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开局百万强化石！》 第1章 穿越大明，开局获得百万强化石？？ 时间就在三个月之前， 一场意外让石胜穿越重生，来到大明世界。 在这个世界， 石胜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有一个疼爱她的娘亲以及还有一个来不及和二哥成亲的嫂嫂。 与此同时， 石胜发现自己竟然拥有一百万个强化石… … 转眼之间， 三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石胜已经弄清大明在这个时候的天下局势。 如今正是朱允文准备削藩的时候， 也是朱棣发动靖难之役的前夕。 … 如果不出意外，大明的天下就要换人。 … 这时，只听一声轻叹响起，躺在病榻上的妇人有些虚弱地看着石胜，有些话想说： “石胜，你爹前几日进山打猎久久未归，恐怕你爹已经遭遇了不测。” “如果娘亲不行了，你和巧儿一定要互相帮衬着一些，千万不要让别人欺负了巧儿。” 听着娘亲的话，石胜眼角有几分微红，立刻安慰娘亲：“娘，你不要想太多，说不定我二哥过几天就会回来看你的，还有大夫也说了，只要你按时喝汤药，你的伤寒也会渐渐好起来的，你放心，一会，我还会和铁叔他们进山找爹爹。” 石胜说完，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担忧，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他的爹爹。 最近有很多人在山中遭到了意外。 被人发现的时候，那些人早就被那些吃人的野兽掏空了内脏。 甚至尸骨无存。 … 这时，巧儿端着一碗野菜粥走了进来。 说起这个嫂嫂，虽说她是名义上的嫂嫂，但是年龄比起石胜来说还是要小上许多。 如今，巧儿也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 脸上还是有一些稚嫩的气息。 巧儿将野菜粥端给了石氏，虽说是粥，但是碗里也只有几粒糙米和她辛苦挖来的野菜罢了。 爹爹之所以进山狩猎，也是因为家中无粮而想要去山里碰碰运气。 结果十天过去， 爹爹还没有回来。 石胜将野菜粥一口喝掉后说道：“嫂嫂，你在家好好照顾娘亲，有事就找铁叔家的婶婶，她们会帮你的，剩下的事情，就等我回来再说。” 听到石胜的话，巧儿虽然犹豫了片刻，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 … 一番叮嘱，石胜抄起角落里的长矛，转身便是出门和铁叔朝着山里走去。 “这次进山，希望不要遇到什么猛兽才好。” “也希望爹爹能够平安。” 想着，石胜在心里默默地为爹爹祈祷。 虽然石胜是一名穿越者。 但是，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是真的。 … 这几天，有村民说山里总会传来兽吼，就连以前的野兔和野鸡都少了许多。 恐怕山里发生了什么变故。 … 也不知道走多久，石胜和铁叔他们走散了。 石胜越往山里走。 那颗心情愈发沉重。 一路上，他见到不少人为折断的树枝，八成是爹爹为了认路而掰下来的。 周围的树林愈发茂密，甚至还能看到野兔从脚下蹿过的踪迹。 石胜已经走了很远。 可是， 他偏偏没有见到爹爹的下落。 一时间， 石胜的心乱了。 若是爹爹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他该如何撑起一个家庭的重担？ 以后， 他是去跟铁叔当一个铁匠？ 还是跟村里的大壮当一个猎户？ … 天色愈发昏暗，此时的石胜也不敢往前再多走一步，以免自己在山中遭遇不测。 无论怎样，夜晚出没的野兽更加凶残，远远要比白天的时候更加危险了许多。 “【嘀叮！当前强化石数量：999999颗！】” 看到眼前忽然出现的面板提示，石胜的心中还是有些气馁。 别人穿越，都能获得一个很不错的系统，甚至还能成为各大门派的天之骄子。 可是自己穿越重生之后， 石胜却得到一堆所谓的强化石。 至少在目前三个多月的时间内，石胜还没有发现这些强化石到底有什么作用。 哪怕石胜想了很多办法， 这些强化石仍然毫无反应。 时间长了，石胜便放弃了。 与其将希望寄托于这种东西，倒不如老老实实靠自己的能力。 凭借自己在前世的记忆和对历史的了解。 说不定，自己或许还有一丝机会在大明这个世界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和地位。 … 另一边，北平府。 道衍和尚匆匆忙忙走进北平府，将自己从京城打听出来的一些消息告诉了朱棣。 得知朱允文有意削藩时，朱棣的目光中突然露出一丝狠意，对朱允文的决定产生了不满。而这一刻，朱棣的心里似乎有了起兵的想法… … 另一边，山林中，石胜看了一眼昏暗的天色之后便是弯腰从一旁的地上捡起了几根枯树枝。 夜里生火非常重要。 所幸， 自己曾经有过野营和野外求生的经历，以至于钻木取火也是得心应手的事情。 不一会儿，火苗冉冉升起，照亮了周围。 这堆燃烧柴火给石胜带来了许多温暖，让石胜心中不至于那么恐惧。 希望今晚不会遇到猛兽。 前世，石胜也是一名户外探险爱好者。 有一次在穿越可可西里无人区的时候，遇到了狼群的袭击。 不管你是求生高手还是格斗教练。 在面对狼群的獠牙，一切的反抗，都是苍白无力的。 要不是遇到路过的部队，恐怕石胜早就葬身于狼群的口腹中。 … 月色渐渐升起， 当石胜正准备抱着长矛沉睡的时候，不远处的树林中突然传来阵阵吼叫。 一瞬间！ 那类似野狗的叫声使石胜浑身一震！ 使他的睡意全然散去！ “这是什么野兽？” “是狼？还是豺？” 石胜努力辨认声音的来源，心中万分火急。 转眼，借助火堆的火光，他看到灌木中钻出一条条“灰狗”模样的野兽。 看到这些灰狗，石胜的心情顿时沉到谷底。 眼前野兽虽然不是狼群，但是它们却是一群可怕的豺群。 这东西比狼的行动更加灵活， 不好对付。 石胜紧紧握住手中的长矛， 一颗心狂跳不止。 看到第一条豺狗向他扑来，石胜立刻架起长矛狠狠刺去。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第二条豺狗已经悄无声息地绕到他的背后，将他扑倒在地上。 下一刻，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来，原来那只豺狗已经狠狠咬住他的胳膊，开始用力甩起脑袋！ “【嘀叮！检测到宿主遭遇野外危机，强化功能已经全部激活！】” 第2章 强化！屠杀豺狗已杀疯的石胜！ “【提示：可强化力量+10！】” “【提示：可强化速度+10！】” “【提示：可强化反应能力+10！】” “【提示：可强化伤口愈合能力+10！】” “【提示：可强化忍耐能力+10！】” “【……】” 看到眼前忽然出现的选项，石胜赶紧咬着自己的牙关，毫不犹豫选择了第一个选项。 在这危急关头，希望系统不会坑了他！！ “【嘀叮！当前力量+10！强化成功！】” “【由于宿主首次完成力量强化，已激活“战神降临”天赋！】” 随着选择与系统提示，石胜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中有一股莫名的力量瞬间冲向四肢！那种力量让他想要打爆一切！ “咔嚓！！！” 一瞬间，石胜反手砸向身后的豺狼，立刻将那豺狼的脖子狠狠地砸断了。 “【嘀叮！你已击杀豺狗！强化石+10！】” 看到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其余豺狗也是被石胜狠狠惊吓，此刻就连冲上来的脚步已经迟缓了许多，纷纷停在原地，不敢向石胜发动进攻。 趁着这个空隙，石胜看着自己的拳头，心中流露出几分惊讶：“这就是强化石的作用？！” “仅仅强化一次而已，我的力量就有如此之大的力量增幅。” “如果自己要是将其它几项属性全部进行强化一遍的话，自己会不会变得更强？” 想到这，石胜没有一丝犹豫！立刻强化！他只想好好的活下去！！ “【嘀叮！速度+10！强化成功！】” “【嘀叮！反应+10！强化成功！】” “【嘀叮！伤口愈合+10！强化成功！】” “【嘀叮！忍耐+10！强化成功！】” 仅仅是一息时间，眼前世界仿佛按下定格。 石胜看着那些向自己扑来的豺狗，它们的速度已经变慢了许多。 石胜一声大喝，立刻冲向了豺狗。 刹那间！ 有几只豺狗的脑袋已经被长矛狠狠贯穿，而那腥臭湿热的豺血已经溅到石胜的脸上。 石胜抹去脸上的豺血， 此刻的他变得非常狰狞，就像屠夫一样！ “杀！！！” 还没等剩下的豺狗反应过来，石胜在此时更像是疯了一般，在豺群中不断厮杀，一枪一个！ 一只！ 两只！！ 三只！！！ 只是不一会儿的功夫， 已经有很多豺狗倒在石胜的脚下… “杀！！！” 石胜周围没有了豺狗，只见他立刻冲向有豺狗的地方继续厮杀！！ “【嘀叮！你已击杀豺狗！强化石+10！】” “【嘀叮！你已击杀豺狗！强化石+10！】” “【嘀叮！你已击杀豺狗！强化石+10！】” 此刻，石胜愈战愈勇，已经杀红了眼睛，他只想将眼前的这些豺狗全部杀尽。一些豺狗见眼前已经杀疯的石胜，它们纷纷露出惧意，赶紧夹着自己的尾巴立刻逃离了这里。 等到其余豺狗夹着尾巴逃回丛林中，石胜这才从疯狂中一点一点地找回了理智。 “我还活着？” “我竟然还活着？” 石胜呆愣愣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如果不是满地的豺狗尸体， 石胜都不敢相信方才发生了什么。 好像？ 刚才他竟然杀了一群令人闻风丧胆的豺狗？ 良久， 石胜跪在地上嚎嚎大哭！ 如果自己没有强化石加持，石胜无法在这山林中存活一晚，所以更别说自己那独臂的爹爹。 或许， 在这危险的山林中， 自己已经没有深入的必要了。 恐怕爹爹再也回不来了。 … 翌日，看着东方升起一缕光亮，石胜从一旁的树上扯下一段藤蔓，将豺狗的尸体一个接一个绑在一起，就这样一路拖下了山，朝村子走去。 而在石胜的手上， 正是爹爹的遗物… … 石胜刚进村子，便见到不少提着锄头的乡亲朝着他跑过来。 当他们看到石胜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时， 纷纷猛吸了一口凉气！ 感到了震惊！！ 他们又顺着那一根藤蔓看去。 当他们看到一群豺狗尸体的时候， 所有人的喉头突然一梗，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他们的眼睛。 “这…” 就连老村长在这个时候也是被那些豺狗的尸体给惊到了。 老村长拄着拐杖，气冲冲砸着地面，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石胜啊石胜，你这小子怎么就不长记性。” “都说后山最近有野兽了，你怎么还一个人往里钻！” “昨天，乡亲们听铁叔说与你走散，一个个拿着家伙都急得要死。” “还好你现在已经回来了，不然，你叫你嫂嫂和你娘亲该怎么活下去？” “难道你想让她们老无所依？” 听着老村长的训话，石胜只能红着眼睛， 默不作声。 如今， 村里的人都知道，石胜他爹进山那么多天还没有消息，恐怕石胜的爹爹已经不能回来了。 而石胜现在可是老石家唯一的独苗，他可不能再出现什么意外了。 不然这个家可就完了。 … 听到石胜活着回来的消息，巧儿双眼通红急忙从家中跑来。 当她看到石胜全身都是伤口的时候， 瞬间捂着嘴， 流泪。 … 在巧儿的印象中， 自己这个小叔平日里都是腼腆和温柔，连杀个鱼都要嘟囔半天。 看到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巧儿不敢想象昨天夜里，自己家的小叔子在山上究竟经历了什么。 她也不敢想象小叔子是如何九死一生和这些吃人的豺狗战斗的。 石胜依旧是一副很平静的样子，只见他将吃不完的豺肉尽数分给乡亲们，至于剩下的那几张豺狗皮子，石胜打算带到隔壁的镇子卖了，换点补贴家用的银子，以及给娘亲和巧儿买点东西。 … 傍晚，石胜拖着两头豺狗来到老村长家里。 还没等老村长反应过来，石胜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村长，我有点事情还想请您答应。” 看到石胜这副凝重的模样，老村长也是被他吓了一跳，急忙前去扶他。 “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和我都是乡里乡亲的，你这是做什么。” 石胜语气中尽是郑重：“老村长，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我石胜就会年满十五。” “到了那时候，我石胜一定会参加军队，替我大哥报仇，和寻找我二哥失踪的下落。” 听到石胜这话，老村长愣了愣神，紧接着开口劝道：“石胜，你家中就剩下你一个男丁，按照律法是可以免除充军，你就不必上战场了。” “更何况，如今天下刚刚安定，也没有什么仗需要打，你为何不去选择留在家里安安稳稳过着普通人的日子，为什么一定要参军呢。” 闻言，石胜只是摇了摇头。 只见他态度非常坚决，说道：“村长，你就不必劝我了，参军一事，我心意已决。” 第3章 参军，我叫石胜！今年十五岁！ 其实石胜今天想了很久，娘亲体弱多病，嫂嫂更是年弱，所以石胜需要大量银两才能养家。 这个时候，唯有从军才能拿到更多的银两。 可以说那是军饷。 也可以说是卖命的钱。 如今爹爹出了意外，石胜实在不想看娘亲和嫂嫂这样苦下去。 只有参军打仗获得军功，石胜才能让嫂嫂和娘亲过上好的生活。 而且石胜已经激活了百万强化石。 相比别人，石胜更有生存的资本。 况且想要治好娘亲的病，娘亲需要服用更多的药汤，若是普通人家怎么可能会负担起如此沉重的药汤银两，所以参军便是石胜的唯一选择。 随着石胜的一番话，老村长到了最后也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后答应了石胜的请求。 老村长很清楚。 现在，石胜可是家中唯一的顶梁柱。 如果石胜出现了什么事情，恐怕石胜的家可就真的要完蛋了。 虽然有不少参军的人当了大将军。 但是，这确实是一场豪赌。 是用身家性命来做赌注的。 … 转眼， 看着石胜离去的背影， 老村长又是一声轻叹， 现在， 他只能祈祷石胜以后安然无恙回来。 千万不要死在战场上。 然而， 老村长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在以后的日子里， 石胜果然当上了大明军队的将军！ 而且， 他又是名震大明军营的镇国杀神！！ …………………………………………………………………… “你要参军？” 石胜回到家里，当石氏和巧儿听到石胜决定前去参军的时候都是万般讶异。 很快， 空气便沉默了， 没有人说话。 … 石胜的娘亲悄悄抹起了眼泪；巧儿低着头默不作声的编着手上的草篮。 纵然是手指被扎破了都毫无察觉。 看着娘亲和巧儿这副模样，石胜的眼神中也是流露出几分难过。 只见他上前两步，低声安慰身前的娘亲还有身前的巧儿，语气中多了几分温柔：“娘，你和嫂嫂二人不必担心我。” “如今天下风平浪静，我一定能活着回来。” “此次一行，无论我在军中怎样，我也不会超过三年。” “等我再次回来，定然是加官进爵，到时候我就会带着你们去都城过上好日子。” 听到石胜这番话，巧儿抿着嘴点了点头，强行将眼眶中的泪水憋了回去。 … 在参军之前， 石胜已经规划好自己的参军计划。 如今朱允文继位一年，恐怕在接下来三个月之后的时间，他肯定会大张旗鼓地选择削藩，而各路藩王到了那个时候，恐怕都已经坐不住了。 尤其是朱棣，他肯定会发动靖难之役，从北平府杀向大明王朝的京城。 所以，放眼整个大明，三个月之后，就是石胜扭转人生的时候。 至于加入哪一方阵营。 石胜还是想好好考虑。 也不想轻易做决定。 石胜相信，无论在哪一方阵营，拥有百万强化石的自己总能混出点名堂。 自己一定会带上娘亲和嫂嫂过上好日子。 … 夜晚，石胜调出自己属性界面。 “【宿主：石胜】” “【出身：平民】” “【军职：无】” “【强化上限：10（加入军队后，可获得强化上限）】” “【强化石：999999颗】” “【力量：60（强化+10）】” “【速度：10（强化+10）】” “【反应：10（强化+10）】” “【忍耐：50（强化+10）】” “【伤口愈合：1（强化+10）】” “【天赋：战神降临（只有在战斗及厮杀状态下可激发天赋，激发‘战神降临’天赋后，宿主可获得双倍属性的加持）】” “【武器：长矛】” “【实力评估：略有蛮力】” “【系统任务：未解锁】” “【……】” 三个月的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之间就到了石胜快要入伍的时候。 经过权衡之后，石胜打算先加入朝廷阵营。 等到后期看清形势在做打算。 在目前，朝廷阵营师出有名，相比朱棣阵营更容易获得朝廷的官职。 至于造反？ 石胜想了想后，还是算了。 像朱元璋辛辛苦苦累到最后，这不是石胜想要的生活。 石胜只想让家人过得好一点。 况且， 现在天下刚刚安定。 想要带人造反？ 恐怕很难很难。 最主要的， 就是石胜想和朱棣较量一下！ 可是石胜万万没有想到终有一天，自己面对朱允文的阴谋诡计，自己还是造了朱允文的反。 那一夜，京城血流成河… … 几日后，在村口的大槐树下。 巧儿搀着身边不停抹泪的石氏，心中也是有些复杂与感慨万千。 这一天，她的小叔子还是要走了。 “娘，您别哭，等到孩儿当上大将军，我就会骑着战马带您和嫂嫂去都城住那个大院子。” “到时候，” “你老人家可是石大将军的亲娘。” 或许这番胡言乱语有了成效。 石氏这才逐渐平静了下来。 但是她望着石胜的眼神中，依旧是担忧。 … 在一番嘱咐后， 石胜这才告别了石氏和巧儿，跟着前来征兵的军官朝着军营走去。 这军营约莫有三五千人，还没走近便听到了声声操练，看上去士气十足。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石胜。” “年龄多大？” “刚满十五。” “家住哪里？” “平田乡人。” 在经过了简单的登记后，那军官上下打量了石胜一番，随即喊了一个士兵带着他去领东西。 “唉，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明明天下已经太平，结果朝廷却突然扩了这么多军队。” “谁说不是呢，先前都只是征到十七岁，现在就连十五岁的孩子都来了。” “难不成是因为要打仗了？” “嘘！这可不是咱们能说的，小心掉脑袋。” 临走之前，石胜还听到那军官和身边人低声嘀咕征兵的事情，心中为此感到一阵好笑。 疯狂扩军的原因还能是什么？ 无非是朱允文意识到这些藩王躁动，明白大战将至，要开始备战了。 领路的士兵将石胜带到新兵操练的校场上指着其中一个为首那人说道：“石胜，今后他就是你的夫长，记住，他的名字叫曹正明夫长。” “这么年轻？”石胜惊讶。 那士兵说道：“别看曹夫长的年纪不大，但是他也是立了几个军功，已经混到千夫长了。” “……” 第4章 莽夫石胜！惹不起！惹不起啊！ 看到石胜前来，原本正在操练士兵的曹正明也放下了手中的长剑朝着这边走来：“呦，今天又来几个新人了？老孟，这孩子今年多大了？” 看着眼前带着几分瘦弱的石胜，曹正明眼神中流露出几分讶异。 这几天，他的队伍中一直在来新兵，但是也不至于连个孩子都要充军吧？ 听到曹正明带着几分惊讶的语气，石胜率先上前两步开口说道： “我叫石胜，今年已经十五了。” 石胜可不想刚来就被人看扁了。 如今在强化石的加持下，自己的速度和力量可以说是远超同龄人。 就算是现在和眼前这个千夫长打上一架， 石胜也不会觉得自己会输。 “原来已经十五了，好！是个汉子！” “那边是军营的武器架，你去挑一个趁手的武器让我看看。” 曹正明没有像石胜所想的那般刁难自己，反倒是指了指不远处的武器架。 石胜犹豫了一番。 最终还是挑了一把趁手的长枪，自己好歹有长矛杀豺狗的经验，挑个长枪倒也用着顺手。 … 看到石胜拿起长枪，曹正明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欣赏。 觉得石胜未来会是将才人选。 虽然自己选拔新兵的方法有些草率，但是也也是老祖宗识人预测的方法。 “不错，一寸长，一寸强，你也是有一点先见之明。” “今后这长枪便就是你的武器，哪怕你丢了命也不能丢了这把长枪，你记住了吗！” 石胜神色尽是坚定： “放心吧，只要人在，枪在，我石胜绝对不会有半分疏忽的。” “好！我喜欢！” 曹正明对石胜的话非常满意。 在接下来这几天，曹正明为了摸清楚石胜身手和底子，常常在对打和训练中给石胜刻意更换不同的实战对手，有新兵，也有老兵。 然而令曹正明震惊的是石胜居然无一败绩。 尤其石胜面对自己对手的时候，那一份沉稳和决绝跟常年混迹战场的老兵也没什么两样，甚至石胜还带着几分令他都感到心惊的肃杀之意。 … 看着石胜又一次将面前的老兵踹翻在地，就连征兵的军官都跑过来看热闹。 时不时的，还不忘了调侃曹正明两句。 “怎么样，你这次算是捡到宝了。” 听到军官这话，曹正明只是沉吟片刻，随后略带几分犹豫，开口说道： “我总觉得这小子经历过生死。” “别的不说，最差也见过血。” 随着曹正明话音的落下，军官先是一愣，随即便来了兴趣：“这个你都能看出来？” “嗯。” “听说他爹死在山里，两位兄长都在战场上了无音讯，他是家中唯一的男丁了。”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在满十五岁的时候毅然前来参军了。” “所以，这是个好苗子，你可要好好栽培。” “说不定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才。” 征兵的那名军官有些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曹正明的肩膀后便是转身离开了。 校场上， 曹正明一个人留在原地看着石胜的身影… … “石胜，该去巡逻了！”夜里，石胜刚坐起身来没多久，便听到曹正明的声音响起。... 按照军营里的规矩，凡是新兵入伍，都要先经历一个月的轮番夜间巡逻。 当然也都是有老兵带着的，通常是一个老兵带着几个新兵。 也不知道是因为特别关照还是什么，石胜却是被曹正明单独拎了出来。 “通常巡逻都是要组成十个人的小队，由老兵带头。” “不过我闲着也是闲着，你跟着我混就行。” “接下来一个月，你们新兵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记住这个营地里的一草一木。” “营地的规矩森严，基本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动。” “万一哪里出现了变化，就要注意是不是有敌军潜入进来了。” 走在路上，曹正明啰里啰嗦的给石胜叮嘱着各种规矩，目光扫视着周围。 而石胜则是点了点头，心中默默将所有的规矩都记了下来。 石胜也是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惊，没想到大明朝廷的军队训练的居然如此森严，连一草一木都纳入在了规划中。 朝廷军已经如此，他根本就不敢想一路打的势如破竹的朱棣军队又是何等的精兵。 不过如今这些根本就不是自己思考的事情。 只有率先将自己磨炼出来，今后才能上战场杀敌。 要知道，自己虽然有强化石的帮助，但也仅仅只是强化了敏捷和力量这种肉体上的实力。 等到了战场上。 仅仅靠着蛮力是绝对不够的，自己更多需要的是实战经验和技巧。 和那些贪生怕死，整日里想着老老实实把兵役服完的士兵们不同。 石胜天天掰着手指盘算朱棣宣战的日子。 若是能够早一天上战场，自己便早一天有机会获取军功。 而在这之前，石胜则是将自己浑身的蛮力都用在了战友身上。 那些被安排和石胜对打的新兵老兵们，在一开始的不服气后，变得逐渐开始摆烂。 认清现实。 “他奶奶的……这小子打不动一点儿啊！” “刚开始还能找着他的破绽攻击两下，现在跟个龟壳一样！” “别找我，千万别找我，上次被他打出来的淤青还没消下去呢！” “这愣头青，一身的蛮力！” 听着自己手底下士兵的声声抱怨，曹正明也是满脸的无奈。 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关注石胜。 心中的震惊不必那些士兵少到哪去。 这小子刚开始只是靠着蛮力在进攻，时不时的便会挨上两下。 但现在不一样了。 那些老兵们跟他对阵的时候，招式没两下就被他全部学去了，甚至还想出了破解之法。 尤其是那些老兵们都在吐槽。 这小子的力气大的离谱。 只怕来三头牛都扯不动。 曹正明一时间不由得有些许无奈，若石胜天生神力，当初难道不应该选择斧头一类的重型武器吗？怎的选了长枪这种轻便敏捷的？ 面对曹正明的疑问，石胜反倒也是愣了愣神：“谁说力气大就不能用长枪了？” “您当初也说了，一寸长一寸强。” “我如今训练枪法，提升了敏捷，再加上力量岂不是无敌？” 石胜理直气壮的一番话，听得曹正明嘴角不禁狠狠地抽搐了几下。 确实，曹正明也是挑不出毛病。 “好好好，知道你石胜一向战无不胜。” “把你那不要命的打法收一收，你再这样下去，可就没人愿意跟你对练了。” 看到石胜头上的淤青，曹正明好心提醒道。 他这话不是假的，现在石胜的名头都已经在军营里传开了。 都说来了不要命的新兵蛋子，你一刀朝他捅去，他不躲不闪，非要把你的脖子刺穿才肯罢休。 这架势，不知道吓跑了多少人。 第5章 军令！斩一敌升一爵金银！ “豁不出命去战斗，那是他们的问题啊。” “体会不到生死就无法激发自己的上限，难道上了战场也要给敌人留条命？” 石胜撇了撇嘴开口说，神色中尽是不服气。 这些日子他可以说是将对打过的士兵手中的招式全都学了来。 但打遍了整个军营的兵，也没人跟他来一场生死决战。 就好像是基础技能已经训练到了熟练度的上限，但是，他偏偏缺少突破材料，难以提升一步。 “你……” 听到石胜这话，曹正明喉头一梗，刚想骂他两句，却听到急切的喊声传来。 “报——” “将军有令！！” 只见一名士兵急匆匆的从军营外骑马奔来，踉踉跄跄的下马，将怀中的绢布呈给了曹正明。 …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石胜先是愣了愣神，随即神色中流露出几分激动。 或许旁人不知道，但他看一眼就清楚，这很明显是由军令下来了！ 再盘算盘算这个时间段，想必是朱棣起兵靖康了！ 看着石胜两眼放光的模样。 曹正明的嘴角不禁狠狠地抽搐了几下，神色中尽是无可奈何。 他早就知道这小子想上战场，但没想到居然真的不怕死。 想到这里，曹正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即高声喊：“拔营，全军集合！！！”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石胜跟曹正明混的不错，顺势从他嘴里也听来了不少消息。 虽然曹正明作为千夫长，也算是这个营地的一把手。 但是，像他这样的千夫长，也不知道安排出去了多少个，主要负责的就是征兵和训练新兵。 先前见到的军官，只是负责征兵的，挨个军营晃悠，如今也早已离开不知道晃悠到哪个军营了。 不得不说，在曹正明的训练下，士兵们一个两个效率极高。 仅仅是不到半个时辰，三五千士兵便已经全部整装待发，集合好了等着曹正明的训话。 看着面前一群神色惶恐的士兵，曹正明皱起眉头，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安静！都给我听好了！” “今日喊你们前来，想必都已经猜到是因为什么事情了。” “你们当中绝大多数人都是新兵，从来没有上过战场，胆怯是正常的。”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既然你们来到了这里，那就是我大明的士兵！” “我大明，没有逃兵！” 曹正明在最后一句话特别地加重了自己的语气，使得在场的众人皆是浑身一震。 没有逃兵？战争中怎么会没有逃兵？ 很简单，如果有逃兵的话，杀掉不就没有逃兵了吗？ 虽然曹正明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他话中潜在的意思。 “你们都是大明精挑细选磨炼出来的士兵，到了战场上不会输给任何人！” “斩一敌，升一爵，赏金银！” “如今燕王朱棣造反，起兵北平，直逼京师！” “四路诸侯，八方盗贼皆是闻讯而起，想要趁乱坏我大明江山。” “他们要乱我们的国，毁我们的家，是整个大明的敌人！” “此等乱臣贼子，又怎能容忍！” 随着曹正明慷慨激昂一番话的落下，原本腿软懦弱的新兵们像是着了魔一般瞪大眼睛，神色中多出几分激动。 他们家中尚有亲人，仍有期盼在身。 若是退后一步，那些乱党盗贼被有可能会毁了他们的家。 但向前一步，说不定就能加官进爵，金银上万！ 在一番士气的鼓舞下，所有士兵就连赶路都多了几分劲头。 “咱们接下来是要奔着哪儿去？” 石胜可没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头脑，他笑呵呵的凑到曹正明的身边开口问道。 作为知道靖难之役战斗全程的人，他可不会就这样闷着头向前冲。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若是能够推断出接下来面对的敌人，想必战斗能够轻松得多。 “别想太多了，咱们只是新兵队伍罢了。” “朝廷的主力会直击北平，而咱们要做的则是负责清扫北平外围那些蠢蠢欲动的诸侯和盗贼，稳定天下形式。” 看着眼里放光的石胜，曹正明的神色中明显是带着几分无奈。 他现在着实有些看不透这小子，究竟心里在想些什么。 然而，听到曹正明这番话，石胜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又惊又喜。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靖难前期的确如此。 燕军只据北平一隅之地，势小力弱，朝廷则在各方面都占压倒性优势，主力军队便全都奔着北平去，想要将朱棣扼杀在萌芽中。 但朱棣是什么人？大明战神！这么可能被如此轻易的解决掉？ 朱棣采取内线作战的方式，人手下大将郭资镇守北平，自己则是迅速攻陷了北平周围的那些地区，绝了后顾之忧，直接扎下了根。 反观朝廷那边，由于朱元璋先前为了给自己的好皇孙开路，屠杀了不知道多少功臣将领。 换句话说，能用的将领全都已经被朱元璋杀光了，建文帝现在根本就无人可用。 想到这里，石胜不禁长长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建文帝能输在朱棣的手中，朱元璋也是功不可没。 不过……既然自己作为新兵队伍要前去北平外围清扫，该不会遇到同样有这种心思的朱棣吧？ 石胜的眼皮狠狠的跳了几下，事情应该不会这么巧才对。 “也许是我想多了。” 石胜如此分析，毕竟自己刚出新手村，哪里能直接遇上大BOSS。 曹正明带着队伍直奔永平，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正在行军的朝廷军队，基本上也都是和他们奉了相同的命令。 “嘶——那只队伍看上去怎么着也得有十万人了吧？” “看这规模，肯定是主力部队了，方向也是直接奔着北平去的。” “瞧那领头的将军！年纪那么大了还上战场？” “你懂什么？身经百战的武将可不是那些毛头小子比得上的！” 听到身边士兵的窃窃私语，石胜也朝着众人打量的方向望去，神色中流露出几分惊讶。 “主力部队？老将打头？” 莫不成那老将是长兴侯耿炳文？！ 一时间，石胜不禁惊喜的瞪大了眼睛，眼底却是闪过几分惋惜。 耿炳文擅长防守，但建文帝却偏偏让他去打攻城战，事后甚至还被换了元帅，这又怎能让人不叹息？ 接下来的几天路程，他们队伍和主力军队竟然倒也有不少顺路的地方。 在打听到助理军队会在永平驻扎几日后，石胜更是兴奋不已。 若是遇到了战斗，说不定他还能一睹老将风范！ 石胜一路上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到了永平军营却是沉重了不少。 密密麻麻的伤者倒在军营各处，哭嚎声四处都是。 更有的人，他们已经没了气息，脸上只是被草草盖了块白布。 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心狠，但看到真正的战场却还是有几分心悸。 第6章 战斗！疯了他绝对疯了 曹正明看着石胜这副模样，心中不禁一阵感慨万千。 和石胜同期的新兵蛋子们，有的在闻到血腥味的时候已经忍不住吐了出来。 好些的也是面色惨白，脚步踉跄。 但只有石胜沉稳的打量着周围，很快的适应了下来。 “看样子，这小子天生就属于战场。” 想到先前石胜每每毫不要命的打法，曹正明便是心中一震。 此次一战……若是石胜能够活下来，定然会在军中扬名。 但曹正明犹豫了片刻，却是叹了一口气，招呼着石胜将一把长弓塞给了他：“待会儿开战，你带领弓兵在后方为大家打掩护。” “兄弟们的命，可都在你手里呢。” 石胜听到这番话，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手中的长弓却还是沉默了下来。 他自然是能明白曹正明想护着自己的心思，但这可是战场啊。 无论是在前方还是后方，打起来的时候都会死人。 不过碍于曹正明的好心，他还是接受了下来，将自己趁手的长枪放在了身边。 “全体将士听令！” “列阵！！！” “准备应敌！！” 随着军官的喊声响起，石胜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架起弓箭便朝着远方瞄准。 然而当看清楚眼前景象的时候，心却是凉了半截。 黑压压的人头如同蚂蚁般朝他们席卷而来，伴随着嘈杂的喊声令人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地方的军队少说也有上万人，但这边阵线布防的仅仅只有他们三五千的新兵队伍！ “跟我上！杀！” 眼前的场面明显不在曹正明的预料之中，但他仍旧面色一冷，拎起手中的长剑率先冲了上去，身先士卒，这是他的一贯作风。 “弓箭手！预备！放箭——” 随着朝廷军队的命令下达，石胜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架起了弓箭。 虽然先前在军营的时候，自己的本命武器是长枪，但是，其他武器的训练同样也没是有疏忽一点。 “唰！” “唰唰！” 弓箭齐刷刷朝着远方射去，落下之处，响起阵阵哀嚎。 一时间。 场面有些混乱。 可是，场面如此混乱，弓箭又怎么可能百发百中。 石胜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和己方士兵缠斗在一起的敌军，只是自己握着弓箭的那只手都在微微颤抖。 或许旁人没有注意。 但石胜的目力却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这边有大量弓箭发动进攻，可以帮己方士兵打掩护，但是刀枪无眼，误伤也是比比皆是。 其中有不少弓箭已经误伤了己方的士兵。 对于石胜而言。 自己作为战友坚强的后盾，又怎能做出背刺的事情？ 纵然是无心之失。 但是石胜也接受不了。 石胜咬了咬牙，随手将身后一位随时准备顶替阵亡弓箭手的新兵拉了上来，一把自己将手中的弓箭塞进他的手中。 “兄弟，你来顶替我的位置，记得，一定要瞄准再射！” 还没等那新兵反应过来，石胜便弯腰抄起摆在一旁的长枪，朝着兵戈相接的战场冲去。 “石胜！！！” 刚刚砍下敌人头颅的曹正明用余光瞄到这边的情况，顿时，曹正明瞳孔一缩，神色中流露出几分焦急。 他就知道这小子闲不住。 但是，他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会直接违抗自己的命令。 直接离开的弓箭手阵营。 现在，曹正明也顾不上这些，只能转头继续应敌。 … 与此同时，在后方的主阵营的营帐中，耿炳文也是眉头紧皱，死死盯着眼前的沙盘和地图。 “报————启禀将军，敌军一万人马袭击我军右翼！” “而我军右翼仅有五千新兵！” 随着通报兵的声音落下，营帐中所有人的神色中都多了几分凝重。 当初他们自京师启程，以耿炳文为帅，率领十三万大军火速奔往北平想要一击绝杀反王朱棣的八百人马。 但这如今看来，这朱棣手中的兵马何止只有八百！ 恐怕还要更多。 没有人提出如此愚蠢的疑问。 所有人心中都清楚。 很有可能，北平周围的城镇都已经被朱棣收服。 看来这趟平反可没那么容易。 “顾成！” “末将在！” “命你率五千骑兵支援右翼！” “是！” 随着耿炳文话音落下，只见营帐侧方走出胡须发白的老将，拎起手边马槊，便向外雷厉风行冲去。 另一边。 右翼早就陷入了苦战。 虽然他们仅仅只是五千新兵，但是遇上敌军上万人马时，也是打的难舍难分。 在曹正明的训练下，他们早就已经脱离最初的稚气。 如今只差血与火的磨炼。 放眼望去，在一众新兵中，最显眼的无疑便是那石胜。 只见他手中一杆长枪，枪法凌厉，枪势如游龙。 一枪刺出必然见血，所向披靡，杀气凌然。 仅仅是几息之间，那些朝他冲来的敌军便是尽数被他的长枪贯穿了喉咙。 与此同时，石胜还在强化自己！ 【强化力量——】 【强化力量——】 【强化力量——】 【强化敏捷——】 【修复伤口——】 【……】 力量不够，石胜强化自己的力量；速度反应不够，石胜就在强化自己的敏捷。 如果流血太多。 石胜在强化自己的修复伤口能力。 让愈合速度加快。 石胜已经记不清自己已经杀了多少敌军，而那强化的声音不断的在脑海中回响。 石胜的脸上全是鲜血。 就连旁人看了他都不由得下意识的后退半步。 有些敬畏。 石胜的衣衫早已被敌军刀剑刺破，血淋淋的伤口袒露在那里，但石胜却没有半分反应。 仿佛麻木了一般。 石胜浑身上下都被鲜红染红浸透。 也不知道这是石胜自己的鲜血还是敌人的鲜血。 石胜伸手擦了一把糊住眼睛的血污，一双赤红的双眸扫视着四周。 他仿佛在寻找下一个目标。 此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身边已经不见了战友的踪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只身杀入敌军的阵营。 “他疯了！简直是疯了！” “冷静！他现在只有一个人！一起上！” “杀了他！替兄弟们报仇！” “杀了他！向燕王邀功！” “杀！杀！杀！” 敌军阵营，就连敌军也被石胜这一副模样震得一阵胆寒，但是他们还是迅速反应了过来，挥舞刀剑向石胜冲来。 这些士兵纵然心中惧怕。 但是，眼看着第一个人冲上去，第三个、第四个人也是接一连二向石胜舞起了刀枪。 第7章 将军英雄不该马革裹尸 石胜一边用手中长枪刺透敌人的胸膛。 一边闪躲着侧方的攻击。 【修复伤口——】 【修复伤口——】 【强化敏捷——】 纵然，他闪躲的速度再快，也难免不会被围攻的刀枪刺伤。 当他眼看着径直刺向自己的长剑时。 已经来不及了。 要死了么？ 石胜心中苦涩。 刹那间，石胜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挥剑替自己挡下了这一击。 “愣着干什么！” “快把你那不要命的势头拿出来，杀！！！” 曹正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突破了重围，拎着长剑气喘吁吁来到石胜的身边。 还没等石胜开口说话。 便见到曹正明吐出一口鲜血，面色尽是苍白。 石胜下意识的望去。 敌军的刀剑不知何时已经将曹正明的腹部刺穿。 血流如注。 “轰！！！” 看着曹正明一个踉跄错步，直接在自己面前倒下。 紧接着，那具身体又消失在敌军的践踏中，石胜只感到自己脑海中突然间变得空白，如同断了弦一样。 那种绝望的心情充斥着脑海！ “杀！！！！” 撕心裂肺的吼声自战场中传出，也不知传出去了多远。 凡是听到的人皆是浑身一震，无论是哪方的士兵都下意识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血衣少年手持长枪不知疲倦的穿梭在敌军阵营中。 凡是他经过之地都是尸横遍野，无一活口。 “杀！！！！” 仿佛，浑身浴血的杀神就此诞生。 石胜的眼前已经全部被敌军的血污蒙蔽，但是，他脑海中只有曹正明最后的那句“杀！！！”。 曹正明夫长死了，因为救自己而牺牲。 这是石胜无法忘记的一幕！ “杀！！！” 当这个念头被无限次的在脑海中放大，他已经顾不得太多，只想杀了眼前的敌军为曹正明夫长报仇！ 看着石胜，眼前的上万敌军不知何时已经开始逐渐向后撤。 不是因为别的。 正是因为眼前这杀神不要命的打法，方才几十人围攻都伤不了他一分一毫。 而他那种不要命的打法又影响的别人。 只见那些新兵都如同石胜一般，冲在了前面。 眼下，这家伙已经不是他们这些士兵能够解决的人物了，只能选择后退。 “全军听我号令！” “杀！！” 面对石胜，当敌军正心慌意乱之时，又看到对面驰骋而来的将领已经率领着几千骑兵奔袭来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有的人，甚至连兵器都不要了，直接丢在战场上转身就跑。 谁也没有想到一万人的敌军竟被五千新兵打得直接溃逃。 看到眼前的战况，顾成的心中尽是惊讶。 作为当年跟着朱元璋打下江山的两朝元老，他不知道自己经历过了多少战役。 但像是今日这般的打法，他还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可以确信那敌军根本就不是他率领五千骑兵吓走的。 眼下，顾成老将随手拉了个呆愣在原地的新兵，三两句话便将这个事情问了个清楚。 “石胜何在？” 顾成高声开口问道，半晌却没人回他的话。 只是几个新兵欲言又止的朝着某个方向望去，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看到他们这副模样，顾成也朝着那个方向投去了目光。 只见那血衣少年背着一具尸首步步朝着他们走来。 目光之沉寂，步伐之坚定，不由得让顾成心头一颤。 虽然看上去瘦弱，但又有着磐石般的力量。 这少年打了胜仗，立了大功，竟然没有丝毫欣喜？ “你这是？” 顾成心中的疑惑在看清石胜背着的人后顿时明了。 曹正明，虽然只是千夫长，但一直担任着训练新兵的重要角色。 他手下的新兵个个训练有素，骁勇善战，能打赢这场仗也算是有了解释。 而今天他战死在这里，想必也是给他手下的这批新兵，带来了沉重的一击。 “你就是石胜？” “是。” “我是大明顾成！” 看着眼前白须老将，石胜没有太大反应，只是抬头望着他，神色中尽是坚定。 “石胜见过将军。” “将军，英雄不该马革裹尸。” 轰！！！随着石胜话音落下，顾成一时间陷入沉默。 按照规矩，除非是个别极其重要的将军战死在沙场上，他们尸首才会被军中想办法送回家中，其余士兵的遗骸，基本上都是就地解决。 京观、掩埋、焚烧，无一例外。 但是石胜此时的这副模样，却让他有些说不出口。 过了半晌，顾成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郑重开口说道：“是啊，英雄不该马革裹尸。” “来，差人将他的尸首送回家中，发放抚恤金。” “就说是我顾成的命令。” 顾成临走前，深深的望了石胜一眼，随即才策马离去。 听到顾成老将的这话，石胜不禁下意识的怔了怔神，直到负责的士兵将曹正明的尸首运走后他才堪堪回过神来。 他对顾成此人有印象。 当年大明开国的时候，顾成便是跟着朱元璋打江山，可以说是元老级别的人物。 这人，身强体壮，天生大力，一手马槊率领大明铁骑叱咤沙场。 看样子自己这次算是彻底进入将军们的视线了。 石胜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此时他才有了喘息的时间。 他甚至根本来不及悲痛，望着周围同样沉默的新兵们，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开口。 眼前的这些少年，年岁与自己相差无几，都是十五六岁的孩子。 但此时却看着往日一起训练的兄弟一个个倒在自己的面前，看着自己的手上沾染了一条条生命。 对于他们来说，冲击何尝不大？ 石胜明白，对于手里从来没有见过血的少年而言，这绝对是需要时间去蜕变的。 不得不说，将军们的指挥反应却是十分迅速。 约莫半个时辰后。 负责顶替他们镇守右翼的老兵们便已经抵达扎营。 而他们这些新兵，则是得到了允许候，回到后方修整。 “石胜！” “幸亏看到你没事儿！” 众人刚刚回到后方扎营，石胜便听到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 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正是上午被他拉来顶替了自己弓箭手位置的那少年。 “我叫徐成亮，跟你同一批的新兵。” “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 徐成亮挠了挠脑袋，嘿嘿一笑开口说道。 第8章 杀敌百户七人，千户两人！ 还没等石胜开口说话，便见到一个身穿甲胄的骑兵朝着他们的方向前来。 石胜一眼便认出，这正是顾成的亲兵。 “元帅有令！石胜杀敌九十八人，百户七人，千户两人！” “特此委任为千夫长！统领手下诸军！” 随着那亲兵一番话的落下，周围的新兵顿时陷入了震惊。 “杀敌近百人？不愧是杀神！” “直升千夫长，我从未见过升官如此之快的！” “今后咱们是不是也能有机会升官发财？” “你先跟人家学学，怎么在战场上杀敌再说吧！” “废话！我下场要杀十个，不，杀二十个！” 不得不说，这些将军们还是蛮会激励他们这些新兵蛋子的。 没到论功行赏的时候，他们便已经率先透露出来一些消息，给新兵们激励一番。 看着周围重振士气的新兵们，石胜的眼神中闪过几分好笑与无奈。 或许人就是这样。 纵然上一秒面对敌人和尸体的时候。还吓得浑身颤抖，但此时一听到论功行赏，这些人又是重新燃起了一番斗志，想要上阵杀敌。 石胜心中清楚，今天能活下来的这些新兵，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 初次上战场便都有杀敌的功绩，并且他们还击退了人数相差两倍的敌军。 今后，自己率领着他们，想必能够做出一番伟业来。 石胜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 建功立业，让娘亲和嫂嫂过上好的生活。 当然。 身边的这群人恐怕也是一样。 想到这里，石胜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他定然要让这群少年得到应有的军功奖赏。 等到回乡之后，个个都能昂首挺胸，光宗耀祖。 然而，石胜却不知道，他在前线战场淤血杀敌，身后的家中又发生了一些无法预料的变故。 自他离家后不过半月的时间，石氏那羸弱的身子又一次倒下。 家中的积蓄很快就又一次所剩无几，徒留巧儿伏在床前抹泪。 “巧儿在家吗？” 正当巧儿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时，却听到老村长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她急忙起身慌慌张张的去开门，只见老村长和一个熟络的村妇不知道什么时候竟从镇上请了大夫前来。 “老，老村长，我家没银子…” 巧儿的声音说到最后越来越弱，泪水险些就要忍不住滑落，那村妇急忙上前安慰。 “别担心，给你娘看病的银子，乡亲们已经凑出来了。” “先前石哥儿离开这里的时候，跑到我们家家户户都交代了，让我们帮衬一番。” “毕竟，当初石哥儿待我们不薄，就连九死一生从后山带回来的豺肉豺皮都不忘了分给我们，这情分我们哪能忘了。” 村妇低声安慰着巧儿，神色中尽是柔和。 随着村妇一番话落下，巧儿再也忍不住泪水，低头哽咽了起来。 巧儿欣慰，还好有石胜，不然自己孤身一人，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在送走了大夫和老村长二人后，巧儿也开始给石氏煲药。 “是胜儿回来了吗？” 听到石氏梦中的喃喃，巧儿不禁一怔，随即帮石氏擦了擦额头： “娘，您放心吧，他一定会回来的。” “他一定会带着战功凯旋而归。” 正如同石胜所想的那般，次日一早，整个军营开始论功行赏。 “诶，你们听说了么，前线战场好像出现了变动，我们主力部队恐怕要换地方了。” “之前不是说耿老将军要率领十三万大军，直捣黄龙，从永平杀进北平的吗？” “害，情况不一样了，先前以为燕王还没有发展壮大，带着八百兵马掀不起什么风浪，谁知道现在周围那么多乡镇都被他收复了。” “对我还听说遵化密云官兵也起义了，永平地方守将已经早早投靠了朱棣，开平卫穿过燕山山脉也投靠朱棣阵营。还有，朱棣旧部全部回归朱棣阵营，现在，他麾下初步到达五万人，包括三万多骑兵呢。” “嘶，若真的如此，那咱们这仗得打到什么时候？” “唉，既来之则安之吧。” 听到身边将士们窃窃私语，石胜的眉眼间也是闪过了几分忧虑。 果然，靠着自己的一己之力，顶多只能改变地方战场的胜负。 但是，整体战斗的大局还不是自己一个小兵能够改变的。 朱棣的势力逐渐增长，想必很快就会转守为攻。而这段时间就是自己为数不多的发育期。 石胜想到这里，他那擦拭长枪的手也是握紧了几分。 “徐成亮！杀敌二十三人，百户两人，特升百夫长！” “赏赐良田百亩，粟米百石！” 听到熟悉的名字，石胜的眼神中不禁有几分惊讶，没想到当初自己随手拽来的新兵居然也成了百夫长。 “石胜！” 还没等石胜反应过来，就已经叫到了他的名字。 他下意识的朝着将军们的方向走去，一路迎来了不少艳羡的目光。 仅仅一天的时间，石胜这个名字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军营。 所有人都挤着头望去，他们都想看看这个传闻中的杀神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有人说他力大如牛，在战场上挥手便砸死三五个敌军。 也有人说他身形快如闪电，穿梭在敌军之中，刀刀取人性命。 当他们看到石胜，看到那明显要比自己等人想象中瘦弱不少的那个身影时，全部瞪大了眼睛，感觉难以置信。 “这就是那位杀神？” “怎的看上去就是一个羸弱的少年呢？” “石胜杀敌，九十八人，百户七人，千户两人！” “特此委任为千夫长！统领手下诸军！” “赏赐良田三百亩，年粟米两百石，房产三十亩！” 随着军官的话落下，整个军营都陷入轰动，所有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几分狂热，恨不得现在冲上战场再杀几百敌人，也挣得一番军功。 不过，他们心中虽然羡慕不已，但是，众人心中也都清楚这是石胜在战场上豁出性命搏来的，是他出生入死应得的荣耀。 “你就是石胜那小子？” 石胜刚刚领完功准备离去，却被耿炳文叫住。 只见坐在元帅位置上的老将微微颔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自己。 耿炳文虽然已经年迈，但气势丝毫不减弱，颇有几分虎将的意味。 “禀报将军，末将就是石胜。” 第9章 老将军赏赐！九转盘龙亮银枪！ “好，老夫已经从顾成的口中，听闻了你的威名。” “放心吧，你夫长的尸首老夫会派人送回他的家乡。” “还有，听说你用的武器是一柄长枪？” 耿炳文微微颔首，开口问道，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一般。 “是，那是小子入军时，夫长给的武器。”石胜说完，望向耿炳文的眼神中也带着几分探究。 他对耿炳文印象不深，但也清楚眼前这位老将在今后的结局。 耿炳文被调任到了不合适的岗位，用着不合适的打法，最终却被一个竖子所取代。 想必他年老回首往事时，心中多多少少也会有几分不甘吧。 “既然如此的话，老夫这里倒是有把适合你的武器。” 耿炳文话音刚落，一旁的军官便极其识相的从一旁端出了武器。 只见一把七尺长枪泛着银白色的光泽，红缨点缀其上，颇有几分轻狂之意。 “此物乃是老夫年轻时从敌军将领手中缴获，可谓神兵。” “奈何老夫用不惯长枪，如今给你倒也算是寻了个好主。” “怎样？你给它定个名字如何？” “多谢将军赐枪！” 看到石胜接过长枪时，眼中露出惊喜之色，耿炳文颇有几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石胜摩挲枪身上的纹路，只见蟒龙盘踞在上，心中也是多出几分惊叹与喜欢：“禀报将军，此兵就叫九转盘龙亮银枪吧。” “九转盘龙亮银枪？” “好！”耿炳文说道：“好一个九转盘龙亮银枪！” “我看小将手持有此枪颇有几分长坂坡七进七出的风范！”耿炳文满怀欣喜说道，眼底尽是赞许。 看石胜如此喜欢这长枪，耿炳文认为自己这神兵倒也是没给错人。 