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人生修改系统》 第1章 登仙 他修成正果,站在登仙台前。 面前是几乎看不到尽头的台阶,走过千万台阶,登上登仙台的那一刻,便是永远的神。 离得太远,他只能隐约看到,登仙台上欺欺压压站满各路神明,风格各异,均用好奇的目光观望,最中间站在至高位的是地位崇高、无法撼动的主神。 每一级台阶代表每一世的历练,登仙台前从未出过历练如此之多世才能成为神明的人。 能成神者,已是天之骄子,最多经历几世,在机缘和感悟下,理所当然地成为神明。 所谓术业有专攻,纵观所有世界,修仙世界是最容易成神的世界,有一半神明出自各种不同背景的修仙世界。 他也不例外,最后几世都是在修仙世界潜心修炼,终才换来登仙机会。 离得太远,众神看他,细微得犹如险些被忽略的黑点。 明了登仙台的意味,“黑点”跨出第一步,定了许久,都没再上第二级台阶。 该不会是要陨落吧? 从台阶上陨落,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不少神明试过,多等几世,碰上合适的时机,又能来登仙。 在神界,历练越多的神,法力越强。 如果这家伙成神,必将是撼动神界的存在。 一群神明小声议论,只有主神岿然不动,意味深长地欣赏眼前好戏。 没有如众神所想,他踏上第二级台阶,很快第三、第四、第五、第六……,走得越来越快。 实在太快,是一段又一段真实的记忆冲击着灵魂,他是怎么挺过这些记忆? 对尚未成神的人来说,每一世,从生到死,再次经历,都是折磨。 有神问:“何必走这么快?不怕陨落吗?” 第十八级台阶,他顿了顿,眼里划过一丝悲凉。 他只在第十八级停了片刻,马不停蹄地往上走。 百阶、千阶,他不知疲倦走了良久,每一世的经历冲击他的灵魂,像要剜穿他的心,撕碎他身上每一寸的皮肤。 但,每一步都更加坚定。他,一定要成为神! 最后一阶,最后一世,是他过得最好的一世,更是无所畏惧。 缓步悠然向前,众神终于看清来人。 第一感觉是普通,在成千上万闪耀璀璨如太阳般的神明面前,他显得过于普通。 维持着登仙前的样子,不过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在普通人中也许是一个夺目的存在,在他们眼中,不过尔尔。 真不明白这样的人如何成神? 他略过众多神明,往主神的方向走,淡然的神色,仿佛他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主神浑身散发着慈爱温暖的光芒,眼神却是漠然的,语气也淡淡的:“你有何事?” 在身形高大的主神面前,显得微小。 他啐了一口,狠狠骂道:“你们他妈的都有病!专门来看个男人登仙台,得有多闲?” …… …… …… 太出乎意料,神明们沉默了,刚刚成神、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然一上来就骂他们! 他仍觉不解气,直指主神:“尤其是你,把自己变得这么高大上,是想吓唬新人?职场霸凌?” 趁着众神惊愕之余,他又骂上好多句,含妈量极高,每句60秒长骂,用尽他几万世学来的粗言秽语,他什么世界都呆过,骂人挖苦不带重样,把主神骂了个底朝天。 犀利刁钻的话语指责他们的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不顾凡人的死活。 就算是为人时,这些神甚少接触地痞流氓般的人,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和自尊心,矜贵、高洁几乎成为他们的代名词。 不屑于与这种人计较太多,成神后更没有人敢在他们面前猖狂,彼此维持表面和谐,愣是无一神阻止,让人骂了个干干净净。 认认真真地听完,主神素来严肃的脸上有一丝裂痕,轻笑出声:“既然你觉得诸天仙神漠视凡人之苦,就帮这些人改变人生。” 众神皆是一惊,主神竟要贬他? 主神云淡风轻,像根本没听到他的话:“1080,等你改变他们的命运,再来成神论神。” 他心道,主神数学不太好,最多骂了九九八十一句,怎么算出来的1080? 眼观鼻鼻观心,主神再次明白他的心意,“嫌少?那就……” “不少!”他大呼。 “去准备一下。” 主神一挥手,他瞬间消失在登仙台,到了虚空世界。 四周灰蒙蒙,看不到尽头,他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 耳边传来可爱小奶音:“恭喜宿主绑定炮灰命运改变系统,从今天开始……” 在可爱萌娃声絮絮叨叨的介绍下,他知晓主神的意图。 他会穿越不同的世界,到不同的炮灰身体,必须成功改变1080个炮灰的命运,不成功就再来一次,直至成功为止。 这个系统主要功能是记录人数,次要功能是介绍每个炮灰的背景、故事,让他不露破绽地融入世界。 炮灰,是天生气运奇差的一类人,最不得善终的人,倒霉起来,喝水呛死,吃饭噎死,挨刀子挨枪子,总能命中要害,替各路角色挡刀挡枪,楼上掉块玻璃,围观群众啥事没有,只有最远处路过的炮灰被玻璃碎片割喉而死。 而且,如果炮灰接近男女主,无论什么原因,很可能遭受灭顶之灾。 这是没有开玩笑的字面意思。 男女主与炮灰相反,是天生气运极佳的人,越是耀眼的光环,光环之下的阴影越深,炮灰的命运就越惨。 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功之路是无数人的铺垫、付出,最后造就男女主的成功和幸福。 人外有人,盛极而衰也在常理之中,高气运的人未来有可能被拥有更高气运的人取代,成为新的幸运儿。 这点,他深有体会,如果不是气运实在太差,他不必死了几万次,庸庸碌碌这么多世才能到登仙台,不必爬看不到尽头的几万长阶。 1080个人的人生,不难度过,但1080个炮灰人生,难熬了些。 他在之前几万世里顶多算个路人,仍有几千次的不得好死。 主神不仅数学不好,还很缺德! 他心里问候了对方几遍。 “检测到宿主的逆反心理,现予以惩罚。” 惊雷劈下,他一身灰黑,无言以对。 心里骂都不成?他高低也是个神,给他点神生自由行吗? 又一道惊雷劈下,他更黑了…… 第2章 板砖娇妻1 前提提要:他,本可成神的人,因为登仙后一时激动,臭骂主神,被主神那缺德玩意发配边疆,重新历练,还绑定没什么卵用的系统。 现在: 他要被狗系统烦死了! 即将开始第一次穿越,系统尽职尽责地介绍世界的基本信息。 他即将穿越的是名为《霸道总裁和他的板砖小娇妻》的小说世界,一本无脑宠妻文,王子爱上灰姑娘的俗套故事,据说还有第二部。 他懒得吐槽究竟什么人会看这种书,还支持作者写到第二部。 男主,霸总顾川,按照霸总定律,如果不是有钱有权有颜有身材,家里有矿,都不能叫霸总了,男主背靠的顾家也是数一数二的豪门。 女主,普通人出身的白莲花沈琳,父亲早逝,与母亲相依为命,家境一般。 印象最深刻的当属,两人只要一吵架,女主就丢板砖,是这本小说的一大特色。 炮灰原身就是死于女主的板砖之下。 秉承不懂就问原则,他打断系统,问:“系统,你管一个能拿板砖砸人的女人叫娇妻,合理吗?” 系统:…… 以他在不计其数的世界待过的经历,他真诚发问:“女主十几二十搞这玩意就算了,婚后到三四十还来这套,不是精神有问题、蓄意谋杀吗?” 他难以遏制好奇心:“顾家没人管这茬,坐观男女主板砖调情?” 系统:……女人至死都是女生。 去你妈的小女生,这无疑叫杀人狂! 小说里除了炮灰,被女主爱之板砖砸到头破血流的不在少数,一般是除了男主,谁在附近谁倒霉,男二不幸尝试过,偏偏甘之如饴,变态至极。 系统的狡辩,他刹那间有些蹬鼻子上脸:“男主是没脑子,还是,他觉得自己脑壳够硬,扛得住女主的板砖?” 系统:…… 他发表自己的感想:“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世界啊!” 系统的奶娃音终于再度响起:检测到宿主情绪接近临界点,强制稳定宿主情绪。 语气中隐隐多了几分不悦,他心想,应该是听错了。 来不及多想,三道雷劈下,他被劈了个外焦里嫩,浑身冒着滚滚黑烟,无力驳斥打断系统。 他穿越的炮灰,名叫周亚,几年前犯事坐牢,刑满出狱当天,去父母家接女儿的途中,路过女主家楼下,被从天而降的板砖砸死了。 正中命门,医院都不用送,直接拖去殡仪馆就能烧了。 周亚的妻子很多年前意外身亡,周亚入狱后女儿交由爷爷奶奶照顾,出狱后的他一心想从良,养育女儿长大成人,被女主生生打碎了幻想。 当时女主住普通小平层,女主被人羞辱是男主情人,一番思索,决定分手,想靠自身努力,男主来求和,两人爆发激烈争吵,女主一个暴脾气上来,就朝男主扔板砖。 按照主角光环定律,板砖不会落到男主身上,只会落在无辜炮灰头上。 周亚死后,父母欲为他讨回公道,因着当时在场的还有霸总,霸总又一哭二闹三绝食,坚决要帮女主出头。 顾家遂出动强大的律师团队替二人辩护,歪曲事实,周亚有案底,反被污蔑欲行不轨,女主当机立断,自卫砸人,只是不慎把人砸死。 顾家发挥家族势力,大肆宣扬,让周家人蒙受不白之冤,在律师的强词夺理之下,女主无罪释放,赔几十万了事。 有霸总男主在,赔一亿都不成问题,更何况,还不止男主,男二也出手了。 在《霸道总裁和他的板砖小娇妻》小说中,女主是电线杆体质,狗见了电线杆,都忍不住撒泡尿证明是自己的领地,貌美女主固然深得男配们的喜欢。 狗狗这么可爱,怎么可以污蔑狗狗! 一群男人跟上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前仆后继、老中青幼都喜欢女主,没几个人不会因女主的坚强可爱细心温柔体贴……而心生喜爱,由此缔造出不少狗血的剧情,其中最深情当属温柔帅气、与男主一样多金的大哥哥男二。 男二洛京墨,是男主的好哥们儿,他们的三角恋贯穿了第一部,在女主遭官司期间温柔守候,从不趁人之危,帮女主挖周亚的黑料,在女主无罪释放后,也不告知对方他的付出。 男女主结婚后,更是为女主守身如玉到三十多岁,是当代尽职舔狗的忠贞不二代表人物。 这样的男人,让书粉们无比心疼,作者特意安排他成为第二部的主角,经过曲折误会,和暗恋他的女主闺蜜终成眷属。 当然,这是后话。 “柔弱”女主遭遇官司,被原告打骂羞辱,逼她道歉,逼她承认杀人。 她有什么错!又不是故意的! 周亚只是没了性命,她可是又被骂又被打还可能坐牢! 没有比这更让人心疼,两个男人屡屡出手帮女主脱困,经历过这一遭,男女主更加情比金坚。 敢情周亚的死,还是他们play中的一环? 他在心中暗暗吐槽,问:“女主是不是有亲近者强行降智、漠视法律的机能?” 雷没有劈下,系统道:气运绝佳之人,能影响亲近者的智商、情商、办事能力、沟通能力、善恶观等属性。 就是说,可能降智,但也可能提高智商。 这个女主,很明显属于前者。 他抓到了一丝线索:“能影响到其他角色的思维行事,最大根源是他们的气运太好,如果提高炮灰的气运,是不是就有办法逆转炮灰的命运?” 不清楚以前待过的世界是不是有这样的设定,曾经经历,不公的事并不少见,以前他只是个普通人,从不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是主角,只心中感叹某些人命好,随便做点事就能碰上好的机缘,拥有普通人穷尽一生难以企及的成就。 不过,有的人从高处落下,跌落红尘,在泥地打滚,仍能重新站起,砥砺前行,多大的困难都绊不住他们前进的脚步,是当之无愧的人中龙凤,他自问也做不到如此坚韧。 系统:……本系统还是个宝宝,不提供任何解决方案,请宿主自行思考。 卖萌的声音,后面配上个卖萌笑脸,他无比鄙夷地看了眼虚空中系统面板。 “我大概知道怎么做了,快点去吧,不就是躲块板砖吗?” 几万世的历练可不是假的,躲块板砖,简直轻而易举! 第3章 板砖娇妻2 “请宿主准备,穿越即将开始!” 一阵天旋地转,场景变换,他穿到周亚身上,入目是空无一人的现代化街道,不用多想,闪身退开几步,躲开了直直落在他脑门上的板砖。 板砖落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随后四分五裂。 他抬头,在四五楼的地方,一对男女正巧探出头,三人视线碰到一起,男的应该是男主顾川,素来冷凝淡漠的脸上划过一丝震惊和庆幸,女的就是沈琳,眼神中的意味晦涩难明。 虽然他对这两人的感觉是一对神经病,但不得不承认,他们长得真的很好看很养眼,站在一起很有种郎财女貌的感觉,丝毫不觉狼狈为奸,虽然以原着来说,有点。 见没砸到人,两人把头缩回去。 他刚想说什么,一身着西装的男人快步跑来,关切地问:“先生,你没事吧?” 今天,顾川来沈琳家打算挽回爱情,特意清场,没想到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不知怎么走进来,还差点被沈小姐砸死,如果对方追究,收尾工作挺麻烦的。 他盯着地上碎开的板砖,问:“如果,你被这玩意砸到,能没事吗?” “……” 手机叮的响了,西装男扫了两眼,随后道:“先生,请来这边歇息,真的非常抱歉,沈小姐不是有意丢板砖,只要先生私了,我们愿意赔偿一百万。” 领着他,来到对面街的饮品小店,为了表达诚意,西装男掏出一张支票递到他面前。 个、十、百、千、万、十万…… 他仔细数着,竟然有一百万!一百世都挣不了这么多钱! 他保持沉默,西装男脸上仍然淡定,心情却有些忐忑,差点被人砸死,不知对方要开什么条件才能善罢甘休。 “先生、先生!” 西装男唤了几声,把他沉迷在支票数额上的心思拉回来。 他穿越到周亚身上,等同凡人,是要工作吃东西的,还有女儿和父母要养,周亚坐过牢,出来后从良找工作,没点本金很难混。 西装男叹了口气,一副心累表情,又掏出一张支票,“不知三百万可否?” 谈判技巧,不要太快答应对方的要求,看对方能拿出多少底牌。 他说:“三百万?我差点没命啊,换做你或你家人,愿意不?” 西装男咬咬牙,又拿出一张,“五百万,不能再多了!” 五百万应该是最高的了。 “好吧。” 文中周亚被砸死,顾川起初想用一千万私了,只是周家人态度强硬,拒不和解,现在五百万也差不多了。 “……不过,我女儿现在读的学校不太好,能换间好点的学校吗?我父母住在随时有板砖落下的地方,也不好吧?” 见对方松口,西装男语气多了分不易察觉的放松:“明白,明白,先生尽管放心,我会向我老板汇报,尽力替您安排!” 反正钱是顾家出,托关系也是顾家的关系,只要对方愿意放过沈琳,顾川都不会多在意条件。 顾川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就是一诺千金,为了沈琳和自己的名声,这点小事一定会做到。 他没有怀疑:“谢谢,能劳烦你和我去银行兑现吗?” “没问题!” 到了银行,开卡时,西装男递上一份保密协议,“不是信不过先生,只是有些事……最好白纸黑字的写在纸上。” 对方态度极好,他了然,仔仔细细端详一轮,没发现问题,才签上周亚的大名。 收好协议,西装男态度热络地和他交谈,目的很明显,周亚到底是怎么越过顾家保安走到沈琳家楼下,必须套出来。 周亚回趟家路过而已,有必要阴谋论吗? 小说和系统完全没提的事,他怎么可能知道,随口糊弄过去。 宋亮的表现热络之余,明里暗里地套周亚的话,顺带警告他别耍花招。 兑现了支票,他满意地看着卡里的五百万,两人留了联系方式,原来西装男叫宋亮,是顾川的金牌助理。 两人在银行门口分别时,他问宋亮:“宋先生,你……” 心中所想难以启齿,还是下定决心问:“你觉不觉得,你家总裁遇到沈小姐,有没有很多一次?为她破例,为她煮饭烧水,生病照顾床前,对她笑,对她温柔,对她霸道,她有事就……” 努力把“上赶着”三个字从脑里抹去,“帮她出头,替她解决一切困难,两人是命中注定的一对!我们作为旁观者,应该祝福他们,撮合他们!” 宋亮盯着他良久,拍拍他的肩膀,周亚身穿一件干净的白色T恤搭配五分裤,三十来岁的大老粗样,就一普通打工人的样子,怎么生出这么荒谬的想法呢?一时笑得有些不能自已。 “对不起,哈哈,周先生看起来五大三粗,竟然有这么诗情画意的想法,我是万万没想到,……我只是顾总的助理,他的私生活我管不着。” 自家总裁莫名其妙喜欢了个有暴力倾向、爱标杆自己是独立女性的女人,他管不着,也不想管,但两人搞出诸多麻烦事,宋亮作为助理,平白无故多出不少工作,其他助理脑袋都像被屎填了,完全帮不上忙,他无法认同这种想法。 对沈琳,他自问,完全起不了那种心思,只有想打死她的生理性冲动,偏偏还不能被人瞧出来,他都快憋死,寻思着要不要辞职了。 宋亮最后提出良心建议:“周先生也老大不小了,好好规划五百万怎么花更实际,少看点脑残小说电视剧。” 对方飒爽离去,回工作岗位,走出很远,他仍能看到宋亮的肩膀不自觉抖动。 他的话很好笑吗? 宋亮在小说里着墨不多,是顾川身边勤勤恳恳工作的助理之一。 顾川身边助理有好几人,男女参半,女的多数想爬床,与沈琳搞雌竞,都能写好几十章,男的多数对沈琳有意思,一时冲动,下药强奸、设计陷害大有人在。 这些男女助理经常互相串谋配合,每次都能恰好被顾川发现阻止,因此丢工作被封杀的不少。 独独宋亮,不显山不露水,没有表现出任何对沈琳有爱意的行为,对她的态度冷淡客气,到后期,他直接成为男主最信任的助理。 不被主角光环影响的正常人,在小说世界存在吗? 像男女主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这个世界更多的是普通人。 普通人的生活离不开柴米油盐打工挣钱,做到宋亮的位置算混的还行,似乎不奇怪…… 第4章 板砖娇妻3 他走回周亚的家,去了一趟银行,有点不认路,全靠系统语音导航带路。 到家楼下,他才发现,原来他家和女主家只隔了一条街。 难怪那么倒霉! 刚刚安静得像座孤城的街道,现在倒是车水马龙,附近的居民都出来,三三两两的人围着那块裂开的板砖窃窃私语。 “哎,又来了!” “可不是嘛,每次来都这么大的派头!” “每次来都搞包场,我还以为电视剧太夸张。” 就是顾川这神经病霸总的“包场”,导致周亚被砸后没有及时送医,也没人能作证周亚只是单纯的回家经过。 “别说,红包给的不少,多来几次就好了。” “这家女儿命真好啊,被个又帅又有钱老总包了!” “就是啊,谁不知她脑不正常啊,一生气就扔砖头……” 有人厉声喝止:“少说两句,听说那老总听到有人说,就……” 她用手做出割喉的动作,“后来,就人间蒸发了。” 众人一听,皆是惊悚,静了几秒钟,再度感叹起有钱人的任性。 “听说为她摆平了房东,还解决找茬的混混,又资助她学艺术啥的……” “要是,我女儿能遇上这么专一有钱的男人就好了。” “别想了,有钱人哪会当真,就是玩玩!” 他有点庆幸,这世界的路人没有想象中不正常,看来不是太亲近的,影响并不大。 …… 刚到楼下,一个小女孩跑过来抱住他,甜甜叫了声:“爸爸!” 是周晓,周亚的女儿,已经十岁的小孩,瘦弱得跟个五六岁女孩似的,那张小脸很能激起保护欲。 “晓晓!”他抱起小女孩,上楼往家里走。 “爸、妈!” 快到四楼,一对五十多岁的老夫妻在楼梯口等着,周母激动地迎上去,拉着他进屋。 “儿啊,你瘦了,受苦了!” 周母抹着眼泪,心疼地招呼坐了五六年牢的儿子,人像老了十岁,又黑又瘦,能完胳膊完腿出来,已算万幸。 老两口让他跨过火盘,用柚子叶水洒了一遍。 他在每个世界做过不同的人,每个地方各自的习俗,见怪不怪,并不多话。 二老关切地问他在监狱里怎么样,他完全没那段记忆,系统只能复述小说内容,不可能详尽记录一个炮灰的监狱生活,他随口糊弄过去。 可能以为他不愿多提,二老也没细问。 谈及他当年入狱的往事,周父叹息:“过去了就别提,晓晓可天天盼着你出狱团聚呢,以后咱们好好生活吧。” 他不断套二老和周晓的话,还原了下周亚的人生履历。 年轻时的周亚是个小混混,婚后就洗心革面,学历不高的他找不到太好的工作,工作大多是体力活,夫妻协力,小日子过得不错。 妻子意外坠楼身亡,徒留他和女儿相依为命,他更加努力工作,上顾双亲,下父兼母职养育女儿成长。 偶尔有以前的朋友来找他,也没想过重操旧业,渐渐的就疏远了。 六年前,他在附近便利店买东西,结账后警报器响了,搜身时竟搜到随身的包里有不少商品、顾客的随身财物,店里监控早坏了,一个初中小女孩出面作证,坐实他的罪名,他诋口否认也无济于事,最终判刑坐牢。 在监狱里,他多次上诉,以失败告终,维持原判,又与狱友发生口角打架,服刑期延长,自觉灰心,人生无望,六年不让父母女儿探望,他们只能透过写信鼓励周亚。 周晓很维护周亚:“爸不是那种人,是那个人冤枉他的!” 周母不置可否:“以后的日子还得过,我和你爸帮你找了份工作,你不如先做做?” 他斟酌了下,告知他们刚刚的事,只不过赔偿金由五百万改为一百万,还有顾川答应换房换学校。 周父说:“换个环境也好,真是丧心病狂,一发脾气就扔板砖,还差点砸死人,我跟你小叔说好了,明天你去面试,在工厂上班,辛苦是辛苦些……” 他们说说笑笑吃过饭,洗澡时,他仔细观察起周亚的面容,果然长得很炮灰,没啥特色,最大的特点就是眼角下面有道不大的伤痕,以及嘴下不算显眼的胎记,这胎记更像斑点。 周晓很怕这一切都是假的,撒娇地拉着他补习功课,哄她睡觉。 次日,送周晓上学后,按着周家父母说的地址面试。 事先打过招呼,人事没多问他的履历,简单了解情况,说完薪资待遇,周亚表示接受,就让他填资料,叫来一个小组长带他试岗。 试岗半天,组长安排他做质检,工作量不大,很容易就适应。 休息时间,工友们带他去饭堂吃饭,吃饭时彼此熟悉了些。 聊的正欢、气氛还算好时,一个声音不适时响起:“你……不是周亚吗?” 有人问:“什么周亚?” 那人见周亚盯着他,一阵后怕,鼓起勇气把话说开:“你、你不是抢劫杀人?怎么这么快放出来?” “这怎么可能?你别瞎说……” 周亚没反驳,那人的胆子大起来,振振有词:“我就住他家附近,还能有错?他抢劫一家超市,老板娘都把钱给了他,他、他竟然奸杀老板娘,我还以为他得坐一辈子!” “……” “……” 就知道炮灰不会顺风顺水! 他有些想扶额,周亚最多偷东西被抓包,怎么传的这么离谱? “我没杀人没强奸……” 他有些骑虎难下,不知是否解释下去比较好,这种情况,解释不对,不解释也不对。 踌躇保持沉默,更不是好办法,他不说话,等同默认。 那人说完就趁人不注意溜了,周遭气氛瞬间诡异,原先还算热情的工友默契地端着没吃完的饭,随口说个理由一一跑了。 在附近的员工都与他拉开一段距离,身边几米范围内没有一人敢靠近。 他回到生产线,好几个人聚在一起说话,见到他,赶紧拉低声音,边说边时不时用惊疑的目光瞄他,眼神一对上赶紧挪开,偶尔有只言片语飘入耳中,依稀可以听到“真是他”、“杀人犯”、“强奸犯”、“精神病”、“有关系”、“别接近”等等字眼…… 他想,这里多半待不下去了。 第5章 板砖娇妻4 一天的工作做完,快下班之际,小组长来了,语气很和蔼:“小周啊,今天怎么样?和同事相处好吗?” 小组长偶尔来巡视,一下午就够周亚的丑事传遍工厂,他不可能没听说,此时问他这话,醉翁之意不在酒。 “还行,多谢郭组长和工友们的照顾。” 他有问题,工友们有问必答。 只是,说话间总多了几分客气和……小心翼翼,仿佛面对的不是普通中年男人的同事,而是随时暴起的杀人狂。 “那就好,小周啊……” 郭组长畏畏缩缩,欲言又止,迟迟没把话说全,很怕眼前的人突然发狂。 他说:“明天我不会再来,非常感谢您的照顾。” “这是哪儿的话!” 郭组长套出一封红包,“小周,这是你今天的工资,我相信,你以后一定能找到更适合的工作。” 他道了句谢,收下红包,郭组长送他出工厂,见他走远,才松了口气。 他打开红包,里面有五张红爷爷,郭组长算是有良心的上司,当然不排除是送瘟神。 已经六点多,日落西山,街灯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回到家,周父和人电话,电话那头质问、谩骂,他想应该是介绍工作的小叔,周父的连连道歉没能让对方停下。 挂了电话,两父子无语凝噎,他率先打破沉默:“爸,谢谢你们和小叔,可……现在我卡里有点钱,工作的事情不着急,我想搬到新家再说?” 宋亮不愧是金牌助理,再过两天就安排好。 他们会搬到其他区的房子,周晓转到新家附近的小学读书,那间小学的师资力量不错。 离沈琳远点,是他目前唯一能做到的。 周亚没回来前,弟弟的电话就打来了,气急败坏地咒骂,因为周亚被老板骂了一顿,把怒火发泄到哥哥身上。 周父嗯了一声,同意周亚的说法,当年的事被传得太离谱,在别的地方重新开始也好。 在周亚回来路过一家小吃店,从店里竟然飞出板凳。 他反应及时,眼疾手快避开了。 从板凳飞来的方向,竟然和男女主的视线再次对上,沈琳又和顾川吵架,身边没有板砖,只能丢板凳。 霸总为了心爱之人屈身街边小吃店,太感人,太赶人! 转念一想,炮灰连欣赏他们爱情资格都没有!还有没有人权! 沈琳若无其事地找了张板凳坐下,与顾川你侬我侬、你聋我瞎地品尝大排档美食,偶尔打情骂俏,秀一波恩爱。 霸总你好歹是金枝玉叶,不对,是见过世面的富家公子,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您金尊玉贵的胃不该承受这么粗俗劣质的食物,为啥能对一碗没有真鱼翅的街边碗仔翅情有独钟?因为……里面混合女主的口水? 他倒吸一口凉气,怪恶心的,顾川回去要不要洗个胃,没敢问出口,因为……顾川给了一百万。 总结他今天的收入:勤恳工作后收到的五张毛爷爷,和躲过女主板凳的一百万赔偿金转账。 心情复杂之余,搬走变得无比紧要,他不想冒着生命危险吃男女主狗粮谢谢! 宋亮转账时,顺带告知新家新学校的地址,过两天就能搬,再次警告周亚不要拿了钱把事情捅出去。 怎么可能说!他再三承诺,绝不会言而无信。 谁会把最大的金主爸爸卖了! 顾川现在才二十三岁,没有真正掌控顾家,家里对他管束甚严,顾川没有想象中的有钱,对沈琳上心,为这么个女人豪掷千万、托关系摆平麻烦,顾家虽是豪门,顾川是最有希望的继承人,也不允许他为个情妇,肆意挥霍家财。 这种道理浅显易懂,不知能赔多少次一百万,多赔几次,他都能是千万富翁了! 他愿意把此生的梦想都改为:愿男主事业有成、心想事成、盆满钵满!还有女主能丢个符合娇妻形象的玩意儿! 板砖板凳,那是壮汉玩意,要命的玩意儿,你是娇妻!娇妻!再这样下去,再过两年,你都能把男主丢出去了! 看到一百万转账后,他问:“会不会有人以为洗黑?” 宋亮见怪不怪,“不会,钱由顾总的私人账户转入,有双方的协议,所以……” 他和宋亮去了别的店坐下,提到顾川和沈琳,宋亮直叹几口气,不难看出他有些心灰意冷,想换工作。 别人做助理是见识大场面长见识的,是精英阶层,宋亮做助理,替沈琳收拾烂摊子多于其他任何工作。 顾川和沈琳相识一年多,从三观正的认真工作狂直接变成唯沈琳马首是瞻的恋爱脑,还无时无刻不凸显自己有钱的霸总,只有不面对和沈琳有关的事,稍微正常些。 宋亮从两人认识的第三个月开始现在的生活,不可谓不奶妈。 不得不说,他难以适应这样的改变,沈琳本人人品不好不坏、中规中矩,可每次两人做的蠢事都能刷新他的认知,他很想撬开顾川的大脑,看里面是不是都变成草了,如果沈琳是自己的亲闺女,宋亮估计能打残她。 宋亮不会把这种想法宣之于口,但心里多少萌生退意。 他鼓励宋亮:“宋助理啊,别灰心,总有一天,你会……,人嘛,不可能永远停在一个阶段,总会成长,我今天试一天工,就被炒了,还不是照样过。” “……” 每个人的追求不同,以宋亮的资历,换个工作并不难,这样的鼓励没多大作用。 两人聊上几句,天色渐晚,他回家吃饭。 他把五张毛爷爷给了周父周母,心中规划着如何安排六百万。 周亚有案底,不好找工作,再努力,也抵不过别人一句他犯过事,偷东西也好,杀人也罢,都会成为令人疏远戒备的理由。 幸好顾川足够大方,舍得花钱,三百万存银行,每年收点利息,没事绝对不动,一百万投资,一百万开家小店做生意,还有一百万作为一家人的日常开销。 他在各个世界待过,生存技能接近满点,也曾有几世做过厨子,开个小吃店混口饭吃,不成问题。 第6章 板砖娇妻5 一家人收拾好,很快搬走。 新住处比原来的家大些,周晓有自己的房间,新学校没有她父亲的离谱传闻,她不会被同学孤立霸凌,认识一些好朋友,整个人比之前快乐多了。 他几经波折,租了家店卖自制小吃,味道好、价格公道,生意不错。 原来的房子,一家人稳定下来后打算出租。 燥热的夏季,房产中介打电话说有人想看房,他没有开店,直接赶过去。 中介就在他家楼下等着,“周先生,这边!” 他正准备小跑过去,与对方汇合,眼角瞄到头顶有个阴影接近自己,身体比脑子还快,退后两步,躲过坠落下来的东西。 定睛一看,是一块板砖,板砖砸到地面,已然四分五裂。 抬头往上看,刺眼的阳光阻碍了视线,隐约看到楼顶有个身影逆光站着,看不清长什么样,不一会儿就不见了。 房产中介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一看地上的板砖,被吓坏了,连连问他有没有事。 他摆摆手,说:“没事,没砸到。” “周先生,我们快上去找找,说不定能抓到人!太过分了,怎么能把板砖丢下来?要不是周先生反应够快,一砖头下来,非得头破血流!” 他们箭步跑上楼顶,没看到什么人,楼顶的门没上锁,与旁边一栋相连,丢砖人应该是用另一边的通道逃了。 他还以为又能遇上美貌男女主精致撒狗粮时刻,同时收获可观的报酬。 “应该是没留意,不小心的。” 中介小姐心有余悸,在楼顶找了一圈,真没找到人,边下楼边说租户。 一对在附近上班的年轻夫妻想租,觉得两千五的租金太贵,想和房东协商。 如果周亚同意降价五百,见过后觉得合眼缘,就敲定这件事。 在家里等半小时左右,夫妻二人就来了。 男人一见周亚,兴奋地道:“你是周亚哥?” 他不解,“你是哪位?” 十年没见,周亚变化也不小,不认得也不奇怪,男人兴奋地讲起往事。 男人叫张岭,两人是同一所高中,当时的周亚总和混混混日子,无心上学,哥哥张江是辖区内的警察,每次抓到周亚干坏事,耐心劝导对方不要荒废学业,一来二去,算是熟了。 张岭长得瘦弱,在学校被人霸凌,张江没办法,周亚出手帮忙,张岭得以过上平静的高中生活,考到好的大学,认识现在的伴侣,结了婚,也找了份好工作。 因着周亚高中时的帮忙,周亚被人指证盗窃时,张江不遗余力地找线索,证人言之凿凿,他没办法找到证人撒谎的理由,只能托关系,让狱警好好照顾周亚。 听完二人往事,他寻思着要不要把房子租给这对夫妻,女主住在附近,随时板砖暴击啊。 这么普通、幸福、又和周亚有牵扯的人,不应该被女主板砖打没了。 他敲敲秉承你不烦我我不烦你的系统:“女主什么时候会搬离这条街?” 系统:按原着时间线:下个月。周亚父母因儿子之死上门找女主麻烦,男主担心其安危,让其与母亲搬入别墅,男主男二争相派人不间断守护,务求不令女主受伤害。 感觉系统语气消沉,好像一个被忽视的小媳妇,他简直觉得马勒戈壁。 “现在呢?” 系统:……未检测到。 “有个问题,我老早就想问,第一天来到这……世界,躲过了小说里致死的板砖,至今没有脱离这具身躯,是不是我还没帮周亚摆脱炮灰结局?” 系统:检测到周亚死亡结局并未改变,宿主请努力改变炮灰结局。 “就是说,我随时有可能被砸死?” 系统铿锵有力地回答:是的。 这两个字,在娃娃音的加持下,也不会让他感觉温暖。 他和系统的话不会有任何人听到,只是沉默太久,张岭以为他不同意降价。 “哥,两千二,我现在只能给这么多,以后再补,成不?” 他实话实说:“不是钱的问题,附近住了个生气就爱丢板砖的人,我哪能让你冒生命危险租我房子啊。” “这样吗?” 张岭脸色惊疑,他凑到耳边,把楼下发生的事和来到这世界时听到的流言阐述一遍,忽略掉差点被砸死和私了赔偿的环节。 张岭的妻子一听,满腹疑虑:“真这样?” 她看向中介小姐,对方青着张脸,不否认也不承认。 租这房子只是一时之计,但他们不想有生命危险。 “哥怎么会骗咱们?这种事说出去,谁敢租这里的房子!” 女人说:“我只是奇怪,为什么我们没听说过?” 他们在附近租房子住了有些年头,最近房东卖房,不得已找其他房子,竟没有人透个一星半点这些消息。 转念又想,真透出去,谁还敢在这地段买房租房,对方还有人护着呢,谁敢传?和对方相比,他们小老百姓根本是贱命一条。 女主不愧是女主,就是糟粕一样的丢板砖,也能令附近的房价震两震! 中介小姐没预料到周亚这么老实,这生意多半要黄,随便扯几句就走了。 夫妻下午还要上班,交换联系方式,约定晚上叙旧。 天气太热,他不想赶回去开店,不如下午就关关店,最近生意太好,经常要父母和周晓帮忙才能应付,歇一下也挺好。 发了消息给父母,在家里,吹着老式电风扇,和系统沟通起来。 “系统,你能定位沈琳所在吗?” 系统:……可以。 “那以后她在我方圆100米范围内,你能支一声不?” 系统:吱。 “……” 过了半小时。 “还在吗?” 系统:吱。 又过一小时。 “还在吗?” 系统:吱。 一下午过去,他从出家门口到附近广场,系统吱了好多声,吱到他幻听,他都快以为身边都是老鼠。 沈琳怎么一直在附近? 她这时候不是应该勤奋努力在大学学设计?凭借男主关系,参与只允许有经验设计师的“新时代服装设计大赛”,积极备赛,之后以自己才能,在比赛大放异彩,一举拿下冠军,为成为知名服装设计大师铺路,一个下午在他100米范围内晃悠是咋回事? “系统,打个商量,100米不用出声了,在我50米范围内,就吱两声。” 系统:吱吱。 “……” 第7章 板砖娇妻6 男人们叙旧,张岭老婆没来,在家照顾孩子,张江随张岭来,看到他的那一刻,眼里全是喜悦,周亚没有如在监狱里的消沉。 三人在广场的火锅店吃火锅,他有些害怕两人忆往昔,以致露馅,还好张氏兄弟不提过去,只谈现状。 张江听说他开家小吃店,日子过得去,欣慰道:“出来就好,改天我们也去你的店,不介意吧。” “怎么会?张警官和张老弟来,自然是欢迎的,你们喜欢甜辣口还是爆辣口的?我好提前准备。” 三人谈了大半个晚上,趁张岭走开,张江忍不住说:“现在这样就好,别走回去了,不过……” 他压低声音,煞有介事:“六年前的案子,从头到尾,我都怀疑那个证人做假供,算是我做警察的直觉吧,半大的小姑娘指证起你来,没有一丝害怕和犹豫,表现得太过冷静,好像早就想好,在脑里重温过无数次,你进去后,我找了很久,没有证据和理由指向她,……直到一年多前,有人暗中警告我,再查小心家里人的安危,当时你抢劫强奸杀人获轻判的传闻传遍大街小巷,我想,你很可能是被栽赃陷害,那个人想毁了你和你家人,与你肯定有很大的仇怨!你能想到是谁吗?” 他怎么知道周亚有多少仇家,完全想不起来,只能假装深沉。 他仿佛深思熟虑后说:“……不知道。” “那你以后小心啊,对了,我弟说你家附近有个爱丢板砖的神经病,你今天差点被扔到,有看到人吗?” 他很想说,那不是神经病,是背靠多金霸总男主的娇妻女主!你这样说会遭报应! “没找到,现在的人生活压力大,可能是不同人犯的。” 炮灰体质,说不定真引来什么狂徒。 “回头我和局里说说,看能不能抓到凶嫌,太可恶了,丢板砖可是会砸死人的,要解压也不能这样!” 有这样的警察真令人安心! 可张江的下场并不好,周亚死后,讲义气、坚信周亚无辜的张江负责案件调查,拼命找证据“诬陷”沈琳,不久后被革职,被仇家砍死在雨夜的巷子里。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个比原主还惨的炮灰,没有穿越到他身上,也许是警察的职业本来就充满危险性。 张岭隔了挺长时间回来。 …… 三人准备离开时,他发现男女主竟然在隔壁桌打火锅,顾川对普通的火锅很好奇,把菜单上的菜点了一遍,吃不完就让保镖和宋亮分担。 当然不能妨碍男女主独处火锅晚餐,一群人在另一桌开桌吃。 宋亮见到他,只微微颔首。 他看到沈琳,没瞧见板砖,稍稍放心之余,沈琳突然和顾川闹脾气,打翻火锅,火锅滚烫的汤汁洒向路过的他,张江走在最后面,反应够快,用力拉过他,火锅撒到地上,侥幸躲过,没有烫到。 张江看到地上的锅和洒落一地的汤水,汤水洒到地面还冒着热气,他眉头紧锁,走向沈琳,用严厉的口吻斥责:“小姑娘,和男朋友闹脾气归闹脾气,你知不知道,这锅汤洒到人身上后果有多严重!” 沈琳面色不佳,顾川化身护花使者:“多少钱?”眼神示意宋亮。 宋亮马上放下筷子走过来:“先生,您好,真的很抱歉,顾总愿意赔偿的。” 张江亮出证件,说:“我是警察,不受贿,刚刚这位小姐的行为是故意伤害未遂,如果真伤到人,你赔多少钱都不能让伤害消失!” 宋亮噎住,讪讪道:“沈小姐不是有心的。”心里补充一句,无心的精神病弱智患者。 沈琳求助地看向顾川,仿佛遇到找茬的混混那般无助,顾川就没有遇到不爱钱的,只是钱多钱少的问题,鄙夷哼道:“一千万够不够?” 眼见两人完全没意识到严重性,张江脸色更加严峻:“请二位跟我回趟局里!” 顾川不想丢面子:“你算老几?让我们去就去啊,你们局长来了,都请不动我!” 宋亮道:“警察先生,顾总和沈小姐真不是故意的,以后一定会深刻反省……”看向周亚,眼神里有些求助,“先生,你也没事,不如……算了吧?” “宋亮!”顾川责道,“你就是这样给我办事!” 沈琳温柔地按顾川的手,一副解语花的样子向他道歉:“对不起,我刚刚脾气有点大了,请先生原谅。” 女主恩赐般的道歉,他应不应该追究? 张江询问性地看他,他摇摇头:“算了,一点小事。” 三人走出火锅店,顾川被坏了心情,哼声道:“没必要跟这种人道歉!以为自己有多大脸!弄死他们也没人管!” 沈琳温柔劝说,服务员来清理,听到这话,有些战战兢兢,赶紧给他们上新的火锅。 看来,顾川已经被女主同化,做事完全没有逻辑。 他隐约记得顾川没认识沈琳前,是三观正、时不时亲力亲为做慈善的总裁,他从前没少遇到气运之子,没见过性格差异这么大,时不时还能窥探从前性格一二。 和张氏兄弟分开后,他过了几天安稳日子,每天正常地送周晓上学、开店,到点关店接女儿放学,再回店里卖小吃。 如果当天小吃在放学前卖完,就省略最后一步,和周晓四处逛逛,买点她喜欢的东西再回家吃饭。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他收到张江的电话,张岭被板砖砸伤,目前昏迷。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今天两人凑巧放假,约好过他的小店光顾,走在路上,张岭躲避不及,被砖头砸到,流血不止,幸好送医及时,没有生命之危,伤势颇重。 赶到警局时,顾川像一只发狂的雄狮怒骂警察。 周亚当时在小吃店,有不在场证明,只作为证人来做口供。 但男女主有嫌疑,顾川当时与员工开会,虽有不在场证明,但能雇凶杀人,嫌疑不小。 沈琳在自己家,妈妈出去打牌,在家里做参赛服装,没有人能作证,加之张岭被袭击地点距离她家很近,嫌疑不小。 张岭没有与人结怨,只有那天他们和男女主在火锅店发生争执,有当时的店员作证顾川说想弄死三人,二人嫌疑最大。 张江也怀疑丢板砖想砸的人是自己,而非张岭。 他如实交代当天火锅店的事,从问询室出来。 张江就在门口,他问:“张老弟伤的重吗?我想探望他。” 第8章 板砖娇妻7 他们准备出发之际,男女主也从问询室出来,警察没找到切实证据,只能说:“顾川、沈琳,这个案件未侦破前,请你们暂时不要离开本市。” 顾川被警察带来,问了半天,已经十分恼火:“什么!琳琳过两天要去参加新时代服装设计大赛,这个比赛对她很重要,你们故意……” 话没说完,一打扮雍容精致的女人走过来,直接甩顾川巴掌, 女人怒意冲冲:“闭嘴!” 她的身后,跟着的是一位从容淡雅的中年男人,就算年过五十,身材管理得很好,一身西装勾勒出完美的身形,只是脸上有了些岁月痕迹。 不用猜也知道,这两位就是顾川的父母,顾川那张脸就是来源两人的优良基因。 顾父不急不缓道:“这里是警局,回去再说,沈小姐慢走。” 那个警察说:“如果你们去外市,必须提前报备。” 顾父语气平静如水:“谢谢,不过,不用了,没必要。” 顾川还想反抗,顾父一个眼神警告,就不敢造次了。 顾家人完全不鸟沈琳,径自跟着家主走了。 这才是霸总!多成熟多内敛!顾川你能不能学着点! 上了车,顾母忍不住拍顾川脑袋,骂道:“你个臭小子,你把我跟你爸的脸都丢光了!” 顾川辩解:“他们冤枉人,故意抹黑琳琳,让她没办法参加比赛!” “她本来就没资格参加!顾氏主办的新时代服装设计大赛,参赛资格是具备一年以上服装设计工作经验的设计师,她正在读大学,怎么有资格参加这比赛?……如果不是有亲戚想透过我,让他只有三个月从业经验的女儿参赛,我还不知道你这样插手比赛!你是不是要帮她暗箱操作拿冠军?”亏顾母还义正言辞拒绝对方。 顾川说:“比赛本来就不合理,琳琳有才华,我提供机会,能不能拿下冠军全靠她的本事!” 顾母感觉气到肺都要炸了,年轻时心怀成为知名珠宝设计师的梦想,她是林家大小姐,没有依仗家族推捧,而是一步步靠自己努力,从实习生走到设计师,对她来说,顾川的行为简直在打过去的她的脸,告诉她努力有多愚蠢! 顾父赶紧安抚妻子:“冷静冷静,别气着了。”复又对顾川说:“顾川!你还不知道错?” 顾父很少叫孩子全名,一叫就是生气了,气得不轻的那种。 “爸……”顾川声音多了分委屈,“你以前也支持妈的事业,为什么不能理解我?” “因为,你妈妈能走到今天的知名珠宝设计师,几乎靠她的努力,她没用过特权让自己做成什么,也不会, 你是顾家人,强行推沈琳进去,外面的人以为你重视她, 顾家是比赛最大的资方,评委评审时难免偏向她,有失公允,对其他设计师不公平, 我们办这些比赛,是为了挖掘有能力设计新秀、让他们有扬名的机会, 如果这件事流传出去,对顾氏影响有多大,你不清楚?” 顾川还想为沈琳争取:“我会和他们说,不要因为我就……” 儿子竟然这么冥顽不灵,顾父难得怒了,语气不容反驳:“从明天开始,到这个案子结束,你暂时停职,我会另外安排人接手,在家好好反思这一年多的行为,不许和沈琳接触,现在,去探望那个受伤的人!” …… 另一边,他和张江去医院。 边走边心里嘀咕,张岭是不是顶替了他的命运?那接下来,会不会是张岭丑事曝光?张岭一个五好青年,应该没多少黑料,不像周亚有前科有案底,应该很难污蔑,但说的人多了,三人成虎并非不可能。 他只好提醒张江,他们算是得罪顾川这个有钱公子哥,要小心他的报复。 张岭病房门口,站了个气质儒雅随和的男人,旁边是沈琳,这个男人应该就是男二洛京墨。 他快忘了男二的存在。 沈琳刚刚录完口供,和顾川分别,马上找到洛京墨,比他们来的还早,好一个无缝衔接! 见到二人,自动忽略周亚的存在,沈琳眼泛泪光,期期艾艾地说:“张警官,张先生受伤,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任何有良知的人都不会做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如果我看到,一定会去阻止,我宁可被砸的人是我!火锅店的事我很抱歉,我不该一时冲动……,但我真没有袭击张先生……” 沈琳流下了怜悯同情的泪水,让人心疼至极,洛京墨安慰道:“琳琳,张警官能理解的,你别太自责。” 如果不是知道沈琳在小说里用板砖砸伤多少人,他真的会怜惜她。 真想让后期的沈琳听听现在这番话! 张江没接受也没反驳:“警方会调查清楚,沈小姐应该相信警方会还你清白。” 表演完的二人很快要走,凑巧碰上来探望张岭的顾家人,在病房外,男主、男主父母、男二加女主爆发激烈争吵。 他妈的外面是什么修罗场? 他有些同情昏迷不醒的张岭,一个个嫌他命长,再不走,张岭要死了! 虽然没看到几人吵得多面红耳赤,但都能想象那个画面。 顾母刻薄地通知沈琳不用去外地参加设计比赛,她没资格参加,顺带丢出一千万,严厉警告她缠着顾川,话里话外都说她是不要脸的婊子。 不愧是男主妈,豪掷千万的架势一点不输给男主! 女主柔弱中有着坚强,眼泪像不要钱的珠子落下,声泪俱下拒绝金钱诱惑,她虽然穷,断然不会因为钱丢下爱人! 难怪他做不了主角,主角就是这么刚! 就算现在女主妈需要很多钱做手术才能活命,女主也断不会接受这不义之财。 换作是他,当然是加价,要点术后调养费,再一脚踹开脑残。 沈琳再三强调,她也不是靠男人成功的婊子。 这话认真的吗?原着里,每次她打脸其他人,靠的不是顾川,就是洛京墨,有时还是两个男人齐上阵。 在顾母这位真独立女性面前,这种解释尤为苍白无力,狠狠给沈琳一巴掌,“沈琳,有本事,在你事业有成前不要见这两个蠢货,靠自己闯出一片天后,再来我面前说这种不着边的话!” 阿姨悠着点啊,虽然你打女主的脸很爽,但你现在让她哭的这么惨,以后你会哭得比她惨千倍万倍,死无葬身之地的! 顾川、洛京墨秒变护花使者,你一言我一语护卫女主,言语间有合作,也有互相倾轧。 第9章 板砖娇妻8 这群人的争吵引来医护人员警告驱赶,洛京墨和沈琳本来就想走,现在更不会留下,深情的顾川当然是撇下毫无关系的伤者追上去。 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顾父长叹气,顾川对沈琳认死理,坚称对方想害沈琳参加不了比赛,留下来多半又和病人家属再吵。 人都躺在病床上了,还能有假的吗? 对顾川会不会买凶杀人,顾父很迟疑,以前的不会,现在的难说。 夫妻二人向张江表示愿意支付张岭治疗费用,张江态度强硬地拒绝:“等抓到凶手,该承受责任,他别想逃!我不会纵容凶手,也不会收钱私了,令郎现在只是有嫌疑,不是罪证确凿!” 听到张江的话,看来难以私了了。 顾母说:“张警官,我相信我儿子不会做出这种事,如果做了,也必然是有人唆使的!” “怎么样都好,静待警方的调查结果吧。” 他敲了敲系统,“系统,女主气运值有下降吗?” 他真心希望能为张岭讨回公道,如果主角气运不衰退,张岭多半要吃哑巴亏。 系统:……没有。 “沈琳有多少概率因此入狱?” 红字“计算中”在面板上闪了十分钟,系统答:百分之零。 他麻了,难不成不是沈琳或顾川干的? 回家后,他对父母、周晓说这件事,他们认识张江,当年周亚的案子,张江出了很多力,到周亚出狱前仍坚持不懈找证据,如今弟弟住院,周晓又放假了,周亚要顾小店的生意,他们也想报答当初张江的恩情。 周晓问:“是扔爸爸板砖的阿姨干的吗?” “警察还在查,爸爸不清楚。” 周晓不说话,若有所思。 次日,就捧着暑假作业,和爷爷奶奶去照顾张岭。 他去开店,路过一栋楼,听到系统传来吱吱两声,头顶有块阴影接近,这次他有经验,再次闪身避开。 又是一块砖头! 抬头寻找丢砖人,楼顶没人探出头,附近没有疑似丢了砖头的人。 他愣愣地,沈琳在附近,他差点就要迎接板砖爆头的命运! 附近店家看到就说:“怎么有板砖落地上?哪家装修啊?真不注意。” 小吃店还等着他去开店,他没来得及多想就走。 只是,他没想到,以后自己和板砖会很有缘…… 从那天以后,最多隔个五天,他就要被板砖砸一砸,张岭的案子没结束前,大概两天被砸一次。 有几次,还能看到是沈琳丢的,顾川不知跑哪了,只有洛京墨在她身边,赔偿私了当然是洛京墨的助手包办。 洛京墨挺精明,会谈判,他没受伤,赔的比顾川少。 张岭被砸案最后不了了之,警方没找到凶手。 顾川自那天之后没再出现,听说是被顾父停职关在家里封锁消息,不让他探知到案件和沈琳的任何消息。 顾川帮不了沈琳,只有洛京墨出手,手段就没那么狠了,张岭本来就没什么黑料,他只能找些媒体编张江的黑料,报道张江得罪黑社会连累弟弟受伤,还讹诈钱财,跑去大闹设计比赛,害沈琳被取消参赛资格。 在电视采访上,沈琳梨花带雨地诉说最近遭遇,暗指张江害她被取消参赛资格,也暗指比赛官方不公正对待,最后她眼眶微微发红,哽咽道:“我相信,有能力的人到哪里都能绽放出炫灿的光芒,就算我被取消参赛资格,也会继续努力,为所有女性设计出最能展现她们美的服装。” 他终于能确信,沈琳不是什么善良的女主,深谙如何卖惨。 人要成功,大部分靠的不是善良,世界上百分之八十走上高位的人,到高位之上的台阶都是血肉之躯铸造而成。 但,他仍然觉得太过分,毫无成绩可言的她,一句话就把一个为社会贡献颇多的警察推向深渊。 她的可怜样,还为她挣了一波热度,甚至比那些在比赛上出众的设计要夺人眼球,张江则被人骂惨。 他完全肯定,张氏兄弟是替他受灾。 想帮他们,却没有办法,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保密协议。 保密协议有一项,如果把保密事项透露出去,乙方需十倍赔偿甲方,他如果把沈琳丢他板砖板凳差点砸死他的事爆出去,就要赔顾川六千万。 总归是周亚的钱,他没办法不问问其父母和周晓意见。 他把保密协议一事说清,问:“如果违反协议把事情爆出去,张警官应该能脱困,我们要赔顾川六千万,这房子、老街的房子、小吃店都不够赔偿,还有晓晓,可能连学都上不了……” 周父思量片刻,说:“张警官是我们的恩人,你坐了六年牢,他也为你查了六年,代你照顾我们和晓晓六年,如果没有他,我们不可能熬得过那六年……” 周母一手握周父,一手握住他的手,“这些本来就不是我们的,能帮到张警官,全拿走也没问题……” 他看向周晓,“晓晓,你呢?” 周晓眼神坚定,“爸爸,我会做很多事,我能做什么帮你还债?” 他说:“明天我去找顾总协商,顾氏是比赛主办方,如果愿意澄清,也许……不用曝光。” 他默念,曝光是最后一步棋,希望周亚不会怪他。 翌日,抱着忐忑心情走进顾氏集团,尽管他精心打扮,和一群白领的精英人士有着很大区别。 他不局促,也不慌张失措,问前台能否见顾董事长,得到的答案自然是不能。 前台小姐见他一个普通人,问都没问,当即拒绝,语气毫不客气:“顾总工作很忙,不是谁都能见。” 他拿出保密协议,“麻烦前台小姐,请顾总再考虑一下,这协议的保密事项爆出去,对顾氏影响不小。” 这份保密协议不是原件,只是彩色复印件,前台一眼能辨别出来,仔细翻看,合同后面附了两次从顾川私人户口转账的记录。 前台不敢擅作主张:“请先生稍等!”复又打了通电话。 他坐在大厅的长沙发上静心等待,十分钟后有人拿走合同复印件,三十分钟后有人带他上去。 顾川的父亲顾陆英是商二代,顾氏逐步壮大到如今规模是顾陆英的功劳,也给顾川的霸总之路创造条件。 顾陆英是隐忍的,人生准则是不轻易得罪人、闷声发大财,即使面对沈琳,也只客气疏离,对顾川的教育更是如此。 可有的人天生性格张扬,在这样的教育下,只会觉得压抑,顾川遇到沈琳,某种程度是天性的释放。 第10章 板砖娇妻9 “周先生。” 总裁办公室内,顾陆英头也没抬,在文件上签字,留意到他进来,淡漠打声招呼,那意思像是催促有话快说。 他开门见山:“顾总,你好,我这次来的目的,沈琳污蔑张警官,暗讽顾氏主办的设计大赛有黑幕,把张警官推向舆论深渊之余,同时影响大赛和顾氏的声誉,我想请顾总让大赛官方出面澄清,能挽回声誉,也能不让张警官蒙冤。” 顾陆英听到这番话,满不在乎道:“每年都有人说比赛有黑幕,难不成顾氏还得给他们一一颁奖?” 以目前来看,这件事对大赛和顾氏影响不大,那个警察不愿和解,现在身陷囹圄,他们反而乐见其成。 他早就猜到顾陆英是这种反应,无亲无故,加之张江当时的态度,淡声问:“顾总,想知道这份保密协议因何而签吗?” “愿闻其详。” “当日,贵公子和女朋友沈小姐吵架,两次差点用板砖板凳砸死我,贵公子以六百万和我私了,如果这件事流传出去,沈琳是凶手,贵公子是帮凶,也难辞其咎。” 嘴长在他那里,要怎么说才能攀扯到顾川,不全靠他编?人生在世,非圣非神,孔夫子也教过以德报怨是傻子,彻底的善良才是末路。 顾陆英眼底闪过一丝不明,声音依然冷淡:“周先生,我想你不清楚这份保密协议,如果你曝光,需要赔偿我儿子六千万,六千万,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对你和你家人,是一笔巨款,一辈子都未必偿还的巨款,你真要为一个非亲非故的朋友,做到这种地步?” 他说话时,着重强调“巨款”“朋友”,明显提醒周亚。 “六千万,对您不是事儿,但,这件事的影响远不止六千万,难道顾总不怕……” 他的声音拉的长长,念念有词地背诵顾川履历,“从顾川十八岁读大学,顾总开始让他参与集团事务,到现在已有五六年,这几年里,他参与慈善,参与顾氏的大项目,靠自己的能力获得董事们、高层们的认可,收获良心总裁的好名声,如果我没猜错,顾总想把他培养成您的继承人,这件事捅出来,您觉得是对我的影响大还是对他的影响更大?我当然愿意倾尽一生还钱,可贵公子要做多少慈善、做成多少项目,才能再度被认可?” 顾陆英对沈琳的印象,就是依附儿子吸血、还特别会标榜自己的绿茶婊,出了顾川替她打通关系进比赛的事,就更觉如此,他计划行动整治沈琳,顺道成全周亚也不是不行。 “只此一次,别再想用保密协议威胁我……” 顾陆英的声音全是威胁,算是承诺。 “多谢,我想我们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他的语气多了分诚恳,没想到能这么顺利。 临走前,他觉得应该给这位老总一点建议:“顾总,看在你帮我朋友份上,我给你个忠告,对沈琳,别太严厉,多留点余地。” ??? 他居然从顾陆英的眼里看到困惑,沈琳冤枉他朋友,周亚竟然奉劝他对沈琳好点,是个人不能理解。 顾陆英不置可否,示意他出去,在电梯口竟然巧遇洛京墨和沈琳,擦身而过之时,沈琳目光定在他身上,似乎好奇顾陆英为何肯见他。 见沈琳走神,洛京墨提醒:“琳琳!你待会儿好好跟顾叔叔说话,那个比赛,你很有机会的。” 顾陆英想挽回比赛的公信力,约谈沈琳,派人提出邀请,沈琳可以直接参加总决赛,洛京墨一同前往,他之前的功夫没白花了。 这次见面,顾陆英的态度比之前和蔼些许,沈琳再有心机,也敌不过商场厮杀多年的老狐狸,顾董事长有意给台阶下,她急于成为能和顾川并肩的人,自然不会拒绝。 洛京墨全程看不出任何异样,他虽不明白沈琳为何执着于这个比赛,但顾陆英对他们这些晚辈向来好,兴许是真接受沈琳吧。 顾陆英一套话术下来,把两个小年轻哄高兴,让人送他们离开。 人一走,顾陆英脸色沉了下来,瞧不出半分慈祥,那份保密协议的复印件还在桌面,狠狠把协议一扔,暗骂了句:“蠢货!” 稳了稳心绪,着助理进来,把地上的协议拿去碎了。 想到什么,突然发出一声冷笑,沈琳如果真有本事,就一定能熬得过这遭。 …… 离开顾氏大楼,发消息通知父母,初步谈判达成共识。 离女主太近,系统吱吱提醒声太频繁,他只得尽快离开,顾氏离医院近,便改道探望张岭。 张岭苏醒过来,伤的不轻,警察问过话,口供和张江出入不大,没看到凶手。 舆论压力之下,张江被停了职,见到他的那一刻,两人都不知说什么好,但愿顾陆英信守承诺。 下午从医院回小店,搭一个多小时车,再走五百米就到。 快到店时,一块板砖掉下,在路人震惊的目光中,他向后翻了几个跟斗,躲过板砖。 不自觉向上看,没人,然后,开店。 路人大妈好心问:“大哥,不用报个警?” 他答:“没事,别浪费警力,肯定丢了就走。” 好像掉下来不是一块板砖,大妈震惊:“新闻说有小区出现变态板砖狂魔,还砸伤人,大哥你真不用吗?” 这件事被广而流传,顺带的,之前的房子也租不出去,如果真抓到,说不定又能出租。 报了警,警察盘问他、大妈,又问过楼上居民,没人家里有板砖,凶手也没能找到。 大妈是附近的居民,没找到凶手,非拉着警察不让他们走,嚷道:“我们是普通小市民,又不像这位大哥练过的,你们一走,我们被那变态砸了怎么办?” 附近的居民也认同,警察说:“我们会加强巡逻,请你们放心。” 大妈还在一口一个板砖狂魔、变态、神经病和警察说话,洛京墨和沈琳经过,洛京墨绅士地问:“琳琳,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这家小吃店风评不错,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他说:“小哥,抱歉啊,刚刚有人丢板砖,警察正在处理,我店还没开,要等四十分钟……” 沈琳看都没看他一眼,说:“算了,不吃了。” 她头也没回地离开,那疏离的冷艳加上美丽的脸,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第11章 板砖娇妻10 不久,大赛官方发声明,再度强调新时代服装设计大赛的参赛资格,澄清是由于工作人员失误,导致出现不符合资格的沈琳入围,故而做出取消资格的举动,部分业内人事认为沈琳作品优异,特允准她在总决赛与参赛选手同台竞技,接受评审。 关于警察张江大闹比赛,不少选手、评委、工作人员出面证明为不实谣言,从未有人闹事。 沈琳一下子陷入舆论风波,被人指指点点,她并没有明说,对她的影响很有限。 张江脱困复职,张岭休养两个月,回到工作岗位,两人的生活回归平常。 至于那个什么大赛,总决赛上,沈琳拿着得意之作,自信满满地和模特穿上自己设计的衣服,期待能一举夺魁。 结果并不如她所想,评委都是业界赫赫有名的大佬,顾陆英事先打过招呼,不必对她客气,有话直说。 她的设计不能说一文不值,只能说和正规途径进总决赛的选手差远了,放在大学里,最多只是中上水平,考虑到她是顾川的女友,这些人的话没有说得太绝,明夸暗贬,随口鼓励她继续努力,谁看了都尴尬到脚趾抠地。 沈琳倒算得上能忍,含着泪谢过评委,快步下了秀台,中途险些摔倒,什么名次都没拿到,丢了大脸。 第二天,他就遭遇人生一天里最多的板砖暴击,早上出门走到小区门口一次,快到小吃店一次,下午接周晓后一次,次次躲过,最后抱着周晓又躲过了。 这踏马有病啊! 他忍无可忍,抬头一看,瞬间熄火,又是男女主! 顾川被放出来,就和沈琳厮混在一起,沈琳受了很大委屈,解相思之苦之余,必须好好安慰。 也别来这种贫民窟! 你不能在你八百平的别墅里安慰吗? 他拿出电话要报警,宋亮来了:“周先生,冷静!” “他们差点砸到我女儿!你让我怎么冷静?” “……” 宋亮欲哭无泪,勉强扯出一句话:“对不起,很抱歉,这次……” 电话响起,宋亮接完更加无语。 顾川刚刚让宋亮转达,少来碰瓷讹钱,他不会给搬弄是非的死穷鬼钱。 这话,哪个人能说得出口啊! 见宋亮无语凝噎状,他果断报警,警察走访调查、各种取证后,男女主就被带走,宋亮和保镖们当然得跟着,父女二人也一同去警局。 一路上,他敲敲久未联络的系统:“男女主会蹲局子吗?” 系统声音奶奶的,却很果断答:不会。 “有钱赔吗?” 系统:……你这样,怎么成的神? “这么说吧,成神非我所愿,人活一世,有钱能解决很多事,这是我过了几万世积累下来的经验,古语有云‘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也有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没偷没抢,为什么不能爱财?神是高高在上、洁身自好、不染纤尘,神不爱财只是你孤陋寡闻,愚蠢认知而已。” 系统无语状,他接着说: “就算标榜现代社会,等级阶级依然存在,像周亚这种人死了,不过是有钱人搞爱情的一环,其他世界,为了一口吃的,被逼和伙伴互殴,把伙伴殴打致死,你知道不得不咽下夹着血和灰尘的馒头是什么滋味吗?因冤入狱,在牢狱中没有钱疏通,看着奸杀民女的混蛋被狱卒好吃好喝供着,只能吃老鼠虫子啃沙子,最后受刑而死是什么滋味吗?在外为师门拼死拼活受了伤,师门却因我是武功修为低微、家世不好的外门弟子,连一颗疗伤丹药都不愿施予,最后伤病而死又是什么滋味?” 系统:…… “终止像不断开关机重启的人生,我多少感谢老天让我成神。” …… 顾川再次入警局,虽然恶语相向,话里话外算是承认拿板砖砸周亚,警察怀疑本市板砖狂魔的事和他们有关,不断地施压盘问。 顾母来到警局,顾川再次和沈琳进局子,心中恼火,直接再甩沈琳一巴掌。 “臭婊子!你要害我儿子蹲监狱吗?” 顾母的性格一向火辣,但并非不讲理,这次是真气急了。 沈琳的脸顶着五个巴掌印,强忍泪水,抿着唇,倔强地与她对视。 “妈,不关琳琳的事,是有人想害她,你这种行为太粗鲁了!” 顾川赶紧阻止顾母再来一巴掌的行动。 顾母内心痛楚万分,不是她,就只能是亲儿子,故意伤害未遂,对方不愿私了,顾川会很麻烦,板砖狂魔案子是刑事案件,无法私了,顾川怎么这么蠢啊! 和周晓看了半天戏,三人终于留意到他们,顾川想发作,顾母及时阻止顾川无脑发言,诚恳地代儿子道歉:“周先生,真的对不起,我这蠢儿子不是有意的,年轻人嘛,犯错是常有的事,没有几个人不犯错的,请您放过他,以后我一定好好管教他,不让他跟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做出这种恶事。” 抛开沈琳是女主这一点,儿子摊上这么个女人,还死吊在这棵树上,他深深地同情面前的贵妇一把。 他问系统:“我想知道原着男主母亲的下场是什么?” 系统一一罗列出来,沈琳在顾氏主办的比赛崭露头角,顾母是大家族出身的贵妇,一开始瞧不上她,就像封建大家长一样逼顾川分手,介绍财貌双全、知书达礼的林家大小姐给他,顾川为沈琳婉拒完美富家女,后来顾母踏上不断被沈琳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打脸个没完没了,最后,顾氏和顾母珠宝公司出现财政危机,沈琳不计前嫌,出手帮他们,认识到沈琳身上的美好特质(女主光环),接受了沈琳,一家人和和美美。 “沈琳不是学服装设计专业的?怎么还会金融管理,卡bug了?” 系统:小说世界,无需认真。 他打算接受顾母的道歉,周晓插嘴:“阿姨,老师说过,不能高空掷物,不能往楼下丢重物,会砸伤砸死人的,还有做错事要道歉,难道大叔叔的老师没教过叔叔这个道理?” 她声音脆生生,比沈琳看起来更委屈,据理力争的样子又让顾母想到她年少也是如此,连个小丫头都明白的道理,顾川却…… “阿川,过来跟周先生和他女儿道歉!” 顾母扯过顾川,推了推,顾川终于不情不愿道了歉。 和解后,顾母语气和蔼地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阿姨,我叫周晓!” 顾母对他说:“周先生,我想资助你女儿周晓的学业,如果你愿意,从初中开始,我会资助她全部学费,让她上本市最好的初中,但考上哪间高中和大学就全凭她的本事!” 声情并茂,很有感染力,让人听了不由热血沸腾。 第12章 板砖娇妻11 接受顾母的资助,一来可以让周晓拥有更好的教育资源,二来顾川事后找麻烦,顾母能第一时间制止,三来,顾川沈琳做错事,总不能白白便宜他俩。 《霸道总裁和他的板砖小娇妻》在不知不觉间有了巨大改变,也许周亚没有被板砖砸死引发蝴蝶效应,顾家父母不必倾尽人脉金钱替男女主摆脱确凿的杀人罪名,有更多时间精力关注到其他事上,沈琳没有在大赛显露头角拿到冠军,反而被人耻笑,自然没有在顾川和洛京墨的保驾护航下开了沈琳服装工作室,顾家父母更没有留意到春风得意、事业有成的沈琳,而是玩弄两个男人于股掌之间的惹事精,甚至顾川没有在顾氏大权在握。 没经历大风大浪的爱情洗礼,两个男人对沈琳的感情似乎淡了些许,两年后,顾川与林家大小姐订婚,洛京墨则和另一家族的小姐联姻。 周亚的死,竟真是他们爱情游戏中不可或缺的一环,他不能理解之余,外加三观震碎。 没有变的是,这两年里,每隔三五天,他差点被命运的板砖砸到,有时独自一人,有时与父母、周晓,有时与朋友,他也渐渐变得有经验,甚至发展出一种特殊技能。 周晓升上初中,在顾母资助下,进了一所重点初中,学校校风不错,学生大多有钱,个个品学兼优,见到他也彬彬有礼叫一声“叔叔好”,完全没有任何对穷人的鄙夷嫌弃。 据说,顾川和洛京墨也是从这所初中毕业,周晓没说过被欺负,也没发现这种迹象,他稍稍放心。 学校时不时组织活动,周晓不能没点钱,小吃店每个月生意不错,他每个月给周晓两千块,有时学校组织郊游额外多给些,不够花还能再要,不让她比同龄孩子过得差。 周晓体会生活拮据的日子,每个月开销不大,平时最多五百,经常能存个一千多,就当她自己的小金库,本人聪明好学,学习勤奋,经常请教老师同学,她很快就追上进度。 顾川可能是被父母严格管束,不能向他们寻仇,一直没再找麻烦。 这么一想,顾家父母也不坏,尤其顾母,三观挺正,没有仗势压人。 一家人的生活趋于平静,他偶尔又会被板砖或其他杂七杂八的重物打破平静,第一个月偶尔报报警,后来就习惯了。 两三年后,每当危及生命的危险靠近时,竟然有了生物本能,即使看不见也会避开。 有一次走在街上,明明没有板砖或其他东西落下,在踩到一块松动的地砖的刹那,竟然整个人跳开好远,路人都被他的举动吓一跳。 他肯定这里有危险,马上打电话报警,出警恰好是张江,张江听完他的描述,表情复杂,与同事拿开那块松动了的地砖。 打开地砖的那一刻,张江平日里淡定的脸,多了分不可思议,他和同事对视一眼,面色凝重呼叫支援。 五分钟后,大批警察赶至,疏散附近的人,其中包括周亚,不明所以的他跟着其他人脚步离开。 警察忙活快一天,才重新解封通行,当晚播出一条热心市民报案某某街道地砖下藏炸弹的新闻,毕竟发现的过程太过离奇,新闻直接省略掉他这位热心市民。 过了两日,张江联系他,让他过警局一趟。 张江一见他,兴奋地拉他进一间房,直拍他肩膀:“兄弟,你立大功了。” “拆弹、疏散都是你们的功劳,我哪有什么大功?” “话不能这么说,不是你发现了,藏在哪里,什么时候爆炸、死伤多少都难以预料。” 张江夸着夸着,突然问了句:“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有炸弹的?” 这句话有些突兀,又带着丝丝审问意味,他微怔,问:“如果我说,躲板砖躲到有本能反应,你信吗?” 张江的表情该怎么形容,只能说精彩纷呈,反正能看得出来不相信他。 另一名警察进来,拿着一张照片,问:“认识照片上的人吗?” 他仔仔细细端详,很肯定的回答:“不认识。” “周亚,你认识邓子皓吗?就是照片上的人。” “不认识啊。” “真的?” “千真万确。” 他们很快抓到凶手,叫邓子皓,是机械工程毕业的,调查过两人,没什么交集,周亚学历不高,大学读的是个三本大学,选的专业也是文科类的,在监狱里没接触到炸药方面的知识,不太可能会做炸弹,出狱以后一直本本分分地生活,实在没理由搞这玩意。 邓子皓承认没有帮手,也没料到这么快被发现。 有句话叫,把所有的不可能都剔除之后,剩下的再让人难以置信,那就是事实! 张江跟他同事惊奇不已,这两三年里,周亚经常被板砖被稀奇古怪的重物差点砸到,初时还报警备案,现在就不怎么理会,躲过了就照常生活,难道真能发展出奇奇怪怪的能力? 张江说:“……你要做个身体检查吗?警局有反应力测试,做一个吧。” “……” 他在警局做了测试,张江押他去医院检查,警局出的钱,出来的结果,身体一切正常,没大毛病。 做反应测试,张江嘴型呈O型,他意识到在这个不正常的世界,他的反应太夸张。 最后,一名警察给了三个电话,说:“周先生,第一个电话是我们的科室电话,后面两个是我和同事的手机号码,如果再发现这种情况,您可以直接打科室电话,如果不通,打我或同事电话,我们会尽快过来处理!” 互相交换联系方式后,拖了大半天才走出警局,他琢磨着,如果再遇到,警察每次查他一整天,他还怎么经营店啊,早知道就问问办完一单给些奖励啥的。 他边回去边问系统:“亲爱的系统,我是不是有特异功能了?” 系统:人类是动物,动物在面对危险时有躲避本能,宿主在这几年躲板砖时极大提升本能,不属于特异功能。 好一个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我都有这种‘本能’,你有没有什么新功能?” 系统:…… 第13章 板砖娇妻12 周晓中考正常发挥,考到升学率很高的重点高中,顾母得知后,嘉奖她一部手机和几本名着,周晓不像普通孩子对数码产品有很深的依赖,她收下手机送给奶奶,换了部能打电话的按键机,那几本名着倒是好好收着,有空翻看。 高中是住宿的,除节假日,高一高二每周六可以回家,周日晚上七点前要回校,周晓要住校,他主动把每个月零用钱提高到三千。 八月二十号,高一开学前要军训,他们月初已经准备好军训和开学的东西,当天送她去高中,趁着暑假,周晓提前自学高中学科知识,带了一些生活用品外,更多是书籍。 周晓有不少初中同学考上这间高中,大家互相照顾,星期六学校放假,周晓最多当天六点就回家,高中学习节奏紧凑,周晓能跟得上,倒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他们特别操心。 在周晓高中以后,他仍然没有摆脱被板砖袭击的命运,有时看到元凶沈琳,身边不是顾川,就是洛京墨,拉拉扯扯,赔点钱完事。 张江和他同事偶尔找他帮忙,找的多了,便从经费中抽点补贴他。 周晓高中下学期,顾川和林家大小姐结婚,顾家很重视这个婚礼,历时将近一年,每个方面尽善尽美,搞得极其隆重,堪称世纪婚礼,让无数人羡慕不已。 在电视上看到这幸福的一幕,他兴致勃勃问系统,男女主没有结婚是不是已经改变炮灰结局,系统的答案是否定,但他的气运值有提高。 “沈琳最近几年怎么样?” 系统已经发展出监视重要角色举动的功能,总结回答:事业方面,女主毕业后,从事服装设计助理,一年后升为副设计师,因其升迁速度过快,无突出成果,遭受同事排挤。爱情方面,男主订婚后,与其断绝联系三个月,期间成为男二的情妇,后与男主再续前缘,未断绝与男二联系,检测到女主疑似与原着未记载人物发展第三段恋情。 系统的奶娃音充满鄙视,女主交际花般的存在是它的意料之外。 他隐约能听出系统的奶娃音是个小女孩,说:“小妹妹,爱情只占人生极其微小的部分,不过是人在特定时间场合和某个人产生的一种情感,不知能存在多久的情感,比起虚无缥缈的爱情,更多的人生活在实际,他们更重视家人、事业、人脉、朋友等等,顾川和洛京墨结婚,更多是出于家族和自身环境的考虑,沈琳也是如此,她不找下家,难不成真当情妇一辈子?即使他们老婆出事或离婚,自家不倒,找其他家族联姻就成了。” 系统:…… “顾川既然要政治联姻,说明他爸仍然在他和他弟弟妹妹之间考虑,没有放权,他在家族的地位没有稳如泰山,才不得不接受联姻来巩固地位,这本小说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应该离我改变结局不远了。” 系统想说,我觉得你根本不需要我,它没问出口,万一得到肯定答案,多半要泄气。 系统答:宿主自行思考,系统无法提供不确定信息。 在这个世界待了六年,他逐渐不着急找出改变命运的方法,有可能到周亚身体自然死亡,没被女主板砖砸死,才算改变周亚的炮灰命运。 虽然无可奈何,在这样的生活里却感受幸福和满足,甚至逐渐沉沦,如果能这样过完一辈子,除了偶尔的板砖袭击,似乎挺好。 生活平静美好,不知何时突逢巨变。 周晓即将高考时,林大小姐丢下顾川和年仅两岁的孩子自杀身亡了,新闻上称林大小姐一直患有重度抑郁症,经过尸检,自杀是毋庸置疑的。 也有小道消息称,林大小姐的抑郁症来源于顾川婚后的冷暴力和婚外情,她是个温柔娴雅的女人,做过不少善事。 大家对她最深的印象就是,带着林氏员工和各种物资,亲自到山区与当地居民同吃同住,学习柴火煮饭,以及世纪婚礼上带着嫁给喜欢的人的幸福笑容,讲述她和顾川是青梅竹马,她从小就喜欢顾川的往事。 这应该是真诚炽烈的单恋,顾川当时的表情有些揶揄,还有些嫌弃和自我牺牲。 挺多人关注她的死,媒体争相报道,一时间众说纷纭。 两个家族没有及时澄清,林家甚至有点听之任之、意图扩散的意思。 林大小姐去世不到三个月,顾川就让沈琳搬到家中,这个家是结婚时顾家和林家为两人准备的爱巢,现在变成顾川和沈琳的了,这件事完全不用问系统,媒体已经报道出来。 沈琳憋屈隐忍多年,依然是顾川的命中注定,他本以为小说会有天翻地覆的改变,却在不知不觉间按着原定路线,只是牺牲林大小姐。 他开始深刻怀疑,周亚不死,林大小姐就成为新一任炮灰,总要有人成为这两人爱情的垫脚石? 周晓考上一所985大学,她想成为律师,选的是大学专业。 林大小姐去世后,顾母没有多少时间管周晓,在顾川做出那种离谱决定后,协调和林家的关系成为她的首要工作,只让助理转学费给她。 宋亮很快辞职去外国发展了,以他现如今的能力和人脉,围在顾川这个傻缺的富家子身边打杂,真是太委屈了。 顾川在顾家明显越来越不受重用,妻子死了,不悲不痛,很快把情妇接回家,称得上旷古绝今,他们上下级多年,也合作多年,顾川完全听不进宋亮善意的劝说,谁摊上谁倒霉,以后很可能被推出来挡刀,当然赶紧逃脱。 还有一个原因,宋亮劝过顾川不要太快接沈琳到家,沈琳知道后,肯定想方设法报复,枕头风一吹,宋亮再也别想好过。 这是宋亮去外国前跟他说的话,主要目的是提醒他小心沈琳,宋亮直觉,沈琳是个虚伪做作、报复心很重的女人,跟周亚有某种牵连,每次遇见,沈琳情绪特别波动,几次想砸死周亚。 他很感谢宋亮对他这个不算熟的人说这么多,希望有缘再见,宋亮在外国能平安无事,混出个名堂来。 第14章 板砖娇妻13 周晓高考后放了三个月假,不是做兼职,就是为大学开学做准备。 他明白,周晓已经长成展翅翱翔天际的鹰,他们只要协助她无忧无虑地飞翔即可,周亚知道,必然欣慰。 周晓读大学期间,兼顾学业之余,还经常找专业相关的兼职,他们曾托关系在她假期回来到法院兼职文书整理工作。 周晓读到大三,一个重磅新闻传遍全国,顾川与林大小姐年仅五岁的儿子在家中别墅意外身亡,当时别墅里只有保姆和沈琳,新闻一出,孩子的外公林董事长再顾不上人情世故,向警方要求尸检。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件事引发众多人对孩子的死因猜测,甚至是林大小姐的也被旧事重提。 他没办法知道个中蹊跷,应付板砖袭击之余,普通人生活中有太多事要做,这类事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孩子的尸检结果让人失望,有人推测过顾川、沈琳或保姆家暴孩子致死,也有人推测沈琳故意下药毒害或制造意外,各种各样的死因,却没想过是单纯的意外。 这又引发新一轮猜测,顾家为洗脱嫌疑,收买法医,什么乱七八糟阴谋论的推测都有。 他想,沈琳这朵黑心莲花怎么可能留下足以毁其下半生的把柄呢? 胆敢插足、影响男女主的爱情,果然会倒霉透顶,他一时不知该感慨爱情容不得第三者、还是男女主爱情威力如此强劲。 让家人嫁给顾川,估计林家悔的肠子都青了,直接祝福两人锁死更好。 在孩子去世前两年,顾川就频繁带沈琳出席重要场合,出资帮她开公司,找人打点好一切,出钱出力介绍客户,扶植她的事业,到现在勉强算个老总,客气点的叫她沈总,不客气的叫她沈婊,一字之差,一样揶揄。 他能知道这些,多亏好事的媒体报道,顾川这位霸总做得太出格,顶风作案,属于良心不多、都给沈琳,连洛京墨这位昔日好友兼情敌明夸暗踩他为爱疯狂、是性情中人,做很多人不敢做的事。 料想能做到这么绝情寡义又情根深种的,也就顾川一人。 沈琳成立公司后,参加国外的一个比赛,拿到了季军,如愿成为国内炙手可热的服装设计师,公司逐步进入正轨,在采访时沈琳不忘夸外国比赛多公正,评委多么与时俱进,暗戳戳拉踩一波新时代服装设计大赛的没品位、评委观念老旧。 豪门家族的八卦与他无关,他在躲板砖近乎完美的动作到躲开后泰然离开,被人拍成视频上传网络,视频没有经过剪辑,传的沸沸扬扬,不知道的纷纷夸他是现代的高手,熟悉的就说他是个与板砖结下不解之缘的倒霉鬼。 某人:我每次差点成鬼,你们议论我要不要这么高兴! 他的心声没有传达给众人,越来越人传他躲板砖的视频,动作越发干净利落,连他都怀疑那是不是自己。 一个导演找上了他,请他当临时动作指导,电影男主躲开高处落下的花盘镜头,这个角色是仙界的绝代高手,面容清冷俊逸,身上总有种看透世事的通透感,躲避动作必须干净利落,目空一切,泰然自若,不能有丝毫畏惧。 为一个镜头,这么兢兢业业的导演和演员在这个世界不多见了,轻佻浮躁、靠资本和吹捧出来的名人顶流占了大部分,他欣然答应邀请,工资不高,也算是全新的人生体验。 电影男主的扮演者是一个不太出名的三四线演员齐云,不是很帅,一言一行透着明朗气息,大概是气质男神那种人,有点眼熟,也挺好说话,只质疑视频是摆拍,对他能否利落躲板砖抱怀疑态度,当现场看他躲花盘,就没再说话,半天还在震惊中,之后总一口一个老师地叫着。 躲花盘训练开始,自然不能真丢花盘,他用塑料袋装各种颜色粉末丢下,因为角色视线由始至终不能落在下落物上,完成动作有一定的难度。 在他的训练下,齐云差点被丢到成傻子,怀疑人生,都没练成这项技能。 每次看到齐云因训练覆盖一层各种颜色的粉末,表情无辜至极,他们不厚道地笑了。 看来,不是每个人都能练成这种技能,作为小说中有名有姓、有介绍家庭背景的炮灰,与未记载人物多半有区别,或许这是在面对成百上千次致死危险练就的身体自然反应,普通人哪会三五天遭一次性命威胁。 他跟导演说:“对他来说,短期内太难了,不能给他找替身做吗?” 导演是个新人,混了一年多仍然没拍成一部电影,现在这部是自己掏钱拍的,说:“不能,像我跟他这种要资本没资本、要人脉没人脉,想出名,就要整点不一样的,才能有让人记住、出名的机会。” 他重新调整培训内容,演员以前也练过,动作在训练下逐渐利落,加上适时提醒,勉强过镜,导演到最后还在力求尽善尽美地拍躲花盘的镜头。 电影上映当天,他和父母去看了,电影男主的全部动作戏都是齐云个人完成,没用替身,动作拳拳到肉,完全没有慢动作,颜值、演技、细节处理等等恰到好处,笑点泪点不夸张做作,就算是他们这些捧场的,也看的入迷。 这部电影起初只在小影院上映,评分很高,知名影评人也给出高评语,然后开始有慕名观看的人,直到挤爆那几家小影院,后来大影院适时上映,终于走入了大部分人的视线。 电影获得巨大成功,幕后的事也流出,齐云差点被他砸成傻子、他和工作人员不厚道地笑话演员的幕后花絮广为流传,导演、各个角色获得不同程度的关注,连他也被人扒出是某个躲板砖达人。 他再次和顾川有所牵连,是顾氏的人电话给他,顾氏名下娱乐公司由顾川的弟弟顾影打理,高管们一眼相中电影导演和几个演员,派人协商,遭导演和齐云拒绝,欲签约片酬更低的对家。 原因无他,当初名不见经传的导演和齐云为电影四处筹集资金,曾经找过顾川、沈琳,被狠狠撒狗粮,外加一顿羞辱,到如今,已然成名的他们不愿意为了钱签约顾氏,况且,那家公司钱是少了些,但相对自由,选择性更大,可以挑战不同类型的剧本。 顾影找他,仅仅希望他能劝劝一口一个老师的齐云,他明确说明不干涉别人的选择,顾影仍坚持与他见面…… 第15章 板砖娇妻14 他和顾影的见地点面定在他的小吃店,小吃店就几张桌椅板凳,加上后厨,环境说不上好,但也整洁干净,以顾影这种富家公子,估计从未与人在这种地方谈事。 他当动作指导时有挺长一段时间关店,附近的人以为他天天躲板砖,不慎在哪条巷子里被砸死了,险些报警,顾客流失不少,他赶紧回来开店,只能约在这里见。 顾影没有感觉任何不适,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等待。 招呼完客人,他才有空管顾影。 “顾先生,抱歉,小市民的生意就是要亲力亲为,让你久等。” “周先生,多谢你愿意见我。”顾影把姿态放的很低,坐在店里,一身休闲服,和顾川五分相似的脸上,多了温雅谦和,少了顾川的跋扈嚣张,自始至终没有看出一丝嫌恶、愤怒情绪,还是太格格不入。 “我直说吧,对齐远签哪家,我尊重他的选择,于公于私,他有不和顾氏签约的原因。” 顾影眸光微沉,还是说:“我希望能和齐先生再谈谈,那部电影是顾氏的损失,过去的错误无法挽回,我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弥补,以顾氏的影响力,能让齐云先生和陈修导演的事业更上一层楼,为什么要为了过往的私人恩怨,放弃好的机会呢?” 这货太会哄人,谁知道真假呢,你和顾川才是一家人,签下他们,以后几年他们还得看顾川沈琳脸色,仰人鼻息,时不时当背景板吃吃狗粮,偶尔被顾川依仗家世笑话羞辱,换作谁都不愿意。 他说:“我作为外行人,无法判断哪家公司更适合他,但他在演艺圈摸爬滚打几年,有自己的判断,如果因为我,他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我是在害他,齐云既然一口一个老师地叫我,我就不能这么做!” 顾影从未在别人身上看到这样的傲气,周亚身上的是百折不挠、闯过重重难关的魄力。 如果知道顾影此时的想法,他大概会说,那是我收你哥几百万的底气。 对顾影来说,父亲的感觉是慈父、敏锐的猎手以及隐忍的领导者,母亲的感觉是雷厉风行的主心骨,而顾川,更多是凉薄,对已故大嫂和侄子的,对顾家的。 来之前,爸爸说过一件有趣的往事,有个人曾经愿意赔偿六千万、牺牲以后的人生,也要救一个非亲非故的朋友。 顾影的语气里多了分真诚的尊重:“周先生,如果可以,你能帮我约他出来吗?我不会让你劝他签约的,我想最后再尝试,同在一个圈子里,总会有碰面甚至合作的时候,没必要闹得这么僵吧?” 这话倒是真切,条条大路通罗马,齐云的确没必要在明面上与顾氏闹得很难看。 齐云现在是大明星,到这里根本没法说话,他借庆功之名,约齐云到一处酒店包厢。 见到顾影那一刻,齐云有瞬间的僵硬,顾影倒是热情,齐云也不是初出茅庐的,你来我往的应对。 趁顾影走开,他低声对齐云说:“顾先生人挺不错,亲自来我的店,我没办法拒绝他,我想以后你们还有碰面的机会,所以……,真抱歉。” 齐云没怪他,顾影多次联系自己,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很难让人对顾影产生厌恶。 既然齐云来了,就没他什么事,随便寻个理由跑了。 回程途中,他敲敲系统。 系统:宿主,有什么问题咨询?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顾川的弟弟妹妹在原着里有出现过吗?” 系统:有,但并未出现具体姓名,以下为具体出场:顾川坐上顾氏总裁位置后,深觉弟弟没有领导能力,让其管理一家娱乐公司,妹妹按顾川要求政治联姻,嫁给林家二公子。 这是很后期的事了,反正不在第一部里,连名字都没出现过,算是非常边缘化的角色。 他问:“我没记错的话,顾川为和沈琳一起,早早退了与林大小姐的婚约,后面让妹妹与林家人结婚,他还真不担心妹妹在林家过得艰难吗?” 顾川追求爱情,却逼妹妹政治联姻,这他妈是哥哥能得干出来的?弟弟应该就是顾影,只给他管一家规模不大的公司,相当于发配边疆。 系统:此为原着记载,请宿主不要咨询未经证实的信息。 他搞不清楚顾川眼里的没有领导能力,是做不到自己不政治联姻、逼家人去那么无耻,还是宁可出钱出力扶能力不高的沈琳,也不给有望成名的作品一个机会,或是罔顾他人安危,一心一意维护沈琳? 顾川是这个世界目前的天定男主,顾影是弟弟,也是继承人的竞争对手,和妹妹能活到大结局,是幸运吧。 齐云顾虑太多,这次没有选择签约顾氏,选择另一家公司,接连拍了好几部作品,反响不错,慢慢成为顶流,与顾影关系渐好,以后应该能有合作的机会。 他的平静生活又双叒叕开始了,板砖袭击当然还是有的,所有人都在前进,只有扔他的板砖从不间断,一次只隔三五天。 那个搬砖狂魔在他身上装雷达了,还是天天闲的要死跟踪他,势必要砸死他?为什么板砖总能出现在不同地方?这变态上哪儿找这么多板砖扔他啊! 他的内心吐槽没成功传达给板砖狂魔,警察没找到确凿证据抓人,他的事在社会广为流传,很多闲人抱着各种心思挤满店铺不消费,他只能竖个牌子“进店最低消费二十,一次消费后不得在店内逗留超过四十分钟”,对于熟客和真正想买的人,他不会真奉行到底。 几个月后,热度淡下来,那块牌子功成身退了。 另一边,顾川和沈琳经历几年爱情长跑,终于谋划步入婚姻教堂。 在顾氏主办的宴会,面对众多豪门、老总、名人的各种目光,顾川带沈琳宣布婚讯,雷厉风行的顾母抢过话筒,直言顾家人应该端庄大方知礼数,把话题引回宴会主题,当场驳了顾川的面子,后来更直接放话,顾川如果与沈琳结婚,必须放弃顾氏继承人,顾陆英没说什么,算是默认。 这件事是收到邀请与席的齐云告诉他的,媒体没有报道,只在上流社会流传开。 顾川和沈琳闹了好大一通没脸,小道消息称顾陆英重新考虑继承人,他私心里希望顾影能上位,齐云就不用诸多顾虑…… 第16章 板砖娇妻15 大四,周晓迎来实习期,开始四处面试,他们尽可能托爷爷告奶奶地找关系,务求帮周晓找个好师父,最后顾母出手,周晓拜师一位业内知名的律师。 实习期的周晓,在律所附近租个房子,初步入社会,工作忙碌充实,现在所经历的以后一定成为她宝贵的经验。 周晓经历两年的实习期成为正式律师,他看到她逐渐变得精明干练,褪去了青涩。 在成为正式律师后,她第一件案子就是把男女主告了。 谁都没料到,是她和几个律师主办的大案子,原告的人数多到离谱,一页纸都写不完,其中自然包括他,罪名也同样多到离谱,仿佛这两人真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 周晓行动前,与他商量过,她筹谋多年,有贵人扶持,手头上有无法想象之多的证据,成功率不低,他觉得有可能是逆风翻盘、扭转命运的机会,没有反对。 在法庭上,他占据周亚身体十五年后,得知原身和沈琳原来有所牵连,往事一并扯出,明了沈琳对上他情绪特别波动、总拿板砖砸他的源头。 周晓声情并茂地讲述往事,当年沈琳父亲和周亚妻子偷情,周亚正上着班,闻讯赶去,为躲避捉奸,两人不慎坠楼,双双身亡,双方在认领尸体不期而遇,周亚被沈母追打辱骂,她们没了顶梁柱,实在可怜,周亚拿出为数不多的存款给母女二人。 顾川反驳:“怎么可能?不是周亚拿刀追砍他们,导致坠楼吗?还抢走他们唯一的生活费?” 没想到沈琳父亲的死是这样,跟沈琳说的版本有点不同,沈琳哭着诉说往事,周亚前去捉奸,挥舞砍刀威胁,以致她父亲和其妻子坠楼而亡。 “按目击证人的供述,周亚朋友看到二人偷情,马上通知周亚,周亚正在工作,根本来不及带攻击性武器,根据银行提款记录,周亚在两人去世后,提取全部存款,转到沈琳母亲沈微名下账户。” 之后沈琳过去邻居的指控,沈微收到钱,却仍记恨周亚,日日拿着周亚的照片,耳提面命“教导”沈琳周亚是她的杀父仇人,沈琳稍有反驳只会招来打骂,他们这些邻居或多或少听过。 就算三观再正的人,在体验过没有顶梁柱父亲、贫苦的生活、母亲日日“教导”后,心灵也会慢慢扭曲,逐渐接受并痛恨始作俑者的周亚。 在沈琳初中时,她有了一次陷害周亚的机会,她得知附近便利店的监控坏了,趁周亚买东西不备时,把便利店商品、客人手机和随身物品顺来,放到周亚随身的包中,再出面指证周亚盗窃,害周亚无故遭遇牢狱之灾。 这件事是周晓的推断,当时办理此案的警察张江心中存疑,可毫无办法,当年便利店的几名店员出庭作证,周亚其实来过多次,只有那一次偷了东西,当时警察、店员没有深究两人曾有恩怨,周亚锒铛入狱。 周亚出狱当天,在顾川的“清场”后,能走到沈琳家楼下,是不是特意安排不得而知,但周亚险些被沈琳丢下的砸死却是事实。 周晓推测,当时沈琳和顾川一起,如果真砸死了,顾川肯定不遗余力救她,顾氏不会让顾川坐牢,这样,她不仅报了仇,还能摆脱故意杀人的罪名。 周亚没死,顾川以五百万和安排新学校新住处为条件让周亚闭嘴。 “试想,以当时周亚先生的家境,不和解,附近的目击证人都是第二被告顾川的人,耗下去会给他和他家人带来多大的压力?” 沈琳不仅这一次,之后的每一次都想让周亚死去,她对周亚的恨从小植根,到长大后每逢不如意,她都向他丢板砖以宣泄心中不快,仿佛她所有的不幸都来源周亚。 但每次,她不能如愿看到周亚死去。 为数不多抓到沈琳的几次,都有顾川帮她兜着,很多人在周亚受袭现场见过沈琳的身影,巧合实在太多了,就很难说是巧合。 还有一点,沈琳砸伤的其他人,和周亚有或多或少的相似处,张江调查周亚和搬砖狂魔的案件,她想砸张江,砸到张岭是意外。 “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人要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才能锻炼出完全不用看就能躲过的身体自然反应?” 一名律师指着法院大屏幕上播放的周亚在不同地点躲板砖视频。 旁听席有人说:“这竟然是真的?我还以为是摆拍来的。” 呈上法庭的证据,当然不能作假。 他挠挠头,突然被人夸,有些难以言说的自豪感。 两人的律师几乎找不到辩驳的理由,这还只是第一庭,后面猛料更多。 等退庭后,顾川直接给他们的律师一巴掌,斥其没用,律师心知对方准备充分,是多年精心策划的,再这样下去,两人多半得判刑,必须好好商议对策。 临走前,顾川对他和周晓说:“你们等着,违反保密协议,六千万!一个子儿都不能少,我要你们赔个底朝天!” “周先生的六千万,我替他赔!”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说话的竟是迎面走来的林大小姐父亲林定国和一位新能源公司的老板。 “岳父?” 林定国的态度近乎淡漠:“我担不起你一声岳父,你还是冲着这女人父亲的牌位叫吧。” 林定国和顾川的恩怨众所周知,那位老板针对顾川的原因就静待揭晓了。 顾川和沈琳一走,林定国招呼众人商定第二庭的对策。 他有幸跟随,期间终于知道那名老板的往事,老板叫徐兴,原名李兴,顾川高中时霸凌其子,致使其子跳楼自杀,成了植物人,到现在依然昏迷,就算醒来,下半生也是半身不遂,苟延残喘。 顾家当年为顾川歪曲事实,徐兴只能含泪收下几百万赔偿款,改名换姓,以此为资本,创办公司,在政府重视新能源开发时,他的公司终于崛起,只是仍不及顾家,无法伤及顾川。 他想到的第一个盟友就是林定国,女儿与外孙之死,他一定恨透顾川,两人结盟,却没有找到突破口,顾川和沈琳的事再不堪,也难以到触犯法律。 事业有成的徐兴打算资助贫困学生,一次凑巧到了周晓就读的高中演讲,眼见一众学生,想起变成植物人的儿子,他悲从中来,几乎忍不住泪洒当场。 周晓留意到他的情绪变化,下场之后便过来安慰几句,两人一番交谈,倾诉彼此遭遇,徐兴在周晓的往事里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沈琳,一再确认,发现就是顾川的那个情妇,这十多年间徐兴一直关注顾川动态,清楚其近况。 原来,顾川就是拿钱堵他们嘴的富家子,和当初的做法一模一样! 两人对顾川都有恨意,周晓也在这些年存了不少钱,找人调查当年的事,初步掌握些人证物证,不足以扳倒顾川和沈琳。 三人很快一拍即合,徐兴以资助为名,与周晓偶有接触,互相配合寻找证据。 至于他为什么毫不知情,是周晓请求他们保密资助和找证据的事…… 第17章 板砖娇妻16 第二次庭审,顾家人都来了,顾川的妹妹在国外读大学没赶回来。 和顾母眼神对上的一刻,他突然觉得,状告顾川,多少对不起这个曾经帮过他们的贵妇,一码归一码,谁做的错事应该由谁承担。 