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王爷的心尖宠是朵黑心莲》 第1章 回到原点 “姐姐,三日后,便是我的封后大典,你输了。” 缓慢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温柔的声音响起,由远而近。 接着,她的下巴被捏住,被迫抬起了头,入目的便是一张惊艳动人的脸庞,这张脸,与她有三分相似。 而如今…… 来人看着她那张刀疤混合着烧伤留下的痕迹,曾经艳冠京城的脸,变成如今这令人作呕的模样,心里止不住的畅快。 她面露讥讽,眼含恨意,声音嘶哑低沉,昔日被称之为黄莺之歌的声音如今却是钝锯割树,不堪入耳,“我是输了,但你就一定赢了么?” 沐含烟微微蹙眉,语气有些着急,“你什么意思?你做了什么?” 沐含烟了解沐星河,若非她爱萧哲爱得痴狂,以她的本事也不可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想知道吗?”她吐出一口黑色的血,喷到了来人的脸上,哈哈大笑,“封后大典那日,你便知道了。” 被喷得脸上全是乌黑的血渍,难闻又污秽,她被恶心坏了,对沐星河的恨意和怒意瞬间爆发,“沐星河,我杀了你!!!” 她笑,“你杀不了我。”她早已中毒,如今毒发,任由毒素侵蚀她的五脏六腑,她四肢被废,父母死亡,本就心存死志。 剧烈的疼痛蔓延全身,很清晰的感受着五脏六腑被毒素融化而衰败的痛。这毒素又在刺激着她的大脑,使她的痛感被无限放大。 临死之际,她眼前浮现的是她短暂的一生。 悔吗? 悔! 恨吗? 恨! 她恨他们,更恨自己。 她清醒得太晚了,那个男人已经成为至高无上的存在,她只能掌控沐含烟的下场。哪怕她送给了他敌人想要的东西,她也没办法预测他的下场。 毒血一口一口的往外涌,她微眯着眸子,仿佛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子拥着一个美娘子,在笑着对她招手。 她看着他们,喃喃道:“我们都相信的圣人的话,可圣人也是人,看不尽天下事,也看不透恶人心。” 清晨的日光透过晕红的帐幔,惊醒了床上的人儿,她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惊的气息。 那是悔恨,是不甘,也是冲天的怨气! 屋外伺候的丫鬟听到声音,站在屏风外恭敬的喊了一声,“大姑娘。” 沐星河重重的呼吸了一下,抬眸透着帐幔看向外面,正对着床沿的是上好梨木制作的屏风,屏风上的双面牡丹刺绣,十分熟悉,正是她那绣工了得的母亲亲手绣了半年而成,在她及笄那日送给了她。 在她嫁入东宫后,一场意外给烧得干干净净。 沐星河撩开帐幔,对丫鬟说道,“无事,备水。” “是,大姑娘。” 洗漱完,她看着镜中的女子,娇艳绝美,肤若凝脂,艳冠京城的名号并非空穴来风,再加上她的家世,父亲是勇毅侯,母亲是一品诰命,真正的天之骄女。 任何人娶了她,就等于得了一强大助力,皇帝多疑,自是不愿她嫁与他人。 她命中注定嫁与皇室,但人选却一直未定,皇帝不喜太子,只因为太子是嫡长,多年以来不说有多大成就,却也是兢兢业业,不结党营私,对谁都是温和有礼,礼贤下士。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否则也不会设计她,最终得偿所愿将她娶进东宫。 而一向保持中立的父亲,也随着她的出嫁,被迫站队太子。 沐星河洗漱穿戴完毕,便去了母亲的院子,在她之前,沐含烟已经到了。 听着沐含烟的声音,沐星河的眼底涌起了强烈的恨意和杀意。 母亲出嫁前和出嫁后,府内都不曾有过勾心斗角。父亲长于军中,自然也不清楚。再加上,后院只有两个姨娘,也不争宠玩心计。 因此,她们一直都不曾看出沐含烟那张明媚的笑脸下却是带着蚀骨的狠毒。 她走了进去,脸上的冰冷顷刻化作了笑意,她娇嗔的喊了一声:“娘亲,烟儿。” 勇毅侯夫人对她招招手,“囡囡。” 她拉着两人说了会儿家常,吃了早膳,等到要出门时,再次叮嘱了一句,“囡囡,烟儿,今年秋猎与之前不同,切记不可乱跑,知道?。” 这两个小丫头虽都已及笄,但也不过十六,在她眼里,都是半大的孩子,调皮得很,以往猎场时,世家女皆是与皇后一起,在城外小猎场,男子们则跟着皇帝去往福蒙山。 而这次,大概是因为皇子们都到了适婚的年龄,然后启动使臣觐见。 再加上,陵南出过女帝,所以在陵南朝,女子的地位并不低,与男子之间的大防也不如启东那边严谨。 所以就干脆将两方人马合在一起,全部都去福蒙山秋猎。 沐星河低着头,心里涌过万千思绪,原来,她是回到了这一天……回到了原点。 听着母亲的唠叨,她摇着母亲的手,撒娇道:“放心吧,娘亲,我可乖了!” 勇毅侯夫人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宠溺的笑道:“你呀!” 沐含烟也学着沐星河的模样撒娇,“娘亲,我也会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们的。” 沐星河笑着,笑意却是不达眼底,寸步不离,确实是寸步不离,若非如此,她又怎会被算计呢? 前世,沐含烟说过,她和萧哲早就互许终身,那现在这入主东宫的福气,还是给她吧。 很快勇毅侯也下朝回来了,一行人前往今日秋猎的地方——福蒙山。 福蒙山离得不远,两个时辰的路程便到了,去了安排好的庭院,稍微休息,便跟着父母亲去了猎场。 猎场很大,太监和护卫军守在一边的围场,等猎物猎回来,编上号码,就会将活物关起来。另一边则是宴会大堂,装修得十分奢华。 沐星河随着母亲落座在左边,右边则是安排的男子的座位,在一干父慈子孝的画面中,勇毅侯孤家寡人的模样,显得格外明显。 勇毅侯夫人微微一叹,眼底是难以言喻的失望。 沐星河握着母亲的手,笑道,“娘亲,不必失落,既然玉宵真人说过你命中注定儿女双全,那就不会作假。” 第2章 箭矢 说着,她低下头看了一眼母亲的肚子,这个时间,怕是已经来了吧。 勇毅侯夫人笑了笑,“我自然是信真人的,只是我的年纪越发大了。” 勇毅侯夫人将近四十,女子过了三十还能有孕的少之又少,更别提她这个年纪了。生下沐星河后,她就没怀上了,还以为是之前生产伤了元气,养了好几年,大夫也看了好些个,就是不见怀。 “不会有事的。”藏于袖中的手紧紧握着,她决定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母亲和弟弟。 “是啊娘亲,嬷嬷们都说,生孩子的事情都是靠缘分的,既然真人说有个缘分,那定然不会出错。”沐含烟微笑着,说这讨喜的话,“娘亲只需要养好身体就可以了。” 说话间,皇帝皇后带着皇子皇女都来,皇室中,除了双腿残疾的辰王不在,其余都来了。 沐星河随着众人一起起身行礼,待皇帝开口后,这才坐下。 一坐下,沐星河就感觉无数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她喜静,除非必去的宴会,她基本上都不会参加,所以并没有很多人见过她,因此不少人都对她好奇。 主要都是想看看这个被冠以“陵南第一美人”称号的沐星河,是否名副其实。 沐星河未施粉黛,却比那些盛装打扮的女子更加明艳动人,饶是见过她不少次的人,每一次看见她,都会被她惊艳。 接着,使臣觐见,被安排到了太子的下方位置,给足了尊重。 沐星河与其他女子一样,都微微垂着眸,当然其他女子则是在偷偷看,而她则是真的不感兴趣。 启东和陵南两国挨得近,民风穿着吃食上都十分接近,身材也不似钦北和边珺部落那些人魁伟健硕。 只是启东与方外女子联姻较多,因此在长相上更为深邃,不似陵南人那般柔和。 沐星河没有兴趣听她们寒暄,脑子里略过很多事情,一件件的翻开,揉碎。 “囡囡……囡囡……” 沐星河猛地一怔,收敛住眼底的情绪,抬起头来,“怎么了母亲?” 勇毅侯夫人有些担忧看着她,“皇后殿下唤你。” 她上前几步,先是跪下行礼,“臣女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皇后也没计较沐星河走神的事情,她示意人上来。 沐星河无视了一众贵女羡慕嫉妒的目光中,走了上去,皇后拉住她的手,在她掌心中放下一枚箭矢。 这箭矢的箭头乃是玉制,并非射箭使用,而是这狩猎的金宝,每年皇帝和皇后在秋猎时,都会将箭矢赐给臣子和臣子的家眷,男子一枚,女子一枚。 若是得到这箭矢,又得了秋猎的头筹,那就可以求一个恩典,年年如此。 但只有辰王拿到了这个恩典,毕竟拿到了箭矢就成了出头鸟,狩猎时还能不被人针对吗? “星儿,本宫可是很看好你,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呀!”皇后握着沐星河的手,很是用力。 沐星河垂眸,露出得体的笑容,“皇后娘娘,臣女马术一般,实在不比临安郡主,怕是不能替皇后争光了。” 她怎么不明白皇后的意思,可是当初皇后看好的人也并非是她,而是临安郡主。 不仅是他,坐在下方一些知道内情的人,也如此说道,“可惜……” 皇后的脸色微微一僵,却是不容拒绝的将箭矢放在她手心里,将其握紧。 皇权至上,沐星河不得不接受,她跪下谢礼,“臣女谢皇后赏赐。” 皇后又将头上的玉簪取下,插进沐星河的头发里,微笑着,眼底却带着狠意,“星儿一向乖巧,想必不会令本宫失望。” 皇帝看到这一幕,有些不喜,摆摆手,让沐星河下去了。 而这时,太子也站了出来,跪下,“父皇,儿臣想求下这一枚箭矢。” 皇帝抬眸,“哦?” 太子萧哲脸上露出羞涩的表情,说道,“父皇,儿臣想为喜欢的人求一个恩典。” 皇后看向萧哲,眼神带着厉光,“哦?不知道皇儿是看上了哪家姑娘?” 皇帝看向他的目光,也是在询问。 萧哲目光深情而带着些许低落,很完美的诠释了一个求而不得的心态,“儿臣想先为她求到这个恩典。” 皇帝看着那模样,恍惚想起了什么,点头应允了他的请求。 而在座位上的沐星河则是非常震惊,箭矢递给她的那一幕,她是清楚的,这的确是发生过的。但萧哲求恩典这件事,她却没有任何印象。 为什么会这样呢? 难道那么真实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吗? 沐星河压下胡思乱想,抬头看向萧哲,恰好看向他转身起来,与他四目相对。 她眼底的震惊还没来得及收回,而萧哲看到她的时候,也是变得温柔起来。 他只当她眼里的震惊,是在震惊他就是前几日救了她的人。 沐星河立刻低下头来,深呼吸一口气,不管那是不是梦,她这一次都不会再爱上这个男人。 接着,皇帝又拿出了一枚箭矢,“今日启东禹王也在这儿,朕也将这好彩头赐予你,祝你旗开得胜。若是能拿到头筹,在不影响两国友谊的情况,朕也许你一件。” 看似有用,实则无用,若是启东提出了他们不愿意的条件,那群文人大臣,翻遍古籍都能找出因为这件事而影响两国建交的事。 禹王早已知晓此事,否则也不会刻意在秋猎时前往,他如今是来为启动皇帝求娶皇室女作为皇后的。但别国皇后,又是继后,嫁过去即使能生下孩子,也不可能令其子当上皇帝,自然不会有人愿意。 但启东如今需要联姻,除了皇后之位尤为尊贵,其他的皇子,要么不到年龄,要么有了正妃,总不可能为了娶一个他国皇室女,而休妻或杀妻。 所以看来看去,就只有皇后之位空缺多年的启东皇合适。 启东想联姻,并且给陵南皇开出了可观的利益,但是这个事情不好在朝堂上直接说出来,不然这不明摆着卖女嘛! 禹王站起来,接过箭矢,单手放在胸前,弯腰,“谢过陛下,贵国能力颇多,我也自当尽力,若是侥幸获得头筹,也是陛下给的彩头带来的好运。” 第3章 遇刺 启东的国力不比陵南,现又是有求于他,自然要捧着陵南。 此话一出,陵南这边的人当然是高兴了。 皇帝哈哈一笑,“朕可是听说禹王是启东第一干将,可不得谦虚。” 皇后也似是被逗笑了一样,“禹王可真是太客气了,若你能赢,那必定是因为自己的实力,不必为他人能力开脱。” 这番话暗指的谁,其实大家都很清楚,但这个时间点谁敢去碰这个疯皇后的霉头。 “自从辰王的腿断了之后,皇后行事也越发疯了。”有人小声的叹息着,是可惜,也是对皇后的不满,但再不满,这些话也只能小声嘀咕,不敢大声宣扬。 皇帝闻言,面色立刻一变,摆摆手,“出发吧!”。 一旁的贵妃看着,心中得意极了,她什么都不用做,看着皇后自取灭亡就行了。 她笑着,看着蔚蓝的天空,这人呐,谁说得准呢? 沐星河和沐含烟带着家仆、护卫离开了宴席,前往狩猎地。 女眷们都在离猎场不远的狩猎地,在这里基本上都是一些兔、獐、鹿这些比较温顺,没有太大威胁力的猎物。 等进了狩猎地中心,再深入就有狼、虎、豹、猪这些凶猛的猎物了。 这些猎物虽然都是每年从各地捕捉而来,但一直也是在福蒙山在散养,十分凶猛。 再加上他们平时丢些家禽进去喂养,在狩猎前三个月,则会断掉家禽的供养,很多猎物都是饥肠辘辘。 所以他们也不会让女眷深入狩猎地中心,上一世,沐星河确实一直待在狩猎地边缘,也无心狩猎,就做做样子。 这一世,依旧如此。 “姐姐,你看,那是什么?”这时,耳边响起了沐含烟惊喜的声音。 沐星河看过去,一只火红色的身影一跃而过,她的眼睛微微亮起,“火狐!” 福蒙山上有一只火狐,毛发光亮艳丽,远远望去,像是燃烧的火焰,尾巴很大,毛发蓬松,摇晃起来,惹得一干贵女都心痒痒的。 “这只火狐,我要了。”一声娇喝,穿着同样火红长裙的女子架马追了出去。 上一世也是如此,临安郡主率先跑出去,然后沐含烟则是拉着她的马,也一起追了上去。 只是,临安郡主是追的火狐,而沐含烟却是带着她跑到了福蒙山的边缘,然后遇到了太子萧哲。 沐含烟先下了马,行了礼,“含烟见过太子殿下。” 沐星河也跟着行了礼。 萧哲微微有些讶异,“你们怎么到这来了?此处猎物多为狼豹,太过危险。” 沐含烟说道,“殿下,刚才我们看见一只火狐,我和姐姐实在喜欢,就跟着临安郡主一起追出去了,然后不知怎么就迷了路,一路跑到这里来了。” 萧哲摇摇头,看向沐星河的眼里有宠溺,也有无奈,“胡闹,那火狐速度极快,便是皇弟也无法捕捉,你们也敢追出来,幸好你们过来没遇上猛兽。” 沐星河低头守训,平平淡淡的说,“殿下教训的是。” 萧哲走向沐星河,低低的说,“星儿可是怪我没有说明身份?” 萧哲和沐星河虽然见过,但没看到过长相,基本上都是她跪着,等她起身,他已经离开了。 几天前,她路过被流氓调戏,然后他英雄救美,才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她对声音不敏感,再加上萧哲的声音也不是那种让人一听便难以忘之的,所以她并没有认出他来。 “殿下当时已说过是旧识,是星河愚笨,没有想到。” “星儿,对不起。”萧哲轻言细语的解释着,“我当时是微服出行,身后又跟着人,害怕会连累你,所以才没有表明身份。” “殿下言重了……”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突然飞来,沐含烟大喊一声,就冲了过来,“殿下小心。” 沐星河的唇微微一抿,然后往后退了一步,她早有准备,这一次她可不会再让沐含烟撞到自己了。 而退了一步的后果就是,沐含烟直接撞到了萧哲怀里,然后那只箭矢则是没入了沐星河的肩头。 萧哲微微蹙眉,看着怀中女子,心里冒起了冷意,但来不及多想,一群黑衣人就冒了出来,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太子殿下。 “保护太子!” 太子的护卫立刻围了过来,与黑衣人厮杀在一起。 萧哲把沐含烟丢在一旁,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那一眼包含着浓浓的杀意。 沐含烟害怕的一抖,有些想不通为何事情没像她想象的那样发生。她紧紧的咬着下唇,又害怕又委屈,还有丝丝恨意在心底蔓延。 明明昨日还在与她耳鬓厮磨,说最爱的便是她,要娶沐星河,只是因为她是勇毅侯的嫡出女儿。 可现在,就因为她没完成他的交代,他竟然就对她起了杀意。 沐星河退到一棵大树后面,嘴角带着笑意,看向沐含烟的目光,透着冰冷的恨,张开嘴,无声的说,“沐含烟,这一次没有了我,我倒要看看你和萧哲如何情比金坚,互许终身。” “太子殿下!!”随着沐含烟的惊恐声响起,萧哲被逼到悬崖边缘,一个不慎掉落了下去。 沐含烟想也没想,就跟着一起跳了下去。 黑衣人见此,纷纷离开,往另一个方向往下去往悬崖底部,他们都是死士,若杀不了萧哲,他们也得死,所以他们必须去追。 而护卫们也都追了上去,他们的职责是保护太子,这个悬崖虽然不高,但也不敢随便乱跳,若跳下去腿断了,到时候别说保护太子,还会成为他的累赘。 所有人都心系太子,自然就遗忘了在大树底下的沐星河。 她微微喘息着,脑子有些发蒙,远远看着一抹红色过来,嘴角终于是扬起了微笑,“你终于来了呀!” 此时,沐星河终于是放心晕了过去,若是再不来,这出戏可能就要换一出唱法了。 此时,追不上沐含烟和沐星河的家仆赶紧跑了回去,此时皇帝在狩猎地中还没回来,皇后身体不适已经回去休息了,但因为贵妃还在,家仆只能在外面等候。 第4章 中毒 听到她们往狩猎地深处追踪火狐,勇毅侯夫妻,临安郡主的父母都吓到了,贵妃也有些害怕,虽然跟她没多大关系,但若是狩猎出了事,皇帝震怒,她也讨不到好。 一群人带着护卫急冲冲就进了狩猎地,顺着她们离去的方向寻找,走到一半的时候,正好遇到了皇帝。 皇帝的脸色黑如锅底,众人皆是一惊,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见勇毅侯的护卫飞奔而来,他看见这阵仗也是快吓死了。 他立刻跪下,行了礼,急忙说道:“侯爷,夫人,大姑娘中了箭,现已昏迷。” 勇毅候夫人一听,差点晕过去,抓着勇毅候的手,“赶……赶紧……” 皇帝立刻吩咐道:“带路。” 皇帝出行,身边自然是跟着太医的,一行人抓紧时间,很快就到了悬崖边,现场打斗的痕迹,很明显能看出这里经历了一场战斗。 勇毅候夫人一眼就看到了在大树下昏迷的沐星河,沐星河靠着树干,一只红色的狐狸正依偎在她怀里,不停的舔舐着她受伤的肩头。 她冲上去,火狐感觉到来人,立刻侧过头,对着她龇牙咧嘴。 勇毅候夫人也不管,想要伸手抓住火狐,但它却是轻轻一跃,跳开站在沐星河跟前,但目光却紧紧盯着她,仿佛她敢伸手,下一刻就要冲上去撕咬它。 火狐的模样,就像是在护着沐星河一般。 勇毅侯架起弓箭,就要射出去,他不管这只火狐是真的护着沐星河,还是只是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储备粮,只要是耽误他们救人,就留不得它。 “等等。”这时,林太医开口了,他赶紧拉住勇毅候的手,“侯爷不可,姑娘唇红如血,脖颈有血莲正在开放,这乃是西域奇毒火焰莲,并无解药,唯有西域来的火狐可救治。” 西域奇毒,唇和眼都会变成红色,脖颈盛放红色血莲,完全盛放的时候,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现在,红莲已经开放,不出半刻钟,就要完全盛开,到时候即便有火狐在,也没用了。 “杀了它,一样能用。” “不不不,侯爷有所不知,这火狐十分灵性,若是死亡,或者不情愿,则解不了毒。” 勇毅侯并不怀疑林太医的话,但是现在,“可这畜生在这挡着,难道我们就不管不顾?” 林太医知道要是敢说不管的话,那下一秒勇毅侯可就什么都不管了。 林太医抹了抹额头,说道,“我来试试。” 林太医从医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然后倒在了一旁,轻声喊道,“过来,过来。” 嗅到味道的火狐,先是看了一眼沐星河,然后才慢悠悠的走了过去,舔舐着倒在树叶上的粉末,眼睛却不忘看着她。 林太医松了口气,幸好他这里有炙鸡的肝粉,火狐最爱吃炙鸡,尤其是内脏。炙鸡也是西域产物,在这里没有,火狐也是好久没吃过了。 林太医现在翻开沐星河的眼皮,她的瞳孔已经变做了红色,“确实是西域奇毒。” 检查了一下沐星河的伤口,对勇毅候说,“侯爷,箭矢已经深入骨内,并且姑娘中毒已有一刻钟之久,耽误不得。因此我必须要马上拔下这只箭矢,然后会让火狐将毒血清理干净。” 勇毅侯点点头,“麻烦林太医了。” 皇帝摆摆手,示意一干人等围绕过来,做成人体屏风,遮挡住外面的视线。 虽然这种情况下,不可能有人看过去,但关乎女儿家的名声,绝对不能马虎。 勇毅侯脱下外衣,将几人的外衣搭成了一个简易的棚子。 林太医取出药粉放在一旁备用,然后剪开沐星河的衣服,露出肩膀中箭的位置,按压几下,确认无误后,直接一把扯下箭矢。 “痛!”沐星河被硬生生的痛醒了,但脑子还不清醒,生理性的泪水流了出来,嘴里喃喃喊着痛。 “囡囡不怕,娘在这里。”勇毅候夫人心疼死了,然后握住沐星河的手,给她擦拭着额头的汗和眼角的泪。 火狐闻到毒血的味道,飞快的跑了过来,舔舐着她的伤口,然后将毒血咽进肚子里。 此毒的制作,不仅有火狐的血液,还有渌蛇的毒囊,以及炙鸡的鸡冠,这三样在西域属于最毒的三样。 这毒可以说是无解,因为没有解药,也制不出解药。 但中了这毒,也并不代表就要等死。只要找到火狐,令其将毒液清理干净,那就无事了。 只是这火狐的唾液分为两种,一种有毒,一种无毒,若是强迫火狐解毒,它分泌出来的唾液带毒。毒上加毒,能直接要人性命。 另一边。 禁卫军将取下的箭矢清理干净后,拿了过去,跪在地上,双手呈上托盘。 皇帝拿了起来,上面的毒血已清理干净,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他仔细端详,然后问道,“确定了吗?” 身后的人回答,“是火焰莲。” 皇帝冷笑一声,将箭矢递给身后的人,“朕还没死,有的人就迫不及待了。” 那人叹息一声,“太子殿下这些年越发谨慎,自然有人等不及了。” “李相。”皇帝转过身,“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不管是谁一律严查。” 李丞相弯腰,“是,陛下。” 沐星河的伤口绑扎好后,送回了家,火狐喝了她的血,一直跟在她身后,谁也赶不走,它的速度快,也没人抓得住它。 太子遇刺,勇毅侯之女一个受了伤,一个下落不明,秋猎也就匆匆结束了。 沐星河回了家,依旧在沉睡。而太子和沐含烟,则是在悬崖下被找到,他们跌落下去,落到了悬崖下的河流中。 被找到时,萧哲昏迷不醒,沐含烟紧紧的抱着他,一身的血,等看到禁卫军找来,直接昏了过去,如今也安全的送回了家里。 萧哲则是被送回了东宫,虽然他们三人都没有生命危险了,但刺杀太子,还连累了勇毅侯的两个女儿,这件事不是那么轻易的能了结的。 丞相府。 大理寺少卿,禁卫军统领,兵部尚书三人绕了几个大圈,躲开眼线后,全部到了丞相府内。 第5章 商议 李丞相将所有证据一一摆放好,他们四人都是忠于皇帝的人,这件事牵扯到皇子,自然不能找已经站队或有偏向的朝臣。 兵部尚书拿起箭矢,仔细检查,“这是三皇子的箭矢,箭矢虽有专人照看,但谁也不能确定不会被偷龙转凤。” 大理寺少卿摸着下巴,“箭矢可以是栽赃陷害,但这火焰莲,除了七皇子,没人能拿到了。” 火焰莲这种毒药,仅限西域皇室,二十年前,西域皇女嫁入陵南皇宫,三年后诞下一子。 七年后,西域皇女离奇死亡,西域撕毁盟约,进攻陵南。两个国家打了四年的仗,直到六年前,勇毅侯大胜,西域求和,送出大量金银这才平息。 但经此一役,西域和陵南是彻底翻脸了,开辟的互市也已关闭,几年不再往来。 所以,别说西域皇室才有的火焰莲,就是普通的西域毒药,都不太好弄来。 “也不一定。”李丞相摇摇头,“况且,他注定与皇位无缘,没必要做得如此明显。” “死士均已死亡,明面上的证据指向三皇子和七皇子,若不是他们,难不成是那位在自导自演?” 几人看着说话的禁卫军统领,皆是无语。 李丞相揉了揉额头,“火焰莲不比其他毒物,谁能保证一头畜生是否通人性?肯救人?” 确实,这火焰莲太过特殊,即使福蒙山有火狐存在,谁敢保证,就一定在有限时间内抓到火狐? 即便抓到了,谁又能保证火狐就一定是心甘情愿救人?毕竟,那只是动物,不是人,也没有人类的感情和理智。 所以,即使是自导自演,也不可能用这个毒药。 “所以现在,毫无头绪。” 李丞相等人因为刺杀一事焦头烂额,另一边,勇毅侯夫妇也在为沐含烟的事情,唉声叹气。 “娘亲,既然妹妹与太子殿下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以她的身份不能做正妃,也得争取个侧妃的位置,不然太委屈妹妹了。” 沐星河靠在床上,她的脸色还十分苍白,脖子的血莲已经慢慢褪去,要不了多久就会消散。 毒素已经清理干净,接下来只需要静心修养就可以了。 勇毅候夫人在书房已经和勇毅候讨论过了,所以在听到沐星河的话,也只是轻轻拍着她的手,“囡囡,你受了伤,就别忧思太多,烟儿的事情,我们自有安排。” 沐星河微微垂眸,然后笑了笑,“嗯。” 沐星河睡下后不久,沐含烟就跑了过来。 她悠悠转醒,不解的看着满脸苍白,着急万分的沐含烟,问,“怎么了?” 沐含烟抓住沐星河的手,咬着牙说,“姐姐,爹爹和娘亲要把我送到姑子庙。” 沐含烟有自己的人,今天勇毅侯夫妇在书房的谈话,以及沐星河对她的维护,她都知道。 勇毅侯夫妇准备天不亮就将她送往姑子庙,然后再进宫,直接堵死她的后路,她做了尼姑,不管是做多久,都不可能再嫁入皇室。 沐星河微微蹙眉,一副很意外的样子,“怎么会?” 随之,似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她道:“烟儿,你可知,我为何一直不曾定亲?” 陵南第一美人,光是这个名头,都让无数人趋之若鹜,更别提她勇毅侯唯一嫡出的身份了。 但是,直到现在她都不曾与人定亲。若是平常女子,哪怕是高官之女,也是在及笄之前便已经定亲,及笄之后就嫁人了。 可她已经及笄一年,却连婚事都没定下。 【那是因为你想要嫁给太子】虽然沐含烟心里这般想着,但脸上却是不明白的样子,疑惑的说,“难道不是因为娘亲想多留你两年吗?” “再怎么留,女子也是要嫁人的。”沐星河嘴上这么说着,但实际上她并不认同这样的说法,若非前世她爱上萧哲,她也不会主动嫁给一个陌生人。 沐星河继续说道,“娘亲不给我定亲,并非是无人愿与我定亲,而是……”她说着,指了指天,“要看他的意思,所以,你明白了吗?” “不明白。”沐含烟是真的不懂,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学的都是讨好男人的那些小手段,对于朝堂之事,她不懂也不会去问。 她看到太多,更何况她是想要嫁入皇室,想要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后宫不得干政,她学了也没用。 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沐含烟根本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只是,她从来没想过,所谓的不得干政,只是不能参与政事,不代表不懂政事,若是不懂政事,看不懂朝堂,靠小女儿家那些心思,能在这吃人的后宫生存多久? 沐星河微微一叹,点了一下沐含烟的额头,“你呀!让你学习就睡觉。” 她吩咐道,“春杏,你们在外面守好,任何人不得靠近。” 春杏应道,“是,大姑娘。” 等到春杏等丫鬟出去,沐星河才缓缓开口,“父亲如今是侯,再一步便是王,可这天下是萧家的天下,你可见过异姓王?所以父亲不能再立功,否则他就将是陵南第一位异姓王,功高盖主这四个字,你可明白?” 勇毅侯跟其他侯爷不同,其他侯爷都是靠祖上蒙阴,继承的爵位,而他则是靠自己的双手打下来的。再立下大功,便只能封王。 陵南皇可以给勇毅侯封王,但必须要保证他是忠诚于萧家,忠诚于这个皇帝。否则,一旦封王,就会成了他的心腹大患。 沐含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知道,所以皇帝陛下压着你的婚事,那他是要把你嫁给太子吗?” 沐星河真的想笑,沐含烟狠毒是真的狠毒,但蠢笨也是真的蠢笨,当年她只当她天真无邪,现在才知道她是愚蠢的恶毒。 沐星河摇摇头,“当然不是,如果真有那么简单,我早就是太子妃了,而现在,也不会阻止你嫁入东宫了。” 沐含烟十分震惊,她一直以为,天子与太子父慈子孝,“所以,其实不是爹娘不许我嫁,而是天子?” “没错,你是勇毅侯府的二姑娘,你代表着勇毅侯府,你嫁给太子,就等于把勇毅侯府这一助力送给了太子,所以陛下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沐星河叹了口气,“爹娘也都是为了你好,所以才会想要将你送到姑子庙。” 第6章 想嫁太子 “可是,一旦进了姑子庙,我这辈子就毁了呀?姐姐你不是也说,女子便是要嫁人的,我……”沐含烟急的哭了起来,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但配上这郁郁哭泣的模样,越发我见犹怜。 “我想想。”沐星河抿了抿唇。 沐含烟赶紧拉住她,“姐姐你快想想。” 催促了好一会儿,沐星河才慢悠悠的开口,“烟儿,你是认定了太子殿下吗?” 沐含烟苍白的脸色陡然浮现出一丝红晕,她轻轻的“嗯”了一下,说,“毕竟,我跟太子殿下都有肌肤之亲了。” 沐含烟和萧哲落入水中,哪怕衣服还在,被水浸湿,两人搂在一起,无论是在外人眼里,还是他们自己眼里,两人都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可是烟儿,你嫁给太子,非但不会成为他的助力,反而会变成他的阻力,失了陛下的宠爱,又得了陛下的猜忌,东宫和勇毅侯府,很危险。” 沐含烟脸色越发白了,她是真的吓到了,“那怎么办呀?” “为了太子好,也为了勇毅侯府好,你不能嫁给他。但……你也不能进姑子庙。”沐星河叹了口气,“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先给其他人,虽然你和太子殿下在水中有了肌肤之亲,但毕竟没有……” 想到什么,沐星河露出有些羞涩的表情,“你现在还是完璧之身,总归是没问题的。” 沐含烟咬了咬唇,“可是,我不想嫁给其他人,我当时和太子殿下靠的那么近,我第一次与一个男人这般,我……我哪里还能嫁给其他人。” 沐星河摇摇头,面露倦色,“烟儿,勇毅侯府与东宫不能绑在一起,陛下不不允许,皇后不允许,甚至那些已经站位其他皇子的大臣也不会允许。嫁给其他人,或者送进姑子庙,目前只有这两个选择,否则任何选择,都只会是表面风光。” 不管沐含烟是被连累的,但她救了太子,这是事实,陛下肯定会给予嘉奖。但若是她非要嫁给萧哲,那陛下面上肯定会答应,但心里一定会对他们有所忌惮。 上一世也是如此,而上一世是她这个嫡女嫁了过去,对他们的忌惮更为严重,直到勇毅侯再一次出征,死在了钦北的战场上。 她明白皇帝对他们家的忌惮,但却从来没想过,作为一国皇帝,竟然会通敌卖国。 说着,沐星河又是一叹,摸了摸她的额头,“烟儿,你生在勇毅侯府,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你好好想一想吧,我累了。” 沐含烟还想说什么,可沐星河已经沉沉睡去了,勇毅侯夫妇想的也是这两条路,他们当然更倾向于后者,她之所以对沐星河说她们要把她送到姑子庙,而不提这件事,就是因为她很清楚,一旦说了,沐星河肯定会赞同。 她站起身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她在不停的思考着,然后提笔写了一封信,让暗卫送给萧哲。 暗卫是萧哲的人,除了是保护沐含烟之外,还肩负监视勇毅侯的责任。 对于刚才的说法,其实沐星河说得也没错,沐含烟嫁过去只会变成阻力,毕竟她只是庶女,勇毅侯不可能因为她就站队太子。 但沐星河不同,她是嫡女,嫁给萧哲,是会引起皇帝的忌惮,但勇毅侯不犯错,小心谨慎让皇帝抓不住把柄,那么带给萧哲的,就只会是通往那至高无上位置的助力。 若非如此,前一世,勇毅侯也不可能是死于帝王猜忌通敌叛国的战场上。皇帝没办法处理掉勇毅候,而太子也在勇毅候的帮助下,地位越来越稳固。 那个时候的他杀不了太子,也不可能杀死太子,那时候其实杀了勇毅候也改变不了结局,但他因为身体原因,已经变得疯魔了,所以宁愿与敌国勾结,也要杀了勇毅候。 暗卫将沐含烟的信交给了萧哲,在府内说的话,也一一呈现给他。 萧哲将信丢进烛台,不用去看,也能猜到她的想法,他冷笑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若非勇毅侯这边的路子走不通,他也不至于找这么一个蠢货,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若无意外,明日一早,皇帝就会召见他,询问他对沐含烟的处理方式。救了他,必定要封赏,可关键是她的去处。 “成一。”萧哲唤来另一个暗卫,“此事务必要成。” “是。” “勇毅侯府不必去了。” 跪着的暗卫回答道:“是。” 既然沐含烟无用了,那自然也就要放弃了。至于之前的事情,他不怕她说出来,毕竟,这说出来有谁信呢? 暗卫没有回去,沐含烟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回来,她抓着婢女的手,牙齿都在哆嗦,“他还没有回来吗?” 柳絮摇头,“没有。” 沐含烟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喃喃自语,“一定是太子还没醒,一定是这样的……” 可谁都知道,在被送回东宫的时候,太子已经醒来了,刺杀这件事如此严重,不知道有多少人今夜无法入睡,他作为东宫太子,话题的中心,又岂会早早入睡? 柳絮赶紧将人扶起来,“姑娘别坐在地上,要保重身体呀,否则生病了要怎么嫁入东宫。” 沐含烟惨笑,眼底却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决,“没错,我还要嫁给太子的,我不能生病。” 沐含烟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入睡休息,但脑子里太多太乱的东西,让她无法安眠,她不停的安慰自己。 但时间不停的往前走着,五更天的声音传进耳里,她的心沉了下去,越发冰冷,她虽然在有些事情上不够聪明,但也不是傻子。 柳絮一路小跑进来,在沐含烟耳边说,“姑娘,文益伯家的二公子来了。” 文益伯家的二公子庶子,虽说是庶子,但因为文益伯家里没有嫡子,早些年文益伯在那事上伤了身体,今后也没有子嗣。 所以,就算是庶子,还没被封为伯世子,但文益伯府的一切还得是由他来继承。 正是如此,文益伯一早就递了帖子,想跟勇毅侯府结个亲,沐星河他们高攀不了,也不敢高攀。 第7章 姐妹共侍一夫 剩下沐含烟,同样是庶出,又是侯府姑娘,所以怎么看都是门当户对。 只是当时问了沐含烟的意思,她还不想嫁人,所以就回绝了。但是这二公子吧,也不知道是在哪里见过她,从此一见倾心,等了她两年。 沐含烟冷笑一声,“为了不让我嫁给太子,还真是费尽心思。” 柳絮瘪瘪嘴,语气泛酸,“我看他们就是想把大姑娘嫁过去,况且,姑娘你即使嫁给太子,也碍不了大姑娘什么事呀!她是正妃,你是侧妃,姐妹共侍一夫,岂不是佳话?” 她是沐含烟的贴身丫鬟,将来也会作为陪嫁一同嫁入夫家,待主母有孕时,就会伺候老爷,继而被抬作姨娘。 因此主母嫁得越好,她们的未来便也会越好。 她们是家生子,长相虽不及沐含烟,但却也是属于上乘,运气好,太子未登基前便能侍寝。 她自然是比其他人,更想沐含烟嫁给太子,她的身份做了正妃,却是可以做侧妃的,虽为侧,却也是妻。 只要不是被纳入府中为妾,那么她就可以作为陪嫁一起嫁进去。 沐含烟呵斥,“不可胡说。” 但这话,却是留在了她的心里,柳絮虽然是她的心腹丫鬟,也知道她和太子的事情,但并不知道她算计沐星河,让其嫁入东宫的事情。 沐含烟心里沉思,若真是像沐星河说的那样,那为什么萧哲要娶她?难道娶了她,皇帝就不会猜忌吗? 难道,萧哲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那些浓情蜜意也都是假的吗? 沐含烟咬着牙,哪怕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这些都是假的,不然他不可能不回她的消息,但她仍然不信。 这时,又听柳絮说,“可能是大姑娘爱慕太子殿下,便不想与人分享吧。” 沐含烟一怔,忽然想起前几日萧哲英雄救美,沐星河不是对他有所好感吗?难道知道他是太子,便收心了? 可这心都给出去了,哪有这么好收回的呢? 沐含烟说道:“她想与不想不重要,重要的是爹娘怎么想。” “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夫人和侯爷不同意,唉!”柳絮轻叹一声,然后说道,“姑娘,那文益伯家的二公子,虽与太子殿下乃是云泥之别,但如今,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沐含烟的眼底透着冰冷,冷笑着问她,“所以,你也劝我嫁给他?” 柳絮赶紧说道,“姑娘,我当然希望你嫁给太子殿下呀。” “是吗?我嫁给了太子,你也有机会当上才人,对吧。” “姑娘,奴婢与姑娘一同长大,姑娘的荣辱便是奴婢的荣辱,姑娘嫁得好,无论奴婢能不能成为姑爷的妾室,奴婢都能跟着沾光。”柳絮立刻跪下,情真意切的说,“姑娘是奴婢的天,奴婢怎会有其他大逆不道的想法呢?” 不管沐含烟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她只有这一个心腹丫鬟,况且早已与她姐妹相称,现在肯定不会翻脸,她赶紧扶起柳絮,“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哎!柳絮你也别跟我置气,别自称奴婢了。” 柳絮理解的说,“我明白的姑娘,明明现在有条件能嫁给自己心仪之人,可却因为身份无法在一起,若姑娘没有生在勇毅侯府,而是其他侯府,大概就可以欢欢喜喜的嫁进东宫了。” 柳絮的话,让沐含烟眼前一亮,对啊,现在不比之前,无论怎么说,她救了太子,又和太子有了肌肤之亲,为了堵住天下的悠悠众口,皇帝和萧哲都会同意她嫁进东宫。 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卡在了这里,但若勇毅侯夫妇不是她的父母呢? 但是随即,沐含烟的心又落了下去,即使她的亲生母亲对她十分冷淡,她也仍然是勇毅侯府的女儿。 接着,沐含烟又听柳絮说。 “姑娘,若实在不想嫁,那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二天一早,勇毅候先去了早朝,等到下朝,早已等在宫外的勇毅候夫人,一起进了宫。 沐星河吃过了早膳,便静静的等待着,她知道,陆子岐在父亲进宫前来了一趟,和他在书房谈论了小半个时辰。 虽然沐星河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大概是能猜到的。而沐含烟那边,也是知道了。 所以现在,沐含烟的面前有三条路,出家,或嫁给陆子岐,最后一个便是脱离勇毅侯府。 只要她一直是勇毅侯府的女儿,那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嫁入皇室。 哪怕皇帝做做表面功夫,会给她和萧哲赐婚,勇毅侯夫妇也不会同意,毕竟,她的身份,是不允许的。 没过多久,春杏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大姑娘,二姑娘上吊自杀了。” 沐星河点了点头,“知道了,去请大夫,让管家给宫里送个信。” 接着,沐星河去了姨娘的后院,找到了沐含烟的生母方姨娘。 后院的两个姨娘,是父亲成亲前的通房丫鬟,在母亲有孕后,便被提为了姨娘。 方姨娘有些疑惑,她们和沐星河基本上是没什么联系的,况且她听说两位姑娘去秋猎受了伤,此时应该在休养才对,怎么突然来找她。 方姨娘给沐星河备了热水,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关切的说道,“大姑娘,你受了伤,有什么事情,让春杏来吩咐我一声就是了,何必劳烦你亲自走一趟。” 沐星河抬手,示意春杏出去守着,然后才对方姨娘说,她把昨日的事情告诉了方姨娘,这些丫鬟出身的,自然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所以她也没有说得特别细。 最后,她只说,“方姨娘,我也希望妹妹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但是妹妹身在侯府,便只能身不由己。” “所以姑娘要我做什么?”方姨娘微微一叹,“我与二姑娘从小都不亲,若是想要让我劝一劝二姑娘,那估计是不行的。” “当然不是。”沐星河站起身来,握住了方姨娘的手,“刚刚春杏来报,妹妹她……她上吊了,虽然被发现得及时,现在并无大碍。但姨娘你也清楚,妹妹与太子有了肌肤之亲,哪怕她还是完璧之身,这传出去,她的名声也已经毁了。嫁给陆公子固然是好,但文益伯是书香门第之家,对名声本就看重。陆公子再喜欢妹妹,陆家内院也是伯爷夫人在掌控,而那陆公子又是个孝顺嫡母,这桩婚事……” 沐星河又是一叹。 第8章 沐含烟的生母 方姨娘抿着唇,虽然她不懂这些大道理,但是也知道,儿媳或者姨娘过得好不好,全看主母,她有些着急,“那,这怎么办呀?” “妹妹若是无法嫁给太子,除了一死,别无他法。但若要嫁给太子,勇毅侯府就和太子绑在一条船上,惹得陛下猜忌,到时候只会如履薄冰。”沐星河说完,定定的看着她,“所以,现在唯有一法,需要姨娘相助。” “大姑娘请说。” “我听母亲说过,十年前她便将你和叶姨娘的卖身契还给了你们,只是你们惦记着爹娘的恩情,并没离开,对吗?” “是的。”这话说得,其实方姨娘有点心虚,她是惦记着勇毅侯夫妇的恩情,但也是因为舍不得这勇毅侯府的荣华富贵。 沐星河接着说道,“当初你在我娘有孕后两月便也有了身孕,但那时,爹爹一直宿在母亲房间,并未进过你们的屋子,那这孩子是怎么来的呢?” 方姨娘猛地一怔,吓了一跳,赶紧跪下,“大姑娘,这……这……是侯爷……那天……”明明很早之前就想好的说辞,但久而久之没人询问,也就忘得一干二净。 这现在突然问起,心里一急,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虽然勇毅侯府不像皇宫里面那么严,但是姨娘的月信时间,以及侯爷出入姨娘院子的时间都是有人记着的。 沐星河微微一笑,握住方姨娘的手,“姨娘不必忧心,这件事我早已知晓,此时说出来并不是要追究什么。爹娘从小养着妹妹,不管是不是亲生的,那她也是我妹妹。” 方姨娘在沐星河的柔声中,渐渐缓和了下来,“那姑娘的意思是?” “无论之前如何,现在,妹妹与爹爹并无血缘关系,本就是养女,姨娘又是自由身,随时随地都可以带妹妹离开,没有了侯府的桎梏,凭着救命之恩和肌肤之亲,她也能如愿进入东宫。” 沐星河说的进入,并非嫁入。勇以侯府庶女的身份,可以嫁入东宫做侧妃,但没了这层身份,又有什么资格为妻呢? 说完,又给方姨娘许了好处,“温州的庄子一直缺一个得力管事,姨娘今年也才三十多,难道要一辈子困在这深宅后院吗?” 如果老爷疼爱,一辈子做个姨娘倒也无所谓,但关键是,勇毅侯基本上不踏足她们的房间,十年前还了卖身契后,更是一次都没来过。 原来她们也不是没想过走,但是走又能走哪里去呢?现在,沐星河给了她一个好去处,庄子的管事,除了侯府便是她是最大。 而勇毅侯夫妇久居京城,十几年也没去庄子住过,她就是那里的主子。在侯府里,姨娘只是奴婢,虽还了卖身契,但姨娘名头还在,仍然是奴婢。 一旦当上管事,也就说明她的奴籍就可以改成良籍,子孙后代都是良籍,她怎么可能不同意。 “姑娘,我知道怎么做了。” 沐星河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说,“还希望姨娘不要将我来找你的事情告诉烟儿,虽然我是为了她好,但这件事毕竟……所以,越少人知道越好,可以吗?” 方姨娘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姑娘你放心,我的嘴最严了。” 否则,当初她也不会成为沐含烟的“生母”。 沐星河离开了方姨娘的院子,然后去了沐含烟的院子。 沐含烟双眼紧闭,整个人呈现一种灰败的死气,那脖子的勒痕非常深,听大夫的意思是,若是晚发现一刻钟,那她就真的窒息而死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确实够狠!而这种人,对自己狠,对别人也会更狠。 但目前为止,对于沐含烟来说,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一旦勇毅侯夫妇和陆子岐在皇帝那里过了明路,那时候除了嫁人之外就只有死路一条。 沐星河走了过去,面上一副担忧的模样,“烟儿什么时候会醒?” 大夫说道:“二姑娘忧思太重,再加上本就受了伤,这一……虽然现在没有性命之忧,却也要好生养养,没有太大的问题,应当再过两个时辰便会醒来。” 说完之后,大夫看了看四周,欲言又止。 沐星河对大夫说,“请跟我来。” 沐星河带着他去了外面,四下无人,听到了大夫未说完的话。 “麻烦大夫了,今日大夫只是前来问诊,并无其他,明白吗?” “自然自然。” 沐星河点点头,然后叫来春杏,“春杏,送大夫出去,把二姑娘的药抓回来。” 管家进不了皇宫,只能站在宫门外,让值守军将情况报上去,然后再一层层上报。 管家着急的来回踱步,时不时的往宫门口看去,他出来的时候,虽说二姑娘已经被救下了,但目前的情况,谁又清楚呢? 皇宫内,皇帝自然先和勇毅候寒暄一番,然后夸奖了一下侯府的两位姑娘,勇毅候这边自然不敢受,也为两人乱跑,惊扰了圣驾而请罪。 但本就是狩猎,也没有明例禁止她们往狩猎地深处去,所以也不算得犯了错。再加上这阴差阳错的救下了太子,所以该赏的还是要赏。 沐星河和沐含烟皆被封为县主,赏赐金银无数。但两人还有一点不同,虽然两人都有救下太子的功劳,但毕竟,只有沐含烟和萧哲掉下悬崖,落到了湖里。 代女接受了赏赐,自然也要说到这一件事,只是还没等勇毅侯夫妇把“小女早有婚约,并且已与准女婿商谈,他并不介意此事”的事情展开来说,守在门外的小太监就进门了。 时间卡得刚刚好! 皇帝看了一眼勇毅侯夫妇,他们的做法,他自然是清楚,不管这是真的有婚约,还是假的有婚约,他看到了他们的忠心,但是现在…… 勇毅候夫妇很快就赶回了侯府,勇毅候夫人问道,“囡囡,烟儿怎么样?” 沐星河轻叹一句,“并无性命之忧,但烟儿心存死志,我有些担心,她醒来又会寻死。” 勇毅侯眉头紧皱,冷哼一声,“她若再寻死,那便不用拦着。” 说完,他大步离开,他原本就不喜欢沐含烟,若非勇毅侯夫人心善,她早在十七年前就该死了。 第9章 这怎么可能? 勇毅候夫人坐在椅子上,一脸愁容,“这孩子,怎么就想不开呀。” “烟儿见你和爹爹如此相爱,自然也是想找一个与之欢喜的人,陆公子是好,但不在烟儿心里。” “那太子就在烟儿心里了吗?她们也不过第一次正式见面。” 沐星河都没有正儿八经的面对面见过萧哲,更别提沐含烟这个庶女了。 沐星河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母亲。 “怎么了?难不成烟儿和太子殿下早已相识?” 沐星河抿了抿唇,最终才下定决心说,“娘亲,烟儿,已经是太子的人了。” “什么?”勇毅侯夫人猛地站起身来,却因为起得太猛,差点又倒下去,幸好沐星河及时扶住了她,“这……这……怎么可能?” 沐星河叹道,“我也觉得不可能,但,之前大夫来看的时候,说烟儿前几天经历了比较激烈的……房事,而后又落水,若是不仔细调养,于子嗣有碍。” 一般的大夫是把不出之前有没有经历过房事的,但是沐星河知道,沐含烟和萧哲早已勾搭在一起,干柴烈火的,怎么可能不发生点什么? 况且,她记得很清楚,上一世,她待嫁期间,沐含烟莫名其妙的就生了一场大病,养了两个月才出门。 当时就有嬷嬷说,沐含烟的样子不像是生了病,反而像是落了小月子,只是那时,没有人会往那方面去想。 而现在想来,那可能真不是生了病,而是有了孕,但那时的萧哲肯定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所以这个孩子必然是不能留下的。 所以,她才特意让春杏去请了这位妇科圣手。当然,他们发生关系了,对于她的计划,肯定会有所帮助,但即使没有,也不影响最后走向。 “但这,也不一定是太子殿下。” “烟儿不是胡来的人,况且,回想昨日,太子殿下先掉下去,烟儿想也没想便跟着一起跳了,若非有情,怎会做到如此?”沐星河继续说道:“再来便是昨晚,我与烟儿谈过,她一心想嫁太子,若不是与太子已经……那她不洁之身,岂不是去送死?” 说完之后,沐星河一锤定音,“所以,与烟儿在一起的人,必定是太子殿下。” “这未有婚约便……真是……”不知廉耻,但这四个字勇毅侯夫人再生气也没说出来。 虽然沐含烟是庶女,但他们却是以嫡女的方式在教养她,吃穿用度也都是按照嫡女的来。 结果,就教出了这样一个不知羞的,就算是太子殿下,那也不可能在未出嫁前就给了自己的身子。那些手段,都是为了往上爬的狐媚子才会使的。 沐星河又是一叹,“母亲,勇毅侯府本就不能主动与皇子沾边,否则就会冠上朋党之名,烟儿即使是庶女,也不能随意婚嫁,她哪里敢光明正大与殿下来往。私下往来,又那般喜爱殿下,自然会有一些情不自禁。” 勇毅侯夫人缓和了一下脸色,心里再气,毕竟是自己养了十几年的闺女,再加上她现在昏迷不醒,本就心疼。 又听到沐星河的话,呸了一声,“她是情不自禁,但这事是她情不自禁就能完成的?呸!男人都是一个样。” 确实,若是男人没有想法,就算女子使出浑身解数,都能不为所动。 这一点,勇毅侯是最有发言权的。 沐星河试探道,“那母亲,现在,让烟儿嫁给东宫吗?” 勇毅侯夫人摇头,她再心疼,也没有用,“她不能嫁进皇室。” 看着勇毅侯夫人的倦色,沐星河那句“为什么”也没问出口,而是扶起她,“母亲,先去休息一下吧,等会儿烟儿醒了,再去看她。” 勇毅侯夫人拍着她的手,“你也是,本就受了伤,就别操心这些事情了。” “知道了母亲。” 沐星河回到房间也睡了一阵,躺在床上,那毛茸茸的触感就又来了,昨晚也是,赶都赶不走。 沐星河揉了揉火狐的脑袋,“乖,别闹我,等过两天再跟你配点蜜。” 火狐叫了一声,像是在回应她一般。 沐星河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春杏备了水,然后给沐星河讲了下午发生的事情,“方姨娘拿着卖身契去找了侯爷,她要带二姑娘离开侯府。原来二姑娘不是侯爷和方姨娘所生,乃是方姨娘的长姐的子嗣,当初方姨娘长姐难产去世,她将不足月的姑娘抱回来。夫人善良,将她收做养女。” 春杏继续说道,“侯爷和夫人问了二姑娘的意见,她愿意和方姨娘离开,放着好好的侯府小姐不当,非得要离开,难不成二姑娘以为没了这层身份,她还能嫁进太子府不成?” 沐星河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笑道,“她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只是现在她也顾不得了。” 之前已经跟沐含烟说得很明确了,只要勇毅侯夫妇还是她名义上的爹娘,他们就不会允许她嫁给皇室。 至于理由,当然不单单是沐星河说得那般。 沐星河起身,吃了点东西,便去了爹娘的院子,勇毅侯夫人心疼这个养了十多年的女儿,勇毅候可没有那么好心。 沐含烟想离开侯府,然后嫁给太子,怎么可能呢? 沐星河进了院子,爹爹在书房,只有母亲一个人,她直接开口,“母亲,把沐含烟的名字从族谱里去掉,然后再跟爹爹进宫请罪。” 听到沐星河如此严肃的话,勇毅候夫人一惊,“囡囡?” “无论她是不是爹爹的女儿,在侯府都住了十几年,你也一直把她当做亲生女儿在对待?可她呢?她现在倒是可以和方姨娘一走了之,可她走了,便是将你们置于危险之上,陛下会怎么想?陛下只会觉得,你们为了让女儿嫁给太子,却又不敢明目张胆的结党营私,所以想出了这样的方法。” 沐星河握住母亲的手,一字一句的说,“爹爹是武将,是纯臣,没有那些勾心斗角的心思,一向都是直来直往,但这件事只会让陛下改变这个固有思想。陛下是怎样的人,想必母亲比我更清楚。” 第10章 再无瓜葛 勇毅侯夫人吓得惊出了一身冷汗,然后咬牙切齿的说,“怪不得一醒来,不找其他人,却偏偏把方姨娘喊来了,还以为她是生死之际,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亲生母亲”,结果!!狼子野心!愚蠢至极!” 勇毅侯夫人是宠爱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没错,但她更爱自己的丈夫和亲生女儿,想到沐含烟做的蠢事,会连累到他们,她就一阵心惊胆战。 “没错,这件事,我们只能主动告诉陛下,不能被动被人揭发。”勇毅侯大步走了进来,他刚才与幕僚聊过,幕僚也是这个意思。 沐含烟和方姨娘的事情,虽目前为止只在府内流传,但这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否则他们也不会阻止沐含烟嫁入皇室了。 沐星河虽说被封为县主,但毕竟圣旨未下,没有爵位在身,未经宣召,不得入宫。 于是,勇毅侯和勇毅侯夫人两人进了宫。 沐星河不知道他们在宫内说了什么,但大概的结局是能猜到的。 沐含烟的名字被划出族谱,被一顶粉轿抬入了东宫,方姨娘拿着勇毅侯夫人的亲笔书信去了温州的庄子。 勇毅侯府的事情,毕竟是家事,所以皇帝也不可能以这件事在处罚他。在他查探一番之后,发现了萧哲与沐含烟的私情,也查到了十几年前的旧事。 勇毅侯夫人给沐含烟送去了几个店面的地契,以及珠宝首饰,全了她这十几年的母女之情。 自此,沐含烟与侯府再无瓜葛。 这出大戏,就此落下帷幕!沐星河也终于是放下心来。 另一边,萧哲很明白皇帝问他沐含烟的去处,是在试探他,他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是错的。 但作为一个一直以“仁君”面子的示人的他,怎么可能放弃一个因救他而失了清白的女子呢? 况且,无论这沐含烟是不是勇毅侯亲生的,毕竟养了十几年,若他真的敢说出什么送到姑子庙或者直接杀了这样的话,情况只会更糟。 不然,他当时也不会传信给陆子岐,就是为了让他以沐含烟未婚夫的名义将此事揽下来。 整件事,他都查过了,虽说沐星河去过方姨娘的院子,但关于沐含烟不是勇毅侯亲生女儿这件事,就是连他都不清楚,勇毅侯夫妇也不可能主动告诉沐星河。 在沐星河的眼里,方姨娘是沐含烟的生母,她自缢,应该是要给生母说一声,如果可以,也需要生母出面规劝规劝。 这和后面方姨娘的说法一致,后面沐含烟为何找了方姨娘,也是听说,勇毅侯回来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该罚的罚了,该打的打了,说是等她好了就把人送到姑子庙。 柳絮被罚,身边无人,她想把自己生母找来商量对策,却没想到牵扯出了十几年前的旧事。 所以,无论是皇帝还是萧哲,查到的,都只是沐含烟为嫁萧哲搞出这一桩桩的事情来。 而沐星河,只是一个心疼妹妹,伤病中还在为此操劳的可怜人罢了。 沐星河养了段时间,她救了太子,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在皇后那里已经彻底失了心,所以本该有场宫宴要去,也没让她去。 勇毅侯夫人回来倒是说了沐含烟的近况,虽然穿着华服,但脸色比起之前更加憔悴了。这段时间,她虽没有刻意去打听沐含烟在东宫的事情,但想也想得到。 萧哲这个人太过自私,若是对他无用,便是沐含烟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在他那里得到半分温情。 沐星河算计至此,本就为了让沐含烟和勇毅侯府脱离关系,所以往后的时间里,她对沐含烟,只会是冷淡处理。 她作为勇毅侯府唯一的小主子,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更是整个勇毅侯府。 沐星河出了门,去了庄子上,庄子是勇毅候夫人的嫁妆,在她及笄时,就把她在外的铺子庄子一起交给了她,让她学着管家。 庄子上种着各式各样的花卉,在庄子里也有建得有厂房,专门用来制香露和花粉。 沐星河对香很有天赋,在京城,她们家铺子的香是卖得最好的。 后来,沐星河学了些医术,又与医术结合,制的香带上了一些功效。 沐星河今日来庄子,便是来采些需要的花,制出花露,再配合一些药材和花卉,再制成香囊。 所以在来庄子前,沐星河先去药房买了需要的药材。 到了庄子上,沐星河先去采了带有功效的花,交给工人去制花露,制花露需要两个时辰,她就先把药材制成粉末,到时候需要与花露一起熬制,最终再和花卉制成干花。 做完这里,沐星河独自去了后山,在这后山有一种叫做“金秋百合”的花,这种花,只在金秋时节开放,有安神助眠的功效,但这虽然叫百合,也与百合极为相似,却与百合花一点关系都没有。 并且这个花,对环境十分敏感,独自生长,不能人工养殖,所以,即便是京城最好的药店都没有这花。 沐星河也只是来碰碰运气,她依稀记得去年春天在这里找到过一株,只是那时已经过了花期,她也就没理会了。 而现在刚刚入金秋,金秋百合已经开放了。 时隔太久,沐星河也记不清在哪里了,一路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后山的一处崖壁,看到这里,她猛地想起了一件事情。 这个崖璧连通玉山教场,她小时候来这庄子,便会爬上去,再望着另一边,偷偷的看着一个人,但就算这时想起来了,她的记忆仍旧是被蒙上了一层雾气。 因为这段记忆,在她及笄之后,就被丢弃了。她不记得这件事,甚至没有一点关于玉山教场的记忆。 沐星河找到原来的绳索,原来的绳索已经变成了爬梯,更容易她上去。 沐星河虽然很不想自恋,但是她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个爬梯是给她准备的,甚至有可能就是她自己准备的,只是她的记忆里没有罢了。 顺着爬梯,沐星河爬了上去,这个崖壁并不高,也就十来米左右,崖顶有一块空地,接着便是一个斜坡,斜坡下去大概十里路,就是玉山教场。 第11章 我只是路过的 在崖顶上有一个木屋,看到木屋时,她的脑子里又浮现了一段时间,她无事时便会跑到里面休息。 沐星河走过去,推开了门,入目的便是一双冰冷的眼睛。 那人坐在四轮车上,听到有人开门,并不是自己熟悉的脚步声,回过头看了去,便看到沐星河推门而入。 沐星河也维持着推门的动作,愣在了原地,她看着那双潋滟的桃花眸却是带着冰冷的杀意,心中顿感一痛。 “萧钰。”她下意识的喊了他的名字。 要说前世除了她父母,她最为愧疚的人是谁,那便只有一个了——辰王萧钰。 萧哲能登上皇位,萧钰功不可没,而让萧钰一次次妥协的,便是她沐星河。她一次又一次的利用,他却心甘情愿。她分明每次看到他,都那么心疼他,不愿利用他,但却好似有一双手在无情的操控她,然后她做一次又一次的去伤害他。 萧钰回过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转过身来,眼里的冰冷已经散去,但仍旧是没有温度的,他开口说道,“不知沐小姐找本王有何事?” 听到这句话,沐星河又是一痛,每一次都是这样的话,每一次她想开口说没有,但都像是被下了蛊说出伤人的话,她抿着,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说,“我说我只是路过的,你信吗?” “自然,毕竟……”萧钰自嘲一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 自从三年前萧钰与钦北一战后,双腿受伤,无法行走后,他便深居简出,而以往巴结他的人,也因为他没有继承皇位的能力,而逐渐疏远。 曾经追着萧钰死缠烂打的临安郡主,也都放弃了他。 而他的生母,虽然很爱他,但却早已疯魔,变得十分尖利。 沐星河走上前去,她急忙说道,“你的腿并非完全无救,只要找到神医清远居士,你就可以站起来,甚至恢复如初。” 前世,沐星河的师傅便是清远居士,只是他出现的时间是在她二十一岁那年,距离现在还有五年时间。那个时候,她去看过萧钰的腿,可惜拖延的时间太长,她能做的,也只是取出他双腿的异物,平日里少些疼痛,却再也无法让他站起来了。 若是现在能及时找到清远居士,那他肯定能站起来,至于恢复如初,那自然是沐星河的心愿。 只是清远居士云游四方,从萧钰断腿开始,皇后就派人寻找,足足找了三年,竟连她的足迹都没找到,所以就连萧钰自己,都已经放弃了。 萧钰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看着她眼底的心疼和着急,他忽然一问,“你想起来了?” 沐星河被问的一愣,有些茫然的问,“什么?” 萧钰淡淡的说,“你认识我。” 沐星河一笑,“自然,六年前,你和爹爹打了胜仗回来,我不小心从阁楼上掉下来了,还是王爷接住了我。” 那一年,勇毅侯大胜,凯旋而归,所有百姓夹道欢迎,沐星河也不例外,跟母亲到了他们经过的阁楼上,她站在窗子上,却不小心掉了下去。 正好是萧钰接住了她,那个时候的萧钰,刚好十五,却已十分高大,容貌随母,没有皇帝那般刚毅,反而透着一些柔和,冲淡了武将的血腥。 那时,她脑子里只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几个字,萧钰萧钰,果然是人如玉,世无双。 十五岁年纪的萧钰已经长成了如此好看的模样,若是再大一些,肯定会变成京城所有待嫁女子想嫁的夫婿人选。 而事实,确实如此! 萧钰今年二十有一,哪怕这三年因为腿部疼痛导致夜里无法安眠,使得他面容憔悴,脸颊深陷,但五官底子在这里,一双桃花眸十分勾人,精致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 他的嘴唇极薄,这样的唇,外人道最是无情,但只有沐星河知道,看似薄情的人,实际最为深情。 萧钰点点头,语气平淡,面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绪,“嗯。” 沐星河顿了顿说道,“王爷,如果一直找不到清远居士,那她会不会已经跨过了西域?” 跨过西域,走过一片大沙漠,便会去到一个全新的地方。沙漠不是一般人能走得过的,即使是常年居住在沙漠周边的西域人,也很少有人会跨过沙漠,去到其他国家。 她听清远居士说过,那边的发展比起他们,要更为先进一些,他们那边有明亮的琉璃,看得很清楚的明镜。当然,这边也有他们那边所没有的东西。 只是相隔太远,中间又是一片茫茫沙漠,没有来往商人罢了。 萧钰说,“早已派人去过,没有人能做向导,派出去的人,都消失在了沙漠里。” “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难题。”可是,没人能过去的话,难道要等清远居士自己从那边回来吗? 按照时间推断,清远居士这个点就在那边的国家。但是她怎么去的,怎么回来的,沐星河都不清楚。也不知道,谁能带着他们穿过这茫茫沙漠。 萧钰看着她急迫的皱着眉,不由得笑了,“无事,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早已看开。” 沐星河咬了一下唇,“明明是你受了伤,怎么还要你来安慰我?” 那语气,带着几分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娇气。 萧钰看着那样的沐星河,心中一动,仿佛是回到了一年以前,他刚刚开口,却又立刻紧闭双唇,但那一下没压抑住的闷哼,却是发了出来。 沐星河上前几步,半蹲下来,急迫的问,“怎么了?是腿疼了吗?” 这些年,萧钰的腿晚上疼,白日疼,到了阴雨天更疼,而正好前两天下了雨,他本该留在府里,烧着炭火,就能减轻一些疼痛。 萧钰深呼吸一口气,“无事。“ 口上说着无事,但双手却是紧握着,已经冒起了青筋。脸上也露出了狰狞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吓人。 他忍受这样的疼痛,忍受了三年,他很清楚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今天沐星河会来,若是知道,他一定不会出现在这里。 第12章 为了救她,被万箭穿心 “你先出去吧。” 沐星河对上他的目光,然后站起身来,四周看了一下,然后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萧钰松了口气,但心里却又忍不住的失望,他不由得自嘲一笑,当初断了腿,一直无法医治,然后将她推了出去,她哪怕千疮百孔,他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后来,她忘了他,忘记了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他却又后悔了。 像霍修说的那样,他就是贱的,一边抱着“为了她好”的想法,一次次推开她。等到她真的离去,却又一副被抛弃了模样,在这里自怜自艾。 没过一会儿,萧钰听到一阵声音,心中略过无数思绪,他想抬头去看,却又怕去看,在这矛盾的心态中,他感觉到那属于沐星河独有的香气扑鼻而来,她坐在了他旁边。 然后,抬起了他的腿,轻轻的揉捏起来。要是其他人敢触碰他的腿,早已被他一掌掀了出去。但她,无论何时,都是例外。 他即使在不想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她面前,也不会对她做出任何事情来,他也很清楚,她看他,不会因为这双腿都露出同情或嘲笑。 “你的腿如今还没好,我也只能帮你缓解一下疼痛。等会儿我给你写张单子,让你小厮给你抓几服药,晚上入睡前先泡药浴,然后用将药渣包裹起来在腿上热敷。” 这样做也只是缓解疼痛,但治标不治本,想要彻底医治好,还是只有找到清远居士。 萧钰脑子里一片混沌,他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他紧紧捏着自己的双腿,身体紧绷,不是疼的,是怕控制不住自己。 他可以阻止,但他却不敢阻止,因为他害怕这是一场梦,他怕自己轻轻触碰,便会梦醒。 沐星河不知道萧钰此时此刻的心理状态,她捏着他的腿,心更疼了,几年没有动弹,肌肉早已萎缩,她吩咐着,语气难掩几分严厉,“每天要让人给你捏腿,抬脚活动,要一直不动,等你治好了,也没办法站起来。” 腿治好了,再站起来,本就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若等到整个腿部萎缩,后面即便治好了,也站不起了。 半晌,也没见萧钰回应,抬起头,却正好撞入了那双温柔而深情的眸子,但这种眼里除了深情,还有太多的不甘、无奈、克制,痛恨…… 她前世看不懂这样的眼神,今生依旧不明白,她与他不过见过寥寥几面,而且都是在及笄之前,那几面就能让一个人情根深种吗? 但前世种种,却又不是假的,为了救她,被万箭穿心,也是她亲眼所见。 他看着她,她望着他,犹如当年。 可惜,这宛如画卷般的一幕,很快被打破,“主子。” 随着急匆匆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响起,两人瞬间被惊醒,沐星河低着头假意咳嗽了一声,“那什么,你听到了吗?” 萧钰望着她通红的耳朵,不由得轻笑出声,语气十分宠溺,“嗯,听你的。” 萧钰的贴身小厮进门便是看到的这一幕,然后他恭恭敬敬的把带来的物品放下,又退了出去,他有些疑惑,也有些欣慰。 “虽然不知道沐主子是不是恢复了记忆,但看到主子和沐主子回到以前了,还是挺好的。“ 虽说不太讲究男女大防,但也不可能两个没有感情的人就如此亲近。所以,他们不管里面具体是什么情况,只认为他们恢复如初了。 旁边的人立刻应道,“就是,当初主子为了不拖累沐主子,狠心将沐主子拒之门外,然后这两年过得……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主子的笑颜了,还好沐主子回来了。“ “就像霍小将军说的,就算记忆里没了主子,她的心肯定是记得主子的。” “这么说来,我们马上要有王妃了?” “沐主子不比其他人,这恐怕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吧。” “哎!也是。” 两个小厮在这里唉声叹气,别人不知,他们作为萧钰的贴身小厮,却是很清楚的。 皇帝很宠萧钰,在表面上也是把他当做继承人在培养,但实际上,他和萧哲一样,都不过是皇帝的棋子罢了,都是挡在他选定皇储前的靶子。 他先让太子一党和辰王一党斗得死去活来,在萧钰失去了竞争储位的能力后,又扶植了三皇子和五皇子,与太子一党抗衡,就为了那个藏在暗中的真正储君。 屋内。 “好了,不疼了。”萧钰想握住她的手,却又怕唐突了她,但她的手一直在他腿上,哪怕她心无旁骛的是在给他按摩,但他的脑子却总是在胡思乱想。 “说谎。”沐星河眼里带着雾气,她的按摩只是能缓解,只能让他好受一点,但并不代表这就不疼了,她咬咬牙,狠道:“我一定会让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这句话,萧钰听到过很多次,但每一次,都会让他热血翻涌,有那么一个人不在乎他的身份,地位,甚至身体,全心全意的为他,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爱? 可是现在不行,他闭上眼睛,靠后一靠,死死的咬着牙:不行,她现在没有关于他们之间的记忆。 萧钰压抑着内心翻滚的情感,缓缓开口,说起了正事,“这次的事情,动不了他们。” 听他这么说,沐星河也没否认自己做的事情,她了解他的能力,也知道他一直在关注她,暗中还有保护她的死士,这是她前世嫁给萧哲后,第一次遭遇刺杀才知道的。 也是那个时候,她知道了萧钰的深情,但无数次午夜轮回,她都恨不得不知道。 沐星河瘪瘪嘴,“我也没想一次性就扳倒他们。” “不过你做得很好,否则老三就有难了。” 这次刺杀,的确是三皇子做的,但却也有太子的将计就计,七皇子的毒,不过是为了引出太子罢了。 七皇子是太子的人,只要仔细查探,就能查出来,而不管这毒是不是七皇子自作主张,做了双面间谍,太子将计就计这件事瞒不了。 第13章 不要误会 若非如此,沐星河也不会在来福蒙山的路上,制出了与火焰莲极为相似的毒,再喝下焚火天兰制成的蜜,使其全身的血液都是焚火天兰的味道。 喝下焚火天兰,眼瞳和唇都会变得极红,而毒会长出莲花,只是这毒性不强,她也有解药。 这三者一结合,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西域奇毒——火焰莲。 沐星河冷哼一声,“他有难就有难,你以为我是在帮他吗?” 萧钰出事,三皇子没少落井下石,况且,当年之事,她不信,三皇子没参与。 萧钰微微一笑,宠溺的说,“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在帮他,他若是出了事,太子的地位只会更加稳固。” 确实如此,前世没有七皇子一事,查出来确实是三皇子做的,那个箭矢也确实是三皇子故意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被栽赃陷害的。 三皇子做得不够隐秘,哪怕一开始都不认为是他,但后来查出来,确实是他。再加上,大理寺扣押了人,三皇子身边的幕僚竟要杀人灭口,更是让皇帝愤怒。 而现在,七皇子“参与”其中,又被查到那幕僚其实另有其主,三皇子和太子一党都有问题,要么全部严惩,要么就轻拿轻放。 严惩不现实,毕竟他所属意的皇储还在外,现在就把太子和三皇子撤掉,将来不好给皇储铺路。 沐星河努了努嘴,哼唧了一声,“有我在,稳固不了。” 说完之后,沐星河才一怔,现在的她和萧钰不过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而在他心里,太子是他大哥,三皇子是他弟弟。 她低着头,萧钰并不知道沐星河的心理,只是说,“囡囡,太子的城府比你想象得要深,无论你因为何事要对付他,但我不希望你为了我,把自己置入危险之中。” 倒不是萧钰自恋,而是,她之前才说了,她会让伤害萧钰的人付出代价,她和太子又没有私仇,那这一次的算计,以及那一句明显大逆不道的话,怎么会不是因为他呢? 沐星河抬头,眼神透着几分惊讶,她问,“你是不是,也知道是他?” 太过惊讶这件事,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萧钰对她的称呼。 这个“也”字,让萧钰不想明白都难,他微微眯起眼睛,“是谁跟你透露的?老三?老五?” 不可能是皇后,皇后虽然疑心太子,但也怀疑其他皇子,并没有证据证明是太子之手。 而他也不过是机缘巧合下才知道了这件事情,只可惜,证据已经抹干净了,即使他知道,也没用。况且,皇帝现在根本不会动他,一个被废了的皇子,和一个能顶在前面吸引敌人的靶子,谁更有用,一目了然。 沐星河抓住了重点,“为什么你会觉得是他们透露给我的?他们又为什么会认为,透露给我,我会对付太子?我和你……” 她想起刚刚那小厮看到她的神情,并无意外,反而十分高兴,那模样就像是等待了许久的主人回来了。再加上,前世莫名其妙的深情守护。 还有这玉山教场,这是专属于萧钰的教场,哪怕他双腿已废,无法站立,皇帝也没有收回。 所以,她以前偷偷的看的人……是他吗? “我们以前认识,是吗?不是那寥寥几面没有说过话的那种见面,是……” 看着沐星河着急,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萧钰终究是没忍住,握住了她的手,他说,“是,我们认识。” “那……”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你及笄之后,便不再来找我,后来我才得知,你失去很多关于我的记忆,唯一有接触的,只是在你十岁那年见过的三面。”萧钰缓缓说着,“我们找大夫看过,但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他甚至拖着无法动弹的双腿,靠着双手爬上了暮云观的问天之路,而得到的便那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他不知道,她在他的命里,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但他知道的是,是他亲手推开了她,而他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再配得上她。 所以,从暮云观下来,他生了一场病,差点死掉,等到醒来,他不再强求,只是在她身后默默的守护着。 虽然疼,但看着她那笑颜如花的模样,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沐星河点点头,想了起来,“原来那段时间,这么多大夫给我把脉,是因为这个。” “那你能跟我讲讲我们以前的事情吗?” “不。”萧钰摇摇头,他明白她想知道什么,但是,“我不会告诉你,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不能因为以前的事情,来左右你现在的判断。” 她问他们以前是不是认识,他不能否认,否认他们认识,便是否认了一切,更是否认她曾经的付出。他不告诉她,他们以前发生的一切,哪怕他再清楚她的想法,却也不能代替她做决定。 沐星河翻了个白眼,“那你还让我不对付萧哲。” 萧钰哑口无言,继而无奈一笑,“我怕我护不住你。” 现在的他,只有一个玉山教场,兵权早已被收回,拥护他的人也基本都走光了。他的母亲,现在也不过是挂名皇后,母家也早已经放弃了他。 沐星河抬起手,双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神态认真,“那我护着你。” 但是有一点,沐星河还是要说清楚,“萧钰,我没办法全心全意的信任一个人,也没办法再爱一个人,所以,我会护着你,但也希望你不要误会。” 她对他是心疼的,是愧疚的,但唯独没有爱意。 或许在失去记忆前,她是爱他的,但随着记忆的丢失,那份爱意也随之消散。 萧钰一滞,随之一笑,“好。” 他当然知道她的防备心很重,之前花了两年的时间,才让她彻底信任他。而现在,不过是从头再来罢了。 萧钰望着她,我们的初遇不是很美好,后来的交往也总是针锋相对,那现在,就当是重新认识。 “子渊,我的字。” 他的字乃是太师取的,本意是让他做一个学识渊博,品德高尚的人,压一压战场上的血腥之气。 第14章 与子嗣无缘 沐星河点头,“好,那我以后便唤你子渊,你也可喊我星……” “我可以喊你囡囡吗?” 沐星河当然是想拒绝的,表字和小字可不同,男子弱冠后,基本上都是唤表字,虽说亲近,但也只是常用名称。但小字不同,小字代表着亲密,除了自己的父母外,就只有同床共枕之人,会唤彼此的小字。 萧钰看出了沐星河的为难,也暗骂了自己一句,又着急了,他赶紧说道,“那我便唤你星儿,可好?” 沐星河微微松了口气,“好的。” 沐星河将药方留下,便也很快离去,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模样。 等到了四下无人的时候,她才跺了跺脚,露出几分小女儿家的娇态,明明在其他人面前,都表现得很成熟,但到了萧钰面前,就感觉变了个人似的。 都怪前世的萧钰,给她的感观太强了。 虽说如此,沐星河也没忘记正事,找了将近两个时辰,终于是找到了金秋百合。 沐星河赶紧回到厂房,先把安神的香囊做好,然后将香囊放在了外面的石桌上,对着空无一人的院落说道:“这个香囊有安神的作用,让他随身带着,把香粉带回去,每晚点一点,他能更好入睡。” 说完,她又进了屋,她来这庄子上,可不单单是为了给萧钰做安神的香囊。 她对萧钰是愧疚,可是前世尝过了爱一个人的痛苦,这一世,她又怎么会继续重蹈覆辙呢? 前世看到萧钰,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十分诡异,她就像是一个外来者,看着“她”做出那些伤害他的事情。 而这一世仍是如此,只是这一次是她下意识的想要对他好,说着无法全心全意的信任一个人,但却任由他将保护的暗卫送到身边来,仍然对他说了那些话。 离开了萧钰,理智也回笼了,她将这归于前世的诡异,因为前世做了太多让她后悔的事情,所以今生的愧疚到了顶点,就下意识的想对他好。 沐星河摇了摇头,“不行不行,果然还是不能见面。” 虽然她的本意也没想见萧钰,主要是没想好怎么面对他,结果就来了个措手不及,而她的表现,哪怕跟前世不同,她这一次是顺从了自己的心意。 但就是太顺从了,所以,怎么看怎么诡异。 第二天,沐星河回了府,她带着几个小盒子,里面装着白生生的粉末。 勇毅侯夫人一见就喜欢上了,“这是什么?怎的还有股香气?” “是的,娘亲,这是新出的粉盒,用花籽碾磨成粉,到时再用香露,化开妆粉,抹在脸上,就不必每日用那铅粉擦脸了。” 之前受伤在家休养的时候,她就吩咐秋月去了庄子上,做研究这个花粉去了。 她身边的大丫鬟春杏和秋月,春杏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但秋月会些拳脚功夫,在经商和制香上,都有天赋,因此在外的事情,她都是交给秋月在做。 “娘亲,那铅粉你就别用了,我听别人说过,那铅粉带毒,若是用多了,甚至有碍子嗣。” “啊?真的假的?” “我也不清楚,但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多多上心些吧,万一那铅粉真的有毒呢?” 铅粉当然是有毒的,只是前世是清远居士来到了京城,她才知道这件事。勇毅侯夫人怀上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铅粉的缘故,平日里就病恹恹的,所以也就没怎么上妆。 后来在孕期一直不太好过,多灾多难的虽然最终还是生了下来,但却是个早产儿,身子骨非常弱,母亲也从此留下病根。 那个时候没人细想原因,只当是意外,可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沐含烟嫉妒这个未出世的弟弟,想要害死他,所以才设计了这么一出。 “那好,我马上把那些铅粉丢掉,那铺子里那些铅粉也要停售。” “放心吧娘亲,那些铅粉早就停售了。” “说起来,我这么多年未曾生育,难道就是这铅粉的原因?”勇毅侯夫人想起皇宫内,“说起来,当今的后宫人数是最多的,但子嗣却是最少的,难道也是因为这?” 虽然陵南皇有十一个子嗣,但如今还在世,只有太子,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和七皇子。公主却是一个都没有,前年好不容易有个公主,却在生下后不久后夭折。 看起来十一个挺多的,但要知道,陛下宫内除皇后妃子,其余的嫔妃,贵人,美人,才人一大把,光是被宠幸过的,都有无数个。 但大多都是刚入宫那会儿生下子嗣,后来就基本上与子嗣无缘的。而有一位美人,生得白皙如雪,日日承欢,却一直不曾有孕。 沐星河说道:“或许是吧,不过这个事儿没个准信,娘亲还是别往宫里说。” “这是自然。”勇毅侯夫人打趣道,“你以为你娘亲就这么笨呀?” “娘亲才不笨呢。”她只是不明白那些勾心斗角,对谁都实诚,却不知道她们在对她的笑时候,实际上是想要她的命。 宫里的路线肯定是要走,不为了别的,太后那条路是肯定要走的,她不是皇帝的生母,但却是先帝宠爱了一辈子的皇后。 她的母族乃是书香门第之首,太师、太傅,皆是出自她母族,朝中官员,文臣中至少有一半都是太师太傅的弟子,都要尊称一句“恩师”。 太后在先帝去世后,一心礼佛,她没有争权夺利的野心,她的族人也都是忠君之士,所以哪怕他们的权柄再大,也没让皇帝做出什么让人寒心的事情来。 太后只有一个独女,一直不曾怀孕,后面清远居士为她治疗了三年,才怀上了,但因为早年用的铅粉太多,再加上年纪大了,这个孩子未出世之前也夭折了。 因为这个孩子的夭折,她也很快撒手人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年冬天,太后也没熬得过。 而第二年的冬天,她也没能度过。 太后和长公主,是除去她父母和萧钰外,对她最好的人。可能是因为在这吃人的后宫里生存太久,所以在晚年的时候,才愿意把唯一的善意和真情全数给了她。 第15章 一场临死前的幻想 重来一世,害了她的,她不会放过。但对她好的,她也会偿还恩情。 正好下个月是公主的生辰宴,而下个月,勇毅侯夫人的喜脉应该是可以诊断出来了。之前请过平安脉,并没有喜脉,但按照前世的记忆,此时应该是有了身孕的。 所以,现在应该是日子还小,摸不出来。 “对了娘亲,我想囤些冬衣和粮食。” “本就要过冬了,是该准备些。” “我要把府里多余的钱都用了。”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就算她现在在管家,也必须要跟他们说。虽说她会拿出大笔的银子购买冬衣,粮食,炭火这些,但仍然会有一笔钱给家里开销。 她略微一惊,“怎么了吗?” “我有些担心今年会打仗,想要多准备些,若是用得上,就送过去。” 今年冬日钦北,西域,边郡都有战士,因为今年会遇上百年不遇的大雪,雪灾过后又是疫情,天气也一直不回暖。边郡黄沙地带,钦北和西域,很多人都饿死了。 陵南地理位置一向很好,加上这几年的收成好,虽也有受灾死亡的人,但比起其他地方,就好太多了。 勇毅侯夫人知道她这个习惯,自从她管家以来,每年冬日都会准备些,以至于好些时候他们都是吃的存粮。不过他们也不在意这个,存粮和新米都是一样的。 “囡囡,现在不比十年前,那个时侯才受了天灾,所以你爹爹在战场上缺衣少食,但是现在户部不缺粮,若真有战事,也供应的起。“ 若是一处战事,自然是没问题的,但问题是三个地方都要打仗。再来便是,这几年的安逸日子过得久了,户部里怎么可能没点动静? 沐星河知道她说服不了勇毅侯夫人,除非她说自己已经经历过一世,但是先不说这个话说出来,勇毅侯夫人信不信,这种鬼神之说,她也不敢随意开口。 她甚至害怕,现在才是一场梦,一场临死前的幻想罢了。 沐星河摇了摇头,说道:“户部是户部的事情,我做的是我的事情。” 见她态度坚决,勇毅侯夫人问,“所以你并不是在跟我商量?” “娘亲,我也并非一意孤行,只是娘亲你不是从小教我,一定要做对得起天地,对得起自己的事情吗?如果我不做,那么我一定会后悔终身。” “好吧,那你放手去做吧,别把勇毅侯府给亏没了就行。” 听到母亲的调侃,沐星河撒娇,“放心吧娘亲,不会的。” 在勇毅侯夫人这里吃了午饭,下午沐星河就回自己院子了,不过她也没闲着,回来换了一身男装,就又出去了。 沐星河虽然是换了男装,但没做掩饰,连裹胸都没穿,只是男装更方便一些,所以走进自家的铺子,掌柜就认出来了。 “东家。” “七哥可是回来了?” “少爷才回来不久,正在后院跟秋管事交代。” 沐星河点了点头,去了后院,后院除了顾七和秋月在,还有几个常年在外跑的商贩。 看到人,沐星河眼前一亮,“林叔叔,正好你回来了,我还有事找你呢。” 林正斌是林府管家的儿子,林父算是看着她母亲长大的人,后来,她母亲嫁给爹爹,林管家的儿子娶了母亲身边的丫鬟,也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沐星河和秋月在行商的本事,林正斌教了不少,可以说,林氏商铺发展得这般好,基本上都是林正斌的功劳。 “大姑娘。”林正斌恭敬的喊了一声,他自身能力是有,但也是靠主家的赏识,若是不是她们这样的主家,他的能力能不能发挥还其次,可能还会遭人嫉恨。 而他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所以沐星河愿意给予他信任。 “林叔叔不必客气,你常年在外奔波,这一次回来,本该让你多休息一段时间,可惜我这边有急事又要让你离开了。” “大姑娘尽管吩咐,我回京城本也待不了几天,禹州的秋收马上要开始了,我得过去盯着,然后再收购一些粮食。” 禹州的秋收是各地最早的,9月初就开始了,现在虽说是8月初,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但去禹州有七天的路程,再加上还得先去和农人们谈好,肯定是要提前到的。 “嗯,今年除了要多收一些粮食,棉布棉衣炭火也要多收购些。”说着,沐星河看向秋月,“秋月你整理一下账目,看下还有多少钱,除了侯府的日常开销,再留一千两,其余的全部拿给林叔叔。” 林正斌有些惊讶,其余人也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沐星河。 不过,再是惊讶,毕竟是主子,交代下来的事情,他们尽管去做就可以了,质疑什么的,不是他们该做的。 “好的,那这是主收粮食还是?” “都收,有什么收什么,低价的煤炭也要。若是银子不够了,再来找我。” “是。”林正斌应下了,虽然不知道林氏商铺一共有多少现银,但若是将其买完,那恐怕没地方放啊。 这样想着,沐星河又对顾七说道,“七哥,也要麻烦你把各地的庄子都开一下,将林叔采买的东西分别放好。京城里多备一些上好的炭火。” “是。” 然后沐星河看了一下他们递交的账本,说了说商铺的事情,差不多快到晚饭的时间了,她说道:“林叔你和春杏他们先过去,我和七哥还有其他事情。” “好,那我们就先过去了。” 等到他们都离开,沐星河才对顾七说,“七哥,我需要你去一趟西域,帮我找一个能穿越沙漠的人。有这个人的话,告诉他,穿过沙漠有个外邦国家,在那里找到清远居士。” 顾七常年游走这些地方,也曾去过沙漠,只是在沙漠待了两天就迫不得已回来了,沙漠中,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也有太多人死在了沙漠里。 所以,想要找这样一个人很难。 于是,顾七对她说道:“我会去找,但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沐星河点点头,“这是自然,不过七哥,若是在西域当地找不到,去边郡。” 第16章 他是正统储君 边郡都是黄沙,与西域沙漠相连,边郡的人更懂得在沙漠里生存,只是,边郡都是一群杀人不见血的,野心极大,能力也极强,只是人数太少,所以基本上都是过冬前,掠夺陵南、启东周边的村落,然后又回黄沙深处过冬。 这样的人,有能力带他们过沙漠,但他们不一定会带你过沙漠,即使真的给出了他们想要的价钱,带去沙漠里,也不见得能活着走出沙漠。 他们,没有人性! 所以,顾七很不赞同,“星河,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不能找边群人,他们就是一群饿狠了的毒蛇,没有人性,根本不可能和他们做交易。” “我知道,所以这是下下策。”沐星河语气很淡,但态度坚决,若真的没办法在半年之内找到能穿过沙漠的人,那么她就会找边郡人。 她会找到他,然后跟他做交易,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她欠萧钰一条命,理应偿还! “星河,没用的,边郡人不讲信用,即使当时答应了,也会随时反悔。“ “放心吧。”沐星河安抚的说了一句,“七哥,找边郡人一定要找一个叫奴可达的人。” “奴?边郡人的奴隶?” “奴”这个字,无论是在哪里,都是一个代表着没有自由,被人欺压的奴隶,这样的人可以带他们越过沙漠? “不是,他……可是个人物呢!”沐星河微微眯起眼睛,笑了,她不信任任何一个边郡人,但这个奴可达是半个边郡人,只要他答应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就看付不付得起价格。 顾七有些疑惑看着沐星河,“你确定这个人可以?” “当然,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只有半年时间,必须要把清远居士带回来。” 萧钰的腿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只会变成前世的结局。她想要治好他,想要他回到克尔丹那片大草原上,尽情奔跑。 他的双腿是在那里断的,那他就必须带着健康的身躯回到那里,夺回自己的荣耀。 “好,如果我在西域没能找到人,我就按照你的说法去找奴可达。但是星河,我丑话说在前面,你不能出面。” 跟边郡人做生意,随便找个管事什么的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必须要能够做主的人亲自到场。 顾七排行第七,是顾氏商行的现任大东家的侄子,在顾家排行七,所以沐星河喊他七哥,除了这个七哥外,她还有一个小七哥。 这个七哥,他的父亲是顾氏商行大东家的嫡亲弟弟,他上面还有一个大哥,原本顾家大房经商,二房走科举文人之路,奈何顾勤业不喜读书爱经商。 但是又不想在顾家大房手底下做事,所以就自己跑出来要挣一番事业。 现在的林氏商铺有两个板块,一个是贩卖胭脂水粉,一个是粮食布匹,顾勤业都占了股,商会的人也都知道,他是林氏商铺的二东家。 所以,以顾勤业的身份,是有资格与边郡人谈判的。 沐星河“嗯”了一声,“走吧,七哥去吃饭。” 现在沐星河也懒得去想,虽然她认为在西域找到能穿过沙漠的人,几率是微乎其微的。但谁也说不好,这万一就找到了呢? 但如果确实找不到,那么跟奴可达谈判的人,就只能是她,他要的东西,顾勤业付不起。 两人去了醉仙楼,醉仙楼作为京城最为豪华的酒楼,不提前定好位置,根本吃不了。所以在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让小厮去定位了位置。 沐星河是定的包厢,倒不是怕抛头露面,而是她让春杏去把顾勤业的妻儿接了过来一起吃饭,后面看到林叔在,干脆也把婶子一起叫过来了,孩子比较多,包厢好一些。 到了醉仙楼,沐星河和顾勤业上了二楼,刚刚上去,就遇见了熟人。 沐含烟看见沐星河眼前一亮,赶紧上前,亲切的喊道:“姐姐。” 沐星河微微退了一步,脸上带着疏离的笑容,颔首,“臣女见过良娣。” 站在一旁的顾勤业弯腰行礼,“草民参见良娣。” 良娣虽说是妾,但也是太子的妾,沐星河有县主身份可以不用行礼,但顾勤业是要行礼的。不过他有功名在身,倒也不需要跪下行大礼。 沐含烟双眼立刻蒙上了水雾,“姐姐这是恶了我吗?” 沐星河淡淡的说,“良娣在选择脱离侯府那一刻,便不再是侯府的二姑娘,那我自然也不再是良娣的姐姐。” “可是,姐姐,你分明是支持我的……” “可是良娣,我没有让你陷爹娘于不顾!”沐星河低声喝斥,眼眶通红,“你可知你以死相逼,甚至不做侯府的女儿也要嫁入太子府,陛下不会起疑?他会查不到你与太子早有苟且?爹爹效忠陛下,不结党不营私,从来没有不臣之心,他本是武将,他说过自己哪怕死也要死在战场上。可为了陛下,也为了我们甘愿做笼中鸟被困在京城,我们有怨,有恨,有不甘,也有妥协,是因为什么?是因为父亲不可能做那乱臣贼子,父亲忠的萧家的天,是陛下的国!” 沐星河咬牙切齿,越说怒气越重,“但是你的做法,差一点把他钉在乱臣贼子的耻辱柱上!” 什么人都可以巴结太子,但勇毅侯不行,他忠的皇帝,不是太子! 沐含烟被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的说,“可,可太子,他是正统储君啊!” 与他有所关系,怎么会变成乱臣贼子呢?那么多大臣都想把自己的女儿送给他。 “他是正统储君,但也只是储君!”沐星河揉了揉额头,最后叹了口气,“以后别再往来了。“ 说罢,沐星河转身往已经定好的包厢走。 顾勤业摇摇头,“你这妹妹,是真傻还是装傻?如今当家的年岁渐长,最为忌惮的便是儿子和属下背后勾结,夺走他手中的权利,她竟连这都不知?” 如果皇帝已经到了弥留之地,那么这些人拥护太子没问题。可是现在,他至少还可以在皇位上待二十年,甚至更久,他怎么可能让太子羽翼丰满? 太子已经二十三了,谁知道他等不等得及皇帝死后再登基为帝? 若非如此,太子早就该娶妻了,何必还来算计沐星河?一方面是为了勇毅侯府的势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皇后和皇帝都不曾提起太子妃之事。 第17章 王爷的近卫 沐星河已经恢复了过来,好似刚刚那个愤怒得红了眼眶的人不是她一般,她语气轻淡,却带着决绝,“不是我妹妹。” 顾勤业问了一下,“那她真不是侯爷的女儿?” 沐星河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你现在的模样,好像个长舌妇在探听闲话。” 顾勤业嘿嘿一笑,“这不是听到了太多嘛,想找你证实一下。” “哦?外面都怎么说?” 外面是怎么传的,她并没有关注,秋月在外面听了回来,也被勇毅侯夫人告知,不允许告诉她,所以她到现在还不清楚,这件事在外面到底是怎么传的。 顾勤业,“说沐含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救了太子,封了县主就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不顾自己已经有了婚约的事实,甚至为了嫁给太子不惜脱离侯府,把侯爷和夫人都气吐血了。太子为了偿还恩情,就纳了她,还给了她一个太子良娣的位份。” 作为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孤女,进入东宫做一个侍妾都是高攀了。不过她有县主身份,才人或者宝林的位份也不算过分,但最后却是给了妾室中最高的良娣。 现在东宫没有正妃和侧妃,便是太子良娣位份最高了。而且,才人和宝林最高只能晋升为良娣,但良娣却可以成为侧妃,甚至正妃。 她觉得,这个良娣不应该是萧哲的手笔,毕竟在他看来,沐含烟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 沐星河嗤笑一声,“所以就只有沐含烟一个人的名声坏了。” “是的,太子为了偿还恩情都以身相许了,不知多少女子都沉迷在这话本一样的故事里,想着哪天也救一下太子,好入东宫。” “可惜了。” 可惜萧哲没有心,对沐含烟从来就只有利用,否则看两人狗咬狗,一定很好看。 在门口的时候,沐星河让顾勤业先进去,然后轻轻开了口,“我想要知道沐含烟今日出宫是做什么。” 太子良娣入了东宫,根本不可能出宫,就是她作为太子妃的时候,除了回娘家,也基本上是不允许出宫的。 所以,沐含烟是怎么出来的?出来又有什么事情? 这些事情,让秋月去打听肯定打听不出来,所以只能找别人。 吃了晚饭,回到府里,洗漱完出来,就发现书桌上放了一封信,她走过去拿了起来,上面写着: 【沐含烟与太子达成了交易,具体交易内容不知,出宫明面上是为了给太子与先皇后祈福,是否需要派人跟着】 暗地里,肯定是与太子的交易有关。 沐星河微微眯起眼睛,“,不过,不重要,最终你还是会被放弃的那一个。” 无论沐含烟和太子有怎样的交易,她又有怎样的本领,沐星河手里都有一件可以将她打入万丈深渊的东西。她之所以现在不拿出来,不是她放过了她,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她死的那么轻松。 况且,现在爆出来,也牵连不到萧哲。 沐星河披上披风,走了出来,对春杏说,“你先去休息。” “是,大姑娘。“ 等到春杏走后,沐星河才说,“可否出来一见?” 话落,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男子就出现在她面前,他单膝跪地,“属下沐朝参见主子。“ “沐?” “属下随主子姓,乃主子赐名,寓意希望的光。“ 沐星河前世虽然知道身边有暗卫存在,但因为他是萧钰的人,一直颇有忌惮,后来在一场宫变中,于萧钰先死,她也不曾问过他的名字。 若是前世,早一些问出他的名字,会不会也不一样了? “所以你是什么时候跟着我的?” “属于是主子十一岁时跟着主子的。” 从那天起,他就不再属于辰王,而是沐星河的暗卫,早些年间她还知道他,后来她忘记了辰王,也忘记了他送给她一个暗卫,他就不再在人前出现。 听到这话,沐星河微微一怔,然后问道,“那你没有把我的事情告诉他吗?” “属下的主子是您。” “所以,还有其他人在暗中?” “是王爷现在的近卫。” “现在的?”沐星河看着他,“所以,你以前是王爷的近卫?” “是的。” 每个皇子成年后都会有两名近卫,两名近卫是会从千万暗卫中挑选而出,不单单是武力值最高的,忠心程度也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任何人都有可能会背叛自己的主子,但近卫不会。 近卫就是一把没有意识的武器,哪怕让他去刺杀皇帝,或者提剑自杀,也都会毫不犹豫。 死士不成功下场也是死,但他们是人,是人就会有人的想法。 沐星河有些明白自己当初为何要给他取名为“朝”了,他明明有着人的外表,却没有人的思想,只是一把杀伐果断的刀。 以她那时的天真,确实会想要他变成一个人。 “帮我给王爷带一句话,我这边有你就够了,我希望他可以回去保护好他,如果可以,麻烦他给我找一个武功比较高的女子。” “是,主子。” “至于沐含烟那边,若是王爷派人跟着,你就不用去了。” 让近卫去跟着沐含烟,简直就是大材小用了。 另一边,萧钰收到了沐星河的口信,摆摆手,“沐阳,以后不必再去,把桑隐送过去。” 桑隐是萧钰一早就为沐星河备下的婢女,他原本是安排到了她的身边,但她失去了关于他的记忆,对陌生人也有些戒心,所以没能成功送过去。 而现在,沐星河主动要求要一个婢女,桑隐当然是不二人选。 萧钰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勇毅侯夫人就带着桑隐上门了。 “你可还记得这姑娘?” 沐星河看着桑隐,肤白貌美,穿着朴素的衣服背部挺直,神情不卑不亢,说她是哪家的大小姐都不为过,她细细的回想了一下,“有些印象。” 桑隐跪了下来,“桑隐见过姑娘,两年前,奴婢卖身葬父,是姑娘将奴婢买下。” “啊!是你?”沐星河想了起来,随机一愣,“我记得你好像有块红斑来着?” 第18章 无双公子萧钰 当时桑隐做了伪装,脸上有一大块红斑,导致有不少人都觉得她有病,别说给她钱了,就是连靠近都不愿意。 桑隐说,“奴婢当时做了伪装,奴婢卖身葬父并不不是为了去他人府上当小妾。” 勇毅侯夫人一开始看到桑隐还以为她是别有用心,后面得知这个情况,才恍然大悟。 沐星河点点头,“所以你现在?” “姑娘当时买了奴婢,姑娘便是奴婢的主子,之前姑娘害怕奴婢是有心之人,故而没让奴婢跟随,今日是听说姑娘有心再找一位贴身丫鬟,所以奴婢就过来了。” 沐星河在看到桑隐的第一时间,就猜到这个人是萧钰送来的,听到她这么说才确定了。 “那便留下吧。” 勇毅侯夫人点点头,“是该留下,这丫头之前就想留在你身边,就是你没同意,这才没让她进府。她也是个知恩图报的,这不一听到你有心再找个小丫头近身伺候就来了。” 原本勇毅侯夫人是怀疑的,毕竟,她都不知道自己女儿要再找个丫鬟,怎么这个人就知道了。勇毅侯倒是清楚桑隐的来历,也知道沐星河和萧钰的事情,他就给勇毅侯夫人讲了一下,倒也没提其他的,就是说,桑隐是别人特地送来保护沐星河的。 勇毅侯夫人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情,想着有个武功高强的丫鬟护着也挺好,再加上她相信自己的丈夫,若桑隐真的有问题,他肯定不会同意她出现在沐星河身边。 所以也就带着桑隐过来了,看沐星河的样子,似乎也并不惊讶。 勇毅侯夫人知道这丫头和她父亲一样有事情瞒着她,但也没纠结一定要知道。 跟着桑隐一起送来的,还是她的卖身契,她是暗卫出身,本没有卖身契,萧钰为了将她给沐星河,才做了她的卖身契。 萧钰不会允许有任何威胁的存在在沐星河身边,所以一开始也询问过桑隐的意见。 沐星河看着卖身契,然后将它递了出去,“你不是我的奴隶,我也不会把你当成奴隶,你和沐朝在我这里都是一样的。” 沐朝没有卖身契,那么桑隐的卖身契她也不会捏着,两人都是萧钰送过来的。虽然她不知道桑隐是属于哪一类的,但她之前说了武功高强,多半桑隐是来自暗卫。 沐朝是数万暗卫中选出的近卫,桑隐也来自暗卫,那么在这一点来,两人是相同的。 既然如此,沐星河就不可能区别对待。 “是,主子。”桑隐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确实在此之前,萧钰就说过了,如果沐星河不收卖身契,那她就收回来自行处理。 对于一个暗卫来说,卖身契绝对不是束缚。但如果没有卖身契,她连勇毅侯府的大门都进不了。 沐星河站起身来,“你的房间在我旁边,你去看一下,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春杏说。” “是,主子。” “桑姐姐,你跟我来吧。”春杏带着桑隐走进屋,笑着对她说,“我一般是睡在外屋,早上都起来得比较早,若是你想睡外屋,那我们就换一下。” “不用。” “好的,那桑姐姐看下有什么需要的,我到时候一起采买回来。” “也不用了。” “桑姐姐不必那么客气,也不用替姑娘省钱,姑娘可有钱了。“ “谢谢,还是不用了。” 虽然拿自己的热脸贴桑隐的冷屁股,但她没觉得有什么,能人嘛,都有些傲气,跟她们这些小丫鬟是不一样的,她笑了笑,“那好吧,有什么问题再跟我说哦。” 等到桑隐把自己的东西放好后出来,沐星河已经把她院里的所有人都喊了过来,一一给桑隐讲了她们的名字,是做什么的。 “这是新来的桑隐,与春杏秋月一样,都是院里的一等丫鬟。” 这院子里面,除了萧哲的眼线,还有其他人眼线在,所以桑隐的身份,对外只能是丫鬟。 “是,姑娘,” 桑隐微微点了点头,她明白沐星河的意思,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家生子,少部分是外面买回来的,表面上都身世清白的人,但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假象或者后来被收买的。 沐星河前世也只是知道有眼线在,但并不清楚到底是谁,春杏和秋月是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前世的下场一个比一个惨,她自然没有怀疑。 中午,春杏将一枚帖子送了过来,“姑娘,临安郡主送来了赏菊宴的帖子,三日后邀你过府一叙。” “快中秋了啊。”沐星河接过帖子,如今皇帝并未女儿,临安郡主皇帝亲妹的女儿,颇为受宠。前世也有赏菊宴,只是她去了没多久就离开了。 临安郡主之前对她态度挺不好的,毕竟以她的身份,也是可以嫁给萧钰的。而那个时候,皇帝又宠爱萧钰,不少人猜测到底是她嫁入辰王府,还是临安郡主当这个辰王妃。 可没想到的是,临安郡主刚刚及笄,沐星河还未及笄,辰王萧钰就先出事了。刚开始的时候,临安郡主还三天两头说要嫁给他,不介意他双腿残疾。 但后来,不知道是谁传出来说萧钰不单单是伤了腿,连那里都受了伤,即便娶妻也只是娶一个摆设回去,临安郡主就不闹了。 后来又见过萧钰腿疼发作的模样,往日俊美无双的脸满是狰狞的青筋,那模样吓得到她几天没睡好。 自那以后,她就再也没说过要嫁给他的话了。 只是,见过“无双公子”萧钰后,又有谁比得上呢?因此临安郡主到现在也没有定亲。 只是在那之后,临安郡主也没和沐星河有什么交集,平时见到了,也就点点头,行个礼的交情。 不过上一世,京城里大小官员的家眷基本上都去了公主府,所以会收到她的请帖也很正常。 沐星河回想了一下,“三日后,赏菊宴,桑隐,去查一下,轩郡王是不是要回来了。” 轩郡王,贤王之子。 贤王,先帝第六子,若非皇帝先一步被认到太后名下,这天下之主的位置,可能就是贤王坐了。 第19章 水玲珑 后来贤王在一次反乱中死亡,贤王妃次年生下儿子也撒手人寰。子承父爵,但他还小,不可能担任“贤王”,于是就给他封了个郡王,等到他弱冠之后,便可摘掉“郡”。 梦华公主先看好辰王,辰王嫁不了,就盯上了轩郡王,轩郡王比临安郡主大一岁,很早就被皇帝送到军营去了。梦华公主不着急临安郡主的婚事,恐怕也是在等他回来。 “轩郡王啊!”沐星河挑起眉头,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那那位水姨娘也一块回来了吧。” 水玲珑,表面上是江洲名妓,实际上是江湖组织十二煞的头头,为轩郡王做了很多事情,也是前世沐星河为数不多的敌人之一。 只可惜,她们两人的眼神不太好,下场也都差不多。 一个被废了武功,凌迟处死。一个被碎了全身骨头,毁容中毒而死。 第二日下午,桑隐便收到了轩郡王进京的消息,她打扮一番,便去了自己的脂粉铺子。 在铺子里等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是等到来人。 听到铃铛的声音,沐星河侧眼看了过去,一个穿着淡红轻纱长裙的女子缓步走来,她面上戴着薄纱,露出的一双眼睛,含情脉脉,风情万种。 眼角处红色的颜料,勾勒出一朵艳丽的花朵。 女人很美,也很魅! 但谁也不知道,那张面纱下,却是一张带着红斑的脸颊。 进来的女子也看到了沐星河,也看清了她的脸,那样一张绝美的脸,水玲珑心里很是嫉恨,眼底划过一丝嫉妒,面上却是笑意吟吟的开口,“这位姑娘,你皮肤可真好,不知道是用的什么妆粉?” 水玲珑爱美,爱到了极致,沐星河一度认为,她对美貌的爱,远远超过了对萧彦的爱。她之所以会对萧彦死心塌地,也不过是因为除了他,任何一个男人看到她面纱下那张脸,都吓得惊慌失措,以前的浓情蜜意也变成了恶语相对。 所以,无论她去哪里都会带着胭脂水粉,这一次从江洲到京城,整整走了半个月,到了京城她肯定第一时间会到脂粉铺子来。 沐星河不可能主动去找她,只能被动的守株待兔。 当然,她不是兔子,也不是主动过来的,而是被引诱过来的。 沐星河站起身来,从柜台拿出一个妆匣,“是一种新研制的妆粉,可以直接涂抹在脸上,晚上用特制的水洗掉就可以了。经常使用,皮肤也会变得白皙光滑。” 水玲珑轻笑出声,明明是质疑的语气却透着撩人的风情,“哦?真的吗?比那铅粉还好用?” “自然是真的,铅粉虽用了能使皮肤变白,但用久了对皮肤也是有害处的。再者便是,有时我们脸上冒出面疱,没两日就红了,不敢见人,这花粉还能遮住面疱。” “真有这么神奇?”水玲珑看着那白生生的粉末,有些心动了。 “自然,姑娘若是不信,我给你试试?”说着,沐星河就从另一个妆匣里拿出一个盒子,舀了一小勺在旁边的小碗中,再倒入花露搅拌, 水玲珑眼底闪过警惕,正准备说不用了,却听她道:“劳烦姑娘把手伸出来。” “这么好的东西在手背上试?” “东西虽好,但姑娘未曾用过,都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所以凡事肯定是小心为上的好,这妆粉上脸没问题,但为了姑娘好,还是先在手上试试,若是没问题,姑娘到时再用上脸。不过姑娘再使用之前,可以将妆粉先用在脖子上试试,这妆粉是花籽研磨的,指不定会起疹子。” 起疹子便是会长出一颗颗红色的小疙瘩,长了疹子的地方会很痒,这种情况只要远离让自己起风疹的物件不过半日便能消散。但若是遇到了严重的,甚至会呼吸困难,最终因此而死。 水玲珑点点头,笑道:“掌柜还真的热心。” “这可不是热心,若真有人用了我们这妆粉起了疹子,我们又没提醒,哪怕与我们无关,这也会影响到我们商铺的信誉。” “掌柜好生直爽。” “我娘亲教导我,若是实在不能说,那便不说,是绝不能说谎的。这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越说越多,到时候就不是自个儿了。” “掌柜的母亲真是个妙人儿。”她遇见的人,哪个不是满口谎言,包括她亦是如此,经常说谎的人,自然也能看出对方有没有说谎。 沐星河很诚实,那眼里散发出来的善意也不是作假。 “是的,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娘亲。” 说话间,沐星河已经在她手背上涂抹开来,她的手背肌肤有些粗糙,也不似脸颊那般白皙,因此涂了这妆粉后,完全就成了两个样子,十分明显。 水玲珑眼睛瞪大,轻轻的抚摸着那涂了妆粉的地方,妆粉的细腻完全遮掩住了肌肤的粗糙,摸起来十分舒服。 