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穿大燕,浪荡一生》 第1章 喝了三天的花酒 “月儿,月儿,亭哥受伤了。” 少年二牛慌慌张张的推开院门,冲着里屋大声喊着。 一个身着淡黄衣衫,头上梳着双髻的李秋月正在艰难的啃着半个黑面野菜窝头,听闻此言,黑面窝头惊得掉落在地。 此时叫四狗的少年赶着牛车径直冲进院内。 满身是血的顾长亭正躺在牛车上,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 冲出来的李秋月看到浑身是血的顾长亭,顿时脑子嗡嗡作响,只觉得浑身发寒,宛如四面八方的冷风直灌在身,心中慌乱不已。 “少爷,少爷。。。” 李秋月跑近顾长亭身旁大声喊着。 顾长亭此时全然没有半点反应。 此时恐惧像无数触手缠绕在李秋月身上。 少爷死了吗? 一念至此,李秋月吓得扑在顾长亭身上大声哭了起来,眼泪大颗的大颗的滑落。 二牛和四狗此时也吓的手足无措。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引起了中怀村的村民注意,隔壁王嫂子已经抢步进了院子。 看着哭成泪人的李秋月,躺在牛车上一动不动满身是血的顾长亭,还有两个吓得有点痴傻的少年,王嫂子也就反应过来。 王嫂子急吼吼的冲到村长家里,一把拉起正在抽旱烟的村长赶到过来。 此时很多村民已经聚集过来,把顾家院子围的水泄不通。 村长气喘吁吁的大声喝道,“都给我让开,添什么乱。” 村民闻听村长言语,不自觉让开一条路,村长跑到牛车边,喘了老半天,才把手搭在顾长亭的手腕。 所有村民都闭口不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村长,脸上露出期盼之色。 村长感觉顾长亭的脉搏似有似无,他也不知道顾长亭到底是死是活。 所有村民都跟傻子一样看着村长,把村长看的心里发毛。 半晌,村长这才对那两个已经吓傻的少年喝道,“二狗,四牛,到底怎么回事?” 二狗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们跟亭哥在勾栏听曲喝,喝花酒的。” “喝个花酒怎么喝的头破血流?” 村长大怒道。 “村长大人,喝了三天三夜呢。” 四狗补充道。 村长皱眉,心中暗忖:长亭以前多好的孩子,现在怎么成了一个浪荡子。 “给我说重点。”村长差点没被二人气死。 “之后亭哥一不小心从楼梯上跌了下来,头就破了。” 二牛小心翼翼的说道。 “混账东西,你们为什么不在县城给长亭找个大夫看病,拖回来人都被你们折腾死了。” 二狗,四牛吓的面色惨白。 “村长大人,我们没钱,亭哥把钱都打赏给勾栏那个小春花了。” “是啊,我们在县城一个人也不认识,身上也没有半文钱,只能把亭哥用牛车拖回来。” 村长气的牙痒痒的。 “你们两个臭小子,就知道跟着长亭混吃混喝,怎么一点长进没有。” 村长上前就给两个小子后脑一人一个大巴掌。 “还不给我到隔壁大风村把牛大夫给我请来,要晚一点,长亭有个三长二短,看我不打断你们二个臭小子的腿。” 村长说完,指挥众人行动起来。 王嫂子把哭的气如游丝的李秋月抱起,几个有力气的村民把顾长亭抬到了里屋。 二狗,四牛忙套着牛车往大风村赶去。 一个时辰,牛车进了村,老牛口中都泛起了白沫,明显有些脱力。 颠的七荤八素的牛大夫被二狗和四牛抬着进了屋子。 半晌,牛大夫看到满身是血的顾长亭才明白怎么回事。 二狗和四牛冲到他家,直接把他架在牛车,什么也不说,就拼命赶路,要不是认识这是隔壁中怀村的二狗和四牛,他还以为遇到了劫匪。 牛大夫搭了半天脉搏,这才缓缓说道。 “长亭没事,还活着。” 所有村民这才缓了口气,一脸期盼的看着牛大夫。 只有村长疑虑道,“牛大夫,我刚才搭了长亭的脉搏,怎么感觉长亭的脉搏似有似无,到底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过度的劳累导致心肺疲劳,所以血液收缩减弱,又因为失血过多,血压降低,使脉搏变得很微弱。” 牛大夫说完,又不由疑道,“长亭可是我们县里面最年轻的秀才,你们村怎么回事,怎么让秀才公如此操劳,还跌的头破血流,要在我们村可是当宝贝一样供着。” 看着牛大夫的责问,所有村民,包括村长都汗颜,总不能说长亭勾栏喝花酒喝了三天三夜累的,又一不小心失足从楼梯跌的头破血流。 村长尴尬笑道,“那就烦请牛大夫帮忙诊治。” 牛大夫此时已经帮顾长亭处理好伤口,用草药止住了血,又从诊箱摸出一套银针扎在顾长亭周身,慢慢捻动。 许久,顾长亭如白纸一般的脸才有了些微血色,气息也有点匀称,但是人还没有苏醒。 牛大夫拔去银针,又从药箱摸出一些药丸,又开了一个药方递给村长。 村长问道,“这就好了,怎么长亭还没有醒转?” “心力憔悴,再加上失血过多,我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醒来,命应该抢救过来了,醒来多给长亭吃点补血的东西,多养养,可不能让秀才公多操劳了。” 村长忙点头称是。 “牛大夫,这诊费几何?” “就给个三吊钱吧。” 村长忙多声道谢,平常这牛大夫又扎针配药,又开药方最少也得五吊钱,这只要三吊钱也多半看在秀才公的面上。 村长看向李秋月,李秋月此时才缓了过来,顿时脸红的厉害。 家里的钱三天前全给少爷拿去勾栏喝花酒了,如今家里是一文钱也没有了,李秋月都快急了哭出来,想了半天,这才从头上拔下一根做工精美的钗子。 怯生生的道,“牛大夫,家里没钱了,就这根钗子值点钱,您看还行。” 李秋月从未出过村子,也不知道这根钗子价值几何,但这可是夫人送给自己的,夫人送的东西应该挺值钱的。 村长叹了口气,这个钗子做工还行,不过这年头人都吃不饱,就算这根钗子再值钱,他们这些泥腿子到当铺也不会被待见,估计也换不到一吊钱。 村长从怀里掏出半吊钱,然后看向附近的村民。 “平常长亭对大家都不错,夫人在世你们哪家没受过夫人的恩惠,如今长亭受难,大伙凑凑吧。” 于是村民你三文,他二文,凑了一大堆铜板,村长数了数,一共二贯零七文,又把那根钗子一起塞到牛大夫手中。 “见笑了,牛大夫。” 牛大夫也叹了口气,其实他也听闻过,这个顾长亭现在就是一个浪荡子,自从母亲去世,没了约束,被坏人一带,就行为放荡,不务正业,整天混迹勾栏听曲喝酒,偌大一个家业被折腾光了。 牛大夫摇了摇头,收下铜板,把那根钗子还给了李秋月。 李秋月一愣,忙又塞回到牛大夫手中。 “多谢牛大夫,这是夫人留给我的,应该还值点钱,牛大夫辛苦了。” 李秋月目光决然,牛大夫救了少爷,就是自己的大恩人,怎么能少诊费呢。 牛大夫叹了一口,也不争辩,连同铜板一起收到怀中, 二狗和四牛已经给老牛饮了水,吃了草,二人又忙不迭给牛大夫送回大风村。 看着牛车走远,李秋月这才想到什么,一下跪倒村民前面。 “多谢村长,还有各位阿爷,阿奶,叔叔,伯伯,婶子,大哥,嫂子救了少爷的命,秋月在这里给大家磕头了。” 说完李秋月砰砰磕头磕在地上,瞬间额头就有血迹渗出。 王嫂子也眼泪汪汪了流下来,一把抱起李秋月哭的稀里哗啦。 “我可怜的孩子,难为你了。” 村长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躺在床上还没醒转的顾长亭,又看看凄艾艾的李秋月,摇了摇头。 “都散了吧。” 村民见村长发话,都默默离开了。 王嫂子安慰了李秋月一会也跟着离开了。 第2章 傻瓜,吃血是不能补血的 顾长亭悠悠醒来,脑子一片空白,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死了。 那可是从二十多层楼上跳下来的,怎么可能生还,再看看周遭之物,顾长亭明白了,自己穿越了。 此时前身的记忆纷沓而至,前身顾长亭可谓优秀之至,十二岁中了童生,十五岁就中了秀才。 可是不久后母亲病死,之前勤奋好学,堪称听话的乖宝宝如同换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行为放荡、不务正业的浪荡子。 顾长亭心中猜测,极有可能是前身之母望子成龙,管的前身太狠、压的太狠。 现在前身之母死了,没有了任何约束,于是顾长亭开始彻底放飞自我。 这就像疫情过后的报复性消费一样。 就是前面太压抑了,后面束缚没有了,所有的欲望就会集中爆发。 报复性消费是如此,顾长亭诸多荒唐的行为也是如此。 顾长亭叹了口气,自己上辈子是卷死的,想不到这个时代也这样卷,既然上天给他重生一次,就让这辈子好好轻松过吧。 此时李秋月端着一碗白粥走了进来,眼见顾长亭已经醒转,李秋月又惊又喜。 “少爷,你醒来啦?” 此时李秋月虽然发髻有些散乱,面容憔悴,但是也掩不住自身那般明艳绝伦。 顾长亭前世也是阅人无数,在看向李秋月的一瞬间,眼睛瞬间被拽住, 纵然顾长亭还想矜持,毕竟这样直勾勾的看人家一个姑娘很是不礼貌,可是自己的眼睛就是不争气,卡住了! 而李秋月白皙的额头犹有一些鲜红的血迹析出,如梅花一般绽放,眼中泪花莹莹,如烟如雾,越发显的李秋月楚楚可怜。 顾长亭顿时有种意志决堤的感觉,加上少女身上淡淡的香气袭来,顾长亭视觉嗅觉遭遇前所未有的猛烈攻击,不觉呆了。 看着少爷炽热的目光,李秋月又羞又怕,少爷还是那个少爷,怎么能这样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都病成这样,还像一个浪荡子。 “你叫我少爷?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么俏丽可爱的丫头叫自己少爷,顾长亭犹自不信。 李秋月叹了一口气,幽怨道。 “我知道我的身份,虽然夫人说让我做你的媳妇,可是我知道我配不上少爷,我就是一个低三下四的的下人,不叫你少爷,又叫什么?” 顾长亭心中疑虑,嘴上还是很诚实。 “我倒是喜欢你做我媳妇多些。” 李秋月闻言,是又喜又急,少爷这才醒来,又在调戏自己,不觉眼中含泪。 “少爷,我刚熬了点白粥,你喝点吧。” 顾长亭喝着寡淡的白粥,眉头微皱,但是因为是俏丽乖巧的李秋月喂他,倒也吃的津津有味。 也就喝了大半碗,顾长亭感觉颇累,又沉沉睡去。 顾长亭的脸色依旧不好,白的难看。 李秋月有点急了,突然想起牛大夫说的话,少爷是缺血导致的身体虚弱。 李秋月快步跑到灶房,拿来一把菜刀跑了回来,头往后一扭,已经划破了白皙的手腕,鲜红的血液一滴滴的落在白粥上,红白互映,异常的诡异。 也不知道滴了多少,李秋月本就善良,平常连个鸡都不敢杀,如今割破自己手腕,也是下了莫大的决心,如今根本不敢回头看伤口,只觉得头越来越晕。 顾长亭只睡了一会,就醒了过来,正看见李秋月割腕放血,心中大急。 “你干嘛往粥里滴血?” 李秋月被吓得不轻,颤声道,“牛,牛大夫说你失血过多,要补血,我想。。。” “我的血很多,我可以分点给你。” 李秋月颤抖着身体,修长纤细的小手握住勺子就来喂顾长亭喝血粥。 顾长亭很是无语。 李秋月细声道,“你吃了我血吧,你快点好起来吧!” 顾长亭大声怒吼,“人血怎么能吃,你有点常识好不好。” 李秋月顿时吓的浑身颤抖,粥碗也吧嗒一下摔在了地上,眼中泪水大颗大颗滑落,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无助的看着顾长亭。 顾长亭嘴唇微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着手腕犹在滴血颤颤巍巍的李秋月,不由心中一软,柔声说道。 “傻瓜,吃血是不能补血的。” 李秋月泪眼朦胧不知所措,割破的手腕还在滴着鲜血,李秋月全然不知。 “你去找块布把伤口包扎一下啊。” 顾长亭虽然有点急,但是尽量声音温柔,怕吓着这个丫头。 李秋月这才感觉到伤口处疼痛,再看自己的伤口,竟然被自己割出一个不小的口子,不觉手脚一软,直接晕倒在床边。 顾长亭见李秋月自己被自己吓晕,却敢狠心割腕放血,看来这个小丫头是全心全意的为自己好。 顾长亭只得勉强爬了起来,撕开自己衣服的衣角,帮李秋月缠好伤口。 良久,李秋月这才醒来。 顾长亭则百无聊赖的托着下巴看着李秋月。 “醒啦,月儿。” 顾长亭的声音又轻又柔。 李秋月登时面红耳赤,再看到自己手腕上缠着的布条正是顾长亭的衣角,不觉心中一暖,少爷会照顾人,还帮自己包扎,以前的少爷,只要一不如他的心意,就对自己拳打脚踢,现在说话都这么悄声细语,难道摔了一跤脑子摔坏了。 不过这样的少爷也挺好的,不打人的少爷真好,李秋月心里甜滋滋的。 “这么一折腾,我饿了,我想吃东西了。” 顾长亭问道,“有好吃的吗?我不想吃什么白粥了。” 李秋月心中一苦,家里就剩下一点白米了,自己都舍不得吃,就是跟王嫂子借的一点黑面,然后挖的野菜做的黑面野菜窝头自己充饥。 看着不知所措的李秋月,顾长亭便径直走向灶房,准备自己动手做饭。 李秋月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步一趋的跟在顾长亭身后。 顾长亭到了灶房,翻了一遍,也就看到小半坛白米,和一小半袋黑面,只有灶台还剩下半碗白粥和半个黑面野菜窝头。 顾长亭实在不想吃寡淡的白粥了。 便抓起黑面野菜窝头便啃,只啃了一口,就差点吐了出来,又干又苦又涩,太难吃了。 “少爷,这是给我吃的,少爷你还是吃白粥吧,还有半碗呢。” “家里没钱了,赶明我找王嫂子借点钱,给少爷买点好吃的。” 顾长亭心中酸楚,像是明白了什么,揉了揉李秋月的头发。 “苦了我家月儿了,少爷就是喜欢吃窝头,月儿吃白粥吧。” 顾长亭啃着硬邦邦的窝头,艰难的下咽,表面还是装着很香甜的样子。 李秋月感动的快哭了,少爷回来了,那个善良又富有同情心的少爷回来了。 记得那还是十年前,一个脏兮兮的丫头正扒拉破碗里的一点馊饭,酸酸的,苦苦的,还能拉出长长的丝,那种味道简直让李秋月现在想起还能吐出来。 可是五岁的小秋月实在太饿了,还是吃了下去。 这时候小顾长亭出现了,他大声喝道,“这是给猪吃的,人不能吃。” 说完一把打翻小秋月手中的破碗,看着吓坏的小秋月,顾长亭大方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糖糕递了过来。 “吃这个,可甜了。” 小秋月狼吞虎咽吃着,太好吃了,真甜,真香,比那个馊饭好吃几百倍。 顾长亭蹲在旁边看着小秋月三口两口已经吃完,又从怀里摸出一块糖糕递了过去。 “不急,我还有一块,我就不吃了,都给你。” 顾长亭回头转向身后娘亲说道。 “娘亲,她好饿啊。” 此时小秋月才看到顾长亭身后还站着一个气质高贵的妇人,看起来很是恬静。 那夫人看了看李秋月,小姑娘虽然脏兮兮的,但是眉眼间依稀也是个美人胚子,不知道怎么会流落街头,心中很是不忍。 问道,“你是哪里人?” 小秋月摇头。 “你家人呢?” 小秋月还是摇头,只是拿着那块糖糕看着妇人。 妇人柔声道,“吃吧。” 小秋月这才又大口啃着。 顾长亭说道,“娘亲,她好可怜,要不就让她住我们家吧。” 妇人微笑点头。 就这样,年幼的小秋月就住进了顾宅,夫人待李秋月就跟亲生女儿一样,给她漂亮衣服穿,还送她漂亮首饰,李秋月长的很是水灵,夫人也甚是喜欢。 “长亭,让月儿做你的媳妇可好?” “好啊。”顾长亭拍手笑道。 夫人拍板,于是顾长亭身边就有了李秋月这个小媳妇。 小秋月则懵懂的笑着,很甜。 不过长大的李秋月可不敢这么想,只是很感激夫人和少爷,纵然少爷后来成浪荡子,花光了家中所有积蓄,所有佣人都跑了。 少爷也变了,经常对她拳打脚踢,李秋月还是不离不弃的留在少爷的身边。 第3章 眼睛亮晶晶的 次日。 顾长亭看着自家的青砖瓦房虽然大气,不过此时已经家徒四壁,看来前身把能卖的都卖光了。 要出去搞钱了,不然自己跟李秋月就得饿死在这里了,顾长亭心中思量。 正当顾长亭怎么想搞钱的时候,突然有人在敲门。 院子里面的李秋月正在洗顾长亭的血衣,闻听有人敲门忙不迭的去打开院门。 一个翩翩佳公子出现在李秋月眼前。 此人一身儒生打扮,后面还跟着两个少年也是书生模样。 李秋月认得为首之人便是唐云天,后面跟着的二人一个叫王风,一个叫胡环。 少爷就是被这几人带成了浪荡子,整日出去听曲,逛勾栏,喝花酒,不务正业,圣贤书也不念了,李秋月心中可不待见这三人。 “月儿姑娘,顾兄可在家?” 唐云天手摇折扇,风度翩翩。 坏人,李秋月心中暗骂。 李秋月哼了一声,扭头自顾回去洗衣服了,她才懒得理这个坏人呢。 唐云天看着身材窈窕的李秋月走远,眼中露出色光。 “月儿妹子别生气,一生气可就不好看了,都是哥哥的不对,这样哥哥带你去县城里买几套新衣服,算给你赔罪可好?” 此时房门被推开。 顾长亭没有好脸色看着唐云天,这小子平时没少撺掇自己干荒唐事,如今还调戏自己的丫环,不,自己的媳妇,太不是东西了。 “唐兄,你我可是朋友,圣人言,朋友妻,不可欺,你这样可是有辱斯文啊。” 唐云天颇为尴尬,李秋月闻言心里却有点甜的。 唐云天心里却暗道,李秋月明明就是顾长亭身边侍候的小丫环,平时对她非打即骂,怎么成他的媳妇了。 “顾兄,说笑了,月儿姑娘几时成了顾兄的妻子啦?” “我说是就是,我和秋月现在就拜堂成亲不行吗?难道还要你个外人同意?” 顾长亭霸气地说道。 唐云天手中折扇轻摇,颇为不信。 “顾兄,你可是堂堂一个秀才公,前途无量,县里多少豪门权贵都看好你,巴巴的要上门跟你提亲,你怎么会跟一个丫环结婚,顾兄当我是三岁小儿吗?” “老子愿意。” 顾长亭一句话噎的唐云天无话可说。 唐云天心中恼火,但是此时有求于顾长亭,也不便和他扯破脸。 “顾兄,别怪兄弟不照顾你,兄弟这次来是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通知于你。”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顾长亭丝毫不给唐云天面子。 唐云天干咳了一声,“顾兄,你可听说,南江郡的红袖坊来了一位花魁名叫凌楚瑶,可是从京城过来的,据说长的艳绝天下,你不想去一睹风采?” 唐云天以为抛出这个橄榄枝,顾长亭这个浪荡子肯定兴趣盎然。 哪知道顾长亭冷漠哼道,“不感兴趣!” “凌姑娘色艺双绝奥,传闻可是一位妙人,一曲清音,笑傲红尘,长袖舞动,倾国倾城,是个绝代风华的大美人!” 唐云天继续诱惑道。 “如此好事,你为何便宜于我,你看我这家里还有什么可以变卖的供你们去消遣。” 顾长亭想到之前就是这几人蛊惑前身花天酒地,把偌大的家产挥霍一空就气不打一处来。 唐云天三人颇为尴尬。 “顾兄,这次是我兄弟三人请你,绝不会让顾兄掏一文钱。” “是的,我等请顾兄。”王风跟着道。 顾长亭眉毛一挑,“有这等好事?” 胡环拍着胸脯大声道,“这是必然,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次必须我们请客。” “不去!” 顾长亭掷地有声,这次连李秋月都停下来手中的衣服,惊讶的看着顾长亭,好像看到了一个新大陆似的。 唐云天上前一把搂住顾长亭。 “别装了,兄弟,凌姑娘跟勾栏里面那个小春花比,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兄弟发誓绝不骗你。” 就小春花那姿色,那才艺,顾长亭在其身上花了多少钱,唐云天是一清二楚,他就不信南江郡的花魁,还是京城来的,顾长亭不动心,现在只不过端端架子而已。 顾长亭嫌弃的挣开唐云天的搂抱。 “行了,你还当我是傻子吗?我如今是一身清贫,两袖清风还有什么可以值得你们惦记的。” 唐云天三人就是一愣,这小子之前不就是傻子吗,他们说什么就信什么,怎么今天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顾兄,那唐某今天就明人不说暗话。” 唐云天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你是知道的,想见楚瑶姑娘,就是一掷千金也得姑娘同意才行。” “而这次从南江郡里传来消息,红袖坊要举办一次花魁见面会,邀请南江郡各县的青年才俊前往,但是有个条件,就是代表里面最少也要有个秀才才行,你说我们一行人,也就顾兄是人中龙凤,如此风雅之事,我等自然第一个就是想到顾兄。” 唐云天赔笑说道。 他们三个人只是童生,县里的其他秀才都是老古板,他们为了一睹花魁的风采,只能来请顾长亭同行,否则他们连进门资格也没有。 还有就是花魁还设了一个门槛,就是进门前必须随机选题赋诗一首,如果一炷香功夫无法做出,也不能进门,他们三个虽然是童生,但是诗情不佳,勉强做个打油诗还行,要命题赋诗一首就太为难他们,而顾长亭诗情绝佳,必能赋出佳句,说不定还能给众人占个好位,好让大家近距离一睹花魁的绝世容颜。 顾长亭冷笑一声,“抱歉,在下身体抱恙,恕不能同行。” 顾长亭才懒得搭理这些浪荡公子,自己还得想着怎么赚钱,不然自己跟秋月下面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至于青楼,在现代不就是高级会所吗,至于什么花魁见面会,不就是现代的那些明星见面会,给粉丝一个近距离交互的机会,但是硬生生的整成风雅之事,太他妈的能装了吧,顾长亭颇为看不起。 唐云天脸色拉的老长,还欲说着什么。 “不送!”顾长亭冰冷的说道,开始逐客。 此时趴在门外的王嫂子早就听了半天,如今看到长亭好似改邪归正一般,自然正义感爆棚,冲了进来,大声叫道。 “听不懂人话吗,难道要让老娘用扫帚打你们出去。” 王嫂子可不惯着几个花花公子,拎着扫帚威风凛凛的站在三人前面,作势要打。 “君子动口不动手。” 三人被王嫂子的气势压倒,忙向门外退去。 “顾兄,还告诉你个事情,这次花魁大会还会评出一个诗魁,由凌姑娘评定,奖金有五百两纹银之多。” 唐云天走之前还不忘最后诱惑顾长亭。 无奈顾长亭根本不为所动,长身而立,宛如玉树一般 。 看着现在的少爷,李秋月目光灼灼,眼睛亮晶晶的。 第4章 我可没有龙阳之好 关上院门,院内只留下顾长亭和李秋月二人。 二人四目相对,李秋月不禁红霞满面,低下头来,埋头洗衣。 顾长亭也颇为尴尬,刚才可是占了李秋月的便宜,没有得到月儿同意,就说她是自己媳妇,颇有些失礼了。 李秋月半天没听到顾长亭声响,便偷偷抬头看向顾长亭的方向。 但见顾长亭看着远方的天空,怔怔发呆,却不知顾长亭正在想如何利用现代知识赚钱。 下午,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平静。 顾长亭以为唐云天死心不改,又折返回来。 “滚,你当老子好欺负了,你们再敢进来,老子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顾长亭骂道,同样门外也传来骂声。 “顾长亭,你给滚出来,你把我儿子打了,就想这样一跑了之。” 咣当一下,院门被撞开。 一个满脸肥肉的胖子气势汹汹带着一群家丁冲了进来。 李秋月吓的手足无措,看向同样惊讶的顾长亭。 顾长亭看了半天胖子,也没认出这人是谁。 “阁下是谁,我们可曾认识?如此擅闯民宅意欲何为?” “这是我家老爷,县里粮铺的唐璜唐老爷,你打了唐老爷的公子唐有财,我家老爷岂能跟你善罢甘休。” 一个伙计尖声尖气的说道。 提起粮铺的唐老爷,伙计很是傲气,说话也底气十足,整个县里的粮食可是他家老爷掌控的。 唐璜冷哼一声看着顾长亭,满脸杀气。 “原来是唐老爷,失敬,失敬,不要说什么有财,有福我都不认识,想必唐老爷搞错了吧。” 顾长亭用力的回忆,丝毫没有唐有财半点信息。 唐璜见顾长亭否认,气的脸上肥肉直抖,大声喝道。 一个家丁从外面赶进一辆马车,马车帘子掀开,里面躺着一个华服小胖子,不过脸被打青肿不堪,如猪头一般,估计连爹妈都不认识了,顾长亭如何能认出。 顾长亭还是辨别,依旧无法认识此人,便缓缓摇头。 那华服小胖子看向顾长亭,半晌,目光由怀疑转向肯定。 “没错,爹,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就是他把我打的。” “我打的,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顾长亭是一头雾水。 华服青年咬牙切齿。 “五天前,胡老爷家听戏,你小子男扮女装演的花旦,别以为我不知道,后来听戏完罢,你小子把我引到后花园,对我拳打脚踢,你忘记了吗?” 顾长亭这才恍然大悟,这才记得此事。 七日前,他在县里最有名赛梨园戏班听戏,戏罢,顾长亭便缠着赛梨园当家花旦范如玉讨教戏词,二人相交甚密,关系甚是融洽。 没多久,范如玉有家人来报,说家里有事,需要范如玉即刻回家一趟。 范如玉便向班主告假。 班主很是为难,隔日胡家的老爷子生日,邀请赛梨园去府里唱戏,其中点的几支戏曲都是由范如玉担纲,如今这范如玉一走,恐怕要被胡老爷问责了。 顾长亭和范如玉颇为交好,看范如玉左右为难,便起了侠义之心,当场拍板由他代为演之。 班主和范如玉初来颇为不信。 顾长亭身材修长,面容俊俏,哪知道一化妆,简直又美又飒。 顾长亭本是读书之人,记忆又好,说唱戏词,不比范如玉逊色半分,加上他家境优越,从小也得过几个枪棒教头教过拳脚,所以举手投脚竞无半点生涩。 如不知他具体身份,直与一般旦角并无半点区别,相较而言顾长亭这一表演,竟然比范如玉更增几分英气。 结果在胡老爷生日宴上,这唐有财见到了串戏的顾长亭,惊为天人,动了邪念,便动起了坏心思。 还是怪顾长亭扮相太过美艳非凡,叫这个好色的唐有财看直了眼,就想收入囊中。 便让下人递过来一个纸条,说想纳顾长亭为一房小妾,至于价格随便开,作为县城的粮商之子不差钱。 下人找到后台的顾长亭,一指台下肥头大耳的唐有财,递上字条。 “我家少爷看上你了,想让你做填房,开个价吧。” 下人狗仗人势,一脸傲娇,一副用钱砸人的样子。 顾长亭抬眼看向台下唐有财对自己的狂抛媚眼,一副痴迷样儿,恶心坏了,差点没吐了出来。 但是考虑到此时正在胡老爷宅院,不然顾长亭早冲到台下一顿老拳打的唐有财满脸开花。 顾长亭转瞬心生一计,便指使唐有财下人让唐有财戏后到胡老爷宅院后门独自详谈。 结果在胡老爷宅院后门等着唐有财的,不只有顾长亭,更有顾长亭的一顿拳打脚踢。 劈头盖脸的拳打脚踢,养尊处优的唐有财哪是对手,被打鼻青脸肿,哀嚎连连。 满脸青肿,被打的猪头一般的唐有财,一小时后才被下人发现,抬了回去。 养了好几天伤,唐有财才能开口讲话,这才找到戏班班主,知道是顾长亭客串的旦角,是个男儿身,自己闹了一个大乌龙,但是唐有财也不是肯吃亏的主,便央求老爹来找顾长亭的麻烦。 顾长亭家里闹得如此之大动静,村民们都拥了过来看热闹。 就连村长也被王嫂子拉来,怕长亭吃亏。 顾长亭不由哈哈大笑。 “是我又怎样,我可没有龙阳之好,这城里有的是青年才俊的屁股,贵公子可是找错人了。” 见村民都露出不解的表情,顾长亭一笑便把当日之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说完手一摊,“老子可是直男,而且我已经有了媳妇的。” 说完拉过李秋月,一把搂在怀里。 “我可不喜欢男人,有财公子喜欢男人我管不着,可是要强迫我,这可不行,士可杀不可辱,我打他一顿不为过吧。” 唐璜脸色气的铁青,唐有财更是老脸通红,就差没把脑袋埋进裤裆了。 村民们都哄堂大笑。 唐璜脸色阴沉,“那我儿子不能白打,你堂堂一个秀才公,光天化日之下殴打百姓,就算闹到公堂我也不怕。” 顾长亭一脸无所谓,“你要愿意丢人我不拦着。” 还是村长有点见识,这男串女角,扮作戏子上台表演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什么好事。 “长亭啊,你可是要去求取功名的,如果因为此事对簿公堂,恐怕要影响你的前途。” 唐璜一脸得意,嚣张异常,反正自己儿子也是个纨绔子弟,你堂堂一个秀才公我们还是博的起的,就看谁损失大。 村长咳了一下。 “你看唐老爷,要不然我们折衷一下,贵公子受伤,花了多少汤药费,我们赔还行?” 唐璜思忖,真要闹到公堂自己儿子的名声也毁了。 “那好,我儿子汤药费一共花了一百五十两,再加上日后的浆养费用,就算三百两,一共四百五十两。” 唐璜盛气凌人,摆明了就是来找茬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四百五十两这是多大的一笔数目,村里人一年到头也赚不到二两银子,去掉家用,每家能剩个百把个铜钱算是好的了。 “唐老爷,这是不是有点过了。” 村长原来想如果几两银子的话,村里面大家凑一凑勉强也能给长亭填上,如今这么大的一笔数,就是把全村都卖了也凑不齐这笔银钱。 唐璜咬牙切齿道,“就这么多,一个铜板也不能少,不然我就是拼着鱼死网破也要和你家秀才公对簿公堂,到底是你家的秀才公的前程重要,还是我儿子的面子重要,你们好好掂量。” 顾长亭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想卷了,去考举人,还要考进士,还是八股文,太难了,自己穿越过来,一身现代知识,在这古代应该能过的很悠闲吧。 “村长大人,没事,我就跟他对簿公堂,反正丢人的是唐有财,恐怕这官司一打,有财兄你的龙阳之好要传遍整个大燕了,会有多少屁股洗干净等着你。” 唐有财脸早就涨成猪肝,“爹,我要杀了他!” 村长冷哼一下,“你碰一下秀才公看看,到时候衙门的板子会把你屁股打烂的。” “就四百五十两,不然就对簿公堂。” 唐璜赌顾长亭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李秋月也牵着顾长亭的手,“少爷,可不能上公堂,夫人走的时候交代一定要让少爷继续求取功名,不然夫人死不瞑目。” 村长也劝说道,“长亭啊,要不我再跟唐老爷商量商量,我们少赔一点可行,可不能耽误了功名前程啊。” 顾长亭看着村里面期盼的眼光,眼珠一转。 “唐老爷,四百五十两就四百五十两,不过要给个期限,就为期三个月吧,三个月后我把四百五十两银子赔给你。” 顾长亭心中暗忖:自己好歹一个现代人,三个月时间赚个四百五十两应该没问题吧,如果这都做不到,自己不白穿越了。 唐有财看到顾长亭身边娇艳如花的李秋月,竟然又生起邪心。 “可以是可以,不过要加个条件,如果到期你还不上钱,你旁边这个俏丽丫头赔给我就行。” 唐璜快被自己这个好色的儿子气的半死,被人打成这样还惦记别人家丫头。 “不行!” 唐璜自己都觉得荒唐。 唐有财见状仿佛换了一个人,满马车打滚撒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嘴里还囔道。 “老家伙,你要不答应,我就死给你看。” “娘亲,我现在就下来陪你了。” 唐有财每次胡闹只要拖出死去的老娘,唐老爷一定就会妥协。 看向一点不上进的儿子,唐璜心中虽然气恼,但是儿子提起亡妻,唐璜不由心中一软。 “还得加上一个条件,三个月太长,我只给你一周,就是七天,不然我们就衙门见。” 唐有财高兴的差点跳了起来,“你真是我的亲爹。” 他爹的提议简直他符合他的意愿了,他恨不得现在就把李秋月搞到手。 “对,就七天,我等不及了。” 说完看向李秋月,口水流的一地。 顾长亭恨不得抠下唐有财那双色眯眯的眼睛,捏紧拳头就要冲上去。 李秋月一把拉住要暴起的顾长亭。 “同意,就七天,少爷如果不能还上四百五十两,我就赔给你家,只要你不找少爷麻烦就是。” “我不同意!” 顾长亭反对。 李秋月满脸凄苦的看向顾长亭,不要说三个月,就是三年少爷也凑不到四百五十两,现在只能牺牲自己了,自己本来就是夫人少爷救的,不然早就死了,如今还给少爷,也算报答夫人救命之恩。 李秋月目光决毅。 “少爷,夫人临走前交代我要照顾好少爷,我做不到,只能为少爷做这最后一件事了,如果少爷拦着,我就死在你面前。” 李秋月紧紧抱住要上前拼命的顾长亭,满脸哀婉祈求。 唐有财大喜,给老爹使了一个眼色,唐璜心领神会,已经安排人写下契约。 李秋月已经咬破手指,抢先上前按下了手印。 唐璜一把把契约揣在怀里。 “小子,算你命好,有个贴心的小丫环。” “我们走,儿子,七天后我们来接人。” 唐璜一摆手,一众人得意洋洋而去。 此时候天边飘起一片火烧云,立时映红了整个村落,蔚为壮观,火红的云彩将整片天空染红,宛如漫山遍野火红的山茶花,看得人惊心动魄。 红云把李秋月冰雕玉琢的脸庞映得更加红艳,但却是一脸凄婉欲绝,眼中更是泪光闪动,那种莫名的伤感看得顾长亭的心好疼好疼。 第5章 一点小小的奢望 送走村民,院内只留下顾长亭和李秋月二人。 顾长亭看着李秋月,心中暗忖:古代女子还真的好,要是放在现代,前身如此作妖,早跑的不见影了。 “月儿,放心,我一定会在十五天期限内赚足四百五十两银子,我要把月儿留在身边。” 李秋月知道少爷此言多半是安慰自己,但是心里还是很感动。 这样的少爷还真让人留恋,要是少爷能天天这样多好。 老天已经待我不薄,我为什么还这么贪心呢,就好好再陪少爷七天了。 李秋月转念说道:“那是当然,我家少爷最厉害了。” 顾长亭也没注意李秋月心思变化,心里只是盘算如何在七天快速赚钱。 不过他思前想后,感觉七天时间太少了,毕竟四百五十两银子按照当时购买力,换算成现代社会的物价估计也得四五十万现金之多,纵然他是穿越者,时间仓促,也是为难他了。 顾长亭突然想到唐云天临走前说的花魁见面会,如果能被花魁选中大会诗魁,会有五百两的彩头,自己虽然不是文科生,但是几年义务教育唐诗宋词可没少背,到时候背诵几首绝句,在一个小小的青楼里面,独占鳌头还是有很大的成功性的。 不过白天那么凛然正义的拒绝唐云天,如今又要低声下气去求唐云天带自己去郡里,未免有点丢人,顾长亭不觉左右为难。 直到天色已黑,顾长亭还在怔怔发呆,李秋月已经煮好白粥端给顾长亭,自己则躲到灶房啃起黑面窝头。 顾长亭喝了一口白粥,突然想起了什么,奔到灶房果然看见李秋月蹲在角落啃着黑面窝头,看得顾长亭心酸不已,这丫头也太善良了。 “你果然在偷吃好吃的,快,给本少爷拿来。” 顾长亭一把抢过已然发呆的李秋月手中窝头,同时把手中白粥塞进李秋月手中。 “如此寡淡的白粥我可不爱喝。” 李秋月感动欲哭。 “不可,少爷,你大病初愈,这白粥才有营养。” 的确,这白米粥寻常百姓可吃不起,就算秋日丰收,也多半送到县城换取更大量的糙米粗面,只有顾家家庭殷实,虽然顾长亭一度败家,至此家里还留有小半坛白米,李秋月自己都舍不得吃,都留给了顾长亭。 正当二人推来推去,突然一声咳嗽,王嫂子的声音响起。 “你俩争来争去,好生恩爱啊。” 李秋月羞得双颊绯红,连耳根都红透了。 顾长亭则颇为尴尬,不过王嫂子是个好人,也是热心肠,当下他不失礼节地说道。 “王嫂子说笑了,可有事吗?” “这不村旁的小河干涸了,我家泥鳅在泥里摸了二条小鱼,我寻思长亭不是身体虚弱,就烧了鱼汤送过来给长亭补补身体。” 顾长亭此时才看到王嫂子手中提的竹篮,果然放着一个小罐,里面溢出诱人的鱼香。 去年县里发生虫灾,整个县城都粮食减产,村里面普遍缺衣少食,连糙米大家都吃不起,何况肉食,这王嫂子送来得之不易的鱼汤,果然也是心肠极好之人。 又看到王嫂子后面还跟着口水直流的泥鳅,顾长亭起身推辞。 “王嫂子,你真是太客气了,我身体已经大好了,就不喝鱼汤了。” 王嫂子一眼瞥见顾长亭扫视自己身后,回头便看见口水已经把前襟流湿的泥鳅。 气就不打一处来,骂道。 “你个馋嘴猫,我不是让你在家待着吗,你跟过来干什么?” 泥鳅怯生生的说道,“我不吃,我就跟过来闻闻。” 王嫂子见儿子说的可怜,她家也有半年没见过腥荤了,不觉心中酸楚。 尽管如此,王嫂子还是心硬道。 “听话,给你长亭哥吃,他可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咱们吃就是糟蹋了。” 泥鳅拼命咽着口水,“娘,我醒的。” 王嫂子是相当的坚决,也不容顾长亭推辞,放下小罐,拖着泥鳅回去了。 顾长亭看着离开的母子,也暗暗下了决心,面子算什么东西,花魁大会自己是去定了,这五百两彩头自己是拿定了,不为自己,也为关心自己的人。 一念至此,顾长亭也不在犹豫,当即把鱼汤一分为二,又把黑面窝头一分为二,把鱼汤和半个黑面窝头塞到李秋月手中。 “月儿,吃掉,不要辜负王嫂子的一片好心,放心了,王嫂子的一片心意,我会报答的,吃完你把这白米粥给王嫂子送去,就说我吃腻了白米粥,给泥鳅吃。” 顾长亭满脸坚毅,不容置疑。 李秋月知道王嫂子的心性,就算送给回去,王嫂子也绝不会收下,当下也不再犹豫,她若不吃,少爷也多半不会吃,当下二人就着鱼汤,那黑面窝头啃着也不觉得那么难吃了。很快就吃的干净。 二人吃完,李秋月洗净汤罐,又把那一碗白米粥给王嫂子端去。 翌日,顾长亭醒来,梳洗完毕,便唤来二狗和四牛,吩咐二人跑一趟县城,让二人给唐云天带个信,就说自己愿意和他三人同行,让他们走之前来村里接他一同去赴花魁见面会。 也就不到一个多时辰,二狗和四牛已经赶了回来,一脸沮丧。 “亭哥,唐少爷他们三人一大早就出发了。” “卧槽,这三个老色批如此心急。” 顾长亭骂道,“他们找到了秀才同行?” 顾长亭心中暗忖:县城的秀才除了自己,其他都是一把白胡子的老头子,竟然也被这三人说得老树开花有心思去逛青楼? “那倒没有,我听榔头说,唐少爷说,这次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哪怕有万一机会也要去碰碰运气,就是要去看一下花魁。” 二狗这次比较机灵,临走跟唐少爷的跟班榔头套了一些话。 顾长亭捏着下巴,心中暗骂,“果然是三个老色批,死心不改啊。” 可是转念一想,没有三人的顺风车,自己要去南江郡,就算搭沿途马车,也要一两银子,如今自己这个家可是一穷二白,连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如果去找村民去借,人家问起,借银子何为,自己说去青楼,还不给鄙夷死。 思去想来,便到家里胡乱翻找,想找一点值钱的东西去县里典当。 结果翻来找去,果然只要是值钱的都给自己典当一空,只翻出一套半新的缎子蓝衫,这还是自己中了秀才,前身的娘亲给自己定做的。 如今也就这蓝衫能值点钱,估摸当个一两银子还是可以的,毕竟这个可是身份的象征,当时就光定做费就花了十两银子。 顾长亭到处翻东西,李秋月也不说话,跟在后面默默的看着。 顾长亭提着蓝衫,眼中露出光芒,嘿嘿笑道,“这个应该够去南江郡的路费了吧。” 李秋月不由叹气,心道,“少爷终究还是抵不过诱惑,要去逛那青楼了。” 不过李秋月也不敢说什么,少爷做什么就是什么,她一个下人还能管着少爷不成。 李秋月心中凄苦,还有七天自己就要被那个猪头一般的男人要去,原本还想跟少爷再一起过最后七天‘安稳幸福’的日子,如今老天却连这点小小的奢望都满足不了自己。 第6章 我来全了兄弟之谊 南江郡,红袖坊。 此时热闹非凡,一个长条桌就摆在坊前空地上,后面坐着几个儒生,一看就是饱学之士。 已经有各地的少年才俊前来报名,当有少年才俊摇头晃脑的吟出诗句,如遇佳句,那几个儒生便奋笔疾书,点头称赞,同时给出一块刻有号码的号牌递了过去。 拿到号牌的少年那是欣喜若狂,如中举人一般高兴,同行之人甚至会把那少年高高抛起表示祝贺。 也有被拒绝的,一个个如丧考妣,丧家犬一般灰溜溜的离去。 此时,三个书生来到了条桌前,正是唐云天,王风,胡环三人。 唐云天依旧折扇轻摇,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平安县秀才顾长亭代表平安县来参加花魁见面会。” 唐云天装的云淡风轻,但是眼光闪烁,四处打量,就怕遇到熟人。 几个儒生抬头看向唐云天,微微点头,便有一人翻看一本名录,很快找到。 平安县,顾长亭,十二岁中童生,十五岁中秀才,年方十六岁。 其中一个儒生看向唐云天,表示出几分赞许之意,毕竟十五岁就能中的秀才,那也是万里挑一的人才,不由多看了几眼。 唐云天见儒生仔细打量自己,以为要穿帮,毕竟自己已经二十多了,而顾长亭才十六岁,很容易被怀疑,不觉心中慌张。 连忙折扇一阵狂摇,掩饰心中慌张。 那只那个儒生只是说道,“果然年少有为,一表人才。” 唐云天长吐了一口气。 一个儒生拿出一个木盒,上面露出一个手可以伸进的洞眼。 然后满脸期待的说道,“请抽题。” 唐云天伸进去摸了半天,拿出一张纸条,上书,“以竹为题赋诗一首。” 唐云天看吧,那是一阵绞尽脑汁,无奈头脑是一片空白,只能向王风和胡环二人求救,这二人更是草包,头摇的拨浪鼓似的。 几个儒生不觉皱眉,这以竹为题,赋诗也不算太难,一个秀才就算不能赋出佳句,搞个四句打油诗也应该问题不大,看唐云天抓耳挠腮,完全没之前那般风度翩翩。 眼看一炷香就要烧完。 唐云天终于憋出二句,“竹叶青青不肯黄,枝条根根耐严霜。” 几个儒生似乎松了口气,前二句虽然不工整也算勉强凑合,如果再来下二句点个睛,说不定还真成了佳句。 王风和胡环则大声鼓掌。 唐云天见几个儒生露出期待之色,希望他说出下面二句,可是唐云天想出这二句已经是祖上烧了高香,后面二句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了。 眼看一炷香要烧完,其中一个儒生说道,“他年纪尚稚,要不容他再多些时间考虑。” 其他儒生点头称是,“顾小哥,不必紧张,可再思虑一下。” 唐云天此时老脸已经涨的通红,憋了半天,这才说道,“一旦竹叶真变黄,肯定不会耐严霜。” 登时桌后倒下大一片。 其中一个儒生没好气的挥挥手,赶唐云天离开,他一刻也不想再看见唐云天了。 三人垂头丧气的走出人群。 走到街道拐角,三人气就不打一处来。 “妈的,什么破花魁,不就是一个婊子吗,搞什么风雅,还吟诗作对。” 唐云天骂道。 王风和胡环也连连点头。 “是啊,就看不惯这些风尘女子,老子来看她是看得起她,搞这么虚头巴脑的东西干什么。” “是啊,不就是陪人上床的婊子,还想立牌坊。” 此时角落里面的一个乞丐耳朵微动,闭合着的眼睛睁开,露出寒芒。 三人犹在骂骂咧咧,那乞丐已经跟了上来。 眼见到了一处街角胡同口,乞丐一个箭步冲了上前,通通通三声,唐云天三人的屁股各挨了一脚,三个人直接被踹飞进胡同里。 三人被重重摔在地上,疼的哼哼唧唧。 抬头看去,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乞丐似笑非笑的看着三人,满眼鄙夷。 唐云天骂道,“你个臭乞丐,竟然打老子,看老子不告官把你打死。” 胡环也骂道,“对啊,你个臭乞丐,敢打我们平安县三雄,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了。活腻歪了吗?” 王风跟道,“妈的,跟这个臭乞丐说什么,打死他丫的。” 乞丐闻言脸色不变,身影飘忽,一个旋风连环踢,一人一脚,没有丝毫偏差踢在三人肚子上,那脚力几乎把三人的五脏六腑都要踢穿。 “话真多,我看你们仨的舌头够长的,要不我切下来喂狗。” 说完乞丐已经从腿脚摸出一支寒光逼人的匕首,端是锋利异常,人已经蹲在唐云天面前。 唐云天捂着肚子哼哼唧唧,此时他已知道害怕,敢情这乞丐来真的。 唐云天紧闭着嘴,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拼命摇头。 乞丐没有一丝想放他们念头,一把捏住唐云天的下巴,唐云天便张口吐出舌头,乞丐挥动匕首就向唐云天的舌头割去。 就在此时,突然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手下留情!” 乞丐挥动的手腕半空停下,看向说话之人,来人正是顾长亭。 顾长亭笑盈盈的看向乞丐。 “这位兄台身手了得,气概非凡,一看就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何必和三个俗人计较呢。” 唐云天也忙不迭说道,“大王饶命,我等就是俗人,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乞丐看顾长亭小小年纪,但是气度非凡。更生得眉清目秀,齿白唇红。 这般出彩的人物,怕是在一万个人里,也难寻难觅。 乞丐哼了一声说道。 “他们出言污秽,我只是小小惩戒他们一番,你准备替他们出头不成。” “不敢,不敢!” 顾长亭拱手道,实际三人在骂花魁的时候,顾长亭刚刚赶到,正准备如何搭讪,却不料发生这等事情。 顾长亭何等聪明,早就看出这三人是祸从口出,乞丐踢他们之前,多半与三人并不认识,肯定是三人出口污辱花魁,乞丐这才出手教训。 难道这乞丐也是这花魁的粉丝不成,这花魁果真魅力很大。 “我看兄台举手投脚颇有军人气质,想必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真要跟他们三个置气,岂不是污了兄台的身手。” “奥,你看的出来?” 乞丐很是惊讶。 顾长亭笑道,“我虽然是一个读书人,但是我年少也请过几个枪棒教头,其中一个师父也是出身军旅,我待在他身边日久,多少也是能看出些端倪的。” “特别是您的旋风脚那招,我那师父也曾教过在下,据我师父说,这就是他在军旅学的,我自识的。” 乞丐更是惊讶,这一脚是含有招法,可是这是自家的绝学,除了自家人和几个亲卫学得,可是不外传的密学。 “那你打几招我看看。” 顾长亭救人心切,还指望这几人搞定这南江郡的吃住花销呢,当下也不迟疑,便打起了那套招法,打起来倒也有模有样,颇有章法。 乞丐是越看越奇,身形一晃,已经来到了顾长亭面前,只轻轻一拳,已经击中顾长亭的拳上,顾长亭只觉一股大力袭来,不由向后连连后退,可是退了十余步,力道登时消失,顾长亭也就此站住。 “多些手下留情。” 顾长亭拱手道,乞丐这一手,可比自己那个师父强的多了。 乞丐这才微微点头,看来这少年并没有学到自家内家功法,也就是徒有外表。 “你和这三个家伙是什么关系?” 乞丐一指三个瑟瑟发抖的家伙问道。 “同乡而已,不过他们也就是嘴臭,罪不该死,如今恰好被我碰到,念在同乡的份上,也就大起胆子,给他们求个情,饶了他们吧。” 乞丐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其实我等都是仰慕凌姐姐而来,凌姐姐何等天仙般的人物,当真可以用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形容,他们三人是因爱不成,转而生恨,最后口不择言,这才冒犯了凌姐姐,还请兄台原谅他们三人的愚蠢。”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乞丐喃喃自语。 “说的好,楚瑶值得这十个字,你小子很合老子的脾性,我今天就看在小兄弟面子上,饶了这三个蠢货。” “唐兄,胡兄,王兄,还不谢过这位兄台。” 唐云天三人连忙磕头如捣蒜。 乞丐哈哈大笑,身形一晃,已经消失在四人眼前。 看乞丐来无影去无踪,顾长亭感叹,高手啊,心中羡慕不已。 唐云天三人则抹去额头的冷汗,这才看向顾长亭。 唐云天满脸不可置信。 “顾兄,你怎么在这里?” 顾长亭上前搂住唐云天的肩膀。 “唐兄,自从那天你们离开我家,我思前虑后,想想还是我太不近人情了,你们如此厚爱兄弟,全资资助我来参加花魁大会,我还拒绝你们,委实伤了兄弟的拳拳之情。” “这不我连忙赶来,也算全了我等兄弟之谊,再说,这参加花魁大赛,本是风雅之事,我可不想煞了风景。” 唐云天三人大喜,本来此事已经完全没戏了,如今顾长亭出现,他们简直要快活的飞上天,当即表示,这趟南江郡之行,他们把费用全包了,只求顾长亭能带他们进去一睹花魁的风采。 第7章 明诚老弟,大才啊 四人勾肩搭背的出现在南江郡城,又恢复了之前平安浪荡四子的风范。 此时天色已晚,唐云天三人也毫不吝啬到南江郡最大的酒楼醉花楼请顾长亭吃饭,也为了表示顾长亭搭救之情。 唐云天做主,点了一桌丰盛的菜肴,四人畅快淋漓的吃了个尽兴。 席间,三人也不忘恭维顾长亭,希望他明天能取得红袖坊花魁大会的入门券。 顾长亭自然是欣然应允,他此次来就是冲着彩头的来的,取入门券是势在必得。 得到顾长亭的首肯,唐云天自是欣喜如狂,顾长亭文采斐然,他们自是了得,取一张入门券还不是信手拈来,于是三人更是彩虹屁狂吹,纵然顾长亭来自现代,也有些飘飘然。 饭毕,唐云天倒也舍得,就在红袖坊附近找了一家客栈入住,尽管房价已经被花魁大会炒成天价,唐云天还是咬牙开了二间上房,就是为了让顾长亭休息好,明天好拔得头筹。 次日,一大早,唐云天三人就早早起床,梳洗完毕,等待顾长亭醒来。 顾长亭身体虚弱,昨天赶路也颠簸了大半天,倒是一觉睡到大天亮,只把三人等的心焦。 茶水都续了几壶了,三人也不敢去打扰顾长亭,别把他脾气搞起来,一甩袖子不管他们了,他们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看见顾长亭打着哈欠醒来,三人陪着笑脸。 “顾兄,好觉啊。” 顾长亭看向三人一脸急吼吼的样子,不觉好笑。 “实在不好意思,有点睡过头了,我这就去梳洗,回头我们就去红袖坊帮三位哥哥争得一席之位。” 三人心中焦虑,但是面上还十分平淡。 唐云天折扇不忘摇动,“不急,哥哥们已经定下了一桌早餐,待下顾兄吃饱后,去做他一首千古绝句,给哥哥们狠狠打一下那帮狗眼看人低家伙的脸。” 想起昨天那几个儒生赶自己走的眼神,唐云天心中犹自忿忿不平。 “好说,好说,这个必然。” 顾长亭一口答应。 红袖坊,依旧人潮汹涌,明天就是花魁大会,今天各县赶过来的少年才俊更多,此时长条桌前已经排起了长队。 四人也夹在人群排队。 排了足足二个时辰,才轮到顾长亭。 顾长亭自是不知道唐云天之前曾经冒名顶替自己,已经来过一轮,而唐云天自然不会把自己丢脸之事说与顾长亭听。 当顾长亭报出自己平安县,顾长亭,秀才。 其中一个儒生眼睛一翻,看向顾长亭,满脸都是疑惑,这个名字太有印象了。 “你们平安县有几个叫顾长亭的?” 顾长亭也一脸疑惑。 “一个啊?” 唐云天则把折扇遮住全脸,躲在人后。 “那昨天来的那个是谁?” 儒生质问道,“冒充秀才可是犯大罪的。” 顾长亭也不知道儒生为何有此一说,莫非自己年纪太小,这儒生不信自己是秀才。 此时一个声音响起。 “明诚兄,别来无恙啊?” 顾长亭,名长亭,字明诚,顾长亭见有人说出他的字,扭头看去,说话之人正是谢时溪,和他是一榜秀才,二人一见如故,相交甚好。 “是啊,原来是子瑜兄,当日一别,已有年余未见了。” 谢时溪笑着对桌后的几位儒生说道。 “黄先生,周先生,名先生,顾长亭是晚生同榜秀才,假不了的。” 三位儒生识得谢时溪,再看顾长亭气度非凡,年纪也与册中相符,已无半点怀疑。 “明诚啊,莫怪,昨日也曾来一人,也自称平安县顾长亭,吟了一首牛头不对马嘴的诗歌,险些笑掉我等大牙,是已才起了猜忌之心。” 谢时溪奇道,“还有人假冒明诚兄的名号,真是无耻卑鄙下流,如让我遇到,必打得他爹妈不认。” “不谈也罢,不过是一个百无一用的草鸡罢了,一首七言诗做的贻笑大方。” 黄明生不屑的说道。 折扇遮面的唐云天又退后两步,老脸羞的通红,差点没把脑袋埋进裤裆。 顾长亭已然知晓其中缘由,难怪这三人敢独自过来,原来打的这个主意,他心中好笑,也不说破,当下便伸手进木箱抽取。 便拿出一张纸条,只见纸条上书,“以梅为题赋诗一首。” 顾长亭稍加考虑,便想到陆游的咏梅。 当即吟出咏梅。 众人也完全没想到,这个顾长亭才思如此敏捷,竟然能出口成章。 黄明生开头还觉得这个顾长亭如此草率,太过浮浪,并不以为然,然而顾长亭一句‘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一出,黄先生便收起了小觑之心,此子不简单。 而下一句,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一出,黄先生更是拍案叫绝。 妙啊,这一段描写不但渲染梅的落寞凄清、饱受风雨之苦的情形,更突出了梅花清幽绝俗。 周风负责誊写,则笔走龙蛇,银钩铁画,苍乃有力的字体出现在宣纸上。 黄明生则看向顾长亭,满眼都是期待。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一出。 黄明生险把大腿拍断,上片写出了梅花的困境,写出了梅花之愁,下片第一句马上写出梅花的灵魂。 梅花生在世上,无意于炫耀自己的花容月貌,也不肯媚俗与招蜂引蝶,所以在时间上躲得远远的,不与争奇斗艳的百花争夺春色,而是孤独地在冰天雪地里开放。但是这样仍摆脱不了百花的嫉妒,还有可能会被认为自命清高。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顾长亭吟完收工。 黄明生都惊呆了,这最后一句简直太绝了,充满了扛鼎之力,一下把立意升华了,梅花追求的是灵魂的升华,即使花落了,化成泥土了,轧成尘埃了,它的品格还像它的香气一样永驻人间,顿时把梅花的清真绝俗,再推进一层。 黄明生摇头晃脑,一遍一遍吟诵,总觉得意犹未尽。 还是周风推了一下黄明生,黄明生如梦大醒,看向顾长亭的眼光,满是赞许之色。 “明诚老弟,大才啊!” 黄明生语气一下变得亲近,称呼也从明诚换成了明诚老弟,足见黄明生对顾长亭此诗的认可。 黄明生从名东苍手中接过号牌,递了过去,“明诚老弟,恭迎大驾!” 顾长亭也颇感意外,这个黄明生反应如此之大,看来也是一个性情之人。 当下也躬身接过,“多谢黄先生抬爱,长亭愧领了。” 谢时溪上前用肩膀撞了一下顾长亭,“明诚兄学业更加精进了,他日乡试恐要甩我等更多了。” 顾长亭汗颜,乡试考举人是绝无可能的,根本不会再想了,他现在就想安安稳稳度过余生了,毕竟上辈子就是卷死的,这辈子不想再卷了。 唐云天三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要不是怕黄明生等人识出,早冲过去把顾长亭给抬了起来庆祝。 第8章 琴声动人心 翌日,红袖坊更是热闹,张灯结彩,如过节一般。 花魁见面会盛大召开,整个南江郡的秀才以上的少年才俊,甚至一些举人,进士老爷都慕名而来,足见花魁凌楚瑶的影响力。 顾长亭带着唐云天三人手持号牌正要进入,突然手腕一紧,顾长亭看去,正是昨天那个乞丐,他不知何时换了一身干净淡蓝长衫,很是英气勃勃。 乞丐目光锐利的看着顾长亭。 “小兄弟,可否带哥哥一同进去。” 顾长亭莞尔一笑,果然没有猜错,这乞丐正是这花魁的忠实粉丝。 这乞丐武功高强,绝对是个高人,顾长亭可不想失之交臂,见有示好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当下笑道。 “哥哥能同行,荣幸之至!” 唐云天三人也认出了乞丐,三张脸变的惨白,很是难看。 乞丐对着三人呲牙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你等放心,我这人不记仇的。” “还没请教哥哥大名。” 顾长亭笑着问道,乞丐随口答道。 “哥哥江月白。” 顾长亭赞道,“江,月白,‘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果然好名字,意境十足。” “兄弟果然文采出众,出口便把哥哥的名字用诗吟了出来。” 武月白笑着搭上顾长亭肩膀,好似多年的兄弟一般熟络。 唐云天三人则默默跟在身后,大气也不敢喘上一个。 顾长亭一行人竟然被安排到甲等桌前,看来他那首咏梅还挺管用的。 顾长亭倒是处之泰然,不过看着如此场面也是有点吃惊,不过鉴于古代娱乐项目稀少,这青楼听曲观舞也算是最高档的娱乐项目了,再加上花魁色艺双全,自然引得文人雅士蜂拥而至,倒也不显得那么突兀。 唐云天三人心中狂喜,这下终于可以近距离看到花魁凌楚瑶容颜了,也算了却三人最大的心思,但是一看到身边坐的大多是盛名显赫之人,甚至不泛进士老爷,三人不由心怯,难免有些战战兢兢。 尤其前排最中间一桌之人最为扎眼,为首是一个华服公子。 他身形极为欣长,穿着一件蓝色云翔符蝠纹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系着犀角带,只缀着一枚白玉佩,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不少人惊呼道。 “这不是郑王府的郑文华小王爷吗?” “是啊,郑小王爷可是楚瑶姑娘的忠实拥趸,据说这次见面会就是小王爷一手促办的。” “那我们岂不是沾了小王爷的光,不然就我等哪能有机会一睹楚瑶姑娘的绝世容颜。” “那小王爷旁边的老者可是当今名宿容泰容老爷子?” “那可是文坛泰山北斗啊,小王爷好大的面子,能请得泰容老爷子坐镇。” “你懂什么,容泰老爷子是小王爷的授业恩师。” “如此看来,那小王爷学识毕然惊人。” “这是当然,如无意外,这届诗魁必是小王爷了。” “小王爷和楚瑶姑娘那是才子佳人,天作之合啊!” “原来如此!” 众人恍然大悟。 郑文华手中折扇更是摇得气定神闲,悄悄将众人之言收于耳底,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唐云天看着郑文华轻摇折扇,不觉自惭形秽,悄悄的把自己的折扇收了起来,不敢再摇。 看得顾长亭暗暗好笑,这个唐云天平时就靠这把折扇装X,就算大冬天也摇的不亦乐乎,如今倒也知道收敛,看来这个小王爷不是一般了得。 一念至此,顾长亭暗道不妙,那五百两彩头岂不是要落空,这诗魁是小,连累自己乖巧漂亮的小丫头被唐小猪头抢去可是大大的不妙。 这个郑小王爷也真是够浪的,准备自己给自己颁奖啊,早知道这样自己就不来凑这个热闹,老老实实想其他办法赚钱了。 顾长亭有点沮丧,兴致顿时变得不高。 就在顾长亭想其他赚钱之法,花魁在众人期待中登场。 二楼舞台纱帘掀开,一个身着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的女子出现在大家眼前。 此时已值初夏,这个时代也没有空调,众人也都热的不行,碍于面子,众人也是长袍长袖,自然有些狼狈。 可是她却从容站在那里,身上一丝烟火气都没有,就像一棵亭亭玉立的树,所有人都不觉自惭形秽。 顿时整个红袖坊一片静寂。 就连顾长亭也暗暗赞叹,难怪整个南江郡都为之倾倒,果然长的倾国倾城。 凌楚瑶缓缓开口,声音空灵悦耳。 “诸位大人,才子,老爷们,小女子有礼了。” 凌楚瑶道了一个万福,双眸像湖水般,波澜不惊,却深邃不可测。 所有人都痴痴看向凌楚瑶。 “楚瑶姑娘太过客气了,这叫我们情以何堪。” “是啊,能一睹楚瑶姑娘的芳容,是吾等之荣幸!” 。。。。。。 台下阿谀奉承之声不绝于耳。 尽管如此,也没人觉得这些说法有多过分,只怪自己想不到更好的言语来赞誉。 凌楚瑶对如此场面也司空见惯,并无半点意外。 凌楚瑶玉蝶般的芊芊小手一拍,已经有两个丫环抬上一架斑驳古琴。 凌楚瑶落落大方道,“承蒙诸位看得起小女子,今天小女子便在这里弹上一曲,给诸位祝个酒兴如何?” 众人无不叫好,听闻楚瑶一曲倾城,这下可有耳福了。 凌楚瑶待一切摆弄妥当,然后款款落座,一双葱尖般的玉手从长长的袖笼里伸了出来,端是晶莹剔透,仿佛是一件绝美的艺术品般的纯净。 凌楚瑶轻抚古琴,便有一声悦耳动听的声音响起,看来此琴也非凡品。 然后就见凌楚瑶十指轮动,如行云流水一般,弹到快时,就像两只雪白灵动的蝴蝶一般在古琴上轻盈飞舞,煞是好看。 此时清澈明净的琴声潺潺流动,如同来自深谷幽山,静静地淌着,悠扬的像山间的泉水,哗哗地流着,不时调皮地激起一朵朵浪花。 如果再侧耳倾听,这琴声似乎是由远到近,由小到大,轻柔婉转,待这轻柔之曲过后,就是无比强烈的颤音,一个个激昂的音符敲打着众人的心叶,强有力的节奏感使大家仿佛要舞起来似的。 突然,随着一个扣人心弦的双音,琴声戛然而止,众人的心也随这一紧。 在几秒钟短暂的停顿后,欢快的节奏响起,使得众人都沉浸在那琴声当中,好像在弹奏出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渐渐,进入高潮,原本欢快,柔和抒情的曲调突然间随着婉柔双手弹动之中显得非常激昂。 亮丽的琴声高高响起,渐渐如潮水般四溢开去,充盈着红袖坊的每一处空间。琴声中仿佛有一个白色的精灵在随风而舞,舞姿优雅高贵。 凌楚瑶弹罢收手,众人耳中仿佛还有那美妙的音素在缭绕。 良久,掌声这才如雷响起。 就连顾长亭这个现代人,也听得如痴如醉,这才知道为什么有这多人对凌楚瑶倾心关注,果然妙不可言。 此时红袖坊已经送上酒菜,众人喝酒聊天,好不快活。 此时凌楚瑶只是静静坐在二楼的一个角落,留了一个侧脸给众人,也让人看得目驰神眩。 只有顾长亭看出凌楚瑶脸上流出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不过细想也知,她这样一个知性女子,沦落到风尘之中,如今更成了众人眼中的花瓶,难免会有些失落。 只有同桌的江月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二楼,此时正好跟凌楚瑶四目相对,凌楚瑶不由身体一震,恰好被同桌顾长亭瞥见。 而凌楚瑶完全没有之前的镇定,不时用余光瞄向江月白,江月白眼中也露出柔光。 有情况,顾长亭下意识的意识到。 第9章 诗魁之争 酒过三旬,期间也有不少红袖坊的姑娘献上各种才艺,虽然不如凌楚瑶惊艳,但是也赢得众人喝彩。 此时到了最精彩的环节,就是公布这次见面会诗魁。 而且入选诗魁之人更能得到花魁凌楚瑶亲自敬酒一杯,据说曾有江南豪富一掷千金想让凌楚瑶陪酒一杯,凌楚瑶都不曾答应。 很快从二楼传下一个纸条,送到那几个儒生手上。 当即黄明生就站了起来。 “诸位,静一静,楚瑶姑娘已经选出这次诗魁的人选。” 登时台下一片寂静,不少人心知肚明,看向郑文华,小王爷做的这一切,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郑文华折扇不觉摇得有些快,心中却按捺不住的喜悦。 “这次的诗魁就是平安县的顾长亭!他以一首咏梅折桂。” 黄先生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郑文华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这次绝对是有备而来,事先他深谙晓凌楚瑶的出题风格,便请了自己的老师容泰选了最擅长的题目预先帮自己赋诗一首,今天更是请来老师容泰坐镇,绝对是风光无两。 他原以为拿这个诗魁是三只指头捏田螺,稳的一批,在秀自己文采的同时,顺便拿下楚瑶姑娘,自己那是名色双收。 “顾长亭,何人?” 有人在他耳边轻语,“小王爷,平安县的一个小秀才。” 原来以为是哪位大儒。 荒唐,竟然是一个小小的秀才,不但抢了自己的风头,还把自己下面的诸多布局毁于一旦。 郑文华怒不可言,但是也无可奈何。 此时他只能眼巴巴地看向自己的老师。 容泰也有些意外,他那首兰花赋虽然不是他的呕心之作,也是花了他足足三日才做的佳作,自以为肯定能拔得头筹,哪知道竟然名落孙山,自然也有些忿忿不平。 老家伙咳嗽一声。 “老黄,老周,老名,我这徒儿虽然不成器,但是老夫也看过他的那首兰花赋,委实也是一篇上佳之作,怎么入不了你们的法眼吗?” 责怪之意昭然若揭。 周风心中一紧。 “容老,郑小王爷的兰花赋的确是上乘之作,我等看了也是赞不绝口,不过顾小兄弟的咏梅也相当不错。” “奥,他一个区区秀才,也能做出媲美文华的佳作?” 容泰很是不屑。 “容老,旗鼓相当也。” 名东苍忙解释道。 只有黄明生颇有不屑,兰花赋的确不错,可是比起咏梅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不过黄明生并没说出口。 “你们也说旗鼓相当,为何不选文华,选一个小秀才?” 容泰满脸不高兴。 “其实我们几个老家伙虽然是这次的评委,但是最后决定权还在楚瑶姑娘的手上,是楚瑶姑娘裁定咏梅更胜一筹。” 容泰冷哼一声,“她一个青楼女子而已,如何能决定诗词的高低,未免有些儿戏了吧。” “你们几个好歹也是一代大家名宿,岂能被一个青楼女子左右,实在令我等读书人蒙羞。” 几位先生登时低下来了头。 只有黄明生有些傲骨,“容老,楚瑶姑娘虽然身为女儿家,但是学识见解一点不比我们几个老家伙差,而且顾小兄弟的咏梅我觉得很不错,并不觉得楚瑶姑娘有所偏颇。” 容泰火冲云霄,不怒反笑。 “那你把他那首什么咏梅拿给老夫看看,我倒也看看你们几个什么眼光?” 名东苍马上一溜小跑的送来顾长亭的诗作。 容泰拿到诗作,先是不屑的看了一下,一瞥之下不觉瞳孔收缩,不由自主开始详读,不觉有些心惊,果然是首好诗,尽管他不想承认。 看了半响,容泰冷冷道:“此诗虽然立意不错,但是风格太过凄凉,太过消极,颇有些无病呻吟,我辈读书人,自当应该积极向上,如此消极的立意被立为魁首我看极为不恰当。” 名东苍马上捧起臭脚,“容老说的极是,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此时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我觉得很好啊。” 说话之人正是凌楚瑶。 “我是爱梅竹兰菊不假,然我最爱却是梅花,就是因为梅花有着高洁、傲骨、不畏严寒、不屈不挠的精神,如今顾公子一首咏梅尽显其意,堪称千古绝唱,我选做诗魁有何不可?” “何况你们不要忘了,这次是我选诗魁,是不是要尊重我的意愿。” 容泰老脸通红,他堂堂一个大燕名宿,竟然被一个女子驳的无言以对。 半响才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大燕是读书人的天下,我今天还就要评这个理了,在座诸位都是饱学之士,既然是评诗魁,那就是一个无比高雅之事,岂容一个小女子如此猖狂,胡搅蛮缠,天下读书人的事情岂是你一个青楼女子可以评判的。” 名东苍跟风道。 “容老真是一语点破梦中人,既然是选诗魁,自是我等读书人的事情,他一个陪酒卖笑的青楼女子哪有什么才华,她有什么资格选诗魁?” 见这几个老家伙左一个青楼女子,又一个青楼女子,凌楚瑶气得身体发抖。 江月白捏紧拳头,便想冲上去打死这几个老匹夫。 顾长亭暗道要坏,如果江月白上去揍了几个老家伙是解气,可是他可是自己带进来的,如此一闹,自己那五百两彩头可要泡汤了。 五百两事小,自己那个可爱乖巧的小丫头没了可是事大。 顾长亭忙一把拉住准备暴起的江月白,小声说道。 “江兄莫冲动,你这样会连累的凌姐姐的,要不小弟来帮凌姐姐解围。” 江月白一想也是,自己如今地位尴尬,如果事情闹大了必然遭到猜忌,自己倒也不在乎,更会拖累楚瑶,便看向顾长亭,看他如何解围。 顾长亭长身而立,朗声说道。 “谁说女子不如男,巾帼亦能胜须眉!” “当今圣上年幼,皇太后母仪天下,外御强敌,内保民安,把天下打理的井井有条,你们敢说皇太后无才?” “凌姐姐那句‘一夜清霜至,人间菊芬芳’,在大燕可是传颂甚远,世人交赞,试问此等才华谁敢说凌姐姐无才?” 顾长亭又转身对着凌楚瑶说道。 “凌姐姐不必生气,您风姿卓越,知性优雅,您是天上仙子,他们不过一介俗人,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要不我就送姐姐一首诗,给姐姐消消气。” 凌楚瑶想不到顾长亭会为自己出头,也颇为感动,脸上露出温婉如水的笑容。 “那楚瑶在这里多谢公子了。” 顾长亭朗声吟出。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我想只有这首诗才能配上楚瑶姑娘这般天仙般的人物。” 顾长亭吟完说道。 “好诗,好诗,楚瑶姑娘必将因为这一首诗而名动天下。” 黄明生一遍赞着一遍笔走龙蛇,一口气写下全诗,端是畅快淋漓。 “这少年好文采,楚瑶姑娘艳绝天下,就连这云都想变作楚瑶姑娘的衣裳,花想变为楚瑶姑娘之容貌,简直说的太贴切了。” “谁说不是,楚瑶姑娘就是春风拂煦下的带露之牡丹,国色天香。” “不过把楚瑶姑娘比作群玉山上的飘飘仙子,瑶台殿前月下的神女,有些过了吧。” “过你妈的,楚瑶姑娘在老子眼里,就是仙子,神女,一点都不过。” “语语浓艳,字字流葩,我还是感觉胭脂气太重了些。” “切,你懂个锤子,顾公子这才叫真性情,爱就直接表达出来,哪似你们这帮装腔作势。” 。。。。。。。。。 众人纷纷议论,全然把容泰晾在一边。 凌楚瑶心中郁郁之气顿消,顿时眼波流情,百媚纵生,让人看得销魂蚀骨,连魂都被陷进去了。 凌楚瑶的笑容媚而不妖,娇贵而不艳,让人心生爱怜,万般宠爱。 所有人都楞楞傻傻,被凌楚瑶这一笑勾掉了魂。 此时整个大厅寂静一片,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顾长亭也终于体会到为什么周幽王会烽火戏诸侯,就为博得美人一笑,吴三桂为什么不惜当汉奸,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第10章 贻笑大方 容泰老脸黑的如锅盖一般,想不到顾长亭竟然来了这一招分散了众人的注意力。 这小子文采果然出众,可是偏偏用错了地方,为一个青楼女子赋上如此一首上佳之诗, 如此一来名声必然不保,还是太年轻了。 “雕虫小技,也就有些讨得青楼女子欢心的小聪明,实不上大堂之雅。” 容泰冷笑道。 名东苍帮腔道。 “容老说的极是,读书人读的是圣贤之书,学的是圣贤之礼,我还是那句话,既然是选诗魁,自然是由我读书人选出才是合规合理。” 周风也附和说道。 “我也认为顾长亭的咏梅太过悲观,不符合我们读书人一心向上的理念,颇有误人子弟之嫌。” 顾长亭彻底被这帮老家伙恶心坏了。 “好吧,你们不是要比吗,那我们各自再用自己抽的题重新赋诗一首,我也不欺负你们,你们有一个算一个,我们当场比个高下。” 顾长亭指着容泰,又用眼睛余光扫视他的两个狗腿子明东苍以及周风。 所有人都用惊愕的眼光看向顾长亭。 “这小子竟敢单挑三位名宿,胆子也太大了吧。” “我看他是脑子坏了,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不惜得罪三大名宿,我看他非落得一个身败名裂不可。” “也不一定,这小子才情横溢,我看好他。” “就算赢了又如何,这天下读书人有一半都是容老的学生,得罪了容老,不就等于自毁前程” 。。。。。。。。。 下面之人纷纷小声议论。 “小子不才,还请在座的各位给我们做个见证如何?” 顾长亭全然不在意,拱手向全场说道。 不服,就打得你们服,顾长亭可不想惯着这几个倚老卖老的老家伙。 见顾长亭公然挑衅自己。 容泰老脸气的铁青,名东苍和周风也不禁恼怒万分。 江月白却大声笑道,“你们三个老东西不会怕了吧,怕就认输吧,省的丢人现眼。” 郑文华怒道,“敢这样跟我恩师说话,真是粗鄙,我老师乃大燕文坛之泰山北斗,怎么会怕他一个毛头小子。” “叽叽歪歪的,我看你跟你老师一样,跟个娘们似的,有种你让你老师比啊。” 名东苍再也忍不住了,“容老,士可忍孰不可忍,您老就出出手,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教训,让他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容泰被名东苍挤兑无话可说,不过人家都欺负到门前了,自己再不出手未免面子也挂不住。 这小子年轻气盛,多半也是一时冲动,只是为了博得美人一笑, 如果再赋诗一首,恐怕再难得佳句。 自己好歹也算大燕饱读之士,难道比不上一个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 当下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名东苍大声喝到,“无知小儿,你且先赋吧。” 顾长亭也不犹豫,当下吟出。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台下一片寂静,半晌所有读书人都拍案叫绝。 这首诗跟之前那首咏梅简直就是反其意而用之,两者境界大不相同,显得更加富有抗争精神,诗中满是积极向上的意思,让人无法挑出半点毛病。 容泰待顾长亭念出,知道自己是完全败了。 他根本做不出一首能够匹敌这首诗的诗句。 郑文华虽然长的出众,但是肚中墨水不多,他也看不出来这诗有多好。 而是满脸期待的看向容泰。 “师父,您也赋诗一首,打败这个无知小贼。” 容泰满脸铁青,“混账,你让为师堂堂一代文学巨匠,和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在青楼为一个女子争的头破血流,岂不是贻笑大方。” 说完拂袖而去。 留下一脸错愕的小王爷。 “小子,你完了,得罪我老师,你的前途算是废了。” 说完也悻悻跟着离开。 不少人怕引起小王爷和容泰的猜忌,也陆续跟着离开。 好好的一个花魁见面会搞得不欢而散。 不过顾长亭倒是很满意,因为黄明生给他送来了五百两的彩头。 顾长亭含笑接下。 此次来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什么得罪容泰什么的,他才不会在意,他又不想考取功名,如果再给他一次,他还是不会手下留情,狗屁的泰山北斗,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就待五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小丫环走了过来。 “我家小姐说了,今天之事多谢顾公子仗义解援,只是今天时日已晚,加上没有准备,明日想请诸位公子一起赴宴,喝点薄酒,聊表心意。” 五人都是一愣,花魁主动相邀,可是天大的面子。 唯有顾长亭惦记家中的小秋月,也怕秋月担心。 当即摆手道,“多谢你家小姐厚爱,只是在下还有些急事要回家处理,就不叨扰了。” 唐云天三人急得都快哭了,我的亲爹哎,你怎么就给拒绝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可是能回去吹一辈子的事情。 江月白拦住失望欲走的小丫环,拉着顾长亭。 “兄弟,借一步说话。” 说完便把顾长亭拉到角落。 “能不能给哥哥一个面子,算哥哥求你了。” 江月白平时很是清高倨傲,如今也满脸期盼的看着顾长亭。 顾长亭明白,这俩人必有内情,如今自己要做一个棒打鸳鸯的事情,恐怕这个江月白要恨自己一辈子,自己就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哥哥的面子肯定要给的,一日功夫也不耽搁的。” “太好了,哥哥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以后但凡有事,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哥哥自然帮你办了。” 江月白很是真心。 顾长亭走到小丫环身边。 “劳烦姐姐跟你家小姐说一下,就说我等荣幸之至,明日必当赴宴。” 小丫环抿嘴微笑,这位小相公模样也俊,人也客气,还喊自己姐姐。 小丫环道了一个万福,眉眼弯弯的走了。 这可把唐云天三人给乐坏了,就差没给顾长亭跪下了。 当下相安无事,唐云天三人便把顾长亭和江月白当爷一样供着,又置办了一桌好酒好菜请二人吃喝,饭毕,还给江月白单独开了一间上房。 江月白倒也不客气,回去倒头便睡。 翌日,四人梳洗完毕,吃完早饭,便来到红袖坊门前。 门前昨天那个小丫环早在等候。 一见五人,忙迎了上来。 小丫环把五人领到一个会客厅,众人坐下,不一会,凌楚瑶就走了进来。 凌楚瑶很是落落大方,微微颔首,算是跟众人打了招呼。 只是对自己微微点头,唐云天三人已经激动的涕泪纵横,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 凌楚瑶又命人上茶,光那几只茶杯,奢华程度就超乎大家想象,这些茶杯都是由整块美玉打磨而成,杯身上雕刻着精美复杂的花纹。 而用于泡茶的茶叶更是神奇,开水向玉杯里一倒,马上看到一团白雾腾空而起,慢慢地出现了一只白鹤。这只白鹤好似有灵性一般,竟然对着喝茶之人点了三下头,便朝蓝天翩翩飞去了。再往杯子里看,杯中的茶叶都齐崭崭地悬空竖了起来,就像一群破土而出的春笋。过了一会,又慢慢下沉,就像是雪花坠落一般。 再喝那茶,果然浓郁甘醇,鲜爽生津,回味绵长。 看来这凌楚瑶挺有钱的,顾长亭心中暗忖。 这青楼的花魁果然不同凡响,有的是人大把送银子来。 喝了会茶,凌楚瑶和几人客套了几句,也跟顾长亭请教了一些问题。 顾长亭随口一说,凌楚瑶闻之更增敬意。 倒是江月白痴痴的看着凌楚瑶,若有所思。 喝了一会茶,凌楚瑶便让人安排一桌丰盛的酒席,安排众人入席。 美酒佳人,唐云天三人直喝得面红耳赤,王风和胡环已有七八分醉意,唐云天更是不省人事。 顾长亭只是轻酌几杯,并未痛饮,但是也装得有些醉意。 此时江月白和凌楚瑶这才四目相对,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顾长亭全然会意,当下装作不胜酒力。 “唐兄,醉了,醉了,胡兄,王兄,你们扶我和唐兄先行离开吧。” 然后一把按住江月白。 “江兄,还是你好酒量,就由你代表大家和楚瑶姑娘把酒言欢,我等无福消受了。” 江月白心中暗喜,心道,“果然是好兄弟,哥哥多谢了。” 王风和胡环虽然不舍,但是顾长亭发话,他们不敢不从,只能一人架着顾长亭,一人架着唐云天恋恋不舍的离开红袖坊。 结果到了客栈,唐云天一直睡到晚上才悠悠醒来,醒来他是捶胸顿足,后悔怎么就喝醉了。 不过一下午,顾长亭也没闲着。 拉着胡环在南江郡城一阵采购。 首先去卖首饰的商铺,要给月儿这丫头买一个钗子,临走前他看到秋月用一个细竹枝插在发髻盘起头发,也从王嫂子那边知道月儿为了给自己付药费,把那根精美的钗子给抵了出去。 顾长亭一点也没犹豫,花了二十两银子给秋月选了一只漂亮的珠花簪子。 又给村长买了一只精美的旱烟锅和几包好烟丝,足足花了八两银子,村长为人公正,没少给自己帮忙,顾长亭心里还是感激的。 王嫂子挺善良的,帮助自己,尤其帮月儿颇多,也花了五两银子买了一匹上等花布送给王嫂子。 也给二狗,四牛分别带了礼物,上次让他们跑了趟县城,答应回来给他们带礼物的,可不能食言。 至于村民,一家给带一包郡县的点心,一包五十文的那种,也花了五两多银子。 又买了些零零碎碎玩意,又花了好几两银子。 顾长亭不由感叹这钱还真不够花,好在那四百五十两银子还在,下面就好好在这里过日子,不能再作妖了。 好在有唐云天的大马车在,礼物足足装了半马车。 胡环也不好意思说什么,毕竟顾长亭帮了他们那么大的忙,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大不了哥几个挤挤。 第二天,算来七日之期也快到了,顾长亭一早就唤醒三人。 四人心愿都了了,出来不少时日,也都有些思家,结算了客栈的房钱,四人赶着马车返回平安县。 第11章 断粮 回到了平安县,唐云天看着满车的礼物,自觉的先把顾长亭送到了中怀村。 二狗正跟一群半大的小子在村头玩耍,顾长亭一眼看到。 “二狗,叫上四牛,到我家搬东西。” 二狗见顾长亭回来,又惊又喜,屁颠颠跑去叫四牛。 马车赶到家门口,二狗和四牛早就在门口等候,不少村民也围了过来看热闹。 顾长亭招呼二狗和四牛大包小包的往院子里面搬礼物。 搬了半天,才把礼物搬空。 顾长亭也不挽留唐云天三人,打发三人各回各家,几人也有些想家,便赶车回县城而去。 顾长亭看着满院的礼物,很是得意,寻思忙乎了半天,怎么不见李秋月。 顾长亭看向人群中的王嫂子:“王嫂子,月儿不在家吗?” 王嫂子看着满院的礼物犹在震惊,此时才突然觉得异常,顿时脸色大变,她从昨天起就没看到过李秋月。 王嫂子心道不妙,着急上火地冲进李秋月房间,顿时大呼出声。 顾长亭也跟着冲了进来,就看见李秋月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已然昏迷不醒。 “二狗快去隔壁村把牛大夫请来,给小月看病。” “四牛你去把村长请来。” 王嫂子反应很快。 二狗套起村里的牛车就往大风村赶去。 四牛不一会把村长也给请来。 村长哪会看病,只能装模作样搭个脉。 “活着呢,具体啥病还得牛大夫来瞧。” 众人只能眼巴巴的看向院外,也就一个多时辰。 牛车赶了回来,老牛依旧累了口吐白沫。 总算把牛大夫请了过来。 牛大夫已经习以为常了,牛大夫搭了一下脉,又翻了翻李秋月眼皮,又看了李秋月空瘪的腹部,这才叹了口气。 “这丫头是饿的,她应该二三天没有进食了。” 王嫂子跑进灶房,一会抱出小半坛的白米,满脸疑惑。 “家里还有粮啊,这孩子怎么不吃啊。” 牛大夫从诊箱摸出一包红糖递给王嫂子。 “你将这包红糖化成水给丫头服下,一会就可以醒来。” 王嫂子闻言,找来热水,化开红糖,一点点给李秋月喂下。 李秋月喝下红糖水,脸色逐渐恢复了点血色,缓缓的睁开眼睛。 见无数双眼睛都看着自己,李秋月羞得满脸通红。 “小月,你家里没断粮啊,怎么饿成这样?” 王嫂子责怪的问道。 “嫂子,二天前断粮了,我想我熬一熬就过去了,哪知道饿着饿着就晕过去了。” 李秋月不好意思地说道。 王嫂子气呼呼的抱着半坛白米,“这不是还有白米吗?” “那是留给少爷吃的,我寻思熬过了今天我就要给唐有财带走了,到时候就留下少爷一个人,好生可怜,这白米就留给少爷了,我一个丫头,也饿不死的。” 众人无不看着泪目,顾长亭则无比羞愧。 “王嫂子,麻烦你熬粥去,全部熬掉。” 顾长亭赌气的说道。 王嫂子好气又好笑,全部熬掉?煮饭都没这么大的锅。 “不用你说,我已经让人去熬粥了,等下冷了给小月喝。” 牛大夫见李秋月醒转,便收拾好诊箱欲走。 王嫂子问道,“这诊费几何?” 牛大夫看了一眼顾长亭,摇了摇头“算了,这也没看病。” 顾长亭解开随身的包袱,露出一大堆银子,“我有钱,该给多少就多少。” 所有人眼睛都亮了,这多白花花的银子,该有多少啊。 牛大夫也被银光照的炫目,嘴角哆嗦,“不要的,不要的,真的不要的,我也没看病。” 最后还是村长说道,“牛大夫跑了一趟,出诊费还是要给的,长亭啊,就按照规矩,给一吊钱了。” 顾长亭摸出了二两银子递了过去。 牛大夫忙推辞,“多了,多了。” 王嫂子脑子转的快,见顾长亭有钱,马上说道,“不多,不多,上次小月给你抵扣的那根钗子正好赎回就可以了。” 牛大夫老脸通红,“这,这,这钗子我已经送给我夫人了,夫人很是喜欢,这,这如何。。。?” 顾长亭大手一挥,“没事,我给我家月儿买了更好的钗子。” 说完在包袱里面一阵翻找,找到一只精美的盒子,盒子打开,光芒四射,一只漂亮的珠花簪子躺在盒子里面,特别是簪子上的那颗珍珠,又圆又亮,一圈小珍珠,如天上的繁星一样耀眼。 顾长亭抽出珠花簪子,找了一个最好的角度,笑着给李秋月插上,小丫头越加明艳动人。 王嫂子拍手笑道,“真漂亮。” 李秋月满脸羞红,心中却甜的很。 二狗套起牛车送牛大夫回村。 顾长亭叫住了正准备回去的村民。 “大伙慢点走,平时里承蒙各位对小子多有关照,我这次去城里给大家带了些礼物。” “每家都有份,四牛,你帮忙派发一下,一家一份。” 村民早就看到院子里面那成堆的吃食,那可是郡县的点心大礼包,据说一包要五十个大钱呢,这小子还真舍得。 四牛乐滋滋的挨家挨户派发大礼包。 顾长亭单独拿出一只精美的旱烟锅和几包烟丝递给村长。 “村长,这是给你的。” 村长老脸顿时绽放,嘴上说不要,手上却很诚实,一把接过旱烟锅,那是爱不释手,不停的把玩。 他有次进城看到绸缎铺的钱老爷就是用的这款旱烟锅,估计不老少银子。 顾长亭又把那匹花布递给了王嫂子。 “嫂子,这是给你的。” 王嫂子笑骂道,“你这孩子,就会乱花钱,嫂子就是个泥腿子,要这么好花布干什么,留给小月吧。” 转手就把花布推向李秋月。 “月儿我会买的,平时嫂子没少照顾我们,嫂子就别客气了。” 顾长亭拿起花布硬是塞到了王嫂子手上。 “王嫂子,收下吧,这是孩子的一片心意。” 村长不好意思单独收下礼物,也劝说王嫂子收下礼物。 王嫂子抹着眼泪,“夫人,长亭大了,也有出息了,你泉下有知,也放心了。” 一群人围着李秋月炕头有说有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二狗也回来了,四牛也发完礼包。 顾长亭又拿出二个包袱递给了二人,“这是给你俩的。” 二个小子欢天喜地的离开。 最后只剩下顾长亭和李秋月。 顾长亭端起王嫂子让人熬好的白粥,一口一口的喂着李秋月。 李秋月吃着吃着,眼泪吧嗒吧嗒的流了下来。 顾长亭手忙脚乱的去擦拭。 “你别哭啊,都怪我不好,我不是东西,让月儿一人留下受苦。” “我哪里是是怪少爷,我是高兴的流泪,少爷待月儿真好。” 李秋月真得是高兴,少爷又如儿时那般暖心,李秋月真是感动的哭了。 “我保证以后都会对月儿好。” 顾长亭认真的说道。 第12章 挥汗如雨 这日,一大早,唐璜就带着唐有财来敲门了。 顾长亭起的挺早,见李秋月正要起床煮个白粥,他是按着没让她起床,这丫头饿了两天,感觉都有些脱形了,得让她多休息休息。 他可不是之前那个啥也不会的顾长亭,不要说煮个白粥,就是烧个四菜一汤他都手到擒来。 此时听到有人敲门,顾长亭估摸着是唐有财来要人,心道这小子还真猴急,既然找上门了,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院门一被打开,唐有财第一个冲了进来,胖的似猪的身体此刻灵活异常,冲着顾长亭急不可耐的说道。 “顾长亭,还钱,没钱就用小美人来抵。” 唐有财用力挥动着契约,眼睛却在院子里面四处寻觅,找着李秋月的身影。 “龙阳哥,你急什么,这七日期限要到晚上才到,你这么急吼吼的赶回去奔丧啊。” 顾长亭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子脑子里面到底装的什么,怎么教训还没吃够。 唐有财现在心里就只有接回李秋月的念头,哪里管到顾长亭话里夹枪带棒。 “你以为喊我哥我就会放过你,就算给你等到晚上,你就能凑够四百五十两银子吗?快把小娘子给我交出来。” 唐有财不屑的道。 唐璜则气的半死,这小子够损的啊,他这个傻儿子硬是没听出来这小子在损他,简直鬼迷了心窍。 “不好意思,时间未到,恕不接待,到天黑再来跟我谈。” “还有麻烦你们门外等,不然我可告你们私闯民宅。” 顾长亭语气冰冷。 唐璜快要被气死了,这小子挺沉的住气,此刻还跟自己玩花样。 “臭小子,你这样拖时间有意思吗?” 顾长亭耸耸肩,“我又不是一个大傻子,你们这样明火执仗的来抢我的丫环,难道还要我配合你们不成?” “爹,他耍无赖啊。” 唐有财看向唐璜,很是不满。 唐璜也被气的火起。 “儿子,咱爷俩就在这门口等,等到了晚上他交不出银子,咱们就抢人,这小子是黔驴技穷了,以为这就能让我们难受,我们偏不遂他愿,气死他。” 李秋月隔着窗户听得仔细,她如今知道少爷有钱,也不就不甚担心,见少爷有意为难唐家父子,看来是想让唐家父子多吃点苦头,如今的少爷还真坏。 “爹说的对,耗到晚上我就不信他能变出钱来。” 父子俩带着一帮下人就候在门外苦等。 不时有村民经过,掩住嘴巴偷笑,做什么美梦呢,等下大太阳出来晒死你们这帮狗日的。 很快就日上三竿,此时已经仲夏,已经是热的不行,一帮人热的口干舌燥。 而顾长亭门前偏偏毫无遮挡,连棵可以遮凉的大树都没有。 唐家父子就算躲进了马车车厢,那更是蒸的不行,想跟村民讨碗水喝,刚到村民家,一家家就大门紧闭,关门谢客。 唐璜气的半死,心中暗忖:到了秋收,只要是中怀村的人来换粮,就狠狠的为难他们,让他们知道今天为难他的下场。 实在热的不行,只能由下人去县城拖回不少凉水和食物,这么一折腾,唐家父子二个大胖子险些中暑晕了过去。 虽然有了水,可是到了下午,这太阳变了更烈,唐家父子二人都感觉熬不过去了。 二人便打起来退堂鼓,感觉还是先回去,别人没要到,他爷俩就被晒死了,寻思还是到晚上再来,这小子蔫坏蔫坏的。 哪知道顾长亭好像看透二人心思。 “月儿,他们好像要走了,赶快收拾东西。” 顾长亭故意大声说着。 李秋月抿嘴偷笑,“好的,少爷。” 唐有财顿时警觉,“不好,爹,他们要逃。” 唐璜哼了一下,“这小子坏的很,多半是在虚张声势,他有把柄在我们手上,跑不掉的。” “爹,我还撑得住,我很中意他的那个小娘子,可不能让她跑了,只要爹帮我这一回,我下次一定什么都听爹的。” 唐璜到底年岁大了,加上平时享受惯了,哪里受的了这个苦,感觉自己迟早憋过气去,可是拧不过不争气的儿子,也只好无可奈何的答应。 结果两个大胖子在夏日里面挥汗如雨,就算下人拼命摇着扇子,也无济于事,一帮下人更是累得跟狗一般,热得舌头都伸了出来。 也就又坚持了一个时辰,就听到有下人喊道。 “老爷,老爷,您怎么啦?” “不好,老爷晕倒了,估计中暑了。” “少爷,要不我们回城先给老爷看大夫吧。” 唐有财抹了满头的大汗,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 “不行,不行,我们一走小娘子就要跑了。” “你们几个去请个大夫过来。” “爹,你要撑住啊。” 唐有财哼哼唧唧地瞥了一眼晕倒的唐老爷。 低声骂道,“真没用,早就跟你说减肥了,这身体也太虚了吧。” 下人们一个个也热的不行,跟着晒太阳,心中早把唐有财从里到外骂了十几遍,如今这小子为了一个女人连爹都不要了,心中更骂他就是一个畜生。 可是下人们也敢怒不敢言,这小子深得唐老爷宠爱,就算他要天上的星星,唐老爷也要派人去摘,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下人只能赶车去县里去找大夫。 顾长亭顶着一个草帽,斜倚在门框上看热闹,也感觉唐有财不是个东西。 马车很快,加上下人怕唐老爷出事,就就近在邻村拉着一个老郎中过来,老郎中搭了搭脉,又翻看了一下唐老爷的眼皮,看了一下环境,看了唐有财一眼,摇了摇头。 过来的时候下人已经说了具体情况,这个唐有财就是二愣子,自己还是不要没事找事了,也不敢寻晦气说让人把唐老爷抬回去。 “喂,我说老头,你快把我爹弄醒,别耽误我的大事。” 唐有财有些不耐烦。 老郎中从药箱摸出一包白色粉末,和水给唐老爷服下,不一会唐老爷竟然悠悠醒来。 顾长亭很是好奇,什么药这么灵光,拉住老郎中问。 “老爷子,你给他服的什么东西,这么有效。” “原来是秀才公啊,是硝石,硝石具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唐老爷中了暑毒,这硝石最有效果了。” 顾长亭捏了捏下巴,是硝石,原来这个年代已经有硝石了,顾长亭眼睛一亮。 “秀才公啊,不能再让唐老爷晒下去了,不然会出人命的。” 老郎中求情,他知道跟唐有财说,无异于对牛谈情。 顾长亭看了看有气无力的唐老爷,又看了喘成狗的唐有财和下人,看着实在难受。 顾长亭走进房间,不一会,一个包袱甩了出来。 咣当一下,四百五十两纹银散落在地。 “拿起银子赶紧给我滚。” 唐有财看着满地的银子哭丧着脸。 “爹,他耍我,他明明有钱。” “不行,爹,我不要银子,我就要小娘子。” 于是二百斤的大胖子又开始滚地耍起无赖。 顾长亭上前一把抢过契约,然后双手抱胸。 “我不介意看耍猴戏,你说村里也没什么娱乐项目,有财老弟尽情表演吧。” 唐有财倒也配合,一边用手拍地,一边大声哭喊,节奏明快的非常像RAP。 “老爹(用手拍地)我要小娘子(用手拍地)他不给(用手拍地)~你去打他(用手拍地)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用手拍地)必须想办法(用手拍地)我就要小娘子(用手拍地)不然我难受。” 顾长用无奈又草你祖宗十八代的目光凝视唐有财,拍手笑道。 “不错,不错,可以拿个奥斯卡奖了,继续表演,表演的好,我不介意赏你几个铜板。” 不少村民围了上来,指指点点,捂嘴偷笑。 “这孩子也老大不小了,怎么玩起三岁娃娃的把戏,真丢死人了。” “平时看这个唐有财人模狗样的,怎么这般无赖。” “谁说不是,要是我有这样的儿子,我一脚踢进粪坑里面淹死得了,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村民们议论纷纷,丝毫不给唐老爷面子。 唐璜被下人勉强扶起,黑着一张老脸,“给我把少爷抬进马车,我们走。” 唐有财哪里肯就范,使出他惯用的杀手锏,以头抢地,“娘亲,爹这个老东西不疼孩儿,我现在就要随你而去。” 不过这次唐璜没惯着自己儿子,招呼下人按住胡乱挣扎的唐有财,抬进了马车,气冲冲的出村而去。 第13章 吃绝户 王嫂子大拇指一翘,夸赞道。 “厉害,长亭,今天太解气了,这个唐老爷太不是东西了,平时大家用白米去换粗粮和粟米,他不是说水分太多,就说成色不好,给我们换的粗粮不是掺了沙子的,就是上霉的,大家是敢怒不敢言。” “哪个说不是,我们去换粮,明明是他赚了大便宜,可是他却从不用正脸看俺们,还说俺们这些泥腿子就是贱,有本事不要找他换粮。” “今儿长亭总算给我们出了这口气。” “对啊,逢到灾年,他就高价屯粮,还不肯赊借,非得逼的人家卖儿卖女卖地换粮,缺大德了,今天看到他们吃瘪的样子,好生解气。” 村民你一声,他一句抱怨道,难怪唐家父子去讨水喝,大家都闭门谢客,对这对父子是恨之入骨。 顾长亭也知道当时的生产力极其低下,一亩地能产出二百斤的稻谷,小麦已经算是良田了,好多贫瘠之地也就能产出几十斤粮食,再给官府交税,也剩下不多了,只能跟粮商换粗粮才够糊口,日子是过的苦不堪言。 顾长亭也深表同情,想到村民对自己颇好,看来带领村民脱贫也要摆上日程了。 村民骂了一通唐老爷也就散了,只留下顾长亭和李秋月相视一笑。 李秋月心中虽然有些害怕,这唐老爷不会事后报复少爷吧。 可是她还是觉得少爷做的挺对,平时没少听村里人抱怨,所以她也对唐老爷很有意见。 村里人平时对自己很好,看见村民一个个挺解气了,也就把那点担忧抛之脑后了。 到了傍晚,李秋月煮了白粥,吃着顾长亭从郡县带来的点心,二人是吃的有滋有味。 饭毕,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这个时代晚上也没有娱乐项目,好在有这么一个可人乖巧的丫头相伴,顾长亭倒也不觉太过无聊。 “长亭在家吗? 王嫂子在外敲门。 李秋月一溜小跑的去打开了门,不一会就把王嫂子领了进来。 王嫂子后面还领着一个姑娘,也就约莫十五六岁,举止甚是优雅,眼神明亮清澈,进门她就那么高雅地站立,如一棵亭亭玉立的百合花。 女孩脸上泪痕犹在,虽然满脸笼罩着忧伤之色,但是,她举手投足间,还是传递出不受拘束的自由气息,这个女孩身上,有着让男人无法抵挡的魅力! 王嫂子也是满脸泪痕,看来也是哭了好久。 “长亭,你这次一定要帮嫂子的忙啊,我这孩子是真的命苦,如果你再不帮忙,我家沐莹就完了。” 说完王嫂子噗通一声直接就跪了下来,同来的女孩犹豫了一下,也跟着盈盈跪了下来。 “月儿,快把你嫂子和这位妹子扶起来。” 顾长亭是现代人,最看不得人下跪。 李秋月平时跟王嫂子关系甚好,忙去拉她。 王嫂子倔强不起,“长亭不答应,我就跪着不起,沐莹的爹娘待我不薄,如今沐莹的爹娘不在了,我再不帮这个可怜孩子就不是人了。” “答应,答应,你先起来,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想让我做什么。” 王嫂子这才被李秋月扶起。 原来同来的女孩叫做沐莹,是县城沐家的女儿,跟王嫂子也算远房亲戚。 王嫂子早年嫁到中怀村,王家是一穷二白,一亩粮田也没有,丈夫老实巴交,就靠给地主时不时打零工赚点小钱,哪里能养活一家人。 王嫂子实在没办法,就去沐家打秋风,沐家老爷人是相当的好,尽管面对这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亲戚,还是时不时的救济她,才使得一家五口人能在这个有田有地的家庭都卖孩子的时代活了下来。 后来王嫂子的丈夫做了铁匠,有了稳定的收入,家里的条件才好了不少,但是沐家老爷还是不时给些粮食救济她家,所以王嫂子对沐家老爷那是感恩戴德。 可是半年前,沐莹的爹娘先后病死,只留下沐莹和一个只有十岁弟弟沐华孤苦伶仃的生活。 这个时代有一个陋习,就是吃绝户。 这偌大的沐家,当家的死去,顿时本家几个叔伯兄弟动起了歪心思。 这些叔伯兄弟威逼利诱,各种卑劣手段层出不穷,沐家的不少产业都被瓜分了。 好在沐莹留了个心眼,家里最赚钱的酒坊放在了对自己最忠心的家丁手上,死都不肯交出。 虽然当家人不在了,但是沐家的儿子沐华还在,只是未成年,这些叔伯兄弟也不好明抢。 被骗了那么多的产业,沐莹已经看清了叔伯兄弟的嘴脸,当他们还想要用帮忙打理生意的手段骗取酒坊的时候,就被沐莹严词拒绝了。 沐家酿的酒可谓是当地一绝,就连郡县不少富户都慕名来平安县买酒,这酒坊自然赚钱的厉害,那些叔伯兄弟更是眼红不已。 沐家酿的酒之所以好,全在酒曲的制造工艺上。 这沐家大院生了一株蓼树,高达二米高,生的枝繁叶茂,粗大的茎干呈通体红色,就连叶柄和枝叶,也呈现出鲜艳的红色,叶子的脉络清晰,叶与叶之间会生出一些嫩芽,这些嫩芽就是做酒曲的原料。 顾长亭也听说蓼草这种植物,的确是古代“制酒”原料之一,正所谓无蓼不成酒。 沐家竟然还有神奇蓼树,难怪酿出来的酒与众不同,因为他在勾栏没少喝过沐家的酒,原来好喝是在这里。 顾长亭闻言点点头。 沐莹就继续讲。 她家这个蓼树也是相当神奇,每天树上的嫩芽被采取后,第二天就又能生长出新的嫩芽,所以沐家的酒水生意才能长久不衰。 哪知道半个月前,沐家这棵蓼树再也没有生出新芽。 起初沐莹以为是气候原因或者天气干旱也没有太在意,只是让下人多浇水施肥,但是一连多天都不见嫩芽发出,这才觉得有些异常。 她不由怀疑,再联想到她的那些叔叔伯伯们,于是在前日就带着几个下人一晚没睡,就躲在院子的角落旁候着。 果然等到凌晨四点的时候,天色有些微亮,有几个黑影从院墙上翻了过来,直接就奔蓼树而去。 沐莹再也忍不住,带着下人就冲了上去,把这伙人团团围住。 沐莹命人点起火把,果然正是自己的几个叔叔伯伯。 第14章 以牙还牙 几个叔伯见事情败露,竟然毫无羞愧之色。 “侄女,你这样意欲何为,眼中还有长幼尊卑了吗?” “是啊,你一个闺中女子,大半夜出来,成何体统。” “快给我让开,不知廉耻的丫头。” 。。。。。。。 自己还没说什么,就被几个叔伯就是一阵抢白,沐莹很是气恼。 “你们到我家偷取蓼叶,被我抓了个正着,今天别想离开,必须给我家一个说法。” “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我们可不是来偷取蓼叶的。” “对啊,我们是来帮你浇水施肥,可是一片好意,侄女不可辱我等清白。” “对啊,侄女,你还得感谢我们。” “我们可是看在你父母双亡的情分上,同情我那个年幼的侄子,才相约过来帮忙的,你这个疯女人怎可诬陷我等。” 几人倒打一耙,气的沐莹浑身颤抖。 沐莹坚持,几个叔伯当然不服,于是众人就只能到沐家的族长那里评理。 当时的族长具有很大的权力,宗族各项事务,小如家庭纠纷、婚丧喜庆;大如祭祖、祠庙管理等事务都归族长主持。 沐莹能想到自然也是到族长那里评理去,结果事情并没有依照沐莹的想象发展。 哪知道族长问了缘由,当场就责问沐莹。 “都说捉贼须捉赃,捉奸须捉双,沐莹可曾亲眼看到你的这些叔伯偷你家蓼叶。” 沐莹只能摇头,她看见这些叔伯偷进自己院子就冲上去抓他们了。 “既然你没有亲眼看到这些叔伯偷蓼叶,你凭什么诬陷他们偷你家蓼叶。” “我家蓼树已经十几天没有嫩芽长出了,不是他们偷的是谁偷的。” “你家蓼树不长嫩芽,情况很多的,可能干旱,也可能没人浇水施肥,怎么能胡乱猜测你的长辈。” 族长很生气。 “可是他们三更半夜到我家院子干什么?” “很简单啊,你们这些叔伯同情你们姐弟俩,他们是好心来帮你给蓼树浇水施肥的。” 族长一脸正义的说着,显然是跟这些叔伯穿一条裤子。 “沐莹,你好大胆,竟然栽赃陷害你的好叔伯。” 结果沐莹不但被族长责怪,而且还变成了一个栽赃陷害自己叔伯的坏女人,而那些叔伯则成了助人为乐的好人。 这几个叔伯出了族长家,还不知廉耻,到处宣扬,说沐莹诬陷长辈,道德败坏,必须赔偿他们的名誉权。 族长那边也放出风来,此事很容易解决,把沐家的酒坊赔偿给几人。 族长这点话语权还是有的。 多半族长从那几个叔伯那里得到了一大笔好处,就是打算吃定绝户了。 有了族长的支持,几人很是嚣张嚣张,天天带人来收酒坊,大有不到手誓不罢休的决心。 沐莹自然不肯交出酒坊,现如今只能到县衙去打官司了。 可是问遍整个县城,都没有一个状师肯接这单,估计几个叔伯也想到此处,这几个叔伯在县城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收买就是恐吓,搞得全县的状师看到沐莹掉头就走。 沐莹是想打官司都找不到人帮她打官司。 王嫂子之前来过沐家,沐莹也听说王嫂子的邻居是一个秀才,秀才是可以上公堂给人打官司的,于是就找了门。 顾长亭听了来龙去脉,也知道原由。 “长亭啊,这官司能打吗?” 王嫂子期盼的看着顾长亭,李秋月也目不转睛,想从顾长亭眼里看出肯定。 哪知道顾长亭摇摇头,“这官司不好打,虽然她的几个叔伯满嘴假话,但是没有直接证据。” 所有人心都一凉。 沐莹眼中流出绝望。 王嫂子很是无奈,看着沐莹,心中难过。 “也太欺负人,老天开开眼,收了这帮没天良的家伙吧。” 顾长亭微微一笑,“也不是没有办法。” 顾长亭峰回路转。 “快说,快说,少爷,一定要给沐莹姐伸张正义。” 李秋月小拳头捏的紧紧的,她听了也忍不住要打人。 “沐莹啊,这官司一定要打吗?”顾长亭问。 沐莹满脸凄苦,“必须要打,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打的,如果打不赢官司,酒坊没了还是小事,我们没了经济来源,养不起下人,就再也不能跟他们斗了,依照他们的性子,肯定不会给我姐弟活路的。” “办法是有,不过代价会大些。”顾长亭说道。 “什么代价都可以!” 沐莹漂亮的眼睛盯着顾长亭,目光决绝。 “沐莹,你听我的,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不但能帮你洗刷冤屈,讨回公道,还能帮你要回一些损失,到时候那个族长再袒护这些家伙,我就帮你到县里打官司。” 顾长亭笑着看向沐莹。 “就看你敢不敢做。” “有什么不敢,只要能让我洗刷冤屈,酒坊不给夺走,保护我弟弟,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沐莹很是坚定。 “这个也很简单,今天晚上你就回去,等到夜里,你去把你家那棵蓼树连根挖出,让下人偷偷的种到夺你家家产的最多的那家叔伯的院子里,等待天一亮,你就把能叫上的人都喊上,让大家看到,这次你家叔伯不只偷你家蓼叶,还偷上你家的蓼树,这回他再怎么抵赖也无济于事了。” “嘿嘿,就算到了族长那里,他再怎么偏颇,估计也只能望树兴叹了,他不是要证据,我们就给他证据,不但有物证,还有人证。” “这个代价就是这棵蓼树被移来移去,估计是活不成了,你们家的酒坊生意可能会影响了。不过你可以让他们赔偿你的损失,要回一个赚钱的产业,如果他们不给,就来找我,我给你到县衙打官司,保证一打一个赢。” 顾长亭话一说完,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凉气。 到底是秀才,这也太狠了吧,果然一招制敌。 顾长亭这个方法果然做的很绝,就算闹到县衙也是这几个叔伯没理。 “方法就是这个方法,要不以恶制恶讨回公道,要不就一辈子做一个善良的好人。” 顾长亭看着沐莹,“你愿意不愿意做你自己看着办。” 沐莹看着顾长亭,眼睛放出光来。 顾长亭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家伙。 此时更是神情潇洒,嘴角带笑,叫人见了,如沐春风一般,不由得想与他亲近亲近。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外表秀气的秀才偏偏是一个洞察人心,善用谋略之人。 沐莹很是坚定,“沐莹愿意。” “这就对了,我们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老实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沐莹一躬到地。 “多谢顾公子,公子大德,沐莹没齿难忘。” 顾长亭把王嫂子和沐莹送出门,目送沐莹乘坐马车离开。 这才暗忖:此女子生在这个时代,竟然也能做事如此果敢有魄力,当真难得。 顾长亭笑了,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李秋月痴痴的看向顾长亭。 顾长亭以为吓着李秋月了,忙问道。 “月儿,少爷吓着你了吗?” “没有,没有,少爷做什么都是对的。” 又是这一句,敢情自己想叫这丫头做什么就会做什么,顾长亭不禁胡思乱想,有些心猿意马。 李秋月却在想,少爷真得变了,不但对自己好了,还挺有侠义心的,看向顾长亭的眼神亮晶晶的。 第15章 大旱 第二日,顾长亭想跟李秋月说一下,自己准备到县城里去一趟,昨晚他想了半夜,感觉赚钱大业也有了头绪。 还没等顾长亭开口,李秋月已经开口。 “少爷,月儿想跟你商量一个事情。” “说,想要什么,少爷给你买。” 顾长亭大方的说道。 李秋月脸色一红,“少爷,我不要什么了,我是想说,马上要到了插秧季节了,我们家还有二十几亩上等好田,都是夫人早些年置办的。” 往年这些田地都是由家里的下人侍弄,种点粮食自家吃用,现在下人都跑光了,李秋月自然犯愁,今年他家连秧苗都没有培育,她也完全不知道怎么侍弄,所以才问顾长亭。 “二十几亩上等好田,这么多?” 顾长亭以前是二耳不闻窗外事,竟然不知道家里还有这么多田,那自己不是一个小地主。 李秋月小脸更红,她还真藏了私心,没告诉顾长亭。 不过幸亏前身不知道,如果知道了估计早就被前身卖掉去勾栏听曲,喝花酒去了。 顾长亭想了想,颇觉头疼。 “要不给王嫂子他家种吧,我印象中王嫂子家好像没田,她丈夫是个铁匠,全靠她丈夫每天苦哈哈的打铁,一家四口过的挺辛苦的。” “回头给够我们二个吃的粮食就行。” 顾长亭可不想种田,也不想自己这个可爱俏丽的丫头去种田,忙的脏兮兮的。 李秋月小嘴一撅,虽然给王嫂子她不反对,可是这是她最后的希望,如果赶上丰收,收的粮食换成银两,可以给少爷赶考用的盘缠。 “放心了,少爷这就去赚钱,养活我家宝贝月儿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少爷,你还要读书的,考取功名的。” “读书,考取功名什么的,以后再说吧,反正我不想种田,我要进城一趟,回头你跟王嫂子说一下,就这么说定了。” 顾长亭不容置疑的说。 李秋月心里虽然不愿意,可是对于少爷的话,她绝对无条件执行,用在现代,李秋月绝对是顾长亭第一小迷妹。 待李秋月过去跟王嫂子说了这件事,王嫂子连连摆手。 这秀才公家的田不但是上等良田,而且秀才公是可以免税的,这二十几亩地给了自己,不要给全村人杵脊梁骨吗。 “不行,不行,我平时农忙也就是在各家搭把手,今年我就帮你家搭把手,回头我让我家的也来帮忙,实在忙不过来,回头等大伙忙完手头的活,大家搭把手就把你家的田给种好了,就不要扰烦长亭,让长亭好好温习,准备来年去考个功名,也算给我们中怀村争个光,让我们出去也有面子。” 王嫂子死都不肯,这个便宜她不能占,占了她就成全村人眼里的小人了。 “可是少爷说,就给嫂子你了。” “月儿啊,长亭这个孩子不知道当家,你要知道当家啊,现在家里啥都没有了,你更要帮他看好这些田地,到时候粮食换成银钱,这买笔墨纸砚,去考举人都需要钱的。” “没事,这田就交给嫂子了,嫂子帮你搞定。” “可是少爷会不开心的,会责怪月儿的。” “没事,有嫂子在,到时候嫂子帮你存着,等长亭去赶考,你就拿给他,他一个读书人,对钱也没有概念的,他胡乱花钱你又不是不知道,夫人不在,你得帮他管着。” 李秋月点点头,少爷花钱是没有概念,多少,贵贱不会皱下眉头。 就在二人说话期间,有村民慌慌张张回来。 一路走一路大声喊着。 “不好了,田里的水井全部干涸了。” “那还不去找村长去。” 实际上村里的田地总共有四个水井,今年已经陆续干涸了三个,好在还有一个能出水,如今最后一个水井也干涸了,这可把村民都急坏了。 马上就到了插秧的季节,如果没有水的话,今天大家伙的日子也不要过了,收不上稻子,还得上交赋税,去年虫灾,大家就过的苦巴巴的,今年再来一个旱灾,那就等着卖地卖儿卖女吧。 几乎全村的人都涌到了村长家。 村长也是满脸凝重,其实数日前田间的水井陆续干涸,他已经开始心焦,只是抱有幻想,最少还有水井在出水,如今四口水井全部干涸,村长也彻底绝望了。 村民们都眼巴巴地看着村长,希望他能拿出一个办法。 “套牛车吧,我去县里找一下县太爷。” 村长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到县里求助县太爷了,这可是大事,到时候颗粒无收赋税收不上来就完了。 村民们看着村长离开,却迟迟不肯离开,毕竟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事情不解决,这颗心始终悬着。 顾长亭哪里知道这些,叫上二牛,让他套上村里的牛车,跟自己去县城跑一趟。 二牛苦着一张脸,“亭哥,村里出大事了,田间水井都干涸了,村长驾着牛车去县里找县太爷了。” 全部干涸了,顾长亭也觉得事态的严重性,难怪这些天不少村里人会到他家院子的水井打水,村里的那口大水井据说出水也不顺畅。 也就二个多时辰,村长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脸色很是难看。 “村长大人,县太爷怎么说?” 牛车还没停稳,有人就忍不住上前问道。 村长脸色更加凝重。 “上怀村,下怀村田间的水井数日前已经干涸,县城的施工队几日前就去打水井了,好像都没打出水来,这不今天县太爷亲自赶了过去,我去县城扑了个空。” “那我们也要向县太爷求助啊,不然耽误了耕种可就误了大事。” “村长大人,此事宜早不宜晚。” “可耽误不得。” 村民你一言我一语说着。 “那好,让牛饮一下水,吃点草料,我再去下怀村去一下找县太爷,据说县太爷正在下怀村监督打井。” 村长也是拼了老命,这是大事,的确耽误不得。 村民们连连点头,对村长是感恩戴德。 有人给村长送来了面饼和清水,村长和赶牛车的汉子胡乱吃了些。 等老牛缓了会,村长又马不停蹄的赶往牛车往下怀村而去。 众人依旧不肯回家,都在村口苦苦等候。 一直到了傍晚,村长才落寞的赶了回来,给大家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上怀村,下怀村已经接连打了数口水井,都是打到足够的深度却无地下水涌出,准备再往下打,就直接遇到的岩石层,也不知道折损多少打井工具,依旧无法打穿。 接连数次无功而返,县太爷都着急上火,嘴上都起了水泡。 县太爷范守礼这几天为了村里田地水井干涸的消息发急,水井也打不出来,今天再也忍不住就到下怀村来看个究竟。 而且如今又接到不少村田中水井陆续干涸的消息,中怀村的村长甚至直接都找到下怀村了,他已经知道今年的旱灾将会特别严重。 下怀村如今已经没了希望,范守礼就答应明天一早带人到中怀村看一下情况。 听说县太爷明日亲自来村里,全村人登时燃起了希望。 次日,全村人都起了个大早,不少人都候在村口,迎接县太爷的光临。 果然到了辰时,一群人浩浩荡荡足有三十多人来到中怀村。 村长早在家里准备了一些吃食茶水,想让县太爷一众休息一下。 此时范守礼哪有这个心思,当场婉拒了村长的邀请,直接要到村里的田间去看一下具体状况。 也不能怪县太爷着急上火,他倒不是体恤民情,而是他三年任期将满,就会面临着政绩考核,去年虫灾受害严重,收成惨淡,今年又逢大旱,搞不好颗粒无收,到时候哪怕自己刮地三尺,也别想收到赋税,别说政绩考核了,恐怕自己的官位要一撸到底。 由不得他不急。 第16章 也不是没有办法 顾长亭也被李秋月拉着来到田头。 李秋月就没怎么出过村子,生平看到最大的官就是村长,如今听说县令大人要来村里,自然想来看个热闹,但是她自己一个人又不敢去,于是就拉着顾长亭一起来。 顾长亭也有些好奇,如此体恤民间疾苦的县令也是难得,也想过来看一看。 实则他不知道县令大人是有苦说不出,大热天他也不想出来受罪,无奈三年任期快满,没有做出政绩不说,关键要是今年赋税收不上来,自己这个官多半做不成了。 众人到了田间,已有工匠去田间水井勘探,果然水源已经彻底干涸。 县太爷虽然有些绝望,但是还是没有放弃。 这次旱灾一起,他就到了南江郡求救,恰逢水部主事胡大人正在南江郡。 闻之此事,便说起来之前勘查过平安县水利,发现平安县治下有一条暗河横贯,如果能打穿这条暗河,恐可解这次旱情。 于是范守礼就恳求水部主事胡大人到平安县一趟,指明暗河的位置,他们县里负责挖掘水井,来解此次大旱之灾。 结果在上怀村,下怀村连打了数口水井,都碰到了坚硬的岩石层,劳民伤财不说,还浪费很多时间。 这次范守礼直接听了师爷的建议,到了中怀村也不急着去让水部主事胡大人勘查暗河位置,而是命工匠直接从之前水井往下挖掘,先勘察一下当地的地貌,毕竟这三村毗邻,如果地貌一样就不浪费时间和钱财了。 古代打一口水井是非常困难的,而且当时的铁器很贵,加上县里财政吃紧,县太爷不再愿意无功而返。 果然从干枯的水井挖了没多久,碰到了跟上怀村,下怀村一样的问题,都是碰到岩石层。 又换了一口干涸水井,同样没多深就碰到岩石层。 县令和师爷都无奈的摇头,一脸沮丧。 村民哪里明白缘由,见干涸的水井往下挖,没见水井出水,也知道了严重性。 村长试探着问,“县老爷,准备在哪里帮我们打井啊,我听下怀村村长说我们脚下有条地下河,如果挖出来可解此次大旱。” 村民们全然不知道县太爷已经准备放弃中怀村了。 看着全村期待的眼神,县太爷苦笑,看向师爷。 师爷耐心解释道, “的确有这地下河一说,水部主事胡大人也在这里,不过要跟大家说明的是,你们村里的地质不适合打井,我们县太爷也无能为力。” “对不起大家了,还请大家让开,我们要到下个村看看。” 说完就要带人离开。 村民听说县太爷挖都不挖,就直接放弃了中怀村,顿时不干了,众人听说上怀村,下怀村都打了好几口井,而到了他们中怀村,连一口井都不打就要走,都气坏了。 村民哪里听得懂师爷的解释,都以为是县太爷范守礼不负责任,随便看一下就决定中怀村的生死,自然不干。 范守礼连续吃了二次大亏,自然不愿意在同一个地方继续吃亏,现在就是跟时间赛跑,只有先紧着能打出水井的村子开工,能抢救一个村就是一个村。 何况县里财政吃紧,打一口井耗费巨大,如果再连续打出废井,他都不要等到期满考核走人,现在就得走人。 见县太爷坚持带人要走,村民自然不干,几百号人一起上前围着范守礼一众不让离开,凭什么在上怀村,下怀村都打了井,到我们中怀村一口井都不打。 哪怕打上一口井打不通,大家也就死心了。 这一铲子都不动岂不是太欺负人了,不少村民都急红了眼,哪里还管是不是县太爷,甚至有村民挥舞锄头要打强行开路的衙役。 顾长亭在旁边看了半天,又听了师爷的解释,也明白了其中缘由。 古代的铁器硬度极差,一旦碰到岩石几乎就无能为力,再没有机械辅助,全靠人力挖掘,碰到岩石地貌完全就束手无策。 眼看事情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也不是没有办法,县令大人。” 见村民无理取闹,范守礼本来就火大,如今听到有人大言不惭,气更不打一处来,抬眼看去,见说话之人是一个俊雅书生模样的少年。 见顾长亭模样出众,范守礼一时倒也生不出什么厌恶之情。 “你是何人?” 村长忙道,“县太爷,他是我们村的秀才公,顾长亭。” 听说是个秀才,范守礼收起小觑之心。 “原来是长亭啊,不知有何高见?” “我想问一下,如果掘到足够的深度是不是能确保有地下暗河?” “这个没问题,我特意到郡里请来的水部主事胡大人,胡大人就在此。” 此时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站了出来,“我便是水部主事胡长青,我可以确保这下面有地下暗河。” 胡长青十分肯定的说道,这是水部花了数年勘探出来的。 “如果能确保地下有暗河,我到有办法可以一试,打一个水井我做不到,但是挖掘一个碗口大的洞,就算要打数百米都能做到。” 顾长亭自信道。 “长亭老弟,此话当真?” 县太爷颇有些激动,称呼也从长亭换成了长亭老弟。 顾长亭前世曾在博物馆曾看到一种凿井法,叫做冲击式顿钻凿井法。 就是做一个木质碓架,由人在碓架上一脚一脚地踩动,运用杠杆原理,带动钻头上下运动凿进,使钻头在井内做上下垂直运动,反复冲击井底,破碎岩石,使井身不断加深的方法来开凿小口深井。 实际上与现代开采石油、天然气的技术在工艺上是一致的。 在古代,就算工艺落后,也是可以开凿了深度超过数百米米的小口深井。 顾长亭看着范守礼。 “我可以设计一个大型木质碓架,利用人力一脚一脚地踩动,再加上人力绞盘,把钻头从高空中凭空坠下,从而形成巨大的冲击力,反复冲击井底,破碎岩石,使井身不断加深来开凿小口深井。” 范守礼目露精光。 “长亭老弟,何为木质碓架?” 顾长亭让李秋月取来纸笔,便简单了画出了木质碓架示意图。 第17章 不见棺材不掉泪 众人凑上去看去,见木质碓架倒也繁复无比,虽然不理解原理,一时倒不敢怀疑顾长亭信口开河。 水部主事胡长青开口道,“此木质碓架设计巧妙,颇有些与脚踏水车异曲同工,顾老弟奇思妙想,堪称一绝,虽然做工复杂,倒也是能解决钻井的冲击力。” “不过这钻头如何解决?” 师爷有些疑虑,如今铁器的硬度太差,就算做工精良的锄头,砸在岩石上都会崩坏,何况高空冲下的钻头。 胡长青也点头同意,他也想到这点。 “这个我也有办法解决,我要锻造一块百炼之铁,然后要找数位力气大的铁匠进行千锤的冷锻,利用大力的反复锤锻,强化钻头的强度,正所谓大力出奇迹,就是这个道理。” 实际上这也不是顾长亭信口开河,是有事实依据的,在沈括的梦溪笔谈中记载着一个西夏盔甲,名为瘊子甲,就是用冷锻造法锻造,在打造的过程中并不进行加热,而是全靠人力捶打塑形,是典型的大力出奇迹。 西夏国用的是上好之铁,锻造前把材料回火,以此释放金属的内部应力,增加柔韧性和延展性,然后再进行冷铁捶打,直到把体积压缩到原来的二分之一就算完成,此时铁的硬度会数倍增加。 不过这个时代的铁因为含硫量大,从而使铁的脆性和延展性变的极差,如果冷锻,只要几下就会断裂,一般铁匠进行锻造的,在打造的过程中都是进行不停的加热,此时并没有进行冷锻这种工艺。 之所以冷锻的硬度要更高,用现代材料学原理来分析,主要是冷作硬化的作用,金属材料在常温或者结晶温度下进行加工产生强烈的塑性变形时,都会使表面层金属硬度和韧性大大增加。 不过这种锻造方法除了对铁匠的肉体和精神强度有要求外,更需要材料具备较高的可数塑性以及抗疲劳和断裂性,这样才能在挺过千百次捶打后,成功延展塑形的同时,内部仍然保持韧性不会发生断裂。 当然这些顾长亭也无法跟众人解释这些原理,只能含糊其辞,免得露馅。 范守礼将信将疑,师爷已经在范守礼耳边低声耳语。 “在下父亲就是铁匠,这冷锻千锤绝无可能,不要说千百锤了,就是十锤,这铁必定会断裂,他一个书生,多半是纸上谈兵。” “现在县里的财政吃紧,这木质碓架设计复杂,耗费木材无数,再加上这冷锻之法实在荒唐,老爷,属下感觉没有必要在这里耗费时间和钱财。” 师爷低声说道。 范守礼也觉得师爷说的对。 顾长亭哪知道二人的意思,继续说道。 “所以还需要县太爷到县城找一些木匠,还需要大量材质坚硬的木料,另外调集几名力气大的铁匠以及所需的铁块,我可以尝试一下或许能打通这地下暗河的水井。” 范守礼咳嗽了一下。 “长亭啊,你这想法的确让我耳目一新,不过现在县里的财政吃紧,本县也没有足够的财力和人力支持你做实验,真不是我不通人情,我实在耗不起。” 范守礼可不想尝试,他也觉得,顾长亭的想法太天马行空了,完全超越他们的认知,他们如今使用的挖掘工具,都是千锤百炼的工具,砸在岩石上都直接崩坏了。 村民见县太爷坚持要走,都围了上来。 平时为了水源村与村发生械斗都很正常。 如果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村民自然不肯就此放弃。 “你们这是想造反吗,本县可以治你们一个大不敬,到时候可要把你们统统关进大牢。” 范守礼眼见村民要闹事,大声喝道。 村长毕竟老成沉稳,知道闹事也无济于事,便拦住激动的村民。 “大人,那还能劳烦跟胡大人说一下,帮忙标注一下这地下河流的位置呢?” 村长一脸恳切的说道。 “这又有何用?”范守礼不耐烦的说道。 “大人,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也不想放弃,这村里有几个铁匠,我也会些木工活,找个几个会木工的汉子也不是问题,我们还是想按照长亭的方法试一下。” 范守礼摇摇头,看这些村民一个也穿得破破烂烂的,自己带上全县的资源都掘不开那岩石层,他整个村连个像样的工具都拿不出来,还想掘出岩层挖出水井,简直是异想天开。 “老村长,不是我打击你们,这可花费不菲,你们就这么相信他,如果挖不出来水井,本官可不负责。” “我们相信长亭,只要县令大人请胡大人标出位置就行。” 说完村长看向村民,“乡亲们,你们相信长亭吗?” 村民们齐声喊道,“自然相信。” 声音响彻天空。 “既然相信,现在大家回去把能用的木材全部拖到这里来,可以家中多余的铁器也贡献出来,我们就让长亭试一下,我相信长亭一定会帮我们开出水井的。” 村民们闻言转身散开,纷纷往家中跑去。 范守礼冷笑,一帮无知村民,这是不撞南山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 偏偏相信这个书生纸上谈兵,委实可笑。 “胡大人,麻烦你标注几处暗河的地点,我们还要赶往下个村,他们愿意折腾就让他们折腾,本县可不陪着他们胡闹。” 胡长青虽然也觉得不大靠谱,但是他还是和手下一顿测量,在田地里面标注起来。 此时,不少村民已经拖着大小不一木材过来。 有人把自家盖房子的房梁柱子拖了过来。 有人把打家具的木材拖了过来。 八十多岁李婆婆竟然让自己的孙子把自己的棺材板也拖了过来。 看得人无不心酸。 “李婆婆,这可是你花高价攒的棺材板,这如何使得。” 有人阻拦道。 “我信长亭哥儿的,只要打出水,我老婆子就算用草席下葬也是欢心的。” 老王头甚至把家里的铁锅也扛了过来。 有人打趣,“老王头,你不准备过啦。” “水井打不出,还过个毛,老子就去做流民,要饭去,还要劳什子铁锅干什么。” 范守礼看着村民热情高涨,莫来由心中生出妒意,不禁冷笑,等打不出水井你们就等着哭吧。 自己在上怀村和下怀村不是没吃过苦头,集中全县的优质资源都无法打穿岩石层,他区区一个小秀才就能搞定,打死他也不相信。 范守礼见胡长青已经标注出几处地点。 便招呼胡长青,“胡大人,麻烦您跟我去下一个村看看。” 说完头也不回率领众人出村而去。 第18章 好多鱼 看着官老爷们走远,村民心中还是涌起一片悲凉,刚才他们嘴上说得快活,相信长亭,可是这官老爷们一走,他们也不禁有些心虚。 “长亭,你说二句吧,大家都听你的。” 村长感觉众人有些泄气,忙道。 “放心了,只要这地下河流真的存在,我顾长亭用我自己人格保证,一定会打出水的。” “大家也要相信自己,正所谓有志者事竟成。” 顾长亭目光坚定。 “长亭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几时骗过我们,我们相信你。” “那是当然,长亭可是我们十里八乡唯一的秀才,长亭说什么,那必定是什么。” 村民们又莫名升起一股信心。 顾长亭便安排下去,村长牵头组成一个木工班。 村里就二个铁匠,王嫂子的丈夫王富贵是一个,就由他牵头组成一个铁匠班,又从村里找了四个力气大的,体力好的村民加入,听候顾长亭调度。 村长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木工好手,后来做了村长,平时也帮着村民打打家具,手艺也没闲着,顾长亭根据岩层的深度设计了木质碓架的大小,然后把一些细节跟村长说清楚,村长很快就领悟到其中的道理,还能举一反三,倒是让顾长亭有些意外。 至于那个钻头,就要费不少功夫了,等顾长亭吩咐好村长,铁匠组已经搬来炉子、风箱、并搭好打铁台子。 然后把村民带来的铁锅,铁锹,锄头融化后,炼成了一块足够大小的生铁。 顾长亭让铁匠班先把这块生铁反复捶打,然后再放到炉子里面高温加热,重复多次就是为了尽量去掉生铁里面的杂质硫,毕竟没有高温钳锅炉,也没有助燃剂,只能用这个笨方法去硫。 好在铁匠班很是给力,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他们硬是没问为什么,顾长亭怎么吩咐,他们就怎么照做,如此重复了上百次,已经到了半夜,顾长亭估摸着生铁里面的杂质硫去得差不多了。 就让王富贵把这块捶打好的生铁进行回火,释放掉金属的内部应力,果然这块百炼之铁的柔韧性和延展性大增,诸位铁匠用铁锤反复捶打,铁锤都打坏好几柄,这块生铁都没有一丝断裂,直到硬生生的把那个小西瓜大小的钻头打的缩小了一半,顾长亭才喊停。 几个铁匠已经累了虚脱,全部瘫软在地,感觉整个身体都被抽空了,被家人扶回家,倒头便睡。 顾长亭暗暗称叹,也被铁匠班几位的肉体和精神强度所折服。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不知不觉竟然一夜过去。 村长那边木质碓架也已经搭成。 村民们无不大喜,睡意全无,叫嚷着现在就去挖井。 众人把木质碓架搭到胡长青标注好的其中一点,挂上钻头。 已经有村民上前用脚连续踩动,很快把绞盘拉到最高点,随着村长一声号令。 那钻头应声而下,只听到嗵的一声巨响。 田地被砸出碗口大小的一个深洞,足足打进去五到六寸,看得人不禁骇然。 村民无比激动,钻头也被频繁拉起,落下,深井也是越打越深,随着绳子的长度坠入的越深,顾长亭估摸着应该也到了岩石层。 果然,咣当一声闷响,已经砸到了岩石层。 等到那个钻头被拉起,看到钻头完好无损,顾长亭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要不然真无脸见乡亲们,之前大话可是说了,别钻头崩坏,那自己就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也不知道冲击了多少次,当钻头再次被拉起,一股水流喷涌而出,形成一个漂亮的喷泉,在阳光下化成无数绚烂的彩虹。 所有村民都惊呆了,“成了,成了!” 村民大声狂呼,声震数里。 村民们相拥在一起,相互庆祝,激动的无法自已。 半晌,村长带头朝顾长亭跪下,所有村民都齐刷刷的跟着跪下。 “村长,你们这是干什么?” 顾长亭完全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人说下跪就下跪,搞得有些猝不及防。 看着须发皆白的村长,八十多岁李婆婆都向自己下跪,顾长亭是实在承受不起。 “都起来啊,再这样我可生气了。” “长亭,你可是救了我们全村的大功臣,给你下跪我们是心甘情愿。” “对啊,你救了我们全村人命,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我们给你下跪有何不可。” “谁说不是,夫人说长亭是文曲星下凡,以后必中状元,我们给天上的星宿下跪,跪的是理所当然。” 顾长亭是哭笑不得,只得上前去拉起村长,又假装真的生气,这才把众人给哄了起身。 突然有人大声喊叫。 “好多鱼!” 众人这才看见那个碗口大的泉眼竟然随着水流的涌出,带出无数条活蹦乱跳的无鳞鱼。 虽然鱼不是甚大,但是一条条肉滚滚的,很是肥美。 鱼群密密麻麻的涌出。 村民无不喜极而泣,都说顾长亭就是村里的福星,不但打出了水井,还给大家带来了鱼群。 村民欢呼声不断,已经有人拿来箩筐篮子去捕捞。 顾长亭看村民连指甲盖般的小鱼也捞,忙大声说道。 “乡亲们,太小的鱼苗大家就不要捞了,就放在稻田让它们生长。” 所有人看向顾长亭。 “长亭,稻田里那点水可养不活的,要是死了就可惜了。” 再小的鱼也是肉啊,这年头就是鱼肉也是金贵的,好多人饭都吃不饱,半年不吃肉的村民比比皆是。 “现在水源充足了,大家伙把稻田四周的沟渠已经垄间挖深一些,这样鱼就可以成活了,等到了秋收时候,大家就又可以吃到新鲜的鱼肉了。 “关键鱼儿可以靠吃掉稻田里面的虫子长大,不仅能减少虫害,而且鱼拉的粪便可以使稻子的亩产大大的增加,大家也能多打些粮食,岂不是一举二得的事情。” 村长此时已经对顾长亭的话奉如神明。 “都听长亭的话,长亭说的准没错,凡是指甲盖以下的小鱼一律不许捕捞,先都集中挖出一个池塘暂养起来,等田垄沟渠挖好再均匀放养到稻田之中。” “要是哪个敢嘴馋,去偷稻田的鱼苗,给我知道了,我就把他直接赶出村去,我说到做到。” “这是好事,如果成了,长亭又给大伙一个惊喜。” “肯定能成,还是读书多好啊,就是聪明,主意一个比一个好。” 村民用箩筐捞鱼也变的小心,鱼苗都被挑出放进一个现挖的鱼塘暂养。 鱼群足足涌了一个多时辰,这才慢慢停止了涌出。 村长命人清点了一下打捞出来的鱼,足足有一千多斤。 村长下令,村里一百多户,每户一家都分了足足十斤鱼。 还剩下几十斤鱼,村长下令就在田头支起大灶,现场煮鱼汤,烙黑面饼子,吃饱了下去继续打井,把胡长青标注的地点都给打通了,彻底解决水源问题。 大部分村民都半年没开荤了,现在一个个兴奋的像过年。 只有老王头分了十斤鱼,脸苦的像茄子一样黑,他家铁锅被融化了,他是有鱼难炊。 村长笑了笑,“老王头,多亏你家的铁锅,我们才能挖出水井,我就做主了,从剩下的鱼中再多给你五斤鱼,你明天拉到城里,卖掉换一口新锅回来就行了。” 顾长亭笑道,“王叔,你可不要卖低价奥,这鱼刺少肉多,属于冷水鱼,可是精品,就卖给城里的富户和地主老财,他们肯花这个钱的。” 老王头这才眉开眼笑的拿鱼回去。 不少村民听顾长亭这样一说,个个也动了心思,这十斤鱼要吃了岂不是太浪费了,再说今天已经美美吃了一顿了,这些鱼还是去县里卖掉换点钱,长亭说能卖高价呢,吃掉岂不是太可惜了,换点粮食才是真的。 一个个打定主意,都小心的把鱼运回去用水缸,木盆养起来,准备次日去县里卖掉换粮食,其实此时一家家都缺粮了。 当天中午,田间飘着诱人的鱼香,村民们跟过年一样,热闹异常。 果然这鱼肉异常的鲜美可口,村民们几乎把自己的舌头给吞了。 吃完鱼肉,再美美的喝上一碗浓郁的鱼汤,吃上一块粗面饼子,村民很是满意,下午大伙又干劲十足。 打井的打井,挖渠的挖渠,引水的引水,在村长的安排下井然有序,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的幸福的笑容。 顾长亭看了也很欣慰,这个年代的老百姓真是太容易满足了,只要能吃饱饭就很开心了。 第19章 顾兄大义 次日,不少村民都抬着鱼进县城卖鱼,很快整个县城都知道中怀村打出了水井,还从水井捞出了不少肥美异常的鱼。 有衙役立刻快马加鞭的告诉还在其他村里打井的县令范守礼。 范守礼正忙的焦头烂额,他这两天连续跑了三个村子,愣是一口井也没打出水来。 此时听到衙役来报,简直惊掉一地下巴,这个看起来极不靠谱的浪荡子,竟然给他做成了。 他是有点开心,又有点后悔。 开心的是他这个难关是过了,后悔的是怎么当时没支持顾长亭的决定。 如今还要自己舔着脸去中怀村,岂不是要被那些无知的村民嘲笑。 不过相较于自己的乌纱帽,大丈夫能屈能伸,范守礼决定还是去中怀村求助。 很快,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中怀村。 村民自从上次被范守礼无情抛弃,早就对这个县令大人失望之至。 范守礼见到村长,那是哈哈大笑。 “恭喜,恭喜,老村长,你们可是为了县里立了大功,回头我上奏朝廷,大家可是都有赏赐的。” 村长见了前倨后恭的县太爷,气也不打一处来。 长亭都提出了方法了,县太爷还是不肯采纳,要不是自己坚持,村民们无条件信服长亭,怎么可能打出水井,如今倒来抢夺胜利成果了。 村长把范守礼一众人带到了田间,范守礼看着犹在汩汩冒水的泉眼,不由感叹万分。 又看向田边的木质碓架,那是啧啧称叹。 “果然是巧夺天工,长亭大才啊。” “咦,长亭呢?” 范守礼这才想起了顾长亭竟然不在这里。 “村长啊,把长亭喊过来,本县要好好表扬他,他可是为本县做了莫大的贡献。” 村长无奈地看了一下二狗,“二狗,你去把长亭喊过来,就说县太爷要见他。” 顾长亭正准备等村里卖鱼的村民回来,自己用村里的牛车进县城一趟,结果二狗兴冲冲冲进来。 “亭哥,县太爷来了,说要表扬你。” 说完连拖带拉的把顾长亭拽到田间。 范守礼抢步上来就握住顾长亭的双手。 “顾兄,你可是为平安县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本县代全县百姓感谢你。” 这称呼直接从长亭变成了顾兄,顾长亭也被范守礼搞得莫名其妙。 这高高在上的县令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我哪里有县令大人说的那么伟大,我只是感激村里大伙待我不薄,这才设计这套木质碓架,也就是想着为村里做些贡献。” 顾长亭可不想承范守礼的情,他做这个木质碓架可不是为你范守礼,而是为了我们中怀村的村民。 “哪里,哪里,顾兄那是心怀百姓,了不起啊。” 范守礼有些尴尬。 “这次县令大人来我们村所为何事?” 顾长亭已经知道范守礼此次来的目的,多半是为了木质碓架而来。 “顾兄,是这样,你也是知道,今年全县旱情严重,据现在的情报,县里的下属乡有超过一半的水井都干涸了,所以顾兄设计的木质碓架可就派上的大用场,我替全县的老百姓感谢你。” “县令大人,这可不是我顾长亭的木质碓架,而是我们中怀村的。” “您可知道,为了打这个木质碓架机构,我们全村把能用的木材,吃饭的铁锅,甚至种田的家伙都用光了,才打造出这套木质碓架钻井机构。” “我们村年岁最大的李婆婆甚至把自己的棺材板都贡献出来。” “为了打出百炼之铁,我们铁匠组可是用尽了洪荒之力,如今好几个人还人事不省呢。” “你说你这样直接拿去,未免有些让大伙心寒。” “晓得,晓得,本县也知道不容易,本县也不是想直接拿走。” “所需费用,顾兄说个数,我用县的财政补贴,绝不让大伙吃亏。” 范守礼倒不是大方,解决了这次旱情,出点血也应该,何况等各村打完水井,自己再把这木质碓架给朝廷献上,不但能功过相抵,说不定还是大功一件。 毕竟这钻井之法可谓是开井一大利器,是一个造福苍生的发明,自己献荐有功,说不定能青史留名也说不定,他打定主意把这个功劳给贪墨了。 “好啊,就二百零六两银子吧,这木材,铁锅,锄头都是农家必备的工具,这个必须要给我们村民们补上,一家二两银子可以了。” 顾长亭也不客气。 范守礼心里就是一阵肉疼,但是他也看到李婆婆把自己的棺材板都抬来了,再加上顾长亭说村里把家里的铁锅锄头都贡献出来了,也就有些释然。 “不多,不多,这是应该的,不能让大家吃亏。” “还有,这木工组,铁匠组可是出了很大的力气,没有他们拼死打造,也不会有如今的泉眼喷涌,这工时费还得付一下。” 范守礼面露为难,村民们不就出个死力气,还要什么工钱,这小子花样还真多。 “也不多了,就一人给个五两银子了,我算过了,一共十二人,县令大人从财政再拨出六十两银子就行了。” 范守礼脸上肌肉就是一抽,这小子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你说材料费二两一家我就忍了,你一个村里的农民一个晚上工时费要五两,怎么不去抢啊。 实际上村里的人到地主家打零工,一天也就二十个铜板,这一晚要五两,范守礼差点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 要是一般农夫,他巧取豪夺肯定没问题,可是这小子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前途肯定不可限量,也不能轻易得罪。 加上这几天从南江郡传来消息,说平安县一个秀才在红袖坊一鸣惊人,夺得诗魁称号,而且现场作了三首好诗,已经名动天下,正是中怀村这位秀才,如此一来,自己更加不能得罪。 范守礼思虑再三,权衡利弊,还是咬牙答应了。 “本县答应你,不过顾兄,你那张木质碓架示意图能不能也一并给了本官。” 范守礼心中暗忖:自己如果连那张木质碓架示意图一并给朝廷献上,岂不是更有说服力。 顾长亭倒是无所谓。 “没问题,不过我不记得放在哪里了?” 顾长亭挠头,不是他不想给,是他一时还真想不起。 见顾长亭如此,范守礼一张老脸拉的巨长,也黑的如锅底一般。 