两人的律师以沈琳有精神问题、无法控制自身行为为由辩驳,提交权威的精神科报告,遭到周晓的质疑。 无他,每次丢板砖,沈琳算准顾川或洛京墨在身边,出了事有人兜底,就堂而皇之地干,没人在身边,就会自行选择更隐蔽的地方扔,不让人抓住,判断精准,很难相信她有精神问题。 在周晓与对方律师周旋之际,周晓一众的原告方不断拖延时间,终于传来好消息,那名替沈琳出精神报告的权威被人举报收受贿赂,在警方搜查中,发现医生近期收取顾川的贿款,医生承认了,帮沈琳出错误的精神科报告,报告证据作废。 在这个消息传来时,他清楚听到系统提醒:检测到女主气运值下降!持续下降!请宿主留意!随时可能诞生新女主! 系统的奶娃音不断提醒,他几乎听不到后面庭审内容。 他懒得听下去,周亚的事不过是其中一桩,还有很多其他罪名等着男女主。 他敲系统:“系统,女主气运值下降,男主也会吗?他们是绑在一起的命运共同体吗?” 系统的语气有些冷:不是,但《霸道总裁和他的板砖小娇妻》世界秉承爱情至上原则,男女主必须按天道(作者)的意思在一起(锁死),无论身处何种环境。 锁死最好!两个毫无人性的缺德玩意儿在一起,总好过再祸害他人,比如林大小姐那样的。 “新女主诞生,那顾川作为前男主会怎么样?” 系统:男主光环消亡或占有新女主。 周晓和几个律师不懈努力,每条罪名都有近乎完整的证据链,顾家人肉眼可见地脸色发黑,没想到对方能找到这么多罪证,也为顾川做过的坏事啧啧称奇。 庭审结束,他和周晓被顾母拦下,有林定国和徐兴在,她没想伤害二人,只想有个和谈机会。 在街边的咖啡厅内,顾母随意点了杯摩卡,神情失落坐在位置。 对面是父女二人,周晓自觉对不起她,但不后悔决定。 僵持之下,顾母开口:“你们要怎样,才放过我儿子?” 周晓抿了口苦涩中带着丝丝果香味的咖啡,表情严肃道:“阿姨,别说得是我干坏事,是你儿子和沈琳坏事做多了,现在被人找到证据揭发,告上法庭。” 这点他很认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啊,何况顾川干的好像都是不是人事。 顾母苦笑一声道:“自己资助的女孩,恩将仇报,把儿子告了,我算是第一人吧。” 她的话,让周晓有些微怔愣,很快脸色恢复如平常:“阿姨,我很感谢你,你在我求学时不求回报地资助我,为我提供帮助,是我人生中的导师,教导我正确的三观和行事,但是,我的父亲,如果不是顾川在背后帮沈琳,他可能已经洗脱了冤屈,不用留案底,可以像个正常人工作,他勤勤恳恳工作一天,就因为工厂有人传闻他是变态强奸杀人犯,直接被无视所有努力辞退!” 女儿好刚,他好爱,他在心中给周晓竖起大拇指。 顾母神色黯然,说:“如果,阿川,不再见沈琳、不再帮她,顾家送他去国外,沈琳任你们处置,如何?” 这句“如何”是顾母从未有过的妥协,周晓看向顾母的眼神悲伤又决绝。 “阿姨,在我心里,你是个明辨是非的好人,顾川做了太多太多的错事,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为什么要替他遮掩?难道被他害过的人不是人吗,只是任人玩弄的玩具?” 顾母无言以对,是她把顾川教育成现在的样子,虽然她完全不知原因。 周晓继续说:“您曾经送过一本《生命中之不能承受之轻》,那本书,我明白要勇于反抗不公,您忘了吗?现在您让我放过一个随时会危害我家人、危害社会的败类,如果您是林老先生、徐兴先生,您能放过这个凶手吗!” 他听着周晓的话,一边听到系统提示音:检测到沈琳气运值急剧下降,女主光环即将破碎! 顾母脸色惨白,低声说:“阿川不是那种会杀人的人……” “没拿起刀杀人,不能算没有杀人,阿姨,我觉得顾家如今最重要的不是维护顾川,而是如何在顾川的丑事曝光后保全家族名声,我给你两条路,一,顾川放弃沈琳,自己投案自首,和沈琳坐牢,二,等所有事曝光,顾家直接宣布永远放弃顾川,他和沈琳坐牢!” 顾母顿住,听周晓的意思,还有事?顾川到底还做过什么事,隐瞒了他们多少? 她心力交瘁,脸色发青,深觉自己教育的失败。 周晓说完就走,离开咖啡厅,与前来找顾母的顾影碰面,两人视线交叠仅仅一秒,又撤开视线,彼此佯装不认识。 回到家,现在的家是林定国安排的别墅,有专门保镖巡逻,周父周母都搬来了,以免顾川派人找麻烦。 顾川和沈琳在法庭上曝光的丑事已经逐件被做成新闻,沈琳的名声伴随各种丑闻,跌倒谷底,顾川麻烦遍地,各类往事被媒体翻出,连洛京墨以及多位昔日好友都不能幸免,被黑了一把,洛京墨连夜和妻子出国逃难。 坐在沙发上,他问:“晓晓,你和顾影认识?” 周晓不否认,随口敷衍:“见过几次,人还行吧。” 他还想问,系统横叉一腿,再度提醒:检测到沈琳女主光环碎裂,新女主诞生,暂时定为周晓! 系统的面板上全是笑脸和烟花,雀跃不已,连他都有了一丝舒心的快意。 他问:“沈琳是做了什么,导致气运值降到最低,女主光环碎了?” 系统不断提示检测中检测中。 他又问:“为什么周晓是暂定新女主?这种事还能搞个临时工?” 系统显示“检测中”,没有回答任何问题。 难道是卡机?他也不知怎么重启啊! 第18章 板砖娇妻17 系统始终卡机,他没法知道问题答案。 第三次庭审,周晓提交的证据有点重磅,关于顾川已故妻子、孩子的死亡真相视频。 视频分为三段,第一段视频,是顾川把林小姐的抗抑郁药换成别的药,随着镜头靠近,可以清楚看到听到两个人的对话,顾川换进去的是维他命丸,与之对话的人是宋亮,宋亮再三提醒顾川别换药。 从对话中可以得知,换药是沈琳的建议,顾川负责执行,当时孩子只有四个月大,正母乳喂养,沈琳以抗抑郁药影响宝宝的身体健康为由,提议换成维他命丸更好,顾川深觉有理,还大言不惭说抑郁症不死人。 宋亮保有这段视频,估计是为了被人推出来顶包时能够自保,以顾川的尿性,完全有可能。 顾川看到视频,脸色一阵黑一阵白,他待宋亮不薄,宋亮辞职去国外创业,额外给了对方启动资金,宋亮竟私自保留这段视频。 第二段视频,一开始就是豪华别墅的楼梯间,五岁的孩子从二楼楼梯滚落到一楼,头磕破了,倒在血泊之中,朝顾川的方向哭喊着“爸爸、好痛、救我”,而视频里顾川置若罔闻,和沈琳在二楼一脸冷漠、高高在上地盯着受伤孩子,他们眼神里甚至多了几分讥诮! 这种情况维持一分钟左右,直到保姆发现,送医治疗,全程顾川和沈琳未发一语。 这段视频的发生时间,林小姐从林家带来的保姆当天正巧有事请假,顾川与沈琳在别墅里,孩子就出事了,很难让人不产生联想,是一个难以解释的“巧合”。 顾川和沈琳的做法太冷血了,不仅其他人哗然,连顾家人惊愕了,顾陆英不可置信地看向儿子,孙子在家中竟然遭受这样的对待,某个决定在此时敲定了。 第三段视频,是孩子死后,顾川问沈琳孩子死因。 “琳琳,为什么你不看着他,让他到处乱跑,竟然掉进湖里?” 沈琳委屈巴巴,柔声道:“对不起,他不见了,我马上和保姆去找,本以为最多在家附近,哪里知道他要离家出走,跑到这么远的湖边,还掉下去!” 顾川揉了揉眉心,苦恼不已:“岳父死咬着这件事不放,觉得我们害死他,以后不能再借林家的势力,你到时小心点,别说漏嘴了,不然麻烦就大了。”话语间,全然不像刚失去孩子的父亲。 沈琳不喜欢那小孩,庆幸道:“幸好那些东西都沉入湖底,飘到不知哪里,没人知道他离家出走……” 顾川嗯了一声,又说:“那个保姆,用点钱打发她,别让她把事透出去,等淡了就送她去别的地方,别再出现。” 沈琳乖巧点头,眼里似乎多了奸计得逞的光芒,巧笑嫣然地抱住顾川:“阿川,别伤心了,我们还年轻,有很多以后,肯定还会有孩子的。” “嗯……” 伴随顾川低沉的嗓音,后面是不可描述画面。 他们再好看,也掩盖不住那颗烂透的心,没有人有心情欣赏。 林定国联合徐兴、周晓,千辛万苦找到那名保姆。 保姆出现在法庭上,沈琳直接瘫软在地。 保姆做供,当时找孩子时,沈琳支开她,独自去人工湖,她跑了一圈没找到孩子,直觉很有可能去了人工湖,就往那边赶。 她远远看到沈琳一动不动站在湖边,没有救人,也没有喊人,盯着浮在水面上的熟悉身影。 她顿感毛骨悚然,沈琳不会从孩子落水就站在湖边,等孩子慢慢挣扎死去?或者,就是沈琳推孩子进湖? 这一念头生起,保姆不敢靠近,如果被沈琳知她看到这一幕,她会不会也被推下湖里淹死,伪造成意外? 她哆哆嗦嗦、尽可能小声跑回小树林里,在里面胡乱跑了几圈,平复乱成一团的思绪,听到沈琳惊呼声,佯装刚在小树林找人的样子跑出来。 警察来之前,沈琳让她串供,就说孩子到处乱跑不慎掉进湖里。 观之她太过惊慌失措的神色,沈琳似乎察觉她看到那一幕,眼中尽是得意,直接威胁:“话想清楚了再说,就算你说出去,你有证据吗?到时,阿川一定会护我,我再说几句,你就是凶手了!” 顾川也说,如果敢乱嚼舌根,就让她坐牢,让她吃不了兜着走,在她看来,是默认沈琳的做法。 保姆收到钱,守口如瓶,拖家带口跑到外地,这几年饱受良心谴责,也得了报应,儿子患上末期癌症。 在她的供述之下,顾川越发无措,满目错愕,没想到沈琳见死不救,甚至有可能是杀死他孩子的凶手! 因为维护沈琳,他失去了家族的重视,林家的帮助,还让孩子的死亡真相石沉湖底。 “沈琳,是不是你杀了小轩!”顾川怒而吼道。 沈琳倒是冷静多了,没有看他,眼神直直地望向周亚。 她嘴唇微动,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变成……”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可怖,眼神怨毒,是从来没有在人前显露过的真面目:“周亚,你为什么不去死啊!你死了,都不足以弥补我受过的伤害!因为你,我从小没了父亲,不得不过上苦日子,本来我们一家三口很幸福的,你知道附近的人知道我父亲死了,我遭遇了什么?他们知道我家里没男人,不停地性骚扰我,甚至闯入我家把我……,这都是因为你啊!我明明可以拿奖、一举成名的比赛被取消资格,因为你,这家伙自以为是的父母排挤我歧视我,我一辈子都只能是情妇,全部都是因为你!为什么就是砸不死你!你活该背上混混、小偷、杀人犯的罪名死去,你和你家人凭什么获得幸福,就应该一辈子在泥潭里打滚,永远逃不出去,也别想逃!” 形似癫狂的咒骂,让所有人大惊,似乎内心有无穷无尽的憎恨,难得找到宣泄口。 这个时候,沈琳已经不介意暴露,在咒骂里接连承认了好几项罪名。 他看着沈琳,万分错愕,原来他和周亚曾经给沈琳带来过难以言说的伤害,可之后每件事都是沈琳的选择,明明可以走上事业巅峰,却偏偏执着过往,让自己和别人痛苦。 最后的证人,顾川看到了多年未见的朋友和前阵子出国的洛京墨。 几人避开他的视线,说起一段往事,他们高中同校,彼此在圈子里,自然混到一起玩。 顾川突然不爽一个同班同学,开始霸凌这位同学,理由是顾川想泡对方妹妹,对方不愿意。 那位同学受到顾川几人额外的“照顾”,脱光衣服逼其下跪、把头往厕所上按、强迫吃屎等等,有一次受不了,跑到教学楼顶楼,顾川手持棍棒,威胁有种就跳下去,洛京墨几人怕顾川玩大了,人真跳下去,急忙劝阻。 顾川却不管:“这家伙就一废物,哪里敢跳下去!你再不跳,等你回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闻言,那个人明显更害怕,不知是过于胆怯,还是宁愿死也不愿再被霸凌,竟真的一跃而下。 不用多想也知,他们说的就是徐兴那位植物人的儿子。 儿子被顾川霸凌,是当时同班的人于心不忍私下告知,徐兴预料不到是顾川逼儿子跳下楼! 第19章 板砖娇妻后记 这件事被揭破,顾川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绝望,昔日好友竟会出卖自己,他们是同伙,也有份逼那人去死,却撇得干干净净。 退庭后,顾陆英走到顾川身边说:“你准备一下,把你在顾家的东西都拿走,你不拿走的,也会丢出去,明天顾氏会宣布,你不再是顾家人。” 他语气冰冷,说完就走,顾川明了个中意味,颓然瘫坐在地上,顾陆英做出的决定,没有人能够扭转。 还没宣判结果,顾氏就宣布罢免顾川在顾氏的一切职务,顾家父母也与他脱离关系,顾家将不再负责他的行为,顾川成为弃子。 顾陆英做得决绝,全然不管顾川,也许作为领导者,这是不得已为之。 垃圾系统一直没找到新男主,他感觉自己快离开这个世界了,希望是个和顾川完全相反的人吧,周晓三观正,近朱者赤,新男主应该是个好人。 宣判的当天晚上,林定国邀请徐兴、几个律师、他们一家以及官司相关人员,举办了庆功宴。 难得放松下来,众人无比惬意,林家正想发展新能源产业,与徐兴聊的甚欢,打算融资。 徐兴收到一通电话,是医院打来的,他儿子苏醒过来,徐兴略略告别众人,赶往医院。 周晓今天真高兴,和众人有说有笑,期间林家二公子跑来搭讪:“你好,周律师,久仰大名,我叫林玄。” 多喝了几杯,周晓坐到他旁边,头倚在他的肩膀,真心地笑着喊:“爸爸,爸爸……” 她语气藏着说不清的庆幸:“你没事,真的太好了,从小时候,我就不停梦到,你在那天就死了,后来爷爷奶奶意外死了,我变成孤儿,那个恶毒女人资助我,赚足好名声,可资助我的钱根本不够生活和学费,如果我敢说一句,媒体只会说我忘恩,她可以借此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刚开始我并不知情,直到十八岁那年,她找人对我下药,找来几个变态老头儿把我……,她不再掩饰目的——彻底毁了周亚最后一个家人,明明不是爸爸的错,她杀了爸爸,又把爷爷奶奶的死伪造成意外……,我想报仇,改名换姓,却一次次失败,最后惨死……,每次梦醒,我都害怕现实是假的,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我怀疑梦才是现实……” “你是……” 他竟然在此刻剥离周亚身体,有些话想问,始终没问出口。 再次来到虚空的世界,灰蒙蒙的世界多了一分色彩,有几片浮云飘在天空。 系统面板,显示改变命运的炮灰人数从0变成2。 他满腹疑惑:“除了周亚,还有谁?周晓梦见的事是怎么回事……?” 系统:数值没问题,检测到周亚及第二部炮灰沈梦清死亡结局已修改。请宿主注意,剧情若出现偏差错漏,天道会修正引导角色走回正确剧情。 “……第二部讲什么?周晓被引导憎恨沈琳,顾川、沈琳、洛京墨是否也会被引导?” 第二部的内容,他真的全忘了,当时一心扑在周亚身上,依稀记得是两女争一男的典型故事。 系统:不具备检测天道功能,无法回答重要角色是否被引导。 然后任劳任怨地再次讲述,洛京墨到三十五岁仍未结婚,他随便带个什么人回来都行,家里都不反对,是个女的就成。 沈琳助力闺蜜和某家族贵女竞争洛京墨,期间出现一个恶毒炮灰女沈梦清,不知为何极其看不惯沈琳和她闺蜜,一边不断给贵女出谋划策,试图压过沈琳她们一头,偏偏每次洛京墨和顾川出手,她不能如愿,一边想方设法勾搭洛京墨,与人合谋害顾川沈琳,最后被沈琳毁了名声,惨死街头。 第二部承袭第一部的优良传统,炮灰死去,女二贵女退场,洛京墨和闺蜜结婚,与顾川沈琳成为互相扶持的好友,大团圆结局。 “周晓该不会是沈梦清?” 周晓被沈琳百般打压,得知家人的死亡真相,又被沈琳安排的人强奸,改名换姓,筹谋对付。 她没被顾母资助,没有受到良好教育,更没遇上徐兴,生活窘迫,林定国没把女儿嫁给顾川,自然不及现在那般痛恨,沈琳已经走上人生巅峰,想对付她就变得无比艰难,孤军奋战,又时不与我,节节败退。 系统:故事走向已大规模修改,无法检测被修正前的剧情。 他没再问,暗自推敲,顾川沈琳怎么都不分开,难不成一半来自爱情,一半是受到天道的引导? 周晓收到的引导是憎恨沈琳,他们收到的会不会是跟他或彼此相关,比如跟对方在一起、杀死周亚才能走向人生巅峰? 周亚未死,出现了变数,天道再厉害,顾川不得不考虑处境,与他人结婚生子,沈琳变成他的情妇,到这里,已经严重偏离原剧情,所以,林小姐跟孩子的死,可以说是天道的安排,但也是顾川和沈琳一手促成,是他们最真实的本性。 沈琳内心本就痛恨周亚,再经过天道引导,憎恨有增无减,周亚一次次逃脱死亡命运,她被与日俱增的憎恨折磨到日益疯狂,建议顾川换药、对濒死的孩子见死不救,都缓解不了她内心的仇恨和生活不如意的负面情感,直到变成法庭上那个形迹癫狂的女人。 “我离开周亚的身体,周亚会回归身体吗?” 多想无益,希望周亚以后和周晓好好生活,他在这十四年多唯恐哪天突然剥离身体,每天都尽可能详细写下发生的事,还留下做小吃的秘籍、人物关系网。 系统:为使被穿越者可以较快适应自己的生活,被穿越者会以灵体形式观察宿主的行为。 “……” 他那些记录生活日常、写小吃秘籍、人物关系网岂不是白写了? “你不早说?” 系统难得调皮一下,露出捂嘴笑的表情,回道:你没问。 “下、下一个世界!” 系统:在下一次穿越前,请宿主告知姓名。 他在最后一世的名字叫庞盔,还记得名字的,也不怎么好听,听起来很炮灰。 “叫我庞辉吧,光辉璀璨的辉。” 系统:已记录。 第20章 白花女主1 他要穿越的下一个人是霸总的炮灰前妻,名叫时云,霸总总是多人爱,何况是男主呢? 时云也爱男主贺彦晨,靠着强大的家庭背景,和贺彦晨结了婚,贺家从此崛起。 这是名为《白花采撷》的小说世界,披着还算优雅的名字,可惜是又一本无脑宠妻文,白花是指女主白清兰,采撷白花的自然是男主贺彦晨。 在小说里,贺家刚崛起没多久,在恶毒女配的挑唆下,贺彦晨以为时云婚内出轨,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逼怀孕中的时云离婚。 没人管孕期离婚合不合法,反正时云打死不愿意,被恶毒女配下药害死。 后来,恶毒女配则被白清兰揭破,坐牢去了。 贺彦晨间接害死时云,陷入无尽后悔之中,大大哭完一场,笑着和白清兰携手走入教堂。 庞辉听完,心里一千只草泥马在奔腾。 时云很惨,他知道,可彼时时云是怀孕两个月的孕妇,他穿越过去,这简直令他抓狂…… 在万世历练中,他当男人和女人的比例大概在8:2,十次有八次是男人,简而言之,大部分时间都是男人,主观上,他一直觉得自己是男人。 万世下来,女人当的不少,当时不觉得多尴尬,觉醒记忆后就不愿多回想。 他不想当女人,更不想体验生孩子的感觉,所以,得在这八个月内搞定一切,扭转乾坤。 细细看过小说的重要情节,时云的悲惨结局算是她自己作的,不听父母劝,执意嫁给贺彦晨,让贺彦晨用她的嫁妆扶起贺家,误信谣言的贺彦晨提出离婚,给几个亿分手费也死活不离,还对恶毒女配——贺彦晨的小青梅不设防。 简单来说,把男主踹了,独自美丽,就万事大吉了。 系统不像第一次那么多废话,说完就送他过去。 入目是低调奢华的精致梳妆镜,时云的脸正好对镜子,富家小姐的脸本应被娇养得极好,但现在脸上却多了几分憔悴,眼眶微红,该是哭过的。 “时云!你听到我的话了吗?”男声带着隐怒唤她,“这婚,你想离也好,不想离也罢,我离定了!” 她的思绪被拉回,观察所处环境,这里是一间卧室,看似普通,小到地毯,大到床、衣柜,都极为精致,时云的品味真不错,是他打八辈子工都买不起的。 品味最差的应该就是选老公。 贺彦晨此时气急败坏地看着她,见她仍陈墨,又说:“别以为不说话,我不能拿你怎么样!你做的脏事我都知道,你不离婚,我就曝光出去,看你父母还有没有脸在国内混!” 就算是气急败坏,贺彦晨的脸依然帅得人神共愤,这种脸长在他脸上是不是会烂掉?怎么就不让他长这样呢! “时云!” 她回过神,淡淡道:“离吧……” 左思右想,补充一句:“你要给分手费!” “没问题!” “十亿。” 她刚刚让系统查了下贺家企业的流动资金,大概在十亿左右,大部分是时云和时家注资的,不能便宜了贺彦晨。 大结局那章,贺彦晨花了五亿,给白清兰建个什么垃圾玩意儿当彩礼就有钱,给她分手费当然不能少于这个数。 “什么!”贺彦晨皱了皱,时云摆明知道公司财务状况,“时云你一下子拿那么多钱……” “不行就早说。”她语气有些揶揄,又是嫌弃,“现在的男人啊,不行还要充,真是……” 男人最不能被人说不行,尤其是贺彦晨这样的霸总,自尊心强到离谱,简直是奇耻大辱。 “你觉得自己值这个价吗?三亿!” “嗯,你也不值十亿啊,我跟时家为你花的可不止这个数,八亿,最少!” “五亿!最多!” “七亿!” “六亿!” “成交。” 她悠悠拿出手机,催促贺彦晨转账。 贺彦晨没有立即答应,让助理半夜拟好协议,第二天送过来,二人到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签好协议,他才转账,最后各奔东西。 贺彦晨担心时云借各种理由不愿去,时云再三保证:“我还担心你不愿给分手费不去呢!谁不去不兑现承诺谁是乌龟,脱光衣服扮乌龟拍视频发网上!别想太多早点睡,姐不是没你不行,不要想赖账!” 她录好音,把贺彦晨答应的话也录进去,晃了晃录音笔,好整以暇道:“其实,我挺期待你扮乌龟的。” 贺彦晨气得脸色涨红,想骂人却自持身份不敢说得太过分,怒气冲冲去书房睡。 把人赶走,她总算放心,多害怕贺彦晨最后还要跟她睡一张床,她内心是正常男性,可不喜欢男的! 时云账上的钱不少,在网上定了机票,吩咐佣人帮忙收拾行李,拿好护照,明天在民政局办理后就出国,从此远离男女主。 时云平时待佣人们不薄,一些人来和她告别,她耐心地一一和他们道别。 贺彦晨在书房,小青梅乔秋池来找他,一进门就大大咧咧坐下:“哇,大嫂好大的阵仗啊,整个宅子的人出动帮她收拾行李……” 乔秋池一贯以大大咧咧、表面毫无心机的样子出现贺彦晨面前,有一定办事能力,帮贺彦晨办成不少项目,比起时云这种成天在家、一天到晚恋爱脑只想男人、一点小事要人跟前跟后照顾的千金大小姐,乔秋池好太多,于公于私,二人更合拍,贺彦晨对乔秋池更加信任。 贺彦晨眉头微微一皱,拿着书的手握紧了些,乔秋池又添油加醋地说:“我觉得大嫂人很好,又有人缘,哥,不如你别跟她离,爸爸总说,人嘛,总会犯些错,知错能改就好了呀,经历过这次,她应该不会再犯……” 这话如果是别人说的,贺彦晨早把人赶走了。 他沉着脸,语气尚算好:“别说那个婊子,我不想再听到她的事。” 乔秋池暗笑,计划得逞,绿帽子果然是贺彦晨这种人最不能忍的,她从小喜欢贺彦晨,时云不过靠家里有钱横叉一腿,等他们离婚,她定能把贺彦晨抢回来! 第21章 白花女主2 佣人向她示好,希望时云能带上他们离开。 对普通打工人来说,霸总的伤害无疑是巨大的,尤其贺彦晨属于性格阴晴不定的类型,脾气时而暴躁,时而阴鸷,时而冷淡矜贵,捉摸不透。 就没有高兴的时候? 当然有,第一次是时云挂了,凑巧贺家有什么项目落成,双喜临门,开香槟庆祝。第二次是和白清兰确定关系,从那以后,无时无刻有粉红泡泡,随时随地秀恩爱,结婚时更明显,笑得快合不拢嘴,脸都要笑烂了。 以前时云在大宅,能有个人缓和一下,众佣人不至于被骂的狗血淋头,时云一走,没人帮他们说话,很可能被贺彦晨和乔秋池两个变态刁难死。 一个性格古怪的霸总、加上刁的小青梅,和烂船都有三根钉,何况家世还不止五根钉、脾气又好的夫人,作为打工人,选谁?一目了然。 她选了英文水平不错的几个,让他们明天火速去办签证。 其实她挺想都带走,看大别墅里一个佣人都没有,贺彦晨会变成什么样,可她并不需要这么多佣人,不知时家缺不缺人,直接电话问时妈妈。 时妈妈管理时家名下不少物业,她电话过去,没有告知离婚的事,直接说了别墅佣人想离职,能力不错,又有经验,问她能否接收。 豪门的佣人经历各种培训定期考试,合格了才能接着工作,佣人离职,在没有劣迹的前提下,很多家族愿意再度聘请,对信得过、又把主人性格摸透的佣人,有的会直接签五六年,甚至更长期。 时妈妈问:“多少个?” “百来个吧。” “都有经验?” “都做了有些年,最少的也有两年。” “在宅子里没干什么吧?” “没有,都尽心尽力办事,就是我请回来,他不放心,坚持要换掉。” “合同期满了吗?” “我问问。” 时妈妈声音透着不满,是对贺彦晨的:“嗯,满了再过来,让他们和我助理联系吧。” 挂了电话,她跟佣人们说明,给了联系方式。 佣人们千恩万谢,默默去看合同期满没满,不打算和贺彦晨签了,快满的悄悄联系,没满的这段时间忍忍,到时再联系。 大部分佣人是时云请的,办事利索,沟通能力强,偏偏贺彦晨财大气粗,信不过他们,以为大把人上赶着给贺家打工,一般只签一年,现在合同期最长的也不过十个月。 一切在悄悄进行着。 贺彦晨最看不惯时云,经常借故不回别墅,或许人跑光了,他都没发现。 次日,她七点钟醒了,和贺彦晨、乔秋池吃过早餐,一同坐车往民政局。 乔秋池性格爽朗,活力四射,到此时仍规劝时云别离婚。 “时云姐,哥一时冲动,你跟他道句歉,他不会怪你,离婚对你俩谁都不好。” 如果不是知道后面剧情,她真当乔秋池是闺蜜,是贺彦晨的好妹妹。 时云莞尔一笑,像个知心大姐姐般温柔道:“秋池啊,有些事情不能勉强,虽然我不经意间犯了错,也不能说就不是我的错,你贺哥是很好的人,对我来说,你是一个好妹妹好朋友,是我不够好,配不上你们……” 说这句话时,她感觉都要吐了,就当为了六亿,柔声接着道:“就算我和你哥离婚,我也会一直拿你当我妹妹,我和你贺哥做不成夫妻,再见亦能是朋友!” 乔秋池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好像在骂她蠢货,管不着这么多,催促司机赶往民政局,比贺彦晨还心急。 在去往民政局的路上,男主心中千头万绪,回忆和妻子的点点滴滴,是不是非得到这一步?他看着妻子,为了这个家,背已佝偻,缓缓走进民政局,妻子在离婚申请书上签字,轮到他了,笔在手中,仿佛有千斤重,迟迟不能落笔,他犹豫了,不舍的情绪充满胸腔,他把离婚申请撕碎了,情深义重地对妻子说:“老婆,我们不要离婚好不好?以后,我会尊重你爱你,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两人在落日余晖下,共同走回了家,好感人啊! 可惜那是女主待遇,不是时云这种炮灰的待遇。 所以,贺彦晨只会烦躁地催促快点,把工作人员搞得敢怒不敢言。 她签字打手印时,贺彦晨还嫌她动作慢,花了半小时,离婚手续办好,拿着离婚证出民政局。 贺彦晨的助理在门口等候多时,又一个辛苦的打工人! 助理拿着协议递给贺彦晨。 贺彦晨扫过协议,没发现任何问题,快速签字,不耐烦地给她。 她仔仔细细查看,边看边说:“别墅里的佣人是我请的,有几个平日里负责照顾我的生活,我想一并带走。” 贺彦晨不给她一个眼神,“你的人不用问我,带走吧。” “好,谢谢了,我都能带走?” “嗯,对我不忠心的人,我也不会留。” 何等弱智的发言,人和人的感情是相互的,你对人好,别人才可能对你好,你要他们忠心,有给过足够的信任,对他们有多好吗? “既然这样,那好吧,我联系管家处理一下。” 男主你千万别后悔啊。 她联系管家跟佣人们,听到贺彦晨主动提出放他们走,个个兴奋到不行,赶紧办理离职。 给这群可怜打工人一条活路也好,拿着协议问来问去,最后几人到咖啡厅里坐着谈,修修改改,把佣人们那条也加上,拖了一上午,快过中午,才签下协议。 贺彦晨往她的银行账户转账时,她让几个佣人带上行李护照,赶去机场。 六亿,他几万世都挣不到这么多钱,来不及感叹,赶紧转到瑞士银行的户口,直接丢下三人,打车赶去机场,和佣人汇合。 在贺彦晨、乔秋池发现别墅人去楼空之时,他们坐上去往米国的飞机,享受着豪华商务舱的优质服务,只觉无比快活。 横跨一个太平洋,到米国是早上,时差让他们有些困顿,从机场出来,租车到纽约市中心,找了家酒店落脚。 时云的手机全是贺彦晨、乔秋池的未接电话和消息。 她随便点开一条消息来看,是贺彦晨长到看不到尽头的谩骂,语音也是一样脏,还特别给自己脸,说时云有意引起他注意,乔秋池的与他无异,暗戳戳骂她,太坏心情,懒得看…… 第22章 白花女主3 前提提要:他变成她,面对霸总丈夫,含泪离婚,收到六个亿分手费,带走宅子所有佣人,男主和小青梅焦头烂额地骂街,她幸福地在米国的别墅里享受着佣人最好的照顾。 她想了想,还是回贺彦晨:“你不是觉得我废物吗?我现在是孕妇,人太少,没人从头到脚照顾我的生活,我会柔弱到不能自理,你是万能总裁,怎么能让我的人拖后腿呢!” 贺彦晨收到这条消息,没再找她。 她在米国置办了几处房产,和时云曾经的好友聚会,套些信息,如果遇到好项目,就投资挣钱,不能就在这边躲一躲风头再回国,等男女主结婚就没她的事了。 如果贺彦晨连这种事都搞不定,真是白瞎了做啥都成功的万能总裁头衔。 过了好些天,父母得到消息,父亲连夜亲自坐飞机来找她。 以一个日理万机的大老板来说,此举算是好父亲了。 时渊见到时云时,跑过去抱住女儿,怜惜道:“云云,你瘦了,怎么这么憔悴啊,贺彦晨那混蛋!你受苦了……” 离开贺彦晨的别墅,她在佣人们的照顾下,精气神明显好了,也胖了几斤。 看着微微凸起的肚子,时渊这话认真的吗?她有些不好意思。 父女寒暄一番,略略休息,喝着佣人泡好的高级红茶,时渊才问:“怎么突然和贺彦晨离婚了?” “合不来,他提出离婚,给我六亿分手费,就离了。” 时渊啧啧道:“那臭小子,六亿,便宜他了,时家给他的远远不止这个数!谁不知道他是靠我们家做起来,有了钱就翻脸不认人,忘恩的垃圾!” 她深有同感,“我顺便把别墅佣人都带走了,我的人,他用着肯定不舒服,迟早安个罪名撵走,人有点多,有些我用不着的,让妈妈接收了,有的岗位不用另外训练人来干。” 时渊露出满意的神色,眼睛都亮了,夸道:“做得好,不愧是我女儿!就应该让他无人可用!” 看来是个开明的父亲,她多少放心了。 时渊说起离国前的事:“贺彦晨那蠢货到处跟人说,你特意带走所有佣人,想引起他注意,让他觉得没你不行,这什么玩意儿?真会给自己长脸,几年前的他连给你擦鞋都不配,现在也是。” 她的反应很淡漠,听到贺彦晨,完全没有任何维护的意思,老实说:“是他说我请的人都能带走,我也问过佣人们的意愿,没人想留下,就先让妈妈接收,想留下的我也不能强行带走吧,这些还写在离婚协议上呢。” 在梳妆台下的柜子里拿出离婚协议。 时渊看了下,确实有这条款,把离婚协议拍照,快活极了,简直扬眉吐气:“回去我就怼他,让他到处胡说八道,离了婚还想攀扯咱们家!” 她朝时渊笑了笑,“多谢爸爸。” 时渊的脸色凝重了些,拧眉问:“云云,现在你想开了,以后会不会……又再想不开,死活要吃回头草,跪舔……那玩意儿?” 果然知女莫如父,时云有多恋爱脑,时渊是最了解的人,这次时云狠狠耍贺彦晨一通,真回去舔,贺彦晨肯定百般羞辱,把时家的尊严踩在脚底。 “下辈子都不可能。” 时渊不置可否,又问:“你现在怀着孕,宝宝的爸爸,你打算怎么办?” “没怎么办,贺彦晨不承认是他孩子,我就自己养着呗,又不是养不起。” “可没有爸爸……” 时渊听到贺彦晨不认宝宝,怒从中来,贺彦晨那混蛋有了钱有了地位,天天和什么青梅、各种女人乱搞,成天一副委曲求全、被迫就义的样儿,对时云冷冷淡淡,偶尔还家暴,但……孩子没有父亲总归不好。 她明白时渊的意思,说:“爸,贺彦晨不是个好人,能把他养的这么道貌岸然,可见他的父母、亲戚多半不是善类,如果我为了孩子有个父亲,强行与他和好……,让孩子在那种家庭环境下长大才是最不负责任,我无法想象贺彦晨能把他教成什么样,爸爸你和妈妈夫妻恩爱,我们家人之间几乎没有算计,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在时家长大,感受到更多的爱,学会如何爱人,如何善待家人,不会变得像贺彦晨那般自私自利、贪得无厌、傲慢又会装……” 提到贺彦晨,她翻了个白眼,继续道:“何况,那白痴认定孩子不是他的,就算做亲子鉴定,在他那边,孩子只会遭冷待,说到底他和孩子不过有一层血缘,如果真心爱护,岂会在意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倘若虚情假意,就算是亲身骨肉,未必能对他多好,他还年轻,不会只有这一个孩子,而我、我们,才是能够给予孩子最多关心的人。” 何况有乔秋池这个恶毒女配在,孩子能好过吗?白清兰不知人品如何,男女主以后有属于他们的孩子,怎么会特别在意这个呢?她怎么能够对原身和孩子不负责呢? 她的眼神多了属于母亲的慈爱,时渊了然,时云真的想通了,时家不介意多一个孩子,也会尽心尽力教育,让外孙快乐长大。 而彼时的她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还不剥离?不是已经改变时云的结局吗?难道真要到生孩子? 时渊发现贺彦晨家暴后,派人在宅子里盯着,威胁再发现就曝给媒体,贺彦晨转而冷暴力,前段时间突然发神经说时云搞婚外情,就算是也情有可原,男人就不应该让妻子儿女受到伤害,更不应该亲手或放任别人迫害,跟贺彦晨垃圾玩意儿多说会儿话,都是对自己的污染,时云现在完全撇开贺彦晨,独自照顾孩子,不让他沾染,是个明智决定。 “你身边没有男人始终不行,你弟他闲着呢,过两天我让他多带几个人来照顾你,提前感受下怎么照顾孕妇,反正以后也要学的。” “谢谢爸爸,你最好了。” 时渊这次来米国的第二目的是巡视和合作方的项目,在她家待了两天才出发。 走前,时渊说:“云云,时明很快就来,回去我就替你出口气。” “杀鸡焉用牛刀,对付那二货,不用爸爸出手,等胎稳了,我再回国。” 第23章 白花女主4 时明是个温柔帅气的男生,刚过二十岁,正值学校放假,带上几个特别有经验的佣人就来了。 “姐,我来我来,怎么能让孕妇做这种事……” 她只是出门丢个垃圾而已。 “姐,阿姨说这个不能吃,那个也不能吃……” 她只是一时兴起,在小区附近的热狗店买了份美式早餐。 …… 时明一个二十岁的男生,竟然像老妈子这么啰嗦,她每次做什么,都会在身边善意提醒,这种关心一点不虚情假意,让她几经沧桑的心不由有些温暖。 听说女人在选老公会选和家人相近的伴侣,时云还有一个哥哥,听说做事雷厉风行,人挺好,已婚,虽然是政治联姻,夫妻关系还算不错。 时家父母恩爱,家庭氛围很好,育有两儿一女,对孩子比较宠爱,能做到一碗水端平,不会过分溺爱,极重视子女教育,三兄妹接受精英教育长大,朋友都是同阶层的人。 贺彦晨和时哥哥都是高富帅,差不多的富有,不同程度的帅,两人应酬不少,遇过的女人很多,时哥哥属于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类型,和老婆相敬如宾,花花新闻不多,而贺彦晨因时家提携,带领贺家一朝富贵,对发达后的贺彦晨与各种女人关系亲密,与小青梅同吃同睡,贺家上下的态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男人就没有不应酬,劝时云忍耐,时云也是厉害,绿帽子从头顶戴到脚趾头了,都能不离婚。 所谓创业难、守业更难,时家提供金钱和机会,要守住这份富贵,她不否认贺彦晨的努力,但其中一定有时云和时家的功劳。 对待妻子上,贺彦晨差远了,时云创业过,在自己家做过一些职务,贺彦晨不知哪来的优越感觉得时云配不上他。 在家中三个优质男性和众多优质追求者环绕下,时云怎么千挑万选出贺彦晨一个渣滓出来的?就看脸吗? 在时明和佣人们的管束和全方位照顾下,她只觉得没有一世能像现在这样幸福,孕期不适很好地缓解了,花钱不用顾虑,还有这么好的家人…… 她现在已经怀孕三个月,如果一直留在米国毫无进展,多半真的要生宝宝了。 “时明,我想,再过一个月就回国。” “呃……”时明面露难色,爸妈哥哥不想时云此时回去,时明人在美国,国内有些朋友,贺彦晨在富人堆里散播时云的谣言,难听至极,时云怀着孕,糟心事能少则少,也能避免时云重新犯傻。 “放心,你姐没那么脆弱,贺彦晨那自以为是的二货,谁爱要谁要,他家受时家提携才有今天,我怎么能不讨些回来?” 时明说:“不急在一时,生了再回去也行啊,舟车劳顿对宝宝不好。” 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在这里呆太久,宝宝也觉得无聊,我想回去玩手撕渣男恶女。” “……我、我跟爸妈商量一下。” 她想了想,微笑询问:“弟,我对你不错吧?” “姐姐对我很好。”时明眨着无辜的眼睛说。 “那先别告诉爸妈和哥,到了再说。” “……” 一边是爸妈哥哥,一边是怀孕的姐姐,时明左右为难,他们说过孕妇最大,要他尊重姐姐,看时云的反应不像对贺彦晨多有情,应该……没问题吧? 一个月后,登机前通知时家父母,下了飞机,就看到时家派人来接,时云的大嫂顾晴晴也来了,一大群人围着时云嘘寒问暖,把她扶上车,顾晴晴与时明坐进来。 顾晴晴淡笑着说:“回来也好,外面比不上家里,爸妈很担心你,怕阿姨们照顾不周。” 顾晴晴是大家族养出来的闺秀,颜值最多只能算中上,但一举一动都透着成熟知性,说话做事都很懂分寸,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平添几分优雅的美感。 有的人说顾晴晴配不上时云的哥哥,她觉得未必如此,有这样优秀的老婆,丈夫才能在外面毫无顾虑地打拼事业。 她说:“大嫂,我再不回来,贺彦晨岂不以为我是吕洞宾,什么狗都能来咬我一口?把时家踩在脚底下!” 听到“贺彦晨”三个字,顾晴晴眼底明显有丝厌恶,听完她的话,浅浅一笑,笑容真诚:“想通就好,你还年轻,再找也不难,好好生活,没必要为了个……男人,嗯……” 她觉得顾晴晴原话是“没必要为了个死渣男要死要活”,只是碍于大家闺秀的颜面,没把话说出口。 他们先回时家大宅,顾晴晴比时明细心多了,又有经验,一路上她们交流不少怀孕方面的问题,她计划有时间按顾晴晴的方法做一下试试。 父母、哥哥都不在家,顾晴晴出发接机前吩咐好,他们回来没多久,佣人就开始上菜,做的都是营养健康、适合怀孕期的菜式。 她喝了碗排骨汤,问:“是我考虑不周,出国前光想着让他难堪一次,我想找个时间,澄清我和贺彦晨离婚的事,最近有什么好时机?” 顾晴晴说:“过两天有个大型慈善晚宴,很多家族出席,到时候说一下。” 时明插嘴:“贺彦晨和乔秋池也去?” 顾晴晴在圈子里消息更灵通,说:“也许,是带别的女人。” “能这么快忘记过去有新欢,我应该祝福他。” 离婚二月,就有新欢,原着男女主好像是这个时候开始的。 贺彦晨提出离婚前五六个月,白清兰进了贺家公司,原本就一小职员,能力出众,谈成几个大单,破格提拔为总裁助理,乔秋池每每想打压,都被白清兰反过来压一头,几个大单被白清兰拿下,两个女人的雌竞是这篇小说中后篇最大的看点。 慢慢地,贺彦晨留意到白清兰,被她的清丽、温婉、纯良感染。 这个时候,白清兰应该开始被贺彦晨留意,她和系统细数白清兰在小说里的种种行径,算是个三观正的女主,配贺彦晨实在……,老天爷不知怎么想的,老实说贺彦晨与乔秋池更配。 小说以二人结婚为结局,白清兰会不会像灰姑娘,只有那一瞬间的幸福甜蜜,完全无法得知。 第24章 白花女主5 顾晴晴谈及贺彦晨最近两个月的近况,离婚没多久,贺彦晨和乔秋池官宣了,两人一同出席社交场合,乔秋池暗恋贺彦晨,也算得偿所愿。 贺彦晨大概是泰迪体质,被狗仔拍到和女星进出酒店,乔秋池与他在自家公司大闹一场,贺彦晨再三保证下不为例才肯罢休。 因为这样,贺彦晨对乔秋池产生了点厌恶情绪,男人逢场作戏很正常,时云一个千金大小姐都能忍下,她乔秋池算个屁,竟然敢跟老子公开闹! 乔秋池能力不差,恰逢时家撤资,他暂时没选择分手,计划找下一个时云,顺便找愿意傻呵呵注资的冤大头,那些个豪门小姐听听八卦倒无所谓,轮到自己头上,聪明点的都会想办法远离。 顾晴晴的妹妹也成为他的目标,时云在贺家的生活早就是圈里不公开的秘密,顾晴晴偶尔提上一嘴,心疼时云嫁了个不太好的,不管顾家还是妹妹顾宁宁本人,都觉得贺彦晨不靠谱,始终保持距离。 她听完就说:“以他的性格,宁宁不接受他的追求,多半上门找麻烦。” 顾晴晴重重叹了口气:“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观之对方神色,像招惹了什么瘟神,她识相地没再问。 时明不适时插嘴:“姐,之前你总忙,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 他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女孩穿着学士服的毕业证,女孩长得很美,打扮却很朴素,笑容灿烂,令人眼前一亮,身上有着独属于她这个年纪的青春活力,而不像乔秋池那样虚假造作。 时明朗声道:“她叫杜小月,是你资助十年的女孩,上一年大学毕业了,还是研究生呢,现在工作有一年了,你当时成天为……忙里忙外,没来得及告诉你。” 她心道,时云啊时云,你怎么这么想不开?与其帮贺彦晨,还不如帮一个学生完成学业,起码为社会提供人才! “挺好的,希望她踏踏实实做人,不要像……”她由衷道,“有点蠢了,过去的我。” 听到这话,时明不知为何笑得爽朗,劝慰道:“姐姐不蠢,想真正看透一个人,需要时间,尤其是擅长伪装的人。” …… 晚上,时妈妈和哥哥工作忙,还在出差中,只有时渊回来了。 听到她想出席过两天的慈善晚会,他微微皱眉,不反对:“他到时肯定带女伴,你不能没个男伴,颜值也不能比他差!” 要找到比男主还要好看的男人当男伴,可能吗? 事实证明,只需要一个电话。 时渊一个电话,从骨子里散发出优雅气质的男人就来了,是住在她家隔壁邻居的长子司闻越。 司闻越从挂了电话到来时家,总共历时十分钟,穿戴整齐,纤尘不染,是把西装钉在身上了吧? 司闻越朝她打招呼,声音清润:“好久不见,云云。” 她感觉一身电流略过,浑身不自在,这家伙和时云什么关系,竟然喊时云“云云”? 她礼貌回应:“好久不见,司大哥。” 司闻越长得不输于贺彦晨,那身清雅温润的气质简直耍他八条街,带出来完全能碾压其存在,确实是比贺彦晨更好的人。 司闻越眼里蒙上一层薄薄的伤感,有点委屈,她说错什么了吗?司闻越这反应,怎么活像“当年叫人家小甜甜”的某人,难道是时云的……? 时明小声提醒她:“姐姐,你以前都直接叫闻越的,现在怎么……” 她赶紧改口:“咳咳,闻越,过两天的慈善晚会,你参加吗?” 司闻越本没空去,听她问起,便说:“看情况,你去吗?” “我想出席,嗯,你能作为我的男伴,与我一同出席吗?” 司闻越完全没有任何犹豫,不假思索地答应:“当然可以,举手之劳!” “……” 帅哥你不能有点帅哥的矜持吗?比如贺彦晨,就会提各种条件,哪个项目需要钱,让她或时家出钱出力,极限拉扯,装作舍身取义,拒绝乔秋池,和她出席。 她觉得还是说清楚为好:“我现在名声不怎么样,与我出席,有损你的声誉,你之后有什么事要我帮忙,我能力范围内……” 司闻越朝她投去一个柔雅的笑容,说:“云云,不用这么见外,别担心,没多少人会把他的话当真。” 握住时云的手传来的温度很烫人,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她内心是男人,第一反应很想推开,但以时云的立场,司闻越的举动并不越矩,她没有理由推开。 司闻越指定对时云有意思! 时家人包括佣人不知何时全跑光了,给足两人空间。 与司闻越叙旧良久,谈起很多往事,他和时云高中大学都同校,两人志趣相投,是一对关系很好的朋友,时云大学毕业三年就嫁人,还是个不知哪来的臭小子,贺彦晨做事太嚣张,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做派,他很想灭灭其威风。 看得出时云的抗拒,他没有更越矩的举动,不断找话题,约定明天中午选出席的礼服。 人一走,时明就出来了,兴奋地凑到时云面前:“姐姐,闻越哥如果当宝宝爸爸……” 她摸着肚子说:“他值得更好的。” “闻越哥到现在都没结婚,会不会在等某个人啊……” 时云如果能遇到对她好的人生伴侣也很好,但不能是被他占据身体的时云。 她喝完佣人递上来温热的牛奶,敲系统:“司闻越和时云有什么瓜葛?” 系统:未记载人物,无法查阅。 “司家与时家呢?” 系统显示了几分钟“查询中”,才答:时云死后,时家向贺彦晨问责,乔秋池消灭罪证,迅速火化尸体,恰逢贺氏项目落成,贺家大肆庆祝,时家要求验尸未果,更加怀恨在心,与司家、周家联合狙击贺家,贺家反击成功,大挫时家、司家,贺氏规模更上一层楼。 “果然又是和男主有关啊,没有贺彦晨同意,乔秋池怎么可能火化尸体?司家和时家选择狙击贺家,不会因为时云吧?” 时云炮灰一个,值得吗?想起时家人和司闻越,希望时云回来时不要只想着得到某个人的爱,有些人事物强求不得,别为了不值得的人放下自我放下尊严,多关注爱你的人,才是正确的选择…… 第25章 白花女主6 第二天中午,司闻越来时家接她,她自然得邀请一同吃午饭。 不管在家,还是在外面吃,家里的人都跑光了给两人空间,有区别吗? 司闻越下午还要回公司上班,不能耽搁他太多时间,主要是她想速战速决,和他相处太尴尬了,直接在广场解决午饭问题,再一起到楼下奢侈品店买礼服。 两人在广场四楼餐厅用午饭,司闻越是熟客,就算繁忙时候,也能找出个位置给他们。 他们坐在角落的位置,又被餐厅摆放的植物、装饰遮住,形成一个略为隐蔽的空间。 她听到贺彦晨的声音时,也微微一愣,贺氏分公司在广场附近,他不常来,没想到竟恰巧遇上。 乔秋池与他一起,原本有个女助理跟着,乔秋池随便找个借口支走。 司闻越看出她的不自在,说:“是我不好,没提前调查好。” 她淡然一笑,“没事。” 这家餐厅的客人大部分是白领、成功人士,大家谈话聊天不会太大声,尽量以不影响他人、对方能听到的声调,两人轻声细语地聊天,另一边的贺彦晨和乔秋池没留意到他俩,自顾自地从一开始不急不缓的对话逐渐演变成争吵。 乔秋池再一次抓到贺彦晨出轨的证据,贺彦晨不光撩外面的富家女,现在看上年轻貌美的女员工,把她破格提拔为助理,心思都懒得藏了,乔秋池气愤不已,偏偏找不到理由把人赶走。 贺彦晨则觉得应酬、知人善用没什么大问题,他私心如果日后跟乔秋池分手,总要有个人能顶替她,最好是能力出众的。 在一起后,贺彦晨发现乔秋池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和时云比较当然好,可和其他人一比,没有好看的脸、优渥的家世,甚至能力一般,时云把佣人们都带走,让乔秋池再招聘佣人,弄得一团糟。 稍有姿色的女佣不请,他多夸一句,连四十岁的阿姨也不放过,加上时家撤资对公司有所影响,乔秋池没有以前得力,他脾气有些爆,佣人们就遭老罪了,有的直接走人,如果不是白清兰,他到现在都没能缓过来。 听着两人互相倾轧、服务员前来劝说的一片嘈杂声中,他们吃完饭默默离开。 没有时云,乔秋池如愿和暗恋多年的贺彦晨在一起,贺彦晨也和心目中的独立女性乔秋池发展出恋情,结果并不如两人所想的甜蜜,这在她的意料之外。 他们到楼梯口,准备去三楼奢侈品店,听到一个惊喜的女声从身后响起:“时云姐!” 打扮略为精致、穿着职业套装的女孩小跑过来,经过简单修饰后,那张脸显得更加好看,不是杜小月,又能是谁呢? “杜小月?”她停下脚步,有些欣喜。 女孩在她面前显得局促,有些羞涩地说:“时云姐,你好,你还记得我?我、我现在不叫杜小月了,叫、叫白清兰,在贺总公司上班。” ! 竟然是女主?时云资助十年的女孩竟然是女主! 她顿觉这个世界太匪夷所思,可又好像合情合理,给女主安排个可怜身世,再成功逆袭,大家都喜欢玩这套路。 她对白清兰在贺彦晨公司上班没多惊讶,随口说几句,就和司闻越买礼服,白清兰回去上班。 在奢侈品店,店员和司闻越帮她挑了几件衣服,现在她有些显怀,不能穿太紧身,最好能修身,不让人看出她怀孕之余,又能突显气质。 在选礼服时,司闻越问:“云云,你怎么认识白清兰的?” “我资助她十年,到她读完大学为止。” 司闻越略带惋惜地说:“她能力不错,进了贺彦晨的公司,拿下几个大单,我爸、时叔叔想挖她过来,她似乎认定贺彦晨,多好的待遇,都婉拒不走。” 如果想勾搭贺彦晨,这女人不过如此,但直觉告诉司闻越,并非这么简单,瞧她对时云的态度,他心下越发肯定。 司闻越不解,她却最能明白,男女主的命运就像绑在一起的红绳,还是打了死结的那种,有些是九曲十八弯,弯弯绕绕、几经波折才能成正果,如果是走虐文路线,就是一方挂了,另一方就用下半生怀念他/她。 浅蓝色的过膝礼服,衬得她肤白如雪,修身设计,不显露肚子,也不觉得紧绷,礼服非拖地款,不会出现踩到裙摆的情况,她挑了双低跟鞋,保证不会摔倒。 想了想,她去剪头发,贺彦晨喜欢长发飘飘,时云为他留发,现在的她只觉得很不方便,发型师没有剪的太短,刚过肩膀,保留了时云原有的温婉。 她感觉自己越发像个女人,还是宝妈,很想扶额。 司闻越对她短发的样子很满意:“现在这样,更像以前的你,云云,不用为别人过于改变自己。” 她很认同,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爱自己的人,你无需改变也会爱着你,不爱自己的人,怎么改变自我都没有用。 经历过太多世,慢慢明白一个道理,哪有那么多误会、错过,不过是为不爱、不够爱找借口,失去之后的痛哭、怅然若失,旨在人前为自己博个深情人设罢了。 至少,贺彦晨对时云就是这样…… 司闻越送她回家后才返回公司,此时顾晴晴和时明倒是出来了。 顾晴晴问:“云云,选了件什么礼服?” “大嫂你眼光好,刚刚如果一起去就好了。” “云云,抱歉,中午和你爸、时明与周总吃饭。” “来看看我的礼服能否艳压全场!” 她拿出售价几十万块的限量款浅蓝色礼服,顾晴晴点评:“还行吧,时间仓促,先穿着,下次让设计师给你多订制几套。” 时明问:“和闻越哥怎么样?他送你回家,是不是有戏了?” 她坐在沙发上,一个佣人拿拖鞋给她换,另一个佣人递上杯温水,把买的衣服鞋子拿到她房间。 她淡定喝了口水,温声说:“什么有戏?我跟闻越买赴宴礼服,剪了头发而已。” 顾晴晴看了她新剪的发型,“挺好的,哪家店?下次我也找那发型师。” “是啊是啊,姐姐你这样看着最多二十出头。” 她跟顾晴晴报了地址和设计师,像准备出击的公鸡,雄心勃勃道:“那可不,不弄好看些,怎么能让那二货知道,我没他活得更好!” 第26章 白花女主7 慈善晚会的地点在本市最大的六星级酒店,以拍卖富豪们捐赠物品筹集善款,捐赠物当然不可能是太随便的东西,大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说不上价值连城,也不能太廉价,名牌限量款、名设计师的作品、各式古董什么都有,通常由关系好的竞拍回去,互相捧场。 既然与席,她也得捐,精心选了两套首饰,让人送去给主办方。 中午,时妈妈温情风尘仆仆地回来了,穿着飒爽的黑色风衣,修身连衣裙配上高跟鞋,整一个干练女强人,她保养得很好,看起来顶多三十出头,后面还有时云的哥哥时毅,黑色西装更衬得其身形修长、沉稳英俊,越看越觉得比贺彦晨帅不知多少倍。 母子二人站在一起,说是姐弟或夫妻都有人信。 他们在外地巡视项目进展,知时云要参加慈善晚会,特意赶回来,颇有种给她撑场面的意思。 他们没有一丝疲态,把包递给佣人,温情脱下太阳眼镜,换了拖鞋脱掉风衣,不废话:“晚上七点,怎么还不开始准备?” “午饭后有点犯困,休息一下便去。” 出席重要场合前,定然要好好打扮,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这是默认的规矩,很多人中午前就开始准备。 温情声音微冷:“既然要出席,状态就要调到最好,一点钟出发。” 时毅揉揉眉心,闭目养神,认同道:“没错。” 她们在Salon、美容院折腾一个下午,几乎把她从头到脚刷一遍,再找知名化妆师画了个精致又不显庸俗的妆容,她以前从没体验过富人精致的生活,没想到这么遭罪。 她换上礼服和鞋子,温情满意道:“过得去吧,到了不用理那只王八。” 六点钟,司闻越来接她,众人踏上去往晚会的现场。 时渊与温情,时毅与顾晴晴,司闻越与时云,时明给自己找了个舞伴,一行人一前一后,浩浩荡荡走入晚会现场。 他们打扮算是中规中矩,很符合时家一向低调的原则。 各家族审视的目光投来,时家不怎么得罪人,还真没人来说她这茬,大家客客套套地打过招呼,对她态度也友善。 一个年纪稍长、带着女伴的中年男人,来和时渊夫妇打招呼,男人身后还跟着各具特色的两人,一人桀骜不驯,与男人有五六分相似,就像同一个人中年和青年同时出现,一人温润如玉,处变不惊,长了一张很好看的脸。 男人与时渊闲谈两句,拉过自家儿子,责道:“子安,快和你时叔叔打声招呼!” 疑惑地看倨傲得如同别人欠了他八百万似的某人,司闻越耳语:“那是周子安,好些年没见他了,听说他开了家设计公司,做得有声有色的,后面跟着的那位是他的御用律师,叫张清淮。” 周子安看着桀骜、有点混的样子,规规矩矩地和时家众人一一打过招呼。 周洪见到她,也和蔼地说:“好久不见啊,云云,都是当妈妈的人了。” 周洪说这话没什么恶意,感慨意味更重些。 “是啊,周叔叔,您好,好久没见了。” 两人客套两句,瞄到周子安带着张清淮走向朋友们,两人没带女伴,朋友都见怪不怪。 她微惊,别的男人带女伴出席,周子安带自己的律师来,是怎么回事?怕自己随时打人或是太欠揍被打,要律师时刻在身边? 时家众人与各自的朋友三三两两聊天,剩他俩独处,司闻越正打算跟她说什么,两人举止有些亲昵,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带着丝丝不悦和挑衅:“司总,可真是会挑人,买大送小的事儿也愿意!” 贺彦晨的女伴自然是乔秋池,乔秋池眼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司闻越闻言,向来温和的脸瞬间沉了,“贺总,请你慎言!司家和时家是世交,我和时云小姐只是好朋友,你已经跟她离婚,她做什么、跟谁来往,你管的着吗?” 她善解人意地劝解:“闻越,嘴长在别人身上,他爱说什么,我们控制不了。” 乔秋池说:“时姐姐,你那天走了,贺哥很担心,怕你出什么意外,怕你一时想不开……,听说你到米国安胎才放下心来,你现在怀着孕,还与贺哥分手,我真的……” 她一副欲哭不哭的委屈样儿,语气小心翼翼,说的话绵里藏针,似乎在劝和,又似乎在挑拨离间,更像隐隐告诉众人时云与贺彦晨离婚有内情,是她搞婚外情怀了孕,贺彦晨才不得不离婚。 她也不是吃素的,大大方方说:“现在你们总算可以放心了,离婚两个月,我在米国看到你俩官宣,想到有你在国内照顾他,我去哪里都能安心了,他这人特别挑,就你最懂他心意,不愧是玩了几十年的青梅竹马、最得力的助理,我那些年横叉在你们中间,于心难安,我真心祝福你们百年好合,哪天要是结婚,可别忘了通知我这位好友,我一定出席,给你俩大大的红包。” 此话一出,对上时云的得意笑容、微挑的眉头,贺彦晨和乔秋池脸色都变了,无论时云知不知他们闹分手、带走佣人们有多令贺彦晨焦头烂额,都不妨碍时云把他们肺都要气炸了。 两人气得脸色通红,贺彦晨冷厉地看她:“时云,你非要逼我把话说穿吗?” 这是要亲自下场碾死炮灰? 司闻越说:“贺彦晨,你再造谣时云小姐,她保留追究权利。” 贺彦晨冷吭一声,不屑道:“是不是谣言,她心里最清楚,否则怎么收下六亿就愿意离婚,收到钱就躲去米国,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吧?” 以贺家目前的资产,六亿是真的少,好吧,是她的错,没有了解市场行情,不过她不只拿六亿啊,还有那些佣人呢! 她承他的话,学着他的样子,也冷哼一声:“六亿确实少了,贺总身价哪止六亿?您不介意的话,麻烦结清一下这些年你拿我嫁妆扶起贺氏、时氏给贺氏出资项目的钱,两天内务必结清,不结清我跟你耗到底,耗到法院,耗到终审,耗到全世界都知道!” 她复而冷冷道:“至于为什么去米国,你是警察还是我的哪位,你只是我的弃夫,我去哪关你的事吗?如果我说,为了躲你这个克星,避免你和你青梅来害我,不是太丢脸了!” 说完,她捂上嘴,骂着骂着,不小心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贺彦晨面色更红了,气的,不顾礼仪,指着时云:“你、你……,荡妇!天天含血喷人!” “你什么你!满嘴脏话,当这里是你家开的啊!” 嚣张的男声在贺彦晨身后响起,顺着声音看过去,竟然是周子安,后面跟着张清淮…… 第27章 白花女主8 周子安走过来,态度比贺彦晨更嚣张:“贺总和时云姐站在这里,是想帮大家回忆一下你以前怎么当时家上门女婿?” 话语虽听起来有些轻狂,敬语一个不少,狠狠怼了贺彦晨,周子安这人嘴巴毒,心肠应该挺好的。 就刚刚那句,哥们儿,姐欣赏你! 周子安声音不小,引得不少人注目,贺彦晨脸色发黑,“上门女婿”是他的禁语,一个小混混敢这么怼他,他怒极,这里不是能发泄怒气的地方,他眼神怨毒地瞪了时云一眼,随便找借口走开。 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就这? 没有周子安,她都未必对付不了,时云会惨败到没命,只能说是太爱。 她朝周子安道谢:“多谢了,周总。” 周子安微微点头,接受她的道谢,和两人略略聊几句,带着张清淮走了。 司闻越拿了些她平日里很喜欢的小点心,说:“先吃着吧,垫垫肚子。” 在她吃着精致点心,司闻越主动找话茬:“是不是很好奇周子安跟他律师的关系?” “嗯?” 司闻越耳语道:“他们是情侣,没公开的,不想影响对方事业,我听他朋友说,周子安喜欢他,经历了点事就一起了,闹到周叔叔那,周子安坚持要跟他在一起,放弃继承人位置也愿意,张律师我接触过几次,不是没能力的,不用靠那种关系上位,起初我觉得两个男的这样……挺别扭,现在看他俩,又不碍着事,何必太在意别人的目光,自己喜欢,觉得幸福就好……” 司闻越用低沉的嗓音问:“你说,对吧?云云。” 她被撩有些心猿意马,如果时云能喜欢司闻越,也算是不错的结果。 她心不在焉,随口道:“嗯,没错……” 司闻越笑着说:“那你知道他刚刚为什么帮腔吗?” 这家伙竟然知道这么多……八卦? 她眼里闪着重重的八卦之光,司闻越知她想听,不急不缓地解答:“周叔叔当年创业,遇到了些困难,资金链断裂,四处找人投资,最后只有顾爷爷和时叔叔愿意给他资金,帮他熬过去,周家崛起后,和顾家、时家关系特别好,周子安刚刚帮你说话,一方面是贺彦晨说话太猖狂,周子安最讨厌这种人,另一方面,可能也有感恩当年、投桃报李的意思在吧……,毕竟,也是有人懂得感恩,不像一些白眼狼。” 她听着司闻越的劝慰话语,心中隐隐生出些暖意。 晚会最重要的拍卖环节开始,拍卖品按送去主办方的顺序,她昨天晚上才派人把捐赠首饰送过来,到环节中后段才轮到拍卖她的捐赠品。 一件又一件拍卖品定下买家,成交价在百万以上,她拍下司闻越捐赠的白玉观音像时,司闻越坐她旁边,低声问:“你捐的是什么?首饰套装?” 她神秘一笑:“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贺彦晨捐赠的拍卖品是他珍藏的汉代花瓶,算拿得出手的东西。 乔秋池的就有意思了,是时云找知名设计师设计的包包,乔秋池看中,贺彦晨强行逼时云送,至于她为什么知道,多亏了眼尖又事多的在场宾客。 乔秋池投来的得意眼神,一脸纯良道:“时姐姐,真是对不起啊,我想做做善事,就……” 她笑得温婉:“怎么会?乔助理有心,不管捐什么,都是心意。” 主持人介绍着,镜头靠近包包,工作人员配合主持人的话近距离拍摄,拍包包内侧,镜头停在某处,上面有一行英文。 “To Yun”赫然出现在镜头前,主持人毫无察觉,继续说着,镜头对准英文,众人确认自己没有认错。 有人故作惊讶问:“‘To Yun’是什么啊?品牌名还是人名?” 马上有人解答:“哪有‘To Yun’这个牌子啊,有也是不知哪来的杂牌,多半是人名,看款式像宁雨大师做的包,一些大设计师做定制产品,会写上客户名字,以防他人盗用。” 对方恍然大悟般回道:“原来如此啊……” 这里没人不知道这些,只不过是为了引出话茬子。 “这个‘Yun’是谁啊?乔小姐的英文名吗?” 乔秋池脸色难看,没有回话。 有人含笑刺道:“总不会是时云吧?” 时云一位的朋友满脸嫌弃又讽刺:“难道是拿别人的东西来拍卖?真low……” 有贵妇跟着说:“不会真这样吧?贺总的乔助理可真别致啊!” “那这拍卖得来的善款该记在谁的名下?乔助理还是时小姐?” 各位贵妇的议论声此起彼伏,越说越难听,贺彦晨脸色更加难看,刚刚闹了没脸,现在乔秋池捐的东西简直让他丢脸丢到姥姥家。 乔秋池无非想向时云示威,刺激对方,千选万选,最后竟然选了件标记时云名字的东西,眼神阴冷怨毒地剜了时云一眼,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羞愤跑出会场。 她表示很无辜,真的时云来到,也猜不到乔秋池会厚颜无耻到拿时云曾经的东西拍卖,怪她?难道她必须人好到提醒乔秋池这玩意儿刻了时云的名字? 她一举牌子,站起身,朝仍在议论的众人温言道:“请大家不要胡乱揣测,乔助理是我很好的朋友,这包包是当年我借给乔助理的,许是我跟她包包太多,记岔了,以为是她自己的包包,闹了这么个大乌龙出来,今天大家齐聚一堂是为了做善事,这样吧,这包我还很喜欢,我用三百万买回它,也全了乔助理做善事的心意。” 起拍价十万,时云一下子抬到三百万,定制款包包价值可高可低,如果是设计师的遗作当然价值不菲,这个顶多值一两百万,真让她买回自己的东西,他贺彦晨以后不用出来混了。 “总归是我这边的失误,哪能让时小姐买单,我恰好借这个机会还给你,”说到后面一句话,贺彦晨明显有些咬牙切齿,今晚他花了不少钱,如今还要替乔秋池的愚蠢行径买单,难免气结,“顺便做善事,三百五十万!” “四百万!”她马上举牌。 贺彦晨顿了顿,还是举牌喊道:“四百五十万!” “五百万!” “五百五十万!” 二人互相紧追不舍,都是五十万五十万的喊价,到八百万,贺彦晨明显招架不住,犹豫着要不要跟了,最终举了牌子:“八百一十万。” “八百五十万。” 贺彦晨暗自咬牙,红眼道:“时云你!” 玩到这份上,已经够了,温情对时云说:“云云,别胡闹,一个包包拍出千万天价,又会被指责过度骄奢。” 最后,贺彦晨以九百万的高价拿下包包,让人送还时云。 第28章 白花女主9 她大方接过包包,朝贺彦晨爽朗一笑:“多谢贺总!” 高价买下包包,还要送给物主前妻,这么憋屈,他算是第一人了。 没想到有这个插曲,感觉之后发生的事对男主更不友好。 轮到她捐赠的首饰套装,入目是一套还算精巧的整套金饰,包括耳环、项链、手链,精巧只是在她看来。 这套金饰一看就是店面卖的大众款式,并非出自哪位大师之手,在见惯大场面好东西的名媛富豪面前,这套首饰简直如同垃圾。 在众人奇异的目光中,她走向司仪台,抬手示意主持人给麦克风,主持人不知如何介绍这套玩意儿,给得毫有犹豫。 接过主持人的麦,她直接说:“让我来介绍吧,这套首饰是当年我嫁给贺总时,贺家送于我的金饰,这套金饰理应记在贺家名下,前几天佣人收拾找出来的,贺总一心慈善,我自不能辜负,也不能独占。” 贺家当年虽小,可也是年入百万的企业,要找个大师设计套见得人的金饰并非难事,也非承担不起,出手竟如此低,难怪贺家从不展示聘礼,时云虽恋爱脑了些,可再小气的家族也不带这样的。 贺彦晨带时云出席一些场合,难不成还得女方自费准备?他很少带时云出席,是出手太低不敢,真的献丑了? 在众人揶揄、同情的各色目光,拍卖开始,主持人艰难地喊出十万起拍价。 全场寂静,贺彦晨脸色难看到极点,心知这套金饰连十万都不值,当年是他为羞辱觍着脸都要嫁的时云,故意让妈妈这么做,时云为脸面很少提这件事,他十分看不惯这种婊子给他装纯的做派。 他的朋友算给脸,意思意思叫了二十万,贺彦晨还价五十万,朋友叫价八十万,你来我往的,最后,贺彦晨以一百万买下这套金饰。 这个尴尬的拍卖品卖出,主持人松了口气,继续解说下一件拍卖品。 贺彦晨的脸几乎是青的,她没想到杀伤力这么大,可能是她脸皮太厚,只要她不觉得丢脸,丢脸的就是别人! 主持人声情并茂:“下一件拍卖品,是时云小姐捐出的,由知名珠宝大师许迟雾大师,为时云结婚所设计的浮云首饰套装,起拍价五十万!大家可以开始竞价!” 入目是设计精巧独到的项链,从项链到耳环、手链,没有金饰的俗气,让人有种出尘的感觉。 许迟雾年过半百,是行业内赫赫有名的大师,其作品往往能卖出天价,很有收藏价值。 不少人叫价,司闻越一抬手:“两百万!” 温情也抬手:“三百万!这嫁妆云云喜欢,留着吧。” 司闻越说:“阿姨说得对,以后云云……” 他深情款款对她说:“到时,我会找更好的大师设计,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时云你快来听听,他受不了了,司闻越的表白之意溢于言表。 “多、多谢你。” 贺彦晨已经气极离场,她对打渣男男主的脸乐此不疲,也无时无刻忧虑,离贺彦晨这么近,她又愚弄男主这么多次,会不会真克死她。 好讨厌炮灰定律啊! 他们算是满载而归,和几个相熟的家族告别后,踏上归途。 时家人表情轻松,时明笑得张扬,语气激动:“姐姐,你刚刚真是大快人心,太爽了!” 温情和时毅的脸色如出一辙的淡漠,有些许忧愁,多想无益,温情道:“云云,下次再想这么做,最好先问问我们的意见。” “对不起,妈,我没想那么多。” 司闻越说:“温女士,我觉得,云云的做法没错。” 受了这么多年气,贺彦晨无数次在人前人后贬低时云,把时云和时家的脸面按在脚底下摩擦,这样的教训简直如同挠痒。 时毅语气淡淡的,听不出语气:“闻越,妈妈没有指责你们的意思,这种做法未免太温和,没多少钱,无关紧要,不能彻底把他……” 温情微笑点头,表示对时毅了解她心意的认同和夸赞,这种让他出个丑、捐点钱的社交场合,不会真有影响,要做就要又出丑又付出惨痛代价。 “……” 这对母子该说心意相通,还是一样腹黑? 时家是低调,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若犯我,他们非得搅得对方永无宁日,尤其是家人,时云以前在贺家,如今离开了,对付起来以毫无顾虑。 温情说:“不知贺彦晨那货会不会起了防范心?” 她问系统:“时家对付男主,会不会有问题?” 手撕贺彦晨很爽,但她不希望又是男女主Play中一环。 系统又在检测中,许久才答:检测到此世界为维护秩序,已发展为多男主世界,各男主在各自领域成为佼佼者,收获爱情,如果联合多位男主,可消灭其他男主,排名靠后者,消灭机率越大,以下为男主名单…… 男主有三十多人,她在名单最后一名看到贺彦晨,在前面她看到司闻越、周子安、张清淮、周洪以及晚会出席的一些人。 “还能有多男主,那也是多女主的世界?我靠近司闻越,不会被炮灰定律消灭?” 竟然还能有这种操作!惊呆了老铁!这么多不能靠近的男主,她要怎么活啊? 系统:炮灰靠近男女主必死,须有对应因果关系,由于各个故事线纵横交错,以司闻越为男主的小说《重新爱你》,时云是早死白月光,不属于炮灰,为可联合对象。 “周子安跟张清淮,还有周洪呢?” 系统露出一个诡异笑脸道:周子安跟张清淮为男主的小说《孽缘》,无女主,以周洪为主角的小说《商场》,事业型男主奋发图强、闯荡商界,女主已死,时云为非记载人物,均为可联合对象。 周洪周子安的周家应该是小说里和时家、顾家狙击贺氏的那个周家,如果真能联合他们,把贺氏弄倒也好。 男主因性格、际遇不同,气运可提升可降低,贺彦晨现阶段是普通人中算上好、男主中气运偏低的存在,如果发展到能同时应对三家的狙击,想灭他就很难了,更难改变时云的命运…… 第29章 白花女主10 那晚的事,让她舒心了好些天。 贺彦晨没有把这些年从时云、时家盘剥下来的钱还回来,算起来少说也有几十亿,怎么可能还?加上动用自家的人脉关系,还的干净吗? 虽然但是,作为旁观者,她无法理解捧着烂菜叶啃得滋滋有味的时云,无法想象贺彦晨面对时云的死能有多伤心,出于什么心理的伤心。 她在家里养胎,没事就和顾晴晴逛街、与其他名媛朋友聚会,偶尔能遇上贺彦晨母亲、妹妹,这两人在小说里只充当背景板,无论贺彦晨做什么,她们没有任何意见。 事实上,她们相当普通,长相一般,性格温吞,在名媛中算是不起眼的墙头草,偶尔应和众人,也不会主动跟她说话,她们结局如何,小说完全没有提及,这种边缘化的角色多半比炮灰的命运好很多,应该能安享晚年吧。 乔秋池曾随她们来过,有意与名媛们建立良好关系,方便日后嫁入贺家,以失败告终,名媛们只拿她当助理、佣人,支使其干活,有几个和时云交好的甚至直接出言嘲讽。 这样的生活过了两个月,时明回大学读书去了,她依然没有脱离时云的身体,还有四个月就要生了,听说早产的话,七个月也能生了! 她在内心悲催自己可能要生宝宝,司闻越的攻势一点没减弱,很有想当便宜爸爸的节奏,不会真应了她说的那句“没有血缘也会爱护”。 没办法之下,她向父母提出回公司担任职务,不只时渊反对,连温情也不赞同:“你现在怀孕,几年没在公司担任职务,根本不熟悉运作,先好好在家养胎,日后养好身体再回来。” 这话说得理智,却不乏关心,就是让她感觉自己好废物。 看出她的失落,时毅说:“倒有她能做的事,我们不是撤资贺家吗?还有些后续事宜要沟通。” 时家资助贺家哪个项目,不可能光给钱,当然要签个合同协议,作为商人的谨慎,时云的父兄留了个心眼,在资助协议里加上了一些合理的条款,比如受资助方应履行的义务、项目最终呈现效果、项目折合最低收益等等。 过往时云在贺家当“人质”,他们不想撕破脸,没深究贺家未履行合同义务的责任,现在时云和贺彦晨没有复合的可能,还怕啥?能追的都得追回来。 时毅不用她真做什么,手下的人已整理好所有资料,包括项目合同、资助协议、应赔付金额、未履行协议义务及其证明等,与贺氏正在谈判,算起来总金额有上千万,时云只需跟随沟通,适当发表自己的想法,顺带了解公司运作。 说到底和贺家有关联,他们怕贺彦晨伤害时云,特意给她配十个身手了得的保镖,五男五女,保证无人能伤害时云。 这个架势,别说贺氏的员工,连时家的都不敢靠近吧? 果然是这样,第一天上班,她和保镖来到时毅安排的临时办公室,能否放员工们进来,保镖咨询她的意见才放行。 向贺家索赔,合情合理合法,上午听员工讲解情况,和贺家合作的项目大大小小总共有上百个,有的项目贺家愿意赔偿,也有的项目,贺家认为存在不可抗力因素不愿按合同照价赔偿,就到了谈判环节。 下午跟着员工们去谈判不愿赔偿的项目,谈判时保镖们杵在身后,她安安静静坐一边,没添多大麻烦,十个保镖还给他们添加了些气势。 谈判一下午,时家的员工技巧满分,陆续协商成几个项目的赔偿。 走出会议室的大门,已经下午六点多,员工们谈成几个项目的赔偿,很有成就感,听到她请他们到附近的高级餐厅吃晚饭庆祝,士气更高,欢呼之余不忘奉承她几句。 一行人高高兴兴地等电梯,不合时宜的声音再度响起:“时云姐?” 她不用看也知道,是乔秋池。 忍不住背地啧了一声,转头看向乔秋池时,嘴角泛起虚伪的笑:“秋池,是你啊。” 白清兰站在乔秋池身后,朝她微微点头,惊艳了一同前来的男人们。 乔秋池一副老板娘的姿态,冷着脸吩咐她:“白助理,你先回去,按刚刚我说的做。” 白清兰温声应好,随后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清丽脱俗、干练不做作的美人,真的太令人心神不宁,好几个男保镖、男同事的视线定在白清兰离开的方向。 乔秋池心中嘲笑这群男人,语气恰到好处的绿茶:“时云姐,你来了怎么都不跟我们说一声?想见贺哥直接跟我说就成。” 姐去哪儿还要跟你们报备?谁告诉乔秋池她来是见贺彦晨,真会给她戴帽子。 她心中吐槽,真想撕了这婊子的嘴,面上很温和回道:“我闲着无聊,今天跟同事们谈判项目未履行责任的赔偿款,看进度呢,贺总和乔助理这么忙,还亲自管这种闲事?” 乔秋池心中猜测时云根本不想管闲事,不过是见贺彦晨的幌子罢了。 “时家大小姐亲自来,我们怎么能怠慢呢?贺哥可是很欢迎你的。” 乔秋池想拉她的手,就被反应极快的保镖钳制住,压倒在地。 她无视乔秋池求助目光,居高临下笑眯眯道:“不了,今天进度不错,还想给我的好同事们庆祝了,改天吧,以后肯定有很多机会。” 电梯门开,一个冷峻霸道、身形修长的男人从电梯出来,瞧见乔秋池在自家公司像犯人被擒着,又见时云与时氏的人,气场全开,声音微冷:“时云,让你的狗放开秋池!” 时云没有指示,保镖不敢放开乔秋池,乔秋池和贺彦晨是时家人特意吩咐的重点防范对象。 她笑着回:“贺总眼拙,这里都是人,哪有狗啊!”假模假样吩咐:“你们,还不放开贺总的狗啊!” 她边说边假装示意保镖放开乔秋池,察觉说错话,赶紧解释道,语气嘲弄:“抱歉抱歉,口误啊,他们以为乔助理要袭击我,秋池怎么会呢?快放开她!” 保镖很会来事,听到最后的话才放开乔秋池,不忘警告:“请在得到时小姐同意后再靠近。” 乔秋池委屈巴巴看贺彦晨,似乎在怂恿他对付时云,贺彦晨脸上立马多了不愉,刺她:“时小姐架子真大,来我的公司还带一大批保镖,怎么?怕被袭击,还是看到哪个长得顺眼的,直接抬回家做你宝宝的便宜爸。” 贺彦晨的话,别说是时云,就算是她,也有些被气到,这人真是个下流的伪君子,她歪着头故作思索样,问:“贺总,想听实话吗?” 第30章 白花女主11 贺彦晨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总不会堂堂时家大小姐,带保镖来讨债的吧?” 这个猜测八九不离十,她笑得无比灿烂,朝他眨眨眼,拍手感叹:“是啊,贺总真不愧是贺氏总裁,好聪明啊,看电视剧教的,只要脸皮厚,什么债都能讨回来,时家不缺钱,但该时家的还是要追回来,垃圾我能不要,钱可是万能的,自然不能不要,当然得盯紧点。” “……” 贺彦晨静默一阵,似乎看穿一切,用从未有过、稍显柔和的语气说:“时云,我们谈谈吧。” “不了,我们今晚要庆祝!今天又追回不少。” 她正想走,贺彦晨眼里划过一丝隐痛,声音晦涩:“你……不是时云吧?真正的时云,不会让我这么难堪,我……早就该发现了。” !!! 她定定地看贺彦晨,说:“谁知道呢?人太复杂了,哪个才是本来的我?是过去曲意讨好、希望得到你的爱的人是我,还是现在明白爱情不能勉强的人是我?我都分不清,你能分的清吗?” “……” 贺彦晨在时云坚定的眼神里再看不到一丝爱意。 电梯门关闭,言犹在耳,他们之间却隔了一道已经关上、再也不会打开的门。 走出贺氏,她莫名烦躁,急需要什么弄掉心里那丝纷繁复杂的酸涩,如果贺彦晨是沈琳那样的人该多好。 自从来到这具身体,每逢遇到贺彦晨,内心深处总有一丝隐痛,不是他的情感,那就……只能是原主的情感。 那丝情感牵动着他,被他压下,有时令他心生怜悯,有时令他心生不爽,恨其不争,刻意针对贺彦晨,难以不去想,在世世过往的记忆中,想起相似的某个人。 到附近的高级餐厅,选了个能坐下这么多人的长桌,她一口气点了十几道菜,几乎把菜单上能吃的都要了。 今天进度不错,她出手阔绰,气氛还算高涨,保镖们也一起吃,不喝酒,偶尔插几句话。 时云和贺彦晨的事,一群人不是没听闻,时云那般决绝,大概真不会和好。 员工多聊几句,喝了酒有点飘,有人挑起话茬:“时总监,刚刚真厉害,听说当年时总监和周董谈事,都能不落下风……” 总监是时毅安排的临时职位,没什么实权,说着好听。 “我们都很期待能跟这样英明的上司学习,可惜……我进公司,时总监要结婚了。” 虽然是拍马屁,但听起来让人身心舒爽。 她温婉笑了笑,尽量不让人认为自己是被拍马屁拍的爽,“你们才是公司的优秀员工,没有你们勤勤恳恳地查阅整理资料,揪出贺氏的错漏,积极沟通协商,不会有过半项目拿到赔偿!” 有人真喝多了,嘴巴没有那么严实:“时总监,那个贺总,别看臭屁得要死,刚开始时一个子儿都不愿赔,协议明码标价,哪能不赔?到了法院也是他们理亏!谈好几次,勉强赔一点,还百般刁难我们,故意锁电梯锁会议室门,还让保安拦着不让进,赔偿款大的大项目,干脆直接耍赖,今天看你这样骂他,我觉得就一个字,爽!” 她拿起果汁朝那人敬酒,笑得更张扬:“我也很痛快,可惜现在不能喝酒,下次贺氏那帮孙子再锁门,你们直接破门,钱我来出!我也会时常来盯着,一定拔光铁公鸡的毛!” “对,给铁公鸡拔毛!” “给铁公鸡拔毛!” 一群人纷纷应和,很快察觉他们太吵,引来其他食客注视,赶紧安静下来。 饭局进行两个小时,员工们吃得很欢,跟她道别,还得回去加班整理材料、汇报进度。 她让司机把他们送到公司,才回了家。 “怎么这么晚?”时渊问,眼神有些责备意味地略过保镖们。 她坐在沙发上,伸了个大懒腰,示意保镖们可以下班,“谈成几笔赔偿,和同事庆祝呢。” “没喝酒?” “谨听医生嘱咐,不会喝。” “那就好,不过太晚了,下次让他们提高工作效率。” “顾氏的态度主打泼皮无赖,他们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好,加工资也不为过。”她仰躺在沙发上,无比放松。 顾晴晴出来,瞧她虽晚归,仍然神采奕奕,“看来跟同事关系不错,多接触些人也好,去贺氏没被刁难吧?” 她挑了挑眉,笑道:“在我面前,没有人能算麻烦,贺彦晨只能算个屁。” 这种豪言壮语和酒很配,但不能喝啊。 “……” 顾晴晴与时渊交换了一个眼神,笑容柔雅:“你开心就好,如果做的不高兴,一定要跟我们说。” 她闲适地支着下巴,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怎么会,可高兴了!” 和两人兴奋地分享起今天的经历,笑得开怀。 洗过澡,躺在房间的床上昏昏欲睡,她问沉寂了一段时间的系统:“乔秋池会和贺彦晨结婚吗?” 系统:剧情已修改,无法检测。 “我为什么能感受到时云的情感?” 系统的面板泛着红光:请勿咨询不可知事项。 “系统,你原本是个人吧?你为什么会成为系统?” 系统:无可奉告。 这个系统是主神安排监视和统计他改变炮灰情况,以他现在的法力,根本无法脱离,只能老实改变完1080个炮灰的结局,见到主神再问吧。 “我想,就算贺彦晨如何对时云,她心里是不是还有一丝幻想?” 真的会有这样的感情,这样的人吗?原着的时云是含着多大的怨和……爱死去? 系统默不作声,他语气无比认真地问:“如果按原着,时云被乔秋池毒害,一尸两命,她死去后会化为厉鬼吗?”复而认真更正:“不对,是那些在各自世界含恨而死的炮灰,都会吗?” 化为厉鬼,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杀死造成他悲剧的根源,怨气消,进入下一世。第二种,根源尽除,怨气依旧不解,毁天灭地,原世界尽毁,还要跑到别的世界继续作祟,这时候就需要神。 为了保护各个世界和平,一旦出现第二种厉鬼,负责的神明就会出动消灭厉鬼,如果是一般神明消灭不了的厉鬼,只能由主神出马。 神是历练越多生生世世,法力越强,但他曾有很多世是炮灰般的存在,大打折扣,算起来他顶多有主神三分之二的法力。 系统安静许久,语气满是倦惫和无奈:……是的,炮灰们原定结局均为惨死,极大几率化为厉鬼,请宿主再接再厉,改变悲剧人物结局! 面板上的笑容如以往,看起来有些苦涩。 错觉吧? 第31章 白花女主12 那天后,谈判异常顺利,贺氏原本拖拖拉拉不愿赔,陆续协商成功,她和同事去的次数越来越少,偶遇那对狗男女,顶多打声招呼,乔秋池想绿茶发言羞辱她,也会被贺彦晨喝斥去做事。 在时云怀孕第七个月,白清兰举报了乔秋池多次泄露贺氏商业机密,证据确凿,毋庸置疑。 未离婚前,乔秋池这么做无非想和时云争夺贺彦晨的爱,每次有时云当挡箭牌,离婚后仍继续这么做,应该是看出贺彦晨已心生厌恶,他们不可能走到婚姻,随时可能分手,还不如借着这层关系多捞点钱。 乔秋池未料到自己没准备好卷款跑路,白清兰早一步找到证据举报了她,更料想不到贺彦晨那么绝情,直接辞退,且让律师出函告她。 这件事传遍豪门圈,时家人都知道了,时明以一级荣誉毕业归来,当他带着白清兰出现在时家,她感觉这个世界还是太奇幻了。 这次白清兰没有在贺氏那般疏离,亲切跟她打招呼说话,她问时明:“你和清兰是……?” 时明挠了挠头,不太好意思:“姐对不起,之前一直瞒着你,她是我女朋友。” 她眼睛瞪的又圆又大,白清兰是时明女友,贺彦晨呢?男女主不该绑在一起,死生不离?白清兰人不错,和贺彦晨绑一起,仔细想想,真不太好。 白清兰有些遗憾:“我之前潜伏贺氏,想找那对男女的罪证再扳倒他们,结果只找到乔秋池的,有很多事是她挑拨贺彦晨的,不惜损害贺氏利益,也要……” 她觉得脑袋有些不够用,只能问出一句话:“为什么你要潜伏在贺彦晨身边?” 温情走过来淡声道:“让我来说明吧。” 在温情的讲述下,她知道事情原委,白清兰考上梦寐以求的大学后,想当面感谢时云这位资助者,当时时云已经嫁给贺彦晨,白清兰到时家问到住址,带着精心准备的谢礼到了附近,没成想看到贺彦晨家暴时云的一幕。 白清兰顿时没有拜访答谢恩人的心思,拍了照片,一番衡量后把事情告诉时渊夫妻。 时云太维护贺彦晨,不会把家丑外扬,他们对时云在贺家的遭遇知之甚少,大概知道过得不好,没想到贺彦晨竟敢打她。 夫妻二人找贺彦晨谈过,贺彦晨态度不屑,他们只能威胁,对方才有所收敛。 白清兰在大学毕业后,再一次想拜访时云,结果又看到乔秋池挑唆贺彦晨欺负时云的画面,贺彦晨学聪明了,没有打人,言语奚落,当她看到时云脸上的神色,她握紧拳头,愤怒难当,可就算上前与他们理论,又有什么用呢?只会让时云更加难堪! 思虑良久,白清兰决定和时家联手,找到了时渊夫妻诉说自己看到的,对女儿的现状,只要时云不主动揭破,夫妻两人毫无办法。 白清兰提出潜伏贺氏、找证据扳倒这两人,第一个目标固然是挑唆是非、多次破坏夫妻关系的乔秋池,第二目标贺彦晨,视情况而定。 他们筹谋一年多,用关系把白清兰弄进贺氏,背后助力其谈成多个项目,终于被贺彦晨留意到,破格提拔为助理。 白清兰的外貌优势太强,能力出众,逐渐地很多生意不用他们出手,贺彦晨对她更加信任,她慢慢打入敌人内部,时云和贺彦晨离婚让白清兰更没有后顾之忧。 期间白清兰发现贺彦晨对乔秋池的作为一无所知,没做过什么坏事,找到乔秋池泄露机密、足够她坐牢的证据后,第一时间举报了,贺彦晨竟以一纸诉讼告乔秋池,做好这些事后,白清兰辞职了,恢复时明女友的身份。 听完,她瞳孔圆睁,许久说不出话来。 “男女主不是应该……”因为太震惊,她一下子把问系统的话问出口,被时家人听到。 温情眉头微皱,问:“什么男女主……?” 该不会这打击太大,人傻了? 她赶紧圆道:“没什么,就是我一直以为清兰和他……,抱歉,我误解了。” 白清兰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抱歉,时云姐,之前种种只是我权衡之下的举动,无意和贺总过分亲近,放心,我不会对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铁公鸡有任何非分之想。” 女主你OOC了,这不应该是你啊!你应该对男主爱意缱绻,让人无时无刻都感觉到酥麻,而不是吐槽他是铁公鸡、下半身思考。 “这、这太匪夷所思,请容我消化一下……” 她默默走回房间,消化他们刚刚的话。 “系统,系统!”回到房间,她赶紧敲系统,“女主为什么会和我弟在一起?” 系统:经检测,贺彦晨已掉出男主行列,世界发展必须遵循因果定律,没有必然发生的事件。 “白清兰对贺彦晨那是……?你别告诉我,她在原着里执着搞掉乔秋池,和贺彦晨结婚,是为了给时云报仇?” 系统:……无可奉告,无法检测。 原着里白清兰身世凄惨,因好心人资助,才能大学毕业,毕业后没多久就进贺氏,屡获成功,谈成不少生意,的确不可思议,她的一切太过顺利,女主光环都未必能解释,有人背后悄悄帮她反而说得通。 时云的死,让她彻底恨上两人,他推测,乔秋池坏事做多了,很容易扳倒,贺彦晨在很多事上算半个帮凶,很难找到实质性罪证。 送乔秋池入狱后,白清兰假意和贺彦晨一起,实则是为进一步找证据,不管是时云的死还是贺氏的,没有一样能让贺彦晨彻底翻不了身。 与贺彦晨结婚,很可能是白清兰无奈之下的选择…… 为了曾经在最困难资助自己的姐姐,有一个女孩选择帮她复仇,牺牲自己的幸福嫁给不喜欢的人,而那个人又恰好是自己的最爱,时云如果知道,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幸好有他的介入,时云没死,白清兰对贺彦晨的恨意消减,没有做出那种自我牺牲的行为…… 第32章 白花女主后记 贺彦晨找她,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内的。 白清兰离职前和他说了很多话,也说了实情,同时,乔秋池曾经多次泄露机密,陷害时云的事被查出来,贺彦晨意识到过去的自己有多愚蠢,对时云有多么……残忍。 来找时云时,他没有以往的嚣张,态度有些谦卑,疲惫得像个日日夜夜被各种烦心事囚困的普通男人。 一下子失去两个得力助理,贺氏没了时家的注资,几个大项目缺资金,一件又一件的事压下来,贺家内部不少人质疑,更令贺彦晨焦头烂额,他这样也不足为奇。 他们约在安静的咖啡馆,店员每天都会换上不同鲜花,让人看了整天元气满满,今天是粉蓝色绣球花。 花开时整个花苞绽放开来,太美好了,空气中飘着若有似无的香气,咖啡也很香浓,舒软的躺椅让她倍感放松。 贺彦晨说:“云云,我们复合吧,我回想了从前很多事,我是爱你的!如果没有秋池,我们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她抿了抿咖啡,很是淡然说出结论:“不,你不爱我……”又道:“当然,你也不爱乔秋池、以及那些和你有过牵扯的女人,谁都不爱,你只爱你自己。” 贺彦晨试图争辩:“不是那样,乔秋池搬弄是非,所以我才……” 她脸色平静道:“贺彦晨、彦晨,在你心里,是爱时云这个人,还是更爱她所能带来的利益和关系呢?” “有区别吗?没有纯粹无垢的爱情,每个人都是各种内外在因素的结合体,爱一个人,不可能只爱单纯的他,他身上必然有某种特质,让人心生爱慕,如果你是个普通家庭的贫困生,司闻越也不会喜欢你。” 她莞尔一笑,眼神清明,道:“我想,还是有区别的,如果,乔秋池没被揭破泄露机密,她还是你最得力的助理,下毒害死了我和腹中宝宝,急于火化我的尸体,你察觉到她可能是凶手,会支持时家验尸吗?还是……?” 忍不住问出原着剧情,希望在贺彦晨神情里找到两人曾经相爱的证据,贺彦晨凝眉沉思,迟疑不决,她知道答案了。 她眼神复杂,难免失落:“过去时家与我能给你实质性的帮助下,我和她之间,你宁可相信乔秋池三言两语的挑唆,她说为了让你依赖我,我向别人透露你公司的机密,你不得不向我妥协,试想你对一个人那么防范,敌意浓厚,哪个人能得逞这么多次?她说时云是做什么都要一堆人跟着的废物千金,曾经那么出色干练的大小姐,可为了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几年不曾出去工作,把别墅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你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每次回到别墅里,你真的感觉不到主人的用心?就算被你家暴被你冷暴力欺辱,也不忍心摧毁你的事业,你难道感受不到那份爱?其实,太明显的谎言,你还是能辨别出真假的吧?可你依然认为时云不够优秀,不足以在你身边,难道你感受不到时家对你家族的扶持、那个时云的好吗?我想未必,只是在你的心里,你做出认为最英明的抉择,有两个女人互相倾轧,为了得到你的爱,不断奉献自己,卑微地、努力做得更多更好,只为博得你的爱、你的关注,你心安理得地享受,甚至自我安慰不是你要求的,是她们上赶着这样做……” 贺彦晨没有说话,也许这种卑劣的想法在某个时刻曾经存在过,他伸手轻握住时云的手,似乎有些不忍听下去,也更像在挽回。 她轻轻推开,接着说:“其实,这没什么问题,真的,人要爱人,首先要会自爱,自私是每个人为了活下来、追求更好的物质精神享受时不自觉产生的本能,每个人都自私过,当年的时云也曾自私,逼一个不爱她的男人与自己结婚,才会造成如今局面……” 他感觉自己慢慢脱离时云的身体,灵体漂浮在空中,看到时云流下两行清泪,是悔悟的、释怀的泪水。 “彦晨,以后遇到你爱的、爱你的,好好珍惜吧!只是那……不可能是我了。” 她最后对贺彦晨展露如同从前般明媚笑容:“如果以后,你有空,多来看看宝宝吧。” 杯中咖啡已然冷却,就像二人的感情,再回不到从前,时云拿上包包,朝门外走去,那里有司闻越等着她。 司闻越逆光站在咖啡馆门口,那双眼睛始终透着柔情。 在没人听到的角落,时云低声说了句:“谢谢了,庞辉,你心里话太多,有点烦人。” 踏出咖啡馆,阳光明媚,微风之中,司闻越朝她伸手,这次,她没有抗拒,挽着他走向属于二人的未来…… 他回到虚空,这次天空有了颜色,蓝天白云给这个灰蒙蒙的世界带来一丝光彩。 “下一个人别再是什么豪门怨妇了。”他有些庆幸自己不用真体验生宝宝——女人生理上的最痛时刻,扮演时云时太累了,心理压力太大。 系统:随机安排,宿主不能选择。 “系统,时云她是不是一直观察我的动向?” 系统:是的,因宿主行为过激,被穿越者情绪波动太大,影响宿主行为,安排她在虚空世界,随时观察宿主动态及内心想法。 “……” 说什么安排呢,按这系统的尿性,应该叫关。 时云连他的想法都能知道?真社死啊!要是哪天再遇到,他会尴尬到脚趾抠地的。 “看到心里所想的,能不能关掉?这、这太社死了,你不早说!” 他不知多少次心里吐槽时云太狗,贺彦晨是垃圾,都被时云听到了,周亚多半也能,无语对苍天中。 系统:此为不可修改事项。 他对那个面板谄媚撒娇:“改嘛,我以后连心里想想都要被人看光,太痛苦啊!” 系统:…… 撒娇不成,改威胁:“别不说话,你给不给老子改?不给我拆了你个系统!” 系统:……滚。 第33章 世1 后来,庞辉陆续穿越的十几人里,再没出现像时云这样身份的,普通人的苦难更多,遭遇更坎坷,炮灰命运更惨。 他十几次穿越的均是小说世界,系统瞒不下去,只能告诉他实情。 系统通常把世界划分为主世界和次主世界。 主世界就是现实世界,目前约为三千个,因为重大事件节点不同,一些在他常规认知里的事件,在有的主世界未发生或未到触发时间,所以三千主世界的文化、科技、经济、政治水平有所差异,有的主世界仍然停留在古代,有的已经发展出能走出太阳系的超高科技。 如果他穿越到现实世界,在过去中一件不起眼的事,都有可能让世界格局发生重大变化,比如他在古代和某个乞丐抢食,他赢了,乞丐饿死了,有可能导致一个朝代的消失,也可能造成国家灭亡或是提前进入工业革命迈入现代社会,或者不小心和某个女人一起了,导致某个名人无法降生,甚至他随手丢个垃圾,也可能导致重要事件没有发生等等,不确定因素太多,他的穿越可能间接导致主世界灭亡,也可能使世界文明进步。 次主世界是人的联想创造而来,创造者无法顾及世界的方方面面,自然会有未挖掘的阴暗面(隐藏剧情),一般来讲分为小说世界、剧世界,目前粗略估计有三万个。 次主世界的背景一开始就奠定了,什么背景都有,发展历程由单一主角发展为多主角,主角们的故事纵横交错,缔造出丰富多彩的世界,在一些次主世界还能看到其他次主世界。 