沐星河说,“姑娘,现在刚刚才涂抹上去,还未干透,会掉一点粉,等到干透了,便会贴合肌肤,但切记不能碰水,一旦碰水,就会化开。” 水玲珑简直太喜欢了,也不问价,“给我十盒。” “姑娘,这是限定的妆粉,一月便只有五盒,目前只有三盒了,十两银子一盒,配搭香露调配效果会更好,还有淡淡的香气,香露均是二十两一瓶,你可以看看需要什么香味的,有桂花,百合,芙蓉。” “一种香露来一瓶。”水玲珑想了想,然后让婢女上来给钱。 然后沐星河又给她介绍起其他的东西,上一世认识水玲珑的时候,是大半年后,轩郡王要成亲了,结果被对方发现轩郡王在外面养了个外室。女方要求轩郡王把外室打发掉,但他不愿意,这桩婚事也就这么黄了。 所以沐星河只得花一晚上的时间,做些了描眉的螺黛、唇脂,有很多涂抹在身上,身上的妆品都没来得及弄。 不过这商铺原来也是有的,这里的妆品比江洲好多了,所以水玲珑非常满意。 沐星河也没急着跟她套近乎,况且,要让一个人回头,也是要撞了南墙才行。 第20章 她还不想嫁人 现在的她对轩郡王来说,有利用价值,肯定会哄着,她不会信任其他人的话。所以,有些事情,眼见才能为实。 不过,沐星河也不着急,她有时间,有耐心,她会比她的敌人,成长得更快,也会变得更加强大起来。 八月初九,梦华公主府的赏菊宴如约而至,在这一日,京城里大大小小,但凡收到请帖的官员家眷都早早起来,男子穿上崭新的衣袍,女子换上华丽的服装。 赏菊宴,宫中大臣不来,但家眷子嗣却是要来的,临安郡主和她的双生哥哥,今年都是十八岁了,也都到了议亲的年纪。再加上,那是公主府的嫡长子,不需要走科举的路子,就能蒙荫进官场,这些大臣之子自然也要与之交好。 勇毅侯夫人没有去,她和梦华公主不太对付,其主要原因就是,当初梦华公主看上了勇毅侯,但一旦尚了公主,就等同于断绝了往上的路,终身就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三品大员。 对于武将来说,几品不重要,但重要的是,驸马不能上战场。况且,那时勇毅侯已与夫人定亲,自然不可能退婚后娶公主。 勇毅侯夫人其实没什么,但梦华公主是皇帝的胞妹,从小娇宠长大,性子自然泼辣无比,所以每一次碰上都会刁难她,久而久之,她也就敬而远之了。 可没曾想,十三年后,她们的女儿也面临同一个问题。 以前沐星河不喜欢宴会,所以基本上不怎么出席,但是现在,她必定要去。 她不想在做任人宰割的羔羊,所以她必须紧握住权利,做那命令屠刀的掌权人,而这些宴会,就是最快发展关系网的地方。 沐星河很快到了公主府,她带着桑隐和春杏在距离公主府还有一条街的时候,下了马车,让马车先回去。因为来的人多,前面的路基本上都堵死了,公主府的人在那边疏通,让贵人的马车绕到后面马房去停放。 还未到公主府门前,便见到了不少认识的,不认识的,大家一起走走说说笑笑的进了公主府。 很快,沐星河等人就被引到了花园里,梦华公主府的花园是除皇宫外,最大的花园,里面的珍稀品种也多,每年季节都会举行赏花宴,邀官员家眷前来赏花。 “沐星河。” 沐星河听到声音,回头望去,就见身穿一身红衣,面容张扬且艳丽的临安郡主走了过来,她很美,可以说身在皇室中的人,就没有丑的。 她的美与沐星河不同,她的美带着侵略性,再加上她的身份,给人一种狂傲的感觉,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这样的她,每每拿出来与沐星河比较。 然后,每每都有人会说,临安郡主美则美矣,可惜,还是勇毅侯府的大姑娘更胜一筹。 毕竟,以前的沐星河,沉静,温婉,完全不像是一个武将世家教导出来的武姑娘,那温柔贤惠懂规矩的模样,就连那些书香门第之家教导出来的闺阁小姐都比不上。 沐星河微微屈膝,“星河见过郡主。” 对沐含烟可以只是点头,但对于这个有品阶的一品郡主,她还是要行礼的。 临安郡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那目光带着审视的傲慢,“让你的婢女先下去,我有事跟你说。” “郡主若是找我有事,直说便是。” “不行,我跟你之间的事情,哪能让几个下人听到。” 沐星河虽然很不喜她这个态度,但是也挺想知道,她们之间能有什么事情,她吩咐桑隐和春杏退开。 施玥澜看见人走了,这才冷笑道:“沐星河,我不管皇后娘娘是怎么想的,你决不允许嫁给钰哥哥。” 沐星河自然是不会嫁给萧钰的,如果施玥澜的态度好些,她也会耐心解释,可一上来就这命令的口气,她笑了,有些讥讽,“所以,临安郡主要做辰王妃了吗?” 施玥澜面色僵了一下,咬着牙说,“跟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若是郡主要做辰王妃了,以正宫的姿态告诫我,让我别嫁给辰王,我还能听听。可若是,郡主与辰王还是单纯的表哥表妹的关系,那我嫁与不嫁,那才叫跟你没关系吧?” “你……”施玥澜脸色一变,她没想到沐星河现在竟然这般伶牙俐齿,她恨恨道:“果然以前温婉大度都是你装的吧?” “我的确不大度,我可小心眼了,所以郡主就别来要求我了。” “不行,你今天必须答应不能用那个恩典去换取嫁给钰哥哥的赐婚。”施玥澜给沐星河递帖子便是为了这件事,这件事不确定,她就不会放人离开,“你可别忘了,那火狐本该是我抓到的,你抢了我的火狐,抢了我的恩典,还想抢我的钰哥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那只火狐跟着沐星河进了勇毅侯府,这是不少人都看见的,不管这是不是她猎来的,但毕竟是进了她的府邸,都算她的。 因为火狐的特殊性,再加上是活物,所以就算只有一只,也是当之无愧的魁首。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运气成分,也没人认为是她是靠实力才把火狐拐了回去。但不管怎样,她是魁首,又拿了箭矢,因此她那里便有一个恩典。 前段时间养伤,皇后就已经派人来说过这件事,当然明面上是赐了一些补品,看看她的伤势。 沐星河当然也没藏着掖着,只说,她还不想嫁人。 宫内收到这个消息的皇后,气得砸坏了那套全陵南只有一套的夜玉茶套,然后被气得晕了过去,请了太医,结果一查,怀孕了,已经有三个月了。 皇后怀孕的消息传的很快,萧钰也收到了消息,原本就已经快要放弃萧钰的皇后,此时更是全身心把希望寄托在这个未出世的孩儿身上。 这些事情,施玥澜应该清楚,可她还是认为沐星河会利用这个恩典,去换取嫁进辰王府的机会。 沐星河也不知道施玥澜的脑子是怎么想的,但不管怎样,就她这样的态度,沐星河也不可能对她有什么好脸色。 “我不抢,那你嫁吗?”沐星河冷冷一笑,往前一步,逼近施玥澜。 第21章 可得小心些 “我……”施玥澜咬着唇,摇摇头,“我不能嫁给他,钰哥哥他太骄傲了,根本不想别人看见他软弱之处,我不能那般自私。” “哈哈哈哈!”沐星河大笑一声,“你不让我嫁他,自己还不愿意嫁他,那根本不是无私,而用用这些冠冕堂皇看似无私的为他着想,而掩盖你那自私自利的嘴脸罢了。” 沐星河冷冷的将她的自私嘴脸扯开,暴露在大众面前,“听到京城谣传他不能人道,便不再与他往来,在宫宴之上,看见他发病的模样,怒骂他是丑鬼,骂他为何不死在战场上,却偏偏以这个模样回来。是,他是废了,站不起来了,他发病的时候是宛如厉鬼,他残废后的模样,颠覆了他曾经在你心里最美好的样子,所以你恨他,恨他丢了那个意气风发的萧钰。你自己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他,却又不允许其他人接受他,只是想告诉世人,不是你不爱他,不是你放弃了他,而是没有人愿意接受那样的他,你是被迫的,你是无辜的,所有的罪魁祸首,都是他!!!” 只要没有人能接受已经废掉的萧钰,连他自己也是如此,那么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认为这不是她的错。 沐星河说得极重,三两下就点出了施玥澜内心的想法,“但是他呢?他做错了什么?为了我们远赴战场,遭人陷害双腿残疾,拖着孱弱的身躯大败钦北,全胜而归,差点死在途中,好不容易回来了,却是众叛亲离,他做错了吗?” “他是英雄,是战神,是厄运病魔打不倒的存在,他不应该被你如此侮辱,如此诋毁,他的婚姻应当由他自己做主,他喜欢谁,愿意娶谁,那是他自己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对他指手画脚。” “我不会用恩典去换他娶我的赐婚,若是我想嫁给他,而他亦想娶我,那么我们之间只会是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明媒正娶。而不是靠一纸赐婚,将我送入他的王府,做一对相看两厌的夫妻。” 沐星河一口气把心里所有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然后这才反应过来,接着就感觉到了一道道灼热的目光,她侧头看过去,果不其然…… 他来了。 原本高大的身躯如今孱弱无比,坐在四轮车上,穿着宽大的衣服,显得整个人空荡荡的。脸颊凹陷得越发深了,双眼透着冷光,气质显得有些阴郁。 曾经那个无论是谁看到,都要感叹一句的人,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看到沐星河回头的那一瞬间,极致的冰冷化作了温柔的宠溺,宛如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哪怕他如今的长相与“美男子”三个字并无一点关系。 但那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十岁那年,又看到了那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玉公子,她如那年一般,心脏怦怦直跳。 那个时候的她,未开情窍,只觉得他太好了,像是天上的仙人。现在,她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很快,萧钰就离开了。 等到他离开,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尤其是当年喜欢他的那些女子,无一不在惋惜。 “王爷的腿,是不是不能好了?” “已经三年了,若是能治,应当早就治疗了。” “当年那般意气风发的人,如今却成了这样。” “物是人非,变的又何止是王爷。”说话人,还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施玥澜。 沐星河的声音压得低,却透着极怒,距离她不远的人都听到了,本来当初施玥澜追萧钰追得那么紧,后来他双腿残疾,她也只是象征性的去看了几次,口里说着死缠烂打的要嫁给他。 但却没有一点实际行动,在听到他不能人道之后,更是连去都不去了。 施玥澜恨恨咬牙,“那是因为你们没见过他发病的样子,什么宛若厉鬼,他发病时本就是厉鬼,任谁看了都会吓到。” 萧钰双腿受伤后,基本上都没有出现在人前了,只有每年皇后生辰他会出席一会儿。而那次,施玥澜看见他双腿疼痛而变得狰狞的时候,正是皇后的宫宴上。 除了她,不少人都见到过,确实是很吓人。 所以施玥澜这话一出,不少人也都沉默了,作为名门贵女,哪怕对方身份再尊贵,残了,就已经配不上她们了,更别提他那时的模样,确实很吓人。 那天上的白月光,只有高高的挂在天上,才会惹人心生向往。一旦落到地上,就变成了掉落在地面上的白米粒,只会遭人嫌弃。 “我见过。”在这一众沉默中,沐星河开口了,“我不但见过他疼起来满目狰狞的样子,我也见过他胸口受了一剑,而镇定自若的模样。我不觉得疼到极致的他是厉鬼,他意志力那般坚强的人,都抵御不了的疼痛,我无法想象若是落到我身上来,我会比他好到哪里去。” 但凡有些羞耻之心的,都被沐星河的话臊得不行。 一句话再一次调转了风向,施玥澜看着她,心里恨得牙痒痒,“沐星河,你好样的,希望你别后悔。” 说罢,施玥澜转身就走了。 施玥澜走了,三三两两看戏的也都散开了,手帕交的则聚集在一起,看似赏花,实际却是聊着这些闲话。 “世人都拿我与你比较,在才情上我不认输,但在人情世故这点上,我不如你。”一个身穿白衣长裙的妙龄女子缓步走来,轻言细语,面上带着得体的笑。 她的面容不是最美的,但气质娴静,温婉得体,身上带着书卷气,陵南典型的大家闺秀。 沐星河微微颔首,“只是因为李姑娘与辰王不熟,所以才没有为他说话。” 李心茹,丞相府嫡女,从小便是以太子妃的规格在教养的,无论是从哪方面都是出挑的。 李心茹笑了笑,知道这不是客套话,毕竟,就算她和他熟,在这样的场合下,她也不可能如沐星河一样,那般维护她,她凑近了些,在沐星河耳边低语,“星河县主,这一家可都是个心眼极小的人,你今天这般伤了她的脸面,你可得小心些。” “多谢姑娘提醒,我会的。” 这一个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很快梦华公主也来了,梦华公主和驸马坐在上位,男女分为两边,四周都是盛开的菊花,浓烈却不刺鼻,反而透着一股淡雅的香气将整个宴会笼盖。 大家说说笑笑,那边的才子佳人们以“菊”为题,大发诗性。 作为生长在书香门第之家的李心茹,早就过去了,她喜读书,也有自己的抱负,也喜欢跟文人雅士一起讨论诗经,议论文墨。 第22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沐星河就不一样了,她认得字,但才学是真的不行,别看她好像是个书香门第出来的闺阁小姐,但实际上还是个武丫头,从小也是舞刀弄枪长大的。 只是,她小时候性子懒,不爱动弹,所以就只会点三脚猫的功夫。 其他武将之女也是如此,于是众多武将子女则凑在一起喝喝小酒,赏赏花。 “这朵花挺好看的”“那朵花还挺别致的”“这花是不是可以拿来做饼”啥啥啥的,比起那边动不动就是诗词歌赋的,画风完全是两个极端。 沐星河跟着武将之女们说说笑笑,脑子里却是不停的想着,萧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三年后,除了皇后的宫宴外,他没有参加过任何宴会。 当然他那样子也不是来参加宴会的,谁参加宴会是从主院那边出来,又往门口而去? 说起这驸马,文不成武不就,靠祖宗蒙荫,也最多到五品,若不是那张脸,他连尚公主的资格都没有。哪怕没有实权,毕竟身份地位摆在这里,又是皇帝胞妹的丈夫,这怎么看都比既定的路要好得多。 但这样一个人,能和萧钰有什么关系呢? “星河星河……” 听到有人喊她,这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太子和太子良娣来了。”有人小声的说。 沐星河微微挑眉,不由得嗤笑一声,“果真是宠爱良娣,日理万机都得抽出时间来陪她赴宴。” “那可不一定,许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所以,是在你?”沐星河微微一笑,调侃了一句。 “县主。”李心茹面露无奈,良好的教养让她说不出不好听的话,只道:“可别打趣我了,别人不知晓的事情,县主难道不清楚?” 李心茹是从小以太子妃的规格来养的,也确实是存心将她送入宫,最终母仪天下。 但!!李丞相是皇帝的人,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人,永远不可能背叛皇帝的人。 所以,太子不愿意娶李丞相之女,娶了也没有任何助力。而皇帝属意的皇储也不是他,当然也不可能让心腹精心养育的女儿嫁给他。 这些事情,她们都知道,心照不宣,看破不说破罢了。 沐星河微微挑眉,语气无辜,“那不是你先打趣我的吗?” “若你认为这是打趣,我也无可厚非,不过我已提醒了你,若你还是掉入猎人精心织下的网,那便是你的命数了。” 闻言,沐星河这才侧过头,第一次用极为认真的神色看着她,沐星河知道她很聪明,无论是才情还是官场嗅觉都十分出众,只是从未想过,她竟然会看得这般深切。 她缓缓开口,“我不懂。” “前些日子,我听闻你救了太子殿下,福蒙山上你为救太子中箭,而你妹妹却跟他一起掉下了悬崖,从而你们被封为县主,这是天大的好事,怕你有些得意忘形了,作为手帕交,我可不得提点你几句?”李心茹那娇俏的模样,甚是可爱。 虽然她是这么说着,但聪明人点一下就行了,那并不是怕沐星河得意忘形,而是,她明白了萧哲想算计沐星河,结果弄巧成拙了。 毕竟,很多事情李心茹都清楚,文臣中,户部尚书家的嫡次女,武将中,勇毅侯府嫡长女,这两个是于太子有大益的!户部尚书的嫡次女可为侧妃,而正妃的位置,自然就是给沐星河的了。 但是,皇帝不可能把户部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太子,也不可能把他忌惮了半辈子的勇毅侯送给对方。所以,这一切都只能由他自己去挣。 户部尚书的嫡次女早已被萧哲迷得晕头转向,差点就要把自己打包送到东宫去了,只是皇帝一日不开口,这侧妃也一日娶不了。 但明眼人都知道,虽然皇帝没松口,但这尚书之女只能是太子侧妃了,毕竟,没有人会娶一个心里有其他男子的女子。 因此现在,没搞定的人,就只有沐星河了。 “那多谢我的手帕交好姐妹了。”那“手帕交”三个字沐星河咬的极重。 李心茹抬起手,遮住了唇,笑了一下,“怎么了?我堂堂丞相府嫡女做不得你手帕交吗?” 沐星河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可行。” “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觉得可行,那就是可行的。” “难道我还不能做我自己的主了吗?” “你能吗?” 李心茹难得沉默了,都是聪明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身不由己”四个字,虽然外表风光,但内里却是一只被禁锢的小鸟。 李心茹微微颔首,面露微笑,但眼底却是带着忧愁,那模样怎么看都有些强颜欢笑的样子,“你说的也是,确实很多事情我都无法自己做主。” “但我更相信,人定胜天,全看你自己是否愿意舍弃了。”看见她这个样子,沐星河是有些于心不忍的,低声而语,“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尽管往我府上递帖子。” 立场相关,她可能无法做到对李心茹全心全意,但至少开导两句是可以的。况且,若是有什么问题正好碰上了,她还可以利用这件事达到自己的目的。 无法成为无话不谈的“手帕交”,但却可以成为利益相同的朋友。 李心茹听懂了她的暗示,打趣着说了一句,“那没事就不能递帖子了吗?” 沐星河也回了一句笑话,“都是要干大事的人,没事凑在一起干嘛呀?” 正好边上有人过来,听到这一句调侃的话,当即接了过来,“就算要干大事儿,没事也要凑在一起聊聊闲话,万一聊出来个如意郎君不是?” “哎呀,你这是思春了呀?看上哪家公子了?” “我呀?看上你哥哥,想做你嫂嫂呀?” “我也看上你家弟弟,想跟你结亲呢!” “去去去,都胡说什么呢,我大哥儿子都有了,弟弟才十岁,你们想什么呢?可不许打趣我!” 一众女儿家在说说笑笑,沐星河和李心茹对视了一眼,然后没忍住,她还是好奇了一下,不过声音说得极轻极小,除了沐星河,其他人并未听见。 第23章 真的很喜欢你 “星河,你真的要嫁给辰王吗?” “李小姐,你可是陵南京城闺秀的典范,这般碎嘴,被人知道,可是会被世人不齿的。” “别人又不知道,你不是我的手帕交嘛,本就该说些闲话。” 沐星河扶了扶额,她真的快不认识“手帕交”这三个字了,她们之间别说送礼,连面都没见过几次。 李心茹看着沐星河无奈的样子,她有种恶作剧成功的快乐。 沐星河在外一副温婉贤良的模样,可骨子里还是那个偶尔犯犯懒,没事就跑到山里抓野兔子的皮猴子。李心茹是闺秀典范,但实际上不也是被压迫长大的吗?都会有自己的小心思。 李心茹说,“有的人可能需要相处很久才能确定,而有的人,只需要几面就能成为生死之交。” 沐星河笑了笑,没说话,“那也得是一样的呀,你看那文臣和武将若是做了生死至交,一人战死沙场,另一人又该如何?对吧?” 她知道,李心茹今天这般,有试探的存在,皇帝对勇毅侯府的戒心本就不低。这次的事情,无论真相如何,始终会让皇帝不放心。 “不过,这文臣武将虽做不了生死至交,却也有着相同的抱负,倒也不怕背刺。” 勇毅侯和李丞相只会做忠君的臣子,永远不可能成为生死至交,不管是在政见上,还是其他地方,他们都不会有相同意见。 所以,作为勇毅侯女儿的她,也不可能和李心茹有过多的交情。更何况,前世的血海深仇,就有李丞相的一份。这种通敌卖国的事情,李丞相却是愚忠到了那个份上。 李心茹是李心茹,李丞相是李丞相,她能做到不迁怒李心茹。但,她们永远不可能会成为交心的朋友,她们的立场,不可能一致。 李心茹明白,她开口,说了句心里话,“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在京城中,李心茹被拿来和施玥澜比,和沐星河比,可以说与她身份一样尊贵的女子,都会成为别人口中的议论对象。 别看她外表温婉大度,但实际上她争强好胜的心理不比施玥澜少,她极为高傲,因此认可的人,到目前为止也只有沐星河一个。 但也只是认可她的人品、性格和相貌,在才学这一块上,她绝对是京城女子中顶尖的存在。 沐星河回之一笑,“我也挺喜欢你的。” 可惜,喜欢是很脆弱的东西,她们的喜欢都不足以让她们背弃自己的家族。 谈话间,萧哲和沐含烟已经过来了,和梦华公主打过招呼,也都开始融入各自的圈子去了。 沐含烟径直向沐星河走了过来,那春风满面的模样,无一不在说明太子萧哲对她的宠爱。 这是沐含烟作为太子良娣第一次出现在宴会上,虽说良娣是妾,又因市面上的信息,不少人都看不上她。但这被萧哲亲自牵着出来,这意义又不一样了。 于是,沐含烟还没走得过来,就被不少人围住,各种夸赞吹捧。 很快,花园里就分为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文人雅士,还有许多有一技之长的小姐都凑在一起,作画吟诗,梦华公主见此,干脆给了彩头出来,到时候一一评选。 这边沐星河和一众女子坐在一起,在这个地方,有确实没什么才艺可表演的,也有那种有本事不屑参加的。也有像沐星河这般纯粹是懒的。 要把关系网建立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沐星河也没有着急,刻意去往那边凑。 沐星河一边跟她们聊着,一边脑子里却想着其他事情,明明是心不在焉的状态,却每次都能接下她们的话,谁也没发现她的心其实早飞出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阵喧嚣传来,接着桑隐拉起沐星河的手臂,往旁边一带。 那一瞬间,一个花盆砸落过来。 “啊!怎么了?” “吓死我了,怎么突然来了个花盆。” “对不起,对不起,这花盆明明刚刚还在我手里,怎么突然就飞出去了。”丢花盆的人,也被吓到了,然后着急无比的跟她们解释着。 虽说没伤到人,但这意外是谁也不想发生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萧哲走了过来,环顾四周。 虽然他没把眼神留在沐星河身上,但她却感觉到他在看向她时那强烈的占有欲。 太子出面了,立刻就有人说了起来,起因是两个学子用一盆菊花写了诗,但是两人的诗中都提到了品种,他们各持己见,都认为自己所写的品种是对的。 于是就拿起花盆,一番争论。 然后也不知怎么的,这花盆就飞了出去,若不是桑隐感觉到危险,一把拉起沐星河,她肯定会被砸到。 萧哲把两个学子呵斥了一顿,然后这边梦华公主看到沐星河的衣服脏了,便让自己的侍女带她下去换一身衣服。 走到院子前,那侍女对沐星河说,“沐小姐,可否麻烦两位妹妹在这院子外面。” “你们就在这外面吧。”沐星河知道,有些府邸规矩挺多的,不许别人的丫鬟进主院也是有的。 沐星河进了院子,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给她更换衣服的侍女也将她那脏了的衣服,匆匆拿走。 紧接着,一阵香气传来,沐星河闻到之后身体有些发软,不消片刻便晕了过去。 刚刚那侍女又出现了,一同出现的还有另一个侍女,两人将沐星河扶了起来,然后将她送到了一个偏院。 “崔清香先点上。“ “已经点上了。” “那好,把世子爷请来。” 两人说着把沐星河放到了床上,然后点起了崔清香,又急匆匆的走了。 下一秒,“昏迷”的沐星河睁开了眼睛,刚刚准备开口,就听到了脚步声,她双眼紧闭,立刻又躺了回去。 来人走到了床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星儿。” 熟悉的触感,熟悉的声音。 萧哲!! 沐星河压抑着心中的恨和怒,呼吸放得平稳,幸好萧哲的武功并不比她高多少,不然肯定会发现她在装昏。 “星儿,你该是我的。” 第24章 你终究还是我的 做梦! 萧哲痴迷的看着她,那白皙如雪的肌肤,透着几分暧昧的红晕,这样的情色,他只在梦中见过,他咽下口水,然后伸出手,就要去解她的衣服。 他本不愿以这样的方式,将她娶进东宫,可现如今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方式了。 “星儿,你终究还是我的。” 另一边,闹闹哄哄中,不知道谁提了一句。 “诶,沐小姐怎么去换身衣服,换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刚才她跟我说的趣事还没说完呢。” 有人开头了,其余人也纷纷想起来,“好像是有点久了,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不可能吧,不是有公主的侍女带过去吗?怎么可能迷路呀?” “那难道是看到哪里景色十分美好,就忘却了时间?” “也有可能是看见哪位投缘的公子哥儿,一说起话来,就忘了回来了。” 大家说说笑笑,有的是真的在开玩笑,有的则是存了嫉妒之心胡乱猜测,而有的,则是故意混淆视听,以达到目的。 不过这么久没回来,也确实有真心为她的人担心,被有心人士一煽动,便一起去了梦华公主那里,来问问情况。 梦华公主得知,然后叫来侍女。 侍女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在梦华公主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公主,刚刚奴婢替沐小姐放好衣服,转过身来就没见沐小姐了,她的两位婢女也没在,我还以为她自己已经先回来了,但是过来没看见,已经让人去找了,没有找到人。” “什么?”站在不远的沐含烟听到这句话,立刻瞪大了眼睛,连忙说道:“姐姐还未出府,怎会找不到?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情?公主,麻烦你多派点人手,万一有什么歹人混入府中,又挟持了姐姐,那可怎么办呀?” 虽然大家看到侍女的模样,猜测沐星河是出了什么事情,但毕竟离得有些远,并不清楚。然后沐含烟这一嗓子吼出来,任谁都知道沐含烟不知所踪了。 在这宴会上不知所踪,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李心茹微微蹙眉,用很低的声音说道:“怎么可能?她不会傻明知道是个陷阱还往里面跳呀。” 李心茹的婢女说道:“会不会是她在将计就计?” 李心茹眯起眼睛,“若是将计就计的话,那只能说明,我对她的了解还是差了些。” 她虽然不知道施玥澜会用怎样的手段来对付沐星河,但在这后院内,要毁掉一个人的名声太容易了,小到将人推入水中,再让男子去救,大到……失去清白。 这样的事情,不管是被算计,还是自己算计。无论是在宴会上,还是野地踏青,亦或者是中庭游湖,经常会出现。 当时沐含烟跟着萧哲一起跳下去,不也是有这样的成分在,她知道算计不到沐星河了,但姐姐不为妃,她嫁入东宫的事情也比较渺茫,所以才会毅然决然的跟着去。 她爱萧哲,这是不容置疑的,但再爱,也比不上权利。所以,沐含烟和萧哲,确实是天生的一对儿。 这边梦华公主叫来人,让他们挨着去找,将整个府邸都翻遍了都没有找到沐星河和她两名侍女的下落。 因为沐星河的失踪,所有人都凑在了一起,一看之下发现,不仅沐星河不在,太子萧哲,以及淮南王世子也不在。 淮南王世子是梦华公主的母家侄儿,平时仗着父母及公主皇帝的宠爱,作威作福,还未正式娶妻,府内小妾一大堆,还一天到晚往勾栏院里跑。 未到弱冠之龄,就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除此之外,还有轩郡王,施玥澜,以及长公主。 长公主和轩郡王才来没多久,与梦华公主说了会儿话,就说要准备走了,然后轩郡王跟在她身边,本说是想送她离开,结果一去,就没回来了。 所以长公主和轩郡王可以忽略不计,可能已经出府了,但其他人呢? 而这时,梦华公主的儿子开口了,“母亲,既然这院内都找遍了,那沐小姐会不会迷了路,走到了西苑那边?” 西苑是公主府里荒废的院子,几乎公主府里所有的冤魂都聚集在这里。 在本朝,并不是娶了公主就不能纳妾,这便是要看公主是否大度有容人之量。而梦华公主明显不是,她可以自己在外养着面首,却不允许驸马纳妾。 久而久之,驸马也有气性,若说两人都没有旁人,这么将就过也就罢了。可公主养面首,却不许他纳妾,他作为一个男人,面子何在? 在公主善妒,于是,那些与驸马有过关系的女子,都死在了西苑的井内。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冤魂在。 所以,当他提起西苑,梦华公主的脸色有些不好,“去看一下。” 西苑荒芜,尸骨都在井内,当然,她也不是怕别人知道她杀了人,那些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奴婢,打杀都是她的权利。只是,在外,她还是想要个好名声的。 这一次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那几个侍女和侍卫一脸通红的模样,不用说便知道发生了何事。 沐含烟像是看不懂一样,赶忙催促道,“怎么就你们回来了?姐姐也不在那个西苑吗?” “怎么不说话呀?到底在不在啊。” “在……在。” “在那为何不跟着一起回来?” 又不说话了,主要是那也不好说啊,刚刚靠近院子,里面那激昂的声音就传来了,那真的是,让不少有过这经历的都听得面红耳赤。 “哎呀,你们真是……西苑在哪里,我亲自过去。”说着,就跑了出去。 “良娣良娣你等等。”不少人跟着沐含烟一起跑了出去,梦华公主面如黑底,她怎么不明白这是一出算计,要沐星河身败名裂的算计,消失的淮南王世子,消失的施玥澜! 但是自己女儿做的事情,梦华公主也只能替她完成,于是带着侍女,一群人浩浩荡荡去往西苑。 李心茹看到这一幕,笑了,“看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呀。” 她可不认为沐含烟那上蹿下跳,只是单纯想看沐星河出丑。 “可太子殿下怎么会知道临安郡主的计划呢?” 第25章 这场戏已经落幕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况且,他也不一定是刻意来做这个黄雀。” 可能是碰巧遇到了,于是就做了这个黄雀,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一次出席宴会,他的目的就是——沐星河。 李心茹也跟着一起过去了,不为别的,她就想看看,沐星河到底是将计就计,还是落入圈套。 若是还没出事,那只能说明,沐星河是避开了危险,没有跳入圈套里,而现在,已经发生了事情,那就只会是这两个结果。 目前没有出现的一共有4个人,抛却话题中心的沐星河,那就只剩下这三位了。 所以,这具体是怎样的配对呢?李心茹有些心动。 一群人到了西苑门口,果不其然,明明在卧室里,那声音之大,战况之激烈,站在外面院里都能听得到。那女子的声音已经嘶哑,听不出是谁的,而男子的低吼声,还有那激烈的碰撞声,却是不像淮南王世子了。 毕竟,淮南王世子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就算是中了药,也不可能如此勇猛。 所以…… 只能是太子了? 再一联系沐含烟那怎么看,都是故意将人引过来的模样,所以这里面的人是沐星河和太子殿下? 沐含烟听到这里,震惊的喊了一句,“不不不,这里面肯定不是姐姐,姐姐可是名门闺秀,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李心茹有些羞涩的往后退了几步,“我也觉得不是沐小姐,不过这……我们待在这也不好,公主,我们先过去了。” 梦华公主对着李心茹点点头,然后呵斥道:“今日我宴请各位赏菊,却不曾想有人公然在这公主府里做出此等龌龊之事,不管是谁,我定要追究到底。” 梦华公主也猜到了这里面的那人不是淮南王世子而是太子,可那又怎么样呢?她很清楚皇帝属意的皇储是谁,太子本就是弃子。况且这件事不管是谁算计,终究是他做错了,所以她可以放出这样的狠话来。 有些女儿家跟着李心茹退开了,而那些想要看好戏的,还有不相信是沐星河的人,也都纷纷跟着一起涌进了院子里。 梦华公主先去派人敲了门,里面的人没有理会,然后她叫人撞开了房间门。 一屋子的香气熏得众人连连咳嗽,那香气随着开门逐渐淡去,转而出现的便是那浓郁的麝香,随着香气散去,床上那还在不停运动的两人立刻惊醒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那一瞬间,床上的女子惨叫起来,然后把身体裹紧,“滚啊!你给我滚出去!” 萧哲的脸色也十分不好,他知道这香有什么作用,但却从来没想过会这么狠,中途一度失去了意识,只能下本能。 虽然对于这一点他很愤怒,但他和她的身体还相连着,沐星河成为了他的女人,他达到了目的,还是很高兴的。 萧哲取出来,拉过衣服遮住自己,厉声说道:“先出去。” 有的人吓到了,赶紧出去,梦华公主却是没动,冷着脸说,“太子殿下不该给本宫一个解释吗?” 萧哲冷笑,“孤也想姑母给孤一个解释,为何让你侍女将星儿迷晕送到这偏院来?今日是我不小心凑了上来被算计,若我没看见……这后果,不知姑母是否能承担勇毅侯府的怒火。” 床上的女子听到两人的对话,身体一抖,想说什么,却又死死的咬住牙。 “你……胡说八道。” “姑母,事实如何若真要查下去,怕是连你也包不住。”说着,萧哲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心中柔和下去,然后对梦华公主说,“还请姑母先出去,待我和星儿先穿好衣服。” 而一旁一直震惊得没说话的沐含烟,抹泪跑了出去,跑到了院子外。 有人刻意问她为何哭泣,她抽抽噎噎的开口,“殿下和姐姐……他们……” 说着,好像想到了什么,又抹了抹眼泪,露出一个似哭非哭,故作坚强的样子,“因为之前的误会,姐姐对我态度不是很好,现在姐姐要嫁入东宫,我们姐妹又能在一起生活了,挺好的。” 在外不明情况的人,现在都清楚了,里面的人是……沐星河。 李心茹叹了口气,“果真还是她。” 一群人都进了屋子,若里面的女子不是沐星河,也肯定不会出来这么说,毕竟,这种谎言,一戳就破。 “那看来是姑娘高看她了。” “倒也不是高看,毕竟太子都出手了。”李心茹淡淡一笑,“不过这也说明了,她与辰王并无关系。” “哦?姑娘这是何意,我不太懂。” “若真是猜测那样,她与辰王早已私定终身,那么辰王必定会护着她,就算不将自己的近卫拨给她,也肯定会让暗卫在暗中守护,暗卫出手,即便太子也让暗卫出手,那肯定会闹起来,而不是现在这般。” “所以,并没人在暗中保护她,所以她才这般轻而易举的中了计。“ 说完,李心茹摇摇头,转身就准备离开了。这场戏已经落幕,没什么可看的了。 而这边,不少人听到沐含烟的话,都窃窃私语起来。 仍然有人不信,“不可能,星河不是那种人,在未出嫁之前,怎会与人私相授受?” “就算不是,可这事实已经摆在这里了。” “对呀,就算她是被算计的,她已经是殿下的人了,嫁入东宫指日可待。” “说不定她也不是被人算计的,太子殿下风华俊朗,不知多少人想嫁入东宫,她已十六,还未嫁人,连亲事都未曾定下,说不定就是想要嫁给太子,如今终究是得偿所愿了。” “听闻之前侯爷和夫人不许二小姐嫁入东宫,想将二小姐送入姑子庙,这宁愿毁掉二小姐也一辈子也不让其嫁入东宫,难不成是担心她嫁进去会影响到长姐的地位?” “这么说来也是有可能的,毕竟长姐逝去,庶妹上位的事情在陵南可是屡见不鲜呀。” 另一边,梦华公主仔细询问,确定没有遗漏的地方,可是被太子抓住马脚,她冷冷一笑,“去请陛下和侯爷来,让他们来看看他们的好女儿和好儿子,我这可不是什么勾栏妓院容他人乱来的地方。” 第26章 他以为他是黄雀 萧哲穿戴好衣服,萧哲温柔的对床上的人说,“星儿,我先出去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那人咬着牙,恨恨的说,“滚。” 女子失了清白,在不是自愿的情况下,确实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萧哲笑了笑,也不在意,走了出去,他见梦华公主不依不饶,他也笑了起来,“那便让人来查吧,喜福,请太医来。” 那中途失去意识的情况,绝对不是正常的东西,只要太医在检测过那残香便能知晓。他知道这是施玥澜背着梦华公主做的,所以他还以为梦华公主认为这只是普通的崔清香。 或许一开始是普通的崔清香,只是后来怕那淮南王世子不行,所以又加重了些,这些事情应该只有施玥澜的贴身丫鬟才知道。 接着,萧哲又对沐含烟说,“烟儿,要麻烦你在这里照顾一下星儿。” 这西苑毕竟荒废已久,又有尸骨,臭味重的很,不是个好谈话的地方。 只是没想到,这话一落下,晚上就传来了一道洪亮的声音,“照顾什么星儿,我家星儿为何要一个外人来照顾?” 说话间,所有人都侧头看了过去,勇毅侯迈着大步走了过来……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 “沐星河,你怎么在这?” 李心茹早已转身,本来是准备离开的,结果发现勇毅侯走了过来,刚想打招呼,又发现,他身边还有几个人,一人穿着雍容华贵的公主服饰,正是长公主。 另外两个,一个是她将来要嫁的人,一个是刚才被议论纷纷的——沐星河。 李心茹有些讶异,若里面的不是沐星河,那又是谁?又为何萧哲会认为是她? 在沐星河路过她的时候,她笑了笑,“将计就计,这一手玩的漂亮,梦华公主和太子殿下这对死敌被彻底绑在一起了。” 沐星河淡淡一笑,用同样小声的声音回答,“那也不一定,就看公主舍不舍得了。” 若是梦华公主舍得这个女儿,那梦华公主就仍然是皇帝最宠爱的妹妹,若舍不得……那就只能和萧哲绑在一起了,就如她前世那般! 只是施玥澜可不是她,必然不可能尽心尽力的辅佐太子殿下,做一个贤内助。 而梦华公主和驸马,也不会如勇毅侯夫妇那样,全心全意的向着东宫。 李心茹看着沐星河进去的背影,眼神被遮掩,晦明不暗,“原以为是落幕,结果是开场。” 她的婢女低声的笑了,“是呀,好戏开场了,不知道谁会率先意识到那里面的是施玥澜。” 众人看到缓步过来的沐星河,惊讶掉了下巴,而萧哲在那一瞬间便知道,自己也被算计,他以为他是黄雀,结果却是变成了螳螂。 萧哲面如锅底,若沐星河,那里面的人是谁? 沐星河听到有人震惊的声音,不解的问,“我不在这里?我应该在哪里?” 勇毅侯也问,“不知公主叫我过来做什么?” 梦华公主又不是蠢笨之人,怎会还看不出他们都被沐星河给戏耍了,她咬牙切齿,面上却不得不露出得体的笑来,把刚才的事情解释了一遍,“这也不是怕沐小姐出事,所以才去通知侯爷嘛,没想到侯爷这么快就来了。” “我在府外都等了一个时辰了,哪里快了?” “哦?不是侯爷在府外等什么呢?”这话,就差点指着他的鼻子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你才在门口等着。 那些人虽然面上不显,但不少人心里也这么想着。 沐星河解释道,“公主有所不知,无论是我还是我和母亲一起去赴宴,爹爹都会早些下值过来接我们,年年如此,并非今日。” “没错,每次侯爷都来接星河,我们都羡慕死了。” “是啊,我们都想要这样的好爹爹呢!”不少知道这件事的人开了口。 梦华公主感觉自己的牙都快咬碎了,“是吗?那不知刚才沐小姐去哪里了?我们差点把院子都掘地三尺了都没找到你。” “我换好衣服出来,没有看见公主的侍女,便回来了,在途中遇到了公主和轩郡王,然后一起聊了会儿天,刚刚过来发现人都不见了,又见父亲过来,才知这西苑发生了事情。”沐星河看了看,疑惑的问,“是怎么了吗?” “也没什么,就是太子殿下与一女子私通,然后所有人都以为是你而已。” 沐星河惊讶的捂住嘴,“怎么会有人以为是我呢?我遇见长公主后,长公主明明就派了人去跟公主说过了呀。” 长公主身边的侍女站出来,“奴婢与公主身边的近侍说的,就是她。” 长公主的侍女指向的人,正是带沐星河去换衣服的侍女。 轩郡王微微一笑,温和的说道:“我可以作证,当时我也在。” 这么一来,所有人看向梦华公主的目光变得不一样了,虽说大家在此之前就清楚了,这是一场算计,并且公主府脱不了关系。 结果没成想,就是梦华公主自己在自导自演。 那侍女吓的跪下,“奴婢,奴婢没有啊!若是奴婢知道了,怎会不告知?况且这到处都找遍了,也确实没找到沐小姐啊!” 长公主眯起眼睛,不怒自威,“你的意思是本宫冤枉你了?本宫与星河就是花园东侧的凉亭里,还有你们府上的人来备了茶水,难不成你们府上的人也帮着本宫欺瞒你们了吗?” “姐姐说笑了,姐姐向来不与权臣结交,怎么可能帮着谁?这必然是那吃里扒外的东西故意的,来人,把她带下去关押进来。” “是,公主。” “公主,公主,奴婢冤枉啊……是……” “捂住她的嘴,拖下去。” “所以刚才沐小姐是跟长公主去了,那这屋里的是谁呀?殿下怎么会认为她是沐小姐呢?那良娣也不认识自己的姐姐了吗?一直在说是沐小姐?” 萧哲也想知道是谁,不过他也大概猜到了,是谁在主导这件事,又是谁敢冲他吼,除了施玥澜,别无二人。 第27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说道:“当时是她们扶着走的,听着她们在说星儿的名字,再加上那衣服便是她刚才那一身,所以就追了上来,结果一进屋就晕了过去,等我醒过来,就是刚刚你们闯进来的时候,所以我才会误认为是星儿,这是我之过。” 勇毅侯怒哼一声,“事关女儿家的名声,太子殿下和良娣便能胡言乱语,若非长公主邀约,那今日这屎盆子是不是扣在囡囡身上了?” 说着,又看向了一脸震惊,魂不守舍的沐含烟,“连自己的姐姐都认不出来,到底是没用心,还是别用心,怕是只有良娣自己清楚了?况且,良娣早与侯府脱离关系,囡囡与良娣不再是姐妹关系,还望大家别在将她们混为一谈。” 沐含烟听到这样,抬起头看向勇毅侯,那愤怒的目光快要凝成实质,每次都这样,就算她真的不是他的亲生女儿,那她也是他养了十六年的女儿啊! 但,每次都是如此,没有哪一次看到她是和颜悦色的,她在他眼里,连一个下人都不如。 “所以那屋子里的到底是谁呢?难不成是公主府上哪个丫鬟,为了攀上太子这个高枝儿,故意算计这一番?” “要在这公主府行事,丫鬟怕是不行吧。” “公主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有人没出现,怕就是那个人了吧。”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猜到了,作为公主府的主人,公主驸马嫡子都在,就差一位临安郡主了。 临安郡主不在这里,那会在哪里呢? 但是现在又没人点施玥澜的名字,梦华公主又不可能直接反驳,于是恨恨道:“诸位真是不好意思了,没想到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既然这件事与沐小姐无关,那我也不好再留侯爷与沐小姐了。改天,我再设宴恭请大家。“ 这是再下逐客令了。 然后梦华公主又对驸马说道:“驸马,你去喊一下澜儿,虽说生病了在屋里休养,但她的好姐妹,还是让她出来送一送。” 意思是施玥澜病了在闺中,但这样的话,全看其他人信不信了。 本来这件事到这就结束了,但沐含烟却是疯了一样,立刻冲进了屋子里,一把将人掀开,看到她的模样,怒火冒上头顶,“施玥澜!!!你骗我!” 看到沐含烟冲向屋子的那一瞬间,梦华公主就知道坏事了,但她本就离门口近,速度又那么快,根本没人来得及阻止,于是那一声怒吼,大家都听到了。 紧接着,“沐含烟,你放开我,是你自己做的香太差了,根本没迷晕沐星河,你怎么好意思找我出气。” 这么一出,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沐含烟和施玥澜两人想算计沐星河,结果一个把自己的夫君搭了进去,一个把自己搭了进去。 然后大家看向沐星河,她惊讶的捂着嘴,“我当时是闻到了一股香气有些头晕,但我的婢女都没有闻到,再加上过一会儿就好了,所以我只当是感觉错了。” 所以,这具体是怎么一个情况,谁也不清楚。 “既然与我们无关,那我就带囡囡走了。”说着,勇毅侯府环顾四周,目光透着冷意,“我不管她们说的是真是假,但我沐恒把话放在这里了,但凡有人敢打我女儿的主意,就别怪我沐恒不讲情面!!” 众人都被勇毅侯那骇人的气势也吓到了,毕竟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在这一干人面前,那煞气可不一样。 沐星河被勇毅侯拉着走了,她歉意的看着长公主,“长公主,梦华公主,我和爹爹就先走了。” 其余人也都纷纷告退,声称“公主府的家事,他们这些外人就不参与了”,这下离开,不需要半日,整个京城都能传的沸沸扬扬。 短短一月,这关于太子殿下的风月之事,就已经第二起了。 马车上,沐恒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沐星河慢悠悠的说道:“施玥澜想毁了我,不让我嫁给辰王,太子则想做那个黄雀娶了我,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沐恒不是很能理解施玥澜的做法,“她又不嫁给辰王,她阻止你嫁给辰王做什么?” “因为她自认除了她没人配得上辰王,可他双腿残疾,已经不配她了,但她又想要好的名声,不许别人说她是嫌弃他而不愿嫁给他。”沐星河微微一顿,想起之前看见萧钰的模样,心里软软的,“没人嫁给辰王,那自然不会有人说她什么,但若是现在有人不顾一切,甚至用恩典去换取婚约,那她会不会成为所有人谈论的对象?” “就是被人说说,就下如此狠手?况且,你也不可能会用那恩典去换取婚约。” “爹爹,她不会相信的,而且你不知一个女子的名声多么重要,况且她十八岁还未议亲,若是这些事情一旦被展开来说,那么但凡与她门当户对的,都不会答应这门亲事。”沐星河冷笑一声,“况且,她那般自私自利之人,若是我讨好她也就罢了,我那般下她面子,她只会用狠毒的方式来回敬我。” 要怪就怪当时施玥澜追萧钰追得太紧,一副非他不嫁的模样,后来他双腿残疾,她又那般嫌弃,甚至恶语相向。若非隐瞒得紧,这些事情爆出来,她的名声也早就毁了。 “幸好沐朝和桑隐在你身边,否则我真是不敢想象。”勇毅侯也是在后怕,他并没想到沐星河去参加一场宴会,就能差点没了清白。 沐星河笑笑,“放心吧爹爹,我不会有事的。” 上辈子她会被算计,只是因为她对沐含烟不设防,后来会变成那样,也是因为她爱萧哲,爱得好像失去了理智似的。虽然从现在来看,那上辈子的她做了太多违背她内心的事情,她像是一个被牵线的皮偶在演绎着早已写好的皮影戏。 但,她不会否认自己的错误。无论再好的人,再好的朋友,她都会保留三分戒心。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亦不可无!所以她现在身上随身携带着各种解毒的东西,就为了以防万一。 第28章 罚得太轻了 当时她没有被迷晕,当有人靠近的时候,她就捏碎了手中的香丸,屏住了呼吸。等到萧哲呼吸到香气晕倒之后,她便起身了,而沐朝把施玥澜扛了过来,她又在香炉里放了点东西。 于是,就有了后面的一幕! 遇见长公主确实是意外,不过即便没有长公主,她也有其他安排,不可能一开始就出现,否则施玥澜和萧哲的事情,就会不了了之。 最终,就算施玥澜嫁进东宫,也不会像是现在这样,名声尽毁! 施玥澜想要毁了她,那她又岂会对施玥澜心慈手软? 沐星河回了屋,沐恒夫人林菲霜已经睡下,她如今有些嗜睡,也没有其他症状,再加上前些日子才请了平安脉,中旬又会请一次,所以也就没单独喊大夫过来。 她回了屋,吃了东西,摊开了画卷,一笔一划勾勒出萧钰的轮廓。 “主子。” “怎么了?”沐星河放下毛笔,回头看去。 桑隐将信封递上,“辰王来信。” 沐星河打开信封,信里写清楚了萧钰今日为何会去梦华公主的府邸,驸马与他是旧识,驸马快过生辰了,他自然是要送礼的,然后驸马说他有个消息要告诉他,于是他来了。 信上说,启东禹王拿了头筹,换取了和亲的机会,而圣上有意封她为公主,去启东的和亲。 萧钰定然是核实了这个消息,才会传过来,那就说明,这件事,是真的。 沐星河将画卷收起来,立刻去了沐恒的院子,把信交给他看。 书房内,沐恒思考半天,终究放弃,“他虽说忌惮心重,但也不是昏君啊。” 这个决定,又岂会是明君的决定?就算启东求娶沐恒之女,也不能答应,这明显是在离间君臣。可现在,他主动把这个机会抛出去? 沐恒作为武将,虽不至于成为陵南朝唯一的壁垒,但无论从带兵打仗,还是治理御下来看,他都是佼佼者。 谁敢保证驻守钦北、西域、边郡、启东四方的守军,就一定能守下来?若是他们一旦守不住,那么能上战场的人,而最适合的,就只有沐恒。 但若是他唯一的女儿,就正好去启东和亲了,谁敢保证,他带兵出去,不会带着启东的兵调头打回来? 别说沐恒,就是沐星河也有些看不懂了,“这必然是那位的试探,可在这试探背后,却是真的想把我送走,为何?” “要是钰儿在这里就好了,他脑子好,肯定能猜出来。” “他给我的信件中没有提及,或许是猜到了,或许是没有,但这件事既然我们早已知晓,就有应对的方式。” “最好的方法就是,你嫁给钰儿。” 沐星河有些惊讶,问,“爹爹不嫌弃他?” 沐恒一脸莫名其妙,“钰儿在战场上受伤,我心疼都来不及,怎会嫌弃?况且,当初若非你还未及笄,恐怕早已嫁进去了。” “囡囡。”沐恒语重心长的说,“这世上最难得的便是有心人,钰儿对你如何,你对钰儿如何我都看在眼里,我原以为你失去了记忆,便与他的缘分到了,但现在你和他又走在了一起,那只能说明你们缘分未尽。他的腿是残了,可他的心没残,若你还想嫁给他,我也不会阻止,只要你能快乐能幸福,别说嫁给瘸子,就是太监,我也替你绑来。” “……”沐星河虽然很感动父亲对她的宠爱之心,但,“还是算了吧爹爹,绑人不好。” “那你打算如何?” “我不是有个恩典吗?爹爹。”沐星河俏皮一笑,这还要多谢施玥澜送来的机会。 当然,如果不是萧钰提前告知了她皇帝有意让她和亲,她也不会想到用这个恩典来换取这个机会。 她这个恩典,本来是用给她小姨的,可是现在想想,也不太合适,毕竟是长辈的事情,若她去掺和,即便恩典求了,对她小姨的名声也会有损。 所以她得想一个,在不让小姨名声受损的情况下,达成目的才是可行的。 沐星河换上了县主宫服,早早递了奏折要参拜陛下。 进了皇宫,到了尚书房,沐星河将一个小荷包递给带路的太监,“多谢公公带路,这是请公公喝茶的。” 那太监收下了荷包,笑道:“姑娘放心去吧。” 这话代表着今日皇帝心情还不错,只要不刻意去惹怒他就没事。 沐星河走了进去,然后跪了下去,双手置于额头,贴近地面,“臣女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赐座。”皇帝的语气十分和蔼,若不是知道他的为人,只会当他是一个慈祥的老父亲,“不知星河是因为何事要见朕?” “陛下,昨日的事情想必陛下也有所耳闻了。” “嗯,是的,玥澜那丫头确实做得不对,朕已经惩罚过她了,可是星河觉得朕罚得太轻了?” 沐星河当然知道皇帝对她以及太子都做出了惩罚,当天晚上,就已经派了人,告诉了他们,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自然不是,许是阴差阳错,臣女其实并没有受到伤害。况且,仅凭良娣一人之言,谁也不清楚这具体缘由,或许她们目的并不在臣女。臣女只是想着,因这箭矢是皇后娘娘赐予臣女的,皇后娘娘对臣女寄予厚望,而臣女又侥幸得了这恩典,就让不少爱慕辰王的女子认为我会以此嫁给辰王。” 说着,沐星河又跪了下来,说道:“臣女一心羡慕爹爹和娘亲的感情,且臣女心眼也小,不愿意与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可臣女这样又属于犯了七出之条的‘善妒’,为夫家不喜。因此,臣女想求得一个恩典,希望陛下能允臣女婚嫁自由。“ 皇帝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跪着的沐星河,他甚至在猜测是不是有些事情被她们所知晓了,他笑道:“星河啊,这都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你这婚姻大事,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朕若是做主,那岂不是掺和臣子的家事?” “陛下,爹爹和娘亲并不参与臣女的婚姻,她们说过,只要臣女愿意,过得开心,便是嫁给太监也可以。” 第29章 愿青灯古佛,了却余生 沐星河语气诚恳,又透着极重的认真:“一来坊间不少传言说是爹爹和娘亲想将我高嫁,一直不肯许我婚事,二来则是想解除误会,三来便是,臣女不求其他,只求相知相爱之人,这个人可能是天潢贵胄,朝廷官员,商贾之家,甚至可能是走夫贩卒,游侠乞儿,若无深爱之人,臣女宁愿青灯古佛,了却余生。“ 皇帝想到自己年少时,也是憧憬着情爱,倒是缓了语气,“倒是个重情的,只是朕有些不懂,你说是误会,想要解除误会,可你与钰儿不是两情相悦吗?还真是如她们所说,你也嫌弃他了?” 沐星河和萧钰私下来往,或许瞒得住其他人,但肯定瞒不住皇帝,即便相处的细节不知道,但大体上还是很清楚的。 “自然不是,王爷在臣女心里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的腿,臣女心疼还来不及,又岂会嫌弃?还有陛下所说,臣女与王爷两情相悦,这可真的是冤枉臣女了,臣女与王爷不过见过几面,虽敬佩他,却是真的没有生出男女之情。” “哦?那朕怎么记得,有个丫头还未及笄便急急忙忙的要做嫁衣,想要嫁进辰王府?” 沐星河听出陛下有打趣的意思,她略微带着些许无奈,认真的解释了一句,“陛下这绝对不是臣女,臣女的母亲虽说绣工一绝,但臣女却没有继承母亲的手艺,绣个鸳鸯都能被认为是鸭子,哪里还敢自己动手绣嫁衣呀。” 皇帝眯起眼睛,“所以你是真的不记得你和钰儿的事情了?” 沐星河抬起头来,一脸迷茫,也似乎有些害怕,小心翼翼的问,“陛下,臣女和王爷有过什么事情吗?” 皇帝阅人无数,自然看得出沐星河是真的不知情,他一直在怀疑她所谓的失去记忆是假的,但两年没与萧钰见面却是真的,他又问,“若是朕想给钰儿赐婚,你怎么看?不许不说,朕许你无罪。” 沐星河那一句“王爷的婚事,臣女哪敢妄加议论”被噎了下去,她顿了顿,说道:“若要给王爷赐婚,门第不是首选,他如今需要一个不是同情,而是全心全意爱护他之人,心地得善良,人品要上层,容貌这些倒是其次。最好是活泼一点的吧,王爷双腿受疾已有三年,每日都在煎熬,若是能有一个活泼些的女子能逗他开心也是极好的。“ 说完之后,沐星河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最重要的还要是王爷自己愿意,否则他即便听从陛下的旨意将人娶了回去,也只会是相敬如宾。” 沐星河是真的在为萧钰打算,也全然没想过,把自己也放在赐婚对象里面,那模样坦诚至极,任谁来看了都不会认为她和萧钰有什么关系。 当然了,在她目前为止的记忆中,她和萧钰也确实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唯一有的便是愧疚。若真的有那么一个能让他开怀的女子,她甚至愿意当说客。 皇帝想到自己那个儿子,虽说他对这些儿子都是存着利用的心思,但对萧钰却是利用中带着真心的宠爱,不过他也没多说,只道:“好,那朕便允了你婚嫁自由,但若是有朝一日,你还未成婚,且你的婚约关系整个陵南,那么这就由不得你了。” 老狐狸!沐星河暗骂一句,面上却是露出欣喜的表情,“臣女叩谢陛下隆恩,若真有那么一日,臣女自当尽心尽力。” 沐星河回来后,又去了庄子上,再一次爬到了玉山教场,萧钰果然在这里。 她径直走了进去,“这段时间怎么样?” “好多了,夜里也没那么疼了。” “嗯,”沐星河坐在他面前,将今日面见皇帝得到的结果,都告诉了他,“所以我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我从来不觉得他是个昏庸之人。” 皇帝是忌惮心很重,在大势已去后,确实做了很多疯狂的事情,但不可否认现在的他,并不昏庸。 所以,沐星河怎么也猜不到是什么原因,会让皇帝动了让她和亲的念头。 “日出东方,凤栖梧桐,神女浩泽。” 这是沐星河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传言,按照字面的解释就是,“太阳在东边升起,也寓意着一个人出生,在东边?凤栖梧桐,凤凰落在梧桐树上,神女恩泽洒满陆地?“ “没错。” “所以这又是一个‘凤凰命、神女心’的故事?”沐星河笑了笑,这个凤凰命、神女心的典故出自开祖皇帝。 那个时候,天下未定,民不聊生,前朝贪官污吏,宦官当道,义士揭竿而起。 当时揭竿而起的自然不止现在这几个国家,只是最终留下来了“陵南、启东、钦北、西域”四个国家。国家占据位置不同,一开始都称之为大陵朝,后面逐渐以国号加上方位为国家名称。 而陵南身处南方,处于最为富饶的地段,又将前朝旧都上京围绕,于是也是四个国家中最大的一个。 陵南之所以能身处富饶之地,领土也是四个国家中最为广阔的一个,自然少不了那个典故。否则,当时西域和钦北都是马背上,一生都在厮杀的将领,哪怕人数上不占优势,但都是以一敌百的将领。 若非陵南得了民心,民心所向之下,才从中获得了优势。 “差不多,这是玉宵真人的在十六年前所验算出来的。” 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都是如此,因此已经分化数百年的大陆,终究是会统一的。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一天会是多久,而统一这天下的,又会是谁。 “所以说,这凤凰神女出身在启东,启东是不知,还是不信?” “不知,玉宵真人所算只告诉过父皇,因当时我偷玩进了宫殿,才听到。至今,除了你我,便只有他知晓。” 沐星河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但也感觉莫名其妙的,“所以,他是找到了那名神女?可就这几句话,就能确定一个人是否就是那传闻中的凤凰神女?” “父皇那里定然是知道凤凰神女的其他特征,若非如此,他不至于让你和亲。” 第30章 制衡之术 “所以,我和亲去启东,神女和亲到陵南?” 可是有一点,沐星河前世并未听闻有这个神女,那今生这神女是从哪里冒出来?她知道她的重生,必定会影响许多事情。可在这种大事上,不应该有错偏差才对。 别说前世这个时间段还没嫁到东宫,即便真的嫁了,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皇帝必然会让他二嫁。 玉宵真人的卜算有多准,但凡经历过的人,都很清楚,就连沐星河也很相信,否则当时也不会用玉宵真人来劝自己的母亲宽慰。 算她的命格的时候,也是那般说的,富贵之命,母仪之尊,是否有好下场,那便全在她的一念之间。 前世的她,不正是以太子妃的身份登上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吗?她的下场,也如玉宵真人所说,全在她的一念之间。但很可惜的是,她那时的选择错了! “他自然是打的这个主意。” “可惜我们不知道那神女的具体情况,否则就能逐一击破。”沐星河叹了口气,又道:“不过,他若是要我和亲,不可能把这件事摆在明面上,所以他要么已经放弃,要么就是另有打算。” “启东会提出让你和亲,不过是为了试探帝王,在启东那里,还没有得到准确的答复。” 沐星河猜想也是,启东在试探帝王,帝王也在试探他们。 沐星河揉了揉额头,嗤笑了一下,“上位者的多疑。” 启东本就是小国,若非建朝时,与陵南一起对抗西域和钦北,西域和钦北各自建国,边郡又有边郡人在虎视眈眈。启东的公主与陵南又结了亲,当时可能就吞并了启东。 这些年来,陵南越来越壮大,启东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比不上了,所以也一直很担心这个问题。一旦陵南开战,启东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上位者都多疑,所以才会有帝王的制衡之术。” 沐星河想到了她的外公,外公镇守茨州,小姨也在当地嫁了人,非传召不得回京。而她母亲林菲霜非诏不得出京,把他们一家人困在了京城,他们已有三年未见。 但皇帝也没把事情做绝,到了五年,她外公就会回京述职,那个时候外婆,小姨和舅舅她们就能一起回来。 上一次小姨没有跟着一起回来,不过短短半年就香消玉殒,这一次,她会在他们回来前就安排好一切。 想到此,她冷笑一声,“但很恶心。” “你不在那个位置上,所以感受不到。当然他和其他人也不一样,他的猜忌太重,所以他的权衡之术做得很不高明。”萧钰的语气带着几分落寞,曾几何时,他也是真的爱过自己这位父亲,可是,当他知道这位皇帝对他的宠和爱,都是利用的时候,他的心就死了。 沐星河突然凑到了他面前,问,“如果是你呢?” “我不会怀疑你父亲的忠心,所以此时镇守茨州的应该是侯爷,你外公年事已高,如今也该颐养天年了。” “那你就不怕我们起兵造反?” “不会,若是镇守茨州的是侯爷,那么监军就会是唐鸿羽唐大人。” 唐鸿羽,兵部侍郎,虽说是读书人却是饱读兵书,当年西域之战,便是以军师之名参战。比起耿直的勇毅侯,他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太多了,并且,他比沐恒要狠。 若是能杀一人就能救下百人,沐恒会纠结,而他不会。 所以,沐恒和唐鸿羽政见不同,性格不同,信仰也不同,沐恒忠君,唐鸿羽可就不一定了。 “你是真的……这不单单是制衡了我爹,还让唐鸿羽不得不效忠陵南。”沐星河笑了,不过这样的结局并不坏,唐鸿羽虽然心机很重又为人狠决,但他不是卑劣阴险之人。 如果他们真的在茨州共事,吵闹肯定是有的,意见不合肯定是有的,但……自由也是有的! “太傅,教了我许多。”萧钰低头,语气低落。 “太傅或许是第一个看透了太子伪善的人。”否则怎么会在已有太子的情况下,却仍然对萧钰倾心教授,沐星河想到太傅的死,她伸出手握住了萧钰的手,“在太傅心里,你才是唯一的储君,所以你也要振作起来,他本是高寿,又是喜丧,他也不会希望你因为他之死而自责堕落。” 太傅的死虽然不是死于帝王猜忌,却也仍然不好看,也死得窝囊,可以说是为萧钰而死。 萧钰双腿受伤,整日闭门不出,那个时候,除了沐星河,便只有太傅一日复一日的上门劝导,安慰。那场战争,是有内鬼在,才害得他受伤,也是太傅主张调查。 但是到最后什么也没查出来,皇帝已经放弃了,太傅没有放弃,以七十高龄跪在大殿之外,只为给萧钰求一个公道。 皇帝没办法应了,但太傅回来后便发起了高烧,本就如此高龄,这一病,病了两月,然后再一次睡梦中,便再也没有醒来。 “我知道。”萧钰反握住她的手,太傅在去世前一天,大概是知道了自己大限将至,跟他讲了很多。 太傅的死,他们谁都有责任,都该为此负责。 “星儿,虽然你现在能够主张自己的婚事,但是若是皇权压了下来……” 萧钰的话没说完,若是皇权压下,除了嫁便只剩下造反和死两条路了。皇帝现在不会逼反勇毅侯,毕竟他手里还有一队兵马,可若是等到无后顾之忧的时候呢? 皇帝现在是给予了沐星河承诺,金口玉言,可谁又知道未来的发展?况且,这一无圣旨二无传信的,若他真的做一个言而无信之人,她又能怎么办呢? 沐星河眯起眼睛,“所以说,还是要有权力,只有手中的权力大到别人都不敢动你,那才能真正的为自己做主。” 再者便是,任何人都有可能会背叛自己,但权力不会! “但不要被权力蒙蔽了双眼,权力会催生权欲,而权欲会让人陷入疯狂,会做出许多曾经自己厌恶的事情。”萧钰不希望沐星河变成他母亲那样的人,没有沾上的权力的时候,她天真无邪,心地善良。 第31章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但一旦沾染上了权利,皇后就失去了自我,变得急功近利,曾经那么疼爱自己的孩儿,也在权欲中将所有的爱变成了可利用的爱,不再似原来那般纯粹。 尤其是他在双腿残疾之后,她对他的爱变成了浓浓的失望,愤怒,还有恨! 在这深宫中,她早已抛却了自己,成为了一个全新的皇后,一个只是和萧钰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沐星河看到了他眼底压抑的伤痛,比起那个父亲,曾经疼爱他的母亲,把他当做一枚通往高位的棋子,更令他痛心。 他这一次受伤,看透了很多人,也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身上背负着沐星河毫不保留的爱意,还有太傅全心全意的守护,以及他奋不顾身要为他讨回公道的一条命,那是他欠的,他应该去还。 “后宫是个吃人的地方,若是自己不变,那不但自己会死,会用尽生命也要生下来的孩儿也会一起遭难。萧钰,我不会劝你去理解她,原谅她,毕竟,未经他人苦,不劝他人善。” 沐星河停顿了一下,看着萧钰的眼睛,一字一句,十分认真,“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带着怨恨、痛苦的去活着,不是所有人都不爱你,也有很多在默默关心你的人,他们只希望你能过得好。” 只要他过得好,哪怕不能再替他们镇守陵南,做陵南的战神,他们也依旧会很满足,也会在远远的地方默默祝福。 “我知道,我不会再为无关紧要的人伤心难过。”萧钰脸上的笑容很温和。 他早就知道了皇后对他的利用,甚至想找一个女子嫁给他,也不过是想要他尽快生下孙子,毕竟他这个儿子已经无用了。 他一开始是很痛苦,不解,甚至和她吵过,但后来他就想明白了。 他会尽到一个做儿子的责任,甚至会利用自己的断腿,让她登上后位,也会在后面默默的保护自己的母亲,但再多了,他给不出来了。 所有的爱都是相互的,她不爱他,他亦做不到在毫无保留的爱她,他和她的母子之情,但他残疾后,听从她的吩咐,利用断腿之事,让她登上后位那一刻,便也断了。 只是,十几年的母子之情,断是可以断,但却不可能突然就没了,所以一旦提起她,他的心脏就会抽疼一分。 他并非担心沐星河会是他母亲那样的人,他甚至内心相信着她不会变。但是,经历过太多事情的他,害怕,恐惧,理智告诉他她不会变,但那些不好的情绪又总是影响着他。 沐星河对他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着什么,萧钰今年也不过二十一,受伤的时候也才十八岁,那般意气风发的时候却给了他毁天灭地的打击。 萧钰没有从此一蹶不振,或者心理变态,就已经是很好了,还想让他事事保持理智,仍旧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以前,那也太为难他了。 “还有。”萧钰想起一件正事,他说,“沐含烟见的是姚家人,她与姚家合作制香在外地销售。” 沐含烟制香的天赋虽然不如沐星河,但两人却是一直在一起学习,不过为了照顾她的自尊心,所以在她面前,沐星河所表现出来的天赋并不高,以至于一直让她认为在制香这件事,她才是佼佼者。 所以当时沐含烟那般自信的用香迷晕她,想要算计她。可惜,就算没有前世的记忆,她的制香天赋也在沐含烟之上,想要用香来算计她,永远不可能得逞。 “姚家与太子母家是姻亲,隶属皇商,做的是贡茶、布匹的生意,怎么会突然插手香露?”沐星河微微蹙眉,思考着,“难道是因为看到这些年香露的利润可观?” “姚家人很谨慎,与沐含烟接触的是姚家偏房,插手不了贡茶布匹的生意,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没有任何问题。” 沐星河揉了揉额头,“难道真是我猜错了?” “不,相信你的直觉,姚家必定是老大牵的线,他要做,就肯定就会做大,香露香丸的利润虽然不错,但也仅仅是对商人而言。” 对于一个随时都有可能上位的太子,需要拉拢朝廷官员,还要养着自己的私军,那么这点利润就太不够看了。 沐星河也是想到的这一点,可目前查到的东西,确实是不知道太子到底是在做什么。 “没关系星儿,我会一直盯着他,有什么我也会告诉你。” “谢谢。”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沐星河看着萧钰的目光,一瞬间就说不出话了,她有些闪躲。 “那我就先走了。”沐星河站起身,转过去还不忘吩咐一句,“每日的药浴要泡着,让他们按摩双腿,等过上六日,我在这里等你,到时候我替你针灸。” 萧钰目送她离开,低声的应了一句,“好。” 沐星河很快下来了,去了厂房内看了制作妆粉的进度,距离长公主的生辰宴还有十日,在这之前,妆粉是可以大量上市的。不过,在这生辰宴前,还有一件大事要办,就是不太清楚具体发生的时间。 她想了想,要不要去找那个人,随后又摇摇头,“算了,反正也迟早会发生,现在去找他没必要!” 从庄子上回来,沐星河洗了澡,连晚饭都没吃,直接倒头就睡了,但翻来覆去的却又睡不着,心里憋着事,可又不知道找谁倾诉。 “姑娘?”春杏端着粥走了进来,“这是夫人让我端过来的,她说再大的事儿,也得吃了饭,不能亏待自己的身体。” 沐星河叹了口气坐了起来,“没事。”是她自己矫情了。 其实她也清楚,萧钰并非不信她,况且,她自己都说过,她不会给予他全心全意的信任,又怎会能要求他全身心的信任自己呢? 沐星河吃了点粥,又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亮,可能是睡得有点多,脑子还有些懵。 春杏唤了几声,沐星河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李小姐约姑娘去灵岩寺,本是昨天送的帖子,姑娘一回来便进了屋,送信的就给忘了,今日一早才想起给了我。” 李心茹约她做什么? 沐星河内心有些烦躁,但是昨日送来的帖子,没有回信便是应下的意思,她想了想,“去吧,问问母亲可要一道去。” 第32章 有些事情,直白些好 “夫人早就准备好了。” 沐星河洗漱完,吃了早饭,再去找了林菲霜,她如今怀孕了,本就有些嗜睡,再加上年龄到这里了,所以面色十分疲倦。 沐星河走过去,扶着她,“母亲,你这段时间这般嗜睡,莫不是肚子里有了弟弟?” “别贫嘴,前些日子才诊了脉。” “也有好几天了呀。”沐星河抓着她的手,笑道:“那我替母亲诊下脉吧。” “你呀。”林菲霜任由她闹着玩,自己的孩子会不会医术她会不清楚吗? 沐星河眨眨眼,一本正经的说,“脉象圆滑,珠滚玉盘之状,此乃滑脉。” 林菲霜心里一抖,抬起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真是!逗我开心呢。” “没有,母亲不信等会儿让大夫来,或者直接去寺庙让主持诊脉,也就还愿了。” 林菲霜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去上香,哪怕当初玉宵真人算过,但是一直不曾有孕,也让她十分着急。 前世在她有孕之后,便去了寺庙还愿,因当天下了大雨,便耽搁了几日,结果在路上就差点摔了,差点让她以为是她心不诚没有及时去还愿,而想要把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收回去。 因为这一件事,林菲霜便一直很小心翼翼,但就是太过小心翼翼,太过看重这个孩子,以至于后面精神状态都有些不好了。 再加上弟弟出生便体弱,在沐恒战死后,也很快夭折,林菲霜就没了念想,哪怕那时她日日陪着母亲,也治疗不好母亲内心的创伤。 林菲霜说道:“那便等会儿让住持瞧瞧吧,若真是有了孕,那便多给寺庙添点香油钱。” “也得送些金子去玉宵观。“沐星河补充了一句,玉宵观正是玉宵真人的道观,虽说玉宵真人常年闭关,但祖师爷的金身却是要修的。 但这修金身所需的金子,也并非谁给都会收,必然是玉宵真人算了卦,以金子为卦钱。卦象应验后,再给还愿的金子。 除此之外,所有金子都不会收纳。道观不需要香火,也不让人上玉宵山,所以平时上香也都是去灵岩寺。 而这灵岩寺和玉宵观,一个诸天神佛,一个是三清道祖,除非是信徒会分得很明确,对于她们来说,其实都是一样的。 “若真是得了愿,那自然是要还的。” “娘你一定会心想事成的。”沐星河虽然自己不会有子嗣,但却很理解母亲想要为爹爹生下嫡子的心理,女儿不能继承父亲的爵位,这是恒古以来的规矩,哪怕陵南出过女帝,有些根深蒂固的观念和规矩也不得更改。 但是勇毅侯府比起其他侯门官府要好太多了,至少不会爹爹不会因为母亲没有诞下嫡子,就迁怒于她,去宠幸姨娘。 无论是沐恒还是林菲霜,都不会因为沐星河是个女孩儿而不疼爱她,他们也向族里写下了承诺书,若是将来没有嫡子,就会从大哥或者三弟的子嗣中挑选一人出来。若这里面没有合适的,则会从旁支挑选,作为沐恒的养子,将来继承勇毅侯的爵位。 但除了爵位,侯府所有的一切,都是沐星河的。 也就是说,养子只继承爵位,只是空有名头,若是自己不作为,手里没有实权,三代之后,这个爵位也会被收回。 沐恒和林菲霜是真的疼爱这个女儿,而沐星河,自然也会回以她全部的爱。 到了灵岩寺山下,众人下了马车,将马匹牵到山脚寺庙专门停放马车地方,而沐星河和林菲霜则跟着去了茶棚。 “沐夫人,沐小姐。” 沐星河和林菲霜走近,除了李心茹外,还有其他几个熟人,今日十五本就是去上香的时候,于是就邀约在了一起。 于是,沐星河走到了子女这一桌,林菲霜则去了夫人那里,这些人都是她们熟悉的,且家世清白之人,没有那些多余的弯弯绕绕,所以平时宴会上,林菲霜也喜欢跟她们结交。 沐星河喝了口茶,“有心了。” “我请的人,自然不会让其感到不适。” “所以,是先请的我,还是单纯到了十五,顺道请了我?” “沐小姐何必问得这般直白?” “有些事情,直白些好。” “好吧,本是有些事情找你,又瞧着快十五了,夫人会去上香,于是就聚在了一起。” “何事?” “我要嫁人了。” “恭喜。” “但我不愿嫁。” “你若不愿嫁,有很多种方式可以拒绝,找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沐星河笑了笑,“难不成你想让我为你求个恩典?” “自然不是,我只是想知道,我嫁的那个人,会是当家人选择的那个吗?” “哦?什么意思?”沐星河笑着并不接招。 李心茹干脆将话挑明,“我从小就被告知,长大之后会被太子妃,我一心以为我会嫁给太子。但,前不久我却发现,父亲倾向于我嫁给轩郡王,今日轩郡王回京,父亲又让我无事便与他出门,带他逛逛这京城。” 这存着什么心思,不言而喻! 沐星河不解的说,“陛下对太子是什么心思,想必我不说你也清楚,况且,如今太子和临安郡主有了实质的关系,以郡主的身份,必定为正妻。而你是丞相精心教育出来的女儿,又岂能为平妻?如今,辰王不提,三皇子,五皇子已有正妃,七皇子身负西域血统,你不可能嫁给他。” 沐星河把现有的皇子一一点了出来,然后说道:“除了陛下的几位皇子,就只剩一位郡王和三位世子,无论怎么看,都是轩郡王最为合适。” 李心茹并不想跟沐星河绕弯子,摇摇头,叹息着说,“星河,你明明那般聪慧,又何须我点明呢?即使当年辰王如何意气风发,都不曾提过让我嫁给他的话。” “所以呢?你想我说什么?你又觉得我应该知道些什么?你就能肯定你父亲的决策全来自于陛下?轩郡王是陛下看好的,而非是你父亲看好的?”沐星河语气淡淡的,并不是在质问李心茹,而是不理解,她为何会来问自己。 李心茹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你的能力,让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些什么。” 第33章 你会帮我吗? “我的能力?”沐星河笑了笑,笑意却是不达眼底,“我的能力也不过是在身后有人护着,又岂会猜到旁人的心思?” “正是需要你身后那位为我解惑。” “他能为你做什么?娶你么?” 李心茹的手帕遮住唇,笑声有些大,“可真是酸呀!” 沐星河很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谁吃醋了,别胡说八道。” “那酸味都惊到我了,还不是醋?你放心吧,无论那个时期的辰王都不是我喜欢的,比起那些威风凛凛,身材高大的武将,我更喜欢风度翩翩,举止优雅的读书人。” 沐星河想了想,萧钰和萧彦虽然长相都不俗,也都饱读诗书,但毕竟是上过战场的武将,自然与那文人不同,身上也没有文人雅士那股气质。 “哦。” “我只是想问问,那位是否属意他继承衣钵?” 沐星河笑了,“他是没其他儿子了吗?” 除非有人知道皇帝认为萧彦是自己的儿子,否则谁会想到这一层去?不管萧彦是皇帝的儿子还是贤王的儿子,虽然都是萧家的血脉,可毕竟现在坐在皇位上的是皇帝而非贤王。 除非是皇帝没有诞下子嗣,才会从宗室中挑选出一位继承人。亦或者,传位给了自己的儿子,而儿子的实在太过昏庸,被其他宗室取而代之。 “大儿子与他无父子之情,三儿子手段狠绝,容不得人,五儿子性子懦弱,脑子也不聪慧,至于七儿子,他身上流着的血就是原罪,即使只剩下他这一个儿子,谁也不会允许他坐上去。” 别说西域和陵南这些年关系一直不好,就算是一直很要好,他们也绝不允许一个拥有别国血脉的皇子登上皇位。因为,谁也不能确定,一个拥有着他国血脉的皇子,是否真的会忠诚于自己的国家。 沐星河淡淡的说,“在不喜,再没有父子之情,那也是血脉相连的亲生父子。” 确实如此,若非皇帝一直以为萧彦是自己的儿子,他也不可能为其做这么多。在前世,当他得知萧彦并不是他儿子后,也就没想过对太子做什么了。 一来,他的江山,也只有太子来继承了,其他皇嗣,确实不堪大任,而他是绝不可能把自己的皇位留给其他人的。二来,便是人老了,开始回忆着那可笑的父子之情了。 他的儿子,死得死,残得残,唯独最不喜欢的太子长成了他所希望的模样,在一切真相大白后,却又那么可笑。但,即便又爱又恨,那也是他的儿子,亲生儿子! 李心茹微微一叹,“确实如此。” 所以,越是这般清楚,就越是看不透父亲的决策,任由李心茹再聪慧,也不可能想到萧彦会是皇帝的儿子。 “况且,我们告诉你他坐不上那个位置,你就能信了吗?” 听着沐星河的话,李心茹微微垂眸,没有言语,确实,即使萧钰现在出现,告诉她,萧彦当不了皇帝,她会信吗? 她是会相信自己的父亲,还是相信不过有几面之缘的沐星河,以及已经残缺的辰王? 其实,早在来之前,她心里的天平已经倾向自己的父亲了。当然,不单单是相信自己父亲这一个原因,更多的是,她是丞相府的小姐,丞相府给她带来了她想要的一切,她永远不可能脱离丞相府,去做自己想要的一切。 她是笼中鸟,一辈子不得挣脱,任何儿女私情都是枉然,唯有家族利益最为重要。 “所以,嫁与不嫁,在于你。”看到李心茹的样子,就知道她其实做了决定,但她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即使是下定了决心,但想到要嫁给自己不爱的人,都会有些纠结,“若你想,那你也可以将他扶上那个位置,不是吗?” 沐星河知道李心茹的心结,她从小被灌输的理念便是,她会是太子妃,将来母仪天下的皇后,但是她等到她及笄,却一直未曾定亲。 眼看她马上十八,也快是个大姑娘了,三皇子和五皇子都娶了正妃了,她的婚姻却还不知道在哪里。 父亲让她嫁给萧彦,她能猜出皇帝或许属意的皇储是他,但却怎么都觉得这个不太可能,萧彦他……真的有可能当上皇帝吗? 李心茹有些心动,嘴上却是说,“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 “别妄自菲薄。”上一世的她,被算计进了东宫,哪怕不愿意与李心茹争斗,也不得不因为萧彦和萧哲,而放到了对立面上去。 而现在,她抽身而退,萧彦要对付萧哲,那就让李心茹和施玥澜慢慢去斗吧。 “我不妄自菲薄,那你会帮我吗?” 沐星河故作无奈,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你干嘛老是要把我拉到你这条船上?“ 李心茹眨眨眼,“毕竟,我不想跟你成为敌人。” “我们是不是敌人,在于你,并非在于我。”这话是事实,因为,即使她不出手对付李丞相,李丞相也会死,他做的恶事,终有一日会遭到报应。 至于萧彦,他若是能做个明君,其实沐星河是不介意他登上皇位的。但他不是,他为了那位置,什么人都可以利用,什么人都可以杀之而后快。 他好大喜功,他虽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但他那多疑的性格却是与皇帝一模一样。但却又比皇帝多一份愚蠢,那便是他偏颇母族,若他当上皇帝,外戚必定壮大。 这样一个人,自然是当不好皇帝的。 沐星河所看重的是萧钰,若他的双腿能治愈,那么他便能没有任何问题的情况下登上皇位。若是不能治愈,那也没关系,她会让他成为第一个残疾皇帝。 当然,她私心里还是希望萧钰能痊愈的。 李心茹笑了笑,她自然不会全信沐星河的话,况且,这世间,瞬息万变,今日是真情,来日可能就变成了假意。 她也不是非要沐星河给她一个承诺,她只是想要一个态度,即便她们会成为敌人,也不会是在当下。 而沐星河,也并非是要给敌人留成长的时间,而是,有些东西,要拿证据说话。 第34章 闺中密友 再来便是,她自身不够强大,若是贸然出击,那么失败的可能性会非常大。她可以容忍自己的失败,但却不能保证她的失败会连累到父母怎样的地步。 所以,她现在每走一步,她都必须再三考虑,把自己摘出来,这样就算失败了,她也不会因此而连累她所有爱护的人。 灵岩寺也被称之为香山,往山脚走上去,淡淡的佛香飘散,越是靠近灵岩寺,味道越重,但这种香气若是常年上香的人,则早已习惯,只会觉得好闻。 但今日,林菲霜就感觉不适,越是靠近,就越是难受,靠在一旁的树干,干呕了起来。 沐星河早已料到此事,不知道是怀男胎的缘故,还是林菲霜年纪大了,这一胎的反应也很大,嗜睡反胃,想睡可又难受,把林菲霜折腾惨了。 沐星河把准备好的酸梅拿了出来,“娘亲,你吃点酸的。” 林菲霜接过酸梅,吃了下去,翻涌的胃得到了缓解,终于是压住了这股呕吐的感觉,虽然人很难受,但心里却是十分的高兴。 她应当真的是怀孕了! 旁边的夫人们看到,也都纷纷询问,“侯夫人,你这是有孕了?” “菲霜,你这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是怀上了,可有几个月了?” 林菲霜摇摇头,娇嗔的说,“哪有,这天气冷了,人有些不舒坦。没怀呢,前两日大夫才来诊了平安脉,并未诊出滑脉,只是说我有些风寒,让我平日里多注意些。” 有些风寒也会造成呕吐的现象,所以这确实也有可能不是有孕了。 “那也不一定,当初我怀上的时候也以为是风寒,日子还小,大夫没诊断出来,还喝了几贴风寒的药,结果当月月信没来,差点吓得……还好,然然生下来一点事都没有。”说话的人微微有些富态,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平时与林菲霜的感情比较好。 很好玩的是,这个人正是唐鸿羽的妻子,唐鸿羽和沐恒在朝堂上是政敌,私底下也互相看不惯。可这偏偏娶的媳妇,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手帕交。 而她口中的女儿唐嫣然,也成了沐星河的闺中密友。 不过,家眷不议朝堂事,她们都很清楚自己的丈夫(父亲)是如何在朝堂上针锋相对的,所以私底下永远不会去谈论,回到家也不会提起。 唐鸿羽虽然在战场计谋上有些阴险狡诈,但在为人处世上却是光明磊落,也不会利用自己的妻儿去陷害他人。 而沐恒本就是直脑筋,就更别提了。 林菲霜点点头,“那是好,不过我这并不严重,大夫也只是让我多休息注意保暖,并未给我开药,若真是有了,也应该没太大问题吧?” “定然是没问题的,不过菲霜你毕竟年岁这般大了,若真是有了,那就得请个大夫天天住在侯府,万一有个什么问题,也好及时应对。”唐夫人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怀上三胎的时候,就因为耽搁了……哎。” 唐夫人有一儿一女,三胎又是个儿子,本是很高兴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有一天肚子就疼了起来,去请大夫,又因为那日下了极大的雨,出门都要被风刮走。 去了十几个人,顶着风雨到了大夫的府上,将人接过来,但平时一刻钟的路程,硬生生的走了一个时辰,大夫来得晚了,就没救得回来。 “嗯,早就跟大夫说了的,若是有孕,就会请他入府。” “这主持是会把脉,等会儿到了,让主持把把脉,看一下,万一能诊出来了呢。”唐夫人见林菲霜没事儿,就挽着她继续往上走,那兴奋的模样,像是她肚子的孩儿是自己的一样。 “你呀,都三十好几了,性子还如此跳脱。”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灵岩寺,在外接待香客的小沙弥,看到她们立刻笑意吟吟的走了过来,行了个佛礼,“小僧见过几位施主,这厢有礼了。” 一行人单手放置胸前,也跟着行了个佛礼,“至善师傅,有礼了。” “请各位施主跟小僧来。” 按照惯例,至善将人带进了宫殿,然后再转身离开,等待下一波香客。 春杏跟着走了过去,四下无人,将一小包东西递了过去,“至善师傅,这是姑娘带给你的,你拿回去跟你师兄弟一起吃吧。” 每一次上香,沐星河都会给至善带一包五芳斋的糕点,五芳斋是京城最有名的糕点铺,每天都是限量售卖,而且价格还贵得很。 这些小和尚吃了一次就念念不忘,可惜,他们没时间买,也没钱买。 后来沐星河跟着上香知道了,就每次都带上一包。一开始他们是不愿收的,但是沐星河说她有时不能陪着母亲来上香,都是他们在照顾,若是不收,岂不是她成了忘恩负义之人。 佛教最忌因果,林菲霜得了他们的照顾,她们自然是要还的,至于价钱和心意?对于勇毅侯府来说,这糕点并不贵,而心意这东西,又岂会去分一个高低贵贱? 进了殿,看着威严的神佛,沐星河内心一阵震动,她前世虽然不是佛教和道教的信徒,但却是相信天上有神佛和仙人的。 再经历过重生,她更是对此深信不疑,虽说重来一世,她没有变得更聪明,但她有着对未来的先知,再者,上一世若非眼睛被糊住,莫名其妙的对萧哲深爱不已,他也不会那般轻易成功。 至于沐含烟? 上一世她的结局,并不会比沐星河好多少,萧哲为了稳住朝中大臣,只会放弃她,没有母族做后盾,又没有子嗣傍身,更离了夫君的宠爱。 沐含烟的下场,可想而知! 沐星河带着恭敬的心,接过和尚递过来的三炷香,走到蒲团面前双腿跪下,腰弯了下去,极为虔诚。 【佛祖在上,凤凰明王在上,信女别无他求,只愿父母安康,萧钰痊愈。】 沐星河抬起头,目光再一次与明王的目光对上,那一瞬间,她仿佛落入了一个旋涡之中,迷糊中听到一个声音,似远似近,并非他们的预言,她却莫名听懂了。 第35章 顺其自然即可 【人生万般皆苦,唯有自渡,天道无常,顺其自然。】 “梵语佛音。” 在外人眼里便是沐星河跪在蒲团上,双眼紧闭,手中的香缓缓流逝,嘴唇微微动弹,却是听不清在说什么。 片刻后,沐星河睁开眼睛,再一次对上明王的眼睛,却是再也没有之前的感受,她恭敬的将香插入香炉中,退回来,再次拜了三拜。 她明白,每个人的一生都不是顺畅的,无论怎么样,她都会满怀希望的走下去,顺其自然,不抱怨命运,不放希望。 拜了之后,沐星河拿起签筒,摇晃出签。 上了香,沐星河跟着林菲霜去了偏房,只有在这常年上香的香客才能到偏房来由主持解签,一般的香客,就只能在殿外的解签摊上解签。 等到沐星河,她将签递了过去,住持接过签,看了一眼她,那一眼就愣住了,然后起身对她做了个佛礼,“阿弥陀佛,施主身具佛缘,贫僧有一物相赠。” 说着,住持就从一旁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此乃灵岩寺第一任主持坐化舍利,能逢凶化吉,给予施主不同的人生体验,如今赠与施主。” 沐星河有些震惊,连忙摆手,“慧光法师,这也太贵重了,不可。” 第一任住持的坐化舍利,相当于是灵岩寺的镇寺之宝了,她哪里敢要? “施主,万般皆讲因果,此物只有在你手中是坐化舍利,在他人手中不过一粒圆珠。若非施主身具佛缘,命中注定拥有舍利,贫僧宁死也不会将此物赠出。但若今日施主不要,那么这颗舍利没了主人,也会就此封尘。“ 那时,便真的只是一粒普通圆珠了,沐星河心中震撼,她想到了当时听到的梵音,上一世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但这一世却是出现了,这或许跟她的重生有关。 于是,沐星河不再推迟,双手接过,行了佛礼,“如此,多谢慧光法师了。” “阿弥陀佛,施主不必言谢。”住持低头看了一眼签,“自小生在富贵家,眼前万事总奢华;蒙君赐紫金鱼带,四海传名足可夸,乃亥宫十三签,属上上签,此签万事皆大吉也!施主所求之事,定能得偿所愿。” 沐星河这样更激动了,她死死的捏住自己的手,“多谢慧光法师!!!” 他会痊愈,他一定会痊愈,这是神佛都给予的肯定! 沐星河的眼角不自觉的流下了泪水,但那不是伤心,而是喜悦,喜极而泣! “只是,贫僧观施主面相,与之前有所不同,姻缘有些艰难。” “啊?姻缘艰难,法师,请问是有什么问题吗?”一旁的林菲霜在看到沐星河收到赠礼,心里为她高兴,但下一秒,就堕入地狱。 “施主这面相,虽不缺桃花姻缘,但命定姻缘却只有一人,若是选择错误,那么轻者家破人亡,含冤而死,重者氏族覆灭,国破家亡。” 后面进来的唐夫人,李心茹等人只听到后面几个字,都因为这话脸色都吓白了,“什么?” 虽说慧光住持不算命,但会看相,与玉宵真人一样,都是十分精准的。但他不轻易给人看相,这一次会给沐星河看,也只是因为她有了佛缘,并且面相与之前不同。 之前的面相,就只有家破人亡,一生凄苦,惨烈而死!而现在,他发现,她的命运竟然随着佛缘的到来,与陵南皇朝息息相关。 沐星河倒是没被吓到,而是问了一句,“那慧光法师,若是我不嫁人,是不是就不会出现您刚才所说的情况?” “是的。”主持说完,补充一句,“若是施主此生不嫁人,可多多研究佛理,施主与佛有缘,将来有望成为佛母。” 这里的佛母,并非指的是佛之母,而是以女子之身,坐化成佛。 因神佛并无性别,只分男相女相,男相代表着自性和超脱,女相代表着空性和智慧。而由人参禅佛理,甚至坐化成佛,则会因人而定性别。 但也正是因为是人,所以住持哪怕看到这身具佛缘之人,也不得随意让人堕入空门,成为他的关门弟子。 佛无性别,人却有!他作为一个参禅参了一生的老和尚,自然不惧流言蜚语,只知四大皆空。但一个生在红尘的女子,又岂会不惧世人眼光? 而一旦畏惧,心里有了杂念,便也修不了佛了。 更何况,出家需要看破红尘,斩断因果,一心投入佛门之中。而沐星河,看不破红尘,也断不了因果。 她此生也只是注定,与佛有缘,却成不了佛,她没法像佛那样,有着人间大爱。 “我知道了,多谢慧光法师!”沐星河微微颔首,对于这个结果,她还是挺满意的,然后她又问道:“慧光法师,我有一处不解,还望法师为我解惑。” “施主请说。” “你说,一个人会莫名其妙的丢掉关于另一个人的记忆吗?甚至与他有关的地方都会随之遗忘?” 住持是知道这件事的,他微微一笑,“施主有此一问必然是想起了什么,贫僧给不出解法,只能有一句赠与施主,一切皆有缘法,顺其自然即可。” “多谢慧光法师。”沐星河行了佛礼,又问,“慧光法师,可否麻烦你替我母亲诊一下脉?” 住持笑着摇摇头,对着林菲霜行了佛礼,“施主子嗣宫饱满有光泽,已是心想事成,贫僧并非医僧,给不了施主其他帮助。” 他认识林菲霜,自然也知道,林菲霜的执念,无论多少人对她说过,必定心想事成,可只要一日没怀上,她便一日不放心。 更何况,十几年了,肚子都没动静,即使再相信玉宵真人和慧光法师,也难免着急。 “法师一言,便已是给了我极大助力。”林菲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激动得不行,“多谢慧光法师!我,我先去还愿。” 说着,林菲霜就急匆匆的走出去,但刚刚转身,又是想到了什么,问,“慧光法师,囡囡她的婚事真的就没有破解之法了吗?” 说是命定之人,可这命定之人到底是谁?万一以为这人是,就嫁了过去,那嫁错了人,该怎么办? 第36章 愿国泰民安,河清海晏! 沐星河挽着母亲的手臂,“娘,万事皆有定数,若真是如此,我也自当认命。” “阿弥陀佛,一切缘法皆有因果,施主莫要过分强求,顺其自然,随缘而定。” “多谢法师教诲。” 沐星河扶着林菲霜走了出去,她让婢女去填了香油钱,买了还愿香,恭恭敬敬的上了香,还了愿。 唐夫人跟林菲霜去了别院,沐星河则是带着春杏到了寺庙中央的菩提树,菩提树上挂满了红色的长条,上面书写着自己的愿望,或者对他人的祝福。 沐星河在一旁拿起红色布条,写下几笔 桑隐询问了一声,“主子,需要我帮你挂到顶端吗?” “不必了。”沐星河走过来,扯过一截树枝,将布条系在上面,布条迎风飘扬,黑色的字体在红色的布条上显得格外明显。 ——愿国泰民安,河清海晏! “姑娘,你交代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春杏走了过来,将披风披在了沐星河的肩上,“姑娘,起风了,小心风寒。” “走吧。” “咦,这不是掌柜吗?掌柜也信佛?” 听到熟悉的声音,沐星河侧头看去,只见一身红色纱衣的水玲珑扭着腰走了过来,今日她的面纱戴的浅色,以往被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容颜,隐隐看得出几分角色,那红色纱衣包裹住的妙曼身材,若隐若现,显得极为诱人。 沐星河微微一笑,“我信佛也信道,姑娘若是来上香,还是别穿得如此暴露了。” “哦?我原以为姑娘不是迂腐之人。” “并非迂腐,而是此乃佛门清净之地,若是姑娘尊重神佛,神佛也必然会保佑姑娘。若是姑娘的心不诚,那所求之事,也是枉然。”说话,沐星河又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俏皮的说,“况且,那些小沙弥可会念叨了,姑娘刚才没被烦吗?” 水玲珑的脸微微一僵,前面一段她倒是可以忽略,后面一段,她翻着白眼,颇为无语,“确实,这些小沙弥忒正经,还不提的说说说,跟个蚊子似的不停的在耳边嗡嗡嗡!” 灵岩寺不比其他寺庙,其实是可以拒绝香客的,只是慧光法师认为除了恶佛之人,其余人都有见神佛的资格,所以也就从未拒绝过来人。 “话说掌柜你许了什么愿望?”说着,那水玲珑就走过去拿起了刚刚挂上去的布条。 “诶……”春杏来不及阻止,她有些恼怒的看着水玲珑,“你这人,怎么能随意翻看她人的许愿条呀?” “没事,许愿条放在这里便是让人看的。” “就是,你个小丫头还小气呢。”水玲珑咯咯笑了笑,看着她书写的愿望,挑眉问了问,“掌柜是觉得现在的天下不太平吗?” “太平自然是太平,却也只是中原的太平,边疆的守线,哪一年没有战斗?这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孩童因为战争失去了父母,而又有多少父母,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掌柜可真是悲天悯人,那看来必定要天下一统,才能解决。” “也并非如此,我只是听闻,启东多铁矿,西域有珍宝,钦北有宝马,哪怕是边郡在黄沙内都有砂矿。而我们陵南产茶、盐和粮食,若是能开通互市,将他们所需要的东西卖给他们,那会不会就没有战争了。” 水玲珑微微一怔,继而一笑,“掌柜不愧是做生意的,果然好想法,可掌柜又怎能确定,他们吃饱了饭,养足了精神,不会掉头就来攻打我们?” “我不能确定,我只是听我爹爹提起过,他在战场上遇到了很多人,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为了自己的野心而战。他们有妻有子,如果不上战场,不争夺领地,不争抢粮食,一个冬天,足以让他们一家在黄沙或者暴雪中死去。”沐星河有些羞涩的笑了笑,“所以我就有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我就想着,若是他们这样的人只是为了生存而上战场,若是生存没有了问题,那么他们会不会选择在家里陪伴自己的妻儿呢?” “他们的选择不重要,重要的是上位者的选择,有野心的从来不是士兵,而是领头人。” 沐星河微微一叹,“所以我才说这个想法不切实际。” 水玲珑露出和善的笑容,“但你这么想了,就已经超过许多人了,掌柜的,我叫沐妃艳,你呢?” 沐星河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你也姓沐呀?我也是,我叫沐星河,三水木。” “山河远阔,人间星河,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水玲珑有些羡慕的开口,“想必你爹爹一定很爱你娘亲。” “是的,爹爹和娘亲感情一直很好。” “刚刚你说你是三水木吗?我也是的,真有缘。” “对呀,这个姓氏很少的,穆家镇多是盖禾有名穆者也的穆,只有寥寥几家是三水木。” “可惜穆家镇的沐姓人家只剩下三户了。”水玲珑声音有些落寞,说到这里,故作惊讶的行了个礼,“之前没反应过来,民女见过星河县主。” 沐星河上前一步接住她的手,“姑娘何必客气,你我同姓,本就该以姐妹相称。而且沐姓本就少,也不知你是哪一支的,说不定我们还是亲戚呢?” 沐恒得了勇毅侯的爵位后,多多少少沾亲带故的亲戚都找上门来了,但可惜沐恒为人耿直,又不爱与之来往,更别说帮忙将人塞进官场,或者带着他们的子嗣出席朝廷官员的宴会。 虽说是亲戚,但一向公正严明,甚至比对一般人更加严苛,所以导致后来那些亲戚都骂骂咧咧的走了,勇毅侯升官发财后不管亲戚死活的白眼狼形象在穆家镇传开了。 不过沐恒是武将,靠的是战功,又不靠名声,所以也没有理会,后来又将人把老太爷,大房三房一起送回穆家镇,他那不忠不孝,忘恩负义的名头算是洗不掉了。 因为沐星河认识的亲戚并不多,但是她很清楚,面前这个绝对不是她的亲戚。 前世她与水玲珑认识的时间很晚,但却从未听过她还有个“沐妃艳”这个名字。 第37章 真是不知廉耻 “水玲珑”的确是她在花楼的花名,但这沐妃艳也不见得是她的真名。 水玲珑必然早就调查过她,知道她是勇毅侯之女,至于今天是真的偶遇还是别有算计,那就不清楚了。 “我本姓姜,三岁那年在宁州被一沐姓小兵所救,他把我交给一户交好的人家收养,若非是他,我三岁那年便已死去,他就是我再生父母,我就跟着他姓了。” 三岁时遭逢巨变,差点死在西域人的刀下,被人救下后,送到养父母那里,也对她极为宠爱,过了几年无忧无虑的日子。 但很可惜,八岁那年,养父母有了自己的孩子,对她的宠爱也就被分了去,对她也越来越忽视。直到,不久后她被人带走。 “十几年前啊,那一场战役,穆家镇上很多人都去了。”沐星河想到刚刚水玲珑提起穆家镇只剩下三户“沐”姓人,就猜到,她应该是回去找了那个救下她的小兵,但很可惜已经战死沙场了。 “是的,姓‘mu’的都是英雄。” 那一年西域大举进攻西方边防线,与边防线最靠近的宁州首当其冲成为了第一个被西域屠戮的州府,当年大肆征兵。沐恒那时已经是攒了军功升做骑长,于是穆家镇上不少青年都纷纷投军。 那一场与西域的战争虽然打得时间不长,但无论是西域还是陵南,都伤亡惨重,最终西域败了,送上美酒珍宝以及西域圣女,前来谈和。 圣女入了宫,生下皇七子后,确实也平稳了几年。 沐星河不赞同的摇摇头,“上了战场的都是英雄,当时在战场中奋起反抗的人,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他们都是英雄。那一场战役,死在宁州,幽州,沧州的百姓们,也都是英雄。” 水玲珑噗嗤一笑,但那眼底却含着水光,仿佛被感动了一般,“姑娘真是好心肠,若让他们听到,怕是也为认为自己死得其所,重于泰山了。” 说话间,李心茹和其他一干贵女也都走了过来,“星河。” 李心茹上下打量着水玲珑,露出得体的笑,“星河,这是?” 水玲珑淡淡的吐出三个字,“沐妃艳。“ 李心茹看了一眼沐星河,然后又看向水玲珑,“沐姑娘好,我是李心茹。” 水玲珑挑了挑眉,“那个京城第一才女的李心茹?” “皆是他人高看,心茹愧不敢当。”不管她李心茹是如何自傲,在外还是会保持谦虚得体的模样。 “过分谦虚可就有些假了。”水玲珑笑呵呵的,那模样仿佛不是在给李心茹难堪,而是正儿八经的提了这个问题。 李心茹脸色未变,仍然带着大方得体的笑容,“姑娘说的是,不过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生活方式,我也学不来姑娘这样的态度。“ 水玲珑的手卷着头发,红唇轻启,慢悠悠的说,“牙尖嘴利,星河县主可比你可爱多了,那我就先走了,星河县主,下次找你玩。” 沐星河颔首,“沐姑娘再见。” 等到水玲珑走后,其他人也都围了上来,“这人是谁呀?星河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人呀?” “那人也姓mu,那个mu呀?不会是你不知道的哪个亲戚吧?” 李心茹微微蹙眉,也说,“她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星河你要小心些。” 沐星河看着关心自己的一张张脸,笑道,“就之前来我店铺买胭脂水粉遇见了,刚刚又碰到了,也不是很熟。” “那不熟以后别来往了,看她的穿着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别把你给带坏了。” “就是就是,穿成那样还来佛门之地,真是不知廉耻。” “看那样子,多半是南州而来烟花女子,又岂会知道‘羞耻’二字如何写。” 大家也就说说,然后就把水玲珑抛之脑后了,大家用过午膳,午休了片刻,也都下山了。 刚刚到山脚,正好碰到骑马赶来的沐恒,得知有孕,林菲霜便让人去等着沐恒下值,这个孩子是她盼了许久的,当然也是他想了许久的。 沐恒大步走了过来,神色着急,手脚都紧张得不知道要放在哪里,“感觉怎么样?” 林菲霜看着如此紧张的丈夫,想到了那年才怀上沐星河时,也是这般,又高兴又紧张,舍不得碰她一下,怕轻轻一碰,就给碎了似的。 她娇嗔笑道:“一想到肚子里有个小生命呀,那感觉可真是太好了。” 唐夫人等人看到这一幕,也都纷纷与他们告别,各自上了马车,回城去了。 “走吧,我们也先回府。” 沐恒看着自己的媳妇,眼睛都不敢眨,马也不骑了,干脆就坐在了前面当马夫。身旁有个真正的马夫在赶车,他则时不时的回头瞧。 回到府,大夫已经请了过来。 林菲霜说道:“先等一下,我要把慧光法师给的佛经先供奉到佛堂去。” 慧光法师的手抄本,是可以当做传家宝传下来的存在,所以她对待佛经的态度也十分尊敬。 “母亲,我去吧。”沐星河说。 沐恒扶着媳妇,狠狠点头,“没错,你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坐着休息,这些事情让囡囡代替你去做就可以了。况且,那慧光法师不是说她与佛有缘吗?由她去供奉佛经佛祖说不定更为高兴。” 这话也没错,林菲霜也没法反驳,于是沐星河接过香檀盒,去了小佛堂,林菲霜每月都会去灵岩寺上香,但平时念念佛经,则会在自己的小佛堂内。 小佛堂从外看并不豪华,和一般的佛堂没什么区别,但这里所用的都是上好的香檀木,飘零着佛香与檀香。佛堂内供奉着神佛的小金身,每日的香火没有断过。 沐星河走进佛堂,将香檀盒内的佛经拿出来,然后跪下将佛经举在头顶,接着弯腰行礼,再将佛经放进佛像面前。 慧光法师抄写的佛经,是他给信众的祝福,又开过光的,必定是要郑重对待。 放好佛经,沐星河再上了香,然后退出了佛堂。 等到沐星河过去的时候,林菲霜已经休息了,今天在灵岩寺一天,也累了,再加上现在怀孕之后有些嗜睡,在大夫诊了脉之后就睡下了。 第38章 这一胎是个儿子? 沐恒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将门带上,小声的对沐星河说,“你母亲有一个月的身子了,我不在家时,你多陪陪她,她如今年岁有些大了,孕期会比较困难,有什么问题就让老张到军器监找我。” “嗯,放心吧爹爹,我会照顾好娘亲的。” 沐恒点点头,想了想又说道:“囡囡,虽然你娘亲肚子的孩子是我们盼了许久的孩子,但你永远是我最疼爱的孩子,在路上,我是有些着急紧张,毕竟你娘亲年岁这般大了,我有些害怕。” 本来女人生孩子就是闯一道鬼门关,十几二十岁的年纪,生孩子难产而死大有人在,更别提林菲霜快四十岁了。 这个年纪,已经是做奶奶的年纪了,有多少人在这个年岁还能怀孕的? 即使有人怀上了,大部分都没安稳度过孕期,或者在生产的时候,没能生下来,最为严重的便是一尸两命。 沐星河看着沐恒一边说一边搓着手,有些心虚的模样,着实让人好笑。 沐星河没忍住,“噗嗤”一声,她道:“爹,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嘛?我知道你们最疼我爱我,如今本就该以娘亲和弟弟为重,我又怎会胡乱拈酸吃醋?弟弟出生了,我自然也是要宠他的,到时候爹爹和娘亲别怪我把心偏到弟弟身上去就行了。” 沐恒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叹道:“此生有霜霜如此贤惠的妻子,有你这般懂事的女儿,我此生无憾了。” “啊呸呸!!!”沐星河捂住他的嘴,赶紧呸了几口,她瞪大眼睛,“说什么话呢?什么叫无憾了,你还有很多很多遗憾,你还要看着弟弟长大,看着弟弟娶妻生子,你和娘亲还要带孙子,等到百年之后,寿终正寝与娘亲葬在一起,那才叫此生无憾了!” “对对对,我呸呸呸!我刚刚乱说的。”沐恒赶紧也呸了两句,有些着急的说,“是爹爹的错,囡囡别哭,哭了可就不好看了。” 沐星河只是想到前世的爹爹,所以眼眶有些红,并未哭出来,听到他的话,倒是就笑了,“你总是这么哄我,别人都说仙女落泪都是美的,我哪里会不好看。” 她知道自己生得好看,但在外人面前,还是会比较谦虚的,但是在认识的人面前,那就会很自恋了。 不过,幸好她对自己的容貌并不是很看重,不然前世在毁容的那一刻就可以直接去死了。 “是呀,我们小囡囡就是天上来的仙女,你娘亲生你的时候,还听到了凤凰鸣叫,说不定你就是凤凰仙女转世而来的。” “爹爹,凤凰只有一位明王,并且是男性,你在哪听说还有什么凤凰仙女啊!你呀,没事的时候,还是少看些话本子哈!” 凤凰一族,凤为雄鸟,凰为雌鸟,是上古神兽,而凤凰一族的第一只凤凰是天地所孕育而出,出生便受封于明王,与天地同寿。 此后,凤凰一族被孕育而出,他人说凤凰都是指的凤凰一族——凤鸾与天凰,而能被称之为凤凰的,只有凤凰大明王。 “这样啊?哈哈哈,那也没事,反正凤凰明王也听不见。” “那也不能随意说,知道了吗?” 被女儿教训的沐恒倒也没生气,立刻应了下来,“我知道了,我这确实不知道,不知者无罪,知道后肯定不会随意编排神佛,我发誓!” 沐星河抓住他的手,撒娇道:“倒也不用发誓,爹爹知道了就好。” 毕竟,她一个重生而来的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会礼佛,并且前世的她,包括之前的她,去灵岩寺,都没有被看出她身具佛缘。 所以,她觉得,她能得以重生,是神佛怜悯她,甚至她觉得这个神佛就是凤凰大明王。 毕竟,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接触最多的便是凤凰大明王。 都说帝为龙,后为凤,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自然是要对凤凰明王更为尊敬,她前世便请了明王的金身,日日供奉,成了他的信徒。 她想,或许就是这样,凤凰明王看到自己的信徒死得那般惨烈,所以才会来渡她。但他是神明,不能直接插手凡人之事,所以又在她来了灵岩寺后,告诉她,人生皆是苦难,唯有自渡。 所以,她比前世更坚信,这世上有神明的存在。哪怕神明不会时时刻刻看着她们这些凡人蝼蚁,但也不能胡言乱语,否则便是犯了口孽。 然后,沐恒又扭扭捏捏了半天,这才小心翼翼的凑到女儿的耳边,伸出手,挡住自己的嘴,轻声问,“那什么,慧光法师说这一胎是个儿子?” “没有,慧光法师可没这么说,我之所以说弟弟,是因为玉宵真人不是说过你们会儿女双全吗?那这一胎肯定就是弟弟呀。” “也是,也是。”沐恒说着,又傻笑了起来。 回了房间,沐星河先把之前未完成的画卷画完,然后想到了什么,拿出纸笔,给萧钰写信,本来是给他说点正事,但写着写着,画风就变了。 沐星河感觉手腕酸得很,这才放下笔来,然后拿起信纸,轻轻吹了一下,将笔墨吹干,她将信放进信封内。 “沐朝,去拿给王爷。” “是,主子。” 很快,萧钰便回了信,信封上带着淡淡的香气,那是独属于萧钰的香,全天下就这一种味道。 沐星河拿出了信,先是恭喜了她马上就要有一个可爱的弟弟,然后又说哪一家售卖孕妇的吃食,受不少人欢迎,哪一个稳婆的能力很强,又说最好请一个太医过来看看,开一些安胎之物。 沐星河看得津津有味,写了几大篇,这才写到了正事上。 他告诉她,沐妃艳名为水玲珑,是萧彦的人,也是十二煞的成员,让她务必小心。还说过几日会再送一个丫鬟过来,她会医术和毒术。 明处有她和桑隐,暗中有沐朝,能够最大限度的保证沐星河的安全。 说起这个人,沐星河回想了一下,然后抿抿唇,并没有同意。 桑隐有些不解,这个人她是知道的,出生于太医世家,祖父因为先帝嫔妃投毒之案受了牵连,被贬去沧州。 第39章 此乃心病 当年与西域的战争,贫穷寒苦的沧州也没能避免战争。