论功行赏整整持续了一整天的时间，也正如同那些将士们私下讨论的那般，如今，驻扎在这里的主力部队不会再留在永平。 耿炳文下令，主力部队去定真府重新规划作战方向。 而石胜这一支队伍也被命令驻扎在永平。 看着大部队临走前留下两千匹战马，徐成亮眼神中尽是激动。 “我说夫长，看来大将军是真的赏识你了，给你神兵不说，居然还给你一批军马！” “看来，我们以后就是骑兵了！” 此刻，哪个士兵没有个驰骋沙场的梦想？ 谁又不想骑着骏马杀敌无数建功立业？ 然而， 听到徐成亮的话，可石胜却不么这么想：“你小子现在还是先别高兴的太早，咱们大多数都是新兵，甚至连骑马的经验都没有，你让他们怎么上战场。” “从现在开始，在今后的训练，你们这些人要尽快和自己的战马熟悉起来，免得到时候出了岔子。” 石胜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好笑的神色。 还有，经过了这次一战，自己等人原本足足有五千的新兵居然仅仅只剩下了两千人。 还好，耿炳文还特地给永平留下了一支专门防守的部队，还给自己的队伍配备了两千匹战马。 石胜明白，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很明显耿炳文这是想要看看他这小将到底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将来是否能够担起千夫长的重担，为大明训练出一支钢铁之师。 不过，看着为首那皮毛油光锃亮的黑色骏马，石胜的眼神中也是流露出几分热切的喜欢。 他一眼便瞧出来这匹战马是耿炳文特意留给他的。 这战马，毛发柔顺，双目炯炯，体格健硕，通体黑色，只有四足是纯白色的。 “看样子确实是一匹好马。” “今后，你就跟着我混吧，你的名字就叫乌云踏雪。” 石胜拍了拍身前的乌云踏雪，而这匹战马仿佛听懂一般，竟然也是回应了他一声马鸣。 接下来的几天，石胜手下的士兵们并没有收到什么新的进攻任务。 而石胜也借着这几天的功夫，将精力全都投入到了训练队伍中去。 首当其冲的便是骑术，毕竟手中握着耿炳文特地分来的两千匹战马，在军队中可谓是稀缺资源，怎能轻易浪费？ 不得不说，亏得石胜手下的都是些年轻人，适应能力极强，短短的几天时间便已经掌握了最基本的骑术。 “夫长！我这马儿比我家的老黄牛都灵性！” “让它往东就不会往西，让它撵狗就不会逮鸡！” 徐成亮兴冲冲的牵着自己分到的马匹跑来找石胜炫耀，神色中的喜色溢于言表。 和他一样的士兵们比比皆是，很快便和自己的坐骑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 对于石胜而言，这无疑是一件好事。 平日里骑兵和坐骑的默契程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他们在战场上的生死。 … 今日，正当石胜思考要不要带乌云踏雪出去培养一下感情时，便听到传令兵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 “夫长，将军唤您去主营帐！” 石胜来不及多想，急忙跟着传令兵前去了主营帐。 眼看着耿炳文就要带着十三万大部队转移阵地，现在很有可能是要给自己交代些什么。 石胜一走进营帐，便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除了坐在元帅位置上的耿炳文之外还有坐在一侧的顾成。 看到自己前来，顾成还笑眯眯的朝着自己点了点头，表现出一副和善的模样。 虽然对方如此，但石胜依旧不敢怠慢，上前两步恭恭敬敬的朝着几人行礼。 “小子石胜，见过诸位将军！” 眼前的这几位，要么是大明的两朝元老，要么是开国功臣。 都是有重量的人物。 自己一个小卒子能与这几位大能同席而论，也不知道是哪门子的福分。 耿炳文抬了抬手，示意石胜起身，语气沉重的开口说道。 “这里没有外人，你就不用客气了。” “我想你应该也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了吧，如今燕王朱棣的部队已经发展到数万人马。” “不知道你这小将是怎么看。” 当初建文帝给他耿炳文十三万大军，让他准备直捣黄龙，打这一场必胜的战役。 谁知道现如金只怕这骨头是没有那么好啃了。 第10章 军令！石胜帅军夜袭密云县！ 听到耿炳文这番话，石胜的面色也是严肃了起来，颇为沉重的开始分析说道：“如今这个时候，燕王朱棣在附近的县城等已经笼络了周边不少兵马势力，所以手中的军力已经从最初的八百人迅速扩张到了几万人，隐隐有几分与朝廷主力军对上的架势。 “面对这样的局面，我们明显是需要重新思考作战方式。” “要不我们轻易不要出动，敌不动，我不动。” “要么，我们一击必杀，给他们重创，打击他们的士气。” 听着石胜的话，耿炳文看着面前的沙盘，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光泽。 只见耿炳文说道：“昨日的战役之所以打的如此惨痛，就是因为对敌人数量有了错误的估计。” “而永平地方守将投靠朱棣，老夫在离开永平之前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小子，老夫准备拿下这两方为死去的将士们报仇。” “你可有信心率领一支骑兵去作战？” 虽然他耿炳文年纪大了，但是，他好歹也是曾经率领大军驰骋沙场的将军。 今日让他咽下这口气他实在是无法接受。 不过，随着耿炳文一番话，石胜心中对这个老将也多了几分钦佩。 虎将虽老，气概却不减当年！ … 石胜参军，除了建功立业之外，就是为了家人过得更好。 既然老将如此重用他。 自己岂有放弃的道理。 此刻，石胜朝着耿炳文拱了拱手，只见他厉声开口说道：“只要将军敢用小子领兵，小子定然不会让将军失望！” “好！好！好！是个好小子！” “老夫这就派你率领麾下两千骑兵，攻打密云县！明日启程！” 次日，落日之际，在密云县之外大约十里地的地方，一群骑着战马的士兵立于山头之上。 看着不远处的城池，为首那个少年眯起了眼睛，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一般。 “夫长，前面就是密云县了，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徐成亮骑着马从一旁走来，两眼放光望向石胜，如今他已经是石胜的副手，整个队伍当之无愧的二把手。 徐成亮一手弓箭出神入化，百发百中，从未失手。 若不是石胜知道这小子是猎户出身，还真就以为他是一个天才。 “不急，时候还早。” “月黑风高才是杀人夜。” 石胜挥了挥手，安抚着身后躁动的少年们，舔了舔嘴唇，眼神中闪过几分血色的光芒。 密云县城门处，几个守卫打着哈欠，一副困倦的模样。 “他奶奶的……一群当官的整日载歌载舞，让咱们这些小卒子日夜守门。” “原来还以为投了燕王能轻松些，原来也只是换了个领头的受罪。” 几个守卫撇了撇嘴吐槽着，语气中尽是厌烦。 向不向朱棣投诚，跟他们这些小卒子关系不大，都是上面那些军官和县太爷决定的，他们能做的仅仅只是服从军令。 “唉……没办法。” “咱们密云县离燕王的北平府这么近，打个仗什么的完全避不开咱们。” “趁早站了队，也能省点心。” 也有守卫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的也算是通透。 “到点儿换班了，你们可以回去歇着了。” “今晚有没有什么异常？最近风声紧张，可得好好看着些。” 正当他们聊得正起劲时，便见到守卫队长带着几个守卫走了过来换班。 听到守卫队长颇为紧张的嘱咐，几个守卫却是颇为嫌弃的撇了撇嘴。 上面那群当官的都不在意这些，整日里夜夜笙歌，他们这些小卒子紧张有什么用？ “皇上不急太监急……” 几个守卫嘟囔着摇了摇头，刚想转身离去，听到不远处响起阵阵雷声，似乎还夹杂着些许马蹄声。 “什么声音？” “你别大惊小怪了，只是雷声罢了。” 还没等他提起警惕，一旁的守卫便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瞧了一眼漆黑的夜色，貌似因为突如其来的雷雨愈发阴沉，能见度都低了不少。 然而随着他话音刚刚落下，一支羽箭便不知道从何处飞来，径直射穿了他的喉咙。 “敌……有敌袭！” 突如其来的一幕使得在场的守卫皆是心头一寒，刚想飞奔回去关上城门点燃篝火，却见到不远处一片乌云夹杂着雷声黑压压的奔来。 不……不是乌云！ 是骑兵！ 当守卫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见打头的一众骑兵迅如闪电，伴随着雷鸣声朝着自己等人冲来。 为首几人手中高举弓箭，羽箭飞射而出，径直穿过守卫们的胸膛。 刹那间一众守卫便失去了战斗能力，倒在地上神色惊恐的抬头望去。 “别……别杀我！我也是大明士兵——” 还没等那守卫喊出声，马蹄便直接践踏而下。 “大明士兵？你们也配？” “一群狼心狗肺的丧家之犬罢了。” 冷然的声音落下，城门被缓缓打开，惨叫声和马蹄声尽数被雷声和雨声掩盖。 与此同时，密云县县令府中，他们还完全不知道今天夜里会发生了什么。 密云县的县令府中，张灯结彩，觥筹交错。 舞娘那曼妙的舞姿在堂中摇曳。 密云县的县太爷满脸肥肉，脸上流露出几分谄媚，举起手中的酒杯敬向主座上的军官。 “将军，若是没有你陈大将军的话，我们这密云县百姓还在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呢。” “所幸，我们选择了向燕王投诚，如今看来当真是明智之举。” 只见那军官也是颇为得意，随后冷笑一声说道：“要谢的话就去谢燕王殿下吧。” “这是燕王殿下开恩。” 看着那些舞姬们的身姿，这陈将军眼神中流露出几分邪念。 而县太爷似乎是看出来了这个军官心中的想法，只见密云县县太爷的眼珠子一转，对着陈将军小声说道：“陈将军，不知道这些舞姬将军可有看中的小娘子？” “您想，您率兵守护密云县百姓，乃是我们密云县的大恩人，想必她们也极其乐意伺候您。” 随着密云县太爷的一番话，那军官也是心思一动，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便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只见紧闭的大门直接被一个人被踹开了，倒是把在座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眼看着自己的场子被搅乱，军官面色黑了下来，密云县太爷急忙站起身来怒气冲冲的指着门口骂道： “是哪个混账如此不长眼睛！” “没看到我们正忙着呢吗！给老子滚出去！” 然而下一秒，他却突然喉头一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见外面天色昏沉，雷声震天，随着一道闪电的落下，照亮了那人的身影。 这身穿甲胄的少年手持银色长枪，身上血污尚未被雨水冲刷干净。 而那鲜血正顺着枪头一点点从长枪上滴落下来，再配上那充满了沉寂与疯狂的双眼，颇有几分杀神降世的架势。 第11章 风高月黑杀人夜！ “你…你…你…你是什么人！” 密云县县太爷顿时察觉到事情不妙，高声开口喊道：“来人！护卫呢！衙役呢！”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见到那少年的身后走出来一个身影，只见那人随手朝着他这边丢来了一个东西。 “县太爷，你是在找这个吗？” 县太爷下意识望去，只见地上滚动的正是自己亲兵护卫的头颅。 在看清楚那脑袋的一瞬间，县太爷脚下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混账！燕王殿下的地方也敢闯，你们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那军官怒极反笑，随手从一旁抄起长刀向石胜走了过去。 “不知天高地厚，老子亲自来会会你！” 石胜不动如山一般站在那里看着一切，在军官长刀距离他只有数步距离时，石胜瞬间动了，同时身后的长枪也是瞬间探出。 “咔嚓！” 随着一道闪电再次落下，照亮了九转盘龙亮银枪，只见那枪瞬间刺进军官的喉咙。 这军官瞪大了眼睛，伸手想要握住长枪，可石胜手腕一转后鲜血再次喷涌而出，整个人如同一摊烂肉般滑了下去。 密云县的县太爷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早已吓得浑身瘫软，哆嗦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 自己的靠山竟然在一瞬间被眼前的这个小将给杀了，一枪穿喉。 石胜拔出长枪，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密云县县太爷，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你就是密云县县太爷？” “就是你背叛了朝廷，投靠了反贼燕王？” 听到石胜这话，密云县的县太爷急忙爬到石胜的脚下，神色诚恳的说道：“将，将军您听我解释。” “我之所以会如此，都是被他逼迫的，我上有老下有小，这个混账拿着我的家人要挟我。” “他说，我若是不投靠燕王，他就会杀了我的全家。” “将军，您也有家人吧，您一定能理解我的苦衷对不对。” 然而，随着他的一番话，石胜却是冷笑一声，眼底闪过几分阴霾。 “我有家人，但我和你不一样。” “我会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她们，而不是靠着违背良心，欺压百姓，背叛国家。” 石胜的脑海中闪过石氏和巧儿的身影，心中更是坚定。 他毫不犹豫的拔出腰间佩的长刀，一刀将密云县县太爷的脑袋砍了下来。 “把他的脑袋挂到城墙上去，等明日给百姓们瞧瞧。” 石胜挥了挥手吩咐下去，语气中尽是坚定。 他在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县太爷府邸中装潢的光鲜亮丽，就连随便几个摆件都是价值几千两银子。 谁家好官用得起这些？ 若是说他没有半分贪污，没有压迫百姓，石胜是一点儿都不信的。 更何况。 这密云县早就已经完了。 他们仅仅两千骑兵就能趁着大雨和夜色屠了守城的士兵，并且不动声色的直接杀进了县太爷的府邸，就足以证明密云县如今是何等的防守空虚。 趁着夜色，石胜指挥着众人将战斗过的痕迹全都收拾完后，才在县太爷府邸中驻扎过夜。 “夫长，咱们这次算是立功了吗？” 听到询问的声音，石胜下意识的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年，两眼放光的看向自己，眼底的神色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怎么？想回家给爹娘瞧瞧你凯旋而归的样子？” 石胜一眼便看出来了那少年心中的小心思，调侃着开口问道。 只是他没想到，他这话一出，不少士兵的神色都落寞了几分。 也对，都是十五六岁的孩子，离家上战场，又有几个不想家的呢？ “既然想家，那就争口气。” “咱们要活下去，获军功，拿赏赐，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都想想，等你们凯旋回乡后，你爹牵着赏赐的黄牛去田里劳作，你娘拿着奖励的粮食给你做饭。” “还有那金银珠宝，还怕讨不到媳妇？” “到时候再生一群大胖小子，盖新房，老婆孩子热炕头。” 听着石胜这番描述，在场的众人皆是红了眼眶。 他们不怕死，只是担心家中爹娘会难过，担心家里今后没了依靠。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每次都冲在最前面吗？” 石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底带着几分无奈的开口说道。 “我大哥二哥都在战场上失了音讯，我娘重病在床，我爹为了讨口粮食进了后山，最终也没能出来。” “如今家中只有小嫂子忙前忙后照顾我娘，她们无依无靠在家肯定受了不少苦。” “我不能死在外面，我还得给家里争粮食，争赏赐。” “你们也是一样，都得给我活着回去。” 石胜的声音在大雨滂沱之中越来越小，身边的士兵们也逐渐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惊醒他们的不是敌军偷袭的消息，而是百姓们的高声呼喊。 “密云县百姓，感谢将军拯救——” 石胜等人刚走出县太爷府邸，便看到上百的百姓们跪在门前，见到他们出来，纷纷跪下高声呼喊着。 眼前的一幕别说是其他人了，就连石胜都愣在了原地。 昨夜兵戈相接的声音虽然被雨声盖去了大半，但仍旧有不少百姓听到了动静。 他们一夜都没敢出来看个究竟，直到天亮后雨过天晴，才有几个胆大的出来冒头。 在看到县太爷的脑袋被挂在了城墙上后，所有百姓都意识到了——这是朝廷的军队来解救他们了。 “将军您有所不知，那县太爷整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甚至还叛国投靠了造反的燕王，带着那燕王的官兵在县里为非作歹！” “若不是诸位军爷前来解救，这苦日子也不知道得过到什么时候去。” 为首的那百姓一边说着，一边又一次抹起了眼泪，很明显是受尽了委屈。 还没等石胜开口说话，便见到另一个百姓急匆匆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将军！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这是家中两位小女，如今已经及笄，到了嫁人的年纪，都是整个密云县出了名的漂亮！” “今后便让她们跟随您左右可好。” 第12章 顾成将军被俘虏！ 那老爷子一番话还没说完，便被石胜通红着脸打断：“不不不！这可使不得！” “成亮，你来跟他们说吧！” 石胜随手从背后扯来徐成亮，自己则是干咳着落荒而逃，看的少年们一种好笑。 “夫长，人家也是颇有姿色，您真的不要？” “不要！” 随着石胜带着几分恼怒的声音响起，徐成亮这才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上前去跟百姓们解释。 好不容易将热情的百姓们全都给劝回去后，还没等石胜做接下来的安排，便见到一个士兵急匆匆的从城外赶来。 他一眼便认出来，这正是他昨夜拿下密云县后派回去给耿炳文传信报喜的士兵。 然而看到那士兵满脸焦急的神色，石胜便意识到了事情不对。 接下来士兵的话，更是让他浑身一震。 “夫长！出事儿了！” “说！” “顾成将军昨日率兵攻打昌平县遭到伏击，全军阵亡！” “仅剩顾成将军一人被俘虏，如今正押往北平！” “耿将军有令，立马前去营救！” 随着士兵一番话的落下，石胜的面色上顿时浮现出几分严肃。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顾成的确是会被俘虏，但应当是在真定而不是昌平。 若是真的按照历史轨迹来的话，顾成会被朱棣以礼相待，好言相劝后拉入麾下，随即护送去北平帮助世子朱高炽镇守城池。 而在今后攻打北平的时候，顾成也给朱高炽提出了很多建设性的建议，甚至在朱棣称帝后被封侯。 难道……因为自己的到来，历史进度加快了？ 想到这里，石胜根本就来不及耽误片刻，喊上自己麾下的两千骑兵便即刻出发营救。 顾成的重要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无论是从哪种角度出发，石胜都不想与顾成为敌。 … 朝廷军军营中，气氛是少有的死寂。 端坐在主帅位置上的耿炳文目光死死的盯着沙盘，仿佛要将其盯出来个洞一般。 “将军，我等推量再三，实在是想不出能包抄的路线了！” 只见下首几个将军面色难看的开口说道，神色中尽是挣扎。 顾成被俘，对于整个朝廷军的士气而言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更别提居然还是全军被歼灭。 现在去论是谁的过错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重中之重还是率先将顾成救回来才对。 一群将军盯着沙盘半晌。 但是，都实在不知道从哪里拦截押送顾成的军队。 除了一支石胜的队伍在密云县能够及时赶去，他们这些留守在大本营的，就算是把马蹄跑出火也无能为力啊。 “顾将军可是开国老将，对大明有着汗马功劳。” “他朱棣就算再心狠手辣，也不敢害了顾将军，否则定然会遭到天下人谩骂。” “更何况顾将军对大明忠心耿耿，肯定是不会做出那等背叛之事的。” 听到身边人的宽慰，耿炳文心中却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正是因为顾成对大明忠心耿耿，此次的事态才会及不明朗。 这次朱棣打着靖难的名义起义，凡是心中有数之人也都不会明说。 朱棣起义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建文帝镇压也有名正言顺的理由。 说白了，他们老朱家内部的争端端上来，为难的反倒是他们这些对大明忠心的臣子。 若是朱棣一番花言巧语将顾成哄骗去了他的阵营，真要说起来照样也算是为大明效力。 想到这里，耿炳文不禁一阵复杂万千。 “我已经派石胜率奇兵前去突击，希望能敌军手中救出顾将军。” “同时派出一万军队前去接应，确保万无一失。” 耿炳文抿了抿嘴开口说道，已经将心中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石胜的身上。 他万万没有想到。 当初赏赐给石胜长矛时随口调侃的话语，如今没过多久，居然成了真。 只希望……石胜真的能够如同赵子龙一般，手持长枪杀他个七进七出，将人从敌营中救出吧。 与此同时，从昌平县至北平府的山林中，一队约莫七千人的队伍浩浩汤汤的穿梭在小道上。 一辆囚车在队伍的正中间极为显眼，若是此时石胜在的话，定然能够认出这披头散发满脸憔悴的老者正是顾成。 “顾将军，可是口渴需要喝水？” 负责押送的军官看到顾成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颇为亲切的上前开口问道。 他可是领了军令状的，若是不把顾成活着送去北平，自己这项上人头就得被吊在城墙上。 “呸！你们这群狗杂种！” “老夫今天就算死在这里，也绝不要你们的施舍！” 听到军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成虎目圆瞪，怒骂着一口唾沫喷在了他的脸上，心中却是流露出些许悲切。 今日之耻，只怕他流尽浑身的血液也难以洗刷。 若不是他过于急切拿下昌平县，倒也不至于中了敌人如此明显的伏击，更不至于落得全军被歼的下场。 顾成的眼中尽是血丝，若不是此时被捆绑着手脚，他绝对要用这条命去偿还那些死去的弟兄们。 “看样子，顾将军是已经被那昏庸皇帝给迷了心神。” “您放心，等您到了北平，见了燕王殿下，一切都会转变的。” “燕王殿下深明大义，定然不会在意您此时的愚蠢。” 平白无故的被忒了一脸唾沫，那军官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阴狠，但却只敢阴阳怪气一番。 他不敢对顾成有丝毫的不敬，毕竟这可是燕王殿下钦点要的人。 若是燕王殿下选择了将顾成归到麾下，那曾经给过顾成难堪的自己便是首当其冲受罚的。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队伍中有些士兵不禁愣了愣神，神色中更是多了几分犹豫。 “诶，你怎么又走神？昨儿个战斗的时候也是这样。” “我上次能帮你闪过一剑，下次可就不一定了啊。” 看到有人愣神，旁边的士兵急忙拍了拍他开口说道。 要知道，战场上瞬息万变，最忌讳的便是走神。 你眨一下眼，身上便有可能被刺不知道多少血窟窿。 第13章 率兵营救！石胜出场！ “我当然明白，只是……” “昨日顾将军的队伍里，有我亲弟弟。” “我们兄弟二人明明都是大明百姓，怎的就站到了对立面？” “当时愣神也是因为这个，我们二人都没下得去手，也不知道燕王殿下和陛下他们亲叔侄怎的会……” 那士兵苦笑着摇了摇头，低声开口说道。 还没等他说完，旁边的士兵便是面色一白，急忙打断了他的话。 “你可别说了！” “皇家之事，岂是你能够妄议的？” “不过……昨日顾将军的队伍被尽数歼灭，难不成你弟弟也……” 那士兵小声打断后，神色中不禁流露出几分担忧。 能被征兵出来的，基本上都是家中还有男丁的，自然是能明白这份手足情深。 “当时趁着混乱，我假装刺了他一剑，将他推去一旁的草丛里了。” “若是他聪明，应当能逃过这一劫……” 士兵们心中是如何想的，当将领的却是不知道。 然而此时的石胜则快马加鞭的带着两千骑兵沿着路线飞驰而去。 “夫长！再往前，可就彻底进入燕王的地盘了！” 徐成亮驱马赶上石胜，急切的开口喊道。 如今朱棣以北平为中央，已经将自己的势力成功扩展到了周围的镇县，昌平县和密云县便是很好的例子。 以此为界限，再朝着北平去的区域，可就全是朱棣军的阵营了。 若是自己等人在此地界发生战斗，只怕会迅速引来朱棣的军队，四面受敌。 “就算是深入敌营也得冲！” “能不能救出顾将军，就看在咱们这次了！” 听出来了徐成亮心中的担忧，石胜的眼神却是极为坚定。 他深知此行的凶险，但他们已经是无路可退。 众人在昌平县十几里地的地方停了下来，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战场，久久的无法开口。 虽然已经听说了顾老将军是被全军歼灭，但真正看到这残酷的战场时，依旧有些无法回神。 “等咱们凯旋……再来给兄弟们收尸。” 即便是石胜的喉头也有几分干涸，颇为艰难的开口说道。 还没等他继续策马前行，便注意到不远处的草丛有什么东西在耸动着。 “谁！” 石胜反手抄起腰间常佩的长剑，神色警惕的望向那草丛的方向。 鬼知道敌军会不会在战场留守人马，自己既然已经来到了朱棣的地盘，那自然是得小心为上。 似乎是听出来了石胜的动静，那草丛停顿了一下，随即慢慢的走出一道身影。 “夫长！石夫长！” 只见那人浑身是血，踉踉跄跄的从草丛中走了出来。 在看到石胜的一瞬间，整个人如同绷不住了般哭嚎着走来。 “兄弟们……兄弟们都死了……顾将军也被俘了……” “他们顺着那边去了，一共约莫有六七千人马！夫长您快去救救将军！” 那士兵看上去年岁不大，神色中的焦急不像是在作假。 石胜瞧他眼熟，貌似真的是顾成帐下的士兵。 不过……既然顾成的队伍全军覆没了，怎的会就剩他一个活口？ 但石胜此时根本就来不及想太多，刚想继续顺着山林的方向追，却听得士兵再次开口：“夫长，若是遇到了我兄长……能否留他一命？” “方才若不是他让我假死……” 听到这里，石胜已经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心中顿时颇为沉重。 战场上最令人心痛的，便是兄弟二人兵戈相接。 只是刀枪无眼，他无法给士兵保证，只能扭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骑马飞驰而去。 在山林中行军，最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踪，押送顾成的队伍也是如此。 “夫长，这些痕迹都很新鲜，应该刚刚过去不久。” 徐成亮看了一眼地上泥土的痕迹，心中盘算着开口说道。 看样子，他们已经快要追上前面押送顾成的队伍了。 只不过……敌方有六七千人，而他们只有两千骑兵。 能否出奇制胜将人救下，就看这一遭了。 “你们两千人分为十个小队去打游击战，一击不中迅速转移。” “从两侧潜入伏击，尽量虚张声势。” “切记不要恋战，你们的任务是打掩护。” “我去救顾老将军。” 石胜的目光扫了一眼周围山林的地形，随即坚定的开口说道。 两侧高中间低，是极好的伏击战场所。 只可惜他们现在没的机会更没的时间，只能尽量借助地形打对方个出其不意。 “是！” 随着石胜一声令下，两千人的队伍迅速调整着阵型。 与此同时的押送队伍，还丝毫没有感受到危机的来临。 “后面的队伍怎么回事！” “把行军当儿戏吗！” 军官一路走在队伍中央看管着顾成，听到身后的队伍传来阵阵骚动声，下意识的皱起眉头低声喝斥道。 走小道是为了安全性着想，但缺点就在于他们的人数太多了，导致队伍拖拖拉拉变得很长一队。 最前方和最后方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中间地段根本就不知道。 “敌袭——是敌袭——” 当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时，军官已经来不及反应了。 “前方遭遇大批敌军！都是骑兵！” 他刚想前去后方指挥支援，却又听到队伍前方传来的通报声。 突如其来的腹背受敌使得他愣在原地，一时间大脑有些转不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怎的如此突然？ 朝廷军的反应什么时候这么迅速了？ “整理队伍！准备应敌！” 不过军官的呆愣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迅速的反应了过来，高声喊道组织着军队反击。 在押送队伍发生躁动的时候，囚车上顾成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光亮。 这是……来救他的队伍吗？ 但是当初自己等人太过自信，认为凭借着一两支队伍就能拿下向燕王朱棣投诚的两个县，主力部队仍旧在大本营。 一时半会儿想要派人赶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是石胜的队伍。想到这里，顾成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激动，抬头四处张望着，寻找熟悉的面孔。 但同时在他心中升起的，则是深深的忧虑。 就算是石胜前来，他的队伍也仅仅只有两千骑兵罢了，哪里能从七千人的队伍中救出自己？ 这……这不是来送死的吗！ 正当顾成心乱如麻时，一支不知道从何处射出的羽箭竟直接贯穿了身边押送他的士兵的喉咙。 第14章 夫长未归，我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是何人在装神弄鬼！给老子滚出来！” 看到如此赤裸裸的挑衅，军官的眼底流露出几分怒火，随即高声开口喊道。 短短几息的时间，自己队伍四处都遭到了敌人的攻击。 但敌在暗我在明，他甚至连敌军有多少人都不知道。 随着军官话音的落下，只见一匹黑色骏马从山林中跃出。 在他背上的，则是一身穿甲胄，手提银枪的小将。 尚未等军官反应过来，便见那小将一手长枪一手长剑，竟然硬生生的从侧面朝着囚车的方向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拦住他！把他给我拦住！” “若是顾成被劫走，咱们所有人都得死！” 察觉到了石胜的意图，军官瞳孔一缩，举起手中的长剑高声开口喊道。 听到他这番话，原本有几分退缩之意的士兵们皆是一僵，随即咬了咬牙挥舞着刀剑朝着石胜冲了过去。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横竖都是个死，何必不死在战场上，还能落得个英雄的美名？ 然而埋伏在身后草丛中的徐成亮等人根本就不给他们机会，举起手中长弓射出，精准的贯穿了即将碰到石胜的那士兵的胸膛。 百步穿杨，百发百中，可谓是一手好辅助。 然而正当石胜要靠近囚车时，军官却突然从侧方闪过，拦在了石胜的面前。 “朝廷军中竟有如此小将，实在是糟蹋了。” “不如随着我等一同前去面见燕王殿下，指不定还能给你封个一官半职。” 军官上下打量着石胜，一时半会儿实在是有些想不出来朝廷军什么时候有了这般人物。 听到军官这话，石胜则是嗤笑一声，眼底闪过几分暴戾的神色。 配上脸颊溅上的血迹，令人看了不禁一阵胆寒。 “一群乱臣贼子还真的把自己当成正统了？” “可笑至极！” 石胜话音刚落，便反手一枪朝着军官刺去。 那军官急忙朝着侧面躲闪，反而是给了石胜机会。 只见石胜从马上一跃而下，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囚车上。 “石胜！你……” 看到石胜如同天神降临般到来，顾成一时间有些热泪盈眶。 还没等他一句话说完，便被石胜所打断：“顾老将军，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待会儿您骑上踏雪就迅速离开，我手下的士兵们会护送您离开。” 听到石胜这话，顾成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事情一般瞳孔一缩：“可是你……” “这是军令！” 石胜没有给顾成多加思考的时间，一脚将囚车踹散架，将顾成朝着乌云踏雪的方向推去。 不得不说，乌云踏雪的确是一匹极其通灵性的好马，在顾成踉踉跄跄的坐上后，便转头朝着来时的方向奔去。 见到顾成被救出，原本在押送队伍四处打着游击战的士兵们也纷纷撤退。 看着眼前仅仅是在几息之间完成的场面，军官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 那囚车可是听闻顾成力大无比，特地给他特制的囚车，就是担心顾成破坏了囚车逃出来。 但现如今，居然在一个少年的脚下瞬间成了稀巴烂？ 还未等军官反应过来，便见到石胜不知道何时居然闪身来到了自己的面前，高高举起长枪。 “若是见到了阎王爷，记得给他报一报我的名字。” “大明，石胜！” 枪起枪落，血色再次喷溅了石胜一身。 擒贼先擒王，没了军官的押送队伍至少会混乱上一段时间，群龙无首没人指挥。 而此时，就是自己逃窜的最佳时机。 石胜跳下囚车，迅速朝着一旁的山林奔去。 这里的地形对他有利，毕竟好歹是曾经在后山留宿野战豺群的男人，这么可能会在山林中吃亏？ 他的脑海中迅速的回忆着地图中周围的地形，脚步朝着先前和大部队约定的地点奔去。 按照他的计划，在救出了顾成后，队伍要分为两队。 一队迅速的将顾成护送回大本营，另一队则是在不远处等着自己，一起殿后打配合。 这次他们的目标不是杀多少敌军，也不是打赢哪场战斗，而是将顾成安全救回。 现在，他们已经成功一半了。 正当石胜心中思索时，身后传来的风声却使得他警惕了起来。 “夫长！是我！” “快上马！” 只见徐成亮不知道什么时候骑着马追了上来，神情中尽是严肃。 见到有人前来接应，石胜两眼一亮，翻身上马急切的开口问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目前而言一切顺利，已经安排兄弟们送顾老将军回去了。” “就是不知道……兄弟们伤亡了多少。” 听到徐成亮这话，石胜一时间也有几分沉默。 他当然知道这次战斗的凶险，但他没得选。 事已至此，最重要的还是尽快和其他人汇合。 … 另一边。 永平府驻扎的军营外，一队骑兵飞快的奔来。 “是顾将军！” “顾将军回来了！” “快去通知将军！” 在得知顾成归来的第一时间，耿炳文等人便冲出了主营帐，神色中尽是激动。 看样子，石胜是真的将人救回来了！ “好好好！老夫这次出的奇兵果真有效！” 耿炳文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几分激动，他当初还真的没看错人。 只是看着归来的仅仅只有几百人，且队伍中并没有石胜，他的面色逐渐垮了下去。 “将军！” “罪臣顾成……无颜面对兄弟们！” 顾成踉踉跄跄的翻身下马，在看到耿炳文的时候，那年迈虎将的身躯终于垮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不仅没有拿下城池，甚至还将兄弟们都交代在了那儿。 最重要的是……让石胜前去营救自己，导致如今这个好苗子至今未归。 如此算下来，自己的罪过更大了。 “你的罪责，今后再另算。” “至于你们就先修整一番吧，我已经派军……” 耿炳文皱着眉头开口说道，将目光投向了石胜麾下那些士兵。 然而他们却一个个并没有留下整顿的意思，反而是再次翻身上马。 “夫长未归，我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第15章 道衍大师，此事，您怎么看？ 看着再次飞驰而去的士兵们，耿炳文并没有阻止他们，只是默默的行着注目礼。 若是石胜此次能够平安归来，自己一定会给他应有的荣誉。 与此同时的山林中，石胜正带领着自己的队伍修整。 “咱们的兄弟牺牲了多少人。” 看着明显伤亡了不少的队伍，石胜抿了抿嘴开口问道，只希望不要听到太离谱的数字。 别的不说，这次朱棣派出押送顾成的队伍，确实是手下精锐级别的。 就自己让兄弟们打游击骚扰战，对方也很快的反应了过来并且给予反击。 “约摸下来，估计损了五六百人。” 徐成亮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眼底闪过几分挫败。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他们这么长时间以来，打的最惨烈的一场战斗了。 听到这个数字，石胜也是沉默许久没有说话。 明明昨天刚刚打了胜仗，他甚至还在给兄弟们描述美好的未来，结果今日就成了这副模样。 “诸位，还能战吗？” 看着情绪明显有些许低落的少年们，石胜深呼一口气，站起身来高声问道。 随着石胜话音的落下，诸人皆是一愣，随即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光彩来。 “若是能战，就随我一同，杀他个七进七出！” “兄弟们的血债，自然是要让他们血偿！” 石胜衣袖一挥高声喊道，神色中尽是坚定。 就算他手底下仅仅只剩下一千五百人，但照样是亲手带出来的钢铁之师！ 随着诸人整装再次隐入山林，彻底跟后方大本营断了消息。 … “你说什么？” “顾老将军被劫走了？还是被一个小将？” 北平府，朱棣听着跪在地上的士兵的回报，眉头不禁紧紧地皱了起来。 此次顾成被伏击俘虏虽然看上去是个意外，但实际上却是他早早就已经计划好的。 毕竟自己起义初期，手下根本就没有多少将领可用。 就算有周围那些镇县的投靠，与京师的实力比起来，还是九牛一毛。 所以说，朱棣便将目光投向了这些个老臣的身上。 朱棣有信心，只要给他一个和这些老臣对谈的机会，就一定能说服对方为自己所用。 毕竟自己也姓朱，也是皇家正统，单单论个人实力而言，甚至也是能超越自己那平平无奇的侄子一节。 和那些异姓起义需要打下整个天下不同，只要自己能够攻下京师，就相当于拿下了江山。 拉拢旧臣，也是自己计划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只是在押送回北平的途中被劫走……确实是令他没有想到，也算是百密一疏。 “燕王殿下，那小将实在是非比寻常啊！” “天生神力一脚踹碎了囚车不说，甚至还率领着一队骑兵在队伍中杀了个七进七出！” “就连我们夫长也都被他一枪贯穿了喉咙，半分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看着朱棣毫无表情的模样，那士兵顿时浑身一颤，急忙开口说道。 在他的印象中，这位燕王殿下多多少少有些摸不透性格。 伴君如伴虎，放在这里说也是一样的。 “哦？” “那他率领的骑兵有多少人马？” 朱棣话音刚落，那士兵便是面色一白，但也丝毫不敢说谎：“约莫……约莫有两千人……” 此言一出，便是久久的沉寂，安静的仿佛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朝廷军中居然还有此等小将。” “道衍大师，您怎么看？” 朱棣沉吟片刻后，将目光投向了一旁坐着的光头和尚。 虽然说此人看上去是个和尚，但却没有半分和尚的佛相，反倒是膀大腰圆、满脸横肉，颇有几分鲁智深的架势。 若是此时石胜在的话，定然一眼就能认出来此人。 道衍和尚——姚广孝。 黑衣宰相，披袈裟，兴杀戮，作为朱棣手下的第一谋臣，被称为靖难第一功臣。 换句话说，朱棣之所以能够一路如此顺利的起义，姚广孝绝对是功不可没。 “以一己之力率领两千骑兵，在七八千人的队伍中杀了个七进七出，还救走了顾成。” “此子无名，但今后绝对堪当大任。” “殿下如今手中正是用人之际，若是能够将其拉入麾下，定然可以助殿下一臂之力。” 姚广孝微微颔首思索着，语气中尽是笃定。 如果真的如同这些士兵传回来的消息一样，那这小子绝对是有勇有谋。 他心中可以确定，如果此子有所大志，当朱棣向他伸出橄榄枝的时候，就绝对不会拒绝。 朝廷军中难以出头，是所有底层士兵都知道的事情。 但若是他今日来跟了朱棣，今后朱棣拿下皇位，他定然会是大功臣。 不说封侯拜王，拿个大将军是绰绰有余。 随着姚广孝话音的落下，朱棣也是颇有兴趣的点了点头。 虽然目前此子看上去颇有实力，但暂时倒也不足以自己亲自向其伸出橄榄枝。 “既然道衍大师都这样说了的话，那今后就密切关注些吧。” 朱棣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面前的桌案，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只是他不知道，盯上了石胜的人并非他一个。 京师，皇宫御书房中，建文帝看着前线传回来的兵报，怒气冲冲的将折子摔在了地上。 “好好好，这就是朕的好将军！” “区区一个县城都拿不下来，反倒被对方全歼，还成了俘虏？” 建文帝怒极反笑，随手将桌案上的折子全都摔在了地上。 他此次直接给耿炳文了十三万大军，原本想着能够直接将朱棣的反叛镇压下去。 但实际上呢？ 朱棣的实力不断扩大，自己派去的大军却是接连吃亏而回。 这岂不是在告诉天下人，他堂堂皇帝不如一个藩王叔伯？ 看到建文帝如此动怒的模样，御书房中的几位大臣皆是低下了头，豆大的汗珠滑落下来。 别说是建文帝了，就连他们都没想到事态居然会发展到这一步。 “陛下您息怒。” “耿老将军和顾老将军都是两朝元老了，年岁都不小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仅仅只是吃点小亏罢了。” “想必耿老将军很快就能调整好状态，反败为胜。” 看到建文帝这副模样，一旁的齐泰急忙开口说道。 或许是因为亲信之人的宽慰，建文帝的面色这才勉强好了些许。 正当建文帝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前线军报——” 听到这消息的众人皆是浑身一震，将目光集中在了拿着信件的传令兵手上。 那传令兵也是被突如其来的目光吓了一跳，随即急忙将信件交了上去。 建文帝神色肃穆的将信件拆开，细细的端详着。 几息之间，在场的大臣们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是再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尤其是齐泰更是一身冷汗，自己前脚刚说完耿炳文很快就能调整好状态反败为胜，若是此时再传来耿炳文战败的线报……那岂不是啪啪啪的在打自己的脸？ “好好好！” 然而令众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建文帝在看完了信件后，反倒是一阵开怀大笑，神色中的喜悦溢于言表。 这是……什么情况？ 陛下被前线的战况气疯了不成？ 第16章 你小子，果真天生就是要驰骋沙场的！ 一时间，在场众人皆是有些摸不到头脑。 虽然他们都很希望是前线传来获胜的消息，但别的不说……可能性的确有些小。 “顾将军已经被安全救出，如今正在休养！” “据说是一名叫石胜的千夫长，率领着手下两千骑兵深入敌营，杀了个七进七出，救出了顾老将军。” “我大明有此勇士，何愁镇压不了那些反贼！” 建文帝大笑着开口说道，神色中尽是满意。 虽然顾成被俘确实是丢了朝廷军的颜面，但朝廷军中一个小小夫长就能率领队伍杀得朱棣队伍溃不成军，同样也算是争了一口气。 “看样子，那反贼朱棣的队伍无非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不过石胜这名字……倒是第一次听到。” 听到传回来的是好消息，一旁的黄子澄也是松了一口气，笑眯眯的开口说道。 朝廷军中出现猛将，自然是他们希望看到的。 毕竟如果追根究底说起来的话，朱棣此次之所以会有理有据的起义，也是因为他和齐泰怂恿着皇帝不断地削弱藩王力量，惹急了朱棣。 若是此次成功将朱棣压了下去，他们二人依旧会是建文帝眼前的红人，实打实的左膀右臂。 但如果朱棣一路打到了京都来…… 只怕还没等他们二人去投降，脑袋便已经要被建文帝砍下来了。 想到这里，黄子澄的心中不禁一阵紧张 “确实如此，看前线传回来的说法，此子年仅十五，入伍不过三月，也算是个新兵。” “但第一次上战场便杀敌将近百人，实属是个将才！” “来人啊！去查查这石胜是哪里人，家中情况如何！” “他此次救出顾老将军，立下了大功！朕要好好嘉奖！” 建文帝大手一挥开口说道，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然而与此同时，石胜家中却是并不好过。 “唉……听说昨日邻村那伢子战死沙场，直接送了家书回来。” “我记得咱们石哥儿是和那伢子一起入伍的？怎的连个消息都没有？” “这谁知道，说不定忙着在战场上杀敌，没空写家书呢。” “可别提了，万一真的像邻村那伢子出点什么事儿，才往家里送消息，巧儿娘俩可怎么办？” “是啊，现在没有消息反而是最好的消息了。” 河边一群村妇一边洗着衣服，一边叹着气聊天。 在看到巧儿也端着一盆衣物走来的时候，顿时息了声，一句话都没敢再多说。 这段时间石氏的病情加重，是整个村子都知道的事儿，毕竟大家都帮忙关注着呢。 但即便如此，也是很难帮上忙。 她们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碎嘴让巧儿听了去，再徒生担忧。 只是她们不知道，方才那些话早就已经传到了巧儿的耳朵里。 逐渐入冬的河水有些刺骨，但比不上巧儿心中的寒意。 这个冬天，怕是很难熬过去了。 … 另一边，军营。 “这都已经过去三日了，石胜究竟带着人上哪去了？” “总不能是去端朱棣老窝了吧？” 主营帐中，耿炳文紧紧的皱着眉头，神色中尽是惆怅与担忧。 三天了，自从上次目送着那些少年前去寻石胜后，便再也没有听闻这支队伍的一点消息。 纵然是身经百战的耿炳文，都不由得去想最坏的结局。 一支队伍消失在了战场上，还能是因为什么事儿？ 别说是耿炳文了，就连顾成等其他将军都是同样的想法。 按照计划，四日后他们主力军就会离开永平，退到真定府去。 他们无法为了石胜而改变大部队的计划，但在有石胜音信之前就这样离开，耿炳文的心中依旧有些旮沓。 “元帅，要不我留下等……” 一旁的顾成犹豫了片刻，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闯入主营帐中的传令兵所打断。 “元帅！” “昌平县……昌平县被攻下来了！” 看着传令兵气喘吁吁的样子，耿炳文众人顿时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知道，自从上次顾成溃败后，他们便没有再往昌平县派兵。 但现如今昌平县居然突然被攻下来了？ 被谁攻下来的？ 一个念头逐渐从众人的脑海中浮现，顾成激动的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敢开口，生怕自己说错了半句话。 “元帅！石夫长回来了！” 又是一名传令兵冲进了营帐，神色中尽是激动。 他话音刚刚落下，耿炳文众人便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 “小子石胜，见过诸位将军！” 只见依旧还是那个少年，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衣衫破破烂烂，大部分都被血污染红，手中的银色长枪却是格外干净。 脸颊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一道伤疤，虽然不深，但却格外的明显。 看着石胜一副凯旋而归的模样，一时间整个营帐中竟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咳咳咳……” “那个……我脸上的血没洗干净吗？” 似乎是为了缓解尴尬的氛围，石胜干咳了几声，略带几分局促的擦了擦脸。 就算自己真的是九死一生闯回来的，他们也不必如此惊讶吧。 放眼这整个营帐中，哪个将军没经历过出生入死？ 现在仅仅是因为自己九死一生的回来，就震惊成这副模样？ “你小子……果真天生就是要驰骋沙场的。” 看着石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耿炳文半晌没有说话，只是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感慨。 自己等人在这里担心到如此地步，结果石胜却跟出去兜了个风一样，反倒是显得他们多虑了。 “接连拿下两座县城，又顺利救回了顾老将军，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至于怎样封赏，还得先上报被陛下知晓，定然不会亏待了你。” “你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耿炳文微微颔首开口问道，望向石胜的眼神中尽是欣赏。 听到耿炳文的话，石胜犹豫片刻，目光灼灼的开口说道。 “封赏都是小事，只是密云县和昌平县刚刚拿下，防守薄弱，元帅还是尽快派兵前去驻守的好。” “不过……若是有可能的话，小子想回家一趟。” 第17章 那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离家这么长时间，说他不担心家中的情况是假的。 正好自己立了功，朱棣那边也接连吃了亏，应当会修整一番，暂且不会出什么问题。 如果能趁着这个机会回家瞧瞧，那也是再好不过的了。 “好，老夫批了。” “四日后老夫会离开永平，前去真定府驻扎。” “这几日时间，你和你的队伍都可以回家探亲，记得按时回来，驻守永平。” 石胜的心思，耿炳文心中也清楚，点了点头极其爽快的应了下来。 回家探亲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若是自己就这样拒绝了，反倒显得不近人情。 更何况，石胜带领的那支骑兵队伍，他还特地去看了一番。 虽然都是些少年，但也已经跟着石胜立下了不小的功绩，这支奇兵很有可能会成为朝廷军的一把利刃！ 想到这里，耿炳文心中不禁一阵激动，恨不得直接将今后训练新兵的任务全都交给石胜。 然而石胜可不知道耿炳文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还在为耿炳文的慷慨而激动。 “是！小子谢过元帅！” 有了耿炳文的批准，石胜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难以抑制的激动。 原本以为只是自己一人回去探亲，没想到顺带还给那些兄弟们讨了好处。 娘……巧儿…… 我马上就能凯旋而归了！ … 另一边。 “巧儿，娘知道你孝顺。” “只是现在石家……怕是真的不行了。” “等我走了，你就再找户好人家吧。” “邻里乡亲们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都会关照你的……” 石氏斜靠在床榻上干咳几声，神色中带着几分关切。 邻村几个和石胜同一批入伍的孩子们都战死沙场，送回了家书。 虽然石胜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但她也不敢抱太高的期望。 只是担心……若胜儿真的回来瞧不到自己，只怕也是会伤心的吧。 “娘您别说了，我是不会离开石家的。” “您不要想太多，好好安心把身子养好，否则石哥儿在战场上也会担心的啊。” 听到石氏这番话，巧儿也是眼含泪花，紧紧的抿着嘴摇了摇头。 她自从嫁进了石家后，就已经有了决定。 无论是爹娘对待自己如同亲生的一般，还是石胜时常的关照，都让她真正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而在自己出生的家中，正因为是个女儿而不受到重视，从小被教导的就是要嫁人离家的。 就算今后自己再离开石家，能去哪里呢？ 