他有两个竞争者。 “红毛”布洛克.冈纳森在基本功和创意上更胜一筹，格里姆.岩眉只胜在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哈克哈特是骄傲的天才，他对首席工程大师的称号梦寐以求。 遗憾的是，虽然格里姆最终转业，变成了海军统帅的学徒。 但是仅剩下来的“红毛”却夺得了工程魁首的荣誉。 哈克哈特才是最出色的设计者! 短短数年的时间，被撕裂的自尊迅速腐烂溃败，出于极端的嫉妒，哈克哈特用蒸汽动力铆钉枪袭击了“红毛”。 他没能杀死布洛克，反倒是因此被驱逐。 哈克哈特为了逃避耻辱，从卫兵手上挣脱，在扭打中躲进他亲自设计的、最好的一艘潜水艇中。 黑色克拉肯是他在一次发热时，经历了多场噩梦后的造物。 哈克哈特一路北上，最终驶入混沌的海域，直至今日才归来。 恶魔软硬兼施地，要求哈克哈特带上七个肿胀的人类，哈克哈特浑身颤抖着，最终应下了恶魔的要求。 …… “猎杀者”艾登捏紧了胡须，一不小心将其连根拔下，溅了一地脓水。 这位强大的战士毫无所觉般专注盯着渐渐靠近的船。 他得离开露丝契亚，回到提利亚。 丛林太危险了，那个蜥蜴摧毁了他的军团，只有他和五位亲卫逃出生天。 艾登想回忆当初的战况，但不管他怎么皱眉苦想，都始终不能记起卡拉神殿之战的详情。 他只记得自己在西侧营地隐秘指挥全军，他的副官在中央堡垒设下重围等待蜥蜴入围。 艾登想不起更多了，他带着挥之不去的疑虑，望向随自己逃出来的战士。 他们看起来害怕极了。 艾登依稀记得，他被吓破了胆，仓皇地逃向西方。 肚子上的大嘴微张，艾登叹了口气，随臭气飘出的酸液滴落在灌木上，植物瞬间枯萎。 艾登承认，他失败了，露丝契亚的土着是有可取之处的，它们有强大到不可思议的战士。 他闭上了头上的三只眼，用身后的手挠了挠肩膀。 艾登怀念起维雷佐的温暖小屋，他的妻子这个时间应该准备好了晚餐，正在与他强壮的儿子就餐。 那是个笨小子，但足够魁梧，艾登不想让他走上自己的老路。 借助多年来积累的复杂关系网，艾登给儿子谋求了一个骑士的身份。 等艾登回国，等那小子成年，艾登将把“红手指”转交给他。 到时候，那小子可以当个边境亲王，利用佣兵团的武装力量，占据一处村落，娶一个贤明的妻子，最终将村落发展为城邦。 艾登背后的巨脸勾勒出笑容，这次失败让他厌倦了冒险。 是时候结束了，他要在维雷佐度过余生，他要多陪陪妻子，这些年他对其亏欠许多。 海上的船只近了，艾登侧身看向身旁的六人，这些忠心耿耿的士兵看起来镇定了一些。 六人？艾登皱眉思索，却忘了自己在质疑什么。 一切正常。 艾登拍了拍亲卫脑后的囊肿，他像是看不见畸变的一切，温和地轻声道： “放轻松，我们要回家了。” …… “我们回不去了。” 林奇疑惑地看着泰格里斯，他不明白为什么大法师会说出这句话。 大法师揶揄地笑着，成功让蜥人转移了注意力，不再关注无力的身体。 “因为我们已经踏上了通往伟大的路。” “你没能理解你所肩负的使命，但伱已经可以触碰到它的崇高。”林奇眼中带上了些笑意，这笑意一闪即逝。 林奇看出了大法师的焦虑，来自南方的哀报触动了他的心弦，整整一天法师都有些坐立不安。 略微停顿后，林奇再度开口。 “等走完古圣标记的路，我会帮助你们解决那些堕落的同类。” 冷血种平静的腔调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坚决。 泰格里斯笑容微顿，又更剧烈的绽放出来。 “我期待着这场冒险，它必将是与艾纳瑞欧环游世界之旅一样伟大的行程。” “我们的战场是如此浩大，又何必在乎那个所谓的海妖领主呢？”林奇意味深长地看着大法师，他不擅长安抚，但这时候阿苏尔需要激励。 林奇知道克拉肯领主，他曾在前生无数次翻阅过洛克西亚的故事。 这是一个恶贼，一个被深海诡异力量依附的强大海盗。 但他只是个凡人。 哪怕是最弱的大魔，也远不是他能企及的。 荷斯剑圣在屋外烘烤着丛林蟒，林奇嗅着难闻的腥味，竟有些反胃。 好在没过多久，清香取代了腥臭。 大法师坐在石床旁，给新铸的铠甲刻上符文。 他头也不抬地接着林奇的话。 “一位强大的海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所代表的利益，以及被利益团结起来的鬣狗。” 一座黑方舟就意味着一个繁盛的杜鲁齐家族，以及无数依附着该家族存在的士兵、和利益纠缠中的其他勋贵。 杜鲁齐的奴隶贸易不止限于内部，他们可以把奴隶买到任何需要活物的地方。 林奇当然知道这点，他知道的比大法师想象的更多。 就比如阿拉比，那里的苏丹和埃米尔离不开奴隶的伺候。 那座半岛很繁盛，也很堕落。 异神的信仰中夹杂了对恶魔的隐秘屈从。 有些阿拉比人信仰沙漠中的诸王与神灵，有些则公然崇敬着恶魔伪装后的尊讳。 这是一片需要清除的国土，林奇早已畅想好了作战计划，只是他没有足够的士兵。 他们是杜鲁齐能轻易挑拨的力量。 奴隶与金钱能驱使大部分热血种，虽然它们其实毫无价值，只会让混沌的力量找到可乘之机。 第130章 重病不治 林奇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大法师闲聊，以此转移注意力，让自己不再关注瘙痒难耐的身体。 泰格里斯的月杖顶端依旧长明，大法师不时疑惑的看向法杖，他对这件神器了解太少了。 林奇知道，这法杖是永恒女王赠予大法师的礼物，为了感谢他的拯救。 二十年前，恶魔自奥苏安岛北侧现身，带队的大魔是色孽的首席，大守密者纳卡里。 杜鲁齐趁机从南侧进犯奥苏安，很快，高等精灵军队败退，只能在内环王国固守。 “巫王”马雷基斯的军队奇袭了阿瓦隆地区。 也许阿苏尔不清楚实情，但林奇知道，纳卡里在那时是被巫王支配的奴隶。 这位艾纳瑞欧之子为了夺回王位，已经无所不用其极。 他烧毁了阿瓦隆大部分的森林，并派出恶魔与凯恩刺客追捕逃亡的“永恒女王”艾拉瑞丽。 阿苏尔的永恒女王具有强大的力量，是无数代永恒女王的集合体，是生命女神伊莎的侍女，女神伊莎与历代永恒女王同在。 她本该有不逊色于任何一位顶级法师的法力! 理论上，她可以施展初代史兰才能调动的恢宏魔法，因为在某种程度上，永恒女王是伊莎的化身，是一位在世的神灵，只是并不完整。 可刚继承王位不久的艾拉瑞丽，在悲伤和恐惧中不能完全发挥这份伟力。 事实上，在林奇的记忆里，没有哪位永恒女王能完全展现神力。 就在刺客即将追上艾拉瑞丽时，泰瑞昂及时赶到，杀光了刺客，也身中剧毒。 艾拉瑞丽带着重伤的泰瑞昂，在深山里躲避恶魔，可纳卡里已经注意到了他们。 兴许是伊莎显灵，泰格里斯如泰瑞昂那般及时赶来，用巧计放逐了大魔。 为了感谢泰格里斯，艾拉瑞丽将莉莉丝亲自打造的法杖赠予大法师。 在重返阿苏尔的宫廷后，永恒女王又以私人名义，赠予泰瑞昂自己的魔法项链……阿瓦隆之心，能起死回生的圣物。 莉莉丝的月之杖可以维持使用者的生命，它理应能察觉一些不好的、微不可见的创伤，并为使用者驱逐它。 林奇与大法师又交谈了片刻，荷斯剑圣料理好了烤肉，随着进食，林奇渐渐发现了不对。 不管他吃下去多少食物，饥饿感都一丝不曾减少。 近十米长的巨蟒很快就被吃尽，林奇出色的直觉在提醒他，他的身体出现了异常。 这绝不是因虚弱导致的胃口大开! 林奇本想脱下泰波克之棘，借助大法师的法力检查身上的异况，但他不确定这会不会导致自己解体。 没过多久，瘙痒再度加剧。 除泰格里斯以外的阿苏尔，也皆有了不适感。 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他们身上离去。 林奇的手臂微微颤抖，在没经过林奇应允的情况下，缓缓抬起。 蜥人凭借卓越的意志主宰了肉身，他发现他的身体莫名想袭击泰格里斯。 两位荷斯剑圣忽然按住剑鞘，挣扎中看向大法师，他们的导师。 异常是如此明显，在场者没有愚钝之辈。 “杀了我!” 两位剑圣齐齐开口，又忽然愣住，眼神激烈的挣扎着，缓缓拔出巨剑指向彼此。 大法师站起身来，法杖敲击地面，用海希能量制造了紧致的网，束缚住两位剑圣。 林奇有些不解，他没发现明面上的敌人，出问题的是他们的身体。 一位剑圣的拇指忽然断开，它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欢呼雀跃的落到地上，又散成一片血肉，血肉彼此分开，无数更微小的个体在血水中欢呼。 这是一种闻所未闻的疾病! 林奇做出了判断，大法师也并非等闲之辈，与林奇一同猜到了这点。 在有了猜想后，泰格里斯编织起新的高等法术，借助还未散去的生命与光明之力招来了净化。 两位剑圣在光明之网中不停挣扎，浑身青烟直冒，最终有气无力的倒在地上。 强大的法术净化了周边环境，但过了一段时间后，剑圣再次有了异况。 又一次解决危机后，三个阿苏尔一齐看向林奇。 林奇也看着自己的左爪，瘟疫的源头似乎就是蜥人。 毫不犹豫地，林奇向阿苏尔低吼： “离开这里!” 有无数道意念在蜥人脑中浮现，要阻止他记起重要的事。 可冷血冠军岂是任人支配的凡物？ 林奇倔强地记起了关键。 他是被大魔用剑打碎形体的。 那剑是瘟疫之剑，是大魔力量的显化! 林奇比阿苏尔受到的污染更深，且更难祛除。 他不知不觉染上了“瘟疫”，不知何时已经病入膏肓。 超凡脱俗的身体素质，与强大的意志力，让疫病无法支配可怖又可敬的战士。 但林奇不能用意志驱散体内的特殊瘟疫，没有奇迹，凡人无法对抗神灵的威能。 林奇能感受到柯泰戈权杖的炽热，但这并没有减弱他的病症，看来这是不畏惧高温的某种“流感”。 当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后，林奇不再指望大法师的法力。 听到林奇的命令，两位荷斯剑圣想要劝法师离去，泰格里斯拒绝了好意，将法杖凑近林奇，想以神力对抗瘟疫。 法杖逸散出月光，林奇却没有接受它的帮助。 这是泰格里斯维持健康的基础，若是失去它，只需要一丝可乘之机，法师脆弱的身体，就很可能在瞬间被瘟疫彻底支配，眨眼间变成无数个“泰格里斯”……如果单个细胞能被冠以法师之名的话。 他是个法师，且躯体异常虚弱。 感染林奇的力量来自恶魔，魔法之风则来自混沌魔域，泰格里斯与混沌的联系比林奇更深，林奇不敢赌。 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情搭上别人的生命，这是林奇自己的战争，他宁愿就在这里顽固地与疾病对抗。 泰格里斯有更大的作用，他目前不该死在这里。 更重要的是，林奇有更好的选择。 这种疫病是蛇神索提戈所需求的祭品，那是能吞下瘟疫的巨蛇。 “精灵崽，去天空之城，去寻找蛇神。” 林奇推开法师递来的法杖，语气渐渐严厉起来。 他不相信睿智的法师想不到这一点，他们有更好的选择，没必要在这里惺惺作态。 “女神的力量会驱散瘟疫……” “泰格里斯，离开这里! 古圣没有在石板上刻下我的结局，我会死去，但不是在这里。” 林奇嗅到了法师的感伤，看来他真的犯了蠢，这让林奇的语气愈发不耐。 古圣不该让他们拥有多样且敏锐的情感，危急关头，放纵的情感会让他们犯错。 林奇轻轻敲了敲石床，指向南方。 那是天空之城的位置。 “索提戈的使者就在那里，尽早出发，不要浪费宝贵的时间，这并不是有关生死的告别。” 事实上，若不是活化的躯体太过怪异，且具有传染性，林奇完全可以不去搭理它，现在的他有自信也有能力支配自己。 有没有大佬知道手术后多久能出院回家静养 第131章 最佳敌友 林奇拿出了古老者的威严，大法师犹豫了片刻，最终屈从于冷血种的命令。 缓缓远离蜥人，法师再次驱散了阿苏尔感染的轻症，以法杖重击地面。 岩石与泥土被魔法支配，自行浮起，搭建成错综复杂的魔法阵。 这将隐藏蜥人，防止有敌人趁其虚弱，冒犯冷血的权威。 与此同时，它还能在短期内净化这片雨林。 临行前，大法师又谨慎地为雨林和自身消了毒。 …… 天空之城，蛇神军团与来袭的恶魔已经血战了半个月。 双方也渐渐从势均力敌，变成蛇神军团被迫固守上城区，借助地利把恶魔堵在地下。 北方，嘈杂的声响惊动了来去匆匆的灵蜥斥候。 只见北侧高空的层云里，盘旋着能遮掩大地的翼龙群。 翼龙投下的阴影，笼罩了狂呼酣战的蛮荒绿皮兽人，以及被绿潮驱赶的鼠潮。 这看起来像是翼龙骑手在追杀绿潮，绿潮又在追杀鼠潮。 只有“至骇末日”川奎罗知道这是什么个情况。 面对冷血种与绿皮的围攻，灰先知精明的头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为什么不趁机把绿皮也引到塔兰克斯拉呢？ 敌人的敌人是可以借助的力量! 只要斯卡文大军能坚决执行灰先知的命令，在抵达蜥蜴人的城市后逃出战场，在指定的地点重新整军。 它们就能趁着绿皮攻击蜥蜴人，从其他方位偷袭天空之城，到时候多面遇袭的城镇绝对不堪一击! 为了贯彻这个计划，川奎罗召回了四散而逃的术士们，合力为鼠潮施展了魔法。 若是有鼠人溃逃，就会不知不觉逃到术士指定的隐秘据点。 阴影中，川奎罗浑身战栗，这不是害怕，它是在兴奋。 这是何等大胆的战略! 唯有智慧的灰先知能想到，那些没毛玩意的着名将军也不过如此。 带着最亲近的侍从，灰先知静静注视着战场，看着鼠群按计划溃逃，看着绿皮不出所料地与蜥蜴玩意打了起来。 但它们的状态不太好，那些骑着飞兽的蜥蜴玩意，极大地削减了绿潮的实力。 灰先知从鼠巨魔侍从背后的行囊里，掏出一颗硕大无比的次元石，川奎罗小心翼翼地引导起达尔之力。 达尔是不精准，且难以控制的力量。 没有编织奎许的天赋，法师就有可能选择直接、简单、充满危险的黑暗魔法之道，获取强大的力量。 奎许代表魔法八风最平衡协调的形式，达尔则是魔法八风最混乱与冲突的表现。 这种无序的黑魔法往往会以各种意想不到的形式被释放。 灰先知是黑魔法大师，川奎罗有自信让自己的法术不出太大的意外……也许。 川奎罗要召唤一场风暴，摧毁天上的飞兽军团。 它 川奎罗像是感受不到次元石的负面影响，陆续吃下了能让其他灰先知致死的量。 不停从鼠巨魔侍从背后取出施法材料，灰先知得意地享受着次元石带来的迷幻，不时顺手抚摸一下次元双子送给它的金块。 澎湃的魔力让灰先知的灵体迅速壮大，通过 …… 卡拉神殿空洞旁，林奇睁开眼睛，看向屋外。 天阴了，看起来有一场风暴要来了。 …… 猛烈的地震动摇了天空之城，川奎罗手忙脚乱地调整达尔的力量，它的法术出了点小小的意外。 次元石提供的混沌魔力消耗了一半，等到灰先知平复好法术，幻视中，恶魔军团已经消失不见。 它错误的利用部分力量，以及疯狂的意志，借助自身与混沌的联系，关上了天空之城的恶魔之门。 川奎罗不信邪地揉着眼睛，直到绿皮开始溃逃，它才不得不相信，它干了件蠢事。 灰先知快速检查鼠巨魔侍从身上的物品，除了多出来的大金块，它没有带其他能影响魔法的材料，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意外？ 灰先知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慌忙滚向一边。 剧烈的爆炸，从川奎罗原先所在位置出现，这是轻微的施法反噬。 川奎罗顾不得爬起，仓促协调起剩下一半力量，在幻视中，它招来的风暴越来越强。 …… 卡拉神殿空洞旁，闪电一道道落下，甚至劈碎了给林奇遮风挡雨的穹顶。 林奇当然能看出来，这是非自然的力量。 林奇一度以为泰格里斯发了疯，想要召唤风暴杀死他。 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泰格里斯有更好的选择。 可除了泰格里斯，还有谁有能耐制造这等规模的反常天象？ …… 川奎罗不得不承认，它没能力控制这种规模的战略法术。 它失败了! 它分明感受到了风暴，可风暴迟迟没有出现在战场上。 蜥蜴玩意的军队已经重新集结，配合天上的飞兽一举击溃了绿潮。 灰先知的计划出错了。 它恨不得重新撕开混沌裂隙，可恶魔之门并不是能随便打开的，这需要满足特殊的条件。 灰先知放弃了操控法术，达尔之力不受控制地崩解。 …… 天空像是变成了黑洞，林奇眼睁睁看着它盖下来。 昏天黑地里，林奇记起了他的 在当初与吸血鬼海盗的战斗里，也有个愚蠢的法师没能控制好魔法，导致他被迫发生了空间上的位移。 …… 凄厉的尖叫让正在追击绿潮的冷血军团微微一顿，灰先知带着鼠巨魔，连滚带爬的逃出草丛。 天上，一个庞然大物手握闪闪发光的权杖，掉落下来。 还没等蛇神祭司拦下狂奔的鼠人，灰先知就匆匆借助阴影，带领侍从逃离了战场。 林奇大声制止了灵蜥的靠近，他要求会见蛇神的神选。 毋庸置疑，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怀着无比的敬畏，陆续有近百个红冠灵蜥前去传讯。 蛇神先知并不在战场上，林奇确信它收到了自己传达的请求，因为 先知似乎在准备着某种仪式。 煎熬的等待中，一位怀抱黄金石板的庞大红冠灵蜥，出现在林奇视线尽头。 林奇看见了一条半虚半实的巨蛇，它遮住了天空，猩红的蛇信掠过林奇。 以瘟疫和血肉为食的神只接受了祭品，祂带走了林奇身上的美味佳肴。 与此同时，林奇的星图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上面多出了一个地点。 露丝契亚北方，杜鲁齐破碎的国土上。 名为克拉卡隆德的城市亮起猩红的色彩。 林奇不知道蛇神的深意，他准备一切都结束之后，去克拉卡隆德寻找蛇神的启迪。 蛇神先知静静注视着冷血冠军，没有说明什么，只是示意侍从唤来巨蜥，转移重伤的破军者。 它似乎早已知晓林奇会出现于此。 …… 泰格里斯疲惫地带着两位剑圣，从阴影走走出。 天空之城的废墟就在眼前，他不顾消耗地搭建阴影之桥，短短半天就赶到了天空之城下城区。 第132章 海上的规则 大法师强打精神，运转隐隐作痛的头脑，思考该如何说服蛇神的先知。 林奇没给他信物，似乎只是想凭借只言片语，让一位神灵的代行者不远千里，跑去为他治病。 这简直就像瘟疫自我终止了扩散那样离奇! …… 地下海，两头逃窜的鲨鱼破碎成一摊血水。 无数死去的鱼类沉浮在海水中，也同样散做更微小的存在。 传染达到了阈值，分离的无数个体聚集起来，变成了一艘模样古怪的血肉帆船。 它不再具有传染性，因为它的子体数量已经临界了。 数百米长的巨型帆船自己选了一个方向，缓缓驶向浩瀚洋。 …… 浩瀚洋，葬船坟场。 阴森的古堡凭空出现在海崖上，因为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血腥掠夺者号已经抵达了风暴旁，诺克特拉斯伯爵不再需要用出神入化的空间魔法，威慑众多强敌。 永远阴沉的天空下，无数死灵围绕着城堡，礼拜葬船坟场的主宰。 很少有人知道，这座城堡来自帝国希尔瓦尼亚行省。 那本是人类帝国的重要领地，却被卡斯坦因的血裔鸠占鹊巢。 卡斯坦因家族是声名显赫的午夜贵族。 它们的始祖，弗拉德·冯·卡斯坦因，在一众初代吸血鬼里也算得上独树一帜。 因为在被揭发身份前，人们一度认为它是希尔瓦尼亚省最伟大的统治者。 卡斯坦因总是会被权力驱使，这是传承自始祖的意志。 但吸血鬼的统治始终不会长久，或是毁于吸血鬼内部的勾心斗角，或是被人类齐心推翻统治。 诺克特拉斯伯爵，就曾是卡斯坦因家族的午夜显贵。 它厌倦了无休止的勾心斗角，另辟蹊径地从死灵典籍中，找到了随魔法之风潮汐起落的航海图。 这是一位被埋没的天才，灵光乍现后，这位卡斯坦因意识到，如果能驾驭航海的力量，大洋内磅礴的魔力将任由它支配! 通过进一步的推衍，它发现了大洋中心异常的漩涡，并废寝忘食地弄清楚了漩涡的原理。 在一个邪月之夜，伯爵利用亵渎的仪式，唤醒众多亡灵，让它们模拟漩涡，与遥遥远处的大洋漩涡共鸣。 因邪月出现而高涨的魔法之风被引到城堡，待到能量汇聚为骇人的风暴，一道像是劈开了天地的闪电骤然降临。 强光在数千里之外都能目睹，可怖的声势让阿尔道夫酣睡的皇帝猛然惊醒。 等到电光散去，那座古堡便消失了，随之消失的还有曾经的卡斯坦因。 恐怖的魔力将陆地深处的堡垒，传送到了浩瀚大洋的中央! 现在它是诺克特拉斯伯爵，它的行宫屹立在黑暗又凹凸不平的海崖上。 漩涡之眼内堆积如山的骸骨皆是它的臣民! 伯爵支配了海上漩涡的原始魔力，将浩瀚洋各处沉没的船只拉来此地。 它便是“海之诅咒”! 它就是葬船坟场的主宰! 在葬船坟场，伯爵有自信与任何强大的施法者对峙，因为无穷的洋流皆在支持着它。 不管是精灵的守护神玛瑟兰，还是人类恐惧的海神曼纳威，对伯爵来说都不过是该被扫进尘埃中的古董。 因为它迟早会成为真正的、新生的神灵! 它才是统御浩瀚洋的君王! …… 掠夺者港，剑鱼号载着“潮汐女王”艾蕊娜萨.盐怨，缓缓驶向浩瀚洋深处。 没有船员回头看港口，因为曼纳威的戒律规定，一旦驶向海洋，就不能回头观看陆地。 离开陆地以后，对曼纳威的敬畏必须远高于其他神灵。 剑鱼号的船长轻吹着口哨，这是在祈求海神给予顺畅的海风。 一阵畅快的大风吹来，将剑鱼号推向曼纳威的怀抱。 船员们敬畏地向曼纳威祈祷，盐水之怨总是能得到海神的宠溺，她是海神的女儿，每一个知晓她的人都坚信这个事实。 “赞美曼纳威，祂赐予我们出行的海风。 赞美曼纳威，祂赐予我们回航的波浪。 赞美曼纳威，祂赐予我们丰腴的食物。 赞美曼纳威，否则祂的愤怒将淹没我们。” 凡人用恐惧与服从向海神献上虔诚，不时有海盗将啤酒倾倒在甲板上，小心翼翼的不让它们流到船外。 桅杆下的一枚银币，在阳光中闪闪发光。 大副将一枚金币扔进海洋，让它进入海神无底的胃中。 这是海盗在祈求好运，他们在取悦曼纳威。 一个被剑鱼号俘获的杜鲁齐，被海盗扒光了衣服，挂到了船帆上。 因为根据曼纳威的教义，船上不遮体的女人会使大海平静。 当然，没人敢提另一个与之相关的，甚至矛盾的戒律。 船上的女人会带来厄运! 他们的船长便是女人，是海神曼纳威的女儿。 这位可怖的海神，对海上的一切都加以双重标准，祂善变极了。 祂喜怒无常，今天会安抚祂的行为，明天就有可能激怒祂。 不过剑鱼号总是会得到好运。 海盗自发讲述着曼纳威的故事，这位神灵喜欢听自己的故事，当然，千万不要提起，祂受挫的那些传言。 剑鱼号多了一位成员，一个胖到浑身流油的食人魔。 埃泽纳斯找到了新的雇主。 它本该在露丝契亚北方逃命，可是就在不久前，它脚下一空，便到了露丝契亚地峡。 从天而降压死了剑鱼号招募的海盗后，埃泽纳斯得到了半强制性的雇佣。 遗憾的是，食人魔无力反抗那位船长。 埃泽纳斯拒绝了被当成海神祭品的命运，心甘情愿地为新主人服务。 因为剑鱼号从来都不会缺乏食物。 又一阵大浪袭来，海水打在甲板上，鲜活的银鱼群没有被海浪带走，这是剑鱼号一直都拥有的好运。 凭借直觉与海神的眷顾，曼纳威的牧师找出 …… 出乎泰格里斯预料的，他才刚踏上废墟，就被灵蜥发现，并引领向天空之城繁华的上城区。 在废墟间走动时，大法师若有所思地看着废墟中隐藏的灵蜥。 世人总是认为露丝契亚是一片废墟之地，事实证明，他们错的离谱! 第133章 先来后到 被藤蔓遮掩的废墟深处，大法师脚下道路的尽头。 灵蜥与巨蜥热火朝天的忙碌着重建工作，它们吵闹着，研磨着石块，为复原天空之城下城区做着准备。 当然，这需要史兰下达正式的命令，否则它们无权收复旧城。 一座神殿城市没有魔蟾入驻的话，不管它被建设的多么繁华，都是失落的，被遗弃的。 大灾变给冷血种带来了沉重的打击，但这并没有让古老的帝国一蹶不振。 冷血种保存完好的神殿城市很少，可这并不意味着，它们只有那几座重镇。 塔兰克斯拉便让法师看见了废墟的另一面。 恶魔的腐化与破坏，让一些废墟具有安全隐患，可这并不代表着它们彻底被抛弃了。 在遥远的过去，所有城市都有自己的使命，都负责“大计划”的某一项职能。 大河从塔兰克斯拉被藤蔓与青苔覆盖的尖塔之间，如蜿蜒的巨蛇般流过。 不同于被外来者反复掠夺的下城区，树冠的高处栖息着众多翼龙，它们不时飞向远方，又不时有翼龙从远方飞来。 城市的上城区与复原后的不朽之城近乎一模一样。 这是大部分废墟的常态，看似废弃的塔林深处，冷血种的军队来往巡视，重建小队永不停歇地制造着噪音。 远古时的神殿城市大到超乎想象。 其实当今雨林中，连绵不绝的废墟并非是不同的聚落。 八千年前，神殿城市个个都如较小的行省，古圣的庞大飞船来往穿梭于诸城。 雨林将天空之城昔日的辉煌，分成了无数份。 最大也是最核心的那一块，就是大法师如今看见的塔兰克斯拉。 法师被引进白骨累累的索提戈复仇金字塔，在金字塔内，一处房间中，他错愕地看见了林奇。 林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就懒得再解释了。 经过十数天的静养，林奇彻底康复。 辞别蛇神先知后，林奇带领三个阿苏尔继续北上。 泰格里斯再次占卜确定了遗失物的位置，它在移动，就在露丝契亚地峡周边徘徊。 北方雨林的热血种已经不再泛滥，没有恶魔拖延蛇神军团，索提戈的使徒们如往日般，狂热地在丛林中推行血祭。 最好的祭品当然是鼠人，其次便是前来淘金的热血种。 月之城新一批孵化的灵蜥涌入丛林，它们无需练习，进入岗位后便是最优秀的重建者。 踏进蠕行雨林后，林奇从浅浅的沼泽里，发现了更多的废墟。 穿过蠕行雨林，就能抵达露丝契亚地峡。 露丝契亚地峡只有两座神殿城市，赫斯欧塔是现存最完好的四座城市之一，灰烬之城帕科斯则与之相反。 大灾变之前，帕科斯是一座灵蜥之城。 很多冷血种都认为，变色龙只在帕科斯孵化产出。 待到城市毁灭后，各地少量孵化的变色龙证伪了这个传言。 林奇认为传言是正确的，只是后来城市毁灭，激发了古圣留下来的应对措施。 灰烬之城曾被重建过，可惜后来又再次被一位色孽恶魔亲王带领恶魔军团摧毁。 马兹达穆迪领主和惠尼艾坦奎领主多次下令修复城市，又多次在重新占领后，碍于星象而将其遗弃。 反复的回收与抛弃后，灰烬之城彻底失去了往日的辉煌。 自那以后，它便永远失落了。 仅剩的史兰迁移至迷雾之城，只有灵蜥祭司留下来维护它最后的体面。 帕科斯曾是研究时间力量的圣地，当地的史兰对操控时间有着登峰造极的理解。 这也埋下了祸根，它们当初太过依赖魔法了。 在大灾变中，变色龙军团在雨林与恶魔进行了惨烈的阻击战。 无数恶魔死去，但攻势受阻后，更多的恶魔涌来，弹尽粮绝的隐匿大师们被迫撤回城市。 为了争取时间，史兰们举行了强大的魔法仪式，可魔法被不知名的力量扭曲，反而将守护者们抛进了混沌魔域。 帕科斯瞬间度过了数万年的岁月，无数建筑埋葬在过去，只剩下风化的中央金字塔。 又是一个夜晚，林奇再度看见了索提戈之脊。 它就在林奇左侧，林奇已经抵达索提戈之脊的尽头了。 浅水已经消失不见，碎石与厚厚的青苔布满了大地。 再往前走个五六天，林奇会路过名为斯皮卡祖玛的神殿废墟。 那里曾有着天文镜矩阵，无数透镜将星海拉落在雨林中。 现在应该不剩下什么了。 斯皮卡祖玛遗留的文物早已被迁走，黄金和装饰品也在热血种的洗劫里没了踪影。 在林奇的记忆中，那里只有少许哨卫存在。 蠕行雨林并不安宁，越过泥泞的地面，林奇不时能发现绿皮和鼠人的痕迹。 林奇再度察觉到了暗处的窥视，那胆怯的模样应该是一只鼠人。 林奇嗅着空气中的恶臭气息，想锁定鼠人的位置，但下一刻，更浓郁的邪恶盖过了丛林内的各色气味。 一只色孽女妖从不远处浮现出来，又眨眼间消失不见。 林奇有了更好的狩猎目标，他加快速度，顺着女妖留下的麝香，一直追到一座小型神殿旁。 这是一座崇敬未知古圣的破落神殿，但林奇走入其中后，发现这更像是观星台。 神像位置供奉着一面透镜，有一个欲魔正对着透镜搔首弄姿。 林奇追踪的欲魔狡诈地笑着，全然没有提醒同伴，任由林奇带着阿苏尔无声的迫近。 权杖因极快的速度而化作一道银光，两个欲魔几乎是在同时被林奇砍成两段。 林奇站在透镜前，抖落正在消散的恶魔之血，看向透镜。 这面透镜似乎在映射着，旧世界的某座庄园，林奇凑近了些，仔细观察。 他看见了一个人类。 那是一个肥硕的中年男人，他戴着华丽的珠宝，袒露着肩膀，在镜片中，色眯眯地看向林奇，又被猛然吓了一跳。 看来他并不能接受镜头对面，“美女”与野兽的转变。 也许那里也有一片透镜，可以与此处呼应，男人正借助透镜和他的恶魔主人无声交流…或许二者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那热血种恐惧之后又勃然大怒，唾沫横飞地指着林奇，可惜林奇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第134章 复仇者 林奇研究着滤镜，无视了大呼小叫的镜中人。 泰格里斯好奇地接近，当他出现在人类视野中时，林奇从人类脸上看出了明显的错愕和心虚。 人类逃命似的消失不见，可他离开的太晚了，泰格里斯看清了他的脸。 “他是谁？我感受到了煌奇的指引。” 大法师斟酌着，谨慎地回应了林奇。 “我曾在旧世界，人类的帝国看见过他。 那时他侍立在人类的皇帝身后，与年轻种族的官员位于同一列。” 吵闹声惊扰了古老种族之间的交谈，林奇握着权杖，缓缓走出神庙。 借着白月的光华，举着火把的外来者，看清了手持权杖的庞然大物。 此起彼伏的惊呼弄碎了安静的氛围，下一刻，一阵强风拂过，击倒了六个外来者。 还能呻吟的两个冒险者夺走了其他人的幸运，他们倒霉的同伴再也不能发出声音了。 当然，幸运是有代价的。 林奇没有直接给予他们解脱，他为这支队伍成分的复杂而惊叹。 一个矮人，两个佣兵打扮的提利亚人，还有猎巫人、半身人、诺斯卡人。 现在只剩下了矮人和猎巫人，他们似乎并不为死去的同伴悲伤，因为他们看向林奇的眼神只有戒备，没有丝毫的仇恨。 矮人身上的陨铁重甲被林奇敲出了深深的痕迹。猎巫人胸口处，巴掌大的西格玛圣徽变成了废铁。 一位走出神庙的剑圣让矮人的视线发生了变化，二者不约而同地向彼此投以鄙夷和敌视。 幸运的是，泰格里斯的出现让剑拔弩张的气氛瓦解了。 矮人扯着大嗓门，热烈地与法师进行了交流，林奇只能听出矮人的疑惑，以及精灵的安抚和歉意。 林奇收起狩猎欲，静静等待着法师交流完毕。 枯燥的等待过后，法师还算客观地介绍了两人。 矮人“寻仇者”索瑞安.葛纳来自葛纳之子氏族，他们的先祖乃是葛林姆尼尔之子，银矛山的皇室。 可那座伟大的要塞最终沦陷，流散的矮人分成三个去向。 一些矮人逃向卡拉扎.阿.卡拉克，一些矮人试图从绿皮手中夺回故土，还有一些矮人则选择了流浪。 索瑞安便是流浪矮人的一员。 他居无定所，更是不幸与亲族失散。 作为战神之子，索瑞安能够出售的只有战斗。 当他踏上漫漫寻亲之路时，一则绝望的消息被其他矮人带来。 流浪的葛纳之子遭遇了绿皮，这本不是什么大事，矮人擅长战斗，哪怕只剩下三百位老兵，他们也能与数万绿皮兽人一较高下。 可他们遭遇的绿皮军阀，是格里姆格.铁皮，它是矮人漫长历史中，有记录以来，最强大的绿皮兽人。 流言说，那一战中没有幸存者。 格里姆格带着它的不死亲卫队残害了所有葛纳之子，并在之后北上，到了卡拉克.卡德林。 那座屠夫教派的圣地，在数天的血战后，主动关紧了城门。 恐怖的绿皮冠军再次北上，据说它在基斯里夫的国土中杀出了一条血路，直奔传说中的地狱深坑。 索瑞安立誓复仇，他在北上的途中，响应至高王的呼唤，加入了“虔诚者”马格努斯的大军，在与混沌的一战里结识了泰格里斯。 可当战争结束后，一心赴死的矮人没能找到格里姆格.铁皮。 他四处打听绿潮的信息，最终，十数年后，他在帝国邂逅了猎巫人格伦.吸血鬼杀手。 当初，猎巫人正在被一群野兽人合围，强大的长须矮人顺手救下了伤痕累累的西格玛信徒。 因为西格玛是矮人永远的朋友! 帝国境内到处都流传着西格玛的传说，它是这个绝望世界里罕见的一丝希望。 每当太阳落山，大地陷入黑暗。 矮人就会点燃篝火，斟满啤酒，一边狂饮，一边唱颂萨迦。 萨迦是一种短篇故事。 而即便是在矮人的酒宴里，也会经常提及西格玛的萨迦! 他们曾并肩作战，共同驱逐了无数绿皮与混沌爪牙。 人类最伟大的萨迦就是西格玛的萨迦，他是旧世界最伟大的战士，矮人与人类友谊的见证者，帝国的建立者。 救下猎巫人后，索瑞安发现这个年轻的人类，同样背负着血海深仇。 格伦曾经有着美满的家庭，他是艾维领的公民。 可有一天，在每年邪月最圆的夜晚，也就是帝国人口中的“神秘之夜”。 格伦半梦半醒中听见了一声巨响，紧接着，迷迷糊糊里，父母向西格玛祈祷的轻言细语消失了。 格伦骤然惊醒，从地窖爬出后，只发现了两具干瘪的尸体。 当时尚且年幼的人类颤颤巍巍地拿起镰刀，冲向门外，留给他的只有从邪月阴冷光辉下滑向远方的阴影。 格伦知道这个传说，整个帝国都流传着关于“孤儿制造者”的故事。 每年的神秘之夜，都会有一家人被选中，所有目击者都只记得事发时的一声巨响，以及远去的飞行幽影。 所有被神秘力量破碎了家庭的孩子，最终都会消失在二十年后的神秘之夜里。 仓皇无助反倒是点燃了格伦的怒火，他不再是个孩子了。 格伦最终成为了猎巫人，并永远追寻着这个故事，希望有朝一日能杀死那个凶手。 同病相怜让矮人与人类产生了友谊，他们在冒险中逐渐敞开心扉，视对方为知己。 在一次畅饮过后，他们立誓与对方共同面对大敌。 可笑的猎巫人不知晓格里姆格的可怕，甚至提出，他要先帮矮人击杀那个兽人军阀。 在一起寻觅了三年后，索瑞安意识到，他的朋友是一个短命种。 如果不能在百年内解决格伦立誓杀死的仇敌，索瑞安将违背他立下的誓约。 这是矮人不能接受的。 最终，索瑞安短暂放下了仇恨，他要先干掉猎巫人的敌人。 二者找遍了旧世界，最终发现“孤儿制造者”的痕迹，时不时会出现在海上，并最终在新世界出现。 每年有两次邪月满月的夜晚。 分别是双月共同满月的魔巫之夜，以及神秘之夜。 “孤儿制造者”会在新世界和旧世界分别度过两场混沌盛宴。 于是两位复仇者便搭上一艘贸易船，准备去新世界守株待兔。 途中，两位复仇者搭乘的商船被海盗劫持，理所当然的，长须矮人让海盗见识到了群山之怒。 然后海盗就变成了他们的向导，并最终死在林奇手上。 第135章 新的风暴 邪月混乱的轨道注定了没人能判断它满月的时间，林奇以前根本就不在乎它是不是满月。 只要邪月挂在天上，那就代表他要大战一场，他不在乎敌人是多是少。 确定两个年轻种族的成员不是为了掠夺而来后，林奇终止了狩猎。 但他们不能离开林奇的视线，这是为了防止他们与灵蜥发生冲突。 林奇不知道泰格里斯用了什么方法，矮人与人类愉快地与精灵达成了一致。 目标达成了，林奇也懒得多管闲事。 一行心思各异的旅行者再度启程，但行军速度不可避免地被放缓。 …… 数天后的清晨，奥苏安，洛瑟恩港口。 近万艘精灵战舰陈列在海面上，一眼望去，无边无际的鹰船与龙船似是阿苏尔远古荣光的回响。 这就是冠绝当世的海上军团! 也许少量的龙船不如黑方舟那样令人望而生畏，可庞大的数量，以及船上屹立的法师塔和天上飞舞的巨龙，证实了阿苏尔海军的威名。 阿苏尔的无敌舰队缓缓驶离奥苏安，军团的旗舰上，泰瑞昂王子手持阳炎剑，恶狠狠地看着海面尽头。 他还没吃过这样大的亏! 这支舰队有着上百位精灵王子与公主的鼎力支持，泰瑞昂以卓绝的魅力，成为军团独一无二的号令者。 作战会议大厅内，虽然精灵勋贵们仍然在勾心斗角，但他们大体上都是要为洛瑟恩惨案报仇，只是在明争暗斗地抢夺斩获荣耀的机会。 “凤凰王”芬努巴支持了这次远航。 …… “十三议会注视!注视着你们!” 川奎罗站在名为“碎骨者”的鼠巨魔身上，拨弄着胸前的符咒，恐吓着其他术士，同时强调自己的身份。 它失败了，但这不代表它失去了地位。 那个名为崔特思的军阀在昨天归来了，灰先知不相信它蹩脚的自辩，但它也懒得多加计较军阀的行为。 特别是当军阀带来了“毁灭之鳞”的目击情况后! 崔特思自称它在失散后遭遇了那个可怕的敌人，并在残酷的战斗中侥幸生还。 那时它身边没有一个鼠人，不然它甚至有机会设计杀死那条蜥蜴。 当崔特思描述了蜥蜴的外貌后，灰先知记起了一个与其相关的悬赏。 那是另一位灰先知发布的悬赏，对“毁灭之鳞”武器的悬赏! 联想到那位近期忽然飞黄腾达的同僚，川奎罗嫉妒又仇恨地眯上了眼睛。 “很好!你做的很好! 我有一个计划。” 崔特思.畏尾浑身一颤，只觉湿热的雨林都变得寒冷无比。 大角鼠在上!这该死的白毛耗子，千万不要再有奇怪的计策。 灰先知望向北方，那是露丝契亚地峡所在的方向。 …… 跋涉了数天后，林奇抵达了斯皮卡祖玛。 废墟中还是废墟，热血种活动的痕迹多了不少。 奇怪的是，林奇没发现哨卫存在的踪影。 林奇对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宗奇圣物感到好奇。 根据大法师的占卜，那长脚的圣物在奔向灰烬之城周边的雨林。 艰苦的跋涉令猎巫人苦不堪言，但他一声不吭，出奇地坚韧。 林奇见天色渐晚，索性就地扎营，准备让年轻种族的崽子们好好休息一夜。 …… 夜，提利亚，卢西尼的黑玫瑰墓园深处，莫尔的深色神殿里。 死神莫尔的牧首，“守门者”安瑞从噩梦中惊醒。 他刚刚还在祈祷，下一刻却莫名陷入噩梦，这明显是梦境与死亡之神的神启! 安瑞看见了大海被死者占据，无穷尽的亡灵亵渎了莫尔的墓园，所有死者都不再安息! 安瑞想召集军队，但莫尔的教会从不是为战争而生的。 死亡与预言是莫尔教派的两大分支。 安瑞仅仅代表莫尔象征死亡的那一面，他无权号令预言者们。 事实上，莫尔的诸教堂都是独立的，除了每十年在卢西尼举行一次的秘密会议，安瑞很难通过其他方式召集他们。 不巧的是，还未到下个十年。 无奈之下，守门者只好将自己的梦境宣扬出去，希望能得到莫尔教派诸骑士团的支持。 安瑞整理好衣袍，庄严地走向殿外。 …… 巴托尼亚，布里奥涅公国的海岸边。 约翰.角兽末日擦去佩剑上沾染的巨人之血，温和地向当地领主告别，踏上了远洋的大帆船。 借助湖神仙女的力量，他找到了自己仇敌的所在方向。 预言者告诉约翰，那个不洁之物会在不久后，出现在新大陆地峡。 商船缓缓驶离陆地，水手们开始向异神祈祷。 圣杯骑士没有对水手的异信表示出不喜，他尊重其他人的信仰，只要那不是邪神。 带着赴死的决心，趁着白月光华大盛。 圣杯骑士最后看了一眼故土，又坚定地转身看向海洋。 不知为何，这一举动将水手们吓到跪倒在地。 对海神曼纳威的祈祷声太过刺耳，圣杯骑士压下不适，走进船舱内的房间，闭目向湖之女神祈祷。 …… 斯皮卡祖玛的废墟里，林奇不由向古圣献上由衷的赞美。 借着漫天星华，林奇发现了他的星图中更多的细节。 这是幅时刻都会自我调整的世界地图!它是动态的。 它甚至标出了海洋上的风暴与洋流，只可惜，若是星光稍黯，就会导致林奇看不清这些细节。 但已经足够了，虽然暂时没有什么大用。 若是以后有机会领军作战，这将成为林奇特殊的优势。 东方飞来的翼龙徐徐落地，斥候带来了觉醒之城的讯息。 沃.克尔领主用觉醒之城的特殊装置，孵化出了一千位煌奇掠食者，这是受煌奇赐福的神佑梭罗士。 它们擅长隐匿，只要拥有阴影，它们就能完全隐藏身形。 那位史兰断定石板在杜鲁齐一艘黑方舟上，但其他史兰驳斥了它的看法。 在不久前，这位史兰被惊醒了，至今还未睡去。 这方便了它大展手脚，因为其他史兰还在沉睡。 它希望林奇能代劳，率领觉醒之城的军团攻入黑方舟，抢回石板。 这支神佑军团将彻底归属于林奇。 史兰只会提供传送魔法的帮助，在不过分调动灵脉巨网的情况下，面对一整艘黑方舟的术士，它能做的并不多。 第136章 暗夜中的斗法 林奇应允了，那位魔祭司像是一直都在关注此地，一道裂隙出现在林奇身边。 大法师注意到了异动，见林奇没有反应，便也没过多惊讶。 “我去解决一些事情。” 林奇头也不回地低语，迅速钻进空间裂隙中。 短暂的失重过后，林奇回到了觉醒之城。 他正位于煌奇大金字塔周边的中央广场上，一千位煌奇赐福者正严阵以待。 这些梭罗士肤色较深，背后有着黑色胎记。 一道更大的传送门裂开，咸湿的海风狂躁地吹打在林奇脸上，雷声轰隆不休，巨大的噪音让林奇烦躁起来。 林奇以梭罗士的战斗语言短促低吼，发出了行军指令。 一座立体黑方舟模型出现在林奇脑中，上面标注了他的目标地点，这是史兰斗法之余给予林奇的小小助力。 也许沃.克尔领主猜错了，但这无关紧要，林奇只需要去把杜鲁齐海盗痛打一顿。 …… 浩瀚洋，能轻易掀飞岛屿的风暴边缘。 黑方舟在海面上剧烈的战栗着，引得黑方舟中央术士塔高处的艳丽女子烦躁不已。 众多高阶女术士在高塔各层翻找着古籍，各色魔法的力量为高塔染上绚丽的色彩。 高塔外，一座座兽笼内囚禁着畸形的怪兽，杜鲁齐士兵在移动城市里巡逻守备。 各形各色的奴隶被魔法夺去了灵智，机械般维护着庞大的岛屿。 时不时就有倒霉的奴隶掉进海中，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这是戈隆德的黑方舟！ “预言之塔”戈隆德在极北矗立，是杜鲁齐女术士的神圣宫殿。 穿过呼啸的狂风和漫天的飞雪，就能抵达那座男人禁止进入的污秽宫廷。 当然，每年都有无数混沌战帮光临戈隆德，但当地的驻军从未想离开过，并且有源源不断地士兵，自发入驻戈隆德的防御高墙。 他们都是为了“至高女术士”莫拉斯而来! 很多人都听说过她的艳名，莫拉斯是最美丽的雌性。 若是见到莫拉斯的真容，那么不管是精灵的勇士，还是野兽人的冠军，只要有相关需求，都会震惊于莫拉斯的蛊惑之美。 戈隆德每月都要死上数以万计的守军，这可怖的战损也不能阻止，那些脑袋发昏的男人奔来。 因为有少数幸运儿，会被莫拉斯允许进入预言之塔。 除了巫王以外，所有入塔者都自愿将他们的生命，交予美丽的女主人。 此番出行莫拉斯也带上了众多奴隶，可莫拉斯现在已经顾不得与奴隶们调情了。 她正专注于破解一位奴主带来的黄金石板。 她不关心奴主所付出的惨重代价，毕竟那位奴主已经在她这里得到了欢愉。 风暴中的雷鸣，扰乱了莫拉斯的思绪。 对石板无能为力的虚弱，让女术士迁怒起其他竞争者。 恐惧舰队死人水手的大笑被海风带来，像是在嘲讽久未破解石板的至高女术士。 莫拉斯皱紧了眉头，索性从水晶宝座上站起，将黄金板放在晶莹剔透的桌面上，看向身侧只剩下一半血和肉的奴主。 他还活着，因为莫拉斯还没有玩够。 莫拉斯正要派出男宠和海兽战舰，去教训吸血鬼的舰队，阴影之风就莫名躁动起来。 空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扭曲，作为出色的术士，莫拉斯自然看出了异常的根源。 有某位施法者在开启大规模的传送门！ 她起初以为那些下贱的吸血鬼又想尝试突袭黑方舟。 但黑方舟上空，构建着精妙魔力的专注意念让她明白过来，这是一位高等魔法大师，不是亡灵法师。 莫拉斯从宝库中抽出卡拉迪恩魔杖，这能加强她对达尔之力的统御。 众多高阶女术士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她们也注意到了不速之客。 借助黑方舟上狂暴且充盈的黑魔法之力，女术士们以强大的意志和野心，合力鼓动达尔，粉碎了莫名聚集的阴影之风。 阴影之风破碎成达尔之力，助长了术士的气焰。 但那未知来客，下一刻就趁着女术士松懈，驱逐了这片海域的混乱，并再次构建复杂且精细的魔法网络。 眼见达尔的力量被放逐，近千位高阶女术士各显神通，重新聚集了达尔，黑魔法能量让术士塔四遭出现了火与闪电。 莫拉斯提高了警惕，她上次遇见这样的强敌，是在奥苏安。 对方是名为泰格里斯的艾纳瑞欧之子。 莫拉斯怀念起艾纳瑞欧，又神经质般嫉妒起艾纳瑞欧的前妻，“永恒女王”阿斯塔芮尔。 她才是艾纳瑞欧唯一且合法的妻子! 至高女术士因短暂的追忆而陷入狂怒，她以更卓绝的支配力，粉碎了聚集的魔法之风，创造出更多的黑魔法能量。 可已经来不及了，斗法中分神便意味着失败。 莫拉斯只捕捉到一丝空间的波澜，对方似乎成功释放了某种空间法术。 这让女术士们提高了警惕，不少女术士果断蔓延出思维，让自己黑暗的意志升腾到天上。 还没等她们纠缠住敌方施法者，对方就再次凝聚出了又一个法术。 无数乌云重叠在一起，自大气层向下，叠加到术士塔上方，遮住了皎月。 层层叠叠的阴影组成了擎天之柱，再愚昧的学徒也能看出，这是一个超规格的天劫魔法。 众多强大术士的意念，同心齐力地扰动那魔法背后的思维，试图让法术的维持者失误。 高等魔法可容不得半点差错，奎许是精妙的魔法艺术，一旦出现漏洞，就很容易一泻千里，让法术彻底落入失败的深渊。 可术士们惊讶地发现，来者不似凡类。 若不是他编织着精细的高等法术，术士们甚至会错以为，来袭者是一位恶魔亲王。 那思维苛刻且冷酷，像是某种顽固秩序的体现。 莫拉斯分辨出了法术的细节，天上的深黑穹顶，是专门针对精灵的天启法术。 对精灵来说，天上深沉的叠加阴影是悬空之剑，但对其他生物来说，它只是特殊的烟火。 她隐约记得这是某个神秘种族的法术，那个神秘种族的法术专一且强力……这也是它们的缺陷。 莫拉斯没看见鬼鬼祟祟的施法者，不然她可以操控黑方舟上，其他种族的奴隶，去冲击法师所在区域，迫使他转换法术针对的物种，女术士会趁机取得优势。 更久远的记忆被埋葬在过去，女术士必须面对迫在眉睫的危机。 远处与杜鲁齐舰队对峙的恐惧舰队躁动起来了，因为天劫术法的惊人声势，让吸血鬼发现了可乘之机。 更不妙的是，另一股达尔力量在杜鲁齐与吸血鬼的后方升腾起来，似乎要趁机摧毁两支舰队。 莫拉斯早就注意到了身后胆怯的老鼠。 这些低劣的生物竟然敢插上一脚! 莫非它们认为杜鲁齐会在事后，拥有“宽容”这种可笑的罪恶？ 盛怒之下，莫拉斯对黑方舟下达了迎敌指令。 天上的阴影风暴愈发凝实，莫拉斯被迫专注起与未知法师的斗法。 巨型蝙蝠与嗜血天鬼的翅膀拍击声，遮掩了黑方舟上不时响起的惨叫。 混乱的各方都没有注意到，冷血种的军团已经悄然登上了黑色岛屿。 林奇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的顺利。 第137章 黑夜中的奇袭 林奇的作战计划很简单.由他来吸引大部分火力，煌奇神佑者们则趁机敲碎弩手与术士的脑壳。 事实会证明，战士远比法师更适应繁乱的战场。 猝不及防的恐惧矛手，像沙硕般被林奇的蛮力撞飞，杀戮在传染，最终敲响了整座黑色岛屿。 一群群冲来的黯然剑士，才刚踏入黑暗就成片倒下，像是被无形的巨力敲中了肩膀。 寥寥可数的幸运儿在尸堆间呻吟，但下一刻，飞来的箭矢就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弩炮与连弩肆意倾泻着恐惧，可地上只多出了杜鲁齐与奴隶的尸体。 一些杜鲁齐以为是奴隶挣脱了魔法，掀起了叛乱。 一些海盗被吓破了胆，他们认为是无形的恶魔踏上了黑方舟。 众多生灵的情绪扰动了战场，斗法的诸位，不可避免地被战场上的“恐惧”、“痛苦”、“仇恨”等情绪冲击到。 这导致他们对法术的支配，远不如平日里那样得心应手。 死亡让沙许的力量旺盛起来，死亡之风在死者间呼啸，对女术士来说，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因为她们的敌人是阴影与死亡魔法的大师。 在受命重建觉醒之城以前，沃.克尔领主是迷雾之城的魔祭司。 来自帕科斯的史兰，为它们分享了，有关时间与空间的高深学识。 时间便是死亡之风的隐晦威能，空间便是阴影之风的分支魔力。 林奇并不知道，他对看不见的战争起到了助力。 黑色岛屿上，一座座高塔内响起了钟声。 杜鲁齐像是接到了命令，黑方舟的兽笼接二连三地被打开。 无知的奴隶被重获自由的恶兽狩猎，杜鲁齐士兵早已逃之夭夭。 他们才不相信那些驯兽师能完全支配可怖的野兽。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那些驯兽师比他们跑的还快! 驯兽师已经习惯了士兵的敌意，他们确实能控制野兽，只要统治者相信这点就足够了。 这些野兽被施加了魔法，它们吃饱之后会回到黑方舟上，现在只需要让自己不成为它们的猎物就行了。 至于完全支配战兽？ 那是最顶级的驯兽师才能做到的精细活，这些土包子又怎么会理解驯兽之道的艰难？ 多头蛇在黑方舟上肆虐，深渊海妖也加入了盛宴。 这些贪婪的野兽有着无底之胃，黑方舟上的奴隶可不够它们享用。 时不时有巨兽撞向一座座高塔，却被法力纹路拦截，熟悉的刺痛让它们转向。 林奇遇见了最后一波前来阻截的杜鲁齐军队，驾驭着战车的奴主，带领数百位冷蜥恐惧骑士冲来。 骑兵冲锋的威势总是让人震撼，仅仅数百骑，却莫名有种无坚不摧的刚猛势头。 大地在奔腾里轰鸣，就连天上密集飞来的、流动云海般的不死亡灵，在骑士冲锋的呐喊里都失去了声势。 林奇如雕像般，伫立在铺满污血的街道上，激发了“杀戮狂怒”与“迅猛突袭”。 黑色的洪流，在战车的带领下，狠狠撞在高大的冷血种身上。 令人牙酸的轰然碰撞里，貌似无坚不摧的矛头被林奇硬生生接住。 原始的蛮力在钢铁上留下凹痕，林奇撞死了拉动战车的冷蜥，扳弯了战车前的尖锐撞角。 冷血冠军激发柯泰戈权杖的光弧，硬生生切开了骑兵的阵型，让它们从“v”型阵，变成了一撇一捺。 无知的奴主悄无声息的死了，就像过去死在林奇手上的诸多敌人一样，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冷蜥恐惧骑士没有冲击到预想中的敌人，因为梭罗士正在另一条街道上奋战。 美杜莎刺耳的尖叫是她最后的倾吐，一头海妖被黑暗中的战士击倒，压塌了街道两边的赌场和奴隶居所。 海妖顽强地恢复着伤口，但它若想再度爬起，得愈合被蛮力砸烂了一半的身躯。 没有箭矢再射向林奇，一座座哨塔被看不见的敌人推倒，一个个弩手变成墙上与地上的肉屑。 失去了魔法的支持，杜鲁齐的抵抗变成了被屠杀。 唯有距离极近时，杜鲁齐才能通过敏锐的感官察觉到敌人。 可没有哪个精灵会想在三五米内，面对一头头浑身肌肉的、只比食人魔矮一头的庞然大物。 再精湛的战斗技巧在蛮力面前也失去了作用，没有魔法装备的战士一个照面就被蜥人合力击倒，有魔法装备的精锐也只能步步败退，最终变成地上的装饰。 黑色岛屿上的废墟，随梭罗士的推进而开始扩散。 没有幸存者向诸位杜鲁齐指挥官汇报敌人的兵力! 废墟向着黑方舟中央的术士塔推进，挡在路上的一切阻力皆被打倒。 一束束高举的火把泯灭在夜色里，黑暗在黑方舟上像疾病一样传染。 林奇脚下垫满了冷蜥与杜鲁齐的尸体，他差点被埋在尸堆里，但他只是用力一震，便甩飞了周身的碎尸。 幸存的数十个冷蜥恐惧骑手一哄而散，没有杜鲁齐愿意再去送死。 林奇追逐着逃向术士塔的冷蜥骑士，他就像一阵风，轻松追上了选中者，并在眨眼间，将其连同坐骑一起打倒在地上。 倒下的尸体因惯性而向前滑动，在不太平整的地上磨出一条血路。 在杜鲁齐绝望的奔逃里，林奇一一敲死了逃亡者。 恰在此时，一头战争多头蛇撞倒了一旁的酒馆，七个蛇头各自咬着一只凶暴蝙蝠，它贪婪地吃下了没有多少肉的死灵飞兽。 它蜿蜒的蛇躯连接着一块巨大的躯干，它的躯干更像是肥胖的蜥蜴。 恶兽七个脑袋一起看向林奇，多头蛇毫不犹豫地扑来，想要尝尝林奇的味道。 遗憾的是，林奇很难让它如愿以偿。 没有留手，林奇激发光弧，火焰会终止多头蛇诡异的自愈。 就在一个照面，最先伸来的三个蛇头被林奇斩落，余下四个蛇头来不及躲避，被林奇顺势尽数破开。 九头蛇的七个蛇身剧烈的抖动着、挥舞着，伤口处黑烟直冒，血肉疯狂蠕动，却没能重新长出蛇头。 林奇冲到怪蛇身前，切开了它的躯体，闭上眼睑，合紧嘴巴，一路撞进九头蛇体内，破坏了它的肠胃与内脏。 最终，林奇带着满身酸血，从多头蛇身侧破体而出。 第138章 一分为二 一声惊叹自废墟的阴影里响起，林奇冷冷侧望，让暗中的苟且者打了个寒颤。 “无意冒犯，我是” 蜥人带着满是血腥味的劲风，扑向正在自我介绍的吸血鬼。 就仿佛被推倒的小麦，吸血鬼变成了一地碎屑。 吸血鬼的出现就像是一个信号，影影绰绰的幽灵从深沉里掠过。 林奇激发柯泰戈之光，让净光笼罩黑暗、驱散亡灵。 他不再担心杜鲁齐的附魔弩炮，因为前所未有的混乱降临在黑色岛屿上，就连明亮的光束都不太醒目。 更多不速之客登上了黑方舟，林奇能看见西方海域的骚乱。 那些背负着魔法神龛的海龙，正在与一头头腐化的巨鲸交战。 火焰点燃了海面，黑方舟的辅助舰船全都遇袭，吸血鬼肆无忌惮地利用数量优势，在杜鲁齐舰队间传播死亡。 黑方舟南侧则更加深邃，就像有另一支无形的军团登上了岛屿，众多士兵还未反应过来就变成了尸体。 林奇没有嗅到特殊气味，但通过直觉，他能发现那些在黑暗里穿梭的矮小身影。 为了防止意外，林奇加快速度，不再追求杀死每一个挡路者，只是冲破怪兽与亡灵的封锁，迫近术士塔。 但总有喜欢挑战的存在。 侧方，一群吸血鬼极速追来。 前方，一头愚蠢的深渊海妖，带着触手上十个倒霉的杜鲁齐，向林奇蠕动而来。 林奇一如既往，激发光弧冲破了海妖的畸形血肉。 他下意识间继续冲锋，准备一鼓作气穿过前方的冷蜥群。 捕猎感知为林奇勾勒出了，他背后的一道低矮地身影。 林奇只来得及微微转身，那矮小的刺客如鬼魅般贴近，还未近身，又瞬间远去。 一道绿光从林奇背后乍现。 他的视野裂开了，两半大小不一的躯体，各自倒在地上，陆续发出两声撞响。 他的余光看到了正在远去的矮小生灵，以及对方尾巴末端的阴绿色次元石刃，和一群倒霉的吸血鬼。 本该挑战林奇的吸血鬼成片倒下，更远处，沙哑的咒语声响起，这让刺客加快了在黑暗中翻滚跳跃的速度。 值得庆幸的是，纷乱的战场让刺客无暇回顾。 并不是所有生灵都像林奇那样坚韧，不惧战场上的流矢与魔法。 直到这时，林奇才有机会拆解它的出招。 它在林奇身后一闪即逝，林奇发现它时，恰好也进入了它的袭击范围里。 这位刺客利用一个跳跃，挥出了尾刃，同时拉远了距离，将林奇可能的临死反扑，掐灭成破碎的幻影。 如蜻蜓点水的一击，有着巧妙的力道和速度。 这结合了力与势的一刀，让林奇叹为观止，他从未遭遇过如此极限的背刺。 对方特意避开了林奇身上的背甲，谨慎地没有尝试破开他的防护。 林奇努力翻动自身，让自己靠近另一半躯体，脑浆洒落在地上，这让他短暂失去了思考能力。 等到林奇恢复意识，他已经合二为一，身边还有三头被活活掐死的冷蜥。 蜥人的本能救了他，虽然这也导致他接歪了身体。 【改造成功】 【当前潜能开发度：100】 【当前词缀：重生，重甲，负面状态豁免，去氧生命体，体力充沛，超凡灵敏，至死方休，高密度躯体，火焰抵抗，魔法抗性，迅捷如风，抵抗冲击，杀戮狂怒，水生一族，捕猎感知，迅猛突袭，心灵免疫，腐蚀吐息】 林奇猛然喷出一口酸液，酸液像是巨龙喷吐的龙火，命中了正准备赶来加餐的冷蜥。 冷蜥身上冒起一阵青烟，野兽因剧痛而倒地，在地上不停挣扎扭动。 它最终变成半滩酸水，剩下的那半块躯体，也在酸水里渐渐消失。 林奇想继续利用酸液退敌，但酝酿片刻后，却始终没再次找到感觉。 看来这吐息需要准备时间。 林奇小心翼翼的挥动权杖，生怕过度用力导致身体再次裂开。 他准备等回到安全场所后，再矫正躯体，战场上没谁能经得起意外。 残存的冷蜥再次围来，可即便重伤使林奇虚弱，他也不是冷蜥能觊觎的存在。 对林奇来说随意的一击，导致了冷蜥躯体的变形。 野兽倒在林奇身边，林奇吓退其他冷蜥后，果断俯身啃食生食，以补充缺失的营养。 林奇分神观察了虚幻的数据流，他发现已经改造后的词缀再次亮起，似乎是可以进一步改造。 突然之间，北方响起一声巨响，本就不甚安稳的黑方舟，猛地抖了数下。 似是某种怪兽撞击了岛屿，磅礴的力量使得黑方舟差点解体。 结疤的伤口差点在冲击里破裂，林奇迅速调整重心，才没被地面传来的冲击击倒。 杜鲁齐束缚浮岛的魔法猛地亮起，整座黑方舟都被紫光覆盖了。 林奇顾不得继续逗留，加快速度，与已经迫近术士塔的军团会合。 又是一阵轰鸣自北方传来，所有梭罗士都随黑方舟摇晃了数下。 林奇忍不住侧眼望去，只见一团略小的风暴迫近了黑方舟。 闪电接二连三的落下，在半空中争斗的凶暴蝙蝠和鹰身女妖，成片化为灰烬。 片刻之后，震响再度出现，伴随着撞击声的是密集地雷鸣。 余音微弱时，小型风暴中的雷电也随之减少。 尾音还未散去，重锤敲击岩石的尖啸就又一次出现。 林奇脚下的地面出现了裂纹，眼前的术士塔也发出了不堪重负地呻吟。 雷声中似乎隐藏了怪兽的咆哮，像是群山山崩的悠远回响。 黑方舟被伟力硬生生敲碎了一小块陆地，吸血鬼开始撤出战场，似是不想被灾难波及。 林奇身先士卒，匆匆撞破术士塔周边的魔力屏障。 梭罗士随林奇冲进塔中，直面术士塔 林奇仗着泰波克之棘的加护，粗暴触发了魔法陷阱，任由它们溅射出烟火。 待到异象消失后，潜藏在黑暗中的战士陆续跟上。 第139章 曾经的曾经 林奇没有走阶梯，他直接一跃而起，撞破了天板，借助超凡的力量跳进 他能猜到，这一层明显是接待访客的大厅，那环墙而上的阶梯，一定被杜鲁齐安装了抚慰访客的甜美机关。 再次落地后，林奇推倒身边的精灵神雕像，破坏掉它们上面的魔法，将其丢到 为了防止影响到战士们的隐匿，林奇果断熄灭了柯泰戈之光，使阴影占据更多的空间。 术士塔内魔法的光辉分割了阴影，但稍暗的光线仍旧可以被煌奇的战士利用，只是让它们的伪装没那么完美而已。 梭罗士排成一条长龙，一一跟上了首领。 术士塔内部的空间异常宽阔，不时有陷阱被触发，但暗箭被梭罗士用盾牌格挡，魔法也没能精准命中煌奇的赐福者。 事实上，它们更喜欢射向醒目的林奇。 这一层似乎是祭祀场所，空旷的场地内，布满了有伤风化的雕像。 各式各样的挂饰散落在墙壁上，林奇 它散发着锋锐的冷光，庄严且充满圣性，与整片场地都格格不入。 林奇翻遍记忆，也没找到它的象征意义。 “黑魔法女神”赫卡提的符号和雕像随处可见，祂是精灵地府诸神中的一位，与天堂神“魔法女神”莉莉丝相对。 可林奇敏锐的发现了，隐藏在神灵徽记中的恶魔印记。 他认不出来那繁复的恶魔徽记代表着谁，但生理上的厌恶和源自远古的憎恨，为林奇锁定了敌人。 这里有女术士在崇拜色孽恶魔！而且数量不少。 对赫卡提的崇拜，似乎只是被用来，掩盖她们对恶魔的尊崇。 林奇忍不住再次望向那银质徽章，不知不觉间，林奇弹出了利爪，像是在回应某种呼唤。 远古时的回音在林奇耳畔幻响，被激发的野性催促着蜥人。 祂要清除计划外的存在！ 恍惚间，黑方舟四处响起的暴动，被千军万马的血战声取代。 林奇看见一道璀璨的银色光弧划过天幕，可上方明明只是紫色晶石铸就的天板！ 地板上，巨大的魔法纹路中流满了鲜血。 生殖物质的气息弥散在楼层间。 楼层的连接处，众多脚步声密集响起。 一队队恐惧矛手，从阶梯间走出，仓促组成防御阵列。 这些杜鲁齐士兵的装备出乎预料地精良。 他们是“无言者”，被允许进入戈隆德术士塔的幸运雄性。 频繁的使用药物，让他们感官极端麻木，这意味着“无言者”不会痛苦。 长久被女术士诱惑，导致他们失去了自我，变成了术士的傀儡战士，这意味着他们会死战到最后。 留守术士塔的“无言者”，全都装备了魔法盔甲，和附魔武器。 因为他们的女主人知道，能打进术士塔的敌人绝非易于之辈，再珍藏着那些魔法装备，只会让它们变成敌人的战利品。 但这些精锐矛手来的不是时候，众多梭罗士皆是躁动不已，像是被某种力量唤醒了杀戮的本能。 嗜血欲望高涨，林奇基因深处的片段被唤醒，他的利爪变得更加锋利。 不只是林奇，所有梭罗士都被远古的力量影响，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源自过去的影响，改变了煌奇的赐福。 古圣的赐福从来都不唯一，罕见的情况下，蜥蜴人可以背负多项赐福。 被贯穿了万年的使命，占据了所有蜥人的思维。 他们不在计划内！让他们灭绝！ 这是林奇 古圣虽然消失，但祂们制定的自然规则依旧存留。 如今，祂们的残响仍然徘徊在凡域，能察觉到启迪的古圣选民便是神谕者。 只有蜥蜴人能适应古圣的指示，其他生物很难理解困扰他们的幻象，甚至会错以为是其他神灵的神启。 这其实是好事，因为固执地与古圣直接沟通、获取真理的凡人，全都会被难以理解的景象逼成疯子。 可能是因为凡人无法理解古圣的超然，也可能是黑暗诸神早已取代了，古圣微不足道的余晖。 无需命令，梭罗士纷纷冲向“无言者”的森然矛阵。 杜鲁齐一触即溃，所有蜥人都以不可思议的强悍，击穿了精灵的阵线。 魔法武器的光泽，还未触碰到蜥人的鳞甲，就被梭罗士用远超以往的速度躲避。 在煌奇选者恐怖的爆发力面前，附魔的盔甲也不能保护它的主人。 林奇眼前的数据流中，“杀戮狂怒”和“迅猛突袭”合二为一，变成了一个新的词缀。 名为“原始野性”的状态，会让林奇短时间内，处于力量和速度的双重爆发中。 爆发时更甚以前，比曾经的激发状态还要凶残。 林奇没有接战，他直直冲向墙壁上的银色圣徽，毫不犹豫地将其取下。 借助大法师锻造的银链，林奇把圣徽悬挂在右手上。 等林奇重返战线，“无言者”已经全部溃败。 当确定后续路途较为安全后，蜥人们如潮水般，沿着环墙而上的阶梯涌入下一层。 林奇才刚踏入 很显然，黑方舟的混乱与各处更响亮的噪音，让她们没能听清“无言者”尸体倒地的沉闷。 见女术士没有弄清楚敌人的规模，林奇特意举高了权杖，彰显自身的存在感。 没有杜鲁齐注意到，一道道近乎透明的狰狞身影，沿着光线较弱的区域，绕向女术士所在的书架。 一群群身上布料寥寥无几的术士学徒，不再对抗天上的灾难，她们拔出佩剑，狞笑着准备围杀林奇。 她们血红色的嘴唇迅速开合，低声念动起咒语。 一位女术士忽然被击飞，砸倒了身后的书架。 就像是一个信号，女术士被黑暗中的猎手粗暴地屠戮，她们甚至来不及反抗。 唯有当梭罗士挥动黑曜石大棒的劲风响起时，她们才能发现近在眼前的敌人。 法师的 备受瞩目的林奇，狡诈地看着血肉横飞的图书馆。 第140章 虚实之间 低沉又迟缓的咒语声，穿透了不间断的雷鸣。 林奇认出了沃.克尔领主的声线，看来这位史兰彻底占据了上风。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冷血种有机会悄悄击沉这座黑方舟。 到时候，除了受害者，没有谁有机会知晓始作俑者的身份！ 屠戮的盛会没有持续多久，战士们返回阶梯，顺着用各种人形生物尸体装饰的阶梯走道，继续向上。 阶梯的暴露处再次被紫晶墙壁取代，墙壁上挂着一幅幅老旧的画像，其中都是些残忍的景象。 描绘恶魔与凡人交缠的油画，展现着淋漓尽致的血腥与荒诞。 一些油画活灵活现的视觉冲击，让林奇不由得微微凝神。 油画不只限于杜鲁齐与恶魔的苟且，林奇还发现了描绘人类贵族与野兽人，在深山中的小屋举行色孽仪式的篇幅。 以及一边与大角兽嬉戏，一边打开城门，让有蹄者闯进沉睡中的小镇的领主夫人。 它甚至为那位愚蠢的热血种，落下了足够的笔墨，让所有观看者都能感受到，女人当时的兴奋与期待，以及正在承受的愉悦。 在城门一侧的塔楼外，士兵们疑惑地将耳朵侧向塔楼，骤变的表情似乎是没料到城门的升起。 领主夫人趴在塔楼中的桌案上，侧头望着小镇深处，似乎在担心领主打断她的恶行。 有蹄者站在女人后方，身上用来遮掩身份的斗篷已经破碎。 伴随着林奇的观察，油画忽然活了过来！ 城外潜伏的野兽人战群冲进小镇，杀死猝不及防的守军。 油画有了声音，在若隐若现的呻吟中，居民的惨叫唤醒了这座小镇。 但人类的抵抗力量，早已被有预料的野兽人小队依次伏击。 在喘息最频繁的时候，画面移向小镇深处，还未着甲的人类贵族死于侍从之手，他绝望的看着油画外，像是看见了林奇。 人类的面容忽地恶毒起来，恶毒的诅咒着蜥人。 这力量也活过来了，林奇能感受到想要触及他灵魂的怨恨，但林奇自从穿戴上泰波克之棘后，就不再畏惧神秘力量的直接攻击了。 陈列在墙壁上的油画不再是死物，它们像是饥渴的兽群，窥伺着阶梯上的生灵。 没人知道其他画有什么样的奇诡能力，林奇不想一一体验它们蕴含的诡术。 林奇正准备阻止其他蜥人观看油画，但让他沮丧的是，他发现，只有他才会在执行任务时分神。 这隐晦的陷阱完全没能起到作用，梭罗士畅通无阻地抵达了下一层。 恐怖的风暴摄人心魄地演奏着，林奇担心这座摇摇晃晃的术士塔会直接解体，果断再度加快了步伐。 林奇本打算继续向上，可浴池上，弥漫的水雾中，一道道粉嫩的身影让他燃起熊熊怒火。 戴着特制项圈的色孽女妖们，望着阶梯上的不速之客，不断做出逗弄的姿态。 半男半女的畸形身体无法迷惑蜥人，但它们可以激发蜥人的战斗欲。 女妖以慵懒的姿态出水，哗啦滴落的水，很容易引燃热血种的欲望。 这些双性怪物故作风情万种，可在不受邪异魅力影响的生物看来，这姿态恶心的如同粪坑中的汁水。 蜥人们握紧了战棒， 奇怪的是，林奇没察觉到女妖的攻击意图。 这些欲魔似乎是女术士用来取乐的危险尝试！ 出水的“芙蓉”被迅速摧残殆尽，蜥人可不想接受宿敌的侍奉。 杀戮的时光如白驹过隙，又是一阵剧烈的重响从北方传来，让黑色岛屿发出不堪重负地哀嚎。 林奇看不见塔外的战况，但吸血鬼像是忽然振奋起来，亡灵的哭嚎再度铺满了四面八方。 战士们迅速攀上塔内 宝石上闪烁着暧昧的紫光，每块宝石中都封存着一个虚影，似乎是待激发的魔法生灵。 为了防止意外，林奇选择直接忽视这一层，迅速突袭到塔楼 奇怪的是，最后一段阶梯上没有陷阱，没有任何阻碍。 林奇都做好了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可是除却术士塔外的喧哗，只有让人窒息的平静。 渐渐地，就连黑方舟上枪炮齐鸣的混乱动荡都没有了，仅剩下微微颤抖的地面。 林奇 四侧的水晶落地窗外是深沉的黑暗，塔楼内，什么事物都没有。 林奇的狩猎感知，为他描绘出了一道婀娜的身影。 她就站在紫晶地板中央，但是那里分明什么都没有。 林奇谨慎地低吼，喝止了正要跟上来的其他梭罗士。 蜥人冲向直觉中敌人存在的位置，耀眼的光弧一闪而过，却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那道虚影静静站在宝石吊灯下，这时似乎才注意到不速之客的到来。 林奇心思电转，凭借过人的经验，迅速推断出了当前情况。 这是一个陷阱！ 强大的法师总是喜欢制造出这种扭曲之地。 林奇听说过这种魔法，法师常用特殊的手段遮掩住所。 没有用正确的方式，抵达法师封闭的场所，就只能看见空荡荡的现实。 可能需要以正确的步伐踩在台阶上，也可能是需要特定的天象来驱散魔法迷雾。 若是不能粗暴地破坏魔法，就只能顺从规则，以特定的规律敲响法师的门扉，抵达被隐藏的空间。 水晶窗外空荡荡的黑夜提醒了林奇，这个魔法被颠倒了。 他不在现实空间，而是首先踏入了神秘区域。 这里似乎被至高女术士，用某种魔法翻转了隐藏效果。 被魔法藏去的是一小块现实，而不是法师创造的神秘空间。 她不可能有能力把所有军团都纳入神秘之所，有这个本事的话，至高女术士完全可以轻易摧毁所有入侵者！ 黑方舟的女主人用虚假地空间来迎接访客，不能勘破魔法，就无法见到女术士的真容。 第141章 一击脱离 值得庆幸的是，女术士正在对抗强敌，很难分神消灭瓮中之鳖。 更何况，林奇不怕术士的魔法，能完全凭借魔法，让他出现伤势的存在，屈指可数。 “命运编织者”卡洛斯正在混沌魔域无能狂怒，古老的史兰不会对林奇出手，泰格里斯亦是林奇之友。 死灵法术的开创者，不灭的纳迦什现在并未从死亡中归来，它的学徒也远在大洋彼岸。 至于其他略弱一筹的施法者.等到他们汇聚起能让泰波克之棘过载的魔力，林奇早就把他们敲成了数块。 林奇想退出顶层，再尝试用其他方式，闯进至高女术士所在之地。 还未等他转身，又是一阵巨响震撼着海上浮岛，甚至穿透了魔法编织的无形之墙。 空间不再密闭，林奇已经能听到滚滚闷雷的张扬。 紧接着，那恐怖的、正在撼动岛屿的未知生灵，停止了对黑方舟的摧残，雷声都虚弱了。 一道沙哑的咒语声穿透了帷幕，回荡在林奇耳畔。 海洋中无数沉眠的死者哭泣着，为咒语添上了哀怨与恐惧的色彩，它们被强大的魔法抽取了力量。 老幼不一的哭嚎从下方传来，从四周响起，林奇只觉浑身冰冷，像是瞬间跨过了死亡。 侧眼望去，水晶窗外的黑暗消失了，战火纷飞的一幕幕再次被林奇注视到。 比雷声和无数重叠的咒语更微不足道的嘈杂再次出现。 战场北侧多出了响亮的咆哮，像是有无数强壮的战士在发出战吼。 空荡荡的塔顶渐渐丰满，衣柜、书架、不知名的藏库一一涌现出来，但它们不能让林奇投以更多的关注。 因为无数亡灵的尖啸，汇合成了能席卷半片海域的幽邃狂风。 它甚至比林奇身后的女精灵更刺眼！ 死灵魔力不再沉积于海底，它们从海面下升腾而上，为海面上奔腾的幽邃之风染上了血色，自然的风死在了死灵魔法中。 遥遥远处，由腐坏船身和海兽骨骼构造成的帆船上，骸骨血旗下。 船长模样的吸血鬼肆意念诵着咒语，将漫长的沉寂化作超规格的魔法。 超巨型的帆船顶部空了一块区域，那里似乎可以容纳一座城堡。 女术士和史兰斗法的念咒声消失了，可能是因为某种力量，吞噬了其他不同源的魔力。 电光石火间，林奇下意识看向，那死风席卷路径上的事物。 只见一个个强壮的诺斯卡人，不知何时从东北和西北侧登上了黑方舟。 当林奇的注意力集中在北方后，他听到了众多模糊的狂热战吼。 诺斯卡人在高呼着“群山之神”，在向名为“风暴化身”的“神灵”献上性命。 忽然，炽白点亮了黑暗的海域。 闪电骤然间布满了天空，黑方舟北侧尽头，更宏大的风暴边缘，溅起了漫天的海浪。 升腾的水甚至遮掩了远处那似乎要吞噬世界的水龙卷。 雷声差点震聋了蜥人，雷声中似乎回荡着地动山摇般的咆哮。 林奇身后响起一声痛苦的尖叫，蜥人竭力高吼，向潜伏的战士下达了袭击指令。 在转身时，林奇看见那浩浩荡荡的死风吹过了诺斯卡军团。 猩红的大风迅疾且致命，拂过密密麻麻的蛮人，强壮的战士就像弯弯的稻穗，在狂风中成片倒下。 与诺斯卡人鏖战的各种怪兽，同样悄无声息的死在了猩红里。这可怖的灵魂风暴最终撞到正北方，闪电与漫天落水的中央。 又是一道重物落地的捶打声暴躁地出现，黑方舟不堪重负，在垂死的呻吟里彻底四分五裂。 术士塔内的众多凡人被冲击的余波抛起，林奇没有强硬地接下所有冲击，利用几个动作削弱了他所承受的力量。 顺势转身后，林奇看清了至高女术士，她几乎是片甲不留，各式各样的饰品挂在她身上，闪烁着魔力的微光。 林奇不确定那被丝线连接的三小块黑布算不算衣服。 若是换做其他有性物种，此时也许会彻底被刺眼的白色击穿理智，但是蜥人从不会经受此领域的威胁。 敌对的双方观察着彼此，莫拉斯神情恍惚地盯着，林奇右手手腕处悬挂的银色徽记，像是想起了久远的过去，悼念起某段和平岁月。 但是下一刻，惨笑的、疯疯癫癫的女术士，就将更阴森的视线，投落到林奇身上。 林奇仗着身形灵活，挥舞着权杖，扑向莫拉斯，准备趁机除恶。 正是这位邪恶的母亲，煽动了一位曾饱含荣光的艾纳瑞欧之子。 她让气馁的落选者彻底偏激，最终化作今日的诸邪之首，杜鲁齐的巫王。 蜥人撞击在厚厚的宝石护盾上，柯泰戈权杖带着林奇连续越过数道阻碍，都没能接近莫拉斯所在的位置。 同样的撞响从术士塔顶四处响起，看起来没有立功者。 至高女术士数千年来积累的珍宝皆非凡物，此时正是它们护主的时机。 林奇激发“原始野性”，再度穿过数道实体屏障，越过排斥力场，用权杖砸向莫拉斯身前的紫色护盾。 权杖没能完全击溃护盾，但是缝隙足够林奇发动出其不意的突袭。 一道酸液突然射向至高女术士，莫拉斯忙于维持众多防护，激发新的古老护符，没能做出恰当的躲避。 渗人的惨叫响起，酸液腐蚀了莫拉斯的秀发，吞噬着她的皮肤。 莫拉斯胸前的琥珀挂坠光芒大盛，她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很快又重新长出了浓密的长发。 林奇眼见事不可为，索性以一个假动作吸引莫拉斯的注意力，让她误以为林奇要继续袭击。 更多的魔法护符被激发时，蜥人又迅速转向，扑到女术士不远处的长桌上，小心翼翼地抓住了黄金板。 下一刻，上千道微小的裂隙出现在宽阔的塔顶，不速之客纷纷消失不见。 只留下歇斯底里的莫拉斯，以及孤零零的、伫立在黑方舟残岛上的术士塔，和在其他破碎岛屿上奋战的各方。 女术士因短期毁容，而发出的怨毒尖叫，仍旧在林奇耳畔回荡。 但是林奇已经抵达了觉醒之城，中央金字塔周边的广场上。 等待许久的灵蜥祭司接过了黄金板，珍重地将其封存在早已准备好的黄金盒中。 灵蜥侍从为林奇挂上黄金铸就的繁复背饰，年老的梭罗士总是浑身缀满黄金，这是与伤疤同在的功勋。 史坚克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林奇看见有很多灵蜥骑上了翼龙，飞向其他城市所在的方向。 第142章 如果你追上我 交还石板以后，林奇没有逗留，下令让煌奇神佑者迁往煌奇之门后，林奇便离开了。 林奇踏入新开启的传送门，一步抵达了斯皮卡祖玛。 斥候早已离去，泰格里斯正在有意协调矮人与精灵的关系。 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浑身血污的蜥人，让“寻仇者”索瑞安和格伦.吸血鬼杀手握紧了武器。 但他们下一刻就被，在火光照射下耀眼的金光震慑。 阿苏尔与冷血种的交流总是谨慎不已，若是冷血种不愿多说，他们会让话题尽量偏离，不去打探冷血种的神秘任务。 矮人显然不会有这种迂回，当粗犷的嗓音惊吓到午夜时，林奇听出了其中的质疑和激动，也看出了矮人眼中的渴望。 林奇并不能熟练地用矮人语交流，但是他曾与矮人相处过一段时间，他知道一些发音大致的含义。 冷血种开口时一如既往的单调，像是巨蛇在滑行。 “我去解决了一些事情。” 泰格里斯翻译时，毫无疑问地，为林奇简略的话语，补充了丰富的含义。 林奇不清楚他又曲解了什么，矮人畅快的大笑，赶走了刚浮现出来的不和谐。 长须矮人忌惮地看了眼斯皮卡祖玛，又郑重其事地，取下挂在铠甲左侧的铁壶。 瓶盖被打开后，浓郁的麦香与酒气在篝火四处游弋。 盔甲被脱去，看出矮人想要重铸祖传的装备后，大法师随手点燃了魔法之火。 林奇看向斯皮卡祖玛深处，他已经做好了灵蜥哨卫被惊动的准备。 矮人举起酒壶，高叫着“格朗尼”的神名，大口吞咽了一下，便吝啬地浅尝辄止。 格伦敬畏地移开视线，生怕被矮人邀请共饮。 这是矮人的“啤酒”，能一口把壮年男人放倒的“啤酒”。 矮人的积蓄总是被换成酒，格伦很少见到矮人畅饮，只有当与同族会面时，索瑞安才会敞开胃口。 格伦知道，这是为了保全颜面。 索瑞安曾告诉格伦，一个不能尽兴狂饮的矮人是失败的。 没人比格伦更了解索瑞安了，他知道索瑞安的穷酸，并对这位强大的战士报以同情，却从不说出口。 矮人并不清楚，格伦其实听过格里姆格.铁皮的传说……艾维领常用那个传说中的兽人来恐吓不听话的幼儿。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索瑞安拿下了卡在盔甲后的铁锤， 格伦猛然看向废墟深处，当发现没有异常时，才如释重负般放松下来。 林奇没有关注矮人重铸的技巧，他正烦恼于该如何恢复如初。 精灵盯着身体参差不齐的蜥人，时常会不忍目睹似得移开视线。 林奇脱下背甲，看着大法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泰格里斯心领神会，开始低声念咒，他要用魔力矫正林奇长错的血肉。 事情很顺利，等到林奇彻底恢复，重新穿上背甲，矮人的捶打也停止了。 奇怪的是，斯皮卡祖玛的哨卫一直没有现身。 林奇略作休整，就缓缓走向废墟深处，热血种下意识跟上了蜥人，矮人与人类看起来尤为紧张。 随着深入，林奇的感知为他描绘出了死亡与战斗的痕迹。 阴影中多出了一些注视，林奇加快步伐，直奔本该有灵蜥祭司维护的拉兹寇托中央金字塔。 残破的大金字塔从夜色里现出身形，它只剩下了石质金字塔身，看上去早就没有了生物活动的痕迹。 矮人沉闷的提醒和人类仓皇的大叫，让林奇放缓步伐。 他回头注视着两个年轻种族，隐约听懂了“诅咒”、“死亡”等词汇。 “不要进入这片废墟深处的古老建筑，有上千人在这里失踪，他们被黑暗中的诅咒带向了死亡！” 阿苏尔的转译没有多加修饰，泰格里斯很犹疑，他不确定这是丛林本就正常的现象，还是出现了意外。 他知道这里是有冷血种驻军的，精灵怀疑“诅咒”就是守护神殿的冷血种。 林奇已经距离中央神殿很近了，若是有冷血种存在，早就该现身迎接。 很显然，出现了意外！ 道路两侧的碎石间似乎长出了眼睛，林奇能感觉到多出来的众多无形之物。 热血种戒备地四顾，冷血种则猛然冲向古老的神庙。 沿破碎的阶梯向上，松软的石块是风化的受害者。 林奇嗅到了邪恶的气息，同时听见了如苍蝇嗡鸣般的众多低语。 “比拉克！最初升格者！” “比拉克！暗影傀儡师！” “比拉克！阴影之父！黑暗之主！” “大统合者！先驱者！ 惨惨戚戚的低语渐渐激烈，它们语气一致，音量相同，就如被操控的木偶。 林奇攀至金字塔顶，神庙入口是一片深沉的黑暗。 当阳光在塔顶亮起时，麻木的低颂消失了，一只肥硕的鼠人暴露在林奇面前。 神殿正厅的古圣印记已经被推倒，平台上，这只臃肿的老鼠高举双手，维持着狂热的姿态。 阳光下，鼠人呆滞麻木的眼神，忽地泛起波澜。 过往最惧怕的事物，让它从沉醉里苏醒了片刻。 微张的嘴缓缓闭合，又像见了鬼一样大张，凄厉的尖叫从中蹦出。 “毁灭之鳞！” 林奇猛地扑到鼠人面前，一杖挑起了鼠人。 但被刺穿的却不是肥硕的巨鼠，只是一个瘦弱的奴隶鼠。 不远处的阴影中，巨鼠像是受了惊吓的贵族少女，拖拽着长长的尖叫，溶于阴影。 阴影迅速远去，穿透墙壁，奔向北方。 “救我！我愿意向您献出忠诚，伟大的比拉克，救救我！您是我唯一的神灵！” 肥硕的鼠人军阀迅速反应过来，没有向大角鼠祈祷，反而向控制它的恶魔求助。 可那位最初的恶魔王子并没有现身，当然，它早已失去了形体。 掠向远方的阴影之后，破开黑暗的阳光冲出神殿，在矮人与人类瞠目结舌的注视下，追逐着阴影远去。 索瑞安和格伦看向镇定如初的阿苏尔，精灵平静的视线，像是在埋怨他们的少见多怪。 第143章 疯子 “我们需要跟上去吗？葛林姆尼尔的斧子啊！” 矮人低沉又兴奋的嗓音，让猎巫人颤抖了一下，格伦提心吊胆地看着精灵。 他不停向西格玛祈祷，祈祷精灵接下来说的，会是让他放松的答案。 西格玛在上，这太疯狂了！ 谁会在黑夜里追逐异端？ 黑暗是它们的主场，有理智的人，应该等待白昼的降临，再借助有利的环境杀死不洁之物。 显然，年轻种族很难理解古老种族的价值观。 不管是精灵还是矮人，皆是跃跃欲试地亮出武器，一位荷斯剑圣傲慢地瞥了矮人一眼。 “要比一比吗？矮子！看看天明之前，谁杀死的污秽之物更多。” 索瑞安用铁拳敲击着战斧，暴躁地高声回礼。 “哈！尖耳朵的娘炮，战斗是矮人的天赋，我必然能超越你的战果!” “那可不见得，大灾变后的那场战争，证明了你们的无能！”另一位剑圣阴森地反驳。 泰格里斯才刚把注意力投向人类，两位剑圣与矮人之间就锋芒毕现。 “还记得那场战争吗？你们的王冠，可还在至高王的藏库里！” “若不是巫王入侵，我们早已取回了王冠！” “够了！ 为什么要提及曾经犯下的愚蠢呢？我们流的血还不够多吗？ 那时我们为什么不把混沌从世上驱逐，反倒是先向彼此举起了刀剑？ 伱们要继续那场愚蠢的战争吗？” 大法师的呵斥让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当然，他也只能这样了。 “我们不能在此地停留，敌人就在黑暗中。” 泰格里斯歉意地看着人类，他知道人类的脆弱，人类毕竟是有缺陷的年轻物种。 对阿苏尔和矮人来说，深夜奔袭不过寻常之事，哪怕他们也会被黑暗遮住视线，可古老种族拥有远超年轻者的勇气。 从黑暗中返回的蜥人，终止了热血种的纷乱。 林奇将一颗鼠人的头颅丢到地上，他追上那个胖老鼠时，一个瘟疫祭司忽然出现，为鼠人军阀顶替了死亡的命运，也让林奇跟丢了目标。 “占卜。” 冷血种抖落权杖沾染的污血，腐肉般的恶臭随飞溅的污血扩散。 热血种谨慎地避开了落血，泰格里斯几乎在瞬间就完成了施法。 “我们被盯上了。 有一群带有瘟疫的斯卡文鼠人，认为我们是待宰的肥羊。” 精灵的低笑和矮人的怪笑混杂在一起，让人类脸上，比哭更难看的笑容，变得更加苦涩。 林奇有些失望，这不是有用的信息。 他更希望能得到比拉克的相关情报。 又是一阵喧哗在黑暗中响起，林奇就像一阵风，席卷了黑暗。 活人与死人夹杂的冒险队，被蜥人如羔羊般屠戮。 亡灵仆从被敲碎，反抗激烈的死灵法师被敲死，林奇最终留下了两个最胆怯的死灵法师。 成队的死灵法师可不是常见的事情，事实上，单个的死灵法师都是一方祸害。 林奇不擅长审讯，不过泰格里斯倒是有些手段。 两个死灵法师看起来一模一样，只剩下皮和骨头的躯体外，罩着又脏又破的黑袍，让人惊异的是，这样也能算是活人。 他们二人恐惧地观察着林奇，但当审讯开始后，又忽然神经质般看向空荡荡的黑暗。 精灵慢条斯理的审讯里，黑暗中似乎多出了恐怖的生灵，让死灵法师瑟缩在荷斯剑圣旁，试图从敌人这里得到安全感。 可实际上，黑暗中什么都没有，林奇完全没有察觉到敌人存在的痕迹，大法师也未预警。 在精灵的逼问下，以及魔法的强迫下，死灵法师吐露了来意。 林奇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发音“纳加什”！ 这让他更加关注这意外收获。 这是一个人名，古老的人名。 大洋彼岸，阿拉比半岛上，有着尼赫喀拉文明的遗迹。 它曾是 辉煌的尽头，一位名叫纳加什的王子诞生了，他从被俘虏的杜鲁齐术士身上学会了魔法，并开创出了死灵法术。 吸血鬼，便是纳加什的失败实验产物。 最终的最终，大死灵师给他的故国带来了灭亡，纳加什本人也步入死亡，可他已经征服了死亡。 当他变成它后，纳加什不止一次从死亡中归来，不止一次为诸国带来了灾祸。 若是说混沌力量是世界最大的威胁，那这个臭名昭着的死灵之主便是 “他们在寻找《纳迦什九卷》，纳迦什，多么古老的名字！” 泰格里斯严肃起来，看向林奇，他不确定林奇是否知晓这个可怕的存在。 林奇用话语打消了法师的疑虑。 “谁在寻找大死灵师的残留？” 泰格里斯带着疑惑和慎重，继续起对死灵法师的审问。 矮人低念着仇恨之书上对纳迦什的记录，阴沉地看着死灵法师。 格伦大声呼唤着“西格玛”之名，希望这曾杀死了死灵共主的英雄给予庇护。 剑圣向母神伊莎祈求，为这名字背后的黑暗悲恸。 死灵，它们曾经是荣耀的先祖，英武的先代。 可当纳迦什出现后，一切都变了。 魑魅魍魉变成了深夜里的另一种恐怖，死亡不再具有荣誉，无数永眠的英雄被亵渎！ 可任凭泰格里斯逼迫，两个死灵法师始终不肯回答。 他们像是被吓破了胆的孩童，蜷缩在地上，尽力贴近高大的剑圣，躲避着无所不在的黑暗。 猎巫人拽起一个死灵法师，将变形的西格玛圣徽贴在死灵法师头上，他必须弄清楚，是谁在追寻纳迦什的传说。 伴随着猎巫人压抑着恐惧的咆哮，死灵法师惊骇欲绝地吐露了答案。 “伯爵！海上的伯爵！” 下一刻，死灵法师急促的呼吸停止了，这个追寻死亡的人类，无法承受背叛他主人所蕴含的恐怖，被活活吓死了。 恐惧舰队！海之诅咒！ 两个名词浮现在林奇脑海中，让蜥人慎重起来，这不是比大魔好对付的目标。 仅剩的俘虏又哭又笑，紧紧依偎在剑圣腿边，神经兮兮地对峙着黑暗。 “它来了！它看见我了！我要死了！不！不！我不会彻底死去，嘻嘻~” 死灵法师颤栗地看向，俘虏他的一群强大者。 他抱住剑圣用来阻止他靠近的巨剑，凄厉地祈求道： “求求你！我求求你杀死我！彻底杀死我！” 第144章 摸不得 死灵法师的理智彻底被击溃，只知道祈求死亡。 眼见无法获取更多信息，白光从死灵法师身上迸发出来，湮灭了他的灵魂。 废墟又重归寂静，可是在场诸位已经无心消遣了。 《纳迦什九卷》是大死灵师的毕生研究成果。 “不灭者”纳迦什用魔力与人血创造了九本人皮书，它们是亡灵魔法的至高经典，是威力无比的法器！ 单独得到一卷，都让寻常法师有机会，与那些最强大的施法者一决高下。 若是它落到真正强大的死灵术士手上，就会缔造出一场新的亡灵天灾。 显然，那位大洋深处的惊怖便是此等术士。 可它的寻宝队伍为什么会跑到露丝契亚？有谁把纳迦什的九卷书带进了雨林？ “做个交易吧。” 一道沙哑的嗓音从道路一侧的乱石中传出。 今夜着实热闹。 林奇颇有些意外地挑开石块，靠近了声源。 碎镜暴露在矮人左手高举的火光里，破碎的镜片中，一位浑身被黑袍遮掩的巫师，用不甚熟练的精灵语，再度传达合作企求。 大法师看了一眼，就当机立断，吐出一个闷雷般的音节。 镜片骤然化作粉末，一道闪电凭空出现，落到北方。 “他在那里，一个唤魔师。” 疲惫的、刚从恐慌中平复的格伦突然精神起来，某种热忱从他眼里亮起。 “那还在等什么？双尾彗星在召唤神圣的审判！” 蹩脚的精灵语从人类口中蹦出，逗笑了两位剑圣。 精灵能看出来，这个会说话的猴子想转移注意力，不再承受纳迦什与恐惧舰队的压迫。 由于人类发音不太正确，林奇错误听成了，“飞龙星座在传达古圣的判决”。 这让蜥人惊讶了一个瞬间，下意识抬头观察天象。 飞龙星座亮着暗淡的星光，这寓意着道路的迷失、被误导、强大黑暗的降临。 在百思不得其解后，林奇决定，先去追杀那个唤魔师。 纳迦什的痕迹已经断开，比拉克也消失在阴影里。 已经快要黎明，热血种毫无睡意，不如再给他们找一些事情做。 巧合的是，唤魔师在北方，更靠近赫斯欧塔，还能顺便赶路。 种族混杂的行人们再度启程，林奇渐渐远离斯皮卡祖玛的中央金字塔。 潮湿的夜风为林奇蒙了一层水汽，矮人不时“不小心”地撞到荷斯剑圣的巨剑上，剑斧交击后，又在大法师严厉地视线中分开。 猎巫人不停为自己抹上膏药，以避开雨林中蚊虫的叮咬，可惜效果不太理想。 最后依旧是，泰格里斯热心地为他施加了魔法。 虽然格伦很排斥这种力量，但自从被悄无声息地吸掉了半斤血后，他就没那么抗拒了。 事实证明，雨林中到处飞舞的小可爱很贴心，只有魔法才能完全避开它们的热情。 夜色在退去，渐渐复苏的丛林更添了几分恐怖。 格伦难以忍受沉默的行军，冷血种不时投向四周的注视让他草木皆兵，因为他确实察觉到了众多毒蛇般的凝视。 他总以为林奇发现了暗中的敌人，毕竟林奇是雨林中的生物，比他了解的更多，能观察到的更多，也更强大。 可事实上，林奇只是习惯性地警惕，冷血种永远都在保持警惕，林奇已经算是最松懈的那个了。 好吧，林奇也在下意识的标记出危险区域，以避免热血种踏入其中.就比如左侧树上栖息的有毒蛇类。 人类受了惊吓，强行寻找着话题，与没在和矮人较劲的另一位剑圣交流，他不敢打扰蜥人，也不想麻烦大法师。 大地在微微颤抖，隐约有树木倒塌的响动。 林奇忽然做出了暂停的手势，当他意识到热血种，看不懂冷血种的微语言后，又急忙用语言补充。 “停下，前方有比我们更着急的路人。” 队伍又恢复了安静，热血种下意识组好了防御的阵列，但是就算是林奇，也不会想硬接前方过路者的冲锋。 微颤的地面渐渐剧烈，精灵察觉到了异样，紧接着矮人与人类也发现了伟岸的过客们。 西侧雨林被蛮力推出了一条路，众多两层楼高的三角龙撞穿了丛林。 上百头野兽带着幼崽，大摇大摆的从冒险队前方穿过。 一声惊悚的嘶鸣在更西方响起，三角龙加快了速度。 看来这不是迁徙，这是逃命。 一头庞大且矫健的狰狞巨兽暴露在月色里，引发了热血种更深沉的恐惧。 “库诺斯在上！” 精灵为野性的奇迹献上敬畏，矮人也瞪大了眼睛。 “葛林姆尼尔的胡子啊！” “妈妈咪呀！” 人类惊恐之中差点丢掉了武器，两股战战地忘了反抗，好在暴龙有着更好的猎物。 而且一只渺小的蜥人，已经悄悄摸到了它的背后。 被打断狩猎的震怒撕破了夜色，粗壮的尾巴横扫了丛林，古木成片倾倒。 暴龙粗壮的利爪一把抓向后背，逼退了冒昧的骑手。 林奇灵敏地落地，迅速翻身躲开暴龙的踩踏，用权杖卡住了合拢的巨嘴，不太体面地被暴龙半咬着丢到远方。 林奇有把握杀死它，但是没把握驯服它。 因为若是不多加小心，暴龙也能轻易撕开林奇的鳞甲。 这是个大家伙，它很老，且从未在神殿城市服役过。 撞穿了一颗粗壮的桦木后，林奇毫不停歇地跳起，躲开了暴龙的追击。 伊奇的最高杰作野蛮地瞪着冷血种，林奇回以更凶狠的怒目。 嗜血的情绪撞穿了林奇的理智，它的野性太充沛了。 也许喂饱它之后，再长期的利用血肉让它满意，能使它安于享受而短暂收敛嗜血欲望，但那不是林奇需要的同伴。 蜥人做出放弃的姿态，示意结束神圣的仪式。 暴龙没再继续追击，它打着响鼻，低吼着追向三角龙群。 刹那间的冲突让雨林缺了一块，在猎巫人震撼的注视里，林奇失望地返回，带领队伍穿过了这片伤心之地。 “伊奇没有降下祂的意志。” 冷血冠军少有地郁郁道，让能听懂冷血语言的精灵迷茫地相顾。 第145章 吃心的魔影 像是把郁气全都撒在了唤魔师身上，林奇二话不说，便带着年轻种族的成员，在雨林中加快了行军。 奇怪的是，路上林奇又发现了，他跟丢的鼠人军阀的痕迹。 林奇认为那唤魔者是比拉克的仆从。 当他分享了见闻后，诸位皆对此报以认同。 恶魔魔法就是召唤、束缚、控制恶魔的学问，当然，更常见的是恶魔束缚、控制唤魔者。 一位野心勃勃的恶魔王子，有动力在世间蔓延影响时，唤魔师是最好利用的仆人。 只需要把一只恶魔丢给贪婪的人类，人类就会为了微不足道的力量奉上一切。 这个贪婪的仆人暴露了他的主子，这是好事，林奇早就想会会大统合者了。 大法师不停汇聚天堂之风，试图勘破更多线索，但像是有另一种力量遮住了迷雾后的一切，泰格里斯始终不能如愿以偿。 格伦说着他杀死恶魔信徒的故事，试图用交谈来发泄恐惧。 矮人则开始吹嘘自己放逐过强大恶魔的经历，引来精灵不屑地反唇相讥。 紧接着，双方发展成了争吵，人类微弱的言语变成了其中点缀。 “山里的土乌龟，你怕是连恶魔龙都没见过。” “哈哈，尖耳朵娘炮竟然出过岛？希望你有机会见识到真正的战争。” “不要在意那矮子与我同伴的争执，人类，我对你的故事很感兴趣，请继续。” “.就这样，我救下了那位富商的女儿，可她竟然才是真正的恶魔信徒.” “数月前的黑日我便在雨林里，蠢货，我杀死了上百个放血鬼！我以荷斯的名义起誓。” “伱怕不是做了一场春梦，娘娘腔。” “.喝下女儿端来的茶水后，那个倒霉的父亲怀上了孩子” “我只会梦见你的尸体，矮个！” “没毛的精灵，你就只会妄想！” “.亵渎的后代消失在邪恶力量里，大诵经师也没找到他，这成了诺德领的传说，我有幸见证并参与其中” “矮冬瓜！” “细豆芽！” “.每到夜晚，就有哭声从墙体里传出。我造访过很多诺德家庭，始终没有找到那个诅咒之子。仍有孕妇产出丢失了心脏的死婴，但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 “我迟早拔了你的胡子！” “在那之前，我要用你的头发来编内裤！” 很快，争吵又变成了相互辱骂，不时还有武器碰撞声响起。 泰格里斯还没去阻止，就被发现了异常的林奇，拉来研究地上的恶魔教团印记。 那是一朵紫色的玫瑰标本，奇异地没有被雨林吞噬。 嘈杂影响到了大法师的思考，泰格里斯忍无可忍，做出一个手势，用魔法封锁了四个喋喋不休的队友。 他们无声的开合着嘴巴，仍旧继续着争执，但是已经没有声音再传出来了。 不知何时，空气变成了淡淡的黄绿色。 它们似乎不具有强效的伤害性，但微不可见的改变同样恐怖。 似是幕后存在知晓了疾病的暴露，淡黄绿色一下子浓郁起来，让丛林枯萎，岩石风化。 有呢喃般的声响在靠近。 林奇不畏惧疾病，泰格里斯拥有月之杖的庇佑，而巧合的是，易受感染的家伙在魔法的封锁中，变相受到了保护。 七个臃肿的人影出现在浓稠的雾气里，他们本来是人类，现在则更像纳垢恶魔。 这是大统合者手下的疾病教团，还是另一位纳垢恶魔的杰作？ 林奇不能确定，曾受四神祝福的比拉克，有没有相应的崇拜者。 恶魔信徒木然赞颂着瘟疫领主，以及“流感大师”。 泰格里斯准备好了魔法，顺着晨曦降临的、光明与火焰的力量点燃了不洁，焚化了迷雾。 这些恶魔信徒在火焰里，声线平稳地继续着圣诗。 更多的低喃在远方响起，从四面八方围来。 四个热血种已经停止了胡闹，他们做出防御姿态，背靠背护住了彼此。 未被初升朝阳赶走的黑暗里，似乎有无数幽影在舞动。 很快，淡淡的麝香被风送来，让泰格里斯再次唤来光明之风，守护战士们的心智。 东方的唱诗声缺了一角，取而代之的是暴露出来的欲魔。 索瑞安起初以为来了一群女矮人，可当他眨眨眼后，肥硕饱满的强壮女矮人，一下子变成了丑陋的纤细身影。 美女与野兽的转变把矮人吓了一跳，好在除却蜥人，其他队友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影响，尖耳朵没注意到索瑞安的丑态。 这让他保住了本就不多的颜面。 欲魔们跳着舞，一边起舞，一边杀死了纳垢信徒。 大法师凝聚魔力，却骤然看见了岩石与血肉交杂的世界。 不属于现实的空间里，无数恶魔在相互征伐。 肥胖的纳垢王子扇动着翅膀，躲避着地上正在起舞的欲魔。 一个身穿漆黑盔甲的守密者配合着欲魔，不停封锁纳垢王子的走位。 幻视一闪即逝，在林奇清完了北方来袭的敌人时，大法师也准备好了魔法。 漫天火雨坠落下来，点燃了丛林，烧掉了瘟疫，灼伤了正在与战士们血战的女妖。 麻木的纳垢信徒纷纷炸成一片汁水，但是火焰消除了他们留下的痕迹。 战场东北侧，地上一块苔藓被顶开，一头肥硕的鼠人趁着火雨落尽后的清静，猛然窜出，逃向东方。 林奇刺穿最后一只欲魔的躯体，毫不犹豫地紧紧追上鼠人。 更多鼠人从地下钻出，像是失去了理智，不知死活地撞向林奇。 林奇轻易撞穿鼠潮，追上胖鼠人，但挥杖之后死的仍旧不是鼠人军阀。 又一只奴隶鼠与军阀更换了位置，它出现在林奇面前，而军阀则趁机逃到了更远处。 丛林渐渐变得年轻，树木不再那么高大，林奇嗅到了腥咸的海风。 渐渐地，越过稀疏的植被，他看见了海洋。 一艘船从海水中半露出来，林奇不确定那能不能算是船。 那是被掏空了躯体的大鲸，鲸背失去了皮肉，交错的鲸骨间，滑稽的红色舰旗在海风中飘荡。 第146章 消失的他 半鲸半船的怪物上亮起一道绿光，下一刻，那肥胖的鼠人便消失了。 那古怪的船只立刻下潜，就在林奇抵达海滩时，它已经完全没入水中。 等到大法师赶来时，它早已跑没影了。 待到矮人抵达岸边，空荡荡的沙滩上只剩下了海浪推来的泡沫。 蜥人面上的单调，让其他人无法看穿他的心思，没谁知道他下达继续北上的命令时，有没有气馁。 精灵习惯了冷血种的特殊，矮人不甚在意他人的面色，唯有人类不太习惯这样不显露情绪的首领。 格伦仍沉浸于之前大战时，蜥人忽然爆发的神威，以及法师驱动的咒语。 他并不意外泰格里斯的大法力，毕竟他是帝国魔法学院的至高大导师，那些法师虽然不可靠，但总有能制造大动静的手段。 唯一令格伦意外的是，由静转动的蜥人，简直就像被启动的蒸汽引擎。 格伦又联想到月夜下遭遇的大型爬虫，忽然没那么意外了。 毕竟这是能与怪兽角力的人形怪物。 格伦还是 曾经一次玛丽恩堡之行中，格伦从远洋归来的冒险团那里，游览观看过“梭罗士”的遗体。 可当初被装在玻璃箱中的瘦小蜥蜴，体型与正常人相差无几，而如今他所跟随的梭罗士，比贫民区的木屋还要高大。 反倒是之前骑着翼龙前来通风报信的蜥蜴人，更像格伦当初见到的“梭罗士”。 林奇在前方不紧不慢地跋涉，他准备找个适合驻扎的位置，让队伍休息片刻。 矮人已经没有精力与阿苏尔争吵，这足以说明他的疲惫。 队伍出奇地安静下来，直到太阳完全升起，林奇找了处高地，开始驻扎时才重新喧闹起来。 法师念诵咒语，塑造了一个小小的木屋，并为其附加了数个魔咒，以确保木屋的坚固与隐蔽。 待到泰格里斯停止施法时，木屋已经从众人视线里消失不见，唯有林奇能通过感知确定它的存在。 泰格里斯轻轻挥动长剑，割开了神秘与现实的交界。 他做出手势，邀请诸位旅行者入内。 蜥人与阿苏尔习惯了这等神异，矮人奇怪地沉默下来，用他的大眼睛到处乱看。 当猎巫人发出惊叹时，索瑞安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 矮人难堪地咳嗽了数下，为自己的“朋友”辩解： “他总是这样没见过世面，我曾想带他去见识见识群山的雄伟，可他总喜欢在人类的破旧建筑里钻来钻去，还认为那是豪华的宫殿。” 名为勒丁的荷斯剑圣下意识张开嘴，习惯性地要讥讽一下矮人，但他那名为霍塔尔的同伴，已经抢先开口。 大法师继续在屋内勾勒着魔法回路，蜥人则霸占了窗边的宝座。 矮人与精灵的争吵又扯到了古老年代。 泰格里斯不出预料地为此震怒，勒丁坐在吊床上，在内心抱怨着霍塔尔的愚蠢。 勒丁在上一次被导师训斥后，就明晓了泰格里斯的底线，不再回顾那段矮人与精灵的战争史。 好在训诫过后，霍塔尔又去找上了没毛猴子，没再与矮人较劲。 勒丁依稀记得，霍塔尔之前不喜欢低等种族，看来战争改变了他。 在卡拉神殿那次惊险的意外过后，霍塔尔就有些封锁自我。 等到离开那名为天空之城的地方后，他彻底变了一副性格。 勒丁懒洋洋地躺进吊床，挑衅起矮人，但他谨慎地避开了敏感话题。 人类开始向另一位精灵倾述自己的故事，驱魔时的遭遇。 林奇忽然站起身来，推开巨大的窗户，在众目睽睽下钻了出去，没过多久抓了一条巨蛇，在屋外开始去皮。 勒丁被吓了一跳，立刻停止了与矮人的争吵，冲到屋外。 好言相劝后，荷斯剑圣从蜥人手中接过了做饭的重任。 这让他没有听到人类的故事，能提醒到他的故事。 林奇抖落身上的污血，走进屋内，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在人类与精灵的交谈声中注视着窗外。 “当我们做好准备后，恶魔消失了。” “它被你们吓跑了？” “我起初以为是这样，可 “他是潜藏的恶魔信徒？” “不，他比所有人都要虔诚，他曾受过大诵经师的祝福。 在侥幸从陷阱中逃脱后，我根据回忆，确定了异常的源头。 他曾经是个内向的家伙，在 但我平时并不关注他，没有多想。 事实上，在连续三个惊险的夜晚过后，每个人都特别疲惫，就连我都反常地暴躁起来。 他变得特别可靠，且善于言辞，我们曾怀疑他受了邪恶的影响，可他自愿喝下了数杯圣水，代价只是多尿了半桶。” 格伦发现精灵的面色古怪起来，这个骄傲的家伙带着讥讽地笑意，不知道在嘲笑那时的格伦，还是在嘲笑他无知的同伴。 格伦继续着讲述，他下意识看向蜥人，蜥人的武器又亮起了太阳般的光辉，名为霍塔尔的精灵沐浴在日光里，安逸极了。 猎巫人觉得光线晃眼，索性闭上了眼睛，躺在吊床中。 “我早该预料到，性情大变的同僚，必然遭遇了最可怕的黑暗。 后来我又看见了他，在瑞克领，皇帝的马车外。 我试图警告“虔诚者”马格努斯，却被瑞克禁卫赶了出去。 那个坑害了八位猎巫人的堕落者，数月不见，就变成了财政大臣。 我简直无法想象，西格玛和尤里克的神选都无法看穿此等黑暗。” “后来呢？” “后来他消失了。” “是不是就在去年的神秘之夜？” “你怎么知道？我以为精灵不喜欢关注人类宫廷。” 格伦好奇地睁开眼，与此同时，精灵阴森森地、苍老地腔调响起。 “你看看我是谁。” 第147章 不要回答 “拜托！西格玛在上，别开这样的玩笑。” 猎巫人被吓了一跳，可侧眼望去时，精灵还是精灵，并不是老态龙钟的财政大臣。 矮人闻声而来，与精灵开始了争吵。 林奇则专注于偷学屋外的厨艺，没有理会年轻种族的疯闹。 “米奈！”泰格里斯呼唤起自己的学徒。 与矮人争吵的精灵应声赶去协助大法师，格伦略有些疑惑地望向剑圣的背影。 这家伙不是自称为霍塔尔吗？ 随着法师布置完法阵，小屋亮起淡淡的白光，秩序的魔力让猎巫人好受了一些。 很快，屋外的芳香变得浓郁，被切割的蛇肉让旅行者们吃了个饱。 饭后，疲惫地热血种一个个进入梦乡，林奇独自守着呼声酣畅的小屋。 从外界很难看出蜥人的思绪纷飞。 石板已经被取回，现在各大神殿城市的军团应该已经被召回。 就是不知道史兰有没有忘记远征者们。 曾有不少这样的记录，被派去远征的军团与本土失联，最终又一路杀穿重围，跋涉返回故土。 如果史兰没有忘记它们，它们应该是被传送门送回服役的城市，而不是苦哈哈的奔袭千里。 也许梭罗士们又开始了日常的执勤，在神殿城市周边无休止的巡逻，被派去驱赶来袭的大规模淘金者。 偶尔，会有 但史兰总是意识不到问题所在，它们应该加大对年轻种族的干涉，而不是隐没在丛林里。 事实上，若是没人触发各地沉睡的古圣装置，冷血种只会事不关己地高高挂起。 当某地的古老装置被唤醒，它们才会不远千里地去影响，去关停。 思索间，林奇窗外的明媚一下子被远处的海洋覆盖。 像是被透镜拉近了距离，林奇看到了数千里之外的风暴。 他曾在这团巨大风暴的边缘奋战过，还遭遇了意想不到的敌人。 林奇被某种力量裹带着，穿过了接天连地的水浪，跨越了落雨般的落雷，最终抵达风暴中心。 那是一艘半沉的帆船，依稀能看见船上的焦黑残渣。 奇异的是，某种力量维持着船只，不让它被四处起伏的巨浪打没，面对一道道闪电也能保持完整。 帆船的船舵前，空荡荡的木板上。 一颗深蓝色的、宝石般的不明物体静静躺在那里。 它有着繁复的纹，以及水神宗奇的古老符号。 宝石就如未知生物的眼眸，映射着波澜起伏，风暴接天。 这宝石中蕴含的雷光愈发强盛，以至于有电萦绕在船舵旁。 幻象散去了，明亮的阳光再次射入窗中，分开了幻视。 窗外远处，丛林中，一头庞大的穴居龙缓缓离开，最终消失在密林里。 林奇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神谕者找上自己，他没什么想法，只想安稳走完追寻之路。 蜥人继续发呆，直到夜幕降临时，还没有热血种醒来。 另一队冒险者惊恐地从木屋外路过，他们像是在逃避着什么，时不时紧张地回头张望。 还没等他们离开林奇的视线，冒险者的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来，林奇眼尖地看见了他们身后趴着的，半个人那么大的蚊子。 蚊子喝了个饱，冒险者们几乎在同一时间，倒在了雨林里。 喝到撑的巨蚊竭力扇动翅膀，但怎么都不能再次飞起。 蚊子坠落到地上，溅起一片片血。 还没等蜥人为他们啧啧称奇，又一队冒险者出现在北方，他们同样像是在躲避着什么，逃命般冲向南方。 林奇隐约听懂了他们喃喃自语的片段。 “瘟疫”、“老鼠”、“巫师”、“死人”、“绿皮”。 看来他们遭遇了很多敌人，雨林中到处都闹鼠灾，蜥人巡逻队的日常就是要捣毁鼠人的巢穴。 死人和绿皮同样遍地都是，比老鼠好一些的是，它们更容易发现。 比老鼠更不妙的是，绿皮和死人往往会被一个难缠的家伙带领着，它们甚至有实力与冷血军团正面交战。 而鼠人，只有在积蓄了足够的力量时，才会尝试与冷血种开战。 没让林奇等太久，又一队冒险者从北方逃来，他们同样惊慌失措地叫嚷着“老鼠”和“绿皮”。 蜥人懒洋洋地晒着月亮，没有在意大惊小怪的热血种，也没有追逐他们。 这些愚蠢的家伙会自己死去的，雨林最擅对付失去组织的个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一队冒险者逃向南方，奇怪的是，他们看见了林奇。 在被吓了一跳后，冒险者们陆续靠近了小屋，礼貌地尝试交流。 热血种脸上挂着一模一样的笑容，眼中是一模一样的祈求，就连说话时的腔调都近乎一致。 可林奇听不懂他们的哇哇乱叫，被惹恼的冷血种举起权杖，准备给他们放放血。 他们像是看不见林奇的敌意，只是继续请求，同时还敲响了屋门，甚至靠近窗口，想要触碰到林奇的权杖。 他们的手停留在窗外，像是有无形的阻力拦截了他们。 林奇没有嗅到敌人的味道，事实上，在他的感知里，这几个热血种从始至终都是空荡荡的。 也许这是林奇的幻觉，根本不存在奇怪的冒险者。 林奇继续观察雨林，试图找到幕后的施法者。 渐渐地，那六个外来者有了重量，多出了气味，在林奇感知里也凝聚出了身形。 这似乎不是魔法的效果，兴许是雨林中存留下来的夹缝被激发了。 古老的丛林中遍布着扭曲现实的力量，就比如幽灵之城塔拉克斯，那里每到入夜就会冒出无数交战的幽灵，暴龙军团与恶魔幽影的交战，能吓退所有目击者。 林奇谨慎起见，没有出门，也没有与六个外来者交互，甚至远离了窗口。 万一触发了某种门扉，让他落到混沌魔域与现实的夹缝，事情就大条了。 到时候，林奇将在那个没有时间流动的鬼地方奋战，最终回归时也不一定是现在。 混沌魔域没有时间，只有既定的事实和变化的其他，林奇甚至可能会跑到远古的战场上。 要是真的落入混沌魔域，林奇就得考虑，睁开眼看见的是灭世前夕，还是终焉过后。 六个外来者不停尝试交流，用各种方法吸引着林奇的注意力，可想明白后，林奇看戏般趴在屋内，仔细观察自己熟睡的队友们。 第148章 白嫖 没用多久，阿苏尔先后被嘈杂声闹醒，在林奇的示意下，没有意外发生。 精灵们都有些意外，其中一位剑圣看起来格外惊讶。 泰格里斯得出了和林奇一样的结论，屋外的不速之客并非具体存在。 不过大法师认为，有某种强大的法器唤醒了缝隙，让沉睡的力量活跃起来。 没人知道触发幻影后会发生什么，为了防止害死自己脆弱的队友，林奇没有贸然出击。 要是换成冷血种随同，林奇会毫不犹豫地冲出去，把敌人大卸八块。 因为死亡对冷血种来说没有重量，比死亡更沉重的存在夺去了死亡的惊怖。 为了“大计划”，所有冷血种都愿意欣然赴死。 但热血种不同，他们有家人，有亲友，每一个生命的消逝，都代表着沉甸甸地苦难。 若是泰格里斯在此死去，他的哥哥会癫狂地重返雨林，寻找弟弟的骸骨。 对他抱有奢望的导师，“聪慧者”贝兰纳尔会自囚于白塔之巅。 泰格里斯远在家乡的父亲会悲恸而死，那本就是一个苍老的精灵，他再也经不起沉痛了。 林奇乐于面对死亡，但他不想强求软弱的存在跟上自己的步伐，他们本不该肩负这等使命。 这是冷血种未达成的守护，与年轻种族无关。 最理想的状态里，他们应该在各自被圈定的区域繁衍，快乐地发展文明，远离混沌的荼毒。 这是古圣对他们的期望，战斗是蜥人的任务。 夜色深时，人类与矮人也陆续醒来。 刚从沉睡中骤然醒来的格伦坐在吊床上，愣神许久才找回状态。 矮人大声嚷嚷着“啤酒”、“战斧”，差点弄断了吊床。 当注意到屋外徘徊不去的灵体时，矮人下意识呼唤起矮人的“逝者之神”加祖尔。 此时屋外的访客已经看不出人形，它们失去了皮肤，头化作了暧昧的触手。 猎巫人才刚借助火光，看到夜幕下的访客，就被从残留的梦中吓醒。 “西格玛的屁股！” 格伦颤抖着手，翻找出西格玛圣徽，借着初代人皇余留的温热驱逐惶恐。 泰格里斯开始准备一个大型法术，他要避开与屋外人的冲突，直接传送到远处。 阴影之风开始汇聚，林奇发现，有一位荷斯剑圣莫名地躁动起来。 蜥人用权杖触碰了那位剑圣，但对方并未显露异样，只是被烫出了水泡。 林奇嗅着空气中弥漫的气息，没有找到自己要的那股气味。 看着剑圣无动于衷地面色，林奇果断激发光弧，在一众热血种惊骇欲绝的注视下，切开了剑圣的躯体。 正常生物怎么会面对烫伤不为所动？ 它演的太过了，林奇甚至能嗅到它的镇定，可这时应该是对冷血种莫名行为的疑惑，以及被冒犯的愤怒，或警觉。 精灵的血溅落在地上，在高温里灼出雾气。 “霍塔尔！” 另一位剑圣惊愕地大叫着，反倒让林奇和泰格里斯将目光投落到他身上。 “他叫什么？” 一道苍老又尖细的声音响起，代为回答了疑惑。 “霍塔尔。” 林奇猛然挥动权杖，挡住了刺向大法师的利爪。 房间四角的火焰被某种力量拉长，火光揉捏着地上的阴影，隐约捏了个巨大的鸦形。 一只尖锐的巨爪迅速没入阴影。 地上，已死的剑圣，残破的脸上挂着似鸟非鸟的诡异笑容。 苍老的尖细嗓音从地下、墙中、窗中、生灵的眼眸里齐声响起。 “霍塔尔，或者，宿命之子、无形者、绝望守卫、戏弄阴影的魔鬼。 我有很多名字，但我最喜欢你们称我为.镜神！” 玻璃窗突然破碎，碎镜里多出了无数道身影。 尖锐刺耳的大笑震荡着小屋，加剧了屋外异形幽影的躁动。 “爬虫，喜欢我一直以来为你准备的礼物吗？ 我得承认，你让我意外了很多次。 但就算是伱，也别想不付出代价，轻易的走出既定的死亡！” 木屋瞬间破碎，屋外的幽影再也没有阻碍，尖啸着扑来。 下一刻，深沉的黑暗笼罩了诸位冒险者，黑暗中，林奇眼中的场景迅速变化，很快就抵达了陌生的山林。 泰格里斯收起法杖，不再维持阴影之桥。 这是一个特殊的空间法术，林奇经过对周边植物的辨识，认出了他们目前所在区域。 他们穿过了蠕行丛林，抵达了露丝契亚地峡最南端。 奇怪的是，林奇听见地下不停有尖叫传来。 “我只会出一车！一车次元石！灰先知博奥瑞尔会补上尾款！” 地下，黝黑的地道里，“至骇末日”川奎罗不停尖叫着来表示自己的底线。 它只带上了名为碎骨者的鼠巨魔侍从，因为他不信任其他鼠人。 万一让那些消息落后的术士，知晓了这则情报，它们一定会借机获得好处，这是川奎罗不愿意看到的所有好处都该让它获取。 灰先知对面，焉了吧唧的瘟疫僧，沙哑地传达了“瘟疫领主”司库克的意志。 “一车次元石，让那个无耻的背叛者，送来一万个奴隶！奴隶！司库克领主有了新的实验，它要让雨林中的蜥蜴，蜥蜴玩意死上一半。” “成交！但取得权杖后，我才会付出代价。” 瘟疫僧刚要发怒，却被灰先知胸前，被得意撩起的黑色护符吓散了怒气。 下一刻，新鲜的空气落进隧道，隧道上方被未知的法力掀开，让月光洒落下来。 川奎罗和疫病氏族的代表木讷地抬头，像是暴露在阳光下的老鼠。 刹那间，灰先知果断吃掉了一颗次元石，立刻撕开空间进行了一次传送。 只剩下一群疫病氏族的狂信徒留在隧道里，面对蜥人、精灵、矮人、人类混杂的奇怪队伍。 吱吱切切的吟唱声齐声响起，没有后退的鼠人，疫病氏族早已习惯了与冷血种的遭遇战。 每天，在露丝契亚地下，都有无数场战斗一齐发生。 与瘟疫僧不期而遇的冷血种巡逻队数不胜数，除了首席瘟疫领主，其他次席总是会经常更换。 没有什么能比瘟疫僧更适应这残酷的拉锯战了。 所有瘟疫僧都掏出了砍刀，一边自残一边向上爬去。 可它们的老对手，丝毫没有与它们近身交战的打算。 天火被法师唤来，沿着隧道流淌，把隧道中的不洁烧成了灰烬。 第149章 南下 林奇蔑视地收回视线，待到法师确定没有幸存者后，五位探险者才缓缓北去。 格伦又开始了自言自语，但是这次已经没有精灵陪他说话了。 老索瑞安在与勒丁斗嘴，大法师在与蜥人研究接下来的路线。 格伦紧张地喃喃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害不害怕，但他的队友就像习以为常那样放松。 可他们刚面对了深夜里的邪祟，还遭遇了传说中的鼠人，甚至失去了一位成员。 猎巫人握紧圣徽，他后悔来新世界了，也许他应该和矮人待在旧世界，等待神秘之夜的孤儿传说自投罗网。 格伦试图从蜥人脸上发现惶恐，找到生命流逝的感伤，但没有，这是个没有人性的怪物。 人类又转向阿苏尔，可阿苏尔也只是眼中多了些沧桑。 矮人甚至还有心情大声唱歌，格伦被吓的猛地打了个激灵，求助似的望着其他队友，希望他们能阻止矮人莽撞的行为。 现在是深夜，矮人制造的噪音会把怪物引来的，他这是在挑衅黑暗。 没有谁去阻止矮人，格伦孤独地在异类间蜷缩着身体，他过往的经验似乎不再适用了。 以前在帝国冒险时，索瑞安好歹会理智地甄别黑暗中的威胁，现在大家好似都失去了理智，全然无视了荒野中的怪物。 在矮人震天的歌声里，猎巫人怪笑了一下，放弃了小心翼翼的过往。 他也疯了，不然也不会搭上前往新世界的船，还反向劫掠了海盗。 人类开始哼唱故乡的童谣，这是他少数记得的歌曲，那时候他会躲在被子里唱，唱到安睡。 只有当白日降临时，他的父母敲响他的门扉时，他才会从被子里钻出来，迎接新一天的光明。 猎巫人再次看向队伍中的其他存在，他不知道这些姑且能算是人的生物，曾经遭遇了什么，让他们如此无所畏惧。 但这份勇敢成功感染了格伦，他是西格玛之子，是荣耀的帝国公民，人皇西格玛的后代可不能失去勇气。 “西格玛就是帝国，帝国就是西格玛。” 猎巫人唱完最后一句后，努力挺直腰杆，他不想被这些古老的存在轻视，虽然他确实只是一个凡人。 格伦总感觉自己看见了西格玛，祂就站在北方，祂是那么的高大，祂的肩膀就如传说中那样宽阔。 所有的人类都安全了，黑暗再也不能威胁到人们的生命，因为西格玛就在那里。 随着距离拉近，高大的山脉被月光揭开了轻纱，也让格伦看清了事实。 那只是一片山，不是伟岸的人皇。 但是愚蠢的盲信者沉醉于迷幻，坚信那是神灵的启迪。 像是矮人丑陋的歌声真的惊扰到了什么，一声恐怖的咆哮骤然响起，猎巫人应激之下拔出了佩剑。 就在格伦准备英勇就义时，那咆哮戛然而止。 带队的蜥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在人类提心吊胆的等待中，蜥人用权杖挑着蝎尾狮的头颅，从黑暗中归来。 “放轻松，只是猫在叫。” 格伦听懂了蜥人蹩脚的精灵语，但那权杖顶端狰狞的头颅，怎么都不是让人放松的存在。 它像是能一口咬断战马，大张的巨嘴里布满了獠牙。 “见鬼的猫，它一点也不像苏珊大妈的橘猫。”格伦不安地侧望。 果不其然，矮人和剑圣跃跃欲试起来，停止了争吵。 猎巫人怀疑，他们是要去杀一只同样的怪物，来证明自己的勇武。 幸运的是，谁都没来得及节外生枝。 林奇忽然做出了手势，这次他们明白了手势的含义。 战士们做好备战准备，但没用多长时间，林奇主动中止了警戒。 他用一种短促的、咆哮似的语言朝着远处低吼。 黑暗里响起了同样的语言，但更沉闷。 猎巫人怀疑蜥人在召唤怪兽，可实际上并没有这么玄乎。 林奇只是在和远处的白色身影打招呼，由于蜥人语高度浓缩的特性，他们的交谈可以扩充为以下数句。 “大白蜥，你完成了任务？” “破军者，我刚从堕落精灵崽的巢穴深处走回来。” “斯罗特领主没有协助军团返回？” “主人只是下达了命令，我遵从指令从北方返回。” “也许它忘记了.愿泰波克指明你的方向，伊塔扎的路不远了。” 没过多久，一只巨大的白色梭罗士，持着大棒和翡翠色的盾牌，暴露在人类高举的火光里。 当发现这只梭罗士每一次落脚，都能踩碎岩石后，格伦明晓了它体内蕴藏的可怖力量。 大白蜥身上长满了新鳞，最触目惊心的贯穿伤口在它的胸膛，它看上去像是被龙枪狠狠来了一下。 伤口早已结疤，更多的、大小不一的伤痕述说着战争的惨烈。 林奇怀疑它打进了纳加隆德，在纳加隆德内城，巫王的黑塔下遭遇了阻截。 因为大白蜥身上卡了半根长戟，那长戟制式是纳加隆德黑守卫的武器样式。 黑卫是巫王的亲卫军团，杜鲁齐最精锐的战士。 看来这个鲁莽的家伙，是一路从最北方杀回来的，完全没有隐藏身形。 分明有更简单的转移方式，可大白蜥太过死板。 显而易见的是，杜鲁齐把这位冠军的行为当成了挑衅，哪怕它自己都没意识到那是挑衅。 弩箭的清响震动了丛林，好在泰格里斯反应迅速，升起了魔法盾，拦下了密集射来的箭矢。 人类在箭雨中颤抖，他差点就死了。 箭矢打落在蜥人们身上，从两个蜥人身上弹开。 显而易见，杜鲁齐没有放弃追击，也许正有无数杜鲁齐的权贵在气急败坏。 两道身影几乎在同一时间向北扑去，惨叫接连响起，最终化作了宁静。 大法师的法术还没完全成型，屠戮就结束了。 “愿奎吉加护你的鳞甲。” 大白蜥最后向林奇赠予了道别，便无声地南下离去了。 雨林又恢复了宁静，只是多出了数百具杜鲁齐的尸体。 林奇的感知为他勾勒出了，一群鬼祟的杜鲁齐刺客。 他们像是仍不死心，悄悄地尝试绕过林奇，继续南下追击。 显然，林奇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第150章 回头 林奇假装没有发现敌人，在距离足够近时，又忽然暴起。 残破的尸体像玩具一样四处飞落，其中一块砸落在矮人身边，让矮人身旁的格伦如梦初醒。 屠戮的时间过得很快，夜幕又重归安静。 林奇面不改色地再次带队前行，这让人类投来的敬畏更多了。 颠倒的作息让人类痛苦难言，但他还是咬牙跟上了蜥人。 矮人哼唱起葛林姆尼尔之歌，深夜中不时响起几声低吼，来反驳矮人的难听歌声。 显然，矮人不会在意它们的看法，仍旧自顾自地取乐。 格伦找上了闲下来的荷斯剑圣，在对方不耐烦的注视里，厚着脸皮开始交谈，企图用言语赶走恐惧。 让林奇欣慰的是，看样子那个剑圣，没有直接表露自己对人类的鄙夷。 那两个热血种相谈甚欢…也许。 林奇发现东侧不远处，伫立着一座殖民地。 在露丝契亚地峡，这是热血种常见的愚蠢尝试，雨林会在接下来的数月里给予他们足够的教训。 林奇带领热血种缓缓靠近营地，准备顺手拔除这个据点。 越过枝繁叶茂的丛林，简陋的围栏暴露在各位战士眼中。 一座座木屋里燃烧着油灯，隐约还有饭香飘出。 可是就是找不到一个活人，林奇也没有感知到活人的存在。 林奇踹开木栏杆，踩在沙石铺垫的道路上。 小道旁布满了刚被砍下的杂草与藤蔓，看样子之前还有人在维护殖民地的边缘。 没有战斗的痕迹，没有血迹。 林奇走进殖民地，只看见了死寂的欣欣向荣。 人类与矮人看起来格外不安，但又莫名有些振奋。 也许他们知道些什么。 林奇用目光示意二者，他需要知晓更多的情报。 为了防止语言带来阻碍，泰格里斯进行了中转翻译。 索瑞安与格伦不是 每年的神秘之夜，总有一家人会倒霉地消失在饭桌前。 鸡犬仍在院子里鸣叫，没有入侵的痕迹，看起来就像是居民凭空消失了一样。 矮人与人类会在一个封锁的地方，找到懵懂的孤儿。 据孤儿们所言，他们只是从黑暗里感受到了恐怖的注视。 直击灵魂的注视将他们从沉睡中惊醒。 窥视感令他们头皮发麻，驱使他们躲在自以为安全的地方。 格伦也曾有过类似的体验，但那时他躲在地下室，没有感受到所谓的注视感。 “这听起来像是某种诅咒法术。” 泰格里斯在最后做出了评价，林奇认为更像是恶魔的伎俩。 林奇想在殖民地转一圈，可除却他以外的生物，都不太喜欢离开群体。 这是正常的，空荡荡的繁华着实诡异。 林奇最终把热血种带到了殖民小镇的广场上，让他们在视野开阔的地带防守。 而林奇自己却走进了大街小巷。 他更适应遭遇战，也更有信心面对敌人。 小镇中似乎仍有什么东西还未离开，林奇能感受到黑暗中让人毛骨悚然的窥视。 可他是冷血种，一般都是他来让其他生物毛骨悚然。 林奇在等待它们现出实体，遗憾的是，不管他如何嚣张地走进黑暗，它们都不为所动。 捕猎感知这次也没有为林奇标记出具体存在，看来大法师说对了，这次的挑战仍旧是无形的力量。 那更好不过，林奇不怕这种神秘侧的袭击。 林奇认为它们畏惧了，因为黑暗中空无一物。 寻觅间，蜥人一度以为，是无知的镇民触发了遗迹力量。 露丝契亚遍地都有魔法的残留，它们往往来自大灾变时，是史兰与恶魔斗法的悠久回响。 如果是史兰的魔法，那么一切都很合理了。 鸡犬能继续无知的乱叫，而不是如主人一样消失，是因为史兰魔法的特异性！ 可是据林奇所知，史兰很少会留下对抗热血种的魔法，它们的敌人是恶魔与鼠人。 事实上，直至今日，史兰也不会随便调整魔法，哪怕有热血种入侵到神殿城市。 有更大的邪恶在时刻威胁着它们，热血种只是无知地过客而已，神殿本身的力量足以退敌，无需它们施加伟力。 林奇闯进一家民宅，理所当然的是，屋主人只是一个海盗兼职的商人，没有正常民宅该有的布局。 蜥人差点触发了屋主人留下的陷阱，看来这座小镇不像看起来那样安宁。 让林奇高兴的是，这些遇害者罪有应得，他们确实是狂热地淘金者，林奇发现了被当做装饰的灵蜥尸体。 露丝契亚地峡是多灾多难的林段，热血种太过泛滥，赫斯欧塔缺乏其他有力的外援。 只有在赫斯欧塔周边，灵蜥的重建工作才能得到保障。 赫斯欧塔之外，喧闹的雨林中到处都是热血种淘金者，没有军团的保护，灵蜥很容易在冲突中取得下风。 它们更熟悉雨林，但是缺乏精良的装备，且没有足够的战斗素养。 来掠夺的热血种里往往会混杂着法师与恶魔，这都不是它们该面对的力量。 无怪乎那位古老的魔蟾会频繁醒来，向雨林中如瘟疫一样蔓延的凡人施加天灾。 若是说露丝契亚南侧是这场冲突的后方，北侧是冷血种列下的阵线，那么露丝契亚地峡便是两军交接的战场。 林奇没有发现足够的线索，不过在离开房屋后，站在屋外的油灯旁时，他若有所觉般侧头回望。 当他回头时，张灯结彩的小镇消失了。 黑暗中，木杆与砂石路被骸骨取代，比起小镇，林奇回头所见的更像是墓园。 房屋变成了模样古怪的墓碑，不时有半透明的染血身影从中冒出。 而当林奇转过头时，一切异常又消失不见了。 蜥人不信邪地走向，记忆中怨灵所在的位置，侧头的同时挥动武器。 可是这次回头没有让林奇看见被隐藏的世界，反倒差点扭到了他的腰，因为林奇完全没有怜惜自己的身体，做了个高难度的动作。 林奇仗着卓越的自愈力，硬生生矫正了身体，回到了屋外。 可当他在油灯下转头时，死寂且布满亡者的世界再度出现。 蜥人狡诈地激发柯泰戈权杖，他感觉自己找到了关键。 这些装神弄鬼的家伙，是时候迎接古圣的审判了。 第151章 幕后者 林奇挑起油灯，带着油灯回到了房屋内。 在自觉距离足够后，林奇猛然回头。 另一重世界降临的刹那，璀璨的阳光填满了阴暗的墓地。 一声声凄厉的尖叫从四周响起，位于林奇身边的怨灵已经变成一地灰烬。 柯泰戈的光芒向远处溢散，点燃了更多的怨灵。 一片片黑雾凭空出现，笼罩了墓园。 它们像是尽职尽责的士兵，把林奇手上的光明围困在他周身。 光芒融化了墓碑，灼烧着墓地里弥漫的黑雾。 黑雾深处，一个个身体残破的死者哀嚎着远去。 猛然乍现的光辉，惊扰到了墓地深处的主人。 一道阴绿色的光线从黑暗深处射来，但落到林奇身上时，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林奇只觉被冰冷的手臂触碰了一下，触感又转瞬即逝。 很显然，这是某种魔法，可是林奇根本不在乎这种程度的法术。 林奇向着法术射来的方向冲锋，但当他转正身体时，阴森的墓园淡去了，就像破碎的梦境，死者的世界被燃着油灯的房屋取代。 林奇正处于室内，他下意识间发动了冲锋，可撞破墙壁后，只是让他来到砂石路上。 蜥人手上的油灯溅落在地上，染起一片烈火。 林奇又挑下另一盏油灯，越过广场上留守的队友，迅速抵达印象中法术射来的方向。 蜥人故技重施地回头，当他转身时，大法师似乎看出了什么。 凌乱的墓园覆盖了规划工整的小镇，向林奇张望的热血种消失不见。 林奇不远处，幽邃的黑雾中，一个捧着人皮书的、浑身皮肤干瘪的吸血鬼，阴冷且疑惑的视线颤抖了数下。 它身边的黑雾不停被阳光消融，更致命的是，林奇距离它太近了。 吸血鬼猛然翻开人皮书，指着蜥人，念动了蝙蝠哀叫般的咒语。 林奇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从脑门上来了一棒。 剧痛过后，有某种力量在拉扯着林奇的记忆，试图从中翻找出他害怕的事物。 可是林奇自己都快要忘了，他恐惧的事物。 蜥人激发柯泰戈权杖的光弧，准备利用短距离的冲锋结束战斗。 但法术的失败让吸血鬼反应过来，这不是它能应对的敌人。 它的诅咒落到蜥人身上没有掀起一丝波澜，它引以为傲的神秘书籍也没能帮它解决敌人。 它当机立断地做出送行的姿态，恼怒地吐出三个沉重的音节。 音节落下后，林奇眼中亡魂遍地的世界再度消失了。 它逃命般远去，送走了依依不舍地蜥人。 “你刚刚消失了，我想你应该发现了有趣的线索。” 大法师正站在林奇身边，他高举着法杖，借助月光检查着火光昏暗的广场。 还没等林奇回答，法师又接着道： “你消失时，我看见了一片隐藏空间，有某个法师关联了两个不相邻的区域伱遭遇了某个强大的法师？” 泰格里斯将佩剑挥出，试图切开被遮掩的空间，可是对方似乎结束了与此地的关联。 大法师眼中带着某种狂热，他饶有兴致地研究着阴影的力量。 “吸血鬼，看起来很弱小。”林奇冷淡地嗓音让人类颤抖了一下。 “它并不弱小，很少有法师能完成这样难以想象的法术，我想它占据了某片遗迹，利用了其中的力量。” 泰格里斯果断地驳斥了林奇，他懊恼地抚摸着额头，似乎在困扰着该怎么解释吸血鬼法术的精妙。 “让我猜猜，你用了某种方法，借助这片空间与远处空间的联系，抵达了另一片空间，发现了幕后的法师？ 我想这两处空间的联系就是让镇民消失的答案。” “油灯。”林奇对法师的理论不感兴趣，他兴致冲冲地挑起新的油灯，试图再次进入那片空间，杀死幕后黑手。 可让林奇失望的是，他在油灯下回头时，没有异常再发生。 “油灯？天才的想法！借助油灯来标定空间与空间的联系。 谁能想到呢？镇民在夜晚视为依靠的火焰，最终会变成异度空间的入口！” 大法师打翻一盏油灯，带着某种研究性的狂热，用剑挑起灯油，一边轻嗅，一边让数道魔法的光辉闪过。 泰格里斯了然地、以一种不可置疑地腔调接着说道： “这是混合了人油的鲸油，蕴含着黑魔法的力量。” 泰格里斯认为，幕后的法师占据了某片遗迹，研究清楚了遗迹的力量。 出于死灵法师对尸体的渴望，它盯上了这座人口充沛的小镇。 可能是某个官员收下了贿赂，也可能是相关人员被黑魔法迷惑。 被动了手脚的人油，取代了用来照明的鲸油。 人油灯化作了法阵的节点，当夜幕降临，小镇中四处燃起火光后。 人们无知地为吸血鬼奠定好了仪式的基石。 借助遗迹的力量，两片空间被吸血鬼联系起来，所有路过油灯的人，都有了进行空间穿梭的权力。 显然，他们并不是很喜欢吸血鬼送给他们的权力，也许他们现在正在吸血鬼的人体试验中抗议。 法师的故事惊吓到了猎巫人，格伦从没面对过有这种法力的吸血鬼。 格伦缓缓扫视了一圈，看着空荡荡的小镇，他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这是有数千人存在的大型殖民地，却在一夜间失去了所有活口。 在帝国，暴民泛滥的希尔瓦尼亚，这样的惨剧都值得被记录在当地历史中。 格伦曾去过那片公然支持吸血鬼统治的领土，也在那时，他才知道，希尔瓦尼亚人更拥簇冯.卡斯坦因家族，而不是斯提尔领选帝侯。 他们似乎相信，亡灵的统治，比活人的管理更好。 事实上，若不是希尔瓦尼亚遍地泛滥的亡灵生物，格伦甚至会错以为当地拥有一位不太贪婪的统治者。 在格伦好心杀死了一位吸血鬼男爵后，赶走他的甚至不是亡灵，而是当地的居民。 到处都是吸血鬼的希尔瓦尼亚，也很少有这样公然的神秘屠杀。 新世界的吸血鬼出乎意料地残暴，比困扰帝国数百年的卡斯坦因家族更嗜血、粗鲁。 第152章 果实与树 矮人铜锣般的自言自语，打破了猎巫人的沉思。 这位长须发现了一条小路，它通往海滩。 远远望去，茂密的植被遮掩了半段路途，沿路的红树林似乎有些不对劲。 还没等索瑞安下定决心，林奇就冲出了殖民小镇，踏上被红树林拥簇的砂石路。 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小镇就消失在林奇背后。 树冠遮住了月光，好在蜥人能在黑暗中视物。 渐渐地，林奇发现了挂在树枝间的果实。 他们保持着生前的表情，有的人似乎在假寐，有的人像是在与其他人交谈。 但他们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 一个个人头点缀在红树林中，从林奇身前，延伸到远方，密密麻麻的人头全都注视着道路上的客人。 看来大法师猜的不完全对，并不是所有人都变成了试验品，或者，这也是实验的一部分。 林奇靠近人头，点亮权杖，在阳光下仔细观察他们的模样。 每个人头都长在了树干上，林奇没有发现缝合的缝隙。 人头有老有少，但没有太过年轻的孩子，同样地，男性远多于女性。 这是正常现象，老弱很难在新世界存活下来。 就在林奇准备从树上摘下一颗果实时，树上的人头忽然看向蜥人，紧接着，更多地人头将视线投落过来。 他们似乎并不欢迎林奇的到来，不过林奇也不在意他们的意见。 破空声响起，砂石路上扬起尘土，树的根须破土而出，狠狠地拍向林奇。 权杖极速划开空气，以比根须挥来更快的速度，砍断了树根。 道路左侧的树木上，一颗颗人头面上浮现出痛苦的模样，凄厉的尖叫吵到了林奇的耳朵，也惊动了远处正在赶来的其他人。 林奇灵敏地躲开陆续拍来的十数根触须，撞穿渔网般封锁他的根须，靠近了粗壮的树干。 柯泰戈权杖亮起刺眼的光弧，游刃有余地砍断了树干。 树干拖拽着一道道老少不一的尖叫，重重倒在地上，可这种怪树遍地都是，林奇只是砍断了其中一根。 惊怒交加的咆哮在密林中响起，无数道声音重叠成战鼓般的低吼。 大小各异的根须接连不断的拍来，倒霉的大地被抽出了众多伤痕。 林奇灵巧地在其中辗转腾挪，树根并不能瞬间鞭满大地，他借助不同树根的先后不一，如舞者般躲开了落雨般的袭击。 哪怕是以灵巧闻名于世的精灵，也得赞叹林奇这超凡脱俗的闪避技巧。 林奇在一根根触须间跃动，不时挥杖斩落身边的树根。 泰格里斯念咒的喃喃声被林奇捕捉到，也被靠近林奇的人头树发觉。 数根触须游蛇般探向远处，林奇借着树林攻势的疏漏，迅速靠近了另一颗桐树。 光辉乍现后，又是一阵哀嚎响彻雨林，树干缓缓倾倒，也让其他活化植物不敢再分力对抗法师。 可若是不干扰法师，它们最终只会葬身在火海中。 林奇在密集的树根中找出空隙，一口酸液猛然喷出，落在远处低矮的瓶木上。 可酸液对植物的效果不太理想，只是腐蚀掉了它的一颗果实，同时让其他两个被酸液溅到的果实露出痛苦地神色。 林奇又迫近一颗高大的水椰树，它本该长着椰果的地方，只有十个肥胖的人头。 在林奇准备挥杖斩断它时，一颗人头忽然落下，在半空如炸弹般爆裂。 轰鸣过后，血色与白色混杂在一起，溅了林奇一身。 血与脑浆粘稠地裹住林奇，它们像是也有了生命，死死勒住林奇的身体。 可它们的力量太过微弱，也许换成人类，会死在猝不及防的血液绞杀里，可蜥人对这种程度的力量无动于衷。 林奇只是惊讶地略微一顿，就挥杖挡下了，其他树木趁机抽来的树根。 他又趁机激发权杖砍断了这些触须，势如破竹地切开了水椰树干。 浓稠地鲜血取代了树汁，溅落在被根须翻了数遍的泥土上。 砂石路已经消失不见，蛇群般游荡在树丛里的根须，破坏了除树以外的其他物体。 本来安静的树林变成了活动的魔鬼，林奇能听见身后矮人的咆哮，以及人类变形了的祈祷声。 没让林奇等待太久，泰格里斯抓住机会，完成了战略级火焰魔法。 一团滚滚燃烧的烈焰从树林中爆发出来，它诞生时的咆哮淹没了树林的尖叫与咒骂。 可怖的火焰风暴眨眼间吞没了丛林，包括其中奋战的林奇。 烟灰弥漫在燃烧的树林里，没有根须再抽打过来，因为它们全都变成了火焰的薪材。 人类的头颅被烧干了血肉，只留下不停张合的头骨。 火光席卷了数里，才缓缓散去。 丛林中短暂多出了一条路，压力骤减的林奇回过身，与队友们会合。 “格朗尼啊，我以为你们不喜欢焚烧树木，这让我想起激流关火炮齐鸣后的大地。” 索瑞安朝着泰格里斯大笑着，对被夜风吹起的余烬做了个粗鄙的姿势。 “那是埃斯莱，精灵现在分裂成了数个不同主张的势力。” 矮人没有听懂勒丁的解释，他没法理解，为什么古老的种族会一分为三。 在他看来，不管是埃斯莱还是杜鲁齐，都是曾经与群山王国建交的阿苏尔。 他只能错误地，把精灵的分裂理解成，矮人不同城邦的差距，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事实上，只有极少数的矮人知晓，精灵早已不是数千年前的精灵。 一群探险者大摇大摆地踩在灰烬上，沿着被烧焦的大地，向海边走去。 林奇怀疑海滩也出现了异常，放任不管会加剧异变。 热血种可以一走了之，可丛林迟早会让丛林中的居民，撞见自身坏的一面。 林奇得提高那个吸血鬼的威胁性了，任其发展的话，它迟早会变成 值得庆幸的是，那个吸血鬼似乎不擅长建立势力，直至今日都仍在小打小闹。 根据矮人与人类的说法，“孤儿制造者”的传说已经流传了近百年，也就是说吸血鬼已经发展了上百年。 第153章 小心脚下 林奇很难想象，上百年的时间被吸血鬼用来原地踏步。 当然，它也许研究遗迹，研究了上百年。 这种习性让林奇想起一支特殊的血裔.尼古拉契家族的吸血鬼。 血龙善于掌握武器技巧，卡斯坦因拥有过人的人格魅力与变化多端的能力，而尼古拉契则更擅长驾驭魔法的力量。 不同于到处兴风作浪的卡斯坦因，以及四处游历的血龙，尼古拉契往往躲藏在文明之外。 它们是隐居的黑魔法大师！怪物的创造者、新魔法的发明者。 得益于尼古拉契始祖的研究，它们无惧银与木刺，其他吸血鬼的弱点对它们来说不再致命。 当然，这些离群索居的怪胎也越发变态，对它们来说，疯狂才是常态。 吸血鬼总要对抗自身的饥渴，不然就会被饥渴击溃理智，纤细的躯体变成庞大的兽躯，智慧的午夜显贵化作只知道渴饮的嗜血天鬼。 尼古拉契，就是被饥渴奴役的佼佼者。 它们对魔法的追求没能让它们摆脱血渴，不少尼古拉契死于癫狂时，学徒的背刺。 如果是一只尼古拉契血裔在兴风作浪，那么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林奇分享了自己的观点，但是知晓血族秘闻的，只有泰格里斯和他的学徒。 就连经常对抗亡灵的猎巫人，都认为林奇所述是天方夜谭。 林奇习惯了帝国人的无知，直接略过自说自话的西格玛信徒，开始与泰格里斯商讨要事。 很快，探险者们走到了道路尽头，海浪声中止了林奇与法师的交谈。 海滩上，被海水打湿的沙硕间，一具具无头的白骨半没入沙滩。 白骨就如沙滩上的贝壳一样，缀满了海滩。 猎巫人举起火把，照亮了累累白骨，触目惊心的一幕让他浑身发冷。 这些骨骼上没有留下一丝血肉，在天黑以前，他们还是活生生的人。 格伦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诡谲力量，能在短短一个时辰里，把数千人拨皮去骨。 大法师举起泰格里斯之剑示警，阻止了探险者靠近白骨。 很显然，死灵法师不会浪费优秀的素材。 林奇挡在了队伍前端，他最擅长面对意外，大法师则被其他战士，小心翼翼地护在中央。 林奇敏锐地察觉到了白骨的颤动，它们像是在呼应着什么，以一种奇妙的节奏颤栗着。 黑暗中，人类爬行的声响骤然出现。 像是垂死挣扎的活人，在努力用双手带动无法移动的下半身。 悉悉索索的响动从丛林深处密集响起，没让战士们等待太久，一群身体瘦长的丧妖，从植被间露出怪诞的躯体。 它们围住了战士们，而白骨还在颤响。 林奇鲁莽地弄碎了其中一具骸骨，但破碎的骨屑只是让躁响更加剧烈。 还没等林奇冲向丧妖，海浪里也多出了不谐之音。 低哑的咒语声在天幕出现，呼应着海滩上骨骼的颤动。 泰格里斯毫不犹豫地反制了敌人的咒语，但下一刻，蝙蝠怪叫般的念咒声再次响起。 大法师激发了荷斯卷轴，直接破除了敌人的魔法。 吸血鬼彻底安静下来，直到海水中升起一具具浮尸，死者的咒语也没再次出现。 林奇点亮权杖，旋风般席卷了海岸，海中归来的亡者还未上岸，就整齐地回归了海洋。 猎巫人掏出火枪，却发现火药早已受潮，只能重新翻出弩箭来干扰丧妖。 矮人拍打着盔甲，让盔甲上挂着的银器剧烈地颤动。 他仗着精良的装备，直接撞进了丧妖群。 荷斯剑圣援护着导师，配合泰格里斯斩杀一头又一头的瘦长鬼影。 失去吸血鬼的法术援助后，这些被呼唤来的怪物，根本无法影响到精锐的战士们。 在某一刻，骨骼的颤栗忽然剧烈到顶峰。 林奇听见地下传来一声巨响，捕猎感知为林奇描绘出了怪物的身形。 他就站在怪物背上，这一片海滩都在怪物的龟甲上。 这是一头老死在海岸的龙龟，漫长的时间埋没了它的形体，但今日它又再次被残忍地唤醒。 这头怪物苏醒后，数千具骨骼停止了颤抖，整齐地破碎为粉末。 地面猛然晃动起来，精灵凭借卓越的平衡力，在被抖落的沙硕间站稳，安稳矗立在死灵龟背上。 矮人与人类就没有如此卓越的灵巧了。 林奇在龟甲中熔出一个小洞，坠落进龟躯，同时看到了远处正在落地的两个倒霉蛋。 蜥人没来得及继续观察，他抓住龙龟两个前肢连接处的骨骼，爬到了它的脊椎位置。 权杖亮起耀眼的光弧，将庞大的脊椎骨熔成了空气。 刚探出龟壳的骸骨龙头，直接滑出了龟甲，两朵灵体之火飘荡在空荡荡眼窝，它似乎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人类与矮人坠落在沙硕里，差点被沙尘掩埋。 还没等他们挣扎着爬出沙土的重围，上一秒还在起身的龟躯轰然坠地，掀起了又一阵潮湿的沙浪。 刚要流入凹坑的海水被推远，人类与矮人呼唤着各种信仰的神灵，被埋没在沙土中，饱食了沙硕。 格伦露出了一颗头，他不确定自己的老伙计有没有窒息而死，索瑞安在这种情况下先天具有劣势。 好在泰格里斯施法总是迅捷无比，强风吹开了沙土，把痛苦的矮人与人类带到龟壳上。 直到这时候，格伦才看到南侧与亡灵头部奋战的蜥人。 龙龟还能控制的那部分躯体，只能像蛇一样在岸边又蹦又咬，却始终无法奈何灵巧的蜥人。 事实证明，空有庞大的躯体并不可怕，格伦想起了他围观过的斗牛比赛，蜥人便像一位斗牛士，游刃有余地挑逗着巨大的骸骨龙头。 待到格伦吐完了沙土，蜥人也结束了他的表演。 巨大的骸骨头颅被熔切成一地残渣，看着从远处归来的蜥人，格伦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有时候，与怪物同行是好事，因为其他不自量力的邪魔，全变成了怪物的猎物。 虽然他野蛮了一点，但尤里克与塔尔这些古神，不也同样野蛮？ 猎巫人彻底放下心中的芥蒂，认可了新世界的居民。 第154章 父母 零星残存的丧妖被一一击杀，海滩上只留下一地狼藉。 冒险者们再度聚集起来，大法师做了简单的占卜，追随着吸血鬼留下的痕迹，林奇沿着海岸，从北方重归雨林。 月光流转到诸位战士身上，从林奇的权杖与右手的挂坠上弹开。 除却偶尔从银色圣徽上，反射出的森然冷光，这挂坠已经不见了神异。 林奇并没有因此而抛弃圣徽，这是个不错的纪念物。 它不像是冷血种的造物，更像是出自精灵之手。 也许大法师知晓它的来历，可泰格里斯从未关注过它，就好像它只是一个装饰品。 林奇没有主动询问，挂坠上的符号在精灵文化中，意味着什么。 他希望保留这份好奇，更关键的是，大法师也不见得知晓它的渊源。 这圣徽绝不是凡物，林奇曾经遭遇的异变足以证实这一点。 行军变得枯燥起来，矮人不时偷瞄几眼林奇背上的黄金挂饰，人类出奇地安静下来。 林奇其实更喜欢他们叽叽喳喳的样子，黑暗中的沉默太过无聊。 好在，这份安静很快就被诡异的丛林打破。 灌木丛中多出了一道道无头的身影，他们就像一滩滩烂泥，依偎在低矮的树干边。 林奇靠近了这些无头尸体，他们应该就是失踪的镇民了。 所有镇民都像软体动物一样，被以随心所欲的姿态摆放。 显而易见的是，他们都没有骨骼。 格伦为这血腥的画面作呕，恍惚间，猎巫人看见尸体活动了一下。 他眨了眨眼，却发现这只是错觉。 蜥人没有做出反应，大法师也没示警，这些远比他强大的存在证实了此处的安全。 人类紧张地关注着尸体，随着视线的停留，他再度错觉般看见，尸体自己换了个姿势。 一股凉意冲击着格伦的大脑，他试图张嘴询问队友是否发现异常，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动弹不得。 隐约间，格伦听到了父母的呼唤。 “格伦.温迪尔~” 格伦甚至能听出母亲言语间的关切，以及父亲语气中的斥责。 这呼唤声再度响起，温馨的话语却让猎巫人全身汗毛立起。 他的父母在二十年前就消失了，就算他们没有死去，也不该出现在新世界危机重重的雨林里。 格伦机械般跟随着队伍，他试图加快速度，或是放缓速度让队友发现自己的异常，可不管他怎么呼唤躯体，躯体都不给予响应。 像是有另外一个灵魂接管了他的身体，而他本人只能像个局外人一样，旁观着自己用了快三十年的身体。 “格伦.温迪尔~看见我了没有？我在这里，别再淘气了，快回来！” 呼唤从密林深处传来，可是格伦视线中，丛林深处只有越来越多的无头尸体。 格伦没有沉醉于熟悉的嗓音，事实上，他的父母更习惯称呼他的昵称，而不是呼唤他的全名。 久违的声音没有给格伦带来一丝温暖，只是让他浑身笼上挥之不去的刺骨凉意。 他急切地向西格玛祈祷，祈祷队友能发现他的异常，可对他来说煎熬的半天，在外界不过是几次眨眼的时间。 慢慢地，格伦感受到了“父母”的注视。 两道目光死寂又空洞，自北方浮现，深深的刺痛了格伦的肌肤。 “格伦.温迪尔。” 似曾相识的嗓音再度出现，只是略有些变形，像是迫不及待的食客，在对着丰盛的晚餐做祷告。 紧接着，格伦的视线跨越了层层叠叠的树叶，看到了呼唤他的存在，他本不该看到。 那是两颗消瘦的人头，他们确实是格伦的父母，只是一部分。 眨眼间，人头又消失不见。 恐怖的注视感从四面八方出现，像是两颗人头在丛林中快速穿梭，还不忘时刻关注着自己的儿子。 呼唤再次响起，但是格伦再也不能判断他们的方位。 在格伦急促地祈祷中，一股湿热的吐息舔舐着他的左耳，紧接着，伴随着吐出的热气而出现的低呼，让格伦心脏骤停。 “格伦.” 恐怖的破空声响起，刺聋了他的左耳。 蜥人的权杖精准刺在他左肩上方的虚空里，像是打中了无形之物。 格伦猛然惊醒，他又取得了身体的控制权，这时他才发现，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皮甲。 猎巫人掏出怀表，虽然怀表早已失去了精准，但他还是判断出，异常发生在转眼之间，而他在那种状态下，感觉早已度过了一夜。 他紧紧靠近了蜥人，瑟缩在蜥人与大法师之间，在二者怪异的注视下露出讨好的笑容。 “只是一个怨灵。” 泰格里斯对他耸肩，格伦渐渐放松下来，看来一切都在法师的掌控之中，不会有超出预料的危险。 林奇只是奇怪，这只怨灵是忽然出现在猎巫人肩头的。 下一秒，一道阴冷的视线自人类背后浮现，让格伦舒缓的躯体重新僵硬起来。 “有东西来了。”格伦试图警告自己的队友。 大法师默然伫立，细细感应着魔力流动，皱起了眉头，宽慰道： “我想，并没有！不要太过紧张，恐惧会带来更深的恐惧。” 林奇好奇于人类的草木皆兵，也下意识再度搜索了雨林。 没有敌人，只有一地瘫软的无头尸体。 这些无头尸体并没有显现出它们的神秘，谨慎起见，林奇带领热血种停在了林地边缘。 如果它们不赶快跳起来大战一场，就让大法师的魔法仪式彻底赐予它们安眠吧。 猎巫人恐惧的姿态不似作伪，林奇再度审视周边环境，依旧没有察觉到实体敌人。 当然，也不会是怨灵，林奇能看见怨灵。 直到大法师画好法阵，也没有异常出现。 事实证明，格伦只是在自己吓自己，因为林奇一直没等到想要的惊喜。 没有敌人出现，只是猎巫人看起来更紧张了，他的恐惧已经浓郁到，足够盖过其他热血种的情绪。 准备仪式的间隙里，丛林中横七竖八的软体尸体，像是重新拥有了灵魂，如鼠人那般跳起。 它们好似最灵巧的刺客，纷纷遁入阴影。 林奇兴奋起来，他就喜欢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的敌人。 奇怪的是，捕猎感知没有为他标记出敌人。 第155章 远古回音 但让人遗憾的是，跳起的尸体纷纷遁入黑暗深处，没有选择与冒险队硬碰硬。 只是几次眨眼的时间，无头无骨的尸体全都消失无影。 大法师借助天堂之风，拨开了迷雾。 这些尸体在向北逃窜。 这与林奇的路线重合，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追击。 丛林渐渐躁动起来，像是野兽在等待破晓的降临。 这些尸体拥有比鼠人更快的速度，若不是法师的魔法，林奇早已跟丢了目标。 不时，有一些淘金者会与队伍不期而遇，并死在林奇随手而为的杀戮中。 当 也许猎巫人真的受到了吸血鬼的影响，当初吸血鬼也曾对林奇使出过类似的招数，用一本人皮书。 林奇一度以为，那是纳迦什的九卷书。 恐惧舰队的主人在寻找书页，并找进了雨林，而这只尼古拉契也在雨林中游荡，还带着人皮书。 这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猎巫人仍旧在神经兮兮地左顾右盼，可大法师没有发现猎巫人承受的神秘，这只意味着，法术早已被触发，一直在隐秘地生效。 如果人类真的遭遇了什么，那一定是类似诅咒的力量。 数道魔法的光辉在人类身上亮起，却只是让人类更加痛苦，泰格里斯谨慎地停止了尝试。 枯燥的追击里，太阳完全升起，驱散了雨林大部分的黑暗，但浓密的树林内总有阴影。 当林奇路过一处树阴时，一声剧烈的袭击惊动了猎食的树蛇。 巨力击打在林奇背部，只是让林奇猝不及防地被推开一步。 一个无头的尸体漂浮在半空，正欲逃走，却被林奇随手用权杖刺穿。 亵渎的血肉在权杖上燃烧着，热血种都感受到了非自然的恐惧。 这恐惧不是尸体带来的，而是来自密林深处。 他们似乎踏入了古老的遗迹。 浩瀚洋，碎镜混合的无定形岛屿上。 老人手上的书籍近半腐朽，但仍剩下一半能书写的残页。 他的笔一刻不停地在书上描绘着，书写的间隙，老人不时抬头观察映射着露丝契亚地峡的碎镜。 看来奸奇应许了这次攥变，从接触守密者，一直到现在，事情发展的都很顺利。 老人不时分出意志，借助远在露丝契亚地峡的人类，观察着冷血种，又谨慎地迅速收回。 太顺利了，除却那个法师和目标本身，其他生灵的思维完全无法阻止万变者的降临。 老人再度凝神，青筋暴起地在书上写下了一个名字。 “纳迦什。” 霎时间，书页像活人那样死亡了，自燃后化作了灰烬。 老人的故事达成了，哪怕只有一秒，也足够大死灵师借用。 老人眼中的蓝焰炽烈起来，像是在为此感到欣喜。 那个该死的爬虫必然会死在大死灵师手上，毕竟，那个忤逆的死灵法师有能力让神灵步入死亡，更何况区区一个凡人。 浩瀚洋，深邃的海沟中。 沉眠的巨兽再度睁开黄澄澄的巨眼。 风暴中呼唤它的声音更强了。 它有多久没有听到那亲切的呼唤了？ 几千年?一万年？亦或者更久？ 卡佩乌忘记了时间，自从它的主人消失后，它就一直在沉睡，直到近年来才苏醒。 它要待在海底，这是至高无上的主宰留下的，最后的命令。 可是主人的遗留之物被触发了，圣物在呼唤着卡佩乌。 被无规则鳞片包裹的、岛屿般的怪兽缓缓下沉，抗拒着能支配它的声音。 但没有用，水是祂的媒介，亦是祂的权能。 不管卡佩乌潜入多深的海沟，都不能阻绝它的呼唤。 卡佩乌不能违背命令，它必须蛰伏，永远的蛰伏。 这是为了避免影响到大地上，它主人新造物的繁衍。 远方的呼唤越来越清晰，卡佩乌下意识游向东北方，又挣扎着游向西南。 海水被巨物搅动，海面上无风起浪，出现了能让舰队覆灭的大浪。 越发恢弘的呼唤，击溃了卡佩乌最后一丝犹疑。 深渊中，像是有爪黑鱼般的、城市大小的怪兽不再抵抗呼唤。 也许，它的主人回来了，那呼唤就是最新的命令。 它必须摧毁圣物旁的一切，关上那至高之眼！ 露丝契亚地峡，夕阳无法驱散热血种身上的寒意。 林奇渐渐靠近了一片连绵的山地，在他的感知中，前方的山林是一片虚无。 林奇只是向前走了一步，却好像跨过了无形的分界线。 葱郁的雨林消失了，变成了一片阴森的神殿废墟，废墟深处，神殿的广场被改造成了墓地。 林奇不信邪地后退，只是退后一步，眼前又看到了茂密的丛林。 也许这是某种幻术。 林奇首先冲进异常之地，在某一刻，他察觉到了一股阴邪的窥视。 他以为是废墟的主人在偷窥，但窥视的方向分明是来自他的队友。 稍纵即逝，这窥视又幻觉般消失了。 热血种陆续进入废墟，明面是白日当空，这片废墟里却始终是黑夜。 大法师忽然以法杖敲击地面，为热血种加上了萨芙睿之盾。 十数个无头尸体从阴影中浮现，林奇首当其冲，承接了疾风暴雨般的袭击。 蜥人回以骤雨般的反击，一个照面的交手，便净化了所有扑来的亡灵。 猝不及防地突袭击倒了热血种们，幸运的是，无头尸体的突袭不足以突破魔法盾。 还没等热血种爬起，林奇就已经打倒了其他袭击者。 沙哑的咒语声在废墟深处响起，越来越多的无头尸体自阴影中浮现，阻止战士们深入废墟。 更不妙的是，猎巫人像是忽然遭遇了梦魇，虚弱地瘫软在地上，若不是索瑞安的援护早已客死他乡。 神出鬼没的突袭严重牵扯了林奇的步伐，法师也无法在频繁的袭击里汇聚战略魔法。 不停有新的亡灵被唤醒，协同无头尸体拦截入侵者。 林奇破开亡灵的海洋，可这似乎让亡灵发了疯。 物理意义上的尸山堆在林奇前方，最终围住了林奇，将蜥人压在肉山之下。 无数亡灵堆砌成一颗球，用自己的重量来拖延冷血种的前进。 林奇缓慢但坚定的挥舞着权杖，灼烧着围住他的亡灵，击碎挡在他面前的死尸。 第156章 恐惧之书 蜥人已经无暇关注队友，他只能选择相信他们的坚韧。 分明只有一个吸血鬼，可它却硬是唤起了数十个吸血鬼才能唤起的大军。 林奇锁定了墓园深处，废弃神殿之前的吸血鬼，缓缓破开亡灵的阻挠，杀向捧着人皮书的死灵大法师。 夕阳的余光被黑暗吞没，夜幕彻底降临。 白月与邪月皆以最圆满的姿态挂在夜幕中。 这是帝国人口中的神秘之夜。 荷斯七星高悬在天上，却只能保证大法师不在斗法中落入下风。 这是一片死者之地，死灵的力量鼎盛如天上高挂的邪月。 邪月阴绿的色彩前所未有地饱满，邪光吞没了白月微不足道的光华。 猎巫人停止了挣扎，怔怔地望着黑暗深处。 这是他失去父母后， 母亲的呼唤就在耳畔回响，渗人的注视让他放弃了抵抗。 西格玛圣徽滑落在地上，锈迹斑斑的废铁与岩石撞出震耳发聩的脆响，却没能唤醒猎巫人的抵抗。 传说应验了！ 他早该死去，只是被残忍地赠予了二十个春秋，他才是那个怪物。 “格伦.温迪尔~” 眨眼间，格伦又回到了二十年前。 父母为他准备好了热奶，在向西格玛祈祷后，忧心忡忡地母亲把他送进地窖。 后来发生了什么？ 格伦只记得一声巨响。 似曾相识的巨响震碎了猎巫人的耳膜，母亲的耳语再度出现，猎巫人又变成了躯体的旁观者，这次他看清了，怨灵是从他身体里浮现出的。 他的父母从未离开过，黑暗深处并没有恶灵，恶灵一直都在他的灵魂里，他就是他的父母。 猎巫人站起身来，他竭力抵抗着身体中的另一股意念，试图阻止她掏出劲弩。 矮人正在为同伴的站起而欢喜，可格伦并没有回应矮人共同作战的邀约。 劲弩摇摇晃晃地挪向大法师，但又猛地用力，被格伦瞄准了自己。 还没等格伦竭力扣动扳机，意外便发生了。 废墟深处的墓园里，重重幽影后的吸血鬼，忽然把手中的人皮书掷向身后的神殿内。 吸血鬼凄厉的叫喊让所有亡灵都停止了动作，也吓住了尽力求死的格伦。 “不！不可能！你早已死去！” 吸血鬼身边的亡灵被驱赶至神殿，还没踏入神殿就被无形的力量湮灭。 而那本人皮书，却毫发无损地漂浮在神殿里，没有受到神殿中残存魔法的影响。 吸血鬼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膨胀的血肉撕开了他的伪装，让本来看起来和常人一样的尼古拉契，变成了青面獠牙的瘦高怪物。 它甚至不再关注缓缓靠近它的阳光，吸血鬼唤起的亡灵明显少于它手持人皮书时，密密麻麻的亡灵被赶往神殿旁。 摇摇欲坠的神殿被推倒，吸血鬼似乎要把人皮书彻底埋葬在神殿里。 无形的力量从神殿中溢散出来，化作漫天黑雾。 黑雾吞没了废墟中的一切，每个有思想的存在都被窥视了恐惧。 恐惧被死灵魔力凝实，化作栩栩如生的幻景。 泰格里斯身前凭空出现了一座阁楼，阁楼二层，瘦弱的、奄奄一息的泰格里斯孤独地望着如今的大法师。 勒丁身前多出一具尸体，她喉间伤口处流淌着黑血，她痛苦地望着剑圣，似乎在质问他为何失职，没能保护好立誓守护的法师。 索瑞安身边多出了众多身穿陨铁重甲的矮人，不同于真实如昨日再现的其他幻象，这些矮人明显是幻影。 葛纳之子们矗立在白雪皑皑的山地上，面前是一望无际的绿皮，为首的绿皮战将身穿猩红的铠甲，手持巨大的恶魔战斧。 葛纳之子高呼着先祖的名讳，勇敢地挡在数百倍于己身的绿潮面前。 这无异于螳臂当车。 矮人倔强的咆哮被响亮的“waagh”淹没，为首的兽人战将，轻易破开千锤百炼的矮人重甲，像是虐杀幼童一般砍死了历经战火的长须老兵。 索瑞安怒吼着，冲进幻象，要与同胞一同面对不可战胜的敌人。 但是这只是幻象，他已经永远地错过了那场战争。 没有后退者，葛纳之子是战神葛林姆尼尔的子嗣，是荣耀的战士氏族。 三百个矮人无望又徒劳地与黑兽人们鏖战，在黑兽人的大笑里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困兽之斗也没能挽回什么，矮人拼死的抵抗，在沉醉于屠戮的兽人战将看来不过是笑话，三百个鸡仔尚且不够它热身。 氏族漫长的荣耀终结在兽人战将摧枯拉朽的冲锋里，索瑞安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最后一位葛纳之子的不甘，与难以动摇的仇恨。 索瑞安看起来瞬间苍老了上百岁，他无力地挥动着战斧，战斧却穿透了幻象。 传奇的流浪落幕了，只剩下他，一个永远报不了仇的无能老矮人。 格伦看见了他的父母，他们正掐着他的喉咙，想要彻底扼死自己的孩子。 猎巫人努力靠近矮人，试图撞在矮人的战斧上，却被父母狞笑着拉远。 黑雾愈发浓郁，林奇又感到了彻骨的虚弱。 一个个高大的恶魔自黑雾里浮现出来，地上的废墟化作了伊塔扎的废墟。 林奇清楚的明白，一切不过是幻象。 天上的邪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残破的、大陆般的次元石碎片。 林奇面前出现了一座金字塔，蜥人知道，这是伊塔扎的伊奇金字塔。 古老的城市飘满了瘟疫，次元石装置的爆炸声和鼠人一同布满了雨林。 一头又一头灾祸领主降临在凡域，一支又一支冷血军团被鼠潮与蜂拥而至的大魔淹没。 金字塔顶端的观星室内，一只魔蟾七窍流血，仰望着天上坠落的邪月碎片。 正是它粉碎了坠向星球的邪月，但它也因此力竭，无力再对抗天上的残月了。 它努力向上爬，企图爬到塔顶，在死亡前，呼吸最后一口新鲜的空气。 魔蟾最终孤零零地倒在阶梯上。 这是未来的终焉，林奇自己都不知道，他竟然害怕这个未来。 忽地，更多的亡灵取代了恶魔，雨林的末日被王国的终焉取代。 死灵龙用翅膀盖住了天空，成群地吸血鬼在夜幕下飞舞，巨人、巨魔都染上了死亡的惊怖。 浩浩荡荡的死者大军填满了世界，死者大军深处，骸骨王座上，一位身披灰色法袍的死灵法师，俯视着世间的一切。 第157章 两千年的再会（103补更） 大死灵师的笑声让林奇身前的吸血鬼肝胆俱裂，它见过那道身影。 数千年前，它还是尼赫喀拉的贵族学者的时候。 死者击溃了国王的军团，屠戮了城市，所有不向叛王效忠的人全部死去。 死者之主在倒塌的神殿上冷冷注视着吸血鬼，让吸血鬼彻底慌了神。 林奇趁机一杖挥出，了结了尼古拉契血裔的扭曲生命。 但异象并没有结束，它反而更真实了。 随着吸血鬼的死亡，被碎石掩埋的神殿，忽然响起一声剧烈的爆炸。 人皮书再次出现在林奇的视野中，书已经被摊开，一个壮硕的灵体从书页里缓缓滑出。 深红的灵魂之火，从灵体中亮起。 霎时间，乌云盖住了邪月，废墟及周边的丛林里，无数死者掀开身上的泥土，再次行于世间。 在林奇看不到的地方，世界各地，被死亡染指过的地方。 一具具沉眠的尸体皆被再临凡世的大死灵师唤醒。 在这个神秘之夜，千奇百怪的死灵成了夜的主人。 数以亿计的亡者游荡在邪月下，今后的夜晚不会再有平静了，因为. 古尼赫喀拉文明的覆灭者，死灵的共主，不灭者，自两千年前被西格玛敲碎了头骨后，再度归来了。 白骨从四方飞来，为纳迦什拼凑出了躯体。 伴随着一声尖啸，更久远的亡灵被唤起，只剩下骨骼的暴龙与三角龙掀飞尘土，填充了丛林的夜色。 这没有给大死灵师带来安全感，因为它刚复生时就遭遇了未知魔法的袭击。 好在，经过确认后，纳迦什看出了，这是这片遗迹本就残留的力量。 那个吸血鬼叛徒，想借助这微不足道的力量来避免意外，可惜，大死灵师的力量远非其能想象。 纳迦什的视线不可避免地被蜥人吸引，它曾面对过这样的敌人，那时它还是喀穆里的王子。 正是它打退了南地丛林居民的袭击，并在雨林边缘建起了要塞城市阿斯崔。 “不灭者”纳迦什今非昔比，它早已不是凡人，过去难以面对的强敌，现在对它来说不过是蝼蚁。 大死灵师死死地盯着蜥人，深绿色的魔力在它的双眸间翻滚。 一道阴绿色的射线，带着死亡与枯朽的力量，直直撞向蜥人。 可这射线还没靠近便被弹开了。 本来正要转移视线的纳迦什，再度集中注意力。 它不信邪地挥手，指向蜥人，诅咒它瞬间度过数千年的岁月。 岩石在魔法的伟力下风化，可蜥人毫发无损，只是高举着权杖，越过一个又一个亡灵，向纳迦什冲来。 射向蜥人的魔法被弹开，不管纳迦什汇聚什么样的魔法都不能让他止步。 更致命的是，不远处，另一位强大的法师在亡灵浪潮中站稳了跟脚，开始干扰大死灵师的魔法。 这不由得让纳迦什回忆起两千年前的那一战。 纳迦什仓促的后退里，恍惚间，雨林变成了森林。 恐惧呼啸着，不分敌我地为纳迦什唤醒，上一次死亡时的记忆。 等到纳迦什再看向蜥人时，它却看见了一道永远不能忘怀的雄壮身影。 金色长发飘逸地散落在肌肉虬扎上，他比纳迦什记忆中的那个人更魁梧。 粗略望去，纳迦什竟差点把他看成了某个壮硕的兽人战将。 但让纳迦什的头盖骨隐隐生痛的战锤，为它锚定了记忆深处的人影。 “不！他只是个凡人，他已经死了，而我，已经征服了死亡！” 纳迦什尖锐地叫喊，动摇了丛林中所有的灵魂。 大死灵师猛然指向左侧的高山，狠狠地握住骨拳。 它的力量越过精灵法师的阻拦，动荡了连绵起伏的山脉。 像是万千个暴龙在咆哮，高耸入云的山崖被伟力粉碎。 落石溅起漫天灰尘，在大死灵师的控制下砸向冲向自己的战士。 在纳迦什蔓延的魔力中，数十具被唤醒的骨龙扇动翅膀，从四面八方飞来。 大死灵师就近取材，又拉起更多的亡灵巨兽。 没有一丝轻视，纳迦什知道那个人的可怕，虽然他应该早已死去，但只要有一丝可能，纳迦什就必须谨慎地面对。 恐惧泄露出来，让黑雾火山爆发般翻涌不止。 大地因坠落的山头而颤抖，落响直冲云霄，碎石与烟尘埋没了那道身影。 璀璨的光辉亮起，最终穿透了重重落石，传至纳迦什空洞的眼中。 它又看见了他。 一个男人推开了山岩，他身上的青铜铠甲伤痕累累，背上的狼皮披风沾染了灰尘。 但灰尘也没能使他暗淡，他狂野不羁的长发下，不可动摇的目光死死盯着大死灵师，那眼睛就像黑夜中的太阳。 他看起来比群山更不可撼动，纳迦什有自信推倒群山，却在这注视里胆怯了。 男人眼中亮起幽白的火焰，手上战锤也沐浴在白焰中。 和两千年前一模一样。 纳迦什甚至感受到了尤里克的神力，毋庸置疑，它正在面对他。 “西格玛！不！不可能！” 又是一个恍惚，丛林与废墟彻底消失不见，纳迦什本身的力量疯狂的咆哮着，为它的主人复现了两千年前的那场惨败。 大法师抓住了机会，不再对抗大死灵师的伟力，转而攻击起它脆弱的心灵。 乱石中，像是永远不会被打倒的人皇，戴着纳迦什的王冠，王冠弹开了纳迦什费尽心力准备的魔法。 纳迦什条件反射地操控起骸骨巨兽，让一头头三角龙与暴龙的死尸扑向“西格玛”。 骸骨巨兽在光辉中消散，他轻易越过了亡灵的重重阻碍。 渐渐地，纳迦什又看见了更多人。 这些未开化的原始人跟着人皇，挥舞着战锤，嘶吼着白狼神的神名。 纳迦什操控的亡灵中多出了吸血鬼的身影，它们借用着大死灵师的力量，肆意传播着死亡。 纳迦什微微抬手，又猛然下压。 磅礴的魔力汇聚成遮天蔽月的骨掌，狠狠地拍向在亡灵浪潮中冲锋的战士们。 他们毫无抵抗之力的死去了，但仍有光亮在黑暗中岿然不动。 全军覆没也没能让他绝望！ 在亡灵中穿梭的吸血鬼畏惧了，不管纳迦什如何催促，都不肯再上前一步，面对全身燃烧着白焰的白狼神化身。 第158章 莫尔之仆（107补更） 僵尸龙与惊惧兽密集扑向那道顶天立地的人影，却被沸腾的白焰轻易撞溃。 爬行巨兽的亡灵也不能阻止他靠近纳迦什，似乎什么都阻止不了他。 纳迦什彻底慌了神，那道人影时隔两千年，再次迫近了他。 青铜铠甲已经破损，狼皮披风只剩一块破布，可他身上的白焰却愈发旺盛。 他已经不似人形，更像是一团永不熄灭的白火。 名为盖尔-马拉兹的战锤呼啸着，带着有神力的烈焰扑向纳迦什。 闷雷般的战吼跨越了时间，在两千年后的今天，再次回荡在纳迦什耳畔。 “我就是西格玛！帝国的奠基者！兽人的屠戮者！” 纳迦什眼眸中的灵火差点熄灭，它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形体，带着纳迦什九卷之一，化作一团黑影冲向东侧天际尽头。 凄厉的诅咒让成片的雨林枯萎，纳迦什诅咒着名为西格玛的仇敌，咒骂着两次破坏它计划的存在。 随着纳迦什消失在夜色里，它的回音也徐徐散去，失去控制者的亡灵被大法师轻易遣散。 “西格玛”伫立在废墟中，疑惑地看着东方。 待到纳迦什的力量彻底退去，林奇身上的幻影也消失不见。 显然，“不灭者”诅咒错了目标，一直都是它在自己吓自己。 林奇疲惫地回到队友身边，却发现同行者少了一位。 猎巫人崇敬地保持着眺望的姿态，喉间鲜血仍未干涸，手上是染血的西格玛圣徽。 索瑞安为格伦做了矮人的葬礼，格伦的仇恨已经被抹去，他可以骄傲地去见诸位先祖了。 但矮人的仇恨还在，他还要继续前行，直至抹消他所背负的仇恨，或者用自己的死亡为仇恨画上句号。 “孤儿制造者”的传说告一段落，可林奇知道，危险仍未离去。 纳迦什已经回归，阴影中还有虎视眈眈的万变者在掀起暗潮。 林奇不去寻找它们，也迟早会被它们找上门来。 事实上，恶魔从未远去，正是它们让凡域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林奇带着热血种又北上了一段距离，就地建立了营地。 他们得调回正常作息，入夜赶路不再安全了。 邪月与白月共同悬挂在天幕，静静俯视着苍生。 旧世界，玛丽恩堡，一位身披黑色长袍的预言者，从码头的酒馆内走出。 邪月莫尔斯里布的光华，让码头区罕见地变得安静下来。 四处低语的恐惧是正常现象，毕竟上半夜有很多死者跑到街道上游荡，还好当地治安官的火药足够先进。 人们瑟缩在屋里窃窃私语，拐弯抹角的谈论着午夜里突然出现的亡魂。 欧根.莫尔之仆瞥了瞥酒馆内，畏畏缩缩的醉汉们，露出一个阴沉又刻意的笑容。 他面向酒馆，指着邪月，故意用浮夸的声线，高声宣示着自己的虔诚。 “你们在害怕莫尔斯里布？听着！这没什么好怕的，神秘之夜每年都有，死神莫尔将永远守护我们。” 欧根当然不会害怕邪月，作为最博学的异乡人，他知道邪月的根源。 当然，谨慎起见，当发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欧根特意遗忘了部分知识。 酒馆对面的小楼里，数道窥伺的视线被欧根察觉到。 他知道，这是当地的异乡人组织在观察自己。 但他对异世界的团结毫无兴趣，那个组织的头领不像是好人，欧根总怀疑她已经被大欺诈者捕获。 欣赏着酒鬼们的恐惧，欧根狂热地高举双手，露出腰间的祭祀匕首与护身的镰刀。 他就像每一个被狂热占据了头脑的牧师，张扬地站在邪月下，放声高呼。 “你们还在等什么？来吧！让我们在午夜时高呼，莫尔！莫尔！莫尔！” 这挑衅黑暗的举动，彻底吓破了围观者的胆。 “西格玛庇护我！” “疯子！疯子欧根！快滚出玛丽恩堡！” “莎尔雅!降下您的慈悲吧！别让这个疯子把怪物引来。” 暗中的窥视消失了，看来哪怕同为异乡人，他们也不想接纳一个不知畏惧的“狂信徒”。 这正是欧根所期待的，他回忆着“守门人”公开的神启，以及自己看到的幻梦。 他掏出身上的银币数了数，发现正好足够买下通往新世界的门票。 毫无疑问，这是个巧合。 当然，也可以认为是莫尔的神启，如果有人问起，欧根就会顺势加强他人对自己的偏见。 只有欧根知道，他其实不是莫尔的预言者。种种迹象表明，他是一位神谕者，未觉醒的神谕者。 他必须隐藏这个身份! 在前往船长的据点时，欧根扫视着道路两侧的低矮房屋，并顺利地从中发现了，一个瑟缩在烛火边的男孩。 欧根借助 他脸上露出恶意又幸灾乐祸地笑容，靠近了房屋。 阴影挡住了木窗流向黑夜的火光，也吸引了孩子的注意力。 他瑟瑟发抖地攥紧西格玛圣徽，差点被深夜中靠近房屋的影子吓哭。 孩子下意识想呼喊父母，但又怕惊动怪物。 阴森地腔调响起，为男孩带来了广为流传的末日预言。 “.那受膏者戴上了王冠！混沌的爪牙集结在他的阴影中。恶魔欢聚在凡世，为世界带来最终的毁灭。所有人都会死，没有幸存者.” 男孩瞪大了眼，聆听着恐怖的预言，最终彻底承受不住，他想象中的鬼怪带来的压迫，放声哭泣起来。 哭声惊动了男孩的父母，以及其他住户。 一片片火光亮起，嘈杂里，人们以为有怪物袭击了街道，纷纷拿起武器，准备鼓起勇气团结起来面对敌人。 屋外的预言者达成了使命，怪笑着快步远去，生怕被抓个正着。 天可怜见，欧根只是在践行“末世预言会”的宗旨。 那个脑壳进水的创始人认为，莫尔的预言家应该游历帝国，向所有十岁的人类儿童展现末世预言，以警醒世人。 孩子最终会长大，等到他们成人后，幼时的阴影会时刻鞭笞着他们，让他们明晓混沌力量的可怕。 毫无疑问，这个宗旨吸引了欧根。 他果断加入了“末世预言会”。 这是他警醒的 若是欧根能从新世界归来的话，他一定要来看看，这孩子到底有没有重视他的预言。 第159章 大计划 哼着愉悦的歌，热血种神谕者穿梭在纵横交错的街道里，最终敲响了一处静谧庭院的门。 “请原谅我在深夜来访，尊敬的尼尔船长，我希望明天能出现在你的船上。” 院门被暴力拉开，一个满脸胡须的壮汉提着火枪，骂骂咧咧地迎接了神秘之夜的访客。 “婊子养的.” 银币的光华让壮汉脸上的愤怒，变成了爽快的大笑。 “我是说，欢迎，欢迎白鸽号的新成员，曼纳恩应允了这笔交易。” 欧根的笑意更盛了，“守门人”的神启是很好的借口，没有猎巫人会追踪一个尽心尽责的莫尔牧师。 而他，将在新世界彻底觉醒，获取施法能力与神谕者的进阶天赋。 运气好的话，他还能找到，被束缚在同一天命里的穴居龙。 当然，他不急着验证这个理论。 万一变成野兽的粪便，可就前功尽弃了。 露丝契亚地峡，灰先知躲在石洞里，瑟瑟发抖地看着洞外，正在玩弄粪便的蛮荒绿皮兽人。 川奎罗不想变成绿皮的粪便！ 可这群绿不拉几的玩意死追着鼠群不放。 更致命的是，灰先知发现丛林中有色孽教团活动的踪迹。 如果只是人类，川奎罗一点也不会害怕，可这群该死的人类正在被会飞的蜥蜴玩意追杀！ 川奎罗不知道他们干了什么蠢事，它已经逃了上千里了，可蜥蜴玩意还在追。 起初，灰先知以为蜥蜴玩意是为了它的金子而来。 直到今天，川奎罗才发现并非如此。 那些狗娘养的色孽信徒不知道偷了什么宝贝，引得上万个骑着飞兽的冷血种穷追不舍。 更让灰先知恼怒的是，没毛玩意逃跑的方向和它一样，还带着蜥蜴玩意的军团，撞进了它集结军队的隐秘场所。 害的它，伟大的灰先知，像流浪狗一样逃了这么久！ 川奎罗耐心地等待绿皮离去，它不敢施法。 它的次元石不多了，无法对抗太多强敌。 它心疼地看着，身边被啃的缺斤少两的鼠巨魔，开始思索复原碎骨者所需要的代价。 川奎罗不能失去这个好侍从，它无数次救了灰先知。 就比如这次，若不是它热情地献上血肉，川奎罗早已被饿死。 灰先知依偎着黄金雕像，烦恼于该如何与大军会合。 只要川奎罗回到鼠人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它必须告诉其他术士，疫病氏族已经开始搭建仪式基座，它们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它们甚至可以更进一步，从帕科斯抢出可以代替能量核心的宝贝，让十三议会知晓川奎罗那不可替代的作用。 计划顺利的话，露丝契亚的沉没会震惊到所有目击者。 而它，伟大的至骇末日灰先知川奎罗，将取代灰先知氏族的首席，成为十三议会的一员！ 这是多么荣耀的未来啊！ 川奎罗陶醉地蹭着黄金雕像，洞外忽然响起的嘶吼打碎了灰先知的美梦，同时让它不自觉地颤栗起来。 那个兽人战将来了，它又要去追击鼠潮了！ 灵光一闪，川奎罗鼠脸上露出一个得意地笑容。 它也许可以帮助绿皮寻找鼠人，并在最关键的时刻现身，成为斯卡文的救世主。 有了绿皮的帮助，它也可以更便捷地找到鼠人大军。 至于这会导致多少鼠人死去？灰先知不关心，它必须重新取得权威，连续的失败让那些术士不信任它了。 灰先知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小块次元石，准备给自己蒙上一层绿皮萨满的幻象。 这是很有挑战性的行为，川奎罗很难适应绿皮的习性，也很难模仿绿皮萨满。 但那个脑子不太灵光的战将似乎很好忽悠，它只需要骗过兽人战将就好了。 必须多加小心，避免被兽人萨满看穿伪装下的真实。 露丝契亚地峡，帕拉夏雨林，马库群峰深处。 林奇不知道这是柯泰戈的 值得留意的是，半天前，柯泰戈初升时，还未暗去的丛林虎星座异常的明亮，煌奇星在揭示着某种未来。 “格朗尼在上！这是什么情况？” 矮人又在大惊小怪的嚎叫，林奇已经听够了他的惊叫。 这片群山中到处都是遗迹，偶尔出现一两座殖民地废墟也很正常，毕竟依着原有遗迹搭建城镇，总比无中生有要简单。 不过在遗迹上建起的城镇，最终也会毁于遗迹所蕴含的力量。 冷血种都不敢随便回收遗迹，热血种反倒是对遗迹中，残留的魔法与混沌裂隙漠视万分。 就比如眼前的殖民地废墟，它看起来只存在了三个夜晚。 也许是之前遭遇的尼古拉契给它带来了末日，也可能是人类活动导致遗迹沉睡的力量苏醒。 总而言之，它的镇民全都被吊在了广场上。 可以看出来，这是色孽恶魔的杰作。 因为所有镇民都不着片缕，身上留满了伤痕，虽然溃烂流脓的干瘪血肉增加了辨识的难度，但林奇一眼就看出，那是欲魔的爪印。 当林奇靠近尸体时，他惊讶地发现，这些尸体全都携带着某种疫病。 也许这是正常现象，毕竟，任何尸体在雨林中停留一天以上的时间，都会变成微生物的母巢。 事实上，它们没完全腐烂，已经出乎林奇的预料。 好在幸存的战士全都是古老种族，抵抗力远超寻常人类，而且这未知的流感惧怕高温。 林奇点亮柯泰戈权杖，让更强烈的阳光，暴晒被吊在木桩上的尸体。 经过更仔细的搜索，荷斯剑圣从刚废弃不久的房屋里找到了瘟疫领主的徽章。 林奇不再忍受臭气熏天的尸体，直接进行了毁尸灭迹。 很容易看出，这是纳垢与色孽战争的余波。 色孽恶魔们入侵了纳垢教团刚建立的殖民地，然后发生了喜闻乐见的虐待与享乐。 欲魔让人意外地不挑剔，这也合乎常理，毕竟，纳垢恶魔都能成为色孽恶魔的猎物。 这些两性变态弄脏了这片遗迹，不管它有没有珍宝存留，林奇都不准备深入遗迹寻觅。 第160章 海龙兽 这一路上色孽恶魔与纳垢恶魔战斗的痕迹时隐时现，这往往意味着，两方恶魔中有大恶魔在交战。 寻常人可能会忽视偶尔浮现出来的异常，但不是人的林奇却对此很上心。 那个以紫玫瑰为代表的色孽教团，仍旧在雨林中游荡，而这个教团所信仰的两位恶魔，全都与林奇起过冲突。 它们最好一直与纳垢教团纠缠下去，这会帮林奇省下很多力气。 凡世能反应魔域，两个教团幕后的大魔，八成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 若是它们放下成见，此时该已经有一支恶魔军团降临于世，开往附近的神殿城市了。 能避免这样的冲突有利于冷血种积蓄力量，黑日时各大神殿损失了太多战士。 更别提，寻找古圣石板也让冷血军团死伤不少。 刚孵化的梭罗士可不能立刻顶替疤痕老兵的作用，它们得经历一场场小规模战斗的磨炼。 冷血种现在需要时间，大规模的战事能避免最好避免。 恶魔入侵可不是热血种那样过家家般的战斗，每一个恶魔，在大洋彼岸，都有覆灭一座村庄的潜力。 林奇带着精灵与矮人绕开了这处殖民地，继续在山地中跋涉。 直到入夜，也只是发现了几处纳垢教团与色孽教团的战场遗迹。 这些凡人都出现了异变，色孽信徒总是会多出几个性征，纳垢信徒则浮肿且疾病缠身。 尸体都有些不堪入目，色孽信徒在数场冲突中明显占据了优势，他们对尸体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傍晚时，林奇选择了一片清净的林区驻扎。 今夜是白月之夜，这是个好兆头，后面的旅途看来会一帆风顺。 利爪海，白鸽号上。 欧根.莫尔之仆与其他船员一样，死死盯着海洋深处，没有回头眺望陆地的打算。 当然，这也是因为船长在身后，用火枪指着船上的诸位。 谁都不想得罪海神，只要有一个人忤逆了那个小气鬼，全船都得为他陪葬。 在海上有必要遵从曼纳恩定下的规则，违背海神心意的家伙全沉进了海底。 那是一位斤斤计较的神灵，如果不好好侍奉祂，各种海上的意外会蜂拥而至。 浩瀚洋，在风浪中飘摇的大帆船上。 约翰.角兽末日死死抱住木杆，固定住自己的身形。 风暴来了，来的突兀且猛烈。 巨大的帆船在狂风暴雨中无力地随波逐流，圣杯骑士不停向湖之女神祈求庇佑，但这是在海上。 一道闪电撕开了乌云，直勾勾地落到帆船上。 巨响与强光过后，甲板上传来密集地惊叫和哭泣。 约翰灵巧地借助船只短暂的平衡，靠近了铠甲。 他认为是有海怪在作祟，他要穿上被赐福的圣甲，借助盔甲附加的魔法，遁入风浪中与海兽搏斗。 圣杯骑士在帆船的摇晃中找到了机会，几步靠近了装备，只是触碰，就让盔甲自己漂浮起来，穿戴在主人身上。 誓言之甲是圣杯骑士独自屠戮了一个角兽部落后，湖之女神降下的恩赐。 那时，约翰还是个探险骑士。 他净化了被有蹄者玷污的湖神神龛，在战斗后发现了一条神秘的小路，踏入小路后，约翰遇见了传说中的绿骑士。 绿骑士便是所有探险骑士梦寐以求的挑战目标，战胜他以后，就有机会觐见湖之女神，从女神手中的圣杯里获取超凡的力量。 约翰顺理成章地挑战了绿骑士，最终寻得圣杯，成就了不朽的传奇。 约翰身上的铠甲亮起微光，他迅速抽出佩剑，摇摇晃晃地冲向船舱外。 一阵大风吹来，吹倒了抢救着船帆的水手，两个倒霉的小伙子尖叫着落入海水中。 肆意张扬的海浪瞬间吞没了他们，惨叫让幸存者更加恐慌，没有人有自信从风暴中幸存。 船长大呼小叫的指挥着水手，当看见圣杯骑士高大的身影后，油滑的商人不自觉地敬畏低头，向圣杯骑士献上崇敬。 圣骑士约翰将长剑插在甲板上，伫立在摇摇晃晃的帆船上，对着狂风暴雨咒骂不休。 他的声音像是拥有神力，在闪电与大风中重重回响。 “我立誓守护神圣！我立誓扞卫崇高！我立誓仇恨奸佞之人！我的愤怒就是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炬！ 来吧！带来风暴的怪物，来面对我！阿图瓦的约翰，亚登森林的净化者在这里！” 又是一道闪电直勾勾地劈落，但还未靠近圣杯骑士，就湮灭在铠甲的光辉里。 大海被激怒了。 不顺从的凡人让海洋溅起层层巨浪，一头庞大的、四足鲸鱼般的海龙兽从激荡的海水中露出背鳍。 与海龙一样，海龙兽也是龙的远亲。 不同于有着蜕化的、鱼鳍似的翅膀的海龙，海龙兽拥有粗短的四肢，也不那么像龙。 它们都拥有海蛇的特征，但海龙兽如鲸鱼般壮硕。 如果说海龙是杜鲁齐的奴隶，那海龙兽便是阿苏尔最重要的海上仆从。 传说中，洛瑟恩海门下方的深渊里，沉睡着名为阿玛纳的远古海龙兽，它甚至能托起整座洛瑟恩。 不管是海龙还是海龙兽，它们都是海神曼纳恩的爱宠，这位神灵喜欢所有海怪。 月光没能穿透乌云，但约翰还是成功看见了自己的敌人。 他毫不犹豫地跃入水中，神赐的铠甲让他在水中灵巧如游鱼，也让他能在水下呼吸。 骑士的怒吼与海龙兽的咆哮在整片海域回响，瑟瑟发抖的船员不时能从浪中看见璀璨的光华，那是圣骑士剑刃的反光。 雷霆被乌云掷向帆船，凡人的哀嚎与痛苦的挣扎取悦了大海。 又一道闪电落到帆船上，大船不堪重负地燃烧着解体。 此起彼伏的哭嚎被上涌的海水吞没，凡人怎么能对抗自然的伟力？ 海水被挣扎的巨兽拨动，带着血色不停地翻涌。 雷电一道道落入海中，掀起更猛烈的大浪。 悠远的、鲸鸣似的哀嚎让雷暴愈发强烈。 最终，海浪的翻涌微弱下来，庞大且狰狞的尸体浮上海面。 海龙兽的身侧，一道触目惊心的长长切口不停流出鲜血，但这并不是致命伤。 怪兽被刺瞎了双眼，腹部出现了可怕的空洞，圣杯骑士在怪兽体内挣扎着，用佩剑拨开血肉，最终从海龙兽背部破体而出。 第161章 无形之岛 浑身浴血的骑士坐在海兽身上，颓废地看着空荡荡的海面。 又一次，他没能护住立誓守护的人们。 风暴更加狂躁，像是伟岸的神灵在向着人间怒吼。 约翰高举佩剑，向着风暴张牙舞爪。 他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到巴托尼亚，他早该死在那场冲锋里。 风暴忽然散去，就如来时那般突兀。 一股暗潮推动着海兽尸体远去，渐渐地，一成不变的海面上，约翰的视线尽头，一片迷雾涌现出来。 雾气翻涌的海域深处，隐隐约约矗立着一座形态多变的岛屿。 约翰看见了巴托尼亚，紧接着，迷雾深处又出现了欢呼的人群，他们似乎在欢迎圣杯骑士的到来。 圣骑士提高了警戒，迷雾中的画面忽然变化起来，像是窥破了圣杯骑士的心境，约翰竟然从中看见了儿时居住的城堡。 他已逝的父母站在城堡顶端，远远地望来。 很快，迷雾又发生了变化，约翰从中看见了他所追寻的荣耀，曾经求之不得的爱情，以及被弥补的遗憾。 一道道声音在圣骑士耳边低语，它们向圣杯骑士承诺，只要深入迷雾，登上岛屿，就可以许下一个愿望。 迷雾深处的神灵主宰着愿望！ 不会再有遗憾了，因为一切都可以挽回，这是神灵的承诺。 约翰握紧长剑，额头青筋暴起，他努力平复着呼吸，反复向湖之女神祈祷。 忽然，约翰听见了湖之女神的声音。 就像当初接过圣杯时一样，温和的女声引导着圣杯骑士，要让他登岛。 他下意识就要遵从，可暗淡的铠甲让约翰反应过来，这绝不是女神的指引！ 圣杯骑士发现迷雾笼罩的海域中，出现了一个不断挣扎的人影。 那是一个落水者。 随着距离的接近，约翰看清了，那是他效忠的国王。 国王似乎惊讶于与圣杯骑士在海上相见，他很快反应过来，向约翰下达了严肃的救援命令。 这不可能是真的，就算没有相应的赐福，巴托尼亚的国王也是同样强大的圣杯骑士，海水困扰不了他。 约翰仓皇地远离弥漫来的雾气，湖神赐予他的力量在衰弱，因为他没有践行誓言，他必须拱卫国王。 难道神灵看不清真实吗？ 这明显是邪灵的陷阱，那国王是假的！ 圣杯骑士又怎么会知晓世界的真实呢？神灵怎么能敌得过强大的恶魔？ 湖之女神神降于此，才有机会让恶魔退避。 区区一个凡人，怎么能抗拒近乎无所不能的神尊大魔？ 要知道，这可是大魔在凡世创造的“神国”。 力量飞速的流逝，约翰痛苦地跳进海水中，拼命向远离雾气的方向游去。 可大海好似在与他作对。 洋流是相反的，他费更多的精力才勉强游远了数米。 耳畔强有力的诱惑从未停止，只要他回头，只要他登岛，一切困难都会退去。 约翰咬破舌尖，借助痛苦恢复了清醒。 