而在沧州的医者都被召集起来,萧钰与她的相遇正是在那。 因为是被贬过去的,所以他们一家都属于奴籍,哪怕被萧钰带回了京城,也只是以奴隶的身份。 硬算的话,其实,她和萧钰相遇的时间,远远早于沐星河与萧钰相遇的时间。 毕竟在此之前,沐星河极少出门,又还小,参加宫宴也是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乱跑,以至于很久都没有与皇子们正面见过。 她的身份不能为妻,便早已把自己当做是萧钰的人,前世也一直守在他身边,作为他的私人医者。 若是单纯的因为喜欢萧钰,沐星河也不会拒绝她。 只是,这人只忠诚于萧钰,前世萧钰也曾将她送来,她听他的话来了,但却阳奉阴违,差一点害死了她。 若非她对萧钰有恩,沐星河当时就饶不了她,但后来却也将人送回去。 女人的嫉妒心,是不容小觑的。 前世的她,已经是太子妃了,都能动手害她。这一世,她还未嫁人,若是被这人以为她会嫁给萧钰,岂不是更会下死手? 沐星河倒不是怕她,只是不想面对一个爱慕萧钰爱得痴狂的女子,也不想与这个女子争锋相对,不管她们如何,在外人眼里,就是为了争夺萧钰。 沐星河不愿在做一个被情爱束缚的世俗女子,所以对于这些事情,她只想——敬而远之! 夜晚。 沐星河躺在床上,脑子里却全是前世的一幕幕,在床上翻滚过来翻滚过去,直到天明,才因扛不住疲倦沉沉睡去。 但在那梦里,却又是回到了当初她当上皇后,却被陷害残害萧哲子嗣那一日。 证据确凿,她被打入东宫,有人想要杀了她,但一旦她有生命危险,沐朝便会出现。所以,萧哲以为她和萧钰还有勾结,甚至认为多年来他们之间没有孩子,全是因为她不想要。 于是,他设计,让萧钰进宫…… 萧钰可以不来,但为了她,还是来了,他知她在冷宫不好过,所以想要接她。 可是,他来了,却再也没能走出皇宫。 而她,亦是被困在皇宫,直到死亡! 沐星河病了,她陷入梦魇中,口中不停地喊着萧钰的名字,却不见清醒。 大夫来诊了脉,脉象紊乱,他叹了口气,“姑娘郁结于心,忧思过多,如今深陷梦魇,却是不得轻易唤醒,否则有伤神智。” 沐恒的心从早上就提起没掉下来过,他还没敢把这事告诉林菲霜,他一听这话,赶紧问道:“大夫,那现在可怎么办?这深陷梦魇,会不会与她丢失的记忆有关系?” 沐星河当时就是很简单的睡了一觉,睡醒便把萧钰给忘了,如今陷入梦魇,不停的喊着“子渊,子渊”。 难道沐星河要恢复记忆了? 大夫摇摇头,“此乃心病,老夫无能为力。” 他不是治疗的心病的大夫,当初给沐星河诊断,也没有对她的突然失忆诊断出来什么来,现在自然更不清楚是否有关联。 “多谢大夫了。”沐恒也不为难他,对小厮说道:“带大夫先下去休息。” 沐恒来回踱步,刚想说什么,目光落到了桑隐身上。 桑隐微微弯腰,道:“沐朝已经去请王爷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沐星河一直喊着萧钰的名字,那就只能请他来一趟了。 “他不能来。”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就见一直深陷梦魇的沐星河,却又突然醒了过来,她挣扎着起身,春杏赶紧将人扶起来坐着。 “现在本就是多事之秋,若是让王爷入了府,那么陛下必定疑心,桑隐,告诉他,别来。” 施玥澜算计她,却不知道怎么把自己算计到了太子的床子,这件事看似与她毫无关系,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沐朝是近卫,暗中监视的人发现不了他,再加上有桑隐在一旁协助,才能悄无声息的把施玥澜带走。 沐星河擅香,尤其是在拥有未来十年的记忆里,她的能力早已不同往日。所以,太医院的太医查不出来那香炉中有什么问题,只有最初梦华公主侍女放的香。 因此他们很清楚自己被算计了,但是这个黄雀是谁,他们不能确定。 皇帝也是如此,他也怀疑是沐星河,但没有证据,再加上他并不知道萧钰把近卫给了她,所以也就只是怀疑。 当然了,他不仅怀疑沐星河,在这场风暴中所有的人他都怀疑。 而若是这个时间点上,萧钰到了勇毅侯府,一个自从受伤了,就深居简出,不再与臣子往来的残疾王爷,突然去了勇毅侯府。 这其中……谁又说得清楚? 所以! 萧钰不能来。 毕竟他现在,没有任何能力避开皇帝等人的眼线,悄声无息的进到府中。 沐恒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之前一直没醒,如今听闻萧钰过来,便挣扎着醒来,他小心翼翼的问,“囡囡,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沐星河摇摇头,“什么都没有想起,只是……” 她笑了笑,没有说话,她欠他良多,刚刚她再一次梦到了前世他来救她的场景,然后一晃眼就仿佛看到他今日过来。 沐星河和萧钰的事情,虽然瞒得很好,但皇帝是知道一星半点的。后来她失忆,不再与人往来,他也是清楚的。 所以,当萧钰开始和勇毅侯府往来,皇帝不能动勇毅侯府,毕竟勇毅侯还有利用的价值,可一个双腿残疾无法再做靶子的皇子,就只能当做弃子了。 况且,萧钰在军中的威望很深,若非当时有内鬼,他如今定然是炙手可热的大将军,战神王了。 所以,这般的猜想,在梦中,她又一次目睹了他的死亡。 “囡囡,有什么心事你若是不方便跟我说,就跟你娘亲说说,别一个人闷在心里,侯府的将来不需要你来考虑,爹爹哪怕拼了这条命都会护你们周全。”沐恒坐在了床上,伸出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温柔得不行。 沐星河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他确实是用生命在保护她们。 第40章 彻底沦陷了 他明明死的时候,是背对着京城的方向,却在死的前一秒,硬是转了头看向京城。 她知道,那是爹爹放不下她们,在看着她们,他死后,遗体被送回到京城,直到“看”到她们,他才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沐星河终究没忍住,伸出手整个身子跌过了去,抱了住他,放声大哭,“爹爹!” 她好怕,真的好怕,好怕她哪怕重来一世也保护不了爹爹和娘亲,好怕前世的悲剧,再一次上演。 她每次都笑着,但她的心里早已千疮百孔,她强忍着,她却不敢对其他人多说半句。 她知道,若她告诉父母,她是重生回来的,她们是一定会相信的,但是她要如何开口将那痛苦万分的过去告诉她们? 那些痛苦,让她一个人受着就可以了。 沐恒也是不忍,一向坚毅的男人也红了眼眶,他拍着女儿的后背,没有在问些什么,只把自己雄厚的肩膀给她靠着,无声的告诉她:无论发生何事,爹爹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沐星河哭着,把多日里的惶恐不安,委屈不甘都哭了出来,哭得累了,又睡了过去。 等到沐星河睡下,沐恒退出房间,才发现自己的妻子站在外面,也已是泪流满面,他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太久,林菲霜自然不可能不知晓。 林菲霜没有出现,并非不爱自己的女儿,正是爱她,所以在这个时间上她才没有进去。 沐恒走过来将妻子拥入怀抱,擦拭着她脸颊的泪,“大夫说囡囡心思太重,忧思太多,如今哭了出来,是好事。” “从含烟那件事上,我就看出来了,她有着自己的心事,不肯对我们说,我总想着,囡囡这般大了,有自己的主张,我便没有问她,却没曾想……”竟是这般严重。 “是我的问题,霜霜,你如今是双身子,身子不如之前,囡囡的事情,我会多注意些,你别想太多,你和囡囡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他担不起失去她们任何一个的风险,那个画面,光是想想,他都痛苦得想要毁灭一切。 林菲霜点点头,“我知道的,为了你,为了囡囡,也为了这个未出世的小家伙,我会保护自己的。” “也为了你自己。”沐恒加重了语气,他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肚子上,若真的有朝一日,大人和孩子之间只能保住一个,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林菲霜。 另一边,收到消息的萧钰想都没想,直接吩咐谢竹准备马车,从收到消息到出门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 在这途中,仿佛度日如年,不停的看着周边的景色,恨不得再快些。 但还没侯府,就又被拦了下来,沐阳站在马车旁,低声说道:“沐朝说姑娘已醒,姑娘让主子别过去。” 听到沐星河醒来的消息,萧钰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是放了下来,然后理智回笼,此时此刻的他,出现在侯府,确实不行。 他说,“去明月阁。” 明月阁,取自“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之意,这里的酒才是京城一绝,餐食也是全国最美味的地方。 只是明月阁装修并不豪华,再加上明月阁一年只发放二十个名额,抢到名额的人才能用餐,且每三日方可来一次,其余人一律不接待,哪怕是皇亲国戚亦是如此。 明月阁曾被强权打压过一次,但后面又开了起来,据说是因为有了太后撑腰,所以往后都是按照规矩办事。 沐星河自从发现了这个店铺后,在名额开放前面几日,就让人去守着,在沐朝的帮忙下,总算是抢到了一个名额。 本就慕名而来,在吃过一次后,就彻底沦陷了。 而且明月阁一年只接待二十人,每人三日才能来一次,每隔三日过来,不忙的人都会从早上待到下午,喝了下午茶或者用了晚膳再回去。 明月阁用膳的地方在二楼,从窗户看下去是内庭院,会根据时辰来安排戏剧、皮影戏、说书等项目,因此在这待上一天也不会感觉到烦闷。 若实在不喜这些,后院出去还有一片池塘,可以在池塘内钓鱼,鱼钓到了,只需要付加工的费用,就可以吃上美味新鲜的鱼了。 所以每次沐星河都把这个当做休闲的地方,吃吃东西,玩一玩,等到用了晚膳再回家。若是沐恒休沐,那便会一家人都过来。 不过拥有名额的人,限定带三人,就连伺候的婢女都要算在内,所以一般这时候,春杏就只有留在府内了。 表明身份,萧钰进了明月阁,小二走上前来,面上有些激动,“草民参见辰王殿下。” 说话间,目光落到他的腿上,眼神带着惋惜和同情。 “老样子来一份,再来一份莲子粥和小笼包。” “好勒!殿下请先跟我来。”小二将人送到包间,然后去了厨房,接着又提着茶壶走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上,“殿下您先喝点茶,餐食稍后就到。” 很快,菜便上来了,萧钰将菜一叠叠分好,装进了保温的餐盒里,一共装了三个盒子,让沐阳送到了勇毅侯府。 沐阳到的时候,沐星河已经睡下,他将餐盒交给沐朝便回去复命了。 “明月阁的饭菜不宜热二次,给他们先吃罢,等她醒来,这边重新做好送过去。”萧钰吩咐了一句,除此之外,还需要让人去给厨房说一声。 虽说明月阁不限制顾客当日在阁内待的时间,但只有三餐时才会做菜。 其余时间要做,也不是不行,只要能得到厨师的同意,他有时候要钱,有时候要珍宝,要求不定,并且为此人开小灶的次数不会超过三次。 沐星河把萧钰给忘了,有关她和他在明月阁的点点滴滴自然也是忘得一干二净,就像玉山教场一样。 所以,沐星河已经有一年多未踏足这里了,而萧钰则是每年都会留有一个名额,就是为了她。 沐星河醒来已是晚上,肚子饿得咕咕叫,脸色更是毫无血色,苍白得紧。 她下了床,洗漱完了,坐在桌子边,看着桌上精致的菜肴,有些疑惑,“这是从哪里带回来的?” 第41章 侧妃 春杏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粥和一盘新鲜出炉的小笼包放在她面前,说,“这是王爷送过来的,姑娘你一日未进食了,先喝点粥暖暖胃。” 萧钰啊! 沐星河低头看着莲子粥,那黏糊糊的一碗,让人垂涎欲滴,她不禁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入口中。莲子和米都煮碎了融合在一起,口感清甜软糯。那淡淡的莲子香,仿佛是刚采摘的莲子所熬制的,非常新鲜。 可这个时节,哪来的新鲜莲子呢? 沐星河垂眸,淡淡的说道:“他竟这般了解我吗?” 桌子上的菜品都是她爱吃的,有辛辣的辣子炒鸡丁,也有极为清淡的水煮白菜,她的口味多变,并且不挑食,什么都能吃点。 所以,除了父母和春杏之外,就连手帕交唐嫣然都不清楚她到底喜欢吃什么。 而现在,她发现,又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喜好。 沐星河虽然看起来很平淡,但内心……不知道如何去形容,很开心,但也很难过。 桑隐心里清楚,这世上,若论谁最了解沐星河,那便只有一人,那便是萧钰! 即使是沐恒和林菲霜,都不如萧钰了解她。 而曾经,沐星河也是那个最为了解萧钰的人,只是现在她失去了记忆,从那个最了解他的人,变成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桑隐已经不是萧钰的下属,所以沐星河没有问她,她便不可能将这话告诉沐星河。 沐星河喝了粥,暖的不仅仅是她的胃,还有她的心,在得知这些吃食是萧钰准备的时候,她竟然生出了一种马上要见到他的冲动。 幸好她还是理智的,并未让冲动得逞。 沐星河将他送来的食物,都尝了点,味道很熟悉,但却想不起来是哪里的。 “这个是哪一家的?”难不成是萧钰府上的厨子做的? “姑娘,这是明月阁的餐食。” “明月阁?”有些熟悉。 春杏将明月阁的事情告诉了她,然后又说,“基本上每次姑娘你去的时候,辰王都在,你老是找同一个借口跑出去,但实际上夫人都知道。” 沐星河点点头,想:这也难怪她的记忆里没有明月阁的存在了,与萧钰牵扯太深了。 不过沐星河也没有多想,慧光法师已经说过一切皆有缘法,让她顺其自然就行了。 她想,或许有一日,她的记忆也会像消失那样,睡一觉,莫名其妙的就回来了。 当然了,她虽然不会刻意去回忆,甚至去追回这段时间,但这件事她却会查到低,一夜之间失去了某个人的记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她知道有一种毒物会让人的记忆错乱,但她没中毒,并且没有记忆错乱的现象。还有西域的苗州,那里的苗人善蛊,有一种蛊虫似乎是会吃掉人类的记忆。 但这个属于游记随笔,也是听他人所诉,当不得真。而且,那蛊虫也算是毒,她的体内并无中毒的迹象。 她知道自己记忆出了问题后,也查过许多文献,甚至话本也都看了,但除了鬼神之说,其余都不能解释她为何突然就没了记忆。 但是,她不认为是神收走了她的记忆,若是收走了她的记忆,是为了不让她和萧钰在一起,那么前世便已经做了,又何必让她带着记忆回到原点? 况且,她或许是有些自恋了,但是她真的感觉,神佛对她是温和的,善意的。况且,无论是神佛还是道祖,都大爱无私的神仙,又岂会做得出这种事情来? 神佛不考虑,那或许是那些妖道或者精怪了,但哪怕沐星河再相信有神佛的存在,可从未见过妖道与精怪,也没办法就相信是他们做的。 第二日,沐星河已经好了,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她抹了一些红粉,晕开,再抹上口脂,看起来就有气色多了。 吃了饭,还没去到林菲霜的院子,就听到说霍将军府上来人了,来的是不是霍将军的人,而是唐嫣然的贴身侍女。 “奴婢见过星河县主。” “起来吧,嫣然她有什么事情吗?” “这是夫人让奴婢交给县主的,三日后夫人便会出了月子,到时候还请县主过府一叙。” “嗯,劳你带个话跟嫣然,我会准时过来。” 沐星河打开信,信上说她得知慧光法师的批语,十分担忧她,当即就写了信过来,若非月子时间未到,她还不能出门,她定会亲自走一趟。 沐星河合上信封,对婢女说道:“让她不必忧心,三日后我自会上门。” “是,县主。” 等到人走后,她问身后的春杏,“春杏,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是的,姑娘。”春杏其实是不太能理解沐星河为何要这么做的,她当时听到慧光法师的话,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然后沐星河让她找到那些交好的小和尚,对他们说,让他们不经意间把这件事宣扬出来,却唯独隐去了“命定之人”这一段。 他们本是不同意的,但一听这是沐星河自己要求的,就应了下来。出家人不打诳语,而这确实是慧光法师所言,再加上他们不必刻意去说,这寺庙里有关心沐星河的小和尚,就抓住知情的和尚问,这一问不需要他们大肆宣扬,就被来上香的香客给听到了。 灵岩寺的和尚不会乱说,也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而当时听到的唐夫人等人,也都是嘴巴紧的,都不会说。 而后面听到的香客,那可就是大嘴巴了,两三天的时间就已经足以让所有人知晓。 “那就好。”沐星河笑了,这一下,皇帝若是还要让她远嫁启东,那只会引起众怒。 慧光法师的批语,就跟玉宵真人的卜算是一样的,都是会应验的。若只是家破人亡,也就罢了,可关键是严重会导致氏族覆灭,国破家亡。 若真是因为皇帝把人嫁出去,导致陵南国破,那他即使死了也无颜面对先帝祖宗。 以他现在的状态,还不至于做出如此昏庸的事情。 “桑隐,施玥澜那边如何了?” “还未下诏书,但为太子侧妃已成定局。” “侧妃?梦华公主也愿意?”沐星河是真的有些吃惊,堂堂公主嫡女,就算是嫁给太子,也必定是太子妃人选,怎可为侧妃? 第42章 谋害皇嗣 “是太后的意思。” “哦!她老人家知道了呀!”沐星河了然。 太后是一个极其守规矩的人,她非常注重规矩和礼仪。在她看来,血缘关系永远不如规矩重要。这意味着,太后的行为和决策往往是基于规矩和礼仪,而不是基于个人情感或关系。她非常重视秩序和尊重传统,这也是她在宫廷中保持权威的原因之一。 尽管太后可能显得冷漠和难以接近,但她也有温柔和关爱的一面。她总是确保皇族成员得到适当的照顾和教育,并且对她的臣民表现出一定的关注和同情。 然而,太后的强硬和严格也使她成为一个有争议的人物。有些人尊重她的坚定和公正,而另一些人则批评她的冷酷和无情。她的行为和决策经常引起争议,但她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和规矩。 总的来说,太后是一个极其复杂和多面的人物。她的行为和决策往往基于规矩和礼仪,但她也有温柔和关爱的一面。尽管她是一个有争议的人物,但她始终保持着自己的原则和规矩。 所以施玥澜不管是被算计,还是自己算计,婚前失了贞洁,这样的人根本不能嫁进皇家。 若不是有太后孙女这个身份,她只有浸猪笼这一条路可选。 因此,她不可为正妃,只能为侧妃。 梦华公主又是求情又是闹腾,但都没能改变太后的心意,而皇帝,作为以“孝”治天下,又因皇后收养了他,他有了嫡子身份,以正统储君的身份坐上皇位。 所以皇帝也没办法,只能先安抚梦华公主,现在还没有正妃,施玥澜嫁过去与正妃没有区别,过两年事情淡了,再升为太子妃。 至于婚嫁规格,不能超越正统太子妃的规格,却不能太次。 所以这一次把礼部的官员都愁得头发都要白了,但幸好钦天监算出来的日子,在开春后,距离现在还有半年,可以慢慢准备着。 “还有一事。” “什么事情?” “当日所有人走后,沐含烟和施玥澜在推搡中跌倒,流产了,这件事太后并不知情。” 若是知情,施玥澜怕是连个太子侧妃都捞不到,太后一生只有一个嫡亲女儿,对于子嗣十分看重,就算是无意,却也确实是将太子第一个孩子扼杀了。 沐星河眨巴眨巴眼睛,笑了,“那问问王爷,是否能将这个消息传递过去?” “王爷之前便递了消息,若主子问起,只需要我回答一句话。” “哦?” “好戏就要开演了。” 果不其然,皇帝一下朝就被太后喊了去,太后说她昨日夜里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本应有个乖乖巧巧的孙儿,却被人给害死了。 三皇子和五皇子都已有了正妃和侧妃,但偏偏子嗣凋零,如今皇室中还未有孙辈出生。 太后有时看到娘家人带来的小孩儿,都喜欢得不得了。 这一个梦仿佛是在预示着什么,在贵妃过来请安的时候,便忍不住开口说了起来。 结果,没成想,还真有可能有一个子嗣! 贵妃娘娘见过太子良娣,当时沐含烟有些孕肚的反应,然后又捂着肚子,有过身子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在公主府里,沐含烟流产的事情又压的紧,所以贵妃并不知情,太后一问,便说了。 皇帝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人,只是他有眼线所以知道这件事,不过他当时并未发作,毕竟是自己的妹妹,若真的被其他人知晓,不算上谋害皇嗣的罪名,但也会被追究。 却不曾想,这边瞒住了,上面没瞒住。 事关沐含烟,于是当天下午,沐星河就进了宫,原本林菲霜也是要进宫的,但或许是因为昨日沐星河的事情,把她吓到了,以至于孕吐提前了,一直在床上躺着,连起身都困难。 于是,只有沐星河跟着进了宫。 沐星河进了宫,宫内只有太后和长公主在,想必其他人是已经问了话了。 “臣女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参见长公主殿下。” 太后扬手,“起来吧,许久未见了,过来哀家看看。” 沐星河走上前去,太后拉住了她的手,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多好一姑娘,让你受苦了。” 沐星河微笑摇头,“星河不苦,有这么好的爹爹和娘亲,还有这么好的太后娘娘和公主疼我爱我,我都感觉我上辈子定是救了无数人的大善人,才得了今世的运道。” “嘴巴可真甜。”太后被哄得开心,笑起来脸上的褶子铅粉都遮不住,一层一层的看起来也很难看。 沐星河道:“娘娘,我今日给您和公主带了些妆粉。” “哦,拿我看看。” 沐星河将花粉和香露拿了出来,“娘娘便是这个,这是花籽做的花粉,与香露一起晕开,抹在脸上,比铅粉自然很多。还请娘娘将手伸出手,先试一试。” 长公主也凑了过来,打开盒子,一股淡淡的香气飘了出来,“味道淡淡的,真好闻。” 沐星河抹开妆粉,太后年岁已有六十,手上的皱纹和斑点很多,妆粉自然是遮盖不了,但比起未遮盖的部分,那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太后十分惊讶,“这花籽做的粉效果竟这般好。” “是呀娘娘,往后娘娘便用这花粉抹面吧,那铅粉有毒,用多了铅粉,会让肌肤老化得越快,三十岁的人若是不上妆,看起来就像是四十岁的人。” 长公主惊讶的问,“啊,铅粉有毒呀?” 她们一直都是用铅粉抹面,早起用白色铅粉涂抹在脸上,晚上用黑色铅粉敷在脸上,再将之洗净,一段时间过后,皮肤确实白了不少。 但越用,却感觉脸颊的皱纹呀越多,而越多则越要用,就成了一个循环。 “这是一位民间妆娘告诉我的,她说这个事情是清远居士告诉她的,后面我做了花粉,用铅粉喂了老鼠,结果没一会儿老鼠就死了。今日便是娘娘不宣我进宫,我也是要递帖子进宫的。” 这个东西早就做出来了,但肯定是要一个合适的机会,原本长公主的寿宴是很合适的。而那时她也不打算说出用老鼠做试验的事情。 第43章 与荣有焉 但是现在,太后宣她进宫,离长公主的寿宴也只剩下几天时间,她再厉害也不可能几天就把妆粉做出来了,所以只能提前告知。 而这也一样能讨到太后的好。 长公主吓得脸色都白了,赶紧说道:“那这铅粉可就不能再用了。” 太后也点头,“对对对,赶紧把铅粉都收了。” 沐星河看了两人的脸色,然后尝试着询问了一句,“还有一事,我不知真假,也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太后拍拍她的手,“你说吧,就算是犯了禁,哀家也恕你无罪。” “那妆娘说,清远居士还说过一句话,说是这铅粉不仅带毒,并且用久了会有碍子嗣,即使怀上,也难以保住。” “真的吗?”若真是如此,皇宫内,包括长公主府一直都没有子嗣,难道就是这个原因? “那妆娘没必要欺骗我,但这话是妆娘转诉,我并未见过清远居士,所以也不知真假。不过,我娘因之前身子有碍,一直不曾出门,在家便没有用铅粉,前段时间我做了妆粉先是自个儿家人先试用着。” “然后前两日便碰上了那个妆娘,当时因为这话虽然她说是清远居士说的,但无从考究,也就没注意,但十五那日我陪母亲去上香,发现娘亲已有了身子,往前推算,正是母亲停下用铅粉后不久。” “两件事一合计,我突然想到了妆娘的话,我就让庄子的人去捉了老鼠来。我不知道娘亲怀了身子是否与停用铅粉有关,毕竟铅粉的毒也不是立马就见效的,都是一朝一夕侵入身体里的。所以这才停下就有了身子,也似乎也太玄乎了,我也就不敢确定。” 太后慈祥的看着沐星河,“无论是真是假,你知道了这件事,没藏着掖着便是好的,星儿来帮我试试你这新的妆粉。” “是,娘娘。” “你的外祖母是温家女,是我的堂妹,这般算起来,你该喊我一声祖母。” 沐星河惊讶的瞪大眼睛,虽然太后喜她确实是有一点是因为她外祖是温家女,但毕竟是表亲,正儿八经姓温的,若是属于远房的,都没资格喊她祖母。 她一个外姓的,哪有资格呀? “太后娘娘,我……这不合规矩。” “怎么就不合规矩了?星儿你该知晓,哀家是最重视规矩的,若非你外祖母这层关系在,便是我再喜欢你,也得收了你母亲做义女,才能让你喊哀家一声祖母呢。” 长公主也笑道:“是呀,本宫与你母亲本也是表亲,又是闺中好友,你也该喊我一声姨母才是。”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沐星河再推脱,那就是不识抬举了,她说,“那孙儿见过祖母,侄儿见过姨母。” 太后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 宫人将水打了进来,沐星河用毛巾打湿,将太后脸上的铅粉仔细的洗了干净,然后再将妆粉涂抹在脸上。 一旁伺候的姑姑目不转睛的看着,等到沐星河离开,往后这上妆的参事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上了粉,沐星河又拿出螺黛描眉,点唇。 弄好之后,宫人拿着铜镜放在太后面前,铜镜本就是有些模糊的,然后这妆容一画上,在太后自个儿眼里,就像是年轻二十岁一般。 太后欣喜若狂,一一看向所有人,像是在炫耀,又像是在询问“怎么样”。 长公主看着也高兴,“母后上了这妆,与当年母后还是皇后的时候一般无二,可真是好看。” 一旁的嬷嬷也说,“刚刚那一下,奴婢还以为见到了二十多年前的娘娘。” 沐星河的嘴角微微抽搐了几分,真的有些夸张了。 不过这话太后爱听,又看向铜镜,欣赏着自己的容颜,“赏,大赏!!” 在太后不停照着镜子的时候,沐星河又给长公主上了妆。 看着年轻了不少的女儿,太后不由的说,“星儿可真真是天下人的福音呀。” “祖母,这我可不敢居功,这妆粉的方子并非是我想出来的。” “哦?那是谁?” “是一位穿过沙漠的西域商人带回来的,那花籽也是由他带来的,是来自沙漠另一头的外邦国家,当时他正好上京,我就买了些,本是想做些香露,却没想那花籽还能做妆粉。” “那外邦国家竟比我们还厉害?” 现在的她们只知道用铅粉抹脸,那外邦国家却已经能用花籽做妆粉了。 “这并非厉害吧,而是各有所长,听说那外邦国家还有一种叫‘银镜’的镜子,那镜子照得人十分清晰,脸上有个小红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么厉害呀?”长公主说着,又看了一眼铜镜,铜镜虽然也能照人,但照出来就是很模糊,不清晰。 “但是他们国家没有茶,没有犁耙、水碾这些农用工具,很多都是靠人力在耕田种粮。他们也没有丝绸,瓷器,铁器。现在我们能用上纸张写字,但他们大部分的人却还在用羊皮或者牛皮卷。” 长公主眨眼了一下眼睛,语气颇为骄傲,“那这般看来,还是我国厉害些,无论是丝绸,铁器,和造纸术,印刷术这些,早在几百年前就有大能创造出来了。” 虽然这些都不是自己所创造的,但都是先人祖辈所创造,自然也是与荣有焉。 沐星河看着被娇宠了一辈子的长公主,不由失笑,附和道:“是呀,外邦国家自然没我们国家厉害。” 每个人都会有一种国家荣誉感,虽然她很清楚,外邦国家也有很多他们所没有的,也有许多能人异士,但提起自己的国家,都会自觉骄傲。 太后到不偏颇,拍了拍两人的手,“都有长处,所以我们才要取长避短,可不能眼高于顶。”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异口同声的回答。 “母后教训得是,女儿谨遵教诲。” “祖母教训得是,星河谨遵教诲。” 太后看着两人极为相似的一幕,想到长公主曾经夭折的那个女儿,若是长大了,也就比沐星河大不了多久,心里略微有些酸涩。 然后太后问道:“星儿,今个儿喊你来,还有些事情要问问你。” 第44章 一切都是空谈 “祖母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便是。” “哀家只是想问问,你可知太子与良娣的事情?” 沐星河微微一愣,似是不解的问,“祖母可是问的那日在梦华公主府上的事情?” “不,哀家说的是良娣入东宫之前。” “入东宫之前。”沐星河眨眨眼,心下了然。 沐星河是沐含烟最亲的姐姐,她如今小产,日子查出来有两个多月,可她被抬入东宫的时间才一个月。 这个孩子要么不是萧哲的,要么就是在入宫之前,便与萧哲厮混,珠胎暗结。 当时太后并不知晓这个孩子是入宫前就有了的,若是知道,哪怕是萧哲的,她也不会允许,沐含烟和孩子必定会死一个。 而现在,似乎是上天给她做了决定,留下了沐含烟的性命。 虽然萧哲认下了这个孩子,但他的表情却似乎另有隐情,太后不觉得有什么隐情。毕竟,能让一个男人主动揽下这个责任的,那就只能是真的。 但就算太后认为这是真的,该查的还是要查,若是太子主动,那么这件事也就罢了。若不是,那沐含烟自然也少不了一顿惩罚。 毕竟这种事情,身为女人的太后还是知晓的,若是男人不动弹,便是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能勾得男人做些什么。 况且,那沐含烟毕竟是出自勇毅侯府,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因此,太后今日召见了他们,主要便是问一问情况。 沐星河也猜到了,她知道,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把沐含烟打入万丈深渊,可又有什么用呢?她真正的敌人并不是沐含烟,况且,让她在太后面前说谎,她也做不到。 “入宫之前,沐含烟一向循规蹈矩,并无越轨之行为。唯一出格的便是,当时她是主动跳下悬崖追随殿下而去,而后也是一心想要嫁于殿下,至于她与殿下是否在入宫之前就有所关系,星河并不清楚,只是略有猜测罢了。” “那她瞒得可真好呀。”太后眼底略过一抹凌厉,接着对沐星河笑道:“既如此,那你们便不需再管她了。” 沐星河垂下眼眸,语气有些冷淡,“她如愿以偿入了东宫,母亲送了陪嫁,已与我们并无关系,自然不会再管。” 沐星河回了府,身后跟着宫人,抬了不少赏赐送到府内。 她当时只带了两盒妆粉和香露过去,回到了府里,便喊来了秋月,多送了一些去长公主府和宫内。 当天晚上,沐星河就收到了萧钰的消息。 沐含烟肚子的孩子既然萧哲已经认下,又得到了沐星河这边的消息,经过查探,确实不是沐含烟主动去勾引的萧哲。 但她本也带着这样的心思,两人只能算是一拍即合,所以这边太后禁了她的足,并且带了一句话。 沐含烟既已不是勇毅侯府的女儿,那也不该再跟着沐恒姓“沐”,从今往后名为:含烟。 一个被剥夺了姓氏的人,沐……不对,含烟从今以后就只能是萧哲的妾,皇家玉牒上也会将她的名字划掉。 即使将来萧哲登基为帝,皇家玉牒没有她的名字,她也只能做到嫔妾,无法晋升为妃。 哪怕作为皇帝的妃子,也是属于妾室,但像沐含烟这种,却是连这样的妾都做不了。 当然,太后仙去,萧哲得势,若他能与文臣抗衡,把含烟的名字加进玉蝶,也不是不行的。但一向权衡利弊的他,又岂会因为这事而在文臣那里得一个昏君的名头?让天下百姓指着他的鼻子来骂。 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萧哲,决不可能为帝。所以,一切都是空谈。 “还有便是临安郡主,她已确定开春三月初九嫁给太子殿下,太后口谕,近年收成虽好,但每年边郡战事不断,边军将士冬衣粮食不可缺,因此不可铺张浪费,因此便按照郡主出嫁的规格婚嫁即可。” 听到桑隐的话,沐星河笑了笑,“梦华公主如今一定恨死沐含烟了。” 因为沐含烟的关系,导致施玥澜和萧哲不得不在一起。也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本应是超越太子侧妃的婚嫁规格,如今却只能是郡主出嫁的规格。 “梦华已气到晕厥,施玥澜将怒火发到了婢女小厮身上,短短半天,已经从她院里拉了三具尸体出来,都在西苑的枯井内。” “西苑的枯井里怕是有不少冤魂了。”沐星河回想了一下,当初这西苑的的事情曝光,似乎是五年之后的事情。 沐星河想了想,对沐朝说,“沐朝,查一查那西苑的枯骨,看看里面有没有良家子。” 虽然当初爆出这件事的起因就是一个良家子入了公主府,然后没了音讯,她的家人寻她而来,最终一家人都死在了枯井里。 接着,一场大火揭开了这场罪恶。 但沐星河并不清楚那个良家子是否已经入府,是否已经死了。她只是认为,若真的罔顾国法,那么那绝对不是第一个被打杀的良家子。 春杏被吓到了,“这……真的会打杀良家子吗?” 无论是陵南还是启东,都是有很严明的阶级之分,最低等的便是罪籍,罪籍以前或许是民,或许是贵族,都是属于犯了罪,被贬为罪籍,罪籍祸及九族三代,三代之后仍是罪籍,但却可以改为贱籍。 贱籍便是罪籍之上,如那些三教九流,如娼妓之辈,便是贱籍。 然后是奴籍,奴籍之上便是庶民,陵南除了官员贵族外,便是庶民。而良家子就是庶民的子嗣,且非医、巫、商贾、百工之子女,为良家子。 贵族、官员、皇族都可以随意打杀奴籍之下的人,但这个人的卖身契必须在她手里,否则就是打杀别人的所有物。 但庶民却是不能随意打杀的,庶民没有卖身契,即便是入了大户人家的府邸做事,也只是签一个普通的契约,契约年满,不想做了也可离开。 而良家子虽然在户籍上也是庶民,但却比一般庶民更为高贵些,这样的人入了府做了丫鬟,也是一等丫鬟。 第45章 断掉他一条左膀右臂 所以当时沐星河没有收桑隐的卖身契,若是收了她的卖身契,她就会从民转为奴,这即使是她自己愿意,沐星河也不想这般折辱了她。 沐星河笑了笑,点了一下春杏的鼻子,“放心吧,你是我的人,没人敢动你。” 春杏是家生子,她父母是沐府和林府的老人,两家结亲后,两人有成亲的意愿,林菲霜见两人都有想成亲的意思,就牵了线。 后来,林菲霜把她父母的卖身契还给了她们,去户部衙门消了奴籍,得了民籍,春杏也从奴籍变成了民籍。 良家子若是算身份,自然还要比春杏高一些,她骤然听到,确实有些吓人。 “好啦,不说这件事了,举头三尺有神明,所有的罪孽总有一日会浮出水面,犯了罪的人,也会一一付出该付的代价。”沐星河微微眯起了眼睛。 虽然她是很同情被施玥澜打杀的奴婢,但那些都是奴籍,即便真的爆出来,也顶多说一句她们残暴,却给不了她们实质性的伤害。 就算此事爆出来了,也不可能不再死人,甚至会破罐破摔,打杀更多奴隶。 所以…… 即使真的要把此事曝光,也必须一击即中! 若那个良家子还未入府,那到时候也会看着,能救下便救,若不能救那也无法。但至少,那在五年后死的那一家三口的命,是会保住的。 收拾梦华那一家,自然是要不了五年的!而萧哲……他的“好运”也要来了,即便这次不能把他的太子之位给废掉,也会断掉他一条左膀右臂。 这边孕育出的紫茉莉已经开花结籽,大量的紫茉莉花籽上市,花籽碾磨成花粉,再制成妆粉,也可以放到各地的商铺售卖了。 紫茉莉的花籽确实是一位游走在西域沙漠里的商人带来的,主要是这紫茉莉吧,开的花不怎么好看,味道也不怎么独特,无论是作为观赏花还是制作香露都不合适。 再者就是这花没人认识,也只是听商人所诉,没有样品,来自外邦,很多人都也只是询问之后便走了。 后来沐星河碰巧遇到了,这才将其买来,这位商人是在沙漠里遇到的外邦的商人,在中途做了交易,也不知是他没听到,还是外邦商人没说,所以直到清远居士来到看到这花,她们才知道,原来紫茉莉的花籽是用来做花粉的。 但幸好庄子上的人虽然没把这花好生养着,却也没有不管,所以还是等到了清远居士的到来,最后种了一大片。 而沐星河回来后便让秋月去吩咐庄子上的人,让她们好生养着这花,除了那些当做花种的花籽,其余的全部碾磨成粉,做成妆粉。 妆粉和新制的香露,配合螺黛口脂,第二天正式开售,有人就闻到了风声,跑过来买了。这样新鲜的东西,都没有派小厮过来,基本上都是亲自出马。 京城里林氏的脂粉铺一共开了五家,这五家或许一开始没有满员,等到日上竿头,不少人都跑来了。就算没用过这妆粉,可在此之前是有人用过的,自然知道这妆粉的好处的。 不过之前沐星河就定了规矩,每人只能买一盒,毕竟每个铺子都只有一百盒,若是来个财大气粗的,直接全买了,那剩下的姐妹该怎么办? 之前每个店铺就放了五个,用过的人都一直心心念念的盼着,好不容易等到正式出售了,若是因为他人全部哄抢走了,自己买不到,岂不是要哭死。 而这边和沐星河交好的女子,都纷纷感叹,幸好有沐星河这个好友,不然今日也得去疯抢。 不少人都给沐星河递了帖子,有说过府一叙的,有约一起去郊外秋游的,金桂花开,秋日游,不少约秋游的帖子都送来了。 沐星河基本上都回绝了,她分身乏术,唐嫣然府上要去,长公主的生辰宴要去,然后九月初就要开始准备过冬的物品,秋收到了,也要着手粮铺的事情。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大事也要办。 沐星河趴在床上,一头钻进枕头里,“感觉好忙呀!!!” 春杏忍着笑,将帕子递给她,“姑娘,每年这个时节都是如此,过了就好了。” 沐星河起身抹了把脸,清醒了些,“长公主的生辰礼可备好了?” “早已备好,已经锁在库房了。” “嗯,送到霍修府上的也装好车了吗?” “已经装好了,我已经让他们先一步送过去了。” “那行吧,起床。”沐星河掀开被子,穿好衣服。 春杏将被子叠好,把洗漱后的水端出去,厨娘将早膳端了进来。 林菲霜这段时间嗜睡,孕反也有些严重,基本上这个点都没醒,所以沐星河早上也就没过去了。 不过因为有了先知,沐星河给林菲霜点了清香,孕反虽然严重,但还能在接受范围内,没有上一世那样一个孕反期就差点要了她的命。 吃了早饭,沐星河便去了霍府,唐嫣然本就比沐星河大一岁,在未及笄时便与霍将军嫡长子霍修定亲,及笄后一年,在她生辰那日嫁进了霍府。 沐星河刚刚入府,唐嫣然便跑来了,她的婢女跟在后面,一个劲的喊着,“夫人,你慢些,慢些。” 唐嫣然穿着粉色长裙,长发披散着,头上梳着的是女子未出阁的发髻,她看到沐星河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冲上前来,抱住了沐星河,“我的辰宝儿,我可太想你了,你都不知道我这两个月是怎么过来的,简直度日如年呀!!!” 沐星河忍俊不禁,“度日如年也都过去了,以后就好了。” 唐嫣然拉着沐星河的手往里走,一边走一边摇头,“那哪能呢?头胎虽然是个大胖小子,但我更喜欢女孩儿,我可想生一个跟辰宝儿一样的乖乖女儿,我已经跟相公说好了,就等养好身子了。” “噗!”沐星河没忍住,“那你就不怕再生个大胖小子?” 唐嫣然带着幽怨的目光,转过头,幽幽的看着她,那意思非常明显,“辰宝儿,你过分了啊!” 第46章 看中了他的血脉 沐星河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怎么就是我过分了,你可不知有多少人想生个儿子想疯了都没有呢。” 其实在陵南这个现象还算好的了,毕竟陵南女帝在世的,开通女学,引女子为官,甚至女子都可上战场。 距离女帝已过去四世,如今的皇帝是女帝之后的第五任皇帝,此时已经没了女官在朝堂,但在宫内却还是有女官的职位。 民间也有女学,只是不再有女将军或者女士兵了,毕竟男女有别,女子不可能与男子一起待在一个军营。而又没有单独的女子军营,于是,女将越来越少,直到现在,已经两百年未曾有过女将。 但是启东那边,就对女子尤为苛刻,启东女子皆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参加宴会也需得带头纱,男女七岁不得同席。 启东女子都必须熟背《女德》《女戒》《女训》三本书,至于其他圣人书写的书籍一律不许看,要求每个女子都三从四德。 嫁人之后,便相夫教子,若是自己无法生育嫡子,便要为丈夫纳妾。 若是放在陵南,只要是男子答应过此生不纳妾,若是敢以女子未生出嫡子为要求纳妾,那绝对会被痛打一顿。 当然了,陵南也并非没有像启东男子那般大男子主义的人,只是说陵南的国风如此,女子的地位也比较高一些。所以,沐星河这句话只是在打趣唐嫣然罢了。 而唐嫣然也很清楚,她不以为然的说,“那又怎样?我已经生了个儿子了,倒是你……” 说着,唐嫣然已经到了院子,她把人拉到秋千上坐下,颇为担忧的问,“你真的不能嫁人了吗?” “人的一生,也并非要嫁人才能圆满。” “是这么个道理,但若是遇见你喜欢的人了呢?况且,你不是喜欢小孩子吗?” “是喜欢,但是吧,我更喜欢别人家的小孩儿。”沐星河笑了笑,“自己的小孩儿带着多累呀。” “有奶娘,怕什么累?” 自己带肯定辛苦,哪怕有奶娘带着,作为母亲肯定也会照看着,担心这担心那的,所以也并非就是个甩手掌柜什么都不干。 但这点辛苦不算什么,基本上每个做了母亲的人都能接受。 “那也累呀,但我总不能生下她就不管了吧,所以还是别生的好。” “呸!”唐嫣然对她翻了个白眼,“累不累的都是借口,跟你说正事儿呢,别跟我扯东扯西的。” 沐星河无奈,“是真的,慧光法师的话,难不成还有假?” “倒不是说是假的,慧光法师的话我怎会怀疑,我就是觉得,万事无绝对,天无绝人之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唐嫣然摸了摸下巴,“还有啥来着?诶算了,反正就是那意思。” 沐星河忍俊不禁,倒也没瞒着她,“确实,慧光法师说我只能嫁给命定之人,若非此人,便只会家破人亡。可这命定之人是谁,我并不知晓,若这人并非我喜爱之人,那我宁愿一辈子单身,也不会嫁给他。” “命定之人?”唐嫣然翻着白眼,语气颇有几分生无可恋的味道,“就这四个字?没了?这命定之人到哪里去找?什么样的才能算是命定之人?这些和尚说话老是这样,不说全。” 沐星河道:“法师只是修行之人,又不是神仙,哪里会知道这般多。况且,泄露天机会犯五弊三缺,法师见我面相如此,愿意提点一句已是万幸。” “确实,若是什么都不知晓,便嫁了过去,幸好幸好,我过两天也去灵岩寺上上香。” 沐星河淡淡一笑,“好啊,那到时我们一起去吧。” “嗯,那今日我们出城外玩吗?今日天气挺好的。”唐嫣然伸展了一下身子,“真的,待在府里待久了,感觉骨头都酥了。” “那去你那陪嫁庄子上吧,桂花都开了,我们去摘掉做桂花糕?” “好啊好啊,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换身衣服。” “换什么衣服呀?粉色娇俏,不正适合你?”沐星河调笑。 唐嫣然翻了个白眼,“那你比我还小一岁呢?咋不穿粉色?” 唐嫣然喜欢穿粉衣,之前还好,现在嫁了人,生了孩子,再穿总有点不得劲,所以有时候就是在家穿着,出门必定还是要打扮好的。 唐嫣然换好衣服出了门,这才将目光落到了其他人身上,她有些不解,“辰宝儿你这个新来的婢女很眼生呀。” 沐星河身边是春杏和秋月两个一等丫鬟,院里还有二等三等丫鬟,按道理说,秋月出去了,身边伺候的人应当是从二等丫鬟里面提。 “嗯,她前些年卖身葬父,当时我给了她银子,不过那个时候我身边有春杏和秋月,就没让她入府,后面我让我娘找一个会些拳脚功夫婢女代替秋月的位置,就找到了她。” “哦这样啊!会武功啊?那什么时候来切磋两把?” 别看唐鸿羽是个文臣,唐夫人也是文臣世家女,但这唐嫣然偏偏喜欢舞刀弄枪的,小时候因为她娘的手帕交里,只有林菲霜这一个是武将之女,经常跑到勇毅侯府。 这一来二去,和沐星河也熟悉了,两人也在一起练武。可惜,唐嫣然实在没什么练武的天赋,哪怕天天训练,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没沐星河好呢。 沐星河拉住了她,有些好笑的说道:“我都打不过她,你还跟她切磋?那她到底要不要用全力呢?不用全力,那跟逗狸奴有什么区别呢?” 唐嫣然垮了肩膀,“哎,谁让我爹娘祖上都是文臣,我自个儿不带练武的天赋。” 说完,想到了自己,她又立刻恢复了元气,“我儿子就不一样了,他的爹爹是武将,祖父是武将,曾祖父也是武将,那是有学武的血脉在里面,定是比我有天赋多了。” 沐星河忍俊不禁,“所以你嫁给霍修,就是看中了他的血脉?” “当然不单单是这个啦,难道你不觉得霍修长得也好看吗?” “是挺帅气的。”霍修长相不俗,年纪轻轻又被晋升为从五品游骑将军,不知道是多少女郎的梦中情人。 第47章 怎么样?头昏不昏? 霍家去唐家提亲的时候,差点还以为是哪里又冒出个同名同姓的霍修,毕竟,他们这桩婚事不能算是门当户对,而是低娶高嫁。 “对吧,我当时就觉着他好看,所以就厚着脸皮凑了上去,后来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霍修,那个时候我就下定决心要嫁给他了。” 三年前那场战役,霍修也受了很严重的伤,而且因为当时霍修就跟在萧钰身边,萧钰出事,霍修保护不力,当时霍家上下人心惶惶。 当时唐嫣然不顾男女之别,偷偷摸摸的跑进霍修的院子,一直给他鼓励,原本在出征前两人就有往来,彼此也有意,这一下,也是坚定了要彼此相守一生的意思。 于是,霍修伤好后就立刻让母亲去提了亲,两人顺利定了亲,来往就光明正大多了。 “不过……”唐嫣然想了想说,“轮容貌,这京城的所有男人,都比不上辰王。” 萧钰不是其他皇子,他上过战场,凯旋而归过,街道上无数人都见过他的容貌,但他长得实在太好看了,好看到唐嫣然都有些自惭形秽的感觉,所以她从未对他有过什么男女之情。 不过,男女之情没有,但人家是真的长得好看啊! 沐星河认同的点头,心底划过一抹别样的思绪,“嗯,确实!无人能及!” 唐嫣然见她神色坦然,也知道她并未恢复记忆,也不在此事继续纠结,“行了,走吧,小崽子这会儿还在睡觉,等会儿醒来要找我的话,这一天就得带着他了。” 几个月大的小孩子基本上白日夜晚都在睡觉,若是醒来,便也准备把他抱过来给沐星河看看的。但一直没醒,身边就只有奶娘在照看,就没有过去打扰了,反正有的是机会。 好不容易出门,唐嫣然就跟脱缰的野马,若非生下孩子才两个月,她肯定就要骑马了。坐在马车里也没闲着,把围棋拿出来,却不是玩围棋,而是玩着五子棋。 五子棋的起源比围棋更久远,但这五子棋的技术含量着实没有围棋高,所以要玩五子棋,都是直接用围棋的棋盘和棋子,并没有单独售卖五子棋。 “来来来,我们一决雌雄,我这段时间在府里,可是练习了许久,现在定能赢你。” “马车颠簸,等会儿到了再玩吧。”沐星河的声音有着一种无可奈何的宠溺。 别看唐嫣然比她大一岁,但性子却是随了唐夫人,跳脱得很,就算嫁人生了孩子,还跟个小孩儿似的。 “没事儿,让他们慢点就行了……” “嘭!” 唐嫣然跟着乌鸦嘴似的,刚刚说完,马车忽然撞到了什么,被迫停了下来,桑隐在第一时间拉住沐星河,稳住身体。 唐嫣然就没那么好运了,整个人往前一跌,脑袋磕到了边上。 沐星河赶紧拉起唐嫣然,“怎么样?头昏不昏?” 唐嫣然摇摇头,“没事,我这马车都是用了软垫的。” 她的性子太跳脱,不出事都容易撞上,所以霍修就干脆把马车四周都贴上了软垫,即便那天真碰到了也不会疼。 唐嫣然掀开帘子, 向外面看去,皱着眉头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马夫说道:“夫人,是这两个人突然走出来,突然就倒在了马车面前,我有些躲闪不及。” 沐星河等人下了马车,一个老者躺在地上,额头流着血,另一个老人家有气无力的坐在一旁,握着另一个老者的手,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看到来人,老者抬起头,很是勉强的做了一个拱手礼,道:“各位小姐,我和老伴几天没吃东西了,实在是饿狠了,没站稳,才倒了下来,并非故意要撞上小姐马车,实在对不住。” 老者的声音很低,说得很缓慢,但条理清晰。 唐嫣然刚开始被吓住了,这会儿平复了下来,“先扶他起来坐着,赶紧去请大夫过来瞧瞧。” “春杏,去买些清粥过来。” 沐星河和唐嫣然同时开口,一人叫了马夫去请大夫,一人让春杏去买些清粥回来。看他们的模样,就知道他并未撒谎,定是有几日不曾吃食了,现在喝点清粥暖暖胃,也能把命给吊回来。 沐星河问道:“听老翁的语气,老翁应当是读书人吧?” 读书人怎会如乞儿一般?沐星河有些疑惑。 “多谢两位善心的姑娘。”老者又是一礼,眼泪盈眶,听到沐星河的问话,这才答道:“我是陵暄五年乡试举人。” 陵暄指的是暄帝在位时期,暄帝正是当今圣上,于十五岁登基,如今已有三十年。 唐嫣然不由得一愣,“先生既是举人,那怎么会如此?” 陵南沿袭了旧制,若是过了乡试,考上了举人,便可做官。只是举人做官,需花钱捐官,只能从清水衙门里做起,并且晋升的希望不大。 所以,人人才想要考进士,考上了进士,即使外放出去做官,那也是从知县做起,并且也会分到好一点的县衙。 但实在考不上,那就只能选择以举人之身做官了。即便才学不行,若能在任时做出好看的政绩,也是可以破格提升的。 即使不做官,开个书学,育人子弟,收束修之礼,便也可以安度一生,为何会如此? 老者一叹,“我原本是在京城开了一间书学教人读书,可五年前,我那一双龙凤孙儿走丢,儿媳疯癫,不知所踪,儿子为寻找孙儿下落,惨死街头……” 说到动情处,老者忍不住抹了把眼泪,“为了寻我孙儿,找到杀害我儿子的真凶,我便卖了书学,到处托找关系,可是没用啊!” “你儿子的死不管是不是与你孙儿丢失有关系,若他都死了,你们怎会还活着呢?” 别怪唐嫣然说得直白,这确实如此,不管这人是谁掳走的,又是谁杀了这儿子,他们都已经丧心病狂到如此,怎会这般轻易放过他们夫妻? 沐星河微微摇头,“先生是举人之身,若是真的被人杀死,那定会惹人重视。再者,先生和夫人已经年老,又多年未曾查出什么来,暗中之人自然无所畏惧。” 第48章 今年会有雪灾 老者点点头,“没错,我儿子还是白身,被人杀害,衙门根本不理会,只当是被流氓地痞打劫意外而死。在我卖掉书学后,确实有人想要害我们,但我们警觉,并未让其得逞。有一次在无人的巷子里,有一群江湖人士想要杀了我和妻子,幸好当时有巡逻兵经过,我们才没有死。” 后来,他们混迹在乞丐堆里,出了城,在外面待了两年这才回京。 他们没有关系,当年儿子的案子也早已了结,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想放弃可又不甘心,自己那么幸福的一家,那么一双可爱的孙儿,每每想起都恨不得将那贼人剥皮抽筋。 唐嫣然狠狠的皱起眉,十分愤怒,“天子脚下,这些人竟这般无法无天!” “若是如此,那贼子定然不会是第一次作案。”沐星河想起了前世的九九重阳节,许多人携家带口为祖先扫墓,许多孩童都出来了。 当时,回京祭奠先祖的小郡主被人掳走,全城哗然,封闭了整个京城的通道,在七日后的凤金山上找到了小郡主的尸体。 在不远处还有被射杀的贼人,那些人正是游走在京城周边的地痞,看到有落单的孩童,便将人掳走,卖给人牙子。 “先生,你那一双孙儿丢失几岁?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前世因为小郡主的死,彻查孩童拐卖之案,牵连出了不少人,也找回了不少孩童。就是不知道,这些人里面,有没有这位先生的一双孙儿。 “有的有的,我那孙儿和孙女丢失五岁,额头都有胎记,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且都与蝴蝶相似。” “我这边会派人打听,至于你儿子的事情,我也会让我爹爹去府衙查一下卷宗。” “谢谢姑娘,姑娘大善啊!!”那老者激动的跪了下来,他真的就快要放弃了。 沐星河赶紧扶住他,“先生不必如此,毕竟这事情已经过去五年,我也只能尽力帮一帮先生,但并不能确定一定会有结果。” “姑娘能帮忙,我就感激不尽了,我无以为报,若是姑娘不嫌弃我年老,我与老伴可到姑娘府上为奴为婢报答姑娘。” “不可!先生已是官籍,怎能再入奴籍?况且,我们家中都有孩童,帮你也是在帮自己,若是今日我们置之不理,谁知这会不会种下因果,从而将报应落到自己亲人身上,所以先生不必如此。” 唐嫣然附和的点点头,“先生,我才诞下麟儿,本就是该为孩子积德行善的时候,即便不是先生,这件事我也会管到底。” 虽然中途出了点小意外,但是唐嫣然还是和沐星河去了庄子,顺道把老者和他妻子一起送到了庄子上休养。 沐星河已经吩咐下去,让桑隐去找周边的游侠儿查探,京城这边的游侠儿都是隶属于江湖,是非常重义气而轻视生命的人,这类人与地痞流氓是不一样的。 掳走女童的人,游侠儿说不定是知道什么内情的。 除了找游侠儿之外,沐星河还让人去找了城外乞丐,这些乞丐经常与那地痞流氓混迹在一起,只是这类人多为墙头草,并且心思狡诈,给多了钱,也不一定能拿的回真话。 当然了,若是威胁,也不一定得到的就是真话。 但任何线索,沐星河都不会放过。 那小郡主天真可爱,却死得那般凄惨,沐星河自然于心不忍。她跟父亲提过此事,也让沐朝派人暗中盯着,若是能一网打尽自然是最好。 若是不能,等小郡主上京,到时候也会暗示一番,让王爷和王妃多多保护她。 这件事本就是在暗中进行,今日碰巧遇上,沐星河也就揽了下来。她信因果,今日这两位老者意外跌倒她们面前,应当就是上天给予的指示。 或许,孩童拐卖的案件,从这里入手,才能真正将贼子一网打尽。 后来听到老者说那一双孙儿竟然有如此明显的胎记时,她就知道,果真如此。 到了庄子上,唐嫣然又恢复了跳脱的性子,要自己爬上桂花树摘桂花。 沐星河站在下面,“你小心些。” “没事,我小时候天天爬,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我也知道,你爬五次就得摔三次。” “咳!”唐嫣然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然后挪了挪自己的脚,待站得更稳些了,才去摘花,“我会注意的。” 有沐星河站在下面守着,不停的提醒她,终于是有惊无险的摘完了,安安稳稳的下了树。 两人换了外衫,又将袖子卷起来,进了厨房开始和面。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桂花糕就蒸了起来,她们的手艺不说比五芳斋卖的好吃吧,但至少能入口,再加上是自个儿亲手做的,那意义又有所不同。 唐嫣然将桂花糕和其他糕点放在食盒中,交给身后婢女,“送到军司监,一份交给老爷,一份交给将军。” “是,夫人。” “辰宝儿,你要送一份去军器监吗?” 军司监和军器监都在一个地方,只是所属部门不同,唐鸿羽和霍修都在军司监,而勇毅侯是在军器监任职。 “送吧,正好下午可以吃。”沐星河看着装好的糕点,其实心里是有些想着,要不要给萧钰送点的。 可是,送糕点这种事情,除了亲人,便只剩下未婚夫了。 可她和他,只是很普通的朋友,即使以前有过什么纠葛,也随着她的记忆而消散了。 蒸好了糕点,已经是中午了,两人吃了午饭,便出了庄子消食去了。 外面的田地种着粮食,水稻已经泛黄,颗颗饱满的稻谷挂在上面,差不多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九月上旬的时候就会陆陆续续收粮食,等到十月份全部就会收入谷仓中。 看着这些粮食,沐星河对唐嫣然说,“嫣然,今年多留些粮食,跟这边的佃户也说一下。” “怎么了吗?今年难道要和几个国家都开战?” 沐星河没有否认,而是说,“今年会有雪灾。” “啊?真的吗?这些年天气都不错啊!而且,我们是南方,即便是下雪也就下一天就完了,怎会遭雪灾?” 第49章 会不会就是你的命定之人? 南方气候最为温暖,前世他们遭的雪灾的确是最轻的,其次是启东、西域,最为严重的便是边郡和钦北。 钦北就不说了,北方的温度本就低,一整个冬天都是下雪过去的。如今雪灾肆虐,大雪纷飞,不少房屋都被压垮,秋收后种的冬日粮全数尽毁。 而边郡属于黄沙地带,气候比陵南还要高些,雪下的时间并不久,但黄沙区域本就难以种植粮食,一场雪就足以毁掉所有。 等到雪水融化,再去种植粮食,那个时候他们都快饿死了。 “我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一场雪。”沐星河摇摇头,陵南地带存在千年,遭遇过洪灾,旱灾,却从未遇见过雪灾,所以当前世下雪时,并没有在意。 可当雪越下越大,越来越多的雪堆积在屋顶上,路上,无法出行的时候,才意识到了严重性。 当时唯一发生的大事就是,太子娶了太子妃,可这件事也已经过去几个月,当时也没有认为是太子与太子妃得罪了上天,从而降下惩罚。 而现在,沐星河想着慧光法师的批语,她嫁错了人,会导致家破人亡,连国家都难以幸免。或许前世那场大雪就是警示,可惜当时的她并未察觉。 至于今生,她并未嫁给太子,如今还是单身一人。 但她也不能确定,若今生仍然有雪灾,她又未曾先做准备,岂不是又要重现前世的悲剧?若是准备了,而没用得上也没关系,大不了就是亏些钱罢了。 钱,哪有人重要呢。 沐星河侧头看向唐嫣然,说,“嫣然,我只是做了一个梦,梦见今年会有雪灾,而慧光法师说我是身具佛缘之人,我有些担心这是神佛给我的示警,但我确实不知道是真是假,连母亲都未曾说过。所以嫣然,我无法跟你保证什么,全看你自己如何了。” 唐嫣然想了想,“那我还是备一些吧,至于那些佃户,毕竟不是我的下人,我光这么说他们必然是不信的,到时候叫个道士来算算,道士的话他们总该是会信的。” 沐星河听着她的话,内心十分感动,“你就不怕这雪下不下来?” “我怕什么?那粮食买来,又不是吃不了,大不了这几年不吃新米吃陈米有什么关系?”唐嫣然挽住沐星河的手,笑道:“若是你这梦里的雪灾真的出现了,那你可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了,那时,我们只会庆幸听了你的话,对吧?” “但我并不希望成为你们的救命恩人。” “确实,所以我也在期盼,上天给了你预示,然后看着我们都挺相信你的,就干脆点不降下这一场灾害了。” “那这样最好不过了。” “反正还有两三个月呢,辰宝儿就别担心了。”唐嫣然摇晃着她的胳膊,笑嘻嘻的说,“那边有片柿子林,我们去摘柿子去。” 柿子林也是属于唐夫人的嫁妆,然后租给别人种了柿子树,但凡唐夫人和唐嫣然来,主人家都不会拦着她们。 而她们摘了柿子,也会按照市场价付给对方。 沐星河有些为难的皱起眉,“这会儿的柿子还没熟吧?” “已经有八分熟了,把它摘下来后放裹一层白酒,放在稻草堆里,放了半个月就可以吃了。不然你等它自然熟,得等到十月份去了,现在外面卖的柿子都是这样催熟的。” “还是自然熟的好吃些。” “但是我摘柿子又不是为了吃,走吧走吧,陪我去玩玩嘛。” “柿子树太高了。” “没事,我不往上爬,走嘛,辰宝儿,我的辰宝宝。” 沐星河嘴角微微抽搐,“辰宝儿就算了,还你的辰宝宝,你不觉得有点问题吗?” 星为辰,很早之前,早在萧钰被封为辰王的时候,唐嫣然便喊她辰宝儿了。而萧钰,原本的封号本是“宸”,但这个字,意为屋北极星所在,延伸为帝位、王位的象征。 皇帝封他为“宸王”,就是故意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皇帝属意的储君。 但是太子已定,于是这个封号遭到了很多人反对,包括支持萧钰为帝的人,这个称号太惹眼了。 于是,封号一事就这么拖延了下来,直到他在战场上受伤,众人上书,“宸”字太过霸道,萧钰压不住。 于是,封号定为“辰”,虽读音相同,但意义却是相反,辰为星,日月星辰,宸是帝王是太阳,独有一份。 而辰是星石,包围着太阳和月亮,有无数个。 唐嫣然眨巴了一下眼睛,“什么问题?难道你不是我的辰……” “啊……”唐嫣然恍然大悟,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我差点没反应过来,都怪那群老王八,非得给二皇子弄个‘辰’的封号,真是的!” 毕竟辰宝儿是从小叫到大的,那什么我的辰宝宝,确实会引人误会。而之所叫沐星河为辰宝儿,也并非是说沐星河是星辰,在她心里,辰宝儿就是独一份。 只是她的名字是星河,而唐嫣然又想显示自己的独特,所以才给她取名为辰宝儿。 唐嫣然突然疯了似的大叫起来,那表情十分兴奋,“啊啊啊啊啊啊啊!!” 沐星河莫名所以,“怎么了?” 主要是她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出了什么事情,而是想到了什么令她疯狂而高兴的事情。 “你叫星河,他是星辰。”唐嫣然激动的拉住沐星河的手,“浩瀚星河包裹万千星辰,星辰璀璨凝聚成浩瀚星河。辰宝儿,你说辰王殿下会不会就是你的命定之人?” 听到唐嫣然的话,沐星河的心猛地跳了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从心底涌起,脸颊也忽然有些发烫,一向理智的她,此时的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 “胡……”沐星河看向唐嫣然的表情,十分无语,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心里有多乱,“胡说什么呢?若是按名称来定,那你也说了浩瀚星河,这天底下叫浩瀚的也不少呀?况且,叫辰的也多,他只是一个封号,这样说是命定之人,岂不是太过牵强。” “可那些人也都跟你没什么交集呀!”唐嫣然眨眨眼,嘟囔了一句。 第50章 你我之间,不要说谢谢二字 唐嫣然努了努嘴,然后眨巴着眼,她贱兮兮的开口,“也是,况且那辰王殿下听说那个地方不行了,就算是你的真命天子,也不能嫁,嫁过去守一辈子活寡不说,还不能有自己的孩子,那还不如自己单着呢。” “……”好吧,什么旖旎想法都没了,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说一句,“嫣然,有些事情不要听之任之,事实并非如此。” “哦?” 沐星河看着唐嫣然眼底的光亮,那是探听别人秘密的八卦之心,她假意咳嗽了一声,“那什么,不是要摘柿子吗?我们快去吧。” “王顾左右而言他哟,啧啧啧!” “闭嘴吧你!”沐星河脸都红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些事情,她的记忆就十分清晰,连记忆中的触感都很清楚,仿佛此时此刻就回到了以前一般。 唐嫣然小声的问,这次倒不是八卦了,而是真心想知道,毕竟她也挺担心这两人的,“那你和辰王殿下?” “今生今世,我和他都是清清白白的!” 至于以前,咳!是没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但算起来,却不那么清白。 “今生今世还早着呢,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清清白白的。” “真的,我与他并无男女之情,况且,我也不可能随意嫁人。” “辰宝儿啊!”唐嫣然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事情,可还是别太笃定了好,要万一你和他真的就成了呢,是吧?” 以前她认为,沐星河和萧钰会成亲,可是后面沐星河莫名其妙的失去了关于萧钰的绝大部分记忆。 后面,她就觉得,他们两人的缘分尽了。 而现在,沐星河那表情绝对不是和萧钰半分关系都没有,可她能肯定沐星河没有恢复记忆,不然一定会跟她说的。 所以,只能说明,沐星河即便是失去了记忆,也仍然与萧钰有所纠葛。 再一联想到慧光法师的话,嘿!保不齐这萧钰真的是沐星河的命定之人也。哪怕失去记忆,身体也仍然会记得,再来一次仍然会爱上。 这样的人,还不是命中注定该在一起吗? 沐星河一噎,然后垂下眼眸,大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没有万一!” 唐嫣然吐了吐舌头,跑上前揽住她,“行吧,没有万一就没有,我们去摘柿子咯。” 只是,她和唐嫣然还未到柿子林,一个小厮就冲了过来,他赶紧说道,“小姐,老爷被抓进大理寺了!” 唐嫣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什么?我爹怎么了?” 沐星河握住唐嫣然的手,“没事的,唐大人一向清正廉明,应当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先回去再说。” 沐星河和唐嫣然回了庄子,在走前,她吩咐春杏,让她找个画师,将那双胞胎的模样画下来。 唐嫣然回了唐府,这个时间,沐星河自然不可能跟着去,在马车上,她握着唐嫣然的手,“我马上去找爹爹,打听一下具体情况,你和唐夫人不必着急,唐大人不会有事的。” 前世这个时间点,唐鸿羽也入了狱,虽然最后被放了出来,但由于在大理寺监狱里吃了苦头,再加上虽然被放却也不是全然无罪,被拿掉了管帽。 毕竟时间太过久远,那个时候沐星河也已是太子妃,她只记得是长公主寿宴前夕出的事,但具体哪一天却是忘记了。 因为她回来的时候是秋猎的时候,能让唐鸿羽入狱这件事已经发生,沐星河已经无法扭转局面。 唐嫣然紧紧握住沐星河的手,“辰宝儿,谢谢你。” “你我之间,不要说谢谢二字。” 离开后,沐星河并没有去找沐恒,而是直接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少卿韩器,来自太子母族的韩家,大家都以为他叫韩器,是为“器重”的意思,但其实,他的原名是韩弃,是为抛弃。 韩家家主的胞弟骗了他母亲,将人抛弃不说,甚至在他母亲找上门后,不但没能为自己讨回公道,还被卖到了风月场所。 当时她已经有了身孕,本想寻死,可正好上吊那一天,他在她肚子里动了一下。虽然这个孩子是那个男人的,那个男人骗了她,甚至将她卖到了这里,可这孩子是无辜的。 她带着这样的想法,与老鸨谈好了条件,女人本就貌美,只是身份不够,再加上韩家家主的胞弟有个悍妻,若是被那悍妻发现,不仅男人会很惨,她也只有死路一条。 韩器一开始叫做小七,是她母亲带着爱意生下来的,哪怕未来十五年里受尽了苦楚,他也感觉是甜的。 直到他十五岁那年,韩家找到了他,那韩盛,也就是他亲爹一直没有儿子,上了年纪,也不中用了,大夫说他以后连拥有子嗣都不可能,他自个儿这一脉,算是断了。 后来他母亲的一个恩客认识韩盛,也知道她们的过往,回去就说了,还开玩笑说,算算时间,那小崽子说不定就是他的种。 这一下,韩家坐不住了,就来找到了他们。 一开始,女人自是不认的,可后来滴了血,确定了他是韩家血脉,就要将人接回去,那个时候,他叫韩弃。 也是在那年,小七和他母亲死在了温州。 他们都以为他从一个娼妓之子,到大理寺少卿,都是他们给他铺的路,而他也确实表现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却不知道,他在心里早已把韩家凌迟过无数次。 沐星河屈膝行了个礼,“星河见过少卿大人。” 韩器虚扶一把,脸上带着假笑,“县主何必多礼,不知县主来着大理寺做什么?这里可没有风花雪月。” “我想见一见唐大人。” “县主有所不知,如今科举舞弊案牵连甚广,唐大人作为编辑主簿,被单独扣押,外人不得随意探监。” “我并非随意探监,而是有些问题需要问唐大人,我想大理卿和少卿为了尽快突破这个案子,不会阻拦我的吧?” 韩器皮笑肉不笑,“县主想要替我们分忧,那我们自然是非常欢迎的,但这毕竟有国法在,县主并非大理寺官员,也非刑部官员,这贸然查手此事,怕是不好交代呀。” 第51章 他也知晓萧彦的身世? “我没有要插手此事,只是受好友之托,前来看望一下她的父亲,若是少卿无法做主,不如行个方便,让我去找一个大理卿?”沐星河说着,却是对韩器露出了一个玉佩的角。 看到那玉佩,韩器的脸色微微一变,然后笑说,“县主稍等片刻,我前去禀报一声。” 韩器进了公房,大理寺卿就差点拿自己的头去撞墙了,科举舞弊,哪一次不是牵连无数,如今编辑试卷的主簿一共九人全部抓了,总主簿是温家人,可以说是温家唯一在官场上的独苗苗了。 这一旦定罪,太后还不撕了他啊? 除了这些人外,礼部的人也都全部下狱。 他看到韩器进来,揉着额头,“怎么了?” “星河县主想见唐大人。” “她想见就见?当大理寺是勇毅侯府吗?”大理寺摆摆手,“这种小事还来问我。” 韩器催下手,“可是,她身上有殿下的贴身玉佩。” 贴身玉佩都在戴在内衣里,所以这东西,可不是谁都能拿到,谁都能看到的。 大理寺卿愣住,“你确定?” “属下十分确定,但为了小心谨慎,不如让县主将玉佩拿出来一看?” “可殿下让她来做什么?” “星河县主与唐大人之女是闺中好友,无人不知,她此刻找上门来,似乎也不会有人怀疑这与殿下有什么关系。” 大理寺卿摸着下巴,“所以,这是要把罪名定在唐鸿羽的身上?” “属下猜测,并非如此,唐大人乃是中立之人,殿下此举可能是在拉拢唐大人。” 韩器走了几步,低声说道:“而这主簿中,尚书右丞出自王家,乃是三皇子派系,而太常寺少尹来自秦家,乃是五皇子派系。” 大理寺卿也是个聪明人,否则也不会坐在三品大员的位置上来,只是还有一点不明白,“可是,这勇毅侯府是忠于陛下的,从不结交朋党,殿下与勇毅侯府有关系?” “有无关系,微臣不知,但微臣觉得,或许勇毅侯府与东宫并不是像表面那般冷淡,若真是如此,那沐家二小姐怕是也入不了东宫。” “那已经不是沐家的二小姐了,若真是如此,他们不为她挣个侧妃的位置,任由她入宫为妾?” 又不是普通官员的庶出子女,怎会当不得侧妃? “若是不断绝关系,若是为她挣妃位,那岂不是直接在明面上绑在一起了吗?” 大理寺卿点点头,“也是。” “况且,凭借这唐大人的家眷与勇毅侯府家眷的关系,若是沐星河要救人,三皇子必然不能求,那么只剩下太子了。” “确实,不管现在勇毅侯府是不是与东宫一条心,但这件事过后,总归不会站到其他皇子那里去,若是能帮助的地方,那必然也是会帮助的。”大理寺卿拍了拍韩器的胳膊,眼睛笑眯起了一条线,意味深长的说,“你说对吗?” “这是当然,大人。” 得到大理寺卿的同意,韩器走出来,带着沐星河去了大狱,“请县主一个人跟我来。” 沐星河回头对她们说,“不必跟来。” 沐星河踏进了大狱,大理寺的大狱比起刑部的大狱要干净得多,这里关押的犯人也少,基本上定了罪之后,就会关押到刑部去。 走进大狱,绕过一个圈,韩器这才停下来,然后单膝跪下,“沐七参见主子。” 沐星河之所以这么了解韩器的一生,全是因为,韩器能安稳的活到十五岁,全是因为她。 韩器的母亲长得很美,他小时候自然也是一绝,这世上,喜欢女子的有,喜欢L娈童的更是数不胜数。 韩器的母亲虽然和老鸨做了交易,把孩子生了下来,又挂了牌,可毕竟年纪大了,又生过孩子,日子十分艰难。 韩器从五岁开始,到十岁,一直藏在青楼后院,一直到十岁,他母亲接了一个喜在床上虐待人的恩客,受了伤,他没办法,跑去厨房偷吃的,被人发现。 那个时候,老鸨想把他给卖了,可惜他母亲的力量太过微弱,差一点就让韩器被侮辱了。幸好,沐星河那天跟着顾七来见识这勾栏院,撞上了这件事,将人救了下来。 后来,沐星河给他母亲赎了身,她想带他们回京城的,但他们不愿回去,就留在了温州。 虽然韩器并未给沐星河签卖身契,但他自愿跟着她姓。 当时沐星河还在笑,她有个哥哥叫顾七,现在又有个哥哥叫沐七,她跟七还挺有缘分的。 不过,顾七是排行第七,而沐七是因为他是公元六百七十七年七月七日,乞巧节那一天出生的,便被他母亲取名为“阿七”。 “小七哥,我不是说过嘛,干嘛还这样。”沐星河撒着娇,将他扶了起来。 顾七的年纪比韩器要大一些,于是在这里顾七是七哥,沐七就是小七哥。 “规矩不可违。” “……你跟我又不是主仆关系,哪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在沐七心里,你永远都是主子。” 说不通,沐星河摆摆手,“算了算了,对了小七哥,萧哲的奶娘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现在在城外的庄子上。” “那现在就只剩下唐大人和三皇子的往来书信。” “主子怎知唐大人有与三皇子来往的书信?” 自是前世知道的,她笑了笑,“我不仅知道这件事,还知道唐鸿羽看好的储君是萧彦。” “萧彦?轩郡王?怎会?” “你可知,萧彦是谁生的。” “难道不是贤王妃所生?” “是贤王妃,也是宫里金娇殿里那位生的。” 韩器的心猛地一震,继而想通了许多事情,“竟然如此?怪不得,怪不得啊!可这般秘幸,主子从何而知?若不是有人刻意将此消息传递过来?” “小七哥你不用担心消息来源,这一次皇帝定然会让萧彦来查,三皇子和太子,一个都跑不掉。” “那唐鸿羽是要放弃?他也知晓萧彦的身世?” “唐大人没参与过,放弃什么?不过他当时收了三皇子的信件,并未上报,哪怕再有理由也犯了欺君之罪,被贬出京是少不了的了。” 第52章 她会诛心!会离间! 唐鸿羽是鬼才,却也是个正人君子,沐星河自然不可能害他。只是,他为萧彦做事,一旦爆出来,他不可能独善其身,所以早早出京,对他也有好处。 “至于身世。”沐星河眨眨眼,笑道:“皇帝也被骗了,他就是贤王之子。” “这……”饶是在聪明的韩器,也有些摸不清头脑了。 “贤王妃动了点手段,让萧彦晚出世了一个月,按照那个时间点来看,只能是皇帝的。”沐星河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这一次的事情,是萧哲授意,韩强主导,韩盛与韩格辅助,所以这个案子,很有可能到韩格韩盛那里就完了。” 所有的往来证据都指向韩格,韩格是韩家偏房,早年间便独立出去,不在韩家九族之内,为的就是做这些脏手的事情,若是被发现,韩格就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当然,韩格自己并不知晓,还以为出了事会有人兜着。 韩器点点头,“所以,这个消息才是扳倒韩家的关键,主子放心,我会好好利用这个消息的。” 这一次会断开太子的一臂,但主要罪名却会落到三皇子头上,当然了,科举舞弊这件事三皇子本就参与其中,并且拿了大头。 因为上次刺杀的事情,三皇子还在禁足中,而这一次……怕是再也不能翻身了。 和韩器谈过之后,沐星河便去了关押唐鸿羽的牢房。 唐鸿羽抬起头来,看到是沐星河,非常诧异。 沐星河开门见山,“我要三皇子交给你的书信。” “县主是何意思?三皇子什么时候交给我信了?” 沐星河也不管他的否认,“你那书信是假的,三皇子他这一次可不是贼喊捉贼。” 唐鸿羽像是来了兴趣,“哦?县主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有我的渠道,那要拉你下水的书信,不过是仿冒的,就是为了拔出萝卜带出泥,你若这么做了,不仅保不住自己,反而会暗中的人坐收渔翁之利。” 唐鸿羽气定神闲,“县主怎会知那书信的仿冒的?即使是仿冒的,又怎能确定他人查不出这是仿冒的?” “我之所以说这是仿冒的,是因为这件事并非三皇子所言,之所以没人查得出来是因为,这是三皇子亲信所写。所以唐大人,明白了吗?” 上一次的刺杀案,不过是带出了一个眼线,而这一次是三皇子的亲信,是他的母族,按照辈分来说,是他的舅舅。 这样的人,没人会认为他会背叛自己。 但事实上,他就是背叛了,前世也是很久之后她才知道,至于背叛的原因,她确实不知。因为科举舞弊之事,王家很多人被斩首了,他在名义上也是已经死了的。 唐鸿羽不为所动,“县主所说,微臣不明白。” “如果唐大人实在不明白,那我也只好去请唐夫人来了。” “县主这是在威胁微臣吗?” 虽然唐鸿羽表情未变,可沐星河就是知道他的心乱了,她真情实意的开了口,“唐伯父,夫人与娘亲从小一起长大,我与嫣然更是把彼此当做亲姐妹。今日听闻伯父入狱,嫣然差点就晕了过去,听闻夫人已经晕厥,嫣然这才强撑起回了府。” “太子虽从小被以帝王之术在教导,但因为陛下不喜,他内心敏感多疑,对臣子的忌惮心并不是比陛下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君不仁,这样的人不堪登上帝位。至于三皇子和五皇子自然不必多说。” “而你……”说到这里,沐星河停下来了,看着唐鸿羽的眼睛,“看好的轩郡王,刚愎自用,虽有帝王之才,但为人狠辣,又与江湖有所勾结,排除异己滥杀无辜,除了自己任何人都可以放弃包括自己的母亲。这样的人,却又偏信母族,一旦登基,外戚必定为一家独大。伯父,这样的人能为帝王?” 唐鸿羽并不知道皇帝以为萧彦是自己的儿子,但是,在他的理念里,萧彦也姓萧,这皇位萧哲能坐,萧彦为何不能坐? 唐鸿羽看着沐星河的目光变了,却仍旧不言不语。 沐星河也不在意,最后给下必杀一击,“我已找到清远居士,不出三年,辰王便会恢复如初。” “你说的可是真的?”唐鸿羽真正看好的储君是萧钰,但三年前他在战场上受伤,也相当于是断送了皇位。 唐鸿羽这才把目光落到了萧彦身上,他是一个谋臣,他选定跟随的主子必定要能入他的眼,皇帝不行,萧哲更不行。 沐星河伸出手指,“我以勇毅侯府的名义起誓,辰王殿下的腿必定能治愈。” 勇毅侯府对于沐星河来说,代表着什么,唐鸿羽自然知晓,他沉默片刻,问,“需要我做什么?” “拿着‘三皇子’给你的信,交给陛下,然后被贬出京,三年后,你就可以回来辅佐你所认定的主公。” “其实我不太信你能做到。” “你可以不信我,但你要相信殿下,他不是你看好的储君吗?” “我可以答应你,但我要见殿下。” “殿下不可能来见你,你应该明白。”沐星河说完,然后喊了沐朝的名字。 沐朝出现在唐鸿羽的面前,然后扯开衣物,在他的胸膛上有一个“贰”字,贰字的旁边是萧钰的印鉴。 皇子的暗卫都会在胸前刺上他们的排行,若是被挑选为近卫,就在排行的旁边刺上属于他自己的印鉴。 独一无二,无人能够仿冒。 唐鸿羽相信了,“好。” 沐星河将带来能够一眼看出就是仿冒的信件交给了他,然后得到了真实信件存放所在地的信息,转身便离开了大理寺。 等到沐星河走后,唐鸿羽这才仔细回忆着她的话,一字一句,每次想着便是胆战心惊,此女是真的不得了。 先是假意威胁一番,哦不……唐鸿羽摇摇头,那绝不是假意,就算他妻子跟她母亲是手帕交,若他不答应,她也真的会让唐夫人来。 她不会杀人,但她会诛心!会离间! 先威胁,再来一番怀柔政策,等到他降低防心后,又来必杀一击。 唐鸿羽之所以会答应沐星河,萧钰是关键,唐夫人是软肋,而萧彦的做法也是其中一点。 第53章 这一夜,注定不得安眠 虽然他是今日被抓进大理寺,但这件事并非才发酵。他为萧彦做事,这件事即便无法周转,也该跟他说一声。可萧彦认为他已经无法翻身,所以就直接放弃了他。 而这主要原因,也是因为萧彦很清楚,他不过是唐鸿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所以一旦唐鸿羽没了利用价值,他会立刻丢弃。 唐鸿羽想到了沐星河对萧彦的评价,忽然就把重点转移到那一句“除了自己可以放弃任何人包括自己的母亲”,可贤王妃不是生他那天难产,差一点大小都没保住吗? “难道,贤王妃没死!”唐鸿羽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再联想到皇帝还是皇子时的旧事,再一想到当年贤王平叛…… 不行,不能再任由自己胡思乱想下去,他觉得,这个天大概是真的要变了。 他站起身来,大喊一声,“我要见陛下,我有证据呈于陛下。” 唐鸿羽如愿见到了皇帝,他将假冒的书信呈上,“陛下,这是会试前微臣收到的书信,微臣查过这书信乃是仿冒,又仔细查过科举之事,微臣未查清,又未曾禀报,微臣有罪!” 皇帝看了一眼书信,落款之人正是三皇子舅舅,这人是朝廷大员,他的字体皇帝自然认得。 信中书写了,在试卷内书写“光明”二字便可录取,还望他手下留情。作为主簿除了编辑考题外,也是这次科举的考官,需要在交卷后,一一评判。 皇帝怒喝一声,将信一丢,“你是有罪,即便开始你不知晓,又查不出什么,无法辩驳,在会试之后,看到试卷上有“光明”二字,也该知道如何应对,你却一直隐瞒不报!如今再来报,你到底是为谁做嫁衣?” 唐鸿羽辩无可辩,全因当时给他的书信的并未书写“光明”二字,而是写的“英正”,带有光明字样的试卷,他批过几个。 而带有英正的无论书写如何,便都被他贬之。等到他知道,真正的暗号是“光明”之时,已经晚了。 他不是没查证过此书信的真伪,他知道是真的,所以才这么做了。若是能靠这次科举,一举扳倒三皇子,他的付出也是得到了回报。 并且,他那罢黜的试卷,也可以作为他的救命良药。 可没曾想,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而现在即便他拿出真正的书信,告诉皇帝他是被先诬陷了,也没有任何作用。 因为那封书信的“英正”二字乃是用特殊笔墨而写,等到时间消逝,便会散去,呈现“光明”二字。且,三皇子的舅舅会承认此事,确实是由他所写。 唐鸿羽不管如何,试卷的批语,三皇子舅舅的证词,他都脱不了关系。 唐鸿羽磕头,老泪纵横,说得那是一个情深意切,“微臣有罪,微臣得到两个消息,一个是英正,一个是光明,微臣知这封信是假的,那这光明二字必然不可是真,所以微臣自作聪明,将英正罢黜,却未曾想这正好中了他人圈套,微臣有愧陛下恩泽,臣……罪该万死!” 皇帝早已看过试卷,带有英正试卷,无论好坏,皆被唐鸿羽画了叉,而带有光明的试卷,若真的写的好的,他才给了个圈。 当然,皇帝也不相信唐鸿羽会参与科举舞弊之事。但他这自作聪明的动作,确实是触怒了皇帝。 “你确实是罪该万死!!” 皇帝坐在龙椅上,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说,“朕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但凭陛下吩咐,臣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另一边,沐星河离开了大理寺,先去取了那三皇子舅舅交给唐鸿羽的书信,然后攥抄了一份,拿给沐朝,“送到三皇子府上。” 她所抄写的,无论是从字迹还是书写的小习惯上都与三皇子舅舅的笔迹一模一样,她自己的字写得不是很好,但她模仿他人的字迹却是很有天赋。 再加上前世的苦练,回到过去,她也没放下过这门技艺,所以现在模仿一篇,完全是手到擒来。 三皇子晚上回到书房,便发现了沐星河交过来的书信,看到信里内容,他震惊到极致,也愤怒到了极点。 他的手是伸到了礼部科举,但是他从来就没想过把唐鸿羽拉上船。怪不得,前面两次科举都没出问题,这一次却被发现了。 “他,他竟敢!!” 三皇子差点就冲到大理寺去质问他舅舅了,幸好幕僚将其拦下,他说,“殿下,不急,这份书信是否是王大人所书还未有定义。” “怎么可能不是他?字迹可以模仿,可他书写的小习惯他人又岂会知晓?” “如果这是王大人写的,那殿下此时更不能去找他,他已经背叛了殿下,他的说辞不能再信。” “那以先生的意思?” “这封书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殿下难道就没半分猜测吗?” “这是给唐鸿羽的书信,既然他背叛了我,那这份必然是在唐鸿羽手里才对。” “唐大人入了狱,他是否已经参与舞弊,并不重要,但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被人当枪使了,这份书信一旦曝光,王大人又是殿下的舅舅,不管这是否为殿下授意,都会被牵连。而现在,这份书信出现在了殿下的书房内,这不正是唐大人在向殿下投诚吗?” 三皇子想了想,“所以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找到他真正的主人是谁,我马上去找母妃。” 这一夜,注定不得安眠。 无论是写有“英正”还是写了“光明”的考生,全部被抓了起来,一一询问。 禁卫在今夜全数出动,挨个排查,所有涉事场所全部被封。 长公主寿宴如约而至,虽然这几天因为科举舞弊的事情导致人心惶惶,但长公主的寿宴早已准备好了,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就取消。 况且,她也并非大办,只是请了一些亲朋好友过来。 林菲霜在家休养了好几天,虽然孕吐反应还是存在,但比起之前好上不少了,再加上长公主邀约,于是便早早起来梳妆打扮。 沐星河也是如此,早早起床,将县主宫服穿戴整齐。 第54章 真是大手笔呀! 虽然长公主有自己的府邸,此时也是在长公主府里举办寿宴,但这次寿宴太后和皇帝都会来,所以参加寿宴之人,但凡有浩铭或爵位在身,均需穿戴宫服。 当然这只是针对女子,若是男子,自是不用穿戴朝服的。 沐星河挽着林菲霜的手,将她扶上马车,回头问,“准备的贺礼已经检查好了吗?” “放心吧姑娘,贺礼都一一检查过,没有任何问题装在马车上了,等会儿到了长公主府,还会再检查一遍,再交上去。” 沐星河别有深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那就好。” 沐星河坐上马车,坐上去便将酸梅拿出来放着,“娘,你先靠着睡一会儿,等会若是觉得反胃,就再吃些酸梅。” 林菲霜无奈的说,“这些天,天天是酸梅,吃得整个牙都酸了。” “等弟弟再大一点就好了。” “你觉得是个弟弟呀?我倒是觉得是个妹妹,我怀你的时候,也老是想吐,只是那时候身体好些,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而且,那酸的,我感觉也吃不太下,竟还想吃些辣的。” 这里的辣的,便是用番椒做成的美食,番椒也称之为辣椒,是外邦传至而来,最开始便是在沧州宁州这一带流行,后来慢慢就传到了京城里。 距离辣椒传入陵南已有百年,所以基本上这里的人都习惯了吃辣,并且也有了酸儿辣女的说法。 沐星河看着她的肚子,露出温柔的笑容,“等娘亲你孕吐不这么严重了,再跟你做些辣的吃食,娘亲吃了这么多酸的,都道酸儿辣女,说不定肚子里的孩子成型后就成了儿子了。” 之前林菲霜就想吃辣的,也确实吃了,可那孕吐太严重,刚刚吃下不久就又吐了,吃了辣椒,又吐出来,那嗓子都给辣疼了。 所以从那次之后,就再也不许她吃辣子了。唯有反胃的时候,吃些酸的,还能将那想吐的感觉给压下去。 林菲霜噗嗤一笑,“那性别不是天生的嘛?那还有能改变的呀?” 沐星河眨眨眼,“那我不管,反正我说是弟弟那就是弟弟。” “行吧,是弟弟,是弟弟。”林菲霜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弟弟有你这么个姐姐,是他的幸运。” “有弟弟在,才是我的幸运呢!” 林菲霜靠着软垫睡了会儿,等到了长公主府,一行人下来,进了府门,走进院落,有专门的摆台,放着各家各户送来的生辰礼。 收放生辰礼的是长公主身边的老嬷嬷,看到林菲霜和沐星河,立刻迎了上来,“恭迎勇毅侯夫人,星河县主。” “林嬷嬷客气了。”林菲霜笑了笑,示意下人将生辰礼送上,她随即说道,“这是送给公主的孔雀飞舞图。” 孔雀本就有吉祥如意的意思,再加上凤凰诞下的第一个子嗣便是孔雀大明王,所以,送给长公主一幅孔雀飞舞图,是最好不过的寓意。 沐星河也拿出了自己送的生辰礼,“这是南海一只千年蚌所开出的蚌珠。” 这枚珠子本色是白色,但却带着淡淡的粉,尤其是到了晚上,还会散发着白里透粉的光亮,单从这一点看,就要比那稀世珍宝夜明珠更为珍贵。 果不其然,那林嬷嬷眼睛都瞪大了,然后气定山河的喊了一句,“勇毅侯府送孔雀飞舞图一份,星河县主送千年蚌珠一颗。” 这个点,已经来了不少人了,跟在她们后面的,也有与公主或者驸马有所关系的人,如今听到这声音,纷纷看过去。 “勇毅侯夫人,真是大手笔呀!” “夫人和县主真是太有心了,连千年蚌珠都找得到。” “夫人和县主的礼物一出手,我们这些礼物都变成俗物了。” “就是呀,一个京城第一女红绣的孔雀飞舞图,这份心意怕是谁都比不上。再有南海千年蚌珠,这价值连城,无论是从心意还是礼物本身的贵重,可不都是顶顶的嘛。” 若是让她们知道,这蚌珠也夜晚还会散发光亮,那就不会说什么价值连城的话,那直接就是无价之宝了。 林菲霜微微一笑,“这不过是囡囡侥幸得到,又听闻公主喜欢珍珠,这才送上,各位的礼物都是精心挑选,心意程度都是一样的,哪有什么比得上比不上的呀。” “就是呀,心意哪还分什么高低贵贱的?”唐夫人走了过来,挽住林菲霜的手,笑意吟吟的模样确实带着几分嘲讽,“林嬷嬷,这是我送的生辰礼,云州最新的云锦。” 云锦,是整个大陆上最好的布料,但产量极少,基本上都是供于皇家。而唐夫人的母族人,是在云州养金锦蚕的人,也是如今唯一一家会织这云锦的人。 所以,在送往皇室后剩余的,都会送往唐夫人母族。这本是自身技艺,皇帝也没非逼着他们要将全部云锦供于皇室,一般都是九成送到皇室,半成送到唐夫人母族,留下半成则是人情售卖。 最新的一批云锦,已经送往宫中,不日便会发放下来,但这料子极为舒适,宫里有那么多后妃,还有太后和梦华公主,长公主顶多能分到一匹,只够做一套衣裳。 而现在,唐夫人送了两匹过来,除了给自个儿做一身,还能给驸马做一身,这礼物,贵不贵重倒是其次,但却是就和沐星河送的珠子一样,正好送到了长公主的心坎上。 “唐夫人送云锦两匹。” 刚刚被唐夫人呛过的人,又开始阴阳怪气了,“可真是厉害啊,宫里送来的云锦就只有一匹,唐夫人一出手便是两匹。” 唐夫人翻了个白眼,“宫里那是有太后、皇后和贵妃的,人人都要分云锦,哪里有多的送出来?我这两匹也不过是母亲那边留给我的,也就只有这两匹,你想要啊?可惜了,这云锦,只有贵人能穿,像我们这些人呐,就配穿点粗布麻衣的。” “你……” 有人站出来打了圆场,“诶好了好了,长公主的生辰宴,都消停些。” 唐夫人哼了一声,扶着林菲霜就往正院走去,其他人亦是如此,两看相厌干脆别过脸去,都进了正院里。 第55章 公主慎言! 她们的位置都是安排好了的,将人送到座位上坐着,林菲霜的位置距离长公主比较近,前面搭建了一个很大的戏台,等会儿还有戏剧表演。 林菲霜坐下没多久,长公主就来了,长公主穿着十分华贵,身旁跟着一个儒雅的男子,虽然年岁已长,两鬓带着些许白发,却别有一番成熟的韵味。 此人正是长公主的夫君,也是陵暄一年的状元郎。 这状元郎在宫宴上对长公主一见倾心,愿放弃前程求娶公主。长公主当时原有已定亲,当时互相都有好感,但碍于世俗,却不能在一起。 后来也是经历良多,这才走到了一起,两人的感情过了二十年了,仍然和以前一样。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臣妇(女)参见长公主殿下,参见驸马爷。” “诸位平身,到本宫这里来,都不必太过拘束。”长公主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侧过头看向林菲霜,笑道:“菲霜,最近可还好?不必起身,坐着说话就行,这般拘束干嘛?” 林菲霜微微起来的身体又坐了回去,笑着回应,“前几日有些不舒坦,这两日就还好,就是平时睡得比较多。” “那等会儿若是想休息了,便跟张嬷嬷说一声,让她带你去休息,或者你提前回去也行,就是晚上时,驸马给本宫准备了一场盛大的焰火,若是提前回去,怕是要错过。” “现在看来没什么问题,能够等到驸马爷为公主准备的焰火,说起来,也是许久未见过焰火了,这一次可得好好看看。” 听到此话,不少人开口了,“这么多年了,驸马还是一如往常疼爱公主,真是羡煞旁人了。” “就是呀,这么恍眼看着,还以为公主和驸马这才成亲一年呢。” “就是呀,公主每年生辰都有不少新鲜玩意儿,还整日陪伴着,我们家那个,整日都不见人影儿。” 驸马虽然做到头也只有三品,并且没有任何实权,但每日也是需要上值的,只是休沐的时间比其他人稍微多了几天。 但不管长公主生日这一日,是否是他休沐的时间,他都会提前与衙内同僚打好招呼,找上司请好假。 听到这话,不禁有人笑了,开口便是嘲讽,“算了吧你,你还拿自个儿家那位跟驸马比,你家那小妾一大群,但你看看这长公主府里,有小妾存在?” 确实,两人成亲二十几年了,一直不曾有孩子,但驸马却从来没有提过要纳侍妾的事情。倒是长公主提过一次,当时驸马就冷了脸,他只对长公主说了一句: 若是还想一辈子好好过下去,就别再提这话,若是不想,明日他便纳几个侍妾。 驸马都这般说了,长公主哪还敢再提?除非真的是不想过了。 所以,这长公主和驸马是全京城,最让人羡慕的一对儿,连勇毅侯夫妇都比不上。毕竟,那勇毅侯都还有两个妾室呢。 “那可是长公主驭夫有道,我们也只有羡慕的份。” “诶诶诶,说归说,可别看向我和霜霜呀,霜霜的夫君和我的夫君虽然比不上驸马爷是人中龙凤,但也是一表人才,可没那些个腌脏事儿。” 听到唐夫人的话,有人忍俊不禁,“就是,谁人不知唐大人爱你如痴,多年上府上也没新增个小妾。” 唐鸿羽也有个小妾,那是他母亲当时为他准备的通房,替他开蒙的,等到后面成了亲,也顺理成章的成了姨娘。 “小妾不小妾的,不都是奴隶嘛,若不喜欢打杀发卖都可,如今凑在这里讨论小妾做什么?各位正妻连个小妾都收拾不了了?” 话说的语气,十分傲气,那态度并不是把小妾当人,而是当成一个随手可丢的物件,但在她那里,也确实如此。 来人正是梦华公主,她今日穿得比生辰宴的主人还要华丽,她抬起头,宛如一只骄傲的孔雀,那奢靡的模样,又像是在开屏,向众人展示她那傲人的羽尾。 其实谈论小妾也没什么,毕竟谁家没几个小妾?况且,她们谈论的主要目的也不是哪个小妾爬到正妻头上来了,而是羡慕着那些没有小妾的家室。 所以长公主才没打断她们,别人在羡慕她的同时,她又何尝不是在庆幸着自己拥有这般好的夫君。没有难以相处的婆媳关系,也没有让人无奈的妯娌,夫君又这般疼爱自己,十年如一日。 众人纷纷起身给梦华公主行礼,梦华公主抬手,“平身。” 说着,走到长公主身边,直接坐下,对着她微微一笑,“姐姐,四十二岁生辰快乐呀,这是我送给姐姐的生辰礼物,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长公主的脸色自从她出现就没好过,毕竟梦华那张扬的模样,仿佛她才是这长公主府的主人,她知道,梦华是故意的,就是因为太后没许施玥澜的正妃之位。 当时她也说过,不许施玥澜过来,但梦华今日却把她那一双儿女都带了过来,如今,又提起长公主的年岁,不就是故意的吗? 年龄本就是女子比较避讳的,即便是生辰宴也不会提及多少岁,再加上,她第一个女儿夭折后,一直未曾有过子嗣,如今已是高龄,早被太医诊断,从此很难再有孕。 这般提出来,不就是想告诉她,她四十二岁了,已经做不了母亲了。 长公主不比梦华,她是太后亲自教出来的嫡长公主,身份尊贵,涵养自然也是极好的,哪怕面色有些沉,听到梦华这般说,也只是说,“哦,那多谢妹妹了。” 梦华命人打开盒子,是一尊观音像,观音像手中抱着奶娃,正是观音中的送子观音娘娘。 梦华咯咯笑了一声,“自从姐姐的长女夭折之后,便一直未有子嗣,也不知是不是那女儿怕姐姐有了孩子就会忘记她。唉!如今姐姐生辰,我便送姐姐一尊送子观音,希望姐姐来年就能抱上男娃娃。” 驸马冷声呵斥道:“公主慎言!” 梦华可不怕他,她微微挑眉,“怎么?本宫祝你们来年就有孩子,还祝福错了呀?难不成,姐夫并不想要子嗣?” 第56章 重要的是心意 “这天底下,哪有男子不想自己心爱女子为自己诞下结晶的?除非是不爱那个女人。” 长公主咬牙切齿,“休要在这里挑拨离间!” 这些年来,梦华也不是一次两次说过这话了,前几日,沐星河告诉她,铅粉有毒,有碍子嗣。她立刻就停了,然后又找了太医,但她这用铅粉已经用了三十多年了,即便停下一时半会儿不用,也不可能立马有子嗣。 至于怀孕的可能性,依旧像太医说的那般,十分渺茫。 以前她当不得真,如今也不会当真,只是,她说的话,实在太戳心窝子了。长女的夭折,是她和驸马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痛。 即便是太后在她入土之后,也不会在长公主提起她的事情。 可现在,梦华却把这个夭折的长女拿出来说事儿,并且还想将多年来未有子嗣之事,泼脏水泼到早夭的长女身上,长公主如何能忍? 驸马冷着脸,站起身来,只是他还未曾开口,便听见有人说。 “梦华公主这话可不对,长公主和驸马并非不想要孩子,只是他们命中注定有一个女儿,所以才会反驳公主您,如果公主祝福他们来年会抱上女娃娃,我想驸马和长公主应当是会很开心的。” 梦华公主看向沐星河,眯起双眼,“本宫在和皇姐和皇姐夫说话,有你插嘴的份?你算个什么东西?”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的脸都变了,林菲霜更是不会惯着她,“我的女儿是陛下亲封的县主。” “县主怎么了?本宫可是陛下亲封的嫡公主!” “本宫是先皇所封的嫡长公主。”长公主冷冷的看着梦华,“梦华,这是在长公主府,论身份,虽你我都为一品,但我为嫡长,你为庶出,你要在这里跟本宫比身份,是吗?” 梦华咬牙,她虽然与长公主一样都是有封号的公主,但她却是陛下封的,并且也只是因为皇帝成了太后的养子,她才跟着水涨船高。 但她并没有在太后身边长大,也没有被太后收做女儿,所以在身份上,她仍然只是庶出公主。 身份! 是她这辈子最恨的,也是无法跨越的横沟。 梦华咬碎了牙,却仍然笑着,“皇姐这是什么话呀?我不过是教训一个嘴碎的奴才罢了。” 长公主的脸色未变,依旧冰冷,“首先,星河乃是陛下封的县主,你却称之为奴才,是觉得陛下识人不清,将奴籍封为县主吗?其次,我一来便说了,不必拘束,本就是家常宴会,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又怎么了?难不成你来我府中,我便只能与你说话,其他人我都要置之不理不成?” 梦华往后一靠,倒也不开口了,她的身份不如长公主尊贵,长公主要护着沐星河,她便是磨破嘴皮子也动不了沐星河。 而一旁的施玥澜捂嘴笑着,“姨母对星河县主可真好呀!说起来若是皇姐未夭折,怕是和县主一般大了吧。就是不知道,姨母这般护着星河县主,星河县主是否也是一样喜爱姨母呀?也不知今日送了什么样的生辰礼啊?” 此话一出,就有人略带嘲讽的说道:“星河县主可是送了一颗南海千年蚌珠。” 施玥澜夸张的叫了一声,“百年蚌珠已经是难得,竟还得了一颗千年的,这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呀。” “妹妹这可说错了,这千年蚌珠生活的区域都是海里深处,浅海区域是没有的。而且,即便是去了深海区域,那地方实在太过危险,也顶多在水下待上半个时辰,要找到这么一颗千年蚌珠,可不单单是运气就能办到的。” “啊真的呀?那星河县主确实对姨母好呀,我这个做侄女儿的可比不上,真是好生羡慕呀。” “这怕是没人不羡慕吧。” 两兄妹一唱一和的,把沐星河推到了风口浪尖。 沐星河笑意吟吟的看着两人,并未开口打断她们,这两个人葫芦里可没卖什么好药,不过卖的是怎样的药,总得打开瓶子才知道。 “姨母,我想看看这千年蚌珠长什么样子,可不可以麻烦姨母把这拿来给我们开开眼呀?” “是啊姨母,我也想见识一下千年蚌珠长什么样子,毕竟,这陵南上下怕是连祖母都不曾见过吧。” 长公主眯起眼,“既然你都知道连母后都未曾见过,那你怎么好意思赶在母后之前要看呢?” 梦华说,“母后马上就要到了,我们也只是想看看眼,并非要做什么,不如就等母后和皇兄到了,再来看看也不迟呀。” 沐星河送的东西太打眼了,所以即便梦华不说,若是被太后和皇帝知晓,也会当场打开来看。 于是长公主吩咐张嬷嬷过去把礼盒拿过来。 “既然要看生辰礼,不如把其他夫人送的也都一一拿过来吧,也好看看各位夫人的心意,如何?” “她们送给本宫的礼物,心意自有本宫知晓。若是梦华担心她们会送什么寓意不好的东西,林嬷嬷一直都在,会事先检查,也不会出现你所说的情况。” “皇姐呀,这东西是她们送的,你怎知她们不愿意呈现出来呢?”梦华笑着看向那边,“不如这样,若有愿意拿出来看看的,便自个儿跟张嬷嬷说一声,大家也别怕这贵重程度比不上星河县主的,无论是怎样的心意,那都是价值无法衡量的。” 施玥澜也跟着说,“听闻勇毅侯夫人送了孔雀飞舞图,不如也拿过来看看?这勇毅侯夫人虽为武将女,但那女红却是连专给皇室绣样的绣娘都比不上哦。” 沐星河淡淡开口,“那麻烦张嬷嬷把母亲送的生辰礼一起拿过来吧。” 随后又看向施玥澜,嘴角勾起嘲讽的笑,“郡主这么关心他人的生辰礼,不知道郡主送给长公主的是怎样的生辰礼?就像郡主所说,珍不珍贵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施玥澜看向沐星河,那眼光透着冰冷的恨意,她冷笑一声,“县主可真会说笑,本郡主来参加姨母的生辰宴,母亲已经送了礼,还需要本郡主再送上一份吗?” 第57章 哪里来的一双? 确实,在陵南,送礼的话,一般都是以府邸的名义来送,而参加宴会的则会是母亲带着孩子一起,但也不会单独再送一份礼物。 当然了,如果愿意多送一份,甚至多送几份,都是可以的。 “哦,原来是没准备呀?虽然郡主是跟母亲一起来参加姨母的生辰宴,但毕竟郡主是待嫁之身,已是他人之妇,理当单独准备一份生辰礼。” 提起这件事,施玥澜原本的三分的愤怒,立刻化作了十分,“待嫁便是没嫁,那我就还是自由之身,需要你来管我?” 施玥澜不似一般闺阁女儿家,失了贞洁便要死要活,或者直接一颗心就落到了男人身上。若非梦华公主后来看好萧彦,想把女儿嫁过去,一直压着她,她可能早就与其他人一样偷尝禁果了。 “哦!郡主误会了,我也不是在管你,只是看到郡主对长公主的生辰礼太过好奇,所以我也对郡主的生辰礼比较好奇罢了,若是没有准备也就罢了,毕竟像郡主所说,你还未嫁过去。” 沐星河的话落下,那些窃窃私语也都响了起来,“就是,只许她对别人送的礼物好奇,就不许别人对她的礼物好奇啊?” “虽说是跟着母亲来参加宴会,但毕竟是姨母,这种情况即便没有婚约也理应单独准备一份礼物的。” “对啊,我们家都是这样,哪怕是三岁孩童什么都不懂,若是长辈生辰,都会以孩子的名义送上一份礼物。” 正是如此, 施玥澜脸色僵了僵,她长兄拉住她,就见施叶澜拱拱手,“先把我送的礼物抬上来。” 这也算是给施玥澜解了围,施叶澜虽然还住在长公主府,但毕竟已经成亲,所以这次也给长公主备了礼物。 很快,他们就将施叶澜准备的礼物抬了上来,上面用红绸盖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礼物给吸引了,之前的小插曲也就没人理会了。 长公主站起身来,拉过沐星河的手,拍了拍她,“受委屈了。” 沐星河笑了笑,“姨母放心,我可不委屈呢。” “你那珠子,真是费心了。” 沐星河微微摇头,“这我真不敢居功,这件事真的就是运气成分在,我让人在浅海寻找珍珠蚌,本意是想找一颗金色或者粉色的蚌珠,却没曾想遇到一个打渔人,他那里就有一颗,当时并不知晓这是千年蚌珠,后面买回来,得到鉴定发现,这颗珠子至少已有千年之久。” 每颗珠子形成的年份,都会在珠子上有所体现,她们这些外行大约能分辨出来,这颗珠子的好坏,但要确定这颗珠子是几十年的,还是几百年的,就要靠专门研究着这事儿的了。 “既如此,那只能说明与你有缘,你拿给我做甚?” “本就是在为姨母找生辰礼,那说有缘也只能与你有缘,缘分乃是天定,所以这蚌珠我也不敢随意送给她人。” 长公主笑了笑,“你送给我了,不也等于是给母后了吗?” 这边,施叶澜的生辰礼送了上来,这么大一块,长公主也有些好奇。 “这是什么?” “请姨母和姨父一起掀开红绸。” 长公主有些疑惑的走上前,两人同时握住红绸的一端,然后掀开。 红绸之下,一尊等人高的人像呈现在大家面前,这具人像是两个人相拥在一起,面部与长公主和驸马极为相似。 长公主和驸马虽不喜欢梦华一家,但这生辰礼却是送到了她的心坎上。 施叶澜说,“姨母姨父,这是英山上发现的一尊奇石,当时看起来便是两人相拥的画面,并且当时看起来那面容与姑父有几分相似,于是我就买了下来,将面部从新雕刻了一下。除了面部,其余都未做修改。” 驸马不由感叹,“确实够奇特!” 长公主也心生欢喜,对施叶澜的脸色也好了许多,真心的道了一句,“谢谢叶澜,你有心了。” “姨母客气了。”施叶澜眼眸微微一转。 施玥澜看到此,“咦”了一声,“哥,我记得这奇石不是还应该有一双孩童吗?怎么今日未曾见到了?” 施叶澜故作严厉,“玥澜,别乱说话。” “我哪有乱说,本来就是有嘛。” 听到这话,众人看看了过来,有人小声的说,“这奇石中的男子像驸马,和驸马和长公主也只有一个女儿,哪里来的一双?” “对呀,而且刚才施公子也只是说,这奇石像驸马,可没说像长公主。” “这本就是英山奇石,奇形怪状的石头多得很,就算这两尊奇石旁还有两尊小的,这也不稀奇,说不定就是作为双数在生长罢了。” 虽然都这么说着,但肉眼可见的,长公主的脸色沉了下去。 他们这些不知道,但皇室却是很清楚的,当初就有一个女子抱着一双儿女,说是驸马的孩子。 驸马没有承认,但她却准确的说出了那一次他与同僚喝酒,醉酒之后便在花楼歇下,第二天才回去。 而这双儿女便是当天晚上怀上的,时间也是对得上的。 当时公主只觉得天都塌了,后来给驸马和那一双儿女做了滴血认亲。当时血液并未相融,女子为证清白,竟带着两个孩子自杀了。 关键,在自杀之后,又被发现,那碗清水中竟有明矾。有明矾的清水,即便是用同一人的血液也是无法相容。 但是女人太狠,把自己烧死了,那一双儿女也跟着死了,再也没办法滴血认亲。 当时这件事在宫内闹得有些大,但也很快被太后和皇帝所压下,所以除了宫内,基本上没人知道。 但梦华绝对是知道的。 长公主冷冷的看着梦华,“你什么意思?非要今天来找不痛快?” 梦华露出笑,但那笑却是不达眼底,“皇姐说什么呢?这石头又不是我让它长成这样的呀。” 这奇石确实是自己长成这样的,但它的原貌有可能就是两块大石头加上两块小石头,只是被运过来,雕刻成这样罢了。 而那两块小石头,也被雕刻成了两个孩童的模样。 目的,就是为了来恶心她罢了。 第58章 如明珠一般 “你真当我不知道?你不过是在报复母后,没有让你女儿当上太子妃罢了。”长公主冷笑一声,走了过去,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怎么?皇妹是选择上太子那条船了是吧?” 梦华脸色笑意不变,但眼底却多了几分恨意,“我可不像皇姐,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护不住,就算你帮着沐星河算计我女儿,她也不可能帮你拥有自己的子嗣。你跟你母亲一样,只是唯独你母亲比你幸运一点,那就是护住了你,让你平安长大。” 看着长公主那张越来越冷,也越来越痛苦的脸,梦华只觉得畅快,她又笑道:“我可以告诉你,那两个孩子就是驸马的,当时那个女人是我安排的,驸马是知道这件事的,只是他没想过背叛你,一夜情迷后,就给了钱让那个女人离开,而我把她拦了下来,她也是争气,直接就怀上了。在公主府里能做手脚的人,除了驸马,你觉得还能是谁?” 驸马上前一步拉住长公主的手,“梦华公主,适可而止!” 长公主双手紧握成拳,下一秒却又松开,露出得体的笑容,挽住了驸马的胳膊,“皇妹,我知道你是嫉妒我和你姐夫的关系好,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拨离间,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不是善人,我也不是,今日的大礼,来日我会双倍奉上!” 梦华也不惧怕,她无所谓的笑了笑,“那就……拭目以待!” “太后娘娘到,皇帝陛下到。” 长公主和梦华对视一眼,然后转向另一边,纷纷屈膝行礼。 皇帝和太后的出现,缓解了刚刚的剑拔弩张,驸马叫来人把奇石运走,放到后院里去。 太后看了一眼两人,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她对自己的女儿太过了解,如今自己的女儿哪怕脸上是笑着,眼里却没几分笑意。 再加上之前施玥澜的事情,太后大概是猜得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这长公主府的下人,拦不住梦华,而梦华之所以这般大胆,估计是因为温家唯一一个在朝中的大臣,因为科举舞弊案已经被关进大牢了。 太后和长公主身份在尊贵,背后没有靠山,也是枉然! 太后坐上高位,皇帝坐在一旁,皇后今日没来,得知自己怀孕之后,便一直待在坤宁宫内养胎。 皇后虽然没有长公主年纪大,但也是属于高龄产妇了,需得好好保养着,否则随时随地都有落胎的危险。 太后拍了拍长公主的手,笑道:“今个儿是你的生辰,一切以你为主,该怎样就怎样,可别因为我和皇儿的到来,就影响到你们。” “是,母后。”长公主这般回应着,但也不可能继续和梦华争论下去,而此时梦华也已经达到了目的,所以也不再纠结什么。 施玥澜说,“祖母,现在您和舅舅都到了,那不如就把星河县主送的千年蚌珠拿出来看一看吧。” “哦?千年蚌珠啊!”太后来了兴趣,“快拿上来看看。” 林嬷嬷将盒子打开,一颗水润洁白的珠子被放在中央,这珠子颜色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透亮。 太后和长公主看到此,都有些失望,但却没有表现出来,毕竟这是沐星河的一番心意,而这玩意儿,即便不好看,也是千年蚌所出,价值也不同。 太后微微颔首,“星河有心了。” 说着,便示意林嬷嬷将盒子收起来。 施玥澜也凑上去看了一眼,当即皱起了眉,“什么呀?这颗珠子黯淡无光的,像是面团做的,还千年蚌珠?也太差了吧。” 梦华故意夸张的叫了一声,“啊!县主莫不是因为不识货,被人给骗了吧?别说千年蚌珠,就是百年蚌珠,那也是色泽圆润。” 皇帝也有些不喜,摆摆手,“大概率是被骗了,星河啊,以后买东西还是要个专业点的人陪着去买,不然受了骗不说,到时候别人还以为你送的假货,那可就不好了。” 皇帝的话刚刚落下,沐星河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萧彦来了。 萧彦拿着盒子,走到面前,先一一行礼,然后打开了盒子,“姑母,这个是侄儿送给你的生辰礼,望姑母岁岁朝朝,如明珠一般。” 