李秋月则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纸张递了过来,只要是少爷的东西,李秋月都当宝贝一般。 范守礼抢手接过,阴沉的脸马上露出笑容。 “顾兄,大义!” 第20章 分银子 范守礼命人从县衙取来了二百六十六两银子,然后小心翼翼的让人把那套木质碓架抬走。 又单独召集了三十名衙役保护着木质碓架,派他们赶赴各村去打水井,打完水井要给他完好无损的给抬回县衙,如果哪个敢搞坏了,一定让他把牢底坐穿。 而他则回去想着如何撰写献荐信,虽然绕不过郡城的陆太守,但是也要好生斟酌。 看着三盘白花花的银子,村民们不住的咽着口水。 “愣着干什么啊,分银子啊。” 顾长亭哈哈大笑道,他就是看村民们过的贫苦,所以借这次机会帮他们争取了这些银两改善改善生活。 “可使不得,这些都是长亭你应得的,托你的福,我们能躲过这次大灾,已经很心满意足了,这银子我们可不能拿。” 村长很是深明大义,知道这次全仗着顾长亭设计的木质碓架才解了这次危机,他们无非是出了点死力气,功劳全是顾长亭,这报酬也应该属于顾长亭的。 如果他们分了这些银两,就太不厚道了,简直不是人了。 村民们虽然心动,可是还是跟着点头。 “长亭,你留着,用来来年乡试的盘缠。” “对的,我们还想看长亭你中举人,中状元呢。” 。。。。。。。。 看着质朴的村民,顾长亭倒是很意外。 自己明明就是用他们的名义帮他们争取的,他们就算拿了也无需内疚的。 “好啦,钱我自己会赚的,你们就安心把钱分了,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就按照刚才我跟范县令所说的,一家分个二两银子,大家改善改善生活,多买些粮食,别饿着,看着你们一个个吃不饱,我看着都难受。” 顾长亭说的也是实话。 委实这个村的村民过的很苦,一天也就吃二顿,几乎都是能照出人影的稀粗粮粥,有些村户还不能保证能吃上。 见村民们还是不为所动,顾长亭开始施展他的杀手锏。 “怎么,你们都不要,我可拿到县里送给勾栏小春花了。” 村长虽然知道顾长亭是开玩笑,但是这个小祖宗行事风格还是了解的,偌大的家业给他半年不到就败光了。 村民见到白花花的银子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都眼巴巴的看着村长,有人口水都流下来了。 “分了,分了,我一个堂堂的秀才公还差你们几个钱,你们也太小看我了。” 顾长亭是实在忍不住了,这些村民也太老实了。 “是啊,村长大人,长亭可是天上文曲星下凡,他说他能赚钱就一定能赚钱。” “对啊,分了吧,我家都断粮了。” “是啊,我孩子裤子都破的不能补了,腚都露出来了,再这样下去都不敢出门了。” 。。。。。。。。 村长看了看顾长亭,顾长亭面色从容淡定,没有一丝做作。 “那我们就多谢长亭了,你们给我记住,长亭就是我们村的大恩人,如果以后有什么人敢对长亭不敬,亦或做什么对不起长亭的事,就是我们村所有人的敌人,我第一个容不下他,必定赶他出村。” “那是当然,哪个做了对不起长亭的事,不消村长出手,我就一锄头砍死他。” “砍死他还不够,我连他家鸡鸭都全部砍死。” “对,砍死他家鸡鸭还不够,我要连他家房子都给烧的片草不留。” 。。。。。。。。 村民越说越过分,顾长亭就觉得遍体生寒。 于是一家都分了二两白花花银子,村民一个个嘴咧开了都合不拢。 李秋月也喜滋滋的过去领了二两银子,刚想递给顾长亭。 顾长亭手一挥,“这个你拿着,去买些胭脂水粉。” 不少村民暗自咋舌,果然是个浪荡子,二两银子啊,就随便给个丫环买胭脂水粉。 李秋月则羞得满脸通红,这少爷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给自己买胭脂水粉,真是羞死人了。 村长又把木工组和铁匠组的工钱给结了,木工组五个人,铁匠组六个人,一共十一人,一个个更是喜笑颜开。 王嫂子捧着七两银子,欢喜的快哭出来了。 不过顾长亭报了十二人,还多出来五两银子,村长以为长亭记错了,这样也好,正好给长亭。 村长便把最后剩下的那五两银子递给了顾长亭。 “这是多出来的五两银子,长亭你可一定得收下。” “我差点忘记了,这是我给李婆婆要的,老人家很是深明大义,我佩服的紧,这是给她老人家置办一副好棺木的钱。” 李婆婆颤巍巍接过顾长亭递过来的银子,浑浊的双眼老泪纵横。 “长亭哥儿,你是好人,我回去给你立长生牌位。” 顾长亭顿时满头黑线。 眼见村里没什么事了,村民们一个个都忙着挖沟开渠,为插秧做准备。 顾长亭就叫上二狗,四牛,一起进城而去。 尽管农忙季节,二个小子的家人也不阻拦,跟着秀才公出门办事那是莫大的光荣。 顾长亭这次进县城就是为了采购硝石的,自从上次见了老郎中用硝石做药的事,便想起了可以用硝石制冰啊,如此炎炎夏日,这冰块生意肯定差不了。 所以这些天他心心不忘的就是去县城大量采购硝石。 待三人到了县城的药铺,说起要采购大量硝石,掌柜倒也不意外,毕竟这硝石可以清热解毒,中了暑毒,不少人也知道用硝石可以治疗。 掌柜拿出几包放在柜台,顾长亭就眉头一皱。 “我说掌柜,我说是大量,你这也太小气了。” 掌柜摇头,“这位相公,这硝石可不能乱吃,这几包已经足够治疗几十人了。” 顾长亭很是无奈,“掌柜,你有多少就给我拿多少,不差钱。” 掌柜无语,不过生意送上门,岂有不做之理,当下命令伙计把药柜,包括库房所有的硝石全部拿了出来。 顾长亭看着一堆硝石,实际总共也就二斤不到,不觉眉头拧在一起。 “掌柜,这也太少了,完全不够啊,你这生意怎么做的。” “还不够?”这回轮到掌柜惊讶了。 “这位相公,这硝石可是管制物品,哪能大量采购。” “管制物品?”顾长亭满脸疑问。 掌柜在顾长亭耳边低语。 “硝石可以制作火药,属于朝廷管制资源,国家不可能让大量的硝石流入市场的,小相公出了我这门可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事,如果给别有用心之人知道,去衙门告发你,可是要砍头的。” 第21章 失去贞洁又如何 顾长亭暗暗叫苦,硝石制冰其实就是利用硝石溶于水之后吸热会导致水的温度变低以达到结冰的需求。 但是硝石制冰的所需硝石比例大概是1:1甚至更多,就算制出一百斤的冰也需要有一百斤甚至更多的硝石。 这制冰就是要量大,做成大冰块才会有散热效果,如果只是制它一二斤对顾长亭来说又有何用。 一二斤冰能有什么用,做几根冰棒还差不多。 一念至此,顾长亭一拍大腿,对啊,可以走高端路线,做冰棒,甚至可以做冰淇淋,炎炎夏日,来一口冰淇淋可是一个极其享受的事情,这样也无需大量的硝石。 顾长亭毫不犹豫便把掌柜的硝石全部收下。 转身又让二狗和四牛偷偷去逛县城里面其他药铺,去把这些药铺的硝石全部收了,尽量低调,掌柜也说了,这可是杀头的大罪,还是不要引起别人注意为妙。 一直到中午,三人才把县城大小药铺的硝石全部采购干净。 顾长亭看着牛车用茅草盖着的数大包硝石,有些感叹,赚钱还得偷偷摸摸。 这穿越过来并没有出现那种一帆风顺,大功告成,最后走上人生巅峰的画面。 现在自己只是想找个能勉强养家糊口的饭碗,却还要冒着被杀头的风险,更何况这个饭碗并不是铁的,甚至连瓷的都不是,更像纸糊的,随时可能烂掉,太他妈悲催了。 想想也是,哪有那么多一战成名,一锤定音,一劳永逸的事情? 总的来说,现在的自己看起来是渐入佳境了,但是赚钱这种事情要的并不是渐入佳境,而是赚到了才行,太难了,做出冰淇淋能不能卖出去,就算卖怎么保温,这个时代连个冰箱都没有,运到城里恐怕全化了,顾长亭越想越头疼。 要不再多想几个其他办法? 多想几个办法就有用?就像同时追几个妹子,并不代表就一定能追到一个。 顾长亭头疼的厉害。 不想了,顾长亭决定回去,三人赶着牛车往中怀村而去。 出了县城没多远,顾长亭就远远看见七、八个闲汉打扮的人,坐在路边一棵大树下乘凉。 几人都头戴斗笠,压住了眉眼,看不清面貌。 唯有其中一个年岁不大的人不经意抬起了头,露出一张斯文的脸庞,眼皮一撩,正瞥见顾长亭三人驾着牛车而来,那人似乎吃了一惊,眼里有精光闪动。 顾长亭觉察到有人在看自己,转脸望去,那人已经闭上了眼睛。 那人心中暗忖:这大中午的,烈日当空,怎么还有人经过,莫要坏了小姐的好事。 顾长亭也颇觉奇怪,这些人出现了好生突兀。 走了没多远,就看到前面路边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宽大豪华,不过装饰秀气,一看就是女子乘坐的马车,顾长亭看得颇为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这辆马车。 三人路过马车,马车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三人虽然好奇,不过也未多想,多半马车之人去林间小解去了,三人赶着牛车继续回村。 走了十数里的路,顾长亭突然感觉不对,这辆马车不是沐家沐莹的马车吗? 不好,再想起七、八个闲汉出现了突兀,莫非就是冲着这沐莹而来。 虽然这个沐莹跟自己非亲非故,也没有什么交情,但是也是一个可怜人,自己不能见死不救。 一念至此,便让二狗,四牛急急往回赶马车,远远就看到那个小树林,那辆马车依然孤零零的停在那里。 顾长亭心中焦虑,便让二狗,四牛在路边等待,自己一个人往密林摸去。 到了密林附近,就听到有人哈哈大笑。 “想不到我大铁牛今生还能有此好运,能尝到沐大小姐的身体。” “大伙速度快些,服侍好大小姐后,好送大小姐去上路,不然闹到官府可是要掉头的。” “怕什么,这个年代女子最怕就是失去贞洁,急什么急,让老子好好玩,慢慢玩。” 。。。。。。。。 一帮人猥琐的笑着。 顾长亭听了气血上涌,身形一晃,人已经穿进了密林,就看到几个壮汉围着一个妙龄少女,正是沐莹。 沐莹一身绸衣已经被撕的破烂不堪,脸上却未露出一丝慌张。 此时也不容顾长亭多想,飞身上前,就已经踢飞一人。 顾长亭的出现,顿时把在座众人吓了一跳。 就连沐莹也很惊愕。 顾长亭见几个壮汉吓得有点傻,更是感觉机不可失,拳打脚踢,就把几个壮汉全部打倒在地,不费一点功夫。 这些壮汉被顾长亭打倒,竟然没有一人还手,还不停用余光瞄向沐莹。 沐莹则是紧紧咬住嘴唇,看着顾长亭眼神有些异样。 “沐莹,你没事吧?” 顾长亭以为沐莹被这些家伙吓傻了,推了推沐莹。 沐莹这才有些回过神来。 顾长亭看了看沐莹的衣服,外衣虽然被扯烂,但是内衣完好,不觉松了一口气。 沐莹一下扑到顾长亭怀里,不停的低声抽泣,却是满脸通红。 顾长亭拍着沐莹的肩膀,“没事了,没事了。” 此时突然冲进来三人,正是大树下乘凉的那七、八个闲汉中的三人。 顾长亭印象深刻,为首正是目露精光的那个少年。 三人冲进来看到却是另外一幅场景,三人都目瞪口呆。 那少年看了看沐莹,又看了看顾长亭,一时没了主张。 沐莹这才从顾长亭怀里出来。 顾长亭看着沐莹,又看了看三人,好像知道了什么。 “你又遇到什么难事了?” 沐莹哇的一声大哭,哭的是撕心裂肺,“他们要把我嫁出去,我不想嫁,只能出此下策。” 沐莹哭了半天才把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那时候的女性地位低下,自己根本不能决定自己的婚事,沐莹的父母双亡,她的婚事自然由那些叔伯做主,所以他们就又生了一条奸计,打着关心沐莹的旗号,把沐莹许给了城里的李家少爷。 沐莹一嫁出去,自己那个十岁的弟弟沐华肯定没有主见,所有家产就会全部落入这些叔伯的手中,到时候沐华会随便过继给一家,最后不是流落街头成为乞丐,就是被这些叔伯害死。 沐莹哪里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自导自演了这场强暴戏,就是让自己名声臭了,在没有人家愿意娶她。 就算自己这辈子都嫁不出去,她也要保护她那个可怜的弟弟。 这些壮汉和闲汉其实都是她家的下人,也就是演戏而已,哪知道竟然被顾长亭撞破。 顾长亭听了心酸不已。 看来这个时代的女子真不容易,只是她那几个叔伯也太不是东西了。 “多谢顾公子仗义援手,可是今天这场强暴戏我还得演下去。” 沐莹看向顾长亭,目光坚定。 “我现在别无他法,我如果嫁了,我弟弟一定会死的,我不能看着我弟弟死,我已经没了爹娘,不能再失去我弟弟了。” 顾长亭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自己无权无势,也没有办法阻止沐莹出嫁,那个时代女子的婚事都是有长辈做主,就是闹到县衙,哪怕闹到天子面前也没有用。 顾长亭长叹了一口气。 “沐姑娘,这可是大事,我劝沐姑娘还是三思而后行,我们一起看看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可想。” “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不是为了我那个可怜的弟弟,我早就跳井死了,顾公子你要拦住我,我就只有死在你面前了。” 看到沐莹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一刹那顾长亭心觉得好疼好疼的感觉,那时候真想把这个可怜的姑娘好好拥在怀里,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那个少年这才看向沐莹。 “小姐,我已经让人稳住一个商队,现在是不是还要依计行事。” 沐莹紧咬嘴唇,目光坚定。 “沐方,依计行事。” 顾长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沐姑娘,是我唐突了,那我现在就走。” 顾长亭转身就走,心中却无限郁结。 走不了多远,顾长亭转身看向沐莹。 “沐莹,如果再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可上中怀村找我,但我力所能及,一定会全力以赴。” 沐莹破涕为笑,“多谢顾公子,沐莹感激不尽。” 就在顾长亭出了小树林,此时,林外有声音传了出来。 “不好了,沐家沐大小姐被强暴了。” “我看还是不要了,她是被四五个流氓同时强暴,这名声算是毁了。” “我可听说她刚和李家少爷定亲的,可不能传到李家少爷的耳边。” “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李家少爷还能忍,愿意当这个乌龟,我的名字倒着写。” “兄弟们,要不要去报官啊?” “报什么官啊,报官恐怕沐小姐早就死了。” “那怎么办,那几个贼人好生凶狠,我们几个也不是他们对手啊。” “前面正好有商队,我们去求助。” “对,沐小姐已经名声失了,可不能让她再伤了性命。” 。。。。。。。。。。 第22章 人少才能抱 看见顾长亭闷闷不乐回来,二狗和四牛也不敢问什么。 三人闷闷赶着牛车回到了中怀村,已经日暮。 顾长亭让二狗和四牛各自回家,第二天一早就过来,他要做冰淇淋了,可少不了两个好帮手。 次日,起床后已不见了李秋月的身影。 就见灶房里面已经蒸好白面馒头,昨天顾长亭进城也顺便带了些白面,这丫头一早起来竟然把馒头都蒸好了,还怕自己饿着,真是难为她了。 这丫头莫非到隔壁王嫂子串门了,便去敲王嫂子家的门,王嫂子家的女儿大丫开的门,她正好也要出门。 “大丫,秋月在你家吗?” “长亭哥,秋月姐跟俺妈下地去了,我刚洗完碗,我也去了,你找秋月姐有事吗?” 顾长亭本来指望李秋月帮忙的,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听话,不是说不让她下地嘛,算了,不跟她计较了。 等自己做好冰淇淋,狠狠打她的脸,让她知道少爷是能赚大钱的,哪用自己的女人苦哈哈的去种田养活自己。 不一会,二狗和四牛倒是如约而至,这二人可以算是顾长亭的忠实跟班,当然顾长亭可没亏待二人,平时自己吃什么,喝什么他们二人都跟着一起,自然也沾了不少光。 顾长亭让二狗到后山去采一些野山楂回来,此时野山楂已经成熟了,满山遍野都是红艳艳的一片。 自己则和四牛把昨天买回来的硝石全部研磨成粉末,然后溶于水,再把剩余的残渣过滤掉,然后再烧火加热,最后得到无色结晶体,发着玻璃般的光泽。 顾长亭满意的笑了,这些可是纯净的硝酸钾,可以反复利用,就算外人看到也不会认为是硝石。 等到二狗采完野山楂回来,三人又一起把昨天的买回来的牛奶,米粉,和蜂蜜以及捣烂的野山楂一起混合搅拌。 二狗和四牛其他没有,就是有一膀子力气,二人轮番上阵,一大盆混合食材很快被搅匀。 顾长亭很是满意,这二人简直就是人形搅乳器啊。 顾长亭便把这一大盆搅好的乳浆置入大水缸中,然后让二狗和四牛把研磨成粉末的硝酸钾缓慢加入水中,并不断搅拌,使之与水充分混合。 不停的加入粉末,不停的搅拌,三人就觉得身边渐渐有了寒意。 而那个大盆里面乳浆也开始慢慢凝结,直到那一大盆乳浆完全凝结成型。 顾长亭知道冰淇淋已经做成功了。 顾长亭到灶房拿来勺子和碗,给二狗和四牛一人挖了一大勺子冰淇淋。 “你俩尝尝看,好吃不。” 加入山楂的冰淇淋红艳艳的,凉爽的清香不停扑鼻而来,二人早就咽着口水了。 二人迫不及待的就往嘴里塞,就感觉冰淇淋质地柔软细腻,入口即化,那种清凉的感觉简直沁人心脾,让二人深深陶醉其中,顿时一种浓浓的幸福和满足感涌上心头。 “冰淇淋太好吃了。” “是啊,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东西。” “亭哥,我们还能再吃一口吗?” 二狗和四牛三口二口已经吃完碗中的冰淇淋,眼巴巴的看向顾长亭。 顾长亭笑着又挖了两勺子冰淇淋给二人。 “吃吧。” “吃完你们去村里借三十个陶碗和勺子,然后用棉被和稻草把这盆冰淇淋裹好,用村里的牛车送到田头,我让大伙也尝尝。” 两个小子这次没狼吞虎咽,而是一小口一小口的细细品尝,一脸陶醉的样子。 顾长亭笑了笑,也没理二人。 便独自往田间走去,果然看到李秋月了。 其他家田地里都是拖家带口在劳作。 自家的那块偌大的田地,只有一个瘦削的身影孤零零的在插秧,正是李秋月。 顾长亭悄无声息,偷偷的跑到田边,脱掉鞋子,也光脚进了田地。 “插秧好玩吗?” 顾长亭突兀的问道。 把李秋月吓了一大跳。 “少爷,你怎么来了。” 说完就要推顾长亭上岸,“不好玩,你快回去读书,要是被村长看到,我让你下地,会骂死我的。” “月儿,我不想读书了,也不想考取功名。” 顾长亭觉得还是跟李秋月摊牌。 李秋月完全没想到顾长亭会有这样一说,骄傲地说道。 “夫人说少爷就是读书的料,以后可是状元郎,要不读书岂不可惜了。” “月儿,我说的是真的,你会支持我是吗?” 顾长亭一脸认真。 李秋月歪着头想了一下。 “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月儿都支持。” “果然月儿是最善解人意了,我最爱我家月儿。” 顾长亭作势要抱,李秋月轻轻躲过,脸色红的厉害,低声说道,“好多人呢。” “明白,明白,人少才能抱。” 二人嬉笑打闹搞得满脸满身都是泥。 此时王嫂子带着大丫,泥鳅抬着一大捆秧苗笑着走来。 “月儿,我不是说不让你下地的吗,你看了都是一身泥。还有你怎么把长亭也拉来了。” 李秋月脸色微红。 “嫂子,我左右闲着也没事,就试着插了,少爷他。。。” “嫂子,是我自己来的。” 顾长亭忙道。 “长亭就不要添乱了,我已经跟村长说了,大家忙完家里的活,就来你家田里帮忙,大家搭把手就能把你家活全部干完,要你一个秀才公下地,岂不是要被外村人骂死。” “我是给大家送清凉的。” 顾长亭已经看见二狗和四牛赶着牛车过来。 顾长亭拉着李秋月,招呼王嫂子还有大丫,泥鳅一起上岸。 几人都是不明所以。 顾长亭拨开稻草,又打开裹得厚厚一层棉被,这才露出里面的一大盆冰淇淋。 顾长亭给四人一人挖了一大勺子冰淇淋。 “快尝尝,可解暑了。” 四人顿时被扑鼻而来的凉爽的清香吸引。 结果一尝之下,那种冰凉凉的触感,清新爽口的口感,简直令人回味无穷。 大丫和泥鳅更是差点连勺子都吞到肚子里面去了。 顾长亭很是满意众人的吃相。 “亭少爷,这是什么啊?” 泥鳅舔着嘴唇,意犹未尽的看着大盆冰淇淋。 顾长亭又挖了一勺子给他。 “这叫冰淇淋,好吃吧。” “太好吃了,谢谢亭少爷。” 小家伙开心坏了。 “吃完了,小泥鳅就辛苦一下,把田里的叔伯阿姨,爷爷奶奶,还有小朋友都喊来,大家都来尝尝冰淇淋。” 顾长亭笑着摸着泥鳅的头。 小家伙又是三口二口吃完,又把碗舔的干干净净,一溜烟的跑去喊人去了。 顾长亭让二狗和四牛把三十个碗一字排开,每碗都挖了一勺子冰淇淋。 不一会,听说有冰淇淋吃,田间劳作的村民都聚了过来。 一个个看向碗里红艳艳的冰淇淋,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但是此时正是夏日炎炎酷暑之季,一到这里,就感觉一阵清凉,正是来自那盆冰淇淋,加上清香扑鼻,所有人都喉结涌动,有人就要冲上去去吃。 还是村长沉稳,大声喊道,“别抢,大家排好队,按照顺序去领冰淇淋。” 村长很有威信,村民很快自觉排成长队,三十人一组,一人领到一勺子冰淇淋。 丝滑的口感,迷人的香气,一口下去,无不让人陶醉。 “太好吃了,这怎么这么好吃啊。” “我吃完感觉身体一点都不热了,太凉爽了。” “是啊,我刚才都快晕倒了,吃了这冰淇淋顿时感觉没事了。” “太美味了,又好吃又消暑,吃完顿觉神清气爽,这得要多少钱啊?” “长亭啊,这好东西,要花不少钱吧,你给我们吃是不是有点浪费了。” 。。。。。。。。 大树下的顾长亭笑的灿烂,看来这是大功告成了。 很快大盆的冰淇淋已经见底了,村里每人都分了一勺子,剩下盆底的一些也被孩子们刮的干干净净。 顾长亭这才说道,“这就是我要做的冰淇淋生意,我准备把它卖到县城里,大家觉得如何?” “长亭,这一勺子最少得卖五文钱吧。” “一勺子五文钱,贵了吧?” “我觉得不贵,这么好吃。” “老刘头你打一天零工就挣十五文钱,你一家四口刚才就吃了二十文,你说不贵,那你掏二十文来买看看。”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言讨论。 “我准备卖六十文一杯,也就刚才三勺子的量吧。” 顾长亭一句话,顿时把所有村民惊碎一地下巴。 “一勺子不是五文而是二十文,这能卖出去吗?” “我的娘啊,我干一天活,连一勺子都买不到。” “刚才吃了有点急,我都没好好品尝出滋味。” 。。。。。。 “大家想吃,我明天再做给大家吃,不过我之后等大家不忙的时候还要麻烦大家,我要找一些人手帮我的忙,我一个人可做不成这生意。” “这个好说,长亭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对啊,麻烦什么,说就行了,我其他没有,就是一把力气。” “也不是白让大家帮忙,我那东西必须做的细致些,所以我还是会给大家发工钱的,一天就按照三十文的工钱计算吧。” 顾长亭这一句话又是惊掉众人一地下巴。 附近地主家散工就十五文一天,就算城里有钱的富户找散工最多也就给二十文一天,而且要来回走二个时辰。 村长捋着胡须道,“长亭啊,这工钱开的有些高了,一个村的干活,给个十文就行了。” “是啊,村长大人说的对,十文就行。” “对了,长亭你要找多少人,我能不能预先报名啊。” “我力气大,我什么活都能干。” 不少人抢着开始报名。 “前期先招四十名吧,工钱还是按照三十文一天,实话说,我这个生意利润很高的,就不亏待大家了。” “我还些前期功夫要做,等准备好了,大概大家也农忙完了,到时候想来工作的到村长那边登记,就麻烦村长大人多多费心了。” 村民们听说还是三十文一天,一个个眼睛发出光来,都决定晚上就到村长家报名,怎么也要争取一个名额。 村长心里摇头,这孩子也太善良了,回头我要找他聊聊,还有来年就要乡试了,这孩子怎么一点不急,也不看书,怎么想起做生意了,我还得找时间劝劝他,可不能因噎废食,耽误了大好前途。 第23章 制作冰鉴 冰淇淋开发成功,下面就是要做古代的冰箱,顾长亭称呼它为冰鉴。 不然这冰淇淋拖到了县城可是全化了,必须要可以保存一段时间才行。 顾长亭设计的这个冰鉴,就是用来储存冰淇淋的容器。 顾长亭的冰鉴设计一个夹层,里面放了一层水,然后冰鉴顶部做成一个沙漏的机构,里面放满研磨好的硝酸钾,硝酸钾溶于水,就会吸收大量的热,这样就能起来降温的效果,不让内层的冰淇淋快速消融。 而且冰鉴的外层做的很厚,再覆盖棉被,也可以起到隔温的效果。 说起来这冰鉴的作用还有点类似于今天的冰箱,但是隔温的时间有些短,也就一天时间而已,不过好在可以回收利用,也就是放到商家供商家卖冰淇淋的容器,不至于还没卖完,就完全融化了。 次日,顾长亭找到了王嫂子丈夫王富贵所在的铁匠铺。 顾长亭把自己图纸和要求跟王富贵一说,王富贵的确是个打铁的好手,顾长亭只讲解二次,王富贵基本上已经明白了顾长亭的意思,答应一周的时间就能帮顾长亭打出来三个来。 顾长亭预付了工钱和材料费,王富贵开头还不好意思收,上次他承顾长亭的恩情,赚了七两银子,回去媳妇千叮咛,万嘱咐,以后长亭有事找他,千万不能收钱,王富贵也答应媳妇的话。 可是顾长亭不同意,直接说如果不收钱,自己就到城里去打了,王富贵只能千恩万谢收下,可是回家还是给王嫂子骂的狗血喷头。 时间一晃就过,村民们农忙也结束了,这些日子顾长亭闲来没事也做些冰淇淋给乡亲们消暑,就当是练手,村民们也搭把手把顾长亭家的田也给插了。 很快七天到了,王富贵也把三个大冰鉴做好送来。 这些天,顾长亭又让二狗和四牛去了南江郡,又采购了几大包硝石,都做成了纯净的硝酸钾晶体,这样大冰鉴也能有足够硝酸钾循环利用了。 村长也帮顾长亭招好了四十个人,都是老实本分手脚勤快的人。 顾长亭把人分了四个组。 五个人负责上山采摘野山楂,负责洗干净,捣碎成山楂泥备用。 五个人负责把牛奶,米粉,和蜂蜜以及山楂泥搅拌成乳浆并负责把乳浆制成冰淇淋,并负责用打磨好的竹筒装好。 五个人负责帮助自己进货送货。 剩下的二十五人分为最大的组,就是制作竹杯的组。 这个组负责到山上砍竹子,并把竹子做成一个可以盛放冰淇凌的容器。 这个时代没有纸杯,也不可能用瓷器,无论是纸张还是瓷器都是有钱人用的,如果用纸杯还是瓷器做一次性冰淇淋容器成本就太高了,这冰淇凌岂不要卖出天价,所以就想到村里满山的竹子。 顾长亭的工艺就是把竹子切割成需要的大小竹杯,再通过人工打磨光滑。 打磨好的竹杯放入清水中浸泡二到三天,使其充分吸水,然后,将其取出晾干。 再在晾干的实心竹表面涂上一层蜂蜡,以防止水分蒸发和外界物质侵入。 最后再将封好的竹杯置于阳光充足的地方,接受自然光照。 在光照作用下,竹杯的表皮会逐渐呈现出玉石般的质感,再加上竹子颜色是翠绿的,此时的竹杯就变的晶莹剔透,宛如一个工艺品一般精致。 再盛上红艳欲滴的冰淇凌,简直就是一个艺术品,这就是顾长亭敢把一竹杯冰淇凌卖出六十文高价的原因。 顾长亭又任命了四个组的组长,分别是村长是制竹杯的组长,王嫂子是山楂组的组长,二狗和二牛则分别是制浆组组长和运输组组长,工钱也分别涨到五十文一天。 一切安排妥当,顾长亭的冰淇凌生意正式开工。 三天后,第一批冰淇凌正式做了出来,顾长亭就带领运输组赶着牛车进了县城。 顾长亭首先就是找的县里售卖小吃最大的商铺,找他们合作是出售冰淇凌的最佳渠道,另外就是大的酒楼也是能卖出冰淇凌的一个好渠道,然后自己就能躺着数钱了,顾长亭想想也挺美的。 冯记商铺是县城最大的零嘴商铺,开在最繁华的中心。 掌柜自然识得顾长亭,这位顾少爷平时也没少光顾自家店铺,见顾长亭进来自然是笑脸相迎。 “这不是秀才公嘛,您可好久没有光顾小店了,您这次来需要些什么?” “黄掌柜,这次我不是来买东西的,而是想跟掌柜您谈一笔生意的。” 看着笑盈盈的顾长亭,黄掌柜一脸疑问。 顾长亭手一招,二牛便打开严密包裹好的冰鉴,从中取了一竹杯的冰淇凌。 “黄掌柜,你尝尝看?” 顾长亭把冰淇凌递给了黄掌柜。 黄掌柜顿时被这卖相吸引住了,再加上迎面而来一阵凉爽的清香更是引起了黄掌柜的兴趣。 “可以吃?” 太精致了,宛如艺术品一般,黄掌柜都不敢下嘴。 顾长亭点头示意随意。 黄掌柜用顾长亭递过来的竹勺子挖了一口,放进嘴里。 就感到此物入口即化,柔软细腻且香甜可口,又十分清凉消暑,那种清凉的感觉沁人心脾,在这个炎炎夏日吃上一口此物,简直整个人都升华了。 “秀才公,此为何物,实在是太好吃了。” 黄掌柜赞不绝口,手中勺子竟然停不下来,吃了一口还想下一口,简直太好吃了。 “此为冰淇凌,黄掌柜觉得我放在冯记商铺售卖可行否?” “太行了,那实在是太行了。” 黄掌柜拍着大腿说道,不过说完这话他有些后悔了,自己怎么如此失态,这寄售价格还没商讨,就匆匆答应,还是怪这个冰淇凌实在太好吃了。 太好吃还就罢了,这卖相还如此好看,所以黄掌柜一时竟然有些失态。 顾长亭似乎已经猜透黄掌柜的心思,“黄掌柜是不是担心我奇货可居,挤压冯记商铺的利润空间。” 黄掌柜老脸一红。 “这个黄掌柜大可放心了,我这个冰淇淋也就是售卖六十文一个,但是你也知道我的成本很高,就光这个盛放冰淇凌的容器,还有用于保温的冰鉴不但造价不菲,而且成本极高,但是本着合作共赢的态度,每只冰淇淋售完我给冯记商铺提成五文钱可行。” 黄掌柜眼珠溜溜直转,虽然这售价有点高,但是也确实值这个钱,如果卖的好,一只提成五文钱那也是很丰厚的利润。 “秀才公,我这边没问题的,不过我还要问一下我们东家。” “这个您请便。” 说话期间,二人从店铺后院出来,其中一人竟然是县城最大的粮商唐老爷。 唐老爷也看到了顾长亭,不由从鼻子里面冷冷的哼了一声。 另外一人正是冯记商铺的东家冯老爷。 黄掌柜忙一溜小跑的跑到冯老爷耳边,低语了几句,冯老爷眼睛亮了起来。 一会,黄掌柜又跟顾长亭要了一只冰淇淋,递给了冯老爷。 冯老爷一尝之下,顿时不停点头,竖起大拇指给了黄掌柜一个大大的表扬。 “不好意思,唐老爷,我送您出去。” 吴老爷眼见冷落了唐老爷,忙笑脸相陪送着唐老爷出门。 黄掌柜满脸堆笑,走向顾长亭很是殷勤。 “秀才公,我们东家同意了,这就请进去我们商谈具体合作事宜,我家老爷的意思准备独家代理这个冰淇淋,至于渠道秀才公尽管放心了,我们跟各大酒楼都有生意往来,销路自不用担心,只要秀才公保证产量即可,不要缺货就行。” 二人还没谈了几句,突然一声咳嗽。 冯老爷已经走了进来,“老黄啊,这笔生意不做了,请这位秀才公出去吧。” 黄掌柜就是身形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冯老爷。 “这。。。。” “不要问为什么,不做就是不做了。” 冯老爷摆了摆手,露出一丝惋惜走进后院。 顾长亭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刚才出门那个唐老爷使了绊子。 多半这个唐老爷不是给了冯记商铺的东家好处,就是对他威逼利诱,让他不跟自己做生意。 顾长亭也不愿再争取了,朝黄掌柜拱拱手,“打扰了,黄掌柜。” “那是我们不好意思了。” 黄掌柜也很歉意,可是东家不让做,他一个掌柜也没有办法。 第24章 得罪了唐璜 结果顾长亭又连跑了几家小吃商铺,不是直接拒绝,就是连门都不让进,就连几家大酒楼都摇头,不肯寄卖他的冰淇淋。 顾长亭想不到这个粮商唐老爷能量挺大,不过仔细一寻思,也就想通了,这些商家都是做的吃食生意,自然少不了跟粮商唐老爷打交道。 这粮商唐老爷几乎垄断了全县的粮食生意,自然这些商铺酒楼不敢得罪他。 此时,一个十五六岁小厮打扮的少年走了过来,冲着顾长亭就是一揖。 “顾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顾长亭看去就觉得这少年有些眼熟。 “你是沐家的沐方,是沐莹找我吗?” “顾公子果然好记忆,正是我家小姐找你。” 沐方很是机灵,让二牛带着牛车在街边守候,自己则带着顾长亭穿街走巷,已经绕进了一个商铺。 这个商铺正是一家酒铺,穿过酒铺,后院的亭台下正坐着一个容颜绝丽的少女。 少女长发披肩,肌肤胜雪,一身鹅黄色的衣衫,很是明艳动人,头发上束了条金色细带,阳光映照下灿然生辉。 看见顾长亭进来,顿时秋波流转,娇腮欲晕。 正是沐莹。 “顾公子您缺钱吗,你一个以后可以高中举人的读书人如何做起生意了?” “顾公子帮我颇多,我家生意虽然被抢去不少,但是资助公子读书赶考还是没问题的。” 实际上沐莹也多方打听过顾长亭,知道他少年得志,前途无量,但是把偌大的家业败光了,此时出来做生意想必也是无奈之举,多半为了读书以及明年的乡试赚取银两。 顾长亭苦笑,多半自己在县城各家商铺酒楼跑生意被这个丫头看到了。 一言难尽啊,顾长亭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沐莹,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呢,其实还是想自己做点事情的。” 顾长亭可不想吃软饭。 “顾公子是得罪了唐璜吧,这个唐老爷心胸狭窄,这平安县大多商铺酒楼都跟他有生意上的往来,顾公子得罪了他,恐怕这生意不好做了。” 顾长亭点头道,他也想到了这点,只是没想到这个唐老爷能量如此巨大。 “我猜也是,那我只能找跟他没瓜葛的商铺再试试了。” “顾公子做的什么生意啊,可否让沐莹知道,说不定沐莹能帮上公子的忙。” “沐方,你去二牛那里拿一只冰淇淋过来,给你家小姐尝一下。” 顾长亭看向沐方,沐方点头答应,也就一会功夫,沐方已经捧着一只冰淇淋出现。 虽然有些融化,但是红绿分明,青绿的竹杯晶莹剔透,红艳艳的冰淇淋透着清凉的清香。 沐莹用竹勺子轻轻挖了一口,细细品尝。 就觉入口即化,细腻且带有果香,果然是十分清凉消暑,那种清爽的感觉直接沁人心脾。 “很好啊,他们不卖是他们的损失,顾公子要不嫌弃,就放我家酒铺里面卖吧,回头我让伙计把酒铺收拾一下,停掉酒铺生意,留给公子卖冰淇淋吧。” 沐莹很是赞叹,心中暗忖:也只有顾公子这般玲珑剔透的人才能做出如此美食。 “另外我在县城县学附近也有一家书店,都是卖些笔墨纸砚,如果顾公子愿意,也可以关了直接给顾公子做售卖冰淇淋之用,不过那地方有点偏了。” 顾长亭顿觉有些意外,自己虽然帮了她一次忙,但是这丫头不会直接停了自己的生意来报答自己吧。 沐莹看出了顾长亭的疑虑。 “我可不是为了顾公子的生意特意关闭二家铺子的生意的,是实在做不下去了,也准备关了,顾公子的冰淇凌如此美味,想必生意必定不错,我寻思收收提成也比我自己做生意强。” 沐莹苦涩一笑。 “沐莹,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瞒着顾公子,自从上次我自毁名声后,虽然如愿退了婚,也再没有人愿意娶我,可是我那帮叔伯们还是不死心,到处造谣我就是一个灾星,不但克死了我父母,而且名节不保,是个不祥之人。” “到书店买书大多都是读书人,读书人最看重名节的,自然对我的书店是避而远之。” “而到我酒铺的大多是生意人,生意人最迷信了,认为买了我家酒就是不祥,会影响他家生意,最重要那株蓼树经过二次移植,虽然没死,但是嫩芽不发了,我家酿的酒再也以前好喝了,所以生意也做不下去了。” 沐莹说完,也不气馁。 “可是我不会放弃,大不了我不做这二门生意,我直接给关了,也不低价转给他们,我做其他生意,我就气死他们。” 沐莹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慧黠地转动,带着几分调皮,又带着几分英气。 原来如此,顾长亭邪魅一笑。 “如果我说不关闭这二门生意,却能让这二门生意做的更兴旺,你说是不是会更气死他们。” 沐莹又惊又喜,顾长亭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 “什么主意啊,我太想看到他们吃瘪的样子了,每次看他们趾高气扬的上门要收购我家店铺我就想揍人。” “很简单,你家酒铺生意不好,主要是酒的品质降低了,这些酒客就觉得你家酒可有可无,再加上他们在一旁扇阴风,自然生意就差了,但是我有一个秘方,可以传授与你,只要再多加几道工艺,保管你家的酒可以卖到全国去。” 的确,这个时代的酒品质普遍都很差,也就是现代社会啤酒那个度数,喝起来很是寡淡无味,自己可以把酒精提纯蒸馏的方法传授给沐莹,到时候沐莹家卖的酒可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一家酒要更香更醇,就算有流言蜚语,酒客们也绝不会抵挡住这酒的诱惑。 “秘方?”顾长亭能做出这种极品美食冰淇凌的人,这酿酒说不定也有极高超的手段。 沐莹有些兴奋。 “至于书店嘛,你也不用关,回头你就说跟我合伙了,当然这仅是对外宣传用的,我并无他意。” “到时候我再把冰淇凌生意开到你那里,我自然有办法让这帮书生争相在你店铺消费,同时我的冰淇凌生意也会大火,这叫做合作双赢。” “既然这样,那我们还偷偷摸摸干什么。” 沐莹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第25章 气死唐老爷 “沐方,你去把二牛他们请到店铺,找一个先生制作一个横幅挂在店铺外面,就写限量供应夏日消暑极品冰淇凌。” “还有找几个人敲锣打鼓在县城里转一圈,让全县都知道我们店铺有冰淇凌卖。” “对了,把小少爷从家里接来,找上几个小伙伴就在店铺门口捧着冰淇凌一口一口慢慢吃,吸引大家的注意。” 沐莹笑着看向顾长亭。 “顾公子,我帮你气气这个唐老爷如何,我跟你打赌,不到一炷香时间,这个唐老爷肯定会上门来兴师问罪。” 顾长亭有些感动,“你为了我,公然跟唐老爷决裂,以后你酿酒的生意可要大受影响了。” “我相信顾公子,你说能帮我就一定能帮到我,既然你都帮我了,我总不能不投桃送李,大不了我到别的县去进粮食,我就不信没有他张屠夫,我还吃不到带毛猪。” 沐莹很是豪爽。 顾长亭笑了,沐莹这个姑娘倒也豪气干云,这是丝毫不输男子。 “沐莹,那我这就把酿酒提纯的方法给你。” 顾长亭便在纸上画出蒸馏瓶的形状,又详细讲解了蒸馏酒的原理。 你按照此法最多蒸馏二次,保证你的酒开坛十里香,就算你关上门,那些老酒鬼都会闻着酒香找上门。 这蒸馏瓶最好到临县单独开一窑炉炼制,找一个面生的人去,只要没人知道是用来酿酒就不会有人知道他的用途。 另外蒸馏这道工序最好找信得过的人,不可泄漏出去。 沐莹何等冰雪聪明,加上经营酒铺大半年了,一下就明白顾长亭此言非虚,如此一来,自己的酒铺必能起死回生,恐怕生意火爆都大有可能。 “顾公子此方价值千金,这个我自当小心,绝不会泄露出去。” 沐莹心中更是感激不尽。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听到前铺有人高声喊道。 “沐莹,你给我出来,我家老爷有话问你。” “正主来了,我们去会会他。” 沐莹看向顾长亭,顾长亭也是会心一笑。 来的一众人果然是县城最大的粮商唐璜带过来的。 唐璜见沐莹出来,也毫不避讳。 “沐莹,我唐璜是明人不说暗话,我跟顾长亭这小子有私人恩怨,之前已经通知了整个县城,谁也不许跟这个顾长亭做生意,你恐怕是不知道,现在我过来正式通知你。” 唐璜很是傲慢,一个小丫头片子自己还不是轻松拿捏,毕竟每年沐家酒铺从自己的粮铺进不少粮食酿酒。 “不好意思,我沐莹也是明人不说暗话,我跟顾公子这合作还是定了。” 唐璜眉毛一挑,正待欲说。 沐莹已经说道,“你是不是想威胁我,如果我跟顾公子合作,你要断供了我的粮食,没有关系,我不怕。” “我可不像一些人,稍微受一点恐吓,就失去做人的尊严,我沐莹宁可这酒铺生意不做,也不会惯着你这种欺行霸市的小人。” 不少其他店铺的掌柜都羞愧的低下头。 唐璜更是老脸气的老脸红一阵白一阵。 连顾长亭都没想到这个沐莹这么刚。 沐华年纪虽小,但是在一旁大声鼓起掌来,“姐姐说得好,我们就跟顾哥哥合作,顾哥哥的冰淇凌最好吃了,大胖子,你给我走开,我家不欢迎你,也不稀罕跟你合作。” “好你个沐莹,你等着,到时候你没粮你别来求我。” 唐璜几时受过这个气的,可是偏偏拿这个丫头一点没有办法,人家就是硬气,宁愿生意不做都不肯低头。 顾长亭这个小白脸还真有一套,竟然哄得这个丫头跟自己翻脸,老子迟早弄死你们二个。 唐璜心中暗自发狠,同时把顾长亭和沐莹都恨在心头。 结果这么一闹,看热闹的人加上之前沐莹敲锣打鼓宣传引来的人流,酒铺前面一下聚满了人。 “如此炎炎夏日,我们店铺新进了一款产品冰淇凌,大家不妨尝尝,如果不好吃我一文不收,我沐莹说到做到。” 沐莹借机推销起冰淇凌。 她人美声甜,加上众人也都晒了一头大汗,那边的沐华更是吃的吧唧响,于是围观的人群纷纷掏钱去买那看相诱人异常的冰淇凌。 结果大家一吃之下,根本停不下来,所有人都表示,太好吃了,太解暑了。 不少人连吃了数杯。 不消片刻,一个冰鉴的冰淇凌一销而空,不少人都没有买到,冰淇凌已经光了。 一边的黄掌柜气的直跺脚,一门这么好的生意本来是自己的,偏偏给这个唐老爷搅黄了,怪也只能怪自己的东家没骨气。 “没买到的不要急,明天我们会加大量供应,欢迎大家继续来品尝。” 沐莹笑盈盈看向顾长亭,一脸邀功的样子。 顾长亭也有些愕然,原来还以为今天的冰淇凌必定会滞销,结果沐莹三下二除二,就给自己卖脱销了,还为明天做了广告。 “我也不占你便宜,沐莹,你今天帮了我,明天我把你书店起死回生如何。” “是嘛,顾公子,我拭目以待奥。” 这酒可以靠品质扭转,毕竟好酒的诱惑对酒鬼来说是很难抵挡的。 不过这书店的消费群体都是那些读书人,这些人表面宣称自己有风骨,实际就是死要面子,沐莹试了不少办法依然不能改变这些人的观念,如今看顾长亭说得如此肯定,沐莹满是期待。 卖光冰淇凌,顾长亭谢绝了沐莹的吃饭庆祝的邀请。 他要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中怀村的村民,早上送他们出门的时候,不少村民都排成长队送到村口,一个个都是满脸期待。 要是顾长亭折戟沉沙,一天三十文的好活计可要泡汤了。 还有一个就是顾长亭要回去为明天准备更多的冰淇凌,他这个生意就是季节性消费,过了夏天就不热销了,想要赚钱就得抓紧时间。 “来日方长,吃饭可以放一放,沐莹,我得回去为明天做准备。” 见顾长亭拒绝,沐莹有些失望。 不过想到顾长亭说回去准备,那不是为了自己的书店做的准备嘛,长亭心里可是惦记着她的,不觉心中有些甜意。 第26章 破局 次日上午,顾长亭这次带了足足三冰鉴的冰淇凌进城。 沐莹早就候在酒铺等待,见顾长亭如约而至,沐莹喜笑颜开,如春花绽放。 顾长亭让留下二冰鉴的冰淇凌在酒铺售卖,让二牛带着三个村民在这里照看。 “沐莹,我们这就去你的书店看看。” 沐莹早就准备好马车了。 见顾长亭要上牛车,沐莹咬了半天嘴唇。 “顾公子,这烈阳当空,天气炎热,去书店路途甚远,如果顾公子不嫌弃,与沐莹同乘马车如何?” 说完这话,沐莹心中无比紧张,顾长亭已经是秀才及第,自己如此唐突,再加上自己名声不佳,这顾公子不会就此生气吧。 顾长亭却另有一番思虑。 他一个男子上女子的马车,如进女子闺房,这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特别在这个年代,顾长亭感觉有些不妥,毕竟男人逛青楼喝花酒,那是风流,对女人可是名节有损的,顾长亭本欲拒绝。 可是看着沐莹期待又惶恐的眼光,顾长亭又有些不忍。 “好啊,就怕我弄脏了沐莹姑娘的马车。” 想不到顾长亭竟然同意,沐莹泪光莹莹,想到那些书生被自己的叔伯蛊惑,见到自己如瘟神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沐莹心中暖洋洋的,顾公子可是堂堂秀才公,人家都一点都不避讳和嫌弃自己,那些读书人算个屁啊,好多家伙看起来人模狗样,实际连个童生都不是,还天天给自己白眼和羞辱,想到这沐莹也就释然了。 这个时代女子真的过的很辛苦,特别是她一个正值花季的女孩子,不但顶着失去贞洁的名声,还要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不知道遭到多少人的白眼。 顾长亭县里最年轻的秀才公,风流倜傥又才华横溢,如今上了自己的马车,不知道要打多少人的脸。 顾长亭哪知道沐莹想的那么多。 只觉得这个姑娘挺特别的,也挺不容易的,她这个年龄本应该快乐无忧的生活,然后风风光光嫁给一个好人家,可是却要担负照顾弟弟和养家糊口的重任。 沐莹的马车内部装饰精美秀气,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很是宜人。 二人独处一室,开头颇有尴尬。 最后还是沐莹开了口。 “顾公子打算如何帮沐莹破局啊,这间书店还是顾公子帮我赢来的呢,当初我以为这读书人都是非富即贵,这笔墨纸砚生意利润又高,我就要了过来,肯定赚钱,哪知道现如今却成了鸡肋。” 沐莹有些苦涩。 顾长亭看过沐莹的手段,知道她肯定下过不少功夫,使过不少手段。 “沐莹啊,你知道做生意最重要一点是什么,就是要揣摩人心,并投其所好,然后再施以恩惠,让他们觉得有利可图,又不失面子,他们就会心甘情愿买单。” “这些读书人最好的就是面子,最在乎的就是名声,当然也最喜欢附庸文雅,那我们就给他们面子,给他们名声,给他们风雅,让他们觉得来消费的就是面子,就是名声,甚至还很风雅。” 沐莹漂亮的眼睛眨着,看向顾长亭的眼睛也亮晶晶的,顾大哥到底是读书人,真有见识。 二人有说有笑,顾长亭学识渊博,沐莹聪明伶俐,二人相谈甚欢,虽然去书店路途不近,二人也感觉时间一瞬而至。 到了书店,顾长亭要了笔墨砚台纸张。 龙飞凤舞就写了一排大字,‘天若有情天亦老。’ “沐莹,你找人裱好,然后悬挂在书店最显眼的地方,然后找人到书院放出风来,就说沐家书店的合作伙伴顾长亭出了一幅上联,如果有人对上下联,且十分工整,可得彩头五百两纹银。” 