他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虚弱，他的力量从未流逝过，只是错觉而已。 约翰果断用长剑划破手掌，用痛苦对抗迷雾深处的蛊惑，逃命似的快速游向远方。 他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雾气已经消失在海平面尽头。 鲜血的流失让真正的虚弱笼罩了人类。 与此同时，诡异的寒意凝结了他的伤口。 不停流逝的圣洁提醒着约翰，他被诅咒了。 与扭曲怪诞的不期而遇，总是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待到湖之女神的赐福彻底消失的那刻，便是约翰的死期。 圣骑士迷茫地在海水中游动，迷茫很快又退去了。 他会死，但是在杀死他立誓终结的仇敌之后。 一艘海盗船在不远处浮现，等到无知的海盗靠近了海中沉浮的人影时，约翰趁机爬上了炮舰。 再怎么虚弱，他也是一位圣杯骑士。 起初只是寥寥数声惨叫，很快，枪鸣与兵戈交锋声盖过了海浪的喧哗。 浴血的骑士几乎杀死了全船的海盗，在被释放的俘虏的感谢声里，骑士逼迫着幸存的水手，让船只驶向了露丝契亚。 露丝契亚地峡，马库群峰。 阳光穿透林间的迷雾，划出一道道璀璨的弧线。 林奇看腻了雨林的黎明，这应该是深入群山的 他们大概要走出山林，抵达帕科斯周边了。 林奇抖了抖身体，差点把背后破损的黄金挂饰甩落，这让矮人的眼睛跟着黄金晃动了数下。 索瑞安看出来了，林奇不在乎黄金。 也就是说，如果挂饰掉到地上，蜥人不会屈尊捡起。 而这，就是他顺理成章捡起黄金的机会！ 勒丁嫌弃地扫了矮人一眼，甚至不想再开口讥讽他，与矮人交谈都成了一种对自己的侮辱。 精灵可没有矮人那种对黄金的饥渴。 像是听见了矮人的心声，一块小巧的黄金从林奇身上掉落，矮人就如扑食的猛虎，在黄金落地之前接住了它。 林奇烦躁地听着矮人的赞美，猛然加快速度，又抖掉了几块黄金，同时与矮人拉远了距离。 对黄金的贪婪，是古圣改造矮人后没能弥补的缺陷。 林奇理解矮人的渴望，但不能接受他色中恶鬼似的目光。 对冷血种来说，黄金与纸页的价值等同，只是不会被雨林侵蚀的装饰品，以及书页。 若是需要黄金，魔蟾们有的是办法获取。 冒险队再次路过了一片殖民地废墟，露丝契亚地峡的殖民地遍地都是，当然，只有少数能长久矗立在雨林中。 这种丛林深处的殖民地，基本上都是没有经验的热血种建立的，他们应该是 没有被入侵的痕迹，建筑已经腐朽，尸体也近半腐烂。 林奇能看出来，这些人类是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然后一直起舞，直到活活累死。 显然，这是那位永恒舞者影响的结果。 所有感知到色孽的舞者的人，都会不受控制地沉醉在恶魔的舞姿里，随恶魔起舞。 而那位恶魔，被黑暗王子诅咒永远不能停下舞步。 林奇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对凡世感兴趣，它应该委屈巴巴地徘徊在混沌魔域，黑暗王子的行宫外，祈求主人的宽恕。 林奇忽然产生了恶意的想法。 他可还没忘记当初的遭遇，这个该死的恶魔被林奇咬掉了手掌，不知道它恢复了没有。 第162章 搞哥 它最好别再出现在林奇面前！ 蜥人在殖民地中发现了一个色孽徽记，捣毁混沌印记后，林奇直接穿过废墟，回到帕拉夏雨林。 大法师再次占卜了水神引擎的位置，出乎意料的是，它不再以非凡的速度向北逃窜。 净水神庙遗失的圣物距离林奇愈来愈近，再走上几天，林奇就能追上圣物。 丛林中多了些啮齿种的痕迹，偶尔还能看见用粪便和石头搭建的搞毛神像。 也许丛林中有一支绿皮部落在游荡，这很正常，在神殿城市以外的地方，不是被鼠人占据，就是被绿皮瓜分。 亡灵、绿皮、鼠人以及混沌力量是雨林的常客。 正常冒险队往往会先遇见这些盘踞的黑暗，接近神殿城市周边才会遭遇冷血种。 幸运的是，没有足够的把握，那些暗中的窥视者不敢随便袭击林奇这一队。 这也是一路上风平浪静的缘由。 事实上，林奇从南方哨站出发时，就做好了每天与鼠人绿皮鏖战的准备，结果只是遭遇了几头大魔。 雨林从来都不是安全的地方，无数个梭罗士战团也只是能保证，黑暗不会蔓延至神殿城市。 弱者不配在露丝契亚生存，这也是角兽部落在露丝契亚少见的缘由。 只有那些拥有卓越功勋的兽王，才会召集大军，谨慎地入侵雨林，试图亵渎古圣方碑。 而在旧世界，角兽远比人类更多。 因为受混沌力量影响的凡人，很容易生出有蹄者后裔。 混沌力量无处不在，这意味着角兽就混杂在凡人中。 日落之前，林奇成功走出了马库群峰南段，马库群峰南北之间是广阔的雨林，众多遗迹坐落其中。 为了防止鼠人趁夜偷袭赶路的热血种，林奇再次就地驻扎。 拥有法师魔法的帮助，驻扎总是简单便捷。 之后的路途很难再遇见友善存在，只有当靠近赫斯欧塔时，林奇才能得到足够的帮助。 至于帕科斯？ 蛇神军团在塔兰克斯拉驻扎，这意味着帕科斯只有少量冷血种驻军，以及冷血种寻宝队伍。 它们仅能自保。 由于露丝契亚地峡的特殊地形，以及大量精灵殖民地遗迹。 接下来应该会遇见不少试图在废墟上建立殖民地的热血种。 据林奇所知，帕拉夏雨林的居民种族扇形图里，绿皮和鼠人各自占了一大半，探险者和冷血种瓜分了剩下的比例。 本来这片雨林应该有杜鲁齐的一席之地，可之前的清洗严重消耗了杜鲁齐的数量。 “不！不！大角.搞哥不需要，不需要你去招惹蜥蜴玩意！” 川奎罗声嘶力竭地尖叫着，试图唤回脑子里只剩下肌肉的绿皮战将。 显然，它一个“兽人萨满”没有这么大的脸面，反倒差点因吵到绿皮战将，而被对方敲成肉饼。 “waagh！” 兽人战将响亮的咆哮在雨林中传播了数里。 正在分食人类冒险者尸体的蛮荒绿皮兽人纷纷停止了动作，数万个浑身绿光刺眼的蛮荒兽人兴奋地拍打着胸膛，回应了老大的呼唤。 “waagh！” 兽人的咆哮此起彼伏，连成了一片。 所有兽人的“waagh”最终汇聚成势不可挡的洪流，川奎罗瑟瑟发抖地看着半空中凝聚的“waagh”能量。 在它的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融入“waagh”的灰先知就变得无比显眼。 绿色的潮汐里隐约显现出一个山峦般的轮廓，祂脚踩着大地，头顶着乌云，挥舞着粗糙的棒槌，嗜血地看向南方的营地。 川奎罗毫不犹豫地掏出所有次元石，不顾消耗地打开了传送门。 再心疼这些石头，它必死无疑！ 没有魔力的灰先知在雨林中只是可能会死，总好过在这里迎接必死之局。 “waagh！” 所有兽人都注视着绿潮中间的那道身影，它们躁动地相互摔跤，不时有大只佬随手拍死路过的地精。 格尔.大肌霸身上的战纹前所未有地璀璨，云层中响起阵阵雷鸣，但却没有闪电出现。 兽人萨满全都像失了魂一样，怔怔地望着天空。 渐渐地，鲜血从所有萨满的耳鼻溢出，紧接着，它们的眼睛也流血液。 一声声爆响在绿潮中炸开，绿皮们惊叹地看着跳大神的炸成一地碎肉。 离的近的兽人小子，下意识上去戳了戳，在疑惑中抚摸着脑袋。 一道绿油油的闪电扯开了夜幕，狠狠砸落到格尔.大肌霸身上。 绿皮小子们被骤然降临的绿光刺痛了眼眸，齐齐捂住了眼睛。 当然，所有绿皮都通过巨大的指缝看到了，绿光中身上战纹愈发繁琐的老大。 狂热的情绪开始蔓延，为“waagh”注入了新的活力。 更响亮的“waagh”撼动了密林。 兽人战将举起石锤，遥遥指向南方，那里有它要挑战的冠军，这次它要和那条带鳞的打上三天三夜。 “那些绿皮发现我们了！色孽啊！它们冲过来了！” 罗格.后庭大师用化作触手的手臂，拍死了大呼小叫的信众。 他们本该暗中穿过这片丛林，最终回到掠夺者港。 那些甘做诱饵的教徒会永远留在丛林里。 可他似乎没能取悦黑暗王子，意外是这样的猝不及防。 没机会离开了，绿潮挡住了北上的路。 就算罗格侥幸存活，也会被反应过来的追击者拦截。 他不能丢掉银箱中的骨剑，罗格只取得了这一件神器，他若不能将其带回旧世界，圣子会扒了他的皮！ 罗格不受控制地幻想到了他被抽皮扒骨的画面，愉悦地发出了呻吟。 色孽冠军惶恐起来，他又感受到了亵渎的愉悦。 他想向西格玛祈祷，他毫无阻碍地念诵着西格玛的圣名，但是理所当然的，他被神唾弃了。 罗格想放弃使命，可圣子在他后眼留下的印记驱使着他的身体，让他无法忤逆圣子的意志。 一位教徒忽然咳嗽起来，罗格毫不犹豫地挥出右臂的蝎钳，结束了她的生命。 紫玫瑰们纷纷远离了尸体，这是惨痛教训留下的应激反应。 该死的凋零教团！ 第163章 医学圣手 罗格知道对手的渊源，那个教团前身，曾是旧世界广为人知的医学组织。 他们人数稀少，所有人都自称为阿斯克勒皮乌斯之手，以蛇杖为组织的象征。 所有拄着蛇杖的医师都是远近闻名的医学圣手。 他们掌握的医学知识超越了时代，当代认为不可挽救的病人，遇到阿斯克勒皮乌斯之手后，却会奇迹般恢复健康。 阿斯克勒皮乌斯医学行会的创始人最为神秘，据说正是他教导了医师们。 所有入会者都得宣誓，他们必须平等地看待所有病人。 若是患者身无分文，医师只需要索取一件对患者来说珍贵的纪念物，哪怕它毫无价值。 真正的上层当然能查到神秘创始人的身份，不巧的是，色孽教团侵蚀的人类一般都是上层贵族。 那个神秘人叫安莱，奇怪的是，他没有姓氏。 他常常出没在贫民区，到处给那些贱民问诊，对真正高贵的人却爱理不理。 他最终消失在了米登领的某座乡村里。 罗格曾认为是某位丧亲的贵族刺杀了他，这位大医师有如此卓越的能耐，却不肯打破可笑的规矩，先去对高贵的生命施以援手。 贵族怎么能与贱民排在同一列？ 安莱不分主次的“平等”，让太多需要帮助的人死去，他被刺杀太正常不过。 安莱消失后，所有安莱传下来的医书全都瞬间腐朽，所有他带来的医学知识都被埋没在过去。 阿斯克勒皮乌斯之手陆续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这个组织在漫长的沉寂里变成了传说。 直到三十年前。 有一位贵族在饭后闲谈中提到了安莱，当“安莱”被说出口后，那位贵族身上开始散发出臭味，喝下去的茶水只是让他浮肿。 还没等牧师们赶到，那个贵族就变成了腐烂的尸山。 所有参加茶会的人都死于某种流感，莫尔牧师与莎尔雅女祭司封锁了贵族的庄园，从幸存者的疯癫呓语中了解了这个可怕的异常。 从那以后，“安莱”变成了禁忌。 二十年前的伟大圣战中，曾经的医学圣手们再次现身，但他们全都变成了半恶魔。 那个医学组织摇身一变，变成了腐朽之父的凋零教团。 就像曾经的提利安学会一样。 罗格有理由相信，安莱已经和提利安学会的组建者，名为费斯图斯的医师一样，投入了腐朽之父的怀抱。 传说中，安莱留下了一本笔记，上面记录着所有已知的疾病和解症方法，更有着领先时代数百年的医学知识。 它是唯一没被神秘力量摧毁的孤本！ 很多莎尔雅祭司都寻找过这本笔记，可他们都只是消失在米登领的森林里，再也没有归来。 让安莱消失的村庄如幻梦般，从现实世界消失了。 只有酒馆中的醉鬼不时提起相关目击记录，酒鬼的故事里往往有一个倒霉蛋进入了鬼村，侥幸逃离后病死在回归文明的路上。 西侧，黑暗的丛林中，一群臃肿的人类拄着蛇杖，艰难地跋涉着。 不时有水泡被树枝刮破，脓液洒满了他们走过的路。 绿皮的咆哮在北侧响起，不过这不能让他们畏惧。 因为他们是不死的！ 色孽的追随者就在前方，瘟疫行者们必须消灭掉色孽的爪牙。 魔法之风愈发高涨，这是个好兆头。 他们的老师正在抢夺主宰权，色孽教团信仰的两位神很强，但他们信仰的那两位更强。 最终能借助这片地区的魔法之风降临的，只会是“流感大师”。 “蠢货！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川奎罗踩着艾辛方士的身体，高举着胸口的护符，警惕地对峙着次元双子。 “我们！我们和疫病氏族达成了一致！” 听着术士刺耳的叫声，川奎罗眼中露出危险的亮光。 这是冒犯！这是僭越！ “我和瘟疫领主司库克达成了一致，你们这群该死！该死的跳蚤！” 疫病氏族的瘟疫领主当然不是指纳垢，它们只是恰巧和那位万物之神的无数个别处之一撞了名。 司库克，便是除十三议会中的瘟疫大领主以外，疫病氏族中最强大的瘟疫领主。 所有鼠人都流露出了厌弃的神色，除了疫病氏族的癞皮鼠，没有鼠人喜欢司库克，它冷酷到残忍。 它就如它的坏名声一样强大。 次元双子踌躇起来，最终放弃了原先计划。 “没毛的玩意！西方和东方，有没毛的玩意！” 一群奴隶鼠惊慌失措地叫嚷起来，让本就心情不佳的川奎罗绷紧了尾巴。 这下好了，北方是绿潮，它们只能往南逃了。 川奎罗暴力胁迫起术士们，它必须拿到足够的次元石，不然所有的鼠人都会死。 只有它，最强大的灰先知，才有能力逆转战局。 只要它召唤出一头灾祸领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听到了鼠人的磨牙声，矮子！你听见没有？” “哈哈哈！伱这个没毛的娘炮，吹来一阵风都能把你吓死！” 篝火旁，矮人用战斧背面敲打着身上的铠甲，又与荷斯剑圣吵了起来。 有时候，林奇都想把他们关在一起，让他们慢慢分出高下。 不过确实有鼠人在靠近营地，而且数量不少。 丛林深邃的影子深处，无数瘦小的身影穿梭在密林里，就如过境的蝗虫，啃完了所有绿植，连树皮都被剥去。 大法师与林奇同时发出预警，剑圣与长须不再讥笑彼此，皆是兴奋地亮出武器，准备迎接来犯者。 如果是普通的冒险队，这时应该时刻处于对黑暗中，众多怪物的恐惧里。 可他们全是身经百战的精锐。 很快，所有战士都察觉到了，营地四面八方潜伏的斯卡文。 鼠人的臭味没法掩护它们，这让它们的突袭变成了硬仗，哪怕这里只有四个战士。 “格林姆尼尔！” 矮人高吼着矮人战神的尊讳，卡好了身上的黄金与银器，猛然冲向黑暗。 “以阿苏焉之名！” 剑圣不甘示弱，紧跟其后。 酣畅的剑舞和猛烈的挥砍吓到了黑暗，让它们发出惊慌失措的尖叫。 第164章 七重诅咒 林奇瞥了大法师一眼，当发现他做好了近战准备后，便也不再停留，激发了权杖，冲向另一个方向。 “煌奇亮出了利爪！” 林奇右手悬挂的银色圣徽在发亮，它似乎在呼唤着战争，可这里只有狩猎。 阳光驱散了黑暗，暴露出畏缩的鼠人们。 众多鼠人认出了“毁灭之鳞”，毫不犹豫地调头逃走，连象征性的反抗都没有。 小规模的溃逃带动了大规模的逃亡，很多不明所以的鼠人也换了个方向突围。 净光穿透黑暗，畅通无阻地破开了鼠潮。 篝火旁，泰格里斯左手捏着月之杖，右手挥舞着泰格里斯之剑，击退了试图刺杀他的鼠人。 很少有人知晓，若不是身体状态限制了大法师，他同时还是最杰出的魔剑士。 月之杖稍稍弥补了法师的短板，让他能像正常精灵一样自由地用长剑杀戮。 夜幕中的刺客尽数死于法师剑下，他亲自铸就的神兵，毫不逊色于远古流传下来的神器。 没有魔法或盔甲能挡住泰格里斯之剑的锋锐，法师以出乎鼠人预料的灵巧，一边用长剑逼退来犯之敌，一边念动魔咒，准备魔法。 近身作战是每个战斗法师的必修课。 事实上，很多杰出的法师，在搏击技巧上也远胜于着名的战士。 当林奇带着阳光消失在夜色深处时，大法师也准备好了魔法。 阴影之风在扰动。 忽地，西侧的丛林成片倒塌，坠入地面凭空出现的深渊里。 方圆一千米内，密密麻麻的鼠人全都掉进了阴影深坑里，凄厉的尖叫让向南逃窜的鼠群更加混乱。 深坑持续了十数秒，最终又消失不见。 地面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是没有了近万鼠人。 北侧，林奇所过之处，鼠人皆仓皇转向逃走。 他没有遇见抵抗者，就连混杂在鼠潮中的暴风鼠，也随鼠群绕过了林奇。 林奇听见南侧传来了缥缈的低语，紧接着，营地上空，火焰自虚空里涌出。 火焰中诞生了一只浑身烈火的凤凰，凤凰的长鸣就是被敲响的丧钟。 它舒展着身体，抖落的火焰引燃了丛林。 烈火连绵了数里，凤凰又猛然下冲，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火焰之路。 凤凰消失在道路的尽头，也带走了不计其数的鼠人。 林奇环顾四周，寻找着鼠人的头领，以及藏在鼠潮中的术士。 可这些高阶鼠人逃的比普通鼠人更用心。 林奇偶尔能看见一道戴着骨盔的低矮身影，但它下一刻就会消失在地表，似乎潜入了地下。 苔藓下方，崔特思.畏尾紧张地按住乱跳的心脏，收紧了腺体。 法师的魔法还有机会躲避，被一位冠军盯上可就是不死不休的决斗了。 畏尾无声地诅咒着川奎罗，逃向南方真是个蠢主意，这些白毛耗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当初决议时它也谄媚地赞成了这个战略. 畏尾努力向下挖凿，黏腻的游蛇被不速之客惊醒，在吓了鼠人一跳后，又被鼠人用剑砍成数段。 地面猛地颤抖了数下，差点让畏尾的求生之路被掩埋。 地面上，一张巨大的脚印，取代了曾经的灌木丛。 就在刚刚，绿色的能量汇聚成了小山般的巨人，朝着这里踩了一脚。 除了林奇以外的生命，全都死在大脚之下。 好在林奇的同伴并不在这里，丧命者全是没来得及逃走的鼠人。 隐隐约约的咆哮从更北方响起，林奇敏锐地看见，北方来了一大群绿到发光的蛮荒兽人。 蛮荒兽人比普通的兽人更不文明，虽然它们不会用精良的铠甲，但它们足够绿。 对绿皮来说，绿与大就是力量的象征。 这个见鬼的世界真的赋予了它们力量，林奇能感觉到它们的非凡。 总算来了一群不会逃的沙包，林奇果断冲向绿潮，他的身影也激励了绿皮小子们。 绿皮在寻找硬茬，显然，蜥人就是硬茬，比鼠人或人类更能点燃它们的热情。 两个为战争而生的种族再次会面，数十个瞬间被撞飞的兽人小子，就是林奇送给绿潮的见面礼。 不同于见林奇杀来就溃逃的鼠人，绿皮堪称是欢呼雀跃地，不停地撞向冲锋的蜥人。 这倒是方便了林奇，没有能截停他的绿皮冠军，这让他像是驶进绿潮中的火车，等到贯穿绿潮时，数千个撞到林奇身上的绿皮变成了孢子。 一声咆哮从绿潮深处响起，不时有绿皮从那个方向飞起，被蛮力丢向林奇，但又被蜥人灵敏地躲过。 还没等林奇响应那个笨重兽人战将的决斗邀约，白月下，乌云化作了黄绿色。 沉闷的大笑在天际回荡不止，搅碎了黄绿色的云层。 一张山谷般大小的、长满发黄牙齿的溃烂巨嘴，像是咬碎了无形的隔膜，显现在现实世界。 巨嘴伸出长满水泡的长舌，猩红色的舌头裹挟着一股浓郁的屎黄色气息，舔向大地。 战场西侧，四十九个肿胀的人类高举着蛇杖，站在七七四十九个节点上。 他们震声高呼着，一连高呼了七下。 “溃烂！” 战场中央，猩红巨舌落在地上，从绿潮中舔过。 出人意料的是，它似乎只是幻影，没有一个绿皮被巨舌碾死。 这猩红长舌最终收回到天上，只留下满地的浓郁屎黄色雾气。 雾气中，上千个绿皮迅速溃烂，最终变成一滩脓水。 重叠在一起的沉闷呼唤在雾气中回荡，没过多久，又一道邪异的呼唤声从雾气里传出。 “腹泻！” 再怎么愚蠢的绿皮，也知晓了雾气的不正常。 但雾气扩散的速度，远比它们奔逃的速度更快。 被雾气吞没的绿皮，肚子响起了锣鼓奏鸣般的咕噜声。 不堪入目的飞溅伴随着恶臭蔓延，这是能令勇士退却的一幕。 林奇果断换了个方向，准备绕到西侧，去杀死作祟的恶魔巫师。 “传染！” 众多沉闷的声线兴奋到颤抖地呐喊着，一个又一个绿皮倒在雾气里，雾气迅速弥漫到鼠潮中，让众多鼠人在地上不停挣扎。 第165章 不够绿 东侧，罗格趁着混乱，远远避开了高速移动的、闪闪发光的蜥人。 蠢货才去自寻死路，这种麻烦不找上自己就不错了，何必去招惹它？ 自从带队袭击了净水神庙后，罗格就有了某种预感。 当知道有怪物在追猎淘金者时，罗格更是感到难以言喻的恐惧。 他不知道蜥蜴人是不是为了银盒中的圣物而来。 罗格只抢到了一件魔法装备，据他所知，另一件已经被蜥蜴人成功转移。 色孽教团的冠军猛然甩动利刃般的尾巴，想要趁机背袭的鼠人被可怕的力量拍回地上。 紫玫瑰教团的信众在鼠潮中艰难前行，不时有人被黑暗中的匕首割破喉咙，或是被扑倒在地上，消失在黑暗中。 尖利的鸣叫在更西方响起，一片片乌云从西飘来。 诡异的是，乌云下方，不断有细细的长舌弹出，像捕食的青蛙那样卷向乌云。 风起云涌后，密集如箭雨的长舌无功而返。 罗格惊惧地回望，更加拼命的深入鼠潮。 他当然认出了畸形的色孽魔法，但罗格不明白，为什么本该误导蜥蜴人的欲魔，会直接溃逃。 他们可是在为圣子效力，就算是恶魔，也不该如此懈怠。 事实不会因凡人的意志而改变，一头头翼龙带着它们斗志昂扬的骑手，从乌云中显现。 成千上万个翼龙骑手，穿过了色孽魔法的封锁，猎鹰扑食般抓起仓皇的逃窜者。 很快，这追与逃的双方汇入了庞大的战场。 战场中侧，林奇绕开了不断蔓延的浓雾，带着身后穷追不舍的兽人战将，直直冲向东方。 就好似两辆横冲直撞的装甲坦克。 林奇仗着更灵巧的身法，避开了兽人战将野猪似的冲锋。 它明显盯上了林奇，而蜥人短时间内并不能解决它，这相当于孤身对抗整片绿潮。 林奇当然知道分寸，他必须先解决掉威胁最大的纳垢术士，大法师被鼠人缠住了，只有他有空闲也有实力去解决呼唤着纳垢的异端。 若是放着不管，这些疯疯癫癫的家伙绝对能把局部瘟疫，扩大到全局。 疫病这种看不见的敌人远比有实体的敌人更可怕！ 又是一次地动山摇的冲锋，林奇猛然加速，躲过了侧面撞来的兽人战将。 一块数米高的巨岩被凶悍的绿皮撞碎，却丝毫没有减弱它的势头。 沿路的古树纷纷倾倒，雨林中多出了一条宽阔大路。 绿皮身上绿光反常的醒目，林奇顺势而为的反击，只是被绿光轻飘飘的弹开。 一个不知死活的半恶魔在东侧现身，似乎准备穿过这片饱受两位冠军折磨的土地。 他可能是畏惧了，最终在两位冠军后方驻足。 只是片刻的停顿，就为他召来了终末。 饥渴难耐的绿皮战将勉强从惯性里找到了平稳，它暴吼一声，喘着剧烈的粗气，高举双臂。 “搞哥踹他！” 在兽人战将的怒喝里，一个顶天立地的幽绿壮硕巨人，出现在绿皮战将上空。 林奇顿觉不妙，因为这巨人缓缓抬脚，脚掌竟然笼罩了方圆三里。 兽人战将也处在这个范围里。 这大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到地上，大地抖了三抖，雨林中又多了一片空地。 植物与不幸被波及到的鼠人和绿皮，顷刻间就变成了肉泥。 那个半恶魔还没来得及逃离，也无声的死在了巨脚之下。 轰然巨响让逃亡的鼠潮和追击的绿潮势头微顿，正在与泰格里斯斗法的鼠人术士们又惊又惧地望向西北方。 它们这次看清了，施法者只是一个绿皮，并不是它们预想中的一群萨满。 绿潮中为什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施法者存在？ 战斗持续了半夜，它为什么只放了两个魔法？ 格尔.大肌霸可不知道鼠人术士们的疑惑，它被自己的魔法踩进了土里。 兽人战将努力挣脱大地的束缚，将自己从泥土里一点点拔出来。 恐怖的巨力被发挥的淋漓尽致，待到趁机转身杀回来的林奇靠近时，兽人战将已经成功出土。 格尔.大肌霸凶狠又疑惑的望着蜥人，它不明白，为什么都是被踩，蜥人却毫发无伤。 林奇见机会已失，果断转身离去，再次杀向不停呼唤疾病的纳垢术士。 不知道为何，绿皮战将身上的绿光暗淡了些许。 绿皮越聚越多，因为战争在呼唤着它们。 死去的那部分绿皮相较于臃肿的绿潮来说，只能算是九牛一毛。 绿潮分散成了三个方向，很少有绿皮知道它们到底在和谁打，这些“waagh”上了头的兽人不在乎所谓的情报。 纳垢法术让汇聚的绿色变淡了一丝，但连绵数十里的绿潮，让绿潮后方的战斗变成了奢望。 只有最开始那个闪闪发光的带鳞的东西，让后方的绿皮感受到了战斗的热情，它们更多的时间里，只是在盲目的行军。 不管前方打的多昏天黑地，跟后方提着一股劲，试图跟上绿潮的绿皮都没有任何关系。 那个让绿皮期待的身影又杀回了前方，不知道冲到了哪里。 兽人们哇哇乱叫着，努力聆听着前方的交锋声，又加了把劲行军。 可绿潮推进的很顺利，脆弱不堪的鼠潮一触即溃，绿潮只是在追赶。 小范围内有强大者用卓越的实力取得上风，并不能影响整片战场的局势。 凝结了“waagh”的兽人战将可不是易于之辈，试图斩首的人都知晓了，“斩首”这个妄想的可笑。 被“waagh”选定为核心后，兽人战将甚至敢给神灵来上一锤，如果绿皮数量足够多，它们完全可以跟嗜血狂魔打上数天。 留给绿潮后方绿皮的，只有满布疮痍的战后废墟。 鼠人的尸体不是被法术摧毁，就是被路过的绿皮吃了干净，连个渣都没给后面的绿皮剩。 又饥又渴，且无法满足战欲的绿皮渐渐泄了气。 索性，一个跑累了的兽人小子直接就地一坐，准备歇歇。 这就像一个信号，越来越多的兽人就地一躺，直接找了个凉快的地方睡觉。 反正再怎么激情澎湃的战斗也跟它们无关！ 第166章 争先恐后 呼噜声此起彼伏，留在了北方。 就连南方那声响彻云霄的“waaaaaagh”，所带来的澎湃力量，也没能唤醒自甘堕落的熟睡者。 也许它们是幸运的，因为这让它们躲过了绿潮正在面对的敌人。 战场东侧，绿潮中的绿皮撕咬着鼠人的尸体，大口咀嚼中看着东方飘来的云朵。 这云朵似乎有点小，数量也有点多。 它们飘的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很快，狰狞的飞兽暴露在众绿皮的视野中。 绿皮们木讷地望着天上飞来的翼龙群，以及不时被翼龙拽上高空的人类和恶魔，逐渐反应了过来。 起初只是一声“waagh”，紧接着，千千万万声“waagh”为绿潮注入了新的活力。 所有绿皮都意识到，硬茬来了！ 再胆怯的绿皮也会被群体的狂热唤醒本能的战意，它们同样是为战而生的种族，在“waagh”被击溃以前，大部分绿皮都会舍生忘死。 翼龙的鸣叫就像一声声战鼓，点燃了绿潮东侧所有绿皮的战意。 更远处的绿皮，由于缺乏视野，只能不明所以的跟着哇哇乱叫。 绿潮再度分流，不过这次的敌人并非是数量与力量能战胜的。 随着最后一个逃亡的恶魔被杀死，伊奇传谕哨卫们也注意到了地上的其他污秽。 天空之主的象征依旧没被寻回，这意味着哨卫们仍然不能回到岗位上。 它们必须寻回伊奇之剑，那是 漫长的岁月以及一代代灵蜥祭司的祝福，让骨剑染了圣性，那是把破晓之剑，是专为针对混沌而生的利剑！ 虽然不是古圣遗留的神器，但它对伊奇传谕哨卫们来说，同样是不可遗失之物。 伊奇之剑是伊奇传谕哨卫的战旗。 神器的线索暂时中断，不过伊奇的天空骑士们能感受到伊奇之剑的呼唤，它就在这里。 翼龙骑手们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又致命的抛物线，俯冲扑向地面上，古圣曾标记的敌人。 只有最勇敢的灵蜥，才会直接带着翼龙伙伴冲入地面近身作战。 能从这样的战斗中生还的骑手十不存一。 伊奇传谕哨卫便是这十中之一！ 宛若落入绿潮中的炮弹，绿皮们直到翼龙扑打翅膀的劲风拍到它们脸上时，才想起来害怕和后悔。 一个个灵巧骑手如蜻蜓点水般拉起自己选定的目标， 绿皮们在翼龙的爪下挣扎，用牙与指甲伤害着翼龙坚韧的双爪，却只是徒劳。 从天而降的死神们，最终宽容地让绿皮再次有了接触大地的机会。 上万个绿皮惨叫着坠落，就像会尖叫的雨滴，狠狠砸落在地上。 地上不幸被“炮弹”命中的绿皮连呻吟都来不及，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狂呼酣战的绿皮顿时一静，胆怯的绿皮最先溃逃，英勇的绿皮在又一轮天降死亡里，毫无抵抗的战死。 害怕在蔓延，越来越多的绿皮不再冲向敌人，而是选择远远地避开。 绿潮的威势被瓦解了。 如龙卷风般盘旋于此的伊奇哨卫们，敏锐地发现，西侧亮起了一道直冲云霄的净光。 林奇右手腕处，悬挂的银色圣徽不再隐藏自己的非凡。 前方，正在举行仪式的纳垢术士们被净光吞没，瞬间就烧成了灰烬。 浩浩荡荡的光辉就像地面升起的太阳，吞没了战争与死亡。 恍惚里，林奇又看见了那道从天际划过的银光。 而在伊奇哨卫的视线里，林奇不起眼的身形被净光放大了，好似小山般的巨人，但他在之后的幻景里仍旧微不足道。 璀璨的银光接天连地，一道朦胧的虚影从中飞速驶出。 银色的流体恍若即将落地的流星，划过了战场。 所有冷血种都被激发了野性，它们都回忆起了最初的使命。 净光一闪即逝，异象消失不见，但地上的污秽也少了太多。 振奋的翼龙骑手们，狂热的屠戮着地上的绿皮和鼠人，为神迹般的幻象献上祭品。 也许蜥人不会多加思考，只是顺应力量本身的呼唤，可灵蜥更善于将一切归咎到古圣身上。 杀戮让天空沐浴了鲜血，血雨和尸块纷纷落下，彻底吓破了鼠人术士们的鼠胆。 川奎罗恶狠狠地指着天空，同时向次元双子和艾辛方士做出了索要的手势。 现在能扭转战局的只有它！ 如果这三个术士还吝啬地不把次元石全交过来，所有鼠人都会死! 最终说服术士们的不是外敌和川奎罗本身的权威，而是一道来自帷幕后的声音。 所有术士都看见了它的投影。 它庞大到如同巨人，头上的巨角让术士们由衷地嫉妒，它的话语中似乎蕴藏着无穷的魔力。 哪怕隔着凡世与魔域的阻碍，术士们也感受到了灾祸领主话语中成型的、不可控的魔法。 灾祸领主手中的占卜晶球证实了它的身份。 这是一位次元先知！最神秘的，也是最强大的灾祸领主！ 术士们作出了让步，川奎罗如愿以偿的获得了能让它吃饱的次元石。 只有它有能力，轻松如儿戏般完成召唤大魔的魔法。 在灰先知扯高气扬的命令里，兴奋到尾巴乱甩的川奎罗，看着暴风鼠们布置好了召唤仪式。 三个术士尽力对抗着精灵玩意的法师，为川奎罗争取到了至关重要的时间。 灾祸领主的大笑让灰先知脖子上的白毛全立了起来，它鼓起勇气，偷偷借助 “快！我的小先知，大角鼠已经给我们指明了方向！” 大魔的咆哮让川奎罗猛地一颤，快要完成的魔法出现了些许失误。 另一重世界里，灾祸领主忽然抵达了混沌魔域的彼端。 无边无际的纳垢恶魔与不可计数的色孽恶魔混成一团，无数恶魔的嘶吼和惨叫，让它们的战场几乎要完全活过来。 一条条触须从地面升起，用触手上的牙齿啃咬着交战的恶魔。 大地长出了狰狞的口器，但大地本身的异常在灾祸领主看来不值一提。 混战的恶魔中，三个魔焰滔天的大恶魔，用它们可怖的本质惊吓到了灾祸领主。 第167章 回归者 大魔之间亦有高下之分。 如果说次元先知是月亮，那混战中的三位便是行星。 若是寻常大魔，灾祸领主有自信轻易击败对方，但在场的全是神尊的恶魔。 它急忙配合凡世的灰先知，打开了缺口，准备逃到凡域。 可混战中的纳垢王子与色孽大魔，便是为了争夺这个机会。 它们不约而同的停止了争斗，一齐扑向大惊失色的灾祸领主。 纳垢亲王被色孽首席舞者侵染了精神，被迫跳起滑稽的舞蹈。 永恒舞者同时侵染了三个高等恶魔，通往凡域的大门就在面前，脆弱的合作被轻易撕破。 但同样站在色孽恶魔金字塔顶端的守密者，受到的影响比其他恶魔更轻。 大守密者扰动了阴影，再次逼出纳垢亲王难以忘怀的记忆，又同时影响到了，灾祸领主的魔法和永恒舞者的魅惑。 它兴高采烈地撞飞了挡路的次元先知，一头冲进被撕开的裂口中。 没有恶魔注意到，在场的数百万恶魔一直都没有注意到。 一个渺小的、透明的家伙，偷偷搭上了通往凡域的车。 凡世，露丝契亚和南地的孵化池，同时孵化出了一批变色龙。 本认为已经濒临灭绝的灵蜥种类，再度繁盛起来。 各大神殿的灵蜥祭司被惊动，这异常甚至影响到了灵脉网络中的史兰。 露丝契亚地峡，热火朝天的战场上。 欧西约坦眯上眼睛，本能地调整好了拟态的类型。 很快，它再次呼吸到了凡域的空气。 似曾相识的雨林，让这个流落到混沌魔域的变色龙迷惘了一瞬。 七千年前，正是在这里。 它带领同胞兄弟们，伏击了试图进犯帕科斯的恶魔军团。 它们失败了，哪怕每一个变色龙都取得了难以想象的战果。 因为数十个大魔盯上了它们，谁能对抗一群大魔的追杀？ 恍惚间，欧西约坦又记起了那场无望的战争。 它们用完了毒箭，试完了所有方法，它们拼尽全力，完成了很多不可能的伏击与反击。 不远处逃窜的绿皮和鼠人提醒着欧西约坦，它们败了，一败涂地。 只剩下它了。 熟悉的雨林里少了很多冷血种，世界不是它记忆里那样了，低等种族像瘟疫一样到处蔓延，它们的宿敌，恶魔仍旧在雨林里。 荒废的雨林让变色龙感到陌生，古圣建起的辉煌全都消失不见，只有满目疮痍。 不该是这样，这里是帕拉夏雨林，通往圣城帕科斯的道路就在这里，这里应该有很多忙碌的灵蜥工人，有众多巡逻的梭罗士。 欧西约坦茫然四顾，只看见了与低等生物搏杀的翼龙骑手，以及带着柯泰戈和泰波克恩宠的蜥人。 时代变了。 被混沌力量扭曲的身体，熟练地为古圣赐予的黄金吹箭筒填装上致命毒针。 它在混沌魔域看见过古圣的失落之城，为了躲避追杀它的恶魔，它从寂静大厅中穿过，那古圣的神国只有残破。 欧西约坦知道世界的悲惨命运，但它无法警示史兰。 史兰绝不会认为它的回归是个吉兆，它已经被混沌改变了身体。 但混沌征服不了它的灵魂，它对混沌只怀有不可忘却的仇恨。 它的同胞全部战死，它亲眼目睹了诞生地的沦陷，它就在魔域里看见了，帕科斯可敬的统治者，博喀斯艾兰领主的尸体，被大魔们争相分食。 欧西约坦没有对世界的命运抱有希望。 可能只有它明白，那夜古圣神秘消失后，祂们就不会再出现了。 望着撕开现实，洋洋得意，在阴影中伫立的神尊大魔。 曾经最杰出的猎手，将陪伴它许久的老伙计抵在嘴边。 细细衡量着风的变化，感受着环境中的扰动，“无形猎手”欧西约坦定了定神，等待着机会。 它忘了这是 灰先知的召唤魔法撕开了战场，黑夜中的所有幽影都为此欢呼。 魔法之风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为大守密者惠斯克里姆塑了形体。 守密者仇恨地望向不远处的蜥人，它又回来了。 这次，它可不会重蹈覆辙！ 大魔狞笑着，借助还未散去的魔法之风，操弄起阴影。 一道道利刃自阴影中浮现，切开了鼠人与绿皮的喉咙。 密密麻麻的亡魂被大魔汇聚起来，加固了它与现实的联系。 它得承认，那个蜥人手上的武器有一点棘手，他的可笑盔甲也有那么点意思。 但它拥有真正的力量，这次它要把那个蜥人切成六千块，不再给他恢复的机会。 大魔蔑视地瞥了眼藏在暗中的施法者，成功收获了对方的恐惧。 当发现之前的精灵法师也在时，守密者谨慎起来，一下子对抗两个有能力放逐它的存在，是有一些难度在里面的。 精灵和蜥人可不是不懂得配合，毫无章法的绿皮。 它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精灵要像跟屁虫一样跟着蜥蜴人！ 他就不能老老实实待在奥苏安岛上，等着色孽大军的入侵吗？ 绿潮已经溃散，“waagh”不再能为绿皮战将附加无与伦比的力量。 蜥人踹开了扑向他的兽人战将，失去力量的绿皮就如皮球一般滚了数米远。 林奇举起权杖，当机立断地冲向大魔。 必须立刻拖住守密者，不然落单的法师会死，到时候大魔就更肆意了。 大魔全神贯注地警惕着迫近的蜥人，它不会再大意，上次就是它太过轻视了蜥人，结果被宿命之子抓住机会戏耍了一下。 这次它要洗刷被弱者杀死的耻辱，然后再去拔了那头大鸟的毛。 蜥人的咆哮掩盖了三声细微的响动。 大魔猛然察觉到了危机，它分神观察周边，找到了危机的来源。 有一根毒针从它背后射来！ 大魔随手挡下了毒针，出色的感官让它发现，毒针不止一颗！ 又一根毒针撞到了蜥人挥向大魔的权杖上，奇诡地偏转射向大魔。 大魔匆匆转身，躲开了蜥人的挥砍，以及难以置信的、能威胁到它的毒针。 转身时，大魔清楚的看到了近在眼前的又一颗毒针。 左侧的炽热提醒着大魔，要么面对古圣的兵刃，要么面对致死的毒液。 第168章 帕花科斯的黄昏 惠斯克里姆选择 背部钻心的疼痛提醒着大魔，它中毒了。 这三根毒针全是幌子，最关键的伤害，在大魔专注于对抗明显之物时，已经悄然落到它身上。 可它穿着覆盖全身的恶魔铠甲！ 守密者猛然想起，盔甲是有间隙的，微不可见的间隙。 这怎么可能？ 守密者回忆起混沌魔域中，神秘猎手的传说。 有无数强大的恶魔发现过它，但从未真正抓住过它。 不是被它逃脱，就是被不知何处射来的毒针送到了灵魂熔炉。 值得庆幸的是，这毒针并不是直接致死的。 但慢性死亡带来的麻痹，也阻止了大魔的躲避。 它只能眼睁睁看着，蜥人的挥砍劈到它的身上，另一颗烈性毒针射进它的眼中。 这迟来的两击只是加快了它被放逐的速度。 连最后一声辱骂都没机会说出，守密者想咬紧牙关，但天知道那个猎手在里面添加了什么毒素，竟然能让大魔受到如此剧烈的影响，还没等它表现出自己的愤怒，世界猛地一晃。 具体的世界远去了，守密者又回到了它来时的地方。 纳垢亲王正在按着次元先知胖揍，两位大恶魔不时联手打退永恒舞者的袭击，当守密者回归时，除却那些无知的、仍在与对手奋战的低等恶魔，有思考能力的恶魔全都楞了一瞬。 它不是刚出去吗？ 紧接着，大恶魔们反应过来，恶意的看着这个失败者。 这个无能的家伙浪费了这次机会，应该换它们进入那扇门，现在，是时候惩罚守密者了。 比如把它打回灵魂熔炉！ 林奇撞过大魔散成漫天灰烬的身体，扑了个空。 很奇怪，这恶魔几乎是毫无反抗的被放逐了。 也许是泰格里斯与它进行了意志层面的斗争，拖住了它？ 不管怎么样，这是好事。 林奇借机调转方向，冲向不知死活扑来的绿皮战将，炽烈的光弧瞬间溶解了失去“waagh”的绿皮。 他又毫不停歇的扑向暴露身位的术士鼠人，鼠人惊吓中四处逃窜。 林奇在追击里，发现地面的凹坑中，一具被踩扁的尸体旁，有一柄刺穿了扁平银箱的骨剑。 它奇异的没有被绿皮的法术破坏掉。 密切关注林奇的翼龙骑手们注意到了蜥人的发现，起初只是一片翼龙发出了长鸣，然后更多翼龙骑手注意到了圣物。 林奇心思电转，果断拔出骨剑，掷向高空。 正在俯冲的翼龙骑手们纷纷加速，就好似围绕着朵飞舞的蝴蝶。 最终，一位技艺最为精湛的伊奇哨卫争夺到了骨剑。 所有翼龙都为此长鸣，因为一位“天空之主”诞生了。 林奇没有关注天上的欢庆，他迅速追上了在阴影中辗转跳跃的艾辛方士。 可还没等权杖的光亮照射到阴影中的老鼠，它就惨叫着从阴影中落下，在地上彻底失去生机。 林奇幽幽看向不远处的灰先知，这个鼠人竟然抱着雕像逃窜。 发现用来挡刀的同伴死亡后，灰先知果断把金子丢向林奇，企图以此拖延时间。 如果是普通金子，林奇不会在意，可这是古圣引擎。 灰先知毫不犹豫地就地一滚，躲进乱石中，在意识层面逼退了精灵的入侵，瑟瑟发抖地开了个传送门，借助混沌领域的力量逃向远方。 柯泰戈权杖的光亮激发了落向林奇的宗奇引擎，它瞬间消失不见，林奇只觉左眼多了个异物，但是并没有影响他视物。 林奇身体一僵，又迅速杀向灰先知，却只砍断了一截未来得及抵达传送门对面的尾巴。 鼠人术士们逃的逃，死的死，鼠人军阀则不知身在何方。 鼠潮也瓦解了，混杂在逃亡的绿皮中，被从天而降的死亡慢慢吞没。 伊奇传谕哨卫的天空之主缓缓落到林奇身前，向林奇进行了效忠仪式。 这意味着林奇凭空多出了一支，遍布全雨林的斥候军团。 林奇顺势了解了天空之主所擅长的领域。 它是侦查、突袭、游击的好手。 等到抵达赫斯欧塔解锁完星图后，就得离开露丝契亚，林奇需要另一个副手来约束红冠灵蜥首领。 由于冷血种的特殊，找到可靠的副手很容易，但必须得确定好对方的性格。 若是让红冠灵蜥来代管，它一定会到处找麻烦，血祭索提戈。 所以林奇选择了阅历更广，更为谨慎的天空之主。 它将带着林奇的谕令和徽记，去往煌奇之门，让军团彻底蛰伏在雨林中，直到林奇归来，或被确定战死在海外他乡。 突如其来的战争结束了，虽然冷血种只清除了大半鼠人和绿皮。 滔天大火点燃了丛林，消除了灰烬。 数日后，会有同样茂密的植被长出，因为露丝契亚的雨林本就是个大型魔法。 翼龙骑手散去了，林奇找到了被尸体压在下面的矮人，以及站在尸山旁嘲笑矮人的剑圣。 等到林奇拽出矮人时，泰格里斯也带着满是血污靠近。 魔法洁净了这片区域，旅行者们凑合着过了一夜。 毫无波澜的跋涉了三天后，黄昏时，林奇看见了帕科斯的废墟。 无边无际的废墟都已风化，模糊了古老道路上铭刻的，这座城市的历史。 偶尔能从中看见寻宝的灵蜥，以及与冷血种不期而遇的热血种寻宝者。 林奇协助当地的哨兵清除了热血种，与驻守此地的灵蜥祭司交谈后，蜥人知晓了之前的异常。 林奇恍然了战场上的种种异样，看来那位“无形猎手”回归了。 再度繁盛的变色龙种群是好事，淘金者有难了，因为变色龙个个都是隐匿大师，是专业的猎手。 “回归者”比林奇知晓的历史里，它重返凡域的时间早了两百年。 林奇不知道这是不是好兆头，也没有寻找它的打算。 如果它不愿现身，没谁能找到它。 然后，林奇又从灵蜥祭司口中得知了帕科斯目前的窘迫处境。 赫斯欧塔的军团还未从南方归来，没了“疤痕之主”库.迦对雨林的扫荡，它们举步维艰。 第169章 奔走相告 当地盘踞的鼠人氏族又肥了鼠胆，好在之前它们大半南下，南下的鼠人大都没有回来。 绿皮永远是帕拉夏雨林的顽疾，数以万计的绿皮兽人经过冷血种长久的围剿，仍然数以万计。 与冷血种一样，绿皮也不以生育的方式繁衍。 它们不属于冷血种也不属于热血种，不受雨林中大部分遗迹中的远古魔法影响。 那些远古魔法被释放的时候，绿皮还在旧世界躲避围剿的梭罗士军团，当时可没有史兰会认为绿皮是个大威胁。 之前“疤痕之主”率军南下时赶走了绝大部分绿皮，可剩下的少部分又发展成了漫山遍野的绿潮。 值得庆幸的是，三天前的大战消耗了不少绿皮。 淘金者的威胁同样不可小觑，北方的掠夺者港愈发壮大，估计得梭罗士大军返回露丝契亚地峡，或者赫斯欧塔再度出兵，才有机会灭了这个海盗殖民地。 仅仅靠着林奇和他带着的三个热血种，显然无法解决帕科斯面临的所有威胁。 祭司恳请林奇剿灭帕科斯地下迁徙来的鼠人氏族，消减北方的海盗威胁。 理所当然的，请求没有标明报酬，对冷血种来说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所有冷血种都要为大计划服务，为古圣的意志战斗本就是蜥人的天职。 当然，林奇也可以拒绝这个委托。 不过这是顺手而为的事情，斩首了鼠人氏族的首领，离开后去掠夺者港大闹一场，帕科斯面临的危机就迎刃而解了。 当林奇接下了这个请求后，灵蜥仆从们再次取来黄金挂饰，用特殊方法镶嵌在林奇身上。 这些黄金都是古圣的特殊符号，被灵蜥祭司无数次祝福过。 对冷血种来说，这种装饰就是荣耀的象征。 林奇没有拒绝祭司的好意，虽然这些黄金让他更闪闪发光，也让矮人的喘息更急促了。 在林奇的要求下，灵蜥祭司迷惑地随意取下自己的装饰品，丢给矮人。 索瑞安饿狗扑食般接过了黄金，引来勒丁讥讽的笑声。 阿苏尔能听懂蜥蜴人的语言，他知道，团队再次陷入任务里。 保护古老神只的神殿不被玷污，其中所蕴含的崇高，足以点燃阿苏尔的英雄幻想。 林奇带着热血种离开了帕科斯中央金字塔，途径水潭时，林奇下意识间看向水中的倒影，注意力集中在左眼。 他感觉很奇妙，现在他有了能支配流体的错觉。 可能是消失的圣物在起作用，林奇认为自己随时可以凝聚出载具，作为代步的悬浮器。 林奇又想到了寻觅古圣引擎的灵蜥，蜥人不准备把左眼捐给净水神殿，供灵蜥祭拜，水神引擎还是放在他这里吧！ 渐渐地，林奇听到了流动的声音。 这个精密的装置有着可怕的副作用，若是林奇试图启动它的其他功能，很可能会不分敌我的被波及到。 这是古圣遗物的常态，最好别自作聪明的乱按按钮。 说不定只是轻轻一按，就把星球炸成了碎片。 在找到它的说明书之前，林奇只打算谨慎地动用它的基础功能。 林奇不用再考虑如何登上热血种的船，因为他有了自己的船，方便且稳定。 蜥人绕到了城市中环，从坍塌的尖塔中找到了通往地下的洞口。 有些城市地下比较完善，另一些城市的地下，则只是供冷蜥与蜥人休息的地方。 显然，帕科斯是后者。 残破的阶梯很松软，帕科斯的遗迹内，大金字塔以外的一切建筑都不可靠。 林奇眼疾手快拉住了矮人，这个矮敦子脚下的阶梯突然崩塌，差点让索瑞安去见了先祖。 又是一阵咯嘣声响起，林奇迅速远离了原先的阶梯，反应果断的他逃过了坠入深渊的命运。 年久失修的阶梯彻底崩塌了。 四个倒霉蛋迅速沿阶梯向下，矮人不擅长保持平衡，在四处塌陷的石阶上无处着力，林奇直接拽起他，防止他滑稽的死在这里。 惊险的奔逃后，四个高矮不一的身影从漫天烟雾里闯出，落到地下神殿灰尘遍地的地板上。 没有关注精灵与矮人的斗嘴，林奇丢下矮人后，就立刻扫视空荡荡的地下空间，记下有安全隐患的位置。 与其他所有废墟都不同，帕科斯前所未有的脆弱。 矮人与精灵的争执渐渐消失，他们注意到了地下空气的稀薄。 林奇倒是无所谓，现在队伍里需要喘气的只有三个。 泰格里斯引导天堂之风，让气流越过众多石柱，汇聚到队伍附近。 气流带来了鼠人的恶臭，看来目标很近。 团队只是走了近千步，出了宽阔的地下广场，林奇就从四通八达的地道里发现了众多鼠人。 计划很简单，直接杀到鼠人的氏族大厅，斩首它们的头目，鼠患就不攻自破了。 可还没等林奇举起武器，那些斯卡文就先一步惨叫着逃走。 “毁灭之鳞！” “他来了！” 知晓林奇的鼠人带动其他无知的新生儿溃逃，只是一个愣神，众多地道里就不见了鼠人的踪影。 林奇加快速度，他怀疑自己再晚一步，连根鼠毛都找不到。 显然，鼠人比蜥人更熟悉地下的布局。 追击无果，林奇只能顺着灰尘最少的地道，直直冲向鼠人的巢穴。 为了赶时间，他甚至甩掉了自己的队友。 矮人穿着陨铁重甲，气喘吁吁地努力跟上蜥人和精灵的步伐，可他短小的双腿难以爆发出精灵那样的速度。 林奇奔至空荡荡的鼠人氏族大厅，与聚集的鼠人和刚从洞穴中探出头的鼠人军阀打了个照面。 地洞内还算洁净，看来鼠人刚搬来不久，没来得及太过糟蹋这片空间。 鼠人一哄而散，不管鼠人军阀怎么呼喊都不肯面对林奇。 灰先知战败的消息被传的沸沸扬扬，没有鼠人想再送死。 精灵紧追而来，但没有找到遐想中的敌人，只看见了被蜥人用权杖刺穿躯体的鼠人军阀。 等到矮人赶来时，留给他的只有鼠人军阀不停抽搐的半死之躯。 第170章 听候发落 林奇又在鼠人巢穴里搜索了一圈，找到了奇怪的人皮信件。 上面有林奇看不懂的、歪七扭八的丑陋文字。 大法师嫌恶地接过人皮，做出了翻译。 “沉陆计划不可中止，这是十三议会的意志，但我不会再过问露丝契亚的琐事了。” “疫病氏族的司库克领主会处理那些烦人的跳蚤，我必须去海上，解决掉那头碍事的远古龙魔，这同样是十三议会的意志。” “我知道，你们中的很多都认为我已经失败。最好放弃这可笑的幻想，一切仍在伟大的“至骇末日”灰先知的掌握之中。” “继续执行我的命令！否则你们必将承受来自十三议会的怒火！” “至骇末日灰先知？”林奇奇异地出现了些许情感波动，这称号如雷贯耳，唤醒了他久远的记忆。 泰格里斯再次看向人皮，确定了自己翻译的正确性，同时附上了自己的看法。 “这似乎是一份恐吓信。” 林奇没有回答，只是回忆起了一路上的各种意外。 怪不得，当初会有一团风暴落到他头上。 难怪之前的战争里，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位守密者。 如果是名为川奎罗的灰先知在场，一切都合理了。 这个狡猾的家伙一定准备了很多不可思议的计划，并以一种莽撞的谨慎执行了它们，然后就让林奇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川奎罗每一次的计划基本都会以可笑的意外收尾。 这意外对谁来说都很致命，对脆弱的鼠人来说尤其致命。 所以，如果不考虑川奎罗强大的法力，以及它计划中蕴藏的可怕破坏力，完全可以把它看成不请自来的援军。 因为它太倒霉了。 但也很幸运，据林奇所知，它异常受鼠人之神的青睐。 只有像它那样强大的灰先知，才能在一场场灾难中全身而退。 林奇猛然回想起之前砍下的断尾，也许这次它并没有全身而退。 通往旧世界的帆船船舱中，堆积的货物深处。 川奎罗蜷缩在阴影里，痛苦地捋着只剩半截的尾巴，川奎罗得找最好的生物大师来复原它。 如果有可能的话，它再也不要来露丝契亚了。 最好永远别再看见蜥蜴玩意，它承认自己怕了。 就差一点，当初就差一点它就永远的停止呼吸了。 川奎罗浑身发冷，将耳朵紧紧贴在脑袋上。 上方响起人类的交谈声，灰先知孤独又后怕地躲在木箱与木箱的缝隙里。 它只剩下两块次元石了。 如果被货船中的人类发现，它的力量只会更加衰弱。 没有供它差遣的仆从了，事实上，现在它必须回废鼠魔都述职，面对灰先知领主的审判。 去解决大龙魔? 这只是哄骗那些氏族首领的把戏罢了。 当然，这也是它活命的唯一机会，它必须让十三议会相信，“至骇末日”有能力解决近乎神灵的庞然大物。 川奎罗又感到了寒冷，船舱内的潮湿严重影响了它，但更多的是源自内心的寒意。 杀死“群山之神”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个怪物和世界一样古老。 不过川奎罗已经想好了计划，只要回去述职时，十三议会不直接夺走它的生命，它就可以略打折扣的完成目标。 船只因变大的海浪而颠簸，川奎罗被吓了一跳，浑身毛发全部炸起。 它祈祷着，恐惧地恳求大角鼠再次给予它机会，让它能平安抵达废鼠魔都，并从十二个大领主的审判里生还。 它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就差一点，只要取得足够的功绩，川奎罗就能取代克瑞提斯里克那个老家伙，在谋杀它后继承它的席位。 浩瀚洋，名为卡伦迪亚的龙船上。 “克拉肯领主”洛克西亚抖落赤红双剑上沾染的血，回顾燃烧着的龙船，畅快地大笑起来。 阿苏尔的海洋领主，击沉了克拉卡隆德黑方舟的龙船舰队统帅，自称是玛瑟兰军锋的艾斯林，就在刚刚，已经被他踹到了海里。 让玛瑟兰溺死这个傻子吧！ 神佑恶党之塔在阴沉的风暴里起伏，四周漂泊着受损的龙船和鹰船。 黑龙与烈阳龙在天上呼啸着，在云层中翻滚搏斗。 海龙拖动的末日收割者战舰撞向殊死一搏的阿苏尔龙船，这样的碰撞随处可见。 不时有半沉的战舰拼死撞向敌舰，又被魔法或海兽彻底击沉。 一头头深渊海妖纠缠着一艘艘鹰船，阿苏尔法师在凯恩刺客猝不及防的突袭里尽数战死。 杜鲁齐海盗在龙船上与阿苏尔海卫拼杀，又不断有凯恩巫灵从海水中跃出，爬上甲板，高呼着凯恩之名，从海卫们背后跳起杀戮之舞。 只有数量更少，装备精良的白狮战士能适应两面受敌的窘迫处境，但他们很快就被淹没在数倍于己的海盗中。 这场遭遇战要结束了，阿苏尔的近千艘战舰，只剩数十艘仍旧漂浮在海面上，能接着战斗的战士已经寥寥无几。 烈阳龙被黑龙击落，坠落在洛克西亚身前的海水中，溅起漫天海浪。 洛克西亚即将抵达风暴中心，至高女术士向他发出了突兀的命令。 那个疯婆子的状态似乎不是很好，洛克西亚的吸血鬼盟友干了件好事。 克拉肯领主需要从吸血鬼海盗身上得到最后的好处，他要两面通吃。 反正巫王之母也不知道他与吸血鬼的私下交易。 他不远千里的前去救援，难道不值得嘉奖吗？ 浩瀚洋，“奥苏安之盾”泰瑞昂的庞大舰队里，一声尖叫撕开了夜的宁静。 “不！” 伊泰恩的西雷昂王子，悲伤的看着尸首分离的好友，就在十分钟前，他们还在谈论不远处的风暴。 奥巴蒙的面容永远定格在了某种剧烈的痛苦中。 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屋内没有战斗导致的凌乱。 但西雷昂隐约猜到了凶手的身份。 西雷昂清楚的记得，奥巴蒙小憩前曾说过，他发现鼠人的动向似乎有些奇怪，像是在遮掩着什么。 然后他就无声无息的死了，死在上万艘战舰环卫的中心指挥舰上。 这艘船上有萨芙睿的大法师，有奥苏安最强大的战士，有众多精灵贵族，可没有一个精灵发现异常。 毫无疑问，对方拥有极其高超的潜行技巧。 西雷昂浑身发寒，他因悲伤而虚弱，因愤怒而颤抖。 屋外响起密集的脚步声，很快，泰瑞昂王子全副武装的冲进房中。 第171章 瘟疫使者 “西雷昂殿下，有发现刺客的踪影吗？” 泰瑞昂只是扫视了一圈，便明白了悲哀的真相。 他严肃地看着西雷昂，愤怒让他的双眸看起来像是正在燃烧。 西雷昂虚弱的看着泰瑞昂，泰瑞昂看见了他的茫然和脆弱。 更多的精灵贵族闯入屋中，让狭小的空间显得拥挤。 很快，传令官冲进屋内，向泰瑞昂汇报了他们的发现。 鼠人逃亡的舰队得到了吸血鬼舰队的接引，为了防止被杜鲁齐和诺斯卡人趁机偷袭，他们最好停止追击。 与吸血鬼海盗交火必定会导致惨重的损失，他们必须克制，等待时机。 帕科斯地下，林奇谨慎地绕过易坍塌的区域，带着团队从另一条路回到了地上。 一队前来寻宝的探险者，与四个满身灰尘的倒霉蛋不期而遇。 林奇果断杀死了他们，并意外的发现其中有一个诺斯卡人，这个身上有着严重变异的蛮族，竟然和帝国人混在一起。 林奇选择的出口靠近北方，索性他就直接向北行去。 在离开废墟时，林奇又清除了上百个绿皮，以及数十个热血种探险队。 比鼠人好一些的是，他们不会逃的那么快，往往会不自量力的想要与林奇打上一场，然后绝望的溃逃，再被林奇一一砸倒在地。 这是数量带来的迷之自信，林奇这个队伍中，只有四个能拿得动武器的。 出了帕科斯后，恰好入夜。 林奇又走了一段距离，成功发现了热血种的营地。 解决了数十个淘金者后，林奇直接鸠占鹊巢。 吃饭时，又有十来个绿皮孜孜不倦的前来送死。 林奇低估了这片雨林绿皮的泛滥程度。 “绿皮！到处都是绿皮！” 瘟疫僧愤怒的咆哮着，下一秒就被挥来的瘟疫香炉砸成了肉酱。 司库克冷漠的视线吓到了胆大包天的瘟疫僧们，它们更卖力的念诵着大角鼠的圣言，和黑暗中的绿皮鏖战。 没有任何生物企图靠近“瘟疫使者”司库克，同为疫病氏族成员的瘟疫僧都不想接近它。 古老的瘟疫领主已经目盲，它的双眼是自己挖出来的。 自从目睹瘟疫大领主的腐烂程度之后，备受感动的司库克认为它已经见识到了至高之美，它没法再容忍自己看到其他东西了。 这让大角鼠嘉奖了司库克！ 这个持着腐坏之杖的佝偻鼠人，获得了超自然的反应速度，同时拥有了魔法视觉。 腐坏之杖上悬挂着一个巨大的瘟疫香炉，瘟疫香炉溢散出的恐怖疾病，不足以媲美司库克对大自然的祸害。 背着《疫病魔典》的瘟疫使者周边，草木枯萎，空气都凝滞了。 污秽的气味填满了它所驻足的雨林，所有试图靠近的生物全都抽搐着死去。 这就是万物之神纳垢都垂涎三尺，渴望俘获的瘟疫大祭司！ 带着对大角鼠信仰的狂热，司库克念诵着魔典上的祷言，缓缓走向泛滥的绿皮。 不时有祷言生效，让战场上的生物成片倒下。 很少有肮脏如纳垢大魔的凡物，司库克便是世界罕有的奇迹。 当司库克走进战场时，数百个太过靠近它的绿皮虚弱的瘫倒在地，在地上迅速腐烂。 吱吱切切的高亢祈祷为夜幕填充了恐怖的色彩，仅仅是片刻，又有上千个绿皮死于瘟疫。 司库克没有在意惊慌失措的绿皮，它在窥察地上的痕迹，寻找“至骇末日”川奎罗恳求它杀死的四个生物。 它需要新崛起的灰先知，博奥瑞尔的帮助，疫病氏族需要在旧世界扩大影响力。 最强大的灰先知，川奎罗就是很好的中间人，灰先知之间的交流足够平等。 司库克回忆着悬赏武器的模样，念诵祷言，成功激发了追溯过去的圣言。 它从无数个从此地路过的生物里，看见了显眼的蜥人。 注视着闪闪发光的权杖，司库克亢奋起来，猛地挥动腐坏之杖，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凹坑。 剧烈溅射出的液体病毒迅速融进空气，瘟疫覆盖了整座战场。 没用多久，上万个绿皮全部凄惨的死去了。 司库克祈祷着，准备培养更强大的瘟疫种子。 它知道“毁灭之鳞”，那是蜥蜴人的神圣婴灵，这样强大的战士得用更猛烈的病毒来扼杀。 瘟疫香炉中，培养液里浓稠的病毒该换了，司库克要把它换成，足以让巨龙瞬间化成一滩脓水的强大疾病。 这样，它就拥有一次瞬间杀死那位战士的机会，只要它找好时机。 “毁灭之鳞”是个难缠的对手，据说他有很强的愈合力，且不惧魔法。 司库克祈求着大角鼠的神力，祈求鼠神赐予它前所未有的瘟疫。 它必须瞬间杀死“毁灭之鳞”，不然司库克可能会死在与“毁灭之鳞”的战斗中。 可怕的注视从上方投来，司库克知道，鼠神应允了，接下来的十三天它得好好呵护瘟疫之种。 本来预订对帕科斯的袭击得中止了，它要举行十三天的仪式。 等到瘟疫之种发芽时，就是“毁灭之鳞”的末日。 瘟疫使者缓缓走向北方，所过之处树木衰朽，大地流脓。 忽然，它感受到了一道冰冷的注视。 可这目光的主人距离它太远了，它无法判断其所在的具体位置，只能确定，对方不在四散的瘟疫里。 司库克收起了狂暴的姿态，猩红的眼眸中有了狡诈的灵光。 司库克知道，它当然知道，疫病氏族和蜥蜴人战斗了数千年，它知道露丝契亚的主人有着什么样的能力。 它就是那场千年战争的幸存者，它亲眼见证了蛇神的降世！ 远处有一个变色龙，司库克遭遇过这样的对手。 不能让疾病停止蔓延，否则变色龙会靠近它，它会死在毒镖下。 很多瘟疫祭司就是这样死去的，不管你有多么强大，就算是能屠龙的强大战士，也会畏惧黑暗中的淬毒锋锐。 司库克一千年前就借助死去的同伴，发现了对抗变色龙的方法。 如果变色龙敢进入瘟疫之雾中，它们也会悄无声息的死于疾病。 很少有身体强健到能够靠近司库克的存在，它必须发挥自己的优势，避免来自暗处的致命一击。 第172章 影子里的斗争 林奇守夜时又打退了数波绿皮。 直到黎明，他一共消灭了十来波小股绿皮入侵。 小队再次沿着铺满青苔的废墟前进，黑曜石柱歪歪斜斜的矗立在密林间，苔藓遮掩了刻满古老符号的道路。 常青树在石路上安了家，若不是林奇观察足够仔细，这在丛林中苟延残喘的古老大道，将失去一位见证者。 渐渐死亡的废墟映射了，在战斗中步入夕阳的古老种族。 矮人放轻了步伐，小心翼翼的避开了保存完好的部分遗迹。 阿苏尔也谨慎起来，怀揣着某种对远古的敬畏，不去破坏这城市刻在地上的历史。 这是无价的珍宝，远胜过黄金与宝石。 林奇没有在意，蜥人更看重效率。 帕科斯永远的留在了过去，但冷血种在向前。 如果不能解决盘踞在凡世的混沌力量，一切历史都是过眼云烟。 重建应该在战争胜利后，而不是战争之时。 冷血种仍在与恶魔战斗，且日渐落入下风。 存活的史兰越来越少了，若是史兰全部战死，蜥人会退化成野兽。 因为蜥人的智慧是史兰赋予的，这是某种对腐化的应对措施。 每一位蜥人的灵魂，都连接着一位史兰，史兰非凡的思维算力，同时支撑了成千上万个梭罗士的思考。 若是该史兰死去，会有新的史兰来接管它所负责的梭罗士，如果没有魔蟾愿意伸出援手，梭罗士的智慧灵光会渐渐消失。 也许这不能称之为真正的智慧，但总好过像凡人一样在战斗中变成恶魔。 林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这样，他不确定他的灵魂是不是在自己的体内。 一场场战斗似乎证明了，他和寻常梭罗士不同，他是独立的。 矮人与精灵不再争吵，索瑞安陷入了某种触景生情的感同身受里，他回忆起衰落的群山，那一座座恢弘的城市。 数万个矮人占据了数十万矮人才能住满的要塞城市，古老的符文早已暗淡，只有少数熔炉被启动。 下层矿场更多时候在回荡着兵戈交锋声，而不是开凿矿物的脆响。 而这已经算是现存较大的城邦了。 寻常要塞只有数百个矮人坚守在誓言大厅，更多的矮人国王只是象征性的统治着死城。 黄金时代已经过去，群山不再是矮人的乐园。 勒丁则想起了他的故乡塔尔.芬努，那座历史悠久的城市里，矗立着一座座尖塔。 密集的塔林曾经住满了精灵，现在的黑夜，却只有零星的尖塔会亮起灯火。 奥苏安仍然生活着众多精灵，但已不足远古时精灵数量的十分之一了。 阿苏尔不是死于战争，就是堕入黑暗，逃到了北方，摇身一变，变成了杜鲁齐。 杜鲁齐庞大的数量便是这样维系的，他们时刻面临北方混沌力量的入侵，但黑魔法促进的繁殖，以及叛逃的阿苏尔和埃斯莱，为黑暗精灵提供了足够的补员。 显然，不会有杜鲁齐重返阿苏尔社会，除非是以间谍身份潜入的。 浩瀚洋，阿苏尔的庞大舰队在狂风暴雨中浮沉。 “影刃”悄悄返回了他所潜伏的龙船船舱。 没有人知道影刃的名字，他是凯恩教派的领袖“妖婆”赫利本的得力助手。 他被杜鲁齐敬畏的称为，“行走的未视死神”。 作为冠绝当世的刺客，影刃的潜行从未暴露过。 在洛瑟恩，影刃在阴影中旁听了，“聪慧者”贝兰纳尔向凤凰王的汇报。 他知道鼠人的“死亡大师”，但他其实从未重视过那位声名远扬的可怕刺客。 因为对影刃来说，他才是最强大的刺客。 在秘密汇报给赫利本相关情报后，影刃接到了新的任务。 他要继续煽动阿苏尔对斯卡文鼠人的敌视。 所以影刃在龙船舰队中，进行了数十次模仿“死亡大师”的刺杀。 为了让死者看起来像是被“悲泣乱舞”所杀，他特意用上了特制毒药。 影刃当然知道，现任“死亡大师”手中的可怕兵刃，所以他模仿的惟妙惟肖。 “悲泣乱舞”是三把“哭泣之刃”的合称。 死亡大师双手与尾巴各持一把，被多重诅咒的神兵利器让它无往不利。 同为刺客大师的影刃，很想见识见识“死亡大师”的手段。 恰好，近日来，至高女术士的术士塔中发生了多起刺杀。 影刃的主人对此很幸灾乐祸，毕竟她与莫拉斯的关系向来不好。 但至高女术士早已对他们施加了魔法，他们再怎么不满，也得为至高女术士效力。 否则，他们的心智将被莫拉斯占据，被迫为莫拉斯效力。 赫利本选择了更体面的效力方式。 影刃必须前往莫拉斯只剩一小块浮岛的黑方舟上，去对抗神出鬼没的“死亡大师”。 “开始袭击！” 阿苏尔的“影王”，纳迦瑞斯王国的贵族末裔，暗影大陆的现任亲王，阿里斯.安纳尔仇恨地向影子战士下达了命令。 探子带来了来自哈尔.冈西的情报，凯恩教派在策划对阿苏尔的报复。 阿里斯必须阻止杜鲁齐，同时用更可怕的袭击，来报复杜鲁齐对阿苏尔的作为。 仇恨是支撑阿里斯活过漫长岁月的源动力。 他的家族在大分裂之前，曾是“巫王”马雷基斯最坚定的支持者。 他们倾尽了所有，为艾纳瑞欧之子争夺王位。 可惜马雷基斯最终落选，他们只能遗憾的向新任凤凰王贝尔夏纳效忠，等待着下一任凤凰王选举。 没有精灵能预料到，那个高尚的艾纳瑞欧之子迅速堕落，为了王位竟毒杀了贝尔夏纳。 报应是如此及时，马雷基斯没能经受住阿苏焉的考验，被圣火焚毁了躯体，他的部下杀死了所有来见证加冕的亲王。 分裂开始了，巫王的故里，纳迦瑞斯王国效忠凤凰王的贵族全被残害。 安纳尔家族拒绝向堕入黑暗的王者献上忠诚，战斗到了最后。 自称是“杜鲁齐”的精灵战士屠戮了纳迦瑞斯大陆，阿里斯回归故乡时只看见一片废墟，以及遍地平民的尸体。 阿里斯得承认，那时他已经失去了生的意义。 他永远失去了他的亲人和子民。 等到巫王染指大漩涡失败后，破碎的纳迦瑞斯大陆更是给了他痛彻心扉的一击。 第173章 惊醒 故国不再有了，安纳尔家族的唯一幸存者也重获新生。 折磨死每一个杜鲁齐，是阿里斯余生的唯一目标。 “影王”不停调动影子战士，这些被他抚养大的杜鲁齐孤儿，在北方大陆四处掀起动乱，以报“家仇国恨”。 他们认为自己是阿苏尔。 午夜之石将阿里斯隐藏在阴影中，手持月之弓，戴着纳迦瑞斯王冠的影王搭上了前往奥苏安的船。 这个杜鲁齐不敢直呼其名的复仇者，要去浩瀚洋的风暴中掺上一脚。 赫斯欧塔，南天星辰金字塔顶端的观星室内。 马兹达穆迪领主再度睁开了眼，被连续惊扰的愤怒，让史兰淡漠的思维也泛起了波澜。 热血种和污秽的亡灵竟敢染指古圣的星辰引擎！ 灵蜥祭司们惶恐地靠近了魔蟾，它们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太阳城之主。 马兹达穆迪低估了次等种族对古圣神器的渴望，它没想到，短短数月，就有近千万个年轻生物围聚在那团风暴旁。 这是对古圣的亵渎！ 他们已经偏离了古圣的道路，大计划中没有他们的位置！ “唤醒那宗奇之裔，为它们加上神圣之器！” 最年老的灵蜥祭司也没接到过这样清晰的命令，这是太阳城之主数世纪以来 灵蜥祭司们纷纷各司其职，向各级下达了最优先的命令。 赫斯欧塔神圣孵化环礁中，看守者向孵化池中倒入水神宗奇的神圣饵料，准备进行罕见的定向孵化。 一万个梭罗士幼体在孵化池中缓缓成型，史坚克已经为它们备好了魔法装备。 观星室的水池中，马兹达穆迪领主静静沉思着。 这次孵化耗完了宗奇留下的恩泽，它们的数量却远不足以杀光亵渎古圣引擎的年轻生物。 这是一支注定损失惨重的军队。 它们会在古圣引擎旁，用杀戮唤醒年轻种族的敬畏。 必须选择一位合适的军团长，因为这次行动十死无生，只有最顽强的个体才能胜任。 太阳城之主展开思维，却发现赫斯欧塔并没有合适的带队者，强大的战士都在执行各自的任务。 马兹达穆迪的意志在雨林中游荡，最终发现了合适的目标。 可那并不是它的下属。 那位特殊婴灵与古圣阿斯霍兰卡息息相关，它必须谨慎对待。 露丝契亚地峡，矮人精神低落地迎接了黎明。 望着遍地绿皮的尸体，索瑞安敲打着铠甲，试图引来敌人，好帮他醒困。 遗憾的是，该来的早已被杀光了。 泰格里斯点燃尸体后，林奇再度启程。 蜥人像是永远不会疲倦，永远处于戒备中。 他们又遭遇了十来支热血种冒险队，其中大半都是诺斯卡人。 这不是正常现象，此处距离斯科吉较远，离掠夺者港更近。 掠夺者港更多的是混杂的种族，而非大量诺斯卡人。 行军时，林奇不时能看见，在丛林中相互交火的热血种探险队。 手持弓弩的文明人，与借着各种掩体靠近敌人的诺斯卡蛮子，打了个头破血流。 随着距离掠夺者港越近，这种现象也越普遍。 又是一天枯燥的赶路，热血种在内战，真正与林奇交战的只有几波绿皮而已。 接下来三天都是如此，直到 交火的海盗和诺斯卡蛮子更多了，林奇从一些诺斯卡人身上发现了瘟疫的痕迹。 而且，这些诺斯卡人信仰“群山之神”。 尸体上的瘟疫，并不是什么可怕的疾病，只是某种小型流感。 林奇对那个群山之神更感兴趣。 浩瀚洋，白鸽号商船的甲板上。 欧根.莫尔之仆焚烧了病逝者的尸体，并为其做了祷告。 船员们躲在远处观望，没人想和带有疾病的尸体待在一起，这种可怕的行为还是让莫尔牧师来做吧。 因为莫尔牧师和尸体一样不吉利。 无知的水手并不能分辨预言者和葬仪师，对他们来说，只要戴上了莫尔的圣徽，那就是死者之神莫尔的牧师。 欧根喜欢他们的愚蠢，这让他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被暴露出来。 人类异常的排外，很少有帝国人愿意接受异神的从者。 好在白鸽号上没有猎巫人，那些讨厌的疯子到处找异端的麻烦。 就算是同为帝国法定信仰的莫尔、尤里克、塔尔等神，也会被西格玛的狂信徒区别对待。 这可能涉及到高层的政治斗争，这些古神都拥有着大量信徒拥簇，以及.骑士团。 没有哪个领主喜欢别人插手自己的领地，以信仰的名义更不行。 要知道，莫尔的主教，是可以请求莫尔诸骑士团前来护教的。 那些骑士团的大导师，很乐意在更多领土上发展骑士团的势力。 这是有利可图的，真正为了信仰而战的战士又有几个呢？ 就像这次“守门人”传达的神启，据欧根所知，没有哪个骑士团为此整军。 谁会去海上，找传说中的恐惧舰队决一死战呢？ 海之诅咒让沿海的所有人类居民都不敢提及那位伯爵，只有最勇敢、最虔诚的战士，才敢无视恐惧舰队的赫赫凶名，去为莫尔流血。 可战胜了那位伯爵又有什么好处？ 骑士团不会得到任何利益，只会平白损失实力，甚至大概率在海上全军覆没。 这是个悲哀的现实。 莫尔的教会缺乏凝聚力，各自为政的主教放大了这个缺陷。 好在欧根并不是真正的莫尔信徒。 莫尔消失了又有什么关系呢？欧根是个神谕者，他的力量来自古圣的残留，以及史兰。 虽然史兰大抵不会在意他这个热血种，露丝契亚有经验更丰富、更强大的冷血种神谕者。 如果有猎巫人盯着，欧根可能会为莫尔的殒落，假惺惺的挤出几滴眼泪。 到时候，欧根可以转投麦尔米蒂雅，他的“故乡”就在提利亚。 慈悲女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刚好，莫尔牧师的典籍里，多有记载莎尔雅祭司的相关情报。 欧根只需要换一身装扮，就能像模像样的当一个莎尔雅祭司。 欧根得感谢莫尔的宽容，他大不敬的想法没有召来神罚，莫尔是位淡漠、公正的神灵，祂不在乎。 第174章 希望挽歌 白鸽号并不是直达露丝契亚，商队需要先前往洛瑟恩休整，同时去与高等精灵进行贸易。 欧根并不着急，反正也急不来。 海面上来往的船只越来越多，有阿苏尔的渔业船，还有矮人的铁甲舰，以及人类诸国的大帆船。 他们要到洛瑟恩了，那是世界上最大的港口城市。 旧世界，帝国，奥斯特马克领，贝克港附近，一座临近瑞克河的小村落中。 老巴里看着旧木桌上丰盛的饭菜，以及正在大快朵颐的孙子，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这是极其罕见的，“亡灵杀手”巴里是一位莫尔信徒，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他以严肃闻名奥斯特马克领。 老巴里回忆着“守门人”的神启，象征性的吃了一点饭，把更多的肉食留给后辈。 他已经给小托里安排好了以后的路，他和奥斯特马克黑卫大剑士团中的老伙计打好了招呼，托里以后也会是一位忠诚的莫尔黑卫。 屋外有很多交谈的男声在靠近，偏僻的小院罕见的热闹起来。 “巴里！老东西，没想到你这老家伙竟然生活的这样寒酸，吸血鬼战争时我还以为你是个贵族！。” 一个健壮的老人带着爽朗的大笑冲进屋中，毫不客气的自己找了个座位。 看着身旁的男爵，巴里回忆起吸血鬼战争时的那个新兵。 那个年轻人当时怕极了， 更多的客人停在了院子里，上百位全副武装的战士惊吓到了村民，他们躲在房屋中向荒野之神塔尔祈祷，生怕这些战士兼职一次强盗。 与此同时，更多人将疑惑的视线投向巴里家的方向。 老巴里都快要拿不动剑了，近十年来都没有客人来访，今天倒是离奇。 巴里没有向战友暴露自己空荡荡的钱包。 如果他开口，他当然能获得男爵的鼎力相助。 他穷，但他也有自己的坚持。 还是体面的走完最后一段路途吧！到了莫尔的园也能不愧于心。 待到托里吃完所有饭菜后，老巴里站起身来，像往日那般，平淡又严肃的道了别。 托里没有大哭，也没有显露出怯懦的情绪，老巴里教导了他勇敢和坚强。 老人带着另一位更显年轻的老人，走出快要朽坏的木屋，和年轻人们打了个照面。 一百多位黑卫大剑士，全都以严苛的礼节向两位老冠军致敬。 只有最杰出的新兵才有机会加入这支特殊的军团，这其中只有十分之三能从严苛的训练中坚持下来。 他们脱去了往日的黑色板甲，只有少数人穿了自己购置的半身甲，大部分人只是穿着皮甲。 因为黑卫大剑士团的装备是属于选帝侯的，他们无权带着选帝侯的财产去进行一场必死的战争。 零星几位莫尔牧师混杂在大剑士中，这是征服亡灵的必要成员。 老巴里和莱恩，带着战士们走向村外，牧师则开始低颂《乌鸦挽歌》中的希望挽歌篇章。 “我们为那些勇士表示哀悼， 无论他的天赋源自窃取还是努力。 他们满怀希望，为着梦想前仆后继， 却不知自己便是生于黑暗之中。” 牧师缥缈的声线在一间间木屋中回荡，肃穆的空气就像是正在见证一场葬礼。 一个小女孩推开窗户，看向远去的老人，疑惑地大声呼唤道： “巴里爷爷！你要去哪里？” “莫尔在召唤我！我要去海上，去解决大海中的亡者！让不愿睡去的永远安眠。” 中气十足的老人如往日那样回应了村中的孩童。 “伱连那块石头都推不动.” 正欲继续询问的女童被大人捂住嘴，抱到小屋深处。 窥视的目光少了，所有村民都知道了，这是一群送死的疯子。 老巴里真是倔强，在村子里安稳活完最后十年不好吗？ 就算远离海洋，这些村民也听来往的行商说过海洋上的恐怖故事。 所有航海者都必须时刻小心，每到入夜时必须让船上填满亮光，否则黑暗中的亡魂会掐死他们，把他们的灵魂带给传说中的“海伯爵”。 浩瀚洋，葬船坟场。 诺克特拉斯伯爵回到了城堡中，它没想到，那团风暴的终点竟然就在葬船坟场。 它必须全力以赴了。 血腥掠夺者号再度背上了阴森的古堡，伯爵立于城堡顶端，俯视着远处混战的诸方。 高等精灵竟然也想图谋风暴中的宝贝，这是个棘手的对手，全力以赴的阿苏尔足以称霸诸方。 之前还未靠近吸血鬼舰队时，他们就莫名做出了戒严的敌对姿态，所有战舰上的法师塔全都亮起。 伯爵当然不会漠视阿苏尔挑衅的姿态，它会让这些傲慢的尖耳朵知道，亡灵才是大海的主人。 是时候和鼠人会谈了，它需要额外的力量来削弱阿苏尔舰队。 黑暗精灵也是不错的盟友，希望那位克拉肯领主别暴露了他们之间的利益纽带。 万丈海水之下。 卡佩乌深深地看了眼风暴中心的半沉帆船，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冲向水龙卷外的、蚂蚁一样的战舰群。 远古的庞然大物带着海水上浮，但各势力各显神通，消除了滔天巨浪带来的恶劣影响。 但施法者也没法阻止一头狂暴的海洋巨兽。 阿苏尔舰队下方，上百头海龙兽纷纷逃离，正在与阿苏尔局部交战的神佑恶党之塔号下，众多海龙与海妖也亡魂直冒的游离战场。 精灵们只是受到了余波的影响，真正遭殃的是胆大包天的诺斯卡长船队。 诺斯卡人追随他们的神，太过靠近风暴了。 一张血盆大口破水而出，它带着似要上接天际的海水，吞没了数十条长船。 成千上万个蛮族死于深渊巨口，但卡佩乌也吸引了另一位远古生物的注意力。 一团风暴破开了激荡的海水，撞向岛屿般的巨兽。 闪电劈打在卡佩乌布满无规则纹的鳞片上，却没有伤其分毫。 可闪电只是群山之神烈怒的余波，一柄矮人城墙般高大的巨锤，带着缠绕其上的电光，狠狠敲打在海兽的身侧。 第175章 风暴化身 让整片大海震荡不止的悲鸣熄灭了所有战火，正在与阿苏尔交火的各方不约而同的停手，因为所有个体都被这可怖的吼叫惊吓到了。 一座山出现在了风暴中，用魔法拉近远处景象的法师看见了可怕的一幕。 两座高矮不一的山岳在海水中搏斗！ 那巍峨大山般的海兽身侧鳞片尽碎，鲜血染红了整片海域的海水。 海兽用巨爪攥住了另一头小山般的怪物，那怪物有着人一样的上身，龙一样的躯体，只是少了标志性的翅膀。 它粗壮的四肢蹬开了海兽的扼杀，它咆哮着挥出巨锤，漫天雷霆随巨锤一同落下。 萨芙睿大法师们认出了怪物的身份，一声声惊呼在不同龙船的法师塔上同时响起，被湮没在雷暴里。 “黑暗使者！” “远古龙魔柯烈克！” “食日者！” “刹戈斯！” 电光雷雨中现出龙魔嶙峋怪石般的獠牙，海水像被两个争执不休的孩童拨弄的盆中水，巨兽与巨兽撞出了万重巨浪。 天空中翻滚着黑色雷暴，雷暴取代了云层。 电流在远古龙魔鲜血淋漓的身体上游走，恢复了完整的超巨型黄铜板甲述说着黑暗诸神的恩宠。 有两位萨芙睿大法师见过它，在伟大圣战时，他们和魔剑士泰格里斯在基斯里夫看到了它离去的背影。 人类王国的要塞被这巨神，撞碎了数十米高的恢弘城墙。 柯烈克.食日者所过之处，只留下被雷电灼焦的废墟。 萨芙睿有关于它的记载，遥远的年代里， 可它回来了，带着风暴和死亡。 凡人的船只在狂风巨浪中飘摇，魔法的灵光是他们唯一的依靠。 远比龙魔更大的海兽，发出一声声层层叠叠的空灵哀鸣。 卡佩乌比龙魔更有力量，但龙魔更灵巧，且拥有了真神的赐福。 若是在万年前，卡佩乌能轻易杀死这个对手，可现在已不是往日。 它献出了精核，帮主人铸造了无尽之眼，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而对手却日益强盛。 那时它也曾统御大海，随主人一起震慑诸兽，雷霆与大洋本该是它的子民。 卡佩乌身上出现了数十个深浅不一的凹坑，伴随着一声像是要击穿世界的巨响，卡佩乌的左爪被龙魔硬生生敲断，落雨般的落雷像是葬礼时洒下的瓣。 卡佩乌虚弱的坠入海底，它努力上浮，失血过多的身体时刻提醒着它惨痛的事实。 远古龙魔漂浮在海面上，用咆哮宣示了自己的胜利与强大。 卡佩乌撞到海底，让整片海洋再度兴起波涛汹涌。 葬船坟场中，诺克特拉斯伯爵果断调动洋流之力，想要复苏那天灾似的巨兽。 可它遭遇了难以逾越的阻碍。 卡佩乌早已有了不可忘却的主宰，没有其他存在能再支配它。 卡佩乌强大的灵体，盘踞在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中，不愿意就这样离去。 无尽之眼就在风暴深处，它必须守护主人的遗物。 死亡想要摄取卡佩乌的灵魂，但这远古的精魄向死亡表达了强烈的拒绝意愿。 它努力与死亡对抗，渐渐取得上风。 约翰.角兽末日快要抵达新大陆了。 圣杯骑士虚弱的站在海风中，之前海洋深处忽然出现了可怕的异象，对抗异象带来的大浪消耗了约翰的精力。 他凭借过人的精神，再度振作起来。 快要遇见那个大敌了，他要与大魔决一死战，他死在这里就好了，不用再面对故乡丧子的亲友。 “我们在哪个港口着陆？” “爵士，掠夺者港距离您要去的地方更近。”被俘获的海盗畏畏缩缩、又略带恶意的给出了答复。 圣杯骑士不在乎海盗的小心思，他只在乎那个他立誓要去面对的色孽大魔。 露丝契亚地峡，跋涉的 林奇隐隐有种强烈的危机感，自从看见西侧雨林大半反常枯黄后，他的危机感更强了。 有脏东西游荡在雨林里，污染了洁净的雨林。 泰格里斯从天堂之风中看到了不祥之兆，有某种足以严重威胁他们生命的凶恶，正在迫近。 林奇没有因此放弃对掠夺者港的突袭。 前方就是海盗的港口，地上散落的尸体很多，斯科吉的诺斯卡人和掠夺者港的海盗，发生了你死我活的战争。 掠夺者港的码头已经戒严，因为斯科吉的新酋长，乌瑞克.不净狂怒带着数十艘掠夺者长船，趁夜突袭了海盗的聚集地。 根据乌瑞克的探子的汇报，色孽的紫玫瑰教团在抢到“失落浮舟”后，会在今日逃到掠夺者港。 乌瑞克只需要杀死带队的色孽冠军，率部下杀光色孽信徒，就能抢到他梦寐以求的神器。 乌瑞克要用色孽冠军的血来取悦血神，同时彻底和祖父神划开界限，真正的走上血神冠军之道。 没有人知晓，乌瑞克颇为信任的侦查好手，在今夜消失在了长船之中。 那个“斯科吉人”融进阴影，向镜神汇报了自己的杰作。 一声炮响压下了精灵和矮人的争执，战吼声穿透了密林，也让吵闹的一高一矮兴奋起来。 荷斯剑圣可能是最喜欢战争的阿苏尔，他们渴望用战斗来展现自己卓越的技巧。 而索瑞安，身为葛纳之子，他同样对战争有着难以言喻的憧憬，他就是战士氏族的长须。 蜥人是为战而生的杀戮生物，早已蓄势待发。 最终，小队以三赞成，一反对无效的短暂商议，确定了战术。 战术就是没有战术，又不是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他们只需要仗着出色的单兵能力，冲进海盗城市中，烧杀打砸就行了。 不过是几万个人类海盗而已。 如果说古老种族都具有某种特质，那一定是傲慢。 在场的四个战士从未看得起过人类海盗，林奇也只是没有轻视，人类正规军在绝境中的作战能力而已。 看起来最乐于与次等种族打交道的泰格里斯，也会不经意间暴露他对“年轻儿”的轻蔑。 第176章 掠夺者港 火焰在掠夺者港中蔓延，大街小巷中到处都是相互拼杀的战士。 被点燃的城市明亮如白昼，夜幕下遍地是铁与血的回响。 一位火枪手陆续射死了冲来的三个诺斯卡人，却被其他诺斯卡人趁机投掷标枪射死。 身着恶魔铠甲的混沌勇士横冲直撞，在巷战中如入无人之境。 火药射不穿恐虐的神赐黄铜，箭矢也被轻易弹开。 寥寥上百个混沌勇士就好像移动的堡垒，带领诺斯卡掠夺者撞开了街道上各处临时搭建的防线。 一支攻城弩箭从了望塔射出，在神射手的操控下，直直击打在冲在最前的混沌勇士身上。 百炼钢铁被劲力推进了混沌勇士的体内，连续贯穿了两个恐虐重甲勇士，直接将他们钉在一起，彻底终结了他们的扭曲活力。 更先进的火药被统治城市的大海盗从武器库搬出，奏响的巨炮轰平了正在被诺斯卡人猛攻的街道。 诺斯卡人的攻势顿时被瓦解，但很快，一个臃肿的混沌勇士从火焰中缓缓走出。 乌瑞克身体已经破碎，可他体内的恶魔维系了他的畸形活力。 千刀万剐的痛苦没有让乌瑞克皱眉，他正在战场上，在血神的领域内。 魁梧的战士高举起变形了的巨斧，咆哮着重新集结部队。 “血祭血神！” “血祭血神！” 此起彼伏的嘶吼重振了士气，以神犬之名的杀戮为诺斯卡人带来了难以言喻的荣耀感。 这就像每一个传奇的开始，他们不用再龟缩在斯科吉了，来自北方的强大战士们带领他们四处征服，在地上兴起刀兵。 所有弱者都会瑟瑟发抖的畏惧他们！他们要挑战各地的冠军，踏上混沌升格之路！ 他们会在战斗中升格！ 杀光这些海盗只是开始，乌瑞克酋长已经向他们许诺，抢到神器之后，将带领他们回到旧世界开启征伐。 他们要在旧世界屠出一条血河！让神犬降下祂的注目！ 最终，要么战死，要么升为恶魔，迎来轰轰烈烈的一生。 让海盗们肝胆俱颤的战吼，伴随着弥漫开的血腥蔓延。 他们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 海洋上游荡的混沌舰队向来都是最可怕的禁忌，一位混沌勇士的出现都值得铭记，更何况来了上百之数？ 混沌勇士带着诺斯卡掠夺者战团冲击着城市各处，只有零星的、隐姓埋名的异族或叛逃骑士能与他们周旋，但只拖延片刻就被恐虐的精锐战士当场斩首。 火光映射在乌瑞克浑浊的眼眸里，他渴望地看着被血染红的火焰，硬顶着密集的射击撞进海盗阵地中。 盔甲被改良火药炸成了废铁，浮肿的皮肤炸裂出漫天汁水，乌瑞克不知痛苦般挥动巨斧，撞开挡路的矛手，劈向这处防线的指挥者。 海盗的头目拔刀时避开劈砍，一刀差点削掉了乌瑞克的肩膀，武器却卡在了诺斯卡人的体内。 还没等他弃刀逃走，再度劈来的巨斧直接将他分成两半。 尖叫在阵地各处响起，没有人能接受如此血腥的一幕。 乌瑞克的创伤迅速愈合，他带着身上的废铁，一一砍下了挡路者的头颅。 掠夺者港南区的火光忽然剧烈，一些混沌勇士幽幽望向南方，他们借助恐虐黄铜，感受到了施法者的存在。 “颅献颅座！” 混沌勇士以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热，杀穿了海盗布下的重重防线，猎犬般奔向南方。 望着被混沌勇士肢解的遍地尸块，以及那在血与火焰下巍然屹立的，近乎一层楼高的邪神武士。 挡在混沌勇士必经之路上的凡人下身湿润了，颤抖的手再也握不稳武器。 因为他们在面对火药都杀不死的怪物，而他们眼睁睁看着怪物屠杀了前线上千个战友。 凡人就像一个个鸡仔，被壮硕的屠夫肆意杀戮，他们拼死的反抗简直像个笑话。 南区的海盗不再抵抗，哭嚎着全线溃逃。 越来越多的混沌勇士冲向南方，准备让法师知晓恐虐之怒。 血神唾弃魔法，所以为祂的战士套上了抗拒魔力的项圈，只有最强大的法术，才有机会用魔力击破黄铜项圈的禁魔领域。 恐虐混沌勇士都敌视施法者，这是在践行血神的意志，魔法这种软弱的外力不配出现在战场上！ 他们是法师的末日，所有魔法都会终结于血神的神力！ 南区，林奇一头撞穿了掠夺者港的石墙。 咋舌的矮人与嘴角微微蠕动的精灵，小心翼翼地顺着缺口进入城中。 泰格里斯顺手引燃了更大的火势，让大火增长战场的混乱。 林奇忽然望向北方，他感受到了猎物，他的特异器官看见了蔓延着杀戮的混沌战士，这里有黑暗诸神的走狗！ 冷血在躁动，催促着林奇去履行义务，去杀死所有混沌生物。 “为了大计划！” 精灵与矮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蜥人像是被激怒的巨龙，猛然冲向在烈火中坍塌的街区。 延续了近万年的战争在此刻，在这片微不足道的一隅再度打响。 从倒塌的浴火楼层下走出的黄铜武士，让阿苏尔和矮人明白了异常的根源。 他们的记忆远比年轻种族更深刻，他们正是那场远古战争的参与者。 “见证阿苏焉之怒！” “以莉莉丝的名义！” “为了群山王国！” 精灵与矮人立刻迈入战场，当发现对方是恐虐混沌勇士后，泰格里斯直接拔出了泰格里斯之剑，为自己叠加上增益法术。 被大火烧成焦炭的屋顶坠落下来，落到林奇身侧，但这并没有影响到林奇对混沌勇士的虐杀。 分明是同样高大的躯体，林奇却爆发出了超凡脱俗的力量。 试图与林奇角力的混沌勇士当即被砸成一滩烂肉，哪怕没有激发权杖，林奇也能凭借巨蜥般的蛮力，撕开混沌勇士被重甲包裹的身体。 正要继续加入战斗的混沌勇士微微一愣，没想到同伴竟然落败的如此快。 十个混沌勇士迅速对视，通过战友眼中的战意确定了自己的终末。 “血祭血神！” 林奇掀起了一场血肉风暴，他不畏惧混沌勇士落在他身上的恶魔武器，因为巨斧往往只能卡在他体内，不能贯穿他。 硬接了四次劈砍，林奇用混沌勇士的尸体堆成了尸山。 斧伤也消失不见。 第177章 疫病 矮人与混沌勇士硬碰硬的相撞，矮小的躯体竟然爆发出了让人咋舌的力量。 泰格里斯以精湛的剑术连续击退了数个强敌，等到勒丁也解决了对手时，蜥人早已消失不见。 林奇沿着满是硝烟与火焰的街道一路推进，潮水般涌来的诺斯卡人变成了满地尸体。 这对林奇来说连热身都算不上，他见过更恐怖的战场，他的对手是诺斯卡人信仰的诸神与恶魔。 屠杀者亦被更强者屠杀，让海盗们不敢直面锋芒的蛮人，在更强大的怪物面前徒劳的战死。 随着最后一个恐虐混沌勇士被林奇刺穿身体，诺斯卡人也开始了绝望的溃败。 其他方向仍在坚守的海盗发现了这异常，他们瑟缩着，不知道南方发生了什么，出现了什么样的怪物。 要知道，南方的海盗早已全部撤走，那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不可一世的邪神武士无一返回，只有被彻底吓破了胆的诺斯卡逃兵。 一声咆哮在不远处响起，林奇猛然跃过逃兵，跳到一位臃肿的混沌勇士身边。 无形的疾病在蔓延，但是却奈何不了林奇，他对这种低端的疾病有着卓越的抵抗力。 诺斯卡酋长砍来势大力沉的一击，林奇抬起权杖，用更强大的力量接下了劈砍，且在角力中推着巨斧反向落到诺斯卡酋长身上。 夜色深了，柯泰戈又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循环。 在这深夜下，又一个壮志未酬的冠军无声死去。 个人的理想是渺小的，这是一个黑暗的时代。 诺斯卡酋长体内的纳垢灵被权杖灼成灰烬，他邪异的活性也彻底消失，乌瑞克不甘的看着自己的对手，也最后的看了眼这个世界。 其他街道的诺斯卡人仍然在无知的战斗，他们不知道这角落里的虐杀，不知道战败的事实。 海盗与越战越勇的诺斯卡掠夺者，渐渐发展成更残酷的近战。 这些比普通人高了一头的掠夺者，哪怕装备简陋，也是不可忽视的强敌。 离开了火药，这些早已失去了野性的文明人，难以对抗嗜血的蛮族。 掠夺者港的海盗王不是两千年前的人皇，他不能像那位人皇一样，带着装备简陋但肌肉虬扎的狼神信徒，在血腥的肉搏里把蛮族赶到北方。 海盗王手下只有“弱不禁风”的、没有信仰的海盗，虽然他们可以对来往的商船作威作福，但他们怎么可能面对专业的战士？ 漫长的久战里，没有人注意到，南侧阴森的雨林，在忽然之间全部枯萎了。 吱吱切切的吟唱被烈火吞噬城市的滋啦作响覆盖，黑暗中亮起了无数道猩红的眼眸。 与每一次鼠潮都不同，当钟声 无数道吱叫重叠在一起，它们念诵着大角鼠的圣言，在行进时煽动自己的愤怒。 全是瘟疫僧，漫山遍野的大角鼠狂信徒缓缓靠近火海中的城市。 它们不知道疼痛，不会畏惧，临死时也会狠狠扑向敌人，试图用身上的疾病感染鼠神之敌。 它们是文明之灾。 这是疫病氏族的大军，和冷血种拉锯了上千年的可怕氏族，在漫长的隐遁后再度展现了锋芒！ 洪亮又邪异的钟鸣再度响起，在火中杀戮的蜥人微微一顿。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在提醒着林奇，有东西来了，他会死，瞬间死去。 南侧雨林中，失去了青翠的树林变成了一滩滩脓水。 万万千千个鼠人都在躲避着鼠潮中央，那里奇异的出现了一片空地。 “瘟疫使者”司库克虔诚的敲动丧钟，赞美大角鼠降下的神力。 世界会衰朽，因为鼠神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就连这位瘟疫的使者，在挥动瘟疫香炉时都有了几分谨慎。 若是让瘟疫香炉中，混杂着病毒的培养液落到司库克身上，它也无法抵抗那可怕的瘟疫。 仅仅是溢散出来的气味，就让它头晕脑胀，也让它萌生了某种歇斯底里的狂热。 这才是真正的瘟疫！ 哪怕作为代价，它失去了传染性，但足以令巨龙瞬间枯朽的致死性弥补了这个缺点。 司库克在等待敌人的出现，它会趁着瘟疫僧拖住那个蜥人，从暗中准确的投出这一击。 它只有一次机会。 掠夺者港中，蜥人打溃了所有他能看见的诺斯卡人。 他再度与队友会合，四个古老种族的成员突破了一处街道，准备去斩首海盗王，再扬长而去。 可直到杀穿全城，他们也没发现那个胆怯的统治者。 在码头上，林奇看见一艘怪模怪样的海盗船悠悠驶来。 林奇以为是海盗的援军，可还没等林奇下水，全身铠甲在月色下闪闪发光的圣杯骑士，就让林奇放弃了这个打算。 “约翰？” 腔调略显怪异的发音回荡在海面上，也让圣杯骑士注意到了久别重逢的战友。 他乱七八糟的说了一长串话，可林奇听不懂全部，只能从零星几个，他知晓的单词中，察觉到爵士久别重逢的喜悦，以及某种淡淡的感伤。 当初一起并肩作战的荷斯剑圣只剩下了一个，或是战死，或是被大法师派遣去处理要事。 帆船渐渐靠岸，南方战火纷飞中混杂的惨叫，没有影响到战友们的交谈。 约翰.角兽末日没有多加打听精灵失去的成员，他不想引动其他人的悲伤，哪怕大家早已对死亡释怀。 当得知这位骑士是前来追杀大守密者时，哪怕是不明所以的矮人都奇怪地沉默下来。 最终还是索瑞安打破了沉默： “伙计，你的仇恨被消去了，我还记得那恶魔临死前的惊愕。” 圣杯骑士身体猛然一晃，让船上又是后悔又是害怕的海盗微微一喜，但这喜悦没持续多久，就被骑士爽朗的大笑惊破。 约翰像是如释重负，忽然询问起林奇等异族接下来的打算。 当得知林奇正在踏上寻求神圣的旅途时，圣杯骑士身上再度溢散出某种纯净的微光。 “带上我吧！让我死在另一场追寻圣洁的旅途里。” 泰格里斯做出了中转翻译，林奇毫无疑问地同意了圣杯骑士的请求。 第178章 引擎 “阿图瓦的约翰.布雷恩，很乐意为您效劳。” 骑士风趣的笑着，这位旧世界所有骑士的模范向异族行了礼。 林奇不准备再掺和掠夺者港的混乱，目的已经达到了。 四个搅局者索性上了船，在普通水手和海盗俘虏畏惧的视线里，林奇一行异族站在船上，临行前又看了眼满城的火光。 这似乎让船上的普通人更害怕了。 不知为何，林奇隐约感觉这城市忽然变成了死城。 法师也从幻视中看到了死去的城市幻影。 可哪怕船只快要远离港口，林奇也能听到掠夺者港中海盗的惨叫，和更激烈的反抗，它依旧充满活力。 燃烧的城市中多出了无数肥大的老鼠，老鼠在火光下铺成了地毯。 不时有老鼠成片的被点燃，可就连越来越旺盛的火焰，都无法遏制多如沙硕的大老鼠。 城市各处的枪响渐渐变少了，因为失去混沌勇士带领的诺斯卡人无法冲破火炮阵地。 不少海盗畏惧了战斗，想乘船逃走，可他们的船早已被烧毁。 西区，最后的一批诺斯卡掠夺者被齐射放倒，还没等人们开始庆祝，和猫一样大的老鼠从废墟里、坍塌的排水道里涌出。 人们起初只是惊愕地大笑，甚至有胆大者抓起老鼠的尾巴，把它提起来，在半空中甩来甩去，发泄战争中积累的恐惧。 惨叫接连响起，老鼠在半空中找准机会，给了冒犯它们的人类一口。 伤口很快就流脓，当人们意识到老鼠携带了疾病时，已经来不及了。 更密集的鼠群从地下，从四面八方围来，厚厚的鼠毯压住了街道上的海盗，等到鼠群过境之后，只留下遍地满是咬痕的白骨。 火炮再度鸣响，更多的枪响随之共鸣。 每一发炮弹都能炸出漫天血雨，哪怕不瞄准。 但接连不断的炮击也只是杯水车薪，鼠潮丝毫不见减少，反倒是愈来愈多。 鼠群用尸体压灭了北城蔓延的大火，没有海盗为此感激，他们只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海盗头目们不再吝啬武器库中，从帝国偷运来的先进火药，开始困兽之斗。 海上已经没有退路，去雨林本就万死无生，他们必须进行最后一搏了。 有海盗头目找到海盗王的藏身处，但却发现地室里只有一面破碎的水晶镜。 恐惧之后就是上涌的贪婪，只要能带领海盗度过这次难关，他会是新的海盗王。 显然，这是个妄想。 悠扬的钟声刺穿了海盗的耳膜，没有海盗听过这邪异之音，因为见过尖啸丧钟的海盗全死了，不会有幸存者。 等到海盗头目回到地上时，只看见了彻底瘫痪的防线，无力地倒在沙袋中的海盗，以及正在啃食着海盗们的肥硕老鼠。 黑夜里到处都是猩红的眼眸，它们贪婪地望着人类，希望能获取一口饱食。 雪上加霜的是，四处火炮阵地最后陆陆续续的鸣响了几次，然后就彻底归于寂静。 只有少许海盗听到了炮击手的惨叫与哭嚎，他们已经自顾不暇。 等到瘟疫僧踏足这片被老鼠传染了疾病的城市时，只有遍地凌乱的骸骨。 没有反抗者了，仅仅是疫病氏族鼠潮的前奏，就清光了这座城市的活物。 司库克畅通无阻地抵达了码头，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魔法视觉提示着他，有四个腐烂程度不高的活物，深入了大海。 它失败了，哪怕握有能一击必杀的武器。 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咆哮从丛林更南方响起，如滚滚闷雷般响彻了雨林。 司库克知道，这是暴龙的声音。 它还能察觉到，有蜥蜴人大军在靠近。 不能再逗留了，它不能平白无故的和蜥蜴人，打上一场没有好处的仗。 疫病氏族现在的重心不在雨林，为了防止其他大氏族趁机落井下石，它必须保留力量。 但如果那是小股军团，司库克完全可以让鼠潮转向，彻底吞没它们。 一道光束从南侧枯朽的丛林中升起，直冲云霄。 没过多久，恢弘的激光从天上落下，狠狠砸落在大地上。 地面在颤抖，那有上千米直径的激光没有在大地上逗留，虽然仅仅是一击就足以摧毁城区，但这并不是它真正的力量。 激光缓缓向北切去，撕开了大地，激光所过之处，空荡荡的地面上只有深深的焦痕。 可怕的光束带着不休止的翁鸣，一举穿透了鼠潮。 司库克再度敲响丧钟，但这是撤退的指令。 这绝不是小股蜥蜴人军队，这是蜥蜴人的大型军团，冷血种发现了它，这是来清除它的军团！ 司库克听过类似的声音，在千年战争时。 蛇神的先知曾用类似的招数攻击过它们，司库克见过被三角龙背在身上的诸神引擎，当初比它更靠近引擎的瘟疫祭司全都死了。 带领它们杀入敌阵的灾祸领主也被引擎灼焦了形体。 灾祸领主都不会想面对这古圣引擎，更何况是它这个凡人？ 蜥蜴人已经抬出了诸神引擎，护卫引擎的冷血种必定不可计数，这有可能是蛇神的主力。 司库克匆匆逃向西北侧，它得另谋出路了，灰先知的委托已经不可能再被完成。 海风吹打在林奇身上，蜥人安静的享受着夜色的微凉。 吵闹的矮人和精灵已经被赶进船舱，泰格里斯则莫名虚弱起来。 林奇知道，大法师晕船。 这是个可笑的事实。 能让大魔忌惮的法师，却会在凡人的帆船中面色惨白。 连续数十道魔法都没能挽救他的症状。 法师躲进了船内的房间，他不想暴露自己的丑态。 林奇爱莫能助，只能劝他早点适应。 只是略微晃了点而已，习惯就好。 索瑞安和勒丁毫无影响地在船舱里争吵，林奇依旧能听到他们的聒噪。 好一些的是，约翰也是个安静的家伙，他坐在林奇旁边的甲板上，静静看着东北方向。 林奇知道，那是巴托尼亚的方向。 看来他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毫不在乎。 据法师说，这位骑士中了某种难以挽回的诅咒。 他来的太晚了，诅咒初期是有解的。 第179章 各族战舰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林奇希望能带他去一个足够宏大的战场，让他轰轰烈烈的走完余生。 帆船在大海中颠簸着航行，林奇静静思索着水神引擎该如何运用。 矮人与精灵已经就事论事的谈论起各自种族的船只，并在争吵中，不约而同的向人类落后的发展水平投以鄙视。 这不能怪他们，相较于魔法文明鼎盛的精灵，或是已经研发出飞机的矮人，人类确实落后太多。 巴托尼亚王国的船只比帝国更落后，而帝国的战舰也远不及矮人的铁甲舰或潜艇。 事实上，帝国很多军舰只是被翻新后的商船，或是从战斗中俘获的船只改造而来。 帝国的一级军舰也只是装载了一百门火炮而已，最低级的六级仅有四门火炮，甚至不如海盗船。 林奇知道这样一个故事，阿苏尔的海洋领主艾斯林曾与帝国海军发生过大规模的冲突，人类不出意外地战败。 胜利的阿苏尔本想从人类战舰中搜刮些材料，但最终却遗憾的发现，打这一仗还不如不打。 人类确实如他们所想的那样次级，精灵很少能从人类的原始社会中获取些什么。 巴托尼亚人曾向精灵学习过海军知识，当然，阿苏尔并不知晓自己多出个学生。 而巴托尼亚的战舰，往往只是搭载了投石机而已，那些骑士老爷可不喜欢火炮。 他们更多是寻求跳帮战，而非正常的战舰作战。 可以想象他们学到了些什么。 精灵的战舰更多依赖魔法，而非物理学，显然，很少有人类能如精灵那样亲和魔法，这是古圣早已定下的天赋。 帝国好歹创造出了能搭载教堂的大炮舰，巴托尼亚的战舰，则更多是贵族们从海上敛财的工具。 所以，落后的帝国海军也能称之为旧世界最强舰队了。 因为矮人的常规海军并不多。 林奇希望阿苏尔和矮人能承认这个悲哀的事实，人类已经凭借数量和创造力登上了顶峰，在对抗混沌的力量里，也是不容忽视的最重要的角色。 当然，他们也是混沌最重要的爪牙，诺斯卡人也是人类，大灾变时，人类大规模的皈依混沌，黑暗时代残留的影响从未远去。 勒丁吹嘘着阿苏尔的无敌舰队，索瑞安则回以不屑的哼声，并扬言若是矮人需要，他们随时可以取而代之。 这让精灵与矮人差点大打出手，林奇都不能理解他们的似友似敌。 阿苏尔的龙船确实出彩，若论速度，奥苏安的战舰能与腾飞的巨龙相比。 虽然精灵不以火药见长，但他们的战舰往往搭载着法师塔，以及供巨龙停留的平台。 精灵的魔法弩炮驰名世界，也许它们没有火药爆炸那样夸张的光影，但论及破坏力，附魔的弩炮其实远超火炮，只是缺了些准头。 林奇不由回忆起，自己在海上的 杜鲁齐之所以称霸海上，更多是靠岛屿般的海上城市黑方舟，他们创造船只的技巧远不如阿苏尔。 林奇并没有因过去对杜鲁齐的屡战屡胜，而轻视了阿苏尔舰队。 若是阿苏尔需要，他们随时可以拉出质量远胜吸血鬼舰队，数量远超杜鲁齐海兽与其他战舰数量总和的大船队。 在遥远的过去，阿苏尔与矮人的那场大战里。 海上的战火更胜陆地。 林奇看过相关记录，据记载，精灵奴役的旧世界巨龙，双翼投下的阴影足以遮掩入目所及的海域。 魔法的光辉在海上连成另一片汪洋，云集的龙船与鹰船就好似密密麻麻的蚂蚁。 矮人回以数以万计的潜艇，矮人火炮的齐射让太阳失去了光彩。 那场不该发生的战斗仅次于大灾变时战争的惨烈，迄今为止，没有 精灵与矮人的指点江山中，林奇思绪飘远。 冷血种没有像模像样的战舰，如果真要比较海上力量，冷血种可能不如最落后的人类王国。 因为冷血种根本没有配置常驻的海军。 若是需要时，灵蜥会唤起海兽，梭罗士会在史兰的魔法下直达凡人的战船。 更罕见的时候，史兰会亲自出手。 久远的过去，露丝契亚西方，致远海彼岸。 远东的震旦帝国海上力量前所未有的强势起来，他们建设出了能傲视诸国的，又一支无敌舰队。 申阳龙帝的子女是舰队的统帅，能呼风唤雨的龙裔是一艘艘魔法战舰的操控者。 浩浩荡荡的海上舰队让杜鲁齐不敢劫掠，让阿苏尔的龙船也得暂避锋芒。 他们向着露丝契亚大陆航来。 在海上，两场末日似的风暴终结了这支舰队的神话。 也让古老帝国的海军永远颓废下来，再也不能重现古时的辉煌。 一场风暴是由露丝契亚的史兰亲手唤起，另一场则是南地的史兰，为失去联系的同胞给予的援助。 本该只有一场风暴，让敌人知难而退的风暴。 但南地的史兰无法联络上露丝契亚的魔蟾，在翻阅石板后，它们和露丝契亚的同胞同时施法，让教训性质的天灾演变成了毁灭。 这只是其中个例。 更多时候，史兰会分开大洋，供冷血大军开拔。 或是直接冒进的进行传送，但传送一支军团远比分开海洋更耗费力量。 且有着与恶魔不期而遇的风险。 恶魔的海上力量远超凡人，不管是恶魔还是信仰混沌诸神的凡人，都会得到混沌诸神的大力支持。 混沌神力直接降临在凡世，为他们塑造出梦魇般的奇迹。 凡人的一切智慧在神力面前都失去了光彩。 有些混沌战舰本就是强大的恶魔，而非死物，再怎么精妙的船艇也无法与其相比。 混沌在海上蔓延，却从未有谁能遏制它们。 哪怕是凡人所谓的海神，对大洋的统治力也不能与之媲美。 乌云下忽然响起闷雷，远处海浪荡起，似乎是风暴要来了。 林奇不确定是不是小心眼的海神惦记上了这艘船，反正他有应急措施，就算沉船也无碍。 现实比小说还离谱 现实比小说还离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病就专找穷人。 真累，活的，我又到医院了。 第180章 死船 帆船的行驶慢了下来，水手有意避让风暴，但这明显是徒劳。 他们本该提前发现风暴接近的征兆，可海鸟没有发出呜咽，乌云在夜色下也不慎起眼，变浑的海水同样隐于黑暗。 等到他们看见天边高速临近帆船的闪电时，已经来不及了。 想逃出风暴的范围已经不可能。 数十个海盗与寻常水手一起控制着风帆，把船帆降下。 他们的脆弱帆船无法对抗风暴，待到风暴笼罩船只时，所有登上甲板的人类都将迎来慢性死亡。 生命不再被凡人自己掌握，船要在风暴里绝望的漂流，让海神来确定他们的生死了。 林奇静静看着他们忙碌完毕，所有普通人都麻木又恐惧地拽紧了缆绳。 只是一场风暴而已，这些人类还不能适应这个危险的世界。 人们向各式各样的海神祈祷，祈求神灵的宽恕与帮助。 不过它异常显眼，所有来往者都能远远的避开。 据说名为“曼纳威之怒”的风暴深处有着数不尽的亡灵，它们会在黑暗中寻找来往的生者，为海伯爵带去新的傀儡。 又有人说，黑暗精灵也在“曼纳威之怒”里，他们等待着无知且好奇的船只靠近风暴，会虐杀所有迫近风暴的蠢货。 北方人曾在酒后大肆宣扬过，一位神灵破开了大海，抵达了“曼纳威之怒”中，那团接天连地的水龙卷，就是海神与群山之神搏斗导致的神迹。 没人知晓现在他们所面对的风暴里，有没有藏着恐怖的死灵。 他们仓皇的蜷缩着身体，闪闪发光的庞大蜥人给他们带来了一定的安全感，以及难以遏制的贪念。 泰格里斯面色惨白地走到甲板上，看着远处迫近的闪电与狂风，双眼中流转出厌恶与憎恨。 帆船再颠簸一些的话，他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吐出来。 为了防止这个可怕的未来出现，大法师举起了莉莉丝的月之杖。 伴随着法师的吟唱，呼啸的海风就像变成了窃窃私语的魔鬼，一阵阵轰鸣在人们脑海中回响，让他们出现了耳鸣。 咒语就如同一道道劈落的闪电，正在靠近帆船的雷与风渐渐减弱，最终消失不见。 在人们敬畏的视线里，泰格里斯踉踉跄跄地回到船舱中，他必须找个没人的地方呕吐。 对他来说，在船上念咒是个不小的挑战，好在一切都很顺利。 风暴没有影响到矮人与精灵的辩论，事实上，他们已经演变成了相互辱骂。 “所有精灵都有闲钱，能自己购置整套武装，而山里的穷鬼甚至有不着甲上阵的贫民。” “那是立誓战死的屠夫，你这个尖耳朵蠢货！每个矮人都拥有最精良的铠甲！” “因为武装你们用不了多少陨铁？你们的个头确实节省销。” 船舱中响起一声巨响，人类担忧且后怕地瑟缩着，他们怕矮人与精灵打起来后，把本就摇摇欲坠的帆船给拆了。 好在林奇日常拦下了扭打在一起的一高一矮，当没有外敌出现时，剑圣和长须总喜欢以这种方式挥霍精力。 他们总是想分出个高下，但他们若是打起来，必定是伱死我活的决斗。 他们从战争中学到的可不是样子，那是招招致死的杀人术。 汪洋深处，欧根.莫尔之仆好奇地看着远处的水龙卷，帮助水手们调整航向，让白鸽号避开“曼纳威之怒”。 黑暗深处好像有着无数嚎叫着的魔鬼，可当闪电点亮了天空时，只有空荡荡的、剧烈起伏的海面。 不知为何，欧根忽然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直到黎明时，远洋船驶出这片海域后，仍旧有某种邪异的注视感，挥之不去地舔舐着欧根的后背。 欧根开始担心，他怕这弱不禁风的商船撞见了海怪。 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船上有着专门针对海怪的鱼雷，就是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可能那鱼雷仅仅只是水手们的心理安慰。 破晓的晨光有些凄惨，欧根不知为何，总感觉那日出，像是像是刚患了重病的健壮汉子。 这强壮的阳光在海上死去了，因为某种可怕的、扭曲的力量。 欧根内心一寒，他知道，这是神谕者的占卜天赋，在为他揭示未来。 淡淡的厌恶感在提示着欧根，有混沌力量在悄无声息的接近。 远处海面上出现了一艘孤零零的海盗船，白鸽号隔着遥远的距离打出一发炮火，这是在证明商船具有不俗的战斗能力，在劝对方换一个目标。 可那沉默的海盗船毫无反应，只是随波逐流的飘来。 当它飘进炮击范围后，船长毫不犹豫的下令开火。 不管它是什么，炸沉它就好了。 贸然靠近反倒是容易出现各种意外。 欧根怔怔地望着那挂着骷髅旗的战舰，他没有看见生命存在的幻视轮廓。 不！是有生命存在的，有无数微小的生命在海盗船上欢呼雀跃。 日光洒落在欧根身上，温暖的日光中，人类的热血却渐渐冷却。 毋庸置疑，那艘船遭遇了恶魔，而且是最可怕的纳垢恶魔。 色孽恶魔会玩弄你的精神，恐虐恶魔更为直接，奸奇恶魔往往藏身幕后。 而纳垢恶魔，会带来可怕的传染病与瘟疫，在看不见的战争中同化绝望的人类。 十门火炮的齐射声势浩大，在海上炸出一片片水。 这惊人的准头让欧根愕然，他惶恐起来，要是不能在安全距离炸沉那艘船，白鸽号可就要遭殃了。 好在这只是初次踏足海洋的菜鸟的杞人忧天。 前几轮炮击只是校准， 白鸽号的尼尔船长兴致缺乏地收回视线，嘲弄地看向自己的乘客们。 他可是海上的老水手，曼纳威的忠诚信徒，他在海上生活的时间远比陆地上更多。 这样异常的船只他遭遇过十数次，他知晓大海的秘密，那些被船长们相互保守的隐秘。 第181章 异变 尼尔船长从特殊的渠道了解过，这条本来安全的航线上最近有些怪事频发。 有一些菜鸟靠近了海面上漂浮的死寂帆船，却发现船上只有干瘪的水手。 据说有探索者被吓疯了，因为他看见死去的、浮肿的水手突然不约而同的朝他笑了笑。 可其他同行者却一无所觉。 当他们回到船上时，才刚抵达近海，就察觉到身体的虚弱。 所有人都失去了精神，对食物和水缺乏最基础的生理欲望，反倒是对腐烂的死尸、粪便有着特殊的情绪。 等到他们前往莎尔雅神殿求救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在前往神殿的路上渐渐失去了五官，失去了固定的形体，变成了一滩肉泥。 不少倒霉的市民被波及到，无辜惨死。 玛丽恩堡守军的炮火消灭了这群倒霉蛋。 后来玛丽恩堡直接下达了禁令，从海上返回的船必须接受牧师们的检查。 尼尔船长不想变成故事中的蠢货，所以，别想有陌生的船只在海上靠近他心爱的白鸽号，就算是熟悉的船长，也得保持最基础的安全距离。 “最好与混沌战舰保持足够的距离。” 露丝契亚地峡的近海，林奇分享了一些浅薄的海上经验。 矮人被吊在了主帆前方的桅杆上，荷斯剑圣则在他对面，主帆后方的桅杆上，与其深情相望。 林奇受够了他们的争吵，在轻易打服他们后，施行了裁决。 他们可以继续争吵，但是在半空中。 颠簸的帆船会让他们耗尽那多出来的精力的，被吊起来能更直观的体验到海浪的独特风趣。 “海门关的铁甲舰队在一年前打沉了混沌领主的舰队!” “柯思奎王国的鹰船在利爪海吓退了一艘恶魔潜水器，里面坐着个矮人！” 索瑞安扑腾着双脚，在半空中张牙舞爪，欲要与污蔑矮人的尖耳朵决一死战。 勒丁不甘示弱，仗着出色的灵活性，猛地一荡，靠近了矮人，差点踹了矮人一脚。 但林奇早已预料到精灵的灵敏，特意留出了一小段距离。 林奇没有理会天上顶嘴的两个蠢货，混沌领主只是受赐福较多的凡人，和真正的恶魔战舰仍有很大的差距。 恶魔的战舰绝对是凡人的梦魇，哪怕侥幸战胜了恶魔，也极其容易在战斗中被恶魔腐化。 甚至，你以为的战胜只是恶魔攻击中的一环。 沉没的纳垢战舰不意味着失败，它的影响在凡人看不见的地方隐秘流转。 色孽恶魔的失败也可能是玩腻了某种玩法，色孽恶魔会从精神层面开始新的游戏。 海洋早已是鬼域，凡人应该先征服陆地，清除陆地上的影响会极大的削弱恶魔在凡域的力量，也会间接消减恶魔的海上力量。 否则，你在今天击沉的恶魔战舰，隔了数日，就可能再度出现。 不少海域早已变成了混沌魔域蔓延出来的恐惧领域。 在那里凡人更靠近混沌魔域，而非现实。 那里的恶魔战舰是不死的。 圣杯骑士礼节性的旁听着，因为他听不懂异族语言。 状态略有好转的大法师站在甲板边缘，和林奇一同谈论混沌的可怕。 浩瀚洋东方。 没有人知道，无形之岛是活着的。 老人站在碎镜堆砌的无定型岛屿上，接引了又一批慕名而来的愚蠢凡人，把他们投进碎镜里挣扎求生。 这是获取愿望所需要的考验，当然，实际上这是无形之岛在进食。 智者“雷特”，或者说镜神细细品尝着凡人的七情六欲，它道貌岸然地站在“考验”的终点，将被梦想支配的凡人转化为傀儡。 没有没有那个碍事的、名为雷特的凡人来阻挠它了！ 它的力量终于重归完整。 在这片扭曲领域里，就算是卡洛斯也得对它表现出暂时的尊敬。 它就是这座岛，它就是在海上蔓延了十个世纪恐惧的万变魔君。 一艘肿瘤与尸体组成的战舰，在奥苏安和露丝契亚地峡中央的海域游荡。 它像是在寻觅着什么，漫长的追寻过后，船头忽然指向了东方。 提利亚半岛，维雷佐城。 远洋冒险的“红指头”佣兵回来了。 初醒的提利亚人疑惑地看着，码头边缘走来的七个人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似乎比普通人胖了一圈。 佣兵都很魁梧，也许是错觉。 随着距离变近，人们渐渐看清了七人身上服装的标识，以及他们多出来的肢体和器官。 好奇瞬间变成了恐惧，哨卫敲响了警钟。 可不知为何，人们再度看向七个回归者时，只看见了七个正常人。 为首的正是声名赫赫的猎杀者艾登，哨卫这才发现自己闯了大祸，竟然把那位红党的大人物当成了入侵者。 好在那位大人没有计较他的冒犯，甚至微笑着向他示意。 城内的佣兵因钟声而武装起来，走上了街道，最终在混乱的源头齐聚。 码头被红、绿、蓝、黄四个派系联手封锁，这也是他们罕见的合作。 所有战士都注意到了归来的怪物。 骚乱如潮水般蔓延，他们举起武器，对准了七个怪物。 可只是一个恍惚，他们就忘了自己为什么要这样。 那是红党的重要角色，红党的艾登军团长回来了，他们应该用鲜来迎接勇士，而不是刀枪。 哪怕私下里有众多摩擦，也不该把矛盾公然暴露出来。 维雷佐城邦共和国的佣兵家族少见地达成一致，他们放下了武器，像是忘记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城市中的猫狗狂叫不止，动物们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前所未有的躁动起来。 一个个人类在眨眼间变成了怪物，怪物在欢迎着怪物，并最终把怪物带到更多人面前，让更多公民变成了怪物。 最终，怪物们抵达了议会门前，所有统治者都变成了怪物。 等到又一艘货船航行到维雷佐码头时，它毫不犹豫的转向逃走了。 船上的人们惊恐的祈祷、尖叫，祈求女战神麦尔米蒂雅的庇佑。 可能是女神显灵，也可能是其他原因。 怪物没有追上来，所有怪物都在扮演着之前的角色，并对没迈入城市的人类视而不见。 维雷佐城被永久的孤立了，从今天开始，它的所有居民和访客都永远的留在了维雷佐。 第182章 哗哗领主 露丝契亚地峡的夜晚祥和宁静，虽然船只又遇见了风浪，但影响并不大。 林奇放下了矮人和精灵，他们有气无力的回到了船舱中，没有再争吵。 因为他们在桅杆上吵了一天。 在跨越峡湾，再度重返陆地之前，帆船与一艘货船不期而遇。 在截停了货船后，瑟瑟发抖的商人们被迫接收了一批落难者。 林奇一行种族各异的战士，则带领哀大于死的海盗们，继续航向露丝契亚地峡北端。 当意识到可能不会有活口时，海盗利用下毒等方法试图掀起反抗。 可这反抗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林奇残杀了带头的海盗，其他怕死的家伙不攻自破。 浩瀚洋，欧根一直以为自己不是怕死的人。 他为了觉醒天赋，不惜前往新大陆历险。 可在今夜他却动摇了。 还没到新世界，白鸽号就撞见了怪事。 从昨天开始，海里像是没有了活物。 被渔网捕上来的海鱼全是死鱼，谨慎起见，白鸽号都不再晾晒海盐。 所有水手都认为，这片海域被污染了。 有人说这是曼纳威对他们的考验，又有人说他们是撞见了海伯爵，死灵正在黑暗中窥探他们。 挥之不去的注目感提示着欧根，后者的说法有那么点道理，但是搞错了目标。 夜幕降临后，帆船各处都点燃了油灯，水手们对亡灵的畏惧达到了顶峰，为了防止哗变，船长不得不顺应他们。 一旦有船员在黑暗中死去，那必定会彻底引爆水手压抑许久的恐惧，到时候他们可顾不上往日的尊卑。 船上的灯火在被黑暗覆盖的大洋中孤独的漂流着，哗啦啦的海浪中似乎隐藏着睥睨众生的恶魔。 作为一位神谕者，欧根看见了更多。 大海是不健康的黄褐色，当欧根看向海水时，透过海水没有看见任何活物。 空气中弥漫着绝望与停滞，海风和海浪都死了，它们病怏怏的进行微弱的挣扎，让帆船虚弱的前行。 欧根不敢提及幕后那位存在的相关情况，他怕潜藏在黑夜里的大敌亮出獠牙。 这毫无疑问是鸵鸟般的心态，但这种做法往往是有效的。 欧根曾在旧世界遭遇过这种不干净的东西，那是一座死寂的古堡，入夜时能看见人类围聚起来，对变种人施加火刑的幻影。 当幻象中的变种人被烈火沐浴时，他会被一对巨大的翅膀覆盖，他的头顶，烈火都驱散不了的黑暗里，会多出一双残忍的双眸。 和欧根同行的人全死了，从那以后，他再也不和同样来自异乡的越界者组队了。 他们这些异乡人总是会撞见各种危险，不能提及的存在会始终影响着他们。 凡是表现出恐慌，表现出自己看到了那双眼睛的人，全都变成了水晶雕像。 只有欧根，他当时太慌乱了，以至于没法控制面部表情，让他看起来冷漠又毫无所觉。 以前他会厌恶自己对表情的糟糕控制能力，这让他在社交上遇到了很多挫折。 但那次以后，欧根发现这其实是个不错的天赋。 欧根冷漠的站在船头，越是惊恐，他看起来反而越是镇定。 实际上他已经无法思考。 他听到了黑暗中的呻吟，看见了天上裂开的、布满血丝的巨眼。 他脚下的船像是凭空消失了，连带着其他活人。 他就这样漂浮在海面上，被来自天上、地下、空气中的恶意包裹着。 没有人能帮助他，因为只有他看见了这一切。 隐约间，欧根听到了船员饱含恐惧的叫喊。 “恶魔！” “警戒！快装填火炮！” “牧师，那个莫尔牧师呢？” “别发呆了伙计，快向死者之神祈祷神术！” 幻视骤然破碎，欧根看见了正在靠近白鸽号的混沌战舰。 众多老少不一的尸体拼凑成了它的船身，囊肿与水泡是混沌战舰的船员。 没有操控者，它船身两侧裂开了充满脓液的大嘴，嘴中探出一根根导管。 像是有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欧根只感到了彻骨的绝望。 他哪里会莫尔神术？ 莫尔没有直接带走他这个伪信徒的灵魂，已经是宽容大度了，祂怎么可能降下神力？ 欧根向他所知晓的古圣反复祈祷，理所当然的，这些早已远去的存在不会回应欧根的祈求。 他重点向索提戈表达了敬畏和恳求，显然，蛇神不想搭理他这个热血种。 心口像是被巨石堵住，欧根麻木地看着在炮火中毫发无损的混沌战舰，他的异界之旅似乎走到了尽头。 恍惚间，欧根看见了天上流过的巨大能量洪流。 下一刻，欧根的意识堕入了黑暗。 白鸽号上，名为欧根的人类不太适应地活动了一下眼球。 欧根，或者说，斯兰雾佩克的哗哗领主，好奇地感受着年轻种族体内的种种玄妙，奇怪地细细品味着它从未有过的体温。 太奇妙了！这就是古圣的杰作。 所有年轻种族都该得到呵护，保护他们不被混沌影响，才能保存这些古圣留下的特殊恩惠。 可惜没有史兰认同它的想法，大家为此吵上了数百年，最终，哗哗领主觉得自己是那场辩论的优胜者。 近在眼前的混沌气息提示着，正在摆弄新玩具的魔蟾。 它正处于战场上，这些年轻生物似乎要全军覆没了。 魔蟾的意识控制着人类的躯体，别扭地向前推手。 纯粹的光明降临在海面上，点燃了黑夜下的不洁。 只是相较于魔蟾本体施法，这人类躯体所汇聚的魔法之风太过微弱了。 但是魔蟾看来的微弱魔力，依旧足以让凡人的法师瞠目结舌。 混沌战舰在光明与火焰之风，共同编制成的精细魔法里消融。 可这畸形造物表现出了顽强的生命力，它匆匆驶离预订的猎物，等到它消失在哗哗领主的视界里时，被烧焦的船体已经恢复如初。 哗哗领主没有追击，因为这具躯体无法承受太强大的力量。 白鸽号上到处都是奄奄一息的凡人，魔蟾摇摇晃晃地转身，望着满地被玷污了纯粹生命体的凡人，心情糟糕透了。 它再度汇聚魔法，杀死了一船正在变异的凡人。 被污染的古圣造物不能继续残留在世间，那是亵渎与对世界的破坏。 明天尽量恢复正常更新时间。 第183章 暴风雨前 魔蟾烦恼地看着小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依附着的神谕者。 如果放任小船随波逐流，这个年轻生物显然会死在汪洋里。 魔蟾的记忆里也没有一个凡人开动一艘大船的案例，这种机器造物似乎需要很多人合力开动。 时间不多了，魔蟾索性改变了洋流，让小船被洋流推向露丝契亚地峡。 据它所知，有一位和它拥有相同主张的特殊蜥人正在那里，让他来处理这个麻烦吧。 魔蟾满意地撤离身体，人类本来的灵魂则在下一刻接管了躯体。 欧根差点摔倒在地上，好在他迅速重新找到了平稳。 白鸽号上只剩下了欧根一人，欧根没有找到其他人存在过的痕迹。 他紧张地检查着自己的身体，没有找到混沌异变让他多出来的器官。 欧根猛然坐倒在地，痛苦地捂着额头。 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说不定他已经病入膏肓，完全察觉不到了异常。 不然的话，该怎么解释，全船只剩下他一个活物呢？ 露丝契亚地峡，林奇又经历了一夜不太顺畅的漂流，顺利重返了露丝契亚。 这里距离赫斯欧塔很近了。 待到解锁星图上赫斯欧塔所在的节点，林奇就可以开始新的旅途。 黎明之前，帆船抵达了岸边。 海盗被脱光了衣物，全部丢进海中。 近海的鲨鱼会教导他们下辈子该如何做人的。 重返陆地让病怏怏的大法师重新焕发了精神，他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 林奇率先钻进了丛林，接下来的道路他必须走在前面，防止遭遇冷血种后引发不必要的冲突。 圣杯骑士 行程很顺利，在打退了数十波绿皮后，林奇成功进入赫斯欧塔周边的雨林。 丛林中再次有了冷血种活动的痕迹，不时有灵蜥从植被后现身，向林奇致敬。 林奇加快了速度，他得尽快点亮星图，不然很有可能被灵蜥们缠住。 雨林中无数恶意的视线让热血种们跟紧了林奇，灵蜥显然并不欢迎他们这些访客。 黎明时，林奇撞开了雨林，赫斯欧塔的高墙近在眼前时，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抵达了赫斯欧塔。 这是座被密林藏住的城市。 南天星辰金字塔如拔地而起的高山，黎明时分的光照被金字塔反射，掀起了可怕的光海。 漫天光海让热血种们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他们无缘目睹此等奇迹。 林奇匆匆打开星图，发现已经被点亮的城市变成了一个个巨大的光点，光点与光点之间有着粗壮的虚幻洪流相连，星图上的进度条一下子充满了五分之一。 一条虚幻的洪流从赫斯欧塔起始，贯穿进汪洋之中。 浩瀚洋，葬船坟场，阿苏尔的指挥舰上。 关于战略的争吵仍在继续。 “下贱的吸血鬼突袭了萨芙睿的舰队！” “法师塔遏制了鼠人的刺杀，但这也让我们变成了显眼的靶子。” “艾里昂王国的骑士们无法发挥优势，我们需要援助！” “阿瓦隆王国的舰队遇袭！永恒女王的侍女战死，白塔的魔法传讯带来了永恒女王的质疑，我们是在向次等种族宣战！长须之战还不足以给你们留下足够的教训吗？” “懦夫！只要卡勒多的龙骑士发起冲锋，局势会好转的，阿瓦隆的森林让你们忘记了阿苏尔的勇武！” “那是被野蛮的杀戮支配了身心，不是所有精灵都和你一样粗鲁。” “柯思奎王国的主舰突破了杜鲁齐的封锁，我们需要援助，如果有了足够的支持，我们今夜就能击沉那座黑方舟！” “大胆去做吧！伊瑞斯王国的战士会与伱们并肩作战！” “吸血鬼和诺斯卡人达成了合作，查瑞斯王国的白狮舰队正在面临围攻，我们有自信打退原始人的可笑攻势，如果要进攻神佑恶党之塔号，白狮战士们会乐于参与进这场交锋的。” “是时候让海妖领主付出代价了！” “泰伦洛克王国正在追击鼠人溃逃的舰队，我们无法给予援助。” 泰瑞昂静静旁听着精灵王子们的争吵，他知道，所有精灵都在等待着他的决策。 泰瑞昂必须慎重，因为数以万计的精灵可能会因他的抉择而丧命。 房门忽然被敲响，也让会议室内的争吵瞬间安静下来。 没有精灵听见屋外有脚步声响起，这可能是不请自来的敌人。 守卫错愕的惊呼从门外传来，打消了众王子的警觉，也让他们对守卫的无能报以质疑。 “安纳尔殿下！” 精灵王子们骤然一惊，会议室的大门被守卫恭敬地推开，一位发丝白中掺杂着黑色，头戴王冠的阴沉精灵，带着浓郁如水墨的阴影走进室内。 泰瑞昂站起身来，率先欢迎了恶名远扬的纳迦瑞斯亲王。 “影王”阿里斯.安纳尔的黑发明显是被染上的，这是在方便他潜伏进杜鲁齐社会。 不客气的说，这位亲王在杜鲁齐社会中活动的时间，远超他在奥苏安度过的岁月。 就连巫王都不敢说出他的名字，这位末代亲王是所有杜鲁齐的噩梦。 阿里斯一言不发的站在两色圆桌旁，所有王子都表现出了超规格的尊敬，以及某种微不可见的厌恶与畏惧。 不同于其他精灵，泰瑞昂欣赏这位古老的精灵对杜鲁齐的虐杀与折磨，他甚至憧憬着那副画面。 这是艾纳瑞欧之血对他的影响，他从不承认自己其实隐藏着嗜血的一面。 影王没有坐在侍从新准备的座位上，他只是漠然向阿苏尔以及可能存在的杜鲁齐间谍，宣告了自己的到来。 “我就在阴影中看着你们。” 话音还未落地，这位古老的精灵就消失了。 没有任何迹象，就如他无声的到来那样离去了。 因为这位阿苏尔的刺客大师拥有“暗影王冠”，它可以短暂地停止时间的流动。 哪怕没有午夜之石提供的隐匿能力，他也能凭借王冠达成种种不可思议的刺杀。 第184章 船 林奇逃命似的离开赫斯欧塔，他受够了灵蜥的热情。 他的热血种同伴同样不能接受雨林无所不在的敌意，每个灵蜥都想把他们投进蛇坑。 经历了数天的跋涉，林奇顺着星图的指引，抵达了海岸。 他的下一个目的地在海上，被标记为“神秘岛”。 古圣的遗迹遍布全球，其中最出名的海上岛屿当然是奥比恩岛，但也有更多不知名的小岛。 显然，这是后者。 也许那里矗立着古圣的灵脉方尖碑，是灵脉巨网的中转点。 如果猜测无误，林奇兴许能找到蜥蜴人的废墟。 当然，也可能仍有冷血种存活。 露丝契亚和南地以外的冷血种活动区域很少，南地东方的巨龙群岛就是一个显着的例子，那座大型殖民地早已沦为野兽的国度。 存活下来的冷血种忘却了过往的荣耀，变成了无知的野兽。 没有史兰去引导它们。 林奇只希望，如果那里有冷血种存活的话，别蜕化的太过原始，若是连交流都不能进行，他只能选择清除。 如果真的有没被恶魔破坏的遗迹存在，那大概率会有失落的古圣神器。 这些神器有各自的特定作用，一般不会被回收，因为回收会导致巨大的后患。 面对着一望无际的大海，现在摆在一行冒险者面前的只有一个问题。 他们抵达的岸边并不是来时的那个海滩。 没有船供他们使用了。 矮人喋喋不休地念叨着矮人的潜水器，勒丁则挑衅般提起用星木制作的龙船。 哪怕他们身边只有普通的木材，以他们拥有的魔法力量，也足以制造伪劣般的龙船。 龙船可不像凡人的帆船那样落后，开动它所需要的人力并不多。 矮人拿出了海门关的铁甲舰来应对精灵的挑衅，在索瑞安口中，铁甲舰已经变成了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太空飞船。 驾驭它同样只需要一个矮人。 约翰爵士静静看着大洋，没有加入谈论，因为巴托尼亚的航海技术没什么好谈的。 矮人与精灵天乱坠的吹嘘着自家大船，但是这明显都是空谈。 露丝契亚可没有铁甲舰停泊，龙船做起来也颇费时间，对泰格里斯来说也是不小的挑战，他只从书本中了解过相关知识。 林奇默默集中注意力，激发了宗奇引擎预设的功能。 某种力场瞬间降临，凌乱了精灵的长发，与矮人的胡须。 水中的离子相互牵引，在某种特殊力量的作用下汇聚凝结。 一大片海水被力场拨弄到天上，更多肉眼不可见的物质汇聚到海水中。 海水很快就粘稠如泥土，没过多久，在让人眼缭乱的变换中，一艘淡蓝色的浮空飞船成型了。 它看起来像是一座小型金字塔，沿阶梯向上便能抵达它的入口，一层层石阶变成了半透明的玻璃。 林奇用意念操控着它落到同伴面前，在呆若木鸡的一众视线里踏上了台阶，只走了十步就抵达了塔顶。 他回头向诸位冒险者投以催促的目光，矮人这才缓缓合上了嘴，一边向上攀爬，一边对着船身敲敲打打。 林奇放纵了他的胡闹，因为在林奇眼前浮现的半透明数据流介绍了这座引擎，它似乎是可以无限修复的。 那半透明数据流看起来很像是使用说明书，略过密密麻麻的禁止项目和产品介绍，林奇只简单瞅了眼操控说明。 就算翻船了也问题不大，因为在场的各位没有一个是脆弱的。 这缓解了林奇的紧张情绪，他还是 精灵对这奇迹造物啧啧称奇，人类也失去了以往的矜持，在浮空金字塔内部走来走去。 没有谁关注正在学习驾驭飞船的冷血种，因为林奇镇定的样子让他们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就连思维慎密的泰格里斯，也忽略了可能存在的风险。 这神秘的古圣造物明显是不可摧毁的，在此等奇迹内部，有什么能威胁到他们呢？ 林奇试探性的激发，在大脑中浮现的操控面板。 他用意识按下了代表启动的按钮。 船体猛地一震，差点把四处走动的各位掀倒在地。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林奇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悬浮金字塔直线升空，很快就跨越了云层，直冲深邃的宇宙。 他启动的是宇宙航行模式，而非星球内驾驭系统。 林奇少见的慌乱起来，他迅速翻找着操控面板，在找到暂停航行以前，他先是匆匆触发了减速。 他直接把代表速度的指示标按到了最下方，这让他们免于被放逐到星系之外的命运。 飞船正位于大气层之外，美丽的星球就在他们下方。 金字塔内上、中、下三层里，惊恐之后的诸位渐渐找回了镇定，他们颤颤巍巍地，靠近了金字塔飞船的窗沿。 从飞船内部是能清晰看清船外的。 他们可能见证了历史，这是精灵、矮人、人类 虽然是以意外的形式。 金字塔上层，林奇坐在悬浮拟态座位上，他的座位被他调整成了小型祭台的模样。 很快，林奇找到了着陆的按钮。 他谨慎地按下，飞船在下一个眨眼回到了星球内，但不是在他们出发的位置。 飞船位于海浪上方，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平稳又迅疾。 速度的指示表中，横杠形的指示标又指到了中下段。 林奇不敢想象，如果把它拉满会发生什么。 到时候他可能会一头撞到银河系外，再也找不到回归的路。 这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若是终焉降临，四神会把宇宙内所有物质都摧毁的。 林奇小心翼翼地调整着速度，但却发现不管怎么样，以他的能耐都无法准确调到合适的状态。 他从未接触过如此先进的东西。 索性，林奇只把指示标从最慢微微向上抬了一点。 林奇兴奋地找到星球内漫步的标识，果断按下了按钮。 金字塔飞船再次开始了行驶，这次运行没有引发任何动荡，它平稳的不似凡物。 只不过，也太慢了些。 海鸟从窗外慢悠悠地飞过，好奇地回望可以和帆船竞速的宇宙飞船。 第185章 热血种先知？ 林奇很满足现在的速度，不出意外就好了，盲目追求快速不能达成真正的目的，反倒是容易跑进歧途。 这绝不是他难以控制金字塔悬浮器的缘故。 小心眼的海神像是记住了林奇这些冒犯者，乌云密布就是祂最好的回应。 显然，林奇的船不会惧怕风暴。 在林奇无所事事的注目中，闪电劈打在金字塔上，狂风吹拂着悬浮引擎。 悬浮金字塔内中层，矮人和圣杯骑士研究着飞船内的饮料制造机，却只得到了某种酸酸的提神液体。 索瑞安不信邪地继续调整，在或是又苦又涩、或是甜到发鼾的尝试里，慢慢做出了啤酒的雏形，但矮人需要更烈的酒精。 而约翰更满足于有着淡淡苦味，但同时充盈着奶香的那种独特饮料。 勒丁则和食物合成仪较上了劲，由于他缺乏调整机器的相关知识，只获得了用空气合成的基础营养液。 在他拨弄了片刻后，精灵成功吃上了，辣到让他差点流泪的面包。 显然，这不是阿苏尔需要的那种食物。 泰格里斯在下层研究着动力系统，完全没有感受到外界可怕的风暴，也没有再出现晕船的症状。 古圣的秘密就大大方方的摆在他面前，可他却一无所获，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凡人对宇宙知之甚少。 他和古圣之间隔着可悲的技术壁垒，再研究几个世纪，泰格里斯也不会明悟引擎运转的魔法原理。 因为这同时也是科技的结晶，而泰格里斯，对科学的了解不够深入。 滚滚闷雷的咆哮没有穿透金字塔外壳，狂风暴雨没有恐吓到金字塔内的温暖与祥和。 直到 睡眼惺忪的圣杯骑士从一个独立隔间走出，林奇不想告诉约翰爵士，那其实是个厕所。 这位骑士明显是把那个独立房间当成了贵宾室，把房间内平整的、可调整的拟态物质当成了特殊的床。 虽然它确实足够尊贵，全世界可能都没有几个人用过它。 林奇在逆着风浪行进，洋流依旧在对抗着冒犯大海的凡人，可是它对抗的只有空荡荡的海水。 悬浮器可不需要海浪或大风推动。 如果真的有某个东西在暗中捣鬼，林奇希望他能再学习一下相关的知识。 透过眼前半透明的操控面板和近景地图，林奇看见了来往的船只。 他们似乎把悬浮器当成了某种可怕的魔法造物，远远的避开了金字塔。 从某方面来说，确实如此。 这确实是魔法的顶级造物。 没过多久，林奇撞见了一波海盗。 他们把漂浮在海面上的金字塔当成了宝贝，林奇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来阻止他们，因为这个引擎似乎没有装备武器。 也许是有的，但林奇没有从繁杂的操控系统中找到。 海盗们小心翼翼的跟上了金字塔，又合力登上了台阶。 还没等林奇起身，发现了入侵者的阿苏尔和矮人，就兴奋的从下层钻出，回到了金字塔外。 那是一场屠杀。 醉醺醺的矮人用断断续续的粗话来与精灵开启赌约，他们要比试杀戮的效率，赌注则是，输者必须干掉十瓶矮人制造出的酸味饮料。 立下赌约激发了矮人的潜力，他看起来醉到连武器都拿不稳，可真当接战时，反而让轻敌的蠢货吃了大亏。 矮人没有喝醉，虽然他看起来醉的像一滩烂泥。 海盗们都下意识冲向了矮人这个看起来比较好欺负的对手。 荷斯剑圣被索瑞安轻易赢下赌约，在矮人爽快的大笑里，勒丁抖落身上的血污，没有狡辩，承认了一时大意导致的失败。 冷漠的蜥人从金字塔顶端出入口走出，看着台阶上的遍地碎肉和鲜血，以及两个年轻生物。 再愚蠢的人也能看出来蜥人的不满，这不满似乎源自他们弄脏了悬浮器的船体。 这确实有碍美观，本来充满未来感的飞行器，被他们糟蹋成了看起来像某种绞肉机。 还没等阿苏尔讪笑着挽回长者的负面印象，林奇激发清洁系统，凭空出现的水流冲下了金字塔外壳沾染的污秽。 也让长须矮人与荷斯剑圣弄湿了全身。 两个年轻生物以为自己做错了事，但林奇其实更讨厌他们抢了自己的猎物。 这悬浮器只是个消耗品，真正的核心在林奇的左眼。 等到结束航行，它又会变成一滩液体。 林奇懊恼于不该有的情绪波动，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静静欣赏着空无一物的大海，希望能发现冒头的海怪，好让他发泄一下内心的怒火。 他离开战斗的时间太久了，这让他浑身不自在。 两个年轻生物蹑手蹑脚的回到悬浮器中层，阿苏尔先是去特殊的浴室清洗了一下，然后就在矮人一脸期待中，迎接了战败者的惩罚。 勒丁打定了主意，不管那有多么难喝，他都不会露出不适。 这个矮人别想如愿以偿。 可当勒丁硬着头皮，饮下淡绿色的、让他看着就不安的液体时，却尝到了远胜奥苏安各类珍惜饮品的美味。 酸甜的液体中充斥着气泡，气泡在口腔中炸开，给勒丁带来了难言的满足感。 林奇当然不知道矮人合成出了某种汽水，他正在观察距离悬浮器越来越近的帆船，帆船上面只有一个满脸悲切的人类。 当林奇想忽略人类时，那个人类却直接看了过来。 热血种不该隔着数千米直接看见远处的特殊，在林奇的显示屏中，他的双眼迷离，却有着奇异的肃穆。 这似乎是一位预言家，或者是天堂法师，他有预知能力，通过 林奇起初怀疑他是刚献祭了全船的恶魔术士，但当悬浮器靠近帆船后，林奇却没有从捕猎感知中察觉到对方的邪异。 恰恰相反，他给林奇带来了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随着对记忆的追溯，林奇找到了熟悉感的源头。 这个热血种和灵蜥先知，带给林奇的感受一模一样。 林奇瞬间揭开了对方的身份，这是一位神谕者！少见的，明晓了自身在宇宙中位置的，热血种神谕者。 第186章 灵活的信仰 神谕者是少有的，冷血种愿意接近的热血种。 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奥比恩岛上的真言者德鲁伊，他们是古圣遗物的坚定守护者。 魔蟾向他们揭晓了魔法的奥秘，这些凡人甚至可以驱使巨人来搬动欧甘文巨石，以维护伟大守护的节点。 欧甘文巨石阵可以约束魔法之风、抵抗混沌。 在林奇的记忆里，“大统合者”比拉克曾图谋过巨石阵，试图破坏巨石重塑形体。 不少真言者被诱惑堕落，坚守秩序的真言者从旧世界号召来勇士，与堕落的同族决一死战。 这就是“奥比恩阴影事件”。 最终战里，不少被比拉克蛊惑的存在发觉了自己受到欺骗，与“黑暗之主”手下的其他异端相互争斗，最终被秩序联军击败。 现在，因过错而被流放的真言者在旧世界隐居，追杀着堕落的同族。 流言中，比拉克至今还未放弃对奥比恩岛巨石阵的图谋。 林奇确信眼前的热血种不是真言者，真言者是奥比恩岛的独特人种，他们拥有红头发，身上纹着蓝色螺旋状纹身，个个都是肌肉虬扎的野人。 他们从三曲枝图案中获取独有的魔法力量，是特殊的神谕者。 而眼前这个人类，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连一个大只佬都打不过。 更奇怪的是，这家伙穿着莫尔牧师的黑袍，挂着莫尔的死神镰刀，还带了本莫尔圣书《乌鸦挽歌》。 林奇控制着悬浮器，靠近了大帆船上看起来极度抑郁的人类。 白鸽号上，欧根.莫尔之仆呆呆地望着靠近帆船的金字塔飞船。 毫无疑问，这是古圣造物，它的主人必然与古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兴奋之后，就是深深的绝望。 就差一点，要是他能再晚点遇见那个恶魔，他就能顺势混进金字塔悬浮引擎中，还能借机觉醒，成为强大的法师。 他可以回旧世界当一个到处指引年轻人的贤者，或是去寻找尚未崛起的传奇。 闲暇之余就去吓唬吓唬十岁小孩，混进各大教会体验不同宗教的风情。 现在，他只能祈求金字塔的主人，给自己一个痛快，欧根不想投入混沌。 悲恸的神谕者张开双臂，思考着遗言，他得给最后一个见到的生物，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证明欧根来过这个世界。 金字塔顶的大门刹那间打开，一个梭罗士从中走出。 欧根确定，这是一个梭罗士，史坚克没有这么高大，克拉西哥尔没有这么矮小，他可不是愚蠢的、会把对方物种搞错的帝国人。 欧根闭上眼睛，他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的遗言，干脆直接等待梭罗士行刑。 如果来者是灵蜥，那说明欧根还有救，可来的是个职业战士梭罗士，其目的不言而喻。 欧根悲切地微微睁眼，这金字塔引擎的主人真是冷血，连交流都不想，直接派来了梭罗士。 森冷的目光注视着欧根，他漫长的等待并没有迎来血腥的结局，反倒是让那目光的主人换了种怪异的神色。 林奇不确定，这个神谕者是不是脑子出了些问题。 也许热血种神谕者都是这样，被古圣留下来的只言片语逼成了疯子？ 泰格里斯困倦地从金字塔顶走出，好奇地看着对峙的双方。 当发现人类身上的魔法力量极其特殊时，他被引燃了兴趣，快步走下金字塔，近距离观察这个罕见的、明晓了权能的神谕者。 欧根被又一个来者惊动，当发现这是一位精灵时，他忍不住瞪大了眼。 开什么玩笑？冷血种怎么会和阿苏尔混在一起。 当发现对方的装扮，与记忆中某位特殊角色极其相像时，本该闭目等死的神谕者忍不住出口询问道： “泰格里斯？” 生涩的精灵语让大法师微微一笑，点头肯定了人类的猜测。 直到这时，欧根才反应过来。 似乎没有谁对他抱有敌意，他貌似并没有被混沌污染。 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强烈的求生欲望，欧根问出了这一点。 蜥人与阿苏尔皆是向这位神谕者投以怜悯的视线，看来这家伙真的不太正常。 作为古圣的学徒，他自己看不出身上的纯净吗？ 忽然之间眉飞色舞的神谕者，围着蜥人与阿苏尔转了两圈来发泄自身的喜悦，并向他们介绍了自己。 “欧根.古圣之仆。” 一位来自旧世界的神谕者，因为对古圣坚贞的信仰，而备受帝国猎巫人的迫害，不得不隐姓埋名，伪装成莫尔牧师。 没有谁相信他的鬼话！ 不管是大法师，还是林奇，都没有从人类身上看见备受磨难的痕迹，恰恰相反，他看起来健康极了，皮肤反常的娇嫩。 这当然不是真话，欧根在此之前，还在提利亚当过“麦尔米蒂雅之仆”，在基斯里夫又变成了“厄孙之仆”。 不过他对古圣的信仰是真心的，因为古圣之道真的会给他带来无与伦比的力量。 这是他信十年莫尔都得不到的。 不管怎么样，林奇接纳了这个古圣福音师。 因为神谕师真正发挥力量的时候，意识并不属于他本人。 到时候会有某位史兰透过这具身体，来远程操控魔法。 若是史兰不施以援手，神谕者本身的魔法力量并不值得重视，虽然一位觉醒的神谕者，在人类法师中算是翘楚，可以比得上每一位从白塔毕业的精灵法师。 所以他虔诚与否都不重要。 所有神谕者，不管自愿还是被迫，最终都会被冥冥之中的力量，指引到对抗混沌的战场上。 只要他们践行了耳边的低语，开始走上古圣之道。 唯有最强大的恶魔有机会蛊惑他们，让他们无知中为恶魔效力。 但除非真的主动投身黑暗，否则他们迟早会醒悟过来，因为始终都有低语在提示着他们，带领他们重返光明。 所以，他真的信仰莫尔也无所谓，反正这个热血种会抵达对抗混沌，保卫古圣遗物的战场。 林奇和大法师带着这个神经兮兮的家伙，回到了金字塔引擎内。 第187章 失落 在踏入金字塔引擎内部时，欧根看到了一道古老的异域力量传来的幻视。 看来欧根的选择是正确的，他正在觉醒的道路上。 欧根以前也多次看见过这种视象，就是这幻视指引他深入险境，并从中获得种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但那些力量在欧根身上存留的时间太过短暂，他更看重达成目的后，自身天赋的提升。 最开始，欧根只能模糊的判断凶吉，从清明梦里得到未来的片段。 欧根在现实抵达了梦中的地点时，才 当然，那个欧根早已死在对耳语的执着倾听里了，异乡人欧根通过前身的死法，知晓了节制。 他会带着那个倒霉蛋的意志走下去的。 欧根在帝国对抗过吸血鬼，在基斯里夫帮助乌果尔部落抗击过诺斯卡人的入侵，就在今年，欧根攀爬了世界边缘山脉。 他见证了绿潮肆虐后的遗迹，与重建家园的矮人打过交道，并从矮人屠夫口中知晓了，卡拉克.卡德林刚流传出来的传说。 有一头怪模怪样的龙在屠夫堡附近安了家，它在一场战斗中吞噬了十数头巨魔，阻止了巨魔部落对卡拉克.卡德林的趁火打劫。 有一整支绿皮部落变成了它的点心，进攻屠夫堡的鼠潮被它可怕的咆哮吓退。 它被屠夫们称为“惊怖之吼”。 出于对其力量的敬畏，以及感谢它的守护。 屠夫王宣布了它的合法地位，没有屠夫去找它麻烦。 欧根远远的聆听过它的咆哮，确实足够吓人，但不知为何，欧根总感觉它像是在害怕的尖叫，也许那就是怪兽咆哮该有的声音。 欧根在屠夫堡经历了又一场冒险，最终让自己的魔法视觉再度获得提升。 现在，很多法师的 蜥人回到金字塔内后，就直接坐到了上层最中央的台子上。 充满未来感的飞船内，欧根颇有些不知所措，向身上闪闪发光的圣杯骑士致意后，就愣在了原地。 泰格里斯看着冷漠的人类，以为他不喜欢沟通，便直接带着他到了金字塔引擎下层。 路过中层，欧根看见了狂饮酒精的矮人，以及用某种气泡饮料与其博弈般对饮的荷斯剑圣。 这时候，欧根才懵懂地察觉到了，这支队伍的物种多样性。 中层蔓延的酒气让他颇为不适，他反复确定了数次，才不可置信地得出结论。 这个矮人在喝能当燃料的高纯度酒精。 长须矮人与精灵一边相互辱骂讥讽，一边碰了一杯，而那个精灵喝气泡水竟然快要喝醉了。 也许是飘散在空气中的酒精混进了饮料内，没人知道这两个家伙在怪模怪样的饮料机面前坐了多久。 团队的新成员迷迷糊糊地到了下层，他看着大法师坐在浮空座椅上，用魔法对引擎矩阵反复窥察。 而他，则梦游一般找了个无主的飞盘坐下，对着运转的齿轮和魔法矩阵思索着人生的大起大落。 多了一位同行者没有让飞船内更加热闹，林奇专注于研究操控面板，无意间误触了一个迁跃按钮。 【即将开始迁跃，预设地点，寂静大厅】 林奇慌忙中止了迁跃引擎，寂静大厅可是在混沌魔域中的。 古圣之所以能在宇宙中畅通无阻，就是因为祂们借助了至高天的力量。 至高天内是没有时间与空间的。 可现在至高天根本就不安全! 进入混沌魔域容易，出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林奇在搜索中发现了一副布满红色标记与黑色符号的画。 如果是凡人，可能会认为这些符号是无意义的，不管怎么解读都得不出任何规律。 但冷血种辨识古圣留下的符号，是一种刻在基因里的本能。 林奇看懂了这幅地图，这上面记录了古圣在浩瀚星海中的殖民地，现在全部被标上了“遗失”、“危险”、“毁灭”。 只有林奇所处的星球还拥有更多色彩，但这些色彩中以代表危险的红色为主。 曾经横跨银河的失落帝国陨落了，因为它的对手是精神世界的主宰。 宇宙前所未有的死寂，待到终焉降临，剩下的星辰也会被四神吞噬，余下的物质也会被尽数摧毁。 幸存者只能得到一片空荡荡的宇宙，在其中重建家园，等待着下一轮灭世。 随着放大地图，林奇发现，他正在驶入一片浓郁的红色。 这片海域很危险，但这是前往神秘岛的必经之路。 林奇仔细观察着地图，却发现这浓郁的红色是由两片红色区域叠加起来的，它们都在移动。 一个在追，一个在逃。 红色大概率是被混沌影响的区域，能移动则说明它们都是活物。 也许是两艘混沌战舰在角逐，恶魔们本就喜欢相互厮杀，因为这种竞争会让它们获得更多神恩，变得更强。 浩瀚洋，无形之岛。 镜神一边奋笔疾书，在《宿命之书》上书写更多意外，一边操控岛屿远离疯狗一样的纳垢血肉战舰。 宿命之子可不想与至尊大不净者对上，它更习惯在幕后利用对方的力量，而不是被大不净者操控着凡域的血肉追杀。 自从上次利用大不净者对付蜥人后，霍塔尔就被那位至尊大不净者盯上了。 它得承认，那位大不净者的等阶更高。 但等阶并不能说明什么。 至尊嗜血者卡班哈的副官，强大的斯卡艾吉，就曾被最低级的嗜血者击败，现在它也沦为了无拘狂怒的一员。 霍塔尔有自信对抗强大的至尊大不净者，只是不在正面战场上，它更擅长在幕后完成一切规划。 会有凡人来放逐纳垢战舰的，它写在书上了。 林奇离开座位，来到窗前，看着飘满了死鱼的大海。 海面上不再有海鸟飞过，大洋变得死寂且深邃，林奇不再允许热血种跑到金字塔引擎外享受海风，他们到了一片死地。 悬浮器过滤了空气，这让大海正在面临的祸患，没能波及到金字塔内的诸位。 第188章 出师未捷的他乡过客 危险不会因为凡人的躲避而放过近在眼前的受害者。 又是一个白月之夜，邪月只比白月暗了一些，位置则隐隐压在白月之上。 这是凶兆！ 矮人与精灵依旧无知的在下面对弈，圣杯骑士已经回到他的“贵宾室”，神谕者忧心忡忡地在三层来回走动。 欧根应该是看见了什么，不过林奇认为，今夜顶多有惊无险。 金字塔引擎好歹也是古圣造物，单纯用来当做掩体，也足以应对多种火力。 林奇感受不到呼啸的海风，但他能看见引擎四周波涛汹涌的大浪。 如果他关上隔音装置，鬼哭狼嚎的大风一定会让安逸的诸位感受到惊喜。 闪电如失血过多的伤员的皮肤，惨白地在天上划过，雷声中也充满了苦闷。 勒丁自顾自地举杯，摇摇晃晃地靠近了窗边。 他一边喝着掺和着酒精的气泡饮料，一边将身子前倾，俯视着窗外的海面。 这位荷斯剑圣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古圣的福泽再度恩惠了他们，为冒险者建立了温暖的庇护所。 简直像是回到了奥苏安，不！奥苏安都没有这里安全。 安努利山脉里有无数被魔法力量扭曲的野兽，白狮猎手每年都得上山，定期清理山上的怪物。 勒丁知道安努利山脉中野兽的可怕。 阿苏尔都经历过军事训练，精灵青年精通剑术与长弓后才能加入军团，成为白冠弓箭手。 服役数十年后，弓箭手才有机会进入长矛军团。 作为一个平民，勒丁都经历过。 他服役了上百年，才换来进入荷斯白塔的资格。 勒丁的家乡在奥苏安内环萨芙睿王国，那可能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国度了。 可就算如此，勒丁也遭遇过野兽的入侵。 就如今夜，两百年前的那夜也是邪月压在吉月之上。 一头蝎尾狮从深山中闯出，它受了伤，不再能适应深山中的竞争。 所以山下的精灵成了它的目标。 虽然每一位精灵都是合格的战士，但普通战士遭遇蝎尾狮等怪物的入侵，也只能闭目等死。 勇猛的战士都会以杀死蝎尾狮为荣，当时初出茅庐的小精灵完全没可能对抗强大的混沌野兽。 好在一位大法师恰巧路过勒丁所在的村庄，将村民们从野兽口中救出。 等到勒丁进入白塔学习时，又遇见了那位大法师。 她没被时间改变，近百年的岁月只是让她多了几分深沉。 所有精灵都知道，名为歌莉娅的大法师很奇怪，比起精灵，她更像个粗野的人类，孤僻又不讨精灵喜欢。 勒丁一直没有忘记那夜受到的恩惠，开始剑圣之道后就向其宣誓效忠。 直到那时，勒丁才发现，这位法师在研究鼠人相关的知识，且取得了足以震惊白塔的进展。 她细细陈列出了鼠人的威胁，并从游历中记录了相关证据。 如果她的手稿没有遗失，歌莉娅的记录属实的话，鼠人是比恶魔更迫在眉睫的威胁。 歌莉娅博学的过了头，知晓很多隐秘，而她并没有太过深入白塔，勒丁一度以为歌莉娅为了学识，效忠了恶魔。 可事实证明了法师的清白，她似乎是生而知之，一切都被归咎于荷斯的启迪。 接受完白塔的审查之后，歌莉娅被准许面见凤凰王。 异变总是猝不及防，同样是邪月胜于吉月的一夜，女法师的住所意外着了火。 而那时，法师正准备向凤凰王汇报自己的发现。 勒丁冲进法师的住所，他发誓自己没有松懈，没有任何存在从他看守的道路经过，可事实证明了他的无能。 法师遇刺了，勒丁从未忘记她蜷缩着身体，在剧毒的作用下忍不住哭泣的那副画面。 他眼睁睁看着歌莉娅痛苦的迈向死亡，没有任何治疗药剂能缓解这痛苦，她哀求着、命令着勒丁杀死她。 临死前，这位大法师反复提及一个称号。 “死亡大师。” 勒丁默念着，一口喝完杯中的淡绿色液体。 直到今天，已经成为最高阶剑圣的勒丁，也没法忘却那夜的火光。 歌莉娅留在白塔的备份资料全都神秘遗失，她的一切都被抹去，没有阿苏尔记得歌莉娅研究的内容，知情者全都死于意外。 勒丁抚摸着近两米长的巨剑剑鞘，醺醉的头脑恢复了片刻的清醒。 他差点没保持好心中的平衡，阿苏尔必须把握好嗜血与慈悲之间的平衡。 被极端情绪掌控的精灵是软弱的。 金字塔上层，林奇已经快要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以及躯体对混沌力量的仇恨。 他右手悬挂的圣徽让蜥人的野性愈发高涨。 混沌正在蔓延影响，而他却静坐在安全的悬浮引擎内部。 林奇不断提醒自己，应该放任混沌大敌内部争斗。 虽然这会导致最后胜出的恶魔更为强大，但一次面对两个恶魔，是与消灭单打独斗的恶魔截然不同的概念。 恶魔也是懂得配合的，如果林奇冲进它们的战场，它们绝对会放下成见，共同消灭古圣之仆。 好在林奇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蜥人，一场场战斗的磨炼，让他渐渐能控制住沸腾的冷血。 如果需要不死不休的奋战，林奇才会放任原始的野性。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前往神秘岛，解锁星图的节点，尽快顺着星图的指引，找到“迷途者”阿斯霍兰卡的馈赠。 全面展开战争得在开启秘宝之后。 没有谁比林奇更仇恨混沌与堕落物种了，但他必须理智。 终焉就在两百年后，早一步找回失落的知识，就能积攒更多的力量。 根据古圣迷锁中得到的线索，秘宝中应该具有修复孵化池的知识，还有更多“迷途者”的研究产物。 有了这些知识，冷血种就能大胆的回收神殿城市，修复灵脉巨网，毫无顾忌地推动大计划。 恶魔被“大漩涡”暂时隔绝在混沌魔域，趁此机会，冷血种可以一举恢复远古时的盛况。 到时候，哪怕“大漩涡”散去，冷血种也能再度拖延足够的时间，寻找更好的、解决混沌的答案。 第189章 绝望礼颂 天色更加阴沉，等到又一个黎明时，已经看不见天光。 林奇感知到了敌人，它们占满了空气，升腾在海面上。 引擎船体开始有了微不可闻的敲打声，像是狂风暴雨中的错觉。 起初只有林奇注意到异常，很快，下层的泰格里斯和欧根也看见了船体之外的无形之物。 一声巨大的拍击中止了矮人与精灵剑圣的吹嘘，中层的船窗出现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痕。 破碎的晶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几个呼吸间恢复如初。 精灵放下了杯子，矮人也拿起了战斧。 但巨剑与战斧怎么能对抗无形之物？ 上层的独立盥洗室内，约翰忧郁地望着浅蓝色的金属墙壁，回忆着往昔岁月。 体表暗淡的圣辉提醒着约翰，有邪恶在接近。 骤然间，墙壁猛地凸起一个手掌印，但很快就被引擎自主修复。 金字塔引擎外的狂风肆意拨弄着海洋，轰鸣的雷声就如沉闷的大笑。 乌云臃肿的好似巨人，又像是高高在上的肥胖神灵在俯视着凡域。 悬浮引擎在空气中颤栗，空气似乎变成了某位存在的大手，大力的握紧了古圣造物。 船体上响起的拍击声越来越剧烈，恍惚间，欧根看见了密密麻麻的、腐烂的尸体。 它们趴在金字塔外，绝望地抓挠着浮空引擎的外壁，徒劳地拍打着合金与魔法堆叠成的屏障。 泰格里斯唇翕开合，欧根看见了凝聚起来的海希能量，法师在准备一个守护法术。 密密麻麻的拍打声猛然一顿，精灵法师艰难地转头，像是跨越了层层阻碍，看到了天空。 他的双眼溢出鲜血，双耳中也有了血腥味。 欧根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神谕者闭紧了眼，捂住了耳朵，就连最强大的法师都受到了伤害，对方一定层次极高。 眼皮瘙痒难耐，它在被某种力量胁迫，挣扎着要张开，让凡人目睹混沌的本质。 欧根感受到了无穷尽的生命，它们飘荡在引擎外，铺满了大海。 亿万万个微小的生命在空气中、海水里欢呼，微不足道的声音汇聚成响彻天地的震耳发聩。 “七重诅咒！” 天地之间彻底失去了光亮，阳光也在这里死去了。 又一声激荡起无尽回音的狂热礼赞响起，差点击溃了凡人的理智。 “七重疾病！” 千千万万个苟延残喘的声音在欧根耳畔回响，无论强健还是衰老，凡人在万物之神的神力里奄奄一息。 痛苦地呻吟也在赞颂着腐朽之王，一切都停滞了。 “七重异变！” 难以言喻的怪诞钻进欧根脑中，捶打着他的纯洁思维，孜孜不倦地诱导他步入歧途。 它们在欧根大脑中吵闹地齐声共唱着诅咒之歌，欧根的思维被扯成了无数个碎片。 “七重衰朽！” 明明没有受到躯体上的伤害，欧根却笼上了挥之不去的虚弱，他艰难地坐到椅子上，有气无力的瑟缩着。 已经不用再掩耳闭目了，因为欧根所感受到的世界只剩下了空荡荡的黑暗。 无数个微小生命再度整合出盛大的合唱，震碎了黑暗，可欧根宁愿留在黑暗之中，也好过直面混沌的恐怖。 “七重绝望！” 淡淡的绝望弥漫在空气中，这是毫无理由、不受控制的。 它们沟连了欧根在重压下被唤起的绝望，从内外一起压迫着渺小的凡人，要彻底击溃他的心防。 这片海域正是绝望之主的领域，它当初随手洒下的疾病，现在已经开了。 绝望之剑没能抹去蜥人，但却对世界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影响。 像是有无数顽皮的孩童在拉扯着欧根的耳朵，在摆弄着他的身体，亿万个声音如惊醒万物的春雷，再度高声齐唱。 “七重生长！” 利器划破空气的脆响，切断了欧根心中长出的嫩芽。 泰格里斯默颂着阿苏焉之名，从凤凰之神的炽热里找回勇气。 他用泰格里斯之剑斩去了从精神世界蔓延来的影响。 法师的 凡人在漫山遍野的压力下崩溃，苦难成了世间的主旋律。 刺眼的阳光从金字塔上层亮起，阳光中，一个倔强的灵魂顽固地对抗着无所不在的绝望。 他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亦如冬日里呼啸冷风中的零星烛火。 那暴雨狂风更加猛烈，带着刺骨寒意的震声高呼恶意地响起，仿佛拨弄蚂蚁的孩童，要把蚂蚁彻底按死。 “七重赐福！” 泰格里斯从灵魂中听见了一声巨响，在莉莉丝月杖的保护下他才没陷入晕厥。 悬浮引擎上层，阳光在重压下反而愈发耀眼，其中的灵魂带着孜孜不倦的热忱，百折不挠地推动着理想，走出了绝望。 亿万声尖叫同时响起，它们痛苦的咒骂着不知死活的忤逆者，消散在空气中。 金字塔引擎外，本来空荡荡的海面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艘腐烂尸体拼凑成的、长满肿瘤的生物战舰。 它上面的水泡全部破裂，不断有血肉从战舰上剥离，变成脓水溶于大洋。 精神世界的对抗失利，让这大魔力量的延伸近乎崩溃。 林奇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略微加速，撞向纳垢战舰。 这活着的船慢悠悠地偏转方向，像是逃命的残兵败将。 但重创让它失去了以往的灵活，没有惊天动地的碰响，宗奇引擎畅通无阻地撞散了纳垢战舰。 怨毒地注视感一闪而过，乌云散去，露出了骄阳。 浑浊不堪的海水在阳光下迅速重返澄清，引擎所沾染的污秽也被自净系统洗去。 林奇不敢放松，仍旧全神贯注的戒备着外界的风吹草动。 直到他的同伴一个个悠悠转醒，大法师用海希驱散了滞留的绝望，林奇才转移了注意力。 劫后余生的诸位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动，但喝着闷酒的长须矮人添了几分沉默，靠着座椅的精灵也没了与矮人争吵的心情。 神谕者默默爬到上层，找了个靠近蜥人的位置座下，这给他带来了安全感。 第190章 凯恩教派 没有了安全的地方，哪里都有混沌的踪影。 约翰爵士跪伏在地上，将长剑放在膝上，向湖之女神祈祷，以赶走内心的仓惶。 林奇一如既往的摆弄着操控面板，降生以后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样的经历还会有很多，除非他在不久后战死。 凡人得适应世界，愚昧的精神反倒是成了自我保护。 星图上的红色危险区域已经消失不见，看来恶魔都离开了此地。 前往神秘岛的路途将畅通无阻，剩下的一半路程不会再有意外了大概。 浩瀚洋，葬船坟场，阿苏尔舰队的指挥大厅内。 一个个身上满是血污的精灵王子再度会面，商讨着战局。 这次会议的参会者比上次少了一半，没有精灵预料到次等种族的反扑是如此具有力量。 很多王子与公主不得不固守阵地，抵御次等种族的进攻。 “神佑恶党之塔号上的战局陷入了僵持，海妖领主洛克西亚.堕落之心带队突袭了柯思奎之剑号，我没能守住主舰。” 柯思奎的代表没有否认王国舰队的虚弱，他们真的需要更多的支援。 虽然杜鲁齐的海兽与军队节节败退，但是那位海妖领主太过强悍，凡是他参与的进攻必然取得成功，只有“奥苏安守护者”、“柯思奎之龙”泰瑞昂，能从海妖领主的决斗中获得最终的胜利。 可那个杜鲁齐像是不死的海妖，不管被砍成几段，再次出现时都完好无损。 事实上，能短暂击败海妖领主的精灵王子有不少，但很少有精灵，能从与杀不死的海妖的决斗中最终胜出。 没有精灵对柯思奎的王子提出质疑，他们都面对过海妖领主的红色双刃。 就连傲慢的“巨龙领主”卡勒多的伊姆瑞克王子，也只是轻哼了一声。 卡勒多舰队正在对抗无边无际的吸血鬼舰队，伊姆瑞克王子认为一切仍在掌控之中。 等到他和他的巨龙伙伴击溃了吸血鬼，就能立刻击沉那座空有虚名的传奇黑方舟！ 作为奥苏安最古星龙，米纳斯尼尔的伙伴，伊姆瑞克王子确实有这个实力。 米纳斯尼尔是奥苏安现存最强大的帝王龙，正是它打退了远古龙魔一次又一次挥来的风暴。 在伊姆瑞克看来，要是泰瑞昂愿意交出指挥权，也许战争早已结束。 伊姆瑞克王子有更好的作战计划，可惜他出征前立过誓，他得尽力辅佐泰瑞昂。 伊瑞斯王国的艾萨里昂王子仔细观察着沙盘，伊瑞斯王国坐落于不稳定的魔法中，充满敌意的国土，让伊瑞斯的精灵坚强且团结。 他在策划着对神佑恶党之塔号的新攻势。 “我会进攻黑方舟术士塔，海妖领主必定会回援。” 只要对杜鲁齐造成足够的威胁，他们就不能再肆意发动攻势，只能被迫防守。 到时候，柯思奎舰队就能重新调整战线。 泰伦洛克王国的精灵公主沉凝着，为指挥官们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我的探察鹰船从北方的迷雾中，发现了哈尔.冈西的黑方舟，它正在驶向葬船坟场。” “伊泰恩的舰队还有余力，我们会拦下它。” 泰瑞昂疲倦地做出了保证。 哈尔.冈西是杜鲁齐的处刑之城。 在哈尔.冈西，谋杀、偷窃、聚众淫秽都被视为犯罪，这是杜鲁齐社会罕见的严苛法律。 而这，都是为了满足当地统治者的血欲。 所有杜鲁齐都在引诱敌人违法，好让哈尔.冈西的刽子手处决仇敌。 凯恩新娘“妖婆”赫利本，自精灵分裂以来，就统治着那座城市。 每年都会有一个“死亡午夜”，以凯恩之名度过的血腥之夜。 所有规矩都会被废弃，巫灵们挨个敲响居民的房门，索要凯恩的活祭品。 这样残酷的祭礼培养出了一支癫狂的狂信徒军队，她们现在就在哈尔.冈西的黑方舟上。 为期三天的航行中没有再发生意外，林奇渐渐从视野中发现了一座小岛。 它被葱郁的桦树林覆盖，树干之间长满了蕨类植物。 杂草与苔藓下依稀能看出遗迹暴露出来的一鳞片爪，看来这座岛彻底荒废了。 引擎缓缓靠岸，林奇率先从金字塔中走出，新鲜的海风带来了淡淡的腥咸，没用多久，林奇再次踏足松软的土地。 成员们陆续走出，迅速摆脱了安逸，重新穿戴好盔甲和武器。 林奇钻进高高的灌木丛，还没等他再度前进，捕猎感知就为他勾勒出了数十个畸形的怪物。 一个个轮廓像蜥人，但是双臂短小、鳞片全部脱落的怪物，迅猛地扑来。 圣杯骑士刚猛地从林奇身后冲出，撞向高大的怪物们，灵活地躲开怪物的扑咬，用圣剑切开它们脆弱的躯体。 荷斯剑圣挥舞着巨剑，将一头头怪物斩成数段。 怪物的巨口无法撼动陨铁，矮人不太体面的在肉山中搏杀。 林奇拨开挡路的怪物，快步深入岛屿。 他没再管在悬浮金字塔上瑟瑟发抖的人类，以及若有所思的大法师。 这座岛出了异变。 源头显然是在孵化池，这里的孵化池还在运转。 越是深入，林奇遭遇的怪物就越多，它们全都是无智的野兽，甚至有着远超野兽的嗜血。 树林中没有其他活物，不时能看见自相残杀的怪物。 看来它们形成了独特的食物链。 就如一阵拂过森林的劲风，林奇推动着漫天溅射的血肉，冲到了被植物占据了的古老遗迹。 已经看不出它曾经的辉煌，所有文明的痕迹都被抓痕与咬痕取代，不时有怪物从最中央的金字塔走出，加入各种厮杀里获取食物，或者成为食物。 林奇破开怪物的浪潮，迈进了中央金字塔。 金字塔内只有废墟，古圣的符号与各种遗物早已消失不见。 沿着阶梯向下，林奇最终抵达了地下环礁。 不出所料，这座孵化池被污染了。 清澈的水池变成了污秽的黑沼，环礁中央，一把黑色的匕首是一切污染的源头。 林奇小心翼翼的靠近它，越是接近，越是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突变力量。 他的皮肤瘙痒难耐，像是有什么要破体而出。 第191章 宗奇之眼（一） 林奇挑起匕首，将其投掷到岸上。 这应该是大灾变时的残留，恶魔攻破了神秘岛，并亵渎了孵化池。 露丝契亚有很多类似的地方，无一例外，这些变异的孵化池必须彻底被关停。 林奇切断了孵化池的营养供应水渠，失去维生物质，它很快就会停运。 这是一趟糟糕的旅程，除了让星图的进度抵达四分之一的节点，林奇只得到了一个缠绕着可怕诅咒的匕首。 它是混沌力量的结晶，只要是生物就没法豁免它的致命异变力量。 林奇把它称为“退化之刃”，因为它的诅咒让本该正常孵化出的梭罗士，退化成了彻彻底底的野兽。 这把匕首时刻污染着它所处的空间，显然，这是不可逆的影响。 没法轻易利用它的力量，利用污染意味着接受污染。 没过多久，身上再次沾满了鲜血的大法师，带着战士们抵达了地下环礁。 林奇只希望大法师有办法封印匕首。 泰格里斯没有让蜥人失望。 他融掉了自己身上的魔法护符，利用伊瑟玛拉银制作了一个魔法隔绝箱，在上面铭刻了密密麻麻的光明魔法符号。 匕首被林奇挑进箱中，被彻底封存。 也许有一天，林奇会利用到它不分敌我的致命，但现在最好谨慎地防范它的影响。 为了防止热血种也发生了突变，林奇带着他们重返地表。 返回的路上又清剿了数不尽的怪物，林奇进入浮空引擎后，就立刻把箱子封锁进引擎上层的保险装置里。 直到这时，他才顿觉轻松，像是锁住了无形的压力。 林奇打开星图，顺着城市光点之间的脉络，寻找下一个目的地。 独特的目标让他略微凝神。 因为下一个节点在葬船坟场，浩瀚洋洋流的中心。 它被星图标记为“海洋之心”。 看来他得去面对恐惧舰队了，好在如果仅仅只是解锁星图节点，并不是太困难的目标。 根据林奇之前在战斗中所窥察到的情报，恐惧舰队的主人应该正在与杜鲁齐和鼠人大战，甚至不一定顾得上葬船坟场。 除非他们把战火引到了葬船坟场，那样的话反倒是更利于林奇浑水摸鱼。 恍惚间，林奇的视线被拉高，被拉远，拖拽到了大洋深处。 乌云挡住了太阳，无穷尽的闪电让海面丝毫不显暗淡。 一艘艘战船漂泊在风暴之中，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大海。 它们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在看不见边界的战场上厮杀。 林奇的意识被莫名的力量拖拽进风暴深处，掠过了争斗的巨兽，跨越了落雨般的闪电。 一艘半沉木船中，璀璨的宝石静静躺在发霉了的木板上。 它映射着风暴，搅动大洋的风暴就好像蕴藏在宝石中。 一道冷酷的思维直接投落进林奇的脑海中，它像是在述说着不容置疑的秩序。 “热血种竟敢干涉星辰引擎，“大计划”中绝对没有宽容的解读。” 林奇的视角瞬间跨越了千万里，回到了露丝契亚雨林。 赫斯欧塔，南天星辰金字塔中央广场上。 上百位背负着宗奇印记的疤痕老兵，带着一群群身配黄金护符的宗奇赐福者，列着整齐的阵型，等待着命令。 “猎手星座即将临近，古圣已经降下了旨意。” 林奇的意识飘进恢弘的金字塔内，直达最顶端的观星室。 古老的魔蟾睁开了眼，看着千里之外的访客。 “杀光他们，把他们沉进世界池塘！星象启迪着战争，这是古圣最终的判决！” 魔蟾的腔调略显迟钝，它不光是在与林奇交谈，同时还窥探了未来，疏导了又一轮混沌魔域涌来的魔法风暴，与其他史兰进行了又一场辩论。 林奇敬畏地看着这位万年来，在精神领域无数次击退了大敌的，现存最古老的魔蟾。 毋庸置疑，“太阳城之主”马兹达穆迪领主是见证了古圣创世的活化石，大陆在它的意志里重新成型。 只要这位 “我看见了阿苏尔，精灵崽正在对抗试图染指古圣引擎的低等种族。”蜥人表达了自己的意见，暗示着魔蟾。 林奇难得地忐忑起来，他不想弄僵和阿苏尔的关系，泰格里斯就在他身边，只要他回到白塔，阿苏尔就会成为冷血种可靠的助力。 因为泰格里斯是被指定的，下一任至高魔导师。 而他的哥哥，“柯思奎之龙”泰瑞昂，是现任奥苏安战争领主，他与泰格里斯堪称不分你我。 这意味着，如果保持住与泰格里斯的关系，阿苏尔的军事力量始终会支持冷血种。 这是难得的联合，也是最有必要的交际。 冷血种以后不会孤军奋战，古圣的次子也会提供援助，虽然只是奥苏安一部分王国。 魔蟾只是毫不关心地将权力全部分配给冷血冠军。 它才不在意过程，只要低等种族离星辰引擎远点就好了。 杀光全部，亦或者只针对一部分，对它来说没有区别。 多次的事实已经证明，魔蟾在军事天赋上略有欠缺。 战争交给蜥人统帅就行了。 如果力量不够，它会抽调其他军团前往协助。 无论如何，那些蚊虫似的低等种族都得远离星辰引擎。 派遣军事力量是消耗最小的方法，如果军事行动无法取得必要的成功，它会放下与混沌力量的缠斗，亲自出手解决忤逆的年轻生物。 浩瀚洋，葬船坟场。 阿苏尔的龙船船头深深嵌入了神佑恶党之塔号，这座龙船变成了阿苏尔的前线指挥所，也变成了杜鲁齐和阿苏尔相互争夺的要塞。 龙船内，泰瑞昂激发阳炎剑的魔法火焰，灼干了长剑沐浴的鲜血。 这次攻击依旧没能拿下黑方舟主塔，海妖领主的主塔已经被改造成了易守难攻的堡垒，阿苏尔发动的数十次进攻都没能彻底将其占领。 看来他无法在杜鲁齐援军到达前击溃神佑恶党海盗了。 他必须带领海卫去拦截哈尔.冈西的黑方舟。 一位萨芙睿法师匆匆赶来，为柯思奎之龙带来了同胞兄弟的魔法传讯。 第192章 宗奇之眼（二） 泰格里斯可能是发了疯，他竟然故作神秘的说，他知晓了海上发生的一切，而且会带着援军赶来。 头戴鹰盔的指挥官不屑地笑了笑，他的弟弟用什么在海上战斗？用他的呕吐物吗？ 葬船坟场西南侧尽头，大法师在金字塔引擎上俯视蔚蓝的大海，泰格里斯差点触景生情的吐出刚吃下的食物。 蜥人静静的等待着，没让他们多等，波涛起伏的海水中凭空多出了一个个强壮的梭罗士。 它们就像生于大海的游鱼，在水中活动丝毫不受影响。 约翰爵士眺望着远处通天的风暴，那就是接下来他要奋战的地方。 海面上行走着巨大的船架，它们由被泡的腐朽不堪的木头、生锈的钢铁以及不明生物的肉拼凑成。 这些巨人般的死船扛着滑稽可笑的大炮，不停向约翰视线尽头倾泻炮火。 吸血鬼骑着大如巨龙的蝙蝠，把云层堵的密不透风，在它们上空不停划过的闪电被黑魔法支配，变成了亡灵的武器。 海水中浸泡着数不清的亡灵海兽，一艘艘装饰着人骨与人皮的战舰没有被惊涛骇浪吞没，诡异地立于乱潮之中。 亡灵正在与不知名的势力交战，战争的声音数百里外都能听见。 林奇知道，这只是战场的局部。 诺斯卡人在东南方向，鼠人则在东北方向。 阿苏尔被堵在了北方，在与西北方向的杜鲁齐进行拉扯。 林奇所在的西南侧战场，就是恐惧舰队的阵地。 他的星图已经被点亮，但他不能就此离去。 整整一万零一百位梭罗士已经准备就绪，他们要杀穿战场，配合阿苏尔逐个击破围绕古圣引擎的低等生物。 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能关停被激发的星辰引擎，并将之回收。 林奇不准备遣散悬浮金字塔，它将成为法师的堡垒。 回收古圣石板时的遭遇，让林奇明白，有一位鼠人的刺客大师在这片战场上。 艾辛氏族的“死亡大师”绝非易于之辈，无数着名的战士与统治者皆无声的死于其手。 林奇只打算带上决心赴死的圣杯骑士，其他热血种留在悬浮引擎中拱卫法师即可。 恐惧舰队中有着大量的卡斯坦因血裔，若是没有对抗吸血鬼法术的办法，再多的战士也是徒劳送死。 这批宗奇赐福者戴上了魔法护符，这只能帮助它们豁免不够强力的法术，而据林奇所知，恐惧舰队的主人是一位出神入化的法术大师。 诺克特拉斯伯爵甚至能操控大洋中各处的沉船，把它们悉数拉至葬船坟场。 冷血种不能直接加入正面战场，各方的袭击会导致蜥人迅速减员。 它们应该发挥优势，从水下，趁着阿苏尔与诸方酣战，出其不意地破局。 杜鲁齐的怪兽与被恐惧舰队支配的海兽，反倒是成了冷血种的主要敌人。 鼠人的次元石装置是 它们的舰队看起来脆弱无比，但却是不折不扣的双刃剑，击杀它们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因为鼠人造物出了名的不稳定。 最难以处理的反倒是诺斯卡人，他们似乎在跟随一头远古龙魔。 林奇打算用从神秘岛获得的武器碰碰运气，当然，这同样万死无生。 远古龙魔丝毫不逊色于神尊大魔，在这团风暴中，它是超乎寻常的战争统治者。 在遥远的过去，龙魔亦是与巨龙争夺星球霸权的强大种族。 它们以擅长近身作战而闻名于世。 闪电会让龙魔兴奋起来，沐浴在闪电中会使它们本就强大的力量更为狂躁。 无论它现在有多么强大，林奇都必须面对它，让它沉睡，或是彻底杀死它。 南侧战场，一百一十三头巨龙载着它们战意昂扬的伙伴，望向西侧遮天蔽日的惊惧兽。 亡灵比漫天繁星还要多，以至于它们甚至填满了海水。 孤军深入的巨龙与龙王子们被包围了，不管是海上还是天空，到处都是渴望畅饮龙血的吸血鬼。 敌人就如万年前的恶魔狂潮一样泛滥，这让巨龙中最古老的存在，星龙米纳斯尼尔回忆起了万年前的那一战。 那时它们跟随当时最古老的巨龙，星龙因卓格尼尔，以及它的同伴艾纳瑞欧，在小岛上空也是这样被重重包围住。 可是当初围困它们的是无穷尽的恶魔，现在却只是低劣的、妄图染指龙血的亡灵。 那时它们为了世界的命运而战，在这里却是为了精灵难以释怀的仇恨。 当初并肩作战的巨龙存活者寥寥无几，大家都是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智慧的老龙。 现在跟随米纳斯尼尔出生入死的，仅仅是一百一十二头年轻的小家伙。 米纳斯尼尔不会抱怨，也不会后悔，因为它向名为伊姆瑞克的精灵承诺过。 巨龙的骄傲不容亵渎。 龙背上，“巨龙领主”、卡勒多的亲王伊姆瑞克吹响了龙角。 上百头巨龙的咆哮让空气窒息的安静下来，雷鸣也显得苍白无力。 龙王子们握紧家族中世代相传的龙枪，注视着为首的伊姆瑞克王子。 那是卡勒多.驯龙者的后裔，卡勒多王国因那位伟大的法师而得名。 如今，他们将再度在卡勒多的旗帜下击退强敌。 “为了卡勒多王国！为了巨龙之血！” 伊姆瑞克呐喊着，咆哮着振奋诸位龙王子的勇气，可他们根本不需要这样的激励。 巨龙就在这里，万年来，没有敌人能从龙王子军团的冲锋里幸存。 他们是必胜的，不过是次等种族而已，怎么可能战胜远比它们更完美的精灵？ 每个龙王子都认为自己是精灵中的翘楚，和龙王子们相比，其他王国的精灵王子与公主，都不过是软弱的羔羊。 上百道嗜血的咆哮回应了巨龙领主的呼唤，所有龙王子都已经做好了冲锋准备，这次，他们要一举冲到葬船坟场的核心。 “为了卡勒多！” 可怕的呼吸声在天地间回荡，天上的巨龙腹中隐约透露出火光。 正在冲向巨龙的嗜血天鬼和惊惧兽越冲越慢，吸血鬼们早已驾驭着惊惧兽逃之夭夭。 第193章 宗奇之眼（三） 它们不是 可亡灵魔法穿不透龙王子的龙甲，惊惧兽被狂怒的巨龙撕成一块块碎肉，它们的亡灵之躯抗衡不了炽热的龙火，就算侥幸存活也会被紧跟而来的龙枪刺穿身体，被铭刻在龙枪上的魔法扬成灰烬。 海啸般的呼吸声最终消失，有灵智的亡灵更加拼命的逃离龙王子们面对的方向。 巨龙们齐齐加速，带着一道道似乎要蒸干海洋的魔法烈焰，从大洋上空飞过。 漫天的亡灵蝙蝠还未靠近巨龙，就被迫近的龙火灼成灰尘，惊惧兽无力地喷吐着死灵吐息，却被势不可挡的龙炎反向推回，庞大的躯体在火焰中挣扎着坠入海洋。 天上出现了上百道被熊熊烈火簇拥的隧道，龙炎洒落在海面上，在海水中诡异地继续着燃烧。 只是百头巨龙，却制造出了燃烧了整片海洋的炼狱火海。 吸血鬼海盗的魔法帆船被引燃，无论吸血鬼怎么努力，都不能熄灭能燃烧万物的龙焰。 由沉船、钢铁和血肉拼凑成的死灵巨像对天空齐射，震天的炮鸣让被龙火清空的天空布满了烟云。 被灌输了死灵魔力的火药只是炸碎了龙鳞，巨龙纷纷被激怒，带着它们同样狂怒的同伴，四散开扑向死灵巨像。 巨龙还未靠近海面，本就激荡不已的海洋就更加剧烈的翻涌起来，似乎要反抗陨石般的怪物们。 从天而降的肉山狠狠撞击在死船组装成的巨人身上，碰撞撼起层层巨浪，死灵巨像被无畏的巨龙撞成了零件，碎肉、钢铁飞射到四面八方。 指挥死灵巨像的吸血鬼被龙王子的龙枪穿透，从海面下升腾而起的幽灵骑士，在横扫的龙枪、以及巨龙的利爪与粗壮的尾巴下，迅速消散。 龙骑士们击退一波又一波围来的亡灵，为巨龙伙伴争取到了重新升空的时间。 翱翔的烈阳龙喷洒着龙火，让不洁之物感受到了远古的暴怒。 死灵魔力在海面上凝结，更多的亡灵被唤醒。 没有久战，巨龙们各自突破了天空中亡灵的封锁，在距离葬船坟场更近的海面上齐聚。 只剩下了一百一十一位龙骑士，伊姆瑞克亲眼见证了四位同伴的死亡。 在冲锋时，黑暗里忽然伸出了两只巨大的骨手，把两位龙王子和他们的巨龙同伴一起捏成了烂泥。 破碎的龙甲，以及落进海水中的巨龙尸体，是他们最后的痕迹。 没用多久，两头被死灵魔法操控的死灵龙破水而出。 怒火凝结了巨龙身边的空气，还没等死灵龙逃离，米纳斯尼尔就亲自送它们进入了安眠。 伊姆瑞克知道，这是那位“海伯爵”在操控法术。 它不停寻找落单的龙骑士，不停用强大的死灵法术击杀入侵者。 在这片大洋中死去的战士全都变成了它的傀儡。 巨龙在海面上盘旋着再度整军，向着亡灵聚集最多的区域再次冲去。 吸血鬼舰队不间断地向天空洒下炮火。 灵活的巨龙躲避了大部分的爆炸，但覆盖了整片天空的爆炸让它们避无可避。 龙甲护住了精灵的生命，可它并不能让精灵毫发无伤。 流出来的血液被高温蒸腾，无畏的龙王子驾驭着巨龙，从硝烟中冲出，击落一头又一头惊惧兽。 陌生的龙吼在西北方响起，相较于烈阳龙的咆哮，这声音残忍且贪婪。 堆满了空气的凶暴蝙蝠为援军让开道路，十头黑龙、八头战争多头蛇、九头深渊海妖带着数百头蝎尾狮抵达了战场。 阿苏尔的攻势太过激烈，多线作战仍未落下风，这让在场的多方达成了某种脆弱的盟约。 这些野兽来自杜鲁齐城市卡隆德.卡尔，它们是卡隆德.卡尔双子之一，“野兽领主”拉卡斯的杰作，他与“海妖领主”皆是那座奴隶之城的榜样。 拉卡斯是极为少见的，能完全控制野兽的驯兽大师。 作为“海妖领主”的竞争者，他响应了至高女术士的呼唤，但是以这种间接方式提供援助。 之前忽然发疯了的蜥蜴人派遣军队席卷了北方，没有哪位恐惧领主还有余力离开家乡远征。 落在最后方的蝎尾狮身上，负责监督野兽的高阶驯兽师亡命而逃，远离了战场。 没有杜鲁齐能想到，阿苏尔唤醒了上百头巨龙。 来自哈尔.冈西的情报让他们惊恐万分，奥苏安近几千年来，很少有这样大规模的龙群了。 被黑魔法奴役的黑龙对曾经的同族没有丝毫怜悯，被精心训练的蝎尾狮跟随着黑龙，扑向伴随着火海飞来的烈阳龙。 海兽纷纷遁入海底，蛰伏着等待时机。 飘满了焦灰的海水更剧烈的动荡起来，更猛烈的巨浪被拨起，浑浊的海水让混战的各方没有注意到多出来的血色。 海兽的碎肉与残躯漂浮到海面上，却被远处飘来的残破船体遮挡。 如果有细心者，愿意多加关注海面上的漂浮物的话。 他会有机会拼凑出八头战争多头蛇和九头深渊海妖的尸体。 又一次落下的龙炎消融了海面的漂浮物，不时有巨龙与蝎尾狮被击落，落进海洋的黑龙和蝎尾狮再也没有冲出来过。 鏖战中，铺天盖地的蝎尾狮再次合力扼住烈焰龙的翅膀，缠作一团的巨兽被迫坠海，溅起滔天巨浪。 很快，龙王子和巨龙从海洋中飞出，蝎尾狮却永远留在了大海的深邃里。 骄傲的卡勒多王子又惊又疑，可他无暇汇报自己在海面下的发现了，因为蝎尾狮就像过境的蝗虫，毫不犹豫地扑向巨龙。 烈阳龙用龙火与利爪和混沌野兽进行残酷的交锋，一头头怪物的鲜血让大洋沐浴了血雨。 吸血鬼舰队不分敌我的进行了炮火覆盖，可不知为何，奏响的炮鸣越来越少。 还没等巨龙们俯冲向海面上的魔法帆船，它们就先行沉入了大海。 风暴引发的滔天巨浪隐藏了海水之下的交锋，肉眼所能看见的，只有战舰数量迅速消减的吸血鬼舰队。 第194章 宗奇之眼（四） 天空中依旧在不休止地交战，那些驾驭着惊惧兽的吸血鬼却失去了来自海上的支援。 趁着杜鲁齐的战兽纠缠住巨龙，吸血鬼们也纷纷一拥而上，像是嗜血的鲨群。 