施玥澜惊道:“这是什么珠子,好大好亮啊。” 这萧彦突然到来,可不是她们安排的,但却又偏偏这么凑巧,他送来了礼物,而这礼物竟是两颗又大又圆又亮的白珠。 刚才听皇帝太后的意思,竟是要把沐星河送假珠的事情轻轻揭过,那怎么能行呢?于是,她就开口了。 萧彦刚开始没来,并不知内情,闻言便带着几分骄傲说,“此乃夜明珠。” 夜明珠,可以说是蚌珠里最为珍贵的品种了,每一个都是正圆,属于极品蚌珠,而且夜里会发光,像这般大小的几乎少见。 皇帝十分高兴,“彦儿有心了。” “轩郡王常年在军营,手里没个什么闲钱,都是替姨母找到这么好的珠子,那勇毅侯府不说富可敌国,但至少比轩郡王有钱吧,竟然连一颗好珠子都寻觅不到?” 听到施玥澜的话,有的人小心思就动了,“话说,这星河县主自己也在经营生意,买东西不可能不管不顾吧?若是别人把八百年的珠子冒充一千年卖出去,我觉得倒是有可能。可若是那种一眼看起来就很假的,怕是不太可能受骗吧。” 萧彦听到这话,瞬间明白了此前经过,他将盒子盖上,放到了长公主旁边的桌子上,然后说道,“其实这珠子,外行人是真看不明白,我当时就被骗了好几次,幸好都追讨了回来,否则我也没那么多钱给姑母买这夜明珠了。” 太后十分满意的点点头,“彦儿确实有心,此前听皇儿说,彦儿已有喜欢的人,不知道此人是谁?需不需要祖母为你提个亲?” 萧彦单膝跪下,“回祖母的话,今日她不在,而且我与她也还未真正定下,等定下了,孙儿定要麻烦祖母替我提亲了。” 太后笑得十分灿烂,“那好,那好。” 第59章 自个儿在贼喊捉贼 今日李心茹因为受了风寒在家里躺着,就没能来,但是生辰礼却是一早就送过来了。不过,今日未到的未出嫁未订婚的女子并不止她一个,所以也不是每个人都会猜到她身上去。 而这边,施玥澜见他们不开口,干脆走上前去,伸手往那盒子一碰。 “哎呀!”施玥澜叫了一声,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刚刚放着千年蚌珠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堆白色的粉末。 施玥澜赶紧解释,“我可没用力呀,我就是轻轻一碰,怎知这就变成这样了。” 皇帝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若是被人欺骗用一般的珠子冒充是千年蚌珠,他也就过了,但是现在,这珠子竟是假的。 沐星河这才慢悠悠的开口,“那不是我送的珠子。” “那是谁送的呀?林嬷嬷你是不是拿错盒子了?” 林嬷嬷摇头否认,“不可能,勇毅侯府的盒子与其他盒子不同,而且每一个都是登记好了的,这绝对是星河县主交给我的盒子。” “这样啊!”施玥澜看向沐星河,眼底的恶意怎么都止不住,她幸灾乐祸的笑着,“星河县主,这盒子是你的,你说这珠子不是你送的,那是在路上被人掉包了吗?” 此话一出,当即就有人反驳,“不可能吧,送给长公主的生辰礼不是会仔细检查,甚至在送出手的前一秒都得看看是否是自己准备的,怎么会在送出去之前就被人掉包呢?” “那有可能没有仔细检查就直接送了,这总不能是林嬷嬷监守自盗,把这珠子给换了吧。” “这可不对,这摆放礼物的地方,都是敞亮着的,那盒子放在那里后,就一直不曾有人靠近,怎么可能在事后调换?必定是送出之前就出了问题。” 长公主忧心的看着沐星河,“星儿,你拿到这珠子后,可有仔细检查过?” 若沐星河送的真的是千年蚌珠,那可是无价之宝,这会儿只要确定是被掉包,那肯定是要找回来的。 沐星河点点头,“自然是仔细检查过的。” 太后和长公主都不认为沐星河是故意让她难堪,那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隐情,“那怎会?” 至于说林嬷嬷调换此物,但这盒子接过来便放着,都有专人照看,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怎么可能调换得了? “呀!这是孔雀飞舞图?这绣工,说是野鸡乱跑还差不多。” 这时,施玥澜也把装有孔雀飞舞图的盒子打开,将里面的绣品拿了出来,只见上面一只栩栩如生的野鸡抬脚,像是要往梧桐树上飞去。 绣工很好,但这寓意却是……一言难尽! 帝为龙,后为凤,而孔雀是凤凰的子嗣,送公主孔雀是没问题的,毕竟除了公主其他人也不得使用绣有孔雀的绣品。 但是这野鸡…… 明间有闻言,野鸡飞上枝头,也不可能变成凤凰。因此,明间对“野鸡”的意义便是低等人,妓生子,或者见不得人的外室子。 而长公主,是先帝与太后的嫡亲女儿,是除太后外,最为尊贵的女人,连皇后都比不上。这样的人,竟被比做野鸡?这不是侮辱是什么? 林菲霜的脸色立刻就白了,她的身子有些摇晃,“怎么会?我明明绣的是孔雀?这不是我的绣品,不是我的。” 这幅绣品是从林菲霜手里接过来的,这绣品不比珠子,若是沐星河送错珠子,顶多是颜面丢失,名声尽毁。 但这送野鸡图,却是在侮辱皇室,那罪名可就不一般了。 众人看向林菲霜,都纷纷摇头,其实,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沐星河和林菲霜是无辜的,别说她们与长公主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便是有,就像梦华那样,也只会送些别人找不出错处的东西来。这一副这么明显侮辱皇室的绣品,怎么可能傻到摆到明面上来。 但是,这东西是林菲霜手里接过来的,若是没有证据能证明,那么今日这罪只有勇毅侯府来背了。 沐星河拍了拍母亲的手,对她微微摇头,“娘亲不用担心。” “勇毅侯府这是要上天了呀?竟把太后嫡亲女儿比作野鸡,该当何罪!!”梦华站起身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林菲霜和沐星河,“还不跪下认罪!” 唐夫人微微蹙眉,“这还没定论,怎可就此认罪?况且,霜霜根本不是那样的人,此副绣品必定是被掉包了的。” 唐夫人原本因为唐鸿羽的事情,身体一下就垮了,若非林菲霜传来消息,告诉了她,唐鸿羽并无性命之忧,怕是现在连床都下不了。 况且,长公主一早就递了帖子,所以她也只好跟着一起过来了。 施玥澜冷笑道:“沐星河之前都说了已经仔细检查过,送到了公主府上,便交给了林嬷嬷,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如何掉换?我看就是你们自个儿在贼喊捉贼。” 沐星河并未理会,而是淡定自若的看向了皇帝,“陛下,这一副绣品不是娘亲所绣,那一颗假珠也并非出自我之手。” 林菲霜被沐星河握着,找回了主心骨,接着她盈盈一拜,“陛下,每个人的女红都有所不同,这并不是我的绣品,臣妇恳请陛下还臣妇一个公道。” 皇帝看了一眼梦华,她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容,他很清楚今天这出戏是谁安排的,他乐见其成,毕竟这段时间他很怀疑勇毅侯府的忠心。 他点头,开口说道:“查。” 接着,林菲霜拿出了自己绣的方帕,然后请了绣娘过来与野鸡绣图一一比对。 而沐星河则是说,“太后娘娘,陛下,我想检查一下这个盒子。” 太后点点头,“去吧。” 太后很清楚这件事,肯定是梦华栽赃嫁祸,假珠毁掉沐星河的名声,野鸡绣图直接能给勇毅侯府定罪。 只要今日这件事一旦尘埃落定,那么不单单是沐星河,整个勇毅侯府都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不对,那个时候,已经不是勇毅侯府了。 不仅他们脸上无光,与之交好的人,也一样会被牵连。 所以在场的人,除了唐夫人外,其他根本没人帮忙说话。 第60章 凤凰变野鸡 她们一来是得罪不起梦华公主,二来这毕竟不关自己的事情,权衡利弊之后,基本上都是闭了嘴。 但是有一些巴结梦华公主的妇人,就忍不住开口了,“这勇毅侯夫人一向明理端方,虽说是武将府邸教养出来的,但也是闺秀,怎会做出如此没有规矩的事情?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什么误会啊,那勇毅侯夫人不是说了自己绣的是孔雀吗?现在变成了野鸡,不就是在看讽刺长公主原本是孔雀之身,可惜温家失势,凤凰变野鸡啦。” “别这么说,那万一真是被调换了呢。” “谁来调换,谁能调换?我看就是故意的。” “可是,这勇毅侯府和长公主不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吗?怎会如此?” “你们想想看,太子良娣叫什么?太子良娣被剥夺了姓氏,这仇不该报吗?” “可这太子良娣,不是和勇毅侯府断绝关系了吗?” “表面上是断绝了关系,可私底下,谁知道呢?” 因为皇帝和太后在,她们当然也不敢大声讨论,只能小声的说,又坐得远,听不是很真切。 所以也没人制止她们在这里胡言乱语,不过没人制止,不代表没人开口,“你们如今就这般笃定,小心等会儿真相大白,你们这些胡言乱语的不知道承不承受得住勇毅侯府的怒火。” “那就等真的真相大白了来吧。” 这边,绣娘仔细检查过绣品,然后得出了结论。 “这两副绣品无论是从针脚还是习惯上来看,都是出自同一人。” 林菲霜的脸色唰的惨白,身子都软了,若非唐夫人搀扶着,可能直接就跌坐到地上了,她喃喃自语,一脸的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梦华呵斥道:“林菲霜,皇姐生辰,你送野鸡绣图,是把皇姐比作野鸡吗?” 太后也皱起了眉头,无论这幅绣图是不是林菲霜所绣,如今以勇毅侯府的名义送来,那便是她们自己失察,绣的人罪无可赦,而勇毅侯府也难逃关系。 况且,这绣娘已经确定,这两副绣品是出自同一个人,这绣娘乃是宫内司制房的女官,与前朝并无关系,也是忠于宫中,忠于陛下,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收买。 驸马气得脸都沉了,一向儒雅的他,一直强忍着自己,不让自己对其破口大骂,但该说的还是说,“勇毅侯夫人,我不知你对熙儿有哪里不满,但无论如何,她是长公主,又与你交好,若是自己绣不好,就让他人来绣,别逞强!” 太后刚刚开口,话到了嘴边还没说出来,就听到沐星河的声音。 “太后娘娘,陛下,这并非是我母亲所绣,并且这盒子也并不是勇毅侯府的盒子。” 长公主也很气,但却是对暗中之人生气,除此之外,也有对林菲霜和沐星河不够谨慎而被算计很是失望。 不过她很清楚的是,这件事并非林菲霜和沐星河之过,她们也是受害者。 闻言,长公主便看了过去,“可有证据?” “自然是有的。”沐星河拿出装珠子的盒子,将一角对着她们,然后轻轻挪动此处,接着,这一块木料被掀开,里面露出一方印鉴,“此乃勇毅侯府的印鉴,从勇毅侯府出去的礼盒皆有此印鉴,陛下可差人去我们送过的礼盒,拿过来做比对。而装有绣品的盒子,这里并没有此印鉴,这是其一。” “其二便是,这方绣品上,虽有母亲的落款,但却是错的。”沐星河将手帕抬起,放置在阳光下,接着手微微动弹,等到能够看清绣帕上面的字,这才停下,“大家可以看一看这里,落款为—阿长!” 接着,沐星河又拿出自己的手帕,也用同样的方式,落款也为“阿长”,她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林菲霜所绣,落款亦是“阿长”。 “陛下,太后,请看这一副绣品,此处落款却是“菲霜”二字,这必定有人刻意送来这这一礼盒,栽赃嫁祸给母亲。” 施玥澜没想到竟还有这么一出,她忙不丁的说道:“可二位司制都说这两副绣品出自同一人,难道你的意思是司制在说谎吗?况且,你要送野鸡图,难不成还会用平时的落款?至于盒子?你们勇毅侯府送的,怎么说都行,不是吗?” 皇帝沉默片刻,“这,的确算不上证据,若无其他证据可证明自己的清白,那朕也不能徇私。” 主要是,现在所有的证据指向,都是指向的沐星河和林菲霜,如果沐星河没办法自证,那么这些证据,就足以将她们两个送入牢房。 皇帝知道她们是被陷害的,太后和长公主也很清楚,可最关键的是,她们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沐星河和林菲霜的无辜,因此,她们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让沐星河自证。 否则!无法堵住这世间的悠悠众口。 沐星河自然明白皇帝的话,行礼,“是,陛下。” 接着,沐星河看向司制,问:“麻烦两位司制大人,此绣线我看着像是羽丝线,这种线是今年新款对吗?” “没错,这种丝线是今年所出,到如今不过两月。” “那又请问,绣这张一幅绣图,您需要绣多久?” “若是每日不间歇,也需要一个多月,毕竟这乱针绣十分考验技术,一不小心整个绣图都会毁掉。” “那再请问,若是绣成双面的,那又要多久?” “若是双面,至少两月以上。” “嗯,我知道了,多谢司制。”接着,沐星河看向陛下和太后,“陛下,太后,我娘亲也确实是用羽丝线绣的孔雀图,并且绣的是双面绣,根据司制大人的说法,我母亲至少要绣两个月,就是刚好羽丝线开始售卖的时候。即便再往前推一点,也应当是只有两个半月的时间,对吗?” 太后自己也会女红,自然知道绣这样一幅图需要花费多少时间,而且,那羽丝线是新品贡线,所以最开始便是在宫内,等到半月后才有商铺在售卖。 因此,即便沐星河她们能提前拿到绣线,也最多跟皇宫里得到绣线的时间一致,不可能超过这个时间。 第61章 其实是你授意的? “没错。” “那这又如何呢?你说是双面绣,那她就一定是双面绣?你说是孔雀图,就一定是孔雀图,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想狡辩?”梦华不屑的冷笑一声。 施玥澜也适时开口,“舅舅,我看这沐星河就是在拖延罢了,事到临头,却死不悔改,当真是可恶至极,舅舅不如先把她们打入大牢。” 沐星河镇定自若,淡然一笑,“谁说我在狡辩,我母亲不是乱针绣的创始人,她的针脚也是跟她人所学。” “所以,若是师出同门,那么针脚一致也是正常,至于习惯?那不是更好仿制吗?所有绣娘,唯独落款会带有自己独有的习惯,哪怕绣成一样,只要不是出自同一人,就能很轻易的分辨出来。” “所以,单从针脚和习惯来看,就说这一幅绣图是我母亲所绣,那确实太过牵强,但我提出落款之事,郡主却又反驳。既然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拿出关键性证据不就行了。” “什么关键性证据?” “时间!”沐星河淡淡一笑,“我想大家都很清楚,我母亲已有一月身孕,前面半月基本上都是在床上躺着的,这样的情况,她是没有精力去绣一幅双面孔雀图,以及这一幅绣图的,我说的对吗?” 沐星河的目光是看着太后和长公主的,两人点点头,“没错,便是年轻时有孕都精力都不好,更别提夫人年岁渐长,即便没有怀孕,每日也不可能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刺绣。” 其他夫人也都纷纷点头,“别说两副了,就是这么一副如此精致的乱针绣,给我半年都不一定能成。” 沐星河也不卖关子,直接开口,“所以,只要找到母亲绣的双面孔雀图,那么这一幅,是不是我母亲绣的,不就清楚明了了吗?这难道不是关键性的证据吗?” 施玥澜不屑的翻了个白眼,“但现在只有这一幅绣图,而你们的礼盒与其他人都不同,你现在的意思难道是在说林嬷嬷私藏了你的礼盒?说来说去,还是说绣品被调换了,对吧?” 闻言,施叶澜问,“那么现在,是要搜姨母的府邸,把所谓掉换的绣品给找出来吗?” 施玥澜不屑开口,“搜什么搜?凭借她一句话,就要搜长公主的府邸?舅舅,她就是在拖延,还废话什么,赶紧把人抓起来。” 沐星河侧头看了一眼,随即又看向施玥澜,气定神闲,慢悠悠的说道:“事情尚未有定论前,我母亲身负诰命,我亦有爵位,哪怕郡主也位列一品,可如今陛下在,太后在,长公主和梦华公主皆在,怕是还没到你发号施令的时候。” 施玥澜的脸色微微一僵,不由得看了一眼皇帝,只见他脸色阴沉,她抿了抿唇。 梦华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沐星河,脸上带着属于皇室的倨傲,看着沐星河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蝼蚁,“玥澜哪有在发号施令,她不过是请求皇帝舅舅做主罢了,你不但侮辱母后和姨母,更是将整个皇室的尊严踩在脚下,本来看着勇毅侯多年战功的份上,会对你们从新发落,可没曾想,到了这一步还在这里挑拨离间,简直罪无可恕!” 梦华转身,双腿跪下,后背挺直,“陛下,林菲霜此番作为,根本不是在侮辱皇姐,而是在践踏我的尊严,我本是庶女,可无论吃穿用度,甚至封号制度都是按照嫡公主规格,从一只野鸡图,不正是在嘲讽我是只野鸡,就算穿上羽衣,飞上梧桐也变不了凤凰吗?” 梦华是庶女,并非记在太后名下,但是无论是嫁娶规格,还是公主俸禄,还是吃穿用度皆是按照嫡公主的规格在给予。只是皇帝只有这一个亲妹,而陵南也只有这两位公主,所以也没有提这个事情。 梦华和林菲霜有旧怨,沐星河和施玥澜又有新仇,所以,无论她们是怎样的人,这动机却是有了。就像梦华所说,她们此举,并非是在侮辱长公主,毕竟她是嫡亲公主,是高高在上的凤女。 而梦华,不过是宫女所生的庶女,身份地位都比不上长公主,所以无论是谁看到了野鸡图,第一时间不会想到长公主,而是梦华。 虽然,事实也是如此。 这一顶天大的罪名砸下来,林菲霜哪里扛得住,她双膝跪下,泪流满面,“臣妇,冤枉啊!!!” 沐星河也同样跪下,只是她并未开口。 施玥澜双目都要喷火了,“你冤枉什么冤枉?我还道你们是名门闺秀,识大体,却没曾想你们竟然如此侮辱我母亲,我母亲虽是庶女,却也是祖父的亲生女儿,皇帝舅舅的嫡亲妹妹,你竟敢隐喻她是野……” 她说不出来了,若是她人,她倒是畅所欲言,但这是她母亲,随即她也跪下,“请舅舅严惩此人!” 施叶澜也跟着跪下,“无论勇毅侯府今日是误会送了姨母一幅这样的绣品,还是刻意送给姨母,亦或是真如母亲所说那般,是在隐喻母亲。无论哪一条,都是犯了欺辱皇室的大罪,还望陛下定夺!” 听着她们吵闹的声音,皇帝有些头疼,冷然开口,不怒自威,“闭嘴。” 这一下,除了太后,其他人都纷纷跪下,“陛下息怒。” 长公主想了想,还是先求情,“陛下,此事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能证明是她们做的,还是先查一下,先搜府吧,若真的存在第二幅绣图,在今日是绝对不可能送出公主府去的。” 长公主的生辰礼,整个公主府外都是十步一岗站着侍卫,而在府内也有侍卫不停的在巡查。如果真的有人调换了绣品,想把绣品带出公主府去,是绝对没可能的。 所以,如果真的存在第二幅绣品,那么这幅绣品就一定还在公主府内。 梦华微微抬头,“皇姐如今还要包庇她们?还是说,这绣品其实是你授意的?” 太后的目光落到了梦华身上,她忽然笑了,问,“梦华是担心我们搜府?” 大张旗鼓的搜查府邸,是会对长公主带来一定的影响,也会让其生辰礼彻底沦为笑柄。 第62章 必定彻查到底 但,就像之前说的,皇室尊严不可践踏,若真是林菲霜和沐星河做的也就罢了。 若不是,她们当了替死鬼,而背后之人逍遥法外。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只是这大张旗鼓的搜府,怕是对皇姐不太好呀,但若是母后执意要搜,那谁也拦不住。” “够了。”皇帝冷眼看着自己的妹妹,他如何看不出这次栽赃陷害她乃是主谋,他又看向沐星河,“来人。” 林菲霜本就有孕,再加上她从小就是被娇宠长大,根本没遇到什么勾心斗角,如今身子不适,再加上神经一直紧绷着,听到皇帝这一声“来人”,直接给吓晕过去了。 沐星河挽住母亲的手臂,给她支撑,在皇帝开口说要抓人之前,她当即说道:“陛下,能够证明母亲清白的证据到了。” 太后凝眉,“什么证据?” 沐星河侧头,看向另一边,“林嬷嬷来了。” 众人听到沐星河的话,纷纷看了过去,林嬷嬷抱着一个与刚刚绣品礼盒几乎一样的盒子走了过来,林嬷嬷行礼后起身,“刚才星河县主说那并不是她的盒子,于是老奴又去重新找了一下,老奴在生辰礼的最底端将礼盒找了出来。” 生辰礼堆积着所有人送的礼物,这个礼盒被压到最底下,她们将上面的生辰礼一一拿开,这才发现了。 沐星河掐了一下林菲霜的人中,见她醒来,拍了拍她的手,“母亲,没事了。” 林菲霜还有些懵,而这边太后见此,便发了话。 “打开看看。” 礼盒打开,入目的便是孔雀头颅,那形状虽与鸡的头颅有几分相似,但嘴更为细长,头上有冠羽,整体为蓝绿色。 又因为此为乱针绣,这看起来竟然是栩栩如生的孔雀被关在了盒子里。 “太后娘娘,陛下,臣女请求为太后陛下展示这一幅孔雀飞舞图。” “准!” “多谢太后陛下恩典。” 沐星河站起身从林嬷嬷手里接过礼盒,无声的道了句“谢谢”,然后捏住一角。 林菲霜此刻也缓过来了,跟着起身,拎起了另一角,两人将一幅巨大的孔雀飞舞图拿了出来。 两边站立,一只开着屏,仿佛在跳舞的孔雀栩栩如生的呈现在他们面前,这边的孔雀乃是常见的蓝绿色孔雀。 接着,沐星河和林菲霜换了个位置,将背面也展示了出来,而另一面则是一只白色的孔雀。 “这……”长公主被惊艳了,她情不自禁的走上前,轻轻抚摸着孔雀的尾羽。 沐星河和林菲霜对视一眼,然后两人同时露出笑容,异口同声的说。 “孔雀的寓意着吉祥如意,白头偕老,星河(臣妇)祝公主朱颜长似,头上花枝,岁岁年年,心想事成,与驸马白头偕老,恩爱一生。祝太后娘娘春祺夏安,秋绥冬宁。祝陛下乐事生平估,天从君愿。” 因为这是公主的生辰礼,所以祝福自然是由公主开头,太后和皇帝在此,自然也不能忽略他们。 “好,好!!”皇帝大声叫好,“该赏!” 绣品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句“天从君愿”,寓意老天爷顺从他的心意,一切都在朝着他所期待的那样发展。 “菲霜,星河,你们真是有心了。”太后终于是露出笑了,她抬手,吩咐,“将绣品送到司制房,将其裱装起来。” “是,太后娘娘。” 孔雀图被收了起来,林菲霜直接软了身子,跪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幸好,幸好,否则臣妇今日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身上的冤屈了。” 施玥澜和梦华的脸色从林嬷嬷出现开始,就变得十分不好,梦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施玥澜。 施玥澜也很委屈,里面的绣品沐星河看得很严,根本没办法掉包,所以才到后面才会换一个礼盒,把原本的礼盒藏在生辰礼中。 毕竟灯下黑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会想着说东西被掉包了,要找也不可能在原有的生辰礼那一堆礼物中去寻找,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谁知道,这沐星河竟然不按照常理来处理这件事。 “来人,把刚才碰过这个礼盒,还有前面做记录的人都给本宫抓起来!”长公主冷眼看向梦华,她知道这即便查也查不到梦华身上去,但不代表她什么都不会做,“给本宫查,这个礼盒是谁放在生辰礼中的。” “是要严查,今日能调换他人物品陷害大臣内眷,他日就会调换吃食,毒害哀家的女儿。” 一群人被抓了过来,都在大呼冤枉,长公主被气得脸色发红,咬牙切齿的说,“给本宫打,敢在本宫的府邸搞小动作,反了天了。” “等等。”皇帝适时开口,“母后,今日是皇姐生辰,不宜见血,朕马上安排韩卿,将人全部带到大理寺,必定彻查到底。” 太后倒也没落皇帝的面子,“好,依皇儿的意思。” 接着,太后又看向林菲霜和沐星河,缓声说道:“菲霜,星儿,今日你们受委屈了。” 林菲霜轻轻拭泪,对着太后露出温婉的笑容,却因为那泪显得各位怜惜,“太后娘娘,菲霜不委屈,菲霜只怕受了冤枉,害了侯爷。” 此番话,众人都明白,若是林菲霜真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侮辱皇室,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勇毅侯已是功高盖主,有不臣之心。 否则,一个大臣家眷,怎敢对皇室如此大不敬? 太后走了下来,扶着林菲霜,“放心,勇毅侯忠君之心,自是不会有人怀疑的。” 皇帝自然知道太后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于是他点了点头附和,“自然。” 而另一边,梦华的脸色低沉,半点没有刚才的得意之色。 施叶澜微微摇头,看着施玥澜的眼神带着几分嫌弃,既然能够收买到公主府里的人,那就应该叫人把礼盒丢到其他地方,就算丢到湖里也比放在原位置好啊。 当然了,他们不清楚,无论施玥澜把礼盒放到任何地方,都会被带回到放生辰礼的地方。她早在把礼盒交出去的时候,就让沐朝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这个盒子。 第63章 沐星河,你耍我? 施玥澜抿着唇,双手紧握,随后她的目光落到了装着珠子的礼盒上,忽然笑了,“虽然孔雀图的事情是被陷害的,但这送来的珠子是假的,这总不可能还是被陷害的吧?” 就算孔雀图的事情被沐星河化解了,但这假珠的事情,也一样会让她陷到危难中。 送礼送了假的,无论是沐星河被骗了,还是故意送的假的,只要证实是她所送,那么她的名声就算完了。 而她亦会成为京城的笑柄,以后即便有什么宴会,也不会在和她有什么往来,毕竟,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再送一些假货过来。 沐星河闻言,看了过去,那一眼怎么说呢……似乎是在感谢她提起了这件事情。 梦华原本也不再想提起这件事,沐星河从一开始就气定神闲,并无慌张,她总感觉沐星河早已知道她要对勇毅侯府的生辰礼动手脚,所有的一切不过在将计就计。 所以她并不打算在追究假珠的事情,毕竟,送假珠是会让沐星河的名声受损,但也仅仅如此。现在沐星河因为慧光法师的面相批语,已经嫁不出去了,即便名声受损了,也并无太大关系。 但,如果这件事沐星河也有应对之法,她们主动提起来岂不是正中沐星河的下怀? 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跟自己的女儿说,施玥澜就已经开口了。 施玥澜本身就不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再加上上次算计沐星河不成,反倒把自己算计进去了,心里一直都有恨,一个本身就不是很聪明的人,再被愤怒和仇恨冲昏头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么的愚蠢。 但话已开口,梦华来不及阻止,只能说,“许是被他人骗了吧,皇姐可千万别怪星河县主。母后,皇兄,皇姐,我有些不舒服,这边就先回去了,至于那绣图,若是有发现,还望告知一声,我始终觉得这并非在针对皇姐。” 这话,梦华自然是故意说的,只有让她们觉得,这野鸡图针对的人是她,那么她就不会是这幕后之人。 毕竟,不会有人会自己侮辱自己。 “走吧。”皇帝摆摆手,接着也转过身来,对着太后行礼,“母后,朝内还有事,儿子先回宫了。” 太后点点头,“去吧。” 施玥澜眼见所有人都要走了,竟把假珠这件事轻拿轻放,没有上位者发话,这假珠的事情,也就会不了了之。 她准备开口,却被施叶澜拉了过去,狠厉的瞪了她一眼,无声的说,【闭嘴。】 施玥澜心一抖,有些委屈,但更多的还是害怕,再也不敢说话了,她不怕梦华,也不怕她父亲,却独独怕这个哥哥。 而就在她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沐星河开口了。 “太后娘娘,长公主,我并未送假珠,而真珠是被调换了。”沐星河的目光穿过众人,落到了准备离开的施玥澜身上,“真珠,正是在郡主身上。” “什么?” 又是一惊雷落下,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到了施玥澜的身上。 梦华冷声道:“沐星河,你可冤枉郡主是什么罪名?” 施玥澜十分慌张,但她很快稳住了情绪,然后抬起头,傲然道:“沐星河,你是自己送了假珠,又不想自己名声受损,便想栽赃嫁祸给我吗?” 皇帝微微蹙眉,说话的语气带着威严,“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那颗珠子在临安身上?若是没有证据,那朕可不会轻饶。” “自然是有的。”沐星河拿起礼盒,然后递给太后和长公主,“太后娘娘,公主殿下,这礼盒是我专门为存放千年蚌珠所打造,用的是南梨桦木,在用熏香熏了七七四十九天,将蚌珠放在盒子里面后,就会染上这股香味。而这股香味经久不散,佩戴之后不需多久便会散发出香味。” 长公主拿起礼盒,“我之前就一直闻到一股从未闻过的馨香,还道这是从哪里来的呢,没曾想竟是这盒子散发出来的。” “是的,那蚌珠刚刚丢失时香味还不浓郁,如今,郡主身上的香气却是遮不住了。” 这样一说,站在这边的人,闻着这两股香,确实是融合到了一起。虽然施玥澜身上还有其他熏香,但这股香味太过特殊,也太过浓郁。 之前一是蚌珠的香气还未沾染上,比较清淡被施玥澜原本的熏香给盖住了。二是,没人点明,所以根本不知道这里还有一股独特的熏香,只是觉得今日的香味确实很独特,也从未闻到过。 但却没有把这股香味和蚌珠联系在一起。 施玥澜也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香味,但也和其他人一样,都没多想,还以为是长公主府弄的什么新的熏香,但是这个时候她肯定不会承认,“光凭香味就认定是我拿了珠子?我身上有香味,那怎么不能是我刚刚碰了盒子?你也说了,那是礼盒熏了七七四十九天,那珠子沾染的香气能有多浓郁?” “郡主误会了。”沐星河微微摇头,眼底的笑分明带着“我早已把你看透”的意味,她扬了扬眉,“我从未说过蚌珠是郡主所拿,只是根据当时情况,发现蚌珠确实是在郡身上。而在郡主上,除了郡主自己拿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人调换了珠子,然后放在你身上,栽赃给你。我可是一直理解是后者。” 施玥澜一口银牙差点咬碎,看见沐星河那笑容满面的样子,就好像是在嘲讽她在不打自招。 梦华微微皱眉,再好的涵养都差点绷不住了,她深呼吸一口气,“既然你说珠子在玥儿身上,那就找一找,若是不在,那本宫定然会治你的罪。” 说着,梦华就准备喊人把施玥澜带下去。 但下一刻,沐星河却是说,“不用找了,现在珠子不在她身上。” 梦华一口气不上不下,她恶狠狠的瞪向沐星河,“沐星河,你耍我?” “怎么会?”沐星河笑意吟吟,“只是那珠子现在确实不在郡主身上,这熏香是我制的,天下间独有一份,所以我对这味道十分敏感,刚刚施公子身上还没有这香味,如今却沾染上了香味。想来,这珠子已经到施公子身上了吧?” 第64章 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当然了,我这也不是狗鼻子,我听闻长公主养了一只松狮犬,嗅觉极为敏锐,不如将它牵出来,只需要闻一闻,就一定能找到那千年蚌珠的下落。” 施叶澜望着沐星河的目光阴冷狠毒,面上却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他笑了笑,“那我可得好好找一找。” 说着,施叶澜就摸了摸自己的衣袖,衣服,最后在后腰处,摸出一个方巾包裹的东西,他脸上十分惊讶,“呀,真在我身上?” 林嬷嬷接过方巾,将其放到了桌子上,然后翻开。 一颗圆润洁白的珠子出现在众人面前,神奇的是,这一颗珠子的颜色除了白,竟透着淡淡的粉色光晕,珠子的个头比寻常珠子的个头大许多,美到极致。 这样一颗珠子,吸引住了所有女子的目光,不由得感叹,“真的好美啊!” “这颗珠子必定是千年蚌珠,那些几百年的珠子,哪有这颗珠子这般圆润,这般透亮?” 太后吩咐将珠子收了起来,看着沐星河的眼神越发慈爱,也十分可惜,“星儿真是太有心了。” “其实还有一颗珠子,是要送给太后娘娘的。”沐星河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礼盒,她将其打开,一颗圆润的金珠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颗金珠虽然没有千年蚌珠那般耀眼,却也是非常独特的存在,她将珠子递过去,“这是在东海区域发现的一只蚌,开出的金珠,这一颗珠子的年头虽没有刚才那颗珠子久,但这颜色却是独一无二的金色,昨日才送到京城,太后今年寿辰已过,可我又等不及明年寿辰,所以就想借着殿下的生辰,将这颗金珠送上。” 这世间的蚌珠,最多的便是白色,稍微珍奇一点的是粉白色,也有那种十分差的,似是木纹的。 而除了这些外,便是其他颜色的蚌珠,金色蚌珠不是没有过,但仅有一粒,如今也在太后头上。 但那颗金珠,比起沐星河送的这一颗,就显得有些廉价了。 太后一见就喜欢上了,而长公主本还想着把自己这颗珠子做成珠钗送给母后的,没曾想沐星河早就准备好了。 皇室目前最为尊贵的三人都在这里,但只有太后和长公主得了这有市无价的珠子,梦华心里的恨意很重了。 她冷哼一声,转身便离开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沐星河微微一笑,对长公主说道:“殿下,摸过这珠子的人手上也会沾上味道,若是想找是谁调换了这珠子,一查便知了。” 目前碰过这珠子的人有太后,长公主,林嬷嬷及沐星河。而施玥澜和施叶澜已经跟着梦华离开了,当然这珠子也不是他们调换的,他们还没这能力。 只是那人调换之后,便将珠子给了施玥澜,这么好的珠子,她怎么舍得给旁人? 而那珠子,在送出去之前,是密封好了的。唯一有可能掉包的时候,就是打开礼盒的时候,而那个时候,除了林嬷嬷,就只剩下捧着盒子的小厮。 这一点,驸马和长公主都想到了,她回头对张嬷嬷说,“把人找到。” 虽然现在那个小厮不在,但只要他还在公主府,就一定能找到他。 长公主很清楚幕后之人是梦华,但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生辰礼风波过去了,梦华没讨到好,反而还让自己陷入了泥泞中。她知道,她们包括她那个皇帝哥哥虽然没有证据能证明是她做的,但在心里,已经定了她的罪。 皇帝走出公主府的大门,冷冷的看了一眼梦华,只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 梦华气得头晕目眩,如今听到皇帝的话,更是差点吐出一口血来,她强撑着,“回府。” 梦华看着还是一脸懵的施玥澜,冷哼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施叶澜坐在马车里,回想着这一幕幕,他嘴角勾勒起狠毒的笑,“她一早就知道了,什么熏香,不过是在请君入瓮罢了,所以我猜想,即便我们毁掉那副绣品,她仍有应对之法。” 一颗珠子,那人有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调换,但绣品确实没办法。而那绣品,自然也是不可能突然就毁掉的,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要带走都不容易,更别提毁掉。 施玥澜咬牙切齿的说道:“就是,谁知道那沐星河一个武将之女,心眼竟然那么多。” “不是她心眼多,是你太过蠢笨!” 施叶澜阴恻恻的笑了,“聪明些好,若是太蠢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听到施叶澜的话,施玥澜打了个冷颤,有些害怕的往母亲这边靠了靠。 梦华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道:“随便你玩,别连累公主府就行。” “放心吧,娘亲。”施叶澜心里已经把沐星河的下场翻来覆去想了无数遍,他畅想着沐星河像狗一样跪在他面前求饶。 但现在的他不知道的是,在不久的将来,有一件足以让他再也无法翻身的大事在等着他,而他,也会将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另一边,梦华等人走了,宴会照常举行,然后太后和长公主围绕这两颗珠子,开始讨论用它来做什么。 “若是做珠钗,会不会有些不好呀?” “或许可以做个手串?或者珍珠链?” 虽然只有一颗,但这一颗做主珠,其余的选择一些圆润的蚌珠,串联在一起即可。 驸马打趣道:“这珠子放在这里跑不了,先不用这般纠结,戏班已经准备好了。” 长公主点点头,“那先让戏班子来演戏吧。” 太后喜欢看戏,只是这戏班不能常入宫中,而太后也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喜好就坏了规矩。所以长公主一早就搭好了戏台,请了戏班,准备唱一整天的戏曲。 在距离舞台不远处的小院里,林菲霜靠躺在床上,她轻声问,“囡囡,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在此之前,沐星河专门派人守着库房,一只苍蝇都没让飞进去。 贺礼装车要检查,装上车了要检查,就连到了公主府送出去也要检查,如此重视,林菲霜早就有所猜测。 第65章 沧海桑田,一眼万年! 但是她什么都没说,也都没有去询问,毕竟,她最真实的表现,才是对沐星河最大的帮助。 她心里相信沐星河,但是听闻这罪名要扣在她头上了,也难免会着急。 “是的。” “是谁给的消息?” 这孔雀飞舞图和千年蚌珠都是被瞒得好好的,在送出去之前,绝对不会有人知晓。 “柳絮。” “啊?是她?她怎么会知道。” “因为含烟知道,告诉过她。” 含烟是作为妾室被抬进太子府的,所以,柳絮就被留在了勇毅侯府中。她本是含烟的大丫鬟,将来的陪嫁丫鬟。 含烟作为妾室就这么被人抬走了,而柳絮也不可能跟着一起去,现在也无法送到沐星河这里做一等丫鬟。现在就只剩两条路,一是做一个普通丫鬟,嫁一个普通庶民,蹉跎一生。 二就是,做官人妾室,但这一条路,只有她自己去争取。 柳絮和施叶澜搞在一起,是沐朝的传信,那时她就知道梦华会搞事,她猜测她们会生辰礼下手,于是当时就派了人日夜守着。 柳絮没有办法得手,而梦华又安排不了人进来,于是就冒险动用了在长公主府的眼线。 谁曾想,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林菲霜冷冷的说,“这样的人,别留了。” 林菲霜是心善,但是她的心善不会用在这些地方,柳絮必死无疑。当然,她并不知道,在出门的时候,沐星河就已经安排人把柳絮抓了起来,而现在……大概已经死了吧。 “当然。”沐星河整理一下了床被,“母亲,先休息一下吧,刚刚让你担心了。” 林菲霜确实十分困倦,于是闭上眼,身子也往下缩了缩,“嗯,好,你也休息会儿。” 等到林菲霜睡下,她才走了出来,吩咐桑隐,“保护好她。” “是,主子。” 沐星河相信长公主,但不相信公主府的侍卫婢女,她走出了院子,去了长公主和太后的身边。 沐星河和林菲霜一直待到了晚上,沐恒散了值也过来了。 晚上,焰火要开始了,沐恒坐在林菲霜的身边陪着她,除了他,还有不少大臣也都来了,这焰火是驸马几年前就开始着手准备的,这一场必定是盛大,所以不少官员都过来陪着家眷。 而这时,长公主忽然对沐星河说道:“星儿,那边有个人在等你,你看你是否需要去一趟?” 沐星河愣住了,谁会到长公主的府邸来找她呀,“谁?” “钰儿,他与你是旧识,只是想在这样的日子跟你一起欣赏焰火,放心,陛下那里他不会知道的。” 沐星河的心脏狠狠一抖,语气却是带着疑惑般,“辰王吗?不知辰王找我有什么事情?” 公主摸了摸她的头发,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当然了,我知道要你一个女孩儿单独去见他,是有些强人所难,但是你也知道他一向不参加宴会,今日也是听闻你来了,他来愿意过来,我不想见他如此消沉,若是你愿意就去,若不愿意就算了。” 长公主也有自己的手段,要瞒着皇帝让沐星河和萧钰见面,自然也是能做到的。 沐星河抿了抿唇,“我去一趟吧。” 焰火要开始了,所有人都期待着,自然也就没人发现沐星河悄悄离开了。 张嬷嬷带着沐星河,来到了公主府东边的阁楼上,“县主,王爷在阁楼上,我就不上去了。” “多谢嬷嬷。” 沐星河上了阁楼,萧钰背对着她,听到有声音,他挪动着四轮车,转过身来。 与此同时,漫天烟火冲天而起,火光照亮了阁楼,让他们能够清楚的看见彼此。 明明还是那张脸,但是萧钰的眼神却带着无尽的温柔和深情,那一瞬,那一眼,沐星河似乎看到了浩瀚的星河。 沧海桑田,一眼万年! 他轻声低语,语气温柔得不像话,“囡囡。” 沐星河似是被蛊惑一般,走了上去,她伸出手,想要将手搭在他的手心中,然而在刚刚触碰到的那一瞬间,她又立刻收回手来。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她脑子里竟又回想起以前。 她很清楚,萧钰是萧钰,萧哲是萧哲,他不会像萧哲那般,前世愿意为她而死的人,怎么可能会伤害她? 但是,她心里那道坎,却是无论如何都跨不过去。 更何况,她和萧钰,如今因为要对付太子,对付曾经伤害过他的人,所以他们目的一致。可未来呢,她的敌人是那高高在上的那位,那个和他有着十几年父子之情的那一位,他还会一如既往的站在她身边吗? 而沐星河,也不会给萧钰这样的机会让他去选择,那样对他太不公平了。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她会支开他,远远的支开他,等到一切尘埃落定。 沐星河的手微微蜷缩收了回来,然后走到他身后,目光落到了外面那绽放的焰火中。 萧钰没有错过沐星河眼底的那一系列变化,她的痛苦,她的迟疑,她的不甘和挣扎,她像是被禁锢在沼泽地里的小鸟,想要飞出沼泽地,但却怎么也飞不出来。 萧钰的手紧紧的握了握,他推开她的这两年里,虽然没有与她再见过面,但他却一直在关注着她。 所以,到底是谁伤了她,是谁禁锢了她?萧钰的眼底划过厉色。 “萧钰。” “嗯?”萧钰的眼底的戾气顷刻化为乌有,他回应了一声,“怎么了?星儿。” “最近天气转凉,你还是别出来了,就待在府里。” 许是今年会有雪灾的原因,现在的温度,比起往年九月的温度,要低上好多,有些怕冷的已经穿上了袄子。 而萧钰的腿,随着天气越发冷,发作的时候也越发的勤。他的双腿虽然不能站立,也没有多余的触觉,但唯独这从骨髓而来的疼,却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伴随着他。 萧钰听着她关切的话,嘴角忍不住的向上,“嗯,我知道的,这次出来,除了想见见你,还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说着,萧钰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沐星河。 沐星河自动忽略了他前面那句让她不自在的话,接过小瓷瓶,问,“什么事情?” 第66章 你是什么人? “这个是含烟与姚家合作制作的香露,这一瓶香露味道十分独特。” 含烟给姚家做的香露,有十几种,瓶子都做的一样,只是上面的字样不同。而这个香露混在里面,无论是从那个方面来看,都没有任何异常。 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暗卫将每种都拿了一瓶出来,分出一点装好,又不动声色的放回去。 萧钰虽然不会制香,但和沐星河待一起久了,也知道一些,所以在闻到这个香味后,就将这一瓶带了过来。 其余那些连他都知道的,就没必要拿出来给沐星河看了。 沐星河打开瓶盖,闻了闻,虽然里面只有一点儿,但并不影响,她的鼻子凑近瓶口,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鼻而来。 闻到这股味道,她笑了,“引兽香。” 这引兽香还是她前世想出来的,那是她二十五岁那年,得知父亲的死,是李丞相和皇帝做的,她就从那时便着手开始报复。 而这引兽香便是她送他们的礼物,在当时的秋猎上,李丞相被野兽撕裂而死,皇帝虽然没有死,却也被野兽践踏,身受重伤,尊严扫地。 而后一个月,皇帝驾崩,太子萧哲继位。 不过前世的引兽香被她改良许多,味道并不刺鼻,否则李丞相和皇帝又岂会感觉不到,而被她算计? 萧钰闻言,便知道萧哲在做什么了,“斗兽场。” 沐星河虽然没有接触过斗兽场,但也知道这个事情,斗兽场,顾名思义就是斗兽的地方。在这里,每一只野兽都有自己的编号,每一场战斗都是殊死搏斗。 在战斗开始前三天,斗兽场会坐庄,买编号输赢。 这便是陵南另类的赌博,跟启东那边的斗鸡斗蛐蛐是一样的,只是这边的斗兽会更为凶残,毕竟能上场的野兽不是狼,就是虎,亦或是豹,全都是猛兽。 既然是斗兽,既然要殊死搏斗,那么基本上每一天都会无数野兽被抬出来。这样的消耗,斗兽场的野兽都没了的话,那这斗兽场还有什么开的? 所以,捕猎野兽也是斗兽场的重中之重。 “斗兽场,可是比一般赌场赚钱得多呀。”沐星河想起京城内的赌场,一个赌场就能养活一个官员一家一辈子了。 而那斗兽场,利润又岂是这些赌场所能比拟的。 “所以,含烟做出了这个引兽香,保证了野兽的供应,斗兽场的生意也只会越来越好。”萧钰微微眯起眼睛,冷笑一声,“斗兽也敢碰,他也不怕晚上睡觉,无数冤死兽魂围绕。” “毕竟,在他的眼里,野兽仅仅是野兽罢了,算不上生命。” 不仅仅是他,在上位者的眼里都是如此,否则为何每个国家都有狩猎的节目? 只不过因为斗兽十分的血腥,过程也非常残酷,所以才被禁止,并不是因为野兽死亡,同情它们才会如此。 但是明面上禁止,私底下只要不是闹得太过,就不会查得太严,所以这也是前世沐星河一直不知道的原因。 “我已派人跟着姚家,若是找到斗兽场,必定摧毁。”萧钰的声音很冷,他虽然也狩猎,但却是一箭击杀,绝不会去虐杀野兽。 而这斗兽,却是在虐杀野兽,性质是不同的。 沐星河笑了,“那他一定要气死了。” 斗兽场的利润,应当是他的所有利润的大头,这一下要是被毁掉了,萧哲可不得气得吐血? “还有科举舞弊的案子。” “有什么进展?”沐星河坐了下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她毕竟是闺阁女子,朝堂上的事情,虽有韩器在给她传递消息,可是皇帝那里的消息,她却是得不到的。 “英正和光明皆是暗语,一个出自韩家,一个出自王家,王家这边的证据已经确凿。老三跟贵妃商议后,便去请了罪,将此前受贿的银两尽数归还。若是能查出韩家,那么在不久后,他就会封王,去到自己的封地,无诏不得入京。但若是查不出来,那么这个锅,他就背定了。” 如果只是封王被送到封地倒是比前世的下场要好一些,前世科举舞弊的案子,王家被诛灭九族,贵妃打入冷宫,而三皇子被贬为庶人。 所以现在,就看能不能找到韩家那边的证据了。 而那三皇子原本进宫和贵妃商议,是想商议为自己脱罪,却没曾想,他们还没讨论出个结果来,萧彦那边就已经把证据提交上去。 三皇子有办法,只有舍弃金银,而保全自己。 接着,萧钰又问了一句,“所以太子奶娘在哪里?” 沐星河微微挑眉,接着调皮的努了努嘴,“哪儿呢!” 萧钰顺着沐星河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阁楼下方不远处,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忽然撞上了一个高大男子。 那妇人神情慌张,撞上人后,被吓得一抖,摔倒在地,都顾不上其他的,连忙爬起来要离开。 而被撞的人皱起眉头,“你是什么人?” 妇人不言语,转身就要跑,而跟在那人身边的侍卫,一把就将人给抓住。 妇人又被吓了一跳,身体抖得跟筛子似的,赶紧说道:“奴婢……奴婢是长公主的贴身宫女,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你是长公主的贴身宫女?那为何本王没见过你?” “奴婢真的是,奴婢……”妇人一脸惊恐,吓得泪水直流,使劲磕头,“王爷开恩,不要杀奴婢,奴婢真的是长公主的贴身宫女,只是奴婢嫁人之后便离开了。奴婢有证据,这是长公主赏赐给奴婢的簪子。” 侍卫拿过簪子,递给了萧彦,在簪子上确实是有长公主的印鉴,他微微眯起眼睛,“我怎么知道,这到底是长公主赏赐给你的,还是你来偷的呢?把她带到前厅去。” “不能去啊,不能去!!”那妇人被侍卫擒住,开始挣扎起来,“去了我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那妇人的力气很大,侍卫竟一个不查,差点让她给挣脱开,他呸了一声,恶狠狠的低声威胁,“你鬼鬼祟祟撞到郡王身上,谁知道你是不是刺客想要刺杀郡王,你再挣扎,不用去前厅,我现在就杀了你。” 第67章 今日的事情太巧了 那妇人闻言,却不挣扎了,倒不是因为侍卫的威胁,而是…… “轩郡王?您是轩郡王?是您主审科举案?” 萧彦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走近,“我是,你?” 那妇人这才看清了来人的面容,高大俊朗,十分年轻,这般年纪被封了王的,除了辰王便只有一个轩郡王。 妇人赶紧跪下,声嘶力竭,带着天大的委屈,“奴婢恳求郡王为奴婢做主啊!!” “说,什么事情?”萧彦从接手科举舞弊案到现在已有五日时间。 从最开始王家那边便找出了三皇子参与科举舞弊的证据,到现在,却无半点进展。目前的证据确实能证明三皇子参与了,但三皇子交出来的东西,还有王家掌权人那边,都在说明一个问题,还有另一个人也参与了。 并且,这个人躲在暗处,收了大头,却把三皇子推出来当了挡箭牌。 这个人是谁,其实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但他们没有证据。 而现在…… 萧彦的心脏快速的跳动,他感觉,机会来了,证据送上门来了。 果不其然,那妇人说道:“轩郡王,奴婢是长公主的贴身宫女,二十三岁那年,承蒙长公主恩典,嫁于一商户,第二年怀孕生子,当时刚好太子出世,便让奴婢做了太子的奶娘。” 那几年好不风光,毕竟她是大皇子的奶娘,这大皇子是嫡长子,极有可能就是未来的皇帝。 可惜后来…… “后来奴婢夫君做生意亏了本,就帮着韩家做事,男人家做事,奴婢就没过多参与,可谁曾想那天杀的什么事儿都干,竟连那科举都敢碰,他帮着韩家卖题,卖进士位,这些可都是杀头的大罪啊!但他自个儿做的恶事,为什么要报复到我们娘俩身上来啊。” 为什么,其实很简单,就因为他做的那些事情,挣得那些钱,她们都用了。享受了这笔金钱带来的一切,却无法承受这一笔金钱留下的报应,说她无辜?可她真的无辜吗? 她是不管男人家做事,可那一笔笔银子入账,她真的一点都不清楚吗? 萧彦冷冷的看着她,并未理会她的哭诉,而是问,“如果你再这么多废话,我就直接把你送到东宫去。” 妇人的身体又是一抖,也不敢再装无辜卖惨了,赶紧说道:“奴婢手里有证据,只要王爷能保证奴婢娘俩的安全,奴婢会把证据双手奉上。” “你在威胁本王?” “奴婢哪敢啊!可是奴婢现在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他们杀了奴婢的丈夫和大儿子,现在又要对小儿子下手,要不是奴婢机灵,现在已经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了,奴婢怕啊!” 韩家在出事的时候,就找人去灭了口,可惜,杀了太子奶娘的大儿子和她的丈夫,却没能找到她。 她被韩器带走,藏得好好的,连萧钰都没有查到查到她的下落。直到今日,被秘密送进长公主府。 她的第一目标当然不是长公主,只是她除了是太子奶娘还是长公主的贴身宫女,这一层身份在,她来找长公主寻求庇护也是属于常理之中。 当然了,如果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萧彦没有出现,那么她也会找到长公主,韩家参与科举的证据,迟早会送到皇帝面前。 “好,本王答应你,你把证据交给本王,本王保你性命无忧。”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萧彦将人带走了,只是在走的时候,他有所感觉,吩咐侍卫去看了看。 但很可惜,没用,萧彦带走太子奶娘的事情,已经被韩家和三皇子所知道了。 韩府。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竟然能让那个贱人找到萧彦!” “姑父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跟了过去,截杀了萧彦往宫中递的消息,萧彦今夜见不了陛下,必定能杀了她。” “若是萧彦已经拿到了证据,那她死了也没任何作用。” “她不会的,她那么怕死的一个人,如果在没有安全保障下,她不可能交出证据。” “那今夜,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宫中。 三皇子也收到了消息,“韩家也得到了消息,若是韩家派人截杀,我又救了她,把证据送到父皇面前,应当是能将功赎罪的。” “所以殿下动作一定要快,否则太子奶娘死了,那殿下可就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她不能死,今夜,无论如何都要保下她。” 郡王府。 “主子,属下已经查探过,偷听的眼线是太子的人。” 萧彦负手而立,眉头紧皱,“看来,今夜是一场恶战。” “太子现在肯定已经将人拦截了下来,宫中陛下收不到主子入宫请见的消息,在这王府外,已经聚集了许多死士。” “今夜,可否能保全她?” “主子,刀剑无眼,她……属下不敢保证。”侍卫跪下,他也真的不敢保证,如果是太子的人,那么就一定是倾尽全力,一定要杀了她。 她若是个听话的人,倒还好,可就怕杀起来了,她又乱跑,到时他如何护得住? “确实,不好护啊!”萧彦叹息,这是个烫手山芋,今夜送不出去,那明日就没得送了。 太子东宫、韩家,但是现在他又不可能马上联合母家,毕竟,事情还未有定论,若是贸然行事,甚至会适得其反。 “那殿下,要带他进宫吗?” 萧彦没有说话,他总感觉,今日的事情太巧了,巧得让他有些觉得有些顺利,可是,这件事,只会给他带来无尽的好处,即便他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带人入宫,引起他人怀疑。 可,之前皇帝将科举舞弊的案子交由他负责,就已经很惹眼了。 萧彦权衡利弊,然后走到了太子奶娘那边,“我马上带你进宫,我需要知道,证据在哪里?” “韩家,完了!”沐星河听到沐朝带来的消息,直接对韩家下了结论。 “你那消息,送出去了?”萧钰猜测了一下,“是大理寺少卿韩器?” 沐星河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萧钰笑了笑,“韩家以为韩器是韩家培养出来的忠犬,老大也以为他不会背叛,父皇则是认为他只忠于他,可谁也没想到,他是你的人。” 第68章 我的破绽这么多吗? 沐星河摇摇头,“不尽然,太子从没觉得韩器不会背叛他,只是韩家太蠢了,以为对他好点,就会让他忘记杀母之仇。” 除了杀母之仇,还有十五岁到二十岁这五年来,韩家给韩器的侮辱。 “可是。”沐星河眨眨眼,“我与他基本上是没有交集的,那你是怎么知道他是我的人呢?” 她不觉得沐朝会背叛她,一个近卫,背叛自己都不能背叛主人。 以前,萧钰是他的主人,现在,沐星河才是他的主人。 只要沐星河开口,哪怕让他现在杀了萧钰这个前主人,他也会毫不犹豫。 “因为,贴身玉佩。” “你知道那不是太子的?” “嗯,我知道那是你做的假的,不管韩器是忠于老大还是忠于父皇,他都不可能看不出,甚至不提出要检查。”萧钰淡淡的笑了,“可他这么做了,那就只能说明,他认识你。” “再来便是,你进入地牢和出入地牢的时间,如果只是和唐大人说的那些,那么,还有一刻钟的时间,你去哪里了呢?” 沐星河微微一愣,“我的破绽这么多吗?” “不多。”萧钰轻声一叹,“只是我太过关注你了,所以有什么不同,我都知道,后续也都处理干净了。” 在发现这些事情之后,萧钰自然也是帮沐星河善了后,在皇帝和萧哲那边,都查不到她的异常,更不会知道韩器和她的关系。 沐星河眨眨眼,“那,你是在跟我邀功吗?” 萧钰微微一怔,颇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下,耳朵不禁有些泛红,“毕竟,不能欺瞒你。” 曾经,他做过什么,他不愿意开口,只觉得为她做了就做了,说出来多难为情。即便她不知道,他也只会在旁边干着急,却不曾开过口。 后来,被她治了一次,自从那次以后,他对她就不再有欺瞒,为她做的事情,也都会一一告知。 他推开了她,她又失去了记忆,所以他将此存封。 而刚才,沐朝汇报的情况,并没有背着他,这也是她表达信任的一种,无论她是有意的还是无意识的,他都知道,她在逐渐信任他了。 于是,他毫不保留的告诉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看着这样的萧钰,沐星河心中一动,他也是一个很纯情的人呢!十三岁上战场,十三岁到十八岁,整整五年要么是在军营里,要么就是跟沐星河混在一块儿。 十八岁去了克尔丹大草原,在那里守住了陵南的边界线,打退了钦北的军队,带着捷报班师回朝。 十八岁到二十一岁,他闭门不出,把自己封闭在一个漆黑的盒子里,等到沐星河打开了盒子,他才得见光亮。 二十一年,不是没有其他女子示好,施玥澜就是最典型的一个,从他十五岁与勇毅侯一起大胜归京,就有不少女子追着他,甚至还有大胆爬床的。 可他从未正眼瞧过,这么多年,能入他眼,入他心的女人,唯有沐星河。 虽然她已经不记得了,但他的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甚至第一次亲吻,都是她的。他还未好好学习该学的那些事情,就被钦北一战而击倒。 所以到现在,他仍然如十八那年一般纯情。 “那……”沐星河坐了过去,抬起他的腿,“一直说要给你施针,但是一直好像又没空,既然今日得见,那便先做了吧,桑隐,掌灯。” 在阁楼上,虽然也有亮光,但却看不太清,桑隐听到声音,就走了上来,拿着油灯,一下子就亮堂了。 在腿上施针,疏通经脉,虽无法治愈他的双腿,却可以让他少受一些苦。 其实,她一直心里都记着这件事,但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情,这个事情就被短暂的搁置。 萧钰没有拒绝,“好。” 沐星河将他的裤腿揽上去,让他自己抓好,双腿放在矮榻上,她先捏了捏肌肉,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嗯,这段时间做得不错。” 他的肌肉虽然仍然在萎缩,但比起上次,状态好得多了。 明明他的双腿已经没了触觉,但他却仿佛能够感觉到那柔软的手在他腿上游走的感觉,那种滋味,很美,却也让人很难受。 心里太难受了!似火一般在燃烧着。 听着她的话,手指压了压掌心,勉强找回些理智,他应了一声,“嗯,你说的,不敢不从。” 沐星河从怀中取出针袋,布袋中除了针之外,还有一个小瓶子,她将小瓶子打开,将针放在里面。 萧钰闻到了一股浓烈刺鼻的酒味,不解的看着她,“为何要把针放在酒里?” “消毒。”沐星河解释道:“这是酒精,具有很好的消毒作用,你运气好,也就这两日蒸馏出来,不然今日就该用火或雄黄来消毒了。” 酒精消毒,都是前世清远居士教给沐星河的,那蒸馏法她则是一知半解,不过蒸酒精应当和香露差不多,于是就把这事交给手下人去琢磨了。 消毒,萧钰是知道的,像是疫情的时候,便会用艾叶烟熏消毒,就能减少疫病。当然,也有的瘟疫,艾叶也没办法。 “这个可以消除瘟疫吗?” 沐星河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这一点,不过,她摇摇头,“这个能用来清洗伤口,治疗疫病怕是不行,不过清洗了伤口,能够消除伤口的病菌,抑制伤口发脓,不易发生感染。” “那这般说来,这个酒精可以用在军中?” 军中很多人在战场上下来,都受了伤,因为处理不及时,或者没办法处理,导致伤口化脓,继而感染,有的因此要截肢,更严重的甚至丢掉了性命。 萧钰当时也感染了,若非他是陵南皇子,一直用好药医着,恐怕最终也会落得截肢的下场。 沐星河点了点头,“可以,不过这蒸馏的方法还有待改进,而且这第一次蒸出来浓度太高,若是直接清洗伤口,会刺激伤口,虽有消毒的作用,却也会非常疼。” “若是为了活命,再疼他们也会选择用。” “我知道。”沐星河抬起头,微微一笑,“所以我会在冬日前,将酒精做出来。” 萧钰轻声一叹,“入冬了,战事也该起了。” 第69章 便是沧海倾覆,我亦不会负你 就算陵南主动退让,除非拱手将城池赠送,将粮食美酒美人奉上,否则这战争,避无可避。 入冬前,边郡人是一定会来的,这是传统。 他向往着战场,如今却被困京城。 “是啊。”沐星河说着,取出银针,然后对准他腿上的穴位,将银针缓慢的刺入。 萧钰一愣,难以置信的说,“有……有些疼。” 萧钰的双腿皮肉早已没了知觉,那疼是来自骨头钻心的疼,他的膝盖的骨头里被埋了东西,让他无法站立,也让他的神经被压迫,所以除了骨头带来的疼痛外,他再也感受不到腿上的第二种感觉。 而如今,那刺入穴位的疼痛,让他心底涌起了难以言喻的激动。 “你的腿是因为膝盖内有异物,压迫了腿部的神经,无法动弹,后来一直不动,就导致肌肉和经脉失去了活性,所以才会除了有异物的骨髓会疼之外,其他感受不到什么。所以现在,只需要取出你膝盖内的异物,再慢慢复建,你就可以站起来了。” 那些专业的术语,都是前世清远居士告诉她的,只是当时她为他取出了异物,但他的肌肉和经脉已经彻底坏死,没有办法再恢复。 肌肉和经脉都坏死了,他自然也没办法站起来了。 而现在…… 还有机会! 萧钰问,“只有清远居士可以取出这异物吗?我听闻,这世间也有不少疾医。” 这世间是有不少疾医,能够拿着刀开膛破肚的给病人医治,但是。 沐星河摇摇头,“我不敢保证他们是否能做到,但你只有一次机会,我不敢赌。” 若说开刀取物,清远居士也是教过沐星河的,她也是会的,但是她不敢上手,她很怕她的能力不够,若是开了刀,没取出来,或者伤到了经脉。 那萧钰,就真的废了。 前世是清远居士取出了萧钰膝盖的异物,那么为了稳妥,今生也只能找她。 沐星河低着头,扎着针,萧钰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却感受到了她身上那一股浓浓的悲伤,他心都疼化了,这样的疼和身体的疼却不一样,身体的疼,他能忍! 心疼……他无法忍受! 萧钰伸出手,轻轻的碰了一下她的脸颊,“其实,没事的。” 三年的时间,他早已放弃,若是真的能成,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不能,他也不会失望。毕竟,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温暖的触觉,从脸上传来,她抿了抿唇,又深呼吸了一口气,有些口不择言,“乱碰什么,你就不怕我这一针下去,把你腿给废了。” 萧钰温和的笑了,“不怕,本来就已经废了,再废也是如此。” 沐星河翻着白眼,反驳一句,“那可不一样,现在是废了,但还能救。我若是给你废了,那神仙来了都没用。” “那我,甘之如饴。” 沐星河无话可说了,确实,一个愿意为了她付出生命的男人,为她失去一双腿,又有何难? 沐星河叹道:“别这样,你是萧钰,是陵南的辰王,应事事为自己而考虑,即便是我,若真做了伤害你的事情,也不能姑息,明白吗?” “明白。”口上说着明白,但那眼神却未变过,明白是明白了,但会不会这么做,那就另外再说了。 这样的萧钰让沐星河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她很难忽视他的深情,却又无法接受他的爱意,她将针扎好,这才说道:“你可知慧光法师的话?” “我知道,但那不重要,若你想要嫁我,便是沧海倾覆,我亦不会负你,若你不愿,我也不会有半点越矩。” 他很爱自己的父母,但当他知道皇帝对他的宠爱是建立在需要他站在前面当靶子,多为利用,甚虽然这双腿的残疾人在皇帝的意料之外,但他确实动了要废掉他的心思。 功高盖主,便是朝臣头衔上有了这几个字都会遭上位者怀疑,更别说一个炙手可热的嫡次子。他在军中的威望,非常高,比起沐恒更的军心。 再加上钦北那一战,已经确定了胜局,若是大捷而,宸王的封号必定落到他头上,虽皇帝远出了“宸”字,只为了让他成为出头鸟,而不是真的让他当上帝王。 那时,京中人人讨论的便是二皇子萧钰,军心和民心所向,再任由他如此成长下去,那么有朝一日,他会长成凶猛的老虎,成为那高高在上的万兽之王,再也无人能撼动他。 所以这件事不是皇帝做的,却也是他默许了,否则那内奸也伤不了萧钰。而做这件事的人,有太子的手笔,也有三皇子和五皇子的参与。 这些事,都是后来萧钰一点点查出来的,在得知真相的夜里,他失声痛哭,把最柔软的一面呈现在皇后面前,他难以置信,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想要在母亲那里汲取一点点温柔。 可是他的母亲,在得知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能定夺他们罪责的时候,她发了疯似的打他骂他,最后又抱着他哭,让他利用这些事情,她要登上那后位。 那一夜,真相和母亲的态度交织在一起,他崩溃了,他应了下来。 那时候的他,只觉得天是黑的,人是黑的,全世界都是黑的,而唯有沐星河是有色彩的,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感知得到他的变化,是她陪着他度过了最为黑暗的一年。 可以说,以前的萧钰已经死在了那一夜,而活下来的,是沐星河尽心雕刻,为此付出生命也要点亮星辰的萧子渊。 太傅为他取了名字,而沐星河则是赋予了他生命。她并不知道,这世间知道他表字的人除了太傅和沐恒就只有她,也唯有她能称呼他为子渊。 别人的表字或许与人相交便会有所称呼,并不亲密,但他的表字却是代表着他的一切。 她以前知道,可也忘了。 而越是这样,他越是认为自己配不上她,所以在她快要及笄的时候,他狠狠的推开了她,他已经是个废人,不能耽搁她一辈子。 一辈子太沉重了,他不愿意将他生命里唯一的色彩困在身边。 第70章 今日的仇,非报不可 可越是压抑,情感越是在疯狂生长,尤其是看到她从小姑娘长成亭亭如玉的大姑娘,看着无数男子为她倾心,想要娶她。 他嫉妒都都要发狂了,他甚至生出了无数个黑暗的想法,但最终均是化作了…… 舍不得! 然后,一日日活得跟行尸走肉般,直到一月前,她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他想明白了,他也重新出现在她眼前,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无论她是否还喜欢他,还需要他,他都会默默的守护在她身边,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保护她。 沐星河自然不知他心里的想法,也不知那黑暗的过去,她有些慌乱的移开眼睛,她虽然不懂他的深情,但却从来没有质疑过他的感情。 “这又是何必呢!” 萧钰克制着想要拥抱她的冲动,笑了笑,自我调侃了一句,“是我自愿的,你又何必感到负罪?我总不能要求你必须要回应每一个人的情深,若是如此,那这天下儿郎岂不是都要嫁于你?” 沐星河有些无奈,“别胡说。” 到时间了,沐星河收了针,一旁是早已准备好的热水,她拧干,然后搭在他膝盖上。 萧钰看着她被烫红的手,很是心疼,他抬手想要阻止,却被她一个眼神给制止了,“囡囡……让他们做吧,他们皮糙肉厚的,不怕烫。” 沐星河摇了摇头,“不行,用来热敷的水必须保证温度,若是他们来,我试不了温度。而且,你放心吧,我涂了药,虽然手看着红,但是不会受伤。” 涂了药,不会受伤,但不代表感受不到温度,也感受不到高温所带来的疼痛。 所以,这样的沐星河,他怎么能不爱呢? 那些想要他真心的人,却不愿意付出自己的真心,却妄图得到他的真心,着实搞笑! 萧钰定定的看着她,他的眼神深邃而沉稳。然而,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用那双深邃的眼睛注视着她。 他的沉默让她的心开始狂跳,她感到自己的脸颊慢慢热起来。她知道,她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要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份沉默。于是,她清了清喉咙,强迫自己开口,“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萧钰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看着她,眼底的柔情仿佛要将她沉溺。 “萧钰,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萧钰就突然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拉向了自己。 “嘘,别说话,就这样让我抱一会。” 他终究是没忍住,终究是顺从了内心的想法,将她拥入了怀抱,他太久没有抱过她,他的心跳得很快,脑子里那些胡乱的思绪,在抱到她的时候,化为乌有,只剩下安宁祥和。 沐星河没有动,任由他抱着自己,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里,灼热的呼吸让她想了很多很多,最终回抱住他,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沐星河听到了他那平稳的呼吸,他拿起银针轻轻给他扎了一下。 “萧逸。” 萧逸是萧钰的近卫之一,也是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暗卫,以前是他和沐朝,现在是他和沐阳。 萧逸出现在她面前,“主子。” “他又加重了,是吗?”沐星河看到萧钰的第一眼就发现了,哪怕他遮掩过。也装的很好,但她就是知道他必定好几日未曾好好休息了。 “是的。” “带他回去,好好照顾他。” “是。” 沐星河收拾了,将他裤腿放下来,接着萧逸将萧钰抱了起来。若是他醒着,必定不会允许萧逸这么做。 萧钰是第二天中午醒来的,他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没缓过神来,昨日他在她怀中睡着了,睡梦中没有那些让他痛苦而压抑的过去,也没有那令人无法入眠的疼痛。 只剩下那淡淡的安神香,还有那柔软的双手。 接到人,马车上,沐恒认真的建议,“囡囡,要不这宴会我们不参加了,你去两次,两次都出事了,我的心都揪紧了。” 林菲霜娇嗔的看了他一眼,“别人要陷害我们,难不成你以为不参加宴会就可以了?况且。有的宴会根本推脱不掉。” “我是担心,也是害怕。”沐恒说起来都还有些后怕,若是真的今日被抓进地牢,他拼尽全身也要救她们出来。可即使是救出来了,那她受的那些罪就能抹过去了吗? 沐星河说,“这月二十五,是皇后的生辰,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宴会了,母亲就待在家里休息吧,至于其他的,我有沐朝和桑隐,不会有人能算计到我什么。” “囡囡。”林菲霜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也很聪明,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我会的,娘亲,不用担心我,好好保重身体,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弟弟就可以了。” 回到府邸,林菲霜洗漱后就休息了,沐恒和沐星河这对父女坐在院子里,望着月色谈心。 “梦华,决不能放过!” 沐星河冷冷的笑了一下,“放心吧爹爹,今日的仇,非报不可。” 沐恒看着她,“今日的事,你一早就知道了?” “是,我知道柳絮背叛了,也知道梦华要对付我们,也猜到了她会在生辰礼上动手脚。” “做的很好。” 如果只是单纯的避开这算计,梦华根本不会放弃,甚至会变本加厉。然而,如今将计就计虽然梦华最后不会被定罪,但她已经毁了自己。毕竟谁都清楚,这一场好戏来自谁。 她作为皇帝的亲妹妹,名声是非常重要的,而因为这件事, 她的名声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她的声誉受损,周围的人也会对她另眼相看。 此外,她还需要面对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和指责。如果她不能承受这些压力和指责,她的精神状态可能会受到影响,而她在承受这些压力的同时,肯定会做出更为疯狂的事情,然后……自取灭亡! “驸马没有实权,梦华的事情就交给我吧,爹爹你只需要帮我做一件事就好。” “什么事?” “帮助萧彦。” 这并不是要沐恒明目当胆的站队,而是,要他在必要的时候帮助萧彦。 第71章 你万死都难辞其咎 沐恒现在还不太懂,等到几日后萧彦在朝堂上被一干文臣反对的时候,他才知道沐星河到底是什么意思。 现下,还早! 第二天,沐恒去上朝了,韩家人,萧哲等人也都在,韩家人面如考妣,昨日的事情没有得手,他们韩家的下场想也知道。 韩家家主,在皇帝来了之后,自动脱去帽子,跪在地上,“陛下,臣有罪!” 虽然那些证据没有确切的表明他和萧哲牵扯其中,但毕竟是韩家人,而且他们也不确定那个证据是否能够指证韩盛。韩格的名字被划掉,可韩盛没有,一旦涉及到韩盛,韩家必定受到重创。 一皇帝看着他,没有说话,而其他人也不敢随意开口,过了半晌,他才开口,“哦?不知爱卿何罪之有?” “臣昨日得知,臣的族里有一被驱逐之人韩格,竟打着韩氏的旗号,在外售卖科举进士名额,老臣愧对陛下厚爱,老臣有罪。” 那韩格也是做官的,在官场中也混得如鱼得水,而且他还是这一次的主簿考官,所以把事情推到他一人头上是可行的。 按照他的想法,他说出来了,皇帝必定震怒,而其他人也会追究韩格和韩家的关系,虽然族谱上没有韩格的名字,但韩家从未有过声明,而韩格也一直是以韩家人自居。 但,他的话说出去,却是死一般的寂静,萧哲的脸色十分阴沉,昨晚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太子奶娘已经进宫,将证据呈上。 他已经失去了先机,而后又得到消息,韩盛参与的证据已经送到了御前,他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受他发展,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然,他一动,皇帝必定知道。 韩大人趴在地上,汗水浸湿了衣衫,他脑子里飞快的思考着,他想,韩家真的完了,即便不株连九族,怕是也难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即便将来太子继位,科举舞弊的案子萧哲也不可能去为韩家翻案。 他们韩家,到头了! “看来你想清楚了!” “臣,有罪!”这三个个字在寂静的朝堂中回荡,却也只剩这句话。 他不知道皇帝查到了多少,他自己也不可能把所有罪名跟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倒出来。哪怕他很清楚,皇帝会说这句话,就是让他自己把自己做的事说出来。 但他,很清楚!不能! 他们韩家是老头了,但是韩家的外孙还在储君的位置上,韩家完了,韩家子孙还没完,所以他只有牺牲韩家保全太子萧哲。 只有这样,等到萧哲继位,韩家子孙才会有出头之日。等到百年之后,萧哲的儿子继位,等到那时,韩家说不定还会恢复以往荣耀。 但如果他为了保命,而把萧哲拖下水,那么,韩家才是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 其实皇帝也很清楚,他也没想靠着韩家,就把太子给搞下去,更何况,现在萧彦还不是他的儿子。 “你不止有罪,你万死都难辞其咎!!!”皇帝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他突然发了火,将奏折重重的丢到了他头上,在砸落下来。 “陛下息怒!” 他,这位曾经权重一时的重臣,在定下储君后,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如今却如丧家之犬。他的罪行一一陈列在眼前,每一条都足以让他人头落地。而他,却毫无悔意,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结党营私! 韩盛将科举舞弊的信送到唐鸿羽的手上?他知道这封信,可是,这封信是王大人送过去的,用的是三皇子的名义。 而如今,王家跟韩家一样,都完了,但是王家却没牵连上萧哲,只是把三皇子和贵妃给困住了。 至于那封信,则是被安排到了韩家这边,这是诬陷! 唐鸿羽堵上了自己的官途,都不惜来陷害韩家,那这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其他罪名,有真有假,但即便是假的,也没有刻意去追究萧哲的罪名。但韩家作为他的母族,韩家所做的一切,他自然也是需要承担责任的。 不至于丢掉储君的位置,但不死也肯定要脱一层皮了。 沐恒不由得看了萧哲一眼,却发现他镇定自若,并非因韩家之事而懊恼愤恨。 难不成他还有什么后手?能保住韩家? 科举舞弊案,就此结束! 王家和韩家,抄家灭族,三族内男丁斩首,九族内男女皆流放。而韩器……这个名字虽然上了韩家的族谱,但他并不是韩器,他的身份在皇帝那里,一直都是韩弃! 韩家获罪,韩器也改回了韩弃,从韩家搬了出来,搬到了皇帝赏赐的院子。而也是这时,他们才知道,原来这韩弃是皇帝的人。 至于萧哲和三皇子,萧哲的下场还未知,而三皇子已经确定,封了王,把宁州给了他,以封地为名,被封为“宁”王,一月后启程去往宁州。 而贵妃,因为王家之事,被贬为“嫔”,可以说从今以后,若无其他大功劳在身,今生到死都只会是嫔。 这一下,论谁最开心,便是宫中淑妃,五皇子的生母了。 太子和三皇子的母族都倒了,三皇子已经确定与皇位无缘,而太子没了母族,后面还能不能坐稳这个太子之位很难预料。 而剩下的,能够继承大统的人,就只有五皇子了。 九月,秋收开始了,唐大人携家眷离开了京城,未来三年内都不会在踏入京城一步。 唐嫣然目送父母远去,在沐星河的怀里哭了好久,久到霍修都吃醋了。 沐星河拍了拍唐嫣然的肩膀,“也就三年,三年后唐大人和唐夫人就回来了。” 唐嫣然眉宇间的忧愁怎么都散不去,“娘亲身体不好,这一次去幽州,幽州苦寒,她哪里受得了。” “幽州是辰王的封地,虽然辰王一直不曾过去,但在那里驻守的都是辰王的心腹,他会照顾好唐大人和夫人的。” 幽州和沧州,两个州府挨得很近,而最开始唐鸿羽要去的地方,就是沧州,但是沧州与西域和边郡交界,远不如幽州安全。 第72章 两个多月的煎熬期 幽州虽然也是与西域钦北交界,但靠西域这边有雾西山挡着,西域自是无法进攻。而在钦北这边,又有关山落大峡谷挡着,唯一的城口出入点,有幽州军驻守。 幽州可以说是一个十分牢固的易守难攻的点,只是这个地方,很冷,是陵南最冷的地方,再加上这个的土地不适合种植稻谷,粮食非常稀缺。 所以,幽州人民过得十分凄苦,也是陵南最为困难的一个州府。 但,从幽州出去便是克尔丹大草原,虽然茨州出去也是克尔丹草原,但茨州背靠温州和汀州,是守卫陵南的门牙。 如果萧钰没受伤,那么他的封地就该是茨州。 “可是你不是说今年会有雪灾吗?若是雪灾,幽州必定是重灾区。” “放心吧,我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沐星河摸了摸唐嫣然的头,“幽州是我安排的,嫣然,你不信我吗?” 若是没有完全把握,沐星河怎么敢把人送到幽州去? 唐鸿羽一心为萧钰,而他也会给唐大人全部的信任,这一份信任足以让唐鸿羽在幽州大展拳脚。 幽州的文官不是萧钰的人,但驻守的士兵却是萧钰的心腹,而唐鸿羽要去做的,便是将整个幽州,全部收入萧钰麾下。 唐嫣然摇头,“当然不是,我知道你一定会安排好,只是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没离开过他们,如今一去便是三年。” “我理解的。”沐星河微微叹息,“但这没办法嫣然,你该明白的,唐大人太惹眼了,他若是继续留在京城,只会沦为争夺权位的靶子。” 中立的人,别人会拉拢,也会忌惮,谁也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倒戈,虽然他们的女儿与霍修是夫妻。 而霍家又与萧钰母族谢家是姻亲,他应当是属于辰王派系的人。但是,萧钰已经失去了争夺皇位的可能,所以他便成了自由人。 太子这一手,将信件送到唐鸿羽手里,不正是因为他很清楚拉拢不了唐鸿羽,也知道他不会忠于皇帝,所以才想要将他踢出这朝堂吗? 忠于皇帝的人不可怕,若是为其他皇子做事,站到了他们的背后,唐鸿羽的计策,绝对是让人很烦躁。 霍修站了过来,拉过自己的媳妇,将她拥在怀里,“星河县主说得没错,岳父大人若一直待在京城,只会成为太子眼里的钉子,不拔不快。” 况且,这一次的科举舞弊的案子,唐鸿羽大意了,被萧哲的幕僚摸透了想法,心甘情愿的跳到了这个圈套里面来。 进来了,再想安然的出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没有丢掉官帽,只是被外放出京,去幽州做官,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唐嫣然心下一叹,“道理我都明白的,可是,感情并非懂得道理就能变得理智的。” 韩家和王家无论有没有参与的,凡是三族内的男丁都被斩首,这样大的事情,唐嫣然如何看不懂。 况且,她一开始的诉求便是,保住父亲的性命就可以了。 他知道,父亲是被冤枉的,但他已经入了局,那就只能等执子人,将这一盘棋下完,他才能出来。 至于是死着出来,还是脱一层皮出来,就要看其他的了。 “我知道,所以我已经请了三日假,带你出去走走,正好明日是灵岩寺的庙会,你就别去想这么多了。” “好。”唐嫣然看向沐星河,伸出手,握住了她的双手,“辰宝儿,谢谢你。” “这谢谢二字,我耳朵都要听腻了,要真想感谢我,那就赶紧振作起来。” “我会的,辰宝儿,明日我们一起?” “算了,你们两人的二人世界,我怎么好意思打扰?” “什么呀!那么多人,到时候婆母和小姑子也会去,哪里还差你一个?” “跟你开玩笑呢,我这几日都有事。” 沐星河托顾七找的药材都找齐了,现在她准备闭关做药丸了。 林菲霜的孕吐随着孩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严重,一直要持续到胎儿四月的时候,才会结束。 而现在,胎儿也不过才一个多月,还有两个多月的煎熬期。 沐星河一共做了六颗,每半个月一颗,药丸能够压制身体激素,并且补充营养,虽然无法完全根治孕吐,却也能让她好受很多。 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两颗生产时的药丸,这两颗药丸若是在难产时吃下,便可以保证大小平安降生。 但有个前提是,时间不宜拖得太长,否则胎儿在肚子里长时间的缺少氧气,就会胎死腹中,而那时,药丸也救不回来。 虽然前世她跟着清远居士学了很多,也在这方面下了苦功夫,当时虽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回来,但想着女人生孩子是过一道鬼门关。 再加上母亲和皇后的前车之鉴,所以沐星河对此尤为上心。 但再上心,前世也没有真正上手制过,只是知道制作的过程和所需要的药材。 于是,沐星河回了府,就把自己关在了炼药房里,一连五天都没出来。本来炼制药丸都不轻松,再加上她实在没上手做过,所以失败了无数次。 幸好她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所以让顾勤业多准备了一些药材。抑制孕吐的失败了三次,就成功了。但那能在难产时的保命良药,却是一直在失败。 她每一次失败都会总结之前的经验,再结合前世清远居士的话,再一一调整。 第七天的时候,沐星河最终于是把药丸做了出来,看了一下还剩下的药材,还能再做几颗,她信心满满的熬药,制药丸。 但这即便根据上一次的步骤,以及药材的用量,但还是失败了两次,到如今,一共剩下五颗药丸。 “春杏,备水。”沐星河把药丸装好,推开门,“桑隐,叫人过来收拾。” “是,姑娘。”春杏闻着那一股浓郁得让人快要吐的味道,赶紧去准备热水。 虽然每日春杏都会送饭过来,但这一日一日的味道堆积着,实在是太重了。 热水倒入汤池中,沐星河脱了衣服,坐了进去,将整个身体浸泡在热水里。 第73章 迎娶贵妃? 沐星河舒服得有些昏昏欲睡,小时候沐星河就是丫鬟们伺候着洗澡洗头,等到大一点就是自己动手,今日着实是累得慌,不想动弹。 于是,她转了个身,趴在一边,然后春杏走上前来,将水轻轻打湿头发,拿起皂角擦拭,揉搓起泡沫。 “姑娘,睡着了吗?”春杏轻轻喊着。 沐星河的意识混沌着,不经意的“嗯”了一声。 春杏笑着摇摇头,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洗完了头,说道:“姑娘,头发已经洗好了。” “好。”沐星河睡意朦胧的睁开眼睛,快速的洗了澡,穿好衣服。 春杏将她的头发用干毛巾擦拭,一旁放着炭火,距离她头发不远的位置,一边擦拭,一边烘干。 等到头发干透了,沐星河已经倒在躺椅上睡着了。 春杏将人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然后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姑娘睡着了,有什么事情等姑娘醒了再说吧。” 沐朝在前两日便有事情要报告,但是当时沐星河说了除非天塌下来了,否则其他事情一律等到她完成手里事情之后再说。 于是沐朝就一直等着,沐星河的事情完了,但她又睡着了,没办法,继续等。 沐星河醒来了,吃食已经备好了,又是从明月阁送过来的。 “辰王来过信了?” “是的。”桑隐将萧钰写的信送了上来。 沐星河接过信,没急着打开,肚子饿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吃完了饭,沐星河去了林菲霜的院子,将瓷瓶交给了她。 她握着瓷瓶,“囡囡这七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是在做这个吗?” “是的。”沐星河说道:“娘亲,我只能保证此药无毒,至于效果我并不清楚。” 她在做好后,就自己先吃了一颗,但是她又没怀孕,所以吃下去了还有些难受,但这个不舒服是在正常人吃下药丸后该有的反应。 所以,她能确定自己做的药丸是无毒的。 但是,能不能像前世了解的那样,那她是真的不清楚,任何一个医者,都是要在经历过后才会知晓,而不是发明出一个新的药丸,就很清楚的知晓这一定能治疗什么。 无论药丸也好,药方也好,都是无数医者在行医途中,靠实践和经验总结而出的。 林菲霜从来不会怀疑自己的女儿,她拿出一颗,“那我现在吃吗?” “当然可以,现在吃了,若是有用的话,晚上你应当就可以睡个好觉了。”这段时间,林菲霜被折磨惨了,好不容易睡着了,结果一反胃想吐,就得起来。 不止是她,沐恒睡在一旁,一晚上都要伺候她,也是很累。 这会儿才刚刚过了中午,若是有用的话,到晚上几个时辰了,药效已经发挥出来了。 把药丸拿给了林菲霜,沐星河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然后打开了书信。 开头依旧是——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沐星河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萧钰并没有废话,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户部尚书之女,明年会一起嫁给萧哲?而户部尚书竟接替了韩家的位置,从户部尚书,一跃成了尚书令,而接替户部尚书的人,竟也是萧哲的人。” 沐星河看到这里,一脸的莫名其妙,她是真的没想通,为什么砍掉了萧哲的一条臂膀后,皇帝竟送了他另一条更为粗壮的胳膊过去。 一个正三品,一个正二品,相当于是连越两级,在他们这个阶段,即便是从正三品走到从二品,都不知道要经营多少年,可这一次,竟然就这么越了两级了? 皇帝下的命令,户部尚书也是懵的,但是听到皇帝赐婚,他便知道了,皇帝是把户部给了太子。 户部,户部啊! 六部之中,吏部管人,管着官员的调任,是六部之中排序第一的部门。而则第二的部门,就是管钱的户部了,户部掌管赋税钱粮,掌管国库,论油水除了吏部便是户部。 皇帝把这户部的肥差交到了萧哲手里,不少人都看不懂了,他不是不喜欢太子吗?难不成现在因为三皇子彻底废了,就看好这个储君了? 桑隐答道:“如果皇帝不是属意太子,那就只能说明太子给了更大的利益与皇帝交换。” 沐星河点点头,“应该是的。” 她赶紧翻开第二页,上面写着……九月二十三日,皇帝将迎娶贵妃。 “迎娶……贵妃?”沐星河差点不认识这四个字了,她有些茫然的看向桑隐,“我是看错了吗?还是他写错了?” 一向没什么表情,也一直很淡定的桑隐,看到这,也不由得露出了茫然的表情,“这,主子你没看错,王爷也不至于写错吧?” 谁不知道,皇帝只有一位妻,而只有这妻,才能算上迎娶,才配拥有迎亲大典。若是继后,也只有封后大典,却不会再来一次迎娶。 沐星河又继续看下去,萧钰在信上说,【我知你有疑惑,但这消息千真万确,我怀疑,他要迎娶的这一位贵妃,乃是凤凰神女。】 如果不是现在已经有了皇后,而皇后又正好怀有身孕,她想,那这迎娶的就不会是贵妃,而是皇后了。 沐星河因为慧光法师的面相批语,启东那边自然是不会选择沐星河作为和亲人选,谁知道,慧光法师说的国家是哪一个国家? 万一把沐星河娶回去了,结果导致启东覆灭,那真的是死了都没脸见祖宗。 而皇帝也不敢赌,那万一嫁去启东,然后把一员大将送了过去,转头覆灭的是陵南,他也没脸见自己的祖宗。 所以,启东那边挑选了一位宗室女,在前些日已经被封为嘉和公主,与启东和亲,等到礼部准备好,应当是十月下旬就会出发前往启东。 “萧哲怎么会知道凤凰神女呢?”沐星河回想着前世,没有凤凰神女的出现,而萧哲若是知晓凤凰神女,必定不会让含烟登上后位。 如果前世有凤凰神女的存在,那前世含烟必定也是被萧哲利用了,她以为是沐星河挡了她的道,但实际上是一直藏在暗中的凤凰神女。 即便没有沐星河最后那一下,含烟在前世怕也无法登上后位。 第74章 找到他的同党 但不管前世如何,今生,凤凰神女出现了,而这明显是和太子有关系,否则皇帝不会下这么大的本。 “九月二十三日,皇后生辰前两天。”沐星河嗤笑了一声,“这是要恶心谁呢,也不知道礼部准备好了没有,要迎娶贵妃?真是不怕天下人耻笑。” “皇帝是要把她的身份公布出来?” “他又不傻,凤凰神女的身份一出来,陵南就是明晃晃的靶子,到时候西域、钦北、启东联合起来,他便是有凤凰神女,也难以抵抗。” 况且,在那外还有虎视眈眈的边郡人,若真的被三国联合压境,边郡人不浑水摸鱼,她都不信。 桑隐是真的不明白,“那这我就不懂了,他如何能说动朝臣,又如何能说动礼部准备嫁娶事宜?” 虽然萧钰在有把她送给沐星河的想法开始,就已经在让她接触这些事情,他给她的定位,不单单是一个侍卫,还得是一个幕僚。 但是吧,天赋有限!桑隐也只能说在这个时候,不至于让沐星河一个人胡乱思考。 “祖制。”沐星河想起一件事来,韩家祖上有一丹书铁劵,这丹书铁劵并非是保命符,而是女帝给韩家的姻亲。 女帝当时与韩家长子有婚约,而后韩家长子为救女帝而死,当时女帝需要婚姻,但韩家却没有适合的男子。 于是,女帝就给了韩家丹书铁券,里面写了女帝与韩家长子之间的事情,并且告知后人,若有一日,持有丹书铁券之人入宫,需以嫁娶之礼迎娶入宫。 韩家女嫁给皇帝,便是以太子妃的身份入的宫,根本不需要这丹书铁券。 而现在,持有这丹书铁劵的人肯定不是韩家人,但祖制并未说,一定要是韩家人才能用,所以,这丹书铁劵肯定是萧哲给的。 沐星河笑了,“这祖制虽然堵得了朝臣的嘴,可管不了后宫啊!也不知道这凤凰神女是个怎样的人,要是刚刚入宫就玩完了,可就好笑了。” 萧哲将人瞒得太紧,再加上有皇帝从旁协助,以至于到现在沐星河半点风声都没收到。若不是萧钰,她是真的连一点信息都没有。 而就算是萧钰,他也只打听出来了,贵妃极大可能是凤凰神女,但是这人是谁,却一直没有查出来。 不过也不重要,无论这个是不是真正的凤凰神女,都不会是他们所熟悉的人。 萧钰的信看完了,沐朝则是进来禀报之前寻找的事情。 “主子,已经查到,当初拐走那对双胞胎的人叫做癞二,是京城有名的地痞,在京城内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没能抓住他,请主子责罚。” 那双胞胎有十分明显的印记,哪怕已经过去五年,也有人记得,只是很多记忆不清晰了,所以导致这才查出来。 哪怕是暗中探查,但毕竟那些地痞乞丐都是一伙儿的,所以那个叫癞二的一早就收到了消息,在沐朝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你先起来,人没抓到没关系,还有机会。不过……”沐星河倒是有些意外,“你怎会抓不住他?” 沐朝的武功,她可是清楚,万军从中取敌人首级的存在,怎么可能连第一个地痞都抓不住? “他入了沟渠中,沟渠地道十分复杂,属下无能,没追上他。” 癞二下了沟渠,沐朝也紧跟着上去,但是一下午,四面八方都是通道口,追逐了一刻钟,他的踪迹就消失了。若非他记忆超群,怕是连回来的路都找不到。 但,下面的分岔路口太多,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藏在哪里,于是就派了人守着京城内所有沟渠的出入口。 每日从沟渠里出来的人很多,但没有一个是癞二。 或许他打了个时间差,早已跑了出来,又或许还在下面,但沐朝不敢懈怠。 “沟渠乃是工部所修,若是有图纸,是否能下去抓人?” “属下早已去工部找过图纸,但效果不佳。” 京城下的沟渠纵横四方,连着整个京城,在京城外都有排水出去的沟渠出口,没有所谓的死路,哪怕把对方逼到一角,他有可能转身就跑到另一角了。 而且,沟渠内非常黑,前后左右都是岔路,哪怕有图纸在手,入了沟渠,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沐星河微微蹙眉,“这么说来,想要在沟渠中抓到他,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了。” 怪不得当初小郡主在京城里丢了,当时发现后,就立刻封锁了京城,若非有人提议将京城一千里以外的地方,一起封闭。 可能小郡主早已被转卖出去,而不是在凤金山上香消玉殒。 “派人镇守所有出口,然后进入通道,放毒烟!沟渠中的人为了活命,就必须得出来。” “不可。”春杏一听,当即阻止,“这不行,姑娘你有所不知,这沟渠下面修得十分大,有些地方还住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若是这放毒烟,身强力壮的跑的出来,可那些老人和孩子根本跑出来,只会死在里面。” 闻言,沐星河看向沐朝,“若是如此,这此计便不可行。况且,要派人镇守,还要放烟,并非我一人能够做到。” 她想了想,如今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只有先这样吧,“先让人盯着吧,那癞二不可能放弃京城这个地方。还有查一查跟癞二一起的人,癞二既然在做拐卖孩童的勾当,那么他必定不是一个人在做,需找到他的同党。” “是。” 沐星河起身,看着沐朝拿回来的两幅画像,玲珑可爱的一双孩童,如今却不知道被拐卖到了哪里。 若是好好的在哪家当个丫鬟,哪怕是被卖到了青楼里,只要还活着,就还好。 可就怕,她们已经死了! 前世因为小郡主牵连出来的孩童拐卖案,不知有多少孩子死在了最天真烂漫的年纪。 “囡囡。” 听到声音,林菲霜放下画卷,走了出来,“娘亲怎么过来了?” “囡囡,你给的药太有用了。”林菲霜走进来,“刚刚睡了一觉,没觉得反胃,然后这会儿想吃醉仙楼做的水煮鱼了,我们一起去吧?” 第75章 不可掉以轻心! “好,那娘亲等我一下。”沐星河走过去,准备将画卷收起来。 “这是谁家的一双儿女?”林菲霜侧眸看去,又走了进步,待看清画卷上的人,微微有些疑惑,“这个胎记,好生熟悉,可这年纪对不上啊。” 沐星河的手一抖,语气都带了几分颤抖,很是激动,“娘亲,你见过画上的人?” 林菲霜不明所以,“长相不是很相似,但这额头的蝴蝶胎记印象很深,而且孩童怎么看也该有八九岁了,这看起来也就五六岁吧。” “这是五年前的模样,若是现在看见,那也该是十岁了。” “这样啊。” “那娘亲可还记得在哪里见过?” 林菲霜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摇摇头,“好似就是前段时间出门,一辆马车从我身边而过,那帘子刚好飞起来,我就看到了。不过当时车上除了他,便还有另外一个男子,那奴仆我也不认得,不知道是谁家的。” “那娘亲帮我画一下她现在的模样。” “好。”林菲霜也没问为什么,她拿起毛笔,开始作画。 长大了几岁的孩童,五官稍微张开了些,那蝴蝶似的胎记,会林菲霜画得很红,除了额头的蝴蝶,他的脖子上也画了艳红的花朵,她说,“我当时还以为这些是画上去,太红了,红得惹眼,所以这也不一定就是我看到的那个人,囡囡,你要找这人做什么?” “这一双孩童,五年前被地痞拐走,不知道被拐卖到哪个地方了,娘亲你既然在京城见过,那就说明,这人还在京城。” “什么?被拐走的?”林菲霜愣愣的,难以置信,“这天子脚下,他们竟如此大胆?” “是啊,天子脚下都如此大胆,在外面,还不知如何猖狂。” 前些年拐卖些孩童,到如今,连郡主都敢拐走,后来因为带不走她,干脆一了百了,直接杀了。 这些人,张狂至极! 沐星河把新出的画像交给沐朝,桑隐侧头看了一眼,说,“主子,麻烦给我看一下。” 沐星河将画像递给了桑隐,她接过画像,遮住画中人的脸,然后侧了画,接着做了几个动作,“这花,似曾相识。但是当时我看到的时候,他是趴在床上,所以只看到了这一部分。不确定,是否是他。” 桑隐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自己的侧脖颈大意是看到了这个位置。 “没关系,有线索就好,在哪里看到他的。” “梦华公主府。” 说起这个,春杏也想起来了,“哦,当时路过那个房间的时候,我还问你在看什么,就是那会儿?” “没错,在路过那个房间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很浓的血腥味,于是就看了一眼,当时他趴在床上,背对着窗户,身上盖着被子,只能看到脖子的地方。” “查!” 之前只是有两老的口述,再加上两位老人记忆中的孩童画像,若非是那蝴蝶印记太过特殊,恐怕连癞二这条线都牵扯不出来。 而现在,无论林菲霜看见的人,是不是桑隐在梦华公主府见到的人,而这两人又和老者失踪的孙儿孙女儿有关系,她们也不清楚。 但,既然有了线索指向,那就一定要去查,若不是也就罢了,若是,绝不姑息。 况且,那浓郁的血腥味必定是受了很重的伤,如果真的是林菲霜看到的人,那也不过八九岁,八九岁的孩子,用得了下如此死手? 明日是九月初九,小郡主会跟她父王和母妃去皇陵,回来后晚上会在灯会上玩。而就是在这灯会上,小郡主会被人掳走。 虽然癞二被逼得现在不知所踪,但他的同党还在,今生有人在查他们,他们还会不会顶风作案,她不清楚,但唯一清楚的是。 不可掉以轻心! 这个消息是前两日送来的,所以在今日,皇帝就已经下了旨,九月二十三日迎娶凤式如鸢为贵妃,因凤如鸢持有女帝所赐的丹书铁劵,因此要求礼部按嫁娶规格迎娶凤如鸢。 因为时间仓促,再加上就算持有丹书铁券,也终究只是贵妃,因此嫁娶规格不得超越中宫皇后,这个也是祖制,哪怕是皇帝也不可能反驳。 除此之外,还有萧彦。 科举舞弊的案子,萧彦接过了这个案子,解决了它,自然是需要论功行赏的,于是萧彦被安排进了户部做事。 不知情的人都以为,户部给了太子萧哲,又让萧彦去户部做事,这是在给萧哲递一个助力过去。但实际上,皇帝表面上把户部给了萧哲,而私底下却让他进入户部,从内部打通自己的关系,彻底把户部变成自己的势力。 萧哲在没收到那个消息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认为的,但…… 作为一个藩王子嗣,在三皇子和韩家重重包围下,将人送到了皇帝跟前,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况且,未经传召,即便天大的事情,萧彦即便带了人进宫,也得乖乖在宫殿外等着。 可眼线报回来的却是,他直接带人进了宫殿。 若是他们等在外面,他的眼线有极大可能将那奶娘给杀了,人若是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了。况且,那奶娘的证据并未放在身上,他们的人,从公主府出来一直跟着,若是去了其他地方取证据,韩家是肯定会知道的。 再加上韩家传来的消息,当时传消息的时候,并未提及韩器的名字,毕竟那个时候韩家也不知道韩器没有忠于他们。 当然了,这个消息出自韩器,最终还是被萧哲所知。然后韩器成了韩弃,他也明白了,韩弃从一开始就是皇帝的人。 那么,这个消息,若是真,韩弃从哪里得知?那肯定不是来自皇帝,这种秘幸,岂会容他知晓?但也有可能是不小心碰见了。 除此之外,便是假消息,但不管这个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会递到他手里来,那就只剩下两种可能。 一个韩弃仍然是皇帝的人,这消息是皇帝放出来的假消息。一个是韩弃不是皇帝的人,放出来的这个消息可真可假,但最终的目的,都是让萧哲和萧彦对上。 第76章 畜生怎配与人相比? 无论是哪一个,而皇帝让萧彦入户部的心思,就绝非是给他助力这么简单。 那不是助力,就只会是阻力,来跟他打擂台赛的。 而现在,萧彦入了户部,第一件事,就是跟皇帝提出了开通互市。 互市不是没有,陵南和启东的互市一直开着,西域的互市在几年前就关闭了,而和钦北、边郡那边,则是从来没有开通过。 边郡人狼子野心,跟他们做交易?就算那些胆大的行商,也都不愿意跟边郡人做交易,跟他们做什么,上一秒笑意盈盈,下一刻就能手起刀落。 而这一点萧彦也是知道的,所以他说的开通互市,而是在俞舟山脉下的俞城开放互市,启东只需要走过端州就能到俞舟山脉,而西域越过俞舟山脉,也能到达俞城。 俞城属于端州州府,但距离端州有一日的路程,被俞舟山脉包裹,很独特的一座城池。和幽州一样,都是属于易守难攻的地带。 而这个城内,除了陵南人外,还有西域人,一起居住在这里。 互市开在这里,最好不过,也能促动启东和西域的经济来往。再加上,互市的俞城是属于陵南地带,这互市带来的收益自然也归于陵南。 此言一出,自然是遭到了不少文官的反对。 当然,这开通互市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沐星河也觉得萧彦说开通互市那互市就能开通了。 距离雪灾还有三个多月,三个多月,互市一定能开起来。 沐恒散了值,直接到了沐星河的院子。 “囡囡,为何你一定要开通互市?” 今日萧彦在朝堂上的提议,再加上沐星河当时的话,他很难不把这两件事混为一谈。再加上,那名为“沐妃艳”,实为水玲珑的人,又是萧彦的人。 沐星河知道她所说的话,肯定会一字不落的传到萧彦耳朵里,所以她才故意把那些话给水玲珑说。 沐星河看着自己的父亲,她没有回答,而是问,“父亲,俞城如何?” “四面环山,易守难攻。”所以俞城与陵南边界的端州距离那么远,但到如今,却还是属于陵南,这正是重点。 可…… “但四面环山,也说明了无多余稻田能够种植粮食。” “俞城靠山吃山。”沐恒不由得笑了,“囡囡是怕他们缺粮吗?” 虽然俞城内种不了多少稻谷,但可以种一些其他东西,再加上靠山吃山,山上不少野味野菜,俞城内哪怕不向外地购买粮食,都能温饱。 “现在是不缺,但若是以后呢?一旦进不了山,出不了城,他们会被活活困死在俞城内!” 而前世,就是如此。 大雪封山,四面环山的俞城是重点灾区,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而在城内的人,也进不了山,雪太大,山地太松散,很容易就雪崩。 俞城内的人,要么被雪灾造成的崩塌压死,要么就是被大雪后的疫病耗死。而最多的还是,大雪后被活活饿死。 那一场雪,足足下了一个月,从十一月中旬下到了十二月中旬,才停止,等到他们整理灾区,等到大雪融化,终于可以进到俞城内,已经是四月。 俞城内,尸横遍野。 沐星河没有亲眼所见,但那送回来的奏折、书信,无一不是在描绘那时的惨状。 所以当她回来,除了交代林叔他收粮食,还派了人去了俞城,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救下这座城池。但至少她去做了,就会有人活下来。 沐恒看着沐星河眼眶通红,“囡囡,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沐星河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想到百年前的洪灾,俞城遭了一次重创,如今好不容易休养生息缓了过来,如果再来一次天灾,俞城怕是撑不住的。” “囡囡,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是你可知开通互市,带来的不仅仅只有好处。若是俞城内混入奸细,那时又当如何?” “互市可建立在俞城外围,再者,父亲你认为没有互市,俞城内就没有奸细了吗?”沐星河淡淡的说着,“我知道开通互市会有很多坏处,但,一旦开通互市,也能促进陵南的经济,对于文化交流也会起到很好的作用,而文化文明不正是促进国家发展的重要条件之一吗?” “你说的没错,即便没有开通互市,也有不少商人偷偷摸摸的来往西域陵南钦北地带。” “所以父亲你是同意的,对吗?” “当然,那些个文臣都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说开通了互市,害怕他们吃饱了掉头来打我们,真是好笑极了,难不成别人没吃饱就不来打了?又怕他们休养生息,兵强马壮,到时候陵南无法应对?嗤,把我们武将看成什么了?” 沐星河嘴角微勾,“那父亲难道没有告诉他们,为什么一匹狼一条蛇饿着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时候?” “那他们会告诉你,畜生怎配与人相比?” “可对于所有人来说,钦北不正是饿着的狼,西域则是饥饿的秃鹫,而边郡是喂不饱的毒蛇,他们是有野心,但一旦吃饱喝足,谁还不会打个盹呢?” 越是饥饿,就越是想要吃饱,而想要吃饱,他们只能去争去抢,那么无论他们此时是否有野心,也会被野心所占据。 可一旦吃饱了,他们就会想着,养精蓄锐!再一举击破。 可是,他在养精蓄锐的时候,陵南也并非会一直一成不变。既然都在成长,那么等到真正开战那一日,就不知道是谁吞并谁了。 “确实,所以,这互市是一定会开了。” 沐星河点了点头,“最多还有半月。” 虽然皇帝给了萧哲许多好处,但那不过是用来交换凤凰神女的筹码,而这一堆筹码他是会收回来的。 只要萧彦真正的身世不曝光,只要他一日还认为萧彦是他的儿子,那么这个位置,就只会是他的。 而如今,萧哲的位置依旧稳固,那么,萧彦的身世就不可能曝光。 看着这样的沐星河,沐恒问了一声,“囡囡,你是得到什么消息了吗?” 第77章 是他自己保住了自己 “没有什么消息,只是做了个噩梦,有些害怕罢了。”沐星河抬起头,望着黑压压的天空,“况且,我的心愿一直都是国泰民安,海晏河清。” 她没有参与过战争,却从未离开过战争…… 她外公战死,舅舅战死,父亲战死,霍修战死,十八岁的萧钰也战死在了那片大草原上。 所以…… “不想,再有战争。” 沐恒站起身抱住了自己的女儿,“爹爹会努力,努力给囡囡一个平安的国家。” “我信你的,爹爹。” 九月九重阳节这一日,朝中休沐,沐恒带着林菲霜和沐星河就在祠堂祭了祖,祭祖跟扫墓不同,祭祖可以选择在祖坟前,也可以在家祠堂内。 若是扫墓的话,那便是要回坟墓前才能扫了。所以,清明节的休沐日会长一些,而重阳节则只有两日。 吃了早饭,沐恒和同僚们约着一起登高,而林菲霜和沐星河自然也跟在一起,霍修也带着唐嫣然,然后抱着两个多月大的小婴儿。 他们要去的正是城外最高的山峰,凤金山。在出发前,林菲霜将做好的茱萸香囊拿了出来,佩戴在沐恒的左边,而沐星河则佩戴到了右边,都是八颗的双数。 凤金山的外形远远看去像是展翅欲飞的鸟,而传说在这山上曾生活过金凤鸟,所以才有此名。 凤金山很大,也很高,九月九登高望远的好去处。 但山林里也很深,当时小郡主就是被带到深处里,直到死了之后,才被人发现。 林菲霜有身孕,无法长时间爬山,于是一早就准备好了滑竿,而其他不能爬山的人,也都是如此。 九月九重阳节,除了祭祖外,便是登高最为重要,为避免接触不正之气,须登高避重九之邪气。 哪怕他们手里再多的事情,都会在这一日放下,登高辟邪之后,才会回来。 毕竟,在这个时代,很多人都是很迷信的。 凤金山上有很大的登高台,沐星河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摆好菊花酒和重阳糕。 