次主世界有强大修复功能,就算无法修正剧情,他的穿越不会对主世界有任何影响,随着时间推移,次主世界也能稳定发展出新男女主。 简而概之,主世界随便做点啥,都可能有蝴蝶效应,危及整个世界,次主世界可以随便作,他以后穿越的世界很可能都是次主世界。 于是,他在各种文里疯狂作,不对,是积极改变炮灰命运。 古代文也是炮灰集结地,等级森严的古代,级级压下来,炮灰命运更加难以修改。 简单来说,为难主角是死,不为难主角也是死,为主角做事是死,不为主角办事还是死,他穿越的对象包含但不限于侍女侍卫、普通百姓、仆从,最好的是穿到男配的书童。 不是没在古代待过,只是角色的命通常掌握在上位者手里,世事难有两全,要既不得罪明面上的主子,又不得罪潜在的主子(主角),实在很难。 一个古代文的炮灰,可能反反复复多次,才能改命。 比如,算得上惨的一次,他曾经穿到执行杖刑的仆从身上,穿越时间卡在杖刑执行到一半,女主已经被打得屁股开花,罪名则是女主作为侍女“勾引”男主,被男主现任老婆、炮灰的主子责罚。 在原着小说里,这仆从心怜女主,手下留情,保住女主的命和下半身,而到他,第一次做这种事,不太会这其中关窍,直接把女主打残了,被男主一剑穿心。第二次他尽量不伤女主地打,结果被主子责骂一起挨打,他挂了,女主被抢救回来,后来把他挖出来鞭尸喂狗。 第三次,他尝试按原剧情,没有打残女主,背地里主动对女主好,结果也按原剧情,被后来走上人生巅峰、良心被狗吃了的女主酷刑而死,最惨的是,打女主的还有几人,只有他一个是这种死法。 第四次,因着上几次积累的仇恨,他直接跟主子说打死太便宜女主了,提议找个稳婆验身,让女主受当时民众谴责,他的主子终于聪明一回,真找人来验,发现女主未婚就非完璧,闹到族长县官那,逼问之下,女主供出奸夫竟是男主的小厮,女主第一次竟然不是和男主……,两人名声尽毁,被浸猪笼,男主没怪主子,两人和和美美生活下去,他终于改变命运。 其他古代炮灰的命运雷同,稍微好一点,外国如古代欧洲、埃及的,只能说太刺激。 相比较而言,现代文的炮灰更容易改变命运,总的来说,也没多好。 随着他穿越次数增加,系统也逐渐“长大”,小女孩变成十几岁女生的声音,听起来柔柔的,有点熟悉,说话依然很机车。 庞辉幻想过这样何等好听的声音后其实是个中年大婶,也曾怀疑过是主神那糟心玩意儿用女生的声音捉弄他,被系统劈了个外焦里嫩。 来来回回不知穿了多少回,他只能通过系统面板上的数字,确认自己到第几个人。 这次是第十八个,是他前面十七个世界都没有体验过的修仙世界 听到“修仙”,他脸色阴沉,语气冰冷中带着怒:“是故意的吧?” 他的第十八世是某个修仙门派的外门弟子,他不相信世间能有如此巧合。 修仙文不少,按理不会到第十八个才有,偏偏这么安排,只能说有意为之。 系统:随机分派,不可修改。 “放屁!你给我解释清楚……” 系统:检测到宿主情绪到临界值,现进行稳定治疗! 雷电劈下,这次没有劈到他。 他灵巧地避开了。 开玩笑,都劈了他这么多回,他还学不会躲?就算是狗,都学会了。 又一道惊雷劈下,依然被他躲开,随后落下几道,靠着灵活走位,他安然无恙地全都躲开。 系统:…… 再一道雷落下,他又躲开了,雷在接触到地面时,像天女散花一样向四周散开来,他没反应过来,其中一记击到身上,瞬间他浑身颤栗,瞬间掉到地上发出闷响,然后又一记雷击落下,还是逃脱不了外焦里嫩的结果。 这天杀的系统,不劈到他,竟然誓不罢休! 他心有不甘,趴在地上,努力想站起身,厉声问:“你们究竟知道什么!拿过去的事反复鞭策我提醒我当初做得有多错,我不该这样做,很有意思吗?” 系统:…… “为什么不回答?!我知道你在的。” 他的声音回荡在虚空世界,久久无人回应…… 第34章 世2 他冷静下来,系统开始介绍下一个炮灰。 这个炮灰名叫江子衿,是修仙世界一大宗门清岚宗宗主……资质奇差的废物点心儿子,某一天被老爸安排任务,让他送一件珍稀宝物到叫天山净泉的地方,给一名得道老者。 这件宝物的珍稀程度属于上下五千年都不会再有、极其珍稀,他贴身保护宝物,男女主和一众配角保护他,江子衿算是这队人的队长。 江子衿此人,长得还行,形容下来就是面如冠玉,温雅得体,是一派翩翩佳公子般的人物,生在普通人家倒没什么,生在修仙宗门,修为太差,人太好,连他老爸都说他仁善有余,无勇无谋,难堪大任。 在他看来,这炮灰属于脸长得不错、脑子有大病的类型。 原着里江子衿心悦女主苏婉仪,在任务期间屡次为苏婉仪挡刀挡枪,为她挡完还不够,又为路安庆挡。 你喜欢女主,当她的人肉挡箭牌,大家都能理解,帮男主挡是啥意思?归根结底他有大爱(大碍)、爱屋及乌,可能有点抖M属性。 清岚宗在这个修仙世界里是很奇怪的宗门,因为宗主制定一套现代企业制度管理宗门(剥削员工)。 宗门相当于大学兼企业,而进宗门前的资质测试相当于高考,进宗门后的培养相当于大学学习加企业岗前职业培训,资质测试最高年纪是十岁,宗门培养课程一点不能松懈,如果他们功课跟不上,就是逐出师门的下场,没有从清岚宗顺利毕业的,也有不错的就业前景,只是比不上正儿八经的修仙弟子。 在宗门里有十个长老,每个长老可自行选择弟子,男女主自小没了双亲,年少相依为命,通过资质测试,拜入同一长老门下当外门弟子。 宗门免费包吃包住,免费培养弟子成才,白养一群人,不可能不收回点,按宗门规矩,弟子结丹后,就可以开始做宗门任务。 宗门任务分为甲乙丙丁,每完成一个任务能获得相应灵石奖励,完成到一定数量任务,帮宗门挣到三万以上灵石,便可自行决定去留,期间在宗门的衣食住行、连买丹药符纸都得自付灵石,为了能有口饭吃、受伤有钱治病,真拼命做任务(完成业绩)。 丙级以上任务通常鲜少有人能独立完成,必须与其他弟子组队,得到的灵石就会减少,有人想到铤而走险杀掉同门独占功劳,一旦发现,就会遭受极其残酷的刑罚,再被逐出师门,通常没有可以活到受完刑自行离去,就算能活也基本废了,还会被通报批评,整个修仙界都容不下他。 因为历练次数很多,清岚宗内部虽然厮杀残酷,明争暗斗,表面人才辈出,男女主也是看中这一点,宁可当外门弟子,也不当其他小门小派的内门弟子。 在清岚宗,二三十岁能决定自己去留的人,是修者中的佼佼者,快成为有实战经验的宗主级别人物,二十五岁前能离开师门的绝逼是宗师了,不少宗门默认清岚宗是优质修仙学府,经常把孩子送来历练。 所以,男女主相当于宗主爹花大价钱请他俩当保镖保护江子衿,听他吩咐,结果他们爬到江子衿头上,偷懒啥都没做,屡屡要江子衿一个废柴保护两个修为匪浅的修者,听听这合理吗? 最恐怖的是男女主光环太厉害了,每次去哪个地方,都被魔修、夺宝人找到,不断偷袭他们。 在宗门里,宗主凌驾于长老之上,江子衿作为宗主儿子,修为差点,地位不低,本人勤学好问,学了不少修仙以外的实用知识技能,比如医术、炼丹、符纸、布阵、机关等等,小有成就,如果以综合素质来说,算得上不输给修者的多方面发展人才,因此被老爸派去做这个任务。 在以修仙为重的世界,江子衿这些优点不能说没点用,聊胜于无,在这个任务中,经常被拉踩,为此自卑,男女主安慰,又再被拉踩安慰,巡回往复。 江子衿最后的牺牲自我,有一部分原因是觉得自己太废拖累人,可怜的某炮灰当人肉挡箭牌多次,不堪重负,把宝物交出,让男女主丢下自己跑路,有个同门师妹看不下去,留下保护江子衿,当着他的面,阻挠片刻被魔教的人杀死,眼睁睁看重伤不能动弹的江子衿被魔教人抬走。 男女主拿着宝物,在躲过几次魔修、夺宝人偷袭,死了不少同门,到达天山净泉净化宝物,且得居于此地的得道仙人天一老人垂青。 天一老人传授了二人修仙之法,令他们修为大增,在那啥被净化的宝物加持下,修为一下子到了天下修者没几人能打赢的程度。 离开天山净泉后,男女主第一件事就是不顾自己尚未达到离开清岚宗的门规,拿着宝物自立门户,指责清岚宗门规如何不合理、如何视弟子的命为草芥,如何苛待外门弟子云云,说得大义凛然,为自己另立门户找足理由。 起初其他宗门不太信,越来越多清岚宗弟子出逃奔赴他们所创宗门——庆仪宗,故而庆仪宗仁善之名远扬,众人对清岚宗诟病颇多,但也不碍修仙学府之名。 宗门之争难辨对错,没有绝对完美的制度,只有相对完善的,这种事在修仙世界很常见,大部分宗门嘴上说人人平等、一视同仁,其实都倾向修为高、熟知业务的弟子(员工)、长老(资深员工),格外照顾,什么都多分些,对比起来,以门规来说,两个宗门半斤八两。 男女主成为宗主后,对修为低下的修者会多加照料吗?有,但不多,庆仪宗的人出任务死了,没见他们多伤心,不过一句“人各有命,生死由天”,找个地方埋了。 只有亲近之人才会哭的死去活来,为了不让这么多人为自己死,立志要变得更强更壮,闭关修行,打败强者,再由其他人顶替前一个亲近之人。 然后,继续死人,继续立志,继续闭关,继续变强,这小说走的就是这一套路,走到大结局,解决掉终极大boss魔教教主,男女主亲近之人的更换速度比现代人换宠物还勤快,真应了那句“铁打的男女主,流水的炮灰”。 从原着里不难看出,男女主是个人英雄主义作祟,没有管理宗门的经验,主打的就是嘴上漂亮的一家亲,安排任务太随心所欲,没有做好万全准备,让三五个修为低的出任务,遇上高阶凶兽,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这样的事发生过很多遍,最后英雄男女主出马解决,奉献出男女主互相配合、险境之中秀恩爱的多个名场面,完成任务后名声大噪。 相比之下,清岚宗稍微分分等级,有时太危险的任务会由长老或宗主带队,避免一些无谓牺牲,名场面当然少。 男女主修为大增,两家在之前已经对立,清岚宗没办法对付,只能由他们去了。 自立门户几年后,江子衿的尸体被发现,几乎体无完肤,身上各种奇奇怪怪的痕迹,炮灰的宗主爹先找魔教教主算账,两败俱伤,被强行剧情杀,有人在伤药里下毒害死,男女主打败受伤的魔教教主,查出害宗主爹的原是他们的师父,大义灭亲,清岚宗走向没落,庆仪宗成为第一大宗门。 第35章 世3 这篇文突破百万字,里面人物关系弯弯绕绕,对江子衿的描述不多,他的死算得上激化正派魔道间的矛盾,顺便削弱清岚宗的实力,让庆仪宗成为第一宗门。 听完系统从头到尾的讲述,庞辉只觉得累,江子衿的死疑点重重,魔教分门别派,有些人一路伏击他们,活捉江子衿竟比抢宝重要。 修仙世界在次主世界相对危险,因为有太多诡异莫测的宝物秘籍,一本秘籍、一次机缘就能令普通人走上强者之路,从此平步青云。 男女主在这本小说里的初始资质算不上好,尚且能这样开挂,如果真正资质超群、又有机缘的,可不得死的更惨,平静之后,系统这样安排也是有道理的。 天旋地转,睁眼眼前一片漆黑,过了许久才习惯,他们在深夜的树林里,他的身边是一群弟子,大气都不敢出,万分警惕。 他细想一下,现在应该离开宗门不久,一行人行至安平镇,在客栈休息到半夜,被人偷袭,和弟子逃到镇外,躲在树林里。 这里是江子衿第一次当人肉挡箭牌的地方,苏婉仪在他旁边,不小心发出声响,被贼人偷袭,江子衿为她挡剑,左手险些被废。 如果他挡剑角度不对,分分钟真废手,女主被人砍废了也不关他的事。 一行人精神高度紧张,苏婉仪问:“江师兄,该怎么办?” 没有刻意压低的声音很好听,清脆悦耳,现在哪有时间欣赏?就是她发出声音被人察觉,害死了几个清岚宗弟子。 他把声音压的很低:“闭嘴,噤声。” 他第十八世的修为和江子衿差不多,就算修为再差,也不代表没有,只要会灵活运用,也能与战力偏低的内门弟子对打,随手拾起一块石子丢向对面没人的密林。 “在那边,追!” 他陆续朝密林不同方向丢石头,巧妙地伪造出有人在朝深处跑去的声响,刺客纷纷朝石头落地的方向跑去。 “走!” 刺客大部分被引入密林,他拿出符纸丢过去,那是一种江子衿做的误导符纸,会产生镜像,让刺客们看到他们往反方向逃去,有效防止追击。 他们快步跑出树林,安平镇不能待了,或许也有敌人,不如连夜赶路到下一个城镇,这队人修为不高,身经百战,不必多说,默契地赴下个城镇。 途中苏婉仪想道歉,众人一路无言地赶路,他的神色严峻,如果再出声引来敌人,就不能说无心。 天刚破晓,他们才进成安镇,风尘仆仆,每个人脸上皆是疲惫,江子衿的宗服是白色宗服,在最显眼的地方绣着蓝云标记,代表宗室亲眷,本该不染纤尘的宗服上沾了些许尘土,如果不是他急中生智,引导敌人往安平镇跑去,宗服哪可能只有尘土,说不定都成大红血衣了! 他打量男女主,他们是外门弟子,穿的是最简朴的白色宗服,却没有遮掩男女主的绝世容颜,路安庆俊美稳重,苏婉仪娇俏可人,两人在一群人里绝对是最亮眼的存在。 苏婉仪一脸歉疚:“江师兄,对不起,我不该……” 当着众人面,他正色道:“苏师妹,你修为高,刚刚如此危险,你确不应该出声,陷我等同门于危险中,父亲既然让我领队,我修为再不济,定尽力护你们周全,但绝不允许有弟子危害同门,假使你无法确定自己以后在这种情况能不出声,我有去声丸,你吃了,保管你任务期间都说不了话!如果其他人有需要,也能一并吃了。” “呃,这……” 苏婉仪暗暗咬牙,江子衿这厮抽什么风,这会儿竟然一派正义凛然,往日里他不是该款款温柔地说苏师妹不要紧、不用放在心上? “江师兄……” 她摆出一副泫然欲泣、要咬手帕的可怜样,几个弟子为之动容欲出言替她争辩,女主光环果然好使。 他打断道:“苏师妹不必内疚,你在树林的举动虽有可能引来敌人,以致师弟师妹们因此受伤甚至战亡,可苏师妹素来宅心仁厚,不是有意为之,你和庆安师弟入门虽晚,却是我们这些人中修为数一数二的,在坐者中包括我,修为都不如你们,以后还得劳你们多费心。” 他一番话旨在提醒众人,身陷险境,这两人尚且有能力保护自己,但比男女主弱的众炮灰们呢? 几个同门也想到这点,亦或想到更严重的后果,表情凝重,他们对苏婉仪有些好感,江子衿没说错,性命攸关的大事,能小心当然得小心,刚刚苏婉仪的行为,细想之下太过欠缺考虑,她不是第一次做任务的新手,经过历练活下来的弟子,怎可能如此莽撞!真这样,死多少回都不够! 江子衿是宗门里公认的废物,修为奇差,本以为他只会拖后腿,派他们保护江子衿,心底多少有些不服,现在被保护者为他们设想如此之多,又在刚刚急中生智骗过敌人,让他们能安然离开,就算面对心怡的女子,也毫不徇私,心下不由生出些敬意。 路安庆见多数人认同江子衿,也觉苏婉仪举动过于冒失,假模假样地责备道:“婉仪,江师兄说的没错,出门前宗主和师父让我们听他差遣,护卫他的安全,你在树林的所为欠妥,应该给诸位同门道歉。” 苏婉仪是人精,两人常年相处,路安庆一说,是在提醒她不要引众怒,当下就明白形势不如人,比起男女私情,这些人更关心能不能在一次又一次任务中活下来,活下来才有未来,才可能遇到喜欢的人,与其结为道侣,苏婉仪只得屈辱地道歉。 他很想把男女主赶出这支队伍,正如他所说,这两人修为高、血最厚、抗打抗揍,是护卫弟子中的主力军,遇到强者能抵挡一时,避免无谓牺牲,哪能不接受道歉? 斟酌着下一步策略,如何让男女主不得不服从他的安排,成为挡刀枪剑戟的沙包,一行人进了客栈,连夜奔波疲惫至极,要了客房,便去休息。 两个师兄与他同房,先去澡堂洗澡,他让店小二弄来浴桶热水,美美洗上澡,换了寝衣。 他在铜镜里看清江子衿长相,长相清秀舒雅的小白脸,如瀑布般散开的青丝,让他眉眼多了几分温和,笑起来还算好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比不上路安庆的俊逸成熟,难怪苏婉仪不喜欢原身。 江子衿此时才十七岁,以后说不定能再长长。 第36章 世4 他拿出随身收着的宝物,是本次任务的重点,被一个小巧精致、雕刻古朴的盒子装着,被强力的符纸封印,就算如此,也隐隐透着一丝令人不安的邪气,如果没有封印符纸,多半就邪气冲天,被魔修定位。 江子衿看不到宝物样子,也不会擅自打开,女主以外的事情,他的脑回路正常,亲爹临别前千叮万嘱途中不可打开,只能由天一老人亲自开封,他有好好遵循的。 魔修最擅长定位邪气所在,循着这一丝邪气,或许也能找到所在。 藏好盒子,他身心俱疲,在床上美美睡上一觉。 两个师兄回来,往日尊贵清雅的三公子抱着被子打呼噜、睡得毫无形象,没有被被褥遮盖、露出来的手脚是与他们不同的细嫩白滑,江子衿整个人就是被娇养的瓷娃娃,肤若凝脂,全身上下,就算是一双赤足也似白玉雕琢,嫩得不像话。 他们非好男色之辈,只是不甘,修为再差,出身好也能无比尊贵,江子衿未经历练,澡堂内路安庆说的不无道理,谁会管他们死活?江子衿厉声指责心怡女子,不过是其所为危及自身。 叹息过后,拿一床被子帮他盖被时,江子衿突然腾的一下起身,双目似利箭,眼底闪过红光,万分戒备,手中的剑拔出几寸,分明是身经百战者有的警觉,见是他们,江子衿放松下来:“是你们啊,一时不察,唯恐敌人偷袭。” 他们心下一惊,“公子不必紧张,我们会轮流守值,保护您的安全。” “多谢……” 江子衿资质差,但并不疏于锻炼,平时都在以勤补拙,刚才一下有一半是这具身体的自然反应。 不紧张才奇怪,这两人对江子衿有些许敌意,江子衿毫不察觉,或是无可奈何,万世锻炼下来的庞辉,别人对他的敌意轻易便察觉,形成接近本能的生存技能。 何况他们那种敌意更倾向于杀死无辜的炮灰。 他没有睡得太熟,始终保持警惕。 修仙世界讲实力,修为高者有话语权领导权,他如今作为领队人,却是整队人修为最差的,这群人根本不服他,貌合神离,有难分分钟推自己出去当挡箭牌。 从前面十七个世界看来,小说写的未必真实,实际情况南辕北辙是常有的事,男女主发动光环能力,鼓动这群弟子杀人夺宝,随便找个借口搪塞就成,哪能不防着? 何况,原着里江子衿替苏婉仪挡剑,到成安镇时伤势颇重,发了两天高热,这些弟子只觉他拖后腿,想直接拿着宝物走人,丢下江子衿在这里,所幸这镇子有个退休御医,江子衿幸免废手之难保住性命。 之后,男女主背后悄咪咪说江子衿矜贵,那点伤还要这么多天才痊愈,引起弟子们集体嫌弃排挤,江子衿和整队人疏离,纵然百般讨好,天天灰头土脸,今天这个师弟中毒,他上山采药做解药,明天那个师妹受伤,竭力救治减少伤亡,对男女主就更好,掏心掏肺,为他们挡刀,也没有引起丝毫同情,尤其苏婉仪,江子衿被俘后,在天山净泉和路安庆双修了。 谁都不曾拿江子衿当主子,这种冤枉气谁爱受谁受,但绝不是他! 已然接受随时被抛弃的命运,没必要试图和他们交好,在心里定好策略,一个人去天山净泉总好过面对随时而来的背刺。 午后,他休息够了,换上宗服,随手拿发带绑好头发,下楼就见其他弟子已整装待发,正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聊天。 他朝那群对他熟视无睹的弟子道:“休息半日,大家可有好些?若是无事,今晚我们连夜赶路,明日到达丰昌城,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吓?这样啊?”有女弟子惊呼,“我们才刚来,有必要急着走?苏师妹、路师弟跟大家说好今夜逛此处灯会呢。” 好家伙,江子衿的爹出门前给了不少钱,让他们好生照顾江子衿,分明提过任务紧急,昨夜无人受伤地赶路至此,正常的想法当然是早点把宝物送到。 他们被主角影响智商,这么快就被怂恿放松下来,想着如何公费玩乐,男女主到底是护卫同事还是在坑他们啊? 他隐约记得此女姓何,比他早修仙一两年:“何师姐想法不错,你们留在此处,我连夜赶至丰昌城,这样就无人知道宝物所在,你们也要带个类似的宝物逛灯会,我去备一下。” “……” 他正欲回房准备,念及马上就能甩掉他们,此刻心情无比愉悦,脸上却是波澜不惊,决不能让人感知他此刻有多雀跃,分开了,聚在一起的机会只怕得等到天山。 江子衿若是和他们分道扬镳,来日回到宗门他们定讨不了好,有人赶紧出来圆场:“公子,师妹性子贪玩,你别见怪,是宗门任务重要,玩乐应放到最后。” 何师姐拱手道歉:“请公子见谅,任务期间,确不宜玩乐。” “何师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转身,负手至众弟子前,“我们昨日遭袭,人马太多,容易截击,我本打算分为两队,做件相似之物让弟子们携带,一队陆路,一队水路,过几座城再会,也能混交视听。” “这、这样啊……” “不行!”路安庆的声音从客栈外传来,语气焦急万分,“江师弟未出过任务,有所不知,正因有人偷袭,如果分散,更容易被一举歼灭。” 我和你们待在一起,才是最容易被灭!男主含沙射影,果然抢女主的,都要被针对! 他说:“水月宗在丰昌城有据点,若是跳过,需得风餐露宿十日以上才到下座城,若大队修仙者抵达,极有可能引来魔教偷袭,路师兄真觉无需如此?” 魔教是个统称,是魔修所在,也有好多个门派,以水月宗、合欢宫、临渊殿为首,下面还有众多三教九流的门派,水月宗自新宗主继位后实力大增,逐步拓展势力,连距离清岚宗不远的丰昌城都有了据点。 江子衿成天在宗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足个闺阁小姐,居然如此了解魔教动态,路安庆一时冲动否决他的建议,现在被这一说,偏偏找不出任何理由驳斥…… 第37章 世5 他能这么熟悉,不是靠垃圾系统。 小说里江子衿伤势稍好,赶往丰昌城,男女主执意进城,出城后,在城外他们遇到后期终极大boss——水月宗宗主君故,江子衿与他就魔修仙修善恶观发表正邪之论,谁都说不过谁,君故明明能把他们都宰了,偏偏大方放过,江子衿落于他手,水月宗竟然四处求医问药,过了好几年才发现江子衿的尸体。 所以,比起反派大boss,男女主对江子衿的危险性更大,这三人,他谁都不想有交集。 苏婉仪不能任由路安庆被刁难,开口道:“师弟此言差矣,水月宗实力匪浅,万一他们同时发动偷袭,我们分为两队,实力大减,极可能全军覆没。” 女主的话甭管有没有建设性,都会有人应和:“师妹说的没错!”“是啊,很有道理!”“江师弟虽为领队,也应听听经验之谈。” 颜值即正义即道理!果然至理名言。 弟子们应和,仿佛把他们是这支队伍的主心骨。 其实早就分为两队了,江子衿一人孤身一队,男女主加拥护者一队。 在江子衿不能行动被水月宗人抬走时,他们才会丝毫没有任何犹豫地同时选择袖手旁观…… 有什么意义呢?拳头握的极紧,眉头深锁,表情有些扭曲,万千情感涌动,一时陷入迷茫,救了他们,对自己有什么意义呢?为什么…… “我觉得江师兄说得有理,丰昌城我和其他师兄去过,清岚宗与水月宗势成水火,师兄们险境横生,几人死于魔修之手,江师兄的建议实为大家考虑。”一个女弟子站出来,断了他的思绪。 对方长相普通,丢人堆里几乎都找不到,那张圆圆的脸蛋有些可爱,却是无比坚定,护在他身前,把他当成被欺负的小孩护着,江子衿被水月宗人带走之时,是平日默默无闻、、脸蛋圆圆的林姓女弟子为他阻挡片刻,不会是她吧? 女子继续道:“江师兄经验是少,修为不足,他努力为大家考虑,了解魔门动态,准备符纸丹药,研究行走路线,所言所行无不是为了大家安危着想,你们怎能因他人几句话就否定他的努力?昨夜我们险些被敌人发现,全因江师兄脱险,你们忘了吗?” 他轻拍女子肩膀,示意她不用再说:“林师妹,多谢了……”又对众人道:“我们必须先换下宗服,分两队人从东、南入城,我和林师妹一队,其他人与路师弟苏师妹一队吧,出城时在北边凉亭集合,我和师妹先行一步准备。” 各个弟子自备普通百姓衣物,方便随时潜伏,林悠悠回头,无言询问,此举无可奈何,这里只她信任江子衿,其他人不可能与他配合默契,有危险先跑倒有很大可能性。 “这怎么行!” 他们不愿摆到明面上,以后有被人诟病的机会。 深知这一点,他道:“无所谓,有危险我们自会解决,生死由天,是我做的安排,自然是我承担后果!” 回到清岚宗前,最好永不相见!到时找个理由忽悠住这个傻女孩,绝不去那劳什子凉亭! “……” 路安庆思虑再三:“只你们二人太危险了,师兄不如把宝物交给我等保管,汇合之后,我们定当归还宝物。” 男主怎么可能乖乖把宝物归还!古代加蛮荒修仙世界设定,好人几乎绝迹,到时定出意外导致无法归还!他们甚至可以杀了所有人以掩盖真相。 长身而立,他挺直腰板,做出不容拒绝之态:“不行,路师弟,我父亲、清岚宗宗主交代过,宝物只能由我贴身保护,我是领队,得遵宗主之令,亲自护送宝物,师弟不会想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让我违抗宗主之命吧?” 他从袖中拿好催眠符纸,如果说不通打起来,就用这招…… 苏婉仪暗暗骂江子衿不识好歹,面上温柔似水:“江师兄,你如果遇险,乃是我们护卫不力,于公于私,我不想你犯险。” 平日她这么说,江子衿态度多少有点软化,此刻却依旧固执:“不必多说,有事我担着,我与林师妹走陆路从南边进城,你们走水路从城东进,切记不可让人认出修仙者。” “……” 他和林悠悠出客栈,还没出门就听有人说:“莽撞!死了别怪我们!”“喂!” 他们到衣铺买了两套衣服,以年龄相近的一男一女来说,最好装成新婚夫妻,男的是书生,女的是普通人家女儿,衣服选的也是最普通的麻布衣服,再易容一下,就变成普通四处谋生的小老百姓了。 从衣铺出来,他说:“再去买点干粮和防身的,陆路不好走,这些城之间常有山贼出没,我们需得谨慎。” 林悠悠眨着大大的眼睛,问:“师兄,真不多找几个弟子……” “不是我不愿找,他们与我等离心,一遇危险只会自乱阵脚,比起强敌来袭,来自内部的不信任和人心涣散才是最致命的,在他们心里,归根结底是我修为差,不能胜任领队,好事者三两句话就能让我失了信任,性命攸关的大事,试图与他们交好博取信任,一点用都没有,与其这样,不如精简队伍,人少还能不引起魔修察觉。” 他们去市集买好走陆路所需要的用品。 伪造宝物,那丝邪气估计最重要,他们前去义庄。 义庄枉死之人最多,邪气怨气最盛,他从怨气最深的死者衣摆撕下一块块布,装进事先买好的小盒,盒身与宗主爹交给他的差不多,用爆炸符包裹,再进行封口,封口处贴了封印符,是他仿制真品、毫无作用的符纸,封印符下贴着二级攻击符,一旦撕下就有大量石灰粉散开,这群人遇上危险,也能趁机逃跑。 细究之下,江子衿的玩意儿,没几个人真见过,倒不如暗示他们这是真的,反正透出来的邪气也有点像,他们能交差了,不会对分队之事横加阻拦。 他敲了路安庆的房门,对同房俩弟子道:“我想和路师弟说句话,请你们回避。” 两弟子顺手关上房门出去,他查看房间四周,没人偷听,关好门窗,在房间里弄了个小结界。 路安庆对他的行为不大惑不解,“师兄这是何意?” 他向男主拱手表达歉意:“方才对路师弟太过无礼,实属无奈,我思前想后,总觉蹊跷……” “如何蹊跷?宝物珍贵,有人夺宝自是正常。” 这家伙还敢给他装! 第38章 世6 他们在房内坐下,把仿制的宝盒放圆桌上,做出对其推心置腹的姿态。 “此事不宜为太多人知晓,唯恐引起同门猜忌,路师弟为人正直,我最相信你,由你亲自护送宝物最安全,但,决不能让第三者知晓,对其他弟子,你别说是真品,千万别打开,否则……” 路安庆不由问:“否则什么?” “此物,我听我爹提过,极其珍贵,于仙者修行大有裨益,先前不幸落于水月宗前任宗主之手,染了不少怨气,只有居于天山净泉的天一前辈知净化之法,倘若净化前打开封印,受反噬不说,邪气冲天,引来魔修,还可能……怨气入体,当场毙命。” 他说得极其认真,不似作假,路安庆脸上多了一丝微妙。 其实说得八九不离十,是男女主到净泉后,从天一老人处听来的。 “能助修者修行?”路安庆眼里罕见地闪过不易察觉的贪婪。 贪心是很正常的,尤其面对一件大大提升自身实力的至宝,在这个危险的修仙世界,试问谁不心动? 他敏锐捕捉到这一点,继续忽悠:“对,若落于魔修之手,对他们的修为也大有裨益,需得谨慎行事,不可传扬出去,倘若我们能安全到达,众位同门借助此宝物修行。” 不,何止这样,江子衿太宅心仁厚了,倘若宝物能大大提升修为,便可自立门户,不必依附现在的师父和宗门。 路安庆表面上看似镇定自若,内心难以抑制的兴奋情绪,“师兄对我推心置腹,我感激万分,可为何执意……分队?” “权宜之计,我猜自出宗门后,就有人跟踪,伺机而动,我假意与你们闹翻,带宝物出逃,若有叛徒,定通知人偷袭,就算没有,也能减少宝物被抢之可能,放心,我已加固封印,更难探查,你们受袭机会减少,我们伪装成普通百姓,或能一起安然抵达。” 仔细看封印木盒外泄出来的邪气明显减少些许,江子衿说得不假。 “师兄,为何你要如此不顾自己安危……?” 他努力装出正义凛然的样子道:“出门前,父亲让我务必把宝物送到,就算牺牲我,也一定要完成任务,我希望以此证明自己……,师弟会明白这种感受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多了苦涩,“师弟能否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向众人向父亲和哥哥证明自己不会拖宗门后腿?” 江子衿虽是宗主之子,修为太低,没有争夺宗主之位的可能,很多人对他只有表面尊重,他只能卯足了劲学习更多,以期得到认可,外门弟子是任人驱使的存在,说不上谁更不好过。 江子衿的想法可笑,他多少能理解因何而起这种自我牺牲的想法,更能明白,一腔赤诚只被人当傻子看待是何种滋味。 “好吧,师兄主意已定,我只能遵从。” “要劝服众同门,非我一人能办到,师弟在弟子中德高望重,不告知实情之下,要劝服他们是难事,苏师妹与你是发小,你可告知于她,一起商议对策也好……” 江子衿一派坦然,话里话外在夸他,像接受了两人是一对,路安庆有点反胃,心里呐喊才不是这样,不好说什么:“请师兄放心。” 他们商量对策,江子衿出去前,在门口假装斥男主:“好你个路安庆,好样的!竟敢这样对我,我要去哪,关你何事!” 路安庆反而十分沉稳:“师兄,任务要紧,不可意气用事。” “我自己能送到天山净泉,不必你费心!” 两人争吵声引来弟子,他快步回房,赶走同房师兄,收拾行装打算晚上出发。 另一边,路安庆向苏婉仪诉说江子衿的计划,宝物作用没说得太好,苏婉仪是个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知道?让她劝服其他人不必管江子衿就行了。 “万一他真死了?” 苏婉仪碍于江子衿的身份,才有此一问。 “我们修为升一个台阶,便能摆脱清岚宗和死老头,到时管他做甚。” 难得有这么个机会,他们想脱离就免不了冒险,否则一辈子……,即使要狠下心肠结果眼前陪伴十几年的人,也不是办不到。 苏婉仪嫌弃路安庆的粗心,出于谨慎道:“你别被他几句漂亮话骗了,没那么简单。” 路安庆笑容明显多了嘲讽:“他就一个成天想向父亲和心仪对象证明自己的傻小子,不给你当牛做马,对你不似从前,转而对别的女人好,你不舒服?” “你!” 苏婉仪直觉不简单,不想多说,等路安庆在江子衿那里吃大亏,就该知道了。 “好了,就算你真动情了,也给我收收,那点男女私情哪有大事重要,赶紧劝服他们吧!男的交给你,女的我来。” 路安庆一副势在必得,似乎真认定江子衿好拿捏,出来以后的公事公办,原来是想获得认可,苏婉仪心里好受些,没有再提反对。 …… 在两人的暗示明示下,众弟子放任江子衿和林悠悠离开。 和他出小镇的只有林悠悠,伪装成普通百姓的夫妻。 走在路上,他问:“林师妹,你不怕这是我一时鲁莽做的决定吗?路上只我二人,被伏击的话……” 林悠悠学普通夫妻的样子挽着他:“我不怕。” “嗯,”他朝她淡笑,“那好,我们改道,从城西进城。” “为什么?!” 走城西的路会多绕几里路,大概一天半路程,路过几座山,树林茂密,人迹罕至,极容易遇上山贼,对他们来说,打倒山贼不是难事。 “试探一下。” 他丢出镜像符纸,让他们看起来朝丰昌城南前进。 林悠悠想到关窍:“师兄,莫非觉得有人联合魔修或其他宗门伏击,抢夺宝物?” 他们越走,丛林越茂密,白天走这条路的人不多,晚上更是稀少,在夜里漆黑一片的环境下,树林深处沙沙作响,仿佛随时有可怕的凶兽跑出来,一手握紧藏在衣服下的剑柄,林悠悠挽得更紧。 第39章 世7 从黑夜走到天亮,没出现山贼或偷袭者,心神放松下来,他们寻了棵大树稍作歇息。 没多久,有几人驾着牛车来树下休息,看打扮,是从其他城镇来的货郎,走西边路途近,冒险走捷径。 二人自称是一对夫妻,城中财主请他到家里当先生,两人寻常百姓打扮,有更多话题,交谈几句,目的地一致,货郎们是附近村的村民,经常来大城镇销货,热心肠地邀两人结伴同行。 牛车有不少货物,二人挤在角落,时不时插句话。 走了半天,安全到达丰昌城城西,庆幸之余,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 进城后与货郎们分道扬镳,买了些货郎卖的小物件聊表谢意。 他们在小客栈落脚,只要了间二楼的中房,放好行装,两人略略休息,下楼时就听到有人议论: “听说了吗?有人在南边进城的路上被截杀了。” “太可怕了,血都流干了。” “到底什么人干的?几十个人说没就没了。” “听说一点声响都没有。” “这么恐怖?鬼杀的?” 客栈里的人越说越恐怖,他顺口插嘴问:“城南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本打算走那条路来……” 那些人是自来熟,有人回道:“听说是赶着送货,走了夜路,一大队人马,夫妻、几十个随从侍卫被人截杀,货物没少,不知有什么深仇大恨,捕快们去时,血都流干了,现在正一具一具尸体地拖去义庄。” “原、原来如此……”他有些被吓到,没想到普通人替他们挡了灾,问得磕磕绊绊,“昨、昨夜就没有……其他人走那条路?” “有啊,都没事,不知为何就他们倒霉?” 他更加确信,是挡灾了。 林悠悠也是不忍,真有人与外人暗通,致他们于死地! “会是谁?” 细想每个人都有嫌疑。 “应该,谁都可能吧?” 也许每个人都与他宗互通有无,几次截杀,有的意图杀人夺宝,有的意欲抓江子衿,或是两者兼备。 林悠悠问:“那我们该怎么办?去城北凉亭吗?” 就算易容过,江子衿侧脸线条依然很好看,眼里透着坚定,吐出四个字:“不去,改道。” 随后又说:“找个机会推脱。” 男女主带着这么多人,估计一两天才能到,草草用过膳,四处熟悉环境。 他们到附近集市买马,不能御剑,自然得有代步工具。 远远看到有很多人围观,是有人在杂耍吗?偶尔一两声惨叫传来,证明不是。 他们走过去问:“怎么了,这是?” 看热闹的人应道:“惹什么宗门的人,被打了。” 他拨开人群,就见七八个着黑色衣服、身强体壮的男人围殴几人,被打的人连连求饶,伤的不轻,哀嚎连连,竟没有引起殴打者的同情。 他仔细辨别,从被打者的衣着面相,应该是进城前遇到的几个货郎,再打下去,命都要没了。 打人者是水月宗地门人,他犯难,这时该不该与魔教有所瓜葛,见义勇为是炮灰能做吗? 林悠悠也犹豫。 一声“我去去就回”后,江子衿站在几个魔修面前,温声劝解:“几位大哥,这几人是我同乡,他们只是乡野之民,不懂礼仪,如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 他一举一动都透着与市井之民不同的气度,为首的魔修三十来岁,冷冷盯着他,像是警告他别多管闲事,狗腿子们就不乐意: “哪来的酸儒,滚回去教书,信不信连你一起打?”“你算什么东西,没几两肉,还敢来当和事佬?” 有人挥舞拳头,他看起来害怕,仍道:“几位大哥,我们不过一届平民,把他们打死只会脏了你们的手,不如让他们把伤养好,来日登门道歉?” 为首之人表情莫测,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道:“你会医术吗?” “略通。” “跟我们走一趟,给个人治病,治不好就把你炼成丹药。” 治好了多半要被困在魔教里,一生一世当魔修的医师,走不得了。 “我医术不精,只能看些寻常伤病。” 那人言语冰冷残酷:“那就……直接进丹炉吧。” 大哥,你能别把这么恐怖的话放嘴边吗? “我想,见、见过病患再说,很多病我都能治。” 他随几个魔修走,林悠悠本想跟上,他使了个眼色,让她先救治那些被打的人。 一路气氛压抑,他问:“几位是水月宗的?” “你如何得知水月宗?” “偶然从说书人听来的。” 这群人穿着典型坏人装扮的黑衣,不难看出是魔教中人,水月宗是如今最大的魔门了,行径荒唐出格,普通百姓也会偶有耳闻。 “知道就给我们好好治,治好了,以后哥几个罩着你,保管你能在此处横着走。”有人拍拍胸脯说。 “……我四处谋生,有诊金就行。” 他随几人来到据点,大门没挂牌匾,门口大开,内里阴暗,分外压抑。 进去后,那几名魔修四散做事,只有为首的人领路,他仔细端详,虽说是一身黑的打扮,但为首的这个人衣服上多些蛇图案的刺绣,穿过几个庭院,到一处大院子。 “进去!” 推门而入,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走至床前,床上一名女子趴着,脸色灰白,隐隐有些发青,年纪二十多岁,长得有些姿色。 嗯,大概能猜到什么事了,女子中毒垂危,这人病急乱投医,逮着医师就抓来治。 他摸了摸女子的脉象,果然如此。 “她中毒了,怎么中的毒?” “听没听说过清岚宗?堂堂大宗门,偷偷潜入据点被发现,居然使暗器,我妻子为我挡暗器受伤中毒,伤口溃烂。” 那可太熟悉了,谁说大宗门不能用暗器不能偷袭,山不在高,再卑鄙无耻,保住命就行,在清岚宗暗器就有数百种,刑罚也有几十种,听说魔教中人落在清岚宗手里的,就没人不老实交代。 他总怀疑清岚宗就是个黑社会团体,其他宗门是各具特色的黑帮组织,比如有人把头上的毛剃光、有人爱留胡子、有人天天穿白衣像是服丧。 江子衿唯恐暗器误伤自家人,贴心带了解药,这女子的毒多半能解。 “我能否先看伤口?” 冷酷的男人瞪他一眼,语气不善地威胁:“敢看其他地方,就把你眼珠子挖了。” “……” 第40章 世8 冷酷男子帮女子解开衣衫,解了伤口的绷带,伤口在后肩,有些草药,不难看出女子半个背的皮肤溃烂,发出难闻的味道,有的地方隐约可见骨头,范围还在扩大中。 看到伤口那一刻,他真想来一句,大哥你想多了,谁见了这伤,能起心思的,都不是正常人。 男子看到伤口,冷酷面具瞬间没了,大惊失色:“怎么会这么快?” “这伤,至少有半个月以上吧?” “嗯,差不多。” “尊夫人不是修道之人?” 这女子应该不是修道者,这种暗器只对修为低或没修为的人有效果,修为高的直接免疫,伤口扩散得这么快,就是有也跟江子衿差没多少。 男子道:“她没修为,是普通百姓,当年我巧遇她卖身养父,这些年她没有做过坏事,不曾害过一人!” “……” 他面色不佳地沉思,男子着急问:“怎么样?有办法治吗?” 脑里响起丢丹炉的警告,察言观色一阵,他觉得不能说没有,只得道:“有!” 他确实有办法治,江子衿把各种毒药暗器及解毒办法全写下来,毕竟江子衿就这么个脑子,难免疏漏,一一记录下来,与宝物随身携带。 “真的?” “自然,不过……伤口太深,时间拖的太长,解毒过程会痛苦万分。” “可有办法缓解?” “我尽力。” 总归是原主宗门造的孽,来时与这些人聊天,不是坏人,女子非修道者,不救她,这人也多半不放过他。 多问几句,问出不少受伤后的症状,清岚宗不止一种暗器会造成伤口溃烂,最后,方知此人竟是丁有凡。 丁有凡,后期登场的大反派身边的狗腿子,无比支持君故铲除正派的决定,属于反派杀人他递刀子的存在,据说当年正派有人暗害他,其妻子替其挡剑中毒身亡,后极痛恨正派,死在他手里的所谓正派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个个死相极惨,贼拉仇恨。 “劳烦让人打盘水来,这种草药没有用的,我帮她清洗伤口。” “好!”丁有凡像是找到希望应道。 他又说:“我刚来此处,居于东来客栈,行装里有独门秘制的药,我要回去取药,你若不放心,可派人与我同去。” 丁有凡命人弄来温水,他拿出随手携带的药粉,撒到温水,这药粉有消毒功效,不过…… “啊!” 沾了温水的帕子碰到皮肤那一刻,女子发出痛呼。 “请夫人忍忍,要把之前敷的药弄掉。” 他仔细擦拭,务求不会错过任何地方,女子痛晕过去好几次,温水变得血红,擦过后的伤口不会再扩散,花了将近一个时辰,他再次包扎好伤口。 丁有凡瞧得出伤口好些,态度和善了些:“多谢顾医师。” “趁夫人休息,我需得回去拿药,快去快回,我不熟悉城中路,烦请派弟子随行吧。” 丁有凡也怕他跑了,不好开口,恰巧对方提出还给足下台阶,派个好说话的随行。 有人带路,很快就回了客栈,林悠悠已在房里等候多时,见到他身后的人,眼神戒备。 他暗示林悠悠不要轻举妄动:“娘子,对不起,病患病情紧急,为夫要过府两日,很快回来,夜间小心,别到处乱跑。” 随行的人说:“顾大夫,原来你娶妻了啊,水月宗有客房,尊夫人可随我们回去住在那儿。” 他给了林悠悠一个眼神,提醒她别跟来,林悠悠道:“我在这有个亲人,她年事已高,我这两日过去照顾她。” “原、原来如此。” 那人没有多做勉强。 回程途中,天已经黑了,那人受不得沉闷气氛,说起丁有凡与其妻子的事: “当年丁堂主见嫂子可怜帮她葬父,嫂子感恩于心,跟着他出生入死、四处游历,默默支持,但他觉得嫂子做这些是报恩,没有强人所难,后来两人情投意合,互诉衷肠,才结为夫妻……” “你别看他严肃,嫂子受伤,伤势越来越严重,大夫们没办法就算了,都只会坑蒙拐骗,难免郁结担忧,看起来才那么……” 他的声音有着淡淡的惋惜:“很美的爱情。” “你和你夫人不也是?她不知多担心你啊!” 天空很亮,不到七夕,却让他期盼今夜有情人终成眷属。 回到水月宗,整个宗门的人进进出出,有人过来道:“哎,宗主来了,你送顾大夫回房后,赶紧过来!顾大夫,你要什么药,尽管和随从们说,药库里都有。” “是!” “好。” 到之前的房间,清洗过伤口,丁夫人伤口没那么痛,沉沉睡了过去。 他支开随从去拿了几味药,拿出独门解药,弄开夹带,把解药敷在伤口上,消毒好布条,重新包扎伤口。 随从回来时,他已经藏好解药和之前包扎伤口的布巾,与随从去厨房熬药。 这女子中毒时间太长,能保住性命已经算好,痊愈后势必要调养很久才能恢复元气。 他让随从准备的是有益于伤口康复、又能调养身体的药材,从客栈带来的药几乎全是如此,外敷内用个两三天,体内的毒素一解,就能普通伤药,不用他了。 让随从煮面条,他熬着药,静看其他人忙碌。 君故来了,整个据点都热闹起来,随从们忙着准备晚宴。 他们拿药和面条回去,服侍丁夫人吃面条,她伤势稍好,有些食欲,吃了大半碗面条,服下汤药,昏昏沉沉睡过去,他才开始用晚膳。 离开房间之时,丁有凡回来,问:“夫人情况如何?” “还好,已经睡下。” “睡了?” 自妻子中毒以后,情况时好时坏,伤口常疼得整夜无法入眠,如今竟能睡下,当真好了不少。 初时的冷酷原来都是假象的,丁有凡抓着他道了很久谢,想起他奔波劳碌的累,让他去客房休息。 打算澡堂洗个澡再睡,问了随从,结果随从们给他来一套贵宾级服务,搬来浴桶,服侍他在房内洗完换了寝服。 “多谢多谢,不必了。” 这些随从还想守夜,被他拒绝。 “顾大夫,不用客气,夫人平日待我们很好,你治好夫人,我们打从心底感谢你。” “……救人乃是我本分,我不是不收诊金。” 第41章 世9 他褪去易容,易容稍微改变眉眼,令他的长相偏向平凡,他看来区别不大。 在房里设置好铃铛机关,有人进来,铃铛就会作响。 床比客栈的大且舒服多了,白色寝服宽大些许,布料柔软,富家公子的身体在告诉他,只有这种衣服才是人穿的。 次日起床后,撤了机关,走出房门,就有随从守在门外,见他就迎上来:“顾大夫早,早饭想吃什么?” “丁夫人情况如何?” “好多了好多了,”随从笑得真诚,“堂主可高兴了,昨夜是夫人受伤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晚。” 两个随从服侍他梳洗,昨天穿的衣服拿去洗了,他换上布料柔软的白衣,比他穿来的粗衣好多了,用发带随意扎好头发。 有人惊呼:“咦,原来顾大夫这么年轻这么好看。”看起来不到二十岁。 江子衿在一般人中算挺好的长相。 “如你所见,我今年十八,是个游医。” “十八就有这么好的医术,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他淡笑道:“祖上积德罢了,父亲爷爷曾祖几代人的经验积累,我不过站在巨人肩膀上。” 清岚宗有专门做各种技能的研究,秉持生存技能能多一个是一个,医术是其中一种,医术高明的医师在清岚宗的待遇普遍很好,江子衿被人寄予厚望,除外。 这里乍看像某大户的府邸,实则已经被水月宗改造为机关重重的根据地,没有宗内人领路,很容易身陷险境,就算是宗内的随从,也有不少禁地,清岚宗人冒险潜入,吃过大亏。 得亏他没有四处查探的心思,不然昨晚就死透透了。 到房间,丁夫人脸色稍好,能和他们说上几句话,言语间是对他的谢意。 给她把脉,毒解了,脉象和缓些,不像之前微弱,拆了绷带查看伤口,一晚的时间,溃烂的情况好了不少,腐肉基本没了,伤口正在愈合。 清岚宗太像企业,凡事讲究效率,受个伤都要用最快速度愈合,普通外门弟子伤药有限,除了身居高位、备受重用的及其亲眷会格外照料,弟子任务期间受重伤相当于等死,难怪男女主和一众弟子毫无归属感,连伤药都是强效的,这种环境能挺下来的都是牛人。 幸好这毒是江子衿家研制,解药经过几代人改良,效果更佳,不然丁夫人凶多吉少,丁有凡黑化疯魔,残杀正道。 这里的所谓正道,本身并不正,像伤及丁夫人这样的无辜时,不是说她依附邪道,就是说她助纣为虐,死不足惜,魔修杀了他们手无寸铁的亲人,就说对手阴险,杀害无辜。 过于双标,这很难评。 他像昨日让人端来温水清洗伤口、上药、换消毒后的新布条包扎,做好一切,赶紧让女侍助其穿上衣服。 这一过程花了近两个时辰,出来时已近午时,到药库抓药,去厨房熬煮,顺便解决午饭问题。 这个据点极为重视君故的到来,丁有凡成天不见踪影,只有一个随从跟前跟后听候差遣,他只想赶紧撤,江子衿的修为,连林悠悠都打不过,遇上像君故这样的高手,难保不会被拆穿身份,到时真变丹炉里的灰。 中午,和随从包饺子,给丁夫人送了份,他们则在厨房边熬药边吃饺子聊天,这据点很低调,和附近城镇的商户做点买卖,顺便探查正道动向,随从大多是附近镇子的百姓,东主好说话,舍得给钱,普通人哪里管什么魔教,勤勤恳恳做事,每个月拿到工钱就行,资质好的能接受魔修教育。 他和随从送药,丁夫人已能起身自行服药,观之她神色,再次把脉,应该没事了,过两三天他就可以离开。 “依夫人伤势,最多两天后,用普通伤药就行。” “好,千言万语不足以表达我的谢意,来日顾医师有需要帮忙、小女子我能做的,请尽管说。” “医者救人是本分,夫人不必客气。” 还好是清岚宗的毒药,如果是别的宗门,多半要花更多时间。 丁夫人笑得和婉,充满感激之情,在生死间走了一回,突然怀念过去:“我和有凡年少相识相知,他心存善念,救我于水火,不像外界传言那般杀人如麻,心知与他一起,难有善终,他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每次遇险,我都在想若能多陪他一些时日就好,不求善始不求善终不求能活到……,对顾医师的救命之恩,感激不尽,没齿难忘。” 这种回马灯式的话别说太多! 难怪她能坚持半个月,换作一般人,早寻死了,抱着这种意志苦熬下去,熬到最后,全身溃烂,回天乏术,丁有凡日日夜夜看着妻子变得不人不鬼,毫无办法,只能一剑杀之,很难不去痛恨元凶。 以丁有凡的“战绩”,后期杀的正道人士里,清岚宗的居榜首,甚至宁可放过别宗,都要把清岚宗的追杀到底,大抵因此而起的杀念。 现在,他挽救了一个炮灰的命,丁有凡没那么痛恨正派,至少不会变成虐杀正派的变态…… 知他不愿留下,丁有凡和宗内其他人没有强留,反而礼遇有加。 两天后夜里,丁有凡抽空给他送行,一群人拉着他喝酒,过完今晚,再难遇见。 丁有凡眉头没有如初遇时那般紧锁。 趁着席间气氛还行,他借故说:“丁堂主,那个,嗯,我是医师,医者父母心,冒昧说一句,初遇时虽不知你为何打人,可寻常百姓于你们来说,是手无寸铁之人,没有一丝威胁,若能善待,没必要太过……,请对他们尽可能宽容。” 丁有凡喝了口酒道:“顾医师,当时我替妻子之事忧心,路经集市,听到那几个货郎议论娶妻之事,念及吾妻,一时没忍住就……” 有人不服:“顾医师是不知道他们说得多难听!” 当时和丁有凡一起的门人略略叙述,他们路过集市,听到货郎们七嘴八舌谈论家穷没有太多钱财娶妻,正巧那天送对夫妻进城,起了点歹念,商量做完买卖后,去人牙子处买个干净漂亮,或帮卖身葬父的女子出钱,带回家狎玩,有人担心玩死了怎么办,又有人说死了就再凑钱买,还有人说早知道当时把女人抢下来,被心烦气躁的丁有凡听到,招来一顿胖揍…… 第42章 世10 所幸那几个货郎没出手,不然,光他就能把他们揍趴下。 如此看来,这群人竟然比某正派的三观更正,正派的三观偏向奇怪,不会帮卖身葬父的女子,因为怕女子纠缠,不会胖揍说错话的人,因为会背后报复,不会强人所难,因为会直接把人关起来。 他提着壶酒,手里拿着吃了一半的鸡翅膀,对明月起誓:“世间善恶、人心难辨,如果有一天,我们立场不同,但愿能探寻一条不必牺牲无辜、可以共存的路来。” “……” 此时月下的他,仿佛笼罩了一层光华,令众人一时迷醉,他们好像看到谪仙,酒喝多了吧…… “来日再聚!” “来日再聚!” 他换回第一天来时的粗布衣服,与丁有凡告别后,赶回东来客栈。 林悠悠不曾离去,见他回来,连珠炮似地问:“没事吧?他们没有为难你?没有强留下你?没被人认出来?” “没有没有,我可是救命恩人,当然好吃好喝地供着。”他随意坐着,语调轻和,像是安慰林悠悠。 “路师弟他们前两日到了,派人来传过信,师弟有何打算……?” “君故前两日来过丰昌城,现不知身在何处,万不可轻举妄动,多观察两日再说,实在不行,过几座城再汇合。” “我着人跟他们说。” 他定定看她,决定道实情:“你……这几天没事吧?那几个货郎不是好人,你小心点,别管太多。” 林悠悠站着,乖顺地点头,他俩一坐一站,更像主子和婢女。 “坐吧,我们假扮夫妻,被人看到这般,不知会如何想……,你站着,我还得抬头看你,累的慌。” 林悠悠听到他打趣,噗嗤笑出声,选了个远些的位置坐下来。 花两天时间买马、干粮,收拾好行装,午后出发,把汇合地点改为另一座城,手持宝物,不用保护废柴江子衿,男女主一行没有反对意见。 他们本计划从东门出城,往东去延城,午后从城东进出城的人奇多,听说城东到延城的路被堵死了,他们决定出城后往城北方向,走另一条路去。 他心里忐忑,按时间推算,到城北凉亭时就是原着江子衿遇君故的时间,莫非天道在引导剧情? …… 君故去而复返,是丁有凡始料未及的。 君故拿出一瓶药,“之前听说你夫人身中奇毒,这瓶药可缓解一二。” “多谢宗主,不过,内人得神医救治,已将近痊愈。” “痊愈?”君故表情耐人寻味,“是什么人?据我所知,此毒是清岚宗的独门毒药,一般医师别说解毒,连缓解都难。” “一个游医,嘴巴很紧,不愿多说,医术极其高明。” “他治病之时,总会留下些东西吧?那伤至少得治几天,他住的房间,带我去看看。” 丁有凡领着君故进了房间,房间清幽淡雅,君故走了一圈,看到床边的一袭白衣,是他吗? 除了诊金,没有带走一件物品,只拿走自己的物什,君故准备踏出房门时,看到门内侧有条极细的丝线,他捡起一看,“这种丝线是设机关用的,很有趣的医师啊。” 世途险恶,游医会点机关,不是说不过去。 说话间,已有弟子拿着被丢弃的夹带、药物过来,君故拿出一节夹带,“这是仙门中人才会用的伤药。” 丁有凡听到“仙门中人”,眼里闪过震惊,“怎么会?他、他分明没有半点修为啊!” 丁有凡修为不低,有修为的大部分都能感知。 君故把那节垃圾丢回去,手下递来帕子擦手。 “修为太高或太低,都可能感知不到。” “他……目的何在?” 这个手下有点太傻,君故问:“你怎么不留人?知道他住哪吗?” “他不欲多留,我答应过不逼他的,……先前有弟子跟他去过客栈,我马上叫人把他……” 君故却从容多了:“不急,倘若他要害你夫人,恐怕人就没了,我想我知道是谁。” 抚摸着房间里那人留下的白衣,似乎还有丝丝沁香传入鼻尖。 会这么做的人,只有他吧。 “???” 派人到客栈寻人,不出所料的人去楼空,午后离开,往城东方向走,君故不觉出奇,没有下令追捕,在房间里逡巡,悠哉悠哉地带着手下走了。 远远见白衣清岚宗人不知收敛,使了个眼色,随行弟子把人制服,带回水月宗。 那人对水月宗没有恶意,还治好自己夫人,丁有凡审问起人来,略为手下留情,这群人无时无刻以正道自居,丁有凡很难把救妻子的人与清岚宗联想到一块儿,烦得他很想割了他们的舌头。 问了七八个人,勉强把事情凑出来,他们本江子衿一同做宗门任务,对方闹脾气甩开他们,和个女弟子走了。 君故脸色微沉,不以为然:“不信!丁堂主这么手下留情,他们不会吐真言。” 又问一个时辰,有人受不了,道出与江子衿约在城北凉亭汇合。 君故吩咐拿来长绳,一头绑在这群清岚宗弟子的脚,一头绑在马上,把人从水月宗据点拖到城北凉亭。 “这点刑要不了你们的命,你们落于我手,总不会期待我用马车护送你们出城吧?” 算是善待女子,君故只命人通通关入特制囚车,拖出城外。 这群修仙女弟子像犯人一样被围观,不由有些羞赧,有百姓真以为他们是官府的,追着问:“差大哥,这是哪来的犯人?关牢车,是不是罪臣家里的?” 获重罪的罪臣家眷奴仆是可以买卖的,这车子内的女弟子长得有些姿色,闻言瑟瑟发抖。 君故指挥着手下,大手一挥,哈哈大笑道:“不行!这是我送人的厚礼,他不要,我才能给别人。” “……” “……” 越来越多的百姓围观,指指点点,还有人不慎踩到被拖行的人。 君故摸着缰绳嘀咕:“不知能不能赶上?不能,就拖到遇见他为止。” 有个来帮忙的弟子说:“顾大夫不是江子衿吧?我听他说娶妻了啊。” 江子衿是名门正派的公子,在那种教育下,怎么可能救治魔教中人!他始终不信君故对顾大夫的判断。 “是吗。” 君故脸色瞬间没有刚刚那般豪爽,他们好像看到自家宗主的脸扭曲了些许…… 第43章 世11 出城用了不少时间,骑马走在城外道上,倒想拖到次日一早,大反派总不会等着他吧?有马代步,再怎么慢行,天亮前都会经过凉亭。 夜色渐深,月光洒落在大地上,投下斑驳的阴影,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走在路上,越走心神越不安,林悠悠未觉附近有什么危险,看得出他的紧张,只能安抚。 隐隐看到远处凉亭,他的手心有汗,大反派君故年仅二十八岁就打败养大自己的义父,成为水月宗宗主,在整篇小说里修为几乎无人能及,对上江子衿的宗主爹江沐、众多别宗宗主、中后期男女主都游刃有余,如果不是受伤加之走火入魔,堪称无敌的存在、站在这个世界顶点般的人物,男女主打败君故侥幸因素居多。 以他和林悠悠的修为,一招都招架不了,他怀疑这家伙有极大可能突破飞升成神。 漆黑的路上,偶尔能见萤火,隐约可见远处的凉亭和一大片树林,树上似乎挂了白色东西。 他心中一惊,不会吧?难道这里是阴邪之地,竟有人玩集体上吊,打算集体化鬼?这得有多大的怨恨啊?白色东西不少,每棵树上都挂着四五个,有树木遮挡,他略略数了下,应该有一二十个。 林悠悠进入防备状态,手摸向剑柄,随时出鞘。 近看树上的都是人,被倒吊着,不知被吊多久,方才树木遮挡,凉亭外竟有辆囚车,囚车里关满了白衣人,以白衣作宗服的宗门不少,一时不确定是不是清岚宗的人。 这囚车不是一般的官府囚车,车内设有吸收灵力的符咒,囚入车中的中低阶修者无法驱动灵力,囚车用防攻击的灵木所制,能承受一定程度的攻击,看这囚车,是高级灵木所制、防御力不低的囚车。 凉亭里坐着一黑衣男子,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正自斟自饮地喝着酒,那人点了盏灯,灯光照在那人俊逸的脸上,分外阴森,多了分邪魅张狂。 那人幽幽开口:“江小友来得好慢啊~” “阁下是哪位前辈?为何知我身份?” 此人修为极高,是江子衿一辈子难以企及的高度。 听到他的声音,囚车里的人动了,“江师兄/江师弟!” 江子衿废物一个,来了能怎么样?还不是被魔头抓回去!他们瞬间蔫了。 君故雀跃不已地介绍道:“这是我送于江小友的礼物,他们弃你而去,是道貌岸然之辈,若江小友不喜欢,我就废修为断手脚,卖给人伢子好了。” 这种礼物,放在哪里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能说不喜欢吗?这君故怕不是脑子有大病? 似是感应到他骂自己,君故补充道:“小友是不喜欢哪个?我现在帮你杀了。” 他心中嫌弃,面前波澜不惊,上前行礼,态度谦雅:“众位同门非离我而去,乃是任务所需,他们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君宗主海涵,放过他们。” 君故望着杯中酒,别有深意道:“男人,还是女人?小友可自行选择一方带走,没被选择的我带回宗门。” “……” 他能不选吗?选哪个都得拆散男女主啊!黑心男女主锁死最好。 见他不说话,君故自顾自道:“我猜是女子吧,你喜欢的苏姑娘在里边。” 君故说话酸酸的,他不由心里打颤,怎么可能呢?那可是迷倒万千少男少女的邪魅反派大boss!不知多少男女想爬床的存在! “君宗主,明人不说暗话,你要我如何,才肯放过他们?” 君故视线停在略显普通的林悠悠身上:“你妻子?顾大夫?” 他上前一步,挡在林悠悠前,解释道:“我尚未娶妻,她是我师妹,为完成任务,不得已的伪装罢了。” 君故很满意这个答案,做出邀请:“小友难得来丰昌城,我招待不周,过来喝杯水酒吧。” 他多想不管这帮人,拉上林悠悠就走,君故这副等着他自投罗网的架势,不过去,多半就抓他回来喝。 君故不自觉散发着来自高阶修者的强大威压,他竭力保持镇定,不让对方看出他的害怕,或者说是这具身体面对强大威胁的害怕本能。 他不想坐在太近,可凉亭不大,除了坐旁边,只能坐对面。 与君故视线对上的一刻,他头皮发麻,心里直打哆嗦,林悠悠被君故的随侍拦下,宗主随侍个个修为匪浅,一个就能打倒他们这帮人,林悠悠没办法摆脱他们后对付更强大的君故。 君故给他倒了杯酒,推到他面前,意思明显。 按理说,君故这样的强者不可能下药,可……这个世界难有定论,凡事皆有可能。 “君宗主光明磊落,应该不会……下毒吧?” 君故对他一问,没有表现多反感:“没有。” 他咽了两口酒,君故目光诡异地凝望他,气定神闲:“……不过,放了春药和散灵丹。” “……” 他一口酒喷了出来,好不优雅,问:“君宗主,跟我开玩笑吧?” 君故也喝了啊,一点事都没有! 眼底笑意沉浮,君故动作迅捷,眨眼之间顺移坐到他旁边,问:“小友觉得呢?” 心中呐喊,他不想猜,只想跑! “请君宗主莫要拿我开玩笑,”他轻咳两声,“也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宗弟子。” “若我说‘不’呢?” 君故一脸期待,好像等江子衿放下尊严求他。 他坦言:“我……修为低,实力不济,是无用之人,若……君宗主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但说无妨,我定尽力而为,任凭差遣,请看在我救治丁夫人的份上,饶恕他们。” 君故没有刚刚的惬意,他每说一句,脸色便阴沉一分,瞳孔中仿佛蒙上了层淡淡的血色,“丁夫人?真算起来,她的伤是清岚宗弟子潜入水月宗,偷袭我宗弟子所致,小友不过是拔乱反正,了了一桩恩怨,有什么资格讨价还价?” “那、那我实在没有……” “我知道,”君故搭上他的手,像个前辈亲厚,“你是江沐的儿子,是所谓的正派人士,清岚宗自诩正派,却做出伤害无辜的坏事,不愿救人于水火,还称魔教为恶,责我宗不容于世,江小友以为,善恶该如何区分?魔教是否不应存在?” 妈的,弯弯绕绕,又回到江子衿和君故善恶之争! 第44章 世12 原着小说对这段正邪善恶的争论写得很精彩,简直是江子衿的高光时刻,江子衿和所有接受正统思想的人长大一样,狠狠抨击了君故和水月宗的所为,激怒对方,导致某魔头一度行事偏激、怀疑人生、走火入魔。 他已不是江子衿,他是经历千万世阅遍无数人生的庞辉! 月下,凉亭内,少年眼中光芒不减,缓缓开口:“世间公道善恶在人心,有时不在人心,我们常论魔修为恶,不容于世,仙者为正道,为人推崇,可,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也许有仙者残害同门、滥杀无辜、背信弃义之辈,魔也有可能义薄云天、行善积德、拯救苍生,谁能分辨?谁有资格分辨?谁又能笃定两者何为善何为恶?万事万物皆有生存之道,修仙为正道,修魔为什么不能为正道,不过他人之偏见!从前无人修仙修魔,那时又是如何区分善恶正邪?如果我们仅仅以修魔还是修仙来区分善恶,未免太过狭隘!” 少年的嗓音轻轻的,却不带谄媚,铿锵有力,不是为了让君故放过那群人说的讨好之言。 君故勾了勾唇角,果然是江子衿啊,与众不同,顿感通体畅快,心结慢慢解开…… “说得好!我以此酒,谢过江小友解我疑虑。” 君故拿起酒杯敬他,他当然不能不回敬!用君故称“含春药和散灵丹”的酒回敬。 大反派的眉宇逐渐舒展,眼角眉梢荡漾出快意,像个风流多情的贵公子,他这是……把大反派哄好了? 印象里,江子衿和君故在这里吵翻天,硬生生吵了三四章,从半夜吵到天亮,气到君故想把人直接干翻。 君故作为最大反派,最想要的竟是认同,经常被世人否定,想找点存在感,小说里把他和水月宗简单区分为恶,男女主为善,世人皆道他杀害养父、夺其修为,他为魔修和魔教中人的身份纠结挣扎、产生心魔,如果摆脱世俗观念,应该能更好。 他轻唤:“君宗主?我的师弟师兄被吊多时,能先放他们下来吗?” 君故抬手示意,随侍便动作极快地把人放了。 被放下来后,马上就能起来骂人的人能有多大事? “师兄此话无理,魔修就是魔修!本性就是恶!” “没错,见我们势单力薄,无力抵抗,就仗势欺人,妄加欺辱!卑鄙无耻!” “君贼杀害养父,夺其修为,作恶多端!为世不容!” …… 这群人没听提醒换下宗服就罢了,平时不是很会审时度势吗?这时候怎么就群情汹涌……!法不责众,但魔头讲法吗?他能把我们都灭了!好不容易哄好的大反派啊,可别又被气出心魔! 人菜话还多,总拿清岚宗人、正派的身份显摆,换作是他,也照打不误。 君故泰然自若,不为所动,让他稍稍放心。 “闭嘴!” 冷冷扫过一群弟子,语气冰冷强势,整个人看起来无比威严,是江子衿从未有过的一面,“我与君宗主说话,何时轮得到你们插嘴!” 那群弟子噤声,被君故捉弄游街示众,被百姓踩踏,修仙弟子的自尊心遭到极大践踏,心怀怨怼,一时冲动,细想也觉可怕,纷纷闭口不言。 “弟子无礼,君宗主莫要怪罪。”端的是一派谦谦君子,让人很难生气。 君故眼里荡漾着难以形容的愉悦,让人莫名其妙,俊逸非凡的脸上少了阴翳,露出爽朗的笑容道:“不怪罪。” 随侍把女弟子们也放了,一大群人站开几米远,手中宝剑半出鞘,以审慎的目光盯着君故。 君故不以为意,彬彬有礼送他出凉亭,微挑起他的下巴:“半年应该够了吧,半年后,我在水月宗等你来做客,你不来,我就找你。” 这是君故放过他们的条件?说的水月宗多半不是丰昌城的据点,而是大本营,他去了铁定被一伙魔修融了。 江子衿资质太差,随便来个魔修都能把他撵成碎渣,有去无回,现下不答应,君故多半不放他们走,直接拐回宗。 他爽快应承:“好!一言为定!” 大不了到时苟在宗门耍赖不出去! “以你宗门起誓!” “我以清岚宗清誉起誓,半年后定如期赶往水月宗,绝不食言,若违此誓,宗门覆灭,我不得好死。” 君故的随侍拿着留影石,道:“宗主,记下了。” “……” 君故收下留影石,把他往那群人的方向一推,没有用修为,营造两人关系不错的氛围,用大哥鼓励弟弟的语气道:“去吧,好好完成任务。” 他稀里糊涂地回到那群人跟前,对君故颔首道:“多谢君宗主。” “小友客气了……” 君故抬手,强劲一击袭向身后的方向,他纹丝未动,这一击并不是对付他的。 劲风扫过,来自强大修者的一击堪堪从他身侧掠过,君故的真正目标是他身后只有三步之远的路安庆,路安庆被打飞出去,撞在大树上,倒地后伤重得无法爬起。 “路师兄!” 苏婉仪发挥女主大无畏精神,厉声道:“卑鄙,竟敢偷袭!” “我是光明正大地打他,他躲不过,难道要怪我?不该反思学艺不精?” 君故挥挥衣袖,又一击打向苏婉仪,她是女子,君故下手没那么重,落地后仍可以起身,吐着血,话都说不清,不知是不是角度问题,苏婉仪掉了几颗牙,口鼻流血,样子甚是搞笑。 君故攻击两人时,身体竟然想挡下,幸好生生忍住,江子衿不会真是抖M,这都想挡?这两人随便一个都比他修为高,挨了尚且如此,他若真挡,还能有命吗? 反派着实厉害,竟能精准定位男女主,趁机打趴下,不然以后就没有把他们按在地下打的机会了。 所有人敢怒不敢言,防备君故的下一步动作。 始作俑者依然自若:“道貌岸然之辈,小友不必谢我。” 我他妈还得谢谢你?把护卫队的两个主力打趴下,他无力吐槽,和众人目送君故离开。 似乎想到什么,他双手作揖,行了个大礼,朝君故道:“君宗主,善恶只在一念之差,一念可为善为恶,请您善自珍重。” 君故扬了扬手,算暂别…… 第45章 世13 男女主被打趴下,没有主力,他和林悠悠不得不归队,把男女主拖到下个城镇治疗。 男女主待遇就是好,江子衿受伤是被嫌弃的份,他们受伤是前仆后继的照顾,开启艳遇模式。 这群人里也有脑子正常的,终于把他的意见听进去了,换下宗服,扮演起老百姓。 他们在下个城镇的客栈待了十余日,路安庆伤势太重,依然起不了床。 苏婉仪好些,过两三天便能说话了,第一句就发表无脑感言,嘴巴漏风:“江师兄,路师兄当时在你身侧,君贼偷袭,为何不出声提醒?他是护卫主力,你为何不替他阻挡一二?” 还是哑了比较好,君老大,你介意回来重新把她打哑吗? 能把让人去死的话说得直截了当、冠冕堂皇,这么多世界里好像就苏婉仪一个。 林悠悠义正言辞替他解围:“苏师妹,当时情况紧急,谁能有如此反应?其他师兄弟不也……?路师兄修为高的,尚且如此,换成其他人,岂非直接失了性命!江师兄答应君贼无理条件,助我等脱困,你怎么能说出这种没良心的话!” 一句话把其他人diss了,不少人帮腔,苏婉仪心中暗骂面前这群人没良心,需要他二人时就鞍前马后,不住吹捧,背地里骂江子衿一无是处的富家子,现在他们重伤,就帮着他说话。 等人骂的差不多,他淡声提醒:“现在不是追究过错的时候,我们该好好研究接下来如何前往净泉。” 讨论谁是谁非毫无意义,不如早点把宝物送到净泉。 有人低低问了句:“要带路师兄吗?” 身受重伤,拖了十几天还这样,按以往惯例,如果不是主力,多半扔在这里,让亲近之人照顾,其他人继续赶路。 路安庆最亲近的人就是苏婉仪,两人都留下,整支队伍实力大减。 苏婉仪明白规矩,不欲留下,无论说丢下路安庆在这小镇也好,还是她不留下照顾也罢,都显得太过无情,故保持踌躇的沉默,她还要到净泉获得机缘,届时再拉路安庆一把! 江子衿没那么无情:“带上吧,普通百姓在外做生意,不会丢下同伴走的,君故可能仍在附近徘徊,不能丢下他。” 路安庆深深看了江子衿一眼,偏过头睡去。 蠢死了!这富贵蜜里浇灌养出来的、不知世途险恶人情冷暖的傻小子…… 一行人买了马和马车,马车不大,他、林悠悠、路安庆、苏婉仪四人坐进去就满员了,其余人只能骑马,二三十人的队伍假装成商队,向天山净泉前进。 他们紧赶慢赶,翻山越岭,中途不断有人偷袭,有时是山贼,有时是抢宝的,算起来比小说中少,整队人几乎没有死伤。 天山位于西北,越往西,人烟逐渐稀少,风餐露宿的时间越来越多,赶了二十天的路,终于到达宁阴镇。 宁阴镇,往西走二三十里,便会进入天山,也是在这里,原着江子衿把宝物交给路安庆、被水月宗人抬走。 宁阴镇是水月宗的腹地之一,深受魔教“祸害”,整个镇子气氛阴沉诡谲,只有两间客栈,南北方向各一间,夜间鲜少有人走动,整个镇他们从北边入,就住镇北的客栈,平日鲜少有外人进来,二三十人几乎挤满了整间客栈。 但要进天山,非经过不可宁阴镇,不然又得风餐露宿多天。 路安庆被迫躺平一路,还是无法活动,已能说话了,大部队没有因其受伤就减慢行程,唯有同马车的三人轮流照顾。 苏婉仪没预想他突然对自己不再喜欢,常常借故找他说说话,表达她的好心肠,对男主有多么上心,关心一下炮灰能否适应风餐露宿生活、任务期间的心理变化。 即使经历君故的上门找麻烦,也不过江子衿一时好运又犯傻,救了个水月宗无关紧要的小角色,让君故另眼相看,在他们看来,江子衿只是个缺乏经验、需要他们照顾保护的小破孩。 救魔教中人的事太过鲁莽,不宜再做,万一被人认出,后果不堪设想,江子衿落于魔修之手,厉刑之下难保不会吐露宗门秘密和任务内容。 在他的角度,苏婉仪是非常擅长伪装的女人,她对江子衿和其他弟子的关心,太过流于表面,大有大难临头便各自飞,甚至对路安庆,只多了浅薄的相伴之谊,到生死攸关,多半能弃掉,路安庆对她似乎有同样观感。 原着里她和路安庆的关系很扑朔迷离,更像合作伙伴,年少同甘共苦,拜入清岚宗苦熬多年,在天山净泉终遇机缘,在天山净泉勤学苦练,为突破境界双修,其他地方就不知道了,无数人爱过男女主,不是死便是苦等多年、移情别恋,结局两人愣是没有结为道侣,共同把庆仪宗推到第一宗门。 在客栈安顿后,他和路安庆、一个师兄同房,苏婉仪与林悠悠、一个师姐同房。 夜已深,沐浴过后,他躺在路安庆旁边问:“路师弟,睡了吗?” 路安庆受伤后不怎么说话,全然没了意气风发的样子,偏头看江子衿,江子衿换了件宽大的寝服,侧身在另一边,沐浴后头发随意地散开,皂角香气若有似无,支着头笑意盈盈看他。 “有什么事?” “没什么,说两句,你整天不说话,是不是怕我们丢下你呀?” “……” “能说说你和苏师妹拜入清岚宗前的事吗?” 果然不是不喜欢啊,路安庆心道,那种女人到底有什么好?自私自利,坏到骨子里,就生了副好皮囊,居然引得江子衿和众多弟子争抢。 路安庆清了清嗓子,和以往一样公式化、不得不声情并茂地诉说当时的噩梦:“我……,我跟她原是大户人家的仆人,八岁那年闹饥荒,有天晚上暴民冲进来烧杀抢掠,死了很多人,刀剑之下,我们趁乱逃出,跑了……很远很远,没敢回去,那家人死绝,我们颠沛流离地过了两年,通过资质测试,拜入宗门。” 这是他与苏婉仪商量很久的说辞,某人就是爱装…… 第46章 世14 “呼呼呼……” 路安庆没说完,江子衿就睡着了,几缕青丝垂在胸前,多了丝丝恬静,居然听这种事都能睡着,这人的心得有多大啊!还是和他心仪之人有关的事,路安庆脸色微青。 同房的弟子吹灭烛火,假模假样说了几句安慰话,归于平静。 “江师兄!” 半夜被人叫醒,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睡得太沉,路安庆和师兄叫了很久才醒。 他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外面……”同房师兄微微拉起门窗,轻轻放下,同样压低声音,“有一群牛马,好像发狂了,在路上横冲直撞。” 难道有人大半夜的牧牛? “只有牛马?” “是……” “没有留意到咱们?” “应该没有。” 他仔细辨别着外面的声音:“暂时,静观其变,不要作任何声响,等它们走了,赶紧去其他房间通知大家离开。” 吱呀一声,门开了,苏婉仪怯生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江师兄,外面好多牛马……” 妈的,又是女主!牲畜的听觉是人的数倍。 “苏师妹,”他声音很低进来吧!” 嘱咐道:“别关门,别再做出任何声响……” 和苏婉仪同房的怎么不拉住她?如果她执意过来,林悠悠也阻止不了。 苏婉仪轻轻踏进房,江子衿这个样子多了分随性,她心神不定:“师兄,外面……?” “别说话。” 他们坐在房间,听音辨位,牛马的脚蹄声、呼吸声,在安静的夜里尤为清晰,这群畜牲疯狂地四处奔跑,杂乱无章,却好像寻找着什么。 房内安静得只能听见心跳声呼吸声和奔跑发出的各种声音,慢慢地,外面的声响停了。 “出来吧!” 尖细的声音仿佛回荡在耳边,他不由起了鸡皮疙瘩,这是一个修为不低的人,声音很有穿透力。 客栈外站了一人,开窗便与之对视。 身形佝偻,浅淡的月光照在他身上,显得阴森森的,眼睛泛着红光,一看就是走火入魔之人。 猩红如同猛兽的眼神,把他们当成猎物,对方一一扫过窗前几人,贪婪的目光定在苏婉仪身上。 女主果然就是好,关键时刻最能吸引注意,此人修为不低,那群发疯牛马多半是他弄来的。 他略一行礼,态度语气尽量温和:“这位先生,您好,我们路经此处,请问有何事?” 那人的目光停驻在他脸上,“别想骗老头子我,你们是那群修仙正派的吧?我养的牛马嗅觉可是很灵敏的。” 他不否认:“……我们有宗务在身,无意惊扰阁下,还望恕罪。” 那人泼皮无赖般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我不管,不过……”目光一时在苏婉仪,一时去了他身上,“把宝物交出,他们二人留下,我饶其他人一命!” 众人心中一惊,这家伙竟然知道宝物! 关于“饶命”这种事,每个人理解不同,在某些人眼里,把你打得四分之三死留口气,或者废修为断手脚,没真杀了你,就当饶命,清岚宗人不是没经过历练的傻子,不可能真马上答应,起码得犹豫一下。 “阁下何必咄咄逼人,我们不过因宗门任务需要踏足此地,请阁下行个方便。” 那人端详他,时间比苏婉仪更久,似乎更想把他撕碎,“江子衿?” “在下正是。” “好!”那人紧盯着他,“你和宝物留下,其他人可以自行离开,我以天道誓言,绝不追杀。” 什么时候他一个废物竟能和那件至宝齐名了?真是天下奇闻! 留下他可以,留下宝物可不行。 苏婉仪正色道:“不行!歪门邪道说的话,岂能当真!宝物怎么能……” 女主你果然是认真的,有事你第一个丢下我的!还他妈来个狼人自曝。 “小妮子,这没你说话的份!若不交出,我的牛马就撞破客栈,把你们踩踏而死。” 声音穿透整个客栈,所有弟子都听到了。 这人多半用药物或蛊虫控制了一大群牛马,听其驱策。 在弟子与他踟蹰之际,这魔修笑得森然,“不过,不是没有第三条路,你们带了个伤者吧?我们来一趟你追我赶游戏,不许出镇,否则我就把客栈里的都杀光!你四人天亮前没有被我找到,就当我输,我不会追杀任何一个,如果你三人丢下伤者逃跑了,我也会放过你们。” “萍水相逢,阁下为何要如此捉弄我们……” “猫捉老鼠游戏不好玩吗?玩多了捉老鼠般捉歪门邪道,像老鼠四散逃跑、被邪道追只怕不多吧,你们这些正派平日满口仁义道德,到有难时就丢下受伤同伴,我一定把你的同门弄得要多惨有多惨,挂在清岚宗门口……”嘴角勾勒出一抹讥讽的微笑,语气如刀锋般寒冷刺骨、充满了刻薄嘲弄和挑衅,“再把这件事广而告之,看你们如何以正派自处!” 说的很对,他们就是这种人,这人痛恨正派至极,也很了解流程,可他很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听到这话了。 “……” 他披上件外袍,绑好头发,背着路安庆,与苏婉仪、同房师兄下楼。 老头语气都是嫌弃:“太慢了,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躲好,在客栈的别给我出来,除非有想当饲料的!” 话一出口,那名师兄就跑了,隐没在夜色。 这些畜牲嗅觉灵敏,跑多远多半能寻着味找到。 他废物,男女主有伤在身,独自一人能更好隐藏。 他背路安庆跑,穿过大街小巷,左拐右拐,苏婉仪跟在身后,停在长街上的醋坊门前,敲了敲门无人应答,一般牲畜不喜酸味,醋坊门口牛羊蹄印少了些,或能躲过。 他们跑到后门,苏婉仪翻过墙头,在里面帮他们开了门。 三人把外袍脱下,由苏婉仪拿外袍跑了很远,分别丢到三个不同地方,丢的老远才再折返,他往二人和自己身上弄了些醋,弄得酸气飘飘。 寻了醋坊最高的房子,那里几乎能看到宁阴镇全景,远远看到那人还在客栈外,悠哉悠哉,很有把握把他们一网打尽。 可能是这个任务最惊险的时刻,三人屏气凝神趴在房檐观察…… 第47章 世15 一刻钟转眼即逝,他们调整好呼吸,尽量与黑夜融为一体。 那人驱使牛马在镇子乱跑,一时悠哉从容,像是逛灯会,一时驱策牛马狠戾地撞破房屋。 这群牲畜像丧尸一样不知疼痛不知疲惫,搞不好还会吃人。 路安庆趴在两人中间,无比紧张,心里发毛,如果苏婉仪或江子衿被找到,为求活命,把他丢给那老头,他不死也得脱层皮,偏偏是他无法拒绝抵抗的时候。 老头东奔西跑地找了一大圈,是苏婉仪丢衣服的地方,老头每到一处,没找到人,都会略带遗憾道:“唉,不是啊…” 声音不高,高强的修为让声音传遍了整个小镇,他们毫不意外地听到了,苏婉仪冷汗直冒,老头去的都是她刚刚丢下衣服的地方。 地点一一被找到,很快就会到这间醋坊。 第三处被找到,老头不由发出感叹:“很会藏啊,你们挺适合当阴沟里的老鼠,下个地方,一定把你们揪出来!” 声音尖尖细细,极易心生不安。 驱策牛马往回走,老头去往的方向是醋坊,苏婉仪额头上冷汗直冒,手撺得紧紧的,几乎快捏出血来,其余两人亦是如此紧张,屏息凝视,鬓角渗出汗珠。 “若是把那个伤者丢出来,任我的牛马踩踏而死,我便放过你们!” 人未到,声音就又来了,老头离醋坊越来越近,天亮前势必会找到他们。 苏婉仪脸色发白,与路安庆四目相对,眼神中散发的丝丝寒意,如同利刃一般滑入路安庆的胸膛,路安庆心中大叫不好,没来得及多想,苏婉仪运起灵力,毫不迟疑地把他推到大路中间。 摔到大路中间的路安庆有点懵了,很快意识过来,奋力挣扎起身,牛马群快至,躲不开就要被踩踏而死。 庞辉也傻眼,女主居然会在危急关头把男主丢出去送死!这个世界简直不断刷新他的固有认知。 趁人之危不是他的作风,他以最快速度跳到长街,牛马群近在眼前,扑向路安庆。 两人在地上滚了几圈,堪堪躲过牛马群,撞破一扇门,路安庆有伤在身,再来这一下,伤上加伤,庞辉摔得七荤八素,没有喘息的时间,赶紧扛起路安庆,就往里跑。 路安庆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背着跑了很远,清楚感受到风呼啸而过,相较于一般的弟子,江子衿的身体过分纤弱,在他背上尤为颠簸,江子衿喘着气,一句话没来得及说,飞檐走壁地躲过牛马群的攻击,好几次侥幸躲过。 没过半个时辰,江子衿的身体被汗水浸湿,几缕头发贴在脸上,明显越来越吃力。 相比江子衿的狼狈,那老头气定神闲,宛如瓮中捉鳖,坐在牛马群中间,瞧见前方的江子衿像只上蹿下跳的小猫,语气暧昧:“小友,别跑啊,你这么可爱,等你落到我手里,我定会……好好疼爱你和你师兄,绝不让你们这么快就道殒身消。” “……” 庞辉打了个寒战,老头太恶心了,抿紧唇,边躲边仔细思考对策。 奋力跑出老远,躲进一间破庙,破庙地处偏僻,位于村尾,常年被水月宗支配,村民不知还剩多少,有也早就不奉神明,破财的不成样子,四处漏风。 跑了一路,早就汗流浃背,路安庆眼力极好,沾了汗水的白色衣服隐隐透出内里的肌肤。 江子衿整理衣衫,捋捋头发,把头发重新绑正,和路安庆研究起庙中环境。 不少庙宇建有地道,这座庙颇有古风,荒废多时,宁阴镇地处边陲,以前未成为水月宗领地时,应该贼寇横行,庙中人应该会建地道,防贼寇侵袭。 如果走地道,那老头总不能带牛马冲进来,设下陷阱伏击就简单得多了。 二人摸索一番,找到地道入口。 地道有些昏暗,通道并不狭窄,可容纳几人,不像庙宇的破旧,像有人经常走动。 地道纵横交错,有多个出入口,他们不熟悉地道,胡乱地走走停停,一直没有找到其他出口或人。 他们精神肉体疲惫极了,再不想走,原地休息。 口干舌燥,浑身像泡在水中般,路安庆身上有伤,强撑起精神才没有晕睡,两人不想再说话,默契地相望无言。 静谧的地道里,路安庆第一次认真观察江子衿,少年喘着气,白皙稚嫩的脸上多了几丝粉意,生的很好,可惜修为太差,一辈子是被打压的份,不会有人真拿他当主子。 竟是江子衿救了自己! 直到坐在地道,路安庆仍觉太过玄妙,苏婉仪推他出去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死定了,苏婉仪从来就是这种人,江子衿也在现场,诿过于人,谁都不信苏婉仪会那么心狠,多简单的事儿! 一道声音传来,是那魔修老头的: “小友怎么跟老鼠一样喜欢跑地道里来?让我好找,不过地道里什么时候天亮都不知了……” 二人先是一惊,强压下恐惧,还没来得及设陷阱,对方已经追赶至此,如果着急忙慌地跑,定被耳力极好的老头捉住。 两人目光交汇,明了对方的意思,江子衿背起路安庆,尽可能小声地慢慢走,以最快速度撤出,路安庆丢出一些符纸,希望能尽量拖延。 “啊!饶命啊!” “别杀我!” “求你放过我!” 此起彼伏的惨叫回荡在地道里,老头找到了人,不过是藏身地道的镇民,大抵一时气愤动手杀人了。 “小友,小友,你再不来,我就把他们都杀光了,不过小友仙风道骨,这等俗物,定入不了你的眼。” 一阵又一阵伴随惨叫的闷响,听得他们心里打颤。 江子衿的声音不大,却回荡在地道里:“我们,在这!” 闷响声没再响起,死一般的寂静。 毫无疑问,老头正往声源赶来,他们不敢懈怠。 良久,幸运地找到一处出口。 入眼是普通大户人家的书房,不大,但古朴摆设彰显出主人的用心。 天已经微亮,一缕阳光洒进来,无心观赏这家有多富贵,他们准备关上出口的门。 一只略显苍老的手抵住门,只用一击,他们不约而同飞出一米远,摔到地上。 被这强劲灵力震伤,他感觉五脏六肺像是移了位,咳出鲜血,竟难以起身。 老头缓缓走到他面前蹲下,挑起他下巴,欣赏着他因被打伤而变得惨白的脸。 “多好的一张脸,江沐的儿子,怎么就不如他自爱呢?把你打坏了,我可是会心痛的,虽然很想他看到你如今惨况!” 果然是和宗主爹有仇的,父债子偿,出门遇到老爸仇家,江子衿实惨! 近看,发现这老头不大,顶多四十岁,应该是修了奇奇怪怪的功法,声音变得苍老。 “前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我,宁死也不会行那龌龊事!” 虽狼狈地在地上不能动弹,衣服经过一夜已经脏污不堪,却不明多了圣洁…… 第48章 世16 “……谁要和你行龌龊事?我又不喜欢男的。” 声音透着嫌弃,老头拍拍他的脸,竟有些慈爱之意,语气多了几分飘逸自在,“年轻人别太自恋,再说限期已到,老头子我信守承诺的。”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两颗药丸,强行给他和路安庆塞颗药丸,眼见二人脸色稍好,才离开。 “……” 药是真管用的,快速起效,感觉内伤基本痊愈,路安庆脸色也大好,死里逃生,在书房挺尸休息约莫半个时辰,他背起路安庆赶回客栈。 感觉已经能行动的路安庆,人生中第一次想假装废柴,那个纤弱的背挺结实温暖。 他背着路安庆出现在客栈时,一群女弟子迎上来,两人灰头土脸,全身灰尘、血迹,汗味、醋味混合在一起,十分难闻。 两人喝几大杯茶才缓过来,洗了澡、用过膳,精神肉体困顿到极点,但不得不随队出发。 昨夜那老头如果再来,他们肯定招架不住,必须尽快离开。 说来奇怪,苏婉仪和那名师兄一点事没有,老头好几次遇上,直接无视略过。 两人干脆回客栈,与众人分享了大半夜有多惊险时,江子衿和路安庆一副饱受摧残的样子回来了。 对于众人的关心,他们不多说,也不愿回应苏婉仪和那位师兄假意关心,实则怕他们昨夜做的败露,上马车倒头就睡,愣是把苏婉仪那些关怀之语抛之脑后。 马车不大,林悠悠给他们腾地方睡觉,当车夫了,苏婉仪骑马去了。 半天后,路安庆睁眼是江子衿的侧脸,温柔恬静,江子衿昨夜比他还要累,还有得睡,马车颠簸,对方偶尔靠在自己肩膀。 他很好地睡了一觉,醒来发现不知何时躺到路安庆怀里,身上盖了件狐裘。 “临近天山,天气越发寒冷,师兄体质不好,先给你盖上。” 江子衿太过瘦小,真不知昨晚怎么背他跑了半夜? 两个男子这样始终不好,他赶紧挪到另一边,“多谢路师弟,你的伤没事?” “没事了,怪老头药挺灵,不过,按理,该是我谢你才对。” “同门之间,不是应该的吗?” 路安庆眼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打量和探究,像是在说:这怎么可能?你在清岚宗这么多年,难道没看到你父亲是怎么做老板的吗? 他轻咳一声道:“同门之间,理应互相扶持,互相帮助。” “……” “人无完人,纵观仙界,各宗门门规千奇百怪,却始终有其漏洞不足,我以后会向父亲提议修改门规,多照顾同门,宗门弟子之间理应守望相助,不应临阵脱逃,更不能做出把负伤弟子推给敌人之举。” 心竟然会因江子衿的话产生一丝归属感,如果……在入宗时,能跟着江子衿这样的人就好了。 路安庆心里泛起阵阵酸涩,以后对这傻小子好点吧。 他们赶了一天路,在破庙里过夜,苏婉仪始终想找机会和他说话,终于找到独处机会。 她不明白,林悠悠和那名师兄当晚没帮忙,为什么江子衿只记着她? “江师兄!” 江子衿淡淡道:“苏师妹。” “……” 除了称呼,竟然陌生到没有任何话可说。 “江师兄,昨夜的事,危险将近,我一时头脑不清醒,做了点错事。” “嗯,我知道了……”江子衿瞧见一颗果树,过去摘了些果子。 “江师兄?” 江子衿一身白衣在黑夜中尤为明显,远看像有只白衣鬼挂在树上,近看却像谪仙。 摘完野果,江子衿安稳落地,问:“苏师妹还有事?道歉的话,你和路师弟说吧,我就不必了。” 苏婉仪鼓起勇气,姣好的容颜看起来楚楚动人,语气多了道歉意味:“师兄,昨夜的事,我固然有错,可……,情况紧急,人无完人是你说的,我……,其他人不也没帮忙?林师妹她也是……,为什么你单单记着我,不愿理我?换作路师兄或其他人,当时也可能如此行径!” 没想到女主竟然说这种话,是不知廉耻还是心大,他回得老实:“也许,林师妹或其他人纵然对我有敌意不来救我,也不会亲手推我去死。” “……” 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会啊! 路安庆的内伤大好,苏婉仪伤得严重些,好歹是修者,每天固定服用伤药,又有一大堆人关心着,伤势逐步痊愈,不会恶化。 经过那一夜,他们对江子衿反而多了几分尊重,凡事都问他的意见。 天山是座宝山,常有人寻宝,天一老人隐居后设了阵法,不让旁人来打扰,顺便保护当地生态环境,还是敌不过人性贪婪,每年夏季山脚下的驿站迎接络绎不绝的寻宝人。 出发前,江沐把至宝一分为二,由江子衿和其兄江子穆分别组队护送,走不同路线至天山,相较于江子衿,江子穆资质、修为、威望很高,已经完成不少宗门任务,在同龄人中是佼佼者、别人家的小孩,很有领袖风范,除了生性冷淡,没有什么缺点。 以江子穆为首领的队伍人马比江子衿不知精良多少,弟子们基本服从管理,很快到达天山。 即将到达天山,越走四处景物越荒芜,这一程快结束,江子衿的命运应该改变了。 原着里,男女主赶至天山脚,江子穆已在驿站等了数日,当时江子衿被带走两三天,如果马上追击,说不定能救回来,江子穆得知后,放下另一半宝物,吩咐男女主带给天一老人,组织修为高的弟子追击,希望们救回弟弟。 江子穆算是第一个发现男女主真面目的人。 江子衿被带走后,如果火速赶来,一天左右便能到,江子穆可以更快截击,男女主过两三天才到,面对江子穆的质问,同队人遮遮掩掩,统一辩称江子衿牺牲自我,以男女主角度,是二人深得人心,以江子穆的角度,这群人一点伤都没有,而弟弟深受重伤被魔修带走,是个人都能听出有猫腻,多半商量了一路,甚至眼观鼻鼻观心,这些人心里说不定庆幸被抓的是江子衿,从正派江家之子沦落到魔教阶下囚,被魔修百般折磨羞辱,更有甚者,是他们把人双手奉上以求活命。 就算把人砍了,也不能令江子衿回来,多想无益,江子穆丢下宝物,命男女主交给天一老人,自己去截击,失败告终。 江子穆到时已经人去楼空,后来一直没放弃追寻弟弟行踪,几年来,抓了数百水月宗人,遍寻无果,直到江子衿的尸体被发现。 男女主在天山遇到机缘,实现修为突飞猛进,另立门户,当时二人修为与江沐差不多,江子穆的态度始终毫不客气,每次遇上都指斥二人厚颜无耻,放任魔修抓走江子衿,无视清岚宗的培养云云,对苏婉仪的示好(勾引?),从不予理会,可惜无力扭转庆仪宗走向强盛的局面。 第49章 世17 临近天山,天气愈发寒冷,整队人换上冬天的衣服,江子衿从马车下来,身上的白衣如天山的白雪纯洁无暇,从容淡雅的神色让江子衿更像出尘脱俗的仙人,头发用红色发带随意绑好,衣服下是厚厚的棉袍,他搓了搓手,顿感神清气爽,冷是冷了点。 一名与他有五六分相似的男子走出客栈,男子脸上多了些许急切,应该是江子穆。 江子穆比江子衿大六岁,长得更加俊美,性情素来淡薄,让江子穆看起来矜贵清冷过头,加之出身修为不低,多了份与生俱来上位者的强势和优越感,和江子衿一清冷一温和,相似的脸,却有别样的风姿。 “怎么这么慢?”江子穆责道,他们已到十日,江子衿一行人才姗姗来迟。 话是对江子衿说的,但不满却是对整队人,早就和江沐说过弟弟管不住那些拜高踩低的门人,父亲却执意让江子衿带队。 江子衿的一言一行透着明朗温和:“途中险阻,大家戮力同心,勉强赶至,望兄长见谅。” 心里感叹江子衿仁慈,手下拿来御寒斗篷,江子穆接过,亲自给弟弟披上,“你最怕冷,怎么不多穿点,不怕病了?” 清淡的两句问话,除了江子衿,整支队伍的人无人敢应答,江子穆一向雷厉风行,对手下规管极严,如果知途中之事,必然不轻言放过。 江子衿一派自如,没有道出那些事的意思:“整天待在马车里,风吹一吹,倒让人心旷神怡。” 两人进了驿站,江子穆冷冷扫过男女主一行,道:“出门在外,难免懈怠修行,陈五,由你来,好好校练他们。” “是。” 陈五是江沐的关门弟子,按修行时间,应该江家兄弟的师兄,当年灾荒时得江沐相救,带回清岚宗,对江家人很忠心。 二三十人瞬间脸色垮了,赶路两天,凳子都没坐,就要校练。 “哥哥,他们……” 他正欲发挥能圣母时尽量圣母劝说,突感手腕一痛,江子穆并不用力,此举分明有意敲打,他不好再劝。 他朝陈五温和一笑:“陈五师兄,众同门奔波多时,路师弟、苏师妹有伤在身,请您多加照料,莫要太过严厉。” 陈五会意,三公子太心善,对这些人宽容备至,处处着想,出门前打探魔门消息,做了诸多注备,这群人没在江子穆手底下待过,不知何为天堂地狱,出发前还敢对三公子领队不满,简直不知好歹,所幸三公子毫发无损到达。 江子穆带江子衿上了房间,这间房应该是整个驿站最好的,点了炭火。 手下人奉上热茶,关上门,训练有素地退出房间。 喝了口茶,整个身体瞬间暖了,手还是冰凉的。 江子穆试图把江子衿的手捂热,看江子衿,身形明显瘦削了,分明没得到很好的照顾,不由皱眉:“瘦了些,他们可有经常怠慢于你、对你的命令借故刁难推脱?” 看江子穆的表情,就算江子衿说没有,也不信,作为为数不多真心关心江子衿的人,他不希望江子穆因为和天命男女主作对,从天之骄子沦落为郁郁不得志、处处被打压衬托男女主的背景板人物。 “没有,众同门待我不差,尤其是林师妹,路师弟、苏师妹因我受伤,我总不能丢下,万一遇上魔修,他们连还手之力……” 江子穆眉头微拧,清淡的神色多了几分不悦,弟弟优柔寡断、心善,以往他们责罚门人,也会求情,宗门任务时不愿丢下受伤弟子赶路,怎么有人不识好人心? 仔细观察,确认江子穆不高兴他对那些人过分好,让男女主一众爬到主子头上作威作福。 