龙王子遭遇的袭击更加频繁，古老的家传龙甲破损不堪，坠落的吸血鬼让天空像是染上了血色。 不管龙王子们有多么勇猛，都无法从重重阻碍中突围。 血裔们仿佛受到了无形的拘束，不再有怯战者，它们面色狰狞地用躯体拦截了一头头巨龙，不情不愿地变成了燃烧着的残骸。 蝎尾狮很快就被屠杀殆尽，黑龙也被尽数击落，可更加疯狂的亡灵死死拖延住了龙王子们。 忽然，一部分正在上涌的吸血鬼齐齐顿住。 它们似乎收到了某位存在的命令，痛苦地离开天空，去支援正在沉没的舰队。 没有血裔能反抗诺克特拉斯伯爵施加的咒语，再怎么珍惜生命，它们也不能忤逆伯爵的命令。 波涛滚滚的浪中暴露出了一道道狰狞的身影，梭罗士们用黑曜石棒切割了吸血鬼舰队下的死灵巨鲸、腐烂鲨鱼。 船底被暴力破开，一只只梭罗士冲进船舱内展开杀戮，维持法术的吸血鬼手忙脚乱中迎接了末日。 从天而降的大量血裔立刻纠缠住高大的蜥人，笨拙但富有蛮力的梭罗士与灵活的吸血鬼，在一艘艘沉船中激烈地厮杀。 蜥人只需一击就能借助黑曜石棒上的魔法符号消灭吸血鬼，但来去无影的吸血鬼让真正落到它们身上的攻击寥寥无几。 强而有力的袭击被蜥人的厚皮和魔法护符削弱，变成不痛不痒的轻挠。 唯有最强大的吸血鬼冠军能有效制造杀戮。 带领血裔前来支援的吸血鬼冠军勇士，连续用刺剑搅穿了十数个蜥人的心脏。 它在蜥人之间辗转挪移，抓住机会又是一次漂亮的突刺。 可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蜥人却轻易用骨盾挡住了这一击，混迹在新兵中的疤痕老兵出其不意地暴起，撕开了吸血鬼冠军的身体。 又是数百艘魔法帆船无声地消失在风波里，从天上落下的援军没有起到丝毫帮助，只是让龙王子们有了突围的机会。 伊姆瑞克用佩剑斩开迎面而来的吸血鬼，卡勒多.驯龙者亲铸的盔甲，经受住了又一场战争的考验。 卡勒多亲王拿起卡在巨龙背上的龙枪，趁着些许空闲，在颠簸的半空灵活的挥动数米长的神兵。 星龙背后袭来的亡灵顿时为之一清，巨龙趁机在半空中转了一圈，摆脱了苍蝇般的血裔。 八十余位龙王子冲出吸血鬼的层层封锁，在伊姆瑞克身边齐聚。 这些单个出现在寻常战场上，就能主宰战局的强大战士，在这无光之地、浩瀚洋的中心，却承受了从未有过的战损。 同伴的消亡让龙王子们蒙上了淡淡的哀伤，但龙王子眼中更多的却是，比瓦尔铁砧中的烈火更暴烈的怒火。 闻名世界的骑士们，在吸血鬼的阴损手段里消逝，古老的巨龙被亡灵魔法惊扰了安眠，被迫屈服于卑贱的亡灵法师。 没有彷徨者，每一位龙骑士在步入战场前都做好了准备。 他们是奥苏安之矛，曾无数次在杜鲁齐大军危及奥苏安时力挽狂澜。 他们无数次击退过恶魔，每当巨龙翱翔于战场上空，精灵就必然会迎来胜利。 其他精灵王国不能解决的危机在巨龙的愤怒下悉数化作灰烬，世代相传的家训告诉龙王子们，他们才是奥苏安真正的、最后的守护者。 古老的姓氏不能被辜负，龙王子从幼时就开始被灌输先祖的荣耀。 他们的祖先曾和初代凤凰王艾纳瑞欧，一起直面了混沌狂潮，将奥苏安从恶魔的阴影里拯救出来。 正是他们在死亡岛上扞卫了世界的希望。 龙王子不能胆怯，也不能落后于他人，因为他们是卡勒多的王子。 巨龙号角再度被吹响，风暴深处传来的轰鸣以及尖叫着扑来的亡灵，也没能模糊源自远古的声音。 恐怖的呼吸过后，铺天盖地的火海再度洒向大洋。 可过去无往不利的龙火这次却遭遇了重重阻碍。 巨大的躁动从葬船坟场深处传来，像是那位吸血鬼伯爵在撼动整个世界。 漫天火焰凭空变得苍老，很快就衰朽成虚弱的火苗，最终消失不见。 巨龙只能凭借自身的蛮勇以及龙王子的出色武技来驱逐亡灵，失去了龙火的巨龙无异于被拔掉毒牙的毒蛇。 伊姆瑞克和米纳斯尼尔击穿了黑云般的蝙蝠群，窥见了正在被占满了海水的亡灵围攻的悬浮金字塔。 魔法的光辉穿透了金字塔，与葬船坟场深处的邪异力量分庭抗争。 魔法潮汐掀起比海浪更波澜壮阔的魔法风暴，不时有恶魔从魔法能量中凝实，却在下一刻就燃烧着被风暴中心的伟力放逐。 乌云密布的海面上竟然出现了阳光，数不尽的亡灵疯狂扑向那一片光海，试图掐灭黑暗下的光明。 可亡灵在阳光里迅速消融，强大的吸血鬼青烟直冒地靠近了光海中心，就瞬间被阳光中的存在分成了尸块。 一只只恐龙一样的蜥蜴人在海洋里与亡灵海怪搏斗，不计其数的亡灵却丝毫没能拦截它们的攻势。 忽然，乌云被神秘的力量拨开，荷斯七星显露在夜空上。 龙王子中的火焰法师认出了荷斯卷轴被激发的异象，不敢置信地看向施法中心所在的金字塔。 “泰格里斯？” 没有龙王子预料到，那位魔剑士竟然会出现在葬船坟场，还带来了神秘的冷血种作为援军。 伊姆瑞克不情不愿地移开视线，按下了心中的嫉妒。 这些敌人应该是他的， 没有丝毫感激之心，卡勒多亲王只有猎物被争夺的恼怒。 冲锋的号角再度被吹响，伊姆瑞克争先恐后般，驾驭星龙扑向葬船坟场深处。 他必须 调整下作息，半夜醒来码字太难受了。 不过醒着也不太舒服就是。 后面更新时间可能不太固定，会尽量把更新放到中午，最后固定在中午。 第195章 宗奇之眼（五） 林奇快速游向葬船坟场深处，柯泰戈权杖的光辉让他无惧亡灵的数量，随他一起施行斩首行动的梭罗士，也为林奇分担了压力。 吸血鬼迅猛地从天上、海面下冲来，被林奇以更快的速度反向打回。 死灵巨像的炮火震碎了林奇的鳞甲，但被烧焦的血肉在快速恢复，吸血鬼的战舰自顾不暇，无暇趁机补上更进一步的伤害。 净光暴力穿过层层巨浪，数不胜数的亡灵就像是没有存在过，不管它们用什么方法，都不能让阳光移动的速度减弱分毫。 葬船坟场深处，血腥屠夫号背负着诺克特拉斯伯爵的城堡，静静漂浮在舰队深处。 这位强大的吸血鬼术士已经做好了逃命的准备。 如果仅仅只是阿苏尔，它完全有自信解决。 一百多头巨龙也别想从它的游击里取得好处！ 可露丝契亚的土着不知道为什么会盯上它，蜥蜴人的冠军已经快要打到洋流中心。 它的魔法丝毫起不到作用！ 伯爵不再尝试伤害阳光中的蜥人，趁着它的法师团与对方的法师斗法，诺克特拉斯举起佩剑，再度调动了洋流中的魔力。 它将长剑向下倾斜，无限的寒意就落进了海洋。 海水瞬间被寒冰冻结，数米厚的坚冰向远处蔓延，几个呼吸间冻结了入目所及的大海。 死战的战士们被冻进冰块，但是寒冰并不能让亡灵或蜥人彻底停止活动。 林奇竭力地挣扎着，让冰块出现了裂纹。 诺克特拉斯伯爵当然不是要用这种方式退敌，它直接驾驭着血腥屠夫号，带着恐惧舰队的核心舰队，反向行驶，想要趁机远离战场。 只要它还活着，迟早能回归，彻底死去可就没有了任何希望。 北方航来了一艘摇摇欲坠的小船，诺克特拉斯惊异地望着深入风暴的傻瓜，直到看清了船上悬挂着的巨型莫尔圣徽，才反应过来。 这是一支来送死的莫尔信徒，伯爵都快要忘了这是 哪怕现在大部分亡灵都在西南方与精灵和蜥蜴人血战，诺克特拉斯也没把这支讨伐队伍放在心上。 它只是微微抬起佩剑，加剧了海面的激荡，就让人类落后的帆船差点沉没。 伯爵愉悦地大笑着，兵败之前能收获些欢乐，也是种不错的消遣。 奥斯特马克领的帆船上，年轻人们急切地呐喊着，调整着船帆。 没有空闲者，所有人都在对抗着风暴。 甲板在海浪里倾斜，又一阵大浪击来，差点将船掀翻过去。 船尾，莫尔牧师在神龛前祈祷了一个个神术，但莫尔的力量不善于对抗洋流。 “亡灵杀手”巴里攥紧了绳索，老迈的身体在提醒着他，该放手了，他太虚弱了。 “死神镰刀”莱恩惊魂未定地远远的与巴里对视，他们之前从精灵的战场边缘驶过，看见了在海水中搏杀的众多怪兽，以及超乎想象的魔法对抗。 也许他们真的是发了疯，竟然选择来这末日般的风暴里，征伐传说中的恐惧舰队。 还未接战，随他们涉足海洋的黑卫大剑士就减员了一半。 人类在天灾面前太过渺小！ 巴里平复了内心的仓皇，他们早就说好了，一起在海上步入莫尔的园。 船只猛地一晃，撞到了未知的物体。 还没等船员去检查船舱是否漏水，一只粗壮的、长满黑色毛发的手臂就抓住了船头。 怪物缓缓攀上船头，让人们看清了它似人的狰狞躯体，长满骨刺的背部，以及手臂延伸出的蝠翼。 这是一头嗜血天鬼！ 吸血鬼是达尔能量制造的魔法个体，它们是极端的黑魔法生物。 若是失去了对“人类”这个身份的认同，它们最终会彻底投入达尔力量的怀抱，变成失去理智的野兽，强大的嗜血天鬼或蝠狼。 默念着莫尔的祷言，战士们没有畏惧，但晃荡的帆船让他们没有反抗的机会。 一位位莫尔信徒松开固定自己的绳索，高举着武器跳向嗜血天鬼。 怪物以超乎寻常的速度抓住了 还没等它以非人的灵巧悉数击杀反抗的人类，一声怒喝从船尾响起。 “凝视我！可憎之物！” 死者之神的神力强迫嗜血天鬼停止反抗，呆呆望向船尾。 勇士们用镰刀切破了嗜血天鬼的皮肤，但也因船只的晃荡与过于用力而坠入大海。 巴里摇摇晃晃地冲向嗜血天鬼，但老朽的躯体让他始终慢了同伴一步。 又一声怒喝从船尾响起，肃穆又深沉，黑暗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我是死亡！我是死者之神莫尔的牧师！” 被黑卫大剑士割开的伤口忽然扩大，像是有无形的力量在推动刀刃，这个最顶级的黑魔法造物瞬间被斩成两截，伤口处不受控制的燃烧起来，眨眼间它就变成了灰烬。 没有击败强敌的惊喜，因为浩浩荡荡的恐惧舰队靠近了人类的帆船。 数不尽的亡灵在黑暗中饥渴地看着生者，桅杆上悬挂的莫尔圣徽给战士们带来了微不足道的勇气。 这勇气是徒劳的，因为他们完全没有胜利的机会。 仅剩的数十人无望地握紧兵刃，就在这时，南方却飘来了一阵热气。 大法师击溃了吸血鬼的法术，让蜥人军团快速挣脱了寒冰的封锁。 让亡灵胆寒的阳光再度开始移动，直直指向恐惧舰队的中心，显眼的、驮着城堡的腐朽巨船。 天上的星龙也突破了惊惧兽与吸血鬼的合围，向着海面俯冲。 就在吸血鬼仓皇关注后方的敌人时，舰队侧方，一艘迅捷的、剑鱼一样的海盗船被异常的海风送来，吸血鬼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被大浪遮掩的快船。 “盐水之怨”的剑鱼号抓住了恐惧舰队的虚弱，从战舰之间灵巧地游过，直直撞向血腥掠夺者号。 可还没等它靠近，海水里忽然填满了绿光，被激发的次元石装置让剑鱼号与其周边的吸血鬼战舰燃烧起来。 一艘半鲸半船的古怪生物战船，破水而出，撞翻了燃烧着的剑鱼号。 第196章 宗奇之眼（六） 诺克特拉斯伯爵被接连不断的意外惊到，它操控着“半死之鼠”拦截追兵，又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一部分船队去对抗冷血种。 龙王子们与满身血色的巨龙且战且进，意欲配合卡勒多亲王斩首吸血鬼伯爵。 诺克特拉斯忽地露出一个阴狠地笑容，它并非可欺的弱者。 无数古船拼凑成的荒诞战船激发了船上的魔法，大洋的恐惧化身再次举剑。 趁着洋流尚且在恐惧舰队的掌控下，伯爵又一次抽取大洋里的魔力。 诺克特拉斯只是用佩剑轻轻一划，天上就裂开了一道幽邃的缝隙。 还没等泰格里斯关上幽邃的深渊，十数位龙王子与烈阳龙就无声地死在了深沉里。 黑暗散去后，骨龙带着它们的骸骨骑士暴露出来，幽绿的灵魂之火跳跃在它们空洞的眼眶中。 昔日的荣光再也不会复现，伯爵用意志支配了亡者，让它们对刚刚的同伴刀剑相向。 葬船坟场的力量被肆意挥霍，因为伯爵知道自己可能陷入了最后一搏。 血裔绝望的对抗精灵法师，为它们的主人拖延时间。 死灵魔力从崎岖的海沟升起，一个又一个死灵魔法从诺克特拉斯伯爵手上流出。 大海诡异地平静下来，不间断的闪电也染上了血光。 伯爵的双眸变成了致死的“纳迦什之眼”，死亡的凝视让一头头巨龙血肉枯萎，被非自然的力量剥脱，显露出森然的白骨。 它的抬手化作可怖的“死灵之触”，每当诺克特拉斯抬手虚握，就会有一位龙王子瞬间变成干瘪的尘埃。 现实被魔力扯开了缝隙，更多的恶魔疯狂钻进凡世，却被风暴中心的可怕力量点燃成火炬，只能不甘地消失。 一头头巨龙从天上坠落，又在片刻后再次升起，扑向曾经的同伴。 海上弥漫起血雾，狂风像是将死之人的低语，提醒着每一位生者远离。 死亡的力量在雾气里充盈，伯爵控制骨龙挡住五十三位仅剩的龙王子，它要专心操控接下来的战略法术，尽可能一举打残蜥蜴人的军团。 充盈的达尔力量让伯爵的躯体破碎，干瘪的血肉硝烟一样散去，只剩下白玉般的骸骨，以及邪恶又强大的灵魂。 它操控的魔法超出了自己的能耐，肆无忌惮的调动洋流里的力量并非没有后患。 若非风暴中心的奇迹扼制了恶魔的影响，此时已有至少一位万变者闯进伯爵的思维。 恶魔的低语在伯爵耳畔回荡不止，有数位大魔关注了这个疯狂汲取魔法的凡人。 忽然，这些低语散去了，伯爵所感知到的恶意尽数转移，一道道恶毒的视线跨越了空间，投向远处的悬浮金字塔。 金字塔引擎内，不知所措的神谕者握紧了短剑，却丝毫没有从中获得安全感。 只剩下他们四个了，矮人与精灵在上层守望，欧根由于是“年轻”的脆弱生物，得到了与法师一样的呵护。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这样的战场上有什么作用，只能眼睁睁看着己方的战士们喋血战死。 欧根感受到了一次次沸腾起来的死灵魔力，死灵力量赶走了其他魔力，统治了一切。 他不清楚能控制这等力量的法师有多么强大，也许无所不在的魔法是某位神灵的恶作剧，凡人不该拥有这种毁天灭地的力量。 如果对方关注了金字塔内的凡人，欧根有自信悄无声息地死于其手。 再多的军队也不能打败大洋的主人。 恍惚间，欧根又一次看见了天上虚幻的能量洪流，毫无反抗地失去了意识。 神谕者的双眸瞬间变得比寒冰更漠然，正在与吸血鬼法师团斗法的泰格里斯，也不由得惊讶地借助余光瞥向神谕师。 那个恐惧的人类消失了，现在这躯体内的意识属于一位古老的生物。 神谕师同样看见了阿苏尔，眼中染上了几分好奇和欣喜，像是看见了玩具的孩子。 斯兰雾佩克的哗哗领主，艰难地适应着热血种的身体，古圣引擎内的三个年轻生物，让它对自己的选择报以欢喜。 史兰回忆着古老的知识，生涩地从记忆的角落，找到了控制这种飞行器的方法。 长须矮人与荷斯剑圣讶然看向人类，阿苏尔只是一眼就看出了异常。 勒丁以为人类被未知力量蛊惑，变成了敌人，便仓促招呼矮人一齐攻向曾经的同伴。 巨剑猛然砍向人类，却被无形的力量凝结在半空。 矮人与精灵失去了反抗能力，被空气束缚在原地。 哗哗领主不知道这两个年轻生物为什么要袭击自己，也许是缺乏正确的教导，让他们失去了古老的文明。 魔蟾宽容了年轻生物的冒犯，哗哗领主向来喜爱古圣的年轻造物。 魔蟾拉出古圣引擎的操控面板，解开密锁，激发了引擎的武器装置。 金字塔身的古老符号亮起，魔法之风在塔内汇聚，为泰格里斯提供了极大的助力。 吸血鬼节节败退，失去了能源充沛的优势，法术层面上它们再也不能压制大法师。 由于忘了该如何校准引擎，魔蟾谨慎地没有直接动用引擎的神力炮塔，只是借助了武器系统被动的能量牵引装置。 哗哗领主略显艰难地攀爬着阶梯，抵达了塔外。 富含死灵力量的狂暴海风吹打在人类身上，魔蟾却无法借助天赋直接感知其中变化。 人类的躯体限制了它的发挥。 它只能凭借经验看出，洋流中心的吸血鬼疯了，亡灵在控制能轻易毁灭它们自身的力量。 哗哗领主微微张口，起初只是微不可见的死灵魔力流进它口中，很快，魔法之风在金字塔上汇聚成漩涡。 不管是何种魔力，都悉数落入哗哗领主口中。 哗哗领主沉思着，吞噬着无所不在的魔力。 斗法的诸方都受到了影响，魔法的绚丽从战场上淡去，伴随着哗哗领主的呼吸，散做原始的能量。 风声渐渐被统一，变成了有规律的呼啸，就像某种古老生物的呼吸。 第197章 宗奇之眼（七） 人类的躯体不见变化，却有无尽的魔法流入其中。 哗哗领主结束了沉思，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战场，借助引导来的魔法力量调动了古老的魔法。 它只是微微吹气，就让海面笼上了一层薄雾。 不断有迷雾从哗哗领主口中溢散出，用来守护神殿城市的魔法首次出现在其他地方。 迷雾蔓延了数十里，淡雾变成了浓雾。 到最后，吸血鬼在其中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可其他生物却毫不受影响，正在与数百头惊惧兽，以及死灵龙鏖战的龙王子惊诧于迷雾中的魔法，配合迷雾中不停浮现出的幻影，轻易击杀了这些难缠的敌人。 疲惫的龙王子们相互张望，曾经称霸天空的骑士团已经减员一半了。 这是不可想象的，因为一位巨龙的战损都足以铭记，它代表着一个古老的家族失去了子嗣。 怀着满腔悲愤，龙骑士们毫不犹豫地继续深入葬船坟场，誓要将始作俑者挫骨扬灰。 海水中，林奇嗅到了迷雾中的熟悉力量。 毫无疑问，这是迷雾之城的环城魔法。 迷雾中不断出现的幻影并非虚假，它们具有实实在在的力量。 这是对阴影魔法的高级运用。 梭罗士军团的攻势再也无法被遏制，冷血种有在迷雾中作战的传承经验，无所不在的幻影是它们最好的盟友。 拥挤在一起的吸血鬼战舰无知中却被分割开，幻影的力量让它们焦头烂额，不知不觉间就落入了蜥人的合围。 前来迎敌的战舰纷纷沉没，诺克特拉斯伯爵感受着灵魂中消失的联系，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喊杀声从血腥掠夺者号左舷传来，一头胖乎乎的食人魔率先爬上腐朽的甲板，更多无知的人类海盗紧跟其后。 伯爵毫不犹豫地放回“半死之鼠”斯科克奇的灵魂，斯卡布鲁斯号有能力逃出重围，因为它是一艘海下战舰，拥有大量次元石科技。 这并非是出于仁慈，而是伯爵要启用那个肮脏的后手了。 洋流的魔力已经枯竭，吸血鬼伯爵再难复现那盛大的魔法，它已经穷途末路。 恐惧舰队在蜥蜴人和高等精灵的围攻下已经溃散，伯爵要失去最后的体面了。 诺克特拉斯无法逃出生天，可斯科克奇可以，它船中的其他亡灵同样可以。 诺克特拉斯还有大量的次元石被隐藏在它的空间魔法中，伯爵不准备用这些力量殊死一搏，哪怕理论上，它抽空次元石的魔力能一举毁灭一支舰队。 摧毁再多敌人也没有意义了，只要它杀不死那个闪闪发光的蜥蜴人，击败不了蜥蜴人隐藏在幕后的法师。 它就只能迎接终末。 昔日的大洋惊怖向鼠人承诺了大量次元石，以换取一个牺牲者，它不会彻底死去，那个牺牲者就是它新的躯体。 没有强行勒索，伯爵不想把鼠人也逼进绝境，鼠人有同归于尽的后手。 半鲸半船的怪物再度下潜，不再与剑鱼号的曼纳威牧师纠缠，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鼠人总是擅长逃命。 诺克特拉斯伯爵伫立在血腥掠夺者号上，城堡的顶端。 以前在希尔瓦尼亚时，它也是在这个位置开启的魔法，那通天的魔力甚至惊扰了数千里外的熟睡者。 恐惧舰队的传说从那时开始流传。 时代要变了，但亡灵永远不会改变。 它是大洋的统治者，开始就没有结束！ 血裔护卫与人类和食人魔势均力敌，这在过去是不可能的，每一位诺克特拉斯的亲卫都能轻易屠戮一支人类战团。 可迷雾中的魔法让一切都有了可能。 风暴动摇不了能承载城堡的巨船，但杀戮可以。 血腥掠夺者前方也响起了整天的呼喊，可笑的莫尔信徒登船了，这是从未有过的。 借助灵魂的联系，诺克特拉斯一一下达了迎战指令，只需要放出笼中的嗜血天鬼，就能覆灭人类的顽抗。 伯爵站在城堡的垛口边，矜持地等待着能杀到城堡顶端的勇士。 它不会轻易被杀死，因为它是诺克特拉斯伯爵。 海上帝国落幕了，死亡却永远不能带走它的灵魂。 也许它在逃出重围后会被恶魔捕获，也许“半死之鼠”中途背叛了它，让它落进斯卡文鼠人的魔掌。 一切都不重要了，昔日的冯.卡斯坦因在等待一个合适的对手。 巨龙的咆哮惊骇了天空中的雷霆，庞大的星龙狠狠撞击在血腥掠夺者号上，瞬间撞破了防空魔法。 古老的战船不堪重负地呻吟着，顽强地继续屹立在狂风巨浪之中。 伯爵果断唤醒了沉睡的利维坦巨兽，它们会让巨龙没那么快撞向城堡。 每当伯爵望向船只后方，都会感到愈加刺眼，等到它身上滋啦作响时，诺克特拉斯知道，蜥蜴人的冠军也登船了。 思来想去，诺克特拉斯也没有应对他的办法。 寻常亡灵不是蜥人的对手，巨兽在对方的武器下不堪一击，数量会在光照里迅速消融。 就让他来吧，诺克特拉斯伯爵将亲自迎接这位访客。 少有人知晓的是，恐惧舰队的主人是一位世间罕见的剑术大师，曾冠绝帝国当代，它并不只会操弄魔法。 不管是北方的狼神信徒，还是南方的西格玛信徒，挑战了奈克劳斯.冯.卡斯坦因后，都没能从城堡中走出。 林奇杀死嗜血的魔鲨，直接激发权杖切开了古船堆积成的船体。 他闯入了血腥掠夺者号的船舱，而这里是关押各种怪物的地方。 奇异的是，没有怪物还留在牢笼里，看来林奇的敌人已经没有余力了。 连续撞穿了数个隔板后，林奇找到了向上的路，或许是他制造出的路。 人类绝望的咆哮闯进林奇耳中，看来他们的处境很不妙。 甲板上，“亡灵杀手”巴里趁着“死神镰刀”莱恩用镰刀卡住了嗜血天鬼，拼尽全力挥动莫尔镰刀，砍下了怪物的头颅。 用力过猛让这位昔日的矫健冠军折断了脊椎，他与嗜血天鬼一同倒下了。 “老伙计，冲锋！我们是莫尔的玫瑰，是死神的镰刀！” 时隔四十年，老巴里再次喊出了这声战吼。 正是他们所在的 在那时，他与莱恩等寥寥十数人是厮杀中的最后幸存者。 他们同样喊着这句口号，冲向溃逃的吸血鬼大军，实现了不可能的奇迹。 第198章 宗奇之眼（八） 显然，今时不同往日了。 莱恩踉踉跄跄地跑到倒下的战友身边，伸手想要拉起他，就像四十年前对方从骷髅身下拉出了自己。 巴里沉重的像是钢铁，虚弱的莱恩没法拉起他。 昔日的队长严厉的看着莱恩，用过去的威严压服了不愿服从的新兵。 他已经没救了，就让他在这里等死吧。 莱恩如同遭到了雷击，不知所措地跪伏在巴里身边，他又像是回到了四十年前，变成了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年轻剑士。 他当初只是去战场上镀金的，没人能想到他们会碰巧拦下吸血鬼的奇袭。 可已经没有时间让他犹豫了，更多的亡灵从迷雾中席卷过来。 莫尔牧师在远处的低颂赶走了莱恩的彷徨，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老战友，义无反顾地起身冲向高耸的城堡，以及拦在他身前的、密密麻麻的亡灵。 可能是莫尔的庇佑，迷雾让亡灵们迷失了方向，它们只是凭借数量来地毯式搜索生者。 莱恩绕过亡灵，直直冲到城堡岩基上。 “一个人类？” 吸血鬼伯爵颇有些疑惑地腔调在莱恩耳畔回响，作为魔法城堡的主人，它当然能感知到踏入城堡的访客。 让它错愕的是，率先冲进城堡的不是强大的高等精灵龙骑士，也不是神秘的蜥蜴人，更不是海神曼纳威的眷者。 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类而已。 伯爵失去了兴致，借助城堡内的空间魔法，一剑挥出，剑光在城堡下方闪过，莱恩还未反应过来就倒在了地上。 他被来自上方的挥砍斩做两截，要前往莫尔的园了。 没有奇迹发生。 更多的莫尔信徒靠近了城堡，无一例外，不管是牧师还是技艺精湛的剑士，全都倒在了城堡门前。 绝望的战吼是他们最后的回声，最终湮灭于渐渐靠近的龙吼。 因为他们在面对传说中的怪物，恐惧舰队的主人。 一头胖乎乎的食人魔钻出迷雾，正欲冲进城堡，却发现城堡前的平台上，断肢残躯堆成了肉山。 食人魔晕乎乎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毫不犹豫地反向杀去，重新冲回了迷雾，要去拯救被血裔包围的“潮汐女王”，自己的雇主。 龙火的炽热点燃了大海，龙王子摧毁了拱卫血腥掠夺者号的舰队。 血腥掠夺者号在沉没，因为更多的梭罗士抵达了船只下方，凿出了难以计数的漏洞。 星龙的咆哮呼应着四遭的龙吼，不停落下的龙焰刚接触船身就诡异的熄灭。 巨龙们扑向城堡，还未靠近就被巨力打落。 它们只是烈阳龙，尚未成熟的幼龙。 也许烈焰龙群足够勇敢，可它们的力量相较于强壮的银月龙，略有欠缺，鳞片也没有彻底硬化。 值得庆幸的是，吸血鬼城堡残存的力量不足以彻底扼杀强大的生灵，诺克特拉斯伯爵只是在无望的拖延死期。 血腥掠夺者号左侧，曼纳威信徒借助迷雾中幻影的帮助，对抗着身体素质远超凡人的吸血鬼。 为首的女人有着纯粹的天蓝色眼眸，其耳朵后方裂开的两排鳃孔，让人很难认同她的美貌。 当然，若是平时，艾蕊娜萨.盐怨会用头发遮掩自身的混沌异变，但强大的血裔护卫让她无法关注这些细枝末节。 人类是排外的，被生父遗弃，在海洋生物的照料下度过童年的盐怨深谙这个道理。 她的鱼尾早已被切去，锯鳐锯齿充当的假腿，丝毫不影响盐怨的灵巧。 能轻易掏出凡人心脏的血裔不能抓住辗转腾挪的女孩，反倒是被一个异变的凡人用鱼叉刺出了伤口。 闪电不时落下，劈向倒霉的吸血鬼，但这些不朽者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冠军，闪电也不能湮灭超自然的活力。 它们战斗时不再维持人形，每个亲卫都变成了三米高的蝙蝠怪物。 只需轻轻挥动长枪，没能及时退进迷雾的凡人就被击飞十数米。 巨龙坠落的惊人响动让人类失去了信心，他们似乎在足以称作传奇的战场上。 可越战越怯的人类却不知晓，看起来不可战胜的血裔早已动摇。 战况对伯爵的亲卫很不利，虽然人类不堪一击，但他们的火药还有些威力。 雪上加霜的是，迷雾中不时凝聚出可怕的冷血怪兽，吸血鬼想无视这些幻象，可当幻象靠近时却如实体般造成了伤害。 有一半血裔都是死于迷雾中的袭击，被人类击杀的只有三个猝不及防的倒霉蛋。 曼纳威牧师操控着海浪与闪电，为武器附加了雷霆。 可吸血鬼不怕这些，如果是新生的血族可能会稀里糊涂地彻底死去，但是在场的全是有着上千年战斗经验的精锐。 它们能完全发挥身体的潜力，充分利用冠绝凡类的身体素质。 寻常血族会愚蠢地被弱小的人类反杀，诺克特拉斯伯爵的亲卫们不会。 其中最古老的血裔甚至见证过卡斯坦因始祖的统治，参与过弗拉德.冯.卡斯坦因对帝国的数次进攻。 它们比伯爵本人更古老，只是委身于新兴的海上帝国，屈从于天赋异禀的后起之秀。 事实上，伯爵对来投诚的午夜显贵来者不拒，这让它在某些血族心中具有特殊的地位。 在海上，可就没有谁再计较它们曾经的不堪了。 莱弥亚家族的叛逃者躲在阴影中，一旦有人类无知地靠近阴影，就会被暴起的女吸血鬼咬破喉咙，瞬间吸干血液。 血龙家族的骑士们大大方方地等待着迷雾中的袭击，用精湛的技巧化解了各种阴险的偷袭。 卡斯坦因尝试与人类对话，好意劝导对方放弃，不用平白流尽鲜血。 甚至有几位史崔格家族的另类，这些自称是食尸鬼王的血裔拥有最强壮的肉体，野兽般在迷雾里横冲直撞，与迷雾汇聚的巨兽徒劳地搏斗。 史崔格的野性能猎杀巨人，但却不能奈何无形的魔法造物。 血裔中的最后一位尼古拉契忽然炸开，它们彻底战败了，对方的法师干脆利落地，从精神层面击败了吸血鬼法术大师们。 第199章 宗奇之眼（九） 巨龙的喘息声靠近了人类与血裔的战场，龙甲残破、剑刃蜷曲的龙王子从迷雾中扑出，借助魔法剑轻易切断了吸血鬼的躯体。 迷雾中探出一只只粗壮的利爪与龙首，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本就不堪重负的血裔彻底陷入癫狂。 没有怯懦的血裔，绝境反而激发了它们背水一战的决心。 血腥掠夺者号后方，林奇在遍地尸骸的甲板上前行。 交战的声响吸引了冷血种，等到林奇靠近声源才发现，只是一个半死的人类在和一具骷髅角力。 轻松解决骷髅后，林奇头也不回地继续深入。 没用多久，城堡的岩基就暴露在林奇的视线里。 大门前堆满了血肉，零碎的手指和头颅散落在平台上。 但这些并不能吓退林奇，船只正在沉没，通过蜥人之间的联系，他能感受到船舱内四处破坏的梭罗士。 现在只需要击杀恐惧舰队的主人就行了。 林奇踩着松软的肉泥，步入城堡。 吸血鬼嘶哑的声音在林奇耳边回荡。 “欢迎！无礼的客人，血腥城堡会让你留下深刻的印象的。” 可林奇只能听懂它话语中少数几个单词，林奇还没学会帝国的语言。 致辞结束后，林奇忽然抬起权杖，挡下了凭空出现的剑锋。 碰撞稍纵即逝，没有角力，剑刃又消失不见了。 蜥人惊讶地发现，这位血裔的力量竟然只比他略弱一筹。 死寂的大厅里陈列着华贵的蝎尾狮皮地毯，墙壁上挂着一幅幅古画。 城堡黑色的石砖上刻满了魔法符号，这些符号光泽暗淡，看来已经快要耗尽了力量。 林奇听不懂的语言再度出现，它似乎在提醒着对手。 紧接着，城堡刻录的魔法符号光芒大盛，强烈的危机感中，林奇猛然移向左侧，躲开了右边凭空出现的剑锋。 这像是从另一重世界刺来的细剑如同游蛇，紧紧追击着蜥人。 林奇激发“原始野性”，借助激增的力量和速度，抬起权杖和刺剑硬碰硬的发生了碰撞。 整座城堡都颤抖了一下，恐怖的撞击声让城堡外血战的多方陷入了霎时间的安静。 林奇被突增的力道打飞，撞翻了数具装饰性的骸骨。 诺克特拉斯略显懊恼的话语又一次出现，林奇不喜欢话多的对手。 “你撞翻了我的珍藏，它们每一位都曾是名声显赫的冠军，不过我想你已经做好了赔偿的准备。” “让我看看.白狼骑士团的大导师凯瑞安，以及巴托尼亚的圣杯骑士卢卡斯.死灵之怖，还有黑狮鹫骑士团的大导师布鲁诺，高等精灵的银盔公主莉娜。” “露丝契亚神秘的冷血种也是不错的收藏，我宽容了伱的冒犯。” 【改造成功】 【当前潜能开发度：110】 【当前词缀：极速再生，重甲，负面状态豁免，去氧生命体，体力充沛，超凡灵敏，至死方休，高密度躯体，火焰抵抗，魔法抗性，迅捷如风，抵抗冲击，水生一族，捕猎感知，心灵免疫，腐蚀吐息，原始野性】 林奇不慌不忙地重新爬起，右手悬挂的圣徽已经光华璀璨，就是不知道这圣徽还能不能爆发曾经那样可怕的力量。 体内的血气很快就消失不见，断裂的筋骨又恢复如初。 这能轻易打落巨龙的一击，只是片刻，就被林奇自愈了。 墙壁上暗淡的魔法符号暴露了伯爵的虚弱，击退五十余位龙王子并非没有损耗，它精心布置的城堡也失去了最后的力量。 细剑带着剑风从林奇脑后刺来，林奇一步向前，又同时挥动权杖挡下了背刺。 奇怪的是，细剑不知是什么材质，这样激烈的碰撞都没有变形。 圣杯骑士的怒喝被林奇灵敏的听到，看来他也登船了。 林奇只希望约翰能按捺住，最好老老实实的待在指定位置。 若是林奇不能迅速解决诺克特拉斯，他就会把吸血鬼引到那里，然后再由约翰出其不意的偷袭杀死。 当然，圣杯骑士可能无法接受这种行径，所以林奇没有透露太多计划。 林奇沿着骸骨阶梯迅速向上，不时浮现的偷袭被悉数挡下，暗中的对手失去了可怕的爆发力，不再与蜥人进行力量上的对抗。 林奇以非人的技巧拦下了来自背后、头顶、身下、身侧的袭击，也许城堡的主人足够灵巧，但林奇也不是迟钝之辈。 不时有阶梯坍塌，试图阻止蜥人的攀爬，但林奇只是一跃就能轻松抵达目的地。 另一道脚步声从上方响起，林奇嗅到了死灵的味道，也感知到了缓缓靠近的诺克特拉斯伯爵。 在阶梯的转角，双方都有预料地互相发动了攻击。 林奇的权杖还未靠近，诺克特拉斯就做出了躲避的动作，借助速度的优势，吸血鬼绕到林奇身侧，举剑刺向蜥人的脑袋。 林奇略微低头，灵巧地变招，仗着权杖远比刺剑更长的优势，在吸血鬼下挥之前击退了它。 凡人根本看不清两位冠军交手的画面，当发现对方不是那么容易解决时，诺克特拉斯果断掠向下方，借助蜿蜒的阶梯来阻挡追兵。 林奇则不假思索地紧跟其后，撞穿海怪骨骼搭建的楼梯，死死追逐着吸血鬼不放。 他只要让权杖触碰到吸血鬼，就能净化掉它，而诺克特拉斯必须砍下林奇的头脑，将林奇剁成一滩肉泥才有可能杀死他。 诺克特拉斯与林奇边战边退，偶尔直接跳到下层，来躲避权杖的挥扫。 林奇贯彻了蜥人的暴力，所过之处只留下废墟。 逃亡中，伯爵无声念诵着咒语，放大了自己的速度优势，但依旧无法奈何难缠的蜥人。 仗着不惧损伤，林奇的打法愈加激进。 蜥人不再躲避一些不致命的伤害，反而趁机靠近吸血鬼，但伯爵却放出了它所操控的灵魂来挡下致命一击，并瞬间逃之夭夭。 诺克特拉斯钻进狭隘的书架中，就在林奇准备趁着吸血鬼没有空间躲避，直接用权杖杀死它时。 吸血鬼一跃到上空，险险避开权杖的刺挑，在跃过林奇时一剑挥出，把想要跳起来咬住血裔的蜥人击落，并在林奇脑门上制造了可怕的豁口。 白浆只流了片刻，就消失不见，伤口眨眼间复原。 伯爵落到林奇后方，利用速度优势再度刺向林奇，但却被林奇的背甲挡住了攻击，被蜥人粗壮的尾巴猛然打飞。 第200章 宗奇之眼（十） 蜥人迅速转身，撞倒了吸血鬼珍藏的图书，但回身却扑了个空。 在卸力时伯爵就规划好了逃窜的路线。 吸血鬼再次逃走了，林奇紧追着诺克特拉斯，一路闯到城堡外。 无所不在的迷雾限制了吸血鬼，它只能盲目地在迷雾中乱闯，林奇却可以不受影响的观测到它。 当然，诺克特拉斯熟悉血腥掠夺者号的每一处角落，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多出了迷雾中袭来的怪兽而已。 伯爵挥剑挡住林奇的猛扑，但却被林奇趁机溅射了一身酸液。 强酸腐蚀了伯爵的皮肉，痛苦没有让它失去理智迎战强敌，出乎意料的一击反倒是让它下定决心逃离。 谁能想到呢？看起来更擅长近身作战的蜥蜴人，战斗时如凶残野兽的冷血种，竟然有这种阴损的招数。 除了“至高女术士”莫拉斯，没有其他存在见过林奇这一招。 显然，爱美的杜鲁齐巫婆不会肆意宣扬当初的难堪遭遇。 诺克特拉斯强忍着剧痛，它不敢断定蜥人有没有其他类似的招数，它经不起 腐蚀让吸血鬼的反击更加虚弱，林奇就像是不可阻挡的怪兽，狂暴地穷追不舍。 蜥人与血裔从船中央打到船侧，在路过血裔与人类和精灵的战场时，追逐中争斗的二者，皆顺势击杀了沿路的敌对存在。 一柄鱼叉拦住了伯爵的去路，当林奇带着炽热靠近时，伯爵毫不犹豫地俯身一滚，起身时抬手击飞了试图干预对决的鱼叉。 巨龙的龙火被灵敏地躲开，精灵的魔法剑也没能在伯爵身上留下伤口。 争先恐后的龙王子妨碍了彼此，他们都想斩获罪魁祸首，却助长了局势的混乱。 还没等精灵追上伯爵，击退了人类的血裔又拼死赶来，拦住了愤怒的精灵，混乱反倒是妨碍了林奇的追击。 诺克特拉斯就像滑动的阴影，在其他血裔的帮助下，以各种不可能实现的动作避开了没有配合的袭击。 迷雾中的三角龙太过迟缓，只能撞到伯爵离开后的空气。 如果龙王子愿意放下傲慢，拦下试图救主的血裔，再由曼纳威信徒来用生命拖延吸血鬼的前进，也许伯爵早已毙命于此。 星龙与提着龙枪的卡勒多亲王，带着一大群追逐他们的亡灵怪兽赶来，诺克特拉斯当机立断，抛弃了混战中的同族，反向逃离。 不时有梭罗士破开甲板，先后不一的合围却无法留住，灵巧与蛮力兼具的吸血鬼。 它们太过迟缓，而吸血鬼无意与其交战。 圣杯骑士不出预料地挡在了伯爵面前，但伯爵没有与他交手，而是直接飞身而起，借助桅杆挪移，在船帆上灵活地跃向远方。 林奇无奈地越过始料不及的圣杯骑士，他就应该躲在角落里偷袭，而不是大刺刺地站出来，高呼着要净化不洁。 林奇紧紧追逐着恐惧舰队的伯爵，最终回到了他刚踏上甲板的区域。 路过横尸遍地的角落，在伯爵准备冲到前方的船舱入口时，它的腿边，看起来已经死去的老巴里狡诈地睁开眼。 老迈的莫尔信徒出其不意地用镰刀勾住了吸血鬼的腿。 人类被前进的吸血鬼拖拽着在甲板上滑行，粗糙的平面在摩擦中多出了一道血路。 顽固的负担严重影响了伯爵的速度。 伯爵没有料想到这个意外，迷雾限制了它的感知，它只发觉这里有一个垂死的人类，有着难喝的血液。 只是一个人类而已。 虽然奋不顾身的莫尔信徒，下一刻就被恼羞成怒的吸血鬼杀死，但这片刻的拖延已经足够了。 刺眼的青色光弧从迷雾里探出，柯泰戈权杖直接贯穿了不朽伯爵的身体，亡灵惨叫着化为灰烬。 刺剑掉落在地上，散作空荡荡的阴影。 迷雾淡去了，林奇意外地看着地上的莫尔信徒。 他找到了滑行中被扯下的莫尔圣徽，将其放到了人类尸体身上，便离去了。 没有参与卡勒多亲王对血裔泄愤般的屠戮，也没有搭理仓皇逃离血腥掠夺者号的曼纳威信徒。 林奇带着梭罗士清理完了海中的死灵怪兽，不做停留地向着北方游去。 在林奇的操控下，自动航行的悬浮引擎静静跟上了梭罗士大军。 北方，神佑恶党之塔号上的战争已经陷入了白热化。 阿苏尔正在腹背受敌，虽然吸血鬼的攻势忽然减弱，但北方哈尔.冈西的巫灵部队已经打溃了泰伦洛克王国的舰队，只有伊泰恩王国的舰队仍在负隅顽抗。 东方，鼠人的黑魔法大师正在与萨芙睿大法师们斗法，神佑恶党海盗只需要牢牢守住西方战场，就能在多方的帮助下将阿苏尔大军逐步蚕食。 可斯卡文鼠人从未与杜鲁齐齐心过。 双方的刺客趁着混乱，又在阿苏尔舰队中施行了多场刺杀，炫技般留下了独特的个人印记，来帮助阿苏尔确认凶手。 杜鲁齐的刺客一夜间，把阿苏尔一艘鹰船内的精灵挨个杀死，并在魔法降临在船上之前逃离。 若不是魔法降临后射向天空的烟，绽放成凯恩教派的独特徽记，阿苏尔至今都别想弄清楚凶手的身份。 鼠人的“死亡大师”刺杀了卡勒多舰队留守的王子，并炸沉了龙船，在阿苏尔主指挥舰上留下了艾辛印记作为示威。 他们本该竞争中为阿苏尔带来影子里的恐惧，严重牵扯阿苏尔的兵力。 可就在前天，杜鲁齐的一位高阶女术士，却被发现惨死在鼠人刃下。 莫拉斯为此震怒，哈尔.冈西的刺客大师“影刃”，带回了一位灰先知的头颅作为回报，可这却激怒了鼠人。 因为十三议会没有给“死亡大师”下达过刺杀高阶女术士的命令，在鼠人看来这是杜鲁齐先挑起的争端。 两位刺客大师在影子里，进行了多起针对彼此势力的谋杀、放火、下毒。 可最终，正在明争暗斗的两个刺客，却发现了 有至少三位顶级刺客在这片战场上！ 暗影中的苟且变得谨慎起来，不断减员的凯恩刺客和艾辛刺客，以及乌云下隐约浮现的月光，提醒着两位恶名昭彰的刺客。 阿苏尔的“影王”来了。 第201章 宗奇之眼（十一） 来自哈尔.冈西的黑方舟上，身穿艾纳瑞欧龙甲的阿苏尔冠军，激进地突袭了海上岛屿。 泰瑞昂带着洛瑟恩海卫，趁着伊泰恩主力舰队正在与杜鲁齐接战，在魔法的遮掩下爬上了黑方舟。 如果能出其不意地斩首“妖婆”赫利本，那么本就各怀鬼胎的杜鲁齐将不攻自破。 避开凯恩教派的巫灵和杀戮姐妹，奥苏安的冠军勇士与一百八十位精锐海卫，渐渐靠近了黑方舟中心的凯恩神殿。 来往的凯恩刺客没有发现他们，因为在发出警示之前，这些杜鲁齐就都死于来自阴影中的箭矢。 纳迦瑞斯的亲王支持了这次行动，有十队潜伏在杜鲁齐中的影子战士，提前为泰瑞昂打开了道路。 有机会勘破阿苏尔踪影的顶级刺客们皆不在此处，他们已经自顾不暇。 没有刺客敢轻易出手，因为他们都在提防着彼此，先暴露的那个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伊泰恩的突击小队顺利步入了神殿，但才刚踏入神殿，他们就暴露了。 血迹斑斑的神殿里，浓郁的血光升腾而起，洗去了阿苏尔的隐匿法术。 巫灵们微微一愣，又果断地一齐冲来。 杜鲁齐在召唤着凯恩，唤醒自身的杀戮欲望。 但泰瑞昂比她们更醉心杀戮。 海卫们架好枪盾，轻易挡住了赤身裸体的杀戮祭司们。 可随着警哨响起，更多技艺精湛的巫灵来到了此处。 泰瑞昂没有龟缩在方阵里，他仗着龙甲的庇护，挥舞着莉莉丝女神留下的神器阳炎剑，在巫灵中所向披靡。 但他一个精灵不能拦下所有，死亡魔女跳过长矛的封锁，与海卫展开贴身的血腥战斗。 没有着甲的死亡魔女却轻易屠戮了装备精良的海卫，因为她们是巫灵中的佼佼者，经历了无数杀戮的武器宗师。 阿苏尔不能停留在这里，他们且战且进，想要深入凯恩的宫殿，逼出凯恩教派的巫灵女王。 显然，“妖婆”赫利本不是空有其名的瓶。 艳丽的女精灵从神殿深处缓缓走来，数千年的岁月没能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因为她刚沐浴完血浴。 这是从“至高女术士”莫拉斯那里学来的青春永驻之术，但赫利本没能窥探到最深的秘密，莫拉斯也不愿告知曾迫害了欢愉教派的赫利本。 每一次血浴，都只能让赫利本恢复短暂的青春。 而这时，就是巫灵女王带领军队传播毁灭之日。 她需要无穷尽的血，来让她永远青春焕发。 随着赫利本的到来，所有杜鲁齐都被极端的杀戮欲望占据了心灵，在巫灵女王的注视下，就连阿苏尔也被唤醒了内心的暴虐。 海卫艰难地靠近泰瑞昂，为他护住了后背，以损失惨重为代价，来确保冠军对决不被暗中的匕首影响。 泰瑞昂立刻锁定了大敌，连续砍翻了十数个巫灵，在接近赫利本时，迅猛地刺出燃烧着魔法烈焰的长剑。 凯恩的大祭司抬起左手握着的死亡之剑，挡住了势大力沉的一击，又挥动右手的诅咒之刃刺向阿苏尔的冠军。 泰瑞昂只是微微偏头，就让诅咒之刃落到了龙甲上，溅起一阵火。 强忍着冲击力带来的晕眩，泰瑞昂拉近身位，剑锋直指赫利本的喉咙。 凯恩的冠军迅速后退，身上燃起黑色的烈焰，泯灭了阳炎剑上附加的魔法。 她险险的一个扭身，用死亡之剑架住阳炎剑，诅咒之刃再次毒蛇般靠近了泰瑞昂。 可覆盖全身的艾纳瑞欧龙甲，让泰瑞昂变成了难以受到伤害的移动堡垒，他只需要护住面门。 只是十数次交锋，奥苏安的冠军就把赫利本逼到了难以躲闪的角落。 就在泰瑞昂想要终结对手时，一位身穿带刺黑甲，手持黝黑长剑的黑发精灵打穿了海卫的阵线，从背后接近了泰瑞昂，毫不犹豫地一剑劈来。 泰瑞昂被巨力推的踉跄了数下，也让巫灵女王抓住机会逃出生天。 暴怒的阿苏尔转身直视对手，才刚交手就压制了搅局者，哪怕赫利本从旁干扰，也只是减慢了败亡的速度。 黑发的杜鲁齐被打的连连败退，身上不正常的显露出紫色的光纹，左边身体变成了流动的紫色熔岩，身体不正常的胀大，像是有恐怖之物要破体而出。 当泰瑞昂想要挑飞黝黑长剑时，黑发的搅局者眼中的理智彻底消失。 世界像是停滞了一瞬，流动的紫光彻底占据了杜鲁齐的身体，他的盔甲膨胀变大，身体也拉长了一截，狰狞的恶魔角从其头上长出。 杜鲁齐的皮肤只是眨眼间，就粉嫩如初生的婴儿，透过晶莹的皮肤能看见他变黑的血液。 嘶吼般的低语压抑着狂笑诉说着： “马鲁斯，你大可指望用暴力来应对逆境，因为我在这里。” 习惯性地蛊惑着自己的宿主，“诸世界渴饮者”扎坎玩味地看着接近它的阿苏尔，举起凯恩次元剑，以能让任何凡物惊骇欲绝的速度挥出。 泰瑞昂内心感受到了异样，但却来不及反应。 凯恩次元剑准确地刺入泰瑞昂面部，他只来得及微微偏头避开要害，同时仓促地向后倒去。 长剑挑破了泰瑞昂的面颊，海卫们拼死救下倒地的领袖，却被异变为恶魔的杜鲁齐玩闹般虐杀了近十位同伴。 值得庆幸的是，恶魔不知为何自燃起来，重创了泰瑞昂后就逃命似得远离了风暴所在。 但阿苏尔的斩首行动已经宣告失败了，龙甲让泰瑞昂没有当场死去，可力量带来的冲击并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 阿瓦隆之星吊住了泰瑞昂的命，让他不至于完全失去反抗能力。 泰瑞昂颤抖着站起，避开巫灵女王的攻击，趁着黑方舟陷入混乱，带着海卫拼死杀出重围。 南方，林奇带着梭罗士清剿了还未溃逃的吸血鬼战舰，逐渐靠近了神佑恶党之塔号。 到处都是吸血鬼，哪怕诺克特拉斯已经死亡，它们也没有放弃抵抗，反而开始争夺起后者留下的权力。 它们并不是恐惧舰队的核心，但再怎么弱小的血裔也是拥有强大体魄的怪物，若不是缺乏组织度，它们足以再次掀起一轮亡灵狂潮。 第202章 宗奇之眼（十二） 可是随着梭罗士将其逐步蚕食，吸血鬼已经彻底失去了机会。 在北方固守的卡勒多舰队压力顿减，不仅仅是因为蜥人削减了吸血鬼的残部，更重要的是，卡勒多亲王带着龙王子们返回了舰队。 亲王的回归极大的振奋了精灵的士气，可减员严重的龙骑士团也为阿苏尔带来了不安和迷茫。 只是与恐惧舰队的决战，就损失了六十余头巨龙。 虽然近万吸血鬼的丧命足以震惊世界，但龙王子的伤亡太惨重了。 十几年前的杜鲁齐大入侵一共也才阵亡了不到七十头巨龙，这是当时奥苏安全部战场上战死巨龙的总数。 而现如今，只是与海上亡灵的一场大战而已。 战争的残酷不会因为种族而偏移，林奇带着八千余位宗奇赐福者靠近了黑方舟“神佑恶党之塔”。 由于骑士道的限制，圣杯骑士没有参与梭罗士对杜鲁齐的偷袭计划，虽然林奇把它称作“古圣之光”。 叫法再怎么好听，明眼人都能看出那是偷袭。 大风推起数米高的巨浪，寻常的船只是靠近就会被大浪吞噬。 闪电变得有规律可循，因为阿苏尔的法师正在驾驭鼎盛的天堂之风，风与雷霆活了过来，恶狠狠地扑咬着杜鲁齐的生物战舰。 没有炮火轰鸣的壮烈，但魔法制造出了远比火药更绚丽的光彩。 神佑恶党之塔号北侧，戈隆德的术士塔可笑地伫立在一小块陆地上，鹰身女妖萦绕着高塔，不时落下，拽起正在进攻的阿苏尔矛手。 精灵的尸体堆了数层，以至于术士塔的入口已经被尸体堵住。 魔法潮汐为空气染上五颜六色的光彩，魔法八风已经凝实，时不时能从中发现恶魔的踪影。 偶尔，一支恶魔军团会趁机降临，但还没等它们造成破坏，就被风暴中心强烈运转的星辰引擎扯散了形体。 浩瀚洋已经不再平稳，从露丝契亚沿岸到旧世界的海岸，所有靠近大海的生物都能直观感受到大洋的暴动。 没来得及回归港口的落后船只尽数沉没，唯有魔法与先进的引擎能在风浪中护住凡人。 大洋像是盆中的水，在被无形的巨人晃动。 古老的引擎彻底苏醒，却没了容纳它的仪器。 奥苏安的岛民与北方杜鲁齐的海盗，向海洋守护神玛瑟兰一次次献上祭品，大洋的震荡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浩瀚洋的沿岸被淹没，无情的水流吞噬了数以万计的生命。 旧世界的人类祈求海神曼纳威停止愤怒，可数百位高阶祭司也只是借助神力，让淹没陆地的海水暂且止步。 也许海神们乐于见得此情此景，如果大水再次盖了旱地，祂们的神权将达到顶峰。 频繁的台风在诸大陆肆虐，凡人们发现再也没有了晴天。 长达十数日的降雨严重影响了凡类的生活。 狂暴的浩瀚洋搅动了诺斯卡半岛和帝国之间的利爪海，和提利亚半岛与恶地之间的黑水湾，以及露丝契亚和震旦帝国之间的致远洋。 海中的怪兽开始涉足陆地，利爪海的海龙兽与北方的尤里克信徒发生了数十起冲突，有白狼葬身海兽之口，更多的海兽殒命于北方之神的烈怒。 基斯里夫王国沿海，熊父厄孙的信徒在绝望中哀恸，他们的祖国还未从“伟大圣战”的阴影中走出，就又遭遇了毁灭性的水灾。 人民的哭泣喊醒了冬眠的巨熊，当一头山岳般的巨熊，行走在这片饱经磨难的土地上时，大水中的海怪退去了。 巨熊的咆哮驱散了笼罩基斯里夫的压抑，做完这一切后，顶天立地的巨熊消失在风雪中。 留守奥苏安的大魔导师贝兰纳尔唤起了护佑奥苏安岛的迷阵，大法师们四处奔走，检查着各地引路石的状况。 引路石是卡勒多.驯龙者顺着灵脉节点布下的尖碑，是维持“大漩涡”的重要节点，哪怕大法师们悉数身亡，也不能让野兽破坏了这些尖碑。 北方纳迦罗斯海域的海龙不再安静地待在深渊，杜鲁齐沿海城市遭遇了深渊海妖与海龙的大规模入侵。 黑水湾，巴拉克.海门关已经全面戒严，依山而建的矮人巨城在风雨中岿然不动，来自提利亚的避难者带来了提利亚半岛的恐怖传言。 露丝契亚，斯兰雾佩克的哗哗领主已经苏醒，它的意识从那片战场回归了。 它不能认同其他史兰对世界变化的漠视，“大计划”绝非是任由年轻生物受到灾难影响。 现在的露丝契亚，只有它认为应该更多的影响年轻生物，更多的魔蟾依旧如万年前一样，只是观察着世事变迁，自顾自的疏导混沌魔力。 哗哗领主打定了主意，不管事后其他魔蟾对它如何问责，它都得动用灵脉的伟力。 古老的 当哗哗领主步入观星室的神圣水池中时，数百道意识借助灵脉与哗哗领主进行了心灵交流。 激烈的辩论持续了数秒，数十万个质疑与反驳发生在电光石火间。 如果魔蟾奥哈普还在露丝契亚，哗哗也许不至于孤军作战。 最终，更多的魔蟾选择了中立。 无视了少数反对者，哗哗认为自己已经赢得了辩论，开始轻车熟路地引导起灵脉支流中的能量。 葬船坟场，梭罗士在疯狂的海水中逆流而行。 “水神”宗奇的赐福让它们与海水近乎一体，林奇在水中的灵活都逊其三分。 海兽越来越多，巨鲨与利维坦鲸相互撕咬，深渊海妖纠缠着庞大的海龙兽，坠落的海龙被各类海怪分尸，林奇眼前已经化作一片血海。 林奇知道，上方就是阿苏尔与杜鲁齐的战船，只要冷血种露出水面，就会立刻迎来铺天盖地的魔法和弩箭。 精灵的弓弩可不是人类那种劣质弩箭，不光射程更远，精灵巧夺天工的附魔技巧，也让箭矢的毁灭力不下于最先进的火药。 针对性加工的箭矢甚至能射穿林奇的鳞甲，只是会卡在肌肉里。 当然，那种箭矢一般是为巨人准备的，很少有杜鲁齐用它们来射击蜥人。 寻常穿甲箭不会伤到林奇，却能让普通蜥人遭受重创。 最擅长应对伤害的是古圣奎吉的选者，宗奇的子嗣鳞甲并不坚硬。 第203章 宗奇之眼（十三） 林奇依旧不准备正面冲击战场，他带领宗奇神佑者绕到了黑方舟后方，杜鲁齐与阿苏尔正面接战的反方向。 西侧，阿苏尔的舰队从未放弃过完全包围黑方舟，但是杜鲁齐的海兽战舰拦下了大部分龙船。 等到林奇抵达时，阿苏尔对黑方舟的夹击战已经失败了，海盗甚至无心处理尸体，大部分士兵匆匆奔向前线。 南侧，刺眼的金字塔悬浮引擎惊动了血战中的精灵，当泰格里斯以高等魔法表明身份后，黑方舟北方的术士塔果断分出一部分女术士，对抗突如其来的阿苏尔外援。 西侧，趁着施法者的注意力转移，一位位梭罗士破水而出，凶狠地扑倒了错愕的杜鲁齐士兵。 弩手匆匆调转方向，可林奇已经率先冲进弩手的阵线，血与肉被蜥人撕成零星的残块。 没了远程火力支援，杜鲁齐海盗只能凭借出色的灵敏，在身体素质远胜精灵的蜥人身前苦苦挣扎。 试图向蜥人反击的海盗还未来得及炫技，就被硬接下刀刃的蜥人用黑曜石大棒砍成了两截。 原始的野性碾压了后天的磨炼，牙齿、利爪、带有尖刺的尾巴都成了蜥人的武器，若非精灵习惯与非人存在交战，仅仅是一轮冲锋，杜鲁齐就得全线崩盘。 黑方舟西侧的异变惊骇了指挥后方战场的奴主，他试图向其他奴主求援，可阿苏尔的攻势牵扯了杜鲁齐太多兵力。 黑方舟南侧，海龙拖拽着杜鲁齐战舰，驶向悬浮在浪上的金字塔。 被驯兽师驱使的海龙不安地挣扎起来，却迫于带有魔法的尖刺长鞭，不得不迈入死地。 悬浮金字塔外，圣杯骑士稳稳站立在引擎入口，身边已经堆满了鹰身女妖的尸体。 浴血的骑士毫不畏惧，静静等待着最后一战。 可林奇早已预料到了杜鲁齐的反应。 一头头海龙齐齐发出哀嚎，潜伏在水面下的梭罗士几乎是同时围住了海兽，用蛮力敲碎了海龙的鳞片，敲断了怪物的骸骨。 海龙微不足道的反击被数量淹没，退化的龙首被乱棒敲的血肉模糊，鱼鳍般的龙翼被一群群梭罗士连根拔下。 让驯兽师惊恐万分的异变发生在刹那间，等到杜鲁齐做出反应时，败亡的命运早已注定。 黑曜石棒上的尖刺切开了海龙的躯体，曾经的海上霸主最终变成了其他怪兽的养料。 沉没的战舰没有使其他杜鲁齐战舰止步，前仆后继的战船最终变成了飘满海面的残骸，蜥人的尸体与杜鲁齐的残躯混杂在海水中，一眼望去尽是尸骨。 传播血腥与恐怖的神佑恶党海盗没能收获无辜者的惨叫，无论是阿苏尔舰队还是梭罗士大军都不是软弱的羔羊。 每个蜥人都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哪怕头被斩落、身体被长矛或弩箭刺穿，古圣的杀戮兵器也未曾停止传播死亡。 被数个杜鲁齐合围的蜥人纵使只有一息尚存，也能凭借顽强的活力，用仅剩的身体杀死身边的敌人。 尸体不再安全，因为在彻底腐朽之前，蜥人的尖牙利爪依旧会本能地制造死伤。 在水下畅通无阻的对手，严重限制了杜鲁齐射手的发挥。 他们不再能依靠远程优势击退雨林中的古老生物，没有神射手能射击到船只下方的敌人。 那些跳进水中，想要和“水神”宗奇之子一较高下的水手很快就回到了海面，以浮尸的形式。 只要靠近敌人，陷入原生本能的梭罗士就是活生生的噩梦。 脑袋灵光的凡人，都不会想要和不知疼痛的庞然大物近身搏杀，这无异于面对嗜血狂暴的恐虐恶魔。 黑方舟上连续吹响的号角中止了南方海面的战斗，身上光华暗淡的圣杯骑士打退杜鲁齐最后一波攻势，在长须矮人的怒骂里，在荷斯剑圣不甘地跃跃欲试中，杜鲁齐大军撤退了。 因为黑方舟已经岌岌可危。 神佑恶党之塔号西侧，战火彻底席卷了整座黑方舟，每一座建筑都成了杜鲁齐固守的堡垒。 杜鲁齐的尸体铺满了大街小巷，披着阳光的冷血冠军在杜鲁齐的军阵中横行无忌。 梭罗士大军还未靠近，大部分杜鲁齐军团就已经先行溃败。 林奇身上插满了箭矢，用来对抗巨龙的弩炮，都被绝望的杜鲁齐抬出来压制蜥人。 可蜥人相较于巨龙而言太过渺小，以林奇的敏捷足以躲开呼啸着射来的陨铁巨箭。 杜鲁齐的弩炮射穿了一排石屋，恐怖的力量余波让房屋尽数坍塌。 唯有更易于携带的猎鲸箭能射中林奇，因为铺天盖地的箭雨躲避起来并不现实。 可这些特制箭矢悉数卡在了林奇皮层，伴随着林奇再度发起的几次冲锋，箭杆也尽数在搏杀中折断。 很快，箭头被极速恢复的血肉弹出，掉落在蜥人杀出的血海里。 林奇眼中映衬着四处燃起的火光，这是黑暗精灵徒劳的尝试，火焰并不能击退梭罗士。 带着厚重的血腥味，浴血的冠军权杖直指黑方舟中心的高塔。 他快要打穿了半座黑方舟，杜鲁齐的手段林奇已经体验了几乎全部。 除了魔法，因为女术士正在联合起来对抗泰格里斯，可泰波克之棘早已让林奇豁免了魔法。 如果神佑恶党海盗只有这些招数的话，那么，他们数世纪以来威临诸海的名声似乎有些名不属实。 右手悬挂的圣徽银光璀璨，不断激发着蜥人的野性。 带着止不住的战意，冷血冠军瞥向阴影。 他能感受到，刚刚有一个老鼠躲在阴影中，但很快就脱身离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杜鲁齐凯恩刺客。 可不知为何，之前分明有很多次机会，这些刺客都没有趁机刺杀林奇。 一道月光划过，让林奇微微眯眼。 没有停留，蜥人狂暴地撞开挡路的碎石与杜鲁齐的掩体，掀飞一群群杜鲁齐，一往无前地冲向神佑恶党的核心高塔。 林奇已经看到了克拉肯领主的身影，这头现世的海妖是煌奇指定的猎物，蜥人要用他来献祭古圣“掠食者”煌奇。 第204章 宗奇之眼（十四） 阿苏尔的伊瑟玛拉银盔反射着微不足道的光芒，林奇已经看清了天上密密麻麻的阿苏尔空艇。 林奇一次又一次破开杜鲁齐的阵线，顶着火油与箭雨，杀到了杜鲁齐与阿苏尔交战的前线，挡在他面前的是一望无际的尸山血海。 没有阿苏尔转火冷血种，因为泰格里斯早已传达了让他们振奋的消息。 外出游历的魔剑士找到了古老的力量，并与其结为盟友。 魔剑士泰格里斯带着露丝契亚的古老生物归来了。 作乱大洋的亡灵消逝在冷血的暴怒里，恐惧舰队已经成为了历史。 现在，古圣的双子将并肩作战。 斩空者飞艇上的伊瑞斯王国士兵震呼着阿苏焉之名，不愿在古老种族面前丢了颜面。 伊瑞斯的指挥官，“盲目者”艾萨里昂王子，手持符牙剑，骑着名为“风暴之翼”的狮鹫，在天上呐喊着再次组织攻势。 每一位阿苏尔战士，只要望见艾萨里昂戴着的鹰盔，都会响应鹰盔所有者的号召。 地上苦战中早已倦怠的士兵再度集结，组织起新的进攻。 虽然他们由于视线受限，没有看见西方赶来的援军，但他们信任佩戴鹰盔者。 只有取得极大荣誉的阿苏尔才配穿戴鹰盔。 狮鹫载着它顽强的主人，在黑龙之间戏耍般游走，只是一个来回，艾萨里昂就斩落了黑龙的驾驭者。 在上一次杜鲁齐入侵中，“巫王”马雷基斯曾刺破艾萨里昂的双眼。 但目盲的两年里，反倒是让艾萨里昂在剑圣之道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康复后的伊瑞斯王子是不容置疑的剑术大师。 柯思奎王国的海军射出了最后一发弩箭，尚武的柯思奎王子不愿就这样撤退，哪怕柯思奎的士兵已经所剩无几。 精灵贵族们义无反顾地率军发起又一轮冲锋，攀爬着堆积如山的尸体，杜鲁齐与阿苏尔在尸山上展开了又一次交锋。 “海妖领主”洛克西亚.堕落之心带着黑方舟海盗，一举冲溃了阿苏尔的阵线。 在凹凸不平的尸山里，阿苏尔军队的纪律并不能充分发挥优势，个体更强大的海盗如虎添翼，轻易在混乱中占据了上风。 洛克西亚占据高处，无视了阿苏尔的箭矢与利剑，不管他受到什么样的创伤，只需要瞬间就复原了伤口。 精灵贵族们拼死冲来，试图重新占领高地。 柯思奎王子的盔甲在漫长的久战里早已破损，而洛克西亚却始终保持着巅峰状态。 在“风暴之翼”扑下来之前，洛克西亚抓住老对手的破绽，红色双剑饱饮了阿苏尔之血。 柯思奎王国的贵族与王子尽数战死，失去领袖的士兵奋战到了最后，没有逃兵。 当柯思奎的龙旗被黯然剑士斩落时，最先登上神佑恶党之塔号的阿苏尔舰队彻底覆灭。 死尸堆砌的战场在颤栗，没有精灵失去平衡，但异动让战场短暂安静了片刻。 接连不断的撞击声响起，精灵们迅速调整着重心，难言的惊怖笼罩了战场。 尸山被摧枯拉朽的蛮力撼动，腐臭的血在高温下升腾成血雾。 铺满了黑方舟的厚厚尸堆裂出了缝隙，热气腾腾的血色里，身上挂满了碎肉的蜥人安静地向着洛克西亚走来。 眼见援军赶到，艾萨里昂再次升空，纠缠着试图吐息的黑龙。 血气升腾到天上，被巨力撞飞的碎肉淅淅沥沥地落下，再次淋了蜥人一身。 魁梧的蜥人看起来比恶魔还要恐怖。 巨龙的咆哮从战场更东方响起，卡勒多王国的援军也来了。 战场东侧，仍在干扰阿苏尔舰队的海兽被从天而降的龙火吞没。 米纳斯尼尔以远超同类的速度冲到了黑方舟上方。 小山般的星龙落向黑方舟，差点撞碎了黑色岛屿。 伊姆瑞克王子滑下星龙，提着龙枪，冲向即将与蜥人接战的海妖领主。 巨龙喷吐着炽热之火，清空了试图靠近的杜鲁齐。 米纳斯尼尔没有关注同伴的战斗，它得去处理瞄准自己的猎龙弩炮，以及天上被蝎尾狮与鹰身女妖环绕的黑龙。 一个纤细的人影从伊姆瑞克背后的阴影中跳出，“影刃”猛然爆发，举起匕首刺向伊姆瑞克。 一道月光落来，但月光还未落地，“影刃”就消失了，他浮现在阿苏尔的阵地中，借着爆发力的残留，刺死了一位伊瑞斯贵族，并果断逃离战场。 无知无觉的伊姆瑞克身侧，矮小的身影一闪而过，“死亡大师”尾巴上的哭泣之刃差点割破了卡勒多亲王的面颊，这无疑是致命的。 可月光中的箭矢射偏了挥向伊姆瑞克的毒刃，伊姆瑞克被裹挟着哭泣之刃的非凡巨力击中肩甲，难以控制地被当场击飞。 斯尼奇的腕带上，次元石碎片暗淡下去，力量腕带已经被激发，可阿苏尔的刺客大师干扰了这次袭击。 它借助人发与蛛网编织成的暗影斗篷，再次隐遁，躲开了同时射来封锁了四面八方的箭矢。 “死亡大师”几个跳跃就迫近了新的目标.将“海妖领主”打的招架不及的蜥人。 斯尼奇左手上的哭泣之刃已经受到了十二位衰朽之王的诅咒，它只负责用叠加了多重赐福的匕首割开目标的身体。 林奇与洛克西亚的战斗让其他精灵无法插手，双方都是无惧伤势的顽强个体，没有躲避寻常攻击的习惯。 蜥人用恐怖的蛮力将海妖领主死死压制住，每一次挥砍都能让洛克西亚全身颤抖。 红色双剑挡得住权杖，却挡不住顺着权杖传来的力道。 忽然，一颗次元石炸弹凭空出现，带有强烈冲击的爆炸掀飞了洛克西亚，而林奇则凭借体重站稳了跟脚。 蜥人察觉到了靠近的刺客，只要对方再近一步，他就有自信爆发速度将其当场击杀。 暗中的苟且者止步了，因为林奇并没有如它预想的那样被爆炸影响，反而察觉到了它的靠近。 刺客瞬间消失不见，可当林奇戒备它时，另一道影子趁机跳向蜥人。 眨眼间，林奇被砍掉了左手，蜥人一口咬住袭击者，但却只咬到了衣甲。 一声痛哼响起，又迅速远去。 林奇掉落的断手本能地捏碎了刺客落到它周围的脚趾，可这点伤势没有影响到那位凯恩刺客逃遁。 断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林奇来不及追击匆匆爬起的海妖领主，一杖挥向后背，挡住了砍来的哭泣之刃。 第205章 宗奇之眼（十五） 可这支哭泣之刃是被细长的鼠尾卷着的，转瞬之间，林奇的身侧被切出了细微的豁口。 细小的伤口处流出黑血，蜥人能感受到渐渐猖獗起来的虚弱，但这并没有影响到林奇的状态，他缓缓放任暴怒占据身体，准备主动进入原生本能状态。 杜鲁齐刺客留下的缓和毒素逐渐生效，不过相较于鼠人那，能让林奇从心灵上感到无力的致命剧毒，算不上什么大碍。 只是几轮血液循环，林奇就清除了它的影响。 鼠人刺客的技巧远胜林奇，灵动的躲闪时也能借势反击，可稳固防守的蜥人并非泛泛之辈。 阿苏尔们反应过来，用箭雨配合蜥人封锁了鼠人的活动空间。 那黑袍下的刺客大师鬼魅般左右挪移，一时间竟然凭借单纯的技巧，冒着漫天箭雨，周旋住了战车般的蜥人。 若非对方力量欠缺，林奇甚至会以为自己在面对一位守密者。 可惜林奇不能一直保持理智了，他需要彻底激发躯体的本能，来对抗如死神一样靠近的虚弱。 古圣赐予了蜥人野性，战争与嗜血就深藏在梭罗士的基因里。 新生的蜥人很容易被躯体的本能支配，化身无惧死亡的战争兵器。 能从一场场接连不断的战争中存活的老兵能控制这种原生本能。 当蜥人处于原生本能状态时，唯有彻底被挫骨扬灰才能终止它们的暴怒。 月光不断落下，但却是在射击战场角落的阴影。 凯恩刺客的魁首游弋在阴影里，被不知身处何处的射手死死压制住。 箭矢险险的与他擦肩而过，柔韧的刺客大师强压着脚下的痛楚，用不可能实现的姿势避开了箭箭致命的射击。 “影刃”从多变的射击角度找到了敌人的大致方位，狡诈的杜鲁齐刺客躲闪中向着目的地靠近。 他一边闪避，一边还不忘投掷毒镖，干扰想要趁机控制洛克西亚.堕落之心的阿苏尔贵族。 略显狼狈的伊姆瑞克，越过其他精灵贵族，仗着身上卡勒多护甲的坚固，无视了毒镖。 他掷出龙枪，钉住了准备偷袭蜥人的海妖领主。 卡勒多亲王拔出佩剑，恶狠狠地扑向鼠人刺客，准备杀死这曾冒犯他的恶徒。 米纳斯尼尔在天空投下巨大的阴影，有了星耀龙的帮助，艾萨里昂摆脱了黑龙，驾驭着狮鹫从天而降，杀向海妖领主。 洛克西亚硬生生将自己从龙枪中拔出，章鱼面具让艾萨里昂看不出他的喜怒，但任谁都能感受到克拉肯领主的战意。 蜥人的动作略显变慢，当斯尼奇以为哭泣之刃的猛毒生效时，眼中彻底不见了理智的蜥人却再度振作起来，甚至比之前还要迅猛。 差之毫厘的躲过伊姆瑞克的长剑，斯尼奇掷出次元石飞镖，却被蜥人瞬间厚实起来的鳞片弹开。 【改造成功】 【当前潜能开发度：120】 【当前词缀：极速再生，复合鳞甲，负面状态豁免，去氧生命体，体力充沛，超凡灵敏，至死方休，高密度躯体，火焰抵抗，魔法抗性，迅捷如风，抵抗冲击，水生一族，捕猎感知，心灵免疫，腐蚀吐息，原始野性】 虽然暴怒的蜥人防守上少了些章法，但由暗转明的刺客大师，已经难以从重重合围中刺杀目标。 林奇的进攻愈来愈急，眼见无法再刺伤蜥人，斯尼奇借助翻滚拉开身位，躲开数位严阵以待的精灵贵族的魔法剑，狡黠的笑了一下。 震天的爆炸声从伊瑞斯王国的主舰传来，趁着惊怒交加的伊瑞斯精灵片刻分神，“死亡大师”飞鸟般游出了战场。 失去目标的蜥人强忍着怒火，幽幽望向与艾萨里昂交锋的洛克西亚。 暴怒的精灵贵族们同样转移了视线，咬牙切齿地冲向海妖领主。 再怎么自信，洛克西亚也不想孤身单挑十数位技艺精湛的勇士，他果断转身逃离，无视了落在他背后的剑伤。 杜鲁齐阵地已经彻底崩溃，西侧大片涌出的梭罗士，与东方正面战场阿苏尔的两面夹击，杀光了敢于作战的海盗。 更糟糕的是，云层中浮现出的烈阳龙越来越多，天上的战局也已经定下胜负。 古老的星龙撞塌了黑方舟中心的高塔，神佑恶党的标识化作了尘埃。 还存活的杜鲁齐不再顽抗，纷纷四散而逃。 林奇轻易追上了海妖领主，被本能支配的蜥人撕碎了杜鲁齐的身体，断臂被丢到远处，残肢被踩成肉泥。 从远处飞来的短剑影响了蜥人的施暴，林奇没有在意双眼被飞剑割破，可只是他重新适应感知的片刻，克拉肯面具的主人就已经恢复如初。 红色双剑弹飞到洛克西亚手中，他匆匆接下蜥人势大力沉的挥砍。 地上的血与泥被交击的力量震起，洛克西亚的骨骼尽断，又在眨眼间复原。 北方，一群群巫灵提着匕首跑来。 快速扑来的蝎尾狮上，“妖婆”赫利本恶毒地看着林奇，再次掷出一把毒刃。 趁着蜥人被干扰，洛克西亚借助蜥人的重击滚到了远方。 天上的巨龙咆哮着想要落下，突兀凝聚的毁灭风暴扯开了乌云，搅乱了巨龙支配的气流。 有灰先知插手了这处战场！ 葬船坟场东北方，断尾重接的“至骇末日”川奎罗，带领灰先知们击溃了萨芙睿法师。 它们无暇趁机造成破坏，因为黑暗精灵即将败亡，到时候它们也得步入杜鲁齐的后尘。 就连南方的远古龙魔都转移了怒火，山岳般的巨神向着西北方向缓缓走去。 谁都没有想到，阿苏尔会与冷血种联合。 露丝契亚的居民应该龟缩在雨林，这样涉足外界可不是它们的风格。 本来稳扎稳打的胜利变成了空谈，如果不能击溃阿苏尔舰队，它们都得与风暴中心的宝贝失之交臂。 星龙米纳斯尼尔猛然挥动翅膀，拍散了酝酿着次元闪电的魔法。 为了防止误伤，远古巨兽再次收敛了自己的力量，没有直接向地上降下龙火。 气流再次扰动起来，烈阳龙纷纷坠落，可星龙依旧稳稳立于狂风之中。 米纳斯尼尔硕大的龙眸望向东南方，它感受到了同样古老的存在，它与其交锋过数次，但是在精灵的协助下。 第206章 宗奇之眼（十六） 当初它与对方都没能完全发挥力量，因为法师的存在。 火星在龙口边萦绕，古老的仇恨被巨龙回忆起来。 米纳斯尼尔下定了决心，在天空乱流中飞向东南。 那里才是它真正的战场，凡人的小打小闹总是会让它感到约束。 就算是数量上无边无际的亡灵，也只能让它借以缅怀过去的战争。 如果不考虑卡勒多王子的死活，它想要离去的话，再多的亡灵也拦不住它。 因为一旦真正宣泄力量，帝王龙之怒足以摧毁战场，这是不分敌我的，漫长的岁月教给了米纳斯尼尔这个道理。 唯有同样强大的生物能在远古之怒里立足。 米纳斯尼尔并非旧世界的巨龙，它知晓凡人的脆弱，它无数次与凡人并肩作战过。 凡人的战争总是缺乏力量。 若非远古的契约，米纳斯尼尔甚至不想多加涉足。 但谁叫它当初同意了卡勒多的请求呢？ 法术的光华占据了天空，米纳斯尼尔不屑地哼笑着，魔法的力量确实强大，曾有巨龙为此向天外来客学习了魔法。 但魔法终归是外力！ 真正能提起巨龙兴趣的，唯有同样的远古遗族。 强大的法师只能让米纳斯尼尔忌惮，因为魔法能奴役巨龙。 在上次沉睡前，精灵与矮人的战争让米纳斯尼尔见证了魔法的残忍，无数非奥苏安的龙类遭到了精灵的魔法奴役，平白无故地死于矮人的符文魔法。 它甚至为此疏远了精灵，带着巨龙们回到奥苏安继续沉睡。 命运总是反复无常，卡勒多的后代阻挡了杜鲁齐对沉睡巨龙的谋害，苏醒后的米纳斯尼尔再度与精灵建立了关联。 思绪被升腾的战意扯散，帝王龙舒展着身体，飞行高度渐渐拉高，甚至超越了寻常巨龙的极限飞行高度，下方的一切都渺小如蝼蚁。 奥苏安现存最古星龙，飞过海面上密密麻麻的船队，越过一头又一头海兽，这是它罕见的自发行为。 平时懒散的巨龙全神贯注起来，龙血在躁动，它回忆起了一万五千年前的蛮荒星球。 那时它也是这样翱翔在云层之上，与龙魔、恐蜥等远古巨兽遥遥对峙。 龙王子的鞍垫被挣脱，没有了脆弱生物再需要它呵护。 它只需要像万年前那样战斗。 风暴之下，波涛汹涌的海水里，远古龙魔“食日者”柯烈克电光萦绕的双眸望向高空。 它察觉到了巨龙的靠近，能被它称作龙的唯有帝王龙，年轻的龙崽子只是它的猎物之一而已。 精灵那头不知死活的老龙来了，之前柯烈克没能杀死被精灵法师协助的它，竟然让它有了敢于直面“风暴化身”的自信？ 柯烈克吃过很多龙，它是仅次于龙魔之父的古老者。 风雨雷电点缀着龙魔的躯体，远古龙魔举起巨锤，黄铜铠甲在电光里越发耀眼。 乌云中，高频率浮现的闪电如同太阳，但雷霆没能伤到穿破云层的帝王龙。 绵长的呼吸声沉稳如初，燎原的天火落下，蒸腾了大片海水，水汽被狂风吹到四面八方，让迷雾笼罩了海面。 龙炎灼伤了柯烈克，但血神的庇佑让它极度顽强。 龙魔身上仍旧流淌着烧穿了空气的龙火，伴随着柯烈克的咆哮，滚滚闷雷再度响起。 巨龙俯冲而下，柯烈克也挥出了巨锤。 锤声带动了雷声，闪电成片落下，湮灭了巨兽碰撞带起的海水。 闪电的炽白遮掩了巨兽的身形，无限的白芒里，撞击像是群山在崩塌，又像是天空在坠向大地。 两头古老者在海水中厮斗，惊天动地的声势惊到了阿苏尔舰队中的法师。 萨芙睿大法师们不再试图干扰灰先知的魔法，他们合力引导魔力，准备对抗龙魔。 得益于神佑恶党之塔上烈阳龙的影响，灰先知没有管精灵法师对南方的施法，它们必须控制住巨龙。 闪电的光弧散去了，呼啸的海风都压抑起来。 星龙被龙魔敲碎了龙角，米纳斯尼尔不得不从近战中脱身，用吐息逼退龙魔的挥击，再度升空。 凡人常说，龙魔是最擅长近身作战的远古生物。 傲慢填满了星龙的眼眸，剧痛让它谨慎起来。 它只听说过柯烈克的传说，但它有过和远古龙魔作战的经验。 可到现在米纳斯尼尔才发现，“食日者”柯烈克早已脱离了寻常远古龙魔的范畴。 星龙不甘地在天上盘旋，不时用龙火干扰龙魔，阻止它靠近凡人的舰队。 东方，诺斯卡人惊怖地收回视线，加快速度将长船开向鼠人舰队。 群山之神发怒了，没有人能阻挡神灵前进的步伐。 刺骨的寒意从北方蔓延而来，萨芙睿大法师联手冰冻了大海，想要复现古时的魔法。 可“智王”贝尔.克哈迪斯早已死去，萨芙睿舰队中的法师无一能堪大用。 没了那位凤凰王的带领，大法师们仅仅只是冻结了南方的海洋。 柯烈克浅浅地挣扎就让身上的薄冰破碎，龙魔的震怒撕开了天空。 成千上万道闪电同时亮起，无数声雷鸣重叠在一起，海洋停止了流动，肆意的狂风也被吓的不敢再呼吸。 柯烈克当然记得这个魔法，当初它就是被那些凡人用这个魔法冻进冰川里的。 它本该在凡世掀起无数场浩劫，可那群该死的凡人让它沉睡了两千四百年！ 柯烈克向血神起誓，夺取搅动浩瀚洋的风暴的力量后，它就会登上奥苏安，血洗精灵的国土。 凡人怎么敢对抗神灵？ 雷电落成了雨，除了屹立在一道道闪电中的巨神，其他的一切都微不足道了。 远古龙魔的心跳就是雷鸣，它的呼吸就是大风。 又一团风暴很快成型，笼罩了柯烈克所涉足的海洋。 西北方，神佑恶党之塔号黑方舟上。 “妖婆”赫利本带来了哈尔.冈西的援军，一举逆转了战局。 杜鲁齐援军的后方，伊泰恩王国的舰队穷追不舍，战场东方，艾里昂王国的战舰搭载着银盔骑士们快速赶来。 除了支援萨芙睿舰队的查瑞斯王国舰队，阿苏尔在葬船坟场的剩余力量已经齐聚。 第207章 宗奇之眼（十七） 黑方舟北侧，一头头利维坦巨兽浮上水面，当它们张开巨口时，一队队装备精良的杜鲁齐士兵从中走出。 不同于海盗的混乱，这些杜鲁齐军阵整洁，井然有序，丝毫不亚于阿苏尔军队。 哈尔.冈西的刽子手大军率先登上神佑恶党之塔号，这些杜鲁齐手上沾染过无数鲜血，正是他们负责处刑哈尔.冈西的违法者，半剑半刀的特殊兵器就是他们用来斩首的利器。 奥苏安的怯懦者常称道自己的剑术，但在刽子手看来，论起对于兵器的掌握，那些阿苏尔剑圣也不过如此。 没有经历血雨腥风，单单的技巧又算得上什么？ 这些全身被黑色金属包围的战士，被凯恩的神选带到了这片战场上。 他们就将如过去参与的每一场战斗，在此处传播杀戮与死亡，为凯恩献上血腥的祭品。 图拉里斯.播惧者，哈尔.冈西的首席刽子手，“妖婆”赫利本最信任的近卫，沉默地带着这支，被杜鲁齐的敌人称之为“凯恩之血”的刽子手精锐军团，前去支援陷入苦战的巫灵。 哈尔.冈西的军团走后，一头头冷蜥载着它们的骑士集结起来，没有杜鲁齐不开眼的靠近冷蜥恐惧骑士所立足之地。 冷蜥可分不清敌人和友军！ 阴影之城海格.葛雷夫的恐惧领主，马鲁斯.黑刃稍显疲倦地坐在名为怨毒的冷蜥身上，他看起来虚弱极了，但没有一个杜鲁齐敢直视这位暴君。 哈尔.冈西的黑方舟不光带来了凯恩教派的直属军团，盛产强大战士的海格.葛雷夫也派遣了精锐。 摄政王库兰.黑手强令恐惧领主们支援至高女术士，因为若是莫拉斯遇害，巫王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只有这位古老的女巫有把握迎回巫王，不管库兰有多么不待见莫拉斯，他都得保证莫拉斯的生命安危。 更何况，这位满口谎言的巫婆说，风暴中心的事物就是唤回巫王的关键。 没有杜鲁齐相信莫拉斯的鬼话，但他们表面上得相信。 冷蜥恐惧骑士的旗手高举起黑龙旗，旗中所画的黑龙乃是巫王的坐骑塞拉芬。 让北方蛮人闻风丧胆的“巫王之矛”全军就绪，带刺的重甲下，无情的冷蜥身上，一个个残忍的灵魂等待着恐惧领主的命令。 马鲁斯抬起凯恩次元剑，直指南方，漫不经心地检阅着军队。 他可能是被巫王控制最牢固的恐惧领主了。 巫王当然知道马鲁斯体内盘踞着一头可怕的恶魔，但马雷基斯不在乎，并给予了马鲁斯能压制恶魔对肉身侵蚀的药剂。 骄傲的巫王总是觉得自己能支配一切。 如果没有巫王的帮助，马鲁斯早已彻底被恶魔吞噬。 他比任何杜鲁齐都急切，也许把忠诚视作生命的黑守卫队长，都没有马鲁斯这样迫切地想要寻回巫王。 如果巫王存留在纳加隆德的药剂被用完，马鲁斯可就没有依靠了。 虽然马鲁斯从未放弃过刺杀马雷基斯。 灵魂扭曲的恐惧领主加快速度，驾驭着“怨毒”，来到了骑兵最前线。 和海妖领主一样，马鲁斯也没有龟缩在军阵中的习惯，除非对手确实太过强大。 冷蜥恐惧骑士们缓缓南下，被它们遮掩了存在的重装战士这才暴露出来。 厚实的黑色板甲凸显了纳加隆德黑守卫的魁梧，头盔顶端的红缨在暴起的狂风里飘零。 他们是巫王的亲卫，也是杜鲁齐各大家族的质子，但他们早已舍弃了无用的家族利益，巫王才是他们至高无上的主宰。 每个黑守卫的直系亲属都已丧生，他们的余生全被用于拱卫巫王的威严。 巫王的黑守卫全是远近闻名的冠军，只有强者才配矗立在巫王身边，杜鲁齐的敌人也同样如此。 那位艾纳瑞欧之子可不是弱者，“巫王”马雷基斯是举世无双的战士，亦是世间罕有的强大法师。 黑守卫的旗手以一种狂热的肃穆，竖起艾纳瑞欧龙旗，这是巫王正统的象征。 所有杜鲁齐都必须坚信，艾纳瑞欧之子唯有马雷基斯，凤凰王只能是马雷基斯，阿苏尔所谓的王皆是逆臣贼子而已。 号称是“马雷基斯军锋”的冠军们，带领着恐惧矛手和黑锐连弩手，封锁了黑方舟北岸。 伊泰恩的舰队即将抵达，他们会让老对手尝尝巫王之怒。 又一头海兽姗姗来迟，在黑守卫漠然的俯视里，一群群赤身裸体，身上纹着诡异纹身的男术士，骑着战马，麻木地奔向战场。 这些男术士是被放逐者，巫王将他们的灵魂丢进了混沌魔域，因为有一则预言声称，巫王最终会死于一个男精灵法师之手。 这个预言不会应验了，因为杜鲁齐迟早会杀光所有学习魔法的雄性精灵。 被称作“末日火术士”的法师们眼神空洞，他们的灵魂早已被色孽捕获，现在唯有不断的杀戮才能让他们暂时解脱。 术士们驾驭着战马，掌旗官高举着纹有色孽徽记的战旗。 杜鲁齐把这支末日火术士军团称为“肆欲突袭者”，不管他们击溃了多少入侵纳迦罗斯的诺斯卡部落，他们都不会从中获得任何尊敬。 他们甚至都不再算得上是完整的精灵，只是巫王恶劣地傀儡罢了。 黑方舟东南侧，铁堡垒般的灾行者战车在巫灵的掩护下撞向疲倦的迷雾军团。 伊瑞斯的战士素来坚韧不拔，哪怕精疲力尽，他们也列好了军阵，矛手准备好了迎接冲锋。 浴血的蜥人吓退了野兽，冲向林奇的坐骑纷纷转向，无视了主人的意愿，失去理智的巫灵则尽数战死。 再次被林奇追上的海妖领主像是一块打不死的烂泥，他已经彻底放弃了反抗，但残暴的蜥人并不能给予他一个痛快。 海妖面具死死吸附在洛克西亚面颊上，它有着自己的想法，就算已经布满轻微的裂痕，这件神器也顽强地不想失去宿主。 杜鲁齐的援军将林奇从暴怒中惊醒，他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但洛克西亚一旦恢复自由，又将化作让寻常战士无法抵抗的“克拉肯领主”。 徐徐走来的伊姆瑞克为林奇分担了这个负担，当然，他不是自愿的。 第208章 宗奇之眼（十八） 可当林奇奔向梭罗士军团所在，将洛克西亚留在原地时，伊姆瑞克不得不承担起突如其来的大任。 阿苏尔的矛盾前，被饮下的秘药逼得失去理智的巫灵，狂暴地撞向迷雾军团的长矛军阵。 难以想象她们蕴含的爆发力，上千米的距离不过十几个呼吸就被巫灵跨越。 凯恩秘药不亚于毒药，但也带来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阿苏尔的矛盾阵线堪称是坚不可摧，旧世界人类最训练有素的军团也不过如此。 可这里是新世界，在场的都是年轻种族无法想象的战士。 弓箭手的精准箭雨射杀了成片的巫灵，但是技巧高超的巫灵能够在癫狂中闪避射来的箭矢。 蝎尾狮被阿苏尔的弩炮射穿了身躯，巫灵女王跳下蝎尾狮，和死亡魔女们一同混杂在寻常巫灵中。 这些凯恩女祭司中的佼佼者轻易突破了阿苏尔的战阵，牢固的军阵出现了缺口。 战车紧接着打开了更多缺口，艾萨里昂驾驭狮鹫撞向在阿苏尔阵线中奔驰的战车，无畏的精灵王子截停了一辆灾行者，但这只是杯水车薪。 在身穿魔法盔甲的银光守卫顶上防线的缺漏之前，众多小小的缺口被巫灵们冲开，让有序的阵墙出现了可怕的裂痕。 杀戮姐妹们礼赞着凯恩的神名，无惧伤痛与死亡，冲进弓箭手的阵地，跳起凯恩的祭祀之舞。 一片片血绽放开来，奋勇的精灵贵族独力难支，疲于四处救火。 伊瑞斯王国被气流击落的斩天者空艇不顾飞艇的损伤，无视了天空的危险，以及指挥官的叫停。 他们还能战斗，迷雾军团从不会不战而退。 巨鹰们带动一辆辆飞艇强行升空，回到了能让巨龙无法维持平稳的气流里。 没有空艇能在天上立足，不时滑过的次元闪电让斩天者纷纷陨落。 坠落的空艇被控制者开向巫灵汇聚的浪潮，虽然难逃一死，但伊瑞斯的勇士们还是成功射出了几轮弩炮和箭雨，短暂遏制了巫灵之潮。 接踵而至的爆炸清空了一片片巫灵，扼杀了阿苏尔前线彻底崩盘的命运。 迷雾行者的军旗飘扬在战场中心，不管杜鲁齐怎么努力，都不能让其倾倒。 卡勒多的巨龙虽然被灰先知击落，但地上的烈焰龙仍旧是致命的怪兽。 龙王子们跳下巨龙，和巨龙一齐反冲浩浩荡荡的巫灵大军，反向碾出了数十道血路。 想要一举击溃伊瑞斯防线的巫灵攻势顿缓，冷血冠军也在此刻回到了阿苏尔饱受磨难的阵地，林奇所过之处，没有一辆战车能保持完整。 蜥人右手手腕处的圣徽净光越发璀璨，最终，光华暗去，圣徽已经换了副模样。 精灵雕琢的神秘符号已经消失不见，林奇更为熟悉的古圣印记静静浮现在圆形边框内。 那是塔兰克斯拉的印记。 追杀着神佑恶党海盗残部的蜥人齐齐停住，林奇发现自己似乎与蜥人们建立了某种联系。 这让他对蜥人的指挥方便了很多。 林奇的咆哮回荡在所有梭罗士的耳边，处于原生本能状态的蜥人全部找回了理智。 “古圣塔兰克斯拉谕令！杀光堕落的热血种，为了大计划！” 梭罗士在蜥人老兵的指挥下重新集结，一部分有序追杀着逃遁的海盗，更多的梭罗士调转方向，静默地向着阿苏尔与杜鲁齐的战场行去。 无需多言，梭罗士远古时被赋予的使命，再度被唤醒。 若是能实现古圣规划的宏图，对梭罗士来说，哪怕是要杀光所有年轻种族，也在所不惜。 不同于易受惊吓的灵蜥，蜥人不会害怕也不会迂回，不管命令是什么，它们都会全心全力的去完成，哪怕是要它们送死。 梭罗士仅仅是为了战斗而存在。 肆意制造死亡的杀戮姐妹遇见了难缠的对手，梭罗士比她们更坚韧，同样的不惧痛楚，死亡也不能阻止它们的杀戮本能。 宗奇神佑者不擅长正面交锋，这只是相对于奎吉赐福的蜥人。 没有蜥人疏于战阵！ 每一位身穿神圣饰品的蜥人都能对抗数位巫灵的围攻，死亡魔女能凭借绝伦的技巧与魔法武器轻易杀死蜥人新兵，但还没肆意多久，她们就遭遇了，隐藏在新兵中的疤痕者的突袭。 冷血种并非孤军作战，只要巫灵的步伐被拖延，合围的伊瑞斯战士就能趁机封锁巫灵，并将失去了躲闪空间的巫灵杀死。 再怎么技艺高超的巫灵也挡不住背后刺来的利刃。 她们可以轻易放大军阵的混乱，利用卓越的速度与杀戮效率，将围杀拆解成先后不一的单向袭击，却不能在面对强敌时还分出精力，瓦解士兵的围困。 一个又一个巫灵冠军，死于技巧远逊于她们的阿苏尔士兵之手。 唯有那些真正得到了凯恩赐福的、非凡的巫灵能幸免于难。 隐藏在尸体中的凯恩刺客被蜥人的捕猎感知轻易辨别出，本该出其不意杀死阿苏尔指挥官的刺客们，尽数葬身于乱棒之下。 他们可不是千年难遇的刺客大师，不是所有刺客都能来去无影。 “妖婆”赫利本舞动着死亡之剑与诅咒之刃，她是最高效的杀戮者，数千年的磨炼让她渐渐跻身为巫灵女王中的 本来占据这个殊荣的巫灵女王叫做莫拉斯，可分心它道的莫拉斯又怎么能比得上专精此术的赫利本？ 很少有精灵贵族是赫利本的一合之敌，就在赫利本冲向背对着她，阻挡巫灵们步入阿苏尔阵地的艾萨里昂时。 极速靠近的炽热让血后本能地就地一滚，躲过了差点将她腰斩的权杖。 林奇带着满身猩红靠近了巫灵女王，没有丝毫感情的双眸死死盯着赫利本。 想要袭击林奇的巫灵都遇了难，她们爆发全力的一击也只是堪堪半刺入林奇的皮层，蜥人只需要一个扫尾就能让她们停止呼吸。 没了苍蝇般的刺客大师来干扰林奇，在这片只属于战士的战场上，半陷入原生本能状态的冷血冠军是比巨龙更恐怖的怪物。 第209章 宗奇之眼（十九） 只是刺眼的火亮起，根本就没谁能看清蜥人猛然的扑袭，以及赫利本突兀的后退，凡人只能望见散去的残影。 赫利本架起死亡之剑与诅咒之刃短暂与蜥人的权杖触碰了一个瞬间。 兵刃才刚碰在一起，她就意识到了来者的力量远胜于己，便毫不犹豫地借力拉开距离，并卸去了大部分力道。 擦去嘴角的血迹，“妖婆”疯疯癫癫地笑起来，赞颂着凯恩的恩赐，用精灵先天灵巧的优势与蜥人周旋起来。 术士塔的流光远远的溢散到战场上，但是女术士们根本无暇关照黑方舟上的交锋，泰格里斯以一己之力对抗了整座术士塔。 但萨芙睿的法师也同样自顾不暇，进击的龙魔需要他们全力以赴。 灰先知成了唯一能支配魔法的群体。 一道道次元闪电落下，劈向横冲直撞的烈焰龙群，地上破碎的尸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腐烂，恶臭的烟云杀死了大量的杜鲁齐，但也阻碍了巨龙们。 主导法术的“至骇末日”川奎罗，没有在意“盟友”的损伤。 虽然巨龙遭遇了限制，但因此死伤的巫灵为数不少。 重重乌云下，伊瑞斯的迷雾行者们机械般挥动着武器，和战友维持着阵型。 他们对神佑恶党之塔的进攻已经持续了数天，就算是素质超凡的精灵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激战。 战士们身上的锁甲布满了触目惊心的劈痕，下身的鳞甲也破损不堪。 鱼鳞形的伊瑟玛拉银鳞片松散地陈列着，等待着与主人共同迎接毁灭。 阿苏尔眼中的血丝破坏了他们往日的风雅，屹立在军阵中央的迷雾战旗和同伴死亡前的惨叫，支撑着他们紧绷的神经。 曾与他们并肩作战的柯思奎海军已经全军覆没，只要低头便能看见昨日战友的面孔，这些精锐水手们的谈笑仍然能被伊瑞斯精灵清晰地记起。 但葬礼已经可以免去了，就算是高贵如柯思奎王子的尸体也沦为了地上的装饰。 还活着的阿苏尔只是拼死救出了精灵王子的佩剑，如果他们还能活着回到奥苏安，见证过无数代主人死亡的利剑将回到主人的子嗣身边，开启又一次轮回。 “谋杀之主”凯恩的神名被巫灵癫狂地唱颂，足以让常人理智崩溃的血腥场景，反倒是激发了阿苏尔死战不退的决绝。 三三两两的矛手合击刺破巫灵的身体，不知疼痛的巫灵反而让长矛更加深入自己的身体，直直顺着长矛冲向其中一位阿苏尔士兵。 若非刚解决了对手的梭罗士一棒敲断了她的身体，这死前仍憧憬着杀戮的杜鲁齐必然如愿以偿。 随处可见的死亡让地上再次堆起一层尸体，弓箭手射空了箭囊，拔出佩剑便直接冲向最近的敌人。 弦鸣变得稀稀落落，没过多久，弩炮也不再鸣响。 “为了塔尔.伊瑞斯，为了奥苏安！” 精灵王子呐喊着空洞的口号，用战斗时的勇敢来维护家族的荣光。 也许那并不空洞，因为高等精灵们把这句话看得比生命更重。 那是伊瑞斯哨卫们守护了无数岁月的国土，恶魔不能摧毁它，杜鲁齐也别想破坏它。 伊瑞斯王国的荣耀不能被杜鲁齐玷污，这是每一位迷雾军团战士的共识。 减员过半的军团依旧维持着千疮百孔的防线，信念让战士们的心墙比坚不可摧的城堡更牢不可破。 凯恩的祭司在越发激烈的战场中已经迷失了自我，巫灵完全坠入了凯恩的血网。 状态较为饱满的巫灵用各种方法冲进阿苏尔的阵地里，哪怕被士兵们用盾与矛困在了阵地各处，哪怕阿苏尔里混杂着冷血的杀戮机器。 “谋杀之主”凯恩就是她们的全部！ 狂暴的巫灵遇见了远比她们狂暴的梭罗士，蜥人比其他生物更能适应这样的战场。 很少有凡人能在这样的战损中不溃散，梭罗士的战斗却从来都是不死不休。 疤痕者们曾经历过更无望的战争，冷血种的战斗很少能依赖魔法，哪怕它们拥有最强大的施法者。 大多数疤痕老兵曾经所在的战团，便是死于掠夺者的魔法，没有灵蜥祭司的帮助，蜥人必须打穿守护法师的铜墙铁壁，才能面对身体素质同样非凡的混沌术士们。 它们曾在决策失误的命令下，遭受火炮接连不断的轰炸，也曾一次次击退过数量远胜巡逻队的淘金者。 战争几乎填满了它们存在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位疤痕老兵都是行走的战争，它们的存在便会激发冷血种的荣誉感。 等到残存的神佑恶党海盗被尽数屠杀后，这处特殊的战场已经没有了逃兵。 更多的梭罗士在疤痕者的带领下进入阿苏尔的阵地，加速了巫灵的败亡。 整齐的行军声惊扰了战场，脚步压过了兵戈之音。 北方，五米高的凯恩神像被钢铁承载着，流淌在神像上的岩浆刺眼如鲜血。 数头被奴役的食人魔合力拖拽着凯恩教派的象征，凯恩神像手中石质的凯恩之剑莫名有种远胜金属的锋利感。 哈尔.冈西的刽子手大军维持着森严的纪律，在图拉里斯.播惧者的带领下抵达了战场。 阿苏尔士兵丧失了即将获胜的喜悦，淡淡的绝望笼罩了每一位迷雾行者。 就算他们和冷血种加起来，也只能堪堪与杜鲁齐援军的数量持平。 而他们早已精疲力竭。 若是寻常杜鲁齐军队，阿苏尔仍旧有获胜的信心。 但来者是“凯恩之血”，是刽子手组成的精锐军团，哪怕迷雾行者军团处于全盛状态，想要取胜也要面临极大的损失。 默念着母神伊莎的神名，所有阿苏尔都做好了客死他乡的准备。 动摇的阿苏尔回忆起奥苏安的亲友，但他们别无选择，伊瑞斯的哨卫没有投降的前例。 如果能在死前重创“凯恩之血”，下一次杜鲁齐入侵奥苏安的力量将被削弱，他们的家人也就安全了些许。 艾萨里昂在风暴之翼的掩护下突破了死亡魔女的合围，回到了战阵最北。 坚毅的领袖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信任他的士兵，他会一如既往的死战到底。 伊瑞斯有太多悲痛的寡妇和母亲，塔尔.伊瑞斯的统治者自然不会吝啬一个儿子，艾萨里昂同样无惧于赴死。 第210章 宗奇之眼（二十） 发狂的烈焰龙被合力的灰先知死死压制住，被忽略的龙王子承受的压制更小，卡勒多王子们不屈不挠地闯出了毁灭之力编织的枷锁。 他们才是奥苏安的守护者，怎么能让其他王国的贱民先一步迎敌？ 他们现在可是穿着龙甲，和他们的祖先一样陪伴着巨龙！ 这足以让他们葬身于和平时代的长辈嫉妒。 寥寥五十余位龙王子抛下沉重的龙枪，拔出佩剑，义无反顾地向着无边无际的杜鲁齐冲去。 “巨龙领主”伊姆瑞克将洛克西亚逼到了黑方舟边缘，一脚将其踹进沸腾的海水中，头也不回地转身迎敌。 他本想彻底杀死海妖领主，但现在阿苏尔已经失去了让“神佑恶党”彻底解体的机会。 战场上巨龙的体型和数量远不如曾经阿苏尔称霸世界时，龙王子的勇武却不输往日。 没有一匹能供龙王子换乘的精灵战马，这丝毫不影响伊姆瑞克的“焰裔骑士”们破敌。 哪怕在龙王子中，他们也是名列前茅的佼佼者！ 没了坐骑的焰裔骑士团撞入“凯恩之血”的锋刃里，刽子手高超的技巧，让龙王子不能轻易解决他们面前的敌人。 每一位龙王子都面临了合围，若是没有龙甲保护，卡勒多的贵族之血早已落到地上。 四面八方的围攻打破了龙王子的平衡，一旦失手，焰裔骑士就只能在狂风暴雨般的袭击里失去反击之力。 龙王子的经验与技巧失去了作用，因为刽子手的数量远胜龙王子，且不像杜鲁齐海盗那样进攻没有章法。 “凯恩之血”只分出了两百余位刽子手，就困住了焰裔骑士们。 图拉里斯.播惧者本想趁着龙王子无暇反抗，用手中的神赐之剑挨个杀死他们。 可匆匆赶来的巨龙领主让这个念头变成了奢望。 击溃了巫灵的迷雾军团缓缓推进，和混杂在阿苏尔中的蜥人一起，驱赶了试图干扰冠军对决的刽子手，也让图拉里斯不得不节节败退。 败逃的“妖婆”赫利本直接躲进了刽子手大军深处，可她也带去了穷追不舍的冷血冠军。 在杜鲁齐的军阵里，林奇可就不用束手束脚了。 凡人的技巧再怎么卓越，也拦不住能轻易捏碎顽石的破军者。 徘徊在原生本能边缘的林奇裹挟着恐怖的冲击力，像是无坚不摧的攻城锥，未等杜鲁齐躲闪，林奇在刽子手中撞出了漫天尸体。 仿佛是降世的魔神，林奇顶着满身创伤，无视了血流如注的躯体，在刽子手军阵里畅通无阻。 刽子手砍去林奇的血肉，血肉却在眨眼间重新长出。 赫利本的近卫合力困住林奇，却在蜥人的蛮力下被轻易打开缺口。 他们确实技艺精湛，但面对一头杀不死、困不住的怪物，凡人登峰造极的技巧又有什么作用呢？ 刽子手的冠军们配合赫利本回身迎敌，可蜥人无视了他们的攻击，专注着与赫利本交战。 刽子手的爆发力难以撼动林奇，他们丝毫影响不到林奇的平稳。 就算林奇将疏于防守的后背留给他们，他们也无法短时间内对林奇造成沉重的伤害。 巫灵女王带来的血腥让刽子手无惧死亡，哪怕是蜥人充满力量的扫尾也不能让他们退缩。 赫利本的凯恩神赐能让懦夫死战不退，却严重影响了刽子手的发挥。 他们本可以躲开蜥人不经意的反击，但被杀戮击溃理智的刽子手只会迎战而上，毫无价值的死去。 那些敢于挡在蜥人身前的白痴，已经变成了赫利本用来挡住权杖的肉身盾牌。 巫灵女王想趁机发难，但当发现林奇眼中的暴虐时，她又退缩了。 任谁都能看出，蜥人真的是打算以伤换命。 这只是支援莫拉斯，赫利本不想为莫拉斯丧命。 她也许能趁机杀死蜥人，但必定会被蜥人垂死的反扑肢解。 如果有能同归于尽的把握，赫利本不惮于这样赴死。 可结果很大可能是蜥人重伤，而她却身死。 至高女术士可不会哀悼她的死去，莫拉斯会在享乐之后嘲笑赫利本的愚蠢，然后毫不留情地染指凯恩教派。 一想到那个纵情声色的毒妇，会使凯恩教派堕落为软弱的绵羊，赫利本就更加不想死战了。 片刻的犹豫反而让蜥人趁机溅了她一背的酸液，染血的黑发被腐蚀殆尽，赫利本冒着烟气的伤口不断愈合，又不断被腐蚀。 她可没有海妖领主那样的恢复力，凯恩的赐福让她恢复力超凡，却比不过远古海妖的顽强生机。 值得庆幸的是，她佩戴的黑火护身符削弱了酸液的影响。 惨叫中，她一边逃避蜥人的追击，一边召集能在她的注视下维持理智的精锐战士，抛弃了无用的同族，准备撤出战场。 在开战之前她可没想到对手会这样难缠，还好这次带来的是，哈尔.冈西有可能叛乱的家族和军团，等回归哈尔.冈西后，赫利本就能借机彻底抹去有异心者。 巫灵女王吹响骨哨后，与巨龙领主酣战的图拉里斯.播惧者明晰了战况，他得自求多福了。 他必须坚持到击溃阿苏尔和冷血种的联军，或者在“凯恩之血”覆灭后逃离。 无论如何，刽子手军团必须死战到最后，被万众瞩目的他可不能随意撤离。 事情总是不会如意，林奇发现了赫利本的怯战之意，索性直接调转方向，冲向凯恩神像。 在凯恩新娘惊怒交加的注视和追赶下，距离神像更近的林奇激发了原始野性，了结了试图阻挠他的、被洗脑的奴隶，狠狠地撞在岩石雕像上。 可怕的震荡让战场一度安静下来，在阿苏尔振奋的目光里，在杜鲁齐不知所措的视线下。 宏伟的凯恩神像碎成了石渣。 林奇猜到阿苏尔的援军快要赶到，也许会伤亡惨重，但杜鲁齐的核心精锐必须留在这里。 他宁可砍断敌人一根手指，也不想伤其五指，后者的牺牲是没有意义的。 信仰被亵渎的狂怒压垮了“妖婆”赫利本的理智，她的面容隐约有皱纹浮现出来，娇艳的面孔一半恢复了苍老。 第211章 宗奇之眼（二十一） 怒气上涌的巫灵女王刀刃上燃起了恶毒的血光，这被赫利本认为是凯恩在降下神恩，要帮助她处刑亵神者。 也许真是如此，再次交锋后，林奇发现被血雾包裹的巫灵女王，力量与恢复力明显超出了常规。 可这又怎么样呢？ 凯恩的赐福让她没了理智，能控制原生本能的林奇反而更为清醒，他故意带着赫利本在刽子手军阵里厮杀，疯狗一样的妖婆杀起挡路者同样不会手软。 据林奇所知，泰瑞昂可是在葬船坟场的，艾萨里昂也在此处。 林奇孤身无法快速解决疯狂的赫利本，甚至在敌阵中会略处下风。 可是，等到伊瑞斯军团打败被扰乱的刽子手军阵，待到“盲目者”艾萨里昂杀到此处。 或是伊泰恩的军队来援、伊姆瑞克打败了首席刽子手。 随便来一位奥苏安的冠军与林奇合力击杀赫利本，凯恩教派可能就得成为历史了。 林奇只需要一个助力。 凯恩是杜鲁齐信仰的主神，不是蜥人的主神。 把祂的神选冠军干掉又怎么样呢？ 神佑恶党之塔北侧，伊泰恩王国的舰队还未登陆就遭受了水下海兽的袭击。 哈尔.冈西的怪兽战舰在阿苏尔更北方穷追不舍，若是阿苏尔不能快速登上黑方舟，将面临两面受敌的窘迫。 纳加隆德黑守卫持着长戟，指挥杜鲁齐大军规划着防线。 马雷基斯的军锋行走在令行禁止的军伍间，近百位黑守卫分散在四方，隐隐护住了艾纳瑞欧龙旗。 他们叛乱了数千年的表亲来了，伪王的大军要掀起又一轮反攻！ 这是不被允许的，虽然巫王已经消失，但真王迟早会归来，精灵的共主马雷基斯会带领杜鲁齐回到故土，每一位黑守卫都坚信着。 除非巫王有旨，否则纳加隆德的军队将与叛军作战到最后一刻。 黑暗精灵帝国前所未有的虚弱，十几年前的惨败就恍若昨日。 失败并不能动摇黑守卫光复故土的决心，真正让他们惶恐的是，巫王消失在了大战之中。 巫王就是纳加隆德，巫王就是杜鲁齐。 王位上的主宰消失后，他们堕落的同族果然掀起了反叛。 叛乱的恐惧领主在纳加隆德的城墙上高挂着，林林总总竟有数百之众。 雪上加霜的是，南方丛林中的土着趁机入侵了北方，甚至攻破了纳加隆德的城墙，打进了内城。 黑守卫们还记得黑塔下的惨烈战况。 被驱赶的杜鲁齐叛军死成了一座山，数万身经百战的战士才堪堪拦住区区几千个雨林土着。 一切都过去了。 奥苏安岛上的叛党没能摧毁真王的拥簇，北方的混沌也没有让真正的精灵灭亡，几千个丛林土着又怎么能推倒尸山血海中矗立的帝国？ 巫王会归来的，在真王重返王座之前，黑守卫们将坚守到最后，唯有全军覆没才能终结发酵了数千年的血仇。 “马雷基斯军锋”冷酷地监督着军阵，任何动摇的杜鲁齐都会被他们毫不犹豫地处决。 杜鲁齐存在的意义便是作为巫王之刃，他们生来就是为了拥戴艾纳瑞欧的儿子回到凤凰王座。 他们的祖先是“凤凰王”艾纳瑞欧的士兵，所有杜鲁齐都不该忘记五千年前的耻辱。 纳加隆德的军队部署就绪，艾纳瑞欧龙旗飘荡在海风中，一如过往，为杜鲁齐的敌人带来了恐惧与绝望。 伊泰恩王国的鹰船搭载着海卫，群星拱月地护住了中心的龙船主舰。 洛瑟恩的海卫当然记得纳加隆德的战旗，他们十几年前才刚打过招呼。 这号称是“马雷基斯军锋”的黑守卫小队屠杀了数以千计的伊泰恩精灵！ 每位海卫的心口都像是堵了块尖锐的石块，仅是呼吸就能感受到阵痛。 他们的亲人就在那近万个精灵中。 突袭鹰船的海怪被弩炮射杀，随军的法师试图召来魔风，却被纳加隆德的女术士遣散。 战争又回到了最原始的模样，势均力敌的法术对抗，意味着没有施法者能够成功施法。 怒发冲冠的海卫击退了一波又一波上涌的海怪，伊瑟玛拉银战车已经准备就绪，泰伦洛克王国的残部亦有不死不休的勇气。 哪怕泰伦洛克王国的指挥官已经阵亡。 畸形的混沌恶兽没能拦住阿苏尔舰队，杜鲁齐的黑锐连弩与海卫的长弓相互倾射着箭雨，同样整齐的盾阵挡住了精确的箭矢。 画着黑龙的杜鲁齐坚盾，以及绣着海龙兽的海卫盾，都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 杜鲁齐的弩炮射穿了数个持盾的海卫，阿苏尔的鹰爪弩炮同样不甘示弱，向恐惧矛手还以颜色。 鹰身女妖和巨鹰想要升空，却被天空中无所不在的乱流悉数击落。 迅捷的鹰船很快就靠近了黑方舟，船才刚靠岸，恐惧矛手就架着盾与矛开始了推进。 泰瑞昂王子面色略显苍白，他才刚刚痊愈。 但这并不影响他带队冲破杜鲁齐的 喊杀声从未中断过，前仆后继的纳加隆德士兵让阿苏尔的登陆战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黑色的士兵与银色的士兵倒了一地，黑金与伊瑟玛拉银包裹的尸体，不分你我的依偎在一起。 阳炎剑的锋芒能够切开敌阵，却斩不灭黑守卫们与敌玉碎的决心。 不时有精灵贵族死于暗箭，又不时有泰伦洛克战车拼死撞向杜鲁齐奴主驾驭的冷蜥战车。 骁勇的当代流尽了血，为古老的仇恨再度添上几分血色。 次元闪电的绿光取代了炽白的电弧，为战场蒙上了些许阴冷。 恐惧矛手狞笑着刺穿叛军的身体，可临死前的海卫忍着剧痛，顽强的抓住了刺穿自己的长矛，又一位海卫趁机用长矛洞穿了仇敌胸口。 微不足道的死亡交织了很久，神佑恶党之塔号上残存的活物没有懦夫。 今夜是勇士消逝之夜。 杜鲁齐的先锋部队尽数战死，负责督战的黑守卫也死于阳炎剑下。 艾纳瑞欧龙旗依旧飘摇在纳加隆德军阵深处，黑守卫严阵以待，就如巫王亲临了战场。 第212章 宗奇之眼（二十二） 神佑恶党之塔号南侧海域，含着秘药的巫灵带着凯恩刺客突袭了悬浮金字塔。 借助飘满了海洋的尸块的掩护，他们轻易就靠近了金字塔。 微光在杀戮狂潮里屹立，精灵与矮人已经被迫回到金字塔内阻拦潜入的刺客。 狂风骤雨般的搏斗里，约翰.角兽末日的圣甲已经残破，铠甲自我修复的速度赶不上巫灵击毁它的速度。 刀刃割破了圣杯骑士的皮肤，圣洁的鲜血带着微光，顺着金字塔台阶向下流去。 魁梧的骑士死死堵住了出入口，不让更多的敌人潜入其中。 这人肉铸就的门扉比城墙更可靠，使得正在与凯恩刺客苦战的长须矮人和荷斯剑圣，没有被更多的刺客彻底围杀。 杜鲁齐的数量太多了，不管二者作战时有多么奋勇，都会有漏网之鱼。 数位凯恩刺客悄然脱离争斗，继续向下搜索，寻找法师的身影。 总是会有误入禁地的刺客，被引擎的伟力化作一滩清水。 但他们的牺牲是有意义的，排查完中层后，最后一位凯恩刺客找到了入口，顺着阶梯，悄无声息地前往下层。 金字塔下层，欧根.莫尔之仆听到了上方的打斗，也看见了不断汇聚的死亡之风。 沙许的力量前所未有的旺盛，死亡统治了这片海洋。 帝国魔法学院的至高大导师在与杜鲁齐术士们对峙，其他战士都有着自己的战场，唯有欧根，多余又无用。 人类越来越紧张，但紧张反而让他的思维运转更快。 欧根借助神谕者的敏锐感官，察觉到了渐渐靠近的强敌。 不用怀疑，来者只要还能呼吸，就有能力轻易杀死脆弱的人类。 泰格里斯在斗法中僵持，欧根当然知道大法师面临的紧迫。 一旦法术层面上落入下风，前线的战局或许会彻底逆转。 欧根颤抖着手，握紧了新获得的佩剑，又摸了摸身侧挂着的镰刀，将其调整在容易取出的位置，偷偷躲在了阶梯入口处的视野盲区。 他不知道偷袭能不能杀死敌人，这里是新世界，到处都是非人的怪物。 年轻的神谕师承认自己畏惧强大的敌人，但他更怕泰格里斯遇刺。 没了这位强大的法师牵扯住杜鲁齐术士，这一路来的所有同行者都会死在黑暗精灵剑下。 他回忆起在基斯里夫和乌果尔部落的遭遇，又想起在帝国的一场场冒险。 颤抖的手勉强恢复了平稳，已经够精彩了，这场旅途就算结束在这里，似乎也不亏？ 如果能为泰格里斯争取到宝贵的一瞬间，欧根也许可以成为战局的转折点，在阿苏尔的故事里被铭记如果高等精灵真的会在乎他一个人类猴子的话。 凯恩刺客在阶梯的转角停住，下方似乎有两个活物。 刺客做好了迎敌的准备，也许他无法对抗法师的护卫，但他会拼死将淬毒的匕首送进法师胸口。 他的女主人正在和此处的法师斗法，刺杀一个全神贯注参与法术对抗的法师，并不是什么难事。 凯恩刺客猛然加速，当法师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时，他先是假意露出破绽，试图引出暗中的护卫，又在下一个瞬间跃向法师。 可刺客预想中会遭受的袭击慢了一拍，那暗中的护卫似乎看破了他的打算，没有 欧根头脑空白，愣神了一瞬间后慌忙挥剑，他全力以赴地劈向眼前滑过的阴影。 长剑砍进刺客肩膀，却卡在了其中，人类的身体撞到杜鲁齐身上，撞偏了刺客的扑袭。 二者一同落到法师一侧的地面上，欧根手忙脚乱地抬起镰刀，借着预言者的预感，虚虚一勾。 他没有看清刺客是怎么反击的，全身的剧痛让欧根动弹不得。 杜鲁齐一脚将欧根踹到了光滑的墙壁上，但却被镰刀勾住了小腿。 刺客失去了平稳，掷向泰格里斯的匕首射偏了。 大法师挥来的泰格里斯之剑结束了刺客的生命，无暇关注人类的状态，大法师急切地遣散了女术士们趁机汇聚的魔法之风。 金字塔顶端，圣杯骑士几乎快要看不出人的模样，好在世人只能看见再次恢复了完好的盔甲。 他被死亡魔女砍断了左手，割下了鼻子，削去了半边身子，圣甲愈合着他的躯体，但愈合的速度远赶不上巫灵们破坏的速度。 敌人太多了。 圣剑被卡在金字塔入口，不断修复的盔甲被其中的半个躯体固定在了门中。 在约翰死亡之前，湖之女神赐予的盔甲会挡住来袭者。 至于死亡之后？ 他已经尽力了，他会竭力保证意识的存在，只要立誓的骑士还在，这神器就不会被彻底击毁。 默念着一遍又一遍骑士誓言，在持续的、刻骨铭心的疼痛里，圣杯骑士的思维渐渐涣散，他忘却了其他，只记得要守在这里。 神佑恶党之塔号上，与赫利本在刽子手军阵里且战且退的林奇如愿以偿，成功影响到了刽子手军阵的秩序。 迷雾行者战士麻木地挥动武器，这已经是个奇迹了，他们早该力竭。 梭罗士在疤痕者的带领下依次突入刽子手的战阵，分割了战场，让伊瑞斯哨卫们不至于一触即溃。 但伤亡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每时每刻都有阿苏尔倒下，就算是善战的蜥人也在刽子手面前遭遇了挫败。 冷血的暴怒让蜥人在死亡前杀死了他们的敌人，如果数量上相差无几，它们完全可以击溃敌人，哪怕死伤惨重。 但刽子手太多了。 一位伊瑞斯的哨卫看清了斩向自己的长刀，他想挡住这一击，可他完全没有力气这样做了。 精灵的头颅飞到了半空，就像他的其他战友一样，木然又空虚，最终落进地上厚厚的尸堆里。 低沉的号角在东方响起，双眸暗淡的阿苏尔们再度振奋起来。 从东线战场匆匆赶来的艾里昂军团来了！ 绣着烈火凤凰的战旗高高扬起，艾里昂的王子高举战旗，集结了乘船而来的银盔骑士。 第213章 宗奇之眼（二十三） 艾里昂精灵是天生的骑士，奥苏安内侧的艾里昂王国盛产精灵宝马。 每一位艾里昂骑士都堪称是马术大师，他们就是在马上长大的。 广袤的草原是“猎神”库诺斯的猎场，但“阿苏焉之火”军团的骑士皆是虔诚的阿苏焉信徒，对库诺斯的尊崇反而是在次位。 烈火凤凰旗在银盔骑士中摇曳，哪怕海上漫长的跋涉让精灵与战马的状态都处于低谷，骑士们也准备好了向着敌人发动冲锋。 他们可不会忘记十几年前的那场战争，短短十几年对精灵来说就恍若昨日。 杜鲁齐和以前一样残暴，阿苏尔也如过往一样英武。 只是这次带领杜鲁齐军队的不是气焰滔天的巫王，阿苏尔也并非是在奥苏安无望地坚守。 银盔骑士握紧了伊瑟玛拉银战矛，三千余位骑士只是片刻就重整了军阵。 一队队骑士成排并行，散作三百多个小队。 艾里昂王子带着烈火凤凰战旗回到军阵前方，阿苏焉之矛开始缓缓向着战场行去。 在行进时，战马的奔驰速度越来越快，从慢走变成了小跑，最终，在抵达冲锋距离后，战马的速度已经快如疾风。 艾里昂王子一马当先，战旗随着长矛的前倾而下落，所有银盔骑士都收到了这个冲锋指令。 骑士小队在冲锋时分散，每十骑充作一把冲破敌军的利刃。 刽子手军团分出一部分战士企图阻挡伊瑟玛拉银的洪流，这显然是徒劳的。 精灵战马轻易跨越了尸堆，不利的地形丝毫没有影响到它们的冲锋。 重装的骑士森然如锋芒毕露的利剑， 五轮冲锋结束时，骑士们已经将杜鲁齐的阵线完全贯穿。 大地在万马奔腾里颤栗，直到银盔骑士在西侧重新整军，地面也没停止过颤抖。 北方，黑龙旗带着噩梦般的黑色骑士，直直冲向刚整军完毕的银盔骑士。 海格.葛雷夫的“巫王之矛”来了！ 不同于阿苏尔的狂呼酣战，冷蜥恐惧骑士们沉默的如同死物，为了能驾驭冷蜥，他们牺牲了感官，早已变得麻木。 海格.葛雷夫的恐惧领主马鲁斯.黑刃举起凯恩次元剑，带着残忍的笑意，为冷蜥恐惧骑士们选定了冲锋目标。 双方同样无畏，但让阿苏尔雪上加霜的是。 一支带着色孽战旗的末日火术士部队，以全速奔驰的状态抵达了战场。 艾里昂的精灵悍然向着两支军团发起了冲锋，唯有死亡才能阻止他们，在彻底败亡前，阿苏焉的狂信者们会死战到最后。 精灵王子再次充当了矛头，向着士兵们发起呼唤。 “为了阿苏焉！” 骑士们回应了首领的呼声，并以决绝的热情震声高呼。 “万胜！” “万胜！” “万胜！” 末日火术士唤来的粉色烟雾溶解了一部分冲锋的银盔骑士，但铺天盖地的魔法没有遏制骑士冲锋的势头。 精灵王子被数十道黝黑的射线击中，但在他坠马之前，随行冲锋的贵族们接过了烈火凤凰战旗，继续冲向似乎不可能被战胜的敌人。 银色洪流率先撞到黑色的冷蜥狂潮里，碰撞让地上出现了接连不断的雷鸣，双方 马鲁斯黑刃带着亲卫冲破了银盔骑士左翼，可精灵贵族们带着右翼的骑士们贯穿了冷蜥恐惧骑士大军。 代掌战旗的精灵贵族身披数百创，坚韧不拔地坚持到冲锋的最后才死去。 又一位精灵贵族接过战旗，与象征着军团的长矛，烈火凤凰在千军万马中屹立，抱着不死不休的决心，“阿苏焉之火”丝毫没有停留的烧向末日火术士军团。 “肆欲突袭者”军团的魔法让大地长出触手与尖牙，银色洪流撞穿了色孽魔法，没有哪位骑士的盔甲还保持着完整，所有阿苏尔都不可避免地被强大的军团魔法影响到。 但末日火术士的伎俩到此为止了。 距离已经足够近，银色洪流无视了身后紧追不放的黑色，和渴求着解脱的术士们撞了个满怀。 没有着甲的术士被银色的锋锐轻易撞成了碎肉，战马在相撞里发出阵阵哀鸣，举旗的贵族坐骑折断了马腿，他竭力将战旗抛向身侧的同胞，死于乱蹄之下。 烈火凤凰战旗再度浴火重生，哪怕接连不断的冲锋让骑士团减员严重，他们也在冲锋中重整了阵型，开启了又一轮冲锋。 色孽战旗被银色的洪流冲落，这些被放逐者彻底迎来了灭亡。 战场南侧，趁着“阿苏焉之火”严重打击了刽子手的军阵，梭罗士率先解决了对手。 刽子手将蜥人的手臂砍断，却无法阻止冷血种的扑咬，他们的躲闪在因暴怒而速度猛增的扑袭里成了妄想。 地上散落的蜥人尸体成了阻碍，每当刽子手被迫靠近它们，死者们就会骤然暴起，本能地用利爪、尖牙来杀伤敌人。 不少梭罗士看起来早该死去，它们的血已经流尽，全身要害都留着创伤，血肉模糊的战士却执着的继续着杀戮。 疲倦的伊瑞斯哨卫们配合着冷血的暴怒，一举冲溃了刽子手的军阵，并随后将散乱的刽子手尽数杀死。 艾萨里昂看见了正在面临围攻的蜥人冠军，精灵贵族们毫不犹豫地前去驰援。 一位位疤痕老兵带着残存的战士打开了缺口，阿苏尔混杂在蜥人间，弥补了梭罗士略显迟缓的劣势，打退了一波波袭来的刽子手小队。 “盲目者”艾萨里昂的符牙剑让歇斯底里的“妖婆”赫利本有了片刻的分神，精灵贵族们挡住了刽子手冠军们对林奇的围攻。 林奇拖着血流如注的身体，直直撞向赫利本，权杖接连不断的猛攻让她节节败退，艾萨里昂的剑锋则让她左右为难。 她能压制单个的任意一位冠军，却无法忽略任何一位冠军的锋锐。 第214章 宗奇之眼（二十四） 蜥人借机用权杖数次刺穿了赫利本的躯体，但凯恩的赐福让她丝毫没受到伤势的影响。 持续的重创打醒了癫狂的凯恩新娘，赫利本不甘地硬接了一剑，趁机果断抽身离去。 北方，黑色与银色的潮水又一次相撞，无数个擦肩而过奏响了死亡的乐声。 杜鲁齐与阿苏尔的骑手纷纷坠地，折断的枪头混杂在坐骑与骑士的尸骸里。 浓郁的银色变得稀疏，每前进一步都会有一匹战马失去主人。 一曲终了，“阿苏焉之火”的银盔骑士们抛下折断的骑枪，取出备用的长枪，做好了再次冲锋的准备。 连续不断的冲锋只存在于旧世界骑士的幻想中，现在这座传奇的黑方舟却见证了，一支技冠群雄的骑兵军团的谢幕。 最后的掌旗官舞动着烈火凤凰战旗，不间断轰鸣的马蹄声仍旧回荡在阿苏尔耳侧，可集结起来的却只有寥寥二十余骑。 精灵贵族木然回望，只看见了同样集结完毕的、一望无际的冷蜥恐惧骑士。 沿着他们来时的冲锋路线，银盔骑士与精灵战马的尸体上，掌旗官幻视般看见了逝者们冲锋的坚决。 “为了阿苏焉圣火！为了奥苏安！艾里昂，冲锋！” 掌旗官咆哮着下达了最后的命令，二十三位银盔骑士灵活的过弯转向，凤凰战旗一如既往地飘荡在骑阵的矛头。 被伊瑟玛拉银包裹的骑手脸上看不见畏惧，也看不见半点犹豫，这是骑兵的宿命，上战场之前他们就交代好了后事。 在恐惧领主肆意的大笑里，在冷蜥恐惧骑士们冷淡的注目下，浩浩荡荡的黑色与稀疏的银色再次相撞。 银色泯灭于黑色之潮，烈火凤凰战旗徐徐飘落，沾染了地上的鲜血和尘埃，再也没有浴火重生。 一只只冷蜥从战旗上踏过，带着骑手完成了破敌的冲锋。 海格.葛雷夫的暴君正欲驾驭冷蜥“怨毒”回身捡起阿苏尔的战旗，作为荣耀的战利品，可是溃逃的刽子手军团打破了他的念想。 凯恩教派败了！ 伊瑞斯的迷雾行者军团和混杂在军阵里的蜥人驱赶着溃逃者，卡勒多的贵族们带着残破的龙甲，不甘落后地随同冲锋。 “巫王之矛”一字排开，向着逃兵和敌人发起了冲锋。 从战场上逃走的杜鲁齐就不能算是杜鲁齐了。 但看似无坚不摧的骑阵遇见了无法逾越的敌人，林奇身上的血痕才刚痊愈，可是失血过多也不能让他止步。 半陷入原生本能的冷血冠军没有追击“妖婆”赫利本，伊泰恩的援军迟迟没有抵达，杜鲁齐的后援却一波又一波赶来。 如果再耽误下去，他们将失去决胜的机会。 【改造成功】 【当前潜能开发度：130】 【当前词缀：极速再生，复合鳞甲，负面状态豁免，去氧生命体，体力充沛，超凡灵敏，至死方休，掠食者，火焰抵抗，魔法抗性，迅捷如风，抵抗冲击，水生一族，捕猎感知，心灵免疫，腐蚀吐息，原始野性】 强忍着虚弱，林奇演进了“高密度躯体”，正如新的词缀，他现在堪称是顶级掠食者。 冷血冠军的奔腾让地面出现了裂纹，他就像是一头狂奔的巨龙，磅礴的力量诠释着古圣造物的玄妙。 冲锋的林奇让友军们无一能追上，只是一个蜥人，却制造了远胜万马奔腾的惊人响动，就连嗜血的冷蜥也在这恐怖的声势里犹豫了。 单论力量，林奇已经有自信与巨龙角力。 难言的虚弱挤压着林奇的心脏，当距离友军足够远后，林奇果断放弃了理智，彻底拥抱了原生本能。 损耗过多，他也快要油尽灯枯了。 率先与蜥人相撞的冷蜥一个照面就被撕成两半，在坠地骑手呆愣的注视下，蜥人以惊人的速度吃掉了冷蜥的半个身体，冷蜥的黑金铠甲被玩具一样撕下，恶兽的惨叫戛然而止。 同伴的遭遇让附近的冷蜥明晓了自身的生态位，也唤醒了它们的野性。 它们就像面对暴龙一样围住了区区一个蜥人，不管杜鲁齐怎么催促都不肯继续冲锋。 “巫王之矛”的中军完全停滞，冷蜥们嘶吼着，向同伴传达了狩猎的讯息。 这些敢于对抗暴龙的暴躁野兽忽略了精灵的命令，杜鲁齐声势浩大的冲锋近乎瓦解，躲在军阵右翼的恐惧领主，毫不犹豫地带领仍能听从命令的冷蜥逃离。 事实证明，那些该死的驯兽师完全没有驯服这些坐骑。 马鲁斯.黑刃向凯恩起誓，他会杀光负责驯服冷蜥的驯兽师，让那些蠢货和自己的作品近距离接触。 冷蜥抛下了身上的精灵，若不是精灵身上的药味，它们早已先行解决往日的骑手。 骑手们听见了被吹响的撤离号角，但被冷蜥抛下的战士已经无暇撤离。 旗手以黑龙旗锚定了战场，他们自顾自组成了战阵，准备与阿苏尔决战到最后。 陨石撞击般的巨响震荡了这片大地，被冷蜥团团围住的蜥人以杖猛击大地，距离较近的冷蜥尽数被冲击折断了双腿。 杜鲁齐的药劲都在这撞击声里淡去了。 即将接战的两军停止了前进，在精灵们不可置信的目光下，看起来即将流尽鲜血死去的冷血冠军，爆发出了之前从未有过的可怖力量。 不断扑向蜥人的冷蜥眨眼间变成了尸块，冷血冠军像是拥有无底之胃的饕餮巨兽，屠杀般在冷蜥中肆虐、进食。 冷蜥笨拙的头脑渐渐反应过来，成片的冷蜥逃之夭夭，还有一部分冷蜥则慑服于蜥人，畏缩在地上向冷血种表示了服从。 这曾被认为不可能驯服的恶兽，借着冷血种之间的关联，选出了另类的领袖。 起初只是一位精灵贵族喃喃低语，很快，更多的阿苏尔传颂着冠军的强大，最后所有阿苏尔都震声高呼着。 “古圣的军锋！” 杜鲁齐则又敬又畏的仓皇自语着。 “杀不死的怪物！” 杜鲁齐溃逃了，从毒药中清醒过来的战士明确的知道，这不是凡人能对抗的恐怖。 阿苏尔们鼓起最后一口气，进行了决胜的冲锋。 黑龙旗被振奋的阿苏尔夺取，宣布了杜鲁齐的败亡。 第215章 宗奇之眼（二十五） 蜥人嘶鸣着向冷蜥发出了号令，凶残的野兽嗜血地望向曾经的主人。 掠食者选定了猎物，精灵的迅疾也赶不上冷蜥的迅猛。 曾经的坐骑咬断了主人的喉咙，受困的野兽饱尝了精灵之血。 杜鲁齐的哀嚎是战争尾声的乐章，永不疲倦的蜥人带着精疲力尽的阿苏尔，缓缓向着黑方舟北侧行去。 即便是连行军都显得艰难，迷雾行者军团依旧做好了准备。 伊瑞斯王国的哨卫只有勇士才能胜任，唯有死亡才能让勇士从战场上撤离。 身心俱疲的死于敌人剑下也好过死在床榻上。 黑方舟北侧，纳加隆德与伊泰恩的军团酣战正烈。 泰瑞昂带领海卫连破了杜鲁齐的三道防线，可同样决绝的杜鲁齐，用血与肉铸就了难以逾越的最后一道防线。 纳加隆德士兵的尸体堆成了堡垒，死亡的沉重早已从杜鲁齐的心中淡去。 纳加隆德黑守卫在最内环护卫着艾纳瑞欧龙旗，恐惧矛手和黑锐连弩手拱卫着外侧。 阿苏尔的进攻一波比一波猛烈，就连杜鲁齐竭力维持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变得岌岌可危。 每一位杜鲁齐都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这并非是因为恐惧身后的督军。 艾纳瑞欧龙旗就在这里，杜鲁齐仅剩的荣誉就在这里。 如果说其他城市的黑暗精灵早已忘却了先祖的荣光，那么纳加隆德的守军便是传统最后的坚守者。 叛乱者占据了他们的故土，将他们污蔑为心怀不轨的入侵者。 伪王的力量愈发强盛，五千年了，杜鲁齐仍旧未能重回家园。 他们眼睁睁看着精灵在虚伪中堕落，失去了曾经的勇武。 艾纳瑞欧之血泯灭于凡尘，曾称霸世界的帝国在羔羊的带领下步入黄昏。 古老的帝国四分五裂，让劣等生物在大地上繁衍生息。 唯有真正的精灵王马雷基斯能力挽狂澜！ 凤凰王唯有艾纳瑞欧！凤凰王位只有艾纳瑞欧之子能够胜任。 作为“守护者”艾纳瑞欧的亲子，“巫王”马雷基斯是毋庸质疑的继承者。 精灵应该让低等生物畏惧，他们才是世界的统治者和拯救者。 他们软弱的同族早已失去了精灵的优良品质，阿苏焉的信仰让他们软弱，唯有“杀戮之神”凯恩才能让精灵回归本真。 阿苏尔的战车在杜鲁齐的军阵前整军，泰伦洛克王国的银色战车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驾驭战车的战士慨然扬起泰伦洛克的战旗，没时间再犹豫了。 他们的友军正深陷苦战之中，若不能及时得到支援，阿苏尔诸国的联军将败于杜鲁齐之手！ 一辆辆伊瑟玛拉银战车向着杜鲁齐森严的矛阵冲去，泰伦洛克的精灵自发组织了这轮冲锋。 银色战车从两侧撞向杜鲁齐的阵地，不时射来的攻城弩箭穿透了一辆辆战车。 杜鲁齐可怕的反击并没有阻止战车的冲锋，泰伦洛克王国的残兵败将早已决定用死亡来洗刷耻辱。 战车势如破竹地撞穿了整齐的矛阵，前仆后继的杜鲁齐让一辆辆战车陷入数量堆积成的泥潭。 拉动战车的战马被长矛遏止，驾驭战马的阿苏尔被箭矢射穿了躯体。 冲锋的号角终成绝响，但他们成功牵扯了杜鲁齐的兵力。 伊泰恩的海卫趁机掀起又一轮反攻，精灵贵族们撞散了杜鲁齐的阵地，不管杜鲁齐有多么顽强，也敌不过绝对力量的压制。 冷蜥恐惧骑士的奔逃是压垮杜鲁齐的最后一根稻草，南下的军团以惨败的姿态回到纳加隆德士兵的视线里。 军心涣散并不能让杜鲁齐溃逃，恰恰相反，绝对的逆境反而让纳加隆德的士兵诡异地镇定下来。 他们已经失去了巫王，现在也没什么好再失去的了。 纵然“巫王”马雷基斯已经不知所踪，马雷基斯的锋刃也奋战到了最后。 数十位纳加隆德黑守卫拼死挡住了阿苏尔冠军的攻势，但他们再怎么尽力也无力回天了。 冷血的冠军率先抵达北方战场，伊瑞斯王国的战旗紧跟其后。 冷蜥恐惧骑士借助利维坦巨兽远离了战场，即便是退路近在眼前，纳加隆德的军团也没有丝毫犹豫。 杜鲁齐大军后军匆匆整军，迎接了叛乱冷蜥的冲锋。 在付出惨重伤亡后，冷血野兽皆死于长矛下。 但随后奔来的林奇轻易撞开训练有素的矛阵，再怎么有经验的老兵，也不知道该怎么对抗人形的巨龙。 未等阿苏尔配合蜥人发动进攻，林奇只身破开了杜鲁齐军阵，在杜鲁齐绝望的目光里冲到艾纳瑞欧龙旗周遭。 纳加隆德黑守卫用长戟拦住了横冲直撞的蜥人，他们以巧妙的战阵化解了蜥人躁动的力量。 巫王的近卫只有最强大的冠军才能胜任，每一位纳加隆德黑卫都能爆发出寻常杜鲁齐所不能及的力量，这些百里挑一的冠军堪堪拦住了林奇的冲阵。 但是爆发力又怎么能持久呢？ 如果有一千位纳加隆德黑守卫，重重军阵也许可以囚禁住孤身入阵的蜥人，甚至将之压制，驱赶到险地，但他们只有不到百位，而且他们还要戒备着伊泰恩的进攻。 强烈的碰撞让杜鲁齐七窍流血，他们咬着牙，继续着抗衡蜥人的伟力。 他们曾和巫王直面过大守密者纳卡里，也曾驱逐过入侵纳加隆德的恶魔亲王。 无数冠军在巫王的近卫面前铩羽而归，但那只是昨日的空话，现在可没有巫王坐镇中军。 伊瑞斯的迷雾军团赶来压阵，伊泰恩的军团覆灭了纳加隆德军团的顽抗。 孤立无援的纳加隆德黑守卫仅是对抗蜥人就已经几番陷入险境，他们拿什么来对抗阿苏尔的锋芒？ 这是在螳臂当车，不等伊泰恩的军团趁机进攻，蜥人激发了原始野性，像是能击穿山岳的长矛，直接冲破了杜鲁齐的最后顽抗。 第216章 宗奇之眼（二十六） 艾纳瑞欧龙旗被林奇斩落，拼死护旗的纳加隆德黑守卫死于阿苏尔的围杀。 蜥人裹挟着凶兽般的气焰，望向“至高女术士”莫拉斯所在的高塔，阿苏尔敬畏地让出了道路。 林奇奔向他上次未能攻下的术士塔，戈隆德之塔紧紧依偎着黑方舟，为林奇提供了便利。 在蜥人的带领下，士兵们纷纷向着神佑恶党之塔一侧的术士塔涌去，可能是知晓了败亡的结局，女术士们放弃了抵抗，各自奔逃。 在屠杀了近半女术士后，阿苏尔与冷血种的联军没有找到这次战争的罪魁祸首。 灰先知放弃了与巨龙的纠缠，因为泰格里斯转而破解了它们的法术，再继续下去只会迎接失败。 数量少了很多的卡勒多王子回到巨龙身边，烈焰龙群再度升空，含着炽烈的怒火，向着斯卡文舰队飞去。 法师们在看不见的层面继续着争斗，魔法点燃了天空，打乱了海风，闪电也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林奇呼唤起悬浮金字塔，染上了血色的宗奇引擎从蜥人视线尽头飞来。 蜥人沉默地眺望着金字塔台阶上的尸堆，以及卡在引擎出入口的盔甲，又转头望向东方。 冷血冠军召集了剩下的三千余位梭罗士，头也不回地带着遍体鳞伤的战士们扎入水中，游向鼠人舰队的方向。 阿苏尔试图挽留冷血军团，疲倦的战士们需要合适的休憩。 但冷血种拒绝了逗留。 战斗必须继续，这是古圣塔兰克斯拉在时间彼端传来的旨意。 乌云挡住了星辰，但在这个邪月退隐的夜晚，冷血种能够洞察到星象的启迪。 战争之星与狩猎之星前所未有的耀眼，冷血种全都坚信，星象就是古圣的意志。 哪怕林奇战死在中途，这支部队也必须去击溃，试图染指古圣遗物的不洁种族。 解决敌人后，他们还得关停运转的星辰引擎。 绝对不能让古圣的危险造物落入恶徒之手，每一件危险的遗物都具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就算是冷血种都不敢轻易调动古圣遗物，缺乏正确的引导，古圣的馈赠会转化为能让星球裂解、恒星熄灭的可怕武器。 这可能会比混沌力量更先毁灭凡世。 它们本不该被用于战争。 曾被用于改造环境的引擎变成了遏制恶魔狂潮的大杀器，被用来储蓄阳光的仪器化作了抗拒混沌的神力炮台，一切都失去了本来的模样。 阿苏尔的军队也没有过多停留，时间太过紧迫，已经不能再随意挥霍了。 东侧萨芙睿和查瑞斯王国的舰队正在面临鼠人的猛攻，再不能及时支援，阿苏尔的军力又得遭受惨重损失。 杜鲁齐未能带走的海兽先是遭遇了一往无前的冷血军团，幸存者又被阿苏尔用弩炮尽数射杀，龙船撞穿了黑方舟的岩石，将昔日称霸诸海的传奇黑方舟切割开。 阿苏尔搜寻了具有重要意义的物品，各大军团的战旗和死去贵族的家传魔法剑被珍重地呵护起来。 怀揣着难言的思绪，精灵们拾起了艾纳瑞欧龙旗，这是“守护者”艾纳瑞欧的物品，所有精灵都对这位救世的英雄有所亏欠。 它将回到它该待的地方，阿苏焉圣殿会接纳初代凤凰王的遗物，阿苏焉的凤凰守卫会守护初代之王的残留。 没时间为牺牲者收敛尸体了，就让死者和他们最终的战果一同沉睡在海沟里吧。 随军的伊莎祭司唱着哀伤的诗歌，为死去的所有精灵都做了最后的祈祷。 不管是杜鲁齐还是埃斯莱，他们都曾是阿苏尔，都是伊莎的孩子。 他们这是在同类相残。 阿苏尔胜利的喜悦也在伊莎的礼颂里淡去了，但杜鲁齐已故的亡魂可从未有过悔意。 他们不需要阿苏尔假惺惺的怜悯，因为杜鲁齐走上了不能回头的路，真正强大的路，怜悯是胜者对弱者的侮辱。 伊莎女神的祭司之泪落入大海，和沉没的黑方舟一同消失在波涛里。 对生命的挽歌仍在继续，阿苏尔也重整了兵力。 伊瑞斯的舰队已经被鼠人刺客悉数炸沉，迷雾行者们借助伊泰恩的战舰进行了转移。 由于战死者众多，两大王国的军团合起来竟然才勉强占满了战舰内的房间。 鹰船亮起淡蓝色的光彩，天堂之风被魔法帆船汇聚，化作推动战舰的动力。 龙船主舰坐落在舰队最中央，曾满堂宾客的指挥大厅内，只剩下了相对无言的三人。 泰伦洛克的指挥官葬身于凯恩教派的 查瑞斯和萨芙睿的同袍在前线死战，自战斗开始后就没有再归来过。 阿苏尔已经流了太多的血，即便击败了众多威胁，这场战争也是徒劳的惨胜。 永恒女王的公开问责信件在圆桌上堆成了小山，凤凰王也措辞谨慎地提醒了诸位领主，奥苏安本土的精灵已经对复仇之战失去了信心。 卡勒多亲王闭目假寐，伊姆瑞克挂念着贸然出击的星龙，奥苏安不能再失去这位强大的巨龙了，若是没了帝王龙的威慑，低等生物很可能再次惦记上精灵的乐土。 伊瑞斯的王子也没了谈论战况的兴致，艾萨里昂不知道回去后，该怎么面对丧子丧夫的伊瑞斯精灵。 泰瑞昂压抑着对杜鲁齐的憎恨，开始独自思索接下来的战事。 虽然损失惨重，但他们成功肃清了海洋。 亡灵的舰队别想再威胁到精灵的海外殖民地，在接下来的几个世纪里，杜鲁齐也无法再掀起对奥苏安的入侵。 他们的精锐在这场战斗里损失惨重，臭名昭着的黑方舟神佑恶党之塔被击沉，戈隆德的黑方舟也变成了破碎的浮岛。 若不是杜鲁齐的国土处于苦寒之地，没有占领的价值，就算进攻他们本土也没有意义，阿苏尔舰队早已挥师北上。 他们不光重振了阿苏尔的海上霸权，还成功报了十几年前杜鲁齐入侵的血仇。 更重要的是，他的弟弟泰格里斯似乎给阿苏尔带来了意料之外的惊喜。 虽然泰瑞昂并不喜欢过多干涉奥苏安以外的世界，但多一位强大的盟友总归是好事。 第217章 宗奇之眼（二十七） 葬船坟场东侧，绿光渲染了天空。 铺天盖地的次元子弹拖曳着绿光，射向盘旋的巨鹰和空艇。 史库里氏族的战舰看起来，像是随时会沉没的危船，可独特的次元石装置，让它们个个都成了移动的火力要塞。 次元石机枪不间断的横扫天际，次元投石炮摧毁了枪林弹雨中顽抗的任何实体。 尖啸丧钟不停作响，钟声驱散了阿苏尔战舰上铭刻的魔法，邪异的力量严重影响了阿苏尔士兵的状态。 一朵朵蘑菇云缀满了海上的空间，再怎么坚挺的战舰，也无法在密集的轰炸里靠近鼠人的危船。 就算偶尔有巨鹰飞近了战舰，升腾而起的喷射火焰也会扼杀鼠人战舰面临的威胁。 喷火器制作出密不透风的火海，鼠人狙击小队的次元滑膛枪会补上至关致命的一击。 毒气迫击炮将毒弹投入阿苏尔的舰队，次元闪电炮倾吐着病态的绿芒。 绿光吞噬了次元激光所过之处的所有物质，将躲闪不及的鹰船化作焦炭般的碎片。 次元闪电的爆裂云久未散去，绿雾烟云里，腐坏氏族的畸变射线更是让战场平添了几分恐怖。 布满病毒的疫病之风取代了洁净的海风，空气也被斯卡文鼠人玷污了。 鼠人弹药中蕴藏的病毒能瘫痪寻常种族的有生力量，可是坚韧的阿苏尔用超凡的体质，抵抗了部分疾病的影响。 艾辛氏族的刺客往来于敌人的战舰中，在被发现之前就安装好了次元石炸弹。 殉爆的鹰船只能不甘地沉入大海，失去魔法援助后，阿苏尔无畏的冲锋变成了送死。 腐坏氏族的突变先驱扭曲了海中的怪兽，未等海龙兽撞到鼠人的舰队群，半鲨半鲸的怪物就拦住了精灵的反击。 火力全开的鼠人战舰不时炸出绚丽的烟火，不可抗拒的爆炸，带走了一船船惨叫的斯卡文鼠人。 望见同僚的惨况，每个鼠人都提心吊胆的祈祷着，想要避免次元石装置注定会发生的自爆。 聪明的工程术士们早已逃离了前线，鼠人的术士集结在后方的人类帆船上，与高等精灵法师进行着焦灼的法术对抗。 龙魔分担了鼠人的压力，可是精灵突如其来的外援，严重影响了鼠人的歼敌计划，好在诺斯卡人已经同意了鼠人的合约，他们将并肩作战。 装有瘟疫母体的药罐被填入次元火炮，查瑞斯王国的白狮战士能以一敌百，却在无形的疾病面前遇见了难免的挫折。 他们能忽略发热与感冒，却无法无视嘴角溢出的黑血，和越发无力的身体。 虽然时常有防空机枪过热爆炸，但是相较于鼠人庞大的舰队整体，自爆的战舰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鼠人成片的死于疫病氏族制造的瘟疫，可死去的鼠人只是缓解了地下帝国的后勤压力，没有鼠人会在意同胞的死亡，少了一些吃饭的嘴反而让氏族领袖们欣喜不已。 鼠人的次元鱼雷不间断的被投入大海，炸死了敌我双方的海下怪兽。 每当阿苏尔快要冲破火力封锁，鼠人的炮舰就会射出一发次元风暴末日火箭，无视己方战舰的挣扎，将一整片海域湮灭一空。 毁天灭地的爆炸使现实失去了真实，被蒸腾的海水让大洋出现了一大片缺口，海水填充缺漏的速度甚至赶不上鼠人破坏海洋的速度。 末日天启般的钟鸣回荡在大洋中，驱使鼠人发起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萨芙睿舰队的魔法弩炮不间断的震鸣，法师学徒唤醒了魔法战舰的守护法术，同时激发了弩箭附着的魔法。 火焰、雷霆、具现的阴影、激荡的风刃抵挡了鼠人一波波的攻击，太过靠近鹰船的鼠人战舰，被攥变的魔力转化为沉重的铅块，毫无反抗地沉入大海。 怯战的鼠人被督战的暴风鼠处决，尸体飘满了大海。 没有一具鼠尸是完整的，可怖的次元火力网严重污染了海洋，阵亡者转眼间就会化作焦尸，最后在次元装置制造的毁灭余波里彻底消散。 这是能决定地下帝国命运的一战，如果能取得风暴中心的宝贝，利用其充沛的能源，十三议会有自信公然对抗地上世界的所有种族。 在十三议会的内部商讨中，衰朽之王、史库里氏族之首、总工程术士莫斯基塔开放了军火库，以换取其他议员的支持，以及“宗主氏族”灰先知氏族的权力让步。 史库里氏族之主是十三议会 十三议会一共有十二位议员， 莫斯基塔则位于 史库里氏族如果能在战争中，展现出足够的力量和价值。 霸占了大角鼠神权的灰先知，就得被迫让出部分利益。 作为回应，灰先知领主克瑞提斯里克，派遣了灰先知“至骇末日”川奎罗来支持海上的战事。 它为此甚至免去了川奎罗的刑罚，让这位最强大的灰先知，来体现灰先知氏族的强大力量。 史库里氏族已经抬出了珍藏已久的战争机器，魔法与科学的超凡结合让战争演化为惨烈的绞肉机。 次元战舰无时无刻不在嗡鸣，令人烦躁的脉搏和嗡嗡声，为所有生灵带来了挥之不去的恐惧和疯狂。 十三议会通过史库里氏族的传讯装置实时指挥着战场，近在眼前的胜利让斯卡文帝国陷入了歇斯底里的执拗。 它们即将达成数千年来未能实现的愿景，任何敢于阻挡鼠潮的存在都得被碾死！ 哪怕是高等精灵的海上强权也要在地下帝国的意志里让步。 一位位灰先知秘密进行着召唤灾祸领主的仪式，但是就算大魔响应了术士的呼唤，它们也无法真正降临到战场。 一道道刺杀指令被艾辛方士传达给鼠人刺客，疫病氏族的瘟疫祭司则持续进行着祭祀，向大角鼠换取慷慨的毁灭馈赠。 地下帝国各大氏族源源不断的提供着战士，为四个伟大氏族解决了兵源压力。 第218章 宗奇之眼（二十八） 再怎么不情愿的氏族也会派来至少数万鼠人，这不光是在向十三议会表示忠诚，更是在缓解氏族本身的数量压力。 未经训练的歪瓜裂枣让本就不稳定的次元石装置更加危险，但在数量的绝对压制里，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 阵阵龙吼撞破了漫天烟云，鼠人舰队的防空火炮缓缓调转方向，高射次元炮毫无组织地被奏响。 散乱的射击足以让最蹩脚的人类炮手产生优越感，但鼠人庞大的数量依旧让炮火铺满了天空。 操控次元石武器的鼠人肝胆俱颤地调整着炮弹轨道，因卡壳而自爆的次元炮随处可见，天地间都被次元炸弹染上了阴毒的绿芒。 每当一门火炮自爆，就会影响到全船次元装置的稳定，进而炸出毁灭性的蘑菇云。 只是数轮炮击，还未接战，鼠人的前线舰队就已经折损四成。 一朵朵绿色蘑菇云混杂在斯卡文舰队中，诠释着史库里造物的荒诞和恐怖。 鼠人舰队后方，密密麻麻的炮舰被反常的洋流送到战场，连绵不绝的援军不光弥补了次元武器爆炸导致的损失，还让前线舰队的规模翻了一番。 五十余头巨龙闯进了鼠人绚丽的烟火中，巨龙的哀鸣不只是因为鳞片尽碎带来的痛楚，亦是为从龙背上坠落的龙王子送出的告别。 上百个家族维持了数千年的契约，要在此处画上句号了，两个古老种族的子嗣将共同葬身于大洋深处。 未来仍然会有龙王子和巨龙翱翔于天际，但焰裔骑士团已经永远的留在了这片汪洋。 烈阳龙群向大海投下狰狞的阴影，巨龙们齐齐俯冲，沐浴着次元子弹与火药编织的毁灭之雨。 巨龙的体魄让它们无惧惊天动地的弹雨，但再怎么坚固的龙甲也不能彻底保护精灵的生命。 强大的战士尽数死在纷飞的炮弹里，所有的巨龙都失去了伙伴。 龙口含着的烈火洋溢着巨龙之怒，龙火从天而降，在浪潮里留下五十余道火焰之路。 火焰点燃了鼠人的怪船，次元石武器被高温引爆。 鼠人武器库的殉爆，为点燃大海的火海添上了浓郁的阴绿。 恍若邪月落到了地上。 查瑞斯的白狮战舰趁机掀起又一场反攻，阿苏尔的擂擂战鼓吓破了所有鼠人的鼠胆。 各战舰的指挥者不计一切地动用了所有武器，带着邪光的爆炸填满了鼠人视线所能及的所有空间。 次元闪电炮被鼠人仓皇地激发，一道道璀璨的激光切开了乌云，也分开了龙群。 鼠人疯狂的反击撕开了大气层，但星空投向星球的辐射丝毫没有影响到混战中的诸方。 这片战场早已被次元石污染，空气中飘满了散发着荧光绿的粉末，海水也染上了绿光。 唯有生命力顽强的海怪能够在充满辐射的海水里停留。 当次元风暴末日火箭从远处飞来时，所有注意到毁灭即将降临的鼠人都停止了挣扎。 它们被放弃了！ 意识到残酷现实的鼠人恐惧中癫狂的大笑着，绝望地看着次元风暴末日火箭飞到战场中央。 时间像是停滞了，次元风暴末日火箭亮起璀璨的绿光，又在下一个瞬间膨胀炸开，将无穷尽的光和热带给了这片海洋。 巨大的蘑菇云升腾而起，骇人的冲击波吞没了天上的所有生灵，一切实体瞬间被汽化，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海洋上再次出现了缺口，爆炸加剧了海面的动荡。 挟带着毁灭的绿光灼瞎了所有目击者的双眸，阴绿的次元石辐射徐徐扩散，被冲击波带到了远方。 萨芙睿鹰船上矗立的一座座法师塔协同撑起了屏障，纯粹的光明挡住了鼠人的毁灭和祸乱。 战场中心发生了转移，又一片海域被彻底废弃。 浩浩荡荡的鼠人舰队绕开辐射区，再度开往阿苏尔的主力舰队所在。 尖啸丧钟愈发急促地被敲响，次元机枪喷吐着火舌，次元火炮倾泻着炮火。 战争再度打响，但是参战者却发生了变化。 鼠人的毁灭火力为诺斯卡长船清扫了阻碍，强壮的北方蛮族狂热地呼应着战争，被掠夺者长船带向阿苏尔的战舰。 恐怖的雷鸣从百里外传来，诺斯卡人赞颂着群山之神和至高的血神，驾驭着小船，向着宏伟的龙船和鹰船撞去。 被诺斯卡部落俘获的巫师引导着魔法之风，但哪怕是阿苏尔的法师学徒都能轻易驱散他们蹩脚的术法。 没用的施法者被诺斯卡人当场斩首，可失去魔法的帮助后，凡人的小船无法在风浪中立足。 一艘艘长船被大浪掀翻，北方人不过片刻就葬身于大海。 无所不在的毒雾吞没了大部分诺斯卡人的生命，可他们仍然无畏地、愚昧地向着阿苏尔的舰队冲去。 精灵们刻薄地嘲笑着愚蠢的未开化生物，可很快这些轻视都消失了。 随着数量的减少，剩下的诺斯卡人身上出现了更明显的混沌异变，凡人的长船也在混沌的伟力下畸变为了血肉战舰。 恶劣的自然环境再也无法影响混沌的从者。 不少同船的蛮族甚至相互屠戮起来，最后存活下来的战士沐浴在鲜血中，皮肤上长出了黄铜盔甲。 从不缺乏大魔关注这片战场！ 它们无法直接参与这场盛宴，但忠诚的诺斯卡部落为它们提供了便利。 神恩肆意降临于此，近万个诺斯卡人只剩下了不到一半，可个个都踏上了升格之路，成了强大的混沌勇士。 诺斯卡人的自相残杀持续着，战况最激烈的长船上，最终取胜的冠军当场被升为了神选者。 愈来愈多的混沌神选者出现，更多的混沌勇士无法承受磅礴的神恩，被畸变成了狰狞的混沌卵。 一切都在鼠人术士的预料之中，看似弱小的北方蛮族蜕变为了惊骇诸国的混沌军团。 天上下起了血雨，一头头嗜血狂魔被杀戮冲昏了头脑，它们借着凡域的魔法狂潮，撕开了混沌魔域与凡世的阻碍。 大魔们想要降临于此，却在降临后迅速自燃为灰烬。 恶魔不甘的咆哮动荡着天穹，混沌爪牙响应了恶魔的意志，根植在凡人恐惧深处的战吼，带来了浓郁的血腥气息。 “血祭血神！” 第219章 宗奇之眼（二十九） 当混沌的力量堂而皇之的影响战场时，这场战争的性质已经发生了改变。 阿苏焉之怒被高等精灵清晰的传达给不洁，阿苏尔庞大的舰队一分为二，一部分继续对抗着鼠人，一部分则果断围向可怖的混沌军团。 恶魔盔甲挡住了远远飞来的箭矢，混沌战士非自然的活力让所有威胁都成了笑话。 哪怕被弩箭洞穿了躯干，被跳帮的精灵战士砍断了身体，混沌勇士也能继续战斗。 从踏上升格之路开始，他们就不再是凡人了，每一位混沌勇士都是黑暗大能的兵刃，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活武器。 鹰船的弩炮无法击沉被恶魔支配的战船，魔法在血神的黄铜面前遭遇了惨败。 强大的神选者轻易挫败了白狮战士的进攻，查瑞斯王国的猎手们与三米高的人形怪物决战到了最后。 可勇气并不能弥补实力上的差距，恐虐混沌勇士的成群出现从来都是死亡与毁灭的预兆。 最弱小的混沌勇士都能轻易虐杀三个久经战阵的凡人老兵。 每一声“血祭血神”都意味着一个生命的逝去，黑暗的口号取悦了俯视战场的混沌大能们。 黄铜战船带着熊熊烈焰，肆意往来于凡人的舰队间，侵蚀着法师的精神，吞噬着死者的灵魂。 恶魔的大笑在火焰中扭曲，魔火中粗哑的低语是它们得意忘形的演讲。 乌云被伟力驱散，血月当空，将混沌诸神的期许洒落到地上。 凡人徒劳又无畏地进行着抗争，但是查瑞斯精灵早已习惯了与混沌恶兽战斗时的绝望。 查瑞斯王国的猎手举世闻名，奥苏安岛上，被魔力扭曲的混沌野兽正是他们的猎物。 粗鄙的猎户三三两两的成群作战，战阵被冲散足以使绝大部分凡人溃逃，但查瑞斯的白狮战士就如同顽石，在混沌的浪潮里坚韧的屹立不倒。 重甲战士们挥舞着战斧，为了荣耀而献出性命。 傲慢和对荣誉的坚守是精灵与矮人为数不多的共同点。 混沌战舰突破了萨芙睿舰队的魔法封锁，渐渐靠近了阿苏尔舰群。 但黄铜战舰遇见了预料外的阻力，破水而出的蜥人砸开了黄铜船体，一队队梭罗士爬上混沌战船，与混沌的爪牙开始血肉横飞的厮斗。 林奇独力掀翻了一艘艘黄铜战船，冷血冠军极端的蛮勇在混沌船队里无往不利。 蜥人并没有止步于阿苏尔用魔法维持的安全海域，林奇撞进了鼠人用次元炮弹封锁的海面。 西南方传来密集的雷鸣，雷鸣中有着响彻云霄的回响，似乎是一座山在倾倒，又像是传说中的诸神在用神力敲打海洋。 就连鼠人舰队轰轰烈烈的反击和自爆，都没能压过遥遥远处传来的闷响。 斯卡文的次元武器火力太过猛烈，林奇不得不潜入水下，防止被密集的爆炸直接烧空了血肉。 可水下被鼠人丧心病狂的投满了鱼雷，很快，某种反潜次元炮校准好了弹道，成片的深水炸弹被推动到林奇所在的水域。 不同于人类海盗落后的火药，虽然次元石武器是鼠人对地上世界火药的仿制品，但经过无数代的改良后，它们已经形成了独具一格的体系。 论起破坏力，当代最先进的火药也比不上次元石炮弹的毁灭力量。 就算是帝国的舰队也没法复刻斯卡文鼠人此刻的烟火表演，在林奇的记忆里，这个时间段旧世界对火药的研发略有欠缺，已经被地下偷师的学徒弯道超车。 能轰平小山的巨炮还未被研发出来，足以一击杀死巨龙的恐怖火药只存在于帝国工程师的推演里。 林奇灵活的避开了深水炸弹，在鱼雷间小心翼翼地下潜。 海上的舰队不间歇的倾泻着火力，随之而来的是又一场沸沸扬扬的殉爆，鼠人的武器对它们自身造成了惊人的破坏。 就算林奇冲到它们的船队里也制造不出如此多的杀戮。 毫无疑问，与海面上的鼠人舰队作战是不明智的，它们只是炮灰而已，拥有恐怖破坏力的次元装置更是将战舰变成了定时炸弹。 哪怕凿沉了鼠人战船，也会被鼠人战船的自爆波及到。 这是得不偿失的。 海水中慢放般的爆破渐渐远去，林奇只能望见密集上涌的气泡。 他下潜到足够的深度，杀死一头又一头畸变的生化恶兽，向着鼠人舰队后方游去。 斩首才是对付鼠人最好的办法，如果被鼠人拖进了消耗战，再怎么勇武的战士也得饮恨于数量的海洋。 这是冷血种与疫病氏族拉锯了上千年得出的经验。 海面上，冷血种伸出的援手使得阿苏尔维持住了岌岌可危的前线。 与混沌勇士的厮杀必然会造成惨重的伤亡。 冷血种与冰冷的血神战士，在燃烧的战船上你来我往地争斗。 他们都是身负重伤仍能继续作战的勇士，暴力与暴力碰撞出了毛骨悚然的血色。 蜥人敲碎了混沌勇士的头脑，却被无头的混沌勇士用板斧砍断了手臂。 神选者将梭罗士劈成两半，可尸体却不屈不挠的攥紧了混沌爪牙的双腿。 查瑞斯白狮战士的协同作战，挽回了梭罗士数量上的劣势。 勇敢的精灵在非人的厮杀里游走，身穿沉重的盔甲也不能影响白狮猎手的灵活。 萨芙睿舰队一边对抗着进击的风暴，一边对鏖战中的战士们施以援手，极大的缓解了战士们的压力。 一眼望去，数十道带着火焰的黄铜长船尽情吞噬着凡人的生命，却在凡人不屈的反击里渐渐落入下风。 隐藏在蜥人新兵间的疤痕老兵像是锋芒毕露的毒蛇，混沌勇士节节败退的战线让神选者们反应过来，混沌的神选轻易辨认出了强敌，带领战士们拦住了疤痕者的推进。 不时有被烈火吞没的战船沉入海洋，这并非是因为火焰的炽热，而是冷血种与阿苏尔合力击毁了黄铜长船的恶魔核心。 放逐了被囚禁于船中的恶魔灵魂后，混沌战船就已经失去了动力。 第220章 宗奇之眼（三十） 余下的黄铜长船热情地嘶鸣着，执着又渴望的想要靠近阿苏尔战舰。 精灵与冷血种倔强的反抗瓦解了混沌舰队的攻势，大海上飘满了半沉的浮舟，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后，大洋吞噬了所有残存的痕迹。 伊泰恩的舰队缓缓抵达东线战场，阿苏尔的庞大舰队被统合，剑锋直指鼠人所在。 鼠人的术士再次唤起污染大海的瘟疫，却在施法时被悬浮金字塔内的泰格里斯反制。 西南方的风暴孜孜不倦地向着东北方向移来，趁着巨龙与龙魔酣战，萨芙睿的大法师合力篡夺了风暴的主宰权。 可是随着一声天崩地裂的咆哮，大法师们苦苦抢夺的风暴，直接被隐约浮现的巨锤敲碎，又一团风暴瞬间成型，继续向着阿苏尔舰队移来。 洋流被无匹的力量搅动，蕴藏着闪电的巨浪被风暴的化身推向凡人。 法师们号令了空气之灵，狂风呼啸着穿过战场，反向推回了巨浪。 精灵拘来的艾吉尔元素化身没能在风暴中坚挺片刻，血神的巨兽一次次敲击着大海，暴怒的远古龙魔就如同行走在人间的神只，以不容置疑的威能给凡人带来了彻骨的绝望。 纯净的白色火焰烧不破群山之神的黄铜板甲，能填满海洋的藤蔓也拖不住移动的山岳。 萨芙睿的大法师们用尽了方法，高等魔法的光华在风暴中越发暗淡，无力的诉说着敌人的强大。 白塔的学者们不再犹豫，一位位大法师燃烧了自己的灵魂，准备召唤出最后一个强大的法术。 传说中，魔蟾能够透支自己的潜能，用未来的力量解决当下面临的困境。 作为古圣的又一支造物，阿苏尔同样有类似的方法。 所有白塔的学徒都曾向萨芙睿征战之冠起誓，这荷斯的冠冕约束了学徒们的灵魂，同时也让学徒们能在最后的时刻，呼唤世界各地所有立誓者的力量。 萨芙睿战舰上的大法师失去了形体，以最初的本质呼应着萨芙睿之冠。 萨芙睿征战之冠的持有者响应了其他法师的呼唤，所有曾向萨芙睿之冠立誓的法师都感知到了彼此。 时隔两千四百年，阿苏尔再次唤来了魔法的奇迹。 与鼠人术士斗法的泰格里斯看见了自己的老师，“聪慧者”贝兰纳尔在白塔的图书馆内引导着魔法。 他看见了熟悉的法师领主们，也看见了较为陌生的一些。 苍老或年轻的精灵一一浮现在大法师眼前，无名的学徒与着名的学者共同缔造了奎许力量的天启。 湿润的海风瞬间被冻结，极端的寒意使得天上的血月都苍白了些许。 分子与原子停止了运动，被大法师们选中的空间都停滞了。 鼠人的术士拼尽全力想要阻止阿苏尔的法术落下，但在场的几百位术士又怎么能比得过全世界的阿苏尔法师？ “智士之王”贝尔.克哈迪斯曾展现的盛大魔法跨越了历史的阻碍，在今日又一次显露了威能。 天地间染上了冷白色，又一场大风拂过，带着极致的冷冽飞向风暴。 西南方，远古龙魔久违地感受到了威胁。 “食日者”柯烈克击退了星龙的扑咬，想要转身暂且退避。 可突如其来的寒意使它的躯体僵硬无比，不甘的咆哮戛然而止，只是一瞬间，绝对的深寒冻结了凶焰滔天的龙魔。 海上出现了一座冰川，高达数千米的冰块封锁了古老的凶兽。 萨芙睿王国的舰队中，一座座法师塔骤然暗淡下去，主导法术的大法师已经彻底消失。 灰先知的斗法压力减弱了许多，但鼠人并不因此而高兴。 失去了远古龙魔的力量，它们很快就要落败了。 “至骇末日”川奎罗召集了所有术士，以十三议会的名义刻画了差点导致术士们哗变的魔法阵。 那是一个献祭法阵，所有在施法中支撑不住的术士都会沦为养料。 一位位衰朽之王意味深长的腔调在术士们耳畔回响，斯卡文帝国至高的权威压服了所有术士。 川奎罗不情不愿的走到法阵中央，带领其他术士呼唤能融化冰川的烈炎。 灰先知领主克瑞提斯里克在废鼠魔都助力了术士们，灰先知之首粉碎了高等精灵趁机发起的法术攻势。 总工程术士莫斯基塔隔着数千里，为参战的术士们引导了足够的力量。 疫病氏族的瘟疫大领主奈格利奇，在议会大厅唱颂着大角鼠的十三句箴言，其他衰朽之王恐惧地看向大角鼠的神座，也或多或少的献出了力量。 大角鼠的灰衣领主们不敢完全合作，鼠神忌惮着地下帝国的联合。 某一轮的十二个蠢货全都变成了大角鼠的玩偶，现任的衰朽之王们可不想重蹈覆辙。 腐坏氏族的兽群领主沃门金，恶毒地诅咒着莫斯基塔。 如果这次行动失败，史库里氏族会承受最大的损失，而腐坏氏族的驯鼠大师就有机会取而代之了。 克瑞提斯里克在压制了高等精灵硕果仅存的大法师后，就不再继续催动咒语，反而假意败北。 对方同样有殊死一搏的能耐，灰先知领主不想让对手陷入困兽之斗。 史库里氏族又不安稳了，灰先知之主可没有忘记 灰先知才是地下帝国唯一且正统的施法者！工程术士永远也别想取得正式的权力。 艾辛氏族的夜之领主斯尼克眯着眼睛，有模有样的干扰着海上战场。 没有鼠人能看出它的喜怒，所有议员都不能确定它是否站在自己这边。 葬船坟场，邪月恢复了原貌，黑暗像是有了生命，无所不在的注视感让精灵们难以抑制地感受到了惶恐。 深水中，林奇察觉到了一闪而过的窥视，蜥人无法判断那目光中包含的感情，只是感到了本能的厌恶。 鼠人的尖啸丧钟钟声忽然间拥有了更强的穿透力，悠扬又邪异的钟声连响了十三下，还未被战火灼为灰烬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腐烂。 第221章 宗奇之眼（三十一） 死去怪兽的尸体在林奇的注视下发生了异变，海龙兽与数条巨型海蛇融合在一起，变成了章鱼似的怪物。 还没等林奇再次终结它，这狰狞的怪兽猛然上浮，撞爆了一颗颗深海鱼雷，惊天动地的爆炸把大洋翻了一遍. 战斗的多方都受到了影响，但受影响最大的是鼠人。 爆炸让整片海水上涨了数米，剧烈的起伏掀翻了鼠人大部分的危船，史库里氏族费大量次元石打造的强大舰队，转眼间就变成了烂木头。 海水削弱了爆炸的威力，除了被眼睑拦住的微小碎片，林奇没有感受到其他伤害。 这里是斯卡文舰队的下方，阿苏尔的船队还未打到此处。 惊变完全逆转了阿苏尔和鼠人的战局，在鼠人舰队补上缺漏的空歇里，阿苏尔顺利推进了十里。 奥苏安诸国的战旗交错在一起，飘荡在龙船与鹰船上方。 仅剩的战士们扬起一面面失去主人的战旗，震天的鼓声敲碎了压抑的夜幕。 龙船的撞角破开融合怪兽的躯干，船弩震响不休，射向视线尽头密密麻麻的斯卡文战船。 伊泰恩的海卫和伊瑞斯的哨卫在鹰船的甲板上严阵以待，最前沿的鹰船上，血流不止的梭罗士远离了阿苏尔，静静等待着每一位战士的归宿。 不同于思绪繁乱的高等精灵，蜥人冷酷的头脑里没有其他，它们只需要执行命令，尽自己所能的杀戮敌人。 伊莎的祭司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冷血种占据的区域，为其中肢体残破的伤员进行了简单的治疗。 蜥人被混沌勇士劈出的创口足以塞进去一把短剑，但这些顽强的生物一无所觉般继续履行着义务。 休憩是短暂的，疤痕者们纷纷发出号令，两千余位梭罗士整齐一致的分成了数十个小队。 战群领袖带领存活的同胞兄弟，跟随着老兵，再度跃入水中，向着首领通过心灵感应传达的目的地行去。 它们要发起一场佯攻，当然，佯攻也可以变成决胜的斩首。 不管是冠军还是它们，只要能靠近鼠人的主舰，都能立功。 阿苏尔舰队前方，无边无际的鼠人舰队左侧，一道道绿光横扫着海洋，爆炸声接连不断的传来。 鼠人声势浩大的反击使得阿苏尔产生了错觉，不少精灵都认为，多出了一支参战军团在猛攻鼠人左翼。 可实际上那只是一个蜥人而已。 葬船坟场西北侧的破碎浮岛上，“死亡大师”斯尼奇忽然接到了夜之领主的指令。 阴影中的刺客魁首放弃了协同杜鲁齐刺客，针对阿苏尔隐藏在暗中的射手，它连续躲避了数十支在同一瞬间射来的箭矢，远离了这场冲突。 斯尼奇没有赶往东南侧鼠人的战场，它头也不回的借助艾辛方士的魔法纸人，隐遁在海浪中，向着旧世界行去。 史库里氏族赠予咧嘴氏族的次元石武器即将发生意外。 工程术士自作聪明的用残次品来欺骗咧嘴氏族，由于质量的缺漏，武器在运输过程中就发生了自爆。 咧嘴氏族接应武器的暴风鼠军团，会发现疫病氏族瘟疫祭司的踪影。 咧嘴氏族的灰衣领主，克拉奇.末日爪有理由相信，是疫病氏族在预谋挑起又一场内战。 这是夜之领主的意志，它即将成为事实。 废鼠魔都，十三议会大厅。 夜之领主斯尼克率先向腐坏氏族的兽群领主沃门金发起责难。 毫无疑问，前线舰队发生的意外是沃门金一手为之。 有了暗夜之主的认定，其他衰朽之王也纷纷落井下石。 腐坏氏族必须做出让步，无条件向各大氏族提供限定数量的生化怪兽。 沃门金被迫应允了其他大氏族的索求。 疫病氏族的瘟疫大领主更加卖力的祈求着瘟疫，奈格利奇只关心战胜之后大角鼠降下的福泽。 不管是史库里氏族得利，还是腐坏氏族得利，和疫病氏族都没有关系。 只要能把灰先知氏族拉下神坛，让瘟疫祭司也取得正式的神权就行了。 除了灰先知领主自身，没有哪位衰朽之王会喜欢灰先知领主。 林奇利用鼠人胆怯的特点，不时上浮，制造极大的声势。 他只是随意的推动海水，就能让鼠人惊慌失措的大动干戈。 蜥人像是深海中的怪兽，不时吞噬几艘疏于防守的战船，为鼠人的恐惧之火添上燃料。 次元石剧毒无法奈何林奇非凡的体质，威力巨大的爆破也被层层海水削弱。 蜥人顺畅的游到了斯卡文舰队中心，与此同时，整个斯卡文远征舰队都骚动了起来。 舰队右翼，梭罗士从千米之下的深海向着鼠人舰队中心游去。 阿苏尔在正面的猛攻，让节节败退的斯卡文舰队无暇关注海面之下的阴影，但仍做出了相应的防范。 为了防止意外再次发生，鼠人没有布置太多鱼雷，取而代之的是腐坏氏族的怪兽大军。 珊瑚与海底的岩石都发生了异变，连绵数百米的无机物被突变先驱们扭曲成了活物。 怪兽迟缓地缓缓上浮，想要迫使梭罗士上升高度。 但是宗奇的子嗣向来以擅长水下作战而闻名，海水的重压没有影响到蜥人们的灵活和力量，恰恰相反，在水中反而让它们更加凶残。 一群群梭罗士无视了无所不在的次元石剧毒，用战棒敲碎了夹带着血肉的岩石。 活化珊瑚大力的挥击太过迟钝，被梭罗士轻易躲过。 也许对寻常生物来说这些怪兽是不折不扣的威胁，但对宗奇之子来说它们只是固定不动的玩偶。 随着一头头突变怪兽的死亡，海面上的舰队也渐渐重视起水下的又一群敌人。 鲨鱼和鼠人复合而成的怪物被突变先驱们赶入水中，数以万计的、鲨身鼠尾、长有一对锋锐利爪的海兽，顺着血的味道，向着梭罗士们围去。 一部分鼠鲨游向斯卡文舰队左翼，不知死活地扑向林奇。 这些突变物早已被割掉了恐惧与理智，它们只是武器而已。 哎，不是，为什么都觉得我会太监啊……我写的正嗨呢! 出院再补之前欠的一大堆加更。 第222章 宗奇之眼（三十二） 一片片碎尸浮上水面，鲜血染红了淡绿的大海。 无数鼠鲨的死去惊吓到了还未与阿苏尔接战的鼠人，阿苏尔舰队的战鼓声隐约入耳，放大了鼠人的胆怯与仓皇。 数十倍的鼠人战船没能拦住上千艘阿苏尔战舰，尚武的高等精灵长驱直入，散发着纯净亮光的鹰船和龙船撞进鼠人的乌合之众里。 次元石炮弹密不透风的防御网被龙船摧枯拉朽的冲破，一艘艘鹰船在视死如归的冲锋中沉没，和数不胜数的鼠人战船共同坠入海底。 无法回头的阿苏尔舰队奋力敲打着战鼓，士兵们以兵器敲地，映衬着鼓声。 有节奏的鼓声相互应和着，气势磅礴的鼓乐让雷鸣和炮塔的轰鸣都显得弱小。 千千万万个阿苏尔唱赞着精灵父神阿苏焉的神名，凤凰之神的震怒吓退了窥视战场的恶魔。 云层中，古老的星龙张开了双翼，从天而降的死亡之火清空了斯卡文舰队左翼。 异常的魔法流向让精灵们愈发急切，各船的船长不顾一切地深入斯卡文舰队，想要打断鼠人术士反常强大的魔法。 尖啸丧钟的长鸣让阿苏尔的双耳溢出鲜血，蕴藏在钟声里的诡异力量一次次敲打着精灵的意志。 时常有精灵无声地倒下，从精神层面死去。 波涛起伏的大洋忽然停止了流动，整个浩瀚洋的动荡都消失了。 交战的双方受到异象影响，战场出现了片刻的停顿。 葬船坟场一侧的水龙卷缓缓消散，狂风暴雨也收敛了气焰。 守护了星辰引擎的风暴在减弱，唾手可得的宝物令鼠人彻底失去了理智。 藏在帷幕后的灾祸领主伸出了利爪，灼焦的利爪让它们意识到某种力量仍然徘徊于此。 大魔们不甘地继续观望，催促着远在废鼠魔都的衰朽之王。 议员们各显神通，从各方面影响起精灵的舰队。 但十三议会从未齐心过。 强大的灰衣领主唤来了汹涌澎湃的次元风暴，可另一位议员却招来了吞噬万物的深邃阴影。 阴影吞没了次元风暴，还未来得及下落，与精灵法师斗法的灰先知领主就恰巧落入下风。 阿苏尔的法师联手遣散了幽邃深渊，强大的舰队愈发靠近鼠人主舰。 衰朽之王大都关注着前线，少数看见了后军异常的灰衣领主，反而对其视而不见。 林奇高举着炽烈的权杖，在鼠人主舰旁破水而出。 鼠人舰队投鼠忌器，不敢向着术士所在的区域倾泻炮火。 守卫尖啸丧钟的暴风鼠组成了森严的戟阵，可是鼠人的战士又怎么能抵抗强大的蜥人呢？ 蜥人不再约束力量，仅是走动就让船只差点散架。 暴风鼠失去了平稳，任凭鼠人军阀叫嚣责骂，也不能挽回力量的悬殊差距。 斯卡文术士所在的平面反常的浮起，主导法术的川奎罗恐惧地俯视着，在鼠群里所向披靡的蜥人。 为了防止来不及逃脱，灰先知不顾一切地抽取了法阵的力量，一个个术士还未来得及抗议就死在了献祭里。 西侧的冰川上出现了骄阳，不断融化的冰块就是静默的催命符。 “至骇末日”川奎罗重现了混沌术士马洛菲克斯的壮举，变薄的冰层无法再囚禁“群山之神”。 呼啸的狂风像是在纵声高呼着黑暗使者的名讳，冰岩深处的巨兽硕大的眼眸酝酿着又一场风暴。 乌云再次汇聚，电光雷雨恰似远古龙魔狰狞的尖角。 当雷暴抵达狂怒的顶峰时，冰川的裂纹愈发明显，并迅速如蜘蛛网般遍布了整体。 牺牲失去了意义，因为黑暗的力量远比凡人想象的更强。 闪电一次次照亮大洋，悠远的雷声如同神灵的大笑。 乌云是大能者刻薄的面孔，嘲讽地欣赏着凡人的绝望和徒劳的挣扎。 泰格里斯试图透支力量，再度复现之前的魔法。 可还没等他献祭自己，碎冰飞溅，海面被巨神掀开，远古的可怖巨兽破冰而出，嘹亮的咆哮远在百里之外都能清晰听见。 同时亮起的雷霆让天空出现了龟裂，“风暴化身”的怒火使得万物都屏住了呼吸。 星龙再次扑向龙魔，可是没了众多大法师的协助，这场斗争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黑色的雷暴云层翻滚不休，如同天上的海洋。 黑暗的巨吼传入冷血冠军耳中，足以使诸国颤栗的死亡之声没有让林奇产生丝毫波澜。 越过暴风鼠的尸堆，林奇撕裂了浮空的平面。 一具具术士尸体风化为粉末，川奎罗的尾巴尖传来阵阵幻痛。 灰先知毫不犹豫地打开传送门，连滚带爬的逃离了战场。 失去了术士的力量，鼠人的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林奇望向西侧的小型风暴，透过雷层看见了争斗的两头庞然大物。 一个个梭罗士破开水面，在鼠人主舰边集合。 和分别时相比，梭罗士的数量已经少了一大半。 接下来的战争不是它们能参与的了。 在林奇的命令下，垂死的蜥人们再度入水，向着阿苏尔的舰队游去。 林奇必须回到金字塔引擎内，他需要取出那把匕首。 也许这些蜥人战士能活到战争结束，也许所有战士都会死在最后一战里。 无论如何，它们必须发挥最后的余热。 林奇游在军团前列，力求 挡路的海怪被蜥人们瞬间杀死，难缠的敌人被自发留下的梭罗士拖住。 沐浴着次元机枪的弹雨，血肉模糊的战士们再度冲破了敌军，浮空引擎已经依稀可见。 靠近阿苏尔的鹰船时，在林奇的命令下，残存的数百位战士攀上了鹰船甲板，静静等待着最后的结局。 林奇顺着浮空引擎的台阶，踩着杜鲁齐的尸体，靠近了出入口。 取下卡在门口的盔甲，蜥人带着空荡荡的盔甲进入了引擎内。 荷斯剑圣和长须矮人不体面的坐在地上，依靠着彼此的后背，诧异又疲惫地仰望着归来的蜥人。 林奇没有理会他们，自顾自走到封存匕首的隔间，解开了封印，取出了从神秘岛找到的匕首。 第223章 宗奇之眼（三十三） 林奇静静看着手心的匕首，取下了圣徽，将其小心翼翼的放到桌面上。 他不想浪费时间，就没在原地感怀，匆匆走出房间准备前往龙魔与星龙的战场。 矮人与精灵似乎想问些什么，林奇不想多费口舌，但望见荷斯剑圣时，他又不可避免地想要去向泰格里斯告别。 他们好歹一起穿过了露丝契亚雨林，也许可以算是朋友。 这是属于过去的那部分软弱在影响着他，林奇不是软弱的生物，轻松止住了这个念头。 这不是 蜥人将圣杯骑士的盔甲放在角落，奔出塔外时又将约翰的佩剑丢进塔中。 林奇现在可没有时间把它们完璧归赵，送还给巴托尼亚人。 如果有机会的话，以阿苏尔的骄傲，他们会替林奇归还遗物的。 林奇控制着金字塔悬浮在精灵战船上，若是引擎被迫解体，坠落的倒霉蛋们也好有个坚固的地面。 海风里充满了次元石爆炸后的恶臭，阴绿色的粉末飘荡在空气中，鼠人的炮鸣和枪响回荡在林奇耳畔。 阿苏尔有条不紊的四处忙碌着，林奇能看到他们的镇定，但也能嗅到镇定之下的迷茫和惶恐。 惶恐是自然的，凡人怎么能有勇气对抗神灵？ 黑暗大能的使者就在林奇视线的尽头，它投下的阴影让一切都笼上了黑暗。 不间歇落下的闪电也只是隐约暴露出它的鳞甲。 高山没有它巍峨，浩荡的大洋在它面前也少了些气势，能轻易摧毁一支舰队的风暴只是它的装饰。 恐怖的咆哮再次震动了天地，如大海般波澜壮阔的乌云携带着雷霆，随着巨锤的落下而一泻千里。 水和天连接在了一起，贯彻了天地的一道道银蛇簇拥着风暴中心的身影，像是信众在拥戴着带来毁灭的神灵。 古老的星龙在“食日者”近乎神灵的力量下完全没有抵抗能力。 那不是该出现在凡间的生物！ 林奇快速跨越了甲板，再次跃入水中。 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一件蠢事，他清楚的知道，正是这头远古龙魔代表了龙魔一族，与黑暗诸神签订了永恒奴役的契约，以换取无尽的生命和极致的力量。 它就是混沌伟力活生生的证明。 敌人强大就是止步的理由吗？ 林奇左手攥紧了带有可怖诅咒的匕首，不时有坏死的血肉掉落，又眨眼间重新长出。 蜥人迅速游向巨兽的战场，他只希望星龙能撑到最后，好见证巨龙眼中地“弱者”的蛮勇。 漫长的浸泡冷却了林奇的身体，柯泰戈权杖的温热赶走了蜥人身上的寒意。 它是陪伴林奇最久的老伙计，冷血冠军毫无遗憾的一生正是由它开启。 柯泰戈的神兵依旧锋锐，林奇希望它能记住和它一样锐利的持有者。 若是锋芒泯灭于风暴，它最好不要再次失落，安眠在深邃的海底。 最好的武器应该配给最好的战士。 远古巨兽之间的斗争掀起了一阵阵巨浪，巨浪成了林奇接近时的 幸好林奇最不缺乏的就是力量，他又赢得了与大海的角力。 阿苏尔的鼓声渐渐远去，斯卡文的嘈杂消失在雷鸣里。 越是接近，林奇越是能感受到“食日者”高不可攀的压迫感。 若是这头混沌诸神的战兽靠近了凡人的聚落，它完全可以俯视整座城市。 这么庞大的躯体又有什么用呢？ 再强大的生灵也会死去，这是无法避免的，死亡一向平等。 脆弱的人类会死，强大的巨龙会死，林奇会死，“群山之神”也会死。 它不是真正的神灵，就算是神灵也会殒落。 帝王龙与远古龙魔的碰撞声刺穿了林奇的耳膜，撞击激起千层巨浪，致命且绚丽。 林奇闯进了远古的战场，若不是体型差距太大，他甚至想按照冠军对决的惯例报上名讳，用斩获的荣耀换取敌对冠军的瞩目和战意。 很少有人会对一只蚂蚁升起挑战的兴趣，也很少有人会在乎蚂蚁的宣战。 显然，林奇现在就是那只蚂蚁，他清楚的知道这点。 自取其辱就不必了，繁琐的流程也可以免去。 漫天雷暴和强烈的狂风差点把林奇按进水中，这只是“食日者”柯烈克挥动巨锤的余波而已。 林奇想起了在卡拉神殿的遭遇，那头大不净者也不过如此。 当然，纳垢恶魔从不以蛮力出名，它们更擅长掀起瘟疫。 林奇顶着雷雨，冲破海水，顺利接近了半露出水面的山岳。 群山之神的一举一动都会给林奇的行动带来极大的影响，趁着伤痕累累的星龙再次扑向风暴化身，林奇激发柯泰戈权杖，用权杖顶端的激光切开了龙魔身上的鳞甲。 这甚至没有让食日者产生反应，也许对它来说这只是蚊虫的叮咬。 林奇果断将匕首送进龙魔体内，目送它被愈合的血肉困在龙魔的身中。 林奇面前的山岳微微颤抖起来，柯烈克再度击退了星龙，酝酿着重重雷光的双眸猛然望向身下。 畸变的力量迅速蔓延，龙魔变异的血肉愈来愈多，可这力量太过弱小，能污染一座城的诅咒只是让龙魔略显虚弱。 它甚至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异。 林奇当然不指望匕首就能轻松解决掉龙魔，柯泰戈权杖再次被激发，为龙魔刻下微不足道的伤口。 林奇大力的敲打撼动了高山，但也只是撼动，猝不及防的踉跄之后，食日者就重新稳住了身体。 也许能源用尽，权杖都不能切开远古龙魔的腿。 巨兽猛然一抖，想要抖落身上的虫子，可是林奇比它想象的要更难缠。 它伸手想要抓住妨碍了它行动的蜥人，可是林奇灵巧的避开了能够捏碎山峰的巨手，就像是躲避搜查的跳蚤。 这个跳蚤有着反常的力量，群山之神并不能无视他的存在。 顶天立地的巨神被小小的跳蚤难住了，它可以轻易拍死不知死活的蝼蚁，可它拍不到。 再度逼退星龙后，天上的闪电响应了柯烈克的呼唤，击打到龙魔身上。 林奇沐浴着雷雨，泰波克之棘在雷光里愈发耀眼。 第224章 宗奇之眼（完） 群山之神行动间的爆鸣使得林奇的听觉失去了作用，但感受着猛烈的风压，看着即将落下的雷霆，任谁都能察觉到迫近的危机。 巨龙的哀鸣回荡在天地之间，昔日的霸主狼狈地被巨锤击落，闪电伴随着雷霆下落，清洗着龙魔的鳞甲。 林奇险而又险的躲避着龙魔的抓挠，不时用权杖猛击龙魔的表皮，捶打出一片血雨。 林奇经不起受创，只要柯烈克抓住机会，就能一巴掌拍死他。 电光灼瞎了蜥人的眼眸，林奇努力维持着平稳，在食日者山岳般的身躯上辗转腾挪。 他需要接近远古龙魔的头部，显然，这不是容易的事情。 海面依旧波涛汹涌，但相比半小时前已经平静了太多。 浩瀚洋缓缓重归平静，风暴化身所掀起的风暴反而成了仅剩的天灾。 阿苏尔追击着败逃的鼠人舰队，鼓着一口气击溃敌人的精灵并没有注意到，战争的关键已经现出了真容。 动摇了世界的灾难消失了，被风暴护住的半沉木船暴露在或明或暗的视线里。 不时有恶魔借着魔法洪流降临，又在眨眼间变成灰烬。 “食日者”柯烈克贪婪地望着帆船，它的目光跨越了腐朽的木板，看到了静静躺在船中的深蓝色宝石。 古老的符号装饰着繁复的纹，这宝石就像未知生物的眼眸，容纳了世间的雷霆和波涛。 巨神不可阻挡地向着船只游去，甚至都没有理会半死的星龙。 林奇在攀登远古龙魔时制造了一道血肉残破的路，可这细微的伤口无法阻止龙魔的前进。 宝石在缓慢的暗淡下去，像是在与无形的力量进行对抗。 某种金属质感的银色覆盖了宝石，这让黯淡的宝石恍若正在缓缓闭上的诸神之眼。 随着神眼的闭目，降临的恶魔也有了更长的停驻时间。 一头嗜血狂魔劈开了天空，带着血海和大量的骸骨从天而降。 柯烈克挥向大魔的风暴之锤就是最好的回应，还未来得及稳固与凡域联系的大魔瞬间回归了混沌魔域。 一头头灾祸领主试图浑水摸鱼，可龙魔像是占据了金矿的巨龙，一切想要染指宝物的存在都被群山之神的震怒击退。 数千里外，碎镜搭建成的无形之岛上。 活岛屿抖动着，发出阵阵低鸣，好似得意的笑声。 镜神在泛黄的书上急促的书写着，为各方的大能拟定了宿命。 阴影不正常的浓稠起来，一道道闪电凭空出现，劈向岛上奋笔疾书的老人。 风中夹杂着各形各色的低语，或是诧异，或是威胁，或是准许。 闪电还未靠近镜神就被浓稠的阴影湮灭，风变成了提线木偶，杂音隐遁在最初升格者的大笑里。 “大统合者”比拉克与宿命的主人达成了一致，但在比拉克远去，阴影重归平静后。 一位失明的、伤痕累累的盲目老人抵达了无形之岛。 老人肩上的白鸦尖锐的叫喊着，像是在传达某种荒诞的信息。 另一道尖细的鸣叫回应了白鸦，披着黑袍的先知眨眼间消失不见，被镜神放逐进了镜片世界中， 白鸦拉长了脖颈，延展了身体，渗人的哼笑里，“永世守望”萨索瑞尔恢复了本体。 万变魔君俯视着镜片里慌乱逃窜的“先知”，阴毒地笑着，对这座岛屿的核心低语着。 “霍塔尔，绝望之王还在找你。” “这仍在我的计划内。” 尖细的嗓音高深莫测地从地下传来。 岛屿中央专注书写的镜神唇翕开合，细细梳理了未来的脉络。 萨索瑞尔展现出戏剧化的贪婪和鲁莽，明目张胆的对着另一位万变者说出了内心的渴望。 “旧神的力量确实强大，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抢夺那个核心。” 霍塔尔行笔时慢了几分，更改了萨索瑞尔的未来，对方的反抗使得宿命之子更加谨慎。 决不能让永世守望插手这段宿命。 没谁能确定永世守望这样说的缘由，这绝非是愚昧者毫无城府的表露，没有哪位万变魔君是蠢货。 霍塔尔思索出了上百种可能，为了避免影响，索性去除了萨索瑞尔的影响。 “祂们曾统治宇宙，星空深处存在更为强大的力量，缺乏智慧的恶魔才会在意星球内微弱的残留。” 宿命之子讥讽的撩拨永世守望，萨索瑞尔配合地展现出愤怒，看似缺乏自制力的大魔让宿命之子敛去了笑容。 手持《命运魔典》的先知已经快要走出镜中世界，两位万变魔君不再相互试探，永世守望的身体塌陷为白鸽，意味难明的话语回荡在无形之岛上。 “合作继续。” 葬船坟场，林奇避开缓缓覆盖来的巨手，猛然敲击远古龙魔的肩膀，让巨兽吃痛之下猛地一抖。 蜥人将权杖嵌入龙魔的身体，利爪死死抓住食日者身上的尖刺。 巨力冲击着林奇，他握住尖刺的左爪瞬间断裂，又快速的长出新爪。 右手的骨骼近乎粉碎，林奇反应迅速的咬住权杖，这才没被柯烈克抖落。 他的抗争似乎没有什么作用，龙魔还是快要接近了星辰引擎。 汪洋忽然暴涨了数米，林奇入目所及的海面都被某种庞然大物带着跃起。 能吞下岛屿的尖吻破水而出，无规则的鳞片暗淡无比，透过巨兽脱落的鳞片，林奇可以看见干瘪的血肉，空洞的骸骨。 古老的海洋之王挣脱了死亡，毅然咬住了想要染指古老遗物的龙魔。 惊变中，龙魔来不及再处理身上的跳蚤，怒火中烧地抵抗着卡佩乌的撕咬，可仓促之间它难以快速挣脱。 卡佩乌巨大的眼眸瞥向昔日主人的至高杰作，灵体之火缓缓暗去，但死物依旧不屈不挠地咬住了混沌诸神的战兽。 卡佩乌不想以这个姿态继续存在，不死者是被唾弃的，死亡是不能消失的自然规律。 快要接近乌云的大洋缓缓下落，半空中，柯烈克不甘地咆哮着，用手中的巨锤敲打着不肯松口的远古存在。 林奇趁机跃上了远古龙魔的头顶，柯泰戈权杖再次被激发，在群山之神惊怒交加的注目里，光弧被渺小的蜥人全力敲向巨神的眉心。 第225章 徘徊不去的阴影 虚弱使龙魔的反抗没能取得功效，太阳之主的怒火被权杖传达给受唾弃的恶兽。 世界好像崩塌了，天空在上升，林奇似乎见证了开天辟地。 这当然是错觉。 远古龙魔的惨叫引来又一阵雷海，林奇趁着柯烈克被巨兽咬住，一次又一次敲击着它的脑壳。 鲜血混杂着白浆溅出，林奇很久没有体会到力竭的感觉了，持续的全力以赴让蜥人全身酸痛，紧绷的神经使得他沾染了难言的疲惫。 柯烈克扳开了卡佩乌的牙齿，猛然拍向面颊上的蝼蚁。 林奇向一侧跃去，避开了远古龙魔能够遮住村落的手掌。 将权杖插进龙魔的眼中，林奇破开了巨人般的晶体，向着龙魔头脑深处凿去。 猛烈的晃动差点将林奇甩飞出去，虽然他极力挣扎，但还是不可避免的缓缓滑向外界。 在滑出龙魔眼球之前，林奇成功破坏了晶体的结构。 失重的蜥人落进柯烈克的掌中，巨掌迅速合拢，可怕的压力破碎了林奇的骨骼，差点将他捏成肉酱。 但泰波克之棘固定住了林奇最基础的形体，柯泰戈权杖的炽热烫开了龙魔的紧握。 林奇从远古龙魔掌中滑落，在半空就复原了小半个躯体。 他可不是砍掉头、流光血就能杀死的生物，挫骨扬灰、灵魂崩溃才能让林奇停止战斗。 【改造成功】 【当前潜能开发度：140】 【当前词缀：极速再生，复合鳞甲，负面状态豁免，去氧生命体，体力充沛，超凡灵敏，掠食者，火焰抵抗，魔法抗性，迅捷如风，水生一族，捕猎感知，心灵免疫，腐蚀吐息，原始野性，极端耐受个体】 后续的演化似乎是关联的，林奇融合了“至死方休”与“抵抗冲击”，得到了难以磨灭的精神体，以及物理上进一步的抗压能力。 极端的耐受力让林奇能够从精神上蔑视死亡。 在意志泯灭之前，他将永远战斗下去。 龙魔的巨锤不再敲向卡佩乌，萦绕着风暴的神兵果断砸向，让龙魔讨厌且生命力顽强的蜥人。 时间的流动变慢了，林奇生前的一幕幕浮光掠影地倒放。 他大概快要死了。 不，他似乎死不了，被摧毁的只会是身体。 就是不知道失去了物理意义上的身躯后，他还能不能继续作战。 没有谁能正面接下群山之神的含怒一击，这等同于肩负了连绵山岳。 比巨锤更快的是精灵法师的魔法，旺盛的魔法潮汐被挥霍一空，断绝了恶魔再次干扰战局的念想。 巨神的额头上，被林奇敲开的伤口中。 死亡的力量昌盛起来，柯烈克的生命以更快的速度流逝，像是决堤的洪水。 诅咒与魔法带来的虚弱死死攥住了龙魔的心脏，最后一声不甘的怒吼落进了海水，卡佩乌含着无法挣脱的龙魔沉向海底。 失去了力量的巨锤敲打在林奇身上，将蜥人击飞到天上。 巨神带着一腔怒火，被大洋彻底吞没。 海面上出现了绵延数百里的漩涡，近十米高的巨浪席卷向陆地，但还没扩散开就被莫名的力量安抚了，削弱为不起眼的波澜。 风暴化身带来的风暴散去了，太阳再度看向人间，洒下温热的阳光。 那令太阳唾弃的生灵已经消失了。 林奇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落到了半沉的木船旁，砸出了小小的波浪。 【改造成功】 【当前潜能开发度：300】 【进行下一步推演.】 【演化方向：尖端生命】 【演化进度：30%】 【主体：尖端奇点】 【分支：极速再生，复合鳞甲，超凡灵敏，掠食者，迅捷如风，捕猎感知，心灵免疫，腐蚀吐息，原始野性，极端耐受个体】 林奇本来只是演化了“负面状态豁免”，却像是捅了马蜂窝，直接演进了大部分词条。 数据无法量化，但林奇新长出的鳞片上多出了繁复的符号，他总感觉自己已经截然不同了。 林奇认为，就算没了泰波克之棘，大部分的火焰和魔法也不能再对他造成伤害，这兴许是错觉。 隐约中，林奇体会到了新的呼吸方式，他似乎在吸收游离的魔法之风，用以支撑身体的运转，以及恢复伤势的消耗。 他确实截然不同了，林奇已经不算是常规的生物了。 他正站在新的起点上，这是通往尖端之路的奇点。 鳞甲与再生能力只是得到了小幅度的增强，但林奇在水中的游动更加灵活，坠入大海时就本能的缓冲了撞击。 残留在林奇体内的电流与毒素很快就消失不见，扼制蜥人恢复的力量被躯体强悍的排他能力驱散。 等到蜥人撞穿木船腐朽的船体时，他已经大体上恢复了人形。 鲜血流进海水中，但很快就解体消失，变成了最基础的分子和原子。 一颗大半被银色隔膜覆盖的宝石静静躺在木板上，借着无形的联系，林奇明白过来，这正是所谓的星辰引擎。 银色渐渐遮掩了蓝色，星辰引擎已经快要重新沉睡。 看来有某位史兰出手了，只有它们能越级干涉到古圣引擎。 这是愚蠢的行为，万一被有心的存在趁机利用，万一林奇没有及时赶到，失去了自我保护的引擎可就危险了。 冷血种不能承受这个万一带来的损失，哪怕死上十个军团，也好过让星辰引擎落入恶贼之手。 远方，一片片阴影急速掠过海洋，扑向蜥人所在的木船。 林奇听见了错杂的耳语，有什么在影响着他的思维，可是他现在很难再被这种招数影响。 一个声音许诺着。 “你可以成为世界之王，我统治混沌魔域，你统治凡域，只要你从这里退去。” 林奇没有搭理耳语，眼疾手快地扑向被银色隔膜覆盖的宝石，为了防止意外，他一口将其吞进了腹中。 低语戛然而止。 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叫骂着。 “白痴！******，#&*&*，伱干了些什么？没有脑子的爬虫，你永远都无法理解你此刻的冒犯！ 一位尊贵的神灵因为你的行为，失去了重回神座的机会！” 蜥人激发了柯泰戈权杖，阳光笼罩了船内，阴影中响起了一道道凄惨的叫声。 看来这是个恶魔，林奇大概猜到了对方的身份，这样高看自己的恶魔可不多。 他用同样的精灵语怪异地嗤笑道： “暗影傀儡师？大统合者比拉克？” 蜥人危险地靠近了阴影，阴影胆怯的让出了身位。 第226章 战后 它只是一个孤魂野鬼而已！ 就算它处于全盛状态，林奇也不会畏惧曾摧毁觉醒之城的罪魁祸首。 作为 不朽之城、灰烬之城、回声之城、觉醒地胡塔、幽灵之城塔拉克斯、命运之城阿斯霍托、诸神之城奎扎、黄金之城、天空之城、群星之城. 这些光彩夺目的古圣之城都停留在了那场大灾变里。 当战争愈演愈烈时，皈依了混沌的人类异军突起，以不下于恶魔的热情摧毁了诸多精灵、矮人以及蜥蜴人的城邦。 最初升格者比拉克就是他们的统治者，在旧世界，数以亿计的人类为大统合者建造了数不胜数的奇观，无数个敬畏的声音永不停歇地呼唤着阴影之主的名讳。 没人知道比拉克的种族，它也许曾是人类，也可能是献祭了自己种族的刽子手，升格为恶魔之后就没人能看出它的过去。 林奇不在乎它是什么东西，蜥人扑向阴影，强大的力量直接使船只瞬间解体。 那看起来神秘莫测的阴影作鸟兽散，炽烈的阳光划过阴影，让阴影流出了蓝紫色的粒子，像是特殊的血液。 大统合者惨叫着落荒而逃，林奇可学不会该怎么尊敬恶魔。 唯一让他遗憾的是，比拉克逃亡的速度和来时一样快，只是片刻，就已经无影无踪。 星辰引擎在林奇这里不安全，失去了力量的最初亲王已经盯上了他，在重塑形体之前，比拉克并不是什么强大的对手，但它总有着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 林奇也不敢将其放在浮空金字塔内，那还不如林奇体内安全。 所有热血种都不可以完全信任，因为热血种是可以被腐化的。 也许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混沌的影响就已经扎根在思维的深处了。 林奇戒备的扫视四周，借助狩猎感知细细感应着风吹草动，游向追敌归来的阿苏尔舰队，准备和鹰船上的蜥人会合。 太阳城之主绝不会任由古圣引擎流落在外！ 林奇忽然一顿，又没那么肯定了。 史兰的决策并不以迅速出名，重大事件的讨论往往会持续上千年，最起码也会辩论数十年。 越是古老的魔蟾，对待这种事情就越谨慎，这意味着现存最古老的魔蟾恐怕得思索数十年，才能想起来林奇等战士还未回到露丝契亚。 林奇不打算学习北上纳加隆德的大白蜥，他可不想傻乎乎地一路走到赫斯欧塔，中途还要击退无数混沌教团以及其背后的大魔。 鹰船的船旗靠近了略显神经质的冷血冠军，阿苏尔用沉缓的战鼓迎接了归来的勇士，一艘龙船开向垂死的星龙，法师们合力将气息游离的帝王龙升上甲板。 值得庆幸的是，巨龙的生命力远比凡人要强大，星龙米纳斯尼尔并没有死去，虽然它的伤势放到其他生物身上，早就去见了死神。 疲惫的阿苏尔勉强维持着体面，最起码没有直接席地而坐的战士，士兵们还有着森严的秩序。 这可能是因为有其他古老种族的成员在场。 不时有阿苏尔进入船舱，隔了许久才归来。 泰格里斯和勒丁以及索瑞安从浮空引擎中匆匆走出，昏迷的欧根漂浮在法师身后，血浸透了长袍，看起来凄惨极了。 可是林奇听见的心跳是健康的，欧根身上的血似乎不是他自己的。 确定了同行者的安康后，蜥人没有浪费时间去慰问。 林奇召集了残存的梭罗士，静静等待着阿苏尔返航。 浮空金字塔容纳不了这么多战士，林奇默不出声地，带领蜥人们占据了阿苏尔鹰船上光照最好的位置。 精灵并没有在意冷血种的行为，事实上，他们现在有足够的空间来供战士们休整。 伊莎的祭司来往穿梭，进行着战后的治疗和安葬工作。 法师们召唤着海希的力量，用光明之风净化了这片海洋。 林奇享受着战后海风的清静，颇有些艰难地思索着善后工作。 如果史兰忘掉了接回梭罗士军团，战士们就得屈身为流浪军团了。 林奇不想带着数百个蜥人大摇大摆地横跨旧世界，这是足以摧毁贵族领地的力量，只会引来凡人的敌意和戒备。 奥苏安是个好地方，梭罗士的体魄足以应对奥苏安上流窜的野兽，阿苏尔不会像人类一样把蜥人错认为野兽人，他们只是傲慢了一点。 而他们的傲慢并不能影响到蜥人，梭罗士才不会在乎所谓的体面。 林奇解锁了伊泰恩的节点后就会离去，在疤痕老兵的带领下梭罗士不至于生活的太过凄惨。 离开了露丝契亚，冷血种就必须面对生活上的琐事，重新沾染人间烟火。 等到林奇完成了使命，寻回了古圣“迷途者”阿斯霍兰卡的馈赠后，他不会忘记在返程时，带回奥苏安的冷血种流浪军团的。 林奇可不会和其他指挥官一样，直接下令让战士们游回露丝契亚。 梭罗士有能力这样做，万里奔袭的过程中也可以用狩猎补充损耗，冷血种擅长节省力量。 哪怕遇见了寻常海怪，对数百个神佑梭罗士来说，也只是“水神”宗奇送来的食物而已。 它们是随林奇击溃了亡灵和杜鲁齐的战士，斯卡文和诺斯卡人也没有磨灭这支战团。 怎么能让返程时可能发生的意外来损耗这支精兵呢？ 也许冷血帝国的决策者，只是把战士们当成了可以抛弃的工具，送来战场的目的便是战死在沙场上。 蜥人也确实是战争的武器。 但林奇认为，这些经历了战火的蜥人值得更好的结局，它们应该死的更有价值。 赫斯欧塔，南天星辰金字塔顶端的观星室内。 “太阳城之主”马兹达穆迪领主将意识延展进灵脉巨网，驳斥着其他同类，激烈的压服了年轻魔蟾的激进。 史兰之间的战争还在继续，以至于古老的魔蟾忘记了观察前线战场，它甚至不知道冷血军团已经取得了不可能的胜利，因为蜥人联合了阿苏尔。 太阳城之主只知道，古圣阿斯霍兰卡的选民不会让魔蟾失望，就算兵败，那位古圣赐福者也应该能逃出生天。 就算出现了意外，南地“隐匿之城”那位“失落者”阿斯霍兰卡的学徒，在死亡前放逐了一整片大陆上的恶魔的初代史兰，也会救回古圣的选定者。 虽然星球的曲率阻碍了南地与露丝契亚的交流，但二代史兰隐约感受到了从死亡中归来的意识。 马兹达穆迪只需要防范年轻史兰的激进想法就行了。 第227章 不见 战后的整军很快就结束了，客人们被转移到了舰队的中心，卡勒多、伊瑞斯、查瑞斯以及伊泰恩王国的指挥官都前来迎接了访客。 除却查瑞斯王国的王子，其他三位林奇都见过了，他们不久前还在同一个战场上。 萨芙睿王国的大法师尽数战死，领军的精灵公主更是早已身亡，活下来的法师身份卑微，便没有作为代表与诸王子共处一室。 泰格里斯成了白塔议会的代表，不过他似乎对王子间的会议没有兴趣，很快就离开了大厅。 林奇不想参与阿苏尔的宫廷政治，幸运的是，现存的各位都不是搬弄是非的统治者，他们都是领军在 没有什么不和谐的话语，除却卡勒多的亲王，列国的代表在向林奇献上敬意与认同后，王子们适当地列出了各自斩获的荣誉，没有冲突和关于利益的纠缠发生，最起码在林奇看来是这样。 林奇当然看不出，王子们隐隐的争夺，他们不会把这些放到明面上，但是每一个王国都认为自己是战役中最重要的角色。 伊姆瑞克无法忍受其他王子的自傲，若不是卡勒多牵扯了吸血鬼数十日，打退了“食日者”数次，阿苏尔大军早已败北。 查瑞斯的白狮只是陈述了鼠人舰队无穷尽的可怕攻势，以及查瑞斯舰队在防守时的英勇。 伊瑞斯的艾萨里昂稍显沉默，但也不愿战士的血白流，迷雾行者军团在回归的凯旋仪式里必须走在前列。 名义上统管全军的泰瑞昂沉浸于和弟弟久别重逢的喜悦，按捺住了情绪，没有在客人面前展现往日的直接。 纳迦瑞斯的亲王还未归来，也许“影王”早已不告而别。 影子战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没了他们，在杜鲁齐和斯卡文的刺杀里，阿苏尔根本组织不起反攻，只能退回奥苏安。 