唐嫣然看到她们,立刻迎了过来,“沐伯伯,沐伯母,辰宝儿,这边,我们一起吧。” 他们一行人走了过去,地方很大,留了一半给勇毅侯府。 沐星河走上前,看了看在摇篮中的小婴儿,“麒哥儿真可爱。” “胖嘟嘟的,我也觉得可爱。” “这么吵,他都不醒呀?” “他瞌睡老大了,才吃了奶,这会儿还要睡上一个时辰,打雷都打不醒他,胆子特别大。” 说着,唐嫣然从一旁拿出茱萸,还带着茎,她插到了沐星河的头上,“好看。” 红色的茱萸垂落下来,像是红色的玛瑙,与她雪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沐星河也拿起茱萸,插在了她的头上,然后捧着她的脸,笑嘻嘻的说,“这是谁家的美人儿呀,我心悦之。” “心悦也没用,我都是有夫有子的人了。”唐嫣然拍开她的手,然后顺势勾起了她的下巴,“倒是你哦,长得如此美艳,连我都心动不已,可惜这朵美人花,无人能采。” “既然是花,那就让它生长在泥土里,不好吗?” “不好,花开花落都期限,只有采摘下来,养起来才可以永久。” “无论如何永久,百年之后,都是一捧黄土。” “百年之后的事情太久远了,所以还是看着眼前比较好。”唐嫣然递了个杯子来,“喝一杯?” 沐星河接过酒杯,与她轻轻一碰,喝了下去,浓郁的菊花香扑面而来。 沐星河啧啧一下,似是调侃般开口,“你这菊花酒,酒味竟没压住菊香,有些过于浓烈了。” “没办法,谁叫我喝不惯这酒,可这九月九重阳节,不都是得点菊花酒,吃点重阳糕吗?”说着,唐嫣然拉着沐星河的手,“走,我带你过去玩玩,霍修把你儿子看好哈。” 霍修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又看了一眼摇篮里的儿子,摇摇头,语气幽怨,“若不是你个小崽子,这会儿我就可以跟着去了。” 听到这话,霍老将军和霍夫人没忍住翻个白眼,“人家小闺蜜说悄悄话,你一个大男人跟上去干嘛?况且,自己的儿子自己不带,还指望谁给你带?” 他们老两口不是不能带,但是吧,就像他们说的,人家小姑娘聊私话,他去干什么?还不如在这带孩子。 倒也不用带,摇篮上有面纱罩着,注意到别有蚊虫飞进去就行了。 这边,唐嫣然和沐星河来到了山崖边,此时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映得天空都是橘色。 “你若是早一点到,就能看到日出的美景了。” “去年便已经看过。” “每天的日出都不一样,你还去年看过,有什么用。”唐嫣然拉着沐星河席地而坐,她微微叹道:“星河,真的,多亏了你,若非你,我爹爹这一次,真的难了。” “你想什么呢?自从唐大人入狱,小将军不停托人找关系,还有唐大人的同僚也都纷纷帮忙。若不是他们,我一个人有天大的本事,也保不住唐大人。况且,唐大人也很聪明抓住了机会,是他自己保住了自己。” 只是,沐星河的作用,让前世的唐鸿羽从贬官流放沦为罪籍,变成了降职外放,仍旧是官身,而三年后,会再一次回到京城里。 当然,这其中也并非全是沐星河的功劳,就如她所说,他们那些人都出了力。而唐鸿羽本就聪明,在得知一切后,就不留余力的抓住活命的机会,答应了皇帝把那封信算到了韩家头上。 当然了,这也并不是诬陷,毕竟王大人给出这封书信,韩家怎么可能不知晓? 而这牵扯出了韩盛,韩盛自然也牵扯出了韩家,皇帝在得知科举之事与韩家有关后,就没想过要留着韩家。 况且,清理掉一个韩家,就等于断掉太子的一条臂膀,这件事还是很划算的。 韩家之所以倒台倒得这么快,正是因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过,虽然沐星河看不到,但朝堂上的风云翻涌,绝非这么一句话那么简单。 第78章 不被皇权束缚,不被伦理压迫 但若是小心谨慎,不作奸犯科,那么就算是皇帝也没办法诬陷。就像前世,皇帝恨不得沐恒死,甚至在战场上通敌卖国出卖沐恒,让他死在战场上。 却也无法,在朝堂内诬陷沐恒,他实在太过小心谨慎,哪怕是诬陷的罪名,都栽赃不到他身上去。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韩家自取灭亡。 但是在这场角逐中,唐鸿羽很快站位皇帝,自然是讨了皇帝的好,所以他也愿意留着这一位能臣。 只是,唐鸿羽能力是有,忠心程度却是不够,于是他便将人贬了出去。 闻言,唐嫣然笑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辰宝儿啊,这一次,我终于是对阿修和辰王有了感同身受。” “只有深陷淤泥的时候才会知道,你身边那些人,是站在旁边嘲讽你,还是站在你的头上把你当做垫脚石往上爬,亦或者,不顾淤泥的肮脏,也要冲下来护住你。” 唐嫣然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她,没有说话,那眼神里包含了万千思绪。 沐星河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只有尝遍了人间的冷暖,才能体会到真情的难能可贵,你和霍修,会好好的。” 在霍修最艰难的时候,唐嫣然对他不离不弃。当她父亲深陷牢狱之灾,他又不眠不休为岳父奔波。 唐嫣然噗嗤一笑,伸出手抱住了她,“我明明是在说你,怎么就扯到阿修身上去了?再说了,他是我丈夫,他不帮我谁帮我?” 那语气的骄傲劲啊!她心里何尝没有庆幸自己选择了霍修作为自己的夫君,在那前几日无法安眠的夜晚,都是他在陪着她,她无以回报,只有付出自己最为浓烈的感情。 “我和你,一辈子的姐妹。”沐星河回抱了住了这个好姐妹。 这一世,她们都要好好的,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唐嫣然抱着沐星河柔软的身躯,又忍不住微微叹息,她和霍修倒是患难见真情了,可沐星河和萧钰,却是成了陌路人。 “辰宝儿,我希望你好好的,可以为自己而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被皇权束缚,不被伦理压迫。” “我会的。”她才不会被伦理压迫,那些什么女人就该相夫教子,以夫为天,在她这里就是个屁,放了就没了。 她这辈子,自然要为自己而活,为父母而活,为萧钰而活,为了那些疼她爱她的人而活。 规矩条款,皇权威压,她都不会再妥协! 在山顶待了一两个时辰,便准备下山了,这天气逐渐冷了,山上的温度比山下还要低,林菲霜有孕,霍麒也还小,都受不得冻。 下了山,一行人去了醉仙楼,平时都难得聚一聚,现在属于假期中,都在休沐,同僚们都约到了一起。 上午都喝了菊花酒,中午倒是没有喝酒了,喝完酒,又去了教场。京城内的教场是专门修来给京官贵族们锻炼的场地,京城外的,类似于玉山教场,则是军队操练的地方,而那些教场,外人都不可进。 沐恒认识的大多是武将,人人都会骑马射箭,但也有文臣,不过陵南的文臣也都不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之人。 无论将来是走科举还是走武将的路子,男子从三岁起便会开始学习六艺。而女子们除了学习女红,插花,这些基本外,也会学习射艺和马术。 尤其是唐嫣然这种,从小就不喜欢女红的,一天到晚都在教场,这会儿说要去教场骑马,高兴极了。 霍老将军和霍老夫人就不参加这类活动了,霍修是他们的老来子,他们的年纪都大了,爬个山都已经有些累了,下午的活动就懒得去了。 京城教场内,有单独的马场,唐嫣然到了教场,就跟脱了缰的野马,直溜溜的冲出去了。 教场内,骑马的,射箭的,投壶的,蹴鞠的,击鞠的,在教场内挥洒汗水。 沐星河对这些没太大兴趣,倒是换了一身练武服,去练功房了。 沐星河和唐嫣然都是这里的老顾客了,只是这一次去了练功房,她没叫教场的陪练,而是喊桑隐换了一身衣服。 桑隐换好衣服站在对面,她问,“主子,需要我发挥几成?” 沐星河想了想,“两成吧。” 沐星河太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了,她和唐嫣然不一样,唐嫣然是纯粹的没天赋,而她,天赋属于上等,就是她有些懒了,所以她的武功没比唐嫣然好多少。 自从桑隐来到她身边,她一直都挺好奇桑隐的身手,也很好奇自己的身手在暗卫面前,到底能达到几成。 然后…… 沐星河知道了。 哪怕桑隐只用了两成实力,依旧被吊打。 沐星河气喘吁吁,她喝了一口水,问道:“桑隐,我如果要练到你的一半实力,还有可能吗?” 她对自己的要求也不高,毕竟能被挑选为暗卫的人,除了自身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外,她们的天赋根骨也得是上佳。 闻言,桑隐捏了捏沐星河的肌肉和骨骼,答道:“主子,你的柔韧度不够,筋骨软不够力道,不过你从小练武,所以还有机会,但这过程会非常辛苦。” “没事,你给我制定一个练武的计划。” 苦算什么?在前世无数次后悔自己没曾好好练武,她要求不高,不求变成绝世高手,但却不愿意做人累赘。 “好。” 没过多久,唐嫣然也跑了过来,她兴冲冲的换了练武服,然后跟桑隐酣畅淋漓的打了一场。 桑隐只用了一成力,但在这一成力里,她也没有手下留情,该揍的,还是揍了。 唐嫣然被揍得有些惨,最后输了躺在地上,泪水从眼角滑落。并不是因为输了而哭,而是这段时间的郁结终于是从心里散发出来了。 霍修早就想带她去教场,把心里的难受和压力都释放出来,但是陪练怕伤人,若是打一场不但发泄不了,反而会让她更郁闷。 而他自己,他哪里舍得伤她。 沐星河走过去,拉起她,然后将她抱在怀里,“哭吧,哭一场什么都好了。” 从一开始知道唐鸿羽被抓进地牢的担惊受怕,到后面父母外放至幽州的无可奈何。 第79章 带你去找你爹爹 在这一刻,唐嫣然才是真正的发泄了出来了,她抱着沐星河嚎啕大哭,她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也很庆幸自己有这么好的爱人和朋友。 但是,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知道,就能想得通的。 在亲情、爱情、友情面前,她的感性永远大于理性,所以她哪怕告诉自己要理性的看待,但是她还会伤心,会难过。 这是人之常情! 晚上,灯会,白日里唐嫣然发泄了一通,到了晚上终于是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样子,之前虽然她在外人面前也是那跳脱的模样,但熟悉的人都知道,她眼底的哀伤有多浓。 于是晚上沐星河和唐嫣然去了灯会,虽然灯会已经有几天了,她也跟着霍修来过,但是今日的感受可不一样。 而霍修,则是乖乖的跟在两个女孩子的身后,充当她们的护卫,保护她们的安全。 “糖葫芦!”唐嫣然看到有糖葫芦,眼前一亮,拉着沐星河的手,就走了过去,“来四串糖葫芦。” 唐嫣然拿着两串递给沐星河,然后自个儿再拿两串,一口咬下去,眼睛都眯了起来,“又酸又甜,唔!太好吃了。” 沐星河其实不太喜欢这酸酸甜甜的东西,但每次跟她出来,都会被迫拿到两串,春杏和秋月都不爱吃,让她们吃糖葫芦完全是在为难她们,所以每次都是她自己解决,久而久之,也就爱上了这味道。 沐星河眨眨眼,“要吃吗?可好吃了。” 对于沐星河的话,是命令还是询问,桑隐自然是能够分辨的,她也清楚,如果摇头,沐星河也不会勉强她。 但是,她看着这红彤彤的糖葫芦,她记起,她小时候也是想要的,可是她家很穷,买不起糖葫芦。 后来,她被送到了暗卫训练营地,就再也没碰过这些东西了,一个兵器,是不需要吃这些的。 而现在…… 桑隐有些迟疑的伸出手,沐星河看出来了,她笑了笑,将糖葫芦递到了她手里,笑着,“尝尝吧。” 桑隐和沐朝虽然同样是暗卫出身,但到底是不同的。 沐朝是从记事开始就在暗中训练营里,而桑隐不同,她有过童年。哪怕这么多年,她早已抛却自己是个“人”的事实,但她内心却仍然渴望着。 而沐朝,他可以是一把刀,一把剑,唯独不是一个思想的人,这是他从小根深蒂固被上位者灌输的想法,哪怕拥有了名字,他仍然是一把兵器。 以前的沐星河很天真,妄图把兵器改造成人,而现在的她,却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对于沐朝,这样就很好。 桑隐拿起糖葫芦,尝试性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内蔓延,有些新奇,但并不独特。 唐嫣然眨巴了一下,对她说道:“桑隐,你要咬下来,然后再咬破糖浆,和里面的山楂果一起吃,光吃外面的甜浆,就没什么特别了。” 桑隐点点头,咬下糖葫芦,一口咬破,属于山楂的酸涩充斥着整个口腔,那一瞬间,她眉头都皱了起来,好酸! 而那糖浆的甜腻与酸涩混会在一起,混合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 说好吃,这也确实是好吃的,但要说难吃,也确实是的,那么酸的山楂果。所以这又酸又甜的味道混合成了独一无二的味道。 “可以给我吃一个吗?我也想尝尝糖葫芦的味道。”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甜甜的软软的声音响了起来。 沐星河低头看去,一个小女孩儿正眨巴着圆圆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手里的糖葫芦。 这个女孩儿穿着十分漂亮的锦衣,那料子一眼就能看出是云锦,头戴珠冠,玛瑙流苏从两边掉落,被养得朱玉圆润,一眼就看得出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闺阁小姐。 而那云锦…… 除了皇室中人,极少有人能穿戴得起。 沐星河心里一抖,她蹲下身子,将手里的糖葫芦递了过去,“吃吧,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宝儿。” 萧瑜,小名宝儿,端王独女,也是前世被拐走最终夭折的小郡主。 不过这小郡主并非王妃所出,端王的子嗣本就不丰盈,只有王妃所出的嫡长子和侧妃所出的庶出长女。虽然侧妃也为妻,却非正妻,在这是个时代,只有正妻所出或养在正妻名下的子嗣,才有资格被称为“嫡”。 而这位小郡主,是端王费了千辛万苦娶回府里的白月光生的,若非白月光身份不够,王妃的位置定然是这位白月光的。 可惜,不知道是不是这位白月光福气不够,生下郡主后,一场意外去世了。于是,端王将对白月光的思念和爱意都倾注到了这个女儿身上。 而王妃,因为白月光的死,被端王所猜忌,于是主动提出把她挂到自己的名下,并且请求圣上将她封为郡主。 这几年来,王妃对小郡主比对自己的儿子还要好,端王与王妃的感情也就逐渐好了起来。 但若真的是这么好,小郡主又岂会被人拐走? 沐星河抱起了萧瑜,“等下我带你去找你爹爹,好吗?” “漂亮姐姐认识我吗?” “我不认识你,但是知道宝儿。” 她不清楚白月光和王妃之间的恩怨,但也猜得出几分来。不管这人是不是王妃害死的,而这一次,是不是王妃授意,故意将照顾她的嬷嬷支开,她都不得而知。 但是,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小女孩儿被人拐走,落得身死魂消的下场。 所以,她今日才会出现在这灯会上。既然上天给了她回来的机会,那么她就不会做违心的事情。 “霍修,你让你属下去看下,端王的护卫都在哪里?怎么能让小郡主一个人乱跑。” “嗯,不过,你确定这是小郡主?这叫宝儿的也不止小郡主一人吧?”霍修也没见过这小郡主,也只是知道,陵南唯一一个不满十岁的郡主,姓萧名瑜,小名宝儿。 “她身上的是最新的云锦,如今能穿得上最新云锦的,除了皇室中人,我想不出来还有哪一家?” 第80章 那两位姨姨,怎么不见啦? “再来便是这珠冠,是当年小郡主被封为郡主那一年,太后命人打造的。”开始沐星河并不知道,毕竟这珠冠她也没见过,不过刚刚抱起她,看了一眼她的珠冠,珠冠侧面有一个印记,正是皇宫司珍房的印记。 出自皇宫司珍房,再结合小女孩儿的名字,就能猜得出这顶珠冠就是太后命人打造的那一个了。 唐嫣然目光灼灼的看着沐星河,“辰宝儿你真的好细致啊,我就没看出来,我还以为就是一普通的官家小姐呢,没想到竟然会是端王郡主。” 小姑娘听到她们的话,也恍然大悟了,“哦,你们认识我爹爹!” 小姑娘还小,又是被娇宠长大,知道自己的爹爹是端王,不过还不能太理解“端王”对于她们来说,意味什么。 沐星河点了一下她的鼻子,“是呀,我们认识你爹爹。” “那太好了,刚刚跟嬷嬷走散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嬷嬷,小肚肚也饿了。”萧瑜看着沐星河的眼神仿佛带着星光,闪闪发亮的。 “好,我先带你去吃东西。” 唐嫣然哇呜的叫了一声,“女宝宝真的好可爱呀!我也想抱抱。” 沐星河侧头问,“宝儿,可以让这位姨姨报一下吗?” 萧瑜眨巴眼睛,看了一眼唐嫣然,又看了一眼沐星河,然后摇摇头,双手抱紧了她的脖子,“不要,我要这位姨姨抱我。” 沐星河忍俊不禁,递给唐嫣然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好吧。” 唐嫣然也不放弃,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让萧瑜离开沐星河的怀抱,她故作哀怨,“哎,一块美玉,一个珍宝,都喜欢极多极广,玄妙无穷的银河也,那美好的容貌,只能说,毕竟是凡俗之物。凡人怎于仙子争辉,对吧?” 极多极广,玄妙无穷的银河,指的便是星河。而嫣然的意思,就是容貌美好,娇媚的笑态,这便是代指的她们两人。 而她这话,当然也只是开玩笑的,唐嫣然虽然长得不错,但比起这京城第一美人的沐星河还是差了许多。 所以经常唐嫣然经常都在玩笑说,沐星河是天上下来历劫的仙子。 沐星河无奈,却带着几分宠溺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别逗了,小郡主是因为我与她娘亲有些相似,所以才会如此。” “哦对,端王的月光仙子是端州第一美人,美人总是相似的。” 端王之所以会是端王,纯粹是因为,得封地的时候,皇帝给的他南州,他自个儿选了端州,就因为这多年前去了一趟端州,遇见了一生挚爱。 后来回来的急,派的人一直没找到她,所以他就干脆去了端州,好在最终是找到了这位白月光。 给萧瑜买了糕点,又带着她去了卖花灯的摊子,这些摊子上的灯各式各样,有鲜花样式的,也有动物样式,还有传统的灯笼样式。 但就算是传统灯笼的样式,在配饰和图画上也是别出心裁,满目琳琅,根本挑不出来。 除了售卖的,还有猜灯谜的,若是猜中了,便能白拿一盏灯。 除此之外,还有莲花灯,将写好的字条塞入莲花心中,然后再点燃外面的蜡烛,将莲花灯放到护城河内,它会顺着护城河飘到城外的天女湖中。 而若是有幸,被天女捡到莲花灯,知晓了字条内的愿望,就能如愿以偿。 当然这个其实就跟拜佛,在菩提树下许愿是一个道理,也都是在自我安慰,也不乏有那种许了愿,愿望成真的。而这会不会是因为许愿成功了,那就不清楚了。 前世的沐星河是不相信有天女存在的,不过现在,她觉得,应当是有的,只是这天女真的会出现在凡间,看到凡间的信徒送去的莲花灯吗? 不得而知! 正是有这个习俗,所以除了每年的正月十五元宵节会有灯会外,中秋节后也会有一场灯会,会持续到九月初九这一日。 “宝儿,想要哪盏灯?” “兔子,兔子可爱!” 这些摊子上,最多的便是兔子灯了,各式各样的兔子都有。毕竟嫦娥奔月的神话故事,大家深入人心,而跟在嫦娥身边的玉兔,大家也都耳熟能详。 所以每年中秋后的灯会,最多的便是玉兔的灯,也很畅销,无论是孩子还是已出阁的女子,都很喜欢。 “诶,那边那个灯是什么?我过去看看哈。”唐嫣然看到了一个新奇的灯,拉着霍修就跑了过去。 沐星河则是带着萧瑜,挑选着兔子灯。 灯会前三日的时候很热闹,等到中途的时候就会淡一些,然后等到九月初九最后一日的时候,人又会多起来。 沐星河她们来得早,刚开始还好,这会儿来得久了,又在这中央,很快就聚集了人。 春杏和桑隐两人站在身边,为她们挡着,但人实在太多了。 “宝儿,我们把这几个买了,就离开,好不好?” “好的,姨姨。” 买了灯,沐星河对不远处的唐嫣然说,“嫣然,这里太挤了,我和宝儿先去隔壁那条街的馄饨铺子,等会儿你过来找我。” “好的!”唐嫣然大声的回应了一声。 沐星河抱着宝儿,从人群中挤了出去,等到她好不容易挤了出来,春杏却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而桑隐也是不知所踪。 沐星河垂眸,遮住了眼底的神色,刚才她出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不少人在刻意推搡,路过摊子的时候,还有人上演了一出因买灯而发生的纠纷。 这纠纷差点就撞到了沐星河,还是桑隐先一步挤过来,将人隔绝在外,但好像就是那个时候,她往一旁挤过去,桑隐就没跟过来。 而春杏也在不久后,被人挤走,所以到了这分叉的路口,就只剩下沐星河和萧瑜了。 萧瑜疑惑的问,“咦,那两位姨姨,怎么不见啦?” “她们走散了,没事,我们先去旁边等着,姨姨们一会儿就来了。” “好的哦。”萧瑜乖巧的回答。 沐星河转身走进了巷子,巷子里也有人,不过比起外面那条街,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而这里面的人,也都并非全是路过的人。 第81章 碰我主子,你也配! 果不其然,在路过一个人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迷香! 没走两步,萧瑜就已经晕了过去,趴在她的肩头,而下一刻,她也整个身子都软了下去。不过她还没倒下去,就有人接住了她,萧瑜也被抱走。 “大当家的让我们把这姑娘丢在这里,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 “你脑子在想什么?你看看她的脸,能养出这样的人,你以为会是普通人家?我们收了钱,要带走这个女娃,都没收钱要带走这个大人,到时候万一被人发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这京城失踪的女人还少了吗?况且,刚才她看了一眼,肯定认得我们,除非我们以后不在这京城混了,不然铁定被抓。”说话那人,没忍住上手摸了一下沐星河的脸,“这脸,可真滑,大当家的没见到这女人的真面目,要是见到了,必定要掳回山里当压寨夫人。” 听到这话,沐星河终于知道了,原来的幕后之人,竟然汀州海匪! 汀州在凤金山背后,只是要从凤金山过去非常艰难,一般都是绕行凤金山,然后去往汀州。 汀州挨着京城,所以不少两座城池也有不少人与之往来。汀州的海匪在海岛上安营扎寨,十分猖狂。 “这不会吧?我记得我侧了脸的。”他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好像他看到过她的眼睛,他狠了狠,一咬牙,“反正都要送到岛上去,到时候实在不行就卖到海岛去,京城的人再怎么追也追不到海岛上来。” 于是,沐星河被人扛在了肩头,而另一个人抱着萧瑜,快速的跑到了一旁,掀开了沟渠的盖子,直接跳了下去。 等了一会儿,两道黑色的人影落下,翻开盖子,两人一起跳了下去,他们看着地面,顺着地面那一颗颗小巧的还在散发着光亮的珠子,跟了上去。 很快,沐星河就感觉到了一阵强光,接着她被放到了地面上。 “你怎么把她给带来了。” “她怎么了?这么个美人儿,你忍心把她丢到路边?” “你知道她是谁吗?你都敢掳!” “咋地,癞二,你连小郡主的活计都敢接,这么个女人还不掳?难不成她是皇帝的女儿?” “她不是皇帝的女儿,她是勇毅侯的女儿,她一直在查孩童拐卖的案子,上一次我就差点被她的人给抓到,你现在还敢把人带来,就不怕后面跟着尾巴?” 听到癞二的话,其中一人下意识的一抖,“不能吧?” 而那扛着沐星河,非要带她回来的那人,却是不以为然,“那勇毅侯又怎样,他是凶,可是他陆兵,上了船,出了海,还不是一样任由我们宰割。” “什么勇毅侯?”而这个时候,那大当家也绕了进来,看着地上的沐星河,眼底略过惊艳,“这美人儿就是京城第一美人勇毅侯之女?确实够美。” 癞二说,“大当家的,赶紧把这人送回去,不然我们肯定出不了京城。” 大当家白了他一眼,“有我在,还怕什么?马上收拾,我们立刻去凤金山,直接从凤金山回汀州。等会儿到了凤金山就把这小丫头给杀了,拿着尸体去跟买主要钱。至于这美人儿,带回岛上,大当家我要娶妻了。” 买主要活的,他们给活的,买主要死的,他们就给死的。 而那大当家说着,就捞起沐星河,准备先一亲芳泽,解解馋。 然而,他的嘴刚刚靠近,沐星河就睁开了眼睛,接着,她从腰间取出匕首,直接刺了上去。 谁也没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也都没反应过来,哪怕是身经百战的大当家也没躲得过这一下,只能稍微侧身,匕首直接刺入了他的胸膛。 沐星河本来也没打算直接杀了他,所以被躲开也是意料之中,她淡淡的说,“抓活的。” 也就那一瞬间,一个人影突然出现,一脚踢中了大当家的脸,将他一脚踢飞出去。 而这个人,并不是沐朝,也不是桑隐,而是……萧逸。 紧跟着,另一个人也出现了,是沐阳。跟在沐阳身后的,则是沐朝和桑隐。 虽然海匪这边的人有数十人,但是对上这皇子暗卫,啧啧,有点惨!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群人就已经被打得在地上起不来了,而桑隐拿着匕首,走到了一个男人面前,正是刚才扛着沐星河过来的人。 “碰我主子,你也配!”匕首落下,直接削掉了他的手指。 “啊!!!”比起刚才战斗时还要凄惨的声音,响了起来。 沐星河走过来,握住了桑隐的手,“好了,把他送到大理寺,自然有人收拾他。” 虽然沐星河自己也没觉得,被人摸了一下脸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在桑隐的心里。她主子是萧钰的时候,觉得只有沐星河配得上自己的主子。 而当她主子是沐星河的时候,也只认为除了萧钰外,没人能触碰沐星河。 桑隐点头,眼底血色消退,“是,主子。” 很快,霍修带着人来了,萧逸和沐阳对着沐星河行了礼就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而沐朝也把癞二带走了,几人的动作很快,霍修过来的时候,人都已经消失了,只剩下沐星河和桑隐。 霍修上下打量了一下沐星河,见她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然后想起唐嫣然得知此事,要跟着一起下来,就有些恼怒,“沐星河,你真是太乱来了,要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们怎么跟勇毅侯交代?跟王爷交代?” 她才发现自己被人刻意拥挤的时候,就知道有人要对萧瑜出手,于是她给春杏递了眼色,若是春杏被人挤散了,就去找霍修,让她带人来。 正是为了等霍修,所以桑隐是最后一个来的,她的速度很快,所以在给霍修说了之后,她便进去了。 而霍修是认识桑隐的,所以也就随她去了,自己去府衙找了捕快,然后就下了沟渠。有沐星河的帮忙,他们跟着那夜明珠,也就找到了那些人在沟渠的老窝。 沐星河冷笑一声,“如果没有我带路,哪怕你们在下面找一年,都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第82章 不肯说? 霍修也知道刚才自己那句话有些迁怒的意思,但话已出口,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而眼下,也只能梗着脖子硬说了一句,“我当然知道,可是这身犯险就是不对,你把嫣然都吓坏了。” “用不着你来教训我。” 霍修真的要被沐星河给气死了,但眼下已经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多说什么?他冷着脸,将那些海匪还有帮着海匪做事的地痞流氓全部抓了起来。 海匪在京城的势力被一锅端了,还抓住了海匪的大当家,但在汀州的势力就没办法了。这种海匪善水,一入了海,就没了影子,追都追不上。 沐星河和桑隐跟在后面,爬上了沟渠的出口,唐嫣然等在外面,都急坏了,看到人上来,立刻冲上来,抓住她的胳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你没事就好,我吓死了。” 沐星河笑了笑,“别担心,我精明着呢,况且还有桑隐在,谁也动不了我。” “我知道你本事大,但也别掉以轻心呀。” “嗯,我知道,害得我们家然然担心了,改天我再上门赔罪,怎么样?” 看着嬉皮笑脸的沐星河,唐嫣然再多的气也消了,“你呀!” “真的,嫣然,我不会狂妄自大的,如果没有完全把握,我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沐星河收敛住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唐嫣然被她的认真所感染,她重重的点了点头,“我自然是信你的。” 而这时,一声哀嚎响了起来,“宝儿,我的宝儿啊!” 随着凄惨的叫声,伴随着的是急匆匆的脚步声,很快,那个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跑了过来,看到桑隐手中的女孩儿,眼眶都吓红了。 “宝儿,宝儿你没事吧?你别吓爹爹啊!”端王接过萧瑜,看着她还在昏迷当中,一个大男人急的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沐星河走上前来,“小郡主无事,只是吸入了一些迷香,很快就会醒了。当时情况紧急,我闻到味道的时候,就立刻屏住了呼吸,来不及提醒小郡主,她就已经晕了。” 毕竟孩子还小,大人闻到迷香可能需要一会踩会晕过去,但小孩儿当即就会昏迷。而沐星河也不能确定他们就一定会用迷香,而且小郡主也不过三岁,且不说懂不懂闭气,便是懂,也不可能闭得久,到时候一样会闻到。 端王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自然也就没怪罪沐星河,=而听到她的话,随行的大夫也把了脉,确定萧瑜没有大碍,他道:“本王知道,今日多谢星河郡主了,等宝儿醒来,本王再登门拜访。” 说着,端王就带着萧瑜准备离开。 “等一下,王爷。” “还有何事?” “他们的目的是郡主,见我抱着郡主,便刻意找人将我们挤散,而且当时中了迷香,若非有个人色欲熏心,又被我看到外貌,他们很有可能会把我随意丢在一旁。而且,我听那大当家说,他要把郡主带去凤金山,用郡主的尸体换余下的尾款。” 京城被拐卖的孩童并不少,她们弄丢了小郡主,后面听到霍修说找到了小郡主,但又被人给掳走了,下意识的以为是遇到了专门拐卖孩童的贩子。 结果没曾想,这其中竟有这样的事情。 端王虽然是个草包王爷,但毕竟是皇室出身,他略一思量便知道了缘由,他咬了咬牙,“本王知道了,多谢郡主。” 有了沐星河的证词,端王自然知道怎么去找出真相。若是没有这证词,那群人咬死了只是普通拐卖的话,他们也查不出什么来。 沐星河回了勇毅侯府,回到房间,她问桑隐,“能悄悄把我带到辰王府吗?” 桑隐摇头,“我做不到。” “那便让沐朝回来一趟。” 勇毅侯府没有地牢,癞二直接被关在了辰王府的地牢中,但是沐星河又不能光明正大的过去。 桑隐自己一个人,自然是能够保证自己不被暗中的眼线发现,但带着沐星河自然是不行的,她让沐朝回来,带着沐星河去了辰王府。 辰王府的地牢里,癞二被绑在架子上,身上满是鞭痕,还有一股浓郁的腥臭味。这样令人作呕的情景,萧钰是不愿意让沐星河瞧见的。 但是,他无法左右沐星河的想法。 “怎么样?不肯说?” “他只是把人卖给了人牙子,人牙子又卖给了谁,他就不得而知了。” “是吗?”沐星河微微眯起眼睛,走上前去,拿起一旁的刑具,抬起癞二的下巴,“认得我,知道是我在查你,这样的人,会什么都不清楚吗?卖给人牙子能拿几个铜板?只有自己找到合适的卖家,那才是会得大头吧。” 在得知癞二是拐走那对双胞胎的人之后,沐星河就去打听过了,癞二不缺钱,喜欢赌,但十赌九输,也喜欢逛青楼。 逛的还是那些有名气的青楼,为花魁一掷千金,只为一晚。 这样花钱大手大脚的人,怎么可能只是拐个人卖给人牙子?那人牙子能给他多少?必定还存在其他的勾当。 癞二扯着嘴巴,露出讨好的笑容,“县主,我是真不知道啊!知道是你在查我,那完全是意外,正好打听到是县主救下了那老两口啊!” 这确实是意外,他知道有人在查他后,他也跟人打听了一下,然后发现有人在找那双胞胎,而那双胞胎的祖父和祖母竟然回京城来了。 接着,一联想到之前,再打听了一下,就在前不久,有人请了画师去京城外的庄子,画了两幅画像,那蝴蝶胎记十分明显。 而请画师的人,和救下那两个老者的人,正是沐星河和唐嫣然。 癞二刚刚收到消息,还没来得及找谁,就感觉到了危险,然后直接跑进了沟渠内,一直躲到沐星河被人带下来。 “我相信着是意外,可你就真的一点不知情?那先生的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而那双胞胎又被你卖到了哪里去了,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癞二哭了起来,哭得很是凄惨,“县主,我是真的没骗你啊。” 第83章 不再是独身一人! 癞二不停的说着自己的凄惨过去,妄图引起沐星河的同情心。 然而沐星河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等到他口干舌燥,感觉不对,才闭上了眼睛。 “说完了是吧?”沐星河转身,将手搭在四轮车的横杆上,对沐朝说,“交给你们了。” “是,主子。”沐朝上前,直接捏住癞二的下巴,咔嚓一声,脱臼了。 癞二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他害怕的挣扎的起来,但没有任何作用。 沐星河头也没回,推着萧钰出去,她淡淡的说道:“我要知道一切,若是你想说了,便给他们递个信,但要是再说不知道,或者试图欺骗我,那么……你会为此付出后悔一生的代价,不信,你可以试试。” 沐星河推着萧钰离开了地牢,在她的记忆里,虽然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但她却十分熟悉,她将人带到了房间,房间里烧着炭火,十分温暖。 “那地牢太过阴冷潮湿,你没必要过去。” “嗯,下次不去了。” 沐星河将她的腿放在软榻上,然后撩起裤腿,准备进行第二次施针。不知道是上一次施针后的效果,还是这屋子里炭火太过旺盛。 萧钰那原本惨白的双腿,此时看起来却是多了几分血色。 萧钰厌恶自己的双腿,自己不愿看,也不愿意别人看,但是沐星河每一次的触碰,都会让他的心结放下半分,他不再仇视自己的腿。 沐星河坐在一边,先按摩了几下,然后再把消毒后的银针拿了出来,对着腿部的穴位刺了下去。 刺入穴位的那一瞬间,那带来的微微疼痛,给他带来一种新生的渴望和力量。 沐星河感受着银针刺下去带来的阻力,她微微一叹,看来时间不能再拖了,等到后面穴位都堵死了,整个腿都废了,那时候就再也无法治愈了。 她本来还以为半年的期限是最少的,却没曾想,半年竟然是最多的。上一次施针,毕竟是第一次施针,所以有阻力是正常的,按照常理来说,第二次应当比第一次顺利。 可沐星河感受到却是,比第一次还要艰难,这足以说明,他的腿正在逐渐衰败,只是表面上看起来与之前并无太大的区别,甚至还在好转。 但内里,早已腐朽。 沐星河本来是打算如果开春后,找不到其他人,她就去找奴可达,可眼下的情况,等到皇后生辰过了便要出发去端州。 皇帝娶妃,皇后生辰,哪怕天大的事情也得延后,这个时间段里,沐星河走不了。 扎了针,沐星河拿出早已准备的瓷瓶,“这个药可以用于产妇难产,药没试用过,不一定有用,但真到了那个时候,也只有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这个药,沐星河没自己炼过,但清远居士制过这种药丸,拯救不少难产的女子。她没亲手做过,所以不能确定她做出来的药丸,和清远居士的药丸相差会不会很大。 而萧钰听到这话,直接就愣住了,“产妇?难产?” 真的,他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已经娶了妻,有了身孕,现在便是请大夫来瞧了瞧,又跟大夫说了生产,怕女子难产。 毕竟,生产是在鬼门关走一道,难产是直接跨进了鬼门关,都出不来了。 看到萧钰一脸懵的样子,沐星河忍俊不禁,“怎么,你快有弟弟或者妹妹了,你不知道?” 其实皇后的孩子是男是女,沐星河并不知道,只听说是生产的时候难产,没有保住这个孩子,但这个孩子是皇子还是公主,并没有消息透露出来。 此言一出,萧钰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想起自己的母亲,接过了小瓷瓶,“谢谢!” 他会把这个东西交给他母亲,至于皇后会不会难产,而难产会不会用这个药,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作为儿子,他自认为,他对得起她。 看着萧钰的脸色,沐星河也很识趣的没再多说什么。 “星儿。” 沐星河抬眸,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嗯?” 萧钰露出一个自嘲的笑,他说,“两年前,我便已是孤身一人,她是我的生身母亲,在我出事前也确实疼我,但当她被权利侵蚀,成为权利的傀儡后,我也就成了她通往权利之路的踏脚石,我与她,如今只有血脉在,并无母子亲情。” 曾经那个会为了孩子生病,而陪在他身边,守着他的母亲已经死了。而活下来的,是为了权利而放弃一切的皇后。 那个对母亲有着满心爱意的萧钰,也在她一次次的利用下,一次次的口不择言的欺辱下,也死了。而活下来的,是被太傅和沐星河赋予了全新生命的萧子渊。 沐星河并不知道萧钰和皇后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但当年他母亲突然成为继后,这其中,定然是有他的功劳,她也是听说过的。 而如今,听这话,萧钰和皇后……似乎,并没有她所想象的那般和谐。 沐星河看着萧钰,眼底有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嗯,这世上,还有很多人疼你,爱你,你不是孤身一人。” “嗯,我不再是孤身一人。”萧钰看着她的眼睛,深情不悔,他死在了那日,却也是在那日获得了新生,但在不久后,又堕入黑暗,他的世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而现在…… 那道光,再一次闯入了他的世界,他,不再是独身一人! 沐星河看懂了他眼底的意思,心跳得很快,但却再也没有心慌意乱,她轻轻的笑了。 另一边。 癞二自然是不以为然的,他虽然无亲无故,也不用为幕后的人瞒着什么,但要万一他什么都说了,人给放出去了,到时候那幕后之人整他,那他只有死路一条。 再者就是,如果他说了,他们拿到了想要的,再一刀结果了他,那他岂不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再加上之前也不过只挨了几鞭子,那“吓尿了”的状态也是他故意的,就是让他们以为他就一个普通的地痞,没什么作用。 这种人杀了还脏了自己的手,拿不到自己想要的,就会打一顿丢出去,癞二经历过不少次这样的事情了,所以早就轻车熟路。 第84章 我要他身败名裂,身不如死! 可是,接下来他就后悔了,他一开始被抓到辰王府,见到萧钰,还有些害怕,但当他听到要沐星河来处置他的时候,他的心就放下了。 毕竟,他从来没觉得沐星河会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一个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闺阁小姐能狠到哪去?顶多威胁几句,然后抽抽鞭子,人是不敢杀的。 但现在…… 他浑身痛得直抽搐,下巴被卸掉,只能发出“吼吼吼”的声音,疼痛堆积在身体里,像是无法爆发出去。 短短半个时辰,他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终究没撑住。 沐星河走进来,癞二的情况很是凄惨,身上皮肉已经没一块是好的了,她却目不斜视,并没被这个场景吓到。 “说吧。” 癞二的下巴被接了回去,能够说话了,但是遭受了半个时辰的折磨,如今有气无力,他道:“我,我是真的不知道买主是谁,我只知道他是大户人家的管家,经常找我买孩童,大部分我都是从乡下把人拐过来。” “他有什么特征,你们在哪里交头?” “他大概有四五十岁了,要说特征,他断了根手指算不算?我们都是在城西的文安庙做交易,文安庙里的人好像对他很尊敬。” “文安庙。”沐星河是城西的一座小庙堂,她不是很清楚这其中的事情。 “梦华。” “嗯?”沐星河回头看去,不解的问,“怎么跟梦华有关系了?” “文安庙里的和尚都不是真正的和尚,而是梦华养的面首。” 沐星河愣在当场,她是知道梦华公主养了面首的,但确实不知,她竟然养在庙里,难怪前世她没事便跑到庙里上香。 结果,上香是假,偷情是真。 他不许驸马有小妾,自己的面首却是一个接一个,真真是应了那句话——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公主豢养面首的事情,说到底也只是风流韵事,养在外面也不至于弄个庙宇来遮掩,所以拐卖孩童,必定是和梦华脱不了关系。 “可是,她堂堂公主,拐卖孩童?”沐星河说实话,不太相信,毕竟,这拐卖孩童可是大罪,就算她是公主,也不可能避免。 而她作为皇帝的嫡亲公主,也不缺钱,没必要铤而走险来做这种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萧逸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步子很快,但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面瘫状,没有半分表情,他单膝跪下,“主子,找到了。” “在哪里?” “公主府西苑的井内,这口井下面有个暗室,里面全都是孩童的尸体,并且都是凌辱致死。” 沐星河心像是被什么狠狠一撞,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什么致死?” “凌辱致死,这些孩童在死前都遭遇了不同程度的虐待,被生生虐死。”萧逸说,“双胞胎之一的今日也是因此而死,他们将他的尸体丢到了井内,然后又跟着下去了。我在暗室中,又看到了一个尸体已经腐烂,但额头带着胎记的女童。” 暗中盯着的暗卫后来也下去了,但是只看到了那些深深白骨,并没有发现刚刚丢弃的尸体,就猜到有暗室,但是他们一直不曾找到,就报告给了萧逸。 萧逸打开了那暗室的门,门内的一切,但凡来个其他人,要么被吓晕,要么……愤怒滔天! “是谁?” “施叶澜。” 沐星河紧紧咬牙,那一刻,她的愤怒达到了顶点,一掌直接拍到了放置的刑具的桌子,“施叶澜,他竟敢,竟敢……” 那些都是孩子,都是天真烂漫还依偎在母亲怀抱中的小孩儿,如今,却都毁在了施叶澜的手里。 她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却也见过那种人的丑态,毕竟韩器就是这么被她救下来的。那个时候,她哪怕什么都不懂,看到那人充满恶心欲望的嘴脸,也会感觉到不舒服,让她无比的生气。 而如今,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只会更加厌恶这种人。 这一下的声音极大,桑隐被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沐星河发过这么大的火。 萧钰的心猛地收紧,他下意识的伸出手,但因为双腿不良于行,没有及时拦下来,等到她拍到桌子,他才握住了她的手,看着手掌因为拍到刑具受了伤溢出来的血液,他眼底的杀意顷刻而现。 “囡囡,别生气,我们杀了他,好不好,杀了他。” 沐星河眼眶通红,咬牙切齿,“杀了他,太便宜他了,我要他身败名裂,身不如死!还有梦华,这个助纣为虐的人,我也不会放过。” “好。” “子渊。”沐星河低着头,看着他,眼泪就顺着流下来了,“怎么会有人这么恶心,这么坏?那些孩子,还那么小。” 如果只是被卖去当奴隶,甚至被卖到青楼,哪怕是青楼也会等到她们长到十三四岁,来了葵水后,才会让她们接客。 但是,那双胞胎才几岁?堪堪十岁,更何况,那暗室里,有数不清的孩童,有的甚至可能没超过十岁。 她想着想着,脑子里不禁浮现当年救下韩器时的场景,也想起那个人看到她的时候,那眼前一亮,竟还想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接着,她好像又看到了那暗室的惨状,想到了那些孩童的死相,她竟忍不住呕了起来。 “囡囡。”萧钰吓坏了,赶紧接住沐星河,“快去请太医。” “呕……”沐星河抓住萧钰的胳膊,“别……呕……不能去。” “囡囡。” 沐星河深呼吸几口气,将恶心感强压下去,“我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萧钰伸出手抱住了沐星河,“没事的,没事的,已经过去了。” 萧钰在得知韩器和沐星河的关系后,就去查过韩器的过往,也清楚知道那个往事。他虽然知道她没有吃亏,但面对人渣的恶心,却不可能说消失就消失。 “把癞二送到大理寺,我要他把这种案子捅出来。” “好。”萧钰侧眸,冷冷的看着癞二,“按照我所说的做,我留你一条命。” 癞二听到暗卫的回复,看到沐星河的表现,也吓了一跳。 第85章 看不得人间疾苦 他知道自己一定死定了,他虽然从来不会去管雇主把这孩子买回去干什么,大概也猜得到几分,但现在这样,明晃晃的摆在眼前。 又是一个曾经可能遭受过这种事情的人面前,他感觉,他的生命已经到头了,他预感自己会被他们折磨而死。 他刚想求饶,就又被沐朝卸了下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惊恐的看着他们。 而现在,峰回路转!! 癞二赶紧点头,他同意,只要能让他活着,他什么都愿意。 沐星河缓了好久,“你手里有没有和他们交易的证据?” “有。”癞二的下巴被接了回去,听到这话,立刻就回答了。 他又不是傻的,这种杀头的大罪,他怎么可能不留证据?证据留着,如果他被抓了,他也好找幕后之人求救,如果救了皆大欢喜,如果不救那就一起下地狱。 虽然每次做交易那个人,都十分小心,但是他还是拿到了证据。 一个是吊坠,一个是耳坠,吊坠是他趁交易那人不注意的时候,从他身上扯下来的。而那耳坠,则是在庙里捡的。 当然,到现在他也不清楚,这耳坠到底和雇主有没有关系,他当时会捡走,纯粹是因为这料子看着就好,拿去典当也典当不少钱。 但捡了回来,他不缺钱,就暂时放着,后来发生这些事情,还没来得及卖出去。 “在哪里?” 癞二哭了,哆嗦着开口,“那你拿了证据,可就不能杀我了。” 沐星河微微眯起眼睛,“我的话,你不信,辰王的话你还不信吗?只要你按照我们所说的做,那我们就一定会让你活着。” 活着,可没说要怎么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也是活着! 他死了一了百了,可是,她要他活着,为他拐卖的那些孩童赎一辈子的罪。 萧钰淡淡的说,“如果你不信,那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再找个代替你,也是一样的。” 癞二又吓得一抖,“我信,我信!” 癞二赶紧把放吊坠和耳坠的地方告诉他们,然后沐朝直接带着人,送到了韩器手里。将这边得知的情况,一一告诉了他。 作为小时候被觊觎,还差点被毁了的韩器来说,他哪怕表面不声不响,但内心已经是狂风暴雨。 取来了吊坠和耳坠,她拿了起来,这个吊坠是十分通透的翡翠制成的,比玉佩要小一些,一般大户人家的管家不能佩戴玉佩,就会佩戴这吊坠,彰显身份。 沐星河仔细看了看,在翡翠的一个小角落终于是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华”。 那人必定是梦华府邸的管家,他身上的肯定也不止戴这一个吊坠,但是,癞二偏偏把这个印有梦华府邸标志的吊坠给偷到手了。 沐星河又看了一下耳坠,上面虽然没有梦华府邸的标志,但却有宫内司珍房的标志,也就是说,这个耳坠出自于司珍房。 这样的珍品,癞二是不可能偷得到的,所以这个耳坠会出现在他手里,基本上就能确定了。 “看来,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把证据送到了我们手上。” 前世她为太子妃,一直待在宫中,没有和唐嫣然一起出去,那就遇不到那对老夫妻,也就不知道他们孙儿孙女儿丢失的事情。 而到后来,小郡主死了,癞二和那群海匪估计也早就溜了,这件事最终也被埋在土里,腐烂生根。 等到后面,一场大火揭露出来的罪恶,也只是梦华公主和她那一双儿女不把人当人,随意虐杀,甚至还在虐杀良家子。 但那些孩童的冤屈,却不见天日,他们冤死的魂魄,不得安息。 “你与神佛有缘,而神佛,自然是看不得人间疾苦。”萧钰抬起头,目光温柔,“所以神佛派了你来拯救人间。” 神女恩泽大地,在他看来,那个所谓的“凤凰身,神女心”的凤凰神女,不过是传言,而沐星河才是真正的神女。 她来到此间,便是来拯救他们的。 沐星河无奈,“别逗,我才是被拯救的那一个。” 萧钰看着沐星河眼底浮现出他这段时日,经常会出现的痛苦之色,他的心也在微微抽疼,但是他面上依旧温润。 他知道这段时间沐星河的不同,也很疑惑她什么时候习得了医术,她的身上有太多太多的疑点。 但是,萧钰知道,那不重要,只要她还是她,那么他就会一辈子对她好。他不会问,如果她愿意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会用真心去倾听。 沐星河从辰王府离开,第二日天还未亮,便去了唐嫣然的庄子,将事情告知了二老,这些事情能瞒住他们,但不能瞒。 代入自己,若是自己的孩子被人拐走,最终被人折磨而死,而她也不会希望知情人士隐瞒着他们。 这两位老人,本就是靠着儿子孙儿孙女儿的仇恨在活着,但两位老人已经撑不了多久了,现在真相已经出来了,现在不说,难不成要等他们带着遗憾去世? 那两位老人在得知自己的孙儿孙女儿被折磨至死,并且没有死多久,当即就昏了过去。 大理寺的效率很高,像这些海匪地痞,想要拿证词太过简单,所以一晚上就全部把证词拿到,然后交了上去。 端王知道这件事是王妃做的,所以对于海匪这边,都是端王的人在审理。一个爱女如命的人,海匪又不是那种高义人士,在几个刑罚之下,就忍不住什么都说了。 今日皇帝就会得知一切,而因为癞二给雇主传递过消息,但因为他人不在,找的乞丐,也不清楚这消息有没有传到梦华耳朵里。 但是,端王的小郡主被拐子带走,然后又被人抓住,这样的事情,足以让梦华警醒,如果动作不快些,那么很有可能她会毁灭一切证据。 等到那个时候,即便有人证和物证在,只要没有关键性的证据,他们就拿梦华没办法。 五更天的早朝,大理寺就会上报,而现在是三更天,还要一个时辰。 春杏上前掐住老人的人中,等他醒来,沐星河直接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第86章 便是死了,也安心 “如今,我们没办法直接对上公主府,所以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任由大理寺上交证据,但梦华肯定会收到消息,到时候毁灭一切证据,想要把她绳之于法,十分困难。第二便是,告御状!” 告御状,闹起来,闹得越大,皇帝越不能徇私舞弊。但这个告御状的人,只能是受害者的亲人,沐星河不行,萧钰更不行。 当然了,除了告御状,还有其他方式,她可以马上叫上乞丐,一大早就闹得人尽皆知。但这样的话,也会有一个给梦华毁灭证据的时间差,并且,她所做的一切,毫无支撑,更会害了勇毅侯府。 这种下下策,沐星河当然是不会选择的。 但是,告御状,并非说告就告,要告御状,过程很凄惨,却也无可奈何。 告御状第一步,击鼓,接着再打八十大板,打过之后,还要滚钉板,滚完钉板,再三跪九叩,一直到宫门。 这样,宫内就会有人将御状接过,递给皇帝,接下来才是皇帝召见。 如果不用完刑罚,或者在此途中死了,那这御状也会不了了之。 年轻人都扛不住这样的刑罚,更别提两位老人了,在来的路上,她想了很久很久,也想了很多很多,但最后,她还是把决定权交到了他们手里。 “先生,虽然我很支持你们告御状,但很有可能,你们根本交不了状纸,便已经死了。我可以像你保证,即便这件事无法动摇梦华的根基,但我也一定会让他们身败名裂。” 如果不告御状,虽然无法将她们绳之以法,但经过此事,也会让她们稍作收敛,她们的罪孽,即便此时不去偿还,也不会让她们一直逍遥法外。 “多谢县主为我们着想。”闻言,老者一笑,给她跪下,“可这样的话,他们的仇,就永远报不了了,没有人会知道,我那一双孙儿,死在谁的手里,没人知道,我的儿子因何而死。从我决定找寻真相,为他们报仇开始,我就已经放弃我的生命,如果真的不幸在途中死亡,那便是我的命,哪怕到了地府,我也可以堂堂正正的告诉他们,我为他们努力过。” 沐星河的眼眶立刻就湿润了,赶紧扶起老者,既然老者给出了答案,那么她也会给出她的承诺,“只要你们能将御状送到宫门,我保证,她们一定会付出该有的代价!” “有县主此话,我此生无憾了。” 老者擦干眼泪,然后拿起了笔,他是举人,文采自然不用多说,况且,这五年的仇恨,五年的思念,全部注入这状纸中。 清晨京中。 昨日重阳节,人本来就多,当时衙门抓了人,很快就有人知道了,端王的小郡主被拐子带走,沐星河为了把那些人全部抓住,以身犯险。 这件事在昨晚传的沸沸扬扬,基本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而早上的时候,又是一则流言出来了,梦华公主是雇主,向拐子购买孩童。 起因是,有两个老人听说大理寺抓到了拐卖孩童的人,他们很早就跑到大理寺来了。昨天晚上,大理寺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处理这事,并没有人回去。 等到快五更天的时候,大理寺的官人们都出来,那老者就冲上去,喊冤哭诉,说要找自己的孙子和孙女儿。 都累了一夜,现在赶去吃早膳,吃完了还要去早朝,那群官员哪里会理会这两人,就要将人拖走。 在吵闹间,那老者丢失的孙子和孙女儿有蝴蝶胎记的事情,被一个知情人士知晓,他咦了一声,“是他们啊,癞二拐走的,就卖给京城的雇主,在文安庙做的交易。” 接着,不知道怎么的,就演变成了文安庙与梦华的关系,老者跑到公主府找孩童,被拒之门外不说,还被揍了一顿。 当然,有沐星河在暗中守着,她自然不会让他们在这里受伤。 五更天,沉寂百年的御鼓被敲响了。 整整九下!!! 敲御鼓也有说法,敲三下,便是状告七品之下的官员,敲六下,则是七品至三品,第七下,二品,八下,一品,而九下…… 九为数之极,代表尊贵的意思。所以,敲了那九下,便是要状告皇室。 御鼓的声音很大,能传至皇宫内,不到一刻钟,便有宫人出来了,而周围也都已经围满了人。 “你乃何人,状告何事?” “鄙人乃是陵暄五年温州乡试举人。”老者跪下高举状纸,将自己身份一一道出,然后将头重重的磕了下去,“鄙人要状告梦华公主,罔顾国法,与人贩拐子交易,买卖孩童!鄙人的孙儿便是被拐子拐走,卖到了公主府里。” “可有证据?” “人证,物证皆有,均存在大理寺内。” 宫人也没问他既然人证和物证都已经在大理寺了,为何还要来告御状。毕竟,这状告的人是梦华,皇帝的嫡亲妹妹。 “好,那你可知告御状的章程?” “鄙人知道。” “那行,备刑凳。” 老夫人颤颤巍巍的走了过去,却是义无反顾,“我来。” 那宫人看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啊。” 老夫人趴在刑凳上,闭上了眼睛,她不求什么,只求公道,她早就该死了,靠着仇恨一直憋着一口气,如果能让自己的死,讨回事件该有的公道。 那她,便是死了,也安心。 板子落到了她的臀部和大腿根部,板子很重,声音很响,她却是咬着牙,硬是一声不吭。 不过短短三十板,她就已经有气无力,仿佛下一刻就要咽气。而她身后的血已经湿了裤子,从凳子滴落下来,在地面形成了一滩滩血水坑。 看到这个惨状,周围的人,有些都不忍心了,“哎呀,这八十板子下去,人肯定死了呀。” “可是没办法呀,谁让他要告御状,这告御状,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等下人都死了,她也不可能撑到滚完钉板再跪到宫门啊,那现在的苦不是都白受了吗?” 毕竟,一个青年人被打五十大板都能去掉半条命,更别说这个老人要被打八十大板。 第87章 确实耐人寻味 所以,没人会觉得,这八十大板打下去,这个老妇人还活着,哪怕幸运的留着一口气,但也仅仅是一口气。 按照正常的板子打下来,这个老妇人必死无疑。 “不过说回来,这梦华公主真的在买庶儿?不是买丫鬟小厮?” 若是丫鬟小厮,哪怕三四岁,只要是属于奴籍,都可以被买卖。但如果是属于民籍,那么不管多少岁,都不能被发卖。 “不是说大理寺都有证据了吗?那这还能有假?” “大理寺有证据又怎样?那可是皇帝的亲妹妹,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难不成他还会为了几个庶民而杀了自己妹妹?” “怪不得要告御状,这种情况,不告御状,这件事可能就不了了之了。” “告御状,也要有命告才行啊。” 八十大板打完了,老夫人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侍卫伸出手探了下鼻息,“还活着。” 宫人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说着,“既然还活着,那就让她赶紧来滚钉板。” “滚钉板,我来。”听到声音,老人睁开了眼睛,先是走到了妻子身边抬起她的脸,摸了摸她的唇,“老伴,等我。” “你?那可不行,既然是她挨了板子,那就只能由她来完成下一步。” “谁规定的?” “开祖皇帝规定的,怎么?你还要质疑?” “我当然不是质疑,但规定只说,告御状需打八十板,滚过钉板,三跪九叩到宫门递交御状,并未说明,必须由一个人完成。” “放屁!告御状者需得本人受刑,不然按照你的说法,那我有钱,请个上百人,一人打一板子,就可以随意状告了?”宫人眯起眼睛,眼神凌厉。 “是没有这样的规矩。”说话的人,穿着一身华服,头戴金冠,摇曳生姿,她缓缓走了过来。 那宫人见此,赶紧离开椅子,跪了下来,“奴婢参见长公主殿下,请殿下安。” 其他人见此,也都纷纷跪下行礼。 长公主摆手,“平身吧。” 宫人赶紧起身,拿着袖子,把椅子擦了又擦,“公主您请,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是有什么指教呀?” 长公主环视一周,淡淡的说道:“凡是要告御状者,都需本人受刑,但这位先生与他夫人乃是夫妻,夫妻本就一体,况且,这状也是二人同告,既然已经打了板子,那这钉板,自然也可以由另一人来。” 宫人的嘴角微微抽搐,虽然当他看到长公主来了,就知道长公主必定来给这两个老人撑腰的。 太后如何阻止施玥澜为太子正妃,又如何压制礼部,让其简单侧妃迎娶仪式。而梦华当时在长公主的生辰上,如何侮辱长公主。 这一件件,一桩桩,别人不知道,这宫里的人还不清楚吗? 宫人有些为难的看着长公主,“长公主,这……” “有什么,我自会与皇弟交代,怪不到你身上来。还有,把那老夫人带下去治疗。” “是。” 有了长公主发话,自然也就没人会拦着了。 那宫人看着那老胳膊老腿的老者,想了想,这钉板滚完估摸着也没多少活气儿了,瞧着那钉板距离宫门的位置。 他就不信,这老东西滚完钉板还能有力气跪得过去,只要到时候没能三跪九叩,那他就有借口将人拦下。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那老者滚完钉板,浑身是血,但那三跪九叩,却是做得十分标准,半点不含糊。 原本闹哄哄的人群,却突然间,全部安静了下来,就这么看着他,一步三跪,一跪三叩,就这么跪到了宫门口。 在他交出状纸的那一刻,他也失去了全身力气,直接倒在了地上。 “好!” “好!” 人群中,也爆发出了强烈的吼声,“你们是英雄,你是孙子孙女儿都在为你骄傲!” “救人。” “是。” 早朝。 大理寺把所有人的证词都呈上,包括来往书信以及收到的金银,还有那代表身份的吊坠和耳坠。 一个牵扯出来的是端王王妃,一个牵扯出来的是梦华公主。 两个都是皇室中人,大臣们看着皇帝沉默,他们自然也都跟着沉默,而知晓今天会有大事发生的人,也都一起在沉默。 片刻后,宫人端着状纸托盘走到了门口,等到通传后,他走了进去。 数百年的第一次御状,不仅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在民间更是波涛汹涌,不过短短两个时辰,都已经议论纷纷,还有不少人跑到了公主府的那边街道,就为了看好戏。 朝堂上,既然有人告了御状,那自然就要接下这状纸,可审理这案件的人,要找谁呢? 状告的是梦华公主,谁敢去碰这个霉头? 皇帝眼神扫过各位大臣的脸,最终落到了萧哲的脸上,“太子,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萧哲立刻跪下,“谨遵父皇旨意。” 这是一件不讨好的事情,这两人能这么快得到消息,并且告了御状,必定有人在暗中相助。再一联想,告御状时,长公主的出现,不然猜测,是长公主和太后在背后帮忙。 先不说这件事的真假,如果梦华不能定罪,那么长公主这边肯定会对他失望,并且根据他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件事并非空穴来风。 所以,帮助皇帝,给梦华脱罪,得罪长公主和太后不说,还会失了民心。 而得罪皇帝,定下梦华的罪责,那便只得罪皇帝。 不管此前的消息是真是假,萧彦有秘密入宫的通道是确定了的,萧彦和皇帝有所往来也是真的。 而那金娇殿,被重重保护起来,确实耐人寻味。 不过,也快了,金娇殿那位的身份,快浮出水面了。如果真的如消息所说,金娇殿那位是贤王妃,那抢夺弟妻的名声,是怎么都丢不掉了。 太子主审,李丞相和大学士作为副审,大理寺少卿,刑部尚书,刑部侍郎则也会参与进去。 至于端王妃的事情,端王也将此事交到了太子手里,他不可能就这么处置了王妃,所以需要一个理由。 哪怕现在没有最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是端王妃收买了海匪,但绝不会再留这样恶毒的女人在身边。 第88章 执意与上天作对 毕竟,她本就是杀死白月光的第一嫌疑人,若非苦无证据,再加上她又对小郡主好,端王才打消了怀疑。而现在,端王妃想杀了小郡主,自然端王就想到了白月光的死。 端王妃的娘家人这会儿自然不敢去触端王的霉头,并在思考着是保住端王妃的收益更大,还是舍弃她。 现在端王已经认定是端王妃做的,那么他们为了端王妃而得罪端王? 早些年王妃不得宠,端王妃的娘家人和端王府就没什么来往了。而现在,为了她得罪端王?那可不行,所以只能放弃这个外嫁女了。 早朝散去,皇帝看着自己的近卫,“梦华的事情是真的?” 皇帝知道梦华会打杀那些奴仆,但确实不清楚她购买儿童的事情,毕竟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盯着自己的妹妹。 “是真的。” “梦华!!”皇帝震怒,咬牙切齿,“她到底还有没有把朕这个哥哥放在眼里!” 平时打杀下人奴隶也就罢了,可能被拐卖的那就说明不是奴籍,不是奴籍就肯定是民籍,而这民籍中又分三种,第一种是普通民众,第二种是良家子,第三种便是官身后代。 那双胞胎便是官身后代,他们的父亲虽是白身,但祖父是官身,若是祖父做了官,他们自然也就成了官三代。 而官员后代,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都要比其他的普通民众更容易考官。官员世家的环境,风气,以及家庭资金,都会比一般庶民高得多。 在别人烦恼没办法缴纳束修去学习的时候,文臣家的孩子,即便不出去,也在长辈下启了蒙,开始读书了。 孩子就是国家的未来,有一句话叫做——少年强则国家强。 而那些孩子,就是国家的未来,等到百年之后,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都入了黄土,便是要让他们撑起整个国家。 梦华此举,无疑是在扼杀国家的未来,皇帝如何能不气? “陛下息怒!” 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在皇帝身边待了许久的老奴,劝说道:“公主殿下自然是有陛下您这个哥哥的,公主再怎么任性,也知道自个儿是皇家的公主,她会做出这种事情,必定是那驸马挑唆。萧氏皇族一门清烈,哪里出过这种事情?必然是驸马带来的劣质血脉,导致那小公子有了别样爱好,怪不得公主呀。” 皇帝的气稍微顺了些,在梦华没出嫁之前,虽然是任性刁蛮了些,但好歹是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 这般罔顾国法,诛灭九族的大罪,她怎么可能明知故犯? “事情处理了吗?” 跪在下方的近卫,开口,“已经……” “报!!!”而就在此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打断了近卫的话,小太监赶紧跑了进来,顾不得其他的,赶紧跪下,“陛下,公主府遭受雷击,西苑地面坍塌,那装满孩童尸骨的暗室被雷了劈了出来。” “什么?”皇帝本意是让他们把暗室的人全部转运离开,一把火烧完了事,即便被人发现,只要尸体都被烧成灰了,那最重要的证据就没了。 至于那吊坠和耳坠,都不属于关键性的证据。 梦华公主府里,虽然不是每天都在死人,可她们受了气,或者没达到自己预想的时候,亦或者驸马又宠幸了那个婢女,包括施叶澜欲望上来的时候。 那个时候一天,甚至会有七八个,最多的时候,一天死了十几个人。这些人,若是每次都拉到外面的乱葬岗去,不需要半天,就会被全京城的人知晓。 而公主府里也不能将人烧了,这火烧起来,被人看到,还会以为是公主府烧起来了。 死人不可怕,打杀奴隶也不可怕,可是她是皇室公主,外人哪怕不敢说什么,但她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皇室,也影响着民众对皇室的看法。 所以无论梦华如何嚣张,在这些方面,都会捂得严严实实,不让他人知晓。 皇帝感觉身体被抽空了一般,往后一跌,坐在了龙椅上,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雷击是什么意思?” “皇儿。”太后走了进来,众人纷纷行礼后退了出去。 太后走到了皇帝面前,“皇儿,刚刚那道雷声,想必你也听见了。” 刚刚确实响了一道很重的雷,皇帝当时还在纳闷,外面的天气看起来还可以,并没有下雨的征兆,怎么会突然打了个响雷。 不过这个事情也没引起他太多注意,就把视线转移到了关于梦华这件事上来了。 可没曾想,这响雷,竟与梦华有关系。 皇帝有些颓废,“我听到了。” “很多人都看到了,那道雷直接劈到了公主府,那暗室里……”太后都不忍开口,她深呼吸一口气,“皇儿,这是老天爷对我们的预警,梦华犯下了滔天大罪,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儿啊,你若执意与上天作对,那下一道雷,恐怕就会劈到皇宫里来了。” “轰隆隆!!” 仿佛是在回应太后一般,她的话刚刚落下,头顶就传来了一阵雷响。 太后赶紧双手合十,“菩萨莫怪,菩萨莫怪。” 皇帝闭上了眼睛,倒也没把话说死,“母后,儿子知道怎么做,梦华此举本就大逆不道,儿子绝不会徇私枉法。但若这所谓的雷击,只是一场阴谋,那儿子也决不姑息。” 太后怎么不知皇帝这话是说给她的,她顺着他的话说,“自然是要查的。” 太后并不相信,这会是一场阴谋,毕竟,凡人哪里请得动雷公,让他劈哪里就劈哪里?至于之前的事情,确实是长公主帮了忙,沐星河都求到这里来了,并且告诉了她施叶澜的恶行,她们怎么可能助纣为虐? 所以,无论怎么查,最终的结果必然只有一个,那便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梦华公主府的罪恶了。 而另一边。 下了早朝,萧哲带着韩器,身后跟着刑部侍卫,一起去了公主府。 路上,萧哲与韩器同坐一辆马车,萧哲看着面前这风姿俊朗的男子,眼底略过一抹精光,他笑了笑,“韩器?韩弃?你到底是谁的人呢?” 第89章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微臣自然是陵南人,祖上都是陵南人。”韩弃笑着,那笑容却十分扎眼,眼神带了几分微微嘲讽,仿佛是在问——怎么?殿下是怀疑我是他国奸细? 萧哲的笑容不变,他说是什么意思,他不信韩弃没有理解到,既然理解到了,还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他说他是陵南人,而陵南是谁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整个陵南都是属于天子的。 而当今天子是谁? 韩弃忠的人是皇帝,但就这么说了出来,萧哲十分怀疑这番话的真假。 虽然韩弃看不透萧哲的内心,但也能猜到几分,他说他是陵南人,只是单纯的人因为,他是“陵南”人,并没有他站队谁的意思。 可这聪明人吧,有时候就喜欢想多,就以为他有别的意思,然后再来思考这番话的真假。 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萧哲的手放在中间的茶几上,轻轻敲着,“韩大人,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 韩弃有些惶恐,“太子殿下有什么吩咐便是,这游戏什么的,微臣可不敢。” “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只能说真话不能说假话,孤允许你先问。” “殿下,这玩笑并不好笑。” “是不是玩笑,你问一个,不就知道了。”萧哲微微往后一靠,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好似很笃定韩弃一定会开口。 韩弃知道再伪装也没有任何意义,干脆收起了那诚惶诚恐的笑脸,脑子里飞速运转,权衡着利弊。 萧哲也不着急,干脆闭上眼睛养神。 良久,韩弃终于是开了口,“凤凰神女有什么特征?” “后背有凤凰胎记,动情时会显露出来。癸酉年九月三十日辰时出生,出生时伴有祥润,灾难消失。” 萧哲也只是知道神女的特征,也确实是在机缘巧合下遇到了这位“神女”,但她到底是不是预言中的神女,那他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不管她是真是假,她只要有利用价值,萧哲就不可能将她送人。但是,有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而最重要的是,这位凤凰神女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入宫为妃。 他们的利益一致,再加上此前发生的事情,便将人给送了上去。 萧哲坐直了身体,“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萧彦是他的儿子,除了金娇殿那位。” “没有证据,但贤王三月出征,而贤王妃次年一月才生产,按照贤王出征的时间来看,贤王妃至少推迟了一个月才生产,而且很有意思的是,轩郡王生下来身子很弱,有传言他并未足月。” 虽然说着是十月怀胎,但实际上是九个月,按照贤王出征的时间,哪怕贤王妃是当时怀上的,也该在年底的时候生下来的。 可是,这个孩子是在一月初生下来的,生下来很是弱小,小时候也是体弱多病,后来清远居士看过,开了药,这才慢慢养好了。 萧哲很想问,这些事情他是如何得知的,但说好的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 不过,既然这件事能被他人知晓,那么他只要去查,就定然能够查出蛛丝马迹。 “是谁告诉你的这个消息?” 韩弃不语,无论何时,他都不可能出卖沐星河。 萧哲微微眯起眼睛,“那我换个问题,你效忠的是谁?老二?老三?老五,还是老七?亦或者,是萧彦?” 萧哲本意是想,如果韩弃不说,他可以根据这些人的名字,来观察韩弃的表情,他就能知道,韩弃的主人是谁。 但,韩弃无论是脸色还是眼神,都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等到萧哲说完,他才慢悠悠的开口,“太子殿下,你不用试探我,我不效忠他们任何一个人,我之所以把这个消息告诉韩家,不过是为了让韩家以为自己掌握了一个把柄,继而自寻死路。却没想到,郡王的动作那么快,把关键证人找到了,以至于韩家还没做出什么来就已经败了。” 韩弃笑了笑,眼神透着狠厉,“对我们这种在市井长大的人来说,谁做皇帝都一样。而我们这样的人,不过是一条狗,你给我一块骨头,我对你摇尾乞怜,你给我一顿毒打,那我势必会咬着你不放。” 那模样,即使韩弃穿着一身官服,也难以掩饰他那没有什么教养的无赖样子,哪怕韩弃从十五岁回到韩家,受到的是韩家各种培养。 可,那样的培养太过窒息,他更喜欢十五岁前那自由自在的生活。 只是往事已成追忆,母亲的仇他必须要报,所以再不喜欢他也逼着自己去学,去挣。 萧哲勾起唇,“如果这个时候,有人丢了块肉,那这狗也肯定会舍弃骨头,甚至有可能为了讨好新主人,而反咬旧主人一口,是吗?” “狗……”韩弃眼底闪烁着光,舔了下唇,带着几分嗜血,“不都是这样吗?” “所以,只要利益足够,狗也会有忠诚。” “没有所谓的忠诚,如果有,那只能说明,筹码不够。” 这样的韩弃,与萧哲了解到的,相差太大了,但不得不说,这样的人,却是最适合的人。一个没有任何弱点的人,他说忠诚于你,别搞笑了好吗? 而一个只关注眼前利益的人,则是一把最为好用的刀,只要你给予他想要的筹码,那他就能为你付出一切,佛挡杀佛,神挡杀神! “你想要什么?”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要做权臣?”萧哲哈哈一笑,接着收敛住笑意,属于上位者的威压逼迫着韩弃,“你就不怕孤现在就杀了你。” 权臣,什么叫做权臣,玩弄权利的臣子,出了皇帝,便是他最大的臣子,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臣子! 李丞相官拜一品,是皇帝的第一心腹,但他不是权臣。在朝堂上,有同样为一品的司徒大将军,大学士。还有教导太子的的三公——太师,太傅,以及太保。 这三个职位,都是位列一品,在太子未登基之前,为正二品,少师,少傅,少保,教授太子学问,辅佐太子治国。 第90章 证据确凿,都察院管不了 等到太子登基为帝,就会晋升为正一品,为——太师,太傅,太保。 这三个职位,只有教授太子从少师,少傅,少保而来,这个职位不得随意授予。就好像现在,太师早已退出朝堂,太傅逝世,而太保也早已离世,于是这三个一品职位就给空了下来。 除非太子登基,否则这三个位置会一直空着。 而如果萧哲做不了皇帝也没关系,其他皇子都有老师教导,一般来说教导太子的官员,也会教导其他皇子,只是有些方面的东西教的不一样。 所以,无论是谁登基,都是可以封自己的老师,但那也是要登基才行。 别看李丞相如日中天,好似除了皇帝便是他的权力最大,但他的权力来自于哪里?而且在这皇帝心里,教导自己的老师始终是不同的。 因此,韩弃一开口,萧哲便知道了他的想法。 韩弃并不怕他,一个能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又岂会怕萧哲,他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怎么?太子殿下怕压不住我?还是说,不敢给我放权?” 萧哲忽然一笑,“你掌控天下人的生死,而孤掌控着你的生死,这比刚才的游戏,有趣多了。” 这句话,很明确了。 萧哲不但不会杀他,反而会重用他,至于等他登基以后,会不会卸磨杀驴,那就各凭本事了。 太子萧哲,大理寺少卿韩弃,身后也就跟了四个侍卫。 萧哲并非让侍卫围住公主府,也只是让侍卫在一旁等候,萧哲和韩弃等到通传后,才进了公主府,给了梦华极大的尊重。 “侄儿见过姑母,望姑母安康。” 梦华高坐主位,似笑非笑的看着萧哲,“不知道太子殿下有何贵干?” 她是皇帝亲妹,又是萧哲的岳母,她身后的助力一旦施玥澜嫁给了他,都会为他所用。皇帝本就不喜欢他了,他若是敢定她的罪,那他则就什么都讨不到好了。 萧哲微微一笑,表情温和,礼数周到,“姑母,今日有人敲了御鼓,状告姑母买卖民籍孩童,昨个儿夜里,大理寺抓住一名叫做癞二的地痞,经他口供,证实买走这些孩童的人就是姑母府上的人。” “哦?就这么两句话,就来定本宫的罪了?” “自然不是,癞二拿了证据出来,一块拥有公主府印记的吊坠,以及一只有着司珍房印记的耳坠,而这耳坠已经与司珍房对过记录,是送到了姑母这里来的。” “本宫的首饰,都不知道打发给多少下人了,你说的那耳坠,本宫都不知道是哪一个。” “哪一个不重要,毕竟人证物证都有,可姑母毕竟是天潢贵胄,不能随意传唤,所以这才来请姑母去一趟大理寺,若是有人栽赃陷害,也好尽早处理,不是吗?” 梦华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萧哲!!本宫是陵南公主,代表的是皇室的脸面,今日我若进了大理寺,你知道这是什么后果吗?” 一般来说,这种涉及皇室嫌疑人的,审理的地方都不会在大理寺,虽说大理寺是陵南最高级别的审理刑狱案件的府衙,但,一个审理便能说明问题了。 不是什么案子都能送到大理寺的,必定是证据确凿、牵连广大的案子。这种皇室被牵连其中,若是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的。 一般都会是在都察院,哪怕由太子主审,也该在都察院,而非大理寺。 都察院虽然都是负责监督与上谏的言官,也不管这些案子,但作为“三法司”之一的监察部门,在大理寺无法受理案件的时候,就会转移公堂到这边来。 这也是默认的规矩,言官不管案件,却要监督京城所有的一切,他们要弹劾谁,自然也会收集相关证据。但是,不该他们管的案件,他们也不会插手去找证据。 因此,梦华知道自己会被传召,但一直以为是会传召到都察院的公堂,而非大理寺的公堂。 进了大理寺,不死也要脱层皮。 看看上一次科举舞弊案子,被抓的那些人,即便最后查出来是王家和韩家做主导。可作为负责科举的礼部,涉事官员全部都被罚了俸禄,降了职。 就连礼部尚书温大人,也都遭受牵连,降为礼部侍郎。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大理寺凭证据抓人,没有证据,或者这个证据不足以证明这人的罪责,是不允许抓人的。 因此,只要梦华一踏进大理寺,不管她是自己进去的,还是被押进去的。不管最后,她是否被背上买卖孩童的罪名,在民众心里却都会给她定罪。 萧哲一脸无奈,“姑母,证据确凿,都察院管不了,若真要管,那大概就是明日早朝,言官上谏,弹劾公主与驸马了。” “你敢威胁本宫?”梦华咬牙,“就凭那区区吊坠和耳坠,还有那地痞流程的指控,便认定本宫的罪责,天底下难不成是你太子说了算?” 萧哲挑了挑眉,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韩弃。 韩弃走上前来,“殿下,自然是不止癞二的口供,无论是物证,还是人证方面,都十分齐全,可以证明,是贵府管家向癞二购买民籍的孩子,且岁数不高于十岁。而这些孩子,最终去向哪里,下官不说,殿下心里也是清楚的。公主是公主府的主子,没有公主的命令,怕没有哪个人敢这般乱来。” 韩弃在收到消息后,就带着人去查了,有沐朝和沐阳相助,证据基本上是手到擒来。 施叶澜也并不是每次都会把人给玩死,但毕竟是孩子,肯定会受到不同程度的伤,而这自然是要请大夫的。 但是公主府并没有大夫出入府邸的记录,那就只能顺着这条线索往府内查。 一晚上的时间,足够他们收集不少证据了,况且,这里面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人证——驸马! 早在此前,他找上萧钰,便是在讨论这件事。 他不确定萧钰是否还有能力,是否能够扳倒梦华,所以他提出他这里有一个消息,一个关于沐星河的消息,必须见到本人,他才会说。 所以,那天,他才会以这样残缺的身躯,来到公主府。 第91章 还请公主节哀 萧钰自然是可以避开的,毕竟驸马也没有说一定要什么时候过去,但他等不及,一大早就去了。驸马一开始没有说沐星河的事情,若非他一直强忍着怒火,一直等着,他也早就离开了。 只是,他很庆幸,当时他留了下来。 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沐星河都没有变过,那一刻,他无法形容他内心的激动,他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他怕自己再不走,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所以在那个时候,萧钰便已经和驸马在合作了,驸马对于后院的事情确实不知情,他所知道的,不过是梦华打杀奴仆的事情。 至于那良家子,他有一个外室是良家子,但这外室在一年前莫名其妙失踪了,他猜测是梦华杀了她,但没有证据。 至于其他事情,他确实也不清楚,否则梦华一家早就该被收拾了。 “那就把证据摆到本宫面前来。”梦华冷哼一声,“今日没有证据,休想本宫踏入大理寺一步,如若不然,那就进宫请旨,让陛下派人来将本宫抓进大理寺的地牢里。” 韩弃微微一笑,“自然是有的,不过要请驸马爷出来一趟。” 梦华面上一副哀戚的模样,但那眼底分明是嘲弄,“韩大人怕是要去阴曹地府才能请到人了。” 站在梦华身边的嬷嬷开口说道:“昨夜驸马突发恶疾,已经薨了。” 韩弃的脸色变了,他们猜测梦华会对驸马出手,早已把驸马转移,又派人保护着,但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被杀了,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皇帝动手了! 而那些准备的罪证,人证肯定会反水,至于物证,只要皇帝说是栽赃的,谁敢说不是? 其实在此前,他们就猜测过皇帝会出手,现在的皇帝并不像未来十五年后那样,被掠夺了权利,变成了一只纸老虎。 他们如果选择正面对上,那么成功的几率基本上可以说是没有的。所以,沐星河回来后,并没有傻乎乎的告诉勇毅侯,也没有刻意去针对皇帝。 现在的她还很弱小,若说皇帝是大象,那么她就是蝼蚁,蝼蚁可以杀死大象,但绝对不是一击就能杀的,需得图图徐之。 虽然他们在之前就有预料,但那毕竟是他们还无法撼动的大象,他们预想的对策,也不一定能成。 当然了,现在梦华说驸马已死,但这并不一定,因为在他们计策里,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了,就选择假死脱身。 但他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韩弃也不能确定,因为他没收到消息。 不过现在也不重要,因为猜到皇帝要出手,所以他们早已准备了后手,驸马手里的证据也都交给了韩弃。 只是驸马手里的证据,不足以让梦华斩首示众,但却可以拖延时间,只要拖延一个雨天就够了。 于是,韩弃露出哀思的表情,“前些日子见驸马爷还好好的,没曾想……还请公主节哀。” 梦华虽然脸上也是一副忧伤的模样,但那眼底却是带着得意的意味,“是啊,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离我而去了。” “不过……”韩弃话锋一转,脸色也平静了下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大理寺已经有了公主犯罪的证据,恐怕还是要请公主去一趟大理寺了。” “什么证据?” “公主去了便知。” “呵!空口白话,也想让本宫听话?本宫说了,要么拿出证据,要么去请陛下。” 韩弃从衣服里拿出证据,“这是公主府五年来的账目,包括收入和流水账目,还有公主府管家侵占佃户土地,纵容恶仆杀害他人,打杀良家子……” 韩弃将梦华公主的罪名一一提了出来,这是驸马交过来的证据,收受贿赂也罢,纵容恶仆也罢,这些都无法让梦华绳之以法。 所以驸马爷只是把证据收集起来,却从未想过把证据交上去。他若是交上去了,皇帝必定会包庇她。 接着,施叶澜走了进来,“账目都是管家在管,你说我母亲纵容恶仆,可你所谓的恶仆是谁?他在外面做了什么,我母亲怎么清楚呢?又不是我爹爹,我母亲还会时时刻刻的盯着他吗?” 韩弃看到施叶澜,一股生理性的反胃涌了上来,他没忍住,直接吐了一口,“呕……” 幸好陵南人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哪怕是读书人也是君子六艺都需要学习,他看到韩弃的动作,立刻侧身一躲。 “韩大人!”施叶澜面如锅底,阴恻恻的说道:“韩大人再不待见在下,这里好歹是公主府,此举怕是不妥吧?” 韩弃擦干净了嘴巴,下人们赶紧过来打扫,他笑了笑,“不好意思,下官不是不待见施公子,只是下官嫌恶心,施公子你说,怎么会有人那么变态喜欢小孩儿啊?日日夜夜被小孩儿的冤魂缠着,这良心有安过吗?” 施叶澜被骂了变态,也没觉得有什么,反而说,“那是因为韩大人没尝过这滋味,哦不对,韩大人小时候似乎是和那个娼妓的母亲生活在勾栏院内,怕是早已尝过这滋味……不不不,也不对,是被人尝过这滋味了。” 韩弃小时候的事情,只要稍微查探,就能查出来,至于沐星河和韩弃的关系,当时她和顾勤业本就是乔装打扮去的。后来,她回了京城,韩弃留在温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交集。 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在那几年里,韩弃和他母亲所居住的地方,是属于林家的产业。但是吧,在温州,只要温饱成问题,又手脚勤快的人,都可以去林家庄子谋一份活计。 在林家庄子上有许多人,而这些人,也都并非全部都认识沐星河,即便认识,但也不会很熟悉,毕竟沐星河十几年才去温州两三次。 所以,并没有人把韩弃和沐星河混为一谈。当然这个查不到,韩弃的生平却是能够一查就查出来的。 而现在,施叶澜这般说出来,韩弃的脸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差,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杀意,他忍不住笑了,但这笑却不带半分笑意,只有狠辣的戾气。 第92章 祸水东引,玩得妙呀! “若我是施公子,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激怒下官。” “激怒了,你又如何?”施叶澜笑容越发深邃,那眼底的恶意仿佛要凝成实质,他最喜欢的就是把韩弃这样的人,狠狠的踩在脚下,肆意凌辱。 萧哲站在一旁,对于这一切,他只是微笑着,并不参与。若是韩弃连这件事都解决不了,那他也就不配登上那位置。 韩弃眯起眼睛,冷哼一声,“来人,把施叶澜抓起来。” “韩弃!!你敢!” “本官身为大理寺少卿,奉旨办案,凡证据确凿者,可不通皇命,直接抓捕。”韩弃一甩袖,双手负在身后,腰杆挺直,不卑不亢。 先礼后兵,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他伸手打脸了。 “本宫看谁敢!” 梦华这一怒,那原本准备上前抓人的大理寺捕快,立刻就被公主府的护卫给拦下来了。 萧哲没喊动,刑部的人,自然是不会动的。而大理寺来的那两人,虽说是韩弃的心腹,是听他的,但是被这重重围住,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韩弃没有被这阵仗吓到,他冷笑,“所以,施公子这是要拒捕吗?” “韩弃,看来你是一定要与本宫作对了?” “公主殿下,并非下官要与公主作对,而是下官按规章制度办事,公主阻扰下官办案,可是有藐视国法之嫌疑。”韩弃说着,然后拿出一枚印章,丢给了自己的心腹,“去京都卫请指挥使大人。” 京都卫和禁军一样都是负责京城安全的士兵,只是一个守卫皇宫,一个是守卫京城,负责京城巡逻,抓捕犯人。 所以当大理寺或者京城府衙的捕快,抓不到的人时候,或者这个案件牵扯出来的犯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就会让京都卫出马。 因此,大理寺卿或者少卿,在这种情况下,就可以让人去请人过来,只需要拿着他的官印就可以了。 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但如果有什么事情,抓错了人也好,让人跑了也罢,都是由盖了官印的大理寺卿、少卿一力承担。 梦华被气得咬牙切齿,“看来韩大人今日,是一定要与本宫鱼死网破了。” “怎么会呢?按照大陵律法,公主犯的罪,也足以去大理寺地牢住上几晚。下官念在公主年岁已大,又是陛下亲妹,下官才徇私了一回,若是公主不喜欢,那下官也就只好铁面无私了。” “好好!看来韩大人是铁了心了。”梦华冷哼一声,“来人,把这擅闯公主府的贼子给本宫抓起来。” 萧哲和韩弃肯定是得到通传才进的公主府,先礼后兵,基本的礼数还是要全的。可现在,萧哲分明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他不会参与到这件事来。 哪怕,要把梦华带到大理寺,是他的意思。 “哟!这么热闹!”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 “谢指挥使来得可真快啊!本宫记得,本宫可没传召你。” 那心腹还在这里,没能出去通知指挥使。那这谢怀月这么快就来了,必定是早就在暗中等候。 “不需要公主的传召,我听到韩大人在找我,我就来了。” “哦?看来指挥使也是擅闯本宫的公主府了。” “诶,别给我扣高帽子哈,我只是与我家小七七有心灵感应,在外面听到了他爱的呼唤,所以我才来了呀。”谢怀月眨巴了一下桃花眸,对韩弃抛了个媚眼。 谢怀月面如冠玉,容貌姣好,若是换上女儿装,再略微打扮,绝对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所以他这媚眼做出来,不但不显庸俗,反而带着别样的魅惑。 “看来谢大人和韩大人,感情甚笃啊!” “那可不,我可是一颗芳心就寄托在了小七七的身上呀。” 谢怀月和韩弃的关系,人尽皆知,所以萧哲按兵不动,他很清楚,谢怀月必定在暗中,等到必要的时候出现。 梦华气得要吐血,但面对谢怀月是真的无可奈何,谢怀月是谢大人家的长子嫡孙,也是皇后的亲侄儿,更是同龄人当中的佼佼者,便是当年那般意气风发的萧钰在文武方面,都不如他。 可这人偏偏不考科举,捐钱进了京都卫,从一个小小的卫兵做起,一步一步靠着自己的实力,走到了京都卫指挥使的位置。 韩弃好处理,但谢怀月是真的不好动他。 梦华咬着牙,深呼吸几口气,将怒火压了下去,“本宫不管你们有什么证据,若是要公开审理,本宫可以去,但本宫绝不入大理寺,本宫的儿子也是一样。” “那……”谢怀月的眉轻轻蹙起,一脸为难的样子,然而下一秒,他却变了脸色,语气严肃,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京都卫,听我口令,抓捕犯人施叶澜,阻拦者……死!” 随着谢怀月的话落下,京都卫的人,动了。 一瞬间,刀剑声响起,京都卫的人听到谢怀月的话,根本没有丝毫停顿就冲了上去,挡在施叶澜和梦华身前的侍卫,就成了明晃晃的活靶子 刀光剑影中,谢怀月慢悠悠的走到了萧哲和韩弃的身边,“太子殿下这一手祸水东引,玩得妙呀!” 萧哲微微一笑,“谢大人言重了,孤毕竟是她的侄儿,这身份,不太好出面啊,所以才请了韩大人唱这个红脸。” 谢怀月嗤了一声,“得了吧,你不就是怕到时候定不了梦华的罪,你吃不了兜着走吗?” “所以小七七啊,你看看,他这么利用你,把你当靶子呢,这样的主公,你可千万不能跟,还是选我们家老二,他虽然腿断了,但那也没事儿,姑母有孕了,万一生个儿子,十几年也不是等不起,对吧?” 这样直白的话,怕是只有谢怀月一人敢在太子面前说,但是萧哲不但不会因此对谢家忌惮,他笑了笑,“孤与韩大人的目的一致,也与谢大人的目的一致,那为何不能合作一把呢?” 谢怀月,谢家的长子嫡孙,但这辈子热衷于搞死谢家。 也正是因为这样,谢怀月才会对韩弃另眼看待,时不时的帮助他。 第93章 天时地利人和,齐全了! 谢怀月仰头望天,一脸哀思,“那不行,你的脸,不符合我的美学,所以,我们不能合作。” 萧哲的嘴角狠狠抽搐,他作为萧氏子孙,不说容颜绝世,也是风姿俊朗,在京城也是排的上名的美男子,可在这谢怀月的嘴里,却仿佛只是一个普通人。 而就在这时,谢怀月发现自己带来的人,竟然打不过那些侍卫了,他挑眉看去,梦华气定神闲的坐在主位上,眼眸带着挑衅。 谢怀月这个疯子,最不怕别人挑衅,也最喜欢别人挑衅他,他喜欢看他们失败后的惊慌失措,他笑了,笑得肆意张狂。 接着,他动了! 一个能和沐朝对打而不落下风的武学奇才,哪怕有皇帝的暗卫相护,也难以抵抗。 谢怀月的动作很快,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做的,一拳一脚,就将人给打趴下了。 谢怀月耸了耸肩,一脸无趣,“就这?” 接着,他慢悠悠的走到施叶澜面前,看似缓慢,但在普通人眼里,却是一瞬间就到了他跟前。 施叶澜抬起头,对上那双无底的黑眸,像是看到了深渊一般,他害怕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往后缩了缩。 这个人,是地狱而来的魔鬼!是他绝对不能招惹的存在。 “嗤!现在怕了?玩那些孩子的时候,就没想过有今日?”哪怕谢怀月是个冷心冷情的家伙,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也和他人有同样的想法,这种人渣还留在这世上干嘛? 感受到谢怀月的杀意,那冰冷的像是一条蛇钻进了他的衣服,梦华吓得脸都白了,挡在了自己儿子面前,她瞪着她,面上威严,但那微微颤抖的身躯却是出卖了她。 “谢怀月,你敢!” “哦?那你就试试我敢不敢。”说着他的手,就放在了梦华的胳膊上。 “谢怀月,你敢动我儿子,那就先杀了我。”梦华哪怕再怕也记得自己的身份,她站起来,直起身,仰着头,皇室公主的教养和气度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她道:“本宫是皇帝的嫡亲妹妹,是陵南皇朝的梦华公主,有本事,你就在这里杀了本宫,提着本宫的头去见陛下。” “公主!公主不可啊!”一旁的奴仆都吓坏了,一个劲的哭诉,有胆子大的直接跪下来,抱住谢怀月的大腿,“谢大人,那是公主殿下,是公主啊,谢大人万万不可以下犯上啊!” 看到这一幕,萧哲微微摇头,这个时候,只能顺着谢怀月,威胁他?激怒他?以为他不敢以下犯上? 那他们就太天真了,几年前的谢怀月或许还会有所顾忌,但这两年的谢怀月行事越发乖张,谢家甚至怕他去刺杀皇帝,想把他的名字从族谱里划掉。 所以,谢怀月听到这话,也只是笑了,“这个提议不错,杀害皇室的罪名,足以让谢家诛灭九族啊!” “怀月!”韩弃知道谢怀月疯,但却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疯,他叹口气,“为了他们,把自己赔进去,不值当。” 然而谢怀月却没有听他的话,直接出手,而下一秒,一个人拦住了他,正是萧哲的近卫。 要对付谢怀月,普通的暗卫是没办法的,除非来数十个暗卫,双拳难敌四手,哪怕是谢怀月也难以抵抗。 但是,皇帝不可能把全部暗卫都交给梦华,所以只要谢怀月出手,必输无疑。 只是,连皇帝都没想到,谢怀月能这么疯。 谢怀月回头,如鹰一般的眸子紧紧锁住萧哲,虽未开口,意思却很明显。 佛挡杀佛,神挡杀神! 萧哲的眉头微微蹙着,这谢怀月是真的不好对付,要杀他吧,他毕竟是对付谢家的一把好手,但不杀他,这一把出鞘的强兵利刃,太过危险,没人能够制衡他。 下一刻,一道惊雷响了起来,打破了近卫与谢怀月的对峙。 韩弃大步走了出去,脸上十分凝重,但心里却是带着喜色。 天时地利人和,齐全了! “轰!” 又是一道惊雷,那雷劈向了西苑方向,接着轰隆一声,什么坍塌了的声音,接着西苑那边燃起了浓烟。 “走!” 谢怀月看到韩弃往西苑那边跑去,也带着京都卫跟了过去。 梦华瘫坐在地上,一是劫后余生,二是,那雷……看似劈在了西苑,实则劈在了她的心上。 西苑。 西苑的院子里出现了一个大洞,树木被雷劈断,燃起浓烟,而那大洞里,虽然泥土到处都是,但却能够看到里面的全貌。 到处都是尸骨,有死了几年的,也有刚死不久的。 韩弃闭上眼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他的主人! 接着,他睁开眼,一切情绪都被压住,他又恢复到了之前那不苟言笑的大理寺少卿,“传仵作!” 明月阁内,沐星河和萧钰在阁楼的最顶端,她所在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到公主府那边。 惊雷响起,罪孽无处遁形。 “可以了。” 接收到沐星河的意思,桑隐点头,“属下这就去办!” 沐星河侧过头,对着萧钰笑了,“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们呢。” “星儿是在为数百冤魂伸冤,老天爷又岂会阻拦于你。” 他其实更想说的是,他的囡囡那么好,老天爷自然会帮着她。 打雷这种自然发生的现象,人力是无法干预,更没有办法制造。所以沐星河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把引雷针埋在西苑,连带着炸药放在那里。 但这个雷什么时候能来,沐星河没有办法预料,她不可能记得十六岁那年的九月下了几场雨,又是什么时候下的。 所以一开始她便是在等,等着一次雷,一场雨,把梦华公主府里的罪孽公布于众。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除了打杀良家子外,竟然还参与了买卖孩童,而那施叶澜,做出了如此天怒人怨的恶事。 所以沐星河不得不改变计划,哪怕最后会达到她的预期,这其中时间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大,就连她也不敢保证,这中途的变化会不会牵连到更多无辜的人。 第94章 太便宜他们了 “是啊,都说老天有眼,这一次真的是老天开眼了。”沐星河看着淅淅沥沥的的雨,双手合十,嘴里念着往生经,“希望这场及时雨,能洗清你们身上的怨气,早已投胎,下一世,福报伴随着你们。” “我已经派人去了灵岩寺,他们会以寺庙的名义,为所有枉死的人立往生牌,诵经七七四十九日。” 沐星河微微一愣,眼里仿佛有星星一般,星光闪耀,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轻轻的说了一句,“我也让派人去了。” 萧钰当然知道沐星河会做,但她做了,不代表他不会做,“那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那四个字,说得非常温柔,低低的声音透着蛊惑人心的磁性,他像是那专门魅惑人的魅魔,在撩拨着她那蠢蠢欲动的春心。 沐星河的脸颊不由得红了,看着萧钰的眼神,也不似之前那般澄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萧钰的喉结微微滚动,看着沐星河的眼神也越发火热。 沐星河强迫自己转过身去,面对着窗户,外面下着雨,微风徐徐吹来,吹散了她脸颊的热度,也吹散了她心里的旖旎。 不知过去多久,身后响起了萧钰的声音,“皇帝放弃了,明日他会下罪己诏。” “他若是不放弃,他这个皇位都不稳当了。”沐星河冷哼一声,“若非他的纵容,梦华又岂会这般有恃无恐?刚愎自用,群疑满腹,自私虚伪,真不知道太后当时怎么选了这么个玩意儿当皇帝。” 说完之后,沐星河才想起,回过头来,眼睛湿漉漉的看着萧钰,双手放在胸前,绞着手指,看着他,欲言又止。 看着这样的沐星河,萧钰感觉心都被萌化了,他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没事,他本就如此,还不许别人说吗?其实我也挺疑虑,祖母为什么选了他,一无是处,还老是惹得囡囡不开心。” “噗!”沐星河被萧钰逗笑了。 萧钰握紧了她的手,一字一句,非常认真,“囡囡,在我面前,你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你这一身医术来自哪里。” “我知你身上发生了很多事情,只要你不说,我永远不会问,我也知道你现在很难全心全意信任一个人,但无论是是否全心全意信任我,我都会给予我所有的忠诚。” “萧钰已死,活着的萧子渊永远都不会背叛沐星河。”萧钰的眸子透着发自内心的认真,他不会去解释那么多,但萧钰的确是死了,死在父母的利用下,“所以我希望你在我面前,可以不用那么累。” 沐星河抿着唇,她知道萧钰说的都是真的,毕竟,前世为了她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这样的男人又岂会背叛她? 她之所以会担心,只是不想让他左右为难,不想让他在她和他父母之间做出一个选择,她不愿为难他。哪怕她心里很清楚,有朝一日,她和皇帝对上,他也不会背叛。 “我知道了。” 沐星河淡淡的说了四个字,语气十分平淡,却是平淡得有些过分了,好似刚才不是萧钰剥开胸膛,将他的一颗真心奉上。 但萧钰却是笑了,那笑……星辰璀璨也不过如此。 他太了解沐星河了,越是这样风轻云淡,就越是说明她内心的震动。 沐星河转过身,不再看着萧钰,雨下起来了,那个大坑中的尸骨都已经被收殓送到了大理寺仵作房。 一场大雨来得及时,没有冲刷掉尸骨上面的痕迹,却冲刷掉了残留的炸药,皇帝也只能当这是一场意外,是老天爷的示警。 皇帝的暗卫悄声无息的离开,公主府全部被人抓走。 “驸马他,真的死了吗?” “他本可以不死,但他太了解梦华,假死瞒不住她,况且,他早已不想活了。”萧钰转动着四轮车,来到了沐星河的身边,“而且,他的死,是梦华定罪的关键性的证据。” 毕竟,现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无法将梦华置于死地,施叶澜倒是必死无疑。而施玥澜也可以不知情,她打杀奴仆的事情,说到底在这奴隶时代,并不少见,而她作为掌握他们生杀大权的主人,真的杀了也没有触犯国法。 不过,因为梦华和施叶澜的关系,再加上这事虽然不触犯国法,却也太过残忍,死罪可免,活罪却是难逃的。 京城上下的言论,就足以让施玥澜生不如死。 “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们了。” “如今才开始秋收,距离秋收结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他们后悔来到人世间了。” 每个地区秋收的时间都不固定,晚的可能要九月底才开始收割粮食,而早的甚至八月中旬过了就开始了。 而即便是判了死刑,在这秋收的档口,再加上作为皇室公主,也不可能立即执行,因此都会是秋后处决。 “不会立即执行吗?”沐星河对律法不是很清楚,只是知晓一些大概。 “不会,正是秋收时节,每年就只有这一次耕作的收成,马虎不得。再者,他马上要迎娶贵妃,在这期间,不宜见血。最后,毕竟是他的亲妹妹,哪怕下了罪己诏,又定了她的罪,也会想要把人捞出来。” 沐星河恍然大悟,“我竟没想到这一点,还以为他真的已经放弃了。” “明面上是不得不放弃,但暗地里,自然会存有侥幸。不过,只要谢怀月在一天,梦华就跑不掉。” 当然,对于皇帝来说,这并非侥幸,毕竟,在他的理念里,只要他出手,梦华就绝对不会死。 提起谢怀月,沐星河犹豫不决的看着他,“你和谢怀月?” “他是我表哥。” “这我知道。” “我和他,其实没有太多的交集,他五岁之前还好,五岁的时候舅母突发恶疾去世,他就有些疯了,多年来行事疯魔,经常踩着律法的底线在办事,若非他有真材实料,又与谢家不对付,早就被处置了。”说到这里,萧钰笑了笑,仿佛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也不知道这谢家是不是就有这疯魔的基因在里面。” 第95章 做不到以德报怨 “当然不是,他会疯魔,必定和他母亲的死有关,你舅母真的是突发恶疾而死?而不是被人害死?而且这启东的郡主死在谢府,就这么算了?” “舅母背井离乡嫁到陵南,本就是和亲而来,身体一直不好,很多人都知道她经常一个人呆坐着自言自语,甚至有时还会自残,伤害谢怀月。所以,她死了,没人会怀疑什么。” 而她,一个和亲的郡主,一枚启东的弃子,死了便也死了,谢府给足了赔偿,启东又岂会抓着不放? “但她的死,必定和谢府有关系。”否则,谢怀月不会这么恨谢府。 “是有关系,但没有人有证据,而谢怀月的恨,也必定不是舅母死亡这一件事,至于更深入的,谢怀月不说,谢府那边也查不到端倪。但唯一能确定的是,谢怀月行事在疯,只要谢府一日不倒,他就疯不到别人身上去。” “他要对付谢家,那你?” “与我何干呢?”萧钰笑了笑,“他们不是一早就放弃了我,与我脱离关系,转投五皇子的怀抱了吗?” 萧钰倒了,而皇后又没有第二个儿子,任谁也不会想到她还能再怀孕,所以谢家只有另外支持皇子上位。 太子,他们是不可能支持的,太子的母族,其势力不比谢家弱,而三皇子也是如此,那个时候的他们也并没有料到,韩家和王家会倒得这么快。 当然了,而现在,太子失去了韩家的帮助,王家倒台,三皇子封王,在皇后生辰后就要立刻启程前往封地。 唯一能和太子打擂台的就剩下五皇子了,五皇子虽然为人懦弱,但身后幕僚很多。而懦弱的皇帝,正是权臣崛起的好时刻。 所以,五皇子的性格,也注定了谢家会选择他。 淑妃也很清楚这件事,所以在得知谢家放弃萧钰后,就抛了橄榄枝。 但是现在…… 皇后有孕了! “他们毕竟是你的亲人。” “囡囡,你出生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里,有疼爱你的父母,宠爱你的长辈,你首先是你自己,然后是他们的女儿,最后才是勇毅侯府的嫡女。而我,首先是能够争夺皇位的皇子,其次是中宫皇后的嫡子,最后,是所有跟随者的主公。”但,没有他自己。 沐星河的生活,首先是她的自我,拥有自我才拥有拥抱明天的自由,其次才是她父母的女儿,一个被宠爱的孩子。最后,勇毅侯府嫡女代表着她的身份地位。 但萧钰不同,他是在所有人的关注下出生,他不能是个公主,必须是皇子,哪怕是个庶出皇子,也有争夺皇位的可能。 所以他们对他出生的期待,并非父母长辈对下一代的期待,而是对权利的期待。 他是皇子还不够,庶出的皇帝不是没有,但那需得是没有嫡长子的情况下。而现在,明显有一位嫡长子,在先皇后去世前被封为太子。 只要太子不出错,基本上就断绝了下面皇子继位的可能性。 所以,萧钰的身份必须要往上提,他只有先成为嫡子,才能继续下一个动作。 他是继后的儿子,是陵南的二皇子,是谢家推崇的储君人选,却唯独不是他自己。 当然了,作为皇帝的儿子,享受了作为皇子的尊荣,得到了普通人一生都无法拥有的一切,那么就有一部分东西不会让他们拥有——比如说,亲情,又比如友情,哪怕是爱情也是如此。 若非如此,为何会说登上那高位,便成了孤家寡人。而为什么,在古时人皇会自称寡人,而太子会自称孤。 便是如此! 所以萧钰虽然小时候会很难过,但从来不会怨天尤人,上天给了他高贵的出身,富裕的生活,优渥的成长环境,具备着与众不同的天赋和机遇。 但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了他外在的一切,就不会再给他足够温暖的父母长辈的疼爱,他拥有了一切,却也失去了自我。 小时候哪怕皇后是真的疼他爱他,却也会强迫他去争去抢,去做他不喜欢的事情,让他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为那个位置而奋斗。 至于后来,疼爱早已不在,只剩下满心利用。 所以,萧钰从来不会多说什么,他知道自己身在皇室,自然不能与普通人家相比对。况且,那个时候,皇帝和皇后也都十分宠爱他,那么他也清楚利用大过宠爱,但想着自己毕竟是他们的儿子,即便是利用,也肯定是真心疼爱他的。 但就是这样的想法,让他摔得更惨!最是无情帝王家,谁又逃得了这个魔咒? “萧……”沐星河想要喊他的名字,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子渊。” 在此之前,在她不清楚“子渊”不仅仅是表字的时候,她都很少喊他子渊,在知道子渊二字代表着什么后,她更是羞于开口。 但这个时候,她觉得,无论是“萧钰”还是“辰王”,代表的都是他的身份,唯有“萧子渊”是他自己。 