回家去无非是再次被嫁出去，当做商品一样卖掉。 至于再找下家，更是无稽之谈。 巧儿已经想好了，她绝对会用心用意的照顾石氏，若是石氏真的没能坚持到石胜回来…… 那她便守在村口，总有一天能守到。 还没等石氏再开口说话，便见到隔壁邻居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神色慌张的开口喊道：“村口……村口来人了！” “是军队！好多人呢！” 一听到这话，石氏和巧儿的面色陡然一白，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最糟糕的念头。 先前只是听说邻村的战死后，会有人来送家书和抚恤金。 但此次来到自家村子……难不成真的是石哥儿出了意外？ 一时间，石氏和巧儿顾不得多想，急忙朝着村口赶去。 然而眼前看到的一幕，却不由得让她们愣了神。 只见身穿甲胄的军队黑压压的列阵在村口，为首的更是一名身穿蓝红战甲的将军。 看到石氏二人出现，翻身下马高声问道：“石胜可是你们村子的？” 听到将军提到石胜的名字，石氏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但是在巧儿的搀扶下，她依旧强掩悲痛的上前两步开口说道：“石胜是我儿。” 军队都来人了，很明显是来送石胜的家书的。 她石家……还是逃不过此遭劫难啊。 就连在不远处观望的村民们一个两个也是捶胸顿足，仿佛是在控诉苍天的不公。 然而下一秒，随着将军一番话的落下，却让在场众人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陛下有令，和田村石胜杀敌九十八人，百户七人，千户两人！” “特此委任为千夫长！统领手下诸军！” “赏赐良田三百亩，年粟米两百石，房产三十亩！” “又因骁勇善战，从叛军手中救出顾成将军，特在此赏赐金银三百两！” 听到将军这番话，在场所有人都呆愣在原地，半晌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就连石氏和巧儿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事情的发展……好像跟她们想的不太一样？ 随着那将军大手一挥，身后的士兵顿时散开，将建文帝赏赐的金银粟米尽数呈上。 甚至连地契，都是那将军亲手交到石氏手上的。 “这位大娘，您可是教导出了个好儿子啊！” “石夫长在前线战场上的英勇战绩，就连京师的陛下和官员们都已经听闻。” “想必假以时日，石夫长定然能够坐上将军的位置，成为我大明一代战神！” 那将军笑眯眯的开口说道，神色中也是止不住的感慨。 他在接到建文帝的命令时，心中也是一阵惊讶。 究竟是怎样的士兵，值得建文帝下令亲自去发放赏赐？ 不过在听闻了石胜的战绩后，反而觉得合理了许多。 像是这样的好苗子，若是出现在自己的帐下，恐怕自己早就贴上去了。 “不敢不敢。” “只要知道胜儿没事儿就好。” 听到将军这话，石氏急忙推脱道，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激动的哽咽。 原本只是期望石胜能够平安归来，没想到居然还在战场上立下了这么大的功绩。 “石家小子虽然看上去瘦弱，但到了战场上反倒是一把好手。” “谁说不是呢，毕竟可是能够只身一人从后山活下来，并且杀了十几头吃人野兽的家伙啊。” “虽然之前石家过的苦了些，但如今有了石胜，想必今后都是好日子了！” “这下直接光宗耀祖了啊！” 就连周围围观的乡亲们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也都纷纷笑着感慨道。 石胜家中的日子过的怎样，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先前都在为其担忧。 现在情况有所好转，大家也都是打心底里感到高兴。 还没等石氏再说些什么，一个士兵便匆匆忙忙的从队伍后面跑来。 “将军！不远处发现一队骑兵，约莫有一千多人！” “瞧着甲胄应该是朝廷军的队伍，但从未见过。” 随着士兵话音的落下，将军也是一愣。 他没接到消息说有其他队伍来啊？ 此处距离京师那么近，也绝对不可能是哪里的乱军土匪。 一时间，就连那将军都有几分摸不到头脑。 只见马蹄声逐渐靠近，天际处溅起一阵尘土飞扬。 上千匹战马飞驰而来，犹如乌压压的乌云一般铺天盖地，声势浩大。 为首的小将一袭甲胄，腰间别着长剑，手中反握长枪，朝着村子的方向疾驰而来。 “那人……是不是有点眼熟啊？” 也不知道人群中是谁率先喃喃着开口说道，随即掀起一阵躁动。 凡是对其稍微熟悉一点的人都已经认出，这就是他们村子的骄傲！ 石氏和巧儿更是上前两步，瞪大了眼睛望着那熟悉的身影，强忍着心中的激动。 “娘！巧儿！” “我回来了！” 随着熟悉的声音响彻村口，二人再也忍不住眼泪纵横而下。 第18章 我等你回来！ “我儿，我儿回来了！” 看着石胜威风凛凛的翻身下马，石氏颤抖着双手，先前羸弱的身子都挺直了几分。 如果说方才听闻石胜拿到了赏赐仅仅只是安心的话，那此时看到了石胜完好无损的模样，心中的千万般牵挂这才放了下来。 “娘，孩儿回来了。” 石胜急忙上前两步搀扶着石氏安慰道，随即递给了巧儿一个安心的眼神。 自己离家这么长时间，如果没有巧儿照顾家中的话，他肯定是无法安心在战场上杀敌的。 在安抚了一番石氏和巧儿后，石胜这才注意到了一旁的军队，不禁下意识的愣了愣神。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又要征兵了不成？ 石胜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村子里应当是没有什么适合充军的少年了。 就算现在朱棣势大，战争吃紧，应该也不需要如此急迫的征兵才对。 “小子石胜，见过将军。” 石胜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将军，看出来人家确实是官职不小的朝廷军，这才上前两步开口问好。 “不必多礼，我今日前来为的就是你。” “都说闻名不如见面，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那将军笑吟吟的抬了抬手示意石胜起身，随即上下打量着他，神色中流露出几分欣赏与讶异。 就是眼前这不起眼的瘦弱少年，在前线战场上立下了如此之大的功绩？ 仅仅是刹那间，将军就意识到自己不应当以第一印象判断。 毕竟眼前这少年满脸的风霜，以及眼神中的坚毅和杀气是骗不了人的。 上次他见到这样的眼神，已经忘了是在哪个虎将身上见到的了。 似乎是看出来了石胜心中的疑惑，那将军才侧身指了指身后的那些金银粟米：“这些，可都是陛下下令赏赐给你的。” “你在前线的丰功伟绩，可都已经传到陛下的耳朵里了。” 随着将军一番话的落下，石胜顿时恍然大悟。 先前顾成被俘那么大的事情，耿炳文那边肯定压不住，告诉建文帝是自然的。 而自己救出了顾成，也就顺理成章的进入了建文帝的视线。 看着眼前这大大小小几箱的赏赐，石胜不禁吧咋把咂嘴，神色中流露出几分感慨。 怪不得士兵们一个两个在战场上不要命了似的往前冲，这但凡立个什么功劳，可就是全家吃喝不愁。 “真是劳烦将军跑上这一趟了……” 石胜话音未落，便被将军爽快的挥了挥手打断：“都是小事情，今后说不定咱们还会在战场上并肩作战呢。” “东西送到了，我也该回京述职了。” “石胜兄弟，保重！” 那将军又随口寒暄了两句，便再次带着自己的队伍朝着京师的方向走去。 这次之所以带上这么多人来，无非也就是要撑个场面。 毕竟有哪个士兵不希望衣锦还乡呢？ 等到军队离去，原本还有些局促的乡亲们顿时热情的围了上来。 “石哥儿回来了！” “几个月没见，变化可真大啊！” “可不是嘛，在战场上经历了那么多，现在瞧着人都壮实了不少。” “刚才那将军还说这次是陛下亲自奖赏的呢！咱村儿可真的是要有大出息了！” “是啊是啊，这次石哥儿回来带了这么多兵，下次回来肯定就是大将军了！” 乡亲们热情的话语一时间让石胜有些哭笑不得，但心中同样也是万般的感激。 他心中清楚，家里没个男丁，石氏和巧儿在村子里过的会有多艰难。 如今见到二人相安无事，肯定是离不开乡亲们的扶持的。 在一众乡亲们的帮助下，自己获得的那些个上次也尽数搬回了家中。 “这次我是因为立了功绩，元帅奖励我可以回乡探亲几日。” “但时间不久，也仅仅只是三日罢了。” 石胜一边将袋子中的米下锅，一边瞧着身边巧儿的神色。 听到石胜这话，正在择菜的巧儿手中动作一僵，但还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了。 看着巧儿这副模样，石胜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心疼。 要知道，巧儿的年龄比自己还要小上些许，但却要帮自己撑起这个家的重担。 “明日我带你去镇上扯几块布匹，做几件新衣裳。” “再过几个月就要入冬了，别亏待了自己。” 正如同石胜所言，次日一早他便带着巧儿奔赴镇上。 自己能逗留在家中的时间不多，必须尽量弥补自己这段时间的亏欠。 “公子可有什么相中的？” “这些都是铺子里刚到的新布匹，全是抢手货呢！” “昨儿个陈老爷家的女眷刚来定制了几套，您家小娘子如此俊俏，换上定然不输她们！” 一看到石胜带着巧儿前来，成衣铺的掌柜的顿时两眼一亮，笑眯眯的上前两步开口说道，言语中尽是谄媚。 虽然朝廷的军队路过只是昨日的事情，但也已经很快的传遍了周围的乡村镇县。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石胜在前线立了大功，得了封赏，那金银粟米不知道搬了多少箱。 他们并未见过石胜的模样，但一看到乌云踏雪这如此明显的标识，顿时便认了出来。 除了石家小子，谁能骑着马匹上街？ 随着掌柜的一番话落下，巧儿率先红了脸颊。 对于掌柜的误会，石胜倒也没有解释，反倒是笑着开口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还要劳烦掌柜的做上几身衣裳了。” “还有我家中老母的冬装，也一并用好料子做上。” 听到石胜这番话，掌柜的一张脸顿时笑开了花，满口答应。 这可是个大金主，自己怎能轻易放过？ 在掌柜的花言巧语下，石胜将目光又转移到了一旁放着的搭配衣裳的簪子上。 即便巧儿再三推脱，也抵不过石胜的固执。 从成衣店出来后，巧儿呆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中抱着的首饰盒，一时间有些难以回过神来。 “这些都是小东西，改日我再叫人给你打点金镯子什么的。” “今后我若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这些都是你的小金库。” 原本还在愣神的巧儿听到石胜这话，心头顿时一颤，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对上的却是一双坚定的双眼。 自己这位小叔心中比谁都清楚，指不定哪日便西去的石氏，自己苦苦抗下的重担，以及那些难以言说的风言风语。 此时他的举动无疑是在给自己底气，给自己能够握在手中的靠山。 想到这里，巧儿的眼眶又是一酸。 接下来的几日，石胜依旧是四处奔波。 除了陪伴石氏和巧儿之外，便是将心思全部放在了怎样提升二人的生活质量上。 先是找信得过的乡亲帮忙重新翻修房子，原本破烂漏水的地方全部重做。 又是去镇上找铁匠和木匠打造了各种家具和物件，从桌椅板凳到锅碗瓢盆，全都换上了新的。 包括石氏那一直不太好的身子，也请来了镇上最好的大夫帮忙调理。 有了银子，一切都不成问题。 或许是有了石胜的名声，所有人对巧儿和石氏的态度都愈发热情，仿佛是将石胜一起当做了村子的骄傲一般。 “雕塑？” “这是何必呢？” “有这闲钱，让乡亲们多买二斤米面不好吗？” 当石胜听说村中的乡亲们甚至盘算着要给自己立雕塑时，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人家雕塑要么是千古英雄，要么是建功立业的大能。 虽然他也可以理解乡亲们的激动，但自己一个小小夫长被村子里立了雕像算是什么事儿？ 在石胜的再三要求抗拒下，原本已经开始筹款的乡亲们这才作罢。 在家中逗留的时日很快就过去，转眼间就又到了启程的时候。 “都不是第一次离开了，怎的还是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 “这次回来我只是个夫长，指不定下次再回来就成将军了呢。” 看着石氏和巧儿仍旧难掩担忧的模样，石胜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宽慰。 此次回来，看着朝廷亲自发放的那些赏赐，他才真正的感受到了自己在战场上拼死杀敌的意义何在。 听到石胜的话，巧儿抿了抿嘴，强行将心中的难过压了下去，一字一顿的开口说道。 “我等你回来。” 第19章 元帅！石胜申请出战！ 谁也不知道巧儿这一句话是下了怎样的决心，随着石胜翻身上马，马蹄下尘土飞扬，熟悉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天际。 石胜紧紧掐着耿炳文给的时限，日夜赶路，终于在次日抵达了永平府。 “石胜小子！” “你回来的正好，跟老夫上战场去！” 石胜刚刚回到军营，便瞧见以耿炳文为首的大部队整装待发的模样。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是不是要前去真定府了，就被耿炳文一声厉喝所喊住。 一头雾水的石胜在早就归来的徐成亮的解释下才明白了一切。 前几日自己接连攻下密云县和昌平县后，朱棣仿佛被惹怒了一般，直接派了两万军队，由麾下将军丘福所带领，直奔永平府而来。 目的已经十分明显了，就是要从虎口夺食，一鼓作气拿下永平府。 “朱棣手下本身就没有多少军队，这次居然敢直接派出两万的将士？” “难道他就不怕全都葬送在这里吗？” 别说是徐成亮了，就连石胜听闻了这个消息，都不由得一阵咂舌。 就算朱棣这段时间发展迅速，但也不至于出手如此阔绰吧？ 耿炳文手下可是有十三万大军，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们两万人淹死。 “这就不知道了。” “据说带头的那将军丘福，是朱棣燕王府中的亲兵。” “也不知道怎的，突然就一路升到了将军的位置，甚至开始领兵打仗了。” 徐成亮开口说道， 语气中并无太多担忧。 毕竟这次战斗人数极为悬殊，怎么着也不会是他们输啊。 丘福？ 听到这个名字，石胜下意识的愣了愣神，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严肃。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丘福的确一开始只是一个小小士兵，在燕王府中做事。 积年劳苦，授燕山中护卫千户的位置，随后在靖难之役中便跟着朱能、张玉二人夺下了北平九门。 随后更是在与耿炳文在真定府的战斗中突入子城，与李景隆的战役中直捣黄龙。 毫不夸张的说，此子绝对是大器晚成的类型。 最重要的是……他的伯乐，貌似是姚广孝。 你可以不相信朱棣对朱家的忠诚，但绝对不能不相信姚广孝看人的眼光。 虽然到目前为止石胜还并没有正面遇到过姚广孝，但随着靖难之役的开始，石胜便知道自己与他绝对免不了一战。 换句话说，整个靖难之役的战场都是他在侧面指挥的，这次说不定也是一样。 “时候不早了，快去集合吧。” 看着石胜一副低头思索的模样，徐成亮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呵呵的开口说道。 队伍很快就集结了起来，十三万人对上两万人，怎么可能会输？ 石胜站在队伍中，瞧着如此大的差距，心中愈发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朱棣和姚广孝怎么可能不知道永平府驻扎着十三万的朝廷主力军？ 既然知道的话，又为何会派出两万军队前来送死？ 任命的元帅甚至也仅仅只是刚刚提上来的亲兵…… 还没等石胜想清楚，战鼓声便响了起来。 双方叫阵，石胜已经可以看到对面阵营的元帅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一副嚣张的模样。 但过了半晌还没见到进攻的动静，就连一旁的士兵们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丘福倒是个懂得用兵的。” 明显察觉到了身边士兵们情绪的变化，石胜心中不由得暗暗心惊。 别的不说，想要以少对多，肯定得在兵法上多下功夫。 而究竟用怎样的法子，就全靠元帅们的用兵之道了。 丘福的行军作风自己并不熟悉，但仅仅从目前看来，应当是个谨慎机敏之人。 毕竟自己身边的将士，是真的被他这套给影响到了。 想到这里，石胜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都打起精神来，别这副模样。” “待会儿如果对方突然开战，你们也这样上战场？” 石胜没好气的踹了一脚身后打哈欠的士兵，语气中尽是怒意。 随着石胜一声厉喝的落下，周围的士兵顿时一个激灵，迅速回过神来，紧接着便是一身的冷汗。 若不是石胜提醒的话，他们或许还真的没有察觉出来。 摸着良心说，就凭着他们刚才的状态，如果真的到了战场上，绝对是去一个死一个。 还没等石胜再说些什么，战鼓便再次激烈的响起。 而这一次，只听得对面传来了阵阵高喊：“石胜小子！可敢出来一战！” “石胜小子！可敢出来一战！” “石胜小子！可敢出来一战！” 耿炳文众人清楚的听到了敌方的高喊，一时间神色有些变幻莫测。 这群家伙……怎的就逮着石胜不放了？ 不对，应该是这群家伙怎的知道石胜的名字的？ 别说是耿炳文众人了，就连石胜自己都不由得略带几分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说起来自己也只是个参加过两三场战役的小兵罢了，怎的就这么招人恨？ 在战场上被敌人惦记上，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但此时此刻，自己也已经逃不过去了。 “元帅！石胜申请出战！” 石胜衣袖一挥，转身朝着耿炳文高声喊道，神色中尽是坚定。 既然对方点明了要找自己，那自己岂能退缩？ 接连攻下两座县城，又从他们的手中劫走了顾成。 这仇怨，已经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开的了。 “好！” “这才是我大明将士！” “鸣战鼓！迎战！” 眼看着石胜请战，耿炳文也没有丝毫犹豫，大手一挥便同意了下去。 随着石胜翻身上马，骑着乌云踏雪奔至战场中央，两方军队终于看清楚了石胜其人。 年岁不大，手持银色长枪，腰间别着长剑，胯下一匹黑色骏马显得分外出彩。 一双坚毅的眸子隐隐透着几分血气，脸侧的伤痕更添些许霸气。 “这就是石胜？” “怎的如此瘦弱年轻？” “就是他带兵接连攻下了两座城池，还劫走了被俘的将军？” “看不出来啊，该不会是对面随便喊了个人上来吧？” 第20章 朱棣究竟想要做什么？ 一时间，对面的军队充满了窃窃私语，望向石胜的眼神中尽是打量。 虽然他们并不认识石胜，但多多少少也都听说过这位“一枪封喉”的威名。 当他们在战场上收拾自家士兵的尸首时，总能看到几具尸体是被一枪贯穿了喉咙。 不用问，这定然是那位“一枪封喉”石胜干的好事儿。 下手快准狠，不留半分情面。 跟他对上的无一例外，皆是落得惨死沙场的下场。 别说是下面这些士兵了，就连丘福都不由得眯起双眼，心中犯起了嘀咕。 燕王殿下刻意交代的就是他？ 一个十来岁的少年？ 在自己启程时，燕王殿下便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让自己探一探石胜的底细，瞧瞧此子究竟能否担起重用。 丘福不知道为何燕王殿下如此重视一个敌方阵营的夫长，但燕王殿下这样说定然是有自己的道理。 更何况……自己这次出兵的目的，可不在这里。 丘福的眼神中闪过几分隐晦不明的神色，随即给一旁的军官使了个眼色：“赵成勇，你去和那石胜过上两招。” 虽然石胜不好对付，但自己作为元帅，定然是不可能亲自上阵的。 得了丘福的命令，一旁的赵成勇神色肃穆的应了下来，随即也翻身上马，反手抄起一旁的长刀便冲着战场中央前去。 作为丘福的亲兵，他这些日子自然也是听闻了不少消息的。 好比眼前这年轻人下手狠辣，战斗骁勇，不知道杀了多少敌军，甚至被燕王殿下所关注。 如果能够将其斩落马下，自己岂不是分分钟就能成为众人所钦佩的英雄？ 想到这里，赵成勇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热切。 没人不想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他在丘福身边当了这么久的亲兵，一直都没有找到出头的机会。 说不定这次，就是天赐的良机！ 两方相对，各自执念的目光仿佛要擦出火花。 只不过一方是为了功绩的热切，而另一方……只是单纯冰冷的杀意。 “战！战！战！” 随着两方将士的呼声，石胜二人同时驱动胯下骏马，朝着对方冲去。 “嘭——” “噔——” “噌——” 长枪与长刀相接，发出兵戈的碰撞声。 仅仅是对上几个来回，还未出杀招，赵成勇的额头已经渗出一层汗珠。 此时他握着长刀的手已经止不住的颤抖，方才几次他想要找机会朝着对方下刀，却尽数被挡了回去。 这家伙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往日里狠辣的长刀到了石胜的面前，反倒显得笨拙了不少。 只见石胜枪尖轻挑，便将自己的全力一击拨去他处，犹如四两拨千斤一般，让他感到一拳打在棉花上。 “混账！你可敢与我正面一战！” 几次无果后，赵成勇的心中升起一阵恼怒，咬牙切齿的瞪着石胜。 在赵成勇的眼中，石胜就好像是在戏弄自己一般，根本就没有拿出真本事。 战场上对敌人的轻视，又何尝不是一种侮辱？ “哦？居然还有这样的要求？” “既然如此的话，那我也不必留情面了。” 听到赵成勇这话，石胜微微一笑并无恼怒，只是目光扫过自己锃亮的枪尖，眼底闪过几分杀意。 原本还想给对方留点面子，但现在看来，还是利落点好。 在两方十几万军队的注视下，石胜竟直接脚尖轻点从马背上飞身而起，径直朝着对面的赵成勇冲去。 赵成勇心中顿时一惊，下意识的举起长刀格挡，却发现根本就来不及。 石胜的速度太快了，纵然他从哪个角度格挡，仿佛挡住的仅仅只是残影一般。 其他人都是借助马匹来提升自己的速度，但石胜恰恰相反。 先前在马背上仿佛是在耽误了他的敏捷一般，现在才是他的真正实力。 “嗖——” 长枪破空声响起，紧接着便是锐器刺入血肉。 赵成勇瞪大了双眼，看着已经刺入自己喉咙的长枪，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不断涌出的鲜血堵住。 随着他的尸首犹如破布袋一般从马背上一头栽下，原本嘈杂的战场一瞬间陷入了寂静。 在场十几万军队，无数将士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丘福这边派出的军官……没几招就被石胜给一枪刺死了？ 看着石胜一枪封喉干净利落的模样，不少士兵都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心中升起阵阵寒意。 现在他们相信了，虽然石胜看上去不怎么起眼，但一旦到了战场上……妥妥的是个杀神。 “杀——” 朝廷军士兵的欢呼声响起，耿炳文大手一挥，将士们迅速拎起武器朝着敌军冲去。 一时间，看着陷入了混战的战场，丘福的面色愈发难看。 他深知自己这两万将士根本就不可能打过对方的十三万大军，无非是想要尽可能的多争取点时间罢了。 这也是之所以为什么方才几次三番的叫阵，无非是为了削弱对方的士气。 结果赵成勇命丧沙场，反倒给朝廷军鼓足了劲儿。 丘福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 “撤退！” 眼看着自己麾下的军队损伤大半，丘福只能选择尽量保留实力。 正所谓穷寇莫追，耿炳文这样主打防守的老将也是这样的心思。 和其他打了胜仗喜气洋洋的士兵不同，石胜出了风头却没有显得有丝毫得意。 “夫长，你这次又威风了一把啊！” 徐成亮兴冲冲的冲过来，神色中尽是激动。 虽然他已经习惯了石胜一战杀一将的风格，但依旧会被惊喜到。 然而石胜如此淡定甚至带着几分皱眉的神色，却使得他不由得一愣。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成亮，若是你领兵的话……可敢以两万将士对上十三万大军？” 石胜抿了抿嘴，缓缓开口问道。 不对劲，从头到尾都不对劲。 按理说丘福作为朱棣的亲兵，在他身边没有学到一千也得有八百。 这次相当于自寻死路的战斗方式，难道回去后就不怕被朱棣砍了脑袋吗？ 除非……这是朱棣授意的。 但朱棣为何又要派人来送死？ “当然不会，我又不傻。” “人数如此悬殊的战役，我还想多活两年呢，躲都躲不及，这么可能往上冲？” “我麾下的士兵，每个都是与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我怎么能忍心带着他们送死？” 听到石胜这话，徐成亮顿时站起身来义正言辞的开口说道： “等等……夫长您的意思是……” 然而当他看到石胜略带几分意味深长的眼神时，顿时猛地浑身一震。 对啊，依照正常领兵打仗的习惯，这么可能会有元帅带着自己麾下的将士送死？ 除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走，立马去寻元帅。” 石胜此时也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面色严肃的直奔主营帐。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朱棣此次派出这两万军队，主要目的应该是拖住耿炳文的这十三万大军。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明面上的目的已经很清晰了，就是不知道朱棣此时背地里在密谋着什么。 “怎么？刚刚得了功劳，这就来讨赏了？” 打了胜仗的耿炳文笑眯眯的看着突然来到主营帐的石胜，眼神中流露出几分讶异。 要知道，石胜这小子平日里都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到了训练自己的队伍中，无缘无故可是不会来他这边的。 除非……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 看着石胜很明显有所不对劲的面色，耿炳文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神色中多了几分严肃。 “元帅，我觉得今日敌军突如其来的进攻……实在是有些不对劲。” “朱棣手中的军队本来就不多，怎么可能放任两万大军来送死？” “两万人对上十三万人，显然是必死的结局啊。” “除非是打着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主意，想要用这两万人拖住咱们的十三万大军，背地里打着其他的算盘。” 随着石胜认认真真一番话的落下，耿炳文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对劲。 他纵横沙场这么多年，的确是没有见到过这种自讨没趣的战役。 现在石胜这番话……可信度的确很高。 “朱棣……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第21章 十七弟看起来有心事啊！ 耿炳文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只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窖。 今日他率领十三万大军交战，已经是中了朱棣的计谋。 都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朱棣既然愿意拿出两万人送死，那就意味着他的计划中绝对会获得比两万人更值钱的东西。 想到这里，耿炳文半分不敢耽误，迅速将石胜的这番分析写成军书，快马加鞭的送去京师。 … 大宁，宁王府中，早就已经没了往日的热闹。 院落中的杂草许久没人修剪，仆人们也早就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只留下稀稀拉拉的几人侍奉在门外。 “殿下，您不能离开王府。” 朱权刚刚推开书房大门，便被门口守着的侍卫拦了下来。 虽然神情和言语中彬彬有礼，但动作的强硬却是不容拒绝。 “滚开！” “本王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来管！” 朱权的面色顿时一黑，怒气冲冲的骂了一番，便重新回到书房，重重的摔上了门。 随着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原本嚣张跋扈的朱权面色上却流露出些许难堪与怒意。 自从自己那个好侄儿朱允炆开始削藩，自己的心中便有了意见。 然而他的反抗却不如朱棣那般强硬。 只是开始不怎么听从朱允炆的命令罢了。 但朱权却没有想到，自己那个侄儿做的居然这么绝！ 京师到大宁如此之远的距离，自己作为大宁的封王，却被朱允炆一句话给软禁在了家中。 此时朱权才意识到，皇帝这个位置带来的权利，或许真的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回想他十六岁便来到大宁就藩，手下将士八万，战车六千，甚至连朵颜三卫都是自己麾下的士兵，雄赳赳气昂昂的想要创下一番功绩。 然而事与愿违，此时自己却被软禁在家中，连王府都出不去。 想到这里，朱权心中不禁一阵郁结。 难道他就真的只能在这里等候朱允炆的发落不成？ 正当朱权心中混乱万分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却在书房中响起。 “十七弟看起来有心事啊。” 随着声音的响起，朱权顿时瞳孔一缩，下意识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看着那熟悉的身影，他顿时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见朱棣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出现在了自家王府的书房中，朱权顿时像是见了鬼一般。 自己都出不去的王府，朱棣说进就进了？ 不对啊，他最近不是在造反吗？ 想到这里，朱权的神色中闪过几分警惕。 被一个正在造反的兄弟找上门来，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唉……你我自幼关系亲近，各自就藩后情谊依旧不减。” “这么多年未见，怎的突然就这副模样了？” 朱棣又何尝不知道朱权心中的小心思，一副无奈的样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尽是悲伤。 毕竟按照先前朱元璋的规定，藩王们进京述职时，时间必须要错开，为的就是防止藩王只见联系过于密切导致造反。 换而言之，也就是说藩王们一旦离京就藩，今后便是此生不得再见。 朱权由于和朱棣的封地比较近，二人的关系也一向不错。 但自从各自就藩后，这也算是第一次相见。 “四哥这是什么话？咱们兄弟多年未见，我本应设宴招待。” “只是当下我这情况……你也看见了。” “四哥能进来，想必也是花费了不少功夫吧？” 朱权干笑几声开口说道，虽然神色软化了些许，但心中的警惕依旧没有放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所谓的兄弟情分在皇家都是狗屁。 若是真的惦记着自己，有潜入进自己王府的本事，早就来探望了，何必等到靖难起义后才想起自己？ “功夫算不上，大宁守卫防备并不强，稍微使了点小手段就进来了。” “毕竟天高皇帝远的，十七弟你心中是最清楚的不是吗？” 面对朱权的警惕，朱棣只是笑眯眯的端起一旁的茶盏淡淡的抿了一口，随即略带几分意味深长的开口说道。 虽然门外那些软禁朱权的守卫们表面上一个两个横的要命，但只要稍微给上一点好处，态度自然是软了下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不行的话，定然是银子给的不够多。 他之所以会选上朱权，自然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朱权手中握有兵权，并且早就对建文帝有所不满。 最重要的是……现在朱权被建文帝所软禁，定然是想要改变现状的。 依照建文帝的性子，削藩只会愈演愈烈。 朱权想从现状中解放出去，自己便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果不其然，正如同朱棣所想的那样，随着他一番话的落下，朱权的神色顿时变了又变。 “四哥……言之有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权面上挣扎的神色才逐渐放了下来，叹息着开口说道。 他原本还想着血浓于水，自己都已经离京师这么远了，朱允炆应当不会过多为难自己的才对。 但随着门外侍卫一天比一天的严格，朱权意识到自己太真了。 可是让他做出背叛大明的事情，他依旧做不到。 “你应该也已经看到了，允炆早就被朝中那些奸臣迷了心智，一心想着血肉相残。” “若是你能够率领大宁的八万兵马以及朵颜三卫随我一同靖难……” 朱棣一番话还没说完，便被朱权直接打断。 “四哥，若是旁的事情我都能答应你。” “但唯独兵马一事，不可动。” “当年父皇将大宁这块地封给了我，还有这么多的兵马……就是要我镇守这片土地。” “若我因为三言两语便带着军队离开了大宁，岂能对得起父皇当年的嘱托？” 朱权抿了抿嘴开口说道，神色中流露出几分复杂。 他清楚自己的处境，也清楚朱棣此行的来意。 但就算自己被软禁在此，至少手中也是有兵权在握，为的是镇守大明疆土。 看到朱权这副模样，朱棣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似乎在思量着什么一般。 “唉……既然十七弟如此坚定，那我也不好再过多劝说了。” “时候不早了，我就先行离去……” 朱棣站起身来，挂上带着几分惨淡的笑容，转身离去的背影略带几分落寞。 第22章 藩王朱棣的打算！ 看着朱棣这副模样，朱权心中却是一软。 好歹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弟，幼时自己跟在朱棣身后玩耍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天色已晚，四哥现在离去只怕也不方便。” “不如今夜你我兄弟二人围炉煮酒，好好叙叙旧如何？” 朱权犹豫片刻，还是咬了咬牙开口说道。 都说藩王之间一别便是一生，这也是他们皇家的悲哀。 朱权一向重情义，此时心中多多少少也有些五味杂陈。 听到朱权这话，朱棣的眼底闪过几分精光，随即故作一副为难的模样答应了下来。 既然来软的没用，那自己就得来点硬的了。 酒过三巡，朱权刚想敞开心扉说上几句，却见到朱棣此时已经半醉，全然没了往日的模样，反倒哽咽的不成样子。 “十七弟，你常年在大宁，接触京师的少，根本就不知道朝中当下的情况。” “允炆可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什么样，我这个做叔叔的还能不知道吗？” “若不是因为朝中那些奸臣挡道，日日给允炆灌输那些个骨肉相残的思想，咱们能走到今日这副田地吗？” “我此次靖难，实在是逼不得已啊……” “此次靖难之后，我会背上何等的骂名，我心中自然清楚。” “但若是能够除去那些奸臣，还给允炆身边一片清净，就算今后被钉在耻辱柱上，我也认了！” 朱棣说着，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一副掏心掏肺的样子使得朱权心中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自己这四哥并非是为了夺取皇位而发动的造反。 想到这里，朱权的心中不禁也踏实了几分。 “若是我靖难成功，除去了那些奸臣，皇位照样也是允炆的，我绝对不会碰上半分。” “当年父皇给我封王，就是要辅佐允炆治理江山，我又怎么可能有二心？” “希望到时候你还能看在咱们之间的情分上，在允炆面前说说好话，莫要给我家赶尽杀绝了。” 朱棣一边说着一边哭着，哪里还有半分驰骋沙场的王爷模样。 就连朱权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朱棣，心中犹如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一般喘不过气来。 眼看着酒水见底，朱棣喝的烂醉，朱权也没了送他离开的意思，只是唤人来将朱棣扶去了客房。 然而朱权却不知道，已经醉的连路都走不了的朱棣在来到客房后，瞬间便没了方才昏昏沉沉的模样，双目睁开尽是清明。 “殿下，可有什么要吩咐的？” 朱棣挥了挥手，从一旁的暗处便闪出一道身影，恭恭敬敬的开口问道。 “我接下来大概会在这里住上几日，拖延时间。” “你去寻朵颜三卫的人，拉拢他们策反朱权。” “无论许诺多少金银，此事一定要办成。” 朱棣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精光。 若是此时石胜在的话，定然会感慨朱棣的野心之大。 朵颜三卫是怎样一支队伍？ 朱元璋开国的时候亲手创立，后来划归宁王的藩属，在靖难之役中为朱棣立下赫赫战功。 骁勇善战、纪律严明，对首恶者格杀勿论，颇有威名，一度被称为大明最强的雇佣兵队伍。 对于朱权而言，朵颜三卫亦然是他手下最强的一支队伍，人数虽然只有三万，但近乎可以占据他手下战力的百分之六十。 接下来的几日时间，朱棣便以各种理由扯着朱权喝酒聊天，可谓是将一手感情牌打到了极致。 直到朱棣收到事情办妥的消息，这才主动提出离开。 听到这消息的朱权甚至还愣了愣神，万般不舍的挽留了一番，这才决定亲自送一送朱棣。 “四哥，此次一去……你我兄弟下次相见就不知道是何时了。” “你今后多保重！” 朱权深知朱棣如今的处境艰难，特地带上了自己手中最精锐的朵颜三卫相送出三里。 然而正当他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朵颜三卫的首领兀鲁思穆尔却将他拦了下来。 “殿下稍等片刻。” 兀鲁思穆尔和朱棣对视一眼，随即二人便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前两日朱棣手下的亲兵找上门来的时候，兀鲁思穆尔本来还不相信。 朱棣居然会主动找上自己等人这些士卒？未免有些太过离谱了。 但随着亲卫将朱棣的亲笔拿出，并且答应下了种种条件后，兀鲁思穆尔也不得不相信。 他们本就是驰骋在草原上的汉子，如今却整日里帮着朱权蜷缩在这一隅之地，难免心中有些落寞。 前段日子听闻朱棣靖难起义的时候，心中甚至还有几分羡慕。 自家主子怎的就没有这般魄力？ 若是朱权起义，他们定然会追随在左右，帮他打下这江山。 只可惜，这位宁王未免有些过于安宁了。 现在有了机会，他们又怎能放过？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自己手下的朵颜三卫众人竟在自己回程的路上挡出了一道人墙，朱权的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从脑海中生出，但他却不敢相信。 朱棣这几日……分明就是与自己在一起，又怎么可能策反自己手下的将士？ 正当朱权大脑中一片混乱时，他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自己明明正在被软禁，怎的就突然能够离开王府，甚至送朱棣走了三里地？ 难道这一切……都是朱棣所谋划的？ 想到这里，朱权只觉得透骨的寒意升起，整个人如坠冰窖。 “殿下，燕王殿下应该说的也很清楚了。” “如今的大明朝廷，奸臣当道，皇帝也被奸臣所蛊惑，手足相残。” “燕王殿下愿意主动站出来，背负不知道多少骂名也要还大明一个盛世。” “您怎么就不明白呢？” 兀鲁思穆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开口说道，仿佛为朱权操碎了心。 随着兀鲁思穆尔一番话的落下，朱权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目光扫过所有朵颜三卫士兵的脸，希望得到些许不同的答案。 然而结果，却是让他失望了。 看样子，自己真的是小瞧了这位四哥。 “十七弟你莫要多想，我只是和这位兀鲁思穆尔偶然相遇，一聊居然志同道合。” “但你却迟迟不肯下决心，这才出此下策先斩后奏，四哥没有想要蒙骗你的意思。” “只要你愿意随我一同靖难，事成之后我定然与你平分天下。” 此时朱棣也没了隐瞒自己野心的打算，反而语气坚定的开口说道，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看着自己手下的朵颜三卫众人和朱棣这副模样，朱权心中已经清楚，自己没的选择了。 “好，我答应。” 过了半晌，朱权这才重重的点了点头，神色中闪过几分复杂。 自己可是被朱允炆下令软禁在大宁的，而现如今朱允炆派来的人都已经被朱棣所尽数收买，自己再挣扎有什么用呢？ 无非就是光杆司令罢了。 倒不如将错就错，干脆听了朱棣的话。 现在的天下，是朱棣和朱允炆二人的纷争。 而自己无论归顺哪一方，都是差不多的结局，倒不如干脆顺势而行。 很快。 宁王朱权投靠了朱棣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大明。 耿炳文和石胜听闻后，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23章 迷茫的建文帝！蠢蠢欲动的藩王！ “好小子，还真的让你给猜中了。” 耿炳文面色难看的拿着前方传来的消息，恨得咬牙切齿。 “朱棣这厮狼子野心也就罢了，居然还拉上了宁王殿下一起！” “宁王殿下手中的军队，可是不容小觑啊……” 此时耿炳文只恨自己察觉到的太晚，没能及时将消息传给建文帝，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他早该料到的，自己的十三万大军目前驻扎在永平，北可守大宁，南可守真定。 自己一旦被拖住，就算察觉到了朱棣在大宁，也很难立刻前往。 现如今宁王归了朱棣，事情可就难办了。 看出来了耿炳文的愁眉苦脸，石胜不禁愣了愣神，略带几分试探的开口问道：“宁王殿下归顺了燕王……他们的军队集结起来有多少？” 他虽然知道大致的历史轨迹，但貌似随着自己的出现，进程正在不断的加快。 就连石胜自己也不敢确定，现在的历史在其他方面会不会出现差异。 “宁王手中应当是有八万甲胄，战车数千。” “最麻烦的还是那朵颜三卫，恐怕人数有三五万之多。” 耿炳文一边说着一边盘算着，心中愈发沉重。 如果原本仅仅只有朱棣一个人的队伍，他倒是不必过多担心，毕竟就算加上周围县镇的投靠，充其量也就几万人马罢了。 但现在加上了宁王手中的队伍，立马就不一样了。 粗略算上一番，怎么着也比自己手中的十三万大军多了。 听到耿炳文这番话，石胜也皱起了眉头，心中犯起了嘀咕。 宁王和朱棣肯定会勾搭上的，这点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只不过现在确实是有些太早了，早到他完全没有丝毫防备。 看样子，靖难之役的序幕，要真正拉开了。 … 与此同时的京师皇宫中，朝堂之上跪满了大臣，静的仿佛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动静，生怕惊扰了建文帝，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你们有没有人能给朕解释一下，宁王为何会和燕王勾结在一起！” 建文帝咬牙切齿的将手中的奏折重重的摔在地上，目光扫过朝中的文武百官，神色中尽是怒意。 明明前几日前线还传来大获全胜的消息，怎的今日宁王和燕王就勾搭到一起去了？ 最重要的是宁王朱权手中还有十几万的兵马，这下岂不是全都为朱棣造反做了嫁衣！ 更让他感到愤怒的是，自己先前明明已经派人将朱权软禁了起来，为的就是担心他出什么岔子。 谁知道自己派去的人居然会被朱棣策反？！ 那燕王究竟有什么好，能从自己手中挖人？ 一时间，建文帝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自己直接前去大宁问个清楚。 “这……陛下息怒。” “大宁和北平离得近，这燕王和宁王二人也是自幼的手足兄弟。” “说不定……早就有所勾结了，只不过早些时候没有察觉到。” “陛下您也莫要怪耿老将军消息不灵通，毕竟率领十三万军队确实不容易，报喜不报忧倒也正常……” 看到建文帝气成这副模样，一众大臣互相使了使眼色，最终还是黄子澄干咳两声，上前两步低声开口说道。 他的眼珠子转了又转，三言两语便将罪责扯到了耿炳文的身上。 不得不说，黄子澄的确是建文帝最宠信的臣子，说什么话全都相信。 此时就连建文帝都认为，宁王和燕王的勾结是蓄意而为，而耿炳文在前线那么久却没有丝毫察觉，这也是严重的失职。 “哼！” “要我说，耿老将军也是老糊涂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察觉不到，白白带着十三万军队在前线吃空饷吗！” 建文帝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心中的怒意压下，但对耿炳文已经有了意见。 只不过现在前线局势未稳，自己若是一个冲动将耿炳文的元帅之位扯了下来，反倒是会乱了军心。 此时建文帝还保留着些许理智，揉了揉自己酸痛的太阳穴，摆了摆手示意今日的早朝就开到这里。 他已经无心再去处理其他的事情，几个藩王陆陆续续都不老实了起来，这与当初他削藩的初衷完全不同。 御书房中，当黄子澄和齐泰二人再度到来时，建文帝的心中反倒是多了几分迷惘。 “唉……朕当初削藩，难道真的做错了吗？” 看着一封封各地起义造反的奏折，建文帝的心中分外不是滋味。 是不是如果当初自己做的没有这么绝，自己这些叔叔们便会老老实实在自己的封地过一辈子？ “陛下，您这是什么话？” “当初您进行削藩，也是经过了各种考量做出的决定。” “您今日瞧着他们四处造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若是您不削藩，他们就不造反了吗？” “人心的贪欲是永无止境的，就算藩王们有了自己的属地，也不会满足。” “您若是不削藩，他们有了势力只会闹得更大更乱。” 一听到建文帝似乎是起了后悔的念头，黄子澄迅速严肃起了面孔，一副长者的模样开口说道。 说起来，他和齐泰二人可是陪伴建文帝自幼长大的，说是帝师也毫不为过。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提出削藩的时候，建文帝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 但是现如今，如果建文帝后悔了削藩，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们当初的谏言也是错的？ 放眼望去大明如今的模样，已经无法再收手，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确实是有些道理。” “人性本贪，朕就算给他们再多，他们也不会知足的。” “传朕旨意下去，让耿炳文率领十三万大军转移阵地。” “从永平到转移到真定府，重新规划作战。” 建文帝思索半晌，抿了抿嘴开口说道。 他要再试一试，看看这老将是否真的能够重新振作起来打胜仗。 如果不行的话……自己可就要开始启用新将军了。 看着建文帝这副模样，黄子澄和齐秦对视一眼，颇有几分得逞的意味。 随着朱棣和朱权合作的消息传出，整个大明境内凡是有些权势的藩王都有些蠢蠢欲动。 同样是藩王，怎的就他朱棣能起义，我就起不得？ 同样是藩王，怎的就他朱权能分天下，我就分不得？ 一时间，整个大明犹如浮萍般惴惴不安。 第24章 大明的将士不怕死，但怕死的没有价值！ 军营中，看着整体士气低落的军队，石胜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才多长时间，这群家伙就成了这副模样？ “起来，干什么呢？” “一大早上不去操练，蹲在草垛堆旁边摸什么鱼？” 石胜一眼便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后便是一脚上去。 随着一声哀嚎响起，徐成亮揉着自己的屁股，满脸哀怨的转过身来望着石胜。 “夫长，话不能这么说。” “我这怎么能是摸鱼呢？分明是调整自身情绪罢了。” “一个好的士兵要学会自己调整情绪，顺便安抚战友的情绪。” 徐成亮一本正经的说到这里，随即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事情一般眉头微皱，低声凑过来开口问道：“夫长，我听说燕王和宁王联手后，第一个要打的就是咱永平府？” “耿老将军好像也要带着主力大部队离开了，到时候咱们怎么打得过人家？” 听到徐成亮这番话，石胜顿时明白了这群士兵最近的低落是因为什么，心中的担忧从何而来。 永平府算是他们刚刚从朱棣军手中夺回来了一半的，根基十分不稳固。 稍有不慎，便有再次被抢去的可能。 现如今耿炳文的大部队还要离开，留下他们这些零零散散的士兵，怎么抗得过人家的大部队碾压？ “这些不是你们需要操心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赶紧带着其他事情训练去，你们只需要负责安心训练，上战场杀敌就行了。” “至于其他的，我来负责。” 石胜微微颔首开口叮嘱道，心中也是思绪万千。 如果耿炳文这就要带着主力部队离开永平府前往真定的话，永平府很难不成为朱棣的重点目标。 朱棣作为老朱家的子嗣想要造反，和那些草根不一样。 他只需要一路从北平打到京师，其余的地区都不用管，皇位就是他的了。 但草根不一样，好比当年的朱元璋，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打下了大明的江山。 而朱棣若是想要打去京师，永平府绝对是他的必经之地。 想到这里，石胜不禁在心中暗骂建文帝的愚蠢。 这种关头将耿炳文的主力军调去了别的地方，无疑是帮着朱棣打开了一条畅通无阻的大门。 现在他只能祈祷，建文帝不要那么快的将耿炳文撤下去，换上那个毫无用途的李景隆。 “夫长，我这就催他们训练去！” 有了石胜这话，徐成亮心中不知为何安定了不少，拍了拍身上的杂草，便兴冲冲的去招呼士兵们训练。 正当石胜准备跟上去给士兵们鼓舞一下士气的时候，耿炳文的亲兵却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石夫长，原来你在这里啊。” “耿老将军正寻你呢，赶紧去主营帐一趟吧。” 听到亲兵这话，石胜更是丝毫都不敢耽搁，径直朝着主营帐的方向走去。 走进主营帐，毫不例外率先映入眼帘的，是耿炳文那严肃的神情。 “你来了？” 还没等石胜上前问好，耿炳文便率先开口，同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耿炳文揉着自己酸痛的太阳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给石胜开口。 “唉……有些话耿老将军说不出来，那就我来说。” “陛下已经下旨，让我们主力军从永平退至真定，重新规划战斗方案。” “但永平不能没有驻军，我们准备派你来驻守北平。” 看着耿炳文半晌没有开口的模样，一旁的顾成咬了咬牙，上前两步开口说道。 