这句‘天若有情天亦老’可谓是千古绝对,数百年都无人对的工整,顾长亭自信在这个偏远小县必定无人对上,所以这彩头五百两虽多,也是空头支票,顾长亭毫无压力。 可是他哪里知道,他这句楹联很快就传遍全国,成了文人雅士口中的头等大事。 甚至有很多人为此茶不思饭不想,就为知道这下联,不惜千里迢迢赶到平安县,甚至出到五百两纹银就是想知道这下联。 沐莹虽然是女子,但是家境优越,自小也请了私塾先生上门授教,也是识得此楹联的厉害,不觉对顾长亭又高看几分。 这顾公子才情卓越,以后必定前途无量,做生意真是浪费了,回头一定想办法劝他把心思放在科举考试上,他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不行就算他入股了,我每年给他分红就是,想他也不能拒绝,毕竟酿酒秘方那可是千金难买。 顾长亭又让沐莹在书店收拾出一间空屋,墙的四面全部刷成白色。 顾长亭待伙计搞定房间,挥笔就书了一首冰淇凌的七绝诗。 ‘常道君心冷似冰,偏偏夏日送柔情。 生来只为消残暑,化水人间不留名。’ 题下落款:顾长亭 “沐莹,我就抛砖引玉,回头等中午学子放学,必定会被我那首彩头五百两的楹联吸引而来,到时候你让伙计把这些读书人都请到这间房间,就说这里有一款消暑极品冰淇淋,如果各位才子能够做得一首冰淇淋的诗词,不但可以留书墙壁供世人瞻仰,还可以免费吃冰淇淋。” “好诗,主意也好,这些读书人绞尽脑汁的想出名,肯定会趋之若鹜,诗做不出来,但是冰淇凌还是要吃的。” 沐莹拍手笑道。 如此一来,这些读书人留在此间的时间会大大加长,也就会相应带动自己书店的消费,自己书店关门之危也就破局了,沐莹心中欣慰,又是感动,顾大哥为了自己的事情肯定绞尽了脑汁,短短一夜不仅想出了一只千古绝联,还做了这么一首好诗。 此时,她心中早已把称呼从顾公子改为顾大哥了。 可是她不知道,从此这间书店就成了整个南江郡最风雅之地,好多人都慕名来买笔墨纸砚,就是为了能沾这里的才气,因此引来了不少名人雅士来这里题诗作赋。 沐方提出疑问,“如果有人就是打着混吃的由头,胡乱写诗,顾公子的冰淇凌岂不是给他们白吃了。” “放心了,读书人最好面子了,你让他们把烂诗提在墙上,岂不是遗臭万年,给人耻笑,这些读书人打死也不会做的。” 沐莹是很了解这些读书人,这些人外表道貌岸然,其实内里虚伪的很。 第27章 来了贵客 到了中午,沐家书店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平安县学,学子哪能放弃这个附庸文雅的好机会,如果能做出下联,不但能得到五百两银子,最关键能扬名立万,这可是大出风头的事情。 结果县学乌压压的学子都涌到了书店,把书店搞的人满为患,就连县学的夫子也被吸引过来,他们也想看看什么楹联能给出五百两银子的彩头,简直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等学子们看到书店显眼之处挂着的上联,一个个才知道高看自己了,这种楹联绝对不是自己能对上的。 此时伙计就顺势把学子们引到那间空房。 “诸位才子,本店新推出一款消暑极品冰淇淋,如果各位才子能够做得一首冰淇淋的诗词,不但可以留书墙壁供别人瞻仰,还可以免费吃冰淇淋。” 一听作诗能免费吃冰淇淋,还能出名,这帮学子又来起精神,一个个又涌进空房,不少人想作诗,也不知道冰淇凌为何物,无不掏钱先去买上一杯冰淇凌。 待细细品尝,再做出佳句不迟,不一会,一冰鉴的冰淇凌已经卖了脱货。 这些学子发现这冰淇凌还真是好吃,既清凉解暑又好吃。 真等到吟诗的时候,已经发现了墙壁上已经有人题诗了,还是县里最年轻的秀才顾长亭所作,有顾长亭在前,众人也不敢轻易下笔,顾长亭这首诗虽然不是惊世绝作,但也是上乘之作,于是等到下午开学,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题诗。 不要出名不成,反而贻笑大方,学子们想来想去,还是回家仔细斟酌再来题上。 于是众人相约,明天午时再来此间论诗品冰淇凌,这冰淇淋不是一般的好吃,简直就是夏日消暑必备良品,学子们是欲罢不能,于是这里成了学子们午间必逛之地。 沐莹的书店也做成了不少生意,毕竟那个空房间挤满了人,不少人只能在书店闲逛,结果也买了一些自己需要的笔墨纸砚,直接把沐莹的事情完全抛掷脑后了。 次日依旧是人满为患,终于有人敢在墙上提了一首冰淇凌诗,虽然诗做的是差强人意,但也赢得众人喝彩,学子们一边吃着冰淇凌一边品头论足,很是畅快。 接下来几日,这个热度减弱不少,不过因为冰淇凌的缘故,还是有不少人光顾,毕竟炎炎夏日太过难熬,吃上一杯冰淇凌顿觉神清气爽,身上的暑气也解了不少。 这日清晨,沐莹正准备开门迎客。 一辆豪华的马车带着一大队府兵过来,顿时把沐家书店围的水泄不通。 沐莹虽然胆大,也吓的不轻。 马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子,一身黑色的长袍,腰系细带,头发整齐梳理,胡须修剪整齐,脸上露出从容的笑容。 “请问这家书店的主人可是顾长亭?” 中年男子很是儒雅。 沐莹点点头,心中暗忖:原来是找顾大哥的。” “那就好,我就是来带个话,今天有贵客驾临,书店就不要对外开放了吧。” “请问先生,是什么贵客?” 沐莹看这人还带着一大队府兵,也甚是好奇。 “等贵客到了,你自然会知道,你早点通知一下顾长亭,就说,他郡城有朋友来看他了。” 沐莹看中年人不愿意说出来人,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是这些是顾大哥的朋友,也就不跟这个中年人计较了。 临近中午,数辆马车突然光临沐家书铺。 为首马车下来的一人,顿时引起了平安县的轰动,正是红袖坊的花魁凌楚瑶。 这个消息很快在平安县发酵,顿时整个平安县都轰动了,几乎全城的人都往沐家书铺而来,不少人为了看一眼凌楚瑶,不惜关闭了店铺,停下生意,就是为了一睹花魁的绝世容颜。 万人空巷,绝对的万人空巷! 虽然中年人已经带府兵清了场,并把沐家书铺围住不让人进来,还是挡不住人山人海的人潮,把沐家书铺的外围给围的水泄不通。 凌楚瑶下了马车,后面马车还下来黄明生黄老先生,以及以谢时溪为首的一帮南郡县的秀才。 顾长亭迎了出来。 “楚瑶姑娘,黄老先生,诸位年兄,你们怎么来了。” 黄先生抢上前来,哈哈笑道。 “顾小友,我听闻过往商客说,你在这里出了一个千古绝对,还出了五百两的彩头,顾小友出的楹联,必是上品,老夫生平最喜楹联,闻之自是心痒难搔,所以不请自来,还望顾小友不要介意。” 凌楚瑶眉目如画,“顾公子当初来我红袖坊捧场,如今顾公子也出了彩头悬赏楹联,听闻黄老先生要来,楚瑶自然也跟着来捧个场。” 谢时溪则道,“楹联我等不擅长,可是我等听闻顾兄搞出一个叫做冰淇凌的美食,可谓是夏日消暑利器,所以听闻凌姑娘,黄先生要来,我等也跟着来凑个热闹,顺便尝尝这号称夏日解暑神器的冰淇凌。” 沐莹想不到名扬天下的花魁凌楚瑶和南江郡最有才学的夫子黄明生皆对顾长亭礼遇有加,原来顾大哥这么厉害。 顾长亭微笑道。 “诸位客气了,能得楚瑶姑娘,黄老先生以及各位年兄指点,实是我的荣幸,诸位请进。” “我也是主角好不好,你们怎么不等我就进去,如果不是我事先派人清场,如何有如此这般清净,楚瑶,你好让我伤心。”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一辆马车中下来一个睡眼惺忪的华服少年。 只见来人五官分明,面容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像放荡不羁. 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 凌楚瑶眉头微皱。 “欧阳公子,我们可没求着您同行。” “楚瑶,你怎么如此不解风情,你看看这外面,这么多凡夫俗子要是跟你挤在一起,太大煞风景了吧。” 谢时溪解围道,“明诚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郡城知府之子欧阳云。” “原来是欧阳兄,失敬,失敬!” 顾长亭只得招呼一下。 第28章 低调,低调 “你就是楚瑶经常叨念的顾长亭,我看也就一般啊。” 欧阳云看了一眼年纪尚稚的顾长亭有些失望。 “岂止是一般,而且很是一般,让欧阳兄失望了。” 顾长亭有些无语,这应该算古代的纨绔子弟吧,自己可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也罢,也罢,这郡城到处把你吹的跟朵花似的,就让我勉为其难的来拿你那个五百两彩头吧。” 欧阳云大咧咧带头进了沐家书铺。 一进门,众人就看到了‘天若有情天亦老’这副上联,正挂在书店最显眼的地方。 所有人都心中震惊,果然大气磅礴,意境宏大,既要对的工整,又要意境相配,那就太难了,果然是一个千古绝对。 只有欧阳云一脸恬不知耻。 “长亭啊,这上联也很稀松平常啊,你这是钱多没地方花了,送钱啊。” 凌楚瑶和黄明生都眉头微皱,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在这里大放厥词不知道想干什么,太影响自己出对了。 “这天对地,有对无,情对爱,老对小,这连起来就是‘地如无爱地也小。’” 说完欧阳云折扇轻摇看着顾长亭。 欧阳云后面的那个中年人拍手欢呼。 “妙,实在是妙,少爷对的太工整了,太契合了,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少爷好文采,简直就是妙笔生花,字字珠玑。” “吴管家,低调,低调!” 欧阳云一脸得意。 凌楚瑶抿嘴一笑,这家伙平时一肚子草包,虽然对的牛头不对马嘴,虽然有些贻笑大方,但是倒也有点机智。 黄明生连连摇头。 “欧阳公子,对对子可不是这样的,除了工整,还要节奏,意境还要匹配,顾小友的上联意韵深邃,回味无穷,下联自然也要相配才能算对上,如果都如你这般对对子,哪还有什么趣味。” 欧阳云切了一声,“黄先生,能对上不就行了,哪有那么多要求,我对的不工整嘛,你们行,你们上啊。” 一句话把余下众人都堵的心塞,这个混不吝太可恨了,如果自己对不上,岂不是跟这个草包一般货色。 黄明生思虑了半天,心中勉强对了一联,总感觉自己对的颇为牵强, 黄明生叹道,“倘若上天也有感情,就会和凡人一样为情所困而变老,可是天是不会老的,果然是千古绝对,我自愧不如。” 黄明生转而看向凌楚瑶,“凌姑娘可有下联?” “顾公子这首楹联意境很是宏大非凡,我虽然也能勉强对上,但是感觉少了什么,我认为此联是千古绝对,恐怕难有下联。” “老夫也是这样认为的。” “二位不妨说出来看看。” 顾长亭也想看看二人的才华。 黄明生苦笑道,“枉我自认是大燕楹联的翘楚,可是我思虑再三也只能对出‘海如无量还自枯’,生硬艰涩,我自感不算,贻笑大方了。” “我也是,我对的是‘心如无尘心自明’,远没有顾公子意境宏大和深远,也不能说对上。” 凌楚瑶美眸闪动,看向顾长亭。 “顾公子既然出了上联,想必一定有下联吧。” 顾长亭也不觉暗赞,这凌楚瑶和黄明生也算是学究天人,对的是相当不错,不过二人行事光明磊落,都是不肯占顾长亭的便宜,很让顾长亭钦佩。 “这个下联嘛,我确是有的,不过你们也知道我之所以出这个楹联,就是为了能吸引人气,所以暂时还不能公布下联,还请二位见谅。” “理解,理解,顾小友,你可是太折磨人了。” 黄明生满脸遗憾。 欧阳云看凌楚瑶同样一脸遗憾,顿时舔狗上身,准备咬咬牙出个五百两银子博得美人一笑。 “长亭,你不会是故弄玄虚,没有下联吧,这样我出五百两银子,你把下联公布出来如何?” 对于这种纨绔子弟的无理要求,顾长亭可不想搭理,只得岔开话题。 “大家都是饱学之士,长亭佩服的紧,长亭出这个楹联也是为了混口饭吃,就不要为难在下了,来,大家尝一尝我的冰淇凌,到时候即兴赋诗一首,让我的书铺蓬荜生辉,在下感激不尽。” 顾长亭一拍手,便有人送上冰淇凌, 绿色竹杯晶莹剔透,冰淇凌红艳欲滴,宛如一个视觉盛宴,整个冰淇凌简直就是一个艺术品。 关键是冰淇凌更是好吃,入口就化,暑气全消,众人赞不绝口。 “顾公子果然心思玲珑,才能做出这人间绝品,就是我在京城也不曾见过。” 凌楚瑶赞道。 “那是当然,顾小友我是佩服的紧,无论他做出什么我都不会意外的。” 黄明生也点头同意。 就连一向骄傲的欧阳云也赞道。 “长亭这个冰淇凌委实好吃,不知道可否方便携带,我想带些给我娘亲尝一尝。” 凌楚瑶斜睨了一下欧阳云,这家伙平时不靠谱,今天怎么突然发起孝心了。 凌楚瑶心念一动,转头看向顾长亭。 “顾公子这款冰淇凌可否放我红袖坊寄卖,我估计一两银子一杯也是问题不大的。” 顾长亭也有吃惊,一两银子一杯,也就半日马车路程,最多加大冰鉴夹层的容量,那可是赚大发了,还是这些文人骚客的钱好赚。 “多谢楚瑶姑娘照顾生意,如此甚好。” 哪有嫌钱多了,顾长亭自是满口答应,如此一来,一个夏天赚的钱就够自己吃一年了。 凌楚瑶微微一笑,吩咐拿笔来。 只见凌楚瑶笔走龙蛇在白墙上写下。 ‘暑热难当谁可当,酸甜何必费评章。 清心送与潸然去,不悔人间一抹凉。’ 题下落款:凌楚瑶。 字迹温婉而精致,笔触轻盈,笔画曼妙,不乏风韵。 果然是才女,这首诗警句叠出,最后用不悔作结,更是点评了自己的人生。 也就是有凌楚瑶这首题诗,每天引无数才子名士流连此间,就为看上一眼以解相思之苦。 字如其人,甚至有人出数百两的高价要把这块墙给挖回去,方便自己天天观赏。 第29章 狼狈为奸 此时,人群之内几个人探头探脑看向书铺,满是羡慕嫉妒恨,正是沐莹的几个叔伯,前些日他们已经看到沐莹经营的书铺门口罗雀,正想着改日请族长同来,强行低价收购,结果现在这种盛况惊掉几人一地下巴。 这帮人眼见已经打压得沐莹全线溃败,偏偏横空出世一个顾长亭,不但救了沐莹,而且让沐莹的生意变得更加红火,现在连郡县的花魁,文坛巨匠黄明生都来捧场,想要再搞黄书铺简直不可能了。 几人躲进一个胡同内,又是一阵低声密谋。 此时墙头上伏着一个青年,如狸猫一般轻便,已经把几人密谈的话全部收入耳底,不觉眉头一皱。 唐府,几人叩响大门。 几人跟唐府的下人一阵耳语,不一会,就有下人出来把几人迎了进来。 这几人正是沐莹的几个叔伯,为首是沐莹的大伯沐天放。 下人把沐天放几人领到会客厅等候。 不一会,唐璜踱着步子进来,坐在了首位之上。 “听闻你们说有办法对付顾长亭,你们跟那个顾长亭也有过节?” “唐老爷,此话说来长了,沐家那个丫头沐莹想必唐老爷认识吧。” 沐天放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个臭丫头,跟顾长亭勾勾搭搭,坏了本老爷好事,我也是很不中意她。” “是啊,这个臭丫头吃里扒外,我等都是她的叔伯,本来这沐家酒铺,沐家书铺都是我等的产业,无奈这个死丫头霸着不放,您老评评理,哪有一个未出阁的丫头抛头露面做生意,真是把我们沐家的脸丢尽了。” “我懒得理你们家里的破事,说重点。” 唐璜冷哼一下,他也知道这帮人吃绝户的事情,根本不想掺和。 “是这样的,唐老爷,我们就想扳倒沐莹,收回沐家酒铺,沐家书铺,可是这沐莹现在有顾长亭撑腰,所以要扳倒沐莹,首先就要扳倒顾长亭,所以顾长亭是你我共同的敌人。” “这个我也知道,可是这个顾长亭是秀才公,我们都是商人,天生地位不如他,如何能扳倒他呢。” “这个唐老爷放心,我们就是有把柄在手,才来找唐老爷的,不过我几人人轻言微,还得唐老爷出手相助才行,我等保证,只要唐老爷出手,顾长亭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那就说来听听。” 唐璜很是感兴趣。 “我呢,有一个老朋友,是开药铺的,前些日子我听他说,这个顾长亭在他药铺购买了大量的硝石,不但把他药铺的硝石全部买光,还从其他药铺购买硝石。” “唐老爷,这硝石是制作火药的原料,属于朝廷管制资源,如果有人大量购买硝石,是要砍头的。” “奥,还有这等事,消息可靠吗?” “当然可靠,我保证千真万确,而且我这个老朋友答应我可以出庭作证,我也许诺他好处了,不会差的。” “那还等什么,去告官啊。” 唐璜一拍大腿。 沐天放苦笑道,“你也知道这顾长亭是秀才公,我们虽然有人证,可是没有物证,他收到风声,把硝石给随便一丢,到了公堂之上,他可是一张伶牙俐齿,颠倒黑白起来我们可是招架不住。” 唐璜老脸一黑,“那你们还说个屁。” 沐天放舔着脸说,“所以才要麻烦唐老爷,我们几个实在是无权无势,人轻言微,只能希望唐老爷出手,除掉我们共同的敌人。” “我能帮什么忙呢?” “是这样的,现在不是差物证吗,我们就给他把这个物证做实了,我那个朋友答应我可以找到足够搞倒顾长亭的硝石,我们找一个小毛贼给他埋进顾长亭的院子,这样不就人赃并获了。” “你们还真够阴险的啊。” 唐璜倒吸了一口气,“不过我喜欢,那就埋啊,埋了报官啊。” “不行啊,这个顾长亭跟县太爷好像有交情,我们就怕县太爷徇私枉法,而且这顾长亭多半也会当官,这官官相护,就怕县太爷徇私舞弊,反倒打我们一耙。” “那本老爷跟这个县太爷也不太熟悉,他三年任期就要满了,估计多半要走,我可没在他身上下功夫。” 唐璜很不耐烦,说来说去都没说到重点。 “所以啊,唐老爷跟县尉大人很是熟悉,可以说是至交,而县尉大人正好是管这块的,所以我们就麻烦唐老爷跟县尉大人招呼一声,由他去人赃并获,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就算县太爷想护短,也鞭长莫及。” 唐璜捻着稀疏的胡须,思虑事情的轻重,感觉没有什么大问题。 这县尉大人是地方官,土生土长的,负责当地治安,而县令是朝廷委派,属于流水的官,是以唐璜在这个县尉颇下血本,每年都送了不少银子过去,是以县尉跟唐璜关系很不错。 如果只是去抓人,而且一抓一个准,对县尉来说,简直轻松自如,而且还是大功一件。 “这赃物埋放可靠谱?” 唐璜还是不放心,问道。 “唐老爷,放心了,我们这次找的是江湖上有名的草上飞,他飞檐走壁,如履平地,放一个东西,那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保证给做的滴水不漏。” “那就好,县尉大人那边我能搞定。” “那个沐,沐天放,你把事情给我办利索些,到时候你就混在捕快之中,一定要给县尉大人一个确定地点,事成之后,你我是各取所需,我只要他那个婢女,我儿子为了这个婢女都快魔症了。” “唐老爷,放心,事成之后,婢女这事就交给我们兄弟,我们兄弟一定把那个婢女给唐老爷奉上,无需唐老爷动手。” 众人放纵的哈哈大笑。 屋檐下,一人倒挂在那里,听的清清楚楚,这才翻身而去,瞬间已经人影无踪。 沐家书铺。 目送凌楚瑶一帮人离开沐莹书铺,沐莹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沐莹见顾长亭也准备回中怀村,便叮嘱顾长亭明天再来县城一趟。 如今生意稳定,顾长亭也不会天天过来县城,毕竟天气炎热,他坐个牛车委实有点狼狈,所以他也时常偷懒,让二牛他们送货,自己乐的偷闲。 因为现在雇佣了不少村民,还有诸多开销,就把账目交于李秋月。 看李秋月用古代的记账方法,实在是晦涩复杂,于是便把现代的阿拉伯记账方法教给她,这二天正要抽时间再指点她一二。 第30章 懂酒之人 “沐莹,有什么事吗?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就懒得动了。” “来嘛,你来就知道了。” 沐莹神秘一笑,带着央求。 顾长亭只能答应。 次日,沐家酒铺。 沐莹带着顾长亭来到后院深处,一间酒坊里面放置着一套陶瓷打造的蒸馏器。 一个是陶瓷蒸馏瓶,一个是带有长管的冷凝器。 “打造好啦?” 顾长亭看着精致漂亮的蒸馏器很是感触。 “我烧了三炉,每炉烧制了四套,就成功了两套,特别这螺旋冷凝管太难烧制了。” 沐莹心有余悸。 “顾大哥,你是怎么想到的,这么复杂的结构。” “你看,我按照你的方法,只一次蒸馏得到的酒已经很醇馥幽郁,入口绵柔了。” 沐莹命人捧出一坛封好的酒坛。 “我都不敢打开,一打开已经酒香四溢,香飘十里了。” “你上次说还可以进行第二次蒸馏,那不是更不得了,不过太烈了,感觉不适合喝了。” 顾长亭点头道,“正常售卖一次蒸馏即可。” 发酵酒第一次蒸馏可以得到45-55度左右的酒,第二次蒸馏可以得到70-80度的酒,这时候其实就是酒精了,用于杀菌消毒了。 暂时倒没有这个需要。 “沐莹,你打开我看看,蒸馏的效果如何?” 沐莹命下人打开酒坛,果然浓郁的酒香四溢出来,到底是纯粮食酒,加上沐家经营白酒数十年,本身白酒的品质就很好,这一蒸馏后就成了极品了。 “好酒,好酒!” 突然屋檐下有人说话。 酒坊里面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这里地处隐蔽,外人根本进不到这里。 顾长亭心念一动,朗声说道。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是江兄吗?别来无恙。” 只听到一声哈哈大笑,一人从屋檐下翻身落下,正是江月白。 “顾兄弟心思玲珑,正是为兄。” 江月白一脸英气出现在众人面前。 顾长亭心中暗忖:果然没猜错,凌楚瑶过来,江月白必定跟来,可是不知为何江月白没随凌楚瑶一同回去。 见是顾长亭认识之人,沐莹也就松了口气。 “江大哥想必也是懂酒之人,我这酒如何?” 沐莹问道。 江月白已经走到酒坛边,贪婪的闻着,露出如痴如醉的表情。 “岂止是好,实在是太好了。” “妹子,这酒可卖,我要畅饮一番。” “这酒不卖!” “这可是我第一坛蒸馏酒,我可不想被别人糟蹋。” 江月白闻言脸色微变。 顾长亭伸手悄悄一拉沐莹,正待暗示沐莹此人不可得罪,沐莹已然说道。 “但是江大哥要喝,管够!” “早就听长亭哥哥说江大哥武艺高强,义薄云天,也只有江大哥这一等一的人物才配得上这等好酒。” 江月白哈哈大笑,“顾兄弟,你这妹子很有意思,很对我脾气,那我就不客气。” 江月白抱起酒坛就是一阵猛灌,咕嘟咕嘟,不消片刻竟然半坛已经没了,江月白也只是脸上有一丝潮红,看的顾长亭心惊。 虽然只是一次蒸馏,但是也有四五十度了,这江月白真是好酒量。 江月白拍了拍微微隆起的肚子。 “顾兄弟,沐莹妹子,哥哥也不白喝你们的酒,我就告诉你们一个大秘密,希望你们不要吃惊。” 顾长亭和沐莹听到沐天放和唐璜密谋之事,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家伙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要不是江月白正好碰到这件事,顾长亭估计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好了,酒也喝了,事也说了,要不我过去把那个什么草上飞给宰了,这个家伙也不是好东西,到处偷鸡摸狗,正好杀了为民除害。” “江大哥,莫急,你杀了这个草上飞,又会来个树上飞,不胜厌烦,我有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就是还要麻烦江大哥。” 顾长亭笑着说道。 “对啊,江大哥就再留二日,这美酒管够,只要你帮了长亭哥哥的忙,以后我每月都定时给你送几坛美酒过去。” 沐莹也道,这事也因她而起,她不能袖手旁观。 “顾兄弟帮我颇多,这要求不算什么,那我就再叨扰几天,顾兄弟有什么要哥哥做的,尽管吩咐。” 。。。。。。。。。 三日后,中怀村。 顾长亭正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躺着,悠闲的吃着冰镇葡萄。 李秋月则拿把小扇子在帮顾长亭驱赶蚊虫。 顾长亭便喂葡萄给李秋月吃,李秋月则害羞的摇头不吃,惹的顾长亭哈哈大笑。 突然,门被咣当一下被暴力推开。 一群捕快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李秋月啊的一声就要站起来,被顾长亭一把按住在凳子上。 “你们是什么人,擅闯民宅,可知犯了大罪。” 顾长亭慢悠悠的晃着摇椅。 一名捕快站了出来。 “这里是顾长亭顾秀才的家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虽然你们是官差,我一样可以报官抓你们。” “这是我们县尉老爷,我们接到举报,说你大量私藏朝廷管制资源,所以特来搜查。” “顾秀才,不好意思了,我也是公事公办。” 此时一个瘦小干枯的人走了出来,正是县尉,带着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你也知道我是秀才,如果人人都举报一下,我这家岂不是成了马蜂窝了,你可知道诬陷秀才可是犯下大罪的,就算你是县尉,我也可以告你的。” “你一个武官如此这般做,可是置我们读书人于何地?” “再说人人都像他这般举报,我如何读圣贤书,要是我宣扬出去,天地之大,竟然没有一处可以容我安静读书之地,你说天下读书人会拿你如何?” 顾长亭这个大帽子扣过去,县尉吓的一身冷汗。 当朝非常重视文官,就算秀才也比他这个小小县尉有身份。 “这,我们这个也是实名举报,如果举报不实,真的是构陷秀才公的话,那也是大罪,充军坐牢是少不了的。” 藏在捕快中的沐天放不由一阵哆嗦。 “那就好,我也不为难你,那你仔细搜吧。” “搜不到的话,这官司我就是打到京城我也不会放弃。” 县尉心中一凉,真要搜不到,到时候事情闹大了,可是没法收场,毕竟他还收了唐老爷一千两银子,那边说是证据齐全,到时候别来个不认账,自己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第31章 风水宝地 县尉有些犹豫。 顾长亭此时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恐慌,也就一瞬而过。 不过也被县尉捕捉到了。 他看了一下沐天放,沐天放此时是骑虎难下,只能狠狠点了头。 “得罪了,秀才公,我这搜了。” “搜吧,不过我补充一句,我家的东西都价值连城,你让他们给我小心一点,真要损坏什么,可要倾家荡产的。” 顾长亭笑的邪魅,众人是不寒而栗。 捕快们一个个拿刀的手都在哆嗦,连脚都不知道迈哪只了。 “你们给我小心点。” 县尉冷哼一下,他也知道东西埋在院子里,但是也要装模作样的搜一下,最后再到埋东西的地方,否则直奔主题,明显给人就是栽赃的感觉。 捕快们哪知道其中缘由,一个个跟小脚老太婆一般,就连踩到一个掉落的葡萄上面,都吓的几乎瘫倒在地。 不一会,估计都没敢进屋,一个个来报。 “报告县尉大人,没有搜到。” “报告县尉大人,没有搜到。” 。。。。。。 县尉虽然气恼,但是他也不在意,现在就在意沐天放找没找到藏硝石的地方。 沐天放也装模做样的找,实际上就是在院子里面找草上飞的标记,果然在院子一个角落找到一个草字头标志,正是草上飞自己独特的标志。 当下他来到了县尉面前,点点头,指向标志所在之地。 县尉狞笑道,“你带头,给我挖。” 沐天放此时已经放开了,从一名捕快手上抢过锄头就朝标志所在之地走去。 “你们也跟着,给我挖,挖到本老爷有重赏。” 顾长亭假装脸上露出不解之色。 县尉心中狂喜,你肯定想不到我们是栽赃陷害吧,到时候挖到硝石看我怎么处理你,一个小小的秀才竟然恐吓本老爷。 沐天放带头冲了过去,其他一些胆大的捕快也跟着去挖掘,毕竟挖地还是安全的,只要不碰坏东西就行。 众人挖的很快,挖了很深,也没有看到硝石。 沐天放顿时头有些大,心中暗骂,这个草上飞脑子有问题吗?怎么埋的这么深。 结果突然挖出一根粗大的芦根,沐天放一锄头下去,芦根断处,喷出鲜红如血的液体,很是诡异。 顾长亭看见突然大哭起来。 “你们这些天杀的,这是破坏了我家的风水宝地啊。” 顾长亭捶首顿足,“我家这块可是凤凰宝地,如今风水已经被你们破了,这芦根就是凤凰脖颈,被铲断,凤凰就死了。” 县尉也大惊失色,“你别胡说,什么凤凰宝地?” “想当年,我娘亲是从京城追踪一只凤凰,寻迹而来,最后发现凤凰正落在此地,因为凤凰不落无宝之地,于是我娘就在这里安家落户。” “要不然你以为我十二岁中了童生,十五岁就中了秀才是偶然的吗?” “这个混账东西一下砍断了凤凰的脖颈,就是断了我的锦绣前程。” 顾长亭悲愤不已,以头抢地,痛不欲生。 一旁赶来的村长也骂道,“是啊,当初夫人那么高贵,却在我们这个穷山窝里安家,我们也觉得奇怪,原来是这样,你们这些天杀的,到底做了什么孽啊。” “打死这个家伙,他竟然破了长亭家风水,我们长亭本是可以做状元的。” 村民躁动起来,群情激奋。 县尉满头大汗,如今已经挖了二三米的大坑,要埋有东西早就挖到了,现在哪有半点硝石,看来是被坑了。 “大胆沐天放,竟敢构陷秀才公,又破坏人家风水,给我拿下,必须给我充军坐牢。” 捕快们一拥而上,已经把沐天放牢牢按住,捆得个结结实实。 沐天放此时已经呆了,人都吓傻了。 县尉手一挥,就要带人逃跑。 “就这么走了吗?” 顾长亭冷冷说道。 “秀才公要,要如何处理。” 县尉有些慌张。 “刚才我可说了,我家的东西都价值连城,损坏了可是要赔偿的,刚才可是县尉大人你让他们挖的奥,这赔偿是不是得你县尉大人出。” “这,这,这要多少钱。” 县尉哆嗦的问道。 顾长亭举起一根手指。 “一百两?”县尉咬咬牙。 “没有一千两一个别走,不然这官司我可要打到天子脚下了。” 县尉心中突突,一千两怎么不多不少,自己怀里就有一千两,是唐老爷塞给他的,他还没来及放起来,这个顾长亭难道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你不经考证,随便到我家就是挖地三尺,破坏我家风水,往轻的说是你们武官妒贤嫉能,伤了天下读书人的心。” “往重的说你为了一己私利,掘了我家风水宝地,把我拳拳报国之路阻断,这是误国误民的大事。” 顾长亭似笑非笑的看着县尉。 县尉惊得一身冷汗,他也知道这个顾长亭才华横溢,不说在郡城的那些传闻,就光沐家书铺已经成了读书人的打卡圣地,如果哪位官老爷看上这位秀才,一句话就能要了自己乌纱帽,如果严重的话,再给自己栽上一个误国的名头,自己恐怕怎么死都不知道。 这些读书人心都很齐,他一个小小的武官随便给文人上眼药,是最忌讳的事情。 县尉一念至此,当下毫不犹豫,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千两银票,塞在顾长亭手中,逃一般的离开。 “县尉大人,不送了,这事可不能这般了结,构陷我的人可不能放了,不然我难消心头之恨。” 顾长亭远远喊道。 沐莹后来闻知此事,更是笑的前仰后翻。 不过又有些担心,“顾大哥,你家的风水宝地真被破坏了吗?” “你也相信这种鬼话,我就吓吓那个县尉,不然他能老老实实把一千两给吐出来,我叫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但是你说跟真的一样哎,全县的人都信了。” 顾长亭无语,心道也好,自己以后不考乡试,会试也可以给自己找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那沐天放因为构陷秀才,被县尉打的不成人形,最后被流放充军。 第32章 酒铺开张,香飘十里 沐家酒铺重新开张卖酒,那浓郁的酒香远远就能闻到。 不少好酒之人光闻闻这醇厚的酒香就给人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像是在抚慰着每一个嗅觉细胞,使人陶醉于这醉人的芳香之中。 沐家酒铺又酿出美酒了,很快就在酒友中交相流传。 那些原本忌讳沐莹身世之人哪能耐住美酒的魅力,一个个又舔着脸上门买酒。 就连那些酒楼也完全不顾唐老板的面子,纷纷采购沐家酒铺的美酒。 因为如果没有沐家酒铺的美酒,那些食客根本就不会光顾这家酒楼。 沐家美酒一下又重回巅峰,众人一致认为沐家酒的品质有了质的变化。 沐莹更是眉花眼笑。 唐璜气的吐血,花了一千两银子结果闹得里外不是人,连县尉老爷都得罪了,现在县尉想到顾长亭都瑟瑟发抖,感觉落下了病根,结果把气都撒在了唐璜身上。 唐璜拎着礼物上门道歉,也被县尉赶了出去。 如今这个沐莹又公开挑战自己的权威,酒铺又盛大开业,还远胜往昔。 唐璜不但拿她没办法,现在连跟自己很铁的合作伙伴也不给他面子了,宁愿得罪他也要跟沐莹合作,着实狠狠的打了唐老爷的脸。 顾长亭的冰淇凌已经在红袖坊热销,那边一两银子一杯,更是让他赚的盆满钵满,每天不是逗逗月儿,庭院赏花赏月儿,就是县城茶馆听书,或去勾栏听曲喝酒,感觉人生达到了巅峰。 不知不觉半月已过,顾长亭过的很是悠闲。 这日,突然从城里来了很多工匠,到了中怀村就开始大兴土木。 就连顾长亭家隔壁空地也有工匠在搭建青砖瓦房。 此时,顾长亭正和黄明生在院子里面谈天说地,黄明生前日想到一首好诗,可是某处细节自己无法抉择,想到顾长亭诗情甚佳,便来请教。 顾长亭虽然不会作诗,但是九年义务教育也不是白给的,这熟读唐诗宋词几百首,这眼界绝对是很高的,指点了几下黄明生,黄明生顿觉醍醐灌顶,受益匪浅,就在顾长亭家的厢房住下,想再请教几天。 这顾长亭的冰镇葡萄的确美味,黄明生贪吃了些,结果肚子受不了,跑去茅房去了。 “少爷,有人要在我家旁边建房子了。” 李秋月跑进院子说道。 顾长亭不觉有些疑虑,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有人跟他说。 此时,马蹄的踢踏声音响起,一辆马车出现在顾长亭的院前。 马车帘子掀开。 沐莹笑吟吟的出现在门口,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在正在躺在摇椅上的顾长亭脸上转了几转。 “顾大哥,我来做你的邻居可好?” “沐莹,你不要跟我说你这是羡慕哥的田园生活,来村里定居了。” 看着顾长亭的院子里面开满了各种花卉,还有一个超大的葡萄架,上面挂满了成熟的葡萄。 顾长亭躺在摇椅上一边吃着冰镇葡萄,一边晃着,很是惬意的样子。 随手还抓起一把鱼食,抛在身边的水池里,引起无数金色,红色的大鲤鱼争相吃食。 沐莹嘴就一撇,“顾大哥,你怎么这么会享受,明年乡试在即,你现在不是应该去读书,不是应该去备考吗?” 顾长亭很是不屑。 “你怎就知道我没在用功,且看我刚做的诗。 ‘终日昏昏醉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 赏花赏鱼赏秋月,偷得浮生半日闲。’” 顾长亭吟完,笑盈盈看向李秋月,李秋月羞得俏脸绯红,但是眉梢眼角,皆是春意。 刚刚从茅厕出来的黄明生顾不得洗手,早就扑到一边的石桌上奋笔疾书,这二日他跟顾长亭一起谈天说地,顾长亭不时有妙语迭出,黄明生为了不错过这些名句,就在院子石桌上备好了笔墨纸砚,方便随时记录。 “县城里人都说你是个浪荡子,我起初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没有说错,不过就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即兴做了一首调情诗而已,你当我不知道。果然是个浪荡子,就会欺负月儿妹妹。” 沐莹很是不满。 “沐莹啊,沐莹,你这就错怪我了,我岂止做了一首。” “你且听着。” ‘床前秋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秋月,低头思故乡。’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秋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 ‘平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升。潋滟随波千万里,何处平江无秋月?’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南江草未凋,二十四桥秋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怜秋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秋月。’ 顾长亭一口气吟出数首诗歌,偏偏每首都带有秋月二字,直教沐莹无可辩解,你说他没花功夫吧,但是每首诗歌都足已震惊大燕,又岂是一时即兴之作。 黄明生则激动的满脸通红,一边笔走龙蛇,一边低声跟着吟诵,如痴如醉。 直到顾长亭吟完,黄明生也已写完。 院子里面一片寂静,黄明生,沐莹,李秋月三人都呆呆的看着顾长亭,惊为天人。 自此顾长亭这个浪荡子的名号更是坐实了。 多少文人墨客看到这些诗无不捶胸顿足。 这些明明可以流传万世的好诗竟然都写在了一个丫环身上,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明明改一下就能成为传世佳作,偏偏这个浪荡子为了一个女人如此自甘堕落,真令人痛心疾首。 此子虽有大才,可是如此迷恋女色,实乃我读书人的悲哀。 此子岂只是留恋花丛,听说还搞出什么冰淇凌,行那经商之道,赚那世俗之钱,不好好读那圣贤书,却把不务正业发挥到了极致,可惜了这满腹经纶。 整个大燕的读书人一边读着这些诗句,一边痛骂顾长亭这个浪荡子糟蹋好东西。 不过也有不少少年人读着读着这些诗句,不觉心生向往。 能让一个有如此诗情的才子为一个女子做出这等传世之作,那此女要是何等绝世容颜,不少风流才子甚至结伴前来就想一睹李秋月到底是何等传奇的女子。 一时李秋月的风头甚至盖过了顾长亭,可以说人气暴涨的极点,自此之后,村里多了很多读书人,不时在顾长亭家门口转悠,虽然手上拿着书册,但是眼睛却往顾长亭家的院子里面瞄,就是想看看李秋月本人。 害的李秋月出门都要蒙着一层面纱,不然那些读书人火热的眼光能把李秋月给淹没。 第33章 人家哪里小了 半晌,沐莹才悠悠道。 “好啦,知道你了不起,说吧,我在你家旁边建房子,你欢迎不欢迎。” “欢迎肯定欢迎,有沐大美女做邻居,我求之不得呢。” “我看你是言不由衷,我进来你看我眼神都是怪怪的,放心了,我可不是非法建设,我可是经过村长同意的。” 沐莹已经恢复了常态,嘻嘻笑道。 “我跟村长说了,我跟你合伙开的酒坊,现在要扩大规模,就在中怀村建一个超大酒坊。” “结果我借你狐假虎威一下,村长大人立刻给我批了一大块地建酒坊。” 顾长亭哼了一下,“小丫头,你本事不小啊,这借力打力的方法都无师自通了。” “我可不是开玩笑,这尽欢酒的秘方是你出的,这酒坊的生意肯定有你一半的,就算给你一半,我也是赚大发了。” “那我可不要,那是你沐家的生意,我又不酿酒,秘方放我这里也是浪费。” “不管你要不要,这里面都有你一半。” 沐莹一脸狡黠。 “放心了,村长是个好人,我可不会占你们村的便宜,我答应给村里解决五十个人就业,跟你的冰淇淋组一样,工钱三十文一天。” “算你有良心。” “村长听了很高兴,就问还有什么要求。” “我就说了,我要跟你做邻居,方便以后谈生意,于是村长就把你家旁边那块地也送给我了。” “于是我就来你家旁边建房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非常惊喜,十分意外,话说,这尽欢酒这么好卖?这么快就要扩产了?” 顾长亭也为沐莹高兴。 “你还记得江月白大哥了吗,我前些日子给他送酒去,他给我介绍认识一个大老板,是通达商铺的东家,这个通达商铺的东家很是赏识我沐家的酒,决定跟我合作,代理我们家的酒水,说要把我沐家的酒卖到全国去。” “那是好事啊,这小沐莹要做大老板了。” “谁是小沐莹,人家十六岁了好吧。” 沐莹晃了晃发育完全的胸,时值盛夏,这沐莹穿得也单薄,顿时波涛汹涌,不忍直视。 顾长亭顿时有些尴尬,在前身那个年代,十六岁的确是小孩子了。 “我也听说过通达商铺,在全国各个郡县都有分铺,那这笔生意可不会小啊。” 顾长亭岔开话题。 “谁说不是,我这次来就想让你给拿个主意,你说我跟这个通达商铺怎么合作才比较好呢,是直接给他供货,还是让他代售,感觉都不大妥当,我感觉我的酒我都没有自主权。” 沐莹叹了一口气。 “小。。。沐莹你的确很聪明,是一个经商的人才,一下就看到了重点,你这个酒可以说大燕独一份,你供货价低了,就是为别人做嫁衣裳,你让他代售,定价也不好定,不同地方利润千差万别,人家未必能真心帮你卖,反而会在后面给你使绊子,合作也不能长久。” 顾长亭很是看好沐莹。 “对啊,我也为这个犯愁,你说也不能派人去每家酒铺去盯着,他卖什么价格,我也不能去查账,毕竟是人家的产业。” 沐莹一脸无奈。 这酒如果卖到全国,这可是海量,而且各地的消费水平不一样,定价也不同,就像顾长亭的冰淇凌,在平安县六十文一杯,可是到了红袖坊就一两银子一杯,她的酒如果卖到京城或者一些富庶之地,估计得翻几翻。 “所以我就来找顾大哥了,如果顾大哥不帮忙,我就天天来你家烦你,吃你家葡萄,采你家的鲜花,钓你家的鲤鱼,让你不得安宁。” “好啊,能天天被一个大美人缠着,夫复何求?往后余生,有你跟月儿陪着足矣。” 顾长亭开着玩笑。 沐莹嗔道,“顾大哥,人家好好跟你商量,你怎么开起人家玩笑了。” 沐莹弯弯眉毛一轩,红红的嘴唇一撅,一副生气的样子。 “生什么气啊,办法肯定是有的。” 沐莹立刻眉眼弯弯,已经到了顾长亭身后,帮顾长亭捏起了肩膀。 “快说,快说。” 顾长亭被沐莹柔软的小手捏着舒服的快要叫了出来。 “其实也很简单了,你跟他成立一个股份公司,你用你的酒入股,他用他的铺子经营权入股,你们确定好股份,就成了一家人了,那么你们赚多少钱就按照股份的多少分红。” “那样,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查账,只要账目清晰,他也不敢做假账,也不会出现为别人做嫁衣裳的事情,而且大家也不会产生隔阂,不会生意不成成仇人。” 沐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思索起来。 “顾大哥,你脑子怎么生的,怎么能想到这么好的办法,股份公司?分红?你也太厉害了。” “沐莹,不要停啊。” 顾长亭后悔说的早了,早知道让她再捏会才说。 沐莹捏着下巴想着,“就这样,我还得占大头,这样我才能有话语权。” 顾长亭心中佩服,这丫头真是天生做生意的料,简直无师自通。 “好了,继续给你捏。” 沐莹的小手继续捏过去,顾长亭舒服的差点呻吟起来。 “舒服吧。” 沐莹绵柔的声音充满诱惑。 “舒服,是不是你还有什么要求我的。” 沐莹一改之前的风格,顾长亭顿时有所警觉。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顾大哥的法眼。” “说吧,看在你帮我捏肩的份上,不为难的话,我就勉强答应你。” “不为难,不为难,你说我这酒都卖到全国去了,肯定要起个响亮的名称,顾大哥就勉为其难的给起一个,当然最好再配上一首好诗,到时候我们的酒肯定会名震天下。” “哼,我看你是想多要股份吧,你也太鸡贼了吧。” “都有,都有,顾大哥随随便便一首绝句就让花魁凌楚瑶名动天下,那同样也能让我们的酒水名动天下,同时也能让我们的股份占据大头,这可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顾长亭挺喜欢这个丫头的,有魄力,有胆识,而且聪明,也愿意帮助她。 顾长亭想了一下,让李秋月拿来纸墨笔砚。 很快就在宣纸上笔走龙蛇。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 “人有悲欢离合,酒中饮的也是悲欢离合,但是希望世人饮酒都欢多悲少,合多离少,就叫尽欢酒吧,喝酒嘛,只需尽欢,开心就好。” 顾长亭笑道。 黄明生整整发愣,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他的认知了,他想不通,一个人的才华可以如此了得,只消思虑片刻,一首传世之作便可信手拈来。 而他自诩才华出众,就算偶得佳作,也要仔细斟酌数日,修改几次才能定稿。 沐莹和李秋月二女看到这首诗更是一脸痴迷,顾长亭也太有才了,就这么一小会,就又做出这么好的诗,二人脑中顿时浮现出一种皓月当空、孤高旷远的境界氛围。 看着二女迷妹的样子,顾长亭汗颜。 第34章 万人传颂 李秋月被沐莹拉进里屋说要商量事情,神神秘秘,顾长亭也懒得理会,估计二个小丫头年纪相仿,估计有些贴心话要说。 黄明生则拿着手上的宣纸有些踌躇,欲言又止,又像个做错的事情小孩一样惶恐。 顾长亭有些奇怪,这可不像之前的黄明生。 “老黄,你有什么事吗?” 黄明生犹豫了半晌,最后才下定决心。 “明诚老弟啊,老哥哥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老黄,我俩也算一见如故,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客气的,什么事尽管说,兄弟能做到,一定给你办了。” 黄明生不但人品相当不错,关键人也很厚道,顾长亭很是喜欢这个黄明生。 “是这样的,老哥一直没跟你说过我的身世,老哥就是京城人,十数年前在京城也算是名噪一时,当时我跟容泰那个老家伙,号称南容泰,北明生。” “是啊,我看过哥哥的诗集,比那个容泰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怎么会到了这南江郡。” “说来就话长了,哥哥当时一身傲骨,最不喜欢的就是拉帮结派,也不随便认什么弟子门生,偏偏这个容泰就喜欢搞这一套,仗着自己有名气,到处拉拢各大门阀的年轻子弟为门生,就连不少进京赶考的举子,甚至中了的进士都被他收入门墙,所以他号称半个大燕的读书人都是他的学生。” “我看不惯他的作风,如此这样不就是结党营私嘛,很不利于朝廷之后的人才选拔,于是就上奏朝廷说出其中的利害关系。” “可是有各大财阀的支持,我的奏折还没递到皇上面前,就被他们拦了下来,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联合几大财阀合伙做局,设置了一个陷阱让我钻进去,最后逼我发下一个誓言,如果我做不出一首可以让万人传颂的诗赋,就永世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我当时也是傲气,就同意了这个不公平的协议,这才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想不到老黄和这个容泰还有这样的渊源,老黄您有事就直说吧。” 黄明生红着老脸,迟疑了半天再说。 “我看明诚老弟刚才做的一首诗,觉得如果改动一二个字,说不定也能让万人传颂,所以老哥哥厚着脸皮想让老弟把这首诗让给老哥。” “我申明奥,我可不是想霸占老弟的诗,主要是我咽不下这个气,我一身才华,十几年就窝在这南江郡给郡守当幕僚,早过够了,我想回去跟那个容泰老贼再斗上一斗。” “老哥你早说啊,那些诗你随便拿去,要是不够我,我再送你几首千古绝唱,干死那个老王八。” 顾长亭很是大气。 “就一首足矣,其实我就改动一个字就行。” “老哥看中是哪首?” “就是‘床前秋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秋月,低头思故乡。’” “我想把秋字改成明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老弟看看我改的还算妥当?” 黄明生小心翼翼的问道。 顾长亭一拍大腿,“黄老哥,大才啊,你这一改,这意境不知道上了多少个台阶了,那这首诗应该就是老哥写的啊,不要看就一个字,那可是天差地别,我的这首‘思秋月’就简直成了打油诗了,太过小家子气了。” “关键还通俗易懂,我看万人传颂肯定没问题了。” 顾长亭赞道。 黄明生老脸通红,“老弟说笑了,我也就是拾人牙慧,太羞愧了,空长一把年纪。” “哥哥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一首诗词的好坏,往往就在某个字上,要不然就不会有一字千金之说,哥哥就不要谦虚了,恭喜哥哥喜得佳作,我还给哥哥想了一个好名字,就叫做‘静夜思’,如何?” “妙,老弟果然才华斐然,就叫‘静夜思’。” 果然不久,这首‘静夜思’在大燕广为流传,不论士农工商,哪个阶层都朗朗上口,很快京城也传遍了黄明生的这首‘静夜思’。 京城不少人都脑补出一个画面。 在秋日的夜晚,远在南江郡的黄明生,独自在屋内抬头望月而思念家乡的画面。 这首诗语言清新朴素而韵味含蓄无穷,十分朗朗上口,真是破了当年万人传颂的誓言。 该请黄老进京城了,这是京城不少人的想法。 太后早就厌烦文坛容泰一家独大的局面,马上下诏让黄明生进京入朝。 容泰虽然气的牙痒痒,但是也无可奈何。 这天,沐莹来到了南江郡城,找到了通达商铺的东家,二人正式开始确认股份的。 通达商铺的东家开头的确是分毫不让,虽然沐家就酒水天下独一份,但是他自己也有考量,自己既出铺子,又出人手,还要出渠道,甚至酿造粮食都是由通达商铺运输过来,所以通达商铺的东家坚持,最少也要拿到50%的股份。 但是沐莹拿出顾长亭这首‘尽欢酒’的诗后。 通达商铺的东家立刻同意让出10%的股份,就这首‘尽欢酒’的诗足可以把尽欢酒推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自己简直就是赚了大便宜了。 最后一致同意把尽欢酒这首诗雕刻在酒坛上出售。 结果这酒一出,不知道引起了多少文人墨客的争相追捧,甚至贩夫走卒也以饮到此酒为荣,仿佛喝了这酒就能缅怀古人,对酒当歌,豪情万丈。 不少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吟诵酒坛上的尽欢酒,不觉不知中,泪流满面。 沐莹也从县城把家搬到了中怀村,还带了不少下人。 自此顾长亭和李秋月更是过上了逍遥的日子,顾长亭这边院子有什么活都给下人们抢着做了,就连一日三餐也都是被请过去一起吃。 可是烦心的事情随之而来,李秋月和沐莹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统一战线,每天苦口婆心劝顾长亭进学。 “自古哪个有为男儿不去考取功名,金榜题名,博得一世荣耀,长亭哥哥,你才华横溢,更应该去博取功名,这明年就是乡试了,现在可不能懈怠啊。” 沐莹双颊晕红,星眼如波劝道。 “是啊,少爷,夫人在世就说公子必会高中状元,一定不会错的,所以少爷不可辜负夫人的一片苦心啊。” 李秋月满脸都是温柔,声音极甜极清,令人一听之下,说不出的舒适。 顾长亭知道这个时代八股文的厉害,自己可卷不过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忙连连摇头。 第35章 一定要考状元奥 “你们也知道,我这冰淇凌是个季节性的生意,眼看这夏日就过,我还得想个其他生意,你说村长和乡亲们都对我予以厚望,我这冰淇凌生意一停事小,让乡亲们失业事大,我可不能辜负乡亲们。” “长亭哥哥,这个你放心,我们的尽欢酒是越卖越好了,我跟通达商铺的东家商量决定继续扩产,哥哥你冰淇凌组的人员小妹全部接下来,原来什么待遇,现在还是什么待遇,这个哥哥不用担心。” 沐莹拍着胸脯保证道,看得顾长亭心惊肉跳。 “那我还有我的宝贝月儿要养,月儿是个女孩子,这胭脂花粉,绫罗绸缎,那一样不需要花钱。” “少爷,这个你不用担心了,沐莹请我做她的账房先生,帮她看酒坊和通达商铺的账本,一个月给我十两银子呢,我现在可有钱了,我不要少爷养了。” 李秋月一脸得意。 “小秋月,你这是翅膀硬了,准备单飞啦。” 李秋月吃里扒外,顾长亭很不高兴。 又看向一脸坏笑的沐莹。 “沐老板,财大气粗啊,出手就算十两银子啊,你这是钱多烧的啊。” “秋月算账的本事可比县城里面的那些账房先生强多了,她做的账本连通达商铺的东家看了都赞叹不已,我给她开十两银子感觉都赚大便宜了。” 沐莹很是不服,“你不服,你来记账,我也给你十两银子一个月。” 李秋月低声说道,“沐莹,我这记账的本事也是少爷教的。” 沐莹倒不吃惊,“他教的又如何,你看他一天天不是躺着,就是去勾栏听曲,你让他坐在那里安静看一天账本,我看能要了他的命。” “果然知我者沐莹。” 但是顾长亭可不容易妥协。 “那也不行啊,你看我平时就浪荡惯了,你也说了,我这茶馆要去听听书,勾栏要去听听曲,家里众多的开销,加上我手脚也大,总不能坐吃山空,再说赶考,光有才华也没用,哪里不要打点费用,哪里不需要大量的银钱,所以还是得考虑别的生意。” 李秋月和沐莹一人一个分别拉住顾长亭一只手,把他拉到一间空房子,就看里面堆着小山一般的银子。 顾长亭眼睛都直了。 “哪来这么多钱?你俩抢了银铺?” “分红啊,这是我们尽欢酒的分红,哥哥你尽管花,花完小妹下个月就又给你堆满,就算要打点也管够,通达商铺的东家说,下个月分红只会更多。” 沐莹一脸傲娇。 顾长亭很是无语,这白酒生意这么好吗,这到底卖多少钱一坛酒啊。 “这,。。。。” 顾长亭找不到理由了。 “我想起来了,我家风水宝地被沐天放给破坏了,我就算努力也白费功夫。” “哥哥,你上次不是说那就是鬼话嘛,吓吓那个县尉,让他把一千两给吐出来,哥哥就喜欢骗人。” 沐莹一脸不屑。 “我看哥哥就是想偷懒,一点都不乖,我家沐华才十岁还天天去县城县学读书呢。” “好吧。” 顾长亭被二女吵的头疼。 这个时代要考取功名可不比现代要容易,学习的内容囊括了当时的各类文史典籍,诸如经史子集以及天文地理之书,这些显然不是一般通读一遍才能读懂的,而是要经过长时间词句反复啃读才能融会贯通。 就说秀才,在现代已经可以说是大学,211,985的水平了,更不要说是举人,至于考什么天子门生状元,简直达到了当今院士的高度。 如果真让顾长亭去考什么进士状元,这必定需要掌握大量的儒家经典,还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与其这样,还不如杀了他。 “我说过了,我就去考一次,考不上就不要逼我了,说不定我家风水真的被沐天放给破坏了。” 顾长亭有气无力的说道。 “好啊,好啊!” 二女拍着手把顾长亭领进书房,书房已经摆满了书,看来二女早就预谋已久。 “少爷,你可不要辜负沐莹的一片好意,这些书都是沐莹去郡县找黄老先生要的,都是读取功名的必备用书,黄老先生说了,少爷你才华横溢,天资聪颖,只要稍微过一遍这些书目,必能高中。” 顾长亭吓得差点口吐白沫,这是想继续卷死自己啊,光这些书全部看一遍都要几年了,难怪这个时代秀才平均考取年龄是24岁,很多人中举都四五十岁。 前身能十六岁中举也算是翘楚中翘楚了,自己在上世也就是一个一本大学生毕业,最后也被卷死了,如今要自己去卷院士那种高度,不是准备让自己再投一次胎嘛。 顾长亭满脸愁容,几乎哀求的看着二女。 “沐莹,你不去做生意了吗,你不是要做大燕第一女强人吗,要不我再教你几个秘方,保管你赚得盆满钵满。” 沐莹歪着头想了想。 “现在我有了尽欢酒,已经赚了第一桶金,下面我要靠自己的本事赚钱,我可不能老依靠哥哥的能力赚钱,那我这大燕第一女强人岂不是就是你的傀儡吗?” 顾长亭嬉皮笑脸的道。 “这个不同,我呢,就是提供技术,属于纸上谈兵,你看我混到现在,差点被唐璜几百两银子难死了,差一点就把我的宝贝月儿都丢了,你说是不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你看你多厉害,才这些天,这赚的钱都堆成了银山了,所以说真正去实现的才是最后赢家,我看好你,沐大老板。” “说得挺有道理,可是我还是觉得你考取功名的事情更大一些,生意可以慢慢做,可是考取功名必须放到第一位。” 看来这个年代的女人受封建毒害太深了,顾长亭对沐莹很失望。 转头看向李秋月。 “月儿,你最心疼你家少爷了。要不今天少爷先去勾栏听个曲,明天再看书?” “其实这些我都看过,我就有空再看看吧” 顾长亭敷衍道。 李秋月一把把顾长亭按在书桌上。 “多看一遍总没错的,勾栏的曲哪天都可以听。” 沐莹举着小拳头。 “对,一定要中状元才好。” 顾长亭满头黑线,虽然自己前身是学霸,但是今生再也不想卷了。 顾长亭决定用拖延,这读书是一定不能读的,这勾栏听曲是必须要去的。 第36章 鸳鸯阵 此时,王嫂子慌慌张张进来。 “长亭,你在家吗,这些天你不要进城了,今年旱灾严重,好多地方颗粒无收,到处都是流民,我们平安县幸亏有长亭你打的水井,大家才能得以丰收。” “现在到了秋收季节,各地的县老爷都上门催收了,逼的老百姓卖房,卖儿卖女,不少人都成了流民,我们县是为数不多的没有什么灾情的县,所以很多流民都聚集在我们平安县城外,县太爷已经下令严封城楼,不放流民入城。” “村长已经接到通知了,让长亭你不要去县城,免得被流民所伤,据说流民到处抢吃的,不给就杀人,太可怕了。” “沐姑娘也在啊,你也不要出门了,村长说了,我们村今年大丰收,别给流民抢了,说要组织一个护卫队,保护我们村呢,所以留在村里最安全了。” 王嫂子一口气说完。 “是啊,那长亭哥哥就安心留下来读书吧。” 沐莹一脸得意,她眼见顾长亭要溜去勾栏听曲,正寻思用什么理由留下他呢,现在正好王嫂子带来好消息。 “对的,对的,长亭你就好好读书,来年好考取举人,村长说了,虽然每家都要派一个男丁参加护卫队,大家轮流值班,但是长亭家不用。” 王嫂子连连点头。 果然外面流民闹的很厉害,隔了几日,通达商铺的东家来拖酒都派了几十人的武装护卫过来,听说朝廷都派人下来查明情况了,这几天是越闹越厉害,隐约局势有些控制不住了。 过来拖酒的伙计说沿路好多人都直接饿死了在路边,凄惨的很,通达商铺的东家让沐莹没事千万不要去郡县找他,危险的很。 顾长亭几人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顾长亭便找了村长,建议让村里的铁匠也打些刀剑给村民们武装起来,现在流民多了,山贼土匪也壮大了,中怀村现在是平安县最富裕的村子,肯定也遭到了山贼土匪的惦记,村民们就算训练,赤手空拳可打不赢山贼土匪。 可是村长摇头,这私打武器可是犯法的。 的确这个时代,刀剑是管制的,民间不能私自拥有,除非有些镖局等特殊单位可以在官府登记备案,才能拥有。 “无妨,那就打些铁锤,铁耙防身,至于武器我们不打刀剑,利用山上毛竹做武器,可比刀剑更好,再用竹子编织成盾牌,防身足也,就算山贼土匪下山,只要训练有素,遇到山贼土匪村民也能全身而退。” 顾长亭向村长保证。 顾长亭想起了戚继光创立鸳鸯阵。 这个鸳鸯阵最厉害就是狼筅,狼筅是利用当地生长的毛竹,选其老而坚实者,将竹端斜削成尖状,又留四周尖锐的枝枝丫,每支狼筅长三米左右,狼筅手利用狼筅前端的利刃刺杀敌人以掩护盾牌手的推进。 后面跟着四名手执长枪的长枪手,既然不给持有长枪,就用毛竹代替,削尖了一样锋利。左右各二人,分别照应前面左右两边的盾牌手和狼筅手。再跟进的是两个手持“锄头的士兵担任警戒、支援等工作。如敌人迂回攻击,短兵手即持锤子冲上前去捶打敌人。各种兵器分工明确,每人只要精熟自己那一种的操作,有效杀敌关键在于整体配合,令行禁止。 此阵运用灵活机动,正好抑制住了山贼土匪优势的发挥。 只要训练有素,就算来了大队山贼土匪,村民只要阵法不乱,都能自保。 顾长亭把鸳鸯阵的使用方法跟村长详细说了个遍。 村长很有见识,闻之大喜,忙让人去按照顾长亭的图样去打造,并让村民严格按照顾长亭描述的阵法严格训练。 一旁的沐莹在旁听得血脉偾张,小脸通红,用纸笔把顾长亭的图样以及训练方法都仔细誊抄一遍。 顾长亭有些好奇,“沐莹,你誊抄这个干什么?” 沐莹脸一红,“我觉得顾大哥的这个阵法很有意思,我想留下图样,不至于失传。” 其实沐莹心里自有打算,她虽然是个女子,但是也不想窝在这个小小的平安县,有次跟通达商铺的东家聊天,也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精彩,那自己迟早是要走出去的,去做一番大事业,男人能做的,自己也能做。 再说顾长亭学识才华皆是上流,迟早会一飞冲天,到时候就算不到京城,也会前往郡县,顾大哥去哪里,自己也必定跟过去,沐莹暗下决心,一定做顾大哥的坚强后盾。 如果出去,这世道可不太平,自己一个女子,身边总是招一些镖局或者护卫颇不方便,还不如把自己的家丁按照顾长亭方法训练,就算不能攻城拔寨,也足能自保。 想到这里,沐莹笑道。 “村长大人,您说我在村里安家落户,也算村里的一份子了,理应为村里出份力,这样我让沐方再找十个身强体壮的家丁,他们也组成一个鸳鸯阵,也跟着一起训练,您看可好?” 村长很是满意点头,“那就多谢沐莹姑娘了。” 顾长亭继续说道,“其实还有更厉害的,如果再配上铠甲,我们村里面护卫队就天下无敌了。” “可惜拥有铠甲就相当于谋反,不然哪怕武装一个十一人小队,就能横扫几百人的山贼土匪了。” 顾长亭叹气。 这个时代的人只要穿上盔甲,就好比现代的坦克,你可以横冲直撞,冷兵器根本砍不伤全副甲胄的武士,而对阵无甲人,基本等于砍瓜切菜。 也就是有盔甲的人你砍别人的音效是“噗嗤噗嗤”刀刀见血,别人砍你的音效是“叮叮哐哐”,毫无损伤,想想都让人绝望。 回到家里,沐莹就缠上了顾长亭。 “顾大哥,你说说看这盔甲如何打制啊?”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喜欢舞刀弄枪的,应该多学学女红,以后好嫁个好人家。” “我都没人要了,我学什么女红,我就要舞刀弄枪,看谁不爽就上去扁他。” 顾长亭有点心酸,也暗暗好笑,这丫头还真是有个性。 “这方法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可不能私自打造,这可是要杀头的。” 顾长亭吃过一次亏,上次要不是江月白在,恐怕自己不是在牢房就是被充军了。 他怕这个沐莹一时头铁,真打造一二副盔甲防身,就玩大了。 沐莹连连点头,“哥哥,你放心了,我还有弟弟要养呢,我可舍不得去死。” 实际上这个时代最厉害的就是步人甲,这步人甲就是用甲片将将士从头到脚通通包裹起来,共计会用到1825片甲叶,制作繁复,步人甲可以说是大燕的最强的步兵武装。 其次就是锁子甲,这种金属铠甲并非大燕发明的,而是从西域传入的。 这两种甲顾长亭其实都不会做,也不知道。 不过他在沈括的梦溪笔谈看到过瘊子甲,里面有这种盔甲的详细制造说明。 瘊子甲是一种冷锻甲,在打造的过程中并不进行加热,而是全靠人力捶打塑形,是典型的大力出奇迹。 据记载,这种铁甲颜色青黑,光洁透亮可以照见毛发,用麝皮为带子串扎起来,柔薄而且坚韧,五十步内强弩都不能射穿。 镇戎军官如果有这一副铁甲,基本上都用柜子珍藏着,把它作为宝物世代相传。 沐莹听了心动不已,便把打造之法详细做了记录。 看着认真记录的沐莹,顾长亭有些后怕,这小妮子不会真的去打造吧。 第37章 果然是个刺头 这日,村长在村里通知,今日,粮长要来村里收粮了。 往年,一旦到了收粮的时候,村民们都一脸苦瓜,不过今年大家听从了顾长亭的建议,稻田养鱼法,结果今年稻子的亩产量竟然提高了一半,以前一亩田顶多打二百斤稻谷,今年足足有三百斤,所以大家也不是那么难受。 到了辰时,粮长已经带了数十个衙役赶着几十辆牛车来到了上怀村。 村长早带着村民候在村前,恭恭敬敬的把粮长迎到了村里。 这粮长是大燕征解田粮的官职人员,虽然是个小吏,但是很有职权。 这拟订科则、编制图册、申报灾歉、检举逃税、催办粮差都在他的职权范围,而且他有一个权利就是淋尖踢斛。 粮长收税时,为多征米谷,故意用脚踢斛,使斛面堆尖洒落,洒出来的粮食不允许老百姓收回,算是损耗,百姓再把斛中余下的粮食拿去称重,无形中多交粮食,这些成为粮长的一笔隐形收入。 所以这粮长一来,村民们都小心翼翼,恭敬斥候着,如果粮长今天高兴,就会少踢两脚,大家就能少交不少粮食。 “粮长大人,今年的稻税,还是按照二成收吧?” 村长小心问道。 “往年是二成,不过县太爷说了,今年要三成,而且都已经上报朝廷了,朝廷也同意了。” 粮长不耐烦的说道。 所有村民脸色都是大变,这怎么说涨就涨。 “这涨也要有理由的,粮长大人可否明示。”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 粮长大怒,“何人说话,竟敢质疑本官,这是想让本官踢你十次斛吗?” 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这踢斛也不是无休止的,最多可以踢十次,真要踢十次,可是欲哭无泪了,要多交不少的粮食。 “粮长大人,他是我们村的秀才公。” 粮长冷哼一声,他也知道中怀村这个秀才,不是好相与的,县尉大人就在他手上吃了大亏。 “你一个秀才,又不用纳粮,这里有你什么事,速速离去,不要耽搁本官收粮。” “虽然不关我什么事,但是我跟他们都是一个村的,所以我早已经把他们当成家人一般,我帮家人问一下缘由,不行吗?粮长大人。” 粮长心就是一颤。 “县太爷说了,今年凡是新挖了水井的乡,都要多交一成的稻税。” “是吗,这挖井还挖错了,这是什么道理。” 顾长亭冷笑道。 “这。。。。” 其实粮长心里知道,其他村的确是县太爷派人挖的水井,动用的县里的财政,而中怀村可是自己挖的水井,并不要多收一成的稻税,他早听说中怀村今年大丰收,比往年还多几成收成,便想浑水摸鱼多贪墨中怀村的一成粮食。 如今被顾长亭追问,顿时老脸黑的跟锅盔一样。 “你们的水井不是县里给打的吗,这打水井耗费了县里大量财政,多收你们一成稻税过分吗,而且我们县太爷也上报朝廷了,朝廷也同意了,你一个小小的秀才,还敢有不同意见?” “我想大人一定记错了吧,我们村的水井可是我们自己打出来的,我们自己打出了水井,也要多交一成,那我就要问问范大人了,是他记错了,还是你记错了。” 粮长心中恼火,这个顾长亭果然是个刺头。 “这不是上怀村吗,怎么他们是自己打的水井?” 粮长装模作样的问手下。 “老爷,这是中怀村。” “原来是中怀村,那是本老爷记错了,中怀村还是按照旧例,交二成了。” 村民们一阵欢呼,村长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今年到处大旱,也不能好日子都给你们村过,今天所有中怀村的村民纳粮,都是按照十脚踢斛。” 村民欣喜的笑容顿时僵住。 粮长斜眼瞄了一下顾长亭,心中暗忖:他们不是你家人吗?我就为难你家人了,你能怎么样。 粮长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那我们就用银钱纳税。” 粮长脸上的笑容僵住。 那时候,国家税收都是收粮食。但是为了方便运输和统计工作,很多官员也会用银钱代替,毕竟送银子比送粮食要省心的多,成本也低。 所以县里也会同意用银钱代替。 只是村民大多吃了上顿没下顿,哪有多余的银钱去纳粮,如果送到县里卖给粮商换银钱,又要被粮商狠狠盘削,甚至比踢斛还狠,还要搭上人工,还不如给粮长踢几下呢。 “顾长亭,你们村上百户,有田千亩多,你问问他们可有这么多银子纳税,你看看他们一个个穷鬼样,身上能掏出一吊钱就算我输。” 的确,村民们省吃俭用一年也只能存个一吊钱,虽然上个月顾长亭和沐莹也给每家每户发了工钱,可是大家看每月都有银钱到账,就全部到县里置办东西了,毕竟去年虫灾,大家都缺衣少食,好多家里的东西都当了,有钱了,自然买衣服,买粮食,当回家当,现在手上也不剩几个钱。 看着村民的一脸囧样,粮长的笑容再次扬起。 “没关系啊,他们没有,我有啊。” 顾长亭手一挥,朝沐方使了一个眼色。 沐方便一溜小跑的消失,不一会沐方带着数个家丁,捧来一个个大托盘,托盘上都是一锭锭雪白的纹银,刺人眼帘。 粮长嘴角一抽,笑容再次僵住。 “乡亲们,你们纳的粮我就按照官府的惯例收了,在我这里没有踢斛一说,你们也不用把斛装尖,装平就可,该交多少,送来粮食,拿走银两去交税就行。” 顿时村民欢呼,终于不要受粮长盘削了。 粮长脑子顿时炸了,他这个粮长虽然是个香饽饽,但是早被很多人盯着,所以这踢斛的灰色收入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收入,上上下下都要打点,如果缺了这个灰色收入,恐怕要自己垫上,不然明年这好差事就轮不到自己了。 粮长脸色气的铁青。 “顾长亭,你个秀才而已,你别落在我手上,要是落在我手上,我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顾长亭眼中露出寒意。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粮长冷哼一声,威胁你又如何,你不过一个秀才而已,就算你高中举人,进士,也不一定能到平安县当官,我怕你什么。 自己这个粮长,就连县太爷都要敬自己几分,县太爷三年就要滚蛋,是流水的官,自己可是铁打的营盘。 “二牛,四狗,麻烦你们到附近村跑一趟,就说中怀村顾长亭大量收粮,就按照平斛收粮,帮大家用银钱纳粮,有多少收多少,童受无欺。” “我直接帮范大人把粮食换成银两,这要省了范大人多少事,想必范大人也会很感激我的。” “至于粮长大人,你就不用感谢了。” 顾长亭悠悠说完,粮长顿时石化。 对于这种仗势欺人的小人顾长亭可不惯着,要踩就一脚给踩死,给顾长亭一折腾,这么大的亏空,这个粮长有心填也填不上,估计明年这个粮长也干不成了。 沐莹悄悄拉了顾长亭的衣角,低声说道,“长亭哥哥,你收这么多粮食干什么,你这一吆喝,恐怕整个平安县的粮食都往你这送。” “你那酒坊不是要用粮食嘛,我卖给你啊,要按照市场价给钱奥,你可不能赖账啊。” “切,你原来是打我的主意。” 沐莹啐了一口。 不过沐莹心里知道顾长亭不是为了赚差价,便越发对顾长亭充满敬意。 这顾大哥心地善良,而且很仁义,对待坏人更是嫉恶如仇,看着就让人解气,心中是越发喜欢。 第38章 被山贼盯上了 村里既然成立了护卫队,就从护卫队抽出二个小组,每天负责在村的必经之路巡逻,防患于未然。 今年村里都大丰收,大家家家户户都有不少粮食,自然怕山上的土匪下来抢粮,所以对村里的决定都很拥护。 这日,巡逻队果然立了大功,在村头果然抓到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还带着管制刀具。 一阵审问,两个家伙开始还嘴硬,什么也不说,结果有村民忍不住了,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把两个小贼打怕了,这才说出,他们就是鹰嘴山的强盗。 过来就是来踩盘子,准备洗劫中怀村。 村民们顿时人心惶惶,眼中都流露出恐惧之色。 这鹰嘴山的强盗可不得了,聚集了上千号强盗,郡县都曾派官兵来围剿过数次,几千全副武装的官兵硬是打不下鹰嘴山。 这鹰嘴山四面险峻,都是悬崖绝壁,要攻打鹰嘴山,寨门就是入口,不过鹰嘴山寨门修的又高又大,而寨门前是一条有长有窄的羊肠小道,小道的二边也是深渊,所以这鹰嘴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固若金汤。 两个小贼见村民害怕,不由又得意起来。 “识相的就把老子给放了,不然我们鹰嘴山的大军一到,管叫你们小小的中怀村化为齑粉。” 村长也脸色凝重。 顾长亭把村长拉到一边,一阵耳语,村长连连点头。 不一会,沐方带着几个家丁过来。 “这是搞什么啊,你们怎可慢待鹰嘴山下来的大王。” “怎么还捆着呢?” 沐方就带着几个家丁把两个小贼身上的绳索解开。 “二位大哥贵姓啊,这些村民不懂事,冲撞了二位大王,我给他们向二位赔罪。” 为首的一个小贼松了松勒的生疼的手腕。 “我叫贺三,他是我兄弟,王小狗,你小子倒挺有眼力见的,叫什么名字啊。” “小人我是县城沐家酒铺的沐方,这不正好在这个村子酿酒。” “沐家酒铺啊,你家的那个酒叫什么尽欢酒的,我们大当家很喜欢喝。” 贺三只知道有这酒,他可没喝过,也没资格喝。 “原来大王们喜欢我家的酒啊,这边其他没有,酒那是有的是,要不到我家酒坊喝点小酒。” 贺三闻言,喉结滚动,不停的咽着口水。 但是看着一周的村民,又看了看沐方,二人还是有些犹豫。 “算了,我也不跟你们计较了,你们放我们走就行了,我哥俩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到时候我兄弟回去就说,这里不值得我们鹰嘴山的大军造访就行了。” 贺三看向四周的村民解释道,他也怕村民不放他们,把他们打死就糟了。 “那最好了。” 沐方笑道。 “二位大哥,既然是踩盘子的,小弟懂得,不过小弟在此间负责酿酒,也不想出事,不然东家非扒了我的皮,所以小弟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二位哥哥成全,只要二位哥哥答应,这酒管够。” 贺三看了一下王小狗,二人都咽了下口水,二人早听说沐家酒铺的酒那是冠绝天下,不由点了点头。 “说吧,什么事。” “如此,二位大哥这边请,我早就让人备下酒菜,我们边喝边聊。” 沐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村民看向村长,村长点头同意。 贺三和王小狗屁颠颠的跟着沐方离开。 到了沐家酒坊的前院,早有人摆上一桌酒席。 沐方给二人一人斟了一杯酒,那酒香顿时飘了过来,二人是一饮而尽,二人是赞不绝口,跟这酒一比,自己以前喝的浑酒简直就是垃圾,这酒简直就是天上的琼浆玉液啊。 二人抢过沐方手中的酒壶,直接就自斟自饮起来。 几杯酒下肚,二人话也多了起来。 “沐方,你小子够意思,咱兄弟也不是什么不讲情面的人,你有什么事就说,但凡我兄弟能做到,绝不含糊。” “是这样的,您们来抢这中怀村其实也不关我们什么事,可是您们大军一到,就怕殃及池鱼,我们酒铺也跟着倒霉,所以我就麻烦二位兄弟跟当家的说,就说这中怀村就是一个穷的叮当响的村子,没啥好抢的。” 说完从怀里掏出二锭银子,一个足有五两,递了过去。 贺三笑眯眯接过,“这个没问题是没问题,关键要大当家相信才行。” 王小狗本来话不多,几杯酒下肚话就多了。 “三哥,沐方兄弟绝对够意思,又请我们喝酒又给银子,我们可不能坑他啊。” “说的也是,沐方兄弟,哥哥今天就给你交句实话,明天一早你就带着你们沐家酒铺的伙计离开之间,等这边事情一了,你们再回来,该酿酒还是酿酒,不耽误这几天。” 贺三点头道。 “二位哥哥不是来踩盘子的吗,兄弟也听闻过,哥哥们踩盘子就是探个虚实,如果没有油头,当家的们不会下山的,这要不要下山还不是二位哥哥一句话。” 沐方很会来事,还不忘把贺三二人捧一下。 “沐方兄弟懂得挺多啊,不过这次不同往常,这中怀村是一定要来打劫的,无论我们打探结果如何,都不会因为我们一句话而改变结果的。” 贺三叹气道。 “这里面难道还有隐情?” 沐方追问。 “兄弟,不该问的就不要问,听哥哥一句劝,明天早点带你的人离开。” 贺三口风很紧。 “知道,知道,谢谢二位哥哥关心,今天不谈此事,就喝酒,喝酒。” 沐方继续斟酒,这酒何等之烈,贺三和王小狗第一次喝,很快就开始口齿不清。 “二位哥哥,这中怀村不就一个穷的不能再穷的村子,值得鹰嘴山各位大王远道而来吗?” “沐,沐方兄弟,你有所不知,你当我们愿意,这里离鹰嘴山有数百里,沿途还要经过数道关卡,只是我们当家的收了人家一千两银子,过来这里就是为了杀一个人,当然这个村子听说也大丰收了,而且囤积了大量粮食,我们就顺道也劫些回去补充粮饷,一举二得的事情,所有这个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 “是啊,沐方兄弟,跟你无关,你早点离开,到时候刀剑无眼,可不要误伤了兄弟。” 第39章 沐莹妹子有求 “二位大哥,我好奇的问一下,这杀一个人是哪位啊?这村里都是穷的叮当响的村民,兄弟我实在想不到哪个人能值一千两银子。” “沐方兄弟,这个你就不要问了,总之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得死。” 二人又喝了几杯,也不敢误了事,二人跌跌撞撞要回去复命。 沐方拦也没拦住,二人互相搀扶的离开了中怀村。 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二人呼呼大睡,直到夜深人静醒来,这才往鹰嘴山而去。 见二人走远,顾长亭和沐莹从里屋走了出来。 “看来是冲着我来的。” 顾长亭笑道。 “叫你得瑟,叫你嚣张,这下老实了吧,人家都悬赏一千两要你人头了。” 沐莹没好气的说。 “都说这官匪勾结,今天是见识到了,想不到这个粮长竟然跟强盗是一伙的。” 顾长亭叹气道。 “那你以为为什么郡县正规军数次剿匪都没成功,肯定是有人通风报信了。” 沐莹看着顾长亭。 “要不你跟我去县城我家躲几天?” “那怎么行,到时候山贼找不到我,肯定会拿村民出气。” “那要不我们报官?” “你指望孙县尉那一百多号人帮我们,别想了,他们能守住县城不错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坐以待毙?” 沐莹有些绝望。 “那个贺三也说了,这鹰嘴山距离我们中怀村有数百里,而且要经过几个关卡,料他们也不会大部队前往,最多带了百来号人来。” “就算百来号人我们也抵挡不住,这边全是村民,就算你那个鸳鸯阵厉害,但是村民们一个个都没上心训练,估计也抵挡不住那些穷凶极恶的山贼。” 沐莹看过村民训练,也就沐方带的家丁组很是认真训练,其他村民都嘻嘻哈哈,不当一回事,真打起来,肯定挡不住山贼。 “知道山贼的来历就好,不过我们也不是没有胜算,我们只要好好布置未必不能把这帮家伙剿灭,你不要忘了,我们还有一个有力的强援。” “你说江月白江大哥。” 沐莹眼睛一亮。 “又得欠这个家伙一个人情了,这家伙臭屁的很。” “没事,他天天抱着我送的酒喝的畅快,早就欠我人情了,我送酒送的勤快得让他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沐莹嘻嘻笑道,“我这就派人给他送个信,让他连夜赶来,他可是夸下海口,只要沐莹妹子有求,他是星夜赶来。” “嘿嘿,那我们就准备一下,把这帮山贼一网打尽,顺带把那个幕后黑手也给揪出来。” 对于这个粮长,顾长亭决定也一并给解决了,不然永远是后患。 顾长亭随后也叮嘱村长抓紧村民的训练。 见村长一脸凝重,顾长亭笑道,“放心了,村长,只要村民们按照我的方法勤加训练,我保证不会有死亡。” 当然受伤应该是难免的,这鸳鸯阵防守绝对是一流的。 村长当时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当下不敢懈怠,抓紧让村民训练,他亲自在一旁督促。 一晃一周过去了,顾长亭也在进村的必经之路挖了很多陷阱和埋伏。 这日,江月白来到了中怀村。 “鹰嘴山的山贼今晚就会到,长亭你说的不错,这帮山贼跟官府真有勾结,那些关卡竟然不搜他们的身,让这些家伙堂而皇之携带刀枪过来,真是可恶。” 江月白很是恼火,他也是军营出身,也参加过剿匪,经常无功而返,现在才知道里面缘由,肯定官匪勾结,有人提前通风送信,所以哪能成功。 “这个很正常,自古以来都这样,不过这次我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长亭兄弟,你说的那些村民,以及练的那个什么鸳鸯阵有效吗,这次鹰嘴山来了一百多号人,我看一个个都是惯犯,很是凶悍,还来了二个当家的,我对付二个当家的问题不大,可是村民对上那些悍匪,能抵挡的住吗?” 江月白还是有点担心。 “放心了,我都安排好了,到时候你就看好了。” 顾长亭是很有自信的,你让村民打正规军,那肯定没戏,对付一帮山贼,还是绰绰有余。 当晚,黑压压的一帮人影摸进了中怀村的小树林。 前面开路的正是贺三。 “二当家,三当家,穿过这片林子就是中怀村了。” 贺三花没说完,一脚已经踩进了陷坑。 后面不少山贼也纷纷踏进陷坑。 然后无数粗大的竹子从两边树林中射出。 竹子都被削尖了,只要被插到,基本上就不活了。 “不好,有埋伏,大伙扯呼。” 一帮家伙提着家伙掉头就走。 此时无数火把点起,把山贼的退路照的亮如白昼。 小树林外已经被黑压压的村民团团围住,村民十一人一组,组成一个小队,足有六个小队,每人手里都拿着奇怪的武器,山贼看都没看过。 山贼也是大惊,他们打劫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村民敢上来围剿他们。 为首的十一人小组正是沐方带领的家丁组,很是威风凛凛。 二当家手一挥。 “肖炳生,你带上你的小组上去给我把他们砍死。” 叫做肖炳生的小头目带着十几个人就向家丁组冲来。 鸳鸯阵左右各有一个手持竹制盾牌的家丁护卫左右,稳定本队的阵脚。 一旦有人来袭,后面的两个家丁则以狼筅把敌人扫倒于地,狼筅长约三米,带有无数竹枝,根本无法阻挡,上来之人无不被狼筅扫倒。 手持锋利长竹的家丁一跃而上就跟扎蛤蟆一样把倒地的山贼刺死戳伤。 两个手持钉耙的家丁则负责保护本队的后方,同时还能支援前面的伙伴,把那些戳伤的山贼用钉耙钩了过来,手持铁锤的家丁就是一锤子,立马砸的个脑瓜分裂。 十一人分工合作,配合得当,攻守兼备,不一会,十几个冲上来的山贼全部被杀掉。 就连江月白都看了暗暗吃惊,想不到这鸳鸯阵如此厉害,几个家丁竟然把人数相当且悍勇异常的山贼全部被杀掉,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远在一边观看沐莹也激动万分,这些可是他的家丁,如此悍勇,面对悍匪竟然完胜,她举起的小拳头狠狠砸下。 “太棒了。” 二当家和三当家都看傻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有了沐方家丁组的神勇表现,其他村民也信心大增,纷纷展开阵法,更是把山贼团团围住。 “给我杀!” 二当家知道只能混战了,单打独斗是上一群人死一群人,乱斗还能有机会逃脱。 二当家和三当家身手相当了得,一个挥舞大刀,一个手持长枪,从人群薄弱的地方冲去。 村民中分出一队鸳鸯阵,鸳鸯阵列队开来,挡住二当家和三当家的去路。 二当家手中鬼头刀连连挥动,已经把二只狼筅砍断,三当家一杆长枪也接连架飞了刺来的二根毛竹枪,村民们大惊失色,长武器一旦失去,他们的鸳鸯阵就没了效果。 第40章 全灭山贼 突然一个身影闪出。 正是那豪迈潇洒的江月白。 江月白目光四转,顾盼飞扬,几个兔起鹘落,迅若奔雷的挡在了二位当家和村民之间。 二当家毫不犹豫挥刀砍去,三当家也跟着挺枪就刺。 三人战在一起。 二当家刀法自成一家,刀光如漫天雪花一般,此时众人就觉空气都飞速凝结,场中气温骤降,大家恍惚间像是身处冬日飞雪的北地。 三当家手中长枪一抖,发出嗡嗡清鸣,一股血海杀伐之气弥漫开来,每一枪都有千钧之力。 江月白并无半点在意,他的心早已被战场打磨的坚如磐石。 就见江月白身躯如虎,在刀枪之间游走如龙。 二当家的长刀越发凌厉,漫天雪花,如水银泻地,可是偏偏不能碰到江月白半边衣角。 三当家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枪根本就没有了目标,每一枪刺出,仿佛都是扎在了水中,却连一丝浪花都溅不起。 二人是越打越心惊。 此时,江月白终于动了。 他轻轻上前一步,已经欺到了二当家身前,手中长剑刺出,已经从刀光中刺中二当家的手腕,顿时漫天雪花瞬间消融,长剑继续前刺,已经刺穿二当家的胸膛,二当家眼见不活了。 江月白继续迈出第二步,铛的一声,细窄的长剑竟然荡开了碗口粗细的长枪,江月白飞起一脚,三当家已经被踢飞出去十几米。 只是轻松两招,就解决两个当家的。 一旁观战的顾长亭长吸了一口气,果然是高手啊,江月白这个大腿自己以后一定要抱紧,简直就是绝世高手,要不是请得江月白来,这二个当家的就能破了这鸳鸯阵。 顾长亭不由心中后怕。 此时其他鸳鸯阵的小队把剩下的山贼如砍瓜切菜一般杀了七八成,剩下十几人纷纷举手投降。 中怀村是大获全胜,只有一二个村民受了一点轻伤,而鹰嘴山的山贼是全军覆没。 顾长亭命村民把没死的,受伤的山贼,包括掉落陷阱的山贼一并捆起来。 明天押送到官府,交由官府处置。 自己则把那个陷入陷坑的贺三和受了伤的三当家抓到了家里。 顾长亭命家丁把二人分别关押,然后跟沐莹耳边低语。 沐莹连连点头。 顾长亭则来到三当家那间屋子。 “贵姓啊?” 三当家虽然被抓住,依然昂头挺胸。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黑喇嘛秦铁柱,既然被你抓住,任杀任剐,悉听尊便。” “杀你我是不会的,我会把你交给官府,你的头颅还是挺值钱的,我听说活的你悬赏五百两银子,但是如果你能说出幕后指使人,我倒不介意放了你。” “什么幕后指使人,老子不知道。” 秦铁柱倒也光棍。 “机会我是给你了,你不知道我也没办法,那边贺三我同样也给了机会,就看你们哪个能先把握住机会。” 秦铁柱虽然粗鄙,但是脑子也很灵活,顿时眼珠滴溜乱转。 思虑事情的轻重缓急。 “没事,你慢慢想,一旦贺三交代了,那你失去了价值了,我也没必要留你,到时候我还能拿你换五百两银子,我还真希望你别说。” 秦铁柱额头冒出冷汗。 贺三那个蠢货肯定坚持不住。 “我说,我说。” “已经晚了。” 沐莹拿着一张供状笑着走了进来。 “贺三还真是配合,我一句话说完,他就说出来幕后人了,已经签字画押了,我听你的话,把他给放了。” “我说,我说。” 秦铁柱瘫软在地。 “跟大老爷说吧,到时候还能少吃点苦头,真是的,你一个当家的,怎么连个小喽啰都不如,你说机会给你都不能把握住。” 顾长亭笑道。 “长亭哥哥,你还真厉害,这种审讯方法也太绝了吧,我以为要费很大功夫的。” 沐莹笑靥如花。 江月白见事情结束,就过来跟顾长亭告别,临走之际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 “顾兄弟,哥哥跟你也算一见如故,这本是哥哥的家传之学,就传与你吧。” 顾长亭很是意外,特别是看过江月白真正的身手后,更是对江月白的家学渊源更是向往,如今见江月白主动送给自己,那是喜出望外。 “多谢江大哥,我一定勤加练习,不会辜负江大哥对我的厚爱。” “顾兄弟客气了,你是一个福缘深厚之人,哥哥也是成人之美而已。” “兄弟,后会有期!” 江月白飘然而去。 次日,村民一群人浩浩荡荡押着山贼进了县城。 整个县城都沸腾了,一个小小的中怀村竟然把大名鼎鼎的鹰嘴山的山贼一网打尽,二当家被当场杀死,三当家被生擒活拿。 县太爷范守礼笑的嘴都合不拢了,他在任期间杀死鹰嘴山的二当家,擒获鹰嘴山的三当家,可以说是大功一件,就连郡县的府兵穿甲带刃都没有剿匪成功,被他治下的一个小山村搞定了,足可以让自己可以吹上一辈子了。 他隐约也觉得是那个顾长亭在里面出的力,不过这无关紧要了,重要的是算他的政绩就行。 顾长亭这个家伙现在的确风光无限,可是在文人圈一直被诟病,加上京城的容泰在一旁扇阴风,顾长亭的名声委实不算好,就是一个不务正业,留恋花丛的浪荡子,虽然有些才华,可惜都不登大堂之雅。 所以范守礼也懒得提起他,他也觉得顾长亭有辱斯文。 就当这个人不存在吧,范守礼自我安慰,他心里也明白,他这些政绩都是受益于这个顾长亭。 今年他举荐木质碓架有功,整个南江郡都旱灾,唯独他平安县不但没减产,而且赋税多收了一成,如今更是在危乱之际,一举扫平了鹰嘴山的二当家和二当家。 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政绩,虽然都是出自这顾长亭之手,但是那又如何,我春秋笔法之下,你顾长亭再有本事,也是路人甲,范守礼不觉心中无比爽快。 看见堂下死的二当家,还有捆得结实的三当家,范守礼意气风发。 “死的二当家五百两,活的三当家五百两,一共一千两,中怀村剿匪有功,本县赏罚分明,现在就把赏金给你们。” 范守礼大方的把赏金一千两给了村长,下面他就着手写奏折,怎么修饰自己的政绩。 对于赏金,顾长亭一两银子也没要,让村长全部分给了村民,参加护卫队人人有份,鸳鸯阵杀敌的多分一点,村民们欢呼雀跃,这杀个山贼也太容易了吧,关键一人还分了几两银子。 有村民甚至希望山贼没事多来几次,这样还能有赏金拿。 自此中怀村名动南江郡,附近的强盗,山贼没人再敢打中怀村的主意,全歼鹰嘴山来犯的悍匪,而且无一死亡,这战斗力太过彪悍了吧。 甚至有人传中怀村那些村民一个个长的三头六臂,身高数丈,打个山匪跟碾死一个蚂蚁一样。 鹰嘴山的大当家听到打听来的消息,也惊得目瞪口呆。 二当家的本事虽然不如他,但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一手乱披风刀法可以说是当今绝学,而三当家力大无穷,也可以说是勇冠三军。 带去的那些喽啰都是身经百战的悍匪,都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兄弟,战斗力也是得到他认可的。 这么一群百来个好手,竟然在一个百余户的小山村全军覆没,大当家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思虑再三,也不敢下山给这些兄弟报仇。 而那个粮长知道鹰嘴山的悍匪全军覆没,知道事情必定败露,还没等范守礼派人来抓,已经在家悬梁自尽了。 第41章 沐莹遇难 虽然此时外面流民之患还很严重,但是沐莹拥有了家丁鸳鸯阵,特别是经过那次山贼之乱的洗礼,沐莹胆子变的很大,没事也敢县城,郡城来回跑了。 虽然遇到一二次流民哄抢,以及土匪劫道,但是都有惊无险,毕竟鸳鸯阵可是连悍匪都能剿灭的大阵,而且带的武器也不违规。 沐莹没事跟顾长亭说过她的理想,顾长亭也心有所感,这个年代女子能有如此见识,顾长亭也有心成全,是以对于沐莹出行,顾长亭也听之任之。 这日,顾长亭正在庭院喂鱼。 沐方红肿着双脸,脸上二个巴掌印清晰可见,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浑身都是灰泥,狼狈不堪。 进院就朝顾长亭跪下,以头磕地,砰砰作响,瞬间就鲜血淋漓。 “顾公子,您要救救小姐啊。” 李秋月沐方磕头磕的全是血,手脚都有些酥软。 “沐方,你先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顾长亭上前要拉起沐方,沐方死都不肯起来,抹掉脸上的眼泪这才说道。 “今天早上我跟我家小姐到南江郡谈生意,哪知道在半路突然来了一队官兵,他们说是从京城过来,为首是一个六品的大官,他们二话不说,见到我们小姐,就动手抓人。” “我上前去理论,给官差抓住打了两个嘴巴,那个大官才告诉我说,说我家小姐是七煞命格,是导致这次南江郡大灾的祸端,明日中午要押解到平江去祭拜河神。” “我原本准备摆鸳鸯阵跟他们拼命,就是拼死也要救出小姐,可是小姐不同意,让我回来找顾公子您。” 