前来寻仇却不慎卷入了大洋中心的风暴，这是阿苏尔计划之外的行动。 因此退回奥苏安的话，奥苏安的平民可不会理解前线的将军们，失败是无可辩解的。 当嗅到了不和谐的情绪后，林奇学着泰格里斯，直接离开了会议室。 他隐约看出来了点，精灵在争些什么。 战争是一盘棋，胜利是所有棋子共同斩获的，而非某个个体，不能因为战车的风光就忽视了走卒的作用。 林奇不喜欢剑拔弩张的战后氛围，混沌力量才是凡人的敌人，其他的一切都是附加，不该目光浅薄地争夺当下。 战后的一切都在变好，星龙脱离了垂死的危险，欧根.莫尔之仆也从昏迷中醒来。 这位神谕师 望着沉默的治疗者，昏沉沉的欧根以为自己即将死去，颇有些惨淡地侧头寻找同伴的身影，准备发表临终前的感想。 却不知那是生命女神伊莎的仆人在为逝者默哀。 索瑞安忍受不了阿苏尔隐隐地歧视，在路过欧根时被神志不太清醒的人类死死抓住。 远处的蜥人很欣赏矮人此时的直接，矫情的人类被喷了一脸唾沫，羞怒之下才发现自己安然无恙。 大法师泰格里斯默然望着奥苏安的方向，他似乎知道了什么新消息。 林奇的影子完全挡住了泰格里斯的阳光，高大的蜥人才刚靠近，帝国魔法学院的至高导师就传达了一个微妙的信息。 “凤凰王想要见你，洛瑟恩的魔法传讯比以往更及时，我曾以为凤凰王的法师每次施法都得费数月时间。” 泰格里斯意味难明的哼笑了一声，叹气般继续说道： “看来凤凰王庭的大臣们很重视这次胜利，如果贵族们需要，传讯官的法术技巧就会恰好变得不那么蹩脚。” 脱下了盔甲的法师微微侧身，看向林奇。 如果冷血种能够出现在凤凰王庭，以异国使臣的身份步入宫殿，凤凰王“航海者”芬努巴的威望将达到新的顶峰。 这位凤凰王的功绩就在于重新联合了人类和矮人，让洛瑟恩海门关的贸易再度昌盛起来，他绝对不会放过能更进一步的机会。 数千年来，阿苏尔王庭从未与冷血种取得过成功的正式沟通。 古圣的长子总是神秘莫测，而冷血种所掌握的古圣知识是精灵学者难以企及的，万金难求。 凡人总是向往神秘，泰格里斯承认，他也是个粗鄙的凡人，对高深的秘闻有着贪婪的渴求，不然他也不会游历世界。 但林奇最好不要会见凤凰王，这是不可控的。 他也曾以为凤凰王是阿苏尔的统治者，可短短百年就让他清楚的明白过来，那些古老的贵族家族才是凤凰王庭的主体。 就比如现任凤凰王，芬努巴便是翡翠海宫殿支持上位的。 显然，尔虞我诈的贵族们不会在某件事上达成一致，不管怎么样，都会出现意见不合者。 稍有差错，泰格里斯苦心经营的关系，就会终结在贵族的争斗里！ 一百多年前， 那里坐落着凤凰王庭，有着光辉的洛瑟恩海门、宏伟的灯塔、数不尽的士兵，以及他逝去母亲所在家族的宫殿。 那里还有泰格里斯家的老房子，不是太显赫，但也辉煌过。 当然，现在那冷清的老屋又热闹起来了，泰格里斯和泰瑞昂取得成就以后，遍地的亲戚就一夜之间全都站出来了。 现在，大法师宁愿待在荷斯白塔的图书馆中，也不想在洛瑟恩每日接待慰问的亲友。 大法师不愿意干涉古老者的想法，如果蜥人真的要去对外族不太友好的王庭，他会尽力做到最好。 林奇嗅出了法师的忧虑，不过没有想明白他为什么要忧虑。 蜥人冷淡地应了一声。 “凤凰王是你们的王，不是神殿城市的统治者，在太阳城之主降下谕令之前，我不会见他。” 去找马兹达穆迪领主寻求许可吧如果阿苏尔能活着走到赫斯欧塔的话。 林奇是精灵的王想见就见的吗？他先管好自己的奥苏安再说吧！ 在大计划之外，没有律法能管到冷血种头上，林奇又不是必须要留在奥苏安，大不了顺路把战士们带到奥比恩岛静养。 第228章 王庭谕令 林奇可不是不懂阿苏尔政体的莽夫，奥苏安各大王国的直接统治者是各国亲王。 士兵的目光只会跟随和他们一起作战的精灵王子，而不是虚无缥缈的王庭指挥官。 一旦进入凤凰王庭，绝对会有各种宫廷阴谋接踵而至。 林奇不喜欢麻烦。 大法师没再追问，像是放下了某件心事。 阿苏尔舰队浩浩荡荡地驶向洛瑟恩，没有不开眼的海盗敢于直面阿苏尔的锋芒。 林奇费短短的时间就成功和士兵们熟络起来，尤其是伊瑞斯的哨卫。 虽然蜥人沉默寡言，但精灵们似乎很满足于林奇的姿态，在他们的刻板印象里冷血种就该这样，强大而神秘。 曾在战场上一同直面杜鲁齐锋芒的高等精灵谈论着海上的旧事，海卫颇有些感慨地回忆着数十年前百舸争流的海上贸易。 那时候每天都有无数黄金流入洛瑟恩，同时有更多的阿苏尔香料、宝石流出海外。 恐惧舰队的阴影驱走了这一切，亡灵只用了不到一年就破坏了持续数百年的繁华。 虽然更久远的时候，也有诺斯卡人不知疲倦地骚扰商船。 当时奥苏安每天都得打退数次诺斯卡入侵。 最年长的海卫戏谑地说着印象最深刻的敌人，那是不到五十个诺斯卡人。 当初他随着王子迎接了长船上的来客，上万个海卫封锁了所有能登陆的海岸线。 他本以为会有一场血战，可敌人只是少的可怜的诺斯卡人。 那些没毛猴子确实英勇，几十个人也敢向上万海卫发动冲锋。 但这英勇是毫无用处的。 在阿苏尔的嬉笑里，林奇弄清楚了奥苏安的近况。 最近一个千年蛮族的袭击少了许多，因为白塔的大魔导师“聪慧者”贝兰纳尔唤起了环绕奥苏安岛的迷雾，这位“智王”贝尔.克哈迪斯的学徒，已经成为高等精灵现存法师中 在泰格里斯崭露头角之前，他牢牢占据着法师之首的位置。 魔法迷雾保护了奥苏安岛，很少有杜鲁齐和诺斯卡人能突破迷雾登陆。 这让奥苏安成了和艾索洛伦森林一样的福地，当然，时代橡树的魔法领域远超凡人法师的杰作。 林奇离开了闲谈的战士们，在庞大的龙船四处散步。 这落后的帆船简直能和林奇记忆中的航空母舰比较大小，阿苏尔不精研火药的艺术，但对古典的造诣已经登峰造极。 站在龙船锋利的撞角边，林奇眺望着海面。 修长的鹰船拱卫着龙船，鹰船都有着三根桅杆，船头雕刻着巨大的鹰头，船头船尾各搭建了一座巨型弩炮。 不少鹰船上有着供巨龙停驻的平台，但现在只剩下空荡荡的平面。 更多的鹰船搭载了一座法师塔，最夸张的一艘萨芙睿鹰船甚至搭载了四座。 正是它们抗拒了鼠人术士的黑魔法风暴，魔法的力量充斥在阿苏尔船只中，使得林奇每次呼吸都神清气爽。 更远处，没有商船来往，只有不时露出身形的海盗船，它们悬挂的船旗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当然，在需要的时候它们也可以是商船。 海盗没有和阿苏尔同行的想法，它们像是没头苍蝇，因为视野的受限而撞入阿苏尔船队的领海，当看见龙船与鹰船庞大的轮廓时，有理智的海盗都匆匆退去了。 洛瑟恩，凤凰王庭。 议会亲王和顾问们商讨着海上的大胜，不时有传讯官恭谨地迈入宫殿，向勋贵和精灵王传达来自远征舰队的消息。 事情的发展和贵族们的预料不太一致。 “魔剑士泰格里斯擅自拒绝了来自露丝契亚的访问申请？” 泰伦洛克的亲王扭曲了传讯官话语中的含义，凤凰王的法师顾问驳斥了亲王的想法。 “不，露丝契亚的住民还在践行着古圣的那套理论，除非取得许可，否则精灵不能和蜥蜴人私自开启大规模的交流。” 不少王国的王子失望地相互商讨着对策，他们太需要打开露丝契亚的贸易渠道了。 阿瓦隆罕见地派出了使者来参与会议，毫无疑问，王子们对永恒女王禁令公然的违抗惹怒了阿瓦隆之主。 柯思奎、伊泰恩、萨芙睿以及泰伦洛克的大臣虽然目的不一，但同样渴望与露丝契亚的交流。 伊瑞斯王国选择了中立，亲王游走在各国之间，缓和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查瑞斯王国与卡勒多王国放弃了讨论，露丝契亚的使者与他们关系不大，他们更关心奥苏安岛上的变化。 纳迦瑞斯没有参会者，所以被视为弃权。 凤凰王芬努巴静静聆听着大臣们的谈论，把握了每个精灵的渴求。 在王子们客套的请走了阿瓦隆大使之后，凤凰王再次拟定了一则命令。 芬努巴只需要维持好和冷血种的关系就行了，也许短期内不会有太过丰厚的利益，但这是一笔长期买卖。 同为古老种族，作为萨芙睿白塔大法师泰格里斯的友人，以及和诸国远征军并肩作战的战友。 露丝契亚的客人有权力自由出入洛瑟恩，而不必和矮人、人类等种族一样困居于特区。 矮人也是古老种族，但阿苏尔贵族们默契地无视了这个小小的疏漏。 浩瀚洋，短短数天内，林奇收到了来自奥苏安的近百道暗示。 凤凰王庭似乎生怕冷血种只是顺路经过洛瑟恩，而不做停留。 泰格里斯有模有样地学着，魔法交流时传讯官焦头烂额的姿态。 他差点逗笑了林奇，这是冷血种快要忘记的情绪。 最终，林奇准备顺路旁观一下阿苏尔的凯旋典礼。 如果奥苏安适合冷血种停留的话，梭罗士军团可以暂且停驻在奥苏安。 当然，别想让他去参加阿苏尔的宫廷政治，精灵热衷于权谋，冷血种对此丝毫提不起兴致。 他需要找一个靠谱的贵族，也许伊瑞斯王子是不错的选择，伊瑞斯王国受困于魔法的潮汐，笼罩国土的大雾里经常会有恶魔出现。 冷血种擅长对付恶魔，它们是老对手了。 第229章 序幕 又是一个清晨，林奇发现了不少尾随阿苏尔舰队的商船。 也许他们认为这样可以吓退海盗。 这确实是有效的，虽然阿苏尔不会额外提供援助，但仅仅是舰队存在，就能让海盗远远的止步。 各式各样的船只从林奇视线尽头驶过，林奇甚至看见了一些熟悉的旗帜。 一艘剑鱼似的海盗船驶向了东北方。 林奇远远地望见了一个油光锃亮的食人魔，它似乎有些发福的过了头。 过客们擦肩而过，蜥人看见了越来越多的船只，这是好兆头。 世界池塘是如此的广阔，若是远离陆地，行驶半日也不见得能看见同行者。 而现在，众多船只忙碌地来往，只意味着舰队距离陆地越来越近了。 比拉克目送阿苏尔的舰队接近了奥苏安，它知道，现在已经不可能利用袭击来夺得星辰引擎了。 当然，偷窃也成了奢望。 大统合者没想到那个冷血种敢直接吞下古圣的危险造物。 把一位身经百战的冠军剖腹取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好了，袭击凤凰王庭所在的城市更不可能实现了。 阴影世界中，没有形体的游魂沮丧地收回视线，转而关注起自己奴仆的成果。 奥比恩岛上的欧甘文巨石是不错的介质，比拉克曾图谋过古圣的巨石阵，但是奥比恩的真言者最终挫败了它的阴谋。 现在，不死心的恶魔王子又开始了新的谋划。 这次总不会有莫名其妙的蜥人来搅局，他就好好待在奥苏安，等待着比拉克复生后的君临吧！ 影影绰绰的浓郁墨色遍布了阴影界域，魔法之风在这里挥动着墨水，渲染出疏稠不一的阴影。 水墨色忽然涨潮般旺盛起来，比拉克悚然一惊，认出了变化的源头。 世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转变，黑暗力量的流动在二十年前达到鼎盛，在之后又不断滑向低谷。 只在今年黑日时，反常地上涌到了，仅次于大灾变时的峰值。 但黑日之后，黑暗力量直接跌进了谷底。 一定又发生了些什么，让混沌的力量再度走向巅峰，酝酿着新的毁灭。 这不是好事，因为如果出现了神选之人来开启又一轮混沌入侵，比拉克就得去给他加冕了。 它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力量被蠢货肆意挥霍，然后看着蠢货撞死在诸国的军锋里。 比拉克才是最好的统合者！ 若是四神不收回恩赐，它早已统治了世界，哪还用得上所谓的“永世神选”。 难道还有比大统合者更好的永世神选吗？ 愤怒使得比拉克的幽影中翻滚着烈焰，昔日的混沌宠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掠向极地。 值得庆幸的是，北极的混沌之门并没有开启。 兴许只是混沌诸神心血来潮，自娱自乐地借助星门掀起了混沌之潮。 也可能是北方废土出现了一位统合了诺斯卡诸部的冠军。 洛瑟恩，凤凰王庭。 “那位古圣的冠军快要抵达洛瑟恩了！” “我们应该迎接露丝契亚的使者，这是万年来首批踏上奥苏安的蜥蜴人。” “他带了一支军团，应该让雨林中的住民放下武器，防止出现冲突。” “呵，上一个敢在凤凰王面前亮出兵刃的已经被拔光了胡子。” “你要开启和古圣之子的战争吗？长须之战还不足以让卡勒多的骄傲收敛吗？” “闭嘴！” “我们无数次派出探险队前往露丝契亚，收获的只有死亡和侥幸活下来的疯子，与冷血种的交流必须谨慎。” “还记得露丝契亚地峡的精灵殖民地吗？它们的毁灭只在一夜之间，最好不要打搅雨林的宁静，这是永恒女王的意志！你们的贪婪会害了高等精灵！” “这只是一次平等的交流，我们的战士与蜥蜴人的军团刚齐心达成了一场大胜，阿瓦隆的保守只会影响阿苏尔与蜥蜴人的友好关系。” 精灵诸国的勋贵争执不休，高居王座上的凤凰王俯视着心思难辨的臣子，仔细听取了所有精灵的意见，并尽可能中立地做出判断。 根据芬努巴所看到的，以及精灵大臣们所传达的各色细微的情感。 大部分的精灵王国都很期待露丝契亚的客人来访。 芬努巴有着自己的私心，但他不愿表露出自己对冷血客人的欢迎，哪怕这是显而易见的。 若是会议的倾向是排外，芬努巴会毫不犹豫地顺应民意，因为关于露丝契亚，早已有了前任永恒女王和凤凰王的禁令。 精灵不该打扰露丝契亚，雨林深处拥有其他凡类种族所不了解的强大力量。 关于古圣的一切都必须谨慎对待。 现在所举行的会议是在忤逆先王，芬努巴不能公然否认，凤凰王“和平缔造者”卡拉德尔与永恒女王共同拟定的禁令。 但是显而易见，精灵们很乐意打破规矩。 当萨芙睿的大臣提出，要给予冷血种更多的特权时，芬努巴理所当然地应允了。 精灵贵族们被禁止打扰露丝契亚的客人，白塔的学者反而有了靠近冷血种的权力，当然，只有最精研古圣学识的学者有这个机会。 泰伦洛克与伊泰恩的贵族，本想直接举行宴会欢迎冷血种的使者。 但永恒女王的大使驳斥了这种行为，熟知精灵心性的凤凰王，也借势否决了可能出现意外的提议。 无形之岛，镜神划去了在奥苏安的谋划，因为它发现混沌之潮再次上涨了。 为了防止意外，万变魔君不再节外生枝，准备一鼓作气，在竞争对手到来前就开启攥变。 大魔借着高涨的魔法之风，将一部分力量融入魔法中。 自从它在意识层面击败了那个凡人后，这具躯体就完全归属于它了，它可以发挥全盛时力量的三分之一。 凡域折磨着强大的恶魔，抑制着大魔的能力。 但昔日力量浅薄的缩影也足够大魔扭曲现实。 全世界的法师都会感应到魔法之风中多出来的东西，有心的法师是不会错过这种信号的。 追求神秘的凡物终归会落入欺诈者的魔爪，无形之岛将迎来更多的访客，镜神将重建它的教团。 隐藏在凡世各处的奸奇信徒将成为它的军队，这是一支无影无踪，却能掌控凡世的军队。 因为奸奇的信徒本就是统治者。 第230章 洛瑟恩 龙船上，泰格里斯忽然急匆匆地离开了兄长所在的房间，找到了闲逛的林奇。 大法师自述从魔法之风里看见了一些不和谐的东西，可是林奇呼吸间并没有什么特别感受。 当然，他选择相信法师，毕竟林奇对魔法的了解太过业余。 可林奇相信与否并没有什么用，他只是一个战士。 但蜥人的肯定给大法师带来了莫名的心理安慰。 大法师又回到了兄长身边，他们分别太久了，在之后还将继续分离。 入夜，混沌废土，密密麻麻的混沌战士追随着混沌领主的脚步，离开了这片暗影大陆。 魁梧的战士们生吃着怪物的血肉，行军中时常有争斗发生，但太过火的斗争会被冷漠地混沌勇士用死亡来制止。 混沌巨人缓步走在开裂的大地上，蝎尾狮盘旋在队伍上空。 这是一支毁灭大军。 血神的军团在伟大游戏里拔得头筹，兴许是混沌诸神有了新的奇思妙想，也可能是血神不满于战乱的减少。 混沌领主哈格洛特.战争使者离开了极北，带着血与火，来到了诺斯卡半岛。 不同于南极废土，北方废土毗邻凡世诸国，没有汪洋大海来阻绝废土中的可怖之物。 很多诺斯卡战士都渴望前往真正的废土朝圣，在诸神的伟大游戏里证明自己，最终以混沌勇士的身份返回部落。 无数混沌恶魔在混沌废土相互征伐，数以万计的冲突每日都在废土中上演。 每一位能从冲突里幸存下来的战士，都是凡人难以想象的精锐。 铭刻着动荡烙印的混沌冠军，把玩着从奸奇要塞里掠夺到的魔法剑。 虽然魔法的力量软弱且无力，但蕴含魔法的装备依旧能够给予血神战士助力。 但也仅限于此了。 回忆着血神使者的命令，哈格洛特君临了诺斯卡半岛，他才刚抵达冰原，埃斯林部落以及瓦格部落的臣服，就被送到了冠军身前。 哈格洛特赞许地接纳了诺斯卡人，看来血神真的降下了入侵的指令，连这些软弱的部落都收到了命令。 无形之岛，尖细的笑声加深了夜幕的惊惶，镜神收回投向北方废土的视线，等待着无知的血神信徒加剧旧世界的动乱。 就和以前一样，恐虐的信徒只是一些愚蠢的莽夫罢了！ 浩瀚洋，一个晴空万里的中午。 大海与天空以湛蓝色映衬着彼此，林奇看见的船只越来越多，各色商船遍布了地平线。 它们都向着同一个目标前进，又不时有大船从它们的目的地驶来，向着四面八方航去。 林奇看见了阿苏尔崭新的战舰，但那更像是仪仗船，奥苏安诸国的国旗飘扬在龙船上，精灵诸神的印记高悬在桅杆间，其中还出现了古圣的徽记。 龙船在静静等待着什么，矮人的蒸汽船以及人类的风力帆船带着满船货物，往来于这片海域。 笨拙的、木桶一样的人类货船像是虔诚的朝圣者，磕磕绊绊地驶向洛瑟恩，在精灵和矮人的强大战舰的阴影中低调地前行。 难以计数的船只铺满了海面，就算是一座城市的人口，也不见得能超过林奇所看到船只的数目。 那艘仪仗用的龙船注意到了浩浩荡荡的阿苏尔舰队，也可能是限于某种礼节，直到现在才做出反应。 简陋的人类商船匆匆避让，就连矮人的远行商船也被友好的劝离了舰队归来的航道。 一只只巨鹰带着身穿华袍的精灵外交官落到值得注意的商船上，传达了凤凰王庭的谕令，以及简单但实用的补偿。 为了庆祝高等精灵在海上的大胜，远洋军团的归来，洛瑟恩会限时降低海关的税率。 一则难以证实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来往的货船。 恐惧舰队消失了！ 人类商人用蹩脚的精灵语赞颂着精灵统治者的英明，不管他们是不是发自内心，油滑的行商让阿苏尔得到了应有的喝彩。 矮人咒骂着精灵的可耻和霸道，但还是看在金子的面子上让出了航道。 世界各地的船只相互靠拢，热火朝天地议论着浩瀚洋的变化。 同时好奇又畏惧地看向归来的阿苏尔舰队。 精灵的礼仪船迎接了归来的勇士，龙船与鹰船上可怕的创口可以让所有目击者明晓战争的惨烈。 在礼船的带领下，强大的舰队靠近了洛瑟恩。 地平线上，高塔像是巨船的桅杆，一座又一座的浮现在林奇眼前。 又高又细的塔楼被细长的尖塔和旋转的尖塔包围，洛瑟恩的旗帜在尖顶上飘荡，数不胜数的、样式各异的旗帜证明了这座城市的恢弘。 这是一座万塔之城！ 一个个洛瑟恩海卫站在沿岸的城墙上，每位士兵都保持着严格均称的距离，士兵占满了城墙。 沉缓肃穆的战鼓整齐地响起，雷鸣般的回响一度让林奇回忆起海上的战争。 鼓声指引了舰队的行驶，更多的巨鹰飞出，落到外来商船上，精灵导航员引导着商船落后于阿苏尔舰队，晚一步驶过大门，在城墙后迷宫般的航道里选择了正确的航道。 远洋舰队的回归让精灵导航员忙碌起来，他们必须提前清出航道，并阻止商船在不恰当的时机离开洛瑟恩。 精灵闪闪发光的快艇，与旧世界、阿拉比、震旦驶来的远洋破旧战舰，集合到了一起，目送阿苏尔舰队回港。 从海门关内的迷宫航道驶出后，更广阔的港口出现在林奇眼前。 没有海堤，但这里无疑是世界上最安全的港口。 港口的中心，小岛般的基座托起了巨大的艾纳瑞欧雕像，阳光为它披上了金色的神圣光彩。 它活灵活现地还原了艾纳瑞欧的骄傲，以及某种惨淡的孤独。 高大的神像倚在一把巨剑周围，分明只是石头的剑身，可剑身上铭刻的火焰诡异地让人有种正在翻滚的错觉。 “守护者”艾纳瑞欧向着港外凝望，目光掠过了往来商客的头顶，错觉般与林奇投向它的视线撞在一起。 第231章 先王 它似乎看到的比凡人更多，比凡人更远。 微微皱着的眉头诠释着艾纳瑞欧目光中的烦恼，冷酷与阴郁被石像保留了近七千年。 这让它看起来不像是英雄的雕像，更像是在孤身承担着重压和失落的迷途之人。 林奇知道他的烦恼，但不能完全与之共情。 守护者在大灾变的最后一战里，既要面对向着奥苏安涌来的高等恶魔大军，也要对抗心中的魔鬼。 精灵总是骄傲，他一定是把奥苏安的存亡全压在了自己身上，徒劳地在悬崖边缘沉沦。 个人的英雄值得称赞，但胜利总是源自群体的努力，最渺小的士兵也有存在的意义。 林奇收回了视线，任由艾纳瑞欧的视线落到远方，落到比凡人更高的地方。 港湾的周围，还有很多巨型雕像。 它们与凤凰王艾纳瑞欧规模相同，分享了守护者的荣耀与尊严。 他们是继承了凤凰王位的后辈，从“探索者”贝尔.夏纳尔开始依次排列。 “征服者”卡勒多一世、“战士”卡勒多二世、“和平缔造者”卡拉德尔、“屠杀者”泰斯里斯、“智士之王”贝尔.克哈迪斯、“诗人”艾迪斯、“鲁莽者”莫维尔、“贤者”贝尔.哈泽 他们各自象征了高等精灵的一个时代，战争与和平交错上演，奇迹与平淡共同绘制出阿苏尔璀璨的文明。 一个个奇观被诸王建起，并将矗立到文明覆灭之日。 逝者的辉煌或过失已经无从追究，强如“智士之王”的法师也会走到生命的尽头，如“征服者”一样骁勇的战士也终归尘土。 奥苏安上很少有顽固存活了数千年的精灵，阿苏尔没忘记对死亡的尊重。 先王的故事已经翻页，码头的西部边缘，新的雕像正在升起，它属于“航海家”芬努巴。 林奇不再关注神态各异的死物，转而望向热闹的沿岸。 它们本该停满抛锚的船只，但为了迎接归来的舰队，所有船只都被请离了。 西方，一片与洛瑟恩隔绝的岛屿群上，精灵以外的生物好奇地旁观着阿苏尔盛大的回归典礼。 他们像是被关入动物园的猴子，必须通过一系列桥梁、墙壁和堡垒才能抵达真正的洛瑟恩。 显而易见，这是阿苏尔给其他种族准备的居住区，没有王庭特许，他们只能在拥挤的小岛上相互贸易交流。 行驶了很久，战舰才真正到达停泊的区域。 每一艘战舰都得到了恰当的安置，林奇没有收回悬浮引擎，静静漂浮在龙船上方的金字塔引来无数道好奇的目光。 可能大半个洛瑟恩的精灵都来到了港口，林奇一眼望去竟没能望见尽头。 一个个隐藏了身份的贵族探子，匆匆前去通报在庭楼里等待归来者的主人。 精灵平民翘首以盼，一些女子紧张的寻找着熟悉的面孔。 部分精灵爆发出更热烈的笑颜，更多的精灵眉宇间染上了浓郁的哀愁。 风尘仆仆的士兵在甲板上打乱了编制，无视各自的出身，混搭在一起，组成了新的军团。 没了归属的战旗被战士们举起，海卫升起泰伦洛克的战车旗，伊瑞斯哨卫也举起了艾里昂的烈火凤凰战旗，萨芙睿士兵舞动着柯思奎海旗，查瑞斯的猎人拱卫着永恒女王的礼旗。 统帅们拥簇着凤凰王旗，率先踏上了通往凤凰王庭的路。 精灵们能轻易找出属于卡勒多的面孔，他们一如既往的傲慢，甚至将卡勒多的国旗升到了和凤凰王旗等高的高度。 但就算是傲慢又强大的卡勒多军团，也只剩下了十数个士兵，以及孤零零的、没有了龙王子跟随的卡勒多亲王。 热闹的气氛顿时陷入了冰点，一个个士兵走下各自所在的战舰，踏上了广阔的大道。 出征时遮天蔽日的巨龙已经消失不见，数以千计的战车也没了踪影。 巨鹰尽数留在了海外，矫健的战马悉数沉眠于深海。 没有指责与失态的哭泣，但沉默的精灵已经将悲伤融入了空气。 是怎样强大的敌人才能使阿苏尔出现如此惨重的损失？ 林奇不习惯这种脆弱的氛围，神殿城市没有哀伤。 哪怕死了数以十万计的蜥人，只要能打退混沌大敌的入侵，都是值得庆祝的。 逝者皆死得其所，为“大计划”献出生命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自降生起，凡世的婴孩就已经处于战争中，这是快要持续了万年的战斗，诸神与冷血种还将继续战斗下去，直到彻底败亡。 泰格里斯无暇脱身，人类与矮人混在了蜥人里，躲过了阿苏尔隐隐的歧视。 林奇四处张望，寻找着自己的容身之地。 就在他准备回到金字塔中时，一位严肃的、学者模样的老精灵靠近了林奇。 他拄着简朴的法杖，斗篷上闪烁着星辉，胸前戴着荷斯的神徽，白色的高塔矗立在荷斯印记下。 林奇才刚望见学者腰间的佩剑，就感受到了难言的锋芒，它分明还未出鞘。 剑鞘也没能封锁长剑的锋利，通过剑鞘上富丽堂皇的凤凰纹饰，和代表智者的魔法符号，林奇隐约猜出了长剑的归属，以及身前精灵的身份。 精灵腰间另一侧挂着的凤凰封面的书籍，以及幻视中林奇看到的毁灭和新生，让林奇成功地从记忆深处找到了对应者。 这个老精灵是“聪慧者”贝兰纳尔，泰格里斯的导师，他总是携带着凤凰之书。 那是一本记录了阿苏尔文明的魔法书，拥有不可思议的威能，兴许是“智慧之神”荷斯降下的恩赐。 那把剑乃是“智王”贝尔.克哈迪斯之剑，正是这位凤凰王建立了荷斯白塔，并将佩剑赠予白塔的历代魔剑士之首。 他的法杖，则是继承自前任至高魔导师柯尤斯。 林奇被这个阿苏尔中罕有的老家伙，指引到一条清静的小道。 冷峻的蜥人们跟随着冠军，人类与矮人在其中倒是颇有些不伦不类。 为了防止被虎视眈眈的卫兵赶出去，欧根拽紧了矮人，紧紧跟随着蜥人的步伐。 第232章 贸易协议 林奇跟随着大魔导师离开了港口，精灵的数量越发稀少，小道两侧的房屋看起来久未有人居住。 只是与主干道隔了一个拐角，房子上就多出了补丁和老旧的裂隙。 奥苏安没有贫穷，可恢弘大城与老城的转变证实了，也许并不是那么回事。 这座天堂之岛也有着不堪的一面。 矮人低声嘟囔着些什么，但由于索瑞安先天的大嗓门，大家都听到了他对精灵城市的贬低。 前方带路的贝兰纳尔只是将恬静的目光投向索瑞安，富有思想与不含任何恶意的视线就止住了矮人的抱怨。 也许这个老精灵曾经也憎恨着矮人，但是对学识和剑术漫长的研习消磨了凡人的杂念。 贝兰纳尔用矮人语回应了索瑞安，林奇很高兴自己能听懂个大概，看来他快要掌握这个古老的语言了。 “如你所见，那场战争对我们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创伤，我想在你的故乡也是这样的冷清，它本不该发生。” “聪慧者”公正客观的腔调似乎刺痛了矮人，但智者的视线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这让矮人陷入了难言地沉默。 “战士”卡勒多二世和矮人至高王高崔克.碎星，开启的长须之战是两族无法回避的痛苦记忆。 它将两个继冷血帝国之后的霸权，打落为渐入黄昏的夕阳帝国。 它让海外的精灵与本土分裂，躲进了森林，更是助长了黑暗精灵的力量。 趁势而起的斯卡文鼠人和恶地绿潮，直接打垮了失去了大量精锐的群山王国。 两族的史官大肆渲染对方的责任，就连对战争胜利与失败的记录，都带有浓厚的主观色彩。 事实上，谁都不能否决自己曾犯下了弥天大错。 矮人与精灵本可以一鼓作气的打垮混沌力量。 可是凡人总喜欢给自己寻找对手，远见的智者没能阻止国内的激进者，跨越了种族的友谊，最终变成了战场上刀剑相向的无奈。 从那以后，文明的力量就不能压过混沌了，那本该是“大漩涡”力量强盛时的辉煌年代。 又越过一个拐角，林奇来到了一个巨大但空旷的广场，广场中央矗立着玉石堆砌的庭院。 这似乎是某位贵族捐赠的宅邸，没有墙壁，一眼望去就能看见绿宝石搭建成的庭楼和房屋。 “太阳城之主”马兹达穆迪领主会喜欢这个颜色的，它又被称为“翡翠之主”，但是它永远都不会关注阿苏尔建筑的细枝末节，林奇只觉得绿色有些刺眼。 最中央的宫殿上插着绘有古圣泰波克印记的旗帜，也许精灵根本不知道这位古圣代表了什么，但广传魔法奥秘的泰波克，可能是他们记忆最深刻的古圣了。 伊奇、柯泰戈、宗奇等古圣的印记排列在泰波克印记周围，毫无疑问，精灵搞错了古圣之间的关系。 泰波克并非是脱颖而出的古圣，祂并非是所谓的神王。 古圣没有“神王”，祂们是平等的。 影响最广泛的古圣也要听从权重较轻者的意见。 蜥人没有计较阿苏尔的失误，但前方带路的贝兰纳尔似乎希望林奇指出不足之处。 他甚至先一步用蜥蜴人的语言声明了歉意，渴求着来自古代的指点，以更正阿苏尔行为的错误。 如果是一位灵蜥，此时应该已经被阿苏尔对古圣之道的虔诚动摇，毫无保留地传达古圣的福音。 可林奇是个蜥人，他看出了精灵的小心思。 关于古圣的秘闻被尘封太久了，而古圣的遗迹遍及世界各地。 如果能多记忆一些古圣学识，未来撞见珍宝时就不至于错认为凡物。 这不是坏事，他们该知道什么可以碰，什么不能动。 林奇一边带着战士们迈入宫殿，一边细细理清了诸古圣的权重和威能。 当然，林奇用的是灵蜥之间流传的神话版本。 出乎林奇预料的是，欧根竟然了解的颇为全面，混在蜥人里的人类应和着林奇，一唱一和地传播了古圣的福音。 宫殿内部的空间很大，甚至足以容纳上千人。 精灵大气磅礴的建筑所预留的空间，让蜥人能在屋檐下畅通无阻。 就算是巨蜥也才堪堪能摸到阁楼的顶部。 当贝兰纳尔宣布，这里将成为冷血种留驻奥苏安的大使馆后，林奇不动声色地否决了这个提议。 他仅能代表自己统辖的露丝契亚南方军团。 林奇不能和凤凰王会面，也不能代表冷血种和阿苏尔建交。 因为冷血种的底线不能逾越，除非阿苏尔真的统合为一个声音，可精灵各国的意见很难被统一。 冷血帝国是绝对冷酷的，不存在与其他国度建立了“外交契约”，就会任由热血种亵渎古圣遗物。 任何敢于忤逆大计划，亵渎古圣遗物的举动都会引来神殿城市的军团，因为古圣沉睡已久的引擎是危险的，年轻种族无法理解力量背后蕴藏的风险。 白塔的大导师只能退而求其次，与林奇所代表的军团达成了一致。 阿苏尔必须加强暮光要塞的驻军，协助南方军团防范露丝契亚南海岸的海盗，作为代价，煌奇之门会开启与阿苏尔的贸易渠道。 高等精灵不必再深入雨林，灵蜥会在南方哨站和暮光要塞的中间，建起小小的贸易村落。 精灵在村落之外的冒险或交易不受契约保护，这是为了防范某些精灵刺探神殿城市的情报。 双方的交易采取了较原始的以物易物，精灵用魔法装备来换取神殿城市的产出。 当贝兰纳尔试图进一步详谈时，林奇拒绝了精灵的“严密条约”，一切解释权归古圣所有，冷血种并不是一定要与外界贸易。 作为军团长，他只能做出这些让步，灵蜥也只能接受这种程度的让步。 进一步的亵渎会惹怒魔蟾，很多史兰对外持保守的态度。 也许凤凰王芬努巴真的是一位英明的王，他选择的白塔使者没有像贵族那样斤斤计较，甚至愿意达成这种，解释权归林奇所有的不平等契约。 安置好冷血种后，贝兰纳尔匆匆前往凤凰王庭，没用多久就带来了精灵诸国早已签好的证明。 林奇只感觉自己太过保守，高估了阿苏尔的底线。 第233章 矛盾 事已至此，林奇用古圣符号排列成密文，确保只有特定的灵蜥抄写员能看懂，记录了自己的命令。 契约会按照蜥蜴人的传统铭刻在黄金板上，阿苏尔需要自己想办法将黄金板送到南方哨站。 达成要事后，贝兰纳尔颇显轻松，继续与林奇探讨了一段时间的古圣学识，当发觉蜥人不太喜欢交流后，又识相地告退了。 林奇能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窥探，它们属于精灵中的贵族。 当发现白塔的大魔导师离开后，这些各王国的精英，差点不矜持地敲响翡翠宫殿的贝壳钟，向宫殿新的主人传达聚会的邀约。 蠢蠢欲动的阿苏尔勋贵最终退去了，因为一位特殊的使节抵达了露丝契亚使馆。 “永恒女王”艾拉瑞丽的侍女来了，她捧着一盆新生的嫩芽，为露丝契亚的生灵祈福，借以宣示了使馆的特殊。 庭院中的不是人类或矮人的使节，神秘的冷血种不该被算入宫廷阴谋中，持续了数千年的禁令还将继续，阿苏尔不得与雨林中的冷血生物纠缠过深。 自从 古圣已经离去，但是雨林中的古老生物一如既往。 阿苏尔太过靠近禁地的殖民地全都消失了，没有幸存者记录下他们的遭遇。 唯有远离灵蜥视线的殖民地可以幸存，聪明的精灵能轻易看见雨林中无所不在的血色，它们有一位嗜血的神灵还未离去，祂残酷且冷漠。 绿叶与新枝在翡翠庭楼间疯长，藤蔓为翡翠充当装饰，浓郁的绿色使得林奇闭上眼睛，他真的不喜欢这种颜色。 但阿瓦隆的示好是不可或缺的，永恒女王的谕令悬挂在庭院入口，让贵族们悻然而归。 夜，旧世界，基斯里夫城，波卡哈宫外的请愿者再次悻然而归。 他们都是基斯里夫曾经的权臣，但现在，在场的男人们，只是想要接回孩子的父亲或爷爷。 曾经的财政大臣佝偻着身躯，无力地眺望被克雷姆尔守卫严密看护的偏殿。 黑衣守卫像是行走在夜幕间的魔鬼，挡住了孩子们的哭泣和苍白的求助。 年过半百，权力早已被女沙皇架空的财政大臣无声地咒骂着： “血腥的卡特琳！” 现在没有波耶敢公然反抗新任沙皇！ 卡特琳害死亲夫篡权后，原先的秘密警探全都惨死，一群来历神秘、武艺高强的战士，接任了沙皇的秘警。 这些沙皇的眼睛不会放过任何领主，敢于公然忤逆沙皇的贵族都已死于刺杀。 都城内的厄孙教派因谋反而被解散，曾在伟大圣战中奋战于前线的厄孙祭司没有了传教的自由。 几位高阶祭司多次试图面见女皇请愿，却尽数被拒之门外。 没有武力冲突发生，为了王国的稳定，厄孙教派最终屈服于皇权。 基斯里夫经不起动荡了，伟大圣战带走了太多青壮，偏远土地的波耶甚至凑不齐一千人的军队。 “火神”达哈和“雷神”托尔的教派在几个月前，公然宣布独立，拒绝服从女沙皇卡特琳的统治。 在数场内战后，两大教派已经被驱赶到北方，靠近诺斯卡废土的险地。 信仰的崩裂足以反映基斯里夫人精神上的分歧，这片土地已经快要彻底四分五裂了，每一位波耶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迷茫与惶恐统治了基斯里夫的夜晚，一位黑袍人走在基斯里夫城的大道上，无视了森严的防卫，走向王宫。 黑袍中隐约露出的水晶镜，反射着人类的恐惧与绝望，精锐的战士们像是没有看见不速之客，他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女沙皇所在的宫殿。 名为卡特琳的吸血鬼刚沐浴完血浴，它高坐在王位上，俯视着贸然来访的恶魔信徒。 王宫的阴影中不时有猩红的双眸亮起，穹顶上，一道道迅捷的倩影如飞鸟般掠过。 黑袍人只是掏出了水晶镜，丝毫没有在意宫廷内密密麻麻的莱弥亚血裔。 “向您致敬，女皇，一个王国臣服在您脚下，可是，这个国度似乎.” 他将水晶镜狠狠摔在地上，碎镜中最大的一块镜片，恰好勾勒出基斯里夫的国土，其上隐约出现的裂纹正是王国内的反抗势力。 卡特琳的目光在裂纹上一扫而过，它看见了血裔侦查到的反对者，也看见了明面上的忠臣。 没有人真心服从它的统治，哪怕它牢牢藏住了自己的身份。 没人知道它是一个吸血鬼，这是莱弥亚家族的机密。 显而易见，那黑袍下的不是人。 “半年前，一个失明的人类就如现在的你一样站在我的王座下，恶魔，你们的血液里有同样的污秽。” 女沙皇冷漠且恶意的讥笑着，就是那自称为先知的老头带来了如今的坏局面。 那老头不光见了它，还去私会了达哈和托尔的高阶祭司，这只是卡特琳知道的，它愿意相信，那该死的恶魔还怂恿了更多有野心的反对者。 它本该收获一个完整的基斯里夫，但自称是来提供帮助的先知毁了这一切。 基斯里夫快要灭亡了，不会有野心家夺得王位，因为女沙皇将在王位上坐到最后一刻。 就算毁了这个国度，也别想将它赶下王位！ 黑袍人没有意外女沙皇的反应，他正是为此而来。 一位魔神要掀起诸国的动荡，以取悦至高无上的大欺诈者。 他的主人恰恰相反，所有的国家都将保持完整，以供镜神的信徒接手统治。 “是的，但是他带着白鸦，还有命运的典籍。我却一无所有，只有空荡荡的、注定的宿命。” 黑袍下的人类哀切地叹息着，知晓未来并不是好事，当不可更改的宿命临近时，他只能徒劳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人类总是畏惧灾难，但灾难真正来临时，却又表现出了难以动摇的坚韧。” 他又忽而神秘地压低了嗓音。 “我并不是来获取你的信任，只是为我的主人代劳，向一个卑微的吸血鬼传达一个消息。” 女沙皇被人类的不敬激怒，阴影中扑来了一个个相貌狰狞的怪物，但它们只扑咬到了空荡荡的幻影。 “一支混沌军团会在未来抵达基斯里夫，除非基斯里夫的统治者是个蠢货，不然她总该知道利用敌人来凝聚王国。” 动乱会加剧动乱，但也会带来动乱中的稳固。 只有真正迫在眉睫的危机才能唤醒凡人的顽抗。 第234章 统合 诺斯卡半岛，凝结的血液在寒风里被霜雪掩埋，高大的混沌战士在战后的尸横遍野间砍下首级，搭建取悦血神的颅座。 诺斯卡人的头颅只堆了数米高，虽然他们的部落首领有反叛的勇气，但他带来的杀戮根本就不够取悦血神。 混沌领主哈格洛特.战争使者没有沮丧，冻土上的反对者和竞争者还有很多，在他南下之前，他要用头颅堆成的山来庆祝毁灭的降临。 鹅毛大雪飘荡在天地之间，地面微微的颤抖，预示着某种庞然大物的靠近。 一头头高达六米的庞大轮廓从风雪中走出，雪没有遮掩它们厚厚的皮毛，尖锐的象牙闪烁着金属寒光。 这些被混沌扭曲的野兽，不像南方的同类那样软弱，它们长鼻之下的血盆大口喜好吞噬血肉。 十几座小山旁散落着密密麻麻的人形身影，巨魔与人皮狼的嚎叫穿透了风雪，冰原狼群悄无声息地绕到了混沌军团一侧。 哈格洛特望着野兽身上的反对者，那也是一位混沌领主。 一位早早就退出了北极废土的弱者。 在凡人中的作威作福唤起了他微不足道的勇气吗？ 从厮杀中幸存下来的冠军欣喜地赞颂恐虐之名，膜拜着至高无上的战争之主，感谢祂赐予的头颅。 神选者带领一个个小战团疏散地走向敌人，神尊英雄维费.惊怖已经迫不及待的咆哮着“血祭血神”，带领军团的先锋杀向野兽。 血神的冠军之间必须分出高下！ 比南方的软脚虾更强大的敌人让哈格洛特沉浸其中，他渴望强敌，不然当初也不会带领军团进入北极废土。 双方的战士高呼着血神之名，战象缓缓加速，披着毛发的战士也举起了武器。 “血祭血神！” 巨兽的冲锋让空气中出现了可怕的呼啸，混沌勇士毫不畏惧地迎着肉山反向发动了冲锋。 战争之路就是血神的升格之路，也许会死伤惨重，但最终活下来的战士只会更加强大。 白色的世界溅出一大片血，雪与血手拉着手，俯视着地下成片倒下的尸体。 重武器碰撞的声浪使得远处的雪山出现了坍塌，混沌巨象的哀鸣消融在混沌战士狂热的战吼声里。 利爪海，粗犷的船歌混杂在大笑里，不时有女人的惨叫与哭泣融入其中。 斯凯林部落的长船，带着从帝国掠夺的食物和奴隶，回到了诺斯卡南海岸。 或男或女的奴隶中，一双毫无恐惧之意的眼眸，鹤立鸡群地引起了诺斯卡掠夺者的关注。 锈迹斑斑的战斧被掠夺者扔到人群中，奴隶们惨叫着在地上蠕动，但维森.猎鲸者依旧如石像般一动不动。 诺斯卡人凑热闹般围过来，战士敲打着武器，唱着充满污言秽语的歌。 饱经风霜的无家之人微微抬眼，那没有战意、失去了大部分情感的视线让掠夺者扫兴而归。 “他不是战士！屎一样软的南方佬。” “像是个诺斯裔，他的母亲是你们谁按倒的？” “哈哈哈哈哈~” “看起来是个强壮的苦力，把他送到末日要塞！” “南方佬手上的老茧不是战斗中长出来的，让他们拿起武器还不如挑战一个娘们。” 人群三三两两的散去，重回故土的维森孤独地看着，皮肤上纹着火焰与巨龙的斯凯林人。 他以前也有一样的纹身，但在 大尤里克救赎了他，但那位强大的战士死去后，维森才发现，他从未能摆脱过往。 他是诺斯卡人。 进入混沌的阴影就不能再回头了，血腥的卡特琳知道这个道理。 基斯里夫的血色女皇只能孤注一掷，恶魔不可信，莱弥亚家族曾以为能在与恶魔的较量中取胜，可事实证明，万变之主的信徒才是真正的权谋大师。 无论恶魔传来的信息正确与否，它都得做出应对之策。 奥苏安，精灵贵族总有办法应付永恒女王的禁令。 精灵的凯旋典礼已经结束，当林奇熟悉的统帅们前来拜访战友时，一封封邀请函也接踵而至。 归来的泰格里斯推脱了大部分邀请函，可来自翡翠海宫殿的邀请让他犯了难。 翡翠海宫殿的家主是他的外祖父，目前冷血种暂住的宅邸就是翡翠海宫殿让出的，其他贵族只是提供了内部的装饰。 泰格里斯唤来兄长，兄弟之间进行了交谈。 查瑞斯和伊瑞斯的王子享受着大厅内的安静，没待多久就准备告别林奇。 伊瑞斯的艾萨里昂伸出手，紧紧抓住林奇肘部下方的手臂，由于身高差，他这个举动颇为勉强。 林奇微微一愣，又很快反应过来，用类似的方法回握了艾萨里昂，小心翼翼地没有用力。 这是精灵战士为朋友或值得尊敬的战友所用的手势。 双方很快就分开了，艾萨里昂得去和他的父亲，伊瑞斯的亲王莫瑞尼恩相会，并回到伊瑞斯王国。 由于凤凰王庭大方投来的友好，林奇已经废除了前往伊瑞斯的想法，但这不妨碍他向战友提供助力。 林奇唤来了所有疤痕老兵，向艾萨里昂做出了保证。 如果有必要，他们随时可以再次并肩作战。 神佑恶党之塔上的战斗证明了伊瑞斯哨卫的勇敢，但一个王国的力量是虚弱的，联合起来可以发挥远超以往的力量。 泰瑞昂和泰格里斯在商讨些什么，最终泰瑞昂离去了，在之后，泰格里斯略显放松地送别了查瑞斯的王子。 泰瑞昂会处理翡翠海宫殿的事情。 那个倔强的老精灵别想获得更多利益，高等精灵应该懂得适可而止。 泰格里斯可没有忘记 如果让那个老贵族和冷血种交流，他一定会把事情搞砸的。 磨光的水晶窗挡住了不时往来的精灵，这座偏僻的宫殿从未有过现在这样多的路人。 不管是上层贵族还是下层的平民，都对露丝契亚的客人抱有上瘾般的好奇。 第235章 出行 没了每日与索瑞安争执的荷斯剑圣，但矮人没有获得清闲。 每当他暴露在路过阿苏尔的视线中时，他总是错觉般听到隐约的嘲笑和鄙夷。 欧根与索瑞安成了难兄难弟，在洛瑟恩的遭遇，让他们短短的时间内成了挚友。 不公正的待遇催化了友谊。 典礼后，短短数天内，冷血种使馆迎来了近千个来访者，他们大都止步于门前，少数有幸步入庭院的精灵学者，让矮人和人类受够了隐性的侮辱。 欧根常被认为是未开化的猴子，野蛮的原始人，但他并不会引来阿苏尔明目张胆的敌意。 索瑞安受到了比人类更多的限制，当他试图寻找酒馆补充烈酒时，精灵的巡逻警队差点将他赶出洛瑟恩城。 万幸的是，在长须掏出斧头立誓之前，熟知蜥人随从数量与种族的精灵贵族制止了这一切。 当然，索瑞安不知道他被当成了仆从，否则他会果断的立下屠夫誓言。 和平的洛瑟恩对林奇来说不是个好地方，如果需要享受宁静，他大可寻找一个神殿城市，混进神殿守卫部队里，在同一个地方站岗数十年。 但他并不是来放松的，要事已经办完，他该启程了。 林奇首次主动踏出使馆，在精灵敬畏又好奇的视线里，从空气中无数个气味中找到了他熟悉的味道。 显然，精灵投向林奇的视线里也有不那么好的一些，精灵并不喜欢那些比他们不漂亮与完美的事物，只是冷血种的神秘与古圣的传说，给林奇加上了特殊的色彩。 谈吐神秘，举止不似凡类的蜥人，足以让没见过世面的平民收敛偏见。 林奇不在意外貌上受到的歧视，事实上，他压根就不关心寻常精灵对他的看法。 凭借狩猎的直觉，林奇隐约发现了几个潜藏在洛瑟恩的杜鲁齐和埃斯莱间谍。 当然，他没有多管闲事的想法，待会稍稍提一下就行了，阿苏尔自己有自己的解决方法。 更重要的是，真要寻找他们会费林奇不少精力，甚至可能引起误会。 阿苏尔可不是冷血种，因为个人的确信而直接处决有地位的存在，会直接导致一系列不可控的反应。 要是在神殿城市出现了影响秩序运转的灵蜥，林奇可以随意处死它，而不用顾忌它是什么官员。 因为在冷血社会里，蜥人不会犯错，梭罗士的举动一定来自某位史兰或灵蜥祭司的授权，而灵蜥祭司或先知往往代表着史兰。 虽然林奇根本就没有代表哪位史兰，但灵蜥可不知道这一点，史兰也默认了他的存在。 精灵似乎很喜欢塔状建筑，或尖顶或圆顶的高塔矗立在城市各处。 看见林奇走在路上，一些暗中观察的精灵匆匆离去，应该是去告知某些贵族了。 果不其然，没用多久，一些衣着华贵的精灵就快步从大街小巷里走出，但比他们更快的是永恒女王的侍女。 侍女只是跟随在林奇身边，就成了无形的屏障，任何想要攀谈的贵族都失去了勇气。 阿苏尔的战士则更为直接，大战后的海卫并没有直接去换防洛瑟恩海门关，他们就在家中休养。 不时有卸下铠甲与兵刃的海卫向林奇问好，凭借着出色的记忆力，林奇认出了在神佑恶党之塔上，攻坚纳加隆德军阵的士兵们，便微微点头示意。 一些女精灵提着藤筐，犹豫不决的徘徊在人群中，她们想感谢冷血冠军对自己丈夫、儿子或父亲的驰援，但人群最前沿，众多她们耳熟能详的贵族，让平民的谢礼太过苍白。 没有精灵希望在公众场合失去面子，哪怕对她们来说，藤筐中的礼物已经足够奢侈。 但这礼物只会暴露她们家庭的衰弱和无力，精灵总是会极力避免这种状态，隐藏自己的不堪，这使得高等精灵总是“完美”。 几乎所有洛瑟恩居民都知道了冷血种出其不意的援助，贵族们在思考其中可以利用的机会，下层阶级的精灵则更为纯粹一些。 那场战争中本该死去更多精灵。 就算是失去了男丁的家庭，也只有少数哀怨者在私下里郁气。 虽然有很多凑热闹的阿苏尔，但是街道的秩序依旧完好。 没有混乱的情况发生，不少精灵只是远远地一瞥，就矜持的离开了。 被万众瞩目不是好的体验，精灵有着别样的魅力，他们很轻易就能激起其他种族的怒意。 如果把林奇换成一个矮人，哪怕没有冒犯的行为发生，他也会被精灵目光里别样的偏见激怒。 值得庆幸的是，冷血种对这种没有实际意义的行为毫不感冒。 古圣将星球上原始的灵长目，改造为如今人模人样的高等精灵，精灵的傲慢与自我是古圣造物时的缺陷。 林奇还能去责问状态不明的古圣吗？ 归根结底，古圣的所有作品都是失败的，需要改进的。 哪怕是最后一个被创造出的食人魔，古圣所谓地最好的作品。 食人魔没有经历合适的引导，现在他们的所作所为，足以证明古圣最后造物的失败。 无论这些造物有多么失败，总好过让他们继续待在原始的状态——乱跑乱跳的猿人。 在有着龙与巨人的星球上，它们可没有数十万年的演化机会，灭亡与否只在“巨神”的一念之间。 比起一群对着林奇指指点点的猴子，林奇更能接受笑而不语的精灵。 顶着各形各色的视线，林奇找到了泰格里斯的居所。 出于不得不等待的礼貌，林奇站了一会儿，直到一位女精灵法师面色平淡地从屋中离去。 呼吸急促的大法师慌乱地走出，林奇那熟悉地、冷淡地腔调，让他身上不再那么炎热。 “路上我听到有精灵在赞美斯兰尼斯。” “还有凯恩和艾瑞尔女王。” 泰格里斯当然知道，艾瑞尔是精灵母神伊莎的人间化身，她在艾索洛伦森林，与“猎神”库诺斯的人间化身统治着木精灵。 但他更在意的是“斯兰尼斯”，也就是“色孽”。 第236章 启程之前 洛瑟恩贵族礼仪教室中，街外的喧哗没有惊扰到教室中的宁静。 一个个精灵少女跟随着舞蹈教师起舞，最粗鲁的物种都能发现，她们动作里的协调和优雅。 那是一种摄人心魄的美。 灵动的舞蹈还在继续，少女们目光迷离，随着舞姿的演进，浮现出舞蹈本身蕴含的喜怒哀乐。 翠绿的裙摆在春之舞步里飘摇，跃动的绿萝谱写了轻盈的乐曲。 时代橡树的葱郁也在这舞蹈面前失了几分颜色。 静谧和深邃笼罩了舞者们，像是星空降临到了此处。 似乎是不满足于此时的完美，舞蹈教师的舞姿激进起来，以更猛烈的热情演绎着夏之舞步。 微凉的室内有了炙热，这火是燃在生灵心中的。 环境没有丝毫变化，可诸舞者已经汗流浃背。 学生木偶般跟随着教师，将夏天的舞演绎到登峰造极。 精灵身上出现了烧焦的痕迹，但疼痛没能阻止舞蹈的继续。 深秋之舞使得屋内的绿植瞬间凋零，精灵不正常的衰老，可衰老也不能中止已经开始的舞蹈。 屋内下起了小雪，扭曲的影子为舞者伴舞。 灵魂与肉体因演绎而达成同步，舞者们成了整体。 为首的舞者虔诚又狂热的高呼着： “斯兰尼斯！” “死了十八个精灵。” “我印象中绿叶家族的礼仪课共有十九位参与者。” “是的，我们排查出了幸存者。尸体太过苍老，法师勉强复原了死者的面貌，没有礼仪教师戴妮的面孔。” 泰格里斯的不知所措没有持续多久，林奇根本就不关心他的个人生活，围观的精灵也见怪不怪。 更远处的异动引起了法师的注意，也转移了林奇那让精灵尴尬的目光。 巡逻的海卫路过大法师，汇报了详细情况，海卫似乎发现了一群色孽信徒。 她们举行了一场失败的献祭。 但是林奇觉得略有些蹊跷，这些色孽信徒恰好挑了他出行的时间献祭。 如果换成寻常蜥人，一旦察觉感知中有恶魔的气息，绝对会不死不休地找上门去。 它们可没有林奇的圆滑！ 而这些精灵少女全是贵族后裔。 在主动暴露之前，可没有谁知道她们是色孽信徒，唯有感知特殊的冷血种能洞察本质。 到时候阿苏尔能看见的只有一个残杀了无辜少女的蜥人。 洛瑟恩外的群岛上，戴妮遮住了精灵的特征，戴上了面纱以挡住脸侧的变异。 她现在看起来像是一个人类，而不是精灵。 骚乱在人群中蔓延，因为阿苏尔的海卫成群地进入了贸易区，所有交易者都得到了严厉的审讯。 戴妮躲藏在香料商人里，避免自身暴露。 奥苏安不再是她的容身之地，因为她隐藏的身份已经浮出水面。 引诱冷血野兽的行动失败了，她的主人承诺过，那头野兽会察觉到献祭，可它却反常的没有前来阻止。 这本该是引起冲突的绝佳机会，可是本该配合她，引诱蜥蜴人的奸奇信徒莫名失联。 “永世守望”不想维持与“永恒舞者”的契约了吗？ 戴妮不知道这些神灵之间的关系，她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 “做得很好。” 无形之岛，镜神向洛瑟恩的精灵信徒表示了肯定，并借助联系将一块水晶镜送到精灵的灵魂中。 凤凰王芬努巴163年即将步入尾声，永恒女王就要开始一年一度的巡礼，所有的精灵异信者都必须谨慎。 为了防止被伊莎之光清除掉重要的棋子，镜神的恩赐都得小心翼翼的进行。 冷血冠军是一把无比锋利的双刃剑，镜神得承认，它握不住这把剑，甚至差点因此失态。 但是其他万变魔君也别想利用这枚作用巨大的棋子。 “永世守望”萨索瑞尔想要煽动诸国之间的征伐，可“宿命之子”看腻了混乱。 高等精灵的激进者不会取得政治上的优势，主张和平的精灵贵族将会统合阿苏尔的意志。 这些都在镜神的宿命之书上写着，它的教团会补充细枝末节。 “我们出现了疏漏，在海卫搜查全城时，有一艘精灵商船突破了海门关的封锁。” “凤凰王不会听你辩解，我只要结果。” “海卫的鹰船在外海和它发生了冲突，我们只得到了一具凯恩刺客的尸体。” “船上没有其他杜鲁齐存在？” “没有。” “蠢货！这显然是个诱饵，真正重要的角色已经逃出去了！” 林奇没有多加涉足阿苏尔的内部问题，可还没等他回到使馆，泰格里斯就匆匆追上了林奇。 他详细陈述了海卫追寻罪犯的进展，但并不是想请林奇帮忙找出罪犯。 泰格里斯拐弯抹角地让林奇明白，奥苏安已经成了是非之地。 有一些不怀好意的精灵已经浮出水面，可更多的心怀不轨者依旧深潜在谜团后。 林奇没有陪精灵玩过家家的心思，他准备尽早启程。 泰格里斯本该顺势前往白塔，接任白塔的“至高魔导师”，但他现在也没了兴致。 二者回到冷血种使馆，安置好梭罗士军队，并请求永恒女王的侍女代为监管使馆访客后，就带着索瑞安和欧根向着码头行去。 勒丁回了白塔述职，也许下次见面是在几十年后了。 时间对他们这些长生种来说没有意义，只是欧根大概率是活不到那时候的。 泰格里斯归还了萨芙睿征战之冠，只带了荷斯卷轴和自己铸的魔法剑，以及维持生命所需的月之杖。 林奇的星图已经点亮了百分之三十，下一个目的地是奥比恩岛。 它在奥苏安东北角，像是一颗璀璨的明珠，隔开了浩瀚洋和混沌海、利爪海。 北方废土与诺斯卡半岛之间的混沌海使它充满诡异的传闻。 诺斯卡半岛与旧世界帝国之间的利爪海，用狂暴的海浪隔开了奥比恩岛与文明世界。 那里临近诺斯卡半岛，充满无数神秘的传说。 林奇要先抵达巴托尼亚归还约翰的铠甲和佩剑，再转道西北抵达奥比恩。 由于没有合适的带路者，林奇准备直接找个湖之女神的神龛，将约翰的遗物送进神殿。 第237章 归来 巡视的海卫没有阻拦林奇一行离港者，甚至顺道为蜥人指明了方向，并驱散了鱼龙混杂的围观者。 港口的阳光正好，洒落在艾纳瑞欧石像上，诸凤凰王的雕像都蒙上了金色。 悬浮金字塔被阿苏尔单独隔离在一小片海面上，林奇才刚出现在沿岸，一艘精灵快艇就接近了蜥人。 精灵导航员略显怪异地瞥了矮人和人类一眼，没有多生是非，将一行人请上快艇，迅捷地驶向被鹰船隐隐封锁住的金字塔引擎。 大战后的浮空引擎已经自净完毕，完全看不出它曾经历了血雨腥风。 踩在坚实的金属台阶上，林奇沉静的心思又活跃起来。 奥苏安与巴托尼亚隔着半个浩瀚洋，海上的风波已经结束，旅途大概会一帆风顺。 失去了两位成员的冒险队各自回到了熟悉的位置，在或明或暗的视线里，金字塔缓缓驶向港外。 精灵的引导船先行一步，为金字塔开拓了航道。 宏伟的王者雕像目送异乡来客离开净土，在驶进海门关前，林奇借助投影装置最后回望了艾纳瑞欧一眼。 阴郁的初代之王石像仿佛脱离了凡尘的神只，沉重地凝望着林奇离去的方向。 也许在“大灾变”时他也是这样对峙着黑暗。 可惜林奇并不是那个时代的战士，他没有荣幸参与那场伟大的战争。 随着金字塔驶入高墙中，昔日的英雄塌陷为海平面尽头的缩影，林奇收回视线，静静等待着新的冒险。 露丝契亚，灵脉巨网中。 魔蟾各持观点，将辩论的烈度推上了顶峰。 哗哗领主多次试图夺到主导权，最终，魔蟾们受够了能从各种角度找到歪理邪说的哗哗，默契地屏蔽了它的通信。 哗哗领主没能唤醒马兹达穆迪领主被遗忘的那些记忆，在它恢复权限之前，可能没有史兰会记得流落在外的梭罗士军团。 世界池塘的彼端，与露丝契亚隔海相望的南地丛林。 “隐匿之城”泽特兰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 研磨石块的噪音夹杂在野兽的咆哮里，巨蜥忙碌地搬运着打磨好的巨石，在监工的指引下前往星象网的节点。 被苔藓埋没的古老石道又被清理出来，风化模糊的古圣符号被雕刻师重新勾勒。 史坚克以孜孜不倦的热情渲染着吵闹，对它们来说，这样热闹的场面只存在于久远的石板中。 自大灾变以来，南地就陷入了静默。 露丝契亚临海的神殿城市，本该是两地之间的通信枢纽。 可那座名为查佩尤托的城市，最终毫无征兆地沉入了世界池塘。 这对“大防御网”来说是一次惨重的损失。 史兰之间的通讯难以为继，失去了露丝契亚那些古老魔蟾的指导，南地幸存的年轻后辈无力支撑大局，不得不暂且蛰伏。 在漫长的岁月里，孵化池的运转偏离了原有轨迹，使得南地梭罗士的产出稀少且珍贵。 没了相关引导，史兰们只能认为这是古圣的意志。 它们被迫训练灵蜥来保护古圣的遗迹，幸运的是，接受了军事训练的灵蜥就足以击退年轻种族鲁莽的探索。 这座古老的城市见证了北方沙漠中人类文明的崛起，又见证了那名为尼赫喀拉的文明步入死亡。 南世界边缘山脉的矮人要塞曾尝试亵渎丛林，那座要塞最终永远沉寂下去。 精灵的海外殖民地将脚步停在了雨林之外，从露丝契亚败逃来的疫病氏族被现世的蛇神吓破了鼠胆，亡命逃向北方。 “隐匿之城”本该永远安静下去，但崇高的初代史兰，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西寇塔领主从死亡中睁开了眼。 是的，死亡并不能带走距离古圣最近的存在。 这位在“大灾变”中放逐了大陆上所有恶魔的强大法师归来了。 死亡隔绝了生者与死者的联系，但西寇塔领主隐约透露出的只言片语就足以指明南地的方向。 伟大的古圣，曾传授西寇塔领主魔法奥秘的“失落者”阿斯霍兰卡，选定了祂的使者。 现在，南地将进入备战状态，等待着恶魔的再临，并做好迎接阿斯霍兰卡之子的准备。 浩瀚洋，林奇兴致缺缺地观察着四周海域。 船只越来越少，因为林奇选了一条远离陆地的航线。 他本可以绕着奥苏安外环王国驶向巴托尼亚，但他不想陷入可能会发生的混乱里。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林奇总感觉有某道目光在观察自己，而且颇为明目张胆。 它来自很远的地方。 露丝契亚的史兰终于想起来他这个远征军首领了？ 亦或是两极的强大恶魔在编织新的阴谋？ 目光后的存在没有露出一鳞半爪，当发现它没有恶意后，林奇就把它扫到了思维的角落。 它无关紧要。 夜幕再次降临，林奇快要忘记这是 无穷的寿命让时间变得廉价，他只想不空虚度日。 林奇从虚拟操控面板中，找到了可能代表时间的一栏，但古圣使用的计时似乎迥异于凡人。 数字后有十一个零，林奇没法凭借它来判断星球内的时辰，也许这是对宇宙寿命的记录。 蜥人研究了一夜操控面板， 他在海上的战斗里见过类似的船，两艘船的船旗一模一样。 远方帆船上，泛着油光的食人魔，帮助蜥人锚定了记忆中的画面。 这似乎是突袭了血腥屠夫号的人类海盗船，虽然他们没有帮到林奇击败诺克特拉斯伯爵，但那头胖到惊人的食人魔让林奇印象深刻。 人类的帆船在追踪着什么，不时有海盗下水侦查。 林奇调整地图到深水模式，窥察了海底。 一艘半鲸半船的斯卡文战舰暴露在引擎地图中。 它似乎被巨人从船中间砍了一斧，有着邪异纹的尖啸丧钟被攥成了麻，深水战舰已经彻底报废。 第238章 真言者 “你以为你可以掌控我？” 浩瀚洋北侧，无形之岛，诺克特拉斯依附着复生的骷髅，大笑着俯视着冷漠的镜神。 “半死之鼠”最终还是背叛了伯爵，当然，它们之间本就没有忠诚。 但不死的死灵法师总是有样层出的后手。 只是凡人终归难逃宿命，恶魔早已向它投下了阴影。 临时复苏亡灵海怪，击毁了斯卡布鲁斯号的诺克特拉斯，在一系列巧合里，抵达了无形之岛。 它似乎要变成恶魔珍贵的藏品了，可昔日的海上霸主拒绝这个宿命。 霍塔尔.宿命之子没有在意凡人的忤逆，在它的意志下，灯枯油尽的吸血鬼连自杀都做不到，它又怎么能反抗万变魔君？ 镜神的身影淡去，天空泛起波纹，镜神那老朽的脸庞出现在云层之上，像是在世界之外俯视人间的神只。 吸血鬼早已踏入镜中，它现在只是镜片里的玩物而已。 万变魔君俯视着手中的水晶镜，以及镜中的吸血鬼，将其放到堆满镜片的平台上。 桌面上，一张张水晶镜容纳着种族各异的面孔，千年来“殒落”的英雄在镜中世界继续着虚幻的人生。 就算是意志最强大的传奇英雄，也会沉溺于梦幻般圆满的“人生”，在镜神的世界里，他们是心想事成的无憾者。 霍塔尔认为自己是最“仁慈”的万变者，虽然被它瞩目的英雄命途多舛，但它们最终会步入永远变化的幸福里。 他们将在镜片里面对无穷的挑战，由于心想事成的特性，再大的挫折也会迎刃而解，他们会永远进步。 在永恒的生命里，凡人可以选择成为暴君或慈悲的救主，他们将不再局限于活着时卑微的自己。 浩瀚洋东侧，悬浮金字塔内的林奇只是初略一扫，就不再关注人类的探索行动。 大摇大摆驶过的悬浮金字塔引来了海盗的戒备，但没有海盗敢先行袭击金字塔。 他们在前段时间才刚见过，那时金字塔悬浮在高等精灵的浩浩船队中。 枯燥的旅途没有波澜，行驶了七天后才有了些许改变。 海面上出现了一只海鸥，放在平时这不是什么异常，可林奇的直觉让他辨认出，这是一位伪装成动物的施法者。 “真言者”艾丹在海上飞行一个月了，广袤的大洋差点击溃真言者最后的执着。 好在今日事情有了转机，他看见了古圣的造物。 也许这就是预言中，奥比恩获得拯救的征兆。 没有真言者预言到突如其来的毁灭，哪怕长老们拼死吸引了黑暗之主的注意力，冲出恶魔封锁的真言者也寥寥无几。 黑暗降临在了旧神的福地，无穷尽的鼠潮吞没了勇敢的守护者们。 真言者唤起沼泽中的怪兽，支配了岛屿上游荡的巨人，用琥珀法术将布满野兽的森林化作可怕的要塞。 但在数量的绝对压制里，奥比恩人的反抗徒劳且无力。 艾丹的同伴举行了呼唤伟大意志的仪式，可徘徊在世间的诸神之灵没有回应。 真言者的“先人之眼”被黑暗遮掩，奥比恩人不再能借助古圣之眼窥视命运，反而频繁遭到恶魔的误导。 残存的大部分真言者在欧甘文巨石阵绝望地死守，少数突围者背负着沉甸甸的使命，前往帝国、巴托尼亚、世界边缘山脉、奥苏安游说秩序与文明的国度。 不管是利诱还是晓之以理，真言者需要诸国的援助，哪怕战后会被贪婪的“文明人”瓜分岛上的资源。 欧甘文巨石阵不容有失！哪怕真言者需要为此泄露古圣消失以来，他们所保守的秘密。 真言者的祖先是古圣选定的智者，在“大灾变”降临之前，正是他们启蒙了原始的人类部落。 “真言者”是“真理使者”。 “大灾变”时，远古的奥比恩人利用古圣传下的知识，建立了无数个巨石阵，以将混沌能量送回北方。 古老的巨石阵让奥比恩岛成为一个强大的魔法聚焦之地。 每当世界上魔法之风高涨时，洗刷冲击欧甘文巨石的魔法之风就会形成涡流，这片岛屿就会进入魔力狂岚状态。 最弱小的火球，也会在狂岚里变成可怕的爆炸，只是呼唤一道闪电，就可能唤来无穷尽的混沌闪电风暴。 先民在“大灾变”时配合各族法师驱散了混沌之力，代价就是宝岛永远被迷雾和风暴交替笼罩。 久远的岁月洗去了曾经的辉煌，奥比恩岛建立起巨石阵后就被迫与世界隔离。 一代代真言者薪火相传，可人类的记忆无法保全那些珍贵的知识。 曾经的智者永远停滞在了七千年前，且在传承中遗忘了，除却维护巨石阵以外的古圣学识，只能通过真言者的石板来回忆旧神的奥秘。 近亲结合使得野蛮愚昧赶走了智慧，奥比恩人就和岛屿上，古圣留下的奥比恩巨人一样，没了当初的灵性。 海鸥落到金字塔台阶上，出于好奇，林奇主动走出了金字塔。 海鸟在蜥人的注目下延伸拉长，变成了一个红头发、肌肉发达且纹着蓝色螺旋状纹身的人类德鲁伊。 人类胸前挂着的三曲枝图案，让林奇轻易认出了他的身份。 这是一位奥比恩的真言者。 还没等疲累的使者开口，林奇抢先用精灵语问道： “奥比恩人不该出现在这里，古圣在上，泰波克启迪了厄运，奥比恩岛发生了什么灾难？” 没有重大危机，自我封闭、厌恶其他人形生物的奥比恩人可不会走出小岛。 “黑暗之主降临在了奥比恩！我们.” 还没等真言者说完，林奇就匆忙打断了他的话语。 “你们需要帮助，柯泰戈的烈焰降下了指引，我必须尽快赶到奥比恩，守护古圣的遗迹！” 艾丹被打断了思绪，半张着嘴，呆愣地望着比自己还要积极的冷血种。 真言者被匆匆带进金字塔，林奇谨慎地调整浮空引擎的行驶速度，不再驶向巴托尼亚，直直冲向奥比恩岛。 第239章 多方 旧世界，西格玛帝国，阿尔道夫。 瑞克禁卫拦住了衣衫褴褛的真言者戴兰，帝国的皇帝不是乞丐能够随意见到的。 往来的帝国人对着原始的奥比恩人指指点点，用嘲笑来获取优越。 哀切的德鲁伊在瑞克禁卫戒备的视线里，掏出了旧神的雕像，在毕生信仰的见证下咒誓。 “诸神在上！帝国人啊！北方又有了异动，黑暗已经降临在奥比恩岛，这是混沌入侵开启的征兆！ 难道短短十九年就让你们忘记了混沌的恐怖？” 洪亮的咆哮使得街道上顿时一静，这并非是因为羞愧，而是因为“混沌”这个词汇。 帝国历2301年，毗邻帝国的基斯里夫王国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混沌入侵。 “伟大圣战”开始于混沌大军围困普拉格城。 基斯里夫王国无力抵抗混沌大军，向正处于动荡中的帝国求援。 但刚结束吸血鬼战争的帝国诸省，没有答复北方邻国的求援。 各大教会针锋相对，诸选帝侯相互猜疑，甚至自立为帝。 迫在眉睫的危机没能喊醒四分五裂的帝国，甚至有贵族直接投入混沌诸神的怀抱，在恐惧里瑟瑟发抖。 没有援军抵达基斯里夫王国！ 当顶天立地的龙魔从北方的风雪尽头缓缓走来时，基斯里夫绝望的卫国战争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 要塞城市十数米高的雄伟城墙，被俯视城市的远古龙魔直接撞破，巨兽肆虐后的废墟之路至今还存在于普拉格城。 北方堡垒沦陷后，这个落后的王国竭力抗战到了最后，但他们面对的敌人并非是冷兵器能解决的对手。 哪怕覆灭普拉格后，诸多强大的恶魔与怪兽感到无趣，又回到了极北。 基斯里夫全境一寸土一寸血地被混沌军团缓缓吞噬，而那时帝国还处于“三皇时代”的内乱中。 预感到即将降临的灾厄，“虔诚者”马格努斯游说了分裂的诸行省。 为了取得米登领的支持，化解西格玛教会与尤里克教会的矛盾。 马格努斯.冯.比尔德霍芬甚至迈入了尤里克圣火，并和伟大的“开国者”西格玛.昂布罗根一样，从圣火中安然走出。 马格努斯历尽千险才将分裂的帝国重铸完好。 所幸顽强的基斯里夫人抗争了整整一年，为帝国的重新团结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当发觉混沌军团不可战胜后，大量基斯里夫人退至首都，准备与祖国共存亡。 基斯里夫沙皇阿里克斯再次向帝国求援，不只有西格玛帝国响应了人类存亡之战，群山中的矮人，甚至是海外的高等精灵都派来了支援。 群山王国的军队帮助基斯里夫固守住了都城，有史以来最大的帝国军队在决战之前的黎明，抵达了饱经磨难的北国。 帝国历2302年，“永世神选”阿萨瓦.库尔在“基斯里夫城大决战”中被“虔诚者”马格努斯阵斩。 在十九年后的今天，人们依旧会悼念那场大战里战死的英雄。 奥苏安，对战争的哀悼还是北方精灵王国的主旋律。 但在今天，查瑞斯王国迎来了一位特殊的访客。 “真言者”艾尼利用古圣传下的秘法，穿过了笼罩奥苏安的迷雾，抵达了精灵猎手的王国。 查瑞斯王国起初只是避世者隐遁的森林，但魔法之风让森林中的野兽发生了异变，避世者不得不拿起战斧，成为森林中的猎手。 森林中最可怕的野兽就是白狮，它们被混沌魔力改变了本质，钢铁般的狮皮与恐怖的蛮力使得它们无往不利。 能狩猎白狮的猎手便是白狮战士。 尚武的风气使得查瑞斯不像其他王国那样以血统界定贵族，唯有最优秀的猎手才有资格拿起世代相传的战斧。 自卡勒多一世起，这些披着狮皮、手持巨斧的战士，就以凤凰王近卫的身份立于凤凰王身侧。 历代凤凰王总是不吝啬赐予近卫魔法武器，但白狮总是骄傲的拒绝赏赐，依旧扛着传统的战斧。 这是曾被他们这些粗鄙樵夫，用来拯救卡勒多一世的武器。 昔日卡勒多一世前往阿苏焉圣殿继承凤凰王位，途中遭遇刺杀时，正是查瑞斯的樵夫们拼死挡住了杜鲁齐刺客，打退了杜鲁齐无数次的袭击，将卡勒多一世毫发无损地送至阿苏焉圣殿。 最优秀的查瑞斯战士就是白狮队长，凤凰王的冠军勇士。 在前任白狮队长科林，死于“巫王的冠军勇士”尤里安.毒刃之手后，查瑞斯的柯勒被猎手们推选为新的队长。 瓦林便是仅次于柯勒的猎手，柯勒前往凤凰王庭后，瓦林就是查瑞斯王国实际意义上的领袖。 瓦林王子刚从洛瑟恩回到塔尔.阿查尔，就撞见了恢复人形的真言者。 就和其他前去求援的真言者一样，艾尼陈述了黑暗降临的事实，并揭示了混沌力量得逞会导致的可怕后果。 瓦林起初不为所动，因为他刚经历完一场大战，查瑞斯王国需要休养生息。 但当他发现艾尼眼中的诚恳和哀求，听到奥比恩岛沦陷后，黑暗的未来时。 这位精灵贵族的道德典范放弃了休息，喊来一队刚结束狩猎的白狮战士，便开始了新的征途。 他无法调动大规模的军队，因为凤凰王没有下达许可，而现在，显然不是等待凤凰王命令的时机。 人类不见得能长期坚守住要塞，在非利益相关时，凤凰王庭的运转效率不被瓦林看好。 旧世界，帝国西侧，巴托尼亚王国。 “真言者”萨布走进骑士之国的首府，哥隆尼城。 一位美丽的女子迎接了奥比恩来客，在湖神仙女的带领下，邋遢的德鲁伊畅通无阻地进入了王宫。 不管骑士们有多么不待见北方的原始人，在湖之女士的人间代行者面前，都得收敛偏见。 国王加斯顿.德.博格斯特聆听了来自奥比恩的声音，结果是毫无疑问的。 湖神仙女出现于此，她的出现就揭露了湖之女神的意志。 虽然征伐穆席隆公爵领的吸血鬼骑士，耗费了王国大量国力，但加斯顿王依旧伸出了援手。 “英雄之剑”的持有者，“迷惑之盾”的主人，圣杯骑士“伟岸者”亨利将随萨布返回奥比恩。 第240章 异乡人们 这是一位持续战斗了数百年的圣杯骑士。 在三百年前，混沌纳垢大军兵临哥隆尼，国王战死，诸公爵联军惨败时，一个村妇得到了湖之女神的神启。 村庄的废墟里，年仅十七岁的牧羊女赫潘斯见证了女神的显灵。 她鼓起勇气穿上阵亡领主的铠甲，砸开村里教堂的圣物箱，翻出一把古老的剑，揪住受惊野马的缰绳，便冲出了村庄，召集里昂尼斯公爵领内溃不成军的骑士。 斩杀过恶魔与巨龙的亨利，也在同一时刻，离开了森林深处的湖神神龛。 见证了村妇的勇敢后，他立誓拱卫里昂尼斯的赫潘斯，与一个少女共同达成了多场奇迹般的胜利。 三百年后的今天，旧时的少女抵不过岁月的流逝，已经化作墓中枯骨。 不朽的圣杯仍旧闪耀着英雄之光，随时可以再次踏入战场。 “卡拉克.海门关不敢响应冠军对决？矮人没有勇士敢和我决斗？” 粗哑的咆哮回荡在矮人巨城里，群情激昂的矮人却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提利亚商人瑟缩在海门关的城墙之后，躲避着传说中的“夺颅者”。 “血手游侠”在一周之内，杀死了提利亚所有敢于迎战的、声名远扬的冠军，并沿路抵达了海门关。 隐藏在边境亲王领的吸血鬼不敢直面其锋芒，威名赫赫的战犬佣兵也不敢留在恶魔的视线内。 回海门关探亲的格里姆.岩眉骂骂咧咧地想要应战，但身旁新结识的提利亚异乡来客阻止了矮人。 在城外邀战的恶魔乃是“诸王屠夫”，神尊放血鬼中的最强冠军，“夺颅者”乌祖尔。 这位不眠不休的恶魔冠军，挑战且杀死了所有遇见它的混沌军阀，在决斗中终结了混沌妖龙索尼斯，以一己之力覆灭了整个恫人帝国。 乌祖尔像是能洞悉对手的弱点，几乎每次决斗都能一击必杀。 它早已升格，血神恐虐注目着它的猎杀。 乌祖尔骑着恐怖的恶魔钢牛库尔特兰，在凡域和混沌魔域杀戮了数千年。 除却与帝国初代皇帝西格玛的一战，它从无败绩。 战锤盖尔-马拉兹的砸痕印刻在乌祖尔额头上，这道伤疤时刻提醒着它曾在凡人手上战败的屈辱。 在随“永世神选”南下时，他斩首了普拉格守城将军，然后便开始了新的夺颅之旅。 血神要塞需要头颅装饰城墙，乌祖尔的颅骨斗篷也需要新的勇士头颅，最好是强大到足以使乌祖尔铭记的冠军。 城墙上的矮人眺望着恶魔手中的火焰长剑，一时间，卡拉克.海门关陷入了死寂。 没有矮人国王能承受“屠戮者”的劈砍，乌祖尔的灵巧会让屠戮者之剑深深嵌入凡人的躯体，双重致死之下，没有凡人能够生还。 城墙上的火炮齐鸣，但硝烟散去后，乌祖尔燃烧着火焰的魁梧身形毫发无伤。 格里姆裹紧了身上，用罗蒙掉落的鳞片与陨铁环编织成的“披风”，和其他矮人屠夫一样没有迎战。 那不是勇敢，那是送死，毫无价值可言。 不时有矮人向他这位身穿重甲的屠夫投以诧异，但矮人们一时间内无法确定，格里姆身上的“龙鳞斗篷”，算是装饰用的保暖披风，还是防护用的盔甲。 海蜥蜴的鳞甲给予格里姆出色的物理防护，鳞片上附加的魔法又为矮人提供了极佳的魔法抵抗能力。 如果对手没那么强大，他很有信心下去与其一战。 乌祖尔久未等到挑战者，它唾弃着失去英勇的矮人城市，向着恶地行去。 但忽然，这位恐虐的猎手调转了方向，骑着钢牛向北方奔去。 “啥时候俺们去杀人类虾米？断斧部落也听俺的了，俺们可以整一波大的！” 恶地，被帝国人认为早已死去的哥巴德.铁爪，拨弄着人类行商的尸体，头也不抬地质问身边的地精。 多亏了这个小东西，哥巴德战败后才能从矮人的围剿中生还，这地精像是被毛哥锤了脑袋，竟然知道未来！ 地精“胆小鬼”费马浑身一颤，想组织语言劝老大换个想法。 去废鼠魔都不好吗？那里有无穷无尽的鼠人，可以让兽人军阀杀个够。 但当望见兽人眼中的血丝时，他又不敢开口了。 这位曾发动大“waagh”，差点摧毁帝国的兽人统帅，只打最硬的茬子。 它不是脑袋缺根筋的蠢货，恰恰相反，这是一位懂得运用战术的军阀。 费马能忽悠它在恶地杀六百年绿皮、攻坚混沌矮人要塞、差点夷平了鼠人摩斯氏族、逼迫咧嘴氏族举族迁徙，已经用完了全部智慧。 除了南方的尼赫喀拉，以及更南方的南地雨林，附近已经没有能让哥巴德感兴趣的对手了。 毕竟，这是曾在卡拉扎.阿.卡拉克的城墙上留下豁口，使群山王国避战；摧毁帝国艾维领和穆特行省，夺取索尔领符文之牙、彻底让索尔领变成历史；掠夺帝国重城努恩，斩杀帝国皇帝、军临阿尔道夫的传奇军阀。 帝国各大骑士团都曾直面过哥巴德的阴影，这能骑着野猪孤身打溃一支军团的兽人，给大半个帝国带来了至今未能散去的恐怖。 索尔领之冠和选帝侯佩剑在大战中遗失，昔日帝国最优秀的指挥官，阿多法斯伯爵给哥巴德留下的伤口已经愈合，时间消磨了那场“waagh”留下的大部分痕迹。 但六百年后，绿皮狼骑士和战猪小子，与各骑士团打响的“格伦堡之役”，仍在帝国骑士团的战略教学书上。 哥巴德不会忘记那场失败的“waagh”，虽然绿皮都认为哥巴德的“waagh”已经足够成功。 人类拿着被它丢下的索尔领符文之牙——寄怨之剑，宣称铁爪已经死了。 它差点就死了，绿潮溃散时，矮人的军团在黑火隘口南部拦住了哥巴德。 矮敦子的至高王没能杀死铁爪，近千位长须也没有拦住哥巴德。 群山王国的清算军团找不到铁爪，矮子已经失去了最好的复仇机会。 因为它在乱战之后，又找到了趁乱逃走的“胆小鬼”，知晓未来的地精。 六百年后的今天，它又有了发动大“waagh”的能力，这次它要达成之前未能实现的壮举——让西格玛帝国变成历史。 第241章 阴影再临 奥比恩岛北方，铅堡成了恶魔亲王的王宫。 在久远的过去，奸奇剥夺了比拉克的力量，将“大统合者”的神力封锁在“支配王冠”里，让比拉克变成虚弱无力的阴影。 曾经的混沌宠儿变成了加冕者，每一位“永世神选”的受膏都是对比拉克戏谑的侮辱。 最初升格者当然不会任凭黑暗诸神惩戒，它从未放弃过挣扎。 它见证了 显而易见，它一直都没能取回力量。 若想重铸恶魔身躯，比拉克需要磅礴的能量，“支配王冠”是最好的选择，但不是唯一的途径。 “肥硕巨鼠”斯费科谄媚地跪伏在王座下，用奸猾的嗓音叙述着前线战事的顺利。 它们已经占据了半个奥比恩，大军已经抵达了巨石阵北侧。 奥比恩人的反抗很激烈，那些操控野兽之风的魔法大师，甚至将自己不可逆的转化为了巨龙。 当发现五个人类老头变成桀骜的巨龙时，斯费科差点被吓了一跳，还好它的主人拥有更可怕的力量。 一头愚蠢的、踏上统合之路的嗜血狂魔，从极北的混沌荒原赶来了奥比恩。 虽然它只是“无拘狂怒”，恐虐 斯费科还记得 这样强大的嗜血狂魔只是斯费科伟大主人的奴仆而已。 奥比恩岛中部，森林深处，最大也是最核心的欧甘文巨石阵屹立于此。 巨石阵北侧，曾经的原始森林已经被魔法改造为沼泽，迷雾盘踞在森林中，为真言者唤醒的怪物提供遮掩。 庞大的奥比恩巨人向北方投掷巨石，呼啸的石块不用瞄准都能砸扁一大片鼠人，但鼠潮的缺口很快就被补上，数以万计的斯卡文鼠人足以用尸体填满沼泽。 不同于人类的小规模战事，每当斯卡文鼠人出动军队，必将是无边无际的鼠海，生命的数字在地下帝国苍白且无力。 就算是最强大的战士，一天之内他又能杀多少鼠人呢？ 几十万？还是几百万？ 奴隶鼠的数量就连鼠人氏族自身都数不清，如果战场距离氏族较近，每个较大的氏族都能拉出近亿斯卡文士兵，并有源源不断的新生儿作为后备军力。 除却露丝契亚蛇神降世之战，从未有哪场战斗能尽数覆灭鼠潮，唯有鼠潮自我溃散。 战场南方，巨石阵周围肥沃的土壤不再滋生作物，取而代之的是嗜血的植株。 真言者支配着欧甘文巨石旁充盈的魔法能量，为北方前线的战士提供“生命的馈赠”。 只要还有一息尚存，强大的远古魔法就能救回伤者。 在更北方的天际，年迈的长老都已经变作怪兽，用生命来拖延嗜血狂魔的前进。 稳重的壮年巫师在一月前，就拼死突围离开了奥比恩，正在外界寻找援军。 现在，战士们脑海中回荡的声音青涩且无力，好在真言者学徒也是不弱的施法者。 学徒们不间断的用“命令之声”，在敌人耳畔制造轰雷般的恐怖声响，使本就胆怯的鼠人局部溃散，因恐惧而撤退的鼠人撞在冲锋的同族身上，让鼠潮的推进极其不顺利。 巨石阵内，学徒对“狩猎与战斗之神”的祈祷此起彼伏，勇气的祝福洒落在北方浴血的奥比恩人战士身上，激增的力量与技巧让战士们勉强维持住了战线。 他们本可以坚持到精疲力尽，但战场总是瞬息千变。 两军交战的沼泽里，忽然升起了另一股青色的神秘烟雾。 邪恶的尖叫充斥在空气中，敌我双方的战士都消失在青色里。 目睹这“死亡之雾”，真言者学徒们手脚冰凉，恐惧和犹豫擒获了他们的心脏。 少数勇敢者挣脱了恐惧，破解起传说中的“死亡之雾”，但学徒又怎么能对抗曾经的真言者？ 欧甘文巨石旁的巨人不再投掷岩石和断树，有新的命令回荡在它们简单的头脑中，要求它们破坏欧甘文巨石阵。 可学徒的命令也同步出现，要求巨人们保护欧甘文巨石，直到最后一刻。 奥比恩巨人在两道截然相反的命令下陷入呆滞，不知该守护还是破坏，堕入黑暗的真言者差点直接让巨人们哗变。 一些被黑色斗篷遮掩的人影出现在北方迷雾尽头，它们用红色或灰色的布，遮住了畸变为野兽的面孔。 但数对狰狞的羊角暴露了它们的本质。 混沌早已改变了曾经的智者，比拉克的阴影使者举起黑暗之杖，面对曾经的同胞丝毫不见得手下留情。 邪恶的魔力在真言者学徒眼前制造出深沉的恐惧，阴影使者只是掏出指骨，就释放出了致命的纯暗射线。 病死的婴儿尸体被抛入沼泽，诅咒降临在战场上，尸体变成了活尸，为阴影之主献出所有价值。 病态的大笑隐入雾气中，阴影使者已经看见了近在眼前的胜利。 南方刺耳的诅咒与仇恨的怨言打破了阴影使者的幻想。 残存的真言者学徒毫不犹豫地借助环境，布置好了野兽头骨和新鲜的兽皮，用自己的生命为祭品，召唤起“野兽元素化身”。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将鲜血洒出，分叉的巨型鹿角浮现在南方染上血色的迷雾里。 一团火焰在鹿角下燃烧跳动起来。 兽皮没能遮住怪兽的内脏，巨兽燃着火光的心脏诡异地跃动着，整个战场都能听见它饱含嗜血欲望的咆哮。 鼠潮瞬间瓦解，非自然的恐惧和彻骨的寒意，击溃了斯卡文大军的意志。 半人半兽的可怕魔法生灵才刚出现，就吃光了召唤者，猩红的长舌意犹未尽地探向北侧，那里有它被召唤者指定的狩猎目标。 魔法射线与恶魔火焰落到野兽元素化身所在的位置，但这头“蛮荒之神”塔尔的恶兽眨眼间就消失不见，阴影使者的攻击落入空荡荡的泥泞里，纯黑的火焰在泥地中没有目标地蔓延。 寥寥几声惨叫从迷雾其他方向传来，雾气中婆娑的树影就像是恐怖的鬼影。 似鹿又似狼的低吟，由南向北，传播着死亡与恐慌，整片迷雾都成了野兽元素化身的猎场。 就连阴影使者身后，北方天际，嗜血者与巨龙的斗争，都没能给堕落者们带来这样的恐惧。 第242章 两线登陆 傍晚，浩瀚洋，奥比恩和巴托尼亚的中间海域。 由于没有拖累，且湖神仙女推动了洋流，“真言者”萨布和“伟岸者”亨利没费多少时间就度过了汪洋。 迷雾笼罩着奥比恩崎岖的东海岸线，嶙峋的怪石就像是高大的巨人，从海涯上俯视着来者。 巴托尼亚没有发起“侠义远征”，甚至都没有跟随亨利远行的探险骑士。 这不是国王轻视了巴托尼亚西北方，奥比恩岛面临的威胁。 只是“伟岸者”亨利一人就有能力解决罪魁祸首，就没必要大动干戈浪费国力。 诚然，一位传奇的勇士无法正面击溃大军，但他却可以让万军之后的敌军统帅昼夜不安。 没有足够精锐的近卫，或是同样强大的冠军，仅凭数量可拦不住冠军勇士的斩首。 面对恶魔、鼠人、绿皮、野兽人入侵，巴托尼亚有丰富的经验，骑士们清楚地知道，唯有击杀混沌军阀才能遏制混沌狂潮。 就算是让最骁勇的战士，在敌阵中杀死数以千计的敌人，也无法影响大局。 但只要将长剑送进混沌军阀的胸口，本就心思各异的混沌大军会瞬间瓦解为无数个战团，无数个战团之间又会相互争夺开战。 届时，混乱的黑暗军团不攻自破。 诺斯卡半岛与帝国之间的利爪海，“真言者”戴兰鼓动狂躁的海风吹拂船帆，让摇摇欲坠的帝国战舰，以惊人的速度行驶在狂暴的海浪中。 “大诵经师”凯斯勒为战死的帝国士兵做完了临终祷告，作为一位战斗牧师，他见惯了突如其来的死亡。 一艘黑暗精灵海盗船和他们不期而遇，蛰伏在水下的海龙差点撞沉了帝国炮舰。 但西格玛的信徒从不会被彻底打败！ 凯斯勒用神圣的战锤敲碎了怪兽的头颅，骑士们以西格玛之名杀死了所有袭击者。 由于海怪突袭导致的惨重损失，“黑狮鹫”骑士团的内环骑士们不得不接过水手的岗位。 虽然他们的经验不如航海多年的水手，但非人的身体素质使他们可以胜任一切苦力工作。 游荡在利爪海的诺斯卡长船不能阻挡这艘战舰，庞大的海兽也无法让战士们止步。 他们正在执行皇帝的命令，在西格玛的见证下发起对黑暗的远征！ 哪怕历经磨难后无人生还，战士们也要把受西格玛赐福的战锤掷到奥比恩的土壤上，让不洁之物直面西格玛之怒。 西格玛祝福了战士们的勇气，他们没再遭遇什么挫折，虽然凯斯勒已经做好了面对挑战的准备。 海面变得平静，这预示着他们已经远离了利爪海的影响。 奥比恩岛的东海岸线暴露在战士们振奋地目光中，与崎岖地海岸一同出现的还有一艘巴托尼亚渔船。 看来已经有人先登了岛。 远征军残存的寥寥三十余位战士迅速集结，稍稍调整就迫不及待地踏上松软的沙岩中。 “库诺斯，我的父。” “您在黄昏吹响了狩猎的号角，预兆着黑暗已经近在眼前。” “我听见了风中的号角，我备好了战斧，调好了弓弩。” “荒野不再是荒野，猎人不再是猎人。” “您的孩子在这里祈祷，蒙您的旨意，我们踏上狩猎之路。” “您已见证，我不曾猎杀超过需求的猎物，我每日猎杀森林中的混沌野兽。” “我走在荒野中，父神啊，庇佑我，我将以您的名义与黑暗对抗到最后。” 精灵快艇上，十一位白狮战士匆匆做好了狩猎前的祷告。 “真言者”艾尼仰望着与太阳隔空相对的邪月，入夜前的天象似乎预兆了某个未来。 快艇的东北方，奥比恩的西海岸线已经历历在目。 可能是因为阿苏焉那不可捉摸的意志，查瑞斯的瓦林王子错愕地看见了，临近奥比恩的悬浮金字塔。 浮空引擎内，林奇选好了着陆点，当所有人都走下金字塔后，林奇解散了金字塔。 淡蓝色的引擎崩解为流水，“真言者”艾丹与艾尼兄弟二人急促的交谈着，没有关注身后，很快他们就冲进了云雾缭绕的森林。 来不及叙旧，林奇和白狮战士跟上带路者，欧根扛着约翰骑士的遗物，气喘吁吁地努力跟上众位战士。 圣杯骑士的盔甲不是谁都有能力穿上，虽然泰格里斯早已减轻了铠甲的重量，但扛着这样一个大家伙，在植被茂密的森林里行动颇为不便。 尖锐的树枝划破了神谕者的脸，带毛的虫子落到欧根衣物中，他却无暇关注身上蠕动的活物。 终日的暴雨让奥比恩的土地充满泥泞，不时响起的野兽咆哮更是有力的渲染了岛屿的恐怖。 若不是有真言者带领，仅仅是前进都得费战士们不少精力。 蜥人伏低身子，像是灵巧的游蛇，没有掀起丝毫异动就穿过了荆棘和柏树。 精灵的灵巧世界闻名，哪怕身穿重甲，白狮们也顺利跨越了险阻。 矮人骂骂咧咧地低声向奥比恩问好，索瑞安粗暴的前进使得沿途的树木微微颤抖，被树干抖落的露水溅了欧根一身。 但他不敢开口驳斥矮人，声音会引来敌人，矮人渴望战斗，欧根可不渴望。 作为团队中最弱的一个，欧根自觉地担任起后勤工作，并明智地远离一切直接的危险。 由于古老种族对后勤的需求不高，矮人的烈酒和精灵的手稿都是自己随身携带，欧根的工作只限于汇报自己看到的悲观未来。 可是前方有比欧根更专业的预言家，真言者抢走了欧根的剩余价值。 为了不被冷酷地蜥人抛弃，还未觉醒魔法力量的神谕师，只好积极的担任苦力。 他两辈子都没这么辛苦过！ 可除了奥苏安和神殿城市的观星室，蜥人冠军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欧根不想英年早逝。 欧根并不清楚林奇对他的重视，虽然他是一个热血种，但神谕师的特殊，让他变成了露丝契亚与林奇沟通的枢纽。 林奇本想将他留在海岸边，远离战场的威胁。 但出于担心意外的发生，且欧根积极地扛着盔甲跟上了团队，他也不好再多加干涉年轻种族的想法。 第243章 东线有战事 奥比恩的海岸参差不齐，但是岛上的土壤却肥沃且平整。 由于岛上降雨充沛，森林和沼泽的界限往往并不是那么明显，越是靠南，森林中的积水就越深，沿岸的森林又反常地恢复干燥。 从北方流来的魔法之风导致了这个结果。 在和平时，真言者有能力维持家园的干燥，但战争让奥比恩南部彻底沦为了沼泽荒地。 外来者踏上海岸，穿过临海的森林，越过南部沼泽，就能抵达一望无际的北方平原。 欧甘文巨石阵就坐落在沼泽与平原的交界地，奥比恩岛的中心，一片环绕巨石阵的原始森林是遮掩远古法阵的最后屏障。 帝国远征军在穿过东南沿岸森林时，又抛下了九具尸体。 因为阴影使者预感到了真言者援军的到来，利用“真言者”的技巧，提前误导了星象，曲解占卜的凶吉，并在沼泽中设下了埋伏。 当然，这只是针对巴托尼亚来客的埋伏，没人预料到，帝国人竟然闯过了狂暴中的利爪海。 星象也没有揭示这个未来。 在圣杯骑士过境后，残存的阴影使者准备配合北方的同伴合围时，帝国人又愚蠢地撞进了战争之地。 领路的“真言者”戴兰被阴影使者化成了脓水，“大诵经师”凯斯勒为真言者报了仇，用西格玛的烈焰把阴影使者们烧成了灰烬。 二十一位“黑狮鹫”骑士击败了沼泽中的蛇形怪物和鳄鱼。 从泥土中钻出的巨型蠕虫杀死了最后九个帝国士兵，远征的主力——二十一位内环骑士皆完好无损。 同是人类，战士之间也有明显的差距。 巴托尼亚的圣杯骑士是受神赐福的非人存在，帝国骑士则更多是打破了极限的人类。 凡是步入了骑士团核心，成为内环骑士的冠军，都是冠绝旧世界的精锐。 也许帝国骑士很少受到神恩，但就算没有神灵的助力，内环骑士们也可以凭借超凡脱俗的意志，驯服凶悍的狮鹫。 可哪怕他们能够屠龙，能利用技巧与装备，和吸血鬼领主你来我往地争斗，他们也只是人类而已。 拥有可以重创敌人的神圣武器，也改变不了人类可悲的先天劣势。 龙与恶魔可以失误很多次，人类只能失误一次。 诺克.帝国之刃等内环骑士没有带上狮鹫伙伴，若是他们在遭遇战中反应不及，魔法盔甲也避免不了凡人在怪兽胃中窒息而死。 未在预料中的战斗打醒了帝国人，奥比恩的局势已经不容乐观，奥比恩人近乎全境沦陷，南方都有了邪恶的踪迹。 夕阳西下，黑暗降临。 身穿宽颈高领钢甲的战斗牧师，抚摸着头顶的微型神文，神圣的文字依次亮起，让大诵经师光秃秃的头顶像是黑暗中的太阳。 光明驱逐了降临的夜幕，凯斯勒将战锤放在胸前，左手与左眼齐平，勾勒出双尾彗星的手势。 信徒呼唤着西格玛的神力，狂热的精神与伟大的存在相呼应。 战士们的武器染上了圣性，盔甲也亮起了淡淡的光辉。 湿漉漉的骑士们敬畏地念诵着《公义十二祷告文》，降临于此的炽热，蒸干了战士身上血水混杂的潮湿。 骑士们胸口挂着的黑曜石狮鹫护身符被神力唤醒，黑曜石的力量会保护骑士们免受魔法的危害。 最虔诚的信徒才能唤来西格玛的神力，帝国的奠基者是混沌之敌，唯有不会动摇、坚定的混沌反对者，可以得到西格玛的帮助。 大诵经师唤来的神圣，像是惊醒了另一股神圣力量。 帝国远征军前方，西北侧，森林与沼泽的交界地，摄魂夺魄的神圣之火冲天而起，简直像是已逝的夕阳再临黑暗之地。 “伟岸者”亨利在失去同行者后，凭借个人的勇武，以及神圣赐福对邪恶力量的克制，恍若一头暴怒的巨龙，杀穿了密密麻麻的活尸。 圣杯骑士之间亦有高下，亨利便是最杰出的骑士。 他放逐了大魔的传说，至今还在卡尔卡松公国流传，而这只是其四百年来制造的传说之一。 不管是可怕的疯语兽，还是强大的龙类，都曾有同类死于亨利剑下，他是怪兽屠夫，混沌大魔的恶敌。 勇气的祝福使亨利能与巨兽角力，充沛的神圣力量，让英雄之剑成了针对恶魔的必杀之剑。 弱小的活尸一波波涌来，消耗着不朽圣杯的神赐之力。 若是没了圣剑的力量，对于力量与灵巧皆远胜于凡人的恶魔来说，亨利又怎么能算是强敌呢？ 只剩下盾的骑士就不再有威胁了。 传奇的圣杯骑士身上燃烧着审判罪恶的烈焰，他的双眼溢散出璀璨的光辉，操控着活尸的阴影使者只是与其对视，都会被神圣的力量灼焦双眼。 亨利魁梧的身体推开泥水，不屈不挠地向着奥比恩中部行去。 圣力让骑士比风更快，密密麻麻的敌人也不能使他减速。 根据真言者的遗言，他要守护的目标就在那里，他必将全力以赴守护奥比恩的圣地，因为他向临死前的真言者立誓如此。 凡是靠近他的死灵，在骑士十米之内尽皆自燃为灰烬。 阴影使者的恶魔魔法不能侵害圣辉中的伟岸者，恶魔信徒借助“真言者”学识制造出的沼泽怪兽，在一个照面就被亨利斩杀。 对神圣力量的畏惧占据了阴影使者的内心，但没有术士后退。 死在神圣力量下、并尽可能消耗圣杯骑士的神力，正是阴影使者伟大主人的命令。 巴托尼亚人和以前一样愚蠢，为了虚无的荣耀和骄傲就可以全力以赴。 黑暗之主有无数个士兵，圣杯骑士盲目的杀戮、急切的推进，丝毫不能影响大局。 此处距离欧甘文巨石阵有上百里远，如果不出意外，阴影使者的同伴现在已经拿下了巨石阵。 大军在正午就开始了总攻，驻守巨石阵的真言者只剩下三百多个学徒。 巨石阵旁十六个奥比恩巨人无法对阴影使者造成威胁，五千多位原始部落的战士更不是值得关注的力量。 待到巨石阵被破坏，黑暗之主复苏后，就算圣杯骑士杀到了欧甘文巨石阵旁又能怎么样？ 沿路四万三千多个活尸就算累不死区区一个人类，也该能耗尽圣剑的力量。 第244章 西线无战事 大诵经师沉闷的咆哮从东南方响起，黑狮鹫骑士团以怒吼回应西格玛的牧师。 “守护心灵！” “我立誓扞卫思想的纯洁！” “守护人民！” “我立誓保护帝国！” “守护神圣！” “以西格玛的名义！我立誓对抗混沌！” 战鼓般的战前祈祷传至北方，当发现南方负责合围的同伴尽数失联后，北方的阴影使者顿觉不妙。 预言中确实有多支秩序援军登陆奥比恩，可帝国人不是该在半途中，和传说中的“无形之岛”不期而遇吗？ 命运出错了？ 一声雷鸣般的巨响从西方传来，仿佛大地在哀鸣。 根据命运的启示，应该是“持着太阳的人”来了。 阴影使者至今无法解读这个寓意，太阳怎么会被凡人握在手中？ 唯一能与预言对上的存在，只有神话中，高举着太阳的古神，“蛮荒之神”塔尔。 恐怖的音爆再次响起，更靠北、远离战场的阴影使者忍不住用魔法窥察西方，却只看见了成片倒塌的森林，以及一团掠向奥比恩中心的阳光。 本该按计划消耗西方登岛援军力量的阴影使者，还未来得及拉起活尸军队，它们要阻击的敌人就没了踪影。 阴影使者的伏击并不完全是毫无建树，虽然林奇急切之下全力奔向岛屿中心，但他的队友却没有同样非凡的速度。 森林中稀稀落落的活尸向西南方集结，汇聚成一望无际的活尸浪潮。 这些弱小的死灵前仆后继地和战士们交手，白狮和矮人的重甲挡住了活尸布满毒素的利爪，蕴含古老魔法力量的战斧轻易让尸体彻底安息。 小队在林奇撞出的痕迹里艰难推进，哪怕他们奋战到天明，也不见得能杀光上万活尸。 更何况，岛上活尸的数量又岂止上万？ 值得庆幸的是，团队中的法师擅长对抗大规模的敌人。 窃窃私语般的念咒声在活尸后方响起，上百位阴影使者试图压制两位真言者以及精灵法师。 可那位精灵法师名叫泰格里斯。 大法师轻轻摆手，遣散了阴影使者唤来的魔法，并用精神编织起“阿苏焉之火”。 无形的炽热笼罩了方圆五里，奥比恩岛充沛的魔法之风，为泰格里斯提供了极大的助力。 若在平时，他仅是汇聚魔法之风就得费不少时间，在敌对法师的干扰下耗时只会更久。 但在奥比恩，泰格里斯只是打个响指都能召唤出炎爆。 几乎就在大法师将意志投入魔法的那一刻，无形的呼唤就从北方投向了此地。 无法直视的混沌能量引导着泰格里斯的目光，哪怕被魔法本身的伟力撼动了意志，大法师也近乎本能般维持了魔法的平稳，反制了阴影使者的干扰。 无形的吸引将大法师的目光带到了诺斯卡半岛，他看见披着毛皮的野蛮人在冰原上聚集，黑甲的野兽混杂在黑暗诸神的图腾间。 澎湃的混沌能量围绕着诺斯卡人的大军，如果是更容易堕落的人类，或是技巧欠佳的精灵法师，仅仅是目睹混沌本身就会被攥变心智。 大法师无声地默念着女神莉莉丝的名讳，借助神灵的浩渺锚定了心灵。 混沌能量让本就凛冽的狂风更加凶残，混沌部落上方始终徘徊着厚厚的乌云。 大地在腐蚀中畸变，冰原的裂口中隐约有肉芽般的无数尖牙啃咬着岩石。 泰格里斯想收回视线，然而无形的引力再次将法师的意志拉向更北方，那是一片腐败之地，物质世界溃烂的伤口。 在八千年前，动荡发生的那日。 古圣置于两极的星门失控后，极地就被混沌魔域的奇诡扭曲成了不可逆的废土。 南极废土被大洋隔绝，可北极却是直接与大陆相连。 传说中，最古老的魔蟾们曾与混沌，在星门展开了神话般的意志之战。 众多能撼动星辰的古老生灵，无声地死于关停星门的精神战争。 八千年后的今天已经无从追究久远的过去，大灾变的发生足以证明那场神话之战的结局。 初代的魔蟾败了，最冷酷、秩序的意志也不能抵抗混沌的神力。 低沉的耳语引诱着泰格里斯，用真理与神秘诱导他再靠近一些，再往北一些，再多看一眼。 直达灵魂的亵渎之音催促、强迫着他的灵魂，精灵女神的神力就恍若狂风中的火星，在这力量下卑微如尘埃。 “加入我们.” “加入我” “来找我们.我们来了” 发自灵魂的寒意差点击溃了泰格里斯的理智，精灵的逻辑与思维在疯狂面前渺小又无力。 沸腾的凤凰之火烧伤了泰格里斯的精神，阿苏焉的炽热用疼痛唤回了精灵的意志。 烈焰在半空浮现出凤凰之形，所有污秽都被凤凰神王的怒火点燃了。 绿植在精神之火中恢复了青翠，沉郁的、富含黑暗力量的水汽被蒸干，沼泽瞬间变成了干燥的森林。 这个魔法比泰格里斯预想的还要强大。 阴影使者哀嚎着变成灰烬，数以万计的活尸终归尘土。 一道冷酷的意志飘荡在泰格里斯身边，为年轻的后辈提供了无形的助力。 泰格里斯虚捧着天上的烈焰，下意识看向神谕者欧根。 人类无知地擦着额头的汗水，羡艳地望着法师的强大魔法。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头顶的无形存在。 那仿佛纯粹秩序的思维俯视着地上的精灵，恢弘目光中蕴含的理智和逻辑，彻底驱走了泰格里斯面对混沌时的绝望。 某位古老的、已逝的魔蟾泰格里斯瞬间明悟了来者的身份。 物质世界的牵引将魔蟾的精神拉向南方，精灵据此推测出，它在物质世界的实体就在南方，这是一位来自南地雨林的长者。 敌人尽数消失后，泰格里斯熄灭天上的凤凰之火，带领团队匆匆北上，跟上冷血冠军的步伐。 林奇已经不指望年轻种族的助力了，他用惊世骇俗的速度抵达了欧甘文巨石阵，这里的防守者只剩下十六个巨人。 嗜血狂魔与巨龙的咆哮在天际回荡，地上却诡异地死寂。 蠢笨的巨人捂着脑袋，坐在巨石旁，呆呆地望着北方。 林奇借助感知初略扫视了战场，地上只剩下了尸体，地下潜藏着不敢冒头的鼠人。 第245章 他来了 “是他！” “露丝契亚的蜥蜴玩意！毁灭之鳞！他来了！” 恐惧在地下蔓延。 地上一片死寂，偶尔有几声让鼠人血液发寒的低吼响起，“野兽元素化身”的咆哮带来了非自然的恐惧，静默的冷血种则给鼠人送来了深入骨髓的惊惶。 窥察地上的鼠人汇报了敌情，无声的蜥人像是即将爆炸的次元石武器，让地下的鼠胆全都失去了活力，鼠人牙齿相互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真言者学徒唤来的“野兽元素化身”都没有给鼠人带来这样的惊怖。 它们宁愿面对十个野兽元素化身，也不想面对曾在露丝契亚屡次突袭它们的蜥蜴玩意。 是的，是的，它们是露丝契亚的残兵败将，追随黑暗之主的脚步，它们不远千里来到奥比恩作威作福。 就在一分钟前，大统合者的永恒统治近在眼前，每个鼠人都有着光明的未来，就算是奴隶鼠都饱尝了即将获胜的欣喜。 可只是一分钟，那个该被大角鼠诅咒的蜥蜴玩意，就从露丝契亚跑到了北方。 “只有一个蜥蜴玩意。” 不知是哪个鼠人尖声提醒了诸位，蛰伏于地下的鼠群蠢蠢欲动起来，可一直没有敢于率先冲上地面的鼠人。 地下有至少十万个斯卡文鼠人，大家一起上，绝对可以淹没一个蜥蜴玩意。 可 每个斯卡文鼠人都有着智慧的头脑，显然，不会有聪明鼠想奔赴死亡。 死亡，多么可怕的字眼。 就算是奴隶鼠都会幻想着有朝一日翻身，成为高高在上的军阀，拥有自己的母鼠，每天都能吃干粮吃到撑。 所有鼠人都盲目地相信自己的智慧和狡诈，只要活着，提升阶级的机会到处都是。 督军的鼠人首领列出了丰厚的奖赏，只要是 可哪怕是最渴望提升地位的奴隶鼠，都没有担任先锋的想法。 氏族鼠试图把奴隶鼠赶上地面，但是却直接导致了奴隶鼠的哗变。 它们可都见识过“毁灭之鳞”的恐怖，被他摧毁的鼠人氏族不止一个，就连声名远扬的灰先知都败于其手。 这场大战过后，奥比恩岛临时组建的鼠人氏族，不见得还能继续存在下去。 如果有旧世界的土鳖同族在这里，露丝契亚的鼠人会尝试怂恿它们担任先锋，利用它们作为祭品，来满足“毁灭之鳞”的杀戮欲望，最好能让蜥蜴玩意满意地离开。 但在场的全是露丝契亚“身经百战”的氏族老兵，没有哪个鼠人想去当蜥蜴玩意的杖下亡魂。 如果只是听见战斗的声音，就算是参与了战争的话，它们还真算得上身经百战。 只是撤出战场的时间早了那么一点。 经验丰富的鼠人们坚定认为，它们不能毫无价值的死在蜥蜴玩意爪下，它们有资格活下去，在其他氏族获取更高的地位。 如果它们死在这里，地下帝国会蒙受不可挽回的损失。 奴隶鼠与氏族鼠象征性的大战了数秒，又相互分开，一追一逃地远离了战场。 “蠢货！白痴！没用的耗子！” 铅堡，比拉克的怒吼使得“肥硕巨鼠”斯费科的肥肉微微颤抖，军阀谦卑地趴伏在地上，像是一团肉球。 斯费科明智地表现出了敬畏和惶恐，但内心却在思考别的事情。 如果伟大的比拉克还不逃离奥比恩，斯费科很有可能变成大统合者用来挡刀的肉身盾牌。 若是大统合者重视它这个仆人，就该在情况变得糟糕之前，让它离开这座被毁灭笼罩的岛屿。 煎熬的等待中，斯费科没有等到撤离的命令，肥胖的军阀顿时紧张起来，明晓了自己的糟糕命运。 “我伟岸的！强大的！不朽的主人！请让您卑微的仆人带领军团证明自己。 是的，是的，我对您来说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蠕虫，只能为您解决您不在意的麻烦，请赐予我这个机会，这是我的全部价值！” 比拉克恶意地看着鼠人，它当然看穿了鼠人的想法。 鼠人已经无关紧要了，比拉克可以满足它微不足道的愿望。 大统合者的准许让斯费科欣喜若狂，它迫不及待的跑出铅堡，带着上千只暴风鼠，向南方行军。 近万个氏族鼠是暴风鼠大军的仆从军，被氏族鼠驱赶的数万个奴隶鼠是备用的食粮。 它们将进行一场漫长的行军，行军的目标地点当然不在欧甘文巨石阵。 斯费科要前往旧世界，上千暴风鼠足以让它称霸一方。 气势汹汹的鼠人军团在奥比恩西侧海岸停下，鼠人紧张兮兮的砍伐着树木，搭建起只能算是浮木的“船”。 这数万个鼠人中，能抵达旧世界的恐怕十不存一，但总好过面对“毁灭之鳞”。 作为在露丝契亚厮混已久的军阀，斯费科知道蜥蜴人的恐怖。 人类和精灵在可以战胜敌人时，往往不会追求全歼敌军。 因为歼灭战会导致敌人殊死一搏，逃无可逃的困兽是最勇敢的战士。 可蜥蜴人不一样。 如果死去一万个蜥人，就能彻底剿灭目标，冷血生物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 更可怕的是，只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它们就能再次组建出上万蜥人的庞大军团。 蜥蜴人的神殿城市很大，每天都有很多蜥蜴人从城市里走出。 斯费科不知道它们的母鼠有多强的生育能力，它只知道，如果神殿城市不被摧毁，蜥蜴人会无穷无尽的从城市里涌出来，在雨林里四处杀戮。 露丝契亚东海岸的亡灵，都没能在消耗战上打胜丛林中的冷血种。 强大的疫病氏族与蜥蜴人拉锯了上千年，最后不也败逃了吗？ “毁灭之鳞”出现在了奥比恩，斯费科不确定这是不是蜥蜴人大军即将抵达的征兆。 一旦让蜥蜴人盯上它，它可就无处可逃了。 不管会牺牲多少战士，冷血种都愿意达成目标，雨林中无数消亡的氏族证明了这一点。 见鬼的黑暗之主自己去面对冷血生物吧！ 斯费科可不是不死的恶魔，它的生命珍贵极了，可不能浪费在奥比恩。 第246章 献祭 铅堡，王座上的阴影浓郁如实体，岩浆般的纹在阴影中流转不止。 比拉克预料到了鼠人会逃，但它没想到，鼠人竟然逃的如此果断。 果然是不堪大用的废物！ 大统合者走下王座，飘向地牢，借助奥比恩充沛的魔法之风，献祭了所有俘虏。 比拉克只用了一个单词就点燃了鲜血中的力量，它投下的阴影穿过仪式，在物质世界撕开了一道裂口。 它的意志超越了空间，跨越了时间，沿着祭品痛苦的思绪，在灵魂的哀嚎中抵达了旧神曾经的天堂，如今黑暗诸神的地狱——混沌魔域。 或许这里一直都是地狱，因为凡存在过的，在魔域中就将永远存在。 比拉克的本质在这里璀璨如恒星，但也只是无数个星辰中的一个，毫不起眼。 物质世界不再约束它的力量，它不用再承受现实规则的折磨，但哪怕是在这里，它也只是一个空荡荡的阴影。 过去与未来的思潮汇聚于此，塑造出一片片废墟或宫廷。 甚至有大能者戏谑地创造出了和实体宇宙中一样的星海。 比拉克看见了旧神的神迹之城，也看见了昔日宇宙统治者的银河帝国。 四位大能者在无穷的尽头俯瞰千秋，旧时神灵的辉煌造物在转瞬之间掠过比拉克，又刹那间淹没于毁灭。 在难以描述的另一端，早已被摧毁的一切都悉数再现。 被湮没于历史中的战斗，在时空的交汇里重新推演、倒放。 伟岸的神灵一一浮现，但比拉克无法彻底窥见祂们，祂们也不能捕捉到比拉克的目光，对于比拉克来说，它们只是旧日的倒影。 就和比拉克记忆中一样，神灵们渐渐发现了无穷尽头的恶意，远古时的战争又一次上演。 诸神之间的宏大战争打碎了星海，太阳一颗颗熄灭，黑洞塌陷到极点，宇宙彻底失去了光亮，破碎成泡影，又于眨眼间重塑完好，开启又一轮创世纪。 万万个世界轮回于此，凡人的伪神循环持续着必败之战。 比拉克甚至看见了旧神的银色飞船，并听见了祂们的交谈。 自宇宙创生之初到破灭之日所诞生的一切都存在于此，这里是至高天。 如果比拉克需要，它随时可以通过魔域了解旧时的秘闻。 它曾尝试过，并因此死去了数千次。 水晶迷宫在比拉克感知的尽头若隐若现，黄铜要塞也屹立在大统合者思绪的彼端。 但当比拉克忌惮且贪婪地想要多看一眼诸神的神国时，却始终无法锚定它们真正的位置。 奸奇的神国不在前方，混沌魔域没有方向，没有体积，没有具体的一切，这里只有能量。 魔域中的一切景象，都只是恶魔与诸神用能量肆意塑造出的荒诞神迹，它们只是换了个模样的混沌能量，它们是活着的。 也许只需要走上一步，就能从纳垢的园抵达色孽的宫殿，但也可能需要走到永远。 比拉克所感知到的不过是混乱的缩影。 就算是黑暗诸神，也不敢扬言自己了解魔域的一切。 比拉克只知道，它目前位于“无形荒原”，这里是比拉克曾经的统治疆域。 现在这个分裂的帝国却填满了叛乱的大魔和恶魔亲王。 比拉克曾是“无形荒原”唯一的统治者，不断出现的统合者抢走了属于“最初升格者”的荣光，甚至夺走了它的力量。 每有一位恶魔亲王诞生，比拉克本就不多的力量就会被升格者分去。 它曾经威临凡域，现在却卑微成诸恶魔王子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万分之一。 比拉克用阴影依附的血液，在魔域中创造出黑暗的奇迹。 这是一个信号。 凡域的痛苦与哀嚎吸引了一些东西的注意力，很多愚昧无知的恶魔靠近了比拉克，在渺小的恶魔背后，无比巨大、强大的存在也投来了视线。 所有大魔与恶魔亲王都认为比拉克在不怀好意，它们的意志小心翼翼地徘徊于比拉克力量的边缘，防备着可能的陷阱。 比拉克屈辱地做出各种和平的姿态，摆出温顺的仪式。 它需要暂停魔域中与其他强大存在的冲突，比拉克希望得到曾经敌人的助力。 大魔们与比拉克开始商讨，并夺走了比拉克献给它们的祭品。 谈判也许持续了很久，混沌魔域没有时间，不管比拉克在魔域停驻多久，在凡域都只是一刹那，因为它只锚定了凡域中那个刹那。 缺乏锚点的可悲凡物误入魔域后，回归时往往已经沧海桑田，恶魔则不会如此。 一位闯入者打搅了恶魔们的会谈，恶魔们嗅到了属于精灵灵魂的芬芳与香甜，但某些恶魔也注意到了来者身上的炽热。 这炽热像是凤凰之神的延伸。 黑色的狰狞铠甲在绚丽的魔域中深沉如午夜，带有扭曲长角的金属头盔完全遮住了艾纳瑞欧之子的面孔，唯有一双执着的、理智的、冷漠的眼眸没被黑甲覆盖。 阿苏焉之火萦绕在黑甲内，难以忍受的痛楚让“巫王”马雷基斯的视线里多出了些暴虐。 恶魔们呼啸着扑来，却在一个瞬间全部消亡，回归了灵魂熔炉。 没有大魔看清了“巫王”的反击，它们只能看出，艾纳瑞欧之子身上有数件威力巨大的神器，这不是好对付的食物，明智的恶魔识相地退去了。 没有源动力驱使它们袭击有威胁的猎物。 “巫王”漫步于荒诞之地，寻找着返回故土的路。 上次对奥苏安的入侵没能成功，马雷基斯习惯了失败，并做好了积蓄力量再临奥苏安的准备。 谁都想不到撤兵时会发生意外。 马雷基斯得承认，他没预料到那名为泰格里斯的阿苏尔法师，竟然能唤醒沉眠于他体内的阿苏焉圣火。 无法反抗的剧痛驱使马雷基斯匆忙逃走，在进行空间传送时的意外将他放逐进了混沌魔域。 好在步入魔域时，阿苏焉的力量衰弱下去，圣火也渐渐熄灭。 这圣火是马雷基斯杀死篡位者贝尔夏纳后，步入阿苏焉圣火中进行加冕仪式时的残留。 马雷基斯不后悔曾经的选择，如果再来一次，他还会那样做。 毁灭近在眼前，精灵必须做出改变。 虚伪的贝尔夏纳根本就没能耐带领阿苏尔走向辉煌！ 第247章 艾纳瑞欧之子 马雷基斯未领军清扫奥苏安时，他是一位备受爱戴的王子。 身为艾纳瑞欧的儿子，他从不缺乏拥护者。 他本该直接继任凤凰王位，但马雷基斯选择听从民众的意见。 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已经成为了永恒女王，一旦马雷基斯成为凤凰王，就意味着近亲乱伦的发生。 凤凰王与永恒女王必须生出一女，作为下一任的永恒女王。 当时的王子们抵触这一点，巫王曾经理解王子们的谨慎，但后来，马雷基斯见证的事实证明，这只是阿苏尔的虚伪！ 阿苏尔诸国发生了无数次乱伦，为什么只关注马雷基斯与伊芙蕾尼之间的姐弟枢纽？ 就因为他是艾纳瑞欧之子？ 当诸国推举贝尔夏纳为王时，马雷基斯没有忤逆子民的声音，率先向贝尔夏纳俯首称臣，和诸亲王一同围观了 那是怎样一副可笑的场景？ 他的父亲可是直接跃进了圣火，在圣火中唤来了阿苏焉之力。 可贝尔夏纳仅仅是用魔法误导了火焰，亲王们对此却毫无异议。 马雷基斯那时选择了沉默，他现在只后悔没有早点杀死贝尔夏纳。 唯有浴火者才配继任真正的凤凰王座！ 他只是无才无德的伪王而已，就和阿苏焉一样虚伪。 那时马雷基斯还对凤凰之神抱有希冀。 身为艾纳瑞欧之子，马雷基斯只想与自己的父亲并肩，甚至超越他。 只可惜阿苏焉是个瞎子。 马雷基斯在奥苏安之外磨炼自己，与矮人结交了友谊，击溃了旧世界的混沌部落，扫清了旧世界蔓延的绿皮。 但这些功绩最后却落入了贝尔夏纳之手，一切都是“凤凰王”的英明领导。 与“至高王”斯诺里一同猎杀混沌巨魔，狩猎龙魔的可不是奥苏安的贝尔夏纳。 斯诺里临死前，不分昼夜奔赴至矮人都城的精灵也不是贝尔夏纳。 是马雷基斯和他的挚友走完了最后一程。 是他寻回了艾纳瑞欧的遗体，是他拒绝了凯恩之剑的诱惑。 他才是功劳最大的精灵，而不是贝尔夏纳的智慧赢得了一切。 当马雷基斯率军清剿北方，发现了名为“钢铁指环”的远古神器时，被神器增强的法力让马雷基斯洞悉了混沌魔域。 混沌力量并不像凡域中那样虚弱，魔域里，恶魔的数量足以淹没世界，只是它们暂且收敛了锋芒而已。 如果让伪王继续无能的统治，世界最终会灭亡。 仅仅是潜藏在阴沟里的欢愉教派，都能让贝尔夏纳手忙脚乱，毫无应对之法。 是马雷基斯铁面无私地清剿了邪教，哪怕最后他发现邪教首领是莫拉斯，也不曾手下留情。 他亲自将莫拉斯押送至众王子面前，而不是所谓的凤凰王。 万年来，阿苏尔的兴衰已经证明了伪王们的无用。 他必须取回王位，不惜一切。 现在，马雷基斯更需要找到通往凡域的路。 “大守密者”纳卡里在寻找他，色孽的首席大魔没有忘记艾纳瑞欧带给它的屈辱，也没有忘记巫王曾经落井下石的奴役。 不死的恶魔能清楚地记起曾经的仇恨，它对复仇的坚持，和其中蕴含的毅力，让巫王甘拜下风。 虽然马雷基斯有自信解决纳卡里，但这里是混沌魔域。 意外时刻存在于此，谨慎起见，巫王需要暂且退避。 “该死的精灵！” 奥比恩，铅堡。 比拉克气急败坏地大叫起来，嘶哑尖锐的高鸣穿透了厚实的墙壁，撞散了天上的乌云。 凡域的月色正好，邪月启示着恶魔的成功。 虽然比拉克没能借来大规模的恶魔军团，但仓促的交易给大统合者带来了上千个恶魔士兵。 最初亲王吐出肮脏的字词，借助献祭的残留血液，唤来了一道道邪恶的意志。 阴影游向铅堡之外，在黑色城堡前，放血鬼挥舞着地狱之刃，带着火焰步入凡世，惧妖以极快的速度穿梭在空地上，躲避着其他恶魔。 纳垢灵欢快地大笑着，想要爬上色孽女妖的肩膀，却被欲魔厌恶地甩向远方。 高等恶魔们防备着彼此，控制好了自己的士兵。 恐虐军锋带领三百多个放血鬼向着西南方奔去，它们要拦截精灵法师，防止冷血种与精灵法师会合。 携疫者与纳垢灵被纳垢军锋带向正南方，它们的速度很慢，只是为了将奥比恩北方的平原化作毒潭，防备凡人可能会进行的突袭斩首。 哪怕只有不到两百个纳垢恶魔，它们也有自信掀起大规模的瘟疫。 奸奇军锋领着一百多个惧妖，飞向东南方。 帝国人会喜欢它们的，奸奇军锋做好了战败的准备，它的目的只是拖延时间。 四百余色孽恶魔分散成数个小队，它们的存在将使阴影与凡人的后背不再孤独。 它们要尽可能的破坏欧甘文巨石，并偷袭各势力的援军。 比拉克回到王座上，遥遥望向欧甘文巨石阵。 在援军抵达之前，那个吞下了星辰引擎的冷血白痴不敢北上铅堡，他一定怕极了欧甘文巨石阵遭受破坏。 但他也无法影响天上嗜血狂魔和巨龙的战斗。 他可不会飞！ 浓稠的恶魔阴影忽然一抖，猩红的双眸闪了又闪。 奥比恩中部，欧甘文巨石阵旁。 林奇借助左眼的宗奇引擎，用污秽的沼泽之水凝聚出了悬浮金字塔。 浑浊的水在半空中自净，浮空引擎再次具现出实体。 林奇踩着金字塔阶梯，攀至塔顶，操控引擎缓缓上浮。 “该死的古圣！” 声嘶力竭的咆哮惊破了铅堡的宁静，大统合者失态地陷入暴怒。 很快，比拉克又掌控住了自己的情绪。 他只是一个蜥人，就算拥有能克制恶魔的武器，也得先将武器送进恶魔的躯体。 一个蜥人该怎么插手大魔与巨龙的恶斗？ 相比起庞大的巨龙，他渺小如蝼蚁。 空中的战斗混乱不堪，时上时下的空中霸主灵巧似飞鸟，可不是区区一座金字塔能够比拟的。 嗜血狂魔可不会固定在某个位置和他对决。 “冠军对决！” 蜥人的咆哮闷雷般响起，让地下潜藏于浓雾里的野兽元素化身回以悚然低吼，它感受到了威胁。 林奇不准备针对它，敌人的敌人也可以担当暂时的友军，没了它林奇就得亲自看顾欧甘文巨石阵。 宿敌的挑战让大魔彻底兴奋起来，嗜血狂魔狂暴地撞上巨龙，无视了巨龙的啃咬，任凭巨龙咬断它的左臂，用右手的斧头砍下了龙头。 第248章 破限 如果对方不是恶魔，如此举动会换来林奇的赞叹。 可他从不和恶魔探讨公义。 嗜血狂魔带着强风飞来，林奇稳稳立于金字塔顶，抬杖和大魔挥来的战斧打了个照面。 天地之间瞬间只剩下了一个声音，就仿佛千军万马的回响，伟力与伟力的碰撞炸起一阵冲击波，撕裂了天上的飞鸟与乌云。 可怕的力量让林奇气血翻涌，他顺势侧翻，卸去了部分力道，并躲开了大魔的血盆大口。 悬浮引擎微微晃动，林奇之前所站的位置已经出现了一个凹痕。 冷血冠军控制金字塔下沉，防止它在半空中被大魔击毁。 翻滚着血色的战斧紧追着林奇，林奇险险地绕着大魔左跃，避过了势大力沉的一击，斧身落在金字塔上，劈裂了古圣引擎。 蜥人趁着大魔势头已去，用权杖点向它的头颅，但他还是略慢了一筹。 凡物终归是凡物，最弱的大魔也能全方面碾压凡人的身体素质，它们就是能力的极限象征。 嗜血者借助拔出战斧的动作挡下了刺击，它试图用左臂反击，但它这才想起自己的左臂已经荡然无存。 如果双臂健在，它在 趁着大魔愣神，林奇激发了“原始野性”，借助激增的力量和速度猛然暴起，炽烈的权杖差点切下了大魔的头颅，但大魔凭借远超凡人的经验预判了这一击。 权杖差之毫厘的掠过大魔面孔，灼焦了恶魔的毛发，再次攻向林奇的恐惧之斧驱使蜥人不得不回防。 要是真的挨结实了恐虐大魔的一击，他可能连一块骨渣都不会剩下。 不同于灵巧的守密者，嗜血者虽然疏于防守，且不擅魔法，但它们拥有能轻易裂开大地、敲碎山峰的力量。 幸运的是，仅仅论及力量，林奇并不比它逊色太多，虽然仍旧落入下风，但是林奇已经有了周旋的余地。 屡次失利让大魔双眼如岩浆般发出了火光，对手同样超凡的力量使嗜血者陷入了狂躁的兴奋。 被野性支配的蜥人同样渐渐不耐起来，在又一轮交手后，对视的二者以暴虐唤醒了暴虐。 大魔不再闪躲，激进的扑向林奇，开始以死换死的打法。 林奇只做必要的躲避，直直迎向大魔，进行蛮力之间的角逐。 还未落至地面的古圣引擎顷刻间解体，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纠缠着落到地上，恍若坠落的陨星。 沼泽的污水溅了漫天，两个野蛮的身影在古树之间纵横睥睨，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二者围绕欧甘文巨石阵交手了数百次，整片沼泽都被翻了一遍。 树木纷纷倾倒，沼泽多出了密密麻麻的伤痕，呼啸的音爆不绝于耳，就像是风在哀鸣。 武器碰撞之间激起重重火，火星在潮湿里迅速熄灭，但高频率的激烈冲突让洒落的火星密集如雨。 林奇被大魔砍下的碎肉散落在沼泽里，大魔被林奇硬生生折断的左角静静躺在坑坑洼洼的泥泞中。 为了不波及巨石阵，林奇不断带着大魔转移战场。 奥比恩人在沼泽中的聚落被过境的两位天灾摧毁，从野兽元素化身的追猎下苟活的阴影使者，惊怖地望见了入世魔神般的两位战士。 地上响起不间断的雷响，这是战斧与权杖交错之后的见证。 凡人被震响击穿了耳膜，从耳畔溢出的鲜血也不能转移他们的目光。 巫师想要逃走，可沼泽中布满了残影，没人能确定两位冠军的真身在哪里。 脆弱的魔法在伟岸的力量下可笑如烟火，贸然施法尝试逃离的阴影使者，反而引起了冠军对决中双方的怒意。 冠军与冠军不约而同的且战且进，杀至阴影使者所在的方位。 只是一个瞬间，它们就变成了一团团血雾。 野兽元素化身明智地避开了与两个野兽的正面冲突，追逐起阴影中多出来的恶魔。 林奇被削去了半边身子，但这样的伤势对他来说不过轻创，只是几个眨眼就恢复如初。 大魔在不间断的换伤中失去了双翼，可这样的损失对它来说不值一提。 如果“原始野性”能一直持续下去，林奇有自信阵斩嗜血者，但力量并不持久，他在衰弱。 奥比恩东南森林，帝国骑士一波冲锋打溃了阴影使者，与“伟岸者”亨利短短片刻间就达成了一致，合力打通了前往欧甘文巨石阵的道路。 人类必须团结起来，才能在这座危险的小岛上立足。 北侧，巨石阵所在的方向出现了可怕的异象，不时有血色的闪电落下，映衬着地上的雷鸣。 哪怕隔了十数里，人们都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 “那是什么？” “雷神在咆哮？” “西格玛在上！” “那是邪魔！女士啊！我将与它战斗到最后！” 邪月染上了淡淡的红光，乌云仅仅遮住了吉月，突兀出现的风暴像是邪月的喝彩。 这是不祥之兆！ 前方似乎有两位激斗的天神，直冲云霄的撞击声里，隐隐约约藏着狂怒的咆哮。 越是靠近巨石阵，地上的异象就越明显。 大地已经裂出伤口，再往前的一片沼泽更是已经被推平。 风暴下恍若隐藏着一轮太阳，不时有阳光从黑暗中露出。 蕴含无穷勇气与斗志的净光极大的鼓舞了战士们。 毋庸置疑，这是正义与罪恶的神战！ 喃喃咒语声惊破了众人的眺望，数十团模糊的色彩由远及近的飞来。 “恶魔！” 大诵经师高喝着，高举起战锤。 璀璨的神圣烈焰降临在战士们前方，环绕着战士们连成火圈。 凯斯勒有意留出了一个缺口，恶魔果然入了圈套，一一顺着缺口步入火圈内，被蓄势待发的骑士一一击杀。 咒语声从人类上方掠过，毫不停留的继续向南。 奥比恩岛南方，浩瀚洋中，无形之岛静静等待着来访者。 镜神叙述着比拉克的失败，大统合者注定失败。 这是奸奇的意志。 比拉克必须在绝望与痛苦中书写《天命之书》，预兆天启与凡世的终焉。 列王屠夫将从预言中诞生，最后一任“永世神选”，“终焉之主”名即艾查恩。 这是宿命中注定的事情，虽然外域来客们早已揭晓了未来，并用各种方式作出了防范。 但命运正是不可捉摸的存在，“艾查恩”注定会诞生。 第249章 进击 “颅献颅座！” 奥比恩西南方森林，浓郁的血色被冷风送来。 凡人们将施法者护在中心，围绕法师建起临时的阵线。 虬结的藤蔓下浮现出一道道血色的鬼影，重重树影里隐约有婀娜的身姿掠过。 放血鬼瞬间就锁定了队伍中的施法者们，恶魔踩穿苔藓，带着一阵泥水扑向严阵以待的白狮卫士。 查瑞斯的老猎手并不意外于恶魔的出现，他们做好了挑战黑暗的准备，哪怕他们只有十一个战士.如果矮人也算是战士，这里就有十二位职业士兵。 索瑞安敲着身上的重甲，傲慢地挤到了外圈，和昔日的对手肩并肩一同面对混沌。 长须不再抱怨不休，面上只有反常的肃穆。 他不只是在战斗，可不能让尖耳朵的娘炮看扁了群山王国。 “复仇之战”让矮人们 他的祖先见证了“凤凰王”卡勒多二世的殒落，和高崔克.碎星者一同带回了精灵的王冠，以及最终的胜利。 索瑞安是葛纳之子，是战神后裔。 正是他的先祖在那场战斗中，让精灵明白了矮人之怒的威力。 萦绕着火焰的恶魔长剑划破空气，和矮人的圆盾撞了个满怀，冒进的放血鬼被战斧劈断了小半个身体，被后方的同伴用地狱之刃削去了首级。 放血鬼不是在与凡人战斗，它们仅仅是在争夺战功。 重甲的勇士们挡住了乌合之众的冲击，毫无建树地死去十数个恶魔后，放血鬼才渐渐重视起对手。 法师的咒语不曾停下，加剧了恶魔的愤怒，可它们缺乏应对之策。 欲魔潜藏于阴影中，忌惮于强大法师的魔力而不敢露面。 放血鬼不惧魔法，仅是它们的存在就扰乱了混沌魔力，弱一些的真言者甚至无法搭建足够强力的法术。 但它们冲不破被魔法增益的精锐战士。 若是在平时，恶魔军锋会直接用数量堆死凡人的反抗，可现在恶魔的数量并不多，它们必须保留力量。 嗜血的恶魔不再徒劳送死，在恶魔军锋的命令下，一队队恶魔分批次上前消耗战士们的体力。 在有理智时，放血鬼自血战中磨炼的技巧，使它们难以被轻易杀死。 精灵与矮人所用的战斧皆具有非凡的力量，针对性的魔法符文足以威胁到最强大的恶魔，这让他们不必和人类一样困扰于恶魔顽强的生命力。 但再致命的武器也需要命中敌人，当恶魔不再鲁莽地上前死战时，战士们必须费更多精力来寻找恶魔的破绽。 一头头恶魔在鏖战中死于斧下，但也加剧了战士们的疲惫。 恶魔缓缓消散的尸体堆叠在矮人与精灵身前，不时有恶魔趁着前线战士无暇他顾，跳进阵后，却被泰格里斯用魔法剑轻易斩杀。 欧根瑟缩在约翰的盔甲与佩剑旁，两位真言者皆已经做好了近身交战的准备，挡住了泰格里斯没能拦下的放血鬼，以及突入阵中的欲魔。 喊杀与咆哮萦绕在欧根耳畔，他又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 这个世界总是苛刻地对待弱者，欧根无比怀念前世的安宁，但那些温馨已经不可追忆了。 他现在是一个未觉醒的神谕者，身边屹立着精灵与矮人最好的战士，以及史诗故事中的传奇法师。 只有他缺乏力量，甚至成了队伍的拖累。 支援队伍被恶魔拦截于此，无法移动分毫。 持续数分钟的高强度厮杀只放逐了不到一百个恶魔，战士们却皆已精疲力尽。 他们只是凡人，会饥会渴的凡人。 恶魔可不是一触即溃的人类士兵，它们不会害怕食物的反扑。 哪怕精灵和矮人比人类更具有力量，且更加灵敏，也改变不了他们的本质。 面对成百上千个低阶恶魔和挑战一位大魔，对他们来说是一样的结局。 后者甚至不如前者，面对抱有必死之志的群起而攻时，大魔也不能完全防下所有符文武器，如果大法师限制了恶魔的发挥，使他们能够近身，他们甚至有机会放逐一位大魔。 不管是大魔还是低阶恶魔，在蕴含古老力量的锋刃下都是平等的。 显然，累死于低阶恶魔剑下，不如死于大魔之手，那样最起码能留下一段佳话。 “冲锋！冲锋！为了湖之女神！为了巴托尼亚！” 奸奇恶魔没能拦下骑士们，圣杯骑士毫不犹豫地冲向邪月之下，渺小的人类义无反顾地撞进天灾中。 某种怪兽的喘息声在骑士耳畔持续不休，但频繁响起的雷鸣让亨利听得并不真切。 风暴下的阳光被黑暗缓缓蚕食，步入了黄昏。 风和光在这片神话般的战场失去了原有秩序，紊乱的气流足以割伤未着甲的战士。 血雾中不时能发现断躯残肢，但更多的是肉沫。 沼泽近半干涸，大地遍布龟裂的创口。 未知的存在于沼泽深处交战，狂怒的战斗像是要撕开坚实的土地。 不时穿透黑暗和浓雾的阳光指引了“伟岸者”亨利，他坚信这是正义的守卫者在寻求同样正义的帮助。 越是深入，他越是能感受到争斗双方的强大。 那雷声不是闪电带来的，血色的闪电也并非雷霆。 雷鸣是兵戈交锋的余音，闪电是被恶魔狂怒搅动的魔法之风，混沌魔力已经近乎实体，拥护着混沌的主人。 帝国骑士望着圣杯骑士远去的身影，护卫着大诵经师一同冲向雷声作响之地，他们不想落后于巴托尼亚骑士。 西格玛的后裔在黑暗中将帝国奠基者的史诗传唱，不管敌人有多么强大，帝国人总是怀有一丝希望。 帝国就是在不可能中被建起。 两千三百年前的部落民都曾认为诺斯卡人不可战胜，可强大的混沌蛮人最终被赶到了北方的苦寒中。 人类曾以为野兽人和绿皮是无法对抗的天灾，但两千三百年前的数场大胜粉碎了人类对黑暗的恐惧。 那时可没有火药与枪炮，披着毛皮的先民用钝器敲碎了绿潮，难道两千三百年后人类就不能达成同样的奇迹吗？ 第250章 会合 天上落下了血雨，稀稀落落的粘稠绕过骑士的铁甲，包裹住愚蠢又盲目的凡人。 大魔的咆哮和撼天动地的碰撞，使帝国人耳畔嗡鸣不止，到最后，凡人的双耳已经彻底失去作用，人类的心脏在黑暗的伟岸下萎缩。 二十三个蚂蚁一样的黑点被血色吞没，无所不在的惊惧时刻动摇着人类的信念，黑暗中浮现出女人的轻声低语、国王的承诺、神的赞许。 战斗牧师警惕地环顾黑暗，身后却好像被轻轻推了一把，柔软的触感如电流划过牧师的大脑。 大诵经师凯斯勒一个不小心，没踩稳开裂的大地，在一阵银铃般的嬉笑里差点坠入泥潭。 黑狮鹫骑士及时抓住了牧师，一声娇嗔同时响起，玫瑰与百合混杂的香轻轻抵住凡人的鼻子，麻痹了人类对黑暗的嗅觉。 他们没能听见一声压抑着嗜血的咆哮，身体突兀笼上的寒意试图提醒骑士们已经步入险地，但黑暗中像是有着一双柔嫩的手，用美妙的触感赶走了其他。 它们还不满足。 对凡人来说已经足够快乐，可这只是个开始。 凡人身上的神圣徐徐散去，猖獗的大笑潜伏在有力地狂风中。 骑士们戒备着交战的非凡存在，却浑然不知已经落入另一位存在的猎场。 无面猎人的咆哮近在咫尺，直到一位骑士猝不及防下被利爪掏出了心脏，人类这才惊醒。 色孽女妖撩拨着人类，将他们带进了“野兽元素化身”潜藏的迷雾中。 趁着血腥的狩猎被转移，恶魔小心翼翼地向着巨石阵走去，割开熟睡中巨人的喉咙，在欧甘文巨石旁举行亵渎的仪式。 大统合者急切的话语飘荡在气流里，它已经迫不及待了。 “快一点，再快一点！趁着那该死的冷血生物不在这里！” 一把燃烧着熊熊圣焰的光剑被远处的凡人掷来，神圣的光辉放逐了欲魔的形体，神力让大统合者发出痛彻心扉的哀嚎。 “伟岸者”亨利身上弥漫着饱含力量的发光薄雾，戒律与信仰的气息从骑士伤口处溢出，使与“血腥隐匿者”角力的人类像是不朽的活圣人。 亨利一次次用盾牌挡下野兽的扑袭，为身后的帝国骑士争取了宝贵的机会。 他们本该反应不及地死于野兽爪下，但野兽元素化身挑错了 亨利身上的全身板甲玩具般被野兽撕下，差点洞穿圣杯骑士躯体的伤口流出带有微光的血。 圣骑士驻足之地被发光的薄雾包围，凡人发热的头脑在神圣的安宁里恢复了冷静。 巴托尼亚人如往常一样嘶吼着骑士的誓言，铿锵有力的回音足以激发所有聆听者的信心。 他就像是不知道恐惧是什么，扑面而来的炙热一度让西格玛之子感到羞愧。 那只是最朴素的坚持，最简单的苦修。 他正是旧世界骑士活着的德行楷模。 高呼着西格玛之名，战斗牧师用西格玛之威震慑了野兽元素化身。 帝国的骑士一拥而上，用矮人打造的符文剑刺穿了野兽的躯体。 两国的骑士不做任何停留，直直冲向不远处的欧甘文巨石阵，圣杯骑士取回了“英雄之剑”，无视身上的伤势，跃跃欲试地寻找着黑暗中的阳光。 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在留下一部分驻守者后，大诵经师带着十位黑狮鹫骑士，和亨利一同向着光明之处冲去。 林奇听见了人类的声音，也感受到了他们的存在。 鏖战让蜥人和大魔遍体鳞伤，血肉模糊的恶魔完全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恶魔已经没了双翼，头上的长角也尽数被林奇打断，它右手紧握的恶魔战斧布满裂纹，庞大的躯体到处都是焦痕。 林奇刚被恶魔咬断的肩膀再次长出，作为回应，蜥人打碎了大魔的八颗犬牙，这是对恐虐恶魔最好的回礼。 “原始野性”已经冷却，林奇再次开始了游走。 好在他在之前的战斗中严重地削弱了大魔，虽然被挑断筋骨不影响大魔行动，但也让它不再能爆发出不逊于守密者的速度。 胜利已经近在眼前，林奇甚至不那么期待援军到来了。 只要再坚持片刻，再次恢复“原始野性”的蜥人有自信战胜恶魔。 当然，这期间一个失误结局就会逆转。 十二个凡人冲进了宿敌之间的战场，搅局的不速之客使本就疯狂的恶魔爆发出最后的狂怒。 神圣的长剑与战锤相互映照，如果没有虎视眈眈的蜥人，大魔完全可以凭借非凡的速度，先一步逐个击破人类。 他们只是拿着危险武器的幼童而已。 可现在恶魔一旦转身，就意味着决斗的失败。 蜥人可不会放过破敌的机会！ 嗜血狂魔有意制造混乱，它的脚步让大地不停颤栗，可怖的蛮力使脆弱的凡人无法近身，高频率交换身位的两位冠军让凡人无法捕捉到确切的时机，只能暂且作罢。 西格玛牧师低声向神灵祈祷，蔓延的神力唤醒了大魔的不安。 每一位神灵都是必须被重视的对手，祂们拥有和大魔一样的本质，不同于凡人，这是质变。 就算是不擅战斗的神灵都可以威胁到大魔的安危，更何况是西格玛，创建帝国的人神。 再托大的恶魔也不会认为西格玛不懂得战斗，昔日人皇统治帝国之时，没有恶魔能够涉足帝国，就连无所不在的鼠人都胆怯地避开了立国者的目光。 面对能够唤来神力的牧师与对抗西格玛无异，虽然平日里人类受到的神恩寥寥无几，但凡人的神只总是在关键时刻，降下神力阻止恶魔取得最终的胜利。 祂们渺小且无能，但那是相对于四位真神。 神灵在自己的国度不会死亡，这让祂们面对高等恶魔大军无穷尽的围剿，也能分出精力关注凡域。 战斗牧师狂热的咆哮刺耳地连绵不绝，大魔受够了凡人对伪神的祈祷，但它影响不了凡人的虔诚，骑士们时刻准备舍命挥出长剑，用死亡制造出大魔的破绽，大魔不得不与蜥人且战且退。 “祂就是帝国的皇帝！祂就是我的主！祂即是西格玛！祂即是真金！” 嗜血狂魔忍无可忍，咆哮着转向扑向大诵经师，它宁可死在冷血种的杖下。 那起码是属于战士的死法。 这一瞬间的破绽立刻就被蜥人捕捉到，权杖再次亮起炽烈的光弧，洞穿了不做躲闪的大魔。 第251章 诸神 两声惨叫一前一后地出现，林奇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比拉克不知何时抵达了这片区域，在大魔被放逐时也悲痛地怒吼咆哮起来。 残存的恶魔发现失败已经不可挽回，纷纷逃离了战场。 大统合者怨毒地注视着凡人们，没有骑士想和它探讨信仰与未来，十数把魔法武器一起刺穿了它虚无且庞大的魂体，虽然它不会死亡，但痛苦却是不可避免的。 林奇的权杖让它燃起太阳之火，比拉克强忍着痛楚，死死地看清了在场的忤逆之人。 它发誓，取回力量后，它会狠狠地报复今天为它带来屈辱的凡人。 恶魔的阴影消失不见，诅咒回荡在战士们耳畔。 林奇向人类微微点头致意，便转身沿着原路返回，寻找同伴的身影。 大诵经师想要确认蜥蜴人是否归属于混沌异变后的带鳞物种，诺克.帝国之刃及时拦下了战友不明智的做法，战斗牧师正准备委婉些问询，蜥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呼啸而过的音爆揉碎了人类谨慎地质疑，林奇没有在意身后微弱的呼唤，帝国人没把他当成特殊的野兽人，已经是不错的初见了。 奥比恩西南森林，战士们精疲力尽的喘息声为恶魔吹响了发起总攻的号角。 两百多头恶魔一拥而上，混杂在阴影中的色孽女妖正准备配合放血鬼内外夹击凡人，就被呼啸而来的音爆重新吓回了阴影。 当望见一团流星般划来的阳光时，聪明的恶魔直接逃离了战场。 凡世有无穷尽的乐趣供它们享受，没必要在奥比恩死战。 恐虐军锋只来得及向飞来的阳光挥出地狱之刃，就在下一刻被权杖化为了焦土。 不知疲倦的战士在恶魔中横冲直撞，没有恶魔能够拦下林奇的冲锋，林奇不到一分钟就杀绝了放血鬼。 若是它们愿意站位密集些，这个速度只会更快。 林奇招呼着愣神的同伴，向着欧甘文巨石阵行去。 他和海上的战友之间已经出现了巨大的鸿沟，不管白狮的王子有多勇敢，都不可能与林奇争抢战斗的荣耀。 今时已经不同往日，林奇很难确定自己还该不该归属于生物，砍下他的脑袋不能让他死去，削去他的四肢也只是轻伤而已。 唯有在短时间内彻底粉碎他的形体，才可以让他步入死亡。 低阶恶魔和凡人对他来说已经构不成威胁了，技巧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毫无价值。 混沌大军总是可以作战到最后，但它们有着致命的弱点。 杀光数以万计的勇士需要费漫长的时间，但击杀它们的首领只需要一场冠军对决。 没有头目的混沌力量只是一团散沙。 如果是凡人的军团，林奇有自信几个冲锋间将其彻底击溃。 人类会畏惧，他不需要杀死全部战士，只要使敌人失去秩序即可取胜。 凡人的魔法武器可以针对恶魔，却无法针对蜥人。 唯有古老的神器、非凡的力量能够抗拒林奇。 有多少能够与巨兽角力的凡人？ 纳加隆德的黑守卫是值得重视的对手，阿苏焉圣殿的凤凰守卫同样不可小觑，群山王国的碎铁勇士若是以成建制的军团列阵固守，同样可以使林奇高看一眼。 混沌诸神的神选者固然可怕，但他们若不能大规模出现，单个的游兵散勇对林奇来说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 吸血鬼虽然拥有非凡的体魄，但黑魔法生物天生的多项弱点，注定了它们不能直面林奇的权杖。 就算是最善战的血龙骑士成群冲锋，面对柯泰戈的愤怒也必须勒马转向。 混沌骑士乃是凡世的梦魇，可他们中最勇猛的冠军集群出现，才有可能拦停冲锋中的冷血冠军。 那将是不死不休的碰撞。 圣杯骑士的圣洁不能克制蜥人，帝国诸骑士团的内环骑士数量太过稀少。 也许旧世界唯有艾索洛伦森林里，“猎神”化身发起的“狂猎”能够击退林奇。 但那是属于神灵的力量。 “海神”曼纳威对抗着北极与诺斯卡半岛之间的混沌海，“北方之神”尤里克在寒风中与混沌死斗，“蛮荒之神”塔尔被纳垢的神力带向腐朽，蛮荒中的“丰饶女神”瑞亚同样走向了凋零。 “死者之神”莫尔疲于和混沌诸神争夺死者的灵魂，“学识与正义女神”薇蕾娜难逃万变之神的魔影。 “熊神”厄孙冬眠于废土，“火神”达哈的光穿不透极地的永夜，“雷神”托尔的闪电消失在极夜里。 古神曾与古圣们共同缔造出璀璨的凡人文明，诸神不会短视到专门降下神力针对八千年前的战友，除却从“至上天”坠入凡域的精灵诸神，还在战斗的秩序诸神皆已自顾不暇。 “帝国守护神”西格玛受困于天堂之风中，“战争女神”麦尔米蒂雅不敌血神的高等恶魔军团，“慈悲女神”莎尔雅从不以战斗出名，虽然祂不缺乏对抗黑暗的勇敢。 至于“财富与幻术之神”拉诺德？祂不过是窃贼而已。 新神自诞生起就处在与黑暗诸神的战场上，不死不休的战争持续了近万年，整个凡域都是血战的沙场，如果终焉未至，神战还将永恒的持续下去，以换取凡人的苟延残喘。 林奇正位于这场战争中，他曾经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子，现在却足以干扰露丝契亚之外的战局。 但他现在还不能奔赴下一个战场，奥比恩需要妥善的处理。 战后的奥比恩已经彻底荒废，残存的两位真言者无力看守欧甘文巨石。 在赶往巨石阵的路上，真言者心灰意冷地向奥苏安请求了援助，他们愿意分享关于欧甘文巨石阵的一切知识。 瓦林王子只能以自己的名义派出援助，泰格里斯向奥苏安发出书信，祈求白塔的导师与洛瑟恩的兄长伸出援手。 世界是一体的，一旦重要节点局部沦陷，就意味着灭亡距离凡人们更进一步。 可惜短视的统治者们很难理解这个道理，把不到百年的战争间歇当做和平盛世，甚至愿意为此忘记混沌不断蔓延的阴影，以及失落在历史中的神灵。 第252章 失控 基斯里夫，王庭中，吸血鬼的傀儡大臣们为女沙皇发出了她的声音。 “托尔和达哈的神迹已经消失了四百年，我们该取缔关于祂们的信仰。” “达哈教派公然反叛，他们利用了基斯里夫人民的虔诚！” “陛下，请调动狮鹫军团的战士，基斯里夫必须趁早清扫异端的神学！” 还保有实权的波耶们不敢公然显露怒意，驳斥佞臣们的煽风点火，上一个这么做的领主在返回领地时意外身亡，被女沙皇新提拔的波耶接手了土地和人民。 北方的波耶们没有参与此次集会，因为女沙皇只召集了南方领主。 三神的教派被打压至北方，不时有北方的波耶被替换，罪名则是莫须有的“通敌”。 镇守边疆的波耶们很可能会全部遭遇清算。 这个谋害亲夫的女人，只会做得比波耶们预料地更绝。 不是没有敢于反抗的勇士，就在昨天，沙皇的秘警抓到了私下聚会的波耶，把密谋刺杀女皇的领主尽数残杀。 近百个装备精良的战士没能掀起任何波澜，若非沙皇将他们的尸体吊在了城墙上，波耶们甚至不知道同伴已经先行反抗，并被扼杀在了摇篮中。 没人知道卡特琳是怎么找到，一群能以一当百的勇士，来维持统治的。 武艺高强、来无影去无踪的秘密警探，使整个王国都陷入了人人自危的惶恐。 次日，真言者成功说服了帝国人和巴托尼亚人。 奥比恩北方已经被瘟疫彻底摧毁，昔日肥沃的土地现在已经不能供养活物。 这座宝岛失去了被殖民的价值，好在高等精灵和帝国可以派出必要的援助。 只是大诵经师需要回到阿尔道夫，聆听皇帝的意见。 白狮战士在欧甘文巨石旁建立了简陋的哨站，人类匆匆离开奥比恩，向自己的统治者汇报奥比恩的灾况。 泰格里斯掀起了通往巴托尼亚的洋流，临别前，林奇将约翰的盔甲和佩剑交给了“伟岸者”亨利。 蜥人叙述了圣杯骑士临死前的勇敢，并委托亨利将遗物送给约翰可能存在的亲人。 亨利果断应下了意义重大的委托，他用自己的荣誉起誓，必将毫无缺漏地将战死者的一切带给他的亲人。 巴托尼亚的骑士总是古板又执拗，骑士的教条限定了他们，这让他们在某些时候不那么可靠，但在特定的情况下又是值得信任的战友。 他让林奇不用再多跑一趟。 星图已经点亮了百分之三十五，下一个目的地本该在米登海姆，但在前往铅堡净化混沌腐蚀时，大法师带来了不好的预兆。 他在之前的战斗中，施法时看见了北方冰原集结的混沌大军。 如果是寻常入侵，林奇不会多加关注，人类有能力抵抗常规的入侵。 可那支集结的混沌军团有“无边无际”的混沌勇士，这代表混沌勇士的数量最起码有近万，上万人才能制造出无边无际的视觉效果。 近万个混沌勇士，未升格的诺斯卡人少之又少，全是血神的恶魔武士，北方一定出现了严重的异变。 每一位混沌勇士都能力敌数位凡人老兵，诺斯卡人本就高大，混沌勇士比寻常诺斯卡人还要高一头，体格甚至可以比肩蜥人。 他们全身覆盖着沉重的盔甲，寻常战马都冲不动稳稳站立的混沌勇士。 恶魔盔甲内的生物已经不再是凡物，他们不需要吃喝，仅仅依靠杀戮就能满足生活的需求。 更糟糕的是，血神的混沌勇士不畏惧魔法，成群出现的血神武士是法师的克星。 一旦恶魔战士的数量达到阈值，大部分技巧拙劣的法师，将失去随心所欲支配魔法的能耐，就算是白塔毕业，能构建高等魔法的大法师，都得费更多精力来保证魔法的稳定。 没了魔法的帮助，凡人只能依靠火药和钢铁，以及顽强的信仰来对抗混沌浪潮。 在诸神不降下助力时，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几位施法者针对诺斯卡半岛进行了占卜，但混沌能量遮掩了真言者与神谕者的先人之眼，天堂之风也没了往日的规律。 近万个混沌勇士，是足以威胁到露丝契亚灵脉节点的力量，就算是冷血种也必须派出上万梭罗士大军，在强大冠军的带领下才能击败敌人。 不同于海上战斗时临时被升格的诺斯卡掠夺者，寻常混沌战帮想要汇聚出这样的数量，必得经历数百场不间歇的战斗。 数十万个战士中最终只留下不到一万，不够强大的混沌领主尽数战死，只留下足以让混沌大能降下神恩的强悍冠军，它甚至可能已经升格为恶魔亲王。 如此数量的混沌勇士只意味着存在更可怕的混沌生物。 龙魔、混沌巨人、混沌飞龙、远古混沌猛犸.大规模的混沌集群会吸引远古恶兽的加入。 最坏的情况下，可能会有不止一位大魔投入军队中，把混沌凡人的入侵推动为毁灭性的恶魔入侵。 若非没有天象启迪，林奇甚至会以为诞生了又一位“永世神选”。 不管是对矮人诸城还是精灵王国来说，这个数目的混沌战士都是致命的威胁，必须派出精锐军团才能抵抗混沌入侵。 血神的军团会内耗，那不只是内耗，最后胜出者同样会得到升格的资格，内耗到最后甚至可能会出现上千位神选者。 人类诸国刚经历过乱战，短短十几年可不够他们休养生息。 也许他们有足够的精锐，但那是最后的传承核心，一旦悉数战死，就意味着人类各国彻底失去传承，不再有固守旧世界的能耐。 旧世界的大部分节点沦陷之后，混沌在凡世的力量将更加猖獗。 高等精灵与群山王国就成了最后一道防线，没有一个国度能够置身事外！ 利爪海，无形之岛。 镜神艰难地修改着《宿命之书》上的内容，与另一位万变魔君进行无形的拉锯对抗。 情况失控了。 本该 越来越多的战士离开了北方废土，抵达了诺斯卡半岛。 谢谢大家的支持，这里想咨询一下大家的意见。 我本来想用对话的形式，来提供敌人线索。 但是我发现，那样会把一章的内容水成好几章。 我不知道你们喜欢简短的旁白，还是比较繁琐的对话。 如果希望多看对话和心理描写，以及神态描写，我以后这种内容就不用旁白略过了。 我比较需要这方面的意见。 第253章 凛冬将至 按照计划，这时候那位恐虐混沌领主应该已经前往基斯里夫，虽然上千个混沌勇士可以威胁到基斯里夫的存亡，但凡人有能力解决入侵，甚至会因入侵而重新团结起来。 镜神早已安排好了“英雄”，在吸血鬼与混沌大军死斗过后，它的信徒将以绝对正面的形象，揭开血腥的卡特琳的真身，在刺杀卡特琳后，顺应凡人无知地呼声坐上王位。 届时，它的教团将接手一个完整的王国。 可现在，那大魔尚且能够控制的过境飓风，已经演变成了不可控的毁灭风暴。 “它们来了！跑！伊万！跑！告诉里维奇波耶！北方入侵！” 冰原上，两个披着厚厚羊毛衣的乌果尔骑手交错分开，较年长的乌果尔人不停催促着六神无主的年轻骑手，把伊万的马儿赶向了通往佐申克要塞的南方。 而他本人则策马绕着南方转了半圈，慢慢向着东北方行去，传说中巨魔国度北方栖息着隐世的矮人，他现在有机会去验证这个猜想了如果他能活着抵达诺斯卡山脉的话。 经验丰富的骑手不时回望，并又一次故意在雪原上绕了一圈，挑衅似的举动成功吸引了狼群的注意。 鹅毛大雪挡在猎手与猎物之间，三五声相互映照的狼嚎让乌果尔人确定了狼群的方位。 徘徊不去的骑手显然是更好狩猎的目标，狼嚎渐渐靠近，在某一个时刻，冰原上陷入诡异的死寂。 彼得身下的马儿不安地低声嘶鸣，提醒着身上的老伙伴。 彼得轻轻拍打和自己一同长大的草原马玛利亚，玛利亚领会了人类的目的，用从未有过的速度远离狼群。 彼得必须引走身后紧追不放的雪狼，否则不会有人能从混沌战獒的追猎下幸存。 当强壮如冬熊的混沌战獒出现在基斯里夫人视线中时，彼得差点失去了勇气，他要死了，就像同行的其他十位乌果尔骑手一样。 悔意弥漫在彼得的心间，也许他应该哄骗经验不足的伊万，让对方来担任诱饵。 但伊万的马儿没有太过操劳，他是最有可能逃出去的骑手。 事已至此，后悔也来不及了，乌果尔骑手一边操控着马匹，一边向着身后的混沌野兽大声咒骂，用污言秽语鼓舞心中微不足道的勇气。 悠长的狼嚎使凌晨的日光更显凛冽，像是炙热的达哈不忍注视又一位骑手即将葬身狼口。 同伴的咒骂被寒风送远，伊万不敢回头，不停催促着自己的挚友，奔向巨魔国度中乌果尔人的定居点。 呼啸的寒风比匕首还要锋利，伊万不得不裹紧了身上厚实的皮毛，恐惧地向马儿脚下的土地祈祷。 “基斯里夫就在这里. 基斯里夫即是祖国 基斯里夫就是厄孙 基斯里夫人必须保卫祖国，守护厄孙！为了祖国！” 卑微的低喃在恐惧中化作大喊，人类的咆哮被寒风吹散，狼嚎最终远去。 伊万忍不住思念起老猎手彼得，以及彼得口中丰饶富裕的厄伦格勒。 城市里应该不会有冬狼，城里的基斯里夫人可以坐在温暖的火炉边畅饮烈酒，而不必在北方冰原狼狈逃命。 可基斯里夫只有三座伟大的城市，大部分基斯里夫人不得不面对荒野中的威胁。 身为在荒野中长大的乌果尔部落民，伊万从未去过那座伟大的城市，事实上他连普拉格都不曾去过，那座曾经部落民的贸易之城在“伟大圣战”中被摧毁，现在还在重建中。 从普拉格回来的老骑手们对那里缄口不言，伊万只能隐约猜到，普拉格已经不再适合活人居住，就像他刚刚路过的开裂冰河，那里面好像有其他活着的东西，它绝不是人类。 难道是杜克里斯森林中的奥斯坦基娅嬷嬷，注意到了疲于奔命的伊万？ 伊万低声向“熊神”厄孙祈祷，祈求祖国母亲庇佑他抵达村落，他必须将消息传到众领主耳边。 人类和马儿冲进森林的阴影中，白皑皑的雪林遮挡了伊万身后的冰原，高大的寒松仿若屹立于北方的厄孙，这是伊万贫乏想象力中极限的伟岸。 他所见过最宏伟的建筑就是村子里的厄孙神殿，那足足有一棵古老的寒松那样高，比伊万刚越过的柏树更高。 麻木的幻想中，乌果尔人远离了危险，在晌午时，和大树一样高的厄孙神庙已经出现在伊万目光尽头。 “卡扎卡入侵！” 伊万差点没认出自己的声音，它嘶哑地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声响。 伊万沿着低矮木屋之间的雪道，继续向南奔去，没有在村中停留。 根据传统，乌果尔人的斥候在发现混沌入侵后，必须一路向南通报，直到人马俱疲，连最微弱的呐喊都不能发出。 在奔出村落前伊万一连高喊了十次，他看见了匆匆上马的村中骑手，每一位乌果尔骑手都有义务延续传统，这是祖国屹立不倒的根源。 婴孩的哭泣和人们慌乱不安地交谈渐渐远去，乌果尔人再次闯入荒野，伊万掏出水袋稍稍润了润喉咙，继续着使命。 一座又一座村落被伊万掠过，一声声入侵通报惊扰了西方州的宁静，越来越多的乌果尔骑手四散南下，向诸位波耶传达可怕的事实。 混沌来了！ 伊万冲进了大草原，冬日的暴风雪遮掩了大地的肥沃，这里曾是基斯里夫最温暖的牧场。 在伊万的呼喊中，一座座定居点的警钟被敲响，一位位猎人和樵夫拿起了武器。 基斯里夫的男人都是士兵，只要他能拿起武器。 米尔卡瓦拉聚落出现在伊万前方，那里是达哈教派目前的驻地，也是太阳神教一直以来的圣地。 达哈的神庙中有一个真正的永恒火焰，据说在“伟大圣战”时它已经熄灭。 当然，混沌大军最终没能染指米尔卡瓦拉。 达哈的祭司不被波耶认同，伊万不知道领主之间的苟且，他一视同仁地进行了通报。 米尔卡瓦拉的翼骑兵和伊万擦肩而过，骑士们打开了道路，在伊万离开聚落后仍未离去，护送着孤独的骑手一同向各聚落奔去。 第254章 双料特工 基斯里夫城，厄伦格勒射击军的军团长阿列克谢.米哈伊尔，坐在温暖的酒馆隔间内，等待着备受沙皇打压地前外交大臣谢尔盖的讯息。 这场会面需要阿列克谢付出巨大的勇气，哪怕他知道秘警没有关注他们二人。 黑木门被有规律地敲响，又被粗暴地推开，酒馆的主人与阿列克谢交换了一个眼神，军团长心领神会地跟随店主走向地窖的入口。 只有极少数被信任的贵族知晓，这家偏僻的酒店是反抗军“厄孙兄弟会”的总部。 阿列克谢是值得反抗军争取的贵族，谢尔盖则为英武不屈的前朝老臣。 店主列夫不会出卖阿列克谢和谢尔盖，他们是比血脉关联更深的兄弟，基斯里夫忠诚的守护者。 沿着阶梯向下，在即将抵达密会地点时，列夫轻声发出提醒。 “厄孙在咆哮，今夜将会是安全的。” 阿列克谢内心顿时一紧，下意识将左手放进毛皮大衣的口袋中。 这是约定好的警惕语，代表着有兄弟在附近发现了秘警的踪影。 神没有提示阿列克谢，看来近期内不会发生意外。 会谈还将继续，同样忠于祖国的谢尔盖是值得争取的同胞，几乎所有波耶都赞叹谢尔盖的光明磊落，哪怕这位“圣愚”在王庭外大骂卡特琳，女沙皇也只敢剥夺他最后的权位。 但真正的权力从来都不是王座和权杖，它在人民心里。 在阿列克谢看来，没有实权的谢尔盖是这个王国 列夫转身离去时沿路关上了一道道木门，阿列克谢右手探进衣袋中，握紧了匕首，这将是必要的防范。 昏暗的灯光下，像是垂暮狮子的老谢尔盖，静静坐在布满油腻和奶垢的木桌后。 “日安，厄伦格勒之鹰，看来你继承了安德烈.米哈伊尔的勇敢，我不会忘记你的父亲，他在那场卫国战争中的牺牲，是基斯里夫不可挽回的遗憾。” “阿里克斯陛下庇佑，米哈伊尔家族永远忠于基斯里夫。” 这是个暧昧的信号，阿列克谢提及被谋杀的前代沙皇，在德高望重的老臣面前委婉地表明了立场。 阿列克谢拿起桌上的酒杯，咬破藏在嘴中的解毒囊，看似毫无防备地饮下烈酒。 谢尔盖同样举杯回礼，并用富含他意的话语回应了阿列克谢。 “我同样忠于基斯里夫，而非某个王冠。” 这就是阿列克谢想要的答复，他们之间的交谈已经足够露骨，再多就要防备可能的隔墙有耳了。 “北方的乌果尔部落传来了坏消息，明日我会请求沙皇出兵北方。”老谢尔盖浑浊的眼眸看着阿列克谢。 阿列克谢不意外于谢尔盖的惊人之语，虽然谢尔盖没了实权，但哪怕他闯入议会王厅，也没有守卫敢拦下他。 老谢尔盖已经数次请命沙皇，但很少得到答复。 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冒死请命，血腥的卡特琳从不以宽容大度闻名。 阿列克谢同样收到了入侵通告，这是在意料之外的，根据他的私人渠道，入侵应该在一个月后，而不是现在。 军团长只是再次举杯示意，如果能够说服沙皇出兵，无论早晚都再好不过。 基斯里夫王庭，谢尔盖匍匐在女沙皇的王座下，毫无保留地汇报了会谈中的见闻，以及射击军军团长的反应。 “阿列克谢不像看起来那样中立，他可能暗中勾结了北方的达哈教派和托尔教派，如果让射击军北上，在解决诺斯卡部落后，王国的军团绝对会调转枪口。” 卡特琳举起酒杯，轻轻品尝了一下杯中的婴儿之血，没有向凡人显露自己的喜怒。 “后天你会遭遇刺杀，根据现场的线索，是我的秘警突袭了伱的居所，但却被厄孙教派的高阶祭司拦下。” “是的，陛下，您的意志即是我的使命。” 谢尔盖敬畏地用余光瞥视沙皇，“永恒”，多么强大的字眼，它只该出现在神灵身上 就算是厄孙也不能给予此等赐福，但卡特琳可以。 看来沙皇要对厄孙教派出手了，王国内的反对势力尽在卡特琳掌控中，就算是昔日的国教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毕竟，已经三百年没有诞生厄孙的“大牧首”了，离开了王权，厄孙教派只是一盘散沙而已。 “基斯里夫王国并不是一盘散沙，我伟大的主人，虽然上层已经腐朽，但下层仍有奋战到最后的决心，这将是我的机会。” 某间地下室中，阿列克谢谦卑地向水晶镜中的神灵汇报了最新进展。 人类想起北方传来的入侵警告，忍不住向着无所不知的神灵发问。 “我全知的宿命之主，北方入侵应该在一个月后，可就在今天，乌果尔人发现了诺斯卡部落南下的踪影。” 根据往年的惯例，诺斯卡诸部会在南下时厮杀，最终缓慢地行军至边境，面对基斯里夫人时才凝聚起来。 从发现踪迹到入侵者闯进基斯里夫，诺斯卡人最多只用一个星期，绝不可能在王国边境停留一个月。 神灵不会出错，可乌果尔人的紧急预警也从未错过。 镜中的老人戏谑地俯视着镜外的凡人，区区几千个诺斯卡掠夺者，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一场大入侵。 “暴风雨前的波浪也可以是海啸。” 镜神冷冷地抛下最后的启示，便中断了投向基斯里夫的目光，他必须尽可能拖延混沌军团南下的步伐。 区区几个逃出诺斯卡半岛的凡人部落不配镜神投以关注，失败者在哪里都不能得到重视。 它需要关注连胜近百个诺斯卡部落的恐虐混沌勇士军团，疑似有数位大魔关注了这场混沌浪潮。 权谋是最锋利的剑，大魔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将成为镜神无往不利的武器，它将用无形之剑分化这场风波。 毫无疑问，指望用智谋解决敌人是低效率的，只有弱者才会为逆境殚精竭虑。 林奇带着团队乘坐悬浮引擎飞向诺斯卡半岛，他没时间浪费在联合各国上了。 凡世最强大的法师就在林奇身侧，他本身也是一位所向披靡的冠军。 这时候只需要杀进冰原，在万军之中击破大敌即可。 第255章 风波 奥比恩东北方便是诺斯卡半岛，悬浮金字塔在诺斯卡西海域乘风破浪，混沌海和利爪海的交汇使得这片海域危险万分，但对古圣造物来说，再大的风浪也不过尔尔。 海水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畸变怪物，不时有诺斯卡的长船和黑暗精灵的掠夺船，远远地驶过浮空金字塔。 掠夺者在极寒之域相互掠夺，唯有最强大的海盗能带着满船战利品回归同样恶劣的故土。 比约林海峡远不如更北方的混沌海危险，水下人身蛇尾的海妖甚至都凿不开浮空引擎的船体。 但瘦长的海龙以及肥胖的海龙兽却是不得不提防的“移动暗礁”。 林奇时常得外出，跳进水中清理航道前方沉眠的怪兽。 他本可以绕过，但那样太过浪费时间，鲁莽无畏地冠军细细衡量了危险中的得失，最终，林奇直线前行，沿路宰杀了数十头海兽，这为他带来了大量肉食。 事实证明，改善伙食不能获取船员的忠诚，最起码不能让精灵、矮人、人类拜服。 他们宁愿吃无机物合成的垃圾快餐，也不肯品尝林奇闲暇之余的杰作。 林奇无法单独吃完能解决一场饥荒的肉食，混沌异变后的血肉也不适合送给普通人，他只好将其回馈大海。 海龙的龙头被摆放在金字塔阶梯两侧，蛇鳞巨鸟的翅膀被林奇插在引擎排气出口处。 克拉肯巨兽的触手被金字塔拖在后方，吓退了不开眼的掠夺者。 这时候最好出现一头混沌双头龙，只差它了，再屠一条龙，林奇就能凑齐凡人史诗故事里的海上怪兽。 前方海域又出现了一群交战的海盗，火药爆炸的声响使林奇好奇地向交战双方投以视线。 诺斯卡人和杜鲁齐都不喜欢使用火药，唯有南方人类诸国以及群山中的矮人精研火药的技艺。 他看见了熟悉的船旗，和同一头油光锃亮的食人魔。 名为“剑鱼号”的海盗船再一次与林奇相遇，艾蕊娜萨.盐怨的舰队在猎杀诺斯卡人，这是盐水之怨的复仇。 熟悉的记忆提醒了林奇，如果不出意外，他会在比约林海岸登陆。 比约林部落是那片恶地的统治者，他们是诺斯卡人最好的探索者和贸易者，也是罕见的、排斥变种人的诺斯卡部落。 盐水之怨便是出生于此，她才刚诞生就被丢进了海涯深处。 可惜埃瑞克.德隆达尔国王没能摔死自己的女儿，林奇很期待看到父女团聚的一幕。 比约林是相对无害的诺斯卡部落，但当混沌大军南下时，他们同样会拿起武器，高吼着“血祭血神”南下掠夺。 他们只是比北方的混沌部落好一些，仍旧是野蛮的诸海掠夺者。 一切偏离了古圣道路的造物都是值得清洗的，林奇必须担任冷酷地刽子手，对抗混沌必须果断，任何与混沌有纠缠的摇摆不定者，都是注定的邪神信徒。 四神的威能常被凡人低估，他们从不知道，自己踏上的是一条无法回头，只能走到深渊尽头的路。 侥幸者自以为在利用混沌，却不知自己早已堕入黑暗大能的棋盘中。 瓦纳海姆山脉，斯科约德城，国王大厅。 大厅中央的篝火赶走了入夜后的寒冷，比约林的萨满先知围绕火焰跳着怪异的舞蹈，双眼死死盯着火焰的变幻。 盐水之怨对比约林海岸的袭击越发频繁，严重动摇了比约林的凝聚力。 国王要求他寻求命运之神的启迪，火焰便是变化之主的象征之一。 当然，涉及混沌领域的一切都不那么确切，火焰也可以代表战争之神，或是其他不知名的次级神。 血色侵染了黄焰，酋长乌瑞克和他的誓言战奴，紧张地关注着先知的表情，如果情况太过糟糕，也许该把先知灭口，防止他引起骚乱。 观察最敏锐的战士奴隶，最先注意到先知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恐，先知脚下不稳，在舞蹈中踉跄摔倒，火堆也在同一瞬间升起熊熊烈火。 在先知万念俱灰的注视下，浓稠如血的火焰中，隐约浮现出一个恐龙模样的壮硕人形怪物轮廓。 毋庸置疑，这是战争之神随兴给出的未来，那位大能者从不信口开河。 这片土地将迎来战争与动乱，以及不可阻挡的毁灭。 是北方混沌诸部的战争蔓延到南方半岛了吗？ 先知踌躇中组织着语言，准备告知国王这个不幸的未来。 剧痛从脖颈处蔓延至先知脑海，人头滚落在渐渐熄灭的火堆旁，萨满茫然看着自己无头的尸体，以及尸体旁的誓约战奴，什么都没来得及述说。 也许这位国王认为，不被说出口的未来就不会发生。 冰牙山脉，斯凯林部落的酋长迎来了自己 埃吉尔.斯特比约恩向血神祈祷，祈求伟大的战神赐予他一个男性后裔。 他已经试尽了方法，和各族的女子都有过生育尝试，可没有一位妻子可以为“不朽屠夫”诞下继承人。 就像是听到了冠军的祈祷，一声鸦鸣掠过埃吉尔上方，身披黑袍的老人凭空出现在埃吉尔面前。 盲眼的老人卑微地弯下身子，以示自己没有敌意。 “埃吉尔·斯特比约恩！斯凯林的领袖！灵魂杀手、不朽屠夫！我带来了血神的赠礼！” 先知浑身僵硬，在强大冠军的注目下，用颤抖的声音传达了善意。 恐虐冠军眼中隐约有火光浮现，壮汉手中的火焰双斧燃起了深邃的恶魔之火。 在先知的 “您的威名北至混沌海，南至浩瀚洋彼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您是万人斩之战士!北方冰原的无冕之王! 是您与远古海龙在利爪海鏖战一天一夜，并将其拖至岸上斩首献给恐虐! 诸神曾向山巅的您投掷闪电，是您击败了被风暴唤醒的龙魔! 正是您徒手与冰霜妖龙卡纳兹米诺搏斗，在决斗中咬破了巨龙的咽喉!” 望着伟岸的恐虐冠军，先知差点忘记了言语，恐惧死死地攥住了他的心脏，可为了解除《命运大典》带给他的诅咒，他硬着头皮，近乎尖叫地继续着煽动。 “但再强大的冠军也需要一位继承者，和您一样强大的继承者……” 第256章 风云际会 埃吉尔愈发暴虐的视线让先知差点失去语言的能力，他不得不匆匆补救语言上的过失。 “当然，我正是为此而来，恐虐已经降下了祂的恩赐。 您将在巴托尼亚找到可以诞下男婴的妻子，以恐虐的名义!混沌之子必将经受血与火的洗礼！” 几乎就在声音落下的那刻，兴奋的恐虐冠军差点顺手劈下了巫师的头颅，好在先知早有预料，战斧只劈到了空荡荡的雪地，凶猛的重击让一侧的雪山出现了雪崩。 眨眼之间，身穿灰衣的盲目老人出现在了北方废土，火焰双斧的炽热灼焦了他本就稀疏的毛发，他毫不在意地匆匆向着废土深处行去。 雷鸣般的咆哮在暗影大陆深处回荡不止，大地为此做出回响，天空裂开巨大的缝隙，狂躁的飓风是大能者的狂笑。 岩浆在地面流淌，先知恭谨地越过一道道阻碍，顺着一声声回响，奔赴黄铜祭坛。 岩浆中挤满了未被灼焦的尸骨，就连这些死者都像是在呼唤着某个名字。 “阿拜尔！” “阿拜尔！” 数十万混沌勇士挡住了先知的去路，难以计数的神选者就像是凡世诸国噩梦深处的魔鬼，他们围绕着黄铜祭坛，狂热地咆哮着领袖的名讳，像是呼唤着胜利。 暗影大陆无休止的厮杀被一位冠军中止了片刻，战败的三神没有趁机派出新的军团，因为祂们最精锐的冠军已经被血神的神选击败。 “阿拜尔！” “不败者！” “不败的阿拜尔！” 近百万恶魔武士见证了这个神圣的时刻，邪月被大能者拽到了极地上空，血色的月光预兆着无休止的战争和血腥。 恐虐的神选冠军诞生了，又一位战无不胜的冠军挺过了长达千年的磨难，这是一位能让血神骄傲的仆人。 持续千年的血战证明了阿拜尔的能力，奸奇恶魔亲王的头颅高堆在黄铜祭坛左侧，被束缚在颅座中的八位恶魔王子，恐惧地向血神卑微求饶。 魔法终归是外物，阿拜尔的行径就是最好的陈诉。 作为回应，恐虐赐予他蔑视魔法的神力。 祭坛右侧，大不净者的尸山已经腐朽，纳垢恶魔的尸体被火焰灼烧殆尽，大能者的笑声从星门后传来，血神赐予阿拜尔不灭的躯体，作为嘉奖。 色孽大魔的残骸被堆叠在祭坛中间，这些亵渎了战斗的蠢货是最终的祭品。 恐虐已经在“伟大游戏”中取得了短暂的胜利，这是阿拜尔用无数场战斗换来的。 混沌魔域，黄铜要塞中，恐虐从颅座上站起，抓住了一头嗜血狂魔中久经败仗的无能者，将其化作了巨大的血肉猎犬，投向星门之外的黄铜祭坛，充当神选冠军的坐骑。 恐虐有史以来最好的神选冠军将永远不会疲惫，但他如果哪天敢不战而逃，让恐虐失了颜面，就会直接被赐福畸变为无知的混沌卵。 大能者的笑声消散在凛冽寒风中，先知这才敢再度靠近黄铜祭坛。 白鸦掠过，先知直接出现在了阿拜尔面前。 谄媚的人类颤颤巍巍地向冠军进言： “不败的阿拜尔!您是注定的神选冠军。 暗影大陆已经没有您的敌手，混沌魔域中的强敌又太过缥缈难寻。 去诺斯卡半岛!您的敌人在那里！ 冷血种的古圣冠军和血神的不死猎手共同奔赴冰原，高等精灵下一任至高魔剑士也将于此进行最终试炼。 他们正是您要寻求的强敌!” 先知急促的说完，也不管阿拜尔有没有回应，就直接借助白鸦消失不见。 “哈格洛特.战争使者，诸国之厄！ 强大的八域毁灭者，血神的意志为邪月染上血色，祂在呼唤着战争! 南方诸国动荡不止，永世神选为诸国带来的恐怖仍未散去，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强大的冠军，南下吧!趁着还来得及。 古圣的永恒扞卫者在追猎，不朽的夺颅者也已经靠近了诺斯卡半岛。 南下吧，用南方人的头颅搭建颅座，取悦荣耀的血神，升格之后再回到北方半岛重新夺取霸权!” 诺斯卡半岛，混沌领主之间打完又一场血战过后，再度归来的先知找到了统合诸部的优胜者。 继续让混沌领主们在诺斯卡半岛内耗，绝不是有利于先知的事情。 地狱顶峰山脉距离南方诸国本就遥远，仅是行军就得费一个月。 继续厮斗下去将诞生一位更加强大的统合者，可渐渐靠近的古圣之子，一定不会放任升格之道被顺利推行。 为了防止前功尽弃，先知只能匆匆前来告诫混沌领主，这是一位明智的统帅，它会选择正确道路的。 基斯里夫，佐申克要塞。 里维奇.扞卫者在石墙上巡视，不时有战士向波耶问好，里维奇一一给予了回复。 他的家族在三百年前就统治了佐申克要塞，不同于南方贵族，里维奇族谱里充满血腥的传位记录，让每一位继承者都能直观感受到诺斯卡人的恐怖。 他的父亲就战死在上一场混沌入侵中，他的爷爷死于诺斯卡部落的南下劫掠里。 乌果尔骑手通报了又一场入侵的前兆，里维奇已经做好了保卫基斯里夫的准备。 可他的士兵已经不多了。 在波耶的记忆里，佐申克应该只剩下了三百多位战士。 为了防止疏漏，波耶找到了统计人口的官员安德烈，里维奇知道安德烈有贪污，但波耶没有更好的选择，最起码安德烈能给出大概的数据。 走下石墙，波耶回到要塞中心，波耶宅邸一侧的石屋。 平民还在使用木头充当建筑材料，就算是里维奇也没有住进石屋里，他把石料都用在了加固城墙上。 安德烈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里维奇还没敲响屋门，他就主动迎了出来。 没有废话，波耶不喜欢婉转： “我要知道佐申克还有多少士兵。” “三千多位，我伟大的波耶，如果您需要，随时可以有三千个战士拿起武器。” 波耶锐利地蓝眼眸注视着安德烈，让后者略有些局促不安。 不可能有三千个能上战场的士兵，佐申克现在只有五千多常驻人口。 “我希望你立刻找到一位战士，就现在。” 安德烈慌忙转头四顾，立刻就抓住了一位路过的青年。 那只是一个青涩的孩子，恐怕都没有成年。 波耶攥紧了拳头，和以前一样直接，直接就将安德烈打倒在地。 “你是在谋杀！把没有经历训练的人送上战场就是谋杀！就算到了最后一刻我也不会动员他们，让他们白白送死！” 第257章 达哈 “我也是战士！我的爷爷是一位哥萨！我继承了他的斧头！”被民政官拉来的青年不满于波耶隐隐蕴含的轻视，甚至把不那么光荣的出生展现给了波耶。 哥萨是被沙皇赦免罪行后的部落民，一些曾对基斯里夫犯下罪孽，但迷途知返的部落会加入哥萨军团，用狂暴的战斗洗清过去的屈辱，获得重返文明的资格，部分罪过较轻的基斯里夫罪犯同样如此。 每一位哥萨都是全职军人，敢于死战到最后的亡命之徒，若不是缺乏秩序，他们足以和帝国行省军团争锋。 但波耶从不会在非战时召集他们，如果要记录因杀害、强暴平民而被处决的哥萨人数，每个波耶都能拿出让沙皇难堪的数字。 “我的波耶，请抛下您的仁慈，如果不向厄伦格勒或达哈教派寻求帮助，我们绝无胜利的可能。 佐申克会被毁灭，这些年轻人会被诺斯卡人屠杀，我们的妇女将被抢走。 不管有没有上过战场，每一个基斯里夫人都有战斗的资格，这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民政官安德烈在地上像是一条垂死的野狗，往日里精心打理的短须被嘴角的鲜血浸没，但他还是坚持用不颤抖的腔调说完了全部。 西方州北方的大波耶俯视着在泥泞间蠕动的官员，锋利的视线里多出了某种压抑着的愤怒。 “我的朋友，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 里维奇波耶抿了抿嘴，用视线逼退了企图凑热闹的民众，赶走了关切赶来的士兵，以及想要证明自己的年轻人，继续对着昔日的战友倾述肺腑之言。 “你难道没有上过战场吗？我相信你不会忘记诺斯卡人和冬狼的嚎叫，那时候伱差点尿了裤子！ 安德烈，看看他们，在厄孙的怀抱里看看他们” 领主指着来去匆匆的年轻人们，没有波耶会质疑子民的勇敢，一旦征召铃被敲响，只要大波耶振臂高挥，所有能拿得起武器的人都会响应。 可他们不是哥萨战士，也不是乌果尔勇士，在诺斯卡掠夺者面前，他们甚至不如三千头猪。 “我不会让他们去参加必死的战斗，佐申克可以沦陷，波里安斯基家族可以绝嗣，基斯里夫的下一代没了，就全没了。” 里维奇布满血丝的眼眸渐渐暗淡下去，失去了昔日的锐利。 波耶用长剑抵着安德烈，让想要辩解的臣子明智地咽下了还未吐出的言巧语。 佐申克的翼骑兵策马从波耶一侧奔过，呼啸而过的羽翼冲刷着寒风，激起层层叠叠的回声。 三百余位翼骑兵是佐申克最后的骄傲。 里维奇波耶旗下的正规士兵都是翼骑兵，虽然更多时候他们不会骑上纯血战马，只是在城墙塔楼里放哨，在佐申克的大街小巷中维持秩序。 骑兵掠过的可怕声势让里维奇回忆起二十年前的那场大战，那时他的父亲曾带领佐申克一千多位翼骑兵，向着混沌勇士的钢铁洪流发起冲锋，里维奇就是那场战斗的掌旗官。 那是一场可怕的失败， 人类和马儿的尸体堆叠在大草原上，黑暗的战吼回荡在风中，久久不曾散去。 那也是里维奇最后一次胆怯。 但是寻常卡扎卡入侵不会有太多混沌勇士，大群混沌勇士只存在于史诗传说里，二十年前的那场战斗，可能是里维奇这辈子所见的最后一场恐怖了。 “看啊，安德烈，听听风声，看看那雄壮的羽翼，他们看起来像不像高等精灵的军队？” 波耶自娱自乐地打趣着，收回指向民政官的剑，也收回了赐予他的权力。 “北方之熊”里维奇咆哮着向士兵下达了命令，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入侵。 “召集乌果尔弓骑兵！召集哥萨军团！” “通告其他波耶，佐申克需要援助。” 波耶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吩咐传讯骑兵联合达哈教派。 那是叛国，血腥的卡特琳不会因为卡扎卡入侵而给北方提供士兵，但若是波耶敢和不服从沙皇的教派有染，只需要数天，佐申克就会被沙皇的士兵夷为平地。 但波耶准备好了最后的命令，如果西方州的 他的人民会逃往米尔卡瓦拉聚落，寻求达哈神庙的庇护。 也许沙皇已经抛弃了北方，甚至视之为暗中的仇敌。 “火神”达哈却永远不会抛弃基斯里夫人，正是祂从太阳上带来了可以抗拒寒风的火种。 米尔卡瓦拉，护火者们云集于神殿中，绝望地看着人群中心渐渐熄灭的永恒火焰。 他们试了各种方法，不管是长达一周的虔诚祈祷，还是牲畜的献祭，都不能让永恒火焰再度旺盛起来。 它甚至失去了温暖，只剩下了明亮。 在“伟大圣战”前，它就如太阳一般旺盛。 可现在，它就仿若昏暗的烛火，在黑暗里缓缓步入死亡。 或许达哈已经殒落，就连祂留下的火焰也时日不多了。 又一次卡扎卡入侵为祭司们敲响了警钟，不祥的乌云笼罩了基斯里夫国土。 基斯里夫城那个疯狂的篡位者，不止打压了“火神”和“雷神”的追随者，她甚至癫狂到敢于对抗厄孙。 “王国的基石”谢尔盖遭遇了刺杀，是厄孙的祭司救下了德高望重的老臣，可如此义举却被沙皇定义为“谋反”。 厄孙祭司即时的救援被别有用心者扭曲为早有串通，本就备受压迫的厄孙国教也沦为了“叛国”邪教。 大批厄孙祭司被关入地牢，现在，基斯里夫城的信仰只有“沙皇”。 护火者们不清楚南方诸波耶的想法，血腥的卡特琳明显不配坐在王位之上，可整个基斯里夫南境都忠心耿耿地跪倒在血腥沙皇面前。 这让真正关切基斯里夫的爱国者失去了反抗的念头，在风雨飘摇的今天，一场叛乱会彻底将基斯里夫付之一炬。 王城大门下每日都有被吊起的死者，他们不是昔日的实权贵族，就是被派去刺杀沙皇的刺客。 达哈教派已经式微，托尔神教也渐渐被南方帝国的信仰取代，也许这场卡扎卡入侵过后，护火者就将彻底消失。 “火神”的追随者只能期盼着厄孙的苏醒，在这漫漫长夜里，这片的土地上的人民需要神灵。 第258章 你还真敢啊 比约林海峡，林奇颇有些意外地接见了来自“剑鱼号”的使者。 这是一个两股战战的人类，他似乎是被选出来送死的倒霉蛋，来面对“残暴”的蜥蜴怪兽。 欧根.莫尔之仆端着闻起来、看起来都像是咖啡的不明液体，一边小口品尝，一边饶有兴致地围观着这场历史性的会面。 人类的存在缓解了使者的无措，最起码他敢开口和林奇交谈了。 “船长希望能请您摧毁比约林部落，剑鱼号可以付出很多财宝。” 他似乎是一个提利亚人，因为他所用的语言，和林奇向欧根学习的帝国语言有不少差别，但多加猜想仍能听懂人类想要传达的信息。 醉醺醺的长须矮人爬上了金字塔上层，索瑞安敏锐地听到了“财宝”这个词汇。 俯视着双眼放光的矮人，本打算向人类言明财宝无用的林奇忽然改变了想法。 在新世界确实不需要财宝，可他已经抵达了旧世界，人类的国度。 昔日在露丝契亚历战得来的黄金饰品，已经在数次大战中遗失，泰格里斯也许有足够的财富，他们也可以在有高等精灵居住贸易的人类大城，让远在奥苏安的凤凰王以及精灵贵族们，为“正义之旅”买单。 但这样多少有点不妥，从没有哪个蜥蜴人贫困到需要向精灵借贷黄金，冷血国度有的是黄金、宝石这种装饰品。 林奇可不想开下先河。 当然，林奇大可以在诺斯卡诸部掠夺足够的财富，但这属于意外收入，充满了不确定性。 蜥人缓缓靠近人类，在人类惊恐的视线里，用一口流利的、隐约能听出阿尔道夫腔调的帝国语，提出了要求。 “十辆马车才能装满的黄金，这是底线。” 人类海盗愣了愣，甚至忘记了恐惧，侧眼看向目瞪口呆的欧根，又不太确定的看向蜥人。 他挤出讨好地笑容，回以让矮人兴奋、欧根差点喷出口中饮料的答复。 “伟大的海怪杀手，我们没有这么多黄金，但是剑鱼号可以拿出同样价值的珍珠。” 林奇拿不准他开价太高还是太低，他浅浅尝了下空气中的情绪。 矮人似乎很满意这场交易，欧根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身体弥散出了自我怀疑的味道，海盗则如释重负。 欧根当然不敢相信，如果把黄金换成粮食还可以理解，但那可是黄金。 蜥人敢开口定价，“盐水之怨”的使者还真敢达成这笔能让诸国眼馋的交易。 “哄骗矮人不是明智的做法，欺骗我的同伴更不是聪明人的行为。” 索瑞安大力敲打随手抄起的战斧，威胁般靠近了人类。 海盗像是受惊的妇女，差点尿了裤子。 “不！我不敢！潮汐女王有一颗曼纳威的明珠，它足以买下玛丽恩堡！船长在我临行前，让我尽情满足你们的要求，盐水之怨不缺乏财富” 尖叫回荡在金字塔引擎内，引来下层泰格里斯不满地敲击钟铃声。 林奇从矮人眼中看见了贪婪的光，蜥人认为得寸进尺不是好习惯，贪婪只会走向更深的贪婪。 所以他只是略微溢价。 “一颗曼纳威的明珠，一箱金币，要用矮人的箱子装满，比约林部落将变成历史。” “成交，伟岸的、强大的海洋猎手!” 一张魔法契约被海盗使者掏出，为了防止上当受骗，林奇喊来了略显阴沉的泰格里斯，看来这场会晤打扰了他的研究工作。 好在大法师仍然可靠地仔细鉴别了契约，并略微做出了修改，用魔法拓印了一份。 “告诉你的主人，我不希望看见一个自以为聪明的人类法师，如果想继续交易，就识相地以我更改后的条约进行。 如果他还不明白真正的智慧，那就告诉他，我是奥苏安的泰格里斯，真希望他没在海上丢失了全部大脑，还记得一些必要的知识。” 大法师用哪怕是林奇都感到了压迫感的自信气场，傲慢地向着人类海盗吐露了刻薄之语，在海盗唯唯诺诺的应下后，就直接转身原路返回。 林奇在羊皮纸上拍下爪印，可不管他怎么尝试，都不能留下印记。 借助隐约的视觉，他发现羊皮纸上的魔法在排斥自己，或者说，林奇在排斥一切魔法。 蜥人将冷酷地视线投向欧根和索瑞安，最终没忍心让神谕者趟这趟浑水，万一露丝契亚记起了林奇，他还得借助神谕者来和史兰们交谈。 虽然这种可能大概得在几年后才会出现，可万一呢？ 不明所以的索瑞安，自信满满地靠近契约，但他也没 矮人也排斥魔法，古圣创造他们便是为了抵抗魔法。 在蜥人沉重的注目下，在索瑞安期待的催促目光里，与“盐怨”达成契约的最终只是一个人类。 使者离开后就没再返回，在天明时，矮人从不耐的法师那里得到了契约达成的回复。 这是一个噩梦的开始，林奇不得不持续经受矮人的催促。 一小时后，忍无可忍的林奇把索瑞安关进了厕所，并用权限封锁了门扉。 金字塔下层，欧根小心翼翼地向大法师发问。 “如果不达成契约会怎么样？” “被沙许的力量化作尘土。” 人类一路小跑冲回了上层，还未等他开口，林奇就给他挑好了隔离间。 一切正按部就班的进行，悬浮引擎日落前也许可以抵达比约林海岸。 所有催促都是无用的，林奇都没有着急，他们急切又有什么用呢？ 来自北方的入侵让北方的波耶们心急如焚，基斯里夫北地的领主们相互通联，最终，西方州北境的十六位波耶齐聚佐申克，以大波耶里维奇为首，组建了军事同盟。 直到会合时，诸波耶才渐渐镇定下来。 他们并非全无反抗之力，十六位波耶一共可以拿出一千两百零六位翼骑兵。 在“伟大圣战”之前，仅仅是佐申克都能拿出这个数目的战士。 但大战摧毁了基斯里夫的战争体系，不管是经济还是人口，基斯里夫都跌到了低谷，如今一千余骑兵已经算是大军。 西方州的哥萨军团也在傍晚时赶到了佐申克，乌果尔弓骑兵的马蹄声几乎是同一时刻，在北方响起。 第259章 虔诚 三千余位哥萨让佐申克的秩序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和哥萨人数相差无几的乌果尔骑手更是使聚落雪上加霜。 大波耶不得不提前将子民转移到更西方的村落。 米尔卡瓦拉就在西北方，里维奇挑选了一个距离护火者们较近的聚落，几乎所有位于 有一些乐观的领主不愿太过操劳，其他波耶在劝诫后无法将之说服，只能任由他们将自己的子民留在前线。 老人被征召，为大军提供后勤，女人和不能上战场的男人扛着包裹，背着行囊，牵着马儿向米尔卡瓦拉行去。 西方州北方出现了十一条长龙，翼骑兵忙碌地来往于迁徙者之间，维持最起码的秩序。 冬村的伊万是伊戈尔波耶的领民，基斯里夫有无数个伊万，单单冬村就有十几个伊万，他只是其中一个不起眼的老头而已。 但是能活到五十岁的平民可不多见。 伊万曾跟随老波耶打过北方的蛮子，在“伟大圣战”时，他站在基斯里夫城高大的城墙上直面过混沌大军，他见过矮人，见过精灵，还见过帝国的皇帝。 对于伊万来说，这辈子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小伊戈尔波耶和老波耶一样勇敢，他召集了伊戈尔领的所有阿塔曼，唤来了领地内所有上过战场的老兵，准备带领乡长和士兵们前往北方冰原，寻找危机的源头。 没错，北方冰原，巨魔国度更北，怪兽和混沌部落盘踞的险地。 伊戈尔波耶可能是疯了，也可能是伟大的厄孙降下了启示。 波耶根据乌果尔斥候频繁的情报，分析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这次入侵基斯里夫的诺斯卡人不是为了劫掠，而是为了逃难。 有更可怕的存在出现在了冰原中，他们必须搞清楚诺斯卡半岛发生了什么，好警醒沙皇陛下，以及南方的诸位波耶。 基斯里夫北方，诺斯卡山脉南侧边缘。 地狱深坑像是活着的魔鬼，坐落在文明的边缘。 腐坏氏族得到了一个坏消息。 有鼠人在奥比恩发现了一个蜥蜴人的踪影，而且它看起来似乎想要横穿诺斯卡半岛。 这本不是什么值得重视的消息，毕竟那只是一个蜥人而已。 可氏族的突变先驱刚从浩瀚洋归来，恐怖的战场还烙印在鼠人们的脑海中。 “不能让他来到地狱深坑，派出奴隶，奴隶！把绿皮引来，让它们打！打！” “他会毁了我的实验！” “快去找“不洁者”斯洛特大师！” “买通诺斯卡人的冠军，让蜥蜴玩意死！死！” “召集所有酋长！砍死那个所谓的盐水女王！让她知道自己就是狗娘养的一坨屎！” 瓦纳海姆山脉，斯科约德城，国王的咆哮唤醒了比约林全境。 没有人敢提醒暴怒中的国王，那位盐水女王正是他的女儿，忤逆国王不会有好下场。 虽然比约林太过靠南，但作为大型诺斯卡聚落，比约林仍能诞生一些强大的战士。 国王埃瑞克.德隆达尔就是神犬的神选者，他是比约林最强大的战士。 国王缺乏继承者，使酋长们人心不稳，时刻渴望着争夺权位，在埃瑞克的打压下，众多酋长前往其他海岸建立殖民地，导致比约林失去了大量战士。 但这并不意味着比约林是可欺之辈，哪怕只剩下十一个酋长。 每一位酋长都有着北方归来的亲卫，他们都是强大的混沌勇士。 国王本人具有近百个这样的亲卫，比约林一共可以凑出五百多位混沌勇士。 但也仅限于此了。 混沌赐福总是会导致变异，在比约林生活过的诺斯卡人当然知道部落的偏见。 能有五百多个混沌勇士愿意回归部落，已经足以彰显诸神的恩宠。 混沌勇士的恶魔铠甲挡住了他们的变化，这也是比约林人愿意接纳昔日同胞的缘故。 升格后的混沌勇士大都选择离去，神选者承受的畸变比混沌勇士更强。 正是不可控的升格让埃瑞克失去了制作子嗣的能力，盐水之怨就是他唯一的孩子。 虽然他没有出现明显的突变，但他的内在早已不是人类，在穿上恶魔铠甲，并获得脱去它的资格后，埃瑞克就不再是凡人。 也许他该去干几头怪物，但那不符合人类的审美。 埃瑞克没有怨言，他只恨自己没能在升格之路上走到尽头，如果他可以永恒存在，子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迷雾笼罩了崎岖的比约林海岸，剑鱼号和它的追随者们齐聚于此，他们强大的盟友就在后方。 也许世界的其他国度正处于黄昏中，但对于诺斯卡半岛来说，只有正午时能沐浴到微弱的阳光，下午就开始进入夜晚。 只有诺斯卡最南端能体验到阳光的温暖，诺斯卡半岛的白天永远定格在黄昏里。 诺斯卡人的长船被海盗惊动，从海外归来的长船和刚离港的长船一起开向盐水之怨的舰队。 盐怨从帝国高价购来的先进火炮齐鸣，海面上炸起漫天水，比战士咆哮更响亮的炮击，冷却了诺斯卡人沸腾的血液。 海盗们的准头很差，海上薄雾的存在更是凸显了这项缺点，虽然声势浩大，但是只有不到十艘长船被爆炸波及到。 诺斯卡人的损失很小，可连绵不绝的炮火严重打击了凡人的士气。 林奇驾驭着金字塔，站在引擎外，感受着冷冽的寒风。 他听到了诺斯卡人惊慌失措的祈祷，有人在呼唤血神，有人在向血神的其他身份祈祷，还有一部分诺斯卡人，甚至在向尤里克和达哈祈祷。 迷雾不能阻挡林奇的视线，所以他很快就看到了让他怒气上涌的一幕。 也许那是一艘从斯科吉归来的长船，“水神”宗奇的象征，形似某种鱼蛙类生物的半身像，被无知的热血种摆放在船头虔诚跪拜。 在古圣象征的左侧，恐虐的神龛赫然在列，古圣象征右侧，曼纳威的神像更右，不知名的恶魔王子也得到了和诸神一样的崇拜。 只是一个转眼，林奇就看到了另一艘船上，同样被摆放在恶魔雕像旁的玛瑟兰神徽。 林奇单知道诺斯卡人的万神殿包容万物，可他没想到，这群热血种敢这样祈求赐福。 第260章 屠戮 也许他低估了曼纳威和玛瑟兰的平和，换成林奇来做海神，他会毫不犹豫地用大水淹掉这个聚落。 诺斯卡人一如既往的勇敢，但是凡人的蛮勇在火药面前毫无意义。 他们不是混沌勇士，有着火药都难以击穿的恶魔铠甲，每一次准确的炮击都能带走成片的诺斯卡掠夺者。 唯有身穿特殊重甲的掠夺者冠军可以幸免于难，就如林奇了解的那样，诺斯卡人从不缺乏强大的战士，这是他们掠夺诸海的底气。 经由古圣改造后的人类本就超脱寻常，最起码林奇前世无法举起一块巨石，而这里的人类七十岁都能生龙活虎地步入战场。 在北方恶劣的寒风中幸存下来的诺斯卡人只会更加顽强，没被海盗火炮淘汰的诺斯卡人都是强者。 一艘艘长船靠近了盐怨的舰队，林奇这才等到了合适的插手时机。 虽然是 锦上添总是比不过雪中送炭，从危机中救下雇主，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的财富的物有所值。 当林奇冲向诺斯卡人的长船时，乱溅的海浪在尖啸中逃离快速掠过海面的蜥人，破空声比火药的轰鸣更响亮， 林奇像是一颗炮弹，近乎水上飘移地穿过重重浪，撞碎了诺斯卡人的长船，接连不断的撞击声和惨叫声回荡在雾气里。 连续掀翻了二十艘船，林奇才堪堪止住冲锋，而围攻盐怨舰队的船只一共不到五十艘。 几乎在瞬间损失了近半兵力让诺斯卡人肝胆俱裂，他们和北方的嗜血同类有不少差别，林奇站在浓郁的恐惧里，没能等到诺斯卡人的反扑。 他们直接溃逃了。 迷雾里回荡着死者的惨叫，残存的诺斯卡人只看见了一闪而过的黑影，前方的同伴就悉数荡然无存。 