沐星河笑了笑,“我不知道要怎么说,我确实很幸运,有这样的父母,我感觉我就像是上天的宠儿,但是子渊,不是有一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你现在所承受的一切,都是老天爷在磨炼你。” “我知道,所以我从来不会怨恨别人,只是有些感情,没了就没了,不去怨恨,也做不到以德报怨。” 若非如此,当初他也不会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包括他自己,把他母亲送上皇后之位。对于自己的生母,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满足她的要求。 至于那已经被抛弃的母子之情,在他没有受伤前,也不可能修复到没有任何杂念的纯粹,更别提他受伤之后了。 沐星河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的是,无论是你的身份是什么,哪怕老天爷再不公平,你仍然是你,你得过一切,也失去过一切,最终,都会朝好的方向发展。” “嗯,我相信你。” 他以为他这一生,会在坍塌的废墟里,腐烂而死。 第96章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但她的出现,给他那阴暗的废墟带来了光亮,也给他带了生的希望,让他那已经腐烂的心脏慢慢愈合。 当天,全京城的仵作全部聚集大理寺,十岁之上的尸骨有上百具,甚至有一个还是双身子,已经死去三年。 而十岁之下的,虽然没有这么多,却仍旧触目惊心。 无论是从骨骼上,还是前不久才死,还没彻底腐化的尸体来看,都足以说明他们在生前遭受了怎样的虐待。 那些仵作都是经验丰厚,验过不少尸体的,但验完之后,这些仵作都坐在一起,久久不能言语,虽然没有落泪,但每个人的眼睛都是红的。 他们家里也有孩子,他们根本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的孩子遇到这种事情,他们心情会是怎样。 人证,物证,尸骨,这三样合在一起,根本不需要在做什么审查,施叶澜的罪名已定。 而梦华…… 驸马的尸体被人找到,死相狰狞,双颊有被捏过的痕迹,在尸体上明显能看出是被人强行灌了毒药。 他的身上还有许多陈年旧伤,有被鞭子抽的,也有被烧伤的疤痕,能在公主府给驸马留下伤痕的人,除了梦华,没有人。 而能在公主府杀了驸马的,除了梦华,也没有其他人能做到。更何况,驸马身上还有关键性的证据,在他死的时候,他故意冲上去,让公主在他身上留下了血手印。 在前朝,也出过这样的事情,最开始时的时候都以为每个人的手印都一样,但那件案子出来,主审官找了万民,按下手印,证明了,每个人的手印都是不同的。 所以,这一个关键性的证据,足以证明是梦华下的命令。作为上位者来说,即便不是自己亲自动手,这罪名也是该由上位者担着。 驸马身上的伤,可以说是夫妻间的情趣,可这杀了人,还是名字上了玉蝶的皇室,没被爆出来没关系,可现在被曝光了。 数罪并罚,褫夺公主称号,贬为庶民,秋后问斩! 从尸骨被人发现,到皇帝下罪己诏,承认自己对公主太过偏爱,导致她罔顾国法,他愿下罪己诏,祈求上天原谅。 然后到公主府一家被定罪,也不过短短五日时间。彼时,沐星河正在灵岩寺,她跪在正殿,烧香礼佛,十分虔诚。 在宫内告示贴出来的一瞬间,接连下了五日的雨,瞬间晴朗。 这样神奇的一幕,也让不少人相信,这是老天爷开眼了,他们所做的恶事,终究要为此付出代价。 五日时间,梦华公主府的案子尘埃落定,京城的百姓夹道欢呼,纷纷跪地,高呼,“陛下圣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这件事出来之前,很多人都会担心皇帝会徇私枉法,但这解决的速度,说明了皇帝不偏袒任何一个人,包括自己的妹妹。 当然了,此前他所做的一切,那些百姓是不知晓的,他们只知道,头天小郡主被人抓走,好不容易救回来了,第二日就因为这些拐子牵扯出来了梦华公主。 接着,第三日,皇帝就下了罪己诏,承认了梦华的罪名。 第四日,第五日,第六日的时候,所有证据全部整理好,开堂审理,依法定罪。 虽然梦华犯的罪责有连带罪名,但施玥澜已是写进玉蝶的皇家妇,只是婚期未到,还没嫁进东宫,但实际上她已经是太子的人了。 所以,在这一个案子中,她成了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但是,由于影响太大,她便被褫夺了郡主封号,往后即便嫁入东宫,也只会被那深宫蹉跎而死。 萧哲主审这个案子,又牵连到他的侧妃,虽然都知道他没有徇私枉法,但这其中,仍少不了流言蜚语。 况且,施玥澜已经没有了娘家,对于萧哲来说,是一点助力都没有,反而她的存在,是在提醒着所有人,他的侧妃,是梦华的女儿,是施叶澜的妹妹。 一个狠心手辣,杀害自己的夫君。 一个恶心变态,把他人玩弄股掌之间。 那这施玥澜会是什么好人吗?而娶了施玥澜的萧哲呢? 无论萧哲未来是否能够登基,施玥澜都将成为他的污点,一生都抹不去的污点。 所以到现在,也只能庆幸,施玥澜还未真正的嫁进皇室。那些百姓只知道,施玥澜要嫁给太子为侧妃,并不知晓之前的事情。 因此沐星河猜测,萧哲一定会在婚期前对施玥澜动手。他要抹杀这个污点,而那侧妃的位置,也不该由一个无权无势不能给他带来帮助的人坐。 沐星河从寺庙出去,老者一见到她出来,立刻跪在了地上,对着沐星河磕了三个响头。 沐星河见此,加快脚步,将老者扶了起来,“先生,不必如此,你身上还有伤,赶紧起来。” “县主,多亏了你,否则我儿子孙儿的仇永远无法得报,你是我的大恩人。” “都是机缘巧合,也多亏了神佛保佑,若是没有老天开眼,我也无法保证能这么快解决此事。” 五日! 在沐星河的计划里,能在一月内解决,都是极好的了,更别说这才短短五日。 “县主身具佛缘,神佛才会保佑,一切都是县主的功劳,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这样的话,沐星河也不敢接,总觉得很心虚,她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先生,夫人怎么样了?” “她好多了,只是本就年纪大了,如今还是要好好休养。县主,我见不到长公主殿下,可否请你代为转告,我无以为报,只有余生待在灵岩寺为县主和公主供奉长生牌,望县主和公主,平安顺遂,心满意足尽如人意。” 沐星河找到了长公主,跟她说了这些事情后,告御状的时候,那打的板子和滚的钉板,都是做过手脚的。否则就如所有人想象的那样,凭两个老人,怎么可能度过这些刑罚,而把状纸交上去? 但是,哪怕动了手脚,也不可能全部作假,否则就会被看出来。所以打板子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一真三假,真真假假混合在一起,她毕竟是年纪这么大了,哪怕只受了二十几板子,也直接陷入了昏迷。 第97章 你真的不知我的身份? 当时沐星河也给了老者一颗保命的丹药,给她吃了下去后,老夫人的命是保住了。 而那钉板,长公主早就命人换了一个,有一部分受力后,会跌落下去,但有一半仍然是结实的。 所以在这真真假假的刑罚,凭借着仇恨带来的力量,他最终还是把状纸交了上去。 “多谢先生。”沐星河也没有推脱,这是老者偿还恩情的方式,若是拒绝,老者恐怕连生的希望都没了,他们本就是靠着一口仇恨活着。 而现在,他们知道了,杀害他儿子的人正是公主府的人,只因为他儿子查到了文安庙,就在那里把人狠心杀害,再丢到城外,伪装成是地痞流氓抢劫杀人。 他们的仇报了,但对于生活的希望也已经没了,现在只是梦华人头还未落地,一旦她死了,他们可能就真的没什么想活的了。 为她们供奉长生牌,也是生活的一种寄托,一种信念。 老者和老夫人被安排在灵岩寺半山腰的屋舍,这里也是属于灵岩寺,不过是俗家人住的地方。沐星河让人把他送了回去,自己则又回到了寺庙里。 沐星河去了偏殿,殿堂里供奉着长生牌,放置在神佛两侧,她双膝跪下,点香叩拜,将香插入神佛前面的香坛中。 接着,她又再一次跪下,闭上眼睛,开始念经。 这是供奉长生牌每日都要做的事情,早晚一次烧香诵经,为供奉的长生牌上那人消灾延寿,增添福报,解冤释结,积累功德。 沐星河在这里供奉了萧钰的长生牌,供奉之后,便是专门的和尚每日供奉。 而这几日沐星河都在寺庙里为那些枉死的人念往生咒,她需要在这里待上七天,七日后,寺庙的人也该回来了,他们会带着往生牌,然后在念上七七四十九日的往生咒。 一为超度,二为祈福,愿他们来世能投身幸福的家庭中,一生无病无灾,最后寿寝正终。 这件事过去,朝堂上消停了两天,然后萧彦再一次提起了互市。本来之前就该有定论的,但是因为出了梦华公主这一档子事情,就给搁置了。 所以时隔多天,又再次提起,该反对的反对,该支持的支持。 在迎娶贵妃前夕,这件事终于是有了定论——开通互市,地点便是俞城! 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只要保证内城的安全,那么就不会有人能抢占这座城池。再来便是,在俞城生活的人都是山里长大的孩子,对山十分熟悉。 即便真的有人奸细混进来,导致城门破开,他们也可以跑进山里,然后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此诏一出,举国欢呼,有了互市,商人们也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与他国交易,而民众的生活也会随之改善。 以前商人不收,毕竟收了也很难卖到他国去,要偷偷摸摸的去卖,抓到了还要被关进大牢。 而现在,有了互市,商人们售卖的物品哪里来?不正是从这些民众手里换取来的吗? 这样一个利国利民的决策,瞬间收拢了民众的心,在得知是萧彦提出来的后,大部分的平民都在高呼青天,说他不愧是贤王之子,贤明通达,为万民着想,是为储君的最佳人员。 至于真正的储君萧哲? 那是谁?不好意思,不认识! 沐星河从寺庙下来,还没回府,在山下就遇到了熟人。 她穿着一身红色纱衣,仍旧那一副风情万种的打扮,平时画在眼角的花朵,今日则是到了眉心,之前是画的,如今却是做成了花钿,在花钿的中央有一颗粉色的小珠,然后再贴在额上。 这样的变化,也代表着水玲珑身份的变化。 虽然陵南女子有很多会用花钿,但基本上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家眷,会使用制成的花钿再贴上去,而五品之下的,则是用颜料来画。 至于位置,也是有讲究的,青楼女子不能将花钿画在眉心,只能涂在眼角。当然了,私底下,即便这么做了,也不会有人知晓。 而民籍身份,则是可以用于额头、眉心、两颊或鬓角,却不会用在眼角。 沐星河从来就没用过花钿,一开始那些女孩儿还会争奇斗艳各种花钿,但是后来她们发现,她们弄了那些花里胡哨的花钿,不但没有她好看,反而显得累赘,不够清爽。 所以现在基本上很少有人会用花钿了。 其实这也就是一个轮回,刚开始花钿出来的时候,是因为一位公主,梅花落在她的额头,被浸染了颜色,三日之后才洗掉,当时惊为天人,不少女子开始效仿。 从最开始用画的,再用金银制成花钿贴在额头,然后也发展出了其他妆容,最出名的便是——珍珠妆。 数百年前十分流行,但在前朝开始,就逐渐没落,而到现在,许多女子都以面上清爽干净为美,很少在脸上贴什么东西,顶多也就一个额饰。 沐星河看着她眉心的花钿,前世她到死,都没有变过,为何今生,却改变了? “星河县主。”水玲珑摇晃着盈盈一握的腰肢,缓步走了到她面前,“你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沐星河不解,“沐姑娘这话,我不是很明白。” “难道你不是在借我的口,把互市的消息传递上去吗?” “你说这个啊。”沐星河笑了笑,“我那时的想法是真心实意的,并不是想要借你的口说给谁听。” “是吗?你真的不知我的身份?” “我的确不知姑娘是轩郡王的人,只是姑娘风情万种,美丽无双,定然不是普通花魁,而这样的女子,即便是在京城,也绝对是这其中的佼佼者。可姑娘来了好些日子,都不曾听说这京城内新出了一位花魁,我便想着可能已经有人为你赎身了,但确实不知那人是谁。” 这样的谎话,沐星河说得面不改色,十分真诚。 水玲珑看了她许久,确实找不到说谎的痕迹,她忽然一笑,“罢了,还得多谢你把这个笼络人心的机会让给王爷了呢。” “不能说是让,毕竟,我父亲不可能去提,而其他人,也提不了,所以这都是王爷该得的。”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第98章 他要她死,她便死 互市带来的好处,他享受着,那么互市带来的后果,他也要一并承担! 沐星河很清楚,无论开不开通互市,只要今年有雪灾,战事必将会起。而开通了互市,能拯救俞城,此后,虽说是有些冤枉,但肯定会有人把战事怪到萧彦头上。 是他让他们吃饱了,才会在这么艰难的时候,掉头来攻打他们这个第一个提出互市的国家。 雪灾到来,战争是肯定会起的,不仅仅是国家之间,还有国民之间,没有了粮食怎么办?只能去偷去抢。 沐星河阻止不了雪灾的到来,也无法阻止战争的到来,她即便告诉他们,今年会有雪灾,让他们多存粮,多备炭火,加固房屋,也不会有任何人相信。 她其实有跟慧光法师说过,只是说她做了梦,不知道是不是神佛的指引,她想着,她既然身具佛缘,慧光法师应当是会信的。 慧光法师是相信沐星河的话,但必须有证据支撑,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联系道观,夜观天象,若是真的发现有雪灾之象,会立刻给皇帝进言。 所以……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就看萧彦承不承受得住了。 水玲珑笑了笑,“但这事儿是姑娘提的,侯爷也在朝堂上帮了轩朗,这自是该感谢的,三日后,醉仙楼已定好了位置,恭候侯爷与县主大驾。” “多谢姑娘了,不过这些时日母亲怀有身孕,孕反比较严重,一直待在家里养胎,父亲一步都舍不得离开,这宴席还是改日再说吧。” 改日再说,那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水玲珑听出了沐星河拒绝的意思,她满不在乎的一笑,“这样啊?那不如将夫人带来,正好轩朗身边有一位医女医术高超,可以替夫人看一看。” “我们家这位大夫,是专门负责妇人怀孕生产的,虽说王爷府上有医术高超的医女,但可能在这方面,还是他更专业些。”沐星河懒得跟水玲珑打太极,她微微颔首,“若是无事,我便先走了,已经离家几日,想早些回去见我娘。” 水玲珑微笑着退后一步,她今日来本就没打算能请到人,若是真的这么容易,勇毅侯早就该站位了。 水玲珑找到沐星河的事情,不过半日就传到了李心茹的耳朵里,下午,她就登门拜访来了。 人都在门外了,沐星河自然没有把人拒之门外的习惯。 春杏将人迎了进来,前些日子下了雨,温度骤然下降,沐星河已经开始在放着炭火了。 李心茹进了房,将披风褪下,身后的侍女接过披风,恭敬的跟在身后。 李心茹坐在了沐星河面前,接过她递过来的热茶,轻轻喝了一口,然后,直接开门见山,“水玲珑,江州名妓,萧彦的女人,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些什么?” “水玲珑?萧彦的女人?你是说,那位沐姑娘?”沐星河想起了水玲珑的花钿,前世,水玲珑虽然名义上是水姨娘,可她到死都是个黄花大闺女。 “你不知道?”见此,李心茹也是一愣,然后笑了,“难不成你以为这么个美人儿放在身边,他能坐怀不乱?” 他坐怀乱不乱,沐星河确实不清楚,但是她知道的是,水玲珑脸上的红斑不是一般的红斑,摘下面纱,看到那红斑,再好的兴致也都会褪去。 但不摘下面纱,水玲珑不可能让人触碰,对于她和萧彦,沐星河也只是了解一点,好似就是他能够直视这红斑,但也不会太久,就会找借口离去。 沐星河垂眸,轻轻吹了一口热茶,“也是,轩郡王又没喜欢的人,又怎么会为了爱人守身如玉,毕竟这世上,没几个人能像我爹爹一样。” 在之前就不提了,但在和林菲霜成亲之后,沐恒是真的做到了守身如玉。他身边不乏出现过各式各样的美人,但,她们都不是她,再美也入不了他的眼。 李心茹打趣道:“你就别炫耀你有个好爹爹了。” “所以呢?你今日来找我,就为了说那个水玲珑?” “我去江洲查过,水玲珑是三年前出现在江洲青楼,同年被选为花魁,然后轩郡王一掷千金,次年又为她赎身,接着她就一直跟着他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 “她会武!” “……”沐星河瞪大眼睛,她这一次是真的真的震惊了,水玲珑的身段绝美,脚步轻浮,哪怕是她这个会点武功的人,都看不出水玲珑会武。 这个纯纯的,就练过一点骑射的李心茹,是怎么看出来的?难不成她身边也有武功高手? 李心茹忍俊不禁,“你这么惊讶做什么?我得知此事,都没你惊讶。” “不是,你怎么知道的?消息准确吗?” “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不能告诉你,但消息,准确。”李心茹接着又说道:“我来此,只是想问,你有没有查到有关水玲珑的其他事情,我需要实话。” “我也要你一句实话,你打听她做什么?” “后宅我不怕,入宫我也可以接受,我不怕斗,但是,我只是一个文弱女子,若是对上一个心狠手辣的江湖女子,我胜算不大。” 毕竟,有一句叫做,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枉然。 除非萧彦能管住水玲珑,能护得住她,但这样就相当于把自己的生命交到了萧彦手里,他要她生,她便生,他要她死,她便死。 沐星河想到前世的李心茹的下场,又看到如今,如此认真的李心茹,她终究是叹了口气,“即使她没有武功,你也玩不过她,你有底线,她没有。” 水玲珑和含烟是同类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含烟为了上位,不惜拿自己的亲骨肉来陷害沐星河,而水玲珑,只要能赢,哪怕是萧彦,她也能算计。 李心茹泄了气,嘟着嘴,语气幽怨,“那为何你之前不告诉我。” 一个月前,她才说了,她要嫁给萧彦的事情。 “我说了,你会信吗?更何况,当时你已经下定决心,不过是来套我的话,我何德何能,可以让堂堂丞相府嫡女回心转意。” 第99章 要假扮凤凰神女? 李心茹一滞,叹了口气,“星河,我也不是埋怨你,我只是……唉!” 李心茹固然是有野心,但若是连命都没了,还要这野心有何用?在前世,沐星河和水玲珑不认识,而李心茹自然也不知道水玲珑。 今生,因为沐星河和水玲珑,因为朝堂开通互市之事,李心茹对她上了心,这才在婚前知道了她的存在。 若是前世一早知道她的真面目,或许也会纠结,最终到底是嫁给萧彦,还是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说出你的目的吧。” “我要入宫。” “难道你不知,陛下马上要迎娶贵妃了?” “我当然知道,我还有知道,一个你不知道的消息,作为交换,我要你帮我入宫,我还要一幅凤凰图。” “什么消息?” “你答应我,我就告诉你。” “我可以帮你入宫,但凤凰图,没办法,你知道我母亲怀孕了,一幅凤凰图,少说也有两三月。” “我知道,但我也知道,你母亲送了你一幅凤凰图,我要那一幅。” “你拿来做什么?” “纹在背上。” 她小时候是纹过凤凰图的,但由于皇帝不提凤凰神女的事情,又担心事迹败露,所以当时用特殊的药水纹过之后,没有继续纹下去,如今她的后背只有一点点很淡的印记。 所以现在,她要重新纹,每日一次,七日之后,就能成形。 把凤凰纹在背上?沐星河挑眉,“你要假扮凤凰神女?” “不可以吗?我的生辰便是癸酉年九月三十日辰时,正是所谓的金凤时辰。当初我出生前,俞城有洪灾,山林滑坡,我出生后就好了,不能算是祥瑞吗?” “你这个好生牵强,俞城洪灾滑坡是六月份的事情,你出生时已经过去四个月,要还不能处理,俞城早就被洪水淹没了。” “那毕竟是我出生那一年发生的事情。” “可是,陛下现在要娶的这一位,才是真正的凤凰神女,陛下不可能相信你是凤凰神女。” 李心茹的眸紧紧锁住她,忽然,笑了,“你还真的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呀,好吧,那我告诉你,凤凰神女的传说,是假的。” “嗯?” “告诉陛下的人,根本不是玉宵真人,而是玉宵真人的远房亲戚,与玉宵真人有几分相似,刻意打扮后能有八成相似,于是一直在打着玉宵真人的名号招摇撞骗,五年前被人给弄死了。”李心茹勾唇笑着,“怎么样?交换吗?” “不够诚意。” “那我说了,你便答应?” “当然。” “那好,这一切都是我父亲做的,他有野心,想要一统天下,他曾与陛下讨论过此事,但陛下认为稳扎稳打得好,而正巧这个时候,遇到了“玉宵真人”,他说我母亲肚子里的是个女儿,将来回母仪天下。于是,在我出生后,这位“玉宵真人”就与陛下偶遇,然后给了这个预言。” 这个预言,皇帝瞒得很紧,没有告诉过李丞相,李丞相祖籍苏州,苏州位于陵南东面,与启东交界。 而李夫人所出生的村落,叫做梧桐村,这些只要稍微一查,便能查出来。 但是皇帝从没认为,李心茹会是所谓的“凤凰神女”,所以直到现在,还瞒着不少人。 而李丞相又不能自曝,说自己已经知道了凤凰神女。 不过,当时他杜撰出一个凤凰神女,也只是为了他那统一天下的野心,既然现在有一个凤凰神女要嫁给皇帝了,而自己女儿也要嫁给萧彦了,于是他就没提这个事儿。 但她没想到的是,他把那个冒充玉宵真人的人弄死的事情,却被李心茹得知,从而得知了凤凰神女的事情。 当时,李心茹就想过要利用这件事,只是这事儿,皇帝不说,要抖出来,还得靠其他办法。 于是,一直到现在。 沐星河微微眯起眼睛,“所以这位假真人的是丞相府动的手。” 李心茹笑而不语,沐星河知道也没关系,毕竟她没有证据,而她若是告诉别人玉宵真人有个远房表弟在冒充他,甚至给皇帝说了凤凰神女的谣言,谁会信呢? “看来,你是要和那一位假的凤凰神女打擂台了。” “毕竟,我想了想,做皇后,不如做太后风光!” “好,我帮你!” 第二日,沐星河向公主府递了拜帖,回来后便给李心茹传了话。 ——给你找好了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要看你自己了。 沐星河回来后也没闲着,庄子已经秋收,她需要在周边庄子来回跑,十分忙碌。 她本可以把手里的事情全部交给手下人去办,但她手里的人也不多,其他的,不够忠诚,那种阳奉阴违的人,她宁愿自己累点,也不需要。 这是林氏一贯的做法,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也是为何林氏商铺能在各大商铺中,站稳脚跟的原因。 绝对不会因为手下人的阳奉阴违,做出不利于商铺的事情后,再来挽救。 不过,也就秋收这段时间会比较忙,过了也就好了。再加上,今年不比往年,所以沐星河会更上心一些,因此需要每个庄子都巡视一遍。 而等皇后生辰过去,她也会借由巡视庄子的由头,离开京城。 虽然父母无法随意离开,但作为女儿的她,却是可以随意出入京城的。况且,每隔一两年都会去巡视一次庄子,这也是林氏的传统。 就这么忙碌中,日子来到了九月二十三日。 从礼部开始准备的时候,京城街道两边就挂满了红绸红灯笼,张灯结彩,天还未亮,便燃放起了烟花。 接着,迎亲的,以端王和长公主为首,大臣为辅,一干人等浩浩荡荡的将凤如鸢从城外迎了进来。 入了宫,便是宫妇们的流程了,这些宫妇穿着宫服,皆是身具浩铭的夫人。若非林菲霜有孕在身,今日端着贵妃册宝的便是她了。 虽为迎娶,但毕竟是贵妃,因此去掉了拜堂的步骤,宫妇走在前面,轿子上坐着的是今日的新娘——凤如鸢。 凤如鸢一身玫红色嫁衣,玫红色是目前最接近正红色的颜色,也要比正红色更为亮眼一些。 第100章 真是送到了我心坎上了 在这里,唯有正妻才可穿正红或者正绿,而平妻或偏妻则是可以穿玫红或桃红,而妾室只能穿粉红。 当然了,正红和正绿基本上都是成亲时会穿,其余时间都是配色,不会一身红或者一身绿。 而平妻偏妻以及妾室,也都是如此。不过,无论是在民间还是皇室,虽能娶三妻,却也只有正妻的孩子为嫡,平妻和偏妻的孩子都是庶出。喊自己的母亲,也不能喊“母亲”或者“娘”,也得喊“姨娘”。 唯一的区别就是,平妻和偏妻可以被写进族谱,但妾室不行,而妾室是不能为妻的,若是正妻去世,要扶正,也只能是平妻和偏妻。 妾室,说到底,还是奴仆。 而这凤如鸢是贵妃,此封号——凤!按照民间的说法便是平妻,只低于正妻,且高于偏妻。 不过,在皇室中,两位贵妃均为平妻,倒是不分上下。之前皇后便是贵妃,她成了继后,这贵妃的位置一直空着。 淑妃等了几年,以后贵妃失宠了,这两个贵妃名头一定会有她一个,结果,转头就来了凤贵妃。 而现在,凤贵妃被抬到了太和殿外,太和殿外高高的阶梯站着无数官员。 辇轿抬上阶梯,在太和殿前停下,接着穿着龙袍的皇帝走了出来,他伸出手,将人迎了出来,凤如鸢握住他的手,接着,跪在地上。 发放册宝,掀开凤如鸢的盖头,这一场婚嫁之事,便是了结了。 接着,凤如鸢被送到了自己的宫殿,等候皇帝的到来。毕竟不是迎娶皇后,所以婚礼上就节俭了很多。 凤如鸢倒也不介意,安静的坐着,等着皇帝。 而本该出席的皇后,因怀孕身体不爽利,也没有出现,淑妃虽然在,但等到凤如鸢被送进长乐殿,也就回了自己的永和殿。 两日后,皇后生辰。 皇后的生辰在三个月前,礼部就开始在操办了,千秋殿内装扮得十分奢华。 皇后懒洋洋的坐在主位上,官员携家眷入场,参见祝贺,再送上贺礼。 这进殿,也是有讲究的,什么人先进,什么人后进,当然了,若是没有挤在一起要进,那便先来的先进去。 千秋殿是皇后专门过生辰的宫殿,属于皇宫内廷,但不受“外男不入后宫”的规矩。皇后的生辰被称之为千秋节,而千秋节这一日,但凡休沐的官员都会到场。 沐恒这一日休沐,便跟着林菲霜一起入了宫。他们到时候,就已经有不少大臣到了,在千秋殿内说说笑笑。 “勇毅侯,勇毅侯夫人到。” 三人进了宫殿,皆是跪下行礼,“微臣(臣妇、臣女)参见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安,贺皇后娘娘千岁之寿,富贵千年之贺礼敬上,望皇后娘娘笑纳微臣之礼。” 皇后精神有些不济,摆摆手,“平身吧,侯爷夫人有心了。” 礼物呈上,皇后身边的嬷嬷接了过来,将其打开,接着斜着拿起礼盒,让其他人能够看见,“勇毅侯府送翡翠玉佛一块。” 翡翠晶莹剔透,深邃浓郁,绿的几乎要流油,是极为难得的帝王绿翡翠。一块帝王绿就极为难得,如今被雕刻成了栩栩如生的弥勒佛,不少人见到都心生欢喜。 翡翠首饰这些,有哪个女人不喜欢的? 这个玉佛并不是很大,穿上了红绳,红绳上有小颗小颗的同样的翡翠珠子,颜色比起玉佛,要稍淡些,但那水种看起来也好,也是属于上乘的翡翠。 “这玉佛?” 林菲霜答道:“回皇后娘娘,此玉佛是张巧手制作,然后去往灵岩寺,慧光法师亲自开光,能消灾解难,身体健康,平安顺遂。” 闻言,皇后拿出翡翠,十分欢喜,命人将其戴了起来,“这玉佛,真是送到了我心坎上了。” 都说男戴观音女戴佛,而这玉佛又被开了光,赋予了美好的寓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闻着玉佛带着的丝丝檀香,竟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千秋殿里的席坐都是提前安排好了的,而且都是分开的,所以沐恒一家,这一次也就坐在了一起。 接下来,又有不少人来了,长公主来得稍微有些晚了,不过皇后也不介意。 很快,三品以上的官员家眷都到齐了,宫内的嫔妃也都纷纷到来为其贺寿,就连快要离开封地的三皇子,以及宫中小透明七皇子也都来了。 七皇子如今也才十二岁,长得粉雕玉琢,十分可爱,尤其是那双眼,极具特色,是淡淡的绿色,宛如上好的翡翠。 只是,因为身份的原因,他在皇宫内不受宠,若非萧哲这个大哥撑腰,他怕是连奴仆都不如。 七皇子送上了贺礼,就乖乖坐到了一旁,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除了这些人之外,含烟也到了,作为太子良娣,如今已经养好了身子,可以出门了,她这一次没闹什么幺蛾子,规规矩矩的送了礼,就坐到了施玥澜的身边。 施玥澜是太子侧妃,哪怕还没嫁进东宫,但梦华公主府已经落败,此时,皇后也给她安排了的单独的席面。 太后送来了礼物,人并没有过来,而皇帝还需要等一会儿才会过来,萧哲在朝堂中还有事情需要处理,暂时来不了,自此,就还剩下…… “辰王殿下到。” 沐星河侧过头,小厮元川推着人进来,萧钰穿着皇子宫服,头戴冠玉,与平时跟她见面打扮并无其他区别。 只不过,最近这两个月的时间,自从萧钰在玉山教场见到了沐星河开始,他便有了活气,如今脸颊的肉长了些回来。 虽然还是一样的瘦弱,脸颊也仍然是凹陷下去的,但整体的精气神却是很好的。 那一刻,他逆光而来,真的像是看到了那曾经惊艳才绝的战神王爷。 “儿臣参见母后,愿母后身体安康,万事如意。”萧钰摆手。 元川拿出准备好的礼物,打开礼盒,一块玉如意放置其中,同样为翡翠质地,也是十分珍贵的福禄寿翡翠,由红色、紫色、绿色组成。 福禄寿的三种颜色,本就代表了三种不同的寓意,再加上雕刻成了如意的模样。 第101章 如意如意,称心如意! 如意如意,称心如意! 可以说,萧钰的贺礼,是这所有人当中,最为珍贵的礼物了。而那心意,作为儿子的心意,自然也是其他人比不上了。 就算心意不分高低贵贱,但在这个情况下,他们没人敢说一句,他们比萧钰更为上心,虽然事实上,确实如此。 他们都感叹着皇后有这样一个儿子,却也在惋惜着萧钰的双腿残疾的事实。 那些同情和嘲讽的目光,萧钰如今已经不会有什么感觉了,但皇后却不行。 淑妃见皇后不开口,便接了话来,“辰王殿下双腿不便,又何必亲自前来,礼物送来,皇后娘娘也不是不知你的心意,这天气也冷了,辰王殿下的腿又该疼了,等下若是发作了,可不太好呀。” 淑妃之所以能被赐封号“淑”,正是侧面说明了她这个是温和的,与世无争的。正是,这与世无争,在太子不被皇帝喜爱,二皇子又双腿残疾,三皇子和五皇子皆被提拔起来。 而不少世家皆倒向她,想要扶持他儿子上位。 这位淑妃的心,就变了。 在这深宫中,能一如既往的人,又能有几个呢? 更何况现在,能和太子打打擂台的人,就只剩下五皇子了,鹿死谁手都还不知道呢。 权利侵染了淑妃,也让她沦为了权利的棋子,她和皇后,真的不知道该说谁更悲哀。但,萧钰和五皇子,却都是权力的牺牲品。 五皇子性格软弱,但却是一个极好的人,他向往的是外面的天地,而不是这宛如金丝雀一般的困局。 而如今,听到母妃的话,五皇子把头低着,要是地面有个缝,恨不得把自己钻进去。 至于皇后,听到淑妃的话,想到了那年的生辰,她的脸色骤然一沉,看着自己昔日疼爱的儿子,竟生出了几分恶毒的想法——这样给她丢脸的儿子,怎么还不死!! 这个时候的她,竟然也有了和施玥澜一样的想法,那样耀眼的辰王萧钰,就应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苟延残喘的回到京都,做那一条瘸腿的狗。 至少那样,别人看到她的时候,只会想起她有一个为国捐躯的儿子,而不是有这样一个让人嘲笑的残废! 萧钰看着皇后那愤恨的目光,这种目光,他看过太多次,也为此伤心过很多次,但如今的他,早已不再会为这样的小事而扰乱自己的心绪。 萧钰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沐星河,然后将礼物送上去,便说道:“母后,儿臣先回去了。” 皇后泱泱的摆摆手,“回去吧,天冷了,就别乱跑了。” “是,谨遵母后教诲。” “皇后娘娘这是什么话呀?辰王殿下不是娘娘十月怀胎的亲生子吗?母亲生辰,做儿子来了,哪能叫乱跑呢?况且这人既然已经来了,那就留下呗,又眼巴巴的回去,像什么样子?况且,刚才来时,外面都在下雨了,这会儿出去,雨水淋在身上,若是得了风寒怎么办?” 说话的人是良妃,一直与皇后不对付,在进宫之前便与她有过过节,但是她由于一直不曾有孕,因此对于孩子都是一视同仁。 而且,她一向认为祸不及子女,所以她现在开口,一是给皇后难堪,二是给萧钰解围。 外面确实是下起雨了,而那雨伞再怎么遮挡,一旦下大了,都挡不住。 萧钰又不是住在宫内,要离开出去,是需要一段时间的,这个做母亲的却一点都不管不顾。 况且,那皇帝和太后怕也是有两年没见过他了,等会儿皇帝会过来,说不定还能回忆一下那曾经的父子之情。 萧钰是做不了皇帝了,但毕竟是陛下的儿子。 皇后的脸色一僵,皮笑肉不笑的说,“这不是怕钰儿腿疾发作,到时候吓到各位了吗?” “皇后娘娘,在殿下身旁放置炭火,只要不被冷着,殿下的腿疾一般不会发作,而即使发作,那也是他作为英雄的荣耀,我们又岂会吓到?” 虽然沐星河也不太愿意萧钰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可若今日他真的听从了皇后话,“灰溜溜”的离开了,那么不需半日,京城的流言蜚语就会飞满天。 而如今,萧钰的双腿是他的软肋,但也是他英雄的象征,他能坦然的展露人前,任由他人议论。 久而久之,人们只会记得,那双腿是他的荣耀,更是陵南朝的荣耀,是他带着战士站在最前线,守护了他们的家园。 他的腿是残了,但是他的心没残。 自己在意,他人才会更为在意,从而在这一份“在意”化为尖锐的利箭,刺入他的心脏。而自己不在意,那么他人之言,也变不成伤人的利器。 所以这种事情,越是逃避,那么就越是在意,心结也会越来越重,而沐星河希望萧钰无论是健康还是残疾,都不要有心结。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保证自己的一生,是一帆风顺的。 跨过了这个坎,她想,未来的他,将所向披靡,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再将他打倒。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很多很多年以后,他全身被炼化,命悬一刻的时候,他也仍然没有放弃,仍然惦记着那一抹光亮。 沐星河开了口,沐恒自然要帮自己的女儿,他爽朗一笑,“就是,多久不见殿下,再次见到殿下,就仿佛回到了几年前,我们在战场上喝那壮行酒,是如何的豪情壮志啊!那酒喝下去,碗一摔,真的就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林菲霜拍了一下沐恒的手,“那可不能,你们这些有妻有子的,哪怕是在战场上,也应该时时刻刻惦记着,保住自己的性命,哪能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夫人这话就不对了,我们上了战场,哪还敢惦记妻儿?一旦想起妻儿,那握着刀的手都在颤抖,我们也只有抛却一切,上了战场,要么赢,要么死,别无二样。说起这个,殿下在战场上是真的厉害,臣这辈子没佩服几个人,殿下就是其中一个,今日得见殿下,此乃我之幸,殿下,臣敬你一碗!” 第102章 你小子,有福了 其余武将也都纷纷表示,“以前在战场上跟殿下喝过一次,就再没机会,今日正好,臣也敬殿下一碗。” 沐星河端起了酒杯,酒杯虽然不大,但里面的酒对于女孩子来说也是很有诚意了,她对着萧钰举杯,“一直不曾有机会,今日借着皇后娘娘的寿宴,在此多谢殿下当年护着我爹爹,让我爹爹平安归来。” 说完之后,沐星河直接仰头喝下一杯酒,干脆利落,萧钰根本来不得及阻止。 接着,沐星河又倒了一杯,“战场上刀剑无眼,不知多少人失去了自己的父亲、丈夫、儿子,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战败而被敌人肆意虐杀,正是有了你们,才有了我们安逸的生活。这一杯,敬你们。” 不少人都被沐星河这番话震撼,这几十年来,每年边郡都会进犯,而西域和钦北也是战争不断。 只要有战争,那就会死人,虽然这些年来,无论是边郡、西域还是钦北都没有打进过京城来,但这些安逸的生活来源于什么,大部分人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若没有这些保家卫国的将士,那么她们也不会有安居乐业的生活。 这番话自然也说到了皇后的心底,她看着自己昔日疼爱的儿子,最终只是叹了一声,“那便先坐着吧,把炭火准备好,别让他冷着了。” “是。” 元川推着萧钰推到了本是给太子萧哲准备的位置,既然他没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决完事情,所以这个最靠近皇后的位置,就先让给萧钰坐了。 萧钰坐下,元川倒了酒,他端起酒杯,“多谢星河县主厚爱,在战场上,侯爷也助我良多,也很护着我。” 说罢,仰头喝下,然后又回敬了刚刚那些将军。 不多时,皇帝也来了,众人行礼,他坐了下来,接着唱礼,绫罗绸缎,首饰珠宝,应有尽有,看得淑妃和良妃眼睛都红了。 可有什么办法,她们只是妃,是妾,能够过个生日宴,若是幸运能把皇帝请来,也只能得一小盒首饰。 所以,还是要争,要抢,得到那个位置。 皇帝来了,众人纷纷举杯,向皇帝敬酒,敬酒完毕,便是下一个节目。 丞相夫人说道:“前些日子,茹儿作了首新曲子,恭贺娘娘,不如让茹儿弹奏一曲?” 毕竟是宫宴,而非其他府邸上的小宴,所以能献舞献曲的,一开始便会是这个官女,等到她们的才艺表演完毕后,才会让宫里的乐师和舞女出来活跃气氛。 这个在皇帝皇后面前争脸面的事情,所有官女都提前好久做了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皇帝点头,“准。” 李心茹站起身来,盈盈一拜,她长相本是温婉和雅,端庄大方的那种,今日穿着华丽的宫服,抹上艳丽的红唇,竟有几分艳丽的味道。 沐星河没有见过水玲珑的真面目,只是知道她脸上有红斑,在她死时候,她身上的皮肉已经被削掉,根本看不出本来样貌。 但,沐星河始终认为,在容貌这一块上,水玲珑即便没有那红斑,也比不上李心茹。如今盛装打扮之下,看,那萧彦的眼睛都直了,恐怕也没想过李心茹稍微一打扮竟是如此让人心动。 当然了,她会有这样的猜测,全是因为前世李心茹的死,她的脸也被毁了,针对这样的做法,只能说明有人嫉妒她的脸。 就像是含烟,嫉妒沐星河长得比她好看一样。 所以,如果这一世李心茹再一次嫁给了萧彦,沐星河可以肯定,她的下场不会比上一世好多少,哪怕她已经提前知道了水玲珑的不一般。 所以,她的选择,其实是最好的。 她一直很清楚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对应的就要失去什么。她活的很清醒,绝对不会为外物所影响。 因此,沐星河也乐得帮她一把。 而更重要的是,两个凤凰神女,而以李心茹的聪慧,即便皇帝会有所怀疑,也绝对不会怀疑到她是别有用心。 而剩下那一位,若是假的,那就不单单是她自己别有用心了。 凤贵妃接连两日承宠,皇后生辰干脆来都不来,可皇帝不说,皇后如今也懒得理会,也就没人管她了。 李心茹坐下,双手抚摸琴弦,然后轻轻弹奏起来,这是十分欢快的曲子,在那琴声中,好似看到了儿女欢聚一堂的乐事。 皇后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心中畅想着美好的未来,“京城第一才女,果然名不虚传。” 在这京城,基本上闺阁女子都要学习琴棋书画,就跟男子要学君子六艺是一个道理,是必须得会的技能。 哪怕是沐星河这种武将家庭出身的,也会一些,只是不够精通罢了。 但会,并不稀奇,可这谱曲,就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到的了。而做出来的曲子,能得到这些人认同,那就更难了。 李心茹起身,屈膝,“皇后娘娘谬赞,心茹愧不敢当。” “心茹丫头,你就是太谦虚了,你这首曲子,如何当不得这才女名号?”皇帝哈哈一笑,看了一眼萧彦,“你小子,有福了。” “臣自是有福,但都是陛下赏赐的恩泽,否则臣也得不到这样好的未婚妻。” 李心茹微微笑着,也不看萧彦,而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她自然没有错过萧彦眼底的惊艳和喜爱,但她不是一个会把自己交到男人手里的人。 她也不会去赌,她和水玲珑在萧彦心里,谁更重要。所以,她只会及时止损,找寻一条最适合她的道路。 李心茹献了曲子,接下来就是其他大臣之女表演的时候,虽然自己的曲子比不上,但能在众人面前露个脸,只要不出岔子,真的献了丑,那就成功了。 沐星河时不时的关注着施玥澜和含烟那边,这一次的事情,对施玥澜打击太大了,整个人都呈现萎靡的状态,坐在那里,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 没多久就醉了,皇后怕她发酒疯,干脆叫人给带了下去。 原本含烟是坐在施玥澜的后面一点,毕竟一个太子良娣,位置若是与侧妃平起平坐,那就太没规矩了。 第103章 不宠她,又该宠谁呢? 刚开始进来的时候,没人注意,而现在施玥澜一走,含烟自然也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含烟今日刻意打扮了一番,原本与沐星河有着三分相似的容颜,今日一瞧,竟有了七八分相似。 这样的脸,说不是亲姐妹,都没人相信。 沐星河轻轻挑眉,这什么意思?是嫌自己的名声不够臭?还是…… 沐星河抬头不经意的扫过皇帝,难不成她以为沐恒当初进宫撇清她和勇毅侯府的关系,是靠的“没有血缘关系”这几个字吗? 所以现在整这么一出,明晃晃的告诉大家,她含烟是沐星河的姐妹,这张脸就是证据?所以,沐恒当初是犯了欺君之罪? 沐星河低头,嗤了一声,当时的情况,沐星河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她知道的是,对于含烟的身世,哪怕沐恒不能全盘托出,也不可能全部隐瞒,甚至撒谎说含烟不是沐家的女儿。 接着,含烟站了出来,要为皇帝和皇后献舞。 皇后虽然看不上含烟,但毕竟是太子的侍妾,还是个有名分的,除非现在就要和太子撕破脸,否则她不可能不同意。 含烟笑道:“听闻辰王殿下,从小学习玉笛,而我这舞,正需要玉笛伴舞,不知殿下可否替妾身伴舞一曲?” 含烟用她最像的那一面,呈现在萧钰面前,暗中也在观察他的表情。 沐星河微微蹙眉,可惜两人相隔太远,她不能提醒萧钰,但转念一想,便是让萧哲知道了她和萧钰有所联系,又有什么关系? 萧钰连正眼都未给她,丝毫没有给含烟面子,语气冰冷带着嘲讽,“东施效颦,就你,也配让本王给你伴曲?” 萧钰从来不是一个温和有礼的人,否则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也不会和沐星河针锋相对。她看不惯他的自大狂傲,他也看不惯她的骄纵蛮横,只是两人在后来的相处中,才慢慢了解对方。 而他们的棱角,一个是三年前,一个当上太子妃后,慢慢被磨平了。 然而,就算被磨平了棱角,并不代表他们就会是个任人揉搓的面团,他看不顺眼的事情,哪怕是皇帝,他也不曾留过面子,更何况是这含烟? 以为长得有几分与沐星河相似,就能在萧钰这里讨到什么好,她做梦! 含烟的脸色一僵,羞辱感扑面而来,她咬着唇,眼底带着恨,但她也很能忍,她笑了笑,退开,“既然辰王殿下不愿意,那妾身也不勉强。” 含烟那落落大方的样子,倒是让不少人侧目,“虽说是庶女,但到底是侯府精心教养出来的。” “精心教养出来的便是已做人妇,还让其他男子为其伴奏?” “到底是庶女,和侯府可没什么关系,那庶女多为小妾所生,自然都是狐媚子手段。” 一般来说,府邸内除了正妻,便是小妾,至于平妻和偏妻,身份相当的,只愿为正妻。而身份低下,又不够做平妻和偏妻。 所以,所谓的三妻四妾,其实并非所有人都会真的娶上三妻,因此才会有那么一句,庶出多为小妾所生。 而同时,萧钰嘴角微微勾起,嘲讽意味十足,“本王与你互不相识,你也不过是太子侍妾,并非本王长嫂,连长嫂都不曾开口让本王伴曲,你倒是看不清自己身份。” 萧钰自然不会将她和勇毅侯府放在一起,她如今也不过是太子侍妾,能让她参加皇后宫宴,也只是因为东宫中唯有她一人。 可她偏偏拎不清,当然也有故意的成分,不过是想看看萧钰的反应,却没曾想,他竟如此羞辱。 “是妾身的错。”含烟将此屈辱忍了下来,弯腰行礼。 这时,太子来了,“儿臣参见父皇母后,儿臣来迟一步,还望父皇母后莫要怪罪。” 皇后似笑非笑,“正事要紧,便是不来也没什么。” “母后生辰,便是再多事情,也要抽身。”萧哲看到站在殿堂中央的含烟,笑问,“怎么了?” 含烟低眉顺眼,十分恭敬,她答道:“妾身想跳一支舞蹈献给皇后娘娘,此舞乃是妾身与姐姐编导,还未在人前跳过。” 萧哲微微颔首,转头,看向了皇帝和皇后,他微微弯腰,把恭敬的姿态做到了没有任何人能挑出毛病的地步,“父皇,母后,烟儿她舞蹈功底还算不错,不知二位是否有这雅兴。” “跳吧。” “是。” “那殿下,可否为我伴曲。” “可以,取潇来。” 正主来了,其他人自然是不敢多言,但萧钰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们。 萧钰淡淡嗤了一声,“大哥挺宠爱这个妾室,不但让其代表东宫来送礼,还亲自奏曲伴舞,看来这位就是大哥为求恩典的那位了。” 此言一出,众人看着萧哲的目光,就有些微妙了。 能让其跪求恩典的,身份必然不会低。而这一位……哪怕出自勇毅侯府,却也只是个庶女,哪里还用求恩典? 再者便是,若真是如此,又岂会让她做妾?但凡萧哲说一句娶,那今日就是太子侧妃献舞了。 萧哲的脸色未变,仍旧笑意吟吟,“我是烟儿的夫君,宫内又只有她一人,如今不宠她,又该宠谁呢?好了,来吧。” 他的话是在解释,也侧面的说明了,现在东宫里只有她一位娘娘,所以才会如此宠她。 但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人,可不会这么想,尚书令家的嫡女,恶狠狠的瞪着含烟,恨不得将她的假面撕下来。 “别冲动,在这个时候,若是坏了殿下的面子,他只会记恨你。” 听到母亲的劝诫,她才平复了心情,但看着含烟的眸子仍是恶毒的。 含烟感受到了这恶毒的目光,但也不在意,甚至还有些兴奋,她独自在东宫,接触不到沐星河,实在太无聊了啊! 含烟的舞蹈天赋不错,又肯努力去学,虽然比不上名家,但在京城也排得上名号。 俊男美女,一个吹箫,一个跳舞,仿佛一幅美丽的画卷。 一曲毕,含烟跪下,“祝皇后娘娘,心想事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这句话,别人来说没什么,可出自太子良娣的嘴里,就似乎有些,不言而喻了! 第104章 有心就够了 皇帝点了点头,“嗯,跳得不错。” 见此,淑妃略微有些疑惑的问,“本宫见你这舞蹈,似乎是双人舞?” 含烟的舞蹈惊艳了皇帝,虽然她已经是太子的人,皇帝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但他会不会对她的惊艳而对关注萧哲这个儿子,那就不得而知了。 含烟看了沐星河一眼,然后很快收回视线,“回淑妃娘娘,这的确是双人舞,是妾身与姐姐在半年前编出来的,本来是想和姐姐一起为皇后娘娘献舞,可惜,天意弄人。” “原来是这样,那看来你姐姐的舞技也与你不相上下了?我说得对吗?星河县主。” 沐星河被淑妃点到,露出得体温婉的笑容,“淑妃娘娘,臣女舞艺不精,比不上良娣,只是从小喜爱舞刀弄枪,结合武术在当时提出了一些意见罢了。” 含烟的脸微微一僵,轻轻咬唇,带着几分哀怨,似乎是在怨怼沐星河竟能这般狠心,她笑着接下话来,“但姐姐给的建议都十分有用,而且当时排练的时候,姐姐是表演剑舞,而妾身则是表演古舞,按照姐姐的话来说,便是力量与柔美的结合。” 沐星河抬眸看向了含烟,“良娣,我的父母只有我这一个女儿,我也并无妹妹,良娣还是莫要称呼臣女为姐姐,不然让别人以为东宫良娣和勇毅侯府长女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就不好了。” 虽然说的是良娣和长女,但实际上点的是东宫和勇毅侯府。 含烟一脸伤心,但面上还是露出一副逆来顺受,满脸笑意的模样,“姐……不,星河县主说的是。” 只是那双眼啊,太多哀怨的情绪,不少男子看到此,都忍不住心疼一番。 “咳!星河县主,虽说良娣与侯府断绝了关系,但好歹之前也是你妹妹,这样讲,似乎有些太没有情面了。” 沐星河看向说话的人,微微眯起了双眼,嘴角带着嘲讽的笑,“不好意思,我与公子不同,乃是女子,无法对一个要毁我清白的人留有情面。”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想起了一个多月前,梦华公主府上,虽然没有明确表明施玥澜和含烟合作,但当时那两人的对话却是有不少人都听到了的。 这件事没传开,不过是因为上面有人压着,但没传开,不代表没人知道。 而她们也没想过,这个事情,沐星河竟然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施玥澜要做的事情,肯定是留下了证据的,而含烟……那香只是施玥澜的一面之词。 知情的人,看向含烟的目光,透着讥讽和嫌弃,而不知情的人,则是一脸疑惑,心道:真的假的? 萧钰眯起眼睛,漫不经心的开口,“听闻良娣在勇毅侯府时,虽说是庶女出身,但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每月份额,皆是按照嫡女发放。县主更是把良娣当做亲生妹妹在对待,十六年的相处,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局。大哥,你可得看清楚啊,有些白眼狼,可不是宠宠就会对你感恩戴德。” 萧哲勉强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多谢二弟关心,不过事有误会,今日是母后生辰,也不好多说,这边儿臣还有事没处理好,父皇,母后,儿臣就先走了。” 皇后点了点头,“去吧。” 含烟心有愤怒,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灰溜溜的跟着萧哲离开了,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她恨恨的瞪了沐星河一眼。 萧哲面上十分无光,转身的一瞬间,脸色就沉了下去,目光阴沉却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萧哲和含烟离开了,尚书令家的嫡女,也偷偷摸摸的溜了出去, 皇帝看向沐星河,目光带着慈爱,也有几分惊讶,“星儿,你还会剑舞?” 剑舞可不是拿一把剑随便舞两下就成的,剑舞要有舞蹈的美感和柔软,还要有武术的气势和力量,并非什么人都能跳剑舞。 沐星河站了出来,屈膝行礼,“回陛下的话,臣女会一些,但跳得不好。” “无事,好与不好,有心就够了。” “本宫也想看看,不知县主可否满足本宫这寿星的心愿?” “陛下和娘娘想看,星河自当尽全力,还望陛下娘娘喜欢。”沐星河微微点头,“那劳烦,帮我准备一把长剑,多谢。” 然后沐星河退下去,然后去换了一身衣服,今日沐星河穿的宫服,袖口很宽,不适合穿着宫服跳舞,尤其是剑舞。 沐星河下去换衣服了,皇帝的态度,也都让人十分唏嘘。 含烟是萧哲的人,沐星河这般不给含烟的面子,也等于是在打他的脸,而就是这样打了他的脸,作为父亲的皇帝,却在他离开后,对她这般和颜悦色。 韩家那件事,不但没有连累到萧哲,反而还给他送了另一家势力,在这一点上,不少人都在观望,难不成陛下属意太子继承大统了? 毕竟这事儿,想想也是,二皇子废了,三皇子封王出京,五皇子懦弱好欺,七皇子身负西域血统。这怎么看,都只有萧哲够资格,况且他本身就是嫡长子,若非早年皇帝不喜,又刻意培养其他皇子,怎么会有人生出那么多心思。 而今日,这又说明了,虽然没有别的选择,但他还是皇帝,仍然不喜太子。 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揣摩圣意,不就是为了投其所好吗?今日皇帝的态度,也让不少想要搭上萧哲这条大船的人,逐渐歇了心思。 不管萧哲将来是否能够登基,反正现在,敢明目张胆的站位太子,那绝对讨不了皇帝的喜。 很快,沐星河就出来了,换上来略微紧身的舞装,手臂上则是缠绕着淡红色的披帛。 沐星河接过剑,然后对乐师提出自己的要求,但是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某人说。 “我来为你伴曲。” 沐星河有些诧异的回过头,然后赶紧低下头,屈膝,“多谢辰王殿下厚爱,那就有劳殿下了。” 低下去的头,嘴角那一抹的笑,却是怎么也淡不下去。 幸好含烟不在这里,否则萧钰主动提出要奏曲伴舞,她怕是又要气成河豚了。 第105章 物归原主 沐星河拿起长剑,笛声起,长剑出,身子轻轻转动,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手腕微动,剑身随之飞舞。 她的身子很软,但那出剑的手,却带着十足的力量。 大部分的人都看痴了,萧钰吹着笛子,目光一直紧随着沐星河,连眨一下都舍不得,怕错过。 接着最后的笛声落下,沐星河一个跨步,接着旋转,一剑刺了出去。 “小心!” 那一剑,是对着萧钰而来的,那一瞬间,不少人的心都揪紧了,生怕沐星河一个想不开,要在这皇后宫宴上大开杀戒。 只是,皇帝不曾开口,侍卫们也不动,而萧钰自己也没有任何动作。 笛声停,剑尖至,一下挑落了他的发冠,满头青丝铺散落下,带着几分凌乱的美感。 那一瞬间,沐星河不知道怎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她在出手前已经想过无数次,但想象,真的不如亲眼所见来得震撼。 他本就生的极美,哪怕如今一副病弱模样,脸颊凹陷了进去,在她的眼里,他仍然是那个风华绝代的玉公子。 那一刻,沐星河生起了一种诡异的,无法言语的感觉,想要——撕碎他,弄哭他! 沐星河手腕一转,剑被收了起来,收敛住了心里的想法,然后单膝跪下,“臣女有罪,以下犯上。” 皇帝倒是笑了一下,根本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打趣了一句,“钰儿啊,你明知星儿不喜金冠,觉着你戴着太过俗气,今个儿还偏偏将此戴来了,你呀!活该。” 沐星河眨眨眼,下意识的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了一眼皇帝,好似在说:啊,陛下你怎么知道我看那金冠不顺眼? 萧钰任由墨发披散,他喝下一口酒,眸子却是紧紧盯着沐星河,吞咽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沐星河不知道为何,她听得十分清晰,她下意识的也咽了一口。 萧钰说,“是儿臣的错,明知星河不喜,还将此戴了出来。” 接着皇后说道:“县主快起来吧,那金冠我也看着丑,却偏偏钰儿喜欢,我喊他换了几次了,他偏是不听,这会儿打掉了也好。” 如今的皇后因为怀孕的关系,也不发疯了,整个人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再加上刚刚萧哲吃瘪,她如今心情好得很。 “母后说的是,若星河实在过意不去,不如改日陪我去买一个头冠?” “嗯,你也是该多出去走走,整日窝在辰王府,身上都要长霉了。” 如此,沐星河还能说什么呢? 这一幕,不少人都在猜测,难不成皇帝是想把沐星河和萧钰撮合在一起?以沐星河的身份,皇帝自然不会放心她嫁出去,如今适合的人,太子和二皇子还未有正妃外,便只有宗室子弟了。 而这宗室子弟,除了萧彦的父王贤王已死,远在禹州的靖王,有一世子,如今年十八,还未娶正妻。 靖王与端王不同,端王没有野心争夺皇位,一心只想美人,但这靖王可不一样。 靖本就是有平定的意思,他和贤王一文一武,可偏偏平乱的时候,皇帝让贤王出征,最终死在了平乱上。 而这靖王,在禹州待了十几年,说磨掉了他的野心? 那可不一定啊!没见这祭祖的事情,都没允许他回京吗?每年,只有清明节扫墓时,才被允许回京。 不过,他们都想起了沐星河的命数。 不少人都摇摇头,“其实,星河县主和辰王殿下还是很般配的。” “星河县主那般维护殿下,若非她命数如此,真的嫁给殿下的话,也是一桩美事。” 太可惜了! 很快,时间到了晚上,御膳房端来了膳食,一一放在席面上,酒水也都换了一轮。之前摆放的酒水,是一些果酒。 而到了晚上,则放上了烈酒。 膳食放完之后,还有十分接地气的长寿面和红鸡蛋,长寿面只有一碗,是皇后的,红鸡蛋则是每个人都有。 中午开宴前,所有人都端起酒杯敬向皇帝和皇后。 皇帝没吃多少,皇后也有些疲倦了,也回坤宁宫休息了,其他妃嫔和长公主也都回去了。 用完了膳,沐星河走了出去,萧钰见此,也跟了出来。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但路面还有些湿气,还有下雨后,那淡淡的青草味扑面而来,她仰起头,微微一叹息,“她中毒了。” 身后的人似乎是微微一顿,然后四轮车的滚动的声音再次响起,萧钰滑动着四轮车的轮子,滑到了她身边。 “能知道是什么毒吗?” 沐星河摇摇头,“我对毒不擅长,而且,望闻问切,目前也只能看出她有中毒的迹象。” 沐星河只是看了皇后的面相,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也只能确定她有中毒的迹象,肯定是中了毒。但至于是什么毒,而她能不能解,她不能保证一定能看得出来。 萧钰听出了她的意思,他摆摆手,“元川,去跟母后说一声,看她的意思。” 沐星河低头,他的头发还散着,她走了过来,拢起他的黑发,然后取下了自己头上的玉簪,在头顶轻轻挽了个发髻,玉簪固定住发髻。 萧钰低声一笑,“这是送给我的吗?” “这不是你送给我的吗?我这顶多算是物归原主。” “……”萧钰的心一紧,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你想起来了?” “没有,我就这么一个素得不能再素的玉簪,不是你送的,难道是其他男人送的?” 沐星河有很多玉簪,但唯有这一个没有任何装饰物在上面,只是雕刻出来了星辰的模样,很素,很素,不是她的风格。 而玉簪本就有男女定情的意思,沐星河不可能收其他男人的玉簪,所以在前两日她在饰品盒里看到这个簪子,她就有一种感觉,这是萧钰送的。 沐星河半蹲下来,仰起头,“萧子渊,你送我玉簪的时候,我几岁?十一岁?十二岁?还是十三岁?到时候,我还未及笄呢!你送我玉簪,你羞不羞呀?” 沐星河的笑容十分灿烂,甚至比上天上的星辰还要闪耀,那声音看似是在质问,但软软的,糯糯的,明明是在跟萧钰撒娇。 第106章 足以让你灭族! 萧钰伸出手,大手摩挲着她的脸颊,“玉簪虽然是我十九岁那年出征前准备的,但却是你及笄那日送过来的,但你应该不知道。” 那只玉簪本来是他想着,他从战场上回来,沐星河也刚好十四岁了,十四岁可以定亲了,他想同她定亲。 但那时没送出去,后面第二年等到沐星河及笄,他就只能偷偷送了。他将人推了出去,自然也不可能再拿着这个玉簪,将人给要回来。 她是什么人?那是他愿意用一辈子去宠去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怎么可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所以,你还是那么早就喜欢我了。” “是喜欢。”萧钰没有否认,“刚开始把你当小孩儿,还闹过不少矛盾,后来越来越发现你的好,便想着,我的正妃只能是你。” 刚开始,他对沐星河是有几分喜欢的,到后来,他的世界只容得下她一个。 一开始是喜欢,到后来那一年里,她的不离不弃,她的乐观开朗,尤其是在他在全世界都抛弃之后。 喜欢之后,便是深爱! “如今,我很爱你,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比我更爱你。” “我相信。”沐星河的手,贴在了他摸着自己的那双大手上,她的目光与他对上。 “那你……” “但我不能嫁你。”沐星河有些着急的打断,但好似说错了一般,立刻解释着说,“首先,我不能确定你是否是我的命定之人,其次,我对婚姻很恐惧,我很怕成亲之后,会变成另一个样子,最后便是,我不能确定我对你的感情,这对你太不公平。” 萧钰微笑着摇头,“我只是想说,那你现在是允许我的靠近了,对吗?若我不是你的命定之人也没关系,我会陪着你,一辈子都陪着你,哪怕没有名分,我也认了,只要你不要丢下我,以前是我的错了。” 沐星河知道这个以前是怎么回事,哪怕她没有记忆,也没有询问过其他人,但大概她是能猜到几分的。 “以前的事情,我都忘了,既然如此,那就是重新开始了,以前无论谁对谁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 “好。” 很快,元川回来了,“主子,沐主子,皇后娘娘有请。” 沐星河站起身来,然后走到了萧钰身后,推着他走向坤宁宫。 沐星河和萧钰进了坤宁宫,皇后侧躺在软榻上,神色困倦,整个人有一种颓废的姿态,她听到声音,睁开了眼睛,“来了?星河也来了?这是……想开了?” 别看刚刚在宴会上,皇后对沐星河的态度好似很不错,但实际上,她还记恨着之前的事情。 沐星河行礼,“请娘娘安,臣女受殿下所托,来为娘娘诊平安脉。” 皇后坐起身来,身边的宫女立刻将他扶起来,“你?什么会医术了?” “小时候有与清远居士待过一段时间,清远居士教了我一段时间。” “你继承了清远居士的医术?”皇后这次倒是有几分正眼落到了沐星河的身上,这段时间,宫里流行起了新的妆粉,旧铅粉不许再用,便是传言说清远居士所说,铅粉有毒,有碍子嗣。 而这送妆粉,并且告诉太后这铅粉有毒的人,是沐星河。 当时,皇后也想问一问她是否知道清远居士的下落,但后面先问了太医,太医说萧钰的腿经脉已经坏死,即便找到清远居士,要恢复如初的可能性并不是特别大。 哪怕能够治好走路,也会是个跛子。 而当皇帝的人,是决不允许有这些缺陷的,所以就算治好了他,也当不了皇帝,而治好了人,萧钰在皇帝那里的愧疚,也会少上几分。 所以,这件事也就没下文了。 而如今,听到当事人提起,便想了起来。 沐星河认真回答,“不敢说全部,七成还是有的。” 皇后看着她,并不言语,继而一笑,伸出手来,“那你试试吧。” 沐星河在一旁的水盆里洗了手,擦干净,这才将手指搭在皇后的脉案上。 这一次,沐星河诊断了很久,又疑惑的看着皇后的面相,皇后的唇微微泛黑,说话间能够看到舌苔的颜色也比较重。 还有眉心,也透着一股黑色,乍眼一看,仿佛是额头这里有什么东西没洗掉一般。 这样的,分明是中毒的征兆。 可这脉象,十分平稳…… 好生奇怪! 沐星河说,“皇后娘娘,可否将您的安胎药拿给臣女看一下?” 皇后摆摆手,宫女把药渣拿了过来,沐星河接过,仔细的看了看,也没有任何问题。 接着,沐星河退了回来,“娘娘脉象平稳,胎儿稳健。” “哦?可能看得出是皇子还是公主?” “臣女学艺不精,脉不出殿下的性别。” “行吧,跪安吧。” 沐星河行礼退去,转过身的时候,对萧钰摇了摇头,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面相看着是中了毒,但把脉却把不出任何问题。 沐星河和萧钰往宫门口走去,正好碰到宫人端着营养汤过来。 闻到味道,沐星河的鼻子微微动了动,“等等。” 萧钰看了一眼,对她点头,宫内的人都是皇后的心腹,只要能查出东西,萧钰就敢保证这些人不会乱说。 沐星河端起那碗,先闻了闻,然后直接舀了一勺,喝了下去。 “囡囡……” “没事。”沐星河在皇后发火之前,立刻说道:“是双极果,此果对普通人无碍,但对孕妇有极重的毒性,若是服用得多,到生产那日,一尸两命。” 皇后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了沐星河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沐星河,你可知这汤是谁送来的,你又知你这话,足以让你灭族!” “我不知这是谁送的,但若是娘娘不信,大可继续服用,双极果,服下此果后,毒素会全部注入孩童体内,差不多三个月后就会养成毒胎,毒胎一旦养成,就会变成死胎。而这死胎却不会被察觉,有毒素养着,哪怕把脉也仍有脉象。而且,还会将毒素返给母体,等到快要生产的时候,无法诞下死胎,又因中毒虚弱,母体只会难产而死。” 第107章 是不是也活不了多久? 沐星河炼制的药丸,是针对一般妇人难产,孩子还活着的情况下。而死胎,原本死胎一直在母体里,都会对母体造成很大的影响,况且,还是这毒胎。 若非今日发现,那即便有那个药,皇后也逃不了难产的下场。 “既然如此,本宫要如何相信你的话呢?” “其实,娘娘心中已经有了判断,虽说这个毒,把脉把不出来,但娘娘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未知道有身孕之前,和知道身孕开始喝这营养汤之后,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变化,其实,一目了然。” “你怎么知道双极果?” 其实,对于这送来的汤和平时所用的药,皇后都仔仔细细检查过,如今她怀有身孕,又是多年来后宫唯一一个有孕的。 皇帝如今快五十岁了,快过半百的人,若是得到了个幺儿,无论是男是女,必定都会宠着。 但皇帝的做法早已让皇后伤透了心,所以皇帝送来的东西,她都仔细查验过,没有任何问题。 “有幸在清远居士那里见过,所以记得这个味道。”沐星河知道皇后还是怀疑,如今她很难信任沐星河,她吹了声口哨,接着一个火红的影子窜了进来。 皇后被吓得后退了一步,“这畜生怎么在这里。” “娘娘,你喝这营养汤还未到三月,毒胎还未养成,我会先为你解毒,但殿下遭受毒素侵害,将来即便生下来,身体也会非常羸弱。” “母后,你相信星河,儿臣这段时间腿疾不再发作,便是她的功劳,你应该清楚,这世上,唯一一个不会害你的人,只有我。” 听到萧钰说这样的话,皇后心里生起了几分愧疚,她想到如今的谢家,想到现在的宫廷,她微微一叹。 “去秘密请姜太医过来,你需要什么药材,跟她说。” 她在宫内经营许久,自然也有自己的人脉,可能让她无比信任的人,确实只有萧钰一人。 当年她做的那般过分,每次午夜轮回都在唾弃自己,但看到早上的太阳,她就会想着,自己没错,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登上这后位。 很快,姜太医带着药材从秘密通道过来了,然后沐星河用蜜水跟火狐换了个血,确定是无毒的血液,加上药材很快熬了一碗。 那姜太医也听说过双极果,双极果之所以会叫这个名字,便是因为它对单个身体不起作用,只有双身子的人吃下,才会产生毒素,极端的将腹中孩儿养成毒胎,从而达到一尸两命的效果。 而关键这个东西,虽然到了后期会使毒胎面色漆黑,但由于难产死在肚子里,也没人会剥开去看。 姜太医看过之后,先尝了,确定没有毒,这才递给了皇后。 皇后一口喝下,苦涩的味道在味蕾蔓延而开,她不适的皱着眉,哪怕及时吃下蜜饯,也没压得住这股苦味。 苦的让她十分反胃,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候,她没忍住,一口吐了出来。 而早已准备好的沐星河,将盆子放在她面前,一口乌黑的血吐在了盆内,接着,沐星河拿起早已准备的银针,刺入她手指的穴道,然后按压手指,将里面的毒血清理出来,直到流出鲜红的血液。 姜太医在一旁赶紧上来,将伤口包扎,而宫女也洗好帕子擦脸,一时间十分忙碌。 “可以了,我已写了副药方,一日两次,连续喝七日,能将余毒清理干净。明日我会让子渊送一根验毒针进来,大部分的毒素都能验出。” 皇后吐了血,精神虽仍然不济,但她心里一直郁结的那口气,仿佛通了,平时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如今也好多了。 “好。” “娘娘无事,那臣女先告退了,娘娘好生休息。” “去吧。” 走到门口,沐星河最终仍然是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娘娘,您所怀的是一位公主。” 说完,也不管皇后是什么想法,推着萧钰走了出去。 萧钰轻轻开口,“即便生下来,她是不是也活不了多久?” “有一半的可能在出生前就夭折,而剩下一半,能长到十岁便已是上天开恩,这还必须是孕期好生养着的情况下。” 若是不好生养着,或者又被人构陷喝下了什么毒药,那这孩子就是在前一半的可能性中了。 而且,身体孱弱的她,生下来必定大病小病不断,甚至比她前世的弟弟还要严重,这样的话,沐星河宁愿她未曾看过这个世界。 看过就有留念,就有不甘,就会想着为什么其他人都好好的,她却一身病痛。 而且,她听说,六月之前,肚子里的便只是一团肉,六月之后才会慢慢生出魂魄,等到十月瓜熟蒂落。 那么若是能现在扼杀,便也只是杀的肉体。而原本该进入这个身体的灵魂,也会因为这一次的夭折,而获得一个更好的投胎机会。 但,沐星河不能决定她的生死,也不敢保证,若有朝一日,在她明知道孩子出生后也会很快离开自己的时候,会不会狠下心肠做出这样的决定。 “若是如此,那便看她如何去想了。” “你会不会觉得我有些自私?那毕竟,是一条生命。” 萧钰伸出右手,抬起,握住了她的左手,将她的手拉到前面,放到了自己的胸膛上,“囡囡,你若是自私,今日就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跟我一起过来了,况且,若非是你,最多还有一个半月,它便已经成了毒胎。” 虽然从目前看来,今日的事情非常顺利,但他们心里都清楚,但凡走错一步,他们面临的下场,就会十分凄惨。 感受他强劲有力的心跳,沐星河自己的心,也乱了。 沐星河回到了宴会上,主人家已经走了,剩下的也都吃吃喝喝聊得差不多了,也都纷纷出宫。 马车上,沐恒感叹,“还是宫宴好些,没出什么幺蛾子。” 想到前两次参加宴会,沐恒真的是杀人的心都有了,还好梦华一家子,除了施玥澜都被关进了刑部。 沐星河摇摇头,“那可不一定啊!” “又出了什么事?” “父亲,明日就知道了。” 第108章 已经爱上了轩郡王 第二日。 一道封嫔的旨意,送到了李丞相的府邸。 封李心茹为嫔,赐封号“芜”,称芜嫔。嫔比妃的位份要低一个等级,而妃之上便是“贤良淑德”四妃,四妃之上则是贵妃,再是皇后。这位份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毕竟下来还有昭仪,贵人,美人,才人,宝林。 而这“芜”取自“风回小院庭芜绿, 柳眼春相续”,意为春风吹回来了,庭院里的草都绿了,柳树也生出了嫩叶,一年又一年的春天继续来到人间。 这话不正是指皇帝遇见李心茹之后,仿佛春天来了吗?动了春心吗? 可是,这李心茹不是萧彦的未婚妻吗? 这道旨意在退朝前也宣读了出来,而这时圣旨已经送到丞相府,李心茹已经接了旨。 萧彦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他不是说有多喜欢李心茹,可她在名义上已经是他的妻子,而皇帝此举跟抢夺臣妻有什么区别? 但要怪就怪萧彦和李丞相只是口头协议,还没有三书六礼,四聘五金,没有这两样,他们哪里算得上是未婚夫妻? 而李丞相又如何猜不出这是谁的想法? 但现在木已成舟,他还能说什么,只能跪下领旨叩谢。 而沐恒则是被震惊了一脸,【原来昨天囡囡说的不一定,就是指的这个大事?这,确实是一件大事啊!】 封妃旨意已下,定好了吉日,李心茹便准备着要入宫了。 而沐星河也准备要出发,前往端州了。 在离开的时候,李心茹来找了沐星河,这也是她们作为“朋友”的最后一次见面,等她入了宫,她们是否还会立场一致,那就说不好了。 “萧彦来找过我。” “来质问你的?他不至于这么拎不清。” “当然不是,他来问我,知道了多少,又是谁告诉我的。” “所以呢?你出卖了我?” “你帮了我,我怎么可能出卖你,不过他大概是猜到了,毕竟能说动长公主帮忙的,并不多,而让长公主帮忙又与我有所关系的,只有你。” “哦,既然我答应了你,也做了,自然也不怕知道。毕竟,我已经知道轩郡王买了个花魁回府,这样的男人。”沐星河红唇上扬,意味深长的笑,“怎会是我好友的良配呢?” 李心茹怎么不知她的意思,她微微挑眉,“就算在他人眼里,爹爹和侯爷成了朋党,陛下也不会怀疑爹爹的忠心。” 沐星河想说,你也太相信皇帝了,可转念一想,如今李心茹成了四妃,指不定没多久,就会升为贵妃。 有这样的人在宫中,只要李心茹不诞下皇嗣,需要靠着皇帝恩宠生活,那么皇帝就不会怀疑李家的忠心。 但…… “你还是别太自信了,陛下疑心深重,哪怕是枕边人也都不曾全心相信。”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沐星河并不想看到李心茹如前世一般,早早就香消玉殒。但李家做的事,迟早会清算,而那个时候,她的下场,或许真的不比前世好多少。 但是这有什么办法,李心茹享受了丞相府的荣华富贵,她身上戴的首饰,穿的绫罗绸缎,全部都是用人命堆起来的。 她或许是不知情,但也并不无辜。 “我当然知道。”皇帝不全心全意信任她,而她又何尝会全身心的信任皇帝? “所以你今日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些?” “你着什么急呀?还不能先叙叙旧?”李心茹佯装微怒,嗔怪的瞪了她一眼,“我来,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两件事,第一件就是,那个凤如鸢,我始终感觉在哪里见过,但一直想不起来。若你无事,便入宫去瞧瞧吧。” 大婚时,凤如鸢是跪在皇帝面前,然后被送到了长乐殿,他们这些在十几里外观礼的人根本看不清凤如鸢的长相。 而皇后生辰那日,凤如鸢并未过来,所以也就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美人多有相似,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她毕竟是太子的人,我如何能不放在心上。” 沐星河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你有证据吗?她是太子的人?”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还需要什么证据?”李心茹惊讶的看着她,“别跟我说,你没这么想过,我可不信。” “我是这么想过,毕竟韩家出事,作为韩家女的儿子,他哪怕有着太子的身份,可一点牵连没受到,确实有些弯弯绕绕在里面。再者便是,那丹书铁劵,但这并不能代表她就一定是太子的人,或许她只是跟太子有交易呢?”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无论是太子的人,还是与太子做的交易,那都值得我上心。” 沐星河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怎么听这意思,你和太子是敌人?李丞相是忠君之臣,你是他父亲的妃子,陵南又没有殉葬的规矩了,即便他真的登基了,你的下场也不会很惨。还是说……” 沐星河忽然压低了身体,凑近李心茹,看着她的眸子,一字一句的问,“你已经爱上了轩郡王,为了他能登上皇位,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入宫伴驾?” 李心茹脸色未变,只是笑着,“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一向活着清醒,不至于做这样愚蠢的事情,可……”沐星河坐了回去,微微仰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叹道:“这世间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至少前面十七年,沐星河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为了一个男人甚至丢掉了自我,她嫁给萧哲之后,真的就跟种了蛊一般,全身心都放在了萧哲身上。 李心茹看得出沐星河有心事,但她不会去追问,而是淡淡的说,“你放心吧,我对这种还没成亲就养起外室的人没兴趣,至于太子,我与他也并无恩怨,但有一点你确实说对了,我不想他登基,我想做太后,当然不是做没有任何实权的太后。” 沐星河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但,“陛下不会让你有孕。” “这种事情,那便只有看谁是魔谁是道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还未开始,那就不知道谁输谁赢了。 “但是,你敢动皇后的话,那我们也只能不死不休了。” 第109章 早有预料 就算萧钰和皇后的关系现在不太好,但只要萧钰还是皇后的儿子,沐星河就不会允许李心茹动她。 沐星河不知道也就罢了,若是明知道有人要动皇后,还无动于衷,那不就是在无形中做了帮手吗? “放心,我不会动皇后,辰王殿下的实力,我还是有几分忌惮的。”李心茹笑着保证,她是不会动的,但是她也清楚,其他人,尤其是淑妃和良妃,一直盯着那个位置。 只要有利益,就会有争斗,根本不需要李心茹出手。 况且,怀孕生子,再到长大,至少也要十五年的时间,日子还这么早,这么快把自己放到那个显眼的位置上,那她也太蠢笨了。 也正是如此,皇帝要直接封妃,却被她阻止了,她宁愿从一个不高不低的嫔做起。 “那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是这样的,我前些日子,闲来无事,便去找了慧光法师,问问你的姻缘。” “然后呢?” “慧光法师也不知道你的命定之人到底是谁。” 这所谓的命定之人,只是命中注定的人,但这不代表两人就一定会相爱,也不代表两人会在一起一辈子。 “早有预料。” 若是命定之人这般好找,又何必说什么命定之人,只需要告诉她,她要嫁给谁就好了。 “但是,慧光法师还说了一句话,你想知道吗?”李心茹眨眨眼,略带几分调侃的看着她。 如此孩子气的一面,沐星河已经见到许多次了,李心茹无论在外人面前如何端庄稳重,但毕竟也才比她大一岁。 “想与不想,重要吗?我大概能够猜到慧光法师说了什么,不过是什么。”沐星河手掌放置胸前,一副我佛慈悲的模样,“阿弥陀佛,一切皆有缘法,施主顺其自然即可。” “……你也太无趣了。” “我一向无趣。” “啧!行吧,慧光法师是说了这么一句,但还有更重要的是,你与命定之人之间,会经历三次生死大劫。” 沐星河看着李心茹,不言不语,但她确实看不懂李心茹。 李心茹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弯腰,整理了一下她的披风,将它拢紧,“无论你是否相信,我是真的拿你当朋友,哪怕我们立场不同,我也希望你能幸福,你比我幸运,一定能得到我想要的自由。” 煽情完了,李心茹退开一步,忽然俏皮了笑了一下,“主要是怕你爱辰王爱得太深沉,不管不顾就嫁过去了,万一他不是你的命定之人,到时候陵南没了,我岂不是要成亡国太后?” 沐星河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她无奈的笑了笑,“谢谢你!” “客气什么,你不也帮我了吗?好了,我回去了,有空再见。” “好。” 待李心茹走后,沐星河一个人在院子待了许久。 三次生死大劫? 她想起,在前世,她和萧钰,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生死大劫,甚至在最后一次,他没逃得过,她亦没有逃得过。 很快,春杏回来了,“姑娘,都已经准备好了。” “好,今日大家都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就出发。”沐星河站起身去了林菲霜的院子,她要出去的事情,自然是得到了父母的同意,只是明日就要走了,所以还是要来说一声。 在得知沐星河第二日就要走,林菲霜拉着她的手,“这眼看着要入冬了,前几日下了几场雨,这天还雾蒙蒙的,指不定还会再下几场雨,要不还是等开春之后再去吧。” 沐星河摇了摇头,“十月份基本上没什么雨,我也就差不多十月底就回来了,娘亲,不用担心。” 林菲霜看着沐星河坚定的目光,微微一叹,“你呀,终究是长大了。” “再大也是你的孩子呀。”沐星河眨巴着眼,然后伸出手抱住了自己的母亲。 沐星河走的这一天,有加急消息送到了京城。 宁州有一个地下赌场有一大群野兽跑了出来,赌场内有许多赌博的人都被野兽所伤,幸好是晚上,宁州又有宵禁,不允许在外游荡,所以没有百姓受伤。 那群野兽跑进了端州,到了端州和沧州的交界处,进了深山老林里,追捕的人无功而返。 虽然大部分的野兽跑了,但地下赌场还在,死了野兽还在。 那些虎啊,狼啊,甚至还有巨蟒,宁州知府当即查封了地下赌场,确认此赌场上面是一般的赌场,而下面却是斗兽场。 这一次,正是之前抓来的一群野兽突然发生暴乱,关押的笼子不结实导致野兽都跑了出来。 当时看台上还有不少观众和赌徒,野兽本就凶残,这一下伤到了不少人。 但无论是观看还是赌兽,都是违反了陵南朝的法律,所以这些人还没治好伤,就被抓到了地牢里。 在知府管辖的地区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如何不知这背后定然有人,可既然事情爆出来了,那他就不能置之不理,于是当即把在地下赌场找到的金银,以及一干证词全部打包送上京。 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了结,况且,送来的金银也没有多大,大头都已经转了出去,几经转手后,送到了萧哲手里。 萧哲当然知道这件事他做得很仔细,牵连不到他身上来,但这样一个日进斗金的生意,就这么被人一锅端了,他如何不气? 可关键,他人在东宫,还不能发火,一直憋着气,一直憋到了晚上。 含烟端着熬的参汤,虽要入冬了,但她却穿着清凉,把玲珑有致的身躯凸显出来,她眉目含情,摇曳风姿,声音也十足的勾人,“殿下,妾为殿下熬了碗参汤,最近殿下太过辛苦,妾看得十分心疼。” 萧哲看过去,含烟那双美眸里含着心疼,还有一丝丝的哀怨,那眼神,若是平时他必定忍不住,甚至会有一种他这段时间太忙没能陪她,对不起她的感觉。 但是现在…… 萧哲大手一挥,直接将碗掀开,接着掐住了含烟的脖子,眼底满满的冷意,“你不是说你做的引兽香,万无一失吗?” 萧哲知道,那野兽笼子,绝对是人为打开的。 第110章 王爷来了 毕竟是野兽,那些人再愚蠢也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关押的笼子肯定能保证安全。但是,那野兽暴乱,其他人怎么能够做到? 只能说明,是含烟做的那香,虽然能够引诱野兽前来,但却有着容易暴乱的副作用,而她没有说过此事。 含烟感受到萧哲的杀意,双手抓着他的手,脸色涨得通红,“什……什么?” 没有给含烟狡辩的机会,他的手逐渐用力,看着她痛苦的表情,萧哲觉得十分畅快!憋了一天的烦闷好似在这一刻发泄了出去。 感受到萧哲的手越来越用力,含烟的脸色也逐渐变青,她整个人都抖了起来,那一瞬间,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她的手用力的扣住萧哲的大手,艰难的吐出三个字来,“沐……星……河……” 听到含烟的话,萧哲的手一甩,含烟直接被摔到了地上,在这寂静的夜里,砸出一阵声响。 被剥夺的呼吸回归,含烟大口大口的喘着,接着她的下巴被抬起,她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汗水浸透了衣衫,淡淡的香味传了过来。 “你说沐星河是什么意思?” 含烟缓了一会儿,也不敢耽误,赶紧说道:“引兽香是我偷学的,是沐星河做的,当时我去醉仙楼和姚家人见面的时候,碰到了她,她如果疑心我,一定会查我的,肯定是她。” 含烟越想越觉得就是沐星河做的,语气也越发的坚定。 “当时为何不跟孤说?” 萧哲是知道沐星河和含烟在醉仙楼碰到的事情,但那个时候,他并不清楚含烟和沐星河之间的关系已经恶化,也不清楚,这引兽香竟然是含烟偷学而来。 含烟害怕的往后缩了缩,“当时,我也不知道她竟然能那么狠心,我如今回想起来,当时她那些话,分明就是在诱导我脱离侯府,殿下,她是不是知道我们算计她的事情了?” “除非你告诉了她。”萧哲对自己很自信,他这边绝对不可能走漏消息,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含烟了。 含烟当即,轻声的啜泣起来,“妾身一心都在殿下身上,怎么可能背叛殿下?况且,殿下说过,若是姐姐入宫为太子妃,妾身必定是侧妃,妾身是什么身份,妾身很清楚,根本做不了正妃,既然如此,妾身怎么可能会愿意其他人来做压在自己头上的正妃呢?” 的确,如果说含烟是嫡次女,那么她可以做正妃,倒是可以刻意去算计一把。但她是庶女,庶女为侧妃已是恩赐,正妃根本不可能。 所以,她再怎么谋算,也只能得到侧妃的位置,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把一向对她这么好的姐姐推出去?是嫌自己的敌人不够强大吗? 含烟本就生得美,这嘤嘤哭泣的模样,更是我见犹怜,萧哲的眼神逐渐深了,他捏着她下巴的手,微微用了力。 “那也一定是你露了马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明明是在骂她的话,但这声音很轻还透着几分蛊惑,好似不是在骂人,而是在调侃自己的情人。 含烟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的身体轻轻向前凑了凑,“殿下,妾身是愚蠢,才会被她耍着玩,我还一直以为她只是因为我脱离侯府而不高兴,却没想到她一早就算计好了,我只道她聪明,却不曾想她比我还会演呢。” “那这一点,你还真是不如她。” “妾身虽然在这些方面不如她,但其他方面……”含烟一边说着,一边蹭着他的身体,眉目含情的看着他。 然而,萧哲却只是站起身来,坐了回去,“滚。” 含烟咬着唇,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她站起身来,一脸哀怨的看着他,三步一回头。 “不想走?” “殿下~” 萧哲起身,快走两步,直接抱起了她,“既然不想走,那就别走了。” 含烟立刻露出笑,又用那缠绵悱恻的声音喊了一声,“殿下。” 可含烟不知道的是,这正是她噩梦的开端。 沐星河说含烟蠢,她也是真的蠢,今日萧哲都差点杀了她,她动动脑子就该知道,是引兽香出了问题,她以为她这么说了,就能推给沐星河?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远远躲开才是最正确的,等到萧哲消了气,再来哄一哄,说不定就哄好了。 而现在……满脑子只想着在床上将人哄好? 另一边,沐星河已经到了温州的庄子上,在两日前,方姨娘就得到了沐星河要来的消息,从下午等到了晚上。 人一来,便将人迎了进来,然后备好菜。 夜晚,沐星河吃了饭,走在庄子上,温州的庄子上,一半种的粮食,一半种的茶树,他们从农户里收过来,然后再卖给茶商。 种着稻谷的稻田,都已经收完,看着十分荒凉,稻田里时不时传来青蛙的声音,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一份热闹。 春杏在身后,轻轻的唤着,“姑娘,夜深露重,先回去吧。” 沐星河摇摇头,指着天空,“看到那颗星星了吗?” 春杏顺着沐星河的手看过去,一颗孤零零的星挂在夜空中,这样的星星很普通,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虽然看不到春杏的表情,但沐星河却知道她一定很疑惑,她噗嗤一笑,“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春杏更懵了,就这连月亮都看不见,只有一颗孤零零的星星挂在天空,怎么明天就一定是个好天气了呢? “主子。”桑隐忽然走了过来。 “怎么了?” “王爷来了。” 沐星河先是一愣,然后问道:“在哪里?” “在半山腰,快上来了。” 闻言,沐星河立刻往大路那边跑去,温州庄子的山林并不高,但她如今也顾不得,她跑得很快,不过片刻,就和从山下而来的萧钰碰上了。 沐星河微微喘息着,“你怎么来了?” 萧钰没有接话,而是看着她,眼底有着她看不清的温柔,“你真的只是去巡视庄子吗?” 沐星河笑了笑,“当然呢!” “那我跟你一起去?” “子渊!” 第111章 但我想抱你 沐星河无奈的摇摇头,“如今天气变冷,你不适合长途跋涉。” “囡囡!我坚持。” “我也坚持。” “那好,如果你不愿意带我一起,那我会先去端州等你。” “萧子渊!”沐星河有些生气了,她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她要去端州找边郡人,但她决不允许他在这个时候乱跑,“别太过分。” “是我过分吗?你要我心安理得的待在家里,让你出去寻找清远居士的踪迹,在家为你担惊受怕吗?”萧钰的声音很轻,很低,却带着一股萦绕不散的悲凉,他看着沐星河的眸子噙满了哀伤,“沐星河,你是在剜我的心。” 沐星河的心都揪紧了,她仍然倔强的看着他,不愿退步,在这寂静中,她看到他眼底的坚持,还有微微蹙起的眉头隐忍着的疼痛。 沐星河终究是败给他了,走了过去。 元川很自然的让开了位置,然后沐星河推着萧钰回到了小院里。 春杏和元川元息两兄弟去厨房准备热水和宵夜了,桑隐守在屋外,暗中沐朝沐阳和萧逸在守着。 沐星河摸着他的腿,冰凉透心,她将炭火盆拉了点过来,在确保不会燃烧的温度不会烫到皮肤,这才停下。 接着,沐星河揉搓着他的腿,她淡淡的问,“疼吗?” “不……”萧钰想说不疼,但这个“不”字刚刚开口,就感觉到不对劲,他当即改口,声音竟带上了几分委屈,“可疼了。” 话落,沐星河的手轻柔了几分,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他,“知道疼还乱跑。” 萧钰轻轻唉了一声,“可腿在疼,比不上心疼。” “所以呢?你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我已经放弃寻找清远居士,但以前的人都在外面没有回来,前两日给我带来了个消息,说顾勤业在找一个边郡人的下落。” 顾勤业作为一个商人,怎么可能会去跟边郡人做生意?谁不知道,跟边郡人做生意,首先就要做好被背叛的可能。 除非是走投无路了,否则没人会找边郡人做生意。 既然如此,顾勤业找边郡人就有些微妙了。再加上,他之前也怀疑清远居士是不是已经穿过沙漠,去到了沙漠外的外邦国家。 只是,没人能穿过沙漠,再加上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也就放弃了。 “是,我让七哥去找那个边郡人,他能穿过沙漠,找到清远居士。” “和边郡人的生意,并不好做。” “我知道,但这笔买卖,他不会拒绝。” “如果实在不行,就放弃。” 沐星河看着萧钰眼里的疼惜,她笑了笑,“好。” 她不会放弃,无论奴可达要怎样的筹码,她都不会放弃。不过,现在的奴可达,也不可能漫天要价,毕竟……他太需要她给的东西了。 很快,元川就端来了热水,沐星河给他热敷,然后施针,沐星河拿来薄被盖在他的腿上,然后吩咐道:“把吃食端上来。” 他们将煮好的面条端了上来,上面有一个金黄的鸡蛋和肉饼。 “你不好坐着,自己端着吃吧。” “好。” 萧钰从沐星河手里接过碗,本来他们早就该到了,但路上他腿疾发作,耽误了些时辰,后面他一心惦记着沐星河,也就没有吃东西。 若非元川和元息记着,萧钰今日根本不会开口要吃东西。 面下得多,给萧钰端来了一碗,元川等人也去吃饭了。 萧钰是真的饿了,再加上身边有沐星河,他胃口极好,三两下就吃完了一碗面。 吃了面,漱了口,再擦干嘴,从最开始吃到最后结束,动作都十分优雅,看到这样的萧钰,沐星河不禁感叹,不愧是皇室出身的孩子,把优雅刻进了骨子里。 吃了夜宵,取了他腿上的银针,然后让春杏端来了泡脚的木桶,里面放着草药。 沐星河抬起他的腿,正准备褪下他的袜子,他伸出手阻止了她,“囡囡,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我是要给你看脚,之前一直没看,也不知道你那脚已经怎么样了。”说着,沐星河就褪下袜子。 萧钰的双脚很白,是一种不健康没有血色的惨白,若非这脚是属于萧钰的,任谁看到都会以为这是一双死人的脚。 沐星河微微一叹,先是揉了揉,再用银针尝试着刺了一下穴道,情况很不乐观,她将他的脚放入木桶,然后让他的腿伸直了些,让药水没过膝盖。 萧钰在一旁泡着脚,沐星河时不时探着水温,冷了就加些热水进去,让其温度一直保持在烫手的程度。 等到泡好了拿出来,他的双腿都变得红彤彤的了。 沐星河给他把裤腿放下来,然后套上新的棉袜,接着将人推到床边。 “囡囡。”萧钰拉住她的手,“我睡榻上就行了。” “那榻是根据我的身高定做的,你睡上去,腿都伸不直。” “没关系,反正也没感觉。” 弯曲着,还是笔直的放着,其实对于萧钰来说,都没有任何关系,他的双腿,除了疼,也没有其他感觉,所以并无所谓。 “你没关系,我有关系,本来你的腿血脉都不通畅了,还弯着睡一晚,真不想好了?” 萧钰的心都软化了,“好,听你的。” 靠近床边,沐星河停了下来,打来了热水,然后弯腰,想要将人抱起来。 萧钰的脸陡然红了,他赶紧制止,“囡囡,别……” 沐星河看着他红润的脸颊,不由失笑,“害什羞呀?” “我自己能行。”萧钰十分坚持。 “但我想抱你。”沐星河也很坚持,当然一开始他其实也不那么坚持的,只是当他看到他那红润的脸,羞涩的眸,她就一阵心痒。 这一次是她想,并非刚刚是为了检查,心境不同,沐星河也不会说谎。 看着这样直白的眼神,萧钰心神一阵荡漾,而且她说的是她想抱他,他差一点就没抗住,他微微侧脸,不好意思的,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这事关男人的尊严。” 的确,从他出事开始,除非他实在无法做的,其他的都不会假手于人,他不愿意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他人面前。 第112章 百年难得一遇 而沐星河……他更不愿意她看到他脆弱的一面,但她的强势,在她面前,他像是已经被看光了。 在沐星河的面前,什么都可以丢弃,包括那所谓的男人的尊严。因此如今,他也不是自尊心作祟,只是,不好意思罢了。 “这样啊!”沐星河退开几步,也不再为难他了,“那你来吧。” 这一次不行,还有下次,有一说一,她挺享受照顾他的过程,那种滋味,她不知道要怎么来形容。 就是,他只能依赖她,那种很无奈却又没有办法的感觉。 萧钰双手撑在床边,上半身一用力,就坐在了床边,然后再抬起自己的腿,很快就将自己摆正,那姿势十分的熟练,一看平时就没少做。 元川端来了洗脸水,洗过脸,漱了口,萧钰躺在了床上。 而沐星河这边也洗漱好了,她拿着几个汤婆子走过来,在靠近两边膝盖的地方放着,然后又在小腿处和最末端,各自放了两个。 明明萧钰那双腿什么感觉都没有,但在此时却莫名的感觉到温暖。 “早些睡吧,很晚了。” “好。” 沐星河回到榻上,直接钻进了被窝里,屋内烧着炭火,虽然窗户开着在通风,但她并不觉得冷,很快就睡着了。 听着沐星河平稳的呼吸,萧钰侧过头,在黑暗中描绘着她的轮廓,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同房,在他刚出事的时候,她也这般强硬的闯入,一晚上都没睡好,时不时就要起身看他的状态。 那个时候,他让她离开,她却不走,他可以像皇帝那样,用那种“这颗棋子废了”“真是没用”的眼神看他,也可以像皇后那样,用最恶毒的语音攻击他的弱点。 但,他怎么舍得用恶毒的话去对她,去对待他唯一的光亮? 后来,他让沐恒把累了几天,终于累晕过去的她带了回去,他让沐阳和萧逸在外面守着,坚决不让她入府。 再后来,他说,他不想见任何人,包括她,如果他一直出现在他面前,那么他也不会在接受资料,他无法接受自己如此难堪的一面,呈现在她眼前。 于是,她走了,她说不会再来,便真的没有再来过,至到她失忆,至到她再一次,突然的闯入他的生活。 他没有勇气,在放弃她第二次了。 听着沐星河平稳的呼吸声,他也逐渐入睡,一夜好眠。 萧钰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他的目光落到了沐星河身上,她也已经醒来,只是还没起床,抱着被子,在榻赖着。 “你醒啦?”沐星河滚了滚,发现萧钰已经睁开了眼睛,嘴角忍不住的扬起。 那榻本就是在窗户边上,现在太阳出来了,日晕透过窗户洒了下来,照在她的身上,橘色的光晕形成了美丽的画卷。 但这样美好的景色,却远不如那一抹笑来得耀眼。 萧钰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双手撑在床上,将自己撑了起来。 沐星河掀开被子下来,“备水。” 守在屋外的元川和春杏,赶紧去备水备早膳,而元息则是走了进来,伺候萧钰穿衣。 吃过早饭,方姨娘送来了账本,是关于此次秋收的账本。 沐星河看了看,道:“今年给农户发五成粮,佃户那边收也只收他们五成粮食,来年所有租金减租一成,农户的粮都提到六成。” 农户和佃户不同,农户是不给租金,专门给他们种粮食的,等到粮食收成后,会根据他们种的粮食来分成,一般都是三成,收成好一些会是四成,但从未有过五成。 而佃户则是租她的田地,每年加纳租金,收成多少都是他们自己的,粮食多了吃不完,庄子这边也会按照市场价收购。 方姨娘十分惊讶,“啊?这样的话,农户和佃户可能不会同意。” 农户就不用说了,他们基本上都是只要一成粮食,剩余该分成的两至三成都会换成银钱。而佃户,也差不多都是卖八九成的粮食,如今这么一来,这些农户和佃户手里,捏着这么多粮食,还得出去找买主,这岂不是太过麻烦,他们愿意。 沐星河淡淡的说,“如果他们不同意,那么明年的减租和增产,都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若是有人偷偷把粮食卖出去,也不用姑息,直接赶走。” “姑娘,我能问问原因吗?” 沐星河看了看她,道:“今年会有雪。” 方姨娘更不解了,“不是瑞雪兆丰年吗?既然有雪,那岂不是更好?” 瑞雪兆丰年,确实是有这样的说法,但那是适量的雪,堆积在土壤上,可以保护好土壤的水分,也可以杀死土壤内的害虫,第二年的收成就会好得多。 但,也说了,要适量! 毕竟,雪是温度很低,落在土壤上,会导致土壤变冷,越多的雪,土壤越冷,越是不容易种植。 物极必反,便是这样的一个道理。所以,在雪灾之后,土地不适合播种,秋季收成后播种的种子,在雪灾里全部消亡。而春季的种子也播不下去,夏季没有收成。而主要的水稻,也要等到夏季播种,秋季再收。也就是说,明年,只有秋收的时候才会有粮食,而且因为大雪过后,收成不会太好。 这么看来,至少明年和后年,都会缺粮。 “给他们说,今年会有雪灾,让他们今年加固好房屋,粮食按我说的做。” 方姨娘犹疑的看着她,“姑娘,这温州属于正南方,会有雪灾?” 如果是在钦北,那么沐星河的话,绝对不会有人怀疑,毕竟年年都在下雨,稍微不注意就会形成雪灾。 可陵南地处南方,只有靠近钦北的幽州和茨州边城会偶尔下雪外,其余地方想要见一次雪,那真的是——百年难得一遇。 所以这话,真的很难让人相信。 “信与不信,在于你们。”沐星河微微一叹,“你给他们说,如果今年雪灾没来,来年粮食我按市场价双倍购置。” “是,姑娘。”方姨娘见此,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况且,有了沐星河的承诺,她也要去安排,不然等农户和佃户闹起来,她是真没办法处理。 第113章 我要你陪我睡一晚 “其实,没必要。”萧钰推着车,车轮滚动,来到了沐星河的身边。 “毕竟都是在林氏做了十几年的老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消息,就要他们屯粮,确实太强人所难了。”沐星河微微一笑,“毕竟,不是人人都像你和嫣然,我一说有雪灾,就立马信了。” 沐星河告诉萧钰今年会有雪灾,他甚至问都没问一句,直接吩咐元川,给幽州传信,屯粮,加固房屋,把对应雪灾的一切防护措施做到最好。 这也是沐星河放心让唐鸿羽前往幽州的底气,她相信,有萧钰的幽州军在,这些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毕竟,地处区域太过特殊,洪灾会比雪灾更容易让人相信。” 南方水多,尤其是南州,江洲靠着黄河那一带,几乎每年街道都会被水淹没,只是沟渠修得多,每年都在防治洪灾,这几年倒是没发生过了。 至于雪灾,说真的,作为除了幽州和茨州边城,其他地区的人,已经有三十多年没见过雪了。 “是的,不过我也不去想了,我已经尽我最大的努力了。” 毕竟,她不是皇帝,不可能一句话就让全国所有人民都动起来,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问心无愧。 从温州出发,沐星河直接去了南州,南州庄子是所有庄子上,收成最好的,这边,她下达了同样的命令。这边因为收成好,所以都是佃户,只要减租,啥都好说。 南州这边湿气也很重,沐星河干脆直接从水乡坐船离开,没有在南州待多久,从水乡到端州,只需要路过江洲,再从东都郡过去,四天的时间就能到端州了。 如果走陆路,还得从南州回温州,再从温州福州,福州与江洲的交界处路过,再到端州。 那就绕的远了。 幸好他们这些人都不晕船,整日窝在船舱内,在船上无聊,沐星河没事就跟萧钰下下棋,练练字,没事儿画画山,画画水,也画画人! 沐星河的画技没有萧钰好,别看萧钰在战场上是杀伐果断的武神,但在文人四艺方面,也并不比那些人差。 萧钰画着,沐星河在一旁研墨,静静的看着。 从沐星河一岁起,到十七岁,每一岁都有一张。 沐星河拿起小时候的画像,十岁之前都是萧钰靠自己的想象画的,而十岁之后便是靠他的记忆。 至于十六岁和十七岁,其实并无太大的区别,翻过年,便是她的生辰, 沐星河看着她小时候的画像,其实在她的记忆里,她已经记不得自己曾经长什么样子了。 沐星河提笔,在画像的旁边也画了一个小人,一岁的沐星河,六岁的萧钰…… 十七岁的沐星河和二十二岁的萧钰。 四天后,进入端州地界,又一天,到了端州德城,顾勤业早早等着人到来。 见到了人,沐星河单刀直入,“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我托了人,说三天后给我结果,今天是最后一天。” “好,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舟车劳顿,沐星河自己不休息,也必须要保证萧钰好生休息,安顿下来,沐星河洗了澡,换了衣服,这才出了门。 也就是同时,顾勤业的消息来了。 “找到了,但是人不愿过来。” 边郡人除了打仗,其他时间是不会到端州来的,这一入城,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他要是愿意来,那就要怀疑他的目的了,给他说,位置定在十里坡。” “好。” 今天有些晚了,于是时间就定在了第二天,第二天一早,沐星河带着一车车的粮食出了城。 城外十里坡,但实际上距离城门不止十里,这个山坡也比较高,在坡脚建有休息的凉亭。 而沐星河和奴可达就是约在了这里,奴可达很早就到了,他很好奇,这个人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又怎么会想到找一个边郡人做生意? 奴可达在看到来人后,眼神上下扫视,“就是你这个小娘们找我谈生意?” 沐星河坐到了奴可达对面,如今的他不似十年之后的他,十分魁梧,如今他也不过二十几岁,再加上有一半陵南血统,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 但沐星河知道,这个人有多么的残忍。 “是,我需要你穿过沙漠,请清远居士回来,如果她不愿意回来,你就跟她说,有一个天大的功德在等着她,很快就能为她的祖师爷修好金身。” “可以。”见沐星河这么直接,奴可达也不扭捏,他原本有些靠后的上半身直立起来,又微微前倾,笑得肆意,“不过,我想知道,你怎么知道的我,又为什么确定我能穿过沙漠?” “这是我的消息来源,难道跟你做生意,还需要先把这些讲清楚?” “那倒不是,我只是比较好奇,毕竟……”奴可达笑容加深,看着沐星河的目光,却是充满了恶意,“怕晚上睡得不安稳。” “我没那么大本事杀得你了,况且我们无冤无仇,我也没必要动你。”沐星河淡淡的开口,“开出你的条件吧。” 奴可达能在边郡活下来,成为边郡首领,统一边郡九大部落,打得启东最终和亲求饶,成为陵南的劲敌,没点本事怎么可能做得到? 所以,沐星河说,她没本事杀了奴可达,这个是真话。除非是在战场上,否则入了沙漠,没人能杀得了他。 哪怕萧逸也不行,奴可达是沙漠的皇者,只要他不想,没人能动他。 当然,离开沙漠,那就说不一定了。 奴可达眯起眼睛,那如鹰一般的眸子,紧紧的锁住她,他扬起唇,笑得格外邪戾,“我要你陪我睡一晚。” 此话一出,桑隐的匕首立刻出手,而跟在奴可达身边的,一直佝偻着身体的人那个人,也在同一时间出手。 “你他妈的在说什么?”顾勤业的愤怒也被点燃,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 沐星河的手,立刻拽住了顾勤业,同时她的声音响起,“沐朝!” 那个佝偻的人一拳打在了桑隐的肩上,那速度极快,桑隐根本来不及躲,接着他夺走她手里的匕首,刺向桑隐的心脏。 第114章 既然吃亏,为何要做? 他的速度太快了,桑隐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击退,眼看匕首已经刺到胸前,她竟没有一点反手的能力。 幸好身边还跟着个沐朝,沐朝一剑刺中了那人的手腕,缓解了他进攻的攻势,救下了桑隐。 奴可达这才慢悠悠的开口,“宿当。” 宿当听到自家主人的声音,自然也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他退开,将手从剑上扯了下来,接着丢下了匕首。 然后他乖乖的退了回去,又佝偻着身体,整个人像是个小老头一般,存在感非常的低,若非发生这一朝,他们根本没注意到这人。 桑隐咬牙,不甘的也退了回来,外表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但实际上她的肩骨已经碎了。 她很清楚,若非沐朝出手,她今日怕真的是要死在这里了。 那个人,竟如此可怕!她哪怕武功比不上沐朝沐阳,在暗卫营里,也是上等的存在,可就是这样的人,竟然在那人手里,过不了一招。 奴可达笑道:“不好意思,我这仆人有些护主,伤了你的婢女。” “我也觉得挺不好的意思的,我这属下也很护主,伤了你的仆人,沐朝,把金疮药拿出来。”说话间,她递了个眼神给顾勤业,让他不要说话。 沐朝刚才那一下,刺到了宿当的手,若不是奴可达开了口,他甚至会顶着这伤杀人。 奴可达也不客气,接住了丢来的金疮药,直接扔给了宿当,“姑娘可真是大气。” “商人嘛,讲的就是和气。” “那行吧。”奴可达见她如此沉稳,也知道刚才的话并未让她放在心上,这种情况,要么她就是风流人物,不介意与谁睡一觉。 要么就是,她知道他是在试探她。 目前看来,是后者,奴可达也就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看着沐星河的眼神,十分认真,“我要兵器。” “我只能给你粮食、金银珠宝,但兵器,不可能。” “那就没得谈了。” “如果你坚持,那确实没得谈。”沐星河站起身来,便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奴可达也站了起来,他说,“你想要把陵南的战神救回来,却只想付出粮食,怕是有点异想天开吧?” 奴可达现在手里的人也少,武器更少,都是从战场上捡来的破烂,用不到几下,就断了。 他如今,缺人,缺马,缺钱,缺粮,更缺兵器。但只要有了兵器,他就可以打过去,一旦攻破了其他部落,人、马、钱、粮,都有了。 沐星河没有回头,“你有野心,但首先要活下来才能实现你的野心,所以,你现在最需要的是粮食,看到了吗?” 沐星河伸出手,指着那几辆马车,“四车粮食,足够你吃三个月了,没有粮,你半个月都撑不下去。” “各退一步,如何?”奴可达知道沐星河的立场,他笑了笑,当即保证道:“你可以放心,你给我的兵器,我绝对不会用到陵南来。” 顾勤业在一旁,狠狠皱起眉,在沐星河耳边小声的说,“星河,不能相信他,况且,私售兵器,可是杀头的大罪。” 若只是卖些粮食给其他国家,倒是没什么问题,可这贩卖兵器,那就不一样了啊,往严重了说,甚至会被定为是叛国之罪。 奴可达也不介意,“姑娘,我已经做出了让步,如果实在不同意,也没关系,毕竟,买卖不成仁义在,以后有机会再联系。” “我可以给你。”沐星河转过身来,“两车粮食,两车兵器。” “我只要兵器。” “不可能,我只能给你两车,要不那两车粮食你就别要。” “姑娘,这沙漠可真不是个人就能走的,况且,还要带人回来,这一不小心是要丢命的,我自认为我的命还是挺值钱的。” “所以,我给你加了两车粮食。” 沐星河的态度很坚决,她也不介意多等两天,等奴可达自己多想想。但奴可达是那种一件事要干,就要干好的性格。 因此能完成的事情,他绝对不会拖拉,他想了想,“你再加五十套马具,我立马就出发。” “好。” 奴可达看着那身后的四车粮食,挑眉道:“既然今日都拉过来了,不如定金就给两车粮食,剩下两车,我买了,你开个价。” 沐星河就等着奴可达这句话,“我要一石沙茸。” 奴可达怀疑自己的耳朵坏了,“啥玩意儿?一石?” 沙茸是沙漠里生长的一种药材,产量挺高的,但是由于生长在流沙地带,再加上这沙茸的药效也不是十分特别,不属于珍稀药材,所以很少有人采摘。 “沙茸的价格,你我都清楚,一石沙茸换十石粮食,怎么看都是我吃亏吧。” “既然吃亏,为何要做?” “那就是我的事了,与你无关了。” “好,成交,明日这个时候,来取沙茸,找到人再联系。” “没问题。” 