沐方瞬间又哭的稀里哗啦。 沐方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母亲被一个浪荡子骗了身子,名声自此坏了,不但被赶出家门,而且还有了沐方,所以母亲把所有怨愤和怒气都撒在了沐方身上。 沐方记事的时候,母亲就没有一天不打他,生活的不幸,让沐方自小就不敢说话,于是平安县多了一个‘小哑巴’,所有人都欺负他,甚至连他的母亲,这个唯一的亲人也打他,骂他。 说他就是一个讨人厌的东西,就该把他生下来,所以沐方从小就很自卑胆小,他想不通为什么连妈妈都说他是个东西。 县城无论什么人见到沐方,都会上前踢上一脚,打上一拳,反正他也不会说话,也没人给他撑腰。 直到他遇到了沐莹,这个善良又富有同情心的姑娘在别人欺负沐方时候站了出来,大声的呵斥这些人的无耻行为。 而敏锐的沐莹同时也发现沐方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哑巴,便鼓励他说话,还鼓励他勇敢的去面对命运的不公,敢对欺负自己的人说不。 从此沐方不再是一个人人可以欺负的哑巴,人也变得自信起来,别人欺负他,他也敢反抗,而且在沐莹的帮助下,做起了生意,生意是越做越好,不但能自食其力,而且能养活了母亲,让母亲不用整日整夜去冰冷的河水去洗衣服,来赚取微薄的薪水供母子生活。 可怜的母亲身心俱疲,虽然沐方站了起来,她也到了油枯灯尽的时候,临死之前,一向看不上沐方的母亲说出了,“妈妈做的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生了你这个儿子。” 沐方是泪如雨下。 埋葬了母亲,自此沐方再无牵挂,沐方自愿卖身为奴到沐家,也改名沐方。 他要为改变他一生的人沐莹终身为奴为婢,以报答沐莹的恩情。 沐莹就把沐家酒铺交给沐方打理。 也幸亏有沐方在,无论沐天放这些叔伯如何威逼利诱,使尽手段,也没能把沐家酒铺给抢去。 沐莹姐弟也得以能活到现在,不然早被这些叔伯榨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顾长亭也是从沐莹口中得知沐方的事情,知道这个家丁沐方对沐莹是忠心耿耿。 “那你可知,为什么这个京城来的大官会说是沐莹是七煞命格,是导致这次南江郡大灾的祸端的原因?” 顾长亭问道。 “小姐被抓后,就被关在驿站里,我花钱跟看守的官差打听,据说是南江郡玄清观的一个老道,叫什么紫云道长的臭道士,就是他掐算出我家小姐是七煞命格,导致这次南江郡大灾,需要把小姐在平江祭拜河神才能平息这次旱灾。” 沐方机灵聪明,来之前已经打听的清清楚楚。 “他奶奶的,这个老道凭什么说沐莹是七煞命格。” 顾长亭忍不住爆了粗口。 “我也向人打听了,据说这个老道很厉害,能跟神灵交流,据说能上达天庭和天上的神仙交流,仙人会给这个老道一道符咒,就是一张黄纸,那老道只要用手指在黄纸上方悬空指点比划一番后,再将黄纸拿到香火上烤,黄纸与香火所接触的地方燃起了一点火花,然后这火花能自动地在黄纸上游走,老道说那就是神仙的手,操纵着一只由无形的神笔,在黄纸上画出老道所问的答案。” 顾长亭哑然失笑。 这符咒他们那个时代就有,都是江湖术士骗人的玩意。 实际上是一个简单的化学反应过程,事先将硝石溶解于温水之中,使其成为浓淡适中的溶液,并且用毛笔将该溶液醮上,然后写上一个答案于这张黄纸之上,在写符咒之起点处扎出一个小孔,以于分辨。等该溶液干透后,黄纸上便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在演示与神交流的鬼把戏后,只要将符咒之起点处用火一烧,香火便会顺着硝石溶液所写过的痕迹燃烧,他需要的答案就会全部展现出来。 顾长亭知道这道士的伎俩,也就放心下来。 “沐方,你起来吧,我已经想到了救你家小姐的方法了,不过要你准备一些东西,明天中午我们就到平江去救你家小姐。” 沐方见过顾长亭手段,也知道顾长亭说到做到,当下破涕为笑。 顾长亭在他耳边低语一阵,沐方就快速冲出院子准备去了。 “月儿,你去采摘些红色花瓣,捣碎成汁,黄色花瓣也要摘些,捣碎成汁,绿色植物也采些,捣碎成汁,我自有用处。” 李秋月听说沐莹被抓,早就吓得六神无主,如今听说顾长亭能救沐莹,自然不敢怠慢,匆忙去准备了。 待李秋月准备停当,沐方也带着一大包东西回来。 顾长亭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捣鼓了四个时辰,直到天色大黑这才出来,满脸都是疲惫。 李秋月和沐方在外面焦急的候着,看着顾长亭带着一丝微笑出来,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顾长亭把沐方叫到一边,在沐方耳朵处一阵低语。 沐方连夜领命而去。 顾长亭这才打着哈欠。 “月儿早点睡吧,明天一早我们还要赶到平江去救沐莹。” 李秋月泪光莹莹看着顾长亭。 “沐莹真的没事吗?” “相信本少爷,我一定会救下沐莹的。” “我相信少爷。” 看着自信的顾长亭,李秋月有了信心,脸上满是光。 第42章 你请的不过一散仙 次日,待顾长亭带人赶到平江,此时还没有到中午,已经聚集了不少的老百姓。 大家也听说玄清观的紫云道长,找到了七煞命格的女子,要在平江祭拜河神,来平息这次旱灾,所以好多人一大早就聚集过来。 很快临近中午,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开来。 锣鼓开道,一个八人抬的轿子在众多衙役府兵的拥护下似水浪般的起伏。 鸣锣十一响,这排场只有京官才有。 最后才看到囚车里面压着的沐莹,身形消瘦,面容惨淡,神情憔悴。 沐方睚眦欲裂,拳头紧捏。 李秋月泪光莹莹,满是同情。 顾长亭则心中怜惜。 沐莹已经很不幸了,但是命运仍要恶劣给予这个可怜的姑娘剧烈的打击。 她已经在努力生活了,甚至承受很多男人都无法承担的东西,即使这样,她依旧没有放弃,纵然她那么努力,可是这些该死的家伙还是不放过这个可怜的姑娘。 竟然设计出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沐莹,顾长亭彻底愤怒了。 京城下来的大官正是太史令赵无极,他负责国家的天文气象工作,此次他就是被朝廷委派过来查看旱情缘由。 赵无极已经到了南江郡数日,都是一无进展,前日突然有一得道高人说已经得神仙告知,知道这次旱灾的缘由,只要找到一个七煞命格的女子,在平江祭拜河神,就平息这次旱灾。 赵无极自然大喜,于是昨日就在路上抓住了沐莹,就是紫云道长口中的七煞命格的女子,今日就准备前来祭拜河神,此事一了,他便能回京复命,赵无极自然是意气风发。 “道长,这时辰快到了,您看如何祭拜河神呢?” 赵无极拱手向紫云道长拜了拜。 紫云道长穿着一身黑色道袍,髯须飘逸,倒是给人一种神秘感。 “大人放心,贫道早已准备得当。” 紫云道长手一挥,已经有道童摆上香案,焚起数根香来,一时平江岸边烟雾缭绕。 沐莹也被推了过来,人也被衙役拉出了囚车。 紫云道长命小道童取出准备好的木架,就要把沐莹朝木架上去绑。 “且慢,这位想必就是太史令赵大人吧。” 说话之人正是顾长亭。 赵无极看去。 就见一少年身穿一领杏黄道衣,背绣阴阳,脚下云袜芒鞋,手持拂尘。 少年一头黑发,杏黄道衣和黑色长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挺拔的身体,直似神明降世。 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种琉璃的光芒。 别有一番仙风道骨。 “正是本官,这位道兄是?” 赵无极极其信奉神明,特别对于修道之人更是恭敬,眼见顾长亭身形飘逸,仙人之姿一般也不敢怠慢。 “在下云浮山一修道之人,今日遥观此处天生异象,祥瑞千条,料有大事发生,便下山来也。” “那道兄有何请教?” 赵无极完全被顾长亭唬住。 “在下从小在云浮山修行,得三清道祖秘传道法,不敢说顷刻叫天地变色,但也学得一些岐黄之术,特别对相人也颇些研究,这位姑娘有仙人之姿,怎会是七煞命格,故上来一问。” “是这位紫云道长算出她有七煞命格。” 赵无极看向紫云道长。 “奥,道兄,你如何看出这位姑娘有七煞命格的。” 顾长亭看向紫云道长。 紫云道长哪里能看出七煞命格,是平安县的唐老爷让人送了他一千两银子,让他哄骗赵无极,陷害沐莹,他才想出这等卑劣手段。 “贫道自有办法看出她是七煞命格,你小小年纪就不要打扰贫道做法了。” “这凡事都抬过一个理字,这祭拜河神可是大事,如果要搞错人选,我怕会适得其反,神灵可不是可以随便糊弄的,到时候灾情更加严重,道兄可负的起这个责任?” 紫云道长心中一乱,他哪想到此间,看到了白花花纹银,他早就没了良心。 “我当然有办法证明,既然道兄有疑问,我就上达天庭和天上的神仙交流,让仙人给我一个指示吧,也好让道兄知晓贫道的手段。” 紫云道长傲娇的说道。 说完紫云道长神神叨叨一阵念咒,突然手中凭空出现一张黄符,那老道用手指在黄纸上方悬空指点比划一番后,再将黄纸拿到香火上烤,黄纸与香火所接触的地方突然燃起了一点火花,这火花自动地在黄纸上快速游走,一会就显出文字,正是‘七煞’二字。 所有人都被这神乎其神的法术惊呆。 只有顾长亭轻蔑一笑。 “此法在下也曾修得,和天上的神仙交流在下也能做到,不过看道兄请的黄符大小,估摸就是一个散仙或者土地而已,这散仙,土地的话如何能信。” 紫云道长面色大变,心道不好,看来是遇到了同行,心中焦虑。 “待我去请一个上仙问问,免得误了大事。” 顾长亭也是神神叨叨一阵念咒,突然手掌展开,出现一张数尺见方的黄纸,比紫云道长黄符大上了数倍,黄纸迎风展开,猎猎飘动。 顾长亭二只手指一搓,一束蓝莹莹的火苗出现,顾长亭手指弹出,那束火苗颤悠悠的飞出,与黄纸接触的地方瞬时燃烧起来,这火苗自动地在超大的黄纸上快速游走,很快黄纸上出现一首诗。 ‘莲花宝座百由旬,莲表禅心不染尘。 圣女莲花思凡尘,愿化人间女儿身。’ 他这手法可要比紫云道长高明数倍,看得众人目驰神眩,惊为天人。 所有人尽皆骇然,紫云道长却是心知肚明,但是他也不能揭露其中缘由,否则不就是承认自己也是骗子。 紫云道长笑容尴尬。 “道兄果然好手段,不过这首诗也不能证明此女就不是七煞命格。” “这位姑娘乃观音大士座下莲花宝座所化,就是来人间代替观音大士体察民情的,神女化身,怎么会是七煞命格?” 关键顾长亭黄符比紫云道长的黄符大上数倍,再加上手指凭空出现火苗这种神技,众人自然更愿意相信顾长亭,最少也是顾长亭手段更厉害,请的神灵自然也更厉害一些。 众人看向紫云道长的眼光无不充满了怀疑。 就连赵无极看向紫云道长的眼光都不那么尊敬了。 紫云道长心中骂娘,哪有比黄符大小确认上仙品阶的。 第43章 莲花圣女 顾长亭知道紫云道长一定不死心,只是不能当面揭穿这个符咒之秘而已。 便继续说道。 “这样吧,要想证明这位姑娘是不是莲花宝座神女所化,我师父曾经教过我一个法子,就是如果是神灵转世,只要默念一种咒语,就能在短暂的时间化出本身,也不知道我师父说的灵不灵,要不我试一下如何?” 赵无极马上拍手道。 “道兄快试它一试,如果真的能化出本身,这位姑娘必定是神女所化,我等立马放了她,并为她沐浴焚香,也必对她奉若神灵。” 顾长亭走到沐莹身边,在她耳边低语,手中却悄悄塞给了沐莹一个球状物体。 顾长亭说完已经退到一边。 沐莹收了收心神,但见她口中念念有词,雪白的小手摊开,突兀的出现一个晶莹剔透的莲子,这颗莲子可比寻常的莲子大了一倍。 沐莹手中莲子抛出,那莲子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已经落在水中。 就在众人的惊愕中,一朵嫩芽从莲子中破壳而出,不过瞬间,就长出一尺来高的茎秆,嫩芽缓缓舒展,化成三片斗大的莲叶,开的青翠欲滴,在阳光照耀下,霞光艳艳。 三片莲叶中间,一朵花苞缓缓盛开,似慢实快,转眼花瓣盛开,一朵九品莲花,在阳光下散出霞光阵阵,水波涟漪,瑞气千条,煞是美丽。 惊得所有人如痴如醉,纷纷跪倒叩拜。 “果然是神女下凡,莲花转世。” “快放了沐莹姑娘,不可得罪了观音大士。” “对,神女可不是什么七煞命格,臭道士快滚。” “是啊,险些酿成大错,赵大人必须给这个无知的道士一个大大的教训。” 。。。。。。。。。。 紫云道长也被惊得说不话来,带着几个徒儿早就跑了不见影了。 顾长亭很是满意这个结果,也不枉费了自己几个时辰的努力,实际上就是让沐方做了一个特大号的莲子,然后用通草,加入植物的汁液染色,做成荷花及荷叶,用绿色染的线作为荷花之梗,将其紧扎在一起,遇水莲壳融化,通草做的莲花就自然展开,远远漂浮在河中,跟真莲花无异。 时间一长,通草融化,早就消失在水中,自然无人能知道其中奥秘。 顾长亭也跟着快速离开,他不想等下众人想起他来,再来跟他求仙问药,他一个假道士可应付不来。 此时所有人都一脸疯狂,崇拜的看向沐莹,好像看到了真神仙。 就连堂堂的京城来的六品大官赵无极也跟着跪倒,完全不顾形象。 受众人跪地叩首,沐莹此时仿佛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 沐莹明显心中已起了滔天巨浪。 顾长亭已经卸掉了自己的道士装,化成一个村民的打扮和李秋月坐在村里的牛车上,在回平安县的路上等候着沐莹。 也不知道多久,沐莹的马车才姗姗来迟。 沐方正满脸得意的驾着马车,远远看到顾长亭和李秋月,一把拉住缰绳。 马车帘栊挑开,露出沐莹秀美的脸庞,一改之前憔悴颓废,很是意气风发。 “长亭哥哥,月儿妹妹,一起上马车同行吧。” 二人也不推辞。 踢踏声音响起,沐家数辆马车缓缓前行,二牛赶着牛车也跟随其后,十数个老百姓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眼见到了平安县城,平安县城城门口聚集着黑压压的人群。 一看都是流民,足足有上千人之多。 此时平安县城城门紧闭,流民群情激愤,大声喧哗。 城门上有县衙的官员喊话,似乎流民并不满意,双方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此时范知县也慌慌张张来到城头,望着下面比肩接踵,情绪激动的流民,也慌了阵脚。 顾长亭让沐家马车远远停离城门,自己则独自来到流民之间。 “这位老哥,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城门都关闭了。” 顾长亭拉住一位流民的问道。 “刚才有一队不知从哪里来的官家人,气焰很是嚣张,我们不就挡了他们的路,就被他的手下人用鞭子抽打,我们气不过,就骂了几句,他们竟然抽刀砍伤了我们好些人,随后县城就派来衙役把这些人护进了县城。” “我们当然服不过,要冲进城里找他们算账,结果官老爷就把城门关闭了,所以大家这才闹事的。” “什么人这么嚣张,光天化日之下也敢拔刀伤人。” 顾长亭很是意外。 “官很大吗?” 顾长亭问道。 就算是官至郡守,这随便动刀伤人也是不可思议的,难道是皇亲国戚来了,如此罔顾王法。 “大个屁,坐在轿子上的家伙面白无须,还翘着兰花指,一看就是一个死太监。” 旁边有人搭话。 “说的没错,应该是宫里出来的太监,我曾听我祖父说过,那太监坐的可不是轿子,叫做杌者,都是宫里得宠的太监才能坐得。” 又有一个有见识的人说道。 众人议论纷纷。 平时这些流民也就聚集在城外,平安县因为今年没有遭到旱灾,也多收了一些赋税,朝廷就就近让平安县拿出一些粮食在城外施粥。 也就一天施一顿可以照出人影的粗粮粥,尽管如此,还是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流民,结果这么多人平安县根本施不过来粥,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施过粥。 加上刚才事件爆发,流民彻底被激怒了,眼看就要激起暴乱,县衙的城门官索性就把城门紧闭,最后不得不把范县令请到城楼平息事端。 “大家都散去吧,国家给我们平安县划拨的赈灾粮已经用完,大家到别的县城碰碰运气了。” 范守礼看见乌压压的人群,也感觉头皮发麻。 “整个南江郡就你们平安县没有发生旱灾,而且今年的赋税都多收了一成,你们不赈灾,又有谁赈灾。” 有人喊道。 “大家也要理解我们的难处,你们来的人实在太多了,我们平安县就算多收了一成,这些天县里的粮仓也空了,大家都散了吧,你们在这里干耗也没用。” “实话告诉大家,平安县从今日起不会再施一次粥了。” “要活命,就早点离开平安县。” 第44章 有何面目活在这天地之间 范守礼很是绝情。 实际上平安县的粮仓还是有粮的,但是看着越聚越集的流民范守礼委实有些害怕,毕竟人数越多就越难控制,也容易引起暴动,所以昨天他就停止了施粥。 今天再加上这个事件,他就索性关闭城门,直接赶人了。 顿时城下的流民不干了,越发闹的凶了,范守礼更加不敢打开城门了。 眼见这种形势,估计这城门一时半会不会打开,要回中怀村要绕很大的一圈路,还要越过一座大山,顾长亭有些头疼。 “那可不行,到别的县还不如你们平安县呢,我们就是来自别的县,活不下去才来的平安县,大老爷要想办法啊,不然大伙就都饿死了。” 流民哪肯轻易离开。 实际上范守礼不但有粮,而且县里富户粮仓也都满着,如果他想想办法,就算人数众多,也能继续施粥下去,可是平安县已经连续施了十几天粥了,这人是越聚越多,他反而慌了,自古流民暴动可不是小事,别到时候人数越施越多,自己真没粮了,这些流民不把县城给抢了。 所以他决定不能再施了,否则暴动了真的是自毁前程。 “乡亲们,你们也要理解我啊,你说我都连续施了十几天粥了,就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我只不过是一个县令,我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可是我们听说朝廷下令,让平安县负责郡县一部分赈灾的,大人这话就说的有些不讲理了吧。” 范守礼老脸顿时挂不住。 “胡说八道,本官就是看你们这些刁民可怜,才下令开仓施粥,你们不要得寸进尺,速速给我离开,不然本官下令射箭了,如果继续闹事,本官一律当盗匪论处,格杀无论。” 范守礼原形毕露,也懒得跟这些刁民计较,自己还要去讨好吴公公呢,吴公公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只要把吴公公伺候好,到时候吴公公一句话,自己还不飞黄腾达,跟这些刁民纠缠简直就是耽误时间。 流民是又怒又怕, 就连顾长亭也觉得这个范守礼太不近人情了,甚至有些过分,先是油嘴滑舌,说什么地主也没有余粮之话,简直就是无赖,最后又狗急跳墙,行恐吓之举,哪有一个当官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小人。 旁边有汉子叹气道,“这个狗官,胆小怕事还就罢了,还这般无耻,老子嘴笨,不然骂死他丫的。” 顾长亭笑道,“老哥,我有几句话,你可愿意高声喊与他听,包叫他气急败坏。” “什么话,告诉我,我来说。” 那汉子也是一个好事之徒。 顾长亭在汉子耳边一阵耳语,汉子连连点头。 待顾长亭说完,汉子站了出来,大声喊向城楼之上的范守礼。 “大老爷,你坐的这把椅子,不是一般的椅子,这把椅子叫做官椅,官椅的意思是什么,就是坐在上面的人,说话不能随随便便,你做出了一个决定,可能让很多人受益,也有可能让很多人遭殃,大人如此言行,不怕被人诟病,不怕报应吗?” “有一句古话说的好,一世为官,九世为牛,你一个当官的人,拿着我们上交的税赋,不为我们办事,还诬陷我们是盗匪,你转世就得九辈子当牛,来还天下苍生的债。” 此言一出,城下所有流民都大声叫好。 范守礼也是一震,这下面流民有高人啊,这话说的有水平,不觉老脸通红。 “混账东西,本官怎么做事要你教吗,这年头就是官字二张口,左说有理,右说也是理,老子杀了你们这些刁民,回头我上报朝廷,亦可落得一个上护国器,下哺黎民的好名声。” 范守礼有些恼羞成怒,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我堂堂一个朝廷命官还怕你们这些刁民不成。 汉子也毫不迟疑怼道。 “我是拿你没办法,但是你能堵得住这城下悠悠众口吗?俗话说,众口铄金,我等众口一词,恐怕大人也承受不起吧?” “你们这些泥腿子一个个识得几个字,你们说的话有谁会信。” 范守礼冷笑道。 汉子继续大声道,“那可未必,我们只要有理,请人写个供状又有很难。” “朝廷下令让你赈灾,你却私自克扣赈灾之粮,是为不忠。” “我们辛苦交粮纳税,都是你的衣食父母,你有粮不赈,是为不孝。” “你眼见百姓有难,却见死不救,甚至要将我们赶尽杀绝,是为不仁。” “你答应我们施粥百日,如今只持续了十几日,是为不义。” “你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有何面目活在这天地之间。” 范守礼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大人,你说我们如此宣扬出去,大人的官途恐怕就到头了吧,俗话说的好,一日不忠终身不用,何况大人可是忠孝仁义全无啊。” 范守礼此时已经冷汗直冒,这也太毒了吧,一下给自己扣上这么大的帽子,这是要把自己往死里面坑啊。 远处的沐莹捂住小嘴偷笑,恐怕这一定是长亭哥哥的杰作,这个狗官活该如此。 流民们看着范守礼呆若木鸡的样子都很解气。 范守礼呆了半响,脸色铁青,这帮刁民简直不可理喻,不行,自己得把全部家当送给吴公公,反正三年已满,自己今年的考核必定优等,老子调离这个破县不就完了,让这帮刁民折腾去吧。 “本官懒得跟你们进行口舌之争,本官说话是一言九鼎,没有施粥就没有施粥了,你们再闹也没用。” “那就把打伤我们的死太监交出来,不然我们就冲进城里,我们自己为自己讨回公道,左右死个死,杀了狗太监再死也值得。” 有受伤的人大声喊着,自己无缘无故被人用刀砍,自然气不过,他这一喊,顿时激起了众人的怒火。 范守礼急的不行,让他交出吴公公肯定不可能,但是这帮流民揪住不放,真闹将起来也很难平息,不少人被砍伤,现在还血流不止,要是再死人的话,这帮刁民不更得理不饶人了。 范守礼手一挥,不少衙役手持弓箭强弩上城,一旦流民闹事,他就准备下死手了。 笑话,哪能让你们进城找吴公公麻烦,断然不能让吴公公吃半点亏的,吴公公这大腿我是抱定了。 此时,不少胆小的流民吓得连连后退。 第45章 奉若神灵 这时有人突然发现了沐家的车队。 沐家这次出来好几辆马车,而且一色的宽大豪华,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马车。 被流民看到,有人就不怀好意。 “这一定是县城大户人家的马车,里面一定坐的非富即贵,我们何不把他们抓住作为人质,要挟大老爷打开城门。” “说得甚是,就算叫不开城门,也让他家拿出赎金,不然大伙就把这些马车卖了,也好换些粮食。” “如此甚好,连里面老爷,太太,小姐也卖了,这些都是为富不仁的家伙,让他们也知道知道家破人亡的滋味。” 。。。。。。。。。。 流民们群情激奋,把沐家几辆马车团团围住,沐方这次虽然带了不少家丁过来,可是并没有带武器,自己十几个家丁赤手空拳可是抵不过上千流民,不觉冷汗直流。 此时跟在马车后面的十数个老百姓突然冲在沐莹马车前面,齐齐站成一排人墙。 一个铁塔般的大汉挺身而出,挡住了冲过来的流民。 此人高足有二米,头发长而凌乱,犹如瀑布般洒落在雄壮的身躯上,胡须如同雄狮的鬃毛,很是威武。 他的手掌宽阔如蒲扇,手指粗壮且强健,仿佛能轻易地撕裂一切。 步伐更是沉重异常,仿佛每一步都能让大地颤抖,给人带来无尽的威慑力。 他大手一挥,已经扫翻数个流民。 “都给我别动,我娘有话说。” 大汉粗声喝道,透出无比的威严,吓得流民后退不已。 此时一个四十多岁妇人站了出来,虽然穿的破破烂烂,但是声音洪亮。 “大伙,这马车的姑娘大伙可动不得,她可是观音大士做下莲花圣女所化,动了姑娘就是得罪观音大士,大伙可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妇人说的虔诚,也十分认真。 “你这妇人,可不要危言耸听。” 那妇人就绘声绘色的把平江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得那个活灵活现,听了流民是目瞪口呆。 “妇人,说得可是真的?” 不少人也不相信,他们没有亲眼所见,怎么会被一个妇人忽悠。 跟在妇人身后十数人都连连点头。 “牛大娘可没撒半点谎,我等都亲眼所见,我们是一直跟着沐姑娘车队过来的,就是想沾一下圣女的仙气,大家可千万动不得沐姑娘啊。” “是的,我等以性命保证,牛大娘说的话句句属实,如有半点虚假,我下辈子投胎都去投那猪狗。” 更有人发誓打赌。 “你们哪个胆敢动沐姑娘,我老太婆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一个年约八旬的老太婆颤巍巍的举着拐杖,一脸怒容,哪个要敢上来,她就一副要拼掉性命的架势。 不少人已经信了一大半。 顾长亭正要想办法为沐莹解决,想不到沐莹竟然多了这么多信徒,这个年代封建落后,自然迷信的人很多,特别是众人看到沐莹莲子化莲那一神迹,更是把沐莹奉若神灵。 这牛大娘她们估计是认定沐莹是圣女转世了,所以就一直尾随在后,见沐莹有难,更是挺身而出,无畏无惧。 此时沐莹掀开了车帘,走了出来。 沐莹身着柔软洁白的长裙,在阳光下闪耀着珍珠般的光泽,轻盈飘逸。 她的笑容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露出了圣洁的光芒。 她的眼眸深邃如海,充满了无尽的智慧和神秘。 那是一种看透一切,又包容一切的眼神。 顾长亭为了防止意外,特意让沐方准备了一套可以仙化的沐莹的衣服,哪知道这沐莹这一现身,连顾长亭都看呆了。 别说,沐莹这么一装扮,还真跟仙女一般超凡飘逸。 “圣女现身,你等还不下跪行礼!” 牛大娘带头跪了下来,那一同过来的十数人也齐刷刷的跟着跪下。 沐莹太仙气十足了,加上牛大娘刚才那一顿绘声绘色的叙说,顿时不少人也跟着跪了来一片。 “仙女恕罪,我等都是凡人,冒犯了仙女,还请仙女宽恕我等的无知。” “小人知错了,我等再也不敢了。” 有人甚至抽起了自己的嘴巴,为自己刚才的冲动买单。 沐莹缓缓开口,声音那么的灵动缥缈。 “大家都起来了吧,我虽然蒙仙人点破,乃莲花圣女转世,但是我现在还是一个普通女子,大家不必行如此大礼。” “那可不是,只要圣女潜心修行,必有一天可以修成正果,到时候圣女必定会位列仙班,赐我等大造化,我等愿拥圣女为主人,侍奉圣女左右。” 牛大娘带头大声说道,头朝地砰砰磕着,瞬间鲜血直流,犹然不顾。 不少人也跟着磕头,乱成一团。 沐莹心中思绪急转。 “多谢大家的厚爱!” “如今看到大家受难,我是于心不忍,我沐莹虽然现在只是一个凡人,但是还是想尽我一点绵薄之力帮助大家,既然当官的不管你们,那就由我沐莹来尽这施粥百日的承诺吧。” “从今日开始,我沐莹在城外施粥百日,一天施粥二次,我沐莹说到做到。” 顿时更多的流民跪了下来。 “果然是神女下凡,这般菩萨心肠。” “那是当然,你没看到神女莲花化身绽放的那一刻,你们看到了估计比我们还虔诚。” 。。。。。。。。。。。。 流民们心中喜悦,看向沐莹越发觉得沐莹仙姿飘飘。 沐莹缓缓走进城门。 “县令大人,我是沐家酒铺的沐莹,我沐莹愿意为县令大人排忧解难,这施粥百日就由我沐莹来做吧。” 范守礼心中冷哼,无知的女子,你还真当你是神女转世,这外面足有千人之多,每日施粥二次,还连续施粥百日,你就是有座金山也施不起。 “还请大老爷打开城门,放我等进去,我即刻回去就准备施粥。” 沐莹继续说道。 范守礼心中冷笑,这个女子倒是聪明,多半是想赚我开得城门,一旦她进入城内,肯定不会认刚才自己说过的话。 城门可不能轻易打开,否则流民一拥而上,那就成流民之患了。 “沐家姑娘,今日这城门无论如何都不能开的,城中来了贵客,如果打扰了贵客的休息,那可是弥天大罪,还请沐家姑娘见谅。” 范守礼才不上这个当呢,为了一个女子的安全再把吴公公得罪了,那可是划不来的买卖。 第46章 您这是要度化有缘人啊 沐莹早知道范守礼有这一说。 “范知县,这个你放心,我暂时是不会进去的,只是让我的下人去准备,我不会离开,等城外施上粥,大家都不在找你麻烦,你再放我进去如何?” 范守礼眯着眼睛不说话。 “范知县,你可知道我这是帮你解决问题,你如果不相信我,我可撒手不管了,我大不了绕点远路回家,但是乡亲们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 沐莹继续说着。 “也好,不过你让这些刁民退后一千步,我可以打开城门放你的下人进来,不过说好了,如果你不能施粥,别怪我不客气,你也别想进得城门半步。” 范守礼很是警惕。 沐莹冲大家一笑,“大家相信我,一起退后一千步。” 沐莹说完,就径直向城外走去,一直走到一千步开外,这才停下。 “我沐莹答应,如果我的下人不把施粥所需的粮食送到,我沐莹今日就决不进城。” 顿时所有的流民都自觉的离开城门。 沐莹来到了顾长亭身边。 “长亭哥哥,沐莹要求你一件事,你上次屯的那些粮食可否借小妹一用。” “借什么借,那些粮本来就是你的银子换来的,本来就是你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顾长亭无所谓的道。 “多谢长亭哥哥。” 沐莹浅浅一笑,如梨花绽放。 “不过沐莹,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施粥百日可不是小数目,上次我虽然收了足有四万斤粮食,可是你可知道一千人就算一天二顿稀粥,一天就是一千斤粮食,一个月就是三万斤粮食,我们那点粮食也只能施粥一月有余。” “剩下就得去买,按照唐璜那个德行,不把价格涨到天价就算便宜我们了,如果我们从郡县运粮过来,这兵荒马乱的,这成本也不得了,你可想过。” 顾长亭不由担心,这沐莹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估计一定没算过账,这账自己要先帮她算好。 沐莹点头,“多谢长亭哥哥提醒,沐莹答应时,已经考虑到此间情况,我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法,请长亭哥哥放心,沐莹说到做到。” “沐莹知道就好,哥哥我支持你的决定,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解决。” “只要哥哥支持我就好,沐莹有信心做到,不会让哥哥失望的。” 沐莹清澈明亮的眼睛眨动,满是自信。 范守礼见流民自觉退后千步,不觉有些诧异,不过他也依言打开城门一条小缝,吩咐如果一旦有异动,立马关闭城门,不放一人进城。 沐莹看了一眼沐方。 “沐方,你先到城里,把能雇佣的牛车全部雇佣到,然后回中怀村,把顾公子囤积的粮食能拖多少就拖多少来。” 沐方看着黑压压的流民,还是有点担心。 “去吧,有我在呢,我不会让沐莹有事的。” 顾长亭说道,“我跟沐莹一起,等你回来。” “多谢顾公子。” “小姐保重,我一定尽快把粮食运到,迎小姐进城。” 沐方说完就带着下人们进了城。 沐莹倒是没有半点担心,现在她倒是很享受众人对她的爱戴。 此时城上城下一片寂静,大家都不说话。 流民们都坐在地上,范守礼也不敢离去,也让人搬来一张椅子,就坐在城墙上。 沐莹则把牛大娘和她儿子叫到了一边。 别看牛大娘刚才说话流畅,但是到了沐莹面前,就跟做错事情的孩子似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圣女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去完成,我做不成,就让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去做,他力气可大了,一个人能打几十人。” 牛大娘说话之余不忘表忠心。 “我是想说多谢牛大娘了。” 沐莹笑了。 “圣女,你怎么能说这话,能为圣女效力,那是小人的福分。” 牛大娘有些受惊若宠。 “我看牛大娘和牛大哥都是能干之人,既然您二位看得起我沐莹,我沐莹也是一个爽快人,你跟牛大哥以后就跟着我吧。” 见沐莹如此一说,牛大娘眼睛都笑开了花了,忙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她那个儿子牛大力也跟着砰砰磕头,地面都被砸出一个个坑来。 “牛大娘,我呢,再交给你一件事。” “圣女有事就尽管吩咐,我照做就是,老奴和儿子以后就是您的人,您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会皱下眉的。” 牛大娘拍着胸脯说道。 “我觉得大家都不容易,你们又如此信任我,我想多找一些值得信任的人跟着我,也算报答大家对我的厚爱,牛大娘您眼光独特,慧眼识人,我想这选人之事就交给您了。” 沐莹目光灼灼的看着牛大娘,牛大娘顿时气血上涌。 “圣女,尽管放心,我明白圣女的意思,您这是要度化有缘人啊,老奴明白,这选人之事,我一定不会马虎,一定会挑选对圣女忠心不二,可以为圣女赴死之人。” 沐莹对这个牛大娘是越来越满意,这个牛大娘太会来事了,自己还没说明,她已经帮自己想好说辞了。 “等下你就和大力随我回城。” “是的,圣女。” 牛大娘态度无比的恭敬,但是神情之间却无比的骄傲,尽管穿的破破烂烂,但是脸上仿佛放出光来。 城下和城上就这么对峙着,时间也一点点过去。 此时已经日暮,残阳似血,映的天边一片绚丽红霞,照在了沐莹脸上,把沐莹映得更加娇美无比,不可逼视。 “来了,来了。” 那些城楼上衙役叫了起来,惊醒了已经昏昏欲睡的范县令。 果然看到城内无数牛车被人赶着向城门而来,一眼都看不到边。 范县令是惊得目瞪口呆,敢情这个丫头是来真的,不是谎骗流民放一次粥就混进城啊。 范县令无奈,只能命人打开城门,一架架牛车上满满堆放着一袋袋粮食,陆续被赶出城外。 流民们沸腾了,圣女真的没有骗他们,她真是活菩萨啊。 好多人都哭了,哭的稀里哗啦,这么多粮食,得有多少啊,还有满载的牛车源源不断的从城里被赶出来。 沐莹就是他们的再造父母,如果真如沐莹所说,可以施粥百日,他们就有救了。 第47章 我长这么大是第一次吃饱 流民们大声欢呼,齐刷刷的向沐莹跪倒磕头,这次他们是真心实意的磕头,即使头磕破了,他们也不在意。 这次沐莹没有让大家起来,很享受这种被奉若神灵的感觉,她就那样站着,遗世独立。 只有顾长亭和李秋月把身体一侧,躲开众人的磕拜。 “沐莹姐姐真了不起。” 李秋月赞道。 “是啊,她以后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顾长亭也赞道。 沐莹享受了半天大家对的磕拜,这才让牛大娘招呼大家起来。 牛大娘早就物色好不少人选,大多都是跟她一起来的难民,这些人也是沐莹的死忠,牛大娘要跟这沐莹进城,就把这些人安排在城外处理施粥之事,圣女的事情,可是功能无量,不能出问题。 这些人一个个激动的差点跳了起来,能跟着圣女,并帮圣女做事,那是何等荣耀的事情,一个个眼睛都放出光来,身形都拔得高高的。 城外有现成的大锅,流民们打开一袋袋粮食,发现都是白米,更是激动的又哭了起来。 “我的妈呀,沐姑娘真是活菩萨,这可是白米啊,用白米给我熬粥。” “我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能喝上白米粥,我是哪辈子修来的福,现在能一天喝二顿白米粥,我就是死了也值得了。” “你过年还能喝上白米粥,老子都没吃过白米粥,老子一定要慢慢品尝。” “别说了,我口水都下来了,你们快煮一点给我解解馋。” “我能抓点白米先尝尝吗,就一小把。” “你饿死鬼投胎啊,生米也吃啊。” “尼玛,老子都饿了两天了,你嘴上说的漂亮,口水还不是挂下来了。” 。。。。。。。。。。。。 流民们跟过年一样,眼睛都直勾勾盯着一袋袋白米,口水直流。 见流民事情已经平息,范守礼也命人打开城门,命护城兵看好城门,自己则去给吴公公请安了,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别吴公公生气了,必须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带过去,范守礼心中思忖。 见城门已经打开,顾长亭,沐莹也带人进了城,牛大娘跟牛大力也跟着进了城。 不少人露出羡慕的眼色,但是现在人人有白米粥喝,也就对牛大娘和牛大力不那么嫉妒了。 此时天色已晚,众人是又累又饿。 沐莹便请客,请顾长亭,李秋月,牛大娘和牛大力,以及所有的家丁到醉仙楼吃饭。 这醉仙楼可是平安县最大的酒楼。 沐莹要了一间包间,自己顾长亭,李秋月,沐方,牛大娘和牛大力一桌,其他家丁在外面单独开了二桌。 牛大娘和牛大力想不到沐莹竟然让他们跟着一起吃饭,顿时手足无措。 “圣女,这如何使得,我们就跟下人们一起吃饭可以了。” 牛大娘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牛大娘,今天沐莹能解围,你居功至伟,您老就不要推辞了。” 顾长亭笑道,他对这个妇人也挺有好感,虽然迷信了点,但是人不坏。 “顾公子,你这说到哪里了,能为圣女办事,那是老奴的福气,可是跟圣女一桌吃饭,可折煞老奴了。” “牛大娘,坐吧,经过此事,我已经知道牛大娘您的心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还分什么彼此,如果你再这么生分,我可不高兴了。” 沐莹假装生气。 牛大娘身体就是一颤,只能委委屈屈坐下,屁股都只敢挨着凳子半边,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这样就对了。” 沐莹对牛大娘的态度很满意。 很快就上了满桌子的菜,众人都饿了,一个个也不客气,操起筷子就吃。 只有牛大娘和牛大力咽着口水,不动筷子。 “牛大娘,你怎么不吃啊,是不合胃口吗?” 顾长亭问道。 “不是的,顾公子,我等都是粗人,怕吃相吓坏圣女,等你们吃完了我们再吃,不急,就是这剩菜也是我们不曾吃过的美味佳肴。” “吃吧,我们吃相也好不到哪里去。” 顾长亭笑道。 “我这儿子牛大力太能吃了,我怕他动起筷子,大家都没东西吃了,我不动筷子,他就不敢动筷子,圣女,公子你们先吃,我们最后扫盘子。” 沐莹看了看铁塔般的牛大力,再一看自己点的如此精致的菜肴,估计是不够牛大力造的。 这才有些歉意,招呼小二过来。 “你去上五斤熟牛肉,五斤熟羊肉,再上二十个大饼。” 很快小二就端了过来。 “就给我这位牛大哥吧。” 沐莹指向牛大力。 “好了,牛大娘,你也别客气了,大家一起吃。” “大力哥,你也吃吧,你不吃大家都怪不好意思了。” 牛大力看了一眼牛大娘,牛大娘点点头,牛大力顿时展开风卷云吞模式。 此时众人已经吃了七八分饱,都愣愣的看着牛大力。 这牛大力就着大饼,夹着牛羊肉,一口最少半斤肉带饼就下肚了。 眼见那放着牛羊肉的大托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空了下来。 这也太能吃了。 最后五斤熟牛肉,五斤熟羊肉,二十个大饼全部被牛大力一扫而光。 牛大力哭了,哭得那个伤心。 众人都愣住了。 不会这个大力还没吃饱吧。 沐莹正待再给他要些肉和大饼来。 牛大娘脸上也露出疑问。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吃了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还哭了。” 哪知道大力对牛大娘说道。 “娘,我没事,我长这么大是第一次吃饱,我是开心的哭的。” 牛大娘也哭的跟泪人一样。 “我可怜的孩子,都是娘没本事,一天都没让我的孩儿吃饱过。” 娘俩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众人也暗自神伤。 半晌,二人才止住了哭泣。 牛大娘安慰道。 “孩儿不哭,如今我们遇到圣女了,我家孩儿的好日子要来了,不过你给我记住,只要是圣女的事情,就算要了你老娘的命,你也得给办了。” “我知道,娘,哪个敢欺负圣女,我就把他锤成肉泥。” 牛大力碗口大的拳头说把人捶成肉泥还真不是吹的。 第48章 公公的大腿 县衙。 吴公公黑着一张脸,他被范守礼接回县衙,就一直被晾着,他几乎都被气坏了,这个小小的县令是不是不想干了。 就算在郡城,太守见到自己都恭敬的围着自己转,毕竟他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见官大一级,就连京城那些王爷见到自己都得尊敬的喊一声吴公公。 他可是有‘太后宫里我为尊,朝廷外面吾称上’的豪气。 就在他等得几乎要甩袖子走人的时候,范守礼这才赔着笑进来,这公公的大腿必须抱的。 吴公公正要发火,范守礼及时递上一个锦盒,锦盒打开,里面躺着一颗红色的南珠,犹如一颗鲜艳欲滴的樱桃,熠熠生辉,仿佛有着神秘的力量,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吴公公眼睛一眯,顿时脸色缓和不少。 “范知县,你官不大,公务倒是很繁忙啊?” “吴公公,还不是因为那些刁民,他们冒犯了吴公公,我必须狠狠处理他们,让吴公公好好消消气。” “奥,那是咱家错怪了范知县了。” “没有错怪,是下官的错,处理了有些慢了,这些不知好歹的刁民说了些难听的话,下官一时就没忍得住,于是就好好教训了他们一个下午,如今他们一个个老实的很,现在提起公公大名,一个个都翘起大拇指,就连被公公打的那些人,一个个也都说他们三生有幸,能得到公公的打骂,是他们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吴公公也知道这个范守礼多半是胡咧咧,但是到底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又看在那颗南珠的份上,这才露出笑容。 “范知县辛苦了。” “不辛苦,为公公效劳是下官的福气。” 吴公公很满意范守礼的态度。 “范知县啊,你可知道,南江郡十八个县,咱家这次为什么偏偏来你这个平安县吗?” 范守礼心里就是一突突,难道自己的政绩得到了朝廷的认可,派吴公公来提点自己,但是一想也不可能,这吴公公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怎么可能为一个七品知县过来。 “下官不知,还望公公明示。” “咱家这次过来一共为了三件事,其中一件事还真与范知县你有关?” 吴公公卖起关子。 引得范守礼心痒难搔。 “公公请说,下官一定谨遵聆听公公的教诲。” “第一嘛,就是你们平安县是不是有个叫做顾长亭的秀才?” 范守礼心里就是一阵翻腾,怎么这个小秀才都传到太后耳边了,难道是自己献木质碓架的事情败落,不会啊,自己早就封锁消息,怎么可能有人知道这件事? “是有这个一个人,公公怎么问起一个小秀才来了?” “其实说起来也荒唐,这个小秀才在你们郡城的红袖坊做了几首不着调的破诗,不知道怎么传到了京城,还引起了轩然大波。” 吴公公意兴阑珊。 “公公是不是对这个小秀才也很意见啊?” 范守礼试探的问道。 “是啊,这小子竟敢把太后和一个青楼女子相提并论,太后大人大量不计较,咱家可是太后贴心的人,咱家怎么能视而不见。” 范守礼松了一口气,多半太监也不识得几个字,自然不知道那几首诗的妙处,于是便大胆说道。 “这个秀才下官也听说过,说此子为了讨一个花魁的欢心,的确做了三首不着调的打油诗,怎么这事也能传到京城,委实荒唐,其实这小子就是一个不务正业浪荡子。” “谁说不是,也不知道怎么传到太后那边,太后还把那三首诗读了一下,说此子还是有些才华的,结果引来整个朝廷的纷议。” “一大部分人都认为此子过于荒唐,一个秀才不去读圣贤书,日日流连花丛,岂有半点读书人的样子,应该好好惩戒一下,以警世人。” “也有一小部分人认为此子颇有些才华,希望朝廷破格重用。” 范守礼大喜,跟着附和。 “是哪位大人这么睿智,简直说到了我们读书人的心窝子了,读书人就应该有读书人的样子,整日逛什么青楼太过分了。” 吴公公接话道。 “提坚决反对意见的是容泰老爷子,容泰老爷子可是我们大燕的泰山北斗,他虽然不在朝廷,可是门生遍布朝野,他说的话自然没有错。” “老爷子认为不可坏了科考规矩,这朝廷大半官员都是容泰老爷子的门生,自然反对声音多一些。” “是以太后命咱家过来见见这个顾长亭,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你说可笑不可笑。” 范守礼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顾长亭竟然引起了朝堂的动乱,委实有点本事,那木质碓架的事情更不能跟顾长亭有半点关系了,否则自己肯定会陷入风波之中。 “据我所知,这个顾长亭,就是一个浪荡子,整天不务正业,不好好考取功名,没事就是逛青楼,勾栏这些地方,也不好好做学问,搞出什么冰淇凌的买卖,行那商贾的贱事,简直有辱斯文。” 