如同巨龙咆哮的可怕声响，震碎了比约林战士的耳膜，不知是何种可怕的海怪搅动了这片战场，被蛮力推起的大浪差点弄翻了猝不及防的长船。 敢于冒着炮火冲锋的勇士全部消失了，他们这些不起眼的战士，又有什么理由战斗到最后呢？ “我没有理由要求你们随我赴死，这不是命令，这只是一个恳求。” 基斯里夫，伊戈尔波耶发起了最后的战争动员，向不到三十位战士传达了自己的意愿。 “干tn的诺斯卡人！” “为了厄孙！” “补贴金必须加倍！” “哈哈哈~我的波耶，您难道拿不出美酒来请我们喝上一顿吗？” “酒！” 形形色色的回应都统一为一个意志，没有基斯里夫人害怕死亡。 本该有数百位战士在场，但波耶认为，大规模的军团更容易被诺斯卡人发现，反而会更加危险。 伊戈尔只挑选了二十九个战士，他们全是上过数次战场的老人。 波耶必须冒死前往冰原侦查，为了基斯里夫。 伊戈尔波耶将家族供养的翼骑兵，交给了大波耶里维奇，翼骑兵可以在更重要的地方发挥能力，他带上的只有老兵们。 由于伊戈尔波耶的英勇之举，他的儿子得到了众波耶的许可，得以抛下职责，不用奋战在前线，可以躲在护火者的庇佑下。 南方的贵族断然不会理解伊戈尔波耶的做法，北方土生土长的领主们才能理解对方的无奈和信任。 波耶与波耶之间不应该是敌人，他们必须联合起来，否则，势单力薄的领主无法对抗混沌。 伊戈尔挨个和战士们拥抱，领主和子民间相互做了对厄孙的祈祷。 其他波耶向远行者献上烈酒，一饮而尽后，伊戈尔背起行军袋，带领战士们消失在雪里。 黄昏被长夜吞噬，粗犷的歌谣渐渐远去。 诺斯卡人的长船逃到了海洋深处，林奇没有追击，相比起海浪和大船毫不起眼的蜥人直奔比约林海岸。 柯泰戈权杖的高温赶走了，诺斯卡半岛恶意投向林奇的森冷。 蜥人攀上冰岩，身边笼上了一片热雾。 女人和婴儿的尖叫传遍了临海的聚落，冷血种森然的眼眸里没有怜悯，这是必要之恶。 屠杀没有荣誉可言，但一切靠向混沌之路的凡人都得被清除，因为所有偏离正确道路的人都不会再迷途知返。 一座座房屋被撞倒，试图反抗的诺斯卡人瞬间变成血雾。 几乎所有人都在 “祂会出来的，凡人无法反抗混沌大军，如果基斯里夫的凡人全部死去，达哈同样会消失。” 夜幕之下，帝国某座村落里，盲眼先知的白鸦低声向凡人倾吐了神灵的秘密。 “祂会流血？” “对，那正是我们的机会，我们只需要“火神”的一滴血，就可以解除命运的诅咒。” “永世守望”隐去了眼里的戏弄，诚恳地为同伴分析了未来可能的受益。 只是它没有言明，“火神”达哈不止会流血，这个本就衰弱的神灵如果敢离开至上天，死亡就离祂不远了。 “神灵不会宽容我的冒犯，但我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就这样吧！我们下一个目标在哪里？”老人以叹息收尾，浑浊的眼眸让人无法洞穿他的真实想法。 “恶地，寻找铁爪部落曾经的军阀。” “哥巴德.铁爪？” “对，它的军队将给帝国带来大变，现实的大变往往意味着命运的巨变，那就是你利用神血举行仪式的机会。” “书上记载了它的存活？我想我知道了。传闻它已经死了，命运可当真是奇妙。” “这是宿命，基斯里夫不能有神灵存留的痕迹，那会动摇我们未来的统治。” 无形之岛，镜神向追随者们暗示了基斯里夫的未来。 根据一些来自异域的知识，狮鹫军团现任军团长是宿命之子最大的威胁。 不能让鲍里斯.博哈诞生！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只需要杀死年轻的弗拉基米尔.博哈，就可以掐断这个未来。 第261章 监守自盗 东方州，普拉格的重建工作遇到了重重阻碍，但勇敢的弗拉米基尔.博哈克服了一切险阻，狮鹫军团的战士们以不逊色于弗拉米基尔的勇敢和热情重建了家园。 世界边缘山脉上突袭来的绿皮被战士们合力击溃，诺斯卡人的游兵散勇没能再次攻克屹立于基斯里夫边境的要塞。 森林中的女巫出乎意料地提供了帮助，这座被诅咒的城市勉强恢复了活力。 普拉格又站起来了，再次成了基斯里夫抗拒北方入侵的堡垒虽然大部分普拉格居民不得不向邪神献上祭品，以获得居住的权力。 永世神选的入侵给这座城市带来了不可挽回的创伤，哪怕是“古代孀妇”的力量，都不能让房屋在夜晚停止嚎叫和哭泣。 乌云始终笼罩着这座城市，这是“食日者”柯烈克弥留的残响，最近一个月它莫名开始消散，使更多的阳光落进城中。 每当黄昏降临，人们总是可以听到二十年前“伟大圣战”中的余音。 不管混沌的腐蚀有多么严重，弗拉米基尔都有自信将它变好。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南方的斥候带来了沙皇的命令，虽然狮鹫军团早已脱离王国政体，但根据历代军团长的誓言，一旦沙皇有令，他们就得果断服从命令，这是军团世代相传的荣耀。 “卡特琳陛下有令！狮鹫军团即刻前往西方州平定匪乱！” “剿匪？我不认为基斯里夫国境内有匪徒，西方州出现了绿皮部落？又或者是野兽人？嘿~陛下可真幽默。” “你要违抗沙皇陛下的命令？恕我直言，勇敢的博哈，这不是明智的选择。” “不，狮鹫军团永远忠于基斯里夫，但我必须搞清楚谁是叛匪，是北方南下的诺斯卡人吗？如果是的，狮鹫军团时刻待命。” “达哈教派已经反叛了数月，难道“厄孙之爪”弗拉米基尔到现在都没有得到消息？” “哈哈~我的兄弟，自从奉命重建普拉格起，我就不再关注外面的事情了，达哈教派怎么会反叛？难道达哈背叛了沙皇吗？” “够了！弗拉米基尔.博哈！也许你已经失去了你父亲那样的忠诚，沙皇陛下只要结果，一个月内伱必须解决西方州的叛军。” “可我从未见到过沙皇陛下的使者，又怎么能知道命令呢？” 年轻的基斯里夫汉子意味深长地看着使者，冰冷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剑光一闪而过，基斯里夫来客的面容永远定格在了惊愕和恐惧里。 屋外传来几声非人的咆哮，以及狮鹫军团战士们的喊杀声。 没用多久，随使者而来的秘密警探尽数被拔去。 潜藏在更深处的秘警试图伪装成平民过客，但这些吸血鬼没能逃过森林中老妇人的视线。 苍老的巫婆轻易揪出了心怀不轨的血裔，所有血族都被用木锥刺穿了身体，拖拽到城墙上，等待着阳光的暴晒，他们会死在黎明时达哈降下的阳光里。 普拉格的驻军抓住了一些吸血鬼，至于沙皇陛下的使者？也许他在路上被吸血鬼吸干了血液，反正他没能达成使命。 如果基斯里夫城的那个恶贼真敢扯破脸皮，弗拉米基尔会直接带着大军南下基斯里夫，联合托尔教派和厄孙教派推翻她。 这是注定会实现的，只是不在现在。 博哈自从得知真相后，就做好了起兵的准备，他要拥簇前沙皇的幼子登基，如果对方还是个人类的话。 年仅十九的博哈已经能搏杀狮鹫，他才不会畏惧王座上的吸血鬼。 但是仅凭狮鹫军团无法推翻邪恶，他需要帮助，最起码得聚集足以一举摧毁沙皇的军团，否则基斯里夫必将陷入无休止的内战，彻底解体。 托尔的祭司们已经有了回应，厄孙神教尚且态度难明，但数位高阶祭司，都对曾经战友的后裔表示出了隐晦的同情，也许当他们知晓沙皇的真身后将会彻底偏向博哈。 达哈教的护火者同样对博哈充满同情，但弗拉米基尔从不认为自己的身世是凄凉的。 弗拉米基尔出生之日便是他父亲身亡之日，他是在被混沌大军围城的基斯里夫诞生的。 他的父亲是基斯里夫的英雄，弗拉米基尔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如果能有子嗣，他希望自己的孩子同样如此。 “很抱歉，孩子，我们不得不这样做，只有这样才能让基斯里夫重回正轨，使血红色的博哈提前出现。” 两位吸血鬼战士悄然潜入被女沙皇囚禁的王子居所，他们没有遇到阻碍，因为这里明面上的防守者，克雷姆尔守卫队长伊利亚和副队长洛班，就是他们这一世的名字。 多日的蛰伏，以及屈辱的投入黑暗，终于在今日迎来回报。 根据他们在普拉格的同乡人传来的消息，鲍里斯.博哈之父已经可堪大用，他们这些异域来客自然没有了隐忍的理由。 皇子的死亡只在一个瞬间，为了防止血腥的卡特琳利用尸体，两个叛逃的吸血鬼战士直接带着尸体，趁着沙皇反应不及，逃出了基斯里夫。 没有比约林人从林奇手下逃出生天，但这只是个开始。 林奇果断深入陆地，寻找下一个比约林聚落，准备将混沌部落的所有个体都赶尽杀绝。 蜥人行动间掀起的爆鸣是毁灭即将降临的预告，一个个村庄被碾为平地，苍白的雪原染上了血迹。 匆匆赶来的诺斯卡酋长，满怀自信和仇恨地带着混沌勇士，挡住了林奇的去路。 如果换成六十个神选者和近千个混沌勇士，林奇得费一些心思才能解决，可这毕竟只是六十个混沌勇士，带上了一千多个掠夺者杂兵而已。 就连为首的酋长，也只是受到轻微赐福的混沌勇士冠军。 手持发光银灰色权杖的蜥人像是夜幕下的恶魔，轻微的鸣啸声响起，蜥人瞬移般出现在酋长面前，混沌勇士们只勉强看清了蜥人抬手的动作，酋长的身体就在下一个刹那四分五裂。 有时候就连林奇自己都反应不及，更何况是这些凡人？ 第262章 团结一致 仿佛一辆横冲直撞的战车，在场的诺斯卡人没有可以挡住林奇的冠军，凡人的无畏最终破灭于非人的力量下。 人类徒劳的呐喊被权杖的尖啸淹没，寒风送走了最后一位反抗者的惨叫，只留下一地破碎的尸体。 战鼓与号角声在不远处响起，看来这些诺斯卡人只是前锋。 但没有足够力量的反抗，分批次与一鼓作气又有什么区别呢？ 混沌勇士魁梧的身影自风雪尽头走来，一群群恶魔武士跟随着自己的头领，在国王的带领下，近万个强悍的蛮人向着一位入侵者压去。 大雪覆盖了凡人的视线，紧凑的鼓点和接连不断的号角，正是他们获取信息的粗陋手段。 狼嚎声从林奇左侧响起，蜥人以低吼回应野兽，再度响起的嚎叫里多了些犹豫和踌躇。 就算是冰原上的狼群也不想冒犯此等怪物，唯有夹杂在狼群里的混沌战獒有不死不休的疯狂野性。 寒风的呼啸里多了些马蹄声，可能只有在靠南的部落能看见诺斯卡凡人骑兵，冰原的恶寒就连轻微畸变的战马都无法承受。 如果是凡人的军团面对比约林集结后的大军，哪怕有着火药的帮助，就算是数千位行省士兵也要做好惨败的准备。 但这些凡人挑错了对手，他们应该向自己的神、某位恶魔王子祈祷，让混沌魔域中的大魔降下力量对抗八千年来的宿敌。 右侧的马蹄声渐渐靠近，林奇已经能听见诺斯卡掠夺者的叫骂和狂呼。 蜥人的身影暴露在马上掠夺者的目光下，蓄势待发的长矛被果断投射，蛮力与惯性让长矛比子弹更有威势，但蜥人留在原地的只有虚影。 掠夺者骑手们只感受到了一阵风，没有骑手来得及发出最后的声音，林奇撞翻了一匹匹畸变马，撞碎了一个个掠夺者。 只是几个冲锋，数百个诺斯卡人就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幸存者在魔鬼般的袭击下失去了战斗的勇气，当沐浴着鲜血的蜥人再次扑向一个倒霉蛋时，丧胆的战马带着恐惧的人类四散而逃。 追击他们不是明智的选择，当密集的阵型散开后，林奇只能挨个击杀他们，这是对时间的浪费。 如果是经验丰富的古老种族，在遭遇林奇时就会列出散阵，并派出最好的冠军来拖延干扰，显然，这些诺斯卡人低估了他。 凡人应该把林奇当成一个迷你但力量不减的巨龙，而非略微高大的人形怪物。 电光石火间的剧变，使同样担任先锋部队的狼群，失去了嗥叫的勇气。 十几头混沌战獒不知死活地继续着冲锋，林奇只是用尽全力跺脚，大地就应声开裂，冰原触目惊心的创口吞下了反应不及的狼群，地面塌陷时，蜥人用非凡的灵巧，跃到了更靠近诺斯卡主力大军的平稳地面。 冰岩不像看上去那样坚硬，冰层下有不少空洞，这是激进的打法，一个不小心，林奇就得跌进深渊中，费不少时间向上攀爬。 鹅毛大雪挡住了凡人的视线，除了冰原狼的悲鸣以及让人毛骨悚然的碰撞声，诺斯卡人没有窥见更多不利的消息。 短短数分钟后，前方只剩下了让人不安的死寂。 当身上带着碎肉和污血的蜥人，浮现在战士们的视线里时，再乐观的诺斯卡人也猜到了前锋军队的可悲结局。 蜥人缓缓加速，林奇不想浪费柯泰戈权杖积蓄的阳光，就没点亮权杖，这让他在外人看来只是一道急速掠过眼帘的黑影。 空气微微地鸣叫起来，像是在害怕地尖叫，这尖叫转眼间就演变为了炮弹破空般的爆鸣。 一道黑影极速掠向无边无际的大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撞飞了还未来得及投矛的掠夺者前军，又以破竹之势撞穿了前军。 同样位列大军前侧的幸运儿，只看见了被撞飞到半空中的同胞。 更近些的诺斯卡人被巨响震穿了耳膜，还荣幸地接下了死去同胞落到地上的变形尸体。 惨叫在大军中部响起，国王的咆哮在同一时刻消失不见，鼓点失去了秩序，号角再度响起时也混乱起来。 战士们无法确定上级的命令，骚乱在与后军失联的前军中蔓延。 酋长们的喊杀声以及混沌勇士的咆哮，让诺斯卡人的前军找到了目标，不少战士举起斧头想要调头向后支援酋长们，可更多战士还在原地迷茫。 拥挤和碰撞引发了更大的混乱，暴躁的汉子只需要一个不经意的推肩就能被激怒，诺斯卡人的残酷培养出了强大的战士，但这也让他们的集团军不像看起来那样团结。 起初只是两位掠夺者因碰撞而发起了决斗，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战斗发生在诺斯卡人内部。 前军彻底瘫痪，更糟糕的是，凡人的视线总是会受到约束和限制，没有醒目的敌人来供他们团结一致。 等到后军陷入死一样的安静时，前军也已经死伤惨重。 林奇甚至不屑于向他们举起武器，仅仅是依靠冲锋和碰撞就消灭了这群乌合之众。 他不会接受混沌人类的投降！ “卡特琳陛下，弗拉米基尔军团长拒绝服从命令，而且向您发出了威胁，他声称，您很快就会后悔对他的傲慢。” “陛下！叶赛宁王子遇刺，克雷姆尔守卫队长伊利亚和副队长洛班消失，秘警查到了他们和博哈的交流痕迹。” 王庭内，阿列克谢听着一道道急报，隐约的不安弥漫在射击军军团长心中。 这和镜中神灵的预料不太一样。 弗拉米基尔不该公然撕破脸面，这会导致基斯里夫直接陷入内战！ 这是阴谋？血腥的卡特琳想借机铲除东方州的反对势力？不对，沙皇不该做出不利于统合的事，她有更好的方法。 帝国，瑞克领，“永世守望”萨索瑞尔收回投向基斯里夫的视线，一切都在按它的规划进行，基斯里夫不能团结起来，只有最严重的危机才会使达哈不顾虚弱，降临到凡世。 利爪海，无形之岛，镜神阴郁地为一个个扰乱它大计的凡人划上死亡的结局，徒劳地借助《宿命之书》控制诺斯卡半岛和基斯里夫的局面。 达哈的火焰必须熄灭，但镜神有更温和的方法，而不必和神灵正面冲突。 一旦神灵拼死一搏，镜神的部署可就全都白白葬送了。 第263章 边境领主 西方州，佐申克的里维奇波耶得到了一个糟糕透顶的紧急通告。 “卡特琳陛下有旨！东方州反叛，大波耶阿列克谢、里维奇以及西方州诸波耶立刻动员士兵，征讨狮鹫军团！” “我去你m的征讨叛军！诺斯卡蛮子还有三天就打过来了！” 柴可夫领的维塔利波耶没有给王城使者留一丁点面子，他的领地最靠北，就在临近诺斯卡半岛的冰松林中，积年累月与流窜掠夺者作战，让维塔利家族得到了响当当的家教。 甚至有传言这位波耶有着诺斯卡血统，因为维塔利堡久未加固，经常被攻破，最严重的时刻甚至全领沦陷。 如果不是邻近的瓦列里波耶和老伊戈尔波耶鼎力相助，解放了领主战死后的柴可夫领，上一任领主的夫人，很可能已经在诺斯卡部落里生下了好几个孩子。 “波耶们，这是你们的义务，是历代沙皇任命了你们！”使者扯高气扬地面对一众领主，面对波耶们的怒目而视毫不畏惧。 “干伱n也是我的义务！”维塔利不甘示弱地靠近使者，熊一样的躯体完全挡住了使者的光明。 奥列格和尼基塔波耶不得不按住冲动的维塔利，防止惨剧的发生。 “里维奇波耶，我们不可能抛下领地去和东方州的军队交战！ 对沙皇陛下来说，几位边境领主的力量只是路边的野草，可我们的子民不能失去野草的庇护，能保护他们的力量本来就不多了。” 年迈的瓦列里波耶是“北方五堡”的核心，他是“伟大圣战”中的幸存者，在场的波耶中没人能比他更清楚混沌的可怕。 “我们最多只能提供纸面上的声讨。” “北方蛮子就快来了，我们有理由缺席！” 奥列格和尼基塔勉强拉开维塔利，来不及擦去头上的汗水，纷纷出声应援。 他们的领地也在巨魔国度北方边缘，只比瓦列里、伊戈尔的领地靠南一些，仍然在冰松林南侧边缘，同样是抵抗入侵的前线。 较靠南的，大平原上的十位波耶人心浮动，像是看出了这一点，使者趁热打铁道： “女皇陛下是仁慈的，只需要几位波耶带兵和我一起前往基斯里夫，就足以证明你们的忠诚！我会向陛下说明北方的难处。” 波耶们相互交换着眼神，奥列格波耶甚至轻声发出了嗤笑，维塔利大笑着放弃了挣扎，任谁都能听出他对沙皇的不屑。 血腥的卡特琳从不以仁慈闻名于世。 “听起来，陛下需要我们弥补一下礼节上的遗憾。” 只比瓦列里年轻一些的叶夫斯基波耶，嘴边半白的短须微动，意味深长地询问着使者，他的意志就代表了中部五位波耶的共同意志。 也许沙皇只是需要支持，而非具有实际意义的武装力量，这样的支持沙皇要多少，他们就可以给多少。 南方的五位波耶则更为直接，诺斯卡人得攻克佐申克才能威胁到他们，相比起卡扎卡入侵，沙皇的力量对他们的影响更大。 “如果是这样，我愿意响应陛下的号召，请原谅我们的冒犯，卡扎卡入侵使我们失去了从容和理智。” “对！” “我当然不敢忤逆陛下。” 北方的四位波耶略有些焦虑，就算失去一个士兵，都会削减他们对入侵的抵抗能力。 如果有可能，他们希望所有波耶和士兵，都留下来对抗诺斯卡人。 中部的波耶不敢继续发表言论，他们本就和达哈教派有着难舍难分的瓜葛，沙皇没直接把他们定为叛贼就很值得庆幸了。 毕竟，他们奉命剿了数个月的“匪患”，却没有任何得失。 大波耶陷入了罕见的沉默，在场的波耶都能理解里维奇的顾虑，只要一个失误，沙皇的力量就会先一步摧毁西方州的边境领主。 相比起富饶的南境，备受摧残的北方早已彻底沉沦。 二十年来，他们没能得到沙皇的任何援助，仅凭“伟大圣战”后残存的老兵和新训练的青壮，西方州的边境诸领根本就没有影响王国大局的能耐，就连自保都显得艰难。 里维奇松开紧攥的拳头，向南方的五位波耶点头示意。 最终，使者如愿以偿得到了边境诸领的“响应”。 五位南方波耶尽可能留下了士兵，但还是带走了两百位翼骑兵，边境只剩下了一千零六位骑兵。 其他波耶无权责备临阵脱逃的五个领主，因为南方五领还留下了近三百位骑兵，任凭其他波耶调遣。 南方五领豢养的翼骑兵数量最多，越是靠北的波耶，越是缺乏足够的经济实力。 根据惯例，每位波耶至少得供养十位翼骑兵，大波耶更是得供养五十骑。 沙皇不会在意他们多豢养的士兵，但绝不能少于这个数目，否则，沙皇会认为波耶失去了守护领土的实力，直接剥夺失格者的贵族身份。 他们五位波耶就得代表整个边境，必须带走两百个翼骑兵。 可能是急于复命，使者连夜就想要出发，五位南方的波耶只能喊上值夜的士兵，匆匆南下。 比约林的冰川已经被鲜血染红，林奇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他完全没有感触，既不愤怒也不愧疚，机械般执行着清除工作。 遍布冰原的死亡唤醒了不少亡灵，大法师和曾经的莫尔牧师四处安息死者，借助精灵诸神与死者之神的神力，从混沌之力中夺走死者的灵魂。 欧根并不清楚他的方法会不会奏效，但根据莫尔一直以来的表现，祂绝不会放过这种守护灵魂的机会，哪怕主持仪式的是一个伪信徒。 在守护死亡的领域，祂总是尽可能让牧师有求必应，虽然祂没这份力量。 “莫尔黑卫会响应我们的求助，弗拉米基尔阁下，向帝国求援吧！奥斯特马克领和奥斯特领，都不会坐视一个吸血鬼统治基斯里夫！” 东方州的死亡之风盛行，这让莫尔的牧师占据了不小的影响力，莫尔神庙的规模甚至隐隐大过厄孙神庙。 这让莫尔的主教有了干扰政治的想法，也许莫尔教会可以在基斯里夫更进一步。 “厄孙之爪”弗拉米基尔当然不会同意这样的要求，没有基斯里夫人想让帝国插手基斯里夫的政治。 第264章 孤狼 不到最后时刻，基斯里夫不会向帝国求援。 就算是请求帮助，他们也得找上皇帝，而不是选帝侯。 弗拉米基尔确实需要针对沙皇做出行动，明天，基斯里夫每一个人民都会得知沙皇是吸血鬼。 缺乏证据让这真相只能沦为流言，但总好过完全不占据大义。 奥斯坦基娅婆婆的支持使狮鹫军团不会轻易败亡，吸血鬼虽然可怕，但它们畏惧神力，在阳光下很脆弱，接触水流同样会虚弱。 它们无法对付特定的植物，银器是吸血鬼的克星。 每个吸血鬼都会随机得到一种或几种弱点，甚至产生新的弱点，越是强大的吸血鬼越是有办法应对弱点，但就算是最初的吸血鬼王们，也不能毫无遮掩地站在阳光下。 根据古老的传说，这些弱点都来自“死灵至尊”纳迦什的诅咒。 有传言说，吸血鬼注定无法战胜西格玛的子嗣，这是纳迦什最后的诅咒。 在帝国的神话里，人皇西格玛和纳迦什的战斗中，吸血鬼畏惧西格玛的神威而不敢上前，纳迦什在败亡后诅咒了这些怯战者。 哈格尔巫婆们会找出沙皇和它同僚们的弱点，在那之后，只要不失去勇气，就算是没有经验的新兵，都有机会杀死强大的血裔。 弗拉米基尔所忧虑的唯有不能快速击败沙皇，一旦基斯里夫陷入持久的内战，疯狂的吸血鬼不择手段下，就会将这个不堪重负的王国带进深渊。 “一些商船在利爪海发现了斯凯林的长船，他们像是要再次劫掠沿海。” “南部山脉的绿皮有了异动，卡尔卡松应该做好抵抗入侵的准备。” “阿奎坦被诅咒的红公爵有了复苏的迹象，陛下，我们需要湖神仙女的援助。” “我们应该发起侠义远征！先一步击溃敌人就可以让世界重新认识到巴托尼亚的强大！” 贵族们在哥隆尼的王庭内议论纷纷，加斯顿王疲惫地观察着沙盘，表面沉稳的他，在一个个坏消息里，其实已经陷入迷茫。 可国王不能迷茫！ 也许他该借机会插手奥比恩岛，和高等精灵建立联系，同时与帝国缔结和平条约。 这样最起码可以不用再操劳边境与帝国的冲突，把重心完全放在非人类的恶敌身上。 “白月已经快要消失了，明天再议，爵士们，愿湖之女神庇佑巴托尼亚。” “愿女士庇佑您，陛下。” 寒风依旧凛冽，仿佛死者的哀嚎，比约林不再有活着的诺斯卡人，海盗们恐惧地远远眺望着血水中的屠夫，抬出了报酬。 矮人索瑞安兴奋地抱住珍珠，拎起装满金币的箱子，他甚至想当面清点一下金币数目，欧根拦住了失去理智的矮人。 悬浮金字塔已经渐渐靠近蜥人，他们再不跟上蜥人，可就要被抛弃在地冻天寒里了。 “葛林姆尼尔在上！我们的财富已经快要超过一位矮人国王！” “可它在这里毫无作用，索瑞安，呃，先生。” 欧根明智地没有称矮人为“小先生”，他可以和人类开玩笑，但古老种族的独特观念会让玩笑变成惨剧。 “我能感受到它们的力量，先祖在祝福我！它们在这里也是有用处的。你缺少古老种族的血统，欧根，我能理解并原谅你的愚蠢，人类总是这样。” 长须矮人咧嘴笑着，欧根甚至能借助灯光看见矮人被虫蛀掉半颗的门牙。 他能看出矮人的诚恳，平铺直叙的语气里没有丝毫贬低的意味，可这让矮人话语中的杀伤力更强了。 谁都不会想承认自己是一个蠢货，但是欧根打不过他，理智的神谕师放弃了讨论，只是匆匆向着金字塔奔去。 凡人的脚印落在厚厚的积雪里，欧根身上蒸腾的热气赶走了寒意，但当又一阵大风吹来时，他还是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引来索瑞安夸张的大笑，这时候的矮人讨厌极了。 欧根握紧手里怪模怪样的“手电筒”，小小的条状物给人类带来了无尽的温暖，最起码足以抵抗诺斯卡半岛的严寒。 他看见林奇攀上了悬浮金字塔的阶梯，给淡蓝色的塔身擦上了血迹。 人类不确定蜥人会不会抛下两个来不及返回的同伴，便加快了速度，先矮人一步回到了悬浮金字塔。 好在蜥人还挂念着同伴之情，矮人最终没被丢在冰原上如果他有这种感情的话。 欧根曾怀疑过林奇的身份，这是一个不在记录里的传奇。 但蜥人的表现让欧根很难将其和异域来客挂钩，当然，也许有一个倒霉蛋变成了冷血种，在露丝契亚和鼠人、亡灵、绿皮、恶魔、黑暗精灵、人类海盗等一系列敌人打了数千年，从数百万乃至千万场局部冲突或大规模冲突里存活。 异域来客几乎不可能从露丝契亚，激烈且频繁的斗争里存活下来。 那里可没有好日子过，身处前线的蜥人每天都得出生入死，这还不如前往远东的长垣驻守，大草原上的混沌部落都不会一天冲击十数次长垣。 更何况，守军大部分时候不必陷入肉搏的死斗里，而蜥人每天都得面对各种意外和突如其来的强敌。 欧根不认为会有异乡人能从露丝契亚活下来。 就算真的有同乡，他也不会是他了，一场战争就足以改变一个人，更何况是积年累月近乎不停歇的鏖战。 若有所觉，蜥人残酷且无情的视线投向欧根，惊吓之中欧根猛然打了个激灵，下意识露出礼貌的浅笑。 一股巨力从欧根身后传来，将欧根推进了金字塔内。 “傻站在这里做什么？也许你需要一个配偶？伱的精神一直不是很集中，我的朋友，你有喜欢的女人吗？你想她了？哈哈哈，这不是需要害羞的事情！” 索瑞安将沉重的原木箱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说着让欧根恨不得将其揍一顿的鬼话，他独自度过了整整三十年两辈子加一起。 “那是个浪漫的故事，告别爱人远渡重洋的青年，经历一场史诗般的冒险后，在异国独自思念着家乡和爱人，如果他有爱人的话。” 在金字塔上层歇息的泰格里斯，用冷淡的腔调压垮了欧根心灵上最后一根稻草。 第265章 寸土必争 人类红了面孔，敢怒不敢言地欲言又止，引来矮人更热烈的笑声。 林奇只是扫了眼同伴就收回了目光，他稍显熟稔地激活浮空引擎，略微调整了一下室内温度和空气循环，选好了下一个目标——地狱顶峰山脉。 他照例向同伴声明了下一个目的地，成功换来了夹杂着恐惧的沉默。 纵然是以胆大闻名的矮人都忍不住升起疑问： “地狱顶峰山脉？就我们四个？葛林姆尼尔啊！也许我们该把这箱金子换成十马车的好酒。” 这样我们还能在路上喝个痛快，而不是带着丰厚的财宝又饥又渴的死去索瑞安咽下了未说出的话，老矮人知道，进行一场十死无生的冒险时，一些不吉利的话最好不要言明。 诺斯卡半岛南部尚且有文明的痕迹，北方，更靠近北极废土的地狱顶峰山脉和纳戈法里山脉则是毁灭之地。对于凡人来说，那里与地狱无异。 大法师脸上暗了一刹那，阴影笼罩住泰格里斯线条分明的面孔，精灵紧绷的表情在黑暗里舒展开来，像是放下了一件心事。 “看来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我承认我害怕过，那里距离暗影大陆太近了，就算是贝尔.克哈迪斯也不曾涉足过。” “但是我们不得不去。”林奇盯着年轻的精灵，替他说完了未说的话。“黑暗诸神的爪牙在集结，而我们却什么都不知道。” 蜥人俯视着一众年轻种族，斩钉截铁地用精灵的语言传达了冷血的意志： “战争还在继续，它从没有停止过！八千年后的今天我们已经落入下风！古老种族没有足够的力量了。 这颗星球上所有还在反抗的种族都有义务参战，我们都是士兵！ 对混沌恶魔的战斗只有不死不休！否则你们将失去有尊严的自由，彻底堕入无休止的疯狂和放纵。” 苦涩弥漫在欧根心间，看来他们不得不前往混沌军阀血战的险地了。 他早该想到，一个蜥人不会安于宁静，梭罗士不是在战斗，就是在执行特殊的任务，最安宁时也得站岗放哨，从未有过停歇。 就算是最精锐的帝国士兵都需要假期，没有人可以一直位于战场前列，显然，冷血种没有休假的概念。 矮人总是对故土有着陨铁一样坚硬的执着，这种执着甚至和他们对胡子的重视不相上下。 矮人的执着可以抗拒死亡，但却不能抵抗无休止的混沌入侵。 基斯里夫北方，地狱深坑更北，诺斯卡山脉中的战斗持续了十八年之久，独龙城的矮人本该一直坚持下去，借助宏伟的要塞和诺斯卡入侵者奋战百年，但在近几日却出现了风向的转变。 一场异常强大的混沌风暴摧毁了符文铁匠的符文铁砧，用来对抗混沌魔力的古老符文尽数崩解。 恶魔的狂笑隐藏在呼啸的魔法浪潮中，一个个勇敢的矮人战士被魔力灼焦了血肉，超负荷的魔法洪流席卷了群山，使拥有魔法排斥性的矮人都不堪重负地化作灰烬，诺斯卡人久攻不破的桥头堡，转瞬间就被混沌的伟力击溃。 精钢板甲内的骸骨仍维持着反抗的姿态，但再怎么固执的矮人也无法继续战斗下去了。 刀锋般的寒风是魔法浪潮在现实的回响，从西北方飘来的混沌之风送来了冰霜妖龙的咆哮、混沌巨人的低吼，以及龙魔行动间的雷暴。 符文大师看见了诺斯卡冰原上的远景。 无边无际的蛮人身穿活着的恶魔盔甲，挥舞着渴血的恶魔武器，向着南方浪潮般涌来。 庞大的混沌战象散落在浩浩荡荡的军伍里，蝎尾狮和鹰身女妖盘旋在天际，怪物饥饿的嚎叫散入魔法之风里，加剧了混沌的狂岚。 它们的目的显然不是独龙城，但无数混沌怪物的聚集引动了魔力的狂躁，这间接影响到了独龙城的守卫们。 惊变过后，残存的矮人被猖獗的魔力赶到避难所下，继续用枪炮向入侵要塞的诺斯卡人发起顽抗。 混沌领主瓦尔米尔.埃斯林是一位特立独行的军阀，这位埃斯林部落的军阀头目，似乎与独龙城的矮人有着不死不休的仇恨。 军阀的誓言至今还回荡在独龙城国王耳边，屈从于混沌的人类要杀光诺斯卡山脉中的所有矮人，矮人王索加德.科洛姆森立誓不会让他如愿！ 命运总是向着混沌诸部，不管矮人们之前进行了多么英勇的抗争，失败的结局从此刻开始就注定了。 至关重要的城市入口已经失守，接下来，有限的矮人将被无限的诺斯卡人逐步蚕食。 哪位矮人还来得及担忧南方人类的命运呢？ 那看起来像是又一支灭世大军，可矮人们被堵在群山里，根本就来不及向南方的基斯里夫王国施加援手，连传讯都做不到。 “我们不能干等着，冰松林没有天险，但是冰松林和冰原交界处的雪河很适合伏击。”瓦列里波耶蓬松的白发在寒风中飘舞，天才刚亮，这位老领主就敲响了里维奇大波耶的房门。 听清楚来者的声音，里维奇刚到嘴边的咒骂被硬生生咽下，他不情不愿地掀开被子，披上熊毛大衣，客客气气地迎见了老波耶。 现在正是该养精蓄锐的时刻，换成其他波耶来扰人清静，里维奇会毫不犹豫地将其大骂一通，但瓦列里是里维奇父亲的好友。 “您和年轻时一样有精神。”里维奇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换来瓦列里严肃的审视。 “你最好别以为我已经老到听不清了。 里维奇波耶，我仔细研究了二十年前的那场大战，在恶魔和怪兽加入诺斯卡军队前，我们本有机会赢得胜利。”老波耶回忆起残酷的卫国战争，忍不住闭上眼睛，挡住双眸里流转的泪光。 略显嘶哑的苍老腔调再度响起，里维奇识趣地做出聆听的姿态。 “在面对北方人时我们常常借助堡垒固守，自建国以来这是最稳妥的方法，可木制的墙堡只能挡住小规模的掠夺者，一旦出现了恶魔的战士，龟缩在木墙后的我们只是待宰的羔羊而已。” 第266章 隐秘聚会 “诺斯卡战士确实可怕，我们的勇士在地面上无法与他们对抗，可寻常诺斯卡掠夺者骑手完全不是翼骑兵的对手。 只需要做出少许牺牲，我们在木墙外也能击败他们！” “您知道的，曾有波耶尝试过，最后却被彻底吓破了胆，所有敢于和诺斯卡人在平原上列阵对抗的军团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远不如固守堡垒。” “对，所以我们要灵活运用战术，这次的入侵者中显然没有人皮狼和巨人，但少数混沌勇士便足以让我们的木墙变成摆设，边境诸领的要塞毕竟不是石堡，唯有佐申克能幸免。”瓦列里抿了抿嘴，藏住了对沙皇的怨言。 大战过后南方本该援助北方，可他们没有，边境的领主只等到了卡特琳上位的通告，边境就这样被遗忘了。 瓦列里掏出羊皮纸，将其展开在桌面上，让里维奇看清了自己画好的部署。 “我们在雪河之后藏住哥萨战士们，让乌果尔弓骑兵诱敌，将诺斯卡人引到结冰的河面上，要让他们以为哥萨军团便是主力，借助雪河的地形，居高临下将诺斯卡人卡在河中间交战。 可惜我们没有巫师，不能击碎厚厚的冰面，不然的话，我们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诺斯卡人喜欢正面交战，哪怕地形对他们不利，他们确实有实力在下风处击败我们。 不需要战士们付出惨重的牺牲，等到酣战正烈时，让翼骑兵从诺斯卡人后方杀到，河对面也有一个下坡，可以助长我们骑兵的威势，北方佬绝对扛不住一千位骑兵的集群冲锋。” 这似乎是可行的战术，寻常草原马无法在冰面上冲锋，就算裹上布跑起来也可能打滑，但是翼骑兵的战马并非寻常，在冰面上奔驰起来同样稳当。 “弗拉米基尔阁下，伪王已经集结好了军队，我们需要更多力量来对抗那个吸血鬼。” “北方州的两位大波耶传来了合作的意向，但是他们无暇脱身，北方地狱深坑有了异动。” “我们也许该先支援西方州，打退诺斯卡人的入侵，取得西方州的支持。” “狗n养的阿谢克列在沙皇那边，射击军已经投靠叛国者卡特琳了！” “陛下才是基斯里夫真正的统治者，我服从于沙皇，因为沙皇就是基斯里夫。”厄伦格勒的大波耶阿谢克列，冷漠地看着又惊又怒的谢尔盖，推开了对方的反叛暗示。 “安德烈.米哈伊尔因你而蒙羞！我看错了你，你和那些嘴上说着漂亮话的贵族没有区别。”谢尔盖愤愤不平地离开了会谈的暗室，还没等兄弟会反应过来，暴力闯入酒馆的射击军就控制了一切。 “抱歉，我的兄弟们，伱们涉嫌叛国，需要跟我回去接受调查。”阿谢克列的声音从地窖内传出，引来汉子们惊怒交加的咆哮。 “叛徒！” “你这个懦夫，厄孙会诅咒你！” 谢尔盖的身影渐渐远去，犹豫了良久，阿谢克列也没敢动这位老臣。 阿谢克列神情阴郁，略显艰难地开口道： “很抱歉，我不得不这样做，为了更好的基斯里夫。” 军团长示意反抗军的成员们，他并没有反叛，只是需要暂且蛰伏于沙皇的阴影下。 他当然不会加害这些爱国者，等到沙皇除掉博哈，临阵倒戈的阿谢克列就将成为忍辱负重的英雄。 届时，唯有他有资格登上王位。 在此之前，他得当一条忠心耿耿的狗，这种艰难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 “陛下，阿列克谢应该已经倒向您了，有了射击军的帮助，我们可以更轻易的击溃狮鹫军团。” 谢尔盖乔装打扮后，在城中绕了一圈，在接应者的带领下悄悄潜入到王宫内，向自己真正的主人汇报了阿谢克列的反应。 除非阿谢克列知晓谢尔盖真正的身份，不然的话，他一定认为谢尔盖是坚定反抗沙皇的忠臣，这种情景下他的反应不会作假。 博哈和米哈伊尔家族与王室有千丝万缕的关联，他们必须被除掉，才能保证沙皇的统治长久。 等到射击军击溃狮鹫军团，一支突如其来的亡灵大军会终结阿列克谢的生命，沙皇会为忠心耿耿的臣子报仇的。 基斯里夫城，波卡哈宫南方的手工作坊建筑群里，一间奥斯特马克人开的酒馆地下。 “厄孙扞卫者”久违地再度召集会议，当然，伊利亚和洛班不得不缺席此次会议。 异域来客们散落在基斯里夫王国各地，以各种身份维持着在他乡的生活，表面上他们毫无关联，可浓郁的乡情和更伟大的目标将这些异乡人牢牢团结在一起。 这是一个隐秘的协会，蛰伏已久的“骑士团”。 “先生们，女士们，假面、橡树和面包已被处决，他们被大欺诈者捕获了。” 剩下的二十余人望着长桌上首的主持者“熊之子”，没有哀伤也没有恐惧，只是示意自己已经知晓了这则悲剧。 最短也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一年的异乡人已经习惯了悲剧。 如果“熊之子”和“监察官”、“巡逻者”不是正神的牧师，堕入混沌的他乡来客只会更多。 几乎每年都有人在绝望下投入黑暗。 幸好“巡逻者”是一位木精灵，他的机动能力和“监察官”对混沌不洁的感知能力，保住了骑士团的纯洁。 世间罕有绝对，现在哪怕是怀揣着同一理想的人们，也不再信任彼此了。 也许看起来最坚贞的那个早已堕落，就算是主持者也时常警示会员们，不要彻底相信会内的交谈，哪怕话语是出自他口。 “我在北方州发现了一个和我们一样的人，他有着自己的想法，我没有暴露身份。” “我想他现在已经死了，“白雪”女士，这是一个遗憾的消息。”有着雄心壮志的人死的总是最早，只剩下他们这些畏畏缩缩的懦夫苟活于世，但这种保守是有效的，在这个世界唯有愚昧能永存。 “对，他没能活着看到自己登基沙皇的那幕，愿他在莫尔的园安息。” 参会者开始三三两两地讨论起近期见闻，主持者也和身边的人讨论起国家大事，等到琐事被说完后，他们才会开始正式会议。 第267章 废土 会议很快就进入正题，来自全国各地的异乡人，围绕着基斯里夫当前的局势，尽可能客观地做出判断，好让大家的视线不会局限一隅。 “西方州的边境波耶能抗住这次卡扎卡入侵，如果只有一万左右诺斯卡掠夺者的话。” “极北的神灵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开启大入侵，上一任“永世神选”才刚死十九年，基斯里夫能坚持住。” ““伏特加”先生，这个世界没有规律可言，很难保证不会有混沌领主带领大军南下，如果此次入侵只是前兆，基斯里夫将迎来灭国的危机。” “帝国的“末日之光”组织发来了邀请，如果基斯里夫王国无法维持下去，也许我们可以前往帝国避难，你们知道的，我们并不一定要陪着基斯里夫步入灭亡。” “我赞成“烟炮”先生的主张，多一条后路总归是好的。” “我无权干涉你们的选择，但我会和基斯里夫共同迎接最后的结局。” ““伏特加”先生，你不该太过代入这个世界，活着才有希望。” “可是我们已经在这个世界了，朋友们，这片土地养育了我十年，这是不可辩解的事实。” “附议，如果情况真的糟糕到不可挽回，我会在南方州动员一支义军，兄弟，我不会逃避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因为他就是我。” “无意打扰，先生们，东方州和南方州的内战，会先混沌大军一步毁掉这个国家，我们都知道，卡特琳虽然和莱弥亚家族貌合神离，但是她有着半个莱弥亚家族的支持。” “血腥的卡特琳如今的做法和莱弥亚家族始祖涅芙瑞塔的主张相违，也许我们可以借助“黑剑”和“铁斧”先生请求涅芙瑞塔的帮助。” “他们两个会被涅芙瑞塔杀死的！莱弥亚家族本应该只有女性吸血鬼，可他们两个是男人！” ““”女士，我知道一个魔法，它可以让两位先生变成女性.” “洛班，兄弟，坚持住！” “黑剑，伱自己走吧，我可能要留在这里了.” “别说丧气话！厄孙啊！我们已经逃出来了，卡特琳没能抓住我们，嘿！兄弟，挺住，卡斯坦因家族一定有对抗银器创伤的办法！睁开眼，兄弟，别放弃！” 奥斯特马克领和基斯里夫的边境处，狮鹫森林中，伊利亚抱着虚弱的洛班，躲在倒下树木和巨石的夹缝里，以避开追击者的目光。 昔日风光无限的两位战士现在狼狈极了，他们的盔甲在逃亡里被抛下，克雷姆尔守卫的制式战斧也在交战中被折断。 洛班从心口到右腿处多了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腐臭的黑血不间断地流出，浸没了他身上仅剩的粗麻布衣。 他们已经快要逃出女沙皇的魔爪了.就差一点，帝国的城镇就在狮鹫森林边缘，沙皇的爪牙断然不敢进入莫尔牧师的领地。 伊利亚掏出用酒壶装着的人血喂给洛班，可奄奄一息的吸血鬼拒绝了进食，尽力阻止了同伴的行为。 “朋友，很高兴认识你，和你共事的三年是我最快乐的三年，很遗憾，我不能和你一起抵抗两百年后的终焉了。” 伊利亚不言不语，掐住洛班下颌角下方，想要让“铁斧”张口，但洛班直接捂住了酒壶的开口。 “别这样，再多的血也不能让我愈合伤口，这些血却可以让你安全抵达希尔瓦尼亚行省，死亡并不是结束，带着我的那份战斗下去，兄弟！” 虚弱让洛班用力的右手颤动不已，伊利亚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只是看着同伴渐渐失去灵动的眼眸。 茫茫雪白里永远失去了光明，太阳不会照亮诺斯卡北方的冰川，唯有不停歇的暴风雪和雷暴徘徊于此。 连绵不绝的地狱顶峰山脉阻断了尤里克对北方的统治，塔尔的领域停驻在山峰的边缘，莫尔也不能守护极寒里的梦境。 文明的一切都被悬浮引擎抛到了后方，林奇闯进了混乱的领域。 诺斯卡荒野几乎就在林奇撞入的 起初只是黑暗的雪地上亮起了血光，不好的预感在林奇心中轰鸣，很快它就成了实质。 悬浮金字塔下方，雪地像是怪物的巨口一样裂开，显露出岩浆翻涌的内部。 火焰组成了细长的舌头，猛然舔向上方的路人，好在古圣造物一向坚实可靠，覆盖了林奇视界的火焰只是洗去了金字塔上的积雪。 寒风不怀好意的徘徊在金字塔前方，呼啸着向山川和地面述说凡人的始料不及。 雪山在嬉笑中抖落身上的积雪，只剩下皮毛般的白色晶状物，它也是活着的。 山与山之间洪亮地交谈着，天上的雪不时附和着送上低语。 “他过来了，古圣的孩子。” “来吧！再往北一些，就是这样！” “世界的真相在海洋对面，再往北一些，孩子，我们不会阻拦你。” “去极北，古圣的门就矗立在极北大陆的中央。” 蜥人的眼眸短暂地停止了运动，又几乎是在瞬间赶走了茫然和犹豫。 冷血种古老的语言被悬浮金字塔放大，游荡在群山之间，激起层层叠叠的回响。 “怪物！亮出你丑陋的爪牙!我就在这里！” 回音在地冻天寒里被扭曲成尖细的自言自语，它也活了。 无形的怪物回到悬浮引擎周围，林奇发出的呐喊模糊成非人的呓语。 它告诉林奇： “凡人的国度与混沌魔域是一体的，至上天和凡世本没有界限。 回来吧！孩子，去极北，穿过暗影大陆，古圣就在门的那边！” 异端邪说成功激起了林奇的愤怒，他们之所以抗争，之所以战斗，就是为了守护凡世本来的面貌，避免伊希尔直接吞并凡世。 凡世和至上天融为一体便是终焉之时，伊希尔国度降临于现实就是末日。 “古圣已经死了！” 蜥人决绝地呐喊震慑了群山，寒风停驻在天上，群山也陷入了犹疑。 从未有过这样的寻道者，自“大灾变”以来，它们诞生起，从没有这样的反抗者。 第268章 追猎 “你已经知道了结局。” “你知道那场战争！” “你会死。” “凡人将彻底毁灭。” “为何抵抗？” “加入我们，回来吧！拥抱世界的真相！” 层层叠叠的妖言怪语争先恐后地扑向悬浮引擎，人类的七窍被震出鲜血，矮人抱着脑袋躲在酒瓶后，精灵停止了沉思，谨慎地收缩着意志。 林奇开启了隔音系统，不再理会外界的干扰。 他继续深入北方后，专心侦查起地狱顶峰山脉。 开裂的大地上只有积雪，和刚刚剧变导致的岩浆外流，它们遮掩了混沌军团留下的踪迹。 好在林奇有别的侦查方法。 他不止打开了引擎自带的星图，还摊开了“失落者”阿斯霍兰卡的星图，星球的动态展现在林奇面前。 通过对比，蜥人发现了解读星图的方法。 这些活着的无机物被引擎标记为黑红交杂的光斑，光斑笼罩的位置，在古圣的星图上是不断变幻的流动风暴。 星图的海洋里也有同样的风暴，但是流向和涡流形象略有区别，不仔细对比根本发现不了。 与林奇交谈的无机物让他明白过来，这些流动的颜色就是敌人的实体位置，或者预示了大规模混沌爪牙的行动。 混沌大军总是会掀起混沌风暴。 这样的混沌风暴笼罩了两极，越是靠近极点，越是浓郁，它在之前被林奇认为是寒流。 看来古圣的星图不止是自然环境的显现，以及古圣秘藏的寻宝路线图。 它不光标注了解锁密藏的灵脉密码、自然环境的变迁，还预示了敌人的位置。 混沌便是星图里，古圣揭示的唯一敌人。 这让它有了多被林奇看几眼的价值，虽然不够准确，而且存在多个干扰判断的重影，但是它足以反映混沌集群的行动路线。 现在，有一股洪流在沿着诺斯卡半岛，流向冰原之外的大平原。 混沌大军早已南下！ 这大平原在诺斯卡山脉南方，世界边缘山脉西方，利爪海东方，它在林奇的记忆里被称为基斯里夫王国。 看来那里的人类即将迎来一场混沌风暴，林奇不怀疑混沌风暴的力量，它有击垮一个凡人国家的能耐。 现在似乎是帝国历2321年，也可能是2320年，林奇没有关注凡人的历法，他也不需要太精确的数字。 他今世的生命里只有两个时间，终焉之前和终焉之时。 末日的阴影还远，这次入侵并不是黑暗大能的共同意志。 也许只是某些存在临时起意，准备让凡世诸国回忆起“伟大圣战”时的恐怖。 人类该庆幸，因为这座金字塔内有着能化解风暴的两个生灵，他们也确实有动力去对抗混沌。 年轻种族还不能倒下，仅是他们存在，就能分走混沌的军力。 而他们数量众多。 更关键的是，他们背后站着诸神，诸神是比凡人更重要的支柱。 悬浮引擎不再向北，转向往东方飘去的引擎，引来畸变之物更激烈的言辞，可它们的言辞无法穿透古圣引擎了。 一个个混沌军阀在侦查地图中显现出来，可等它们赶到时，林奇早已抵达更东方。 看来畸变之物的目的不止是让林奇向北。 混沌领主们扑了个空，没有敌人来团结它们。 它们在半岛中央继续着争斗，只是换了个位置。 下午，浩浩荡荡的大军从基斯里夫王城内走出，向着北方行去。 女沙皇的弟弟，“绿皮清除者”贝尔塔亲王留守王城，御驾亲征的女皇让心怀不满的人们多了分服从。 为了刺破最近流传的谣言，女沙皇甚至从地牢里带出了一位厄孙祭司，让他为大军祈福。 没有什么吸血鬼被揭穿身份，人们只看见了自信从容的沙皇。 卡特琳带领女巫们监管着诸波耶的军队，藏在暗处的秘警保证了士兵进一步的忠诚。 这是一支数量庞大的军团，射击军的规模堪堪达到一万，翼骑兵四舍五入之下也能达到万数。 更多的是运粮的辅军，算上后勤士兵，南方州扬言征讨军团是十万大军，这当然只是个虚数。 大部分南方的波耶严格按照制度带来了军队，只有少数波耶带来了超出规格的翼骑兵，但也只是超出一二。 所有波耶都爱惜羽毛，不愿过多消耗力量.除了卡特琳的嫡系。 当西方州和北方州的部分波耶赶到时，同样循规蹈矩的骑兵数目就不显得那么刺眼了。 卡特琳没有在意领主们的装模作样，等到她彻底扫清阻碍后，这些凡人不过是囊中之物。 再多的翼骑兵也挡不住深夜里突袭城堡的血裔。 这些凡人士兵只是她做做样子的工具而已，在反抗力量倾颓前，她还不能暴露。 真正的主力早已先行抵达东方州，吸血鬼才是狮鹫军团的对手。 不到百位克雷姆尔守卫是沙皇的亲卫，他们个个都是能以一当百的战士，或者说，它们。 软弱的涅芙瑞塔希望莱弥亚血裔藏在暗处，静静观察诸国的变迁，等待真正适合血裔露面的时机。 可它早已失去了对下层血裔的控制，最起码卡特琳不在乎它。 节制地制造血裔？隐藏在凡人社会里？ 不！卡特琳为什么不用这份可怕的力量统治凡人呢？他们有反抗的力量吗？ 事实证明，一位无所顾忌的吸血鬼才是世界最终的统治者，天命的国王。 所有接受午夜馈赠的凡人都会成为卡特琳的士兵，这样的士兵可以有无数个，哪怕新生儿有不少弱点，也不能影响它们的强大。 王城，才刚散会的异乡人再度齐聚，讨论着游行里的邪异发现。 “厄孙祭司没有揭穿她的身份？”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把一位受控制的厄孙祭司转化为了吸血鬼，那位祭司可能不再是厄孙的眼睛了。” “据我所知，基斯里夫大半权贵都变成了吸血鬼。” “卡特琳疯了？她不怕控制不住手下的血裔吗？难道这个疯女人认为自己比弗拉德.冯.卡斯坦因更有统御能力？” “就算是卡斯坦因的始祖都没能赢得吸血鬼战争，卡特琳这个蠢货却在无所顾忌的传播血渴？莫尔会注意到她！” 第269章 死灵共主 奥斯特马克领，衣衫褴褛的“黑剑”避开莫尔的神庙，绕开诸神的牧师，向着希尔瓦尼亚极速奔去。 入夜时，这位果敢的战士撞见了一个意外之客。 同样在夜幕下飞速掠过树林的卡斯坦因血裔，如猫头鹰般站立在枝叶茂密的树干上，和地上杂草中的莱弥亚血裔打了个照面。 两位吸血鬼警惕地对峙了片刻，身穿黑色缀绿边礼服的卡斯坦因摘下灰色大礼帽，向地上的同族问了个好。 “我亲爱的同类，从远方来的先生，你看起来不太好。” 温雅的男声奇异地收敛于风中，没有传播太远，看来这位卡斯坦因也畏惧帝国无所不在的宗教疯子。 虽然它没有表现出歧视，但是伊利亚能感受到对方隐隐地傲慢，若是以前，他会用拳头教会这个土着该如何尊重，但现在他却看淡了。 “是的，我想你应该来自希尔瓦尼亚，我正要去拜访曼弗雷德.冯.卡斯坦因伯爵阁下。” 卡斯坦因血裔身形微微一晃，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空气沉默了良久，直到伊利亚重新戒备起来时，它才徐徐开口： “我劝你最好放弃这个打算，我们都在向外逃，逃出希尔瓦尼亚领。” 恐惧浮现在卡斯坦因血裔英俊的面容上，伊利亚死寂的心跳像是感应到了某种压抑，重新艰难的跳动起来。 他示意来自南方的吸血鬼继续说下去，这位血裔也乐于如此，它太需要分享心中的恐慌了。 “已经没有曼弗雷德.冯.卡斯坦因伯爵了，现在统治希尔瓦尼亚行省的是弗拉德.冯.卡斯坦因以及，它，曾死于西格玛之手的那位，伱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只有它才能唤醒死去的始祖。” 纳迦什一个名字浮现在伊利亚脑海中，两位血裔相顾无言，都看见了彼此的无力和恐惧。 “曼弗雷德阁下死了？” “不，当那位重新回到我们的世界时，不死的弗拉德也归来了，曼弗雷德阁下逃的比我们更果断。” 伊利亚一时语塞，但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在始祖发起的吸血鬼战争末期，维持弗拉德不死不灭的戒指奇异地失窃，几百年来一直有人怀疑是曼弗雷德偷走了戒指。 毕竟，曼弗雷德是弗拉德最信任的子嗣，只有它能悄无声息地在关键时刻偷走卡斯坦因血戒，使强大的始祖在帝国人手下败亡。 现在它的行径证实了人们的猜想。 弗拉德回来了，希尔瓦尼亚真正的王者重返人间，这不是个好消息。 仅仅是那位传说中的吸血鬼之王就足以威胁到整个帝国，更何况，它身边站着纳迦什。 纳迦什是比混沌更迫在眉睫的威胁，一旦让纳迦什恢复鼎盛，整个世界就将变成亡灵的乐园。 它的目的一定是尼赫喀拉的黑色金字塔，沉眠在沙漠中的古墓诸王会成为纳迦什最有力的阻碍，可仅仅是它的存在就威胁到了旧世界的生灵，它必须被尽早除掉。 “必须告知“虔诚者”马格努斯！” “我们已经这样做了，事实上，选帝侯们现在已经齐聚阿尔道夫，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帝国就像被掏空了内里的时代橡树，伟大的哥巴德，它现在已经不堪一击！” “你在欺骗强大的铁爪！老大，削死他！” 恶地，壮硕的绿皮军阀恶狠狠地俯视着苍老的盲眼先知，举起了战斧。 比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类，它当然更相信同甘共苦了六百年的小东西。 老头匆匆借助白鸦躲过军阀的劈砍，他凭空出现在一块巨石上，再次向绿皮们示弱，平息着兽人的狂躁。 当他无神的双眼望见“胆小鬼”费马时，他才了然，这是一位异域来客，难怪它掌握了不该有的知识。 老人低声笑着，给出了另一条消息： “是我冒犯了您，可怕的哥巴德，您的身边也有智者。 但它太久没了解帝国了！ “不灭者”纳迦什已经归来，卡斯坦因的主人也回到了人世，希尔瓦尼亚正是暴风雨前的波澜之地！帝国人会陷入死灵至尊带来的绝望阴影中！这就是您的机会！” 说罢，白鸦再次飞过老人，带走了远方来的恶魔使者。 哥巴德.铁爪瞪大的双眼缩成了绿豆，茫然的军阀转头看向地精，希望能得到一个大方向的启示。 它的智慧全在战场上，这种事情交给“胆小鬼”准没错，费马总是能找出适合的对手。 地精艰难地陷入了抉择中，它似乎不得不做一件违背良心的事情，虽然他的良心也没多少了。 没有西格玛的帝国不是纳迦什的对手，他们需要帮助。 可绿皮从不是能控制的力量，绿潮所过之处，留下的只有毁灭和死亡，以及相互争夺战利品的绿皮。 帝国同样不能承受哥巴德的大“waagh”！ 黑暗之地的绿皮在另一位军阀的带领下虐杀混沌矮人，恶地的绿皮则近乎半数归于哥巴德。 这是能轻易摧毁一个文明的力量。 矮人诸城避战不敢相对，鼠人躲在地下不敢露头，古墓诸王列兵数百万，在边境时刻警惕着恶地的风吹草动。 毁天灭地的大“waagh”足以摧毁未恢复力量的大死灵师，但也会给帝国带来不可挽回的灾祸。 现在费马必须做出抉择，这里距离希尔瓦尼亚有数月路程，再晚一些它大概只能看见被亡灵颠覆的帝国。 “格里姆格！” “铁皮！” “格里姆格！铁皮！” “waaaaagh！” 无边无际的绿皮出现在地平线尽头，震天的咆哮和战吼动摇了黑暗之地的安宁，最冷酷的混沌矮人都被绿皮呼唤的那个名字击垮了自信。 恶魔术士们开启紧急的献祭，鼓动混沌之力召唤恶魔军团。 被驯服的地精奴仆心惊胆战地望着烟尘里奔来的同族，若不是督军又杀了一批叛乱者，它们已经临阵哗变。 一个个被雇佣的食人魔部落愚蠢地冲向绿潮，转瞬间就被黑兽人叛军组成的钢铁洪流吞没。 一头全身覆盖着恶魔钢甲的黑兽人战将撞开挡路的白痴，用灭人斧劈死了周边的所有活物，在绿皮和混沌矮人惊怖的恐惧里，在现实世界杀出了一个地狱。 这位黑兽人大军阀就是搞哥残暴意志的活化身！ 在杀穿了旧世界后，它又回到了“故土”。 这是足以让旧世界诸国松一口气的好消息，也是能让混沌矮人灭族的过境天灾。 第270章 时代的洪流 纷乱的斗争在世界边缘山脉东方燃起不休止的混乱，横跨大陆南北两端的群山切开了世界另一边的战火。 世界边缘山脉里的矮人诸城安详如昨日，偶尔有小股绿皮和矮人商队发生局部冲突，但是无关大局，渺渺众生不过是棋盘上的蝼蚁。 群山以西，基斯里夫的变化已经不可逆地开启，帝国的宁静也只是暴风雨的前夕。 帝国更西方，灰色山脉对面的巴托尼亚王国即将迎来新的大变，动荡的阴影游弋在骑士王国全境。 无形的意志滑过灰色山脉南端，略过分裂成诸城的提利亚半岛，玩味地俯视着生活在黑色山脉里的矮人。 灰山向东延伸出的黑色山脉，和世界边缘山脉向西延伸出的支脉，切开了帝国与边境亲王领，他们是帝国针对恶地的天然防线。 变化和灾难会波及到这些矮个，一切阻力都会死在改变里。 它穿过乱战不止的边境亲王领，继续向南越过恶地绿色的海洋。 沙漠依旧宁和，沙漠更南的丛林也没有异动。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除了诺斯卡半岛那该死的混沌风暴！ 攥变的意志升向高空，人间的万象被它抛在身后。 这意志冲出了镜面，回到将行就木的持笔老人身上，世界仍然静静待在水晶镜内。 镜神拿起镜子，随意丢到一边，又翻找出诺斯卡半岛的投影，根据投影的内容，它不时俯身在长桌正中央，被摊开的泛黄书页里添上几笔。 诺斯卡荒野没有植物，就算有也是畸变的食肉物种，悬浮引擎在冰原上快速行驶，林奇很快就找到了混沌大军的踪影。 混沌人类的数量多到让蜥人不敢相信，整个雪地都被它们占据了。 这似乎是大军的后方，集结于主力身后的游兵散勇。 林奇钻出了悬浮引擎，闯入寒风中。 由于没有军队可供指挥，他就没带上塔兰克斯拉的徽记。 为了防止混沌异变把他的队友扭曲成野兽人，林奇拒绝了矮人的随行请求，给他布置了一个守护引擎内部的任务。 索瑞安认真地站在入口后，穿戴上了祖传的盔甲，目送着蜥人远去。 林奇跳下金字塔后，就将悬浮引擎升到了高空。 在与混沌勇士主力接战前，他们大概率是不会遭遇袭击的，虽然诺斯卡掠夺者人数众多，但是他们连一头蝎尾狮都没有。 这只是尾随猛虎的秃鹫而已。 数量稀少的混沌巫师被泰格里斯的咒语轻易击溃，精灵法师不敢肆意挥霍混沌风暴里充盈的魔法之风，甚至得分出精力疏导魔力，将它们导入“大漩涡”。 但是无需全力，大法师也能召唤出一道道战争魔法。 没有成建制的法师团或是同样强大的法师来牵制他，一簇簇火雨落下，一团团雷暴降临，极具效率的清空了大部分杂兵。 林奇没把时间浪费在混沌掠夺者身上，他得寻找更有价值的目标。 “火药将获得不可撼动的地位！新式火药会成为绿皮和诺斯卡人的噩梦，就算是巨人和巨龙也得拜倒在火炮的齐鸣下！先生们，新的时代来了！” “谁还会傻兮兮的用近身武器和那些怪物搏斗？无意冒犯，骑士们，可敬的尤里克信徒们，你们是帝国伟大的守护者，但是新式火药正在取代你们的位置。” “矮人缺乏工业化的意向，精灵抱着精致的弓和剑，不肯放下身段接触真正具有杀伤力的武器。现在，我在西格玛的见证下向你们，在场的先生们揭示这个事实。” “我们即将超越那些所谓的古老种族，我们才是竞争中的优胜者！” “只要我们的工程师做出更大口径的火炮，就算是一座山，人类也可以用火药将它夷平！” 帝国威森领，努恩城，一场演讲在上层社会的瞩目里步入尾声，但它带来的余波却才刚传向四方。 大工程师，帝国工程学院的新秀学士，米狄尔改进了蒸汽机，简化并优化了它的结构，不再采用矮人的传统方法，完全踏上了人类自己的道路，使其更容易被推广开。 蒸汽引擎将在人类社会取得更广泛的运用，而不仅仅是被装在笨重的蒸汽坦克内。 这一举动使帝国工程学院完全胜过了帝国枪炮学院，站到了工程进步的最前沿。 而这位学者的功绩不仅局限于此。 米狄尔火药即将被流水线大规模生产出来，取代老式火药。 虽然中途出了不少意外，似乎有无形的敌人在阻止人类进步，甚至米狄尔大师本人都遭遇刺杀。 但这位学者似乎有某种预感，可能是西格玛的启示，他早已做好了备案，其中一份备案甚至在“帝国魔法学院至高大导师”沃兰那里，被精灵法师泰格里斯的亲传弟子贴身保管。 最初的流水线遭到了神秘大火，在爆炸中被破坏，不少相关人士神秘死亡，选帝侯差点放弃了支持工程进步。 但在两个月前，阻力就像它突如其来的降临那样，神秘消失了。 像是有某种存在转移了无形之物的视线，让它不再关注人类的进步，不少流言蜚语都认为，这和一个多月前的大海啸有关。 当大海出现异动时，一切阻力都消失了，也许人类该感谢曼纳威的庇佑.玛丽恩堡那些海神信徒这样宣称。 在场的西格玛信徒只是向逝去的人们表示了敬意，人类最终完成了跨层次的进步。 米狄尔火药制作的子弹经过测试，可以轻易击穿厚厚的板甲，经过换算，它完全能击穿混沌勇士的恶魔铠甲。 如果火炮口径够大，米狄尔炮弹甚至能轻易将一座小山炸平。 “伱们的主张错了，事实会证明我们是对的，知识就该被运用，它不该受到限制。” “变化之主会更加关注我们！你们不该开启变革！只剩下你自己了，难道这还不能证明你们错了吗？” “米狄尔死了！亚科死了！乔斯特也死了！大家都死了！哈哈哈~我们不用再分裂了，因为“末日之光”的激进派只剩下了你！ 不，“末日之光”只剩下了我们三个，是你们的愚蠢让“死亡大师”盯上了“末日之光”，克劳斯，你满意了吗？” “我们赢了！你们这些懦夫，米狄尔他们的牺牲是有意义的！如果不作出改变，这个世界会灭亡，我们一样会死！” 第271章 选帝侯 “他们本该活着！你这个蠢货，我们有更温和的改变方法！你难道一点都不愧疚吗？” “为了世界，我们都做好了死亡的准备，我只恨我没能骗过“死亡大师”，为米狄尔多拖延一些时间。” “那是三百一十一条人命！白痴！都怪你们！怎么？不服气？伱难道还想开启 让恶魔用上自动机枪听起来是不错的想法，哈哈哈~” 黑夜下，位于努恩工程学院的密室里，一位老迈的学者拎着年轻学者的衣领，刻薄的奚落着年轻人。 另一位中年人坐在沙发上，用手捂住了双眼，不时在抽噎里颤抖。 密室被机关锁死的石门外突兀响起了轻轻的敲击声，不速之客打断了室内的争执，使地下陷入难言的死寂。 “它来了。” 老学者像是失去了全部力量，松开了攥住克劳斯衣领的手。 三位幸存者不约而同地最后看了一眼彼此，曾经的摩擦和矛盾都消失在了最后的对视里。 已经逃无可逃了，现在是最后的时刻。 幸存者们取下胸前的“末日之光”会章，握紧了昔日共聚于努恩时的信念，借助遥控装置激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殉爆装置。 他们还有反抗的能力，当初建设这间密室时，“末日之光”的同仁就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为了全人类！” 声嘶力竭的呐喊被厚厚的岩壁阻绝，在各处巡逻放哨的骑士无一注意到重重防护内的剧变。 尖细的笑声在学者们周边的影子里响起，被人类的呐喊吞没。 惊天动地的爆破惊醒了努恩城，一个个专用信使带着急报，匆匆跑过大街小巷。 《帝国工程学院爆炸！神秘刺客再现！“米狄尔计划”的最后幸存者身亡，“血色马刺骑士团”守备失职！民众呼吁：罢免大导师塞巴斯蒂安和一众内环骑士！》 急报传遍了努恩，哪怕入夜，也不能影响报纸销量的火爆。 哪有什么民众看得起最新流传起来的报纸？就连富裕的努恩市民都入手不了一份报纸，这是身份的象征。 所谓民众不过是贵族和官员们的托辞罢了。 就连威森领选帝侯的亲卫骑士团，都不能保证学者的安全，甚至连个刺客影子都没看到。 不是骑士们太过废物，就是那位神秘刺客强大的不可思议。 权贵们更倾向于前者，如果是后者，整个努恩都不存在安全的人了。 帝国工程学院原址，倾颓的废墟里，黑暗轻轻蠕动，一个低矮的类人身影掀开了防爆毯，离开了临时借助环境构建的庇护所，从残垣断壁里钻出，眨眼间消失不见。 阿尔道夫，皇宫。 选帝侯的夜会仍在继续，千里之外的剧变没有惊扰到瑞克领的宁静。 米登领的新任大公向诸位统治者慷慨陈词，鼓舞帝国发起新一轮对希尔瓦尼亚的圣战。 看来这位新继任的卡隆堡亲王，多少有点托德布林格家族的勇猛，虽然他只是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旁系。 同样主信尤里克神的诺德领男爵支持了大公爵，他们有领土宣称上的摩擦，但是这时候该一致对外。 米登海姆新任大尤里克，克里斯托弗.乌尔.尤里克狐疑地抽动鼻子，奇迹般陷入安静，没有随米登领选帝侯发表言论。 这让西格玛教会的大主教也明智的闭上了嘴，他们虽然都才上任不久，但私下里相互责骂的次数可不少，在这种公开场合还是体现帝国的团结比较好。 “尤里克的神选冠军”、“狮鹫皇帝”、“西格玛在世化身”、“虔诚者”马格努斯犹疑地望着起身演讲的米登领选帝侯，像是在仔细甄别着什么。 灯火略显昏暗的大厅内，渐渐只剩下了大公爵演讲的声音，其他选帝侯相互用眼神观察彼此，揣摩着三位宗教特殊存在的念头。 穆特领的半身人大长老不敢发言，和艾维领、斯提尔领的两位选帝侯交换了视线，最终一起沉默下去。 当大尤里克看向米登领大公的眼神越发锐利时，大主教也渐渐反应过来，在眼前比出了双尾彗星的手势，用西格玛的神圣视野看向大公爵。 宫殿内陷入尴尬的寂静，就在事态即将失控时，大厅入口处，无声走来的高大男子打断了莫名出现的剑拔弩张。 “喔~喔~喔~你在这里，我的儿子。” 充满磁性的低沉男音笑着说，可他的腔调里更多的是残酷地冰冷。 选帝侯们一齐看向闯入者，只是一眼就被来者的风采化解了敌意。 那是一位忧郁的英俊贵族，暗红色复古宫廷礼服使他更显傲慢。 银丝和金线装饰着黑暗里走来的存在，贵金属没能夺走男人的风采，仅仅是凸显了他黑色双瞳里的锐利。 浓密的黑色长发随意地在行进里摆动，飘荡的发丝足以勾走阿尔道夫全城少女的魂魄，谁会敌视这样一位不羁的勋贵呢？ 马格努斯从皇位上站起，白色的火焰从他双眸间一闪而过，皇帝握住盖尔-马拉兹的锤柄，选帝侯这才纷纷反应过来，拔出了符文剑，做出迎敌的姿态。 “米登领选帝侯”尴尬地张开嘴，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大主教抛来的神圣烈焰击中，惨叫着现出原形。 红色和金色交杂的地毯被灼焦，火焰里，一个光头人形怪物仓皇地躲开了诺德领男爵的挥砍。 “曼弗雷德.冯.卡斯坦因！尤里克在上！你好大的胆子！” 一个吸血鬼混进了选帝侯会议.这个可悲的事实让诸位大领主差点被气笑。 “下贱的窃国者！比尔多芬公爵在哪？” 曼弗雷德明智地没有浪费时间，眨眼间就散成空荡荡的阴影，消失不见。 无法发泄怒意的选帝侯们纷纷看向深夜来访的客人，霍克领选帝侯大声呼叫着卫兵，士兵靠近的脚步声接连不断地响起。 神秘的贵族没有慌乱，慢条斯理地俯身向皇帝行了一礼。 “很抱歉，阁下们，陛下，我不得不带来一个坏消息。” “你是？” “希尔瓦尼亚伯爵，陛下。”弗拉德再次向皇帝行礼。 “您在召集选帝侯时遗忘了我，请原谅我的不请自来。” 选帝侯们的表情精彩极了，就连马格努斯都忍不住嗤笑出声。 “我想死人不具有担任选帝侯的权利。” “卫兵！” “死吧！杂种！” “迎接西格玛的审判吧！吸血鬼之首！” 第272章 艾尼尔 选帝侯们没能审判到吸血鬼，因为弗拉德抵达宫殿的只是一个幻影。 它和帝国有着不可避免的冲突，但不是覆灭帝国。 为了让伊莎贝拉归来，它不得不偷走被西格玛信徒封存的“巫术之冠”。 “炸了邓肯霍夫城堡！派出鼠群啃光骷髅！我们再从地下偷回被抢走的次元石！” “买通艾辛氏族的刺客，用终结之刃干掉！干掉纳迦什！” “我们得诈败！将计划暴露，暴露给那个小偷！再趁它防备刺客，煽动叛变，叛变的亡灵玩意带走次元石！” 邓肯霍夫城堡，恢复了形体的大死灵师借助从鼠人氏族那偷来的次元石矿，初步恢复了实力。 等到弗拉德把王冠带回来，它就有自信南下与阿克汉会合，以纳迦什扎为起点，攻破古墓群王的封锁，升起黑色金字塔，唤醒全世界的亡者，开启死灵至尊的统治时代。 但在此之前，它似乎必须得和讨厌的斯卡文鼠人展开无休止的拉锯战。 这不是愉快的体验，它本可以干脆利落地解决帝国人，但现在却不得不把计划推后。 基斯里夫，冰松林的大军已经完成集结，一位位战士躲在雪林里，等待着诺斯卡人的到来。 乌果尔弓骑兵成队在冰松林以北巡守，很快，乌压压一片诺斯卡人出现在北方尽头。 北方掠夺者扛着不知是人肉还是怪物肉的食物，一边行进，一边相互争斗。 他们好像有着发泄不尽的精力，直到冬狼的嚎叫标记了骑手们，诺斯卡人才不再内斗。 混动勇士从人群深处走出，一些冒险绕到诺斯卡大军两侧的人发现，掠夺者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这批诺斯卡人大概只有一千多人。 还没等乌果尔人兴奋地返程告知波耶们，更北方，又一群诺斯卡人从雪里走来。 那是两个正在局部交战的部落。 侥幸被北方人夹杂着污秽之词的歌谣惊破，骑手们向着扑向马匹的狼群射下一轮箭雨，果断脱身绕着诺斯卡人拉远距离。 又一批弓骑兵接替上前，靠近了掠夺者赶来的狼群，同样覆盖了一轮箭雨，成群地冬狼死在箭下，但混沌战獒却不是那么容易杀死的怪物。 悠长的嚎叫荡漾在寒风里，数百头冰原狼葬身在箭下，残存的十来头混沌战獒身上插满了箭矢，扑向来不及拉开距离的弓骑兵。 这些和熊差不多大小，满身溃烂血肉的混沌野兽轻易扑倒了奔逃的草原马，比伤亡更先流传开的是深邃地恐惧。 东方州的大草原又一次迎来了战火，但是基斯里夫人早已做好了准备。 他们是基斯里夫阻挡黑暗之地流窜来怪物的天堑，不管是绿皮还是野兽人，亦或者混沌部落，在普拉格沦陷以前，都别想长驱直入到基斯里夫深处。 吸血鬼同样不是人们陌生的对手，莫尔信仰是东方州不逊于厄孙的主流信仰，他们见惯了亡灵。 当然，更多的时候是听说，而不是亲自面对。 靠近南方的村落里，莫尔神庙中。 成群的人类躲在黑色神殿中，锁死了大门，牧师跪在神像前祈祷，向死者之神祷告神力。 牛和羊的惨叫从村落各处传来，隐约能听到混杂在牲畜哀鸣里的吞咽声。 肥腻的中年牧师头上布满了汗水，以前所未有的虔诚面对莫尔，祈求死亡的庇佑。 一道黑影从门窗前掠过，似有似无的嘲笑扣响了人类心中的门扉，引起屋内女人和孩童无助地哭泣。 屋门猛然一震，爆炸般的异响让屋内人齐齐一退，更浓郁的恐慌差点让拥挤的神殿内出现踩踏事件。 牧师慌乱里指向大门，大声宣告着莫尔的神言，一声浮夸的惨叫从门外传来，让无知的人类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阴森森的男声在屋内神像上响起。 “你真的信仰死者之神莫尔吗？” 它已经进来了，洒在门外的大蒜和圣水一点用都没有，甚至没有人类发现眨眼间打开窗户，并飞到莫尔神像上方的吸血鬼。 一切都只在转瞬之间。 从门上敞开的窗口里飘进来的寒风，映照着凡人冷却的血液，勇气不再眷顾凡人。 死人的低笑决定了屋内凡人的命运，没有什么能拯救他们，因为这座村子没有真正的莫尔信徒。 吸血鬼猎人赫伯特在深夜里疾行，如果有人注意到狂奔的黑衣人，并从参照物里确定了他的速度，一定会惊愕地瞪大眼睛。 他和奔腾的马儿一样快！ 如果有人能发现被赫伯特遮掩的尖耳朵，就不会这样吃惊了。 虽然他高大的身形足以让人们发现他的不凡。 他是一个精灵！ 也许有人会根据他背后的长弓把他当成木精灵，又或者依据其华贵的锁子甲把他当成高等精灵，但他其实是一位“艾尼尔”。 没有艾尼尔喜欢被当成木精灵或阿苏尔，虽然他们就在上个时代，还被列为高等精灵的海外王国，他们的统治者也曾游走于凤凰王庭。 森林精魄管不到骄傲的艾尼尔，因为他们不曾与森林契约。 艾尼尔同样自豪于高等精灵古典时代流传下来的文明，他们继承了黄金时代的城邦和文化，这不代表他们同样能接受凤凰王的统治，与杜鲁齐的战争毫无意义，他们不想被卷进去。 比起龟缩在森林里，甚至都不能独自对抗野兽人的同类，装备精良的艾尼尔早已证明了自己的强大。 人类王国无数次宣称过劳伦洛伦森林，但在漫长的岁月中，艾尼尔教会了人类畏惧精灵。 很多艾尼尔都不安于待在森林里，赫伯特就是这样一位精灵，他可不是没能通过阶级试炼、无法获得定居身份的新血亲族，他是一位林地亲族，来到人类各国游历并非是因失败而被驱赶，只是为了寻找新鲜感而已。 当然，为了不忘记曾经也是驱使他进入人类社会的一个重要因素。 三百年后的今天，他简直要忘记自己是谁。 自从离开劳伦洛伦森林后，赫伯特就来到了基斯里夫，并在机缘巧合下接触了同在基斯里夫的同乡人。 他现在是“巡逻者”，“厄孙扞卫者”的监察官，以及莫尔的猎手。 第273章 最后曙光（一） 村落南方，银箭头以比子弹更快的速度越过街道，穿过莫尔神庙的门缝，直直射向倒吊在天板上的吸血鬼。 血裔注意到了箭矢，但不同于人类弓箭手软绵绵的抛射，精灵的直射就恍若刺穿大地的闪电，躲无可躲。 银铸就的锋芒穿透了吸血鬼的肩膀，惯性甚至带着吸血鬼撞到了神像后的墙壁。 贵族般的莫尔石像保持着沉思的姿态，石像肩上的乌鸦雕像微微斜视，像是在审视奄奄一息的不死者。 吸血鬼利用惨叫警示了同伴，但东方州能猎杀吸血鬼的，不只有匆匆从基斯里夫返回的精灵。 “我们哀悼..为还活着的人们祈祷.” “.顺着布满玫瑰的石道.走进最后的安宁” 《死者之书》在村庄北方被数百位乌鸦使者传唱，虽然凡人总是会陷入政治斗争的迷惘里，但是大部分莫尔的追随者还是把注意力只局限在死亡上。 围绕着东方州边境的小村子，南方和北方的异见者开始了初次交锋。 对于执掌权力的人来说他们不过是棋子，可对于锁定了一个个吸血鬼的莫尔战士来说，这是不死不休的信仰之争。 亡灵的咒语使尘土微微颤抖，尝试唤醒死者的死灵术激起了死者庇护者们最深刻的仇恨。 一道道声音怒喝着： “以莫尔之名！凝视我！可憎之物！我是谁？” 或老或少的声音弥留在吸血鬼们耳畔，数十个新生血裔皆没有面对莫尔牧师的经验，无知地聆听了真信者的神言。 它们从树上、屋檐下、泥泞里走出，被圣洁震慑了魂魄，呆呆地望向北方走来的死亡化身。 “我是死亡！我是死者之神莫尔的牧师！” 刚掀开泥土的骷髅熄灭了眼中的死灵之火，再次回到安宁里，吸血鬼苍白的皮肤燃起了无形的火焰，灼痛感惊醒了身中神术的血裔，可它们已经来不及逃走了。 不止有南方精灵射来的箭矢精准点名了亡灵，人类吸血鬼猎手也掏出了弩箭，扣动扳机射死了被神术麻痹的吸血鬼。 银箭奏响了 雪原上，一位位老猎手被混沌战獒扑倒，伊万绝望地和零星几位幸存者奔向南方，等到又一阵马儿的悲鸣从伊万身侧响起时，他知道，五十人中逃出来的只有他一个。 在他们利用骑射牵扯诺斯卡部落时，那些狡猾的狼群早已绕到了骑射手后方。 没有冰原狼想放过到嘴边的猎物，四十九匹战马和同样数目的人类都不能喂饱它们。 伊万一边催促着马儿，一边胡乱地拉弓射箭向后方施加压力。 幸运的是，普通冰原狼对箭矢还保持着最起码的畏惧，不会像混沌战獒那样不管不顾地扑来。 一群乌果尔骑手向着战场奔来，与逃出生天的伊万擦肩而过。 咒骂和惨叫在伊万身后不断出现，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弓弦震响。 马蹄声不绝于耳，虽然倒下了难以计数的乌果尔人，但还是有源源不断的弓骑兵冲回战场牵扯敌人。 当又一群乌果尔骑手和伊万擦肩而过时，年轻的弓骑兵咬紧了牙关，也调转方向再次冲回战场。 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牵扯，虽然战斗到现在乌果尔骑手们已经完全没了组织度，但混乱不是怯战的理由。 “逃！波耶！快逃！您一定要活着回去！” 诺斯卡半岛，与基斯里夫接壤的巨魔国度，怪物横行的冰原吞噬着人类的生命，扼杀了所有闯入的智慧生灵。 随伊戈尔一同前来窥探敌情的老兵已经所剩无几，为了从巨魔山脉逃出来，他们抛下了十四条人命。 现在，在即将返回文明国度时，仅剩的八人也已经危在旦夕。 冬村的老伊万拽紧了伊戈尔波耶，头也不回地向着南方逃去。 巨魔愚钝的吼声里带上了暴怒，因为又有一个小不点把牙签捅进了它的鼻子。 它没有发现少了两个点心，只是专心致志地拨开了点心刺来的牙签，抓住嗷嗷乱叫的食物，送进嘴中。 在怪物“咯嘣”“咯嘣”的咀嚼里，剩下五位殿后的勇士不由得丧失了勇气，但胆怯不意味着溃逃。 在人类最后的癫狂里，士兵们合力砍断了怪物血肉模糊的左腿，向这头追踪他们许久的巨魔，徒劳地进行最后的抗争。 “往北边逃！把它再往北引一些！” 尚且有理智的老兵高喊着，下一刻就被巨魔攥住身体，捏成了肉泥。 士兵拼死制造出的伤口不过片刻就恢复如初，四位老兵仓促间借助默契，分四个方向往北方逃去。 混沌勇士们以激烈的热情屠戮着，巨魔国度数量庞大的巨魔。 混沌军团所到之处，大地震颤不已，天空也在混沌飞龙的尖啸里变成灰色。 乌云中游弋着一道道闪电，一头头龙魔驱赶着猛犸群，跟在浩浩荡荡的军团后方。 巨魔国度的主人在山脉深处无能狂怒，它什么都做不了，就算是巨魔国王也不过是混沌大军的猎物而已。 “它是我的猎物!” 巨魔国度更北，冰牙山脉中，“夺颅者”忌惮地看着同样坐在血肉猎犬身上的神选冠军，却只得到了对方轻蔑的抬手。 “它是我的，只有我才有资格杀死古圣的冠军！” 愤怒使恶魔的双眸霎时间散发出血光，就算是神选冠军又怎么样？他不过是个凡人而已！ “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是我见过的 乌祖尔危险的低语激发了阿拜尔的怒意，显然，恐虐之道从无克制脾气的说法。 林奇前方的连绵冰山里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碰响，这像是个信号，不断有冰山崩解，不停有雪崩发生，那里像是有两个天神在搏斗。 无所不在的混沌气息影响了林奇的判断，他不能直观了解前方发生的事，但冰原上的一切都是敌人，古圣“掠食者”煌奇指定的猎物。 蜥人削去身上长出的畸变血肉，下一个瞬间，他的躯体又恢复了巅峰状态。 原地只留下一个残影，猎手甩开了悬浮引擎，直奔冰牙山脉。 第274章 最后曙光（二） 诺斯卡冰原上始终游荡着猖獗的寒风，高大的冰牙山脉也不能将之阻绝。 等到林奇沿着冰岩进入山区时，山脉间的异象忽然消失不见，只留下窒息的压抑。 无所不在的敌意包裹着蜥人，一个预感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死亡靠近了他。 这不是该有的预感，现在的他早已脱离了凡类，很难有什么能干脆利落地杀掉他。 但这感觉是那样的真切，和林奇 粗哑的咆哮从山峰间传来： “来吧！杀戮！” 又一声咆哮也紧接着传来： “干掉它！再继续我们的战斗！” “不！你们两个一起上吧！这样我才能打个尽兴！” 它们似乎发生了内讧，话音还未落，一声巨响敲碎了山峰，又一块山体滑落，彻底堵死了南下的路。 是它们带给了林奇濒死的感觉？ “你是谁？恶魔？还是黑暗的走狗？我不希望杀死一个没有名字的懦夫！”冷血种狡诈地向着冰山后的存在发问，企图激怒暗中的敌人，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 对于恐虐的冠军们来说，这嘲讽的效果拔群。 又一声重击大地的声响裂开了冰川，那狂怒的冠军吼叫着报上名讳： “我曾寻遍世界，没有一个英雄能作为我的对手！ 是我让无休止的纷争停止了一个时代，因为所有敌人都已经被我击败！ 骸骨平原的血风挡不住我挑战血神的步伐，混沌之门后的神灵也不敢阻止我向血神恐虐发起决斗！ 我砍向恐虐的战斧至今还留在黄铜王座旁，等待我再次有资格继续未分出胜负的决斗！ 我是阿拜尔！我就是胜利！” “你就是不败的阿拜尔？上一位不败之人正是死在我的爪下！我就是血神冠军之厄！” 林奇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但他并没有轻视对方，阿拜尔是比大魔更可怕的对手。 当然，关于他说自己和恐虐不分胜负，林奇一个字都不信。 这是一位罕有的混沌人类冠军，可他再怎么强大也只是人类。 他确实是一位强敌，但他并不能短时间内和林奇分出胜负，虽然希望渺茫，但是林奇有希望战胜他。 他们之间的战斗很简单，如果阿拜尔能把林奇打到彻底失去反抗能力，将蜥人打成碎肉，那他就是决斗中的生还者。 如果林奇用权杖刺穿了阿拜尔的要害，蜥人同样可以反败为胜。 就算最终会战败，林奇也能和他纠缠许久，阿拜尔不是能一击扼杀蜥人的恶魔之剑。 阿拜尔气急败坏的呐喊被另一位冠军的宣告压过，恶魔的嘶吼直接让林奇警戒起来。 “傲慢的冷血冠军，伱的敌人是我！ 我乃血神恐虐在人间的猎手！宰杀国王的血手游侠！毁灭之神的代行者！ 数以亿计的放血恶魔向我俯首！我就是恶魔中的恶魔，冠军里的冠军！ 是我把大魔和冠军的头颅镶嵌在黄铜堡垒的城墙上，是我让色孽的冠军恐惧，是我让纳垢的亲王止步于骸骨平原！ 万变魔君在我面前不敢念动咒语！至尊嗜血者也得正视我的战吼！ 我就是古代文明的颠覆者乌祖尔！” “血神的鬣狗！记住我的名字，并在接下来的千年里时刻回忆它！ 我用利爪撕下了“命运编织者”卡洛斯的羽毛，我用权杖切下了恐虐亲王的头颅，我撞碎了大守密者的密境，我用身体接下了至尊大不净者的绝望之剑！ 古圣泰波克为我护体！古圣柯泰戈为我破敌！古圣塔兰克斯拉指引我参加咬碎你们的战争！我即是恶魔的终结者！世界守护者！ 我在“水神”宗奇掀起的风暴旁见证了“食日者”沉入深渊，斯卡文鼠人不敢直呼我的名字，黑暗精灵也在我的咆哮里溃逃！ “死亡大师”终结不了我的生命！海上的吸血鬼伯爵败于我手！“大统合者”比拉克在我面前也要颤栗！正是我打破了葬船坟场的传说！ 我亲眼目睹了“不灭者”纳迦什的复生，并让它在恐惧里逃走！ 我正是古圣“迷途者”阿斯霍兰卡的选民，露丝契亚的冷血冠军林奇！” 冷血种回以同样响亮的宣告，冠军与冠军之间瞬间进入了剑拔弩张的对峙里。 林奇可不愿在口头上示弱，他现在已经无法脱身了，他只能奔赴这场凶险的决斗。 “夺颅者”乌祖尔是必须谨慎对待的对手，因为它似乎能精准找出可以致死的弱点，一击杀死对手。 哪怕理论上不存在弱点的敌人，在和乌祖尔决斗时，都会被血神赐福过的地狱之刃“屠戮者”一击必杀。 林奇不能在乌祖尔剑下受伤，受伤就意味着死亡，这是血神恐虐定下的决斗规则。 一位重甲武士骑着庞大的血肉猎犬冲出雪山，阿拜尔挥舞着长杆战斧，直冲古圣冠军，但另一位鬼魅般出现的放血鬼骑士用剑锋挡住了阿拜尔。 “联合，或者死！” 乌祖尔红宝石般的双眸舔舐着神选冠军的盔甲，渺小的低级恶魔甚至使阿拜尔身下，嗜血者化作的血肉猎犬陷入了犹豫。 蜥人刺向乌祖尔的权杖逼迫它让出了身位，放血鬼冠军身下的血肉猎犬没来得及躲避，先一步被林奇送回了混沌魔域。 阿拜尔没有趁机袭击蜥人，等到林奇将注意力放到他身上时，不败之人才跃下坐骑，向蜥人做出决斗前的举斧礼。 他还在奉行某种教条，在战斗中这无疑是可笑的。 林奇扑向阿拜尔，乌祖尔没有趁机绕到蜥人身后，而是和蜥人一起攻向了阿拜尔。 神选冠军用战斧挡住了权杖，并以铁拳砸偏了乌祖尔的地狱之刃。 林奇不敢一直和阿拜尔角力，他更希望尽早杀死乌祖尔，否则，等阿拜尔适应了林奇的战斗方式，完全被压制的林奇就没精力防备“屠戮者”的必杀一击了。 他可以承受阿拜尔制造的创口，却不能接下“屠戮者”的剑伤。 林奇借助阿拜尔送来的力道拉开距离，围绕着不败者灵动地游走，目光锁定了放血鬼之首。 第275章 最后曙光（三） 血手游侠以不逊色于林奇的灵敏避开了柯泰戈权杖的锋芒，同时用长剑逼退了阿拜尔。 势大力沉、神眷丰厚的阿拜尔成了战斗的核心。 神选冠军没有和恶魔联合的意思，凡是靠近他五米以内的冠军都遭到了无差别的打击，不管是力量还是技巧，被血神多次赐福的阿拜尔都优于其他二者。 林奇在他面前只能用顽强的恢复力坚挺，好在阿拜尔的速度略慢一拍，当发现硬碰硬不可行后，林奇只专注于游走，在电光石火间的交锋里发动蜻蜓点水般的袭击。 神选冠军的坐骑想要加入战斗，却被阿拜尔制止，嗜血者碍于恐虐的诅咒，不得不为鏖战中的三者放哨。 他们两个联合起来本可以轻松击溃敌人，但是“不败者”有着不逊于精灵的骄傲。 当林奇再次将权杖挥向阿拜尔的头颅时，通体赤红的地狱之刃险险地从右侧划过蜥人表皮，林奇一直戒备着它，略微左移躲开了袭击，在权杖与战斧交错过后就顺势挡住了剑锋，并激发光弧推向放血鬼。 放血鬼毫不犹豫地避让光弧，林奇本想追击，但是紧追不放的阿拜尔使他不得不反身迎敌。 在神选冠军想要一举打倒林奇时，放血鬼阴险的地狱之刃迫使阿拜尔回身防守，本处于劣势的林奇趁机发动了狂风暴雨般的反击，瓦解了阿拜尔的攻势。 蜥人不再顾忌权杖能量的消耗，唯有熔切光弧能克制恐虐冠军的自愈力，仅凭蛮力无法直接将恐虐冠军的躯体湮灭。 阳光照亮了夜幕，融化了碎石间的积雪。 有力的重击和碰撞没能对争斗的三方造成伤害，反而使冰川变得千疮百孔。 手持闪亮光杖的蜥人好似与恶魔搏斗的天神，引来冰川各处，苟延残喘的诺斯卡人愚昧地膜拜。 三位冠军无形中维持了微妙的平衡，恐虐冠军们更希望能独自享受战斗，没有冠军愿意将后背交给 阿拜尔傲慢地拒绝了乌祖尔的联合，太过强势的混沌人类一度引得蜥人和恶魔联手。 他不光想杀死蜥人，放血鬼也是他的目标。 当意识到这一点后，乌祖尔将更多的注意力倾斜到神选冠军身上，并贼心不死地寻找能杀死古圣冠军的机会，但它没有阿拜尔那样的力量，不能从有防范的蜥人手下讨到好处。 冰牙山脉被三头横冲直撞的恶兽破坏了山势，冰川间，没有随大军南下的诺斯卡部落，恐惧地向远离战斗的方向四散而逃，想要避免无妄之灾。 萨利部落的人们徒劳地逃离冰牙山脉，不断倒塌的山岳简直像是末日降临，不断有倒霉的诺斯卡人被雪崩掩埋，这个昔日繁盛的部落在冠军对决的余波下迎来了灭顶之灾。 好在其中一位冠军有着自己的想法，他不管不顾地将战场往南方转移，想要追上南下入侵的混沌大军，那才是他此行的使命。 生来就带着混沌印记的萨利少年没有像族人那样恐慌，他趴在雪堆里，出神地望着远去的三道身影，以及在碎石落雪里躲闪的庞大血肉猎犬。 乌弗瑞克 欧根收回望向泰格里斯的视线，这位传奇法师单薄的身板不适合加入冠军对决。 但他有着别的干预方法。 泰格里斯放开了顾忌，疯狂地唤来了天劫法术，一颗颗陨石从天际划过，陨石雨向着决斗中的三方落去。 欧根不确定这是不是个好主意，林奇可还在那里呢。 但是大法师似乎对此抱有某种自信，他认为蜥人能从陨石雨里幸存。 人类坐在浮座上，借助悬浮引擎的投射影像，又担忧又兴奋地观望着超越常识的冠军对决，不时抓几把炸生米送进口中，缓解紧张的情绪。 数十颗陨星拖拽着火尾，穿过大气层，直直飞向冰牙山脉南方。 巨魔国度的南侧边缘，又一场平平无奇的惨剧在人间上演。 流星是冬村的老伊万最后看到的美景，他用锤子卡在又一头追来的巨魔口中，为自己争取最后的喘息时间，不舍地和南方咬牙回望的波耶对视了一眼。 这不舍很快就化作了催促，伊戈尔波耶一定得回到里维奇大波耶身边，向诸位勋贵告知他们在诺斯卡半岛的发现。 那些诺斯卡入侵者只是前兆，连先锋军都算不上。 有无穷无尽的混沌勇士在靠近基斯里夫，他们有巨人，有猛犸，甚至还有龙。 老伊万只在“伟大圣战”中期看见过这样的可怕场景，那时他和他的同伴被混沌大军一下就冲散了，只有少数幸运儿幸存下来。 当发现波耶不忍放弃自己时，伊万难得地愤怒起来，哪怕巨魔将他抓起，都不能堵住他最后的呐喊。 “逃！为了基斯里夫！快滚！” 老兵 基斯里夫有无数个伊万，除了含着泪光逃走的伊戈尔，没有谁在意一个“伊万”的死去。 勇气和信念从伊万心中流逝，他似乎要永远留在西方州北端的战场上了。 年轻的伊万早已鼓起勇气接受了最坏的情况，但是坚定不移的立场在残酷的血肉里消失，势不可挡的狼群和紧跟其后的诺斯卡大军，瓦解了乌果尔弓骑兵的信仰。 伊万同甘共苦二十年的老马死了，当混沌战獒突然迂回绕到伊万身侧时他就明白，一切都结束了。 马儿的尸体压在伊万身上，断绝了他逃走的希望，混沌战獒如饥似渴地撕咬着草原马的血肉，不时侧眼恶毒地看着人类，它腥臭的口水溅了伊万满面。 不知是谁的手臂被伊万枕在脑后，冰冷的触感和黏腻感抵在他脑后，只需要微微侧头，伊万就能看见红色的雪地上，被混沌勇士砍下的人头。 地上有很多人头。 仰面朝天的人类看见了划过天际的流星，他向流星祈祷，向厄孙祈祷，他希望随便来个什么，给他一个痛快。 第276章 最后曙光（四） 兴许是祈祷真的有了作用，也可能是诺斯卡人不愿放过一颗还连着身体的头颅。 一个身披带血兽皮的诺斯卡人靠近了伊万，举起了寒光乍现的长柄斧。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弓骑兵侧头看向南方，他的视线越过断开的腿和只剩半边的身体，看到了追逐乌果尔骑手步入冰河的诺斯卡大军。 虽然他一生中只干成了通报卡扎卡入侵这一件大事，但是他好歹完成了最后的任务。 自我安慰消失在剧痛里，值得与不值皆归于死亡，伊万清晰的意识伴随着摇晃的世界在地上滚了三圈，和很多同样渺小的人类一同离开了战场。 翼骑兵绕过纷乱的战场，突入到敌人后方，避开了一切纷争。 准备就绪以后，叶夫斯基波耶和其他四位中部波耶命令骑兵们插上羽翼。 他们还差最后的信号，能让基斯里夫一举大胜的信号，北方的五位波耶和里维奇大波耶，会用生命保证这个信号恰到好处。 一千多位骑手将精神保持在了最佳时刻，他们的战马也在片刻的清闲里得到歇息。 冰河以南，正准备冲进雪林，散开劫掠的诺斯卡人遭到了哥萨们的迎头痛击，号角声在雪林内响起，一面面战旗从林地里现出，猝不及防的伏击使蛮人不得不在冰面上停留。 冰面下的异响加剧了战士们的恐惧，人类天生就会恐惧，混沌勇士则遗忘了这个概念。 南方人软弱的箭雨被厚重的盔甲弹开，同伴的哀嚎也只是激起他们更浓厚的嗜血欲望。 带队的冠军用长戟在完全冻实的冰面上砸出一个凹坑，数米厚的坚冰以下，窥视着人类血肉的怪物，在混沌战士嗜血的目光里退却了。 很少有怪物愿意面对混沌勇士，就算是北方冰原上最凶残的那些怪兽和巨人，也不过是混沌勇士的猎物。 “颅献颅座！” 恶魔般的咆哮推开了挡路的诺斯卡掠夺者，居高临下的哥萨战士们猛然一惊，但他们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了。 身处前线的维塔利波耶刚砍死一个蛮子，就听到了其他方位传来的惨叫，战场上同伴的哀嚎很不起眼，北方佬的痛呼更为响亮。 熟悉大部分士兵的波耶能轻易辨认出声源，当波耶用长斧劈死又一个蛮子后，他和身后的士兵轮换了位置，暂且歇息。 每一位老兵都得学会在战场上保存体力，疲惫往往会先一步击溃初上战场的新兵。 维塔利当然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他打过很多仗。 波耶趁着空歇望向四周，想辨别战场的局势，他不只是个士兵，一位将领不光要杀敌，还要时刻把握战场的风向。 直到现在，波耶才发现中军已经近乎溃败，只剩下两翼的士兵在坚守。 事实上，很多士兵只顾着眼前的敌人，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无所不在的喊杀声掩盖了一切异象，在血水和尸体间，谁还有精力关注其他？ 随着进一步观察，维塔利发现了中军溃败的缘由——数十个比他还高一头的钢甲怪物在哥萨间肆虐。 混沌勇士冲进来了！ 波耶猛然一惊，慌忙寻找大波耶的身影，茫茫人海和树林挡住了他的视线，唯一能让维塔利放心的是，大波耶的白熊战旗依旧矗立在阵内。 也许里维奇死了，也许没有，但只要旗帜没倒，战士们就有信心继续鏖战。 不能让猪突猛进的混沌勇士砍倒战旗，大波耶的战旗尤为重要，因为他是西方州北境的核心！ 维塔利鼓起勇气，咆哮着下达左翼固守的死命令，他甚至没有带上十几位翼骑兵侍从，因为这些“亲卫”对混沌勇士来说不堪一击。 哥萨为波耶让出了道路，他渐渐脱离了还算有序的军阵，闯进中部的混乱里。 大军的中间只有数十个混沌勇士，但近千人却对他们束手无策。 没有人能挡在混沌战士面前，就连身体素质更好的波耶都差点被阵斩。 他们太久没有接触这样的强敌了。 奥列格波耶的链甲在混沌战斧面前脆若薄纸，就算是身穿板甲的尼基塔波耶，也没能挡住混沌勇士的围攻。 北方佬显然没有单挑的概念，一拥而上的混沌勇士足以砍翻所有凡人。 士兵们没来得及救出尼基塔波耶，他被五个混沌勇士敲碎了盔甲，哥萨只带回了断了半个右臂的奥列格。 哥萨战士反复围住混沌勇士，但哪个人类能拦停比熊还壮硕的恶魔爪牙？ 若是普通人类，哪怕是一位剑术大师，被压倒在地后也会失去反抗能力，可混沌勇士根本就无法被按倒。 没有人能防备身后，显然，混沌勇士已经不算是人类了，他们不需要防范，不够有力的重击根本就穿透不了恶魔铠甲。 他们就像是传说中的蒸汽坦克，不停撞穿哥萨的围堵，可重重围堵也限制了他们的杀伤力，遍地被抛下的开裂盾牌，就是他们最终的成果。 碎盾间夹杂了数十具形变的尸体，以及屈指可数的、停止战斗的混沌勇士，只有死亡能阻止他们。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骚乱，越来越多诺斯卡人冲进基斯里夫大军中，他们装备简略，可却都有着狂暴的力量。 前线的哥萨们以不逊色于蛮人的凶狠与其搏斗，倒在雪林边缘的尸体越来越多，亲临前线的里维奇波耶不停用呼喊振奋士兵的勇气，共同奋战于前线的指挥官使士兵们鼓足了劲头，硬是在混乱中维持住了阵型。 冒险指挥前线使里维奇避开了寻找他的混沌勇士，愚蠢的蛮人甚至错以为，身穿华贵板甲的尼基塔就是南方人的总指挥官，这一切只有右翼的瓦列里波耶看清楚了。 右翼的战斗并不激烈，这是边境领主们有意为之，他们必须得有一位总揽全局的鼓手。 老波耶站在垫高的雪堆上，用帝国传来的望远镜仔细确定了诺斯卡人的情况，当发现诺斯卡部落已经完全入套后，老波耶直接用长枪狠狠砸在大鼓上，敲响了翼骑兵冲锋的号令鼓。 第277章 最后曙光（五） 被月光照亮的冰河上，拥挤的诺斯卡人像是发现了果的蚂蚁，乱哄哄地冲上南侧河岸，与雪林间的哥萨战士搏斗。 基斯里夫的深冬始终和凌厉的寒风挂钩，好在双方都习惯了在雪地里作战，不会像更南方的帝国人那样被冻僵到无法挥剑。 咒骂与惨叫充斥在空气里，每个人都知道，在低处与高处的敌人作战不是明智的选择。 但是他们的战争领袖很难保持理智，混沌勇士们已经杀进南方人后方，等到劫掠结束后，他们只会责怪没跟上冠军的掠夺者太过软弱。 诺斯卡人不得不前仆后继地冲击哥萨的阵地，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当他们位于斜坡下时。 他们必须高高举起武器才能打到上方的敌人，可南方佬只需要将盾牌下移，就能完全挡住铁锤与长矛的敲打。 哥萨的圆盾与方盾一度引得蛮人疯狂地咒骂不休，可他们怂恿基斯里夫人放下盾牌，真刀真枪血战的骂声，只得到了同样夹杂着污言秽语的嘲笑。 鼓声在雪中、血水里、残破的碎肉间回荡，又撞向皎洁的白月，为热闹的战场激起了不一样的回响。 悠扬的战鼓在白月下随风飘远，诺斯卡人不清楚这鼓声的含义，他们的鼓手挑衅般也拍打起随身携带的小鼓，乱糟糟的声响遮掩了风声的紊乱。 常青树叶被冷风洗涮出悉悉索索的颤音，冰河以北的平坦雪原上，同样出现了微不可闻的“唰唰”声。 厮杀中的战士没有注意到远处的异常，每个人都在努力杀死眼前的敌人，谁会关注愈发激烈的风声？ 像是成片的箭矢从地上掠过，又像是哗啦啦的雨声、冲刷岩石的激流。 风带来了北方冲来的致命噪响，南方人右翼再度响起急促的鼓声，以应和来自北方的冲击之音。 还没杀红眼的哥萨们仿佛收到了命令，爆发出热烈的喝彩。 “冲锋！杀！” “干他娘的！” 基斯里夫人低落的士气瞬间高涨，怀揣着某种无与伦比的热情，勇猛的哥萨高唱着对厄孙的赞歌，吵闹到近乎噪音的歌声从大军右侧传到左侧。 正在军阵里横冲直撞的混沌勇士顿觉不妙，他们可不是 各部落的冠军嘶吼着向北方的同伴传达警告，但是区区数十人的咆哮只是刹那就消融在吵闹里。 “翼骑兵！” “当心翼骑兵！” 没了他们这些中坚，寻常诺斯卡掠夺者可不是具甲骑兵的对手。 可他们已经来不及返回阵地了，风中多出了可怕的呼啸，仿佛一万头蝎尾狮在夜幕下尖叫。 越来越近的恐怖呼啸使基斯里夫人的战意愈发炽热，等到狂风冲刷羽翼的响声达到顶峰时，最愚蠢的人都该知道——翼骑兵来了。 “哗啦啦”的声响在风中飘远，仿佛一片移动的森林，在寒风里摇曳着树叶。 骑士闪闪发光的半身甲被月光蒙上了寒冷的虚幻纱布，每位骑士都披着虎皮、狼皮、甚至是蝎尾狮皮，战马披着半覆盖式链甲，搭载着一位位骄傲的骑兵。 他们没有选择锥形阵，为了最大程度震慑敌人，他们选择了墙阵。 马匹之间的空隙甚至不能让人通行，仅仅是一千多匹马，却制造了无边无际的视觉效果。 训练有素的战马们缓缓加速，在接近战场时才从慢走化作小跑。 一柄柄飘扬着三彩战旗的骑枪被放下，森然的锋锐之间是骑兵背后随风激荡的翼饰。 轻便的木架支起了高高的羽翼，不间歇的大风，使本就在冲锋里兴奋尖叫的羽毛们，发出了更大的呐喊，向敌人宣示了自己的存在。 这声响仿佛无数民众在喝彩，又像是万千敌人在惨叫。 “那是什么？” “有东西来了！” “怪物！” 诺斯卡人被更北方的异常引发了恐惧，陷入了彻底的混乱。 南坡伴随着鼓点冲来的哥萨，轻易就将蛮人驱赶到预定的位置——冰面中央。 好奇和惊悚驱使靠北的诺斯卡人走上北岸，当他们露出脑袋时，彻骨的寒意冷却了他们发热的大脑。 密密麻麻的高大战马上坐着耀眼的骑士，绚丽的羽翼在白月下分享了月亮的皎洁，带翼骑兵的庄严和美丽深深撼动了蛮人的魂魄。 可怕的呼啸伴随着马蹄的轰鸣，森然的骑枪直指身处低地的诺斯卡人，向蛮人揭示了死亡临近时的模样。 他们不像是旧世界的骑士团，更像是高等精灵所向披靡的骑兵。 越来越多的诺斯卡人推开呆愣的同伴，挤到北坡上方，又陷入同样的呆怔里。 地面猛然一颤，天上的流星砸进了更北方的群山，灭世般的震响彻底击溃了诺斯卡人的反抗意志。 不似凡类的骑士们没有被震响影响冲锋，甚至又进一步加快了冲锋速度，让人心惊胆战的羽翼颤栗了诺斯卡人的心脏，等到骑兵们靠近时，高大的阴影直接使蛮人不战而退，留下来面对冲锋的蠢货瞬间就被骑枪贯穿了身体。 北坡上的诺斯卡人不管不顾地逃向南方，推开企图冲上北坡的同伴，想要避开翼骑兵的锋芒。 但是人怎么能跑过马？ 成片的骑兵从北坡上显现出身形，以不可阻挡的势头沿斜坡南下。 乱跑乱挤的诺斯卡人一个照面就被齐头并进的战马撞穿，哥萨军团的喝彩、以及基斯里夫右翼越发激烈的战鼓，更是加剧了蛮人的恐慌。 少数想要反抗的勇士在骑枪下当场毙命，几乎就在瞬间，长长的战线上，近万个诺斯卡人皆没了战斗的能力。 混沌野兽无知地死在冲锋下，仓皇的幸存者四散而逃，又徒劳地毙命于哥萨战士斧下。 一些侥幸的家伙没逃出多远，就被乱箭射倒，逃出北方半岛的诺斯卡部落最终倒在了南下的路上。 维塔利趁着混沌勇士将战斧挥向哥萨，从他身后发起了突袭。 健壮的波耶一锤子狠狠敲在混沌勇士脑后，恶魔战士黑色的头甲都出现了变形。 没有过多纠缠，维塔利熟练地退进哥萨的盾阵后，又摸向下一个混沌勇士。 哥萨们一拥而上，将晕乎乎的混沌勇士推倒，用斧头和锤子反复敲打，直到他没有反抗的力量。 维塔利将战锤卡在身后，取出铁棒，开始了又一场袭击。 第278章 最后曙光（六） 再大的决心也不能帮助混沌勇士反败为胜，数十位强大的武士一一被砍倒在人群里，只需要一个失衡，倒地的战士就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机会。 他们可以劈开岩石，但是再怎么强大的力量也需要有机会挥出战斧。 当最后一位混沌勇士被悍不畏死的人们扑倒时，胜利的喜悦浸没了所有基斯里夫人。 平日里骄傲自大的翼骑兵都短暂收敛了对哥萨的偏见。 除了来不及躲闪，被混沌勇士正中当面的上百位哥萨，以及中军混乱时，与诺斯卡人拉扯战线死去的数百人，这场战斗中没有其他死者。 上报给沙皇的信件里会这样记录因为没有沙皇喜欢看见，乌果尔弓骑兵惨重的伤亡数字。 奇迹般的大胜使打扫战场的战士们满怀喜悦，就连众多伤员都忘记了伤势，和同伴载歌载舞。 这样的大胜只会出现在石制堡垒的固守战中，直到现在，晕乎乎的波耶们还在核对数字。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只用如此少的损失，就在野战中打赢了以善战出名的诺斯卡人。 就连尼基塔波耶不成人形的尸体都没能使大胜的欣喜失色。 陆续有乌果尔骑手从远方返回，没有人责怪他们在战斗中胆怯，因为这些骑手都出色的完成了诱敌任务，最早撤出战场的骑手也是在诺斯卡人踏入冰河以后。 仍存留着对混沌猎犬恐惧的乌果尔人，被哥萨们嬉笑着拉到怪物尸体旁，被开怀大笑的人们怂恿着鞭打怪物尸体。 怪物确实可怕，但是他们才是最终的赢家。 哥萨们吹嘘着自己在战斗中的勇猛，不出意外的话，这些最终都会变成他们后世的谈资，在篝火前向孙儿讲述。 翼骑兵卸下羽饰，丢掉卷曲的剑刃和折断的骑枪，牵着战马在战场上的尸体间寻找生者，不时有想要假死逃生的蛮人被揪出，老练的战士没有给敌人任何机会，凡是暴露的诺斯卡人都难逃一死。 关于流星雨的讨论在人群间隐秘蔓延，到最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吉兆，是厄孙砸向诺斯卡半岛的巨石。 这为这场战争笼上了一层神话色彩，嘴上毫无遮拦的哥萨战士乐于推助谣言，这样富有传奇色彩的战役更适合吹嘘。 一阵慌乱的马蹄声打破了战后的欢乐，又一群返回的乌果尔弓骑兵慌的像是老鼠，引来哥萨刺耳的嘲笑： “哈哈哈~伙计们，战斗结束了，不要再像帝国被扒光衣服的女人一样乱跑了！” 当注意到被弓骑兵中央，浑身浴血、身上布满咬痕的伊戈尔波尔时，哥萨们全都明智地停止了奚落。 奄奄一息的波耶被送到里维奇大波耶身前，气息游离的波耶顾不得伤势，语无伦次地说道： “他们来了.混沌勇士龙.巨人怪物六百年前摧毁斯拉格霍夫要塞的哈格洛特他们来了无穷无尽” 生命流逝带来的虚弱感，使伊戈尔不断张合的唇翕静默下来，波耶们关切的询问模糊下来，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他们到了哪里？” “坚持住，别睡！” “不能睡！小伊戈尔，睁开眼！” 波耶们扶住衣衫破烂的伊戈尔，但入手只有和雪一样的冰冷。 他有气无力地攥住了里维奇的手，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直到大波耶下达命令的咆哮传遍了冰河时，伊戈尔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活人的温热。 “停止收敛尸体，上马！战士们，我需要你们疏散所有村落！” 一位位翼骑兵有序地将波耶的命令传遍，坚毅的人们毫不犹豫地执行了命令。 里维奇犹豫了一下，又果断向乌果尔斥候们发布了接下来的命令。 “跟上翼骑兵！带上我的佩剑，将难民护送到米尔卡瓦拉！” 里维奇唤来中部的五位波耶，一一下达了指令。 “别耳塔波耶，你去向沙皇求援！阿斯特拉波耶，你去通报北方州，奥尼尔波耶，伱去传讯东方州，我们不得不进行又一场卫国战争！” 他又不做停歇地靠近叶夫斯基波耶，低声在波耶耳边说道： “我们必须向帝国求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的兄弟，我们不得不这样做，沙皇不会在乎边境领主的死活，她的幕僚正盼望着我们死呢！ 去佐申克，打开我床下的箱子，大圣战时马格努斯皇帝曾与我的父亲并肩作战，在我父亲死后，他送给我的家族一把魔法剑，这把剑是我们友谊的见证。 带上它，去帝国请求皇帝的帮助，告诉他，“北方之盾”德米特里的孩子在恳求他。 我的兄弟，我会尽力为帝国援军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一定要尽快！没有时间了。” 帝国的援军当然不会及时赶来，里维奇只是不想再次让二十年前的惨剧重演，想把混沌大军拦停在厄伦格勒罢了。 巨魔国度和冰牙山脉的交界处，山岳被陨石雨夷成了平地，方圆数百里的走兽全都消失不见，不是逃走就是亡于星陨。 可怕的异象甚至引得南下的混沌大军分出了支流，一股浩浩荡荡的支流直冲密集的陨石坑处。 无所不在的混沌气息惊醒了林奇，他没有被陨石击中，陨石的余波完全在他的承受范围内，他更关心这魔法可能导致的后果。 泰格里斯这样冒险施法，会不会加剧混沌能量的涨潮？ 林奇一把推开身前的石块，正准备破开岩石，却又忽然顿住。 他不能确定自己被埋进了哪里，哪里是南方？ 哪里是上方？ 阿拜尔被这个问题深深的困扰住，重力对他的影响微不足道，这让倒插进大地深处的神选冠军完全迷失了方向。 细微的声响为阿拜尔指明了方向，神选冠军用力挣开泥土的束缚，向着声源挖去。 由于非人的身体素质，这很容易做到。 直到坠进一片空荡荡的塌方隧道时，神选冠军才确定了上下。 可一群直立的、矮小的老鼠挡在了他面前。 腐坏氏族的鼠潮紧跟在前锋军后，完全不清楚它们探路的奴隶遭遇了什么，依旧按计划向基斯里夫行军。 第279章 最后曙光（七） 地上世界的动荡给地下带来了难以忽略的打击，众多隧道出现了局部坍塌，这严重妨碍了鼠群的行进。 对于腐坏氏族来说，时间已经伴随着蜥蜴人的到来而紧迫起来，驯鼠大师们必须得在冷血生物打上门之前，抓够足够的人类，做出足够优秀的变种个体来抵御敌人。 堵住各段隧道的巨石，就像是一根刺入鼠人头目眼里的针，从未有过地碍眼起来。 它们得在奴隶鼠吃光其他奴隶鼠之前，清理好道路。 在一位位头目的叫喊下，一群群鼠人涌入前段坍塌区域，驱赶着变异穿山甲，以及背负工具的鼠巨魔，消失在断裂岩石下的黑暗里。 剧烈的敲打声从前方传来，负责指挥这支军团的军阀露出满意地笑容，看来这些废物并不是一无是处，听起来它们挖掘的很不错。 撞击声渐渐靠近，巨大到不像是鼠人能敲出来的回音使军阀升起了些狐疑，一头庞大的地狱深坑憎恶从军阀身旁走过，堵住了它投向坍塌地段的视线，也卡住了远处荡漾来的回音。 庞大的怪物一边行进，一边清理着岩石，片刻后，它也消失在了黑暗里。 军阀不再怀疑其他，不断派出鼠群向前，以提高开凿效率。 就算有危险又怎么样？反正面对危险的不会是它。 军阀摸了摸嘴边的一根长须，不安地望了眼前方的黑暗，不动声色地向后方挪移了一段距离。 南方的隧道里可能多出了些东西，这时候应该让低阶鼠人去发挥作用，作为更有用的高级鼠人，军阀自觉它的命比奴隶更金贵。 和食人魔一样壮硕的军阀推开鼠潮，叫骂着用鞭子催促着鼠群，同时越发远离南方的隧道。 能从生化改造里保持住理智的鼠人可不多，它一定是斯洛特领主最骄傲的作品，它的未来是光明的，它才不会傻乎乎地挑战可能存在的危险。 “失败品！失败！” 地狱深坑，被次元石绿光照亮的洞窟内，歇斯底里的叫喊吓坏了一个个铁牢中的生灵。 就算是最勇敢的矮人，在堆满粪便和血肉的牢笼里也没了初来时的勇气，和对面铁牢中的精灵一样缩紧了身体。 十个地牢中本来都装满了人形生物，但是半个月过去后，就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个试验品。 “不洁者”斯洛特气急败坏地用 生化大师用次元石左眼看向牢笼里的精灵，胖到让人感到可笑的老鼠打开机关，放出了下一个倒霉蛋。 在矮人幸灾乐祸的注目下，关押精灵的铁门徐徐升起，当注意到精灵眼中并不是胆怯，而是一闪而过的恶毒时，矮人又止住了笑容。 看来这个娘炮并没有被折磨崩溃。 精灵几乎就是敏捷的代名词，所以当他突然暴起，在瞬间就将一块尖锐的岩石送进鼠人胸口时，矮人并不意外，甚至用力拍打起铁牢为其喝彩。 在矮人的呵呵大笑里，斯洛特暴躁地一爪抓向精灵，可却抓了个空。 他不知何时已经骑到斯洛特头上，甚至扭断了斯洛特的脖子。 不乖的试验品总是这样反抗，就算是小白鼠也会趁着实验者不注意，狠狠反咬一口。 但能被送进来的试验品，从没有未经改造就出去过的先例。 这里是地狱深坑最深处。 看上去已经死了的“不洁者”脑后，一根缝合了次元石刃的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开了脑壳，直接将反应不及的精灵钉死在半空中。 被触手带出来的只有血，没有脑浆。 触手又眨眼间缩回斯洛特脑中，伤口只是一个瞬间就恢复如初。 这位生物专家早已将大脑换了个储藏室，一年前有个不知死活的奴隶鼠启发了斯洛特，在榨取完它的知识后，斯洛特又对自己进行了一次全面的改造。 它本就比巨魔还强的自愈能力现在已经可以媲美纳垢恶魔，更关键的是，它不再有要害了，因为这具躯体只是被大脑远程操控、通感的傀儡而已。 等到斯洛特再次取得技术上的突破，它就有自信夺取“兽群领主”沃门金的地位，成为十三议会的议员。 斯洛特用两个比较正常的手将头扭回正确的位置，邪恶地转身望向矮人。 邪恶的视线穿过了岩石，投落到林奇身上，根据他出色的记忆力，这目光属于乌祖尔。 看来泰格里斯的法术完全没有建功，不，最起码阿拜尔不见了。 林奇撞开上方的岩石，同时抬杖挡住了侧方乌祖尔刺来的剑锋，凭借力量的优势，蜥人在转瞬间的角力里取得上风，权杖势如破竹地劈向放血鬼。 但是他只劈到了空荡荡的影子，放血鬼冠军的速度同样快到让人难以置信。 无所不在的混沌能量包裹住林奇，严重影响了他对敌人的感知，这让他不再能像以前那样轻易辨别敌人的方位。 消失不见的放血鬼就像是悬顶之剑，时刻威胁着林奇。 密集的脚步声靠近了陨石坑，林奇最先看到一头巨人的上半身，众多混沌勇士的身影紧跟其后从上方现出。 蜥人果断沿坡向上，撞进混沌战群里，借助混沌人类挡住了放血鬼的窥视。 不同种族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差别，凭借着沉重的躯体，林奇堪称是畅通无阻地在混沌勇士间横行，不断有碎肉飞出，不停有重甲武士被蛮力掀飞到天上。 乌祖尔可没有这份重量。 放血鬼冠军想要再次突袭，可前仆后继杀向林奇的混沌勇士严重妨碍了它，它只能杀死挡路者，缓慢地靠近目标。 与此同时，它还要戒备着身后可能会出现的袭击，它可没有蜥人那样厚实的鳞片。 这让乌祖尔选择了老办法——所有妨碍冠军对决的存在都得死。 放血鬼冠军暂时中止了对林奇的袭击，转而就近砍向混沌战士们，两位冠军在混沌战群间掀起了一阵血色风暴，并不断向着南方转移。 第280章 最后曙光（八） 湿漉漉的血液披在林奇身上，麻木的屠戮持续了不知多久，可放眼望去，混沌勇士的数量丝毫不见少。 他已经察觉到气温略微的变化，他似乎已经闯出巨魔国度的冻土，抵达勉强能住人的文明边缘了。 林奇只希望涌进基斯里夫的混沌勇士数量别这么夸张，这种规模的混沌大军过境之处什么都不会留下，在林奇斩首军阀使混沌风暴解体之前，人类国度恐怕会先垮掉。 蜥人仿若一辆战车，直直撞开了挡路的混沌战士，银灰色的权杖略显呆板地舞动着，割出致命的血。 不时有混沌战士被活活咬死，林奇任凭金属残渣割破体内的食道，不管不顾地通过进食补充能量。 又一颗陨石划过天际，渐渐靠近地面，强烈的热风没有影响到地上的战斗，哪怕所有战士都注意到了陨星，也没有谁选择躲避。 碰撞发生在林奇视线尽头，他只看见了前方成片倒下的混沌勇士，听觉短暂失聪又转眼间恢复后，林奇甚至没有听到惨叫声。 不在撞击区域的混沌勇士翻了个身就再次爬起，狂热的战士只顾着响应“血祭血神”的号召，前仆后继地扑向两位不速之客。 他们总是这样，混沌勇士与梭罗士一样渴战，同样地不畏死亡。 战争的咆哮从北向南，被混沌战士口口相传。 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几乎所有南下的掠夺者都知晓了一个好消息。 有两个不请自来的冠军在寻求挑战，其中甚至还有一位恶魔，正是传说中的“夺颅者”乌祖尔。 每一位有自信挑战强敌的战士都选择了返向往北，若是能杀死乌祖尔，或是另一位与其不相上下的冠军，血神一定会降下最丰厚的神恩。 这正是他们这些踏上升格之路的凡人所追求的，神恩就是一切。 升格之路的尽头，诸位恶魔亲王和混沌神灵在向所有勇者招手，和成就永恒不朽的神灵相比，掠夺一个凡人国度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是弗雷尔！海尔城的毁灭者，血色屠戮者！” 一个看起来更魁梧的混沌勇士咆哮着冲向林奇，蜥人抬眼看了他一眼，手上权杖不做停留地削断了，身前另一位混沌勇士的身体，他趁着前进的势头，顺手劈了那个咆哮着的混沌勇士一杖。 权杖干脆利落地将“血色屠戮者”从肩处劈成两半，他除了嗓门大点，和其他混沌勇士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又一位野心勃勃的冠军砸死眼前挡路的同伴，靠近了蜥人，同样报上了不知是真是假的名号。 “我乃首席掠夺者，诺德领之灾！帝.” 他没能念完长长的称号，因为林奇急着南下，一切敢挡在他面前的混沌生物都得被尽快解决，这位“首席掠夺者”同样没能接下一杖。 更多的混沌冠军蜂拥而来，各种乱七八糟的称谓轮番闯入林奇耳中，到最后他甚至都分不清，死在权杖下的是“猛犸杀手”还是“巨人之厄”。 他们无关紧要，不管他是“冰霜妖龙克洛米迪卡的噩梦”，亦或是“海妖屠夫”，都没能让林奇南下的步伐减弱分毫。 渐渐地，挑战林奇的神选者越来越多，他们的出现也越来越密集，到最后甚至完全看不见混沌勇士。 混沌勇士沦为了战斗最外圈的看客。 林奇不再能撞穿人海，因为神选者里也夹杂了出类拔萃的冠军。 若是单打独斗，林奇同样能像砍死一头大象那样轻松地杀死他们，可诺斯卡人对决斗有着不一样的理解，林奇一直在单挑他们一群。 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战斧和长戟让蜥人难以防范，好在他们没比混沌勇士重上多少，这使林奇不至于直接被拦停在人海里。 林奇警惕地关注着乌祖尔的位置，在确定夺颅者短时间内不会追上来时，他放弃了防备后身，专心向着南方跃进。 神选者的战斧接连不断的落到林奇身上，他们渺小的躯体里有着惊人的力量，哪怕林奇有了准备，还是被各方袭来的巨力影响到了平衡。 和平衡相比，林奇破裂的鳞甲和流出的血液反而不那么重要。 不能立刻杀死他的伤口很快就会愈合，可一旦在人群里失去平衡，想再站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密集的敲击使林奇挥杖都会碰到数位神选者的武器，就连转身都显得艰难。 林奇仓促之间将酸液倾泻到前方，猛然滚向被酸液清出的空地，只用了片刻就重新找回了重心。 他趁着神选者们没来得及再次合围，凭借强大的力量撞开南方冲来的战士，挥舞着权杖清出南下的道路。 可神选者的数量太多了，还没冲出数里，林奇又被团团围住，为了防止再次陷入僵持，他不得不激发柯泰戈权杖的光弧来突围。 但是权杖的能量是有限的，它太久没接触太阳的光辉了，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 当泰格里斯唤来的又一阵陨石，没能造成有效杀伤时，被挥霍殆尽的天堂之风就无法再为凡人提供帮助了。 这不代表大法师没有其他影响战斗的方式，他知道白塔内的所有咒语，这可怕的知识储量正是他傲慢的根源。 就连古老的魔蟾都会认可他在魔法上的专精。 只要魔法之风不枯竭，他总有反败为胜的方法。 而现在，他正位于混沌风暴中——混沌便是魔力的源头。 没有法师愿意频繁施展那些太过强大的魔法，所有没归顺混沌的法师，都在想方设法的消除混沌魔力对人间的影响。 可现在泰格里斯不得不过量施法，在初学魔法时他会为这份力量骄傲，现在却只感到沉重。 因为他的施法就意味着混沌魔域距离凡世更近一步，如果林奇在这里，也许会在他念动蕴含恐怖力量地咒语的那一刻就直接处决他。 地上蚂蚁般的混沌集群，依旧在悍不畏死的扑向两位冠军，没有人在意天地之间隐约多出来的回声。 大地在哭泣，等到它背负着的生灵注意到这个可怕的现象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晃动的地面为林奇提供了助力，他比混沌勇士们更灵敏，当大地裂开时，林奇先一步反应过来，踩着布满裂纹的地面在破碎之地跳跃。 第281章 最后曙光（九） 密密麻麻的龟裂吞噬了数不清的混沌勇士，也许他们不会死在大地震里，但是被困在深渊中，和彻底死去并没有什么区别。 林奇踩着一块块下沉的冰岛，尽可能拖延着时间，就在他以为自己也要被埋进去时，他在跃进中踩住的下一块陆岛，忽然停滞在半空中，缓缓向上浮去。 巨魔国度的大片冰原已经消失不见了，也许半个巨魔国度都被法术裂成了无数份。 沸腾的混沌风暴提醒林奇，这场地震绝对来自某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法师，虽然法术的效果足以被载入史册，但是林奇恨不得直接砍死泰格里斯。 也许短短百年不足以让泰格里斯搞清楚混沌与魔法的关联。 混沌风暴是可怕的，因为最无能的巫师也可以借助磅礴的能量一击杀死巨人，粉碎山岳。 但是除了恶魔的追随者，几乎所有凡人法师都在抵抗这种可怖的力量。 很少有人敢借助混沌风暴施展这种魔法，这是在“大灾变”时才会出现的魔法。 寻常巫师可做不到这样规模的魔力调动，能做到这一点的法师，往往清楚施法会导致的后果。 当时彻底绝望的史兰，都很少直接动用明显具有严重破坏性的法术。 毫无疑问，释放这个法术的法师，会被所有感应到混沌躁动的秩序侧法师敌视，他必须给出一个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强烈的魔法异动绝对影响到了北方的灵脉节点，以及卡勒多.驯龙者布置的引路石，和北方矮人的反混沌魔法符文。 “就算杀死混沌军阀，这种数量的混沌大军散开，流窜的混沌战士也会给旧世界带来沉重的打击。 他们不是恶魔，不会因为军阀的消失而消失。 我们都知道年轻种族的虚弱，我不得不施放这个魔法。” 浮空引擎内，泰格里斯坦然迎着借助人类欧根的双眼投来的冰冷视线，做出了合理的解释。 有某位魔蟾关注到了北方的异动，而且这位魔蟾显然不来自露丝契亚。 因为露丝契亚那些古老的魔蟾，不会给泰格里斯解释的机会，较“年轻”的那些魔蟾若是关注到了北方异动，恐怕会比大法师更激进地施法。 那些 事实上，一些古老的种族经常能注意到，凭空出现的冷血种军团在世界各地与混沌军团鏖战。 根据它们的习性，就算会导致它们之前上千年的疏导工作前功尽弃，它们也愿意用这个代价抹去混沌大军。 只不过它们动用的是来自地脉的能量，而泰格里斯在驾驭混沌风暴。 大概率来自南地的魔蟾，显然拥有和露丝契亚同胞不一样的思考方式，它不知为何陷入了沉思，泰格里斯甚至察觉到了它视线中的迷茫。 它只是给出了一个提醒，就直接退出了欧根的躯体。 “它们来了。” 当林奇腾跃到破碎地带的边缘时，乌泱泱一片混沌勇士让他忍不住驻足扫视了一下周边。 到底有多少混沌战士？ 几十万？ 这些混沌勇士绝不会全来自诺斯卡半岛，唯有两极废土可能存在数以百万计的混沌勇士。 他们往往以单个军团的形式存在，很难有什么理由让他们团结在一起，共同返回文明国度。 因为“血神恐虐”降下了命令，所以浩浩荡荡的混沌大军大规模南下，在诺斯卡北部山区争夺出首领后，开启了又一场大入侵。 最起码在那些蠢货看来是这样。 奸奇的变化之灵在血神的意志重回星门以后，又大大方方的出现在诸位混沌军阀面前——以高坐在层云之上，黄铜颅座之上的形象。 谁敢质疑那位狗头人身的真神？ “永世守望”萨索瑞尔再次将视线投向北极废土，当发现一支又一支恐虐军团按计划南下，聚集在诺斯卡北半岛以后，它就知道，自己赢得了和“宿命之子”的隐隐对峙。 虽然有一小股混沌集群提前南下到了基斯里夫，但是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不过现在该适可而止了，不能让北方数千万混沌勇士全部返回文明国度，这样明显会影响“伟大游戏”的举动，会直接导致血神恐虐的关注。 萨索瑞尔将意志扩散进魔法之风，向不知身处何处的合作伙伴传达了讯息。 可是它没有回应。 不安弥漫在萨索瑞尔的思维间，是的，奸奇恶魔没有永远的同伴，尤其是对万变之神最杰出的作品来说——变化灵永远在改变。 萨索瑞尔再次向北方看了一眼，这次，越来越多南下的混沌军团没有给萨索瑞尔带来任何喜悦，它只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 身为万变魔君，它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 由于奸奇恶魔的逾越之举，血神会直接降下意志，这是一定会发生的事实。 无形之岛，镜神在弄明白北方发生的一切后，果断借助信徒向血神进行了献祭。 当那位坏脾气的神灵，直接将进行献祭的一整个奸奇教团捏成血雾后，镜神的目的也同步达成了。 “夺颅者”乌祖尔艰难地掀开身上的尘土，正欲继续追猎，却忽然浑身战栗地停在填满冰屑的岩石缝隙里。 天上的吉月一侧，混沌之月愈发清晰起来，只是片刻就挡住了白月的光华。 血色统治了邪月，撼动了整个物质世界的怒吼，回荡在所有恐虐恶魔的灵魂里。 高涨的混沌之潮转瞬间抵达了峰值，每一位恶魔都能清楚的感应到——位于北极的混沌之门敞开了。 星门被打开了？ 位于极北附近的古圣之子瞬间就感应到了这个可怕的事实，他距离北方太近了。 也许魔蟾们很快就会紧跟其后地发现灾祸的发生，但它们也做不了什么，就算现存的所有史兰一起用意志撼动星门，也不见得能关上失控的古圣遗迹。 刚冲进混沌勇士之间，开启又一场厮杀的林奇停滞了一瞬，淡淡的绝望试图把握他的心灵，但是恐惧没有如愿以偿。 这个时机不对，不可能是四神共同打开了星门，最后一位永世神选还没诞生。 第282章 最后曙光（十） 还有机会，只要四位黑暗之神没有达成一致，祂们不可能达成一致。 奥苏安，直冲云霄的魔法漩涡旋转的愈发激烈，曾与卡勒多.驯龙者一同建起“大漩涡”的法师们，竭力维持着聚集魔法之风并将其送回两极星门的涡流，可哪怕是有着基座间古圣遗迹的帮助，他们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上千道强大的意志几乎就在片刻间抵达了奥苏安中心的死亡岛，一位位法师梳理着魔力，构建起排解混沌魔力的防御网，这才勉强使得漩涡维持下去。 它们早就知道“大漩涡”只是一个临时对抗混沌的方案，但却是不得不执行的方案，因为就算是它们中最古老的那些，也没能关上两极的星门。 大漩涡最中心，卡勒多专心对抗着魔法之风，但他的同伴却在减少。 不时有七千年前声名显赫的精灵大法师支撑不住，灵魂从漩涡中央消失不见。 那些后来的继任者也渐渐有了疲倦之意，灵魂如烟云般散去。 只剩下了卡勒多.驯龙者，以及“智王”贝尔.克哈迪斯和“贤者”贝尔.哈泽。 几乎所有阿苏尔法师家族都梦见了先祖，那些古老的灵魂催促着法师们踏上死亡岛，步入“大漩涡”中，接过他们世代相传的使命。 伊塔扎，最初之城的军团已经整军就绪，一座座孵化池不停歇的运转起来，制造出一支又一支蜥人军团。 灵蜥祭司传达了魔蟾睡梦间低语的最后命令。 若是史兰们没能击退从北方涌来的魔法之潮，所有神殿城市都将陷入恶魔大军的威胁中，这将是 凡人会对些许异动恐慌不已，恶魔却不会。 它们有更直观清晰的命令。 乌祖尔一时不知道该去追杀万变魔君萨索瑞尔，还是该继续未打完的决斗。 最终，他选择先杀死眼前的目标。 “逃？为什么？” 艾维领，正准备去煽动帝国皇帝的盲目先知，得到了白鸦急切的催促，它从没这样躁动过。 最终，先知选择顺应命运的启示，向南方逃去。 变化灵从露丝契亚离去，为了防止那些魔蟾反应过来，从奥苏安返回，它不能过多影响露丝契亚。 虚空长袍下无形的生物唱着欢乐的歌，在血神投来视线前，消失在黎明里。 这下凡人国度的那位伪神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除非祂不在乎基斯里夫人。 这样的异动足以使所有古老种族陷入绝望，冷血种已经在它的教唆下做出了全面战争的姿态，这是不可伪造的，所有能看见凡世异动的神灵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厄孙和托尔不会帮助祂，因为祂们已经自身难保。 被利用的感觉并不好，当镜神发现连自己的反应也在对方的预料中时，这种感觉更糟糕了。 对一位万变魔君来说，这是不折不扣的羞辱。 从来都只有它利用别人的时候，从来都是它诱导其他存在！ 诺斯卡半岛的混沌领主们得到了特殊的命令，这直接来自无上存在的命令勒令他们返回北方，继续持续了近万年的血战。 但之前就是这位无上真神指示他们南下。 没有选择或反抗的权力，恐虐的忠仆们在战斗中沿陆地向着废土行去，但这意味着他们会途径诺斯卡山脉。 他们得先南下再向北，直接跨越混沌海不是什么好的选择，来的时候他们就受够了混沌海的变化无常。 当然，没有混沌领主能完全约束手下，路上失散的那些混沌战群就不是他们可以控制的了。 悬浮引擎内，泰格里斯透过魔法发现了北方更大规模的混沌之潮，混沌爪牙的数量比沙硕更多，多到足以让大法师失去反抗意志。 他们正在南下，仿佛决堤的洪水，占据了每一座冰川、每一片冰原。 不休止的战斗充斥在混沌集群间，但哪怕是一路内战，他们的数量也丝毫不见少。 人类捕捉到了精灵突兀出现的无力感，但精灵外露的情绪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一切都好似错觉。 林奇错觉般以为自己没有移动分毫，因为他失去了参照物，到处都是混沌勇士。 也许他已经挥舞了上万次权杖，但这只意味着一个绝望的事实——虽然他看起来杀了很多混沌战士，可实际上顶多死了上万个混沌勇士，而哪怕是被法术消除了半个军团，剩下一半混沌勇士也远不止万数。 这样的杀戮已经超乎凡人的想象，没有人可以持续不间断的挥舞上万次武器，很少有谁能拥有如此快的击打速度。 个体的强大在群体的强大面前于事无补，在场的全是非人的怪物。 如果没有外力干扰，混沌勇士可以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地打到最后，可林奇在超负荷的活动后仍然需要补给，他不能仅靠魔法之风维持高强度战斗。 但是混沌勇士可以，他们就是作为弥补恶魔数量的邪神兵器而诞生的。 惨淡的乌云挡住了初升的太阳，里维奇波耶和战士们围坐在一座座篝火边，借助火焰烘烤着僵硬的双手。 大波耶比战士们更迷茫，因为他看不到从接下来的战斗中生还的希望。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混沌勇士意味着什么？这意味它们的数量最少有上万，而摧毁边境的军事力量不需要上万混沌勇士，只要数千就够了。 混沌勇士可不是寻常人类穿上板甲就能媲美的，他们不光有恶魔铠甲提供的极佳防护，还有远超常人的力量，以及千锤百炼的战斗经验。 等到波耶们战死后，谁来保护西方州的人民？统御南方的沙皇吗？还是正在内战的东方州和北方州？ 若是让混沌勇士在杀戮中再度升格，帝国也不见得能抵御这次入侵。 对，他们的死亡甚至毫无意义，只会让敌人变得更为强大，可他们不得不反抗，不得不在反抗中灭亡，助长混沌军团的气焰和威能。 里维奇努力克制住表情变化，他不能失态，他是边境的核心，一旦他陷入绝望，剩下的战士们就会失去最后的主心骨。 第283章 最后曙光（十一） 厄伦格勒，通往奥斯特领的石道上，带着亲卫快马急行军的叶夫斯基波耶，在基斯里夫和帝国的边境，遇到了意料外的阻击者。 厄伦格勒的天气不同于北方，晴朗的午后烈阳让一夜未眠的波耶感到无与伦比的刺眼，他忘了路上跑死了几匹好马，现在也没必要再记清楚了。 波耶和四位翼骑兵停在路上，戒备地和前方道路左侧，柏树阴影下的“农夫”隐隐对峙。 叶夫斯基认得农夫身上的气质，农人身上不该有太明显的血腥气味，他的皮肤也反常的白，这是一位秘警。 以前的秘警不是这样的，自从卡特琳上位后，一切都变了。 曾经边境可不止十六位波耶，是这些没有固定身份的秘警，将波耶的数量消减到现在这样。 来往的商贩注意到了双方的剑拔弩张，这些机敏的投机者纷纷加快速度路过，谁也不想被牵扯进浑水中。 秘警扯掉身上又脏又旧的布衣，略显厌弃地将其扔到波耶的马前，叶夫斯基没有在意他的冒犯，他的双眼死死盯着只穿着便服的秘警，是的，这位战士没有着甲！ 他们还有机会，消失的秘警就只能被定性为“意外失踪”，没有波耶或大臣会愿意为沙皇的走狗打抱不平。 但在此之前，叶夫斯基希望能通过交流解决问题： “为什么挡住我们？” “你对女皇陛下失去了忠诚。” “我一直忠于沙皇，从未有过动摇，污蔑一位波耶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那么你现在要去哪里呢？帝国？” “我需要去沃尔芬堡处理一些商贸上的问题，我派往帝国的商队被那些贪婪的帝国人扣押了，事情解决后我会请你来一起庆祝的。” 叶夫斯基隐晦地提出了贿赂，但是这位秘警似乎对金钱毫无兴趣，他看向波耶的目光里反倒是有种反常的食欲。 “不要狡辩了，波耶，伱是在叛国，你想要串通帝国颠覆沙皇的统治，我这一个月来已经抓了五个叛国者，你将是 愤怒使叶夫斯基嘴边的胡须微微颤抖，波耶率先拔出剑，驾马向着秘警冲去，四位翼骑兵也纷纷拔剑跟上了波耶。 秘警只是站在原地，但他看起来并不是被吓傻的懦夫，叶夫斯基从秘警面部表情中看到了轻蔑。 不好的预感才刚弥漫上波耶的心头，一道快到极致的剑光就终结了波耶的思绪。 它不是人类.叶夫斯基临死前才反应过来，人类不可能一剑劈死冲锋的战马，同时还有余力削断马上骑手的头颅。 翼骑兵惊怒交加的咆哮混杂着惨叫飘远，波耶滚落在地上的人头怒瞪着眼，最终失去了听觉。 “攥位者卡特琳！厄孙会诅咒你！你背叛了基斯里夫！你” 别耳塔波耶凄厉的叫喊回荡在基斯里夫的黄昏下，最终戛然而止。 城墙上高站着的贝尔塔亲王扣了扣耳朵，所有传播谣言的人都死了，波耶也不会例外。 在听到别耳塔求援的那一刻，贝尔塔亲王就明白过来，这是一位倾向于东方州的波耶，他在用谣言骗取南方分兵。 又有混沌大军兵临基斯里夫？别逗了，在北方的秘警为什么不回报如此重大的事件？ “ 哈格洛特.战争使者在驻地间巡视，狐疑地看着手下奉上来的首级，这些先行掠夺的战团带回来了很多吸血鬼首级，几乎每一个战团都能带回十数个。 等到从南方来的恐虐教团抵达混沌大军驻地，带来了八个马车的吸血鬼头颅时，恐虐的冠军领主忍不住推开手下，仔细观察了一下驻地中的积雪。 他应该没来错地方，这里是基斯里夫，而不是希尔瓦尼亚。 恐虐教团的领袖慑服于混沌领主冠军的威严，在其他数十位混沌领主的注视下，这位基斯里夫的地下统治者，罕有的体验到了恐惧这种情绪。 他揭开身上的衣袍，在寒风下露出健壮的、布满疤痕的肌肉，近乎毁容的汉子壮了壮胆，大声向混沌领主冠军汇报了教团的战果。 “伟大的神使！八城毁灭者！诸国之厄！我们的战士在北上时发现了这些吸血的懦夫！他们在强大的恐虐冠军面前不堪一击！ 没有懦夫逃出去，所有畏惧您威严逃走的吸血鬼，全被教团的冠军砍下了首级！我们的战士杀光了怯战的懦夫！” 身为莱弥亚家族的血裔，安吉丽娜已经很久没有体验到绝望这种情绪了。 它曾经是西方州边境的地下统治者，沙皇藏在暗处的匕首，使贵族们恐惧的秘警之主。 可当一群群混沌勇士涌入边境国土时，这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安吉丽娜已经没有机会向沙皇汇报，边境领主串通达哈教派这种忤逆之举了，它已经自身难保。 就算躲进村落粮仓的隐秘地窖内，安吉丽娜也没有丝毫安全感。 它恨不得自己还是人类，可以躲进米尔卡瓦拉，接受“火神”达哈的庇佑。 难怪那些波耶在之前不顾一切地将领民送进达哈神庙所在的要塞。 当来往的商贩忽然化身残酷的恐虐信徒时，无处可躲的吸血鬼们才明白，入侵基斯里夫的不是几个诺斯卡部落，而是一支足以使基斯里夫所有邪教徒响应的混沌大军。 现在知道这一切有什么用呢？ 它可以利用敏锐的听觉听到，地上恐虐狂信徒密集的脚步声，这些混沌的走狗可以笑纳混沌大军的大部分战利品，因为混沌勇士只需要杀戮，传说中的混沌领主哈格洛特只需要高高的颅座。 等到他们搬空粮仓，会不会有细心者发现密室入口？ 安吉丽娜不想知道，它有自信对付单个冠军勇士，可却没勇气与成片的混沌勇士对决，最古老的吸血鬼都不会想单挑数以百计的神选者。 “又有战士去北方挑战那两个冠军了？” “我们必须尽快拿下米尔卡瓦拉，然后接着南下。” “也许我们可以绕过米尔卡瓦拉。” “绝不！南方佬都躲进了那里，我没有砍到一个人头！” “不是有一支南方人的军团在外面逃跑吗？” “他们是麦蒂尔的战利品，只是几千个南方佬而已。” 第284章 最后曙光（十二） 瓦列里的诱敌计划成功了，但也失败了。 哪怕波耶们四散而逃，也只引走了不到一万混沌勇士，还是有密密麻麻的杀戮化身深入了基斯里夫。 唯一可以使波耶们放心的是，他们早已将领民转移到了米尔卡瓦拉。 至于没来得及转移的贵重物品？送给混沌军团吧！如果他们想要的话，领主们求之不得。 掠夺会分走混沌大军的精力，但是，这次声势浩大的入侵者中没有诺斯卡凡人，全是可怕的混沌勇士。 恶魔的战士可不需要金钱，他们只需要战斗，无休止的战斗。 西方州南境的厄伦格勒应该接到了叶夫斯基波耶的通告，如果他们愿意相信这个可怕的事实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做好了迎接南下大军的准备，如果他们不愿意相信，那波耶们也爱莫能助。 每一个基斯里夫人都自身难保了。 这场入侵的主使者不需要食物，不需要奴隶，也不需要金钱，他们只要毁灭。 “笑话，他们紧张兮兮的样子就像是被抓住的老鼠，怎么可能有数万混沌勇士？全世界的混沌部落加起来，能聚集超过一万混沌勇士吗？” 厄伦格勒，留守的执政官讥笑着向同僚们分享了意见，引来官员们的哈哈大笑。 怎么可能有数以万计的混沌勇士？ 混沌勇士可不是傻乎乎的、用躯体迎接子弹和炮弹的诺斯卡掠夺者，根据一些可以贸易的南方诺斯卡部落流传来的见闻，每一位混沌勇士都是诺斯卡半岛颇有名声的冠军。 诺斯卡半岛上也许是有过万混沌勇士的，但这就像帝国是否存在数以万计的正式骑士一样，就算有了战事，骑士或是混沌勇士也不可能集体出动。 就算是二十年前的圣战，“永世神选”阿萨瓦.库尔也不过才统帅了近万混沌勇士，区区一个混沌军阀能带出来上万混沌勇士？他是新一任“永世神选”？ 别搞笑了，大圣战就在二十年前，最起码也要经过上百年，北方佬才有机会恢复元气。 至于北极废土？ 那只是个传说，根本无从证实。 如果废土的传说是真的，那些邪神怪物为什么不直接覆灭掉所有文明？ 所有还在延续的文明国度都可以证伪暗影大陆的神话传说！ 也许北极废土确实很危险，到处都游荡着怪兽，但那里绝不可能有人类存在。 混沌勇士难道不是人类吗？他们不需要补给吗？废土上可能连个女人都没有！ 也许边境的波耶们谎报了军情，把近千混沌勇士当成了上万混沌战士，想要借此获得各方援助？ 为了以防万一，官员们最终进行了初步的警戒动员，这不太可能被用上。 边境的波耶就算不是近千混沌勇士、以及更多诺斯卡掠夺者的对手，也该能依据堡垒固守数月，到时候真相自见分晓。 “分开吧！我们各自挑选一个方向，比试比试看谁杀的人更多。” “哈哈哈~不用比，我可以保证，我将在一个月内覆灭这个王国！” “摧毁这个国度后，也许我们可以继续南下，颠覆帝国，杀死那个所谓的皇帝！” “在血神召集我们返回废土以前，我要尽可能多灭掉几个王国。” “七百年前我没能打下诺德领，现在我要摧毁它！” “我要报复西格玛！两千三百年前就是他把我赶到北方，我要亲手杀死他的继任者！瑞克领就交给我吧！” “呵，人类可不经打，我还没领教过劳伦洛伦森林里精灵王国的厉害，卡多兹，三百年前你从那里逃出来的时候感觉怎么样？哈~” “决斗吧！你个只会嘴上耍招的懦夫！” “停下！你们两个白痴，我们有更好的对手，为什么不一起灭掉奥斯特领，然后横穿诺德领，打下劳伦洛伦森林？” “先让凡人回忆起我们的名字，再返回北方继续我们之间的对决！” “大首领，您觉得怎么样？” 混沌领主们很快就达成一致，从未有过这样的盛宴，哪怕是二十年前的大入侵，也没有如此多的混沌领主共聚基斯里夫。 他们这些废土来的强大冠军，可不是废土以外的臭鱼烂虾能比的，没有足够的自信，谁会前往神话里的暗影大陆，经受无休止的战事？ 不少混沌领主早已死过一次，但是由于暗影大陆那仿若混沌魔域的不可思议，他们最终继续存在了数千年。 他们的对手是神灵般的大魔，是敌神的冠军，绝不是区区一个凡人王国，他们中最年轻的那个都比所谓的基斯里夫要长寿。 哈格洛特当然不会违背众意，不过他必须要展现出自己的强大，只有不停展现强大和恩惠，军阀的统治才能稳固。 他需要维持统治，北方来的两位挑战者显然是冲着他来的，军中一大半勇士都留在了北方，可就算是这样，每天他都能收到敌人靠近的通报。 时间不多了，虽然哈格洛特相信自己的强大，但是来者明显比他更强大，他必须得更进一步。 “就这样吧，我来攻打米尔卡瓦拉要塞。” 杀一万个懦夫不如杀一千个冠军，哪怕是二十年前的永世神选都没能染指米尔卡瓦拉，如果哈格洛特能做到，血神一定会给予丰厚的嘉奖，使他升格为恶魔亲王，成为永恒的神灵。 其他混沌领主没有异议，哈格洛特在诺斯卡半岛的乱战里证实了自己的强大，他值得最丰盛的战果。 一位位混沌领主走出营帐，咆哮着呼唤自己的军团，纷纷四散开来，向这个凡人国度传播噩梦。 他们的军团没有那么多巨人或飞龙，也没有足够多的猛犸和龙魔，但成千上万的混沌勇士，以及漫天的蝎尾狮，就足够击溃一切挡路者。 他们在漫长的生命里摧毁过不止一座古国，也许基斯里夫这个庞大的王国，可以成为他们在这个世纪最显眼的战功，这只是个开始。 出乎镜神预料的是，血神没有召回已经南下的军团。 也许祂认为这些混沌军团不足以动摇游戏的基盘？ 凡人无法对抗如此数量的混沌军团，镜神必须削减他们的数量，否则留给它统治的只会是一片混沌大军肆虐过后的废土。 第285章 最后曙光（十三） 混沌风暴愈发激烈，哪怕完全没入了杀戮，林奇都能发现不停浮现出来的异象。 等到云层被火焰取代，冰原瞬间蒸腾为干瘪的大地时，蜥人知道，它们要来了，魔法之风已经抵达了恶魔降临的阈值。 火雨从天而降，淅淅沥沥的落火在半空中渐渐染上血红，战鼓与号角同步响起，预兆着即将降临的永恒战争。 一朵朵血火跃动着，映射出一只只放血鬼的狰狞头冠。 它们身上缭绕的火焰述说了来者的身份——这是一支神尊放血鬼军团。 对于凡人来说一头放血恶魔就足以致命，一群放血鬼则是足以摧毁城镇的威胁，而雨点般落下的无数放血鬼，只会出现在凡人的梦魇中。 魔法之风在跃动，充斥在物质与空气中的魔法粒子，在它们真正的主人面前展现了混沌的自我，为战场蒙上了无数死亡的倒放。 虐杀、屠城、角斗、反抗与守护，无数战斗的死亡影像填满了现实，魔法不再听从法师的号令，无穷尽的放血鬼扰乱了魔法之风。 愤怒在每一个生灵的头脑里鼓动，应和着战鼓。 一头庞大的血肉猎犬从天上现出，并毫不犹豫地奔向北方，它正是之前陨石落下后，阿拜尔不知所踪的坐骑，看来这个倒霉的恶魔和陨星撞了个满怀，现在才重回凡间。 它的离去只意味着一个更坏的消息，阿拜尔没有死。 “血祭血神！” 落到地上的刀兵与战吼打破了林奇的思绪，每一位恶魔都挑选了一个对手，但就算是所有混沌勇士都遭遇了决斗者，也远不足以分走放血鬼的愤怒。 密集的恶魔冲向蜥人，当林奇展开权杖的阳光时，被烈焰灼焦出的烟云遮挡了所有，但疼痛从不能阻止恶魔。 阳光被血雾逐步蚕食，消逝在又一个长夜中。 非实质的恶魔之火不间断的落下，带走一个个死于屠戮的灵魂。 机械般的战斗持续了半个晚上，长久未能补充光照使柯泰戈权杖失去了色彩，它表面的银光缓缓暗淡下来，林奇只能徒劳地用权杖本身的锋锐来削减敌人的数量。 魔法风暴并未达到顶峰，当时间的流逝感忽然消失时，林奇才意识到这个可怕的真相。 恶魔死去后的尸体已经可以长存，这意味着，对于这些放血鬼来说，这片空间已经是适宜环境，唯有两极的废土才有可能发生这种情况，可此处距离北极还远。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片陆地被拖拽进混沌魔域？ 亦或者空间也失去平衡，这片土地将永远失落？ 林奇记不清自己杀死了多少恶魔，悬浮引擎就在北方，可却好似与他隔了数十个世纪，天上的白月不知何时再度被邪月遮挡，唯一不变的是无休止的火雨。 火焰中不停走出恐虐恶魔，它们越来越强，恶魔的军阶也愈来愈高。 一头嗜血狂魔陨石般落地，在惊天动地的碰响中砸出一大片空地，恶魔狂暴的怒吼传遍了战场，隐隐间，林奇听见了另一道愤怒的低吼。 天上的火焰在刹那间恢复为黄焰，但这变化并不持久，转瞬即逝，就如同林奇的幻听。 恐虐的嗜血者在恶魔与混沌勇士的乱战间裂开了战场，直直冲向脚下堆满了放血鬼尸体的蜥人。 林奇放弃了突出重围的幻想，他可能要永远留在这里了。 一头大魔就可以让他手忙脚乱，更何况遍地都是手持恶魔之刃的神尊恶魔，他从不指望恶魔懂得公平决斗，在非特定情况下，战斗的双方只有一个目的——杀死对手。 一切有资格加入战斗的恶魔都是林奇潜在的敌人。 就在林奇做好了迎接嗜血者撞击的准备时，整个世界都忽然晃动了一下。 不，世界没有变化，被撼动的只是这片区域的所有灵魂。 血火一朵接一朵地变回正常的火焰，一声尖啸回荡在所有思维间，和尖啸一同降临的是炽烈的热感。 数十声咆哮压过了尖啸，一头头大魔用恐惧之斧敲碎现实帷幕，拖拽着半天的血雨降临到凡世。 每八位嗜血者被一位更高阶的嗜血狂魔带领，这样的分队降临了八队，林奇毫不怀疑，它们能轻易将自己撕成无数个碎片。 可冲向林奇的嗜血者在半路上停止了前进，转而望向那半黄焰组成的天空。 战场上的恶魔安静了片刻，只有沉浸于杀戮的混沌勇士还在继续争斗，不时有被惹恼的放血鬼回身加入战局，但更多降临的恶魔只是与天上愈发炽烈的火焰对峙。 当天上飘摇的火雨如雪般飞舞起来时，林奇也抬头望向天空。 他试探性的呼吸了一下空气，可那股热流差点灼焦了林奇的气管。 林奇专注地看向上空，想要越过纷乱又密集的火雨，仔细看看天上多出了什么，那里一定多出了什么，消失的黑暗和重新散发出光亮的权杖可以证实这个猜测。 他的思维在高温下出现了涣散，这让维持清醒显得困难无比，林奇试图把握住自己的意志，可这似乎是不可能的行为。 有一个高高在上的、更广阔的、由无数向光思维堆砌成的实体在上方，林奇本能般升起敬畏和憧憬，这是无法抑制的，因为每一个凡人都有趋光性。 温度瞬间飙升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但这高温灼烧的并非实体，而是每一个存在的灵魂。 暖洋洋的光和热包裹着林奇，霎时间统治了一切的强光完全遮挡了林奇的视线，他似乎被强光刺瞎了眼。 “太阳！” 乌祖尔停在了前往决斗的路上，因为那片夜幕已经消失不见，分明是夜晚，可前方诡异地出现了一片刺眼的光亮。 那光距离它不远，看起来只有咫尺之遥，但是熟知各种隐秘的恶魔知道，它在无穷远处，用正常方法根本就无法抵达光照内。 魔法之风如风暴般跳跃着，火焰之风燃烧了现实，哪怕是凡类都有幸目睹它缔造出的奇迹。 祂不该出现，祂应该躲在祂在至上天的堡垒里。 第286章 最后曙光（十四） 祂入套了！ 哪怕是被恐虐冠军轮番追杀，“永世守望”也有了开心的理由。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它该怎么逃出重围，在恰当的时机返回基斯里夫，拾取最后的战利品？ 斯卡尔.血怒可不是好对付的敌人，他是不死的。 如果只有这个莽夫，萨索瑞尔不会如此紧张，可追杀它的不止一个莽夫，当一群蠢货集结起来时，再怎么聪明的人也得落荒而逃。 血神的杀戮使者时常浮现于萨索瑞尔梦境里，这是对方即将抵达的前兆。 至尊嗜血者安格拉斯的吼叫始终徘徊在万变魔君耳边，一旦萨索瑞尔逃到混沌魔域，必将迎来对方的当头一击，直接将它送进灵魂熔炉。 就连被流放的斯卡布兰德都在寻找“永世守望”的痕迹，仅仅是它就能将萨索瑞尔送回伊希尔，更何况，“毁灭化身”卡班哈也在混沌魔域和凡世的夹缝间追寻萨索瑞尔，这让万变魔君甚至不敢随便调动魔法之风。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被恐虐赐予“夺颅者”头衔的半恶魔会在之后赶来，直接锁定它的踪迹。 变化灵捅了个大乱子，它一定干了什么特别逾越的事情，以至于使血神愤怒到唤来这么多冠军追杀罪魁祸首。 可那一切都是变化灵干的，萨索瑞尔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血神会相信它的辩解吗？ “不是我们不相信你，阿斯特拉，我尊敬你，因为我们都是守卫边疆的战士。 但是你应该知道北方州的困扰，传说中的地狱深坑就在北方。” 斯拉格霍夫要塞的大波耶咽了咽口水，艰难的说出了他们面对的困境。 “那些老鼠最近又不安分了，诺斯卡山脉里的矮人也在最近二十年和基斯里夫断绝了联系，我的战士近期频繁遭遇鼠人的袭击，就在昨天，我的幕僚们还在商议是否向其他要塞求援，很抱歉，伱来的不是时候。” “它们来了！波耶，鼠人来了！” 传讯官的叫喊使整座要塞先太阳一步苏醒，大波耶向阿斯特拉投以歉意的目光，便匆匆离去。 会谈室内只剩下阿斯特拉，暖烘烘的烤炉也不能温热波耶的心灵。 他木楞地从被熏黑的木座上站起，麻木地走出门，沿着匆匆来往的士兵，抵达了要塞的了望塔。 黎明时的 它们不像其他地方的鼠人，这些鼠人几乎都长着多出来的器官，有些鼠人尾巴上布满长有尖牙的嘴，有些鼠人没有头颅，它多出了两只手，手掌上面各有一个大大的眼球。 畸形的鼠人比比皆是，很难从鼠群中找到两只相同的鼠人。 混沌猛犸的低鸣从西方传来，阿斯特拉内心一紧，顾不得迫在眉睫的鼠潮，将视线投向了西方。 高站在猛犸巨象身上的混沌领主，打破了阿斯特拉最后的侥幸。 里维奇波耶死了？边境诸位波耶都死了？ 里维奇不可能临阵脱逃，他们没能拦住混沌大军？ 密密麻麻的恶魔长戟与战斧，在阳光下反射出邪恶的光晕，绽放着让人胆寒的凌厉。 厚重的恶魔板甲上标记着一个个亵渎的符号，几乎每个战士都带上了一颗人头，唯一能让阿斯特拉放松的是，混沌军团接近后，他没有看见熟悉的面孔。 当被混沌勇士挂起的头颅在阳光下自燃起来时，波耶反应过来——这些头颅属于一群遭了难的吸血鬼。 也许这是一支绕过了阻截的军队。 战利品的消失引来混沌战士们残暴且愤怒的叫喊，一声声“血祭血神”惊动了要塞中的所有守军。 绝望使整座要塞都沉寂下来，要塞的覆钢城门不见得能拦住神选者，更何况对方拥有一头猛犸巨象。 那头被混沌扭曲的生灵只需要撞向要塞，就能使庇佑凡人的堡垒坍塌。 阿拜尔不清楚自己收获了多少首级，鼠人似乎无穷无尽，哪怕他从地下杀到地上，都没能杀绝仓皇逃穿的鼠群。 这些鼠人在逃，它们分了两个方向，这让神选冠军无法确定自己的方位。 也许他已经抵达了诺斯卡山脉北方，这些都无关紧要，只要有什么来让他进行杀戮就行了。 隐约间，神选冠军听见了从远处传来的“血祭血神”，兴奋的杀戮让阿拜尔近乎疯狂，他高声回应了远方的呼唤，并向着远离战吼的方位持续杀戮。 毫无疑问，敌人不会逃向恐虐战士所在的位置，反方向才是它们的巢穴。 当另一声“血祭血神”的战吼从北方传来时，绵延向斯拉格霍夫要塞的鼠潮诡异地涣散起来。 雷霆般的怒喝将要塞内较胆小的凡人吓的两股战战，也使得猛犸巨象上的混沌领主略有迟疑。 几乎每一位废土上的冠军都熟悉这个响亮的声音，它属于血神的冠军之主。 “颅献颅座！” 在喊出战吼之前，混沌勇士们就冲到了鼠潮中，砍下了一颗颗头颅。 混沌领主犹豫了片刻，最终选择响应神选冠军的号召，向着北方杀去。 诡异的一幕使要塞更加沉寂，士兵们大气都不敢喘的目送混沌军团将鼠潮反推回北方。 直到所有敌人都消失在风雪里，才有士兵如梦初醒般剧烈喘息起来。 发生了什么？ “不可能!混沌玩意是怎么找到地狱深坑的？” 为什么忽然间就有一支混沌军团盯上了地狱深坑？ “是，是那些奴隶带的路！” “那些白痴遭遇了混沌军团，还把它带回了地狱深坑！” “他们到了哪里？” “刚离开人类玩意的定居点。” “派出大军！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几乎没有比鼠人更完美的杀戮目标了，只可惜它们太弱。 如果它们不光有无穷尽的数量，还有众多强大的战士存在，那么所有混沌领主都将乐于光临鼠人的巢穴。 没有反抗的屠戮让阿拜尔厌倦了，好在鼠群里很快就发生了新的变化。 第287章 最后曙光（十五） 神选冠军一边屠戮着怪兽，一边向着鼠潮杀去，鼠人越发激烈的反抗引动了恐虐冠军的兴奋，就仿佛一条脱了缰的野马，在血神亲自降下命令之前，没有谁可以拉住阿拜尔。 鼠人，无穷无尽的鼠人，混沌领主阿尔葛道夫受够了这样的屠戮，神选冠军把他们呼唤来，似乎只是为了清扫战场上的残渣。 他不想沦为战斗的无关者，所以他不再追求杀光所有视线中的老鼠。 猛犸上的混沌领主吹响龙角，向战士们发出新的命令。 也许他们可以加速推进，打到“不败者”前面，让这位冠军也品味一下失败的滋味。 至于逃窜的那些鼠人？谁在乎呢？ 斯拉格霍夫要塞的欢庆没有持续太久，当一团又一团鼠人从北方逃到南方，并且绕开了要塞时，所有人都知道——麻烦大了。 单个的鼠人只能威胁到幼童的生命，可十数只鼠人就可以杀死单个青壮，成百的逃亡鼠群则足以威胁到一队民兵。 上千鼠人形成的逃亡集群，甚至能对一队全副武装的战士造成威胁。 而从北方逃来的鼠人似乎没有止尽。 谁会愿意和数不胜数的敌人战斗？更何况是数不清的混沌勇士。 可当敌人把刀带到瓦列里面前时，他不得不想方设法的与之作战。 瓦列里波耶选择了最北的方向，来引开追击他的混沌军团，因为他这把老骨头本就撑不了多少年了，其他更有生还几率的方位还是让给那些年轻人吧！ 波耶和追随他的数百人，策马奔腾在混沌大军肆虐过后的冰原上，昔日平整的地面已经消失不见，布满裂痕的冰原上到处都是或大或小的脚印。 瓦列里能分辨出巨人和猛犸留下的痕迹，他在上一场卫国战争中见过。 可怕的咆哮在南方的天空随风飘荡，瓦列里以前也听到过这种如雷贯耳的尖啸，这是混沌妖龙在呼唤军团。 边境没有值得混沌大军袭击的要塞了，不，米尔卡瓦拉还在！ 那里是达哈神庙的所在地，混沌生灵应该避开它才对，达哈留下的永恒之火依旧在燃烧，混沌怪兽应该害怕它才对。 马儿的悲鸣将波耶的思绪引回迫在眉睫的现实困境中，翼骑兵的战马不属于凡类，乌果尔人的马也惯于奔波，可哥萨们从村落里找出的民用马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它们要撑不住了。 对啊，没有凡物还能撑得住，别说是马，就算是在场的战士们也快要撑不住了。 逃亡还在继续，也不得不继续，那些被混沌勇士驱赶的混沌猎犬还在后方。 混沌领主麦蒂尔没有追赶他，瓦列里只能为被选中的波耶祈祷，那位混沌领主拥有一头钢铁斗牛，没有谁能从恶魔坐骑的追猎里幸存。 波耶不了解麦蒂尔的相关记录，被记录在各国典籍中的混沌领主太多了，多到让每一个了解的人绝望。 也许他是摧毁了帝国一座城市的屠杀者，也许被他洗劫的是巴托尼亚王国，基斯里夫没有关于他的记录，老波耶的记忆里没有。 如果基斯里夫能挺过这场灾难的话，恐怕会有不少混沌领主的名讳被铭刻在史册中。 波耶带着精疲力尽的战马从东北方绕回西北，穿过千疮百孔的雪原，起初不停有哥萨抱怨着请求回身作战，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人还有精神抱怨了。 就连瓦列里都陷入了麻木，更何况是更迷茫的士兵？ 可能是畏惧混沌大军，或是加入了混沌大军，迄今为止没有一头怪物来拦截北行的人类，这是唯一的好消息。 远方明显的异象将一个个麻木的人类惊醒，巨魔国度万年不变的坚冰消失了。 巨魔国度以南的雪原被一条分割线拦在了南方，北方突兀地变成了干瘪的、布满裂纹的大地。 等到黄昏时，波耶和士兵们穿过风雪，踏上了干渴的地面。 简直是神迹，旱地上空没有飘荡着一片雪。 焦味充斥在旱地之间，烟尘随马蹄的腾跃而飞扬，难以描述的异味混杂在一起，但却被焦臭掩埋。 更北方的大地上布满了晶状物质，以及仿若陶瓦的不明颗粒。 入夜之前，瓦列里借助残存的最后一缕阳光注意到了最北方的异常。 那里整块地面都消失了，可怕的深渊像是巨魔国度张开的巨口。 前方没有路了。 绝望的波耶不得不认为自己看到的是幻象，他不死心的继续带领士兵向北，才刚靠近深渊，扑面而来的热浪就将瓦列里的毛发灼焦了。 难以忍受的剧痛没有阻止波耶，但却能吓退战马。 几乎所有马都拒绝了执行命令，它们徘徊在深渊远处，不停发出凄厉的嘶鸣提醒身上的同伴——那里有危险。 瓦列里翻身下马，在士兵们不安的议论中，一头闯进热风里，一步步走向深渊。 比人类更快的是一道光，璀璨如盛夏烈阳的光在深渊下亮起，撞破了黑暗。 一只非人的利爪攀上了峭壁边缘，使波耶内心一紧。 它上面覆盖着厚重的鳞片，不同鳞片映射出不同颜色的光辉，隐约间，各色光亮将鳞片照成了白色，只是一个眨眼，它又成了橙色。 所有目击者都屏住了呼吸，惊怖地望着另一只，握着银灰色权杖的利爪，将光明高举到深渊以上，并狠狠将权杖插在深渊边缘的结晶土壤中。 就恍若太阳落到了地上，神性的权杖如同达哈投向人间的净火，驱赶了巨魔国度的黑暗。 虔诚的信徒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但是瓦列里却不能感性，他必须为士兵的生命负责。 当那看起来仿若某种两栖爬行类的人形怪物探出脑袋时，波耶一度以为它是一个沼泽妖，可这神圣的生灵没有那么丑陋，恰恰相反，这不知性别的存在有一种狰狞的、冰冷的魅力，所有战士都会喜欢这样的野性之美。 林奇扫了眼目瞪口呆望着他的人类，努力按耐住止不住的怒气，没有顺手杀了这群明显是基斯里夫人的目击者。 第288章 最后曙光（十六） 战争的余波一次次冲击着林奇的头脑，洗刷着蜥人的思维，引动他的情绪。 那场突如其来的大战给他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神灵的威能是可怕的，成建制的大魔与从太阳中走出来的英俊青年鏖战了不知多久，也许是一个万年，也许是短短几百年。 时间在伊希尔能量充盈之地没有意义，因为混沌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 林奇在那里杀了不知道多少个放血鬼，众多大魔“杀”了神灵数次，但是不死的神灵也在漫长的战争中逐个杀干净了大魔。 在光华暗淡下去的神灵离去之前，有一道光落到了蜥人身上，导致他变成现在这幅不伦不类的样子。 兴许是顺手为之，也可能是其他原因，林奇不认为自己对祂有帮助，魔法之风鼎盛时的大魔可不是蜥人能够面对的敌人，虽然神灵的存在压制了大魔的能力，可当一群大魔涌来时，再勇敢的战士也无力招架。 自从被一位嗜血者一斧头劈到放血鬼战群中后，他就放弃了正面加入战场，天可怜见，林奇的骨头现在还隐隐生痛。 哪怕是偷袭，蜥人都没能为自己再添一个丰硕的战果。 沮丧在冷血间流淌，林奇翻身爬上地面，还没来得及问询基斯里夫人，就被从北方劈来的一道闪电吸引了注意力。 那雷电直直落到西方的黑暗里，照亮了一头隐藏在阴影中的恶魔，虽然被雷霆正面击中，可“夺颅者”毫发无伤。 专门扼杀英雄的地狱之刃直指林奇，可林奇已经不怕它了。 当古圣的馈赠反应出错时，林奇以为自己就要失去它的助力了。 但卡壳的古圣系统又重新运转起来，蜥人眼前不断清晰起来的世界映衬着体内的变化，他似乎已经抵达了演变的终点。 【演变中】 【进行下一步推演.】 【演化方向：尖端生命】 【演化进度：30%错误更正中.】 【主体：尖端奇点】 【分支：极速再生，复合鳞甲，超凡灵敏，掠食者，迅捷如风，捕猎感知，心灵免疫，腐蚀吐息，原始野性，极端耐受个体】 【.错误更正中.已融合分支.】 【主体：尖端生命】 【分支：转瞬之间，原始野性，太阳之火】 除了再度增强的、对邪异的感知，以及对身体上负面状态的完全忽视，林奇没有感觉到别的变化。 也许是有的，疲惫和饥渴对他而言已经不再适用了。 林奇向着乌祖尔的方位迈去，在行至一半时，他身上的鳞片忽然集体发出亮光。 林奇张口向着乌祖尔吐出一道炽烈阳光压缩成的射线，这袭击太过突然，猝不及防的恶魔只来得及微微偏斜躯体，就被如同太阳引擎射线般的激光融化了躯干。 不，也许这就是太阳引擎射线。 林奇呆了一瞬，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去。 再怎么强大的战士，被消融了半边身体，也很难继续存在下去，乌祖尔从不以恢复力出名，如果是阿拜尔，蜥人还得前去补上最后一击，现在就没必要了。 放血鬼的头颅失去了支撑，滚落到干旱的大地上。 杀死过无数冠军的“屠戮者”叮当落地，和主人一同缓缓消散。 它剩下的双腿顽强地向着林奇走去，掉落到地上的放血鬼头颅在消逝之前，以惊人的意志微微旋转，死死盯着转身离去的蜥人。 在放血鬼魁首怨恨和不甘的注目下，林奇只留给了它一个背影。 他的本意其实不是偷袭，林奇只是想用新能力做一个开场白，继续与放血鬼魁首的决斗，并实验一下“转瞬之间”。 谁让乌祖尔一下就被引擎射线消融了？ 他也没想到所谓的“太阳之火”竟然是太阳引擎，难怪他身上始终向外散发热气。 也许他现在比起一个生物，更像是装着古圣引擎的战斗机器。 如果“迷途者”阿斯霍兰卡的计划没有出错，或许会出现成千上万个林奇这样的活体兵器，但可惜没有如果。 蜥人这才来得及仔细研究这引擎的作用，他可能不需要张口来释放引擎射线，但这已经成了他思维的惯性，吐息难道不应该从嘴里喷出吗？ 林奇向着北方浮来的悬浮引擎抬起左手，又将左手缓缓下移，选定了一个空荡荡的区域。 蜥人身上的鳞片一个接一个亮起璀璨的阳光，瞬间就连成一片光海，让目睹了一切的凡人以为这是神迹。 鳞甲的纹理间，繁复的古圣符号相互映射，一切只发生在刹那中，一道璀璨到极致的光弧在蜥人左手酝酿，并在电光石火间射出，消失在夜幕里。 悬浮引擎中的大法师紧张兮兮的看向射线落点，却什么都没发现，只有一块被洞穿的巨岩。 当林奇想再来一发时，身上流逝的热意提醒着他，能量从来都是有根源的，他现在对光照的依赖性更强了。 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就算是最强的大魔，也别想接下专为克制邪祟而生的太阳之火，谁能防住从背后射来的激光束？ 蜥人一边借助柯泰戈权杖的光照恢复，一边等待着泰格里斯的到来，并刻意与人类拉开了距离，他不太适合交际。 “不！” 乌祖尔的咆哮在变化万千的混沌魔域里扩散了无穷个界域，可哪怕是血神都认同了这次决斗的结果。 对方所运用的确实是自身的能力，要怪就怪它的反应不够快。 放血鬼的躯干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乌祖尔惨淡的事实——在成就“夺颅者”以后，它迎来了 乌祖尔的头盖骨也莫名生疼，使它回忆起两千三百年前的首次失败。 羞怒交加的恶魔跨上在混沌魔域中等待它许久的坐骑，乌祖尔宁愿这该被诅咒的血肉猎犬不在这里，这就好像它的坐骑也知道，它会被一个凡人送回混沌魔域。 乌祖尔越想越气，在伊希尔国度四处穿梭，顺手砍死了一只只倒霉的恶魔，向着血神为它指定的新目标追去。 第289章 最后曙光（十七） 维塔利波耶和战士们抛下累死的战马，冲向西方的大雪林里，借助密集丛林的掩护躲避蝎尾狮群的追杀。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选择诱敌计划，为什么要逃的越散越好，以及老瓦列里的目的达成了没有，他只清楚一件事——年轻人就该听从老人的命令，更何况那是一位从“伟大圣战”里生还的老领主。 他对战争的经验大半来自瓦列里的传授，身为学徒，当然要服从导师。 抱着这个执拗，维塔利压服了所有想要在逃亡中反击敌人的哥萨。 就算是他都能看出来，天上成片的蝎尾狮根本就不是他们几百人就能面对的。 若是只有一头混沌野兽，波耶有自信孤身用战斧砍下它的头颅，但天上的蝎尾狮有数十头。 数百头混沌战獒对几百个凡人来说是不折不扣的灾厄，可对林奇来说，杀光它们都算不得战斗前的热身。 当成群的、野牛般大小的邪犬从南方的雪原步入北方的旱地里时，林奇没有思考，直接就冲向了敌人。 蜥人的鳞片与空气摩擦出轻微的爆鸣，在即将靠近猎犬时，他试探性的激发了“转瞬之间”。 世界在他眼中停滞了，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包括林奇自身。 可他发现自己并没有达到速度上的极限，在这种“子弹时间”里，他有足够的余力来调配自己的身体。 如果说大守密者可以在一瞬间将落在身边的所有雨滴斩开，那么，林奇现在也有自信做到。 林奇慢放般的挥动武器渐渐加快，就像是快进的电影，可混沌战獒仍然维持着近乎停止的缓慢。 他将半空中扑来的猎犬一分为二，又将两侧的猎犬逐个击杀，就在他想移动时，却发现这种状态下的奔走艰难无比。 仅仅是操控双手对他来说游刃有余，若是全身都为某个目的服务，就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了。 林奇磕磕绊绊的在慢放的世界里行走，对付混沌战獒不需要什么技巧，哪怕他差点平地摔了一跤，也不能改变猎犬群的命运。 对付这种弱者只需要挥出武器就行了。 蜥人在慢放的世界里快进，转瞬间杀完了所有猎犬。 时钟重新开始走动，慢放的世界恢复了正常，不，世界一直正常。 瓦列里只看见了一道残影，他下意识眨了眨眼，那神性的生物就出现在了混沌狼群里。 他还没来得及完全转身，只是一个愣神的刹那，战獒群就消失了。 被利器割开的血肉铺在战獒群原先所在的位置，他甚至都不能从散乱的狗腿和狼头中拼出一个完整的混沌猎犬。 老波耶揉了揉眼，但一切都不是幻象，那未知生物几乎就在瞬间杀光了数百头猎犬。 “波耶，我走不动了，抛下我吧！我会为你们争取时间。” 一位士兵向着维塔利轻声请求着，波耶咬紧了牙关，弯下身子将士兵背起来，继续带着相互搀扶的众人在厚厚的雪堆里行走。 一道道极具穿透力的嘶鸣在四面八方不停响起，很多人都以为他们已经被包围了，蝎尾狮发现了他们，现在只是在进行捕猎前的戏弄。 当他们向维塔利问询接下来该怎么办时，六神无主的波耶也没有什么办法。 众人又磕磕绊绊的逃了一段距离，维塔利带着士兵们躲在一颗能遮掩整座村子的古松下，强忍着松针带来的刺痛，略作休整。 他们是人类，他们需要补充食物和水，以及热量。 就算是能一锤子将巨石敲成粉末的波耶也没了精力，他比士兵们更饿，他维持躯体活力的成本更高。 纵使他力量非人，可他也还是个人类。 人们忘记了之前的身份，不管是骄傲的翼骑兵，还是粗鲁的哥萨，所有士兵都挤到了一起，掏出布袋中的干粮开始狼吞虎咽。 维塔利浅饮了一口壶中混杂着少量酒精的水，他身上当然有烈酒，可现在不能喝，蝎尾狮会嗅到明显的气味。 嘶鸣声越来越密集，看来这些野兽逐步排查出了他们的位置。 逃不掉了这个念头浮现在维塔利脑海中，他很快就有了决断。 维塔利低声向身边的士兵传达了最后的命令。 “通告其他人，不用再节省物资了，待会我们去干一场大的。” 又过了一段时间，当士兵都恢复了足够的力量时，维塔利掏出酒壶，向士兵们示意。 他不再压制声音，用所有士兵都能听清的音量道： “有没有敢和我一起去干上最后一场的！想跑的继续往原先指定的方向逃，我不会怪你们，谁让你们从娘胎里爬出来时没有带上胆子？” 巨大的古松下爆发出一阵纷乱的大笑，这笑声也变相回应了波耶，他们早就受够了逃跑。 若不是为了顾全大局，尽可能拖延混沌大军的兵力，谁不想回身和入侵者干上一架？ 一位位士兵向波耶举起酒壶，善酒的汉子们豪气的将壶中的烈酒一饮而尽，抛下了他们从小用到大的酒壶。 “为了基斯里夫！” 维塔利取下身后的战斧，他从不擅长战前演讲，但是士兵们也不需要过多的演讲。 守护这片土地的本能深深印刻在基斯里夫人精神上，“伟大圣战”中的“永世神选”没能击垮这个王国的精神，区区几十头蝎尾狮又怎么能使士兵们失去战斗的意志？ “为了厄孙！” “为了达哈！” “为了托尔！” 士兵们向崇敬的神灵献上敬意，但是守护了这片土地无数年的神灵没有回应他们，他们也没指望得到神灵的回应。 早就有传言说——神消失了，祂们打了败仗，以后也不会再出现了。 在过去他们对此嗤之以鼻，可当亲眼目睹了无穷无尽的混沌军团时，再怎么虔诚的信徒也会发生动摇。 就算没有了祂们，凡人又能怎么样呢？ 战斗还得继续，也不得不继续。 在波耶的带领下，一位位士兵冲出掩体，三五成群的散开到树林中，准备好了绳索、铁锤和利斧。 他们不是蝎尾狮群的对手，但野兽也别想轻易就把他们当成午餐。 第291章 请假一天 请假一天 明天回去，尽可能后天恢复多更，我说不准，但是我尽力恢复一下，我应该能行。 第290章 最后曙光 （十八） 维塔利从高耸的古松下走出，主动将自己暴露在未被树枝遮挡的空地里，二十余位和他一样担任诱饵的士兵如法炮制，挑衅地向着天上盘旋不去的蝎尾狮吐露着污言秽语。 但是蝎尾狮可听不懂语言，它们愚钝的大脑里只有进食和狩猎。 十数头蝎尾狮发现了地下的目标，恍若重锤击打钢铁的尖啸声带着庞大的阴影落下。 维塔利的目光紧紧关注着俯冲而下的蝎尾狮，他曾经杀过一头，他知道对付这种怪物的时候不能慌乱，直到蝎尾狮的阴影压到维塔利身上时，波耶才猛然跃向侧方。 怪物猝不及防的撞击到雪堆里，但它同样下意识地将尾针刺向了人类离去的方向。 维塔利一连滚了四五米远，才起身躲在身边的树后，怪物的尾针击穿了维塔利之前所在的地面，波耶眼疾手快地挥出战斧将其直接砍断。 怪兽凄厉的叫喊壮了基斯里夫人的胆，十数个士兵一同靠近怪物，就像对付变异黑熊那样，借助铁线绳和粗壮的树干建立了简单的包围网。 它们无法困住怪物，但也能拖延一二。 遵循嗜血本能冲向就近生灵的蝎尾狮，撞进了数根铁线绳构造的蛛网中，丑陋的异变狮头顶着一根根绳索贴近仓皇远离的凡人，能承接万斤重量的绳索不堪重负地呻吟着，先绳索一步挺不住的是士兵们在树干上打的绳结，以及屹立了数百年的树木。 在怪物即将突破封锁，将举起利斧、铁锤的战士尽数残杀之前，维塔利快步从一侧跑向蝎尾狮，在临近时一跃而起，带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决心，把沉重的铁斧砸落到蝎尾狮头顶。 钢铁斧柄在非人的巨力下差点折断，强烈的反冲力震开了维塔利紧握铁斧的双手，蝎尾狮的惨叫传遍了雪林，可仅仅是濒死，并不能阻止野兽最后的狂暴。 其他方向频繁地传来属于人类的、痛苦的叫喊，不是所有人都有维塔利一样的蛮力和反应能力，更多的士兵在蝎尾狮扑下来时就慌了神，错失了最好的躲避机会。 早一些躲开，使蝎尾狮先一步反应过来的士兵，让伏击变成了怪物单方面的狩猎；被吓傻了的那些则直接以身饲虎。 维塔利已经顾不得关注大局了，虽然老瓦列里一直教导他要克制情绪，时刻关注战场风向，但他已经来不及反应了。 蝎尾狮临死前拍来的巨爪已经近在眼前，在他不甘的视线里落下。 他这次的运气不太好，没能复刻过往的狩猎经历。 里维奇瞒着其他波耶，选择了最糟糕的敌人。 他带走的士兵最多，大部分翼骑兵都在里维奇军中，最强大的队伍才有可能吸引血神的混沌领主。 八百余位翼骑兵逃了数天后，齐齐聚集于佐申克南方，草原上凸起的一处斜坡上，在休整中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恐惧在大波耶内心蔓延，他知道自己在自寻死路，他的父亲就是这样死的。 若不是一位名叫马格努斯的帝国人当时正在基斯里夫历险，里维奇早就死在了二十年前。 那个帝国人后来成了皇帝，往来的商贩曾说过，他获得了西格玛教会的认可，在米登领步入了传说中的尤里克圣火，他就是在世的西格玛，尤里克的化身。 显然，他不会再来了，因为他已经是皇帝，而非落魄的历险贵族.他是帝国的皇帝。 一位位翼骑兵最后一次装上华丽的羽饰，戴上了威武的兽皮披风。 所有在边境长大的战士都知道二十年前的那一战，上千位佐申克的翼骑兵全都葬送在了那一战中。 那些经验丰富的战士，一次又一次吓退北方佬的“北方之矛”全消失了，在场翼骑兵中不少人的导师就是死在这里。 所有翼骑兵都知道，他们是在寻死，向混沌勇士集群发动冲锋绝不是好主意，可他们已经无处可退了。 还能去哪里呢？ 厄伦格勒？基斯里夫王城？还是普拉格？ 算了吧！ 战死是士兵的宿命，与其死在他乡，不如就在这二十年前“北方之矛”被折断的地方，向曾经为掩护民众撤退的勇士，献上最后的敬意。 天上的日光正好，太阳站在翼骑兵们身后的天空上，使战马上的一具具盔甲焕发出璀璨的光晕。 用蝎尾狮、角鹰等野兽羽毛构造出的羽翼在寒风中飘荡，迎着风声发出悉悉索索的轻响，就像是已死的怪物在呻吟。 “你们怕吗？” 马队前列的里维奇忍不住转身问向身后的众人，一张张彷徨的面孔已经告诉了波耶答案，可他得到的回复恰恰相反。 “不怕！” 里维奇忍不住微微一笑，哪怕他已经转身北望，风也将他的话语带到了每一位战士耳边。 “我倒是有些怕了。” 八百余人皆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紧接着，笑声连成了一片，波耶也跟着大笑起来。 在战士们的笑声里，密集的鼓点从北方传来，十头看起来未畸变太多的猛犸象驮着战鼓，带着一片混沌勇士组成的人海向着南方压来。 比那些参天巨象小了太多的猛犸，引来翼骑兵更浓郁的嘲笑声，这些混沌勇士并不像里维奇记忆中的那样高大魁梧，以常青草为参考，他们似乎小了很多。 深刻的记忆一遍遍在里维奇眼前倒放，他们确实小了一圈，但里维奇已经没机会去追究其中缘由了。 混沌领主麦蒂尔坐在恶魔金属堆砌成的恐虐钢牛上，骑在恶魔身上的混沌冠军高举起长枪，就像二十年前摧毁佐申克的那位混沌领主一样，咆哮着同一个战吼。 “颅献颅座！” 记忆中的画面渐渐与现实重叠，里维奇下意识望向身侧，没有看见年少的、掌旗的自己，只有同样刚从彷徨里恢复的、一具具坚毅的面孔。 猛犸象身上的蛮人狂热地敲打着战争的鼓点，应和着一声声“颅献颅座”，铺天盖地的杀戮之音没有吓退翼骑兵们，反而激起了他们平生以来最热烈的战意。 第291章 最后曙光（十九） “为了厄孙！” 里维奇呐喊着和二十年前一样的口号，就像他的父亲一样得到了士兵们的回应。 “为了厄孙！” “为了基斯里夫！” 波耶高举起令剑，见证了数百年边境战事的长剑顶端纠缠了上百道目光。 所有战士都在等待着，等混沌军团进入最好的冲锋距离。 里维奇紧紧关注着开始迈步冲锋的混沌勇士，大概预判了一下对方接下来会抵达的距离，在某一刻，也许是天上的阳光最烈的时候，令剑从一位位战士的视线里消失了，它落下了。 波耶拍打战马，缓缓前行，一队队翼骑兵紧跟上首领，更后方的翼骑兵也得到了确切的命令，跟上前方的同伴。 战马散步般前行，里维奇将佩剑送回剑鞘，取出骑兵号令角，他没有掌旗官，所以冲锋号得他自己来吹，好在他最擅长这个。 急促的奏乐让每一位翼骑兵都得到了新的指令，一匹匹战马在冲锋中散开，从墙阵变换成锥形阵。 混沌勇士可不会被成群的骑兵用威猛的势头击溃，他们只能尽最大可能去杀死敌人，一鼓作气，没有 等到战马从慢走变成小跑时，里维奇将冲锋号挂到左侧，取下右侧的钢矛。 一位位翼骑兵整齐地将矛尖对准了敌人，战马跑动的越来越快，马蹄声在草原上震颤，激荡的气流冲刷着特制的羽饰，使羽饰发出松针摇晃般的脆响。 就像是一片片在风中欢呼的树叶，翼骑兵背后的羽毛颤栗频率，随着战马的速度攀至顶峰，它们声嘶力竭的喝彩着。 但这能使寻常敌人胆寒的致命之音，只换来了混沌勇士们更急切的战意。 钢牛上的混沌领主被狂暴的恐虐恶魔先一步带向敌人，混沌冠军迎着翼骑兵军团最前端的矛头，狠狠撞了上去。 里维奇瞳孔略微放大，望着不可阻挡的非凡存在，他徒劳地举起长矛，竭力刺出。 可混沌领主的长枪比他更快，在里维奇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被长枪刺穿了腹腔，挑飞到天上。 凡人的战马在钢牛恶魔的撞击下当场丧命，再厚的铠甲也保护不了它。 恐虐钢牛推动着战马的尸体继续深入，可一字排开的翼骑兵后方什么都没有。 混沌领主挑着被长矛刺穿的凡人，不停拍打恶魔，想让它转向，冲向其他敌人。 里维奇强忍着腹腔的剧痛，在半空中望向北方。 其他翼骑兵没有遭遇可怕的灾厄，就像他记忆中的那上千骑士一样，哪怕领袖身死也不能动摇翼骑兵继续战斗的意志。 和记忆中不同的是，当羽翼中的一柄柄长矛杀到混沌勇士身前时，这些混沌勇士竟然被翼骑兵撼动了，最起码后退了数步，甚至有不少混沌勇士被撞倒后再也没爬起来。 他们不光比里维奇记忆中的要小上一圈，还弱了不少。 但这并不能改变翼骑兵的结局，混沌勇士的数量太多了，撞飞最前排的敌人后，失去动力的战马纷纷被战斧、长戟放倒，马背上的战士也死于乱斧之下。 一股巨力顺着长枪传向里维奇，他随着长枪摆动了一个瞬间，就被丢向了覆盖着积雪的草地中。 在失去意识之前里维奇最后看到的一幕是，钢牛冲向了在混沌勇士面前苦苦坚持着的落马战士们。 入夜，在泰格里斯和莫名欣喜不已的人类老头谈妥之前，林奇就已经继续起南下的步伐。 最先撞见林奇的是一支在原地休整的混沌军团，他们中很少有体型比混沌勇士大了一圈的神选者，更多是混沌勇士。 只有为首的混沌领主对林奇有威胁，最起码他有能力破开蜥人的鳞片，把蜥人敲成一滩肉泥.可前提是他能碰到林奇。 拿把符文剑，就算是一个农人都有能力威胁到大魔，可没有谁会把一个农人当成威胁。 一位风尘仆仆、身披脏旧毛衣、农民模样的短发人类，靠近了白日里混沌军团和翼骑兵大战的草原。 哪怕是相对于基斯里夫人来说，它都显得太过魁梧，它高大到像是诺斯卡人，或是数千年前覆灭的尼赫喀拉人。 它冷漠的目光在一具具尸体间寻找着，没多久它就找到了目标。 近乎是瞬移，这个“农民”刹那间靠近了斜坡不远处，孤零零躺在雪地里的尸体。 苍白的伟岸身姿矗立在里维奇的尸体前，它肃穆的、万年不变的面孔上，薄薄的嘴唇不再紧绷着，显露出两颗尖锐的牙齿。 里维奇徐徐醒来，最先感受到的是一股莫名的渴血冲动。 不安的预感在他心中蔓延，等到他从夜幕下站起，望见尸痕遍野的战场时，浓郁的血腥味却使他感受到异样的香甜。 空落落的大脑渐渐清醒过来，可他的身体比头脑更快，当里维奇完全找回理智时，他已经吸干了已死战马的血，并且正在向着下一个目标走去。 他硬生生停住了动作，痛苦和悔恨在不死者心头弥漫，他逃命似得远离了香甜的人血。 强烈的情感充斥在里维奇头脑中，在他疯掉之前，他突然看见了地上混沌军团走过后留下的痕迹。 里维奇取出世代相传的佩剑，怔怔地沿着密集的脚印向着混沌军团追去。 当林奇扑向巨魔国度边缘的混沌军团时，最先迎接他的是一群自告奋勇的混沌勇士。 它们很快就变成了飞向半空中的残骸，覆盖着头甲的人头、被削平的肩膀、还紧握着武器的手在半空中飞起，又散落在冰面上。 鲜血从北向南扩散，肆意地传播着杀戮。 狂躁的死亡缓缓向着混沌领主逼近，在一声声“血祭血神”中，前仆后继的混沌勇士完全足够让混沌领主有时间逃离，可恐虐的混沌领主从来都只会正面迎敌。 他们是混沌领主中最强大的破敌者，可他们面对的是，从露丝契亚灾难般的宏大战场中胜出的“破军者”。 血神制造他们便是为了充当兵刃，作为针对古老种族的武器，现在他践行了使命。 第292章 最后曙光（二十） 没有混沌勇士能在林奇面前撑过一个来回，尸体沿着蜥人前进的方向铺了一地，不知为何，这些尸体的头颅全都木讷地看着在杀戮中推进的蜥人，视线随蜥人的移动而转移。 异象的感官没有将他从杀戮中拉出来，不管接下来他会面对什么，他都有意志去对抗它。 在此之前，他要做的唯有终结步入歧途的古圣造物。 林奇抬起权杖，正欲杀死面前的又一个混沌勇士，噪音般的嗡鸣忽然击穿了他的听觉，他在那一个瞬间感觉到自己忽然变得矮小，就在下一个瞬间，他错觉般发现自己位于一处漆黑的环境中。 这不应该，黑暗阻止不了他的视线。 发霉的谷物散发着刺鼻的异味，林奇感觉到“自己”有了惶恐的情绪，他细细品味着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分辨出了现实和虚幻。 林奇在这个瞬间看见的视角并不属于他，他在那一瞬间变成了另一个人。 权杖干脆利落的落下，就在杖尖切开混沌勇士头甲，爆出他的脑浆之时，世界又像是陷入了停滞，林奇又在这个瞬间看见了不属于他的画面。 依旧是那片黑暗，可“他”的视线尽头出现了一对血红的双眸，林奇熟悉那眼神中的贪婪，鼠人的血瞳里总是夹带着痛苦和贪婪。 恐惧和绝望一次次冲击着林奇的灵魂，就像是微风带着远处的绝望，冲刷着蜥人不可撼动的躯体。 他听见了黑暗中的抽泣和祈祷，那属于一个女童的稚嫩声线，一遍又一遍向这片土地上的神灵祈求。 没有神灵回应她，因为所有神都已经自身难保。 她在血色双眸迫不及待的靠近时，开始呼唤异国的神灵，不管是“蛮荒之主”还是“北方之神”，亦或者“帝国守护神”，没有神灵回应她。 “慈悲女神”没有为她显灵，“死者之神”的权柄只局限于死者。 她只是一个凡人，微不足道的个体。 求助未果，黑暗中只有一个在恐惧里抽噎的女童，以及她无法反抗的邪物，她开始尝试不知是正是邪的名号。 血色的眼睛已经近在咫尺，不管她怎么用软弱的拳头击打，用无力的腿脚推踹，都推不开不可避免的死亡。 痛苦伴随着啮齿种的啃咬声出现，在幻视散去的最后一刻，也是濒死者最绝望的那一刻，林奇听到了她最后的祈祷。 “慈父啊！救救我！” 停滞的世界再度开始流转，蜥人专注地继续着屠戮，没有被幻象扰动心神。 他每杀死一个混沌勇士，就有一个类似的幻象出现，他们或是在绝望中挣扎，或是在绝望中麻木，最终，一切都归于同一声呐喊——慈父纳垢。 纷乱的画面挡住了蜥人的视线，但是他不需要视觉也可以继续杀戮，无数人的祈求和哭泣击穿了战场上的厮杀和咆哮。 一位位在绝望中步入死亡的灵魂，用最后一声呐喊填塞了林奇的听觉，他同样不需要听觉。 战斗必须继续。 机械般的厮杀持续了许久，借着狩猎感知，林奇猛然撞向冲向他的混沌领主，在敌人接近的那一瞬间激发了“转瞬之间”，利用霎时间的非凡反应和速度，直接将混沌领主拦腰斩断。 短时间的爆发并不持久，但也不需要持久。 剩下的混沌勇士徒劳地继续着对一个生灵的战争，无望地变成半截带血的大腿，或是头顶缺了个豁口的脑壳。 零星的残块堆满了地面，虽然效率并不高，但是在又一个黎明时，林奇不屈不挠地完成了杀戮。 纷乱的画面忽然散去，地上无数颗翻滚在血堆中的脑袋，向林奇投以麻木和绝望的目光，它们张合着嘴，就连那些嘴上已经不剩下什么的破损人头，也在竭力发出声音。 它们重复着林奇耳边的惨叫，以及一道道不属于它们的呼唤。 林奇的所有鳞片都在这个瞬间颤栗了一下，它们在提醒着主宰这具躯体的意识。 该逃走了，因为祂在看着这里。 蜥人推开了所有劝阻，戒备地和无所不在的目光对抗。 耳边人类临死前的悲鸣渐渐变得整齐，它们共同发出了一个声音： “回头吧！” 万万千千个绝望者向林奇呐喊着，他们的情绪如海啸般洗涤着蜥人的灵魂，可却没唤起一丝怜悯。 “你已经不像是自己。”他们哀泣般述说着事实，同样没有使蜥人有悔改。 他不得不做出改变，他所做出的一切反抗正是为了抵御这些声音后的主人。 “你救不了他们。” “回头吧！向北！” 林奇确实救不了他们，当得知混沌领主四散开的时候，他就知道，没有谁能拯救这个王国了。 他能杀干净一支混沌军团，可在各地肆虐的混沌大军何止一支？ 只是赶路都来不及，更何况还要进行不停歇的屠戮。 他救不了所有还在反抗的人，他承认这个事实。 “我不需要拯救他们，我只需要消灭所有入侵者，退开吧！瘟疫之主！我不是需要向你祈求的生灵。” 一声声叹息应和着无穷尽头的叹息，他们共同传达了来自万物之神的启迪。 “伱最开始不是这个样子。” “回头吧！向北，回归你最初的模样！” 诺斯卡半岛更北就是暗影大陆，越是靠近两极，生物就越不像最开始那样，它们都被涌入现实的混沌能量改变了。 猛犸本来不是吃人的怪物，北方的龙类本来只有一颗头颅，巨人也并非是浑身长满脓包的丑陋野兽。 向北？所有还想保留自主思想的存在，都已经没有了退路。 林奇毫无波澜地漠视着周围的一切，沉默本身就是最好的回应。 无数个哭声交错出亵渎的言语，祂谆谆善诱的说： “你还要继续走在杀戮的路上？你消灭不了什么，被消灭的只是你迷失的自我。” 这同样是某种事实，就算林奇强大到能对抗四神也消灭不了祂们，除非他杀死所有界域中，一切有自我思想的存在，包括林奇自身。 伊希尔包括了一切，甚至是林奇正在进行的反抗。 它们越来越强大，因为林奇越来越强，外来者越来越强。 第293章 最后曙光（二十一） 可那又怎么样呢？ 震耳发聩的心灵之音在扩散，无需说出口，那位无上者本就能看穿林奇的一切。 自从伊希尔能量失控后，邪月出现后，无止尽的战争就开始了。 诸神的垂死反抗将战争延续了八千年，它还将持续下去，也必须持续下去，没有谁可以逃得掉，伊希尔会扭曲一切。 林奇是这场永恒战争中微不足道的个体，所有新生儿都是这场战争中的个体，哪怕他们拿不起武器。 恶魔不会放过襁褓中的婴儿，混沌勇士也不会。 就算是皈依邪神，也不过是获得虚假的、以所属邪神为主导的缝合灵魂。 这是场不能停止，也不能动摇的战争。 这颗星球上所有新生的、未被污染的灵魂都是士兵，战死是士兵的宿命。 战斗还将继续，也必须继续。 当所有死者都闭上了眼时，林奇知道，祂走了。 临别时只有一道道叹息在蜥人耳边回荡。 他继续紧绷着精神，不敢有一丝松懈。 林奇不断检查自身，确定自己没有染上莫名的瘟疫，才继续南下。 哪怕这个国度已经无药可救，战斗也必须继续，只是这片战场的名字从基斯里夫王国，换成了其他名字。 千百年后会有新的统治者为它命名。 就在踏入基斯里夫的北方冰原时，林奇忽然停下，用权杖一片片削去了自己的血肉，砍下四肢和头颅，打碎了骨骼，主动利用再生能力为自己换了副躯体。 他在血堆里留下了明显的巨型古圣符号，提醒路过的大法师来毁灭这片战场留下的一切痕迹。 不能轻视瘟疫之王，对于正常人来说，祂可不是慈祥的祖父。 今日照亮基斯里夫的太阳格外耀眼，耀眼到南方州的军团不得不避战。 这是沙皇卡特琳的抉择，她以商议对策为理由，和一些波耶躲在阴影中围绕着沙盘划定战机。 射击军的军团长阿列克谢当然是战时议会的一员。 从今天黎明时开始，他就联系不上无所不知的镜神了。 每当阿列克谢望向太阳，都会从耀眼的光晕中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 流言蜚语在东方州和南方州的军阵里肆意传播，热烈到能使人在寒冬里流汗的太阳，给阿列克谢带来了极大的不安。 哪怕到了黄昏，这太阳也不曾失色过。 吸血鬼女皇没能等到它想要的夜晚，太阳仿佛距离地面越来越近，完全遮挡了双月。 东方州的叛臣和莫尔的猎手像是串通好了一样，趁着阳光四处猎杀在外游荡破坏的吸血鬼。 不时有子嗣与卡特琳断绝联系，除了还待在军阵中的血裔，在外的血族大都陷入了永眠。 基斯里夫像是陷入了极昼，但越发热烈的炽阳也不能阻止哈格洛特对米尔卡瓦拉要塞的围攻。 混沌飞龙一次次尖啸着俯冲而下，用热烈的龙火清空站在城墙上，向无穷尽混沌勇士投射箭矢的护火者。 滚石和滚木完全没有起到作用，因为能推动它们的人已经不在了。 成片的蝎尾狮越过高大的城墙，撞开塔楼，一个个地吃掉塔楼中的守军。 庞大的战争猛犸带着恐虐神龛，以及神龛里不断传出的战鼓声撞开了宏伟要塞的 一头头巨人紧跟其后，仅凭蛮力就将凡人铸就的高墙推倒。 城墙后未能及时撤走的战士挨个被怪物们抓住，或是被带有狰狞口器的象鼻送进混沌猛犸口中，或是成了混沌巨魔和巨人的点心。 这不是战争，混沌勇士甚至还没大规模进军，怪兽们就已经享用餐点般结束了狩猎。 不时有弩炮向天空射出攻城箭矢，可哪怕被弩箭击落一两只蝎尾狮，也不能逆转这座要塞的结局。 兴许是厌倦了阳光，傲慢的、山岳般的远古龙魔们用黄铜长戟重击大地，成片的混沌凡人葬身于怪物随手一击中。 凭空出现的雷鸣响应着龙魔地震般的敲击，乌云挡住了一切光线，被龙魔唤来的风暴遮掩了混沌大军占据的大地。 仅仅是一座要塞甚至提不起它们的兴致。 就在龙魔们准备离去时，一道强光从北方冲来，刺开了黑暗。 米尔卡瓦拉的巨型神庙里少见地聚满了人类。 来自各处的灾民围绕着神庙中心的永恒火焰，瑟瑟发抖地聆听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咆哮、嘶吼、以及守军的惨叫。 混沌大军没有像二十年前那样避开米尔卡瓦拉。 密密麻麻的灾民如同罐头中的餐点，等待着被怪物开罐食用。 孩童的低泣引来妇女无声的流泪，无论老人们讲的神话故事、英雄传说多么富有希望，都不能改变他们正在面对的现实。 永恒火焰快要熄灭了，它就像垂死的病人，在人们的哭声里奄奄一息。 就在林奇准备冲进风暴中和无数怪物鏖战时，那像是要落到地上的太阳忽然消失了。 夜幕的黑暗瞬间笼罩了他，可再怎么大的黑暗也拦不住他冲进风暴中的步伐。 林奇权杖直指一头头高大的巨兽，迎着密密麻麻转身北望的混沌勇士，带着一团烈阳冲进黑暗。 达哈神庙内，神庙中心的石制高台上，被万众瞩目的、垂死挣扎般的无根之火忽然闪烁了一下。 微弱的火苗霎时间膨胀起来，壮大为火焰初临人世时的模样。 熊熊燃烧的永恒之火，炽烈到能赶走神庙内的所有阴影，每一个身处神庙中的人都能感受到它的温热。 仿若回光返照。 一道人影从鼎盛的永恒火焰中走出，祂的长发间抖落出漫天火星，火星挡住了年轻男子英俊非凡的面孔。 祂充满了阳刚之美，从祂身上完全找不出阴柔的模样。 祂从至上天走出，离开了祂的国，祂最后的堡垒，落到了地上，直面黑暗大能的锋芒。 一股热感差点将里维奇灼成灰烬，可异样没有阻止他的复仇。 曾经的人类从阴影里一跃而出，暴露在准备进攻厄伦格勒的混沌大军中。 趁着混沌领主和他的亲卫们惊骇地望向北方，里维奇利用吸血鬼惊人的蛮力，将家传宝剑送进了混沌领主麦蒂尔的胸口。 反应过来的神选者们迅速将战斧劈向里维奇，但他成功用源自血脉里的搏杀技巧，趁着麦蒂尔猝不及防，直接扭断了他的头颅，补上了最后一击。 第294章 最后曙光（完） 一柄柄重斧破开了里维奇的身体，吸血鬼的皮肉在混沌神力下燃烧，曾经的人类怒瞪着一位位神选者，想要继续挥剑，让他们也见识见识凡人的勇气，可他握剑的手臂却被混沌战士一斧劈断。 死而复生的人类葬身于乱斧之下，凡人的执着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值一提。 “面对我！我在这里！古圣之子在这里！” 林奇向着千奇百怪的邪异生灵嘶吼着，可他响亮的咆哮湮灭于龙魔行动间的震响，以及混沌飞龙不间断的长鸣里。 只有目击到他的混沌怪兽注意到了战场上微弱的呐喊，遥遥远处，正在围攻凡人要塞的怪物们只能听到人类的惨叫，以及同类兴奋的狂吼。 林奇从北向南，带出了又一阵血雨腥风，被斜劈成两半的混沌战士不会使他的同伴恐惧，被他一杖敲碎盆骨的巨人也不能使混沌战士退却。 他们早已不是正常人类，寻常诺斯卡人在这等无法直面的恐惧里会溃逃，可恐虐的战士只会直面恐惧的化身。 当林奇目光锁定了混沌领主，并果断向其射出一束引擎射线时，由于距离过远，且中途遮挡过多，一个碰巧路过的混沌勇士为他的主子挡下了这必杀一击。 就在蜥人准备从茫茫人海中杀到混沌领主面前，将其斩首时，一座座移动的山峰挡住了蜥人的目光。 就算他已经今非昔比，且这些龙魔远不如柯烈克那般强大，他也不能无视曾经称霸陆地的巨兽。 林奇看准了最先冲向他的龙魔，将目光聚焦在龙魔的脑心处。 蜥人的鳞片霎时间全部亮起，他的头冠上聚焦出璀璨的光晕，又眨眼间凝实为一束净光。 激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贯穿了龙魔的头脑，可哪怕眉心间被贯穿出和人一样大的缺口，对龙魔来说也不是致命伤。 毕竟，人类对他们来说和蚂蚁一样微小。 一头头会被凡人错认为山岳的巨怪走动间带出地动山摇，林奇不甘示弱，杀穿混沌勇士的潮流后，就贴近了一头上古龙魔。 龙魔敲向地面的长戟被林奇轻易躲开，他仗着灵活的身法，一边杀死挡路的混沌勇士，一边跃向龙魔的躯干。 长戟重重落到地上，早已被蹂躏到满目疮痍的草原，在哀鸣中被恶魔金属撞出陨石坑般的缺口。 这惊人的声势只对林奇的耳膜造成了伤害，他在即将接近龙魔躯干时，猛然将权杖插入怪物的躯体，固定好了身形。 他沿着龙魔的身体不断向上攀登，沿途将龙魔的鳞片尽数粉碎。 狂躁的巨兽疯狂地抓挠着后身，不停在混沌军阵间横冲直撞，但一切都于事无补。 林奇爬到龙魔的头顶，激发了“原始野性”，借助最近激增的蛮力，狠狠挥下权杖。 在双重力量的加持下，相较龙魔渺小无比的蜥人，一杖将龙魔和山峰一样狰狞的头颅打的猛然一晃。 晕乎乎的龙魔轰然倒地，压死了又一片涌来的混沌战士。 林奇不断重击它的头脑，直到将它比山岩更狰狞的头颅敲扁才停止。 可死去一头怪兽对混沌大军来说不值一提。 哪怕是被龙魔肆虐了一遍，很快也会有新的混沌战士填补上空缺。 就在林奇将视线投向下一头龙魔，准备复刻一下之前的杀戮时，一道光线从被怪物团团围住的凡人要塞中传出，紧接着，就像是地上升起了太阳，无穷尽的光与热瞬间统治了夜幕。 祂站在再度开始熄灭的永恒火焰中，张开了肩膀，炽烈的火焰护住了祂的人民。 温暖的光和热先是赶走了神庙内的一切阴影，挡住了祂的身姿。 然后，无穷尽的温暖流出了神庙，璀璨的阳光射向远方。 明亮的阳光抚摸着仍在反抗的战士，为绝境中的凡人带来了希望。 无穷的光和热赶走了黑暗，布满惊怖的黑暗惨叫着逃离，只留下迈向死亡的堕落者。 璀璨如昨日余晖的太阳降临于此，烧尽了绝望和迷茫。 堕入混沌的凡人从内而外地被引燃，无数黑暗的爪牙烧成了焦土。 一头头混沌巨魔被引燃了不洁，天上密集的蝎尾狮也变成了一团团坠落的火焰。 混沌飞龙燃烧着在哀鸣中撞向大地，压没了在火焰中挣扎的混沌领主。 战争猛犸和混沌巨人变成一座座庞大的火炬，和被点燃的神选者共同发起了最后的无畏冲锋。 就如那在火光下轰然倒地的龙魔，一切黑暗都死了，死在神圣的地上黄昏里。 光和热从米尔卡瓦拉传到基斯里夫和厄伦格勒城，向南动摇了西格玛帝国的夜幕，向北融化了诺斯卡山脉的坚冰。 西方躁动的利爪海再度陷入平静，东方世界边缘山脉的深寒也在光亮里退去了。 饱受混沌大军蹂躏的土地在阳光下被净化，重新变回适宜居住的安乐之所，一只只吸血鬼在达哈的浩渺中消融，徘徊于夜幕里的亡灵永远地步入安眠。 基斯里夫王国定格在了达哈的黄昏里，就如同琥珀中的倒影，刹那间的永恒。 但这光是短暂的，转瞬即逝。 仿佛一颗快要熄灭的太阳，祂拥抱着米尔卡瓦拉内的灾民，最后一次为基斯里夫人带来了温暖和希望。 祂本就快要熄灭了，现在，为人类带来火种的神只走完了最后的路，奉献了仅剩的光明。 照亮了夜幕的光明如过眼云烟消失不见，神庙中的凡人在阳光收缩回神庙时，只看见了一团金色的、浓郁如血的烈焰在石台上漂浮。 崇高的圣性照拂着所有人类，无知的凡人只知道自己得救了。 一阵寒风吹过，将林奇目光中的、一具具或大或小的焦尸吹成粉末，带向远方。 强烈的不安笼罩了蜥人，他趁着凡人不注意，熄灭权杖，直接利用非凡的速度越过废弃的城墙，倒塌的塔楼，在神庙外远远的向内望了一眼。 幻视中，他看见了一具金色的尸体。 几乎就在夜色被阳光赶走的瞬间，一切有相关知识的存在都猜出了光亮的根源。 窃窃私语在夜幕下扩散，北至地狱深坑，南至希尔瓦尼亚，众多扭曲的生灵在黑暗中狂喜，用无形的视线窥视着，北方王国内可以让所有存在疯狂的遗骸。 第295章 守护 在不可置信后，一股紧迫感从林奇心中升起。 麻烦并没有消失，祂只解决了一个问题，却带来了更多的问题。 诚然，净化对这片大地来说至关重要，可窥伺遗骸的存在相较于混沌领主的数量来说，只多不少。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他们没有和混沌军团一样庞大的军队。 不，也许是有的，但是亡灵的军团从不以质量出名。 林奇没有直接离去，他在黑暗中躲避着凡人的目光，静静等待着大法师的到来。 他们得向帝国求援，最好向旧世界所有还能提供兵力的王国求援，麻烦大了。 好在不同于突如其来的混沌风暴，这次他们有集结兵力的时间。 东方州绵延许久的枪炮声诡异地陷入了安静，因为狮鹫军团的敌人近半变成了焦土。 南方军团中，正准备倒戈背刺女沙皇的阿谢克列，怔怔地看着战车上，正在被风吹散的焦尸。 它在之前被称为卡特琳，血腥的沙皇。 类似的焦尸占据了南方军团的一小半军阵，阿谢克列没想到有一半波耶都选择成为吸血鬼。 射击军的军团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向着灰飞烟灭的焦尸扣动了扳机，将子弹狠狠地射进空荡荡的黑暗里。 士兵高举着的火把并不能让他们遍观战局，当位于南方军阵最中央的射击军高呼着“清剿篡位者卡特琳”，将一柄柄火枪对准诸位翼骑兵时，群龙无首的战士最终选择了放弃抵抗。 除了前半段，后半段早已被无所不知的神灵预料到。 可最关键的就是前半段，阿谢克列没能等到卡特琳与弗拉米基尔.博哈同归于尽。 很明显，一个临阵倒戈的叛贼，不如临危觉醒，迷途知返的正义之士更有威望。 现在王位的候选人有两位，阿谢克列落于下风了。 在士兵们羁押俘虏时，军团长用颤颤巍巍的手，掏出毛衣兜袋里的水晶镜，可水晶镜像是失去了神异，除了反常的烫，别无所有。 “该死的！” 无形之岛已经没有了数以万计的棱镜，它们就在刚刚，全部消失了。 镜神珍藏许久的玩偶们趁机逃出，更致命的是，它没了影响世界的介质。 即便是万变魔君，也不再有运筹帷幄的底气。 镜神的羽毛被烧干净了。 一只只阴影构建成的信使，快速在旧世界的暗影中穿梭，将被它们包裹的信件送到了各地。 阿尔道夫，帝国现任“至高大导师”沃兰借助白色魔法之风，以及“沃兰之杖”对其魔力的增幅，立刻就发现了不请自来的信使。 当发现其魔力的构建像是某位熟人时，沃兰没有拦截它，任由它达成使命，消失在现实世界。 帝国魔法学院的首席法师用光芒组成的手，打开了来自远方的信件。 只是瞥了一眼，严肃就攀上了这位帝国最强施法者的面容。 劳伦洛伦森林，阳区，名为托尔.利塔内尔的精灵城市已经和自然融洽地结为一体。 阿苏尔的塔林被藤蔓和青苔覆盖，就和它们现在的居民一样，远古时精灵王国的风采也被森林同化了些许。 珀尔.利塔内尔王子紧急召开了艾尼尔王国的高等议会，这次的议题可没有精灵会跟他唱反调，就算是他的曾孙女，玛瑞斯特女王也不行。 他已经快要老死了，这是他最后要做的一件大事，等他故去后，这曾为研究古圣魔法力场而创建的殖民地，将彻底由新一代精灵接手。 但在此之前，他得最后一次响应来自阿苏尔的声音，因为他是阿苏尔的王子，哪怕现在自称为艾尼尔，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当然，如果对方不是艾纳瑞欧的后裔，他也不会急匆匆地从隐居的高塔中钻出。 让王子欣慰的是，名为泰格里斯的精灵王子致辞并不是为了针对同族，谁都知道他不愿意参与同族内部的战斗，那毫无意义。 他不会和马雷基斯王子为敌，和如今面貌大变、自称为杜鲁齐的精灵们为敌，他们是血亲，所有精灵都是血亲，他们的敌人是矮人。 等此番事了，彻底断开心结的王子就能坦然步入死亡，不再维持畸形的长寿了。 他没来得及响应凤凰王艾纳瑞欧的战争召唤，但七千年后的今天，他做出了弥补。 一只硕大的瞳孔出现在议会高塔的玻窗外，差点吓退了正匆匆走进来的高等议会议员。 “为什么唤醒我？我的朋友。” 巨龙哪怕是轻声细语，都能压过最密集的战鼓声，它吵醒了酣睡中的精灵城市。 没有谁敢计较它的行为。 珀尔王子老迈的身姿使“星龙”瑟科斯特克闭上了眼睑，它忘了自己睡了多久，它闭眼时这座城市才刚动工。 看来它差点睡到同伴老死。 “艾纳瑞欧的子嗣在召唤我们，为了战争，守护世界的战争。” 未能奔赴七千年前那处战场的两位战士，久违地燃烧起战意，谁都不能阻止他们，这次他们不会让任何理由来迫使他们缺席。 卡拉扎-阿-卡拉克，“至高王”索尔格林.负怨者认为自己没有足够的经验，来裁决源自精灵的求助，便召集了各氏族的长须长者们，共同探讨来自远方的求援。 当然，没有矮人想要响应精灵的号召，可那位精灵名叫泰格里斯，就在十几年前，还和他们奋战在同一处战场上——伟大圣战。 哪怕心怀不满，为了偿还尖耳朵少有的帮助，他们也要派出士兵。 可他们能动员的战士并不多，仅仅是看守城市的矮人战士数量都远远不足，更何况是能灵活调动的远征队？ “发起侠义远征！” 巴托尼亚的国王没有质疑湖之女神的权力，他也不会去质疑。 他只为得到神谕而兴奋，最妙的是，他梦见的神谕获得了湖神仙女的支持。 一位位圣杯骑士带着国王亲笔盖章的书信，连夜向着各公爵领策马奔去，传播着即将到来的战事。 更重要的是，他们得拜访沿途路上隐居的圣杯骑士们，让圣者们皆知晓直接来自女神的谕令。 第296章 火 达哈神庙上方的悬浮引擎散发着幽蓝的光晕，矮人和人类全副武装地在地面的废墟间举着火把巡逻，不时有同样成队夜巡的哥萨与他们撞面，奇异的是，其中不少人认得欧根。 他们似乎曾并肩作战过，而且欧根是以厄孙先知的身份参与了战局。 更显苍老的瓦列里波耶同样没有歇息，他是边境目前可以确定存活的唯一波耶，那些被他看顾到独立自主的年轻人全都没了消息。 就像是命运向凡人开的玩笑，对生命最没有眷顾的那个人反而活了下来。 昔日诸波耶的子嗣披着羊毛衣，带着精灵为他们打造的佩剑，和老波耶一同在米尔卡瓦拉四处维持着灾后的安稳。 不时有收拾废墟的战士，从碎石间找出已经被压扁的尸体。 那些急于辨认尸体相貌的妇女和老人，在一番哭闹后只能徒劳而返，因为没被怪物吃掉的尸体大都不成人样。 战争过后似乎总是充满哀伤，林奇不喜欢这种氛围，也不想和那些惧怕自己的凡人相处，便躲在神庙深处，和神灵的尸体作伴。 祂确实死了，虽然神灵理论上不应该死，祂们是不灭的。 这是份无与伦比的宝藏，无论是恶魔还是心怀不轨的凡人，对神灵都有着同样贪婪的渴求。 所有非神的存在都会渴求更进一步。 他们会畏惧一头垂暮的暴龙，可却敢在暴龙身亡后上前来分一杯羹。 没有谁能实现自己的贪欲，最起码在林奇死去前不行。 “大计划”出了变故，达哈不该死去，祂该存续到终焉之时。 一切都变了，都发生了毁灭性的改变。 林奇从未如此迫切地渴求和露丝契亚取得联系，凡人国度的变故已经严重影响了快要持续万年的战争。 达哈已经殒落了，托尔和厄孙呢？那些不够强大的神灵，是否都出了或大或小的问题？ 旧世界的“神王”塔尔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思索间，林奇像是守护金山的巨龙，在神庙的石板地面上走来走去。 一座座篝火分布在石台四周，像是拱卫着太阳的行星，簇拥着石台上方悬浮的金色火焰。 每当林奇带着劲风从火炬旁走过，沸腾的火焰都会错觉般徒然大盛。 蜥人身上的鳞片在火光下映射出一圈圈光晕，他的身体颜色也在白色和橘黄之间不停变换。 身为一台活体引擎，林奇在反常抬升的高温里舒服极了。 直到下半夜，异样才消失不见。 他的鳞甲仍然在光照中流光溢彩，可火焰给他的亲切感，以及他对火焰的影响却没那么明显了。 只有专注观察他双瞳的存在才会注意到，晶状体中偶尔上浮出的、恒星般的璀璨。 血色浸没了地狱深坑，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灾祸。 就算是南方一闪而过的光明都没能惊扰混沌勇士的屠戮。 脏乱不堪的斯卡文城市重新变得较为整洁起来，因为混沌勇士们推倒了所有建筑。 不管是地洞间矗立的高塔，还是一座座滑稽不堪的危房，都没能幸存。 被鲜血浸没的砖块盖住了大地上的排泄物和骸骨。 这座巨型城市的居民则高堆在城市的废墟之上，一座座用鼠人头颅搭建的颅座仿佛恶魔的嘲笑，密集地矗立在城市四遭。 如果只是一支混沌军团，腐坏氏族完全可以打退他们。 可本该入侵北方州的十数位混沌领主，一个接一个地到访地狱深坑，将本就激烈的厮杀推演到了极致。 没有鼠人知道，正是它们拼命的反抗招来了祸事。 神选冠军带着混沌军团直接夷平了坑洞周边的鼠人城市，野兽般的战士们打到了腐坏氏族的核心处——腐坏之塔。 巨大的塔楼像是狰狞的獠牙，屹立在深不见底、不停溢散出酸臭味的深坑中。 隐约间，混沌战士们可以望见塔身中乱蹦乱跳的椅子，以及獠牙大张的地毯。 猩红的化学雾气从火山口下流出，遮挡了战士们的视线，他们最后望见的是倒立金字塔中密密麻麻的尸骨。 这恍若地狱的场景使混沌勇士们皆认为不虚此行，一群群战士在神选者的带领下分成小队，沿着火山口探寻，四处寻找着腐坏之塔的入口。 砸了这样的奇迹，杀死其中的所有怪物，满足血神无止尽的血渴！ 这就是恐虐战士们存在的意义。 不时有乱七八糟的怪物从血雾里冒出，这些不请自来的祭品被战士们欣然收下。 半龙半象的畸形儿、鼠头人身的丑八怪、某种飞行昆虫和鼠人的结合体它们很快就变成了深坑旁新的颅座。 可能存在的神尸让“不洁者”斯洛特更加饥饿，难以遏制的饥渴严重影响了它的实验计划，它必须满足自己的胃。 但上层那些没用的废物只用了一个坏消息，就打碎了斯洛特的食欲。 又来了一支混沌军团，这是一百年来的 一位位突变先驱瑟缩在地狱深坑最深处，颤颤巍巍地趴伏在凹凸不平的地上，强忍着刺入它们皮肤的骨骼碎片，静静承受着来自“无主突变之家”的无冕之王的怒火。 一声愤怒的、可笑的尖叫使阿拜尔转移了视线，他差点就走了，还好他的耐心在恐虐信徒里堪称举世无双。 当血雾中冲出一头头十数米高的怪物时，所有准备离去的战士，都有了留下来继续作战的理由。 这场属于血神的盛宴里，没有其他真神的碍眼追随者，就算有，倒胃口的奸奇、纳垢、色孽战士也不能影响恐虐勇士们的兴致，因为他们会被恐虐勇士们先一步砍了。 挡在神选冠军面前的傻瓜被可怖的蛮力硬生生锤炸，变成一片血雾。 激荡的气流吹走了血雾，露出了怪物大军后方的、胖乎乎的巨型鼠人。 沉迷于屠戮的冠军没有注意到惊慌失色的大术士，他在杀戮中推进，顺手就劈死了肥大的老鼠，尸体连渣都没剩下。 斯洛特从无主突变之家的暗室中，淡绿色的水池里重铸了躯体，迷茫地仰望照亮水池的次元石天板。 它似乎需要帮助。 第297章 战争的呼唤 “停战？不！我！伟大，伟大的伊克特.利爪，拒绝与死人玩意停战！” 纳迦什愿意赔出一定数量的次元石，来打发和它长期拉扯的鼠人们。 可它开的筹码，远不如灰先知博奥瑞尔给伊克特开的更有分量。 伊克特不知道干掉纳迦什，对那位术士来说有什么好处，但它给的太多了，多到让伊克特放弃了追根溯源。 史库里氏族的首席工程术士一脚踹飞了，帮吸血鬼信使传递消息的鼠人军阀，报信的军阀顾不得身体的酸痛，唯唯诺诺地撤出大工程术士所在的坑洞。 直到跑到伊克特看不见的地方时，它才重新挺起腰杆。 军阀扯高气扬地向着氏族鼠和暴风鼠发号施令，传递了来自工程术士的命令。 “干掉那个吸血玩意！按计划炸了邓肯霍夫城堡！用史库里氏族研发出来的新玩意。” 邓肯霍夫城堡，不安的预感在纳迦什的魂体间荡漾，大死灵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顺应感知，眨眼间瞬移到城堡上方，层云之上。 它才刚在云端站稳，一道直贯云霄的绿光就带着冲击波撕裂了云层。 地面在惊天动地的爆破里摇晃不止，可怖的次元核爆让曾经的古堡变成了巨大的深坑。 地动向着远方传递，阴绿的次元辐射也在大气层流向远方，骇人的震响惊动了半个帝国，只要从屋中抬头望向希尔瓦尼亚的方向，就能看见一朵正在散去的蘑菇云。 那些斯卡文鼠人大抵是疯了一个念头浮现在纳迦什的思维中。 紧跟在错愕后的是冲天的怒意，暴怒的死灵至尊抬起左手，整个天空的绿色阴云都被它摄取到了掌中。 这次元能量在纳迦什高超的法术技巧下重新塑形，一个个沉眠许久的亡灵接连苏醒，一道道无形的指令流入魔法之风，向着远方扩散。 大死灵师要召集吸血鬼，那些废物再不中用，也好过它孤身作战。 当然，最初的吸血鬼们还有些可取之处。 纳迦什借用辐射中的能量，编织出一个又一个功能性的术法，并将残存的能量压缩成即将爆炸的光球，狠狠地丢向它预测里鼠人巢穴所在的区域。 它发誓，迟早有一天，它会根除这种吱吱乱叫的次元石硕鼠。 但在此之前，它得先摆脱它们的纠缠，向北方名为基斯里夫的王国进军。 又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白日，不同的是，斯凯林部落的一位囚徒被迫获得了自由。 在杀死了试图给他纹上红龙纹身的诺斯人后，维森.猎鲸者被一位冠军勇士从牢笼中放出。 他不再是末日要塞的苦力，斯凯林部落之主、“不朽屠夫”埃吉尔·斯特比约恩需要的是战士，来者不拒。 恍若恶魔的魁梧酋长杀死了所有鼓吹“不宜出兵”的萨满，战争已经不可避免，因为埃吉尔对子嗣的渴求甚至远超对升格的渴望。 白狼神选迷茫地行走在冰天雪地里，一位位血神信徒之间。 他为了逃避昔日同伴的目光才重回北地，可北地也没有给他逃避的空间。 巴托尼亚并不是维森熟悉的王国，他唯一有印象的就是一两位探险骑士，以及曾一同在异度空间作战的圣杯骑士约翰。 陌生并不是可以肆意屠戮的理由，他好不容易才放下曾沾染的血腥，绝不会再深陷其中。 一声突兀的呼喊从刚解冻的海岸边传来，维森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靠近求助者，帮他们敲碎冻结长船的寒冰。 维森和其他战士一同修补着掠夺者长船，心思却不在越来越近的战事里。 “给！南方佬的好东西，有甜味！” 一旁的诺斯卡人鬼鬼祟祟地将一块泛黄的奶块递给维森，他看起来年纪并不大，应该从没出过海。 注意到维森诧异的视线，慌乱从年轻人眼中一闪即逝，他努力做出凶恶的样子，恶声恶气地学着那些部落勇士，可他学不来那股嗜血的味道： “我在海上抢了一艘商船，船上的人全被我杀了。 南方佬的头盖骨没我的拳头硬，他们只会求饶，拿几块这样的甜食就想打发我，我在他们的尸体上撒了八块，自己留了八块，其他都扔到了海里。” 说罢，他努力怪笑着，可在维森平静的目光里，邪笑尴尬地化为无声。 在一旁搭把手的另一位诺斯卡人走后，这个年轻人小心翼翼地贴近维森，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是其他部落的人吗？我听说其他部落会和南方佬做生意，真的吗？” 维森俯视着目光中压抑不住憧憬的青年，莫名的悲哀堵住了白狼冠军的呼吸，他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确实有部落在和南方人和平共处，可当战争到来时，和平只会被轻易撕破。 他的回应像是给了青年某种自信，年轻人喋喋不休地追问着，想要了解更多。 维森没有回应，他只是记起了 他又想起了那位孤身杀死上百人的老战士，以及在大尤里克带领下数次跟随战船，在诺斯卡半岛沿岸，轰炸诺斯卡聚落“报仇”的经历。 战争似乎永无止境，没有对错。 日出日落过后，一位位圣杯骑士和圣杯少女将国王的号召传遍了巴托尼亚，魔法传讯和忙碌的斥候跑遍了骑士王国，为所有骑士奉上了湖之女神的神谕。 一位位爵士挂好了象征荣誉的贵族佩剑，带着侍从和骑枪，以及沉重的骑士盔甲，牵出有着精灵马血统的战马。 他们带上了味道不好但可以恢复体力的军粮，抛弃了土地，告别了妻子，齐齐奔赴哥隆尼城。 一张张战旗在巴托尼亚的国土上飘扬，战旗上形状各异的家徽述说着骑士们源自血脉的骄傲。 神灵要求他们前往基斯里夫和帝国的边境，世界边缘山脉旁的平原，和不知是什么物种的敌人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战。 不管那是绿皮还是亡灵，不管是龙还是混沌军团，每一位响应号召的骑士都准备好了与敌决死。 帝国人别想阻止他们过境，所有敢拦住数万骑士奔赴圣战战场的存在都是敌人，他们的骑枪会摧毁敢于挡路的一切。 第298章 永恒守卫者 次日晌午，悬浮引擎中，林奇一把将正在酣睡的欧根拎起，在人类又惊又怒的注目下将其翻来倒去。 可他的做法没能引来史兰，魔蟾不关心一个神谕师的悲惨遭遇，就像它们不关注凡人王国的异变。 在将被冒犯到的人类丢回床上后，林奇正准备离去，继续看护神火，却在走到出口时忽然一顿。 人类撞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可闻，蜥人猛然转身，和略显艰难的从地上爬起的远方来客打了个照面。 难道这玩闹似的做法真的有效？ 具体缘由已经不得而知，林奇仔细观察着滚落在地的躯壳，以及躯壳中的那个古老思维，想要搞清楚来的是哪一位魔蟾领主。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它应该不是晚生代的史兰，因为它似乎完全没有操控人类躯体的经验。 那些古老的魔蟾对年轻种族漠不关心，以至于不会观察研究年轻种族的个体，把目光局限于宏观的文明。 还没等它站稳，林奇就接连不断的汇报了人类王国的见闻： “神死了，混沌的力量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大，这里需要干涉。 人类神灵的殒落动摇了大计划，这是石板上没有记录的，我们必须派出军队，让一切都回归原样。” 林奇并不知道，这件事有没有被记录在古圣石板上，但这并不能妨碍他信口开河，无从求证在某种程度上就等同于事实。 占据了欧根躯体的灵魂艰难地找稳重心，迟钝地思索着。 它慢吞吞地，恍若每个单词都从它嘴中单独跳出那样，迟缓地回应了冷血冠军： “仍需要讨论，古圣的意图，难以捉摸。” 也许在它特异的思维里，已经把一切都解释给林奇了，可林奇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它压根就没说清楚缘由。 蜥人不甘地想继续煽动，魔蟾的反应越慢，它的地位就越高，因为越是古老的魔蟾，在现实里越迟缓。 “神灵在物质世界的残留要是落入恶魔手中，我们的力量就被削弱了，这是和“大计划”相反的，它绝不能成为现实。” 林奇恨不得进入灵脉网络，以光速的思维将一切都告知魔蟾们，可它根本就没有相关技巧。 好在这位魔蟾似乎正是为此而来。 “是的，大计划不容有失，必须守护好这片土地，它们都在看着这里。” 那你倒是把军团传送来啊.林奇差点按耐不住焦躁的情绪，好在魔蟾虽然反应迟钝，但做事还算干脆利落。 它借用人类的躯体，在身前虚画出一个复杂的符号，引擎内的光线瞬间黯淡了三分，一位位神殿守卫从反常的阴影里走出，向悬浮引擎外走去。 林奇为这些经验丰富的守卫让出道路，他跑到引擎外，目送着一队队神殿守卫向达哈神庙整齐一致的走去。 没谁引导它们，可它们准确的找对了目标。 看来在之前史兰们就确定好了方案，现在只是在执行。 林奇回到引擎内，站在人类的躯壳旁边，低声提醒了一下魔蟾： “有一些战士在奥苏安，它们完成了之前的任务，但却没有接到下一个任务。” 魔蟾维持着魔法，只是用迷茫的眼神看了看蜥人。 看来它不是那批宗奇赐福者的监护者。 一直到最后一位，模样略显特殊的神殿守卫，从阴影中走出时，它才慢吞吞地回应道： “大计划中，它们的位置就在那里。” 没有给冷血冠军解释太多，它就像突如其来的来，又突然间走了。 也许它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回复林奇。 等到欧根迷糊糊的醒来时，一切都不重要了。 人类惊诧的尖叫唤回了蜥人的思绪： “这是什么情况？我在哪里？迷雾之城？” 林奇瞥了欧根一眼，他从“迷雾之城”这个词汇中看出了人类的不正常，看来欧根在这条路上走的很远，甚至知道一些失落的名字。 还有另一种可能，这是个不幸或者太过幸运的外域来客。 为什么他会忽然提及迷雾之城？ 林奇顺着人类的目光望去，仔细观察后，才注意到那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林奇不太确定地尾随着对方出了引擎，快步走到一侧，斜视那位神殿守卫的相貌。 它戴着每一位神殿守卫都会佩戴的三角骨盔，圣铜盔甲。 可它的武器却并非是战戟，而是星彩石锻造出的锤杖，这是古圣才能缔造的奇迹。 星彩石拥有惰化魔法的神异功能，是来自外星球的特殊物质。 林奇仔细寻找着另一件可以确定对方身份的物品，这并不困难，就在它腰间，一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钥匙，牢牢挂在神殿守卫的鳞片上。 那不起眼的钥匙上有着神秘且精细的凸纹，即便是林奇，仅凭视觉都无法看出钥匙的神异，但林奇知道钥匙的作用，它是“永恒密室之匙”。 那个蜥人没有佩戴神殿守卫制式盾牌，因为它不需要盾牌来阻挡攻击。 这把钥匙就能让佩戴者挡下所有袭击，对于钥匙的主人来说，时间的流逝缓慢到近乎停滞。 不会错了，这是来自斯兰雾佩克的神殿守卫军团，在林奇目光中最后一位走向神殿的，正是迷雾之城的“永世守卫”查卡斯。 林奇可以放心地去主动出击了，因为后方有了一位可靠的守护者。 没有魔蟾在查卡斯的守护中丧生，哪怕帕科斯反复沦陷了数次，惠尼艾坦奎领主都安然无恙。 因为查卡斯是它的首席卫士，从大灾变屹立到现在的永恒守卫，也是冷血种最杰出的神殿护卫，它几千年来从未失手过。 那位与林奇交谈的魔蟾应该就是惠尼艾坦奎领主，只有它能号令这位永世守卫。 多日来积累的紧迫感瞬间消失不见，林奇如释重负地冲向神庙，看着神殿守卫们分散在神庙内外，如石像般静立。 好似金色血液的火焰旁，石台一侧，查卡斯如万年不变的顽石，无声地看护着神灵残骸。 就算“死亡大师”来此，也别想偷走达哈的遗留。 忘了设定时，万分抱歉。 第299章 不翼而飞 林奇若有所思地走出米尔卡瓦拉唯一完好的建筑，或者说宫殿群，看向不远处静静悬浮在地上的金字塔。 看来欧根也和之前林奇遇见的那些特殊存在一样。 压力舒缓后的林奇没有再关注欧根的小秘密，也没必要去关注。 蜥人将悬浮引擎升到达哈神庙上空，并开启了引擎用来往返于地面的传送装置，这可是他新搞懂的功能，古圣的造物仍有无穷地奥秘待他去探索。 悬浮引擎的阴影没能盖住恢弘大气的神庙，相比起占据了一半城区的神灵宫殿兼避难所，它渺小如沙滩上的一块金子。 再怎么渺小的金子也足够璀璨，也许它可以用来干扰敌人的视听，让他们错以为最重要的事物存在于金字塔中，从而转移敌人的火力。 林奇如释重负般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朝着橡木酒吧所在的外城区走去，最起码那座废墟在之前叫这个名字，那些哥萨战士还把它称为——白屁股酒馆。 泰格里斯在那里，林奇要去和法师告别，他要去先行打击一下黑暗势力。 太阳高悬在上，今天的基斯里夫是难得的晴日，不再有美丽但冰冷的白色从天际飘落。 林奇这个念头还没落下，一阵晶莹就狠狠地从天上跳下来，轻轻地落向他，为雨林的客人揭示了基斯里夫天气的无常。 简直就像是多变的混沌之月，邪月莫尔斯里布也是这般无常，它随时都有可能挤占白月在天上的位置，甚至出现在太阳下，它没有固定轨道。 那颗活着的星体，最喜欢在月之城的星象师们向星空张望时，猛然挡住星空，把窥星镜对面的灵蜥吓到瑟瑟发抖。 塔拉克斯兰的艾德伊泰戈领主长久以来视它为宿敌，月之城的魔蟾不止一次尝试过撼动那颗星体，可它是活着的，它会像恶作剧完成后的孩子那样逃掉。 邪月再怎么淘气也不能遮掩太阳的光芒，相比起恒星，它太过渺小了，它只是有着不逊色于恒星的力量。 林奇的视线轻易跨越了漫天落雪，落到被阳光照亮的云层上。 没有那道讨厌的绿色身影，他最近有些太过敏感了，邪月没窥视这里。 林奇沿着曾经的商业街道，踩着石砖上布满裂纹的小道，不紧不慢地越过了一位位或惊恐或好奇的人类。 这片土地的合法所有者已经宣称了林奇的合理性，当然，沙皇没有认同波耶们的宣称，可远在基斯里夫王城的沙皇，管不到穷乡僻壤的乡下，他恐怕连边境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 这里的战士更愿意跟随战争首领的后裔，除非沙皇强硬地剥夺掉所有边境波耶的身份，并且放逐所有老兵，不然的话，没有谁可以阻止已逝波耶的子嗣继承领主之位。 这是他们应得的，每一位战士都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支持他们，那些领地位于王国腹地的波耶，可得不到这样的拥簇。 收拾着碎石和断木的劳力很抗拒相貌非人的蜥人，可那些孩子不一样。 世界观并未定型的他们在最初的惊吓后，很快就接受了一个魁梧的、长满硬鳞的大朋友，不过林奇不喜欢他们乱糟糟地纠缠。 也许是他周身的热意让孩童感到舒适，也可能仅仅是因为好奇，不管那些女人怎么呼喊，阻拦，总是会有孩子偷偷溜到林奇身后，用他们冰凉的手掌给他一个见面礼。 他们在进行一场危险的试探，不是所有战士都愿意容忍后身的不速之客。 而且他们该像成年人一样，敌视所有非人的怪物，因为大部分相貌狰狞的怪兽都是混沌的爪牙。 在这个糟糕的世界必须把事情做绝，应该有谁来教导他们恐惧和躲避，这样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林奇没有多事，但这些无畏的新生儿让他记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他快步冲向不远处的几位翼骑兵，这让他身后正准备触碰鳞片的小家伙失去了目标，迷茫的伸手者只触碰到了雪蒸发出的湿热水汽。 “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神庙，那里已经被封锁。” 蹩脚的基斯里夫语言打断了战士们的嬉笑，他们迟疑地应了一声，没质问缘由。 瓦列里波耶在之前就下过相关禁令，除了这相貌古怪的神选，其他靠近神庙的存在格杀勿论。 林奇继续向着酒馆行去，不管孩童有多么闹腾，胜利后的战士有多么欢欣，都不能盖过隐隐约约的、瘟疫般蔓延的哭声。 死去了父亲、丈夫或儿子的家庭在送葬，他们能安葬的大都只有死者生前的相关物品，死者的尸骨早已消融在怪物的胃酸里。 就像落进热水的雪，被混沌怪兽吃掉的倒霉蛋一个瞬间就没了痕迹。 这些当地人是幸运的，更多聚集在米尔卡瓦拉的避难者，连他们的亲人死在何方都不知道。 他们得到的唯一安慰是，波耶向他们保证，没有一个战士是逃兵，所有死者都是为了保护基斯里夫而死，所以他们有权领取战死者的慰问金。 林奇从大法师口中听说过相关的安排，这些保证都只是暂时稳住灾民的借口而已。 除了米尔卡瓦拉的库存，以及一些未被混沌信徒翻出来的粮仓，边境已经没有存粮了，再多的金子在这里也无用。 混沌信徒把边境洗劫了一遍，在混沌勇士们败亡时，这些混沌爪牙也同时遭遇了灾厄。 可还未被他们运走的粮食全部消失不见了。 也许基斯里夫人不能直接根据空荡荡的运粮马车，判断出肇事者，可林奇只要听见类似的、某种物品不翼而飞的消息，就能确认——都是斯卡文鼠人干的。 一切坏事都可以归咎到斯卡文鼠人身上，它们就是下作和卑鄙、无耻的代名词，干出趁火打劫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 更何况，粮食可是鼠人氏族间的硬通货，仅次于次元石。 现在摆在所有知情人士面前的只有一件事——该怎么喂饱这么多难民。 指望基斯里夫王城的支援是不太可能的，老波耶这样说。 林奇选择相信本地人的判断。 第300章 新家园 怀抱着对鼠人的厌倦和憎恨，林奇抵达了白屁股酒馆。 他没有进入用木架和干草简单搭起的小屋，他摧毁这玩具一样的“房子”只需要一个抬头。 矮人不该到处喝酒偷懒，索瑞安应该把各位“大人物”用来商讨要事的临时根据地，漂漂亮亮地修建起来，最起码得足够容纳林奇。 谁会相信一个矮人叫嚷着自己不懂建筑学，而且连打铁都不够精通呢？ 连人类的瓦匠都懂得该如何搭建一个高一些的陋室，一个矮人，把相关技巧融入血脉的古老种族个体，竟然不懂得修房子？ 林奇认为他是一条饱腹后就懒洋洋的游蛇，就连聒噪的灵蜥祭司都比他勤快。 不，这个想法似乎有些不公正，每一个史坚克都会为自己的使命付出全部，它们就是活在工作里的，一刻都不曾休息——就算完成了手上的工作，它们也会自己寻找任务去完成。 哪怕是看起来无所事事的灵蜥祭司，也会每天没事找事地去集市里，通报“大计划”最新进展。 或是待在观星室中整理史兰的个人物品，哪怕史兰早就忘了几千年前收集的玩具。 但凡它们肯放下魔蟾乱七八糟的昆虫零食，多随军用魔法帮助战士们，热血种和杜鲁齐在海岸的行动，也不会像之前那样猖獗。 乱七八糟的思绪没有影响到蜥人言语中的冷淡，他简单地向着屋内一众年轻崽子通报了一声： “我走了。” 和人类一起围坐在木桌边商议着什么的泰格里斯猛然一颤，他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的黑眼眶对准了蜥人，又急又惊的问道： “你去哪里？你得到了来自露丝契亚的消息？那团火焰怎么处理？” 突如其来的告别差点让泰格里斯失去冷静，他们现在不能失去蜥人，那具神尸可还没被处理妥当呢。 而根据泰格里斯对蜥人的了解，他不会无故辞行，除非被露丝契亚赋予了新的使命。 他总不会真的要走，把烂摊子全丢在泰格里斯身上吧？ 泰格里斯可没有脱身的理由，他必须处理好这场灾难的后续。 林奇发现了话语中的疏忽，不紧不慢地补充道： “我的同族在看护神庙，有一位绝对可靠的守卫在火焰旁。” 顾忌到人类，蜥人和精灵默契地隐去了神殒的可怕事实，心照不宣地用火焰来代指神尸。 他们还没做好接受悲惨现实的准备，公布真相最起码得在基斯里夫人重建家园以后。 在大法师的大肆宣传下，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达哈就是那团火焰，现在脆弱无比，在经历漫长的岁月后会再次回到天上，继续照耀基斯里夫人。 人类需要一点点希望，他们中很多个体太脆弱了。 这脆弱不止体现在躯体上，还同步反应在他们的心灵中。 大法师没再追问林奇，当得知露丝契亚有了反应后，他如释重负地闭上眼睛，短暂歇息了片刻，等到援军一一抵达后，他就可以彻底放心了。 林奇发现了精灵如获新生的从容，一句话以前他还紧张地像头被暴龙追杀的甲龙。 或许语言也是一把锋锐的武器，只不过它的伤害不体现在现实。 和热血生物打交道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因为他们有着多变的情绪。 要是在露丝契亚，林奇只需要简单说一声就可以直接转身离开。 在“依依不舍”的告别后，林奇就像是一条被从暴龙坑里放出来的暴龙，几乎就在片刻间消失不见。 他不喜欢一道道蕴含着各种意味的目光，它们掺杂的情感太丰富了。 每个人都把他当成了救世主，但是他连自己都拯救不了。 战场上唯有士兵，根本就不存在救世主。 他们该学会独立解决问题。 林奇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米尔卡瓦拉废墟之外，他站在被雪白积压的青绿上，给不幸被他踩中的青草送上了最后一击。 广袤的原野被他尽收眼底，苍茫的雪白是冬天的主旋律。 没有山，没有河，入眼只有单调的白色。 远处是一座座正在重建的村落，基斯里夫人是一个顽强的民族，他们虽然弱小，但这份孜孜不倦的、对家园的念恋值得林奇送上敬意。 一座座按一定距离建起的村庄已经建好了外墙，高高的木墙不能挡住混沌勇士，却可以拦下流窜的小股绿皮、亡灵以及诺斯卡掠夺者。 一支又一支来自厄伦格勒的商队像是闻到了腥味的鲨鱼，带着一车车货物，来从灾民身上获取利益。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金子不值钱，战士的命才金贵。 所有孩子在未来都会长成为战士，不能让他们夭折在成型的路上，早夭的孩子无异于和孵化池一同毁于混沌之手的、一批批未成型蜥人。 但是仅凭奸商私运并不能维持整个边境的运转，他们需要新的渠道来获取食物和酒精。 恰好，林奇就知道新渠道的相关消息。 每一个鼠人氏族都会囤积大量食粮，用以维持庞大的鼠群。 除了疫病氏族那些恶心的瘟疫僧侣，鼠人囤积的粮食都是干净的。 最起码大部分是，只是有些发霉而已。 木材则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去数百里外的雪林砍伐，林奇总不能不远千里去打劫艾索洛伦森林吧？ 也许他可以带领神殿守卫，去把隔壁帝国行省的森林清理一遍？ 反正守护神火只需要查卡斯一个守卫就够了。 林奇早看帝国森林中的野兽人不顺眼了，现在正好有机会去清理一番，他有着正当的理由，就是不知道帝国贵族会不会允许大量军队入境。 帝国森林中的角兽群可是他们久未解决的大患。 基斯里夫人当然不需要林奇操心这些事情，他们有足够稳妥的木材获取渠道，可林奇也只是想借势去围剿野兽人。 之后林奇准备再去基斯里夫王城看一眼当今沙皇是哪位，他有些记不清现在王位上坐着的是谁了。 博哈？还是卡特琳？ 再之后呢？去把世界边缘山脉的绿皮痛打一顿？它们应该不会为了神尸下山，吸血鬼倒是有些犯罪嫌疑。 或许可以去白银峰挑了莱弥亚家族的据点，再去希尔瓦尼亚让卡斯坦因知道什么是分寸。 第301章 虔诚 绿皮是一种完全没有分寸的生物。 如果不是没了奴仆，镜神也不会想接触它们。 它们唯一的优点就是蠢。 煽动绿皮不需要什么技巧，用煽动来描述绿皮都是一种亵渎。 它们和智慧根本就不沾边！ 镜神只用一句话就给了绿皮走出世界边缘山脉的理由。 它指着西北方，用被魔法加持过的沉闷腔调咆哮着，声音之大以至于盖过了乌泱泱一片绿皮的哇哇乱叫。 “削死他们！” 神台上因镜神附体而活过来的搞哥神像，用凶残的咆哮引起了小子们兴奋的嚎叫，所有的声音最后都变成了一声恐怖的战吼。 “waagh！” 万变魔君不再逗留于红眼山，它强忍住对绿皮这种生物的不屑，固定好石像的姿势，让意识退出了这片区域。 石像凝固在众多绿皮的大眼瞪小眼里，异象消失不见，红眼山要塞中只留下一群自以为得到了神启的白痴。 镜神并没有就此止步，它从“搞哥”摇身一变，变成了“卡洛斯.织命者”。 它借助魔法之风，直接将意志投射到名为博奥瑞尔的灰先知身前。 它以一道不容置疑的意志撞碎了灰先知的杂念，用类似于卡洛斯的冷漠思维传递了它的命令： “停止对纳迦什的袭击，去基斯里夫抢夺火神的本源。” 萨索瑞尔的计划导致镜神吃了个大亏，它必须想办法弥补损失，把“永世守望”的成果抢走就是不错的选择。 萨索瑞尔不知道它的人类同伴，还能不能活着见到神灵的尸体，它更不知道自己谋划的最终成果还能不能保住。 如果它不能及时取走战利品，其他恶魔或是宵小之辈会笑着接纳一切，只留给它恐虐恶魔无休止的追杀。 它将什么都得不到.如果发狂的追杀者们不算是一种收获的话。 如果真到了最糟糕的局面，萨索瑞尔将结束这场闹剧——既然它得不到想要的，那么，它的同类也别想从中取得好处。 看到其他恶魔享用战果，是比杀了萨索瑞尔更令它难受的一幕。 让巴托尼亚的军队进入帝国国境？这还不如干掉选帝侯们，把领土送给巴托尼亚的土鳖。 再次被召集的选帝侯会议，对来自哥隆尼的通告，进行了持续数天的讨论。 谁知道巴托尼亚人是真借道还是假借道？说不定他们中途就忽然露出獠牙，狠狠在帝国腹地撕咬出伤口。 帝国公民不可能让巴托尼亚的军队入境，这是入侵。 就算有着来自希尔瓦尼亚的威胁，选帝侯们也不肯向巴托尼亚王国妥协。 可那些脑子像是被诺斯卡蛮子踹了一脚的骑士们，像是发了疯，就算选帝侯们在玛丽恩堡以西列下了军阵，都没能使他们退却。 前线就快打起来了，帝国不能接受两线作战的威胁。 不，如果他们最终决定要出兵基斯里夫，将会形成三线作战的窘迫局面。 巴托尼亚的土包子很落后，但是数万名骑士可不是架子。 他们的骑士在整个旧世界都赫赫有名，这片大陆到处都流传着巴托尼亚骑士在探险中立下的不朽传说。 选帝侯得讨论出一个折中的办法，他们就快要达成共识了。 “陛下，帝国人愿意给我们提供运输士兵的战船，以及老练的水手和护卫舰，还有一大笔钱。 也许我们可以从海上抵达基斯里夫，神谕里并没有要求我们直线抵达那片战场。” 加斯顿王聆听了侍从的意见，他当然知道，这不只是侍从的意见，他的侍从从来都是贵族们传达共同意志的私下渠道。 除非是暴君，否则，国王还是要考虑支持者的感想的。 这种不适合公开讨论的话题，总是会被侍从及时地送到加斯顿王耳边，这是贵族和国王之间的默契。 被侍从用重音凸显的“一大笔钱”，已经足以证实贵族们收到的好处之多，只需要轻轻点头，加斯顿得到的好处只会更多。 他想严词拒绝，他想像个虔诚的国王那样呵斥贵族们的不敬，可一切都变成了一声轻飘飘的叹息。 和帝国人作战会给本就不堪重负的巴托尼亚带来更严酷的打击。 他不能显露自己真正的想法，因为他的想法会给急需休养生息的王国带来一场灾难。 和帝国人全面开战的话，需要召集的骑士可就不止是万数了，所有家族都得把继承人拉出来，送上本不该出现的战场上。 如果贵族的数量已经膨胀到需要消耗，加斯顿很乐意像之前的历代国王那样，用浩浩荡荡的“侠义远征”来扫平一切，他们的骑枪可以贯穿一切敌人。 倒下的阿拉比帝国证实了巴托尼亚的强大，一个又一个身亡的绿皮军阀都在史书中述说着骑士的英勇。 可那是过去。 红公爵的祸乱让巴托尼亚损失了太多战士，他们无力再开启大战了。 这五万余骑士就是最后的、可以灵活调动的力量，一旦全军覆没，巴托尼亚的未来就完了。 到时候和敌人作战的将是骑士们的直系后裔，用来传承的力量可经不得损耗。 侠义骑士们大可以满载荣耀的战死在他乡，被王国贵族指定来继承爵位的长子不行，他们是王国的基石。 国王的沉默让侍从不安地低下脑袋，但贵族意志的代表最终得到了恰当的回应。 加斯顿王罕有地失去了话语中的力量，他微弱到像是垂死病人呓语的老迈嗓音，差点被侍从的呼吸声盖过。 “就这样吧，明天我会和帝国的选帝侯见面。” “不需要你们出兵！我和瑟科斯特克去就够了！也许当初就不该建立这个殖民地，森林让你们失去了和敌人作战的勇气！我感到羞耻，是我让你们变成了这幅胆怯的模样。” 珀尔.利塔内尔王子罕有地显露出怒态，将一众艾尼尔高等议员吓到不敢再驳斥。 托尔.利塔内尔，或者说，塔尔.利塔内尔的由来被遗忘太久了。 就和塔尔.伊瑞斯、塔尔.阿查尔一样，它是阿苏尔的城市，不管现在的精灵怎么称呼它，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正常精灵的寿命只有千年，劳伦洛伦森林的居民已经换了数代，他们忘记太多了。 这位古老到可以追溯至凤凰王艾纳瑞欧时代的王子，就是这座城市的命名者，曾经统治劳伦洛伦森林的阿苏尔亲王，也是唯一未曾改变的精灵。 因为他还活在艾纳瑞欧的时代，正是这不间歇的执着，以及劳伦洛伦森林中古圣力场的特殊，让他存续了七千年。 粗鲁如人类的直白话语，完全能显露这位古老精灵对议员们的失望。 他们保留了黄金时代阿苏尔留下来的文化，却没能留住阿苏尔璀璨到能令阿苏焉瞩目的勇敢。 第302章 有借有还 珀尔.利塔内尔王子离开坐席，径直走出会议室。 发丝具白，但面容却只是略显苍老的精灵，走在塔楼的大理石连桥上，向着东方望去。 一道庞大的阴影缓缓升起，从后方盖住了精灵王子。 除了瑟科斯特克，就没谁愿意和他站在一起。 他的战友皆死在了七千年前。 精灵出神地望着东方，密林挡住了他的目光，也挡住了太阳向人间洒落的光芒。 基斯里夫的大雪挡得住太阳，却挡不住林奇向着周边辐射的微光。 但个体散发的光热是渺小的，他照亮不了整片草原，身处于广袤原野中的个体，只会感觉自己被天地环抱，仅仅是众生之中微不足道的一员。 林奇走在荒凉的草原上，见证了渺渺众生对一堆堆尸体的焚化，那些被混沌勇士搭起的高台在火焰中倾倒了，就像它们的搭建者一样。 和火焰中一颗颗头颅共同逝去的是人们的伤痛。 人类的哀伤并不持久，就像他们的寿命一样，他们的喜怒哀乐相比起真正漫长的岁月，总是短暂如天上绚丽的烟火。 一座座神庙被先行建起，基斯里夫的边境响起了一声声迫不及待的欢庆钟声。 只有人类知道他们在庆祝什么，以及这个惨淡的冬天为什么需要庆祝。 他们很幸运，太阳净化了这座国度中的腐蚀，他们还能继续在正常的土地上生活，而不是像那些生活在腐化之地的凡人一样，在严苛的环境里挣扎，在无所不在的辐射下畸变。 魔法之风带来的污染几乎是永恒的，就像不朽的混沌魔域一样。 若是没有光照，倒在混沌入侵里的普拉格要塞现在还是一座诅咒之城，必须向黑暗诸神祈祷才能入住的恐怖活体城市。 没有腐蚀不意味着万事无忧，战争之后才是灾难的开始，死在那场大战里的只有战士，可饥荒、疾病、寒冬不分高下地眷顾着每一个凡人。 林奇可以顺手解决掉饥荒，反正他洗劫鼠人氏族时，粮食是他最不需要的战利品。 好吧！他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鼠人的惨叫。 对于冷血种来说，寻找鼠人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和疫病氏族的漫长血战，教会了冷血种对斯卡文鼠人的战争。 可那个腐烂的氏族在地下世界只是个例，林奇还是 他只知道地狱深坑在北方，却不知道它的准确位置。 好在他也没必要去拜访地狱深坑，最起码现在没必要，他应该挑选一个正常的鼠人氏族。 腐坏氏族的存粮送给林奇，他都不会要。 就和腐朽的疫病氏族类似，这是个病态的氏族。 几乎每一个腐坏氏族鼠人都是畸变儿，林奇不确定它们堆在粮仓里的谷物，会不会导致正常人类食用后当场畸变为野兽人。 基斯里夫王国的地下，应该有腐坏氏族扶持起来的小氏族，每一个大氏族都会扶持很多小氏族，由军阀领导的小氏族是消耗大氏族产出的优秀渠道。 为了自保，也为了获取更高的地位，小氏族会不惜一切地去寻找次元石，偷盗食粮，然后用食物和次元石换取来自大氏族的生化武器，或是特殊鼠群。 四个伟大氏族就是藏在幕后的掌控者，它们只需要丢出点残渣，就能换来无穷尽的次元石和食物、奴隶。 在露丝契亚死掉的军阀首领已经可以用万来作为单位，疫病氏族在被赶出露丝契亚之前，总是会维持近千个炮灰氏族。 能和疫病氏族平起平坐的腐坏氏族，最起码也该有数百个傀儡氏族。 基斯里夫的辽阔疆域大概只能容纳十多个氏族，更多的氏族八成在帝国、世界边缘山脉和黑暗之地。 林奇暂时不能清空地下，他只需要找出偷盗边境粮食的氏族，然后带上些运粮的战士，将鼠人氏族的存粮搬空。 蜥人没有找随处可见的哥萨，他们的纪律太没有保证。 他在发现鼠人的痕迹后，只是沿途喊上了数百个正在重建村落的翼骑兵侍从。 为了防止各个村庄失去自卫的力量，以及维持秩序的基础，在途径单个村落时林奇只带走了一半战士，同时借走了村民刚驯服没多久的马，以及看起来快要坏掉的马车。 得益于波耶之前的通告，这些从米尔卡瓦拉撤出来重建家园的基斯里夫人，没有太过抗拒“神兽”或是“神使”的征召。 林奇带着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以及一群迷茫的战士，在一众或明或暗的视线里驶进了草原深处，有目标地向着某个方向行去。 蜥人若有所思地冲在马车最前列，残酷地目光像是在和无形的视线对视。 “坏牙”里斯惊惶地收回视线，紧紧趴伏在雪地里，利用身上的积雪和高高的草丛遮掩自己。 它见过这个怪模怪样的诺斯卡人，这个长鳞的人类玩意之前和混沌人类玩意打起来了。 由于人类太多，它没敢多看，但它记得那个发光的杖，银灰色的权杖看起来很珍贵。 没有鼠去追究混沌玩意为什么内斗，内斗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可这个怪模怪样的诺斯卡玩意，没有死在奇怪的日出里，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里斯在人类的马车远去后，偷偷摸摸地带着身上的积雪，拨开身旁的草。 一处略显狭小的地洞入口显露出来，它小到像是兔子洞。 里斯将头探进隧道，一边用双爪扒开打洞时预留的松软泥土，一边向着深处钻去。 它的双脚在完全进入隧道后，下意识扑腾了几下，将入口简单地掩埋掉，只留了小小的通风口。 狭小的入口段隧道没有困住灵活的鼠人，反而给鼠人带来了无穷的安全感。 地下才是鼠人的领地，地上世界太危险了。 “坏牙”钻到了更深处，隧道也变得宽阔起来，地下深处的松土打起洞来更方便，可与上方冻土不同的是，深处宽敞的隧道让通过它的里斯提心吊胆不止。 它不停向大角鼠祈祷，不停向大角鼠献上恐惧和服从，祈求那位恶意的神灵别跟一个微不足道的鼠人开玩笑。 每天都有被压死在倾塌隧道中的鼠人，它们痛苦窒息的模样，让打洞时发现尸体的鼠人记忆深刻。 里斯摸了摸肚子，在惊恐之余，颇为怀念那个倒霉蛋的味道。 第303章 地下世界 里斯值得更好的食物，只要它将消息带给军阀，大首领一定会嘉奖它，让它从一个微不足道的氏族鼠晋升为利爪首领。 到时候它要把之前的竞争者全都干掉。 在杀掉它们之前，里斯要先欺凌它们，直到玩腻为止。 身为利爪首领的它只需要随便派个必死的任务，就能让昔日的竞争者凄惨死去。 如果不是它们挡住了军阀的目光，军阀早该发现了里斯的优秀！ “坏牙”怨毒地想着，完全忘了自己是怎么在竞争中失利的。 它不会错，因为它是最聪明的鼠人，它的计划一直都是最完美的，只是其他鼠人拖了它的后腿。 每一个鼠人都这样想。 里斯认为只有自己不是在盲目幻想，其他鼠人只是无耻的剽窃了里斯的想法。 兴许是大角鼠保佑，也可能是单纯的幸运，里斯顺利通过了这段隧道，平安抵达了地下广阔的主干道。 几只低贱的奴隶鼠竟然敢挡住里斯的路，它一路小跑到主干道角落中，俯视着抱着身体，戒备中相互对峙的三只奴隶鼠身前。 里斯相比起奴隶鼠壮了数圈的“魁梧”身形，让奴隶鼠们明白了来者的地位，它们顺从地、浑身战栗地仰头，向里斯露出了脖颈。 为什么一个氏族鼠无缘无故跑到角落里？每一个鼠人都能猜到缘由，它们也喜欢这样做，无缘无故地跑到更弱的个体面前，用莫须有的理由惩罚它们。 只要有机会，没有鼠人会放过弱者。 每一个鼠人都需要发泄，它们都承受了太多来自上层的折磨，它们遭受的一切苦难都需要加倍送给更卑微的鼠人。 这是地下王国的铁律，永恒不变的鼠群法则，大角鼠的试炼。 唯有最无耻、强大、狡猾的鼠人能脱颖而出。 哪怕奴隶鼠们露出了臣服的姿态，里斯也没有放过它们。 它懒得把之前的理由说出口，只是从皮毛间翻找出尖锐骨骼制造出的匕首，对鼠人来说它就是长剑。 里斯威风凛凛地在奴隶鼠面前比划着，待到对方的恐惧达到顶峰时才猛然踹上一脚。 最先挨打的奴隶鼠被里斯踹到了岩壁上，它像是破损的布娃娃，挂在岩壁上，在猛然抽搐几下后，就停止了一切挣扎，没有再颤抖。 里斯这才注意到那遭诅咒的奴隶鼠死了，它不被大角鼠看好，撞到了岩石凸起的尖锐上。 它脑后流出的血散发着腥甜的味道，里斯舔了舔嘴角，嗅着剩下两个奴隶鼠分泌出的浓郁恐惧，里斯在地上承受的恐怖压力忽然消失了。 这是一场成功的发泄。 里斯用尽全力，向剩下两个鼠人挨个踹了一脚，当他的脚因过分用力而泛起疼痛时，它又迁怒般用拳头狠狠给两个奴隶鼠挨个来了一下。 真倒霉！大角鼠没有诅咒它们两个，“坏牙”没能打死它们。 里斯这才有空走到尸体前，急迫地啃咬起尸体。 它一边恶狠狠地撕咬着嘴边的食物，一边回忆着虐待过它的那些暴风鼠、利爪首领、更壮硕的氏族鼠，以及其他高级鼠人。 它会挨个报复回去，等到它晋升以后，它会像抢走它晋升机会的那个利爪首领一样，不，如果里斯被提拔为利爪首领，它要让低级鼠人体验更残酷的痛苦，这样才能凸显里斯的独一无二。 每一个鼠人都是这样，但里斯要想出更特殊的酷刑，这样它就可以和同族不一样了，它是大角鼠的宠儿，它才是最终胜出者。 氏族鼠恶毒地在进食中看向两个吞咽着口水的奴隶鼠，里斯努力地吃下更多的肉，它不能太过便宜这两个幸运的家伙。 可它的胃口是有限的，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多吃了半斤肉。 它舒服地发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可这咯吱声被上方传来的、地震般的闷响盖过了。 在远处车队上基斯里夫人敬畏地注目下，林奇抬起权杖，再度猛敲地面，更大、更深的坑洞盖过了之前打出的小坑。 像是出现了局部地震，坚硬的冻土被蜥人硬生生敲出了一片豁口。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个鼠人逃亡的地道最终会通往这片地面的深处，下方就是鼠人氏族的氏族大厅，而且氏族大厅上方还有几条主干道。 林奇借助捕猎感知，细细感应了一下地下的异常，肯定了猜想。 他以非人的速度连续挥出权杖，方圆一里的草丛依次倾倒，整片大地颤栗不止，周遭的雪地全部翻了一遍。 里斯和颤抖的岩壁一同颤栗着，它的毛发全部竖起，身下的腺体差点没有绷住。 “坏牙”顾不得两只卑微的奴隶鼠，它迅速沿着主干道跑进氏族大厅，找到了站在高处大声咆哮着的军阀，向它露出了脖颈，并急切地述说着在地上的见闻。 一道道嫉恨的目光关注着里斯，里斯像是吃了一大袋干净的粗粮，舒服到灵魂都颤栗起来。 它们都不知道异常的根源，而里斯知道，它抢先一步汇报了重要的消息。 军阀一巴掌拍在里斯的鼠脸上，将它从极端的舒适里打醒，但这响亮的一巴掌却让里斯开心极了，尤其是当军阀仔细看了看它的模样后。 它做出痛苦的姿态，生动地表演着遭受的折磨和苦难，同时不经意地向军阀露出了它标志性的、被其他氏族鼠打断了一半的牙齿。 军阀会在之后嘉奖它，它现在只需要用自己的痛苦来取悦军阀。 一块岩石从上方坠落，紧接着，上方的岩壁像是再也支持不住，碎石如雨水般落下，将正在表演的里斯吓到仓皇起身逃窜。 所有鼠人都乱糟糟地寻找起掩体，直到鼠人军阀向它们下达了前往地上迎敌的命令。 里斯翻找出骨剑，在军阀的注目下率先冲向通往地面的主干道，当军阀的注目感消失后，它的速度又慢了下来。 它驱赶着身后的奴隶鼠，迫使它们挡在自己前面，在奴隶鼠死光之前它才不会和敌人面对面。 这恐怖的动荡不像是一个人类玩意能制造出的，更像是传说中的巨龙在地上挖掘泥土。 它们还敢上来打一架？ 林奇诧异地借助感知锁定了一群群上涌的鼠人。 也许是旧世界的鼠人胆子比较大，也可能它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敌人是什么，这些肥了鼠胆的斯卡文竟然还真敢迎敌。 林奇用蹩脚的基斯里夫语言警告了马车队，勒令他们向远处再退数里，防止被接下来的战斗波及到。 鼠群对他来说不是威胁，可对人类来说却是不折不扣的灾难。 第304章 借粮 草原的冻土在之前林奇投落的蛮力中破碎，粉末般的雪屑积压着软绵绵的青草，哪怕林奇停止了敲击，地面也不曾停止颤抖。 它还在害怕。 地面的恐惧并非来自仿若一块顽石的蜥人。 密密麻麻的啮齿种啃食了它的基础，动摇着它的稳固，给它带来了远超蛮力的痛苦。 草原像是变成了沙漠，坚硬的泥土成片下倾，如流沙般下落。 恍若大地张开了巨口，以林奇为圆心的方圆数百米都被吞入地下，在溅落的漫天雪屑和飞草中，一声古老语言汇聚的咆哮带着比冬雪更极端的冰冷，撕开了屠杀的序幕。 “血祭索提戈！” 正在下坠的地面忽然爆发出恐怖的震荡，一片片上涌的丑陋生物霎时间变成了下落的尸体。 林奇在下坠，带着鼠群的死亡下坠。 密密麻麻的可憎之物死于幻影般的袭击，一道道被权杖带起的气浪像是锋锐的刀锋，拂过死于震荡的脆弱生物，将它们渺小的躯体推到更深处。 对林奇来说，鼠人只是数量繁多、极端疯狂，没有其他优势。 除非这是一个成员数量过亿的较大氏族，不然的话，林奇有把握在一周之内清空它如果鼠人敢死战到最后。 逃！ 快逃！ 洪水般落下的尸体提醒着一个个斯卡文，血滴像是飘落的雪，填满了尸体之间的缝隙。 和气泡一样密集的变形尸体熄灭了一切勇气。 它们哪见过这样的末日场景？ 快要被同伴挤上去的奴隶鼠瞬间慌了神，不停抓挠着身下的鼠人，想要逃回安全的隧道中。 最上层的鼠群发了疯似的撕咬身下的同伴，下方的鼠人同样狂乱地向着更深处钻去。 可在鼠潮的大势面前，成百上千个奴隶鼠的反抗不过是螳臂当车。 上涌的鼠潮像是无法关闸的喷泉，斯卡文鼠人便是组成水流的液体。 乱哄哄的骚乱没能翻起任何浪，它们徒劳地发出临死前的悲惨叫喊，可更深处的鼠群根本就听不到它们的警示。 湿漉漉的血水浇落到它们身上，刺耳的轰鸣在尸海尽头响起，最上方的鼠人在轰鸣里瞬间失去了生机，恍若大角鼠为它们敲响了末日丧钟。 好似下坠的山被神灵狠狠推了一把，尸山以更快的速度下坠。 它带着越来越浓郁的血雾，和不停上涌的鼠群开始了结局已经注定的角力。 骨骼尽碎的尸体砸落到活着的鼠人身上，平日里能让它们升起无尽食欲的柔软，现在只给它们带来了濒死般的恐惧。 一股热浪沿着下落的血水传向鼠群，紧接着，又一声轰鸣响起，挡住鼠人视线的尸山瞬间崩炸为一团血气，一个浑身流光溢彩的生物穿过血海，坠落进鼠群中。 比丧钟更响亮的轰鸣是奴隶鼠最后听到的声音，鼠群挖掘出的深坑被激荡的伟力扩大了些许，不时有泥土从上方滚落，和血雾中密密麻麻的碎片一同落向深渊。 一片又一片奴隶鼠绝望中被推到死亡面前，它们的吱吱乱叫湮灭于末日钟鸣般的轰鸣里。 鼠潮一触即溃。 声势浩大的鼠潮没能改变什么，越来越多的鼠人从浓郁的血腥里清醒过来，近乎癫狂地沿原路返回。 “坏牙”里斯被其他氏族鼠推嚷着挤到奴隶鼠群的后段，这是个危险的位置，一旦奴隶鼠崩溃，距离它们最近的“督战军”会率先承受大群奴隶鼠的倒戈一击。 奴隶鼠群不该崩溃，它们庞大的数量可以扫平一切，最理想的情况下，里斯甚至不用面对敌人，只需要装模作样地挥舞着骨剑，用恐吓和利诱来驱赶鼠群。 可从上方飘来的微弱血腥气味给里斯带来了坏消息。 它看见的人类并不多，哪怕敌人全部死亡，也不能制造出可以从地上绵延到地下深处的血腥味。 地震般的动响不间断地从上方传来，一次次撼动着里斯脆弱的心灵。 当它发现成片的奴隶鼠像是溃堤之水，不再沿斜坡向上，而是红着眼睛反向逃来时，绝望瞬间统治了里斯的全部。 那些昔日里软弱无能的家伙疯了，它们已经违抗了上级鼠人的命令，这样的奴隶鼠吃掉氏族鼠并不是奇怪的事情。 它们会被暴力镇压，所有氏族都会出兵让暴乱者清醒下来，用它们的血来震慑其他未参与暴乱的鼠人。 可里斯恐怕活不到那时候了，它死后，这些奴隶鼠遭遇怎样悲惨的结局都没用了。 没有后退，因为身后没有空间，里斯只能被大势推动着迎敌。 它和以前一样挥舞着骨剑，可没有奴隶鼠害怕它，这些疯了的斯卡文有着更害怕的事物，它们宁愿面对昔日里不敢反抗的上级存在。 里斯尖叫着挥出骨剑，砍死了身前转身回扑的奴隶鼠，但死亡没能唤醒奴隶鼠的服从，密密麻麻的红眼里只有歇斯底里的疯狂。 氏族鼠们在一个照面就杀光了身前溃逃的奴隶鼠，可奴隶鼠的数量堪称是无穷无尽。 渺小的里斯在连续砍死了数只奴隶鼠后，就被一拥而上的鼠群吞没，眨眼间变成了布满牙印的骸骨。 前仆后继的氏族鼠和溃逃的奴隶鼠在深邃的地下厮斗着，当发现暴乱不可遏制后，一片片氏族鼠也加入了逃亡的队列，它们向着昔日的同伴挥动武器，为自己争取逃生的路线。 鼠潮彻底溃散，可鼠人氏族真正的核心还未崩溃。 当 每一位军阀都是鼠人中的鼠人，狡诈、卑鄙、强壮皆超乎寻常鼠人的优胜者。 它们也是从下层鼠人逐步晋升上来的。 军阀吹响了骨哨，暴风鼠整齐地让出道路，任由一批批逃亡者迈向地道更深处。 黏腻的滑动声让每一只鼠人都炸开了毛发，氏族鼠的惨叫从地道深处传来，密集的咀嚼声随着滑动声上浮，将逃亡的鼠群吞噬殆尽。 足以占满半个地下隧道的怪物，显现在暴风鼠惊恐的目光中。 它像是一条放大了无数倍的蛆。 上千张布满尖牙的大嘴组成了它的头部，黏滑的怪物沿着隧道上游，吞噬了所有溃逃的鼠人。 第305章 有借无还 黏腻的怪物越过暴风鼠，堵住了奴隶鼠和氏族鼠逃亡的唯一后路。 死亡包裹了漫长隧道里的斯卡文，窒息般的绝望迫使鼠群改道，靠近岩壁的奴隶鼠和氏族鼠好似濒死的求生者，用牙齿、利爪不断抓挠泥土，用可怕的数量打出了新的逃生之路。 每一秒都有难以计数的鼠人死亡，它们被逃亡中的同伴分食，被无所不在的推挤活活压死。 双管齐下的死亡让幸存者们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毅力，它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打出新的隧道，啃食出一条条通往生的路。 等到上方的血雾带着尸体坠落时，本来挤满了隧道的鼠群已经消失不见。 林奇撞开尸山血海，挡在他面前的只有一头地狱深坑憎恶。 而且还是个变种个体。 他没有研究鼠人造物生理的兴趣，只是抬起武器，准备开启又一场杀戮。 就像每一头遭遇了传奇骑士的龙一样，哪怕小不点做出了威胁的动作，愚昧的地狱深坑憎恶也没有提高警惕。 所谓的兵器对它们这些巨物来说不过是牙签，没有痛觉的怪物会在意被针刺了一下吗？ 它只是遵循着本能，向着渺小的食物滑去。 和屠龙者不同的是，林奇拥有与巨龙角力的恐怖蛮力。 每一位曾猎杀过巨兽的吸血鬼都有过蜥人现在的感受，他在和一个迟钝的、庞大的、外强中干的大肉战斗。 巨兽迟缓的动作在林奇看来不过是蜗行，它有着惊人的力量，足以威胁到林奇的力量，可它根本就发挥不了这份力量。 蛮力就是一把剑，但不是所有存在都能灵活地挥动这把剑，在那些拥有同样利剑的非凡存在看来，迟钝的握剑者和手无寸铁的弱者没有任何区别。 也许是有的，若是猝不及防下被偷袭，剑锋能够造成最起码的伤势。 可林奇有着无死角的捕猎感知。 蜥人快到像是一道残影，直直撞向挥舞着畸形短手的地狱深坑憎恶。 在巨兽张开面部最大的口器前，权杖已经落到了它的头部。 地狱深坑憎恶坚硬的角质层外皮顷刻间碎成粉末，好似一头巨人用棍棒狠狠敲击了它的头部，满是口器的丑陋蠕虫头段瞬间干瘪下去，变成了薄饼。 它连咆哮都没来得及喊出，就没了发声的能力。 腐坏氏族的造物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最起码它没有直接被林奇打爆了头，还能留下大概的轮廓。 顽强的生命力使巨兽短暂地抗拒了死亡，它的后身狂乱地摇晃着，挣扎着，尖锐的腿节在隧道里乱敲乱打。 林奇再度抬起权杖，用一声闷响杀死了地狱深坑憎恶的中段躯体，在推进到怪物尾部时，他顺势结果了地狱深坑憎恶的尾端，让这头顽强的怪物彻底安息。 连续三声沉闷的声响从空荡荡的隧道里传到地下，之后突如其来的寂静，让正准备带领暴风鼠上去收尾的军阀猛然一顿。 电光石火间，老道的鼠人就做出了决断。 “撤！” 那头地狱深坑憎恶就是氏族称霸基斯里夫西方的支柱，如果连它都不能对付敌人，那么，剩下的五头鼠巨魔也没有可能对抗入侵者。 数以千计的暴风鼠虽然精锐，可真正比起力量，是远不如喷泉般上涌的鼠潮的。 鼠潮没能瓦解敌人，地狱深坑憎恶也像是遭了毒手，军阀已经没必要再顽抗了。 带着这些精锐，它去哪里都能称霸，地下王国有无穷尽的奴隶来供它统治，没必要死耗在一个根据地。 鼠群迅捷地撤出主干道，都没敢回身带走后勤物资，直接沿着逃生通道向着北方逃去。 在途径逃亡路上的储存室时，军阀顺路带走了密室内应急用的干粮。 它们准备等敌人离开地下巢穴后再返回，带走氏族的存粮。 至于次元石？送给入侵者吧！他想要就拿走，每一个鼠人都该习惯失去次元石的痛苦，并在之后开垦出新的矿脉。 因为有无数贪婪的强敌在窥视着次元石的力量，它们总喜欢劫掠弱小的地下氏族。 粮食在哪？ 林奇努力从无所不在的血腥味里追寻着异味，他嗅出了鼠人可能的逃亡路线，嗅到了次元石那油腻污秽的辐射味道。 他沿着地道向下，一路抵达了鼠人的氏族大厅。 直到这时，他才从乱七八糟的异味里找出谷物发霉的味道。 林奇根据味道定位了鼠人的存粮所在之处，他先是打通密道，抵达了鼠人氏族的次元石藏室，这里往往也是军阀的隐秘休息室。 次元石对他来说一点用都没有，这种结晶的伊希尔能量留着就是祸害，可也没有什么销毁它们的好办法。 最好让它们永远被珍藏在地下，让它蕴含的恐怖能量永远不被激发出来。 一大块次元石就能让技艺高超的施法者粉碎山峰，就像它可以造成的惊人破坏力一样，它的能量也会对凡世造成不可逆的污染。 魔法对现实的扭曲总是会造成污染，因为它本身就是来自伊希尔的荒诞玩笑。 它可以让天变成地，让水变成油，赋予无机物灵魂，永远的改造它力量辐射下的个体，让正常生物发生灵魂和肉体上的双重畸变。 它就是奸奇的神力，万变之道的延伸。 正是古圣那称霸宇宙的魔法技艺招来了不可逆的毁灭，来自万变之神的力量永远不能被信任，这是血的教训。 哪怕是现在，魔蟾都还在坚持动用地脉网中，被过滤净化后的、较为温顺的魔力能量。 凡人不得不借用奸奇为凡世赋予的变化，因为没了能扭曲现实的力量，凡世不可能对抗同样能扭曲现实的恶魔。 纵使魔法会导致凡世向深渊滑落，也不能彻底摒弃它。 林奇敲塌了密室的穹顶，在岩石下坠之前逃出密室，沿途破坏了密道。 他匆匆赶往又一处密室，暴力打通了通往鼠人粮仓的路。 在眼前忽然变得广阔时，一处岩洞暴露在林奇视线里。 如山般的麦粒、豆类填满了广阔的地下岩洞。 其中有少部分已经发霉，大部分都还算新鲜。 看来林奇没找错氏族，就是这群鼠人从基斯里夫人那里借来了粮食，现在林奇要借回去。 也许他该把法师喊来，仅凭几百个士兵根本就不够运输这么多食粮，从地下运到地上也不是轻易之事。 第306章 追杀 想做就做，林奇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回到地上，几个眨眼间消失不见。 坑洞旁静等的士兵们甚至没反应过来，林奇就不见了踪影。 对于人类来说精灵是一种陌生的生物，唯一能让他们有亲切感的是，精灵和他们一样的轮廓，和更优美的面部线条。 没有谁能忍受一个盲目自大的白痴，谁都不会想承受鄙夷和屈辱，所以精灵的面容没有给他们增添几分亲切感，只是让精灵种类咄咄逼人的傲慢更盛一筹。 奥格尔能按捺住对精灵法师泰格里斯的偏见，因为这位大法师曾帮助过基斯里夫，且在这个冬天又对人类伸出了援手。 他不像是那些一有战事就乘船离开的高等精灵商人。 更重要的是，波耶尊敬他，所以身为波耶子民的奥格尔也要尊重他。 波耶是这片土地上所有声音的共同代表！ 哪怕那精灵是一个巫师，奥格尔也会学着去接纳他的存在。 巫师并不可怕. 深坑远处的雪地上，年轻的翼骑兵侍从这样想着，微微握紧了剑鞘，并向忽然离开又忽然回来的神使靠拢，扑面而来的热浪使奥格尔放松了些许。 相比起巫师，怪模怪样的神使也不显得狰狞了。 恶魔与巫师从来都是关联词，恐怖的恶魔往往是巫师失误召来的祸患，或是巫师幕后的主人，甚至是奴仆。 在更年少时，还未成为翼骑兵侍从的奥格尔，甚至曾幻想过杀死一位阴森的巫师，变成某片土地上英雄传说中的主人公。 身旁的热浪忽然消失不见，奥格尔迷茫地回身，却只看见了一个消失在北方尽头的黑点。 神使走了，而巫师还在这里。 一股寒意顺着奥格尔的脊椎骨向上，让他整个人都坠入了寒窟。 被热浪融化的雪在翼骑兵侍从脚下汇聚成涓涓细流，浸透了他的皮毛靴，破坏了驯鹿皮毛为人类提供的保暖，更是加剧了他无从言说的恐惧。 当刺耳的咒语声响起时，仿佛有无形的蠕虫在他身上爬动，哪怕他向厄孙祈祷了一遍又一遍，也不能化解魔法带来的、扭曲现实的恐怖。 “咚~” 沉闷的声响顺着岩石和坚土传到地下，让逃亡的鼠群像是惊弓之鸟，纷纷加快了速度。 恍若摆脱不了的魔鬼，过了一段时间后，似曾相识的敲击声再次出现，就在鼠群上方。 若不是在场的斯卡文都是暴风鼠，早已出现了被活活吓死的窝囊鼠。 它们可不是瘦到只剩骨头、矮到没比山里的玩意高上多少的普通鼠人。 如果它们站直，甚至可以和人类比较身高。 充足的营养让暴风鼠拥有远超寻常鼠人的身体素质，比人类更强的体质为它们提供了极大的底气，它们只是差点崩溃而已。 有着黑色毛发的特异鼠人全都炸成了球，只差一个带头四散而逃的头鼠。 军阀带着惴惴不安的鼠群，用更快的速度亡命而逃，但那敲击声始终跟得上鼠群的步伐。 仿佛死亡在低语，每当鼠群略有松懈，地上的敲打声就催命般出现，让神经紧绷的鼠人在惊惧里抱头鼠窜。 林奇快步走在雪原上，不时凭借直觉向下敲击，俯下身子仔细聆听地下的回声。 下面是空的，他毫不意外，这颗星球都快被鼠人蛀完了。 绿皮和鼠人是两大祸害，它们相依相存，用彼此来满足生存的基础，在竞争中爆发出指数增长的人口和死亡。 林奇始终慢了一步，鼠人逃命的本事向来值得称道，他本以为不用多久就能解决地下的流亡者，可地下的亡命之徒硬是和林奇拉扯了半天。 他提起了兴致，更加专注地追寻着鼠群的方位，在预判出大致方向后，林奇先一步抵达了对应的地上，在估算到差不多时，他猛然激发“原始野性”，重击地面。 “轰隆隆~” 地下世界破碎了，鼠群上方的岩石纷纷下落，将一只只倒霉的暴风鼠砸成了肉酱。 没有谁能想到，地上的存在可以撼动地壳。 好在鼠人有着不逊色于精灵的灵巧，甚至在某个方面犹有过之。 它们灵活地在落石里逃窜，虽然丢下了一半尸体，但它们还是逃出来了。 除了惦记着同伴血肉的暴风鼠，没有其他鼠关心死者。 军阀仓皇带着幸存者奔向远方，可那地上传来的声音像是打定主意要赶尽杀绝，成片的轰鸣声是死亡的预警，军阀不知道它和地上的追杀者有什么仇怨，它也没空细究，当务之急是逃命。 崔特思.畏尾抖落石笋滴落到它身上的水，瑟瑟发抖地抱着身体，在地下没有目标的乱窜。 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杜鲁齐的地下劫掠队了，在上一次被地下海水冲到阳光下后，也许它已经沿着地下世界逃出了露丝契亚。 就是不知道它现在位于哪片地下区域。 漆黑的地下洞窟忽然颤抖起来，更上方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它机敏地远离了震源，防止被不明灾祸波及到，随便挑了个方向开启又一轮逃亡。 被撼动的大地发生了连锁震动，残存的上千个暴风鼠差点坠入被震塌的裂口里。 也许是曾经腐坏氏族离开废鼠魔都迁向北方时挖出的地窟，也许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地下世界下方还有一处世界，但没有暴风鼠愿意前去探险。 大难不死的军阀领着手下在纵横交错的隧道间穿梭，和地上的敌人进行无形的拉扯对抗。 不时有一队队暴风鼠被抛弃，用以迷惑敌人。 这是个聪明的伎俩，可林奇只需要消灭成员最多的那批鼠人，因为鼠人的氏族领袖大概率在数量最多的群体里。 它们总是这样贪生怕死，单个鼠人是渺小的，哪怕是灰先知都不能对抗复杂多变的环境，它们需要大量炮灰来提供安全感。 在露丝契亚上一场千年战争中，蛇神的使徒们发现了鼠人的习性，并据此杀死了不少疫病氏族的核心成员。 虽然每个鼠人氏族都各有特色，但它们都是鼠人，它们没法摆脱劣根性。 第307章 不死不休 不知不觉间，追逃的双方闯出了文明的边界，等到林奇在冰原上故技重施彻底覆灭它们时，他发现自己已经抵达了诺斯卡山脉。 它是横断基斯里夫北方的群山。 群山以南坐落着地狱深坑，群山向北则隐居着矮人。 由于暂时没有光临地狱深坑的想法，林奇便顺势向北，准备先去寻找一下矮人的隐世城邦。 地狱深坑不是那么容易闯进去的，难度不在它的守卫身上，而在它复杂的地形。 除非腐坏氏族主动迎战，不然的话，大部分军队只能在深渊面前止步。 个体的杀戮是低效的，林奇更希望带着军团前去拜访鼠人四个伟大氏族之一。 在此之前，他或许可以联合诺斯卡山脉的矮人，他们是不容轻视的力量。 诺斯卡山脉的矮人和世界边缘山脉的矮人诸城失联很久，他们在大灾变时、诸城沦陷之日建起了反混沌符文，利用抗拒魔法的符文来抵御北方扩散向南方的魔法之风。 据说他们比其他地方的矮人更好打交道，深陷重围之中的战士总是会渴望友好的存在出现，林奇可以满足他们，并获得他们的友谊。 也许他该去屠杀一个混沌人类部落，向诺斯矮人们表现出诚意？ 或许林奇可以开通一条新的贸易渠道，据他所知，诺斯卡群山诸城有一条连接着利爪海的地下通道，当初修建隧道时，矮人挖的比鼠人的巢穴还要深，那是他们神话纪元，先祖尚未升格时缔造的奇迹。 “大灾变”之后，仍旧和混沌诸部鏖战的他们错过了两个古老种族的争斗，他们被孤立太久了，直到最近几百年才回归，但最近二十年又莫名失联。 卡拉克.栖鸦堡的铁甲舰，曾在短暂的岁月里出现于利爪海上，小规模地与基斯里夫进行过贸易交流，但这是百年前的事情，林奇不确定他们近年来有没有被混沌风暴摧毁。 如果他们还活着，林奇极大可能收获一个好消息，热情的诺斯矮人比南方的矮人更不拘小节，如果记录属实，他们将是很好打交道的友军。 诺斯卡山脉坚硬的冻土深处，北方群山最璀璨的明珠，卡拉克.独龙城的战事已经快要步入尾声。 混沌领主瓦尔米尔.埃斯林带着埃斯林部落的战士，趁着之前混沌风暴带来的剧烈扰动，连续攻破了矮人要塞的三道城墙，在外城的熔炉与矿坑入口和矮人进行了长达一周的拉扯。 可在神选者面前，这些缺少陨铁装备的矮人算得上什么？ 胜利已经被血神抛下来了，接下来战士们只需要用恶魔武器，挨个敲死符文盔甲内的矮人，回报血神的助力便可。 诺斯卡山脉里的矮地鼠，只是血神战士练习开罐的玩具罢了。 瓦尔米尔发誓，他会将名为索加德.科洛姆森的矮人国王摆放在颅座最上端。 独龙城的毁灭是他复仇的开始，在之后，他要杀光诺斯卡山脉中的所有矮人，来回报矮人在五十年前对他部落哀求的视而不见。 所有矮人都死绝，或是埃斯林部落彻底覆灭，这场持续了十八年的血战才会结束。 如果不是他侥幸通过了神灵的考验，埃斯林部落早已灭亡，死在突如其来的瘟疫里，就算兵败，也只是把灭亡推迟了五十年而已。 而这一切本可以避免。 矮地鼠分明有治疗疾病的药物，可仅仅是因为埃斯林部落崇拜的神灵，在他们看来“不正义”，他们就推开了埃斯林人绝望中的贸易祈求。 瓦尔米尔曾愿意拿一切来换取一缸药酒，以及矮人的净化符文。 可矮地鼠的目光和他们的身高一样短。 这个世纪他回来了，又一次抵达了独龙城。 他以混沌领主的身份，带着埃斯林人来见五十年前的“老朋友”了。 只是和他一起抵达矮人城市的不再是垂死的病人，昔日的病人在死去一大半后，全变成了强健有力的血神战士。 一万三千零一条人命，瓦尔米尔记的清清楚楚，不管是孩子还是老人，他都记得。 在极北废土差点殒命时，他也不曾忘记——独龙城前，他的人民哭嚎着，祈求本该保护他们的酋长，瓦尔米尔来亲手杀死他们，避免疾病的流传。 因为埃斯林最后的得救希望，推开了他们这群“邪神”信徒。 他们活着回来了，从极北废土，传说中的暗影大陆。 这次地鼠们可没法再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对着城外的难民不管不问了。 “保护好反混沌符文，别让恶魔的爪牙破坏它们！” “铁砧炸了！试试火药，把我改进的风琴炮推来，不能让混沌人类攻进国王大厅！” “葛林姆尼尔啊！” 一队队矮人战士前仆后继地穿过连接内外城的宽阔大理石桥，就像他们七千多年前，同样前仆后继地和恶魔鏖战的祖先一样，无畏地撞向血神的军锋。 相比起传说中的“复仇之战”，精灵和矮人的争端，他们更记得灭世纪般的毁灭之潮。 高墙外的人类曾经是他们的朋友，可当那场灾难降临时，他们的朋友完全没把矮人当成朋友。 恶魔退去后，他们也曾和诺斯卡人进行过大规模的交流。 可他们以前的朋友去了哪里？ 为什么诺斯卡人不再传播来自旧神的古老智慧，反而高唱起对黑暗诸神的赞歌，变成了残酷血腥的掠夺者？ 每一个矮人都心知肚明，当他们炸塌一座座城市，拖延恶魔进军时，人类早已屈从于矮人的敌人，变成了混沌的走狗。 矮人不会和敌人进行技术交流，他们也不需要来自敌人的食物。 情况最糟糕时，他们也会仔细甄别北方部落对神灵的信仰，挑选不那么糟糕、狂热的人类进行贸易交流。 矮人的选择越来越少，因为那些不够推崇黑暗神灵的部落大都消失了，被混沌部落用强大的兵力轻易颠覆、驱逐。 曾有一个古老的游牧民族定居于独龙城附近，和独龙城短暂建交，可诺斯卡人摧毁了那个民族的定居点，并将他们赶到了南方，这不是个例。 第308章 巨人之乡 一盏盏蒸汽灯照亮了独龙城的昏暗，咆哮和怒吼，在七千年后又一次占据了独龙城宽阔的街道。 可矮人没有了先祖诸神时代的不朽长者，肆虐于大理石先祖雕像下的也并非是混沌大魔。 旗鼓相当的战斗本该持续数个世纪，不断加入埃斯林部落的游兵散勇，以及坍塌的城墙，瓦解了诺斯矮人顽抗下去的一切可能。 这次可没有精灵盟友和矮人一同面对北方之潮了。 因为诺斯卡群山以外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曾和他们在灾变里相依相存的朋友，已经变成了绵延数千年仇恨的敌人。 诺斯卡半岛东部的群山变成了战场，两个种族在巨人之乡山脉为血海深仇添上新的一笔浓墨。 四个诺斯矮人要塞全都遭遇了或大或小的袭击，本该寻找巨人、巨魔，完成光荣死亡的屠夫们和一队队混沌掠夺者不期而遇，迎来了不一样的终末。 一声声死亡前的呐喊混合在寒风里，最终被野兽人粗鲁的嘶吼压过。 格鲁.血角的部落没有随诸位混沌领主南下，因为血角部落更贪恋矮人的财富，而不是南方贫瘠草原上基斯里夫人顽强的抵抗。 矮人的反击当然不容小觑，可优势在混沌领主埃斯林这边，野兽人只需要捡起被混沌勇士抛下的“无用之物”，就能获得帝国野兽人诸部永远想象不到的财富。 身为一个大部落，拥有巨人、巨魔、牛头怪的大型野兽人聚落，血角部落已经准备好了在矮人诸城的废墟里建起万魔岩。 届时，混沌偶像会呼唤巨人之乡山脉周边的所有野兽人，会有源源不断的野兽人聚集于黑暗诸神的雕像下，让血角部落的角兽数量突破十万大关，成为举世无双的超大型部落。 当然，仅凭部落里数量稀少的母兽不足以支持血角部落的延续，到时候它们需要更多雌性。 人类国度就是不错的雌性供给地。 人类虽然弱小、丑陋、没有角，但女人可以生育角兽，虽然有一定可能生出脆弱的无角畸变儿，或是短角的劣等角兽。 她们在失去生育价值后还可以充当食物，这是一笔稳赚不亏的买卖。 一切都得在混沌领主击败诺斯矮人以后，届时它们将得到更有发展潜力的未来，为此效忠于一位混沌冠军不是丢颜面的事情。 在混沌军团的帮助下，它们可以轻易攻下人类的城池，肆意掠夺、毁灭，就算是帝国城镇它们也有了进犯的底气。 相比起在森林里打劫来往商贩，在有限的资源中，几十、上百个角兽组成战团、四处流窜的帝国同类，它们已经好上太多。 诺斯卡人可不会抢比他们还要穷的野兽人，而当血角部落值得诺斯卡部落掠夺时，云集于万魔岩下的野兽人冠军，会让北方的无角者明白什么是力量。 到时候兽王格鲁可就不是任人欺辱的大角兽冠军了，它将成为数十个野兽人部落的共主，会有无数冠军臣服在它的黑暗幻想中。 鬣狗般的野兽人打破了栖鸦城、雷霆堡、鹰峰堡向独龙城派出援军的幻想。 他们被迫锁紧城门，在地下、地上艰难维持着对交通要道的掌控。 每天都有坏消息被传到诸位长须长者面前。 如果只是野兽人入侵，矮人们完全不会被打成现在这种窘迫的局面。 当混沌勇士在正面战场击溃矮人的军团后，秃鹫一样的野兽人反而比数量更显稀少的混沌战士危险。 矮人小队一旦被野兽人纠缠住，厮杀就会为游荡于寒风里的混沌战团提供信号，将血神的战士引来。 矮人的生命是宝贵的，他们愿意为国王献出生命，可当徒劳的牺牲失去意义后，最激进的长须长者都不愿再让年轻矮人白白送死。 这并不能阻止无所畏惧的诺斯矮人狂战士们。 卡拉多.“莽熊”.罗达尔斯正是狂战士的一员，不同于因屈辱而自我流放的屠夫，卡拉多选择成为狂战士只是因为渴求荣誉的战死。 他只带了一袋石饼，一把精钢斧、一扇圆盾、以及一身精钢符文铠甲，就离开了卡拉克.栖鸦城。 当然，为了稳妥，他还带上了一把矮人火枪。 他可不完全是守旧的矮人。 有着两世阅历的他当然清楚，敌人可不会跟矮人讲规矩。 他想死痛快一些，可他不想被野兽人用陷阱困住，然后被石块、冰岩活活砸死。 那样屈辱的死法不见得能使卡拉多的灵魂步入先祖殿堂，和诸位先祖神同在，以及灵魂接受祂们的保护。 诺尔.风歌者从没想过退回劳伦洛伦森林，接受艾尼尔军队的保护。 哪怕帝国和他们进行接触的“末日之光”组织忽然没了消息，刚重返基斯里夫各地的“厄孙扞卫者”接连汇报了比较糟糕的见闻，也不能将诺尔吓回森林。 是啊，鼠人在北方州肆虐，东方州最靠近黑暗之地的要塞忽然和本土失联，南方帝国似乎出了重大变故，西方州边境近乎全毁，甚至有蜥蜴人出现于西方州边境，就连阿苏尔的传奇法师泰格里斯都抵达了基斯里夫。 可这又怎么样呢？ 森林中一成不变的生活让诺尔过腻了，谁知道他在劳伦洛伦森林的三百年岁月是怎么度过的？ 巡林、吃饭、休息、击退绿皮和人类，如此反复。 在重大节日时参与对神灵的祭礼曾让诺尔感到新鲜，可一成不变的祭礼持续了数百场后，谁还能从中寻找到新鲜感？ 他都差点被机械般的生活磨平了精神，变成彻彻底底的精灵。 拉倒吧！当精灵可太没意思了，既要防备同族，又要防备森林，还要防范各类异族。 没有值得信任的存在，当他被来自艾索洛伦森林的使节欺骗，差点闯出大祸时他就明白，和精灵生活不如和人类一起冒险。 最起码人类在短暂的岁月里可以爆发出浓郁的情绪。 相比起劳伦洛伦森林让人感到窒息的平静，现在基斯里夫的风云变动反倒让他兴奋。 所以，当组织内部商讨着是否前往北方探察诺斯卡群山时，“巡逻者”诺尔自告奋勇地接下了重任。 第309章 同行 诺斯卡山脉的冻土从来都不是行军的好地方，哪怕是身体素质卓越的精灵，诺尔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他敏锐的嗅觉可以闻见自己身上难闻的汗臭，以及狼皮衣内未散去的腐肉恶臭。 寒风敲打着被冻实的土壤，拍击出一声声凄厉的尖啸。 四方的冷风推动着精灵的躯体，每当多变的北风忽而折返，使诺尔逆风前行时，他都得趴倒在雪中，向非自然的伟力妥协。 精灵的感官让他捕捉到了魔力的狂岚，魔法之风在两极总是这样充沛，就连刚落下的雪里都充满了魔力。 好在魔法之风的量还未达到阈值，这里只是巨人之乡山脉，并不是更北方的地狱顶峰。 若是环境忽然被魔法赋予了生命，他绝对会葬身于此。 诺尔向“死者之神”萨里尔祈祷，向萨里尔，或祂在人类那边的神名——莫尔，表达了对死亡的敬畏，以及对死后宁静世界的向往。 当然，诺尔有向死者之主恳求，他希望死亡尽可能来的晚一些，最起码让他拥有一个足够丰富的回忆，待他经历的冒险足够多后，再使他陷入安眠。 等到凛风再次适合前进时，诺尔从雪窝里爬起，继续被风推动着前行。 搭在他身上的精灵长弓在极寒里反常地沉重起来，诺尔尚且能坚持，可他的武器却像是快要撑不住了。 难怪更北方的诺斯卡人更喜欢用标枪，而不是短弓。 诺尔甚至不敢调试弓弦，生怕只是轻轻一碰就让它断了。 作为诺尔从小用到大的、亲手制作的杰作，它要是就这样毁了，可真是命运对精灵最糟糕的惩罚。 又一个长夜降临，诺尔寻了处向北方抬高的斜坡，躲在斜坡下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长弓。 它只是略显沉重，没有像诺尔预料的那样崩断。 这可能和它上面珀尔.利塔内尔王子留下的几个魔法符号有关。 那位“隐居贤者”会为所有遭遇他的精灵赋予赐福，也许他送给诺尔的就是武器对严寒的抗性。 精灵抱着弓，浅浅地进入了小憩中，他的耳朵敏锐地竖起，捕捉着夜幕下的风吹草动。 最先惊醒他的并非是敌人，而是天寒地冻里最难忍受的饥饿。 他取出酒壶，略微浅饮基斯里夫能当燃料的烈酒，又掏出了硬邦邦的肉条，含进嘴中。 在他和食物对抗的片刻里，精灵敏锐地捕捉到了西方异常的脚步声。 那似乎是一个沉重的个体，而且不懂得隐蔽。 诺斯卡人？ 没过多久，油灯的灯光从西方传来，带着一个矮小的、水缸一样粗的生物。 还不如是诺斯卡人。 不妙的情绪在诺尔心中疯长，他谨慎地望着灯光里的矮人，取出箭矢，攥紧了长弓。 那矮个戴着牛角盔，穿着让人望而生畏的板甲，难以想象他是怎么带着上百斤精钢在雪地上跋涉的，诺尔只希望愚蠢的、容易上头的矮个别把他当成敌人。 他不是歧视矮人的精灵，可矮人对精灵可太不友好了，不管是杜鲁齐还是阿苏尔，无论是埃斯莱还是艾尼尔，和矮人相遇都不会是一个美妙的邂逅。 真糟糕！ 诺尔身上的阿苏尔锁甲虽然轻若无物，但它提供的防护可不如矮人厚实的符文甲。 他的箭矢不可能破开矮人的盔甲，若是陷入近战，他的魔法剑不见得能击碎矮人身上的符文盔。 反倒是轻便的他容易被一斧头劈成两半。 就算矮人的战斧不能破开高等精灵士兵的制式盔甲，仅仅是钝器带来的冲击都不是他能承受的。 真糟糕。 诺尔已经有了退意，在夜幕下跋涉不是好的选择，但别无他法。 他可不是“长须之战”时与矮人勇士难分高下的高等精灵精锐士兵，他只是一个安逸了数百年的艾尼尔。 不是说穿上和老兵一样的装备就可以成为老兵这样一想，诺尔的心情更糟糕了。 渐渐靠近斜坡的矮人，盔甲样式明显不是“长须之战”时的老古董。 而诺尔身上的盔甲已经几千年没有改进过了，谁知道矮人那边的锻造工艺是否有改进？ 也许在离开劳伦洛伦森林时，诺尔该先去拜访奥苏安，在阿苏尔那里进修几百年剑术再出门闯荡。 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似乎注意到了诺尔，正在冒着风雪前进的矮人忽然停住，他将灯放到雪地上，取出了背后的圆盾。 像是认为多此一举，在看清诺尔的模样后，他又把盾放回了身后。 响亮的嗓门用古老的卡扎利德语传递了善意，幸好矮人语是同为古老种族的精灵，难得会学习的矮人知识。 “我闻到了酒味！不是瓦拉雅之泪，也不是葛林姆尼尔的丰收，我喝够了这两种苦啤酒，精灵也有烈酒了吗？” 明显的吸气声从盔甲内传出，对方傻乎乎的举动没有引来诺尔的嘲讽，他只感觉如释重负。 “人类的酒！”那矮人用肯定的语气大声说着，略显贪婪地提起灯，靠近了在斜坡下休整的精灵。 他看着精灵紧攥的弓和箭，完全没有在意，大咧咧地用不知是嘲讽还是诚恳的腔调继续着交流。 “我不是不朽国度的矮人，放下武器吧！你是 诺尔收回箭矢，颇有些不解地问道： “不朽国度？听起来矮人王国之间也有区别，我以为你们是一个整体。” 根据诺尔的经验，矮人喜欢听这样的话，他们对群山王国的认同和他们的性格一样执拗。 “我们当然是一个整体！但是统治诺斯矮人的至高王是格朗尼，格朗尼以后的至高王不能获得我们的忠诚，他只能统治不朽国度中的矮人。” 就像精灵预料的那样，矮人呵呵笑着解释着，他似乎很满意精灵对群山王国的看法。 当注意到矮人油腻地、不停在自己身上游走的视线时，诺尔猜出了他想要的，果断掏出了酒壶，成功转移了那恶心的、像是痴汉寻找女人的目光。 精致的精灵酒壶被矮人粗暴的开盖，当矮人毫不嫌弃地用嘴巴含住瓶口，吞咽起酒水时，诺尔已经下定决心换一个酒壶。 第310章 屠夫之路 微妙的和平被默契的二者心照不宣地持续下去，“莽熊”卡拉多不想和精灵浪费力气，他更愿意把战斗的热情送给诺斯卡人或野兽人。 诺尔则不想惹恼装备精良的矮人，矮人战斗起来可没有分寸。 卡拉多将精钢盾放到斜坡下又硬又冷的雪上，在大圆盾里倒了些用巨魔炼出来的油，用点火器引燃，火焰的温暖驱散了长夜下的深寒。 精灵欲言又止地想说些什么，但他最终没有开口。 火焰会引来敌人，显然，矮人不在乎这一点。 诺尔借着火焰为弓弦化冻，不时将被冻僵的手伸到火焰旁，贪婪地索求火的温暖。 两个心事重重的夜行者没再交谈，没谁愿意向不期而遇的路人敞开心扉，看似放松的二者皆在戒备着周边环境里的一切。 卡拉多可是听长须们说过相关怪谈的，在灾变之后的那段黑暗岁月里，不少在外游荡的矮人总是会遇见“同伴”。 他们或是精灵，或是矮人，或是未发生畸变的人类。 而当那些遭遇“同行者”的矮人与战友解决困境，离开他们相遇的地方时，那些非人非鬼的战友在走出他们相遇的环境后，就消失不见了。 曾有好奇的矮人寻找异变的根源，当他们原路返回时，他们将再次邂逅忘记了一切的“同伴”，重演过去发生过的事，将之前经历过的一切复刻一遍。 有不信邪的矮人向未知身份的同伴吐露过真相，他们再也没有回到矮人聚落中，永远变成了故事里的角色。 想到这里，以胆大闻名的卡拉多不禁有些头皮发麻，他不停找借口和精灵攀谈，主动报上了名号，但隐去了一切有可能暴露时间变迁的信息。 “诺尔.风歌者。” 似是不胜其扰，精灵最终简单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精灵名，由于缺乏相关知识，卡拉多并不能根据他的名字来得到更多信息。 他现在只害怕对方忽然说要去极北废土，进行最终的尝试，彻底关上古贤者失控的门扉。 那意味着卡拉多遭遇了一位“大灾变”时葬身于此的逝者。 除了七千年前绝望中无路可寻的凡人，谁会愿意去恶魔横行污染遍地的废土冒险？ “我要去极北，必须找到那扇门！堵住入口！没有时间了。” 有着伟岸发须的矮人高举着战斧，悲怆地向蜥人咆哮着。 他似乎是一位屠夫，矮人头上标志性的发冠为林奇揭示了他的身份，这是一位寻死者，可他似乎有些不太清醒。 林奇没有从他身上感应到活人该有的一切，他就像是遥遥远处的镜像，虚无且空洞。 见林奇没有回应，他争分夺秒般转身，继续向北。 “莫格里姆，走！不能再歇息了，出发！为了矮人的未来。” 身边空无一人的矮人大声嚷嚷着，像是一位朝圣者，肌肉虬扎的矮人坦露着肩膀，眼中不熄的怒火映照着他的执着。 没有回应，漆黑的夜幕下只有冷风的呼啸，以及闷雷般的回声。 “莫格里姆？” 还没抬脚走几步的矮人迷茫地驻足，又紧张地四顾。 可寒风里只有凝重的冷血种，没有他心心念念的身影。 他记不清了。 也许在来的路上莫格里姆就已经死了，能走到这里的只有他，这本就是一场必死的远行，他不该带上他的儿子。 后悔也来不及了。 矮人屠夫眼中翻滚的怒火骤然凝固，又在下一个瞬间歇斯底里般燃烧起来。 他恍若瞬间苍老了数千年，沉默攀爬在他的面孔上，藏住了富有感染力的哀伤。 哀伤刹那间被怒意取代，抱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坚持，矮人扛着战斧，吃力地在瑟瑟冷风里继续跋涉。 一切都没有变，他不知道已经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前方还有多少恶魔在等待他。 他快要忘了卡拉扎-阿-卡拉克的模样，记忆中瓦拉雅的声音也被守密者的嘲笑取代。 一位位万变魔君在他的思维深处，将末日的画面展现给他，恶毒的尖声细语试图用刻薄的现实击溃他。 群山沦陷的一幕幕接连上演，他努力集中精神，不去关注恶魔的谎言，戏谑的命运从不眷恋凡世，他还是难以遏制地记起了战争时的痛苦画面。 大不净者在要塞城市的废墟里畅快地大笑着，就算矮人引爆视之为信仰的国土，也没能拦住纳垢疫军的入侵。 永不停息的瘟疫笼罩着矮人诸城，因为邪神正注视着地上的试验场，没有什么能使瘟疫停止，除非万物之神移开视线。 幻视里，一道道荒诞的声音劝说着他，要他回头。 他没有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错误的道路上现在有两个战士，林奇警惕地感应着前方矮人的本质，从泡沫般的幻影中，找到了一些不能被动摇的东西。 当嗜血狂魔和大不净者的幻影轮番上映，又被那矮小的身影轮番击败时，祂的存在已经可以被林奇肯定。 葛林姆尼尔，“大灾变”时矮人先祖北行时走的屠夫之路。 现在林奇可以大抵为过去的隐秘做出定论了。 葛林姆尼尔死了，死在这条路上，但他没完全死，换了一个形式继续着未结束的战争。 他变成了祂，过去的那部分则继续行走在终末的路上。 这条路不是林奇该走的，林奇也不在路上，某种联系将远方的场景折射给了他，屠夫之路应该在更东方。 它只能矮人来走，只有矮人才能用死亡唤醒信念铸就的守护之路。 它还没到需要维护的时候，七千年前的幻影仍弥留于此，待到幻影消失时，必须有矮人屠夫来用生命补上缺口。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渐渐出现了白光，等到黎明彻底降临时，一切异象都消失了。 地上矮人留下的脚印幻觉般消失不见，只有林奇一路走来留下的痕迹，没有其他。 小小的插曲耽误了他北上的旅途，而且还送给了他一件烦心事。 不知道的时候可以不管不顾，可当了解了一处需要关注的守护防线时，他就得时刻警惕着防线的崩溃了。 第311章 群山之战 防线的崩溃往往是不可逆的，当混沌勇士拿下独龙城外城的主街时，这座城市的寿命已经步入了倒计时。 矮人的顽抗只是在用血为城市的葬礼添上些重量。 主干道的沦陷导致外城还在奋战的矮人氏族被分割开，成百上千的混沌战士像是缓缓扩散的墨水，将矮人竭力留出的洁白逐步蚕食，在废墟中竖起的混沌雕像就是比黑色更深沉的污秽。 顾忌着外城仍未熄灭的灯光，以及灯光下矮人困兽犹斗的呐喊，内城的矮人不敢炸塌内外城相接处的桥梁。 一队又一队混沌勇士不停冲击着宽阔路桥上的矮人盾阵，蝎尾狮和鹰身女妖尖啸着来往，在矮人城市更深处掀起混乱。 符文铁砧被符文大师们不计代价的敲响，不时有铁砧过热，带着矮人和敌人一同消逝于殉爆中。 大势不可违抗地偏向混沌部落，几乎每一处角落都被矮人多次收复，并反复沦陷过。 不把混沌爪牙赶出独龙城，失去了宏伟城墙保护的矮人只是更咯牙的食物，他们的数量相较于混沌人类来说太少了。 哪怕每一位矮人在死亡前都能带走数个敌人，也不能改变灭亡的危局。 城内残存的屠夫和狂战士纷纷集结，他们向国王请缨，想要发起最后的反攻。 这将是矮人获胜的唯一机会。 或是重获新生，或是更快地灭亡。 “长斧”哈格里就是屠夫们的代表。 索加德.科洛姆森国王并不是没有魄力的矮人王，在国王和长须们商讨过后，哈格里如愿以偿地得到了许可。 他可以带着上百位屠夫以及数十个还未战死的狂战士去直面死亡。 死亡将消除屠夫背负的耻辱，亦会赋予狂战士们最高的、独属于英雄的荣耀。 哈格里不奢求能像狂战士那样从战死里得到荣誉，他只想抹除身上背负的债务，过去的耻辱不分昼夜地折磨着他，唯有像葛林姆尼尔一样战斗下去才能使他的内心得到宁静。 悍不畏死的战士们在桥前集合，他们先是配合桥上的守军打退了混沌勇士的又一波攻势，在十几位屠夫光荣战死后，哈格里和剩下的战士驱赶着溃逃的角兽，冲出悬桥，重返外城。 想要清剿有蹄者的矮人没能如愿，当野兽人忽然不再奔逃，借着西街道中的掩体用标枪、石块向矮人们发动反击时，所有矮人都知道，有一队混沌勇士来了，就算不是混沌勇士，也该是其他危险的存在。 胆怯的畸变野兽可没有迎接一百多位嗜血战士的勇气。 肯定有什么赋予了它们反抗的底气，不然它们会一直逃下去。 由于背负着使命，战士们压抑住自己的战欲，转而冲向东北侧通往外城核心区的石饼街。 他们要死的更有价值，只要能收复外城中心的街垒，让分散的矮人军队重新获得核心支柱，内城的其他矮人就有了破釜沉舟、全面反攻的理由，不用再灰溜溜地抛弃血汗铸就的城邦。 巨魔的咆哮从西方传来，若是在平时，屠夫们不会放过迎接死亡的机会，可现在他们没空搭理笨拙的怪物。 哈格里率先冲进石饼街道，只要越过这条横贯东西的街道，沿连通南北的铁匠街北上，就能抵达麦酒街，也就是外城的核心街区。 石饼街上的店铺早已被推倒，倾倒的房屋间偶有矮人的肢体从碎石中露出。 昔日挂满面饼的晾架上悬挂着血淋淋的手臂和大腿，同类惨遭亵渎的尸体让哈格里怒发冲冠，怀揣着对野兽人的憎恶，哈格里不假思索地冲向乱糟糟地、从铁匠街区赶来的大角兽群。 这是一支规模较大的战兽群，足足有两百多个强壮的角兽，哈格里甚至看见了一头身披黄铜盔甲的战角兽，也许它就是这支战兽群的领袖。 当然，它不可能是所有战兽群的共同主宰，哈格里见过这支野兽人部落的酋长，那是一个谨慎的战角兽，任何一头谨慎的兽王都值得警惕，它们是富有心机的破坏分子。 哈格里没能宰掉那头兽王，也许他可以用角兽冠军的尸体来弥补。 没有穿戴盔甲的屠夫拥有比狂战士更快的速度，他们可不用背着一身重铁奔跑。 哈格里在现存的屠夫里都是跑的最快的那个，这次可没有比他跑的更快的屠夫抢走他的荣耀了。 丑陋的有蹄者不甘示弱地向狂暴的屠夫们发起了反冲锋，这可真是稀罕！除了那些混沌勇士，以及无畏的恶魔，哈格里没遭遇过其他敢向屠夫冲锋的混沌战士。 他们才是猎手！ 事实也确实如此。 冲锋的双方很快就相接，一头头有蹄者试图用盾挡住屠夫含怒劈来的战斧，可它们显然不了解矮人低矮躯体中浓缩的力量。 劣铁铸就的小盾被精钢斧轻易劈开，每一位屠夫都能一鼓作气地砍断野兽人的左臂，甚至直接将躲闪不及的野兽人当场劈死。 大角兽们没来得及挥出右手紧握的长刀或短柄斧，它们大抵是没和屠夫战斗过，屠夫们的全力以赴，竟然被它们当成了年轻矮人愚蠢的、畏畏缩缩的挥斧。 堪称是一触即溃，完全不在乎对方的刀剑，宁可以命换命的屠夫在一个照面就杀死了数十只角兽。 同伴的惨样唤起了剩余有蹄者的警觉，弥漫的血腥味激发了野兽人野蛮的兽性。 兽性有什么用呢？在场的屠夫大都是巨魔屠夫，甚至还有巨人屠夫、恶魔屠夫，若不是巨龙难寻，也许还要多出巨龙屠夫。 哈格里撞入兽群，疯狂地挥动着战斧，将一头头挡在他面前的大角兽劈成碎肉。 其他屠夫紧跟其后，街道上的冲突霎时间进入了最混乱的环节。 不时有矮人被前后夹击的有蹄者围杀，但更多的是角兽在屠夫的凶残面前败亡。 没有章法的猪突猛进让屠夫们分散在兽群里，好在还未死去的屠夫大都有压箱底的本事，凭借着和宽厚体型不匹配的灵巧，兽群的合围被屠夫们拆成了多个方向、依次进行的决斗。 第312章 瘟疫督查员 等到一位位狂战士带着包裹全身的精钢撞进兽群中时，这场近乎闹剧的局部冲突已经快要步入尾声。 战角兽用堪称残暴的双斧连续杀死了九位屠夫，可再怎么强大的野兽也不能轮番挑战上百位猛士。 哈格里和另一位巨人屠夫先后杀到野兽人冠军面前，挡住了这头野兽的锋芒。 它确实是一头雄壮的生物，和房屋相差无几的身高让矮人面对它像是人类面对巨人。 它狰狞的牛角似乎要撞翻独龙城的穹顶，但是相较于矮人城邦的雄伟，它也只是一条略大些的牛犊而已。 混沌异变让它不人不兽的头颅看起来丑陋极了，它的嘴斜长在脸上，不时有粘稠的、泛黄的口水，从它斜跨整个面部的畸形大嘴里流出。 似乎每一个野兽人冠军都长得怪模怪样，哈格里一点都不稀奇，他杀过的怪东西多了是。 屠夫在快要靠近战角兽时猛然一跳，他近乎是送死般高举着战斧，狠狠地劈向战角兽。 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打法，在半空中没有着力点的矮人也就是一块靶子。 他的目的也确实是送死，如果战角兽愿意接纳他这个最后战果的话，另一位巨人屠夫，或是正在冲来的随便一位屠夫都能趁机杀死它。 让哈格里如释重负的是，这野兽人有着和混沌勇士一样的狂暴，它没有躲闪，也许就在这里，哈格里可以如愿以偿。 事情总是不顺从凡人的意愿，也许是内城的工程师在遵循往日的惯例用炮火轰炸外城沦陷区，也可能是工程师在助力敢死队的反攻。 绵延不断的炮弹拖拽着火尾，狠狠落到铁匠街区周边。 散乱的爆炸紧跟其后。 西方巨魔的咆哮在爆炸中没了动静，还未被杀死的大角兽差点溃逃。 炮弹没有落到屠夫所在的区域，可那头战角兽被爆破分了神，这让以命作饵的哈格里变成了建功者，他一斧头就砍翻了走神的野兽人。 矮人砸倒战角兽，拔出卡在它脑袋里的战斧，愤愤不平地咒骂着。 “没卵的两脚公牛！” 望见兽群领袖战死，大角兽们不再顽抗，纷纷四散而逃。 也许它们会演化成数个只有十来个角兽的战兽群，如果它们能活下来的话。 怒气冲天的矮人没能追上逃兵，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野兽人就没了踪影。 愤慨的屠夫和同伴继续向北，铁匠街的熔炉早已被推翻，昔日匠人的打铁声也被炮火中的踹息声取代。 踹息声？ 哈格里屏住呼吸，努力聆听着外城的喧闹。 不是某位屠夫或狂战士在平复呼吸，矮人可发不出如此响亮、绵长的呼吸声。 听起来像是某种巨物。 可外城的废墟根本就藏不住巨兽。 矮人们一个接一个地注意到异常，又一群大角兽从北方赶来，可当矮人们准备迎敌时，它们却忽然退走了。 恍若被猛虎惊吓到的鹿群，有蹄者仓皇的模样加剧了矮人们的不安。 黑暗中一声呓语般的粘稠嘟囔声直接引爆了所有异常。 独龙城外城四遭未被摧毁的反混沌符文石在同一时刻崩解，淡蓝色的光晕眨眼间被黑暗统治，光消失了，就像矮人氏族坚持下去的希望。 那些举着火把，在城市里四处游弋的混沌战士齐齐陷入了死寂，仿佛一个个提线木偶，在短暂的安静后，火光里的恶魔铠甲像是瞬间老朽了万年，全覆盖板甲内腐烂的肉体暴露在空气中，腥臭的异味顷刻间蔓延了满城。 “蛰伏期五十年。” “.隐蔽，发病率” 那恶心的、仿佛木棍在搅动粪汁的黏腻腔调，从铁匠街的废墟里传出。 一根犀牛般的独角刺破了左侧废墟中虚无的黑暗，一个庞大、臃肿的肥硕恶魔，在独角下勾勒出脓包、疮疤缝合成的躯体。 它坐在可笑的、锈铁和尖刺以及触手交缠成的抬轿上，一只只诡异的纳垢灵从坐轿旁现出身形，它们静默地服侍着瘟疫之父的记录员，安静到不像是纳垢灵。 “纳垢书记官”伊庇狄缪斯没有关注不远处的矮人，它专注地在书纸上记录着又一个多出来的瘟疫。 每当它落下笔墨，费力的喘息声就从纸上响起，恍若病人的呻吟，也许是患病的文字在哀嚎。 它不时低声重复某个单词，整理记录时的思路。 二十四个纳垢灵时刻关注着瘟疫抬轿上的“凋零清算师”，积极地向它递上纸张，拨弄死颅算盘，排泄记录瘟疫的墨水。 它们始终保持着严肃的沉默，因为它们的主人不喜欢被打扰，伊庇狄缪斯要记录的瘟疫数不胜数，慈父随时可能会调取它的记录。 它不光要记录瘟疫的名字，还要记下爆发瘟疫时的伤亡和感染率，以及瘟疫的外在表现。 它不可预测的去向唯有在新瘟疫诞生时才会有定论，因为它就是万物之神的七位疫病督学之一。 显然，在这个祖父神伟力高涨的世纪，它比以往更忙碌。 “为了群山王国！” 没有矮人知道敌人为什么会突破反混沌符文的封锁，直接降临到独龙城内。 他们也没机会去探寻了。 当恶魔降临时唯有死战，没有其他选择。 矮人的咆哮让抬轿上的恶魔有了反应，它恼怒地侧头望了一眼矮人们。 突如其来的虚弱凝滞了哈格里的血液，他迅捷的冲锋迟缓下来，像是有无数虫子在他的血管里游走，遍及全身的剧痛与瘙痒，让从未为伤痛抱怨过的矮人，发出了无力又绝望的卑微呻吟。 “khazukan khazakit ha!” 一位位狂战士仿佛逆着潮水上游的垂死游鱼，青筋暴起地向着恶魔一步步靠近。 他们竭力将圆盾掷向恶魔，可虚弱让有力的反击变成了软绵绵的挣扎。 一面面钢盾落到恶魔的抬轿旁，甚至没有让它多看一眼。 它只是轻描淡写地收回视线，继续着书写。 在疾病面前，着甲的战士和未着甲的屠夫是平等的。 厚厚的盔甲没能保护他们，昔日能孤身堵住隧道的狂战士最先撑不住，他们无力地被重甲压倒，不管他们怎么努力，都没能再起身。 这不是荣耀的死亡。 感同身受的悲痛驱使哈格里坚持着向恶魔靠近，可在这样的状态下哪还有作战的机会呢？ 就算靠近了恶魔，他也没力气挥动战斧啊！ 第313章 瘟疫之地 凡人的绝望只是恶魔的食粮，神灵也不会在意渺渺众生中的一个个体。 他没有将心神寄托在诸神那边，亦没有向黑暗屈从，他是一个屠夫，死在战斗中就是他的宿命。 哈格里想咬紧牙，可难忍的病痛让他连这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一个又一个屠夫倒在前进的路上，仇恨在目睹了一切的矮人心中翻涌，却在半神的伟力下化作卑微的、无力的张口。 他想怒吼，他想冲到恶魔身边与它决战，可他用尽全力都没能再发出声音。 他的嗓子似乎出了问题，黏腻混杂着血腥味，堵住了他的声带。 窒息感在疼痛中隐约浮现，这时哈格里才发现他已经没法呼吸了。 斧头碰击石块的清脆声响仿若幻听，在矮人耳边回荡出悠远的残响。 他没能握住战斧，因为疫病将他折磨的连斧头都提不动了。 世界也摇晃起来，一切都变得模糊了。 哈格里竭力集中注意力，试图从晃动的地上抓起战斧，却一个不小心直接趴倒在地上。 矮人在地上蠕动着，试图进行最后的挣扎。 恶魔没有在意他，因为他确实不值得再被敌人关注，他已经油尽灯枯。 哪怕他健康时是一位能屠杀巨人的战士，纵然他靠近了恶魔就有机会用符文战斧放逐它，在疫病的最终阶段，一切都成了空想。 是了，抬轿上的恶魔是传说中的“瘟疫记录官”伊庇狄缪斯，记载仇恨的书上有它的名字。 在灾变的纪元，它杀死了数以万计的矮人，摧毁了近百座辉煌的城邦。 这笔血债又多了几分重量，它给矮人带来的仇恨早已比巨人之乡山脉还要厚重，现在这仇恨堆砌的山上又多了上百块碎石。 哈格里怀揣着固执的仇恨，不甘地被加祖尔带离了人世。 “我要去参加群山之战！dumumgi入侵了独龙城，每一个矮人都有援助矮人城邦的义务。” “莽熊”卡拉多摸清了精灵的来路，确定他不是诡异存在后就没再戒备，大大咧咧地说出了自己沿寒风山道向北的缘由。 诺尔走在矮人前方，将后背暴露在矮人视线里，以示自己对他的信任。 “dumumgi？”诺尔不解地重复着这个单词。 “就是黑暗游民，信仰混沌诸神的人类。”矮人打着酒嗝，在行路之余随口解释着。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在路上聊天消遣。 “有一支足以威胁到矮人城市的混沌部落在入侵你们？是哪位混沌领主？” “显而易见，埃斯林部落的军阀像是患了狂心病，忽然就带领士兵践踏我们的国土。 谁知道他叫什么，也许他的名字是猎犬，或者是懦夫，信仰邪神的人类都不太正常。” 卡拉多不着调地调侃着入侵者，摇了摇酒瓶，再次狂饮了一口。 “独龙城在哪里？” 一声略显怪异的精灵语从矮人身后传来，将两位并肩前行的战士吓得猛然一哆嗦，矮人差点扔掉了酒壶。 能无声靠近他们就意味着来者有能力悄然取走他们的性命。 一股热浪从后方扑来，解冻了两个凡人被冻僵的躯体。 卡拉多忐忑不安地转身，右手举起战斧，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左手则悄然探向挂在身侧的蒸汽动力枪。 可当卡拉多望见来者的身影时，对方鳞片上刺眼的反光差点让他目盲。 就连他掏枪的动作都停滞了。 等到他适应了光线变幻，从五颜六色的反射光晕里大致勾勒出对方的轮廓时，不妙的情绪也同步攀升至顶峰。 他不认得这个生物，龙人？还是蜥蜴人？ 这是个什么世界？ “梭罗士？”精灵诧异的问着，组织内部分享的报告里，可就有着“西方州惊现蜥蜴人”的相关资料。 几乎所有对此界了解足够多的成员，都认为冷血种不会在基斯里夫待上多久，很快就会被传送回露丝契亚。 情况似乎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独龙城在哪里？” 林奇按住不耐，重复了一遍问话。 他仔细审视了一下精灵，却没辨出精灵的跟脚。 这精灵是阿苏尔还是埃斯莱？ 无比清晰的记忆力让林奇找到了相关信息，这个貌似知识渊博的精灵大概来自劳伦洛伦森林。 劳伦洛伦森林的古圣力场他们研究明白了吗？ 林奇暂时不需要问询劳伦洛伦森林的情况，他现在更需要搞清楚独龙城的具体位置。 一股邪异的腐朽从东北方的群山中升起，幻视里，林奇看见了群山像活物一样在呻吟。 看来不需要再问路了，诺斯卡山脉中的矮人八成出了大问题。 林奇如飓风般掠过雪地，向着更北方的群山奔去。 卡拉多已经没心情去弄明白“梭罗士”是什么了，他瞪大了眼，不安地望着独龙城所在方向，看着群山上空泛黄的云朵。 往日白皑皑的一片雪山已经没了，白色像是年岁已久的墙漆，在忽而停滞的寒风里显得无比的老旧，尸油般的粘稠黄色取代了洁白。 风死了，山也死了。 山里的居民呢？ 别！千万别出意外，那里还有上万个矮人，国王还在独龙城。 “葛林姆尼尔啊！” 卡拉多卖力地奔跑起来，无须谁来肯定他的猜测，异样是如此明显，将惨淡的现实揭示给了所有目击者。 恶意的剧变从来都是猝不及防，最宁静祥和的城市也可能在一夜之间变成焦土。 可这不是卡拉多能接受的事实，他宁愿这是梦境。 隐约间，晶莹模糊了他的视线。 “为了群山王国！” 索加德.科洛姆森咆哮着，毅然将锤子砸向殉爆按钮。 城内还有他的妻子，还有他的子嗣，以及他众多能念出名字的臣民，可他不得不这样做。 感染源出现的 这是先祖曾经历过的血泪，他不能重蹈覆辙。 火光冲天而起，惊天动地的爆破慢了一拍，才缓缓抵达林奇耳边。 东北方，绵延的山峦少了一座，巨大的蘑菇云徐徐升向天空，感官敏锐的存在能轻易发现其中枉死者的哀恸。 可它什么都没改变，敌人还在物质世界。 更糟糕的、比实体的敌人更难对付的是，无形的微小生命已经在万物之神的神力里指数增长，迅速占满了所有空间。 第314章 诡辩 雪地仿佛头皮屑堆积成的残渣，它们本来是死的，现在却焕发了新生。 一粒粒雪屑滋生出无数微小的个体，它先是步入毁灭，新生则在毁灭之后降临。 北方半片山脉都变成了万物之神“伟大轮回”中的一员，冰锥像蛇一般在峭壁间蠕动，和千疮百孔的雪山相互缠绵。 天上不再有雪落下，取而代之的是汁水般的白液。 臭风送来的恶心晕眩让林奇差点干呕，他点亮权杖，随强光一同降临的是冷血的狂怒。 有东西在行逾越的事情，这里尚且没被暗影大陆吞没，这里仍是凡域。 炽烈的光杖推开了恶臭，净化了林奇周边的不洁。 他在碎屑中踩出了一条纯净之路，向着邪异最猖獗的位置冲去。 毋庸置疑，“掠食者”煌奇已经标记了猎物。 除了无所不在的腐败，没什么来阻挡林奇。 直到踏入北方的山脉中时，才有一道沉闷的声音突兀响起。 “看啊！生命！我的朋友，你还有机会加入我们，我在园中为你准备的巢穴已经被纳垢灵搭好，你会喜欢它的。” “来吧！加入我们，融入我们的庞大家庭，每一个纳垢灵都会为伱送上祝福。” 上一次听见这声音还是在露丝契亚，那时林奇还只能凭借柯泰戈权杖的锋锐，在大魔面前苦苦挣扎。 时过境迁，可恶魔却没有变。 为什么它会认为从露丝契亚不远千里杀到北方冰原的战士会临阵投敌？ “你以为祂们赢了？你以为我会堕落到与恶魔为伍，甚至成为恶魔？你以为我惧怕死亡？” “不，我的朋友，你的言辞太严厉了，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诸神并不是要毁灭人间，恶魔，好吧，我更喜欢你称我为“未生者”，不过这无关紧要，你喜欢就好。 我们只是想向其他没觉醒的生物送上礼物而已，我曾以为现代医学可以解决一切，可这是个魔法的世界，为什么不选择更魔法一些的治愈方式呢？” “所以你们就用瘟疫杀死了数以万计的活物？”林奇的讥讽没跟上他前进的步伐，被抛到了脑后，片刻后才追上主人。 “他们没有死，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存在，而且拥有了更多同伴，你的目光太狭隘了，看不见宏观上的真实。” 蜥人冰冷的思维，不禁为恶魔生出些许高高在上的垂怜和憎恨——这个被邪神拽入歧途的可悲同乡已经死了，那个人类死了。 宽泛的诡辩也许并非它真实的意愿，从变成恶魔的那一刻，它就不完全是他了。 就像每一个纳垢恶魔一样，它现在是万物之神的傀儡，棋盘上身不由己的玩物，瘟疫之父的无数个收藏品之一。 “你还记得你活着时的模样吗？未“生”者。”林奇嘲讽地咬重了发音，这个称呼属于恶魔，和人类半点关系都没有。 他恶意地将想要揭开恶魔丑陋的外皮，让它自己看看现今的自己。 “你还记得你变成恶魔时的样子吗？” “我当然记得，那是个错误，我早该走上真正伟大的路，而不是故步自封地留在狭隘的世界中。” 沉闷的嗓音起初毫不犹疑，可当说到最后时，它的尾音似乎略有些颤抖。 “如你所愿，你现在成了大事，你是“神”，混沌魔域中高高在上的半神，神又何必来为难我一个凡人呢？ 我喜欢现在这个狭隘的世界，我就留在这个看不见“真正伟大”之物的角落里吧！ 你又为什么要三番五次来劝我？如果你真的具有大爱，就该尊重我。” 林奇难得有了精神来嘲弄他人，他从降临到这个世界到现在为止，从没如此畅快地表露过。 “颅座上的那位早已向我抛出邀约，可我推开了。 你的主子也在前不久邀请我踏上祂的路，我拒绝了。 谁还有比祂们更大的颜面来劝说我走上恶魔的路？ 我宁可身死，灵魂被撕裂成粉末，湮灭在最终的毁灭里，也不会和你们一同在至上天成就永恒。” 他不需要永恒，他也不需要空洞的不朽，这些里俏的词语怎么能媲美他的信念和执着呢？ 恶风里的沉闷腔调消失不见，也许是知难而退，它没再尝试熔炼真金。 金子再怎么烧也还是金子，只有假金才会在火焰中变成黑色。 许是忘记了羞耻，林奇没能等到它的踌躇，它已经无药可救了。 “我悔过，我曾贪婪，我曾渴求凡俗之物。” 帕拉翁公国，毗邻帝国的一处村落中，湖之女神的神殿内，路易斯.德.米奈尔心灰意冷地垂下头颅，向曾短暂信仰过的神灵送上最后的祷告。 “我悔过，我曾为不公正的荣耀骄傲，我曾和我所唾弃的人一样，踩在农人的肩膀上。” “我悔过，我曾向不公正的神灵献上忠诚，我以为祂是慈爱的伟岸存在，却不想祂是贵族之神。” “我悔过，我曾胆怯.” 没有回应，神灵不会在意一个个体。 路易斯如释重负般起身，将佩剑和盔甲送还给贵族的神灵，卸下了自己的责任和义务。 他走错了路，相比起湖之女神，他更该信仰西格玛。 最起码西格玛有着高尚的人性，会在凡人绝望之际，回应所有真正信仰正义的人类，不管对方是贵族还是流民。 神灵太过冰冷，路易斯宁愿信仰一位人类英雄，没那么灵验的人皇总好过漠视下层的真神。 信仰人类谱写的神话总好过信仰一个符号，一具漂亮的雕像，一位不会为大部分人发声的神灵。 最起码昔日建立帝国的人皇有着他所向往的信念，他崇敬的理念。 曾经的探险骑士将探险的路停在了这个山村里，也送走了贵族的梦。 他没法改变这个王国，成为圣杯骑士不行，成为国王也不行，因为它是坏到了里子，它的基础就歪了。 路易斯看清了自己，没再坚持不切实际的美梦。 他不是天选之子，他没能力孤身对抗王国大势。 第315章 花里花俏 有时候放弃不代表失败，明知是死路还莽撞地走到最后才是。 可有些路是不得不走的，哪怕是死路，也要用所有力量来逆行。 始终没有敌人来对抗林奇，因为纳垢恶魔从不以正面战场上的强大出名，战争已经开始，就在每一个细胞，每一根血管里。 所有个体都成了一处宏大的战场，万万个守卫机体的战士与数不胜数的入侵者进行着残酷的搏杀，每一秒都有数以万计的微小生命逝去。 显然，仅仅是瘟疫的话，并不能奈何林奇。 他早已受够了类似的考验，对凡人来说是狂风骤雨的袭击，对他来说不过是轻微的涟漪。 瘟疫在初起时比涟漪更不起眼，再配上其真神都未能识别出的隐秘性，这慈父的杰作堪称是神迹。 再多一点观察样本，还需要更多受感染个体来证实瘟疫具有的普遍特性。 伊庇狄缪斯在独龙城原址上继续着书写，不时被纳垢灵推入混沌魔域和现实的缝隙之间，利用半进入混沌魔域的超然状态来获得宏观观察力。 很可惜，受诅咒的矮子把感染了瘟疫的样本炸没了，不然伊庇狄缪斯现在已经能大致弄清楚该种瘟疫的机理。 时间很紧迫，“瘟疫督学”借着魔法之风，向远方扩散带有病毒的云雾，以期获得更多观察样本。 都怪愚蠢的矮人，若不是他们发疯似得炸了城池，伊庇狄缪斯现在早就去记录下一个瘟疫了。 它得在这片废墟上多停一段时间，它的任务还没完成。 当异常在它的 总是这样，它本该无休止地忙碌着重要工作，可凡人总是想要打搅伟大的任务。 炽烈的热感从南方掠来，某种炙热之物在靠近，像是迎接挚友的热情主人，匆匆走向久未谋面的客人。 显然，伊庇狄缪斯在现实世界没有朋友，它只有数不清的敌人。 麻烦，很麻烦，它不想浪费时间在战斗上。 “瘟疫书记官”手上笔触丝毫不停地继续着书写，在写完又一个观察样例后才分出注意力，去关注不请自来的搅局者。 很奇怪，对方有着与它类似的本质，就像是森林里的精魄，但更加纯粹。 直到这时，伊庇狄缪斯才真正上了心。 唯有拥有伊希尔本质的存在能对恶魔造成威胁，强大的伊希尔实体存在甚至能杀死恶魔，并非是放逐，而是真正的死亡。 来者还没达到那种程度，但最渺小的支配者都远超凡俗。 凡人拥有无数个伪神，它们这种相对于真神来说微不足道的支配者，在凡人信徒面前完全有资格自称为神灵。 因为它们确实在某一方面堪称是神灵，它们是半神。 能被杀死的神就不算是真神，不管他被凡人称为什么，在恶魔面前都只是伪神。 因为每一位降世过的高级恶魔都曾被凡人尊为神灵，愚蠢的凡人不懂得其中真相，它们可再清楚不过。 伊庇狄缪斯凝重地望向南方，剧烈地咳嗽着。 飞沫从恶魔嘴中溢出，难以形容的恶臭转瞬间感染了本就异变的风。 林奇封闭了嗅觉，所以当他发现连长出犄角的冰川，都忽然之间奄奄一息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有某个法术降临了，恶魔在用魔法袭击他。 除了鳞片略有些发麻，林奇没有其他感受。 瘟疫没有起效，对方似乎拥有高超的抵抗性，他的机体难以被病毒攻破。 这没什么，“凋零清算师”见过无数个同样顽强的个体，他们最终都屈从于瘟疫，被腐蚀灵魂的病菌支配，顽强的意志在虚弱里彷徨。 它最喜欢坚强者在瘟疫中动摇的画面，那是世间最美丽的一幕。 伊庇狄缪斯剧烈的喘息着，浑浊的污血从它溃烂的嘴中溢出，感染了白浊液体化的雪。 污秽的白雨中发生了变化，落下的汁液使得大地长出孢子，孢子眨眼间就诞生出了伟岸的肉芽，肉芽上布满了凸起的水痘。 林奇身上的炽热蒸发了想要落到他身上的雨，他周身的雪地也从炎热里获得了净化。 一朵朵痘芽被引燃，炸出的汁水也在片刻间被蒸干，它们完全没有发挥作用。 这是一场失败的施法，也许它可以轻易摧毁凡人的军团，可它丝毫没有建功。 伊庇狄缪斯要污染的是那个发光的个体。 它深深地吸气，又轻缓吐出。 浑浊的大雾从它嘴中溢出，转瞬间笼罩了群山。 路消失了，一切参照物都消失了。 视觉不再可靠，嗅觉早已被封闭，听觉在浓汁溅打地面的噪音里也没了作用。 可林奇狩猎时更喜欢依靠捕猎感知，眼睛和耳朵会欺骗他，直觉不会。 他现在甚至有自信利用直觉判断出古圣谜题的正确答案，直接略过复杂的推演过程。 他的步伐丝毫不见迟缓，连一点犹疑都没有，笔直地在向伊庇狄缪斯靠近。 雾气本该具有的腐蚀性像是消失了，要不是还未畸变的岩石都被雾气尽数吞没，它甚至会以为自己放错了魔法。 它可以肯定，目标的灵魂没有在法术中畸变，就连肉体都没发生退化。 这不太对劲。 就算是天空泰坦也该趴倒在地上，最强大的巨人都没法用体质来抵抗这个术法。 “疫病记录者”这才注意到冷血种身后不太闪亮的背甲，比起闪闪发光的蜥蜴人，它低调到不像是旧神的杰作。 显然，模样再怎么奇怪的古圣造物都非同寻常。 在这件盔甲的力场中，这个怪异的蜥人似乎是魔法绝缘体。 如果“命运编织者”卡洛斯注意到了这段命运的交汇，一定会把身上的羽毛都笑掉。 它都没能击穿旧神的反魔法力场，更何况是一个不以魔法见长的纳垢恶魔？ 诚然，相比起凡人，纳垢恶魔也算是顶级的魔法大师，可比起万变魔君之首，它们不过是在大人面前牙牙学语的婴儿罢了。 可怖的异变在矮人前方升起，让正准备冲向云雾之下的矮人和精灵齐齐停住。 第316章 华而不实 北半座巨人之乡山脉已经变成了畸形的活物，雪地如蛆虫般蠕动着，漫天白汁长着细小的嘴巴，在落到地上之前放情高歌着祖父神。 冰变成了角质层，雪也成了梦魇般的溃烂血肉。 散发着窒息气味的迷雾挡住了卡拉多的视线，就算是诺尔，都没能看清迷雾中游弋的诡影。 迷雾愈来愈浓，颜色渐变为粪水般的浓黄。 怒火在矮人心中冷却，悲愤也被不由自主的恶心感取代。 仅仅是嗅见远方飘来的一缕恶臭都能让他们晕眩，若是步入迷雾中呢？ 干呕声在卡拉多身边响起，精灵吐了，这很正常。 当他发现精灵身形摇晃，似乎快要撑不住时，他强忍住怒意和复仇心切，粗暴地拉住精灵的手，将诺尔带回南方。 这不是他们能插足的领域。 不时被腐烂之风恶意送来的雾气让矮人腿脚发软，缺乏抵抗力的精灵更是直接晕眩，若是撤离不及时，恐怕这个倒霉蛋会直接死在这畸变的冰原上。 卡拉多直接抓住精灵的手臂，拖拽着他向着南方奔去，没有管精灵在滑动中，变异雪原被撞破的水泡。 这时候已经顾忌不了太多了，他扛不住精灵，更没法像伺候祖先一样，把诺尔毫发无损地带出去。 他自己都快撑不住了。 宏大的、仿佛山在伸懒腰的怪异响动从后方传来，卡拉多按捺不住好奇，在逃亡中回头望了一眼。 地上的迷雾和天空的黄云之间，一座座山站起来了。 如果其他矮人听见卡拉多的心声，一定会把他当成精神错乱的疯子。 可山确实站起来了。 悬崖变成了血红色的巨角，山峰成了蛆虫尾端般不停蠕动的恶心之物，山岳的中心长出了能一口吞下城邦的巨口，比蛇更黏腻的猩红长舌被一座座山峰吐出。 它们惨叫着，像是无数个矮人在哀鸣，悠长的闷响让矮人泛起了心灵层面的不适感。 卡拉多呆呆地望着北方的异变，差点忘了逃命。 这不科学，但很魔法。 渺小之物面对庞然巨兽的恐惧，铺天盖地的压向矮人，好在虽然他的双腿已经软到难以走动，但他的骨骼还是硬的。 没有向敌人匍匐的狂战士，卡拉多咬紧了牙关，对抗着血管中冰冷的寒意，没有成为首例。 一声似乎要敲碎群山的可怖震响差点让矮人应声倒地。 最靠南的那座山岳用一声响彻世界的哀鸣宣告了新生的终结。 它身上有了肉感的岩石纷纷离开主体，在剧烈的颤抖中，高山轰然倒地。 山倾之势让地面抖了又抖，卡拉多没稳住重心，被局部地震带着倒在地上。 在他后脑着地之前，璀璨的光芒从迷雾中亮起，纯粹的光束刹那间贯穿了又一座起身的山岳。 就像是天神向怪物抛掷的光矛，它畅通无阻地击穿了怪物，在活体山峰中制造出巨大的缺口。 还燃着火光的巨洞在燃烧，神圣的火焰没有放过不洁之物，如同遇见了纸张的烈火，相较于怪物来说微不足道的伤口，眨眼间被火光填满。 神圣的烈焰好似难以熄灭的野火，霎时间引燃了不洁。 引擎射线的反常效果让林奇略有些狐疑，之前可没见它有这样强大的效果。 他向着又一座山峰射出引擎射线，可这次光束只是贯穿了山峰，没有像之前那样引燃畸变造物。 它简直比基斯里夫的天气还要无常。 林奇没再和被恶魔唤起的扭曲造物缠斗，他向来喜欢直接解决制造问题的存在，这样问题就消失了。 一座座庞然大物堵在蜥人面前，想要遏制他北上。 可冷血种就像灵活的游鱼，在山峦之间左突右进，轻易穿过了封锁。 这样下去不行。 伊庇狄缪斯已经有了退意，纳垢魔法似乎完全无法针对眼前的个体。 如果有机会，它真想抓住这只变异蜥人当实验体，来研究更杰出的疾病。 在前进之余，林奇不时胡乱地激发引擎射线，让光束扰乱山峦的步伐，使他更轻易闯出这片区域。 恶魔就在前方，对方似乎并不是大不净者，而是某种更特殊的存在。 这是好事，杀死一头山岳般的大不净者比击杀一头渺小的放血鬼更难。 这不只是体现在恶魔之间的实力上，大不净者顽强的生机使它们像是一座永恒的肉山，不管砸烂多少肉，割掉多少血肉，它们都能眨眼间长回。 如果是一头大不净者，林奇将不得不闯进恶魔体内，用身上的烈焰和权杖的炙热来净化它。 那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极度恶心，不到万不得已，没有谁会想和大不净者作战。 天堂之风似乎有些昌盛，也许那头恶魔在引动天堂法术。 分神之余，林奇再次向前方投出一束引擎射线。 他不需要命中敌人，只要保持火力压制的威慑就行了。 纳垢灵吃力地推着伊庇狄缪斯的抬轿，可一道猝不及防的激光，眨眼间靠近了还在思索其他事情的“纳垢书记官”。 所有恶魔都以为这射线会像之前一样，毫无准头地落到空处。 可命运不作美。 强光填满了纳垢灵呆愣的大眼，炙热扑面而来，在下一个瞬间，光亮消失以后，它们的主人也消失了。 瘟疫抬轿上空荡荡地散发着黑色烟气，看来那光束的温度真的很高。 迷茫让纳垢灵们停止了动作，直到天上的黄云开始消散，维持它们存在的混沌魔力渐渐消失，它们如烟尘般散去时，它们才反应过来。 它们的主人被流弹击中了。 万分之一的概率不是那么容易被撞上的，毫无疑问，一旦被霉运击中，那么，窝囊的死法将在伊庇狄缪斯漫长的记忆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临死前它可没错过突兀达到鼎盛阶段的天堂之风，这门魔法的领域涵盖了命运。 一定是奸奇搞的鬼。 “卡洛斯” “纳垢书记官”低声嘟囔着，用肯定的语气吐露出了浓郁的恶意。 这事还没完，它和那头该死的双头鸡，必须有一个被送进灵魂熔炉。 伊庇狄缪斯恶毒地聆听着混沌魔域中无数微小生命的低语，借助无所不在的纳垢神力确定了“命运编织者”的方位。 第317章 军团 诺斯卡山脉南部，“不败者”阿拜尔骑着如同巨象的血肉猎犬，带着尽兴的混沌战士们返回北方。 根据其他混沌领主的说法，巨人之乡山脉中的埃斯林部落正在与矮人作战，他们这些混沌领主也许可以顺路解决群山中的矮人。 正在消散的黄云被阳光穿透，太阳的照射激发了地上一面面精钢符文斧的锋锐。 渗人的寒光直冲天际，寒光内无坚不摧的锋锐隐遁于一声声整齐的呐喊中。 “khazukan！” 四个矮人要塞近乎是倾巢而出，三万余位矮人占据了巨人之乡山脉南北交联的要道，被精钢与符文包裹的战士愤恨地敲击着圆盾，用钢铁的鼓点呼唤着战争。 “khazakit！” 兵戈碰撞出的肃杀清脆使寒风也忍不住应和，悠远的回声让混沌野兽的嚎叫都隐去了。 就连龙角峰内沉眠近十年的巨龙都被山峰下的狂呼惊醒，当巨龙从巢穴中伸出脑袋，看清了地上矮人疯狂的军团时，它也像巨人和巨魔一样悄然离开了巢穴，向远处迁徙。 不会有谁想和矮人军团硬碰硬的，那一声声符文铁砧敲出的轰然震响就是催命的号角。 上一个面对矮人军势的是黄金年代的高等精灵。 没有哪个古老生物知道这些矮个为什么发了疯，竟然全都拿起武器，穿上盔甲，在山道上严阵以待，就连他们祖宗用符文锻造出的奇迹都被他们抬了出来。 矮人已经数千年没摆过这样的阵势了。 自上古时期，矮人的黄金年代过去后，世间再没有如此规模的矮人军团。 “khazukan！” 万万个声音在钢铁敲出的鼓乐里呼喊着复仇，一双双饱含着仇恨之火的眼眸在向先祖倾诉对仇敌之血的渴望。 难以遏制的怒火点燃了所有矮人的腹腔，唯有血债血偿，只有血债血偿。 “格朗尼的孩子们！最后的时刻到了！ 独龙城已经沦陷，国王在先祖的梦中述说了血仇！ 恶魔和混沌的爪牙踩在我们的国土上，它们用拙劣的刀剑切割着矮人的血肉，用瘟疫锈蚀巨人之乡的山峦，它们在啃食群山王国！ 和平不再有了，所有dumumgi都要付出代价！为了索加德.科洛姆森国王和死在灾难里的所有矮人。 我，麦凯奈克.瑞登森用胡子向葛林姆尼尔发誓，在埃斯林部落灭亡之前这笔仇恨永远不会结清！ 用血写的债务唯有用鲜血来抹去！” “khazakit！” “khazukan！” 愤恨的粗暴嗓门在山峦间扣响了死亡的门扉，不死不休的怒吼一次次撼动着峭壁下方的深渊。 就算诺斯矮人全部死在战斗中，他们也要让混沌爪牙偿还这笔血仇。 短促的战吼被焦躁的复仇者呐喊了一遍又一遍，手持大盾的铁锤勇士和碎铁者在方阵外侧竖起盾墙，屠夫和狂战士在盾墙与盾墙之间游走，等待着即将撞进矮人军阵的白痴。 他们没有南方同胞那样充沛的星铁来锻造铠甲，但精钢和符文熔炼出的新型板甲，在巨人的蛮力下才会出现形变，对付混沌勇士已经足够。 他们就堵在寒风山道上，不管是要向北的，还是要南下的，都必须走这条路。 无论是要去哪里的诺斯卡人，都必须穿过能使巨人止步的盾墙才能如愿。 陡峭的山势分开了巨人之乡山脉南北两端，近乎垂直的峭壁断开了山与山之间的沟连。 只有被矮人占据的这条山路能连通深渊两岸，这里就是矮人为敌人挑选的战场。 有利的地形已经被矮人们占据，现在只需要静静等待猎物撞进钢铁之网。 阅历不够丰富的年轻矮人，在盾阵内反复检查着纯钢弩，雷鸣者抚摸着被改进无数次的矮人火枪，和矮人弩手一同承受着长须们的训斥。 他们总是这样喋喋不休。 没有小伙子敢顶嘴，因为每一个长须都是地位崇高的长者，从难以计数的冲突里幸存的老兵，他们有仅次于“在世先祖”的宏伟胡子。 他们尊敬长须，就像他们尊敬高站在阵中的战争首领。 矮人的战争首领麦凯奈克站在高高的誓言石上，怒目圆瞪地检阅着军阵，没有小伙子敢和他对视。 这位可敬的老矮人也许是最后一次披甲上阵，纵然年轻矮人不愿意承认——诺斯卡人可以伤害到活了上千年的“在世先祖”，他们也不由得泛起了悲意。 誓言石上的矮人，必须确保所有敌人都能 那些没能站到最后的矮人，也是活到了矮人理论上寿命极限的“在世先祖”。 悲切被怒火点燃，长须们孜孜不倦地向其他矮人描述着仇恨之书上对诺斯卡人的记录，那些惨死在混沌爪牙手中的矮人和他们同在，所有逝者都与他们同在，每一个矮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复仇。 符文学徒忙碌地冷却着符文铁砧，符文大师们呵护着战争机械，将不同符文组合排列分类。 一面面风琴炮和火焰炮经受了工程师最后一轮调试，它们随时可以向矮人的仇敌喷射出符文和火药交织成的爆炸。 很少有和古老种族正规军团交手过的混沌领主，最起码还活着的那些里寥寥可数。 如果非要算上死去的，那么用一本书都写不完他们的名字。 也许他们应该先返回文明国度，献祭召唤几位嗜血狂魔随行，和恶魔军团一同北上？ 阳光下钢铁反射出的凌冽刺进诸位混沌领主眼中，最古老的那位都没能从记忆里，翻找出数量能媲美前方山道上军团规模的矮人军队。 这不符合常理。 一座矮人要塞内可能只有上千矮人，人丁兴旺的那些也不会过万，大规模的矮人聚落才拥有过万矮人。 没有哪位矮人国王能随便调集出上万矮人战士，这意味着他们得召集所有在要塞周边游荡的矮人游侠、屠夫、流浪氏族，还要联合其他矮人城市，数位国王响应至高王的召唤才会整合出上万大军。 眼前的数万矮人显然不是这样拼凑出的军队。 凄厉的炮鸣接连不断地响起，矮人厚厚的军阵内亮起了炽烈的火光。 炮弹拖拽着尾焰，在天上汇聚成雨，绚丽且致命。 第318章 硬疙瘩 每门矮人火炮都背负着不同的符文组合，穿刺符文与精准符文在炮鸣声里溢散出光辉，燃烧符文与寻觅符文相互映照着，让平平无奇的炮弹拥有了毁天灭地的伟力。 一颗颗炮弹闪烁着符文之光，比雨还密的炮火狠狠落到混沌大军中，将矮人的怒火诠释的淋漓尽致。 转瞬间，前仆后继的混沌集群里出现了一片片空地，恶魔盔甲被符文炮弹撕裂，混沌战犬在惊心动魄的炮声里怯懦地哀鸣。 一颗颗炮弹尖啸着从风琴炮里冲出，为敌人演奏出致命的火焰之声。 还没等盲目冲锋的混沌勇士从炮火中获得片刻喘息，又一阵让群山沉默的炮鸣便抵达了。 他们确实该回身，用献祭召唤出随军的大魔，再与前方天堑上的古老军团对决。 堪称是歇斯底里的矮人军团拥有背水一战的底气。 在 矮人炮手借助透镜上的明视符文仔细勘察着战场，一门门战争机器简略地进行了校准，准备将炮火继续向南推，逐步吞噬掉矮人的仇敌。 战争猛犸被驱赶着冲向矮人的军列，这些可悲的野兽在炮声里失去了理智，愚昧地奔向死亡。 一头头庞然大物被炮火吞没，响亮的悲鸣也断送在更响亮的爆炸声里。 这样下去不行。 每一个混沌领主都看清了局势，他们拥有能打穿矮人军阵的力量，可他们根本就冲不到矮人阵前。 等他们在付出惨重代价靠近矮人的盾阵后，还有足够的力量越过一条条钢铁防线，捣毁矮人的战争机器吗？ 每一位混沌领主都知道答案。 “血祭血神！” “颅献颅座！” 杀戮的狂热被混沌领主们传向战士，能吓退寻常军团的狂轰滥炸，只是让血神的凡人军团彻底兴奋起来。 从成为混沌勇士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完全是诺斯卡人了。 他们曾无数次冒着帝国的枪炮冲锋、掠夺，那时他们也不过是凡人而已。 现在只是重新经历一次风暴，弱者才会畏惧风暴，真正的战士永远该迎难而上！ 混沌战士们将巨魔和巨人赶到前军，一位位神选者分散在混沌勇士里，钢牛骑士和混沌骑士向血神献上最后的战吼，准备在一波决胜的冲锋里迎来最辉煌的胜利，或是漫长征战里的绝唱。 就算死上九成战士，他们也要从敌人的军阵里咬出缺口。 “khazukan khazakit ha!” 矮人战士像是永远不会疲惫，一遍又一遍地狂呼着战吼，为炮火助威。 厚实的声线混杂在持续不断的炮鸣中，狂热的咆哮隐隐和一声声“血祭血神”分庭相抗。 没有矮人知道这些突如其来的混沌军团，是想要支援埃斯林部落，还是单纯是路过。 当仇恨被写在书上时，一切出现于矮人视线里的混沌爪牙都是敌人。 当一支支混沌军团没有在威吓里因恐惧而退去时，所有矮人都知道，真正的硬仗要来了。 碎铁者恪守着誓言，准备好了迎接黑暗之潮送给矮人的考验。 一位位符文大师商讨出了这场战役中该出现的大师级符文，嫉妒符文永远不会成双出现，所以他们必须谨慎地挑选出最有效的那个。 毫无疑问，大师级破碎符文是矮人们最喜欢的那个，因为其他劣质的武器就该在矮人的精良造物面前破碎。 末日铁砧前的符文铁匠举起铁锤，共同敲出了 能令巨龙收起翅膀的符文之音在漫天炮火中回荡，沉睡的古老力量被末日铁砧唤醒。 矮人的战争首领斧头上亮起刺眼的蓝色纹路，他是战场最受瞩目的核心，亦是矮人的脊椎骨，他的武器便是破碎符文的载体。 骇人的余音还未散去，末日铁砧就被再度敲响。 一位符文领主用铁锤敲打壁炉与家园符文，伴随着铁锤的下落，低沉的回音激起了所有矮人的自豪与骄傲。 几乎每一位矮人都有着战至最后一刻的信念，现在他们彻底超脱了生死，因为他们并不孤独。 无数位已逝者的声音混杂在符文铁砧的声响里，他们在向还活着的矮人倾述绵延万年的血仇，哪怕诺斯矮人全部死去，这仇恨也不会被遗忘。 死战不退的敲击声一遍又一遍地回响，提醒着矮人们——这是不惜代价的一战，仇恨的清算就在今日，所有胆怯的矮人都将永远经受唾弃，独自沉沦在黑暗的拐角。 先祖瓦拉雅赋予的符文就是这场战争的见证者。 又一声急促的捶打声撼动了群山，另一位符文大师锤锻着誓言与钢铁符文，将格朗尼的祝福送给所有盔甲。 精良的符文甲还记得锻造它们的铁锤，用同样的嗡鸣响应了符文大师的鼓舞。 余下四位符文大师高呼着葛林姆尼尔之名，将满腔仇恨都融入铁锤中，使憎恨击响了愤怒与毁灭符文。 天空暗了下来，仿佛在躲避末日铁砧的烈怒。 顶着炮火冲锋的混沌军团迎来了一场矮人送给他们的末日。 一条撕裂了大地的缝隙断开了混沌大军的前后两部分，岩浆裹挟着硫磺冲出地面，吞噬着缝隙旁的一切。 没来得及越过缝隙的混沌骑士尽数葬身于末日铁砧的狂怒里，持续不断的敲击声正是送葬的乐曲。 “颅献颅座！” 阿拜尔和癫狂的坐骑在炮火间挺进，一位位驾驭着钢牛的恐虐冠军紧跟其后，无视了骤雨般的炮火，一往无前地执行着决死冲锋。 极快的速度使恐虐战士们撞出了渗人的呼啸，不时有冠军被炮火吞没，在火光里彻底消失。 死亡不能阻止恐虐的战士。 矮人森严的军阵就在眼前，火枪的齐鸣和弩箭的齐射也不过是战争的前奏。 背负着真神印记的混沌冠军们，任由火药撕裂他们的身体，因为不能直接粉碎他们的创伤，在片刻间就会恢复如初。 裹挟着烈焰的恶魔骑手没有使矮人胆怯，一面面大盾被矮人战士立在地上，屠夫与狂战士已经准备就绪，混沌冠军们可以清晰地看见矮人眼中炽烈的战意。 前所未有的喜悦填满了每一位冠军的内心。 这才是能与他们旗鼓相当的对手。 第319章 冠军 数千混沌骑手只有不过数百冲到矮人阵前，在矮人密集的子弹与弩箭里，又有近半不够强大的混沌冠军殒命。 到此为止了。 钢牛的咆哮和混沌骑士的怒吼猛烈地压向 碎铁者那能抗拒巨人的盾墙，在不可阻挡的混沌冲锋里脆如白纸，上百位来自各界的冠军勇士，和他们的恶魔坐骑一同破开了矮人的防线，如上百道锋锐的刀锋，不断深入矮人军阵中。 肆意的恐虐钢牛如同横冲直撞的火车，不管挡在它们前方的矮人有多么顽强，都不能使它们放慢步伐。 一位位碎铁者被撞飞到半空中，又砸落在同伴身上，若不是有符文减冲，他们早已死亡，可现实里没有如果。 翻倒在地的矮人片刻间爬起，没有追击已经撞开阵线的敌人，而是和同伴一同再度组织起防线。 还有数不清的混沌勇士在等着他们。 混沌爪牙的数量比他们的炮弹还要多，他们必须拦住绝大部分敌人，越过他们的敌人自有后方的矮人处理。 屠夫已经高唱着葛林姆尼尔的战歌冲向孤军深入的混沌骑士们，狂战士自然不甘落后。 一位位裸身的屠夫被恐虐钢牛恐怖的冲击力撞成碎肉，但总有那么一两个奋不顾身的幸运儿，能把符文斧砍到钢牛身上。 当恶魔坐骑最后的怒吼湮灭于矮人的战吼中时，它们身上的骑士也遭了同样的劫难。 他们确实是凶名赫赫的冠军，没有矮人能挡住他们的去路，可他们防不住身后、身侧争先恐后的战斧。 就算有绝伦的战士突破了屠夫的封锁，也没能直接撞上矮人的 因为还有全副武装的狂战士在等待着死亡。 矮小的滑稽生物在这时才不显得可笑，他们披着比神选者还厚的板甲，同样狰狞的牛角盔就像它们的佩戴者一样暴躁。 阿拜尔和他的血肉猎犬接连撞开了矮人的两道防线，可放眼望去，前方还有密密麻麻的盾阵在严阵以待。 若是寻常凡人早已知难而退，但他是“不败者”。 神选冠军挥舞着长柄斧，用惊世骇俗的力量扫平了身边的一切敌人。 就算是符文盔甲都没能护住它们的主人，盔甲能承受比山还重的力量，不代表它们的主人也可以。 不管是屠夫还是游侠，亦或者像是铁壳子的狂战士，都没能在神选冠军身边驻足。 他所过的地方只剩下满地再也不能起来的矮人。 血肉猎犬在盛宴里发了狂，阿拜尔没有在意，因为他也快要陷入杀戮的癫狂。 每用战斧砸碎一具盔甲，矮人流出的血液和脑浆就会驱使阿拜尔的杀戮欲望高涨，嗜血欲望是没有尽头的，这是血神在向祂的战士发出毁灭的号召。 挡在血肉猎犬前方的矮人战士在一个照面就被压在地下，射向神选冠军的箭矢还未近身就被弹开，被撞飞的矮人再也没能爬起，即便是没有能和神选冠军一同破阵的同伴，也不妨碍他放纵杀戮。 死亡在蔓延，恐惧亦是，但却没有矮人退却。 一双双决然的眼眸向着邪神化身般的强敌靠近，死去的矮人只是加剧了活人的仇恨。 矮人的炮弹毫不留情地继续着覆盖，但冲出火力封锁的混沌勇士越来越多。 也许十余万战士只有不过上万能和矮人接战，对于混沌领主们来说，这样恐怖的战损依旧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没有血神冠军会考虑未来，他们只需要抓住现在。 要么彻底覆灭看似不可战胜的矮人军团，在血神的赞许下升魔。 要么死在这里。 这个世界充满了奇迹，他们的存在就是奇迹，为什么不能再创造出奇迹般的胜利？ “阿拜尔！” “阿拜尔！” 混沌勇士们高呼着冠军的名讳，毅然决然地撞到矮人的盾上。 昔日混沌勇士无往不利的力量在这时没了神异，每一位碎铁者都牢牢地站稳了身形，仿佛一道矮小但比岩石还坚硬的城墙。 被炸碎的恶魔铠甲没能护住混沌战士，当阵线更后方的弩箭和火枪向混沌勇士展现出威能时，他们就像面对帝国枪手的寻常诺斯卡掠夺者一样，在一个瞬间就彻底死去。 一个人再强又有什么用呢？ 矮人们有意将那位不可战胜的敌人引到侧阵，建起了又一道隔离圈。 局部的混乱没有影响到整体，雷鸣者和弩手的阵线依旧稳固。 站在誓言石上的战争领袖就是最后的诱饵，纵然敌人从杀戮中清醒过来，也别想干扰到矮人战争机器的运转。 一队队屠夫和狂战士分散着冲向敌人，用死亡来拖延时间。 牺牲是惨重的，数百位矮人轮番挑战才能拖延敌人数分钟。 但这场冲突用不了多久，等到混沌勇士全部被清除后，符文大师和工程师就有精力来慢慢料理这个“强大”的敌人了。 矮人从不缺乏屠龙的武器，从不缺乏对抗强大个体的装备。 所有混沌勇士都看清了前方神选冠军在敌阵中的所向披靡，因为矮人占据的位置正是较高处。 混沌战士被冠军的勇武激励，不惧死伤地继续着冲锋。 每一个战士都在呼喊“阿拜尔”的名字，怀揣着必胜之心的呐喊交汇成海洋，甚至盖过了矮人的战吼。 他们就像是看不见死在炮雨中的同类，依旧我行我素的送死。 命运总是眷顾他们。 当邪异的号角声从更北方传来时，呼啸而来的混沌浪潮，使混沌勇士爆发出了更猛烈的战争热情——有一支混沌部落在靠近。 即便是设想了腹背受敌的窘境，矮人们也难以遏制地被绝望摄取了心神。 绝望刹那间就被仇恨取代，愤怒在军阵中蔓延，北侧的防线被迅速建起，胜利最终会属于矮人——就算代价和他们最糟糕的预料一样。 如果只是单向遇敌，他们本可以获取史诗般的胜利。 第320章 传奇勇士 恶臭的毒风送来了敌人的味道，比深秋更衰败的颓废之气在物质世界掀起滔天巨浪，将疾病和绝望送给南方的所有活物。 符文大师们不得不转换符文，不再追求用符文铁砧来杀死敌人，仅仅是利用符文的力量自保。 萧瑟的寒风有了情绪，凄凉的雪从天上落下，传播着麻木与痴愚。 北方清晰的世界霎时间被浓郁的黄雾遮盖，屎黄色的烟云搅动着，一颗颗有着病态绿色的孢子从烟云中喷涌而出，直直射向矮人的军阵。 矮人规整的阵列中炸出了一片片黄云，疾病之雾在坚韧的古老种族中传播，却被顽强的矮人咬牙硬抗了下来。 矮人火炮不甘示弱地向着北方的不速之客送出了见面礼，响亮的炮鸣依次炸响，先后不一地谱写出死亡的声音。 雾气在明亮的炮光中震散，一个个畸形的混沌人类暴露在矮人的视线里。 他们是混沌勇士，为首的那个混沌领主高站在臃肿的患病巨象上，即便他肿大了一圈，矮人也能认出——他是瓦尔米尔.埃斯林。 “埃斯林人！” 目光敏锐的那些矮人，向迟钝的同伴传递了仇敌到来的消息，哪怕这让他们落入劣势，也不能阻止他们急切的仇恨翻涌沸腾，如火山般爆发出来。 就在这里，复仇的时机就在这里。 无须退让，也不需要避战。 所有矮人都愿意为抹消这笔仇恨献出生命。 即便是伤亡会比最初料想的那样惨重，也值了。 哪怕这一战打完后，北方的矮人城邦不再如以往那样热闹，也好过让血海深仇压在矮人的心底。 只是不知道这些诺斯卡人，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也许这就是他们唤来了瘟疫的佐证。 “没酒量的短胡子，滚开！让我先去！” “哈？你这个活了三百年的老屠夫，懦夫，把胡子遮起来躲后面吧！” “哈哈哈哈哈~” 即便是无休止的炮火都不能遮掩矮人阵线西侧的大笑，纵然是封锁圈内，一队队矮人戛然而止的怒吼也不能使片刻的欢乐消失。 一老一少两位屠夫没有当场打起来，因为他们很快就齐齐被召进了战场，一同直面那近乎神灵的混沌战士。 血肉猎犬上的冠军已经被血雾笼罩，若不是数十位巨人屠夫，舍命将其引到了更偏离中阵的边缘区域，此时他早该摧毁了矮人的符文炮。 也许可以更进一步，直接将那个没脑子的白痴引出战场——每一位屠夫和狂战士都想到了这个妙招。 杀红了眼的冠军可看不见深渊。 瘟疫之云严重影响了矮人火炮的精度，一头头诡谲的怪兽从烟云中冲出，撞入矮人勇士的盾阵之内。 起初敌人的冲击并不能影响到矮人的阵势。 当越来越多的、好似携疫者的怪异混沌勇士从烟云中冲出时，再怎么顽固的阵线也撑不住了。 铁做的水缸也装不下数倍于容量的水。 “坚守阵地！” “拦住，别让缺口放大！” 符文铁砧的敲击声越来越剧烈，像是要敲碎这先祖的遗物。 一台台古老的战争引擎悉数过热，每一位符文大师都被宝贝的异样反应刺痛了内心，可他们不得不狠心地继续激发铁砧的力量。 混乱在矮人的军阵中蔓延，若是换成其他种族，早已全线崩溃。 但顽固的矮人比群山还要坚挺，仗着盔甲的精良和仇恨带来的喋血勇气，长须矮人带着年轻的矮人牢牢稳住了大局。 情况比他们最糟糕的设想要乐观，即便是埃斯林部落突然趁虚而入，他们也有自信吃下两个方向袭来的敌人。 只是可能会有一半矮人留在这里。 某种尖锐的武器刺破空气的爆鸣从更北方传来，却被无休止的爆炸挡住。 尖利的啸音愈来愈近，在黄雾缭绕里拉长、扩散，最终爆发为比炮弹还响亮的撕裂之音。 猛攻矮人军阵北侧的埃斯林部落攻势顿缓，仿佛迷雾里有什么可怖之物在撕扯着他们的血肉，吞噬混沌部落的躯体。 翻涌的云雾越发狂躁，在又一轮炮弹落入迷雾中时，它的承受能力似乎达到了阈值，褪色般稀疏起来。 一头畸变的巨魔被抛出迷雾，被骇人的蛮力带向高空，又在一众矮人惊疑不定的注目里，砸在炮雨中躲闪的混沌领主身上。 反常识的寒意，弥漫在一切目睹了此番景象的生灵心间，纵然是喝了五十桶烈酒的屠夫，都不敢吹嘘自己能把巨魔扔飞。 那可是和城门差不多高的庞然大物，能把巨魔掷向半空，只意味着对方也能把沉重的火炮单手拎起，像玩具一样丢到天上。 那是什么东西？ 混沌冠军，还是天空泰坦？ 这就是梭罗士？ 战场北侧的冰山上，正匆匆赶向战场的矮人和精灵猛然驻足。 “莽熊”卡拉多呆呆地看着一头头被丢出迷雾的怪物，忍不住转头看向诺尔，用迷茫的眼神发出质疑。 “他是梭罗士？” “应该是” “梭罗士是一个物种?” “大概是” “每一个梭罗士都能这样？” 诺尔定了定神，艰难地摇了摇头，一颗从迷雾中滚向远方的巨象头颅使他彻底陷入了僵硬。 那个从他们身边一闪而过的发光蜥人绝对不是正常生物。 混沌领主瓦尔米尔艰难地从沉重的巨魔尸体下爬出，还没来得及站起，就被从天而降的巨人身子彻底压在肉山下。 血液从被锐器削断的肉体间流出，瘟疫巨人溃烂的面部正好挡住了瓦尔米尔通往自由的缝隙。 混沌领主用战斧艰难地切割着巨人的血肉，想要破体而出。 可他没能如愿。 他不知道自己惹到了什么怪物，他只是照例南下，从没有节外生枝过，只是在和矮人对战。 矮人可没有能把半个巨人扔飞的猛士。 最起码凡人的力量做不到，那些古老的矮人国王都做不到。 不知是什么物体被未知的敌人再次丢来，沉重的压力让瓦尔米尔彻底没了挣扎的力气，在难忍的煎熬中，被活生生压死在肉山之下。 第321章 略处上风 矮人的军阵西侧，“不败者”阿拜尔如同狩猎野兔的猛虎，在矮人的军阵中猎杀着挑战者。 符文铁砧的毁灭之力无法阻止他，矮人盔甲上的保护符文也不能遏止他的杀戮，遥遥远处混沌勇士的呐喊振奋着他的心气，让本就沉浸在杀戮中的神选冠军愈发歇斯底里。 屠夫挑衅的嘲讽只是加剧了他永不停歇地愤怒，他不会躲避挑战，即使这更像是屠杀。 最好的矮人战士都拦不住狂怒里的神选冠军。 到了现在，已经没有矮人再尝试拦着他了。 没人知道为什么还有矮人敢挑战他，既然有战士要挑战强者，那么身为冠军之首，阿拜尔自然要满足一切寻求挑战的敌人。 虽然对方只是他漫长征战生命里微不足道的一个敌人。 血肉猎犬猛烈地冲向声源，阿拜尔不过片刻就靠近了挑战者。 依旧是一个屠夫，他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已经杀了数不清的屠夫。 当阿拜尔顺手一斧将那位老屠夫斩首后，又一声充满战意的呼唤从更西侧传来。 神选冠军没有犹豫，驱使着坐骑以更迅猛的势头扑向西方。 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屠夫，他们简直像是一个模板刻出来的，全都长得一模一样。 在猎犬掠过矮人身侧时，阿拜尔再次顺手拿走了对方的头颅。 鲜血溅落到血肉猎犬身上，渲染了它眼中的红光。 早已在癫狂中忘记了所有的猎犬带着神选冠军继续向西，撞翻了一群列盾固守的矮人。 坐骑和它发了血狂的主人保持着冲锋的势头，恍若要贯穿矮人的阵列，以破竹之势杀向西方。 直到血肉猎犬脚下一空，失重感瞬间笼罩住阿拜尔时，两个杀戮欲旺盛的存在才清醒过来。 西方没有路，他们冲出了悬崖。 庞然大物和它的冠军一同下坠，二者在惯性里向西方落去，消失在深不见底的山谷中。 当闪闪发光的冷血种穿过迷雾，撕开肉山，从中拎起混沌领主的尸体时，北侧的战场已经尘埃落定。 残存的混沌勇士被分出火力的矮人枪手依次击杀，庞大的战争怪兽被林奇一一放倒。 等到林奇解决完敌人，向着南方走去时，所有矮人都为他让出了道路。 誓言石上的矮人战争首领向蜥人举锤示意，林奇也举起武器，回应了对方。 他不太懂这是恶意还是好意，不管怎么样，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他都能接下。 矮人的军阵又重归秩序，麦凯奈克.瑞登森紧攥着战锤，让自己的声音回荡在战场每一处。 “埃斯林的军阀已经死去！但是仇恨还没完全结清，这些该死的渣滓又对我们犯下了新的罪行！ 清算血债的死亡名单上没有他们的名字，因为国王的生命被他们玷污了，再也不能写下他们肮脏的罪名！ 他们的生命比啤酒的泡沫还轻！我们有权力夺取他们的性命！用他们的血来涂去仇恨之书上已有的记录！ 我们要用战斧和铁锤，让他们明白杀死一位矮人王、进犯矮人的国度是怎样愚蠢的行为！” 各氏族的族长用战吼回应了领袖的战争号召，没有矮人愿意放过当场抹消仇恨的机会。 失去了神选冠军的混沌大军已经不足为惧，没了奇袭的混沌部落，南方的混沌军团不过是待宰的羔羊而已。 反攻的号角被吹响，符文铁砧的敲击声轻缓下来，数万只军靴重踏着大地，浩浩荡荡的钢铁之潮压向南方。 炮弹不间断地落向依旧在发动冲锋的混沌勇士，铺天盖地的子弹和箭矢也同步跟上炮火的轰鸣。 哪怕是五十岁的年轻矮人，都可以算得上是阅历丰富的老兵，除却锻造的工艺，战争便是矮人最精通的技艺。 整齐的盾阵将混沌之潮反推回南方，即便有少许强大的冠军突破了 能冒着枪林弹雨冲到盾前的战士本就稀少，有能力击穿矮人军阵的冠军早已在 在又一次冲阵失败后，他们再也没有逆转败局的机会了。 他们本该有机会趁着矮人火力被北方的敌人分担，矮人首尾难顾时，一波冲垮矮人的南侧防线，可这个机会更像是命运开的玩笑，才刚浮现出来就消失了。 余下的混沌勇士被盾阵分割，成了矮人射手的活靶子。 被符文加持过的火药和箭矢轻易破开了恶魔铠甲，邪神的战士徒劳地在盾阵前迎接了最后的审判。 每一个混沌勇士都可以自称自己能轻易杀死矮人战士，甚至事实也是如此，可他们没有机会和矮人战士单打独斗，就连战斗的机会都不曾有。 他们留下的只有矮人大盾上的印记，那一道道凹凸不平的砸痕就是他们的战果。 等到林奇走到南方战场时，战争已经步入尾声。 若不是中途出了意外，矮人早该开始欢庆和哀悼。 除却混沌勇士 即便是 火炮和符文铁砧击杀了最后一群混沌战士后，战场上没有欢呼声。 因为无论如何，都有数千矮人死在了这片土地上。 也许对人类来说这是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因为矮人们灭亡了数倍于己的敌人，而且全是精锐。 可混沌爪牙的“精锐”只是相对于人类来说。 在北地延续万年的诺斯矮人当然知道，这样的战士恶魔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因为人类的繁衍就像瘟疫一样，在大地上疯长、扩散。 只需要恶魔降下力量就能制造这样的“精锐”。 哪怕用一位矮人的命换上百个混沌勇士的命，都不会有矮人要塞愿意，这不是一笔划算买卖。 有时候他们不得不避战，若不是血海深仇，哪个要塞会愿意赌上未来呢？ 他们耗不起。 别说是一百个敌人，就算一千个敌人消耗了一位矮人的生命，都是难以忍受的惨重损失。 因为确实有这样的敌人，它们无穷无尽，而矮人的数量却有限，甚至愈发稀少。 第322章 斯凯林部 加祖尔的祭司在军伍间为一位位死去的矮人做着祈祷仪式，尸体大都会当场下葬，搬运数目庞大的尸体并不现实。 唯有地位崇高的大师、长老以及国王能得到更庄重的殡葬，在这场战争过后，北方矮人的重责便是寻回国王的遗体，找到国王还存活的子嗣。 若是实在无法寻回王室之子，那就只能由栖鸦城的王室血脉来带领矮人继续走下去。 还活着的矮人翻找着混沌勇士的尸体，寻找其中的熟面孔。 一位位混沌冠军的名讳被矮人憎恶地吐出，他们从未遗忘混沌爪牙对他们犯下的罪。 也许“不朽国度”与精灵的血海深仇可以算是勉强结清，精灵的凤凰王冠就是那场大战后，精灵还给矮人的债。 诺斯矮人和混沌部落的仇恨则从未被彻底清算过。 北方原来不止四座矮人要塞。 “如果我还没老糊涂，你应该就是蜥蜴人，来自南方神秘丛林里的古老生物。 幸会！朋友，我只听我的爷爷说过你们的故事，我以为你们已经全都消失了，伱知道的那场战争。” 麦凯奈克.瑞登森走下誓言石，长长的白须颤抖着，隐约抽了抽鼻子。 他没见过蜥蜴人，但是有记录的、敌视混沌的冷血物种本就不多。 在古老的神话传说中，诺斯卡冰原上本来有着一片神迹般的热带丛林，其中坐落着一座古圣之城。 它在一夜之间消失了，数千年前的矮人还能找到它的废墟，到了今天，冰雪掩盖了一切辉煌的痕迹。 文明的璀璨奇迹最终消逝于混沌之风里。 让老矮人庆幸的是，对方可以交流，他听得懂卡扎利德语。 “战争还在继续。” 腔调诡异的矮人语反倒让麦凯奈克爆发出了轰然大笑。 “对！” 雷鸣般的浑厚气息冲散了战后的悲伤，一位位矮人应和着笑声低笑起来，更有甚者大力拍打起盾牌，发泄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情绪。 诺斯卡山脉的矮人从未远离过混沌，在他们失联的那段岁月里，外界的矮人可都认为他们已经堕入黑暗。 “你帮了我们，朋友，你如果需要帮助，就随便找上一位诺斯矮人，我们会帮你。 也许你足够强大，但总有一些你不能顾及到的领域，这就是朋友存在的价值。 精良的武器、上好的盔甲、符文护身符，我们的符文铁匠都可以满足你也许你并不需要矮人的武器。”麦凯奈克惊羡地望着发光的权杖，即便是阅历丰富的他都未曾见过这样的兵刃。 最顶级的大师都打造不出它！ 相比起铸造兵刃的那位未知匠师，矮人在锻造之路上登峰造极的宗师简直像是无知的学徒。 这绝不是凡人该有的武器。 利爪海的狂风巨浪切割着骤雨中来往的帆船，刀锋般的寒风刺在每一位战士脸上，不管是巴托尼亚人还是帝国人，在这非自然的伟力面前都渺小如蝼蚁。 帝国最大的战舰甚至能搭载城堡，可相较于广阔的利爪海，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韦斯特领和诺德领以及奥斯特领的海军全在这支舰队里，就连其他靠河的行省都把“战舰”借了出来。 不然的话根本就装不下巴托尼亚浩浩荡荡的远征队。 一位骑士并不意味着一人一马，他们都带着十数位随行的侍从。 唯一让帝国人放松的是，巴托尼亚骑士没有像其他国度的骑士那样，打仗还要带上数匹备用的战马。 因为一匹精灵战马就足以胜任一切工作。 最起码它们在船上没那么慌乱，甚至比它们的主人还要镇定。 也许船员不该嘲笑邻国的骑士老爷们，最老练的水手才敢尝试征服利爪海，没有数年航海经验的船长只敢在近海航行。 利爪海比玛丽恩堡街头的走街女还要多变，最起码用钱可以换来她们的眉开眼笑，却没什么能让利爪海从风云万变里平静下来。 好在这支舰队无需太过深入海洋，等到傍晚，他们就有机会到劳伦洛伦森林的西北入海口——精灵王国的暴风区进行补给。 虽然精灵总是拉着一张臭脸，但他们的港口确实很安全，寻常诺斯卡掠夺者不会入侵劳伦洛伦森林，而大规模的混沌入侵并不是太过常见的事情。 谁会那么走运地撞上百年一遇的事件呢？ 当然，那位暴风区的精灵主事，“风暴女巫”卡娅.凡玛利斯肯定不会允许人类的军队登岸。 只能再委屈委屈巴托尼亚的老爷们，让他们再忍受一周海上颠簸的长夜。 等到了诺德领就好了，他们可以在选帝侯为他们划定的区域休整。 入夜，一艘艘长船迎着狂风暴雨前行，恶劣的天气恍若黑暗诸神对斯凯林人的考验，残酷且致命。 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每一个诺斯卡人都习惯了极端天气。 被淹死的弱者不配生存下去，死在严寒里的战士就不能算是战士。 没有割下敌人身体部件来做配饰的斯凯林人是不合格的。 一位位纹着火焰巨龙的战士奋力挥动船桨，在猛烈的风浪里用不成调的歌谣呼应着彼此。 粗哑的黑暗之声使兴风作浪的海怪沉入海底，没有谁敢不长眼地找一支掠夺者大军的麻烦。 血腥的船歌在风浪中飘荡，船鼓用激荡的震响来为死亡伴奏。 “搭满鲜血的船正掠过， 从冰天雪地到温暖的平原， 每一处港湾都是新的起点， 杀戮！死亡！ 远离峡湾和冰冷的雪， 神犬在咆哮！ 战争！战争！战争！ 战斧和坚盾！ 血祭血神！” “血祭血神！” 狂荡的船歌撕开了夜幕下的宁静，不管是精灵还是人类，无论其是哪国的行商，都被一股直冲天灵的凉意从睡梦中惊醒。 美梦变成了死亡和毁灭的梦魇，地狱般的现实让无胆者瑟瑟发抖，使勇者披上了盔甲，拿起了刀剑。 帝国舰队最先观测到敌人，风暴遮掩了敌人的踪迹，这让他们轻易靠近了帝国的战舰。 接下来只能是残酷的接舷战，诺斯卡长船距离战船太近了。 第323章 不期而遇 加斯顿国王从睡梦中惊醒， 诺斯卡人嗜血的咆哮和帝国水手的惨叫混杂在一起，巴托尼亚骑士的示警和通报透过嘈杂，不甚清晰地传到加斯顿耳边。 侍从们惊恐地闯入国王的寝室，为他带来了显而易见的消息——诺斯卡入侵。 “为我着甲。” 仿佛一头苍老的雄狮，白发零散地披在威严的老人肩上，他沉着的声音里似乎有着无穷的力量，让侍从瞬间镇定下来。 枪鸣和箭矢划过空气的劲响没有使他皱眉，神圣的光辉穿透了加斯顿的皮肤，在黑暗中执着地亮着——他也是一位圣杯骑士，不朽的圣人。 侍从敬畏地为国王穿戴好华丽的盔甲，有理智的战士总是避免太过耀眼，显然，骄傲的骑士国王对危险有一种矜持的傲慢。 纵然权位和岁月磨平了他的棱角，让曾经骁勇无双的探险骑士变成了睿智的国王，他骨子里那份勇敢与信念也从未变过。 哥隆尼之剑在国王手中散发着信仰的力量，他没有戴上严实的盔甲，而是和以往一样，将巴托尼亚王冠牢牢固定在头上。 耀眼的金光照亮了黑暗，他仿佛“开国者”圣吉勒斯之子—— 当不朽的、神圣的国王从房间内走出时，黑暗中的所有战士都注意到了战船中心亮起的金光。 恍若在世传说的圣杯冠军，向在战船中肆虐的诺斯卡人举起了剑，戒律的气息纠缠在国王烈火般炽热的言语中，在每一位战士耳边回响： “他们以为我们是猎物！哈哈~ 你们觉得呢？ 勇士们！冠军们！我忠诚的战士们！ 拿起你们的勇气，拔出剑！ 告诉他们，告诉这些愚蠢的诺斯卡人，荣耀的巴托尼亚不容侵犯！ 他们竟敢挡住远征之路，让他们知道这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站出来面对他们！审判他们！审判这些步入罪恶歧途的不洁者！ 以巴托尼亚国王、圣吉勒斯继承者的名义， 我于此宣布！他们犯下了不可原谅的罪行，唯有死亡才能宽恕罪恶！” 他站在高高的船楼上，暴露在一众不可一世的混沌战士眼中，全然无视了诺斯卡人沸腾的战意，以及一位位冠军勇士向他靠拢的步伐。 勇气和自信被圣杯骑士的声音传递到远方，不管是帝国人还是巴托尼亚人，都从混乱里恢复了镇定。 秩序重新被构建起来，各自为战的战士找到了主心骨，即便是不愿意承认，帝国的士兵也默默向着异国的领袖靠拢了。 无畏地领袖总是让人向往。 火焰在一艘艘战船上蔓延，一波又一波士兵在乱战里重组，和临时的战友组成了阵列。 没有高贵的骑士，也没有低贱的贫民，在死亡面前他们是平等的。 危机迫使两个国度的人民团结起来，共同在一位领袖的领导下与诺斯卡人作战。 当那位奋勇的国王亲自加入战局时，每一位士兵都被他凶残的战斗鼓舞。 尽管年岁已高，可他依旧显得威风凛凛。 他的眼中燃烧着不熄的、对污秽之物的愤怒，从那双明亮的双眸里完全找不到欲望的杂质，唯有充满圣性的崇高。 淡淡的白光笼罩着盔甲中的人影，让金冠下的战士像是一个完美的、传奇故事里的国王。 杀戮没有让圣性褪色，只是着重渲染了他的肃穆与不可直视。 “颅献颅座！” 埃吉尔·斯特比约恩一斧头砍向敢挑战他的骑士，近乎恶魔的蛮力轻易破开了骑士的格挡，直接将其首级斩下。 黑色的混沌铠甲上，尖刺中的恐虐符号贪婪地索取着鲜血，驱使着手持火焰双斧的冠军向“文明人”传播惊怖。 埃吉尔抓起骑士的头，将其猛然掷向远处，怒目圆瞪的死者滚落到他的国王面前，让神圣的烈焰剧烈到颤栗起来。 埃吉尔闻见了愤怒的味道，他喜欢这个味道，他喜欢强大的敌人。 愤怒会激发力量，数世纪以来的无尽掠夺让他明白这个近乎真理的道理。 血神在看着这里。 地狱战斧——加姆和高姆在颤抖。 战斧中的嗜血狂魔在兴奋，它的反应让埃吉尔确定——真神在看着这片战场。 他发自灵魂的喜悦全来自于那个预言者的启示——巴托尼亚有一位能和他诞下男婴的女人。 也许那个古怪的黑袍老头没有撒谎，血神已经准备好了满足他忠诚仆人微不足道的愿望。 真神从未如此关注过他。 还需要血，更多的血，必须用巴托尼亚最好的战士堆出颅座来回报血神。 “我乃埃吉尔·斯特比约恩！ 我曾在极寒的恶地猎杀怪兽宴请嗜血狂魔，也曾砸开群山，掏出龙魔的心脏！ 十数个混沌部落在我的力量下屈从，混沌矮人在我面前也要俯首！ 北方的野兽全都有同类死于我手，海洋里的巨妖畏惧我，天上的巨龙恐惧我的怒视，在我出现时就连落地都不敢! 巴托尼亚的国王，面对我！让我看看巴托尼亚人的勇敢是否属实！” 最先回应埃吉尔的并非是加斯顿王，而是森林深处一声嘹亮的、愤怒的长吟。 显然，精灵总是与龙为伍，劳伦洛伦森林中最古老的便是远离奥苏安已久的“星龙”瑟科斯特克。 见证过沧海桑田的老龙自然听得懂蝼蚁响亮的邀战，即便是“大灾变”时，入侵奥苏安岛的守密者都不会说出，让巨龙不敢落地的大话！ 庞大的老龙挣脱了森林，升向高天之上。 它的鳞甲反射着地上的火光，惊天动地的龙吟向地上的所有生灵宣告了它的存在。 瑟科斯特克没有轻敌，它看清楚了那位混沌冠军。 那个诺斯卡酋长不完全是人类，简直像是一头人模人样的混沌大魔。 他有资格说大话，但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巨龙的阴影被黑暗隐藏，恐怖的巨兽带着骇然的风声，直直落向号称“让巨龙不敢落地”的混沌冠军。 第324章 巨龙 战场上的怒吼和厮杀被一声声怯懦的尖叫穿透，恐惧和源自远古的颤栗整合为一个简短的单词。 “巨龙！” 帝国临时征召的自由民，和巴托尼亚的随军农奴，肝胆巨颤地望着高空，就连嗜血的诺斯卡狂战士都不能再转移他们的视线。 那是怎样一头庞然大物？ 骑士老爷高大的战马塞不满它的利爪，帝国的战舰也才勉强能与天上的巨山大小相当，人们不会恐惧巨型舰艇，可当巨型舰艇那么大的活物靠近时，任谁也无法保持理智。 最起码他们这些非职业士兵不行。 气流被巨龙的伟岸击破，恍若暴风雨前的沉闷使战船上的民兵难以维持呼吸，队长和高阶军士的呼唤在他们耳边变成模糊的杂音。 他们这时候才想起来帝国的皇帝——该把老马格努斯喊来对付这头怪物，而不是让他们这些可怜人面对巨龙投落的阴影。 显然，巨龙对他们不感兴趣，哪怕他们同样处在混沌冠军所在的船上。 瑟科斯特克没有在半空中喷射龙火，因为根据它曾经的经验，背负某种混沌印记的冠军是不畏惧火焰的，下方那个狂妄的人类正是那类混沌冠军。 非刀剑、力量碰撞以外的伤害大概率无法奈何他，然而巨龙并不缺乏力量。 星龙蜻蜓点水般撞向混沌冠军，在即将落地时，一爪拍向混沌冠军，却被对方高举战斧格挡。 巨龙海啸般的蛮力在短短一个刹那里积蓄，向着混沌冠军爆发，但火焰战斧中的存在先一步撼动了星龙。 火焰战斧灼痛了星龙的鳞肉，战斧自发投向星龙的磅礴力量差点直接粉碎了它的利爪。 可它的持有者归根结底只是个人类，即便神灵赐予了他恐怖的自愈力，以及远超常人的力量和寿命，他也只是个人类。 物理法则约束着他，让他不能像恶魔一样达成扭曲现实的超自然举止。 战斧内的大魔有心与巨龙角力，混沌冠军同样有与巨龙一分高下的念头，但是埃吉尔所处的环境并不支持他完成又一场屠龙壮举——帝国人的船可不结实。 埃吉尔酋长被巨龙的蛮力拍进甲板中，又去势不减地撞开了船舱，最终穿透船底，子弹般坠向海渊深处。 在星龙即将落到甲板上时，它以不可思议的灵巧折返向上，回到了天空中。 它没有落地，因为恶趣味的巨龙难得地泛起玩闹的兴致。 它决定尊重一下“让巨龙不敢落地”的冠军，同样地，它会保证那位冠军再也上不来。 瑟科斯特克没有关注差点被它掀翻的巨船，在天上翱翔着，虎视眈眈地关注着海面。 一旦那个混沌战士重返水面，它就将其送到水下和海妖作伴。 下次再遇见哪位混沌冠军，它也要给自己加上一个称谓——它是让“使巨龙不敢落地”的混沌冠军，不敢浮上水面的巨龙。 当然，至于对方到底敢不敢，就仁者见仁了。 反正事实就是混沌酋长没有再回到水面上星龙在这几分钟里数十次俯冲拍击海面居功甚伟。 巨龙总是这样恶趣味，就像玩弄蚂蚁的人类，有着让矮人浑身发冷的幽默感。 如果再给格里姆.岩眉一次选择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来卡拉克.龙崖堡，就算要来，也得喊上嗜睡的罗蒙。 他和几位屠夫一同为了解放卡米尔森家族尸妖化的矮人战士而来，当然，他们会拿走一些报酬，这是合理的，有依据的。 如果他们让被束缚在古堡中的矮人回归瓦拉雅的怀抱，那么古堡原先的矮人氏族，就该嘉奖他们的勇敢和奉献。 屠夫们只需要一点点金子。 事情在遭遇巨龙之前的进展顺利极了，卡米尔族长在屠夫们的劝说下最终放弃了固执的存在，在目睹屠夫们炸塌了卡米尔森家族的藏金库和墓室入口后，自愿进入了安眠。 他只允许格里姆等矮人带走一些招待客人用的黄金餐具，代价则是屠夫们必须立誓——杀死“矮人屠夫”恶龙戈拉格的后裔，一条占据了龙崖堡下层的火龙。 荣誉感和建功立业的渴望驱使屠夫们立下了誓言。 杀死恶龙戈拉格的“屠龙者”斯卡拉夫，以英雄之名在矮人国度被传唱数百年，哪个矮人不想成为萨加故事里的主角呢？ 屠夫们有镶刻了“屠龙符文”的武器，为什么不让屠龙武器发挥应有的作用呢？ 在遭遇巨龙之前他们是这样想的。 没有矮人告诉他们，戈拉格的子嗣，是一条已经成年的大火龙。 他们的射手准头不够好，没能用猎龙弩直接射中巨龙的脑袋，这让他们陷入了漫长的苦战，同来的十一位屠夫在一番乱斗后只剩下了三位。 战斗并不能让屠夫们畏惧，即便是可能会全军覆没。 当巨龙把矮人们堵在半塌的岩洞中时，每一个矮人都不会否认，他们后悔接下任务了。 如果巨龙只是单纯用狰狞的利爪和龙炎来招呼矮人，屠夫们绝不会如此失态，可那条该受诅咒的恶龙不知从哪学会了“唱歌”。 不太纯正的卡扎利德语在黝黑的地下空间回荡着，毫无规律的噪音折磨着每一位屠夫的耳朵，就算他们用手捂住耳朵，都不能挡住巨龙嘹亮的歌唱。 陨铁盾可以挡住龙火，狭小的空间可以限制巨龙，什么能挡住高分贝、折磨耳膜的噪音？ 屠龙之战已经变成了消耗战，现在就看是矮人们先挺不住，还是巨龙先流光鲜血。 诺斯矮人的葬礼持续了一日，在一切都结束后，林奇谢绝了矮人的邀请，目送矮人们前去收复独龙城。 他还有更要紧的事——他要巡查基斯里夫，追猎可能存在的、心怀不轨的存在。 腐坏深坑里的鼠人很有嫌疑，在南下时林奇准备去看一眼。 之后，他要去东方，审视黑暗之地的异动，以及世界边缘山脉绿皮的异常。 当然，最重要的是排查吸血鬼，吸血鬼有最大的动机来盗取神尸，只要先把它们清除干净，危机就解决了。 第325章 异常的死灵 世界上最大的笑话是什么？ 戴维斯不知道，他只觉得杀死了吸血鬼，却被一群骷髅团团包围住的自己挺像个笑话。 步伐迟缓的骷髅本不该具有威胁，可它们拿着上好了箭的弩。 如果一位杀死了吸血鬼的猎巫人在下一个转眼就被骷髅射死，那么，戴维斯的名字将被整个南方州口口相传，以反面教材的形式。 若是那位猎巫人有着糟糕的声誉，酒馆中谈笑的基斯里夫人，就绝对不会放过将其添油加醋的机会。 比如，“独眼蛇”戴维斯忽然爱上了一位骷髅，不忍对其下手，所以才荒诞地死于骷髅之手。 至于为什么人类会爱上骷髅，基斯里夫人一定会解释为.因为戴维斯是一个帝国人。 帝国人再怎么荒诞都正常。 戴维斯可以不在乎声誉，也可以不在乎性命，但他还是有最起码的尊严的。 如果他在南下侦查的过程中稀里糊涂地死了，他的同伴一定会调查缘由，然后就能得到这个搞笑又现实的故事。 那还不如让他死在吸血鬼手下。 僻静的农场小屋内，猎巫人和农场主维洛夫躲在纱帘后，望着窗外游荡的骷髅，尴尬的沉默蔓延在屋内。 显然，他们不能指望外界的救援，因为戴维斯就是那个外援，他本以为只是一个吸血鬼。 早已退伍的翼骑兵，现在的农场主，抚摸着嘴边的络腮胡，明智地道出了局面： “屋里的食物够我们坚持半个月，王城会来救援我们的。” “你是说还在对王位归属争执不休的王国大臣，还是指已经焦头烂额的军队？