交易达成,奴可达伸出了手,沐星河也伸出了手,彼此击掌。 击了掌,奴可达的手握起拳头,斜放在胸前,然后弯头,“神鹿在上,奴可达必定完成此诺言,请清远居士回国。” 沐星河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神鹿在上,沐星河必定遵守此诺言,在奴可达将清远居士完好无损的带回来后,作为交易,奉上两车兵器。” 沐星河的动作虽然没有奴可达那么标准,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动作。 可这样的动作,只有生活在边郡部落的边郡人会,因为只有他们信奉的神鹿! 奴可达狐疑的看着她,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去。 而宿当也跟在他的身后,宛如一个幽灵,慢悠悠的飘了过去。两人走到马车那边,一人牵起了两根马绳。 奴可达说,“这马车明日这个点,送药材的时候,一起来取。” 沐星河点了点头,“好。” 等到奴可达人走了,顾勤业这才发了火,但再生气,对着沐星河的时候,也只是语气重了些,“沐星河,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一旦曝光,你就完了。”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第115章 和和美美,儿孙满堂 “难不成你以为那边郡人会为你保密?你还敢把自己的真实样貌和真实姓名透露出去,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任性的人。” “七哥,奴可达最讲究诚信,他不会说出去,而且若我做了伪装,那他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会离去。” 顾勤业想到了什么,“怪不得,怪不得当时你说必须你自己出面,早上那会儿也不许我跟来,你真是……太乱来了。” “放心吧,七哥,我敢保证我没事,我才会做这么做的。况且,口说无凭,他拉走的是粮食,守城的士兵都检查过,谁知道我送了兵器出去呢?”沐星河知道顾勤业是关心她,才会生气。 “那你的兵器放在哪里?不会被人发现吗?” “当然不会,我早就把兵器转移到了沙漠里,只需要清远居士回来,我就会把那个地址给奴可达,他自己在沙漠找到的兵器,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沐星河带着几分俏皮。 顾勤业微微一叹,“你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但是你要知道,你不是独自一人,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好好考虑。” “我知道的。”沐星河伸出手抱住了顾勤业,“七哥,谢谢。” 顾勤业拍了拍沐星河的后背,“谢什么谢,好了,先回去吧。” 从十里坡回来,沐星河带着萧钰去了城东的集市,端州与启东和边郡相连,东侧城门出去不远便是入了启东地界,启东和陵南一向交好,所以在这里的集市,有很多来自启东的。 离开时,沐星河没让桑隐跟着,出了门,身边就带着元川和春杏,元川还好,他从小都跟着萧钰,别说陵南,连西域和钦北都去过。 而春杏,一直生活在京城,沐星河巡视庄子的时候,也都是秋月跟着,她还没出来过,一路上都十分好奇。 只是沐星河赶路赶得急,所以这有空出来了,她眼睛都不敢眨。 到了集市,沐星河说道:“元川,你带春杏去逛一逛。” 暗中有近卫和暗卫跟着,元川自然也就不担心萧钰的安危,他应下,“是,沐主子。” 春杏却不是不太愿意,她摇了摇头,“姑娘,我得跟着你,你身边没人伺候。” “不用你伺候,跟元川去玩吧。”沐星河看着春杏的目光很慈爱,“这是我的命令,不许说不。” 春杏点点头,“那姑娘,我去啦?” “去吧。” 春杏先是扭扭捏捏,一步三回头,看到沐星河笑着对她摆手,让她快去,她撒丫子就跑得没影儿了。 元川一惊,赶紧追了上去,“诶,你等等我呀!” 春杏比沐星河还要小一岁,也不过才及笄几个月,都是半大的孩子,只不过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虽说是良家子,但她上面有三个哥哥,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沐星河推着萧钰慢慢的走着,集市上人虽然多,但毕竟不是赶集的时候,再加上,道路都倒得比较宽,因此也不会感觉拥挤。 摊子上卖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沐星河去买了些糕点,递给萧钰,“试试。” 萧钰接过,一口吃了下去,看着沐星河那笑意盈盈的模样,也没忍住,一笑,“好甜!” “是啊,就是好甜。”沐星河也吃了一块,“启东的食物就是这么甜,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吃得惯!” “姑娘,我这糖放得比较少了,若是去到我老家那边,还要吃得甜些,炒辣椒都得放糖。” 听到摊主的话,沐星河莞尔一笑,“那若是有机会,定然去一下启东,尝一尝那辣椒加糖是什么味道。” 萧钰回忆了一下,“那味道,你不会喜欢。” “我想也是,不过毕竟是特色,倒是可以试一试。” “那你什么时候想去?” “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沐星河毕竟是勇毅侯府的女儿,能自由出入京城,在陵南各地徘徊,但要去到其他国家,却是不行的。 当然了,偷偷摸摸的过去还是可以的,但现在明显不行,不然距离和奴可达约定的时间有一个月,足够她去启东玩一圈了。 启东的海州距离端州不远,到了那边还可以去沙滩上玩,那边有一个港口,修得十分好,还是海州的着名景点。 陵南这边,汀州也靠海,只是汀州不像海州,还把沙滩专门弄出来做成了个景点,供人游历。 旁边还有卖花束的,看到那花,沐星河说,“我再给你做个香囊吧。” “好!” 沐星河去买了花,然后放在了萧钰的怀里,“你拿着吧,我要推着你。” “嗯。”萧钰点点头。 沐星河推着萧钰,去了一旁卖布料和绣线的地方。 “姑娘来看看,这可都是好料子,做成衣服穿在身上可舒服了。” 沐星河对热心的大娘笑了笑,“大娘,我要做香囊。” “那什么颜色的?这里是做香囊的布。”大娘拿出小块的布料,颜色种类并不多。 “你喜欢什么颜色?” 萧钰垂眸,“蓝色吧。” 沐星河装作没发现他的小心思,“好吧,拿一块蓝色的,然后配上绣线。” “好了!” 那大娘凑近沐星河,小声的问了一句,“诶姑娘,你这未婚夫的腿?” 沐星河说道:“在战场上受了伤。” “哎,这战场上刀剑无眼的,真是可惜了。” “大娘问这?是有什么问题吗?” “哦是这样的,那边有个院子,是专门做这四轮车的,我看你未婚夫这四轮车看起来奢华,但作用不大,你推着也费劲,看你们也不差钱,就干脆去换一辆,这东西,还是要实用好些。” “谢谢大娘,我这就过去看看。” “诶,不客气,姑娘你们一定会白头偕老,和和美美,儿孙满堂的。” 萧钰的耳朵本就灵敏,听到这,他忍不住开口,“嗯,多谢大娘的祝福。” “公子,你有个好媳妇儿,你可得好好对她啊!” “一定会的。” 离开摊子,沐星河推着萧钰去了做四轮车的院子,这个四轮车确实不好用,但这已经是京城里最厉害的工匠做的了,所以也就一直用着了。 第116章 我不要钱,我要粮 走进院子,院子里放着很多拐杖、木艺品、还有椅子这些,东西挺多的,她来时还以为这里只有四轮车呢,结果进来四轮车没看到,倒是看了不少木制品。 “没想到端州还有这般巧手的木匠。” “秦师傅的手确实是巧。”旁边的人接了话,看到萧钰,就说,“你们是在找秦工做四轮车的吧?他去后面拿东西了,等一会儿就来。” “好,多谢。” “不客气,你们也可以看看这些木制品,有需要的话,可以订一些。” “看你,你不是这做工的吧?” 这人的穿着虽然朴素,但身上没有木头渣子,身上也没有木匠该有的木香,而是一股铁器的味道,他应当是打铁的人。 再加上,这个人一开口对这位木匠师傅的称呼为秦师傅,肯定也不是亲戚之类的。 那人一愣,接着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道:“那个,我确实不是,我只是看你们不差钱,想着说,你们要是有需要可以多照顾照顾秦师傅的生意,他老是免费给那些残疾兵做拐杖啊,四轮车这些,再大的家业也经不住他造。” 话落下,爽朗的声音响起,“那我是我老秦愿意的,别人要买什么就买什么,若是因为同情要把我这里搬空,我可不干。” 沐星河看去,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走了过来,虽然他头发都白了,脸上皱纹也不少,但他的精神头看着很不错,甚至比一般的年轻人看起来还要硬朗。 沐星河微微颔首,“秦师傅,你好。” “姑娘你好,这是要做一辆四轮车?” “是的。” 那人从秦师傅手里接过他要的东西,“那我就先走了,回见啊秦师傅。” “好,回见。”秦师傅走过来,蹲下身体,看了看萧钰的四轮车,问道:“你们想要个什么样的?” “坐起来舒服一点的,然后好转弯,自己能够推动的,平时用的时候速度不宜过快,但若是遇到什么情况,能够堪比马车的速度,这种可以吗?” 四轮车的速度都不快,主要是轮子那里做得有卡簧,将其卡住。其原因就是担心,万一没人的时候,遇到下坡,这轮子快速滚动,直接人都会被甩飞出去。 所以做了这卡簧,就能保证安全,但不是木匠也下不了这个卡簧,容易把四轮车弄坏。 “可以,外形有要求吗?” “只要不是很丑,就可以。” “行,一两银子,先给一成定金。” 沐星河眼睛眨了眨,颇为惊讶的说,“一两银子?” “怎么,嫌贵?看你们穿着,不至于吧?” “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师傅这样的手艺,不止一两银子。” 那秦师傅一听,当即笑道:“哦,那你觉得我值多少,也可以给我多少,我不介意。” 沐星河当即哭笑不得,“师傅,你之前的话,我还以为你是视金钱为粪土。” “那不一样,你需四轮车,你认可它的价值,所以你给多少钱,那是你认可的价值。而其他东西,你不需要,也不认可它的价值,只是为了帮我而提出它的价值,这意义可不一样。” 沐星河明白了秦师傅的意思,“师傅倒是实在,不过我是真的挺喜欢你做的这些东西的,这些都是无主的吗?” “院子里的都是无主的,你可以随便选。” “好的。” 这里的木制品有很多,大到柜子床榻,小到筷子勺子,沐星河拿着木碗,“你看这个碗,好小。” “那是茶杯。” “啊?怎么圆滚滚的,跟碗一样的。” 秦师傅任性的回答,“我喜欢。” 沐星河忍俊不禁,“好吧。” 接着,沐星河走到一旁,看到地面上丢了一个小水车,她拿起来转了转,“这水车?怎么感觉和那些不一样。” “这是改进过的水车,利用风力就转动,如果没风的时候,还可以在一旁做个风车,吹风转动。” “这样的话,就不需要人为转动水车了,甚至可以做沟渠,将水流灌溉到沟渠里取用。” “没错。”秦师傅一脸骄傲。 “那秦师傅,你可否跟我一路,我的庄子上需要这样的水车。” “你那庄子在哪里?” “云州、温州、南州这些都有。” 秦师傅一听,一副遇到“大客户”的表情,好似下一秒就要收拾行李走人,但他开口却是,“那去不了,要是在端州城内,一日内能往返倒是可以。” “为什么?” “姑娘啊!你知道这端州城里,有多少残疾人士吗?况且,这还有一个月就要到十一月了,那边郡铁蹄又得踏过来了。” 端州,靠着启东和边郡,启东那边没有战乱,但边郡人却是时不时就会骚扰端州周边的村落,每年战争不断。 每年在战争中死亡的,残疾的,至少上百人,而这些人多数都是端州人士,即便不是端州人士,残疾之后要回家,也要看家庭是否富裕。 但像他们那些身先士卒的小兵,若是家庭富裕,给上方塞点银子,做个夫长,都不至于冲在最前线。 除非是每年冬日,十一月左右的时候,边郡人会掠夺粮食,然后回沙漠深处过冬。那个时候,就不像平时这般了。 沐星河听明白了秦师傅的意思,她道:“那不知这水车,除了师傅,还有其他人能做吗?” “除了我没人可以做。” “那我买下这个水车的制造图,你负责教会我的人,可以吗?” “可以啊!”秦师傅点了烟杆,抽了一口,“不过我不要钱,我要粮。” “好。” 跟秦师傅谈妥了价钱,沐星河便立刻差人去找了林氏商铺的木匠过来。林氏商铺养了木匠,毕竟脂粉铺子,那些装脂粉的盒子都是木匠手工活,找外人不放心,也就自己养着人了。 现在,正好还能派上其他用场。 沐星河又看了看其他的木制品,买了一堆东西回去,缴纳了四轮车的定金,收获满满的回家了。 “爷爷,我过了!!我通过了测试了,今年就可以上战场了!爷爷,我终于可以为爹娘报仇了,我一定要把边郡人杀的片甲不留。” 第117章 等到明年春暖花开 沐星河推着人出了院子,走了许久,远远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欢快的声音,她不禁被感染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瘦小的人拿着一张纸,手舞足蹈的往秦师傅的院子跑去。 端州的兵,分为两种,一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儿不得不上战场,或者为了保家卫国,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皆是自愿当兵,大部分都是端州人。 一种是每年征兵,只要这一户皆是白身,且有男子,就必须有一人参军,这种有可能是端州人,也有可能是其他州府征兵派遣到这里的。 所以沐星河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太过惊讶,接着转身就离开了。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她会与这个仅有半面之缘的人有着怎样的牵绊。 沐星河推着萧钰回去顾勤业租好的小院子,她让元息去给元川带了信,他们就先回去了。 路上,沐星河和萧钰都很安静,夕阳西下,橘色的光晕洒在了他的头发上,她低着头,头一次生出其实这样的日子还挺好的感觉。 突然,整个地面都晃动了起来,“轰隆”一声,沐星河整个身体一斜。 “囡囡。”萧钰脸色一白,侧过身体,快速的撑起来,一手抓住了沐星河,但由于他在轮椅上,再加上他所在的区域路面也坍塌了,于是两人一起掉到了沟渠里。 萧钰在半空中艰难翻身,先一步落到了地面,而沐星河也砸到了她身上。 “子……”刚刚开口,萧钰就带动着上半身,将她翻身压下,路面坍塌下来的泥土石块,还有四周房子掉落下来的木块这些东西,全部砸到了萧钰的身上。 萧钰闷哼了一声,有些无力的往下靠了靠,但很快他又撑了起来。 “子渊!”沐星河拉住他的手,但由于他们现在的位置,被埋得严严实实的,她的手也很难动,她说,“你手收力,没关系的。” “不。”萧钰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来。 上面掉下来的东西太多了,此时的沐星河陷入了黑暗之中,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滴到了她的脸上,她知道,那是萧钰的血。 “萧子渊,如果你不听我的,那我也不会再管你。” 这样带着命令的口吻,萧钰只觉得心疼,但无可奈何,他双手卸了力,整个人趴在了沐星河的身上。 幸好上面掉落的东西被卡住了,没有随着萧钰的脱力而一起掉下来,有了一点空间,沐星河的手也能微微活动,她的手搭在了他的脉搏上。 一如既往的混乱,在这混乱中,她发现他的心跳过于快了,她也没多想,毕竟,一男一女,本就有情,虽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脑子不会胡思乱想,但身体毕竟很诚实。 在抱到萧钰的那一瞬间,她的心脏也在快速的跳动。 下一秒,她又感觉到了震动,上面掉落的东西有了松动,而她们两人也被一震。 接着,又是一声闷哼,处于上方的萧钰,再一次被砸到了。 而这一次,那一声闷哼之后,萧钰就再没了其他反应,整个人倒在她身上,呼吸微弱。 沐星河伸出手,摸到了他的后脑勺,一股股热血涌了出来。那一块石头本来应该是砸到她的,他听到声响,抬起头倒在了她头上。 那石头直直砸到了他后脑勺上,砸出了一个血洞。 想到刚才,她往后一点的路是最开始塌陷的,如果萧钰不回头,而是任由她往前一推,他是可以得救的。 毕竟萧逸和沐阳都在暗处,只要争取一丁点的时间,萧逸和沐阳就会出现了。 但她没有,而落下来的时候,他耗费了两次体力,第一次给她做了肉垫,第二次又挡了上面掉落的石块。 而这一次,又为了救她,导致后脑勺受伤。 沐星河咬着唇,忍不住哭了起来,“子渊,萧子渊!!你醒醒。” “子渊!” “子渊!” “嗯!” 不知道过去多久,不知道喊了多少声,沐星河终于得到了回应,黑暗中,她感觉一双手抚摸上了她的脸颊,拭去她的泪水,“别哭,囡囡。” “别睡过去,我听到上面有声音,他们来救我们了。” “好。”萧钰的声音很虚弱,听到沐星河的话之后,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 沐星河握住了他的手,“子渊,等四轮车做好了,我们就回京城,怎么样。” “好。” “我们回去就不走水路了,等到明年春暖花开,到时候如果你腿好了,我们再一起去南州的水乡玩怎么样?我还没正式去玩过呢。” “听囡囡的。” 沐星河说着,萧钰每一句都在回应着,哪怕回应得慢,他也仍然保持着意识,伤到头部就怕突然昏迷过去,昏迷过去,说不定人就没了。 幸好的是,这地震并没有持续多久,而萧逸等人也在第一时间营救。 随着上面的石块泥土被挖开、搬开,沐星河终于看到了天空的颜色,仍然是刚才所见的橘色,时间并未过去多久。 萧逸小心翼翼的把萧钰抱了起来,沐星河握住沐阳的手,站了起来。 沐阳拽着沐星河,三两下就跳了起来。 “回府。”沐星河的身上一点伤都没有,萧钰后背被砸伤,身上多处擦伤,最严重的还是后脑勺的伤口。 沐星河立刻动手,擦药,包扎,让他侧躺着睡着。 忙完了之后,她开好药,交给元川,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推开门,在她的院子里,一个穿着青衣的女子背对而跪,腰背挺直。 沐星河并没有理会,而是越过她,径直走向了房间里。 元川和春杏早地震时跑到了空旷的地方,确定没问题了这才回来,她回来看到桑隐跪在地上,还有些疑惑,“桑隐你怎么了?刚刚地震了,你感觉到了吗?” 桑隐淡淡的摇摇头,也没说话。 春杏倒也没追问,而是走了进去,看到一身脏兮兮的沐星河,她直接给吓哭了,“姑娘,你没事吧,早知道我就不走的,我……” “我没事,你去准备热水,我要洗一下。” “好的,我马上去。” 沐星河洗了澡,换了衣服去了萧钰的房间。 第118章 你不欠我,也无需还 萧钰还在沉睡,她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她微微松了口气。 可沐星河也不敢全然放下心来,虽然已经用药消过毒,但也不确定他就一定不会感染,她坐在床边,看着这个和她纠缠多年的男人。 此时的他,不似前世那般阴鸷,整个人呈现出颓败的迹象。一切都还来得及,他也不会变成前世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暴虐王爷。 他如今,还是那个受人敬仰的战神王爷。 沐星河的手,忍不住抚摸上了他的脸颊,有些冷,她轻声呢喃着他的名字,“萧子渊。” 前世,她欠他良多,而今生,本不想纠缠,只想将属于他的东西还给他,以全她的愧疚。可如今,却是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 第二日一早,沐星河给萧钰换了药,这才离开,她吩咐元川,“如果他发烧了,就来喊我。” “是,沐主子。” 沐星河回到自己的院子,桑隐还跪在那里,她路过她的时候,说了一句,“进来。” 桑隐抬起头,立刻起身,但由于跪了十几个时辰,双腿都已经没了知觉,这一下非得没能起来,反而摔倒在了地上。 春杏赶紧扶起她,“没事吧。” 桑隐摇摇头,然后轻轻拂开春杏的手,“谢谢你,我自己去。” 接着,桑隐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 沐星河进了屋,坐在凳子上。而桑隐进来之后,再一次跪到了她的面前。 “如果你想离开,我可以放你走。” “主子,我不走。”桑隐抬起头,看着沐星河的目光,像是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可怜。 “可我不需要一个擅作主张的下属。” 闻言,桑隐整个人趴了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地上,“主子,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了,主子求您给我一个机会。” “或者,我把你送回子渊的暗卫营,你可以放心,你以前在暗卫营是怎么样,回去后还是怎么样,不会有什么区别对待。” “我不走,除非我死,不然我永远都是主子的属下。” 沐星河起身,走到桑隐面前蹲下,她抬起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我不是很明白,你是萧钰的暗卫,论忠诚度,我哪怕是你的主子,在你心里也应该不及萧钰才是。” 可桑隐的表现,却太不一样了。 “主子忘了,可我没忘,我们一家人的命是您救的,从那一天起,我就是主子的人了。只是主子后来忘了,我便没有能在第一时间陪到您身边。” 桑隐是暗卫出身,但并不是孤儿,而是她自愿来的,她家里穷,把自己卖了三两银子,后来又辗转进了暗卫营,最终被选为辰王的暗卫。 她回家找过父母,但没有找到,后来认识了沐星河,是沐星河派人去找了她的家人,也是沐星河求了萧钰,给了她假期回家。 这才避免了她全家被贼人害死的结局,虽然她父亲到最后还是没能撑过去,但她的母亲,她的哥哥嫂子、侄儿和妹妹,都活了下来。 如今在京城里,自己租了个铺子卖馄饨,日子也过得还算可以。 暗卫营的日子很苦,也很恶心,是辰王将她带了出来避免她沦为暗卫营的弃子。而后来,她脑子发昏,差点犯了错误,也是沐星河救了她,还找到了她家人的下落,救了她们一家。 沐星河看着桑隐,她看不出桑隐有任何说谎的痕迹,而桑隐的忠心,她是能够感受得到的。而前世,虽然桑隐没有跟着她,但也确实一直在保护她。 沐星河沉默片刻,这才说道:“没有下次。” 桑隐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了,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磕了头,“是,主子。” “先回去休息养伤,我需要一个保持全盛状态的桑隐。” “是。” 桑隐离开后,沐星河直接倒头就睡了,这一天她实在是累极了。 等到沐星河晚上醒来,萧钰却还没有醒,她把了脉,换了药,确定他没有生命危险,也没有感染而发烧,这才放下心来。 晚上依旧是她在伺候着,白日里睡多了,她也睡不着了,她看着他的睡颜,脑子里浮现着地震时的那一幕。 端州会在这个时候有地震,沐星河确实不清楚,前世这个时候,她在东宫,而这一次的地震规格并不大,也没什么伤亡,自然也不会加急送到京城。 而等到月报的时候,才会送到京城,而没有人员伤亡,自然也就不会引起太多注意。 如果沐星河知道的话,她肯定不会让萧钰来端州,他也不会受伤,况且,他受伤的根本原因,是为了她。 那样细致的保护,她只是轻微有些擦伤,对比他的昏迷不醒,根本不像是在这场事故中出事的人。 沐星河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声音低缓,“一笔一笔,你是要我还不清吗?” 就在此时,他的眼睑微微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有些虚无,半晌后才凝聚,目光落到了实处,看向那心尖尖上的人。 那双眸,浩瀚星辰,也不过如此! 萧钰慢慢的伸出了手,握住了她,“我自愿的,你不欠我,也无需还。” 他的声音很慢,也因为许久不说话,而有些干哑,并不似之前那般动听,但沐星河却觉得这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 沐星河起身,抽了出手,先将萧钰扶了起来,然后去一旁温着的水壶里倒了一杯水,递到了他嘴边,低声说道:“可是不还,我会于心不安。” 萧钰喝下水,这才回她,“囡囡,你要学着自私一点,并不是每个人对你的好,你都一定要还,毕竟你无法判断,这人是真心还是假意。” 就好像含烟,含烟对沐星河很好,当然只是表面上的好,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也不清楚她心里的想法。 但这样的人给予的好,只是为了后面在她身上榨取更大的利益,这样的人,她为何要去偿还? 沐星河知道他说的是谁,她笑了笑,“你不一样,你怎么会把自己和那种人比呢?那是对我的恩情吗?那明明是在我身上下注,明明是在利用我的善心,明明是在做着为我好的事,却在伤害我。” 第119章 今生无法共白头,余生望你喜安乐 萧钰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你明白就好。” “我当然明白,他们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人,表面对我好,但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而你不同。” “我也有私心。” “我知道。”沐星河看着他的眸,那宛如深渊一般的黑色,仿佛要将她吸纳进去,就此沉沦,再也无法挣脱。 她当然知道萧钰是有私心的,可不一样的是,无论是含烟还是萧哲,亦或是萧彦、水玲珑,他们的私心永远都是自己。 而萧钰…… 他的私心,是她! 萧钰的眸子弯了起来,脸上的笑容越发深邃,她明白,她懂他,他的眼睛里透着耀眼的光亮,里面蓬勃的感情仿佛火山爆发一般,马上就要喷发而出。 沐星河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她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厨房里有什么吃的。” 萧钰没有阻止,只是看着她略显慌乱的背影,低低的笑了一声。 听到这一声笑,感受着后背那炙热的视线,沐星河的脸颊越发烫了,她加快了脚步,推开门。 刚刚出去,就碰到元川端着肉粥过来,她轻轻咳嗽了一声,“子渊刚刚才醒,不宜多吃,小半碗就可以了。等会儿半个时辰后,若是饿了,就再吃半碗。” “是,沐主子。” 沐星河回到屋里,把自己丢到了床上,脑袋埋进枕头里,哼哼唧唧了两声,时不时的又笑了起来。 春杏跟在身后,看着如此孩子气的沐星河,也没忍住笑,然后退出来关上了门。 原本还以为会睡不着的沐星河,没想到在床上滚了两圈,就沉沉睡去。 春杏进来,给她褪下鞋子和外衣,盖上被子,她都未曾醒来。 在这个时候,她的思绪已经进入了梦中,一夜杂乱无章的梦,一会儿在梅林,大雪纷飞的时候,她小心翼翼的走到了他身后,蒙住了他的眼睛。 然后她看着滴落的雪,她在放肆的大笑,她说,“你看,我们算不算共白头了?” 可是,他是怎么说的,他好像说的是,“今生无法共白头,余生望你喜安乐。” 但,没有他的余生,她要怎么喜安乐呢? 下一瞬,他躺倒了她的怀里,满身血液将雪染红,宛如春日里开得最红艳的花朵,他终究没活过那个冬日! 接着下一秒,她又回到了地震时,他抱着她,“你没事就好。” 那你呢?你有没有事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沐星河睁开了眼睛,虽然她再一次重回前世萧钰死亡的景象,但这一次却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她像是一个局外人看着他死去。 因为在她的记忆里,那一夜并未下雪,而萧钰也并非死在她怀里,而是死在她的眼前,他身中数箭,万箭穿心而死,她想抱他,却抱不住他,又被萧哲的人死死的按在地上。 沐星河摇了摇头,把脑子里那胡乱的思绪丢开,虽然在死亡的景象上,像是局外人一般,但那雪中场景,那句话,却是她在梦中亲身经历,像是以前经历过,却被遗弃的记忆。 可是,她自出生起,到她死亡,除了这个冬日的雪灾外,未来十五年内,陵南京城都没下过雪。那这样的雪景,这样的梅林,会是在哪里? 而那个人,是他吗? 他一直坐在梅林中央的石凳上,一直不曾动过,无法确定他是否双腿残疾,也因为她对他是十分模糊的存在,也不知道是否是他。 沐星河晃了晃脑袋,把这些杂乱的记忆丢开,无论记忆如何,该走的路,她还是要走。 萧钰养了七天,身上的伤彻底好全了,后脑勺的伤口也在逐渐愈合。 沐星河每日都给他把了脉,发现他的脉象,比起半个月之前的,还要乱一些。 “元川,去熬药,先熬两次,倒进专门烧火的木桶里,然后再熬一次,熬完了将药汁倒进去,把药渣用布包好,放到木桶里,水温控制好,让你主子泡药浴。” “是,沐主子。” 吩咐好了之后,沐星河就先去把银针拿出来消了毒,然后浸泡在酒精里,酒精里她还放了些药材,等会儿再用。 处理好之后,沐星河大步往萧钰的房间里走去,萧钰已经褪去衣物,泡了进去。脑袋上还是绑着纱布,伤还没好全,还没不能拆纱布。 幸好现在天气冷,若是天气热的时候,就这么包着,包几天伤口都得化脓了。 沐星河到了门口,吩咐道:“你们就在外面伺候,有事我会叫你们。” 元川、元息和春杏,乖乖应下。 “等等!” 还未靠近,就听到了萧钰略显急促的声音,他道:“囡囡,我在泡药浴。” 沐星河有些惊讶,他光是听脚步声就听出了是自己?不过她并没有去纠结这件事,而是说,“我知道。” 沐星河绕过屏风走了进去,木桶放置在地灶上,下面放着炭火,她伸出手,摸了摸水,温度正好。 萧钰的脸颊红了起来,身上的皮肤也因温度略高的水温而显得通红,他整个人缩在一旁,不敢动弹。 沐星河看着这样的他,有些忍俊不禁,她的手,轻轻点在了他的后脖处。 萧钰浑身一抖,那被点过的地方,像是火烧一般,蔓延开来,他咳了一声,声音很低,也很诱人,“囡囡……别……” 沐星河轻轻笑了起来,“不逗你,趴好,我给你扎针。” 萧钰闻言,并没有拒绝,况且他也不觉得沐星河看到他的后背会有什么,只是他感觉不好意思罢了。然后他整个人趴在了木桶边缘,将后背露了出来。 沐星河拿出银针,萧钰的伤主要在腿上,但并不代表身上没有旧疾,之前她开给萧钰的药,除了药浴之外,也养了一段时间了。 本来沐星河是打算从端州回去再给他施针,但既然都一起来了,那何必拖延时间。 沐星河的手很稳,一针一针落下,“会有些疼,忍一忍,下一次施针就好了。七日一次,连续两月,再养上半年,就差不多了。” “囡囡。”萧钰不会对沐星河说“谢谢”,他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带着旖旎的情感。 第120章 反正都这么久了 听到他的轻唤,沐星河手微微一抖,幸好她这一针还没扎下去,她深呼吸一口气,“你别叫我,万一下错了针怎么办。” 那语气软软的,跟撒娇似的,虽然萧钰无法回头,但听着声音就能脑补出沐星河此时的模样。 想到此,他眸子里的柔情都要化出水来了。 他见过她喜欢他的模样,也见过她不爱他的模样,如今的模样,是他无数次午夜轮回,噩梦惊醒想要拥抱的存在。 “那我不说话?嗯?” 那轻轻的“嗯”像是一根羽毛,轻轻地飘到了沐星河的心里,用那柔软的毛发触碰着她的心尖。 沐星河羞红了脸,恼羞成怒,“对,你闭嘴。” 萧钰闭上了嘴,不再说话,却是低低的笑了一声。 沐星河闭上眼睛,心中呐喊:这萧钰跟话本里那些蛊惑人心的妖孽有什么区别啊!!! 不过再睁眼时,她已经收敛好了情绪,手稳而有力的落下了针。 针扎完了,沐星河没有出去,而是让元川端来了椅子,然后拿来了一本书,她坐到了萧钰前面。 “囡囡,你能不能先出去?”他内心是希望沐星河陪着他的,但他又怕她一直待在这里,他要是有了什么禽兽想法,岂不是唐突了她。 “我是负责你的医者,你是我的病人,我得留在这里看你的反应。”当然了,在医者眼里,男女都一样,她之所以在之前反应那么大,只是因为他是萧子渊! 只是后面一句话她没说出来,要不然让人误会她看过谁的身体就不好了。 “好。”萧钰点了点头,没有私心,他倒是没了羞涩。 其实,他这么坐着,药浴都已经到他肩膀的位置了,看其实也看不到。况且,更深入的,沐星河都看过,所以对着他的身体,她其实没太多想法的。 只要他不开口,她真的对他那带着钩子的声音没有任何抵抗力。 沐星河时不时抬起头,观看萧钰的状态,一开始他还能面不改色,但随着药浸入体内,药效开始发作,他眉头就皱了起来,压抑不住的痛呼从嘴边泄出。 沐星河听到了声音,却没有理会,而是看着他的脸色,他此时的脸色已经不似之前那样的红,反而透着一股不正常的青色。 萧钰的身体里有旧疾,还有余毒,当时打入腿中的暗器是淬了毒的,是奔着要他命去的。 只是他运气好,遇到了会解这毒的人,虽然当时是解了毒,但这暗器一直在膝盖中没有取出来,所以,身上一直有余毒。 不过现在的毒性减弱了很多,不致命,每个月也会服用解毒丹。 在暗器没取出来之前,沐星河对这毒也是束手无策,除非将腿上的经脉全部断掉,毒素就无法顺着膝盖蔓延。 一个时辰到了,下面的炭火逐渐熄灭,沐星河收了针,“元川,换水,换炭,我去配药。元息,炭火烧旺些,把你主子扶出来。” 沐星河快步走了出去,这个院子专门有一间药房,是沐星河带着萧钰出来后,特地让顾勤业准备的。 沐星河到了药房开始配药,今日的结果比她所预料的结果还要糟糕,她本来就做了很坏的打算,可现实告诉她,还能有更坏的打算。 沐星河给萧钰把过脉,但身上有余毒,再加上各种各样的旧伤,所以他的脉象很杂乱,根本无法对症下药,所以她只能以最温和的方式来。 但是她怎么也想到,他的身体比她看到的还要差,他每个月吃的解毒丹,不但没能把毒素清除干净,反而使其浸入心脉。 前世,哪怕没有哪一场宫变,萧钰也活不了多久。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把目光都放到了他的腿上,却忽略了其他问题。 如果她当时把脉的时候,能够再仔细一点,能够再把得久一点,她应该就能知道。虽然提前半个月知道不会改变多少,但至少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必须要一口气把余毒拔清。 沐星河把药装好,先拿了一包给春杏,“去把药熬好,熬两次就行了,两次成一碗。” “是,姑娘。” 很快,沐星河就回到了萧钰的房间,她把药包丢了进去,水开了之后,加入冷水,“进桶。” 沐星河背对着木桶,手里拿着她的银针袋,挑选着等会儿所需的银针。 这会儿的水只淹没到他的腰腹,上半身都露了出来,看着沐星河严肃的表情,他大概也猜到了几分,他笑了笑,“没事,反正都这么久了。” “你没事,我有事,手伸出来,别多话。” 沐星河在他手臂上的穴道扎了针,接着拿出一根较短的银针,刺向他的胸口。 对于这一幕,萧钰都抖都没抖一下,任由那针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吃下去。” 萧钰接过她手中的黑色药丸,一口吞了下去。 接着,沐星河走到了他身后,“等一下会很疼,甚至会比你腿疾还要疼,你忍耐一下。” “好。”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沐星河的银针稳稳刺入了他后颈的穴道之中。 随着银针刺入穴道,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丢到了钉板上,浑身都被尖锐的钉子碾压,而他的心脉又仿佛被火烧了起来,滚烫的疼痛从心脉开始,游走在五脏六腑,万千血脉之中。 他感觉自己的经脉仿佛要被撑爆了一般,又胀又痛,又宛如火烧,各种各样的疼,聚集在他身体里。 萧钰一早就做好了准备,也在死死的压抑着,但那痛苦凄惨的声音却仍然从嘴边溢出,他强忍着,克制着,双拳紧紧握着,浑身的青筋都冒了起来。 沐星河的心脏在抽动着,一抽一动间,是伴随着蚀骨的疼痛,她无法否认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感情,只是因为前世的事情一直犹豫不决,不敢再爱,不敢再相信任何人。 萧钰仰起头,双手忽然放开,又捏住了木桶的边缘,死死的扣住,用力之大,下一秒就要把木桶刺穿。 脖子的经脉凸起,仿佛能够看到流淌的血液。 沐星河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然后轻轻地将他的手掰开。 第121章 一眼倾心!一吻定情! 萧钰睁开了眼睛,如狼一般的锁定了沐星河,眼底的嗜血仿佛要将她撕咬吞入腹中。 “忍一忍,忍过了就好了,别抓着木桶,等会给弄坏了,你的罪就白受了。”沐星河一边说着,一边握住了他的手。 萧钰不敢在手上用力,死死的压抑着,任由沐星河掰开他的手,接着,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萧钰的眼睛蓦然瞪大,平时他握她的手,也只敢将握住她的手指,却不敢如此作态,毕竟,十指连心,十指相扣是什么意思,只有小孩儿才不懂。 都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如今透过窗户能看到,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他,窗户里是他的世界,而他的世界里唯有她。 而她的眸子,此刻也倒映着他的身影,她的眼里也只有他,再无其他人。 一眼倾心! “囡囡!”萧钰一时间像是忘却了疼痛,张开唇,轻轻呢喃着她的名字,但下一秒,剧烈的疼痛,又将他拉回了现实,他的痛苦从喉间迸发,接着他立刻咬住了自己的唇。 萧钰那一下十分用力,他的唇立刻就被咬破,流出了鲜血。 沐星河弯了腰,低下了头,在他震惊的目光中,吻上了的他的唇。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萧钰整个人都僵住了,原本因为剧痛而变得惨白的脸色也逐渐变得红润。 那一刻,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不愿去想,他的眸子紧紧的锁着她那双眸,看着她眼里的自己,仿佛看到了她的心底。 一吻定情! 一向对时间很敏锐的萧钰,却不知道现在过去多久,明明刚刚疼得要死,如今这疼痛却突然消失了一般。 他感受着她唇上的温热,感受着她将他的血液舔舐干净,然后再看着她慢慢退开。 她的脸颊也很红,眼神也透着几分羞涩,但并没有后悔懊恼这样的情绪,她轻声而温柔的说道:“别咬,忍一忍就过去了,我会一直在。” 萧钰笑了,宛如那焰火冲天而起,绽放开来,“好。” 正是这样一个吻,一个承诺,在往后的日子里,他哪怕再苦,也仍然熬了下来,因为他很清楚,哪怕她不在他身边,也会一直在他的世界里,陪着他,等着他。 萧钰的另一只手悄悄地,牵住了她的手,然后再一次扣住了她,他仰起头,“既然你先握住了我,那至死,我也不放开。” 沐星河低头看着交握的一双手,看似有些滑稽,却是带着年少人那赤裸裸的真心,她的眼神晦暗不明,低低应道:“好。” 在这三年,萧钰本就对人的情绪十分敏感,更何况是沐星河,他的手微微紧了紧,却什么都没说。 他知道,她会跨出这一步,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之前地震必然是导火索,但若是没有情,她也不可能做到如此。 他不用去理会沐星河到底隐瞒了什么,他只需要知道,这个人哪怕失去了记忆,也仍然爱上了他,他的光终究是回到了他的怀中,这就足够了。 沐星河收了针,他喝了药,再次睡着了,等到他醒来,体内的余毒就清理干净了,而这一次不会再危及他的性命。 等到他睡下,沐星河轻轻地走出了院子,让元川和元息跟着一起到了院子,然后喊了一声,“沐朝,把子渊的所有暗卫全部召集过来。” “是,主子。” 很快,以萧逸为首,一共二十四名暗卫,两名近卫,全数到位。 这是第一次所有人同时出现在她面前,也是第一次看清了他们的脸,作为暗卫不需要出色的外貌,大部分都属于很普通的,丢在人群中都找不到的那种。 “代号。” “桑一。” “桑二。” 萧钰的暗卫以“桑”开头,根据排行排一二三四,这样的组合的便成了他们的代号,他们没有姓,没有名,只有桑一、桑二这样的代号。 而桑隐,也是因为成了沐星河的侍女,而有了自己的名字,她本名是“隐”,所以沐星河把她的名字还给了她。 沐星河仔仔细细的看了他们的脸,将他们的外貌记在心里,和代号对应。 接着,沐星河走了回来,站到了他们面前,她面色冷峻,语气轻缓却不容置疑,“刚才,你们主子的话,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 “那我是谁?” “主母。” “若有一日,我与他的意见相左,你们听谁的?” “主母。” 沐星河满意的笑了,越过萧逸和沐阳,看向那群暗卫,“我不会怀疑你们的忠诚,但若是有人想要挑战我的底线,也可以尽管来试。” 虽然这话不是对萧逸和沐阳说的,但此话一出,萧逸和沐阳立刻单膝跪下,双手抱拳,“属下誓死效忠主母。” 沐星河点点头,“好了,你们先回去,往后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我有事自会吩咐你们。” “是。” 萧逸和沐阳带着暗卫离开了,元川和元息留了下来。 这两人不是一般的小厮,而是出自官员之家,原本是伴读,后来成了萧钰的左右手,在他双腿残疾后,成为了他的小厮,一直到如今。 这两人对萧钰的忠诚自然不用多说,本是和霍修一样,都是萧钰的伴读,也都一起上了战场。而霍修如今是小将军,但元川和元息两兄弟,却是无人问津。 元川性格跳脱些,也更藏不住事,他的脸上满是纠结,刚开始他听到沐星河跟萧钰提要求。 她说,“我要你的人全部听令于我,我的命令要高于你的命令,可以?” 元川不知道他家主子当时是怎么想的,反正没过一会儿,他就听到了自家主子的回答,“本就如此,我也是听你的。” 然后他就听到萧钰说了一句,从今往后,他们所有人,皆以沐星河的命令为主。 元川当时就惊掉了下巴,什么叫本就如此,他也该听她的,那他听她的,那是听自家媳妇的,他们也听她的,是因为她是主母。 但是,这么说出来,那就非常不对了啊!全部都以沐星河的命令为主,那要是有朝一日,她让他们杀了萧钰呢? 第122章 那些画面就模糊了 当然了,这只是胡乱猜测,毕竟她也不可能让他们杀了自己的主子。 相比元川,元息就要内敛得多,哪怕他的内心也同样震撼。 沐星河看着两人,“你们从小就跟着子渊,是他最为信任的人,我也知道这样的要求对于你们来说,很为难,所以我现在只需要你们一句话。如果你们认我,那么从今往后,我的话就是铁律,我不许你们告诉他,那你们就不能说。若是不认,那也没关系,以前如何,以后还是如何。” 元川一听,当即就想说什么,却被元息拉住了手。 只见元息抬起头,与沐星河的目光对上,他先是恭敬一礼,接着问道:“元息只有一个疑问。” “你说。” “你会伤害主子吗?” “不会,哪怕伤害我自己,我也不会动他分毫。” 元川也傻乎乎的跟着问了一句,“那你也不会伤害我们吧?” 沐星河忍俊不禁,“我伤害你做什么?” “那可不一定,我听说有的人占有欲强得很,爱人身边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要驱逐打杀,要让她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好依附自己咧。” “……”听得沐星河有些无语,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你放心吧,我不是那样的人,只要你们不背叛我和子渊,那么我就永远不会伤害你。” 元川拍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你那话还让我以为是要把我们都赶走呢。” 元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他立刻跪下,“属下元息,参见主母。” 元川虽然神经大条,但看着自家哥哥跪下,也就立刻跟着跪下,“属下元川,参见主母。” 元川和元息回了萧钰的房间里伺候着,而沐星河则是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她没点灯,在黑暗中隐没了自己。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选择了鱼,那必然只能放弃熊掌了。”沐星河淡淡的开口,声音很低很轻。 又歇了两日,沐星河准备启程回京了,顾勤业在端州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于是就带着商队,和沐星河一起回去。 回到京城时,已经是十月底了,沐星河换上了厚厚的棉衣,冷风簌簌,还是感觉到刺骨的冷。 一去一来,已经有一个月了。 沐星河还没进屋,林菲霜就快步走来了。 “娘,你慢点。”沐星河赶紧跑过去,扶住了自己娘亲,“娘,我没事儿,你别慌。” “你还说没事儿,你当我不知道嘛?”林菲霜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家女儿,确定没有任何伤处,这才放心,“幸好王爷在你身边,否则你真是要吓死我了。” 沐星河遭遇地震的事情,自然是顾勤业传了消息回来,虽然她没有受伤,可萧钰受了重伤,这些瞒得住,却不可能瞒。 当时从救人到回院到院子里,没花费多少时间,所以当地官员只是大概知道有人掉下去又被救起来了,但具体是谁就不清楚了。 后面也没人来报官,说自己地震的时候掉到沟渠里面了,于是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林菲霜又说,“端州那边的沟渠质量那么差的,你该早些跟我说,我也好让你爹爹参那知州。” 沐星河摇摇头,“娘,端州本就是地震多发地区,那沟渠之上,地震发生时就容易坍塌,四周都有标识,只是当时我没注意,才会走到那条道,怪不得别人。况且,子渊是王爷,未经诏书不得出京,若是参这一本,到时把他也给参了。” 林菲霜也并非不懂政事,经过提点,也就想起了这事儿,她脸色一白,“那还好还好,你爹爹还不知道这个事儿。” “我和子渊都没事儿,娘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况且现在子渊也已经回府。” “那就好,走囡囡,饭菜都做好了,你出去一个月,定然吃不惯外面那些饭菜。” 沐星河被牵着走到屋子,那桌子上放着一大桌的菜,她看了看,是她熟悉而喜欢的菜色,“娘亲你还亲自下厨了啊?” 这里面的菜有几道是林菲霜做的,卖相跟其他菜不一样,但也并没有差到哪里去,只是沐星河太过了解自己的母亲,也就看出来了。 “这段时间吃了你给我的药丸,再加上可能是孩子大了,已经没有之前那般孕反严重了,现在待在家里实在无聊,偶尔做做事儿,还能缓解一下心情。” “那也可以,但别太累了,多走动走动,对将来生产也有帮助。” 林菲霜闻言,噗嗤一笑,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话,让我还以为是生产过的妇人呢?感觉比我这个生过一个孩子都还懂得多。” “因为我是医者,自然知道。”沐星河笑了笑,脑子里却在思虑着一个问题,前世,她似乎没有孩子。 可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并没有什么疾病,而萧哲,他的子嗣虽然不多,但也是有的,便是含烟也怀过几个。 而她…… 沐星河的脑子里,竟然没有关于她和萧哲那亲密的过往,她只记得,刚开始的时候,她虽然算计入了东宫,她作为东宫太子妃,理应是该和萧哲同房的。 可那个时候,好像她还没有全心全意接受萧哲,而萧哲也似乎很尊重她,也就没有碰她。 后来呢?后来,那些画面就模糊了,她竟记不起她和萧哲第一次同房的画面。 而她对男人身体的记忆,好似只剩下了当初她不小心坐到了萧钰身上,而感受到他凶猛蓬勃的爱意。 沐星河微微蹙眉,这真的太奇怪了! 不过此时,她也没去想那么多,坐下来和林菲霜和和美美的吃了一顿饭。 吃了饭,沐星河和林菲霜在自家花园里遛弯消食。 林菲霜坐在椅子上,握着沐星河的手,像小时候一样,她问,“囡囡,你和殿下?” “母亲是担心他不是我的命定之人,对吗?” “若是以前,我自然是支持你们的,可是现在,我不能这般自私,当然,我也知道你也不会那么自私,所以我只是想问问你,确定了吗?” 沐星河知道林菲霜所谓的“确定”,是确定什么事情。 第123章 太没有礼数 她点了点头,嘴角忍不住的扬起,“我确定了,就是他。” “那就要委屈你了。”林菲霜摸了摸沐星河的头发,她微微叹息,“若是可以,我只希望你和你的命定之人在一起,但我觉得,还是你开心更重要。” “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是怎么样,若是我一直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跟在他身边,或许等他腿好之后,便会放弃。” 沐星河不能确定萧钰就是慧光法师口中的那位命定之人,但如果不是,也并非代表他们之间不能有爱情,只是他们不能在一起,任何意义上的在一起。 但这世上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也有太多的变数,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是怎样的情况。 现在的萧钰很爱沐星河,连命都可以不要的爱,但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敢去赌他的真心,人——都是会变的。 她不敢保证,当萧钰的双腿救治成功,他能够站起来了,他可以去往他所向往的战场后,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再加上便是,他现在双腿不便,很多事情不能做,当他恢复,什么都可以做的时候,他会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沐星河不敢保证,她哪怕同意了他的追求,也接受了他的情意,但在这些方面,她仍然不会掉以轻心。 但即便如此,沐星河也不会放弃救治萧钰的双腿,哪怕未来真的会是她所想的那般,变成了最坏的一种局面,她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林菲霜看着沐星河的表情,心里更是心疼,她就是担心这样的事情。 情这样的东西,哪能说收就能收得了的?沐星河完全遗传了林菲霜和沐恒的专情,只要她爱上,那必定就是专心一致,再也不会爱上其他人。 而这样的人,若是无法得到对方等同的爱,那结局往往都是——情深不寿! 林菲霜知道萧钰是个好的,也很看好萧钰和沐星河,可偏偏他的腿断了,而她,又有了那样的批语。 国破家亡,沐星河自身的下场会有多好? 为了自己的女儿,林菲霜愿意舍弃自己的性命,可若是自己的牺牲不能给沐星河带来更好的未来,那岂不是白牺牲了? 而沐星河也是同样的,若有朝一日,必定要舍弃自己的生命,才能挽救父母,她也会毫不犹豫。但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导致他们死亡,她只会愧疚,恨不得杀死自己。 前世便是如此,虽然前世,她顶多是一个导火索,沐恒是死于帝王猜忌,母亲是死于父亲和弟弟死亡后的打击。 但今生,如果她真的选错了,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她还有脸苟活于世吗? 所以,她一直很清楚萧钰的感情,但从未有过回应,除了前世之事,便是因为这一则批语,但是后来她接受了他的情意,也考虑过很多,也并非是一时心软一时冲动。 “囡囡啊!我希望你可以开开心心的,过得幸福。” 沐星河抱住了自己的母亲,在她怀里仰起头,对她笑着说,“娘,我很开心,也很幸福,有些事情,并非一定要得到好的结果,过程也很重要,哪怕未来的结果不如意,但我拥有这么多快乐的回忆,也足够了。” 林菲霜回抱住自己女儿,轻轻抚摸着她的黑发,“囡囡活得很通透,这样最好了。” 沐恒回到府,便是看到了这母慈子孝的一幕,他大步走了过来,“霜儿,囡囡。” 沐星河起身,“爹爹你回来啦。” “嗯,你这出去一个月,都瘦了。”沐恒怜爱的看着自己女儿,他说,“这马上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就别出去了。” 沐恒知道沐星河出门具体是干什么的,但这本就入了冬又冷,万事有他人照料,她也就不必去了。 闻言,沐星河摇摇头,“不行,再过两天我还得出去一趟,要请清远居士,若是不够诚意,也未免太过怠慢。” 这一次,林菲霜很是赞同沐星河的说,“没错,清远居士本就不比常人,这种事情,若是不亲自去请,太没有礼数。” 说完,林菲霜看向沐恒,“阿长,你是还有几日假期,对吗?你到时候找上司请一下假,陪囡囡去一趟。” 沐恒没有诏书不能出京,但他可以请假之后,再去找皇帝要一份离开京城的诏书。林菲霜怀着孕待在京城,皇帝也不会在这些方面为难他。 沐恒为难的看了看自己的妻子,若是平时就也罢了,可关键是,现在自己的妻子正怀着孕,他这一去,直接去了端州,接了人回来,也差不多要十天。 沐星河摇摇头,“不用了,我一个人去,若是有假,还不如请几天假,在家里陪娘亲。” “那不行。”林菲霜立刻开口,“若你不答应,那我不许你出去。” 沐星河无奈,“娘,我身边有沐朝和桑隐,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之前桑隐和沐朝也在你身边。” “……”沐星河是真的很无奈,“好啦,那就先这样吧,爹爹你回来了陪娘亲,我去找嫣然。” 沐星河跑去了霍府找唐嫣然,两人一个月没见,倒是十分想念,两人念念叨叨说了一下午,晚上在霍府吃了晚饭,这才回了府。 第二日,沐星河上了灵岩寺,她上了香。 慧光法师走了过来,“施主,别来无恙。” 沐星河回了一个佛礼,“慧光法师,别来无恙。” “施主,老衲这些日子夜观天象,并未发现有雪灾之象,玉宵观那边道人也未曾发现。” “若是没有,自然是好的。”沐星河笑了笑,“毕竟,我也说不清这到底是预言,还是自己太过担心而导致的幻觉。” “但老衲的心未曾静过。” “法师的心不静是在我说之前,还是说之后呢?” “在施主说出此事之前,老衲便感觉有事会发生。” “若是法师不介意,那我便以我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沐星河抿了抿唇,她很清楚,慧光法师不可能在没有任何证据下对任何人说——他因为心不静,感觉有事情发生,就笃定今年会发生雪灾。 还有二十天的时间,若是天象还无法给出判断,那她就自己来。 第124章 我惹不起,我躲得起 但是沐星河也很清楚,她来做这件事,肯定比不上慧光法师的一句话。 然而,天意弄人,沐星河不可能让慧光法师去犯口孽,那么剩下的便让她来吧。 “施主大义。”慧光法师行了佛礼,他不在红尘,但身处红尘,六根清净,却要大爱世众。 沐星河回了府,叫来了秋月,直接让她去找了几个骗子道士,然后在各地散布今年会有雪灾的谣言。 一人成说,三人成虎,谣言的力量有多大,沐星河是见过的。 当然了,这话有人信,肯定也有人不信,但事已至此,沐星河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若是没有雪灾,皆大欢喜,若是今年真的会雪灾,那么,也可以救不少人。 为此,第二天,沐星河入了宫,去见了李心茹。 虽然李心茹的凤凰神女的身份,还没落实,但她能入宫,就说明了皇帝的心有所动摇。 见到李心茹,沐星河便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李心茹和一个月之前看似没有太大的变化,但眉宇间那股春意却是十分明显,这一个月来,皇帝不是在李心茹的宫殿歇息,就是在凤鸾殿。 后宫其他人,全部都被冷落了。 李心茹微微挑眉,“你有把握?” “没有。” “没有把握,你来找我吹枕边风?万一没有雪灾,这后果可不是我能担当得起的。”李心茹笑了。 “没让你吹枕边风,只是过两日,关于雪灾的谣言就会传遍整个京城,我只需要你提两句。”沐星河扬唇,语气带着几分蛊惑,“你想想,你现在的凤凰神女身份还未做实,若是今年真的有了雪灾,你提的这两句,会不会让陛下另眼看待?” “可若是没有,那不能更能说明我的问题了吗?” “你本就提了两句,便是没有,我相信你能扭转乾坤,你需要考虑清楚的是,哪一方利益会更大一些,而你愿不愿意去赌这一次。” 李心茹被沐星河给说动了,她不会吹枕边风,但多嘴提两句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她甚至可以不提雪灾之事,只需要在谣言起的时候,说她心慌意乱,仿佛有大事要发生,或许是天灾或许是人祸,就可以了。 而剩下的,全看天意如何了。 但是,李心茹也不会立刻答应沐星河,“我知道了。” “那臣女便打扰芜嫔娘娘了。” 从李心茹的宫殿出来,沐星河便被皇后请到了她的宫殿。 到了宫殿,皇后摆手让宫人退下,伸出手,让沐星河把脉,“送来的补汤我全部都倒掉了,但这两日我竟又感觉心慌气短,如今已有五月,我应当感受得胎动,可我竟一次胎动都没有感受过。” 沐星河仔细把脉,良久后,才放开她的手,然后起身走到香炉,捻起香炉里的灰,放在鼻尖闻了闻。 “麻烦娘娘按照你每日的吃食,让他们全部上一份。” “好。”皇后很快就吩咐了下去,接着她问,“是吃的有问题吗?我每一道菜都检查过,没有毒。” “吃的没问题,香也没问题,但有的吃食和香混合在一起,会产生毒素。” 食物之间有相生相克,若是吃了相克的食物会导致中毒。而香料之间,也有相生相克,在短时间内,吸入太多的相克的香,也会产生毒素。 但却没人听说过,食物和香还会有产生毒素的可能。 很快,一碗碗吃食端了上来,沐星河一一查看,然后点出了一道菜,“是它,香芋芹,这香里面有香芋芹的根,香芋芹和根不能同用,否则会形成慢性的毒药,一月之后,毒素攻心,无力回天。” 皇后的脸色铁青,“真是难为这些人了,这么偏的毒都能找到。” 沐星河微微蹙眉,“这毒,确实很偏门,若非清远居士恰好与我说过,而我又懂香,否则也不会知晓。我有些担心,幕后之人会再次出手,若是遇到我不懂的毒,就很麻烦了,所以娘娘您要尽早打算,最好是在民间寻一位用毒高手。” 沐星河知道一位用毒高手,只不过此人在苗州,是苗州的苗族,不但善毒,更善蛊。而苗州虽然距离俞城不远,也跟俞城的高山相连,但却是属于西域。 所以这个人,皇后是请不来的,她也就没有说这件事。 皇后点点头,“好,本宫知道了,我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活到她出世?” “目前来看,是没有问题的,香芋芹的毒,并不深,也还没有危及到公主,娘娘未曾感受到胎动,只是因为此前双极果的毒,让公主十分虚弱。”沐星河写下药方,递给一旁的宫人,“按照这个方子抓药,只需要一剂就可以解香芋芹的毒。” 皇后肚子的孩子先是中了双极果的毒,虽然毒素清理干净了,但身体已经被毒素伤害,无力回天。而这香芋芹的毒虽然没有进入腹中,但母体中毒,她也会跟着受影响。 沐星河从皇宫出来,便偷偷去了辰王府,将今日的事情告诉了他。 “子渊,我怀疑皇后娘娘会来个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狸猫换太子,是历史上着名的事迹。虽然现在这里,不是狸猫换太子,而是用真正的公主换一个健康的皇子。 “我知道。”萧钰点了点头,当他知道皇后在听到沐星河的话,得知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女孩儿后,还坚持要生下来,便清楚了她的打算,他轻轻开口,“但,那一位不会允许,她虽贵为皇后,也有自己的人脉,但这皇宫,他才是主人。” “可是,我很担心你,如今谢家不为她所用,她在宫中的人脉又不多,唯一只能依靠的只有你。”沐星河停下,看着萧钰的眼睛,一字一句,“她会找你。” “不用担心,我惹不起,我躲得起。”萧钰的语气带着几分俏皮,那手悄悄地,靠近了她的手,先是手指轻轻勾住,然后整个手握住了她。 毕竟身为人子,萧钰也不可能对皇后做什么,但这样的事情,他也不可能帮忙。 况且,皇帝难道不清楚吗?每日为皇后诊脉的人,真的没有一个能诊出腹中胎儿是男是女的吗? 第125章 屈辱的死亡方式 “不过,也不一定,还有四五个月,到时候再看吧。”沐星河也只是有所猜测,并不清楚皇后的真正想法。 “她已经在物色同样有孕五月的孕妇了,所以这件事,十有八九为真。” “她,真的是疯了。”沐星河忍不住皱眉,“混淆皇室血脉,她难道不知道下场会如何?” 她之所以会有所猜测,是因为皇后对肚子里的孩子太过看重,而看重的前提必须得是一个健康的男婴。 而如今,皇后明明已经知道,会生下一个随时会夭折的女婴,还如此看重,必须将其生下来,那么就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个就是利用孩子做文章,但孩子生下来就会诊断,先天体弱是遮掩不了的,又是女婴,哪怕真的用她做什么文章,也达不到皇后预想的结果。 那么就只剩下另一个……用一个先天体弱的女婴换一个健康的男婴,而这男婴会成为皇帝皇后的老来嫡子。 而作为老来子,会受到的宠爱自然不用多说,只是,皇后明明清楚那汤药是皇帝送的,他不想让她诞下嫡子。 这样的情况下,她竟然还这么做,除了她疯了,沐星河想不出第二种可能性。 “她早就疯了。”萧钰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不说她了,她想要的,不可能成功。” 沐星河虽然没有拒绝萧钰的亲近,却不免有些好笑,“你这动作有够熟练的啊!” 萧钰的脸颊微微有些泛红,“在脑中演练了许多次了。” “对了,这一次你就别跟着我跑了,我去把清远居士接过来。” “好吧。”萧钰有些不愿,但还是应了下来,然后他说,“囡囡,萧哲的人要杀施玥澜,沐阳已经把她救下来了。” 这件事发生在昨夜,施玥澜成了庶人,一直住在郊外的庄子上,她一直提心吊胆的,但差不多一个多月了,她都没事,还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了。 可没想到的是,她刚刚放松警惕,就有人杀上来了。 沐星河安排的人出了手,但萧哲毕竟是冲着要施玥澜的命去的,派出去的人武功高强,若非沐阳及时出现,施玥澜就真的死了。 不过在萧哲的人看来,施玥澜中了一剑,又被打入山崖,不可能活过来了,自然不清楚沐阳在半山腰就接住了她,将她带走治疗。 沐星河挑眉,笑了,“那不正好,把这个功劳送给淑妃娘娘吧,我相信她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淑妃是五皇子亲母,如今想要她儿子当上皇帝,挡在她前面的首当其冲就是萧哲,所以这样一个好机会,她是不可能放过的。 “嗯,好。” “还有昨夜,谢怀月巡夜的时候,正好遇上有过激的受害者亲人,从刑部大牢将梦华长公主和施叶澜偷偷带了出来,想要送出京城,被他遇上,将人给抓了回来。” 说是受害者的亲人,但实际上不过是皇帝找的人,眼看梦华的死期要到了,他自然要做好掉包之事。 只是这事儿吧,被人给发现了,只能说是受害者的亲人为了折磨梦华和施叶澜,才偷偷将人带了出来,并非是要救人。 “哦,这么巧。” “不巧,谢怀月已经等了很久。” 谢怀月再疯也不可能在梦华定了罪之后,还要一意孤行的杀了她,但在梦华府上发生的事情,他可是一直记着的。 他可记仇了! “那现在怎么办?继续关押?” “明日午时行刑,梦华再不死,激起了民怨,他那位置也不稳当。” 昨天晚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很多百姓都看到了,并且他们发现梦华和施叶澜在大牢里待了一个多月,虽然人是清瘦了不少,可看起来一点苦都没受,就更怒了。 梦华还好,确实没怎么吃苦,虽然梦华罪大恶极,但到底是女人,又是皇帝的嫡亲妹妹,所以也就没人会对她动用私刑。 而施叶澜,在大理寺的时候,被韩弃折磨了许久,每日都能听到他的惨叫,把他送到了刑部这才好一点。但他做的事情实在太令人作呕,所以哪怕是刑部的狱卒,没事的时候也喜欢折磨折磨他。 毕竟是刑部出身,他们太了解怎么在不留伤口的情况下折磨一个人了。 所以,施叶澜只是表面光鲜,实际上内里早已腐朽,被折磨得精神早已崩溃错乱,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疯子,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发疯狂叫。 若非他是梦华第一个孩子,是她倾注了所有爱意的孩子,她肯定将其丢下,任由自生自灭。 但不管怎么样,在那些百姓的眼里,就是他们没受什么苦,很早,百姓们就聚集起来,堆集在宫门,嚷嚷着要告御状,要求皇帝处置梦华和施叶澜。 这些都是百姓,又在天子脚下,哪怕他们聚众,还没闹事,皇帝也不可能动用武力。 最终还是太后身边的宫女,出来告诉他们,皇帝是最公正公明的天子,不会徇私枉法,一定会给出一个令所有人满意的答复,这些百姓才逐渐散去。 而不久后,梦华和施玥澜的明日执行斩首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其实,不发生这样的事情,以梦华的身份,一杯毒酒或一尺白绫,还能保留全尸。哪怕她犯的罪,以陵南律法来看,是犯了斩首的大罪。 可毕竟,斩首太过屈辱,作为皇室公主,若是想要给她留一分尊严,其实他人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惜了! 现在的梦华注定要以这般屈辱的死亡方式,在百姓鄙夷的见证下,结束她那看似辉煌的一生。 而就在这时,元川来报,“主子,谢怀月来了。” 屋外,谢怀月已经走进了院子,萧逸和沐阳挡在他的面前,谢怀月的武功很高,单打独斗下,萧逸都不是他的对手。 元息站在两人身后,微微蹙眉,“谢大人,你是主子的表哥,我们不预与你为敌,但也请你不要在辰王府中如此放肆。” 谢怀月勾唇一笑,邪肆张扬,“小元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何必每次都跟我说同样的话,也不嫌累。” 第126章 他很怕你会阻止他? “元川,让他进来。” 听到萧钰的声音,萧逸和沐阳一跃而起,回到了暗处。而元川也退开,气鼓鼓的看着谢怀月。 这谢怀月简直是把辰王府当自己的家了,想要直接来,不通传不等候,可偏偏又打不过他,真是气死了! 谢怀月走了进去,看到沐星河并没有惊讶,毕竟他在外面就感觉到了屋内有三人,除了萧钰和元息,另一个人的呼吸轻缓,是个女子。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能出现在萧钰府上的女子,除了那一个,谢怀月想不到第二人。 沐星河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打量谢怀月,他生得真的很好看,看到他的第一眼,甚让她产生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若是谢怀月生了女胎,这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大概率就会落到谢怀月的头上了。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谢怀月轻轻挑眉,看向沐星河,薄唇微扬,“当时母亲给我取的这名字,确实是取自于诗仙的这句诗。” 谢怀月的母亲自然不是想要同那诗仙一般,有着雄心壮志,想要登上高高的青天,去摘取皎洁的明月。 她只是,把那明月当做了自己的家乡,想要离开这里,拥抱自己的家乡罢了。 沐星河看着谢怀月的眼睛,他提起自己母亲的时候,眼神并无半点波动,她微微一笑,“郡主确实很有才情。” “只可惜生在启东,若是生在陵南,哪里会落得和亲的下场,对吧。” 沐星河看出了谢怀月的嘲讽,她淡淡的说,“这世道,女子本就艰难,无论是启东还是陵南。” 像这一次和亲启东,那郡主就真的想要远嫁到启东,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吗?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想要做皇后的野心,况且,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后,哪怕母仪天下,又有什么用呢? 面对这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萧钰的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他开口问道:“你找我的有什么事?” “我保你性命,你别插手皇后的事情了,可以吗?”谢怀月笑意吟吟,表面上看似是在同萧钰商量,但那语气却是带着命令的口吻。 “你想借着这件事,灭谢家的族?” “是啊,毕竟,混淆皇室血脉,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那你也活不了。” “我不想死,没人能要得了我的命。” “表哥,别太自信。” 谢怀月挑了挑眉,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了他的腿上,“表弟你放心吧,我不会像你一样。” 萧钰无所谓谢怀月这样的态度,但沐星河忍不住,她轻轻的笑了一声。 “确实,毕竟子渊再怎么样也没放弃人间的美好,也会懂得信任别人,天下之大,若是独身一人,岂不是太过可怜。” “那我可不认同,这世间,唯有自己不会背叛自己。” 萧钰握住了沐星河的手,他笑了笑,“确实不怪表哥,身边没个好人,接近你的,都是带着别样心思的。而能被你接近的,都是带着利用的目的,别人也不可能用真心对你。虽然信错了人,导致双腿残疾,但也因祸得福,看清了许多人,也知道了,有那么一个奋不顾身,不在乎身份地位,无论是疾病还是贫穷,都会陪在我身边的人。” 谢怀月看着萧钰那带着炫耀的笑容,很是刺眼,确实如他说的那般,无论是接近他的,还是他主动接近的,都不是真心的,都是带着目的,要么别人利用他,要么他利用别人。 谢怀月嗤笑了一声,“确实是因祸得福,不然你迟早跟谢家一起下地狱。” “你恨谢家,我们不知缘由,也不会阻止你,但是你想利用这件事来达成自己的目的,我决不允许。”沐星河淡淡的看着他,“谢家犯了罪,你可以收集证据,把他们全部送上断头台,但若是你想要玩栽赃陷害的手段,那你可以试试。” 谢怀月微微挑眉,“你以为,你威胁得了我?” 沐星河淡淡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神里不带一丝情绪,“我说了,你可以试试,谢怀月,我知道你的能力,也知道你很强,可再强,你终究只是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这句谚语,我想你也听说过的。” 谢怀月低低的笑出了声,“我记得县主姓沐吧?现在这是,改姓谢了?还是,谢沐氏了?” “谢家如何,与我无关,皇后她哪怕真的有那样的想法,也不可能成功,即使有你相助,只是现在说清楚了,未来半年好相处,而你也有半年的时间去收集谢家的罪证,不是吗?” 谢怀月听着沐星河的话,挑着眉,好整以暇的看着笑得一脸温柔的萧钰,“你的意思?” “我听囡囡的。” “呵!没想到萧氏和谢氏的血脉还是个情种。”谢怀月大笑了一下,像是嘲笑又仿佛不是,他转身离开,“既然如此,那我走了。” 谢怀月来得快,走得也快,他好似只是在提这么一句?可就算萧钰阻止他,他若是要做,也没人拦得住,况且,这件事,明眼人都清楚,皇后不可能成功。 除非,萧钰肯帮忙,可是,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帮忙? 沐星河微微蹙眉,有些不明所以,“他……很怕你会阻止他?” “不是。”萧钰摇摇头,笑道:“他只是来看我对谢家和母后的态度罢了,不过,与他有仇的是谢家,况且,谢家抛弃我,与淑妃勾结后,就已经与母后离了心。” “毕竟谢家是你的母族,与你有着血缘的亲人,他们是抛弃了你,但血脉亲情斩不断,他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很正常的。” 五皇子虽说没参与钦北之事,但他的母亲和母族却逃不了,而谢家拥护五皇子登基,实则是在跟萧钰的仇人合作。 哪怕谢家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伤害萧钰的事情,在与仇人合作这件事上,就无法原谅。 再者,在出事前,谢家也未曾给过萧钰什么,支持他,也不过是为了让他当上皇帝罢了,也不曾问过,他想不想登上那个位置。 第127章 我想请你救一个人 “他不信任任何人,所以每一次有这些动作的时候,他都会试探我的态度。” “他如今没有权柄,若是手握权柄,他或许比陛下还要多疑。” 皇帝多疑,但也有几个信任的大臣,也有信任的儿子,可谢怀月,怀疑着所有人,也怀疑着世界,这样下去,他要么发疯被别人毁灭,要么发疯带着别人一起毁灭。 不爱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又怎么会爱他呢? “他在陵南翻不起风浪,不用管他。” 他这般张狂行事,却仍然做到了指挥使的位置,真以为皇帝舍不得这个人才?那不过是知道,谢怀月就算是那孙悟空,皇帝也是佛祖,孙悟空又岂能翻出他的五指山? 况且,这京城里有许多事情皇帝不好出面,有一个这般不按规矩行事,连皇亲国戚都敢随意得罪的人顶在前面,皇帝何乐而不为? 京都卫虽然不似前朝的锦衣卫那般权力大,但只要皇帝放权,京都卫同样可以做到前朝锦衣卫那般,先斩后奏。 “只是有些担心,他那般行事,会连累到你。” “不会的,只要我这双腿一日不好,那么我就永远是辰王。” “可是瞒不住。”沐星河轻轻叹息,“哪怕把你送到端州治疗。” “囡囡。”萧钰看着她,他很想告诉她,别抱太大的希望,有时候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可是看着她那满心满意都是他的那双眸,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没关系,就算到了那个时候,也还有我,萧哲能在韩家插手科举之事中全身而退,你也能在谢家的漩涡中抽身而出。” 谢家,前世死于通敌卖国,而通敌卖国的人正是谢怀月,他回到了启东,拿着谢府府中的边防图,进攻了冀州边防,拿下了冀州五座城池,打到了江洲边界。 谢家人,怎么说呢! 十分谨慎,他们不像韩家,会去碰那些杀头的东西,也不像王家,会为了那个位置,行贿受贿。 谢家不是清白的,毕竟水至清则无鱼,可他们的罪名顶多贬职,达不到谢怀月想要的效果,因此一直拖延到前世,他回了启东,这才给了谢府致命一击。 谁都清楚,这件事谢家很无辜,毕竟他们都清楚谢怀月要做什么,怎么可能把边防图给他看?可是,边防图又确确实实是保管在谢家人手里,丢了东西,不找他们找谁? 况且,那谢怀月是谢府的嫡长孙,哪怕他也是启东郡主的女儿,可他生在陵南,他姓谢,他叛变了,谢家自然要跟着遭殃。 萧钰仰起头,笑容温柔而宠溺,“我知道的,囡囡最厉害了。” 沐星河眨眨眼,“那是哦。” 虽然萧钰让沐星河别管谢怀月,但该防备的却还是要防备着,她现在知道谢怀月来找他确定,只是试探,可谁知道谢怀月会不会突然发疯真的插手此事呢? 不过转念想想,若他真的插手此事,皇帝必然知道,皇帝不可能像对付韩家和王家那样对付谢家。 现在,沐星河倒不用太过担心,毕竟距离皇后生产还有五个月的时间,而这五个月,变数太多,哪怕现在算计好了一切,也有可能出现极大的偏差。 第二日,沐星河就准备启程去端州了,沐恒也要陪同,不过他不是去端州,而是去福州,回穆家镇。 昨日晚上,家里送来急报,说是老太爷要不好了,虽然沐恒不是长子,他头上还有个大哥,但作为人子,不可能不去。 于是当天晚上就进了宫,告了假,回来便收拾了东西。 林菲霜要留在府中,她有了身孕,这种情况她是不能去的,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公公。若是沾染上了病气,导致孩子有个什么问题,别说其他人了,就是老太爷自个儿都不会原谅自己。 沐星河和沐恒抓紧时间赶路,一天的时候便回了穆家镇,当天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们第一时间去了老太爷的院子里。 老太爷躺在床上,人已经有些迷糊了,沐恒喊了几声也没应,他们也只好先去洗漱休息明日再说。 第二日,跟大夫了解了情况,老太爷年纪本就很大了,再加上最近天气冷,这不小心得了风寒,也就一病不起了。 若非看着情况确实不太好了,否则也不会给沐恒传信。 不过每日都用药吊着,也就还活着,但死期大概也就十天左右了。 于是沐星河从福州到宁州,然后直接从宁州去端州,等到她到时候,才发现,清远居士已经被接回来了。 顾勤业人在冀州,本就离端州近,收到消息立马赶来,然后从奴可达手里接到了清远居士。 沐星河看到清远居士的第一眼,眼眶就忍不住红了,她赶紧上前行了个道礼,“清远居士慈悲。” 清远居士也回了一个道礼,“度人无量天尊,善人慈悲。” “居士,我想请你救一个人。” “在此之前,贫道已听顾善人说过此事,度人经说:仙道贵生,无量度人,贫道本就应济世度人,况且抱朴子道长也曾说过,道门以救人活命为上功,贫道又岂能拒绝?” “多谢居士,那可否请居士尽快与我前往京城,他的双腿经脉阻塞,血液不通,已经呈坏死之状。” “贫道身无一物,随时都可出发。” 沐星河让桑隐牵来了马,这一次她只带了桑隐和沐朝,春杏没有带着来,来回赶路都是骑马。刚刚到了端州没有一个时辰,接到人了,立刻就前往京城。 而这一次沐星河就没往宁州方向走了,直接穿过端州,路过江洲,进入温州地界,回到了京城。 所以沐星河也不知道,在她离开后的第三日,沐恒派来送信的人踏入了端州,见到了顾勤业。 沐星河虽然很着急,但也没有一直催促清远居士,等到了晚上,她们停了下去,找了客栈,喂马,吃饭。 等到了床上,沐星河这才忍不住嘶叫了几声,太疼了! 桑隐敲了敲门,“主子,我把药拿过来了。” “嗯,进来吧,放下就可以了,我自己来。” 第128章 导致了这样的结局 “是,主子。” 桑隐将药放到她身边,然后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沐星河褪去裤子,可是裤子的布料已经和伤口粘合在一起了,她深呼吸一口气,拿出酒精,然后将帕子用酒精打湿,接着轻轻的按压在粘粘的地方。 “嘶!”沐星河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真的是太疼了,接连几日不停的赶路,哪怕她会骑马,这连日待在马背上,双腿根部也仍然摩擦掉了皮。 哪怕她穿着再柔软的里裤,还特地用软绵缠绕,也免不了与皮肉粘粘在一起。 沐星河的泪不停的往下流,汗水也顺着脸颊滴落,后背也已经被汗水浸湿。 等到她一点一点把缠绕的棉布撕开,她已经累得完全不想动弹,但双腿的疼痛却又一直在击打着她的神经。 缓了一会儿,沐星河坐起来,在伤口上洒上药粉,药粉刺激到伤口,令她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她咬着牙,一鼓作气上了药,用纱布包裹,外面再用棉布包裹。 虽然这样会非常不透气,不利于伤口长好,但至少下一次骑马的时候,会好受一些。 做完这一切,沐星河躺在床上,连将身子擦干的心思都没有了,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这破身体,真是够了。” 她知道她的身体娇弱,也知道这样赶路,必定会受伤,若非她此前在双腿抹了粉,又用棉布抱着,此时她怕是已经不能走路了。 可是,她以为她前世经历了毁容的疼,四肢断裂的痛,被毒素浸入五脏六腑毒发而亡的痛楚,会对疼痛的忍耐力会更高一些。 可没想到,还是这般疼,虽然能忍,但……疼却是真实存在的啊! 沐星河累极了,不想动,但身上又黏糊糊的,她脑子里浮现出了萧钰的笑脸,她想,他在每日这般痛苦的时候,脑子里是不是也是浮现的她的身影? 沐星河爬了起来,用热水擦拭了身体,换了里衣,这才睡下。 第二天又早早起来,继续赶路,带着清远居士,很快就到了京城。 论马术,清远居士比沐星河厉害多了,几日的赶路,她并没有半点不适。在沙漠里行走的时候,除了骆驼,马匹也是沙漠里重要的一员。 边郡人的马能够穿过黄沙,去到外邦,有时候比骆驼还要好用。 沐星河带着清远居士上了辰王府,几乎是第一时间,皇宫里面就收到了消息。 清远居士把脉,捏骨,排查,最后皱起眉头,“你这双腿里有异物,目前看来,应当就是这异物堵塞了经脉,导致你无法站立。” 萧钰点点头,“没错,居士可有办法取出这异物?” “贫道医术不精,对这异物着实没有办法。”清远居士摇了摇头,“不过……” “什么?”听到前面的话,沐星河的脸瞬间就白了下去,她往前一步,却脚步踉跄,身子一歪,差点跌倒,幸好她及时抓住了桌角,她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清远居士,“不可能,居士你怎么可能救不了他?你可以的啊,明明……明明……你可以救他的。” 清远居士不知道沐星河为何这般笃定她能救人,她微微一叹,“善人,贫道确实取不了这异物,贫道的医术为救治内里,像这种需要开刀的外在,贫道还未学成。” 沐星河呆呆的看着眼前人,却在那一瞬间,全部扭曲了起来,她呼吸变得急促,抓着桌角的手在不断用力,她耳边仿佛出现了很多声音。 前世,不就是清远居士取出了萧钰膝盖里的异物吗?为什么今生不行了呢?难道,那所谓的前世,并非真的,有关于萧钰的一切,都是她的想象吗? 萧钰转动四轮车,立刻就来到了沐星河的身边,握住了她不停颤抖的手,“囡囡,没关系的。” 他的腿在判定落下残疾,无法行走的那一天,太医也曾说过,若是能找到天下医术最好的清远居士,他的腿或许有可能痊愈。 没有任何人可以保证清远居士能够治疗他的腿,况且太医也说过,越早治疗越好,但他这一拖延便是快三年的时间。 但是沐星河却将此当做了救命稻草,一直认为只要找到清远居士就一定能救治他的腿。 他很担心她,却又不忍心戳破她的希望,他内心里也抱着那一丝丝希望,或许清远居士真的能救他呢? 可是现在……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他很了解沐星河的心情,他抱住了她,轻轻擦拭掉她的泪珠,“囡囡,一切皆是天定,便是一辈子无法行走,也该是我的命,你别伤心了。” 沐星河微微一怔,她猛地想起,明明慧光法师说过她会得偿所愿的,她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了清远居士,她带着小心翼翼的口吻,“居士,你现在没办法,以后也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能治愈他的双腿,对不对?” 清远居士看着那苍白的小脸,那眼里满满的希冀,好似她只要开口说一句“不对”,下一秒她就会晕厥过去。 清远居士说道:“贫道无法保证,毕竟,贫道的医术已经无法精进,这才去往外邦学习。” 听到这里,沐星河的心,像是在悬崖上高悬着,此刻狠狠的砸落到地面,摔得四分五裂,她整个人都没了力气,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泪水顺着脸颊滴到了萧钰的手上。 “是我的错,是我错了!” 明明前世萧钰的腿就是清远居士治好的,为什么今生偏偏变了?那只能是因为她这个变数,她改变了自己的一生,她不用嫁给萧哲,可是,这样的代价为什么要是萧钰的双腿。 “不是你的错,囡囡,你别胡思乱想,要说错,那也是我的错,是我年轻气盛,是我不知好歹,是我狂妄自大,这才导致了这样的结局。” 十八岁的萧钰,风头最盛的皇子,哪怕只是庶出,却极受皇帝宠爱,他如何不该年轻气盛?只可惜,这样的年轻气盛惹恼了那些不被宠爱的皇子。 他曾经也以为皇帝属意的皇储是他,所以才会行事那般张狂,在军中颇有威望。 第129章 子渊,我腿疼 虽然他的战功都是他一枪一剑打下来的。可他不懂的是,锋芒毕露,太过锐利,只会引起他人忌惮。 而他又实在太过狂妄,以为在军中,他就是神,无人敢不听他的话,无人敢对他做什么。 然而,现实却是给了他狠狠一击!把他高高的捧起,再狠狠的摔下来,将他丢进泥潭,把他的尊严践踏。 “两位善人,可否听贫道把话说完?虽然贫道无法做到,但并不代表萧善人的腿,就别无他法。” 这话,直直的落入了沐星河的耳朵里,她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像是没听明白似的看向了清远居士,她傻乎乎的问,“居士你在说什么?” 沐星河被摔得四分五裂的心,在这一刻,慢慢的凝聚,哪怕还是带着裂痕,却给她带了希望。 清远居士笑了笑,刚刚她说了几次,只是沐星河和萧钰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并未听清楚她的话,她耐心的解释,“外邦国家有一位医术高超的医者,两年前,贫道便是去外邦寻找他,只可惜,贫道与他的缘分似乎有些浅薄,一直不曾有缘见面。在善人找到贫道前,贫道正好有了他的消息,只是贫道救人心切,所以就跟着一起回来了。” 沐星河一脸懊恼,“怎么会这样?那我当时就该说清楚子渊双腿的情况,这样若是居士不能救治,也无需白跑这一趟,那时说不定居士已经找到了那位医者,就可以救子渊了。” 沐星河很后悔,非常的后悔,她不该仗着自己有着前世的记忆,就固步自封。 或许在前世,清远居士是找到了那位医者,学习了外邦的医术,回到了陵南,这才能够救治萧钰。而今生,她回来的时间太早,还没到那个时间点。 萧钰紧紧的抱着她,“囡囡,你不过是关心则乱,况且这种事情,没有任何人会想到这一点。时间上也来得及,居士既然能在沙漠来回,那我们也可以再去一次,去请那位医者。或者,我可以一起去,我想居士一定有办法带我们穿过沙漠。” 听着萧钰安抚的话,沐星河的理智逐渐回笼,她满心希望的看着清远居士,而这一次清远居士自然也没让她失望。 “自然可以,不过贫道此次路过沙漠,发现沙尘暴快来了,最近一月都不能靠近沙漠中心,否则有去无回,如今看来也只有等明年再去。不过善人可以放心,贫道虽然无法治愈萧善人的腿伤,却也可以缓解,保证在找到外邦医者之前,保持良好的状态可以接受治疗。”清河居士微微一叹,“但善人必须要明白的是,贫道也无法保证外邦医者一定能救治萧善人的双腿,贫道只能保证,在外邦这几年,听到的,看到的,那位医者是医术界的佼佼者。” “我知道了,多谢居士。”沐星河如今理智回归,自然也知道清远居士最后一番话的意思,她刚才的模样确实是太吓人了。 所以清远居士只是不想让她再一次把全部希望放到外邦医者上,因为没人能够确定外邦医者一定能救萧钰。 而沐星河也想明白了,她会在找到外邦医者这段时间里好好锻炼她的医术,若是外邦医者真的无法救治,那么她会来做这个主刀人,亲自开刀,取出萧钰双腿的异物。 就如萧钰所说,他的双腿已经残疾,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居士若是不嫌弃,这段时间可以在辰王府住下,辰王府专门设立了道堂,可供居士供奉天尊。” 清远居士也没有拒绝,“那就多谢二位善人。” 清远居士本就是道教的俗家弟子,没有自己的道观,作为俗家弟子也去不了他人道观,因此留在辰王府是最好的结果。 然后沐星河说道:“还有一事,需要麻烦居士。” “善人请说。” “还望居士不要告知他人外邦医者的事情。” 清远居士虽然游走在方外的人,但毕竟身在俗世,对于这些又岂会看不明白,她点头应下,“自然。” 元川带着清远居士去了道堂,房间里的沐星河如今卸了力,紧绷的情绪也放松了下来,然后双腿根部的疼痛就像是被放大了一般。 沐星河微微蹙起眉头,没忍住哼了一下。 萧钰紧张的看着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沐星河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 但是双腿根部的疼痛和不适让她没什么说服力,她微微动了动,想要找一个舒适的位置,但这一动,又惹得萧钰呼吸急促了几分。 感受到了什么,沐星河身体忽然一僵,整个脸变得通红,根本不敢再动弹一下。 “让我抱抱。”萧钰把头埋进她的脖颈,急促而灼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肌肤上,仿佛平静的水波,泛起一阵阵涟漪。 良久,两人都没有说话,可是萧钰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并没有平息的意思,也对,怀里抱着自己喜欢的人,又怎么可能平息得了? 他们都很清楚,他们做不了什么,可这么下去,难受的不止一个人。 沐星河在心里叹息,然后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说,“子渊,我腿疼。” 萧钰一颗心都吊了起来,“哪里疼?怎么了?” “咳!”沐星河不好意思的说,“骑马骑久了,刚刚回京直接就来了辰王府,还没来得及换药。” 萧钰刚开始学骑马的时候,也有过这样尴尬的时期,不过他皮糙肉厚的,又经常骑马上战场,久而久之,就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了。 萧钰如今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有了,只剩下浓浓的心疼,原本十日的路程,如今只走了六日,足足提前了四日,这其中他又如何不明白。 萧钰心里一阵阵的抽疼,这样的情谊又岂是一句“谢谢”就能还得清的?他望着沐星河的,眸子,充满了柔情和心疼,下意识的说道:“我帮你换药。”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沐星河脸颊更红了,她的语气也带着几分羞涩,毕竟,那么私密的地方,两人就算是定了情,也不太好这么光明正大的露出来。 第130章 夺走我的帝位 虽然她知道,萧钰说这话的时候,是很正直的,绝对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但……就如萧钰在她面前脱光衣服会不好意思一样,她也会羞涩。 而最终,萧钰还是没有帮忙。 清远居士进了辰王府的事情,当日被所有人知晓,而清远居士断言无法治愈萧钰的事情,也在当日传递到了所有想知道的人的耳中。 清远居士也救不了他的腿,皇后收到消息,并无波澜,毕竟,在她这里,她早已放弃了这个儿子,也从未抱过希望。 而如今,事实如此,清远居士确实没办法治愈萧钰的双腿,她不抱希望,自然也就不会失望了。 而淑妃则是狠狠的松了口气,若是萧钰的腿治好了,哪里还有他儿子的事情。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愁,但至少是如了大部分人的意! 林菲霜和沐恒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也很失望,也在替萧钰不公,也在恨那贼老天。可,在此之余,他们也有那一丝见不得人的小心思。 那就是在庆幸,庆幸他的腿没有救了,只要萧钰一日还残着,那么他对沐星河的爱,就会一日比一日浓烈,也永远不会背叛她。 可若是腿好了,哪怕沐恒和林菲霜再信任萧钰的人品,也不敢拿自己女儿的幸福去赌。 清远居士来到京城的第三日,宫里就来请人了,请的不止清远居士,还有三品官员的家眷,凤贵妃说是得了一尊天尊像,来请清远居士一观。 清远居士对其他没兴趣,但道教天尊像是她的信仰,自然不可能不去。 林菲霜受了邀,这是凤贵妃第一次举办宫宴,皇帝自然给与了支持,收到请帖的,除了那种病得起不来床的,全部都盛装打扮。 当然了,这并非要把凤贵妃的风头盖过去,而是表示自己对这场宫宴的重视。 任谁都知道,皇后已失宠,淑妃和良妃作为宫中老人皇帝早已没了兴趣,而如今无论是凤贵妃还是芜嫔皆是她们巴结的对象。 进了大殿,在宫人的安排下坐在了属于她们的席面上,凤贵妃还没来,像这种宫宴,主人家总是会姗姗来迟。 清远居士是跟着沐星河来的,只是在半路上就被皇后的人请了过去,只要打着治病救人的幌子,就能轻而易举的带走清河居士。 不过毕竟是修道之人,若是想要对她不利,那也得看老天爷允不允许。 林菲霜在宫殿里坐了会儿,宫殿燃烧的熏香太闷了,她便要想出去走走,沐星河扶着她走了出去。 宫殿外有个小花园,主人家没来,有一些也不愿在宫殿里等着,也就三三两两结伴到花园里来了。 林菲霜一出来,有熟悉的人便喊了过去。 沐星河站在花架这边,后背轻轻靠在花架上,目光落到林菲霜那边。 身后传来脚步声,与此同时,是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孤从不知,你竟与清远居士是师徒关系。” 沐星河淡淡回眸,行礼,“臣女参见太子殿下,请殿下安。” “星儿何须多礼?” “臣女与殿下并不熟,还请殿下唤臣女星河,免得有心人听到,误会臣女与殿下的关系,惹得侧妃与良娣不快,那就不好了。” 在不远处,施月澜和含烟并肩而站,两人的脸色都有些苍白,哪怕抹了胭脂水粉都遮掩不住的疲倦和病态。 施月澜毕竟是受了伤落下山崖,被沐阳所救,如今旧伤未好,也是正常。 可那含烟,为何一副遭受过折磨的样子? 沐星河知道含烟的日子不好过,想要杀她,其实也容易,但是沐朝杀得了含烟,却也会留下自己的性命。 用沐朝的命去换含烟的命?沐星河才不会做这样的亏本买卖。 所以,留下含烟和萧哲互相折磨,有哪里不好? “你是太子妃,她们一个是侧妃一个良娣,即便不悦,你有处置她们的权利,所以又有什么关系呢?” “殿下来之前是喝了酒吗?怎么尽说胡话。” “是否为胡话,星儿难道不清楚吗?” 那一瞬间,沐星河的心都提了起来,她脑子里混乱无比,她想,难道萧哲也拥有了前世的记忆? 不过她脑子再乱,也没有自乱阵脚,而是带着疑惑,“臣女实在听不懂殿下的话。” 萧哲也不介意,“听不懂就罢了吧,我一直以为你是真心对我,没想到,你竟会瞒着你和清远居士的关系。” 沐星河淡淡一笑,“臣女与清远居士的师徒情谊也不过昨日才定下,殿下说臣女隐瞒,臣女真是冤枉极了。” 沐星河当然知道,萧哲说的不是今生,而是前世。前世,她是清远居士的弟子,但却从来没有跟萧哲说过。 毕竟一开始,沐星河并非清远居士真正的弟子,她努力学医,最终成为她的弟子,但那个时候,她和他之间已经有了沟壑,她也不可能主动提及此事。 萧哲如鹰一般的眸紧紧锁住了沐星河,仿佛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在他这样的注视下,她有一种无法挣脱的恐惧感。 萧哲缓缓开口,“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你想瞒住萧彦的身份,是为了让萧彦挡在我前面,好救下萧钰,然后夺走我的帝位,是吗?” 沐星河努力保持着理智,笑容略微带了几分嘲讽,“殿下若是醉了,便回东宫,在这与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瞒住轩郡王的身份?这话说得着实搞笑,轩郡王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吗?” “哦?我有特殊身份?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什么特殊身份。”缓缓走来的萧彦满脸笑意的看着两人,“太子皇兄,星河县主,还请解一解我的疑惑啊!” 沐星河回了礼,然后说道:“我也不知,殿下说我要瞒住郡王你的身份,可郡王的身份不是人尽皆知吗?还需要我来隐瞒吗?难不成是郡王隐瞒身份接近我哪位闺中密友,想要如话本里那样来一出,不知身份的英雄救美,来试探她人真心?” 萧彦如何不知,这番话其实是在嘲讽萧哲,毕竟在此前,萧哲不就隐瞒身份救了被地痞流氓调戏的沐星河吗? 第131章 这个人她太熟悉了 萧彦哈哈一笑,“那不能,我这人没什么优点,若是没了这层身份,那谁又看得上我呢?” 萧钰听出了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嘲讽,他也不生气, 反而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的说,“没想到皇弟与星儿的关系这般好。” 萧彦的笑容未曾变过,“那是自然,那开通互市的主意还是县主提的,此前一直邀约县主都不成,如今在此,萧彦多谢县主了。” “郡王太客气了,臣女不过在上香时碰到了水姑娘,她提起她是宁州人,想到当年宁州的惨状,才会有感而发,所以也请郡王别放在心上。” “那可不是什么水姑娘,而是郡王的水姨娘,你跟她说了,就算是不知她的身份有感而发,那郡王也是得到了好处,一句似是而非的道谢,如此这般,郡王确实不用放在心上。” 听声音便知道是李心茹来了,众人听到她的话,这才反应过来,轩郡王在未娶妻之前,竟然有了姨娘? 自从李心茹成了芜嫔,李丞相一家、萧彦都是私底下谈论的对象,皇帝虽然没人敢议论,但这李心茹毕竟是萧彦的未婚妻,这夺了侄妻的事情,也不甚光彩。 萧彦哪怕这段时间没有听到众人的谈论,但这件事他却知道的,只是没人把这件事当着他说出来,他又能怎么办? 而现在,听到李心茹的话,众人纷纷看了过来,想要知道这是真是假。 此时站在一起的几人,像是猴子一般在耍着猴戏,四周都是在看好戏的。 “芜嫔娘娘。”沐星河行礼,然后李心茹扶起了她,顺势挽住她的胳膊,她并未阻止这个动作。 萧彦看向李心茹,眼底是浓浓的怒火,但如今是在宫中,四周都是人,他也不可能做什么,他压住心底的愤怒,然后看向沐星河,“确实,口头的道谢实在无力……” “郡王不必如此,若是真的觉得过意不去,那就麻烦郡王多为百姓考虑。”沐星河微微屈膝,“凤贵妃似乎要来了,臣女先行告退。” 接着,沐星河扶起林菲霜,就和李心茹一起进了宫殿,留下萧哲和萧彦。 两人对视一眼,萧彦没有说话,却是挑衅的笑了一声,这段时间里,他能明显感觉到有人在针对他,而这个人,除了萧哲之外,他想不出第二人。 他一直怀疑萧哲知道了他的身份,而如今,自然是确定了。 不过萧彦无所谓,他的身份曝出来,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一旦他成了名正言顺的皇子,那他很多事情也能光明正大去做。 而萧彦知道,萧哲不可能把他的身份曝光出来,但他却不知道,萧哲在昨日就知道了,他并非皇帝亲子。 他知道,但这证据还没有,而恰好这最重要的人证送上门来了,他怎么也要抓住这一次机会。 况且,那沐星河…… 刚刚她的表现可以说是无懈可击,他确实看不透,她是否真的知道这一切。可若是不知道,她此时应当是他的妻才对。 不过,也没关系,很快,这一切就能拨乱反正了。 进入了宫殿,林菲霜坐在自己的席面上,李心茹则是拉着沐星河去到了一边坐下,微微挑着眉,“那萧哲对你还不死心呢!” “那也没关系,除非他想国破家亡,否则没人敢娶我。” “要万一,他就是你那所谓的命定之人呢?” “他不可能是。” 虽然前世沐星河死的时候,国家还没亡,但启东有谢怀月,边郡有奴可达,西域和钦北和亲,已经长成了庞然巨物。 而陵南,昔日那个让所有人畏惧的存在,此时却被围困,哪怕看似风平浪静,但萧哲也坚持不了多久。 但是,最终,萧氏只剩萧哲,而沐家,还剩下含烟和她生母,可在那封后大典上,含烟也逃不了死亡的下场。 所以,萧哲绝对不可能是她的命定之人。 而不管萧哲要做什么,都不会有任何作用,毕竟,马上她家就会迎来孝期,她是嫡出孙女儿虽然不需要守孝三年,但半年是必须要遵守的。 “这般肯定?” “不是你跟我说的,命定之人与我有三次生死大劫?可我与他,并无半点关系,又岂会是我的命定之人。” “这话说得……”李心茹暧昧一笑,“那你和谁有了生死大劫?辰王?” “我怎么知道?毕竟,我的生死劫还没来。” 虽然这一次在端州发生了地震,沐星河和萧钰埋到了沟渠里,但哪怕没有他在身边,她也没有任何生命危险。 “凤贵妃到。” 沐星河退回到自己的座位,凤贵妃走了进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太子和萧彦不需要行礼,却也是要站起来以示尊重。 而女眷们纷纷屈膝,行礼,听到凤贵妃的声音后,这才坐下。 沐星河抬起头,看到凤贵妃的那一瞬间,心猛地一震,这个人……她太熟悉了。 沐星河低下头,就算没有李心茹之前的坦白,在这一刻,她也可以确定,这个人必定不是凤凰神女。 因为这个人,叫张欣然,二十年前,因贤王死于平叛,张家被诬陷与匪徒勾结害死贤王,被灭了三族,而与张家有关系的远亲,也跟着遭殃被贬为奴籍,流放到沧州。 张欣然是张家嫡女,也是张家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她才出生不满一个月,父母因罪斩首,而她被奶娘偷偷带走,奶娘把自己的孩子与她交换,把她救了出来。 那一天起,她就背负起了张家的仇恨! 前世,她是跟着沐星河的表哥来到的京城,而后进了宫,和春杏一样,成了东宫太子妃身边的一等宫女。 后来,她也成了皇帝的妃子,可以说,皇帝最后发疯,甚至死亡,她的作用也不小。等到皇帝死后,萧哲为她平反,沐星河才知道,原来她是张家的嫡女。 而今生,她这么早就被送到了皇帝的身边。 在凤贵妃的身后,跟着一个女子,这个女人也是熟人,正是前世萧钰的私人医女,那位救了萧钰那人的女儿——白芷。 第132章 夫妻三世姻缘定 奴籍是不配有姓名的,所以当他们被贬为奴籍流放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张”这个姓氏,给他女儿取名,也是用的药材的名字。 白芷的目光也落到了沐星河的身上,她的眼神十分倨傲,在看到她的容貌后,眼底划过嫉妒,却又很快变作不屑。 沐星河没有理会白芷,别说当时的情况,本就是请的大夫,该给的费用萧钰一点没少,还将白芷带到了京城。 本就是纯粹的利益关系,就算真的有那么点恩情,萧钰也早就还完了,根本不欠白芷一家什么。 而沐星河,就更不欠白芷了。 她要是不招惹沐星河,沐星河也懒得搭理她,但若是她想要搞什么小动作,那就不好意思了。 凤如鸢命人将天尊像抬了进来,看了专门给清远居士的位置,疑惑道:“居士还没到吗?” 身边有宫女回道:“皇后娘娘肚子有些不舒服,便请了居士诊脉。” 凤如鸢点点头,“既如此,那便等一等吧,娘娘的龙胎要紧。” “是呀,最近皇后娘娘人不舒坦,把请安都取消了,这年岁大了,怀个孕着实不易。”淑妃顺着凤如鸢的话说道:“好似这几个月来,有不少人有了身孕,这多亏了星河县主。” 宫中除了皇后有孕外,还有一位嫔也有孕了,有一个多月了,除此之外,还有位美人也有了身孕,那位美人便是因长得美,常年被宠幸,却一直不曾有孕的人。 这一次,竟然也怀上了孩子,两个人的月份都差不多。 除此之外,公主府在半个月前,忽然变得严峻起来,不少人也都在猜测,长公主有了身孕。 “所以,县主也会医术吗?”凤如鸢有些好奇的看着沐星河,她的眼神带着善意。 “星河不敢居功,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县主何必这般自谦,本宫可是听说清远居士收了县主为徒,县主并非入道,怕是医术了得,得了清远居士的青睐吧?” 听着淑妃的话,沐星河淡淡一笑,“我还未正式跪拜师祖,没曾想所有人都知道了,若是居士不收我了,那我岂不是就要成了全京城的笑话了。” 沐星河所谓的正式拜师,是需要跟清远居士去到她拜师的道观,跪拜师祖与三清,这才算是入了清远居士的门下。 但现在,沐星河早已三跪九拜,行了拜师礼,她是清远居士的弟子,只是不曾入道观门下,她不能自称“居士”,因为还不算道家弟子。 所以,沐星河这话前半段是没有任何毛病的,后半段,当然别人也不清楚这其中的事情。 淑妃的脸色微微一僵,“县主可真会开玩笑。” 李心茹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惊叹一句,“哎呀,没想到星河竟然要成为清河居士的弟子了,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呀!” 在坐的没有一个人是蠢笨的,不管李心茹这话是真是假,可淑妃这话,不正是说明了一个问题话吗?或许是在辰王府,或许是在侯府,有着他人的眼线。 这件事,其实大多数人都知道,稍微有点身份地位的人家,谁家府邸没有别人送来的眼线? 只是从来不曾这般明目张胆! 淑妃也似乎感觉到了自己说错话了,最近她确实是太飘了。 不过也没给淑妃解释的机会,清远居士到了。凤如鸢热情的起身,迎接清远居士。 然后将清远居士带到了天尊像身边,她掀开了遮盖的布,天尊像显露了出来,凤如鸢说道:“居士,这尊天尊像乃是天然形成,还未经过雕刻,在此,本宫就送给居士,明日就可送往居士的道观。” 这尊天尊像之所以会被称之为天尊像,只是因为这尊人像手里拿着像佛尘一样的石块,与现有的天尊像十分相似。 但因为没有雕刻出来,所以只有正面看起来像是道士,从侧面和背面,只是一个人像。 清远居士行了道礼,“无功不受禄,贫道见一见这鬼斧神工的天然奇石就足够了。” 凤如鸢被拒绝也不气馁,“那我可以捐给道观吗?” “道观不受平白之物,多谢善人了。”清远居士看着这天尊像,再一次感叹着世间。 “既如此,那我也不便勉强。” 就在凤如鸢的话落下的瞬间,忽然一阵白光骤然炸开,所有人都因为这道刺眼的白光而闭上了眼睛。 沐星河的心脏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出现在她心里。 这道白光来得突然,去的也突然,不过瞬间就消失了,沐星河知道这不过是障眼戏法,只是现在的陵南还没有人会这戏法。 所有人都是一脸惊恐,就差要跑出去了,但因为这道光很快消失,所以也就没有做出丢人的行为。 但是这一幕,太过吓人,哪怕过去也仍然心有余悸。 “刚刚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有一道白光?” “真是吓死人了,刚刚那道白光怎么回事呀?” “好像那白光是从天尊像发出来的,难不成天尊像有什么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天尊像上,突然一人开口,“咦,那是什么?好像是字?” 距离比较近的凤如鸢低下头,那佛尘上好似有什么东西,像是写了字上去,可刚刚都没有啊。 “落月萧萧河晏清,星哲相许故人情,夫妻三世姻缘定,申丑共创盛世年。” 随着凤如鸢的话音落下,沐星河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她知道萧哲还没放弃要娶她,可是她却没想到他竟然玩这一招,太令人恶心! 至少她觉得,他必定会确认他是否为她的命定之人之后,才会如此,可如今,想也不想就来这一出,不是在恶心她是在做什么? 萧哲确实一开始是想确定沐星河的命定之人,他再怎么也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以及国家做赌注。而沐星河和萧钰的关系,哪怕他不清楚两人在端州定情,可在京城的事情,逃不过他的眼睛。 再加上,他有极大的把握可以证明,他就是沐星河的命定之人,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 第133章 谣言四起 他可以确定,只要他能娶到沐星河,那就说明,他的确是她的命定之人,而若是娶不到,那么他就不会在纠结,只会把她当做敌人来对待。 前世种种,过眼云烟! 沐星河可以确定,萧哲一定也拥有前世的记忆,否则他不可能走的这么顺,不可能知道这样的戏法,甚至在石像上显露“预言”,这都是未来的才有出现的。 但她也可以确定,萧哲的记忆不全,否则他一定不会要娶她,毕竟,她不信,真的命定之人会在害死她之后,还能一统天下。 这一则预言出来,不少人在感叹神迹,同时也在分析,然后他们惊讶的发现…… “萧……哲……星……河……”说话那人惊讶的捂住嘴巴。 “太子殿下不正是丑年出身吗?而县主,月是申年出世,难不成,这则预言对应的就是太子殿下和星河县主?” “之前听说慧光法师说县主有一命定之人,如今看来,不正是太子殿下吗?” 众人七嘴八舌,但作为当事人,却未曾开口。 李心茹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她想要看看沐星河如今如何破局。不过,当天晚上,她就知道了,沐星河的祖父去世了。 刚刚才看到这一则预言,下一秒,就收到消息沐星河的祖父去世了,原本还在谣传太子殿下就是沐星河的命定之人,可这事情一出来。 这,怎么说? 难道是怕他们将两人绑在一起,所以国破家亡,先一步开始家亡? 沐星河当天晚上收到消息,立刻就出发前往穆家镇,距离祖父去世已过去六日,她得抓紧时间,才能赶上祖父下葬。 沐星河连夜赶路,第二日上午到了穆家镇,一下马,她接过身边人递过来的白布,系在头上,快速的跑进了正院。 