随着顾成话音的落下，石胜反倒是没有丝毫的意外，这早就已经是他和士兵们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老夫已经算过了，如今你帐下只有一千多名士兵。” “为了给你充足的军力，老夫决定给你的部队补充到五千人，新加入的都是老兵。” “到时候你驻守永平……” 耿炳文一句话还没说完，却被一旁的顾成所打断。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看到顾成居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神色中尽是坚定。 “元帅！还请准许我一同驻守永平！” 听到顾成这话，在场的众人眼神中皆是闪过几分讶异。 驻守永平生死难料，跟随大部队一起至少还能仗着人多有些底气。 但此时顾成此举，究竟是何意？ “元帅，您心中应该是最清楚的。” “当初若不是石胜的话，我早就已经死在那些叛军手中了。” “现在报恩的机会来了，又怎能弃恩人于不顾，自己独自离去？” “还请元帅准许！” 顾成慷慨激昂的开口说道，神色中的坚定做不得假。 他自己心中清楚，如果当初不是石胜舍命相救的话，自己此时根本就不知道还在哪里，只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大明的将士不怕死，但怕死的没有价值。 “好，老夫准了。” “从今日起，你便给石胜做副官，一同驻守永平府。” 耿炳文并没有太过纠结，毕竟他和顾成也是老战友了，自然是清楚顾成的性子。 今日若是自己不准，指不定他会怎样违抗军令，想办法向石胜报恩。 “顾将军，您不必如此的……” 在场最震惊的，无疑是石胜。 他完全被顾成这一遭给吓到，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虽然听闻顾成真性情，但也没想到居然真性情到此等地步。 堂堂开国将军，仅仅为了所谓的救命之恩，便甘愿屈尊做自己的副官？ “你就不要再推脱了，顾将军虽然年纪大了，但脑子没坏。” “他与朱棣那边不少将领都有过交情，知道对方的性子。” “今后你若是与朱棣那边的将领对上了，说不定顾将军还能给你出谋划策一番。” 原本还打算再拒绝一番的石胜在听到耿炳文这番话后，顿时将即将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耿炳文这番话说的有道理，自己虽然手中有五千弟兄，但也不能总是横冲直撞。 若是能够对地方的将领更熟悉一些，想必能在战场上得到不少好处。 “既然如此的话，那咱们也就此别过了。” 石胜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朝着耿炳文抱了抱拳，神色中流露出几分感激。 他应当心存感谢，自从入伍后，遇到的都是伯乐。 从入伍便手把手教导他的曹正明，又到如今许他兵马的耿炳文，算下来也从未遇到歹人。 如果不是他们对自己的信任与支持，石胜扪心自问，绝对立不下来这一桩桩功绩。 次日一早，耿炳文便率领朝廷主力军队离去，将永平托付给了石胜和顾成。 当然，石胜如今官职不够，明面上交代的依旧还是顾成为帅。 “耿老将军此次离去，除了你的五千骑兵之外，还留下了足足三万兵马。” “拿来镇守永平……虽然有些够呛，但应该也大差不差。” 顾成看着沙盘地图，抿着嘴思索着。 第25章 出发！剑指大宁府！ 顾成深知自己手中的队伍有几斤几两，想要进攻是不指望的。 只要能够老老实实的将永平守住，就已经算是合格了。 “难说，” “朱棣的军队自北平南下，想要攻打京师，无疑只有两条路。” “要么攻永平府，要么攻真定府，随即再顺着沧州德州南下。” “相比较而言……永平府恐怕会成为朱棣第一个目标。” 石胜抿了抿嘴开口说道，心中多少有些为难。 朱棣和朱权联手，本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他们带动的，还有不少周围那些藩王们蠢蠢欲动的反心。 此番下来，说不定朝廷军在哪次的战役中，就会被突如其来的敌军背刺。 一想到这里，石胜就一个头两个大。 尤其是他手下的五千骑兵，主打的就是个机动性强。 如果一直随着大部队走的话，反倒是会大大削弱了其战斗力。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朱权手中是不是还有三万朵颜三卫？” 石胜像是突然间想起来了什么事情一般，神色中流露出几分严肃。 看到顾成颇为沉重的点了点头，石胜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若是如此，就更麻烦了。 朵颜三卫，即朵颜卫、泰宁卫、福余卫。 在洪武年间便得到朱元璋的册封，归于大宁都司管辖下。 而当初之所以能够收揽朵颜三卫，一是因为蒙古内部混乱，再加上明朝强盛的国力威慑，朵颜三卫这才归顺了大明。 在朱棣将目光盯上朵颜三卫之前，朵颜三卫一直都是作为大明和蒙古的边疆缓冲带存在，政务上并没有过多牵扯，这也是朵颜三卫被称为大明雇佣兵的主要原因。 随着朵颜三卫跟着朱棣一同靖难，迅速成为了朱棣前期手中最锋利的刀刃。 毕竟他们出身蒙古国，各个身强体壮，擅长骑射，是普通明兵难以抵御的存在。 朱棣为了将朵颜三卫归于麾下，甚至还许诺“弃大宁予三卫”，也不知道朱权知不知道这事儿。 “既然如此的话，那咱们就只能静观其变了。” “老夫率领三万将士死守永平，耿老将军的主力军修整一番攻去北平。” “至于你，便率领五千铁骑随机应变吧。” 听到顾成这话，石胜先是愣了愣神，随即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惊讶。 自己和麾下的五千骑兵居然被单独拎出来归类了？ 倒也显得新奇。 “好歹也并肩作战这么久了，老夫还能不知道你们的作战习惯？” “石胜，你是帅才，是虎将，是奇兵。” “不用担心后方的问题，放手去干吧。” “该打哪一场仗，你比我清楚得多。” 看着石胜一副惊讶的模样，顾成大笑着开口说道，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之所以选择留在永平，一是因为熟悉朱棣方将军们的作战习惯，二就是能够有个主帅镇守永平，留给石胜足够的时间精力去驰骋沙场。 别的不说，顾成这番话也算是给石胜吃了颗定心丸。 主战场的指挥他确实没经历过，他擅长率领小部队杀敌，但遇到这种大场面反倒说不准。 如今有了顾成镇守敌后，自己也算是有了底气。 离开主营帐后，看着不远处自己麾下正在训练的众人，石胜的眼神中闪烁着阵阵亮光。 有这么多人信任自己，自己岂能辜负了他们的心意？ “兄弟们，整装一番，准备启程！” “山不就我，我便去就山。” 虽然自己麾下大多都是已经熟悉了战场的老兵，但队伍之间的磨合也是分外重要。 主战场自己插不进去，总会有些虾兵蟹将给自己练手。 而最好的选择，就是大宁府的朵颜三卫。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既然朱棣能够成功拉拢朱权，想必至少也许诺了朱权半壁江山。 在这样的条件下，朱权又这么可能甘心留在大宁府坐看朱棣的威风？ 现在朱权八成已经跟着朱棣，带着大宁府的主要力量奔赴了北平参战。 趁着大宁府后方空虚，正是自己袭击的好时候，打一番游击战。 “咱们这趟前去，要么留名青史，要么战死沙场。” “若是怕死的话，现在还可以留下，和顾老将军驻守永平。” 启程前，石胜望着眼前的五千兵马，高声开口喊道。 此次前去，风险不比驻守永平低。 虽然是打偷袭战，但好歹也算是深入敌人后方。 如果有不愿意去的士兵，他自然是不会阻拦。 然而随着石胜一番话的落下，那些士兵们反倒是不乐意了。 “夫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兄弟们是那贪生怕死的人吗！” “就是啊，进了军队就没想着活着回去过！” “要么战死沙场，要么凯旋而归，哪来的做逃兵的道理！” “咱们大明男儿，可都不是吃素的！” 只见一群人高声嚷嚷着，一副不服气的模样，恨不得现在就去砍几个人头回来。 “好好好！这才是我大明男儿！” “出发！让我们剑指大宁府！” 经过两日的日夜兼程，石胜一行人终于穿过山海关，抵达了宁远卫附近。 这一路上倒是遇到了不少北平府的兵马，但队伍较小，八成是侦察用的军队，很快就被石胜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于此。 接下来，便是继续北上直逼泰宁卫了。 “怎么样？这两日有多少兄弟伤亡？” 看着不远处的城池，石胜勒马回头望去开口询问道。 已经赶了两天的路，再加上途中时不时遇到些虾兵蟹将，这些兄弟们八成也已经精疲力尽了。 若是能够在宁远卫整顿一番，想必再有一日左右的时间，便能抵达泰宁卫。 “受伤的兄弟约莫百人，阵亡人数不超过十人。” “这两日遇到的都是些小喽啰，没花什么功夫。” 听到石胜的问话，徐成亮急忙开口答道。 作为石胜的左膀右臂，他早就已经将这些细节上的问题整理的一清二楚。 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北平府的队伍，但也都是不超过千人的小队。 碰上他们五千虎骑，砍人犹如砍菜一般，老兵们甚至还刻意将练手的机会留给了新兵，除非遇到危险才上前出手。 就连石胜注意到这点都不由得一阵感慨，这让他想到了野外狼群们会刻意给幼崽制造捕杀猎物的机会。 看样子，自己手下的这些士兵根本就不用过多磨合，便已经配合的很好了。 听到这样的数字，石胜点了点头，心中倒也还算满意。 战斗哪里有零伤亡的？将损伤降到最低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好，前面就是宁远卫了。” “咱们去宁远卫修整一番，明日再启程上路。” 第26章 小兄弟，你上过几次战场？ 石胜策马朝着宁远卫奔去，对面也是很快就发现了石胜等人的身影。 为了以免出什么乱子，石胜特地让身后的一众士兵等在远处，自己一个人去交涉。 毕竟此次前来，也并没有提前通知过人家。 任哪个驻守城池的将士看到突然有一队士兵奔向自己这边，肯定是会有些许紧张的。 “来者何人！” “大明永平千夫长石胜！奉顾成将军之命北上进军，途中经过宁远卫，希望能够驻扎休整一晚！” 听到石胜话音的落下，城墙上的守卫似乎是转身离去报告长官。 不一会儿，城门便缓缓打开。 只见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甲胄，约莫三四十岁的军官。 在看到石胜的一瞬间，那军官顿时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迎了上来。 “您就是传说中的石夫长吧？幸会幸会！” “我是宁远卫的军官，李明盛。” “宁远卫早就听说了石夫长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同凡响。” 李明盛上下打量着石胜，眼神中流露出几分讶异，在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后，便直接将石胜等人迎了进来。 虽然他们从未见过石胜其人长什么样子，但石胜这个名字也早已经传遍了大明的每一处军所。 一战斩百人，深入敌营七进七出救出顾老将军，麾下千人骑兵可谓是战无不胜，甚至被敌军称为大明杀神。 这样的年轻人，又有谁不好奇呢？ 只不过对于李明盛而言，石胜这副模样看上去的确有些太过年轻了。 然而他心中这些许微不足道的顾虑，也在看着石胜一行人进入城池的过程中尽数打消。 放眼望去，整个队伍中尽是年岁不大的士兵，充其量也没超过二十岁。 但在他们的眼里，却有着和石胜一样的肃杀与风霜，一看就是从战场中一刀一枪杀出来的。 看着眼前的队伍，李明盛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他扪心自问，自己当初刚刚进入军队的时候是何等的稚嫩，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磨练成这副模样。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石胜手下的这支军队可是他一点点亲自训练出来的。 究竟是怎样的风霜，才能训练出这样一支肃杀的队伍？ 李明盛随手扯住一个队伍末尾的瘦弱少年，略带几分好奇的开口问道。 “小兄弟，你上过几次战场？” 听到李明盛这话，那瘦弱少年咧嘴一笑，眼神中流露出几分骄傲。 “单论上几次战场是没有意义的，还得看杀了多少叛军。” “虽然比不上夫长，但也是砍了六七十个脑袋的。” 是啊，这样的战绩，放在哪支军队不值得骄傲呢？ 看着一时间陷入了呆愣的李明盛，一旁的石胜瞥了一眼，心中只觉得好笑。 对于友方的好奇，他一向是会满足的。 毕竟自己手下的这支骑兵，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大明的军队，但曝光率却极少。 现在当他们亲眼见到时，肯定会凑上来打探一番的。 石胜心中有着绝对的信心，自己手下的这群兄弟们，绝对不会让自己失望。 “不愧是石夫长，这样的队伍也就只有您能带出来了。” 此时李明盛对石胜的语气中都多了几分敬畏，神色中尽是感慨。 他扪心自问，一个杀敌大几十人的少年若是放在他的军中，妥妥的是军官的好苗子。 但到了石胜的队伍里，却仅仅是站在末尾的一个小兵。 他不敢多想，其他的士兵又有着怎样的战绩。 “李将军说笑了，这哪是我的功劳？” “这些兄弟们跟着我出生入死，本就应是大明的英雄。” 石胜抿了抿嘴笑着说道，眼底闪过几分不易察觉的自豪。 这可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队伍，这可是跟着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在安顿好了手下的五千骑兵后，石胜便径直跟着李明盛来到了主营帐中。 虽然他让兄弟们原地休息自由活动，但他可不能就这样掉以轻心。 “李将军常年驻守在此，对朵颜三卫可有了解？” 随着石胜话音的落下，李明盛先是愣了愣神，随即眼神中流露出几分诧异。 “石夫长此次北上的目标……是朵颜三卫？” 李明盛略带几分迟疑的开口询问，似乎是有些许难以置信一般。 军队突然北上绝对不是耍着玩玩的，但以五千兵马偷袭朵颜三卫可是有点吃力…… 凡是多少了解一点朵颜三卫实力的，便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朵颜三卫就是这部分地区的三个卫所兵营。” “虽然说是兵营，但自从朵颜三卫归顺于大宁后，基本上就逐渐变成了三个部落一般的存在。” “在朵颜卫、泰宁卫和福余卫中，除了军队士兵之外，生活着的还有他们的家人。” “这些年来，他们已经很少再回去蒙古国，反倒是基本定居在了这里。” “每个卫所约莫有士兵万人，但这次大宁府投靠了朱棣后……也不知道带走了多少朵颜三卫。” 说到最后，李明盛还不忘看了一眼石胜的脸色，注意到他并没有太大的神情波动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对于朱棣和朱权二人的联手靖难，李明盛心中并无太多感慨。 毕竟算下来，如果他们要一路打去京师的话，和出于北方的宁远卫关系不大，他们只需要老老实实的按部就班罢了。 但对于一直处于战场中央的石胜而言，那可就是另外的视角了。 “也就是说……如果我直接去攻了朵颜三卫的话，那就相当于屠了他们的老巢？” 石胜并没有注意到李明盛心态的微妙，而是目光灼灼的盯着沙盘地图，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按照朱棣的野心，这次离开大宁府定然是带走了大量的军队，想要一举南下。 自己手下士兵虽然少，但夜间奇袭防守薄弱的军所，未免没有胜算。 石胜的话彻底坐实了李明盛的猜测，使得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奶奶的……就是这种不要命的计划才训练出来这样一支钢铁之师的吗？ 虽然心中万般吐槽，但李明盛还是点了点头，莫名生出几分期待来。 他倒还真的想要见识一下，石胜会怎样打这场战役。 在跟李明盛确定了一番从宁远卫夜间偷袭朵颜三卫的捷径路线后，石胜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主营帐，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朱棣在被后方偷了家后，那气急败坏的嘴脸了。 然而还没等他走出几步，便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徐成亮扯去了一边。 “夫长，这宁远卫不太对劲啊。” 看着徐成亮神秘兮兮的模样，石胜的心中下意识的升起几分警惕来。 经过了密云二县和大宁府突如其来的倒戈后，他看哪里都有几分不顺眼，都像是有可能会临阵投奔朱棣的感觉。 第27章 他们是疯了吗？粮草都敢碰？ 现在一听到宁远卫不对劲，他自然是下意识的往这方面去想。 “按理说，宁远卫不应该只是个大明军队镇守营地的卫所吗？” “但往北边去一点，偏偏住着一伙蒙古商人。” “按理说，无论怎样算下来，大明和蒙古的建交也轮不上他们卫所啊？” 随着徐成亮一番话的落下，石胜也是皱起了眉头。 他这番话说的没错，宁远卫中为何会出现蒙古人？ 宁远卫貌似没有立场和蒙古商人做交易才对。 “走，带我去瞧瞧看。” 石胜抿了抿嘴开口说道，神色中流露出几分严肃。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的话，自己肯定是无法坐视不理的。 更何况自己此次前去攻打朵颜三卫，如果半路被宁远卫背刺偷袭，那可有些得不偿失。 石胜一路随着徐成亮装作漫不经心的来到蒙古商人出现的附近，果真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兀扎克斯，这里就是此次交换用的军粮了。” “还请你的族人按照约定，将过冬的牛羊皮毛送来才是。” 只见一个士兵满脸严肃的对着面前的蒙古商人开口说道，石胜一眼便认出来，这士兵就是李明盛身边的副官。 看样子，和蒙古商人的勾结，李明盛绝对是知道的。 “他们是疯了吗？” “粮草都敢碰？还是往外送给蒙古商人做交易？” 别说是石胜了，就连徐成亮在搞清楚眼前二人做的交易时，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军粮的重要性，根本就不需要多说。 毫不夸张的说，这可是战略物资！ 连军饷粮草都得不到保证，军队还怎么维持下去？ 听到徐成亮这话，石胜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中亦然是觉得万般诧异。 凭借着他方才和李明盛的接触而言，感觉对方也不像是那种不知轻重之人，更不像是借着职位之便去谋取私利之人。 怎会做出这种傻事来？ 只不过……过冬的牛羊皮毛？石胜想不明白。 那蒙古商人操着一口别扭的汉话，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开口说道。 “放心放心，我们蒙古汉子从来都不干那种言而无信的事情。” “这些是先给你们的毛皮，等明日会送来更多。”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石胜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缓步走出高声开口说道：“二位这是在交易什么呢？” “可否让我也听听看？” 石胜的突然出现，将那副官和蒙古商人都吓了一跳。 尤其是那副官，在看清楚石胜模样的一瞬间，面色变得无比的苍白。 “石……石夫长？” “你怎么在这里？” 那副官艰难的挂上一个笑容，难免有几分心虚的模样。 “哼，若我不在这里，岂不是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将粮草给了外族？” 石胜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开口说道，眼神在副官和蒙古商人身上来回打转。 他看了一眼被那足足装了好几车的粮草，眉头愈发紧皱。 如此之多的粮草失踪，他就不信宁远卫的士兵们没有察觉到。 除非……所有人都是共犯。 正当石胜思索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石夫长！” 他下意识的朝着身后望去，只见李明盛干笑着从不远处走来，脸上似乎还带着几分无奈与苦笑。 “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向石夫长解释。” “能否借一步说话？” 看着眼前几人僵持的场景，李明盛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还是来晚了一步，没拖住石胜的脚步。 看着李明盛一副坦然的模样，石胜一时间有些摸不到头脑。 “石夫长您有所不知，我们宁远卫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 “地处偏僻离京师远，没什么存在感，也就只能拿到断断续续发放的粮草，军饷什么的都是另说。” “眼看着就要入冬了，但冬衣物资的消息一点儿都没有。” “去年兄弟们就是靠着家中送来的衣物度过严寒，但依旧是有不少兄弟穿着单衣没扛过去。” “今年……我们也是无奈之举，这些交易都是整个宁远卫上上下下的兄弟们商议好的。” “冬天蒙古部落缺少粮食，牛羊冻死了不少。” “而我们有粮食，但缺少御寒的衣物，这才出此下策。” “用粮食去换御寒的牛羊皮草，先把这个冬天扛过去再说。” 说到最后，李明盛抿了抿嘴，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忧伤，似乎是想到了去年没有挺过这个冬天的将士们。 而与此同时，几人身边已经围满了闻讯而来的宁远卫士兵们，一个两个皆是低头叹气。 他们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但是为了能够活下去，他们已经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 家中还有亲人在等着他们回去呢。 若是战死沙场，也算是壮烈牺牲。 但冬天冻死在军营里，这算什么事儿？ 随着李明盛一番话的落下，石胜和徐成亮对视一眼，神色中尽是惊骇。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大明军队的粮草和军饷都是按时发放的才对 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定然是上面经手的官员…… 想到这里，石胜抿了抿嘴，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复杂。 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但先前朱元璋在的时候，对此类的贪官污吏可以说是大肆绞杀。 如今他一去世，反而出现了这种破事儿。 “没想到居然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这样吧，我修书一封，你派人送去永平府的顾成将军手中。” “若是永平府的物资有所剩余，应当会支援你们一部分。” 石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不忍。 他们这些直接从朝廷主力军中分出来的队伍，并没有经历过如此艰苦的条件。 冬衣粮饷什么的，全都是物资中必备的东西。 战士可以死在沙场，但绝对不能死在贪官污吏的手下。 宁远卫地处偏僻，或许会成为那些贪官污吏的目标，但像是顾成和耿炳文那样的老将，手中的物资绝对不会少上分毫。 就算再不济，依着顾成那般耿直的性子，说不定还会直接上书给建文帝。 如此下来，多多少少也能帮衬到宁远卫。 第28章 大明的将士们，不该受这样的委屈！ “李明盛，在这里替宁远卫的一众将士们谢过石夫长。” 听到石胜这番话，纵然是李明盛这样常年驻守军营的汉子，一时间也不由得红了眼眶。 他当然知道拿军粮去换这些东西，是犯了多大的错误。 原本李明盛仅仅是希望能够得到石胜的谅解，不要将这件事情捅到将军们那里去，给宁远卫的兄弟们留一条活路。 没想到石胜居然直接出手相助，这让他如何能够不感激？ “不必如此，都是应该做的。” “大明的将士们，不该受这样的委屈。” 石胜拍了拍李明盛的肩膀，神色中尽是郑重。 他明显能够感受到，周围那些士兵们望着自己的面色一时间都变了不少。 从原本的略带几分敌意，到后来的惭愧感激。 别说是石胜了，就连那麾下的五千骑兵们，都额外得到了不少的友好。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此时的定州正在经历着何等惨无人道的屠杀。 “四哥，就单单放任朵颜三卫前去攻打定州城真的够吗？” 永平府中，朱权皱着眉头开口问道，心中多多少少带着些许担忧。 自从跟着朱棣北平府，他的确是享受了一把和朱棣平起平坐的滋味。 但在具体的军权和指挥战斗上，自己却是没有丝毫的话语权。 换句话说，这细细一品，这日子过的好像和当初被软禁在大宁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朵颜三卫足足三万蒙古将士，怎么会不够？” “更何况我要的也不是让他们直接攻下定州城，只是让他们在定州城周围骚扰一番罢了。” “是时候给他们瞧瞧看，咱们这些藩王也不是好惹的软柿子。” 似乎是听出来了朱权言语中的担忧，朱棣微微一笑开口说道，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势在必得。 他已经仔细评估过朵颜三卫的战斗力了，这三万的蒙古将士到了战场上，打五万大明士兵还是没问题的。 而这次单独将朵颜三卫派出去打骚扰战，也是切实的考察一下他们的能力。 要知道……当初他拉拢朵颜三卫的时候，可是许诺过将大宁府给他们的。 虽然朱权并不知道此事，但想要从自己手中分走疆土，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做的。 此次若是成功回来，自己并不介意给他们一点甜头尝尝。 但若是失败了……这群蒙古士兵死在定真府也不关他的事儿。 随着朱棣一番话的落下，朱权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突然走进来的朱高炽所打断。 “父王，十七叔。” “今儿个可是新兵第一次训练的日子，要不要一起去训训话？” 朱高炽恰到好处的到来，使得朱权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 “你来的正好。” “既然是新兵训练，自然是要让你十七叔去立威一番的。” “十七弟，炽儿这小子一直负责的都是北平府的防御工作，你在大宁也是如此，说不定你们还能交流一番心得呢。” 朱棣给朱高炽使了个眼色，父子俩顿时心领神会。 “的确如此，十七叔初来北平，应该对这边的军事还不熟悉吧？” “若是有空，侄儿也能带你四处转转。” 听到朱高炽这话，朱权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心动。 犹豫再三还是应了下来，随即便跟着朱高炽离去。 看着朱权离去的背影，朱棣不禁眯起了双眼，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对于宁王殿下，殿下您可有什么打算？” 只见姚广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一旁，端起茶盏故作平淡的开口问道。 虽然当初将朱权一并接来北平也是他的主意，但看着小心思越来越多的朱权，就连他都不由得有些许头大。 看样子，这家伙是真的有些拎不清自己的地位。 “不急，再等等看。” “说起来朱权也是我的血亲弟弟，怎能做出手足相残这等令天下人戳脊梁骨的事情？” “更何况，现在从大宁府带来的那批军队，还是要靠着他调动的，否则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等到……他什么时候坐不住了，有了把柄才是咱们动手的时候。” 朱棣摩挲着手中的扳指，眼神中流露出几分隐晦不明的神色。 在他的眼里，朱权最大的作用无疑是可以让他名正言顺的调动军队罢了。 所谓的平分天下，都是暂且拿来搪塞这家伙的话语。 怎么会有人愿意将到手的江山拱手让人？ 听到朱棣这番话，姚广孝也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现在也就看朵颜三卫的发挥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群家伙骨子里流的血，可本身就带着些许狠毒的。” 正如同姚广孝所言，朵颜三卫并没有丝毫手下留情。 仅仅三万将士，夜间连破三城，哀嚎遍野，血流成河。 “快逃！快藏起来！那群野人来了！” “爹——我要找我爹——” “放开我的孩子！” 放眼望去整个城池，此时已经成了炼狱。 朵颜三卫的士兵们一旦破城，见到男子和老人便直接砍下脑袋丢在路旁。 至于妇女和小孩，则是被他们猖狂的笑着拖入了街道两侧的屋子中。 听着一声声惨叫和凄厉的哭喊，为首的兀鲁思穆尔却是没有丝毫心软。 他挥舞起手中的长刀，犹如从地底爬出来的恶魔，目光扫过凡是活口，一个也不放过。 “首领！都杀得差不多了，值钱的东西也都抢走了！” 等到大部分士兵们都搜刮了个盆满钵满，兀鲁思穆尔这才大手一挥高声喊道：“走！去下一个城池！” “今日咱们便要让那大明百姓们瞧瞧，什么叫做真正的勇士！” 兀鲁思穆尔满脸的傲气，调转马头直奔下一个城池。 此时在他的眼中，这残破城池中的妇女幼女便尽数都是他们的战利品。 等到回程时，再将这些妇女全都掳回去，壮大他们的部落。 虽然大明人的体质羸弱了些，但想必有他们蒙古汉子的强壮血脉，定然不成问题！ 一天一夜的时间，定州城附近的那些城池和村庄便全部遭到了朵颜三卫的洗劫。 当消息传到各地方时，已经是来不及救援。 “什么？！” “那群蒙古兵……居然做出如此残暴之事？” 耿炳文面色惨白的看着传令兵传来的消息，整个人只觉得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他万万没有想到，时至今日居然还有屠城这般惨无人道的事情发生。 “元帅！士可忍孰不可忍！” “朱棣此次出兵，已然是有违天和！” “还请下令，率兵反击啊！” 看着两侧义愤填膺的申请出战的将军们，耿炳文咬了咬牙，重重的点了点头。 三万蒙古兵的实力不容小觑，自己必须得掂量一番，如何派兵才是最好的法子。 由于消息的重大，北平府周围凡是朝廷军的军营，都收到了相关的消息。 一时间不由得人人自危，所有大明军营都在担心下一个就是自己遭殃。 不是他们怕打仗，而是三万蒙古兵……他们这些小军营对上，绝对也只有死路一条。 次日一早，看着精神焕发整装上路的石胜等人，李明盛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石夫长这就要离开了吗？兄弟们可否需要再修整一日？” “不必了，我们还着急赶路。” 石胜摆了摆手，话音刚落便见到一个传令兵骑着马飞被入军营。 那传令兵踉踉跄跄的从马上翻了下来，气喘吁吁的奔向李明盛：“急……急报！” 看着传令兵如此模样，李明盛顿时正色了起来。 他接过信件，仅仅是读了两行，便面色惨白。 石胜的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随即开口询问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 “反贼朱棣派出三万朵颜三卫南下，一天一夜的时间，屠了三座城池……” “……” 李明盛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他的大脑一时间甚至无法消化掉如此离谱的消息。 屠城？这意味着什么? 凡是男丁尽数被杀，妇女们也会被掳走，就连孩童们都难逃一劫。 放眼古往今来的战场上，就算是有着血海深仇的死敌，往往也都会遵守最基本的道德规范。 但是朱棣这番行径……这不是让天下人指着骂吗！ 随着李明盛话音的落下，石胜的面色也彻底黑了下来，眼底闪过掩盖不住的杀意与怒火。 他当然知道，这短短的几句话意味着什么。 一时间，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场景从他眼前闪过。 “好好好，他朱棣当真是好算计。” 石胜深呼一口气，咬牙切齿的开口说道。 朱棣此次甚至特地只派出了朵颜三卫，明摆着是要置身事外。 朵颜三卫屠了城，那是他们蒙古兵做的事情。 朱棣随时都可以将罪责推到蒙古兵的身上，拿着他们当了枪使，最后再补上一刀。 原本自己还以为朱棣真的是什么正直清明的大明一帝，没想到居然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兄弟们！出发！” “目标朵颜三卫，端了他娘的老家！” 石胜翻身上马，他已经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意，握着长枪的手甚至都在微微颤抖。 要知道，那些可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他们皇室子弟的战争，又和这些平民百姓有什么关系呢？ 想起自从入伍后，一个个兄弟死在自己的眼前，石胜的心中便有种喷涌而出的情绪。 现在唯一能够缓解的他情绪的行径，只有杀！ 第29章 杀！一个都不留！ “额吉，阿布去哪里了？” “阿布去中原给你们抢好东西去了，金银粮草都是你们的。” “等我长大了，也要去中原和阿布一起抢金银——” 草原上，老人妇女的怀中抱着尚且年幼的孩子，口中哼唱着率军入主中原的歌谣。 半大的孩子们骑着马驹互相冲锋，满脸的戾气与狂野，望向南方的目光充满了野心。 他们自幼便被教导苦练骑术和各种作战技巧，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彰显蒙古汉子的风范。 他们都知道，中原象征着更丰富的资源，更广阔的土地，以及数不尽的财富。 “就凭着那些中原人羸弱的样子，阿布肯定一刀劈一个！” “到时候那肥沃的土地全是咱们的，让那些中原人给咱们做牲口！” 为首那个少年兴奋的挥舞着手中的马刀，语气中尽是猖狂。 他便是首领兀鲁思穆尔的儿子，兀鲁沙木齐。 作为一群少年中的领头人，他的威望一直很高，毕竟作为下一任的首领，又怎能没有一群忠实的拥护者？ 听到兀鲁沙木齐的这番话，围着他的少年们也是纷纷流露出几分向往和激动的神色。 看到这副模样，兀鲁沙木齐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满意，大笑着扯来伏在一旁吃草的小羊羔，手起刀落溅下一地鲜血。 下一秒，一群少年们顿时蜂拥而上。 鲜血与惨叫声充耳不闻，眼中的嗜血完全将其当成了玩物。 一时间，在他们的眼中，整个中原仿佛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还没等兀鲁沙木齐再说些什么，眼尖的人便已经注意到了天际那乌压压奔来的一片。 “快看!” “是阿布他们吗？” 一群少年们兴奋的望向天际，神色中流露出几分期待。 然而正当他们欢呼着想要冲去时，只见一支羽箭飞来，穿透了第一个少年的胸膛。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神色中流露出几分难以抑制的惊惧。 这是……什么情况？ “是中原人！” “杀了他们！” 兀鲁沙木齐率先反应过来，在短暂的慌张后迅速镇定了下来。 他紧紧咬着牙关，翻身上马抄起马刀便要率领一众少年冲上去。 然而从未经历过战场的他们又这么可能应付的来？ 兀鲁沙木齐还未挥刀，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队伍便被冲上来的大明军队所冲散。 他踉踉跄跄从马上跌落下来，目光惊恐的望向那犹如魔神一般的家伙——一身大明甲胄，胯下骑着黑色骏马，手中持着银胆长枪。 明明看上去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但浑身散发着的杀意与狂怒却使得兀鲁沙木齐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区区北夷，也敢在我大明疆域上撒野？” “杀！一个也不留！” 石胜冷眼望向兀鲁沙木齐，脸上带着几分癫狂的笑意。 不难看出，眼前这个领头的少年就是这部落中的孩子王。 但只可惜，太废物了。 还没等兀鲁沙木齐再做出任何反应，石胜手中银枪一探，便直接贯穿了他的喉咙。 与此同时，其余那些一拥而上的少年也已经尽数被徐成亮等人砍下了脑袋。 看着这些与他们一般大的孩子们，他们的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之意，反倒是充满了复仇的快意。 要知道，这群孩子们的父辈可是足足屠了他们三座城池！ 男人，老人，小孩，一个不留。 就连妇女也被他们抓去欺辱。 血债只有血偿，自己等人现在仅仅也只是收回一点点利息罢了。 哭嚎声，怒骂声，绝望的叫喊声不绝于耳。 但石胜等人则是尽数充耳不闻，眼前只有一片血色的世界。 “夫长，全都屠净了！” “一个不留！” 直到天色渐晚，这场复仇才逐渐接近尾声。 在石胜的指挥下，所有的尸体都被堆成了一座小山。 “把房屋粮草全都一把火烧了！” “至于这些尸首……全都给我堆成京观！” 石胜冷笑一声，咬牙切齿的开口说道，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不是嗜杀之人，但绝不会对敌人心慈手软。 京，谓高丘也；观，阙型也。古人杀贼，战捷陈尸，必筑京观。 看着用尸体高高堆成的高冢，石胜特地留下了兀鲁沙木齐的头颅，将其摆在了最上方。 若不是时间紧迫，他还真的挺想看一看那群正在屠杀享乐的家伙，回来看到自家老巢被端了后，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走，这仅仅只是开始罢了。” “还有两个部落等着咱们去屠呢。” 石胜擦净了长枪上的血迹，再次翻身上马，仿佛没有丝毫的疲惫。 朵颜三卫，足足三个部落，他要让这群家伙血债血偿。 定真府一众城池在遭受他们的侵略，自己的同胞们在经历更加惨绝人寰的痛苦。 自己仅仅只是屠了他的部落，着算得了什么？ 依旧是夜袭，依旧是毫不留情的屠杀，依旧是堆得高高的京观。 只不过这一次，石胜特地留下了几个活口，任其仓皇逃离着去报信。 三万朵颜三卫在南方的城池作乱，自己来不及也无力阻止。 只有一招围魏救赵，这是自己唯一的选择。 “夫长！西边有一伙骑兵杀过来了！” 听到身后人的呼喊声，石胜并没有丝毫奇怪。 他放回去的人中，定然是分成了两波。 一波南下去给那三万朵颜三卫通风报信，一波前去西边寻求蒙古鞑子的援助。 而这一波人，八成就是蒙古鞑子的人马。 “列阵，准备应敌！” 石胜面不改色的指挥着手下众人，在敌人进入射程的瞬间，便放出上千发羽箭，直接将其打了个措手不及。 虽然己方仅仅只有五千人左右的军队，但面对敌方足足六七千骑兵，却是丝毫不显慌乱。 如同杀神一般的少年骑着骏马穿梭在敌军中央，长枪所及之处无一活口。 不一会儿，整个草原都快要被鲜血染红。 看着满地的尸首，石胜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鲜血，神色却是毫无波澜。 第30章 元帅！蛮人打来了！ 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更何况自己身后的，是五千将士，是大明百姓，是江山万亩。 “继续前行！” “杀他个片甲不留，杀到他狼狈回巢！” “为我那万万大明百姓讨回公道！” 随着石胜呼喊声的落下，五千人马的骑兵如同利剑般直直刺入草原深处。 他们深知自己的使命，更能够体会石胜心中的怒火。 若是不解决了这些异族，说不定明日祸事就会落到自己家人的头上！ ………… ………… “好好好！清点一番搜刮的物资！” “等送回部落，让孩儿们也看看咱们的战利品！” 与此同时的定真府，兀鲁思穆尔等人完全不知道自家老巢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在清点着这几日屠城搜刮来的战利品，狂放的脸上尽是得意。 不到七日的时间，他们已经搜刮完了四座城池。 只可惜耿炳文的率领的主力军反应及时，迅速出兵将周围的城池都保护了起来，否则他们能拿下的战利品肯定更多！ “首领，朝廷军又来叫阵了！” 听到手下人的汇报，兀鲁思穆尔颇为不屑的冷哼一声，挥了挥手语气中尽是不耐：“管他做什么？” “他来叫阵，老子就得迎战？” “他们中原人的规矩，对老子没用！” 兀鲁思穆尔并不是担心自己的队伍打不过耿炳文的主力军，只是单纯的不想消耗兵力罢了。 毕竟自己手下三万朵颜三卫，轻轻松松的便拿下了四座城池，搜刮了不知道多少战利品。 粗略估算一番，这些战利品和物资已经足够他们三个部落度过这个冬天了。 朱棣交给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给了朝廷军足够的威慑。 现在自己只需要带着战利品美滋滋的回到部落就行了，何必和这群人周旋？ “哈哈哈哈哈哈！首领说得对！” “不过若是能够在朝廷军的面前宣扬一番我草原勇士的威风岂不是更好？” “我已经迫不及待看到他们那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的嘴脸了！” 听到兀鲁思穆尔的话，一旁的副将也大笑着开口说道，神情中尽是得意。 连续几日毫无挑战的攻城和掠夺，让他们早就将大明士兵当成了纸糊的泥人。 在他们的眼中，和大明军队的战斗，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罢了。 更何况，鞑靼部落那边或许是看到了自己等人归顺朱棣后的战绩，竟破天荒的派出了两万军队前来支援。 这对于兀鲁思穆尔而言，无疑是如虎添翼。 “好好好，说的有道理！” “现在朝廷军那边怎么样了？” 兀鲁思穆尔闻言也是咧嘴一笑，随即对着一旁的传令兵问道。 “首领，朝廷兵瞧着没人应战，就都回去了。” 随着传令兵话音的落下，兀鲁思穆尔反倒是大手一挥开口说：“既然如此的话，那就轮到咱们出战了！” “召集兄弟们！攻打下一座城池！” ………… ………… “元帅，兀鲁思穆尔那边应该是打算按兵不动了。” “接连……打下了四座城池，想必也是他们的极限了。” 朝廷军主营帐这边，耿炳文难看的脸色使得众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短短不到七日的时间，接连被屠了四座城池。 这不仅仅是在打朝廷军的脸，更是在打整个大明的脸！ “朱棣这个反贼！” “勾结异族害我同胞，他这是想要遗臭万年吗！” 耿炳文咬牙切齿的低声怒吼着，眼底却流露出几分悲哀。 他心中清楚，若是真的让朱棣起义成功当了皇帝，这些所谓的屠杀全都会被掩盖起来。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在兀鲁思穆尔等人不断地攻打城池后，耿炳文便亲自率兵驻守在了附近的城池。 若是兀鲁思穆尔有半分异动，他便能够迅速反应。 但是这段时日，兀鲁思穆尔却像是心满意足了一般，显得格外的安分。 然而还没等耿炳文再说些什么，便见到传令兵踉踉跄跄的从外面闯了进来。 “元帅！那些蛮人……打来了！” “什么？！” 一时间，整个主营帐中的将军们皆是面色一变，蹭的等一下站起身来，眼底划过几分忌惮。 这段时日天寒地冻，将士们的战斗力本就大大下降。 从南方来的军队，在这冬日哪里发挥的出全部实力？ 对上兀鲁思穆尔他们这种北方来的蛮人，更是吃了大亏。 “都慌什么！” “既然打来了，那就迎战！” 耿炳文抿了抿嘴低声呵斥道，虽然心中也有担忧，但他更清楚现在自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若是如此助长了兀鲁思穆尔的气焰，今后他朝廷军还怎么混？ 然而正如同一众人所担忧的那般，朝廷军被兀鲁思穆尔所带领的骑兵们杀得节节败退。 一封封告急的战报传来主营帐，所有人的面色都急转直下。 就算耿炳文努力冷静下来指挥作战，但士气也早已消磨殆尽。 “这……这么可能……” 主营帐中，不知道是谁率先低声喃喃了一句，随即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是啊，这么可能？ 他们是大明朝廷的主力军，为什么会被区区三万蛮人杀得节节败退？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兀鲁思穆尔该不会当着他们的面又攻下一座城池吧？ 意识到他们或许守不住城，一众将领的面色又惨白了几分。 “不仅仅有兀鲁思穆尔的三万朵颜三卫，还有鞑靼部落派下来包抄的两万士兵……” 耿炳文揉着酸痛的太阳穴，一句撤退迟迟说不出口。 从朱棣靖难起兵时只有八百亲兵，现在却能够随手派出几万人的军队。 这成长速度，让人不由得有几分心悸。 这还仅仅是刚开始，等今后也不知道朱棣会成长到什么地步。 那些观望的势力们更是如同墙头草一般，看到朱棣势大便着急忙慌的前去投奔加入，鞑靼部落便是最好的例子。 正当耿炳文想要放弃一般宣布撤退，却见到传令兵又一次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 第31章 来人！拖去出砍了！ “元帅！” “兀鲁思穆尔……兀鲁思穆尔的队伍撤了！” 随着传令兵话音的落下，主营帐中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所有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几分质疑，根本就不相信这消息。 兀鲁思穆尔此时正值顺风顺水，怎么可能舍得撤退？ “元帅！他们真的撤了！” “连带着几座城池的战利品都没带走，便着急忙慌的朝着北方去了！” “鞑靼部落的那两万士兵都没反应过来，还在继续战斗！” 听到传令兵这话，耿炳文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难以察觉的光亮。 “迅速改变战术！” “所有军队包抄鞑靼部落的两万兵马！” 耿炳文虽然不知道兀鲁思穆尔为何会突然撤军，但他这么多年的统帅经验告诉他，这是他最好的机会。 ………… ………… “首领！出事儿了首领！” “大明的军队……杀到部落去了！” 当从部落逃难来的人踉踉跄跄的冲进营帐内，浑身是血的哭嚎着，看的兀鲁思穆尔顿时一愣。 什么情况？ 大明的军队？ 杀到部落去了？ 这怎么可能？！ 他们这会儿可是还按着大明军队的头乱杀呢！ 还没等兀鲁思穆尔反应过来，心中已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知道哪里来了一群大明的骑兵，冲进部落见人就杀！” “孩子……老人……全都被砍了脑袋……” “我是少数几个逃出来的，那群大明骑兵还在往草原深处杀！” “首领！再不回去就完了啊！” 听着那人哭嚎的声音，兀鲁思穆尔顿时慌了神。 纵然他再难以置信，自己部落的人总是不会骗自己的。 “走！撤兵！” “立马赶回部落！” 兀鲁思穆尔赤红着眼低声吼道，神色中尽是慌张。 他这次出来信心十足，将所有的青壮年都带了出来。 而在部落中驻守的，只有老弱病残，还有女人和孩子。 若是那群大明骑兵真的丝毫不留手，那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女人…… 想到这里，兀鲁思穆尔不由得眼前一黑，完全没了心思继续征战。 掠夺的那些战利品也尽数丢下，没有带走分毫，甚至连那两万鞑靼部落来支援他们的友军都没顾得上通知。 等到鞑靼部落的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兀鲁思穆尔撤兵了？！” 看着自己前后都被大明的队伍包抄，原本杀得起兴的鞑靼部落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黑。 但他们此时就算再恨兀鲁思穆尔，也已经没有机会再报复了。 大明的一众将士们复仇般拎着刀剑砍了上来，两万人的军队竟就这样被尽数歼灭。 笑话！方才你们人多打不过，现在一下子少了一大半，老子才不会坐以待毙！ 等一封封捷报传入耿炳文的营帐，他一时间不由得大笑出声，神色中尽是喜悦。 “好好好！好一个背信弃义的东西啊！” 耿炳文在听闻兀鲁思穆尔撤兵将鞑靼部落众人全都丢下后，心中只觉得一阵好笑。 这下可好了，今后兀鲁思穆尔再征战，还有谁敢跟他并肩作战？ 这次兀鲁思穆尔的行为也无疑是给鞑靼部落背后捅了一刀，恐怕今后朵颜三卫和鞑靼部落的仇怨也是结上了。 “不过……兀鲁思穆尔为何会突然撤军？” 主营帐中，不知道是谁率先低声开口喃喃道，一时间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正当耿炳文思索之际，门外一个将领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元帅！我们俘虏了个朵颜三卫的人！”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皆是两眼一亮。 “带进来！老夫要亲自审问！” 随着耿炳文话音的落下，被五花大绑的俘虏便被丢了进来。 只见他浑身伤痕，但抬头望向耿炳文的神色中依旧充满了怨毒。 “我呸！你们中原人不讲道义！” “正面战场打不过，就派人偷袭部落！算什么英雄！” “对着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小孩下手，你们就不心痛吗！” “五千骑兵屠杀三个部落，亏你们这群中原人做得出来！” 听到俘虏这番话，耿炳文等人顿时一愣，随即面色上流露出几分微妙。 偷袭部落？ 不讲道义？ 五千骑兵？ 耿炳文等人的心中顿时浮现出一个相同的名字。 石胜。 刹那间，他们便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则是说不出的感慨。 “我们不讲道义？偷袭部落屠杀老人小孩？” “你们要不要想一想，你们这几日都干了些什么！” 耿炳文也是被俘虏这番话给气笑了，就算是一向不怎么动怒的他，此时也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来人啊！把这俘虏给我拖出去！” “挂在城墙上千刀万剐！把血流干！” 耿炳文的命令使得在场的诸人皆是一惊，他们都没有想到往日里儒雅和蔼的老将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命令。 但转念一想，倒也是有几分正常。 毕竟这群家伙做了如此天怨人怒的事情，把他挂到城墙上给那些受苦的百姓们瞧瞧，也算是平一平怨气。 那俘虏也是被耿炳文的命令吓了一跳，还没等他再开口说些什么，便被等候在两旁的士兵捂住嘴拖了下去。 这一天，他们可是等了很久了。 “石胜这小子……” “真是时不时就会给我们带来惊喜啊。” 耿炳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底流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 若不是石胜此次围魏救赵，自己手下的军队不知道得死伤多少。 看样子，自己这是又欠了他一个人情。 但此时耿炳文也没有时间去休息，而是迅速的安排手下的士兵清点战场。 死伤的将士数量，以及尽快安抚几座城池的百姓，将一切带回正轨。 看着惨烈的战场，耿炳文心中清楚，只怕这边战场的消息传回京师，陛下又得动怒了。 与此同时的兀鲁思穆尔正带着他那三万朵颜三卫朝着北方部落的方向奔去，生怕慢了半分。 经过两日的日夜兼程，终于远远的望到了部落的方向。 只是空气中的血腥味，使得所有人心头一寒。 第32章 全族被屠！ “怎么会这样……” 兀鲁思穆尔依旧抱着些许希望，踉踉跄跄的下马朝着部落营地扑去。 烧焦的住处和粮草，满地的血迹蜿蜒朝着前方蔓延。 