他引开话题:“哥,我们路经宁阴镇,偶遇一魔修怪老头……” “魔修老头?宁阴镇?”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宁阴镇那个惊险的晚上,江子穆越听,脸色愈发阴沉,抓住重点问:“他们就一个晚上躲在客栈里,不声不响,任由你和……被魔修驱使牛马群追击,险些身亡?!” 江子穆太厉害了吧,一下子就抓到关键,真是很聪明啊。 他悻悻道:“没有啊,只是那老头儿修为很高,诡异莫测,不能正面迎击……,侥幸逃脱,连夜赶路已经很累,哥哥别太过……” 炭火烧了大半,江子穆道:“嗯,我自有数,进了天山,愈发寒冷,你身子弱,得多加留意。” 他转移话题:“哥,你这一路走来可还好?” 怎么可能好?纵使队伍精良,训练有素,免不了险境横生,折了些人,勉强到达。 江子穆脸色不变,不咸不淡道:“没事。” 这位大哥的表情近乎没有,很难辨别到底是不是真话,听说有些上位者不想被人看出真实想法,故意培养得面无表情,这位仁兄大概就是这种,有些分不清哪句真话哪句假话。 原着这位仁兄没有多轻松,魔修们、夺宝者以为宝物有更大几率由江子穆护送,偷袭截击更多更猛烈。 他问:“哥哥,我们何时进天山?” “过两天吧,我整合队伍进山,人不宜太多。” 他着重提醒道:“路安庆、苏婉仪一定要安排进来。” 如果男女主不在进山队伍中,一定想方设法加入,为了避免他们用些诡计害人,让自己能入队,不如由他来提议。 “为何?” 江子穆知江子衿心悦苏婉仪,带就带吧,但愿这女子能知弟弟心意,带路安庆算什么事?江子衿还想成全二人? “我习惯有他们的照料,二人修为匪浅,还有林师妹,她最好也能跟着。” 据他观察,因为前事,苏婉仪竟然伙同男女弟子,带头欺负孤立林悠悠,对方性格隐忍,被欺负了也不说,不放心把林悠悠丢在驿站,别到时回来,只能看到一具尸体。 “嗯……”江子穆淡淡应了声,记下了。 第50章 世18 江子穆定好了入山弟子,共二十人,不出意外,男女主、林悠悠都在。 江子穆收回江子衿手中的宝物,被一分为二的宝物似有所感应,离得太近,散发的邪气更加浓厚。 路安庆发现他的“诡计”,心里嫌弃自己的愚蠢,江子衿居然撒谎,未及追问,一来没时间,二来江子穆怎可能容忍门人质问弟弟,江子衿早在众人面前表明不会违背宗主命令,后来假意示弱,是他以为对方涉世未深,才放下戒心,怪只能怪他。 江子穆宣布入山弟子,吩咐陈五:“他们三人,不是有伤,就是修为不足,必须好好训练,我宗弟子,绝没有一个拖累人的废物。” 就这样,三人被陈五拖去魔鬼式训练,到出发那天再次出现人前。 他度过美好的两天,江子穆面冷心热,关怀备至,总以为他受了一路虐待,试图喂胖,怕他受寒受饿,待到第三天,他们整装待发,一大早出发进山。 “进山!” 已是初冬,雪漫山径,骑马并不好走,天一老人设下的阵法,可削减修为,不能御剑飞行,容易坠亡,决定步行进山。 江子穆与他同行,陈五一帮亲信拿着行装跟在二人身后,男女主、林悠悠几乎站到队尾。 原着里,只有路安庆、苏婉仪带的外门弟子队进山,整体实力有点菜,天山绕了三天,都没能破阵找到入口,不过,男女主的坚持(破坏环境)引来天一老人的慧眼识珠。 江子穆带着众人往前走,天生的领袖气场,即便不出口,也能很好地力压其他人,没有任何一个弟子会怀疑他会走错路。 真不会吗?江子穆不是第一次来?这一路景致几乎别无二致,真不会有错? 他跟江子穆打听过魔修老头与江沐的恩怨,两人的宗主爹江沐结怨过的魔修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那种特点的也多不胜数,就是江子穆也杀过不少雷同魔修,谁知道那魔修老头是谁。 走了快半日,走走停停,江子穆担心江子衿身体受不了,故而走一段路便找山洞或原地休息。 一行人走了一天,夜间寻了个山洞休息。 洞内漆黑,弟子们生好火,火光照亮山洞,众人看清洞内情形,有人或动物待过的痕迹,冬天有熊冬眠过也不出奇。 他道:“可别是熊或野人的地方啊!” “三公子放心,即便有,我们也能打跑。” 陈五边说边与其他人手脚麻利地收拾,好让二人休息。 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他低声问:“大哥,今天我们走了一天,你在找什么?” “阵眼。” 果然,找到阵眼,才能破阵找到天一老人的居所,阵眼多数用和环境并不突兀的事物,如树枝、石头,今年降雪提前,阵眼容易被雪遮挡,江子穆找一天都未见阵眼。 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江子穆耳语:“是一棵树,但……我今天并没看到。” “大哥,天一老人总不会跟熊那般住山洞,定是用阵法把住处掩藏了。” 这的确是真的,老人虽然住的偏,从原着上看,一点都没有委屈自己,吃喝纯天然,住所虽简朴,却也整洁干净。 男女主找到天一老人,是一行人无意间踢倒对方道侣的墓碑,身陷陷阱,被住在附近、隔几天就前来扫墓的老人所救。 他感觉这位老前辈没想救人,看到那件至宝,得知男女主身份和目的后,勉为其难救一救,传授功法秘籍后,关系没有变得太亲密,只有淡薄的师徒情,二人离开天山后再无联系,天一老人继续隐居生活,保护环境。 如果能找到老人道侣的墓碑,或许能等来对方。 他把声音压的很低:“大哥,我曾听些老前辈说,天一前辈因道侣而隐居天山,不问世事,后来道侣早逝,二人鹣鲽情深,他便隐居不入尘世,不妨找找附近有没有墓碑,或可等来前辈。” 这是许多年前的往事,现在鲜少有人记得,江子穆很欣赏江子衿见微知着,提前调查对方底细,打算明天四处找找,替江子衿拢好衣服,轻声道:“你天生体弱,别太劳累,早点歇息。” 陈五用带来的材料煮了热汤,他们就着干粮吃,填饱肚子后就歇下。 路安庆隔了好多人,远远看着江家兄弟无比亲昵,江子穆给弟弟盖了两层被子,还拥其入眠,江子穆素来清淡的脸上居然有几分温柔。 兄友弟恭的场景很是刺眼,让路安庆莫名烦躁,明明是正常的画面,他感觉出一丝诡异,有必要做到这样吗?这对兄弟亲昵过头了吧?越看两人的互动越觉得暧昧。 回忆江子衿在宁阴镇的种种,没有往日的温雅,瘫坐地道里喘着气,汗水浸湿白衣,背着他跑时隔着衣服传来的体温,那张白皙的脸上沾了灰,狼狈又有着一丝…… 越想,心中越是生起无名热意,是十多年来从不曾有过的冲动,如果那份好不分给其他人,只让他独享,那该多好? 可理智又不断提醒路安庆,江子衿骗了他们,之前种种更可能是演戏,是对他们的虚与委蛇。 师父曾言,江子衿将一辈子不得安生,沦为修者们的争抢之物,结局凄凉,与其被他人夺去,还不如让他们独占,还能更好提升修为。 如果顺利得到机缘,修为大增,把江子衿抢过来,再好好问清楚,到时即便是江子穆也无能为力。 苏婉仪似乎察觉些许,按了按路安庆的手,眼神犀利地瞪他一眼,无声提醒不能轻举妄动。 黑夜之中,暗流涌动,各种不可言说的心思隐匿其中。 没想到进了天山还能舒舒服服睡上一觉,次日他疲惫尽扫,略略梳洗,简单用过早膳再度出发。 今天虽冷,但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暖阳普照,寒风不似昨日般刺骨,是个好的开始。 江子穆把昨天江子衿说的吩咐一遍,让众人留意附近是否有墓碑,千叮万嘱切莫推倒…… 苏婉仪走着走着,脚尖似乎碰到一块石碑,轻声道:“这里,好像有块碑?” 她不敢大声言语,山上积雪不少,这种音量在场修者都能听见…… 第51章 世19 苏婉仪不愧是女主,这么多人走过的地方,只她一人发现端倪。 众人弄开苏婉仪身旁被雪覆盖的地方,终于发现一座墓,他们很小心地没有破坏这墓。 墓碑就地取材,用的是天山的石材,简朴至极,上面清楚写着“秦天逸之妻慕容清之墓”。 “慕容”二字映入眼帘,江子穆脸上出现微不可察的裂痕。 秦天逸是天一老人的本名,苏婉仪在原着里修炼的,就是其道侣家留下的秘籍! 慕容家是百年前的修仙大家,不知缘何一朝覆灭,只留一个孤女,听闻此家族曾有人得道成仙,门人个个修为匪浅,覆灭后,留下宝物秘籍无数,引得百家争抢,孤女带秘籍宝物出逃躲避追杀,几次险些丧命。 虽得一人仗义相助,还是被逼选择修魔,无意间发现自己竟是上好魔修体质,她创立水月宗,杀无数昔年正派仇人,更是融合慕容心法,成功压制修炼中后期的狂化和走火入魔,终成魔修第一宗师,后传位她的养子,隐居了。 他得出的结论,好一个独立的职业女性!几乎没有靠任何人做到建宗立派,成为一代宗师,如果是女主,肯定是个精彩纷呈、波澜壮阔的大女主! 进入这个世界,他没搭理过狗系统,此刻忍不住问沉寂良久的系统:“系统,这慕容清是小说里慕容家的孤女吗,是不是之前的女主啊?” 系统的声音蔫蔫的,很没精神:无法检测。 “……” 他就这几天清闲,之前没空搭理,系统就怠工了!这系统除了统计炮灰人数和介绍人物背景,对他的其他问题,可以选择性回答或不答…… 苏婉仪在天山修习的,便是这大家族遗留的慕容心法、剑法,路安庆修习乃天一老人毕生所得撰写的心法,原着没有写明男女主出天山后修为谁高谁低。 可从细枝末节看来,苏婉仪可能比路安庆强一丢丢,只是世界观仍以男权为主,苏婉仪继承慕容家的衣钵,孤女修魔,是水月宗开山祖师,正派时常把慕容家归入魔教,声讨两个宗门的所为,女主很懂隐忍,没特意声张、拆路安庆的台。 一行人神色越发凝重,对慕容家和孤女的阴影颇深,水月宗能如此强盛,君故年纪轻轻修为就堪为第一强者,还得归功于二者。 慕容孤女前人种树,手持大家族修仙秘籍,习得修魔之法,竟能灵活运用,融汇贯通两套南辕北辙的修炼理论,集两种修炼之法的优点,创造出相对完善的魔修修炼大全——水月心法,不少修仙门派也趋之若鹜,每年派去卧底、潜伏的人不少,君故则是后人栽花,在此心法基础上,与其他魔教修炼之法融合,修为更进一步,在当代修者中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不可谓不厉害不恐怖! 以上皆是原着倾情注述,简而概之,是给反派大boss加bug! 这样一想,男女主推倒此人墓碑,出于何种居心,就不得而知了。 他说:“不管是不是慕容家的孤女,逝者已矣,别纠结了,我们再找找有没有其他墓碑。” 在其他修仙世界,他很少听说仙魔修炼之法能融合的,这个世界魔修仙修的界定偏向模糊,自己标榜正派,做些好事,找几个修仙门派交好下就是了吧,一路走来,自称正派的仙修也做过骇人听闻的恶事。 毕竟,大家重视实力和结果,在绝对实力面前,其他事无关紧要。 陆续找到几个墓碑,是秦天逸和慕容清已逝孩子的墓碑,足足有八座之多,经年已久,离慕容清的很近,寒风吹过竟凭添几分悲凉。 清理墓碑上的积雪、杂草,一一拜过,算闯入的赔罪,等待前辈前来。 晌午刚过,一道人影出现在远处,白衣白发,几乎与雪景融合,修为最高的江子穆和陈五率先看到。 来人从头白到脚,面容却不老,看起来最多三十来岁,多少有些违和感,童颜鹤发,身姿挺拔,有种世外高人的洒脱。 相比他的着装,对方穿着很清凉,一套普通长衫,江子衿身体素质太差,加之兄长过度关心,包得跟粽子没两样。 来到慕容清的墓前,对方很淡然:“今天客人真多啊,让让……” 众人退开,认认真真拜祭慕容清和其他几座墓碑,老人留意到他们:“诸位是?” 他与江子穆你一言我一语地道明,天一老人不想多事:“你们可以回去了,无论此宝物落于仙门还是魔教手里,即便说得再正义,只是一件武器。” “……” 为什么男女主来,踢倒你老婆的墓碑,还能得到赏识,他们来就被呛? “确实如此,纵观仙界魔门,无人能不视它为武器,这件宝物长期受邪气侵蚀,常人与其接触,极易损及心性性命,即便魔修,也会折损心性,容易狂化杀人,抑或走火入魔而死,断不能坐视不管,须得净化,请前辈念及苍生,行此方便,净化以后,宝物交于前辈保管,我们,绝不干涉!” 说罢,他朝天一老人郑重地行了个大礼。 老人低声打趣:“包的跟粽子一样,也不怕会滚下山。” “……” 耳力极好的众人瞬间一脸扭曲,想笑又不敢笑,倒不怕江子衿发脾气,怕也是怕自家大公子怪罪他们目无尊上。 江子穆凉薄地扫过,都收回去了。 他没听到天一老人的话,只听对方朗声道:“好了,小友们,随我来吧。” 瞬间天旋地转,江子穆抱着他上蹿下跳,抱的很稳,不会掉落,失重的感觉不好受,他明白路安庆在宁阴镇那晚有多难受了,他清楚看到连林悠悠都能勉力跟上,就他要像个娇宝宝般被抱着,心灵受到了一万点打击。 落地时,他只觉脚步虚浮,感觉一切很不真实。 江子穆脸不红心不跳,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而他则像跑了八千米,险些吐了。 天一老人不放过他,继续打击:“小友先天资质过差,日后要好好修炼,不然说是修道者,都没人信。” “……” 第52章 世20 想不通为什么有人把自己家弄在这么偏的地方,方圆几十里没有人烟。 停在一间茅草屋前,此地仍处天山,没有天一老人带路,没人能进的来。 茅屋附近的阵法有防寒功效,屋顶没有一点积雪,他们踏入后,竟感觉冬衣在身上太热,褪去棉服,总算活动自如。 感觉就像到了某个农家乐小村镇,茅屋是普通农户的房子,并不破旧,从外到里干净整洁,外面的空地晒着些作物,旁边还开出一片农田,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过,避免踩踏到作物。 茅屋建的并不小,兴建之初可能有好几人居住,足足七八间房,除去天一老人的房间、伙房茅房,还有四五间能住人,每间房布陈简单,就一床一桌,打扫得干净,以独居老人来说,天一老人算是有洁癖又勤快的。 二十人勉强挤挤,总算住进去,实在不行,只能睡外面了。 女弟子们本来同房,苏婉仪不知耍了什么手段,和江子穆的女亲信关系密切,反观林悠悠竟被孤立,险些被赶去茅屋外。 他及时发现出声:“林师妹,我、大哥、陈五师兄都是正人君子,你不介意,就与我们同房吧,弄个屏风隔着,你是女子,就算要我们睡外面,也不能让你睡。” 天一老人对他的行事作风很是欣赏:“林小友睡我房间吧,不过别动我妻子之物,我与二位江小友有话说。” 林悠悠喜提单人房待遇。 房间的床是坚硬的石床,陈五铺上软垫,让他们睡得舒适些。 天一老人借故吩咐众人收拾茅屋,带兄弟二人来到一处石洞。 洞内很黑,跟在老人身后虽不知是何处,隐约感觉灵气十足,头脑出乎意料的清醒,通体舒畅。 突然豁然开朗,无光自亮,是灵气旺盛的洞府,一大片澄澈的灵泉,清冽的泉水散发着丝丝寒气,附近生长不少珍稀花草,都是治病救人、提升修为之物,再远些长了一棵高大的灵树,结满饱满的果实,食用一个能提升不少修为,是个修炼的好地方,若能待上数年,修为定能精进不少。 最中间是一处祭台,天一老人让江子穆把宝物放到祭上。 老人表情严肃:“二位小友,请凝神,待会儿我打开封印,把宝物合二为一,届时邪气大增,别被邪气侵入体内。” 江子穆道:“我弟弟修为不高,请让他离开。” “不可,这是小友的机缘。” 老人撕开封印符纸,打开木盒,瞬间浓厚的邪气怨气不断从盒里扩散开来,逐渐充斥整个空间,萦绕在他们身边,江子穆朝他走来,却被隔绝开,他被怨气包裹,身边是一片黑暗。 黑暗里传来各种声音,不甘的、痛苦的、悲怆的,尖利的,浑厚的直接闯入他的脑海,让他头皮发麻: “为什么!” “我不想死,为什么是我!” “放过我,别杀我!”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好痛啊,杀了我吧!” “好恨啊,为什么不让我的孩子降生?” 成千上万逝去的怨灵之音嘶喊着,拼命钻进了他的脑里,犹如千万利刃刺入身体,每一寸肌肤传来剧痛,感受到灵魂深处传来阵阵剧烈的痛,亡魂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拖入地狱之中,他痛苦不已,无法拒绝即将与他们融合的命运。 逐渐沉沦之际,女子凄婉的声音传来:“师父!你为何如此狠心置我于死地!” 瞬间清醒,她……已经死了!他经历万世成神! 心里只生出一个念头,他要……救她! 怨气逐渐消散,江子穆重新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急不可耐冲过去揽住他,方才反应不及,弟弟差点被吞噬,正想对策冲进去,江子衿居然以自身意志和修为驱散周身可怕的邪气。 江子穆抱得用力,来自家人的拥抱,犹如漂泊的孩子见到了亲人般安慰,他的内心涌起了阵阵暖流。 眼看二人的兄弟情深,天一老人欣慰点点头,做着净化流程,合并黑色的古玉,引灵气净化。 江子穆虽面冷,对家人一腔赤诚,刚刚想冲进邪气救江子衿不似作假,江子衿资质差是差了点,几次试探下来,是继承他衣钵的绝佳之人。 “下次发生这种事,一定要呆在我身边。” “大哥,我修为不好,但……你信我,我能应付的。” 江子穆一直把江子衿当成娇弱小孩,人总要成长,必然会经历险阻,父亲的判断或许是对的。 天一老人做完第一阶段净化,捧着那件宝物,这是一大块古玉,玉质极好,整体呈黑色,仔细看似是有黑色液体翻滚。 “此玉名为孕灵玉,可吸收储藏天地灵气,加以孕养,诞生更适合修者身体吸收的灵气,故能使修为大增。” 只要把玉放到灵气多的地方,吸收一下,拿回去就能给自己充灵气,简直如同自己的移动充电(灵气)器! “邪气怨气亦然?” 天一老人不忘损他:“对,小友除了修为不好,脑袋瓜子真灵。” “……” 把孕灵玉放置在祭台上,天一老人领他们离开,今天的净化耗费不少灵力,明天才能第二阶段净化。 把一件宝物放在这里,江子穆不太放心:“放置此处,无碍?” “就算有人到了洞外,也不可能破阵,进到祭台。” 他问:“如果没有前辈领路,有人擅闯,会发生什么事?” “多半得关到明天我来此处,强行突破,会死。” 江子穆仍不放心:“真不会有人能破阵?” “不会,就算跟着我们进来,如在我们五步之外,也会落入迷阵,无法自行出去,除非……” 前辈说话就喜欢打哑迷,他配合问:“除非什么?” “我妻子重生呗,这是我和她研究的阵法,能破阵的人只有我跟她。” 天一老人又说:“明天其他人一起来,两位小友负责种地,尤其是小江,需得好好练练,别什么都想靠哥哥……” 他不悦地嘟囔:“种地,我还是会的。” 第53章 世 21 回去途中,他顺势提出:“前辈,除了我,林师妹修为不高,望前辈明日多加照料。” “你喜欢那小姑娘?” “不是,她很好,屡屡维护我帮我,我想尽可能照顾她……” 天一老人微微点头,答应了。 江子穆心道,林悠悠至少比苏婉仪消停,和一个安分勤勉的女人,总好过成天与男人勾勾搭搭、野心勃勃的。 回茅屋时,陈五指挥弟子们打扫完房间,正生火煮食,天一老人说明日的安排,让两兄弟留下耕田,其他人与他进山洞,两兄弟没干过这种活,陈五想留下帮忙,被江子衿劝去了。 已近傍晚,万里无云,明月早早出来,高挂天空,繁星点点,他们在茅屋外空地用膳,膳食不是最好的,胜在娴静舒适。 沐浴过后,天一老人进房,瞧见江子衿坐在床边。 天一老人虽有了主意,仍时不时怀疑自己的决定,江子衿长相不错,芝兰玉树,心性也好,资质差成那样,真能成为自己的传人? “前辈?”他被老人盯得不自在,轻声唤道。 天一老人站到他身前,手擒住其肩膀,顺着肩膀,沿双臂向下摸,力道不轻不重,他不明所以,对方没有敌意,且很快摸完,也没反抗。 老人叹道:“原来是天生的……”竟然真有这种人?! “什么?” “小友天资差,原来不是受过伤或被人下毒。” 又被踩,江子衿的天资是有多差,才会屡屡被吐槽。 他悻悻回道:“……天资跟被狗啃过的,不是不存在,修者也有很多事办不到,既来之则安之,没必要太过执拗。” 老人一生遇强者无数,身边都是修为绝佳的人,自然看不上江子衿,即便男女主资质中上,原着遇见时也没多瞧得起。 “的确,既来之则安之啊……” 忆起往昔,天一老人释怀,比起天资,心性才是最重要的。 眼见天一老人没想再吐槽,秉承着必须跟最厉害的前辈打好关系原则,他决定套近乎:“前辈,那个,今天我们看到的墓碑和祭台阵法……?” “是我道侣,和我们的孩子,”天一老人也不藏着,“慕容清,如你们所想,是慕容家的孤女、水月宗开宗祖师,祭台阵法便是我和她设下的。” “前辈隐居深山,可是为了她?”如果是,当真用情至深。 “算是,在修仙界大半辈子,都累了,找个山头隐居。” “……挺好。” 天一老人笑得有些讽刺说:“是吗?许多人说我正值春秋鼎盛,是可开宗立派之修者,不应早早隐退……” 每个人选择不同,以天一来说,强者可能是曾经的追求,比起虚无、没有一点用处的美名,还不如得遇知心人。 可,为何慕容清早早过世,甚至那么多孩子身亡? 看出他的疑问,老人说:“她早年修习魔道,即便后来想尽办法缓解,融合仙魔两道修炼之法并非易事,难免根基受损,寿元折减,至于孩子们……,有的是收养而来,有的是……我们夫妻之子,几个长大成人,下山历练,……经历过世情险恶惨死外地,被我们带回来安葬,过得最好该是她隐居前继承宗门的养子吧,还有几个先天不足,只活了数年便……,这是她当初的选择,即便当时再无奈,我俩修为再高,也无法扭转乾坤,只得……接受的结果。” 他问:“前辈可有后悔?” “不悔!即便重来一千次一万次,我亦会做出相同抉择,无怨无悔。” “我亦然。” 他们相视一笑,两人目光相对,均看到对方眼中坚信不疑的决心和信念。 重来多少遍,她都是他唯一的选择! 忆起有趣的事,天一老人脸上难得八卦:“小友,你喜欢男人吗?” 他马上弹起来,退开好几步,脸色尴尬又拒绝:“不喜欢,绝无此事!” “那……为何在宁阴镇时你背着个男人,跑了一晚,再危险都不撒手?” 虽然那人长得很好,不至于吧? 他略感奇怪:“他是我同门,受了伤动弹不得,我岂能丢下,……前辈为何知道那晚的事?” 天一老人捏着嗓子,尖声道:“小友,你怎么那么可爱,都这时候还……”很快恢复原来声音道:“如果真是水月宗的魔修,你以为那种情形下,你俩能够活命,还不得进丹炉啊?” “……” 天一老人竟是当晚追击他们的魔修老头!不用想也知道是假扮的,难怪有种莫名的亲近之感。 “前辈,你当时为何那样戏耍我们?” 天一老人闲闲道:“好玩!江沐那人,虚伪、假君子、自诩正派……,有人说你虽是他亲子,却不是他那种人,我就想亲验真假,说起来还是我几年以来第一次下山玩……” 天一老人真是不留情面,当着人家儿子的面这么说亲爹,也不怕江子衿当场发飙。 “人行于世,难免要做出一些违背本心的抉择,父亲作为一宗之主,有些事在所难免,我日后当好好规劝……” “这点,我不反对,说起来,我几次差点没控制住,险些把你俩杀了,抱歉啊。” 没想到江子衿的修为差成那样,当时几乎是靠肉体承受抵挡攻击的。 只是话太实诚,难免有暗戳戳又说他资质差的嫌疑。 他不管天一老人的揶揄,道:“前辈,事情既然说开,在地道里,你也没杀人?” “当然没有,提前就让镇上的人躲起来,找几个装装样子而已。” 少年面色放松下来:“还以为又害得别人成为炮灰。” “炮灰?”天一老人对这种没听过的词很好奇,“什么意思?” “呃,我发明的新词,是心肠好、没做过坏事,但屡遭不测的人。” 天一老人闻言,很是认同:“这么说来,小友也是其中之一。” “从几个月前,我时常梦见遇一对男女,传授修炼之法,可他们出师后,在尘世中为非作歹,残害无辜,即使阿清当初修魔,也只为了自保,非有意残害无辜,上月有人入山寻我,叙述的梦境与我梦见的并无二致,求我收你为徒,我替你算了一卦,小友此行必遭不测,几年后便会死于非命,不知为何发生变数……,冥冥之中有天命,也许连上天都看不过去吧。” 第54章 世 22 次日一早,老人带着其他门人进了石洞,前一晚特意拜托陈五多加照料林悠悠,陈五见女修们联合欺辱,不由生出些许怜惜,对待林悠悠真诚不少。 兄弟二人留下打理茅屋的一切,江子穆真的是大少爷,除杂草险些把苗一起拔了,打桶水差点掉井里,煮饭快把伙房烧了,幸好及时发现,众人回来得晚,鸡飞狗跳一上午,勉强做好午膳。 午膳刚做好,天一老人脸色不佳带队归来,没有昨天那般好说话,弟子战战兢兢,抬着几人。 多半干了什么蠢事,他懒得问,语气柔和:“前辈、各位同门,几位师兄怎么了?遇敌袭?午膳已经做好,这是我和大哥第一次做,在洞府里忙了一上午,不好吃也吃点吧。” 午膳是白粥,加上现包的饺子,饺子个个奇形怪状,有圆有方,还有一小蝶咸菜,老人倒了碗粥,就着咸菜和饺子,大大咧咧吃起来。 江子穆道:“发生何事?陈五,你来说。” 众弟子一慌,陈五向来公正,不会见他们窘迫,就虚与委蛇说假话:“我们随前辈入洞府,有几个师弟看到仙果,起了念头,跑去摘果。” 洞府里全是奇珍异宝,起了贪念实属正常,天一老人就一人,加上要做净化仪式,看不住这一大群人。 江子穆歉声道:“门人行事悖逆,乃我宗规管不严,请前辈恕罪。” 老人不在意,喝完最后一口粥,道:“洞府非我所有,要拿洞府的东西,可以!总得知道什么能动什么不能动?你们只知仙果有益,却不知外皮茎叶有剧毒,外皮上的隐刺足以让人一个时辰内毙命,修仙者也不例外,非果实能解毒。” 此时的天一老人更像出尘绝世的得道仙者,风姿卓绝,气势压人。 “……” 苏婉仪从人群中走出,跪下请罪:“前辈,我之前被魔修所伤,伤势未愈,几位师兄担心我,擅自做主摘果,请前辈看在他们心善摘果救人的份上,莫要怪罪。” 路安庆帮腔:“前辈,同门之间守望相助,并非有意……” 果然什么事男女主不来插一脚都会死的是吧? 他们一说,至少有下台阶,老人扫过二人,觉得眼熟,没真追究:“抬进去,服了解药,明天就没事。” 见老人神色缓和,又变回普通老者那般,他虚心求教:“前辈,洞府里的至宝都如此?” “大部分,想要什么,总得付出代价,要想以那些宝物提升修为,就得有豁出性命的觉悟。” “……” 难怪要设阵了,一般人见到琳琅满目珍宝的洞府,很难不起贪欲,能搬就搬,越多越好,得亏他们昨天没有起过贪念,随便一种都能致命,如果同时中几种剧毒,神仙难救。 明天便是最后一次的净化仪式,老人要所有人明天午后同去洞府。 庞辉知道,净化孕灵玉后,老人当众宣布徒弟人员后,其余人得麻溜滚蛋,徒弟可选一人在洞府里双修,更大程度提升修为。 原着,男女主天山修炼半年,下山时实力已接近宗师级别,后不断闭关精修,成为只亚于君故的强者。 江子衿和林悠悠死亡结局改变,没被水月宗抓走或杀死,他救路安庆,疏远苏婉仪,等男女主修为大增、建宗立派后,关系不会如原着那么差,水月宗和清岚宗仍对立,却并非你死我活,改变不少人的悲惨结局,成就满满。 他心满意足进入梦乡,睡到第二天。 翌日,他们被天一老人指挥做这做那,没干过农活的修仙者第一次被嫌弃,连女主娇艳的脸上沾了灰,捣鼓大半天,修好屋顶,才出发去洞府。 一行人规规矩矩地站在洞府内的祭台前,很是拘束,得知洞内一切皆有毒,不敢乱动。 天一老人从怀里掏出白玉置于角落,又拿出符纸贴到孕灵玉上。 符纸一贴,瞬间狂风大作,孕灵玉中的黑色液体冲破而出,化作黑雾再次笼罩在洞府内,他们凝神屏息,坚定心志。 最浓厚的怨气被从玉中逼出,充斥周身,把他们一一隔绝开来,不敢松懈,稍有不慎,就是怨气入体。 黑暗之中,传来少年叹息,万分悲悯:“放下吧……” 过了很久,怨气尽散,孕灵玉终变回原来的冰绿色,灵气十足。 江子穆问:“成功了?” “孕灵玉已经净化完毕,诸位小友完成一次修行,出山后潜心修炼,定能有所助益。” 天一老人把玉石装进木盒,放到他手上。 众人道谢:“多谢前辈指点!” 老人一摆手,全场寂然。 “今天,我想在诸位中选出一人,作为我的传人。” 话刚出口,在场者除了江家兄弟、陈五、林悠悠,个个兴奋不已,野心勃勃,假如成为天一老人的徒弟、得其教导,离成为宗师不远矣。 天一老人朝江家兄弟道:“这几日,与诸位相处,我想收江小友为徒弟,不知你意下如何?” 江子穆的话也不奇怪,得道仙人的徒弟,很符合身份,众人一点不意外。 江子穆正打算答应下来,老人道:“忘了此处有二位江小友,我问的是年纪小那位。” 众人深吸一口气,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世事太出乎意料太可怕了,天一老人相中的徒弟人选,居然是修为菜出天际的江子衿!是他们听岔了? 他承受众同门各色目光,天一老人不管这些,问:“小友、小友!你可愿成为我的徒弟?” 他嘴唇微动,吐出一句话:“前辈,你是在拿我开玩笑吗?” 天一老人笑了笑,“很可惜,不是,你若是愿意,就在此选一人与你同修,利于日后修行,以小友的身体资质,最好是女子,嗯,男子也成。” “???” 他脸上瞬间诡异莫测,这是要他找人双修?天一老人对他误解有多深,还特意提醒男女问题! “就她吧。” 他朝林悠悠的方向指了指,苏婉仪恰好站在她前面,以为他指自己,上前一步:“多谢师兄,我定……”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我刚刚指的是林师妹。” “……” 不顾苏婉仪的脸色尴尬,他咳嗽几声道:“不过,我不与她双修,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我不会玷污一个女子的清白。” 话说的正气凛然,天一老人欣慰满意:“好,那就不用你二人双修。” 他没告诉江子衿的是,其实这也是考验之一。 很少人知道,秦天逸和慕容清所创的修炼之法相冲,若是双修,一辈子无法登顶。 在他的梦里,一对男女为最大程度提升修为而双修,幸而那个他并不蠢,唯恐二人登顶后祸害世人,以双修考验其心性,结果令他失望,没有悉心教导,只传授部分心法,虽令他们修为大增,却不足以贻害苍生,只可惜天道过于厚待,祸害不少人…… 第55章 世 23 他和林悠悠正欲行拜师礼,有弟子提出异议:“江师弟怎么能当您徒弟?前辈不知他资质如何?” 不用江子穆多话,天一老人气场全开,回怼:“我爱选谁就选谁,谁认为自己能胜任我的徒弟,先和我对三招!” “……” 江子穆和陈五未必能和天一老人对上三招,何况他们?没有人敢触怒前辈,仪式继续。 从拜师礼开始到结束,江子穆脸上始终有喜色,对他来说,天一老人之徒只是锦上添花,对江子衿来说却极为重要,能大大改变他的人生轨迹。 礼成之时,江子穆语气难得多了欣喜:“太好了!子衿,得遇名师,以后可要好好跟前辈修行。” “是,大哥,我定然全力以赴。” 众人各怀心事回到茅屋,天一老人立即赶人,除了他和林悠悠,明天都得下山。 有人不死心,纷纷提出想留下,以期前辈慧眼识人,别把烂菜叶当好东西。 路安庆也是之一,话说得委婉:“师兄,你先前救我于水火,能让我留下照顾你周全吗?” “我不能擅自做主,此处是前辈修行隐居之地,你想留下,需得问过前辈。” 苏婉仪道:“林师妹对江师兄不甚了解,不如我留下?” “我收小友为徒,是助他修行,不是让他享乐。” 天一老人不给机会直接回绝。 能够看到这些人眼神中的不屑、愤恨,凭什么一个废物能得这世间最强仙者的青睐?尤其是路安庆和苏婉仪的,太过明显,眼神中的不甘和怨毒快化为实质的利剑,恨不能没入他的胸膛。 有天一老人和江子穆压着,他们不敢不离开。 第二日,用过早膳,江子穆交代他几句话,和陈五带着所有人离开。 路安庆和苏婉仪极其不愿,本来属于他们的机缘被横刀夺去,整个晚上试图找机会跟他说话,其他弟子亦是如此,丝毫改变不了离开的结局。 大部分人一走,茅屋瞬间安静了,来不及说什么,他就被老人带走。 仍然是那个洞府,祭台之下,黄布遮掩的地方藏着暗格,珍藏了好几本书,天一老人挑其中一本,道:“此后,你就按这秘籍修行吧。” 秘籍名为天一心法,自然就是面前老者的杰作。 他接过秘籍,“多谢师父。” 天一老人凝视着他,幽幽开口:“小友,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徒弟,说真的,百年来,我收过不少弟子,他们中不乏资质上乘者,你绝非我心目中的徒弟人选,可……有时再高的修为,也换不来善终……” 做高人徒弟真是危险的活!顺带一提,他又双叒叕被吐槽资质问题了! 天一老人似乎发现自己再次打击了江子衿,转而道:“咳咳,还是说回你的问题,你父兄应该未跟你说过,你……是天生上好的炉鼎体质,江沐派你护送宝物,一来是历练你,二来可能为了让我改变你的体质。” 说到江沐,天一不由发怒,小小宗门之主敢不打声招呼把人送来,亏得江子衿心性不错,他就不介意收下这徒弟了。 天一老人后来的话他没有认真倾听,他听到“炉鼎体质”时,脑袋一片空白了,这体质他知道,在不少修仙世界待过,能不清楚? 炉鼎多为女子,一旦被人发现,大部分结局凄凉,生前被人争抢,行尽龌龊之事,生下的孩子可能也是炉鼎,死后骨血被炼成丹药,挫骨扬灰已经不足以形容她们的惨,是真正意义的死无全尸、连灰都要被人重复利用,但也不乏结局好、通过些方法改变体质提高修为的,可惜少之又少。 落到江子衿一个男子身上,就是…… 他想到那种事,头疼不已,猛敲系统:“我要离开!我不要被……!” 系统鸟都不鸟他,天一老人瞧他绝望神情,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小友,我有办法替你扭转乾坤。” “什么办法?请前辈务必帮我!”他的声音里多了恳切,无论对他还是江子衿,都极为重要。 “你先在此处以心法修行一月,每日到净泉沐浴,”天一指向澄澈清透的泉水,“泉水无毒,你可以饮用,但不宜太多,别碰其他仙草仙物,你服食可能爆体而亡,我每日定时送饭。” 临走前,从暗格拿出两本秘籍——慕容心法、剑法,应该是给林悠悠的。 他翻开天一心法,第一页写着“若练此功,必须自宫”,以天一老人的性格,多半是假的,果然第二页就写着“若有恒心者,万事可成,无须自宫”,第三页开始才是真正心法。 心法分为十二阶段,他仔仔细细从头看到尾,确定没有遗漏没有耍人的成分,才凝聚体内少之又少的灵力,开始第一阶段的修行。 洞府四季如春,如白昼明亮,察觉不出时间流逝,天一老人拿着食盒和换洗衣物、用品过来之时,他正在沐浴。 “……” 这么凑巧,他随便洗洗,赶紧穿上老人带来的云纹弹墨雪缎袖衣,在祭台前与其沟通心法。 林悠悠看过慕容心法,有诸多疑问,慕容清在世也无法一一解答,更何况是天一呢?随便找个理由送饭跑开,让她自己领悟。 被林悠悠勤学好问的性格吓到,天一老人和他东拉西扯,待了两个时辰才走…… 一月后。 他的修为有了些许提升,净泉沐浴,皮肤愈发白皙,神色大好,他感觉如果再待一个月,修为定能有更大的提升。 天一老人陆续传授剑法、丹术、阵法,是老人和慕容清百年来的心得体会,心法上没有可突破的地方,他便努力修学习这些,尝试破解洞府阵法。 略略检查过,老人问:“你心法突破到第几层?” 他竖起一根手,“仍在第一层。” “……” 林悠悠都学到第三层,慕容心法前易后难,以一般修仙者来说,进度已经很慢,他的心法到底有多难学,这小子才能在第一层停驻不前! 秉持自己选的徒弟,哭着也得教完,天一老人再次解释心法。 道理他懂,但他做不到啊,谁让江子衿的身体太不争气,所幸其他课程学得不错。 最后他被师父狠狠嫌弃一波,得出再待洞府一个月的结论。 第56章 世 24 两个月后,他终于突破第一层心法,开始修炼第二层,慢是慢了点,总算有所小成。 最大的突破,他破解了洞内阵法,可以自如出入,不必麻烦师父再送饭和衣物。 林悠悠已经到慕容心法的第九层,剑法初有成就,修为大增,应该能打赢男女主,和江子穆打得有来有回,再努力一年半载就能达到宗师级别。 也许是被他气的,待了两个多月后,天一老人收回秘籍赶他们走。 “回去后,小友记得每日继续修习天一心法,辅以孕灵玉修行,改变体质非几月可成,日积月累,长此以往,方有成效。” 临别前一晚,老人拿出珍藏多年的女儿红,三人坐在茅屋外的空地饮酒畅谈。 林悠悠表现得腼腆又局促,坐得笔直,隐隐窥见高手之姿。 他问:“林师妹,你现在是慕容前辈的传人之一,再精进些,便是一代宗师,你可想过开宗立派?” 林悠悠不善喝酒,慢酌细饮,道:“……不曾,我能修习慕容家的仙法,全赖公子,只想待在清岚宗,以报宗门养育、公子护我之恩,一辈子保护您。” 他摆手道:“别别别,你能展翅高飞,为何要拘泥于宗门与我?” “可我,只想如此。” 天一老人插嘴问:“林小友,宁阴镇那晚,你是不是那个想冲出去被人打晕的弟子?” “……” 林悠悠低着头,语气坚决:“我绝不会让那种事再发生。” 这老天爷太会玩人,他很不想被保护者落到自己身上。 林悠悠的爱,留待有朝一日归来的江子衿回应吧。 酒过三巡,林悠悠回房休息,徒留他与天一老人。 老人醉醺醺,突然问:“小友,是异世之人吧?” 他没醉,但问题不好回答。 “应该说,异世之魂来到世间,才能改变天理运势,我推算过你的命数良久,命运多舛,死劫未解,只得出这个结论。” “……” 想来他有很多话不能说,老人留下句“不必回答”,把酒一饮而尽,也回屋休息。 “多谢师父二月教导,望来日,有缘再聚。” 他们行过道别礼,踏出茅屋,天一老人看着消失在风雪中的身影,许久回过神来。 不必来日,他们很快便会相聚…… 天山已是隆冬,严寒彻骨,积雪覆盖了整座山,比进来时更加难行,林悠悠身法绝佳,二人走过悬崖峭壁,下了天山。 江子穆下山后,带队回宗门,命陈五等十几人蹲守驿站等江子衿下山。 陈五远远看到风雪中从天山下来的二人,其中一人身法更是绝尘,不由惊叹,从驿站三楼跳下,迎了上去。 “恭喜公子习得秘法,修为突破。” 他很想说,并没有,你看到的是林悠悠,囫囵应付几句。 陈五见到二人明显兴奋:“本以为要等一年半载,没想到这么快,公子两个月过得可好?” “挺好,进去再说。” 路安庆和苏婉仪没有走,坚持留在驿站,希望能套出秘籍内容,偷偷修习。 苏婉仪喜形于色,总有点虚伪:“恭喜江师兄!” “……多谢。” 对他略为冷淡的话,苏婉仪眼里闪过失落,江子衿早不复当日柔情,是当日看破她的虚伪龌龊,还是,只有她心存希冀,以为他与厌倦了就舍弃她的人没有区别。 在宽袖云纹宗服的衬托下,江子衿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在宽袖云纹宗服的衬托下,竟多了几分天仙气质,惊艳路安庆等一众弟子。 他们很快察觉,江子衿修为没有太大进步,拜师天一老人的,哪个不是惊才绝艳的高手?他跟着这么好的师父学了两个月,竟然还是只有个漂亮外壳的废物。 路安庆多了一些心思,果然……江子衿最适合当炉鼎。 休整两日,启程返回清岚宗。 途中,他把在天山学到的整理成册,写上心得体会。 陈五用了很久才接受他修为并未提升多少,以及林悠悠现在能轻松打趴他和留守驿站的众弟子的事实。 接受事实归接受事实,陈五不死心问:“是没有双修的缘故吗?” 他本来在马车上悠闲自在地喝水,闻言险些喷出来,咳了好几声:“应该,无关,别想这茬。” 与师父相处数月,天一老人没有瞒着他的打算,聊天时无意间吐露两套心法相冲,修习者不能双修。 原着里的师父实际上坑了男女主,让他们无法登顶,始终被君故按着打,面对江沐等修为高强者时只险胜,没有一骑绝尘的本领,事后男女主可能有所察,再无双修过,可惜木已成舟。 面对陈五的疑问,他笑着补充:“其实非毫无进步,师父说了,修行是长此以往的事,不是几天就能成,回去后得再接再厉,不荒废修行,总有一天会有所获。” 陈五只觉,江宗主和子穆大概要失望了。 “此路是我栽,此树是我种……” 行至半路,山贼拦了去路,这年头这么土的开场白还在用,他赶紧挑起帘子,探着身体往外看,慢一点,这些山贼就要被打飞了。 山贼没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视线落在探出头观望的骄矜小公子,愣愣道:“那个……留下。” 某人歪着头,心想,说的是他? 陈五很快意识到对面山贼的心思,沉声说出两个字:“杀了。” 他赶紧制止:“别!打跑就成,悠悠,你别打,会死人的!” 林悠悠越发厉害了,两三下就吓得山贼四散而逃,那张圆圆的脸不笑时隐隐多了分宗师的威严,常常有弟子们投去崇拜目光。 可能是被打跑的山贼四处散播谣言,来劫人的越来越多,最终引来魔修。 对面的魔修同样是坏人标配的一身黑衣,与水月宗不同,里衣是骚包红。 他们夜半留宿郊外破庙,人悄然走进。 他问:“你是水月宗的?” 来人二十五岁左右,长得也算不错,眼神猥琐,“果然如那些人说的,又蠢又傻,模样当真不错。” 他说:“打死吧。” 当然没那么容易,这人身法诡谲,又擅长暗器,林悠悠一时很难拿下,还得防着对方使暗招。 从宗服看,是合欢宗的,那啥专职研发春天的药,门人男女不忌的魔教。 他讨厌修仙世界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双性恋特别多,还特么年龄跨度大。 在他魂游天际,想些有的没的,人被林悠悠找到机会胖揍一顿,用捆仙锁绑住了…… 第57章 世 25 “公子,如何处置?” 那人被揍的鼻青脸肿,他忍不住笑了声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陈五几人拿着剑,把他拖去庙外,准备了结对方性命。 “唉!” 陈五道:“合欢宗的门人,抓到必须就地解决,如果带着,会引来合欢宗追击。” “……” “啊啊啊!!!漂亮屁股翘的小少爷,救命啊!!!” 陈五踢翻那人,准备对其胸膛来上一剑,被他及时出声阻止:“且慢!” 缓缓走到那人面前,“你叫什么名字?可有害过人?” 那人的眼睛亮晶晶,朝他抛媚眼,本来应该不羁风流的脸,却因被打肿了显得搞笑:“我叫廖不凡,二十五岁,没有道侣,这位小少爷,你想和我结为道侣吗?” 他咬牙道:“……不、想!别岔开话题,你身为合欢宗的人,做过坏事否?为何加入邪门?” “因为……” 话没出口,廖不凡竟然挣脱捆仙锁,一个闪身到他身后,欲挟持了他。 “想和小少爷这样的美人结为道侣。” 痞气十足的话在耳边响起,他只觉万分恶心,听到声音的同时,一记肘击拉开距离,再一记扫堂腿袭向廖不凡。 “别乱动,我可不想伤了你。” 这少爷居然身手不错,廖不凡与之缠斗片刻,眼见有帮手,只能跳入树林。 嘴上占尽便宜:“小少爷,来日我定回来娶你。” 此人逃跑速度极快,他劝阻欲追击的陈五:“穷寇莫追。” 这一插曲没对回程产生影响,廖不凡之后,就鲜少有魔修上门,他们很快回到清岚宗。 江子穆提前得到消息,在清岚宗门外翘首以盼。 心中挂念万分的人安然无恙,江子穆的神情难掩激动:“子衿!一路无碍?” “没事,让大哥担心了。” 兄弟携手共进清岚宗,清岚宗是仙门中一大宗门,开宗祖师是清雅高洁之人,建筑恢宏气派,以白色为主。 江子穆带着他到清澜阁。 清澜阁是宗主居住、处理宗务之地,门口侍从并未阻拦,他们直接到书房。 江沐正与长老们商讨要事,十个长老有五人来了,他们站在书房外等候。 “子穆,是子衿回来了吗?”书房内传来江沐的声音。 修仙者听音辨位,他们一来,江沐早已察觉,事情紧急,只能处理完再说。 “父亲,子衿回来了。” 江子穆语气淡淡的,相处久了,还是能听出其中的情绪。 “嗯,进来吧。” 长老们纷纷借口离开,一一打过招呼后,他们进了书房。 江沐年过四十,一身白衣没有穿出书卷气,倒有几分杀伐果断,面容俊朗年轻,和他们站在一起更像兄弟,眉宇间却有种冷峻和不怒自威,神色比江子穆更加寡淡从容。 “父亲,儿子幸不辱命,完成任务。” 江沐面无表情,眼神却透着担忧:“回来就好,听子穆说,你成了天一的徒弟,可有努力增进修为?” “……” “有或无,很难回答?” 江沐隐隐感觉江子衿修为没有提升。 他含糊其辞:“说来话长,事情太多。” 江沐越发肯定所想,又问:“你选了个女弟子同修,打算何时与她结为道侣?” “……我为何要与她结为道侣?” 江爸爸思维跳跃太快,他有点跟不上。 “她的实力很快能到宗师级别,若开宗立派或入别的宗门,都是极大的威胁。” 江沐已从陈五偶尔的来信里知晓这一点,自然要未雨绸缪,江子衿选择她,两人定然有些情谊在。 “父亲,她若执意要走,我不强留。” “……” 他能感觉江沐投来的目光有多像看傻子,丝毫不退让,空气中有滋滋作响的电流。 江子穆不会缓和气氛,公事公办道:“不若先提为内门弟子。” “按子穆说的做,子衿第一次完成宗门任务,回去休息吧,过两天好好庆祝,天一老人徒弟的身份别对外说了。” “……” 他被人送回住处。 休息两天,江沐给他办了庆祝宴,第一次做宗门任务就能顺利完成,未来可期,虽然……最重要的修为没有提升。 这段时间他天天以孕灵玉配合天一心法修行,依然没有半点提升,不少人借机拜访,失望而归。 好歹是宗主之子,谁都不敢提这茬,庆祝宴气氛还行,他作为主角轮番敬酒。 正常来讲,不出意外就要出点意外了。 一个娇柔女声打破和谐的氛围:“应乾长老坐下女弟子苏婉仪,恳请宗主为我师兄主持公道!” 苏婉仪走上前,跪伏在地。 江沐挥手示意门人带走,“今日乃庆祝宴,有事容后再议。” 应乾长老作为她的师父也道:“怎的这般蛮撞,下去!” 苏婉仪马上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地哭诉:“此事与子衿师兄有关,请师父和宗主为我二人做主,就算要被废修为、逐出师门,我也要说!” 她一副柔弱小白花的样子,惹得四周人怜悯。 他不会错过苏婉仪野心勃勃、即将陷害成功的光芒。 应乾长老素来和善,此时面色凝重:“宗主,不如听听吧?怕是有什么误会?” 江沐没说话,默许苏婉仪说下去。 苏婉仪哭哭啼啼诉说,好家伙,她居然把被君故戏耍、打伤通通归为他和君故勾结残害同门,在宁阴镇也是如此…… “在宁阴镇,路师兄受伤难行,我三人躲避醋坊,江师兄居然趁其不备,将他推到牛马群前,以让自己能有时间逃跑!” 众人哗然,他也哗然。 女主真能编啊!自己做的事推给他,还有人信以为真,当时就他没受伤没被君故戏耍,在宁阴镇苏婉仪推路安庆送死,没有其他人目睹。 路安庆深深望了他一眼,垂下眼帘,走到苏婉仪身边跪下,迎着江沐的目光:“确有此事。” 江沐压下怒意问:“子衿,你有何解释?” “我没做过,清者自清!其一,我与君宗主素昧平生,丰昌城外巧遇,何来勾结?我、林师妹乔装入城,打扮成游医,与苏师妹路师弟一众兵分两路,救水月宗门人之妻只是巧合,我修为不过尔尔,据点高手如云,不救只怕……,病者非大奸大恶,权衡之下,才替其解毒,路师弟苏师妹一众不慎为君宗主所捉,我已尽力相救,问心无悔,怪只怪当时修为浅薄!其二,君宗主行事向来……别树一格,我无法替你们分担,是师兄的不是!其三,宁阴镇当晚,那名魔修未伤及任何人,客栈之内弟子皆可为证,陈师弟、苏师妹几次遇见,也未受其所害,请诸位明鉴!” 林悠悠率先出列,微微行礼,愤怒至极,话语落地有声、条理清晰:“我可以为证,江师兄心系任务,关心同门,苏师姐路师兄为君贼所伤,如何能怪他?换作旁人,路师兄受伤难行,早就让其在镇子上养伤,为何带到宁阴镇?只因当时君贼仍在附近,师兄担心为其所害!” 语毕,强大的威压袭向苏婉仪和路安庆,二人吓得腿软,有几个弟子站出来替江子衿作证,更多的是替男女主作证,众说纷纭。 江子穆的声音带着薄怒:“你们,在丰昌城丢下子衿,以致他被魔修挟持,现在来诬告于他?” “子穆!”江沐目光带着一抹威严和不容置疑,“现在各执一词,几位长老,以为如何?” 第58章 世 26 十个长老说来说去,没有定论,同行弟子唯恐事后被针对(主角关环发动),记恨江子衿成为老人的弟子,多数人站在男女主那边。 现在林悠悠是高手,早晚成为宗师级别的人物,清岚宗希望她留下,最好能教出几个高修为的,她站在江子衿那一边,谁都不敢与她明面上过不去。 苏婉仪眼见事情不如所想,又丢出大瓜:“弟子有一事不明,天一老人是得道仙人,对弟子要求极高,众同门中不乏资质上乘之辈,子穆师兄也在,为何单单选中江师兄和林师妹呢?” 这是很多人最不满的,江子衿在天山两个月,实力没提升。 苏婉仪利用这一点:“天一老人闲云野鹤,不可能逼迫其收江师兄,莫非……江师兄握有他的把柄,胁迫高人?” “……” 就算他把师父道侣身份传出去,以天一的性格,能被胁迫吗? 那些人当他是默认,群情汹涌,江沐正想发话,江子衿上前一步,道:“事到如今,不瞒各位,宁阴镇出现的魔修实乃师父假扮,为的是考验心性,若当时你们前去救援,师父也会收为徒弟,悉心教导,可你们……非但不救,还打晕意欲前去救援的林师妹……” “事后,又因我修为不足心生不满,你们众口铄金,我拿不出证据,苍天可鉴!我江子衿绝不会残害同门之事!” 江子衿即便熬过路上的劫难,救过男女主,还是被诬告,难怪天一老人说他死劫未解,成为高人之徒却没有相应的能力,也是很麻烦,这一世任重道远呀。 江沐冷声道:“既无证据,去面壁思过!” 好好的庆祝宴不欢而散,主角被赶回住处禁足了,他越想越不对劲,男女主在江子衿为主角的宴席上挑起事端,背后应该有主谋。 是应乾长老吗? 应乾长老,原名李应乾,待人和善亲切,长得相当普通,没有一点特色,以清岚宗弟子们的高颜值来说,算得上丑,擅长丹药、医术、占卦算命,江子衿的丹术和医术师从于他,后期江沐重伤便是由他医治。 男女主打败君故后,以江沐之死揭发他是水月宗的卧底,结果这位昔日的恩师。 庞辉拿出一张符纸,以他的血画出纸人图符,注入灵力便能行动,如身临其境,这是师父教他的,听墙角必备,灵力用得少,不易被察觉。 应乾长老住处离丹药房不远,种了一大片竹子,三人在竹林前,很快找到,躲在离最近的竹叶上。 男女主跪着,应乾长老站在他们面前,问:“为何江子衿能安全回来?我们答应尊主,把江子衿献给他,没有完成任务,知道下场吧?” 两人身形一震,脸上惊恐万分,想到过往的痛苦回忆,苏婉仪求饶:“师父,请您饶过徒儿这回,我们为君故所伤,出了宗门,江子衿又对我们不复从前信任,我们毫无办法啊!” 路安庆也道:“如婉仪所言,他想尽办法与我俩分开,还用计分散君故注意,害我们险些死去。” 应乾长老不复人前亲厚,声音又狠又冷砸来:“有再多理由,也是没完成任务,药延迟两天。” 应乾长老进了屋,男女主回外门弟子的住处,偏僻静谧的小道上,两人开始互相指责。 路安庆道:“若不是有人掉以轻心,以为那种手段永远有效,怎会如此?” 苏婉仪反唇相讥:“师兄才是吧,恐怕现在脑子里都是睡江子衿的画面?” “他是什么,你最清楚,你不想?” 对话清晰传入耳中,男女主竟然知道江子衿最大的秘密! 苏婉仪的薄唇传来轻笑:“我自然想,不过那只是我提升修为的手段,哪像你?宁阴镇那晚后,你对他的态度,多舍不得他落于尊主之手,真当我和那老头瞎?” “说得自己多高尚似的,还不是跟他没有区别!” 庞辉感觉思维再次突破,男女主居然能有关系这么差的,难为你们互看不爽,还一起建宗立派了。 苏婉仪停下脚步,把前方的路安庆直接按在墙角,眼神阴冷森然,用命令的口吻:“路安庆,别成天用你那玩意儿思考,我要建宗立派,摆脱那老东西,如果你的私情阻挠到我的大事,我不介意把你变成太监,帮你去掉那种恶心的想法!更不介意让你成为一抔黄土!” “……” 他听完只觉腿间一紧,可想而知,听到这番话的路安庆多害怕女主真阉了他。 只见路安庆咽了咽口水,但没失气势:“滚开,我不想又被误解和你是一对。” 两人后面都是污言秽语、夹枪带棒的对骂,他懒得再听,控制纸人飞回住处。 收好纸人,本欲休息,江沐来了。 他躺在床上累的不行,今晚听得够多,说得也够多,刚刚的纸人浪费不少灵力。 江沐以为他生气,语气柔了几分,有些哄他的意味:“我身为一宗之主,不能过分袒护你,你在任务期间没受伤吧?” “……没有,”他坐起身,很认真道,“我宗,有魔教奸细。” 江沐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似乎早就知道,“不奇怪,魔教每年不知派多少人潜入,你觉得应乾长老和他两个徒弟可能是?” “……父亲早就知道?” “今天前难说,今天之后,他是那两个弟子的师父,故意在你的庆祝宴上闹事,说背后没有他的功劳,谁会相信?” 江沐对应乾长老有怀疑,以后不会让他近身治疗吧。 “今天他们说起君宗主,我想起一事,丰昌城外我与他有约定,半年后到水月宗,再过三月就到约定之期,不如趁此机会,揪出……” “太危险,”江沐立即反对,表情不容置喙,“好好待在清岚宗,哪都不许去!” 君故早派人来过,嘴里不干不净,被他打跑了。 “我不去,君宗主也会……” 江沐越想越气,语气更冷:“你不用管,专心修行。”他怎么忍心儿子去水月宗涉险,还要面对一只存了肮脏心思的狼! “我不想食言,他们定会趁此机会行动。” 江沐仍是不放心:“我考虑,就算去,也得等林悠悠修为再强些,带上修为高强的护卫再去。” 此后的日子,他努力修行和制定计划、打听水月宗消息,计划几乎被父兄反对,每次他对驳斥点不断完善。 林悠悠成为江沐的关门弟子,努力修行,很快就到了江沐的水平。 江沐对她很严厉:“你是子衿最后最强的依靠,所有人离他而去,便只有你能保护他了!” 这番话后,林悠悠闭关修行,争取最快达到更强。 三个月后,快到约定时间,他的计划得到江沐的认同。 与此同时,一个更重磅的消息传来—— 水月宗吞并合欢宗! 有传闻称君故听到合欢宗宗主的儿子猥亵心爱之人,灭了合欢宗。 这件事在原着发生过,君故走火入魔,修为节节攀升,三大魔教在几年后归为一教,现在吞并合欢宗提前了四五年。 此事一出,他的计划又被反对了。 他不去,君故真的来了,拿着丰昌城起誓的那段,日日在清岚宗门口循环播放…… 第59章 世 27 君故已是绝顶高手,却犹如弃妇,天天在清岚宗门外求见江子衿,被门人拒绝后,干脆播放江子衿起誓画面。 不是打不过这些守门弟子,偏偏还算以礼求见,吞并一个大宗门后,不应该宗务缠身?有多闲才能干出这种事? 江沐没办法打退,这样下去,清岚宗脸要丢尽了,江沐抵不过门内压力后,允准江子衿见君故。 绝对不让魔教教主进清岚宗大门,是最后的坚持。 他身后跟着林悠悠和陈五一众侍卫,云纹宗服衬得他肌肤胜雪,宛若天仙。 君故把留影石关掉,丢给手下,亲自迎接出来的江子衿。 君故拍拍衣服上的灰,这时倒是懂矜持:“子……江小友!” 几个月不见,江子衿变得更加气质出尘。 “君宗主,家父有事,让我款待你,请这边来。” 他把人请到镇上游玩,君故没有执意要进,只有林悠悠满脸愁容,手心出汗,她修为高,感悟更多,君故竟然境界提升,突破魔修的极限,了悟凡尘,已是半步为神,天下无一人可为敌手,顷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难怪能覆灭合欢宗。 如果君故强行带走江子衿,她……阻止不得。 前面的江子衿和君故有说有笑,君故时不时把目光落于她身上,似乎觉得碍眼。 一行人逛了半天,清岚宗扎根此处,世人崇尚修仙,他们去哪,人们均表现得客客气气。 晚膳安排在镇上第一楼包厢。 不算大的包厢,窗外正对大街,看到车水马龙、一派繁华的景象。 君故泰然自若,遣退左右,想和江子衿独处。 林悠悠和陈五却不退下,就像左右门神般站着。 君故好酒,邀他们共饮,他本想拒绝,孰料对方说:“我记得天一前辈爱酒,并没有不许门人犯酒戒的规定。” 这下不能不喝,君故算非常照顾,自己喝五六杯,他才喝一杯,抵不过这具鲜少喝酒的少年身体醉了。 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被人抱着,夜风拂面,吹得脸上痒痒的,他抬头看是男子刀削般的下颌和上翘的唇角,后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好像是林悠悠的。 太醉了,他沉沉睡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客栈房间,君故那张脸无限放大,眼前光景被他的脸占满。 靠,君故居然在吻他! !!!!!!! 系统竟然带着大大的笑脸,围在他俩身边来个近距离观看!他妈的笑屁啊! 绵长温柔又霸气的吻,嘴唇传来酥麻的感觉,君故吻得沉醉,撬开齿关,手下动作也变得更加大胆。 唇间弥漫着血腥的铁锈味,他咬破君故的唇,被血的味道刺激到,君故松开了唇,眼底滚动着不明情绪。 手下动作愈发大胆猖狂,君故解他的腰带,手探进衣服里,对方力气太大,他完全挣脱不开。 “不要!” 带着哭腔的温润少年声音。 少年衣衫半解,白皙脸颊因为酒气泛起一层薄红,跟雪里桃花似的,眼眶泛红,似乎强忍耻辱的泪水,分明抗拒到极点,与……那时看到的一样。 君故理智回笼,不过多喝几杯酒,他在做什么?还想变成那样吗? 松开对少年的桎梏,坐到床边。 “对不起,一时醉了,非有意……,我不强迫你。”君故捂着额头,语气歉疚,以其身份而言,算是非常真诚的道歉。 “从不知何时开始,常常梦见子衿死了,我永远不想再看到,明明那么爱你,却因为……”君故的声音变得悠长哀恸,仿佛蕴含无穷无尽的痛苦,像犯了错的孩子,“我走火入魔,把你桎梏在身边,疯狂地折辱你,你不断想逃离,最后……,我本想绝不重蹈覆辙,没想到……,对不起。” 君故离开房门,没有再回来。 看着系统面板上的笑脸,他道:“你他妈笑个屁!看我被……,很爽是吧!” 比起任何人,君故都要危险。男主肖想他,他可以让江沐打发走,旁人都有对付方法,君故可是谁都没辙,他信君故爱江子衿,可如何对待,全取决于对方的自制力,他没有主导权。 必须赶紧实施计划! 那晚以后,君故对他更为客气,没有出格言行,说的上百依百顺。 他与君故说计划,对方愿意配合,还与他见江沐商议。 私底下江沐对君故并不反感,君故能很好地保护江子衿,还能帮忙揪出内鬼,只一再警告对方不许打自家儿子的主意。 君故说出最大的隐藏剧情,应乾长老确实是奸细,从前是水月宗的,现在就不知是谁的了。 究其原因,就要追溯到前任宗主——君故养父、慕容清的养子,做了几十年水月宗宗主,私生子无数,应乾长老是其中不太起眼的,资质一般,长相普通,自作主张潜伏清岚宗递情报,期望得到父亲赏识,让其认祖归宗,可惜君故把养父宰了,打碎他的梦想,另认别主,找机会报仇。 其实君故宰不宰养父,根本不影响应乾长老认祖归宗。 因为,人家压根没想过认,嫌弃应乾长老要死,修为差就算了,长得还丑,魔教教主是要面子的!不然不会收养最合心意的君故。 养父仍在位时,君故早已知晓,路安庆、苏婉仪受应乾长老控制,也是奸细,甚至意欲献上江子衿,因此丰昌城外才会说二人道貌岸然,有意提醒奸细的身份。 君故直言:“正派不会轻易相信魔道中人,我曾想过暗中解决掉这三人,可他们太会笼络人心,直接杀牵连到清岚宗其他门人,子衿会以为我是嗜血滥杀之辈,更加袒护他们,在丰昌城外重伤二人,本想去其羽翼,谁料子衿竟带上一起行动,果然子衿最是心善。” 话中浓浓的爱意让江沐和他非常不自在,鸡皮疙瘩都起了,系统围着君故欢快地转圈圈,也不怕转多了烧坏主芯。 江沐执掌清岚宗多年,更快淡定下来:“不管你出于何种目的帮子衿,休想他以身报你。” “这是自然,他不愿意,就没有意义了。” 君故笑意盈盈地看他,爱意多得像满缸的水快要溢出来。 江子衿你快回来!他……收拾不了这摊子啊! 计划开始,他履行约定往水月宗,君故假意提前回去,准备迎接,悄悄躲在暗处跟随。 事关重大,江沐安排了三位各有所长的长老和一群修为高强弟子护送,林悠悠和陈五是主力,魔修善使诡计,应乾长老自然要随行,男女主顺利进到护卫队中。 出发前一天,路安庆来找他,随从穿梭,收拾细软。 江子衿永远是矜贵的世家公子,去魔教涉险有无数人护着,不像别的弟子贱命一条。 李应乾定好计划,临近出发,路安庆心情越复杂。 “江师兄,此去定然惊险重重,君贼是魔教教主,你要多加小心,我一定……竭力护你。” 路安庆说得情真意切,他心弦一动,“多谢路师弟提醒,倘若安全回来,定然……报答你们护卫之恩。” 江子衿或许没有感谢他们的机会了…… 第60章 世 28 如期出发,比护送孕灵玉时的阵仗更大,近百号人御剑不实际,除了江子衿和林悠悠,其他人多为骑马。 苏婉仪和路安庆几乎被排到最后面打杂,有长老和内门弟子在,他们真排不上号。 水月宗和清岚宗两宗交界,以一片树林隔绝作地界,最可能在树林里动手。 心中忐忑地走出地界,穿过树林,若有似无的香气传来。 动手了! 最后的意识停留在李应乾和男女主进了马车,策马奔进树林深处,林悠悠和陈五被拖住,眼睁睁看他们带走江子衿。 醒来时仍身在马车,勉强支起身体,一片混沌,空气中多股竹子的清香,透过帘子,外面有成片竹林。 “醒了就出来,别以为你还在清岚宗!” 是李应乾的声音,此时不复在清岚宗里的和蔼,变得刻薄:“不过床上玩物,还要人请?还不下来迎接尊主!” 他不急不缓从马车里下来,白衣飘飘,颇有种遗世独立。 “应乾长老自幼得清岚宗教诲,清岚宗自你成为长老以来,上下无不礼待于你,出言何必咄咄逼人?” 他的语气不卑不亢,虽知此地设了结界,又有高手在此难以脱身,表现得没有一丝被抓的窘迫。 面前盛开着灿烂的白色小花,沿着鹅卵石道,经过一张放着棋盘的竹桌,便到雅致的竹林小屋,四处被竹林包裹,很是清幽,适合当度假胜地。 无心欣赏美景,竹舍里走出一人,看起来跟江沐的年纪差不多,有些老态,玄色的衣袍,领口处有细细的精致花纹,其余地方并没有太多的点缀,却不显朴素,反而有不动声色的低调。 男子的颈间缀着黑玉,手中还握着一枚棋子,举手投足有说不出的气势,只可惜此人右半边带了个银色面具,脸色不善,近乎冷酷的脸孔上,泛出一抹掩饰不住的凶恶阴鸷,一看就是阴狠毒辣的角色。 李应乾与男女主跪下,唯他与男子对视。 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男子问:“长得不错,与他双修,便能助我治疗伤势、修复根基,重振旗鼓打败君故?”目光阴冷,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双修只是他恢复修为的途径。 “是的,他天生上好炉鼎体质,定能助您疗伤,重返水月宗,而且……”李应乾语气里多了几分讨好和笃定,“他是天一的徒弟,定有不少方法助您……,若重返宗主之位,能否让我认祖归宗?父亲!” 男子居然是君故的养父、李应乾的父亲?这儿子看起来比亲爹还老! 瞧他的一言一行,确与君故形似,身姿挺拔,左半边那张四十岁大叔脸尤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如今落难也像极闲云野鹤的高人,难怪不喜欢李应乾,两人当真没有相似之处。 这种人有一个通病,就是对其颜值标准以下的人格外看不上,简称颜控,特别瞧不起李应乾这种上赶着吃屎的。 男子沉下脸,没有接话。 他问:“阁下是水月宗前任教主君竹远前辈?” “你没资格问。” 君竹远的眼神狠狠把他刮了,不屑中透着恶心,“聒噪,没礼数,吊树上半个时辰。” “……” 以为父亲替自己出气,李应乾语气得意:“江子衿,这里不是清岚宗的地方,你少拿自己当少主。” 跪伏在地的路安庆有些不忍,道:“尊主,这小子不似其他修者,身子弱,之前在途中经常拖慢行程……” 路安庆没说完,就感觉如芒在背,君竹远邪魅的笑容从嘴角划起:“心疼了?你喜欢这小子,想分一杯羹?” “不敢。” “半个时辰吊不死的,等我伤好了,他任你处置。”君竹远施舍般道,示意亲信做事。 “……” 没有反抗,任由那些人动作,虽然麻绳磨的手腕很痛,吊起时只有手支撑整个人重量,很不适,对他来说,连惩罚都算不上,边吊边想怎么没人来,再不来他要被变态老头给……,想到最后,他想吐。 君竹远打开窗台,正好能看到被吊起的他,白色的身影半吊空中,随风飘零,甚是可怜。 路安庆和苏婉仪心中默默数着时间,焦急万分。 少年被放下来时已昏厥(装死),手腕被绳子磨红,在娇嫩的皮肤上尤为明显,路安庆心疼地接住少年,“尊主,他……晕过去了。” “晕过去了?体质这么差,不知熬不熬得过双修……” 双修者修为差距越大,对修为弱的一方伤害越大,江子衿非自愿,很可能死在第一次双修。 君竹远的伤是意欲夺舍君故失败,为其重伤,又遭到反噬,伤及根本,若非如此,他不屑于和同为男子的江子衿双修,以这种龌龊手段恢复修为,如果江子衿第一次就挂了,还得另外再找炉鼎,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 虽吐槽,还是允许路安庆把江子衿抱进竹舍里。 在房内假装晕睡,边睡边思考对策,君故若是能来,刚刚就到了,肯定有什么拦住脚步。 他猜是复杂又强力的结界,君竹远和李应乾的人不可能阻挠君故太久,君竹远能不被找到,多半归功于这个结界。 听君故提起君竹远其人,对任何人都有保留,从未在人前体现过阵法上的才能,很难说到底会不会,慕容清是君竹远的养母,归隐后与师父研究出一套阻止别人进入住处和洞府的阵法,说不定君竹远也会,只是在水月宗没有用武之地,或留后招。 他仔细研究一下,或许能破这竹舍的阵法,但现在哪有这种时间,走出茅屋就有人盯着,不可能跑去破结界。 装死闭目思考一段时间,假装再次醒来,路安庆也在房里,床铺柔软干净,空气中竹子的味道清新自然,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君竹远能有如此高雅的喜好。 桌上放着温热的白粥和包子,路安庆问:“你快一天没用过膳,想吃点东西吗?” “不必!”他脸上是不加掩饰的防备,退到离他最远处。 路安庆对他的戒备表现很受伤,想到江子衿如今的处境,有很大原因是他们造成的,不免低了一头:“吃点吧,养好身体,尊主决定,明晚与你……” 大哥说这种话,谁能吃得下啊! “路……,我在天一师父学过阵法,你能带我去结界边缘吗?” 路安庆垂下眼睑,拒绝得果断:“不能,你别妄想,尊主只想疗伤,你乖乖留下,念在你助他,兴许能留你一命。” 他几乎毫不迟疑道:“君故说得没错,你们是道貌岸然之辈,我做了太多太多不应该的决定,不该在你重伤时坚持同行,更不该在宁阴镇背你躲避牛马,应该任由你被君故杀死,被牛马踩死!” 每说一句,路安庆的脸就扭曲一分,从角落处直扯过江子衿的脚踝,欺身压上,“你现在才知道,晚了!在天山,若你肯把心法给我,何至于落到这个田地?乖乖被上吧!你若真治好了尊主,等来日你成为我的……,顺服于我,我或许让你好过些!” 路安庆故意捏得他手腕生疼,欣赏他忍痛的样子,接着嘲道:“你看你这副样子,被人吊半个时辰就晕倒,哪里像天一老人的徒弟?当玩物最好不过!” 他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双拳攥得死死的:“你就是这样想我?” 路安庆的手在腰间摩挲,语气也带了淫靡:“明日你便与尊主双修,为免你承受不住,不如师弟我先帮师兄松松?” 说罢就想解他的腰带。 他的挣扎,反而令路安庆的动作更加猖狂。 “你在做什么!” 第61章 世 29 李应乾和苏婉仪站在门外,江子衿衣衫不整被路安庆压在身下,被二人看了个真切。 “尊主的东西,你也敢碰?”李应乾厉声道。 路安庆松了手,立即朝李应乾行礼,解释:“他诱惑于我,侮辱尊主,我给他些教训。” “是吗?” 李应乾走到江子衿面前,一巴掌扇过去,啐了一口道:“婊子,你还真当自己是人?在这里,你就是个炉鼎。” 这一巴掌没有留情,他被扇得偏头倒在床上,一边脸多了红痕,发带从青丝散落,看起来说不出的狼狈,有丝丝诱惑。 李应乾生了施虐癖,恶狠狠道:“他不愿吃东西?安庆,就由你来喂!” 与其说是喂,不如说是强灌,幸亏他们没准备有刺有骨头的,说话间凉了几分,路安庆气他刚刚所言,动作并不温柔,甚至说得上粗鲁,被强灌后他只留下生理性泪水,假装柔弱地躺在床上。 “给你一柱香时间,尊主要见你。” 方才的强行灌食沾污身上衣服,李应乾随手丢来一套让他换。 他换好衣服,路安庆留在房间看了全程。 “看什么?” 他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有什么好看的?但……又有什么不能看? 路安庆附耳道:“方才对不住了,师父面前我不能待你太过亲厚,你可有学过解蛊之法?若能解我和婉仪身上的蛊毒,我想办法带你……” 说得不像作假,他被带到屋外,伟岸的身影端坐在竹桌,视线定在棋盘上,似乎研究棋局。 “来了?” 君竹远太过专注,没有挪开视线。 “小子张狂,刚刚耍脾气不进食,我们只好帮他一把,拖了点时间。” 李应乾完全小人得志的模样,像跟江子衿有仇,多半又是父债子偿的戏码了。 君竹远一生虽多行不义,对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嗤之以鼻,径直道:“过来,下盘棋。” 大反派你的兴趣爱好怎么这么优雅?你就不能学学隔壁的大反派,像个宅家里的巫婆般躲密室,研究奇奇怪怪的秘药秘术毁天灭地? 君竹远瞧江子衿的脸色比初见还要白上几分,一边脸红肿了,被整治后乖巧多了。 “如果你赢了我,我就放你走。”在伤势痊愈之后,君竹远心中默默补充。 对方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但能挫挫以为胜券在握的反派锐气也是好的。 “你先行?” 君竹远一派自如道:“你先。” 素日无事,君竹远总爱研究棋局,棋艺不算差,本以为自己阅历丰富,掌控全局,却不知已身在棋局,无法自拔。 行至中局,君竹远开始迟疑,每一步都得思索良久,他没有赢对方的意思,也不想输。 以棋观人,君竹远感受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势,分明是个少年,却有比天一老人更深沉的压迫感,若非明了对方身份,甚至会以为面对的是某个前辈。 最后一步,江子衿行,和局。 “你分明能赢我,为何让步?” 少年神态放松下来,收好棋子,问:“赢了输了,有什么意义?应该说何为输何为赢?于阁下而言,身受重伤,修为受损,躲藏度日,这算是输?于我而言,在此竹舍闲云野鹤,无须争强好胜,是我甘之如饴的快乐。” 君竹远从少年的目光中看到异样的光芒,是用那种手段无法熄灭的火焰。 江子衿在收拾棋子,君竹远伸手拽住对方手腕,一番动作,人坐到怀中,纤弱少年被禁锢在臂弯里,君竹远目光灼热,眼底笑意浮沉,表情戏谑:“有趣,难怪有人开口为你求情,念在你助我,少闹腾些,我不会薄待于你。” 和大反派这样亲密接触,他只觉毛骨悚然,屁股下的那双大腿像是针毡,君竹远不会以为这样很帅?大反派的脑回路太不正常。 君竹远瞧他走神,问:“不愿?”这一问多少带了不悦,他有预感,如果敢说个不字会更惨。 这是自然啊,你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吗!还搞强制爱训狗来着? 收到反派危死亡威胁的凝视,他问:“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有,你可以选择今晚还是明晚双修。” 君竹远扯掉他的发带,心情大好,手抓着青丝中把玩,调戏身形僵硬的少年,“有点舍不得玩死你,我会尽量温柔。” 李应乾人傻了,自己爹疑似由异性恋变成双性恋,能不傻?男女主看着活了七八十年的老魔头和江子衿调情,眼中不知是惊恐诧异还是什么了,不傻也不敢出声。 好说歹说,双修之日才没有提前。 晚膳后,君竹远分了隔壁的房间给他住,由房外是男女主和君竹远的两个亲信守着。 次日,用过早膳,闲来无事,君竹远又跟他下棋,和了几盘觉得无趣,让路安庆和苏婉仪也来下,愣是把李应乾晾一边。 和几人玩到晌午,君竹远突然想起个问题:“江小公子,今晚是你的初夜吗?” “……” 二人吃着午膳,听这一问,他险些岔气把饭菜喷了出来。 君竹远状似没留意,接着道:“我听闻炉鼎的初夜效果绝佳,我的手下曾经诱惑你,你和她行过房事吗?” “……” 这下好了,饭菜全喷了,他还连连咳嗽,很久才缓过来。 江子衿是不是他哪里知道,可以肯定没有和苏婉仪那啥过。 苏婉仪莫名被diss到,脸一下子红了,忙跪下惶恐道:“尊主,小的不敢,以往种种只是权宜之计,据我们观察,他未与人……,初夜当属于您。” 好不容易喝水缓和,差点喷了,女主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话的,这对主仆真是绝配了! 君竹远不在意江子衿经没经人事,只是担心双修效果,随口一提罢了。 他回房间,干脆自尽吧,可未到绝境,不想这么快放弃。 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晚膳他吃得不多,洗干净后送到君竹远床上。 怕他想不开,好几人盯着,洗干净穿了件寝衣,李应乾用链子锁住他的双手,脖子被带上特制的项圈,是一件法器,驱动灵力便可收紧,不听话就能以此物调教。 李应乾边带边略带嘲讽地解释,就是想他害怕屈服。 他只想问,在这之前,到底有什么用途?用在什么人身上? 没问出来,就被放到对方床上,像个等待侍寝的妃嫔。 呸呸呸! 他撕扯着脖子上微紧的项圈,君竹远进来了。 “不舒服?” 他专注解开项圈,君竹远的手绕到后颈,注入灵力,帮他脱了。 “下三滥手段。” 君竹远有意无意忽视李应乾的所为,终究还是吐槽。 把项圈丢到一边,君竹远欺身而上,声音有丝丝诱惑之意:“应乾跟我提议过,炉鼎的血肉皆可疗伤,让我喝你的血、割你的肉吃,当真恶心,要我像个野人茹毛饮血,还要和这样的你双修……” 一手把他双手桎梏于头顶,一手解他的衣服,探入抚摸皮肤,他想吐,对方动作继续…… 轰的巨响传来,屋顶突然消失,他抬头,看到君故……和林悠悠,两人来的很及时,各种意义上的及时。 两人先是满脸忧虑,后看到江子衿被人折辱,呆滞片刻,脸转瞬间就黑了。 “放开子衿/师兄!”两人几乎同时吼出来,过于愤怒,夹带了些修为。 大反派怎么可能听话?翻身嵌住他的脖子,挟持了他,“你们怎么进来的?就不能来晚些?” 衣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半片肌肤裸露出来,他赶紧系好衣带。 “小朋友,你很有趣,这种情况下还能顾着别的事!” 脖子上的手猛然收紧,他感受到一阵窒息。 君故语气多了分着急:“你快松手!子衿……” “这么紧张?你也是他……裙下之臣?”君竹远没打算杀了江子衿,能让君故露出这种表情,他身心愉悦。 君竹远一把扯开他刚绑好的衣带,手探到腰下。 君故和林悠悠合力攻击,两人配合得并不好,甚至互相阻碍,又考虑到他被挟持,顾虑重重,未尽全力,君竹远一边非礼他,偶尔拿他当挡箭牌,一边和二人对打。 僵持之下,一人悄无声息地靠近,以饱含灵力的强击打向君竹远…… 第62章 世 30 君故趁机把人救下,解了碍眼的链子,把他揽入怀中,“太好了,你没事!” 林悠悠见他无碍,随即去支援同门了。 君竹远口吐鲜血,普天之下,能让他毫不察觉其接近的,只有一人。 天一老人险些认不得君竹远,变化太大,完全不见昔日朗目星眸、许下改变水月宗宏图伟愿的少年模样。 “竹远,很久不见。” “我养母已死,你非我父亲,不必叫的这么亲。” 君竹远本就受伤不轻,如今再受一击,不死也灵力尽失,形如废人,只勉力支撑自己不倒下。 天一老人苦口婆心:“你这是何苦呢?你养母建这个竹舍,是为了让你在穷途末路时能有个安生之所。” 君竹远恨恨道:“最终是你破了结界,带人破坏了这里的安宁。” “……” 这两人关系不太好,渊源颇深,还是留点空间给他们说话。 君故带着他去找衣服,现在身上这套太薄,出了竹林难免会冷,也有碍观瞻。 竹舍现只有四人,来到他之前的房间,找到些衣物,把君故赶走,才换上衣服。 换回云锦白衣,出了房间,君故不在,他朝屋外走去。 走出竹舍,一柄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脖颈处袭来,竟是苏婉仪! 视线交汇时,剑已近,难道,他功亏一篑,要被女主宰了? 离他的脖颈只有几厘米时,剑停住了,苏婉仪眼里有些许不忍,没来得及细看,便飞出老远,倒在竹舍前的花丛中。 “怎么随便乱跑?”君故万分担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还好及时发现,差点就让苏婉仪伤了子衿,仔细检查一遍,没受伤才安心下来。 他喃喃道:“她先停手了。” 君故不太相信,微微震惊。 “婉仪!” 路安庆的惊呼引来二人侧目,苏婉仪重伤倒在白花丛中,一片花草被压倒,一片被鲜血染红,一片被路安庆踩踏。 她试图起身,却因伤势太重,屡屡失败,君故焦急之下用了五成功力,流血量惊人,很容易重伤流血而亡。 路安庆赶紧按住她,输送灵力:“婉仪,别乱动!你会死的!” “放开!我……要杀了……” 苏婉仪并非因为伤重说不出话,而是不忍。 路安庆抱住她,温声劝:“算了好吗?婉仪,是我们输了。” “不,不能输……” 他和君故过去看苏婉仪的情况,君故说:“别乱动,刚刚那一下,足以让你死。” 苏婉仪没有理会,嘴角扯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检讨自己刚刚所为,有些虚弱道:“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重蹈……我父母的覆辙?他们因心软而死,我……本以为已经够铁石心肠,不会犯同样的错,却……” 她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惨然笑容:“子衿你听过……我和路安庆的身世吧?可你知道吗?……我跟他是不同的,他是那家的仆人,而我是小姐……” “六岁那年,附近闹了饥荒,镇上涌入大量灾民,我爹是当地富商,经营着几家客栈,他心肠太好,居然让灾民到客栈吃饭,伤病缠身的,还请医师……” 苏婉仪的声音多了酸楚,那场如噩梦般的记忆挥之不去,“当晚,我家就被一大群灾民冲入府邸,他们得了我家的厚待,误以为我家底殷实,集结流民闯入洗劫一空……,抢走所有东西后还不满足,以为我爹私藏钱财,为了让他和盘托出,……竟生生剖开我娘亲怀孕七月有余的肚子,取出胎儿,我亲眼目睹,那帮恶魔一次一次把仍有气息的弟弟丢到地上,让我生生受剖腹之刑、濒临死亡的娘亲在地上拖着重伤接住……” 说到这里,苏婉仪悲痛欲绝,那场噩梦仿佛昨日发生,“我听着他们的笑声,我爹的哭求,我娘的哀鸣,他们忘却救济之恩,把我爹娘折磨致死,连一丝生机都不愿……” 他眉头皱的太紧,不忍看苏婉仪此时的神情,饥饿和贫困能把最普通的人逼成穷凶极恶的狂徒,很早之前,他就明白的道理,也曾做过这样的人。 “可我躲在床底下,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不敢放声大哭,亲眼看到我父母眼里没了生机,我的弟弟摔成烂泥被人烹食……” 那一刻,原先所有轰然倒塌。 “等他们离开,我们才敢出来,整个宅子到处是尸体,是求饶声,小心躲过那些恶魔,从狗洞出去,我们在黑夜的街上不住地跑,跑出很远很远,一刻都不敢回头,终于到了山上,……遥遥看着我家的方向火光冲天,烧了很久,那群恶魔冲入附近几家洗劫,他们人数太多了,连衙门都不敢……” 路安庆低头,有些羞愧,他们一个在床底下,一个在衣柜里,昔日待自己很好的主人家惨遭变故,当时苏婉仪忍不住大哭,他竟眼中无泪,狠狠扇了她几巴掌,不许她哭泣,之后做出更过分的事来…… “我们成了灾民,辗转好几个城镇,每每看到富商派发馒头白粥,就算有上顿没下顿,灾民个个依然感恩戴德,实在太过讽刺,凭什么我爹发善心,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场?而那些只派馒头白粥,不仅没事,还得了个善人名号?……为什么爹要这么愚蠢这么善良,为富不仁不好吗!凭什么夺走属于我们的一切!” 苏婉仪痛苦地低吼,像一头走投无路的凶兽,声线暗哑,泪水就一颗一颗顺着冰冷的面容砸下,冲淡了血色,"可我根本……来不及思考这些,当时我和路安庆太小了,抢食抢不过成人,路安庆偶尔还能拿到馒头包子,我只能吃树皮虫子,还得防着那些灾民把我们宰杀吃了,记得有一次,吃树皮时我吃到怪虫,发了两天高热,我本以为自己快死了,路安庆在我耳边说,如果我死了,就把我烹食也算饱餐一顿,我吃了那么多虫子,他也不怕被毒死……" 说到后面,苏婉仪自嘲地笑了笑,路安庆则神色苦涩,当时穷途末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做了很多恶事。 “对不起,婉仪。” 男女主的相依为命同甘共苦竟然是这样的。 苏婉仪推了推路安庆的手,推不动,“如果没你,我大概真的就死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换做是我,我也这么做……,真想看看那些把我视作玩物的人,知我曾以虫子为食,还敢亲下去吗?……我们走了两年,终于迎来改变人生的机会,我们通过清岚宗的入宗考验!子衿,你不会想象到,当时的我们有多高兴,过后就有多痛苦……” 清岚宗的人集聚,与苏婉仪曾经交好过的,闻言均一脸恶心又同情的表情。 苏婉仪脸上浮现出不甘绝望之色,是谈及父母和灾民生活时所没有的,“为什么偏偏是李应乾收了我们!明明我们的资质可以做内门弟子,他却要我们当外门弟子,只因……我们是孤儿,无人会真正在意我二人死活,当了外门弟子,就有更多机会游走各个地方,打探消息,……他给我们下了蛊毒,每个月给丹药缓解毒性,如果完不成他交代的任务,就推迟给药的时间,蛊毒发作时竟比吃了怪虫还要痛苦万分,浑身上下都像是被虫子撕咬,痛极痒极……” 原来这才是男女主急于寻找机缘,离开清岚宗的真正原因! 谈及蛊毒,路安庆身形微颤,似乎有很多不堪回首的记忆。 苏婉仪舒了口气,脸色平静,“为了完成任务,我们可谓倾尽所有,李应乾无意间得知你是炉鼎体质,当时他父亲被夺了水月宗宗主之位,身受重伤,他让我们故意接近你,在任务中想办法让他的人带走你,直到那时,我们才知道,他原是君竹远的儿子,魔教教主的私生子,自愿潜伏清岚宗,哈哈哈,只可惜,他做得再多,也因样貌丑陋,没得到父亲认同,活该……” 她笑得讽刺,笑得森然。 第63章 世 31 苏婉仪冷静质问:“子衿,你为什么要待我那么好……?” 在她凄厉决绝的眼神中,他看到了隐藏压抑良久的爱意。 “我居然……,”苏婉仪万分不甘,“居然因为几句话、一点小小的举动心动了,我发现……自己竟然不可自拔地爱上你,本以为那颗心除了大业再也装不下其他,可……”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苏婉仪对自己太苛刻了。 “你突然就对我冷漠,不再对我好了,转而对那个姿色平庸的林悠悠推心置腹……,我猜,你也看到那个梦?” “……从任务开始没多久,我时常在梦中看到,你被水月宗带走,无数次想跳下去和林悠悠一同阻止,我何尝不知你待我二人的好,何尝不想知恩图报? 可我们势单力薄,如果选择救,只有死路一条,临行前师父算过命,我二人会有很好的机缘,所以,每一次我都在想,等用那宝物修为大增再去救你,在天山上我如愿获得机缘,摆脱蛊毒的控制,开宗立派……” 路安庆眸光深沉,显然他也看到同样的梦。 苏婉仪徒然哈哈大笑,笑得面容扭曲,“可连我们认为最好的天一师父,到最后都在骗我们!哈哈……,可笑!我们轻信于他,一辈子无法登顶,还险些入魔,必须得和正派那群人虚与委蛇!” “……” 他心里紧紧的,在苏婉仪又哭又笑的脸上是挣扎和疯狂,主角虽然抗造,奈何世情天道太过于残酷无情。 想到后事,苏婉仪更加疯狂,“庆仪宗成立几年后,我竟碰巧遇见从魔教逃出来的你,我真的……” 她张了张嘴唇,未语先哭,眼泪不知为何落得汹涌,语气凄婉痛绝,语无伦次道:“我真的……想送你回清岚宗,可你在魔教时……竟意外得知我和路安庆是魔教奸细,君故把你养的太好了,你竟然单纯到要我和安庆指证李应乾, 李应乾死一万遍一千遍都是罪有应得,天下最毒辣的刑用在他身上都不足为过,背后如何折磨他都行,偏偏……不能捅出我二人曾经的奸细身份,庆仪宗才成立几年,我们不能被这件事毁了! 反应过来时,你已经被我震碎心脉,……我看着你像我父母渐渐没了生机,你死前的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明明那么相信我……,我不想的,你信我啊……!” 说到此处,苏婉仪再次挣扎想起身,路安庆动作轻柔地抱起她,让她能和江子衿对视。 “最后,你死了,我们检查你尸身,发现你的秘密,君故竟和你双修……,你为什么要逃出来啊?就该做君故床上的玩物,烂在水月宗! 你的尸体赤身裸体在水月宗腹地被发现,……所有人都以为是君故所为,我们设想过无数双修的理由,却没料到……他居然爱着你,上清岚宗想夺你尸身,和江沐对决时手下留情,导致自己受伤,甚至把你的死怀疑到我们头上,没办法啊,我们只能激化矛盾……” 把事情原原本本道出,苏婉仪没有任何疏解,反而几近疯狂,“为什么是你妨碍了我的大业,夺走我们唯一的机会?!我不过想摆脱李应乾的控制,能够活得自在些,可以做……配得上你的女人!为什么你和我的心愿、我的大业不能并存!” 她在心里无数次反复问自己,越问越迷茫,没有人能回答。 锤打着花丛中的松软泥土,路安庆轻轻按下,阻止她乱动:“婉仪,别……” 她的声音逐渐弱了下来,仍然撕心裂肺地吼着:“死了也好,死了最好!总好过漫漫长夜,梦到最爱的人都死了!我父母弟弟惨死,子衿死于我手,死后被……,不得善终,那么多人因我而死!我不想杀他们的!” 她捂着自己的头,像受到伤害的小孩,如果不是伤重,估计得在地上滚几圈,崩溃不已:“……要疯了,为什么要让我看到那些!为什么!来个人行行好,杀了我吧,死了就能一了百了!” 看着被天道引导逼至疯癫的苏婉仪,心中怆然,逼得苏婉仪如此,他也是凶手之一! 在生命即将逝去之时,几道暖流涌入苏婉仪的身体,是江子衿的,是君故的,最后是……天一老人的。 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不见踪影,苏婉仪安静躺在路安庆怀中,他们的动作压倒无数白花,仍有几朵迎风而立…… 离开竹舍,走出森林,一队水月宗门人赶至,带队的人是廖不凡。 “哥!” 廖不凡迎了上去,“听说你要救嫂子,我特意带上……” 眼睛定在江子衿身上,“我的小少爷道侣?” 君故拍他的头,“这是你嫂子,别乱叫。” 他直接踩了君故一脚,“我是男的……” 几人一番交谈,他想回清岚宗,君故扯他衣袖,委屈道:“我感觉这次放你走,你不会来找我。” “我处理好李应乾师徒三人就来,父亲可能会杀了他们,我不能不回去。” 君故最终松了手,廖不凡朝他告别:“再见小少爷,如果你不喜欢我哥,可以来原来合欢宗总坛找我!” 他瞪廖不凡一眼,骑上马,与清岚宗人绝尘而去。 他们与天一老人有言在先,解阵救人的条件是让其带君竹远回天山隐居,君竹远如今重伤,即使好了,也变成普通人,没有任何威胁。 两人在清岚宗修整半月,天一老人临走前一晚特意来找他。 “小友,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告诉你为好。” “愿闻其详。” “之前君小友与你丰昌城外一别,便来天山跪在我妻子墓前几日,求我收你为徒,我当时本无此心,一来,他杀了竹远,阿清生前最钟爱关心的孩子,对他的话,我只半信半疑,二来,你是清岚宗的人,当年慕容家本与清岚宗交好,阿清也和当时的宗主之子有婚约,可慕容家覆灭后,清岚宗撕毁婚约,联合几个门派,追杀阿清,致她入魔……” 如今时过境迁,天一老人谈及此事,还是愤然。 “可他说了一通,无比真诚恳求我,甚至愿意自废修为,只求我给你机会,多番试探,我发现你不似那些虚伪做作的人,所以……” 难怪天一老人对江家人总是有点阴阳怪气,明知物是人非,还是对清岚宗有偏见。 “对不起。” 天一老人慈祥地摸了摸他的头,“不是你的错,我明日带竹远回天山,这辈子,应该不会再踏出天山了。” “我能去天山看师父吗?” “你是我徒弟,自然可以。” 事情解决大半,还剩一件事—— 他在半夜造访江沐居所,江沐白天忙着查奸细,晚上准备休息,江子衿来了。 “父亲!” “有事明天再说。” “不行,我想求父亲一件事,路安庆和苏婉仪交由我处置。” 江沐眼神虽多了困乏,还是不缺气势:“放过他们,把门规置于何地?” 他跪在江沐面前,诚恳道:“他们如今境况,有部分是清岚宗之过,我们若对他们没那么苛刻,不至于人心涣散,若对他们多加关心,可能有所察觉他们的处境,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儿子想求父亲修改门规,厚待门下弟子,避免再出现路安庆和苏婉仪的惨事,况且,他们受伤颇重,伤愈后修为不复从前,造不成太大威胁,请父亲免去刑罚。” 江沐思索良久,道:“好,子衿长大了,就按你说的做。” 内心里,还是希望江子衿和君故离得远些。 父子二人谈心良久,商议门规修改,江沐千叮万嘱别履行承诺,不用管君故。 他心中嘀咕,应该很难,他不去,君故还能找上门来着。 苏婉仪伤势稳定,两人解了蛊毒,路安庆和她出发去医仙谷,他前去送行。 “有缘再聚。” “有缘再见。” “如果,遇到困难,不要藏着掖着,尽管写信给我,医仙谷里有我的朋友。” 这是他作为江子衿所能做的最好安排,江子衿曾在医仙谷学过医术,认识了几个好友,还能顺便疗伤。 “多谢……”路安庆望着他,笑道,“果然还是很喜欢啊。” “……” 路安庆明朗一笑,笑容是从未有过的阳光,问:“假如我学有所成,能回来找你吗?” 第64章 世后记 忘了最后怎么回应路安庆的话。 一切都朝着变好的方向发展,送别男女主的当晚,睡梦中他进入了虚空,江子衿就在那里。 少年见了他,一举一动皆有些世家公子的礼仪,有些羞赧打招呼:“庞先生,您好。” 第一次见到被穿越的事主,江子衿能知他所想,他表现得有些局促。 江子衿朝他行礼,歉声道:“先前误以为先生是夺舍之人,多有误会,抱歉,总而言之,多谢先生帮我改变命运。” “这是我的任务,不必言谢。”面对这么彬彬有礼的小少年,庞辉不由有些好感。 他们谈了很久,江子衿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交流了天一心法的修炼心得,谈及过宗门改革,还有个人感情抉择问题,以江子衿的年龄来说,算是非常淡定。 从他口中,庞辉得知君故在意江子衿的原因,年少时的君故被君竹远派去潜伏清岚宗探查,在江子衿身边当仆人,被撞破后本以为会被拆穿,江子衿知他品性,没有如实告知宗内人,君故逃过一劫,内心记下。 丰昌城初遇时,江子衿没有想起这号人物,后来闲来无事,在空间里慢慢记起这桩往事。 江子衿说:“我做不到像先生那般豁达,唯恐辜负父兄和大家,所以,一直请系统小姐延迟送我回去……” 系统带着笑脸围在江子衿身边,少年柔雅宠溺朝破烂系统笑,难怪这么喜欢,可不比他好带好相处? 庞辉道:“君故、林悠悠、苏婉仪都因你过去的善行,才会倾心于你,至于路安庆,在宁阴镇,若身处同样的境地,你会弃而不顾吗?” “……我不知。” 庞辉肯定道:“你不会,虽然你未曾经历过,但作为旁观者,我知你不会,你不必妄自菲薄,像我所说,修者并非万能,你应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发展,不要拘泥世俗观念,人无完人,我曾经对苏婉仪和路安庆心存偏见,以致很多事上处处针对,若你回去后能对他们好些,就再好不过了,至于林悠悠、君故、苏婉仪或是他人,要选择谁,追随本心吧。” “多谢先生指点迷津。” 