我的朋友，你还不如指望奥斯特马克领的莫尔牧师。” “也许我们可以尝试逐个消灭它们。” “那么，我将弩给你，由伱来演示该如何逐个击破。” 戴维斯毫不客气地将弩递给农场主，但他在这个世界认识的 “拜托！你已经是吸血鬼杀手了，戴维斯，区区几十个骷髅算什么？你是吸血鬼猎人。” “我还是想换一个体面点的死法，感谢你的主意，但是一位吸血鬼杀手不该死在骷髅的箭雨下。如果是在之前，我会尝试一下这个有趣的方案，现在不行，我是吸血鬼猎人了。” “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戴维斯，厄孙啊！你简直像换了个人，难道有巫婆对你下咒？我猜那个巫婆是绯红酒街里的白姑娘。” 说着，维洛夫顶了顶胯部，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某种笑意。 戴维斯却没这个闲心和他开玩笑，只是反口讽刺了一下。 “你可是翼骑兵，外面只有七八十个骷髅而已，如果你肯 “那是以前，现在我可没有战马和盔甲。”开什么玩笑？现在就算把窗户打开都可能当场变成刺猬，更别说是出门。沙皇来了都不好用，更别说他只是一个退伍的翼骑兵。 只剩下左眼的猎巫人阴郁地观察着外界，焦躁从他内心深处洋溢出来，就连维洛夫都能看出来。 他生怕这个傻子真的冲出去，那绝对是十死无生。 可戴维斯有更紧急的事情，有时候是不得不冒险的。 他必须去帝国，弄清楚“末日之光”协会，为什么忽然失联，同时还要调查希尔瓦尼亚的异动，越快越好，时间很紧迫。 只是屋外的骷髅似乎有些不正常，寻常死而复生的骷髅可玩不好弩这种武器，而且它们的准头让人不寒而栗。 之前若不是维洛夫拉了他一把，他刚出门就得中箭倒地。 更重要的是，吸血鬼已经死了，为什么这些骷髅不和吸血鬼一同消逝？ 吸血鬼临终时的咒语发生了意外？还是说附近有其他亡灵法师？ 猎巫人沿着二楼的窗沿，仔细观察了一下地形。 开阔的麦田不适合躲避箭矢，他更不可能逐个消灭骷髅，他的箭矢也才不过十根，火药亦不充足。 皮甲保护不了他，神知道那吸血鬼用的是哪种死灵咒，竟然复苏了这群拿着帝国弩的骷髅战士。 戴维斯很怀疑它们是“伟大圣战”时死在这片土地上的帝国行省士兵。 也许它们的弩已经用不了几次，如果是圣战时的死者，它们的弩就已经埋在土里十多年了，没完全腐朽已经是神迹。 不，这是个魔法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被水泡过的火药都能正常使用，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一声沙哑的咒语打破了戴维斯的沉思，也让他的警觉霎时间达到了顶峰。 直到看清了南方归来的身影时，他才放松下来。 那是“黑剑”，像他这样的老成员更是知道对方的真名——伊利亚，前沙皇的近卫队长，组织送给吸血鬼女皇的吸血鬼卧底。 这位血裔似乎在用某种遣散咒语，可咒语没能起效。 接连不断的弩响让屋内的二人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屋外的血裔用非人的速度依次躲开了大部分箭矢，但不可避免地中了十数箭。 好在吸血鬼召唤的亡灵从不使用银箭，除非是想要谋杀某位同类。 趁着有伊利亚吸引骷髅的注意力，戴维斯猛然拉开铁纱窗，在维洛夫目瞪口呆的注目下，一跃而出。 他边借助晾衣服用的挂杆减冲，边在下落时用火枪向就近的骷髅弩手射击。 连续三声枪响过后，三具骷髅依次倒地。 在被射成刺猬之前，戴维斯坠进稻草堆里，借助厚厚的干草险险避开了骷髅回敬给他的箭矢。 其中一发箭矢擦着戴维斯的头皮，插进他身后的木墙中，火辣辣的疼痛让猎巫人眼中对死亡的蔑视越发明显，理性则愈发稀少。 他为火枪装填满火药，在火药中掺和了一些粉末，这些粉末是神灵的真信者给予他的帮助。 真信者可以获得神术，虽然戴维斯算不上虔诚，但是他有虔诚的朋友。 这种一次性物品能用就行，来源就无所谓了。 他冲出掩体，配合着在骷髅弩手间高速掠袭的伊利亚，高念着西格玛之名，向不死生物施以审判。 第326章 坏消息 “去见你的老爸吧！你这条杂种龙！我真希望你能在下面找到伱的亲爹。” 格里姆一跃而起，果断向缝隙外的巨龙射出了猎龙箭矢，用决死的邀请打断了巨龙难听的噪音。 余下两位屠夫也依次从掩体里冲出，配合着他火力压制巨龙。 他们相对于巨龙来说不过是蚂蚁，可当蚂蚁有了致命的武器时，巨龙也要暂且退避。 它已经中了数箭，血还未止住，要是再挨上那么几箭，它一定会先矮人一步迎接死亡。 弩箭直直飞向巨龙，它甚至能看清弩箭上符文映射出的寒光。 锈迹斑斑的箭头依旧有着能贯穿戴维斯的力量，它在猎巫人的眼中放大，转瞬间靠近了他的左眼。 吸血鬼及时的救援让他避过了成为“无眼龙”的命运，这就是朋友的作用，没有朋友戴维斯早就死在了 孤身作战从来都不是明智的事情，缺乏友军的援助，有着明显短板的存在总是会出现失误。 巨龙来不及躲闪，只能仓促地吐出龙火，试图用火焰来融化猎龙符文箭。 它成功了，但没完全成功，因为有一位矮人屠夫用的是连发弩，从侧方袭来的一根根箭矢在巨龙不甘的注视下迫近，箭矢轻易破开了龙鳞，刺穿了龙首。 矮人是巨龙的老对手，他们了解彼此，拥有各种对付彼此的手段。 一条沉睡的巨龙可以被刚成年的矮人用屠龙战斧切开喉咙，在睡梦中死亡。 一条成年火龙也可以被一发正中脑门的猎龙箭放倒。 巨龙倾泻出的火海猛然翻涌起来，这是它最后的剧烈。 惨叫回荡在黝黑的洞窟里，巨龙的垂死挣扎撼动了岩层，撞翻了支撑柱。 碎石纷纷下落，拖拽着龙火横冲直撞的巨龙被一块从上方坠落的石像砸中，眨眼间就被密集的落石掩埋。 它应该学习它的先辈，用双翼在天空中与矮人拉扯，用龙火侵扰露出地面的矮人，而不是在矮人更熟悉的地下与其作战。 它太大了，除非它拔掉翅膀，将身体蜕化为蛇形，变成地下的岩龙，不然它臃肿的体型在矿洞里很容易成为靶子。 它没有想到自己会倒在这个冬天里，就像它没想到会有一群不要命的矮人悄悄闯进它的巢穴，用弩箭射醒它，发疯般和它缠斗。 这些想要亵渎它财富的矮人别想走出去，如果死亡是既定的结局，那就一同埋葬在地下吧。 徘徊不去的亡魂最终独自回到了死域，它们没能取走戴维斯的性命。 血裔和猎巫人合力清除了庄园内的骷髅弩手，胜利的喜悦未能持久，因为伊利亚为正准备南下侦查的同伴带来了南方的消息。 那个禁忌的死灵法师回来了，死灵术的开创者，“不灭者”纳迦什归来了，而且就在希尔瓦尼亚。 它没有去找沙漠中诸位国王的麻烦，反常地在帝国扎了根。 相比起大死灵师的归来，一位死而复生的吸血鬼始祖就没那么让人绝望了因为情况已经糟糕透了。 世界就是一条河，纳迦什的归来，让本来只是被沙泥染浑的河水，变成了布满重金属离子和人畜尸体的恒河水。 复生的卡斯坦因始祖只是一盆被倒入河中的粪水，完全不能使局势变得更坏。 还有什么比被埋在地下更糟糕呢？ 被卡在一块倾斜向上的巨石下方的格里姆放弃了挣扎，贪婪地呼吸着愈发稀薄的空气。 空气从未如此珍贵过，最起码格里姆是 鳞甲披风让他避过了龙火的直接伤害，盔甲般的“披风”使他在落石中幸存下来，可再好的防护也不能赋予他空气，这时候他更想要一个氧气瓶。 到此为止了吗？ 矮人身下被压扁的金杯和金盘，是困境中唯一能让他开心起来的东西，虽然它们在这时候略显硌人。 源自生理上的满足和贪婪，让他觉得哪怕是和金子死在一起，都不是什么糟糕的事情。 可理性提醒着格里姆，黄金远比不上他的生命。 矮人的本能让他勇敢无畏，也让他步入了险境。 兴许是要塞地下的战斗惊动了占据矮人城市的绿皮，也可能是一群地精正在从龙崖堡地下借道。 乱哄哄的嘈杂从不知何方传来，地精的尖锐声线穿透了岩石，抵达矮人耳边。 “没路了，完了，俺们完了！” “投降吧！把老大杀了，咱们加入哥巴德.铁爪的部落，顿顿吃饱的。” “好哇！你这个小东西竟然敢反了，谁敢造反就等着去见搞毛二哥吧！谁敢！” “反了它丫的！” “俺们一起上，杀了它！” “俺是毛哥的喽啰，给大神做事的，恁们敢动俺？” 凄厉的惨叫和乱七八糟的敲击声接踵而至地传来，显然，这就是卑鄙的地精向首领做出的回应。 那个貌似是首领的地精大抵是死了。 格里姆津津有味地将耳朵贴在岩石上，旁听着不知何方的绿皮内讧，死了绿皮让他无比舒坦，虽然他也快要死了。 哥巴德.铁爪是哪个军阀？怎么有点耳熟？ 格里姆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在不止一个地方听过。 本来已经趋于稳定的岩石堆微微颤抖起来，地上似乎有一万头大象在狂奔，密集的、响亮的脚步声即便是在地下都能听到。 岩层再次开始倾塌，更多巨石从上方落下，撼动了深坑里的石碓。 巨石不再卡着矮人，这没有让他产生喜悦，因为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死在又一场地震里。 地上的狂呼似乎进入了地下，来自远处的回声收拢到矿坑深处，各形各色的嘈杂整合为一个嘹亮的、让人不安的咆哮。 “waagh！” 无数个声音在地下翻涌着，吼出了毁灭之音。 巨魔的痴愚叫喊混杂在绿潮里，某种节肢动物的诡异低吼也融入了绿潮。 直到矮人被密集的落石冲到深坑下方时，绿潮的声音都没有停止。 格里姆自由了，虽然他失去了战斧。 但是情况似乎更糟糕了。 第327章 礼物 正午的阳光洒落在诺斯卡山脉中，林奇循着斯卡文的臭味，找到了地狱深坑。 他似乎来晚了一步，有某支军队已经光临了地狱深坑。 林奇站在半山坡上，俯视着下方的火山口，以及火山口周边的残垣断壁。 一只只鼠人在废墟间游荡，它们像是把整个城市的遗址都舔了一遍，乱石嶙峋散发着一种油腻感，根据林奇的感应，那油腻感来自于鼠人留下的口水。 鼠人“收复失地”的行为毁灭了一切线索。 每一秒都有鼠人死亡，它们在废墟间相互争斗，抢夺着饿死、被打死的鼠人尸体，几乎所有尸体都在短短几秒内被吃了个精光，连一滴血都没留下。 饿到发疯的奴隶鼠甚至吞食起石块，以及粪便，事实上，能抢到粪便的都是个头较大的鼠人。 密集的鼠人一度让林奇产生了没法斩草除根的无力感——就在这片刻的观察里，他发现因内斗死去的鼠人，比在战场上死去的鼠人还要多。 每时每刻都有新生的鼠人从深坑中涌出，很难确定它们到底是在繁衍还是在消耗自身。 也许不该对它们发起战争，把它们困在同一片空间就是对它们最好的惩罚。 深坑中的倒金字塔就像针尖一样刺眼，鼠人对文明拙劣的模仿简直就是亵渎。 林奇深深地看了一眼地狱之塔，转而向上，迅速攀登到山的顶峰。 他攀爬到山对面的斜坡，大致估摸了一下位置，用权杖画出了一条长线，标记了上半个尖峰。 接下来需要一些技巧，以及比技巧更多的力量。 山崩似的巨响让整座鼠人城市都安静了一个刹那，当绵延不断的落石声渐渐靠近时，翻天覆地的窒息感让斯卡文们确定了噩梦般的事实——山确实崩了。 狂乱的逃亡者在城市四处乱窜，恍若不惜一切的囚徒，拼命地向一切有缝的地方钻去。 吱吱乱叫声湮灭于漫天碎石中，颤抖的大地好像也在恐惧。 世界崩塌般的浩瀚洪流摄取了每一个目睹者的心灵，深深的无力感印刻在逃亡者的内心中，甚至有恐惧到无法活动的鼠人在原地等待着灭亡的降临。 不少鼠人向着地狱深坑钻去，但它们来时的坑洞拒绝了它们的回归，火山向外溢散出淡红色的烟云，烟云里，那象征着腐坏氏族根基的倒金字塔不见了。 它们被抛弃了。 徒劳的尖叫被雪与石的洪流掩埋，如同溃堤的湖泊，俯视地狱深坑的雪山用自己的峰头盖住了山谷。 剧烈的喘息声索取着无所不在的魔法之风，因用力过猛而断裂的骨骼和筋肉恢复如初，但重归健康的躯体并不能驱散林奇精神上的疲惫。 他握紧武器的手臂下意识颤抖着，十数个呼吸后，他才摆脱猛烈爆发后的疲劳。 豁然开朗的平原让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最起码短时间内腐坏氏族不会重返地表。 既然它们喜欢挖洞，那就让它们挖个够，这是林奇为它们准备的礼物。 他不相信被接连光顾的地狱深坑，存有足够的有生力量来清理出入口。 只靠奴隶鼠的话，这些冻土够它们挖几个月的。 希尔瓦尼亚，不死者之王唤起了几千年来深埋在这片土地深处的亡灵，没了鼠人的干扰，一切都很顺利。 纳迦什顺手唤回了弗拉德.冯.卡斯坦因已死的妻子，吸血鬼之王没有辜负它的厚望，弗拉德带回了它的王冠，它可以满足弗拉德可笑的愿望。 只是一个女吸血鬼而已，复活她也只是顺手的事情。 接下来可还需要卡斯坦因的始祖来指挥军队呢！ 曾经惨痛的教训让纳迦什不那么信任吸血鬼，但没有办法，它不可能像个奴隶一样操控每一位骷髅，这是仆人该做的事情，吸血鬼就是很好的仆从，只需要把太阳挡住，它们就能为纳迦什带来胜利。 当然还要避开西格玛。 西格玛已经死了，而它，永恒的纳迦什还在，这次没什么能阻挡它。 头盖骨隐约的疼痛让纳迦什越想越气，它决定沿途摧毁奥斯特马克领，以回报西格玛两千年前送给它的耻辱。 它才是最终的赢家。 等夺取了神尸，有了空闲之后，也许它可以在瑞克河的上游做些手脚，以神的身份坐视西格玛后人在它面前苦苦挣扎。 它要在西格玛的雕像下挖开所有选帝侯家族的墓穴，把他们全部从冥界召回来。 它要带着整个帝国的“人类”去击溃尼赫喀拉的诸王，再升起黑色金字塔，把可悲的诸神全部吞噬，让整个世界匍匐在死亡的脚下。 它将成为唯一的神。 真希望西格玛能看到这美妙的一幕，帝国人会臣服在他昔日敌人的脚下。 可惜他死了，他消失了，连尸体都没留下真可惜，要是有西格玛的尸体该多好。 “如果西格玛现身的话，“死灵至尊”会被吓到只敢放狠话！” “大死灵师不可能颠覆帝国，我们都知道，祂还在，诸神还在。” “可它确实是一个重大的威胁。” “末日之光协会失联的原因找到了吗？黑剑，你知道吗？” “我找到了他们留下的信，信上只写了一句话——地下不能提的生物注意到了人类的进步。” “鼠人？” “嘘！没有鼠人，独眼先生，你怎么会相信酒鬼的胡言乱语？” 一位位知情者用眼神示意着诸位会员，隔墙有耳是最难防备的，更恐怖的是，以斯卡文鼠人的学习能力，他们的异域语言很可能不是秘密。 他们的私密集会很可能已经被有心的生物观测到，现在已经不安全了，以后他们也得谨慎地讨论那些隐秘。 之前从没有被鼠人覆灭的大型组织，“末日之光”是 这个世界没有安全的地方。 “死亡大师”就在阴影中，没有哪间密室是安全的。 除非他们投入恶魔的怀抱，彻底摆脱凡人的弱点，不然的话，艾辛氏族便是悬顶之剑。 第328章 惊弓之鸟 伊利亚缩在地下室的拐角，闭上眼睛，仔细聆听着会场内的心跳。 他没听见多余的心跳声，但他并不敢以此判断没有鼠人潜伏在周围。 艾辛氏族的隐匿并非是物理意义上的隐身。 鲜血在血管中流淌的声音如天籁般悦耳，仿佛曼妙的女子在向未经人事的少年发出邀请，又恍若美味珍馐在向食客展示舌尖上的至高享受。 伊利亚艰难地吞下一口唾沫，源自生理上的愉悦和渴求，让一股凉意拂过他的灵魂。 他很庆幸，有可能发现他丑态的“巡逻者”还未从北方归来，“熊之子”在宫廷中与权贵周旋，“监察官”远在世界边缘山脉的隘口，他们都没参加这次临时集会。 “黑剑”伊利亚心虚地睁开眼，却恰好和坐在他对面斜角的“独眼”对上了视线。 鬼脸面具隐去了戴维斯空洞的另一只眼，猎巫人仅剩的那颗眼球里没有情绪，他无神的目光穿透了中场空地上的烛台，固定在凹凸不平的石墙上。 伊利亚不知道戴维斯在观察什么，他认为戴维斯只是在发呆。 当那面具后的独眼忽然锐利起来时，就算是身经百战的伊利亚都差点被吓了一跳。 也许猎巫人发现了什么，但他并没有出声打破会内正在进行的交流。 他只是换了个姿势，换了一个方向，继续以那种空洞又悚然的视线观察墙壁。 老成员在向才刚来一两年的新人传授经验，伊利亚没有参与的兴致。 他以前也曾热心过，可当一位位同伴接连失踪，就连引导他的那位先生都在某天莫名暴毙后，他就没了热情。 不管他们之前是哪个国家的公民，不管他们有怎样卓越的能力，在这个鬼地方都没用。 也许下次集会时又会少几位成员，这样提心吊胆的生活将持续数十年，最终像“末日之光”一样，“厄孙扞卫者”也在某天突然覆灭。 之后又会有新的异域来客发现他们留下的痕迹，在荒芜的密室里开启又一次循环。 据说一千年前不是这样的，“末日之光”向他们分享的手稿上，有记录千年前的异乡人组织。 那时候危险更多来自明面上的绿皮、野兽人、混沌掠夺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所有他乡来客都仿佛被无形的存在注视着。 当然，一千年前的帝国组织也没能传承下来，只有关于他们的只言片语在禁忌的书籍里尘封。 他们在某个时期也遭遇了“厄孙扞卫者”现在这种情况，陆续有成员失联，还有少许成员以诡异的方式暴毙。 千年前的那个帝国组织最终消失在一个邪月之夜里，他们的日志上关于那夜的记录是一片涂鸦，岁月浸没了本就潦草的纸张，伊利亚和其他观阅过那本日志的成员都没从中找出线索。 伊利亚曾以为是鼠人干的好事，但鼠人不会放任一本日志从灾祸里流传下来。 也许不该过多思考这件事，真相背后准没有好事，一定有某种比鼠人更恐怖的东西，在等着寻求真相者自投罗网。 伊利亚正想要活动活动脖颈，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僵硬如木偶。 本就昏暗的烛火在这时显得无比凄冷，其他成员的交谈声破碎为诡谲的鸦鸣，即便是没了体温，伊利亚都感受到了寒冷。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见证真相，那幕后的存在将要现身时，火焰又拥有了温度，被揉碎的语言重新拥有了逻辑。 会员们无知地继续着交谈，他们好像什么都没感应到，只有伊利亚一个人直面了异常。 可异常为什么会突兀中止？ 这是什么情况？ 镜神顾不得捕捉那个越界者，连掉落在地上的水晶镜都没去捡，略显狼狈地逃向东方。 当火热的灼烧感在它的 那条该死的两脚爬虫为什么不在北方？ 他不是去找北方的矮个去了吗？ 怎么这么快就跑到了东方州？ 若是在以前，镜神甚至可以大摇大摆地等待对方到来，奚落几句后再从容离去，因为它有无数信徒，无数羽翼，除非冷血种打上了无形之岛，不然怎么都威胁不到它的本体。 都怪那一把燃烧了基斯里夫的大火。 霍塔尔总不能怪自己太过关注基斯里夫，导致那把火落地时没来得及将联系掐断吧？ 该被“无上术士”碾成残渣的达哈，祂简直就像是没脑子的玩火幼童，而霍塔尔就是那个不幸的、被野火点燃的乌鸦。 它只是路过，在此之前它甚至还在隔空对抗血神的军团，在命运层面上影响大局。 可那放火者不分青红皂白地把火焰掷向了它的巢穴。 九万万个诅咒都不能诠释镜神的愤怒。 它可从没想过和达哈正面为敌，谁能预料到那位神灵忽然拼命呢？ 情况分明还没糟糕到谷底，顶多只是多死一些人类。 现在好了，达哈没了，它千年来的基业也没了。 最悲哀的是，它一点好处都没能得到，除了“永世守望”凄惨处境带给它的愉悦感，什么都没有，甚至还赔了老本。 人类的躯体，因镜神剧烈的思维活动，而浮现出了悲怆的情绪，这不属于恶魔的别样滋味火上浇油地加剧了霍塔尔的怒火。 这事还没完。 什么动静？ 魔法之风剧烈地沸腾着，像是即将炸锅的油水，所有的物质以及其蕴含的魔法之风都映衬着某种愤怒。 林奇最初以为是某位施法者施法失误，导致这片土地上的魔法之风异常紊乱。 直到半天过后，他靠近了一条小河时，河边残留的恶魔气息才让他弄清楚了真相。 有某位大魔，或恶魔王子，潜藏在附近千里之内。 真是稀奇，一位受伤的恶魔？ 如果是健全的恶魔，现在林奇发现的应该是一整支恶魔军团，天象和环境也该出现明显的畸变。 它不跑去某处灵脉节点疗伤，不去找个偏僻地方蛰伏，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在凡人王国游荡？ 第329章 前兆 遗憾的是，它似乎很擅长隐遁，林奇没法直接揪住它的具体位置。 但这不妨碍他紧跟在恶魔周围，逐步排查。 难道它能永远不露出马脚吗？ 基斯里夫以南，世界边缘山脉和利爪海之间的广袤国土又一次进入了全面动员状态。 斯提尔领，斯提尔大伯爵从阿尔道夫返回时，也带来了其他行省的访客。 塔尔的信徒不得不和尤里克的战士们在酒馆中碰面，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西格玛的狂热追随者，斯提尔人宁愿靠近莫尔的牧师都不想跟四处审查异端的猎巫人共处一室。 行省内的贵族们把骑兵带到了首府，当然，希尔瓦尼亚领内的贵族没有响应选帝侯的召唤，他们甚至没有交一笔战争税务。 因为不出意外的话，诸行省的联军就是来征讨他们的。 皇帝还未抵达乌特巴德，忠诚的骑士们便先行推倒了希尔瓦尼亚议员在斯提尔领的庄园。 以后不需要希尔瓦尼亚的议员来参加议会了，因为“虔诚者”马格努斯大帝已经将战锤放到了希尔瓦尼亚的版图上方。 北方诸行省调集了半数军团，内陆的奥斯特马克领、艾维领、霍克领、塔拉贝海姆、斯提尔领更是进入了全面战争状态。 除却戍守边境的军团，西格玛帝国有名有姓的军团都将在乌特巴德齐聚。 帝国的公民无需在终日隐忍来自东方的恐惧了，当然，这意味着斯提尔人不得不暂且容忍来自全国各地的嘲笑。 酒馆内，阿贝森戒备地避开一个迎面走来的北方人，他当然能看出那是一个米登领人，不光是根据对方的身高，更多的是依据对方傻不拉几的傲慢和暴躁的脾气。 瞧，他差点和那个瑞克领的白痴打了起来。 多亏了一旁谈笑的三个霍克领人，真希望霍克领的居民表里如一，不会在心中嘲笑其他行省的懒汉。 如果听信流言，那霍克领人绝对是一群忠诚又勇敢的好人。 阿贝森瞥见那三位霍克领人身上的猎弓，又不太确信关于霍克领的传闻到底是不是谣言了，也许他们确实是一群好人。 他们三个看起来像是塔尔的追随者，什么样的人拜什么样的神，伟大的自然之神只青睐勇敢又坚定的人。 阿贝森本想去角落里的老位置，可那里已经被一群身形魁梧的北方人占据了。 根据他们乱糟糟的大笑和傻乎乎的故事，这五个瘪三一定是诺德领人。 血统决定角色，他们五个很可能是诺斯卡蛮子的后裔，这样才能解释他们为什么粗俗且野蛮。 帝国人可不是他们这样的，每一个斯提尔人都该一眼看出这五个醉鬼“不太像”帝国人。 阿贝森循着黑色的头发，找了处正在讲述放羊女和醉酒汉在夜晚发生的故事的角落。 结果他 他穿着好几层衣服，带着老土的高顶皮毛帽，看起来和传言中的奥斯特马克人一样——过时的土鳖。 希望他们没有被基斯里夫人传播了坏习惯，帝国可一直是先进的代名词，每一个帝国人都该向前看，他们该谈论些时代前沿的新事物，比如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米狄尔火药”。 古老的风俗当然该被保留，但是帝国人都该拥有长远些的目光，不能一直把视线留在过去。 阿贝森没有纠正这个错误，而是老老实实地坐在桌旁，静静听着已经讲到了一半的故事。 可当那位唱故事的人将故事推演至高潮时，阿贝森没有等到醉酒汉对目标的猛攻，而是一个突兀的转折——那放羊女揭开了皮，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老巫婆。 吟游诗人忽然掀开袍子，上半个身子跳到桌子上，下半个身子探出脑袋——这是两个该被吸血鬼诅咒的半身人。 突兀的惊吓打搅了人们的兴致，阿贝森差点把桌子上的酒杯推倒，还好他没来得及这样做。 因为另一个听诗的酒客，先一步把桌子上的酒杯掷向了两个矮个子恶作剧混蛋。 这大概来自艾维领的蠢货，在恰当的时候当了一次坏人，阿贝森难得地赞成他对半身人施加的暴力。 半身人的惨叫引起酒馆内其他半身人的愤慨，越来越多的半身人赶往这个角落，想要维护半身人的主权。 显然，大个子们不是好欺负的，他们的到来只是加剧了混乱。 混乱从这小小的角落向外蔓延，阿贝森从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明智地没有参与这场局部冲突。 才刚走出酒馆，阿贝森就看见了占满街道的士兵，正有一部分士兵注意到了这边的混乱，向这里走来。 也许酒馆里违法的白痴们也是士兵，不过他们绝对不是职业士兵的对手。 阿贝森让开道路，敬畏地看着摩肩擦踵的行省军团战士，认出了不少耳熟能详的着名军团。 斯提尔领的“猩红守卫”自不用多说，霍克领的“黑盾”也到了乌特巴德。 阿尔道夫的“瑞克之子”佩戴着标志性的黄色羽毛和黑色钢甲，独自占据了一条街道；那些身穿重甲，手持精良火枪的战士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努恩铁甲军。 更受瞩目的是来自全国各地的骑士们。 白狼骑士团来了，莫尔的黑守卫和传言中一样庄严。 不止是黑守卫，黑玫瑰骑士团和渡鸦骑士团也在这里。 皇帝亲自组建的“黑狮鹫”骑士团，没有和老马格努斯一同慢悠悠地行军，阿贝森看见了他们的徽记和战旗。 焰阳骑士团、永恒之光骑士团、猎豹骑士团 阿贝森越看越是心惊，他从没见过这么多骑士。 西格玛神官的颂经声在这时响起，眨眼间就传遍了全城。 没人知道有多少西格玛牧师来了斯提尔领，阿贝森只希望不甘示弱地敲响战鼓的尤里克祭司，别在城里和他们大打出手。 外来人确实导致本来宁静的城市更加混乱，但是情况没有他想的那样糟糕。 乌特巴德已经变成了一所前所未有的军营，谁敢来这里踹上一脚，绝对会被诸神的骑士和选帝侯的亲卫砍成麻。 这是要打圣战了吗？为什么搞这么大阵仗？ 第330章 夜幕之下 阿贝森低着脑袋，小心翼翼地在人群中穿梭，也许再过几天选帝侯就会召集他们这些民兵。 大规模的军团会需要辅助军团的，他们不用参加正式的战斗，只负责运输后勤物资，除非倒霉地遇见了敌人。 他本以为这次征伐只是老马格努斯带着军队，在希尔瓦尼亚和其他行省的交界地公费旅游，等到希尔瓦尼亚的“叛军”宣誓臣服后就会退兵。 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 塔尔可以作证，之前可没有皇帝敢直接将大军压在希尔瓦尼亚周边疆域，更多时候是被那些黑暗中的怪物打上阿尔道夫。 诸神保佑，它们从没成功过，最起码现在的皇帝还是人类。 也许马格努斯陛下准备再一次创造奇迹，如果他真的把希尔瓦尼亚中的怪物赶走，那阿贝森会像对待西格玛一样尊崇他。 若是他真的能做到，那他只能是西格玛再次降世来领导帝国。 自希尔瓦尼亚沦落为亡灵之地后，从没有哪位皇帝光复过它。 阿贝森躲闪着来往的行省士兵，在比以往拥挤了数倍的街道上艰难地前行着，可即便是像他这样小心的人，在这人山人海中也不可避免地撞到了一位骑士。 而且还是一位“黑狮鹫”骑士。 还好不是尤里克的骑士。 在不辩论经文时，西格玛的苦修士们脾气没那么糟糕，北方之神的战士大都不懂得该如何宽容，他们更喜欢当场打上一架.故事里的白狼骑士都是这样。 阿贝森看着金发的骑士，忍不住联想到关于帝国骑士的传闻。 他可真威风啊！闪亮的铠甲、精美的佩剑，也许所有骑士都认为自己很伟大？ 就因为他们有高大的战马，强悍的战斗技巧，高贵的出身，战斗时坚持到最后的信念以及好吧，他们确实伟大。 阿贝森诚恳地停下，微微鞠躬。 “抱歉。” “没关系，这儿的人可真多。” 诺克.帝国之刃不甚在意地，向那个略显矮小的黑发斯提尔人点头示意，这鬼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那位撞到他的公民在下一个转眼就消失在人海中，只留下身穿锁甲的诺克和同样的铁罐头们继续争夺道路。 该死的，有一群白狼骑士在前方，如果不想发生冲突，诺克最好绕个远路。 真麻烦！ 没有多生是非的念头，诺克已经在临时据点和大导师完成了交接工作，他得尽快赶往奥斯特马克领。 这是一场大规模的战事，骑士们不可能利用一场战斗决定整体的胜负，和希尔瓦尼亚接壤的行省可不止一个。 希尔瓦尼亚临近的所有区域都是可能的战场，每一个骑士团都领到了不同的命令，或是固守某处堡垒，或是在正面战场打响后深入敌后。 西格玛在上，还有一群好吃懒做的废物可以悠闲地待在后方，名义上他们是“机动支援”部队，可谁都知道——他们就是来镀金的白痴。 也许陛下有着雄心壮志，可每一位选帝侯都有不同的倾向，显然，皇帝不能完全号令诸位大领主。 诺克甚至没有权利去将那些刺头挨个揍一顿，因为他只是西格玛的神殿骑士。 那些白痴中很可能有骑士团的金主，诺克只希望自己带领的战士中没有太蠢的新人。 一个镀金的白痴贵族将是骑士团不折不扣的噩梦——他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用书上迂腐的内容来指指点点，甚至还妄想从老兵手上夺取指挥权。 如果真的遇见那种情况，诺克将直接抛下刺头，带领“翡翠狮鹫”们独自作战。 就算没有行省士兵的协助，他们也是帝国最强大的战士。 只可惜诸位内环骑士都有不同的战区，诺克能号令的只有骑士团在奥斯特马克领驻地的分团，他不能和老伙计们一同发起一场势不可挡的冲锋。 “新兵”和“外环”可没有狮鹫坐骑，他们甚至抓不住半狮鹫来当座驾。 毕竟，能通过考验的骑士早已晋升内环。 因为晋升内环便是要独自狩猎一头狮鹫。 这些怪物越来越少了，诺克当初寻了很久才找到一头怀孕的母狮鹫。 当初的不期而遇，现在看来简直就是西格玛赐予他的意外之喜。 虽然它们是怪物，但是威猛的狮鹫在外观和能耐上足以折服所有目击者，即便是选帝侯都愿意高价购买一只幼崽。 能骑上狮鹫作战的骑士可不多见，现在诺克也光荣地成为了其中一员。 可惜后来他没能再撞上类似的情况，为骑士团抓一群半狮鹫幼崽。 帝国的学者认为半狮鹫和狮鹫有着血缘关系，可根据诺克的观察和实验，似乎不是那么回事，最起码他的坐骑对雌性半狮鹫一点兴趣都没有。 诺克羡艳地望着不远处路过的“塔尔之怒”骑士团连队，这些“蛮荒之神”的忠诚追随者都有属于自己的半狮鹫。 等到了战场上，诺克和他那些骑着战马的“新兵”，将见证对方的英勇冲锋。 他除了把狮鹫骑出来显摆一下，什么都做不了。 他真希望大导师愿意接受奥斯特马克领选帝侯的邀约，以指挥官的身份带领骑士团全员在北线作战，而不是固执地远离世俗，让他们这些强悍的战士在战场边缘固守。 吸血鬼还有能耐从希尔瓦尼亚打出来吗？他们很可能一场战事都捞不到，还不如那些世俗的骑士团。 “血龙骑士团失联了，瓦拉齐.哈肯阁下不在血堡。” 希尔瓦尼亚，夜幕下的乡村中，一道沙哑女声让本就不多的灯火纷纷熄灭。 “如果连哈肯都找不到，那么，你们肯定也找不到艾博赫拉什。” 低缓且富有磁性的男音笑着从黑暗里传出，弗拉德.冯.卡斯坦因平视着莱弥亚家族的使者，却奇异地给对方一种被俯视的感觉。 可这俯视中没有傲慢，就恍若本就该如此。 真是命运开的玩笑，两个在帝国明争暗斗近千年的老对手现在竟然走到了一起。 第331章 捉迷藏 “但是我们可以联系上“永生者”扎卡利亚斯。” “熟悉的名字，可惜不是我的老朋友，真希望他具有和沃索伦一样的魔法水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在帝国北方的森林中蛰伏？” “是的，阁下，我们可以购买他的服务。” “就让他在北方待着吧，让他最近出来露个面就够了，藏在草中的蛇比一条猛虎更危险。” “您不需要让尼古拉契的魔法大师们来希尔瓦尼亚协助防守吗？” “魔法大师？”弗拉德重音发出了这个单词，连带着一声不知是讥讽还是嘲弄的嗤笑。 “看来卡斯坦因家族不需要魔法支援，也许您对乌索然的下落更感兴趣。” “涅芙瑞塔应该教导你该如何简短地表明一切有用信息。 如果乌索然现在已经敢直视后代蜕化为野兽的耻辱，就让他来吧，放弃他那可怜的帝国废墟，带着他最骄傲的后代一起为新的帝国而战。” 男人不耐的低语飘散在风中，惨惨戚戚的茂密枯草在风中停止了摇摆。 一个曼妙的身姿在阴影中颤抖着，颤栗着，恐惧着男人莫名的愤怒，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温雅的男人走出了阴影，月光照亮了他一半狰狞一半平和的面庞。 他最终没有揭开伪装，左半边腐烂的、丑陋的血肉很快就被一层精致的皮包裹住，外表是吸血鬼最好的伪装，语言是他们最强大的武器。 心中的野兽催促着弗拉德，要他撕开所有，粗暴直接地宣泄血欲。 但他没有顺从内心的呼唤，他只是不耐烦地告别了莱弥亚的使者，眨眼间消失在黑暗中。 西格玛的后代向群山王国求援了。 而且是直接由皇帝发出的请求，以西格玛的名义。 矮人们更愿意将其看成西格玛时隔两千年的呼唤。 他们必须出兵，每一个矮人氏族都有理由出兵，因为西格玛是矮人的朋友。 哈力德.群山之盾本该直接前往卡拉克.卡德林，和大军一同前往基斯里夫，现在却半道转途至激流关。 和他一样的三百来个矮人在激流关中歇息着，等待着来自帝国的正式通告。 本该有更多矮人来援助人类盟友，可他们实在无法抽身。 绿皮在前段时间反常地稀少，又在近些日子忽然密集起来。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着一个可怕的事实——有绿潮在北上。 “那个鼠人敢瞪你！老大！它们在挑战铁爪部落！” “waagh！” “胆小鬼”费马只是一句话就成功让绿潮改道，因为绿皮每天都得找点架打，不然很可能会导致庞大的绿潮直接涣散。 出于某种不为人知的心态，他专挑鼠人和亡灵的据点来撩拨哥巴德的脾气。 没有绿皮愿意深究一个小玩意的想法，它们只需要打架。 如果再不给他找些敌人，霍塔尔恐怕迟早得被他揪出来。 可北方目前没有可以利用的存在。 普拉格，镜神躲在一双双眼眸中，隐藏在凡人的思维深处，规避着游弋在城市周边的冷血种。 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旧城区，刚被建起的小咖啡馆中，一个消瘦的富商眼里，被蓝焰包裹的身影聆听着夜幕下的嘈杂，无比怀念一个月前此处的污染和畸变。 那时候普拉格还是个诅咒之城，甚至和混沌魔域有不清不楚的联系，它随时可以让普拉格局部突变。 可现在无所不在的污染全没了，载歌载舞的基斯里夫人甚至敢在黑夜时畅饮高歌，而不是像以前那样躲在屋中向相貌狰狞的神龛祈祷，向不清不楚的神灵献祭，以换取安全。 太糟糕了。 这座城市从没像现在这样坏过。 哪有人类敢在黑暗中点灯，像白天一样相互交谈的？ 如果是以前，霍塔尔会认为这是一种新鲜的变化，可现在它看腻了这样的变化，它更想让变化偏斜向另一边，使人类体验不一样的惊怖。 安全的画面持续太久了，这个地方需要改变。 也许混沌矮人现在需要一定的奴隶来缓解和绿皮作战的压力，基斯里夫人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绵长的、好似巨龙喘息的呼吸声隐约浮现在嘈杂的闹市里，危险的前兆让人眼中的恶魔停止了思索，戒备地用一切窥察方法来搜索敌人位置。 他不在这里，他还没进入内城，但也快了。 不能留在这个地方，否则霍塔尔的旅途将在此处画上句号。 它的伎俩可以欺骗凡人，可以瞒过法师，甚至是伪神的牧师，却骗不了讨厌的冷血生物，爬虫们似乎都有着特殊的感知方式，尤其是某种准确的预感。 和爬虫打交道总会演变成不死不休的战斗，没有奸奇恶魔喜欢和愣头青角力，它们不擅长力量领域的争夺。 更糟糕的是，霍塔尔现在所面对的个体，豁免它更擅长的魔法领域的效果，如果真要正面对付那个体，霍塔尔还不如显露出真身，凭借大魔远超凡人的身体素质来搏斗。 那可真是一个噩梦般的未来。 它不是卡洛斯，它不会像卡洛斯一样不体面地被扑倒在地上，它甚至可以不动用魔法，短暂和嗜血者对抗。 傻子才会成天想着用暴力来解决敌人，就算不得不依赖力量，它也会选择用更体面些的方式来战斗。 它不喜欢战斗。 可对方显然不是能讲理的存在。 悠长的呼吸声越来越清晰，仿佛一阵大风，席卷了全城。 酒馆内的烛火不正常地齐齐飘摇了一下，那狂风般的呼啸戛然而止，火焰也重归稳定。 富商眼中的蓝焰在霎时间凝固，霍塔尔僵硬地向人类的思维深处退了一步，借助阴影和镜面的联系，悄悄地，静谧地转移到了新的堕落思维里。 它躲在酒馆对面的旅馆内，收拢了在现实世界的存在，静静窝在人类的思维深处，就连对外界的感知都不敢放开。 它借助人类的低级感官聆听着嘈杂里的异动，可人类的感官向来迟钝，它只能听见酒女的叫喊，酒鬼之间的起哄，以及街道上行人的商谈。 没有异常发生，就好像那冷血种没有进城一样，可它敢对奸奇发誓，那条爬虫绝对进城了。 第332章 虎与狐 悠长的呼啸再次响起，就在隔壁街道上。 可是霍塔尔还是没能听到人类的骚乱，就仿佛一个隐身的幽灵抵达了这座城市。 呼啸声一闪即逝，从未有过的某种情绪攀爬至它的心头，又迅速占据了它的思维，激烈的情绪差点感染到熟睡中的人类。 还好它克制住了自己。 “现身吧。” 古老的语言低沉地自周边响起，但却被闹市的嘈杂掩盖。 霍塔尔差点应激露出真身，但它只是略一思索就确定了一个可怕的事实——那条爬虫在诈它，他竟然懂得运用智慧。 霍塔尔为什么要现身？如果对方真的发现了它，早该直接给它迎头一棒，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虚伪地交流。 难言的、压抑的喧闹还在继续，它不敢肯定猜想，也不敢在这时放开 若是有机会出手，它早已开启新的篡变，用更大的混乱来影响凡世诸国，以建起它新的神国。 现在它什么都做不到，一旦露面，便会招来徘徊不去的冷血生灵。 利爪摩挲金属的冰冷噪音被盖在人群鼎沸里，轻盈的脚步相较于街上行人的走动声更显诡异，难耐的煎熬时刻拷打着霍塔尔的内心，好在它从不缺乏耐心和毅力。 反常的声响骤然消失不见，在静静等待片刻后，呼啸声从更东方传来，也许他已经远去。 霍塔尔没有做任何动作，依旧躺在人类的思维深处。 果不其然，大约半小时后，轻微的磨牙声从旅馆附近突兀地响起，看来这是一位有耐心，但耐心不多的猎手。 也许他已经确定霍塔尔就在这片区域，只差一个轻微的、最不起眼的痕迹。 霍塔尔不会让他如愿，万变魔君有的是时间，它大可以就这样耗下去，大不了晚几百年蔓延影响。 它哪也不去，反正人类不会总是停留在一个区域，等到明天白天，人流总会分散向全国各地。 那便是它的机会。 只有明智的聪明人能赢得这场无形的争夺，霍塔尔自认为是最后的赢家，还有比它更明智的恶魔吗？ 异响再次消失，直到天明时，霍塔尔才隐约发觉周边对方留下的痕迹，他没走，他还在等待着机会。 霍塔尔继续保持着极端收敛的状态，生怕不小心露出马脚。 它有时间等待对方失去耐心。 入夜，林奇抬头望了眼天空，星象没有启示接下来的遭遇，因为基斯里夫什么都没有。 一夜无事，没有恶魔的踪迹，但它一定在这座城市附近。 黎明再度降临， 林奇在大街小巷的角落快速掠过，迅速巡视了全城。 依旧没有什么异常。 他躲到城外的森林中，寻了处僻静角落，静静等待着对方露出马脚。 时间是最廉价的资源，两位永生者都有时间来消耗，最起码在其他变故发生前林奇可以一直和它耗下去。 错过了这次，下次机会可就渺茫了。 太阳恍若步履阑珊的老人，从东方缓缓走至西方，直到日落时，普拉格也没有异动出现。 它甚至连一缕魔法之风都没有扰动，藏在不知何处的角落里。 又是一个平静的夜晚，除了半夜时，酒街传来的寥寥几声急促喘息，以及女人的媚叫，什么都没有。 除此之外，平安无事。 半夜，林奇出色的嗅觉闻到了芬芳的肉香，那不知名的蹩脚厨子似乎把辣椒放少了，也可能是他们根本就用不起辣椒。 又是枯燥的一天。 大法师的回信到了，他似乎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等待万变魔君主动暴露。 也许可以把这座城市中的所有热血种杀了，从根源上扼杀一切嫌疑。 可这不是一笔划算买卖，恶魔是不死的，如果拥有可以彻底消灭它的武器，林奇不介意做出尝试，但现在这样做只是在呼唤邪神的注视。 林奇默念着“无情者”拉兹寇托的圣名，调整好心态，继续等待着对方自投罗网。 有时候林奇更怀念嗜血狂魔那样的敌人，大欺诈者的仆从有点太过谨慎，或许该放任它继续推行所谓的计划，等到它得意忘形、遭遇命运的戏耍时，再趁机抓它个措手不及？ 不到万不得已，林奇不会指望这个计划，他不可能放任一位奸奇大魔肆意妄为。 一头嗜血狂魔可以摧毁一座城市，屠杀一支军队。 一位守密者可以让整个社会的风气发生转变，让一片地区的生灵沦为失去自我的傀儡。 大不净者的瘟疫能让整座大陆颤抖，纳垢恶魔的存在就会让世界腐化。 它们的伟力都有着直观的表现。 万变魔君则不同。 它们似乎什么都没做，又好像整个世界都在被它们肆意攥改、扭曲。 诸国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是它们戏谑的低语，整个凡世都是它们用来游戏的沙盘。 对它们来说，万物皆是棋子。 有时候，大魔在战场上的危险性反而是最低的，因为它们本可以制造更惊人的灾难、用更委婉的方式来达成一切。 林奇不可能让这样的危险存在为所欲为。 他发誓，他会在对方露头的 瞧，他是多么渴望杀戮啊！ 就让他杀个够，“大死灵师”手下有无数个骷髅。 霍塔尔为什么要傻乎乎地出去与他决一死战？那是杀戮之路上的白痴才会选择的歪门邪道。 他总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霍塔尔的敌人都在混沌魔域，而那位冷血种的敌人可就在凡世呢。 霍塔尔耗得起，恶魔拥有无尽的时间。 他能耗得起吗？ 第333章 莫德海姆闪击推进 黄昏，斯提尔领和奥斯特马克领的边境，诺克不耐烦地催促着同行的伙伴，他们最好尽快赶到驻防点。 虽然每一个将领都认为吸血鬼大概率会采取固守的策略，像以往一样，凭借希尔瓦尼亚的地利来击退帝国大军。 但他们总得防范着意外，几乎不可能发生的意外。 万一领导吸血鬼的是一个疯子，不顾一切地向临省发动进攻该怎么办？ 如果有帝国平民无辜受害，他们每个人都有被问责的理由。 同行的老骑士格伦斯笑呵呵地无视了诺克的催促，继续向其他新晋的内环，讲述他随马格努斯皇帝净化莫德海姆的故事。 西格玛啊！这个无趣的故事诺克都听了数百遍了，自他加入骑士团起就开始被老格伦斯的故事摧残。 前方过了斯提尔河便是莫德海姆，那曾是渡鸦骑士团的堡垒，后成了帝国最大的城市之一，奥斯特马克行省的首府。 就算是帝国历1707年，兽人军阀哥巴德.铁爪发起的大“waagh”都没有波及到它。 因为绿潮转向攻击了艾维海姆。 显然，诸神总喜欢看一些堕落的戏码，根据诺克了解的故事，这座曾经伟大的城市在短时间内迅速堕落，最终引来了西格玛的烈怒——一颗双尾彗星击毁了整座城市。 诺克姑且相信这个流言，因为没有更靠谱的解释了。 它在那之后变成了一座死城，废墟中布满了次元石碎片，只有贪婪的怪物会来此探险。 曾有无数圣殿骑士团尝试过净化莫德海姆，但却皆惨淡收场。 直到“伟大圣战”后，马格努斯皇帝带领诺克的前辈们抵达了莫德海姆。 陛下似乎是一位不可战胜的神之化身，最起码诺克从没听过他失败的传言。 就和之前的每一场奇迹般的胜利一样，马格努斯陛下战胜了盘踞在城中的混沌不洁，并将废墟付之一炬。 莫德海姆现在是安全的大概，如果老格伦斯的故事如实的话。 奥斯特马克的军团就在临近莫德海姆的埃森城驻防，现在只需要黑狮鹫骑士们一一到场，和帝国的将军们共同商讨如何展开希尔瓦尼亚的北线攻势。 废城的西南墙已经浮现在诺克眼中，腐朽且残破的墙体就像这座城市一般，格外地颓废。 墙后方的城区在久远的过去被称为“死神之首”区，它在城市尚且“正常”时，都不是一个吉利的地方。 莫尔的神殿在此处林立，因为死神之首区拥有斩首罪犯的广场。 格伦斯说二十年前这里布满了死刑犯的怨灵，死者在莫德海姆安息的非常艰难，也许是因为彗星降临的那夜太过喧闹。 护城河早已干涸，黝黑的河谷中隐约散发着绿光，那是一种油腻的、让人目眩的绿色。 诺克宁愿去和森林中的精灵打交道，也不想与这样的绿色为伍。 如果不想走远路，他最好还是努力接受不一样的色彩。 好在他们不用绕到城市正门，只需要大摇大摆地沿着城墙的豁口向内就行了。 运气好一些的话，还能遇见几个不长眼的亡灵来安抚魔法剑的躁动。 显然，诺克的运气一直都很好。 黄昏在莫德海姆消逝的异常快，之前还有余晖为骑士们照亮前途，现在只剩下了空洞的黑暗。 他们熟练地升起火把，继续驾驭坐骑向着传闻中的恐怖之地深入，准备在半夜前横穿这座城市。 当他们穿过监狱周边的小巷，转角撞见了黑暗中的一具具惨白骷髅时，老格伦斯的自述也戛然而止。 因为他在之前可是信誓旦旦地保证了这里的亡灵全被他净化干净了。 诺克咧着嘴，侧头向老骑士展露出了自己的嘲讽，但是链甲面罩遮住了他的讥笑。 没有骑士会在乎一小群骷髅，他们可都穿着甲、骑着座驾呢，怀揣着对西格玛的坚定信念，他们都有自信砍骷髅砍到手软才罢休。 黑狮鹫的剑刃专为克制邪灵与恶魔而生，矮人的工匠是这样说的，每一个人类都可以无条件地相信矮人在锻造上的保证。 区区百来个亡灵确实不是骑士们的对手，十位内环骑士和他们的半狮鹫或狮鹫同伴轻易击溃了不洁之物。 可等到诺克准备升空侦查时，他才刚飞到一半就猛然压着狮鹫下落了。 他看见了什么？为什么泛着绿光的内城里有乌泱泱一片不明物体在挪动。 就恍若发现了甜食的蚂蚁，稠密地让人恶心。 即便诺克没看清它们是什么，也能猜到——亡灵光顾了这座城市。 亡灵不疲倦的习性被人类熟知，打起游击和闪击战术，亡灵可是好手。 当然，如果不切实际的猛攻导致希尔瓦尼亚被人类彻底清除，还不如固守在希尔瓦尼亚，利用行省内的沼泽和城堡来埋伏人类的军队。 如果没有一个急切的指挥官，弗拉德会那样做的，暂且示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防守总比进攻简单。 最起码在重要节点沦陷之前弗拉德不会考虑进攻，但现在不行，纳迦什要求他十天内打到基斯里夫，占据奥斯特马克全境。 这是一个简单的任务，只需要把旗帜插满奥斯特马克的土地就能做到，当然，之后人类再夺回土地就不能责怪弗拉德了，因为纳迦什只要求了“占据”，统治可远比占领要困难。 如果只是要占领，弗拉德甚至可以不与人类的军团接战。 泰格里斯怕不是发了疯，奥斯特马克领的首府贝克港沦陷了？ 帝国的军队是干什么吃的？就算他们站在那里不动，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丢了行省首府。 他们在和谁作战？亡灵还是绿皮？就算是十头嗜血狂魔也该有个过程啊！ 大法师的紧急联络搅破了林奇的狩猎计划，他必须得立刻南下看看帝国人的敌人是谁，就算是终焉降临也不可能让一座帝国重城一夜之间沦陷。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霍塔尔抓住片刻的机会，几个呼吸间汇聚魔法之风逃离了普拉格。 如果让对方知道纳迦什就是它推动复生的，那个白痴一定会将霍塔尔的危险性放到最高。 可那条爬虫只是一个莽夫，和嗜血狂魔一样愚蠢。只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罢了，霍塔尔利用过无数把类似的剑锋。 悚然的鸦笑回荡在天幕，消失在万国的变化之中。 它眨眼间和魔法的洪流一同消失在海洋深处，它又回到了老地方，拿起了改变命运的书。 第334章 全境沦陷 镜神俯瞰着水晶镜中的世界，用羽翼在书上勾勒了几笔，贯通了它最近散布的影响。 本来空旷的无形之岛渐渐生出晶莹的水晶，一面面映射着人间万象的镜面重新出现在岛上。 世界都在它的眼中。 它再次将意识沉进老人的躯壳中，抚摸着一面面水晶镜。 尖细又苍老的笑声聒扰了凌晨的宁静，让海浪也多了分喧哗。 就在这汪洋深处，无人得知的地方，一位棋手回到了它的位置。 霍塔尔将思维沉入镜中，刹那间来到了无穷高处。 蔚蓝的星球就在它脚下，渺渺众生被命运连成了长河，而这浩瀚的河流正是指向它的本源。 奸奇是命运的书写者，作为祂最骄傲的作品，万变魔君当然有类似的权柄。 凡人引以为全部的星球在亿万星辰里沉浮着，若不是霍塔尔正在这颗星球上空，它根本就不会关注这浩瀚宇宙中的一个砂砾。 这是一颗卑微到极点的星球，就像它所承载的生灵一样，在茫茫宇宙中毫不起眼。 那些凡尘里的傀儡总是歌颂生命诞生的奇迹，但这样的“奇迹”宇宙中有无数个，只有眼光狭隘的凡人才会为之赞叹，霍塔尔当然不是凡人。 它毁掉过无数个类似的星球，见证过无数个相同的生命之地，所以它并不觉得一颗生命星球的存在是多么不可思议的奇迹。 唯一不同的一点是，这颗星球的强大生命体多的有些诡异，它早该在八千年前就被从星海中抹去，可它却在伊希尔的伟力面前坚挺了八千年。 真是勇敢且无畏的壮举，可牺牲与坚持在混沌之潮面前毫无意义。 对于霍塔尔来说，凡人的反抗倒是不错的消遣，它最喜欢收集其中的璀璨个体，再用奢华与随心所欲来遮蔽他们的璀璨。 霍塔尔向下落去，云层和星河被它抛到身后，就在下一个转眼，它踩到了旧世界的土壤上。 奥斯特马克已经看不见太阳了，因为吸血的虫子在这人类的国土上唤起了数不清的亡灵。 霍塔尔的投影走在贝克港的街头，穿过密密麻麻的骷髅，越过一处处当地居民临时搭建出的防护掩体和街头堡垒，径直走到当地组织反抗的帝国将军面前。 可悲的凡人，他甚至看不见近在眼前的神灵。 半老但仍然健壮的凡人在桌案上排列出了样繁多的反攻计划，霍塔尔看见了他手上刚写完、盖完章的信，但哪个信使能从亡灵之潮中将信送到皇帝面前呢？ 不知所谓。 何必大动干戈呢？ 只需要一个祈求，只需要虔诚地祈祷，镜神就能满足他的愿望。 贝克港的军事议员、奥斯特马克联盟的坚定支持者、帝国将军安格罗.维内瓦，小心翼翼地用封蜡将信密封好，同时轻声唤来了他的冠军。 “帝国剑圣”西米利几乎在声音落下的那一刻，就迈进了他的书房。 看来他一直在屋外静候，将军能理解他的心情，每一个奥斯特马克人都能理解。 谁能想到，早晨睁眼走上街头时，迎接他们的是无边无际的亡灵呢？ 简直就像是莫尔开的玩笑，吸血鬼甚至都没有和他们交战，只是自顾自到处将死者唤回人间。 现任吸血鬼伯爵怕不是一个疯子，没有一个军士能猜到它们想做什么，它们只是想用看不到边际的亡灵，来分割奥斯特马克诸城？ 无论如何荒谬，亡灵的疯狂举动确实威胁到了奥斯特马克联盟居民的安危，城市或是有驻军的要塞还有反击之力，其他地方的平民可没有军队的保护。 当然，安格罗相信每一个奥斯特马克人，他们经历过无数磨难，他们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局势。 会有勇者站出来领导人民的，就像两千三百年前的西格玛，总会有英雄在危机中出现，带领帝国的子民度过难关。 他们或许微不足道，在平日里只是屠夫或伐木工，但当危险来临时，每一个被生活埋没的勇士，都会绽放出比金子更明亮的光彩，向惊慌失措的人民发出坚定的呐喊。 安格罗相信他们，就像他们相信贝克港的“奥斯特马克 “不要害怕！莫尔会保佑我们！坚持住！我们就在这里等待奥斯特马克 托里穿着不太合身的锁子甲，在村子中四处巡视，鼓舞着每一个胆怯的村民。 被组织起的民兵用树干和水缸堵住了村口的木门，高大的木墙是人们最后的心理安慰，对，心理安慰，它不可能挡住吸血鬼。 托里紧张地用手抚摸着掺杂了银粉的剑，这是他爷爷“亡灵杀手”巴里在出海前留给他的，他的锁子甲则是父亲的遗物。 他们家世代都会前往黑卫大剑士团服役，托里现在本该在军中，但前些日子团长莫名压下了他的入团申请。 也许西米利阁下认为托里不够格，就连老巴里的亲笔信都不能使他改观。 这是一个耻辱，托里会证明自己。 他也是一个战士，而且自小经受军事训练，他不可能通不过筛选。 骨骼刮摩木头的声响刺耳无比，天上的乌云遮住了阳光，使白天恍若黑夜。 简直像是鬼故事走进了现实。 复生的骷髅推不开木墙，托里只担心吸血鬼突然袭击村落。 事情总是会走向最糟糕的方面。 一声轰然巨响从托里前方传来，震撼了整座村庄。 少女的尖叫和胆怯者的仓皇杂糅在一起，孩子的哭泣就像颤抖的人群，无力且软弱。 托里握紧了剑，将后背靠在就近的房墙上，死死盯着东方的街道。 街道尽头，厚重的硬木门上多出了一道狭长的洞。 某种怪物用利爪撕开了它，毋庸置疑，一头吸血鬼，只有吸血鬼才有这样惊人的力量。 它像是在玩游戏，没有对村庄展开直接的攻势。 这不是对等的战斗，但对手的轻视成功唤起了托里的愤怒。 这是机会长辈的教导在这时浮上托里的脑海，先人的指引让他按捺住了怒火。 第335章 攥变 轻佻的低语在托里身侧出现，很明显，吸血鬼可以轻易翻越对常人来说算是高大的木墙。 “你在看什么？” 托里猛然一僵，又舒缓下来，让面部保持惊惶的状态，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惊慌失措。 这还算成功的表演成功让吸血鬼提起了更大的兴趣。 托里僵硬地转头，和一位皮肤苍白的商人对上视线，对方双瞳中一闪而过的猩红证实了它的身份。 托里踉跄后退了两步，对方在下一个转眼消失不见，一双冰冷的手则在又一个瞬间托住了托里的后背。 看来吸血鬼和传说中一样傲慢，也对，拥有亵渎生命和非人力量的它们，怎么会看得上普通人的挣扎呢？ 托里猛然将剑刺向身后，当利器入肉感从手边传来时，他毫不犹豫地向前一滚。 渗人的惨叫和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力同步靠近了人类，巨力撕开了托里身后的铠甲，火辣辣的痛感在湿润浸没托里的内甲时才姗姗来迟。 他在地上连续滚了数圈，借余光看清了失去风度、不再像人类、正在化为灰烬的吸血鬼。 那莫尔诅咒的死者，向托里所在的方向，艰难地走了三步才彻底安息。 他这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怎么死的，但凡吸血鬼有所警觉，只要人类的反应慢了一拍，结局就会逆转。 当镜神向凡人的将军显现出神异时，并没有换来对方的信仰。 恰恰相反，它差点迎头挨了一锤。 人类总是这样，只愿意接受自己乐于看到的真相。 霍塔尔不再关注这个人类，回到岛上，继续操纵起大局。 它借着老人的躯体，让攥变的火焰覆盖凡俗的肉体，用笔在《宿命之书》上落下墨迹。 大死灵师会喜欢它的礼物的，精灵的神只同样能得到这个惊喜。 毫无疑问，被血神爪牙追杀的“永世守望”会借助混乱来脱离困境，而旧世界目前最大的混乱就在帝国。 威森领，正在借助人类军队隐藏自身的盲眼先知，忽然得到了白鸦的提醒。 “去乌特巴德，马格努斯会抵达那里，让“流放者”斯卡布兰德在那里迎来归宿。” 谁会抗拒绝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呢？ 更何况这可能是来自《命运魔典》的启示，他虽然目盲，但白鸦仍能看清启迪的文字。 “之后呢？我们的敌人不止它一个。” “加入帝国的军队，恶魔从不会在乎自己屠杀的是谁，帝国的军团会保护我们。” “人类可不是恶魔的对手。” “抵达希尔瓦尼亚战场的不只有人类，新的护火者也快要进入命运的圈套。 让血怒来拖住他的步伐，我们只需要静待变数发生的片刻。 相比起你的头骨，卡班哈和安格拉斯更喜欢强者的头颅，火焰会熄灭在希尔瓦尼亚。 趁着混乱，我们就有了去基斯里夫拿走神血的机会。” “至尊嗜血者不是那么容易降临的。” “有些存在希望它们降临，最坚固的堡垒都可以从内部打开，哪怕只有一个瞬间，也足够那位古圣神选殒命了，就让我们为他的传奇划上句号吧。” 斯凯林又怎么会愿意善罢甘休呢？ 那位恐虐冠军可不是好脾气。 镜神再次落墨，引导着巴托尼亚远征军和斯凯林部落的命运发生交汇。 利爪海，浩浩荡荡的长船少了一小半，每一个战士都没了南下时的骄傲，因为他们的袭击失败了。 若不是那头巨龙对海上的战斗不感兴趣，他们甚至都没机会组织撤退。 毫无疑问，这是耻辱。 他们的冠军领袖本该轻易砍掉人类国王的头，带着王冠下的头来为颅座奠基，但是一条龙毁了这一切。 若不是“灵魂杀手”仍有着不可置疑的威严和力量，他们早该哗变。 真是悲哀，甚至没有新的冠军敢站出来挑战战败首领的地位。 埃吉尔·斯特比约恩很清楚手下的人在想些什么，因为他就是从一位勇士逐渐登顶到部落领袖的。 打了败仗的首领处境很危险，可是斯凯林部落没有谁可以挑战他。 但不能就这样下去。 必须得做出改变，埃吉尔必须用胜利来洗刷耻辱。 他得挑选一处合适的战场，做好屠龙的准备。 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 动乱永远不会结束，所有国度都需要迎来一次洗牌。 如果马格努斯还在位，霍塔尔的奴仆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大死灵师不见得能战胜两把利剑，即便其中一把已经危在旦夕。 仍需要新的武器来终结人类皇帝的生命。 霍塔尔需要盟友。 命运的变数引起了霍塔尔的注意，还未死去的兽人战将也许可以利用一二，但绿皮从来都经不起大用。 也许该和紫玫瑰的恶魔王子达成一致，或是与恶心的纳垢亲王和解。 玛丽恩堡，一月一次的假面舞会再次开幕。 当地的凡俗自然不清楚假面后的真相，唯有一位位来自异界的越界者知道——这是他们的集会。 夏洛克.霍利披着老旧的猎袍，寻了处僻静的角落，没有和酒会里的同乡碰面。 他们越来越不对劲了。 也许是夏洛克在霍瑟尔镇待了太久，被沼泽里的怪物吓成了经不起风吹草动的懦夫——夏洛克知道他们是这样想的。 就让偏见保留下来，持续发酵吧。 据说琳娜女士现在甚至会在聚会后带领协会会员去天酒地，其中少数成员甚至把“桑拿”、“拔火罐”都带到了这个世界。 当然，少不了现代红酒与新式鸡尾酒作为他们聚会的点缀。 夏洛克轻轻抿了一口高脚杯中涩甜交杂的液体，只是粗略感知了下味道，趁着无人注意，又悄悄将酒水吐到了餐巾中。 真是讽刺，甚至无人过问“末日之光”的失联，所有人都在专注于觥筹交错。 一股别样的、源自生理上的渴求和精神上的空虚感惊醒了夏洛克，他再次轻抿酒水，从中找到了轻微的酸味。 它本该毫不起眼，毕竟红酒都是这样。 可这酸味竟然有着让人欲罢不能的魔力.夏洛克敢向塔尔发誓，有蠢货把不该带来的化学合成物带到了这个世界。 第336章 紫色玫瑰 也许只是没把握住分寸，毕竟邪神的玩法比前世的毒枭更为扭曲畸形，不可能有认知正常的人想靠近“黑暗王子”。 夏洛克当然可以这样安慰自己，但傻子才会这样想。 常年游弋于沼泽和乡下的猎人借口不适离开了舞会，除了宴会的主持者，戴着银色面具的雍容贵妇向他点头示意外，没有人在意他的离去。 乡下的土包子就该离这种高端场所远一点，不是吗？这很合理，自从聚会转型后夏洛克就没久待过，他一直是这样。 少了一个碍眼的老旧事物只是让宴会的氛围更加热烈，没有脏兮兮的林地靴来污染他们华贵的地板了，每一位衣冠楚楚的先生和女士都愿意为此高兴。 酒水被侍从接连不断地推到舞台周边的餐桌上，一对又一对戴着金银面具的男女在台上起舞，他们肆意畅想着未来——拥有先进知识的他们必然会在这个世界登顶，每一个故事都是这样描绘的，他们拥有这个世界的土包子永远理解不了的东西。 为什么要像“末日之光”研学会的成员一样当一群苦修士？ 为什么要和提利亚互助会一样像老鼠一样隐匿？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主角。 据说，“玫瑰社团”的创建者就是一位截然不同的异界来客，他大胆且无畏，很快就在这个世界开创出了庞大的基业。 当然，每一个故事里都存在反派，帝国的贵族嫉妒他的财富，军队和骑士觊觎他的土地，他不得不让出一切，背井离乡。 转折总是会眷顾异界来客，创建社团的那位在一系列磨难后最终升神，成了不朽的存在。 他最终回到了帝国，但只是报复性地惩罚了曾迫使他离开帝国的贵族，在那之后便消失了。 他的事迹仍弥留于世，为后来者留下了一个传说。 每一个入会者都会被带去见证创始人留下的神迹，在场的每一位先生或女士都愿意相信这个故事，因为创始人的故事就是他们未来最好的愿景。 他们只需要像最初的升神者一样，肆意地做真实的自己，就可以创造出永恒的伟业。 整个世界都在等着他们去征服，现在只欠缺一个机会。 越发华贵的酒水轮番被会员们品尝，但滋味万千的饮料和酒精已经不能满足他们了。 酒水之后便是食物，无论是西方的烤肉、牛排、鹅肝，还是东方的熊掌、蛇羹、佛跳墙，只要在场的舞者愿意开口，就能品尝到它们的滋味。 因为全世界最好的厨师就在“玫瑰社团”，故土各地的大厨都在他们的餐房忙碌。 据说是这样的，他们只有在离席时才会去顺路告慰忙碌的同乡，只是厨子们也要休息，他们只能听见厨师在盥洗室讨论食材时的只言片语。 不时有侍者推车路过，收起被吃剩下的饭菜。 在无人得见的地方，侍从们独自开始又一轮狼吞虎咽，之后才会将连带着肉的剩饭丢到玛琳恩堡的河道里。 至于那些扑进水中抢夺剩饭的流浪汉，谁会在乎呢？ 每一个侍者都得在准确的时间返回舞会，进入空无一人的厨房，将琳琅满目的美味珍馐放到餐车上。 至于为什么厨房空无一人.谁在乎？ 侍从忙碌地将餐车推回舞台，为诸位高贵的先生和女士一丝不苟地端上饭菜，并聆听他们的需求。 他们似乎已经吃腻了常人无法品尝的美味，想要体验更不一样的滋味。 在将餐车上的点心与大菜悉数送上后，一位位侍从推着餐车返回厨房。 但他们在路上不小心撞见了，一个正在将刚吃下的饭吐出来的先生，所有人都选择性地无视了他。 要想保住这份得之不易的工作，他们就得学会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显然，他们的学习的很好。 又一群侍从推着一车车奇怪的晶状与粉状物质，和他们擦肩而过。 没有侍从将好奇展现出来，他们只需要本分地做好工作。 玛丽恩堡的黄昏消逝的异常快，一盏盏五颜六色的灯光恰当的亮起，让整座聚会宅邸都明亮起来。 侍从们带着先生和女士们点餐用的笔记本，恭恭敬敬地进入厨房，向一位看不清面目的厨师递交了点餐本。 房门被一阵风吹动，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尖锐摩擦声，它自己关紧了。 年轻的侍从们，穿着比他们的命还贵的衣物，静静等待着命令。 他们嗅着无所不在的暧昧香，憧憬、幻想着舞台上的一位位大人物，恨不得也加入这场盛会。 灯光忽然熄灭，等到厨房内再次亮起时，一队人类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块被细分好的肉块。 厨师根据食客的要求，将肉依次加工，或是直接切一小块薄片放在盘中，用葱装饰，或是像牛排一样煎炸，配上酱料。 可它暂时无法满足所有人，因为食材不允许，它们得尽快抓一个婴儿。 夏洛克没有看见那队侍者从厨房出来。 当又一队侍者打开厨房的门，从中推出一列列装满肉食的餐车时，勉强算是经验丰富的猎人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他没看见厨房内有其他人。 难言的恐惧瞬间抓住了他的心脏，他毫不犹豫地折返，灵巧地翻过院墙，直到落到玛琳恩堡狭窄、肮脏的街道上时才按耐住惊慌。 他丝毫不停留地奔向远方，混进玛琳恩堡拥挤的人流，毫不犹豫地悄然逃到盾币街区。 他才不会相信当地的执法者——黑色贝雷帽，这些警卫就是大家族的走狗而已，不巧的是，琳娜女士的丈夫便是十大家族中的某一家的家主。 薇蕾娜女神的信徒不见得会为正义发声，因为正义是一个暧昧的词，它可以指代一切。 曼纳威更不会为陆地上的事情投下视线，夏洛克不能指望祂，谁知道祂的追随者有没有为利益折腰呢？ 夏洛克一度想逃进莎尔雅的神庙，可他不愿让那里的可怜人被无故波及到。 在这个时候精灵反常地值得信任，因为他们从不屑于和人类勾肩搭背。 而且他们向来不会屈从于当地法律，最起码玛丽恩堡的执法机构或是黑帮都不敢在精灵的街头暴力执法。 夏洛克匆匆整理好衣着，确认自己不会因失仪而被赶出来后，果断深入了精灵的贸易街区。 第337章 边境的反攻 往来的行人不再是鱼龙混杂，在街道中巡视的高等精灵士兵给夏洛克带来了一丝安全感，他迅速找了一家武器店，用身上的余钱买了一把精灵民用长弓和少许箭矢。 他不可能回霍瑟尔镇收拾行头再出发，韦斯特领已经不安全了，他必须尽早离开。 帝国的军队就在希尔瓦尼亚，战争的前线对他来说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管是斯提尔领还是奥斯特马克领，都好过他继续待在玛琳恩堡周边。 简单整理后，夏洛克果断向东南方逃去。 也许根本就无人在意夏洛克，也可能是琳娜女士没有夏洛克想象的那般神秘强大，他始终没有等到追兵。 被银色面具遮掩了面庞的贵妇收回望向东南的视线，她端着酒杯，冷静地旁观着舞台上的群魔乱舞。 一位位高挑的、皮肤粉嫩的、身穿厨师服的女士和先生也加入了舞会。 它们凭借出色的外观很快就与其他人打成一片。 凡人的秘密被肆意倾吐出来，只为换来带有麝香的一个耳语。 最温柔的爱抚都不如它们简单的挥手，纤细苗条的白嫩比丝绸更光滑，中性的美感足以让最威猛的勇士折腰。 谁能在醉人的香味里保持自我呢？ “林奇？” 奥斯特马克与基斯里夫交界的草原上，乌云下的诡诞之物用极具穿透性的沉厚腔调轻声念出了这个名字。 昼夜兼程横跨基斯里夫的蜥人，略显诧异地抬眼望向南方，那黑暗中的不洁生灵竟然知道他的名字。 “吸血的崽子，我给你一句话的时间。” “不不不，我们不必交手，旧神的追随者，我们不是敌人。” 显然，它浪费了这个机会。 林奇点亮权杖，在下一个瞬间，他留在原地的身形被撕裂成残影，恐怖的破空声带着磅礴的阳光，撞向正欲踏入基斯里夫的亡灵之潮。 邪异的魔法尖叫着从阳光下退散，不死生物的烟云被纯粹的光辉扯成泡影，变成一片片零星的碎骨和倒塌的尸山。 天上的不死蝙蝠承受不住阳光的净化，成片坠落，让黑雾落成了雨。 没有什么能挡住他。 僵尸和骷髅在阳光下不过顷刻就会解体，墓穴食尸鬼就像是扑向火焰的飞蛾，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食尸鬼是一种怯懦的死灵，在发觉同伴的牺牲毫无意义后便成群地从战场上撤退。 它们完全忽视了吸血鬼的严令，任由它们气急败坏的主人无能狂怒。 有自我的存在怎么会愿意平白送死呢？ 身穿古代盔甲的荒墓守卫是吸血鬼最信任的亲卫，但是它们的反击也没有取得任何功效。 所有的不洁都消散在浩浩荡荡的阳光下，也许这些身穿古代盔甲的战士是凡人不折不扣的噩梦，可林奇早已不算是凡人。 墓穴守卫的附魔剑刃甚至无法靠近蜥人，它们只是步入阳光下就开始自燃。 它们的重甲保护不了内在的污秽，阳光净化的从来都是心灵而非厚重的盔甲。 它们可没有恶魔那样强大的内在，死灵术法亵渎了它们的安眠，不意味着它们就能像看起来那样不死不灭。 一些骇人的模糊身影，推动着腐朽木材与生锈金属堆砌成的运尸车，慢悠悠地向着光明靠近。 或许它们以为对方也和帝国的凡人一样脆弱，纵然是溃逃的前军都不能让它们折返。 每一辆运尸车都是吸引黑魔法的磁石，只是它们的路过都能使尸体重新站起。 但是站起的尸体再多也无用。 凡是被阳光照射到的亡灵都会飞速崩解，它们对活人的恐吓与迷幻只是让林奇多看了几眼幻象。 也许它们背负的浓烟与火盆可以使法师陷入精神上的狂乱，也许它们承载的次元石微粒可以轻易摧毁施法者的精神，可它们面对的是一位从未被击垮过的敌人，而且林奇从来都不是一个脆弱的施法者。 亡灵的可笑把戏甚至没有使蜥人的步伐放缓，也就被吸血鬼唤起的黑骑士可以给他造成些许麻烦。 这些被惊扰了安眠的古代骑士，向着如飓风般前进的蜥人发起了无畏冲锋，但是它们徒劳的攻势最终以全军覆没收尾。 丑陋且高大的墓穴恶鬼大概是吸血鬼的底牌，一群群史崔格家族的血裔带着不体面的仆从撞向阳光，它们用劣化血吻创造出的后裔最终在阳光下结束了低贱的一生。 只有史崔格家族的血裔才会在绝望下创造出这样的可悲死灵，正常的吸血鬼可不会允许一头食尸鬼咬破自己的血管。 林奇不知道这些家破国亡的倒霉蛋，为什么要为希尔瓦尼亚的卡斯坦因家族卖命。 墓穴食尸鬼对凡人来说是难以克制的邪魔，因为它们既不是生者也不是死者。 或许它们可以对莫尔的牧师造成难以抵抗的伤害，但它们对林奇来说什么都不是。 纵然不依靠权杖的净化领域，他也能干脆利落地解决敌人，净化领域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 就和以往一样，他破开了不死者的军势。 吸血鬼的指挥官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大军，向着来时的方向逃去。 因为它正是海上的幸存者，谁会在灾难过后不去追查造成了灾难的存在？ 同僚的哀嚎不能换来它的回头，因为它在一开始就知道了结果。 没有必要再执行推进任务了，恐惧舰队的浩荡都不能使对方止步，更何况是希尔瓦尼亚行省向基斯里夫发起的一次佯攻？ “我们会发起佯攻，为你争取机会，西米利，向我立誓，你会把信送到马格努斯陛下手中。” “是的，将军，我向莫尔起誓，即便我身死也要把信送到陛下面前。” 安格罗.维内瓦闭上眼睛，在难言的沉默持续良久后才睁开。 一位冠军的保证在这时也不显得珍重了。 他必须让外界知道，奥斯特马克并没有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完全落入敌手。 敌人只是声势浩大，奥斯特马克人还在反抗，他们从未被征服。 第338章 突围 戴着金冠的红色蝎尾狮战旗在萧瑟的冬风里飘摇，厚重的乌云比世界边缘山脉的坚冰还要沉郁，隔绝了奥斯特马克人望向太阳的目光。 没人知道现在是黑夜还是白天，时钟早在亡灵突然占满街头前就已经失灵，安格罗只能猜测，现在还未到黎明。 帝国将军走出作战室，黑卫大剑士团的大导师则跟在他的身后，单调的步伐回荡在长廊里，如送葬般僵硬。 或许他们该固守，采用最稳妥的战术，击退一波又一波亡灵后等待帝国大军的来援。 可是一个行省的沦陷对外界的影响是巨大的，哪怕 枪炮声穿透了不甚严密的木板，抵达了两位“大人物”耳边，它几乎从未停歇过，现在是时候让它喧嚣到顶峰了。 单调的步伐少了一道回响。 “帝国剑圣”西米利低声向一旁的卫兵下达命令： “把休整的弟兄们全都喊醒，以莫尔的名义，我们该奔赴莫尔的园了。” 他没有再送安格罗将军，只是看着他消失在长廊转角。 安格罗走出长廊，沐浴在硝烟和寒风里，一巴掌拍醒了差点睡着的站岗士兵。 他没有在意对方的忐忑不安，只是示意对方吹哨，该集结了。 也许会有懦夫躲在房屋里不敢出来，他们爱来不来。 当然，冲锋号手必须来，没有号声的激励，战争是不圆满的。 要是他们敢不吹个漂亮的调子，安格罗绝对会从莫尔的园爬回来，他发誓。 刺耳的哨音传遍了军营，除却外围正在驻防的士兵，军营内的战士全都接到了命令。 乱糟糟的传话和大喊大叫霎时间连成一片，乌泱泱的人群在短短数分钟就抵达了集结点，他们都穿好了锁子甲，拿好了火枪。 还未接岗的炮手也晕乎乎地混到了集结的空地，安格罗不得不挨个将他们踹出行列，用剑鞘将他们赶到通往火炮阵地的小道上。 都在这里谁他娘的去放炮？ 就指望他们的火枪来对付吸血鬼？ 不打完炮弹难道要便宜了吸血的魔鬼？ 安格罗宁愿把炮弹丢到河里。 没有战争动员，也没有激情澎湃的演讲，安格罗敢保证，他一开口绝对是让人沮丧的悲观独白。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们都会死，没有一个小伙子能活下来，相比起他们糟糕的生活，死亡其实没那么可怕。 莫尔向他们保证了安眠，前提是母狗养的吸血鬼不把他们重新唤醒。 还能说什么呢？让他们知道，是他们的将军把他们带到了死亡的边缘？ 真是个可怕的决策，若是在二十年前，安格罗绝对会被撤销职位。 现在可没有人来对他吆三喝四了。 哈，有谁会在参军前就想好后半生该怎么幸福美满的吗？ 士兵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安格罗敢保证，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军团内的战士都愿意随他赴死，他们早就知道了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当然，公布真相后一定会有人认为安格罗是个蠢货，贪功冒进的白痴，一定会有的。 可是安格罗不得不冒进，不让外界知道行省内的虚实，只会导致误判被无限放大。 有谁敢对抗一夜之间让整个行省沦陷的敌人？ 安格罗朝天虚放了一枪，用近在眼前的枪声驱逐了战士们残存的睡意。 只是委屈了那些没来得及休息的士兵，三个小时的睡眠和战斗本该轮替，现在规矩被打破了。 反正谁都没睡个好觉，待会就有的睡了。 将军举起令剑，用比管风琴更响亮的咆哮唤出了战争的前奏： “准备突围！” 佯攻便是全力以赴，这样才能让黑卫大剑士们有机会逃出生天，将信送到陛下面前。 安格罗缓缓向着营外走去，见鬼的天气差点让他的小胡子结了霜。 他厚厚的衣袍在冷风中飘摇颤抖，可他的胆子可没抖。 急促的笛声催命般响起，数十道连绵不绝的军号将悠扬且迅疾的小曲打到了枪声更远处。 笛声才刚飘远，士兵们便进入了状态。 就连天上飞过的炮弹都在一瞬间翻了数倍。 安格罗走到外围防线，和前线的战士们一同伴随着冲锋的乐曲冲向沿街扑来的骷髅浪潮。 真是一群窝囊的死人，它们甚至没挠破居民的门，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死灵，安格罗敢打包票，他要推进到乌特巴德。 沙哑的咒语声猛然降临，恍若杂音的耳语填塞在每一位战士耳边，但是它们相比起 最前列的长戟兵无视了吸血鬼的诅咒，和以往一样结成了军阵，将亡灵的浪潮反推回去。 仅凭他们的力量当然无法击退亡灵，散乱但密集的枪鸣就是他们最好的助手。 每一颗落下的炮弹都能炸飞一片碎屑，当发觉其中不少炮弹落到了建筑上时，安格罗恨不得回头把炮手拎出来打一顿。 吸血鬼可不是恶魔，它们也需要奴隶，它们不会杀干净人类，房子里面很大可能是有幸存者的。 最关键的是，有莫尔信仰的公民不是那么容易被亡灵杀死的。 当然，经过一天的战斗，军营周边的幸存者可能是最少的。 被吸血鬼 毕竟，吸血鬼并不是仁慈的好人，指望它们遵守战争的潜规矩就是笑话，它们也会屠城，或是更常见的屠一半留一半。 让将军意外的是，竟然真的还有幸存者，不少当地居民听见号声后，在军队路过时打开了被莫尔保护的门，拿着武器加入了军伍。 每一个人都在呐喊着自己信仰的神只，西格玛和尤里克被频繁地呼唤，塔尔和莫尔也有同样激烈的拥簇。 但是神灵没法向所有人分享祂们的爱。 黑暗中似乎多出了数十个高速飞掠的无形之物，安格罗没有看清它们的模样，他只看见了成行成列被法术碾成血水的士兵。 第339章 血色黎明 急促的号声还在凄厉的响着，一队队战士填补了空白，有余力的人搀扶着伤员，向着号声更远处前进。 牧师的颂经声和施展神术时威严的呵斥迅速稳住了人心，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不是吸血鬼的对手。 安格罗振奋军心的发号施令足以鼓舞最怯懦的战时公民，可他的声音传不到一条街以外，更多人只听见了冲锋号急促的行军曲。 不时有笛声消逝在嘈嘈切切的咒语声中，但断了的冲锋号很快就会被续上，只是曲调不再与其他方位的号手一致，大概是他们不熟悉管乐器罢。 没有谁会苛责战时的混乱，就算是安格罗都不会为此斤斤计较，因为他们还在前进。 又一次密集的炮火覆盖了城区，空气中使人厌恶的咒语声薄弱了些许，只可惜没人能看见那些被炸成焦肉的吸血鬼，安格罗敢保证，它们一定睡的很安详。 真该给炮手们多发些军费，但也不能忘了号手。 瞧，他们吹的多好！最起码安格罗身边的号手一口气吹到了底，到现在都还没停，就和炮声一样。 世事总是不如人意，接连不断的墙壁倒塌声从西南方传来，安格罗已经能看见前方街道上在黑暗中高速穿梭的怪物。 恐怖的破空声眨眼间到了安格罗面前，那是一头壮硕无比的黑影。 它轻易撞飞了最前线的长戟和士兵，一巴掌就将安格罗前方的号手拍成了碎肉，子弹差点将它打成了筛子，但它太壮了。 安格罗抓住它停顿的片刻，猛然举剑前突挑破了它的喉咙，但也不可避免地挨了一记重击。 好在西格玛眷顾祂的后人，帝国将军只是被怪物的垂死反扑扇到了人群里。 等到安格罗强忍着酸痛，被搀扶起时，那怪物已经化成了灰烬。 他捡起了用来吹冲锋号的乐器，略微调整了一二，确保它还能发出声音。 在这条街区断了的行进曲再度被奏响，看来他的技艺并未生疏，最起码他能跟上最初的调子。 爆炸和喊杀糅杂成血色的街道，怪物的嘶吼与吸血鬼的咒语是死亡的耳语。 也许贝克港还未死去的居民全加入了突围的行列，在半天过后，安格罗已经看不见自己士兵的熟面孔了，他身边只剩下了装备杂乱的应召公民。 来自军营的炮击越发稀疏，直到某一刻，连绵不断的炮声突兀地戛然而止。 看来留在军营的炮手和守卫没能撑到最后，不过他们已经做得足够好——他们炸掉了小半个贝克港，选帝侯知道了一定会当场晕厥。 如果奥斯特马克联盟的总统还能见到安格罗的话，绝对会直接把下达突围命令的将军处以死刑。 安格罗会尽可能留下尸体供他问责。 越来越多的人倒在通往港口的路上，到最后甚至凑不齐 安格罗是个幸运的人，他只在过程中少了一只胳膊，以及被怪物撕掉了半个脸。 幸好这些伤势并不影响他目前的任务。 独臂限制了安格罗的战斗能力，但是面对成千上万的亡灵，就算他不顾一切地去奋勇杀敌又有什么用呢？ 杀死一个复生的死人最起码要用一个呼吸的时间，如果只是他孤身作战，就算西格玛让他不受伤害，他杀到老死也杀不尽源源不断被唤醒的亡灵。 将军努力把握住呼吸，稳住气息来吹响振奋士气的冲锋号，即便是伤口处瘙痒难耐的毒素也不能让他停止吹奏，因为这就是他能做的最重要的事情。 安格罗和冲锋的乐声一起冲到了港口区，在跨越半个城市后，断断续续的曲乐已经不似最初的节奏。 可能是因为最初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出乎意料的是，接近港口的堡垒群仍然有枪声回响，这用来防备大河中怪物的防护措施，讽刺地在与来自城市腹地的敌人交战。 上万声枪鸣彼此呼应着，刺耳的噪音在这时却显得异常美妙。 行军曲调忽而收拢，两翼不再扩张，而是尽可能向内坍塌，把最后的有生力量凝聚在一起。 团结造就的利刃割破了亡灵的封锁，但是亡灵的封锁不止一圈。 各式各样的死灵像口袋般包裹住了突围的军队，等到他们冲到距离堡垒不过数百米时，已经寸步难行。 安格罗仰视着前方城市的内墙，那黝黑、布满伤痕的岩壁在这咫尺之遥里也显得神圣了。 就仿佛神向他们敞开的光明，但黑暗挡住了近在眼前的光。 吸血鬼高亢的咒语如同它们的嘲讽，残存的莫尔牧师们忽而七窍流血地暴毙，狂躁又冰冷的风声从天幕尽头传来，发自灵魂的寒意让安格罗吹奏的乐声都出现了颤抖。 施法者之间的战争结束了，这并不意外，寻常牧师怎么能对抗古老的吸血鬼。 浩浩大河的方向忽然响起了密集的炮鸣，可比炮鸣更快的是一股无形的、凌冽的风。 血色的狂流眨眼间吞没了冲在最前的战士，非自然的伟力瞬间揉碎了安格罗的灵魂，中止了他的演奏。 世界在上浮，他残存的意识很快就贴到了地面。 冲天而起的爆炸是他最后听见的声音，抢过冲锋号，在炮火掩护下继续向前的市民是他最后看见的画面。 无穷无尽，数不胜数，最起码林奇看不全亡灵的规模。 死人多到不对劲，像是有某位强大的死灵法师拉起了此处数千年来沉眠的亡魂。 他只是大概预测了下贝克港的方向，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贝克港在哪里，奥斯特马克领是一片很大的区域。 像是得到了特别关照，林奇前方总是有乌泱泱一片亡灵海，他敢肯定，当地的人类没有得到相同的待遇。 因为前方就有一座人类村庄，里面还有活人，要是亡灵的攻势一直如此，他们早该全没了。 可能是图一个心理安慰，纵然寻常骷髅对林奇来说根本就不是阻碍，暗处的血裔也从未停止过召唤。 林奇看着还未靠近自己就倒在阳光里的骷髅与僵尸，忍不住抬眼向不死者大军后方望了一眼，霎时间惊起一片蝙蝠。 蝙蝠眨眼间就消失在林奇的视线尽头。 第340章 全面告急 “坚持住， 托里沙哑的叫喊着，试图将自己都没的勇气送给村子里的其他人。 谁知道为什么亡灵忽然多了起来呢？ 庆幸的是，只是寻常骷髅在行进中发现了这座孤村。 他那不合身的盔甲已经变成了一团扭曲的废铁，就连他的镀银剑都已经变形，如果再有吸血鬼进入村庄中戏耍，他就只能用个人的牺牲来拖延吸血鬼屠杀和玩闹的步伐了。 村子的街道上躺着一具又一具他熟悉的名字，事实证明，面对吸血鬼时逃跑是最坏的选择，因为这很可能会让对方感到厌烦，直接结束无聊的猎杀游戏。 是的，游戏。 这对它们来说只是游戏。 精神高度紧绷让托里出现了可笑的幻觉，他刚刚甚至以为自己看见了阳光，但是天上的黑云比大地还厚重。 又一束光漏出了黑暗，这下他也不能肯定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了。 托里爬到村门口的哨塔上，想寻找异象的来源。 他的视线才刚落到远方，就凝滞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林奇总感觉那了望塔上的人类有些眼熟。 他似乎在海上见过，但海上的战斗中只有盐怨的人类海盗生还。 林奇迅疾地穿过累累白骨，没有打扰人类村子的念头。 凡是靠近他的骷髅士兵全都在转瞬间解体，它们微薄的亡灵魔力，根本就不足以支持已死的躯壳在净化之光下活动。 偶尔有房屋般大小的蝠狼和嗜血天鬼像鳄鱼般发动突袭，但数量稀少的它们完全不能对林奇产生威胁。 林奇不相信这就是卡斯坦因家族的压箱底手段，作为最出名、最强大的血裔家族，它不该只有这样的水平。 但也可以理解，希尔瓦尼亚的战线太过漫长，从世界边缘山脉到塔拉贝克领，再向南延伸到灰色山脉，横跨整个帝国的边境都是吸血鬼需要做好准备的战场。 既然它们敢打下奥斯特马克领，就一定是有了全面开战的准备。 这可不是单支军团对军团的小打小闹，某一处战场的胜负甚至都不能影响大局。 如果林奇是它们的指挥官，他宁可放弃本土希尔瓦尼亚，直接带领亡灵大军深入到帝国后方，四处游击，在关键时刻再凝成整体奠定胜利的基础。 当然，放弃了沙许之风昌盛的希尔瓦尼亚，就意味着卡斯坦因家族完全没了退路，千年基业全都被压上了赌桌。 如果对方并不是像林奇这样激进的指挥官，大抵是不敢丢掉基业，进行豪赌。 就算人类打赢了也不可能完全清除希尔瓦尼亚行省内的死亡残留，但要是将之拱手相让，莫尔牧师和帝国魔法学院的海希法师们，会将它净化的比西格玛诵经师的头皮还干净。 林奇一边赶路，一边在脑中大致推断出了战况。 情况没有大法师传讯中那样糟糕，闪击能占领土地，却不意味着它们就能吃下。 看样子奥斯特马克领各地的驻军还在坚守，不然能分出兵力的吸血鬼早该吞没了林奇眼前的村庄。 帝国人的村庄有无数个，它们个个都是小型的、劣化版的堡垒，这一仗还有的打。 最起码在神殿被尽数推倒之前还能打。 林奇几个呼吸间穿过了村落，继续向远处吸血鬼逃逸的方向追去。 他看准了村落不远处的一条大河，那足足有十数里宽的河流一定是瑞克河，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奥斯特马克领目前的首府就在河边。 “他似乎不能交流。” “不用管他，赫伯特，你带着一部分士兵继续拖延他，我们绕过他。” “对，麻烦就留给贝克港的爵士们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奇总感觉亡灵的数量少了很多。 他一路走来留下了一条白骨铺成的路，这宽阔的大道现在越发狭窄，像是经费不足的失败工程。 他现在就像是海中的一条巨鲸，虽然相对于鱼苗般的吸血鬼来说已经足够巨大，可在浩浩大洋里他也只是沧海一粟。 即便是他抽调星图，利用魔法地图来俯瞰帝国，也只能看出所有和希尔瓦尼亚接壤的土地都泛起了死灵魔力。 他没办法像战略游戏的玩家一样总览全局，只能凭借他接触到的信息猜测——遭遇他的吸血鬼应该是分方向逃走了。 林奇没有理会它们的应对措施，他根本就不可能一个人清干净方圆数千里乃至万里的亡灵，光是全部走上一遍都纯属浪费时间。 他更在意人类比较关键的驻防点，比如诸行省的首府，或是战略要地的堡垒。 那里应该是主要战场.最起码是无数个主要战场的其中之一。 “北希尔瓦尼亚战事进展顺利，但是人类还在做无谓的反抗。” “顺利的只是你！我们在纳根霍夫城被渡鸦骑士团的堡垒拦住了，该死的。” “卡佩堡还有一半城区没有被占据。我的蝙蝠发现，塔尔之怒骑士团和一支来自塔拉贝海姆的人类军团正在赶来，我们需要支援。” “盯紧你们的雇佣兵，我雇佣的食人魔部落临阵叛变了，一群下贱的肥虫，我本该拿下尼德灵城！” “有一些虫子还在莫德海姆周边，似乎是黑狮鹫骑士团的人，血骑士团还有没有精力来处理这些讨厌的蚂蚱？” “焰阳骑士团和黑玫瑰骑士团像疯狗一样缠着我们，我们没空！” “我们的指挥官遭遇了尤里克的牧首，伟大的始祖，该由谁来接替它的位置？” “斯提尔领的军队快要打到奥博斯特恩要塞了，援兵在哪里？” “等解决了穆特的守军我们就去支援伱。” “矮人在炮轰南希尔瓦尼亚的边境！莱弥亚家族的支援在哪里？” “涅芙瑞塔的侍女失联了，她们背叛了卡斯坦因家族！” “蠢货！不要用你的无能来污蔑莱弥亚姐妹会，我们遇见了西格玛教会的大宗师，薇蕾娜女神的骑士团全在我们这儿！” “请别苛责我，伟大的弗拉德，艾维领和威森领的联军占领了施瓦茨港，他们看起来被北线的推进吓到了，和一群不顾一切的疯子正面作战不是明智的选择，我已经准备好了在沼泽中伏击他们。” “食尸鬼王为什么还不发起进攻？鼠人盟友呢？” 第341章 雇佣兵 不妙的战报接连被送到弗拉德耳边，他已经完全撕开了英俊的外表，塌陷的鼻腔和溃烂的面容因烈怒而不断蠕动。 他单知道这些后辈不堪大用，却没想到他们连凡人都解决不了。 要是在四百年前，他都已经打到了阿尔道夫。 当然，他目前不必去争夺帝位，只需要推进到基斯里夫的疆域。 愚蠢的纳迦什，也许他足够强大，但他一点头脑都没有。 没了他的隔空指挥，弗拉德现在大抵已经围住了米登海姆。 但现在弗拉德不得不依赖他强大的力量，这个时代不是开战的好时机。 弗拉德还记得三百多年前的帝国，那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当年的帝国将军汉斯.希芬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对手，当时白狼骑士团的大导师杰瑞科.库格尔也不容小嘘。 他曾在对帝国的战争中死了无数次，最后一位与他对峙的对手是西格玛教会的大主教威廉三世，若不是维系他不灭的血戒失窃，他将有机会亲手送又一位英雄步入死亡，而不是和威廉三世同归于尽。 昔日的强敌皆已不在，可新的英雄又被时代的浪推出，同样不能轻视。 谁能想到帝国继西格玛之后还会出一个马格努斯？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的后裔甚至突破不了帝国人的封锁。 又一群蝙蝠飞到卡斯坦因之主面前，叽叽喳喳的汇报了最新消息。 他甚至都懒得再细听，无非是谁遭遇了白狼骑士团，被尤里克的神选一锤子开了瓢，或是皇帝的大军快要加入正面战场，它们快撑不住了。 真是一群废物。 “我们在矮人那边发现了一些蜥蜴，它们似乎是战争之犬。” “南地的雨林居民？”弗拉德这才提起了兴致，他在数千年前和它们打过交道。 “把你们收集的黄金石板全都拿出来！派出使者去给它们开价，雇佣它们来对抗帝国人。 我们有比矮人更多的石板。” “尊敬的弗拉德，奥斯特马克领也有雨林土着的痕迹。” “帝国人的雇佣兵？让它们开价！” “它似乎无法沟通。” “白痴！让我来教你最后一课，没有下次！” 它是不是搞错了些什么？ 河畔，影影绰绰的森林中，林奇颇有些疑惑地拨弄着刚被他敲成碎屑的骷髅。 他只听见了这魔力反常强大的骷髅，忽然用蜥蜴人的古老语言说，它们要从林奇这里买一些服务。 买什么服务？安魂服务？林奇已经在努力的做了。 他将这小插曲抛到了脑后，长河尽头的大城已经隐约可见，他离贝克港很近了。 河中亮着不熄的炮光，当地人似乎把民用船只都改造成了临时的炮舰。 林奇敏锐地察觉到了方圆百里内有数处炮鸣声，看来驻守这座城市的人类军队有不少，而且还有一战之力，只是太过分散。 其中火力最强大的就是河边，这座城市的港口处。 还没等林奇冲进城墙已经坍塌的城市，一声声战吼就闯到了他的耳边。 “莫尔的镰刀！” 看样子有一些莫尔神的信徒在附近，而且刚解决敌人。 他们总喜欢在杀死敌人后呼唤莫尔，让死者之神注意到刚死去的魂魄。 谁都希望死去的灵魂成功被莫尔夺走，而不是蒙昧地步入魔域。 林奇迅速向着声源靠近，枝叶遮掩不了他的视线，一队人类很快就出现在他的目光中。 他们穿着黑色的狰狞板甲，但是盔甲早已破损不堪，三十余人合起来都凑不齐一具完整的盔甲。 人类头盔上的羽饰全都被鲜血浸没，更多的羽饰只能让人看出它之前在那里——它们只剩下了三两片残屑。 每一个战士都手握巨剑，林奇一度想起了奥苏安岛上的剑圣，或是杜鲁齐的刽子手。 人类的双手剑比精灵的更窄、更薄，可能是他们无力驾驭太过沉重的武器。 不少剑士胸前缀着老旧荆棘玫瑰勋章，虽然勋章已经残破，但外界的摧残只是用浓墨渲染了这份荣誉。 这些看起来不知道传了几代人的勋章，让林奇确定了他们的身份。 信仰莫尔的剑士团并不多，声名赫赫的更是稀少，能获得斯提尔领军事荣誉勋章的唯有奥斯特领黑卫。 他们出现在对亡灵的战场上并不稀奇，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人类组织已经开枝散叶，痕迹布满了帝国。 西米利取出酒壶，简单清洗了一下剑刃，就用锋锐削掉了腰间被食尸鬼用毒爪撕烂的皮肉，并简单包扎了一下。 很诡异，之前亡灵的堵截还连绵不绝，现在却连一个行尸都看不到。 他示意剑士们暂且休整，趁着空闲，不少人直接把身上起不到防护作用的盔甲丢到了地上。 若不是西米利的护臂还能起到作用，他也会将尽完义务的护甲送给尘土。 如果没遭遇那几个流窜的血骑士，情况本不该这样糟糕。 他距离佯攻的方位很远，现在已经听不见那边的冲锋号与枪声，唯有夜幕下不时响起的爆炸能证明战斗还在继续。 他们甚至不能过多休息，在发觉同伴全都处理好伤势后，西米利果断下达了继续行军的命令。 牺牲不能白费，他身上的信必须送到外界，让诸位选帝侯和将军知道奥斯特马克的具体情况。 这在战略上至关重要，让选帝侯们虚估了吸血鬼的实力很可能会导致重大损失，或是错失关键战机。 来势汹汹的亡灵并没有看起来那般强大，陛下必须知道这一点。 西米利甚至不清楚是谁给吸血鬼的胆子，竟然敢全面开战。 如果陛下明晓了北线战况，内部空虚的希尔瓦尼亚就有机会得到彻底的净化了，所有莫尔信徒在梦中都会念想着这一天的到来。 忽地，西米利抬手做出了停止活动的手势，训练有素的剑士们几乎在同一时间静立，警觉地观察着周遭。 起初只是一片微光从斑驳的树影中漏出，当一阵风拂过时，沙沙作响中现出了更璀璨的光芒。 就仿佛有人在林中升起了火堆，又好像是谁偷走了海上的灯塔，将它丢到了奥斯特马克的大森林里。 第342章 交易 一个浑身散发着微光的带鳞人形生物走出了森林，西米利下意识认为它是野兽人，但是野兽人没有这般庄严的外貌。 虽然野兽人长相千奇百怪，但是它们有着和人类高度相似的轮廓，只是畸变出了多余的肢体和器官，还有反常茂密的体毛，以及流脓的溃烂，且大都有着标志性的角，或是牛角，或是羊角。 眼前的有鳞物种明显是一个与人类截然不同的生物，其中差距就像是猫和狗。 只有阿尔道夫学院里的白痴学者才会把二者弄混淆，西米利见过的野兽人很多，但绝不包括它这样的品类。 那未知的生物只是看了西米利一眼，刹那间的对视却让以胆大闻名的大剑士微微一颤。 它的竖瞳里没有情绪，只有某种不可捉摸的意味深长。 就像是牧羊人在评估羊圈内的羔羊，又好像制造厂工人在空闲之余随意看了眼自己的产品。 无论如何，那不是看活物该有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件工具。 西米利总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件标有价钱的货物，而不是鲜活的人类。 就在下一个眨眼，它手边的长杖忽然爆发出炽烈如白昼的光。 浩浩荡荡的阳光险些刺瞎了西米利的眼，刺耳的爆鸣声让他下意识紧绷住肌肉，但攻击到他的只是一阵被撞碎的夜风。 等到他适应了光亮时，那活物已经消失不见。 耳畔依旧回响着嗡嗡不休的震响，他的耳膜应该是出了问题。 仿佛太阳在贝克港的地面上升起，城内的所有居民都看见了直观云霄的光明。 若有若无的热意烘烤着每一个光照下的存在，即便是正处在寒冬中，他们也被热出了汗水。 低沉的痛呼在城市的阴影中四处游弋，看来这温暖对不死的亡灵来说太过炽热，一波又一波冲击人类临时阵地的骷髅成片瓦解，一群又一群行尸浑身散发着青烟，倒在了步履阑珊的前进里。 吸血鬼没有再出现，或许是它们已经逃走，也可能是人们看不到，吸血鬼与阳光尽头的存在之间发生的战斗。 那是敌人？ 贝克港亡灵军团的总指挥官，卡尔斯.冯.卡斯坦因率先做出了示范——他是 至于那些还未反应过来的同族，他就只能对其表示不幸了。 为什么没有谁来通知他？人类的援军都到了贝克港，贝克港附近的其他吸血鬼在干什么？ 身穿黑色风衣的爵士在森林间飞速穿梭，没用多久，就遇见了“其他吸血鬼”。 一位莱弥亚家族的女士很快就追上了他，和他并肩逃向东南方。 “我以为你会做最起码的反抗。” 女人听不出喜怒的平静嗓音没有让卡尔斯感到不安，出卖与背叛本就是吸血鬼之间尔虞我诈的点缀。 他又不是没有政治头脑的白痴，怎么会像个“英雄”一样傻乎乎地与不明的敌人作战，然后徒劳的送出自己的生命与政治地位？ 蠢货才会那样。 万一是其他吸血鬼有意放出缺口，让人类的军队和其中不明身份的法师或神选抵达了贝克港，想要谋害他呢？ 他为什么要在敌人援军到来后继续无谓的战斗？骷髅与行尸还能比他的命更值钱？ “因为我的命令。”阴测测的耳语在他的耳畔浮现，话语中蕴含的，仿若看穿人心的恐怖让卡尔斯的思维瞬间凝滞下来。 一位白发飘逸的吸血鬼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侧，闲庭漫步般紧跟着他的步伐。 它溃烂模糊的面容很难让人直接从相貌上分辨出来者的身份，可对方手上的，标志性的血戒已经将轻飘飘的、比卡尔斯的一切都沉重的惊惧压了过来。 他是弗拉德.冯.卡斯坦因，来自远古尼赫喀拉文明的不朽者，卡斯坦因家族的创建者。 “我的话依旧有效，南方来的朋友，我不知道帝国人给你开了多少筹码，卡斯坦因只会给你更多。” 被风带来的低语拉住了正欲清除城内蝠狼与惊惧兽的林奇，他略微停顿，分辨出了声源所在。 对方在附近，就在东南方，二十里以内。 还需要进一步的线索。 “筹码？黄金还是宝石？伱认为我缺少这些东西？” 林奇不动声色地回复着对方，同时全神贯注的静候，将听觉放大到极致。 “不不不，我知道你们，你是雨林中的蜥蜴人。 也许是一千年前，也许是更久，我在为莱玛斯.佩特拉王效力时曾见过你们，那时候我们雇佣了南地丛林中的军团，你们的野兽撞破纳迦什王子的军队时，我就在场。” “我有你需要的东西，蜥蜴人，我知道你们一直在为寻找黄金石板而努力，只需要你暂且站在我们这一边，你就能得到远比帝国藏馆中更多的石板。 帝国人可没有卡斯坦因的估价师识货，他们大概都把石板放到了博物馆里。” 泰然自若的嗓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理所当然，如果林奇的心灵不是那么强大，早已为之敬畏惶恐，因为这话语中蕴含着权威的魔力。 这是一条大鱼，从尼赫喀拉活人时代存续到现在的卡斯坦因只有一个——最初的吸血鬼伯爵，安卡特。 或者用他的新名字：弗拉德.冯.卡斯坦因。 但他似乎搞错了一点。 林奇锁定了他的方位，一边进行预估，一边规划着弹道。 古圣石板是每一个冷血种都想要的东西，也是冷血种对外唯一有需求的“货币”，寻常蜥蜴人聚落受扰于年轻生物无穷尽的袭击，无力分兵寻回古圣石板，只能采用较和平的方式，这是事实。 但这是南地的事实，南地丛林的梭罗士孵化池似乎出了问题，在林奇的记忆里，那边更多的是灵蜥与巨蜥。 史坚克可以和平的交谈，因为它们从一开始就不是战斗人员。 但梭罗士可没有被任命为外交官的。 当然，这些年轻种族把史坚克当成了梭罗士也不会让林奇意外，除了精灵与最古老的矮人，很少有谁还记得丛林深处的冷血文明。 第343章 强盗行为 也许南地现在已经凑不齐一支梭罗士大军，因为南地仅存的年轻魔蟾对孵化池的运行堪称一窍不通，它们的妥协造就了和平。 露丝契亚可不缺少蜥人，露丝契亚可还有 如果需要找回某一片还有价值的古圣石板，林奇为什么不直接上门去取呢？ 看似在思考的蜥人忽然浑身绽放出更炽烈的光亮，一片又一片鳞片上的符文依次亮起，霎时间汇聚成光海。 一道无坚不摧的光束在片刻间成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城外的森林中。 危机的预感在弗拉德内心如雷鸣般爆裂，他还没来得及避让，就被纯粹能量聚焦出的引擎射线直直击中。 他的速度再快，还能快得过光吗？ 几乎是毫无反抗，等到刺眼的光明散去后，原地只剩下了一颗血戒。 就在下一个转眼，散发着血色光芒的戒指不见了。 一声叹息从城市东南方传来，看来他和传说中一样，是不死的。 如果戒指还在的话。 林奇停在了半途，他没来得及夺走戒指，对方复生的速度比他想象的更快。 弗拉德的存在已经在林奇的感知中消失，看来它的反应很快，不会傻乎乎的再给林奇机会。 没有再交流，林奇只能察觉到它在暗中的窥视，它甚至每一帧换一个方位隐蔽，让林奇始终没有把握再偷袭得手。 对付这种不死不灭的敌人，最好能在杀死它后立刻夺走维系它不灭的物品，如果能摧毁更好，但是大死灵师的得意杰作承受住了林奇施加给它的考验。 林奇毫不犹豫地调头折返，回到城中如飓风般席卷过各个街头，将残存的、未被净化的强大亡灵一一清除。 过程中弗拉德始终没有再显露身形，它一直在观察。 直到林奇离开贝克港，回到了狮鹫森林时，它也没再露面。 唯有一道饱含思索和算计的目光不时落到蜥人身上。 林奇不在乎它想算计什么，既然卡斯坦因暴露了自己拥有石板，那么，他不介意顺路取回冷血种的东西，正好可以深入希尔瓦尼亚了解一下亡灵疯狂举动的根源。 正常人都不会认为，蛰伏了数百年的吸血鬼忽然在帝国最强盛时大举入侵，是一件合理的事情。 亡灵不缺乏时间，它们分明有更好的机会。 世界上 失败从没有击垮过它，这不只是因为它已经达成不灭。 每一个出众的人都有从人群中走出来的过程，死灵至尊同样如此。 谁能想到昔日的小祭司会成为世界的浩劫呢？谁能想到它会在死后屡次威胁到整个世界的安危？ 谁能想到一个人类仅凭落难杜鲁齐的简单教导，就能对魔法推陈出新？ 一个文明的陨落只是因为它在战争中使用的下作伎俩，样繁多的亡灵只是它在死亡领域的信手涂鸦。 又有谁能想到，昔日的一个普通人类会拥有彻底覆灭诸神，统治世界的潜力？ 时机还未到。 纳迦什站在塔兰霍夫城堡的塔楼顶峰，俯视着昏暗的大地，从死灵魔力的躁动里聆听着这片大陆的死亡与痛苦。 吸血鬼和人类的小打小闹让死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蔓延，但还不够。 等到鼠人和恶魔也来加入这场混乱，它的力量才能攀升至顶峰。 快了，就快了。 人类的皇帝不过是诸神的影子，那疑似豁免魔法的冷血生物也不过是坚硬的顽石，只可惜它未能跨越基斯里夫神殿附近的魔法防护，不然这场游戏早该结束。 那座神殿附近似乎有一位异常强大的法师存在。 再过一段时间，时间的流逝再快一点，死去的生灵再多一些. 等到了它重新君临世界之日，再强大的施法者在它面前也只是笑话，它的对手唯有至上天的诸神。 而诸神并不能直接与它对抗，这是一场必胜之局，只要凡物们别给它制造太多的意外。 这次没有鼠人与人类联手来对抗它，所谓的古老种族也皆已自顾不暇。 真是个美妙的时代。 快了，那一天快到了，就在这个时代。 这土地上的所有活物都得死，都得变成受它支配的奴隶。 所有涉足死亡领域的神灵都得成为它的粮食，它将成为唯一的神，唯一的统治者。 凡人就该像被狮子吓破胆的野兔一样在荒废的土地上乱窜，哪怕是死了也不该安息。 比他们更高贵伟大的存在，夺走他们的性命就像吹灭烛火一样简单，所以他们该畏惧，该害怕，该向那位存在献上所有。 他们的尸骨应该站起来为纳迦什尽苦力，他们的灵魂也该努力来取悦真正的死亡主宰。 唯有让全世界都变成大死灵师用来取乐的玩偶，才能体现纳迦什真正的力量与权力，这是世界欠它的。 世界是它的，世界中的一切都该由它随意处置，所有凡尘都该被它踩在脚下，这是理所当然的。 文明、国家、家族、家庭，全都没有存在的必要。 所有除纳迦什以外的存在只有一个身份——亡灵至高尊主的卑微奴仆。 作为最有大能者，它有权主宰世界，有权制定规则，因为它会成为唯一的神。 只是现在时机还未到。 不过是时候让史崔格吸血鬼的始祖出现了，一头无脑的、对帝国怀有仇恨的凶兽足以推进死亡蔓延的过程。 而且帝国人有些太过放肆了，一个小小的教训，会让他们露出纳迦什喜欢看到的样子——恐惧和绝望。 斯提尔领和南希尔瓦尼亚的边境交界，一队队身穿皮甲的民兵驱赶着牲畜，驾驭着马车，在少数帝国军士的掩护下徐徐前进，向希尔瓦尼亚进军。 这样的队伍在整个希尔瓦尼亚边境都有很多，但是阿贝森所在的这支部队格外不同，因为有一支正要奔赴前线的骑士团就在后勤线旁，和民兵们一同向着施瓦茨港行军。 相比起骑在红鬓战马上的白狼骑士，斯提尔领的辅助军团看起来就是一群杂兵。 塔尔可以作证，阿贝森所看见的每一个民兵都穿着样式不同的装备，一点都不统一。 第344章 希尔瓦尼亚森林 也许在外人看来这群杂兵很可笑，但是阿贝森从不会怀疑斯提尔人的勇气。 他们只是穷了一些，真要是打起仗来，米登领的大块头不见得能表现的比斯提尔人更勇敢。 或许白狼们确实不会畏惧，但他们是最强大的米登人战士，最好的斯提尔军团不见得比他们弱。 再执拗的坚持也挺不过凄厉寒风拂过树梢时的尖锐惨叫，只要还是个人类，被影影绰绰的荒谬树影包围时都该生出畏惧之心。 阿贝森沉默地观望着长长车队的前后，希尔瓦尼亚就在前方，说不害怕的人一定是在说谎，就连沿路的植被都变成了相貌狰狞的怪诞枯树，谁知道前面还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艾维领和威森领的军队真是好样子，虽然换成斯提尔领来攻坚南线也能取得一样的战果，但是阿贝森不能因此而贬低付出鲜血的勇士。 在希尔瓦尼亚压抑的阴暗里行军都是难耐的考验，更何况是要一边与亡灵作战，一边光复被吸血鬼亵渎的城市？ 更悲哀的是，希尔瓦尼亚人习惯了当牛羊一般的移动食物，哪怕是吸血鬼忽然发狂屠了村都不能让他们升起反抗之心，甚至还会帮他们的亡灵主子来对抗想要解放他们的同胞。 可悲的希尔瓦尼亚佬大概还做着当畜牲的梦，他们从没把自己当成人过，每一个去希尔瓦尼亚收税归来的士兵都会认可这个观点。 若是在平日里，阿贝森只会在茶余饭后对他们的愚昧指点一二，谁不喜欢谈论那些倒霉蛋的糟糕处境？ 但当皇帝下了战争动员令后，这些愚蠢的希尔瓦尼亚佬已经变成了阿贝森能看到摸到的敌人，他甚至得防着当地人藏在树林中放暗枪。 这可真是太不妙了，光是吸血鬼的威胁就足够致命，本该帮到他们的人类竟然也不知廉耻的站在吸血鬼那边。 尖锐的草尖不时拂过阿贝森的脚腕，就像是游蛇一样让人反感，再配上希尔瓦尼亚特有的潮湿和阴森，若是周围人没那么多，阿贝森早已明智地逃回来时的地方。 他只能用浮想联翩的思绪来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去关注周遭环境。 刺耳的风声仿佛藏住了怪物的呼吸声，高大的树木后似乎有可怖的巨物在无声的移动。 柏树混杂在冷杉中，茂密的针叶林在黑暗里反常的翠郁，树林的颜色比起斯提尔领的浓绿，更近似深黑。 每当强风拂过时，乱颤的枝头就像是一闪而过的鬼影，不会有人喜欢这个鬼地方的。 如果太阳肯照亮这个地方，阿贝森一定会认为这是一片好林子，它的植被很茂盛。 可希尔瓦尼亚像是被西格玛唾弃了，阿贝森敢肯定，这时候斯提尔领是晴朗的白天，希尔瓦尼亚却永远是暗夜。 黑暗中异常葱郁的森林像是死了，荒草与乱石间常常躺着白骨。 没人敢去确定那是新的尸骨还是旧时的残留，每一个人都紧紧向着马车靠拢，生怕下一个转头就看不见了同伴。 关于希尔瓦尼亚的故事总不缺少怪诞，谁能保证自己不会像故事里那样，眨眼间和人群失联，然后在荒野中与潜藏的怪物相伴呢？ 苍翠间不时显露出的树杈就像是恐怖的巫师，恍若这片森林在目送人类步入死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自己变成了猎物，正有一个恐怖的猎手藏在暗中关注着车队。 阿贝森害怕了。 但他是帝国的公民，一个斯提尔人，他有义务响应选帝侯与皇帝的征召，站在这里是他的责任与义务。 又一阵寒风吹过，整片林子都在寒冷中颤栗起来，连带着阿贝森的心跳也随之加快。 这风就好像是巨人吹向车队的气息，风声中夹带的树枝碰撞声好似魔鬼在行动。 更糟糕的是，越是深入希尔瓦尼亚，小道上的荒草就越是高大，到最后甚至能遮掩人与人之间的视线。 若不是伸手还能触碰到同伴，他都以为自己掉队了。 当然，他更害怕下次伸手时触碰到的是一片冰凉。 死人没有温度，而且还会像活人一样走动，在希尔瓦尼亚这是很常见的事情。 正常的生者不会习惯与死人为伍，只有心理扭曲的变态才喜欢尸体。 唯一能安抚到阿贝森的是车队前后用来照应的锣鼓，每隔一段时间，锣鼓便会被敲响。 但例行公事会导致锣鼓的声响机械化，负责敲鼓的人很尽责，他们几乎都是在同一刻敲响的鼓。 久而久之，这整齐的声响反而在这荒野里显得诡异无比。 因为车队太安静了。 也许其他人也有了和阿贝森一样的预感——他们步入了某种掠食生物的猎场。 谁知道那些鼓手是不是还活着呢？现在还是一开始的人在敲鼓吗？ 可能整个车队只剩下了阿贝森一个活人，所以才会如此安静。 又一次回声不绝的鼓音传向四方，为寂静的车队指引方位。 阿贝森迫切地希望有谁能说些什么，可没有人敢打破这份寂静。 他无声的向塔尔祈祷，祈求“蛮荒之神”庇护森林中的旅人，但比塔尔最先回应他的是骑士们的祈祷。 深邃的草木隔绝了阿贝森的视线，他只能听见后方急促又整齐的低吼忽然敲碎了安静，并迅速向着前方挪动。 “尤里克赐予我狼的尖牙！” 简直就像是雷声，反常的安静被战争之神的呐喊击穿，不妙的预感也同步在阿贝森心中攀升到最高处。 “尤里克赐予我狼的利爪！” 急促的祈祷是连着的，如同接连不断的战鼓，刺骨的森寒顺着阿贝森的脊背向上，冷却了他火热的思维。 “尤里克赐予我狼的皮毛！” 寂静的车队在白狼的嚎叫里苏醒过来，喧闹重新占据了森林中的古道，阿贝森拔出佩剑，用止不住颤抖的手取下背后的盾牌。 有怪物来了，傻子都能看出来，骑士们发现了怪物。 可他只是一个后勤士兵，他本不该直接面对吸血鬼。 “我会赐予敌人狼的怜悯。”骑士的祈祷随风飘散，马蹄声纷乱又密集的响彻四方，可到现在阿贝森都不知道敌人在哪里。 第345章 乌索然 密集的马蹄声越过了阿贝森，好几次他都差点与骑士的战马擦肩而过。 这些披着狼皮斗篷的野蛮人绝对是所有敌人的噩梦，但当发须茂密的他们变成了队友时，一切绝望都不再彻底了。 因为狼神的战士在这里，帝国最凶悍的军队在这里。 作为少有的，摒弃火药的军团，米登领人以在近身作战上的强大而出名。 阿贝森不知道他们是白狼骑士团的哪个连队，他只知道这些魁梧的壮汉能像拎鸡崽一样将他拎起来。 谁会轻视这些连头盔都不肯戴上的疯子？ 像是谁在东方开了枪，反常剧烈的狂风从前方吹来，之前分明吹的是西风。 一道巨大的黑影带着骇人的破空声在空气中掀起狂澜，阿贝森还没来得及眨眼，这黑影又不见了。 战马因惊惧而嘶鸣，抛弃了身上的骑士，它们毕竟不是专业的、能与混沌怪兽对峙的精灵马。 整个车队前线都乱成了一锅粥，民兵相互依偎着想在混乱中寻找安全感，骑士举着战锤四处寻找着敌人，坠马的骑士狂怒的咆哮着，和四处奔逃的战马做对抗。 倾倒的油灯与火把差点引燃了森林，火焰不均匀的照亮了林地。 一切都乱了。 阿贝森努力地想从乱糟糟的杂音里寻找指挥官的号令，但他就连战鼓声都没听见。 他向着自己的队长靠拢，就和每一个民兵一样，可他的队长在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杂草中，被纷乱的人流裹走。 他茫然又急促的呼吸着，无助和失去士官的迷茫让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局外人。 他现在该干什么？敌人在哪里？哪个方向在发生战斗？ 骨骼粉碎的悚然声响在不远处浮现，阿贝森内心猛然一颤，本能地向着人群中撤去，但又在撤到一半时止步了。 按照规矩，他这时候应该在原地和队友一同固守，等待着命令的到来。 说不定指挥官正在其他方位临场作战，他们得守好侧翼。 又一道庞大的黑影像炮弹一样从上方掠过，砸向车队中央。 看清了黑影样貌的阿贝森彻底乱了神。 那是一匹被揉成了麻团的战马，闪亮的军衔徽章被鲜血浸没了一半，但目光敏锐的士兵依稀还是能认出它所蕴含的意义——被不明生物抛飞的是他们的校官，倒霉的老指挥官和战马一起去见了莫尔。 “坚守阵地！” 米登人特有的、野兽般的咆哮震住了后勤军团，看来白狼骑士团的连队长官临时接过了指挥权，这是合规矩的，而且在这时候每个人都希望有谁能站出来发号施令。 那未知的袭击者似乎被逗乐了，仿佛被卡在喉咙中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绝对不是人能发出的笑声，它几乎填满了整片森林，狂风伴随着它的长笑兴起，树枝裹挟着笑声的余音摇曳。 沉闷的大笑还没持续多久，其中蕴含的理性就消失不见了。 “嗷~” 像是狼嚎，又仿佛蝙蝠在怪叫，没人知道它是什么，阿贝森只希望它别过来。 骑士们逆着人流向北方发起了冲锋，阿贝森想跟上勇士们，可他的双腿完全不听使唤。 哀嚎和痛呼在四处蔓延，怪物好像已经进入了人群中，而且已经屠杀出了数处空地。 阿贝森被人群推挤到南侧，他下意识看向北方，却只看见了乌泱泱的人头攒动。 等他回过头来时，那些冲在南侧，挡在他前方的人都没了。 地上的杂草间堆满了破破烂烂的尸体，就像是一个可怕的幻觉，它们应该就是上一个转眼时，还活着的那些民兵。 是什么在一瞬间放倒了他们？ 低沉的笑声几乎是贴着阿贝森飞向北方，擦肩而过的死亡让他差点忘了该怎么呼吸。 天上下起了小雨，等到其中一滴落到阿贝森的面颊上时，他才反应过来那是血。 他看见了匆匆从北方折返的骑士，又在下一个眨眼后，看见了他们身后凭空多出来的黑影，几乎就是在同一个瞬间，那黑影周边的骑士全都飞到了天上。 人体在半空中炸开，也许是因为使他们爆体的力量慢了一拍，姗姗来迟的死亡将他们碎成了一片片血雨。 那是什么怪物？ 他们在和什么样的魔鬼作战？ 这绝对不是战斗。 它不可能是吸血鬼，吸血鬼也没这么快，最起码阿贝森没听说过这样的吸血鬼。 白狼的内环骑士徒劳的呼唤着还活着的战士，但是已经崩溃的阵线是无法再愈合的，他身边的这些民兵可不是职业士兵。 那庞大的黑影顷刻间到了内环骑士的身后，若不是阿贝森一直在关注指挥官的位置，他的目光也不见得能跟上黑影的挪移。 它比幽灵还神出鬼没。 让阿贝森惊愕的是，那蛮横的米登人竟然能反应过来，匆匆举起战锤挡住了拍向他的利爪。 谁能想到人类竟然也能拥有与怪物相当的蛮力，当碰撞的轰然巨响直冲云霄时，阿贝森才记起来——最强的白狼骑士大都是尤里克神的冠军，他们蒙受过神恩。 凡人的反抗似乎让怪物也生出了诧异，它停在了那里，没有再移动。 机灵些的火枪手抓住了机会，齐齐向着它进行了一轮射击。 但他们并不是神枪手，子弹差点不长眼的撂倒了骑士长，怪物只是一个闪身就躲过了混杂着银粉的火药。 它甚至还有精力挥爪打偏骑士趁机挥向它的战锤。 直到这时，阿贝森才有机会看清楚它的模样。 它像是被拔掉了皮的巨人，但它有着干枯、细长的利爪。 同样突出的脚掌撑起了它轻盈又充满力量感的身体，其背后密密麻麻的倒刺让阿贝森差点手软丢掉了武器。 畸形的身体让它站立时更像是驼背，但就算它弯着腰，都比最高大的帝国人还要高上两头。 阿贝森记起了在帝国居无定所的史崔格人，他们似乎就信仰有着这种相貌的邪魔。 但这样的邪魔帝国以前也有不少，也被猎巫人杀死过不少，帝国却从没记录过这样强大的个体。 第346章 寸草不生 那怪物身上的血肉忽然活了过来，肉芽与血丝游离的表面瞬间度了一层皮，蔓延的皮肤吞噬了它身上的人血，只留下苍白如银月。 它壮硕的肌肉也如水流般重新排列，最终拼凑出更接近人的相貌。 血肉在它身上就恍若玩具，它甚至嘲弄般在心口裂出空洞，避开了一颗差点击中它心口的子弹。 这下阿贝森也不能肯定它的心是否在胸中了。 就在下一个眨眼，那怪物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模样普通，上身赤裸的男人，只是他比帝国人高了一头，而且异常强壮。 子弹不再有机会击中灵巧且渺小的人形怪物，阿贝森看不清怪物对白狼骑士的又一次出手，他只能看见骑士的战锤已经变形，上面印刻着深深的抓痕。 那可是矮人的精铁，巨人也才堪堪能使它形变。 显然，那位可敬的骑士没法在频繁且激烈的碰撞里坚持下来，他归根结底也还是人类。 他没有机会把战锤落到怪物身上，反而被怪物轻易撕开了盔甲。 白狼骑士标志性的狼鬓已经被利爪削去，这意味着那怪物本可以像切掉骑士发须那样扭下他的头颅。 最无知的士兵在这时也该明白双方的差距。 这位内环骑士在挑战不可能战胜的敌人，如果是巨人或巨龙，士兵们好歹能向怪兽放上几轮枪来干扰视听，可子弹在这未知的存在面前恐怕慢到能被随手捕捉，火炮在它极致的速度与灵巧面前也成了笑话。 它绝不是这支杂牌军能对抗的敌人。 当那位战士高呼着尤里克之名，用从不动摇的视线扫过人群，并决然向着怪物发起最后的冲锋时。 所有民兵都明白了他未喊出来的命令。 逃！ 阿贝森六神无主地随人群分散，他顾不上寻找同队的战友，只能就近和陌生的面孔向东方逃去。 施瓦茨港有威森领和艾维领的军队，往东逃只需要半天不到的路程，往西却需要跑上一天一夜才能看见人烟。 任谁都知道这时候该往哪逃。 夏洛克昼夜兼程离开了韦斯特领，在瑞克领的边界小镇下了马车后又匆匆购买了一匹劣马，毫不停歇向着瑞克领深处奔去。 他下一次只会在塔拉贝克领的科佩巴德城停歇，在那之后就直接奔赴乌特巴德。 帝国的军队大都集结在斯提尔领，斯提尔领的首府现在是最安全的地方。 瑞克领森林中的大道时常有行商往来，密集的人流驱散了森林给人类施加的惊惧。 小股的野兽人战团可不敢袭击十人以上的商队，有往来的商队作掩护，夏洛克也能顺势避开琳娜女士的耳目。 只是过了阿尔道夫城后这些好心人就不会和他产生交集了，瑞克领往东的森林仍然是难以绕开的险境。 他曾想过躲进阿尔道夫，但他比谁都清楚，阿尔道夫就是个没被引燃的炸药桶。 没有了马格努斯皇帝和瑞克禁卫坐镇，傻子才会去阿尔道夫休憩。 那里地下的鼠人恐怕是人类数量的上百倍，如果阿尔道夫密集的人流量能让它的人口达到百万的话，鼠群就只有它的数十倍，当然，谁都不能肯定一个鼠人氏族的鼠群数量，或许有更多未被记录在册的奴隶鼠。 夏洛克不想成为半夜消失的那个倒霉“旅客”。 也就组织里的天真男女会以为人类在这个世界占据主导地位也许他们是对的，如果把诺斯卡人和库尔人也算成人的话。 一阵阵惊呼从道路尽头传来，沿着来往的商队如瘟疫般蔓延。 只用了不到半小时，十里以内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前方发生的惨剧。 坐落在行商路线上的村子消失了，而且有经验丰富的卫兵看出了那不是大规模野兽人活动导致的。 远离城镇的村子往往筑有数层硬木墙，并常年维修，再算上村落里休憩的商队和当地民兵，就算是上千人的大型野兽人部落也别想轻易攻破它们。 那些落后的畸变怪物可没有像样的火器，就算是小规模的牛头怪部落也得在火炮面前败北。 而就是这样一座防备森严的村庄要塞，竟然悄无声息的失去了所有人口。 没有任何交战的痕迹，唯有空无一人的鬼村矗立在荒野中。 一支支商队相互通报，从阿尔道夫来的商人们与威森领和韦斯特领的商人公开分享了情报。 他们根据彼此的行动轨迹推断出了村庄沦陷的具体时间——就在三天以内。 每一个在这条路上的人类都得到了确切的通知，夏洛克艰难地从堵塞的商道上挤到前方，靠近了足有五六米高的村子外墙。 一座座哨塔巍然屹立在村落四方，内墙与外墙之间也没有任何交火过的痕迹。 村庄的大门已经被商人的卫队暴力破开，两道高墙后的一排排木屋笼罩在死一般的寂静里。 夏洛克被允许和卫兵一同巡视村庄，他们谁都不能破坏现场线索，已经有物资足够的商贩向阿尔道夫行进了，他们只需要等待帝国魔法学院派遣法师到来。 距离这里最近的乌博瑞克镇可没有像样的法师。 夏洛克仔细留意着墙壁与街道，反常光滑的地面让他有了初步推断，但他并不敢肯定。 像是有什么硬生生剥掉了一层地皮，地上还留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恶臭。 道路两侧的房屋没有打开过的迹象，只是盆和晾架已经空空如也。 不安的预感使夏洛克抿住了嘴，等到他来到村落中的田地时，他差点咬破了嘴唇。 泥土中什么都没有了，就连泥土都肉眼可见的少了一层。 谁还看不出来这是鼠人干的好事呢？ 只有它们才会连泥都不放过，这座村子被它们吃的干干净净，比皇帝的脸还白！ 它们向来都是成群行动，而且只做有把握的事情，什么都不会留下。 哈，确实有人看不出来，这群帝国的白痴土着竟然还在沉思。 都没听过关于鼠人的故事吗？还是说他们真的把鼠人当成了传说？ 那么这能轻易吃空村子的鼠群去了哪里？ 第347章 好客 夏洛克只觉头脑晕厥。 距离这里最近的鼠巢在阿尔道夫，它们只能是从阿尔道夫来的。 小规模的鼠群无法做到悄无声息的吃干净一座交通枢纽，唯有大规模的、甚至能战胜帝国军队的鼠群有资格造成这样的效果。 它们去了商道南方的乌博瑞克？还是沿着格伦堡扑到了努恩？亦或者是盯上了斯提尔领或塔拉贝克领？ 若是它们向北，路上夏洛克应该已经撞见了它们。 但没有。 夏洛克还要继续南下吗？南方还安全吗？ 能只吃了村中活物而不波及其他的鼠群一定具有高级鼠人，拥有一座能驱使它们的尖啸丧钟。 一座尖啸丧钟意味着什么？ 上百万奴隶鼠的命都换不来一座尖啸丧钟. 也许沿瑞克河南部支流的人类聚落全都变成了无人之所。 一位灰先知？还是某位大军阀在向一处帝国领宣战？ 它们的数量达到了阈值，准备利用战争来削减数量？ 麻烦大了。 夏洛克宁愿直面恶魔，都不想对上无穷无尽的鼠潮。 悠扬的钟声在地下回响，一双双昔日里胆怯无比的血红双瞳在钟声里迷失，在鼠神的呼唤下向着东南方冲去。 伊克特.利爪努力让自己不去看尖啸丧钟上的灰先知，它怕自己忍不住用次元炸弹灭了这忽然骑到它头上的杂碎。 上次见到它还是在露丝契亚，这个被大角鼠唾弃的白毛跳蚤当时还是一个小小的氏族领袖。 谁知道它在露丝契亚找到了什么宝贝，和艾辛氏族做了什么样的下贱交易？ 现在好了，博瑞奥尔灰先知都能对伟大的伊克特吆三喝四了。 议会应该换个代言人，就连川奎罗那个白痴都比它更顺眼。 伊克特怨毒的扫视着身边的工程术士，当注意到一台毁灭巨轮被开到了它附近时，它又果断向着末日丧钟靠近了一段距离。 那玩意就是它研究出来的，它比谁都清楚毁灭巨轮有多么不可靠。 最好能炸死某几个它看不顺眼的工程术士。 大角鼠没有响应它的祈求，幽绿的巨轮顺畅的滑到了更前方，伊克特迟迟没有等到爆炸声。 也许它该发明一个新的、更靠谱的玩意，最好能把整个地下世界炸塌，让所有鼠人都知道伊克特比莫斯基塔议员更伟大。 毁灭魔球还需要改进，它只能炸平一座人类玩意的城市，而且能量不够充沛。 去哪里能找到更充盈的能量源？ 林奇再次激发权杖，清除了又一波亡灵，成功到了所谓的汉多夫村。 这是一座位于北希尔瓦尼亚边境的小村庄，甚至都没有哪里曾记录过它的名字。 他半路抓住的人类俘虏结结巴巴的将当地的统治者卖了个干净，就差没说清楚名为克劳奇.冯.卡斯坦因的吸血鬼有几个老婆了。 这是一位据说活了数百年的血裔，在吸血鬼中勉强算得上古老，最起码它见过始祖，而且没死在无穷无尽的猎巫人手下。 人类把它称作“黑色子爵”，它所占据的古堡在六百年前就被铭记在希尔瓦尼亚的史册中。 它应该会知道林奇要的东西在哪里，林奇只担心一不小心弄死了这个被古圣唾弃的死物。 幸运或者不幸的是，威名赫赫的黑色子爵似乎接到了命令，放弃了防守汉多夫堡垒，就在林奇刚察觉到它的确切位置时，它就果断逃向了南方。 接下来是一场无聊的竞赛，当林奇掀开凉风，用高速掠过大地的身体撕开空气发出爆鸣声时，结果就注定了。 一把长剑在半途中击向林奇，又被林奇以更快的速度击碎。 阴影汇聚成的宽剑破碎成魔法的洪流，那持剑的存在没有与林奇纠缠，只是一击就果断逃走，消失在西方。 它可真是恶心，时不时就用各种下作的方式来向林奇彰显存在感。 更恶心的是，只有夺走戒指才有机会彻底杀死它。 林奇没有丝毫犹豫，继续向南方他牢牢锁定的目标奔去，几个呼吸后，他轻易用左爪握住了吸血鬼的身体。 克劳奇子爵徒劳的用佩剑击打着林奇的鳞片，成功在林奇身上制造了几道血痕。 血还没来得及流出来，甚至还没来得及消散成魔法粒子，就被愈合如初的鳞甲遮挡的严严实实。 它可真是个好客的主人，在发觉物理上的损伤对林奇来说完全无效后，在狂乱的挣扎中还念起了魔咒。 那可能是鼎鼎有名的“岁月诅咒”，它甚至能让精灵在一瞬间衰老死亡。 林奇只感觉自己变壮了些许，微不足道的体质提升让他完全没了继续听吸血鬼念咒的兴致，得再让他老数万年才有可能让鳞片更厚实。 寿命对冷血种来说和黄金一样廉价。 吸血鬼骇人的蛮力在林奇缓缓用力的合爪里徒劳无功，它的力气和刚出生的蜥人差不多，而林奇现在甚至有自信按住一头巨龙的脑袋，并将它捏个粉碎。 咯吱不绝的破碎声是吸血鬼反抗的结果，林奇差点将它捏成两段，但他最后留了能让他握牢的分寸。 亡灵疯狂抓挠着，甚至像野兽般啃咬起林奇的手臂，同时撕开伪装，想要现出原形。 林奇不得不让它换一个更听话的姿态——一颗头。 真是糟糕的谈判，林奇现在很想把泰格里斯抓来捕捉吸血鬼的魂魄，但大法师最好留在达哈神庙附近。 林奇一遍又一遍的撕掉吸血鬼新长出的肉体，直到它消耗完灵魂中的能量，再也不能自愈。 血欲甚至压过了它的畏惧，林奇又不得不把它放到地上，让它舔到足够维持理智的鲜血。 友好总归是能得到回报，林奇得到了一处古圣石板的存放位置，吸血鬼希望用另外的信息来交换它的自由。 林奇满足了它，将它送给了莫尔，而不是索提戈。 人类的死者之神会让它在死后回归灵魂上的自由。 当然，这样做也让林奇没了其他石板的线索，但他可以多寻找几个好客的主人，希尔瓦尼亚只有这么大，比满世界乱找石板要简单多了。 要是有魔蟾在关注这里就好了。 第348章 屠城 希尔瓦尼亚的风似乎永远夹带着哭嚎，那扩散在风中的轻语让阿贝森一众民兵如同惊弓之鸟，最平凡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的肝胆随之震颤。 不时有人落队，被抛弃在这荒无人烟的希尔瓦尼亚森林，原来百多人的队伍现在剩下了十来人。 期间阿贝森甚至还撞见了一小股野兽人。 好在那些卑劣的生物在发觉民兵们手上的火枪后又明智的退去了。 它们比阿贝森还要矮上一头，可笑又愚蠢的样子是它们堕落的最终后果，它们一无所有。 再往东的路还算平静，可能是塔尔的庇佑，阿贝森一直没有遇见敌人，只是路上树木草影间低泣的虚幻身影不时给予活人轻微的惊吓。 没谁还有心思搭理它们，事实证明，不过问它们生前的事就不会惹到它们。 但愿如此。 阿贝森甩掉鞋上的淤泥，不时回头张望来时的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跟在他们身后的无形之物越来越多了。 只希望施瓦茨港的随军牧师能解决这些扰人清静的不洁之物，那些莫尔牧师应该有办法对付它们，阿贝森可不想回家时带上它们中的其中一个。 奇异的是，他以往还会谨慎的对待怨灵，现在却生不起一丝畏惧。 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它们的恐怖之处只能在故事中有所体现，当真的遇见它们时，阿贝森只是在思索该怎么念诵神学典籍。 当知道某种可怖之物有了可以对抗的方法后，人类对它们的畏惧就没那么大了。 相比起那头孤身摧毁了后勤军团的恐怖怪兽，幽灵又算得上什么呢？ 也许只有魔法学院的巫师能对付它，只有怪物才能对付怪物。 据说那建立不到三十年的学院发明了一种新武器，和火炮一样的新武器，某种不需要装填火药的火炮？ 阿贝森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能被允许应用在战场上的武器终归该是可靠的。 “它，它卡住了！” 科佩巴德城外，正欲进行炮火覆盖的鼠人工程师心惊胆战的报告了异常，但这更多是它用来宣泄恐惧的尖叫。 越来越多的、同样饱含惊惧的声线共同向伊克特倾述了一个不妙的事实——这批次元石装置比它最糟糕的预料还要不稳定。 它们本该响起来，为人类玩意带去死亡。 不！它们响了！ 冲天而起的绿光覆盖了科佩巴德城外的森林，听到炮响的那一刻，城内便涌出了密密麻麻的老鼠，它们四处扑倒满脸茫然的人类守军，在城内传播着混乱与疾病。 但它们显然不清楚炮兵阵地上的意外。 悠扬的警钟响彻了城市，本该被次元石炮夷平的人类军营迅速苏醒，只用了两分钟，一队队装备整齐的人类士兵便出现在了街道上。 他们异常果断，没有在意城镇的损失，直接向密集的老鼠泼洒火油，在平民疏散过后，铺满了城市的老鼠又正面迎接了一轮炮弹。 那炮弹中装着的并不是火药，而是某种粉末，一只只肥大的老鼠在白色烟雾里抽搐，没用多久就翻了面。 焦味和肉香让每一次藏在地下的奴隶鼠都忍不住咽下了口水，等到它们按计划冲到地面上时，迎接它们的是愕然的人类士兵，与一排排森然的火枪和长戟。 希尔瓦尼亚的幽草中越来越拥挤，民兵们不得不相互依偎着前行，谁都不想独自与幽灵为伴。 它们现在还算老实，若是只有一个人类，它们不见得还能继续老实下去。 施瓦茨港就快要到了，帝国的正规军团就在那里，等到了那里他们就安全了。 寒风拂过树梢的刺耳响动总让他们担心有怪物接近，或是那个摧毁了车队的怪物追了上来。 以它非人的速度，若是它想，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逃不出去。 好在他们确实颇受眷顾，除却愈来愈多的尾随者，没有其他东西盯上了这一行人。 一双冰凉的手捂住了阿贝森的眼睛，它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生者与死者之间的隔阂，让它急切的话语变成了模糊不清的低喃。 阿贝森只是略微加速就让那双手穿透了自己的躯体，刺脑的冰冷使他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他握紧了口袋中的鹿角，急促的向塔尔做了祷告。 兴许这祷告真的有用，那幽灵没再缠上来。 它想说些什么？这个被困在过去的死物还在挂念着生前之事吗？ 当越过一条溪流时，所有人都听清了远方激荡的河水。 距离施瓦茨港很近了。 又一只幽灵缠住了阿贝森的一个同伴，它似乎也在呐喊着什么。 但没有活人对它们的故事感兴趣。 阿贝森走过布满荒草的石子路，才刚踏上一处斜坡，就又被幽灵近了身。 那是一个壮硕的艾维领人，他们有着标志性的深棕色头发，即便死亡让它的皮肤异常惨白，阿贝森也能看出它曾经是橄榄色。 它似乎被某种利器贯穿了胸口。 也许是因为他刚步入死亡，距离生者的世界还没那么遥远，阿贝森听清了他紧张不安的提醒： “快逃！” 确实该逃，他们必须去告知施瓦茨港的守军，让艾维领和威森领的军团知道，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敌人。 “告诉马格努斯陛下.” 后面的话模糊成隐隐约约的哭声，不安装满了阿贝森的胸膛，他不知道这个艾维领人因为什么而死，又为什么在死后还要提醒他人。 马格努斯皇帝？ 皇帝离他们太远了，原路折返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民兵们踉跄地走下斜坡，又爬过一处凸起的桦树林，大河已经近在眼前，施瓦茨港就在河流的东方，只需要他们再走上一小段距离。 但现在没人想再去施瓦茨港了。 港口处的帝国运输船燃烧着赤红的火光，本该在城墙和塔楼之间巡逻的帝国军人横七竖八的趴在墙垛上，鲜血浸没了他们的妆容。 他们死寂、圆瞪的双眸向外人述说着常识之外的惊怖，待到寒风熄灭了灯火后，城墙上只剩下黝黑的寂静。 城北突兀地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顶天立地的蘑菇云像是俯视城市的魔鬼。 有经验的人可以猜出，那是军火库被引爆了。 第349章 包围圈 三两声不屈的战吼消失在嘶哑的笑声里，一道黑影冲天而起，撞出了北方的火光，又在天上忽然衍生出比巨龙还庞大的蝠翼。 它已经到了施瓦茨港。 城内还有活人吗？ 这里可是驻扎着两个行省的正规军团，他们有先进的炮，有法师，还有很多着名骑士团的连队在前线扎营，就算是一头龙都别想从中讨到好处。 怪物在天空中笑着，那像是嗓子被卡住的笑声让阿贝森差点跌倒在地。 一具尸体没能从狂风中稳立，落下了墙垛，它重重的撞到地上，这声音在阿贝森听来比雷声还响。 没了，都没了。 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最起码阿贝森从没见过相关的记载。 它是什么？为什么会有怪物可以消灭成建制的正规军团？ 乌特巴德，一位平平无奇的盲目老人走进了城市，在城内绕一圈后又径直去了东方，那里是奥博斯特恩要塞的方向，亦是帝国大军的主力所在。 天空几乎一直是亮着的，不停歇的炮声撼动了矗立千年的古堡，蝙蝠在法师唤来的光与火面前停止了长嗥，亡灵也在成群骑士的冲锋里步入了安眠。 狮鹫之上的皇帝高举着盖尔-马拉兹，就像两千三百年前的西格玛一样，率先登上了被重兵把守的古堡。 白色的冬狼之火在他眼中跳跃着，严肃为人类的皇帝添上了如同神灵的威严，西格玛的战锤便是他所具有的权柄。 他身下的狮鹫只是展翅，就挥退了一双双从黑暗中刺来的剑刃与利爪。 绵长又刺耳的尖啸震穿了乌云，若不是亡灵早已忘记了恐惧，它们早已就地寻找掩体，以避开狮鹫掠食性的目光。 持续不到一日的攻城战在这时就可以宣告结束了，因为吸血鬼已经组织不起像样的反抗。 古堡西侧，人类火炮的更后方，“大诵经师”凯斯勒紧张的关注着法师们的神情，绷紧了肌肉。 和他一同监视法师的骑士们同样如此。 法师之间的对抗还在继续，随着前线帝国军队的顺利推进，能分神对抗帝国法师的吸血鬼越来越少，这让人类法师的负担不再沉重，最起码不会接连不断的被魔法迷失心灵，因施法而堕入邪恶。 凯斯勒抖落战锤上的血滴，紧绷着面部，无喜无怒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 就当他们是死在吸血鬼手下的吧，总好过让他们背上勾结恶魔的罪名，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已经尽力了。 法师都是这样，他们经常不经意和恶魔产生联系，因为施法本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万幸，他们只是被魔法控制了心灵，而不是直接招来一支恶魔军团。 又一位剑士手起刀落，砍掉了一位法师的头颅，那双瞳只剩下眼白的头颅嘴边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静静看着地上的尘埃，以及一双双人腿。 他在斗法开始之前还是个好小伙，只有他不会厌烦凯斯勒一遍又一遍的颂神诗歌。 凯斯勒宁愿他因斗法失败而自爆，最起码那样的他死时还是个人类，而不是被恶魔占据的空壳。 诵经师忽然理解同僚们了，这样的力量谁会乐于接受呢？魔法分明就是恶魔用来戏耍人类的伎俩。 但它确实好用，就和恶魔的其他馈赠一样。 法师们的秘密武器没来得及亮相，等到沃兰大法师分出神来吩咐法师们轮替时，这场局部战争已经步入尾声。 可凯斯勒没有一丝胜利后的喜悦，因为奥斯特马克没了。 愿西格玛庇佑那里还活着的人，如果那里还有活人的话。 这场小胜更像是一杯苦酒，亡灵都已经打到省外了，人类却还没深入到它们的腹地。 就快了，如果进展顺利，诸方的军团将在塔兰霍夫城堡会师，矮人盟友将持续为南希尔瓦尼亚施加压力，直到两军合围，彻底光复这被不洁亵渎已久的行省。 橡锤镇，哈力德.群山之盾和碎铁者们挡住了亡灵又一波反攻，来自激流关的近千门火炮，将橡锤镇和邓肯霍夫城堡之间的森林炸成了平原，以便矮人勇士们推进。 没什么好犹豫的了，三百余位来自各氏族的勇士在炮火停歇后稳步向北方推进，他们也许是这场战役里规模最小的“军团”，但也是最不容小觑的一支。 白银之路的山道就是他们用战斧守住的，无穷尽的绿潮亦是他们用盾挡下来的。 凹凸不平的地面影响不了矮人的盾阵，吸血鬼被矮人恐怖的炮火吓成了精灵娘炮，甚至都不敢露头用可笑的魔法来阻挡矮人战士的步伐。 兴许是它们也知道矮人不是那么容易被魔法伤害到，所以才不愿冒着被炮弹炸成粉末的危险，用毫无效果的咒语来为战场增添气氛。 零星的枪鸣和弩响是它们怯懦的最后抵抗，吸血鬼甚至不敢亲自来用弩射击矮人的盾，只是让它们的傀儡进行徒劳的反扑。 哈力德牢牢握紧了陨铁盾，和战友一起将密不透风的盾阵推到了哈卡西村，但不停歇的支援火炮夺走了战士们斩获荣誉的机会，就在矮人踏入村庄的那一刻，一颗不知是哪位工程师校准的炮弹就直直落到了村后的城堡中，将它变成了历史。 一阵阵抱怨声在盾牌后不甘的奏响，哈力德没有加入其中，他知道后面的路上有的是敌人。 再往北橡木村的火炮可就覆盖不到了。 枯燥的行军持续到炮声渐远时，前方就是邓肯霍夫古堡坐落的平原.仇恨之书上分明记载着它是一座平原。 出乎矮人意料的是，凶名赫赫的邓肯霍夫平原上没有身穿古代盔甲的亡灵守卫，也没有密集来往的吸血鬼勋爵，就连邓肯霍夫圣殿骑士都不在平原上游荡——因为这平原已经变成了大坑。 像是有谁用能炸塌山峰的火药从地下给它来了一下，矮人视线所及的地方，全是炸弹坑的一部分。 至于那邓肯霍夫城堡.在这种地形变化里，它还能安然存在吗？ 看来激流关的矮人可以划掉关于它的仇恨记录了，哈力德只遗憾自己不能帮他们划掉这个仇恨，他只是一个见证者。 第350章 客人与主人 现在似乎没必要再向北了，南希尔瓦尼亚的唯一重镇已经消失，他们这三百多个矮人还能去埃申攻下吸血鬼的城市吗？ 也许该等到响应精灵法师泰格里斯召唤的诸城联军从北方归来，再与大军一起配合人类盟友解决希尔瓦尼亚残存的吸血鬼。 如果没出意外的话，他们的盟友现在应该还在奥博斯特恩要塞附近固守，直到亡灵的守势显现出疲态。 急攻猛进固然威武，但强硬会导致更多的牺牲，矮人经不起牺牲，人类虽然数量庞大，但他们应该也不会轻易漠视同类的生命。 也许吧，哈力德不敢断言人类的品性，因为当背叛出现在人类身上时，没有矮人会为此感到奇怪。 他们的誓言像是掺了水的啤酒，在一饮而尽之前，谁能确定它到底掺了多少水呢？ “走哇！翻过这个坑，去埃申！我的斧子还没砍够吸血鬼。” 一位来自微风堡的矮人战士叫嚷着催促诸位战士，并抛出了一个让人意动的建议。 诚然，长须们要求大家尽可能保全自身，但长者们也说了，如果朋友需要，群山王国会铭记他们的牺牲。 谁知道那个精灵法师召集军队是要干什么？万一那个娘炮要在北方展开长期战线，他们还能在希尔瓦尼亚干等到人类皇帝都老死吗？ 一头巨龙撞穿了北方的风雪，它深沉的鳞片泛着属于星辰的光，那些已经被它见证过的岁月就在鳞片的纹理中，每一个法师都能从中得到属于上古的智慧。 珀尔.利塔内尔王子抓紧了瑟科斯特克的背脊，细细揣摩着龙类未曾向他分享过的知识，但哪怕再给他一千年时间，也不足以让他一览巨龙从古圣那里得到的奥秘。 他也不敢全观。 古圣早已远去，恶魔却从未走远。 旧日的神灵留下了空泛的躯壳，谁都可以进入那躯壳中，向未曾见到真相的求知者传播亵渎的知识，很不幸，珀尔就是那个求知者，即便他在寻常精灵看来已经足够强大。 别有意味的尖细话语藏在魔法之风中，在天空的云层里，也在风里，恶魔一直如此，它们习惯于藏在魔法之风中，借着魔法之风联系上凡间的施法者。 珀尔并没有引动魔力，但天堂之风不受控制的向他展现了一个未来。 “你会死。” “在没有光的黑暗里。”又一道略显怨毒的细声细气补充着。 “在雪落下的时候。”最开始向珀尔传播时空之外奥秘的声音说。 “在人类面前。”恶毒的嗓音和总是欢乐的腔调一唱一和。 “在巨龙坠落以后。” “站在死亡尽头的主宰邂逅了你。” 一对惧妖？它们总喜欢这样捉弄施法者，如果珀尔这时候想要了解更多，他就该放开思维。 恶魔会向他分享关于命运的学识，那些凡人永远了解不到的禁忌知识就在它们的话语中，而得到那些知识简单到只需要一个回应。 所以珀尔没有理会它们。 每年都有无知的学徒步入恶魔的蛛网，每年都有法师变成恶魔在人间的载体。 只是这两只智慧不够充沛的恶魔没有找到他的追求，用死亡来威胁他并不能唤醒他的渴望。 他从隐居之地走出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谁会在乎早已预料到的结局变成现实呢？ 他已经太老了，除却来自艾纳瑞欧的消息，没什么还能支撑他活下去，他就像是一个行尸走肉。 美食不能复苏他对鲜美的向往，最美丽的少女也不能让他的目光常驻，当看腻了一切后，活着也变成一种煎熬了。 如果他愿意执着下去，他还能见到下一个万年，直到他的意志溃散成碎末，思维枯竭成空荡荡的沙漠。 每一个出类拔萃的精灵或矮人都能做到，但却没多少存在愿意打破寿命的极限。 和他同代的勇士与学者全部都成为了历史，与他诞生过感情的女子也成了墓中枯骨，他曾无数次想过重返奥苏安，走进大漩涡中，去见卡勒多最后一眼。 但他知道，他进入“大漩涡”后就不会再有安息了。 无论自愿还是被迫，他已经做了一次懦夫，在漫长的岁月里他又行了一次软弱之举。 难道他还要继续下去吗？ 他该把自己钉在耻辱的高塔上，即便此行未能结束一切，他也要在之后前往奥苏安，去看看老朋友。 巨龙的降临引爆了人类的惶恐，泰格里斯本以为是敌袭，但他看见了龙背上的精灵。 那是一具崭新的龙甲，贵族们会喜欢这样的盔甲，如果让凤凰王庭的大臣们见到了这位精灵，他们一定会为有着古老历史但却毫无损伤的盔甲献上由衷的敬意。 可惜泰格里斯是个粗鲁的在野学者，他只想问问这位大法师是用的什么方法，让艾纳瑞欧时代的古物像新出炉的盔甲一样新鲜，它看起来已经有数千年没见过血了。 真希望这群可怜的人类不会死在巨龙带来的压迫感中。 泰格里斯抬起魔杖，只用了一个短促的音节就消除了龙类制造的混乱。 出乎意料的是，那位古老的精灵王子没有对泰格里斯的冒犯之举表现出不满，是的，他们会认为这是一种冒犯，即便泰格里斯只是不想让老弱死在巨龙的威严里。 他本以为珀尔王子会立刻发表一番能让精灵外交官鼓掌的演讲，众所周知，外交官只知道在权贵面前鼓掌。 泰格里斯宁愿他那样做，这里没有阿苏尔外交官，泰格里斯可以代为鼓掌。 但珀尔王子只是用某种感慨和缅怀的目光看着可怜的、还没有巨龙指甲大的精灵法师。 他高高在上的样子让法师忍不住升起了怒火，因为泰格里斯经常和高高在上的精灵打交道，若不是现在有更要紧的任务，他绝对会教教这个老古董什么是尊重。 泰格里斯从未如此怀念过林奇，若是蜥人在这里，泰格里斯就只需要担任一位善后的安抚者，而不是虚伪的、笑里藏刀的话事人。 和被摧残过的受害者沟通，总比与一位身居高位、表里不一的当权者沟通要轻松。 有时候冷血种的交流方式更为有效，只需要泰格里斯给予一点小小的帮助，它就是世间最有效的沟通方式。 第351章 身陷囹圄 万千思绪全都变成了一个酸楚的笑容，人类可能看不出他笑容中夹带的不怀好意，但每一个精灵都能从他虚伪的面部表情里找到那份讥讽： “祝您长命万岁，珀尔.利塔内尔殿下。” “你也是，白塔的泰格里斯殿下，也许你不需要这样生疏的面对我。” 泰格里斯当然知道珀尔算是他的长辈，劳伦洛伦森林目前的当权者有着永恒女王的血统，艾纳瑞欧的 因为艾纳瑞欧目前仅存的亲子穿着一身黑色的盔甲。 珀尔王子没有拐弯抹角，在之后径直发问： “你似乎对我怀有敌意？为什么，艾纳瑞欧的孩子，我在当年并不是有意不在场。” 泰格里斯忘了这是他在今天遭遇的 也许这是因为他比那些贵族还要高贵。 瞧，他多么像一位俯视人间的神灵，在高空之上俯瞰星球的神灵也不会在意组成黑点的蚁群。 只需要他微微低头，就能看见巨龙脚边脸上还挂着泪痕的蚂蚁，他们看起来被吓傻了。 泰格里斯惶恐的低下头，就像在巨龙身边连大气都不敢喘的人类一样。 “我无意冒犯您，尊敬的珀尔殿下，我在之前并不知道直视您是一种有敌意的表现。” 龙背上的精灵顿时一愣，他将目光从精灵法师身上移开，仔细看了看被巨龙占据的、坑坑洼洼的空地，也许它是人类的广场。 珀尔哑然失笑，同样在观察法师的巨龙也晃了晃脑袋。 艾纳瑞欧的后裔里竟然出了这么一个有趣的家伙，他看起来和人类相处的很好，寻常精灵可不会在乎人类受到的冒犯。 “我为我的冒昧打扰抱歉，泰格里斯殿下，请原谅我打破了这座城市的安宁，我已经太久没出过远门了。” 看得出来泰格里斯没有得寸进尺，只是示意对方——巨龙绝对不是能待在人类聚落旁边的生物。 如果对方有着卡勒多王子一样的脾气，泰格里斯会拿出备用方案冷血冠军不在这里，但达哈神殿那里可还有擅长讲道理的蜥人呢。 他没有询问对方艾尼尔的支援在哪里，显而易见，只有一条龙和一个勉强能沟通的精灵。 泰格里斯本以为珀尔王子还能调动军队，看来他的冠冕早已被摘下。 无论如何，这是一份助力，在黑暗来临之前，每一份助力都无比的宝贵。 浩浩荡荡的船队抵达了基斯里夫湾，之后巴托尼亚人将于诺登港登陆奥斯特领，在随行帝国军团的陪同下沿着边境前往他们所谓神灵指定的战场。 没有帝国人能理解这群疯子的逻辑，即便是半途遇见了诺斯卡人劫掠也不能让他们退却。 好在诺斯卡蛮子和以往一样，毫无战术头脑，只知道嗜血狂暴地冲锋。 若是换成一位帝国将军来指挥那支夜袭的诺斯卡军队，他们在劳伦洛伦森林的港口处就已经全军覆没了。 诸神是公平的，他们让诺斯卡人拥有无与伦比的身体素质，但却剥夺了他们的智慧。 没有帝国人能幻想出一个懂得运用战术的诺斯卡酋长。 埃吉尔·斯特比约恩聆听着斥候与巫师的汇报，再次按捺住战意。 那条龙没有跟随帝国人的船队，屠龙之日还得往后拖。 南方佬即将踏上他们引以为安全的地面，帝国人的港口向来守备森严，强行袭击只会让斯凯林的战士伤亡惨重。 为血神献身并不是值得害怕的事情，没有战士会畏惧，但是作为酋长，埃吉尔得控制部落中的有生力量，不能让它太过衰弱。 他并不是被愤怒支配的莽夫，他甚至可以容忍巫师的效力。 当然，他早晚会将愤怒施加到血神指定的祭品身上。 就快了，等到帝国人麻痹大意的时候。 难道诺斯卡人登上了陆地就不复勇武了吗？显然，最顶级的战士懂得在所有地形作战的技巧。 只需要几次诈攻，他就能将主力转移到帝国人的腹地。 那被“永世守望”煽动的傻子上套了，他怎么会知道，血神恐虐其实并没有指定祭品，只要他去巴托尼亚的命定之地，用杀戮呼唤血神的神恩，就能得到他梦寐以求的男性子嗣？ 镜神无意提醒他，一位恐虐冠军的加入会让局势更加混乱，基斯里夫和帝国还不够混乱。 等到那同样被煽动的绿皮战将带着军队加入这场纷争时，机会就来了。 无上的奸奇早已揭示了命运，拥有宿命的霍塔尔当然是最后的赢家，他甚至不需要出力，就能得到最后的胜果。 如果计划无误的话。 每一位万变魔君都会为自己的智慧自傲，“永世守望”萨索瑞尔万分清楚这一点。 一位跌落到棋盘中的同类会得到轻视，但诸位大魔的轻视同样是萨索瑞尔的机会。 它甚至可以借助“执棋者”的力量来达成目的。 看，斯卡布兰德快要降临了，被流放的嗜血者即将抵达帝国。 它难道会一直追着一位万变魔君吗？ 人类明显是更适合放纵杀戮欲望的移动玩偶，更何况这里有足够强大的战士来转移它的注意力。 萨索瑞尔会脱身而出，并且得到达哈的火焰，奸奇已经降下了启示。 帝国将分崩离析，基斯里夫会在顷刻间覆灭，在死灵至尊即将得手时，就该它取走胜利的果实了。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凡人们甚至到现在都没发现希尔瓦尼亚最深处的那位。 环绕希尔瓦尼亚的包围圈已经渐渐合拢，当奥斯特领黑卫的大导师带领残部突出重围，把奥斯特马克 没有谁还在乎亡灵在奥斯特马克的疯狂推进，那更像是吸血鬼的垂死反扑。 它们完了，西格玛的子嗣才是最后的赢家，接下来只需要稳步推进，彻底根除希尔瓦尼亚的死灵就行了。 第352章 野兽人 卡佩堡，西米利的到来让本来压抑的会议厅再度活跃起来，虽然免不了要对死去同僚的哀悼，但将领们好歹能看见希望了。 就连奥斯特马克领的选帝侯都一改之前的紧迫与急促，所有人都找回了从容。 西米利坐在会议厅的边缘，静静听着指挥官对接下来的筹划，他从不提出意见，因为在这短短几天里他和外界脱轨太多，他的战略目光已经跟不上局势的变迁。 还有什么好分析的呢？吸血鬼在奥斯特马克的攻势固然可怕，但它们不顾一切的向北推进也变相拉长了希尔瓦尼亚的战线，还活着的奥斯特马克人会在要塞中固守，不再虚估敌人力量的将军们也有了反攻的底气。 如果没有其他变数，奥斯特马克领的亡灵之海最终会被一座座堡垒分割成涓涓细流，塔拉贝克领和奥斯特领的反扑将彻底吞噬看似激荡的浪。 现任吸血鬼伯爵不该是一个目光浅短毫无战略头脑的家伙，它为什么要不顾一切的将战线推进到基斯里夫的边境？ 没人知道，最谨慎的将军也只是为此准备了一些后备方案。 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最终抵达了会议室外。 西米利最先注意到信使的到来，那是一位琥珀学院的法师，应该是发生了事态紧急，但又影响不够深远的事情，不然没有谁会愿意让法师来担任信使。 最重要的信件应该由最好的、最可靠的战士来保管，而不是法师，他们就像是移动的炸药桶，让一位法师处在监视外，是对帝国民众安危的失职。 西米利警觉地扫视着站在门边的人，按住了剑鞘。 他从不相信巫师，哪怕是有马格努斯陛下背书的魔法学院也不能让他放松警惕。 过往发生的一次次惨剧让他明白，这种警惕是正确的。 年轻的巫师习惯了一双双饱含敌意的视线，相比起人们目光中的不怀好意，他更难以忍受的是黑曜石制品给法师带来的压迫感。 黑曜石对魔法之风的压抑让他浑身不自在，他就像是一条上了岸的鱼，就连呼吸都无比艰难。 这片空间的魔法之风稀薄到无法汇聚魔法最起码他做不到在极端环境汇聚魔法之风，他可不是学院内造诣高深的大法师。 他很想说些什么，让士兵们放下敌意，现在的他还不如一位健壮的农夫有威胁性。 可在没得到允许之前，他不敢轻易开口，一旦有无脑的士兵认为他是要念咒，那么，他就不用再考虑怎么返回科佩巴德了。 轻轻的扣门声敲醒了争执到脸红耳赤的将军们，一双双审视的目光压在法师身上，奥斯特领的沃尔芬堡亲王率先开口，为法师颁布了发言的许可： “沃兰大师想借助你的嘴巴来说些什么？我希望那不是一个坏消息。” 沃兰院长可不知道这个坏消息.巫师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努力拿出念诵咒语时的力量，但他的话音里仍然充满了胆怯。 “尊敬的塔森尼克伯爵，遵从斯提尔领大伯爵的命令，我特来提醒诸位阁下，就在昨天，科佩巴德城遭遇了大规模的野兽人袭击。” 塔拉贝克领大公，克里格利茨伯爵没能保持住面容上的镇定，因为科佩巴德是塔拉贝克最靠南的城镇，受袭击的是他的领地。 还没等他开口问询，巫师便一刻不停的抛出了前线战况： “那是一群畸形、瘦小的，有着老鼠外貌的野兽人，数量无穷无尽，乌特巴德亲王和焰阳骑士团正在协助防守科佩巴德城，但它们的数量太多，很可能已经有部分野兽人深入到了塔拉贝克领的核心区域。” 对，斯卡文鼠人只是个传说，是大人用来骗小孩的故事。 重新热闹起来的鬼村中，夏洛克讥讽的看着法师骑马远去的背影，以及一群如释重负的无知商贩，忍不住捏了捏额头。 这些帝国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灾难，甚至拒绝了真相。 不时有卫兵打趣着路过夏洛克，有模有样的学着他警示众人的说话姿态。 “斯卡文鼠人！鼠患会威胁到帝国。”浮夸的腔调里混杂着戏谑，没见过星球的人会认为大地是方的，夏洛克能理解他们。 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们认定了某个事实，夏洛克没有资格去纠正他们错误的观点.就这样吧，不必再徒增冲突了。 邪异的钟声在地下断断续续的响着，除却少部分奴隶鼠，以及相应的氏族鼠督军，鼠潮中的绝大部分个体都绕到了人类的要塞后方。 没有谁规定它们必须打下人类的城镇，在地上推进战线，它们的领域从来都只是在地下。 只需要鼠潮的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就能让没毛的玩意以为那是鼠群的主力，地上的生物向来愚蠢，每一个上过地面的鼠人都知道这一点。 是的，是的，大死灵师要求它们在塔拉贝克领掀起灾难，扰乱帝国人的后方，但是哪个鼠人会信守约定？ 最起码灰先知博瑞奥尔不是值得信任的鼠人，能够被施加信任的鼠人全都死了，地下世界不需要信任。 死灵法师应该学习一下鼠人之间的社交礼仪，博瑞奥尔都懂得割让利益来驱使腐坏氏族，骷髅玩意竟然想用一句话来剽窃鼠人的力量。 这不可能，从来都是鼠人偷别人东西。 博瑞奥尔坐在丧钟旁，不时有气无力的敲一下尖啸丧钟，它有些厌倦了行军。 还有多久才能到米尔卡瓦拉？十天？还是一个月？亦或者更久？ 也许它们得在中途再次踏上地表，从人类的城镇里得到补给，博瑞奥尔有些饿了。 当发觉地下来往的奴隶鼠身上多处了明显的畸形特征时，崔特思.畏尾就知道——它到了腐坏氏族的地盘。 可它们在传言中应该是住在地上的，地狱深坑旁的鼠人城市在地下王国颇具盛名。 为什么地下还有如此多的奴隶鼠？它们不应该一出生就被送到术士的实验台上，然后在改造失败后被赶到地上城市吗？ 第353章 石板的秘密 悠扬的钟声从远方传来，在地下荡起层层涟漪。 鼠群集结了。 崔特思没敢混进鼠群，只是躲在暗中关注着它们的动态。 也许它有机会从地下找到回家的路，它从未像现在这样怀念过咧嘴氏族的氏族大厅。 当然，它千万不能被奴隶鼠发现，甚至不能与腐坏氏族的高级鼠人交流，离开军队后它就不再是军阀了。 最重要的是腐坏氏族的低级鼠人看起来不是太聪明，不像是能交流的生物。 所以，它们为什么要集结，腐坏氏族要开启战争了吗？ 弗拉德早已料到纳迦什会对他的无作为产生质疑，大死灵师一直是这样，也许让它亲自来指挥每一个行尸，才能使它满意。 为什么不去袭击人类军官的聚集地，为什么不带领军团突入塔拉贝克领，为什么.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难道弗拉德要任由一个富有力量的敌人在希尔瓦尼亚腹地制造麻烦？ 不，这似乎是可行的方案，如果不是为了大局，弗拉德早已把那个蜥蜴人引到纳迦什面前，好让它的计划前功尽弃。 除非大死灵师能够灭口。 也许可以换一种思路来抵抗他。 希尔瓦尼亚西部是沼泽与森林，东北部却是荒原。 饥饿密林与食尸鬼森林就在林奇更西侧，以他的目力能轻易看见荒原边缘的幽深暗林。 这里在更久远的时候应该是连着的，都属于同一片森林。 但是从天而降的次元石雨毁灭了它的东部，这兴许是月之城魔蟾祭司某次失败的撼月计划导致的后患。 虽然邪月时常会将表面的一部分抛到地上，但它不可能硬生生从身上割掉一大块物质，只能是被迫的。 很遗憾，史兰们没能成功，只是让希尔瓦尼亚变得更加凶险。 荒原上处处留着次元石的痕迹，林奇只需要轻轻一嗅就能闻到伊希尔结晶的恶臭。 吸血鬼和鼠人取走了它们，但它们仍然在对世间辐射影响。 荒村与被杂草占据的野坟被林奇抛到脑后，偶尔有三两座仍有人烟的村落被林奇发现，但他没有与人类交谈的兴致，他现在只想去挖开一位卡斯坦因伯爵的墓穴，从中翻找出古圣石板。 也没必要去和自甘堕落的人类交流。 希尔瓦尼亚人甚至不如巴托尼亚的平民，他们对贵族的敬畏更甚于后者，而且极度排外。 恐吓与暴力逼迫才是和他们交流时最有效的手段，好在林奇擅长交流，不然他连一块石板的线索都找不到。 如果用正常手段来问询当地人，只会得到明一套暗一套的假消息，他们有两种语言。 林奇前不久才刚旁观了一场矮人旅客撞见的骗局，那位屠夫的遭遇启发了蜥人。 黑云之下总是裹挟着凌厉的大风，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经常兴起大风，不只是现实意义上。 卡勒多法师的引路石被亵渎了，也许最初的希尔瓦尼亚贵族将城堡建立在引路石之上只是无意之举，但后续吸血鬼新建堡垒的位置可不是随意的巧合。 作为一位目击者，林奇有义务推平引路石上的违规建筑，而且他必须这么做。 引路石可是建立在灵脉节点上的，放任吸血鬼借助灵脉溢散出来的力量不是明智之举。 谁知道亡灵在暗中准备着什么样的招呢？ 如果有充沛的魔力，它们甚至可以一举劈开世界边缘山脉。 反常的魔力涡流让这片大地兴起了无休止的沙许之风，死亡的力量徘徊于此，这里就是死灵法师的圣地。 更糟糕的是，当地的居民似乎很适应这种与亡者为伍的生活，乐于接受恐惧带来的统治，死灵法师在这里是合法的。 林奇还发现了一点——人类的村庄里没有青壮。 吸血鬼不可能一次性断绝希尔瓦尼亚人的繁衍，所以他们只能是去参军了，显然，希尔瓦尼亚在与帝国作战，希尔瓦尼亚人不可能加入帝国的军团。 林奇无意追究他们谁对谁错，战争没有对错，但是他们偏离道路了。 像畸形一样存留在世间的死灵绝不在计划里。 高速掠过大地的身影忽而转了个弯，撞进了不在路线上的古堡中，等到他再次暴露在夜幕下时，古堡已经成了历史。 一头只剩下半截身子的超大型蝙蝠惨叫着扑腾着翅膀，飞向远方，蜥人甚至懒得再关注它，他只是顺手维护了一下引路石。 这让他的行程慢了很多，但他并不急于一时。 净化引路石的同时他还能得到希尔瓦尼亚的内部消息，他对吸血鬼忽然大举入侵帝国的根源很感兴趣。 他拥有杰出的沟通能力，没有吸血鬼能抗拒他的魅力，可即便是如此，他也没能撬开吸血鬼藏在最深处的秘密。 有什么封锁了它们的意志，林奇不止一次发现了这一点。 胆怯的血裔并非是誓死不从，它们只是没法将秘密传递出来。 只是林奇不能肯定，这是弗拉德利用血脉传递了影响，还是其他存在弄出的小把戏。 路还很长，路上还有不少好客的主人等着他去拜访，机会还有很多。 他得跨越这片荒原，越过分开希尔瓦尼亚南北的苍白丘陵，去邓肯霍夫城堡附近寻找卡斯坦因家族的墓园。 只是不知道那块石板是否具有实际价值。 它可能只是记录了某段历史，也可能记载了来自古圣的知识。 但古圣的知识浩瀚如星海，也许上面只是记录了冷兵器的锻造工艺，也可能是某种宇宙引擎的工艺流程，甚至是借助伊希尔进行时空旅行的方法。 林奇只希望自己运气足够好，能找到一块有价值的石板，最好是和蜥蜴人有关——这同样只是古圣众多造物知识中的一类。 他生怕自己运气太差，但也怕自己运气太好。 如果他真的心想事成，他很难不去怀疑“大欺诈者”是否降下了目光。 那将是最恐怖的未来，祂看似一事无成，但却从来都能得到想要的。 林奇能做的唯有抗争。 但命运本就包括了他的身影，一滴水想要反抗大海是希望渺茫的。 第354章 鬼打墙 荒原上出现了一些反光的晶体，似乎是高温后残留的晶状物，林奇无意过多探究，这个世界奇怪的地貌太多了。 晶体映射着蜥人的姿态，不知为何，林奇总觉得有些反常，直觉的反馈让他提高了警惕。 他继续着旅程，以极快的速度掠过大地上散布的水坑与野草，水面没有反射出他的身姿。 层层叠叠的乌云始终徘徊于此，它像是盯紧了蜥人，怎么都不愿意挪动分毫。 比刀锋更锋利的冷风愈发急促，战争带走了希尔瓦尼亚的人烟，昔日往来于此的商贩早已消失不见。 即便是最胆大的商人也不会选择在这时候进入希尔瓦尼亚。 所以当林奇发现目光边缘多出了一支商队时，就立刻察觉到了异样。 他们有着正常的心跳，温热的血液，以及和常人无二的恐惧。 两辆马车旁簇拥着二十余位全副武装的战士，他们骑着劣马，通过盔甲样式的不同林奇可以轻易看出谁是卫队的队长。 他们大多穿着皮甲，唯有领头的战士有一身链甲。 正在与领头人交流的大概就是商人的头目，因为他穿的起丝制长袍。 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他们看起来都很正常。 普通到有些诡异。 林奇提起了精神，准备直接与他们擦肩而过，除非对方邀请他去拜访。 显然，这时候还敢出现的异常，一定是冲着某个闪闪发光的冷血种去的。 本来神态各异的商人与卫兵几乎在同一时间换了副面孔，他们呆板的偏斜身子，望向同一个方位。 他们分明不该看到林奇，要知道，双方可是隔了万步以上，中间还有乱石遮挡。 但他们确实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林奇一时间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个巧合，但他不准备容忍这种挑衅。 一阵劲风拂过了大地，发光的身影恍若急速掠过大地的箭矢，径直撞穿了商队。 血液还未滴落到鳞片上就被高温灼去，零星的肉块在天上飘了很久，最终颓然坠落到地上。 林奇很确定他们死透了。 旅程还在继续，但越是向前，蜥人的行进速度便越慢。 因为他发现周围的景色没什么变化，他甚至回到了更久之前的位置。 遥遥远处，一支商队正在缓缓前行。 也许需要多次实践来得出真理。 不假思索的，林奇猛然加速，再度清干净了看似正常的商队。 像是倒放的电影，在林奇继续前行时，乱石与孤零零的杂草缓缓回退，最终将他送回了一开始的地方。 不过林奇发现了隐藏在幕后的变化。 有东西在靠近，他却看不见，除非对方强大到能在林奇的感知里隐匿，不然总该显露出马脚。 刺客？ 可若是技巧出神入化的刺客来此，它不该在这么远的地方就暴露自身，而且在林奇的感知里，它们有很多。 巫师。 这同样不像是法师的把戏，即便是吸血鬼的阴影法师也不见得能骗过他的五感。 不，寻常法师做不到，不代表最杰出的那些法师不能做到。 林奇似乎见过类似的把戏。 他顺脚踩碎了地上零落的晶状颗粒，不急不慢地拾起了附近另一块晶体。 它似乎是玻璃，但又充满杂质，看起来略显浑浊。 镜像里只有林奇。 他的余光穿透手上的晶体，却发现那在远方的商队不知何时跨越了空间，径直出现在他面前，并且还在徐徐靠近。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人类怪谈故事里的恐怖场景？ 蜥人饶有兴致的丢掉晶体，冷漠如一块石像，静静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人类的商队似乎没有被反复虐杀的记忆，他们又一次陷入了整齐的呆滞状态，如提线木偶般缓缓转头望向林奇。 沉默飘逸在空气里，冷淡的视线俯视着神情诡异的凡人，没有丝毫情绪变化。 无形的对峙持续了很久，直到天上的乌云变成了带角的骷髅，风声里多出了隐隐约约的凄厉哭嚎。 仿佛无法再承受某种压力，空气上出现了细微的裂痕，地面与天空被碎镜般的裂隙撕开，林奇下意识看了眼地上的晶体，果不其然地从中发现了裂纹。 晶体骤然破碎，撕开了虚幻的世界。 一切都没有变，林奇前方依旧存在着一支商队，他确实处于布满破碎晶体的荒野中，刚刚他似乎只是被拉进了镜像。 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呢？ 霎时间填满了林奇感知范围的人形生物为他揭晓了答案。 他似乎被伏击了。 那支商队中的人类剧烈的颤抖起来，狰狞的羊角刺破了他们的头皮，穿透了他们佩戴的头盔，带着血的羊角揭开了变化的序幕。 他们的躯干不自然地佝偻起来，最终，一个个人类坠下了马，在地上翻滚挣扎。 昔日被人类奴役的马匹像是倒转了身份，它们站起来了。 马儿的后肢眨眼间粗壮如水桶，它们不再嘶鸣，而是开始用毫无逻辑的话语和看不见的存在沟通，等到它们像人一样在地上行走时，昔日坐在它们身上的人类已经蜕化成半个牛羊。 他们有着禽兽的四肢与头颅，可身子还是人躯。 肢体的失衡让他们在泥泞间挣扎，林奇也不敢肯定他们到底是不是敌人了。 也许他们只是无辜的路人，只是碰巧撞进了奸奇恶魔的变化之咒里，林奇送了这些不洁之物最后一程。 无论如何，他们已经没救了，从被同化起就没救了，只要稍微染上一些混沌的力量，就没了被拯救的希望，除非有神灵愿意伸出手。 不完全坚定就等同于不坚定，没完全被污染等于已经身患重症。 只有信仰恶魔但还未堕去正常观念的人类才会有天真的幻想，古老种族拼命反抗近万年可不仅仅是为了自身的主权，不反抗唯有死路一条.除非愿意接受混沌畸变后的生命形态。 从一开始凡世与伊希尔就是生死之争，但还是有很多人不这么认为，他们以为只是换了个君主。 野兽的嘶吼包围了林奇，嘶哑的笑声隐藏在黑暗深处，一群群怪鸟冲破了乌云，在漫天烟雾里嬉戏。 铺天盖地的食肉鸟群乌泱泱的向地面压去，好似天空倾塌了一块，要砸碎地上的一切文明。 第355章 你被包围了 风停止了呼啸，野兽也不再嘶鸣，万物都陷入了寂静，像是在恐惧天上坠落的群鸦。 一个怪诞的身影扑打着漆黑的羽翼，踩着下坠的群鸦，在天幕俯瞰着地上的蜥人。 它的笑声让四面八方的野兽也随之大笑起来，恐怖的压抑尖啸环顾着群兽之中的那个可怜人，兽群的猎物已经无处可逃。 直到刺眼的光辉爆发出来。 如雨点般落下的鸦群才刚步入光芒里就自燃成灰烬，成片的“乌云”被净光驱散，破碎成漫天烟雾。 一道璀璨的光束从浩大的光晕里冲出，直直射向天上笑声戛然而止的怪诞存在。 几乎就在瞬间，正在下坠的乌鸦在它身前收束成一条线，但那光束硬是沿着黑线推进到它身前，才意犹未尽的消散不见。 惊魂未定的野兽人萨满还未有动作，接二连三的光束便从地下冲到了层云之上。 马拉戈.黑暗征兆不禁怀疑起与它结盟对抗帝国的吸血鬼，那个亡魂可没有告诉它敌人有这种手段。 这位将恐惧蔓延到横跨旧世界的“黑暗先知”，身边浮现出飘零的黑色虚幻落羽，借着希尔瓦尼亚猖獗的魔法之风，它一举唤出了一头独眼巨人。 可怜的盲目之物被激光束正中满怀，让它的主人赢得了一线生机。 天上再次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扑打羽翼声，只是一个眨眼，又一阵铺天盖地的乌鸦群就占据了云层。 它们遮挡了天与地，使群鸦之父安然退到了幕后。 它不敢再露面了。 也不需要再抛头露面，难道上万野兽人都解决不了区区一个蜥蜴人吗？ 白痴。 镜神收回视线，没再关注旧世界的祈求者。 它已经尽了力，最起码它为献祭者做了实事，而不是直接取走对方的祭品，不给予分毫力量。 野兽人向来不堪大用，但也能起到些微的作用。 就让它们在人类的国境烧杀劫掠吧。 帝国越是混乱，镜神成功的可能便越大。 浩浩荡荡的光海沿着希尔瓦尼亚荒原向南推进，缓慢且坚定，就如同不可抵抗的海啸。 仅仅是在净光中，都会使得野兽人浑身炽热，极端排外的净化之光在心灵层面上给予了它们极大的压迫感，若不是它们还勉强算得上是凡世生灵，早已像恶魔一样自燃起来。 胆怯的无角者最先崩溃，它们像是被猛虎惊吓的羊群，没头没脑的搅乱了野兽人的包围圈，又接连死在暴怒的角兽斧下。 兽角不够伟岸的劣角兽在骚乱里同样没能稳住军心，当发觉驱赶自己的角兽和大角兽无暇多顾时，它们便毫不犹豫地散做乱沙，从真正的战士之间油滑地逃遁到战场之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希尔瓦尼亚的黑暗里。 兽群本该如狼群，能激发狼群狩猎欲望的应该是老弱之兽，这样才能取得最辉煌的战果，留下最轻微的损伤。 显然，它们碰见了硬茬，这时候还要它们去当消耗力量的炮灰，就不那么能让它们顺从了。 就算打赢了，它们也不能分到几块肉吃。 用来消耗敌人力量的弱者霎时间作鸟兽散，远方的黑暗里出现了密集的鸦鸣与惨叫，看来它们未能抵达安全的地方。 雄壮的角兽呼唤着诸神的神名，向着光明深处冲去。 诸神没有庇佑它们。 它们甚至连雇佣的尾款都拿不到，就连死后也不能安宁。 毕竟只是一群蒙昧的野兽，和它们打交道都有失体面。 弗拉德很喜欢这样的雇佣士兵，它们比食人魔部落好用多了。 最起码野兽人不会因为吃不饱就倒戈。 它们的胃口也比食人魔小了太多。 现在只需要再布置几个诱饵，就能让那头蛮横的野兽转向。 米尔卡瓦拉，泰格里斯思索再三，最终放弃了和奥苏安取得联系。 阿苏尔已经没有兵力了。 他比谁都清楚这一点，海上的战争消耗了高等精灵太多力量。 辉煌的霸权就像是空洞的泡沫，除了让古老的帝国看起来更加威风凛凛之外毫无意义。 现在去求援有什么用呢？让凤凰王多说几句鼓励的话？还是泰格里斯需要聆听贵族们的吹捧？ 就算是兵力充沛，奥苏安上的精灵都不肯多加关注外界的变化，更何况现在他们自顾不暇。 他们从来都认识不到观念上的错误，哪个精灵会承认自己不够完美？ 唯一的好处是，杜鲁齐不会来找麻烦了，他们同样自顾不暇。 泰格里斯嘲讽的想着，将羽毛笔放到一边，不再整理思绪。 哪里还有朋友呢？ 也许他们只能竭力而为。 最起码神殿还有一支蜥蜴人军团那些壮硕的冷血生物固然强大，但它们并不是个个都如林奇一样可靠。 他在这寻圣的路上没见过蜥人同伴有过疲意，再怎么大的考验都不能击垮这支队伍，可泰格里斯却见了太多倒在地上、死在一场场战斗里的梭罗士战士。 也许该让蜥人回来，但帝国的变化同样至关重要，即便他是一个精灵，他也知道，基斯里夫向来依靠西格玛帝国续存。 一旦帝国倒下，基斯里夫便会步入死亡的倒计时，帝国临近的诸国全都会接连沦陷，整个旧世界将成为混沌肆虐的死地。 哪怕放下傲慢与偏见，承认人类帝国的坚挺与强大，泰格里斯也不对其报以希望。 他们面对的敌人绝不是区区一个混沌军阀，或是一头无脑的兽人战将，觊觎神灵的邪恶存在太多了，而且强大到让每一个知情者窒息。 直到现在，泰格里斯都不能确定之前屡次试图突破他魔法封锁的存在是谁，是哪几位混沌法师。 他从很久之前就知道，世界上能和他在魔法层面进行对抗的施法者并不多。 当一位如他一样强大的施法者放弃底线，不顾一切地向伊希尔靠拢时，其所拥有的力量是足以撼动世界的。 它不会在乎这个世界会被混沌魔力改造成什么样，它只是想利用魔法的力量，从不考虑后果。 而精灵大法师的使命便是遏止混沌魔力对世界的改造。 第356章 人类的城市 人类斥候的急报聒扰了还未重建完全的米尔卡瓦拉——一位来自诺斯卡山脉的矮人带来了不妙的消息。 米尔卡瓦拉的城门之外，“莽熊”卡拉多摇摇晃晃地落到地上，他发誓，他再也不会离开地面，从没有矮人骑马，他的亲身体验证明这是明智的做法。 格朗尼的锤子！要不是那个乌果尔人帮衬了一把，他在半路上就得栽进雪坑里。 矮人颇感好奇地眺望着破破烂烂的人类城区，如果说矮人的城市是恢弘大气的古典之都，那么，人类的城镇便是简陋到让人难以启齿的村子。 碎石与瓦砾都已被清理干净，但不甚高大的新建房屋暴露了事实，这里被摧毁过。 以卡拉多所了解到的建筑学知识，从人类现在的建筑布局来观测，纵然是这座城市的全盛时期，在矮人看来，也顶多算得上是一座大一些的村子。 它看起来就是一座由无数矮墙分割开的堡垒，所有人类都居住在城墙后，一圈又一圈的墙垛将它分成了无数环，在矮人的视线尽头，一座巍然屹立的穹顶刺破了低矮的房屋，格格不入地俯视着全城。 那座堪称是宫殿的奇观之上，一座悬浮金字塔静静飘在那里，给卡拉多带来一种落后与先进并存的怪异反差感。 这个世界真是奇怪。 人类可能很久没见过矮人了，卡拉多以为自己会遭遇围观，可来往的一张张面孔中没有好奇与怀疑，只有见惯了的熟视无睹。 卡拉多忘了身边的乌果尔人叫什么，这不重要，反正他只需要跟着人类去见当地的领主，然后把糟糕的消息一股脑丢给他们。 卡拉多不紧不慢地从驮马背上取下行李箱，一只手就拎起了装有全套板甲的巨魔胃袋，在城墙上人类士兵的密切关注下，他和领路的乌果尔人顺利地进了城。 来往的行人匆忙且生动，没有卡拉多想象中的麻木之人，他以为人类落后的制度下罕少有具备正常思想的活人，可他看见的是一个个为生活忙碌奔波的人，他们在为自己而活。 猎人吆喝着展示刚被剥下来的带血兽皮，屠夫将已经被分割好的肉块放在街道两侧的桌案上供游人挑选。 一辆辆来自各地的马车带来了还沾着雪的树干与干燥的树枝，木商与匠人忙碌地围绕着木材讨价还价，不时有少年少女用银钱或实物交换走可充当燃料的树枝与木炭。 货币在人与人的手掌间飞快地流动，来往的士兵保证了它是合乎法律的流通。 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倒霉的扒手被揪出来，卡拉多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被士兵押送到不知何处。 “他们会去哪里？你们的法律是怎么惩罚罪犯的？” 矮人凭借稳定的下盘在人群中顽固的前进着，响亮的嗓门像是生怕乌果尔骑手听不见。 “谁知道呢？也许是柴可夫村的矿场，也许是萨诺夫村的伐木场，不过我敢保证每一个人都得被抽上几鞭子，也只是痛几下而已。 瓦列里波耶太仁慈了，他定下的规矩并不能警示到想要惹麻烦的人，里维奇波耶还在时盗贼可是要被打断手的。” “听起来你们以前的领主是一个严厉的人。” “战争之前每一个波耶都很严厉，打过仗后法律就宽松了不少，谁知道波耶们是怎么想的呢？要我说，罪犯就该为罪行搭上生命，最起码也得落个残疾。” 卡拉多笑着应和着，没有发表自己的观点，他只是想知道在人类的领地该注意些什么，现在看来什么都不用关注。 基斯里夫并不是卡拉多想象中的那样，是一个高度集权的君主制国家。 乌果尔人的话语就透露了王权的软弱——小领主甚至可以自行颁布法律。 这座城市的行人多的有些反常，直到正午，卡拉多才越过 若是打起仗来，这座城市到处都是潜在的堡垒，随便一条街道都能变成防线。 当然，前提是敌人是正常人类，一些奇形怪状的生物可不会按人类的方式来攻城。 卡拉多的视线游弋在两侧的房屋与人群中，这处城区似乎就是人类的核心区域，他本以为人类会在那座宫殿里建立行政场所。 内城的士兵明显多了不少，很少有平民来往。 时常有穿着猛兽皮制成的大衣的年轻人类带着一队队士兵路过，带路的乌果尔人不再有在外城时的放松与随意，他看起来紧张极了。 他时不时便停下向青涩还未褪去的年轻人问好——这些小家伙竟然都是波耶。 那么，为什么一群波耶会集结在一座城市里，而不是分散统治各地？ 沙皇不担心这片土地上的变化吗？看起来基斯里夫边境诸领都走到了一起，最起码有十位波耶加入了这个联盟。 卡拉多无缘多想，因为他看见了意料之外的存在。 一个长须矮人。 老矮人与一个弱不禁风的人类勾肩搭背地走在一起，那人类看起来是个神棍，或者是骗子预言家。 欧根艰难地佝偻着身体，以迁就矮人的高度。 索瑞安不那么秘密地贴着欧根的耳朵，用堪称是吼的声音说出了他发现的秘密情报，让掩耳盗铃的“秘密交流”成了对人类耳膜的折磨。 “遗迹不安全了，以葛林姆尼尔的名义起誓，我昨天在金字塔上层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 也许矮人都是这样交流秘密的.欧根只能这样想，他听出了矮人话语中的压抑，但他的嗓门再怎么压抑都能震落墙上的灰尘。 他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傻子才会与矮人对着干，他们都是榆木脑袋。 敏锐的 欧根拍了拍矮人的背，打断了长须矮人即将展开的秘密情报，让索瑞安也注意到了年轻矮人。 第357章 酒鬼 然后欧根便被甩到了一边，索瑞安几乎在立刻就热情的拥到了年轻矮人身前，他们用卡扎利德语如若无人的交流着。 矮人完全忘了欧根。 莫尔在上，或者古圣在上.祂们应该不会在意欧根的敬仰顺序。 神谕师眼睁睁看着一老一少两个矮人越聊越激烈，他和年轻矮人身边欲言又止的乌果尔人不经意对上了眼，他们都看见了彼此的无奈。 两个人类多次想要插入矮人的话题，但是他们的嗓门不够大，零星的软言软语消失在矮人雷鸣般的大笑里。 矮人发疯般紧紧抱在一起，用力捶打着对方的后背，像是久别重逢的亲人，索瑞安的笑容一度让欧根错以为那年轻矮人是长须的私生子。 显然，这不可能，从遗传学和神秘学上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索瑞安显然是不记得他还未向欧根说完的秘密了，那名为卡拉多的矮人大抵也忘了去见波耶这件事，欧根眼睁睁看着他们一路说笑，你拉我扯地向着酒馆走去。 希望泰格里斯法师别太在意这件小事。 泰格里斯在会客厅与人类领主交流着近期米尔卡瓦拉的相关事态，更高层的事情他不愿让人类过多忧虑，只是略微提醒对方在近期提高警惕。 人类解决不了涉及大魔与邪神的事情，压力还是让泰格里斯来承担吧，多一个分担者没有实际意义。 其中隐含的傲慢让法师幡然醒悟，他现在就像其他精灵一样，把自己当成了世界的唯一拯救者。 即便是认知到了这一点，他也没悔改，没开口言明南方的剧变。 让珀尔王子忧心南方的变化就够了，基斯里夫的领主当务之急是稳固好本土局势。 瓦列里波耶已经收到了南方同僚的告知，一位新的沙皇即将开始改变基斯里夫，两位讨论者只希望那位沙皇至少要比卡特琳做的更好。 没有谁想在危急时刻获得一个拖后腿的队友。 不过瓦列里似乎认为那位博哈家族的传承人值得报以希望，弗拉米基尔.博哈沙皇听起来是一位合适的君主。 最起码他知道给北方边境拨款，而不是让灾后的边境继续自力更生。 有一搭没一搭的讨论还在继续，茶水换了数盏，直到过了晌午，泰格里斯都没等到人类信使与矮人使者的到来。 又续了一杯茶水，待到二者聊完了所有话题时，一位士兵才带着惶恐的乌果尔人和神情不太自然的神谕师走进会议室。 欧根轻轻咳了咳，用眼神示意那个倒霉蛋闭上嘴，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腔调向大法师言明了矮人的下落。 “索瑞安和来自巨人之乡的矮人在用矮人的方式友好交流，两位先生，矮人比我们更清楚该怎么与同族交流，也许你们应该移步到.” 欧根艰难地咽下“白屁股酒馆”这个词汇，就算是他都不好意思在这种场合说出那粗鄙的酒馆名称。 “也许你们该移步到火焰区的酒馆。” 火焰区便是达哈宫殿周边的区域，当初命名时欧根曾想把它称为“内焰”，但最简单的称呼得到了民众最多的支持，欧根的建议无奈落选。 若是让蜥人来决定应该会有更炫酷的称呼，欧根很乐于见到蜥蜴人的传统命名法。 遗憾的是，冷血种在建城之初就跑到了不知何方，达哈神庙里的梭罗士显然不是好沟通的，在没得到允许时，欧根毫不怀疑自己只要靠近就会被神殿守卫瞬间处决。 无论是波耶还是精灵法师都没有与一个可怜的乌果尔骑手较劲的念头，所以那个倒霉蛋的失职顺理成章的被忽视掉了，他甚至照常领到了奖赏。 欧根目送他离开了火焰区，冲进外城灰烬区不知哪处巷子乐呵去了。 真希望他不会因非法床上交易而被抓到内城的囚牢中。 欧根不紧不慢地跟上法师与领主，百无聊赖地到了酒馆。 两个矮人霸占了酒馆正中间的好位置，周围一圈卸了甲的士兵叫嚷着劝酒，为本就热烈的气氛添了一把干柴。 