众人面色苍白的顺着血迹拖拽的方向望去，在看清楚眼前景象的瞬间顿时眼前一黑。 他们虽然常年上战场杀敌，但从未见过如此壮阔的京观。 几千人的尸首堆成一座小山，然而在最上方的，俨然就是兀鲁沙木齐的尸首。 石胜还特地将其摆的整整齐齐，挂在最上方最显眼的位置。 兀鲁思穆尔一眼便看见了自家儿子脖子上那被贯穿的血洞，疯狂的嘶吼着爬上了尸山，将兀鲁沙木齐的尸首抱在怀中痛哭。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原本是打算悉心培养，成为朵颜三卫的下一任领袖的。 谁知道居然遭遇了这样的祸事，这让自己今后可怎么办啊！ 不仅仅是兀鲁思穆尔，其他人也面色苍白的从京观中翻出来了自己亲人的尸首。 他们不明白，只是离去了短短几日的时间，家中怎的就生出了如此变故。 “首……首领……” “泰宁卫没了，那朵颜卫和福余卫……” 正当兀鲁思穆尔心中悲痛欲绝时，其他两卫的士兵也面色惨白的上前，语气中带着几分踌躇不定。 若是按照如此景象来看，除了泰宁卫之外，剩下的两个部落只怕也没什么好下场。 随着那些士兵话音的落下，兀鲁思穆尔的面色顿时一僵。 泰宁卫的活口全都被屠尽，就连住所和粮草都被烧的一干二净。 如果其他两卫也是如此……那他们这个冬天可怎么度过？ 此时兀鲁思穆尔才反应过来，他心中只希望那大明骑兵下手不要如此残忍。 虽然心中隐隐约约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整个朵颜三卫的部落仅仅只剩下他们三万人了，他却依旧不敢相信。 兀鲁思穆尔再次翻身上马，带着一众士兵朝着草原深处进发。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若真的出了事儿……他们朵颜三卫和灭族还有什么区别？！ 经过一整天的奔波，兀鲁思穆尔看着被完全烧毁的营地和一模一样的京观，整个人终于如同撑不住了一般轰然倒地。 完了，这下全完了。 这已经不是一场简单的屠杀了，这完完全全是灭族！ 是想要让他朵颜三卫就此覆灭！ 兀鲁思穆尔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险些昏死过去。 他心中恨，恨大明军队下手居然如此残忍，恨自己当初南下时为何不多留些军队镇守部落。 然而现在兀鲁思穆尔心中最在意的，还是如何解决当下的生存问题。 也不知道那群大明骑兵是什么来头，不仅仅将自己手下的三个部落全都屠杀了，烧毁了住所和粮草，还他娘的带走了所有的牛羊。 上万头牛羊啊！他方才翻遍了几个山头都没有见到一只！ “丧心病狂……丧心病狂的东西！” 兀鲁思穆尔咬牙切齿的低声喝道，眼中充满了怨毒。 现在他和自己麾下的三万士兵，就好像是那无家可归的野狗一般。 就算现在他想要复仇，一时间也找不到突破口。 而现如今，他们又能去哪里？ 去找朱棣？ 这次的仗打了一半就跑回来了，只怕朱棣不会给自己好脸色。 去投奔鞑靼部落的可汗？ 这次人家派来支援的两万军队被自己半路抛下，指不定此时心中怎样怒骂自己呢。 一时间，兀鲁思穆尔心中竟升起几分苍凉。 正当他低头呆愣着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时，却听到不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 是谁？！ 敌人又杀回来了吗！ 兀鲁思穆尔的心中顿时生出几分警惕，然而看清楚对方身上的服饰时，才松了一口气。 眼前这支绝对约莫有两三万人，穿着的皆是游牧民族的服饰，长相也和中原人毫无关系。 看样子，八成是鞑靼部落派来的人。 难道是知道自己的困境，前来支援的？ 兀鲁思穆尔的心中刚刚升起几分希望，却被那领头人一声厉喝所打了个粉碎。 “兀鲁思穆尔！你还敢回来！” “我鞑靼部落的两万勇士被你丢在战场，孤立无援，一个都没能回来！” “半路逃兵，还捅了朋友一刀，简直是蒙古汉子的耻辱！” 随着那首领话音的落下，兀鲁思穆尔顿时浑身一震，眼神中闪过几分屈辱。 虽然他很想反驳，但对方说的话却一句也没错。 还没等他开口再说些什么，那首领便又是冷哼一声：“鬼力赤可汗说了，你现在是整个蒙古国的罪人！” “立马带着你的人离开草原！这是可汗最后的仁慈！” “否则的话，就别怪我们不顾念情谊了！” 听到首领这番话，兀鲁思穆尔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是要让他们交出世代居住的草原，流放出蒙古国，终身不得踏入一步。 一时间，兀鲁思穆尔好像苍老了几十岁一般，身形佝偻的不像样子。 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大宁府的领地明明唾手可得，怎的如今却连家都没了。 “首领，咱们走吧……” 兀鲁思穆尔原本还想再辩驳几句，但却只听得身后传来的阵阵叹息。 他浑身一震，转身朝着身后望去。 这些跟自己喝酒吃肉，征战沙场的汉子们，一个两个颓废的不成样子。 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只有无尽的憔悴与绝望，就连眼神中也没了半分光彩。 兀鲁思穆尔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已经没必要了。 “好，我们走……” 兀鲁思穆尔咬了咬牙，转头又望了一眼世代居住的草原，随即策马转身离去。 今日之耻，他日必然百倍奉还！ 大明的骑兵……屠他族人之仇，绝对无法洗刷！ 兀鲁思穆尔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石胜并不知道。 此时的他正率领着麾下的五千骑兵，手忙脚乱的将从朵颜三卫部落中掠夺来的牛羊往宁远卫赶去。 屠都屠了，他总不可能放任这些珍贵的资源就这样散落在草原上。 第33章 启禀陛下，臣以为，应当更换主帅！ “夫长，这些牛羊赶回去了……可往哪放啊！” 徐成亮他们可没有一点放牧的经验，五千骑兵被一万多牛羊耍的团团转。 他知道石胜是惦记着宁远卫他们缺少过冬的物资，这才惦记上了这些牛羊。 但……未免有些太多了吧，更何况那边可没什么草原啊。 “放？为什么要放？” “咱们又不是什劳子的游牧民族，这些牛羊可都是珍贵的战略性资源！” “瞧瞧这小羊肉串，长得多好！” 听到徐成亮这话，石胜咧嘴一笑开口说道，还不忘提溜了一把脚边的小羊羔。 毫不夸张的说，这上万头牛羊，也足够宁远卫度过一个安稳的冬天了。 甚至还能有些余力来分给附近的军营。 他都不敢想，等到了宁远卫后一边将羊皮制成冬衣，一边将炖汤烤肉，在寒冷的边疆能有多快乐。 随着石胜话音落下，徐成亮的嘴角不禁狠狠地抽搐了几下。 这么可爱的小羊羔，居然说烤就烤了。 虽然多少觉得有点残忍，但他依旧是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带着一群牛羊行军的速度，自然是比不上他们先前的全速前进。 足足过了两天的时间，他们才回到宁远卫。 “你……你们这是……” 李明盛早早的就听传令兵说从北方来了一群牛羊，原本还以为那小子在戏耍自己。 结果看到眼前乱糟糟的牛羊群，顿时愣在了那里，仿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随着石胜等人的出现，一切却又显得合理了起来。 “愣着干什么呢？快来帮忙啊！” 看着呆愣在原地的李明盛等人，石胜没好气的撇了撇嘴，开口高声吆喝着。 听到石胜的吆喝，一群士兵满脸茫然的上去帮忙将这些牛羊往宁远卫的营地中赶。 “停停停，这什么情况啊！” “你……你这那里来的这么多牛羊？” 李明盛半晌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己这一营地的牛羊，嘴角不禁狠狠的抽搐了几下。 这才几天不见，石胜就干了这么大一件事儿？ “从朵颜三卫抢来的啊。” “我把朵颜三卫的三个营地全给屠了，他们这些牛羊自然就赶回来了，这不是比你们苦哈哈的拿着粮草跟人换牛羊皮强得多？” “这可是咱的战利品，赶紧喊人来收拾啊！” “该扒皮的扒皮，该吃肉的吃肉，今晚就给我炖上羊汤！” 石胜大手一挥开口说道，一副不过如此的样子。 然而他这短短的几句话，却如同天雷滚滚一般劈在李明盛等人的脑袋上。 “你把朵颜三卫的三个营地全给屠了？！” 李明盛猛地提高强调，语气中尽是难以置信。 若不是这上万的牛羊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真的会以为石胜是在开玩笑。 但眼前说这话的人是石胜，一切的离谱就这样合理了起来。 “屠了啊，多大点事儿。” “谁让他们跑去屠咱们的城？这是他们应得的。” 石胜满不在乎的开口说道，仿佛干的不是屠族，而是给人送了二斤米面一样。 看着石胜这副模样，李明盛反倒是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唉……你这……” “算了算了，来两个士兵，把这羊给杀了！” “听石夫长的，今晚咱们烤羊肉，喝羊汤！” 李明盛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望向石胜的眼神中不由得多了几分钦佩。 也不知道这小子能给自己带来多少惊喜……不，或许还是惊吓多一些。 当天晚上，整个宁远卫便陷入了难得的狂欢。 自从入冬以后，他们的日子便过的紧巴巴的。 别说是吃肉了，就连粮草都得省着啃。 原本以为今年冬天会比去年更难熬，没想到居然天降石胜这么个福星。 “若是我大明将士各个如石夫长一般神勇，那这江山何愁不稳？” 夜晚的篝火旁，李明盛一边烤着羊肉，一边听石胜讲着这两日的经历。 在心惊胆战之余，更多的是感慨。 “都是为了生活，算不了什么。” “要不是离得太远了，真想给我娘送去两头羊。” 石胜随手扯下一块羊腿，吧咋把咂嘴开口说道。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冷，甚至北方已经开始飘起小小的雪花。 家中虽然偏南，但也难免心中会有担忧。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石夫长这样的猛将还会有这样的担忧？” “你接连立下如此大功，别说是两头羊了，就算是讨要十头羊，陛下也会毫不犹豫的赏赐给你的。” “说不定还会连带着几个美娇娘，到时候你家可就兴旺了。” 听到石胜这话，李明盛反倒是大笑出声，语气中难得带了几分调侃。 虽然平日里瞧着石胜杀人不眨眼，但现在看来，也就是个十几岁惦记着家中的少年罢了。 随着李明盛话音的落下，石胜却是一顿，心中下意识的想起巧儿，颇为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若是真的赏赐了什劳子美娇娘，自己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巧儿解释。 正如同李明盛所言，前方战线的一封封军报传入京师，可谓是调动着满朝文武的心弦。 “诸位爱卿，你们觉得如今前方的战事如何？” 朝堂之上，建文帝将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大臣，神色中没有丝毫的情绪。 前方的军报他一封封的都看了，心中压着火气，却又不知道从何发泄。 先是朵颜三卫和鞑靼部落接连向朱棣示好，又是被接连屠了几座城池。 虽然在石胜的围魏救赵之计下逼得朵颜三卫撤退，还屠了他们全族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但建文帝的心中始终都有放不下的疙瘩。 要知道，这可是屠城啊！ 他大明有史以来从来没有受过此等屈辱！ 这让他如何跟列祖列宗交代！ “启禀陛下，臣以为……应当更换主帅。” 在片刻的沉寂后，黄子澄率先站了出来，恭恭敬敬的低声开口说道。 随着黄子澄话音的落下，还没等建文帝开口说话，满朝文武的眼中皆是流露出几分莫名的神色。 第34章 功高震主？ “更换主帅？” “黄爱卿可是有什么好的推荐？” 建文帝听到他这话，微微眯起双眼开口说道，心中却是有几分迟疑。 他根本就想不通，这次究竟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自己派出的分明是正义之师，打的是想要篡位反叛的乱臣贼子。 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难道不应当是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将朱棣那厮给一举歼灭吗？ 不行，自己必须要赢，而且还要赢的漂亮！ 想到这里，还未等黄子澄开口，他便将目光投向了朝堂之上的李景隆。 放眼整个朝中的武将集团，基本上最出众的新将也就只有两人。 一个是李景隆，而另一个则是徐耀祖。 二人都是出了名的“将二代”，但前者很明显在各个方面都能够压后者一头。 “传朕旨意，卸下耿炳文的主将之位，让其速速回京述职！” “任李景隆为新的元帅，率军五十万，定然要将朱棣一举歼灭！” 建文帝大手一挥，便安排下了接下来的任命。 毫不夸张的说，他和朝中的这些官二代也算是从小厮混的朋友，对其自然是信任无比。 如今他当了皇帝，这些人统统都是他的心腹。 就连先前削藩对周王下手的时候，朱允炆也是任命李景隆以备边为名前往开封，包围周王府，将周王全家押回南京，废为庶人。 由此便可以看出，朱允炆对李景隆是何等的信任。 在接了朱允炆的任命后，李景隆急忙开口谢恩，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激动的神色。 这么多年来，自己苦读兵书，练习兵法，为的就是这一天！ 成为像自家老爹李文忠一样的将军！ 今日终于有了自己施展拳脚的地方了！ ………… ………… 建文帝将耿炳文的帅位卸下，转而换上了李景隆，并且让其率领五十万大军北伐朱棣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大明。 “唉……这一天可算是来了。” 石胜看着营地中操练的将士们，听到换帅李景隆的消息，心中不禁一阵感慨。 这大明军队的天，终于要变了。 石胜心中清楚，李景隆并非像传言中那般一无是处的废物，只是以当初朱棣那边的兵力来看，任哪个将军来都打不赢。 放眼望去整个朝廷中朱元璋留给朱允炆的队伍，好用的武将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由于朱标的意外去世，朱元璋只能狠心将朝中的大多数功臣都一一除掉，来给自己的好皇孙开路。 为了让朱允炆能够把皇位坐的稳稳当当，朱元璋将能战的武将尽数屠杀，仅仅留下了耿炳文和郭英二人。 若不是因为朱棣起义的话，这二人绝对也够朱允炆用的了。 而李景隆作为一名“将二代”，甚至早早的在洪武年间，就通过了朱元璋对他的考核。 不仅仅多次到地方去练军，甚至一度就连与西番的茶马互市贸易都是由他来负责。 甚至到了后来更是掌管左军都督府，又封了太子太傅。 一番盘算下来，李景隆反倒确实是最适合迎战朱棣的人。 “听您这意思，是早就料到耿老将军会被陛下换下来了？” 耳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石胜一跳，在看清楚是嬉皮笑脸的徐成亮时，顿时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他奶奶的，这小子整日里神出鬼没的吓唬自己。 若不是因为平日里徐成亮帮着自己操持队伍，自己早就收拾他了。 “也不能说是早就料到……” “耿老将军擅长防守，为人正派，想要进攻朱棣这等阴沟里的小人自然是不容易。” “时不时的再加上朱棣一些丧尽天良的偷袭，更是难上加难。” “战场上迟迟讨不到好，陛下心中急躁，自然会生疑。” “所以啊……这场战实在是难说。” 说到最后，石胜不由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底浮现出几分担忧。 虽然他已经率兵扭转了不少必败的局面，但没想到整体的大局还是依照历史的方向发展。 朱棣的势力不断增长，耿炳文被剥夺元帅之位，李景隆率领五十万大军支援北伐。 石胜揉了揉自己酸痛的太阳穴，心中不禁有几分忧虑。 或许曾经自己还在犹豫，是铁了心在朝廷军做事，还是半路投奔朱棣。 但现如今朱棣的种种行为，已经彻底让石胜放弃了后者的念头。 踩着血淋淋的尸首走上高位的人，身边也不会有人能侍奉的久。 最重要的是……功高震主啊。 石胜抿了抿嘴，心中一时间复杂万分。 眼看着就要十月入冬，各方面战场的争端也少了不少。 就连李景隆率领五十万大军前去定真府接手耿炳文的军队时，第一时间的决定就是暂且修整一冬。 从这方面而言的话，李景隆也是有几分脑子的。 知道这些从南方来的士兵，在寒冷的冬天战斗力定然会大大削弱，和朱棣手下那些北方的将士相比，恐怕会吃大亏。 朝廷主力军有大部队的粮草和物资支援，度过这个冬天绰绰有余。 而北方那些卫所，也在石胜那一万多头牛羊的援助下有了些许好转。 或许在南方诸军，石胜的名声还停留在杀神。 但在北方诸军中，石胜俨然已经成了救世的圣主。 “一个冬天都过去了，朱棣那边是不是安分的有些不正常？” 篝火旁，李明盛随手拎了个羊腿凑过来和石胜坐在一起，一边啃着肉一边开口问道。 他如今也算是跟石胜混熟了，发现这个传闻中的杀神其实和普通十来岁的少年没什么两样。 只是……杀的人比较多罢了。 “朱棣如今应该暂且不会出兵。” “原本朵颜三卫可是朱棣手中的一把利刃，鞑靼部落的援助也是使得朱棣如虎添翼。” “现如今朵颜三卫的老巢被端了，他们无心作战。” “最重要的是……朵颜三卫在战场上临阵脱逃，甚至使得鞑靼部落的士兵腹背受敌，两万人都交代在了原本必胜的战场中。” “你觉得他们还会帮朱棣吗？” 第35章 狗急跳墙，朱棣坐不住了！ 随着石胜一番话的落下，李明盛顿时浑身一震，望向石胜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震惊。 原本以为石胜率兵前去端了朵颜三卫的老巢，这围魏救赵之计已经是绝妙。 没想到现在看来，甚至还是一石三鸟。 围魏救赵算是其一，给想要投奔朱棣的鞑靼部落敲响警钟是其二，挑拨朵颜三卫、鞑靼部落以及朱棣三方的关系是其三。 毕竟有了这两场战役下来，朱棣就像是被砍掉了臂膀，元气大伤，至少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什么大动作的了。 “唉……你小子还真是心机深沉啊。” 李明盛被石胜惊得半晌没有缓过神来，最终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望向石胜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忌惮。 此子不仅仅能上战场杀敌，更是难得的帅才。 虽然在宁远卫几乎度过了半个冬天，但石胜也并没有继续住下去。 从京师传出的一道消息，顿时又震惊了整个天下。 建文帝被刺客袭击，至今昏迷不醒。 所有人在听到这一消息时，皆是下意识的将矛头指向了朱棣。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放眼这天下最想要皇位，对建文帝恶意最大的人，无疑只有朱棣。 若先前朱棣靖难起义是打着清君侧的名号，为的是让被奸臣蒙蔽的建文帝重振精神，但从现在开始，一切都变了性质。 叔伯起义也就罢了，至少还算是没动老朱家的天下。 但开始六亲不认的想要亲侄子的命，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再加上先前朵颜三卫屠城的事情，一时间朱棣成为了众矢之的。 “唉……先前原本还以为朱棣是个豪杰，没想到原来是这样的奸诈小人！” “就是，朵颜三卫屠城的恶行，他可以归结为那些蒙古人的野蛮，但现在对建文帝下手，可就完全是违背人理天伦了！” “若是先帝在时的话，定然不会让他们如此嚣张！” “没想到我大明仅仅这才两朝，便已经开始出现这等乱事……” 听到士兵中窃窃私语的讨论，石胜心中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朱棣派人刺杀朱允炆？这可不是小事儿。 难道朱棣已经狗急跳墙到了如此地步？不应该啊。 虽然有千万般不解与疑惑，但石胜依旧是选择暂且按兵不动观察情况。 此事要他所言，实在是有些怪异。 依照朱棣的脑子，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保全他自己的名声吗？ 换句话说，朱棣应该比任何人都希望朱允炆活得好好的。 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的继续靖难起义。 ………… ………… 永平府中，朱棣听着外面传来的风言风语，一口牙近乎都要咬碎。 “四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算是要夺皇位，用得着派刺客去杀人吗！” 只见朱权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咬牙切齿的瞪着朱棣。 他在听闻朱允炆被朱棣派去的刺客刺杀，导致至今昏迷不醒后，险些两眼一黑。 要知道，他虽然答应了和朱棣一同骑兵，但也从未想过要了朱允炆的命啊！ 说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叔侄，就算他们真的凭此夺下了皇位和江山，靠杀了亲侄子这种行径而言，岂不是要被戳烂了脊梁骨？ 这让他如何对天下人交代？如何对父皇的在天之灵交代？！ 看到朱权这副模样，朱棣的眼皮不禁狠狠地跳了几下，心头也是一阵无名火起。 “你以为真的是我派出去的人吗！” “没人比我更想让允炆活着！” “现在全天下人都在骂我，因为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 “原本大势在我，我又为何要去废那个心力做这种不讨好的事情！” 朱棣再也压制不住这段时间积累的怒气，一拍桌子爆喝出声。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按兵不动，不仅仅是要养精蓄锐，更是为了稳定自己的势力。 自从朵颜三卫被端了老巢，鞑靼部落派来的援兵被他们从背后捅了一刀后，自己与他们的关系便极为紧张。 要知道，原本鞑靼部落可是准备投奔自己这边的，那两万将士便是他们的投名状。 但现在被朵颜三卫这样一搅局，自己反倒成了里外不是人。 毫不夸张的说，自己如今的实力被大大削弱。 先前朱棣还有信心能够跟耿炳文率领的十三万大军碰上一碰，但现在自己面对的却是五十万大军。 想到这里，朱棣不禁只觉得一阵头痛。 “你的意思是……刺杀朱允炆的是别人？” 随着朱棣一番话的落下，朱权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察觉出来事情貌似的确不太对劲。 朱棣也不是个傻的，自然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更何况从靖难开始，朱棣打着的旗号一直都是清君侧，直接刺杀皇帝却是有些荒谬了。 换个角度想一想，如果刺杀朱允炆的另有其人，那分明就是在将战火往朱棣身上引。 “正是如此。” “只不过现在我还没想明白，究竟是谁在中间搅浑水。” 朱棣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愠怒。 若是让他知道谁敢往自己头上泼脏水，非得将其千刀万剐不可！ 还没等朱权再说些什么，便见到姚广孝身穿一袭黑袍，面色阴沉的走了进来。 “道衍大师！” 看到姚广孝出现，朱棣顿时两眼一亮，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松了一口气。 这两日姚广孝也因为这些风言风语焦头烂额，今日也是特地被自己喊来商量对策的。 “依照道衍大师所言，如今咱们该怎么做？” 朱权也将目光投向了姚广孝，语气中带着几分迟疑。 经过了这些日子在北平府的相处，他也已经明白了姚广孝在朱棣军中的地位。 妥妥的智囊团一把手，若是没有姚广孝的话，就连这北平府中的许多防卫设施都要薄弱不少。 其精明程度，就算放在整个大明也是数一数二的，无论到了哪位藩王手下，都会被奉为座上宾的存在。 朱权吧咋把咂嘴，心中不禁一阵感慨。 第36章 皇宫刺杀，朱允文的阴谋？ 若是自己手下能有姚广孝这样的能人，自己绝对不会落到被朱棣所胁迫的下场。 甚至在大宁府割据一方，占地为王都毫不为过。 只可惜自己手下没有这样的谋士，如今也只能依附于朱棣。 想到这里，朱权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几分惋惜。 “当下的风向……确实是十分不利于燕王殿下。” “现在咱们能走的只有两条路子，一是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有人往咱们头上泼脏水，那咱们便干脆坐实了这脏水。” “趁着天寒地冻，朝廷军无法适应的时候，将其一举打垮，攻去京师。” “但此法也是破釜沉舟，没有丝毫退路。” 说到这里，姚广孝顿了顿，很明显是不太赞成这条路子。 “而第二条路子则是继续按兵不动，派人前去京师打探情况。” “我怀疑……那刺客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建文帝说不定现在正好好的躺在寝宫里，听着民间如何谩骂燕王殿下。” “要么就是找出证据，看看到底是谁在暗中对建文帝下手。” 姚广孝的眼神中闪过几分隐晦不定的神色，这是他思索许久得出来的结果。 他可以确定，朱棣并没有对建文帝下手。 那结果便只有两个答案，要么建文帝是装的，就是为了让朱棣被千夫所指，名不正言不顺。 要么就是有人从中作梗想要搅乱这一滩水，派人刺杀了建文帝，把脏水往朱棣身上泼，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想到这里，姚广孝不由得多看了朱权一眼，心中生出几分提防。 不是他多疑，而是可以怀疑的人确实不多。 虽然当初将朱权带来北平府是为了更好的控制他手下的兵马，但万一被其当枪使了，那才叫得不偿失。 “本王明白了。”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派人好好去打探一番虚实。” 朱棣抿了抿嘴，揉了揉自己酸痛的太阳穴，心中一阵心烦意乱。 等到冬日差不多过去，自己肯定会与李景隆率领的五十万大军展开正面战场。 而在这之前，自己必须得尽快将名声挽救回来。 他靖难的过程，无疑就是要走好两条路。 一是拉拢老臣，凭着自己也是老朱家的血脉施展一番糖衣炮弹，让其信服自己才是真正能带领大明走向辉煌的人。 二是提高自己的声望，毕竟当初帮朱元璋南征北战的时候，在军中的威望也颇高。 这些年来治理封地，就连百姓们也称赞不断。 原本若是按照自己的规划，是完全可以一路顺畅的南下的。 但现在风向变了，百姓中开始对自己产生质疑，就连那些老臣们也因此对自己避之不及。 想到这里，朱棣深呼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复杂心情。 此等孤立无援的境地，他还是第一次陷入。 “既然如此的话，那我这边就动一动京师的人脉了。” 姚广孝点了点头，随即便急匆匆的离去。 很明显，这次的变故对于姚广孝而言也是个麻烦的事情。 墙倒众人推，先前那些藩王和地方势力看到朱棣正在兴头上，全都跑来示好投奔。 但现如今一个两个已经变得迟疑不定。 若是不尽快将这些事情处理完毕，指不定哪个藩王就来往背后捅刀子了。 然而正如同姚广孝所想的那般，此时的京师中，的确是阴云密布。 但建文帝却如同没事儿人一般坐在御书房中翻看奏折，丝毫不管外面的闹腾。 “今夜这是第几波了？” 御书房中，建文帝坐在书案前查看着奏折，听到门外重物倒地的声音响起，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建文帝的问话，宋忠推门而入，擦了一把绣春刀上的血迹皱着眉头开口说道：“第三波了。” “不过也都是些小喽啰，感觉全是来凑数的。” 他只负责杀人，而那些尸首则是由建文帝安排的其他人来负责清理。 看着宋忠如此靠谱的模样，建文帝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 他这次设局谁都没说，就连黄子澄和齐泰都瞒在鼓里。 唯一用了的人，便是眼前这位宋忠。 作为锦衣卫第三代统领，在朱元璋去世，锦衣卫逐渐隐退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贴身保护皇帝。 要知道，黄子澄和齐泰可是朱允炆最亲信的大臣，说是左右手都毫不为过。 但现在朱允炆要瞒着他们，很明显是已经对他们起疑了。 想到这里，宋忠抿了抿嘴，心中可谓是感慨万千。 虽然先前并未被重用，但他也是一直密切关注着朝中的动态。 黄子澄和齐泰二人是忠臣没错，但问题就在于他们的做事方式确实存在问题。 尤其是坚定不移的削藩，在还没有将中央实力巩固下来的时候便大张旗鼓的对藩王动手，分明就是在引众怒。 当初朱元璋敢压藩王一头，那是老子的势头在这里，一群做儿子的岂敢不从？ 但黄子澄和齐泰很明显是还没有从换了皇帝的情况中转换回来，继续压榨削藩，企图以此来增强中央的实力。 朱允炆见宋忠还算是懂事儿，便随便差人给他安排了个贴身侍卫的角色。 对于宋忠而言，在哪里做事并不重要，在宫中反倒是好吃好喝的，还能看看乐子。 毕竟这短短两天的时间里，他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大臣哭嚎着要来见陛下一面，不知道多少后宫妃子在门前争奇斗艳想要打探消息。 当然毫无例外的，全都被自己给赶了回去。 谁也不知道宫中怎的突然多了个如此强硬不识抬举的侍卫，但奈何是建文帝手底下的人，在建文帝示意之前没人敢动他。 根据这两日他和朱允炆的接触，对这位少年皇帝也愈发了解。 如果说刚他刚继位的时候，对黄子澄和齐泰二人还是百分百的信任，但现在很明显已经生出了嫌隙。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削藩一事。 现在和朱元璋的时期不同，地方不是一昧压制就能控制得住的。 第37章 耿老将军的交代！ 若是下药猛了，恰恰只会适得其反。 朱允炆逐渐悟出了这个道理，但却无法跟黄子澄二人说太多。 好歹也是自己的恩师，但奈何性子太拗，打定了主意觉得削藩才是正道。 一时间无人能说自己的谋划，反倒显得手下无人可用。 “看样子，我那好四叔还真的挺能耐得住性子的。” 建文帝微微颔首，语气中尽是漫不经心。 反正如此拖着对他而言是没什么坏处的，还能歇一歇不用去上朝。 一想到每每上朝的时候，就要面对一群不知所云的大臣，建文帝便一阵头大。 然而随着建文帝话音落下，便只听得梁上响起细微的响动。 “何人在此！” 宋忠和建文帝对视一眼，随即便迅速的冲出门外。 片刻之后，宋忠这才扯着一个已经被打断了手脚的黑衣人回到了御书房。 “问问他，前来的目的是什么？是谁让他来的？” 建文帝微微颔首，放下手中的毛笔，将目光放在了那刺客身上。 然而还没等宋忠上前，便见到那刺客抽搐了一下，瞳孔放大，嘴角流出一缕黑血。 下一秒，整个人轰然倒地，没了半分声息。 这就死了？ 宋忠的眉头顿时扭作一团，自己好不容易逮回来的人怎么说死就死。 “看样子，是提前被喂了毒药。” 就连建文帝都不由得一阵头大，看着眼前迅速僵硬的尸体，只能无奈的挥了挥手，让外面守着的锦衣卫将尸体拖走。 听到这话，宋忠心中更是一沉。 如此看来，这人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刺客，而是死士。 按理说，死士都是被主家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培养出来的。 若不是到了最后关头，绝对舍不得放弃。 但这一次……还给喂了毒药，想必是不能按时回去的话，总归是死路一条。 “这人被发现便跑，想必接到的命令不是刺杀，而是打探消息。” “看样子……我那个四叔也是有点脑子的，这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让锦衣卫去查一查，这死士是哪家的，手居然能伸进宫中。” “还有，暗中传令下去，让李景隆尽快给朱棣点教训。” “现在他忙的焦头烂额无暇顾及战场上的事情，现在正是进攻的好时机。” 随着京中一道道暗令的传出，石胜这边再也闲不住了。 ………… ………… “夫长，咱们这次回去，能拿封赏吗？” 从宁远卫回到永平府的路上，徐成亮等人可以说是兴奋过了头。 虽然自从他们偷袭了朵颜三卫的老巢后，就并无什么要紧的战事，但石胜还是时不时的会带着他们出去“打秋风”。 没了朵颜三卫和大宁府的庇护，北方那些没有坚定依附朝廷的小势力，便都成了他们的野怪。 若不是顾老将军那边传信让他们回去，说不定他们还真的能把北方那些地方全都给清上一遍。 “理论上说是没问题的，就算再差，朵颜三卫那档子功你们肯定能拿下。” “至于封赏的大小，可就全看上面的意思了。” “最近战事又要开始吃紧了，你们也别太放松。” 听到徐成亮这话，石胜颇为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心中也是思绪万千。 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顾老将军定然不会如此突然的喊自己回去的。 要么是永平府出了什么事情，要么是即将准备展开大战。 前者近日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看来真的是后者了。 石胜等人刚刚回到永平府的军营，便迎来一阵热切的目光。 他们早就听闻了石胜率领五千骑兵端了朵颜三卫老巢的消息，对这位英雄更是无比的敬仰。 现在见到石胜等人凯旋而归，又怎能不激动？ “成亮，你帮我拦一下。” “我先去主营帐见顾老将军。” 看着那些士兵们想上前但又不敢的样子，石胜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几分无奈。 他或许真的轻视了少年们面对凯旋而归的英雄时，那强烈的崇拜。 现在他可以确信，若是自己的队伍要扩招人马的话，这些少年们定然会挤破了头也要往里钻。 “放心吧夫长，这儿就交给我们就行了。” 看到石胜明显不太善于应付眼前场景的样子，徐成亮嘿嘿一笑，翻身下马热络的跟那些少年们攀谈了起来。 而石胜也是趁机急忙朝着主营帐的方向赶去，仿佛生怕被半路逮到一般。 他确实是不善于应付这种场面，与其让他去给这些士兵们吹嘘自己的战绩，还不如把他丢去战场上杀敌。 “将军，石夫长回来了！” 随着传令兵兴奋的通报声响起，石胜也掀开帘子大步流星的走进了主营帐。 然而当他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耿老将军？！” “您……您怎么在这里？” 看到耿炳文的瞬间，石胜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惊喜，但随之即来的是由衷的疑惑。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从陛下下旨将耿炳文的帅位给了李景隆后，耿炳文就应当奉命回到京师才对。 现在怎的又半道拐来了永平府？ “哈哈哈哈哈！老夫就知道你是这样的反应！” “陛下下令让老夫回去的时候，老夫让传令的顺便回去交代一声，就说老夫受了伤，路赶不快，怕是需要多些时日才能回去。” 看到耿炳文一副比自己都还要硬朗的样子，石胜的嘴角不由得狠狠地抽搐了几下。 这他可太懂了，无非是谎报一下身体情况，趁机在外面多逗留些时日。 这天高皇帝远的，耿老将军还真是把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给发挥了个淋漓尽致。 “咳咳咳……你小子这是什么反应？” “老夫又不是不回去了。” “话说回来，老夫特地来永平府一趟，就是为了给你交代点事情。” 耿炳文干咳几声，随即正色将话题拉了回来。 听到耿炳文这话，石胜也是面色一凛，神色中带着几分郑重。 老将离开战场前特地来交代的话，肯定不容小觑。 第38章 石胜升万夫长！ “现在天下的情况，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原本咱们这些战场上的武将，是不该理会朝中的事情的，但今时不同往日。” “朱棣和陛下的争斗，已经不仅仅局限在战场上，更是在拼命拉拢百姓的民心。” “如今朱棣落于下风，依照陛下的性子，定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暴风雨前的宁静可不能安然度过，若是接下来你没有被特地指派去那里驻守，就将目光放在这处。” 耿炳文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沙盘上的某个点。 石胜急忙顺着那方向望去，随即眼皮不禁狠狠地跳了几下。 白沟河。 这个熟悉的地名使得石胜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莫名的神色。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白沟河应当就是朱棣和李景隆狭路相逢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此战虽然是朱棣惨胜，但同样也是使得朱棣军队转守为攻的关键性战役。 “若是李景隆想要北上伐燕的话，这白沟河几乎是他的必经之路。” “虽然我军六十万，朱棣军只有十万，但老夫实在是放心不下……” 耿炳文说到这里，便没有接着再往后讲，毕竟接下来的话大家都懂。 李景隆没有什么行军经验，率领这种大部队进行讨伐更是第一次。 但第一次出征便担着如此重要的担子，对于新将而言，无疑是一场巨大的挑战。 想到这里，石胜不禁咂咂嘴，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 耿老将军这还真是有些太相信自己了，居然真的相信自己能够改变战局？ 但即便如此，石胜心中还是已经开始了规划。 “小子明白。” “等到明日，小子便率兵前去白沟河驻守。” “只要我手下的士兵还活着一个，就绝对不会允许朱棣的队伍踏过半步。” 石胜朝着耿炳文拱了拱手，义正言辞的开口说道。 这可是耿炳文临行前对自己最后的嘱咐，自己岂能不从？ “好！既然如此的话，那老夫也就放心了！” 耿炳文上下打量着石胜，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没等石胜再说些什么，便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封军令。 “这是老夫卸任元帅前，下达的最后一封军令！” “千夫长石胜，率兵深入敌营，击溃敌军后方部队，成功使敌军溃逃！” “在此特封为万夫长，扩兵至一万！” “赏赐良田五百亩，年粟米三百石！” 随着耿炳文话音的落下，石胜猛地抬头，神色中流露出几分难以置信。 耿老将军……早就猜到他自己会被剥夺元帅之位？ 甚至在此之前还特地用最后的权利，给自己提了封赏。 按照大明军规，十人为一伍,选一伍长。 十伍为一队,选一百夫长；十队为一营,选一千夫长；十营为一军,选一万夫长。 至于万人以上调动，则是得由将军统领,国君授命。 将自己提到万夫长的位置，已经是耿炳文能做到的极限。 想到这里，石胜的心中顿时生出几分难言的滋味。 “小子石胜，谢过将军提拔！” 随着话音的落下，石胜的脑海中猛然响起了那久违的声音。 【检测到宿主官职等级提升，系统正在强化ing……】 听到系统的声音，石胜的眼神中难以抑制的流露出几分讶异。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系统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出现提升属性的选项了。 看样子，之前是因为自己一直停留在千夫长的官职，所以说才一直没有突破。 而当时的属性已经是自己属性的上限。 现在官职提升到了万夫长，属性上限自然也就提高了。 想到这里，石胜心中不禁生出些许激动。 先前的属性，已经能让自己在敌军的阵营中杀个七进七出。 现如今若是再继续强化下去，以一抵千甚至以一抵万都不是梦啊！ “你现在手中有五千士兵，其余的五千则直接在兵营中挑就是了。” 耿炳文大手一挥，直接放权给了石胜。 而石胜则是兴高采烈的应下，客套了几句便离开了主营帐。 “夫长！您可算出来了！” “那群新兵崽子们实在太热情，我都快要招架不住了。” 石胜刚刚走出主营帐，徐成亮便愁眉苦脸的凑了上来。 那些老兵还算是矜持些，但那些新兵一个两个像是狼看到了肉一般，非得从自己等人身上讨教一番。 听到徐成亮这话，石胜下意识的愣了愣神，随即朝着周围望去。 只见自己手底下的士兵们个个被那些新兵围住，有的被拉去讲战场上的新鲜事儿，有的则是更直接，非要切磋两手。 眼前的这一幕，看的石胜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招架不住也得招架啊。” “宣布下去，我咱们该扩招了，新招五千人。” “让他们比武也好，论资排辈也罢，挑出来五千个好苗子加进咱们的队伍。” “这么简单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石胜笑眯眯的拍了拍徐成亮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看着徐成亮顿时石化在原地的模样，石胜顿时咧嘴一笑，晃晃悠悠的溜去角落摸鱼。 他可不想被那些新兵围起来，倒不如把徐成亮这个活靶子给推出去。 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石胜手下要招揽新兵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军营。 或许是就连徐成亮都懒得搞了，干脆把石胜麾下的五千将士全都拎了出来当打手。 凡是身手不错的，全都招揽进队伍中。 而这个消息也让众人意识到，石胜居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从千夫长升成了万夫长！ “好家伙，跑去将军不谈，石夫长已经是咱们军营官职最高的人了吧？” “那是当然，石夫长可是从死人堆里闯出来的！” 第39章 若遇逃兵，斩立决！ “听说石夫长麾下的那些将士们，可都是随着石夫长一同出生入死，立下了大功的，今后个个都能拿大封赏！” “若真是如此的话，这次石夫长队伍招人，大家肯定都要挤破了头了。” 听着士兵们的窃窃私语，石胜只是淡然一笑，没有过多理会。 他从来不介意士兵们的野心，而正是有了野心，才能够有勇气和动力在战场上冲锋杀敌。 毫不夸张的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的这个道理，在战场上同样也是适用的。 只要给他们画足了大饼，他们都会拼了老命的往前冲，只为了多杀几个敌军。 想到这里，石胜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 他们可不像自己一样有系统加持，凭着那档子肉体凡胎四处冲杀，也是不小的勇气。 不得不说，军营中的诸人一听是要进石胜的队伍，一时间反倒是显出了了不起的积极性。 仅仅两天的时间，五千名新兵便已经选拔完毕。 演武场上，石胜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台下乌压压的队伍，心中难免会升起几分激动的神色。 问世间哪个男儿没有一个将军梦？ 如今自己麾下上万人，已经是不小的规模。 石胜努力将自己心中的激动压了下去，转眼再瞧着台下那一众比自己还要激动的将士们，心中只觉得一阵好笑。 “诸位，随着咱们队伍的扩招，迎来了很多新鲜血液。” “如今的队伍中，有入伍就跟随着我一起在战场上厮杀的老兵，也有刚刚选拔进来的新兵。” “但无论是新兵还是老兵，我都会一视同仁。” “你们应该也知道，如今天下的局势如何，我等又该怎样为陛下平定逆贼。” “上了战场便没有回头路，我大明没有逃兵！” “若遇逃兵，斩立决。” 石胜目光冷然的扫过在场一众士兵，将下马威做到了极致。 随着石胜一番话的落下，那些原本还兴致勃勃的士兵们纷纷冷静了下来，神色中多了几分严肃与庄重。 的确，石胜虽然也很想带着他们一往无前的上战场杀敌，但凡是还都是要讲清楚的，免得他们到了战场上再怯懦打退堂鼓。 战场是残酷的，想要获得功勋，手中定然会沾染淋漓的鲜血。 与其等到了战场上变成了软脚虾，不如现在先将他们吓个通透。 然而令石胜没有想到的是，听到了他这番话，那些士兵们非但没有半分怯懦的模样，反倒是一个两个瞪大了双眼，神色中尽是跃跃欲试。 看样子，自己这次还是真的招揽了一波不怕死的莽夫。 不过军队中最需要的，也正是这样的士兵。 石胜在一番敲打后，便将慰问安抚的任务交给了徐成亮。 打一棒子再给个糖吃，让他们先知道战场上的凶险，再用功勋官职钓一钓，无疑是最合适的选择。 而自己也仅仅是只需要将白脸的角色唱好就行，剩下那些麻烦事儿则是却都推给了徐成亮。 没办法，谁让这小子善于交际呢。 这样的劳力不用白不用。 转眼间，耿炳文也到了该回京师的时候，和石胜与顾成嘱咐了一番，便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奔赴京师。 知道的是他踏上归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慷慨就义。 “唉……此次一别，也不知道何时能再相见。” 目送着耿炳文离去的方向，顾成的眼中带着几分惜别之意。 要知道，从朱元璋的时候开始，朝廷中的各种制度便开始隐隐约约的防着他们这些武将。 就连平日里难得一次相见，都有可能会被锦衣卫所监视着，生怕他们聚集起来谋反。 尤其是当今陛下重文轻武，使得不少文官自诩高人一等，还想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 像是他们这些戎马一生的老将，上半辈子一起纵横沙场，下半辈子却要因为这些莫须有的猜忌而互相避嫌，这又怎能让人不心酸？ 如此算下来，平日里一同征战沙场的时候，反倒是最自由的。 似乎是看出来了顾成心中的落寞，石胜上前两步宽慰道：“顾老将军不必担忧。” “诸位老将军的忠良之心，陛下都会明白的。” 听到石胜这番话，顾成也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心中有所不满，但他也是识大局的，自然是知道如今的当务之急是什么。 “朱棣的军队已经许久没有动静……你觉得他们接下来会怎样布局？” 顾成整理好心情，目光投向了沙盘，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 自从上次朵颜三卫的事件后，朱棣似乎是为了挽回自己的名声一般，特地将那三万朵颜三卫予以重罚。 该杀的杀，该贬的贬，该流放的流放。 不过这也的确只是朱棣单方面的说辞，至于事实是怎样，就不得而知了。 反之依照石胜的感觉，朱棣是绝对不会忍心就这样抛下朵颜三卫的。 毕竟这三万骑兵对于朱棣的势力而言格外的重要，甚至完全可以说是关键性的一把利刃。 在如此紧要关头的时候，朱棣又怎么可能壮士断腕？ 那原本蠢蠢欲动的鞑靼部落，也在朵颜三卫的背刺后，态度开始摇晃不定。 至少在朱棣摆出足够的诚意之前，定然是不会再为其所用了。 如此笼笼统统的算下来，朱棣手中的军队也就只有他自己和从大宁府带来的两波罢了，约莫有个七八万人就不错了。 反观李景隆这边足足五六十万人的大军，怎么想都不会输。 “接下来……李景隆的军队应当会趁机攻打北平府。” “朱棣要么再去鞑靼部落寻求援军，要么咬牙硬扛下来。” “具体怎样做，就要看他的魄力了。” 说到这这里，石胜的眼神中不由得流露出几分戏谑的神色。 根据他对朱棣的了解，让他主动亲自去鞑靼部落低头，可是真的比杀了他还难受。 毕竟就凭着那帮蒙古人的性子，完全可以说是得理不饶人，这么可能会给朱棣好脸色看？ 第40章 进攻郑村坝！ 如此权衡下来，朱棣亲自率兵硬刚李景隆的可能性还是更大些。 更何况，在朱棣的眼里，李景隆那小子就纯纯是草包一个，没什么威胁。 “言之有理。” “朱棣现在忙着应付李景隆的五十万大军，一时半会儿恐怕顾不上咱们永平府这边。” “没想到我居然还能过上这种清闲日子。” 顾成吧砸吧砸嘴，神色中流露出几分感慨。 或许是他们这些老将真的年纪大了，连被打都轮不上他们了。 “哈哈哈哈哈，清闲日子可算不上。” “您可要帮我管着永平府军营上上下下的大小事务呢，从练兵到布阵，哪里算得上清闲？” 听到顾成这番话，石胜却是笑了起来，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当初耿炳文将永平府交给自己驻守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现在愈发觉得将顾成留下是个正确的选择。 自己可不是那种老老实实待着守城的人，如今有顾成帮自己看家，自己也就有时间和精力出去撒野了。 随着石胜话音的落下，顾成先是愣了愣神，随即反应了过来，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小子……” “虽然很想骂你两句，但也不怎么值当。” “你小子就带着你的石家军尽情去外面闯荡吧，永平府交给我就行。” “好歹也是在沙场上混了这么多年的老将了，怎么着也不会给你惹麻烦。” 顾成也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定位，只需要老老实实留守看家就行。 毕竟石胜这支奇兵整日里神出鬼没的，把他们放出去才是发挥最大的价值。 有了顾成的许诺，石胜的心中也是放下了一百万个心。 正当他谋划着接下来自己该带着石家军去哪里撒野时，前线的战报再一次传来。 李景隆率领五十万大军进攻北平，火炮压制极为猛烈，差点就将顺城门打下来。 然而夜里朱棣守城的队伍却化作几个小分队出击，将李景隆的部队打了个措手不及。 为了保险起见，李景隆居然又下令扎营撤退十里地，退至郑村坝。 在一片混乱之际，李景隆手下的都督瞿能看准时机，带领手下千人猛攻张掖门，将守军打的节节败退，距离破城仅差一步之遥。 但不知为何，李景隆居然突然下了撤退的命令，使得瞿能无奈之下只能率军放弃继续攻打张掖门。 等到李景隆整顿军队，想要再次进攻时，已经错失良机。 朱棣已经整理好了队伍反击，一马当先反倒使得李景隆的先遣部队吃了小亏。 听到这些消息，石胜揉了揉自己酸痛的太阳穴，心中不由得暗骂李景隆的愚蠢。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景隆这分明就是担心手底下的将士率先破门，抢了自己的功劳，才下了撤退的死命令。 但也正是这一个眼红，给了朱棣喘息的时间。 若是石胜在的话，定然会忍不住给李景隆两个大嘴巴子，让他好好反思一下。 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为功劳大小的事情扯皮。 等朱棣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了，恐怕这小子才知道任人唯贤的道理。 接下来既然朱棣都亲自上阵了，李景隆怕是要吃大亏。 “徐成亮，召集石家军的兄弟们，准备出发。” “目的地，郑村坝。” 石胜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拍了拍徐成亮的肩膀开口说道。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接下来朱棣便会亲自率军，前去郑村坝偷袭李景隆。 李景隆年轻气盛，又从未率领过如此之多的军队混迹战场，面对这样的奇袭一时间更是束手无策。 这一仗要是输了……那自己今后的日子也都会不好过喽。 “是！” 徐成亮等人并不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只是听到石胜要准备出发行军，顿时一个两个都兴奋了起来。 在他们的眼里，只要是石胜所率领的部队，就没有打过一场败仗，甚至完全可以说是碾压式的胜利。 