江子衿最终消失在空间里,因他们谈话时间过长,江子衿在那个世界足足睡了两天,急得江家人召集所有人,把君故和廖不凡、返程途中的天一老人都请来,水月宗揭穿几个试图颠覆大宗门的阴谋,逐渐改变风评,江子衿醒来时,一群人围在他身边嘘寒问暖,好不温馨…… 庞辉看着系统显示的画面,坐在空间里笑得高兴。 “系统,我不是宿主吗?为什么什么时候脱离,是由江子衿决定?你对他太好了吧?能不能分点这样的尊重给我?” 系统显示偏头不理他的高傲表情,仔细想想,他穿到江子衿身上,狗系统完全是消极怠工状态,多半在少年身边当狗。 想到江子衿温润可爱性子,好像不是不能理解。 他们僵持之下,系统即将说下一个穿越对象时,他说:“你知道吗?在我的第十八世,我……目睹一个人消失在我眼前,她在我灵魂里留下一样东西,在以后的千世万世,我不断梦见她,看她一次又一次消失,不断地追寻她,直到封神台上第十八世记忆觉醒,我才……,可我仍不知道,她在我灵魂留了什么。” 他的声音悠长,回荡在虚空里,久久不散…… 系统:…… 第65章 烟火女主1 庞辉陆续穿越了好多个炮灰,熟悉流程,越来越多奇怪背景的炮灰在等着他。 最奇怪的当属以神话为背景的世界,这种世界自然少不了神,但和庞辉有很大区别,庞辉、主神等一众神明受规则限制,不能以神力过分干预各个世界的运作,否则会遭天谴,轻则神力损伤,重则形神俱灭不存于世,故而,神明们行事非常谨慎,不轻易出手,避免对世界造成不可挽回的破坏。 而神话世界的神更倾向于人和各种形形色色妖魔鬼怪以上的生物链顶层生物,他们有着人的外表,却不干人事,也不干神事,不知怎么进行神的“入职考核”,反正轻易就来个黑化,来个毁天灭地,再来个大团圆,而可怜的普通人在这世界就是炮灰,没有多少晋升成神的资格,如果有也是渊源之辈,幸好纵使再有能耐,也出不了所属的世界。 如此看来,主神那群家伙也是挺好的存在…… 他穿越的第四十个炮灰,存在于一部名为《医火人烟情》的小说世界,难得的没有名字,只有女主口中的“那个女人”,寥寥数字的粗浅介绍,是出场即死亡的炮灰角色。 从小说名字就知道,是讲医生和消防员的爱情,女主许妍,是家里有矿的许家想不开收养的养女,主打的清冷美人人设,男主不在,怼天怼地对空气,男主一在,化身美颜小娇妻(母狗),男主宋勤,高中父母双亡,主打的没霸总身家的爹味霸总人设。 二人年少相识,高中时早恋,一起放浪形骸过、play过,后来被许家父母强行分开,送女主出国学医,学成归来后,女主靠许家进三甲医院当医生,男主做消防员多年,成为站长后,二人一直“思念”彼此,相遇后再续前缘。 为了让许妍看起来像大女主、业务能力超强的女医生,小说里有很多病患是她展示医术的工具人,炮灰也是她展示高强医术的重要代表。 在某围棋世界有神之一手,许妍比这一手还厉害,她有两手——神之左右手,神之一手不会死人,她的神之左右手则能断人生死。 宋勤更厉害,跨行业翘楚代表人物,消防员已经不够他表现,偶尔是很厉害的资深财务,偶尔化身消防漏洞检查员,偶尔还能兼职医生,在地震现场就是男主发现炮灰是孕妇,联合菜鸡医生女主送她上西天,男主偶尔兼任女性行为规范的爹系教育者。 事情起因是,炮灰所居住的城市发生大地震,组织医生和消防员救援,在废墟中发现了怀孕近八个月的炮灰,经过男女主诊断后,断定炮灰已经“挂了”,许妍临时转为妇产科医生,剖腹取子,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走出现场。 面容姣好的许妍抱着婴儿的温馨画面被媒体拍下,男女主走向事业巅峰,他们本就生得好看,媒体炒作后,收获好名声,有了一大批粉丝,拿奖拿到手软,事业上得到更多晋升机会。 一部小说不能没有反派,男女主在各自事业里遇到了“反派”,这小说其实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反派,只有和男女主形成对立关系的人,许妍职场上的反派是同为外科医生、靠自己努力进医院、却始终被其压一头的方善文。 许妍剖腹取子,及时救下婴孩,在医院得到表彰后,方善文在会后“没事找事”谴责她:“许妍,你觉得你真做对了吗?你哪来的资格给别人剖腹取子!你的医生牌是花大价钱镶上去的吧?” 方善文还欲乘胜追击,痛骂许妍,就被前来的许妍粉丝围着咒骂,在粉丝的支持下,许妍一副纯洁无垢的倔强小白花样儿: “方善文,我知你对我偏见很深,你嫉妒我家有钱,就是靠关系进来的,这里是一所讲能力的医院,……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我靠我的能力进医院,请你不要再散播谣言质疑我靠关系!你觉得你在救灾中出了力,却只有我得到表彰!这也是不公平的,作为医生,我对自己的判断、医术有绝对的信心,没有信心的事我不会做,我当时做的就是最正确的判断!否则院里也不会表彰我!” 许妍的一番话,引起了在场粉丝的雷鸣般掌声,一致对外,方善文还欲争辩,粉丝们为许妍“据理力争”,不给她开口机会,方善文只能铁青着脸走了。 方善文当时的感受可以归结为,这世界疯了。 更疯的在后头,方善文“辱骂”许妍的一幕被拍下放到网上,不少人网暴、要求医院辞退她,每天都有一大群人站在医院门外示威要求解雇,还跟踪方善文,骚扰她的家人。 方善文没有过错,心理素质足够强大,甚至没影响到医生的本职工作,医院不能解雇,院长出面要许妍公开声明只是两个医生学术上的交流,许妍“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方医生当时在怀疑我的专业能力,侮辱我的人格,你们非但不指责元凶,反而要我这个受害者帮她狡辩脱罪,院长,您觉得公平吗?” 清冷美女医生宁可离职,也不发声明,如果真让许妍这时候离职,医院的名声就不保了,院长只能听之任之,希望时间冲淡一切。 方善文的医生工作已经够忙碌了,医闹也不少,无心管这种破事,又认为许妍是巧借人们医疗知识不够的一点,靠出众的样貌出名,挺过这阵子就好了,也没多管。 可惜,她等不到这一刻。 一次出门在外,碰巧有人心脏病发,当时在场只有她一个医生,她想给病者做心肺复苏,被在场的许妍粉丝认出,阻拦谩骂了五分钟,最终得患者家属同意,可已经无力回天。 家属在许妍粉丝怂恿下,去医院闹事,无数人站出来斥责方善文没有医德害死人,许妍也跳出来踩一脚,在采访时直言:“作为医生,不仅要有职业素养,更要有作为医者的本心救死扶伤。” 这光明正大的仁心医者模样简直亮瞎所有人的眼,值得立块碑以供观瞻。 方善文算是栽了大跟头,被医院辞退,后来她找上炮灰的丈夫,联合起来想“害”许妍,对方妻子死了,儿子不足月就被取出,身体有很多大大小小毛病,令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两人一合计就状告许妍,可惜再次失败。 方善文可以说是许妍事业的绊脚石,感情的助攻,每每出现,都能让许妍心灵脆弱,抑郁症复发,和宋勤增进感情,你侬我侬…… 第66章 烟火女主2 说完许妍,就到宋勤了,他和许家有些渊源,父母在许家企业上班,出差途中遇到意外死了,宋勤和妹妹得到许家一大笔赔偿,加之舅舅舅妈悉心照顾兄妹,没贪图那些赔偿,妹妹很懂事,考上大学,兄妹从未缺衣少食,生活理应无忧。 但宋勤硬生生把自己活成小混混,摆出一副被世界抛弃的破碎垃圾样儿,高中打架斗殴,认识了转校过来的许妍,高中时的许妍比成年后好些,羞涩的清纯小白花一枚,得知许妍是许家的养女后,宋勤来了一套混混版土味霸总追妻,二人打得火热,泡吧喝酒,在舅舅家厕所里初尝禁果。 宋勤迷之自信说:“我和妍妍是真心相爱。” 许妍说:“爸,妈,我喜欢他,我想和他读同一所大学。” 许家父母不是没年轻过,对宋勤许妍的话不屑一顾,只觉得这是青春期少男少女性冲动下的胡言乱语,知道许妍和宋勤play后,骂养女不知检点。 作为最大“反派”,他们发现“奸情”后,给二人的感情路设置了最大阻力,擅自做主把许妍送到外国留学,切断她与宋勤的联系。 宋勤又说:“莫欺少年穷,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尝到苦果。” 以此激励自己,宋勤去参军,退役后又做了消防员。 许妍伤心离国:“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宋勤你要等我!” 十年后,许妍意外遇见已成消防站站长的宋勤,二人事业有成,旧情重燃,再次打得火热。 为了突出宋勤的专业能力,小说里但凡他出现的地方,不是着火就是有各种意外,让宋勤有足够表现机会,可怜了那些当男女主恋爱背景板的店家,宋勤的光环甚至堪比某柯,没问题的都能烧起来,那些店家也助攻了不少,有时被人拍下,没人关注着火的店,只有不断夸那张帅得人神共愤、表情三分冷漠三分怒气两分漫不经心的脸,为后来社会贡献颇多、看似冷漠实则热心肠的帅气消防员形象大火做铺垫。 后期的宋勤发展出很多技能,一眼看穿财务报表,举报消防漏洞,一报一个准。 宋勤职场上遇到的“反派”就是指导员周丹臣,周丹臣多次在领导面前“搬弄是非”,说宋勤有问题,如训练过度、对队友要求太高、虚荣心、对群众不礼貌,理由真实得可怕,导致领导险些把宋勤降为消防员。 被“逼到绝路”的宋勤主动出击,据理力争,揭发周丹臣的险恶用心,眼红宋勤出名了,歹意横生,后来更是和方善文联合,准备扳倒男女主,可惜对方太头铁,反而惹来一身骚。 周丹臣和方善文、以及炮灰的老公差点就把男女主搞失业了,可无脑支持者太多,许家各种威逼利诱,炮灰老公为了孩子只能退出这团队,两个配角也惨淡退场。 事业上的反派被搞定了,就迎来终极大反派——贯穿全书的许家,许家父母极力反对养女与宋勤一块儿,他们没有老年痴呆,自然不会忘了宋勤高中时的样子,以他们的视角,宋勤始终是只会耍滑头的小混混垃圾,不承认这个女婿。 宋勤从没想过要许家的认同,摆出的态度令许家父母颜面扫地—— 谁让你女儿跟发情母狗似的爱跟着老子屁股后面走,老子只是勉为其难接受。 两人复合后没有主动去过许家,就算许妍请他去,他宁可站在别墅区门口吹冷风,也不愿进,摆出一副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清廉形象,把爹味奉行到底。 这何止是爹,称得上是祖宗了! 宋勤多少记恨许家,觉得父母被他们害死,许家欠他一个完整的家庭,对上许家人总多了高高在上的姿态,直言不讳:“许董事长、许夫人,你们有没有良心?还记得被你们害死的人吗,每天晚上能睡得着吗?” 伟大光明的形象,配上那张脸,真的太正义了! 许家威胁过,言语攻击过,劝退过。 宋勤最后甚至坑了许家两把,举报其名下产业有消防漏洞,又举报财务问题,把许家父母气进了医院。 不小心摊上许妍这玩意儿的许家只能任由其离开许家,和宋勤结婚。 他们和许妍虽然有感情,但许妍不是唯一的孩子,对上还有个哥哥——许家父母的亲儿子许时,和妹妹许妍关系暧昧,许妍转校出国也有其原因在。 许时、许妍之间有兄妹情,但又像情侣,许妍看不惯许时的女朋友,经常化身野蛮妹妹,诸多刁难,言语讥讽,许时看不惯宋勤,劝过许妍,可在方善文和周丹臣针对时,又多次出手帮许妍、宋勤。 以普世价值观来说,许时和许妍是名义上的兄妹,不能在一起,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许妍和宋勤高中就什么过,许家父母潜意识里多少认为她不知检点,当时还是养女,只能尽力维护了。 最后,许时用许妍最喜欢的钻石皇冠送妹妹出嫁,断绝和许妍的一切联系,去许家公司上班。 “摆平”许家后,男女主这对神仙眷侣终于结婚了。 宋勤有钱了一回,在老城区买了套独栋房,过二人世界去。 看这么多,庞辉累了,也想把隔夜饭吐出来,淹没话多的系统。 “如果我能穿越到炮灰身上,说明炮灰不是自然死亡,许妍剖腹时,她并没有死?” 这个猜测挺恐怖的,许妍是医生,会检查不出来吗?还是有某种原因让她故意为之? 系统:炮灰当时陷入假死状态,没有死亡。 “这次应该是个坏女主了吧?” 庞辉呢喃一句,穿越多次,对自己的判断逐渐产生怀疑,但很多时候又是对的。 他沉声问:“许妍抱着婴儿走出去,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迎接?” 按理说,不应该啊,地震现场很危险的,那么多人站在一处,很容易发生意外的。 系统:非记载事项,请宿主不要问,另外…… 系统额外提醒,穿越后炮灰很可能处于假死状态,他需要在许妍的手术刀划破肚皮前醒来,由于无法判断男女主的行为是有意还是无意,很大几率还要摆平男女主(削他们一顿)。 这不仅突破人类的生理极限,还突破了神的极限,他……办不到! 办不到意味着他要生生挨剖腹之刑,挨到成功为止。 庞辉只想找个角落冷静。 搜肠刮肚地从记忆中找医学和地震遇险的知识,系统给他科普些常识后,准备穿越…… 第67章 烟火女主3 庞辉经历一阵迷蒙、眩晕,用极强的神魂意志逼迫假死的身体极速醒来,在男女主来之前,必须醒来! 给他们重拳一击,不能让他们害人。 “你确定这次能让我摆脱许家?”柔柔的女声传来。 “嗯,这次,他们再也不能分开我们。”沉稳的男声传来,明明是告白,却显得阴森。 脚步声逐渐靠近,一个男声道:“这里有个人!” 女人在她身上摸了几下,略显冷漠道:“死了。” 这两个应该就是宋勤和许妍了。 啥?她怎么可能死了?难不成她是僵尸啊? 许妍似乎没留意到,宋勤突然开口道:“是个孕妇。” 这他妈八个月了,谁看不出来是个孕妇?许妍到底有多眼瞎? 他们尽力演着戏,许妍走回来,假模假样地再检查一遍,准备开始“做手术”。 宋勤声音略显淡然:“有信心?” “没有,我试试。” 在许妍的手术刀离她只有几厘米时,耳边仿佛传来送葬的歌声。 一只手悄然移到许妍肩膀上,极有技巧地一捏,直接让许妍手臂脱臼。 “啊!” 两声惊呼传来,她搞定了许妍,直接朝宋勤两腿间踢过去,偷袭成功,然后快步走出去。 她步履很快,颇有乘风之态,边走边道:“医生生剖孕妇!救命啊!” 走出废墟,外面聚集不少人,走近一看,有的穿着形似消防员的,但和宋勤的略有区别,虽都是男性,高矮胖瘦都有,后面有几个媒体记者。 她朝那群人道:“医生生剖受灾群众啊,救命啊!” 她快步走过去,边走边重复刚刚的话,也许是和原先说定的不一样,也许孕妇喊出来的话太过震撼,竟无人反应过来,只有媒体拿着摄影机机械性记录下来。 她拖着沉重痛楚的身体,喊了很久,走了好远,看来必须得遇到其他救灾人员才行! 男女主和一大群人在后面远远地追,前方一个医生和消防员听到她的话停住脚步,跑了过来。 “这位女士,我是方善文医生,请问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方善文长得并不好看,塌鼻子大嘴巴,难怪小说里但凡和许妍对上,光颜值就输了九条街,此刻却让她无比安心。 “有个医生,我……醒来,就看到她拿手术刀,要……剖我肚子,救命啊!” 惊恐万分的神色不似作假,方善文瞧见已经追上来的许妍宋勤,懒得理会二人,安慰几句,扶着手上负伤的她去治疗。 方善文是和周丹臣一起来的,许妍和宋勤后面跟着的一伙人,周丹臣朝他们厉声道:“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知不知道这里多危险?” 仔细分辨了,周丹臣发现这些人都是穿着形似消防员衣服的普通人,还有几人是媒体,脸色微沉,喝道:“你们是哪里来的?这里是地震现场,很危险,随时可能有突发状况,赶紧离开!” 有人道:“可……我还没收到钱……”直指宋勤道:“他说我们扮消防员就……,不会有危险。” 不少人应和,周丹臣担忧他们的安危,道:“到安全地带再说,走!” …… 包扎好伤口,她在安置点歇下了。 方善文处理好病患的事,拉着许妍见领导,宋勤警告她:“方善文,警告你别为难许妍!” 许妍一脸娇媚崇拜,方善文完全不怕宋勤,毫不畏惧回道:“宋队长,这里是救灾现场,每个医生都忙的要死,我没心情刁难你女朋友,只是公事公办,弄清楚事实原委!” “……” 到了领导处,方善文尽责概述刚刚看到的一切,很认真地问:“许医生,那个患者说的是真的吗?” 这件事性质太过严重,许妍不傻,支支吾吾,不敢承认。 没想到是和自己最不对付的人撞破,许妍心虚不已,面上很冷静地狡辩:“那个女人,我们见她受伤昏迷,立即救治,她突然袭击,我的手被她打到脱臼,弄伤宋队长,还到处乱跑,话都是她精神错乱,胡编乱造的。” 许妍依旧一副遗世独立的清冷美人样儿,看得方善文心里更加厌恶,从前就知自己天生不好看,又没有关系,好不容易凭努力进了医院,做每件事力求尽善尽美,对患者尽心尽力,哪知还不如家里有关系的,被个经验能力不如自己的花瓶事事压一头。 以方善文对许妍的认知,私下相处,许妍就是个又当又立还恋爱脑的女人,和宋勤在一起,属于把专业知识、女性尊严、情感控制都抛却的蠢人,工作上就更麻烦,固执己见,不听意见,她和许妍完全没有共同话题,经常针锋相对,偶尔还得给对方收拾烂摊子。 综合许妍为人和现场判断,方善文直觉,那个患者说的不假,差点害死了个人的许妍,竟然这么淡定,没有一丝内疚慌乱,只能归结为生性冷淡,她觉得这样的人很不适合当医生,也许医生只是许家小姐的兴趣爱好。 当时许妍和宋勤一块儿,领导找来周丹臣和宋勤求证,周丹臣带几个假扮消防员的人和媒体记者,辨别不了孕妇说的事情真假,但放媒体进来和让人假扮消防员的事却是真的。 几人支支吾吾地透露,就是宋勤许妍给他们钱,要他们协助拍一幕美医生帅消防cp救治受灾群众的美好画面,刚刚来时也言语威胁他们,被周丹臣多番逼问,才老实交代。 媒体记者干脆直接承认,两人承诺给第一手消息,只要把他们形象拍的正面化就行,与其报道常规的灾难现场灰头土脸的医护、特警和受灾群众,还不如拍些亮眼存在,吸引眼球,他们在这点上不谋而合。 领导还未表态,周丹臣提出疑问:“他们怎么确定那里一定有人要救,让你们有材料拍……?” 来做供的都不说话了,他们心里多少猜到答案的。 这对男女应该早发现有个孕妇在那儿,找好人,准备好拍摄,才去救人,他们罔顾这个事实,只求钱财或者最大猛料,错过最佳救援时间,人可能就没救,这条罪名很大,故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方善文道:“许医生、宋站长都受了伤,还是先别参与救援,好好休息吧。” 领导也发话:“你们回去吧,这件事我会反映给你们领导,请方医生、周导员别对外说,以免影响大家的救灾热情。” 第68章 烟火女主4 她被救下后,安置到医院,根据身份证上的名字,炮灰原来叫郭琪,因当时动作过大,有点影响到腹中胎儿,要住院休养,可能会早产。 马逼,她不想体验生小孩! 方善文和周丹臣作为代表给她道过歉,他们是勤恳做事的好人,她没有为难。 至于许妍和宋勤为什么不来,是怕给她带来心理阴影。 她猜,这两货不觉得自己有错,许妍和宋勤对外是清高人设,全身上下嘴最硬,怎么可能纾尊绛贵来道歉?那晚的事,到现在顶多是他们找人摆拍博取出名,如果来道歉或者承认,他们就惨了。 毕竟这个世界是爱情至上,正常人干这种事多半要被辞退,男女主干就是停职。 那些媒体本来是许妍用许家关系找的,冒险入救灾现场,被人骂了一顿,差点成帮凶,什么都没拍着,灰溜溜回去,手中只有孕妇边跑边喊医生剖她,直至遇到方善文、周丹臣的录像。 几个媒体一合计,这不比美医生帅消防还劲爆?干脆不给二人面子,剪辑后就报道了。 名为《救灾现场医生误判,患者险遭剖腹,幸及时苏醒逃跑》的新闻登上头条,把她险些突破生理极限、末路狂走、身后像有阎王在追的画面差不多来了个全程播放,男女主是黑夜中最亮眼的存在,简直是怼脸拍,对郭琪紧追不舍,直到遇上方善文和周丹臣,周丹臣斥责媒体为止。 她和男女主同时被扒了出来,记者来医院采访,她在医院太闲了,郭琪老公正在赶回来,来几个人聊聊天也好。 “郭女士,请问你如何判断那名女医生想剖你肚子?” 没有指出男女主的险恶,她婉言道:“我当时太慌乱了,一醒来就看到有个带口罩、穿着形似医生的人,拿着手术刀对准我的肚子,下意识就认为她想……,我就……” 想象着那个画面,难怪要末路狂奔,太恐怖了。 她乘胜追击:“我不知道他们是救援人员,当时脑子太乱了,以为是什么狂徒,未足月就剖腹取婴,有点常识都不干,肯定先救大人啊,何况是正规医科大学毕业的医生,你们说对不对?说起来,我还得跟他们道歉。” 着重强调“常识”“医科大学”“医生”,几个记者陆续问了些问题,她一一解答,回去以后做好资料搜集,又成为大新闻。 男女主不反击太对不起他们的身份,何况,再不澄清,两人没法混了,面临双双被炒的结局。 许妍澄清说没有发生这种事,只有郭琪袭击救援人员,故意制造动静诬陷他们。 话很胡扯,郭琪此前根本不认识他俩,架不住有人真信了,许妍冰清玉洁美人形象,加上宋勤禁欲冷峻的帅酷制服男形象,两人的脸实在太能为自己洗白,就算说狗屁,也会得到很多人支持。 算了下时间节点,现在两人的爱情基本等于锁死,只认定对方,许妍没到与许家闹掰,可关系日益崩坏,在日后感情的道路上,二人互相奔赴,创飞所有人,成就伟大的爱情。 两人不管是单独拿出来,还是凑成一对,男才女貌的,都能收获大批粉丝,她被网暴,方善文和周丹臣也被骂了,并不严重,他们只是对男女主的态度说不上好,但工作很到位,公事公办,没有太多值得骂的地方。 人活久了,什么事情都会见过,但这么奇怪的言论还是第一次见。 “怎么能对一心救援的医生和消防员做这种事?还是温柔漂亮的姐姐!”“就是啊,孕妇了不起啊!这女人太恶毒了!”“你看她长得那么丑,肯定是嫉妒姐姐长得漂亮,故意的!”“哥哥好帅,看起来冷冷的,但好温柔。”“太过分了,竟然这样污蔑救援人员!我就是当地受灾群众,小姐姐人美心善,不是新闻说的那样!”“这种恶毒女人,天生坏种,借此出名,生出来的肯定也是坏种!” …… 她在医院休养着,时不时收到花圈问候,被指指点点,许妍和宋勤这波操作,积累了些粉丝,有粉丝直接闯进病房,把郭琪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差点动粗,被巡房护士拦下。 也有人提出质疑,但舆论的导向是在针对她,顺便数落下方善文和周丹臣——男女主职场上的反派,还有来搞事情的,现代人怎么可能这么闲?背后肯定有人指使带节奏。 许时来找她,就变成意料之内了。 “你好,郭女士,我叫许时,是前段时间因你而上新闻的许医生的哥哥。” 许时捧着一束花,不紧不慢地朝她打招呼。 矜贵的公子虽同样清冷,却和许妍不一样,说不清哪里不同,但由良好教育出来的优雅,金丝眼睛让他看起来一丝不苟,却不让人讨厌。 真要说和许妍哪里不同,就是许时多了份理智,许妍眼底总有被教育掩藏起来的卑劣,少了分舒达,可能被许家的光环照着,很少有人能察觉到,那份卑劣恰恰能与宋勤不谋而合。 小说里许时除了喜欢许妍外,其他事情都保留恰到好处的理智和家族培养的良好作风。 “许先生,你好。” 许时不多废话,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交叠的修长双腿、笔挺的西装、疏离清淡的表情,让许时看起来不似真实存在的人。 “长话短说,我妹妹因为那件事很困扰,很多人骂她质疑她,令她的情绪很波动,能麻烦郭女士公开道歉吗?” 因为她、方善文、周丹臣没有反击,许妍现在停职,天天闲的只能和宋勤拍视频秀恩爱,叫困扰? 现在一百个人里有九十个夸许妍人美心善,剩下的属于中立,没有太过支持,可能很快转变态度,许妍也叫困扰,郭琪、方善文、周丹臣算什么?后两人在承受言论压力之余能正常上班,有时还得顶某两个被停职的班。 她淡然笑问:“许先生,你妹妹跟你说过这件事吗?” “有或没有,对郭女士不重要吧?” 她面无表情,直戳痛点道:“不重要,但……许先生觉得她适合当医生吗?” “医生是她的梦想,她有能力当。” 她面容扭曲了一下,勾起唇角:“许先生,如果,面对这一切是你的母亲或妻子,素不相识的医生想伤害你最亲的家人,事后百般推脱针对,你会怎么想?你还能说得出刚刚那番话?”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许时寒声道。 “你就能容许这种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换种说法吧,你放心如许妍般的医生治疗你家人吗?” “……” 第69章 烟火女主5 “我不是来听你说教,郭女士应该明白,现在的舆论对你不利,你道歉了,我会摆平那些言论。” “我没想对你说教,那件令你妹妹困扰的事是真是假,你不想知道?还是,在你心里,任何一个普通人连你妹妹一根毛都比不上?就算我真被剖腹,你也会选择维护许妍。” 透过金丝眼镜看到的眼神格外冰冷,许时只有在对许妍的事格外不理智,深思几分钟后道:“我妹妹不是那种人,她选择了当医生,就会尽心尽力完成本职工作。” 许时现在对许妍多少有些幻想,郭琪的眼神像是要刺穿许时,把对方看透,声音冰冷:“但愿,你以后说得出这种话。” 许时走出病房,碰到了前来探望的方善文。 “方医生。” 许时的态度冷然,许妍在他面前说过不少方善文的坏话,也曾碰见两人为工作上的一点事爆发激烈争吵,主要是方善文单方面骂人,许妍委屈承受,对方善文的印象不太好。 “许先生。” 方善文同样不喜欢许时,看他来郭琪的病房,能猜到些来意,来为许妍摆平烂摊子呗。 他们没有熟到聊天的地步,打声招呼,许时就想走。 方善文及时叫住:“方便聊几句吗?许先生?” 许时带方善文到不远处广场里的咖啡馆。 今天是上班日,咖啡馆没几个人,方善文看了眼价目表上的咖啡价格,高的吓人,果然是和她不同世界。 对有钱人来说,咖啡是享受,对方善文来说,只是长时间工作的必需品,素日里根本不爱,只点了一杯白开水。 许时问:“方医生,有什么事?” 方善文叫住许时,当时没细想,现下深思熟虑后,直接道出结论:“许小姐不适合当医生。” 话说的太直接,许时无法接受:“方医生……,你这么说太苛刻了,我承认,妍妍做事有时不稳妥,是有些娇生惯养,需要时间磨砺,但她的专业能力没有任何问题。” 方善文想,也是有问题的,你不知道而已。 “有件事,领导当时不让说出去,怕影响救灾热情以及千千万万冒着生命危险救人的救援人员形象,许妍被停职,不是因为那个患者说她……” 方善文观察许时的神色,这位少爷当真不知许妍和宋勤到底干过什么,以为是郭琪污蔑,她曾遇过许妍对许时如何歪曲事实,明明是工作上有缺失,到许时面前,硬生生变成她刁难针对。 “我想领导也在斟酌如何处理,许医生和宋站长有错,可现在舆论导向啊……” 许时受不了方善文打哑迷:“方医生,还是直接把事情说明白吧?” 方善文压低声音:“她和宋勤,放了些人进救灾现场,一部分假扮消防员,还有媒体的,扮消防员的人承认了是他们给钱放进去的,记者则是许医生透过关系找来的,目的是拍他们救人。” 听到宋勤二字,许时已是满脸嫌弃,听完整件事,他更是愕然到一时说不出话,太超乎常理以及……他对许妍的认知,也许从再遇见宋勤开始,许妍就变得陌生了。 “妍妍,为什么要这样做?” 方善文唇角勾起讽刺的冷笑:“现在她和宋站长那么火,许先生认为是什么原因?” ! “……” “这就是我觉得许妍不适合当医生的原因,她想出名,可以去当明星当网红,不要做那种事博取知名度,弄不好会影响整个行业医生的形象,再者,如果发生二次坍塌,那里的人都有生命危险! 过去我只觉得她是千金大小姐,不懂人情世故,做事有些固执己见,现在看来,是我狭隘了,请你跟许小姐说说吧,放过那个患者,让她的粉丝放过无辜的普通人吧。” 许时蜷了蜷手指,惊疑不定问:“剖腹取子的事呢?” “以一个医生来说,不可能有这种失误,那个患者不像说谎,当晚遇到她时,衣服被剪烂,许妍手中也有手术刀。” ! 许家有钱,就会有怀各种心思的人来讹诈,许时本以为这次性质一样,但好像有所不同,方善文不像说假,单一个人的话不足为信,必须多找几个人求证。 许时来过后,知她不妥协道歉,针对她的事愈演愈烈,有人送花圈,天天来辱骂她,晚上也躲过护士查房来骚扰,更有甚者往病房的地上泼油,企图用群众的力量逼她屈服,她没摔成,隔壁床的孕妇反而摔倒了。 医院只好报警,警察通过监控很快抓到凶手,是许妍的狂热粉。 许妍天天闲的无聊更新视频,冷艳的外表招来一群铁杆粉,公开、私底下许妍不断给粉丝“洗脑”,天天说自己怎么被人欺负,郭琪几人怎么迫害她停职,要多无辜有多无辜,有几个年纪小的,头脑一热,就跑来医院搞事。 他们看来,郭琪是个极其恶劣的女人,有任何事都不应该得到医院的治疗,任由她死才对,现在好了,害其他孕妇摔倒,都怪医院接收这样的坏种,跟她同房的也跟有问题。 她的嘴巴从头到尾呈O形,这得脑子多有病才能说出这种话? 惊得警察和孕妇老公傻了,然后整个房间爆发出铿锵有力的怒骂:“你们她妈是不是神经病啊!天天来医院骚扰,误伤到我老婆,还说你们没错!我一定追究到底!” 这群人都是十五六岁的未成年,真没办法入太重的罪,顶多赔钱了事。 摔倒的孕妇最终没事,在事情当天就换了病房,但其老公不是普通人,是比许妍更有影响力的网红,直接把这件事原原本本放到网上,直指许妍教唆粉丝到医院骚扰病人。 这件事很快登上头条,又引起热议。 言论分为好几派,一派是许妍死忠粉,认为是粉丝个人行为,维护许妍,一派是支持那个网红,认为许妍的言行有教唆粉丝闹事的嫌疑,一派就是中立墙头草派,两边都觉得有道理,还有一派极少数,同时批判许妍和她,人人有罪论派,众说纷纭。 她受到的网暴一下子减少了,在医院的日子好过些。 如果是真的郭琪,在之前被人天天辱骂时就产前抑郁症,或者直接被吓流产了,换成庞辉,脸皮顶厚,完全没事。 第70章 烟火女主6 许妍开直播澄清不知粉丝所为,只是闲暇分享日常。 那个网红眼见舆论逐渐导向许妍,直播回怼: “许妍,第一,你刚开始的视频,都很有指向性,意指郭琪针对你,向领导投诉你,事实上,我与你工作的医院求证过,郭琪从未投诉过你,你的停职不是因为她!” 他明显提前做好资料搜集,有备而来:“你的停职,是因为你在救援时玩忽职守,不听劝告!第二,你现在是一个网红,是有影响力的公众人物,无论是你的视频,还是你跟粉丝的私下沟通,无不在表达你被你同事、被救灾现场第一次见面的女人郭琪迫害,我想请问大家,如果有人在你耳边一直说别人害你,你能对那个人有好印象吗?有些人头脑一热会做出什么来,是无法想象的,许妍你和粉丝的聊天记录可都在警局保留着,你敢说没有教唆未成年以身试法的嫌疑吗?” 这个许妍是真的敢,反正没有直接叫人泼水泼油的。 大哥越说越来劲:“第三,你身为医生,在视频里,你说多么热爱医生工作,可你任何一条视频里从没有教导过正确的医疗知识,这就是你对医生工作的热爱?你明知郭琪是孕妇,是需要住院的病患,可你在做什么?屡屡发视频指责她冤枉你,指责你的同事针对你,传导负面情绪、价值观,诱导大家针对她门网暴她们,导致你粉丝的过激行为最终祸害到无辜的人身上,她的同房、我的老婆因此摔倒,幸好医院及时救治,才没有流产,这是你作为医生对生命的尊重、作为网红对社会价值观的引导?” 这位老哥说的条条在理,勾起很多人回忆,许多被压下、遗忘的疑问再度浮出水面,许妍最近不怎么把复职挂在嘴边,只有和宋勤的甜蜜日常、对工作生活的抱怨。 大哥的直播质问一出,言论没有一边倒,保持众说纷纭。 只有一个原因:没有人在背后为许妍做舆论引导。 如果许家出力,大哥会被翻出黑料,和他们一起被网暴,现在,加上男女主六人都算没事。 这个没事仅仅是以她之前的处境论,对许妍和宋勤来说,可能是滑铁卢。 郭琪的老公已经回来,三十来岁有些啤酒肚的男人,郭琪受伤住院,目前无法上班,开销全靠他,只能找兼职,工作太忙碌,就很少来。 也幸好不怎么来,他脾气有些火爆,要是知道许妍带上团队以探望之名,实则来激怒她,估计当场对骂。 许妍在一群人簇拥下突然造访,在病房门口扫了眼公立医院五人一间的病房,似乎觉得环境很脏,眉蹙得能夹死苍蝇。 大姐,你是不是忘了你原本是医生?更脏的你都经历过吧?你自己还在厕所里与宋勤xx过! 除了许妍,还有摄影、助理等人,他们开好设备,才走到郭琪身边。 许妍拿出消毒湿巾擦手,助理小妹善解人意道:“许姐,忍忍吧。” 高贵优雅地丢下消毒湿巾,仿佛空气冷了几分。 她问:“你们是谁?来干嘛?又来采访啊!” 许妍身后年龄稍大的女人开口,不像助理,也不像摄影,多半是经纪人:“郭女士,您好,您住院这么久,许小姐一直忙复职,今天有空,特意来探望您,对了,您老公呢?今天周日,怎么不见他?” 她一眼看穿来意,没有笑,也没发脾气:“原来是许医生啊,来,坐吧!那时太黑,根本没看清楚,原来许医生长这么漂亮啊!之前这里被泼了油,地上还有点滑,别摔着了,一个不小心磕到脸,许小姐这么漂亮就可惜啊!” 郭琪的话,无疑是在说许妍是花瓶,虽然这是不争的事实。 许妍最大的卖点是那张脸,还有普通群众对医生行业的尊重、富家千金清冷高贵气质、和宋勤之间不顾世俗绵长温馨(恶臭)的爱情。 归根结底,还是高颜值,现在被人用这件事讽刺,许妍瞟了她一眼,冷傲地偏头不再理会。 经纪人坐到她身边,故作熟稔地慰问。 好家伙,一个许妍,一个经理人,一个助理,两个摄影,说来探望,竟然什么都不带,就带个人来。 经纪人说了一大通没用的废话,又再次问起郭琪老公为什么不陪着她,试图刺激:“妹子啊,你现在可是关键时候,老公怎么能不陪着你?” 话刚出口,助理故意嘀咕,用她能听到的声音:“现在的男人啊,老婆怀孕住医院,花天酒地的也不少。” “唉,小琴!”经纪人故意斥责说话的助理,转而对她说,“助理说的胡话,别在意啊,妹子。” 这群人故意在她面前一唱一和,就是为了激怒她,话不是许妍说的,但人是许妍的,如果真被激怒骂出口,回头剪辑一下,就会被再次网暴。 她似笑非笑:“我们都是普通人,不是有千万家底的豪门……” “豪门”二字又刺激到许妍,引来冷漠注视。 她语气三分讥诮三分淡漠两分漫不经心,假笑应道:“我们的房子因为地震毁了,我老公要工作,要找新的住处,有很多开销,我住院不能工作,还要支付我在医院的开销,还有很多很多生活上的杂事等着处理,他的家人都在乡下,没有人可以帮,很多事都要他亲自处理,我不是太严重,无须时时要他陪着,我觉得这才是夫妻相处之道,没必要常常黏在一起。” “这样啊……”经纪人尴尬地随便应了句,料想不到郭琪这么难应付。 这时期的孕妇情绪不是最不稳定吗? 料想许妍不是什么好人,对着有养育之恩的养母养父,都能因为他们妨碍到与宋勤的爱情而决裂,对着郭琪这个没见过几面的陌生人,明知她这时候最受不得刺激,屡屡教唆人网暴,还亲自带队给她不痛快,真要是郭琪,估计得气流产,当真良心被狗吃了。 她来了兴致,笑意不达眼底,皮笑肉不笑问许妍:“许医生,这几天闲来无事,看到网上有人说,我家那里地震,都是我住在那的缘故,上天要震死那些为恶的坏种,你作为医生,一位格物致知的唯物主义者,怎么看待这种言论?你认为我和我肚子里的宝宝是不是天生坏种?有没有生存的权利?” “……” 这些话都是许妍诱导或找水军写的,此时被郭琪提起,许妍不屑地哼了一声就走了。 那群人干巴巴说几句,见郭琪仍然情绪稳定,言语虽犀利,没有分毫怒意,只能悻悻离开…… 第71章 烟火女主7 本以为没拍到发脾气就万事大吉,许妍这下没办法对付了,预料不到还能凭空捏造。 从她住的医院出来,在烈日下许妍拍了段楚楚可怜的视频,大意是来探望郭琪被赶出去,许妍语气倔强又委屈,手中提着昂贵的营养品。 “我以私人名义探望郭女士,没想到她……,我不怪她,总有一天,我会争取到她的谅解,希望有一天她能明辨是非。” 她麻了,要是真看到昂贵的营养品,怎么可能苛待郭琪的身体不收呢?明明只有没卵用的花圈,当她是什么啊!吃花还是吃瓜能养好身体? 许妍算是刷新她对下作女主的认知,这脸皮怕不是铁打的吧。 嗯……,没错,她重新又过上天天收到花圈被人闯进病房辱骂的日子,这次人学聪明了,不搞泼水泼油的实质性犯罪行为,就三两个人围着骂,骂完就走,换其他人进来,这些人也够兢兢业业,天天来,骂人不带重复,郭琪跟她老公都被问候一遍又一遍,整得病房跟菜市场买菜,在护士来时就会四散而逃。 几天下来,感觉心情变得浮躁了,丝丝戾气乍现,白天面对像循环播放的辱骂,就算多见惯世事,难免觉得不适,身体上的、心理上的。 郭琪的老公尤为担心,探望次数也多了:“老婆?你真没事?” “没事,有事不就让人称心如意吗?你忙家里的事够辛苦了,别跑来跑去,这点事我能应付。” 对方忧心不已,她勉强安慰几句,让他回去好好工作。 之后许妍有些奇怪,连续三四天不更新视频,很多人怀疑是不是她背后有靠山在搞许妍。 过了几天,许妍才再更新视频,眼眶红红的,失落道:“我发生了点事,……我和家里决裂了,对不起,我前几天真的没有心情……” 没说两句,许妍就哽咽了:“家里不同意我和宋勤,觉得宋勤是穷小伙,我跟他结婚没有幸福,我能理解他们的忧虑,但人和人在一起,不应该有太多阶级观念,我不会因为我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就瞧不起人,也不会因为我是被收养的,就自轻自贱。” 当然不用自贱啊,你本来就贱。 “可我希望有一天,爸爸妈妈能看到宋勤的好,希望他们别抱着瞧不起穷人的思想看低宋勤,我还是会继续努力,与他干出一番事业!” 许妍还可爱地给自己做了个加油手势,勉强笑着和粉丝说拜拜,萌倒一群钢铁直男。 努力什么?努力抹黑一切可以抹黑的,来抬高自己?和家里决裂就决裂,干嘛把养父母家说一顿? 许妍这一举动,无异于激发普通人对富人的仇恨,许氏股价动荡,名下公司被一些人联合抵制,不少人指责许家为富不仁,干涉恋爱自由。 许妍还添油加醋地说养父母逼她政治联姻嫁给不喜欢的人,她意志足够坚定,和宋勤锁得死死的。 他们在镜头前的眼神都能拉出丝来了,坚定的爱意让旁人羡慕,好一对……男才女貌的眷侣。 小说里,决裂后许家父母不是没想过和解,他们对许妍很宽容,只要离开宋勤,就不计较许妍曾经因一个男人与家里决裂,现在许妍把这件事放上网,才是真正实现许家与之决裂。 有些人翻出许家家族谱,妄加猜测许妍在许家过得有多不好,可能被养父哥哥、许家男性亲属侵犯过云云,大部分人同情许妍的遭遇。 面对媒体的采访,许母落落大方:“我们从来没有歧视过任何一个普通人,也许有的人不如我们有钱,但大家都是平等,我们通过自己的努力成功致富,我相信大家在自己擅长的领悟努力发展,也能闯出一片天,另外,在此我重申一下,许小姐确实是我家的养女,她可能与我们老一辈人的观念有悖,但多年来许家对她悉心栽培,对她,和亲生子女没有区别,她的待遇完全不输于我对亲生儿子,她高中以后,我送她去国外一流医科大学学医,让她能在最好环境里学习,只要有空,每隔几个月便会去国外看她,回国后我们在她工作的医院附近给她买房买车,方便她出行。我们对她,都是力所能及的最好,就算是决裂,我们没有收回来,如果这样都觉得许家苛待,我无话可说……” 记者陆续问了很多,问到很多他们和许妍的相处细节,许母甚至记得许妍喜好和生活习惯,与曾经在视频里展现过的不谋而合。 许母最后道:“如果有人妄加揣测,污蔑许家,必要时,我们会采取法律措施,不会轻易放过造谣者。” 这段采访成功挽回了一些许家形象。 许妍宋勤不甘示弱,和许家彻底闹起来,闹得鸡飞狗跳时,她出院了,没几个人记得她这一茬,她安心出院回到工作岗位。 郭琪是幼师,人缘挺好,不少家长孩子挺同情她,没有人因为许妍去刁难她,网上有太多听风就是雨的事,普通人不会特别在意。 她的事热度过了,生活日趋平静,重新租个房子,和丈夫温馨快乐地生活。 不出点意外,她就要待到生孩子了。 这天,她下班回家,刚走出幼儿园,一辆豪车停在她面前,拦住去路。 穿着贵气的中年女人礼貌又客气地道:“郭小姐,我是许妍以前的养母付浅芷,方便聊两句吗?” “以前的?” 这个说法略显好笑,脸上带了些许笑意。 付浅芷自嘲道:“郭小姐没看过新闻?她和宋勤现在是国民情侣,我这个做养母的、还有许家,高攀不得。” “……” 付芷浅下了车,长发以简单的簪子盘起,复古的深绿色过膝连衣裙,披着一件白色披肩,配上黑色高跟鞋,脸上保养得很好,整个人优雅知性。 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算是很给她面子,付浅芷道:“这里不方便说话,郭小姐还是这边请吧?” 上了车,付浅芷言语不多,对她很是照顾。 第72章 烟火女主8 她们到本市最豪华的酒店,在酒店经理的带路下,进了包厢。 付浅芷很适应这样的环境,熟门熟路点好菜。 她坐在长沙发,付浅芷点好了菜,优雅地坐到旁边单人沙发。 她们是不同阶层,话题不多,相视无语。 付浅芷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放到茶几,问:“这个U盘里有一段视频,郭小姐知道是什么吗?” ? 迎着她的目光,付浅芷淡漠话语中多了一分纠结,缓缓道:“许妍被停职后,有个记者找上我,他手里有一段录像,关于许妍的,他的儿子罹患绝症,外国已经有这种病的药,还在试验中,希望许家能送他儿子去国外就医,试那种药……” 不明白付浅芷为什么跟她说这个,她问:“那……许夫人帮了这个忙吗?” “为人父母,最希望的就是看到孩子身体健康、事业有成,我不介意帮这个忙,并且额外给他一笔钱,买下这段视频……” 说到“孩子”,付浅芷的眼神暗了下来,浮现出一层失望,轻启薄唇:“视频,和许妍,和你有关,不想看看?” 付浅芷拿出手提电脑,直接播放起视频,视频里光线阴暗,显然是天色很晚,一对男女边走废墟里找人边商量,不难看出是男女主。 许妍打算和许家剥离,宋勤在给她出主意,最后找到了昏迷中的郭琪,许妍、宋勤的态度很奇怪,该说随意吧,脸上带着慎重,该说慎重吧,许妍诊断的手法过于随便。 最后,画面清楚定格在许妍、宋勤脸上,在那句“我试试”,手术刀割破郭琪的衣服,对准其肚子,最后的片段是郭琪突然醒来,袭击二人后逃走。 当时,竟然还有第四个人?怪她急于逃离,半点没有留意到。 付浅芷和丈夫早就看过这段视频很多次,他们重点在许妍和宋勤说的话上,宋勤给许妍出了很多“馊主意”,没有被许妍否定,反而言语中是“我男人最聪明”的陶醉,把宋勤的点子进行升级。 这就是养了多年的养女最真实面目。 直觉宋勤不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他们才屡屡反对,许妍却要他们身败名裂,许氏倒闭,还要以一个人的惨死作为出名、摆脱许家的代价。 她注视付浅芷,付浅芷也看着她,目光相交,似乎有些情感达成一致。 “许夫人,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付浅芷每一次看都觉得心痛不已,被郭琪一叫,才缓过神来,迷茫散去。 “郭小姐,即将为人母,你觉得,我该不该把视频曝光?” 许妍宋勤天天阴阳怪气指责许家,害了许氏不少,付浅芷手握这段足以让许妍翻不起身的视频,真有心曝光,也不会来问她。 她说:“……我不知道。” 到现在,除了这里,她没有在任何地方看过,也许是许家父母对许妍仍有感情仍有期待,就算自己身陷囹圄,也不愿给造成一切的孩子重击。 在看似冷漠的家人内心那热烈温暖的爱,许妍轻易就抛下了,上赶着爱认识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一年的男人。 付浅芷失落地垂下头,“我也不知道,如果其他人知道有这段视频,一定会……” “其他人”应该是指许家其他人。 她说:“如果以母亲的角度,我理解付女士您的感受,哪怕她把我当跳板,我不会责怪她分毫,可是……” 话锋一转:“她的能力和职业素养有问题,听他们的语气,应该早就发现我,却叫来一队人演戏,企图用这种下作手段出名,更别提她事后针对我和她同事,怂恿别人伤害我,以致无辜孕妇摔倒,她来探望,明明我没有为难,过后竟然歪曲事实,导致别人送花圈,天天追着我骂,如果以一个跟她没有关系的普通人角度,我觉得这样的人不适合当医生,也不适合当网红!” 极力化解着心底的怒气,她的语气有几分愤然,如果是原主郭琪经历这一切,多半不是死了就是流产。 付浅芷劝道:“郭小姐,小心动胎气。” 她尽可能平静道:“请付女士好好考虑我的话。” 付浅芷压下心底翻滚的情绪,声音有些苦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对她那么好,她五岁时没了父母,我跟丈夫收养她,悉心栽培她,尊重她的选择,除了宋勤,我们什么时候逼迫过她?那个臭小子蛊惑她堕落,吸烟喝酒,还……” 稳了稳情绪,不愿把许妍的丑事说出来,“我不喜欢医生,她非得要做,我没拦着,让她上了最好的大学,她在医院里出状况,哪次不是我们摆平的?除了不让她和宋勤在一起,我们什么时候亏待过她?!” 心口像是堵了一团厚厚的棉花,付浅芷过了很多日夜没想明白,还要面对一堆来自养女、令他们焦头烂额的诋毁。 虽然原着里对于郭琪及其家人而言,许妍和许家做了很多错事,但付浅芷是真的很爱许妍,即便不是亲生的孩子,也为许妍付出颇多。 了解到这份母爱的她拍了拍付浅芷的手,道:“付女士,如果你选择不公开,我体谅你的立场,反正我也没事啊。” 付浅芷眉心蹙了蹙,吐出两个字:“多谢。” 气氛还不错,她顺口问:“关于许妍小姐,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她有次来医院探望,我总觉得……她有些针对,可我之前分明没见过她啊?” “有这种事?” 付浅芷也讶异,道出许妍的过往:“她的父母,是我和丈夫的好友,她五岁那年,家中着火,父母被活活烧死了,她则被送到孤儿院,我跟丈夫念在以往情谊领养了她,她曾跟我提过,以前邻居有个女人经常针对她,我安慰未来才是最重要,不要总沉溺过往,高中时她认识了宋勤,两人厮混在一起,我送她出国读书,回国后……,按理,郭小姐应该不认识她才对?难道是因为你说她……” 付浅芷噎住了,以许妍的性格,真不好说。 思来想去,郭琪和许妍除了那件事外没有任何交集。 来自许妍养母的话,实际上和书中记载好太多,关系再差,付浅芷话里总下意识维护许妍,避开一些影响到许妍形象的言语。 两人浅聊数句,仍然没有头绪,付浅芷有事,吩咐经理几句,跟她道别:“郭小姐,有事先走一步,我让人接你老公过来了,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记我账上,你现在怀了八个多月,可要好好保养……” 第73章 烟火女主9 付浅芷点的足够两人吃,避开孕妇不能吃的,其中还有对她身体好的,就没有额外再点。 那天之后,一切又回归平静,预产期将近,许妍宋勤和许家愈发对立,有仇似的,宋勤就算了,许妍是怎么回事?难道有她不知道的隐藏剧情? 宋勤如原着般举报许氏财务漏洞和消防问题,警方细查,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很快出了公告。 许氏提前发现问题,自查一遍,暗中纠正过来,没多少人察觉,宋勤非业内人士,这个举动反而给自己惹来一身骚。 开始有人发现不对劲,许妍之前是许家千金,自称从不管公司的事,又不是相关行业专家,如何得知?许家对宋勤厌恶至极,怎么可能被他抓到把柄?宋勤当过兵,退役后当消防员,不是资深会计,又是如何得知财务漏洞? 由此可见,两人的背后有人,居然能查的这么深,把许家的一切研究得这么透彻。 这点,许家可能更早前发现,这个世界除了自己人,最了解你的往往是敌人,多年生意场上岂会没有几个对手?许妍宋勤联手的估计是这些竞争对手。 在付浅芷和丈夫万分纠结要不要用那段视频扳倒许妍,他们已经步步紧逼。 许家都放手二人恋爱,为什么还要这样?除非…… 他们能因此获利。 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除却一些细节不同,基本按小说大体剧情来,男女主爱情没有再受到阻挠,越发恩爱,领了结婚证。 因为是两个网红,婚礼搞的无比盛大,收获不少祝福。 唯独许家没有派人来,许妍像是忘了怎么对待许家的七秒记忆金鱼,开启小脑萎缩模式:“虽然我和许家决裂,爸妈和哥哥不认同我和宋勤的婚姻,我仍然希望得到他们的认同祝福。” 宋勤道:“妍妍,你是我这一生认定的人,我会陪着你,永远对你好,也会争取你家人的认同。” 这位男主的演技不行,看许妍的眼里没有任何温情,说话跟例行公事般念台词,提到许妍的家人时,更有种咬牙切齿的冷意,只有许妍沉浸在婚姻的喜悦中,神仙颜值更是让人们直接忽略,只当是面冷心热。 宋勤妹妹当伴娘,舅舅家出席了,许家却没人去,就算是收养的,也不该这么冷淡。 这两人又瞎又脑残,粉丝也够瞎够脑残,直接把许家黑上热搜,加上宋勤许妍每天旁敲侧击诋毁养父母和许氏,让许家再背骂名,第二次面临危机。 一段视频悄无声息地在几个营销号播放,逐步扩散,最后进入人们的视野。 昏暗的废墟里,许妍和宋勤旁若无人商量着如何对付许家,各种恶心的手段频出。 宋勤:“我们要在一起,不让许家像十年前分开我们,首先要有影响力,这次是个好机会。” 许妍:“宋勤,人已经在外面等着,只要……” 宋勤:“等报道出来,许家不能直接出手。” 许妍娇软地应了一声,像足个沉溺爱情的小女生,话语充满雄心壮志:“除了这样还不够,我们要成为英雄,成为所有人眼中最完美的情侣!” 宋勤鄙夷瞄了许妍一眼,声音愈发冰冷:“就算我们能在一起,如果他们用点手段,像当年害我一样,用那点龌龊手段害我们和我们的孩子,暗中下绊子,就不好了。” 提到“孩子”,许妍一脸娇羞,话语阴险:“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我已经套过我哥话了,有人在查许氏的漏洞,一定能……!” 宋勤别有深意看了许妍:“如果没有呢?” 许妍表情更加羞怯,嘴上更加残忍:“那就做呗,我还是许家千金,有的是办法。” 宋勤淡漠眼神中饱含讥讽:“妍妍,谢谢你啊!你真好。” 那个“好”字竟是无比讽刺。 两人交流了不少陷害许家的办法,聊天之际,宋勤发现郭琪,两人没有太急,淡定到极点,许妍假模假样地诊断,看似认真,但动作极为敷衍,没有任何急救措施,很快断定郭琪死了,最令人意外——宋勤发现郭琪是孕妇。 两人眼神交汇,不知达成什么默契,许妍用手术刀割开衣服,准备剖腹取子,就在刀尖快要落到肚皮上,郭琪惊醒,袭击二人后逃走,超乎常人的动作让人不由一惊。 有人说,这是拍电影吧?又有人否定,视频里的孕妇好像就是郭琪! 网友们扒出过往的报道,发现竟和先前报道的录像能对上,那时只有她走出去后的画面,现在是把当时废墟里的补完整。 这件事沸沸扬扬,有人信了,也有人认为只是电影桥段,专业人士鉴定过没有剪辑成分,很多医生出来尽职尽责地讲解视频里的违规操作,指责许妍的行为有多危险,给普通人普及医疗知识。 在外界对视频真假吵得热火朝天时,她和炮灰老公已被许家保护起来。 郭琪还有不到十天的预产期,幼儿园见那件事又被翻出讲,干脆让她休息,以免出意外,老公倒是能去上班,总有人找,烦的不行,许家给他工作的公司些生意,公司直接让他陪老婆待产了。 许家保护他们,有太多理由,第一大理由就是怕许妍宋勤让人再次给他们下绊子挑起麻烦,过往一家人不信许妍是那么卑鄙的人,现在不敢不信,万一搞得郭琪一尸两命,良心过意不去。 许家也正需要郭琪出面证实视频真假,坐实男女主的罪行,自然得好好供着。 另外上次和付浅芷谈话气氛还算和谐,他们目前住在许家别墅的不远处,走路十分钟就到。 两人偶尔聊聊天交流育儿心得,付浅芷话里话外是想再养一个孩子的意思,这样无外乎收养或再生,付浅芷有一定年纪,想法更倾向于收养,但在许妍的阴影下,不想收养年龄太大的孩子。 他们在别墅休养两天,眼见她情绪稳定,许家拉着她去出席记者会,记者会该到的都到了,许时、付浅芷的丈夫许常、许家几个重要成员、方善文、周丹臣、医院院长、消防站领导、地震指挥部领导都到齐。 许家下了血本,要把许妍和宋勤压到脚底下…… 第74章 烟火女主10 记者会开始,许时是主持人,首先发言,一一介绍与会成员。 记者对于他们和许妍宋勤的瓜葛显然更感兴趣,许时只好略为解释: “关于许妍宋勤和许家关系,本来是两个家庭的小事,相信现实中不少家庭也曾经历过,因此占用了过多社会公共资源,实在非常抱歉……” 许时态度谦和,不复在医院面对她的强势,一一解答记者疑问。 对记者热切询问许家和许妍宋勤之间的关系,三个领导表情严肃微妙中带着尴尬,真没人关心视频那茬。 对于不出席婚礼的原因,许家也有合理解释,两人事先没有邀请他们出席,他们在许氏任职,不是闲在家中混吃等死的人,当天各有要务。 许妍已离开许家,他们仅仅是过去的家人,难道没有邀请下,厚着脸皮前去和粉丝朋友挤在一块儿参加婚礼? 许家人很委婉地表达了这一点。 见这件事解释的差不多,许时道:“这件事是个人价值观的碰撞,每个人对一件事看法不同,处事作风也会千差万别……” 许时长得不比宋勤差,甚至多了分贵公子的雅淡,很能令人信服。 “接下来,是本次记者会的主题,关于最近网上热播的两人救援视频,有请杜科长、李队长、林院长……” 许时把麦交给杜科长,对方先是一套公式化的开场白,好好夸赞了救援人员的工作,才入主题:“一个多月前,救援人员为出名,私自把群众放入救灾现场,事情发生后,我局与二人工作的医院、消防站各领导联合调查,对视频中涉事的救援医生和消防员及时展开调查,连日来多方走访调查,以及对涉事人及其同事、相关人员的询问,前段时间网上流传的一段关于救援人员视频,我们再次展开调查,经专业人员检查,视频无造假成分,现场状况核实后,确为非影视片段,为同一事件,视频中的救援人员确系医生许妍和消防员宋勤……” 他话语有些沉闷,每句几乎都是重磅消息,有记者问:“这么说,许妍和宋勤当时是想生剖……?” “以录像视频和当时在场人员看来,确系真实事件,我们对此事件的发生深感遗憾和抱歉,以后会多多对救援人员资格复核查验,普及急救知识,务必使此类事件不再发生。” 记者们一一向她和方善文、周丹臣求证,和杜科长所说无异。 她在那些记者眼里看到普通人得知这种事后的于心不忍,也有获得重磅新闻的喜悦和贪婪。 麦随后交到李队长、林院长,他们宣布了医院和消防站对二人的调查,宋勤好歹是公职人员,工作没什么问题,林院长就爆出猛料:“经过医院发信与许妍读的医科大学核实,许妍有部分资格证书是伪造的,在当地医院实习期曾出过重大事故,无法在当地就业。” 故而回国后伪造证书,这一点,许妍连父母哥哥都骗了。 他们的处分大体归结为辞退和追究责任,很合理的处分。 有记者问:“许妍、宋勤的行为无异于蓄意谋杀未遂,郭女士,请问你会追究吗?” “我想等宝宝平安降生后再说。” 记者会在还算祥和的气氛下结束,她被许家送回别墅。 上午开的记者会,下午这件事的新闻就铺天盖地,记者们的效率果然很高,无数人难以相信,也难以想象,在医疗完善的当今社会,竟然会有医生做这种事,不少人只觉脊背发凉,更多是对许妍宋勤意图的猜测。 有些人思及过去对她做的事,无比后悔,连连网上道歉,她看了一则,后面没再看。 垃圾们的道歉,看了能让她多块肉? 有官方的人出来证实,许妍宋勤无法再虚与委蛇、说假话污蔑他人,到第二天都没有任何动静。 许氏的危机算是解除,男女主名声扫地。 过了三四天,付浅芷邀请他们夫妇、方善文、周丹臣来家里做客。 减去许妍的影响,方善文和周丹臣朴实无华、很有责任心,许家很欣赏这样的人。 待到和付浅芷有些许时间独处,她忍不住问出心中压了很久的问题:“付女士,是什么时候下定决心?” “也许,是宋勤上门威胁我,不承认他们,就等着被网暴,也许是……我人生第一次被人扔烂番茄臭鸡蛋辱骂的时候。” 付浅芷和许常是年少相识相爱,共同熬出了许氏,不是没经历困难时,被这样对待是第一次,抓住凶手逼问,竟然是许妍叫他这么干的。 ……真那么恨他们吗? ……自己有洁癖的养母那般落寞难堪,高兴了吗? 付浅芷觉得是自己的教育失败,或许许妍天生感情淡薄,通过后天的教育是无法扭转的,只是把许妍变成金玉其外、实则败絮其中、更懂得隐藏自己的人罢了。 “太太,太太!”佣人有些慌张地进来汇报,“小姐她……” “别慌里慌张,慢慢说。” “许妍小姐她……,在别墅门口,说想见夫人和老爷!” 付浅芷的神色和人前一样优雅:“没必要,要说的早就说完了,她不走,就叫保安吧。” “可……” 好歹是相处了十几年的人,如今变成那样,佣人于心难忍,付浅芷嘴上平静,微昂着头,骄傲优雅走出房间,又是那个矜持的许夫人付女士。 “我处理吧。” 许妍欲冲进别墅里,被一群佣人拦住,穿着奇特,现在已经入秋,上身穿了件长袖睡衣,下身是波西米亚风格的长裙。 许妍急切地“爸爸”“哥哥”“妈妈”叫着,许常和许时都在,不为所动。 付浅芷下逐客令:“你来干什么?和你的宋站长恩恩爱爱去吧,我们不会再拦你,也别叫那么亲切,这里不是你家,也没有你的爸爸妈妈和哥哥。” 许妍素来清冷,此时却流着委屈的泪,像个不得不对生活低头的人:“宋勤他……丢下我和宝宝,携款跑了,我兜里没有一分钱,他连我的衣服包包鞋子都拿去变卖换钱,什么都没给我留下!求你们帮帮我啊!为了我肚子里的宝宝,帮帮我!” 越说越激动,许妍干脆直接跪下,像是古代的罪人那般磕头。 许常和许时询问性地看向付浅芷,等待她的发号施令。 “许妍不用演了,许家不是善堂,你有需要,我们就得帮你,即使你曾经是我的养女,也不会无底线包容。” “妈妈……” 付浅芷寒声道:“这声妈妈以后不用再叫,你如果想我原谅你,就看看郭小姐愿不愿意原谅你吧,她原谅你,我可以考虑。” 怎么就说到她这里了呢? 第75章 烟火女主后记 许妍的眼睛落到后面出来的郭琪,太过普通的长相,跟颜值气质出众的许家人站一起,显得太不起眼,不特意提醒,根本没人留意到。 许妍定定地盯着她,眼神复杂冰冷,像是一把刀子直刺她胸口。 “是、你?” “是我。”她假笑,一字一句,“许、医、生。” 这声称呼太过刺耳,许妍已被辞退,甚至面临承担法律责任,眼中喷火。 许妍深吸一口气,尝试令自己冷静,却仍怒不可遏:“怎么哪都有你?为什么总是冤魂不散啊!早知道就该把你给剖了!” 怨毒的话,似乎是在对她说,又似乎是透过她对回忆里的人说: “你不小心摔倒没了孩子,为什么要赖我?自己生个女儿,逢人就说我是扫把星,害你没了儿子送终!我爸妈被火烧死,我要去孤儿院了,你还到处说我是丧门星,害你家要重新装修,害你们这些邻居不好卖房!” 以郭琪的年龄,不可能是许妍家曾经的那个邻居,付浅芷斥道:“许妍你发什么疯!她不是你那个邻居!” 不是吧,许妍对郭琪的敌意来自和许妍曾经的邻居长相相似?这也太无辜了?杀人理由要不要这么白痴? “妈妈你别要我跟这种人道歉行不行?其他的,我以后都依你。” 付浅芷说:“我不需要提线木偶,如果你因为郭小姐和你曾经的邻居长得像,而做出那种事,你应该道歉,原不原谅就看郭小姐意思。” 许妍好像有些疯了,非得执着:“妈妈,这不对!她和那个女人一样,害我失去工作、宋勤离开我,明明是她们的错,为什么我要道歉?” 许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倒要把你肚子剖开,看看是不是男孩!” 从口袋里掏出泛着银光的水果刀,趁人不备,绕过阻拦的一群佣人,对准她的肚子。 一人闪身过来,制服住许妍,摔得她七荤八素,倒在郭琪面前,竟然是郭琪的老公! “不许伤害我老婆!” 一群保镖赶紧夺过许妍手中的刀,那腔戾气慢慢散去,许妍有了些理智,自己竟然这么冲动。 “报警吧。” “别……,求你们放过我,宋勤留下封信就走了,我一时冲动……” 许妍哭着娓娓道出那封信的内容。 那封信彻底暴露宋勤的真面目,他们再次相遇是宋勤精心策划的,许家曾经害他父母双亡,虽然赔了钱,可人命这种事哪里能还清?况且他们害死父母,间接令宋勤童年不如旁人好。 宋勤心气很高,一直记恨,加上高中时许家百般羞辱他,阻挠他和许妍,遂把事业上的不如意全部归咎许家,和表妹串通好,让其告诉许妍许家对他做了很多“腌臜事”,离间他们的关系。 宋勤本身演技一般,很多事都是许妍的选择。 起初他挺担心许妍像当初一样,父母给点好处就回去,也怕许家再对付他,很多事最多只是附和提议,半点没想过许妍能做得又狠又绝。 有时眼见对方不遗余力、手段狠辣地对付养父母,说没有报复的快感是假的,许妍越是极力对付许家,那颗扭曲的心得到越大的满足。 宋勤在信中讥讽,话语间皆是得意:“没想到那种话你照单全收,我真怀疑你那颗能从医科大学毕业的脑子是摆设,该不会医生牌照也是买的?我也是开了眼,第一次见能有人这样对待养育之恩的父母!” 接近许妍,还有一个很大的目的,宋勤年近三十,升职无望,又不甘只做平凡岗位,许妍是许家养女,他大可借着这层关系,找机会进入许氏,争夺财产,搅搅浑水,顺便还能报复许家和许妍。 许家态度强硬,宋勤未能如愿。 没错,宋勤也恨许妍,恨她明明是婊子,还喜欢装圣母,高中时是许妍要去酒吧,要在厕所play,还赖到他头上,长大后每逢事业不顺,心里怀疑是许家针对,而原因则在于有个不要脸的死粘着他。 宋勤在信里说:“我看你和那些男粉互动得挺开心的,许家是不是不了解你有多么骚,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该不会肚子里不是我的种?” 是不是不要紧,宋勤没想回来,得意于把许妍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写道:“你害我没办法当消防员了,还要坐牢,拿走那些东西,就当作赔偿的,你跪下来像母狗一样求他们,说不定那帮老东西会原谅你,说到底,还是你命好啊……” 越说越气,许妍直接晕过去了。 再次苏醒,面前的是医生和警察,没有一个许家的人。 警察道:“许女士,你好,就你在许家别墅众目睽睽下袭击郭小姐,我们现在想和你录口供……” “不、不!妈妈不会那样对我!” 许妍崩溃不已地叫嚷着,没想到付浅芷真的报警了…… 在虚空看完这一切的庞辉,第一次感到爽快,系统好像不太能理解。 庞辉说:“你觉得我没有同情心?” 系统:…… “这玩意儿,你不是也没有啊,你就不能早点把我扔进去?我晚一秒钟醒,都要承受剖腹之刑!” 系统:…… 庞辉伸了个懒腰,通体舒畅,不少炮灰是与主角有所牵连的,但他是第一次觉得女主完完全全的罪有应得。 “郭琪跟她老公、方善文、周丹臣,还有很多要给男女主爱情让路的人,到底犯了什么错? 许妍和宋勤在救灾现场玩忽职守,甚至在早已发现灾民,但不采取措施,让郭琪从昏迷到假死,根本不配当医生消防员! 许妍因为私怨误诊郭琪,跟她曾经的邻居长得像,就要被残忍剖腹杀害?郭琪做错了什么?什么都没有! 郭琪的孩子因为不足月身体虚弱,有谁管过?老公想讨回公道,却不得不接受许家条件给孩子治病! 方善文、周丹臣敬业乐业,就因为长相,始终被男女主压一头,合理吗? 他们的悲剧,都是因为男女主骨子里的恶,觉得他们可怜才是有病! 许家虽然纵容许妍,说到底是因为亲情而有所偏颇。” 第76章 一百世 陆续又双叒叕穿越了几十个人,终于到第一百个的炮灰,是个有意义的里程碑。 这次,他穿越的对象是一条狗。 没人说过炮灰一定要是人,所以,在第一百个变成狗,合情合理。 在其他世界,炮灰是形容词,在这条狗身上是名词,它是真的成炮灰了。 它的人生,不对,狗生简直是灰到极点,警犬退役,威风凛凛的八岁德牧,名字叫小刚,在几年警犬生活中,经历大大小小的惊险时刻都没死成,退役后主人借其给剧组拍摄,中途有事离开一天,回来后被告知已炸成灰,连渣都没了。 狗主人和导演关系不错,想讨回公道,那些年就算是工作人员在拍摄时有什么危险,赔个几十万就了了,导演讨价还价,又以公众人物的身份压他,最后赔了三千块私了。 这位狗兄不是死在这部剧的第一只狗,前面已经几只狗哥,后面还有十几只狗弟,从这部剧开拍到结束,用了十几条长差不多样子的德牧犬。 导演是业内出了名的严谨,一个镜头没拍好,就再来一次,有时几条狗为一个镜头艺术献身也常见。 即使被看出来,在不重视生命的年代,也只有人夸剧组和导演的严谨。 至于男女主,是同样严谨的剧中男女主角,很能为艺术献身,也有差点被导演坑死的时候,男女主在拍摄完这部剧后足足休息半年,才能接拍其他剧。 由于这部剧是警匪片,少不得危急关头,他们经常弄得灰头土脸,亲爸妈来了都认不出来,最后凭借这部电影走上人生巅峰,接戏接到手软。 这些对他来讲,不重要了,作为炮灰狗,唯一的机会就是在其主人离开的一天里不被人抓去炸飞,并阻止这部剧拍下去,避免无辜狗牺牲。 他穿过去,睁眼看到了很多双腿,有的修长笔直,有的纤细,有的粗壮矮短。 “让道具组准备,等一下拍狗英勇救主的镜头!” 助理惊呼一声,说:“唐导,那是您朋友的狗,这炸药量好像太多,会不会像之前……” 被唤作唐导的人便是导演唐子坤,身影微胖,他素来严谨,也威严惯了:“不这样拍,怎么能有好的视觉效果?一条狗算什么!拍不好这剧,你别想有工资!” 它被牵到拍摄地,地下埋了炸药,小刚就是在这里被炸成灰,烧了很久,狗导演都不喊“cut”。 牵引绳被解下的那一刻,它穿过唐子坤坐着的椅子,赶紧往附近的小山村跑,没命地跑。 整个剧组的人站在原地怔了快一分钟,“狗跑了!” 唐子坤有些生气:“快抓回来!” 剧组人员不多,唐子坤、男女主角都出动抓狗了。 一队人兵分几路,唐子坤手持木棍,跑进了离拍摄地最近的小山村里。 村民们见为首的唐子坤手持木棍,目露凶光,纷纷戒备起来。 “那条德牧去哪了?!” 村名七嘴八舌问:“什么墓,没见过!”“你们想干嘛!”“你们是那什么拍电视的?”“成天在那边弄这弄那,吵死了!” 助理赶紧打圆场:“不好意思,我们剧组有一条棕黑色狗走丢了,警犬来的,好像跑这里了,你们看到没?私藏警犬可是大罪,要坐牢的。” 村民闻言,脸上是不同程度的惊慌,不少人赶忙表示没看到,有个老大爷说:“刚看到有什么跑得很快,我没仔细看,好像是条棕色的狗吧。” 唐子坤问:“跑哪了?” 他的态度说不上好,老大爷还是善意提醒:“河边方向吧,现在河水上涨,你们别下河啊!” 不知有没有把老大爷的话听全,几人已经往河边赶去。 赶到时,看到那条名为小刚的德牧犬正在艰难过河,已经走了大半,河水湍急,此时正值夏季,水位上涨,有不少暗流,很是危险,几人都不敢下河。 “下河抓狗!” 助理赶紧拦住唐子坤:“唐导,太危险了,别下河,再找另一条吧!” “我们哪有时间哪有钱再耽搁!” 唐子坤暴喝一声,冲进湍急的河里,几人紧张地呼喊,极力劝阻。 起初一切顺利,唐子坤走到河中间,拿着木棍,狠狠挥舞,似乎想击中前面看似在不远处的狗。 “打死你!贱狗!” “让你咬我,被我抓到,我弄死你!” …… 边骂边挥舞木棍边往它方向走。 河对面有村民喊:“快回去,很危险的,不要命了啊!” 唐子坤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都走了一半,哪能走回去?再艰难,也必须走下去! 不畏河水湍急,虽然每一步都走得更加艰难,河水有时快要没过头顶,唐子坤都不放弃,眼见狗上了岸跑进树林,他更为心急,两岸的人都为他掐了一把汗。 一阵湍急的河流过后,所有人发现河里没了人影,唐子坤……被冲走了! 被发现时,唐子坤已经是一具尸体。 那部剧暂时停拍,小刚的主人在树林里寻找多天,才把狗找回来,抱着狗失声痛哭了很久,不顾他人反对,把它带了回家。 唐子坤是一个名气不小的知名导演,不少人悼念,但很快就转为指责。 有记者采访在场的村民,问及当时为什么无人下水救援,村民纷纷说:“现在是雨季,河水那么急,谁敢不要命下河?”“是那个导演不听劝,我们都跟他说别下河了!非要下河抓狗。”“他还说,抓到狗就把它弄死!” 记者翻出唐子坤童年被狗咬伤,成年后做导演经常假借拍危险镜头,导致不少狗狗死亡。 新闻一出,那部剧更不可能继续拍摄,男女主另觅好剧本,以其他剧出了名,小刚和以后的狗狗们安全了。 他在虚空里摸着小刚,似乎知道他救了它,向来戒备心的狗没有反抗。 “你已经退役了,不再是警犬,不用跟以前死守纪律规矩,记住,你先是一条生命,后才是警犬,你没有必要为了别的生命奉献所有,好好跟你的主人颐养天年吧!” 小刚似懂非懂看着他,点点头,它走了几步,回头一箭步冲过来,来了个爱的抱抱,这是来自一只看似高冷的德牧的拥抱,拥抱过后,小刚一步一步走出虚空…… 第77章 世 第一百世后,他发现,炮灰原来不分物种,只要足够倒霉就能成为炮灰。 二百五十世,他穿的是个被骗子骗光家财的阿婆,阿婆从小没读过书,生活在小山村里,孩子出外打工,在城市站稳脚跟、买房子,把上了年纪的她接到城里住,买菜时,遇到声称卖保健品的骗子哄骗她,把她的十万存款骗光了。 儿子发现后就报警了,人抓到,钱没了,一家人把罪责怪到阿婆的愚蠢无知上。 当年,十万块是一笔不小的巨款,本来的阿婆每个月有一千多退休金,又有存款,时不时就能贴补家里开销,现在钱打了水漂,阿婆没什么文化,生活习惯也大相径庭,常常引起争端,婆媳、婆孙关系也不好。 这件事后,一家人对阿婆的态度更是明显差了很多。 儿子与儿媳妇天天言语讥讽羞辱,怀疑阿婆搞黄昏恋,才被人骗光家财,连邻里刚认识的老姐妹都带着有色眼镜看她,最后阿婆受不了,直接找栋大厦一跃而下。 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篇文的男主就是阿婆的孙子,当年阿婆被人骗光家财,家中生活水平直线下滑,后来去跳楼,一家人更是背上逼死老人的罪名,父母被公司辞退,被人唾骂。 某种程度上来讲,没搞错,他们被人骂可不是罪有应得? 男主肯定不这样想,他哪里知道家里的好生活有部分是奶奶贴补的,只觉社会不公,蠢奶奶被骗后,家里环境没那么好,死后更是令他们处处被人谴责欺凌,寸步难行。 他亲口对女主说过:“我七岁那年,奶奶被人骗光家里的钱,她……唉,我不怪她,她只是个没读过书的农村妇女,哪里知道这么多?也不会想到当年她的自杀,居然引起别人针对我们一家……” 这男主多少有点口嫌体正直,说到阿婆时常常是这种话,这样叫不怪她? 女主是男主的青梅,童年时两家走的近,二人因为这件事断绝往来,女主爸爸举家搬到别市。 长大后,两人很有缘分地在同一所大学重逢相爱,毕业后过了一段租房子住的苦日子,男主家穷得揭不开锅,上大学是靠国家奖学金熬过去,租房子和生活完全是靠女主家里出的钱,积累到经验人脉后,二人创业,经历一段艰苦岁月,把公司做得风生水起,携手走向人生巅峰。 自成功以后,男主每逢忆苦思甜,就把阿婆拿出来鞭尸,不可谓不孝顺。 女主总是用无边爱意和温暖的话语安慰他,每逢这时,他们看对方的眼里都能拉出丝来,四周瞬间没有其他人,只有彼此。 睁眼,他坐在警局,一对夫妻急急询问:“怎么就要不回来呢?明明人都抓到了啊!”“那些钱是咱们的,怎么就要不回来?”“你们可怜一下老人家,让他们把养老钱还回来啊!” 警察说:“二位,冷静,目前案件调查中,有进一步消息会及时通知,请你们先回去,那些补品都是假的,有的老人反馈吃了身体出毛病,建议你们带老人家去医院检查一下。” 他们对后面的话毫不理会,直接追问什么时拿回钱,警察好说歹说,劝服他们回去等消息。 他们三人出了警局,儿媳妇乔荃边走边骂:“老不要脸的,你是不是拿钱养骈夫,才被人骗光钱?” 阿婆儿子邓青警告道:“说什么不能回家说?被人听到很好是吧?” 她的声音苍老又无奈:“对不起。” “道歉有用,要警察做什么?”乔荃声音尖利,颇有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她顾不上乔荃和刘青这种人,直接说:“我明天搬回老家吧,城里开销大,我又没存款了。” 二人眼底闪过欣喜,乔荃刚想应下,刘青却冷静下来劝阻:“妈,别说这种话,我哪能赶你走啊?” 她随便应付,三人回到家,洗漱过后就睡下了。 第二天清晨六点,她拿着一袋行李,在火车站买了车票,搭最早一班火车回了阿婆的家乡。 留了封信给邓青和乔荃,写了很多对不起他们的话,说因为愧疚私自回去,让他们好好生活,不要找她,她在老家有房子可以住。 她猜应该不会找来的,还留下退休金的一半,另一半就是回去的路费和生活费了。 回到阿婆老家的房子,村民待人多了热情,不像城里人那般冷漠,见阿婆一人回来,有的人还帮她清理房子。 在老房子呆了十天,远在城市的邓青乔荃完全没有联系过她,只有附近住的、往日和阿婆关系好的邻里经常来往。 阿婆是高高兴兴、满怀期待被儿子接走的,回来了儿子十天没找过她,想想也知她在城市过的不快乐才回来,阿婆素日人好,村民质朴,经常有邻里请阿婆到家里吃饭。 第十天夜里睡着后,他回到了虚空,阿婆在那里等着。 他言简意赅道:“曾经有过人待太久,导致身体在现实睡了两天,我长话短说,别回去那个家了,那是你儿子的家,但不是你的。” 阿婆摇摇头,苍老的声音闷闷道:“是啊,他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他是你的孩子,也是乔荃的丈夫,你孙子的爸爸。” 很久以后,阿婆说:“我……懂了。” 她轻轻抱了庞辉一下:“孩子,很累吧?……你比我经历过的苦难还多,如果太累了,停下来休息,没必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道别后,佝偻的身影消失。 系统突然好心地展示阿婆和一家人的结局,阿婆资助了村里几个大学生读书,毕业后,他们回到山村,大力帮助家乡发展,小山村摇身一变变成富有村镇,他们把阿婆当奶奶,给阿婆养老送终。 反观另一边,邓青乔荃一家就没那么好,警察帮他们追回了骗款,心安理得地享受,男女主虽然青梅竹马,但没有发展出超友谊的感情,女主反而对男主越发疏离。 原着中他们在一起,童年滤镜占了些原因。 阿婆回乡下,邓青一家没有经历那些磨难,夫妻太过娇宠儿子,男主在初中强奸女同学,高中时多次性骚扰同班女同学,还有一次强奸未遂,成年后多次犯案,一次错手杀死受害者,最终锒铛入狱…… 第78章 世 315世,他是个年仅五岁丧命的小孩,吃下有毒食物抢救无效身亡。 男女主不重要,一个孩子怎么整杯闷味道不像果汁的展示品? 没弄明白,他已经变成那小孩,一杯果汁递到面前。 递果汁的女人不耐烦道:“喝吧!喝喝喝,非得浪费钱在外面买十几块一杯果汁!回家那么多水果吃,一天到晚只知道浪费钱!” 入目是长得还行的脸,写满了不耐烦。 女人骂完,捧着奶茶和同样带孩子的闺蜜抱怨,两个女人就育儿心得发表长篇大论。 他捧着果汁,仔细观察杯中液体,粘稠液体不像果汁。 女人见他没喝,催促:“怎么不喝啊!不是你要买的吗!” 他反手把果汁丢到地上,女人立马怒了:“哎,你怎么搞的,怎么把果汁打翻了!” 女人骂骂咧咧,怒目而视,仿佛有无尽怨怼,闺蜜劝说不管用。 有个小弟弟跑过来,奶声奶气道:“小哥哥,来,我的果汁给你喝。” 女人骂的更疯,细数他的缺点:“你看你,自私,不知道分享,总毛手毛脚……” 没人留意到,从杯里流出来的液体不像常规果汁。 果汁店店员匆匆跑过来,拿着杯新鲜果汁,客客气气递给他们,话语里满是歉意:“女士,对不起,刚刚忙中出错,拿错店内展示品,这杯才是您要的果汁。” 那杯展示品仔细观察,很容易发现不是真果汁,喝下去一两口,也该发现了,不会有人真的喝吧? 终于安静了,女人没有怨气爆表地骂。 那杯展示品流出的液体明显跟真正果汁有区别,女人认真看一下,也能发现端倪,假如他被女人数落催促喝下,此刻就在医院了。 附近的人眼神越发怪异,真不知情吗? 闺蜜也默不作声,表情凝滞。 压力之下,女人朝店员破口大骂:“我家孩子差点喝了这杯东西,要是有什么事,你们担得起吗?” 店员摇了摇透明杯子,道:“女士,展示品与产品有很大出入,只要多看一眼,肯定能发现不是果汁,喝一口也能……” 女人怒目横视:“这说的什么话?你店的错,还想怪到我头上来?” 店员没有太低一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店员工的疏忽,这位宝妈,是你不断催促,还想插队,以致员工出了差错,这杯展示品和真果汁有很大出入,不太可能弄混,我……合理怀疑你故意拿走展示品,让孩子喝下去,想借此碰瓷讹钱。” 店员一番话,点醒了四周人,包括闺蜜,议论纷纷,不断插刀。 “刚刚她一直让孩子喝,没想到……” “不是亲生的吧?后妈来的。” 闺蜜插的刀子最深:“我知道这几年你家不富裕,但明明这么小,喝下去会出事的。” 话好像没错,但也没多对。 女人气急,直指店员:“你!你放屁!你店出差错,差点害了孩子,还诽谤我,我要报警!” 店员态度很冷:“报就报,店里有监控,你在店内的行为都拍下了。” 女人要向果汁店索赔,店员只愿意这杯果汁不收钱,各有各的道理,两人拉拉扯扯,他品尝果汁看完全程。 最后,女人收回钱,免费多得一杯果汁。 女人和闺蜜很快散了,各自回家,一手拉着他,一手喝果汁,女人点评:“真好喝!小宝,你喜欢吗?” “……” 女人情绪稳定下来,说话也和蔼:“刚刚是妈妈没注意到,这么晚了啊,还得做饭呢。” 买菜回家,女人很心疼钱,买的却不差。 到家后凳子没坐暖,女人便开始做饭。 手机传来信息的声音,女人做好汤,拿起手机,平静地放下,心疼地看着煮好的饭菜,抱怨:“不回来吃饭,不能早点说?” 女人找出许久未用的榨汁机,用新买的苹果榨了三杯苹果汁。 两杯果汁很快喝完,只有一杯孤零零地和饭菜待在冰箱。 晚饭时,女人说:“小宝,妈妈明天要去上班了,以后就能买很多很多杯果汁。” 男人整晚未归,女人没有过问,第二天把他交给一对老人,交代几句,就去上班了,临别前说:“要好好听外公外婆的话。” 他脱离孩子身体,孩子声音脆脆的:“妈妈加油,我会的!” 女人上班后,情绪明显稳定很多,没有捉襟见肘,不再无端指责孩子,脾气不好是家里呆太久,心情郁结所致。 男人得知老婆上班,只觉她兼顾不了家庭,有时回家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有时甚至回来得比他还晚,频繁吵架,很快离了婚。 最后,女人争得抚养权,与父母同住,孩子健康快乐地成长。 经系统点明,和女人对骂的店员就是女主—— 难得的倒霉女主,前半生经历各种倒霉事,开个果汁店,做得有声有色,店员给错展示品,她拿着真果汁本想道歉,小孩迫于母亲威严,已整杯喝下,因为服下太多,小孩死了。 一家人索赔,果汁店倒了,赔了不少钱。 之后尝试过不少行业,仿佛诅咒般,每次有点起色,各种烂事落到她身上,导致创业失败,感情路也屡屡受挫,几次被男友或搭档伙同他人欺骗,险些自杀。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清心寡欲,真应了那句“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专心经营自己的生意事业,到四十岁时才成功,成为商界女强人。 一生坎坷,相好桃李满天下,可能太了解男人,也可能没有遇到太喜欢,最后愣是没有结婚,养了几个孩子,尽心尽力栽培,建立助学基金会,资助不少贫困学生完成学业。 七十多岁仍没结婚的她,选定合适的继承人后,就到寺院里带发修行,古佛青灯,佛经伴身到离世,成为那个世界那个年代最具神秘色彩的女企业家。 而小孩没喝下展示品,果汁店没倒,就不知会如何发展了。 金子总会发光,应该能提前成功吧…… 第79章 世1 422世,他穿越成了皇帝。 皇帝能成为炮灰,是很难得的,还是在国家强盛,朝臣没人心存反叛、本人还算兢兢业业之时被踢下皇位,简直难以想象。 果然没有最离谱,只有更离谱。 皇帝炮灰名为宇文仁,身处的世界是某本架空历史的穿越小说,之所以成为炮灰,是因为他干了一件事—— 意欲强纳穿越女主为妃。 女主名为楚曦月,由现代社会而来,奇思妙想,见微知着,传播现代思想,在医术、火药、武器颇有建树,简单来说就是数理化学的好,走遍古今没烦恼,脑容量惊人,竟能记得这么多知识。 有人认为此女想法独到,有人认为她十分危险。 比如,某天她感叹“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又比如,某天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再比如,某天,她舌战群儒:“人人生而平等,女子能操持家务,为何不能经商为官领兵打仗?” 如果不是女主,多半会被打死,谁让她是呢? 楚曦月的特立独行终于引来青睐,一文一武的两个男人与她详谈过后,均刮目相看。 这两人大有来头,是官位最高的文臣武将家嫡子,名叫李慕青、康宁,简称两大舔狗。 宇文仁八岁继位,父亲给他留了几个贤臣辅佐,到女主穿越过来,已过了十年之久,其中以首辅李溢之和镇国大将军康天海、摄政王萧峥为主,这两人便是前两人之子。 两大舔狗出钱出力给女主开书斋、开讲堂、开医馆,有人欺负女主,两人化身护花使者,处处保驾护航。 宇文仁本来并未在意这楚曦月,两个世家子抢一女子不少见,每年官员纳妾数不胜数,有的人为博红颜一笑豪掷千金,不少女子使劲浑解数,只为给自己博个好前程,楚曦月在他看来,顶多是会巧立名目搞噱头。 真正让宇文仁在意的,是她的一番话。 楚曦月在讲堂里,对慕名前来的人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孰人为燕雀,孰人为鸿鹄?待来日揭晓。” 引得众人赞不绝口。 有人问:“当今天下,太平盛世,国富力强,却仍有天灾人祸,敌国偶来袭,姑娘以为何为治国之道、臣民如何谏君王?” 这是送命题啊,楚曦月被人追捧惯了,有些飘了,丝毫未察: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天下人之天下也,为君者,当屈己纳谏,任贤使能,恭俭节用,宽厚爱民,明主不恶切谏以博观,忠臣能不避重诛以直谏,方为天下主,井底之蛙必误国。” 说得很好,下次分分钟让你说不了话。 宇文仁继位以后,政事上不过不失,德行也不荒唐,莫名其妙就被人diss,怎么听都觉楚曦月暗讽他治国无方。 毕竟宇文仁和朝臣们属于实践派,楚曦月属于理论派,一个国家这么大,每年肯定得出点事,很多措施知易行难,楚曦月说得很美好,实际操作极为困难,宇文仁当她只会空谈。 而后微服私访时,宇文仁到讲堂,命运齿轮开始转动,当天楚曦月恰巧再说“为君之道”:“为君,位天下,天下之事,应上能懂天,下能知地,当能者居之。” 又听她说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言论,传播社会主义思想,生动地描述千百年后美好平等的世界。 下面李慕青、康宁、一众世家子弟拍手叫好,群情汹涌,尤其听到人人有书读、有一展抱负的机会,更是拍案叫绝。 这群傻叉竟然认同这女人的谬论!宇文仁回宫后下了一道旨意,大意是欣赏楚曦月才情,要她进宫为妃。 楚曦月抗旨不遵,被关入大狱择日问斩,两大舔狗千方百计,用尽各种办法没能解救。 关键时刻,摄政王萧峥劝谏:“此女才华横溢,天纵奇才,于大靖大有裨益,乃当之无愧的凤女,望陛下宽恕。” 萧峥出言维护,非真心信楚曦月是凤女,也非有反叛之心,只是戎马半生的摄政王见过太多疡发而亡的将士,听说她医术方面颇有建树,能制作出一种名为“青霉素”的神药,极大提高受伤兵卒的生还几率,已有人被她治愈,楚曦月曾经扬言做出武器,故而神往不已,欲纳为国用。 如能得此药,国家战力与边塞局势将因此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萧峥与宇文仁闭门长谈两个时辰,君王终被劝服,修改旨意。 楚曦月非议朝政,不尊当今圣上,杖打三十大板,立即关闭讲堂,有关人等杖打五十,朝廷为官者立即免职,三年内不许参加科举,情节严重者,永不录用。 有萧峥护着,别说三十杖,三百杖都不会有事,楚曦月只卧床二月,第三个月又能作妖。 相比而言,其他听的人更惨,甭管支持反对,去过先领五十杖,别的惩罚视情况而定,两大舔狗不负众望,喜提“永不录用”惩罚。 于是,男主闪亮登场。 两大舔狗只是男配,真正的男主是摄政王萧峥之子萧尚。 萧峥文武双全,文能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武能带兵打仗,还是个很帅的大叔,萧尚自然差不到哪去。 两人的相识还是萧峥一手促成,那天楚曦月被罚三十杖,受刑后寸步难行,被萧峥带回家中疗伤。 萧尚听楚曦月的传闻,心生好奇,便去结交。 梨花树上,微风吹起,花瓣如雪般落下,如梦似幻,迷了萧尚心神,树下,楚曦月接过花瓣。 萧尚一身戎装,英姿飒爽,问:“你就是犯上直言的楚大胆?” “……楚大胆?” “外面传言你不畏强权,犯颜直谏,乃当世奇女子。” 楚曦月此时养伤一月,勉强能下床走路,萧尚生的极好,又会吹彩虹屁,不由红了脸道:“将军过誉,小女子抒发愚见,旁人谬赞。” 两人就民生政治畅聊,各抒己见,颇有识英雄重英雄。 楚曦月伤愈后,面临来到异世的低潮,讲堂被封了,抒发己见,无辜受到迫害,更加卖力地宣传未来社会的美好和平等思想,稍有见识的不敢亲近,倒是引来一群平民们追随。 两大舔狗被判永不录用是宇文仁一时之气,过后李溢之和康天海其中斡旋,很快得到轻判,宇文仁收回旨意。 可惜,两人不争气,那件事一出,他们只觉脸面全无,哪里还能有好的仕途,好了伤疤忘了疼,再度支持楚曦月。 李溢之和康天海看出点门道来,此女甚懂挑拨离间,必须除之,以免祸乱整个国家。 素日不和的两人在楚曦月的问题上达成共识,而权倾朝野的萧峥维护,三大重臣频繁为楚曦月生死去留交锋…… 第80章 权力交锋,朝堂上剑拔弩张、明争暗斗,楚曦月时不时以现代知识,躲过诸多刁难。 与此同时,她和萧尚感情逐渐升温,一起看萤火,一起喝奶茶吃蛋糕,楚曦月还做出自行车教萧尚骑,制出青霉素,萧尚则用生命守护这奇女子。 萧尚逐渐沉沦楚曦月的开朗率真,向父亲提出娶楚曦月为正妻,不出所料地遭到反对。 楚曦月只是平民出身,和两大舔狗等一众世家子弟关系暧昧,如何能娶? 萧尚毫不在意:“曦月乃奇女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女主这时仍游走在不少男子之间,传播她认为的“先进思想”。 其实,古代也有思想前卫开放、女子称帝之时,现代社会也有的国家让女人大夏天包得跟木乃伊似的,每个时代都有其特色,怎么界定思想先进与否? 楚曦月以梯田帮助解决耕地问题,让萧峥松了口,同意世子侧妃之礼相待。 女主怎么可能同意当妾?和萧尚情海翻腾,两大舔狗搅屎棍,萧尚相劝良久,劝服楚曦月暂时接受侧妃身份,以后她有利国家的举措,顺势再提正妃。 一个月后,李溢之和康天海突然暴毙,朝野震惊,宫里宫外、民间朝臣猜测二人死因,众说纷纭,最后怀疑对象落到宇文仁身上。 民间皆传宇文仁忌惮两位辅佐大臣,下毒暗害。 从后续看来,宇文仁完全没有必要做这种事,其一以皇帝身份而言,他要下手,不可能只对一人,必然要把其背后家族连根拔起,以除后患,其二,两个臣子没有多大反叛之心,宇文仁逐渐掌握政权,他们年老体弱,早已萌生退意,计划等宇文仁弱冠后就退休了,哪里需要杀呢?其三,二人声望很高,和宇文仁私底下关系不错,曾是他的老师,宇文仁常请教政务,杀害老师是封建社会的忌讳,没有十足理由,怎么可能做? 楚曦月和两大舔狗更加不遗余力地在民间传扬君主当选贤。 宇文仁痛失两个得力臣子,伤心之余,被质疑谋害他们,还得兼顾政务,身心疲惫。 等有闲心想处置那三个妖言惑众的家伙,三人不请自来,带着证人在朝堂上指证宇文仁。 只因暴毙前一天,联手处理好南方水灾问题的他们,再次得到宇文仁的赏赐。 官职上他们已经升无可升,宇文仁就常常厚赏,相处多年,深知对方的喜好,李溢之爱茶,康天海嗜酒,宇文仁赏赐他们雨前龙井和竹叶青,第二日就传来二人暴毙的消息。 据李府康府证人指出,李溢之和康天海当天从宫中带走赏赐,信得过宇文仁,没有验毒。 楚曦月成为了朝堂最靓丽的风景,揭破宇文仁“杀人伎俩”,命人拿出当日赏赐之物,用一套化学检验手段,又用白老鼠试验,证实雨前龙井和竹叶青里均有由麻黄草提炼而来的毒药,此毒普通银针试不出来,就算二人对宇文仁有戒心,也未必查出来。 “宇文仁!李溢之和康将军视你如亲子,对你信任有加,未曾怀疑过半分,你却毒害他们,良心何在?” 楚曦月缓缓走出去,朝天而跪:“德不配位,必有余殃!吾乃天命凤女,承天之命,辅佐帝皇,愿吾皇以江山社稷为重,退位让贤,免臣民百姓之灾!” …… 女主这波演技,他给满分! 宇文仁还是小年轻,当即拍案怒骂:“妖女妖言惑众,设计诬陷,罪该万死!来人,把他们三人打入天牢,明日午时问斩!” 没有人动,楚曦月的动人表演动摇了所有人! “她所说之法,只有她能辩识,如何证明能杀二人?李溢之和康将军是朕的重臣和恩师,我怎么可能毒害?他们生前屡屡上书此女是妖女,要朕下旨斩杀之,如今,恨错难返啊!” 其实要说动机,宇文仁和楚曦月半斤八两。 宇文仁不是没见过世面,波谲云诡的朝堂虽没出这种荒唐事,离谱的也不少,眼见朝臣动摇,越说越冷静: “妖女说我毒害恩师,为何就不能有人……毒害亲父?两位公子若想混入毒药,不管事前事后,岂非轻而易举,再简单不过的事?大家有目共睹,他们如何拥护妖女,连日来与之四处宣扬为君、治国、散播谣言,却未曾守灵半日,岂是丧父之人所为?还是……不敢面对?” 他目光犀利,帝皇之气势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萧峥此时发话:“先皇临终托孤,吾等深信吾皇人品贵重,非旁人三言两语所能……离、间!” 最后二字竟凭添几分怒意,一个眼神,几个侍卫立即把三人及所谓证人押去天牢。 只可惜,这步棋还是走得不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管三人能不能平安出来,嘴长在人身上,都是宇文仁杀恩师罪成,你让没做过的人如何去找没做过的证据? 宇文仁根基未稳,这桩丑闻动摇了他的威望。 摄政王萧峥是呼声最大的皇帝候选,本来朝堂之上三足鼎立,如今李溢之和康将军已死,两派势力消弭,此消彼长,唯萧峥一家独大。 楚曦月进宫前早已部署好,命人在不同时间制造多个神迹,萧峥终被推上皇位,建萧氏王朝。 萧峥称帝后,楚曦月和两大舔狗就被放出来,俩男人入朝为官,楚曦月则被萧尚以太子侧妃之礼迎娶。 宇文仁没被杀死,囚禁宫中,可不久后就受不了,悬梁自尽,临死前留下一句“妖女危害社稷苍生,万不可纵容”。 过了几年,萧峥力不从心,退位为太上皇,萧尚登基,为萧国第二任皇帝。 萧尚欲册封楚曦月为皇后,群臣反对。 最后,楚曦月只得妃位,彼时,后宫只有一妃二嫔,一妃是楚曦月楚妃,二嫔则是萧尚原先的两个侍妾,是萧峥手下官员的女儿。 