哪怕是领主到了酒馆都没人注意到。 只剩下零星残液的啤酒瓶在矮人的桌案旁堆成了小山，两个矮人各自抱着一把酒壶，怒瞪着对方，向嘴中倒灌着酒精饮料。 没人知道他们的肚子是怎么容纳这么多酒水的。 这似乎是一场无形的较量，只是看起来有点太过夸张。 换成一个普通人类，这时候早该因饮酒过量而死欧根这个普通人类这样想着。 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人类汉子同样握着酒瓶，他们甚至连话都说不清了，不时有酒鬼抱在一起用没有逻辑的话自顾自地交流。 只是一个转眼，就有人醉倒在地上，成为酒馆内新的装饰，这样的装饰已经铺了一地。 万幸的是，大法师这时候没有说话，欧根不敢想他这时候说出风凉话，会让这些士兵在酒醒后难堪到什么程度。 “有时候睡着比醒着更舒服，我曾对此深有感受。”泰格里斯只是自嘲地耸了耸肩，这里当然没人知道他也曾只是一个普通精灵，甚至连走路都走不稳，而且还晕船。 瓦列里波耶没有打扰矮人的拼酒，只是找了处干净的座位，静静等待着矮人交流完毕。 他在年轻的时候见过矮人的酒会。 酒馆的主人在注意到两位不速之客时忐忑不安地想要告罪，但没谁责怪他的正常营业。 两个矮人先后去放了水，又摇摇晃晃地回到桌案边继续畅饮。 半响过后，索瑞安又一口干完了一瓶酒，含糊不清地向诺斯矮人嘟囔着： “这有些太没规矩了。” 显然，桌对面的酒鬼听不清长须的抱怨，只是在饕餮狂饮。 按理说他们约定的十桶已经喝完，胜负已分，该决定由谁来买单了。 索瑞安打了个酒嗝，不愿成为输家，被迫拿起了又一瓶酒。 这不光涉及到长者的颜面，而且还关乎他本就不多的小金库，他可不会拱手相让。 直到年轻矮人轰然趴倒在桌面上，焦黄的牙齿差点把布满油腻的脏木桌磕掉一块时，索瑞安才骄傲地将酒壶重重摔在桌子上。 欧根想去搀扶索瑞安，但矮人坚持认为自己没醉，所以神谕师只能仍由他一个腿软倒在地上。 第358章 谢幕之前（上） 醒酒后的诺斯矮人顺利传达了来自巨人之乡的坏消息——巨魔们在躁动，矮人屠夫们发现有大量巨魔和巨人涌入巨魔国度。 同时，在规划城市新建工程时，矮人的技师不巧发现了来自地下的异动。 他们利用勘探机器从地下得到了一股不妙的反馈，有大量人形生物矮人可以肯定是鼠人，在沿着地下的空洞向南。 显然，这些事情和矮人无关，但在失去埃斯林部落的围堵后，他们不介意和南方的人类国度重启信息交流。 南方州，驻守嘉科瓦要塞的哥萨军团，在与来自基斯里夫城的狮鹫军团分队换防时，遭遇了一次突如其来的绿皮入侵。 地精被哥萨的箭矢悉数杀死在城墙之外，兽人则在翼骑兵加入战场后被几轮冲锋瓦解了组织度。 它们的数量足有三四千，但这座要塞的人类驻军也有这个数目，所以它们的袭击徒劳无功。 代沙皇领军的狮鹫军团副官推测出这只是绿皮的前锋，他派去前往红眼山侦查的斥候再也没回来过。 直到三天后，一个满身是血的轻装骑手回到了要塞中。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绿皮快要来了，根据斥候的观测，它们的数量足足有数万。 显然，这不是一座要塞能击退的敌人，沙皇该把狮鹫军团的弟兄们全招呼过来戍守要塞了。 巴托尼亚的远征队沿着奥斯特领的边境靠近了奥斯特马克领。 期间他们多次受到野兽人袭击，但区区一些流窜的野兽人盗贼根本不是骑士们的对手。 在步入奥斯特马克的边境时他们便遭遇了一场亡灵的夜袭，在数万骑枪面前，敢于冒犯他们的傻子全都躺回了土里。 也许湖之女士让他们来就是为了净化亡灵，帝国人的土地上似乎没有其他值得在意的敌人。 至于帝国人所忧虑的诺斯卡人？ 他们在试探性的袭击了一次港口后便撤退了，事实证明诺斯卡人并不是巴托尼亚人最大的威胁。 就像埃吉尔预料的那样，人类在面临诺斯卡人的劫掠时总会将注意力集中在一个点上。 偏见是永恒的，诺斯卡人歧视帝国人的身体素质，帝国人则嘲笑诺斯卡人的智慧。 当埃吉尔转换思路，用帝国人的伎俩顺势进行了一场偷渡时，没有人侦破这个阴谋。 他们顺利进入了奥斯特领的内陆。 当然，诺斯卡人天生不擅长隐藏，他们总会向着人类的城镇蜂拥而去，每一个血神的战士都不会想着战斗之外的其他。 但斯凯林部的战士在酋长的严令下，按捺住了抢劫城镇的欲望，他们只是屠了几座偏远村庄来缓解后勤压力，毕竟不是所有诺斯卡人都是混沌勇士。 部落的巫师用一些简单的术法藏住了这支庞大的军队，最起码愚蠢的南方人一直都没发现他们。 等到南方人在苦战中发现后方精神饱满的诺斯卡军队时，一定会惊喜万分。 在解决野兽人送来的惊喜后，林奇就发现了一些异样。 他后续抓的几只血裔分别汇报出了石板所在的不同位置，根据它们描述的轨迹，林奇可以肯定，这并不是多个石板的线索，而是一块石板正在被转移藏身地。 这并不奇怪，如果吸血鬼任由他掘开坟头取走石板，才是反常现象。 在接连拜访了沿途数十位当地贵族后，林奇发现那石板的迁移轨迹都在有意避开一处区域。 为了躲避林奇的追寻，石板已经在希尔瓦尼亚西北部以外的地区旅行了一遍，它的足迹甚至发生了重复。 现在它在希尔瓦尼亚南部徘徊。 这片土地的西南沼泽里似乎有一个强大的个体在游荡。 也许吸血鬼是想借助那个未知存在来解决蜥人。 纳迦什收回投向基斯里夫的目光，甚至连看一眼希尔瓦尼亚内的想法都没有。 帝国人快要将军队推进到了塔兰霍夫城堡，鼠人没按计划从西方背袭帝国人的后方，情况似乎很不妙，如果它不在这里的话。 即便是没有来自地下的牵制，帝国人也在希尔瓦尼亚遭遇了阻碍。 乌索然做得很不错，西格玛的后裔就像纳迦什预料的那样脆弱，他们的军团在南部沼泽里节节败退，而他们的对手只是一个史崔格家族的吸血鬼而已。 帝国人从来都不是纳迦什的阻碍，只需要它在仪式完成后随意几个招手，就能灭了看似所向披靡的人类军团。 野兽人伸出的援手正是时候，虽然它们只能骚扰帝国人的补给线，但有了它们的牵制，纳迦什得到了宝贵的时间。 在今天之后，时间就不那么宝贵了。 世界边缘山脉的矮人不出预料地配合帝国做出了相应反应，三百多个矮人都已经从激流关打到了埃申，但他们的大军却在卡拉克.卡德林，这让纳迦什不能确定他们的动向。 那三百多个矮子是在送死吗？还是矮人准备从南北两面夹击？ 在今天之前纳迦什会在意矮人的举动，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时机已经到了。 “胆小鬼”费马在发现了人类的建筑痕迹后，就可以确定，它们已经到了史崔格帝国的原址。 很奇怪，这个吸血鬼帝国的居民完全没做出反抗，费马本以为绿潮会遭遇强有力的阻碍，可乌索然似乎不在这里。 史崔格帝国遗迹里的吸血鬼和人类都少到可怜，食尸鬼的数量倒是符合费马的预期。 史崔格人在发现绿潮时就躲到了地下，但在绿潮面前，食尸鬼王的庇护也不那么好使。 成群的大只佬挨个敲死了史崔格血裔，食尸鬼变成了地精和屁精的粮食，它们的数量足以填满地下密集的矿洞，但是绿皮更多。 它们的人类臣民在那之后就步入了庇护者的后尘。 大抵是“护国将军”之类的史崔格血裔冠军被哥巴德.铁爪轻易扭断了头颅，它被挂到了兽人战将的战猪侧方。 可怜的、还抱有某种幻想的吸血鬼亲眼目睹了史崔格国土上的又一次灾厄。 也许它该习惯，就像曾经的史崔格帝国被绿潮摧毁时那样。 第359章 谢幕之前（下） 在此地流窜的血龙骑士就像曾经帝国陨落之时一样，向着无边无际的绿潮发动了冲锋。 可即便是史崔格帝国时代，有着艾博赫拉什带领的血龙骑士们都没能力挽狂澜。 数十位不知名的血龙悉数葬身在大“waagh”里，变成了黑兽人们的战利品。 就算是两千五百年前，诸位吸血鬼冠军、英雄汇聚成的史崔格帝国，都没能遏制大“waagh”，现在这座废墟中徘徊不去的亡魂又怎么有机会获得胜利？ 今天可没有吸血鬼始祖为史崔格人扼守城门，他们连逃都逃不了。 傍晚，盲目的先知抱着被黑布包裹的书籍，急促不安地回到了乌特巴德。 人群依旧喧嚣，士兵出征前的相互告别和民众对局势的议论汇聚成热火朝天，市政厅模糊的喇叭声和人们的千言万语没分出高下，略显模糊地在先知耳边回响。 只有他听见了来自天际之上的怒吼，像是要吼碎层云的咆哮压下了一切，但这些凡人什么都没听见。 先知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快要死了，如果他不能避开那位存在的追猎的话。 这里有数万个人头可供血神挑选，先知希望自己不是被选中的那一个，他的诅咒还没被解开，他还没再看一眼世界的模样。 奸奇那记载了一切的瑰宝就在他怀中，可他什么都看不见。 凌乱的风声里多出了若有似无的喘息声，仿佛有一头能气吞万里的恶兽在吞噬空气，先知的 该做些什么。 先知肩头的白鸦低着脑袋，就像一只普通的鸟，它没有给先知揭示未来。 该做些什么。 可现在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没能力改变恶魔的意志，他能做的唯有借助人群躲避。 当遭遇猛兽时，他只需要跑的比同伴更快就行了。 帝国的人民无知地在街头徜徉着，爱人之间还在热烈的亲吻，父子之间仍然在千叮万嘱。 顽劣的孩童尚且不知他们即将承受的厄运，盲目的老人差点被有心人当街绊倒。 他已经无暇关注身边的一双双眼眸，也无意在乎垂死之人对他的戏弄。 先知的心在随着某个节拍颤抖，有规律的律动敬畏地回应着另一个世界的呼唤，绝不只是他产生了异常，一些还算敏锐的凡人同样停止了手边的事，他们疑惑的样子就像是不知道死亡到来的羔羊。 渐渐地，心跳声合到了一起，所有人的心跳都在随着某个节奏起伏，即便是最匆忙的行人都驻足在街头，将疑惑的声音蔓延到人群里。 该做些什么。 老人咬紧了嘴唇，又无力且怯懦地放松下来，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心猛然一跳——战鼓敲响了这座城市。 沉闷的鼓声绵延不绝地回荡在天幕之上，剧烈悸动的心脏让先知差点死去。 它要来了。 人类的恐惧还没来得及流传开，那代表杀戮的号角就在另一个世界被吹响了。 先知已经能感受到屠戮的锋芒，他看见了锋锐，那是属于嗜血战斧狂杀的锐利。 似有似无的呼吸声渐渐凝实，鲸吞了满城的惊怖。 就在同一个瞬间，一道流星划过了黄昏，毁灭之火裹挟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半神，直直击向乌特巴德城。 被愤怒催燃的烈火在响彻云霄的鼓声里熊熊燃烧着，转瞬间触及到地面。 先知差点被地面抛飞到天上，若不是早有准备，他的双腿早该折断在这次碰撞里。 无数生灵的最后一声惨叫消融在惊天动地的碰撞中，扑面而来的劲风直接将老人推翻了数米远。 他已经选了一个最远离碰撞的区域。 他似乎爬不起来了。 泥灰填塞在他的唇间，嗡嗡作响的耳鸣让他无法判断城内的情况，但他的 一个庞大的、睥睨众生的嗜血者屹立在废墟之上，它就如一座高山，现在这沉睡的山被人类的死亡唤醒了。 疯狂和死亡的气息一次次洗刷着先知的思维，一个关于动荡的讯息被这位战争的使者带来，毁灭的征兆就在它身上。 铁链束缚着“流放者”斯卡布兰德的破损双翼，却束缚不了这头野兽的杀戮欲望。 它的蝠翼在被遗忘的时间里就已断裂，它的愤怒也随着翅膀的残缺和力量的流逝达到鼎盛。 被恐虐撕裂的狰狞兽面将猩红的双眸投向视线里的一切生灵，还裸露在外的头骨顶着被真神折断的牛角，把仇恨和愤怒染向了不相干的凡人。 “颅献颅座！” 血腥片刻间笼罩了全城。 它已经被战争支配，现在的它只是一头无法交流的凶兽，带着被血神灼烧殆尽的理智将大魔仅剩的残渣发挥到极致。 这兴许就是那位真神的目的，让一个冒犯祂的凡人在只能用蛮力战胜的半神面前颤栗地死去。 当然，血神恐虐向来不关心流向祂的血来自何方，这便是老人的机会。 就像先知预料的那样，野兽被羊群的哀嚎吸引，将杀戮传向了人群。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至上天，血红的世界中。 被鲜血浸没的嗜血狂魔站在恶魔堆砌成的尸山上，在万万个挑战的声音消逝以后，色孽的冠军已经不敢再踏出真神的宫殿。 水晶迷宫早已安静如坟地，纳垢的园也不再有身影走出。 毫无疑问，安格拉斯便是混沌魔域的冠军。 但再辉煌的胜利也不能遮掩一个事实——它是一个替代品，即便它已经远胜过斯卡布兰德那可悲的背叛者现在只是一具空壳。 安格拉斯不是血神的 血神的血欲永无止境，祂最杰出的猎犬缺一不可，祂永远饥渴，祂的冠军便要永远进行持续的杀戮。 两位天上地下的冠军永远不能碰面，这是神谕。 即便是凡人的献祭仪式，也得把两位大魔的象征谨慎地分到天涯海角。 第360章 漫漫长夜（一） 荒芜的土壤上弥留着次元石碎屑，流着奶与血的农作物潦草地生长着，不时将狰狞的口器探进风中寻觅食物，这便是南希尔瓦尼亚。 虽然森林沼泽中最深处也不过能把水没过林奇的膝盖，但它并不比露丝契亚的沼泽安全。 旧世界的沼泽中没有大型冷血生物，取而代之的是一具具还粘带着腐肉的尸体。 几乎每时每刻都有死灵尝试碰触蜥人，但它们还未靠近便倒下了。 石板就在附近，可附近还存在着另一个就连蜥人都不能轻视的敌人。 一团阴影在葱郁的森林里跃动着，蜥人则不停变换身位，和暗中的存在进行无形的对峙。 它就像是无形的影子，上一刻还在东方，下一瞬便到了西侧。 不使用非常规方法，林奇也没把握击中它。 但若是暴露了底牌，却不能一击必杀的话，接下来也没什么好打的了。 时刻做着激发“转瞬之间”的准备，他在等待一个契机。 塔兰霍夫城堡的塔楼顶端，大死灵师高举着《纳迦什九卷》，抑扬顿挫地颂出了代表死灵的音节。 像是树叶伴随着风在沙沙作响，但林奇肯定那不是风声，它来自遥远的地方。 好似垂暮的老人在进行临终前的叮嘱，又像是不堪伤痛的病人在临死前呻吟。 沙许之风就在片刻间占据了林奇的视界，整个希尔瓦尼亚都沸腾起来了。 沉积在地下的死灵魔力蒸腾而起，应和着那恍若亿万个死者在叹息的躁响。 一个念头顷刻间统治了蜥人的思绪——世界发生了改变，死灵之夜到来了。 围绕塔兰霍夫城堡千万里之内都能听见那沙哑的咒语声，盛大的咒法迫使魔法之风陷入沉寂，死灵魔力统治了咒语声所及的陆地。 大地轻轻地晃动着，一双双只剩枯骨与腐肉的手掀开了尘土，让身着锈甲的枯骨战士们回到了人世。 无数古老的墓穴再次迎来了它们的守卫者，灵魂之火点燃了古代战士们的躯壳，让它们再次巡逻于世间。 死灵魔法为复苏的战士铸就出了可怖的武器，附魔刀剑才刚诞生，就饱饮了人类的鲜血。 被从地下唤醒的古代士兵在几个转眼间占满了地面，那些在它们的尸骨上建起的村镇则在下一个片刻就迎来了厄运。 “诵经师”凯斯勒是被士兵的惨叫惊醒的，他才刚从身边翻找出战锤，就和一个死而复生的荒坟守卫打了个照面。 他条件反射地一锤子砸瘪了死灵身上的板甲，有力的重击绝对粉碎了亡灵还未完全腐朽的腹腔，但它身上被战锤敲出的坑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这些亡灵有着不逊色于吸血鬼的畸形活力。 皇帝的号召在营地中央响起，各级军官的发号施令在黑暗里争先恐后的传向四方，混入了惨叫与搏杀的律动里。 凯斯勒向西格玛祷告，用自己坚不可摧的信念来呼唤神灵。 凯斯勒周身百米以内的战士全都听见了牧师在灵魂上发出的声音，虔诚附着在人类的剑刃与火药上，西格玛的力量祝福着每一个勇士。 牧师绷紧肌肉，让战锤再次落到亡灵身上，堪比兽人的力量让死灵的面部全部凹到了脑子里。 不死生物在神力下惨叫着化为灰烬，同样的哀嚎在短短的片刻出现了数十声。 战斗牧师走出营帐，不出所料地见到了一地散乱的尸骨，以及正在与古代战士缠斗的士兵。 枪鸣不停歇的响着，但是黑暗助长了混乱，只有少数帝国士官召集齐了手下的枪手，更多的战士只是在胡乱地放枪，没有打到同伴已经是万幸。 数目庞大的骑士扼杀了混乱的上限，夜袭的敌人在 寻常士兵显然不能像战斗牧师一样瞬间总览全局，甚至有一小队战士差点引燃火药，与早已被解决的敌人同归于尽。 随着一位位军官的临场应变，混乱渐渐中止，每一个士兵都找到了自己的长官，每一位军士都联系上了将领。 突如其来的夜袭被当成了大战的前兆，借助沙袋与木围栏，简单的防御工事很快就被人们加固重建。 近万人的营地以皇帝为中心，建立起了圆形的临时堡垒。 事实证明他们是明智的，袭击并未中止，当一具具古代战士的尸体带着旧日的盔甲，阴魂不散地包围了这处高地时，最乐观的士兵也发觉了不妙。 在此之前吸血鬼可没拿出这样的战士，更多的是一触即溃的骷髅与行尸。 亡灵在诈败，而他们无知地步入了圈套。 一位身穿血色盔甲、披散着白发的吸血鬼踩着微风，从半空中靠近了营地，炮手匆匆射向它的炮弹被无形的力量偏斜，火枪也没能取得功效。 弗拉德站在一列列如机械般整齐一致的荒坟守卫上方，拔出剑向营地深处的那位陛下行了一个君臣礼。 “陛下，您的士兵数量远不如我，如果您愿意投降，我会以最高的礼节善待您，当然，遵循惯例，我给予您反抗的权力，但您的战士注定伤亡惨重。” 回应弗拉德的是人类皇帝高举起的战锤，以及战斗牧师抛来的神圣烈焰。 显然，亡灵低估了人类反抗到最后的决心，同样小瞧了近十年没展现过身手的人类皇帝。 就在林奇分神的片刻，他的侧身便被未知的敌人用利爪撕开了深可见骨的伤口。 蜥人猛然爆发的反抗甩飞了正欲将他扑倒在地的血肉凶兽，他迅速进入“转瞬之间”的状态，利用霎时间提高的、流光般的反应速度挥动权杖搅碎了那一团血肉汇聚成的怪物。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奇的反击似乎落到了空处，那怪物更像是在权杖落到它身上前就主动碎开了肉体，并在半空中让碎肉以奇妙的轨迹避开了蜥人狂风骤雨般的挥击。 一道净光在同一刻直直射到那团血肉中，这次林奇看清了它的变化，它确实提前就将可能会被光束击中的肉块硬生生挪到了他处。 引擎射线落到了空处，那团血肉则毫不犹豫地分散成无数血滴与肉块，流体般消失在密林里，又在远处重新汇聚在一起。 这是一头可以随意改变肉体的怪兽，它甚至能让血肉离体，并隔空操纵血肉活动。 第361章 漫漫长夜（二） 最让蜥人警惕的是它的速度，守密者也不过如此了。 极致的灵巧配上它对血肉的绝对掌控，让它甚至能在一个瞬间挪动身上的血肉分布来躲避袭击，更可怕的是.它的力量没比林奇弱上多少。 吸血鬼？ 不该有这样强大的血裔，就算是史崔格家族的吸血鬼也只能局部改变血肉，而不是像它这般随心所欲。 不，它是初代吸血鬼，以力量和对血肉掌控闻名于世的史崔格家族的开创者。 史崔格吸血鬼本该只是空有着兽性与狂怒，拥有无尽力量的它们在失去始祖后便退化了，就连同类都看不起它们。 显然，蜥人面对的这一只并不是乌索然退化到堪称耻辱的后裔，也许在对武器的使用技巧上它不如艾博赫拉什，但它的力量和灵巧就足以使它与血龙家族的祖先对峙。 “你是谁？” 坚硬的鳞片在几个呼吸间重新覆盖了林奇的伤口，看似严重的伤势不过眨眼就恢复如初。 蜥人蹩脚的帝国语言换来了对方的嗤笑，那缓缓将身体舒展到堪比巨人的怪物含糊不清地喃喃着： “那无关紧要，我只是一个失败者。” 仇恨在它赤红的双瞳里酝酿，理智的色彩也渐渐浑浊，谁还记得那曾盛极一时的帝国与它的国王？ 林奇直直冲向不断变化位置的吸血鬼，紧紧地缠住了暴露真身的野兽。 力量之间蛮横的碰撞推翻了参天大树，岩石就像是柔软的面团，在两位大能者之间粉碎成彻底的颗粒。 妖异的血色雷霆在乌云中划过，姗姗来迟的闷雷是魔法之风狂乱中的回响。 趁着战士之间正在酣战，一道又一道幽绿的射线从遥遥远处射向林奇，虚幻的银色符号浮现在林奇周身，过载的泰波克之棘挡下了能让万物枯朽的凝视。 它差点击穿了蜥人的魔法防护装置，这在整个凡世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上一个做到这种程度的法师是“命运编织者”卡洛斯。 “永生者”扎卡利亚斯，或是黑色阿克汉来到了帝国？是弗拉德？亦或者尼古拉契的始祖沃索伦死而复生？ 一个林奇不想承认的答案被揭晓.魔法出自纳迦什之手，来自“不灭者”纳迦什。 它没有躲到纳迦什扎，没有去和尼赫喀拉的诸王死缠烂打，反常地在帝国希尔瓦尼亚行省蜗居，而且诡异地恢复了力量。 毋庸置疑，它反常的举动给整个旧世界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或者说，仅仅是它的存在就对世界造成了威胁。 战斗还在继续，非人之间的碰撞撕裂了整片沼泽，树木倾倒成了千折百曲的路，坑坑洼洼的坑洞则烙印着蜥人或食尸鬼王之主的身姿。 大地因蛮力而颤抖，死灵至尊的法术打破了它最后的坚守，直到整个沼泽翻成了平原时，此处地区已经出现了数场局部地震。 浓郁的乌云仿若千千万万个鬼影，压住了正在厮斗的两头野兽。 风暴来了。 阿贝森和同伴一起躲在岩石的缝隙间，略显吃力地用近半腐朽的树干堵住了洞口。 似乎是雷声，又像是某种野兽的嚎叫，东方的沼泽那边似乎出了变故。 没有民兵想去一探究竟，他们现在只希望能等到后续进入希尔瓦尼亚的军团。 帝国不可能放弃南部战线，只要随便来一支部队路过，无论那是诺德领人的军团还是艾维领的突击部队。 阿贝森现在只想回到乌特巴德，回到他温暖的家中。 当然，他还得向随便哪位长官通告在施瓦茨港的发现。 和他一同躲在岩洞里的韦斯特领人急促不安地向着慈悲女神祈祷，他的祈祷带动了连绵不绝的祈祷声，任谁都能看出祈祷背后的恐惧。 地面在颤栗，连带着凡人们也无助的颤抖起来，没有人还能抓住希望，他们现在就像是风暴下一叶扁舟上的共渡客，小船随时都有沉没的风险。 又一声嘹亮的、饱含怒火的雷声响起，这下阿贝森可以肯定，那不是雷声，只是某种怪物在吼叫。 也许这时候对外界一无所知才是最好的，他应该睡过去，总好过让胡思乱想带来更浓重的恐惧。 另一道截然不同的沉闷嘶吼和前一道嘹亮的咆哮纠缠在一起，阿贝森听出来了，那嘶吼是之前袭击军团的怪物发出的。 能和那怪物争斗的又是什么样的怪物呢？也许帝国不该打扰希尔瓦尼亚的宁静，这里太危险了，没有人知道森林里还存在多少可怖之物。 又是一阵猛烈的晃动，像是谁敲碎了希尔瓦尼亚的地基，零星碎石落到阿贝森头上，他忍不住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同队来自瑞克领的应征民兵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微弱的火焰，在震动来时他差点掐灭了唯一的光源，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阿贝森绝对会用棍子给他上一课。 兴许莎尔雅为他们这些卑微的凡人落泪了，外界毁灭性的风暴没有波及到这处岩石下的港湾。 负责挑选躲避地点的威森领人蠕动着嘴唇想说些什么，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阿贝森可以猜到他想说些鼓励人心的话。 据说他曾是努恩学院的清洁工，享受过科学的熏陶，阿贝森还记得在挑选这处三角地带避难时他信心满满的样子，以及他当时说的一大通让人听不懂的术语名词，现在回想起来，当初他其实也没把握。 他毕竟不是帝国学院的学士，学士也不会屈尊来后勤军团做苦力活。 阿贝森无声地向塔尔祈祷，就像那一直祈求莎尔雅的韦斯特领人一样，在天灾面前凡人也只能祈祷，他们别无它法。 血在乌特巴德铺成了地毯，人骨与碎肉则是地面新的装饰。 高高的颅座被堆砌在人类的行省首府最高处，昔日的执政大厅变成了颅座的基岩。 被流放的半神在颅座周边用战斧刻下了密密麻麻的献祭符号，一如既往地，它的献祭没有换来主神的垂怜。 恐虐从不哀怜。 疯狂与愤怒驱使着这可悲的野兽，沿着奸奇恶魔留下的气息，向东方，希尔瓦尼亚开辟出一条血腥之路。 唯有死亡才能终止斯卡布兰德的狂杀。 第362章 漫漫长夜（三） 史崔格之首的蛮力揉碎了蜥人的骨骼，林奇则用暴烈的权杖割下了它的头颅，但只是一个转眼，它空荡荡的身体上便长出了新的头部。 太阳的光辉炽烈灼烧着它的躯体，可初代吸血鬼对阳光的豁免让它避过了厄运。 林奇被硬生生扯断的手臂刹那间长出，乌索然不断缺失的躯体部件以同样非人的速度康复，这是一场超越了凡人认知的厮斗，凡人所谓的弱点在两个堪称是半神的存在身上毫无意义。 怪物之间的摔跤与碰撞颠覆了沼泽，撞碎了平原，又紧接着分开了深邃的黑森林。 两个速度与力量皆备的野兽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刚猛而有力的撞击，就算是丘陵与高山都变成了二者身与身之间的碎石与粉末。 到最后，超越了界限的爆鸣让魔法之风也随之律动，整片大地都被两位战士的野蛮翻了一遍。 阿贝森只看见了一闪而过的黑影，无休止的嗡鸣让他的双耳溢出了鲜血，他们这小小的避难所没能从余波里幸存下来。 只是怪物不经意的路过就破碎了他们视为依靠的山岩，地面就像是被火炮犁了一遍，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缺口。 恍若两个怪物重演了马格努斯大帝与阿萨瓦.库尔在基斯里夫城外的战斗，天神般的搏杀让凡人卑微的祈祷中只剩下了茫然，没有人还怀有希望，在天灾般的怪物身边，没有谁能来拯救他们。 一位民兵没能承受住刺耳的噪音，竟活生生死在了耳鸣里。 当一阵狂风裹挟着被怪物撞碎的山石飞来时，几乎每个人都能看到自己死时的样子。 战斗波及到了整个希尔瓦尼亚西南部，激烈的劲风演变成了无休止的狂风，咆哮与怒吼成了轰隆隆的雷声，大死灵师在远处投来的闪电撕裂了现实，让希尔瓦尼亚下起了血雨。 二者不停转换的战场全都破碎成了废墟与遗迹，死寂的希尔瓦尼亚重新焕发出了勃勃生机，只是这热闹是建立在毁灭之上的。 自激流关向北，苍白丘陵以南，所有愿意抬头眺望远方的凡人都能看见南希尔瓦尼亚顶上连绵不绝的风暴。 似兽非兽的嘶吼与沙哑的嘶鸣聒碎了希尔瓦尼亚的混乱，还有几个凡人看不出这里出现了天大的变故呢？ 像是察觉到了魔法对蜥人确实无能为力，不知身在何处的死灵至尊放弃了干扰此处战场，将注意力投到了更容易掌控的区域。 奥斯特领与塔拉贝克领的联军势如破竹地光复了奥斯特马克领近半土地，还在反抗的军团在炮火声中齐聚，共同击垮了亡灵的顽抗。 但突如其来的大死灵咒唤起了遍地的古代亡灵，西米利再一次被困在了贝克港，只是这次他们有充足的战士来应对亡灵的袭击，而不至于一夜间进入巷战。 骑士的呐喊与火枪的齐鸣在贝克港各地回响，等到枪炮声渐渐平息时，城内站起的亡灵皆已回到了泥土中。 未遭遇太多损毁的城墙和堡垒被重新利用，剑士与骑士在城内四处巡逻，火枪手和炮手则在城墙上警惕着城外的亡灵。 塔森尼克伯爵先行找到了正带领战士巡逻的西米利，遵循传统，黑卫大剑士团的团长有义务接受来自奥斯特领选帝侯的命令，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按照伯爵的命令抵达了港口驻防。 来去匆匆的战士让西米利对未来有了一个明确的把握——局势在变得前所未有地糟糕。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地面在轻微的震颤，像是有大群未知生物在途径地下。 大剑师毫不体面地俯下身子，在港口堡垒旁聆听来自地下的异响。 悠长的钟声被尘土积埋于地下，但是西米利可以肯定，下面有人在敲钟。 城市的排水系统早已被封闭，现在不可能有人在地下。 又一声尖锐的钟鸣穿透了层层阻碍，夜色中多了些难言的压抑。 一些同样感官敏锐的战士也发现了来自地下的异常，这不是个好消息，要知道，城外可还有一大波亡灵在等着人们呢。 钟声再次鸣响，城内幸存的居民再次拿起了武器，没有人还有心情入睡，就算是还未成年的少年少女都得拿起枪与矛来保护自己。 人类习惯了来自世界的迫害，当城内的警钟被奥斯特马克的选帝侯亲自敲响时，每一个人都在街道上的堡垒与掩体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另一道来自地下的钟声更加清晰地浮现在人们耳边，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其中蕴含的疯狂与混乱。 比夜色更深沉，比深冬更凛冽的钟声一连响了十三下，贝克港除却人类的嘈杂与各级军官的发号施令声之外，已经寂静如死地。 在压抑的等待中，西米利错觉般从河水里看见了一些臃肿的身影，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不是错觉。 “巨魔！” 他的警示晚了一步，河上民用船只改造成的炮舰还没来得及靠岸，那些藏在河水中的巨怪就攀到了他们的甲板上。 船只或是被数只巨魔合力掀翻，或是被来自水面下的力量硬生生拉到水里，无需西米利下达命令，码头堡垒中的枪手和弩手纷纷向着河岸开火，可是黑暗让昔日的神射手们全然没了准头。 一发照明弹被炮手匆忙地打到天上，骤然降临的光明没有给人类带来温暖，挤满河面的怪物让港口的每一个士兵，都错觉般触碰到了莫尔的冰冷。 野兽人简陋的木船也暴露在光照下，但现在没有人还有心思嘲笑它们半沉在水中的拙劣造物了。 枪鸣与惨叫在城内出现，西米利迅速攀到塔楼顶端，眺望到了城内不知何时凭空出现的矮小身影。 它们像是两脚行走的老鼠，数量也和恶心的老鼠一样。 每一条街都挤满了带毛的啮齿种，油腻的黑色毛发先是玷污了城内的莎尔雅神殿，紧接着又捣毁了莫尔那未被亡灵亵渎的神龛，西格玛和薇蕾娜的神庙也未能幸免。 或许该庆幸，莫尔牧师早在 可随着军队一起进入贝克港的西格玛牧师仍能在愤怒里爆发出让人畏惧的力量。 第363章 漫漫长夜（四） 老鼠啃食着街道中倒下的人类，但它们的同类没能在城中肆意太久。 “塔尔之怒”骑士团的战士们响应着大导师的号召，从茫茫鼠海里杀到了骑士团长面前。 半狮鹫的羽毛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完全被染红，五十位内环近乎是同一刻抵达大团长的号召地。 也许这些没了羽翼的怪兽不如狮鹫致命，但相对于狮鹫之外的生物来说，它们同样是顶级掠食者。 每一位塔尔骑士都有着半狮鹫坐骑，这个不是神殿骑士团，但胜似神殿骑士团的组织只招收最优秀的猎人。 凡是想要进入骑士团的成员，都必须经历独自驯服半狮鹫的试炼。 悠扬的钟声出现在了地上，猖獗的鼠群在钟声里癫狂如垂死的勇士，全然没了昔日里的胆怯。 “塔尔之怒”的大团长没有犹豫，举着令剑带着骑士们向着城西市政厅杀去。 鼠群突然的袭击搅乱了城内各军事组织之间的部署和联系，在选帝侯们失联以后，他便该发挥主观能动性。 也许换成白狼骑士团会选择直接肃清街道，他们有足够的人手，寻常白狼骑士也许没有内环那样丰富的作战经验，但他们同样可以在混乱里尽到一份力。 可“塔尔之怒”骑士团没有白狼那样的条件，他们极高的准入规则将他们与凡尘划分开，也让他们失去了中坚力量。 他们只能执行不那么需要数量的任务，比如保卫选帝侯。 伊克特混在工程术士里，在人类的大街小巷中小心翼翼地转移阵地。 那该被大角鼠诅咒的灰先知干了每一个灰先知都会干的事情——迫害同样有着灰白皮毛的同类，它们总认为自己才是地下世界唯一合法的施法者。 哪有让工程术士在前线检查、布置次元武器的？若不是它是十三议会的特使，术士们早已安排好了艾辛刺客。 在地上活动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人类的枪声总能让术士们不自主地颤抖起来，它们比谁都清楚，那一枪能要了它们的命。 好在人类玩意的准头和奴隶鼠一样，而且它们这些有意隐藏身形的术士没被人类注意到但愿如此。 无穷尽的鼠潮给它们带来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安全感，它们所能听见的只有人类在反抗失败后的惨叫，鼠群有条不紊地占据了每一条街道，被选中的奴隶鼠也开始操控起次元石机枪向人类的堡垒还击。 次元子弹在半空中掀起了漫天绿雨，可笑的人类可没有这样的武器。 市政厅，当 人类不再能占据远程优势，这些长相奇怪的野兽人会让火枪手死伤惨重，每一个帝国战士都有奉献出生命的决心，但作为选帝侯，他不该徒劳地让战士送死。 也许该让帝国学院还处于试验阶段的武器亮相，虽然它可能会导致事故，但总好过让火枪手们在堡垒中干等着敌人靠近。 克里格利茨伯爵命令守军组装起帝国学者研究出来的特制火枪——一种轮转式火枪，在米狄尔学者死后，克劳斯学者完善了它，但它的枪管材料仍未找到合适的替代品，负责研究合成材料的学者死在了一场爆炸里。 若不是迫不得已，克里格利茨伯爵也不想将其搬到战场上，它太不稳定了，不光组装麻烦，而且还容易卡壳。 次元石机枪的射线照亮了半座城市，软弱的人类火枪在次元石装置面前哑了火，绿光照亮了伊克特狰狞的笑意，事实证明它比人类的学者更有创意，人类可没想到把枪管绑到一起。 只可惜这简单的造物无法证明伊克特的天才思维，它还得创造出更具破坏性的武器来让整个地下世界为自己喝彩。 一阵连绵的、异样的枪声惊醒了沿着墙角向下一个地点转移的工程术士。 次元机枪可没有这样刺耳的声音，那更像是人类的火枪数量忽然翻了数十倍。 人类又多出了一万个火枪手？ 伊克特好奇地向着东方，人类的市政厅张望，它的笑容消失在了简短的眺望里。 一团团烈焰在人类的塔楼上燃烧着，火药撕裂了空气，甚至一度将火光蔓延到了数百米外。 正在包围塔楼的鼠人成片倒下，只是一个呼吸，就又有数不清的鼠人倒在了前进的路上。 奴隶鼠的数量无穷无尽，它们完全不必在意损失，但飞速蔓延的死亡唤醒了鼠群的恐惧，已经出现了怯战者，越来越多的奴隶鼠不敢冲出掩体。 它们在等待里应外合的同类，但没有它们的掩护，人类怎么会忽视地下的挖掘工程？ 不止是奴隶鼠，本该及时补充次元石装置、安置次元石炮的工程术士们也不敢再移动了。 只是短短几秒，震耳欲聋的枪声像是流水，哗啦啦地将死亡蔓延到了更远处，奴隶鼠的补充甚至快要赶不上损失，包围圈在节节败退。 一道道绿光游弋着覆盖了塔楼，及时将火光压制成零星的火苗，但死去的人类没能吓破守军的胆，枪口在短暂停火后，很快就会再次亮起红焰。 随着一声声爆炸在鼠群后方出现，鼠人的远程支援甚至隐隐落入了下风。 这不对，为什么他们的枪不会炸膛？ 也许这时候术士们该合力向塔楼投掷一个次元风暴，但它们可不想与人类的法师对上，这种麻烦事还是让灰先知来做比较好.灰先知都没念出咒语，已经说明了法术层面上争斗的激烈程度。 兴许是大角鼠回应了伊克特的诅咒，越来越多的人类枪支过热，炸出了一团团绚丽的烟火。 但斯卡文的火力也在反常地衰弱。 等到空气再次陷入安静，黑暗再次笼罩这片城区时，伊克特才反应过来——它们的次元石装置也炸完了。 人类的火枪声又一次鸣响，只是这次不再有如狂风骤雨，看来他们的火药装置也不多。 第364章 漫漫长夜（五） 术士们趁着短暂的安全，再次忙碌起来，一座座次元炮的基座被迅速建起，一台台鼠特林被简单校准后抬上地面。 由于人类战争的落后，一些伊克特的新式产品全然没了用武之地。 就比如它前些日子里顺手捣鼓出来的反潜炸弹，人类的船可不会像矮人的舰艇一样藏在水面下，他们甚至不会像精灵一样驱使水下的野兽。 人类没有空骑兵，最起码在这座城市里没有成建制的空骑兵，和人类战斗比与精灵或矮人交战安全了太多，他们只会在地上展开战争。 伊克特的最新产品次元石高射炮仍在地下雪藏。 这是好事，伊克特不用担心被龙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有翼生物盯上了。 人类不可能从地上击穿鼠潮，处于鼠群腹地的它们是安全的。 大概 “我的朋友们！我的手足同胞们！ 献身之时已到！ 为了塔拉贝海姆，为了帝国，为了所有相信我们的人，冲锋！向敌人冲锋！ 红盾骑士们！冲锋！” 骑士的演讲在这时是徒劳无功的，因为每一个站在这里的人类早已有了赴死的准备。 他们不可能指望学者还未完善的战争兵器，也不可能像平民一样瑟缩在角落里，等待军队的救援。 他们便是军队，他们便是法律与帝国秩序的维护者，他们是塔拉贝克领选帝侯的亲卫。 沉默的战士们没有依仗战马，接下来的路途会让战马受惊，敌人的武器比枪炮夸张太多了，只有人类能克制住求生欲望，唯有人类能战胜恐慌，普通的野兽在这时候是不可信的。 而且城内的地势不太适合战马奔腾。 少许内环骑士跨上了半狮鹫的座鞍，这些嗜血的混沌凶兽无惧伤痛，一旦陷入劣势便会爆发凶性，这是好事。 虽然它们的绝死挣扎会将骑士带向死亡，但这时候每一个人都在向着死亡靠近，他们只是快了一点。 这些用毕生精力来磨炼武艺的战士率先冲出黑暗，沿北方街道突围，他们必须绕到敌人阵地后方，捣毁那一个个喷射着绿光的邪异造物。 不幸的是，敌人庞大的数量让他们想要达成目标就必须在外圈绕上整整一圈，市政厅被这些长相怪异的野兽人围在了正中。 稀稀落落的下马骑士紧跟在内环骑士身后，堡垒之前爆发出的火力吓退了奇形怪状的野兽人，这让他们的突围变得无比轻松。 当远离了塔楼中的火光时，一双双血红色的双眸便暴露在了骑士们面前。 直立的老鼠带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成群地扑向战士们，没人知道它们从哪里得到的勇气，红盾骑士们用长剑切开挡路者的皮肉，用骑兵杖锤烂它们的骨骼，长矛逼退了一波又一波啮齿种，骑士之间密不透风的阵势挡住了所有试图绕到背后的怪物。 它们拙劣的锈铁刺不破战士们的板甲，且它们也不具备能和骑士们媲美的武器技巧。 钢铁铸就的骑士盾在无休止的血战里出现了凹痕，锋锐的剑刃因不间断的用力而卷曲，好在每一位骑士都备有数把佩剑，他们用来猎杀吸血鬼的缀银剑还完好无损，用来对抗恶魔的净化符文剑同样还未出鞘。 若是剑刃被折断，换一把便是了。 近百人的战团就恍若不可逾越的天堑，将不断扑向他们的鼠潮反向推了回去。 半狮鹫骑士先行贯穿了街道，野兽用利爪在地上留下了一具具割裂的尸体，骑士的长枪为后方的同伴缓解了压力，就连那再次浮现在夜幕之下的绿光也是冲向了他们，而不是后方步行的外环与新兵。 也许帝国的内环骑士不如巴托尼亚受神祝福的战士强大，但他们有着同样卓越的意志与技巧。 阴绿的射线灼焦了半狮鹫的皮肉，野兽不出预料地陷入了嗜血的狂热里，骑士的盔甲被带有辐射的颗粒不停击打，强热烘烤着盔甲中的人类，碰撞导致的刺痛一遍遍舔舐着他们的全身。 但哪怕是被刀剑贯穿肉体的疼痛，他们也曾品尝过。 矮人的工艺一如既往地承受住了考验，次元石颗粒只是让它们出现了形变，情况并没有太过糟糕。 狂风骤雨般的洗礼让每一次前进都成了凌迟般的酷刑，可只要还有作战的能力，饱经风霜的老兵们便还能继续向前。 数道更加浓郁的绿光带着无坚不摧的势头撞向战士们，凭借着对危机感的预判，大部分战士都躲开了猝不及防的狙击。 一位半狮鹫骑士反应慢了一拍，匆匆抬起的长盾没能挽回他的生命，他身上的钢铁被穿甲子弹轻易撕裂，就像那脆若薄纸的红盾一样。 失去了主人的野兽没有停止疯狂，它仍然在街道上横冲直撞，直到被一颗散发着浓郁绿色烟雾的球体正面击中时都未曾停止。 圆球泼洒出的绿色液体腐蚀了野兽的皮毛，吞没了它的血肉，它带着一身污血撞开了一群又一群啮齿种，直至它的骨骼不堪重负地发出哀鸣，断裂的躯干带着不甘的野兽消失在前仆后继的鼠海中，眨眼间变成一滩白骨。 在又一个岔路口，半狮鹫骑士们分散开来，他们本就是诱饵，现在每一个诱饵只能各安天命了。 如果死去五个更有经验的战士就能换来一场成功的突袭与反扑，那便是值得的。 在这时候一位冠军不见得能比寻常骑士多杀死几只老鼠，他们挥剑的动作与杀戮的效率并不比菜鸟们高明多少，谁不会将剑刃砍到敌人身上呢？ 当见到莫尔时，每一位内环骑士都可以骄傲地向祂宣称——他们执行了一场必死且唯有他们能胜任的任务，在宁静的园中他们理应享受永远的恬静。 当然，前提是他们能见到莫尔，而不是被亡灵亵渎了遗体，向昔日的战友举起刀剑。 死后的安宁比金银更可贵，谁能保证那安宁能如愿以偿呢？战士能做的唯有尽力而为，不去过问死后的事情。 外环与新晋骑士的推进在掩护下顺利地进行着，死在他们剑下的老鼠已经数不胜数。 第365章 漫漫长夜（六） 到现在每一个人都可以肯定，他们正在面对的敌人是都市怪谈中的鼠人。 如果再有帝国学者敢站在他们面前大放厥词，宣传那套“无鼠论”，每一个骑士都有信心在他们脸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巴掌印。 疯子！ 伊克特瞠目结舌地望着顶着鼠特林编织出的密雨，仍然在冲锋的帝国骑士，差点没拿稳手中的实验球。 疯子，人类都是疯子。 这根本就不可能，他们破破烂烂的盔甲凭什么不被次元石子弹射穿，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为什么只是变成了焦炭，而不是直接被整个撕裂下来？ 像是现实在开玩笑，那一个个高呼着“西格玛”之名的人类在鼠群里横行着，伤势最严重的那个人类骑士甚至已经被次元抬枪射穿了胸膛，可致死的伤势在他身上好似没有一样。 从科学的角度出发，这些人类玩意早该死了。 但这很魔法，虽然伊克特敢肯定，人类法师根本就没有对这些骑士施法。 伊克特忍不住回忆起了上一次与帝国战争时的惨状，当初这些武器落后的人类也是如此蔑视现实，成千上万的鼠群甚至都没能跨越上百人类士兵。 现在看来当初的失败并不是偶然。 也许该撤退了，让灰先知独自面对这一城疯子吧，伊克特可不想稀里糊涂地死在流弹中。 大工程术士熟稔地安装好了次元炮，连校准都不敢，眨眼间逃进了下水道中，人类可快要向这个方向冲过来了。 被选中的倒霉鼠人颤颤巍巍地接过了岗位，在工程术士隔着数十米远的指挥下操控起炮台。 毫无疑问，这时候给人类的塔楼来一炮是最有价值的，但没有鼠人愿意为此付出生命，它们更希望给近在眼前的敌人送上炮仗。 所以它们就这样做了。 炮声惊撼了整个西城区，其他方向人类的炮火在这响彻云霄的轰鸣里也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伊克特眼疾手快地借助下水道的纵深，躲开了自爆的次元石炮，那个正在冲向斯卡文枪炮阵地的人类骑士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绿焰吞噬了十数座相连的建筑，以及比沙硕更多的鼠人，滚滚绿光撞破了乌云，冲击波裹挟着阴绿的热浪吞没了半狮鹫与它的骑士。 恐怖的殉爆刹那间夷平了方圆数百米内的一切，高温汽化了血肉，等到烟云消散时，原地只剩下一滩结晶出的绿色玻璃。 伊克特在下水道里一连逃了近千米才停下，它敢肯定，那人类死透气了，不管怎么样，它组装的炮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虽然那次元炮本该夷平人类的塔楼，而不仅是杀死一个半狮鹫骑士。 轻微的震颤感在地下不停回响，这很正常，这座城市到处都有炮声。 但伊克特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截然不同的震动——有大群巨型生物在地面上路过。 它小心翼翼地向着地面靠近，借助连通地面的缝隙窥视了外界一眼： 足足有五十一个骑着半狮鹫的人类在向鼠人的地面阵地冲去，大角鼠可以作证，鼠群根本就拦不住他们。 没有犹豫，伊克特头也不回地向着地下深处奔去，向若隐若现的钟声靠近。 如果灰先知再不撤退，伊克特就该表演如何意外失踪，并在大战后重新出现了。 让纳迦什和野兽人与人类死斗吧，鼠人不该出现在地上，它们应该继续向北，去窃取神灵的尸体，而不是为了短期的利益与帝国人作战。 基斯里夫人可比帝国人好欺负多了，最起码腐坏氏族的突变先驱是这样告诉伊克特的，不会寻找软弱目标的鼠人无疑是不合格的。 就像选帝侯预料的那样，血盾骑士团出色地完成了使命，先是敌人在北侧的火力消失不见，紧接着，东方和西方也不再喧嚣。 塔尔之怒骑士团的支援是击垮敌人的最后一根稻草，当一位位半狮鹫骑士自黑暗中涌出，将成群的老鼠碾成肉渣时，无边无际的鼠群便开始溃逃了。 诺克和黑狮鹫骑士团的同僚们藏在奥斯特马克领的狮鹫森林中，这是个值得讽刺的事实，他们这些本该去前线担任指挥官的骑士队长现在成了流窜的反抗军首领。 这暗无天日的森林困住了他们的目光，他们甚至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帝国的军团是否被希尔瓦尼亚的吸血鬼击溃。 唯一能给他们带来一丝安慰的是，他们汇聚的乡民越来越多。 起初只是被他们解救的村庄居民带上粮食和劣马随他们流浪，紧接着，慕名而来的奥斯特马克人让他们组成了千人军团，甚至有一支被打散了编织的当地戍边军团加入了森林中的藏身地。 诺克也借助他们了解到了一些情报，但那更像是无稽之谈——有什么怪物正在希尔瓦尼亚肆虐，就连吸血鬼都在逃避它。 据说希尔瓦尼亚东部地区已经被怪物变成了废墟，吸血鬼的古堡全都消失不见，就连世界边缘山脉都被那头怪物撞出了缺口——诺克可以肯定当地人夸大了事实，只需要一壶酒，帝国的子民就能把一条海鱼变成利维坦巨兽。 比起他们的吹嘘，诺克更想知道渡鸦骑士团的下落。 根据皇帝的命令，渡鸦骑士团有一半成员都在奥斯特马克领，他们在这里有数座堡垒。 如果没出意外的话。 吸血鬼不可能干脆利落地解决掉半支骑士团，这可不是诺克和他同伴率领的战团，那是一整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死者之神”莫尔的神殿骑士军队。 可直到现在诺克都没得到任何有关于渡鸦骑士团的讯息，他们像是消失在了黑暗里。 “ “血骑士在冲锋！它们快要过了桥！” “把桥炸开，让它们沉到水里！” “我们的人还在对岸！” “让莫尔决定我们在生前的对错，现在，炸掉桥！” 人类的怒吼和爆炸声一起动摇了希尔瓦尼亚与奥斯特马克领的边境，腹背受敌的战士们仍然在反抗，在偏僻但又至关重要的战场节点上。 他们接到的命令便是固守城堡，在全军覆没之前他们会贯彻圣战赋予骑士团的任务。 每一位战士都被渡鸦骑士团的大导师，佛尔德骑士领主告知——卡拉克.卡德林的矮人会来支援他们，人类并非孤立无援，他们只需要撑过最难熬的午夜。 第366章 漫漫长夜（七） 但谁又能保证自己能活到援军到来时呢？ 被麻木驱使的腐烂尸体几乎快要填满了近十米宽的小河，河南岸的村庄已经完全变成了死者横行之地。 河北岸，依山而建的城堡被亮光完全笼罩，火药的光芒照亮了这片被唾弃的土壤。 褴褛的旗帜在一簇簇亡灵中飘摇着，岁月模糊了它们的印记，但在场的贵族子女仍能看出其曾经的辉煌——它们曾经是为帝国立下赫赫战功的军团，现在它们从安眠中被惊醒了。 战士的灵魂被黑魔法束缚在腐朽的躯体中，锈迹斑斑的盔甲与刀剑再一次重见天日，但这次它们却是要残害曾经守护之人的后裔。 成建制的古代军团从小河南岸的黑暗中依次走出，火炮的狂轰滥炸未能让它们回归安宁，因为哪怕地上只剩下一地骨屑，在几道沙哑的咒语声响起后，也会重新组合成死灵军团。 谁能唤醒这些被奴役者的良知？就算是亲人出现在它们面前，也会被这些嗜血怪物当成一顿饱餐。 野蛮与疯狂的双瞳挤满了黑暗，每当火炮鸣响时，协助骑士团防守的征召民兵便能看见一只只裹着破布的佝偻怪物，它们就像是只剩下皮和骨头的丑陋人类。 闪烁着寒光的尖锐牙齿就好像要在下一刻冲过小河，饱食活物的血肉，那一双双如短剑般的利爪则是它们用来切割肉块的工具。 兴许它们是用不到这双利爪的，因为那些受害的人类身上趴着的食尸鬼只是如饕餮般啃食死者。 火药的爆鸣与炮弹的尖啸将亡灵拦截在小河以南，可弹药总归是有限的，它们迟早会冲过河岸。 时常有吸血鬼如鬼魅般现身在河北的掩体与塔楼中，它们的每一次出现都会带来死亡的阴霾。 到最后甚至没有士兵愿意与渡鸦骑士一同固守在某一处阵地，因为人们很轻松就能发现渡鸦骑士便是吸血鬼的 一队队反攻和补缺的骑士总得在路上抛下三两具尸体，训练有素的渡鸦骑士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意志与装备皆不如前者的民兵？ 鬼影像是灵活的飞鸟，隔三差五地在天空中掠过。 死灵的惨笑弥漫在空中，将恐惧堵塞在士兵的心口。 久战让疲惫覆盖在每一个人类身上，但来去匆匆的骑士总会及时喊醒快要入睡的士兵，即便他们已经从岗位上轮休。 每当战士们短暂地闭上眼睛，便会在黑暗中看见被幽绿光焰笼罩的诡影。 无论是在城堡中，还是在城外荒芜的野地里，只要合上眼睛，人类便能看见一位位被长袍遮掩的诡谲骑士和它们梦魇般的坐骑。 这些只存在于流言与怪诞中的骑士在烈焰里若隐若现，但只要再次睁开眼，它们便会幻觉般消失不见。 只需刹那间的一瞥，看见幻象的人类便能明白一个事实——它们在寻找猎物。 醒时与梦境已经在这里划分成两个世界，在空无一人的梦里，身披斗篷的神秘人影骑着虚魂般的坐骑，在荒野与城堡中搜寻着所有进入梦乡的人类。 谁能长久地不闭目呢？ 林奇的身躯总是带有残缺，因为每有新肉长出，便会有旧肉被乌索然在同一刻撕下。 蜥人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与力量，这总能猝不及防地给他的敌人造成困扰。 吸血鬼的躯壳已经缩水了一圈，激战里可没有机会供它补充新血。 呼吸中带来的魔法之风已经不足以补充林奇的能量，但一股反常的能量源在他腹腔里支撑着肉体的自愈。 优势似乎站在他这一边。 当眼球重新填住了蜥人空荡荡的眼眶，他本能地细微眨眼时，浮现在他眼前的却不是闭目后的黑暗，世界在一个瞬间变了一副模样。 早已在激战中被推倒的丘陵再次屹立在荒野一侧，本该千疮百孔的草原也回到了开战之前的完好无损。 一个高大的、身着血色长袍的持镰骨巨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林奇身侧，而乌索然则不见了踪影。 那血色的人影猛然挥镰，黄铜铸就的恶魔之刃畅通无阻地切断了猝不及防的林奇，但却卡在了泰波克之棘上。 就在林奇匆匆挥杖反击时，下一个转眼，血色的人影却不见了，世界再次回到了破破烂烂的样子，丘陵早已被夷平，荒原也变成了坑地。 除了源自灵魂上撕裂般的阵痛，林奇的躯体没有多出来任何伤口。 吸血鬼正挥着利爪扑向林奇，即便是它也在疑惑，为什么对手忽然发了个呆。 蜥人凶狠地逼退了吸血鬼的扑击，可若有若无的窥视从另一重界域传来，如附骨之疽般威胁着他的后背。 它没有跟到现实里。 越来越多的士兵挺不住困意，略微合上了眼皮。 但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们的活性便消失了。 没有任何伤口浮现在他们的皮肉中，战地医生匆促的检查也只能判定他们为猝死。 一具具入睡的尸体再也没有睁眼，他们盔甲没有保护肉身之中的精神，就像是倾倒的小麦，他们的生命消失在了一次简短的睡眠里。 本就匆忙的莫尔骑士越发忙碌，他们必须确保每一个死者都不会再活过来。 恐慌从内部瓦解了人类的堡垒，看不见的敌人不停带走活人的生命，而他们能做的只有保持清醒。 当一座以白骨为框架，用亡魂作轿夫的华丽坐轿靠近小河时，几乎所有士兵都没了抵抗的意志。 那坐轿的帷幕被拉开，一个婀娜的、好似世间至美的少女用姿态万千的目光征服了所有人类，她的侍女以同样的风情动摇着凡人的心智，直到佛尔德骑士领主绝望的战吼唤回战士们的心绪时，他们也未能平静下来。 谁能否认世间 “骑上战马，离开掩体！莫尔会拯救我们，以莫尔之名！冲锋！” 莫尔向来只过问死后，祂只拯救死者。 仅剩的近千位骑士在荒野上再度集结，他们任由死灵填平了河流，任由一个个被否认的死者踏上生者的土地。 第367章 漫漫长夜（八） 渡鸦的暴怒是无声的，就像死亡一样，深邃且恬静。 外环被内环领衔，上百位内环骑士在骑士楷模的带领下分出队列，十数头狮鹫从蝙蝠与灵巧的血裔手中夺得了天空的霸权。 凄厉的嘶鸣断开了天空，摄人心魄的吼叫让六神无主的民兵重新找到了勇气，但他们的拙劣反击在越聚越多的吸血鬼面前毫无意义。 一位位衣衫得体的女士轻易翻过了高墙与木栏，紧接着便是一面倒的屠杀，可爱的女子撕开伪装之后便是最迅疾的怪物，惨白的皮肤与狰狞的獠牙相互映照着，击碎了凡人微薄的反抗。 沉默的、被黑曜石包裹的骑士们整齐的驱使着战马，放平饰银的长矛，半狮鹫与被蒙上双眼的可悲战马一同向着死灵的海洋奔驰而去。 就像是冲向海啸的愚行者，好似向着火海撞去的白痴。 即便黑曜石削弱了不朽者的术法，涅芙瑞塔也有自信仅凭力量来征服这群凡人，当然，她更希望是以魅力，可惜这些莫尔的信众否认了她的美丽。 这并不意外，他们一直都表现的像是疯子。 卡斯坦因与莱弥亚积年累月的打压与威胁没能颠覆这个狂信者组织，他们就像是难以被清除干净的蟑螂，死完一批还会涌现出新的一批。 可人类的力量比起吸血鬼又算得上什么呢？他们呕心沥血地将这个愚蠢的组织传承下来有什么意义呢？ 纵然是不以武力出名的莱弥亚家族也能轻易折断钢铁，人类骑士持续数十年的苦修与锻炼在她面前就是一个笑话，吸血鬼天生就高人一等。 疯狂只是加快了他们死亡的速度，他们不会安眠，因为在之后会有技艺最高深的死灵法师来拉起他们的躯壳。 当然，每一个吸血鬼家族都会欢迎陷入迷茫的渡鸦骑士，吸血鬼的骑士团同样需要新血。 只是眼前的这些骑士不再有获得不朽的机会了，他们最多只配当个无智的骑士傀儡.这仍是他们的荣幸。 乌云挡住了太阳，黑暗是血裔最有力的朋友，在这里可没有阳光来削弱不朽者的能耐，这群骑士只是在自寻死路罢了。 吸血鬼女王用光洁的手臂托着白嫩的下巴，她的侍女则静静端坐在主人身侧，与世间 是的，闹剧。 这是一场无聊的游戏，当游戏的对局双方实力天翻地覆时，骄傲的游戏者总是会索然无味。 涅芙瑞塔拉上遮面的轻纱，收回了给予这群凡人的嘉奖，她的美丽不给予粗鄙之人。 女人的美丽从没有让老骑士的目光挪动分毫，他知道那是敌人，他的使命便是扞卫死者的安眠，所有亵渎尸体的不义者都是他的敌人。 自教团幡然醒悟，开始以武力主动对抗亡灵后，渡鸦便诞生了。 佛尔德是这面旗帜的传承者，亦是教团的扞卫者，死神之仆。 牧师中最优秀的战士都在他身边，他们的使命在久远的过去便已明晰——消灭世界上的所有亡灵，以及藏在阴影中亵渎死者的巫师和吸血鬼。 为了这个目标，他们早已习惯了死亡。 当年与他一同接受骑士训练的牧师现在还剩下多少呢？他的同行者都死在了路上，死在了吸血鬼一次次的暗杀与突袭里。 他现在又怎么能被吸血鬼的魅力蛊惑呢？为了那些他还未忘记的名字，他永远是吸血鬼的敌人。 兽蹄惊彻了大地，黑色铠甲覆盖的洪流撞向了一群又一群在尸体中肆意妄为的恶灵，比寻常骑士更艰苦的训练让渡鸦们获得了非同寻常的坚韧，即便被亡灵的箭矢和扑上战马的血裔破开了盔甲与肉体，他们也稳住了前进的势头。 莱弥亚的血裔迅猛地将一位位骑士硬生生拉下战马，眨眼间将其扯成碎屑，但她们的残暴从不能吓到渡鸦骑士团的成员。 渡鸦骑士团向来以痛苦和死亡闻名于帝国，吸血鬼在千年来用了数不胜数的方法来击垮他们，但他们还存在于此，而且在今天仍然在向亡灵发起冲锋。 越来越多的吸血鬼葬身在骑枪下，并不是所有女士都能及时地从战场上退出，只需要一个失误，老练的吸血鬼猎人便会给血裔送上永眠。 堪称是一触即溃，黑色的洪流撞碎了白骨，穿过了行尸走肉。 血色的骑士和他们的梦魇战马匆匆越过河畔，想要拦停人类的决死反扑，但当血色与黑色撞上时，被抹去的是红色。 人类以绝对的数量压制了血骑士们，纵然傲慢的血裔拥有远超人类的力量与速度，但在马上一个照面的来回里，被数把骑枪贯穿的它们也只能无力地倒进尘土中。 莫尔触碰了它们被诅咒的灵魂。 只需要必要的牺牲，只需要几位悍不畏死的同袍献上自己的生命，其他同样无惧死亡的骑士便能找到一击必杀的机会。 转瞬即逝的碰撞抹掉了涅芙瑞塔脸上的轻笑，意外是世间常有，无论是多么强大的战士，总会遭遇意外，就像她们历年来对渡鸦骑士施加的那些意外一样。 这是一群疯狗。 唯有最高明的训犬师能驯服他们。 涅芙瑞塔的坐轿停在了河畔，她的侍女娜艾玛温顺地先行踩到肮脏的泥土上，为自己的主人铺好了丝绸脚垫。 只是她没能顺利开始训犬的闲趣，一声似哭似吼的悚然长嗥差点裂开了乌云，那像是怪兽尖啸，又好似万万人在胆怯哀嚎的叫声之后，末日铁砧的轰然震响呼应着葛林姆尼尔的咆哮，让岩浆冲破了大地，灼焦了两位吸血鬼的华裳。 卡拉克.卡德林的国王踩着一头似蜥又似龙的无翅怪物从黑暗中冲出，密密麻麻的矮人屠夫在吸血鬼的视线尽头狂怒地高呼着涅芙瑞塔的罪名，其中夹杂的污言秽语差点让因失仪而暴怒的吸血鬼失去理智。 但矮人军队深处不停作响的符文铁砧硬生生熄灭了吸血鬼的暴怒。 这支矮人军队的规模有些太大了，不像是一座要塞能供应给帝国的援军。 第368章 漫漫长夜（九） 钢与铁喝破了死灵带来的沉郁，连环炮的鸣响点亮了黑暗。 向死的屈辱者先行一步，让被暴怒的吸血鬼唤起的亡灵重归平静。 本该北上的矮人大军返回了南方，因为西格玛曾与他们立约。 卡拉克.卡德林的国王必须兑现誓言，他向来如此。 阿格里姆国王的职责便是让卡拉克.卡德林屹立在世界边缘山脉，拦住世界边缘山脉以东的绿皮与混沌爪牙，阻止矮人之敌进入人类的领土，这是两千三百二十一年前，人类与矮人立下的约定。 也许人类会忘记这个誓言，但群山永远学不会遗忘，它就立在那里。 只要帝国还在，阿格里姆便要去发誓保护它。 国王本该继续在屠夫堡守望，防备着数不胜数的绿色害虫，但他现在却不得不下山，来到人类的国土上。 就像二十年前基斯里夫遭受的厄运一样，矮人必须支援人类，他们相互依存，谁也不能先一步倒在黑暗里。 来自群山各处的矮人战士列着盾阵，牢牢地扞卫住了阵地中心的火炮。 铁峰堡的符文大师用末日铁砧粉碎了吸血鬼的魔法，在大地的开裂与愈合中，成片的亡灵消逝在了岩浆里。 可亡灵的数量浩瀚如烟海，就算不计入吸血鬼丧心病狂唤来的恶魔，仅仅是行尸与骷髅就足以耗尽矮人的精力。 人类的骑士凿穿了死者的军阵，但哪怕他们踏着尸骸冲到了河对岸，也只是让自己陷入了重围中。 倒下的尸体很快就会再次站起——就算它们不再次从死亡中归来，残存的亡灵也足以淹没矮人与人类。 愤怒的国王寻找着吸血鬼的首领，可他的咒骂与决斗邀请没有得到回应，吸血鬼拒绝放弃更有优势的打法。 火药一次次清洗着大地，如果只看眼前，胜利当然是在向着矮人偏斜。 可火药是有限的，亡灵却是无限的。 战死也不能让阿格里姆退缩，他只担心不能及时返回卡拉克.卡德林，这会导致山对面的绿皮与混沌战帮趁机沿着山道进犯人类的国土，让在场的所有战士腹背受敌。 事实上，新站起的亡灵已经借助数量包围了矮人，只是陨铁铸就的坚盾挡下了它们。 在将国王送至前线之后，那让吸血鬼警惕不已的怪物便如游鱼般灵巧地窜回了矮人的军阵中，时不时再次用咆哮撼动夜幕，分走血裔们的精力。 除此之外，它似乎什么都没做，但没有吸血鬼敢忽视一头从未见过的巨兽，它们必须想办法解决矮人的奇特战兽，这可能是不逊色于符文魔法的威胁。 贝克港，西米利已经忘了自己剑下斩杀了多少野兽人，也不知道他的剑士团已经打退了多少次野兽人进犯，乌云遮住了一切，他没法判断时间。 他的双手因持续挥剑而磨出了水泡，他的双腿也用难忍的酸痛提醒着矗立在河畔的剑圣——他该休息了，他已经精疲力尽。 人类毕竟不是古老种族，他们没有矮人那样的坚韧，亦没有精灵一般的耐力与轻灵。 被吸血鬼雇佣的食人魔部落用他们的火炮轰炸着附近的城区，虽然城内的炮手竭力从突如其来的袭击里重整旗鼓，但他们的反击也没能遏制食人魔的炮击。 腹背受敌让港口的每一个战士都处在高压中，好在那些老鼠一样的野兽人忽然成群地逃回了地底，直到塔拉贝克领的军团沿着城内的街道来支援港口时，它们也没再次冒头。 只是野兽人在河上的猛攻突兀地剧烈起来，被驱使的巨魔和两栖变异人差点突破了河畔的防线。 一些身着黄铜的大角兽利用小船偷渡到了河边，它们的登岸是击垮守军的最后一分力量。 它们把着甲的战士轻易掀飞，长戟与坚盾也不能抵抗它们的突进。 它们咆哮着“血神恐虐”之名，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屠杀着前仆后继的守军。 伤口不能让它们皱眉，深可见骨的枪伤也不能让它们停下杀戮的脚步。 它们甚至都不愿意躲避枪和剑，也许是因为躲避会妨碍到它们屠戮的效率。 紧接着登岸的牛头怪用更血腥的暴力碾出了一条条血路，一位位技巧卓越的剑士拖着疲累的躯体，试图挡住这些足足有两人高的怪物。 但暴力粉碎了他们的顽抗。 格里姆.岩眉紧跟在绿潮之后，他有心警示北方的矮人诸城，但他不可能横跨绿潮。 这些绿皮去势有些太过匆忙，很不对劲，兽人战将应该更倾向于把某一地搜刮到寸草不生后再转移，而不是像急行军一样北上。 但它们所过的地域同样变成了鬼蜮，只是比绿皮盘踞之地少了几座粪石雕像罢了。 绿皮所过之处只留下一地残渣，荒原里人类的残垣断壁失去了最后的文明意义，只剩下一地烂瓦。 唯一的好消息是，盘踞在此处的吸血鬼也去见了加祖尔。 再向北就是海门关，只希望城邦附近的流浪矮人能提前发现这支军队除非他们都是瞎子，就算是白痴都该能看见无边无际的绿色。 看它们的动向，恐怕是要一路向北，直接通过黑火隘口进入帝国。 这真是个操蛋的发现，格里姆可不想回到海门关后只看见一地废墟。 他的人类朋友恐怕凶多吉少了。 一副佣兵模样的路易斯.德.米奈尔，和同样响应皇帝号召的士兵们，在击退亡灵的又一次进攻后，果断发起了反冲锋。 临时建起的堡垒营地已经沦陷了近半，若不是奋勇杀敌的皇帝激励了所有幸存者，现在大概已经出现了溃逃的士兵。 没有吸血鬼能挡在帝国皇帝面前，他的狮鹫与战锤所过之处总是能留下一地回归安宁的尸体。 但他只有一个人，他拦不住所有骷髅。 那不时用语言蛊惑众人的吸血鬼伯爵迟迟没有响应冠军对决的邀约，任谁都能看出，它不是为了所谓的君臣礼节，只是不想再一次徒劳地死在战锤下罢了。 第369章 漫漫长夜（十） 伯爵貌似忠告的话语确实动摇了人们的内心，但皇帝的鼓舞与他身上不似凡人的异象牢牢稳住了人们的心神。 白色的光焰在人类皇帝的双眸里跃动着，只要抬头张望，便能看见那狮鹫之上的伟岸身姿。 恍若冬狼之主的在世化身，信念与力量笼罩着“虔诚者”马格努斯，他的声音就如同西格玛在向世人进行振奋人心的演讲，再怎么恶劣的危机也不能动摇这声音所及之处的人心。 没有人会怀疑他是一位空有权术的领袖，技艺精湛的吸血鬼战士在他面前如鸡崽般被屠戮，战锤的每一次敲击都能粉碎不朽者的肉体。 寒风簇拥着天上的人皇，他总是会出现在最危险的前线，并总是能全身而退。 好似拥有西格玛的神力护体，吸血鬼的奴仆用弩箭不能伤及他的毛发，炮弹与刀剑也不能触碰到他的皮肉，路易斯很难相信他仍是个人类。 亡灵的浪潮吞没不了这位神选的皇帝，但却能轻易吞没路易斯等一众凡人。 皇帝的命令是正确的，他们必须突围了。 也许之前陛下就不该让白狼骑士团先行深入希尔瓦尼亚，这样他们最起码能固守到最后。 但在当初，那样的决策确实是无误的，谁能想到亡灵还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呢？ 亡灵的土地上再次站满了死者，一位位手持刀剑的古代战士堵住了骑士团返回的路，成群的食尸鬼与它们的主子从森林两侧的道路里扑出，试图将深入敌后的白狼们悉数扼杀。 克里斯托弗.乌尔.尤里克和在场的数百位内环骑士不认为这是有可能实现的幻想。 黑色的太阳带走了克里斯托弗的师长、战友和竞争对手，也让他经历了此生最大的磨难，他在米登海姆见过比眼下更绝望的逆境。 是，在和吸血鬼战斗中死去的士兵会加入吸血鬼伯爵的队伍，亡灵压迫着活人的空间，它们只会越来越多，活人却越来越少。 但和那能跨越米登海姆高耸架桥，击碎屹立在山峦之上的要塞的邪神使者比起来，它们还差了些火候。 白狼骑士团的大导师就站在大尤里克身侧，北方的守护者有近半在他身后，无论是尤里克的牧师，还是白狼骑士，都曾向帝国立过誓——他们是帝国的扞卫者，是冬狼之神的獠牙。 他在出征之前向皇帝宣誓过——他将用余生来净化这个饱受亡灵摧残的行省。 即便他不喜欢马格努斯，也不能让这个承诺变成空话。 狼神的战士们已经击垮了数十支亡灵军团，现在只是即将摧毁又一波亡灵的顽抗罢了。 “尤里克在注视我们！ 就在今天，就在现在！ 我们不仅是为了勇气和信仰而战斗，为了我们身后的每一个人类，为了那些还未摆脱恐惧的人！为帝国的未来而战！ 让我们的后裔生活在没有吸血鬼的世界里！让下一代在阳光下传颂我们的勇敢和牺牲，为了全人类的生存和希望，冲锋！” 尤里克的战士用热烈的战歌回应了牧首的战争动员： “备战！上马！寒冬将至！ 白狼在驰骋！白狼骑士！” 他们比狼群还要残暴。 没有选择折返，按照皇帝之前预定的进攻路线，一位位半狮鹫骑士先行挥舞着战锤砸穿了亡灵的封锁。 外环和辅兵紧跟其后，在战斗牧师的带领下毫不畏惧地与亡灵较量起来。 狼皮斗篷下的一个个神之使者熟稔地挥舞着战斧与战锤，战争便是他们的神之典籍，比冬狼更悠长的嚎叫是他们向世人传递的福音。 这些尤里克的冠军勇士从来都不依靠书纸来传教，被他们用来洗礼的并非圣水，而是敌人的鲜血。 无惧死亡的信念让战场上的每一个人类都与尤里克神发生了共鸣，唯有挫骨扬灰才能阻止他们的前进，被牧师咆哮着唤来的寒风激发了食尸鬼王们的凶性，让战争从一开始就直接进入了白热化。 一头头史崔格家族的凶残野兽撞进了人群，硬顶着神圣带给它们的痛苦与折磨，用利爪与血盆大口撕开人类的躯体。 被战斧拦腰斩断不能让它们停止嗜血，被战锤敲碎头颅同样无法阻止它们传播死亡。 成群地食尸鬼簇拥着史崔格血裔们，分享着被主人屠戮的尸体。 只是它们的敌人同样嗜血，同样无惧伤痛。 即便胳膊被怪物硬生生撕断，尤里克的追随者也会用腿脚和头骨向敌人发起最后的反击。 被食尸鬼扑倒的骑士会在死前扭断敌人的头颅，奄奄一息的战士仍有绝死反扑的信念与能力。 死灵法师唤来的暴风和硫磺挡不住骑士们的驰骋，闪电与血雨也吓不退冲锋中的骑士。 若隐若现的白芒在一双双眼眸里跃动着，灼烧着他们的感官，烘烤着他们的精神与意志，让他们做成了非凡之事。 战锤敲碎了死者的头盖骨，亡灵的仆从甚至来不及伸出爪子，就变成了一地残渣。 死者被马蹄践踏，无休止的冲锋应和着冲锋的号角，仿佛要吞噬所有死灵。 内环骑士带领的 食尸鬼和血裔组成的伏击军团，在人类凶暴的反击里被战锤敲成了一盘散沙，就如狼群狩猎一般，软弱的鹿群被冬狼扑倒、碾碎了。 蒂奇.惠奇安抚着躁动不安的巨角冷蜥，下意识抬头想要观察星象。 但乌云挡住了古圣留给冷血种的启示，它同样没有得到史兰主人的指引。 它的任务仍然在继续——回收失落的、记录着初代史兰话语的金板。 年轻的灵蜥战士在等待着蒂奇的命令，作为它们的指引者和看守者，蒂奇必须做出决策。 也许煌奇已经给予了隐秘的启示，只是史坚克们没有察觉到其中的神圣而已。 该做什么？热血种在和死人崽争斗，这与灵蜥无关，它只想知道，接下来该带着被古圣柯泰戈庇佑的孩子们去哪里。 第370章 漫漫长夜（十一） 神殿城市恩希拉达的最后幸存者们在热血生物的土地上徜徉着，巨冠灵蜥与它们相互依存的伙伴避开了人类的枪炮，躲开了亡灵的咒语。 它们没有按照吸血鬼的命令去袭击人类据点，因为当初缔结佣兵契约时蒂奇根本就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若不是对方将一块石板碎片交给了它，它甚至不会出现在帝国。 也许新生的灵蜥懂得该如何与年轻种族交流，但已经渐渐走向衰老、与世隔绝的蒂奇从未了解过年轻生物的语言。 骑手们在奥斯特马克的土壤寻觅着猎物，无论是热血种还是恶魔，亦或者小股的死灵，皆是它们的猎物。 显然，它们的雇主并不了解巨角冷蜥骑手们的规矩，甚至没有一个吸血鬼来带领它们袭击人类据点，放任冷血种自由发挥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尤其是，这群灵蜥的领袖是一位没接受过新思潮的灵蜥。 无论它们用谁的鲜血来献祭古圣，都没能得到下一步的启示，它们只能盲目地扩大献祭的选择范围，从落单的食人魔到不成群的野兽人，最后它们甚至冒险用游击与突袭覆灭了一整支野兽人部落。 它们依旧幸运，就仿佛有无形的古圣在庇护它们，无论是什么样的灾祸都没有波及到它们。 或许巨蛇之神已经有了启示，但黑色模糊了一切。 迷茫的徘徊直到它们遇见了一队热血种，他们看起来像是要避难。 人类的走兽当然跑不过巨角冷蜥，丛林猎手出色的侦查技巧将可怜的年轻生物们逼到避无可避，若不是蒂奇发现了热血种衣袍间不甚露出来的金子，这些年轻生物早已成了巨角冷蜥的食物。 当灵蜥首领用细长的手指向金板时，再愚蠢的生物也该知道它想要什么。 于是这些正准备逃出奥斯特马克领的富商和贵族多出了一支护卫队，兴许是西格玛的启示，他们总认为这是有必要进行的交易。 矮人的符文大师在敲击中渐渐编织好了魔法阻绝符文，涅芙瑞塔和莱弥亚血裔的吟唱不再能得到魔法之风的回应，魔力就如同被蒸干的水汽，消失的干干净净。 符文闪电将因愤怒而发颤的吸血鬼女王变成了焦炭，她的魔巫王座在雷霆里艰难的维持着形态，到了现在，她甚至没有精力来恢复仪表，只能任由丑陋的黑色攀爬在自己身上。 她终于锁定了自己的目标——矮人军阵最中央，一座符文样式最繁复的末日铁砧旁站立的老矮人。 怒气让涅芙瑞塔全然不似人样，她已经撕开了美丽的外在。 就连新生毛发都根根立起的吸血鬼，有心撕碎那顽固的老蠢货，可一位位悍不畏死的屠夫和在亡灵中横冲直撞的渡鸦骑士，就像天堑一样挡在她面前。 直到这时候她才记起那被卡斯坦因家族派来协助她的南地雇佣兵，只可惜吸血鬼女王没能在感知中寻觅到冷血生物的身影，就连同样作为后备兵力的野兽人部落和食人魔聚落都不见了踪影。 等到符文大师再一次用雷霆击碎她的躯体时，难忍的怒火让她忍不住派出了自己的侍女卫队，并亲自加入了战场。 肉眼几乎捕捉不到她们的身影，快到极致的血裔冠军们用嗜血的兽性将细剑、利爪送到人类骑士和矮人身上。 就如同扑袭的毒蛇，人类和矮人的盔甲在她们干枯的利爪面前脆弱薄纸，活物的咽喉被死者硬生生扯下，奋勇杀敌的战士接连倒在了血泊里。 吸血鬼女王的车轿撞倒了试图跳到战车上的矮人国王，但还没等她得意太久，矮人军阵深处的老符文铁匠便用尽全力狠狠敲了一下末日铁砧，就连符文铁砧所立足的大地都被锤出了裂隙。 像是能裂开苍穹的闪电贯穿了吸血鬼女王的魔法防护，扯碎了她的坐轿，她最爱的侍女娜艾玛在突破界限的雷霆里变成了灰烬，肮脏的灰尘飘散在冷风里，触动了吸血鬼维持理智的最后一根神经。 癫狂让涅芙瑞塔变成了一道残影，向着矮人的盾阵冲去。 矮人的符文武器来不及触碰到她的肌肤，唯有符文铁匠们能隔空伤害到她的本体。 但就算是符文铁匠中最优秀的大师也无力再次敲出惊天动地的雷霆，那会让末日铁砧过载、出现不可逆的损坏，甚至自爆。 他宁愿身死也不想让先祖流传下来的奇迹受损，每一个矮人都是这样，但他们的坚毅与执着在绝对性的力量和速度面前徒劳无功。 蜂拥而至的碎铁勇士用沉甸甸的尸体拖住了吸血鬼女王的步伐，就在工程师校准符文火炮，准备用反亡灵弹丸彻底杀死这只野兽时，天空的乌云中突兀地浮现出一张骨脸。 深邃的绿焰在死灵至尊的双眸里跃动着，就像是俯视人间的死亡之神，大死灵师用无匹的灵魂击碎了符文铁匠的反魔法符文网络，就连末日铁砧都出现了过载的滋啦声。 林奇猛然向北张望，借助攀升至顶峰的死灵魔力漩涡锁定了大敌的位置。 他无视了史崔格之祖的利爪与獠牙，无视了另一重结幕后徘徊不去的鲜血恶魔，哪怕背负着伤痕也不能阻止他北上的步伐。 寻觅石板的路得暂时放下了，纳迦什的力量比他预想的还要强大，即便他已经尽可能高估对方的能耐。 必须立刻让它回归死亡，否则整个世界会先一步变成死域。 正欲一脚踏平矮人军团的死灵至尊忽而在半空中停下，它的投影向南方望去，咬牙切齿地望见了那难缠的、正在向北的虫子。 就像是杀不死的害虫，或许对于死灵至尊来说他只是爬虫，但不死的爬虫足以困扰到最有力的巨人。 趁着混乱，恢复理智的吸血鬼女王果断逃出了矮人的军阵，屠夫国王迎面送来的战斧被她灵巧地避开，当天上的幻影消失时，有心缠斗的涅芙瑞塔也没了继续下去的勇气。 第371章 漫漫长夜（十二） 哈力德.群山之盾和同伴们在埃申镇打退了一波又一波亡灵，战斗与厮杀本该持续下去，直到矮人勇士们接连力竭而死。 一支突如其来的混沌战帮打乱了一切，无论是亡灵还是矮人，都成了被北方蛮人选定的祭品。 “颅献颅座！” 为首的混沌冠军像是在寻觅着什么，他那双越发不耐的眼睛告诉了所有目击者一个不妙的事实——即便这里没有他要找的目标，这位冠军勇士也要夷平这座小镇。 显然，即便矮人与他们的目标一致，也不可能达成联盟。 斯卡尔.血怒挥舞着被黄铜链锁连接的双斧，顷刻间便成了血与死亡编织成的风暴。 即便他被吸血鬼的人类奴仆用火枪打成了筛子，他也能照常进行屠杀。 从冠军身体中流出的并非是血液，而是滚烫的岩浆，他总是以最直接的路线撞到下一个受害者面前，斯卡拉姆尔部落的嗜怒者和颅骨收割者紧跟其后。 戍守这座要塞的卡斯坦因被恐虐冠军一斧头劈出了腐臭的脑浆，残存的人类和矮人不得不达成短暂的联盟，共同对抗想要屠城的混沌战士们。 近乎野兽的咆哮一次次将恐惧撞到幸存者脑中，同伴的死亡不能唤醒嗜血残暴的诺斯卡人，所有北方人都期待着即将降临的黑暗荣耀。 血神在呼唤鲜血，祂不在乎那血来自何方。 痛苦在恐虐战士身上失去了意义，只是在刺激他们用更残暴的屠戮来吸引血神的瞩目。 鲜血自由地飞溅在空气里，流血不止还在狂暴冲锋的混沌战士让矮人们确定了他们的身份——发疯的狂战士。 也许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这些狂战士就会断气。 林奇掠过残破的大地，翻过低矮的丘陵，失去理智的吸血鬼紧紧纠缠着冷血种，两位战士将鲜血和碎肉挥洒在了路途上的每一寸泥土中。 敏锐的感官让蜥人捕捉到了另一道压抑的黑暗，有某些凶残且非人的存在抵达了希尔瓦尼亚，林奇不知道它们的名字，甚至把握不了它们的形状，他只能判断出希尔瓦尼亚多出来的黑暗存在个个都强大到足以蔑视凡人。 它们就像星辰一样遥远，又比深渊更深沉难料。 其中最强大的数位还未越过帷幕，但即便是隔着现实与虚无的分界线，林奇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味，以及其背后能让世界为之颤抖的力量。 果断地，蜥人猛然变换了去向，他也许可以借助这些个体来摆脱难缠的敌人，同时达成自己的目标。 雷声与嘶鸣靠近了埃申，本就躁动不安的夜风也剧烈起来。 凛冽的寒风里夹带着不可知的厮斗声，惊天动地的碰撞敲响了整个地表，将骇人听闻的搏杀送到了埃申城内战士们的视线里。 沸腾的热血在矮人的体内冷却，不屈的战意也有了难熬的动摇之意，飞沙走石里的两个怪物足以吓退最勇猛的凡人，因为它们本就不是凡人该面对的存在。 在矮人和人类不可思议的瞩目里，那位恐虐冠军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向着那恍若神灵的搏杀双方冲去。 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他才刚迈入那片传奇的战场，就被争斗双方不约而同的袭击撕成了碎肉，只是其中一道发光的身影不知为何在下一刻就奔向了远方，甚至为此硬接了另一位存在的利爪，任由身体被暴力撕扯出缺口。 骤变的天象为凡人们揭示了即将降临的恐怖，本就阴沉的人间更加暗淡，愠怒的雷声在天幕之上翻滚着，敲碎了伊希尔和现实的界限。 一条黯淡的火焰裂开了地面，沿着破碎的陆地向四方蔓延。 夹带着腥血的飓风刹那间拂过希尔瓦尼亚，比战斧更锋锐的劲风轻易切开了山石与城墙，贴着矮人的头顶掠过，顷刻间搅碎了整座埃申，而这只是余波而已。 裂片和巨石冲天而起，笼罩着冠军身死之地，困住了没及时逃脱的史崔格之主。 血雾笼罩着死者的躯体，乌索然眼睁睁看着那恐虐冠军破碎的骨骼眨眼间恢复如初，断裂的筋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重归完好。 等到那怒目圆瞪的战士再次站起时，异象才消失不见。 他眼里没有了理智，唯有嗜杀的欲望。 呛人的硫磺随着冠军的呼吸而扩散，恶魔战斧上摇动着血色的烈焰，直到这时吸血鬼才反应过来——它似乎被陷害了。 猛烈的打斗声在林奇身后回荡着，没用多久便回归平静。 不出意外地，在几个呼吸以后，打斗声又再次出现。 在蜥人的感知里，那位恶魔的冠军在用死亡与无休止的复活与乌索然进行斗争，吸血鬼追不上来了，因为这倒霉蛋轻视了混沌的爪牙。 而且，同样被激发凶性的史崔格吸血鬼，并不比混沌勇士的理智多上几分。 一个魁梧、足以令猛士色变的恶魔挡住了帝国军队撤退的路，弗拉德当然挡不住一心突围的帝国军队，但是斯卡布兰德，以及无数紧跟在它身后的放血鬼可以。 卡斯坦因的家主没有落井下石，他只是作壁上观，他甚至愿意向帝国的皇帝伸出援手，但前提是帝国现任皇帝愿意在下一次选举时，把选票投给弗拉德，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这并不妨碍弗拉德在一旁等待机会，人类总归是需要帮助的，马格努斯皇帝不需要吸血鬼的帮助，寻常人类可没有马格努斯那样的力量。 皇帝的固执只会害死更多本不应牺牲的人，只需要他简单的点头，弗拉德就会立刻倒戈。 “大诵经师”不认为吸血鬼荒谬的提议是值得思考的事情，每一个西格玛的牧师都在人群中努力传播着西格玛的教诲，其中决然不包括与吸血鬼合作。 西格玛的后裔从不畏惧牺牲，凯斯勒如愿以偿地等到了皇帝的裁决——唯有死战。 忠贞的人群回应了皇帝的呼唤，就算是受雇佣的自由民也没有和吸血鬼苟且的想法。 吸血鬼的蛊惑之音没能起效，笑容也从高高在上的伯爵脸上消失不见了。 第372章 漫漫长夜（十三） “血饮者”斯卡布兰德的存在让杀戮起了共振，残忍且充满暴力的灵魂传染了在场的所有战士。 纵然它只剩下了残渣，也不是凡人所能抗衡的存在。 流血和战争的欲望在所有人心中爆发出来，所有靠近大魔的存在全发疯了。 路易斯想止住挥刀的冲动，可这冲动是源自本能，来自更深邃的灵魂深处。 越来越多的人类提起刀剑和同伴厮杀起来，本该无畏地作为 恶魔紧接着加入进来，和路易斯一同坚持到现在的自由民死了，西格玛的牧师死了，掩护他们进击的瑞克禁卫也徒劳地倒在了恶魔斧下。 愤怒充斥在每一个生灵的脑海中，憎恨只是加快了人们向深渊堕落的进程。 就在某一刻，一切都安息了。 “卑鄙！西格玛！” 大魔惊天动地的惨叫回荡在旷野中，嗜血的欲望从人类的心中退却，只留下无力的懊悔与自责。 狮鹫扑倒了人群中畅饮鲜血的大魔，人类的皇帝用盖尔-马拉兹敲碎了大魔的头颅。 炽烈的白焰灼烧着战锤与它所触碰到的恶魔，恶魔的垂死挣扎在马格努斯突然爆发出的惊人力量中渐渐平静下来，直到它在火焰里化作一团灰烬。 只是诡异的是，放血鬼并未随着大魔的消散而消散，它们依旧存在于此。 受征召的农民穿着各式各样的装束，昔日用来劳作的草叉与铁匠锤被人们紧紧握在掌中，没有人能在异国诡谲的夜幕下保持平静，黑暗里的嘶吼与远处的枪炮就足以吓破这支夜行军的胆子。 但他们的领主就在这里。 当巴托尼亚的骑士整装待发、出现在战场上时，整个旧世界都会对其报以尊敬或恐惧。 一位位传说中的爵士披着神圣的光彩，一个个超凡的战士在战马上用炽热的信仰激励了最不起眼的农人。 侠义骑士们在国王的命令下先行一步，他们总是喜欢先行一步，这些傲慢无礼的年轻贵族总是急切地想要表现出不顾一切的勇猛。 广大民众都推崇、赞赏他们的勇敢，他们急求赞赏的举止让很多危险还未靠近农人们便被掐灭了。 王国的帝国盟友似乎遇见了一些小问题，河对岸的贝克港正在被野兽人和亡灵围攻。 王国的骑士会为帝国人解决这些小小的麻烦，他们正好顺路。 高贵的飞马翱翔在天际，两百余位各有英名流传于世的圣杯骑士就在这里，就在人们的头顶，在他们的光辉照射之下，最卑微的农人也有了与敌人决一死战的动力与意志。 他们颤抖的手也因此能拉开弓弦、组建投石机。 骑士领主的直属步兵军团牢牢护住了侧翼，但他们的做法似乎完全没必要，解决敌人只需要骑士们无畏地一次冲锋就足以。 农民三三两两地向远方的黑暗射出了数轮箭雨，毫无准头可言的弓箭手们理所当然地遭到了帝国人的嘲笑，只是脸红耳赤的农人们根本就不在乎战友的奚落.甚至没有骑士来苛责他们。 因为他们的任务本就是骚扰敌人，就算一个敌人都没被箭矢射中，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领主并未要求他们杀光所有敌人，恰恰相反，如果敌人真的全都倒在了箭下才会让骑士老爷们不高兴。 等到骑士们在战场上陷入劣势时才该他们奉献生命与敌人厮杀，但最悲观的农人也不会认为加斯顿王统御的军队会陷入劣势。 列位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就在军中，他们杀死过巨龙，击溃过邪神的战士，单枪匹马横扫过绿皮的军队！ 这些让人印象深刻的故事就已经将胜利摆到了战士们眼前——他们是无敌的，因为诸位活着的圣人就在军队里。 若不是人山人海隔绝了众人的视线，只需要几分钟，狂热的农民便会包裹住那些个史诗中的英雄，只是为了一睹其风采。 如果能触碰到活圣人的铠甲与佩剑，愚民们甚至甘愿为之大打出手.这可是少有的，能接触贵族的机会，圣杯骑士们甚至不会挥退他们。 一声欢呼爆发在步兵团那边，不明所以的农民弓箭手也跟着欢呼起来，直到圣杯少女用光明照亮了黑暗时，人们才知道步兵团为什么欢呼——王国骑士在冲锋。 排山倒海的欢呼渐渐压抑不住沸腾的马蹄声，精灵战马畅通无阻地在林间穿梭着，带着一位位全身着甲的勇士刺穿了乌泱泱一片野兽人。 天上忽而下起了雨，直到雨接触到人们的面颊时凡人们才发现那是奶。 乌鸦在鸣啸，森林中的树木转眼间枯萎成了朽木，并诞生出面色狰狞的人脸状轮廓。 恐惧伴随着鸦鸣统治了人类，就在那邪异的轻语忽而出现时，天上的飞马齐齐扑向了东方某处林区。 异象在圣杯骑士的怒吼里戛然而止，就像人们相信的那样，邪魔在英雄面前只会落荒而逃。 铺天盖地的群鸦还未来得及落下，就各奔东西了。 狂热的人群备受激励，在帝国协同军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这群愚民甚至自主发起了冲锋，随骑士大军向前猪突猛进。 他们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并在前进中抽空潦草地射了几轮箭矢。 野兽人早已哀嚎着变成了马蹄下的烂泥，被骑枪贯穿的残躯断臂铺满了林地。 神灵才知道这箭矢会落到谁身上，只是流矢还未靠近骑士便被无形的力量偏斜了。 在大部分时候，他们只需要欢呼就够了。 不然的话，该让谁来见证骑士的勇武？ 浩浩荡荡的钢铁洪流击穿了光明所及之处的一切邪祟，零星落到前线的箭矢便是愚民们英勇表现的最终成果，就像每一个“巴托尼亚老兵”预料的那样，骑士老爷自行解决了一切。 人们传颂着传奇骑士们的英名，一遍又一遍高呼着他们的名字，简直就像是在歌颂神灵。 甚至有狂信徒直接跪倒在血泊中，对着远方天际翱翔的骑士们顶礼膜拜。 第373章 漫漫长夜（十四） 简直就是一盘散沙。 现任瑞克元帅轻易得出了这个结论，他不太明白巴托尼亚人把这些辅兵带上战场有什么意义，让他们留在后方反倒是能规避很多麻烦事。 他聆听着农民们对他们领袖的吹捧，麻木地看着愚民沿途收集被骑士扔掉的一切事物，不管是被折断的骑枪还是破损的衣物，亦或者战死骑士身上的林林总总。 时不时便有骚乱在人群中传播，成百上千人为了争夺圣杯骑士抛下的断枪打了起来，就连竭力维持秩序的帝国战士都阻止不了他们。 他简直受够了这个差事，但必须有皇帝信任的军官来监视巴托尼亚的军队，最起码在巴托尼亚人离开帝国国境之前他不能离开。 他必须待在这里，即便他现在最想做的是去和河对岸的同僚打招呼，而不是与喜欢惹事的愚民共处一地——他甚至没有权力暴力镇压这场混乱，在得到巴托尼亚国王允许之前，他只能任其传播。 西米利用左臂硬接了黄铜野兽人的战斧，并强忍着痛苦挥剑斩下了这头野兽的头颅。 刺眼的光明在河对岸亮起，正在渡河的野兽人越来越少，到最后甚至不再有野兽人的小船来到贝克港口。 凭借着人数优势，守军们在付出惨重伤亡后将战角兽与牛头怪悉数击杀，直到这时莎尔雅的牧师才姗姗来迟进行战后的医治。 值得庆幸的是，她们没全都死在祸乱里，不然西米利没得到及时救治的左臂恐怕得彻底废掉。 飞马之上，“伟岸者”亨利很想喝止地上的混乱，可他的抬手被痴迷的朝圣者当成了启示，反倒加剧了地面的混乱。 他敢肯定，这时候只要有圣杯骑士敢发话，必然会被乡民当成神启——在过去都是这样，即便圣杯骑士们不那么希望这些自封为使徒的人民继续狂热行为。 有传言说一些战死的圣杯骑士没能体面地迎接死亡，亨利可以肯定这不是个传言，他确实有同僚在临死前被蜂拥而至的狂热人群挤坏了躯体。 亨利没有理由让信仰虔诚的人群遭受处罚，这种不体面的行为还是让一些暴躁的同僚来代劳吧。 他只能在混乱被扩大到不可挽回时，及时下令中止朝圣者的暴乱。 也许这就是人们的目的——吸引朝拜偶像的注意力。 装备略显简陋的步兵团没有像寻常巴托尼亚农民一样陷入混乱，他们按照指挥官的命令牢牢护住了两翼。 当然，据亨利所知，尽义务武装他们的领主给他们拨下了足以全副武装自己的金钱.不吝啬的领主不会希望自己手下的步兵连穿着都不统一，这会让他们有失颜面。 亨利还知道，这些人把本该购置装备与制服的钱捐了一部分给莎尔雅神庙他无意揭发人民的行为，他的品德支持他坐视民众自发的行为。 吝啬的领主甚至会吞下本该发给步兵们的丰厚赏金，这些赏金本该是供步兵们衣食住行来费，但显然，没能获得圣杯青睐的骑士并不具备全面的美德。 骑马侍从们骄傲地在骑士冲锋过的路途上巡视着，显然，浩浩荡荡的骑士冲锋将野兽人清理的很彻底，他们所能得到的只有来自同一阶级的羡慕与嫉妒。 加斯顿王的命令被一位飞马骑士带来。 侠义骑士击溃了野兽人的援军，但他们也陷入了亡灵的浪潮里，这些鲁莽的年轻人需要支援。 圣杯骑士们重新整队，呼啸而过的巨石砸落在他们身下仍在进行的战场中，可没有骑士还有心思关注这片胜局已定的战场。 他们需要更强大的敌人来证明自身的勇武，只希望女神所指定的目标能够让他们尽力而为。 纳迦什向着黑暗猛然挥手，捏碎了手掌中的心脏，一个亵渎的名字被它吐出： “归来！瓦拉齐.哈肯！” 已死的血龙骑士接连出现在黑暗里，一位位强大的战士占据了塔兰霍夫城堡前的空旷。 它所知晓的、能够被它铭记的古代战士一一回归了人世，作为死亡的征服者，它如果愿意，还能唤起更多徘徊不去的死灵。 死者的保护神阻止不了它，因为它才是死亡的主人。 纳迦什走下了法阵，它的兵力已经全面占据优势，现在只需要趁着诸方不备，突进到米尔卡瓦拉，夺走那具神尸。 当然，它现在得派一些吸血鬼去拦住那条爬虫。 卢瑟.哈肯？ 一个精神错乱的吸血鬼骑着惊惧兽，呼啸着从林奇上方掠过，并直直撞进了林奇出其不意射向天空的引擎光束里。 理所当然地，它在光芒中被磨灭了。 它的死亡是如此的快速，以至于林奇没有及时一览它的全貌。 但林奇能找到其中的熟悉感。 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这个“露丝契亚皇帝”早就被冷血种撕成了残渣。 正带领骑士们向北行军的纳迦什猛然一顿，眼中跳跃的火焰也罕见地晃动了一段时间，最终，它只是平静地继续向北，没有再做多余的事情。 成群地吸血鬼海盗用火药洗刷着蜥人的鳞片，林奇可以肯定，之前一闪而过的就是卢瑟.哈肯。 一队队深渊守卫出现在死人水手之后，只是这些血裔没了要守卫的主人。 它们就像是成群的蚊子，技巧并不能弥补它们与冷血冠军之间的力量差距，林奇轻易破开了亡灵的阵仗，展开光束净化了一片又一片亡灵的火枪手。 它们那落后的火炮只能将林奇的鳞片轰碎，它们的箭矢只能卡在鳞片的缝隙里，它们的火药还没继续落到林奇身上，蜥人的“伤口”便痊愈了。 夸张的枪炮齐射只是一场烟火表演，它们完全拦不住一心北上的蜥人。 吸血鬼接连不断的袭击不能让林奇身躯微顿，等到北方一群人类的骑士冲来时，蜥人已经在行进中消灭了小半个亡灵军团。 全身浴血的大尤里克眺望着南方的光明，人类的向光性让白狼们找准了方向，久战的士兵在战斗牧师的激励下再度爆发出力量，向光明冲去。 第374章 漫漫长夜（十五） 狼皮下的壮汉们从背面击穿了死灵的枪炮阵地，仓促调转方向的死灵，还没来得及进行几轮炮火覆盖便被骑士们碾成了渣滓。 没有人会排斥一个看起来就神圣的生灵，当那若隐若现的光影汇入人类的军队时，找到了盟友的人类爆发出更猛烈的激情。 一切都在好转，似乎。 盲目的先知在劫后余生中庆幸着，血神最终没有带走他的灵魂。 那高坐在神座上的大能者怎么会在乎他一个小角色呢？ 他可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若不是白鸦在低语，他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逃命。 斯卡布兰德死了，人类的皇帝放逐了这头恶魔，他安全了。 纳迦什随意地将法杖指向天空，遣散了乌云。 这就是那恶魔需要的，很简单的一个术法，死灵至尊不吝啬于这么一笔付出，因为它也在等待着这个机会。 恶魔会带来死亡，死亡则会让它的臣民愈来愈多，更重要的是.施法开始后，那些试图利用它的存在就没法再轻易退出了。 巫术车垒上的大死灵师用脚勾勒上了法阵的最后一笔，微微向着天空招手。 昏天黑地的乌云转眼间被无形的力量清空，睥睨众生的邪月高坐在夜空的穹顶上，只用了一个眨眼，血色便浸没了它。 上千道无形的力量刹那间攀升到邪月之上，试图洗去邪恶之血，但它们的努力是徒劳的，大死灵师用无匹的意志与它们拉扯着，各处阴暗角落中的大术士们同样如此。 这是一群强大的对手，纳迦什不知道它们是来自哪里，但计划已经到了最后一步，混沌术士和灰先知都站在死灵至尊身后。 积埋在海洋深处的死灵魔力升腾而起，沉郁在大地里的死灵魔力也在死灵共主的呼唤下暴露出了獠牙。 《纳迦什九卷》自主浮到死灵至尊面前，摊开了书页。 死亡魔法之风差点被撕出了“大漩涡”，值得庆幸的是，另一股力量稳住了摇摇欲坠的涡流。 大死灵师展现出的力量吓到了它的盟友们，那一道道阴沟里的意志仓皇退去，甚至反过来帮助未知的法师洗去邪月的血色。 只是它们的倒戈也不能阻止大死灵师攥取最后的成功，它蛰伏太久了，久到世人忘却了它所代表的恐怖。 美中不足的是，那来自远方的力量严重阻碍了这个仪式。 血色中多了些阴绿地杂质，它没有完全被转变。 当一颗颗猩红的流星从天际划过时，为数不少地陨星在天际就被燃烧殆尽，只有预料中的最强大的那几位成功跨越了界限。 一个小小的瑕疵，但无关紧要。 尼古拉契家族会给它们制造出更大的麻烦，吸血鬼可不在乎伊希尔对世界的改造，这些藏在幕后、阻挠计划的法师会遭到报应的。 当坐在战将的猪头上的“胆小鬼”费马听到来自前线的汇报时，差点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他要去的是帝国，绝不是什么： “天上下着黏糊糊的血，恶魔和亡灵成群地在地上乱窜，大只佬们打了顿爽的。” 这听起来就糟糕透了，黑火隘口对面的可是艾维领，一个富裕的帝国行省。 等到毁灭之力的景象展现在地精面前时，他才确信，情况比他预料地还要糟糕。 但又比他预料的更好，绿皮们确实可以打一顿爽快的。 最乐观的鼠人术士也不会再对合作报以期望——那位曾独自抗拒了整个地下世界的死灵法师归来了，而不仅仅是一个游魂，一具残躯。 它们必须加快进度，神灵的尸体只能是斯卡文的，是的，趁着死灵法师吸引了所有视线，一切都是斯卡文的。 成片的鼠人从基斯里夫地下涌出，沿着南方州的村庄，密集的鼠群吞噬了草根、带血的砂石、大地之上的走兽。 人类的脆弱王国几乎没有任何抵抗之力，因为他们的统治者可能都不清楚短短瞬间发生的剧变。 成百上千的人类士兵在数以万计的鼠群面前只是难啃些的食物，发疯的鼠群从南北双方合围了西方州，这个还未从两次灾变里恢复过来的王国在一夜之间就彻底垮掉了。 龙吟声响彻了云霄，当那位精灵王子和巨龙从天空掠过时，也没能改变大局。 比起动辄方圆数万里的尺度来说，一头龙和一位法师又算的上是什么？ 如果个体就能逆转一切，“大灾变”便不会发生，奥苏安岛上数以百万计的精灵也不会死在恶魔剑下，矮人的诸城亦不会接连沦陷。 泰格里斯法师所谓的联军计划可以直接宣告破灭了，因为没有谁真正把他的话放在了心上，精灵没有出兵，矮人没有出现在基斯里夫，帝国的军队同样不在此地。 珀尔王子俯视着地面上如浪潮般翻涌的鼠群，面对这种低劣的生物甚至不能让他生出荣誉感。 龙炎一次次洗刷着地面，直到星龙无力汇聚火焰时，地面上的鼠群也没被燃烧殆尽。 联合？多么美好的词汇，可事实上矮人更喜欢人类猴子，精灵更关注本土的利益，人类与人类之间甚至都充斥着和精灵宫廷一样肮脏的苟且。 珀尔不是艾纳瑞欧，就算是艾纳瑞欧也拦不住所有方向的鼠群，换谁来都一样。 再给珀尔一百位龙骑士，他有自信守护一片土地的安宁，但现在只有他一位。 只有纳迦什之外的愚蠢凡俗才会认为团结起来便拥有力量，真正的大能者可以独自改变这个微不足道的世界。 世界上只有两类存在，纳迦什自身独占一类，其他存在皆是它的奴仆罢了。 如果能夺取神灵的尸体，借助其余下的能量，纳迦什有自信直接升起黑色金字塔，成为四神之上的唯一主宰。 这个目标已经近在眼前了。 届时，全世界都将属于它，一切都将成为它的私人所有。 它的计划自始至终都独立于“盟友”之上，只要它能升起黑色金字塔，借助魔导器将全世界的魔法汇聚于一点，并利用灵魂直接掌控，它就有了吞噬诸神的力量。 从弱小的诸神开始，这些位于至上天的渣滓不过是死灵至尊的垫脚石，最终，它将超越所有。 当然，在此之前，它得去解决一个小小的麻烦，它可不想在北上时被后方的敌人偷袭。 第375章 漫漫长夜（十六） 恶魔都不会喜欢亡灵，更不会喜欢想要骑到它们头上的死灵至尊。 镜神在盟约告一段落后便果断站到了死灵至尊的对立面。 还欠缺一个机会，就快了，鼠人快要帮镜神达成目的了。 升格的只会是它，而不是其他存在。 比色孽恶魔先一步找到夏洛克的是亡灵与游荡的恐虐恶魔，他甚至还没越过塔拉贝克领，这里仍然是帝国的腹地，距离前线尚远。 市民一夜之间变成了难民，各地的乡勇自发组织起了反抗，但他们的弩箭无法穿透荒坟守卫的附魔盔甲，唯有最先进的火药有机会破开敌人的防护，可只用了几个眨眼，死灵的伤口便愈合了。 杀戮与死亡同步蔓延了人类的国境，他们的领袖与军队仍在与吸血鬼作战的前线，可对于亡灵来说没有前线，凡是埋骨之地皆是它们的乐园。 一把巨镰霎时间越过了界限，差点将林奇分成了两截，只可惜蜥人在遭遇袭击过后便有了防备，及时抬杖挡住了势大力沉的一击。 与蜥人汇聚的白狼们从惊变里反应过来，成群的神选用战锤问候了不请自来的客人。 怒发冲冠的大尤里克敲碎了血色巨像的脊椎，这让正在与敌人角力的蜥人压力顿减，战斗牧师与白狼骑士蜂拥而至，在权杖切开敌人时，它已经被砸成了一地碎渣。 乌云再次盖住血月，只有零落的、伴随着小雪的血雨证明了它曾来过。 难言的压抑感和非自然的颤栗环绕着蜥人，黑暗中似乎藏着一头凶兽，能将他挫骨扬灰的凶兽。 不.不止一头。 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能解决他的战士并不多。 血腥弥漫在血雨中，林奇无声地与人类的领袖对视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达成了默契。 谁也不知道这时候该去哪里，如果有人全知全视，那一定不是在场的某一位。 纳迦什似乎没有在城堡中等着蜥人的到来，他在之前感受到了北方更强烈的死灵魔力震荡，敌人一定在向北。 很明显，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神尸，不管是蛰伏还是积蓄力量后的爆发，都是为了这个最有价值的目标。 同样很明显，林奇并非全知全能，若是全知，他早已干脆利落地解决了混沌诸神。 最起码他做不到在北方上百万平方公里中准确地找到大死灵师北上的路线。 他只能确定敌人的终点——米尔卡瓦拉。 新的路线被标记了，白狼们紧跟在异类身后，只是他们的路途并非持续太久。 “你以为我会逃避你？你以为伱有能力阻碍我？ 我封印你比杀死一个凡人更简单，在一切死灵的最高君主面前，你只是一个爬虫，我早在还未达成不灭时就解决了你蠢笨的同类。 嗬~阿斯崔便是我征服并建起的。” 它的吼叫动摇了夜幕，林奇从未听过如此响亮的嗓音，在天际爆燃的死灵火焰和太阳一般亮眼，整个希尔瓦尼亚的森林都在巨响中颤栗起来。 也许人类不该与林奇汇合，最起码那些不够超凡脱俗的凡人骑士不该过来，他们在其他地方能发挥出更有价值的作用，在这里却只是死灵至尊掌心的玩偶罢了。 “可你在之前从未与我会面过。”蜥人只是平淡地回应了天上的咆哮，甚至都懒得加大音量。 “那是为了更有价值的目的！”气急败坏的声音差点杀死了体格不够强壮的士兵。 也许吧，不管怎么说，它确实是一位值得重视的敌人。 散落在地上的白骨纷纷冲天而起，汇聚成了顶天立地的骨巨人。 黑色披在它身上，成了象征着死亡的衣袍。 它大笑着，比春雷更响亮的轰鸣足以让大不净者的笑容失色。 只是一脚，它便踩没了半个人类军团。 好似天倾的骨脚带着坠山般的伟力，即便林奇激发了“原始野性”都只能堪堪支撑出一丝缝隙。 就如同在抗拒整个天空，沉重的压力将蜥人按进了泥土中，他的骨骼在一个碰撞里全成了粉末，爆裂的鲜血带着肉块溅射到死亡共主的脚下，只是蜥人并没有像纳迦什预料的那样在一个照面就被极致的蛮力碾碎，因为他有能分担重压的助力。 那人类的领袖不知为何也能在绝境里爆发出非人的力量，就恍若支撑着天穹的神灵，牢牢扛住了凡人不该承受的重量。 白焰在人类的双眸里跃动着，没人知道他怀揣着什么样的信念，林奇所见的唯有这信念化成了实实在在的力量。 破碎的骨骼瞬间就恢复如初，断裂的筋肉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重新铺垫在林奇身上，骨脚最终停在了地面以上，留出了供幸存者逃亡的夹缝。 这微不足道的缝隙有什么用呢？蝼蚁的挣扎在巨人看来无关紧要。 它猖獗地大笑着，加大了向下的力量。 可它没能如愿以偿。 一位反常强大的人类法师将放逐之光投落到骸骨泰坦之上，在意志层面纳迦什轻易战胜了可悲的、绝望的人类法师，只是这片刻的恍惚也让它脚下的存在找准了机会。 凭借着片刻的放松，两位战士暴力粉碎了骨泰坦的关节，让刚回过神来的死灵至尊轰然散架。 这似乎逗乐了自命不凡的死灵法师，在落地之前它便构造出了一具足有两层楼高的躯体，并伸手虚握拉出了一把漆黑的法杖。 人类悍不畏死的冲锋被巨大的法杖轻易扫飞到天上，就像是在清理地上的灰尘，直到蜥人撞到法杖上才知晓这位法师具有的诡异力量。 它不像是个法师。 林奇的引擎射线直直落到纳迦什身上，可它只是在下一个转眼，残躯便复原了。 好在林奇习惯了与非人的诡异存在争斗，才没有直接暴露出破绽。 只是在绝对的碾压面前，弱点似乎无关紧要。 他差点被“不灭者”用骨手硬生生拎起，哪怕他及时砍断了大死灵师的手臂，也没能阻止凭空挥到他头上的法杖。 第376章 漫漫长夜（十七） 脑和碎肉四溅到沾雪的泥土里，将本就肮脏的污雪染了新色，只是这颜色很快便退去了。 “凡人！你在对抗死亡！我便是死亡的主人！”它似乎永远忘不了嘴上的表露，兴许每一个压抑太久的变态都是这样。 可无头的躯体依旧爆发出了凶悍的力量，大死灵师的下颚猝不及防下被权杖敲成了粉末，即便它在下一刻就复原，也不能熄灭纳迦什因此而起的怒火。 没有意义的垃圾话被不间断地倾吐出来，可它辱骂、嘲讽的对象在战斗中根本就不会在意其他。 言语上的狂轰滥炸丝毫不能让蜥人动容，在头颅重新长出后，他便趁机咬住了死灵法师乱舞的法杖，无视了断裂的牙齿和咬合肌，借助惯性扑倒了这个自大的蠢货。 还未逃离的人类同样悍不畏死地冲来，用他们的钉头锤反复敲锻着死灵的躯骸，就像是被蚂蚁淹没的昆虫，死灵法师被它所轻视的蚂蚁笼罩了。 林奇果断再次激发“转瞬之间”，在一个瞬间将大死灵师的关节悉数粉碎，把它的躯体裂成了数千份。 就在林奇以为战局已定时，却发觉那被摧残的骸骨只是在咯咯笑着。 一声尖啸紧跟在笑声之后，就算是林奇那坚韧无匹的灵魂都在这尖啸里陷入了恍惚。 像是灵魂碎成了千百块，林奇只感觉在这一瞬间多出了无数个自己。 近千灵魂消亡在了大死灵师的爆鸣里，它怪诞、扭曲又极端强大的魂体吃掉了所有灵魂脆弱的凡人，等到蜥人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被再次恢复完好的死灵法师掐着脖子，单手拎到半空中，他甚至能看见死灵至尊灵魂之火里暗藏的戏谑和轻蔑。 “你还有最后的机会，可悲的生物，活人的世界终将成为历史，臣服于我，臣服于你未来的最高君主。” 事实上，专注于寻找敌人破绽的蜥人根本就没听清它的陈述，虽然这无意义的劝降对林奇来说根本就不存在可能性。 回应它的是蜥人蛮横的一踹，在用脚踹断它的脊椎骨后，林奇被怒火冲天的死灵至尊猛然甩到了地上。 大地被撞出了深深的印记，若不是一头嗜血狂魔忽然从黑暗里冲出，撞翻了想要趁胜追击的不死者之王，蜥人早已被从物理意义上毁灭殆尽。 “伱可认识我？尼赫喀拉的纳迦什。 我乃卡班哈！我主愤怒之化身！” 被黄铜覆盖的嗜血狂魔沙哑地咆哮着，它是被大死灵师召唤来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一定要服从纳迦什。 它的长鞭不耐烦地鞭笞着可怜的大地，一把比夏日更毒辣的战斧则牢牢卡在死灵至尊的腰肋骨中。 凡人的痛苦挣扎与战士们凶悍的反扑，只是让恶魔赞许地用长鞭将他们送到造物真神那里，它骄傲的咆哮着，像是在嘲笑身下怒意直冲云霄的死灵至尊。 大魔的咆哮摧裂了岩石，远方那些比它弱小了无数倍的同类们，也用密集的咆哮响应了至尊恶魔的杀戮号召。 人类的死亡就在地面上蔓延，昔日人类繁华的领土已经变成了焦土，无数鲜血在无穷尽头呼唤着卡班哈，毋庸置疑，这是神许的狩猎场。 无上主宰的怒火与渴望驱使着这魁梧的凶兽，凡世的每一滴血都将喂给它的主宰，凡人永远都不会明白，每一滴在厮杀中落下的血最终都属于恐虐。 这是一场无需纠结胜利者的战斗，因为无论输赢，他们都喂饱了血神。 忽地，那本来狂怒的死灵又一次神经质地低笑起来。 死灵法师的笑声在这时比咒骂更刺耳，这个死灵不再愤怒了，就如同卡班哈所做的一切在它看来都只是笑话。 直到死灵共主仅凭力量就挣脱了卡班哈的束缚时，它才知道这所谓的死灵至尊为何发笑。 就恍若只是为了证明什么，亡灵的主人在角力中拔下了身上的战斧，又顺势掀飞了恶魔，它本可以用更简单的方法脱困。 愤怒驱使着大魔再次扑身而上，能摧毁山峰的力量被灌输在大魔的战斧中，可死灵至尊拥有不逊色于大魔的力量，战斧被灵体森然的死灵法师用法杖轻易格挡，“不灭者”伸出左掌，再握紧时已经凝实了一把死灵之刃。 恶魔的技巧也只能与这位近神者不分伯仲，只是一个眨眼，双方便混战到了森林以北。 死灵至尊甚至不做闪避，凡人所谓的重创与死亡对它而言不过随手可以越过的浅沟，它只是阴郁地笑着，在将断骨瞬间复原的同时反手将法杖与剑刃砍到恶魔身上。 血肉模糊的恶魔渐渐不支，因为死灵至尊似乎在变强，愈来愈强，像是有无形的能量正在被它鲸吞。 “纳迦什之冠”上闪耀着深邃的紫色，比死亡更深沉的晦涩光彩流转着，隐约照射出各地不断蔓延的死亡。 酣战持续到一束净光再次射向纳迦什，狂怒的死灵主宰又一次化作虚无，等到它再次自虚空中重生时，不得不面对腹背受敌的窘境。 可它似乎并不在意，它只是癫狂地笑着，用法杖和巨剑灵巧地与两位以近身作战闻名的传奇勇士周旋。 成群的老鼠从米尔卡瓦拉地下涌出，死亡再一次惊扰了这座城市，但比起眼下的祸乱，大法师更在乎南方不断飙升的死亡魔法之风。 珀尔殿下已经去南方了，只是现在看来，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没必要，那藏在暗中的存在早已完成了原始的法阵构建，现在只是在积累、爆发。 结局似乎注定了。 悠扬的钟声撞破了大法师的 泰格里斯继续维持着环城的魔法防护网，只是他永远不能关注到每一处缝隙，总是会有鼠人从缝隙里钻进城中，只需要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地下汇聚的鼠群便足以湮灭人类的城市。 鼠群无休止地冲击着人类士兵的防线，一旦让它们冲到法师面前，这微不足道的限制也将溃散。 第377章 漫漫长夜（十八） 热血种的痛呼和挣扎穿透了神庙的高墙，鼠群的恶臭与啮齿种的磨牙声回荡在一具具石像般的战士耳边。 灰尘覆盖了它们的鳞甲，就像是沉埋在泥土中的古代物件，这些古老的守卫完美的融入了神庙中。 外界的喧闹没有影响到庭院内的宁静，这里依旧死寂，就像是还未被惊醒的丛林。 冷血种静默地等待着，在岗位上继续着守望。 它们被魔蟾下达的命令便是守护神庙，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腥臭的风扰动了神庙，热血生物的反抗与斗争渐渐平息，啃食声靠近了这个宁静之地，影影绰绰的低矮身影让神庙中的石像微微抖动了一下眼睑。 是的，是的，胜利就在眼前，一切都属于斯卡文地下王国。 伊克特.利爪心甘情愿地充当了先锋督战术士，它想趁机偷偷取走一部分，从王国的利益里分走微不足道的一点。 带着愉悦的心情，术士踹开趴在人类尸体上啃食的奴隶鼠，站在人类旅馆的二层，远远地眺望了一下宁静的神庙。 人类的士兵不在那里，愚蠢的没毛玩意都在市政中心固守，那里似乎有一位强大的法师，但那不是伊克特需要担心的事情。 灰先知会解决一切，伊克特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取走胜果。 胆怯的卑鄙生物们践踏在人类匠师呕心沥血的杰作上，奢华古朴的浮雕只是妨碍了它们砸抢金银，它们的主子需要金子，这能换来人类的服从和隐秘的贸易。 没有价值的石柱被成片的鼠人肆意地推倒，或许它们本身象征了人类王国的历史，也许它们是某位大师的最高杰作，但在饥饿的奴隶鼠看来，它们远不如一粒发霉的玉米更有价值。 能拿得走的金银雕像被鼠群哄抢，只具有艺术价值的画像被鼠爪随意地玷污、撕裂，文物上的金线与银丝被粗暴地撕下，这让价值连城的宝物变成了废品。 暴躁的鼠人更倾向于用一切来发泄自身对世界的不满，所有无法被拿走，或是不值得被洗劫的文物都成了鼠群嬉戏的工具。 掠夺与敲砸毁灭了神庙的外殿，达哈神教自古以来的积累半数成了鼠爪中的零件，错乱的狂欢持续到鼠群越过外墙，抵达寂静的神庙前。 没有奴隶鼠认识那一具具相貌狰狞的石雕，它们从未见过，它们也不关心人类文明的造物。 雕像狰狞的外貌给鼠群带来了隐含着压抑的恐惧，当察觉到这一丝怯懦后，双眸通红的老鼠们愈发癫狂了。 推倒它们！砸毁它们！ 可就当那些雕像近在眼前时，奴隶鼠们又忽地踌躇起来。 恐惧让它们不安地收起了尾巴，闭紧了腺体。 就在它们想要蹑手蹑脚的越过雕像，进入神殿中时，恐怖的事故便发生了。 那些装饰着三角骨盔的雕像活了过来，被青铜盔甲包裹的、落了厚厚一层灰的怪物们霎时间暴起，它们一眨不眨的、宝石般的双眸残酷地转动着。 还没来得及躲避，最前列的鼠群就被它们爆发出的野蛮力量砸成了肉酱。 堆叠在神殿前的鼠人们微微一愣，先后不一的尖叫拉响了溃逃的征兆，那些雕像纷纷抖落了身上的灰尘，露出了它们更加狰狞恐怖的魁梧身躯。 慌不择路的鼠人接连死在枪棒下，一列列硬皮卫士不紧不慢地堵住了神庙入口，保持着严格的距离，列好了长戟盾阵。 伊克特的直属氏族鼠汇报了奴隶鼠反常的溃逃，大工程术士犹疑地借助透镜望向城中心的神庙，只看见了大片从神庙中撤出的奴隶鼠。 这群蠢货没有死在伊克特预想中的人类陷阱上，反倒是死在了混乱中的践踏里。 大术士再度向前推进了几个街区，挑了个更适合眺望的位置，再次用远视镜窥察神庙。 一些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伊克特的视线里，它们装备着沉重又精美的长戟，神秘的符号环绕在它们身上，兽骨头盔下的鳞片让伊克特忍不住发慌，它不信邪地揉了揉眼睛，可再次张望时那里依旧有一群冷血种。 这不太对劲。 青铜铠甲和远超寻常蜥人的壮硕身躯揭示了它们的身份——大蛤蟆的亲卫。 一股寒意在伊克特尾端压不住地冒出，它是知道的，这是一群至死方休、极端强大的扞卫者，是蜥蜴玩意神殿城市最深处才会出现的精锐士兵。 用伊克特的魔法来对付这些硬皮的玩意？ 别开玩笑了，蜥蜴玩意都喜欢用黑曜石做武器或盾牌，就算不考虑它们本身的强悍体魄，伊克特也没自信用手头的次元石，汇聚出足以击碎反魔法物质的次元风暴，这种苦差事得让灰先知来。 大术士迅速反应过来，明白了为什么灰先知爽快地同意了让它来当先锋部队的指挥官——那赖皮耗子早就知道这里有一支蜥蜴玩意的军团。 也许该利用献祭召唤一支恶魔军团，寻常恶魔都不喜欢和这些硬鳞的玩意打，更何况是鼠人，只有疫病氏族那群疯子才会喜欢冷血生物。 伊克特恨不得直接转身离开，洗劫城市其他地方，但它已经接受了命令，它只能在鼠神的注视下攻坚这块硬骨头。 得死很多奴隶鼠才能耗光守卫的体力，伊克特不能指望手下的士兵，它必须联络艾辛氏族施行窃取，不然的话，等它攻下神庙时，一切早都结束了。 当一波又一波奴隶鼠被驱赶着撞上长戟时，它们所获得的唯有死亡。 谁都知道一旦让守卫的长戟阵被冲散，进入短兵相接的阶段，秩序的优势便没那么大了。 鼠群的短兵器在那时反倒会获得极大的优势，冷血种笨拙的长戟只会在鼠潮里左右难支。 但想法与现实往往不会统一，即便是人类最优秀的长戟军团也无法复刻这些怪物的固守顽抗。 无论是术士的魔法恐吓，还是不停寻找缝隙尝试钻进阵内的鼠人战士，都没有让长戟阵出现动摇的情况。 它们甚至连近身都做不到，蜥人像是能感知到彼此的心思，每当鼠群将盾阵冲击出破绽，破绽便会在下一个瞬间被冷血种填补。 第378章 漫漫长夜（十九） 鼠人的尸体堆满了神庙前的台阶，血液浸没了整个庭院，但鼠人仍然在踩着血泊前仆后继地尝试钻入神庙。 死在踩踏里的鼠人越来越多，在这混乱之地，只要倒下便意味着死亡。 乌泱泱的鼠群推挤着将最前列的倒霉蛋送到长戟前，可绝望的鼠人在面对整齐一致的阵线时，只能徒劳地迎接终末。 双方的交界成了死亡之地，尸体堆了又堆，争先恐后的鼠人成了薄厚不一的尸堆。 更多鼠类尝试另辟捷径，达哈的神庙是大理石和青铜装饰成的，啮齿种轻易就用锋利的牙齿打磨出了痕迹，紧接着又将其扩大为缝隙。 环绕着古朴的神庙，鼠群凭借数量扩大出了十数处缺口。 可当鼠类从地下、天上、侧方进入神庙中时，四通八达的通道和空地里，迎接它们的仍然是一具具被灰尘埋没的“雕像”。 被闯入者惊醒的神殿守卫残酷地粉碎了鼠患，被尖牙利爪撕碎的血肉在大理石地板上累积成了地毯。 生锈的刀剑与装饰着神圣符号的长戟激烈碰撞着，半月盾牌挡住了啮齿种无望的反冲锋。 纪律森严的战士们轻易将内部的鼠潮分成了数十个小部分，紧接着便是有条不紊地蚕食，或者说，屠杀。 长杆武器让鼠人触碰到蜥人的鳞片都是奢望，冷血的野蛮轻易压制了被尖啸丧钟唤醒的扭曲狂热。 自始至终，冷血种的阵线都没有紊乱过，没有一只鼠人能抓住机会越过长戟的封锁，进而利用混乱瓦解敌人的阵线，哪怕有鼠群从神殿守卫后方打洞跃出，也会在短短几个呼吸里被迅速变换阵势的守卫们再次困住。 啾啾乱叫的灰色潮水持续冲击着纪律森然的阵列，从一开始，这场局部冲突便进入了白热化。 伊塔扎之战持续了数百年，疫病氏族对奎扎的争夺持续了近千年。 每一个从露丝契亚活下来的老术士都知道，攻陷一座神殿城市的外墙只是开始，直到进入那一座座大金字塔中时，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就像是八千年前杀进神殿城市中心的恶魔，可以预见，如果没有变动，鼠人得费数天数夜，才能像恶魔一样攻破神殿守卫所扞卫的建筑群，在这之前它们必须杀死最后一个站立于此的神殿守卫。 伊克特并不认为鼠人拥有和恶魔一样的力量，虽然它们同样无穷无尽，它们唯一的优势是，蜥蜴人在这里无法得到补充，只要慢慢耗死这一批冷血种就能赢得胜利。 有腐坏氏族的支援，这并非是难事，虽然精灵法师拦住了九成鼠人，可覆灭这座城市只需要鼠潮的百分之一。 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伊克特不能等待，这里出现了蜥蜴人，那些大蛤蟆随时都有可能摆脱死灵法师的影响，关注到这片战场。 凉意伴随着不可抑制的颤栗摄取了伊克特，它不信任吸血鬼，也不信任恶魔，以及灰先知，它不相信那些存在愿意付出生命引诱露丝契亚的注意力，斗法可不是安全的事情。 只要灰先知们稍微慢上一拍，它就有了直面冷血种法师的危险，这是不能接受的。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它也不想冒险。 它顺理成章地联系上了城内的高级刺客们，在这被十三议会关注的战场上，这意味着它联系到了“夜之领主”。 这无疑会招来总工程术士对伊克特的不满，可伊克特根本就不在乎，它早就想把那老家伙拉下来了，它才是最优秀的工程术士。 当奴隶鼠被消耗的七七八八时，氏族鼠们便带着恐惧，抬着一座座次元装置，按照术士的指引，抵达了前线。 毁灭巨轮先行一步想要打开缺口，它成功撞进了冷血种的阵列里，但没行驶多远，甚至还没撞塌人类建筑的穹顶，就被战士们合力拦截了。 为巨轮提供动力的老鼠仍然在无知的蹬着转轮，高压让这不靠谱的造物炸出了绚丽的绿光，冲天而起的爆破粉碎了达哈神庙的正门，完成了巨轮的使命。 协同巨轮进击的氏族鼠同样被绿光吞没，它们没能趁虚而入，在绿焰和烟尘消失以后，地上留下的只有一个个鳞甲近半脱落、皮肉焦黑的蜥人战士。 在氏族鼠颤抖的目光里，数十个神殿守卫机械般再次列好阵线，就恍若活着的城墙。 游弋的次元子弹雨点般落到它们身上，不是被鳞片弹开，就是被守卫用厚盾挡在了身前。 少数深入到蜥人肉体中的子弹没有让它们发出痛呼，枪林弹雨带来的高温也没有使它们出现一丝动摇，反倒是鼠人被炸膛的鼠特林波及到，还未发起进攻就个个都挂了彩。 迫击炮将蕴含着烈毒的炸弹射进宫殿里，却引来了高级鼠人们的呵斥与鞭打——它们要的东西可还在里面呢。 密集的爆破将宫殿炸成了废墟，只是其中的守卫者并没有像鼠人预料的那样死去，残垣断壁里依旧屹立着上千个神殿守卫。 伴随着腐坏氏族支援的鼠巨魔，氏族鼠们在钟声再次响起时，又一次发动了鲁莽的进攻。 术士们围绕着待组装的毒风迫击炮上蹿下跳，小心翼翼地校准着炮击位置。 高射炮手们细细观摩着天上的金字塔，不时有炮弹落到悬浮引擎上，却只是让这可疑的目标微微晃动，并没有让它落到地上。 新的鼠人射击手谨慎地把弄着它们不靠谱的枪支，时不时被猝不及防的殉爆带走卑微的生命。 在术士歇斯底里的大笑里，冷血生物看似不可逾越的护卫圈终于出现了动摇——它们的数量太少了，如果来袭的并非是鼠群，而是数头大魔，它们都能稳当地吃下，但鼠潮从来都是无穷无尽，而且手段样层出不穷。 不时有蜥人被抬枪的齐射击倒，只是身躯的残破也无法阻止它们继续作战。 受伤的士兵仍然能在站立时拦住成百上千个鼠人，垂死的蜥人依旧可以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凶残反扑。 溃逃和哭嚎不会出现在神殿守卫身上，即便每一个战士都能判断出它们可预见的悲惨未来。 第379章 漫漫长夜（二十） 在鼠群的重压下，最外层的戍卫者开始出现减员，这是可以承受的伤亡，根据蜥人们的计算，它们可以在全军覆没之前拖到援军的到来，牺牲早就被古圣刻在了计划里。 在此之前，它们同样有自信带走数千倍于己的敌人。 无人得见，十三道肉眼看不见的形状，依靠着阴影，沿着废墟，掠过了墙角。 夜之领主的黑爪们钻过破裂的砖石，在黑暗中蠕动着身体，趁着氏族鼠的进攻吸引了神殿守卫的注意力，黑十三们飞檐走壁地绕过了各处固守的蜥人。 它们保持着高超的移动速度，肉眼根本就捕捉不到它们的身形，就像是一阵清风，黑十三们借助上层通道抵达了神殿的大厅前。 无需开口发出指令，每一个刺客都开始执行自己的任务，一些刺客迅速推开大厅的门，并及时撤到阴影里。 其他刺客快速通过大门，用一系列的潜藏动作——翻滚、跳跃、声东击西来规避可能存在的守卫，只用了一个眨眼，它们便全体安然进入了广阔的神殿里。 神灵的火焰在神殿中心的高台上熊熊燃烧着，昏暗的烛光照不亮整座大厅，阴影中的十四双血眼窥视着那团烈焰，炽烈的冲动差点压过了它们的谨慎。 在这一个瞬间，每一个黑十三都注意到了大厅穹顶的通风口处，有一只白色的乌鸦在假寐，只是一个扫眼，鼠类们便忽视了它——一只愚昧的鸟而已。 它们将注意力投注到那火台前站起的神殿守卫身上，只有一个蜥蜴人，这最核心的区域防备有些反常的松懈。 顺势而入的鼠人没有做丝毫停留，每一个黑十三都规划好了自己的路线，或是侧攻，或是正面直取，它们和这种笨拙的大块头打过交道，所有黑爪都有自信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刺杀掉对方。 就算不能 可当它们用毒针、飞镖射向对方时，它们才发觉这是一个难缠的对手，它们的敌人有与笨拙外形不匹配的武器技巧。 蜥人以不可能的速度挥舞着八字形钉锤，星石铸就的权杖差点敲死了一个欺身而上的黑十三，虽然这位刺客灵敏地躲过了蜥人的敲击，可却不幸落到了蜥人准确张开的巨口中。 迷雾之城的首席卫士，“永世守卫”查卡斯一口咬碎了鼠人的头颅，在那尸体抽搐着落到地上之前，这位永恒卫士便用尾尖刺穿了试图让脏手靠近神火的另一个黑十三。 黑十三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它的感官里比蜗牛还要慢，或者说，时间在它的感知里是停滞的。 现实世界的每一帧都成了慢放，也许查卡斯慢吞吞的动作在黑十三们看来全是破绽，但只要有刺客敢靠近，便会被骤然爆发出瞬移般速度的神殿卫士用星之杖敲趴在地。 蜂拥而至的鼠人无知地继续着窃取，神殿卫士用原初守护者头盔上的兽角轻易顶飞了又一个尝试窃火的鼠崽子，又在同一个瞬间咬住了试图从天而降夺走神火的黑十三。 鼠人滑稽地在半空中悬浮着，还没等它反应过来自己被咬住，它便被永世守卫甩到了试图从侧方扑来的同伴身上，把那倒霉的同类撞飞到了石台以外。 试图割断同类尾巴让它成功着陆的飞镖没了目标，投掷飞镖的鼠人在下一个瞬间就仓促地亡于蜥人脚下。 精妙的配合霎时间变成一盘散沙，两个尝试从蜥人身下翻过的斯卡文鼠人同时死在查卡斯的转身里。 仅存的五个黑十三通过电光石火间的交锋判断出了敌人的力量，可它们只能无奈地继续尝试窃取。 一个阴暗的影子趁着混乱攀上烛台，就在它想要激发术士的收取装置时，星彩石权杖便落到了它身上，将藏在阴影中的刺客砸成了薄扁的肉酱。 另一位负责主攻的刺客想要从背后终结蜥人的生命，积年累月的刺杀让它行动间全无声息，就算是深入混沌领域，去恶魔亲王的宫殿窃取宝物时它都没如此小心过。 没人知道蜥人是怎么做到的，上一个瞬间它还斜背对着鼠人，下一个刹那它便咬死了还未将细剑刺出的黑十三。 三位斯卡文剑术大师近乎是同时发难，它们优雅地旋转躲避着蜥人的扫尾和锤击，用蜥人从未见过的特制手半剑演绎出世间罕有的剑术。 虽然查卡斯从未见过类似的剑术表演，但它还是轻松格挡了八百二十一记挥刺。 守密者也不能做到更好了，斯卡文刺客狡诈地将杀招藏在了尾刃上，它们在行动之前就蒙受了赐福。 很少有人见过斯卡文鼠人的哭泣之刃，几乎从未有活物与哭泣之刃相遇后还能活着传述斯卡文鼠人的故事。 只是它们未曾了解过自己的目标，这次仓促的行动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迷雾之城的永恒守望者自降生起便未失败过，大灾变没能逾越它，区区十三个鼠人更不能让它失职。 当鼠人们趁着敌人专注于破解剑招，挥出尾刃时，它们才发现不知何时星石权杖已经扫到了它们眼前。 三具尸体同步飞出，或是撞到石柱上，或是啪叽一声在地上滑了数米远。 自始至终，蜥人没有离开火焰三米方圆。 萨索瑞尔按耐住出手的欲望，在通风口处斜视了一群小蝙蝠一眼。 不出所料地，还未施行计划的吸血鬼们也畏惧了。 那些鼠崽子应该稍微有点耐心，在达成基本默契后再一致出手的。 还有机会，鼠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它拦得住十三个刺客，拦得住数千、数万个刺客吗？ 万变之主的意志已经昭然若揭——一位新的神灵即将诞生，毫无疑问，萨索瑞尔目前最有机会，它的竞争者都远在天边。 尼赫喀拉，“黑色”阿克汉将纳迦什的主法杖，“阿坎尼什”插到黑色金字塔上层的基座里，怀揣着无与伦比的敬畏，“巫妖王”静静等待着主人的登神。 诸王的军队让阿克汉感应中的尸妖越来越少，时间已然不多，纵然“万王之王”不了解事态全貌，没有要求臣子一同发起进攻，仅仅是喀穆里的军队就不是阿克汉能应对的。 时间已经不多了，或许巫妖之主会死在金字塔中，但这都无关紧要，哪怕它死在这里，成神后的死灵至尊也能将它唤回人世。 第380章 漫漫长夜（完） 奥斯特马克领，荒凉的夜风持续哭嚎着，凌乱的尸体紧紧依偎着彼此，没有再站起。 只是这安详不一定能持续太久，但凡有吸血鬼需要，他们这些曾与之敌对的士兵便要被奴役、支配。 他必须站起来。 克里斯托弗艰难地想要推开身上的死人，但往日轻易无比的事情在这时成了妄想。 战锤压在他的小腿上，昔日的武器在这时成了他的墓碑。 克里斯托弗用最后的力气与注定的死亡抗争着，但意志在绝对的事实面前苍白无力，他的身体仍然在变冷。 激烈的打斗声渐渐飘远，他只能虚弱地看着恶魔与死灵在混战中远去，空洞地等待着死亡。 他只是一个人类，人类会渴会累，高温可以杀死他，极寒可以让他僵硬，即便被冠以“乌尔.尤里克”的称谓，也不能改变什么。 他可以凭借信仰抬起蒸汽坦克，但高强度的爆发同样会撕裂他的筋肉，他能一拳砸穿铁板，可反作用力一样会让他干枯的手指颤抖不已。 异类的怒吼远了，克里斯托弗在数十次尝试站起无果后，也只能徒劳地躺在同样冰冷的尸体上，在临死前怒视践踏人类国土的恶魔便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林奇又一次被死灵至尊粗暴地撕成大小不等的两截，他唯一能比嗜血者更坚挺的便是自愈能力，威风凛凛的大魔被大死灵师扯断了翅膀，它额头上的恐虐八角印记也被法杖敲的血肉模糊。 最开始蜥人还会防范恶魔，可打到现在，本该是死敌的二者却完全没了戒备彼此的精力。 就像是在挑战一位不死不灭、能肆意扭曲现实的神灵，恶魔成了死灵共主的杖下玩物，林奇也狼狈地几近死亡。 他从没离死亡如此近过。 那受唾弃的死者之王已经成了一团包裹了世界的紫色洪流，沙许之风被它像吃饭喝水一样吞咽着，吞噬了死亡的大能者身影愈发伟岸，到现在已经堪比高山。 这可真是个冷笑话，混沌将迎来最大的敌人，待到整个凡世都被死亡笼罩后，诸神也将消亡，世间将只留有死者，唯一有意识的存在名叫纳迦什，到那时候它的名字恐怕都没了意义，因为只有它自己记得。 没人知道“大漩涡”是否还能维持住，兴许在林奇所不能见的区域角力仍在继续，所有维系秩序的法师都在与一人角力，就这样，死亡之风仍然在反常地高涨。 等到魔法之风模糊了伊希尔与凡域的界限，林奇如愿看见了在魔法洪流里若隐若现的恶魔。 就像他预料地那样，小山一般的烂肉脂肪落到了物质世界的土壤上，病态的瘟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扩散进风中，酸雨夹带着白雪落下，大不净者的笑声欢乐地轰炸着一切生灵。 十数座肥硕的巨山出现在夜幕下，挥舞着锈迹斑斑的砍刀与朽木杖，围绕着死灵之主，大不净者们达成了基本默契。 只是还没等它们步履阑珊的走到死灵至尊面前，死灵法师双眸投射出的浅绿色射线便终结了它们的降临。 它只用了一个音节，成片的恶魔便被打散了形体。 如蛇般蠕动的地面顷刻间重归平静，淅淅沥沥的酸雨和蛆雾戛然而止。 无惧魔法的恐虐恶魔接二连三地穿过界域，又以同样的速度消亡在死灵至尊的伟岸身姿前。 也许要结束了。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后也不得安宁。 林奇只希望自己死的干净一些，最好连一点残魂都不留下。 某种炽烈烘烤着林奇的灵魂，但它像是无根之水，没有源头，始终与蜥人隔了一个世界的距离。 暖流似是在林奇身上，又像是在更遥远的地方流淌，它所做的只是让垂死者错以为出现了幻觉。 蜥人能望见远处矮人与亡灵的混战，这些顽固的年轻生物果不其然向天神般的死灵之主发起了攻势，也许他们应该躲远一点，现在的纳迦什可不是之前的纳迦什，它似乎达成了目的，已经无所顾忌。 符文魔法唤来的雷霆被死灵法师一个瞪眼轻易熄灭，风琴炮的齐射还未开始就结束了——炮手没能校准火炮就骤然猝死，并在下一刻变成了亡灵。 唯有技艺高深的死灵法师才能转化矮人，显然，世间 好在它有更紧迫的目标，只是隔空拍碎了矮人的军阵，它便在两个半死不活的对手的追赶中走向了北方。 狂躁的魔法之风让恶魔愈发兴奋，只是它的亢奋也改变不了什么，被虹吸的魔法之风给死灵至尊带来的提升绝对远超一个恶魔，就算是魔法之风抵达了狂岚，恶魔也没能扭转什么。 死灵之刃刮下了它的半边身子，干枯的愤怒支撑着卡班哈继续战斗，可战斗已经失去了意义，不停试图干扰死灵法师的二者只是在被反复摧残，他们就连让纳迦什停顿都做不到了。 人类的呐喊与厮杀声远在百里之外，人类的骑士轻易击溃了血骑士团，但负隅顽抗的血裔等到了胜利的到来，数千武艺高强的战士还未从胜利的欣喜中反应过来便倒下了，零星飞马骑士就像是扑向烛火的飞蛾。 雪凄冷地飘着，冰冷和死亡主宰了黑暗，隐隐约约的怒吼穿透了结幕，大难临头的危机感折磨着半死不活的蜥人，他无法确定这危机感是来自那声怒吼，还是来自身前的死灵共主。 也许要结束了。 大死灵师的笑声传播了整个旧世界，一些与世隔绝的种族这才明白灾厄将至，但他们的行动已经晚了。 森林中多出来的影子下一个瞬间就被死灵法师用一个手势抹消，一头巨龙趁着纳迦什得意忘形撞进了它好似山峰的头骨里，让死灵至尊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与暴怒。 几乎所有还在观望的存在都抓住了这个机会，倒戈的吸血鬼果断干扰起沙许之风，不请自来的法师和混沌术士艰难地与大死灵师抢夺着魔法，就像与大人拉扯的顽童。 守密者出现在死灵至尊的思维深处，又一头比同类还要壮硕的嗜血者伙同暴起发难的卡班哈与蜥人各自断开了纳迦什的双脚。 灾祸领主暗中助力了圣杯骑士的赴死冲锋，几乎没有人愿意看到死灵统治世界，出现在人类军队后方的诺斯卡部落都没再杀向昔日的死敌。 第381章 火 米尔卡瓦拉，斯卡文的攻势愈发急促，到现在已经不计损失。 等到一大群阴沟鼠进入神殿时，萨索瑞尔终于等到了机会。 不再犹豫的吸血鬼和鼠群淹没了那形单影只的守卫，它确实是一位尽职尽责的卫士，潮水般的洪流都没能流过看似漏洞百出的网，可万变魔君自有办法。 鸦影拉长为怪诞的人形，苍劲有力的鸟爪趁着守卫与数不胜数的小偷血战，猛然探过了本就脆弱不堪的防卫圈。 兴许是久战，也可能是过载。 腹部的滚烫差点让林奇动容，直到某一刻，他的腹腔忽而冷却下来，不再提供能量。 补充渐渐跟不上消耗，蜥人流尽了最后一滴血，难熬的痛苦折磨着林奇，只是疼痛远不如无力和虚弱更难忍。 当死灵之刃再次切开林奇的鳞甲时，伤口没有再愈合。 世界模糊成了晃荡的虚影，嘈杂与暴动在远去，林奇用最后的力气捶打着死灵至尊的躯骸，就像每一个试图反击的凡人一样。 鼓声交喝着号角，“无羁者”安格拉斯一斧头劈裂了现实，锋锐的阴影笼罩了一众还未来得及撤开的恶魔或凡人，就在下一个刹那，燃烧着烈焰的恐惧之斧将大死灵师的身躯连带着蜥人一起劈成了渣滓。 一颗蔚蓝的宝石漂浮在林奇之前存在的位置，点缀在悬浮的银色背甲中，发光的权杖静静立在一侧，再往上是一座黄金雕像。 大法师赠予蜥人的银链落到尘土中，沾染了泥灰。 暴乱的纷争霎时间停滞了，所有存在都看见了那颗仿佛代表了宇宙的宝石，死灵至尊转瞬间平息了怒气，迫不及待地想要摄取那似乎蕴含了一切的蔚蓝宝钻。 可就在世界的下一个变动里，它们消失了，地上只留下伊瑟玛拉银铸就的锁链。 像是躺在太阳深处，光和热包裹着林奇，他想要睁开眼，却做不出这简单的动作。 恍若化成了流体，又像是被分割成了亿万份，他似乎是众生，又像是独一的个体。 他看见了猿人褪去皮毛，变成了模样更复古的人类，他又看见了漫天飞舞的银色光弧，以及时刻在发生剧变的大地和海洋。 林奇沉浮在众生的上下，又恍若往返于时间的尽头和开始。 他的视线裂成了万万份，有的在宇宙深处，有的在雷霆中，有的在水面的反射里。 直到某一刻，祂被灵长类捡起了。 时间定格在了冰河世纪的傍晚，空间固定在了刚被照亮的山洞里。 原始的族类敬畏地围绕着祂，说出了祂的名字： “火！” 炽烈的橘红色占据了林奇的所有，那亿万份碎片接连找到了主体，依次升到了天上，以及比天空更高、超越了宇宙的地方。 他在无穷的尽头俯瞰着这颗蔚蓝的星球，从两足行走的族类初次寻获火种，到他们发展出聚落，对自然的伟力顶礼膜拜。 他看见两足行走的在地上建起了城市，又锻造出了奇观与文明的高塔。 一切持续到他发现他在下坠。 星球距离他愈来愈近，他感受到了无数个与自己本质无二的存在，他看见星球的两极被伟力扭曲成废土，混乱从那时起统治了世界。 天国在吞噬凡世，可以预见的，凡人并不想进入诸神所谓的天国。 无形的战争在世界更高处开始了，林奇见证了它的落幕，又紧接着跨越了数十个百年，见证了凡类开垦废土，建起了一个又一个摇摇欲坠的王国。 大能者们依次显现，又依次销声匿迹。 时间与空间错乱的变动着，上一刻他还在远古，下一个瞬间他就到了未来。 就在林奇快要忘记自己的名字时，他看见了露丝契亚。 米尔卡瓦拉，另一双锋锐的鸟爪按住了萨索瑞尔，镜神得意地俯视着这个失败者，在它的怒瞪下将其推到了神殿守卫的星杖前。 吸血鬼和鼠类的恐惧取悦了“宿命之子”，就像它所判断的那样——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霍塔尔愉悦地遥望着无能狂怒的死灵至尊，以及废鼠魔都内急切与狞笑都消失不见的议员们。 卡洛斯的低语冷淡地徘徊在万变魔君耳侧，这也成了它胜利之前的点缀，它甚至懒得细听“织命者”的表露，无非是失败者的哀嚎罢了。 它恶意地在精神领域和无动于衷的魔蟾对视了一眼，又在这个刹那将思维探到“大漩涡”一侧，奚落起其中苦苦挣扎的几位精灵法师。 瞧！万变之主的意志已经昭然若揭，一位新的神灵即将诞生。 在诸方或惊或怒的瞩目下，在神殿守卫即将撕裂萨索瑞尔冲到“镜神”身前时，霍塔尔猛然将利爪刺进了神火中。 可它却摸到了硬邦邦的、光滑的鳞片。 哪怕是万变魔君都感受到了隐约可见的荒诞，大魔的笑容也消散了，就像刚刚发现它到来的那些存在一样。 不安的预感让恶魔想要回头细看火焰，但破碎穹顶上空坠落的悬浮金字塔更加引人注目。 金字塔还未落下就化作虚影，一颗古圣印记则刹那间跨越了剩下的距离，落到了火焰里。 恶魔少有地产生了忐忑之意，在时间开始流动的下一瞬，它强压着不安看向火焰。 神火有了轮廓，无疑，那不是它该有的形状。 让恶魔反胃的闪光鳞甲在火焰的照射下更加耀眼，冷血种若隐若现的身形让恶魔下意识想要缩手。 林奇微微虚握，一把闪闪发光的权杖便出现在他掌中。 银色的背甲取代了他的背鳍，宇宙引擎则在他的腹腔里缓缓跳动着。 也许他现在不该把自己类比成生物。 物质世界压迫着林奇的精神，祂的存在就扭曲了现实，但现实也在竭力反抗着祂的入侵。 林奇一把拉住想要逃走的恶魔，在它茫然且自我怀疑的视线里，权杖恍若一闪而过的闪电，又像是刺破黑暗的光线，干脆利落地将恶魔的鸟头砍了下来。 青烟在恶魔的伤口处扩散着，刺耳的惨叫响彻了全城。 大家可以不继续订阅了，再往后只是收尾，现实中的压力太大，身体承受不住，我没精力展开了，后续只是收尾和日常。 从 我试过用常规写法，写一半我自己看着犯恶心，又给删了，套路化是对你们的不尊重，我自己都看不下去。 本来 等到出院以后，挽救已经来不及了，很多该铺垫的没铺垫，该出的剧情没出，只能硬着头皮写。 后续现实又出了事故，没什么好说的，影响蛮大的。 如果有细心的朋友应该能发现，很多地方其实可以展开出一个小故事的，但是我一笔带过了。 有些朋友吐槽的很对，我写的就像是放大纲，某种意义上这是事实。 我没能力让所有人都满意，所以后来我放弃了，只是在不停变换写法练习写作。 万分抱歉，同时感谢你们，没有你们这些看到最新章节的，我都没勇气坚持到现在。 后续大概就是战后收尾，然后过一过日常，练练细节描写，最后完本。 我没按照自己的初衷写一个奇幻世界，真遗憾。 第382章 举世皆敌 火光伴随着恶魔的哀鸣冲天而起，分明没有明焰，但所有存在于此的都看见了那精神世界中的火炬。 鼠潮带来的肮脏与恶臭在炽烈却无根的光热里燃烧殆尽，等到北方传来诺斯矮人军团的炮击声时，惊慌失措的鼠人们向一切有缝的方向钻去，但那些太过靠近神庙的鼠群还未走几步就自燃、惨叫着变成灰烬了。 细微的呼吸声带着骤然平静的空气起伏，术士召来的风暴与暴雪变成了轻微的春雨，还在顽抗的灰先知无力承受愈发炽烈的光热，灰白的毛发先是冒起青烟，紧接着，实质化的火焰笼罩了术士的全身。 就在火势在现实世界连成了一片，将要吞没整座城市时，一切异样都戛然而止了。 黑夜再次占据了城邦，只是空荡荡的城市里没了鼠人，偶有矮人阵地上几声姗姗来迟的炮鸣能让人类意识到这不是幻梦。 雪飘荡在奥斯特马克领的边境，深邃的黑暗遮掩着纳迦什陷入死寂的魂体。 大死灵师平静地捏住想要继续缠斗的巨龙，阴毒地目光才刚注视到巨龙背上的精灵法师，就将他变成了腐朽的灰烬。 只是略微用力，古老的星龙就碎成了漫天血肉。 这位似神者微微抖身，就抖落了身上鲁莽无畏的人类骑士。 油尽灯枯的卡班哈在死灵法师下一次挥杖时消散成虚无，愠怒的死灵之刃则切开了另一位无名大魔的身体。 守密者被纳迦什的灵魂活活吞下，它甚至还有空余挡下血神首席大魔的又一次劈砍，即便是依旧游刃有余，它也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没有必要了，它必须尽快回到尼赫喀拉，在诸王攻破黑色金字塔之前。 若是现在能及时回到金字塔中，它就可以将死亡魔法之风强行握在身上，并借此一举吞下尼赫喀拉的诸神。 届时，它依旧是这个世界的最高主宰。 只是其中变数太多，远不如先吞噬神尸再强夺魔法之风登神罢了。 时间再次站到了死灵主宰的对面，就在纳迦什想要锚定法杖，直接跨越帝国和恶地降临到沙漠中时，无边无际的、占满了天空和大地的绿色能量潮流挡住了死灵共主的目光，甚至阻断了魔法之风的流动。 有一头愚蠢、无知、**的兽人战将在挑起大“waagh”！ 纳迦什只用一个瞬间就找到了根源，无穷无尽的绿色“waagh”能量近乎凝实成实体，就算是大死灵师都不敢放言自己能随手解决这种规模的绿潮。 寥寥几声空灵的狼嚎在尸山血海上空响起，这片被纳迦什践踏过的战场上已经没有了活物，自然也不存在所谓的狼群。 寒风愈发凛冽，就像是凛冬在烈怒，金戈碰撞都发不出此等声响，战鼓和号角也不能演奏落雪背后潜藏的压抑。 无形的愤恨在乌云和晶莹中流转，看不见形迹的雷声敲碎了冷冬，就恍若大能者在用战锤撼动宇宙。 雪敬畏地俯首在地上，却掩埋不了一张张犹带着怒容的面孔，比火炮更凶猛的气流一次次拂过饱经磨难的大地，吹动了死者身上沾血的狼皮。 狼嚎密集起来，愈发清晰。 激荡的气流在某一刻突兀地陷入了平静，如车流般攒动的云层却愈发剧烈，雷声最后一次在无穷高处炸响，万丈之下的地面上，已死的“大尤里克”凝滞的双眸间焕生出了灵光。 那是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炽烈的白芒在死者眸间压抑地跃动着，筋骨皆断的老祭司推开阻挠自己站起的尸体，随手拎起了战锤。 就恍若刚学会走路的幼童，祂跌跌撞撞地在屠戮场中走着，只用了一个眨眼，祂便熟悉了物质世界。 雪越来越大，比盆还要大的雪坠落在尘世里，深冬又一次炸起雷声，像是自然在咆哮、仲冬在暴怒。 寒流顷刻间冻结了河流，冷却了鲜血。 雪不正常的落着，当雪触碰到帝国战士们身上时，极致的寒意里夹带着残暴的怒火，再没脾气的人也会被唤起怒意，再收敛的人也懂了该如何向敌人施以暴虐。 路易斯怀揣着怀疑，警惕地审视着黑暗中的大雪，又不自觉地望向皇帝。 也许是错觉，他总感觉皇帝已经不再是皇帝。 狮鹫之上的人王果断地安排好了伤员，又连续下了十数道命令，为士兵们规划好了之后的路线与任务。 嘹亮的声音里似是蕴藏着无穷的神圣，就算是毫无纪律的佣兵，也下意识听从了他的指令。 盖尔-马拉兹在他手上像凡物一般内敛，凡是一不小心与他对视了的人类，都错觉般认为——他比世界边缘山脉还要伟岸，他的肩膀已经能扛下山崩，他的目光能让浩渺的大洋平静。 就像是. “西格玛即是神灵，西格玛即是真金。” 诵经师匍匐在地上，无论是信仰浅薄的学徒，还是忠贞的修士。 就在雪落下的时候，风停止的那一瞬，每一个牧师都意识到了——他们的神与他们同在。 自谕为神的死灵主宰不耐地推开诺斯卡酋长和嗜血狂魔的纠缠，就在刚刚，魔法之风暴动到极致时，它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危机感。 这并不意外，那条虫子已经成了所谓的神，他会来给纳迦什制造不小的麻烦。 只是一个新神而已，也只是麻烦。 吸血鬼三三两两的背弃了死灵共主，纳迦什恶毒地诅咒着它们的又一次背叛，没有下次，等到死亡之神诞生时，一切都将得到清算。 它必须尽快找到“waagh”的发起者，将其斩首，这不是容易的事情，就算找到了那兽人战将，纳迦什也不一定能干净利落地解决对方。 绿潮的规模太大了，主导它们的战将也将前所未有的强大。 纳迦什必须尽快回到黑色金字塔，这是它翻盘的唯一机会了，只要它回到了法杖旁，一切都将逆转。 骤变的天象挡住了大死灵师对未来的观测，不只是天象，有一些藏在暗中的蝼蚁也在妨碍着纳迦什，它能察觉到，一些强大的虫子。 第383章 末路 就好似要把天空落下来，白皑皑的晶莹在地上堆了数米，可笑的凡人已经举步维艰，比巨人更挺拔的死灵师当然不会被积雪阻碍。 纳迦什利用身边新鲜的材料，唤起又一阵亡灵浪潮，绿皮最不缺的就是数量，亡灵同样如此。 可那些还未死去的凡人固执地在给大死灵师添麻烦，诺斯卡掠夺者用他们玩具般的铁斧将新站起的死灵敲成粉末，人类的骑士成群地分散在行尸中，顽劣地横冲直撞着。 圣杯骑士身上的神圣灼痛了纳迦什的灵魂，也只是疼痛，甚至都不如嗜血者战斧劈开纳迦什灵魂时的割裂感难忍。 北方愈发清晰的光亮催促着死灵至尊，它必须尽快击溃从南方北上的绿潮，并摆脱身边难缠的恐虐冠军。 一旦陷入混战的淤泥，它便很难再脱身了。 “灵魂杀手”埃吉尔的恶魔双斧不停溢出鲜血，战斧中的嗜血者在死灵至尊的摧残下几近崩溃，可它仍然能坚持，就和它狂暴的持斧者一样。 酋长无心在帝国的战场上为帝国人流血，匆促地下令撤退，只是自己仍然奋战在恶魔身侧。 显而易见，已经失了智的狂战士们就和他一样，这时候还能听从命令的战士寥寥无几。 一声声血祭血神倔强地飘荡在暴风雪里，一句句颅献颅座顽固地扎根在战场上。 从亡灵身上割下的首级堆成了小山，混沌勇士和神选者在骷髅的浪潮中肆意冲杀，全然忘了初来时的目的——突袭巴托尼亚人的军队。 只有当骑士们撞破行尸的阵列，冲杀到恐虐战士们身边时，双方才会展开短暂且激烈的争执。 潦草的战斗很快就会被乌压压的死灵分开，铸就起怪异的和平。 “无羁者”安格拉斯越战越勇，渐渐适应了物质世界煎熬压制的恶魔很快就找到了状态，进入了极端的杀戮狂热里。 血神的恶魔魁首将曾劈开色孽欢愉宫殿的战斧深嵌在死灵法师的骨骼里，那曾让纳垢园吃尽了苦头的长鞭紧紧纠缠着死灵主宰的巨剑。 就像它 血神的人类奴仆配合着恶魔用黄铜将大死灵师锁在地上，但阴郁的死灵共主暴烈地挣扎开了束缚。 绿潮阻断了希尔瓦尼亚上涌的死灵魔力，随着它们对死者土壤的覆盖，大死灵师所能汲取到的也愈发稀少，不安罕有地干扰了纳迦什的思维，它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全知全能。 也许还得过上三四天绿皮才会彻底占据希尔瓦尼亚，也许命运很快就会站到纳迦什这边，助力它的邪恶计划，但时间已经不多了，可以预见的，如果继续纠缠下去，纳迦什的时间很快就会走到尽头。 它可以感应到卡斯坦因已经放弃了抵抗绿潮，绿皮的长驱直入只会比纳迦什预料地更快。 纵然弗拉德不了解大死灵师计划的全貌，它的无心或是有意也能对纳迦什造成影响，因为大死灵师的基盘就在希尔瓦尼亚，希尔瓦尼亚是卡斯坦因家族的统治疆域。 或许吸血鬼更喜欢向西格玛的子嗣俯首称臣，纳迦什不理解这些弱者的思维，胜利分明唾手可得，可只是一个小小的波折，就摧毁了看似牢不可破的同盟。 愚昧的巴托尼亚人仍然在干扰着纳迦什的军队，死灵法师很想让这些凡人明白，从现在开始，它已经不是最大的威胁，恶魔就近在眼前。 邪神的嘲笑与奚落隐约被纳迦什捕捉到，或许这可以算是胜利，若非它确实有能力动摇混沌众神的神座，祂们又怎么会落井下石地送来嘲笑呢？ 巨龙不会和蚂蚁交流.纳迦什又洋洋得意起来。 大死灵师的王冠晦涩下去，闪耀的魔法之光慢慢的收敛，到最后，它又变成了平平无奇的金冠。 唯有拥有 抱着背水一战的信念，以及某种世人所不了解的自信，死灵法师略显狼狈地突破两位冠军的联手，在黑暗深处、无穷上空传来的仇恨与恶意里，在北方锋芒毕露的阳光所向中。 这里是诸神触及不到的地方，祂们无力决定什么会消逝，什么会永存，唯有纳迦什，这一切本该都是它的臣子。 就算是神灵出现在纳迦什面前，又能改变什么呢？它和神灵一样不朽。 悠长的狼嚎将死灵法师从虚妄中唤醒，恶魔穷追不舍的长鞭让它又一次被绊倒在地。 在过去，它想要抵达希尔瓦尼亚只需要几个念想，现在却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野蛮人的战斧粉碎了死灵法师新构造的躯体，为了不失去反抗之力纳迦什又不得不构造出新的身躯。 发疯的法杖不停招架着恶魔的挥砍，乱舞的巨剑时刻警戒着大魔的欺身而上。 它带着新唤起的亡灵向南方移动，准备用亡灵的数量来压垮绿潮，进而脱困。 绿皮从来都不是靠谱的战士，亦不会出现可靠的统治者或将军，纳迦什知道该怎么瓦解它们。 可比绿潮或蜥人先一步出现在纳迦什视界里的是一个人类，一个平平无奇的、它之前杀死的人类。 风和雪簇拥着那不甚伟岸的身影，晶莹的寒冰温顺地屈从在祂脚下，一如两千三百年前纳迦什曾面对过的那个凡人，白焰在凡人的双眸里流转着，卓越的观察力让纳迦什轻易勘破了白芒，发觉了被其隐去的、冬狼般的野性金瞳。 行尸与骷髅还未靠近祂，就变成了一座座冰雕，恶魔停止了与纳迦什的厮斗，就连恶魔的奴仆都察觉到了隐藏在风雪中的压抑。 冬天在暴怒，北方之神在发怒。 恶魔不愿承认伪神的神位，却也不得不尊奉其所拥有的力量。 曾主宰着旧世界的古神静立在冷风中，冬之主就站在那里，安格拉斯可以看见这只是祂的虚影，白狼之主野性的怒火流淌在凡人干瘪的血管里。 伪神举起了战锤，安格拉斯全神贯注地戒备着，它有自信挑战寻常伪神，却没有信心对抗伪神中的最强者。 它不需要直面冬之主，这个狂妄的伪神不可能降临，安格拉斯需要挑战的只是祂的虚影而已。 第384章 一曲终了 愤怒压过了隐约的不安，挑战欲望征服了安格拉斯的犹豫。 就在大魔压抑不住煎熬的等待，想要先行拉开战斗的序幕时，那伪神将战锤落了下来。 就仿若衣衫褴褛的虚弱凡人在面对严酷的凛冬，又如同弱兽在被不可抵抗的掠食者狩猎。 漫天飘雪盘旋着，高唱着冬之主宰的好斗和凶残。 窒息般的寒冷拷打着恶魔的心智，比它更不堪的死灵至尊已经尖啸着惨叫出了声。 飘散的晶莹霎时间大乱，密集的落雪足以遮挡众神的视线。 被强风带来的寒流瞬间冻结了恶魔与死灵，凡人冠军无奈的咆哮也遏止在冰雕中。 银色的大火吞没了冰雕中的三个挑战者，没有实体的碰撞，也没有恶魔想象中的斧锤相向，极致的深寒冷却了他们的战意，让最勇敢的那个都出现了怯意。 风雪再次猖獗起来，无形的力量姗姗来迟地撞碎了冰雕，安格拉斯飘飞到天上，它看见血神的奴仆飞到了更远的地方。 死灵至尊被恶魔下意识的挥斧卡住，二者拉扯着共同坠落到北方的森林尽头，又在地上砸出了深深的凹痕。 恐惧之斧卡在了死灵法师的骨骼间，安格拉斯想要拔出它，却发现自己就连拔出战斧的力量都没有了。 它的皮肉没有出现伤痕，它的身躯依旧完好，但它的斗志已经熄灭了，它的本质颤栗着想要逃离凡世，可离去和降临时一样困难。 喧哗的冬雪缓缓安宁，当发觉风雪中那个虚影已经消失不见了时，即便是恶魔都有了劫后余生的虚弱与庆幸。 物质压缩着林奇的感知，限制着他的本质。 就像是被装进海洋馆中的虎鲸，又像是被困在笼中的飞鸟。 不堪的虚弱和痛苦让蜥人倍感煎熬，唯有魔法之风骤起时他才能感觉到些许舒缓。 他想像以往那样在大地上飞掠，可奔驰往往还没持续多久就停止了，因为他已经无法再自由。 越是靠近帝国，他身上的重压便越是松懈。 猖獗的魔力扭曲着现实，脆弱不堪的物理法则在这里成了可以随意挪动的积木。 就好似牢笼被扩大了数倍，虽然虚弱依旧存在，但林奇已经有了能正常活动的基础。 他死死地盯着远处的死灵法师，一步一步地向着大敌迫近。 纳迦什煎熬地挺过了虚弱，但它发现自己已经无力再维持庞大的死灵军队。 翻盘的希望已经消失，那幸运儿来了，也许纳迦什不是那么容易被击败的，但只要拖上几天，等到绿皮彻底盘踞了希尔瓦尼亚后，它便和凡俗无二。 法师斜视了一眼静默的恶魔，如果不是这个蠢货捣乱，它早该杀到了南方。 现在好了，什么都没了。 它曾有着完美的计划，它也近乎完美的执行了它，但就因为一些无知者的干扰，它失败了。 这无疑不能怪罪到它身上，纳迦什很乐意为自己寻找一个仇恨的目标。 浅薄的凡人骑士终于寻找到了大死灵师的方位，当疲惫的飞马将那些自大的落后蛮人带到纳迦什的视线里时，它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懊悔不会持久，因为死亡对纳迦什来说并不是结束，它有无穷的时间，它迟早会成功。 灼热的目光烘烤着死灵至尊的躯骸，纳迦什艰难的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嗤笑着向那个幸运儿投以鄙夷。 是的，它迟早会吞噬诸神，现在只是多了一个垫脚石而已。 火焰不自然地在空气中流离着，就像是气流被活火取代了。 大地裂开了巨大的缝隙，显露出沸腾的岩浆。 但无论是死灵法师还是恶魔都不会在乎这种小小的伎俩。 纳迦什早已触碰到了魔法的本质，伊希尔的真谛，它可不是连魔法之风都摸不透的愚蠢者。 魔法只是神灵玩剩下的残渣而已，不可控的残渣。 火焰之风凝结成了实质，反馈着光影的愤怒。 仅仅是瞩目，躁动的魔力就开始尝试点燃纳迦什了。 或许嗜血狂魔同样遭遇了磨难，但众所周知，它的主子厌恶魔法，嗜血者本身就在扭曲现实，只是它的方向与法师相反罢了。 可笑的异象足以吓到无知的凡人，但在两个同样超越了凡俗的存在面前，这只是绚丽的光火。 纳迦什平静地取出新的刀剑，在恶魔凶悍地扑向蜥人以后，它也跟了上去。 一道刹那间分开了乌云的闪电使它止步了，恍若贴近地面的双尾彗星，惊破天地的雷霆让纳迦什升起了不妙的预感，它分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乌云顷刻间溃散，显露出正午时该有的光亮。 前所未有的惧怕使纳迦什仓皇地四顾，努力寻找着那个只存在于它梦魇深处的身影。 狮鹫飞掠着一闪而过，闪烁的矮人远古符文贴着纳迦什的脑壳向下，当盖尔-马拉兹落到纳迦什身上时，它又一次被轰飞到了半空。 没了头颅的躯体布娃娃一样飘落到地上，它所留下的只有一声不甘的叫喊，以及来不及说出口的诅咒。 林奇仅凭力量就和大魔正面直攻猛打了起来，虚弱的恶魔被蜥人撼的节节败退，当一个人影从天而降，用战锤敲碎了恶魔的脊椎时，一切便结束了。 至少暂时结束了。 林奇静静看着人类战锤中的虚影，又平淡地收回了视线，强忍着魔法之风骤落时的煎熬，继续向着南方行去。 “停下吧！朋友，兽人即将退去。” 这是发生在灵魂中的直接对话，那是一道充满希望的声音，一种代表了秩序和守护的声音，这是帝国的声音。 林奇不认为绿皮懂得适可而止，战斗还将继续。 “勇士，歇歇吧！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剩下的就交给我。” “你是以什么身份向我开口？人类的皇帝。” “我是西格玛，帝国的奠基者，兽人的屠戮者。” 那可真是太好了，这被困在天堂之风里的帝国守护神，终于来解决本该由祂来处理的烂摊子了。 看来纳迦什最起码干了一件好事——它把被奸奇困住的西格玛放出来了，虽然这大概率是死灵法师意料之外的事情，它不该尝试支配死亡之风，动摇“大漩涡”。 只不过林奇还是要南下，他得去卡斯坦因家族讨要一些债务。 第385章 上路 当一包金板被一个跌跌撞撞的骷髅送到林奇感知的边缘时，就算是蜥人也没了南下的理由，虽然他也不需要理由。 也许他该回米尔卡瓦拉，喊上同伴们一起不紧不慢地南下，继续解锁古圣的谜题，同时顺路把吸血鬼在引路石上违规建起的奇观给铲了。 麻烦的是，没了悬浮引擎，这趟旅程将很繁琐，也只是繁琐，不再有威胁他们的存在了，末日之前都不再有，敌人已经悉数落败。 蜥人取走石板，静默地转过身，告别了匆匆离去的人类皇帝。 魔法之风低落后，就连走路对林奇来说都是一件难事。 现实无时无刻不在排斥着他，物质世界用坚决的反扑提醒着林奇——他必须离开，除非他愿意打破伊希尔和凡世的界限。 如果他真的打破了界限，恶魔们会感谢他的，血神恐怕会送给林奇一剑以示祂的欣喜，到时候凡世便属于混沌魔域的一部分了，如果林奇能从内部打破界限的话。 他当然会离开，但不是现在。 他了足足七天才回到米尔卡瓦拉。 在回到米尔卡瓦拉后，林奇见证了诺斯矮人与基斯里夫人的重新通商，两个同样饱经磨难的王国有了抱团取暖的伙伴。 在神殿守卫即将离开，将石板带回露丝契亚前，林奇先行观览了石板。 那上面只记录了模糊的图案，以及用以补充图画的古老符号。 如果全部转译为图片，恰好勾勒出了蜥人一路以来的轨迹。 符号里夹带了一些关于黑暗的预言，即便是林奇也只能从晦涩中看见隐约的不详。 不时有冷血种不常用的乌鸦标识夹带在图文中，含糊其辞里暗藏着讳莫如深。 它似乎在劝阻什么。 或许古圣早已预见了一切，并将提醒藏在了石板中，只是这种预言对林奇来说没什么意义，不管它的凶吉如何，该走的路还是要走下去。 现实抑制了蜥人的思维，强压了他的能耐，甚至是存在感。 可能是由于这个原因，一些本该能看见他到来的人没有发现蜥人。 当四个不同种族的同行者出城时，被人类讨论的只有三个。 偶有施法者会将目光停留在林奇身上，零星几个没有共同点的平民似乎也依旧能看见蜥人。 人类的波耶为法师购置了一辆马车，欧根则获得了天鹅绒配以黑貂皮制造的漂亮大衣，矮人只得到了一箱酒。 在与北方的同族辞别时，索瑞安似乎很满意这样的馈赠，反正人类已经拿不出更好的东西了。 鼠潮祸害后的王国即便是有着矮人的支援贸易，也不见得能在百年内恢复过来。 这次初春恐怕就得死上不少饥民。 米尔卡瓦拉内的每一个人都在讨论着异族的救援，他们当然不会放过今早离去的那一行人。 只是关于那行人的人数在酒客们的嘴中并不统一，有人说那只有精灵、矮人、人类三人，有人则看见了一道发光的身影，还有人看见的更多，他们认为有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多彩的模糊人影。 谁也不能说服谁，每一个固执己见的人都认为对方在说笑。 黑夜如常地到来，没有因为谁离开而迟到，世界照常运转。 只是 据说检查尸体的医生和巫婆发现，他们的尸体姿态诡异，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是协调的。 死者的皮肤是不断流动的，就连皮肉都不一定是人皮。 这个流言很快就被封锁了，波耶发布了关于巫师的通缉令，一些见过尸体的矮人则认为人类有些大惊小怪，通缉更是某种无稽之谈。 众所周知，古老种族总是拥有远超年轻种族的见识，他们知道一些人类从未了解过、或相信过的存在，也许诺斯卡人同样认得那些尸体，他们对某些邪神的血祭里就需要这样的基座。 相比起诺斯卡人的祭品，米尔卡瓦拉的死者身上没有混沌印记，更像是无意窥见了怪诞的倒霉蛋自食其果后的样子。 等到酒馆再次营业时，一些前来买醉的心碎之人找不到了顶嘴的同伴，那些昨日认为有五个出城者的醉鬼全死了。 连续三天的大雪埋没了鼠人留下的肮脏痕迹，雪白铺垫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这是好事，没人喜欢看见坑坑洼洼的、泛着油光的泥地。 林奇享受着凡人感官中的反馈，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的每一刻都值得怀念。 途径魔法之风汹涌之地时，猛然大涨的感知力破坏了蜥人难得的娱乐，他又透过现象看见了本质，只要他睁眼，就能看见皑皑白雪之下的污秽。 这是很倒胃口的事情，要是找到了阿斯霍兰卡的遗留，林奇一定得在上面做点手脚，让史兰解读出需要即刻把废鼠魔都平了的意蕴。 至于现在，林奇有心无力，他前所未有地受限。 或许这时候来一个大魔就能让他死去，当然，在这种魔法之风贫瘠的环境里，大魔也不会好过，到时候大概率死去的会是恶魔，彻底、完全的死去。 胸中不停涌动的星辰引擎给予林奇对抗现实的底气，恶魔可没有一块能源引擎来供它们在凡世活动。 若是伊希尔能量旺盛，恶魔以相对全盛的状态降临，林奇也回到了相对全盛的状态，他不介意顺手送未来的狱友回归监狱，来多少不够强大的恶魔都一样。 罕有法师能勘破魔法之风的律动，林奇倒是勉强感应到了一些情况。 混沌之潮在低落，曾一度攀升到顶峰的黑暗之潮将落入低谷。 两极的星门依旧在源源不断地将能量输入凡世，只是被遣返回星门的魔法之风比以往更多。 林奇察觉到了一道道忙碌的意志，毋庸置疑，它们是魔蟾。 梳理并将魔法之风推回两极是它们一直在做的事情，现在它们的压力更小了，或许它们真的有机会构建出又一道防御网络。 林奇希望那是在他寻回古圣遗物之后，他可不想像精灵神一样龟缩在圣殿里，若真被锁到了凡世，他只能寄希望于昔日的战友们经常来为他上供了。 第386章 厄伦格勒 颇为有趣的是，林奇在这魔法之风短暂的起伏里，确实听见了来自远方的低语，似乎是某些灵蜥在念诵他的名字。 只是锚点太过微弱，他无法捕捉到清晰的念想。 苍劲有力的寒风一次次洗刷着地面，林奇偶尔能从天寒地冻里看见几座废墟，它们之前大抵曾是村庄，可是现在只剩下了被积雪埋葬的疮痍。 零星几根布满牙印的树桩孤零零地矗立在雪地里，马车中的三个幸运儿见不得这样的场景，只有车外缓步追随着马儿的林奇有幸目睹。 草原上来往的商队几近于无，看来北方矮人和基斯里夫通商的消息还未传开，不然的话那些追逐利润的秃鹫早已蜂拥而至。 人类总喜欢追捧那些稀少的、精美的，矮人的工艺品恰好全都是匠心之作。 就算是矮人学徒的拙劣作品，放到人类社会也是堪称大师的优秀成果。 时常有来去匆匆的乌果尔骑手成群地路过马车，一些可能是在灾难中放弃了营生，转职为强盗的乌果尔掠夺者也盯上了这小小的马车。 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类会注意到本该显眼的蜥人，剩下的那部分蠢货在看见将脑袋探出窗外的矮人后便放弃了尾随。 哪怕是全副武装的士兵都不会想去招惹身穿盔甲的矮人战士，就算是暴怒中的酒鬼在被矮人强按着脑袋低下头时，都会瞬间酒醒。 大多数人类都是明智的，这些落草为寇的可悲之人连皮甲都少有。 林奇从中看见了几个熟悉的面孔，他们在初冬时还骄傲地为当地领主巡视着草原，在混沌浪潮来时他们也曾奋战到前线。 现在他们却变成了强盗。 蜥人无意过问人类的事情，他们的自相残杀与林奇无关，除非他们信了恶魔，或是直接招惹到蜥人。 越是向南，林奇发现的废墟便越多，南方本该是丰饶富裕之地，厄伦格勒是基斯里夫的海滨门户，也是旧世界少有的大型港口。 它当然比不上精灵的洛瑟恩，但它同样是人流量密集的商贸之城。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比洛瑟恩还要热闹，精灵可没有人类那般多的人口。 马车徐徐向前，林奇已经能看见厄伦格勒低矮的城墙，也许相较于没有魔法的世界，五六米高的厚重木墙已经足够高大，但在这里，它是林奇所见过的、防备最薄弱的城市。 奇怪的是，鼠群似乎没有 寒风愈发凛冽，诡异的西风自利爪海深处吹来，并且不断变化着方向。 到陆地上后它没有像海洋中那样肆虐，林奇所能见的唯有被它吹向东方的鹅毛大雪。 渐渐地，法师也拉开了车窗，眺望起西方，看来泰格里斯也看见了大海。 等到欧根的头从矮人探出窗外的头盔上出现时，波涛汹涌的海面就在草原的一侧。 来往的行人也密集了起来，不时有人发现林奇，但在发觉同类都无动于衷后，他们所留下的唯有几声猝不及防的惊呼。 林奇迄今为止没找到规律，能看到他的人似乎是随机的，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国王或许看不见他，乞丐或许能仰望到他。 一些略有些能力的施法者似乎能观测到他的剪影，也只是剪影，但一些法力浅薄的学徒却又能无比清晰的看见他。 人们议论着近期的灾难，话题热烈时也会讨论更久远的厄运，这是一片备受诅咒的国土，但最近二十年基斯里夫遭遇的厄运频繁地超脱了现实。 林奇没有告诉这些人类，这就是现实，灾难一直都在人类的国境外，只是他们从未将目光投落到疆域之外而已。 他们说半年前商道西侧的海滩本不存在，那时候这里是陆地，还有不少村庄散布，甚至有一个出名的酿酒厂。 但一场大水毁了这一切，林奇可以猜到，是浩瀚洋当时的暴动带动了利爪海，进而淹没了基斯里夫的西疆。 海洋从来都是整体。 一些商人会在谈论时向曼纳威祈祷，他们似乎认为大水在即将吞没厄伦格勒时退去是曼纳威的神力，只是林奇比他们更清楚，海神们更希望大水在淹没城市后再止步，而不是半途退去。 因为祂们便是海洋的化身，大洋越是浩阔，祂们便越是强大。 当纳垢向大洋散布瘟疫时祂们会殊死反抗，但若是有助于祂们神力高涨的事情发生时，很少有谁愿意阻碍其发展。 幸运的是曼纳威与混沌诸神是死敌，不幸的是，鼠人都会赞叹祂的坏脾气。 伴随着海浪的哗哗声，城市愈来愈近了，林奇的思维与天际一闪而过的史兰意念打了个照面，当他尝试告知史兰奥苏安仍有战士在等待命令时，那史兰的反应让林奇确信自己找错了魔蟾。 它是哗哗领主。 也唯有它喜欢在执行任务时大摇大摆的途径人类国度了。 这位史兰以对年轻种族的偏爱而闻名雨林，为此它甚至曾与其他魔蟾展开辩论。 理所当然的，当一位固执地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其余辩论者是错误的辩论家登场时，讨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果，没有谁能说服一个固执己见的家伙。 所以当它被史兰们孤立时，林奇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林奇无意与它纠缠，稍稍表现出抗拒，便以飞快的速度拉远了思维。 建立在长河入海口处的城市已经近在眼前，就连人类都能看见它一望无际的身姿。 从南方州延伸来的大河于此入海，厄伦格勒便占据了它入海的泻湖，河两岸的小山精心挡住了混沌之风以及利爪海的海风，低矮原木屋和城墙勾勒出的圆弧坐落在长河两岸，小山以内。 它的码头区占据了半个湖面，很难想象以人类那落后的技术是怎么把木板铺垫在湖中心的，维持它需要积年累月的检修，可以预见，这座城市有不少巫师存在。 湖面上的码头群涵盖了四分之一个圆，这座城市最少有四分之一都在水面上，如果再算上联通河流的架桥，以及架桥上延展出的民居，这个比例只会更大。 第387章 见闻 等到离近些时，林奇看的更清楚了。 人类巧妙地利用了湖中的小岛，小岛与小岛之间以木桥相连，共同点缀着最大的、近岸的那座岛，之后再有精美的桥梁联通岛和城市。 待到进入厄伦格勒废弃的郊区时，林奇认为这是一座没有道路的城市，它的道路便是桥。 青铜铸就的大门上，绘着戈斯帕达尔民族的女可汗，米萨卡的简陋图绘。 那是传说中基斯里夫 还有一些乌果尔行商仍记得这座城市曾叫诺伦德，现在它只是历史书上的一个单词。 后世认为米萨卡是基斯里夫冰雪力量的化身，所以林奇毫不意外地从初代沙皇的图案里找到了雪，以及她所驾驭的冰雪橇。 也许她只是一位强大的冰女巫，为了便于统治后世才将她神化，真相已经不得而知，只是林奇隐约能触碰到这片国土下沉睡的力量。 当地人还流传着米萨卡大战古代孀妇的传说，可是林奇并不认为一位法师大战自然精魄的影响会深远到能改变地貌——有人说基斯里夫的平原是被二者的大战硬生生推平的，它本来是山岳。 林奇宁愿相信这是厄孙一拳砸出来的，是的，那些厄孙祭司认为是厄孙一拳砸出了基斯里夫的平坦地势。 当然，每一个蜥蜴人都知道，这是史兰在万年前干的好事。 后世的年轻种族自然有其他解读它的方法，而且各不相同。 马车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城市，个别守军注意到了蜥人，但他们的长官和队友没有看见林奇，更多的商人同样没有，所以他们只能强迫自己认为是看见了幻觉。 精灵可能从未见过如此密集的人流，无论是否得见真相，所有靠近林奇的人类都不自觉地让出了身位，这让他依旧畅通无阻。 但寻常市民可没有这样的能耐，人与人之间紧紧依偎着，不时有扒手被当众抓获，又不时有发觉自己丢了财物的行人大喊出声。 争执与商贩的吆喝声争相起伏，马车与马车之间竞相卡着彼此，到最后乘马还不如步行。 几乎没有人敢在城内纵马，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在撞翻几个倒霉蛋后就被过路商人的卫队当场拿下。 唯有装饰着领主勋徽的翼骑兵能得到人们不约而同的让步，无知的纨绔子弟和身负重责的战士是不同的，最起码这些跨越了千山万水的卫兵更尊重盔甲老旧的勇士，而不是耀武扬威的勋贵。 等到纵马者口中的仆役姗姗来迟地救场时，闹事者早已融入人群消失不见。 这里有来自帝国的行商，有来自巴托尼亚的商贩，亦或者提利亚诸城的旅行家，甚至是远东的商队，根据林奇的观察，在没闹出大事时当地人更愿意息事宁人。 主干道在入城不久就分了叉，工人走向了通往炮手行会的路，提利亚人去了提利亚商区，富人更倾向把马车开到高城区，那是东方高地处的富裕地区。 林奇观望着矗立在城市东南方的城堡，当地的波耶们就在那里议事，据说米哈伊尔家族曾是当地的大家族，在大波耶阿列克谢.米哈伊尔忽然发了疯后，这个家族便落寞了。 这位波耶曾是王位的有力宣称者，在博哈家族的弗拉米基尔上位后不久，他便突然没了往日的理智，或许是人类的贪念摧毁了他的心智，也可能是其他原因，林奇只是当成了消遣来旁听。 人类总是喜欢议论上层人士的苟且，及其衍生出的边流言，每一个坐满了人的酒馆里都在讨论着各位波耶的私人生活，林奇甚至能从对话里找到当地波耶内衣的颜色。 环顾城市的蜥人发现了与人类建筑格格不入的塔楼群，魔法的光晕洋溢在塔与塔之间，甚至有城墙将塔群所在的区域与城市隔离开，让它看起来像是一座城中之城。 不用怀疑，那是精灵的地盘，如果缺乏物质上的援助，也许林奇该让马车开进精灵区，这里有旧世界 当然，泰格里斯不需要金钱，林奇也不需要，只有矮人和人类需要。 诸神的神庙在这座城市里散布着，除却基斯里夫神系以外，林奇还看见了西格玛大神庙，它就在帝国大使馆附近，规模远比不上厄孙神庙。 外观最恢弘的莫过于曼纳威神庙，它立在湖泊的岛屿中，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海神在厄伦格勒似乎颇有盛名，这很正常，在人类的每一个沿海城市祂都有不容置疑的影响力。 对大海的恐惧与敬畏让当地人把祂的神庙建的比基斯里夫的本土神庙还高。 但曼纳威神庙并非是这座城市最引人注目的建筑。 西南方，码头区的边缘，城市上空，晶莹剔透的高塔过滤着阳光，一位位能号令冰雪的女巫师在冰晶铸就的宏伟建筑里来往忙碌，她们是冰女巫，只存在于基斯里夫，一旦离开基斯里夫就会失去力量的施法者。 就算是满口黄段子的酒客都很少谈论她们，林奇基本上听不到关于她们的议论，少有的几声也压抑着敬畏。 难怪鼠人在这座城外折戟，恐怕只有血神或万变之主的军团能危及到这座城市，这里的巫师有些反常的多。 这是很危险的事情，所以当听到城内流传的邪教传说、午夜怪谈时，林奇一点都不意外——不是所有施法者都叫泰格里斯，即便是精灵法师都时常处于混沌魔力带来的危机里，更何况是人类。 更何况这里不只有冰女巫，信仰“古代孀妇”的巫婆，或者说，女智者、女先知们也扎根在城内，林奇很好奇她们会不会在午夜时展开不为人知的斗法。 第388章 插曲 自从得知要途径精灵的地盘后索瑞安就没有安分过，但是在知晓精灵会提供一些“正义的馈赠”时，老矮人又安分了下来，最起码不会像一开始那样紧紧按着斧头，阴沉地不说话。 他视之为生命的那一大箱宝石在大战里没了影，曾富可敌国的矮人现在又变成了身无分文的流浪汉。 林奇知道他在奥苏安时就受够了精灵的奚落，很遗憾，为了金子，这个矮人还得继续忍受一次来自精灵的嘲讽，林奇可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寻求雨林的帮助。 所以当他假惺惺地和涉世未深的神谕师，讲着自己的传奇经历时林奇一个词都没有信。 “你一定不想知道我在阿尔道夫酒馆遇见的那个女人，就像她自称的那样，她有着半精灵的血统，你一定不想知道我和她的故事。”矮人挤眉弄眼地低声和欧根交换着目光，林奇知道，即将有一个无知的人类上当受骗。 “说下去，我很感兴趣，毕竟我们是朋友，作为朋友我有必要了解你的过去。”他们的交流算不上是密谈，因为谁都知道矮人的嗓门有多大，再低也能让马车边的路人听清楚。 显然，欧根不在乎行人暧昧的目光，他一本正经地盯着大街小巷中的酒馆，冷峻且疏离，就像一位真正的先知，如果不考虑他目光时不时“不经意”的落到站街女身上的话。 林奇能理解年轻物种的悸动，春天快要到了，而且一路上这个可怜的崽子从未有过发泄，也许林奇该带着泰格里斯离开，为他们留有一定的隐私距离。 不，或许是林奇该独自离开，给他们三个留下用来缓解压力的空余。 但那样之后的旅途会很无聊，林奇的时间不多，但也并不急切。 矮人神神秘秘地示意着欧根，直到后者再也绷不住那副庄严姿态时，他才搓着手指挑明： “伱懂得，在矮人的社会凡事都得付出一些代价，这样才能获得范畴以内的帮助。” 就在欧根扣扣搜搜地在口袋里寻觅着货币的时候，矮人已经自顾自地开始演绎他的小故事。 “她没有毛，就像每一个精灵那样，反正我看不出来他们的区别，她就像酒馆里的每一个女人那样对着我笑，只要五个银板，她对我说。” 矮人忽然停住，在欧根不情不愿地把一个铜子丢到他掌心里时才继续下去。 “据说她有十分之一的精灵血统，也许是八分之一，我记不清了，她说她的祖上某位是个精灵。” “我以为精灵不会和人类结合。”欧根似乎真的上了套林奇不忍直视地移开目光，适当的小玩笑确实能起到教育作用。 如果存在半精灵，现在应该遍地都是。 “她说什么都行，当我把驴子牵过来时，啧.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个表情” “听起来像是杜鲁齐的作风，他们确实不挑剔。”泰格里斯也面不改色地插了一句。 马车上的三个里只有一个相信了这个故事，等到索瑞安口中的“西格玛教士”发现了酒馆内的苟且，并加入进来时，这个潦草的荤段子才让欧根隐约窥察到不对。 他可是和西格玛教士打过交道的，那怕不是个色孽信徒伪装的牧师，正经牧师只会出现在两个人的场合。 马车沿着蜿蜒的大道向南，在通往码头的岔口拐了个弯，向东城蔓延。 厄伦格勒的木屋都很低矮，站直就能直接看见城市的另一边。 精灵区就在城南靠近码头的地方，旁边就是城市的南城门。 林奇当然不可能直接出城，他受得了日夜兼程，其他人不行。 马车越是向东，路上的行人便越少，最起码不会再把路堵到水泄不通。 可能是因为那些身份不够高贵的先生女士都已经去了码头、工厂、佣兵商贸街，只有少数付不起船钱而且需要到南城的贫民还在继续沿着四通八达的道路行进。 当地人似乎把林奇正在途径的这片区域叫做低城区，这里是穷人的家园。 当然，由于临水，这里同样是商贸区，每一条巷陌里都摆满了商铺，林奇只是初略一瞟，就看见了很多对凡人来说珍惜的物品。 有来自精灵的工艺品，以及矮人外传的部分工具、武器，诺斯卡人猎获的皮毛也会出现在市场中，无一例外，所有商街都有自己的秩序维护者，或是商人的卫队，或是当地黑帮。 林奇抬头看向河对岸薇蕾娜女神的神庙，不禁感受到了一些讽刺的意味——正义女神的庙宇是诸神神殿里最简陋的一座。 东南方墓地处的莫尔神庙足以让祂的妻子嫉妒，更不用说壮观的、反射着阳光的达哈神庙，以及城东被鲜与怪石装裱的、沿着山坡层叠向下的厄孙神殿。 显然，正义与学识在这座城市不受到欢迎，反倒是莎尔雅的治愈神殿颇为辉煌，也许是因为当地的莎尔雅祭司从不在乎受治愈者是谁罢，交钱便能买到健康。 唯有托尔的神殿能和薇蕾娜女士的蜗居相媲美——它只剩下了一座空荡荡的石塔，就在城外山坡上，鼠人都没有入侵它。 随意的一瞥让林奇发现了一个老熟人，最起码他还记得对方的模样，只是不知道对方还记不记得他。 维森.猎鲸者沉声与试图压价的商贩争执着，他并非是没见过世面的诺斯卡人，他曾经也是白狼骑士团的一员，他知道野兽的完整皮毛值什么价。 商人对利润的追求他可以理解，但他已经留出了供商贩赚钱的余地，只要带去奥斯特领倒卖，他带来的这批猛犸皮毛能让这个贪婪的家伙赚到足以买下一处庄园的净利润。 和他同行的斯凯林青年们不明所以地摆出即将打架的架势，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但在决定离开部落闯荡世界后，他们便发誓要服从首领，跟随首领的步伐。 维森不能辜负他们，在文明世界的衣食住行都需要钱财，他们不能再重蹈旧业，这是一次必须成功的尝试——诺斯卡人也有投身文明的权利。 第389章 意外 对峙的双方谁也不愿意让步，就算看出了维森一行人是诺斯卡人，那个皮毛商人也没有退缩。 恰恰相反，他看起来很希望维森按耐不住脾气，直接大打出手，这样他就有希望不一分钱来达成这笔交易了。 维森当然不会遂了他人的意，他有自信杀出城，跟他一起来到南方，想要在南方生活的小伙子们可没有这个本事。 他只是合起了包裹，这简单的举动成功让商贩变色。 似乎每一个南方人都以为诺斯卡人缺乏情绪控制能力。 维森警惕着或暗或明的目光，准备告别这座名不属实的城市，去诺德领，那里的皮毛价格会更低一些，但起码诺德领人不会随意压价。 林奇静静站在维森身边，但这位战士始终没有看见蜥人。 直到马车缓缓驶到这里，林奇在转身时用尾巴扫了一下维森，他才发觉身边多了一个实体。 他并没有认出林奇，差点就掏出了战斧。 在马车中的精灵法师让这位战士犹豫了片刻，在艰难且短暂的回忆过后，他记起了那次诡谲的镜中之旅。 当然，他还是不认得林奇，因为林奇的变化太大了。 林奇无意解释，只是审视了一行五人，便和平地离去了。 倒是大法师和曾经的冠军说了不少，很少有人记得在八千年前并不存在人种之分，几乎所有人都对维森的南下之旅不看好，泰格里斯简单鼓励了维森的尝试，并送上了真挚地祝福，林奇只希望法师的祝福有效。 也许这些还未成长为掠夺者的人类幼崽能摆脱束缚，这并不罕见，帝国是存在诺斯卡人种的，只是备受歧视。 歧视最终会将一部分绝望的诺斯卡人推向北方，这同样不罕见，就像那些背负仇恨进入野兽人战团的变种人一样，人类的排外会保全自身，但也会带来敌人。 “厄伦格勒人比他们的同胞更肮脏，这不是个好地方，他们和精灵一样傲慢，比斯卡文更腐败，每一个矮人都知道。” 法师和战士的对话终结在矮人的大嗓门里，萍水相逢的双方再次告别。 马车不知不觉地驶到了高城区，这个面向海湾的斜坡上的木屋更加精致，它们簇拥着一座无比高大的城堡，城堡外墙的磨痕证明了它的历史，但林奇认为，这座城堡不如他在希尔瓦尼亚拆掉的某些吸血鬼黑堡更古老。 “为什么沙皇不清理一下这座城市，我的意思是，有秩序保障的厄伦格勒会给沙皇带来更多的税收。”欧根和矮人继续着他们的闲谈。 他去过普拉格，那里的人虽然不得不向某些存在血祭，但也敬畏着沙皇，厄伦格勒的当地居民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欧根很怀疑沙皇的特使走在路上会不会被路人暴打一顿。 波耶们拥有自治权，但这里的波耶似乎不太管事，欧根很少能看见城卫兵，他们像是都在城门那里收小费——若不是这辆马车挂着瓦列里波耶的徽记，欧根的小金库恐怕还得少上一部分。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不问我人类为什么要住在地面上？”索瑞安纳闷地瞥了眼同伴，他又不是人类，更不是沙皇。 林奇倒是能猜到一些原因。 这里是人类国度 高城区的酒馆就没那么多了，上层人士更喜欢在自己的别院里开酒会，林奇能听到一座座小楼间的欢歌笑语。 就连街道都干净整洁了许多，一些乞讨的灾民会被从房屋中走出的家仆赶走，看来他们的主人很是心善，见不得悲切的世界。 这可能也是高城区的道路畅通无阻的缘由——未经允许停在富人门前会被赶走。 莎尔雅神殿就矗立在高城区北方，林奇希望那位慈悲的女士不要向人间投下视线，厄伦格勒的模样会让这位脆弱的女神心碎，祂的眼泪并不能洗清这座城市的罪恶，只会被祂在这里的信众拿去换金银和宝石。 这座城市是如此的壮丽，它依靠着大海，依偎着小山，骄傲地矗立在长河两岸，仅是林奇眼前的桥梁就有近百米宽，它将宽阔的、浩浩荡荡的林斯克河踩到了脚下。 厄孙不愿在这里冬眠，薇蕾娜也在这里闭上了眼，因为这里是商人的应许之地，它的存在就能养活整个基斯里夫王国，仅是从交易里漏下的残渣就可以让这片贫瘠的土地吃饱。 混沌的气息无所不在，这座城市中同样有着混沌势力，除了神殿城市，以及群山矮人未沦陷的要塞，哪里都有混沌诸神的教团。 杀戮清除不了他们，因为辐射他们的源头始终都在。 林奇可以初略判断出这里的邪教徒人数，只有十个人，只有十个人是将身心都献给了邪神。 但混沌信徒远不止十个，很多人并不知道自己拜的是谁，如果要找出这部分人，蜥人也无能为力。 或许半座城市都在无知地赞颂生命之神，也可能所有的战士都在歌颂勇气之主，人类从不关心他们的神灵是谁，只要神灵给予恩赐便好。 若想找出一部分确切知晓邪神的信徒，只能等他们集会，但是林奇不想在这里久等，就算等到他们开始集会，也只能扼杀这部分知情者，仍然有无数愚民在传颂不知名的神名。 精灵区的大使也许可以解决蜥人的疑虑，阿苏尔虽然傲慢自大，但也同样不会坐视恶魔蔓延影响，他们一定会干扰附近的权力机构，一定会暗中掌控这座城市。 如果那位大使自身就是其中一员，林奇只能帮凤凰王换一个使者了。 马车进入了连接两城的大桥，桥上居住的民众事不关己地议论着近期发生的大事——新任沙皇似乎即将举行婚礼，女方则来自厄伦格勒。 在桥上传教的曼纳威信徒则高声谈论着去年的大洪水，这个教派凭借去年差点吞没了城市的洪水受益良多，据此他们新构造了十数个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