有谁会不愿意跟着这样的将领混呢？ 石胜口中的出兵打仗，传到下面的士兵嘴里反倒成了论功行赏。 看着迅速集结起来众志成城的士兵，石胜不禁略带几分疑惑的摸了摸鼻子。 自己手底下这群小子，是真的不怕死？ 不过现在石胜倒也没时间去思量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能尽快带着一万铁骑直奔郑村坝。 只希望自己赶得上，可别错过了战役。 ………… ………… 北平府中，朱棣大步流星的走入府邸，皱着眉头将身上的甲胄卸去。 “父王……” 看到朱棣回来，原本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朱高炽顿时两眼一亮，急忙迎了上来。 在上下打量一番确认朱棣并未受伤后，朱高炽这才松了一口气。 “外面那些虾兵蟹将已经铲除了，一时半会儿应当没什么问题。” “吩咐下去，让朵颜三卫整顿一番，不日随我一同前去进攻郑村坝。” 朱棣冷着脸开口说道，眉头微微皱起，很明显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眼看着冬天已经过半，如果再不对李景隆的军队下手，就要错过最好的时机了。 南方来的军队适应不了严寒，这便是他们燕军最大的优势。 只要把握住这一点，设计坑杀个几万敌军，应当还是没问题的。 听到朱棣这番话，朱高炽也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下去安排，心中却是百转千回。 虽然先前朱棣对外说的是已经将朵颜三卫尽数解散，给予了相应的惩罚并且逐出北平府，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正如同石胜所想的那样，恰逢朱棣手中兵力薄弱之际，又怎么能舍得壮士断腕？ 所以说朱棣选择了让朵颜三卫隐姓埋名，重整一番伪装成北平府的士兵，继续留在这里。 若是东窗事发，只怕名声是真的要糟透了。 想到这里，朱高炽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神色中流露出几分无奈。 虽然不是很支持自家老爹的做法，但也是无可奈何。 来到朵颜三卫的军营外，朱高炽还未进去，便被一双双目光所盯上。 第41章 兄弟们！跟我杀！ “不知道世子殿下来此有何贵干啊？” 只见兀鲁思穆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军营前，胡子拉碴满脸横肉，虽然强行朝着朱高炽扯出一个笑脸，但是看上去仍旧有几分可怖。 朱高炽被突然出现的兀鲁思穆尔吓了一跳，但随即还是干咳了几声开口说道：“父王说了，让你们三万军队休整一番，不日随他出征。” “袭击郑村坝，李景隆率领的大部队。” 朱高炽板着脸开口说道，神色中尽是严肃。 虽然他平日里对待将士们的态度都颇为亲和，但如今这朵颜三卫却是个例外。 先前朱棣甚至专门嘱咐过他，万万不可对这些蒙古士兵有半分好脸色，就得板着脸镇住他们。 更别提现在朵颜三卫闯了大祸，在朱棣军中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若不是看在其战斗力还算不错的份上，朱棣根本就不会在北平府给他们留下半分容身之地。 “辛苦世子跑上一趟了，我们知道了。” 兀鲁思穆尔如此顺从的模样，使得朱高炽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难道这群蒙古士兵在这段时间里是真的被磨平了性子？ 虽然心中有疑惑，但朱高炽也并未多想，交代一番后便转身离去。 看着朱高炽离去的背影，兀鲁思穆尔久久的沉默，眼底划过几分阴沉。 “首领，难道咱们今后就真的要这样跟着朱棣了吗？” “您当真忍心如此？” 看着朱高炽的身影彻底消失，兀鲁思穆尔一旁的汉子彻底忍不住了，上前两步开口质问道，语气中尽是痛心。 而其他人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望向兀鲁思穆尔的目光俨然都是同一个意思。 “首领，瞧瞧咱们现在这副样子！” “剃了须发，穿上汉人的袍子，哪里还有草原汉子的样子！” “为了活下去……就宁愿抛弃血性？” “就算是咱们家人的在天之灵也看不下去啊！” 听到这话兀鲁思穆尔顿时眉头一皱，望向那人的眼神中带了几分冷意。 “你以为这些事情我不知道吗？” “鞑靼部落将咱们赶出了草原，而咱们之前对朝廷的城池做出那种事情，他们定然不会收留咱们。” “放眼望去，能够暂且给咱们容身之地的，也只有北平府了。” “你们一个两个都觉得如此受了天大的委屈，你们以为我好受吗！” “我儿子的尸首被他们挂在最高处！” 兀鲁思穆尔咬牙切齿的一番呵斥，使得在场的所有人顿时一僵，随即默默低下了头。 说到底，他们其实也都是一样的心情。 没了家人，没了故土，像丧家之犬一般到处逃窜。 冷静下来一想，如今改头换面的投奔朱棣，似乎还真的是最好的选择了。 “他们中原人有忍辱负重一说，我蒙古汉子照样可以。” “无非是卧薪尝胆……那又何妨？” “若是你我能够帮朱棣夺下江山，成了功臣，今后讨要回家园和土地岂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兀鲁思穆尔抿了抿嘴开口说道，深呼一口气仿佛是在平定心情一般。 草原的雄鹰从不屈居人下，但现如今很显然他们已经没了别的法子。 若是再倔下去，就是个灭族的下场。 随着兀鲁思穆尔一番话的落下，其他蒙古汉子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似乎是认可了这个说法一般。 正如同朱棣所计划的那般，李景隆的大军在寒风中吹了几日后，果真没了士气。 一个两个叫苦连天，日日只盼着回程。 然而正是在此时机，朱棣派出了军队。 一得到这个消息，李景隆也急忙派兵出发，生怕晚了半分。 李景隆命令先锋陈晖率领万余人渡过白河，直击燕军。 “嘶——燕军是不怕冷吗？” “这天寒地冻的，居然还在进军？简直是疯了！” “唉没办法，人家一直都是在北方的，早就习惯了这冬日。” “咱们这些南方来的冻得瑟瑟发抖，只怕人家早就料到了。” 听到士兵们窃窃私语的声音中尽是不满，陈晖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神色中难免流露出几分愠怒。 他先前怎么没发现，自己手下的士兵居然都是这样一群软骨头！ 只不过当务之急也不是训斥他们，作为先锋部队，他们要做的就是尽快侦查处地方的军力。 然而走出半晌还没看到敌人的动静半分，就连陈晖心中都犯起了嘀咕。 不对啊，明明两军约的交战就是在白河之上啊，怎的没见敌军踪影？ 难不成是被放了鸽子？ 正当陈晖心中惊疑不定的时候，却见到侦察兵着急忙慌的跑了回来：“不好了——” “咱们……咱们跟敌军走岔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陈晖面色顿时一变，急忙揪住侦察兵的领子喊道：“敌军在哪个方向！” 若是因为自己指挥的误差，导致敌军的前锋部队直接杀入了自己这边的后方部队，那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在……在北边……” 侦察兵颤颤巍巍的开口说道，在得到消息后陈晖顿时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高声招呼着其他士兵：“朝北进军！速速！” 在搞清楚状况后，前锋部队急忙调转马头，朝着北方奔去。 然而上万匹马齐齐在冰面上奔腾，顿时引起一阵咔嚓声，但他们却没有丝毫注意到。 行至河中，便远远的往见了燕军的先遣部队。 “兄弟们！跟我杀！” 陈晖顿时两眼一亮，挥舞着手中的刀剑便一马当先的奔去。 自己身后是五十万大军，而地方满打满算也不足十万人。 如此算下来，他们这么可能会输！ 然而正当陈晖众志成城的时候，却见到对方的骑兵貌似不太对劲。 只见那群骑兵一个两个膀大腰圆，虽然穿着汉人的服饰，面相却有几分陌生。 陈晖下意识的愣了愣神，随即神色中流露出几分惊惧与惊疑不定。 这……这么可能？ 他曾与蒙古骑兵交过手，知道蒙古人的长相大致是什么模样。 第42章 大败而归？ 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朱棣麾下能和蒙古骑兵扯上关系的，也仅仅只有朵颜三卫罢了。 而朵颜三卫不是在前些日子都已经被朱棣给处理了吗！ 除非……朱棣是在诓骗世人！ 看着眼前穿着汉人服饰的蒙古骑兵，陈晖顿时瞪大了眼睛，明白了一切。 但现在想要撤退很明显是已经来不及了，打都打到这里了。 陈晖咬了咬牙，继续朝前冲去。 己方人数众多，对上这些蒙古骑兵应当不成问题。 但是事实证明，陈晖想的还是有些太天真了。 眼前这些蒙古骑兵虽然数量没有他们多，但一个两个的实力全都是能够以一抵二的。 不一会儿的时间，两方的军队便已经各有损伤，但很明显还是敌方要更胜一筹。 正当陈晖犹豫着要不要改变战术时，却听得脚下的冰面发出阵阵断裂声。 随着马匹不安的惊叫声响起，陈晖眼睁睁的看着脚下的冰面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等陈晖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上岸！快上岸！” 在看到冰面出现缝隙的一瞬间，陈晖的面色变得煞白。 根本就来不及多想，他调转马头便朝着岸边奔去。 这么冷的冬日，若是掉进了寒冰中，那可是要死人的！ 身为大明的将士，死在敌人的刀剑下不足为据。 但若是掉进冰河里被冻死，那算是怎么个事儿？ 纵然陈晖反应的及时，但冰面很快就断裂开来。 就连为首的陈晖都在即将上岸之际跌落水中，踉踉跄跄的爬上岸，扭头一看，却发现自己上万人的军队，爬上来的寥寥无几。 就连马匹也淹死了不少，要么便是被寒冷的河水冲走。 再加上在河岸对面根本就牵不回来的马匹，足足失去了一半多的兵力。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陈晖面色惨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这是天意……这是天灾……” 陈晖面色煞白，甚至恨不得现在一头栽进江水中。 看着河岸对面的敌军们兴奋的搜刮着自己等人落下的马匹，陈晖张了张嘴半晌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两千多匹马……足足两千多匹马！ 就这样全都被敌军给牵走了！ 一时间，陈晖只觉得这刺骨的寒意比河水还要冷上几分。 首战惨败，自己这个将领也是干到头了。 回去后还指不定会被李景隆怎样教训…… 想到这里，再加上冰水刺骨的寒冷，陈晖居然就这样昏死了过去。 周围的士兵们也是乱作一团，着急忙慌的将陈晖带回大本营。 前锋队伍就这样吃了大亏，后面的大部队却不会因此停留半步。 “骑兵在前，步兵随后，弓箭手掩护！” “杀敌最多者，赏金百两！” “冲啊！” 朱棣率领大部队一马当先冲在前方，他的左右尽是凶猛冲锋的朵颜三卫。 身后的步兵紧跟其后，从后方飞来的羽箭帮他们打着掩护。 毫不夸张的说，朱棣所率领的这波队伍，其中的骑兵可以说是集中了整个大明北方边境的最强战斗力。 由朱棣带队的骑兵势不可挡，很快便将李景隆的队伍撕开了几个大口子。 化整为零，分批击破。 这样一场战斗足足持续了六七个小时，朱棣带领大军连破七营，斩首数万级，降者数万。 虽然此次算是燕军大胜，但也损失了不少人马。 毕竟李景隆军的优势就在于人多，如此下来，一时间倒也分不出胜负。 等到石胜等人赶到的时候，剩下的已然是片残局。 “这场面……真是有够惨烈的。” “看样子，这两军似乎是没有分出胜负啊。” 看着眼前尸横遍野的残相，徐成亮颇为感慨的吧咋把咂嘴，眼底闪过几分深深的忌惮。 他一直都是跟随石胜进行小范围游击战，像是这样的大场面，还真的没见过几次。 既然没有听说李景隆有什么新的胜负消息，那就代表着两军是平手才对。 “战场上的事情，哪有什么不分胜负？” “胜了就是胜了，败了就是败了，有什么好扯的？” “手中率领五六十万军队，还拿不下一个七八万军队的城池，本身就是输的体无完肤。” 听到徐成亮这话，石胜反倒是极为不屑的撇了撇嘴，神色中流露出几分嘲讽的意味。 果然，李景隆这万事不成的性子对上雷厉风行的朱棣，只有败这一条路子。 “走，咱们去瞧瞧看，随便加入一支队伍。” 石胜直奔距离最近的北平九门，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堆士兵。 “来者何人！” 还没等石胜靠近，那队伍便率先警惕了起来。 “永平府，万夫长石胜！” “前来率兵支援！” 一听到石胜的名字，对面的军队先是停顿了几秒钟，随即热烈了起来。 “石夫长！是石夫长！ “快将石夫长迎进来！” 看着对面士兵们如此热络的模样，石胜下意识的愣了愣神，眼神中流露出几分诧异。 自己的名声……已经流传的这么广了吗？ “石夫长您有所不知，放眼整个大明的军队，有哪个士兵没听闻过您的大名的！” “如今算下来，您可是咱们大明最年轻的万夫长啊！” 副将常一鸿笑眯眯的将石胜迎进了主营帐，神色中难免流露出几分激动。 他早就听说了石胜一枪封喉战无不胜的大名，原本还想着没有机会见面。 谁知道今日石胜居然主动前来支援，简直是天赐的恩典！ “都是将士们谬赞了，我也只是个上战场杀敌的小兵罢了。” “到了战场上，可不会因为我这所谓万夫长的头衔，就能多抗得住两刀。” “话说回来，目前的战况怎么样了？” 石胜笑着开口说道，对方如此热情，他也不好拒绝些什么，只是将话题往军情上引。 然而一听到石胜这话，常一鸿的面色却是一僵，不由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 “石夫长您是有所不知啊。” “今日的战斗，朱棣亲自率兵，足足六七个小时杀了三进三出。” 第43章 强化属性拉满！ “虽然我军有人数优势，但这一天的仗打下来，却是没有占到一点便宜。” “您说说这……五六十万打八万，还被溜成这样，说出去不是笑话吗？” 常一鸿苦笑着摇了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李景隆将主力军分为两队，一队是和朱棣硬刚的主力军，而另一队则是他们这些前来进攻北平九门的士兵。 他们的战斗虽然没有主力军那么惨烈，但同样也没好果子吃。 “唉……的确是有些麻烦。” “这北平府，一时半会儿怕是打不下来。” 听到常一鸿这番话，也算是坐定了石胜心中的猜测。 李景隆这小子根本就不会用兵，而且私心太重。 又不想让下面的将士立功，又担心自己会出什么岔子，不敢有大动作。 稍微吃点亏便不敢动了，这放在战场上，怎么可能打的了仗？ “今日的战斗就先这样吧，想必朱棣他们也不会半夜偷袭。” “先修整一番，等明日的战斗再打起精神来。” “不用担心，明天我会带着石家军一起参战。” 石胜沉吟片刻，随即对着常一鸿开口说道。 既然都已经来了，这仗自己肯定是要打的。 此时此刻，他心中莫名升起几分激动。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有机会和朱棣战斗，可是丝毫马虎不得。 想到这里，石胜心中顿时正了正神色，急忙从脑海中找出自己的属性版面。 看着自己的信息版面，石胜毫不犹豫的使用了强化石。 【强化力量——】 【强化力量——】 【强化力量——】 【强化敏捷——】 【强化速度——】 ………… “【宿主：石胜】” “【出身：平民】” “【军职：万夫长】” “【强化上限：50（提升军职后，可获得强化上限）】” “【强化石：999999颗】” “【力量：60（强化+50）】” “【速度：10（强化+50）】” “【反应：10（强化+50）】” “【忍耐：50（强化+50）】” “【伤口愈合：1（强化+50）】” “【天赋：战神降临（只有在战斗及厮杀状态下可激发天赋，激发‘战神降临’天赋后，宿主可获得双倍属性的加持）】” “【武器：九转盘龙亮银枪】” “【实力评估：军中战神】” “【系统任务：未解锁】” “【……】” 直到看着所有的属性全都强化拉满到50才善罢甘休。 石胜攥了攥拳头，感受到比往常更强几分的力量，心中不由得一阵激动。 看样子，自己还真的得尽快想办法提升官职了。 只有这样自己才能不断提升属性和实力，在战场上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 ………… 次日一早，石胜是被营帐外的吵闹声惊醒的。 “朱棣率兵打过来了！” “是蒙古骑兵！” “人呢！快起来！” 听到营帐外如此的嘈杂声，石胜的面色流露出几分严肃。 他根本就来不及多想，急忙穿上甲胄拎上长枪，冲出了营帐。 “现在是什么情况？” 看着外面混乱一片的样子，石胜急忙随手扯了个士兵开口问道。 “石夫长！” “那朱棣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间就攻过来了！” “而且还是主力军！骑兵、步兵、弓箭手……” 随着那士兵话音的落下，就连石胜的面色都不由得一变。 怎么会这样？！ 朱棣绝对不会放着李景隆的主力军不去抵挡，反而将目光投向他们这边。 除非……李景隆撤退了。 想到这里，石胜只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窖。 依照李景隆那胆小多疑怯懦的性子，临阵撤退并不是没有可能。 但居然会直接丢下这几万人的部队殿后当诱饵？甚至连通知一声都没有？ 石胜的面色彻底黑了下来，现在在他的心里，李景隆已经上了黑名单。 “常副将，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石胜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奔着主营帐前去。 只见常一鸿也是面色惨白的看着沙盘，心中顿时一沉。 “现在……现在……” “联系不上大部队，咱们已经被朱棣的军队包围了。” “朱棣从后方而来，与北平城内的守军里应外合。” “咱们……根本就找不到突破口。” 听到石胜的问话，常一鸿的语气略带几分颤抖，眼神中尽是挣扎。 他不明白，为什么应该被李景隆的队伍所拖着的朱棣主力军，会突然将枪口调转朝向了自己。 现在自己的队伍被包抄了，李景隆的队伍又在哪里？ “看样子，咱们是指望不上主力军了。” “常副将，将所有的将士集中起来。” “我石家军打头阵冲锋，你们的将士在后方跟着。” “骑兵在两翼，步兵紧跟其后，弓箭手掩护。” “冲出去，是唯一活命的路子。” 看着常一鸿这副模样，石胜抿了抿嘴，神色中是前所未有的镇定。 他从来没有陷入过这样的危机，但心中却莫名生出几分兴奋。 若是旁人能够仔细打量石胜的话，就能发现他微缩的瞳孔和微微颤抖的双手。 很明显，这不是在胆怯，而是激动。 是野兽在捕猎前的激动。 “好！” “我这就吩咐下去！” 听到石胜如此斩钉截铁的安排，常一鸿也并没有在意对方就这样将自己总指挥的位置抢走，而是急忙点了点头，冲出营帐去整顿军队。 与此同时的朱棣军队，却和这边是截然不同的氛围。 ………… ………… “道衍大师，后方清点的战利品怎么样了？” 朱棣骑在马上，目光灼灼的望向不远处北平九门前驻扎的军队，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愉悦。 原本他今日起了个大早派人去侦查李景隆军队的情况，得到的结果却是对方已经连夜撤军了。 当朱棣还在震惊为何如此大规模的撤军却没有一点动静的时候，前方汇报的消息又来了。 李景隆的大部队是轻装撤退的。 各种战略物资都没有带走，甚至粮草和战马都丢下了一大堆。 别说是朱棣了，就连姚广孝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觉得其中定然又诈。 这么可能将领会给敌军丢下这么多好东西，自己却一跑了之！ 李景隆这家伙真的不是支持燕王势力的吗！ 但奈何这波战利品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朱棣在派出小分队去收缴战利品，发现李景隆确实是真的撤走后，顿时陷入了狂喜。 各类攻城武器……粮草……军备……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第44章 万人血石家军没有懦夫！ “数十万人的辎重，马匹若干。” “甚至还有一些攻城武器，这次可真的是捡了大便宜。” 一提起这事儿，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姚广孝都难掩神色中的笑意。 虽然先前就知道李景隆这厮愚蠢，但没想到居然真的是此等不食肉糜之辈。 数十万人的粮草物资，攻城武器马匹装备，就这样全都丢下，而他则是带着几十万大军夜间落荒而逃。 这无论放在哪里，被旁人听去了都是天大的笑话。 “好好好！” “若不是知道此人是真的蠢笨，我都要以为他是我的卧底了。” 听到姚广孝这话，朱棣也忍不住大声开口笑道。 这可是他这段时间以来，胜的最漂亮的一场。 不过眼前最吸引他的，还是自己北平九门下的这十万朝廷军。 若是能够将这十万人收编，自己麾下的实力便会直接翻倍增长。 就算不行，将其攻打下来之后，也是一笔不小的收获。 看着眼前的军营，朱棣微微眯起双眼，神色中带着几分贪婪。 “派人前去降兵！” “若是不愿，直接开战！” 朱棣大手一挥，身边的姚广孝等人便迅速心领神会。 看样子，燕王殿下是舍不得将这十万将士一举歼灭啊。 反正他们手中有朵颜三卫那三万遇神杀神的蒙古骑兵，对付这些朝廷军可以说是完全克制。 ………… ………… “石夫长，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营帐之类的重物统统不带，只有必须的粮草辎重。” 听到常一鸿的话，石胜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士兵。 他们的脸上或是惊慌，或是绝望，或是讶异，或是仇恨，或是难以置信。 至少石胜意识到，他们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身陷囫囵，被敌军包围难以逃离。 被主帅抛弃遗忘，完全联系不上大部队。 想要活着出去，只能靠自己。 “肃静！” 随着石胜高声厉喝的落下，原本还在窸窸窣窣的军队顿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石胜的身上，仿佛是在等他想出什么拯救众人的办法一般。 “诸位，想必咱们现在的处境，大家都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联系不上主力部队，被敌军大部队包围，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个未知数。” “但别忘了，你们可是大明的将士！是朝廷的主力军！” “若是连你们都认输放弃了，那大明的江山谁来守护？你们的家人谁来守护！” 听到这番话，在场的诸人顿时一僵，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挣扎与纠结。 他们其中大多数人充军入伍，无非都是为了家中亲人。 正如同石胜所言，他们如果在这里认输的话，家中亲人又该怎么办？ 战死沙场尚能算是烈士，但现在这个情况……谁又能甘心？ “待会儿我石胜，会率领石家军的一万将士在前面开路！” “若是有人不愿随我一同冲锋的，现在便可以离开。” “去投奔朱棣，去当逃兵，我统统不管。” “但记住，今日一别，再见便是死敌。” 石胜微微颔首开口说道，语气中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而这话也使得那些士兵浑身一震，仿佛像是被点中了心事一般低下了头。 他们的确有当逃兵的小心思，但当被石胜一语点破时，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难为情。 最重要的是……石胜并没有阻止他们，也没有像其他将领一般，看到便直接就地格杀。 而是给了他们一次生的机会，但唯一的要求便是再也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时间，众人的眼中多了几分羞愧与挣扎。 还没等他们心中做好决定，石胜便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站得笔直的石家军诸人。 石胜刚想要开口训话，便见到平日里一向嬉皮笑脸的徐成亮此时却是无比的严肃。 只见徐成亮上前两步来到队伍最前方，高声开口喝道：“石家军的兄弟们！现在包围着我们的，是朱棣亲自率领的队伍！我们没有支援，没有退路！” “你们怕死吗！” “不怕！” “你们会做逃兵吗！” “不会！” “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国有召！召必应！应必战！战必胜！” 听到石家军一万将士齐声正色高喝的口号，就连石胜都难免有几分动容。 先前他在对这些将士们的思想教育中提到过这个口号，没想到他们居然还真的记下来了。 石胜深呼一口气，眼眶不禁有几分发酸。 纵然是他，此时也会被深深触动。 虽然自己一向都是一副胸有成竹很有把握的样子，但这一次，他心中确实没底。 石家军的兄弟们跟着自己出生入死，血不知道流了多少，但从未有过太大的损失。 自己每一次都能信誓旦旦的高喊一定会带着他们回家，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但这一次，他却迟迟张不开口。 “夫长！石家军没有懦夫！” “这些是我们的家书，若是哪个兄弟没能回去……还请夫长帮我们送回家中！” 徐成亮神色肃穆的掏出一封书信，郑重的递给了石胜。 虽然说是家书，但更像是一封联名上书。 上面只有一句话——“孩儿捐躯，家中勿念。” 而在下面的，则是万人血书。 识字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不识字的则是直接按了个血指纹。 石胜的喉咙上下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迟迟没有开口，最终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将这封家书折叠好，揣进了怀中。 看样子，自己麾下的这些将士们心中一个个跟明镜似的。 自己已经无需多言，若是再多说些什么，反倒是对他们觉悟的侮辱。 看着石家军们面不改色的模样，常一鸿等人的面色中尽是复杂。 就连原本那些想要暗中趁乱逃跑的士兵，也纷纷羞愧的低下了头，没了半分杂念。 凭什么人家的将士就能有这样的觉悟，但偏偏自己像个懦夫一般不敢上前？ 若今日自己跑了，那不仅仅是给战友背后捅刀子，更是大明的耻辱！ 第45章 小将再现！一枪封喉！ 想到这里，所有人的脊背都挺直了几分，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坚毅。 国有召！召必应！应必战！战必胜！ 常一鸿的嘴中默念着这几句话，抬眼望向石胜的神色中尽是震撼。 从年龄和资历上论，他当之无愧的是石胜的长辈。 但论觉悟和带兵而言，自己是万万不如他。 或许正是石胜这样的将士，才是大明的希望。 正当众人心中众志成城之际，军营外却响起阵阵叫战的声音。 “燕王殿下有令！” “凡是愿意归降者，燕王殿下既往不咎！” “可以直接编入军队，随燕王殿下南征北战！” 听到那士兵的高喊声，若是放在一个时辰前，说不定还真的能劝动不少人。 但现在，对于他们而言，却像是声声嘲讽砸在脸上。 “我大明的士兵,何来投降一说！” “石夫长！咱们杀出去！” “对啊！就算是今天把这条命撂在这里，也叫牺牲而不是逃兵！” “那朱棣派人来劝降，分明就是看不起我们！” “他奶奶的，老子要跟他爆了！” 看着一瞬间鼓舞起来的士气，石胜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笑意。 只见他大手一挥高声开口喊道：“今儿个，咱们便让那朱棣瞧瞧看，什么叫做大明的将士！” “将士们！随我冲锋！” 与此同时，朱棣那边并不知道营地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看着前去劝降的士兵扫兴而归的模样，他顿时皱起了眉头。 “那群家伙真的就这么有骨气？” “哼，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朱棣冷哼一声，没好气的开口说道。 既然对方不愿意投降，那倒也无所谓。 反正自己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降服他们。 自己想要的，仅仅只是战利品罢了，至于俘虏和降军什么的，顶多算是附带的。 然而还没等朱棣开口出兵，便见到传信的士兵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 “殿下！那群士兵开始突围了！” “为首来路的是一万多骑兵，咱们的先锋部队吃了点小亏！” 听到士兵的这番话，朱棣顿时正了正面色，脑海中开始了排兵布阵。 没想到对面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没有一味的在原地等待李景隆那家伙的救援，而是整顿兵力突围。 正好，也证明了对面领兵的不是个傻子，和自己也算是有的一战。 “既然对面是骑兵，那咱们也该派上咱们的骑兵上阵了。” 朱棣挥了挥手，给一旁的姚广孝使了个眼色。 姚广孝顿时心领神会，随即传令下去。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将朵颜三卫的作用发挥出来。 强大的骑兵冲击力，无论放到哪里都能将敌军的队伍撕开一个大口子。 此时石胜率领的石家军诸人也是如此。 石胜一马当先，手中一杆银色长枪四处飞舞，红缨上的血迹滴落已经毫不新奇。 凡是与他打了个照面的，全都还没反应过来，便干净利落的被一枪封喉。 看着前面的士兵们倒下的尸体在地上抽搐着，后面的士兵不由得有几分心悸。 他们望向眼前身骑黑马，手握银枪的少年夫长，眼底则是深深的忌惮。 “是他！” “他就是那个凭着一己之力从押送队伍中抢走了顾成将军的杀神！” “这……这是一枪封喉啊！” 朱棣的队伍中，有人眼尖的认出来了石胜，随即面色一片煞白。 他曾是押送顾成队伍中的一员，当初也是侥幸活了下来。 但就算是活着回去后，夜夜辗转反侧还是时常惊醒，梦里全都是那个浑身浴血的杀神朝着自己走来的模样。 原本以为如今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没想到再次见到这熟悉的身影，还是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 纵然朱棣的队伍中发生了小规模的骚乱，但是对于石胜而言，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 此时他的眼前一片血红，手中的长枪不断挥舞，目光死死的锁定着眼前敌人的喉咙。 就连身后的徐成亮等人看到石胜这副模样，都不由得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 怪不得敌军常常称自家夫长是“一枪封喉”的杀神，如今看来还真是蛮贴切的。 毕竟就凭着石胜这副仿佛从阎王殿里走出来的模样，就算是他们这些亲兵都不敢靠近分毫。 战场上一时间出现了奇怪的一幕——身骑黑马的少年在最前方冲杀，敌人却丝毫不敢上前，纷纷朝着两边避开。 就连其身后的亲兵们也十分默契的为其留出了一片发挥的空间，只是挥刀斩杀着他漏掉的残兵败将。 这边的动静，很快便引起了在远方指挥的朱棣的注意。 “到底是怎么回事！” “咱们的人呢！” 朱棣远远的望着那道身影，眼神中流露出几分震惊与忌惮。 朝廷军中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的猛将？ 自己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看着自己的队伍被像是砍菜一般杀出了一条血路，朱棣的面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然而一旁的姚广孝却像是突然间想起来了什么事情一般瞪大了眼睛，目光死死的盯着石胜在前方拼杀的身影。 “殿下，你可曾记得……那率领两千兵马救出了顾老将军的小将？” 姚广孝沉吟片刻，神色中流露出几分严肃。 随着姚广孝话音的落下，朱棣也是一愣，随即迅速从脑海中捞出了那段模糊的印象。 天生神力一脚踹碎囚车，以一己之力率领两千骑兵，在七八千人的队伍中杀了个七进七出，还救走了顾成。 当时自己还惦记着要将其拉入麾下，要后续多关注一番，谁知道后来忙忘了，便遗漏了此事。 “你的意思是……这就是当初那小将？” 朱棣的面色一时间有几分怪异，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身骑黑马，手持银枪，率领骑兵，一枪封喉，全都对上了。” “但是这段时间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不对！” “不是没有他的消息，仅仅只是咱们没有往那个方面想罢了！” 第46章 败类就该死！ 姚广孝皱着眉头细细思索着，随即面色突然一僵，猛地抬头目光灼灼的望向石胜的方向。 “朵颜卫、泰宁卫、福余卫……” “咱们只知道是朝廷的兵马突袭了朵颜三卫的老巢，但却没有多想。” “是怎样的一支队伍才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深入草原，连屠三个部落。” “甚至直接导致了当初咱们派朵颜三卫南下攻城的计划破裂，还恶化了和鞑靼部落的关系。” “如果将这一切都联系起来的话，事情反倒明朗了不少。” 姚广孝深呼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眼底闪过几分隐晦不明的神色。 若是一切真的如同他所想的那般的话，他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对待石胜。 猛将的确是猛将，而且完全可以说是万里挑一的好苗子。 若是能够拉拢到朱棣麾下，恐怕仅有他一人率领的队伍，便可以将李景隆的军队打的落花流水，甚至直接剑指京师。 但是偏偏这小子给自己等人的计划添了这么多麻烦，不给他点教训，又有些不甘心。 随着姚广孝一番话的落下，朱棣也沉默了下来。 他紧紧地握住了双拳，眉头微皱，似乎是在思索什么一般。 如此盘算下来，姚广孝的猜测的确合理。 从那小子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是率领两千骑兵救走了顾成。 随后又经过一番休整，增兵五千奔赴草原屠了朵颜三卫的三个部落。 现如今又带领着队伍来到了北平城下，其想要做些什么，已经是不言而喻的事情了。 当然，最令朱棣在意的事情是，这小子似乎从头到尾，就没有打过一场败仗。 “殿下，咱们……该如何处理他？” 看着朱棣沉默了半晌的模样，姚广孝皱起眉头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 他心中对于石胜的态度是复杂的，想必朱棣也是如此。 恨意又带着欣赏，颇有几分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 按照朱棣的性子，只怕不会将其直接歼灭。 但留着活口的话，又像是放虎归山。 “本王亲自去会会他。” 朱棣沉吟片刻，微微颔首开口说道，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翻身上马。 若是这小子真的如同自己猜测的那般……留与不留，全看这一战。 ………… ………… 朱棣和姚广孝在后方摇摆不定，前方的战事却丝毫没有停歇。 石胜晃了晃有些酸胀的手腕，已经不知道屠了多少敌军。 他只知道此时自己的身后，已然变成了一条血路。 “夫长！敌军又来了一波支援！” 听到身后亲兵的喊声，石胜定了定神，目光灼灼的朝着前方望去。 只见敌军的步兵纷纷在朝着两侧退去，随之而来的则是上万奔腾的骑兵。 石胜紧紧的拽住手中的缰绳，微微眯起双眼打量着对方的领头人。 颧骨突出，鼻梁不高，褐色的眼睛。 最重要的是和中原人相比，至少壮了一大圈的身形，让石胜瞬间猜出来了对方的身份。 “哼，朱棣倒是有意思。” 石胜咧嘴一笑，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 朱棣这家伙，对外说着朵颜三卫是临时工，在屠城事发后便直接与其划清了距离。 甚至扬言杀的杀，罚的罚，全都赶出了北平府。 但实际上呢？却是让其乔装打扮一番，剃掉胡子，丢掉帽子，换上中原人的服饰继续生活在北平府。 这是何等的荒谬！ 石胜不管当初屠城的命令是朱棣下达的，还是朵颜三卫的个人意愿，结果是他无法接受的。 “像你们这种败类……就该死。” 石胜怒极反笑，嘴中喃喃道，神色中是说不出的癫狂。 在石胜打量着对方的同时，兀鲁思穆尔也在端详着石胜。 区区一个瘦小的南方士兵，还用得着让他们出马？ 自己等人踏踏马蹄就能将其踩死！ 兀鲁思穆尔冷笑一声，刚准备挥舞手中的长刀奔去，却听到了石胜漫不经心的声音。 “你家是哪里的？” “朵颜卫？泰宁卫？还是福余卫？” “我记得屠泰宁卫的时候，有个小杂种格外的莽撞。” “看我砍了他朋友的脑袋，便挥舞着长刀朝我砍来。” “你猜结果怎么着？” “我瞧他勇猛，倒也算是你们部落的勇士，就将他的尸首摆在了京观的最高处。” “说起来，那小子跟你还长得有几分相似呢。” 只见石胜笑眯眯的开口说道，一副和熙的模样。 若是不看他身上沾染的鲜血和脸上的伤疤，说他是哪家的公子哥都不为过。 然而随着石胜一番话的落下，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兀鲁思穆尔顿时面色一僵，眼底流露出几分难以置信。 一瞬间，仿佛整个喧闹的战场都寂静了几秒钟。 随之过后的，则是冲天的恨意。 “你……是你杀了我儿……” 兀鲁思穆尔双目赤红的瞪着石胜，就连握着马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看着眼前笑的温和的少年，兀鲁思穆尔却恨不得将其剥皮抽筋，丢进油锅也毫不为过。 他没有想到，自己将仇恨埋在心底，苦苦追寻了这么长时间的仇人，此时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呦？还真是你儿子啊？” “一个小杂种罢了，杀了也就杀了。” “这么大的火气做什么？” 看着兀鲁思穆尔暴怒的模样，石胜的语气反倒轻松了不少。 他还真的没有想到，自己随口说说的话，居然真的说到了点子上。 石胜并不为自己枪下的亡魂感到惋惜，他所杀之人皆是有理有据。 若不是兀鲁思穆尔率先带着朵颜三卫南下屠城，他也想不出这种屠人部落的法子。 兀鲁思穆尔愈发悲怒，石胜心中越觉得好笑。 “现在知道丧亲之痛有多么无法忍受了？” “当初屠城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你的儿子是儿子，其他人的儿子就不是儿子了吗！” “那三个部落之所以会被屠杀殆尽，都是因为你。” “我们中原有句话叫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第47章 虽远必诛！ “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随着石胜话音的落下，兀鲁思穆尔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绪，大吼一声拎着马刀，策马朝着石胜砍去。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顾不得身后的族人如何，也顾不得所谓的卧薪尝胆东山再起。 他现在想要的，只是报仇！ 他要亲自手刃杀了他儿子和族人的仇人！ “来得好！” 看着陷入了暴怒状态的兀鲁思穆尔，石胜反手挥出长枪格挡住了对方的劈砍。 “铛——” 随着兵刃相接的声音响起，兀鲁思穆尔只觉得自己握着马刀的手都震了震，随即则是一阵麻痹感袭来。 他下意识的趋马后撤两步，眼底流露出几分震惊。 眼前这小子是怎么回事？！ 明明只是个瘦弱的中原人，力气怎么这么大！ 兀鲁思穆尔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马刀，只觉得虎口生疼。 就连和族中力气最大的蒙古汉子比试时，他都没有感受到过如此可怕的力量。 “怎么?就这点力气？亏你还是个蒙古汉子。” “怪不得你儿子的骨头那么脆，一刀就劈断了。” “看来是你的基因不行啊。” 看着眼神逐渐清明了几分的兀鲁思穆尔，石胜继续开口挑衅。 他当然知道对方是个难啃的骨头，否则的话也没有率领朵颜三卫的实力。 若现在自己是在一挑一的角斗场，自己大可与其硬碰硬比试一番高低。 但现在自己是在战场上，耳边是兵戈相接的吵闹声和将士们的嘶吼声。 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让自己去跟地方首领比试，更好的选择无疑是尽快解决战斗。 兀鲁思穆尔果然中了石胜的计谋，怒吼着又一次挥刀劈来。 这一次的力量更重更狠，刀刀都是致命攻击，摆明了是想要将石胜的脑袋直接在战场上砍下来。 但事实证明，在强化过属性后的石胜，力量明显要比兀鲁思穆尔这个蒙古汉子高上一筹。 马刀重达几十斤，纵然是兀鲁思穆尔经过几个回合下来，也已经气喘吁吁。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依旧云淡风轻的石胜，心中居然生出几分惧意。 “差不多了，我没时间陪你继续耗下去了。” “你也该去陪你儿子了。” 当兀鲁思穆尔再次咬牙挥刀时，石胜却是轻巧的躲过了他的攻击。 兀鲁思穆尔完全没有看清楚对方的身影，更没有看出来石胜是什么时候挥出的长枪。 当银枪的枪尖刺进自己喉咙时，兀鲁思穆尔仿佛能够听到喉管破裂的清脆声。 他下意识的伸手握住刺进自己喉咙的长枪，却发现浑身的力气像是一瞬间被抽走了一般。 石胜枪尖一挑，居然直接将兀鲁思穆尔从马上挑了起来。 随着手中银枪一甩，一个两百多斤的汉子就这样被他用枪尖挑起丢了出去。 看着兀鲁思穆尔的尸首重重的摔出几米远的样子，周围注意着这边战场的诸人皆是面色一僵，神色中流露出几分难以置信。 尤其是朵颜三卫的众人，已经完全忘了自己还在战场上，只是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这……这么可能？ 他们的首领就这样被一个瘦弱的中原小子一枪刺死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便见到石胜高举手中的银枪喊道：“朵颜三卫首领已死！” “兄弟们！随着我冲啊！” “眼前就是惨无人道的屠了咱们定真府四县的蒙古骑兵！” “杀了他们！为我们的家人报仇！” 随着石胜一番高喊的落下，他身后的不少士兵们纷纷浑身一震。 他们虽然来自大明不同的地方，但也有不少来自定真府。 一听到此时面对着的是杀了他们家人的蒙古骑兵，一个两个纷纷赤红了双眼，不要命了似的往前冲。 要知道，他们其中不少人入伍当兵为的无非就是让家中过上好日子。 但如今家中出了此等祸事，他们成了孤家寡人，再立下汗马功劳又有什么用？ 倒不如现在跟杀亲仇人拼个你死我活，为家人报仇！ 朵颜三卫众人完全被石胜所率领的队伍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难以置信的看着平日里懦弱无能的中原人现在却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朝着自己等人疯狂拼杀。 一个人打不过那就上两个，两个人打不过那就上三个。 就算是要死，也得拖上一个。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自己家人的在天之灵，也得砍死一个蒙古骑兵！ 别说是这些朵颜三卫了，就连队伍后方负责压轴殿后的常一鸿都有些难以置信。 他没有想到，自己手下的这些士兵，居然在石胜三言两语之下便激发出了如此之大的战斗力。 石胜，是天生的将才。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兀鲁思穆尔一死，朵颜三卫顿时涣散一片。 当朱棣率兵骑马赶到时，看着已经被冲散开来逐个击破的朵颜三卫，面色是说不出的难看。 毫无疑问，这一切都是石胜所做的。 “殿下，咱们还追吗？” 看着已经近乎突围成功的队伍，朱棣的副将略带几分迟疑的开口问道。 虽然他先前也觉得吃下这支队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眼前的事态很明显没有朝着他们所期望的那样发展。 依照目前的战况，如果想要按照原本的机会进行的话，自己等人的损失只怕会更大，甚至得不偿失。 “穷寇莫追，收兵吧。” 朱棣微微颔首开口说道，随手从马背上拿起弓箭，眯起眼睛朝着远处的方向射去。 看着羽箭精准的射中了目标的肩膀，他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调转马头朝着军营的方向走去。 虽然自己没能将这十万队伍留在这里，但至少还能收缴了他们留下的军备。 至于石胜……自己今后总会有机会再跟他碰上的。 想到这里，朱棣的眼底划过几分隐晦不明的神色。 没有怒意，没有仇恨，更多的却是几分兴趣。 ………… ………… “夫长！” “您怎么样了！” “那该死的家伙，居然放暗箭！” 第48章 我石家军的命，可不是谁都能拿走的！ 石胜不知道自己骑马率兵向前突围了多久，在离开了敌人的包围圈后，他丝毫没有敢懈怠。 足足冲出去几十公里后，他的耳目才逐渐清明起来。 听到周围人的关心声，石胜猛地感受到左肩膀处的疼痛。 他下意识的伸手摸去，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中的箭。 “石夫长，我帮您包扎……” 常一鸿面色紧张的上前说道，然而话音未落，便见到石胜咬牙直接硬生生的将那箭矢拔了出来。 只见箭头勾下一块鲜血淋漓的肉，看的在场的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朱棣的箭。” 常一鸿一眼便认出来了箭矢的主人，面色顿时难看了不少。 风羽箭，箭头呈叉状，两边各自带有倒刺。 凡是中箭便很难取出，最好的情况也是会直接带下来一块肉。 然而石胜却毫不在意的将其直接拔出…… 常一鸿顿时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望向石胜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钦佩。 这小子，当真是个狠人。 不仅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没关系，小伤。” 虽然拔出箭矢的时候，石胜也是疼的眼前一黑，但也迅速使用强化石恢复了伤口。 看着不一会儿面色便恢复了血色开始活蹦乱跳的石胜，周围人望向他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怪异。 这石夫长，当真是个怪物。 不仅力大无比，还刀枪不入。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伤亡人数都清点出来了吗？” 石胜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徐成亮，略带几分担忧的开口问道。 虽然这次冲锋突围的时候，他一直冲在前面，但后方的情况他也一直都有关注。 说实话，情况算不得好。 听到石胜的问话，徐成亮不禁有几分沉默，犹豫了片刻才咬牙开口说道：“常副将的十万士兵，折损了四万人。” “而咱们石家军……还剩不足七千兄弟。” 随着徐成亮话音的落下，石胜一时间有些沉默。 将近百分之四十的折损率，这还没有算受伤的人数。 或许乍一听没有多少，但同样象征着三千多个家庭的家破人亡。 自己曾经还信誓旦旦的要带着兄弟们光宗耀祖，凯旋而归。 但现在，只怕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回不去了。 石胜下意识的摸了摸怀中那份“家书”，心情是说不出的沉重。 似乎是看出来了石胜心中的复杂心情，在清点完自己队伍后的常一鸿也走了过来。 “石夫长，这次多亏了您。” “若是没有您的话，我麾下的将士不知道还会折损多少。” 只见常一鸿抿了抿嘴，郑重其事的对着石胜行了一礼，神色中尽是郑重。 好不夸张的说，如果这次没有石胜相助的话，别说是手中还剩下六万将士了。 只怕这十万将士，就没有一个能突出重围的，甚至还有可能直接投奔了朱棣。 这无论是对于朝廷还是大明而言，无疑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不必谢我，要谢的话，就谢那些兄弟们吧。” “大家都是出生入死，互相扶持闯出来的。” “没有他们的相助，我估计也得撂在那儿。” 石胜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开口说道。 他从来都不会将一场战役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更别说这还是千千万万个兄弟们拿命换出来的结果。 “话说回来，接下来常副将准备怎么办？” 石胜像是突然间想起来了什么事情一般，微微颔首开口问道。 听到石胜这话，常一鸿顿时有几分沉默。 按照正常情况，他们成功逃了出来，第一件事应当是前去寻李景隆的大部队。 但现在，常一鸿无法接受。 虽然不知道自己这十万人是被李景隆忘记了，还是干脆丢下当做了诱饵，看着折损了将近一半的队伍，常一鸿都无法再回去受李景隆的命令。 常一鸿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纠结，如果他回去，就对不起那四万多丧命于此的兄弟。 如果他不回去，又对不起身上背负着的大明将士的身份。 似乎是看出来了常一鸿心中的犹豫，石胜沉吟片刻开口说道：“若是无处可去的话，就朝着东走吧。” “去永平府，寻顾老将军，他会帮你们安置好一切的。” 石胜当然清楚常一鸿心中的不服气，若是他被人这样背刺一刀，别说是直接撂挑子走人了，不回去捅死他丫的都是好的了。 李景隆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纯属活该。 与其让常一鸿带着兵马回去跟李景隆闹别扭，上演一出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剧情，倒不如直接给他找个地方整顿一番。 毕竟如今的朝廷军……兵都是好兵，但将是不是好将就不一定了。 随着石胜话音的落下，常一鸿的眼神中不由得流露出几分惊喜。 顾成作为军中威望甚高的老将，能够投奔他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更何况还是有石胜的引荐。 “石夫长今日之恩，我常一鸿没齿难忘！” “等到今后有机会了，豁出这条命也会报答石夫长！” 面对常一鸿的感激，石胜只是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报答就不必了，多杀几个敌军才是正事儿。” “对了，等你见到了顾老将军记得给他提一句。” “我石家军折损了不少兄弟，下次再回永平府的时候，可得补充兵马了。” 石胜说着，回头瞧了一眼自己的队伍，心中是说不出的挫败。 这群小子跟着自己，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石夫长不回永平府修整？” 听到石胜的话，常一鸿下意识的愣了愣神，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般，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难道他这是打算…… “回去？