范守礼一脸愤愤不平,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咱家在南江郡城打听的也是这样,说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子,如今范知县也这般说,那断然是没错了,这件事就算了罢,回头咱家就这样回太后,一个浪荡子而已,不足挂齿。” “公公英明!那第二件事呢?” 范守礼小心翼翼的问道。 “第二件事就跟你范知县有关了,你前些日子献到朝廷的那个木质碓架,朝廷试用后感觉很是不错,于是准备全国推广,有你献的图纸,那木质碓架倒是很快制造出来。” “可是那个钻头无论到哪个工坊,或者铁匠铺都无法仿制出来,你说奇怪不奇怪,造出来一模一样的就是硬度不如你献来的那个钻头,碰到稍微硬一点岩石就崩坏了,所以太后让咱家过来问问这钻头的制作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范守礼心里就咯噔一下,这不还要扯出那个顾长亭。 “范知县,你今年政绩很不错啊,这南江郡十八县,唯独你的县没有发生灾情,而且赋税还多收一层,别的县甚至颗粒无收,加上你还剿了二个匪首,朝廷对你很满意。” “如果你再能献上钻头的制作方法。” “我敢说今年的评核,范知县必定是优等,我敢保证,连升三级,当个知府问题不大的。” 范守礼心中狂喜,但是又有点担心,那个中怀村的顾长亭可不好相与。 第49章 泼天的富贵 吴公公见范守礼竟然面露为难之色,顿时有些不高兴。 “范知县,这泼天的富贵你可要接住啊。” 范守礼心念一转,那顾长亭就是一个文弱书生,自己绝不会去打铁,这钻头就是那几个铁匠打出来的,我把那几个铁匠找过来,再打造出一个,我让师爷在旁仔细记录,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公公放心,这个我醒的,我会让打造钻头的铁匠再打造一次,然后让我家师爷详细记录在案,到时候呈献给公公便是。” “如此甚好,范知县,你可得好好把握机会啊,连太后都知道你的名字了,如果太后一高兴把你调到京城都说不定,不要说连跳三级,就是五级六级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范守礼一颗心仿佛要跳出胸膛。 “多谢公公提点,还望公公在太后面前多多美言。” 范守礼一拍手掌,一个下人捧来一托盘黄金。 “还望公公笑纳。” 吴公公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范知县,你能力很强嘛,我回去一定会把范知县的能力跟太后好好说说,可不能埋没人才啊,大燕就需要像范知县这样的栋梁。” “多谢公公栽培,下官一定会记住公公的大恩大德,到时候一定会好好报答公公的知遇之恩。” “好说,好说。” “至于最后一件事了,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你们整个南江郡的事情。” “公公请说。” 既然不是单独派给自己的事情,这个就放心了,范守礼松了一口气。 “过几天,郡城会下来通知,咱家这次来受太后吩咐,要在你们南江郡找十个小太监。” “十个小太监啊,那是最容易不过了,今年南江郡大灾,多少人家要卖儿卖女,这个应该不难的。” 范守礼也不以为然,回头让县丞去办就行了。 这年头卖儿卖女的太多了,但是让自己儿子去做太监的,倒是不多,毕竟做了太监就绝后了,哪怕卖给地主,富户家里,也可能生儿育女,传种接代,除非万不得已不会让儿子做太监的,但是今年是大灾之年,十个太监肯定问题不大。 “这次要的小太监可不是普通的太监,这次是准备找十个会识文断字的小太监,再在其中选出二个机灵的,作为皇上的伴读,所以这次难度有点大,范知县也多多打听,如果送选的小太监能被皇上选中,也是大功一件。” 吴公公补充道。 范守礼心中有些凌乱,毕竟这个年代能念的起书的都是非富即贵,哪个有钱人会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宫里做太监,哪怕是皇上的伴读,这个委实有点难度。 不过这南江郡一共一十八个县,自己不抢这份功劳也无所谓,如果能碰到自然更好。 “所以到时候郡城下来通知,范知县要多多宣传这期间的好处,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其他县我都懒得提醒,看你范知县是个人物,我这才好心提醒。” “多谢公公厚爱,下官铭记在心,一定会尽心帮公公寻人。” “这样就最好了,既然那个顾长亭是一个浪荡子,咱家就不费那个功夫了,明天咱家就回郡城,明日范知县可护咱家出城。” 现在有了沐莹的白米,那些流民不会再闹事了,范守礼也松了口气。 “今晚我就为公公接风,明天一早就恭送公公出城。” 吴公公很满意这个范守礼,笑着答应。 “那就让范知县破费了。” “哪里,哪里,能请得公公大驾光临,是下官的荣幸!” 次日,范守礼派重兵护送吴公公出城。 流民们吃了白米粥,一个个都很安分,看着吴公公出城,也只是指指点点。 吴公公倒是对范守礼又高看了几眼,昨天他进城就险些被这些刁民所伤,现在还心有余悸,也不知道这个范守礼用了什么手段,把这上千号刁民管的服服帖帖,看来昨天是错怪他了。 “范知县,你很好。” 吴公公无来由的一句夸奖,搞得范守礼一阵慌乱。 “下官惶恐。” “可以了,你回吧,记得咱家交给你的事,趁早给咱家办了,咱家也好早点回京城侍奉太后左右,太后没有老奴在身边,可是诸多不便。” “下官醒的,公公日理万机,下官一定尽快办成,不会耽误公公的。” “虽然跟公公相处只不过半日,但公公学识之渊博,见识之过人,才华之横溢,无不让下官深感佩服,更让下官受益匪浅,好想能终日侍奉公公左右,多多聆听公公的教诲,如今陡然离别,下官很是不舍,容下官再送出公公十里吧,以宽慰下官怅然若失的心灵吧。” 吴公公顿觉飘飘然,看这个范守礼是越看越顺眼。 “范知县真是性情中人,咱家也不能寒了范知县的心,就再送十里吧。” 二人一路互相吹捧,倒也相谈甚欢。 送完吴公公,范守礼回到县衙,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到中怀村,把王富贵两个铁匠叫到县城。 两个铁匠吓得浑身哆嗦,也不知道县太爷突然召唤所为何事。 “你们不必紧张,本官招你们过来,是有事相求的。” 范守礼尽量语气平缓。 “大人请说,只要我们能做到,一定会做的。” “是这样的,上次你们中怀村打造的木质碓架朝廷甚是满意,但是缺少这钻头的制造之法,本县今天就是请二位把这钻头的制造之法告诉本官。” “二位请放心,到时候朝廷必定给二位赏赐,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情。” “大人,这钻头的制造之法可是我们村秀才公教我们打造的,我们可完全不会啊?” 王富贵摇头道,另外一个铁匠也跟着点头同意。 “那顾长亭可曾动手?” “那倒没有。” “那就是了,都是你二人动的手,只要依照上次打造之法再打造出一个,我让师爷在一旁仔细记录下过程不就可以了。” “放心了,本官也不会让你们白辛苦,一人赏赐二两银子如何。” 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点点头。 “不过大老爷,我们也不能保证能打造成,当时也是长亭指点我们,我们照做才打成功的。” “那你们今天再照做一次不就行了。” 范守礼很不耐烦。 第50章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 二人只能下去,师爷早就把一应之物准备妥当,二人便依照那日锻造之法,按照步骤打造。 二人有了方向,于是招呼县里的其他铁匠一起动手,很快就把一块生铁反复加热,然后反复锤打,数千锤之后,二人依稀感觉也到了火候。 二人只记得连续打了半个晚上,当时已经神志不清,只是凭着心中的一口气坚持,依稀记得顾长亭把这块生铁放到水里处理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冷锻。 二人也依样画葫芦,找来了一盆冷水,把那块生铁放进冷水处理,实际上他们哪知道材料要经过回火,退火好几个步骤,就光回火也是有要求的,顾长亭一个理科生自然知道其中的诀窍。 两个铁匠如何得知。 结果到了冷锻环节,这块生铁不是裂开,就是产生了缝隙,根本无法进行冷锻,更不要说把体积压缩到原来的二分之一了。 师爷以为可能是概率问题,就连续让二人试了多次,尽管有好几次,那块生铁也能经受住上百锤而不开裂,可是再下去还是出现了裂纹。 甚至最后连村里老王头同款铁锅,村里同款锄头都拿过来尝试,依旧没有成功。 如此反复尝试了三四天,依然一无所成。 范守礼一颗心凉了半截,这左右都绕不过这顾长亭啊。 “算了,看来还是得上门去求这个小秀才,大丈夫能伸能屈,为了那泼天的富贵,自己也要忍了。” 范守礼于是又来到中怀村,这次他就带了师爷二人前来,到了顾长亭家门口,他让师爷在外面等候,自己亲自去敲门。 李秋月听有人敲门,忙去打开院门。 看见范守礼笑容可掬的站在门口,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你,你不是县太爷吗?” “你就是月儿吧,月儿姑娘好,请问明诚老弟可在家否。” 范守礼彬彬有礼。 虽然范守礼没有带衙役同行,可是他一身官袍相当的显眼,不少村民还是一眼认出了县太爷,见县太爷进村,便偷偷跟着过来看热闹。 见范守礼如此低声下气,都觉得好笑,县太爷竟然对一个丫环还问好,这太阳是从西边升起了吗? 李秋月愣了半天,明诚老弟?是谁啊? “县太爷,您是找我们家公子吗?” “是的,是的,月儿姑娘果然兰质蕙心,我正是要找长亭老弟。” “在的,在的。” “少爷,少爷,县太爷来找你了。” 李秋月回头喊着。 躺在摇椅上的顾长亭正舒服的睡觉,这才被吵闹声惊醒。 眼睛还没法完全睁开。 范守礼拱手进来,“看来我是打扰明诚老弟的清梦了,勿怪,勿怪。” “原来是范知县啊。” 顾长亭自从上次在城门见过这个范守礼所作所为,就对这个范知县没有一点好感。 “不知您大驾光临,有什么事情要指教吗?” “指教什么啊,就是想来看看明诚老弟,你说我们一别已经数月,老哥整日里忙着县里的琐务,也抽不出时间,如今得空,这不上门了。” 顾长亭心中冷笑,他已经从王嫂子口中得知,这些日王富贵天天去县里打制钻头,多半得不到要领,没有打制成功,所以这个范守礼就厚着脸皮亲自上门了。 “难怪我早上就听到喜鹊叫了,原来是贵客上门,快请坐。” “月儿,去泡一壶好茶,我要跟知县大人好好促膝长谈,知县大人才学见识,我一向佩服的紧。” 顾长亭对月儿说道。 月儿便进屋内泡茶去了。 二人就在院子的石桌旁坐下。 然后就是一阵尬聊。 范守礼不提,顾长亭也不点破,你要装着没事聊天,我就陪着你聊天,聊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我顾长亭也奉陪。 搞的范守礼尴尬不已。 那壶茶水不知道续了多少次,范守礼这才忍不住说道。 “明诚老弟啊,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想要请教,不知明诚老弟可愿给为兄答疑解惑?” 这就不装啦,果然要说到正题了,顾长亭暗暗好笑。 “范知县客气了,范知县想问什么,学生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就是上次老弟打的那个木质碓架,我那师爷曾跟我解释过,说生铁无论如何都经不起千锤冷锻,那时候我公务繁忙,也没来得及向明诚老弟请教,今日得空,就麻烦明诚老弟给老哥解答这一疑惑了,这生铁如何做到能千锤冷锻而不断裂呢?” “你说那个钻头啊,其实那次也是运气好,我也知道这生铁无论如何都经不起千锤冷锻,但是当时村里情况你也知道,打不出水来,大家都得饿死,所以当时我就死马当活马医。” “结果,你说还巧了,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范守礼顿时脑袋轰的一下,仿佛要炸开一般。 “你说,你也是碰运气的,你也没有正确的办法打制?” 顾长亭手一摊,“是啊,我当时就说试一下,你也知道,我就是一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很多都是纸上谈兵,更不要说打铁了,好在上天眷顾我们中怀村,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一点诀窍没有?” 范守礼还不死心。 “一点诀窍没有!” 顾长亭很是认真。 范守礼一颗死的心都有。 此时他也懒得跟顾长亭客套了,带着衙役失魂落魄的离开了中怀村。 顾长亭看着离去的范守礼。 “狗官,想从我这里套取冷锻之法,去换取荣华富贵,门都没有。” “长亭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县太爷如此低声下气,都求之不得的冷锻之法,长亭哥哥怎么毫无保留就告诉我啊。” 沐莹从里屋走了进来,她当时也在顾长亭院子里跟李秋月对账,眼见范守礼进来,怕引起误会,就躲到了里屋。 如今看范守礼离开,便笑着出来。 “还不是我家沐莹乖巧可爱嘛。” 顾长亭笑道。 “哥哥,你现在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沐莹很是不屑。 “那你说我为什么呢。” 顾长亭上下打量沐莹,似笑非笑。 沐莹脸就是一红,“你就是一个浪荡子。”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求!” 顾长亭一声长叹。 第51章 拜倒在姑娘石榴裙下 既然顾长亭也是碰运气,我何不也碰碰。 范守礼当下就把县里的所有铁匠全部召集到一起。 让这些铁匠反复按照王富贵打造的过程,一遍遍重复。 说不定就能成功呢。 范守礼觉得还是多试试,只要有一线机会都不能放弃。 这日,中怀村。 沐莹突然到访,这些日子她带着牛大娘几人都住在县城,也不知道忙些什么。 “沐莹,这中怀村你不准备住啦,好多日没看到你了。” 顾长亭笑着问沐莹。 沐莹也笑着回答。 “哥哥是不是想我啦。” 顾长亭老脸一红,他还真有点想这个丫头了。 “知道这地方留不住你,你可是一只展翅飞翔的凤凰,迟早要翱翔于九天之上的。” “哥哥学问好,说话也好听。” 沐莹嘻嘻笑道。 “哥哥我想请教你一个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可行。” “说吧,我这个人大主意没有,小意见还是可以提提的。” 顾长亭很是谦虚。 “上次不是答应流民施粥百日嘛,如今已经过了一周,这城外流民是越来越多,粮食也不够,我想着是不是要再寻些办法。”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大家连口吃的都没有,更何况白米熬粥,那可是地主老财的伙食,这自然是人越来越多。” “沐莹,那你准备怎么办?” 顾长亭也觉得事态严重。 “我是这样想的,城里富户粮商都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如果大家都能踊跃捐粮,不就解决这燃眉之急。” “什么,你想让唐璜这些人捐粮,你是不是脑子坏了,他们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吗?” 顾长亭去摸沐莹的脑袋是不是发烧了。 “我无权无势,自然无法劝动他们捐粮,所以我想成立一个拜莲教,让他们的公子小姐都参加我这个拜莲教,我来感化他们,只要他们被我感化,到时候自愿捐粮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沐莹歪着头看向顾长亭。 “我看你是用美色勾引他们吧。” 如今的沐莹经过不少事情,已经成熟了很多,加上故意仙化形象,随便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勾得男人欲罢不能,恐怕不要感化了,就是沐莹嗲嗲的喊一声哥哥,这些家伙骨头都酥了,这粮食还不乖乖送过来。 沐莹看向不怀好意的顾长亭,正色的说。 “哥哥,你就这样看小妹嘛,我是认真的,我就是要感化他们,加入我的拜莲教,到时候他们是冲着拜莲教来的,而不是冲着小妹我的。” 那还不是一样,顾长亭心里暗暗好笑。 “所以我还得麻烦哥哥移驾县城,到我新成立的拜莲教,协助我感化他们,也不要哥哥做什么,就是小妹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对的,麻烦哥哥指出来,毕竟哥哥的见识和手段,小妹还是很佩服的,有哥哥的坐镇,小妹相信自己一定能成功。” “好啊,这可是好事,正所谓能者多劳,这些商贾之子能改新革面,善莫大焉。” 顾长亭很同意从这些家伙身上榨油,就是不知道沐莹不用美色,用什么能让这些纨绔子弟心甘情愿的献上粮食。 平安县城,一座偌大的院子,已经被改造一新,里面进出的人员都井然有序。 看见沐莹进来,都行礼恭称,“圣女!” 大多都是之前跟着牛大娘的流民,也有些生面孔,都是一身新衣服,很是干练清爽。 牛大娘见沐莹进来。 “圣女,您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全部办好了,我已经让人把我们拜莲教的传单都送到了城里那些富家子弟手上了,他们都同意明天准时过来,聆听圣女的教诲。” 顾长亭随手拿过一张传单,就见上面写了些度化,成仙,有缘人的说法,不过最后还印了沐莹一张站在莲花上的画像,惟妙惟肖,真如仙子临世一般。 这还不是利用美色嘛,顾长亭哑然失笑,这个小沐莹就是多此一举,只要她牵头开一个募捐大会,到时候就在台上一站,随便那么一笑,这些公子哥还不争相踊跃捐粮,谁也不会丢了面子。 次日,一个偌大的会客厅放满了桌子和椅子。 全县的纨绔子弟把会客厅挤得满满当当。 唐有财赫然就在其列。 最让顾长亭意外的是,还有另外两个老朋友也过来了,正是唐云天和胡环。 顾长亭也假装过来参加,坐在大厅的一个角落里。 见人已经到齐,沐莹身着一袭白裙,轻盈飘逸的出现。 只见她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吹弹可破的肌肤如霜如雪,身姿纤弱,一如出水的莲花。 所有人都看呆了,看来这传单上画像一点也不假,真人比画像还漂亮。 “大家能光临本教,沐莹在这里表示感谢。” 沐莹说完扫视全场,所有人都感觉沐莹在跟自己打着招呼,心不由就是一颤。 “我想大家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参加我们拜莲教吧?” “沐莹姑娘说的哪里话,我们可是千情百愿。” “对啊,心甘情愿的很。” “简直愿意的五体投地,我愿意拜倒在姑娘石榴裙下。” “无耻,下流,沐姑娘神仙般的人物,岂容你如此玷污,应该是跪服。” 。。。。。。。 纨绔公子嬉皮笑脸的回答。 沐莹并不在意。 “这样,我们拜莲教也不勉强大家,我就跟大家做个小测试,只要五天,大家只要配合我待满五天,到时候是走是留我绝不勉强。” “不就五天嘛,同意!” “同意!” “同意!” 。。。。。。。。。 “既然大家都同意,我就提出二个要求,需要大家遵守。” “姑娘请提,姑娘如此美丽,就算二十个要求我也答应。” “钱老三,你能不能正经点,听沐姑娘把话说完。” “这第一呢,我既然作为教主,必须得到至高无上的尊重,你们也不能再称呼我姑娘,或者小姐了,要称呼我圣女。” 沐莹缓缓说着。 “圣女感觉更符合沐姑娘的气质,那就圣女了。” 众人一致同意。 第52章 都是我的 “这第二呢,必须得到我的允许,才能发言,而且发言的时候必须站立,说话也要言简意赅,不能拖泥带水。” 有人觉得新奇,表示可以同意,但是也有人反对。 “有点过分了吧,叫你圣女也就罢了,说话还要站立,还要你同意才能说话,你太独断了吧。” “实际上我是为你们好,之所以让你们站起来,就是让你们更有气质,之所以我同意你才能发言,就是让你们每个人都得到尊重,而让你们说话言简意赅,就是锻炼你们的交际能力,你们试想,一个啰里啰嗦,半点说不到重点的人,你们愿意成为这样的人吗?” 沐莹笑盈盈的说道。 “现在我就发号第一个命令,现在大家都站起来。” 大多人觉得有意思,都跟着配合的站了起来。 只是有几个人保持沉默,并没有站起来。 “要么照做,要不离开。” 沐莹冷冷的说道。 所有人都沉默了,半晌,有人站了起来。 见有人不配合,一旁有人骂道。 “你们几个家伙听不懂人话吗?” “我们走。” 几人起身就走。 顾长亭暗赞沐莹手段高明,简单而又粗暴的几句话,不仅排除了异己,也给大家创造了一个执行纪律的合理动机。 “下面我开始点名,点到名的必须站起来说话。” 沐莹继续说道。 沐莹第一个点的就是唐有财。 唐有财第一个被点到,很是紧张,看着沐莹,脸上都冒出汗珠。 “唐有财,你自己介绍一下自己。” 唐有财站起来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沐莹立刻制止众人的嘲笑。 “有财,你可以先坐下来思考片刻,重新组织语言,然后再站起来回答。” 沐莹看着唐有财,眼中充满了鼓励。 第二次,唐有财的回答简短有力,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沐莹立刻对唐有财进行表扬。 不但唐有财变得有自信,也感染其他的富家公子。 之后沐莹再进行提问,众人的回答,不但一个比一个积极,而且说出来的话也变的言简意赅。 这些人大多都是不学无术的家伙,平时说话也都不怎么着调,但是现在每次发言都经过思考,居然发现自己说出来的话也不那么粗俗,还很有风度,有水平。 就这样,第一天,大家互相介绍着自己,已经融合成一个整体,当沐莹宣布第一天结束的时候,众人都觉得意犹未尽。 众人都走后,唐有财迟迟不肯离开,等了半天才涨红了脸跑到沐莹身边。 “圣女,谢谢你,我今天感觉无比的自豪。” 说完一溜小跑的离开。 唐有财回到了家,他试着用沐莹教自己方法跟唐璜说话,结果让唐璜大吃一惊,自己以前哪个说话颠三倒四,经常十句都说不到点子上的孩子竟然口齿如此清楚。 唐有财看到了唐璜眼中的惊讶,更是对沐莹崇拜,他老爹虽然疼他,家里人也哄着他,但是没人看得起他,如今连最看不上自己的老子都对他另眼相看,唐有财不由有些期待。 第二天,唐有财第一个就来到了大厅等待沐莹的到来。 等到沐莹进来,众人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圣女,早上好。” 动作整齐划一。 看着众人端坐桌前,如县学学生一般听话,顾长亭都有些震惊,看来沐莹第一天已经让这些人找到归宿感。 “今天的我们的任务就是大家到县学旁边那个沐家书铺,我们到那里吟诗作对。” 众人都面面相觑,他们大多都是商贾之子,念书是一点天分没有,叫他们吟诗作对简直就是让母猪上树。 “你们也不要觉得县学那些书生就比自己强多少。” “我曾听过一句话,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这句话是前些日子沐莹做生意遇到挫折,认为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子,顾长亭鼓励她的话,想不到今天她用在这里,居然起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我们就要去做他们认为不可能的事情,他们去的沐家书铺,你们也去得,你们也不比他们差。” 沐莹继续说道。 的确,他们其实早就想去沐家书铺了,关键那边还有凌楚瑶亲笔题的诗,他们早就想去一睹风采,可是他们大字不识几个,平时也给那些书生鄙夷,如果真去凑那风雅,估计会被嘲笑死了。 沐莹这样一说,众人顿时意气风发,是啊,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老子说不定哪天也能飞黄腾达,而且这沐家书铺可是圣女开的,老子们就堂而皇之的去看凌楚瑶亲笔提的诗,你们这些读书人又能拿老子怎么办。 “不要怕,今天我们就去沐家书铺,大家饮酒题诗,做的不好又怎的,这是我家书铺,我认为你们好就是好。” “我们今天就去把他们提的诗全部铲掉,让他们知道我们才是沐家书铺的主人,我们才能决定他们诗赋的好坏,就是要他们感受我们团结的力量,不是他们读书人可以欺负的。” 这个年代,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末尾,最没有地位,所以读书人普遍看不起商人。 于是在沐莹的煽动下,众人开始兴奋,整齐划一往沐家书铺而去,大家都融到了一个整体去了。 到了沐家书铺,众人找到自己熟悉的读书人,都是平时鄙夷自己的人,纷纷上前铲除掉他们的诗赋,一个个觉得意气风发。 等到中午放学,那些读书人照例来到这里评诗论赋,结果发现自己题的诗赋全部被铲掉,歪七竖八写满打油诗,一个个气的鼻子都歪了。 可是他们全没有半点办法,毕竟这家书铺的主人发话,她觉得现在这些诗赋才是最好的,自然要把最好的留下。 众人顿时觉得心情无比畅快。 当下有人大声喊道。 “给我包上十本书,我要回去研读一番。” “给我包上二十本书,我也要回去研读一番。” “给我包上五十本书,我今晚要彻底苦读。” 眼见书架上的书越来越少,唐有财大喝一声。 “剩下的全部给我打包,都是我的。” 结果书被唐有财包圆。 “给我来个十套笔墨纸砚,回去我好练字。” “我也来十套笔墨纸砚,好叫我老爹刮目相看,别整天说我不学无术。” “老子如今也是读书人了,这沐家书铺可是提了我的诗的,给我也来个二十套。” 。。。。。。。。 一时之间,竟然把沐家书铺所卖之物销售一空。 而通过这次活动,让大家变得更加团结,就算偶尔有读书人上来攻击某个经常欺负的伙伴,也会有人上来帮忙共同御敌。 因为大家有了共同的敌人。 于是第二天也在愉快的氛围结束。 第53章 唐有财成为团队的先驱者 当然沐莹临走又提出另外一个要求,要求大家明天过来统一服装的颜色,大家都穿白色的长袍,长袍的左胸绣上白色的莲花。 “白色就是我们的象征,这样我们之间就没有贫富差距,避免大家互相攀比,更有利于我们团队的和睦,毕竟我们大家都是一个整体,大家也看到我们团结一致的力量了吧,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吧。” 实际上统一服装后,也排除了个体的差异。 此时众人也已经被沐莹逐渐潜移默化成了拜莲教的一份子了,只是众人还不自知。 众人回家都定做了白色长袍,搞得平安县白色布料一下变的紧俏。 唐有财回家之后更是把自己其他所有衣服全部付之一炬,只留下白色长袍。 只有唐云天穿上了白袍,觉得跟自己身份不符,自己平时都是穿青色长袍,那样才能彰显自己的个性。 于是第三天,唐云天依然穿上他那标志性青色长袍过来,结果唐云天刚进入大厅,傻眼了。 大厅里的所有人全是白色长袍,只有他一个人青色长袍,显得很格格不入。 此时沐莹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唐云天,并没有说什么。 大家都齐齐站立,恭敬的喊道。 “圣女,早上好。” 但是却在接下来的各个环节,都没有让唐云天发言,也不让唐云天参与,完全忽视他的存在,把他直接当做一个局外人。 沐莹又提议,让大家给拜莲教提些意见,结果众人纷纷举手,沐莹挨个让他们发表意见,并表示认同,结果所有提意见的人都眉开眼笑,兴高采烈。 可唯独唐云天,沐莹就是视而不见,任凭唐云天怎么举手。 最后大家都发完言了,没人举手,沐莹才点到唐云天。 这让唐云天无比难堪。 尽管大家都看在眼里,但是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就连他的跟屁虫胡环也对他冷眼相对。 沐莹最后说道。 “大家的建议都很好,但是我觉得唐有财的建议最好。” 的确,唐有财昨天想了一晚上,觉得这个团队应该有个统一的手势,这样看起来就更有气势,结果今天居然发挥了作用。 于是大家讨论了热火朝天,最后还是县丞之子王宁设计的莲花手势被大家得到同意认可。 掌根相贴,掌心相对,其他手指呈莲花开放张开,然后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再右手在上,左手在下,就宛如转动的莲花一般转动,然后手背相对,然后转回原位。 结果莲花手势在沐莹的展示下,众人都觉得仙气飘飘。 所有人都献计献策,都想为拜莲教贡献力量,唯独唐云天感觉被大家孤立了。 他此时已经如同一个异类,完全被大家抛弃了。 沐莹看到这一幕,脸上也露出会心的笑容。 此时的唐云天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压抑,崩溃的冲出了大厅,所有人都视而不见,仿佛就没有这个人一般。 顾长亭看了也暗自心惊,沐莹所做的一切已经向高度一致性和排他性演化。 最后,沐莹宣布今天结束,众人还是意犹未尽。 回去的路上,唐有财碰到了二人。 “有财老弟,这些天怎么不见你去逛妓院啊,走,今天同去,帮哥哥们买个单。” 其中一人嬉皮笑脸的说着。 不要看唐有财是平安县最大的粮商之子,家里有的是钱,可是平时被唐璜娇生惯养,即使长大身宽体胖,双臂一晃有千斤力气,可是其性格确是极度软弱。 特别看到有权有势的人,都害怕的腿软,今天拦住自己的二人其中一个正是孙县尉之子孙忠,唐有财虽然唯唯诺诺,却也不肯答应。 孙忠有些生气,“有财,怎么回事啊,不把哥几个当一回事啦。” 唐有财自从在拜莲教得到大家的认可,突然生出一股勇气。 “妈的,老子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给你们花啊。” “你找死啊,你信不信我找我老子把你抓起来,打你个三天三夜。” 孙忠恐吓道。 此时几名身穿白袍的人走了过来。 一把推开了二人。 “找死啊,敢欺负我们拜莲教的兄弟。” “老子是孙县尉的儿子,你们得罪我,就是得罪我爹,你们一个个活的不耐烦了。” 孙忠气急败坏。 “是吗,孙忠,如果我王宁说不呢。” 说话之人正是县丞之子,这县尉再嚣张也是县里三把手,他老爹可是县里二把手。 “王宁,唐有财到底给你了多少钱,你要维护一个商贾之子?” “混账,唐有财现在就是我的兄弟,以后离我家有财兄远一点,不然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对,听明白不,我们现在是拜莲教的兄弟,你惹了有财兄,就是跟我大家过不去。” 此时越来越多的穿白色长袍的人围了上来。 吓得孙忠二人仓皇而逃。 王宁拍着唐有财的肩膀,“有财兄,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们,我们帮你出气。” 唐有财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而这都是来自拜莲教。 见越来越多的穿白袍的少年聚了过来。 唐有财突然有了个新想法,他提议大家把拜莲教的莲花标志画满全城,让大家都知道有拜莲教的存在。 他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于是众人疯狂的涂画着莲花标志,无论是街角还是墙面,都无一例外的画上了莲花标志。 最后他们把目光锁定在县衙的墙壁上。 虽然大家疯狂,可是这到底是县衙的墙壁,就算王宁也有点畏惧,毕竟他怕牵扯到自己老爹身上。 只有唐有财勇敢的站了出来。 “大不了罚款,我老爹有的是钱。” 唐有财拍着胸脯道。 唐有财举起毛笔,在县衙的墙壁画出了一个大大的莲花标志。 顿时所有人都为了鼓掌,看着同伴看向自己热烈的眼光,唐有财内心的骄傲和荣誉感已经无法溢于言表。 此时的他,一个人人可以欺负的弱者,摇身一变,成为了团队的先驱者。 第54章 洗脑成功 第四天沐莹来到大厅,大家都穿着绣着莲花标志的白色长袍,做着统一的莲花手势, 站立向沐莹问好。 自此,炫酷的莲花手势席卷整个县城,就连几岁的孩童也跟着做起莲花手势。 甚至一些娱乐场所,也被要求做出莲花手势才能进入。 沐莹给大家讲解了拜莲教的宗旨,大家出奇的没有一丝反对。 反而觉得沐莹说什么都是正确的。 结果第五天,大厅里面不但坐满了穿满白袍的成员,就连空处也站满了穿着白袍的人。 当沐莹走了进来,所有人都整齐划一站了起来,做出莲花手势,手势标准,宛如无数绽放的莲花。 沐莹正色说道。 “今天已经是第五天,大家愿不愿意加入拜莲教,今天就做出决定吧。” “加入的我欢迎,不加入的我也不勉强。” 结果就听齐刷刷的声音响起,“我们愿意加入拜莲教。” 沐莹笑了,笑的灿烂,如春回大地,百花盛开。 “我们拜莲教的宗旨是以苍生为己任,以天下为己念,如今平安县遭受前所未有的大旱,百姓流离失所,困顿不堪,我们是不是要有所行动。” “正所谓今生积德行善,来世福报加身,我作为莲花转世的化身,有义务也有信心帮大家积累善缘,在修行的同时带着大家一起度化。” 所有人顿时眼睛放出光来,日间他们没少听牛大娘他们的唠叨,早对度化有缘人这套深信不疑,沐莹迟早会修成正果,到时候圣女必定会位列仙班,跟从他的人一定会根据大家的贡献赐给大造化,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圣女就说吧,如何才能结下善缘。” 所有人都期盼的看向沐莹。 “就是捐粮,救得人越多,这善缘就越多,观音菩萨上达天庭,下通人间,大家所做的一切都会被记录在案,到时候大家都会得到大造化的。” 唐有财第一个举手,“我捐十万斤粮食。” 众人顿时骇然,十万斤就是整个县的税赋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么多。 唐有财得意万分,顿时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感觉。 见唐有财带了头,其他人也不甘落后,他一万斤,你八千斤都捐了不少。 顾长亭大概心算了一下,这百日施粥应该够了,不觉对沐莹更高看几分。 这丫头拿捏人心的手段是越来越厉害了,关键这些人还是真心捐粮,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勉强的意思。 不过这个唐有财一下捐了十万斤,唐璜不要被气的半死。 如今唐有财无论是气质还是风度,都有了质的变化,你唐璜应该偷着乐吧,用十万斤买个如今的唐有财,可是赚大了,顾长亭心中暗忖。 果然回家,唐璜差点被这个败家子气的上吊,十万斤几乎掏空他家的粮仓了。 但是如今的唐有财可不是唐璜能拿捏住的。 那是说一不二。 就连下人看见唐有财恐惧都多于唐璜,唐璜反而成了唐家的边缘人,唐有财现在说话都比唐璜有用。 搞得唐璜在唐有财面前有时候都要撒泼耍赖。 “有财啊,你就可怜可怜你爹吧,给爹留点养老钱吧。”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圣女都说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如今善缘结的越多,以后造化就越大,到时候你我父子都跟着圣女升天了,你留那么多钱岂不是浪费了。” “你不要哔哔了,听我的,准没错,回头你到郡县再采购一批粮食,如果圣女还缺粮食,你得给我补上。” 唐璜脑袋就是轰的一下,差点炸了,你这是要了我的老命啊。 “臭小子,你要是再逼我,我就上吊给你看,我去陪你妈去。” 唐有财经常玩的把戏现在换唐璜玩了。 唐有财很是不屑。 “爹,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都多大了,还玩三岁小孩的把戏。” 唐璜一口老血险些吐出。 妈的,这不是你小子常玩的,就许你玩,你老子不能玩。 已经过去了两周,范守礼感觉再不去郡城汇报,估计吴公公杀了他的心都有。 南江郡城,府衙。 范守礼惴惴不安的在门外等候。 半晌,一个尖尖的声音才从里屋响起。 “守礼来了吗?” “正是下官,打扰公公清休了。” “无妨,无妨,可是冷锻之法有眉目了。” “那就进来吧。” 吴公公现在对这个范守礼很是满意。 到了里屋,范守礼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匍匐的爬到吴公公的脚下。 对着自己的嘴巴就是啪啪两下,顿时五指手印清晰可见。 “公公,我实在没用,这冷锻之法实在没用,完全就是村民们胡乱尝试出来的,本官试了足足有二周之余,依然得不到半点要点,还望公公恕罪。” 吴公公顿时一张老脸拉的巨长。 “范知县啊,你可知道你今年的政绩虽然不错,可是前二年可都是劣等的,这一相互抵消,你的政绩可算不上上等,你也知道,我朝的规矩,都是赏罚分明,你这木质碓架敬献之功如果缺少这冷锻之法,等同于废物,那咱家就算有心帮你,也回天无力了。” 范守礼心中一凉,暗骂,“礼物也收了,漂亮话也说了,这翻脸就不认啊。” “公公,太后那边还烦请公公多多美言,下官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咱家说好话自然简单,但是太后她老人家也不容易的,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这必须要有拿的出手东西才行啊。” “可是,这冷锻之法实在是巧合而成,我这些天几乎尝尽了所有方法,问遍了能问的地方,都说这就是奇迹。” “公公啊,你就帮我想想办法了,不升三级也行,只要把下官调离这个破地方就行。” 范守礼退而求其次。 南江郡地处边疆,战事频繁发生,如今局势也不稳定,所以范守礼早想调离这里了。 看着范守礼一脸可怜的样子,吴公公脸上露出一丝怜悯。 “好啦,好啦,没说我不提点你,这还剩下一件事,就是太后命咱家选的太监一事,这可是大事,最终会出二个皇上的伴读,你如果能做好,太后也能名正言顺的给你提升,谅那些大臣也无话可说。” 范守礼如抓到救命稻草。 “公公,已经这么多日,公公还没招满人数?” “虽然各县送来的人也不少,可是大多是愚笨蠢傻之人,更识不得几个字,这如何能成为皇上的伴读。” 吴公公也很无奈。 范守礼这段时间忙于冷锻之事,这件事都是交由县丞去做的,估计平安县送过来也大多是贫苦人家的孩子,贫苦人家的孩子自然大多都是不识字的。 “明白,公公,我这就回去,到县里去大力宣传,看看能不能选出几个好苗子,来解公公之忧。” “错,是解太后之忧。” 吴公公纠正道。 “公公所言极是,是解太后之忧。” 第55章 骑到你们头上拉屎 次日,平安县县学收到一份通知,把八岁到十二岁的学生名单全部送过来。 范守礼看着名单恍如看到了高官厚禄,忙命师爷按照名录把名单上的各族的族长都叫了过来开会。 县衙大厅,二十几个族长交头接耳,也不知道县太爷召集他们是何为。 范守礼咳嗽了一声。 “诸位都是我们平安县的名门望族的掌门人,这次我召集大家来,是有一项富贵要送与大家。” 族长们是面面相觑。 “诸位可曾看过之前县衙贴出的通知吗?” 族长们那会关心县衙贴的通知,纷纷摇头。 “就是太后要吴公公来我们南江郡招十个小太监的通知。” “知道,知道,县太爷原来是为这个事吗,这个好办,我们找些家丁之子,多给些银两就行,别说是十人,二十人也不成问题。” “大人早说啊,虽然招太监有点尴尬,但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少人真相巴结范守礼。 “可是大家可知道这次招募小太监有一个天大的隐秘?也含着一个泼天的富贵。” 范守礼故作神秘。 顿时这些族长一个个头升的老长,看着范守礼。 “县太爷,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有什么隐秘,又有何富贵?” “我呢,跟这次来办事的吴公公交情匪浅,你们也知道吴公公,那可是当今皇太后身边的红人,你说他这次来我们南江郡办事,南江郡一十八个县,为什么他唯独来我们平安县,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所以我从他那边得到一个天大的秘密。” 族长脑袋都削尖了,凑了过来。 “这次招募的小太监,里面会选出二个,这二个小太监可不了得,会成为当今皇上的伴读,你们想啊,皇上的伴读,从小陪伴皇上长大,那以后就是一人之下的存在,如果你们家族的那个孩子能得此圣宠,整个家族也会飞黄腾达。” “那还不好办,我现在就回去高价招募。” “对啊,县太爷你怎么不早说,我回去在家族里面找他几十个人选都没问题,任吴公公挑选。” 范守礼摆了摆手。 “大家听我把话说完,你们想啊,皇上的伴读,不能不识字啊,所以这次招募的小太监必须是识字的,最好是在县学读书且年龄正适合的。”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泄了气。 那些家丁,下人的孩子都不曾念过书,但是能到县学读书的都是家里有背景的,且资产丰厚的,让他们的儿子去当太监,岂不是要了他们的老命,就算他们是族长,也不能提出这种无理要求。 族长们都摇头。 “牺牲小我,成全大家,大家要有觉悟吗,你们想啊,一旦被选中,你们的家族在我们平安县是不是可以横着走,一句话,我家在皇上身边有人,谁还敢欺负你们。” 范守礼继续忽悠,不少人有些心动,不行回去找个实力比较弱的,家里的庶子出身,威逼利诱一番,说不定也能找到一二个。 “当然,作为你们的父母官,我也不能空口白牙,我决定拿出县里粮长这个职位,奖励给出力最大的家族的族长,哪家提供的小太监能成为皇上的伴读,这个粮长的位置我就交给哪家族长。” 此言一出,所有族长眼睛都放出光了,粮长可是管县里全部粮税的缴纳,手中掌握的权利可不小,就光踢斗这一权利,就足以让自己的财富轻松上一个台阶。 范守礼见气氛已经烘托到位了。 “好了,言尽于此,诸位,这泼天的富贵可放在了各位的眼前,就看诸位能不能抓住了。” 范守礼已经看到族长们眼中冒出贪婪的光芒,就此宣布散会。 族长们各怀鬼胎,各自散去。 沐家祠堂。 沐家族长把家族所有有钱有势的人全部召集到祠堂开会。 他也不隐瞒,把皇上要招募小太监陪读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省去了粮长这个好处。 “这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我们沐家能不能再上一个台阶,就要抓住这次机会。” “你们看看家里有没有识字的,又是家里庶子的,可以奉献一个出来嘛,牺牲小我,成就大家嘛。” 沐家族长还是老一套。 不少人心里骂娘,你自己的孙子不是正好适龄,你怎么不让你的孙子去当太监。 众人都不愿意自己家的儿孙去当太监,又不是活不下去了,就是庶子,也是自己的亲骨肉,你族长说的轻松,轮到自己头上那就是过不去的一道坎。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 “我不是说过了,这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如果哪家肯奉献出来一个名额,并成功成为皇上的伴读,我就把我这个族长之位让给他,我也老了,能做成这件有利于家族的事情,我也可以安心退休了。” 我是退休了,可是我要去当更有前途的粮长了,这族长我可看不上了。 沐家族长环顾四周。 他这个族长还是很有分量的,果然几家家主开始低头考虑了,是不是真如族长所说,用一个庶子的名额换取这个泼天的富贵。 但是那几家家主仔细一算,又要是庶子,又要适龄,还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是要推嫡子出去,那不是被人戳脊梁骨吗? 只有沐莹家的几个叔伯脑筋一转,便想起了沐华,沐华可是最符合的人选。 最关键的是沐华一旦成了太监,那沐家的产业就全归他们所有了。 现在沐家酒铺可以说是下金蛋的母鸡,据说沐家的尽欢酒都卖到全国去了,用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可是沐莹肯定不会答应,就算利用族长去压她也不行。 前些日子还传出这丫头是什么圣女转世,好多愚妇都把她当神仙一样膜拜,如今再去欺负这孤苦伶仃的姐弟也不可能了。 何况她旁边还有一个惹不起的顾长亭,他们的大哥,还有平安县的粮长都是栽在那个魔鬼的手中,这家伙手段太毒辣了,惹不起,想到顾长亭几人都打了一个寒颤。 族长环视四周,见没有一家愿意献出一个名额,心里那个气啊。 “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我丑话说在前面,今天不管怎样,就算是抽签也要搞出一个名额,哪家不同意,这个家族就容不下他家,到时候没有了家族的庇护,你们算个屁,到时候人人都可以骑到你们头上拉屎。” 族长很是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