楚曦月未出现前,萧尚和侍妾之一的叶书雪青梅竹马,和楚曦月陷入爱河,对方天天嚷嚷一生一世一双人,明面上萧尚待她们冷淡,没再纳妾,登基后不能薄待,封了嫔赐了封号,抬了她们父亲的官位。 楚曦月没有母家势力支撑,未得封号,压不过欣嫔叶书雪和宁嫔徐星苒。 还有很多朝臣往后宫送女人,臣子家眷,萧尚宠不宠幸,都得给面子进封。 背景更厉害的女人让楚曦月纵使身在妃位,也坐立难安,急于摆脱现状。 以火药大炮武器的配方,她夺得后位。 成为一国之母后,楚曦月摩拳擦掌做出壮举,提议兴办太学,由国家培养人才,通过入学考试者,无论各种出身,男女皆可入学。 太学里除了最常见的设琴棋诗画、治国论,还设医术、武器、格致学(数理化)等学科。 对国家有利,萧尚大笔一挥同意了,总好过斗不赢有背景有手腕的嫔妃,找他出头。 他百密一疏,看漏一点,楚曦月安排太学男女学生,跟现代学校同桌,大靖和萧国民风不算开放,很多通过考试的世家女子不约而同不去了。 不去就不去呗,楚曦月眼见没女子捧场,带羽林卫上门,劝说不通就直接压人去,她不敢去什么大世家,捉了十几个小官家的女儿去太学听学…… 第81章 强迫学习很痛苦,那些女孩学完一天,出了太学,就有人大喊:“皇后娘娘专横跋扈、仗势欺人,命羽林卫压我等入太学,逼迫我等与男子无媒苟合!” 说罢,就撞向门口的墙上,血溅当场。 一群女子仿佛受到鼓舞,有人在城楼之上众目睽睽之下说被逼太学学习之事,随后一跃而下,有人在衙门口击鼓,求知府以无媒苟合、辱没家族为由砍她的头,有人留书一封,上吊自尽,遗书内容广为流传,一群女子甭管死没死成,反正必须让这件事传遍京城。 楚曦月终于感同身受宇文仁被泼脏水,她不无辜,民间朝堂非议不断,请废她皇后之位。 男女主虐恋开始,萧尚敌不过众志成城,楚曦月成为皇后不到一个月就废了,贬为楚嫔,嫔妃栽赃陷害,一贬再贬,楚曦月郁郁寡欢,一病不起,死前提出颇多建议,死在萧尚怀中,灵魂回到原世界。 这古代走一遭,不知是真有其事,还是庄生梦蝶…… 庞辉道:“好烦,我想撕了她。” 煞风景的逼货! 系统翻了个白眼,直接送他去。 庞辉睁眼,宇文仁贴身太监德喜道:“奴才这就去传旨?” “且慢!” 这时的宇文仁应该听完楚曦月放屁,一时急怒攻心,回到皇宫下了那道旨意。 德喜面对喜怒无常的君王,急急跪下。 宇文仁的声音从头顶前方传入耳中,没了刚刚的怒火:“平身吧,楚曦月贬为贱民,入奴籍……”顿了顿,“先不宣,传李首辅和康将军进宫吧,他们入宫后,再传摄政王。” “是!” 德喜自小陪伴宇文仁,只比对方大两三岁,步履轻快着人传旨。 李溢之和康天海刚出了宫,到家凳子还没坐暖,又回到皇宫。 勤政殿内,一大堆奏折整齐放在桌上,烦恼又无语。 随便拿起,都是晦涩难懂的语句,朝臣上奏折,很少人会直截了当说事,顾左右而言他、吹彩虹屁,引经据典说一大堆,再说正事,最后是总结和又一波彩虹屁,真正不客气直说正事的只有那三大重臣。 连连批好几份,他们才来了。 两人五十出头,精神矍铄,一副老当益壮的样子,官服未换,腰板挺正,颇有贤臣之姿。 君臣礼过后,他赐了坐,像说起趣闻般慢慢讲述宇文仁出宫所遇:“朕听闻京城出了位奇女子,今日,朕微服私访,去会会她,结果……听她说起为君之道,颇为有趣,两位爱卿想听听吗。” 宇文仁再沉稳,也总有些少年心性在,时不时就搞这一套,多半只在京城或周边,所幸没想过御驾亲征戏码。 没给拒绝权利,德喜和几个内侍读过书,复述了楚曦月的话。 “大逆不道!”两人几乎不约而同道。 李溢之道:“此女应立即斩杀之。” 他补充:“二位公子跟他们的朋友亦是座上宾。” ! 两位父亲怎么可能对儿子的荒唐事不知情?李慕青、康宁被楚曦月蛊惑,究其原因,是二人能力平平,但心比天高,总想用什么手段被重用,像父亲般身居高位、位极人臣。 如今他们刚入朝为官,从小官员开始,今日本不休沐,竟被宇文仁撞破不在工作岗位,犹如员工上班期间出去摸鱼被大老板恰巧抓到。 康天海站起,笔直跪下道:“臣管教无方,请陛下恕罪,回去以后,就算打断他的腿,我也不会让他再与妖女有所往来!” 李溢之也来请罪,他不能真降罪,只能宽劝几句,说起对楚曦月的惩罚:“二位公子受人蒙蔽,我不会降罪,至于楚曦月,我欲将她落奴籍,爱卿以为如何?” 宇文仁在小说里把两大舔狗打个半死、免了职,还差点一辈子不能入仕,说没有产生嫌隙,那是假的。 “此女动摇人心,理应凌迟千刀,陛下宽仁御下,臣没有异议。”李溢之率先同意,至于儿子,回家关起门再教训。 康将军也认同这一做法,落奴籍比其他惩罚更能消磨人心,还能把心怀不轨的人握在掌中。 大靖国的奴籍制度主要用于惩罚罪人及其家人,落了奴籍,五代不能为官经商,务农都不行,限制很多,罪行包含不限于政见不同、非议君主、暗讽朝政,其实说不上多有错,还有犯了重罪之人的后代,可随意买卖。 宇文仁执政以来,御下很是宽厚,力排众议,命人翻查旧案,能放过的让他们恢复平民身份,不能放过的也不许买卖,由朝廷安排,现在大靖国只剩五百余人是奴籍。 宇文仁历时几年,把这个制度废了个七八成,如今对个女子用,可见对楚曦月有多厌恶,不杀只是耻于以君王之威对付一个女子。 几个内侍把认得的在场楚曦月支持者列出来,三人就如何敲打、纠正这群人思想谈了近一个时辰,最后发现关键还是在两大舔狗身上。 德喜送两人离开时,萧峥已经候在门外,三人略略打过招呼就走。 李溢之、康天海、萧峥加已逝的先皇年轻时关系很好,打下了大靖半壁江山,现在却淡淡的,让人唏嘘。 别看关系淡,对方有个风吹草动,他们铁定第一个察觉其用意,就像勤政殿外相遇,几句话就把来意说了个透彻。 萧峥没有依仗摄政王的身份,行足了臣礼,才说正事。 他问:“摄政王可听过楚曦月?” 萧峥嘴角翘起一抹讥笑的弧度道:“听过,只会说漂亮话、有些小才的宵小之辈。” “妄议朝政,诋毁君王,摄政王以为如何处置?” 萧峥道:“皇上是君主,无论是把她凌迟,还是纳入后宫,臣没任何意见,也不会过问,若连发落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岂非把我和李首辅、康将军置于不忠之地?” 这时候萧峥还不知楚曦月能做出青霉素,当然不维护。 楚曦月刚穿过来,身体是个没钱没势的农家孤女,有对夫妻好心收留,有次男人被沾了金水的箭射中小腿,伤口溃烂,楚曦月想尽办法做出青霉素,男人命硬最终脱险。 后来楚曦月来了京城,突然变成黑心莲女主。 他说:“听闻此女能做出不世伤药,可助伤势痊愈,若能得此药,兵士不必害怕敌人暗害,她曾扬言能做出更厉害的火炮,若能让她吐露所有,大靖当一日千里,我国局势将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萧峥不认同道听途说,若是如此便罢了,若不是…… “我打算,将此女入奴籍,贬为贱民。” 萧峥心中叹,吾皇长大了!嘴上却谨守臣礼,问:“需要微臣做什么?” “带她回府,接管她在京中的产业。” 萧峥心领神会,“臣领旨。” 这样一来,楚曦月的一切尽在掌握中,她未必知道奴籍的可怕,稍有身份的人不会娶没入奴籍者为妾,正妻和皇后都是妄想,奴籍身份实际上断送了她日后的身份。 就算以后做回平民,萧氏父子称帝,也断不会让她当皇后了。 原着的宇文仁其实对她太过仁慈…… 第82章 传旨的人做了些手脚,让落奴籍听起来不像很严重的事,楚曦月对异世了解甚少,疏于防范,高高兴兴搬入了王爷府。 明面上,萧峥依然让楚曦月管原先产业,但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着。 每隔几天,萧峥着人汇报进度,接触下来,萧峥发觉楚曦月对身居高位之人很感兴趣,幻想与这种人儿女情长,但只想找年岁相近的,派长相过得去、不容易被蛊惑的儿子套话,进度大大提升。 逐渐慢下来,他猜是没了两大舔狗的助力,两大舔狗纵然颜值能力不理想,楚曦月还是喜欢几个男人争夺她的戏码,对男女来说,有人争,虚荣心多少有所满足。 收到萧峥密函,他琢磨很久,在德喜提醒下,想起了镇守边塞的宇文仁亲弟宁王宇文杰和骠骑大将军秦书达,两人相貌出众,年少成名,一文一武守护边陲,美名传闻街知巷闻,再过两月,他们回京述职。 这样的男人,楚曦月定然心动不已,三个男人分一分,也能免得萧尚恶心到以后再不喜欢女人了。 萧尚目前三观尚算正常,不耻楚曦月游走各个男人之间,还不许那些男人三妻四妾,剥夺女性当人的权利,有妾的非要他们送回去,完全不了解大靖的婚嫁习俗就妄加评论,对久了太挑战耐性,萧尚很想打破自己的原则揍女人,再这样下去,宁可出家当和尚,也不愿和女人再有瓜葛。 派人转告萧氏父子他的策略,既如此,萧尚不必对她太亲厚,俩父子总算放心了。 楚曦月自有萧氏父子斡旋,李溢之和康天海会不会死去成为他最关心的事,原着二人的死没个定论,谁都有嫌疑。 假设宇文仁送于二人的贡品无毒,毒可以下在其他食物、器具,亲近之人最有可能。 原着楚曦月像个四处撒网的渔夫,她有意结交李溢之和康天海,以期得到重臣赏识,曾让两大舔狗送过些香炉、茶具、佳酿,不管如何迎合,两个老家伙都不屑一顾。 在器具里下毒,如果是香炉,放在房中日积月累,伤及根本,或遇什么物品相融,形成剧毒,杀人于无形,其他物品亦然。 即便日后两大舔狗发现,只能成为帮凶,咬死是宇文仁所为。 想通这层,他宣俩老臣密谈。 “据朕的人连日来调查,妖女善医道,医道可治病救人,也可……毒害他人,惑人心智。” 听到“惑人心智”时,两个重臣明显一震,自家儿子以前再蠢笨,好歹没出过事,自楚曦月出现变得不太正常,不会是被什么药迷了心智? 李溢之急急问:“这世间有如此厉害的药?” “有的药能令人心神恍惚,本人意志不坚,旁人加以疏导,达到这个效果并不难,最可怕的远不止于此……” 他接着道:“有的药乍看能使人精神亢奋,实则早已毁了根基,可让人死于非命,不易察觉。” 康天海曾行军打仗,见识更多奇异人事,道:“此女背后之人不会是西域来的巫师?以前打战时我曾俘获一名巫师,善制作神迹,十分懂奇淫巧技,害了不少兄弟。” 三人神色凝重,两个老人想到儿子的异状,越发肯定。 他道:“难说,此女与两位公子相熟,曾赠香炉、茶具、扇子、美酒佳酿于二人,若她精通下毒,必然下在这些东西,有些药未必是毒,使人一时亢奋,过后思维迟缓愚激,最好彻查家中物品,若查出……” 两位父亲想的是,查出有毒,儿子对此不知情吗?有没有参与其中? 如果这时候送的物品就下了药,楚曦月就不单单是不谙世事的穿越者。 提醒彻查家中物品只是密谈的目的之一,其二就是—— “二位公子各具才能,盖因得不到重用,郁郁不得志,才会被妖女蛊惑,我欲给予二人机会,南方水患,好事之徒借机起难,我欲派他们一人为参军、一人为副将,协助剿匪,你们意下如何?” 这事办好了,皆大欢喜,办不好,不仅无功,还随时没命,他们对自家儿子知根知底,缺乏经验、心高气傲,去了前线,很难成事,极可能事没成,人还丢了命。 李溢之急道:“此等大事岂容儿戏?慕青年纪尚幼,经验不足,怎么能担此大任?丢了性命不要紧,有损朝廷和皇上名声大大不好。” 康天海也道:“对,还是派资历深厚的将领前往,康宁资历浅,在军中还没建立自己的威信,难当此任。” 二人一再推脱,踩了儿子几脚,说服他不派二人剿匪。 意料之内,要真舍得,他也不知该如何说下面的话了—— “二位老师,还有一事,”他欲言又止,态度语气谦和,“其实有几句话……,身为君王,我不应管臣子家事,身为学生,更不该管老师的家事……” 意识到宇文仁想说的话极其重要,李溢之道:“请皇上明言。” “朕遥想当年父皇说起年轻时的事,与李首辅、康将军和萧王爷如何通力合作,共同创这繁华盛世……” 说起往事,两人亦是怀念,当初他们家族式微,有赖先皇赏识,四人交浅言深,互相扶持,走过夺位之争、在明枪暗箭的朝堂上对抗根深蒂固老世家势力,拔除了不少祸害国家的毒瘤,令大靖焕发生机。 “先皇非嫡子,不受待见,我也非嫡非长,全赖贤臣辅佐,方不负先皇临终所愿,本朝大兴科举,用人唯贤,我觉得,世家选择继承人,若过于遵长幼嫡庶尊卑分明,只怕矫枉过正,错过真正的贤能之才,打压了些其他方面大放异彩的奇才,妖女行事悖逆,却有一点没有说错——因材施教,我深以为然,于医术、格致论有所建树的子辈,不应过分打压。” 他说得这么明白,两老头懂他的意思,当初的他们不是嫡子,走过无数刀光剑影、艰难险阻,数不清多少次险些丧命,走到如今的位置,靠的是自身能力手腕,也有时势造就。 妻子是他们自己选的,彼此感情深厚,他们对待嫡子自然寄予厚望,活得越久,越能清楚认识到有的事非能强来。 李慕青、康宁不连累家族、能在朝廷混得下去,已是最好,别说延续家族荣光了,二人自视甚高,容易被蛊惑。 他们哪里不知不是最好的人选?两位父亲只想再尝试,如今宇文仁提出,再想抬举,也未必会得到重用。 “大靖建国以来,国子监便一直存在,朕欲拓展学科,医学、法学、格致论、武器皆纳入,从前只接收世家子弟,现在无论出身如何,通过入学考试者,皆可入学。” 把楚曦月做过的做了,让她无路可走,他问:“二位,觉得如何?” 第83章 三人就改革国子监谈论,先皇去世前曾有意改革,反对的家族不在少数,后来重病无暇顾及,放弃了。 宇文仁威望不足,国子监改革不宜现在操弄,他提议再开办一家国学院,办得好了,再想办法把两家合并,而后,对于主办人和学院开办细节讨论近两个时辰,在皇宫下钥前离开。 几天后,他在朝堂提出创办国学院,把很多归为奇淫巧技纳入学科,他们早就预料到,想好应对之法,有人反对,也能很全面地一一驳回,最后由萧峥和李首辅的门生主办。 两个老臣暗地彻查家中物品,两大舔狗送的茶叶、佳酿、香炉部分被下了药,份量不算大,常年累月地用,人就会突然暴毙而亡,算起来,他们用了这些东西一个多月,离暴毙身亡还有很长时间。 不好过早暴露,他们收好证据,替换成相似的物件,李慕青、康宁反而偶尔问起,种种迹象似乎表明,并非毫不知情。 每天下朝以后,他会假借办学之事留下二人,让医术高明的御医诊断,替其解毒,再商量对策。 现在已过二月,再过一个月就到回京述职,他已派人密函通知宇文杰和秦书达,无论如何,必须回来。 想不通楚曦月的用意,据萧峥来报,并没有发现楚曦月背后有人,毒可能是她的提前准备,他也提醒萧峥楚曦月下毒一事。 目前只能静观其变,两大舔狗的上司安排不少工作,加之李家康家盯得紧,和楚曦月接触的机会大大减少,萧尚对她冷淡了些,其他世家子弟被家里管束、或已知道内情、或察觉势头不对,纷纷和其保持距离,没有过度亲密,产业没了这些人的力捧,生意冷清。 国学院创办消息一出,就引来不少学子慕名报名,老师秉公考试,过去被认为奇淫巧技也能有学习交流的地方,各种人才集聚学院,康将军有子钻研医术,李首辅有子擅长箭术,率先进学院学习,认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顺带地,宇文仁这位提议者,在民间的威望提高了。 在回京述职日子将近,国学院如火如荼地招生,楚曦月也没闲着,人们对空谈为君治国之道听一两遍就腻了,她只能转而说其他时事,很快就开始评论他主张开办的国学院。 楚曦月其实很像现代的喷子,又似老顽固,坚信古代的不公,看不到这里的开明,对这个世界的一切保留批判态度。 作为皇帝,捏死她如同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但治标不治本,她所描绘的景象、思想在信徒内心扎了根,一死反而令其更加不朽,日后成为推翻他的铺垫,只有愚昧浅薄的人才会轻易杀了,给她一个痛快。 活着……才有跌落神坛的机会。 宇文杰和秦书达回京述职的日子终于到了,他们并驾齐驱,在百姓夹道欢迎、欢呼簇拥下进皇宫。 宫里准备好接风宴席,两人生得好,宇文杰一身青色长袍,身形清瘦,容颜如画,眸光温柔,说不出的雍容雅致,一举一动十分文雅,是一位文质彬彬的美男子。 秦书达则相反,一身戎装,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同样完美得无可挑剔。 在边塞的历练,反而令他们多了分别样的风姿。 两人站在一起,简直太养眼。 他们尚未娶妻,连妾和通房丫头都没有,风评极好,很多世家女子见了娇羞不已。 恭敬行完臣礼,两人才与他拉家常。 宇文杰是宇文仁双胞胎弟弟,两人长相只有三四分相似,前几年突然和秦书达去了边地,兄弟每年只有回京述职一个月的见面机会。 正是如此,宇文仁莫名被推翻,他们完全没有时间反应过来。 问起对方近况,还算不错,他话中有话,两人会意。 接风宴毕,他道:“很晚了,宁王千里归来,想必劳累不已,朕已命人清理宁王府,你与秦将军这几天好好休息吧。” “多谢皇上挂怀。” 几天应该足够他们听到够多的事了。 三天后,他才宣二人入宫,在勤政殿内。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电影电视剧的皇帝都是在室内和臣子聊天,除了保护隐私,就是太忙了,哪有空看什么花花草草,去别的地方都得提前准备。 “回来几天,可有听到什么传闻?”他批完份奏折问。 宇文杰很是兴奋:“当然,皇兄办的国学院太好了,学生很多有才之人啊!” 秦书达:“李公子目力极好,是难得的射手,李首辅的儿子这么厉害。”竟然不是死读书的呆子。 他们真诚地夸一顿,他问:“京城出了位奇女子,可有见过?” “可是叫楚曦月的?” “正是。” 两人神色不自在,楚曦月该不会做了什么? 面对他询问的目光,宇文杰道:“她给宁王府递过拜帖。” 秦书达哼道:“一个戴罪之身的贱民,还敢非议国学院,拦截我们的马车。” 在他们看来,国学院初办,肯定有不完善,接收的学生比国子监更多更杂更千奇百怪,楚曦月说的不足,都在尽力补救,不可能一下子做好,楚曦月的话,更像是突显自己的别树一格,而非真心为国事着想。 拦截马车更离谱了,递了拜帖怎么样?他们不想见就不见,当天与萧尚约好巡视军营,不能晚去,还是第一次不见还能觍着脸上门要说法的,两人三观被刷新了。 他把楚曦月手握各种知识的事再说一遍,问:“如果,朕要你们佯装倾慕于她,套取她手中青霉素、火药武器配方,你们可愿意?” 秦书达道:“宁王殿下不宜干这种事,她善使妖术,由卑职来吧。” 宇文杰当即反对:“书达是大将军,怎么能干骗女人的勾当,还是我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替对方拒绝,他道:“不必抢,你们都得上阵,她喜欢优秀的男人围着转,所以……” 顿了顿,语气轻松自在道:“你们不能拒绝,萧将军可天天盼着你俩回京,分担那份痛苦,万一他哪天不喜欢女人出家了,责任在你们。” “……” “……” 第84章 宇文杰和秦书达不负他望,很快与楚曦月搭上线了。 两人不愧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杰出代表,把楚曦月哄的一愣一愣,所言所行止乎礼,没有过于亲近,还能美其名曰尊重她。 自从得知楚曦月制过的青霉素成功治疗好别人后,萧峥、康天海暗地调查经过,安排试制试验。 加上三人通力合作,陆续套到些消息,总算把青霉素制作方法拼凑出来,不断完善流程和制作环境,做出效果比较好的,几个武将欣慰不已,这下大靖兵卒有救了。 其实楚曦月最厉害之处,就是青霉素制作流程和千万代人积累的经验知识、传唱的诗句,至于火药武器,大靖国本身就有秘密机构研发,她不一定能比那些人了解得更透彻。 宇文杰和秦书达完成任务,准备过段时间返回边塞。 接下来就是收尾工作,在所有人面前揭破楚曦月。 如往常在讲堂评论时事政治的楚曦月,众目睽睽之下,被一群闯进来的衙役押走,罪名则是心存不轨,毒害朝臣。 她到衙门时,李溢之、康天海、萧峥已在公堂之上,三人的亲子皆在,没来得及细想,就被押着跪倒在地。 而他与宇文杰、秦书达则在后堂听审。 有三位位高权重的老臣在,知府有些紧张地主持,一个又一个证人证物鱼贯而入。 这是他第一次离萧尚比较近,跟萧尚接触不多,最近一次就是宇文杰和秦书达接风宴上的远远一见。 萧尚的声音从公堂传来,显得大公无私:“楚曦月,居心叵测,她送于李慕青、康宁转赠李首辅康将军……及我父母的物品中,发现了剂量很少的麻黄草提炼的药物,……一旦长期服用,便会暴毙身亡,这是其罪一。” 声音沉稳干练、掷地有声,他一一列出楚曦月的罪状,听得在场之人抽气声不断。 证人证物皆有,李慕青、康宁本在维护,不时打断萧尚,被李首辅、康将军赐了掌嘴打成香肠嘴,直到在证物里发现了好几样楚曦月送的物什,才消停下来。 顾不上脸上的痛,李慕青、康宁辩道:“曦月,楚曦月说……是她调配的药,对父亲身体……,我们才……”“她说是神药,可延年益寿。” 意识到受骗了,噤了声,任由萧尚念下去: “其罪二,妄议国事,诽谤君王……” 这罪有太多证人,萧尚自己都是证人,那些讲堂听过的在被威吓之下,吐露出她说过的话,要多离谱有多离谱。 “其罪三,误诊杀人,借旁人之势,隐瞒、威压家属……” 楚曦月穿越前不是医生,穿越后一时侥幸做出青霉素治好了人,以为这里医疗水平低下,自己在现代的知识足以成为名医,便开医馆,谁知出了医疗事故,两大舔狗不负众望,以家族势力帮她压下,让医馆继续开着。 几个病人家属声嘶力竭地控诉楚曦月和两大舔狗的罪状,他们如何被威胁,如何含泪收下银两和解。 “其罪四,勾结外邦,散播谣言,动摇人心,企图谋反……” 数十封楚曦月笔迹的书函呈上。 楚曦月大喊冤枉:“我没做过,你们诬陷我!” 两大舔狗和亲近之人验证,无论语气还是笔迹,和楚曦月都非常相似。 围观民众有人说:“她常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怂恿我们奋起反抗,大家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可能……?原来是勾结外邦啊。” “听说有个人犯过事,国学院不收,觉得此人是个流氓,明明没多大事,她经常拿来说,说不是不计较出身,犯过事怎么了!” “这是什么话?国学院明令禁止这种人参加考试,万一当了官,残害咱们这些老百姓,那可如何是好?” 百姓七嘴八舌说了很久,知府才喊“肃静肃静”,百姓们终于接受楚曦月是个不怀好心的人,萧尚才接着念她的罪行。 每桩罪状都有人证物证,楚曦月面如死灰,跪坐在地,不管是陷害还是真实罪行,她没有翻身机会。 她和两大舔狗被锒铛入狱,听候发落。 退了堂,萧尚与萧峥、两个重臣进来商议。 百姓接受楚曦月心怀不轨,接下来,对方便任由处置。 褪去一身戎装的萧尚,着黑色锦袍,宽肩窄腰,腰束玉带,棱角分明,容颜冷峻,腰间配着宝剑,英姿飒爽,且又沉稳肃杀,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美男子,难怪楚曦月与他相遇后,再也瞧不起两大舔狗,也只有宇文杰和秦书达能与之堪堪一比。 他们想用楚曦月杀鸡儆猴,非但不死,还会让她长久活着,生不如死地活着,以威吓那些躲在暗处、给予楚曦月帮助的心怀异心之辈。 能走到这一步,除了两大舔狗,可能有旧世家、外邦势力背地推波助澜,她本人并未察觉。 两大舔狗还没到这么痛恨父亲,非得杀死李溢之和康天海,真的毫不知情,还是得惩戒一下,两个父亲意识到家族给予二人太多关顾,提议降职调往外地。 宇文杰和秦书达几天后启程返回边塞,文臣武将关系一般不会太好,比如李首辅和康将军,有时真心嫌弃对方,细数往事种种,这两人形影不离,从不吵架,气氛极为和谐,甚是奇特,很多人猜想颇多,三个老臣子三缄其口,不愿提起。 懒得多想,他去了天牢,想问清楚曦月布置那么多的缘由。 天牢中,萧尚正提审她,抬手示意狱卒不要出声。 楚曦月被用过刑,喘着气。 萧尚屏退行刑狱卒,轻飘飘地开口问:“愿意说了吗?” “阿尚,求你,放过我……”楚曦月气若游丝,连连求饶。 萧尚活像个阎王,冷嗤一声:“放心,不会死,这点刑要不了你的命。” “萧郎……”楚曦月吐了血,“我们曾经那么好,你为什么……” 萧尚板着一张脸,脸色铁青,眼睛里透着阴森的光芒,神色冷厉可怖,令楚曦月望而生畏。 他看不到萧尚此刻表情,只觉对方声音更冷:“你不懂?” “……” 萧尚嘲弄笑道:“你不是自诩聪明,懂很多我们这些‘古人’不知道的?” “……?” “于公,自然是你扰乱人心,现在大靖是几代人努力而来,先皇殿下、我父亲、李首辅、康将军殚精竭虑,才有如今繁华盛世,你算什么东西?会点奇淫巧技就想毁掉这个国家?” 萧尚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第85章 后记 “你对大靖一无所知,对世情知之甚少,妄想勾搭几个男子,把我们变成棋子,把大靖变成你囊中之物!你知不知道,一场叛乱要死多少人才能平息?无论成功失败,国家国力都会衰退!会有多少人遭殃? 你不是常说人人平等,国家是天下人的国家?怎么到了你身上就言不符实?还是,这不过是你哗众取宠的漂亮话,挑拨起百姓们对朝廷的不满!” 楚曦月忙不迭争辩道:“阿尚,我不是……,你是天命男主,势要继承大统!是系……上天派我来……” 萧尚眸色一沉,眉头微蹙,问:“你……问过我的想法吗?凭什么代我决定一切?” 这需要问的吗?哪个人不想登临天子?齐家治国平天下,谁没有过这样的梦想! “……” 楚曦月此时的表情应该跟吃了苍蝇一样。 萧尚的声音冷了几分:“我和你,从来不是一种人……”若是想,天子年幼,三大辅佐之臣早就有无数机会。 “我的父亲、李首辅、康将军年轻时是志同道合的朋友,若归属一派,朝堂之上的势力必将彻底倒向他们, 为大靖江山,平衡各方势力,他们主动分成三派,和昔日的朋友互不相让、针锋相对, 而你,非但利用那两个蠢货害他们暴毙,不得善终,借二人之死诬陷皇上,更想致我父亲于死地!” 萧峥继续痛陈了楚曦月的罪恶行径: “你可知,再过几年,等皇上有了自己的一派势力,他们就能颐养天年!却因为你,他们不仅暴毙身亡,死后还被你利用来构陷他人!” 也许萧尚的表情太过狰狞,楚曦月跟噎住似的说不出话来。 不知不觉间,萧尚说出原剧情:“我们从未想过争夺皇位,你却步步紧逼,搅乱局势,逼着忠臣做大逆不道之人,背上乱臣贼子的骂名!你要庆幸,只是一场梦,否则……把你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抵偿害几千人无辜丧命,只为满足你一己私欲的罪行!” 萧峥在小说里是被推上皇位,在那个关键时刻,倘若他不接下皇帝之位,由别的人来做,新皇未必放过宇文仁,萧家多半备受打压,权衡之下,才登基称帝。 即便这样,也牺牲了上千条人命,其中就有萧尚旧日部下和好友,他们与萧家背道而驰,支持宇文仁,只能挥泪杀之,还有两方交战时牺牲的兵卒、百姓。 萧尚愤愤不平,掐着楚曦月的脖子,对方惊恐地看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们还必须用那两个废物,他们不学无术,只会纸上谈兵,还自以为天下无双,以功臣自居……” 萧尚放开了楚曦月,气急败坏骂道:“什么屁功臣?踩着自己父亲的尸体上位,把原本繁华昌盛、万邦来朝的国家弄成一个不得不向蛮子妥协的庸国,他们是除你以外,这个世间最让我恶心的人!” 楚曦月面对像黑白无常追魂索命的萧尚,面色发白,大口喘着气,咳嗽不已,眼里透着不可思议,勉强停下来,就问: “你……知道?” 萧尚笑得可怖,“如果是问你做过的‘好事’,我自然都知道啊……” 萧尚的语气变得惬意:“除了一件事,在梦里,皇上赐杖刑,你本该被打的皮开肉绽,不知为何改为落奴籍,就你做过的事来说,凌迟剥皮都是罪有应得!凌迟也不错,每天割一片肉,有你的神药在,你没那么容易死!” 楚曦月听到凌迟,吓得面色如土,舌头僵住了,说不出话来。 想到什么,萧尚仰面大笑着,笑声狂妄而得意,渐渐低沉了下去:“那个你,以为是宇文仁的杖刑害你终身无子,你万万想不到,那个我同样厌恶你,耻于与你孕育孩子,一直在你的饮食中加入避除有孕的药物,就算侥幸有了,也制造各种意外让你滑胎,你自诩聪明,其实不过如此!” 萧尚的声音低了低,有些愧疚自责:“可也因此,多害了一个人……,我父亲无意夺他性命,本打算日后安排离开,让他过些舒心日子,你竟然闯入他的幽禁之地,逼他对你一个罪人下跪,扬言把他落奴籍,他当晚自尽身亡,你知道我父亲……知他死讯后有多内疚?他和先皇年轻时有过命的交情,先皇临终前托孤,你却害他毁约逼宫,还不满足于此,非得逼死……他好友的亲子, 父亲因此一病不起,经御医诊断,早已身中剧毒,只有一年可活,本来份量很少,经年累月体内积聚,至少得四五年才……,我想起你隔三差五送于他亲手酿制的药酒,没想到啊,你狠毒到连一手扶起你的人都不放过!” 萧尚脸色一变,眉宇间陡然露出杀气,咬牙切齿间,脸上掠过抹毫不掩饰的狠厉之色。 “纵然不是真心维护,可他曾经保住了你的性命,让你成为天赐凤女,难道你的‘现代’是教你这样为人,有恩于你的人也照杀不误!?” 楚曦月大声嚷叫:“我也没办法啊,不这样做,我会被抹除的!你称帝,我为后,共同创这繁华盛世不好吗?要成大业总要有牺牲。” 萧尚一巴掌甩了过去,用力极狠,捆住楚曦月的铁链发出哐当声响。 “为了你微不足道的梦想狠辣至此,活该你断子绝孙!” 楚曦月抿紧了唇,不发一语,身体的疼痛让她感受自己真实地在这个时代。 “我……是被逼的,如果不做,我会死。” 她到这个世界前,在家关几天,没吃的饿死了,本来只想做点小生意养活自己,系统的任务却让她攻略萧尚,助其登基,这里太过太平,比自己原先身在的现代好得多,风调雨顺的谁办得到啊? 失败的惩罚太恐怖,只能竭力完成。 如今任务失败,系统惩罚是她可以活到八十岁,但要蹲牢狱,日日受刑,直至身体死亡。 萧尚周身的气压更低了,道:“如果那些事是情非得已,那书雪和星苒呢?不管是哪个我都告诉你,书雪父亲曾有恩于萧家,后来被贬,把书雪交于萧家照顾,为免落人口舌,我才收为侍妾,星苒的母亲是我姨母,几年前去世,父亲再娶,她被继母百般针对,故而我才收的她,我从未跟她们行过房事,你却百般刁难,要她们寒冬腊月跪于你的居所之外,她们哪里妨碍你?你却要我送出府,她们只是弱女子,一个家在千里之外,一个家中无容身之处,能去哪里?还美其名曰给她们自由!” 在梦里,楚曦月当上太子侧妃后,趁萧尚在外办事,以叶书雪和徐星苒大不敬之罪,逼她们跪在她的殿外足足两个时辰,两人差点死了,救回来后再无福生养。 而在现实,楚曦月也不待见她们,屡屡逼萧尚把她们送走,不送走就言语侮辱。 “我没有!”楚曦月竭力争辩,“她们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不该依附男子而活,送点银两让她们自力更生,那是最好的安排。” “冥顽不灵!她们若是被休弃,不会有人愿意娶萧家弃妇,她们回不了家,怀璧有罪,只怕不久,就会被抛尸荒野!” 说到底,楚曦月还是不了解大靖婚嫁习俗。 萧尚嗤笑道:“果然,不能期望你理解,嫉妒就嫉妒,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她们确实比不上你,比不上你的骚,比不上你的恶毒心肠,比不上你的四处勾搭男子,更比不上你的贱,放心,以后你就是贱民,是特许买卖的牲畜,多的是你最喜欢的男子愿意买你……” 烛火照在萧尚脸上,竟显得无比阴鸷。 在梦里,楚曦月害死宇文仁后,调养几年都没有孩子,叶书雪和徐星苒也没子嗣,以为是萧尚的问题,于是,想到和两大舔狗苟合,希望诞下孩儿,萧尚忍下了,手握这个把柄,让她吐露了不少现代知识,助国家恢复元气,最后利用宫廷斗争,为诸多死去之人报了仇,让楚曦月死得极不光彩。 “……我是人,怎可以?” 萧尚语带讥诮:“有的人天生就不是人,你放着好好的人不当,去当牲畜,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 楚曦月看到萧尚眼中的狠意,对方非但不轻易放过她,什么手段都能用上,怎么恶心怎么来。 萧尚最后道:“有很多很多事,你不是没得选,只是……你永远选择最毒辣的方式对待旁人!” 第86章 纯爱世界1 脱离宇文仁的躯体,回到虚空,他被本尊批斗了快一天,唯一做得好的,他创办国学院和揪出楚曦月的罪证、救了三个忠心的老臣子。 他来来去去,好像就做了这么两件事,回去以后宇文仁还有很多烂摊子要收拾。 像个四处漂泊的浪子,穿来穿去,去不同的世界,改变不同炮灰的人生,好不容易到了520世。 听完系统的介绍,他懵了! 之前虽然也有奇奇怪怪、男男惺惺相惜的模糊情感,好歹能应付,那些人坚守底线,没有搞强制爱,这次直接是耽美世界。 系统乐坏了,全程笑脸,热切介绍背景,完全不顾他的死活。 背景在一所寄宿男校里,为了保证男人们能顺利搞基,方圆十公里一个性别母的生物都没有,蚊子都是公的,学校唯一的女人就是四十岁豪迈雄壮的饭堂大妈,身上没有一点能勾起男性欲望的元素。 在这里他要为广大女同胞发声,咋地有女人就能影响你们搞基?你们谁不是女人生的! 一大群血气方刚、有钱有颜的男生关在监狱,呸,是学校,诞生一段又一段惊天动地的爱情,每个男的都像猪油蒙心一样,由正常性向变成双性恋,在学校和男人腻歪,还要虐身虐心。 其中以主角爱情最为……,小说以仨男主设定,两个主角攻和一个主角受的爱情故事,主角受安诚,人间温暖小可爱,学习成绩优异,家里穷,以特招生身份进这所学校,享受优厚的奖学金,但也签订了合同,考试必须年级第一。 第一天入学就不小心招惹校霸的攻二傅璟宸。具体招惹过程如下:安诚刚进学校,不认识校霸傅璟宸,偶遇对方带小弟欺负学长,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他们实在过分,安诚忍无可忍,出言说几句。 傅璟宸为人,腹黑、手段狠、心眼小、家里矿产丰富的有钱贵公子,安诚不讨喜甚至是责难的几句话,让骄横跋扈的天之骄子心生厌恶,安诚成功把自己变成被欺负对象。 事后,安诚得知傅璟宸的校霸身份,几次向对方妥协道歉,希望傅璟宸放过他,反而迎来更多的欺凌,就算奋起反抗,也无济于事。 安诚无权无势,默默忍受,只想尽快熬到毕业,考上大学。 进学校前,偶然的一次机会,安诚帮过攻一霍简,霍简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会会长,早就看上安诚这块香饽饽,表面是个好学生,其实是个腹黑笑面虎,背地干的事比傅璟宸好不了多少。 这间学校的学生家里大多有钱有势,两个主角攻是学生中背景最厉害的,老师校长都不敢得罪,两人从年幼就相识,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拿着安诚互相较劲,把他当夹心饼干,弄得贼惨,搅得安诚成绩下滑,差点要赔钱。 这篇小说自称纯爱故事,18禁动作一个不少,尤其以主角三人之间的最为露骨劲爆。 纯爱故事等于单纯只有爱爱的故事? 最后虐来虐去,幸幸福福地过上三人行生活。 他不想评论,这篇文奉行主角以下全是炮灰,每个配角都或多或少为主角爱情让路,还能自我组cp,但凡两个男的站一起,都有种莫名的基情。 所幸,这间学校从上到下出场过的男人都很帅,连校长这种形象听起来像秃顶糟老头的人,也是沉稳老练、保养得跟三十出头一样的五十几岁帅大叔,老师学生更是个个有颜有钱,背景强大,搞起基来只有香艳。 他抽抽嘴角,屁!从这间学校出来的,就没几个正常人。 这本小说算得上是集各种play于一身、拳拳到肉的大成者。 他穿的炮灰算得上最惨,名叫崔思源,家世、外貌、成绩都是中等水平,是安诚同宿舍同班的同学,傅璟宸的小弟之一,不太起眼的存在。 某天,傅璟宸发神经,把安诚绑到体育器材室,让小弟们轮x。 事先声明,没有成功。 安诚双手被束缚,他的小脸上泛起了一抹屈辱的羞红,与平日相比,这抹娇艳的颜色更加明显,透露出他内心深处的不甘和愤怒,前所未有的无助和恐惧环绕着他,尽管身陷困境之中,眼神依然坚定,咬紧牙关不发一言,倔强的样子多了别样的禁欲之感。 为彻底击垮安诚的自尊心,傅璟宸让炮灰等一众小弟轮流上阵,把未来千娇万宠的“老婆”送给别人享用。 “……” 他们能考虑下这是否犯法,还有因此可能出现的生理上疾病? 系统有良心了一回,流着口水幻想的同时,狠狠同情安诚这个小可怜。 第一个上阵的是崔思源,三观比较正常的男学生,没有第一时间就对安诚做那种事,而是捉弄,拍裸照、逼安诚下跪,企图拖延时间。 直到大尾巴狼霍简来救人,和傅璟宸你来我往,带走安诚。 事后霍简追究不了傅璟宸的责任,把炮灰十根手指齐齐砍下,安诚求情未果,崔思源被丢到公海喂鲨鱼,不知霍简怎么搞定炮灰父母,反正只是三人虐恋的小插曲。 还有法律吗?炮灰这么大的一个人在学校消失,没人过问吗? 他只想问:“系统,最美丽性格最好的系统大人,咱们共同经历519个炮灰,都这么熟了,能把他排到最后一个吗?”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随时菊花不保!他很希望1080个世界里,一个都没这么离谱的! 系统:众生平等,宿主不能歧视世界!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这傻缺系统都快高兴坏了,经过519个炮灰,庞辉多少知道这个系统的恶趣味。 秉承“他痛苦时我快乐”,每每穿到男性炮灰,遇上对炮灰有点其他想法的同性,这家伙就高兴坏了,围观他和同性的激情瞬间。 还特别喜欢小鲜肉,看到年轻俊秀的男生就异常雀跃,满是各色帅男生、连个女人都没有的世界,不管炮灰搞不搞基,想想都兴奋不已,纯纯的一变态。 第87章 纯爱世界2 他睁眼就看到像白斩鸡般的男性身体,常年不见阳光的地方洁白无瑕,他穿越时间刚好卡在崔思源脱安诚衣服,已经把衣服扯到最上面,光滑细腻的肌肤展露人前。 都是男人,安诚你表情能不能不要那么……令人想入非非? “……” 果然耽美的世界非同一般,上来就整这么劲爆的场面,饶是他经历再多,也不由顿住,手仍抓着校服,不上不下。 他回过神,把校服往下拉,还帮安诚捋平衣服上的皱褶。 衣服材质极好,仿制欧美国家的校服样式,衣服的设计简洁大方,勾勒出近乎完美的身形。 傅璟宸及其他小弟:??? 安诚:…… 傅璟宸暴怒道:“怎么回事?不是说他舍友,你先来!” 傅璟宸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自信和傲慢,眉毛微微挑起,显露出他此时的心情,身在体育器材室,姿态依旧挺拔,校服凸显了他的身材优美曲线,仿佛站在众人之上,俯视着一切,整个人散发出强烈的气场,让人不敢轻易挑战他的权威。 他呆呆的,吐出一句话:“我,发现,我,喜欢女人多一点,我喜欢空老师、结衣,对男人,硬不起来。” 整个房间被一片死寂所笼罩,除了偶尔传来几声呼吸外,再无其他声音,窗外的风轻轻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氛围。 所有人僵硬地站在原地,仿佛被定格在了时间的某个瞬间。 须臾之后,有人弱弱举手:“我也是!” 陆续有人举手,声音错落有序:“我也是。”还互相交流起喜欢什么样的,彼此的喜好。 傅璟宸:…… 安诚仿佛被遗忘,呆坐在角落静静地观察着面前的男生们。 “够了,”傅璟宸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愠怒的意味,“不睡的一边去,谁想睡这小子就上。” 安诚有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头发轻轻地垂落在额前,给他增添了一份柔雅的气质,此时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仿佛不小心落入陷阱的小兽。 谁不知霍简维护安诚,睡了还能有命?他们没饥渴到必须睡个同性! 傅璟宸这时没多喜欢安诚,霍简有意护着,才起了捉弄的心思,只想羞辱一下,没真的非逼着小弟们做什么,往安诚肚子上一踹:“你看你,连当婊子都当不好,谁都不想睡你。” 你行你上啊,正常人谁能对同性做这种事? 柔软的腹部被踢到,安诚呼吸变得急促而不规律,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蜷缩着身体,以减轻疼痛感,不发出任何声音。 “把他给我扒了!” 他在心里呐喊,真惦记着这事,安诚身材再好,也是男人,不会好看到哪里去的。 说话间,霍简来了。 同样的校服下,傅璟宸展现出霸气的帝王气质,而霍简则散发出谦逊有礼、温和亲切的贵公子风范,气势上,后者并不比前者弱多少。 霍简带学生会的人而来,只看到傅璟宸,笑道:“傅璟宸,这个时间,你们应该在宿舍,还带头欺负同学,记大过。” 直觉霍简的笑容虚伪成分居多,想起炮灰的下场,他退后两步,隐没在众小弟里。 说是这样说,这所学校,除了安诚和几个特招生,哪个学生犯了校规记过,事后家里送点钱捐栋楼啥的,处分就此划掉,都是血气方刚的小年轻,难免会有起冲突时,两个学生间发生摩擦,都是那个圈子混的,捧着酒杯,你来我往,赔点钱,要孩子道个歉,互相行个方便。 “学生会长管的真宽,我们和同学闹着玩,是不是啊?安、诚、同、学。” 答案是与不是,根本不重要,安诚点破霸凌又能怎样?顶多记过,家里对学校施压捐钱,过后他就惨了,会因为自己行为而遭受更多的欺辱。 安诚闭上眼,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是。” 傅璟宸很满意地拍了拍安诚脑袋,像在摸一只很听话的狗。 霍简怎可能真信? “很晚了,都回去休息吧。” 解开安诚被绑的双手,霍简送其医务室,他们则被学生会其他人送回宿舍。 安诚一小时后回来,轻手轻脚地洗过澡,换上衣服,利落地赶紧休息。 这所学校是私立贵族学校,住宿条件自然不差,四人一间的宿舍,给每个学生配备了宽敞的床铺、书桌、衣柜和储物柜,四人共用淋浴间、马桶和洗手盆,干净整洁的卫生间配备了高品质的洗漱用品和毛巾,楼内还设有共享的休息区,供学生们放松身心,有舒适的沙发、咖啡桌和电视,供学生们休息、学习和娱乐使用,也是学生交流社交的好地方。 对一般人来说,这是非常好的环境,对享受惯了的富家子弟,算是渡劫。 安诚动作再轻,也难免制造些声响,引起其他两人抱怨,只能连连道歉。 四周归于平静,次日的早读,高一三班,班级的学生利用早读课谈论参与校运会项目的人员。 大大小小的项目定下来,唯独5000米长跑谁都不愿意参与,这个项目太耗体力,没什么看头,又苦又累,谁都不愿意参与。 有人提议:“由安诚跑,他走的路比我们吃过的饭还要多,肯定能跑完。” 说罢,几个学生被逗笑了,“亏你想的出来!”“就安诚好了!” 众口铄金,安诚不能推脱,嗫嗫嚅嚅说自己体能不好。 “没事,我们帮你,一定让你跑完5000米,跑不完,你别想有地方睡有宿舍回。” “就是啊,安诚你不想为班级争取荣誉?” 富家子们笑道,笑容邪恶顽劣,安诚如同他们消遣无聊的工具。 特招生本就是这间学校最底层的存在,自从傅璟宸把安诚视为眼中钉,同班的富家子更是不时假借各种理由欺负他。 跟老师说也没用,老师只会轻飘飘来一句:“他们都是豪门,受过很好的教育,与普通人的做事风格不同,你别太敏感,总觉得别人瞧不起你欺负你。” 安诚唯唯诺诺答应下来,一群人才消停…… 第88章 纯爱世界3 中午放学,安诚一个人去饭堂,同班四人拦在门口:“安诚,你要参加5000米,体能一定要跟得上,你也不想当只会学习的书呆子吧,我们监督你,跑完才准吃饭。” 上午四小时的课,安诚早已饿到前胸贴后背,谁还有力气跑步啊? “我……” “别多说,你不会想要班级出丑?去跑步!” 四人强势地拽着安诚往操场走,学生习以为常,老师见怪不怪,收好上课的书本往外走。 夏日炎炎的中午,安诚被迫在操场上跑步,四人聚在阴凉处,见安诚跌跌撞撞地跑着,假模假样地喊加油。 走到几人身边,他说:“我是他舍友,我来监场吧。” 安诚和同宿舍的崔思源三人初时顶多相安无事,后来因与安诚同宿舍,被傅璟宸一并针对,深受其害,联手让安诚的高中住宿生活苦不堪言,整起安诚来,比他们更狠。 四人见是崔思源,果断同意,欢欢喜喜去吃饭。 夏季的午后,没人的操场显得异常宁静,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操场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微风吹过,草丛中的叶子沙沙作响,仿佛在低语着什么。 眼见几人走远,等安诚离他近些,他递给对方一瓶水,“别跑了,休息一下,你这样练没用。” 安诚接过水,虚弱地说:“谢谢……”喝了几大口,用小鹿般的眼神看他,徒然多出些许脆弱感:“昨晚也谢谢了,如果没你,我……可能真被傅璟宸……,还有以前很多次……” 安诚过于纤弱,几乎可以被风吹倒,让人忍不住心疼。 “不用谢,你真饿了,也忍忍,先随便吃点,这个时间没人来操场,等一下再走。” 他从口袋里拿出三明治给安诚。 坐在操场大树下,安诚真的饿坏了,很快解决完三明治。 没人的角落,安诚的校服沾了灰,捏捏三明治包装问:“你,为什么对我好?” 垂下的碎发遮掩了些探究的视线,安诚遭遇太多欺凌后,已经不相信这学校能出好人,以往的经验告诉安诚,丢个糖再给一鞭子的事很多,崔思源必有所企图。 “这不是应该?别人遇到困难,就算不帮忙,也不好落井下石?你和我又没仇没怨的。” 安诚审视他,面上神情只是淡淡,片刻后才开口:“这里没别人,别演了,你如果想睡我,我不喜欢男人,换别的吧,有其他企图,我能做到的就做。” “……” 耽美文的主角受这么大胆直接?由于这本文的大体剧情基本是各种play,顶多换换人物,原着里昨晚事情过后,后续的发展,他完全不记得了,以免黄色废料充斥整个脑子。 与其让安诚猜测,还不如:“巧了,我也不喜欢,也没有其他企图,要是你死了,还得追究我这个舍友的责任。” “……” 安诚想起,背地里崔思源三人没恶意,多数是别人面前做做样子,不然自己真的会自杀。 两人到一点多才去饭堂,虽然叫饭堂,但整的和外面餐厅没什么两样,整座饭堂总共有三层楼,一楼是公共区域,不收取费用,每天菜式基本差不多,味道一般,只有特招生和普通打工人在一楼吃饭,二楼是自助餐厅,一位五百,三楼是包厢,可以点菜,富家子们嘴挑,又自持身份,通常会去由名厨主刀的二三楼。 这个点,一楼只剩残羹剩饭,基本都收了,他和安诚到时,傅璟宸竟然在,身边一群小弟环绕。 甫一见面,傅璟宸眉头微挑,嘴唇线条分明,微微上翘的角度勾勒出一丝不羁和挑衅,锐利的目光刺向安诚,令其倒退几步。 傅璟宸状似漫不经心问:“怎么带这小子来?” “……” 谁能预料会这么倒霉遇上你啊! 还好安诚跑了几圈,足够落魄,他摆出一副讨好样:“这小子参加校运会长跑,提前锻炼一下。” 安诚校服上被汗粘湿,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映衬着略微有些疲惫的表情,校服的领口紧贴着他的脖颈,勾勒出修长的颈线和腰身。 傅璟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邪肆的笑容,“跑的完吗?做不到,就别占着地儿。” 有小弟把安诚一推:“去去去!这里是你能来的?一股穷酸样一身汗,把这里都弄臭了。” 安诚眼里透着不符合年纪的悲凉,低头把戾气藏起,轻轻道:“对不起。” 有小弟把食物倒在地上,“想吃?就这样吃吧!” 一群人哈哈大笑,傅璟宸也弯了弯嘴角。 安诚想跑也跑不了,被几个小弟挡住去路:“要走?不用这么急,吃完再走!” 安诚垂下的手握得很紧,缓步走向傅璟宸,眼眸深邃而幽暗,仿佛能看透人心。 傅璟宸本来坐得随意张扬,之前的安诚唯恐避之不及,忽然接近,尤其样子不太正常,就算安诚长得再瘦弱,也很难保证他不会被猝不及防的攻击伤到,不免警惕起来。 “放心,我没带刀。” 安诚的语气很淡,“昨晚我和霍简做了什么?你……不想知道?” ! 傅璟宸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很有压迫感,目光冷酷,抬脚就想踹安诚,被对方轻松躲过。 这么久以来,安诚第一次不是畏畏缩缩的样子,直勾勾地看面前的人,就算在身形高大的傅璟宸面前,也不显弱势。 “这边说。”简单的三个字从攻二嘴里吐出,傅璟宸径直走上三楼。 安诚没跟,走向楼梯口:“你没试过饿着肚子跑圈吧?我吃完再说。” 小弟们没想到向来逆来顺受的安诚竟敢不听话,一群人抓住安诚往地上按,骂道:“安诚!给老子把地上舔干净再走!”“竟敢这样对傅哥说话,找死!” 被一群人推搡的安诚面无表情,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毫不在意,眼神空洞而冷漠,让人难以捉摸内心的真实想法,这种冷漠的态度莫名奇怪。 “好了,”短短两个字,小弟放开了安诚,“不会少你吃的。” 安诚跟着傅璟宸上了三楼…… 第89章 纯爱世界4 他整顿午饭都在琢磨傅璟宸和安诚聊什么,不会来个深入“交流”吧? 刚才的气氛不像能来…… 呸,想什么呢? 傅璟宸黑着脸从三楼下来,安诚随后,霍简也在。 明明是三人的修罗场,却无人发一语,放任安诚自顾自离开。 此刻,霍简没有特别在意安诚,说:“璟宸,我们谈谈。” 傅璟宸踹倒一张椅子,走到他面前,张了张嘴,似乎想喊他,却想不起名字,直接说:“安诚最近要练长跑是吧?给我好好监督他!” 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牙说的,安诚说了什么话又惹傅璟宸生气? 霍简还想说话,傅璟宸已经拂袖而去。 安诚对那天的事三缄其口,之后几天,他不得不监督安诚跑步,半分不能偷懒,因为—— 傅璟宸和众小弟隔三差五来围观了。 还他妈支起遮阳伞,学足电视剧的有钱人派头,边欣赏安诚跑步,边喝着小弟递来的果汁,安诚跑慢了,还会催促。 那天的密谈仿佛没有发生,安诚再被霸凌,表情很平淡,不为所动,霍简忙着准备校运会,有意放任傅璟宸的行为。 某天下午放学,小弟向傅璟宸献宝,在安诚手上脚上绑负重,要他像励志体育动画片的主角一样锻炼,嬉皮笑脸:“安诚加油啊!哇,好热血啊!” “……” 傅璟宸唇角微微勾起,笑得矜持开怀。 安诚跑没几步就跌倒在地,和小弟们拉扯之间,校服扬起,露出过瘦的腰身,看起来十分可怜。 安诚跑将近一半就吐了,中暑晕过去,被送医务室。 折腾几天,安诚该到达极限,整个人瘦了一圈,躺在医务室床上仍显得瘦小。 人都晕了,没办法继续玩,也不想闹出事,让他照顾好安诚就走了。 买了瓶饮料和面包,回医务室,在门口听到霍简的声音。 “没了我,璟宸让你这么惨啊?”话语温柔,但不难听出语气中的丝丝愉悦。 安诚的声音有点虚弱:“你有什么事?” “还不愿意接受我的提议?”霍简的语气志在必得。 安诚今天被傅璟宸的人弄到进医务室全过程,霍简看在眼里。 见对方不发一语,霍简问:“如果,那天我不在,你想跟璟宸说什么?” “……那么在意,为什么不干脆一起?反正这所学校,那种事儿不少。” 霍简听出安诚语气里的鄙夷,毫无预警地把安诚按回床上,眼神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仿佛在向安诚传递一种强烈的警告。 “我和璟宸,是你可以随意议论的吗?”霍简的声音充满了威严和决绝,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你这种态度,只会令自己变得更惨。” 安诚被霍简压在身下,感觉极不舒服,也没多挣扎,低低骂了句:“恶心。” 霍简的声音暗藏残忍,“既然你不接受,我没必要再帮你。” 要不是霍简,安诚会被欺负这么惨? 他有些无语地听完两人对话,系统就发现两大男主的隐藏剧情开心坏了,霍简出医务室时正巧看到他在门外,投来的眼神并不友善。 他放下吃的给安诚,已到晚自习时间,安诚身体不适,回宿舍休息。 两人一路无话可说,安诚洗了澡换身干净衣服,直接睡下。 校运会三天后举行,这期间傅璟宸逮着机会抓安诚练习,他私下教些长跑的秘诀,安诚更好地应付对方的没事找事。 三天后的早晨,没有一个女生拉拉队、气氛诡异的私立男高校运会正式开始。 一眼过去全是男生,他都不知这样的校运会有啥好看。 富家子们大多视作放松心情的游戏,没几个真心对待比赛,把不想参加的项目通通推给特招生。 同班同学把安诚当保姆,支使其做这做那,班主任是个性格温和的三十岁帅哥,见安诚被欺负,不免帮腔两句,还特意装作有事把人支走。 傅璟宸好胜心强,又喜欢运动,参加了诸多项目,倒没时间来欺负安诚。 5000米排在中后段,下午三点开始,安诚经过两个星期的训练,体格得到强化,穿起运动服显得格外精神,表情始终淡淡的。 有同班的起哄:“安诚,你可要好好跑,跑不完,就在宿舍外打一个月地铺!”“没错!天天跑5000米!”“跑到下年!” 他们嘴上嬉闹,难掩来自那份同龄人的无端恶意。 5000米,安诚跑的不太吃力,参赛者里有体育特招生,跑完全程,拿了个不上不下的名次。 安诚气喘吁吁回到自己班级,有好事者说:“安诚,你跑太慢了吧?就拿个第五,软脚虾啊你!” 同班的隐隐有些不满安诚完成长跑,害他们没了借口,班主任打圆场:“能跑完就不错,安诚去换衣服吧,还有晚会呢,快去准备。” 安诚换衣服,傅璟宸派小弟来找他。 运动服打扮的傅璟宸身材,身材健硕而结实,肌肉线条清晰可见,被小弟们恭维着,刚完成比赛,身上还留着运动后的汗水,随意地坐在偏僻的角落喝饮料。 瞥了他一眼,傅璟宸放下饮料,问:“你最近很少出现啊?跟那小子挺好?” 对崔思源这样的人,傅璟宸不太在意,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别来碍眼就成。 “最近校运会啊,一直监督他练习呢,校运会后还有期末考……” 崔思源在意成绩与否,傅璟宸完全不关心,拿出一瓶疑似橙汁的饮料,说:“给那小子喝了。” “这是什么?” 傅璟宸嘴边多了抹残忍的微笑:“你不用管,总之是能让那小子原形毕露的好东西。” “……” 这表情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敲了敲系统,诚恳的问:“你看过不少‘好东西’吧?这是啥?” 系统:未知,强烈建议宿主亲身试用。 他强忍在傅璟宸面前朝系统翻白眼的冲动,问:“喝下去会不会出事?” 傅璟宸说:“出了事算我的,一杯就行。” 这一方面,傅璟宸比霍简那逼玩意好多了,起码让小弟做坏事,闹大了还会出面维护,只是架不住霍简会来阴的。 他表面忐忑不安地接那瓶橙汁,傅璟宸警告:“别给老子背后一套,如果那小子没喝,那就你喝。” 这当然是假的,无论是家族因素,还是性格问题,傅璟宸对待一般人不会这么苛刻…… 第90章 纯爱世界5 他边走边思索应付之策,傅璟宸疯了吗?这瓶加了料的东西当然不能给安诚喝,他怎么可能听系统和傅璟宸的话喝下去,必须稳妥地处理掉。 安诚换回校服,班主任一旁鼓励,看起来心情不太低落。 班主任一见他就说:“崔思源,安诚跑五千米,替我们班争得第五名的好成绩,你带他去休息一下,晚会开始前回来就成。” 许是看不惯同班的所为,奈何学生一个个背景深厚,一个老师也没办法规管太过,只能尽力缓和。 安诚没什么地方想去,就去了宿舍旁的图书馆。 走在路上,安诚问:“你手上那瓶是什么?” “烫……就橙汁,……味道变了,不能喝,你别在意。” 他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被问及时的反应很慌张,好能让安诚心生疑虑,不会轻易喝下了。 安诚眸光幽深,没有追问。 路过小卖店,两人各自买了瓶饮料,才进图书馆。 好巧不巧,安诚买的饮料和傅璟宸给他的那瓶“橙汁”几乎如出一辙。 他晃了晃手中的橙汁说:“这瓶不能喝,可别弄混了。” “嗯……,不能喝,就扔了吧。” 不管是原着还是现实的安诚,都非常好学,借着入名校的机会拓宽视野,有更多海外书籍供学生阅读,常常会在图书馆待到忘了时间,也由此被霍简留意到。 安诚喝得很快,刚刚没喝上水,大半瓶饮料眨眼就没了。 图书馆向来人少,此时更没几人,安诚拿了英文版的《哈姆雷特》《时间简史》,认真翻看。 他则在思量如何让加料橙汁消失,还能不被傅璟宸察觉。 安诚见他连上厕所都带着,好心问:“你带着去?刚刚小卖部不跟老板换?” 他囫囵应付,鬼使神差放下饮料。 回来时,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不知是不是太过在意那瓶饮料,好像多了些,位置又似乎被挪动了些,是他的错觉? “没喝吧?口渴了,我再买一瓶给你。” 安诚视线从书本挪到他脸上,回道:“没有,刚不小心弄倒了。” 这解释勉强说得通,他也安静地看书。 在图书馆待了一个多小时,六点多,他们回到体育馆内,今晚这里举办晚会,还在布置中。 晚会是校运会后举办的庆祝会,由饭堂准备食物,学校的人都能参与,学生们嬉笑怒骂,老师们谈笑风生,气氛随和、不会太约束,互相做游戏。 安诚休息了一个多小时,一来又被指挥,搬桌椅食物。 他隐隐感觉,安诚被霸凌不单单是傅璟宸的关系,更多是依靠家族势力、血气方刚年轻人的任意妄为,对普通人人权性命的蔑视。 这是最可怕的,毫无缘由,来自人性最深的恶。 傅璟宸很关心那瓶饮料的事,特意嘱咐他:“那瓶饮料,晚会时给安诚喝,一杯就够了。” 他小声问,语气小心:“傅哥,这瓶到底是什么?” 不介意崔思源知道,傅璟宸说:“最适合他的东西,勾搭那家伙,还同时搭上老师,我就成全他!” 说到“老师”和“那家伙”,对方明显嫌弃至极,看着他圆睁的眼睛,傅璟宸抱臂斜眼看他,看似冷漠,实则还算关切:“你别被这小子骗了,我亲眼见过他勾搭霍简和……你们班的班主任,脏的不行。” “……” 整本小说里和安诚玩得最high的傅璟宸劝别人不要看上安诚,说未来伴侣很脏,他的心情五味杂陈,难以形容。 他和傅璟宸聊了两句,崔思源的班主任是傅璟宸高一时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叫林景涛,已有未婚妻,傅璟宸对这人印象挺好,升上高二后,有次撞见安诚与之纠缠,霍简又对其不一般,很草率地认为安诚四处勾搭。 成见太深,如果一个人是坚定的异性恋,不太可能被掰弯,霍简作为攻一不用说,可有未婚妻,还和安诚拉拉扯扯,目光停在远处和其他老师聊天的林景涛,看来温和的班主任也不简单。 傅璟宸想象着那画面,跃跃欲试:“无论如何,都要让安诚喝下那瓶饮料,你再带上舞台,看他还有没有脸呆在学校里!” 诸如安诚一类的特招生与学校签了合同,在校享受免费的待遇,只需要给学校争取荣誉,如安诚必须重大考试和高考稳拿第一就行,如果退学或成绩严重倒退,必然承担百万赔偿,故而,特招生再怎么被霸凌,都要为这“五斗米”折腰,加上傅璟宸这出,安诚定会前途尽毁。 他听完傅璟宸的话,脑海里目前只有两个字——人渣。 校长草草说了两句开场白,就宣布晚会开始。 气氛热烈而欢快,学生们充满活力地交谈着,笑声和音乐交织在一起,灯光闪烁,营造出温馨的氛围。 只有安诚和一众特招生在清冷的角落刻意隐藏自己,降低存在感,往年晚会特招生们都会被裹挟成为“乐子”。 约莫一个小时后,他收到傅璟宸的消息,只有简单两个字:行动。 他随手拿走杯饮品,倒光杯中液体,把那瓶加料橙汁倒进杯中,走向安诚。 崔思源没有欺负别人的喜好,特招生们倒不是特别害怕他的突然接近。 把饮料递给安诚,他问:“怎么就坐在这不吃不喝?喝杯果汁吧。” “谢谢。” 安诚伸手准备接过,不料他的手松开得更快,玻璃杯子应声掉到地上,碎裂开来,液体也随之流出。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表情微冷,“跟我过来!” 拉着安诚到显眼的地方,大声指责:“怎么?爷给的果汁,比不上别人的?连接都不肯接!” 一些学生、老师看了过来,安诚更加窘迫,手足无措地道歉,林景涛走过来劝和:“好了,今天这么高兴,思源别这样为难舍友。” 这个插曲以安诚又拿了杯果汁再次道歉,林景涛带其拿食物为终结。 他的手机被傅璟宸的责问挤爆了,有林景涛在,不好再下手,也不能明着霸凌。 远远的,他看到,傅璟宸朝他做出“你死定了”的割喉手势,接过小弟拿来的果汁一饮而尽,用力地放下杯子,抬脚提前离开晚会现场。 没有人看到的角落,安诚品尝着高级食材所制的可口食物,唇角勾起淡淡的、掩藏着看不尽多少恶意的笑容,遥遥盯着傅璟宸离去的背影,今晚注定很有趣。至少,对自己,对傅璟宸来说,都是如此…… 第91章 纯爱世界6 那晚以后,傅璟宸失踪了,听说身体不适,请假回家休息,霍简也失踪了,传闻是请假。 两个风云人物不在学校,安诚依旧偶被霸凌。 次数不多,期中考将至,所有学生都在准备。 这所学校算得上名校,很重要的一点是学生综合成绩好。 自小接受的精英教育让他们多了上进心,就算家里不过分在意成绩,每逢考试也会卯足劲,不比普高的平均水平低太多,除应付学校学科考试,父母还视乎情况安排商业管理,才艺培养、游学等等。 但过分好的家境和上好的综合素质,也催发他们性格中多了傲慢,可以肯定,他们接受过的教育里没有“不能随意霸凌他人”这条,有也是不欺负同圈子的。 傅璟宸和霍简足足消失了一个月,连期中考都没参加。 期中考成绩出来,他们放了两天假,回校后就开始有奇怪的传闻,傅璟宸和霍简不知名原因同时进了医院,私底下很多人推测这两人踏出了那一步。 霍家和傅家关系很好,霍简、傅璟宸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两人性格迥乎不同,……算不上合,也算不上不合,暗地里较着劲,谁也看不惯谁,碰了面彼此互损,可但凡有人诋毁对方,又会出言维护、报复话者,令人不禁好奇他们的关系。 霍简在晚会中段就走了,和傅璟宸一前一后离开,小弟们个个嘴巴严丝合缝,不愿吐露当晚的事,渐渐的也就没人关注。 安诚期中考了个好成绩,各科成绩稳居年级第一,很得各科老师青睐,在这段学习成绩被关注的时间,安诚扬眉吐气,没有两人不时的骚扰,听到传闻似乎更难掩……愉悦,在同班同学面前表现一如既往的默默忍受,在几个好朋友的特招生面前更加明显。 他无心这些,崔思源成绩向来不错,基本能排班上前十,尽管他再努力,这次考试却掉到第十二名,引起崔家和老师强烈关心,平时怎么胡闹都成,只有成绩不能倒退。 傅璟宸和霍简回校,他还在老师的监督下补各科遗漏知识,反省期中考的问题。 两人前后脚回学校,傅璟宸一到,他被拖到其面前,不由分说先被打一顿,等他整张脸被揍得鼻青脸肿,才喊停。 脸色黑的犹如锅盖,周身散发的气场几乎化为实质,他被小弟们压到地上,傅璟宸的声音透着危险:“崔思源,你可真能耐啊,敢耍老子!” 他满脸问号:“傅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傅璟宸终于知道他名字了,这次又发什么神经?如果是为了没能对安诚下药,有必要吗? 傅璟宸不想在小弟们面前丢脸,骂的隐蓄:“给老子装糊涂是吧?信不信我丢你到公海!” 傅璟宸不愧是和霍简一起长大的,想法竟然出奇一致。 “傅哥,我没装,我真不知发生什么啊!” 看崔思源的神情不像作假,傅璟宸喝走其余人等,留他问话,人一走光,就问:“晚会那天,你真没帮安诚那婊子对我……?” 说到后面,傅璟宸的神色很不自在。 这货到底想知道什么?听起来不像问那晚没下成药的事,他反问:“做什么?” 傅璟宸兀自沉浸在自己世界,含糊不清,几乎咬牙说:“那怎么会到我身上……,难不成是……安诚?还是霍简那混蛋……?!” 他越听越乱,只大概理解,晚会发生了一件对傅璟宸来说很糟糕的大事,对方耻于说出口。 目前疑凶有他、安诚、霍简。 打断傅璟宸的思绪问:“是关于那瓶饮料吗?我亲眼倒进厕所,瓶子也被清洁工回收了。” 傅璟宸听到“那瓶饮料”,脸色更加阴翳,大骂:“崔思源,不许再提那件事,如果被我听到别人提,你就死定了!” 他忍不住道:“傅哥,如果有人路过……,听了传出去,也怪我?” 傅璟宸气极,把他赶走。 他当然不想旧事重提,趁傅璟宸没绕回来,便回宿舍找安诚问清楚。 安诚在复习功课,听到有人回来,抬眼望去,看到他那张被揍的脸,问:“谁揍的你?” 这里的富二代大多相处融洽,没必要下手这么狠。 “傅哥回来了,应该很快就会找你,”他顿了顿,脸因为被揍生疼,“……晚会那天,你有做什么吗?” 安诚露出不明所以的邪笑,话中有话问:“我那天做了很多事,你是指哪件?” 难道真是安诚做了什么,导致傅璟宸出事? “你真对傅璟宸……?” 安诚很快回复天真表情,失笑道:“我能对他做什么?要做也是他对我吧。” 理是这个理,但怎么看怎么想,安诚都十分可疑。 “傅哥那晚不知发生什么,怀疑是你或会长干的,总之,你小心点。”他提醒道。 安诚恍然大悟,勾起抹谦雅柔和的笑容道:“哦……?原来如此,谢谢你的提醒。” 笑容虽好看,但总让他感觉不舒服。 “真没?” 安诚慢声慢语回道:“……嗯,这要看你那瓶好东西是什么了。” 他心中咯噔一下,听到预料中的话,只有应验的震惊,傅璟宸多次欺辱,引来反扑再正常不过,总不能指望所有人都是以德报怨的圣母。 宿舍只有他们二人,安诚话语没有忌惮:“虽然很想亲眼确认,但除了那人渣外,我不忍心,也想不到还能用谁身上。” 他深深看了安诚,说:“别让他知道,不然真的会弄死你。” “……” 安诚了然,傅璟宸作为校霸,仇家不止自己一人,如果能赖到其他人身上,傅璟宸打击报复那些人,把事情闹得要多大有多大,就再好不过。不指望能把他们彻底击垮,至少先洗脱嫌疑,如果能清楚那晚发生的事,估计是一大把柄,留着有用。 晚自习时,安诚被揪出去,比他惨一些地回来,好看的脸成了猪头,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应该没大碍,林景涛赶紧带医务室治疗,他厚着脸皮跟去,借机问问安诚怎么应付过去。 第92章 纯爱世界7 安诚伤势只看起来严重,上了药,林景涛见两人无事,待一阵就回班上主持晚自习。 他感觉自己莫名就和安诚一条船上:“和傅哥说了什么?” 安诚耸耸肩:“我毫不知情,能说啥?” “那为什么又……” “你不是不了解他的性格,找不到谁干的,总要泄愤,”安诚语气有些庆幸,“只是正常的找茬。” 总归比喝了那玩意好,刚刚安诚套到不少有趣的事,大体拼凑出那晚傅璟宸的遭遇,对方则被带偏,安诚没机会接触到,以为是其他有过节的人干的,总而言之,也该始作俑者受的了。 安诚按耐住内心的激动,走出医务室说:“回去吧,这次期中考退步了,回去我还得多做几套卷子,毕竟,我的优势和作用,仅此而已。” 最后一句,略显淡漠,又带着惋惜。 安诚想要的高中生活,肯定不是这样,没有一个青春年少的人希望自己最绚烂的时光这般度过。 回教室的路上,安诚走在前面,他突然问:“安诚,你为什么进这所学校?” 幽静漆黑的校园小道上,安诚转身,那双眼睛透露出一种与众不同的光芒,是生生不息的光芒,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有人为之倾倒。 “为……我自己,也为了我妹妹,一年多前她与我父母外出旅游,遇上车祸,我父母当场身亡,她重伤昏迷,肇事者逃逸,我们拿不到任何赔偿,……这所学校奖学金是最高的,只要我不断地拿到好成绩,高考考上最好的大学,奖学金足够她的医药费和我的日常开销。” 安诚的眼神太平静,几乎毫无波澜:“知道的人不少,你还问过我妹妹漂亮吗,对身边的人知根知底,你们才敢安心相处吗?” 他感觉被讽刺了,崔思源早知安诚家里事,现在再问就有点讽刺,仿佛不谙世事的少爷没把别人家的惨事放在心上,他生硬地问另一件事:“会长之前为什么愿意保护你?” 安诚平静的眼神中多了隐忍的怒意和屈辱,快步走回教室。 系统心疼地跟在后面,把他抛诸脑后。 他:…… 到底谁才是宿主? 傅璟宸找完他们,接下来就轮到霍简了。 霍简为人聪明,不像傅璟宸好糊弄,尽管再狡辩,始终半信半疑,把那晚的事归结到二人头上。 说到最后,安诚甚感无趣,不想再辩驳:“崔思源,我和会长大人有话说,你能先回去吗?” 他乖乖走了,直接敲系统:“能偷听吗?” 系统也好奇,直接转播二人对话,一人一系统化身好奇宝宝。 学生会办公室内,安诚见他走了,一屁股坐在长沙发上,就算动作不优雅,那张好看的脸也能让动作看起来无比自然。 抱着手臂,安诚难掩兴奋和好奇,大有“仇人受苦我快乐”的愉悦:“你问了我们这么多,我问一句不过分?……那晚,和傅璟宸发生什么?” 霍简没接话,目光森然。 安诚接着说:“我猜,是你想做又一直不敢做的事。” 心事被戳中,霍简眼神滞涩问:“果然是你……?” “傅璟宸找过我,问了同样的话,看他反应……”安诚唇边泛起嘲笑道,“多谢你刚刚证实我的猜测。” 而且,傅璟宸好像也喜欢霍简,这两人真是臭味相投。 “……” 安诚晶莹明亮的眼睛仿佛瞬间看透霍简:“你得偿所愿,何必在意谁干的?” 霍简被将了一军,脸色心情难定,寒声说:“不用你多管闲事,他……” 提到傅璟宸,语气显而易见地柔和起来:“他不是一般人,自尊心很强。” 听到这样的话,安诚又忍不住笑了,傅璟宸自尊心强,别人就没有自尊?使手段干腌臜事,报应落到自己头上,还想找元凶算账,多少有点不要脸。 安诚难掩神色中的揶揄说:“其实,不管是谁干的,你应该感谢他,没他,你连傅璟宸一个手指头都碰不到,只能眼睁睁看他和别的女人恋爱结婚……,你……不妒忌那些能与他接近的女人?不回味那晚跟他……?” 邪魅的笑容让这番话多了种别样的意味。 霍简脸色变幻莫测,心中有所动摇,嘴上强硬:“你想看我们笑话?” “不,”安诚的笑容说不清多虚伪,“你不想他接受你的……喜欢吗?” 男人之间说爱,未免太过恶心,安诚无法理解对同性产生爱人情感的两人。 “他虽然急于找到元凶,可对你,不是毫无感觉,如果你们顺利在一起,没我的事,对谁来说都更好,我还能安稳过这三年,完成交易考上大学,嗯……,我祝福你们。” 安诚的话似乎带有结盟的意思,如果傅璟宸能接受,真的太好。 各怀不同心思目的,两人却心意相通了,不过…… “他自尊心太强,我不想强迫。” 安诚嘴角似乎微微一抽,这人对傅璟宸百般维护,处处尊重、照顾情绪,当真温柔,对旁人……也真的会恶心人。 心中戾气乍现,努力压抑,安诚怂恿道:“有人口是心非,就好这口,那晚你们过得……很‘欢愉’吧?” 霍简倚靠在舒软的办公椅,有些回味无穷的样子,傅璟宸那晚迷迷糊糊度过,他可全程清醒,感官得到极大满足,不免暗自高兴他们是彼此的第一次……,又有点不满安诚说得过于露骨,把自己心尖上最珍而重之的人说成欲拒还迎的婊子,虽出声斥责,却失了气势。 安诚眼神直勾勾盯着霍简,微长的碎发遮掩眼中深不见底的恶意,也可能,太沉迷于那段记忆的霍简失去察觉力。 系统看高兴了,他看到想吐。 庞辉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很后悔知道原来攻一攻二发生过那种事,居然还有感情线,这隐藏剧情太炸裂,努力把脑海中傅璟宸和霍简相亲相爱的画面抹掉,这尼玛太重口味了!霍简是怎么下得去手,还…… “关掉!” 第93章 纯爱世界8 接下来的日子相对平静,傅璟宸几乎把学校翻了个底朝天,把有过节、得罪过的一一找来。 那些人就算真干了,也不会承认,更何况都云里云雾,什么都没问到,傅璟宸脾气日益暴躁,把人揍了一顿,不时找安诚麻烦,在学校闹出些风雨来。 傅家在商界影响深远,是学校股东之一,也不能让傅璟宸无休止地到处得罪人,平时在校欺负下没背景的特招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再闹下去,不光得罪太多人,那晚的事就人所共知了,赶紧出手制止,拜托霍简帮忙管束。 霍简乐得接管,总能在傅璟宸揍人前及时出现制止,他们因此多了不少相处时间。 学生会长管束闹事学生,维护学校秩序,很合理很恰当,可经历过那天两人对话洗礼,霍简的行为在他看来,无异于追求,这种事发生在身高180+的男生身上,太过诡异。 脑海浮现出这种想法时,他感到一阵恶寒。 可喜可贺的是,他们完全没受影响,成为两人爱情的旁观者,坐观你追我跑戏码,反正都关在学校里,肯定插翅难飞,霍简对安诚失了兴趣,傅璟宸似有所察,安诚受霸凌的次数显着减少,被遗忘在角落,几乎成为隐形人。 他们积极履行学生的义务——学习,安诚做出一个出乎他意料的举动,明明厌恶霍简至极,居然申请进学生会,但只是做打杂。 进学生会是安诚的计划,而且仅仅是其中一环。 傅璟宸和霍简……,一个傲娇,一个笑面虎,虽然和之前相处模式差不多,但越发亲密。 想到此处,庞辉再次感叹这个世界太不正常。 他试图改变崔思源的命运,那件事后,纵使证明不是他干的,傅璟宸对他有了戒心,霍简一直讨厌包括他在内的傅璟宸小弟们,觉得他们带坏竹马,更无法接近,安诚保持好成绩的同时,更要完成学生会的任务,和他说得上话的时间屈指可数。 傅璟宸初时挺介意安诚入了学生会,对方安安分分打杂,和霍简的关系保持不咸不淡,话也没说上几句,就懒得再理这号人。 某次难得的单独相处时,他问过安诚进学生会的目的,对方不想他干涉,只说:“崔思源,你管好自己就行,我的事轮不到你多嘴。” 转眼便到期末考试,安诚仍然稳居年级第一,他的学习成绩终于回归前十。 期末成绩公布的第三天便会举行表彰大会,每个年级第一至三名、各科成绩第一、进步最大的学生能得到表彰和相应奖励。 这所学校不允许学生做兼职,对安诚这种家境不好的特招生来说,奖励尤为重要,省点花够一家人半年的开销,安诚挑灯夜战一个月,才让自己除体育外的各科及综合成绩保持在年级第一。 表彰大会的地点在可容纳两千人的多功能教室,多功能教室内部布置得温馨而舒适,座位整齐划一,墙上挂着学校的历史照片和学生们的成就展示,中央有投影仪,台上的大型幕布已收了起来,此处偶尔会作舞台表演和演讲教学之用。 与会的除了全校师生,还有校长、几位校董,校董大多有权有势,其中就有傅家、霍家的掌权人——傅璟宸、霍简的父亲。 他与安诚高一,霍简和傅璟宸高二,听说二人期末考成绩不错,傅璟宸进步尤为之大,傅爸爸欣慰不已,儿子总算有件好事出来,特意参加表彰大会。 那次“意外”后,两人被送了医院,检查没事才准许回学校,就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霍简给傅璟宸补习之余,成绩依然优异,依然是霍家引以为傲的子嗣,两家关系依旧很好,携手与会,往日不来的其他股东都赏脸出席了。 表彰仪式开始,校长会上台致辞,是司空见惯的开场白,从高一开始宣布表彰对象名单。 由于安诚囊括年级第一和各科文化课的第一,加上外表出众,很能引人注目,灯光洒在安诚身上,让其多了分学霸光辉和神秘色彩。 高一的教导主任慷慨激昂地鼓励着在坐师生,不忘夸安诚这位优秀的学生,富家子们投去的目光太刺眼,似乎在说:除了成绩拿的出手,值得骄傲吗? 安诚万年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一丝欣喜,握着几张奖励颇丰的支票难得有真诚的笑意。 下了舞台,林景涛迎上去,给安诚一个大大的拥抱,语气同样激昂:“安诚,恭喜你喜获年级第一,我身为你的班主任,也为你感到骄傲。” 安诚些微怔愣后,表情没变化,不着痕迹地推开,淡声说:“谢谢,我会继续努力。” 傅璟宸和霍简今年也在表彰名单中,路过看到这一幕,似乎感受到安诚的嫌恶,傅璟宸冷嗤一声,问:“安诚!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哪个男人抱你一下,都是对你有意思?!骚货!” 话一出口,就有人应和:“成绩好怎么了,教养真差。”“不知道他爸妈怎么教的,对班主任都这态度,对同学好不到哪去。” 安诚不说话,正欲走回自己的座位,有学生趁机从安诚手里抽走一张支票,马上跑到那排座位中间。 十五岁的男生作势要撕掉支票,嬉笑道:“跪下来给林老师和傅哥道歉,不然,我就撕了这张支票!” 安诚表情瞬间变得焦急万分,这些钱是他和妹妹接下来的开销,本欲追上那男生要回支票,但整排座位的人极有默契,齐齐看好戏般故意阻拦,推搡着不让安诚走到男生身边。 傅璟宸不着急走上台,抱着手臂,看这出好戏。 “还给我,那是我的!” 安诚的声音里透着祈求,对方扬着那张支票,笑容刺眼道:“再不道歉,我就真撕了!安诚你怎么这么没教养,你的父母难道没教过要尊重老师吗?那就由我们来教!你都这样,我看你妹妹也不是什么好鸟,干脆别治了!” 听到的学生拍手叫好,安诚手上青筋暴起,一双眼睛像鹰隼般透着狠劲,像要把人千刀万剐,问:“是不是,我道歉了,就还给我!” 第94章 纯爱世界9 林景涛怎么可能真让一群学生胡闹逼安诚对自己下跪,被今天前来的校董瞧见不知作何感想,劝道:“好了好了,那是安诚和妹妹的生活费,玩笑不要玩太过……” 语气温和,却莫名有种高高在上,连老师都不会把这种小钱放在眼里。 自己的尊严和妹妹的医药费哪个更重要?安诚分的清,没有人会把他的尊严当一回事,干脆利落地对林景涛道歉。 那人是傅璟宸的一个小弟,狗仗人势,张扬惯了,挑刺道:“没诚意,真心道歉就跪下,你还没给傅哥道歉!” 这边的动静太大,已经引起校董们的关注,林景涛说:“今天是学校重要的活动,别……” 教导主任也跑过来:“高二受表彰的同学赶紧上台,高一的快回座位了,别成天闹事。” 一句话,就把责任全部归咎于安诚。 两个老师一再劝说,安诚闷声闷气地道完歉,那人才愿意归还支票,临了还吐槽一句:“光有成绩没教养的垃圾。” 安诚坐在崔思源旁边,低头抚平那张被弄皱的支票,眼中的情绪更复杂,仇恨、不甘、绝望混杂其中,更多的是屈辱,瘦削的肩膀仿佛下一刻再承受不住这样的生活。 没有听台上高二教导主任絮絮叨叨夸傅璟宸和霍简,安诚抚摸支票,抬头看向身形高大、最能引人瞩目的二人,嘴唇微微勾起。 他想,该不会被欺负疯了? 这学校出过这种事,上一年有个特招生因长期的霸凌,某天晚上跳了楼,自杀前袭击霍简,被痛揍后送回宿舍,本来打算翌日通报批评记大过,可就在当晚划了同宿舍的人脸几道口子后,从所在宿舍的六楼一跃而下。 安诚的精神状态让他一度非常担心,会不会做什么过激行为,他们与安诚算是相安无事,时不时还打一下掩护。 霍简这次考了年级第三,分数紧逼前两名,傅璟宸的进步很大,从两百名开外直接挤进前一百名,难得在学习上被夸奖,而不是惹了事要家里帮忙解决的,骄傲地望向自家父亲,又看了看身旁的霍简,相视而笑,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幸福。 高二的教导主任逐一把奖励颁发给表彰的学生,进步奖是最后一位,傅璟宸难得地耐心等候。 教导主任从老师手中接过进步奖的奖状支票,投影布缓缓落下,投影仪打开了,东西落到傅璟宸手上之时,播放起一段视频。 学生会办公室,两个男生没有留意到镜头,相拥而吻,吻得热切,看身形,很是熟悉。 主动一方吻技高超,另一方有些招架不住,发出啧啧水声,随着两人动作,两张脸赫然出现在视频里,是——傅璟宸、霍简! 学生们频繁爆发惊呼,惊觉视频主角是两人,霎时鸦雀无声,不敢说话,或过度惊悚。 发现两人基情时,根本无法接受,现在直击调情现场,他只觉胃里翻江倒海,两位父亲赶紧喊人关掉视频。 视频最后一幕停在霍简解傅璟宸校服,似乎快到下一步。 太迟了,已经够令人浮现连篇。 两位父亲兼校董面色凝重地走出会议室,霍简和傅璟宸悻悻下场,大会后续已经无人关心,两大风云人物的关系成为学生们最关心的话题,吃瓜是人之常情。 他清楚看到各种人眼里的不同情绪,这个年纪还不大会掩藏心事,有的是惊讶,有的是讥讽,有的是恶心,有的是八卦,什么都有。 安诚表面平静,在无人留意的角落露出开怀的笑容,很快收敛下来,这点丑闻的影响只有一时,顶多面上无光,实质性影响太小。 霍简和傅璟宸当天就被领回家,不少学生私下议论。 傅璟宸已被提溜回去,霍简交代完学生会的事才走,办公室,众人离开,安诚姗姗来迟。 “你还敢来!”霍简认定是安诚所为,“你以为,这点事就能毁我和璟宸?” 面对这样的指控,安诚清秀的脸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歪头,故作不解问:“会长,为什么怀疑我?你手底下的人谁都可能,唯独我,没钱没人脉,是最不可能做成的。” 霍简刚刚心乱如麻,直觉这件事的元凶是安诚,可正如对方所说,光学生会就有不少人可以办到,更别提与他们有过节的,安诚的嫌疑相比反而更小,正迟疑不定。 “真不是你?” “当然!”不止我啊。安诚心中补充一句。 霍简直逼身材瘦小的安诚,附在他耳边道:“我就给你一次机会,这段时间帮我查,找到了人,以后,我罩你。” “你会怎么对那人?” “让他……生不如死!”敢这样做,自然要承担后果。 霍简此时的表情透着狠戾,安诚不为所动,提议:“你们互相喜欢,现在被公开了,不如替自己争取,让父母接受。” 霍简眉头一挑,心动了,这是他们最期盼的,也是回去后最重要的任务——让两家接受两人的恋情。 学校领导就这件事的处置展开讨论,众目睽睽之下曝光两个背景深厚的学生私事,罚不敢太重,罚太轻或不罚,学校名声扫地,下午就让学生自由活动。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偶尔会遇到三三两两的学生,人都走了,学生的议论更加肆无忌惮。 安诚面色不变,心中嘲讽霍简,为爱乱智,也不外如是,傅璟宸更是单细胞生物,完全不用考虑。 没有怀疑到自己头上,还给了些情报,这几天够安诚进一步调查,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等风头一过,他们照样无事,必须趁这段时间查出来! 另一边,他到傅璟宸小弟堆里套些情报,自家最厌恶男男的大哥竟然出柜,还在全校师生面前被公开,小弟们众说纷纭。 一群少年说了一堆无意义的话,有人问:“你们猜,今天这事,是谁做的?”被发现,肯定渣都不剩。 他们猜了好几个和傅璟宸、霍简有过节的人,背后是和两家实力差不多的家族,但……谁敢为了这点事同时得罪两家? 在豪门圈里,什么事都见怪不怪,很多人背地里干的比这件事还疯狂的都有,他们闹得再疯再鸡飞狗跳,又没犯法,真犯了法,混这圈子的都有些关系,很难闹大,现在有人敢这么做,摆明对着干,拒绝表面和平。 第95章 纯爱世界10 宿舍楼下,林景涛正等着安诚。 刚应付完霍简,现在又来个林景涛,安诚当真感觉累了。 同是笑面虎,霍简再怎么阴险,心智还是十七岁的少年,林景涛不一样,是经历颇多、更会掩藏棱角、更加变态的豺狼。 “安诚!” “林老师。” 林景涛动作亲昵地揽住安诚的肩膀,热情道:“发生了很多意外,不过你这个月辛苦了,期末成绩很好,再接再厉,这下你妹妹医药费总算有着落了……” 总感觉这人在讽刺自己,安诚打断道:“会长回去了,学生会可有不少事忙,我先回宿舍。” 林景涛倒是不依不饶,笑着拦道:“现在快六点,时间也不早了,这样吧,我请安同学吃顿饭,聊表庆祝,怎么样?” 温和又不失热情,难怪傅璟宸会被骗了,真当这人是好老师。 “我还有事。” “一顿饭而已,不会浪费你多少时间,难得高兴,你总要吃饭的,而且,我最近有位做医生的老同学回来了,专门研究让植物人苏醒,说不定能治好你妹妹。”林景涛揽住安诚肩膀的手突然加重力道。 他们在宿舍楼下拉拉扯扯,再度引起不少人侧目,再不答应,又变成自己的不是了。 两人去了饭堂,到二楼时,安诚说:“这里就行。” “这怎么能啊?”林景涛笑容虚伪,“既然庆祝,就三楼吧,这次班上有同学退步了,我顺便探讨下学习方法,不介意吧?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 二楼已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对安诚的到来,面露不满,三楼多是独立包厢,但来来往往的人,林景涛未必能做什么来。 安诚很少到三楼,不知这个点上面基本没人,跟着林景涛去了。 包厢装饰优雅,舒适的一套沙发、柔和的灯光、还有电视机,营造出温馨而豪华的氛围,像极了外面的酒店包厢,可惜并不大,最多只容得下四五人。 安诚再想远离也没办法,坐在离林景涛较远的单人沙发,直直地看着对方,似乎准备随时暴起。 林景涛对安诚的戒备不以为意,挪得更近一点,说:“这个点没到吃饭时间,不用这么拘束,我们先聊聊天。” 脱下西装外套,林景涛没有再掩饰的必要:“最近,和霍简走的很近?” “林老师忘了吗?我们都是学生会的,他现在回家,我和其他成员也要完成学生会的工作。”安诚的语气中多了份敷衍。 林景涛优雅地点了根烟,话语却直白粗俗:“和霍简睡过没?” 安诚心中暗骂变态,被烟味呛得轻咳两声,反问:“和你有关系?” “他护不了你,多半也要卸任会长了。” 林景涛神色笃定,仿佛把安诚视为囊中物了。 安诚心道,霍简什么时候帮过他,不都是他自己熬过去的?傅璟宸带头霸凌的起因不就是霍简先前对他的不一般? “林老师,傅璟宸公然出柜,你身为他曾经的老、师,是不是该好好反省自己的教育问题?”安诚语气太过讽刺,脸上全是轻蔑的笑意,“还好他不是在高一出的岔子,不然,就能给你的履历加上这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同样变态的垃圾,还总在他面前装人,傅璟宸和霍简这么变态,是跟这玩意儿学的吗? 林景涛把安诚圈在沙发上,看着那张清秀的脸,用从未在人前展露的强势说:“安诚,劝你说话小心些,我可是……很不舍得对你……” 安诚不笑了,问:“老师,你的未婚妻知道吗?还有傅璟宸,好像挺尊重你的,他知道你有那种爱好吗?” 如果是之前的傅璟宸,多半一顿打。 林景涛的一只手骤然嵌住安诚下巴,另一只手移到腰侧摩挲,言语轻佻:“安诚,你不会以为他会信你?你信不信我说两句,他连今天的事是你做的这种话都会信?” “……” 见安诚不说话,林景涛更加肆无忌惮:“安诚,其实,你乖乖从了我不就好?我不会薄待你,你妹妹,我会为你张罗,给她找最好的医生,让她得以康复。” 妹妹安欣是安诚的软肋,眼见对方动摇,林景涛正想做什么时,敲门声响起,传来几个学生的询问:“林老师,你在这吗?”“听说你给安同学庆祝,我们也来了!”“安诚,能给我讲解英语那道完形填空和化学第五道大题吗?” “林老师,不会不欢迎我们吧?虽然考不到安诚那样的好成绩,可也需要鼓励啊,也想和安同学交流学习经验!”这一句话,是他说的,言语间多了些催促的意思。 他刚刚在宿舍里,无聊地往楼下看,恰好目睹两人去饭堂。 傅璟宸和霍简给他心理冲击太大,总感觉林景涛和安诚的相处模式有点怪怪的,动作举止好像太过亲昵,正想跟去时,止住了脚步。 如果只有他一人,林景涛未必会卖他面子,于是就拉班上几个成绩好的、对安诚没多大敌意的同学一起去,美其名曰林老师给成绩好的同学庆祝,并交流学习经验,有这么多人在,林景涛为了维持道貌岸然的好老师形象,势必要开门。 结果正如他所想,林景涛很快开了门,安诚坐在那里发愣,这么点时间应该不够吧? 安诚木然转头看来人,来人包括崔思源在内有四五个,是班上比较爱学习的学生,平时相安无事,但也不会为他而来,他看到那群人走在最后的崔思源,好像明白了。 有人看了下房间,说:“这房间太小了,不好交流,换间大点的。” 一群人换了间中房,和服务员点好菜,在饭菜上桌前,拿着期末考的试卷,围在安诚身边纠正扣分点、补齐知识遗漏点、交流学习经验,解了困境,安诚也乐得分享经验。 一顿饭交流的时间足够在场之人明白,安诚学习不是因为有多天才,只在于长期刻苦学习,加之良好的习惯,特招生的存在意在鼓励富家子们上进,安诚的努力被很多人看在眼里,如果没有傅璟宸一众纨绔,也许真的能平和地成为朋友。 第96章 纯爱世界11 林景涛被人坏了事,在学生面前只能维持形象。 估摸没多少人会信那件事,又被林景涛威胁,安诚只好秘而不宣刚刚包厢里的事。 期末考后,晚自习管理宽松了些,一群人吃到八点多才回课室。 此时三楼只剩他们,安诚和两个男生去上厕所,剩下的人则先走一步。 安诚回课室时,神色古怪地盯了他一阵,看得庞辉寒毛直竖,才在他前面的位置坐下。 难道是他的直觉出错了,打扰到安诚和林景涛的独处? 晚自习散了,学生们回宿舍,安诚主动跟他说:“说两句?” 他们走出教室,在偏僻的地方等学生走的差不多,安诚才说话:“崔思源,今天谢谢你……和同学们请我吃饭。” “不客气,你也教了我很多。” “……” 安诚噎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开口,崔思源怎么说都帮过自己好几次。 “怎么了?” “你,今天,帮我,”安诚慢慢地,语气很认真问,“是……,喜欢我吗?” 答案如果是肯定的,安诚慌了。 他疯狂摇头摆手,大声拼命否认:“不是,绝对不可能,那个……,你别瞎想,我不喜欢男人,我绝对绝对不可能对男的……!” 得到否定的答案,安诚放心下来,没有那么紧绷,都怪这里每个人脑回路不太正常,害他以为崔思源也弯了。 “我信你。” 走回宿舍,安诚说起误会他的原因。 厕所里,两个男生见没人,说了崔思源拉他们来的经过,虽然搬出班主任请吃饭、交流学习经验的借口,可他们不打算去,崔思源好说歹说一大通,才哄得他们来了。 刚刚进包厢时,他们一眼就瞧出端倪,林景涛没预料到有人会敲门,时间仓促,从两人的反应不难看出。 林景涛是林家掌权人的侄子,林家也算豪门,作为老师,和自己学生睡了,只要双方自愿,事没闹大,校方不会多管,学生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安诚多半非自愿,他们不想管闲事,如今崔思源主动管了,说明什么? “思源那家伙,多半对你有意思。” 这个结论,听得安诚瞠目结舌,比听到林景涛想包养自己更惊恐,不得不说,同样恶心。 安诚模仿着那个男生的语气说出结论,他深深吸了口气,气沉丹田,骂道:“有病啊!同学间互帮互助,怎么想成那种事?想象力那么好,干嘛不去写小说呢!” 这个世界不就是变态作者的臆想诞生的吗?还是别写比较好。 “……” 月下树前,幽长的校园小路,他双手搭在安诚肩膀上,郑重道:“安诚,你别成天听那种事,容易影响心理健康,这个世界还是异性恋的比较多,男生之间也有很多纯友谊纯亲情的,不然哪里会有你、有我、有这学校的人呢,地球人还怎么繁衍生息?你说对吧?……不过,如果哪天你弯了,我不会歧视你,但……我可以对天发誓,对月盟誓,以我的祖宗十八代起誓,我、不、喜、欢、男、人,帮你是出于我们的同学朋友之谊!” “……” 灯光照在崔思源的脸上,是无比的坚毅和笃定,还有……绝不改变的性向。 安诚小声嘀咕一句:“傅璟宸,以前也很厌同……” 这句话一字不落地落入他耳中,他辩解:“这哪能一样?他和霍简之前就互相喜欢,嘴硬不承认而已。” 