我现在哪里有脸回去？” “朱棣那家伙，这次折损了我这么多弟兄……我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 “等我为兄弟们报了仇，便将他们的家书送回去。” “要知道，我石家军的命，可不是谁都能拿走的。” 石胜抿了抿嘴，微微颔首开口说道，眼底闪过几分隐晦不明的神色。 第49章 愤怒的建文帝！ “什么？！” “没有通知北平九门下的那十万军队？！” “你们他娘的都是干什么吃的！” 朝廷军的主营帐中，李景隆气的面色涨红，随手抓起一旁的茶盏便重重的砸在地上。 见到李景隆发怒，其余的副将们纷纷低下了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们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眼底流露出几分不安。 昨日战斗结束后，李景隆便下令连夜撤退至德州休整。 虽然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位将二代是怕了。 仅仅吃了个小亏便急忙往后撤退，很明显是不想背锅惹上大祸。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但也全被李景隆给怼了回去。 毕竟人家可是陛下亲自送行出征的将军，哪里听的下他们这些人的话？ 纵然抛弃辎重连夜溃逃的事情，导致军中多少有些怨言，但也没人敢跟其当面对着干。 但是当他们撤退至德州，开始整顿兵力时，却发现了不对劲。 辎重的数量混乱也就罢了，怎得连人马都少了足足十万？！ 当他们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依照朱棣的性子，遇到这么大一块肉怎么可能不啃？ 他们在德州整顿装备的同时，说不定人家正在包围圈里浴血奋战呢。 “元帅稍安勿躁，说不定他们自己突围出来了呢……” 那将领干笑两声开口说道，感受到从周围投来的略带几分冷意的目光，他顿时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这样的可能性小之又小，更别说这件事情他们做的有多不厚道了。 往好处想，这群士兵可能会被朱棣所带兵围攻，还会有些命大的突围出来。 但往坏处想……指不定这十万大军会在心灰意冷之下全都投奔朱棣。 想到这里，众人的面色愈发难看。 尤其是李景隆，简直恨不得将眼前这些装死不吭声的将领全都拉下去打军棍。 自己首战吃亏也就罢了，撤退几步还落得了如此大的把柄，颇有几分未战先败的意思。 “诸位将军可有什么想法？” “你们觉得，本将军该如何向陛下交代这十万人的情况呢？” 李景隆咬牙切齿的开口说道，目光扫过在场诸人的脸，仿佛像是在找替罪羊一般。 现在的情况，就算是他想瞒，也瞒不下去了。 要知道，这可是十万人啊！ 不是几百几千的小部队，而是足足十万人啊！ 这兵力，都够单独去攻打一些城池了！ 就算自己谎报情况，说那十万士兵是战死的，但跟自己撤退的这些士兵又不是傻的。 五十万张嘴，一人说一句，怎么也都能传到陛下那里去了。 到时候，自己的罪责可就要再多一项欺君之罪了。 对于李景隆的责骂，一众将士们则是继续低头不语，充耳不闻。 他们其中大多数都是先前跟着耿炳文混的老将，被李景隆一个将二代指着鼻子骂，自然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更何况这小子还是个当之无愧的蠢货，方才那话中分明是想要从自己等人手中找替罪羊。 “元帅，末将以为……此事已成定局，再难改变局面。” “与其继续纠结此时，不如尽快将功补过，平了陛下的怒气才是。” 听到将领这番话，李景隆这才逐渐平定下来了怒火，眼珠子赚了几圈，似乎是在想此法的可行性。 仔细一想，貌似还真的没有比这更合理的法子了。 “哼，既然如此的话，本帅就不再追究你们的渎职了！” “尽快下去整顿兵马，制定作战计划才是重中之重。” “都散了吧！” “对了，” 李景隆挥了挥手开口说道，那些将领们迅速离开了主营帐。 但李景隆不知道的事，这些将领们在离开了主营帐后一个两个神色各异，说不出的憋屈。 “陛下这次……走了眼啊……” 也不知道是谁率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但也没人接话，只是各自离开去寻自己的亲兵。 想当初耿炳文率兵的时候，纵然先锋部队有将近一万人死于朱棣的偷袭，耿炳文也没有丝毫要退步的意思。 但现如今李景隆身为一军主帅，居然率先弃甲而逃，这又是何等的荒谬、 他们现在完全不知道那十万将士的情况如何，纵然心中担心也没用。 他们能做的，仅仅只是管好自己手下的兵罢了。 比起担心这些无能为力的事情，倒不如尽快重振旗鼓。 否则万一朱棣追了上来，他们怕是要吃大亏。 他们现在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思考要不要血书给建文帝，说清楚前线的战况。 毕竟在他们的眼里，李景隆率领的队伍是绝对不可能打得过朱棣的。 从这次的战役便可以看出，他们明明足足比朱棣多了五六倍的兵力，却还是落得了个如此落魄的下场。 正如同他们所想的那般，当消息传去京师的时候，可以说是震惊了整个朝野上下。 “这……这怎么可能？！” 建文帝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仔细将前线的军报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始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景隆在与朱棣的第一场战役中便吃亏，随即紧急撤退德州。 丢下几十万人的辎重也就罢了，居然还落下了十万人的队伍在北平九门处没有通知？！ 而且军报中也没有写这十万人的情况如何，很明显是生死未卜。 不对，甚至还有可能会直接投奔了朱棣…… 一时间，建文帝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险些昏死过去。 他当初亲自去给李景隆践行，可是对其抱着十分的期望。 但现实呢？李景隆却给他来了重重的一击。 “他究竟是去打仗的，还是去给朱棣送物资的！” 建文帝的怒喝不无道理，这又是物资又是士兵的，无论是谁来了看到这一幕都得皱眉头。 正当他怒气正盛的时候，御书房外却传来了通报的声音。 “陛下，黄大人和齐大人求见——” 一听到黄子澄和齐泰的名字，建文帝顿时一阵无名火起。 第50章 离间之计！ “让他们给我滚进来！” 听到建文帝暴怒的声音从御书房中响起，黄子澄和齐泰对视一眼，心底难免有几分发虚。 他们当然知道建文帝为何会如此动怒，而这次本来也就是前来向皇帝谢罪的。 “臣，前来谢罪！” 黄子澄二人刚刚走进御书房中，便直接朝着建文帝跪了下来。 要知道，这次建文帝换帅的事情，也是有他们在其中推荐李景隆的。 而现如今李景隆居然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自己等人定然是难逃其咎。 与其等着建文帝动怒找上他们，倒不如尽早来谢罪。 “哦？” “那你们说说，自己都是何罪之有啊？” 听到黄子澄这话，建文帝的目光扫过他，微微眯起双眼开口问道，面色看不出喜怒。 “臣先前识人不清，妄将李景隆推荐为北伐主帅。” “现如今李景隆犯下大错，老臣心有愧疚，应当责罚！” 黄子澄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神色中带着几分惭愧之情。 虽然不知真假，但看着黄子澄二人一把老骨头了还伏在地上如此卑微的这副模样，建文帝只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罢了，二位起来吧。” “瞧瞧这，朕的好四叔送来的折子。” 建文帝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随即将手中的奏折丢给了他们。 李景隆战败一事，自己又怎么可能全都怪在黄子澄二人的头上？ 就算他们真的犯下了什么错事，但也至少是自幼伴随在自己左右的师长。 欺师灭祖之事，他朱允炆做不出来。 但多多少少也得敲打一番，此时朱棣上奏的折子倒是派上了用场。 “这是……” 接过奏折的二人一头雾水，但在仔细读了一番内容后，神色却逐渐有些变化。 整封奏折中的内容，无非是陈述黄子澄和齐泰二人构陷宗藩的罪过。 从头到尾字字如泣如诉，仿佛就真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一般。 若不是朱棣刚刚才吞了他朝廷军十万士兵，他们真的都要信了朱棣的万般委屈。 “这折子中的内容，朕是一概不信的。” “两位爱卿今后也莫要再妄自菲薄，将莫须有的罪名加在自己的头上。” “李景隆在前线失利之事……应当受罚，但当务之急还是戴罪立功。” “你们可有什么良计？” 一说起前线的战事，建文帝便只感到一阵头大。 他揉着酸痛的太阳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他的印象中，李景隆并非是这等蠢材啊？ 听到建文帝这话，黄子澄和齐泰双双嘘声没了动静。 若是他们有良计的话，今日又何须前来谢罪？ 看到二人这副反应，建文帝心中也顿时了然，只得挥了挥手让他们自行离去。 看样子，自己将所有希望放在李景隆一人身上是靠不住了。 看着面前的地图和守军情况，建文帝一时间陷入了深思。 与此同时的北平府，朱棣也在沙盘前摩挲着下巴，思索着进一步的规划。 “殿下，经此一战李景隆吃了大亏，依照他那优柔寡断的性子，短时间断然是不敢再对北平府下手了。” “咱们这次吃了这么大一波粮草，足够养精蓄锐好一段时间了。” 姚广孝如今心中也是一阵畅快，虽然兀鲁思穆尔战死，但朵颜三卫还是留有大部分战斗力的。 他们只需要随便扶持上来一个将领重整朵颜三卫，便和先前没什么差别。 总体算下来，这场战斗他们绝对是收获大于损失。 “确实如此。” “但即便打了胜仗，也不能轻易就这样放松警惕才对。” “要知道，围攻永平府的可不仅仅是只有李景隆那一支队伍。” 朱棣眯起双眼，目光在沙盘上扫过，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片刻之后，还没等姚广孝再次开口，他便伸手重重的点了点一片地区。 “辽东战场，是个麻烦。” 听到朱棣这话，姚广孝也像是突然间想起来了什么事情一般眯起了眼睛。 放眼北平府四周，虽然已经有不少投靠了自己等人的势力，但依旧有更多保皇党。 就好比那处于东北方的辽东战场，作为幽燕战线东北方向的重要战略地段，其军事地位丝毫不比北平府要差到哪里去。 当初朱元璋分封藩王时，将辽东分配给了辽王朱植负责镇守，还顺便派遣杨文作为辽东总兵辅佐朱植。 这一举动不仅防范了虎视眈眈的北元，还一同牵制住了九边塞王。 辽东驻守十万将士，个个都是勇猛之辈，常年与北元刀剑相接，更是镇守大明一方疆土的精锐。 每每当北平府和南方的朝廷军开战时，都得提防着辽东是否会派人从背后搞偷袭。 “听说前段日子，朱植被调去了京师？” 朱棣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面前的桌案，脑海中迅速的思考着。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建文帝应该是看到自己从朱权那里拉拢了不少兵力，随即对自己周围的这些藩王也忌惮了起来。 担心朱植也被自己拉拢，干脆就直接将其调去京师软禁起来。 “对，而且还调配了江阴侯吴高镇守辽东，至于杨文则是继续担任辽东总兵。” “辽东战场的十万兵力，全都把控在他们二人手中。” “杨文有勇无谋，是个不必在意的莽夫。” “但那吴高就不一样了，做事缜密，小心谨慎。” “前段时间多次率领辽东军突袭我军后方，虽然没有带来太大的损失，但麻烦倒是不少。” 提起辽东的这哼哈二将，姚广孝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说道。 吴高乃是开国将领吴良之子，子承父爵成了江阴侯。 在李景隆这一众官二代将二代中，反倒是不怎么显眼。 但正是吴高此人，却一度牵扯的自己无法展开手脚。 “既然如此的话，把吴高解决掉不就行了？” “拿纸笔来，本王倒是要看看，这二位将领的心齐不齐。” 朱棣的眼珠子转了一圈，随即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第51章 流放！ 次日一早，一封密报快马加鞭从辽东奔赴京师。 短短不到三日的时间，吴高被建文帝削了爵位，流放广西。 整个辽东的兵权瞬间都归在了杨文的手中，凡是知道其中内情之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辽东那边好好的，怎的突然就开始罢官流放了？” 就连石胜听了这消息，都不由得一阵讶异。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目前放眼整个南北战场，辽东战场分明是情况最稳定的才对。 建文帝不去罢免李景隆那个蠢货的官职，怎的突然将目光盯上了辽东战场？ “夫长您有所不知。” “据说是那吴高和朱棣暗通款曲，关系甚好。” “朱棣在写给吴高的密信中，对吴高大肆夸赞，将杨文贬成了个一无是处的无脑小人。” “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将这密信送错了人，送到了杨文的手中。” “莫名其妙被旁人说道了一番，杨文岂能善罢甘休？只见快马加鞭一封密报，将这书信送到了陛下的手中。” “至于后来怎样……嘿嘿，夫长您也已经听说了啊。” 听到石胜的疑问，徐成亮不知道又从哪里窜了出来，嘿嘿一笑开口说道。 平日里凡是没有训练和战斗的时候，他都混迹在军营的各个角落广交朋友。 尤其是这些八卦和小道消息，听得比谁都齐全，说是军营百晓生也毫不为过。 随着徐成亮一番话的落下，石胜却并没有丝毫幸灾乐祸的意思，眼底却是闪过几分思索。 依照朱棣的性子，怎么可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是故意的。 吴高此人在辽东战场声望颇高，突然间被这样拽了下来，其中必有蹊跷。 说他是朱棣的眼中钉肉中刺，倒也毫不为过。 而最重要的一点……只怕就是吴高的出身背景。 吴高的妹妹是齐王朱榑的正妃，原本整个江阴侯一派都是齐王朱榑一脉，常年驻军在青州。 但是先前建文帝削藩的时候，将齐王朱榑贬为庶民，废了王爵，将其全家囚禁在京师。 建文帝虽然担心吴高因此而怀恨在心，但放眼军中将领青黄不接，良莠不齐，根本就找不到什么能在北方镇守的将领。 先前朱元璋在的时候，杀了太多的将领，太多人牵扯进其中，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幽燕战线将领奇缺，建文帝不得已只能将大量的南方将领朝着北方调度。 而杨文就是典型的南将北调的将领，虽然吴高也是南方出身，但常年在北方作战，和北元的作战经验也十分丰富，这才得了建文帝的赏识，让其率领辽东军在北方骚扰朱棣的部队。 但纵然是给了吴高统帅的地位，建文帝依旧是对其时刻地方，甚至不惜在辽东军中安插了不少自己的眼线，时刻盯着吴高。 这次收到了杨文的密报，自然是不会有丝毫心软，便将吴高从位置上拉了下来。 想到这里，石胜一颗心不由得沉了下去，猛地站起身来。 这一次，建文帝怕是中了朱棣的计谋。 “夫长，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看到石胜突然起身，徐成亮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你在辽东军中可有认识的人？” 石胜转过身来，目光灼灼的望向徐成亮。 依照徐成亮这广结善缘的性子，想必在各路军中也有不少人脉。 “辽东军中……” “没什么太熟悉的兄弟，不过耿老将军的次子不就在辽东军中吗？” “您若是要去打探辽东军的话，凭着您和耿老将军的关系，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吗？” 听到石胜的问话，徐成亮思索片刻，随即两眼一亮开口说道。 耿炳文之子耿瓛，与江阴侯吴高、都指挥杨文帅辽东兵围永平。 虽然官职上比不过他们，但好歹在军中也算是个小统帅。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叫上整顿好的兄弟们。” “目标辽东军，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石胜微微颔首高声开口说道，眼底闪过几分阴霾。 既然朱棣要对辽东军动手了，自己又怎么能坐看云淡风轻？ 先前那一仗，足足损失了他石家军三千多个兄弟。 还有肩膀的那一箭之仇，又怎能不报？ 这一次，自己非得讨回来些好处不可！ 听到石胜的安排，石家军众人也纷纷兴奋了起来。 经过了几日的修整，他们先前的那些伤势基本上也好的差不多了。 如今的他们，一个两个心中想的都是如何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如何让朱棣付出惨痛的代价。 唯有血债血偿，才能洗刷他们心头之恨。 石胜一行人的前进速度本就是快马加鞭，而他还提前派了信使更快一步赶去辽东地区。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提前找到耿瓛打通关系，接应一番。 若是先前还好，但没了吴高的辽东地区，石胜不敢有丝毫松懈。 也不知道那杨文对自己这种突如其来四处打游击的队伍态度如何，若是仗着辽东总兵的位置欺压自己……只怕麻烦不少。 想到这里，石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与其让他与这种家伙虚与委蛇，还不如放他去战场和朱棣一对一打上一架。 不过令石胜感到松了一口气的是，当他们抵达辽东地区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人便是耿瓛。 “阁下就是石夫长了吧？” “久仰久仰，真是英雄出少年。” “先前我就从父亲的家书中听闻了石夫长的威名，如今看来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只见一个身着甲胄的中年男人大笑着迎了上来，朝着石胜拱了拱手，神色中尽是热情。 毫无疑问，眼前之人就是耿瓛了。 很明显他先前的确是经常从耿炳文的口中听说石胜的消息，如今就算看到石胜只是个年龄不足自己一半的少年，也没有丝毫轻视的意思。 “耿都督谬赞了。” “小子今日突然前来辽东，实属是有些冒昧了。” 看到耿瓛如此热情的模样，石胜也是微微颔首笑着开口说道。 第52章 他怎么突然来辽东了？ 在耿瓛的带领下，石家军迅速的在辽东军营中安顿了下来。 而石胜这七千人的到来，也毫无疑问的遭到了一众人的围观。 “嘶——这是哪位将军的队伍？瞧着都是些年轻小子啊。” “全是骑兵的队伍，貌似整个大明也没有多少吧？而且看上去足足有大几千人马。” “等等……这该不会是石胜石夫长的队伍吧？” “你说的是那一枪封喉的少年杀神？” “你瞧瞧，为首那个身骑黑马手持长枪的像不像？” “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像是石家军。”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石家军平日里不都是在四处战场分散出击吗？怎的突然来了辽东？” “鬼知道，骑兵队伍的机动性就是强，上个月明明还在北平，今儿个可就到了辽东。” “…………” 听到自己军中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耿瓛不禁有几分尴尬的感慨了几声，眼中闪过几分恼怒。 这些士兵真是越来越涣散没有规矩了，眼看着有人来了，还不知道训练，反而像是村中的那些个长舌妇一番。 但纵然耿瓛心中恼怒，很明显也并没有什么用。 他又不像他老爹一般，有着将军的头衔，能够四处号令兵马。 有杨文在最上面护着，他的威严反倒是下降了不少。 “看样子……如今辽东军营的情况不是很好啊。” 石胜仅仅是大致扫了一眼，便知道了问题出在哪里。 毫不夸张的说，辽东军营现在哪里还有半分战事吃紧的样子？ 士兵们一个个松松垮垮，没有半分干劲。 “唉……不愧是石夫长。” “一眼就察觉出了当下的困境。” 听到石胜这话，耿瓛也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反倒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开口说道，眼底流露出几分无奈。 要知道，先前掌管辽东军营的，主要就是江阴侯吴高。 但是现在没了吴高，管事儿的成了杨文后，整个军营中的风气便是急转直下。 全军上下的纪律松松垮垮，哪里还有半分曾经与北元作战的精锐的样子？战斗力大大降低。 依照如今的辽东军，又如何能够顺利的完成牵制朱棣的命令？ 意识到这一点，石胜也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自己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放眼整个战场上，虽然辽东军和燕王军队的战役算不上主战场，但也绝对是十分重要的后方战场。 如果不是辽东军牵扯住了燕王军队的后方，李景隆那小子怕是输得更惨。 “耿都督，你现在能号令的有多少人马？” 石胜像是突然间想起来了什么事情一般，将目光转向耿瓛开口问道。 作为耿炳文的儿子，就算手下没有上万人的部队，大几千总该是有的吧？ 然而随着石胜话音的落下，耿瓛的脸上却是闪过几分不易察觉的尴尬。 “那个……如今我手中的人马，满打满算加起来，约莫有个不到四千人。” 说到这里，耿瓛略带几分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就算是他都觉得自己这幅行径，有些给自家老爹丢人了。 而石胜也是微微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耿瓛居然会落魄至此。 “石夫长你放心，虽然我手下能号令的人马不多，但个个都是精兵强将！” “毫不夸张的说，他们都是我在辽东军中精挑细选出来带在手下的。” “和那些个松松垮垮懒懒散散的士兵可不一样，若是现在北元来找事儿，辽东军可就靠着我这三四千人冲锋了。” 似乎是想要给自己找回几分场子，耿瓛拍了拍胸脯，义正言辞的开口说道。 这番话倒也不算虚假，毕竟在察觉到军中纪律逐渐涣散的情况后，耿瓛便迅速的集结了一波靠谱的亲兵。 他又怎能看着整个辽东军营就这样彻底废掉？ 虽然自己能管的不多，但能管一点儿是一点儿。 “若是如此的话，那就好办了。” “最近辽东军营战事如何？” 石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而还没等他一番话落下，便听到一道声音响起。 “战事？” “我辽东军勤勤恳恳的守在这里，哪有什么战事？” “只要辽东地区的土地不被侵犯，我辽东军的指责就已经做到了。” “就是不知道……石夫长此次来我辽东，是有何打算呢？” 听到那略带几分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石胜下意识的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并没有注意到耿瓛逐渐难看起来了的神色。 只见杨文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石胜前来的消息，随即不慌不忙的赶了过来。 “先前听闻石夫长在战场上大杀四方，杨某实在是佩服。” “只是这率领大军作战，不似你这小队突击，需要从各方面考虑情况。” “若仅仅只是率领几千人，去打打游击战也就罢了。” “但我手下这是万余人，又怎能贸然行事？” 杨文上下打量着石胜，半晌都没有看出来这少年到底有怎样的本事，眼神中不禁流露出几分诧异。 难道先前那所谓少年杀神的名号，都是战场上吹出来的不成？ “杨总兵说的有道理。” “是小子冒昧了。” 看出来来者不善，石胜也不愿意与其过多计较，只是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见到石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杨文顿时喉头一梗，只觉得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本来是想要来奚落他一番来个下马威，谁知道对方压根不在乎。 无奈之下，杨文只得冷哼一声，随即转身离去。 “看这样子……辽东军已经许久没有出兵了啊。” 等到杨文离开营帐后，石胜这才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望向耿瓛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同情。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从一见到耿瓛开始，就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了。 若是自己在这样的头领下面被管着，手中率军却不许出兵，自己也得被闷死。 “的确是如此。” “其实前些日子，杨总兵还是指挥了几场战斗的。” “只是……结果都不太理想，杨总兵便改变了作战方案。” 第53章 月黑风高，正是干大事儿的时候！ “从原本的分路骚扰进攻朱棣军队，到现如今吃了几次亏后就按兵不动，坐守一方。” “我也可以理解他的心思，但只怕长久如此下去……唇亡齿寒。” 说到最后，耿瓛的眼底闪过几分深深的忧虑。 他这话不是在儿戏，更不是在杞人忧天。 北元大汗对南方一直虎视眈眈，如今是看在天气严寒不易行军的情况下，这才稍微放松了些许进攻的脚步，让他们能有多余的兵力骚扰朱棣。 而朱棣的兵力，是由南方的李景隆军和北方的辽东军一起牵扯的。 但凡朱棣没了来自北方的压力，一举将李景隆军打散，想必接下来第一件事就是调转枪头剑指辽东军。 届时辽东军面对的，就会是朱棣和北元的两面夹击。 随着耿瓛一番话的落下，石胜的眼神中也是流露出几分严肃。 看样子，继续再坐以待毙下去肯定是不行了。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辽东军现在算是被钉死在军营不能离开了。” “耿都督，你瞧我这石家军缺点什么？” 石胜摩挲着下巴开口说道，眼神中流露出几分隐晦不明的神色。 虽然杨文勒令辽东军按兵不动，不许挑起战斗，但却没有权利管他石家军。 更何况……自己石家军经过上次的折损，足足少了三千多人。 若是加上耿瓛手中的这三四千将士，岂不是刚好又凑够了一万人马？ 届时再以石家军的名号带着他们离开军营，直击朱棣军，把战斗挑起来，让杨文不得不迎战。 “石家军缺什么？” 听到石胜这话，耿瓛先是愣了愣神，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石胜这是什么意思。 军队还能缺什么？缺甲胄？缺粮饷？缺人手？ 对啊！缺人手！ 耿瓛像是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事情一般顿时两眼一亮，目光灼灼的望着石胜，仿佛是在等石胜给他一个准确的答复一般。 “我石家军在上次和朱棣的战斗中，足足折损了三四千人马。” “不知道耿都督能否行个方便，帮我填补一番人马？” “等到今后若是将军或者陛下责问起来，全都推到我石胜头上便可。”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我这也是为了接下来的作战呢。” 说到最后，石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虽然说起来并不合规矩，但耿瓛却是两眼亮晶晶的看着石胜。 他先前就有暗中率兵去攻打朱棣军的想法了，只可惜一直都被杨文压着没有机会。 现如今有了石胜的出现，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来之不易的时机？ “一切全凭石夫长所言！” “您尽管带着人手去就是了，军营这边我来挡着！” 耿瓛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一副气势十足的模样。 要知道，自己虽然仅仅只是个都督，在官职上被杨文压一头，但自己的身后可是还有个将军老爹。 就算到时候真的要追究自己的麻烦，至少也会看在耿炳文的份上，给自己留条小命。 更何况，比起辽东军今后的安危而言，自己一条小命又算得了什么？！ 夜里，当杨文听到石胜率石家军快马离去的消息时，心中不由得一阵讶异。 “那石胜真的就这样走了？” 杨文一时间有些摸不到头脑，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半晌都想不明白石胜往这辽东军营跑上的这一遭是为了什么。 先前他还以为石胜是想让自己出兵去打朱棣，至少和自己之间也得有一场争论。 结果打了个照面就直接连夜离开了？ 杨文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问题在哪里。 “耿都督人呢？” “可是跟石胜一起走了？” 杨文放下手中的军书，略带几分迟疑的开口问道。 “并没有。” “石夫长离开后，耿都督在军营前打了一套拳法，就直接回营帐休息了。” “直到现在也没有动静，八成是已经睡了。” 听到下面士兵的回报，杨文紧紧地皱着眉头，最终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罢了，希望这次是真的多想了。 然而石胜却不知道杨文心中在想些什么，此时正带着兵马径直朝着南方奔去。 “石夫长！就在前面，朱棣军的营地！” “想必就连他们都想不到，咱们居然会夜间来奇袭！” 石胜策马奔在最前方，在他旁边紧紧跟着的则是耿瓛的副手王开成。 今晚耿瓛并没有来，毕竟还要在军营中迷惑杨文，干脆就派了自己的副手王开成来给石胜带路。 毕竟好歹也是随军作战这么久了，自然是清楚朱棣的军队驻扎在什么地方的。 看着王开成一副兴奋的模样，石胜只觉得一阵好笑。 他心中莫名觉得这小子貌似能和徐成亮聊到一起去。 “别兴奋了，赶紧看好了。” “他们的粮草在哪里，别一会儿烧错了。” 石胜略带几分好笑的开口提醒道，目光扫视着面前的军营。 按照耿瓛所说，自从杨文开始停止对朱棣军的骚扰后，朱棣军也算是乐得清闲。 对于辽东地区的诸军，仅仅只是做以防守准备。 至于进攻一说，更是遥遥无期。 毕竟他们将主要的兵力全都已经调配到南方去和李景隆作战了，哪里有空来管辽东这边？ 实际情况也正如耿瓛所说的那样，放眼望去朱棣军的军营，根本就没有多少人驻守。 以军营戒备的程度而言，完全可以说是空虚。 “放心吧石夫长，我的眼睛就是尺！” “整个辽东军中，就没有第二个夜间视力比我好的！” 听到石胜这话，王开成反倒是一副信誓旦旦的目光，目光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军营。 “就是那里了！” “这边一向没什么战事，防守也相对薄弱。” “朱棣军队的后方粮草绝大多数都堆放在这里，想必也是因为之前觉得我们不会主动进攻才这样毫无防备！” 王开成两眼亮晶晶的盯着不远处的粮草堆，神色中是难言的激动。 月黑风高，正是干大事儿的时候！ 第54章 敌袭！火烧粮草！ “好！” “既然瞧准了位置，那就按照计划进行！” “徐成亮，你带人绕到敌营前方去佯攻一波！” “王开成，你随我带着小队人马去烧了粮草!” “得手之后就迅速撤退，切记不可恋战！” “这次咱们的任务是拉一波仇恨，可不是把命交代在这儿！” 石胜举起手中的长枪高声开口喊道，和徐成亮二人对视一眼，便各自朝着目标奔去。 与此同时的军营中，还不知道发生着什么。 “害，也不知道燕王殿下在担心什么。” “唯一值得忌惮的吴高被流放了，剩下那个胆小懦弱的杨文又有什么可在意的？” “给他八百个胆子也不敢主动出兵一下！” “我好歹也是燕王亲卫，结果被丢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看管粮草。” “如此下来，等到燕王殿下坐上了龙椅，老子也立不下半点军功！” 主营帐中，只见一个将领模样的将士坐在那里借酒消愁，语气中尽是愤愤不平。 “曹都督，话不能这样说啊。”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军队能不能打胜仗，看的就是咱们后方粮草补给了。” “燕王殿下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到您的手中，正是因为看重您啊！” 听到曹源呈骂骂咧咧埋怨声，一旁的副手心头顿时一跳，急忙上前两步笑着开口说道。 他的目光张望着四周，仿佛是生怕隔墙有耳一般。 要知道，方才曹源呈的这番话，可是将对燕王殿下的不满摆到明面上了。 虽然军中都是些性情直率的汉子，但难免会有几个耍小心思的。 若是真的有人要拿这几句话做文章，别说是曹源呈要遭殃，自己这个副手也得受牵连。 随着副手一番宽慰的落下，曹源呈的心情这才好了几分。 “罢了罢了，反正这军中的清闲，不享白不享。” “你们先好好守着，我去睡觉了。” “把粮草给守好了，要是万一出来什么问题，我可就拎着你们的人头去找燕王殿下请罪了。” 曹源呈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便准备歇息，听到他这话，副手的面色顿时一僵。 他奶奶的，自己也是命苦，跟了个什么头头啊这是。 好事儿功劳轮不上一点儿，凡是摊上什么麻烦都得自己背锅。 但他面上却依旧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要知道，曹源呈可是这军营中的一把手，自己哪里敢跟他叫嚷？ 毫不夸张的说，在这边疆军营中，一把手几乎就可以相当于土皇帝了。 自己若是真的得罪了他……就算死在这儿，恐怕今后清算的时候也是个随军牺牲的名堂。 想到这里，副手的心中便是一阵惆怅。 人家上战场都是杀敌立功，自己是来这儿当太监了。 然而还没等他走出主营帐，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他心中顿感不妙。 嘶——该不会是说什么来什么吧？ 他顿时面色一变，急忙朝着外面张望去。 “敌袭！有敌袭！” “来人啊！快去看看粮草！” “我们挡不住了！” 只见军营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几千骑兵正不分青红皂白的往前冲杀着。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副手一头雾水，他下意识的刚想要去喊曹源呈，却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事情一般面色一变。 “快去看粮草！” “把粮草守住！” 副手随手拽住一个士兵，咬牙切齿的开口说道，神色中尽是紧张。 他们这块军营一向不起眼，一直以来低调行事也是为了迎合朱棣给他们安排的定位——后方粮草存储。 只有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才不会让人盯上。 这也是他们一直以来守着这么多粮草，却一直没有出事儿的原因。 但是今天，貌似这一局面要被改变了。 然而还没等副手话音落下，便看到营地某个方向燃起了冲天的火光。 在认出那方向正是粮草缩在后，副手顿时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险些跌倒在地。 “快……去通知曹都督！” 副手的面色刹那间变得惨白，脑海中不由得回响起方才曹源呈所说的话。 看样子……今夜敌人是有备而来，甚至专门就是为着粮草而来的。 此时的石胜并不知道军营中乱成了什么样，他正坐在马背上兴冲冲的和王开成等人朝着粮草堆中扔着火折子。 “石夫长您这准头不行啊！” “得往那中间扔！这样火势才能四散开来啊！” 王开成笑嘻嘻的开口说道，随手将一个火折子丢进了粮草堆的正中央。 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另点燃了什么助燃物，只听得一声巨响落下，眼前的火势愈发蔓延看来。 “行了行了，这也差不多了。” “他们今天晚上，是别想睡了。” “不过咱们……可得好好回去养精蓄锐一番，明日等着他们找上门来再说！”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石胜不禁吧咋把咂嘴略带几分感慨的说道，语气中尽是幸灾乐祸。 听到石胜这话，其余几人也是嘿嘿一笑，随即策马就朝着回程的方向跑去。 要知道，今天晚上他们出来是挑事儿的，可不是打仗的。 他们区区这点人马，哪里打得过人家一个军营的人？ 只有把火引回辽东军营去，这才能有的一拼嘛。 眼看着火势已经燃起，在前方负责骚扰战的徐成亮等人也迅速撤离。 石胜都已经说过了，今天晚上绝对不可恋战。 要想打的话，等到明日让他们尽情打个痛快。 ………… ………… “快去灭火！去啊！” “废物！你们这群废物！燕王殿下要你们有什么用！” 刚刚进入梦乡的曹源呈被吵醒还没来得及发怒，便听闻有人夜间偷袭，还烧了粮草。 他慌得连衣服都没有穿戴齐全，便踉踉跄跄的朝着外面冲去。 然而当他看到后方粮草火光冲天的模样，险些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担任的是没什么用的闲差，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自己十个脑袋也不够朱棣砍的。 第55章 兵分两路！ 一场大火烧了彻夜，等一众将士们喘着粗气停下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是蒙蒙亮。 “都……都督……” “方才我们去清点了一番粮草，发现……被烧毁了大半。” 看着曹源呈愈发难看的面色，副手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几乎听不到。 终于，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朱棣派遣他们在这里低调的守着粮草，本身就是稳重为上。 然而却突然被不知道从哪来的敌军给一把火烧了，这是什么事儿啊！ “可恶！简直是欺人太甚！” “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曹源呈一时间双目赤红，咬牙切齿的开口问道。 然而还没等副手开口回答，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他下意识的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骑轻骑便朝着营帐奔来。 定睛一看，正是当初和自己一同在朱棣身边做事的亲兵。 “燕王殿下有令！” “迅速调动粮草南下，为大军南下做准备！” 那亲兵高声开口喊道，很明显是来通知的。 听到亲兵这话，曹源呈面色猛然一白，心中止不住的发虚。 “怎么？” “粮草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看到曹源呈这副模样，亲兵也是眉头一皱，颇为敏锐的开口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 “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还能骗你不成？” “粮草的事情，有我在你尽管放心就行。” 曹源呈急忙拍着胸脯承诺道，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甚至连前些年的交情都给搬出来了。 “行，既然如此的话，那我就不多问了。” “我就是提前来给你通个信儿，尽快把粮草整装好。” “三日后，燕王殿下便会派人前来护送粮草南下，际时你做好准备直接出发。” 亲兵并没有多想，只是点了点头开口说道，随即便策马离去。 看着亲兵逐渐远去的身影，曹源呈的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 这消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前脚自己这一营地的粮草刚刚被烧完，后脚便有人前来索要粮草。 这要的哪里是粮草，要的分明是自己的命啊！ “曹都督……” “这眼睁睁的非要来要粮草，咱们该如何是好啊？” 副手满脸苦涩的凑上前去，语气中尽是惆怅与无奈。 他现在多少有些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自己勤勤恳恳忙前忙后的伺候了这么久的领导，结果事到如今却摊上这种事儿。 早知道当初自己就压根不需要给曹源呈好脸色，直接摆烂得了！ “粮草……粮草……” “既然咱们没有的话，找别处要不就行了？” 曹源呈的面色一时间有些阴晴不定，半晌后猛地抬起头来，眼底流露出的尽是狠毒。 “找别处要？” “大人您的意思是……” 听到曹源呈这话，副手下意识的愣了愣神，像是突然间想起来了什么事情一般面色一僵。 放眼望去自己等人哪里还能找得到粮食？ 除非……是周围的那些村庄…… “派一批人出去，把周围村庄的粮食全都给搜刮起来。” “给他们留下一部分口粮就行，若是不服的，那就直接……” 曹源呈的眼神中闪过几分阴险，做了一个刀抹脖子的动作，看的副手心底一阵寒意。 所以说按照曹源呈的意思，他们丢了粮食，就要从周围村庄的百姓那里去抢？ 甚至还要杀人灭口？ “昨夜那火，八成是辽东那群牲口放的！” “你带人去村庄搜刮粮食，我带兵去端了辽东军的军营！” “我就不信了，辽东军那么大的军营，难道就没有我要的粮食！” 曹源呈咬牙切齿的开口说道，此时他已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想明白了大概。 周围那些山贼土匪，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跑来招惹自己的军队。 唯一跟自己军营有仇的……算下来也就只有辽东军了。 毫不夸张的说，辽东军那群家伙平日里要想挑事儿，绝对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但自从吴高被流放，杨文接管了军营后，辽东军的情况可以说是一天不如一天。 原本自己等人看到他们都得躲着走，现在就算舞到他们面前了，杨文也会呵斥这他们不要惹事，最后使得将士们半分斗志都没有。 一想到这里，曹源呈便觉得一阵好笑。 那皇帝的脑子真是个傻的，好好的吴高放着不用，偏要去轻信那懦弱无用的杨文。 不过作为敌人的角度，曹源呈倒是乐得见到这一幕。 毕竟敌弱我强，这样的好事儿可不好找。 “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辽东军如今再羸弱，咱们也不一定能抗衡的了的啊。” 副手迟疑片刻，略带几分试探的开口说道。 辽东军的实力，无论是谁都清楚万分。 能够常年在边疆和北元抗衡的队伍，就算是松懈许久，也绝对不会被区区一个军营的三五万将士给打了去。 “哼，什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看就是一群没了领头的无头苍蝇。” “怎么？你对我的命令有什么意见吗？” “没意见就赶紧去整军，立马出发！” 对于副手心中的担忧，曹源呈却是冷哼一声没有丝毫的理会，反倒是即刻令人前去整顿队伍。 看着一马当先朝着辽东军营出发的曹源呈，副手的心中顿时生出几分不安来。 但事已至此，自己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走，随我一同前去周围的村庄征粮！” 副手调转马头，便带着小部队朝着最近的村庄奔去。 而此时的石胜等人，还并不知道曹源呈心中居然打着这样的小算盘。 ………… ………… 看着连夜策马离去，第二天早上又匆匆回来的石家军，杨文顿时一头雾水。 他们居然没走？这大半夜的来回跑，难道就是出去兜个风？ 一时间，杨文心中充满了不安，咬咬牙便朝着耿瓛的营帐走去。 “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事儿办的怎么样？” 看到石胜和王开成等人回来，耿瓛顿时两眼一亮，急忙凑上去开口问道。 第56章 赶鸭子上架！ 和杨文不同，耿瓛反倒是满心的激动与兴奋，仿佛恨不得自己亲身随着石胜前去才好。 “小事情，利落漂亮的直接解决了。” “我们兵分两路，一波人前去吸引敌军的注意力，另一波人则是悄咪咪的去后方点燃了他们的粮草。”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火势早就已经控制不住了！” “估计这一个晚上过去，粮草都得被烧了大半。” 说到最后，石胜和王开成对视一眼，两人皆是嘿嘿一笑。 虽然这行为多多少少有点缺德了，但放在战场上却是无比的好用。 毫不夸张的说，在战场上垄断了对方的粮草，那无疑是刀不见血解决战斗的最好方式。 而此时敌军的粮草出了问题，想必比谁都要慌张。 最重要的是……如果石胜没记错的话，依照当下的时间点，朱棣貌似已经要开始准备南下和李景隆军队的大战了。 若是此时后方的粮草供应跟不上，那可就有趣了。 不仅仅是石胜意识到了这一点，就连徐成亮也都不禁一阵咂舌。 虽然他们石家军人数不多，也鲜少在正面战场上出击，但每次只要一旦出手，那必然是围魏救赵、扭转乾坤之局。 想到这里，徐成亮望向石胜的目光不由得又多了几分敬仰。 “好家伙，你把他们粮草全都给烧了？” “那这一次……想必他们也不会干坐着了。” “这一波仇恨拉的着实不错，想必这次杨文就算是不想迎战，也不得不上了。” 耿瓛吧咋吧咂嘴感慨道，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笑意。 也亏得自己昨夜早早的就回营帐休息了，为的就是降低杨文的警惕心，为石胜他们开路。 果不其然，石胜带人离开后，杨文并没有半分怀疑，而是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自己这边，足足盯了半宿。 直到确认了自己确实没什么情况后，这才怏怏离去。 只可惜……他监视错了人。 耿瓛话音刚刚落下，便见到一人铁青着脸闯入了营帐。 定睛一看，正是他们方才口中的杨文。 “杨总兵突然前来我帐中，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在看清楚杨文的一瞬间，耿瓛的眼皮不禁狠狠地跳了几下，随即装模作样的开口说道。 他方才心情正好，可没顾得上压制音量，鬼知道那番话有没有被杨文听了去。 自己被杨文弹劾上书事小，若是耽误了石胜的大计，那才是麻烦了。 看着耿瓛一副心虚的模样，杨文就算方才仅仅只听到了一半，现在也开始怀疑剩下的话是在怎样骂自己。 “要紧事倒是没有。” “只是巡逻的时候路过耿都督营帐外，难得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便进来瞧瞧。” “就是不知道，耿都督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呢？” 杨文干笑着开口说道，目光扫过在场的诸人，还特地在石胜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他可以确定，眼前这群家伙就是在背着自己密谋什么。 但要知道，这里可是自己的军营！ 放眼这几万将士，听从的可都是自己的吩咐。 就算一个耿瓛在，又能掀起什么水花？ 正当杨文眯起眼睛想要给眼前的几人来个下马威时，却突然见到一个士兵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杨……杨总兵！大事不好了！” “那曹源呈率兵打来了！” 听到那士兵的话，杨文顿时面色一变，神情中多了几分严肃与震惊。 这……怎的会这样？ 他明明早就已经探查过了，离自己等人最近的那敌营，就是个以防御为首的驻扎营地。 怎的会突然跑来攻打自己这边？ 要知道，杨文一直秉行的都是敌不动我不动，就是仗着知道敌军也是这样的尿性。 只要自己不去主动招惹，两方在这战场上就能难得的相安无事。 但这一次…… 杨文的面色一时间变了又变，突然间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事情一般，猛地转头望向石胜。 “你们昨夜出去做什么了！” “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杨文咬牙切齿的瞪向石胜，感觉自己仿佛已经找到了罪魁祸首的真凶一般。 如果真的是石胜在背后搞鬼的话，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肯定是昨天晚上半夜，这小子带着兵出去做了什么，甚至很有可能是去人家军营拉仇恨了。 否则的话，未免就有些太过巧合了。 “搞鬼？” “小子听不太懂杨总兵在说什么呢。” 听到杨文的话，石胜眨巴眨巴眼开口说道，一副十分无辜的模样。 虽然他心中清楚，曹源呈就是为了昨夜被烧掉的粮草来的。 但这种情况下，让自己主动向杨文承认是万万不可能的。 总的说下来，这种赶鸭子上架的事情……总不能趴在鸭子耳边给他解释吧。 “你！” “哼，等我回来再跟你算账！” 听着营帐外逐渐混乱急促起来的脚步声，杨文知道自己耽搁不下去了，冷哼一声便转身匆忙离去。 不用想，定然是去召集兵马对阵了。 “走吧耿都督。” “这种事儿，咱们可不能错过了。” 看着杨文离去，石胜反倒是嘿嘿一笑，转头对着耿瓛意味深长的说道。 他昨夜已经顺便打探过一遍情况了，敌军的阵营中顶破了天也只有不到五万人罢了。 而自己手中有石家军六七千人，再加上耿瓛能够号令调动的人手，加起来大概万把人是没问题的。 至于剩下的人马……就算杨文再想搞什么不抵抗政策，大几万的军队被区区五万人打的落花流水，恐怕对陛下那边也不好交代吧？ “哈哈哈哈哈哈！那是当然！” “我已经许久没有经历过酣畅淋漓的战役了！” 听到石胜的话，耿瓛反倒是发出一阵发自内心的大笑声，眼神中闪过几分激动。 要知道，他可是典型的将门之子。 虽然耿老将军主要擅长的是防守，但也并不意味着耿瓛就只会一昧的忍让。 和自家老爹恰恰相反，耿瓛反倒是更喜欢拎着刀剑在战场上拼死冲杀的感觉。 第57章 两军对峙！ 当杨文整理好军队迎上敌方前来进攻的队伍时，眼皮不由得狠狠一跳。 敌方的军队约莫有四五万人，毫不夸张的说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倾巢出动了。 而此时为首的那将领曹源呈也正神色怨毒的瞪着自己，仿佛自己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般。 “好好好！杨文你还敢出来！” “昨天你夜袭我大营，烧我粮草之事，今儿个我非得讨个说法！” 只见曹源呈咬牙切齿的高声喊道，就连他身后的将士们都是一副气愤填膺的模样。 要知道，粮草可是军队的行军之本。 杨文他们干出这种夜袭粮草的事情，分明就是要活生生的把他们给饿死！ 死在战场上还能拿个壮烈牺牲的由头，但谁家将士有因为粮草供应不上而活活饿死的啊！ “偷袭大营？” “烧你粮草？”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杨文被曹源呈这连续几顶大帽子扣在头上，顿时有些一头雾水。 然而当他扭头看到石胜和耿瓛二人板着脸默不作声的率领士兵做好了战斗准备后，嘴角不由得狠狠地抽搐了几下，望向他们的神色中不禁多了几分怒意。 现在不用曹源呈再多说，他已经明白了这事儿是谁干的了。 “你们……简直放肆！” 杨文扭头恶狠狠的瞪向石胜二人，现在他也已经清楚了昨夜石胜他们到底是打的什么小算盘了。 昨天大半夜的让自己放松警惕，结果另一伙却偷偷背地里跑出去给辽东军拉仇恨。 好好好，跟自己来这套是吧。 “放肆？杨总兵这是哪门子话？” “我昨夜带着石家军外出练兵， 结果却遇到了一处军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军营中的士兵便带人朝我们袭来，一看就是朱棣手下的人啊！” “那我们又怎能坐以待毙？肯定是跟他们打起来了啊！” “但对方人多势众的，我们区区几千人肯定是打不过。” “就干脆趁乱点了他们的粮草，我们就急忙逃回来了。” 说到最后，石胜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副颇为无奈的样子，看的杨文一阵咬牙切齿。 虽然石胜嘴上是这样说的，但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他用脚指头想想都能猜出来。 早知道这小子这么不老实，自己就不该允许他进入军营。 杨文在弄清楚情况后，深呼一口气，再转头望向对面气的双眼发红的曹源呈。 看样子，昨夜石胜他们是真的烧了对方不少粮草。 否则的话，也不至于这样一大清早的就过来叫阵。 “杨总兵，事已至此，再追究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更何况，咱们堂堂辽东军，总不能向反贼朱棣手下的士兵低头吧！” “若是传了出去，那还让陛下怎么看咱们？让天下百姓怎么看咱们？” “大家又怎么还能放得下心，将镇守辽东的重任托付给咱们？” 看着杨文一副憋屈的模样，一旁的耿瓛适时上前开口说道，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这一番话听得杨文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其实他心中又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 但先前总是想着，只要安安分分的守好这一亩三分地就不会有问题。 然而现如今，他们却是将自己推到了这不得不战的风口浪尖上。 一想到自己堂堂总兵，居然被赶鸭子上架当枪使，杨文心中便是一阵怒不可遏。 “咳咳咳……杨总兵，您先别着急上火。” “虽然被敌人打过来了，但咱们只要好好打这场仗，又何尝不是一种因祸得福？” 似乎是看出来了杨文心中几乎要抑制不住的怒意，石胜也是干咳两声上前安慰道。 注意到杨文投来的疑惑的模样，石胜急忙开口说道：“杨总兵，当下辽东军的局势您心中最清楚了。” “陛下刚刚流放走了一位，现在正是您奠定地位，抓紧时间立功的好时候啊。” “您今日多立些战功下来，想必等陛下再次有时间来调动辽东军的人事时，也会多惦记着您几分的。” 石胜一边说着，还挤眉弄眼的仿佛像是给杨文暗示着什么一般。 随着石胜话音的落下，杨文也是微微一愣，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思量的神色。 这么听起来……石胜这番话说的貌似还真的有点道理。 先前自己和吴高一同管理辽东军的时候，那个家伙总是压自己一头。 虽然皇帝待他们的地位是平等的，但是在军营中这种地方，谁的话更好使一些，全看将士们的信服度。 也不知道那吴高究竟是用了怎样拉拢人心的把戏，使得整个军营上下基本上都偏向他。 自己堂堂总兵，也得时刻看着他的脸色。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吴高已经走了，自己统领着辽东军中的大权，将士们都依附于自己。 只不过……杨文心中也清楚，像是辽东战场如此重要的地方，皇帝绝对不可能只设立一个管事儿的，肯定得是两方互相制约。 现在自己一个人独领风骚，等到建文帝闲下来有空管理人事调动的时候，说不定又会提拔谁来跟自己争权。 在此之前，自己定然得尽快立下些战功，让那些将士多信服自己一些，免得等新将领来了后，又将自己的位置给挤了下去。 看着杨文很明显陷入了沉思的模样，石胜和耿瓛对视一眼，神色中流露出几分笑意。 看样子，他们随口胡说的话，还真的让杨文听进心里去了。 “二位说的有道理。” “更何况，今日人家都打到门上来了，咱们不战也得战了。” “否则的话，岂不是要给我辽东军丢了脸？” 仔细思量一番后，杨文也是冷哼一声，随手抄起长剑，目光灼灼的朝着对面的敌军望去。 纵然敌军派来上万人马，但他们的人手也不少。 想要打败这群朱棣军中的乌合之众，岂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随着两方主战场即将开战，被曹源呈派去搜刮百姓的副手赵明山也没有闲着。 第58章 开平王转世 辽东军营寨之前，杨文大军衣甲不齐，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燕军士卒，避战数月的辽东人马，战心早已经所剩无几。 除了耿瓛兵马列阵自如，曹源本部，不少将领，已经找好了一会逃散之路。 众军哪里有厮杀之心？情势颇有后世辽西将门临敌风采。 杨文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脸上涨的通红，口中咒骂不休。 “石胜，耿瓛两个兔崽子，燕兵不来找麻烦，已经是大吉大利了。” “你们还敢去招惹曹源，要是燕王到了，一个都活不了！” “耿瓛他爹都打不动，李景隆也不敢上，你们真是，真是两个虎比啊！” 杨文越想越怕，口中嘟囔间，对面燕军阵中，鼓声已经隆隆响起。 曹源是个废物，麾下守粮食的兵马，却是燕王麾下精锐。 燕军守边数十年，久经战阵，三通鼓后，甲胄骑兵，已经掩杀冲来。 接阵的第一个辽东军阵，冲击之下，瞬间即成齑粉，辽东兵阵脚大动，左右翼杨文兵马，几乎同时向后退去。 “杨总兵，退吧，再迟就怕跑不掉了。” “燕人不过粮草被烧了泄愤，这里营地有的是粮食。” “对啊，留点粮食给曹源，这事就算抹过去了，何必拼命。” 杨文左右部将，口里劝说，牵着总兵马头缰绳，就向后退去。 杨文口中大叫“杀贼！，也并不阻止。 他一眼扫去，辽东军自己本部麻溜退去，整个战场，耿瓛的步兵之阵顿时突在了最前沿。 杨总兵脸上掠过一丝冷笑，忽然想到，假如耿瓛就这么被曹源干死在这里，倒也不错！ 这个小子死了，以后辽东卫就真是自己一人独大了，看谁还敢乍刺！ 杨文阴毒思索间，耿瓛兵马已经被燕军围住，小耿把精锐都借给了石胜，燕军甲骑冲击下，自己军阵瞬间已经是摇摇欲坠了。 “撤，退后三十里，再整军迎战！” “哼，你自己找死，可怪不了我！” 杨文猛夹马腹，装模作样喊了一声，脸上满是灿烂笑容。 眼看耿炳文就有丧子之痛，曹源燕军骑兵一侧，忽然传来少年怒喝： “谁敢伤我石胜的兄弟！” “拿命来！” 暴喝声中，石胜手中银枪宛若蛟龙一般舞动，银光闪过处，燕军老卒，纷纷坠马。 当年打的瓦剌，鞑靼胆寒的大明燕地边军，今日无人能挡石胜片刻。 石胜一马当先，左翼是徐成亮领的石家军少年，右翼是王开成的辽东精锐。 数千骑兵，在石胜带领下人人宛如虎狼一般，冲击燕军骑兵侧面，瞬间就解了耿瓛的困境。 曹源兵马精锐，他本人其实是个庸才，只因为做过朱棣护卫，才被分配领军。 石家军猛冲猛打，石胜长枪，更是能将数百斤的燕人甲骑，连人带马挑飞出去数丈。 阳光照耀下，石胜满脸鲜血，脸带微笑，双眸寒光，隔着几百步已经让人惊慌不已了！ 石家军少年，也一起喊叫起来。 “夫长 无敌！” “石夫长，无敌！” 曹源脸色惨白，一下子就想到了，这石胜，就是救顾成，屠朵颜三卫的虎子。 他本来以为，石胜厉害，都是南军吹嘘出来的，十五岁的小孩子，不过乳臭未干啊，最多打仗不怕死罢了。 今日见到，才想明白。石胜确实不怕死，猛成这样，死的都是别人撒！ “撤，撤，辽人早有埋伏。” “等改日燕王再带咱们报仇！” 曹源本质，也就是个稍微胆大点的杨文，见势不妙，当然是风紧扯呼。 他拨转马头，就要向西南退去，却忽然发现，坐骑缰绳，被人紧紧拽住了，马匹半步都不能走动。 “敌人都是骑兵，此地离咱们营寨还有几十里，现在退了，就是全军覆没。” “我幽燕精锐，被你这蠢货指挥，真是丢脸，辽军除了那个石小子，也是无能！” “常公走了后，我大明，就是此等水准了？” 拉住曹源战马缰绳的，是个须发皆白的千总，满脸都是精悍之气。 千总叫做常勇，虽然不是大官，当年明军攻克大都时候，已经是常遇春帐下亲兵了。 今日离着常遇春柳河川病死，正好三十年。 当年的亲兵，也成了今天的燕军千总。 常勇为人刚直，得罪了无数人，军中不得晋升，蛰伏把守粮库，也没想到今日会遇到石胜。 他是尸山血海杀出来的老明军，燕军士卒一向宾服，被常勇拉住马头。曹源一时间，也不敢翻脸。 “常哥，这姓石的，怕不是肉体凡胎，咱们今日还是退了再说吧。” “退？退到阎王殿去？” “这骑兵再厉害，能厉害得过王保保？” “变阵，步克骑，蛇鳞阵！” 此时战场之上，燕军骑兵几乎死绝，剩下的万余人步卒，早就阵脚大乱。 常千总呼喊下，数万燕军步卒，几十个人一阵，刀盾手挡在前面，长矛伸直拒马，弓手，弩手，各自准备。 明军北军火铳不多，此时也有几杆，对准了石胜。 石家军杀的正爽利，石胜本来以为，骑兵覆没。曹源已经是必死，没想到，燕人步兵，忽然布了一个奇怪散阵。 石胜武德充盈，哪里有半点慌张，一人一马，直直向曹源，常勇冲来。 行马到步卒前，燕兵三四杆长枪，连着十几支冷箭，两发啊啊火铳弹丸，一起向石胜攻来。 点满了力量，敏捷的石胜，长枪在马上划了一个大圈，就听到叮叮当当声音，不但箭矢，就连火枪弹丸，都被银枪枪头磕飞。 银枪划了个圈，最后重重砸在燕军刀盾手的盾牌上。 “嘭！”的一声，十几个燕兵，被石胜一戟，打包击飞出数丈，看的常勇眉头一跳。 “太猛了，这小子！” “真是开平王转世，常公显圣啊！” “叮当！”见到石胜英姿，常勇满眼泪水，手中宝剑，也掉落下来。 他心中全是三十年前，常遇春东征西讨的马上英姿。 这英姿，此时忽然和石胜的身影重合起来。 第59章 以后只为石夫长牵马！ 石胜一马当先，“噔噔”钝响传来，挡在他面前的燕军，就好像被巨浪拍击的碎石，散落遍地！ 虽然如此，燕地边军依然阵型不乱，不断有骁勇兵卒，抽冷子向石胜放箭，放枪。 当然了，头脑点满，速度点满的石胜，三百六十度无视野死角，轻易就躲开了这些攻击。 石胜凶猛无敌，他身后的石家军，却没有那么轻松。 无论是热血无惧的少年子弟，还是老辣的辽东卫所兵，冲过看似散乱的燕军军阵，都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蛇鳞阵，当年常遇春和元军铁骑交战时候，研究出来的步克骑战法。 处处军阵，就是巨蟒片片鳞甲，虎狼攻击来，鳞甲就是碎裂，也扯开了虎狼血肉。 骑兵的战斗力，一半都在冲撞追逃，眼看石胜兵马势头缓了下来，开始和燕军缠斗，战场形势，又开始焦灼起来。 “燕地老卒，果然名不虚传，倒是我见的废物多了，小看了他们！” “不行，这样打下去就是赢了，损失也太大了，决不能再惨胜一场，和上次一样，折损几千兄弟了！” “先斩了曹源，我倒要看看燕兵还退不退！” 石胜咬牙轻声思索，他银枪枪头抬起，直直指向不远处的曹源帅旗，杀气实质化的四溢开来。 “鼠辈曹源，可敢挡我一枪！” “此地都是大明军中翘楚，何必彼此厮杀？我两人生死相斗，一决胜败即可~！” 石胜呼喊间，胯下战马又冲出几十步，离着曹源帅旗不到两百步了。 曹源被石胜盯住，看着这杀神气势汹汹冲来，身体发软，几乎从马上掉下，他一把抓住常勇的胳膊。 “常哥 ，射死他，射死他，这人是南军巨擘，杀了他，王爷肯定重赏！” 曹源知道，常勇弓弩无双，尤其能用破甲箭头重箭，有过射杀鞑靼披甲将军的战绩。 今天要从杀神手上逃命，只能指望这个老头千总了。 他不会知道，自己最勇的千总，已经完全陷入了对老主的回忆中。 在常勇看来，石胜那刺枪振臂，和当年才在大将军麾下效力，看着将军冲入龙游城时候一模一样。 对面小将纵马驰骋，更是宛若山西时候，常遇春冲元军王保保军阵。 天下间，哪里会有那么多猛将？ 此人，定然是常将军转世了，他今天，是来和当年丢下在柳河川的兄弟见面了。 “不得伤了那石胜，不可伤他！” “这人是常十万将军转世，喂，说你呢，还敢对将军转世放箭？老王，我踢死你！” 常勇根本不理会曹源，看见一个好兄弟张弓搭箭，偷偷瞄准石胜，气的冲上去一脚，就把此人踢飞了出去。 他是曹源这边燕军军魂，听到老千总的话，不少燕军步卒都松开了握紧刀剑的手，愣在了战场。 点满了属性的石胜，常勇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常十万，他当然知道，是明军士卒，对常遇春的昵称。 这对面，是把他看成了那个开平王啊！ 要是石胜才穿越到明朝，肯定会嘲笑明人愚昧迷信。 可是他已经穿越过来一段时间了，早就熟悉了老祖宗们的思维模式。 这不是迷信，这是明朝万民的精神世界。 掌握了这些，也就掌握了人心。 别的不说，历史上一年后，济南府铁铉挂出朱元璋画像，朱棣就不敢用炮兵攻城。 燕兵虽然是敌军，其实也是大明百姓，和他一样，很多都是穷人家的苦孩子，未必要杀光的！ 想到这里，石胜高举长枪，勒住马头，喊出个“停！” 他身后，石家军的骑兵也勒住了马头，不再继续前冲。 “都是大明子民，为何在此地自相残杀？太祖陛下若是见了今日之事，又该怎么说话？” “我其实不愿意多杀九州之人，否则陛下也不喜欢。” 石胜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常遇春才跟着朱元璋的时候，因为杀俘被明太祖训斥过，他后来再打胜仗，就再也没有滥杀过。 石胜故意神棍一下，常勇心中，再也没有了半点怀疑，眼眶泪水，瞬间喷涌而出。 曹源这个时候，已经处于呆傻状态了。 他怀疑再让石胜蛊惑军心，自己马上就要被燕兵拿下了。只能大着胆子，手指石胜颤抖的开口。 “燕王举兵，是太祖祖训中说过，朝中有奸臣，要清君侧，是你们要抓王爷的！” “王爷还是陛下的叔叔呢，哪有侄子那么整叔叔的，王爷不过自保，你不要蛊惑人心。” “哈哈，天子之下只有君臣，没有叔侄！” “陛下不过让燕王去金陵说话，你们的王爷就敢擅自攻打朝廷州县？” “君臣分际，才是天下最大的道理！” 石胜驳斥的曹源半个字也说不出来，石胜中气充沛，战场几万人，把他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君臣分际，才是天下最大道理！” 石家军几千骑兵，随着石胜一起高喊起来。 就连已经跑路状态的辽东杨文兵马，也把这些话听的明白。 不少长腿将军都勒住了马头，不再提前逃遁了。 “常将军，我就问一句，北平城说，南军要杀光燕人，血洗北平，这话不是真的吧？” 常勇早就全信石胜，此时问出了自己，或者说全体燕卒心中最担忧的事情。 这也是姚广孝为了凝聚军心，命令人传播的流言，以恐吓北平军民，和朱棣捆绑在一辆战车上。 “哪里有此事，陛下所要者，不过燕王子嗣，若有残害燕人举动，我一枪封喉石胜，一定取他首级。” “今日妄言，宛如此石！” 石胜回答到这里，九转盘龙亮银枪，划出一道白光，枪头重重砸在马前的巨大青石上。 “轰隆！”一声巨响，青石顿时碎成渣渣，四散溅射开。 常勇再不管什么曹源，朱棣，上前疾奔百步，就跪倒在了石胜马前。 “北平府千总常勇，愿意降石夫长，只愿意以后为将军牵马， 驰骋疆场！” “常公，你又回来了。” 第60章 石胜，非常人也！ 辽东战场前，随着千总常勇下跪，一个个燕兵都扔掉了手中兵器，跪倒在石胜身边。 一枪碎石，万军丛中，来去自如，这样的人，连老千总都跪了，这才是大家以后的前程。 石胜看到骁勇的燕兵跪倒一片，心中大喜，现在的石家军，缺的就是兵员啊，否则他也不会要兵，要到了辽东。 这些降兵都是北军老卒，稍微练练磨合，就是石家军中坚。 这蛇鳞阵，可是连他都不会。 曹源看到全军叛变，慌忙间也要下马，争取混个战场起义的待遇。 不过才跳下马鞍，只感觉眼前一黑，已经被自己的亲兵用麻袋套了头。 众军熟练的将曹源捆猪一样的捆好，抬到了石胜面前。 实在没有什么比曹源将军，那么合适的投名状了。 石家军骑兵后面，就是小耿耿瓛的兵马，耿瓛本来以为，今天就是要赢，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没想到，石胜冲了不到半个时辰，喊了几句大义，天下闻名的北平府卫所兵，就降了。 父亲耿炳文给他的信中，说石胜猛如鬼神。 耿瓛今天亲眼看到，才明白除了猛，这石夫长嘴皮子也利索，实在是智勇双全。 他纵马来到了石胜身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投降的燕军千总，恭敬异常的半跪在石胜马前，要伺候石胜下马。 “你就是那个鞑靼射雕手都比不过，当年射死十三个北元金筒箭士的常老头？三十年前，常遇春将军的亲兵？” “常千总名号 ，家父都提起过。” 辽东卫所就挨着北平，常勇的名头，耿瓛也曾听说。 “不敢，小耿将军，在开平王，不是，石将军面前，我不过一个老卒。” “常夫长，老卒说法，我石勇可不敢当，只愿意和常夫长一起，还我大明一片海晏河清。” “常夫长请起，若老夫长愿意，你我以后兄弟称呼，这些燕军，编入我石家军，就靠老夫长了。” “此事我会启禀朝廷，肯定不能亏待老夫长的。” “遵命！” 封赏什么，常勇并不在意，又能回到常遇春将军身边了，这才是他在意的事情。 常勇得令，去整编投降的燕兵，石胜跳下马，笑眯眯的看着耿瓛 “耿都督，今天石家军收编了万人，你该不会把王开成和你那些骑兵要回去吧 ，我可先说了，石家军急缺人手的。” “哪里，哪里，石夫长，这些人在杨文这里，就彻底埋没了，还是在石家军能建功立业。” “别说王开文，要不是这朝廷官职，不能丢弃，我也不做都督了，到你石家军冲锋陷阵，才是爽快。” “兄弟，今日这胜仗可不小，陛下那里，就需要这样的消息，兄弟真是前途无量，你不会真才十五岁吧？” “额，虚岁十六了。” “.......” 石胜，耿瓛聊天时候，在杨文的带领下，那些跑路的辽东总兵，千户也回到了战场。 就和耿瓛说的一样，那么大的胜仗，谁不想分点功劳？ 杨文远远下马走来，还没靠近石胜，已经笑容满面了。 “石夫长，果然少年有为，今天石家军和我辽东军并肩俘虏曹源，受降万人，陛下知道了，一定高兴。” “耿都督，原来你把王开文借给了石胜，好，好，不枉我辽东军魂！” 听了杨文抢功的话，石胜，耿瓛一阵反胃，此人畏敌如虎，愚笨像猪，抢功倒是绝不含糊。 不过他说的王开文，确实是辽东明军，这么说起来，也就不存在耿瓛私自借兵了。 “好，杨总兵忠勇，我一定上报兵部，陛下。就是以后再和耿都督有些往来，要是公文不及时，还要总兵体谅。 经历了耿炳文被齐泰，黄子澄暗算的事情，石胜也知道，要在大明立足，也不能完全把杨文这种人当做猪狗，推为对手。 他志在平定靖难之役，为大明开疆拓土，孝顺母亲，爱惜巧儿，其他的，并不重要。 这里也就给了杨文台阶。 石夫长那么年轻，那么猛，眼看前途无量，官场的事情也懂。 几句话听的杨文心花怒放，以前的猜疑芥蒂，瞬间烟消云散。 他用力拍了拍胸脯，满脸都是忠义。 “这话说的，以后石夫长就是我兄弟，辽东这一亩三分地，俺老杨说话还好使。” “以后石家军缺粮缺马什么的，带个话就行，兄弟报捷折子上，能带上俺杨文的名字，就算仗义了。” “这还要杨总兵说？必须的！” 石胜展露的辽东口音，又帮他收割了一波好感。 少年身边，瞬间围满了辽东军界大拿，就连耿瓛都被挤出了圈。 “石夫长，末将王大胡子，乃是龙宁堡千总，末将家传渤海宝剑，正好配夫长。” “夫长军旅寂寞，在下西宁堡副守备张成，愿意献出高丽歌姬十名，给夫长暖床。” “小石，我是东海堡守备，犬子，就跟你混了。” 辽东众将表露善意，石胜应对自如，众将人人心中满意，看的耿瓛都呆住了。 他觉得石胜忽然间，又有成长，此子真是不可以常理揣测之！ 辽东边境村庄院落，被关在谷仓中的曹源副手赵明山，满脸患得患失，想着石胜和曹源的胜败。 他想来想去，想不出什么，正想靠着木柱，闭上眼睛休息会，谷仓大门就被猛的推开。 夫长常勇，满脸怒色大步走了进来，还挥舞着手上的马鞭。 身为曹源副手，赵明山官职肯定比常勇高。 不过他是兵卒时候，常勇是把总，他为把总时候，常勇是副千总。 赵明山心中对常夫长，是又敬又怕，看到常勇来了，赵明山以为石胜和石家军大败，一下子高兴的跳了起来。 “常哥 ，你来救我了啊，石胜被你杀了吗？” “什么？杀了？石夫长你也敢惹？我现在都是石家军了！百姓粮食你也敢抢？我今天抽死你！” 常勇说话间，马鞭劈头盖脸抽下，顿时抽的赵明山满头包。 听说老把总降了石家军，赵明山心念电转，他不敢躲避，歇斯底里喊叫起来 “老把总，我有机密军情报告石夫长。” “曹源调粮，王爷进军哪里。我知道，我知道！” 第61章 夫长，兄弟们能打能杀！ “什么，你知道朱棣调兵何处？” “听说这次北平大军全出，连燕王二世子朱高煦都随军出征！” “我问过曹源，他都只知道粮草先运到北平再调运，具体运到哪里，乃是绝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常勇是听石胜说起赵明山抢夺百姓粮草，嫌弃他丢了燕军的脸，这才气势汹汹赶来揍人的，没想到，还有如此收获。 “老夫长，你忘记了，我妹妹可是大将军丘福的姬妾，我和妹妹一直有书信联系的。” “老夫长跟了石胜，我赵明山以后也是石家军的人，正好用消息将功补过。” “别废话，燕军到底去哪里，燕王久经战阵，如此调兵，绝对是要来次大的了。” 常勇说到这里，直直盯住赵明山，松手扔掉了手中马鞭。 .......... 石家军大营，今日一战，又得了一万精锐的石胜，看着面前的幽燕之地沙盘，拧紧了眉头。 石家军虽然战无不胜，大帅耿炳文，却已经不是朝廷大军主帅。 现在讨燕军，是李景隆说了算。 按照道理，自己屡立战功，一支孤军，以真定为据点，让朱棣如鲠在喉，李景隆早就该召见自己。 就是不召见，至少也有书信联系。 可是自从李景隆北平城下大败，龟缩德州，就像忘记了还有自己一样，根本没有丝毫联系调度。 石胜知道，这是因为他是耿炳文的爱将，早就被李景隆看成了不可用之人。 石胜更知道，总掌军权的李景隆是什么材料，此人撇开自己，他是无所谓，就怕一夜间，得到消息，南军已经灰飞烟灭。 若是如此，就是他再无敌，是人形高达，也挡不住燕军的！ 母亲，巧儿嫂子，恐怕也会被朱棣报复。 石胜记忆中，快了，今年南军的受难日就快到了。 想到这里，石胜的手指，重重戳在面前的沙盘一地。 就在此时，石胜军帐外，传来常勇急促的脚步声，老夫长还没进帐，已经喊了起来。 “石夫长，将军，我从赵明山那里知道了燕兵部署，朱高煦都在军中！此战一定非同小可！” “我知道，就是白沟河！李景隆缩在德州，又想要军功，只有白沟河能进兵。” “朱棣奸滑，那地方都是平原，正好方便燕军骑兵冲锋！” 石胜说到这里，又戳了下面前沙盘，手指戳的地方，正是燕地北拒马河，又叫白沟河的。 才踏入军帐的常勇，听到白沟河三个字，顿时睁大了眼睛，看着石胜，几乎跪倒在地。 开平王转世就是开平王转世！ 自己急匆匆赶来，人家石夫长早就算好了一切。 听到白石沟三个字，耿瓛，徐成亮对视一眼，眼睛同时亮了起来。 “白石沟，那是李景隆被陛下催促，要拼命了，石夫长，父亲来信，言说朱棣旧将平安，四川都指挥使瞿能，都引兵去了德州会合李景隆。” “这都是懂兵法的猛将，算算朝廷有将近六十万人，未必就怕了他朱棣！” 耿瓛毕竟是将二代，消息比一般人灵通不少。 徐成亮也点头附和：“瞿能指挥使，那是抽过鞑子，平过西南蛮夷的人，川军不怕燕兵的。” 石胜当然知道，不管什么仗，只要有李景隆，肯定窝囊。笑着摇了摇头。 “李景隆妒贤嫉能，平安将军，瞿能将军越勇猛，他怕两人抢功，肯定越要节制。” “打仗的事情，主将有了私心，大军再强，也要吃大亏的！” “我倒是听说，南军第一次攻北平城，要是没李景隆，瞿能指挥使已经杀进去了。” 石胜的听说，这几个月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其中当然是姚广孝故意散播消息，离间明军将帅。 两世为人的石胜还知道，此事是真的存在的，白河沟之战，打成什么样，也白纸黑字写的清楚。 他阻止了耿炳文的滹沱河大败，那是老将军谦逊听劝。 现在白沟河，李景隆那么提防自己，他真的能阻止朝廷大败吗？ 更何况，兵部给的命令是死守真定，防备朵颜蒙古残部，他去辽东已经是抗命了，再去白沟河，是要处斩的！ 想到这里，从军以来果敢坚毅的石胜，也忍不住犹豫起来。 他可是还有老母亲和巧儿要照顾的！ 军帐中，石夫长犹豫决断，耿瓛几个人，也都沉默不语，一时间安静的可怕。 石胜彷徨间，目光扫过须发皆白的常勇，若有所思的耿瓛，高大健壮的徐文亮，王开成。心中忽然闪过一道明悟！ 这都是大明将种啊，还没见过面的平安，瞿能也是。 要是没有自己，这些人，都会死在燕军，朱棣的铁蹄下。 燕王杀光了这些洪武年残留的将种，再过五十年，就是明英宗的土木堡之变。 武勋将种，是大明的脊梁！ 自己不为了李景隆，甚至也不为了朱允炆的赏赐，为了这些人，白沟河也要去！ “徐文亮，军中还有多少健马？多少能奔袭的石家军骑兵？” “夫长，兄弟们能打能杀的，不算常将军的人，还有五千，马匹五千出头，倒也够用！” “不够，朱棣早就出北平了，非一人两马不行，最少也要八千好马，赶到白沟河才有一战之力。” 石胜说到这里，眼角余光看到常勇想说话又不敢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补充 “老夫长的一万步卒，暂时真定也不用去 ，就留在辽东，等我军令。” “顾成和老夫长一东一西，就像两把宝剑，顶在北平城的腰腹。” 常勇听到这里， 还是大着胆子开了口： “石夫长，这里不远就是燕王一处马场，我亲自去夺，最少有一千匹好马。” “不过辽东我不留，我要随你去白沟河冲阵！” “杨文那里也有两千好马，他白天那么亲热，出点血是应该的，我去帮你说。” 耿瓛目视石胜，也重重点头接话。 “好，和杨总兵说，两千好马，以后用朱棣金银还他。” “这么凑凑也有八千匹马了，明日天亮，就跟我发兵白沟河。” 石胜一边下令，一边手指用力，将面前沙盘标记白沟河的地方，按了一个大洞。 第62章 本王要诛石胜十族！ 苏家桥，燕军营地。 朱棣大帐中，就在石胜商量军略时候，燕王府的核心，大将军丘福，张玉，燕王二儿子朱高煦，以及道衍上人姚广孝，正在听探马禀告军情。 “王爷，南军已经到了北拒马河，沿河两岸扎营，旌旗遮天蔽日，黑压压一片望不见尽头！” “除了南直隶军军旗，济州卫，松州卫，其余各地南军旗帜都能看见！” “卑职粗略估算了一下，最少有五十万大军，盘踞其间！” 朱棣听到五十万这个数字，眉头挑了一下，就漫不经心的端起面前茶杯，轻轻吸了一口。 “雨前的西湖龙井，今年是喝不到新茶了。” “好嘛，我的皇帝侄儿生怕我不死，把大明半壁江山吃奶的劲都用了出来了！” “五十万人，此战获胜，黄河以北，再无人可挡我燕军了！” “一次送光，免得孤王还找去！上人，你怎么看？” 姚广孝和朱棣一样，端起面前杯子，他喝茶不像僧人，同武夫一般，昂首一饮而尽。 “南军虽然人多，号令各不相同，要是主帅是耿炳文这样四平八稳的宿将，还要提防，李景隆？哼” “他爹李文忠用兵就一味取巧，哪里知道，军伍习气，最要厚重，此人不足为虑！” “哈哈，上人高论，丘福，你说呢？” “王爷，南军纵然精锐，猛则猛亦，也远没有北军坚韧，我军只要王爷安然，可往来冲突一日，谁人可比？” “是啊，王爷，咱们家底都在这里，不是李景隆可敌的！” 张玉忍不住开口插嘴，乐观无比。 朱棣早就猜到两人回答，他知道，太祖儿子里面，确实自己最能打，现在天下间，帅才恐怕也只有自己，不禁自傲的仰起头。 “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兵无常势，也不可大意。” “平安在北平跟过我，知道我用兵方略，要提防他避开我军锋芒，从侧后偷袭！” “张玉，从明日起，你的部众，隔着大军二十里行军扎营，和我互为犄角接应。.....” 朱棣继续安排军务，大帐门忽然被掀开，又进来一个燕军信使。 “王爷，石胜石家军和辽东军偷袭曹源营寨，曹源看守粮库被烧，千户常勇带我军万人归降石胜。” “大公子知道此事，已经关闭北平四门，提防那石胜偷袭！” “什么？竟然有此事？” 听到李景隆五十万大军的消息，满不在乎的燕王朱棣，自诩天下第一帅才的朱棣，听到信使消息，原本的镇定自若，顿时烟消云散。 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心惊的朱棣，最讲究龙子仪容的燕王，气的五官都抽搐起来。 他抄起面前的茶杯，“嘭”的一声，就用力摔在了地上。 “父亲，不过一些军粮，曹源本来就是废物，父亲为何如此生气？” 朱棣的二儿子朱高煦，今年正好二十岁，比起大哥朱高炽，朱高煦更爱领兵打仗，也有勇武的天赋。 此次朱棣南来，专门带上朱高煦，就有磨练的意思。 儿子满脸不解，朱棣闭目摇头，也不解释，只是用手指了一下姚广孝，要和尚解释。 “二公子，不是军粮的问题，也不是打败仗的问题，我燕兵，是不能降朝廷的，王爷起兵，燕地军民都以为是天意！” “争夺天下既是刀兵之争夺，也是道统争夺。” “燕军看王爷，就和神袛一样，菩萨一样，怎么可能叛变？这可比全军覆没，还要吓人！” 朱棣此时，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看到儿子还是一知半解的神情，满脸戾气的开了口。 “去年都指挥使谢贵，张信要害我，买通我身边之人，真正燕地老人，没有被买通的，葛成这个叛徒，也是个南人！” “我朱棣的兵卒，没有怕死的，怎么就降了石胜？” “常勇，在北平三十年了吧？常遇春的亲兵，也会投降？” 朱棣暴怒之后，满脑子都是猜忌，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王爷如此，丘福也是异常奇怪。 “常勇？在漠北，他帮我挡过鞑靼人箭矢的，这样的人，也会投降？” 信使听到这里，忽然想起，还有个重要消息没有报告。 “王爷，我听人说，辽东传来消息，石胜很可能是开平王常遇春转世，就连北平贩马的鞑靼人，也这么说。” “这就对了，常勇最服常遇春，那个石胜，肯定用计骗了这蠢货，王爷，要不要我回军先灭了石家军？” 张玉猛拍大腿，满脸蛋恍然大悟。 朱棣轻轻摇了摇手 “我这里就要大战，哪里能把你调走？现在就是北平城没了，也要先灭了李景隆。” “石胜！只恨当初一箭，没有射死这个小兔崽子。” “传我命令，能斩石胜者，和诛杀李景隆，耿炳文一样功劳，可封王侯！” “石胜，敢招降我燕军，我今日立誓，定要诛杀你满门十族！” “就是真常遇春来了，今日我朱棣，又有何惧？” 朱棣不会知道，他这句话，给自己招来了多大的魔星。 张玉，丘福，连朱高煦，听到了可封王侯，都是眼皮一跳，心中激动。 朱高煦倒是不在乎王侯，他在乎的是杀了石胜，恐怕父亲在自己和大哥间，就会更偏爱自己。 再说了，一个十五岁的平民百姓孩子，一年里抢夺了燕赵之地所有的风头，凭什么啊？ 他朱高煦，才是少年英雄！ 当夜燕王军帐，蜡烛亮到了三更，朱棣和众将后来议论的，就是石家军，石胜。 丘福，张玉觉得，石胜要功劳，拿下北平城才是大功，肯定不会来白河沟，再说就是来，也来不及的。 朱棣和姚广孝例举了石胜的战绩，倒是觉得不可不防。 这个十五岁的小小千总，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在关键的地方！ 朱高煦一直没有说话，他有个预感，那个石胜到时候一定会来。 这个小千总，注定了要成为他朱高煦的踏脚石，杀了石胜，以后取了天下，父亲一定会立自己为太子！ 第63章 白沟河之战！ 月样桥，李景隆朝廷大军，南明军营地。 才过了辰时，密密麻麻的明军，已经列队走出营寨，向白沟河的方向而去。 明国南方的明军主力，连着济州府卫所兵马，全部聚集在了这里。 各地明军甲胄，兵器，旗帜各不相同，一眼看去五彩斑斓，壮丽异常。 李景隆一身金盔金甲，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大军北去，一派名将的风采！ 北平城下大败，十万南军打包送给朱棣，要不是兵部尚书，帝师齐泰力保，李景隆只怕已经被锦衣卫抓回金陵了。 当初推荐李景隆挂帅的黄子澄，也给李景隆写来了私信，要他积蓄兵力，一战灭燕。 朱允炆用了吃奶的劲，花了几百万两银子，帮李景隆凑了那么大的阵容，曹国公这才敢出德州。 北平城下一战，燕人悍勇，让李景隆现在都惊惧不已。 他那时才知道， 带兵去开封抓一个乖巧的周王，和捕拿朱棣，完全不是一回事情。 “要是大家都败，也好说燕王积蓄精锐太多，燕兵太强，陛下那里才好说话。” “偏偏耿炳文都不行，又冒出来个石胜，居然屡战屡胜，害的这个理由都不好用。” “唉，燕王那箭怎么不射准点！” 李景隆心中还在胡思乱想，明军哨探，已经飞马奔了过来。 “启禀大帅，燕军十万，已经出了苏家桥，迎面向我军而来，末将亲自看到了，逆王朱棣的大旗。” “好，你确定只有十万？” “末将和属下数了几遍，绝不会超过此数。” “这就行了，五打一，此次逆王肯定不是我王师敌手了。” “来人啊，再传出消息，陛下以仁孝治理天下，生擒朱棣才是大功劳，不要伤了他！” 听到燕军果然只有十万，李景隆只感觉浑身轻松，一下子来了精神。 明军主帅身边，各地总兵，提督慢慢聚了过来。 一个满脸精悍之色的男子，正是四川都指挥使瞿能，瞿能将门之子，父亲瞿通，做过正二品的都督佥事。 瞿能和蓝玉一起攻伐过蛮夷，还是蜀王的亲信，月样桥的明军，李景隆之后，就是瞿能了。 还没打仗，就按住了将军们的手脚，打了几十年仗的瞿能，实在想不通其中道理。 “李帅，两军交战，战机稍瞬即逝，不能杀伤逆王，我军弓矢怎么能施展？” “是啊，还没打呢，就不许斩首，到时候谁敢放箭？” “这是谁订的规矩？让他来冲燕王军阵？” 瞿能开了第一炮，明军总兵，都督们一起不满的嚷嚷起来。 李景隆想立威，一下子就把脸板了下来。 “不许伤燕王，是太常寺卿黄大人提出，陛下同意的。” “燕王毕竟是陛下的叔叔，要处置，也要送到金陵，陛下决定，怎么，你们不服？” 李景隆把朱允炆抬了出来，明军众将这才不敢多嘴。 “李帅，燕军打仗，一向前重后轻，精锐分散两翼包抄。” “我军虽然人多，恐怕不能久战，平安麾下铁骑两万，愿意绕后奇袭。” 说话的大胡子，就是朱元璋的养子，做过北平都指挥使的平安。 他和朱棣一起远征过漠北，最熟悉燕军的战法。 “好，平安将军是陛下圣旨里，可自便的大将嘛，还有瞿指挥使也是一样！” 李景隆说话酸酸的，他在北平城下丢大了脸，虽然没有撤职，建文帝也不会把宝全压在他身上了。 主帅都这么说了，瞿能眼睛一亮，和儿子瞿郁，瞿陶一起站了出来。 “我松州卫所，有轻甲蛮夷兵卒三千，用长枪，能随战马奔驰半个时辰，很是善战。” “我父子愿意领兵侧击逆王，助李帅破敌。” “好，那就这样，都去吧，今日必胜，记得不要杀了，伤了朱棣即可！” 李景隆抬了抬手，平安和瞿能父子大步走下高台，不过片刻，两股明军分左右，离开了李景隆的大军。 两个时辰后，李景隆在万军簇拥下，远远的看到了朱棣的王旗！ 燕军列队和墙壁一样，让他又回忆起来了北平的事情。 “逆王，举旗作乱，哪里是我天兵对手？现在下马请降，陛下宽仁，或者能饶你一命！” 两军阵前，李景隆端着曹国公的架子，想展示一下朝廷大军风采。 朱棣听的清楚，燕王雄才大略，懒得和李景隆多嘴，只是抽出宝剑，冷冷一个“杀！”字，燕军左右两翼，黑压压的骑兵冲了上来。 白沟河，本来就是朱棣，姚广孝给李景隆挑选的战场。 南直隶的明军主力，虽然人数众多，箭矢，火铳放的噼里啪啦，其实久疏战阵。 被燕军骑兵在阵型中冲来冲去，哪里抵挡的住？ 要不是南直隶之外，其余南方各省总兵的亲卫拼死厮杀，燕军铁骑随便冲冲，已经赢了。 “逆王果然准备了很久了！” “这怎么办，金陵的兵太弱了，只会放箭，放枪，冲上去砍啊？” “唉，平安，瞿能呢？都跑了吗？我要到陛下面前告你们！” 李景隆一看大军就要顶不住了，顿时急的在马上大喊大叫起来。 他话音刚落，燕军后阵忽然尘土飞扬，马蹄声大做，自然是平安将军绕后的兵到了。 燕军后队，大将房宽拎着大斧子，正在约束大军列阵，滚滚尘土中，一个高大的汉子挺枪就冲了上来。 平安扬手一枪，虽然比石胜差了不少，也一枪封喉，把房宽从马上刺了下来。 燕军大将战死，沙尘中，又有万人穿着奇怪甲胄的明军，从另一个方向杀了过来。 四川的明军卫所兵，一直有用蛮夷的习惯，瞿能破了建昌蛮夷后，就挑选了数千人在军中效力。 今日和朱棣大战，蛮兵夹在瞿能骑兵中，用一丈的长枪，专门捅燕军骑兵的战马腹部，步兵的脖颈。 一时间，两路夹攻，朱棣大军，后军渐渐抵挡不住了。 燕王王旗下，朱棣和姚广孝并列站立 ，观看战局。 两人都知道，今天大战输赢的关键，就是看燕军先冲垮李景隆，还是瞿能，平安先打垮燕军，冲到朱棣面前！ 第64章 朱棣诱敌之计！ 朱棣确实是雄才，战场情况和他想的一样。 只有平安和瞿能父子，战斗力强悍的超过了预料！ “王爷，后军情势不妙，要不要举旗给二公子信号，让二公子那队骑兵救一下后军？” 姚广孝看着阵后扬起的沙尘，缓缓开口。 朱棣沉思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原来燕军中，朱高煦模仿石胜的石家军，也挑选了几千少年士卒，配上良马甲胄，日夜训练。 历史之上，朱高煦就是少年猛将，这个时刻，石胜的出现，更提前激发了朱高煦的战将血脉。 此次白河沟大战，朱棣也给了儿子机会，把几千少年燕军，做为大军的救火队。 就是没想到，南北明军一交战，半个时辰不到，就是关键时刻了。 “不用，时机还未到，时机到了，他自然会动!” “二小子和我年轻时候很像，战场上一直感觉很好！” “上人，你带着我的护卫，去救援一下后军。” “王爷，我把兵带走了，王爷可就危险了，张玉，丘福，离着王爷都太远了，万一....” “哪里有万一？孤就一个人站在这里，李景隆也不敢伤我！去，快去！” “将士们今天冲的慢了点，孤还要激励他们一下！” 朱棣说到这里，姚广孝再不敢多话，带着几千燕王府护卫，向后救援而去。 朱棣眯着眼睛，看着大军远去，他缓缓抽出腰间宝剑，领着剩下的百人卫队，直直向李景隆帅旗奔去。 燕王巨大的王旗也随着向前移动，朱棣护卫经过的地方，李景隆军一触即溃，这既是燕军精锐，也是朱棣气场太强。 明军因为黄子澄的话，又不敢放箭射他，一时间，燕军气势大涨。 本来就顶不住的南直隶大军，瞬间就有崩溃迹象。 李景隆双眼瞪圆了，嘴唇颤抖，憋了半天，什么反应也没有。 “李帅，朱棣自投罗网来了，就凭他，只要李帅给我三千骑兵，我就能拿住逆王！” 李景隆身边，才从济南府赶来的参将盛庸，看着呆若木鸡的李景隆，实在忍不住喊了出来。 他是耿炳文的旧部，李景隆早就把盛庸的兵权剥离，今天盛庸，是因为一腔热血，单骑赶到了白沟河。 “你懂什么？这是朱棣诱敌之计，你没看见，他就带了这点人来？” “不要急，慢慢磨掉燕军锐气，咱们人多，怕什么？” 李景隆满头大汗，强自镇定，几句话气的盛庸自己拎起铁枪，直直向朱棣冲去。 明军中还是有不少热血将士的，看着盛庸单骑冲去，也跟在后面，这一冲人多，倒是把朱棣的护卫冲散了。 朱棣开了无双，有皇帝侄子给的护身符，万军丛中，来去自如，一下冲的猛了些，等反应过来，已经一人一马冲到了一处土丘。 他一生征伐漠北，遇到过不少危险，此时见南军黑压压奔来，半点也不慌乱，手举佩剑，就在身前挥舞起来。 这个动作，配上朱棣的从容，就像燕王在召唤埋伏的兵马。 李景隆满脸苍白，一直盯着朱棣，看见他的动作，背后汗毛，一下炸了开来。 “鸣金，鸣金，燕人有埋伏！我就知道，谁能骗过我！” 李景隆狂叫起来，明军阵后，撤军的号令响起。 盛庸咬着牙，已经杀到了离开朱棣不到百步之地。 眼看就要立大功，鸣金声音响起，他身边明军勇士一下子，就不知道该进还是退了。 大半人还是不敢违抗军令。向后退了下去。 盛庸气的头嗡嗡作响，眼看燕王护卫又慢慢聚拢在了朱棣身边，只能也退了下来。 正面战场，燕军优势越来越大，两翼渐渐向李景隆包抄过来。 平安和瞿能父子给李景隆创造的唯一胜利机会，就这么被浪费了。 后军处，姚广孝杀入，顿时稳住了阵脚，就在僵持不下时候，白河沟战场侧面河边树林中，一个金盔将军杀了出来。 朱棣的二公子朱高煦确实是将才，他选择出战的时机，刚好合适。 厮杀了半晌的平安骑兵，被燕军骑兵反绕后，瞬间损失惨重。 模仿石家军的燕军少年骑兵，大都是北平富贵人家子弟，陪着朱高煦求功名的。 这支骑兵甲胄厚重，杀散了平安的兵，直直向着瞿能冲来。 朱高煦身高体壮，方面大耳，长的和燕王年青时候很像，同肥胖的哥哥完全不同。 他手持金枪，战马过处，川军死伤惨重。 朱高煦的志向，是和爷爷明太祖一样，纵横天下，今天感觉自己果然无人能挡，燕王二世子，扯着嗓子就嘶吼起来。 “你们这些鼠辈，谁能阻你高煦爷爷！” “哈哈，废物，废物，都去死！” 朱高煦一路向瞿能将旗冲来，大旗下，四川都指挥使瞿能父子三人，已经人人带伤了。 瞿能自己头盔插了一根燕军雕翎箭，右胳膊被砍了一刀，铠甲破碎，已经举不起来兵器了。 两个儿子都是满脸鲜血，没有战力了。 毕竟这支偏师，已经扛了姚广孝的燕王护卫很久了。 “爹，爹，你快上马，向南跑，我和大哥帮你断后。” “二弟，你和爹一起走，我和剩下的兄弟顶住，明年记得，给娘上坟的时候，帮我烧柱香！” 瞿能二子瞿陶，长子瞿郁，扶着瞿能，满脸都是坚毅。 瞿能满脸爱怜的扫了儿子一眼，又伸出左手，帮二个孩子抹去脸上的血污。 “傻孩子，爹跑不动了，要跑，也是你们跑！” “咱们引了那么多燕军回救。李帅，也许能赢吧，可惜爹看不到了，快走，快走。” 父子三人，谁都舍不得对方逃跑，而他们，其实也难以逃脱了。 朱高煦的骑兵，已经以半圆阵，包围了最后的四川明军。 就和史书记载一样，父子三人，将死在白沟河战役，朱高煦之手。 就在这危急时刻，燕军之后，又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蹄声。 一面巨大的“石”字战旗，出现在燕军后方，几千少年骑兵，和他们跨下战马，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汗液一滴滴的滴落了下来，为首一个少年将军，银盔银甲银枪。 长枪巨大的枪头，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着寒芒。 少年千户石胜，疾驰将近千里，昼夜不休息，终于还是赶到了白河沟！ 第65章 陷阱？ “石家军！石胜！” 朱高煦看着少年身影，那杆银枪，瞬间想到了来人的身份。 朱棣看的很准，他这个二儿子，就和草原的狼一样，对鲜血，厮杀有着惊人的感觉！ “披甲,我来挡住燕军片刻！” 石家军里，只有石胜可以披甲奔驰，昼夜不休息。 其他人，听了夫长将令，连忙从另一匹战马上取下盔甲，抓紧披挂。 石盛身后，常勇知道朱高煦的身份，一边穿盔甲，一边提醒石胜。 “夫长，这壮小子，是燕王的二儿子朱高煦，他天生神力，深通兵法，夫长不要大意了。” “原来是瓦罐鸡啊，好，今天正好拿你开胃。” 石胜想起了朱高煦的下场，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他心里有些奇怪，这朱高煦和燕军为什么不趁着石家军披甲的时候，冲杀上来。 朱棣的二儿子，看见自己也没有那么惊讶，好像早就准备好了自己到来。 “石胜，我知道你从军以来，未尝一败，救顾成，屠朵颜，最近，又灭了曹源。” “你这种平民百姓的子弟，有些天赋，有个千斤的笨力气，本来也会有些前途！” “可惜你千不该，万不该，惹我朱家父子，我们龙子凤孙的家务事，也是你个泥腿子能插手的？” “你应该自豪，我朱高煦，为了对付你，在鞑子那里，可是花了几十万两白银！” “驼队何在？给我围住这小小的千夫长！” “我要剥了他的皮，挂在北平王府门前。” 朱高煦满脸都是狞笑，将手中的金枪，用力往地下一顿。 开始燕军少年骑兵隐藏的树林中，顿时传来了铃铛声音。 二十余头骆驼，载着二十多个番僧，缓缓向自己走来。 骆驼上的番僧，浑身裹在厚重的甲胄中，被铁链捆绑在驼峰之间。 不但番僧身披重甲，只露出两只眼睛，这些骆驼，也裹着厚厚的铁甲，一步步走来，大地都开始震动起来。 石胜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估计骆驼加上铁甲，足足有几千斤。 这套配置，可谓明代的移动堡垒。早就听说朱棣既征伐鞑靼人，也和另一些鞑靼人相交甚深。 这明显西域风格的铁甲骆驼，就是证据！ 这套装备，人手，专门等在这里对付自己，朱高煦说花了几十万两银子对付自己。 看来燕王父子，早就在研究自己了。 永乐大帝一脉，果然不是等闲的帝王子嗣。朱高煦知道，今天自己肯定会来，设下的，是个必杀局。 骆驼的气味，天生让战马厌恶恐惧。 随着“隆隆”的铁甲骆驼脚步越来越重，石胜的爱驹乌云踏雪 ，不安的四蹄乱蹬，打着响鼻。 要不是石胜拉紧了缰绳，这匹神驹早就要跑开了。 骆驼克马 ，看来也是朱高煦事先想好，来对付石胜的。 这个历史上的汉王如此处心积虑对付自己，让石胜心中顿时充满了斗志。 他当然可以跑，骆驼总追不上飞驰的乌云踏雪。 可是身后四千兄弟，还要石胜帮助争取时间披甲。他此时，只能站在这里。 今天，只能硬撼朱高煦的驼队。 石胜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头把嘴巴凑到了战马耳边，轻轻耳语 “好兄弟，你先躲开，等我杀光了骆驼，在骑你杀敌！” 石胜轻轻拍拍战马的脖颈，纵身跳下马背。 少年双足站在白河沟的大堤上，耳边全是不远处传来的明军厮杀声音。 他抖了抖九转盘龙亮银枪，枪头颤动发出的声音，就好像龙吟一般。 【强化力量——】 【强化力量——】 【强化力量——】 【强化敏捷——】 【强化速度——】 ………… 看着所有的熟悉全都拉满，石胜迎着轰隆隆向自己冲来的驼队，奔了过去。 “砰！”拉满了速度，力量的石胜，甩起银枪，就砸在了最前面的一匹铁甲骆驼身上。 极致的力量，可以把将近千斤的燕军甲骑甩着玩，却甩不动，打不倒几千斤的骆驼。 被石胜枪头打中的骆驼，鼻子和嘴巴都流出来鲜血。 在背上番僧的驾驭下，还是坚定的站在了石夫长的面前。 “好，把他围起来，我先灭了这乞丐一样的石家军，在来杀他！” 朱高煦在郑村坝一战后，就开始布局诛杀石胜，剿灭石家军了。 朱高煦专门召集了被石胜击败的燕军将兵，研究了这个少年千夫长。 得出来“力大如牛，枪枪封喉，来去如风，爱兵如子。”的评语。 今天白河沟这个局，驼队就是克制力大如牛，骆驼味道吓走战马，逼的石胜步战，就是对付来去如风。 至于爱兵如子，朱高煦故意放话对付石家军骑兵，是要乱石胜的心。 枪枪封喉，他也早有准备！ 石胜银枪抽不飞骆驼，双臂一振，枪头已经刺中了骆驼咽喉。 “当！”的一声，骆驼咽喉处，不知道垫了多少铁板，石胜一枪，还是刺不穿铁板。 “当当当！” 石胜一击不中，腾空而起，枪枪直刺番僧咽喉。 这些西域和尚，被铁链捆在驼背上，咽喉处，也是被厚厚的盔甲护着。 石胜抽晕了几个番僧，仍然打不开墙壁一样的驼队！ “现在的力量，还是不够啊！看来要早点升官，提高各种属性上限，才能继续无双，否则被人针对的太狠了！” 石胜一边舞动银枪，一边心中发狠，忽然，他闻到了火药的味道，骆驼上，番僧取出明军的三眼铳，瞄准了石胜。 “砰，砰，砰！” 枪声四起。地方太小，石胜施展不开，虽然有极致速度，身上还是被打中几枪。 【修复伤口——】 【修复伤口——】 石胜连续修复伤口，继续和驼队周旋。 第66章 大破驼队！ 石胜被几十匹骆驼围的密不透风，石家军的兄弟，都看不清包围圈里发生了什么。 徐成亮和王开成只穿了半身甲，见到燕军少年骑兵，列队向石家军冲来，便一起勒马站在了大军最前方。 连续昼夜不休息，就连吃饭，睡觉都是在马上，这两人，又没有石胜的系统，早就浑身酸软不堪了。 关键时刻，明明站都站不稳的两个人，面对养精蓄锐的燕兵，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 就在两人挺枪，准备死战时候。 “嗖嗖嗖”石家军军阵中，十几根箭矢连珠一样射出。 这是常勇老夫长的连珠箭术，冲在最前面的少年燕军骑兵，人人面门中箭，惨叫着从战马上摔了下来。 “杀了他们，石夫长，夫长呢？” “救夫长啊，他们设下陷阱，要暗害夫长呢！” “用鞑子玩骆驼，这还是大明的王爷吗？” “杀了这些蝼蚁明军，王爷和公子一定重赏！” “什么石家军，都是些泥腿子，穷光蛋！” 穿好甲的石家军少年，人人疲惫无比，却还是第一时间纵马向前，向燕军冲去！ 燕军也是杀气腾腾，向石家军冲来。 两军都是少年兵卒，一边是北平城的非富即贵子弟，跟着二公子造反，为了家门兴旺。 一边大都是平民子弟，从军只为了自己和家人，能在这乱世，生存下去！ 两股少年纠缠在一起，血花飞舞，战马嘶鸣，石家军人人死战不退，一时间和燕军少年杀的难解难分。 瞿能父子，此时已经看呆了。 他们本来以为今天，父子三人要在一起死在这里，却没有想到，忽然冲来一群如此热血的明军。 为首的那个少年，实在勇猛的不像话，连战马都没有，被一群披甲骆驼围着放枪，现在都还在坚持厮杀。 “杀！杀！我四川明军，杀敌！” “上，别让北人看扁了我们南方明军！” “我播州明军，血也是热的！” 被石家军护在身后的瞿能父子，还能战斗的川军，一起舞动手中兵刃，向着燕军冲来。 瞿能右手不能用，便用左手挥舞战刀 。 他的两个儿子，浑身鲜血，互相搀扶着，眼中全是坚毅，护在父亲身侧，一瘸一拐也向燕军走来。 驼队中，石胜听着厮杀声音，听的清楚，他现在的敏捷，连瞿能父子的行动，都捕捉到。 想到今天赶到，本来是为了挽留明国将士，假如这些人因为自己而死，实在得不偿失，石胜的血都沸腾了起来。 驼队围着的圆心中，石胜虽然满身鲜血，其实所有三眼铳造成的伤口，都被他强大的治疗能力第一时间治愈了。 石胜满脸鲜血，心中却越来越是清明。他已经隐隐想到了破驼队的方法。手中的九转盘龙枪一转，身子一低，瞬间来到了一匹骆驼的腹部。 少年单手上指，银枪枪头正好刺中了捆住骆驼的铁链。铁链散开，石胜再用枪头一挑。断了的锁链头。正好捆在了另一匹骆驼的足蹄。 如此所为，石胜不断在骆驼腹部穿行。无数挑开来的锁链。都捆缚在了骆驼足部。 随后，石胜用尽全身力气，将九转盘龙枪的枪头刺入了最大的一匹骆驼的腹部。 骆驼腹部虽然也有铁甲，终于，还是刺穿了铁甲。 骆驼哀鸣一声。轰然倒地。 这匹最大的骆驼身上，散开的铁链，分别捆在另外三匹骆驼足部。 轰然倒塌的肉山。带动着另外三匹骆驼也轰然倒地。 骆驼之上，番僧大呼小叫。 可是他们既看不到石胜的身影，也看不清楚，被少年捆缚的乱七八糟的铁链。 就如此这般，轰轰的声音连续响起。一匹匹巨大的骆驼倒在了地上。带动着漫天的沙尘飞扬。 千斤巨物，弄出的响动实在不小。 正在白河沟厮杀的燕军和明军，还以为有炮兵加入，都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朱高熙手举金枪，看着他精心训练的骑兵，这些北地最勇武的少年。同那些平民的孩子厮杀在一起。 燕军占不到丝毫的优势，或者说，假如没有甲胄和体力的优势。现在自己引以为傲的那些英雄少年，恐怕才会是战场上败退的一方。 更让朱高熙糟心的是。几十万的银子打造的驼队。莫名其妙的倒在了自己面前。 “轰隆”“轰隆”.巨大的声响传来。 慢慢的，三眼铳的枪声也完全停止了。 朱高熙明白，这是那些和尚。已经全部死在了自己面前。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积蓄了全身力量。 燕王的二儿子知道。决定自己一生的关键时刻就要到来。 终于，他看到那个从烟尘中缓缓站起的少年。 石胜，朱高熙的绊脚石，明军千夫长！一杆银枪横在胸前。看着自己的眼神毫无感情。 “二公子，瓦罐鸡！” “身为明国王爷，你不能总是让别人为你去死。” “来吧。为了你父亲的叛乱。为了被蹂躏的幽燕地区。为了我那已经几个月没看见的，巧儿嫂子。吃我一枪。” 石胜一边说话，一边迈开双腿，大步向着朱高熙奔来。 他的状态看的实在不好，满脸都是鲜血，三眼铳的铁沙子，早就将少年的衣甲打烂。 就这样，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冲向了，骑在马上，当今大明最尊贵，最强壮的王子。 “找死，石胜！今日死在我的手中，以后天下人都会知道，到底谁才是燕地最强的少年英雄！” 自幼就随着父亲朱棣，在军中角斗的朱高熙，低下身子。手中的金枪带出一阵枪风。他胯下的北地名驹四蹄撒开，箭一般向着石胜冲来。 是的，朱高熙或许没有石胜强壮！ 不过他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没有战马，并且满身伤痕的石胜。 朱高熙有信心让父亲，让天下人都知道，都从今天知道他朱高熙的实力。 一步，两步~两人越来越近。就在金枪银枪枪头接触的一瞬间，石胜的嘴角微微翘起来。 朱高熙太天真了，系统加持的少年，此时的状态和全盛时期完全一样。 现在的力量或许打骆驼不够，但是，打朱高熙却是完全够了。 “蓬！”一声沉闷的钝响。 朱高熙感觉自己的胸口被巨石锤中。他整个人腾空飞起，从战马上直直向后跌落下来。 地面上，一块尖锐的石头正好刺入了朱高熙的眼窝。 朱高熙就感觉右眼剧痛，他的四肢酸麻，完全站不起身来。巨疼中，忍不住发出了孤狼一般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