安诚没了以往的疏离,淡笑道:“这话被他听到,肯定把你吊起来,打个半死。” 这样轻松自在的气氛,自进这所学校以来从未有过。 盯着走在前面的高大身影,安诚心想,如果有这样的哥哥,该多好啊……,不对,他要成为这样的哥哥,让欣欣即使没了父母,也能得到好的治疗和保护,这是作为哥哥的义务。 这一晚,他们气氛和谐轻松,安诚说话也没了太多顾忌,两个舍友啧啧称奇。 第二天,学校的论坛就炸了,他和安诚的照片被疯传。 明月当空,昏暗的灯光下,他面色凝重地看着安诚,安诚微昂起头,成45度角,眼神清明中似乎带着仰慕,衬得侧脸更加完美柔和。 这张照片唯独把他们的脸拍得特别清晰,一眼就能认出,如果主角不是他们,他真想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句“这抓拍角度一流”。 当同班的好友兼舍友吞吞吐吐、欲言又止问他是不是弯了,顺便甩出那张照片,事情过了半天,他们已经被祝福十万九千次。 难怪今天有那么多人用奇异的目光看他俩。 “这时候澄清,会有人信吗?” 其余两人给了否定答案。 当时的长篇大论音量可不小,拍摄者应该离他们不远,却故意拍下放网上,好像能猜到上传者的心思了。 好友问:“要不要我们申请调宿舍?”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不想坏崔思源和安诚好事。 “当然不用啊!我和他没什么!” 他们不嫌事大,开玩笑:“其实,双人宿舍最近有空房……” 他捂着脸,无奈道:“真的不是那么回事,别寻我和安诚高兴。” 不过是想把安诚的思维引向正途,怎么就被人想歪? 他又问:“有那么暧昧吗?男生间有亲密举动,不代表是那么回事。” “……” 没来得及多想,他和安诚被教导主任提溜出去,在办公室询问缘由。 这件事毕竟就一张照片,其他的都任人遐想,老练的教导主任听完始末后说:“学校尊重学生的隐私自由,但有的事,嗯,你们不要做得那么……” “……” “……” 这什么意思?不相信,还是他没说清楚? 饭堂门前,众人对他们指指点点,与安诚分道扬镳,在小卖部买了面包回宿舍吃,遇上一帮纨绔子弟。 一开口就很劲爆很下流很自来熟:“喂,崔思源,这次你最厉害了,告诉兄弟,尝过安诚的滋味吗?怎么样?” 他扫过他们,冷漠回应:“没兴趣,我比较感兴趣的是空老师。” 第97章 纯爱世界12 下午被教导主任说教,晚自习和几个朋友摸鱼被林景涛抓到,说了一顿,回宿舍后就接到崔思源母亲的电话。 他回崔家次数不多,合共两次,每次回去一天半就返回学校,初时挺担心被识破,两次没碰上崔家父母。 作为崔氏的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他们忙得脚不沾地,崔思源还有个大哥和小妹,大哥已经入公司,也忙得不可开交,稍微好些,匆匆见过一面,唯独妹妹相处最多,八九岁的小女孩很有主见,有自己的朋友和社交圈子,很多事根本不用崔思源多管。 手机上备注“strict mother”的电话打来,对方势要打通,电话响了很久,他才接。 崔妈妈的语气说不上来好与坏,直入主题:“崔思源,你和那个男生的照片看到了吗?” “看到了。” “有什么感想?” 他叹气,回答得简单明了:“同学们闹着玩,不能当真,越澄清越麻烦,倒不如等事情淡了。” 崔妈妈:“申请调宿舍吧。” “不用。” 电话那边沉默良久后问:“真喜欢那男生?” “没,舍友而已,就一张照片,说什么都行,换宿舍会不会显得欲盖弥彰了?” 崔妈妈是书香门第出身,很看不惯这种事,他再三保证不喜欢男人,又在他的提醒下,想到傅璟宸和霍简的那段录像,傅、霍两家总要做点什么减轻影响,崔思源刚好撞枪口,幸好只有一张照片,说不上把柄或丑闻,勉强放过他俩,挂了电话。 他用一晚思索如何澄清,进入梦乡。 第二天第三节课的课间, 他收到傅璟宸的电话。 期末考后学生可以自主选择是否留校,这时的课程大多为自习,相对轻松,老师们并不着急教授新知识,意在学生享受校园生活和知识点的查缺补漏,有时甚至会延长体育课时间,让学生劳逸结合,充分提升身体素质。 傅璟宸很少联系小弟,发现他可能阴了自己一把,更不予理会,就算有心接近或回归小弟堆里,也多了隔阂。 开场白跟崔妈妈的相差无几,说了几句,傅璟宸就问:“你,跟安诚,一起了?” 这句话的语气很古怪,可能觉得恶心,联想到自己和霍简,好像又能理解,喜欢就喜欢,不用在意那么多。 他正想否认,听到傅璟宸的话,直接咽回去了。 傅璟宸故作轻松:“我就知道,之前总护着安诚,对他有意思吧?不管怎么样,你跟安诚说,嗯,如果不勾搭快结婚的有妇之夫,还有霍简,我可以不欺负他。” 他夸张地说了句:“哥,你好聪明啊,这都被你想到了。” “去你的!”傅璟宸佯怒骂道,“你跟他的事儿,多少缓解我和Jane的处境,如果他以后安分点,看在你的面子,我不做什么行了吧。” 傅璟宸的话像恩赐,也像施舍,对安诚和崔思源来说,相安无事是目前为止最好的结果,两个男主面对了自己内心,不去霍霍其他人,不去打扰安诚本就破损的人生,毕了业,各奔东西,谁还记得今天这事呢? 闲聊数句,从傅璟宸话里了解到,校方效仿外国学校的学风,对学生的恋爱问题从来是放任自由,圈里有他和安诚、还有其他事引开些关注,每天再弄点新的八卦,很快就没人记得,接下来两人只须搞定家里就行。 傅璟宸如果对安诚没有那么深的偏见,也许能好好相处的,谈话间透露了这件事是仗义的小弟们一手策划,心里猜崔思源应该是直的,对此有些歉意,才打这通电话来,如果有心澄清,也不会拦着。 说了大半小时才挂电话,他把傅璟宸的意思委婉转达给安诚。 自从照片出来,安诚没想澄清,计划不会有任何变化,由他们去吧。 那之后,他们的交好放到了明面上,不用再故作冷漠地对待安诚。 高二开始分班,他们不主动提是不分宿舍的,他和安诚会选理综,另外两个舍友则选文综,想到下学期的课业,不少高一高二的学生选择留校,强化基础之余,还能有玩的时间,家里安排的不比学校课程轻松多少,因此,学校会安排老师轮流值班指导,留校人数不多的班级合并管理。 学生会辅助学校安排,傅璟宸提前打过招呼,没多少人再明着欺凌安诚,把他们推到风口浪尖,被人耻笑议论,当然得讨要点报酬,一句话的事儿,当然不会小气。 安诚得霍简背后相助,慢慢打入学生会,调查曝光元凶,做起事来得心应手,又很努力,很得学生会成员的欢心。 他们在学校待了接近两个月,安诚偶尔离校一两天探望照顾昏迷的妹妹。 高二的分班名单已经出来,他和安诚同班,两个舍友也同班,离得不远,等开学后再去新班级。 傅璟宸、霍简预计开学前才会回来,也可能不回来了,学校关于二人的传闻从没间断,他与安诚的事传来传去,并不能压低关系被人当众曝光的影响,豪门圈子内已经传遍了,甚至圈外的也知道了,傅家和霍家正考虑提前送两人出国,去不同的国家留学,直到他们完成大学学业、这件事被淡忘才允许回国。 两个正在热恋的人怎么可能顺从家里的安排?他们经历这么多,终于认清自我,在一起了,当然是要反抗父母家族到底,无论如何都不愿在此时分开。 这些事跟他们关系不大,家里更关心学业和综合素养,对这种八卦,只当是看戏、茶余饭后的谈资。 生活日趋平和,安诚得知这件事没有表现得多高兴,却隐隐焦躁起来,还极力掩饰。 安诚极其厌恶乃至憎恨这两人,二人出国对安诚来说,不应该是最期盼的? 他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快升高二,紧张了?” 安诚学习成绩优异,难道是妹妹出问题? “没,一点私事。” “私事,和你妹妹有关?” “嗯…,我能解决的。” 安诚显然不想他们管,转而问:“你以后想进什么大学吗?” 第98章 纯爱世界13 开学前两天,所有学生回校,傅璟宸和霍简没去留学,也回了校,高考后再说。 这两天,他们到新班级,学校以最不影响学生学习为原则分班,新班级有近一半是原班级的,新同学也脸熟,倒不用怎么磨合。 按以往,学生会会长在高三下学期卸任重选,今年则回来就卸任,新学期学生将组织选举新的会长。 开学前太忙,安诚几乎没和傅璟宸、霍简碰上面,但他敏锐地发现,安诚知道两人回校,似乎松了口气。 普通学生的他比较闲,便找傅璟宸问及能留下的原因,对方并不打算瞒他:“我跟爸妈说了很久,他们终于松口,说在一起可以,人前不能表现得太亲密,不能再被人抓到把柄……,否则,就出国。” 他问:“傅哥,霍二少值得你……?” 傅璟宸像一只舒适的猫咪慵懒地坐在课室里高三一年独属于他的座位,修长双腿就如同雕塑般交叠在一起。 “我不知道,但……我从来没有这样喜欢一个人,为了他,我可以放弃继承人的位置,他也一样。”傅璟宸说这番话时,脸部线条柔和了许多,和过去带着一帮小弟强势又霸道的傅哥相差甚远。 还是不能理解。 哪怕只是年少冲动的爱意,没办法用一生一世挽留,也如炫灿的烟花般夺目,让人殷羡。 两天后,开学仪式如期在操场举行,晴空万里,流程和以前没两样,升旗过后,校长、副校长、高三教导主任、高三、高二学生代表致辞,因为是新学期,这些人致辞时间会更长。 上学期末,安诚考了年级第一,超第二名四十分,被选为高二学生代表,他的致辞几乎排到没人会听的最后,此时在致辞人队伍中末尾等候上台。 他与安诚离得很远,只看到对方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校长发言。 霍简本来是高三学生代表,犯了错,有意低调,隐没在学生里,视线偶尔与傅璟宸碰上,又默默撤回,由第四名的学生会副会长顶上,在安诚之前致辞。 没有人在意校长说什么,反正多是用处不大、没完没了的场面话,听多了还容易犯傻。 念到中段,几个警察走过来,用公式化的声音问:“请问是A大附属私立外国语学院校长王衡先生吗?目前有一起关于利用学校洗黑钱的重大案件,因作案数额巨大,警方想请您到警局协助调查。” 警察后面跟着一群突破保安防线冲进来的记者,本来哈欠连连的学生和维护着现场秩序的老师,听到看到这一幕,都呆住了。 王衡极快冷静下来,说话毫不留情:“抱歉,这是无理由的指控,如果你们没有实质性证据,我会追究警方当众对我名声的抹黑!” 警察敢这样抓人,必然是掌握了些证据:“王先生不用担心,警方会通过核查学校的账目,进一步确认证据的真实性。” 你一言我一语地针锋相对,最终王校长、副校长、财务等几个学校领导均被带走调查,警方拿走了学校账目。 因为涉嫌洗黑,学校被勒令停开,学生老师一天内必须全部离开。 简单收拾,他们拿着书籍和行李走了。 临走前,安诚语气郑重:“再见了。” 也许不会再见了。 对特招生来说,这所学校完蛋了,就转去其他有奖学金的学校,对安诚来说,也许与他们不会再有交集。 令众人大跌眼镜的是,安诚上了一辆豪车,扬长而去。 换作平时,肯定有人调侃两句,跑到他面前问安诚攀上了哪家富豪,甚至直接拦住发出这种诋毁性的提问,可现在谁都没心情。 回了家,父母难得在家,学业不能耽搁,明天开始会有家教上门教学高二的知识,直到返回学校上课为止,也可能崔思源转去新的学校,通知完他的安排,就与其他家族的人通电话交流情报。 回了崔思源的房间,他无心学习,偶尔有一两句飘进来。 校董们是洗黑参与的最多者,都被请去调查,他们与学校有协议,以不同名义通过捐赠助学的方式,把见不得光的钱给学校,学校组织各种项目、活动,用招投标的方式让捐赠者的公司中标,钱款归还七成左右,虽然打了折,但如此便能钱洗白,转化为企业正规收入,还能照顾到自家孩子,“捐钱”越多的家族,孩子在学校的话语权越大,其中以傅家霍家最盛,对两家影响最大。捐赠款剩下的三成减去人工和各项支出,落入学校领导口袋。 这种交易做得很隐蔽,已经暗中执行十余年,上下都已打通好关系,很难查出。 在豪门里算是公开的秘密,牵扯到太多,没参与的,借多少个胆子都不敢把这损人不利己的事透露出去,况且参与者多是大家族的,自己以后也可能会借助学校办点事,却不知为何被人放到网上,曝光者做得巧妙,先是借由国外网站上传完整证据,让人难以查出曝光者,在国外各大网站引发热议后,再通过一些途径传回国内,之前没有广泛流传,今日开学的同时,这件事突然冲上热搜,引起警方和记者出动。 他听了大概,那些被带走的学校领导和校董,应该再出不来了,傅家霍家经此一役,必然没有之前的气盛,甚至会没落。 至今,背后推波助澜的人仍未浮出水面,参与者和其他豪门猜不透是谁干的,但目前的证据指向校方和傅霍两家,很多人猜测对方想对付这两家,不希望被拖下水,法不责众,以最快速度商量出一个解决方案——让傅家霍家出来顶了这个罪名。 傅家霍家不是吃素的,把罪名顶了,企业不倒闭,也要没落很长时间,正努力做着工作。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出事后,过了两天,事情进一步发酵,傅家和霍家压不住舆论,公司股价大跌,开始有人狙击两家,趁低收购股份。 有人起了头,越来越多的企业加入,两家在处理洗黑和维护自己企业焦头烂额…… 第99章 纯爱世界14 霍家负隅顽抗,还没能喘口气,一段视频疯传网络,霍简深夜开车,撞向停在路边的一辆车后,肇事逃逸,视频清楚地拍到霍简的脸。 车内的一家三口,父母惨死,女孩捡回成为植物人,昏迷不醒,当看到“安欣”二字,他总算明白了,安诚对霍简的厌恶比傅璟宸更深,以及不愿二人出国的缘故。 后来,有人扒出了霍简和其背后的霍家,霍家名声再受重击,无力护着霍简,霍简很快也进了警局。 与此同时,墙倒众人推,学校丑闻频出,要多劲爆就有多劲爆,有特招生爆出校霸傅某某霸凌学生,导致上一年有个特招生自杀身亡,又有学生爆出学校老师林某某性骚扰学生,甚至侵犯过好几个学生老师,还有爆出老师收受贿赂,偏袒有钱学生。 傅家霍家名声扫地,企业股价一跌再跌,终于被收购了,学校校董、领导和老师无一能逃脱罪责,正接受调查,学校被一家机构买下,来了个大换血,接受教育局管控,年底左右学生们可以重返学校。 再次收到傅璟宸电话,距离开学已经过了两个月,傅璟宸声音满是挫败,不复从前的高傲,甚至带上急切地恳求:“你好,崔思源,我是傅璟宸,能麻烦你来盛景酒店3楼包厢一趟吗?” 今天正好是周六,崔家父母没有给他太大的压力,周六日可以和朋友外出,适当休息放松,没拒绝傅璟宸,换好衣服就前往酒店。 在经理的带路下,到了酒店包厢。 推门而入,傅璟宸显眼地站在门口,某人在一群人簇拥下坐最中间,被傅璟宸挡住了视线,没看清包厢内的情况。 一群人吵闹声传来:“不会吧,真有人来?”“谁还这么给傅少爷面子?”“傅璟宸你起开,让我们看看谁这么不给安哥面子!” 傅璟宸缓步走开,他们终于看清来人。 围坐在中间的人身边的有他同学,也有其他豪门的人,最中间的赫然是安诚,此刻气质大不相同,穿上高定礼服,倒没有衣不衬人感觉,反而多了种优雅的精致,把安诚衬托得更加好看,被一众人簇拥,倒不显半分纨绔,更加出尘脱俗。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安诚表情的玩味变成了凝滞,透着不满:“怎么是你?傻了?他叫你就来,不怕把你卖了?” 傅璟宸没有理会安诚说得有多不客气,仿佛抓到希望:“安诚,你答应过,有人来,就放过霍简!” 霍简很可能面临牢狱之灾,在里面不知能不能熬过去,坐上几年牢再出来,人生就毁了,傅璟宸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一群小弟七嘴八舌把事情拼凑出,两家企业已被收购,现在安诚是最大股东的养子,而今晚就是身份公开、正式宣布安诚为继承人的重要日子,安诚终于翻身当了主子,傅璟宸为霍简跑来求情,风水轮流转,则被羞辱刁难了。 安诚视线没有停在他身上太久,被傅璟宸一说,眼神带着寒意道:“我只说考虑,他犯的什么罪,你还想奢求放过?难道只有他的命是命,我家人的命就不是命?” “……” 安诚声音冷厉却暗藏愠怒:“恶心的垃圾,你别以为把他叫来,我就会心软,就会放过霍简!我不是你这种对个男人都能硬得起来的人!” 此话引起几个小弟们哄笑,看傅璟宸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奇怪意味,仿佛把曾经尊贵的傅家少爷当成出来卖的鸭子。 “安诚!”傅璟宸面色涨红,拳头青筋暴起,似乎随时冲过去暴打对方一顿,但如果敢这么做,霍简更没生机。 安诚重重放下手中的杯子,拿纸巾擦了擦嘴,声音冰冷道:“我父母的事故发生后,霍简从来没出现过,霍家也只派人来过一次,带着赔偿来的,仅仅赔两百万就买走了我双亲的命,当时我的妹妹重伤住院昏迷不醒,他们威胁我,如果不接受、闹上了法庭,到时休想他们赔一分钱,我永远记得那几张脸,以为我贪钱、以为我想索求更多!” “……也不想想,我要的,他们能赔得起吗!” 如果当时安诚不接受,安欣就没办法继续治疗了,霍家也是抓准这一点,威逼利诱,迫使当时还是初中生、无权无势的安诚妥协。 再不需要掩饰,眼里的仇恨喷涌而出,安诚态度坚定:“他只是得应有的惩罚,你来求我放过,不觉得可笑吗?” “……” 这一切傅璟宸都知道,那天是学校组织活动,晚上傅璟宸和一众小弟跑出去玩,他们没带保镖,如果被坏人盯上不知会怎么样,霍家别墅在附近,霍简一时冲动,开车寻他们去了,车子凑巧刹车失灵,撞死了两人,还有个女孩重伤昏迷。这件事一出,霍家想尽办法替其脱罪,霍简未成年,没有车牌,不管是不是真的刹车失灵,都只能掩盖过去,霍家透过人脉,销毁当时的监控录像和行车记录,连车辆也销毁了,却不知为什么还会有留底,在关键时候竟能重击他们。 傅璟宸肯定是安诚和背后的人搞鬼,安诚观察他神色,冷道:“原来,你不是一无所知啊?……果然,跟他一样混蛋、人渣!你知道霍简有多残忍,怎么心安理得地对他做的事视而不见、让别人嘲讽我的父母、妹妹不该活下来!不过……” 安诚的声音多了调侃:“你应该担心一下以后怎么做人,没了傅家的庇佑,你就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而已,哪天出门被曾经仇家砍死、或者被抓去睡了也说不定,就像你曾经让小弟对……” 这种事再吵下去都没有意义,霍家甚至为了能让安诚不乱说话,让学校以奖学金为诱饵收这个学生,默许对安诚的霸凌,致使傅璟宸无论怎么对待安诚,都没人过问。 傅璟宸被安诚的话气的不轻,几近暴怒边缘,却还是不得不低头问:“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放过霍简?” 安诚凝望傅璟宸,抬手,一个玻璃杯子猝不及防飞了过来,傅璟宸不躲不闪,额头被砸中,玻璃杯碎裂,脸上留下一道血痕,多了种破碎的美感。 “傅璟宸,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安诚怒吼完,又看向他,“崔思源,你也一样!” 第100章 纯爱世界15 他稀里糊涂地来,又稀里糊涂地被赶出去,还是被这本小说里三个男主间的爱恨情仇吓到。 小说浅浅提过安诚的背景——典型凄惨男主背景,中考前妹妹小学放假,父母带她旅游途中不幸遇上交通事故,只有妹妹侥幸活下来,成了植物人,肇事者家里用钱和关系摆平这件事,如今看来,霍家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庞辉在这个世界没做什么,故事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由原先的颜色小说变成安诚报仇爽文,纯爱部分由傅璟宸和霍简倾情演绎,好歹没那么辣眼睛,系统直呼不过瘾,偶尔还去观战,懒得鸟它,一时不知该惭愧还是无语。 学校经过一系列的整改,换了校领导和有问题的老师,如林景涛因性骚扰和性侵学生,被学校辞退,教育局吊销他的教师资格,将面临牢狱之灾,其他收受贿赂的多半是这个下场,制度修改颇多,有利于学生学习的制度不更改,有钱学生特权减少,仍保留特招生制度,奖学金调整幅度颇大,虽允许学生兼职,但不少特招生已决定转学,整个学校焕然一新。 十二月中可重新入学,教学质量是学生家里最担心的问题,老师虽然换了,但新教师并不比原来的差,还有原先的老师帮忙照看。 一静不如一动,在各家考察学校后,有不少决定不转学,仍留在学校,崔家也是其中之一。 回校前两天,安诚电话打来,约他到家医院见面。 安诚现在是一位炙手可热的新晋富豪养子,这位富豪经过商业操作,把傅家霍家产业逐一拆散变卖,获得丰厚利润,其商业头脑令人称奇,安诚虽是养子,但重视程度丝毫不亚于亲子,完全视作继承人培养,没有人敢瞧不起安诚。 崔家在这个大富豪面前微若细尘,有意讨好,崔思源曾经是傅璟宸小弟,他们岂能不担心安诚事后追究?听到安诚的吩咐,既担心不忍儿子赴约,又不想得罪对方。 见面地点是规模不小的私人医院,安诚所在的是一间单人病房,素白的房间干净整洁,隐隐透出一股沉重气息,病床上的女孩乖巧沉睡,仿佛下一刻就会醒来的小精灵,安诚坐在床前,温柔地凝视着女孩。 门口站着保镖,只有他被允许进去,病房内的气氛太过死寂,他开口问:“她是你妹妹安欣?” “嗯……”安诚的眼睛从安欣移到他身上,“那天,为什么傅璟宸一个电话,你就过去?没当够他的小弟?” 他耸了耸肩,一派坦率,直视安诚道:“犯傻了。” 安诚很诚实颔首认同:“嗯,崔思源跟他父母比你聪明得多。” 被看出来一点都不奇怪,原主与他毕竟性格迥异,有人能瞧出端倪,完全无需震惊。 “你好像不惊讶?”安诚瞧他完全没有惊慌失措,很笃定道。 他本想糊弄过去,但安诚言之凿凿,无论怎么否认都没有用。 “你怎么看出来?” 安诚看他的眼里全是无奈的笑意:“需要‘怎么’看吗?你有心掩饰,就不要做得太明显,崔思源性格太懦弱,不敢反抗傅璟宸和霍简,面对他俩时就是一只鹌鹑,话都说不完整,傅璟宸要崔思源对我下药,肯定不敢不做。” 好歹救了你,话能别说得这么绝吗? “……” 安诚瞧他吃瘪的样子,终于笑得开怀,“没关系,我不会告诉其他人,哦,还有一件事,你大概也不知道,崔思源喜欢傅璟宸那货。” 他感觉心里的疑问减少了一些,但脸色已经是五彩缤纷,叹了口气:“别说了,说其他吧。” 安诚没了开玩笑的心情,转而说起其他:“明天,我妹妹去美国治疗,而我也会在那边读书,直到她苏醒过来。” “一路顺风。” 不置可否,安诚接着说:“你看过霍简撞死我父母的那段视频吧?……早在一年前,我就看过了,但是……” 手握成拳,回想当时,安诚依然觉得屈辱:“我当时……很想为父母和妹妹讨回公道,那个人找到我,让我看了那段录像,但……他并不打算立刻公开,因为……” “没有用的,霍家一定会保霍简,那段监控录像,如果有心想查,会找不出来吗?”安诚的声音悲伤又沉痛,更多是对世事的绝望,“何况霍简是未成年,法律本就优待他这种人!” “所以,你假意霍家条件,成为特招生进学校,打算从他们入手找证据?” 这样的做法实在太冒险,安诚能否接近到二人,还是未知之数。 “他也知道,但……怎么能容忍凶手逍遥法外呢?两年前他回国发展,儿子以特招生身份被那所学校录取,儿子在外国不是没住宿过,他对儿子的培养属于放养式,可……就因为如此,他的儿子……,那时他才刚回国,也没将工作重心转到国内,那些人以为,他儿子顶多是个小老板的孩子,百般霸凌……” 安诚始终觉得不甘,如果没有遇到这个人,父母妹妹就是死不足惜的蝼蚁,霍简依然风光无限,还可能成为霍氏的继承人。 “……而且,他儿子很不幸运,竟然和霍简、傅璟宸两个人渣同一个班级,林景涛还是他们的班主任,”说起两人,安诚依然气得浑身发抖,“霍简和林景涛两个变态看上了那个倒霉蛋……” 简单来说,安诚复刻了那人进高中后的遭遇,鉴于和两个男主同班,那人还可能是升级版加惨版。 “如你所想,他过的比我更惨,恰好那时我的养父到国外公干,回来……就听到他的死讯,因为跳楼自杀前,划烂了同宿舍的人的脸,他不得不去给那些人道歉,给那些袖手旁观、助纣为虐的人道歉,也因此,从那些近乎疯狂的咒骂和侮辱中,才听到了事情始末……” 安诚的脸上再没有从前的淡然,竟然有扭曲的满足,“他儿子做得最好的,就是把那几个人渣的脸划得看不出一点人样,整容都没办法完全修复……” 第101章 纯爱世界16 安诚闭上双眼,压抑了内心中的疯狂,继续说:“他找人调查,发现儿子不仅被性骚扰,还时时刻刻被傅璟宸带头的霸凌,就是这些人逼死了一个善良温柔的人,让他死前几近疯狂、绝望到只能自杀,但爸爸比我更能忍,给那些人赔钱道歉,还亲自到学校给霍简……,平息了这件事。” 庞辉明白,能忍下杀子之仇,向元凶道歉,绝不会善罢甘休,也绝对不是善茬。 他由衷赞叹:“厉害,难怪他能吞并两家……” “的确,”安诚的语气多了真心诚意的佩服,“换做是我,我做不到,在学校压抑到想死的时候,我就来看欣欣,这样,才勉强坚持了下去……” 安诚想到养父,心情复杂:“他暗中观察霍简行踪一年多,在其有血仇的人之中,选中了我,我跟他儿子外表、气质相似,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没有钱,能有把柄被人抓住,长相更好看,霍简和林景涛极可能对我下手!为了让我能顺利接近霍简,他制造我们的偶遇! 他给我下了一道难题,也给自己下了一道,他变卖国外所有资产,孤注一掷回国发展,退居幕后,寻找推倒霍氏的机会,只要霍氏倒了,才能使霍简承担罪责,而我要在三年内找到让霍简、傅璟宸垮台的把柄,如果学校可以一起倒就更好!他没忘记那所学校在出事后是怎么诋毁唯一的儿子! 最终,他劝服了我,如果能做到,不仅会收养我和欣欣,还能用力所能及最好的资源医治欣欣,可世界没有免费午餐,他吸收教训,不要看起来完美、实则易碎的瓷娃娃当继承人,希望自己的继承人是无论遇到什么挫折都坚韧不拔、迎刃而解的人,假如我连这么简单的事做不来,他不会助我们分毫!” 话虽这么说,对安诚来说,是一件很艰难的任务,霍简就算是色令智昏的人,也是对傅璟宸,对安诚顶多是玩物心态,不会轻易暴露弱点。 “天知道,每次看到霍简,我多想给他来几刀!” 他尴尬一笑:“其实,你对霍简的态度,有时看起来是真想捅他几百刀。” 安诚也笑了,但不怎么高兴,对霍简恨意太深,如今面临牢狱之灾,内心仍然得不到满足:“是啊,有时很想,尤其是他跟我提出那个变态……,但我不想坐牢,我要亲眼看欣欣醒过来,亲眼看他堕入深渊、受到应有的惩罚!” 最后一句无比坚定,这是安诚一年多来的信念。 “对付傅璟宸,是因为傅家和霍家交好?” 安诚微微点头:“起初,我没想过真对付他,多对付一个大家族,很困难,爸也知道,想逐一突破,但那家伙……实在太过份,不仅每一次把我的尊严踩在脚底下……” 说到这里,神色越发阴寒,安诚长得纤弱,但也是男人,怎么能忍受那样的羞辱,傅璟宸就比霍简那个垃圾好一点,对安诚没有那种烂透的想法。 安诚声音冰冷,对傅璟宸嫌弃万分:“他又蠢又坏还很冲动,对林景涛和霍简这样的人渣趋之若鹜,说我是婊子,把自己说得多高尚多不会喜欢男人,爱了不敢承认,霍简还真当他有多清高,结果睡了一次又一次……,还有,他也是元凶之一,加上傅家和霍家根本不能分开对付,有太多利益牵扯,他们中哪个出了事,都不会对对方坐视不管!” 他不反驳,了然于心,问:“那段视频是你跟你养父的杰作?” “当然!也不止我们,想对付他们的人太多,那时已经有些眉目,如果丑闻能让他们被家里赶出来,没必要走到这一步,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就算他们再……,顶多名声受损,结果也如我们所料, 学生会账目上有的支出大得离谱,那些白痴富家子看不出来,一箱市价不超过八十的矿泉水,贴个标签,入货价就变成几百,还有很多很多价格离谱的……,还好霍简不仅信了我,以为他的身边真有奸细,还给了诸多消息,让我查,让我能掌握到更多证据,在这段时间,我只能尽量把能拿到的资料发出去,让外面的专业人士破解调查……” 资料太少,他们让安诚在学生会的电脑里植入木马程序,侵入学校系统,盗窃内部资料,让洗黑的事曝光出去,这太不光彩,安诚不可能告诉其他人。 这个过程里,他们做得并不对,人在一生中也许会犯下无数的过错,安诚觉得父母做得最错的是不该带妹妹去那个城市、养父觉得儿子做得最错的是不该回国读书,仅仅做错了那么一件事,就要遭受灭顶之灾,而两个人渣凶手却没因此受到任何惩罚。 他听完一切,说:“我很快会离开,你不该告诉我。” 毕竟原身是傅璟宸拥趸,不过,现在知道一切,对崔思源来说,毫无意义。 安诚一怔,似乎有些可惜人生充满离别。 “可能是我压抑太久,急于找个人宣泄……,也傻了。” 安诚盯着他,眼含笑意,饱含太多太多苦涩,有些庆幸道:“还好,你跟他,都没死成。”随后,唤保镖不客气地赶他出去了。 他站在门外,安诚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 没人留意到,安欣的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水…… 次日,安诚坐在位置上,飞机即将起飞,手里握着一张照片,静谧的黑夜,少年满眼期待地看着另一个少年,事后每一次回想,都不由觉得恶心、不可思议。 想撕掉照片的冲动生生止住,或许,来日还有再见的机会。 回到虚空,他和系统没说话。 系统感动于傅璟宸和霍简之间的爱情,时至今日,傅璟宸仍为霍简奔波,就算判了刑,也愿意等他出来,无奈两人做的错事太多。 深刻美好的爱情不是犯错的借口,如果得到宽恕,对安诚、对那个人和他死去的儿子,还有很多很多人,以及……崔思源,实在太不公平。 第102章 童话世界1 第601个,他穿越对象是炮灰男人鱼。 这是一本人鱼恋的小说,讲人鱼公主与人类相恋的爱情故事,一百章里有九十九点五章是人鱼与人类相恋有多天理难容,几个人鱼公主如何为自己的爱情奋斗,剩下零点五章是炮灰赴死、反派作妖、人鱼公主拯救世界。 他穿的炮灰男人鱼就死在第一章里简单的数句描述,海妖族想联合人鱼公主,拯救大海、毁灭人类,被正义的人鱼公主当场拒绝,炮灰男人鱼——戈罗德作为侍卫长保护公主离开。 在这个世界,除了人类,还有海族,人鱼族、海妖族是海族两个最庞大的族群。 海族和人类不能相恋,一旦交合,会从脸开始,直至全身溃烂而死,人鱼最重视长相,这是极大的屈辱,而人类则会患上浑身长满鱼鳞的怪病,这被称为海洋女神的诅咒。 传说中,海族是由海洋女神忒提斯娜发展而来,到如今有大大小小几百个种族,人鱼是其中最类人的种族,远古时代,人类与海族相处还算和谐。 很多海族虽然类人,可终究不是人类,就像狮子和老虎、马和驴一样,人类与海族交合诞下的孩子多半身体孱弱,活不到成年,文明程度不一样,通婚逐渐减少。 彻底断绝联系的关键,是人类听闻海族的肉可以医治百病、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老,当时人类数量是海族数量的十倍,人类借由海族文化,已经发展出针对海族的水下武器,于是,贪婪的他们撕毁和平契约,各国组成联军捕杀海族。 忒提斯娜带领所有海族,奋起反抗,最后惨败,海族躲入深海,忒提斯娜因为中了人类的圈套,中毒陷入长眠。 长眠前,这位女神把自己的能力分给最欣赏的手下,能力可传承给下一代,保护这个星球的大海和所有海族,这被成为女神的祝福,每个种族如果出现新的有志者,女神以微光会祝福他们。如果被祝福者的后代尽不到义务,有志者们可以夺取其能力,并严令不许海族与人类通婚,否则就会遭遇之前所说的“诅咒”。 不得不说,算是殚心竭虑、拼尽最后心血为自己种族延续,架不住手下的后代太多恋爱脑。 鉴于当时女神手下多为人鱼,人鱼族变成最大受益者。 人鱼把海洋分为七个部分,建立据点,划分基本和人类相似,分区进行管理,犄角旮旯留给其他海族。 海族大多数是随遇而安的主,实力不如人鱼族强大,反对无效,过自己的生活去了。 介绍完海族历史,时间回到不知多久以后的现代,人鱼族传承千百代,享受千年和平安逸后,身怀女神能力、站在人鱼族顶端的人鱼公主逐渐忘却当时战争的残酷、昔日的仇恨,她们是温室中最娇艳美丽的花朵,人鱼族的外表在人类审美中属于个个美女帅哥级别,公主们更是拥有最顶级的美貌,她们遇到的人类无不追捧无不友善,以致她们浅薄地以为人类个个良善,永远不知风吹雨打的可怕,即便面对记载当年沉重历史的卷轴,也嗤之以鼻,天真地以为人类和人鱼可以和平相处,日日挂在嘴边。 “人鱼和人类是可以和平共处的,我身为人鱼公主,为了大海的和平,定会尽自己的一份力!” 然后天天躲在宫殿,幻想某次跑出宫殿玩时遇到的帅气人类男性,恐怕连儿子生几个都想好了。 海妖族找她合作时,人家话都没说完,就厉声指责他们破坏大海和平,拿出那套和平理论,海妖族这几届的首领主张跟人类学习,偷偷派族人假扮人类,潜入人类社会学习科学知识、政治管理体系,没有人鱼族避世。到如今,已经研发出武器、建立了军队,逐渐有强于人鱼族的趋势。 海妖族诚意满满,来使是首领霍尔,根本没想攻击,只是和她理论,人鱼公主率先发动能力击伤霍尔,海妖族不是没脾气的,觉得她太自傲,以为传承个女神能力就了不起,两方直接开打。 打了之后,人鱼才发现打不过。 海族与人类不同,大部分组群是母系社会,以女性为尊,除了有海洋女神是女性的原因在外,还有最重要的原因——大部分海族女性天生比同族男性强大,在人鱼族里,女人鱼身体敏捷,还附加两个技能——声波攻击和魅惑歌声,尤以公主最为强大。 可纵使公主能力再厉害,也终归只有一条,海妖族带了能让女人鱼暂时失声的武器。 于是,公主让戈罗德为首的男人鱼抵抗,自己带人跑路了,这个据点已经发展为北太平洋人鱼王国,戈罗德和一众侍卫战死,海妖族追杀公主,由于是她不讲理地率先发难,打伤来使兼首领的霍尔,又因保护她逃跑,国家其他人鱼成为俘虏,死得很惨。 公主跑上陆地,变成人类,化名露之娜,人鱼族也有有先见之明的,在海边建了个小旅店,观察人类动向,露之娜便住在那里,没成想喜欢的人类男性住在附近,直接暧昧恋爱几百章。 后来,海妖族“攻占”的人鱼王国越来越多,人鱼公主们逃上陆地,一开始还有惦记着保护大海和平、抢回领地,后来遇到喜欢的男性就找不着北,啥都不记得了,不是天天哀叹自己是条鱼,没办法和人类结合,就是哀叹国家被灭、大海不和平、自己要回去履行人鱼公主职责,愣是什么都没做。 果然,又一个奇葩世界!恋爱脑根据海洋分割来定,还一个传染七个,太无语了! 哦,对了,忘了还有海洋女神的诅咒这茬,其实,这七条鱼的对象都不是人,是其他族的遗孤,海族和人类以外,原本还有很多种族,那些种族比海族还稀少,通过和人类通婚,让族群融入人类社会,啥事没有,在灭反派的道路上出了很多力。 大反派当然就是野心勃勃、试图掀起人类与海族大战的海妖族首领霍尔! 在人鱼公主与对象你侬我侬、感受酸甜恋爱时,霍尔已团结大部分海族,准备对人类发起灭族之战。 因为,不发动毁灭人类的大战,遭受灭顶的就是海族,人类自进入工业革命以后,不停污染这个星球,不停向大海排放污水、有害的垃圾,海洋生物不是数量锐减,就是濒临或已经灭绝。 第103章 童话世界2 在千百年演化中,有的海族已经灭族、消失殆尽,有的因为人类行为,有的是自然进化,如鲛人族、蛟人族等自身繁殖能力不高的。 鲛人族和蛟人族是两个不同种族,前者的鲛人族只能生活在温暖的浅海地区,不能到温度太高太低的海域生存,在海族战斗力里属于中等偏下,外貌在海族和人类审美中算普通,鱼尾呈黑色或深蓝色,皮肤是病态的惨白,看久了有点瘆人,没看到鱼尾时可能会以为是淹死的人,在人类听信传闻,开始捕杀海族,他们首当其冲成为目标。 忒提斯娜发现时,鲛人族只剩百余,出于各种考虑,她找了个略为隐蔽的地方给鲛人们住,在鲛人体内植入一种毒素,此毒海族免疫,人类吃下含有此毒的鲛人族或与之交合,只有两种结果,没熬过去的死,熬过去的,毒素会毁了其声带,变成说不出话的鲛人。 人类信吃下海族能延年益寿或长生不老的传闻,最重要的原因在于海族大多长寿,正常寿命在五百岁左右,跟吃乌龟的原理差不多,所以,这也能算变相完成人类的心愿。 人类总相信特例和幸运,这个族群本身繁衍能力很低,生存环境苛刻,鲛人族最终灭绝。 后者的蛟人族,数量本就稀少,喜好生存在阴暗处,长相完全不符合人类审美,一眼看过去不会起任何生理性冲动,人类鲜少能捕获,在海族中也称得上异种,算是最不类人的种群,整体呈银灰色,头上长触须,长相偏向虫子,手上关节处有似尖刀的骨节,甚少和其他种族通婚,多为内部消化,现在基本见不到,普遍认为也灭绝了,就算有存活的,数量不会太多。 而现在人类数量已经是海族的一百万倍,再这样“和平”下去,海族就再没有活下去的后代! 七条人鱼洞察霍尔阴谋,罕见地想起自身义务,直接找上门阻止,霍尔再次对上露之娜等七位人鱼公主,依然打算痛陈利弊、晓之以理。 忒提斯娜当年何尝没想过和平相处,但人类做了什么?为了虚实难辨的传闻,撕毁两族和平契约,捕杀海族,用各种残忍的方法对待海族,记录下来的已经无比残忍,没被记录的更不知有多天理难容,抛开过去,谈及现在,人类依然滥杀海洋其他族群生物,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割掉鲨鱼鱼鳍,让鲨鱼饱受窒息身亡的痛苦,又比如喜好海豹皮毛,竟活生生将它们剥皮,让海豹痛苦而死! 在霍尔看来,他的所为是在保护大海、海族和这个星球,七条人鱼公主天天嚷嚷和平,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阻止人类无休止地对其他海族、生物的迫害,她们实际上是人类的走狗,是忘记国仇家恨、背祖忘宗的垃圾货色,海族皆应以她们为耻! “以现在人类的科技,能找到的都遭到不同程度的捕杀,找不到的才停止滥杀,有朝一日,一旦人类科技能抓到海族,必然赶尽杀绝,将我们同胞切片割块地研究,这就是他们对其他生命的蔑视!你们与人类谈情说爱时,有没有想过有多少海族、地球生物正面临灭绝!我做的一切,不是自私地只为了海妖族!” 海妖族潜伏人类社会多时,对人类有足够的了解,他们深刻明白一个道理,只有更强大的武器,知道对方有足以毁灭全人类的力量并已经看到结果,人类才会妥协,海族才能重见阳光。 只可惜,再有雄心壮志,反派的出场加起来最多五章,七位人鱼公主以“维护世界和平、维护大海和平”为口号,与七个男人团结一致,用真善美(超能力)打败了霍尔,然后和自家男人永结同心,继续自己的职责——维护世界和平、大海和平(只顾恋爱、啥也不干)! 霍尔在壮志未酬之时,万分不甘地化为泡沫死去。 庞辉看来,这多少夹带点私人恩怨,人鱼族属于排外又包容(又当又立)的种族。 在忒提斯娜沉睡的千年里,受到“祝福”的海族里,人鱼族占了七位,海妖族占三位,其他种族加起来只有三个,人鱼族长期一家独大,在分区管理的初期,海妖族对分区表达过不满,认为人鱼族占领了最好的居住环境,把其他海族赶到相对较差的地方。 当时海妖族实力不及人鱼族,这件事不了了之,造成了两族一直不太和睦,直到三四百年前,海妖族研制出变成人类模样的药物,派遣族人上岸,到人类社会学习,族群实力逐步增强,隐隐有压过人鱼族的势头,千年来认知中一直是手下败将的家伙,人鱼族心里多少不痛快,怎么可能合作乃至服从?就算对方的理念没错,也听不进去。 人鱼族的包容更多体现在对非同族的人类上,她们爱上“人类”,在陆地上获得优待,看到人类和善温柔的一面,也不是没见过卑鄙龌龊的人类,她们很会心理安慰,这只是极小部分,其实好人居多。估计对人类坏的记忆只有七秒,对海妖族和其他海族坏的记忆大概有七千年。 庞辉听得想笑,无耐道:“确实很童话,在义务和恋爱之间,她们选择抛下义务,恋爱、自我毁灭、自我感动……,算了,你继续说……” 七个人鱼公主消灭大反派后,勉强想到了自己的义务和职责,认为时代已经变了,时移世易,人类会认识自身错误,越来越多人倡议保护环境,所以,海族不得和人类通婚的观念过时了。 虽然伴侣都不是人,但身边的海族有爱上人类、希望和人类修成正果的,七个傻缺、不对,十四个傻缺踏上破除诅咒、让人类和海族可以幸福美满地并存、通婚。 这…… 忒提斯娜的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真死了也能气活,她们找不到任何方法破咒,想到唤醒这位海族女神。 她们找到方法解除女神所中之毒,又在海妖族宫殿废墟找到女神所有、由霍尔保管的魔杖,团结其他海族的首领,唤醒和拯救了海洋女神。 向忒提斯娜诉说心中所想,海洋女神虽沉睡千年,对世事却非毫不知情,某种意义上她是认同霍尔的毁灭大计,只把这几个当成不知世情险恶的小辈,她们也把忒提斯娜当成观念陈旧、不懂与时俱进的老古董。 最后,忒提斯娜感恩于她们的相救,收回能力之后,解除诅咒,带领愿意离开的族人移居其他星球,七条人鱼、与人类相恋的海族留在地球,如愿和人类结为连理,可喜可贺,全剧终。 第104章 童话世界3 庞辉和系统的自主认知都是把自己当成人看,看完小说后,难以形容心情,作为人族,看到人类没有被毁灭,很值得高兴,但…… 霍尔也好,忒提斯娜也罢,本质都是为了种族生存着想,计划失败,霍尔被消灭,忒提斯娜意识到人类数量过于庞大,种族里有反对势力,只能离开地球,显得太过无奈。 既然庞辉穿越的是人鱼戈罗德,只能竭力改变死亡命运,阻止公主一时头铁发动攻击,避免加深两族矛盾,应该是最好的办法。 睁眼,人鱼在宫廷宴厅款待来使,公主做主位,一边是人鱼族的贵族高官,一边是海妖族的来使。 端坐主位娇艳美丽的人鱼公主就是露之娜,人鱼族与人类有若干相似处,前面十几年生长速度差不多,现在的露之娜是个身心年龄十五岁的少女,前些年贪玩跑到过近海,救下一名少年后念念不忘,北大西洋人鱼族先女王不幸早世,临死之际把能力给了唯一的女儿露之娜,待她十八岁成年后就会继任女王,到时能力更强,人鱼大臣们不允许她再去浅海,紧锣密鼓地盯着。 而他身体的原主戈罗德是不断奋斗、最终以男人鱼之身,成为唯一的男性侍卫长,战力比不少女性人鱼还强,与另一女侍卫长一左一右在公主身后,在他们身后的墙上方是一把三叉戟。 他穿越后第一感觉,这是一具健硕、极有力量感的身体,每一寸肌肉清晰可见,紧绷着,仿佛随时迎接攻击,戈罗德作为男性人鱼,必然经历不少艰险,才爬到如今的位置,是战士所拥有的身体。 海妖族首领霍尔无比认真地劝说结盟,人鱼和海妖两族一直不和,人鱼自尊自傲,战力不俗,霍尔为求得结盟,承诺联盟以人鱼为尊。 人鱼各贵族、高官对霍尔的提议,提出各种刁钻问题,霍尔一一解答,游刃有余,有的认同,有的不认同,唯独露之娜不表态。 “目前人类数量约有七十亿,一昧避世,其他生物的生存资源、环境迟早会被完全占用,人类科技发展,迟早有一日,会找到我们,危及海族!必须团结一致,及早行动。” 露之娜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少女的青涩,薄唇轻启:“人类中也有好人,霍尔先生如何保证不会滥杀无辜?” 霍尔身穿黑色礼服,皮肤微白,长相俊美中带着阴郁,像是个贵公子,看起来像是二十五六岁的男子,实际已经两百岁,正值壮年,一直用不同身份潜入人类社会,此时像是面对不懂事的后辈,回道: “尊敬的公主殿下,请问您判断人类的有辜无辜,与海族有多大关系?我是海妖族首领霍尔,我的义务是保卫海妖族不受迫害,保护大海不被荼毒,我以为,您贵为人鱼公主,也是以之为己任。” 露之娜沉下脸,怒斥:“霍尔,我自然是以保护族人和大海为己任,但人类可以和海族共存,没必要用这种方法去杀害无辜人类!” “那公主用什么方法阻止生存空间被侵占?又如何阻止海洋被污染,保证海族不被人类排放的污染物毒害致死?打算如何在人类发现海族后,保证人类无一人会抓捕海族?” 霍尔的一连串发问让露之娜无言以对,只能说出一句话:“总有……办法的,没有必要……做得这么绝。” 霍尔彬彬有礼,言语中步步紧逼:“公主说的方法具体是什么?有详尽计划方案吗?” “……” “据我所知,先女王是被人类鱼雷所伤,接触重污染的海水后,伤口感染溃烂而死,这不是一句和平能解决,公主能详尽地说说对此整体计划?”霍尔察觉对方完全没有计划,语气更加忿忿,“如果没有,您为什么要袒护口中‘无辜’人类,置同胞安危于不顾?” 人鱼等级秩序分明,其他人根本不敢当众质问忤逆公主,如今霍尔一个海妖族的,虽说是首领,在人鱼族看来,不过是个手下败将的种族,霍尔又是海族男性,竟敢当众质难人鱼最尊贵的存在,当即有贵族不满,厉声谴责。 霍尔毫不客气地一一回击,唇枪舌战,露之娜脸上阴晴不定,人鱼族里男性地位极低,基本没有男性高官,戈罗德已经算是高阶官员,如今被一个他族男性诋毁,怒不可遏,当即准备发动能力震慑。 一道攻击猝不及防从身后传来,刺中喉咙位置,准确无误地损伤露之娜发动能力的声带。 露之娜回头,发现他手握三叉戟,这把三叉戟是审判有罪人鱼所用,男人鱼不得使用,否则会遭受反噬。 手皮脱落,皮肉露出,他赶紧丢掉三叉戟,这是此处唯一的武器,一时情急才拿来用,好歹算是阻止了这位白痴公主的举动。 公主沙哑着声音:“戈罗德,你竟敢背叛!” 两军交战不杀来使是定律,霍尔诚心来求结盟,没有其他过分举动,就算不结盟,也不能伤人。 道理在座的都懂,但品阶低下的戈罗德贸然攻击公主,公然违反体系制度,贵族们厉声指责、准备命令侍卫们把戈罗德拿下之时,霍尔示意,手下们拿出武器发动攻击,暂时拦住人鱼族。 他游向霍尔身边,大声道:“我、戈罗德是为了人鱼族而战。” 这是戈罗德曾经的遗言。 他接着补充道:“并非背叛,王国里有我戈罗德的家人、好友,作为人鱼、作为战士,不能眼睁睁看着族人死去,戈罗德要守护的是人鱼族,身死之前,定尽我微薄的力量守护人鱼族!强大但没有责任心,不为族人考虑的主上,我不会为此而战!” 霍尔眼里流露出欣赏和志同道合的认同,没有想过此行能一次劝服人鱼族,也没想到人鱼族自称开明,却因不认同对他…… 回想着刚刚情形,看着对方像被掀起一层皮、流着蓝色血液的手,公主欲偷袭,这条人鱼不顾危险拿三叉戟阻止了? 第105章 童话世界4 戈罗德顿了顿,眼神清亮,无比坚定道:“公主殿下,您如果没有办法解决那些问题,为什么要阻止其他人探讨拯救海族的办法!” 人鱼族自愈能力强,唯有三叉戟和重度污染的海水能让伤口难以很快愈合。 露之娜纵使受伤,依然声嘶力竭反驳:“你们想法太偏激了,海族和人类和平共存!人鱼公主的责任在于维护大海与世界和平,你们太狭隘了,只顾着自己利益!” 霍尔不冷不热道:“人类不会为了其他生物,放弃现有利益,不会停止对大海的污染和滥用!” 露之娜捂着伤口,诋毁道:“霍尔,你不过一个低贱海族男性,有什么资格否定本公主!” 戈罗德道:“只要是为种族着想,没有高贵低贱之分,你贵为公主,不为人鱼族谋求生路,天天想着和人类恋爱,不觉得太过可笑?” 实在不行,退位让贤也是聪明的举动。 一道和暖明亮的光线不知从哪里而来,照耀在戈罗德身上。 在场人鱼族不明所以之际,霍尔嘴上泛起浅淡的笑容:“恭喜了,你获得女神的祝福。” 一条低贱的男人鱼竟然获得祝福,有抢夺能力的资格?如果戈罗德此时杀了露之娜,便能夺得能力。 在生死面前,露之娜脸色发白,吓得花容失色,加之受伤,无比狼狈。 “不许杀了她。” 霍尔眼神直勾勾对着公主,那个“她”很明显就是露之娜,一抬手,手下们拿出最致命的武器——让人鱼失声的烟雾弹,袭向公主和在场贵族。 经过激战,海妖族太了解人鱼族的尿性,很快俘虏了这些鱼,祝福的光芒引来不少人鱼,见公主及几个贵族被俘虏,皆戒备起来,霍尔与戈罗德走向高台。 些微光沫还在身上,戈罗德道:“我、戈罗德,愿为人鱼族的未来而战!公主和贵族们安于享乐,不思进取,我绝不追随这种主上,有心保卫人鱼族的勇士们,请随我们一起探讨生存之道!” 霍尔宣布道:“此时正是海族生死存亡之际,如果不制止人类无休止对大海的破坏,无论什么种族,都无法独善其身,请各位好好考虑!” 戈罗德在男性人鱼里十分出名、很得人心,女神的祝福等于女神认同他的想法,大部分男性人鱼跟随戈罗德而走,也有部分女性被说动,戈罗德再次拿起三叉戟时再无反噬,带上这把武器,带领大批人鱼离开王国。 霍尔带他们来到海妖族的据点,这里和现代人类的都市差不多,人鱼宫殿宛如十八世纪的欧洲建筑风格,而海妖族灯火通明,设施和人类社会的很相似,在静谧黑暗的海底,发出微弱的光芒。 而这微光,是毁灭计划的起点。 霍尔让族人把人鱼俘虏关进透明的监狱,监狱四面的材质与玻璃近似,隔绝人鱼攻击的工具,公主被关进狭窄的独立监狱,几乎没有活动区域,连翻个身都难,明显比贵族们的密度更大,监狱中定时喷出气体,估计是阻止伤口愈合或失声的。 露之娜深觉自己被羞辱,嘴巴一张一合,速度极快,应该是在骂他们,还好声音被隔绝,听不到那些污言秽语、无脑言论。 有人鱼提议现在杀了露之娜,让戈罗德夺得能力,霍尔反对:“不行,杀害能力者,夺得的能力会减半,我们要去女神沉睡的地方祷告,告知实情,再用装置抽离能力。” 关住人鱼公主的除了是监狱,还是抽离装置,霍尔没有说得太详细,也没有告知过他曾经杀害能力者,才知道这一结果。 海洋女神是所有海族的信仰,霍尔一说,人鱼当即就没有异议。 吩咐手下安置人鱼们,霍尔和戈罗德谈起毁灭计划。 人类毁灭计划,霍尔称之为大洪水计划,听起来很中二很有病,但确实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海妖族潜伏人类社会几百年,汲取了很多有用知识,他们学会不少科学技术、医疗、政治、经济方面的知识,并因地制宜地用到族群上。 在几百年前,人类社会开始倡导男女平等,时至今日未能真正实现,海妖族用了一百年左右,基本实现,从首领往下各级分工,以综合能力为考核,不分性别和阶级,族内男性基本和女性权利一样,在此期间,海妖族学会了民主制度,建立内阁,首领是全民选举,男女性皆有选举权,试用二十年,每五年考核一次政绩和民望,如果连续四次考核不及格,就要推选新的首领,考核通过,任期延续到五十年,十年一次考核,同样的,四次连续考核不合格,首领也要卸任,此期间,对首领颁发的政令有不满者,可通过多种途径反映,有六任首领是这样出来的,男女各占一半,再有就是开办学校,普及全民素质教育。 光是这三点,海妖族已经比人鱼族更加优胜,在公主和贵族一言堂、男性人鱼地位低下的王国里,这些是想都不能想、可望不可及的,人鱼中只有贵族女性才有受教育的权利。 人鱼社会长期闭塞,戈罗德这样的只接受过强化身体的训练,霍尔所说的这三点是最简单的,戈罗德最多理解三四成,很多事都要多加解释才能明白。 霍尔不太纠结,说起大洪水计划,他从五十岁开始就混入人类社会,当时海妖族已经做出腿部沾到水也不会变为尾巴的药物,不影响水下移动速度,且让海族在陆上正常生活,在人类医学检查中也检测不到任何不同普通人类的特点,方便海妖族身份不被揭发。 海妖族生长速度很慢,那时的他大概约等于人类小孩七八岁的样子,人类对小孩态度分为两种,一种是偏爱,一种是好骗,霍尔自称被父母遗弃,成功进了福利院,后来进入人类的学校,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霍尔只能服药,变成人类每个阶段应该长成的样子,学会基础知识,后以多个身份在人类社会待了一百五十年,直至现在,这几年的身份是大学副教授,所以霍尔的水中形态是人类双脚,衣服是防水材料,随时随地都能回到陆地。 霍尔在人类社会中,发现有几种因素会特别容易导致人类数量锐减,一种是自然灾害,比如地震、海啸,还有一种是……战争。 霍尔带戈罗德来到密室,密室四周放了不少兵器,最中间矗立着一把黑色魔杖,魔杖极为朴素庄严,由一颗透明的水滴状水晶点缀,这颗水晶很亮,照亮整个密室。 “……这是女神的魔杖。” 这个魔杖在海族里口口相传,据说,那颗水晶是海洋女神沉睡前流下的眼泪。 第106章 童话世界5 魔杖为忒提斯娜的武器,传闻能呼风唤雨,令天地动荡,引起诸多自然灾害,在千年前与人类战争中,勉强陷入拉锯战,让海族不至于灭族。 忒提斯娜沉睡的地方位于人类称为“百慕大三角”的位置,是海族公认的圣地,海族对这个地方有天然的敬畏之心,不敢随便进入,霍尔问心无愧,在那里向女神倾诉自己的志向和伟愿,不仅得到“祝福”,魔杖也随之而出。 可海妖族很快发现这魔杖无法驱动。 霍尔的母亲是前一任首领,她死后,霍尔获得能力,通过选举,成为首领。 之后,霍尔诛杀了个安逸享乐的贵族能力者,可惜只能得到一半的能力,剩下的那个海妖族能力者听说霍尔的宏图大计后,甘愿让出能力,成为霍尔的左膀右臂,一人承接三种能力是很危险的,霍尔经过很长时间才适应过来,但依然无法驱动魔杖,直至找到其余族的三个能力者,族群与海妖族结盟,霍尔跟他们发动能力,才勉强驱动了一下。 人鱼族的七个能力者更为强大,集合起来应该可以驱动魔杖。 戈罗德在阴郁暗沉的青年海妖族眼里,看到了雄心壮志。 霍尔想通过魔杖发动海啸,但并不是盲目的计划,人类发展至今,诞生了太多可以导致地球毁灭的东西,比如人类社会有核电站、工厂,里面的污染物泄露出来,很可能会影响海族生存,所以,要淹得有水准,淹得有计划。 目前计划把人类数量控制在现有数量的两成左右,但不是一次性完成,而是多次。 首先要杀的是人类各个国家政府最高阶的官员,第一,他们所在之地一般不会有危险建筑或物品,第二,能令人类社会在一段时间陷入无政府状态,第三,这些人最会虚与委蛇,审时度势,很难应付。 在组建成临时政府前,海族就能引发更大的动乱,短时间内这么多人死亡,出现疫病或新的病毒也不奇怪,食物也会紧缺。 如果人类病毒专家发现病毒有人为迹象,那就精彩了,人类到今天仍以为自己是地球唯一的智慧生物,不知道海族的存在,便会互相猜忌、抨击。 经历过这么大的灾难,国家元气有损伤,很大可能不会引起战争,只会吵来吵去,最终由某个国家研发出疫苗,解决病毒危机。 这也在霍尔计划之内,如果打不起来,那生存空间急剧减少,一定会引起纷争。 面临不知何时再来的海啸,人类会退离沿海,去往地势高、不容易淹没的地方生存,但以人类来说,真正可以生存的地方不多,食物也有限。 人类发展数千年,只因肤色、地域不同,诞生了各种千奇百怪的文化,有的像人鱼族,自封天朝上国,不允许别人一丝一毫的反抗,自吹自擂自高自大,有的像海妖族一样,通过自主学习,发展超前,有的在夹缝中生存,学会中庸当和事佬、墙头草。但不管怎么发展,为了一点小问题、一点偏见,人类都能打起来,何况是生存的大问题,只要稍做工作,战争就会引发。 人类在战争和自然灾害中内耗,整体实力会大大减弱,武器数量也会锐减。 对于是否滥杀无辜,霍尔认为:“我在人类社会,见过不少心怀善意的人,个体善恶无关应不应该活下来,人类自诩公平、正义,但其法律体系却庇佑了太多原本罪该万死的恶棍,人类中虽有人提倡保护环境,也有付之行动,但难以推己及人,我做的一切只为两个字——平衡!” 人类挤压了太多生物的生存空间、资源,不过是让他们让出来,强制实现生态平衡,避免一同毁灭,霍尔的举动合情合理。 收敛心神,霍尔对戈罗德说:“不过,这不是短期内实行的计划,我给这个计划的时间是三十年内开展,首先,请戈罗德先生你们接受身体检查,我们会以最快速度研制出拟态人类的药物,在此期间,你们会接受人类知识的教育,等到时机合适,就带你们潜入人类社会,须知还有很多知识,我们必须学习,比如联络技术、卫星技术、定位技术、信号隐藏技术,海妖族一直想办法优化,另外,有你们在,劝服其他人鱼王国的机会更大。” 语气温和,戈罗德虽然觉得霍尔心机深沉,但真心为了海族着想,对他算坦诚,思量再三,欣然接受海妖族的人类社会知识教学,他们故步自封几百年,必须以最快速度追赶上。 接下来一段时间,海戈罗德一众暂时接管北太平洋人鱼王国的事务,海妖族协理,整个国家与先前不太一样,逐渐焕发生机,没有人鱼公主伤来使的大事,两族建立邦交,海妖族和很多海族都已结盟,不同的文化先后传入人鱼族。 人鱼族并非个个都像公主和贵族那样,不少有志之士提出政见,跑去各族努力学习各种文化,戈罗德接受教育的同时,在人鱼王国普及教育以及准备实行选举制度。 与此同时,两人游走各个人鱼王国,试图劝说结盟,霍尔本以为有戈罗德这个先例,劝说其他的人鱼会比较容易,再怎么着,族内应该会有有先见之明的在。 人鱼公主不知是真拿自己当人类还是怕事,还是瞧不起海妖族和男性,或者根本不愿意统治基础被动摇,过去上千年,人鱼公主在王国内享有最大特权,可以任意妄为,主宰王国内所有人的命运,像戈罗德这样的往往是被打压的对象,拖累家族几代人,和平安逸的生活让她们没有任何顾虑,没有为国为家为民的心思,只会嘴上说来好听。 原来,戈罗德他们才是特例。 有一众人鱼在,多了一重战力保证,很快俘虏了其他人鱼公主及捧她们臭脚的贵族,然后由海妖族和各族接管,戈罗德一众协理,试图改变愚昧人鱼的传统观念,挖掘有志之士,选贤举能。 …… 看着这个世界发生的事,庞辉和系统傻了,主角一出场竟然被打败了? 第107章 童话世界6 庞辉穿越后阻止人鱼公主伤霍尔、说了几句话后,就脱离炮灰身体,完成了他最快的一次穿越。 公主无法施展能力,多半会被俘虏,他临走前戈罗德似有结盟之意,大反派霍尔能否真毁灭人类,他和系统无比好奇事态发展。 毕竟是一个次主世界,主宰世界的完全可以不是人类,只是有些超乎寻常认知。 于是,系统与他不着急于下次穿越,成为了这个世界的观察者,对霍尔的计划有进一步的了解,纵使觉得大洪水计划疯狂又可怕,但他们不能干涉这个世界的运作。 也许,世界判定为好的趋势,纵使偏离故事主线,并不横加阻止,连天道都无法逆转。 对霍尔,庞辉总体观感很奇怪,这样的人可称为枭雄,有统御全族的能力,不是没有野心私心,也渴望海妖族强大,不受任何压迫,但他并非只考虑自身,深刻明白个体能力再强,也不可能战胜数量庞大、兼有武器的敌人,他愿化身举火之人,潜入人类社会,努力和人鱼族联盟、增加战力,不介意做小伏低,共同解决人类带来的灾难。 对人类他残忍至极,大洪水计划击垮的不是人类的数量,而是心,让人类陷入内斗,对海族,他殚精竭虑,是除了忒提斯娜外最考虑大局的海族,每一步计划里没有一步是无用功,是几百年来海妖族对人类和大海的总结,而且,在计划里,霍尔斟酌损益,减少对其他生物的伤害。 这样的人可敬,就是没有主角光环,且灭的是人族,庞辉和系统对霍尔能否成功存疑。 三年间,戈罗德一众学会人类社会的基本知识,大概等于人类大学生水平,七条人鱼公主皆被俘虏,关进狭小的监狱,只过了三年就不复从前的意气风发。 人鱼王国普及素质教育,培养了更多有能力的人才,人鱼国的官员不再是靠背景和身份任用。 他与霍尔一起在海族中寻找接受祝福的有志之士,时至今日只找到四个,还差两个。 四人中有两人是人鱼,为女性,名唤伊尔莎、莉斯,有一人是海妖族,女性,名赞茜,还有一人是其他族的,全身覆盖白色皮毛,男性,名巴洛。 没有再等,在霍尔带领下,他和四人进入圣地,幸运的话,女神或许会送点礼物。 他们有私心,也有振兴族群和海族的宏愿,能够安然离开,代表了女神的再次认同。 回到据点,霍尔命人准备好能力转移事宜,非同族或异性能力接受者也是有一定危险性,他们坚信自己能熬得住,丝毫不惧,海妖族动作极快,一天之后就准备好转移能力了。 转移能力前一晚,霍尔来找戈罗德,三年里这两人成为知无不谈的朋友(好基友),也和其他海族建立良好的关系。 霍尔直接问:“明天接受能力,害怕吗?” “真害怕,就不会反抗公主,不会带族人来海妖族的大本营。” 霍尔一笑,看起来阴森,以戈罗德对他品性的熟知,算是开怀的笑容。 “不怕我到时坑你们一把,让你们死于非命或者……只能臣服于我?” 戈罗德在接受教育后,视野逐渐开阔,回道:“你已经是三种能力的所有者,海族里谁能敌过?如果有心对付,你不可能帮我们壮大族群,耐心引导各大海族,如果臣服于你,能让我族生生不息,我也无所谓,他们应该也是这样的想法。” 霍尔白皙的脸上是遇知己的畅快,从三年前他就知道戈罗德会是唯一的知己,道:“能力转接后有一段时间无比痛苦,我会尽力帮你们度过。” 戈罗德知道这是霍尔承接三种能力后得出的经验,三年的接触,他发现霍尔一心在大洪水计划,其他心思属实不多,甚至到了应该成婚年纪都没有对象,不想被家庭牵绊太多,很多决定是为了计划实施。 次日,戈罗德和伊尔莎、莉斯、赞茜、巴洛四人坐在装置的另一边,人鱼公主们早已被磋磨到失去棱角、在特制的透明监狱中绝望地度过一天又一天的囚禁生活,看到五人坐在对面,萌生了一些不好的预感,几近癫狂地拼命敲打,企图用声波打开监狱,但丝毫没有作用,戈罗德坐在露之娜对面,准备承接她的能力。 庞辉在虚空中屏住呼吸,紧张注视这一切,真的会顺利转移能力吗? 霍尔按下按钮,五个人鱼公主的头顶上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强光布满整个房间。 还好这里建在地下,光线再怎么强烈,也不会被人类察觉。 光芒逐渐散去,五人脸色青白,死死捏紧拳头,缓慢地呼吸着,不多时就有人忍不住痛呼出声。 霍尔提醒:“别放弃,这是正常现象,你们不会在这里倒下!” 戈罗德和四人坚定心神,让身体与能力融为一体。 霍尔难得没有四处跑,陪在他们身边,一天多以后,五人终于完美接受了能力。 “能力根据个人体质而定,可能会有巨大的差别,你们找个空旷的地方试试,尽快适应能力。” 戈罗德问:“这五个人鱼公主怎么处置?” “随你们。”霍尔意味深长地神秘一笑,见他们没多大事,处理放下一天的要务去了。 五人虽瞧不上不思进取的人鱼公主,但没有敌意,没有折磨她们的心思,还有大把事情要做,没必要执着于私仇,就任由其继续蹲监狱。 不知是不是错觉,戈罗德离开地下监狱时,感觉露之娜脸色似乎更灰败了些,原本靓丽的粉红色鱼尾也暗淡了,末梢处变成银灰色。 几天后,霍尔派人找正在适应能力的他们,戈罗德获得隔空取物的能力,伊尔莎获得火焰能力,这种火焰在水下不会熄灭,也不会伤害到海族,他们尝试烧毁人类渔船,结果把船和船上人烧成渣,船上当时有狗和捕捞的海洋生物无碍,唯独人类与船只有事。 霍尔推断狗缺少某种化合物,没有和火焰起反应,又或许这本是来源于海族对人类的痛恨诞生出来的能力。 第108章 童话世界7 霍尔与五人重回几天前待过的地下监狱,玻璃罩中的人鱼公主发生了些…… 变异? 原本美丽的人鱼变得极其狂躁,用头、用鱼尾撞击、煽动,嘴里呢喃着什么,留下道道血痕,仿佛面对极大痛苦。 “好痛啊!” “救命啊,疼死我啦!” “杀了我吧!” 玻璃罩隔绝了她们的声音,但没有隔绝狰狞痛苦的表情。 透过玻璃,戈罗德隐约再见露之娜,鱼尾末梢的银灰色正逐渐向上蔓延,前几天看到的并非错觉,露之娜金黄色的头发失去了原有光泽,末梢开始变成银色,手指因为疯狂挠玻璃罩而流出蓝色的血液,最恐怖是额头,皮下似乎有东西在蠕动着,这是生什么病了? 戈罗德从未听过有一种病会导致人鱼变成这样。 “霍尔,你做的?”戈罗德惊诧地问,“那些气体……?” 霍尔也大受震撼,愣愣地,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些气体的作用只是让她们失声和减缓伤口愈合,不会……,如果真能这样,用在人类身上岂不更好?” 顿了顿,霍尔说:“这可能是……”一时找不到词汇形容。 戈罗德问:“诅咒或是变异?” 霍尔不在意人鱼公主,反而关心起被祝福者们:“可能是强大能力转移后的反噬,你们接受能力后的这几天,身体有感觉不适吗?” 除了刚开始的痛,逐渐适应后,伊尔莎、莉斯、赞茜的能力甚至在原主之上,众人纷纷摇头。 霍尔承接三种能力时均没见过这种情形,稍稍安心,解释:“女神赋予各族的能力有强有弱,沉睡前最为器重人鱼族,故以人鱼族的能力最强,强能力的强大意味着肩负责任的重大,女神赋予能力,意在希望她们带领所有海族走向强大,但人鱼公主并未履行职责,甚至偏袒人类,伤害我等族群的利益,遭受反噬也是必然。” 众人觉得有理,戈罗德很配合道:“我们要仔细留意自身变化,有问题及时提出。” 霍尔并不信奉忒提斯娜,猜测着人鱼公主非自愿抽离能力,又长期吸收那些气体,能力转移后,急剧改变了身体的DNA,最后滋生出一种闻所未闻的病来。 六人讨论许久,没有一个定论,只能密切留意身体变化,露之娜等五条人鱼极端痛苦过后,缓过神来,理智勉强有了一丝清明,看到害自己到这个地步的凶手,更加疯狂地敲击,嘴巴一开一合,速度极快,应该又在咒骂。 剩余两条人鱼公主早就吓傻了,流泪轻敲玻璃罩,眼神哀求看向他们。 霍尔对着机器,手下一顿操作,关掉玻璃罩隔绝声音的功能,道:“有话就赶紧说!” 她们没有之前的傲气,声音颤抖:“我……自愿让出能力,请放过我。” 霍尔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这俩二货原来以为是他们干的,吓破胆了,自然答应:“好啊。” 自愿当然是好事,但会不会变成那样,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也非他所能办到的。 “能放我们出来?” “不能,找到另外两个祝福者再说。” 霍尔又不是傻子,换成哪个人,都不会上这种当。 离开地下监狱后,戈罗德问起欺骗另外两个公主的缘由,他不是不信霍尔,只是有的事必须坦诚,避免其他人心生猜忌。 霍尔会意:“自愿让出能力,对承接者来说更好,可以减少痛苦,……如果连那样都受不了,女神不会承认新的能力者。” 他是三种能力的承接者,这方面最有话语权。 一个月以后,几人能力适应得很好,达到收放自如,霍尔决定带他们潜伏。 潜伏,就不能太高调,人鱼族的外表在人类社会太亮眼,戈罗德、伊尔莎、莉斯必须把外表弄得普通些,巴洛则是太像人类的返祖现象,很容易被抓去研究,海妖族及各族一直想办法解决。 海族上了陆地,尾巴就能变成人类的双腿,但沾水会变回尾巴,人鱼公主上岸后因此弄出不少乌龙事件,搞笑又温馨,但对潜伏的海族来说,这种状态太不稳定,三年里海妖族致力于把稳定药剂普及到其他海族身上,现在总算小有所成。 霍尔目前在人类社会中是一名大学的生物学教授,发表过些论文,有些知名度,他想更进一步了解人类政治体系和军事国防实力,计划从政参加选举,先从助理做起。 “进入人类社会后,我们就各散东西,每三个月回来一趟,避免被人类洗脑,我不会提供任何帮助,尽量不要有任何联系,实在没办法……”霍尔拿出几部奇怪的机器,“用这个联络,这是能隐藏信号的手机,用的次数不要太多。” 戈罗德与霍尔接触最多,也变得冷静:“万一身份泄露,多半从亲密接触的人查起,很容易暴露其他同胞的身份,没到万不得已,明面上千万别发生任何联系,如果被人类发现身份,无论男女老少、亲近与否,一律杀掉。” 其余四人很是认同,他们早已接受过教育,有了初步的认知,也意识到他们并非寻求和平共处之道,眼神冰冷坚定。 霍尔道:“不要被人类的甜言蜜语骗到,他们如何承诺不会泄露,可如果知道我们的目的,一定……容不下,虽然可以说他有病、幻想成瘾,但节外生枝不宜太多,尽可能杀了吧,做得隐晦点,别让人生疑,以你们的能力,完全能做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另外,进入人类社会初期,你们没有身份证明,只能算黑工,可以装作失忆,或者找些长相相似的边缘人顶替……” 把杀人说得像平常事一般,百年里霍尔过得肯定不一帆风顺,戈罗德记得霍尔提过他做过餐厅服务员、战地记者、医生、律师等等。 同为海妖族的赞茜长得普通,但眼神中是扑不灭的火焰,问:“首领,如果我们遇到人类和海族以外的种族呢?” “他们,大多数融入人类社会,和人类同心同德者,也有些特殊能力,谨慎对待,最好能互不干涉,实在不行,不必顾虑,先下手为强。” 赞茜眼神幽幽,如果有机会,她定向高山族的那个人复仇! 赞茜是霍尔的远亲,小二三十年,霍尔一眼就知道她想什么,道:“无论如何,私人恩怨不能影响计划。” 第109章 童话世界8 经过一系列改造,他们变成丢人堆里都找不到的“普通人”,同时顺便试了下能不能驱动魔杖,无功而返,等找到另外两个被祝福者,再试试吧。 五个能力者各自去不同国家,一开始的生活黯淡无光,不像人鱼公主刚开始那么引起关注,兢兢业业从低做起,几个月后在人类社会有了身份,成为几乎是最底层的平民,戈罗德与霍尔在同一国家,没有见面机会,只在竞选州长的某个政客宣传时远远见过一面。 庞辉很认同这种做法,海族在人类社会没有任何身份户籍信息,如果不是自带主角关环,一开始就引人注意是相当危险的事,小说里人鱼公主到人类社会后的行为太令人诟病,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孩站在一起已经够惹眼了,还时不时因不了解人类社会闹出各种“笑话”,让读者捏一把汗,又觉得她们可爱。 假如发生在实际,这种闹剧只剩危险,哪里可爱?声波攻击差点震塌表演舞台,可爱吗?可以蛊惑人心的歌声差点让一大群人摔下去,可爱吗?反击海妖族攻击,击中人类游轮,险些导致沉没,还可爱吗?这帮二货也曾被某些人察觉非人类身份,发挥嘴遁大法,才不至于被揭破,如果真有人去揭发,身边的人鱼都得遭殃。 换作正常点的,谁都不敢离她们太近,偏偏还有前仆后继被她们人格征服的。 庞辉记得小说一些情节,最经典的是露之娜的男友意外失忆,回来时身边多了个女孩,女孩救过男友,两人互相虽有好感,差不多是情侣关系,露之娜看到后直接emo,天天回忆过去美好,男友稍对那女孩好些就失态哭着跑开,失落跑回海里,想回去因她而差点毁灭的王国,还没到就被巡逻的海妖族追捕,过度伤心而无法用能力,差点被活捉,还好其他人鱼公主及时相救才幸免于难,三人极限拉扯二三十章,男友恢复记忆,再拉扯几章,共同消灭反派霍尔,一人一鱼重修旧好秀恩爱,闪瞎读者钛合金狗眼。 以庞辉的角度,这本小说现在才比较能看,就算同为女性,伊尔莎、莉斯、赞茜都比露之娜几人理智得多,长相普通、没有亮眼之处并不能吸引男性目光,他们当着普通人,一步一步地适应社会。 几个月后,戈罗德进了一所学校当小透明清洁工,庞辉看到了原着里露之娜的男友——阳光大男孩的海曼·伊顿,七个女主中,露之娜的爱情贯穿原着,是当之无愧的女主,海曼就是男主了。 之所以知道是他,不只因为那张帅气自信的脸,还有在学校公告栏上醒目的批评。 书中对海曼的描述挺好,阳光开朗、撩而不自知,其帅气程度和露之娜很配,不过,现在他没有遇上神秘中带着可爱的露之娜,为其着迷,而是带着三个女生,趁中午无人时到校长办公室四人运动,真是大胆又下流,被提前回来的校长和夫人撞个正着,如果养父母不是一人当律师一人当州长,恐怕不是公告栏上的批评记过这么简单。 自豪于自己的“壮举”,海曼和朋友坐在学校食堂炫耀时,眼神碰巧略过工作的戈罗德,原本洋洋得意的脸上瞬间收起,换上疑惑不解的神情。 海曼的真实身份并非人类,而是陆地上的妖族,妖族分支很多,早已隐没人类里,当年亲生父母救一对夫妻而死,那对夫妻之后成为海曼的养父母,虽然对自己不是人类的事一无所知,可妖族天生五感灵敏,直觉戈罗德不似普通人。 对找上门询问的海曼,戈罗德心中警惕,很快就明白过来,海曼分明一无所知,说话含糊不清,戈罗德轻易应付过去,海曼也觉自己犯傻,无缘无故找个年纪不小的男清洁工说一堆奇奇怪怪的话,很快忘了这茬,享受他原本肆意放荡的生活。 戈罗德从十岁开始就接受军事化训练,从来没有丝毫懈怠,为了国家可以献出生命,依然得不到任何尊重,与海妖族接触以来,发现人鱼族早已落后腐朽,力求追上步伐。 进学校后,他发现这所学校的学生大部分过于懈怠,如海曼凭借家里有钱虚度光阴的多不胜数,以人类来说,十几岁的身体能力、学习能力都是鼎盛时期,不应该做出各种荒唐无聊的事,这些人和他们的父母只想着个人利益,对家庭、对国家完全没有责任感。 戈罗德没忘汇报海曼的事,在每三个月一次小会中跟几人说了。 海曼的父母小有名气,霍尔听到二人名字,声音多了揶揄:“巧合挺多,看来我们不能待在一个国家一个州,你说的那个人,他的母亲正和我的老板竞选州长。” 伊尔莎问:“会不会是陆地上的……?他们融入人类,过个几代,就不知自己的身份,只是靠天生直觉。” 上一次小会中,她也汇报过身边出现这样的人,那人稀里糊涂,毫无所察,跟她接触不少,如果突然失踪,警察很可能怀疑到她,一直没下手。 如果他们以为自己是人类,贸然下手可能会激发其本能,不仅暴露自己,还可能被伤,必须另找办法铲除。 戈罗德说出自己在学校观察的感想,其余四人完全没被同化,反而愈发肯定自己所行的正确。 伊尔莎混入有钱人家中当仆人,见识了太多丑恶嘴脸,莉斯是一家超市店员,见过太多有手有脚不思进取的人,赞茜是私人会所的员工,会所成员皆喜好狩猎,有的好虐杀,会所根据客人喜好量身定制狩猎活动,光赞茜见过的,就有不下五十只动物死于成员手中,赞茜真心希望有狩猎和虐杀这些人的机会,巴洛是动物园的员工,动物园为了挣取收入,把动物关在狭小的空间,用食物和鞭子驯化动物,逼迫动物表演,等到年迈就放到野外,让它们自生自灭。 霍尔听他们义愤填膺叙述完,不以为意道:“多经历几个身份,你们就会发现为了利益,人类甚至可以把同胞的身体当成商品,连血亲都不放过。” 散会后,四人用空间装置回到各自所处地方…… 第110章 童话世界9 空间装置是海妖族有史以来最大的发明,理论基础是爱因斯坦相对论,后发展到更深层次的,成套设备基本由海妖族独立研发制成,加之身份识别功能和精小化设计,不是谁拿到都可以用,还可以藏在海族体内,是海族穿梭各个国家地区的重要工具,也是忒提斯娜带海族离开地球的基础。 霍尔单独留下戈罗德,说:“两个礼拜后的周末,找个理由去趟外地,过完周末再回,之后最好辞了学校的工作,去别的州,我们不能再有所接触。” 戈罗德下意识霍尔要实施什么计划,提前帮他撇清,并没多问就同意。 这两周过得并不算漫长,除了海曼偶尔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戈罗德和学校的人相处还算融洽,没有人太在意他。 第二周的星期三,他收到上个月的工资,借口周末出外旅游,学校最近无事,顺利请了周六和周一的假,去附近城市游玩,顺便熟悉环境。 周二回到学校,一件重磅大事流传开来,海曼因涉嫌谋杀州长候选人斯托尔,被警察带走,由于斯托尔过了危险期,没有大碍,海曼最多是未遂。 而霍尔就是在斯托尔手下当助理。 从同事口中,戈罗德知道大概,斯托尔周末在学校附近演讲,正抨击现任州长、海曼母亲时,大量记者和市民在场的情况下,突然被子弹击中,生命垂危,幸好抢救及时,捡回一条命。 事后,警察封锁现场,在附近垃圾桶找到了消声器和手枪,在场与会人员里有海曼,后法证在手枪上发现其与手枪店老板的指纹,买家登记是海曼的一个朋友。 海曼不清楚自己怎么去的演讲会,他在学校附近租了间公寓,周末在公寓和朋友们开比基尼派对,偶遇一个漂亮女孩,被其蛊惑带到演讲会,但他怎么都想不起来女孩的样子,警方无法找到,当时派对现场人太多,朋友们虽可以作证海曼开派对,但无人证明他什么时候、是主动还是被迫带离公寓,加上他是州长的养子,一切听起来就像他为杀母亲的政敌刻意制造的拙劣不在场证明。 养母带律师去警局,保释了海曼,警察不许他离开本市,这件事影响颇广,被媒体争相报道,警方盯得很紧,务求尽快破案。 戈罗德被警察循例问几句,之后很快辞了职,辞职的不止他一人,混在人堆里,不令人意外。 戈罗德去更远的地方找了份工作,这件事仍没有平息,还成为热点新闻,律师以精神问题替海曼脱了罪,民众内心早已埋下阴影—— 海曼是不是受养母唆使杀害政敌? 媒体报道中,海曼被抓时不像精神失常,采访时对其先前有没有出现过精神问题,学生、老师均持否定看法。 大多数人的看法总结,海曼就是行为跳脱的海王,其海王程度让庞辉怀疑原着中的失忆是不是玩腻了露之娜,借机甩掉粘人的狗皮膏药,但精神确实看不出来有病。 一个猜测油然而生——现任州长有唆使养子杀害政敌之嫌。 虽然离谱,放眼全世界不是少见的事,海曼只是养子,又未成年,和养母关系向来很好,像极一场利用养子铲除政敌的阴谋,不满警方的处理方式,大量民众在海曼的住处、学校、警局门口游行示威。 海曼被捞出来,养母就遭罪了,支持率直线下滑,警方同时也在调查她,媒体大肆报道他们家的黑料,提前卸了任,反观斯托尔经此一役,成为炙手可热的候选人。 戈罗德疑思颇多,能做的只有尽量不让人把他们联想到一起,默默地等待时机,霍尔也是这样度过,经历过漫长岁月走到如今位置。 海曼的养母曾反击,找人散布这一切都是斯托尔自导自演的闹剧,民众并不买账,医院传出来的消息表明斯托尔伤势严重、险些丧命、不似做戏,谁会拿自己的命开这种玩笑?加之这件案子最终以海曼精神失常结案,“凶手”做做样子地进了精神病院,那是一家专门对有“精神问题”的有钱人开设的医院,没有变态又恶心的治疗,“病患”享受最好的待遇,风头一过就可以出院过正常生活,此事经报道后,民众更愿意相信是海曼家故意抹黑。 几个月后,斯托尔最终当选,上任没多久,他颁布一系列措施,振兴当地经济,霍尔成功迈入政坛,并不显眼,尽职尽责地在当地大学做教授,偶尔兼任助理,后来得到资助进行生物医药研究。 这件事在小会时,霍尔粗略提起,用黑料搞掉对手的方法,用处不大,哪个候选人没点黑料?那次听戈罗德说起,海曼很容易察觉海族,极其危险,养母又是斯托尔的竞争对手,遂决定将计就计,找人用特制的迷幻药剂带海曼到现场,那个人已经处理妥当。 仍存在太多疑点,勉强解释得通,众人佩服霍尔计划的周密之余,多了分恐惧,霍尔看出他们的心思,语气平淡中带着鼓舞说: “你们的战力在海族中很强,或许可灭掉一个百来人的族群,但人类社会光一个中等城市就有至少上十万的人,还有火力不小的武器,纵使个体力量在弱小,庞大的数量,也让你们的能力不值一提,海族天生是比人类更优秀的种族,我今天能做到的事,他日你们会比我做得更优秀,只要放下……所谓的良知、骄傲,和生存比起来,这种东西无关紧要,须知人类做的事更加肮脏污秽,我们的存在,不仅仅是为自己而活。” 他的话振聋发聩,难怪除人鱼外的种族会支持霍尔,大家原本有些质疑的目光褪去,商量接下来的对策,剩下两人至今没找到,他们不信任人鱼公主,打算集合目前的能力者和各族高层开个大会,在其中选出两人再次接受能力。 霍尔已有三种能力,不便再来一次,伊尔莎、莉斯的能力在人鱼公主之上,再接受一次,不知能否承受,人鱼族已经有三个能力者,各族结盟,彼此也在较量,对人选问题自然有争议,选谁都有意见,也有可能在二次转移时身死,大家更倾向于找到新的人来。 戈罗德在别的城镇找到新工作,安安稳稳地工作,有了积蓄后开始利用闲暇时间学习,他打算先考入大学,尽快取得毕业证书,就有更多机会,其他人也如是想。 第111章 童话世界10 “厉害!” 庞辉在知道霍尔如何坑海曼及其养母时,不由赞叹。 时间回到两三个月前,斯托尔抢救及时,休养一段时间就苏醒过来。 虚弱的斯托尔刚接受记者采访,状态不似作假,说话有气无力,对记者提问只能勉强作答。 送走记者,霍尔关上房门,助理艾格尼丝拉下窗帘,两人仔细检查病房各个角落,找出几个窃听器和针孔摄像头,再三确认没有窃听设备,三人说话才随意了些。 霍尔说:“不用装,这点伤你又死不了。” 斯托尔看起来五六十岁,保养得很好,有些无奈地问:“我还要装多久?” 艾格尼丝是斯托尔的女儿,约莫二十五六岁,深棕色的长发扎了起来,皮肤白皙,一身职业套装也不能掩盖青春活力,答:“至少一个月。” “……”斯托尔明显不太高兴,这样他不是得在床上度过一个月? 霍尔轻声道:“以血族的身体,就算服下延缓愈合的药也不会有事,你好好当病夫,我们会利用这段时间争取支持率,把那女人搞下来。” 艾格尼丝笑着附和:“委屈爸爸了。” “……” 斯托尔想起海曼,仍然担心:“那小子,真不会想起……?” 霍尔笃定道:“我派人查探过,他真的不记得长相,能力未觉醒,他和人类没区别。” “处理干净了吗?” “当然!” 艾格尼丝特别讨厌滥交的男人:“这种人的血又脏又臭,烂在精神病院别出来最好。” 斯托尔说:“等我当上州长再说吧,现在弄死他,对我名声不好,关在精神病院还是监狱,出点事……” 两人马上会意,为今之计先把那女人拉下马。 霍尔说:“你在医院期间别吃肉吸血,有空就准备上任感言。” 斯托尔不纵欲,也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 三人谈论之后的竞选策略,必须好好抓着“海曼被养母教唆杀政敌”这点,把对方毁了,同时爆出黑料,再好好宣传一波斯托尔的政治理念。 三人谈话中透露出,这个枪杀案是霍尔与血族的斯托尔、艾格尼丝谋划。 血族是人类通称的吸血鬼或僵尸,过去以人血为食,没有人类想象中的可怕,以满足基本生存需要来说,100cc左右人血可以让血族活六个月,吸干身体血液或同化人类,多数是有些恩怨在,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几百年下来,血族也进化了,牙齿里有类似毒蛇的毒腺,可以选择是否注入毒素同化人类。 五百年前,血族就已经是稀缺物种,数量大概在一百左右,与人类发生了很多恩恩怨怨、爱恨情仇,几百年间血族被人类大量屠杀,现在只剩二十个不到。 斯托尔父女在三百年前被杀之际,为霍尔母亲所救,听说了海妖族的计划,同意结盟,但不支持全灭,总要给血族留点食材,不让他们饿死就成。 在被救前,他们已活了四五百年,与忒提斯娜的年代相近,听父辈提过,千年前海族与人类大战,忒提斯娜的能力太出类拔萃,海族战力惊人,又有主场优势,战争初期的人类完全处于劣势,后来海族内部发生了一件大事,牺牲了不少族人,忒提斯娜无奈之下带领海族只能躲进深海。 血族对种族存亡没有海族看得那么重,并非对同胞的死没有感觉,只是数量太少,翻不起风浪,他们三百年间找到全部同胞,海妖族通过科技助其改变血族惧怕阳光的体质,还可从蔬菜水果中摄入营养,但绝不能吃肉,会激发喝人血的本能,偶尔喝一喝算额外加餐,海妖族顺便帮他们解决繁衍问题。 做这么多当然不是不求回报,海妖族大力发展科技,振兴种族,制定人类毁灭计划,积极和各族联盟,只有人鱼族的态度是避世、嚷嚷和平,海妖族多次派去的来使无功而返,人鱼族在海族中的战力算是拔尖,还有七个能力者,战力的缺失急需补充,作为外援,血族能力不低,本身就有魅惑和改变外貌的能力,很好补充战力需要,连血液也有此功效,霍尔就是让手下喷洒混合血族血液的香水,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海曼,除此之外,血族还能同化人类,供其驱使,海妖族提取他们毒囊中的毒素,试图制造成病毒。 庞辉佩服海妖族和霍尔,他们每一步计划走得稳健又周密,在了解人类社会的游戏规则后,陷害起人来精准狠,毫无愧意,输给这样的对手,不冤……吧? 原着里霍尔会输,只是时不与我。 露之娜来到人类世界,顶着盛世美颜上高中,海曼很快注意到她,两个人是破砖配烂瓦,纵然有人提醒过海曼是海王,露之娜始终跟个舔狗似的粘着,总以为他对自己是特别的,对海曼来说的确是,特别漂亮,也特别难哄上床。 有那么一次,斯托尔在外演讲,露之娜和几个人鱼公主无意间看到霍尔,当即跑上去搞砸演讲,还误伤到路人,她们苦大仇深一把,把罪责归咎霍尔的居心叵测,后来无意间发现海曼养母和斯托尔是竞选对手,露之娜还特意去提醒。 长期浸淫政坛、心机深沉的女人听到露之娜遮遮掩掩的提醒,以为面前女孩是个爱幻想、脑子有点毛病的花瓶,出于谨慎派人观察了霍尔,发现对方是个正常男人,反而是露之娜奇奇怪怪,出现过地方总有大大小小的意外,身体不能沾水,后来更是看到露之娜人鱼状态,女人太过狡猾,表面上假意安抚,声称海曼爱她、不会曝光,试图套取其他同伴和海族消息,背后联系助理和一些人,准备以最强武力把露之娜和身边的人鱼一锅端,活捉研究,幸好她的身边有血族和海妖族的人潜伏,及时汇报。 时间紧迫,再不做什么,海族随时可能暴露人前,他们绝不能功亏一篑,牵连太广,霍尔只好立即带人,终于在对方准备行动之前,把知情人全部杀了。 这是霍尔最冒险的一次举措。 海曼家别墅,二楼书房。 手下清理干净,一一确认无生还可能,盯着地上纵横交错的尸体,霍尔思量着这个举动是不是太过冲动招摇时,海曼竟然带着露之娜闯进来,本来复古典雅中带着温馨的房间,此刻每个角落沾满鲜血,海曼的养母早已倒在血泊中,没有气息。 露之娜悲痛地问:“霍尔你这个混蛋,他们只是普通人,你为什么真的残忍?她答应过不会……,为什么你势要掀起……我们和人类的战争?” 霍尔显然不想和傻叉解释太多,声音沉沉的,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滔天怒意:“是你的错,露之娜。” 第112章 童话世界11 海曼纵然是海王,面对素来疼爱自己的养母之死,一时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已,没听到露之娜和霍尔奇奇怪怪的长篇大论。 霍尔早已对人鱼公主失去信心,让族人先撤离,留下来善后,略一挥手,一阵飓风袭来,扰乱了露之娜的声波,准备离开之际,海曼浑身冒着火焰地竟然扑向霍尔,两人直接从二楼书房落到地面。 海曼觉醒了能力! 露之娜再次用声波攻击,霍尔再次避开,衣服着火,一阵水流扑灭了,连带海曼身上的火焰也灭了,大量水雾弥漫,霍尔消失其中。 “我要杀了你!” 随着海曼的怒吼,能力再次爆发,火焰直直从地面一直往四周蔓延,海曼生活多年的别墅燃起熊熊烈火。 海曼能力暴走! 露之娜知道能力暴走有可能死亡,关键时刻,她发挥真善美本性抱住海曼,用最温柔最舔狗的语言暖化海曼。 “海曼,我爱你!” “你的母亲走了,但她会一直看着你,你要振作!” “你还有你父亲,还有我!” What the fuck? 庞辉不想看,秉承恶心人的东西必须分享一下,否则天理难容的原则,系统狗到底! 反正后来这些人归于平淡,吐就吐吧。 那晚后,露之娜和海曼之间意识彼此不是人类,露之娜向海曼吐露霍尔灭她国家族人的恶行,霍尔是海曼的杀母仇人,他们之间多了些同病相怜、同仇敌忾,还有一些这个世界只有我们是异类的孤独感,寻求温暖的抱团取暖。 庞辉:…… 系统心道,跟这货久了,竟然不觉得这很美好。 两人视霍尔为仇敌,大肆宣扬霍尔是杀死州长和几个重要官员的凶手,霍尔早准备好应对之策,警方调查中没有找到霍尔的罪证,加上两人不想暴露身份,对当晚的事有所隐瞒,对很多问题闪烁其词,这个杀害官员的案件归咎于激进组织。 两人盯上霍尔,百般纠缠,斯托尔也被拖下水,不少人真信了他们的说辞,霍尔是为斯托尔当选干的。 看小说可能不明白警察结了案,为什么还有人信海曼和露之娜的说辞,看到脸时,用再好的词汇只够形容他们半分,十七岁眼含悲伤、受丧母之痛折磨的坚毅帅哥,以及十七岁热情活泼、默默陪伴丧母男友走出阴影的美丽小白花,站在一起的画面太美,话语太毒。 斯托尔最终没有当选,第三者渔翁得利,霍尔辞去助理工作,回到学校当教授,两人穷追不舍。 霍尔走到今天的位置,花费了不少力气,这个身份可做的事情很多,不想随便放弃,巧妙应对二人的纠缠,甚至让二人被退了学。 如果不是海曼的律师养父从中斡旋,会只有退学? 在霍尔的课上,两人已成常客,听不懂高深的理论,常常打断。 某天,霍尔说起生物繁衍问题,有意无意提醒露之娜:“每一种生物为了自身生存和种族延续,会进化出一些特性,用以适应环境,比如厚重的皮毛、皮下脂肪,对人来说,生存环境就是社会,你们身上的特点是家人和社会环境造就的,努力读书是为了让自己更加优秀,无论择偶还是工作,都能有更多选择,有各种爱好和个性,是区别自己与其他个体,但是,不管怎么发展,种族内每个个体应更偏爱自己种族,人会关心鸡鸭鱼猪的繁衍问题,还是更担心社会的各种问题?稀缺物种只是因为数量太少才……” 话还没说完,露之娜反驳:“你这是歪理!如果人人像教授你一样自私,世界怎么可能和平?为了自己野心就做出各种恶事,这样的人最终只会迎来毁灭。” 海曼也说:“警察只是找不到证据,不代表你没罪,没杀害我母亲!” 这两人总是来影响课堂秩序,一开始同情海曼的遭遇,学生们没追究,时间久了就受不了,大学课业不轻松,他们要交论文,更不想留级。 一个棕红色头发、带着粗框眼镜、相貌平平的女生举起手道:“老师,他们不是这里的学生,能叫保安赶出去吗?” 这位学生是班长,代表大家出了声。 霍尔示意她坐下,对露之娜说:“自私,有什么错?为了自己种族着想,又有什么错?人类发展至今,有很多因此产生的发明,你凭什么说那是错的?不为自己种族着想,不履行好职责,就对别人妄加评论,甚至牺牲自己的……人,保护他族,这不就是……伪善吗?” 他一说完,教室里扬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班长大声道:“霍尔老师,说得没错!” 其他人应和:“老师是为了让你们听懂,才说的直白简单,你们别得意忘形!”“就是啊,听不懂,就出去呗,回高中读书。”“那个男的是海曼,很喜欢到处睡人,说不定……” “你们!” 露之娜处于愤怒边缘,竟然用了些能力怒喝,声波直击班长。 霍尔微一发力,一阵微风拂过学生们脸颊,化解那道攻击。 “闹事者出去!” 露之娜和海曼被赶出去了,学生们见怪不怪,觉得他俩脑子有病,十分危险,提议报警处理,霍尔伪装出同情海曼的样子:“算了,他十七岁没了养母,被人蛊惑才这样。” 于是,霍尔与露之娜海曼进入拉锯战,两人凭借主角关环,破坏了霍尔许多计划筹谋,并没有发现潜伏的血族和其他海妖族,霍尔不过是吸引他们注意的工具。 最后一战中,霍尔惜败。 现在,精心筹谋后,原着霍尔的经历落回自己身上,海曼应该高兴养母没死,自己可以游戏人间许久,意图谋杀罪都能打掉,不必脱离普通高中生的生活,借着她的死步入政坛。 霍尔他们潜入人类的计划逐渐加深,戈罗德、伊尔莎、莉斯、赞茜、巴洛考入大学学习,主攻物理、医药、化学、国防等,三个月的小会改为六个月,另外各族勇士前往人类社会学习。 九个能力者和各族高层的会议定在人类的圣诞节…… 第113章 童话世界12 新的祝福者没被找到,各族合作研究其他办法,在海族大会上,海妖族提出能力储存设施设想,先把两个人鱼公主的能力转移到一个能量装置封存,可以等合适的继任者出现,或研究其特性制成武器,现有能力者如果在接受第二种能力死去,对海族来说,得不偿失,故而采纳海妖族这种方法。 另外,海妖族提出以太阳能量为燃料的武器及飞行装置,这些东西排放的气体不会影响地球环境,只需定时飞往太阳补充能量,来回时间大概在两天左右,充一次能用百年,以目前技术,躲过人类监察设备不难,偶然被看到,人类也很难追击。 大洪水计划开始后,霍尔不能确保海族能否胜利,真的获胜,地球环境能适合海族生活多久?也许无法力挽狂澜,在许多年后迎来灭亡,必须想好退路。 庞辉:以海族寿命来说,那个很多年以后可能是千年万年以后,……霍尔到底想得有多长远啊。 在生存问题上,海族意见惊人一致,每个种族发挥所长,摒弃过往恩怨,提出各种建议。 这场大会后,各族投入到能力储存装备和太阳能量武器的制作上,几个能力者、很多种族的潜伏者在接触到人类和海妖族的物理化学理论,各有其独特见解,六个月后就制出试验品。 小会后,霍尔正巧有事,由戈罗德和伊尔莎、赞茜主持能量试转移。 细数时间他们距离上次见人鱼公主快一年,不知变成什么样。 一进去,另外两个公主更没生机,每一天面对恐惧,不知何时而来的毁灭降临,神色衰败,似乎老了几十岁。 原本关押露之娜五人鱼的玻璃缸,现在变成五头怪物,全身是银灰色,没有头发,头上只有长长触须,瞳仁变成全黑,看起来太过异类,安静地一动不动待在玻璃罩,像是已经死去,只有眼睛在他们到时动了一下。 不管是以哪族的审美,都太惊世骇俗了,跟电影的异形差没多远。 几人被吓一大跳,莉斯围着玻璃罩转了一圈,仔细观察原来关着露之娜的监狱,问:“这是什么怪物?露之娜公主呢?” 一个海妖族答:“阁下,她们没被转移过,这几位便是……” ! 太过骇人,丝毫看不出从前美丽的样子。 伊尔莎问:“查出什么原因导致吗?” 海妖族边操作仪器,边回答他们的问题:“尚未,她们……这一年来天天闹,前不久突然安静,清理后就发现……变成这样了。” 对这件事,霍尔及海妖族众人也深感震惊,自愿把能力转移给霍尔的阿里森没有这种变化,现在仍正常生活,还是霍尔的左膀右臂,人鱼公主这副模样像极了某个消失已久的种族…… 准备就绪后,一个公主按海妖族指示,进行能力转移。 二选一,选择这位公主是有原因的,她是几个公主里年龄最小,能力最弱。 一阵白光过后,黑色正方体边缘有丝丝白光,海妖族众人在设备上敲敲打打,戈罗德冒险过去查看,还没靠近,立方体竟然爆发更强烈的白光,眼睛被这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到,良久才能视物。 立方体已经碎裂开来,人鱼公主没有任何变化,在监狱里一脸迷茫。 失败了? 霍尔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海妖族研发的武器设备几乎没有一次成功,有很多付出不小代价才完成。 戈罗德说:“能力,应该算是一种大能量体,它爆发时,我离得近些,感觉一股灼烧感,要装得下、用的了,不会比找两个新的祝福者简单。” 几个能力者心里呐喊,到底是那两个出现早还是装置研发出来早?他们无不希望计划快点开始。 霍尔淡声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各族里选些人,由我们带进圣地,人数不要太多太频繁,一次两三个……,女神也有起床气的。” 最后一句,有些半开玩笑的意味,但表情又不似玩笑,谁都琢磨不透,无法判断。 如果这种做法是安全的,霍尔不会现在才说。 庞辉对此的理解,海族无异于一家公司,分了很多部门,忒提斯娜目前是退路幕后、不干涉运作的董事长,公司需要替换不听话的管理人员,大概有十一人,目前这九个是忒提斯娜观察考核、经历层层筛选的新管理者,兼任可能做不了,另外两个,新人不愿和旧人合作,又找不到新手顶替,于是有人提议:“不如推荐个我们欣赏的,董事长觉得行就让他做。”大概是这么个有点强行摁头的意思。 实际情况没有这么简单,第一,海族对圣地有天然的敬畏心,第二,女神可能会对此感到愤怒落下惩罚,尤其是男性,霍尔第一次进入就受到阻拦,差点死掉。 戈罗德思考一个问题良久,听到圣地,终于提出:“有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千年前,女神殿下中了人类的毒药而陷入长眠,以当时的科技,无法解其毒,而千年后的现世,海族科技一日千里,远胜当年,假如知道女神中的毒、制成解药,毒素经过漫长岁月,也许早已减弱,有没有可能令女神苏醒?” 忒提斯娜认同霍尔和他们,应该是认同大洪水计划的,由她驱使魔杖,比能力分散开来的他们,更有优势,至少更为精准。 “……” 众人静默,霍尔拍手笑道:“算是个办法。” 沉睡的女神是信仰,是遥远的辉煌记忆,苏醒的忒提斯娜是不可忤逆的权威,对于是否“复活”女神的话题,各族心情复杂纠结。 赞茜想了想,道:“既然能受女神的祝福,说明她一直默默观察海族和人类,圣地说不定有线索,我们带族人进入,顺便查探。” 有忒提斯娜这个战力在,大洪水计划能缩短很多年,面对人类的威胁,忒提斯娜过去选择战争,现在选择他们,不可能是懦弱退让、像人鱼公主之辈的海族,以目前的进度,三十年内未必能实施,他们多等几年无所谓,但不能再拖几十年几百年,复活她,也许可行。 之后,九个能力者与各族再次开会,定下进入圣地的人选、时间和顺序。 第114章 童话世界13 开始前三四批去的是章鱼族、鲨鱼族、鳗鱼族等一些弱势种族,数量不少战力不高,蛮力攻击居多,筛选了几个,由能力者分批带往。 九批人进入再出来,无新人得到祝福,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海族需要新的能力继任者,对不认同的也没发脾气阻挠赶人,能平安出来就不错了,而且这趟旅程也找到些线索。 海族会避开圣地居住,海洋动植物却不会。 圣地海草、珊瑚、各种生物数量并不多,出了圣地,附近区域的依然不多,以环境相似的地方来说算是特殊,翻查古籍,圣地原本由各族派人轮流守卫,没多久守卫者大批身亡,死状恐怖,当年的海族推测女神体内的毒素蔓延出来,导致守卫们中毒,忒提斯娜睡进去后,附近很快就寸草不生,人类经过那处经常发生意外,有非常多的船只残骸,给那里增添几分神秘色彩,在人类世界同样是诡谲奇异之地,直到五六百年后,毒性减弱,附近才有生物,还是比别的地方少。 海妖族推测,女神所中的毒其实是一种高浓度辐射,人类或海族受到这种辐射会死,女神身体非同一般种族,没有死去,反而通过沉睡的方式把毒素散发,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如果按照这个速度,女神再睡上几千年才可能彻底排清体内“毒素”。 各族组织了些人带上装备仪器在圣地边缘展开分区调查,海妖族在南边,人鱼族在北边,其他种族在东西方调查。 六个月后,调查结果就出来,如同之前猜想,边缘地带的辐射量很轻微,离忒提斯娜越近,辐射量越高,到正主所在达到最高,海族通常身体素质较人类强健,自愈能力强,辐射经历千年已经减弱,待个几天没什么事,时间久了身体可能出各种问题。 知道症结所在,各族通力合作研究,对海族来说这点辐射没问题,女神至今仍未醒来,最大可能就是辐射对身体带来的伤害太大,而且不可逆,女神无法以自身能力治愈,他们要帮助女神修复辐射后的身体,让她有力量使用魔杖。 这种事在人类社会发生过不少,各族搜集过往发生过的病例,积极投入到研究治疗方法,当然,也不会放弃其他方法。 他们对女神身体知之甚少,传说多为战力如何惊人、如何管治有方、如何把人类打到落花流水,能否修复她的身体、醒来后还能不能驱动魔杖等等,都是未知之数。 霍尔这段时间最忙,几乎是连轴转、没太多休息时间,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又是海妖族的首领,斯托尔和学校那边都有他的工作,另外还有人委托他进行研究,要定时汇报进度。 戈罗德只能在九人小会中见到他,大家在不同国家接触到很多人,也有其他族类。 莉斯在牛顿大学接触到蜥蜴人,他们与人类通婚,如今能变成蜥蜴形态的反倒不多,身体素质较人类稍强,现存数量比血族数量更少,她所接触的那只也是通婚后的成果。 感觉对方安于现状,只想在人类生活苟活终老,期望后代不要有他这样的“返祖现象”,没有太大野心,也不担心种族延续的问题,莉斯选择不告诉他海族的计划,他只当利斯是一时好奇、来人类社会学习,各有秘密,倒相安无事,有时还能互相打掩护。 巴洛与导师同学前往印度、泰国时,在印度偶然见到蛇族,这个族多女性,……刚好在那啥季节,嗯,很性淫,语言不太通,巴洛差点成了其男朋友,好不容易挣脱,他们互相意识到彼此都非人类。 苦学语言两三天,巴洛勉强能和她沟通,这里的蛇族是海蛇族的分支,女多男少是因为……交配后女性蛇族实力大增,吞掉男性作为生育下一代所需的营养,巴洛庆幸自己不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也不会好奇这种事,逃过一劫。后来他在泰国遇到蛊族,蛊族算人类的分支,蛊是几种毒物毒虫放在器皿里互相争斗、吞食,最后不死的叫蛊,蛊族的起源也是炼蛊人人工制造拥有蛊之特性的人,在几百年后,蛊族身体进化出控制自身毒素的机能,与人类相交没多大问题,数量和蛇族差不多,人形基本与人类无异,就是怪物形态恐怖,能释放毒气,还能控制各种毒虫毒物,和导师同学完成调查,他就回到学校。 与蛊族遭遇一言难尽,身形雄壮的巴洛边说边想吐,霍尔对蛊族很感兴趣,追问辨别方法以及各种细节,只要处理好了,这不就是现成的毒药储存库吗?如果能从他们身体提取毒素,发展为生化武器也不是没可能。 巴洛粗中带细,一听就知道霍尔的想法说:“蛊族本质上是人类,是被迫脱离人族,想合作,最好的办法是利诱,经历几十代遗传、进化,他们最希望的是不被人排挤,有的人变回人类。” 虽然又是个强大的辅助战力,但巴洛内心依然……很抗拒。 身形娇小的赞茜阴笑着看他的表情,支着下巴,饶有兴趣道:“我很想亲眼看看,他们怪物形态有多恶心,才能令最强壮的巴洛先生这样畏惧。” 怪物形态固然可怕,但最恐怖的是能招来毒物毒虫的能力。 两人时常争吵,巴洛受不了赞茜的变态性格,赞茜受不了巴洛的粗枝大叶。 伊尔莎打圆场:“倒不如想想,对上他们,胜算能有多少?他们偏向人类,不一定能合作,战时可能会加入人类阵容。” “当然是抓几只回来,剩下的交给人类解决。”赞茜停下和巴洛的争吵,眼里闪着精光,看起来娇媚中带着阴毒,语气抱怨,“难得那么好的机会,也不多试探他们的能力。” 戈罗德听完始末,问:“他们离得不远,知道彼此存在吗?” 巴洛真忘记打探这回事了,说:“蛇族感知能力很强,海族长期生活在海里体温偏低,他们很快就能在人群中感知海族所在,蛊族可以释放毒气,我觉得,对我们最有利的做法,是消灭。” 第115章 童话世界14 这次小会,赞茜想放弃现在的身份,找一家像巴洛的学校去各种地方学习,肯定能找到很多种族,被霍尔否决,她才潜入一年多,现在的身份可以用五到十年,换身份意味着一切从头来过。 关于忒提斯娜的治疗药物,定了初步方案,距离研发出药物最短也要三年,还有测试检验环节,最终成药可能要十年八年。 海妖族的手下汇报完,霍尔说:“女神身体因为辐射,脏器以及系统受到严重损害,如果,我们用她的DNA做出另一具身体,把意识转移到新身体,或者以此培植出新器官,把受损严重的换掉呢?” 想法太过疯狂,不管哪一种都要触及忒提斯娜的身体,女神会同意这样搞她吗?搞不好直接给他们来个天打雷劈。 庞辉感觉,这圣地都快成菜场了,可以随便进去。 直接给女神来几场大手术危险系数太高,万一搞死了,他们的能力可能原地消失,先从培养新身体开始,当然药物研究也要抓紧,战时可能需要。 为免女神发脾气把他们团灭,九个能力者分三批穿上防护衣物第N次进入圣地。 戈罗德、霍尔、赞茜是第一批进去的,他们到达沉睡地,位于中心地带,三人分头寻找入口。 女神当年肯定想过在以后哪一天能从这里出来,不会把入口封死,他们很快就找到略为隐蔽的入口。 他们走过蜿蜒曲折的甬道,大概是人工开挖,不难走,偶尔有简朴古老的陷阱,以他们的能力不成阻碍。 前方豁然开朗,他们到了墓室,最中间是一座冰棺,依稀可见其中躺着个模糊的身影,冰棺前有一具尸体呈跪坐状,经年累月,已有些腐化,海族死去通常是化为泡沫,这具尸体却没这种现象,可也不像人类,看不出是什么生物。 他们停下脚步,没有上前,从冰棺中渗出丝丝寒意,穿透防护服,直击心脏,感觉身体像是被冻住了,应该说那是对未知且强大力量的恐惧,是生物的本能。 他们驻足良久,绕过尸体,走向冰棺,忒提斯娜明显是比他们更加强大莫测的存在,每走一步,戈罗德内心不停警告:太危险了,别再靠近。 打开冰棺的那一瞬间,那种可怕的气息更加明显,化为实质的黑色雾气缭绕在这个墓室里,伴随着还有霍尔携带的仪器发出警报,是检测辐射量的设备,看来这并不是普通的冰棺,竟能隔绝大部分辐射。 没人把视线过多留驻在忒提斯娜长的脸或身体,只留意到蓝色皮肤几乎遍布忒提斯娜全身,是海族中毒后特有的现象,这种蓝色诡谲而艳丽,带着丝丝危险,是生命消逝前最后绽放的美丽。 他们很快提取头发和皮屑,盖好冰棺,有条不紊地把提取物放入特制箱中,以最快速度离开圣地。 三人回到海妖族的据点,来到实验室,霍尔把提取物放入了特制的隔离箱,说:“辐射量不低,小心处理。” 穿着防护服的海妖族进行DNA提取和消除辐射的工作。 霍尔、赞茜带戈罗德左拐右拐,又到了另一个房间,里面是一台大型设备,边上各种计算仪器,他们走向设备中心。 来时霍尔简单说过这台设备的作用,他们无法估量接触忒提斯娜的影响会有多大,先行制出能消除部分辐射的设备,他们脱下防护服,一道白光自头顶亮起,戈罗德感觉自身的疲惫感降轻不少,连心情都舒缓了。 三人随便找了个地方稍事休息就回陆上。 伊尔莎来了,她是下一批进入的人之一,温声问:“女神的……”说墓地好像有点不敬,又没有真的死去,立即改口:“近距离接触海族最伟大的存在,感觉如何?” 感觉随时把他们杀了。三人很有默契地同时默念。 赞茜笑得灿烂:“挺好的,女神大人很宽容。” 霍尔、戈罗德:“……” 伊尔莎:“原来这么麻烦,还有生命危险啊。” 第二三批的六人很快就出来,各族在海妖族完善的研究所合作研发,也许忒提斯娜不同于一般海族,又或许DNA被辐射破坏过,复制出她的新身体或器官异常困难。 霍尔作为带头人,不得不放下些人类社会的工作,专心投入到这个研究,不停地更新研究心得。 戈罗德、伊尔莎、莉斯、巴洛已经快完成大学学业,在族内、各族间推广科技、交流学习,各族正以一日千里的速度超越人类、追上海妖族。 在过了一年多,在各族努力之下,经历过数百次失败,忒提斯娜的新躯体终于制造出来。 躺在实验箱中的忒提斯娜像公主般美丽,面容完美精致,虽然知道只是个躯壳,他们仍感觉到威严之感,只是比在圣地感觉到小太多。 大会上,各族商量起怎么唤醒忒提斯娜,把她的灵魂和意识转入这具新身体。 霍尔若有所思:“大概需要媒介之物?” 戈罗德说:“魔杖?” 大家认同他的说法,从圣地带来的魔杖是忒提斯娜曾经的武器,如果由几个能力者驱动,应该能把忒提斯娜的灵魂引入新的身体。 霍尔听到“魔杖”之后一直沉默,不像以前那般总能精准找到解决之法,戈罗德看出他的心烦意乱。 散会后,和霍尔走出会议室,他问:“霍尔,你对刚刚的提议有意见?” “……没,”霍尔表情纠结,摇头,“这样做没有错,只是……” “???” “感觉被耍了,她把魔杖……给我,不是认同我,让我能以这个武器启动计划,而是……” 不用霍尔再多说,戈罗德已经猜到,结合另外两位祝福者迟迟不出现,都引向一个真相——女神在引导他们助她苏醒复活。 霍尔轻揉眉心,表情极不自信:“我……”他陷入自我怀疑,怀疑脑子偶尔冒出来的想法是引导的结果,忒提斯娜故意让他想到,能够执行下一步计划,到了这个阶段他已骑虎难下,忒提斯娜赢了…… 第116章 童话世界15 “这怎么可能?霍尔,现在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百年来你兢兢业业、为海族殚精竭虑的结果,就算是女神,也做不到这样的程度!” 霍尔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又变回冰冷深沉的寒潭。 “没错!” 他很肯定,就算受过忒提斯娜启迪,但所有的一切都是凭自己意志所为。 这未必可以成功,假设忒提斯娜真能完成计划,不应该太过介意利用的问题。 戈罗德说:“我们更应该考虑没能让女神苏醒以及……两个能力者缺失的后果。” 霍尔冷峻的脸上恢复以往的淡漠,低声道:“如果这个计划失败,……我已经提取到血族的毒囊,做成生物武器,如果扩散在人类中,会有一半以上的人感染,……变成俗称的丧尸,无差别攻击,这样也能……,人类要摆平,也会浪费大量人力物力。” 戈罗德双眼微睁,问:“不用这一个计划,因为无法估量病毒带来的结果?” “是!病毒还没成功,那些感染者极度渴望吸人血吃人肉,但……他们不用呼吸,可以跑到海里袭击海族,把海族变成……” 霍尔沉着脸说完,忒提斯娜苏醒是对双方有利的结果,但被利用了多少有些不甘。 次日,霍尔从密室宝库拿出魔杖,带到了放置忒提斯娜新躯体的实验室。 能力者们等候在那,把能量注入到魔杖内,让魔杖引导女神神魂进入新躯壳。 随着实验箱打开,九个能力者把能量注入魔杖,水晶的光芒微微亮起,霍尔把魔杖放置在忒提斯娜额头上方。 水晶从光芒亮起到消散,到众人能力耗尽,忒提斯娜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 霍尔似乎早已料到,待了半晌,放回魔杖,返回时才说:“看来……得带上躯体和魔杖去圣地。” 丢下这么一句话,他离开实验室,去了关押人鱼公主的监狱,戈罗德紧随其后。 霍尔在仪器上一顿操作,走向露之娜,露之娜比之前身形更加单薄,眼睛紧闭,赞茜有次来,恶作剧地拿了面镜子,她们被自己那副样子吓得更加绝望。 “能说话吗?” “……” “不希望变回来?” “……” 露之娜眼睛微微睁开,眯着眼审视霍尔。 霍尔接着说:“你变成这副样子,不是我干的。” 砰砰砰…… 露之娜一下又一下地撞击,发现无果后说:“不是你,还有谁!” 那声音像是饱经沧桑、风烛残年的老人,无比苍老,完全听不出是十几岁人鱼的声音。 霍尔说:“如果没错,不会变成这样,你……见过她吗?” “谁?” “女神吧。” 露之娜在继承能力后,曾经梦见过一个人,分不清男女,只记得对方说:“拯救海族、海洋是你身为人鱼公主的责任。” 那个声音威严之中带着慈爱,露之娜很难相信是其把自己变成这样。 霍尔说:“露之娜,你后悔吗?” 早就悔不当初,她不该让戈罗德坐到侍卫长的位置,让他有谋害自己的机会。 “如果重来,我不会让你活着。”露之娜越过霍尔,望向戈罗德,眼底尽是冰冷的杀意。 “很好,我也是。”霍尔欣赏她的丑态,语气多了几分快意,“如果重来,我依然选择让女神苏醒,因为,那是离成功最快的方法,我……信她不是你。” “看到如今的人鱼族,我信那时的我,没有错选。” 看到现如今的戈罗德,露之娜心中不由一惊,是没有迷茫、不会再退缩的眼神。 成皇败寇,他们之间无论怎么说,是露之娜这几个人鱼公主输了。 离开前,霍尔恢复往日的自信:“露之娜,你应该很快能见她,祝你好运。” 能力者们休息一个月,人类社会和海族两边走,休息足元气才出发圣地。 海妖族升级了防护服功能,众人穿上,也给躯体穿了套,塞进简易实验箱,拿出魔杖便出发了。 霍尔说不上太热情,女神醒来,能大大加快计划成功,但他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还有很多其他办法,况且女神未必会帮他们,对这个办法的态度仅仅是但试无妨。 也许出入墓室的次数多了,那具跪在冰棺前的尸体似乎更加腐败,霍尔没搞清楚是谁,他们翻遍古籍,忒提斯娜在沉睡前活了近三千年,那段时光离现今太久,早已变得离奇古怪。 在光芒万丈的女神之下,曾经有过一个略逊色于她的存在,但被海族刻意抹去,尸体便是那人。 一切都是推测,无关紧要。 他们把新躯体挪到冰棺前,打开冰棺,所有人看起来有些紧张,稍作准备,再次开始仪式。 九人把能量注入,魔杖再次发出亮光,比之前在实验室中亮了些许,随后,一阵黑气也随之被吸引而来,黑气之中似乎能看到张脸。 狂风大作,霍尔不受控地把魔杖指向忒提斯娜所在,黑气已经把魔杖包围,艰难地移向那具被保护起来的躯体。 在魔杖移向新躯体时,一股强大的能量裹挟刺眼的光绽放出,海族习惯于海洋中幽冷黑暗的环境,最是厌恶这种光,他们走出海洋来到陆地,最讨厌的便是热烈刺眼的太阳和人类制造的所有能发出强光的物品。 几人被刺得几乎睁不开眼,本能地闭上眼睛,仍没忘记继续朝魔杖的方向输入能量,那道光越来越亮,几乎照的整个阴暗的墓室变成白色房间。 一阵强大的能量波动把几人震飞,光芒逐渐减弱,直到整个墓室再次变回阴冷黑暗。 几人勉强起身,霍尔离得力量源最近,走起路来踉踉跄跄,艰难走到那具躯体。 没有任何变化,女神仍未苏醒,刚刚的一切又是什么?也许女神已经死了或是病重到接近身死,无法再降下祝福。 虽然不喜欢自己被利用,但一个可能性的消失令霍尔有些失落,注视良久,打算返程时,身体突然僵住,霍尔看到其他人也仿佛被无形的绳索束缚,动弹不得,一种堪称恐怖的气息从那具躯体传来。 与其同时,忒提斯娜眼皮微动,苏醒近在眼前…… 第117章 童话世界16 霍尔背对那具躯体,僵硬地回头,看到原本逐渐紧闭的双眼逐渐睁开,那是深蓝色宛若静默深海、仿佛能把人吸进去的眼睛,慢慢站起来。 从他手中拿过魔杖,魔杖发生了明显的变化,那颗水晶逐渐变大,变成如月圆时月亮般的球体,悬浮在空中,杖身褪去黑色的外壳,露出原本的银白色,也变得更加修长。 她径直走向冰棺,冰棺中蓝色的身体升腾而起,一挥魔杖,身体中漂出两个光球,被忒提斯娜吸进体内,然后急剧压缩,竟然凭空消失。 再一挥魔杖,那身略显奇怪的防护服竟然化为一条裙子,及地的深蓝色长裙仿佛有生命,似黑夜中潮汐般随风翻滚,女神随之展现真容。 深邃的蓝色眼睛闪烁着冰冷炽烈的光芒,耳朵与海族差不多,颜色是更加浓重的蓝色。 忒提斯娜看着最前方的霍尔,问:“你就是霍尔?”明明是简单的一句话,无端多了几分气势。 霍尔压下心里的恐惧,向忒提斯娜绅士地施了一礼,说:“是的,恭喜女神殿下复活。”用词尊敬之余不乏敷衍。 忒提斯娜对他的态度视若无睹,与几个能力者打过招呼,对霍尔的大洪水计划很感兴趣,主动提出要去海妖族,路过那具跪在冰棺的尸体,尸体猝不及防化为齑粉,维持着威严庄重的样子,似乎这并非她所为。 他们踏出墓室的一刻,身后的古老建筑轰然倒塌,由霍尔和赞茜带路,把忒提斯娜带回海妖族。 忒提斯娜浑身上下散发着来自强者的气息,海妖族无人能忽视,纷纷行礼。 几人已经褪去防护服,霍尔带她到了一处会议室,忒提斯娜自然而然坐到主位。 纵然是闲适随意的坐姿,由忒提斯娜来做,显得危险而威严,她示意霍尔讲解这个计划:“你们浪费心力助我复活,是为了大洪水计划?” 霍尔以简短的言语讲述一遍,听到计划欲留下两成的人类,忒提斯娜有些微不满:“不过是一堆残次品,有必要留下这么多吗?” 赞茜似乎发现什么大秘密,无比兴奋地问:“残次品?女神大人是在说人类?” 想想也确实,论智商能力,人类不及海族、血族聪明,论单体战力,陆上打不赢狮子老虎野狼。海里打不过鲨鱼鲸鱼,如果没有武器,战力实在不高。 “当然!他们不过是,我和……,”提到某人,忒提斯娜马上打住,眉梢处全是冷漠,“海族诞生前,我做出来的残次品,本以为丢在野外活不了多久,结果……” 说到末尾,眼底冒起了一层火焰,是对人类的憎恶。 霍尔冷峻的目光多了探究,说:“女神大人,人类基数庞大,有太多产物,如果一下子做得太绝,他们直接动用核武或者那些东西无人管理,很可能对生态带来巨大污染,影响海里环境,其次……” 一道幽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霍尔丝毫不惧,直接对上忒提斯娜的眼睛,两人的目光紧紧交织在一起。 “……我们与血族结盟,承诺留下食物来源,一诺千金,不能违背契约。” 忒提斯娜收回视线,继续听霍尔的计划。 忒提斯娜偶尔说点什么,有意无意“刁难”几句,霍尔总能轻松化解。 这气氛太过诡异,两人好像……在互相较劲。 忒提斯娜千年来默默观察人类和海族,前面几百年是毫无知觉的沉睡,五百年后身体稍有好转才开始观察,偶尔通过梦境给予各族提示,人鱼、海妖族最先被引导,可惜人鱼族的领导者不争气,幸好海妖族崛起了,带领海族走向兴盛,期间遇到欣赏的人还会给予祝福,观测范围太广,偶尔还得休息,又经历换身体这等大事,她对很多事半知半解。 对大洪水计划有了一定认知后,忒提斯娜说:“虽然我也想尽快助计划成功,不过……”叹了口气,“我需要些时间。” “女神大人,我们能知道原因吗?”戈罗德问。 “适应新的身体需要些时间,但不会太久。” 现在也不是不行,容易令计划出现差错。 霍尔明显看出这层含义,女神对计划没有异议,不打算阻止,甚至愿意协助计划,他们还能说什么? 让手下带忒提斯娜去休息,几人打算返回陆上,忒提斯娜叫住霍尔:“你留下。” “女神大人,有什么吩咐?” 霍尔的礼仪分明没有任何问题,忒提斯娜却对这样恭敬的态度没来由心生厌烦,本以为与霍尔有很多话能说,没想到对方这么疏离。 几人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看忒提斯娜和霍尔,规规矩矩地退出会议室。 室内只剩两人,忒提斯娜上位者的姿态坐着,霍尔离她不远不近站着。 “……” 忒提斯娜眼神过于直白,像是大家长面对不懂事的任性小孩,突然叹气道:“我记得第一次看到你,明明还是个孩子,竟然那么勇敢闯进,无论我怎么阻止,都不管不顾……” “女神大人,想说什么?” 忒提斯娜眉头微挑,不解道:“你跟我倾诉心中宏愿时,你说相信我时,我真的很……欣慰,我本以为我复活后能有很多话题。” 霍尔冷峻的脸上风云莫测,说:“您是最尊贵的女神,对海族来说,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他嘲讽道:“我应该为能助您一臂之力而荣幸。” “……” 忒提斯娜听出来了,原来是为被她利用复活而不悦,本以为这样的情感不会出现在霍尔身上。 “你闯入禁地,我……很不高兴,怎么赶都不走,你跟我说的那番话,我到现在都记得,”明明只是卑微的男性海族,却能有如此雄心,“你不知道,我那时有多高兴,千百年来终于有人理解我的思想,继承我的意志,高兴之余又有点失落,寄希望的人鱼族,无一像你和前几代海妖族族长……” 霍尔唇边泛起嘲讽的笑容:“是吗?多谢女神大人这样夸赞我和母亲、及前几代前辈,但我们并不是继承您的意志,只是避免灭亡以及壮大族群的方法,不否认,我们曾经受过您的启迪,但……,你不能影响我们所思所想。” 第118章 童话世界17 忒提斯娜的语气变得冷厉,如同利刃刺入人身体:“凭你刚刚的态度,我可以杀了你。” “我希望,会是在我……亲眼目睹计划达成那一天。” 忒提斯娜难掩目中欣赏欣慰之色,“敢于质疑神才会进步,不愧是我千挑万选的继任者,是上天赐予我族的……”是最了解她意志、千年难觅的知音,只没想到知音竟然是个男性。 忒提斯娜走向霍尔,像母亲般安抚性地摸对方的头,道:“不过,沉睡期间,我能做……没有你想象得多,有很多事都是你自己的决定。” 霍尔是成年男子,对这样的举动抗拒,直接拨开对方的手显得太没礼貌,退后一步,躲过忒提斯娜慈爱的摸头杀。 女神适应新身体期间,想亲眼观察人类文明程度,当年的“残次品”发展到什么阶段,顺便看一下那些地方适合发起海啸,这份差事自然而然落到霍尔头上,一来霍尔是生物学教授,可以用很多名头带忒提斯娜去各地视察,二来女神对霍尔更宽容,也似乎亲近些,期间魔杖用处不大,就放回密室宝库了。 三个月后。 戈罗德再次见到两人,霍尔有些落寞,似乎遭受极大打击,看上去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忒提斯娜还是那般端庄且波澜不惊,莫名多出几分春风得意之感,令人很好奇这三个月发生过什么事。 忒提斯娜大概再过三个月才能适应新的身体,各族得知她回来,纷纷来拜见,一睹真容,带着她四处参观。 趁着忒提斯娜离开,戈罗德问:“发生了什么事?” 他问的太过隐晦,赞茜嘿嘿笑了说:“木头,不是发生了什么,是和女神大人做过什么。” 其他几人好奇地看霍尔,希望对方说出点劲爆消息出来。 霍尔揉了揉太阳穴,说:“回来之前,女神大人她……醉酒了。”完全想不通为什么忒提斯娜会醉酒,还做出那种事,对方刚换了身体,身体等同诞生没多久的孩子。 赞茜不死心:“就这样?不会吧?” “喝醉了,闹了点事,幸亏没带着魔杖。” 霍尔的话半真半假,为了忒提斯娜的名声、他的尊严,还是别说。 赞茜盯着霍尔半晌,知他不会说实情,没再追问了。 忒提斯娜回来后,会议正式开始,霍尔不太想再单独面对女神,假意提出由各族带她遍游世界,海妖族不能独占。 难得能和女神亲近些,各族反应雀跃,忒提斯娜轻笑出声,那眼神看得霍尔直发毛,不会想把醉酒的事说出去吧? “人类世界玩够了,这三个月,我打算巡视各族。” 总算不用再带,霍尔暗暗松了口气。 会后,戈罗德私下问霍尔:“感觉,你和女神大人关系好像变好了?” 霍尔素来不带太多感情的眼眸中突然多了几分无奈尴尬,像要把脸捂住说:“别问了,她……” 谁都能看得出霍尔和忒提斯娜有些不可言说的……秘密,很难让他们不联想到那种事上。 “没有你们想的那种事。”霍尔极力否认,好像没差太多,把乱七八糟的思绪拉回,让自己保持镇定。 不知不觉过了三个多月,潜伏的海族们收到忒提斯娜已经适应新身体,可以执行计划时,一一回到海里。 霍尔再次见到忒提斯娜,发现对方更加美丽,那张不亚于人鱼族的脸更多了几分威严,那种强大生物的压迫感愈发强烈。 稍事休息,潜伏者们回来后,各族商定发动计划的时间——五天后。 忒提斯娜这段时间没闲着,一边巡视各族,一边给出意见,她活了几千年,知识面很广,几乎是全知全能,往往能提出些超前的观点。 上一次各族看忒提斯娜和霍尔关系暧昧,有人起歪心思,往她床上塞了几个跟霍尔长相相似、又更俊美的人,考虑到海族与人类的战争,忒提斯娜断然拒绝之余,给了些警告就放过人,没有追究。 霍尔听说这件事,表情从头到尾一直很古怪,好像松了口气,又似乎觉得那些海族未免太大胆,万一触怒女神怎么办呢?又貌似有点……嫉妒亦或吃味?这么丰富多彩的表情很少出现在霍尔脸上,对赞茜、戈罗德、一众亲近者来说,算是全新的体验。 “带我去见那几条置海族生死于不顾的垃圾。” 会后,忒提斯娜冥思良久,才想起人鱼公主这茬,命霍尔和戈罗德带她前去。 去时,忒提斯娜看着前方的戈罗德,问:“戈罗德,我记得第一次留意到你,是你的身体被个人族强占了。” 戈罗德瞳孔微圆,他感受过身体不属于自己,时间太短,反应过来时已经袭击了露之娜,阻止了人鱼公主的愚蠢行径,是女神帮他? 忒提斯娜看出他的困惑,道:“我赶不走那东西,他没有恶意,是自己脱离你的身体,还勉强算帮了你。” 庞辉内心咯噔一下,总觉得忒提斯娜看的方向似乎对准了正在窥探的他,错觉吧? 忒提斯娜应该是这个世界最接近神的存在,如果待到其复活,依她对人类敌意那么深,他不被她灭了,也会被她关起来,长年累月的折磨让他吐露出所有事情,不见天日地死去。 庞辉说:“系统,算你有良心,不枉费我俩这么久的交情。” 戈罗德和霍尔不理解,心下震惊还有比忒提斯娜更加强大的存在,也没有强求知道答案,毕竟连女神都不知那是什么。 在庞辉看来,海族的发明创造早已超越人类,赶上了忒提斯娜的能力,不用太过高看女神。 三人到了监狱,人鱼公主早已绝望,看到忒提斯娜的一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感包围,不安地用手、鱼尾拍打玻璃。 霍尔和守卫关闭声音隔绝系统,忒提斯娜好听中透着狠戾的声音传入几个人鱼公主耳中,让听者不由战栗,如坠地狱。 “我们终于见面了。” 她的声音不复对待九个能力者时的宽和威严,仿佛在暴怒边缘徘徊,胸中的怒火似乎让整个空间的气温骤然提升。 “对人类摇尾乞怜,不配为海族的垃圾!” 第119章 童话世界18 感觉自己过于失态,甚至影响到周遭环境,忒提斯娜压下怒火,控制好自己的能力。 剩余七个能力者有所感应,赶往这处地下监狱。 赞茜是第一个来的,兴奋地问:“女神大人,是要处决这几个……渣滓?” 如果说人鱼族,赞茜觉得辱没了同为人鱼族的伊尔莎、莉斯、戈罗德三人,人鱼族也在短短几年里发展起来,三人功不可没,说是海族,又觉得把自己和其他几人一块儿侮辱了。 只能说是垃圾或渣滓。 忒提斯娜笑道:“说得好,她们心向人类,弃自己国家种族于不顾,我作为海族的起源,定不会轻易放过。” 露之娜忍不住用砂纸般的声音道:“女神大人,您别被他们蛊惑,我们……是为了大海和平。”此话一出,那几条变为怪物的人鱼附和。 忒提斯娜怒目而视,像是要把露之娜烧成灰烬:“脑子里只想着和人类交配的荡妇,不顾我族存亡,以为我一无所知?” 她观察过露之娜和几个人鱼公主良久,露之娜幼年时救过一个人类小男孩,从此对他朝思暮想,时不时私自跑去近海,全然把母亲之死和种族抛之脑后。 记忆中的人与现实重合,忒提斯娜更怒:“和赛斯那家伙一模一样,我倒要看看,变成这副怪物样子的你们,还有哪个人类会真心爱你!即便浪费最后一点能力,我也要让你们无法再祸害海族!” 赞茜加一把火,阴笑着提议:“女神大人想把她们投放到人类世界?她们最宝贝自己那张脸,我提议,最好先照一个月镜子,全方位无死角地看到自己怪物样子,供其他海族观赏,引以为戒,等大洪水后放入人类社会,散播她们是灾害根源,她们最钟爱的人类一定会好好善待……” 冷酷无情的行刑人,也是一个种族所需要的,忒提斯娜对她的提议颇为赞赏。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女神非但不认同自己,还是把自己变成这副鬼样子的凶手,露之娜当即便想自杀,忒提斯娜和赞茜热络地讨论着处刑方式,留意到对方意欲自杀的举动,一挥手趁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直接定住人鱼公主。 “求求你,让我死了吧!” 她们的哀求没法触动女神,忒提斯娜说:“你们不如赛斯有骨气,当初他爱上人类,选择背叛我,我把他变成蛟人,他可没有求饶过,没有寻死过。” 戈罗德问:“这原来就是蛟人族?” “没错!”忒提斯娜应得爽快。 霍尔接着问:“蛟人族,就是这么来的?” 忒提斯娜很有耐心回道:“嗯,这个问题,等我把她们处置再说。” 她走到另外两条人鱼公主面前,威压压得两条人鱼喘不过气,求道:“请放过我们,我们愿意……让出能力。” 还不如露之娜有骨气! 随着一声“好”,两条人鱼感受到一股吸力,似乎要把五脏六腑通通吸出来,疼得惨叫几声,两个光球从她们体内飘出,飘向忒提斯娜。 “及时悔改,”吸入光球后,忒提斯娜的能力更为强大,“不过,你们再不是海族,既然向往人类,就特准你们变成他们吧。” 玻璃罩炸裂开了,两个人鱼公主掉出来,身体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明明是在海里,那条鱼尾却慢慢分开,变成人类的双腿,全身赤裸,洁白无瑕的皮肤袒露人前,在场之人却无人产生一丝性欲,她们很快就发现自己无法在海底呼吸,忒提斯娜潇洒地一挥手,凭空消失了。 伊尔莎问:“她们去哪里了?” “最喜欢的地方——人类世界,我剥夺了能力,她们再也不能说话、动用海族能力。” 顶着姣好的美貌,以全身不着寸缕的姿态出现在人类中,语言不通,身份不明,那些个据点的人鱼早已人去楼空,没有人帮得了她们,想想也不会好过。 忒提斯娜心情愉悦地踏出这处监狱,去了海妖族的休息区。 海妖族并不是人人如同霍尔那样热爱工作,偶尔需要休息放松,忒提斯娜走进了类似酒吧的地方。 几人跟在后面,霍尔眉心直跳,开始头疼,又来!酒量那么差,还喝?人类的酒能让忒提斯娜醉得不知身在何地,看到个人都想杀了,还做出那么狂悖的事,海族的有没有此效果就不知道了。 就算是没见过忒提斯娜的,也能感受到那股气息,又有几个能力者跟着,一眼便知身份。 忒提斯娜惬意地坐在软椅上,刚想点酒,霍尔劝阻:“女神大人,您现在的身体才六个月,不宜饮酒,以后能喝的时间多的是。” “……” 趁女神没说话,霍尔立即让人清场,只放下几瓶饮料,其余的酒类通通拖走。 看来那件事给霍尔带来的阴影太大,忒提斯娜没责怪对方的多管闲事,直接问:“你们想知道什么?” 戈罗德问得直接:“赛斯是谁?”这也是在场众人的疑问。 赛斯听起来应该是个男性,但这个名字从未出现在海族历史上,应该被有意抹去了。 忒提斯娜听到这个名字,脸色瞬间沉了,目中燃起滔天的怒火,说:“他,是我弟弟,曾经的。” 深蓝色的裙子上波涛更加汹涌澎湃,显示出她心情,这好像是个不该问的问题,忒提斯娜压抑千年的秘密,此刻却想一诉衷肠。 “他和我的事,得从我来到地球说起,我们的星球因为战争毁灭了,无法再居住,种族只剩一百余人,于是,我们在宇宙中寻找宜居星球,在漫长的星际旅途中,折损了很多人,经历漫长无边的岁月,我们抵达地球,族里只剩赛斯和我,父母、爱人、朋友全都死了,在很长时间里,我们是彼此唯一的家人,是最后的同胞……” 像深埋于地下的古老珍宝一样,遥远而熟悉的回忆骤然重新浮现在心头,使得忒提斯娜多了份怀念之情,但神情非常之淡。 第120章 童话世界19 “种族存活千万年,到最后只剩我二人,那种感觉实在太过寂寞,于是我们……” 霍尔说:“制造出和你们相似、但适应地球环境的种族。” “没错,比起陆上,我们更适应水中的环境,在海族诞生前,我们制造出很多种族,一开始相继死去,后来才有人类,算是比较坚韧的,寿命短,可不能在水里存活,在很久以后,我才发现两个致命大问题——繁殖能力太快、也太好斗,可当时并未发现,人类不符合设想,从试验基地逃脱,我们也没在意,他们没皮毛,在野外活不了太久……” 霍尔摇头否认:“对有智慧的生物来说,生存不是难题。” 忒提斯娜开了瓶饮料,喝两口,不过瘾不痛快,说:“还是酒好,这东西喝着不爽。” 霍尔刺她:“……得等你身体成年再说。” 忒提斯娜说:“成年?”上下打量了霍尔一番,才说:“为何,我觉得没成年的人是你?” 霍尔清冷的脸有片刻滞涩,轻咳两声说:“说回赛斯,后来怎么了?” “一番努力后,算起来大概用了一千年,海族诞生了,为防止曾经发生在种族的惨剧重演,我们降低了海族的繁衍能力,为免其他生物玷污海族的基因,设置了生殖隔离,”忒提斯娜有些惋惜道,“还把海族的寿命控制在一千岁以内,现在想来,做得有些过了。” 霍尔:“原来如此啊……”如果扭转了忒提斯娜对海族基因的改造,海族原来的寿命还能更长。 戈罗德问:“女神阁下,您种族的寿命一般是多少?” “以人类时间观念来说,通常在五万年左右,对我们来说,时间没有意义的,我们能感知自己身体变化,提前知道死亡时间,到地球后,由于环境变化,我们的寿命缩短为一万年左右,每到一定时间,我们便会用仪式转换到新身体,如同六个月前那样,我们称之为**……”忒提斯娜后面说的一个词语,他们无法听懂,是那个已经灭亡的星球的古老语言,大意为把灵魂和记忆转到新躯体的仪式。 霍尔问:“你们进行了几次仪式?” “记忆中有五到六次,仪式前后的记忆会非常模糊,……说回那些逃走的人类吧,他们逃出去后,经历几代就把我们两个始祖给忘了,与原来地球上的原始人族融合,衍生出繁殖能力更强的种族——现代人类,就像不同种狗杂交的后代身体更好的原理差不多……” 说起往事还不忘损一波,还用上这样的比喻,忒提斯娜当真很讨厌人类。 忒提斯娜接着说:“起初,人类畏惧于海族的强大,选择和平共处,在我的记忆里,很久以前,我、海族一边在海中,人类一边在陆上,遥遥相望,共享好多个星辰遍及夜空的晚上,是那么温暖平和,是我们曾经所向往,可是没过多久就逐渐疏离,他们撕毁当初的契约,秘密捕杀海族,被我们发现后,大言不惭要我们每年供奉十个海族,屡次和谈无果,直到一千多年前,人类向我们宣战!” 就忒提斯娜会信,霍尔冷笑:“他们最多一百年的寿命,过个几代就能把当初的承诺忘了,随便扯个与时俱进的名头,旧时的已经落后,没有马上下手,是在忌惮您和海族,这样的存在如果偏向或者有心对付哪个国家,必然成为最可怕的对手、心头大患,无论海族选择中立还是帮哪个国家,等拥有相当战力,人类定会不遗余力地群起攻之,务必除掉,只是用什么理由的区别,这点,人类算是很团结。” 忒提斯娜勾起淡淡的笑容,说:“……很对,我一开始做错了。”应该在人类最弱时就选择消灭。 戈罗德:“我听说,战争一开始,是海族占优势,为什么后来……?” 忒提斯娜眼中笑意褪去,转而多了几分愤然:“那就要说到赛斯,他曾经是我最亲密无间的家人,我们经历千险万阻、重重难关,才再次有了家人、朋友,本以为我们能同心同德,在战争开始后,他带着一个人类女孩来见我……” 他们感觉到忒提斯娜此刻应该愤怒到极点,但不知为何异常平静。 “这个女孩是某个国家的公主,他说,他爱上了她,希望我不要毁灭她的国家,求我停止和人类开战,答应人类的要求,每年……” 伊尔莎问:“您没答应?” 赞茜:“应该说,没法答应吧?真答应了,海族也要灭亡,他这么做还能引起海族对女神的反叛之心,达到分化海族的目的。” 莉斯:“……难道没想过那女人接近他的目的?” 连他们都能看得出其目的不纯,存在千万年的神明会看不出来?真神都不一定活得比他俩久,庞辉深以为然,但有时这种事就是当局者迷。 忒提斯娜:“我把他和那女人赶走了……” 霍尔:“你以为他死了心,结果他趁你不备下毒?” “没错,我很快发现了,战力下降,身体有的器官开始……腐化,更恐怖的是,我的下属们也出现近似状况,我找到他时,他干脆利落地承认了……”忒提斯娜或许再经历多几次仪式,才会忘记当时赛斯的话有多锥心刺骨,“我没想到,是自己尽心尽力护着、相互依存数万年的弟弟对我下死手,我们大吵了一架,第一次大打出手……” 赞茜问:“谁赢谁输?” “我赢了,也输了,他被我重伤,关进监狱里,不过我的身体也每况愈下,只能带着海族们移居深海,没法移居的只能尽力帮他们,我让手下把那个女人绑来了……”忒提斯娜笑得愉悦,“在那女人面前,我把赛斯变成了一头怪物,赛斯便是蛟人族的始祖,如果他们真心相爱,赛斯无论是什么样子,应该都能全心全意爱着,我不好不成全他们,之后,我把那个女人变成人鱼族,不可否认她长得很美,变成人鱼族后更加美艳……” 霍尔理智地分析:“我猜,他不完全因那女人而背叛,千万年来,实力上您远胜于他……”在中毒的情况下还能打败同族的赛斯,不可谓不强悍,“他能力应该远在海族之上,并非没有贡献,也许有的地方却是他更为……,但海族以您为尊,他被压了一头,心中早已萌生不甘,加上与人类接触良久,愈发被其思想影响,表面是爱上人类,实际是积压良久爆发出来的背叛……” 虽然难以相信他们视为神的生物也会有这样的私心。 忒提斯娜笑得勉强:“你觉得,我能接受哪个?” 第121章 童话世界20 没有哪个原因是好接受的,对忒提斯娜来说,赛斯的背叛始终是她不能理解。 霍尔随意地摊摊手,他只是提出自己的看法。 忒提斯娜接着说:“我把毒投入到那女人的国家,国家很快就灭国,算是扯平了,之后我把能力分给我中毒的下属们,本来计划分出十五种能力,有两人在转移前就死去,我保留了两种能力,其他十三种能力赋予她们,希望我的能力传承下去,能带领海族走向兴盛,五百年后,我身体有所好转,才观察海族和人类……” 霍尔:“结果你发现,人类越来越强盛,海族走向势微,甚至有可能灭亡?” “嗯,我给予各族引导,人鱼族是我的首选,她们族群数量最大,战力惊人,如果愿意带领海族,成数也是最大……” 可惜人鱼族的领导者没有这种心思,占领着最好的位置安逸享乐,甚至百般阻挠,赶其他族群到环境艰险之地,使其难以发展壮大。 毕竟是临危受命,忒提斯就算肯定那十三人的品行,也难保其后人是什么德行,女神已经为她们及她们后人设想颇多,剥夺或主动让出能力都不会死去,受祝福者不能杀害原能力拥有者,唯独不能容忍心向人类的。 忒提斯娜感慨万千:“结果居然是你们先……,果然就算活得久了,见到奇迹还是……” 霍尔:“我们……” 没说完,忒提斯娜打断了他:“你们不是按我的意思办事,是真心壮大海族,你想说这个?大可不必,我知道得很、清、楚。” 最后三个字声音有所加重,几人听出了女神的不悦。 “……” 这个问题没有必要说得太多,赞茜主动转移话题:“您弟弟……?” “死了,”忒提斯娜眼中的情绪复杂,“你们见过他。” 戈罗德问:“……冰棺前的那具尸体?” “就是他,那个女人不到百年就抛弃了他,无法忍受他丑陋的外表,只能活在阴暗处,加之能力消弭大半,不想在他身边一起烂掉,改而投向别的人鱼怀抱,当玩物也要抛弃他,他来到我的沉睡地一遍一遍祈求,说他错了,求我归还能力,把他变回原样……” 以忒提斯娜爱憎分明(记仇)的性格,加之身体因素,不可能办到。 “他待了几百年,身体越来越差,我百般驱赶暗示,依然留下来,”忒提斯娜眼里有了最真切的痛心,“两百年前左右,他死了,最后一刻,他把自己身体仅剩的能量注入到我的体内……” 也许赛斯已经明了自己所为有多过分,害得忒提斯娜有多惨,真心惭愧,只想在死前得到姐姐的原谅。 霍尔:“那种毒到底是什么物质散发的辐射?” “……” 忒提斯娜摇头,也不清楚,直视霍尔,手比划着,像个慈爱的母亲说:“我记得,第一次看到你,只有这么高,当时赛斯刚死一百年,我……依然很讨厌男性,千般阻拦,结果你来到我墓地上方,像个孩子般向我诉说……” 在座的没人见过霍尔这么小的时候,多少有些好奇,赞茜更是直接开口问:“这岂非很可爱?这样的哥,我没见过,女神大人能画出来吗?” 忒提斯娜回忆霍尔幼年时的样子,笑着很认同道:“嗯,是挺可爱的,长太快了。” 她一挥手,一个晶莹剔透的小人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伸手触碰时却又消散开来。 霍尔深知她品性,又在损自己,正色道:“从他的死,你就知道……?” 忒提斯娜变回高深莫测的样子:“你觉得我当时设计了你助我复活?老实说,并没有,我只是单纯欣赏你,才给予你祝福,让你的身体能接纳三种能力,至于魔杖,我活得太久了,死去还是活着已经失去意义,只是……我深爱着你们,不想我的孩子消失殆尽,” 她看向每一个能力者,从霍尔到戈罗德、到伊尔莎、莉斯、赞茜、巴洛几人,每一个无比认真,刻在心里,“我死后,魔杖便能归你们所有,只是没想到,那种毒急剧损耗我的寿命,我动用能力太多,死期太快到来,无法再降下祝福。” 眼神与她交汇时,霍尔似乎读懂了忒提斯娜千万年间的情感,她的理想,她的抱负,她的善良,她的慈爱,她的狠辣,她的无奈,不再仅仅是记载史册上如同一个生硬符号的海洋女神。 霍尔:“能够复活你,纯属侥幸。” 忒提斯娜伸手想要摸摸傲娇的孩子,又考虑到其自尊心,手停在半空:“是啊。”那个仪式其实由赛斯完成最好,霍尔几人主导的仪式并不完善。 戈罗德问:“女神大人,您原谅他了吗?” “不知道,每次仪式后,只会留下些最深刻的记忆和情感,不重要的会丢失,现在我对那个星球的记忆和飞船上发生的事已经非常模糊,丢失最多的是……情感,虽然我仍对背叛而愤怒,关于他的记忆,已经逐渐忘了当初对赛斯背叛的感情。” 他们听完一切,在忒提斯娜一句“泄密者死,不许外传”的提醒下,心情变得没那么沉重。 忒提斯娜心情舒畅地走出这间酒吧,趁机跑到旁边的酒吧喝酒,霍尔拦不住,也不敢加入。 喝着酒的忒提斯娜想,就那样吧,不告诉他们了。 她有预知能力,不会时常有效,大概是危险将近的信号,在某段时间,她梦见过霍尔被杀的场面,自己最看重、最为海族着想的继任者被人鱼公主与陆上种族联手无情杀害,愤怒之余,无奈不甘至极,又感叹天命难违,那帮渣滓甚至为了自己恋爱自由,要她解除诅咒,帮她复活,人鱼公主凭着一腔恋慕之情所做的复活仪式比之霍尔几人更不完善,若非为了海族,她宁死也不想接受,以收回能力为解除诅咒的条件,她才勉强维持身体,最后,她被迫携海族离开地球。 她的种族如此强大,在茫茫宇宙中,到达地球时尚且只剩两人,不知要牺牲多少海族才能找到新的栖息地,每次想到不由痛心疾首,如果是梦倒也罢了,据她的观察和刚刚的见面,无一不在证明那可能是真的。 忒提斯娜恨不得杀死那几个不知所谓的海族! 次日,一群人走向密室宝库,为首的是忒提斯娜,一步一步,他们走得坚实稳健。 昏暗的房间,忒提斯娜取下魔杖,大洪水计划即将启动…… 第122章 童话世界番外1 一切尘埃落定,海族胜局已定。 在能力者与女神的小会上,忒提斯娜说:“海族赢了,我是时候离开……” 霍尔:“为什么?” “我曾预知到海族的灭亡,我们只是阻止了近期灭亡的最大可能性之一,这个星球已经有四十亿年,也许真有毁灭的一天,我必须在末日到来前,为海族寻找新的住所。” 内心纵有所不愿,霍尔问:“会去多久?” “一千年。” 这么久啊,也许忒提斯娜归来之时,他们已经…… 莫名的伤感情绪蔓延到整个会议室,忒提斯娜说:“你们如今已做到我所做不到的,是海族的英雄,或许未必会有再见之日,但我相信,海族上下会铭记你们所做的一切。” 她敏锐地捕捉到霍尔眼底那抹不舍,数年的相处下来,已熟悉对方性格,不会当面戳穿,也知他对海族的贡献。 能有这样的神明护佑是海族之幸,能力者们表达他们的敬意。 散会后。 “霍尔……” 霍尔抢先一步道:“我觉得,你应该晚二三十年、等人类数量不超过一千万再走,海族有现在的凝聚力,是因为你在,你是……海族的信仰!”霍尔的语气仍然理智,但眼神表情出卖了他。 “也许吧,二三十年也好,百年后也罢,总有一天我都必须离开,我的存在不会成为抹去你们功绩的理由。”她摸了摸霍尔的头,柔软的深色发丝凌乱了些,这次霍尔没有躲开,“不奉神才可能超越神,在我看来,你已经超越了我,你为海族做的大大多于我,就算没有我,他们也会以你为首,你是我最引以为傲的……” 注视着彼此的目光越来越灼热,在对方眼眸中,他们仿佛在深渊中看到引路的光芒。 心底的声音告诉两人,不是这样,不应该,也不仅仅是这样! 反应过来时,忒提斯娜情不自禁地吻住霍尔的唇,霍尔瞳孔圆睁,推不开,也不想推开,从温柔缱绻到热情激烈,呼吸变得急促而浅短,是他们之间的……誓约。 一吻毕,霍尔素来白皙清淡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羞涩的红晕,思维顿时陷入空白,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勉强有些许理智,发现其他人早已跑光,霍尔假咳两声,道:“别小看我,忒提斯娜,说不定你回来时,我已经解决海族的寿命问题。” 忒提斯娜笑道:“好,这才是我认识的霍尔。” …………………… 工作三年,全年无休地度过三年后,赞茜终于爆发了,她不是霍尔那种工作狂,不是戈罗德那样的木头,更没有其他能力者各种优良高尚的品德,她需要娱乐,需要放松! 现在世界分为九大区域,她管理的地方大概在以前欧洲加亚洲一部分地区,海族首先要做的,便是关掉所有危害环境的工厂、核电站及各种城市设施,实行“退城还林”,大洪水后人类基本撤出了沿海,有良心点的会好好处理那些设施再走,没良心的直接跑没影,他们得处理掉,以致每个能力者的工作量极大,如果没有其他族帮忙,根本完不成,兢兢业业三年,好歹解决掉首要麻烦,接下来的工作稍微轻松。 三年里,赞茜压力比山大,本想在海族里找几个好友,一起玩玩儿,谁知道海族里正常的太多,没找到志趣相投的,却在血族里找到了好友——斯托尔及艾格尼丝,他们对她的提议很感兴趣,当真是众里寻友千百度,那人却不在海族,而在血族里。 问过霍尔,不影响工作的适当放松是允许的。 对霍尔,赞茜不是很理解,如果想忒提斯娜留下,可以直说,想和对方一起踏上宇宙之旅,也可以跟着,偏偏选择与忒提斯娜天各一方,海族与人类的事不够忙,还非得研究劳什子长生之道、延长寿命,赞茜认为,活在当下才是最要紧的,忒提斯娜曾经赞誉她是海族最冷酷的执刑者,不过是她天性爱玩而已。 海族和女神相差太多,于忒提斯娜而言,对霍尔的感情不过是千年一瞬的情感,如花花公子般留个念想(魔杖)给霍尔就跑了,在那些诚心跟着忒提斯娜去往宇宙的海族里,长年累月的相处难保不会发展出新的恋情,就算没有,也难保那些海族不会诞下令忒提斯娜更心动的后代。 抛却忒提斯娜和霍尔的事不提,她精心筹谋良久,“玩乐日”就此诞生。 赞茜先抓之前潜伏时工作过的俱乐部几个员工,拿到了成员名单和联系方式,和斯托尔、艾格尼丝、一群手下利用空余时间,把那些人骗了过来。 现在人类多半跑到地势高、不容易被水淹的地方居住,这样的地方不多,就会有人争相抢夺,很多上位者、富翁需要更大的生活空间,不想和普通人挤,于是诞生了“居住权”,人们花钱买下居住安全之地的权利,居住权一开始只需几万,后面逐步攀升,十万百万,到最近甚至有的地方要千万一人。 赞茜以“居住权”骗曾经的客户来,说有个不为各地政府所知的隐秘地,死了的就算了,没死的,血族中有不少曾经人类社会的名流,让他们作证,给个几万就成,还有工作人员专门替其服务,把猎物骗来,再没收他们的通讯手机骗来更多的人,人财两得。 财,赞茜并不在意,但人类中有归顺海族的,有的事确实很需要人类办,总得给点报酬,他们生活、工作还是得需要货币流通,就以人类的货币结算好了,懒得再整。 所以,有人来才是最要紧,人一来先被扒光衣服,关在昏暗的大通铺房间,接受“洗礼”。 为“玩乐日”做的准备,虽然令工作量增加,但想到当天的节目,依然让赞茜倍感快乐、通体舒畅。 玩乐日当天,那些被关良久的人被放进树林,四周是高压电铁丝网,逃不出去。 赞茜和几个血族约定好谁先捕猎十人谁就获胜,捕猎用的是赞茜特制的枪,射中目标时会以花朵绽放的形态嵌入皮肉中,令中枪者异常疼痛,赞茜称之为标花,胜负并不重要,享受过程才是最要紧。 随着“捕猎开始”的提示音播放,玩乐节目正式开始,他们从东南西北携枪跳入场中,穿梭在树林中,赞茜举着枪瞄准那些人:“射哪个好呢?” 赞茜长得瘦小,看起来像极普通人类,一人好奇走过来:“小妹妹,你……啊!” 话没说完,他的大腿已经被赞茜的枪射中,利器嵌入皮肉的痛苦让他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疼得哇哇乱叫,赞茜直接踩在他的伤口上威胁:“你们别那么容易让我获胜啊,否则……,还有别叫得这么亲密,我是海族的,和你们这些人渣不一样。” 她仿佛地狱来的恶魔,让附近藏匿的人为之颤抖…… 第123章 童话世界番外2 有些人企图袭击赞茜,被她一一解决,也终于发现赞茜不是人类。 赞茜一身英姿飒爽的骑马装扮,捕猎了五六个人,发现抹熟悉的身影,朝着那人射了过去。 小腿被射中的那一刻,那人疼得哇哇大哭。 “是伊登·鲁道夫先生?很高兴见到你啊!”赞茜很阳光地跟他打招呼。 伊登·鲁道夫,俱乐部曾经一个好色变态的客人,捕猎时最喜欢射猎物的腿,让它瘸着腿、爬着跑几公里,左前肢、右前肢、左后肢、右后肢,射中后欣赏猎物狼狈的逃跑,直到再也跑不了,绝望地等待被杀,还特别好色,就算赞茜姿色平平的,也曾提出要买她几个晚上,被拒绝后还找过麻烦。 如今的伊登·鲁道夫是板上钉钉的猎物,赞茜刚刚射中了左腿,把枪移到右腿上,对方求饶道:“请你放过我,多少钱我都愿意给,我是电脑工程师,还能给你做事,可以黑进各种系统里。” 赞茜停下动作,做出思考状,似乎被他说的吸引到了,伊登·鲁道夫以为她同意合作,接着说:“我可以盗取政府机密,真的,我绝对能助你……啊!” 他的右腿被射中,赞茜语气遗憾中有几分邪魅笑意:“不用,伊登先生,我比较喜欢你当猎物,当我手下?你还不够格。” 以为海族无人吗?现在各新政府的机密,每日都有流入。 这声称呼勾起伊登·鲁道夫的一些记忆,只是根本来不及多想。 之后是左手、右手,然后惨叫着被拖到笼子里,他是今日被赞茜虐得最惨的人之一。 玩了四五个小时,胜者是斯托尔,褪去假装的他多了种洒脱的帅气坦荡,跟艾格尼丝看起来不像父女,更像兄妹。 斯托尔作为胜者,可以挑选战利品,任由他处置。 一群各色各样的美女被带上,他选了个金发蓝眼的美女:“她的血应该好喝,就她吧。” 赞茜闲散地坐着,抬眼看那个美女,说:“真巧,原来是爱丽丝小姐。” 艾格尼丝说:“又一个你认识的?” “这个俱乐部是我第一份工作,印象深刻。” 名唤爱丽丝的少女瑟瑟发抖,她本以为这男人选她,顶多是睡一晚,人长得很帅,她并不介意,现在听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 艾格尼丝审视一番爱丽丝的脸,说:“说来听听?她好漂亮啊,不如弄成娃娃吧?” “娃娃也好,她啊,总是让我们唤她公主,爱丽丝公主最喜欢可爱的动物,比如狮子老虎豹子猞猁那些动物的幼崽,让人射杀母兽,自己养幼崽几个月,觉得丑了就射杀,不停换宠物,男友也是经常换,对吧,美丽的爱丽丝公主殿下?” 最后一句话危险意味太重,爱丽丝瑟缩着根本不敢回应,忽然,一记枪射中她的脸部,深深插入。 “我的脸!啊!我的眼睛,啊啊啊!我的鼻子,啊啊啊,疼死我了!” 爱丽丝疼得蜷缩在地上,抓着那个东西想扒下来,又疼得要死,怕被毁了容。 赞茜毫无同情心,看着爱丽丝脸上被利器划出深深的血痕,美丽的外表瞬间瓦解,眼里多了几分满足:“公主殿下,您可是公主啊,怎么能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滋哇乱吠,太没礼貌了!” 艾格尼丝说:“这样就做不成娃娃了。” 斯托尔安慰:“不着急,选另一个吧。” 玩乐日完美落幕,三人共进晚餐。 赞茜突然想到一个很有趣的问题:“你们喝过海族的血吗?” 斯托尔说:“霍尔给我试喝过,差点死了。” 霍尔抱着试验的态度,差点把同盟弄死,也挺有趣的。 “你觉得味道如何?” “腥,太腥了,还有毒。” 毒多半是忒提斯娜弄的,防止海族也成为食物。 赞茜又问:“下次玩乐日玩什么好呢?” 那应该是三个月后的事了,他们感觉放假遥遥无期。 艾格尼丝:“在他们身上涂抹吸引鲨鱼的东西,让鲨鱼捕杀,我遇过个下半身思考的垃圾人类,往他那处抹,一定很有趣……” “嗯,海上的和陆上的一起玩才有趣,谁撑到最后,嘻嘻……” 这两人估计能成为跨种族闺蜜,斯托尔无奈想。 晚饭后,父女送别赞茜,艾格尼丝直叹气:“这一走,又得三个月才见了。” “是啊,艾格尼丝,你很喜欢赞茜?” “嗯,她和我很投缘……” “介意她当你后妈吗?” “……” 第124章 世界1 庞辉与系统观察601世界到忒提斯娜离开地球,拖了不少时间,系统想起自己的正职,把庞辉赶进下个世界。 601世界给庞辉冲击有点大,到下一世有些没反应过来,任务还得继续。 不知不觉已经经历了过半的炮灰人生,庞辉内心竟然出现难得的躁动,似乎真被戈罗德、霍尔、忒提斯娜几人的使命感所触动,时而有些怀疑自己的举措,时而行为过于激进,有一次直接把作天作地、自以为良善的主角宰了,自己也死了,必须重头开始。 第701个炮灰,他是末代皇朝的一个普通百姓,勉强维持温饱,主角是个乞丐,集结一群有志之人,经过重重难关推翻封建王朝,建立新朝,在千千万万曾经对主角冷漠、不施舍帮助的人中,炮灰被主角惦记上,建国后秘密处决。 系统解说完,庞辉就被丢进去。 炮灰名叫季慕,听着很不吉利,干的事也不好,主角假装和尚来化缘(要饭),不给就不给,干啥非得报官府,怀疑来化缘借机问东问西的主角是叛军。 此时的王朝动荡,吏治腐败,各地都有人揭竿而起,已是大厦将倾之态。 主角尚年幼,十五六岁,父母双亡,去参军,无权无势的他命比草贱,唯恐分配到最危险的先锋军,死的凄惨,叛军亦如是,未曾动过加入参军的心思,只想装成和尚骗点吃食。 可惜,一切被炮灰毁了。 各地起义频发,有的叛党偷偷潜入其他城镇鼓动造反,官府明令若形迹可疑、如叛党之徒,须及时上报,瞒而不报者以同罪论处。 上天跟这个国家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吏治腐败是人为,加上天灾,便是要天亡此国,旱涝灾害频发,范围还逐年扩大,灾民大量流入其他城镇,主角就是其中之一。 主角名杨宇,曾在一寺庙做洒扫,从寺庙中偷了件普通僧袍,皇帝礼佛,世人也大多信奉,学着僧人的口吻,靠沿路乞讨化缘,勉强撑了一路。 谁知到岐昌镇,竟遇上迂腐、穷得叮当响的落魄才子季慕,被识破假和尚身份,误以为是什么叛军乱党给送衙门。 最近官府严查严惩叛党,给每个衙门安排了“业绩指标”,衙役一见有人来,甭管杨宇是不是真叛党,直接关牢里,在狱中有时几天没吃过东西、有时喝泔水吃馊饭充饥,偶尔酷刑逼迫承认乱党身份,受尽折磨,属于普通人仅存的一丝善念被消磨殆尽,剩下的就是为生存的兽性。 杨宇在狱中度过了生不如死的五个月,险些丧命之际终于迎来生机,一群叛党冲入衙门。 人类求生意志让杨宇顾不了这么多,他第一个站出来,杀了几个狱卒,鼓动被冤枉入狱的灾民,与叛军突出重围,闯出衙门后杀了那些冤枉他们的镇民,唯有季慕凑巧去了别的镇子,逃过一难。 叛军本意是来救被捕猛将,又多收几十号人,队伍壮大,不可能拒绝。 杨宇当时没能把季慕宰了,暗地里恨得牙痒痒,在叛军中发奋图强,步步攀升,每逢困境便会想起当初害自己的季慕,如果不是他的冤枉,杨宇不会踏上一条有去无回、只许成功的道路,这次炮灰命硬些,愣是没遇到,建国后杨宇派人在各州各府寻觅多时,终找到隐居的季慕。 书中没有具体记载季慕这段时间干什么、去哪里,只知把杨宇扭送官府后拿到些小钱,季慕在个偏僻的深山老林隐居了,后来和一女子成婚,膝下育有一子,杨宇的人找到时先把他的妻儿杀了,唯季慕押回去听候发落。 一个月后,季慕死了,谁都不会细究他经历什么,杨宇恨意颇深,定然十八般酷刑全都用上,才能消心头之恨,下面的人草草找个地方埋了。 据书中描述,季慕不算冤,王朝对起义反叛者处罚很严,他这样坑主角的行径,换作旁人可能就真死了。 庞辉穿到炮灰身上,初时天旋地转过后,眼前是一名僧人。 杨宇虽身着僧袍,眼底是凡尘中人的渴望和算计,双手合十,举到胸前,身子稍微向下倾,嘴里说一句:“阿弥陀佛,施主慈悲为怀,感激万……”眼睛落到对方的脸,嘴巴微张,话都说不全。 庞辉:……??? 杨宇的僧袍是最普通的款式,一路走来早已脏污,浑浊的双眼只有对生的渴望,看到季慕时才多了分异样的光彩。 小说只写季慕一身粗布麻衣,生活困顿,脸多了分疲惫劳碌,隐隐能看出些书生文人迂腐气。 看杨宇的样子,季慕不是很好看,就是丑到离谱,庞辉偏向于后者,在他的固有认知里,像季慕这样把主角卖了的炮灰通常不会长得太好,要么尖嘴猴腮,要么尖酸刻薄的命相,再差点奇丑无比,好一点就顶多普普通通,丢人堆里找不到。 总归不能坑主角,庞辉说:“小师傅,小生家境贫寒,家里只有几根番薯,不介意?” “好、好,谢谢。” 季慕的家当真一贫如洗,除了番薯外啥都没有。 杨宇好奇地仔细观察,这书生长这么好看,竟然住如此破旧的房子,四处漏风,家徒四壁,就比乞丐窝好一点。 蒸煮番薯之时,两人攀聊起来,庞辉问:“小师傅,你是哪间庙的?怎么到这小镇来的?” 来时被问过多次,杨宇对答如流:“小僧乃慈恩寺的僧人,慈恩寺被焚毁,师弟们年幼体弱,小僧为他们化缘。” 庞辉怎可能知慈恩寺在哪里、杨宇说得有多少假的,随便应了,细数家中食物不多,说:“对不起,小师傅,家中贫瘠,没有太多食物。” “哪里的话,多谢施主才是。” 庞辉把煮好的番薯端出来时,门被粗暴地推开。 来人是个捕快,长得健壮,一脸横肉,看起来是个仗势欺人之辈,眼睛在季慕和杨宇之间打转,蛮横道:“好啊,可算逮到了!这小子一看就是伪装的乱党,季才子知窝藏乱党也是同罪?” 出来行骗最怕遇上捕快,杨宇表情微微紧张起来,庞辉把番薯放桌上给杨宇吃,道:“这位小师傅不过十五六岁,路过此地化缘,捕快大哥说得太重了吧?” “季才子,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现在叛党招数层出不穷,装僧人也不稀奇,好了,你们先跟我去衙门一趟,各寺庙里有名录记载,一查便知真假。” 来人是捕快朱福,斐堂朔乃知县之子,季慕先前得罪了他,在此地被逼得无处谋生,斐堂朔仍不放过,命他来盯梢季慕,若发现什么,立即抓进牢中。 第125章 世界2 各地起义频发,很多寺庙都付之一炬,哪里能找到?就算僧人名录有记载,进了衙门,有也能说没有,还不知被关多久,更何况杨宇是假和尚。 “这位小师傅的寺庙已被乱党焚毁,一个小孩出门在外,就算假扮和尚,就来骗个番薯吃,捕快大哥何必……?” 朱福可不管,季慕向来循规蹈矩,没什么错处可抓,现在勉强有了个罪名,怎么能放过! “等进衙门再好好交代,圣上礼佛,胆敢假扮僧人,玷污佛教名声,也是大罪。” 杨宇听到“衙门”“大罪”等字眼,内心惊恐不已,无人不知被误认为乱党的灾民进了衙门牢房都是有去无回,吃着番薯故作镇定,寻思怎么从这五大三粗的捕快手下逃跑。 从这样的淡定举动,便可窥见一代王者的身影。 “既说圣上礼佛,把小师傅关入府衙牢狱中,倘若证实他是僧人,你们岂非是在污蔑佛教、有违圣上之意?该当何罪!” 季慕以前是个只会之乎者也的穷酸书生,遇到公说公有理的事常常转不过弯,非常好欺负,何曾这般伶牙俐齿反驳? 朱福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脸涨得通红,庞辉乘胜追击:“请问捕快大哥,可担得起这个罪名?” 一个轻佻尖刻的声音传来:“衙门查案,请小师傅和季公子配合,若是误会了,还请见谅,之后定好好赔罪。” 来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公子,长得不差,品味有点问题,穿金带玉,着紫色锦袍,感觉像是一堆珍品堆砌的土豪,手握折扇,像是强装文人,就是杨宇穿着破僧袍,也长的比他顺眼,眉宇间有股阴郁,看着就不像大度的人。 朱福谄媚地讨好:“大公子。” 能让朱福喊公子,估计只有知县或更高官员的儿子,庞辉完全想不起这人的名字,杨宇和叛党离开衙门前,把知县一家几口都宰了,知县好像就姓斐。 斐堂朔一个眼神都不给朱福:“没用的东西!”身后跟着好几个捕快跃跃欲试,待其发号施令。 “既然是案,请问是什么案件?我和小师傅做过何事,所犯何罪?有人证物证与否?”季慕眉目冷厉,还是挺好看的,有种零落尘泥的美感。 “不便透露,如果季才子不配合,我们可就要动粗了……” 庞辉有自信能打赢这群人,打完就和叛党没多大区别,试图缓和气氛:“好,我们去准备一下。” 斐堂朔终于有机会下季慕的脸,季慕文弱书生样儿,不善武艺,这里可有七八个捕快,要制服他和个小孩不难。 “小师傅,即将入秋,还穿这般单薄,我送你几件衣服。” 他牵着杨宇进房,趁没人以极快的语速,附耳道:“等一下你借尿遁,从后院跑。” 随手从衣箱里拿了几件不破旧的衣服披在杨宇身上。 那你呢? 杨宇正想发问,斐堂朔带着人守在房门口,想到这书生是因自己才这样,自己跑了,应该不会有事。 斐堂朔没在意过杨宇是不是叛党,季慕曾经让他当众出丑,现在最想的便是以牙还牙,杨宇上茅房,也不派人跟随,跑了更好,罪名直接坐实。 坐等杨宇半个时辰,越等,斐堂朔越发得意,终于开口:“怎么这么久啊?朱福!还不去看看。” 朱福赶紧一溜烟跑过去,又很快返回,殷勤汇报:“公子,那和尚跑了。” 斐堂朔拿着扇子故作一副潇洒样儿,表情做作,故作惊讶地推测:“跑了?莫非真是……” 朱福和一众捕快胡说八道帮腔:“实在可疑,那小子不是叛党,跑什么跑!”“多半是假扮和尚的。”“季公子品行高尚,知不知……?”“刚刚季才子送衣服,难道……?”“属下觉得,要劳烦季才子来衙门一趟。” 斐堂朔不禁嘴角上扬,又立刻抿了抿唇,让弧度消减下去,仍能看出眼角眉梢的得逞之色。 “虽然我们份属同门,但衙门办事本应公正,我若偏帮于你,只怕惹来非议啊,劳烦季大才子跟我们去衙门一趟。” “……好。” 他们一同踏出茅草屋,门口已有两个捕快拉来囚车等候,看来就是等着季慕下套。 斐堂朔止不住那得意又欠揍的笑容,解释道:“各地府衙凡捕获乱党与其同伙,必关入囚车游城,虽然我也想替贤弟免去此惩戒,但……” 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庞辉心道。 仔细观察那辆囚车,没有什么奇怪的机关,仅仅是辆普通囚车。 见他不动,斐堂朔道:“贤弟,请吧。” 看朱福几个捕快的架势,大有他不进囚车,就一拥而上绑进去。 他走到囚车前,“还不开门?” 两个捕快动作极快打开车门,他麻利地坐到车里,这囚车比炮灰的家好些,铺着稻草,一个人坐在里面完全不会太狭小,只要脸皮够厚,挺舒服的。 庞辉选了个位置,舒服地躺下,催促道:“还不出发?游城一周至少要半天吧?” “……” 斐堂朔脸色微变,捕快的簇拥下上马,于前面慢悠悠地引路。 待到百姓们围观,看季慕还能不能这么淡定。 岐昌镇是乱世中还算安宁祥和的小镇,季慕是个小有名气的才子,为人有些迂腐,又生得顶好,被关进囚车,引来不少百姓围观。 “这不是季公子?为什么关在囚车里?” “哎呀,真是他啊!” “犯事了?” 季慕为人老实本分,也很热心肠,经常帮外地人写家书,附近的人都知根知底,怎么看都觉季慕不像会犯事的。 斐堂朔在前面故意走得很慢,道:“各位,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季慕虽为秀才,窝藏乱党也应同罪。” 乱党对镇民来说实在太遥远,他们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根本想象不到外面的世界有多残酷,对斐堂朔的说辞,知晓其中关节的便明白有意而为,谁让季慕曾当众得罪他,不知道的不可能违逆,为季慕招来知县之子的记恨。 囚车走了半天有余,终于到衙门…… 第126章 世界3 朱福率先赶回来,拿着犯人的镣铐站在衙门。 他从囚车下来,朱福说:“季公子,你虽为秀才,但……你有窝藏乱党之嫌,这是大罪,我们只能……” 任由那些人给自己带上镣铐,斐堂朔想折辱季慕,那些镣铐不怎么折磨身体,戴在手上、脚上妨碍不了活动。 “还不快走!” 脚步伴随镣铐声,朱福领着他走过一间一间牢房,每间牢房都传来各种难闻的气味,庞辉深知,越往里关押的罪犯越是穷凶极恶,他干了啥?就放走主角,有必要这样对他? 有人见了季慕,不由露出些贪婪之色。 走到深处的牢房,朱福边开门边说:“进去吧,公子特意为你准备的。” 他被推着进去,朱福迅速锁上门,房间有点暗,阴暗的角落处坐了个人,虎背熊腰,身材健壮的很,身上肌肉分明,面容轮廓刚硬,手脚皆被铁链锁着,锁链并不长,另一头固定在墙上,活动范围有限,只有两至三米,看不清表情,浑身上下散发着绿林好汉的气势。 见了他,那人粗声粗气吼道:“细皮嫩肉的不成,换个女的来。” “……”这人估计关在这里挺久,“这位大哥,你是何人?” 庞辉找了个离他较远的位置坐下,这里就他们两人,对方又被锁着,怎么都比多人的好。 庞辉记得,在这衙门里关着杨宇后来的伯乐杨战,和一群朋友发动起义,这人性格冲动,后来和几个弟兄失手被擒,分别囚于各衙门里,兄弟几经波折找到其所在,来营救他时碰巧杨宇投诚。 同姓加上杨宇读过书、有点见识,二人惺惺相惜,杨战大他七八岁,与他结为兄弟。 不会就是他吧? 杨战一动,镣铐响起沉重的闷响。 “臭酸儒,滚远点!” 庞辉从善如流,坐远了些,朗声问:“这位大哥,好歹我们现在同牢房,我叫季慕,你是什么人?” 杨战瞧季慕虽是文人打扮,衣服洗的发白,就一落魄书生,但言行坦率随意,没有一般读书人的迂腐气。 起义后刚开始算顺遂,他们招揽了几百人,可很快就到瓶颈,杨战悟了想要成功不能只靠一群莽夫,需要谋士,偶尔遇上读书人,有的只会纸上谈兵、特别迂腐,斥他们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屑与之为伍,他也只能成全他们的高风亮节,现在这书生分毫没有抵触,勉强顺眼了些。 “我叫杨战!你一个书生,大腿还没我胳膊粗,怎的成叛党?” 还真是杨战了,他小说里就是这样说话戳人心窝。 庞辉一摊手:“有个小和尚来化缘,我让他逃跑,被误认叛党同谋。” 官府的人常常变着法儿套话,杨战无法辨别话中真假,随口说:“你挺仗义的,我还以为全天下的书生是有事成胆小鬼,没事整天之乎者也呜呼哀哉。”这货丝毫不觉自己在损人,换作真的季慕,可能跳脚反驳了,与其争论几百个时辰。 杨战不信任这里的任何人,没想过多生事端,两人生疏地“闲聊”几句,也算是接受他这个狱友了。 傍晚,朱福来送饭食,以他对季慕的了解,和杨战这样的粗人站一起,杨战也最讨厌季慕那种书生,定无法忍受对方,骂声不断。 意料中的场面没有出现,朱福心道,难道歪打正着了?转念又想,杨战五大三粗,季慕不愿被看出慌乱抗拒,才故作镇定与之聊天,这世道连呆子都知道虚与委蛇,丢下饭菜,便去禀报某个大少爷了。 次日,刚过晌午,他用过午膳。 朱福大摇大摆地来了:“季慕,公子要提审你!” 与杨战拉开一段距离,连拖带拽,边走边催促:“以为自己还是秀才?快点!” 朱福带他出去,来到一处小院。 斐堂朔喜好风雅,在自己住的地方种出小片竹林,又种各色菊花,边上摆了套石桌石椅,人就坐在,一副文人墨客样儿,品味还是差,衣服换成了很仙气的浅蓝色,令本来不白的皮肤显得黝黑,本来雅致的东西堆一起竟不觉风雅,整体只能归结为一个字——怪。 他被朱福推到斐堂朔面前。 在阴湿的牢房待了一天,不臭也不会好闻到哪,斐堂朔皱了皱眉,有点儿嫌弃道:“走开点。” 他退后几步,斐堂朔又说:“听说你和那个叛党相处很是融洽啊。” “牢房就我跟他,说点话打发时间而已。” 斐堂朔喝了口茶,不置可否,道:“进了这,给我循规蹈矩,别以为自己是秀才,衙门不能拿你怎么样。”眉头轻挑,“知道了没?” 原来叫他来就是训话来着。 “知道。” 斐堂朔陆陆续续说了一大通,又督促他洒扫,给竹林和菊花浇水,干活偶奚落两句,挑剔他不利索、哪里做得不好要重做,忙了近半天,才让朱福带他走。 之后每天如此操作,被斐堂朔当小厮使唤,犯人本来就要劳作,小厮的工作更轻松,他寻思着出去了还得再找工作,这里吃食不差,狱卒们都知季慕是秀才,弄死了很难交差,斐堂朔寻个由头玩玩儿,不想置人于死地,有点儿紧着,生怕季慕受不住牢狱之灾,更别说刑讯了。 入狱后的第三天,他提出要洗澡,斐堂朔答应了,他娇生惯养,无法忍受季慕几日不洗澡散发的气味,这天折腾到过了晚膳时间才回去。 洗了澡进了膳,他整个人都神清气爽,杨战眼神表情一下子拧得很紧,似乎碰到了什么有碍观瞻的东西。 在季慕被带走期间,这几天狱卒们对知县独子与之的关系非议颇多。 “哎,你说,大公子每天叫那季慕去干嘛?” “说是提审,听说他之前得罪大公子了!” “是吗?我有回替福哥送去,就是让他做洒扫。” “嘿嘿,不会是……”说到这里,声音变小,其中意味就算没听到也能明了,“有的富贵公子哥就喜欢这口,听说有天两人在屋子待了一个时辰!” “这么说来,之前大公子让我们盯紧些季慕,不会是借机……?” “我看像,季慕长得……也不耐。” “那怎么还关这?” “谁知道呢?指不定想磋磨,又怕人跑了。” “有道理,咱们得对他好点,以免他跟公子告……枕头状!” “哈哈,还枕头状,亏你想的出来。” 第127章 世界4 杨战在牢房把狱卒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越听越觉怪异,尤其看到季慕回来后神清气爽,书生服变成宽松的囚服,又不似寻常犯人穿的霉烂,写着大大的“囚”字,干净整洁,没了那股子气味,该是洗了个澡。 被捕时受些皮肉伤,牢房阴湿脏臭,令本不严重的伤势难以痊愈,季慕想办法顺点药回来,给杨战上药。 季慕见他踌躇,开口问:“今天拿了些药,你伤口还未痊愈,我再给你上一次药?”在指尖碰到对方手臂的同时,杨战竟挥手甩掉,幸好庞辉及时退后避开。 “怎么了?” 杨战打量一番,眼神在季慕的腰臀处停留时间略长,太瘦了,他一个都快顶两个季慕。 “你……,那个知县的儿子天天午后找你干嘛?” “先前得罪过他,现在让我当半天小厮。” 离得近些,沐浴过后的香气飘入鼻中,“洗过澡?” “他嫌我太臭,让洗的。”庞辉边说边把药洒在手臂的伤口上,那是坐囚车那天不小心划的,他跟斐堂朔要伤药,借花敬佛,打好关系。 杨战看着他白白嫩嫩的手臂上敷了药的伤口,包扎好后才拉起他的裤脚,给小腿的伤口上药。 “有机会,我会跟他说,让你也洗个澡,还有请大夫。” 杨战能撑到五个月后同伙来救,说明朝廷根本不想杀他,意欲招安,国家内忧外患,与其分出力气对付叛党,不如劝降收归己用,多一分助力,搞定外敌再收拾也不迟,杨战没答应,朝廷一直拖着,以此消磨他的心性,如果死了反而不好,至少……不是现在。 “你和那人什么关系?难道……”真如狱卒所说,斐堂朔觊觎季慕,季慕不肯就范,就以莫须有罪名让其下狱,再日日逼迫? 庞辉知杨战误解,道:“杨大哥,你听到些流言?他当真没做什么,就拿我当小厮使唤。” 杨战越想越歪,总觉得就是那么回事,义愤填膺道:“我有个拜把子兄弟就因不小心弄脏富贵公子的衣服,被其家丁活活打死!我跟他的家人报官府,反被污蔑杀害我朋友!没甚企图,勾结叛党的罪名,今日抓你,明日就能斩了,不砍也要日日酷刑折磨。” 说得有些道理,人和人总是不同,斐堂朔虽心胸狭窄,总归不是歹毒之人,思来想去也没什么过分举止,他给杨战上好药,说:“无论怎么样,你我已是阶下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杨战信了一半,这小书生再怎么细皮嫩肉,也是男的,受了辱,为维护自己的尊严,不告知他这个认识没几天的人,嗯,非常合理。 藏不住心思,这种人一旦认定某些事,很难扭转其观念。庞辉觉得,再解释也是徒劳,他不会因此掉块肉,便没再说。 相安无事过了一个月,斐堂朔不太满意顺服的季慕,以他对季慕的了解,被诬陷叛党同谋游街示众、坐狱,又被他当小厮使唤,要死要活、士可杀不可辱,闹上八百回都是轻的了,现在对他的各种侮辱行径,非但油盐不进,还借机讨要各种东西,让自己和那个真叛党的牢狱生活过得顺风顺水,差点忽悠他给杨战请大夫治疗伤腿,气煞他也! 朱福提议下点绊子,用刑或者吃食等同一般犯人、跟普通犯人劳作,肯定能更好敲打,季慕好歹是秀才,瞧那小身板,万一弄死了,也不好交代。 斐堂朔可不承认,对季慕仍有些同窗之谊在,故狱卒们顶多对季慕恶语相向,倒不敢有为难举动。 杨战的伤势略有好转,只是这监狱的环境太恶劣,斐堂朔拒绝给犯人请大夫,没有继续恶化已是万幸,随着时间推移,天气渐凉,季慕的衣服换成了冬衣,庞辉担心寒冬腊月锁链和皮肤黏在一起,总故意喊冷,让斐堂朔和狱卒准备取暖炭火,驱散了湿冷腐败的气息,多了几分温暖。 他和杨战越发的熟稔,朋友死后,杨战反被诬陷杀害,旋即被抓,杀人者收买狱卒日日酷刑逼供,企图让杨战成为替死鬼。 身处绝境的杨战结识到四五个被权贵诬陷、志同道合的人,在狱中发动叛乱,一起冲出去,杀了助纣为虐的知县和捕快。 他们沿路壮大队伍,杀昏官救良民,很快就有几千人,这些人中虽有流氓地痞,更多却是各地被压迫的百姓,是……即使舍弃尊严、卑躬屈膝、匍匐在地也生路尽无的良民。 起义的初衷也许就是那么简单,他们何尝不知叛乱失败的结果是九族尽灭?何尝不知国家内忧外患呢?叛乱会使国家衰亡,失败便是不归路,可……是他们造成的吗?他们循规蹈矩做寻常百姓,国家危难也愿意略尽绵力,君臣无能、吏治腐败导致的国家衰败却归咎无处容身、只能起义的百姓。 他们要活下去! 纵然一腔热血,都得出去再说,杨战不愿向那些昏官妥协,故而被关良久。 天气渐寒,斐堂朔想调季慕去别的牢房,思来想去没找到合适的,人多的被欺负怎么办?杨战好歹锁着的,能对他做什么?见季慕对杨战太好,斐堂朔很烦躁,让朱福整治一下,自家老爹和上面的人不想弄死了,只是背地这么干,季慕对自己……,让干嘛干嘛,很像个包容任性晚辈的长辈,明明没比他大多少。 明年二月院试,斐堂朔忙于准备,吩咐朱福照料,庞辉隔几天才能见他一面,朱福和几个狱卒仍猜不透斐堂朔的心思,不苛待总没错。 不知不觉过了两个月,没被斐堂朔“提审”,庞辉得跟着其他犯人劳作,全程朱福一对一紧盯,没人敢找他麻烦,朱福对他的态度不好不差,对其他犯人就有些颐指气使。 再过三月便会有人闯进来救杨战,原着里杨宇把作威作福的朱福宰了,以此表决心加入叛党,杨宇在不在应该不影响这件事的发生,朱福等一众捕快多半会死于这场营救,庞辉见对方乐其不彼地欺负囚犯们,规劝不得,内心有些矛盾…… 第128章 世界5 十一月,天气更加寒冷,朱福没让他继续劳作,弄了套冬衣和两大棉被,又有炭火取暖。 中旬的一晚,如之前一样,他今天跟斐堂朔拿到伤药,给杨战上了药,很快歇下。 约莫一个时辰后,浅眠的二人被嘈杂声弄醒,各种污言秽语谩骂声、兵刃相交劈入人体发生的闷响不绝于耳,声音由远及近。 犯人动乱还是杨战的营救提前了? 二人交换了眼神,牢房几乎在最里面,未明情况,不发出任何声响。 兵器交接越来越近,杨战说:“过来。”如果有什么事,还能掩护季慕一二。 他挪到杨战身边,睡意全无,警惕地盯着门外。 “只剩这最后一间,杨大哥会在里面吗?” “进去瞧瞧,那些人说在这镇里!” “天杀的,竟然如此对待杨兄!” 最里面的牢房通常环境最差,那些被救出来的弟兄都要休养一段时日才能康复。 从一帮人的交谈中,杨战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声音,表情稍稍松懈,庞辉看这副表情,便知是来劫狱救杨战的。 牢房门被一大群人打开,火把照亮了昏暗的房间,那群人发现这里比之其他牢房更为干净,也更为温暖,甚至有炭火取暖,如果没看到杨战,不知道的还以为关着什么达官显贵。 “杨当家!” “真的是当家,可算找到你了!” “你没事吧……?” 说话间,已有几人进来,拿着钥匙解了杨战手脚上沉重的锁链。 有人留意到季慕,问:“这小子是谁?小倌?” 季慕长得过于白净,没了那迂腐,多了几分灵动,不怪他们多想。 杨战活动了下筋骨,无甚大碍,骂道:“去去去!你们又不是不知老子爱美娇娘,不玩那种,他是被人诬陷,关了进来。”思及庞辉的照顾,问:“和我们一起走,官府不会放过你……” 他们关在一起,杨战跑了,季慕留下多半会被迁怒,杨战也着实为他考虑,这群人尤其痛恨官府,通常会把府衙的人都杀了,如果不走,朝廷很可能秋后算账。 解了镣铐,庞辉跟着他们出去,杨战站在最前面和几个好兄弟聊起这段日子,被生擒后,朝廷派人来劝降,杨战几人誓死不从,被关进各个衙门的死狱,探查良久才找到所在,其他几人险些没命,只杨战安然无恙,说到这里,他们不由得感谢同房的季慕。 外面是犯人们的狂欢,遍地的尸体,有犯人的,也有衙门的官差,没死的捕快狱卒们被施以往日施加在犯人身上的各种刑罚,朱福平日里最爱刑罚欺辱犯人,此时被卸去双臂,伤口处露出森森白骨,有人碾踩在其伤口,疼得他几乎晕厥过去,斐堂朔和父母被五花大绑,目睹这一幕吓得脸色惨白。 朱福对其他犯人实在残忍,死在其手下的犯人,光他知道的就有四五个,但对季慕顶多言语羞辱,照顾周到,偏头不忍再看。 “给他一个痛快吧。” 闻言,有人立即反驳:“季兄弟,你可不能因为他对你照顾有加,就偏袒于他!大家可是吃了这家伙不少苦头!” “照顾有加”四个字说得阴阳怪气,仿佛认定朱福也有所企图。 “士可杀,不可辱。” 他从地上捡起官差的一把刀,冲向朱福,穿心而入,朱福没了生机,但也解脱了。 刀太重,脱了手,庞辉有些失神盯着朱福的尸体。 人死了,心中不忿的囚犯把仇恨的矛头指向他:“看来这家伙侍候季兄弟很周到。” “还是朝廷派你假装犯人,与他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实则劝降杨大哥?” “就是啊,不然他们那儿怎么过的那么好?其他兄弟可……” 杨战拜把子兄弟聂燃是这次劫狱的主谋,似有所动摇道:“这小子有些可疑,大哥不如……” 庞辉说:“如果你们信不过我,我……” “他不是,我可以作证!”有一人跳出来为他作证,竟是杨宇! 三月不见,杨宇身形更加挺拔,镇定地把他入狱的始末原由道出,而后,剑指斐堂朔:“就是这家伙!残害同窗,毫无证据就把人强行关入囚车,游城一周!” 手中的利刃似乎随时要刺穿斐堂朔的咽喉,斐母连连哀求欲替儿子受罪,他挡在二人身前。 他向杨战几人一躬身,道:“请放过他们!” 话一出口,就有人说:“季兄弟,你莫要糊涂啊!” 杨宇也说:“此人多番羞辱,死不足惜!” “这知县碌碌无为,纵容下属,其子娇纵跋扈,当杀!” 千夫所指,无论对错,所有人都在发了疯般指责。 杨战最后一个出声:“为什么?” “他待你我不差,且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杨宇直直盯着,很不认同。 他接着说:“那间牢房里的一切是他命人准备的,若细究,也不难知道谁用了药和炭火,如果没有允准,谁敢这样厚待于你?你杀了他,就背上不仁不义之名……” 斐堂朔穿着的奇怪品味衣服沾了灰,看向自家老父亲,整个人有些呆滞,不会真像季慕所说? “放屁!果然读书人就是迂腐!” 有人尖声插嘴道:“怎么谁都不优待,就优待你?分明是……,该不会他把季兄弟侍候舒坦了,啧啧,让你心甘情愿地求情?” 有人打量季慕,淫靡地笑了,杨宇看向斐堂朔的眼神更多了杀意。 聂燃道:“季兄弟,他待你二人好,不过是想折辱于你和劝降杨大哥。” “他没有对我……,你们勿要凭空捏造!” 这些人对季慕和斐堂朔的误解也太深了吧? 有人撇嘴:“不是那种关系,为何待你……?唉,那种情况委身他人,我们都懂,还对此感恩戴德就……” 庞辉抽了抽嘴角,谁让季慕长得这么好看,这里的人思想跟某系统那么同步? 杨战不发一语,聂燃眼底闪过狡黠,很有威严对众人道:“好了,他们有恩于杨大哥,恩将仇报岂非等同那些昏官!须得赶紧离开,杨宇,你来善后吧。” 庞辉没错过聂燃目中的精光,暗道不好,淡淡道:“我有话想和斐公子说。” 斐堂朔还在想老爹为什么帮乱党、季慕为什么帮他,一个巴掌拍到左脸,又一个巴掌拍到右脸…… 第129章 世界6 庞辉见这群人主力部队已经离开,走到斐堂朔,左右开弓给了几巴掌,边扇耳光边骂:“我堂堂一个秀才,你要我当你小厮,当阶下囚!” 斐堂朔被打得耳朵嗡嗡作响。 原来是想报私怨,亏他刚刚还说得那么好听! 骂了几句,见没人上前,赶紧从旁边的捕快尸体拿出小刀,迅速地割掉束缚斐堂朔和其父母的绳子,低声对被扇得满脸通红的斐堂朔说:“忍着些,等他们走远,赶紧跑!” 庞辉留意着以杨宇为首的善后者,杨宇这段时间不知经历什么,十分阴沉,看他的眼神也森然,有点像聂燃那货。 聂燃算是这伙人中比较沉稳内敛的存在,长得稍微斯文一点,战力不过尔尔,胜在有点小聪明和疑心病重,有时很能发挥所长,但也有做错决定之时。 这伙人在起义初是肝胆相照的好朋友,随着势力壮大,慢慢地就分成好三派,聂燃和杨战算是一派,杨战威望高,聂燃压不住场子,急着救人出来也有不想他们一派势微。 原着的杨宇在狱中投诚杨战,杨战对他很欣赏,自然而然就跟了,在三派势力的争斗中,杨宇逐渐成长,助二人斗倒其他两派,与杨战结拜为兄弟,起义军也直捣黄龙夺得政权,到最后的至高权位之争,杨宇倒戈聂燃助其杀害杨战,又将聂燃的罪行曝光将其斩首,自己则夺得帝位,这一过程仅仅用了十五年。 而现在跟的是聂燃,能不能这么顺利便很难说,观之聂燃对杨宇也算信任重用。 几月不见,杨宇沉稳了,有条不紊地善后,一些捕快狱卒被杀了,趁兵慌马乱、没人留意时,三人赶紧爬狗洞离开。 只是眨眼功夫,三人便不见了,杨宇注视着他,脸色冷毅问:“他们呢?” “刚刚你们聂当家说什么?不能恩将仇报,他们去哪,也和我们没关系……” 有人又想开口,杨宇及时制止:“走!拖太长时间了,再不走援军就到了!” 把他弄上马,杨宇绝尘而去,后面跟着一大批人,季慕的身体太差,马上颠簸,险些吐了,后面还贴着男主,跑出岐昌镇,追上杨战几人,速度才慢了下来。 聂燃询问性地与杨宇交换眼神,知对方没有解决斐知县一家,沉脸看了眼季慕,奔赴寨子。 有人瞧出聂燃的喜怒变化:“有些人马都不会骑,死读书,总归不是一路人啊!”“说不定人家喜欢被……,誓死保护骈夫!” “闭嘴!”杨战冷声道,“季公子是我恩人,你们谁再多说一句,就立即给老子滚!” 聂燃违心附和:“大哥既无事,季兄弟不忍杀人,此事到此为止,谁都不许再做纠缠。” 庞辉对这样的说辞很熟,聂燃看似解围,实则让这些人背地使手段。 到了寨子,聂燃道:“杨宇,你来照顾季兄弟,可别怠慢了。” 不知为何,庞辉感觉这是叫杨宇处理掉他,避免他再出现在杨战身边。 杨战粗枝大叶,又有伤在身,没细想,让寨里的医师查看伤情,便休息了。 寨子分门别院,那些从监狱带回来、地位低的住进大通铺,地位稍高些的才能有自己的房间。 杨宇领他来到一处偏僻小院,“你的住处。” 房间不大,看起来特别清幽,陈设有点旧了,比起那些睡大通铺的,也是好很多。 杨宇从衣柜中拿出一套素净白衣,布料说不上上乘,总归比张扬的囚服好太多,“换上吧。” 总感觉他和杨宇的气氛过分诡谲,没理由啊,他这次没坑主角! 换好白衣,庞辉发现杨宇一直在盯着他,“天色很晚了,你不回房?” “这里就是我的房间,山寨简陋,不及外面的好,请季公子别介意。” 杨宇话中有不悦,也有讽刺。 已是半夜,他懒得计较太多,身体早就疲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直接躺到床上。 房中的残烛早已不亮,躺在床上的人皎洁得发光,清清淡淡的香气入了鼻腔,告诉着杨宇这一切不是梦境,坐到床边,季慕往里面挪了挪。 “季……,那天你为什么放我走?” “……” 庞辉闭着眼,仍能感受到杨宇的逼近,“季慕,是不是真如那些捕快所说,你与他……?” “你心里已经认定我是,我的解释还重要吗。” 逃跑后,杨宇换了衣服混在人群里,亲眼看着季慕如何被游街示众,纤细高雅的少年故作随意,却还是遮掩不了狼狈和害怕,心中竟然生出愤慨,自从成为灾民,杨宇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几次险些饿死,在心里不断问自己:这样的生活要过多久?居无定所,不会有人愿意喜欢他,日复一日浑浑噩噩度过,直到死去! 岐昌镇的人安逸太久,斐堂朔无心追捕,杨宇变了装,便能在镇子上行动,无意间偷听到捕快狱卒们谈话,谈及斐堂朔和季慕、甚至还有杨战,恰好以聂燃为首的叛党潜伏此地,正打算解救杨战,以此为投名状投靠了他们,心中对三人的关系存疑,暗中打听,期待求证的一天,因着季慕才下了这么大的决心,没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了,当事人竟是这般无所谓的态度。 杨宇眼神幽深,有种誓不罢休的气势,直接欺身而上,“你是不是真和斐堂朔做了!” 庞辉睁眼,两人距离太近,有些别扭,推了推杨宇,利落否定:“没有,很晚了,明天再说。” “那……杨当家呢?” 这小子才十五六岁,思想怎么这么污? “你多大,一天天的净想那种事?何况,我与别人如何,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么紧张季慕有没有和别人那个过,该不会又来一个?庞辉狂敲系统,系统为突然多出来的激情满满感情线、两人的体位雀跃不已。 这白痴系统!庞辉骂了句。 阴沉的表情让杨宇肯定自己的猜测没错,心心念念的人和他人有了苟且,总有一天,他要杀了……斐堂朔和杨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