沐星河进了屋,然后跪下磕头,烧了香,见了祖父最后一面,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到一旁休息。 前世因为太子大婚,祖父也是跟着一起进了京,但因为年岁已大,到了京城没多久就去世了。他本就瘫痪在床,早就是数日子了。 今生能多活些时日,已经是上天恩赐,况且那人……不说也罢,反正没什么感情。 沐星河没睡多久就醒了,她吃了点东西,走到了父亲的身边。 沐恒这几日都没睡好,整个人十分憔悴,看到自己的女儿,他笑了笑,“囡囡,其实你不用那么着急。” “不能给人留下把柄。” “唉!”沐恒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你大伯和三伯等你祖父下葬后,会跟着我们一起入京。” 沐星河很清楚,当时沐恒为什么要把祖父、大伯和三伯送回穆家镇,而如今要跟着一起回去,必定是祖父死前遗愿。 沐恒心里百般不愿,可罪魁祸首已经死亡,又在族老面前,用孝道压他,他很想撕破脸,大不了断绝关系。 但是,他不是一个人,他有妻子女儿,因为十七年前,把人送走的事情,当时连累了林菲霜,如今,他又如何再连累她们? 沐星河垂眸,终于是来了! 接着,仰起头,“可以啊,不如就把西街那边的房子给大伯和三伯住吧,那边地势幽静,我想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嗯,西街也好,以后没事,也不必过多往来。” 这些年,虽然每年都会回乡扫墓,但每一次沐恒都是匆匆来,匆匆离去,每一次都只是看看老人,基本上不和大房三房有什么联系。 前世的沐星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会听沐恒的话,除了基本的礼节,也不与他们来往。 “嗯,我知道的父亲。” 沐恒又摸了摸沐星河的头发,叹道:“以前从未跟你说过,如今你长大了,有些事情你也该清楚了,你大伯作为长子一直被父亲带在身边教导,但父亲太过严厉,导致他的性格软弱,而也是这样,他们一家都软弱可欺,虽无大错,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三伯虽然是庶出,却是你祖父最疼爱的幺子,所以他从小就被宠坏了,娶的媳妇,也不是好相与的,小心思也是最多的,遇到他们一家,可不必理会。” 而沐恒,作为家中嫡次子,上有继承家业的长子,下有备受宠爱的幺子,他从小就是被忽视的那一个,后来很小就参了军,凭借自己的能力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沐星河在前世就了解了大伯和三伯这两家,她点了点头,“好的,爹爹。” 当然,她很清楚,沐恒不让她接触三伯一家,除了这些原因外,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不过,也不那么重要。 第二日凌晨,沐家老太爷出殡,坟早已挖好,将棺材抬了过来,落棺,盖坟。 繁琐的仪式直到下午才结束,沐星河回了在老宅的房间,洗了澡,睡了觉,好好的休息了一番。 在老宅待了三日,大伯和三伯两家把东西准备好了,沐恒的假也快到了,于是就准备回京了。 沐恒没有骑马,这段时日,他也累了,虽然是武将,但老大软弱不靠谱,老三愚钝没用处,凡事都是他在处理。 沐恒坐在马车,他问,“那天尊像是怎么回事?” 沐星河有些惊讶,“天尊像的事情已经传到了温州?” “没有,是京城里,已经谣言四起,说太子殿下便是你的命定之人,若你们成亲,陵南必能一统天下。” 申丑共创盛世年,怎么样才是盛世年?自然是没有战争的和平年代,可天下一日没有统一,那么一日就不会太平。 沐星河微微蹙眉,“陛下属意的继承人不是他,这所谓的预言,再往深处想,便是一帝一后的佳话,别说他不是,即便真的是,陛下又岂会将我赐婚给他?” “陛下那边确实没有动作,可若是,你与命定之人不在一起,会导致更坏的结局呢?你说陛下会怎么选?” 他,首先是陵南的皇帝,其次才是萧彦的父亲。 他是想要把皇位留给萧彦,可关键是,若在这个时候,发现皇帝只能给萧哲,否则陵南就有灭国之危,那么,他会继续原来的选择吗? 第134章 爹爹都会保护好你 “他是要散布谣言?”这句话一出,沐星河自己就给否认了,“不,不可能,虽说一人成说是,三人成虎,但事关国运,谣言不可信,那么这番话要么出自慧光法师,要么就是玉宵真人。可传闻玉宵真人已经入道飞升,去往仙界,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慧光法师了。” “如果是慧光法师的话,那么只能说明天意如此。” 沐星河冷笑一声,“天意又如何,若是天意非要我嫁给萧哲,那我便捅了这天!” 嫁给萧哲的下场,她已经经历过一次,若无论如何选择,她的父母弟弟,她所有亲近的人,都难逃一死,那她为何要认命? 嫁给他,是死,不嫁给他,或许天意还是想要他们死,但至少她反抗了,能够看到希望。 “你不愿嫁,任何人都不能左右你的想法,囡囡,一切都按照你的意思来办。” 沐星河抬起头,眸中带着泪光,“爹爹,可若是我真的选错了,害死了你们怎么办?” “说什么傻话呢?你爹爹我是武将,武将本就该战死沙场,我无数次都是靠着你和你娘亲才活了下来,若是没有你们,我早就死了。况且,真是天意如此,让你一生凄苦,才能保住我们的性命,那我们活着也不会安心。” “爹爹!” “所以囡囡,别去多想,船到桥头自然直。”说到这里,沐恒眯起眼睛,眼底尽是狠厉,“就像你说的那般,若是那贼老天执意要玩弄我们,那我们自然拼死也要把天捅个窟窿!” 沐恒可不是泥人,若非前世远在战场,又确实没料到皇帝竟然会为了杀他而通敌叛国,因此才这般屈辱的死去。 若是知道,沐恒哪怕是死,也会咬下皇帝一块肉来,不让他好过,他自然也不会让敌人好过。 沐星河露出笑脸,“我知道了,爹爹。” 马车摇摇晃晃,沐星河有些昏昏欲睡,沐恒伸出手把自己的女儿抱在怀里,目光带着心疼,十几岁的小女娃,本该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却因为帝王猜忌,活得如此艰难,思虑过多,郁气不解。 沐星河虽然是医者,可医者不自医,她自己的毛病,她自己清楚,但从未理会过。可,作为父亲的他,却是一直担心着。 所以,无论是沐恒,还是林菲霜,都希望沐星河能够快快乐乐,不要去考虑那么多事情,也不要卷入权利纠纷中,更不希望她沦为别人的棋子,最终被人践踏摧毁。 沐恒的心中有一个忠军报国,当大英雄的梦,所以才会在十三岁的时候,毅然决然的加入军队,成为了一名保家卫国的士兵。 他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位置,一开始不知道皇帝是个怎么样的人,可后来知道了,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囡囡,无论如何,爹爹都会保护好你。” 睡梦中的沐星河虽然没有听到,但她却一直都知道,沐恒有爱她,当然了,父亲爱她,母亲也不例外,她可以骄傲的说,全天下没有一对父母比得上她的父母。 沐星河睡醒,还在路上,虽然天已经黑了,但并没有停下来。也许还有两三个时辰就要入京了,也就懒得在去城镇歇息。 沐星河醒来,看到自己窝在爹爹怀里,她赶紧起来,“爹爹,你也赶紧睡一会儿吧。” 怪不得这一次在马车上睡着,睡得这般安稳。 “不用了,也快到京城了。” “啊?我睡了这么久呀,还有多久到京城?” “两三个时辰。” 沐星河撩开马车的帘子,天色微微泛着亮光,她惊讶的合不拢嘴来,“我竟然睡了十多个时辰?” 沐恒眼底带着疼惜,他把热水和饼递给沐星河,“你最近太累了,吃点东西,已传信给霜儿,府里备好了吃食。” 沐星河睡着了,一直没醒来,沐恒担心坏了,后来路过城池,请大夫把了脉,说只是劳累过度,所以睡着了,只需要等她休息好了便会醒来。 沐恒本想留下来等沐星河醒后,但想着她也着急回去,也就直接上路了。 不说还好,一说,沐星河还真有点饿了,饼很软,就着茶水,三两下就吃完了,她笑道:“这段时间是有些忙,不过过了就好了。” “囡囡,有些事情,你着急也没用,别累坏了自己。” 从桑隐口中,沐恒得知,这十多日来,沐星河基本上没睡一个好觉,不是连夜赶路,就是在睡不了几个时辰便起来了,再者那腿上的伤没好,整日整日的疼,她也睡不着。 等到了京城,清远居士给萧钰治疗的时候,沐星河在一旁协助,精力要十分集中,也非常耗费精神。 听到桑隐讲起这一切,沐恒的心都要疼坏了,可他也没有办法,他不能阻止自己的女儿做她想做的事情。 “我知道的爹爹,你放心吧,我可不会拿我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沐星河挽住沐恒的胳膊,摇着胳膊,撒着娇。 “我知道,但是,你是我的女儿,我就永远不可能对你放心。” 哪怕沐星河再大,即使七老八十了,在沐恒的眼里,依旧是个孩子,依旧是会让父母操心的存在。 沐星河吐了一下舌头,十分俏皮,“好吧,那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些事情啦!” 就算做了,也坚决不会让他们知道,让他们担心。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沐恒怎么看不出她那小心思,那狡黠的笑宛如一只小狐狸,他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满脸无奈,却又十足宠溺,“你呀!” 回到京城,沐恒让人把沐大和沐三的马车,直接拉到了城西那边的院落,而他们自己则是回了勇毅侯府。 林菲霜早早就起来等着,人回来了,赶紧让他们洗漱吃饭。 吃了饭,沐恒就回去休息了,沐星河睡了十多个时辰,如今也没有睡意,坐在家里思绪又飞到了辰王府。 想着想着,萧钰的消息就来了。 沐星河又一次偷偷溜进了辰王府,其实萧钰是想亲自来找她的,奈何双腿不给力,只能每次让女孩子主动了。 看到沐星河,萧钰拉住了她的手,明明只有短短几天未见,却仿佛过了许久。 第135章 患难见真情 而沐星河其实也有这样的感觉,以前没有和萧钰有什么的时候,几天不见也不会有什么感情。可一旦和他定了情,关系发生了变化之后,她就感觉自己真的是应了那句话。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只能说,幸好只是分别了几日,若真的分别上数日,甚至要用“月”或者“年”来计算,沐星河不知道自己会如何。 过是肯定能过,毕竟这个日子,开心过是一天,难过过是一天,行尸走肉般也仍然是一天。 情爱不是全部,而沐星河也可以压抑住这样的情感,但,无论怎么压制,无论表现得再怎么坦然,哪怕这份情感不会影响到她其他判断。 它,仍旧存在,仍然会撩拨着她的心弦。 沐星河反握住了他的手,目光温柔,“子渊,可是想我了?” 萧钰的喉结微微滚动,看着沐星河的眼神,透着火热的情感,“想,日日想,夜夜想,每时每刻都在想,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飞到你身边。” “噗!长出翅膀,那不成鸟人了?” 萧钰也笑,“鸟人不要紧,别吓人就成了。” 沐星河坐到了他腿上,环上了他的脖子,“吓人也不怕,反正吓的是别人,我永远都不会被萧子渊吓到。” 萧钰顺势搂住了她的腰,“嗯,我知道。”所以,我真的真的好爱好爱你。 “可是,我的子渊明明那么俊逸,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当年,我可是一见倾心呢!” 当年,沐星河十岁,她虽然不通情爱,但第一次看见那样俊美的人儿,当即就给愣住了,就差流口水了。不过下一秒,那某人嫌弃的表情,差点把人给丢出去,她就记下仇了。 萧钰也回想起了当年的情景,他之所以记得这般清楚,也是因为后来沐星河老是拿这件事挤兑他,说他当时差点把自己的媳妇给丢了。 还说,若他当时真的把她丢下马了,他是绝对没媳妇了。 而那时,他总是会红着脸,说她“不知羞”,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老把“媳妇”“媳妇”的挂在嘴边。 沐星河眨眨眼,调侃的问,“那你呢?有没有对我一见倾心?” “……”萧钰一脸无奈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说呀,你对我不是一见倾心吗?呜呜呜……你好讨厌,你那个时候居然不喜欢我。” “囡囡。”萧钰看着沐星河嘴里发出嘤嘤哭泣的声音,脸上笑容却十分促狭,心中无奈,只好说道:“你那会儿才十岁,我能对你有什么想法?” 哪怕后来熟悉之后的交往,也都是十分正直的,真正想要娶她,也是她十四岁的时候,快及笄了。 而真正的深爱,也是她十四岁之后,那一年里,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怀。 要不怎么有句话叫做——患难见真情呢? 女子及笄之后就能嫁人,一般十三十四便会开始议亲,有的甚至更早,所以也是那个时候,在一次不经意间,萧钰才把他的看法转变了过来。 她不再是那个跟在他身后,一天没事逗弄逗弄的小屁孩,而是一个可以嫁人的大姑娘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转变,接下来的事情自然而然,只是这个想法刚刚才过去半月,刚刚准备了定情的簪子,想要先把人给定下来,就上了战场。 沐星河当然知道最开始的时候,萧钰不可能对她有什么想法,他又不喜欢小孩儿,就是她自己,情窦未开的小时候,也不曾喜欢上萧钰。 但这并不妨碍沐星河故作委屈,“我那个时候那么可爱,你竟然不喜欢我!” “那个时候我也喜欢你。”萧钰知道她的意思,却没有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说,“但是,现在,我爱你。” 那个时候,萧钰对沐星河的喜欢,就很单纯,就是对妹妹的喜欢,毕竟皇家里,都是儿子,一个女儿都没有。 至于现在…… 情根深种,无法自拔! 沐星河也不逗他了,她的额头轻轻碰到他的额头,四目相对,语气轻柔而坚定,“我也爱你。” 沐星河爱过一个人,自然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滋味,她从未否认过对萧钰的感情,只是她不敢在踏入感情这个旋涡,不敢再交付自己的真心。 并非不信任,只是,受了伤的心,哪怕愈合了,也仍然痛过伤过,那种后遗症,阻止了她前进的脚步。 可是,他的一次次靠近,一次次拨开心扉让她看到他内心深处,让她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感动,她愿意为了这个男人,再努力一次。 只是,这一次她不会再傻乎乎的跟以前一样,鱼和熊掌,只取一种。 萧钰环着她腰部的手,逐渐收紧…… 沐星河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以免两人都落入难以收场的境地,她微微退开身体,问,“你信中所说,确定吗?” 说起了正事,萧钰自然也将那些旖旎的心思给强压在心底,“是,他已写好了圣旨,不久后就会送到府上。” “难不成,我不成婚真的和国运有了牵扯?”沐星河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可是当时慧光法师不是说,我因为有了佛缘,才与国运有所牵连,若是嫁错了人才会如此,怎么可能没有嫁人,也会导致国家衰败?” “不是慧光法师,而是……玉宵真人。”萧钰眼底满满的戾气,“在你来的前一刻我才收到消息,萧哲的人找到了玉宵真人,然后卜了一卦,卦象显示,你会嫁作人妇,而你夫君身具龙气,若是贸然拆散,其下场,会如面相那般。” 也就是说,沐星河是肯定会嫁人的,而所嫁之人身具龙气,这样的人除了皇帝,便只有太子了,毕竟,在这世间,被称之为真龙之身的只有各国皇帝。 而太子作为储君,下一任皇帝,身上也会带有真龙之气。 如果一定要拆散两人,那么可能就是预言里那样,合则共创盛世,分则国破家亡。 沐星河红着眼,咬牙切齿,“一通狗屁!我们是人,活生生的人,凭什么操控我们的命运?” 可是,有的人的命运,就是一出生就被书写好了的。 第136章 这是要抗旨不尊? “不会的,就算天意如此,我也绝对不允许他娶你,他不配!” 如果是其他人,哪怕这个人是沐星河的表哥,萧钰也就认了,他知道,至少这人是真心爱着沐星河。 但是萧哲,或许有喜欢,但绝对是利益大于喜欢,若沐星河不是勇毅侯的女儿,或者,沐恒不是勇毅侯,只是一个小士兵。 那么萧哲绝对不可能算计到她头上来,因为身份不够,连给他利用的资格都没有。 这样的人,萧钰怎么放心把人交到对方手里? 沐星河带着怒带着愤带着不甘,“我不信他是我的命定之人,若这世上真有一人与我命中注定,那这人,一定是你,也只会是你!” 两世的纠缠,两世的倾心相护,两世的生死离别,两世的情深相许。 听到这句话,萧钰的心,瞬间就被蜜糖给包裹了,他想,无论他是不是沐星河的命定之人,都不重要了,至少他得到了她全部的爱。 但是,他只希望的是,如果他真的不是沐星河的命定之人,只希望老天爷能够让他死去,不然要让他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嫁人。 之前也就罢了,沐星河忘记了他,真的嫁人了,他也只会躲在后面,偷偷哭泣,再默默祝福。 然而现在,他们已经互通情谊,那样的落差,只会让他生不如死! 萧钰抱住了她,将头靠在她的脖颈处,轻轻呢喃,“囡囡,我好爱你啊!” 沐星河接收到这汹涌的爱意,刚想说什么,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今日是十一月十四,对吗?” 萧钰虽不解,却也点头,“是,今天是十一月十四日。” “明日,会下雪。” “就是你说的雪灾吗?” “是,但是不确定明日是否会下。”沐星河忽然惨淡一笑,“我之前无数次希望,我的预言不够灵验,这样没有雪灾,就不会有伤亡,就可以拯救无数百姓。可在这一刻,我竟然生出了一种,雪灾快点到来的想法,我想利用这场雪灾,杜绝这场婚事,子渊,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人了?” 沐星河虽然在笑,但那笑容却是十分悲凉,那眼里满满的伤痛,还有对自己的怀疑。 沐星河不是那种极为善良的人,但她从来不会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也会心怀天下,想要救治天下百姓。可是,这一刻,她竟然在盼望着雪灾的到来。 明明,雪灾会导致无数人家破人亡,也会让战争无休止,一场雪灾,会害死无数人。 哪怕沐星河已经有所准备,但只要是天灾,就必定会死人,这是没人能逃得掉的。这也是,无论轮回多少次,无论有多少预言者提前告知,都不可能改变的事实。 萧钰心疼的握住她的手,“囡囡,你没错,你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这一个小小的想法,并不能说明你是怎样的人,你知道这场灾难,无法阻止它的到来,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你从来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你心怀天下,有着我们没有的大爱。”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想,这雪灾是你造成的吗?” “不是。”沐星河当然很快就给出了答案,她不是神仙,没有呼风唤雨的本事,怎么可能控制得了雪灾呢? “那……如果没有雪灾,你会想要那些无辜之人的性命,来创造一场意外,而让萧哲放弃与你的婚事吗?” “怎么可能?”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怀疑自己?”萧钰摸了摸她的头发,“如果真的有雪灾了,你利用这件事,不过是顺天意而为,这又怎么能说明你是个怎样的人呢?” 萧钰目光温柔,“哪怕没有雪灾,我想以你的聪明才智,也能找到破局之法,对吗?” 此时的沐星河当然是没想到其他更好的办法,但听着萧钰那温柔的嗓音,原本悲戚的情绪,化为乌有,她也学着他刚才的模样,低下头,蹭了蹭他的脖子,“我也好爱你啊!” 萧钰抚摸着沐星河的头发,眼底略过一抹杀意,萧哲……新仇旧恨,该算算了! 沐星河回了勇毅侯府,基本上是刚刚回府,宫里就来人了,沐恒和林菲霜都知道这圣旨是干什么的,所以准备让她装病。 沐星河摇了摇头,“娘,若是我不去,便是默认接旨了。” “可是你去了,就是公然对抗皇室。”林菲霜拦下她,“我现在有孕在身,哪怕是宫里老太监看到我也需得礼让几分,我先拖延时间,绝对不能接这圣职。” “不用了,娘,我和子渊早已想好了对策。” 婚,是一定要拒的! 沐星河走了出去,那太监是宫里老人,也是跟在皇帝身边伺候的,上一次沐星河封县主的圣职,也是由他来宣读的,老熟人了。 他看到沐星河笑容满面,赶紧说道:“县主,天大的好事儿啊。” 沐星河笑了笑,故作不解,“不知道公公说的是什么好事儿呀?” “县主接了旨,就知道了。”他拿出圣旨,表情一下就严肃了起来,“沐星河接旨。” 沐星河立刻跪下,并没有说话,而是等着公公把圣旨宣读完毕。 “县主,接旨吧。” 沐星河摇摇头,“公公,这圣旨,我不能接。” 那公公一下就变了脸色,“县主,这是要抗旨不尊?” “公公,慧光法师说过,我有命定之人,若是嫁与其他人,会影响国运,这样大的责任,我担不起!” “县主是担心这件事啊!那县主不必担忧,毕竟县主不是亲眼所见那天尊像发出的神迹吗?那太子殿下啊,就是县主的命定之人。” “是吗?”沐星河淡淡抬眸,似笑非笑,“可是,慧光法师说我与命定之人会有三次生死大劫,然而我与太子殿下,并不熟啊!” “但是,玉宵真人可是说县主与身具龙气之人会结为夫妻,合则赢得天下,分则国破家亡。” “身具龙气之人?所以公公笃定是太子了?” “不是太子还能有谁?” “太子之所以会身具龙气,不也只是因为他是未来的皇帝吗?可,太子就一定能登基吗?” 第137章 你注定,会是我的妻 这样的话就非常的大逆不道了,那公公吓得一哆嗦,然后想开口说什么,却又听见沐星河说。 “当年盛唐之初,李建成贵为太子,可最后登基的不是李世民吗?那李世民就不是身负龙气的真龙天下吗?而下一任皇帝李治,他的儿子身为太子,可是后面登基的却是他的皇后,那武则天就没有真龙之气吗?” 沐星河眯起眼睛,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所以,身具龙气之人,除了皇帝之外,便只有未来的皇帝,可太子却不一定是未来的皇帝,因此你怎么就能确定,太子殿下就一定身具龙气呢?” “大胆!!沐星河,你竟敢议论皇家……” “公公,我可没议论皇家,我不过是用前朝盛唐举个例子罢了,怎么?还不允许提前朝了吗?那这天下学子,写策论时,将华夏大陆五千年的历史皇朝拿出来说事儿,难道都犯了忌讳?” 那公公被气得快要吐血,身子一晃,差点摔倒,他自知自己的嘴皮子比不过沐星河,也就没了说下去的意思,“沐星河,你到底接不接旨?” 沐星河答得硬气,“不接。” 公公怒极反笑,一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好!” “来人,沐星河抗旨不遵,藐视皇室,即刻打入大理寺大牢。” 林菲霜心中一痛,下意识的往前一步,“囡囡。” 沐星河对她摇了摇头,张口,无声的说:没事的娘,在家等我就行了。 沐星河被抓到了大理寺,关押进了大牢里,她是勇毅侯之女,更是候选太子妃,虽然现在不知道她脑子被什么给堵住了,居然抗旨不遵。 但,这层身份摆在这里,大理寺的官员也不敢怠慢,当即就收拾出了一间牢房,里面铺面地毯,放好崭新的被褥。 虽然条件比不上自己的闺房,但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牢房。 沐星河因抗旨被关押进牢房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听到这个消息,可以说,所有人都懵了。 羡慕沐星河的,会觉得她真是傻的可怜,明明都已经表示,太子殿下是她的命定之人了,做上太子妃,不久的将来就是陵南的国母,这样天下的好事竟然还抗旨? 而嫉妒沐星河的,一部分仍然冥顽不灵,说她仗着有陛下和太子的宠爱,竟然这般做作。而又一部分人,则是很没有滋味。 那种感觉就像是,她们看中了一个东西,她们视若珍宝,想要拥有它,可是她们的身份不允许。而这个时候,一个身份高贵的人过来了,却对此弃之如敝履。 而不管外人怎么想,沐星河都不可能嫁给萧哲,她入了大牢,没过多久,主人公就到了。 “星儿,你这又是何必?”萧哲一脸担忧而深情的看着沐星河,“我知你对我有误会,但是,你相信我,我真的很爱你。若是你实在不想嫁,当时父皇下这圣旨,我该拦着,可是我此前派人来递了消息,你将你的绣帕回给我,我还以为这便是你的意思。” 看着萧哲拿出来的贴身绣帕,沐星河笑了,“这绣帕到底是不是我的,我想殿下一定比我清楚,况且,殿下爱我?难道不正是因为我是勇毅侯府的嫡女吗?但凡,我不是勇毅侯府的嫡女,或者我父亲并非勇毅侯,只是九品小官,殿下还会爱我?” 沐星河的脸上满是嘲讽,萧哲也不生气,他微微一叹,狭长的眸子透着浓浓的深情,若不是知道他的为人,真会被这深情的模样给骗到。 “星儿为何不信我,我喜欢的你,从未是因为你的身份,你的身份只是锦上添花,便是没有,你依旧是我认定的太子妃。” “是吗?”沐星河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那行啊,我嫁给你,但我不做太子妃,你能做到吗?” 萧哲看着沐星河那一脸的讽刺,还有那看穿一切的眸子,他知道,便是再怎么做戏,她也不可能相信了,他收起了那一副欣欣作态的模样,笑道:“星儿,有些时候,还是糊涂些好。” “上天让我清醒,若是我还糊涂下去,那岂不是会伤了诸天神佛的心?” “这般看来,星儿你是真的不愿嫁了?” “既已知晓,又何须多问?我沐星河,这辈子,永远都不可能嫁给你。” 萧哲皱起眉头,“为什么?因为萧钰?他腿都断了,已经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你还爱他?” “他腿是断了,但那又如何?他是不是真正的男人,你能比我清楚?我爱不爱他,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话,萧哲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向前一步,“你什么意思?你和他睡了?” 沐朝很快出现,挡在了萧哲面前,他的手没有碰到沐星河,不过很快,他也冷静了下来,“不对,他不是你的命定之人,为了你父母的性命,你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说着,萧哲又抬起头来,直直看向沐星河,“你爱他?” 萧哲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好似非常的不可思议,沐星河心中一动,挑眉问道:“怎么了?我不能爱他?我从十岁起初见他,便对他一见钟情,继而爱慕,如今深爱,我非常非常非常爱他。” 沐星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在关注萧哲的表情,他的眼神是真的透着一股难以置信,他仿佛不相信沐星河会爱上萧钰一般。 萧哲深深的看了沐星河一眼,确认她没有说谎,但他也没有再说其他的,继而笑了笑,笑得有些疯狂狰狞,“没关系,你爱他便爱他吧,即便能够得到你的心,那也不可能得到你的人,你注定,会是我的妻。” “那麻烦你现在回去,躺在床上,枕头垫高一些,然后你就会发现,哪怕白日做梦,你也永远实现不了这个痴心妄想!” “那,便试试吧,我等你这求我娶你。” “呵!那就拭目以待吧。” 沐星河看着萧哲离去的背影,目光冷冽。 韩弃在萧哲离开后没多久,走了进来,他将热水和茶壶放在桌子上,还有备好的小吃和糕点。 第138章 若是天意如此呢? “主子,这是你家王爷让我送进来的,说让我在里面多多照顾你,别冷着了,饿着了。”韩弃一边笑着,一边将东西放好。 韩弃是把沐星河当做主子,每次见面都会跪下行礼,也会喊她主子。但她从来没有把他当做下人,两人的相处模式,其实与兄妹之间没有太大的区别。 沐星河笑了笑,捻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道:“那你就告诉他呗,有你在,我不可能受委屈。” 虽然韩弃还是大理寺少卿,但实际上,已经是能够在大理寺当家做主的人了。那大理寺卿如今也只是占了个位置,迟早要给韩弃让位。 “主子,你打算和他成婚吗?” 沐星河知道韩弃说的是谁,她微微眯眼,“不知道。” “主子可是怕他不是你命定之人?可我觉得,两人若是命中注定在一起,那么经历再多苦难,也会相识相知相爱,你与王爷,不就是如此吗?” 韩弃从来不认为太子会是沐星河的命定之人,萧哲那样的小人,根本配不上她。而萧钰,双腿是残了,但是这个人吧,至少他是看得上的。 沐星河摇了摇头,不愿多说,其实,她自己都无法确定,若是自己没有那所谓的必须要跟命定之人在一起的预言,可以随意嫁人,她是否还会接受萧钰的情意。 她陷入了迷障,她根本不清楚,爱情的本质是两人之间的情意,并非婚姻。在受过那样重的伤之后,她还能敞开心扉接受萧钰,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婚姻,不过是锦上添花! 毕竟,没有婚姻的加持,若是以后萧钰真的负了沐星河,她的心,就不会有任何伤痛了吗? 只是,现在陷入迷障的沐星河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个想法,她想要嫁给萧钰,但又怕嫁给他,她一直处于一种患得患失的状态中。 “既然如此,那便依主子的意思。” “小七哥。”沐星河轻轻的唤他,“我和子渊已经做好了应对的方法,你不要擅自行动。” 韩弃倒茶的手微微一顿,抬头,“主子……” “小七哥,我想,那个会变戏法的人在你手里对吗?也是萧哲让你去处理他,是吗?” 韩弃没有说话,但那表情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沐星河微微一叹,“小七哥,一向精明的你,怎的也关心则乱了?萧哲之所以能把人给你,那必定是留了后手,你若是真的动用了这一步棋,那就真的是上了他的当了。” “我知道,但是,你不愿做的事情,任何人也不能勉强,所以我早就计算好了,若是成功,那么就算不能拉他下马,至少你也不用嫁给他。若是不成也没关系,我这般大闹一通,你们的婚事也会有所顾忌,况且,我也并非一人,有人会助我。” “谢怀月?他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他会帮你,必定会从你手里拿走更大的利益,小七哥,不可与虎谋皮。” “我知道了。” “小七哥,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我。所以你现在手里的事情都放下,我有其他事情需要你去做。” “主子,你说。” “我担心萧哲会对爹娘不利,会利用他们逼我就范,所以我需要帮我暗中盯着。” “好。”韩弃点点头,接着他问,“主子,你的计划若是需要我帮忙,我可以帮忙。” 沐星河摇了摇头,笑道,“既然萧哲要用天意将我们绑在一起,那我也会“天意”让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一起,而这种事情,你们牵扯的越少,就越真。” “那主子可还需要火药?可是这一个月来,都是艳阳天,会下雨打雷吗?” “不需要下雨,到时候你便知道了。”沐星河眨眨眼,神秘一笑。 韩弃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心里则是放心了不少,也不再纠结,沐星河具体会用怎样的方式。 而沐星河也已经都准备好了,若是有大雪,那就按照有大雪的方式来好好展现这“天意”,若是没有,那便人为干预,也同样可以被称之为“天意”。 而沐星河,其实并不想这雪下下来。若是没有雪灾,那么在前世因为雪灾而死的民众,如今都会活下来。 但若是确实无法阻止,沐星河也已经做到最好。 第二日,沐恒的奏折当着朝廷大臣的面宣读出来,他腰背挺直的跪在下方,“还请陛下收回成命,殿下与小女若真是命定之人,哪怕没有圣职,也一样会在一起。可若是真的错了,那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经过昨日拒婚,再加上京城流言,在此前,其实也觉得这件事太过玄幻,但是皇帝直接就下了圣旨,根本没有过问他们的意见。 有的没去触碰皇帝和太子的霉头,而有的人见沐恒带头拒婚,也就跟着出来,一番说辞,目的也只有一个。 “请陛下三思!” 这圣职下不下,其实并不重要,就像沐恒说的那样,真要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没有这一道圣职也会在一起。他之所以会下这道圣职,不过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罢了。 所以,这一道圣职,接不接受,其实都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他看中的是过程。 一个身具佛缘,又与国运息息相关的人,皇帝不可能杀,但任由她如此成长,也不可能,所以必须要有所限制。否则这个江山,说不定哪一天就改姓“沐”了。 皇帝没有开口,他也不会开口,萧哲只能自己站出来争取,“若是天意如此呢?” 沐恒抬起头,直视萧哲,反问,“若是天意不如此呢?” 萧哲笑道:“侯爷,这怎么可能呢?那天尊像上的诗句,还有玉宵真人的卜算,不都是在说明,这是天……” “轰!!” “轰隆!!” 两道声音响起,所有人都感觉大地晃动了一下。 “太子殿下,你听到了吗?两道惊雷,所以,这不是天意!天意注定,你和小女无法在一起。” 萧哲的脸色变得阴沉,但他还是保持住了姿态,他看向其他人。 第139章 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这时,有人站了出来,“侯爷,这声音不像是雷声,倒像是什么炸开的声音,这定是那细作故意制造的声音,就为了让这天定良缘分隔东西,这是要灭了陵南啊,请陛下和殿下一定要明察秋毫,千万不要中了细作的奸计啊!” 看着站出来为此说话的众人,沐恒冷笑,“我作为星河的父亲,都不清楚她的命定之人到底是谁,各位大人倒是清楚得很,就不怕真的选错了,成了这千古罪人?” “侯爷,这天下国运,只是说与县主息息相关,但并非是说这国运就是由她肩负,若是如此,那何不干脆让陛下退位让贤,让县主坐上这龙椅,岂不是就能一统天下了?一个国家的衰败,却将此安在一个女人的头上,岂不是太过好笑。” 如何不好笑,周朝灭亡,是因为有妖后妲己。烽火戏诸侯,是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一骑红尘妃子笑,是因为杨贵妃喜欢吃荔枝。 盛世需要美人点缀,而乱世需要美人顶罪。 沐星河是与国运息息相关,可陵南的昌盛与灭亡,光靠她一人能够决定吗?慧光法师也说过,嫁错了会家破人亡,前世不就是如此? 家破人亡之后,沐恒死了,萧钰死了,陵南的武将死了一大半,靠文臣用嘴去守边防吗? 所以,最坏的结果就是国破家亡!因为沐星河选择错误,而导致一切后果发生,她顶多是一个导火索,却不是能决定国家兴亡的关键点。 哪怕是玉宵真人的卜算,也只是说合则盛世天下,散者面相所言之下场,而面相所言, 不正是慧光法师所言吗?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斩钉截铁的说——沐星河你不嫁给命定之人,陵南就一定会灭亡。 一个国家的兴亡,与天下苍生息息相关,沐星河她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凭借一己之力撼动这棵大树。她哪怕作为贤后与皇帝共同开创了盛世皇朝,那也少不了官员大臣和所有百姓的功劳。 她一个人,是成不了事的! 而沐恒等就是这句话,他冷笑一声,“既然知道国家兴亡不在一个女人身上,那我女儿嫁与不嫁,又有什么关系?陛下贤明,宽厚仁慈,在位时期,风调雨顺,是难得的明君,你一句让我女儿坐上皇位,是认为陛下不该坐这个位置?还是觉得我沐恒功高盖主,有那不臣之心?你这是在挑拨我与陛下情意,想把我放在那乱臣贼子的火上炙烤,你到底是何心思?” 原本是想用这句话来给沐恒上眼药,让皇帝越发疑心他,没曾想竟被反利用。 刚刚说话那人脸色霎时一白,立刻跪了下来,“陛下,微臣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也绝非如侯爷说的那般,请陛下相信微臣,微臣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呐!” “那这么说来,你就是故意陷害我了?” “……”靠,这特么还是武将吗?还是那个不善心计的沐恒吗?这嘴炮的功夫,比他这个文臣厉害多了。 “侯爷多虑了,我也不过是因为见县主贤良温婉,乃是贤后之最佳人选,既然又与殿下有天定之缘,那为何不促成这桩美事?况且,别人都道,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哪怕你是县主的父亲,也全然不该这般做啊!”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可是,这也要看当事人的意见,作为太子,是真心求娶沐星河为太子妃的。 而沐星河,也是真心不想嫁给他。 “好了。”皇帝摆摆手,“本就是一桩美谈,没必要搞得像是天要塌下来了一般,朕下旨意时也说过了,虽说是圣旨,但毕竟是婚姻大事,朕也答应过星儿,她的婚姻由她做主,所以,只要她不答应,谁说也没用。” 萧哲微微弯腰,“这是自然,父皇可放心,昨日我已去见过星河,儿臣与她只是有些误会,很快误会解除,她就知道我对她的心意了。” 沐恒死死咬牙,他怎么不明白皇帝和萧哲的话,皇帝故意发了这么个圣旨,来试探他们。而最后又说了这样一番似是而非的话,萧哲想要娶沐星河,正常的渠道肯定是行不通的。 那想要沐星河答应他的求娶,就只有走歪门邪道了! 而能让沐星河妥协的,除了他自己,便剩下林菲霜了和萧钰了。 沐恒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突然有人来报,“陛下,下雪了!” 皇帝皱皱眉,“下雪又怎么了?” 虽然京城是很少见到雪,但并非没有下过,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刚刚还是艳阳天,那雷声一响,乌云就来了,接着开始就落了下来,一开始还以为是雨,却是一看是雪,这会儿雪下得很大,大得……不正常!” 京城不是没下过雪,但从没十一月就开始下过,再者就是,从来不会下这么大的雪,即便是下,也是子时最冷的时候,下一会儿,第二天早上起来,甚至垫不起雪。 “这,我记得前不久,有个道士说陵南今年会有雪灾,难不成真的来了?” “之前听闻,我还嗤之以鼻,说陵南又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怎会惹得老天爷降得如此灾祸,必定是那道士妖言惑众,可现在看来……” “或许,天意注定,殿下与县主不是良缘。” 这话,本应该到此结束,可是……偏偏有人不识趣的开了口,“可是,不是说县主会嫁给身具龙气之人吗?” 只有皇帝能称之为真龙天子,毕竟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所以皇子们身上是不具真龙之气的。而唯有储君,作为下一任皇帝才会具有龙气。 所以,这话一出,大家都很默契的不去看萧哲,这不是就是在说,沐星河会嫁给未来皇帝,但这个未来皇帝不会是萧哲吗? 不过皇帝此时也没心情理会这些事情,他快步走了出去,殿外,下起了鹅毛大雪,皇帝只在陵南见过一场雪,早些年,在茨州和幽州也见过大雪,可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雪。 下了朝,皇帝快速到了李心茹的宫殿。 第140章 送来一封封妃的旨意 李心茹看到下了雪,她也是十分惊讶,她本就是有赌的成分在里面,赌赢了,得到皇帝信任。赌输了,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后果。 而如今,她赌赢了,但,这份好处却是沐星河送来的,她自然是要承这个情。 听到宫女来报,李心茹赶紧收拾一番,然后走了出去,她的眉宇间带着哀愁,但看到皇帝的一瞬间,立刻就化作了欣喜,“臣妾参见陛下。” “平身。”皇帝看着李心茹那娇媚的脸蛋,心情也好了许多,他牵起她的手坐下,直奔主题,“芜儿,这雪可会形成雪灾?” “臣妾不敢妄言,只是这日日心里发慌,如今也未曾好转。” “那估计就是了。”皇帝叹息一声,拍了拍她的手,“幸好有爱妃,否则朕也想不到提前做出应对。” 李心茹柔情温和,面作心疼之状,“只怪臣妾无用,无法替陛下分忧。” “你已经做得够好了。”皇帝眯起眼睛,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冷笑了一声,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凤凰神女,他心中已有定论。 一个似有似无透露着自己的身份,引诱皇帝信任他,却连要发生天灾这样的事情都预料不到,只能说明,此人乃是假冒。 反观李心茹,是皇帝走错不小心看到了她背后的凤凰腾飞的图样,又一询问,发现她的生辰与凤凰神女的生辰对得上。 可是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凤凰神女,甚至他几次旁敲侧击,她都十分茫然,并不知晓这件事。 而在京城流言四起的时候,她夜里做梦,虽说是记不清梦里发生了什么,但当时她却是说,她心里慌乱,似有什么大事发生。 意指天灾,而如今,雪下起来了,这大雪无论明日会不会停,最后会不会形成雪灾,至少这般不正常的大雪,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了。 这一晚,皇帝在芜嫔的宫殿歇下,第二日破天荒的没有人给她端来避子汤,而是送来一封封妃的旨意。 李心茹送走了宫人,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笑了…… 早朝过去,沐恒去了大理寺把沐星河接了出来,冒着雪,回了府。 进了屋,沐恒抖了抖身上的雪,“这雪,说下就下,温度说降就降,这雪该不会真的会形成雪灾吧。” 沐星河心中叹息,前世也如今生一般,忽然的艳阳天突然就下起了雪来,一下还下得很大,第二日虽然小了些,但仍然比一般的雪要大。 持续了七日,看着雪小了许多,还以为要停了,结果这雪慢慢的下了两日,又下大了。 一直持续了一个月,雪才停止,一个月的连续大雪,许多地方都堆积起了厚厚的雪,形成了雪灾。因为路面被雪覆盖,救援不易,导致许多地方,雪灾之后又发疫情。 而且,还有不少雪灾之后,抢劫的,偷盗的,比比皆是。 那一年,是前世最为艰难的一年,因此,沐星河的印象尤为深刻。 第二日,大雪依旧在下,没有变小,更没有停止的现象,房顶,路面,树木上面全部都积满了雪。 沐星河一直关注着外面的雪,稍微小一点的时候,立刻召集了所有家丁小厮。 “现在雪小一些了,大家赶紧拿起扫帚,木耙,先把屋顶的雪清扫下来,然后再去外面街道,能清理多少算多久,清理下来的雪,全部烧热水融化,不要堆积。等下雪大了立刻回来,不要停留。” “是,姑娘。” 没有人愿意在这大雪天还出门做事,可沐星河吩咐了他们也就只能去做。 人们动起来,清扫地面的清扫地面,爬上梯子,把屋顶堆积的雪,全部扫下来。 “话说,姑娘她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会下雪啊?” “前几个月姑娘就让我们加固房屋了,那肯定是知道啊!那慧光法师不是说咱们姑娘是有佛缘的人吗?肯定是诸天神佛给了姑娘示警。” “那姑娘咋不跟我们说啊!” “说啥?说了你信?要不是这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京城会下这么大的雪,真的是闻所未闻。” “也是,就算是慧光法师和玉宵真人开口,我都无法全然相信,毕竟,太匪夷所思了。” 听到众人的话,春杏一脸骄傲,“幸好我们有小姐,不说,就让我们做,屋顶早就用木方加固好了,再大的风雪,都不可能坍塌。” “就是,幸好有我们姑娘在。” 府内,除了林菲霜之外,连沐恒都亲自动手,一群人很快就把勇毅侯府的雪清扫干净,堆积到下水口,再浇上热水融化,顺着水口流到外面沟渠,再流入河里。 府内的处理好了,一干人等又出了门,顺着旁边街道,挨着挨着处理街道和屋顶的积雪。有些房屋是别人家的,进不去也不可能进去,只能清理一下院墙上面的。 很快,沐星河就清扫到了辰王府,辰王府本就与勇毅侯府相隔一条街,再加上她有心过去,也就急急忙忙的过来了。 辰王府的大门开着,里面的人也在清扫积雪。 为首的元川看到沐星河,赶紧一溜烟的跑过来,“主母。” 沐星河点了点头,进了辰王府,辰王府的人少,偌大的府邸一共只有七个人,所以等到她来了,都还没清扫完。 沐星河快速跑进了萧钰的院子里,在门口,她脱掉了套在外面的斗篷,将长长的靴子脱下来,这才推开门,进了屋。 萧钰已经自己转动着四轮车到了门口,推开门的一瞬间,就与萧钰的眸子对上了。 沐星河走进来,反手关门,“好冷呀!” 萧钰拉住她,将她抱在怀里,双手握住她被冻僵的手,轻轻哈气,一边哈气一边揉搓着。 萧钰心疼的说,“手都冻红了。” 萧钰一直待在屋内,十分暖和,沐星河往他身上蹭了蹭,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抬头,“现在外面天气太冷了,你就别出去了,若是闷得慌,我每天都过来陪你说会儿话。” 萧钰温和一笑,“你不在,我出去作甚?” “那谁知道呢?万一你要出去跟哪个小娘子在雪中共白头呢?” 第141章 生在福中不知福 “渺渺星河落九尘,珠圆玉扣共白首。”萧钰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他的星河落入凡尘,被他死死的扣住了,便不许再离开。 “白玉入梦,与君相守。”沐星河同样的,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吐出三个字来,“到白头。” 一生一世,从年少走到年迈,从青丝到白发,不知道是多少人艳羡的结局。 沐星河不知道梦里那一场大雪,那一处梅林,那一句令她此时还会心疼的那一句“无法共白首” 萧钰的手轻轻抚摸上她的脸颊,下一瞬,那手扣住了她的脖子,低头,吻住了她。 萧钰不会接吻,沐星河亦不会,但那双唇触碰的感觉,本能让他们学会了如何去跟爱人接吻。 虽然不够熟练,亲吻的时候,会有磕磕碰碰的存在,但哪怕是这样,也让两人的心激动的颤抖。 萧钰死死的抱住她,唇贴着唇,轻轻呢喃,“好爱好爱你啊!” 萧钰的动作很紧,想要把她揉进自己骨血里那般的紧,汹涌澎湃的爱意紧紧包裹着沐星河。 沐星河靠在他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轻轻的喘息着,静静的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 良久,沐星河抬起头,她看着他,十分认真,“你想要与我成亲吗?” 闻言,萧钰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当然想,人都是贪心的,你忘记我的时候,我就总是在想,你什么时候可以想起我。等到我们再次相遇,我又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重新爱上我。而当你重新爱上了我,我又会想要得更多。” 沐星河在患得患失,萧钰又何尝不是?他因为自卑而推开她,而她离开后,他又不甘,却也不敢再出现在她面前,只能偷偷摸摸的躲在暗处。 当这抹光重新回到他身边,他就想要更多,想要光明正大的站在太阳底下,去拥抱太阳。而这太阳收敛了自己的光芒和热度,反着拥抱回来,他,更贪心了。 “那如果我不能跟你成亲呢?” “也没关系,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他懂得克制,不会放任自己的欲望。” 萧钰是贪心,可若是现实不允许,沐星河不答应,他也只会在心里偷偷地想,独自一人委屈。 沐星河又问,“那要是,让你做一辈子清心寡欲的和尚呢?” 萧钰握住她的手,“囡囡,我说再多,也无法安抚你的不安,但是我会用我的行动告诉你,我的真心。” 他曾经哪怕夜里想着沐星河无法入睡,生出了无数阴暗的想法,但一旦再次见到她,他所有的想法都会消失殆尽,只剩下一个,那便是……这一生,无论如何,他都会好好守护她。 沐星河的手贴着萧钰的心脏,感受着他强烈的跳动,在诉说着对她的情感,她想,哪怕她说一句,要他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刀刺进胸膛。 “对不起。” 萧钰摇摇头,“永远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囡囡,我知你不安,可你知我比你还要不安吗?” 说到这里,萧钰忽然就笑了起来,“当年,我会很自信,我的容貌,我的家世,我的一切让我很高傲,你若不喜欢我,我也只会认为是你眼瞎。” “然后,钦北那场战场,剥夺了我的双腿,也毁去了我的骄傲,拿走了萧钰的一切,包括生命。活下来的萧子渊,只是一个双腿残疾的废物,他很担心这样的他,再也配不上那明媚无双的沐星河,他那样的自卑,自卑到不敢再去触碰耀眼的日光,所以他推开了她。” 萧钰抱住她,声音低哑,“而后,那抹光又再一次出现在我眼前,我很怕,很怕握不住这道光,这样残缺的我,怎么配得上耀眼的你?” 沐星河听着萧钰剖析自己的内心,在这一刻,她那不安的心,遇到了另一颗同样不安的心,相互靠拢,互相取暖。 沐星河没有开口,却紧紧的握住了他,用行动无声的表明一个问题:从来没有配不上,一直都没有。 她从来不觉得萧钰的双腿是他的缺陷,不曾嘲笑,也没有同情,她知道,他是一个强大的人,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所以她对他的感情,一直都只有心疼。 哪怕她忘记一切,心疼也从未丢失过,她一直视他为英雄。 良久,沐星河捧着他的脸,轻轻唤着他的名字,“子渊……” “我在。” “子渊。” “我在。”萧钰再一次回答,语气温柔而坚定,“我一直都在。” 他很清楚沐星河的不安,也知道自己的不安,他会用他的行动来安抚她内心的犹豫不决,还有那未知的伤痛。 沐星河没有待多久就走了,今天的雪还会继续下,这会儿的雪没有昨日的大,但等会儿天黑了,又会再一次下大。 哪怕沐星河已经加固了房屋,她也不敢大意,毕竟这雪,在前世,不过下了四天,就压垮了不少房屋阁楼。 尤其是养着牲畜的地方,平时就修建得不结实,这雪一下,首先遭殃的就是牲畜,一场雪,死了不少。 沐星河带人清理着街道的雪,住在四周的人自然都收到了消息,能住在这一条街的,都是位高权重之人,在看到她带人来,还有不少人叫了自家的护卫小厮出来帮忙。 当然也有和勇毅侯府,以及沐星河不对付的人,听到她当了清扫工,赶紧跑了出来,奚落一番。 “哎呀,你们这些人,怎么能让未来的太子妃亲自动手呢?这还下着雪,若是因为这得了风寒,你们也不怕太子降罪你们呀?” “好好的太子妃不当,非要来做这清扫工,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呀。” “姐姐赶紧回去吧,这会儿风雪还是挺大的,这雪估摸着也下不了多久,等雪停了,自然有人会出来清扫,何必姐姐亲自动手。姐姐毕竟是未来太子妃,言行举止方面,还是需要注意一些的,否则这丢的就不是姐姐一个人的脸了。” 说这话的人,虽然看似是在为沐星河着想,但实际上也是在嘲讽她罢了。 第142章 这老天爷,到底是在阻止谁呢? 沐星河看向说话那人,正是尚书令家的嫡女,未来的太子侧妃,她淡淡的目光落到她身上,“首先,我父母只生了我一个人,我没有妹妹,其次,我并未接旨,算不上未来太子妃。最后,就算是太子妃,我也不认为,做民众做事是一种丢脸的行为。” 说完这句话,沐星河又看向其他人,笑了,“还有,这陵南地处南方,本就很少下雪,这样大的雪,别说百年千年,便是万年都难得一遇。可如今,不但下了,还持续了两日,未来还会继续持续下去,什么原因,各位没想过?” 听到这话,有人嘟囔,“还不是因为你拒婚太子,惹得老天爷发怒,这才下了大雪,还连累了不少人。” 这周边的人很多,虽然都是权贵之家,可也有很多小厮婢女,听到这话,都纷纷瞪大了眼睛,他们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前日下了旨,沐星河当场拒了婚,第二日就下起了雪。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听说这星河县主和太子殿下是天定的良缘,这县主拒了婚,就是将命定之人拒之门外,这老天爷肯定是看不下去了,所以才会如此。” “都已经是太子妃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况且,都是老天爷所定下的良缘了,她都不想嫁?难不成是想直接做皇后?” “恐怕不是因为这个,你们没听说吗?县主千里迢迢去寻了清远居士回来给辰王治腿,那几日又一直待在辰王府内。而且,有人听到,辰王身边的贴身小厮喊她主母,这是有了心上人啊!” “辰王啊,若是以前还成,可现在,他不是成了瘫子吗?这她还能看得上?” “而且,不是说了吗?她必须要嫁给命定之人,否则,轻则家破人亡,重则国破家亡,这会下大雪,肯定是因为她和辰王有了奸情,还拒婚太子导致的。” “这,也太自私了吧,为了与辰王的私情,竟然枉顾全国人民的性命。” “就是,她爹娘对她那么好,听说勇毅侯府夫人还怀了孕,她却一点也不顾,把父母弟妹往死路上逼,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太子妃。” “这般自私自利,令人恶心的人,怎么会身具佛缘,还与国运息息相关?这怕不是弄错了吧?” 不少人都小声的议论了起来,虽然声音小,但由于这条街也不大,所以都听得很清楚。这里面不乏有浑水摸鱼,故意为之的,但确实也有这样想法的。 毕竟,很多事情,他们都不清楚,只是听从外面的传言,而就传言来说,确实如他们所想。 沐星河和萧钰在一起了,然后发现萧哲是她的命定之人,接着圣旨赐婚,她拒婚,然后就下起了大雪。这样看来,确实像是老天爷在警告沐星河,让她不要踏错一步。 但是,沐星河很清楚,事实并非如此。因为前世她嫁给了萧哲,但这场雪,并没有因为她嫁人而消失。 当然,一开始,她或许还比较自恋的认为,她是因为前世选错了人,导致华夏大陆有这一场灾难。可是,今生迎来了这一场雪之后,她就知道了。 这是一场注定的灾难,预示着战事将起,天下混乱,至到有人能够统一天下。 “放屁!”春杏听到这些人,立刻就恼了,她大声喊道:“明明是因为他们非要让姑娘嫁给太子,眼看着就要成了,老天爷不让,所以打了两声雷以示预警,可没曾想没人相信,还说是有奸细不愿让他们成亲,但下一刻就下起了大雪,那分明就是在阻止姑娘嫁给太子殿下。” “切,你怎么不说,那打雷下雪,是在阻止勇毅侯呢?毕竟当时勇毅侯可是一直在阻止这门婚事啊。” 沐星河淡淡抬眸,“我不会嫁给太子殿下,他不是我的命定之人,这圣旨一日不收回,这雪就会持续下,最后发生雪灾,若是不信,那便一月之后再见分晓。” 沐星河拉走了愤愤不平,准备跟这些人大战三百回合的春杏,她主要目的是来找萧钰的,所以才会先到这条街,现在街道清理得差不多了,也就换另外一条街了。 不过在走的时候,桑隐留了一句,“主子和辰王早在大半月前就定了终身,若真的选错了人,这雪也该在当时下,可这雪,偏偏是在太子殿下要娶主子的时候,又偏偏是在大殿上争执,所有人都偏向太子娶主子的时候,才下了下来。而且,慧光法师,言明主子与命定之人有三次生死大劫。姑娘与太子殿下十六岁时才正式认识,相识也不过短短几月。而主子和辰王却是相识七年,其中经历过坠崖、刺杀、跌落湖中等等涉及性命之事,所以,这老天爷,到底是在阻止谁呢?” 桑隐留下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然后笑意吟吟的走了。 这雪本就来得蹊跷,又下得这般大,肯定不正常。所以是大半月前下,还是现在下,在时间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反正都有问题。 所以,沐星河拒婚导致下雪,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圣旨。 如果没有这个圣旨,那么也就不存在拒婚,是不是也就可能不会下这雪了? 圣旨在前,拒婚在后,但都是在同一时间发生的事情,所以这导致下雪的罪魁祸首是圣旨还是拒婚?如果真的如桑隐说的那样,在大半月前,沐星河和萧钰定情,那这肯定就是前者了。 而萧钰和沐星河的事情,不说那七年,毕竟没多少人知道。但是清远居士和她留宿辰王府的事情,却是十日前发生的事情。 可一个女人能为一个男人做到如此,除了爱,她们想不到其他的,所以,这多半是真的。 沐星河一直忙到了天快黑了,这才赶了回去,她的手已经冻僵了,回到房间里,裹在被子里,喝着辣口的姜汤。 出去这么一遭,不少百姓都看到了,也有不少人都自发的出来清扫积雪。 还有人看着这一幕,都开始加固自家的房屋,但毕竟是在雪中,扫扫积雪还可以,加固还是不太容易,有的做做样子,感觉不行就给放弃了。 第143章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但有的,却是真的相信了沐星河的话,冒着再大的风雪,也都给屋顶加了固。 第二日和第三日的雪一日比一日大,甚至到了无法出门的地步,一打开门,风雪扑面而来,连路都看不清楚。 因此在府内,都是靠着会些武功的护卫在跑动。 到了第四日,雪小了些,但也就比第一日小了些,却仍然出不去,因为门口已经堆满了雪,风也特别大,出门感觉就要被风给刮走。 直到第五日,风小了,雪虽然没小,但没了风,却是可以出门了。出门的第一件事,便是开始清扫积雪。 而这几日的风雪,京城有不少不够稳固的房屋,被雪给压塌了。但幸好的是,大部分的房屋都足够结实,坍塌的要么是牲畜房,要么就是下人所住的房间。 基本上都救治得及时,没有人死亡,但伤的却也不少。也不仅仅是房屋坍塌导致的伤,还有被冻伤的,比比皆是。 今年比往年冷得多,很多家备的炭火,都只是普通冬日用的,今年用得紧,下人们根本用不起炭火,也就靠自身扛着,但实在是太冷了。 京都卫也在今日出发了,五品之下的官员也都被叫了出来,清理积雪。 人们可以出门了,这京城的流言自然也就越来越广,当时沐星河和桑隐的话,被无数人传递。 他们都相信了,萧哲绝非沐星河的命定之人,这场大雪就是示警。 但仍然有一部分人坚信,是因为沐星河拒婚,这是对沐星河的示警,是在告诉她,要让她嫁给萧哲。 皇帝也在忧心,他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大的灾难,甚至于,他的内心也在偏向沐星河的命定之人不是太子萧哲,毕竟他很清楚自己属意的皇储是谁,他不认为萧哲会是下一任皇帝。 但是,未来的事情,他也不能确定,可万一真的是萧哲继位呢? 皇帝怀着别样的心思,到了李心茹的宫殿,封了妃,她直接住进了未央殿。长乐未央,贵妃的寝殿,哪怕李心茹如今只是芜妃,但住在了这只有贵妃才能居住的未央殿,其实也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况且,皇帝已经停下了她的避子汤,若有一日,她有了身孕,就会直接封为贵妃。 皇帝躺在李心茹的腿上,她轻轻揉着他的额头,“陛下不必忧心,陛下乃是紫薇帝王,洪福齐天,必定也会保佑陵南,逢凶化吉。” 紫薇帝王,这四个字真的是说到了皇帝的心坎上,他并未睁眼,而是轻声问道:“爱妃,你说,这雪,是否真的与她有关?” 李心茹脸色不变,轻轻摇头,“妾也不知,只是,妾也一直觉得太子殿下并非星河良人。” 皇帝猛地坐了起来,目光如鹰,“你是说,太子没有龙气?” 没有龙气不就是代表着,萧哲不可能会是下一任皇帝吗? 李心茹赶紧跪下,“陛下息怒,妾不过一介凡人,哪里看得出殿下是否身具龙气,况且,妾认为,龙气也并非只有陛下和太子才有,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可毕竟是龙生子,具有龙的血脉,那么身上怎么会没有龙气呢?这身具龙气之意,会不会就是单纯的指的皇室子弟,并非特指太子殿下?” 此言一出,皇帝竟然有一种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的感觉,是啊!谁说有龙气之人,便一定只有当时的皇帝和未来的皇帝呢? 皇帝握住李心茹的手,将她拉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笑了笑,“爱妃这是作甚,朕又没有怪罪于你,爱妃此言有理,都是朕的儿子,怎么就不能带有几分龙气?所以玉宵真人那话,也并非特指太子。” 李心茹看了看皇帝的脸色,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其实想要验证此事,也很简单,毕竟这大雪已见下了五日,还不见变小,不若收回旨意,若这风雪小了或是停了,不就知道了吗?” 皇帝闻言,也没生气,而是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金口玉言,哪有下了圣旨还有收回的道理?” “也是啊!”李心茹故作苦恼,“那怎么办呀?难道再下一道圣旨?将星河赐婚给辰王?不不不,一女不事二夫,虽说第一道圣旨未接,但这对星河来说,名声就不好了。况且,也不能确定这命定之人就是辰王,或许是轩郡王也说不一定。” 皇帝听到萧彦的名字,眼微微一动,接着他道:“确实,那爱妃可还有其他方法?” “妾愚笨,确实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爱妃可是京城第一才女,若你都愚笨了,那其他人还怎么活?” 听着皇帝打趣的声音,李心茹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撒娇道:“可妾再是才女,也比不上陛下呀,陛下才是陵南的第一才子呢,我这京城第一才女算什么呀?” “哈哈哈哈!”皇帝被逗得开心,看着李心茹也越发喜欢,他以前只把这女孩儿当做小辈,从未发现她竟有这般让人喜欢的一面,他也不免唏嘘,幸好在她嫁人之前发现了,否则等她嫁给了萧彦,他再怎么欢喜,也不可能抢夺儿媳。 “放心吧,朕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法。”说着,皇帝欺身压下,眼底带着欲色,“所以爱妃,就别去管他们的事情了。” 第七日,皇帝下了旨,并非赐婚的旨意,而是一道让沐星河慎重选择的旨意,也就是说,有了这道旨意,沐星河可以选择嫁给任何人,也可以选择不嫁给任何人。 七日,这是皇帝给出的最后期限,风雪未小,皇帝也不可能继续试探下去,他不能拿人命开玩笑。当然,他也不清楚自己下了这道旨意后,风雪会不会真的变小,但是现在,他别无其他选择。 当即,沐星河就表示,她不会嫁给萧哲,这封圣旨跟着之前赐婚的圣旨,在第七日晚上,雪开始小了。第八日的时候,白天只能看到零星的雪花。 有了提前应对,再加上作为天下脚下,所以并没有造成太大的灾难,安稳的度过了前面七日。但还有二十三日的苦仗还要打。 第144章 菩萨转世 这二十三日,白日里雪很小,但到了晚上,又会下大,反反复复了许久,直到十二月中旬,这场雪才停止。 风雪小了,积雪基本上都清理干净了,虽然晚上还会下,但白日里的雪小,就可以清理,不会形成堆积过大的雪堆,也就没有了雪灾的预兆。 两道圣旨,一道赐婚的圣旨,等来了雪灾。一道让她慎重选择的圣旨,她选择拒绝前一道圣旨,不嫁萧哲,然后,雪就小了。 这不由得不让人多想啊,而萧哲脸色阴沉,看着已经变小的雪,眼眸厉色划过,“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留有情面了。” 得不到,就毁掉,这是萧哲一向信奉的标准。 雪小了,积雪积得慢,再加上有人在清扫大街了,于是沐星河就召集人去了城外的文安庙,在文安庙外面搭起了粥棚。 文安庙在梦华之事之后,这里就清空了,但毕竟是梦华修建的,里面避风挡雨,不少无家可归的人都聚集在了此处。 一连七日的大雪,京城外不少人都饿了七天,这些人也并非都是流氓地痞,也有许多在京城买不起房,也租不起房,平时就住在距离京城二十里地的破庙里,或者沟渠里,白日里做工挣钱,晚上凑活一晚,根本没有存粮。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游侠,平时行侠仗义,多在帮助他人,也没有存粮,如今大雪封路,连出都不能出去,不少人都是挤在一起,分着一块饼吃着。 沐星河拉着马车,带着一车粮食过来,文安庙里的人见此,都纷纷探出头来。 她命人搭起了粥棚,护卫站在一旁,十分魁梧,那些人也不敢过来,有胆子大的小孩儿跑了过来,护卫们看了一眼,挡在了沐星河的面前。 沐星河拉开人,“没事。” 接着,她蹲下身子,看着这个枯瘦如柴的小男孩儿,有些心疼,她问道:“怎么了,小弟弟?” “姑娘您是来施粥的吗?可是我娘和妹妹病了,什么也吃不下,可不可以麻烦您找个大夫,给我娘和妹妹看看病?”小男孩儿一边说着,一边泪水就流了下来。 沐星河拿出帕子,他往后退了退,道:“姑娘,我身上脏。” 沐星河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拉到了跟前,用帕子擦干他的泪,然后吩咐春杏,“春杏,把棉衣拿出来,给他穿上。” 这孩子,脸黑得很,但一靠近就能感受到他那过高的温度,这孩子在发烧,看似精神头还好,但实际上已经撑不住多久了。 “问问药材还有多久才到。”沐星河牵起他的手,“走吧,去看看你娘。” 小男孩儿感受着她温暖的手,眼泪又没绷住,再一次落了下来,他抽噎着说道:“姑娘,我会报答你的,以后我赵大的命就是你的了。” 沐星河揉了揉他的头,笑了笑也没说话,跟着他走进文安庙,庙里堆积了不少人,各种臭味扑面而来。 有人看到沐星河这般好说话,也想凑上来,只是还没靠近,就被沐朝等人拦在了一旁。 沐星河看到了赵大的娘亲和妹妹,两人依偎在一起,脸色发红,呼吸很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了。她不敢耽搁,当即把了脉,然后拿出银针施针,一边施针一边吩咐,“桑隐,赶紧跑一趟,先取些我备好的第二种药材,赶紧熬过来。” “是,主子。” 施针过后,昏迷了两天的赵大娘悠悠转醒,她脑子还有些迷糊,眼睛也没看清楚。 赵大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抱住了娘亲,“娘,娘,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要带妹妹走,不要我了,娘……” 哭着哭着,赵大竟也昏迷了过去,他本就是强撑着,作为男孩儿,母亲和妹妹都病得昏迷了,他再累也不敢睡下。他昨天跑了出去找大夫,若非有人帮忙将他带回来,可能也已经死在了半路上。 赵大娘吓了一跳,“儿啊,你怎么了?你别吓娘。” “他没事,他本就有些风寒在发烧,之前一直绷着口气,如今放心了,这才昏迷了过去,等会儿喂点药就好了。” 虽然这小男孩儿生了病,但身子骨挺不错,能熬得过去,关键的是他妹妹。 见到这一幕,不少人都跪了下来,“菩萨,求求菩萨救救我爹吧!!” 此起彼伏的哭声,混合着难闻的味道,让沐星河有些头晕目眩,她深呼吸一口气,大声喊道:“你们别着急,外面的粥棚已经搭好了,开始熬粥了,你们到门口排队拿棉衣,穿好衣服去端粥,里面生病的人,先等着,我会一一看过来,等一会儿大夫到了,就开始熬药,先别着急。” 沐星河声音很大,但这里面的人太多了,吵得根本听不清。 “闭嘴!!”一声怒吼,一道剑光,所有人都闭了嘴,看向门口。 元川推着萧钰走了进来,沐星河赶紧过来,一脸急色,“你怎么来了?这屋内病气太重,而且温度太低了,你……” 萧钰握住沐星河的手,“你在这里,我岂能一人窝在温暖乡?囡囡,无论何时,我都要与你共同进退。而且,你放心吧,我出来时问过居士,放着汤婆子,不会有事的。” “好,那我们一起。” 清远居士看着四周的人,也心中悲鸣,对着沐星河点了点头,然后去给病人看病了。 不少人看到这里,瞬间明白了两人的身份,“那是辰王殿下和星河县主?” “肯定是了,这京城除了辰王殿下,有谁坐四轮车?” “县主出来施粥治病,辰王殿下不顾自己也要出来与县主一起,他们的感情真好啊!” “就是,辰王殿下双腿残疾,县主还能不离不弃,这世间哪里还能找到如县主一般重情重义之人?” “怪不得说县主身具佛缘,她就是菩萨转世啊!” 听到他们的话,萧钰看着沐星河,嘴角微微勾了起来,神情骄傲,“我家囡囡,就是菩萨转世,来拯救世间苦难之人。” 别人的夸奖,沐星河觉得没什么,可是听到萧钰这意有所指的话,她忍不住红了脸,“别胡说,好了,我先给他们看病。” 第145章 问心无愧即可 萧钰跟在沐星河身后,给她打着下手,她准备了常用的药材,备了许多,只是大夫和药材还没送到。大部分的人都是冻伤了,得了风寒,也有少部分是因为其他病症。 沐星河接过萧钰递过来的毛笔,将药方写好,再地给他,两人分工合作,十分和谐。 很快,大夫和药材都到了,熬药的熬药,治病的治病,一切井然有序。 京城游侠聚集此地,所有地痞流氓都不得靠近,所以在这里的人,都是良民,也不存在故意作乱。那群游侠也在帮忙,对萧钰和沐星河的大义尤为敬佩。 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周边,蔓延至整个京城,旁边有不怀好意的人也凑了过来,但有玉山教场的护卫兵在,谁也讨不了好。 也有没在文安庙的人,听闻这边在治病施粥,赶紧跑了过来。有生了病的人不能来,便找人带话,请大夫过去。 与此同时,灵岩寺山下,也搭起了粥棚,所有医僧全部出面为民众治疗,慧光法师这个会一点医术的也不例外。 当慧光法师听到沐星河竟早早就备好了一切,天不亮就出发,那一瞬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想法,他似乎悟了,他对着沐星河的方向,行了佛礼。 到了晚上,所有东西都收进了文安庙,在雪下大之前,沐星河带着萧钰回到了辰王府。 而清远居士不愿离开,她怕晚上那些生病的人会需要她,于是就留在了文安庙。沐星河也不勉强,其实她本来也想留下的,但林菲霜和沐恒决不允许。 萧钰把人送到了侯府门口,本来沐星河是想送他,顺便看看他的双腿,可是她今日太累了,他不舍得她这么累,让她先回去好生歇息。 第二日,唐嫣然和李心茹紧随其后,也搭起了粥棚。而沐星河这一日没在去文安庙,而是去了城外二十里的庄子。 这是唐家的庄子,平时没有人,她命人把庄子收拾出来,准备迎接南州、云州、温州、福州的难民。 这些难民身上很难保证没有接触过死人,而死人身上也无法保证是否带有瘟疫,大雪之后的瘟疫,前世也烧到了京城,只是运气好的是,控制得及时,没有发生太大的波及。 但,京城是没有,可其他城池却是瘟疫横行,等到雪停了,京城给出了大概的治疗方案,只是还未等瘟疫全部结束,战争就开始了。 “囡囡,我已让他们守在关口,若是有难民过来,全部都会带过来,一一巡查,若有发现,第一时间隔离开来。” 沐星河摇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 前世发生了瘟疫,哪怕当时不知道药方,但是后来也就清楚了,各种瘟疫,她这边都有应对的方法。她早已把需要的药材准备好了,而且他们来时都会事先用艾草消毒,基本上是可以做到杜绝瘟疫的。 而顾勤业,林斌,秋月和方姨娘那边,全部都安排好了,会在第一时间施粥,治疗,发现疫病第一时间处理。 只是,沐星河仍然会担心,害怕事态会和前世不一样的发展。 “囡囡,有一句诗,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所以无论你此刻担心什么,都不用忧心,上天见你如此爱民,自然也不会舍得降下无法挽回的灾难。”萧钰轻轻地说着,“就好像这一场雪灾,若非是你,哪怕慧光法师,玉宵真人也没有算出来有这一场灾难。而你,不正是上天给了你预警,告诉你有一场连神佛都无法阻止的灾难降临,需要你来拯救吗?” 萧钰的安慰,沐星河很受用,她笑了笑,“也是,未来的事情如何发展,我们已经不可控,只要做到自己的最好,问心无愧即可。” 这个庄子距离比较远,沐星河和萧钰就没回京城了,虽然人没有回去,但关于他们的事迹却是在京城,乃至周边城池都传得沸沸扬扬。 萧钰和沐星河的名声,在这一刻达到了鼎盛。 淑妃在宫殿内砸了不少东西,指着自己的儿子儿媳鼻子骂,骂他们不知道做样子,把这样的功劳送给了萧钰和沐星河。 而现在,就算他们再派人出去施粥,也于事无补了。 有时候枪打出头,是寓意不好。可有时候,作为第一次吃螃蟹的人,它带来的效应,却不是后来的人所能比拟的。 而如今,沐星河又走在了前端,收留了难民,怕他们会带着瘟疫病毒而来,甚至住在了城外那么远的地方,将难民全部聚集。 早朝上,皇帝和众位大臣都忍不住连连夸赞。 沐恒自然是很骄傲,但也懂得谦虚,只道:“都是她娘亲教得好。” 他们这也才想起,沐林氏无论是嫁人前还是嫁人后,都有大善人的称号。林氏商铺也是如此,一直做着善事。 这一次的事情虽然是沐星河主导,但实际上的支出都是来自林氏商铺,这一点皇帝自然也很清楚。 “这样为国为民,林氏商行堪为皇商。” 不过由于林氏商铺乃是勇毅侯夫人的商铺,作为官员家眷,为官身,自然也就不能参与皇商候选,是不能够做皇商的。 但是皇帝这一番话,无疑不是给了林氏商行最大的肯定。 虽然沐星河带头在做事了,皇帝却不能因为她做了自己就不做,所以在路上建起了难民所,专门收留难民,每日施粥。 短短五日,沐星河的庄子就已经住满了人,很多人都是冒着风雪,日夜赶路,夜晚的雪虽然也大,但比起前几日小了不少。白日基本上没怎么下雪了,于是抓紧时间往京城赶。 他们的房屋大多都是坍塌了,要不然就是屋内已经没有了粮食,继续下去也只有等死。 沐星河吩咐人做了登记,从哪里来的,家里有几口人,在出来的时候,是否有与死人有过接触。 无论是谁,但凡有过接触的,都会先喝一碗药,然后跟着大部分消了毒,再送往庄子。 人多了,劳动力也就多了,干脆在庄子旁建起了难民所,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第146章 夺妻之恨 雪天持续的第十五天,越来越多的人奔波至京城外,太子侧妃和太子良娣授命前来安抚灾民。 许久不见含烟,再一次看见她,发现她比之前还要憔悴,哪怕打扮得十分光鲜亮丽,可她眼里却是满满的疲倦和恨意,她在憎恨着这个世界,憎恨着所有一切。 沐星河看在眼里,却没有生出特别的好奇心,她不好奇含烟和萧哲之前的相处模式,只不过现在含烟的状态,大概就会是不在沉默中变态,就在沉默中爆发吧。 沐星河又看了一眼施月澜,也如含烟一般,眼底阴沉,面色也不好,只是这两人相处好似还挺和谐。 太子侧妃和太子良娣一同赶来难民所,带来了被褥和粮食,也笼络了不少人心。但大部分的人,却嗤之以鼻。 “现在雪灾都已经发生了,星河县主也都安排好了一切,这里不缺衣不缺食,这个点跑来分功劳。” “就是,要真是爱民如子,就该像县主那般一早就来救治我们。” 这些平民,自然也不知道作为东宫的侧妃和良娣,是没有办法随意出宫的。而且,这里面也有许多弯弯绕绕在里面,虽然施月澜和含烟确实不是自愿前来,但这么晚才来,也并非萧哲的意思。 萧哲作为太子,比任何人都懂得民心所向,也知道这个点是笼络人心的绝好时机。可偏偏,这个大雪,在外人眼里,就是因为他要娶沐星河所导致的。 他们不管萧哲是不是也被蒙骗了,以为自己是沐星河的命定之人,他们只知道,最后的结果。 萧哲在这件事上,丢失了不少民心,所以他想要快速的笼络回来。可是,萧彦已经知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明白了之前的针对来自于谁。 萧彦和淑妃联手,再加上皇帝本就不喜他,这般情况下,萧哲根本没有机会这么做。 只不过他们绊住了他,他也同样绊住了他们,如今,他们只有一个想法,沐星河与萧钰,哪怕得了民心也不可怕,毕竟连清远居士都说过了,萧钰的腿无法救治。 所以,就算萧钰得到了天下的民心,也不可能登基为帝。况且,也并非所有得到民心的皇子最后会登基,就比如贤王,贤明爱子,可偏偏因为身份为庶子,而太子无大错的情况下,错失皇位。 这些话,自然很快也传到了施月澜和含烟的耳朵里,若是平时,含烟早就该炸毛了,如今,却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屋子里。 施月澜嗤笑了一声,“怪不得这段时间都不出来作妖了,原来是因为看清了他。” 含烟淡淡的看过去,眼底划过一抹狠意,接着,也讥讽的笑了一下,“你看清了他的人,不也一样和淑妃合作,进了东宫?” “至少我进了东宫,我的小命就保住了,不是吗?” 施月澜在东宫,不管萧哲对她如何,至少她的性命不用担心。而若是不入东宫,她迟早会成为一抹孤魂野鬼。 “所以呢?侧妃是想要与我合作?” “不用套我的话,我已经认命了,虽然我没有夫君宠爱,但至少我的身份是太子侧妃,任何人都不敢对我做什么。” “哦。”含烟自是不信的,淑妃救了施月澜,又把人送到了东宫,可不单单的是为了恶心萧哲。 施月澜看着含烟无悲无喜的模样,倒也不再多说什么,她虽然不知道含烟为什么会跟着她一起到这难民所。 但是,这跟她没多大的关系,如今她为太子侧妃,萧哲想要动她,首先就要找到替死鬼,否则人在东宫死了,哪怕她如今没有任何背景,但毕竟生母是公主,皇帝不可能放过他。 萧哲自然也很清楚,所以当施月澜出现在众人眼前,大张旗鼓的被送进了东宫之后,他就暂时性的歇了杀她的心。 他故意让含烟作妖,但这施月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不争宠,安静的住在自己的院子里,给含烟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所以,施月澜和含烟都以这么一个诡异的和谐相处了下去。 而另一边,对于施月澜和含烟的到来,沐星河和萧钰也有自己的看法。 “萧哲不可能平白无故将人送来,况且,难民所有好几个,我们这个顶多算是民办,而他身为太子,即便要巡视,要安抚,也该去其他几个才对。” “虽然居士已经明言我的双腿无法救治,但这一次雪灾,收拢了太多民心,上一次像这般的时候,他都会出现,如今,没有不出手的道理。” 上一次他民心所向之时,还是他意气风发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就主导这一切的发生,如今,他怎么可能不再次出手对付萧钰? 况且这一次,萧哲本就是冲着要萧钰命去的,若非他足够幸运,恐怕早已死在了茨州。 而萧钰回来,没有再对付他,并非萧哲好心,而是因为他的双腿残疾,已经失去了荣登皇位的资格,失去了与萧哲竞争的能力。 萧哲不需要在过多出手,作为天之骄子的萧钰自己都会自取灭亡。可是他怎么也没有预料到,会出现一个沐星河,将萧钰从深渊里拽了出来。 如今,萧哲不能百分百肯定萧钰的腿一定没救了。再来,夺妻之恨,这样的仇,如此小心眼的萧哲,怎么可能不报? 沐星河点点头,“的确,他让含烟过来了,估计会让含烟做文章,你自己得小心些。” “囡囡,他不一定会直接对付我,他有可能会对付你,这几天我让萧逸跟着你……” “不行。”沐星河打断了萧钰的话,“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在利用你这样的想法,故意将你身边的人调走呢?” “可是,我不放心。” “那这样吧,萧逸还是在你身边,你把沐阳叫过来便是。” “好。” 一连几天,施月澜和含烟都乖乖的待在自己的屋子,白日里出来帮帮忙,走一走过场。而这雪逐渐小了,各地八百里加急的急报也送到了皇宫里,这么多地区,除了幽州和京城外,竟然无一幸免,全部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雪灾。 第147章 空欢喜一场 这些急报的内容,当日下午,就送到了沐星河的手里,虽然很多地区有伤亡,有的村落雪太厚,人根本进不去,大概猜到了几分。 但这样的结局,对于前世来说,已经好了太多了。 启东、西域和钦北那边,沐星河是早早让商人去散布了谣言,他人国家,沐星河管不了,只是依靠这样的方式,而只要有心人稍微打听,就会知道陵南的做法,若是都效仿之,那伤亡也应该不会超过前世。 在这一刻,沐星河才有了一种“我真的有点作用”的感觉。 萧钰也看到了这些急报,他环住她的腰,头轻轻靠在她的身上,“囡囡,是你救了他们,更救了幽州。” 幽州、茨州是雪灾受灾最为严重的地区,前世的伤亡,并不比俞城好多少。而萧钰的私兵驻扎在幽州,在幽州说一不二,坚决服从萧钰的命令,以至于现在没有出现一个死亡的例子。 而作为全员无死亡的,除了幽州,便只有京城了。可幽州那样贫苦的地带,甚至是不少人流放的第二选择,这样的地区,竟然能做到无死亡,这样的结局,让不少人都沉默了。 有人怀疑萧钰是提前得到了消息,否则为何几个月前就开始应对雪灾。可就算他提前得到了消息,又如何,只能说明,他是上天的宠儿,只会更加让人信服。 若说这雪灾就是萧钰自己搞出来,为了笼络民心的话,这般诡异的大雪,不仅仅是陵南下了雪,是整个大陆都在下雪,这样鬼神莫测的手段,又岂是凡人能够做到的? 所以,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说明了萧钰的不平凡。 因此,对于这件事,很多人都闭口不言,可是他们不言不语,不代表百姓们不开口。尤其是,沐星河悄悄的把幽州没有死亡的事情透露了出去。 而就在这一日,含烟找上了门。 含烟看着沐星河明媚的笑脸,心里生出了无数恶毒的想法,对她的恨意也在这一时间达到了顶点,但此时的含烟已经不是往日的含烟了。 她面上笑着,“姐姐这般提高辰王的名声,就不怕物极必反吗?到时候空欢喜一场吗?” “再坏的我们都经历过了,所以,有什么关系呢?” 况且,萧钰的名声再响亮,可事实上也不过是沐星河的陪衬,她才是身处在这旋涡之中。 毕竟,沐星河的动作瞒不过任何人,萧钰之所以这么做,不是因为他得到了上天的预警,而是得到了沐星河的提示。 她沐星河才是上天的宠儿,是有佛缘之人,是她遇见了有这样的大雪,所以她才会给出自己的预警,只是这样的事情太过离奇,没有人会相信,所以她只能告诉亲近之人。 因此,哪怕最后因为名声太过,导致不好的事情发生,那也是沐星河自己担着,绝对不会连累到萧钰半分。 只是在这一场名声战中,萧钰也只是绿叶作为陪衬。 沐星河不舍得将人置于最高点,去接受那些风吹雨打,也不舍得他去承受那些流言蜚语,但这样的事情,她又不可能将其他人送上去。 因为,没有人可以确定,这样过盛的名声带来的后果,会不会大于好处。若是没有,她岂不是将功劳拱手让人?她没这么高尚。 更何况,沐星河所做之事,有心人一查就能查出来,根本没办法算到其他人头上。 “所以姐姐是真的不怕呀?辰王断了腿,差一点没熬过去,若是再出个什么事情,他还能振作起来吗?” 沐星河轻轻靠前,唇凑近了她的耳朵,嘴角勾起,“含烟,你但凡敢对他有一丁点的想法,那么,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姐姐,放大话,谁不会呢?” “首先,我不是你姐姐,其次,是不是大话,不久后你就知道了。” 含烟的笑容收了起来,就像沐星河了解她一样,她也了解沐星河。 所以,沐星河看出来了含烟会对萧钰出手,而含烟也知道了,沐星河有能对付她的手段。可是,沐星河不知道的是,她虽然怕死,却不怕沐星河会对付她。 她和沐星河,总有一个会死! 沐星河不死,这段时间来遭受的折磨,岂不是就成了笑话? 这时,春杏跑了进来,“姑娘,大夫人和三夫人来了。” “她们来做什么?”沐星河微微蹙眉,眼底带着一丝厌恶,但很快就掩饰了起来,“良娣,臣女就先告退了。” 如此了解沐星河,又岂会看不懂这一遭?况且,沐恒对这大伯和三伯家是什么态度,其实她是知道一些的。 含烟笑了笑,“既然是大伯母和三伯母,那我也该去一趟啊。” “良娣难不成又忘了,侯府高攀不上良娣,已经与良娣没有任何关系了吗?良娣一句大伯娘和三伯娘,她们可担当不起。” “你不让我去,那我可偏偏要去看看,也不知道侯爷以前连提都不准提,这大伯家和三伯家是怎么得罪了侯爷。” 沐星河的眼底闪过恼怒,面上清冷,“还请良娣慎言,主这番话若是有心之人听到,还以为良娣与侯府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才会在这里挑拨离间。既然良娣想去,那臣女自然也不敢拦着,臣女就先告退了。” 沐星河也不管含烟如何做想,转身就带着春杏和桑隐离开,去了前厅。 含烟微微眯起眼睛,接着笑了起来,然后慢悠悠的走了过去,如果沐星河一味的拒绝或者直接同意,她还会觉得有诈,而不过去。而现在,沐星河这般似是而非的,心里不愿她去,却又拦不住她,她不去看看,怎么可能呢? 可她没想到,正是如此,才落入了沐星河的圈套。 沐星河很快到了前厅,前厅两个妇人坐在位置上,其中一人一派主人家的模样,另一人倒是唯唯诺诺,那主人家做派的正是三伯家的夫人,穿着也十分华丽,并不像是要守丧的人。 而另一个则是大伯家的,穿着素衣,也没怎么打扮,若非坐着,这看起来就像是另一个妇人的下人。 第148章 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沐星河走了进去,微微屈膝,“星河见过大伯母、三伯母,不知道大伯母和三伯母今日前来,可有什么事情?” 那三伯母娇娇的笑了起来,三伯母年岁本就不大,如今也才三十出头,正是风韵犹存的时候,又被三伯养得极好,如今那风情万种的模样,竟是连水玲珑都比不上。 “星儿这般忙碌,作为亲人,哪能安心待在家里,让你一人辛苦,这不,我们就过来了,看看有哪里需要帮忙的,我们也好过来帮帮忙呀!” 沐星河微微一笑,“刚来时是有些忙,不过现在都已经上了正轨,也就不怎么忙了。” 也是不怎么忙了,沐星河又开始组织,准备将物资送往端州,雪一旦停下,战争就要开始了。启东不敢乱动,边郡人却是不讲道理,她必须要保证端州的安危。 听出了沐星河的言外之意,大伯母的脸色一僵,但一向懦弱的她也不会多说什么,只能尴尬的笑着。 倒是三伯母,一向厚脸皮,闻言,也只是笑了笑,“哎呀,那是星儿能干,诶对了星儿,我听说良娣不是在这里吗?不知道能不能带我去见见她呀?毕竟这么多年了,只知道二哥府上有个小女儿,却从未见过,毕竟都是亲戚,这既然都来了,那该要见一见呀。” 确实,这么多年来,每一次沐恒携妻带女回老家祭祖,都不会带含烟一起,这么多年来,双方都没有见过面。 后面那含烟入了东宫,三伯母根本见不到人,这会儿终于打听到太子良娣来了难民所,当即就找人跟了过来,就为了见含烟一面。 沐星河呵呵一笑,“三伯母有所不知,太子良娣虽出身侯府,但在被纳入东宫之前,便已脱离侯府,而后又被太后娘娘剥夺了“沐”姓,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算起来,都不再是我们的亲戚了。” 三伯母怎么可能不知道,刚想说什么,眼睛却看到了哪个身穿锦衣的女子缓步走来,女子的面容与沐星河有三分相似,但那双杏眸却是透着一股子风情的味道。 三伯母看到那双眼,瞬间眼眶也湿润了,不需要在确认什么,这个女孩儿一定是当年那个。 沐星河看到这一幕,嘴角勾了起来,然后说道:“大伯母,三伯母,这里炭火不够,夜里会十分寒冷,你们若是无事,还是先回去,我这边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 沐星河说完,也不看她们,就转身离开了。离开了前厅,她悄悄在春杏的耳边说了一句,然后春杏点点头,离开了。 另一边。 “诶,刚刚来的那个是县主的大伯母和三伯母吗?” “是啊。” “那三夫人可真好看啊,那身段,啧啧啧,怪不得听说三老爷为了她拒绝了顾家的嫡女。” “是挺好看的,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我一个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心动。不过话说回来,那双眼好似在哪里见过。” “不该吧,虽说杏眼的人很多,可三夫人那双杏眸却十分特殊,有点桃花的味道,这样独特的眼睛,怎么可能在其他地方见过?” “真的。哎呀,我想想,想想哈……” 而这时,另一个人加入了讨论,“我知道,是良娣,我是伺候良娣的,那双眸子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当时看到三夫人,还在说,三夫人的眼睛跟良娣很像呢。” “良娣多大,三夫人多大?也要说像,也该是良娣像三夫人。” “别说,那良娣的外貌似乎也与三夫人有些相似。” “这良娣不是侯爷亲女,难不成她是三夫人的女儿?” “别说,是有这么个可能也,可也不对,若是三夫人的女儿,那定然也是三老爷的,那怎么可能寄养在侯爷的府上?成了侯爷的女儿?” “谁告诉你,孩子是三夫人的,就一定是三老爷的。” “啊?”听到有人这么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的身上,眼里燃烧着八卦之心。 “你们不清楚,我可是一直在老宅伺候的,那三夫人啊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儿,别说年轻时本就是个青楼妓子,就是如今,都与好些个人不清不楚。而且啊,在嫁给三老爷之前,她和老太爷还有过一段呢。” “都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再乱说,小心了你们的嘴皮子,都给我散了散了。”管事的来了,但该放出去的都已经放出去了。 施月澜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忽然嘴角绽放出恶劣的笑容,“原来这含烟的生母是个偷汉子的婊子。” 想到她曾经在含烟这里受得气,她笑容越发大了,然后小心翼翼的找到了含烟和三伯母所在的地方,悄悄的凑上去,偷听墙角。 沐星河从前厅出来后,本来是打算去找萧钰的,但是走到半路中,有人来报,说是旁边那座山商店额雪混合着泥沙垮了下来。当时还有不少人上了山,现在山脚下不少难民在闹事。 沐星河赶紧赶了过去,把闹事的,阻拦救人的那些人全部抓了起来。 “你凭什么抓我们?这大雪天的,你非要让我们上山挖野菜,打猎,你就是让我们去送死的,你是个恶魔。” “就是,我们不愿去,你就派人鞭打我们,如今我们同胞被埋在山里,你还不许我们进去救人,要把我们抓起来,还菩萨,我呸!”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煽动人群,毕竟这事情一出,旁边难民所的人都赶来了,人非常多,听到这些话,有不少人都被煽动,下意识的认为他们说的是真的。 但也有许多人是明事理的,“你们放屁,星河菩萨什么时候让你们去挖野菜了,分明就是那些人自主去的,而且,星河菩萨什么时候鞭打过你们?简直放屁。” 为沐星河解释的人也有很多,但相信的人也有不少,毕竟沐星河是真的在抓人。 沐星河也不管他们的想法,当即吩咐人进山救人,为了避免二次坍塌,所以所有人都离得远远的,派出去的人也不多,就怕人多了,到时候土地疏松,又会造成第二次坍塌。 第149章 调虎离山之计 而看到这一幕,这些人又开始闹了,“要真是关心那些人,怎么不见你亲自去找?就会作秀。” “就是,听说那清远居士也在这山上,早上去了山里采药,作为居士的弟子,竟然一点都不着急,真是薄情寡义。” “都说是在作秀了,目的就是为了笼络人心,怎么可能办实事?” 沐星河闻言,看向身边桑隐,“师傅她进了山?” “不知道,我马上核实。”桑隐见沐星河神色着急,赶紧跑了出去核实这件事情。 这边听到那些人的话,这些百姓都开始窃窃私语,“这不会是真的吧?居士真的进山了?应该不是吧,不然星河县主怎么会不着急。” “县主不知道吧,而且,县主一直待在这里跟我们同吃同住,又没搞什么特殊,不可能是在作秀吧。” “这也不能这么说吧,县主只是住在庄子上,谁看到她跟我们同吃同住了?况且听闻她在京城的文安庙里,都在亲力亲为的给病人治病,可到了这边,我反正是没有见过这县主。” “对啊,那文安庙的事情,谁知道是不是故意传播出来的,这上位者,都是如此,派几个人下来做做样子,然后就大肆宣传自己都有爱民如子。” 这里毕竟不是文安庙,沐星河很多事情都是安排下去让其他人去做,自己亲力亲为的很少。况且,她在做事的时候,这么多难民,肯定不可能每个人都碰到过她。 况且,难民所建立起来,也不可能靠沐星河一个人亲力亲为就能成的,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但是,若没有沐星河,这一个难民所根本不可能建得起来。 每一日的食物,每一个人穿的衣服,每日用的炭火,都是在烧钱,而烧的自然是沐星河的钱,可她从来没在乎过。 但这些难民却忽略了这个事情,但没关系,他们忽略了,有人帮他们想起来。 “砰!!”那是一拳打在人身上的声音,接着响起了众人的暴怒,“刘皮三,你以为你换了身衣服,老子就不认识你了?你这个专干奸淫掳掠的勾当,前些年犯了事,被关押了三年就被我们赶出了京城,现在回来就抹黑县主?看我不打死你。” “妈的,你们这些渣滓,自己烂了根,竟然还敢污蔑神仙一般的星河县主,你也不怕将来生儿子没PI眼!” “星河县主是老子见过最心善的人,她要是作秀,这世上就没有善人了,她有着菩萨心肠不和你们这群人渣计较,老子可不允许。” “就是,星河县主前段时日,每日都在照顾病人,累得不行,这一次难民所,要不是我们坚持,她还会亲自给人看病,她都累得病了,明明可以待在侯府烧着炭火,惬意的生活。却偏偏为了你们这群差点死在雪地里的人,跑到这里来,很多事情她确实没有自己动手去做,可是每一个在做的人,都是她亲自吩咐的,她还说,一定要让你们这些人感受到家的温暖,哪怕天灾无法避免,寒了大地,也不能寒了人心。你们却听到这些人的挑拨,就怀疑她,你们真是愚昧至极。” “那些人根本不是县主叫去的,是他们觉得不好意思,趁着白日没有什么雪,自主聚集想要去挖一些野菜回来,这段时间,吃县主的,住县主的,穿县主的,可县主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白给你们吃,白给你们住,不是为了让你们现在来背刺她的。” 这群人的出现,吓了众人一大跳,这些人,难民们都认识,没有一个不认识的,因为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基层在帮忙,这群人乃是京城的游侠儿,十分仗义,也博得了难民们的好感。 他们的话,让那些听了蛊惑的人,都羞愧不已! 而这个时候,正好有人带了一个老妇人出来,她一出手,看到沐星河关切的眼神,就忍不住大哭起来,“县主,对不起,我……差点害得你被人误会,要是因为我们,让救命恩人蒙上不白之冤,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沐星河赶紧将跪下的大娘扶了起来,“没关系,只要问心无愧,任何流言蜚语都不可能将我们打倒。只是,这大雪还得持续个十来天,粮食也备得有,不需要你们如此冒险。为了点粮食,若是你们出了事,要我如何心安?” “县主……县主的大恩大德,我当牛做马都还不完……” “不需要你们当牛做马,这本就是我自愿的,上天给了我预示,若是我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诸天神佛的恩泽。所以,你们也不必有负担,该如何就如何,等到大雪过去,你们也要迎来了新的生活,未来一定会更好。” “县主。”所有的感激,所有的情绪,都汇聚成了这两个字,所有人自发的跪下,对着沐星河的地方,磕了三个响头。 仅此一事,沐星河三个字会牢牢刻在这些人的骨子里,任何事情无法动摇他们的思想,他们会是沐星河最忠诚的信徒。 桑隐回来了,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县主,居士确实进了山。” 沐星河的脸色变得十分糟糕,别看清远居士医术了得,可她的身手,真的是比普通人还不如,此番进了山,凶多吉少。 “沐阳,沐朝,桑隐,随我进山,其他人把他们先送回去。” 春杏往前走几步,“姑娘,不可。” 沐星河回头,“听话,我不在,你便要主持大权。” 说罢,头也不回的就进了山,而沐星河进山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萧钰的耳朵里,伴随着的还有这座山第二次坍塌的消息。 晴天霹雳,那些难民看到山体再次晃动,心都不由得揪紧,所有人都在祈祷沐星河的平安。 萧钰也被吓到了,脸色越发的白,当即让萧逸带着暗卫进山寻找。 萧逸跪在地上,“主子,这一定是他的调虎离山之计,万不可上当。” “我当然知道这是他的计策。”萧钰抿了抿唇,“可,就算是,我也必须要这么做。” 第150章 只能听天由命了 说着,萧钰狠狠捶了一下他的腿,眼里满满的痛楚,“我自己不能去,但我不可能无动于衷,你明白吗?” 他的声音几乎是嘶吼出来的,他害怕,真的很怕,可是他又无能为力,他再一次痛恨自己的腿,恨自己连累了沐星河。 “主母对属下下达的命令便是,寸步不离守着主子。”萧逸不为所动。 “萧逸!” “主母要求萧逸寸步不离守着主子。”仍然是这样一句话。 在当初沐星河把他的人交到她手里的时候,他们就认了主母,主母的命令永远高于主子。 萧钰怒吼,“我是你的主子!” 萧逸不语。 “萧逸,你若今日不去,那明日就自动离开,我不需要你这样不听话的人。” 萧逸的身形一顿,抬起头,满脸的痛苦,他深深看了萧钰一眼,接着磕头,“是,主子。” 然后萧逸带着暗卫离开了庄子,前往山里,而剩在庄子保护萧钰的人,根本不为所惧。 很快,这群人就被解决了,含烟慢悠悠的走了进来,她的打扮与沐星河一般无二,身子带着一股幽香。 含烟柔柔的喊了一声,“殿下。” 萧钰冷眼看着她,“这便是萧哲的计策?把自己的女人送到我的床上?他不忌口什么都吃得下,但我可不行。” 被萧钰这般刺着,她也无所谓,她哈哈笑着,“也不需要殿下吃得下,只要别人以为殿下吃了,就可以了。” 说着,含烟便开始解自己的衣带,萧哲的想法很好,原本含烟和沐星河就有几分相似,刻意打扮下则是能更像,而这种事情,她只需要说,萧钰把她当成了沐星河就可以了。 她身上的伤,还有刚刚经历过房事的模样,不容作假。 谁都知道,太子如今在京中,太子良娣身边都是太子的护卫,不可能让其他人碰到自己的女人。而这时,太子良娣受姐姐所托,给萧钰送药,却被他当成是沐星河,然后强迫发生关系。 没人不会相信! 所以无论萧钰是不是真的对她做了什么,只要她踏进了这个院子,走到了他的房间,她就已经赢了。 在她解衣带的时候,屋外传来了打斗声,闻言,她又笑了,“殿下知道萧逸不会轻易离开,所以把成一送了来,同为近卫,哪怕无法分出胜负,在一时半会儿间,也不可能阻止得了我。” 萧钰的眼神充满了厌恶,讥笑了一声,“不愧是儿媳和公公乱伦出来的野种,真够令人恶心。” 含烟一怔,她恼怒的看着他,“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去问问你的好母亲不就知道了?”萧钰一脸讽刺,“当初沐老三把人娶了回去,在沐府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就算她有心也不可能出去偷得到。后来,沐老三一个意外伤了腿,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一百天里你那嬴荡的母亲耐不住寂寞,而这时原本就和她有过露水姻缘的沐老太爷也有了心思,于是两人就胶合在了一起。然后,便有了你。” 这番话,萧钰自然不是单纯的给含烟说的,而是说给屋外之人听的。在一开始知道含烟是来对付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三夫人的到来,在沐星河的预料之中,母女相认也是如此。只是,她很清楚,三夫人不会告诉含烟真正的身世。 而这样的话,沐星河不可能说出口,那就只能交给萧钰了。 含烟闻言,脸色立刻变得煞白,“不可能,你乱说的。” “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会被养在侯爷门下?为什么以你的身份不能嫁进皇家?当年夫人心善留下了你的性命,把你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待,可惜,贱种就是贱种,哪怕养在书香门第之家,也只会跟那生母一般,只会勾引男人。” 含烟的思绪很乱,但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狠狠咬牙,对沐星河更是愤恨,凭什么她能有一个好的出身,而自己却是儿媳和公公的乱伦贱种? 接着,她想了什么,忽然就笑了,“哈哈哈哈,我知道了,你故意这么说,是想拖延时间对吧?我的身世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若真是如此,你早就跟沐星河说了,也早就拿出证据了,所以,你是故意这么说来想要扰乱我的心绪。萧钰啊萧钰,你和沐星河真不愧是一对儿,都是如此的黑心肠。” “多谢夸奖,本王确实与囡囡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那我就看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你和沐星河还怎么天造地设!”说着,含烟就开始脱衣服了,只是,下一秒,她双眼一闭,直接就给晕了,毫无征兆。 萧钰嗤笑一声,转动四轮车出了院子,他们既然早就猜到了,又岂会这般轻易上了含烟的当? 看到萧钰出来,成一知道败了,当即转身就离开,把含烟一个人丢在了这里。 “既然他要把自己的女人送到别人床上,那便成全他们好了。” 萧钰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尤其是事关沐星河,上一次萧哲想要得到沐星河的清白,而含烟想要毁了她的清白,这样的事情他一直记着。 萧钰亲自带着萧逸和暗卫,去了山脚下。 而这边,含烟悠悠转醒,感觉有人压在自己的身上,不停的污言秽语,她惨烈的“啊”的一声,但很快被人给压住,她不得动弹。 但很快,她就不去想了,萧钰等人不清楚,可是她怎么不清楚,她早就不干净了。 萧哲就是个变态,一开始在床上折磨她,许多变态的手段都用到了她的身上。为了陷害萧钰,原本说得是只是做戏,却真的让成一上了她。 无论她如何痛哭求饶,成一都不为所动,冷着一张脸把事情处理好,再把衣服丢给她,让她去找萧钰。 况且,这件事没成,含烟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下场,如今这般,她本来也无法反抗,只能听天由命了。 在沐星河还未下山的时候,整个难民所都知道了,太子良娣耐不住寂寞,竟与三四个男人大战了三百回合。 第151章 都不会去找他 沐星河有惊无险的带着清远居士从山里下来了,这一件事,不但没有算计到沐星河和萧钰,反而让她的名声更上一层楼,也有了死忠的信徒。 这么看来,萧哲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可是,沐星河的心里却一直有根弦,她印象中的萧哲,不会这么愚蠢。 明知道含烟成不了大事,还故意将人送过来。 萧哲确实算得很好,沐星河是会让萧钰理智全无,可是他没想到的是,沐星河的命令在萧钰的命令之上。 所以,萧逸不可能离开,但就算萧哲算到了萧逸可能会阳奉阴违不听萧钰的话,派了成一出马。 而这根弦,在沐星河想要离开的时候,断了…… 那是一个普通的夜晚,本来是已经准备好了第二日一早就出发前往端州,可当夜,萧钰就发起了高烧,整个人昏迷不醒。 除此之外,萧钰的身上还起了黑色的点子,随着时间的推移,竟然变成了一个个黑色的脓包。 沐星河咬着牙,目光透着汹涌的恨意,“萧哲!!!” 含烟不过是障眼法,真正的杀招在这里——黑时疫。 黑时疫是前朝发生的一种时疫,突然爆发,那一段时日,对于整个王朝来说,暗无天日,因此也被后人称之为黑时疫。 那个时候,没有研究出任何能够缓解、救治的药,最后之所以能阻绝黑时疫的蔓延,也只是因为,黑时疫必须要近距离接触,或者触碰到患者的脓包,才会感染。 所以在那时,在位者,将所有感染及有可能感染的人全部封锁到了一座城池,接着做了一个天怒人怨的大事——屠城! 虽然阻止了黑时疫的蔓延,但也产生了无数亡魂,也为前朝的覆灭奠定了基础。 现在已过去这么久,哪怕因为时间黑时疫的疫毒已经消散了许多,但毕竟这是无一生还的时疫,哪怕沐星河也没有任何把握能够保证能救下萧钰。 沐星河赶紧写下药方,然后打开门,将药方丢了出去,接着吩咐,“春杏去熬药,元川元息,让人把庄子围起来,所有人戴上防护面罩,做好消毒,从现在开始,庄子只许进不许出,所有人都不得靠近。派人把含烟和那几个男人单独关押。” “桑隐,把消息透出去,含烟得了时疫,让外面所有人都做好消毒,时疫爆发得很快,大概只有一天的时间,让他们先各自待在家里,两日后无事在出门。” “元川元息,先送些艾草和酒精进来,做好防护后送水进来。” 其实,沐星河也不确定他们有没有感染上,毕竟这黑时疫虽然一旦被感染就等于死亡。但越是厉害的时疫,它的传播方式就会越苛刻。 黑时疫只有发病前几个时辰及发病后才具有传染性,而且,必须要近距离接触才会被感染上。 萧钰昨夜睡觉的时候并没有感染时疫的症状,也就是说,是昨夜发的病,而这个时候和萧钰有近距离接触的人,只有沐星河。 而含烟那边,则是那几个男人,含烟和这几个男人都被单独关押了起来,所以这一次黑时疫也不会像前朝那般突然爆发,突然蔓延。 况且,民为主,萧哲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真的用无法控制的时疫达到自己的目的。毕竟,这里距离京城这么近,一不小心没有制止,那么整个京城都会陷入时疫的危害当中。 当然了,萧哲也是算到了沐星河的为人,他知道她绝对不可能让时疫蔓延,牵连到无辜的人。 “是,主子。” “姑娘,那你呢?”春杏在门外,忍不住哭了起来,明明她们都这么小心了,明明难民所都建立了起来,所有的都在井然有序的运作着,可明明都看到曙光了,却又来了这么一遭。 “我没事,我吩咐的赶紧去做。” 当沐朝做好防护找到含烟的时候,她躺在床上,身上也冒出了黑色的脓包,这个样子让随行的大夫都吓了一跳。 安排好了一切,沐星河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坐到了床边,萧钰还在昏迷,整个人烧得很烫。 等到东西都拿了进来,元息却没有出去,“主母,让我来照顾主子吧。” “不。”沐星河很坚决,“现在你们被感染的几率很小,就别待在这里,你们若是感染了,到时候还要分心来照顾你们,好了,先出去吧。” 元川和元息深深的看了一眼,无奈也只得离去。 沐星河先用酒精开始擦拭着萧钰的手心和脚心,给他降温,等到药送来了,她这才给他施了针。 萧钰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沐星河将勺子递了过去,“张嘴。” 萧钰下意识的张开嘴,一口苦到不行的药汁落入口腔内,他忍不住皱了皱眉,然后咽了下去,苦涩的味道让他清醒了不少,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那昏昏沉沉的脑袋也足以让他明白,自己是生了病。 “我自己来吧。”萧钰端起药碗,直接一口就喝了下去。 喝完药,萧钰的目光落到了沐星河的身上,“我怎么了?” “黑时疫。” 萧钰立刻就想通了缘由,“是含烟,可我并未触碰她。” 沐星河摇摇头,“不需要触碰,你和她待在同一个房间,又说了话,她身上带有黑时疫的疫毒,你就会被感染上。” “当时,她进来,我闻到一股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的香气。”萧钰回忆了一下,轻轻开口,“那香气,就是黑时疫的疫毒?” “应当就是了,他手里肯定也有治疗黑时疫的方法。” “也不一定,黑时疫与其他时疫不同,感染的条件没有其他时疫那般轻易。只要控制好含烟这个源头,在我发病之前,不与他人接触,那么其他人感染的几率就很小,完全可以控制。” 沐星河笑了笑,“我知道,无论他有没有治疗的方法,我都不会去找他的。” 如果真的为了让萧钰活下去,沐星河去找了萧哲,答应了他的条件,换取他的生存,那么只会让他生不如死。 第152章 这一场谣言战争中,她必须胜利! 喝了药,萧钰没一会儿又睡着了,沐星河再次给他降了温,然后开始消毒,屋内用酒精喷洒成雾状,到处消毒。 院子里的人都已经退了出去,沐星河将窗户打开通风,然后点燃了艾草,湿漉漉的艾草燃烧不起来,冒起很大的浓烟。不仅仅是这个院子,其他院子也都是如此,全部都在用艾草消毒。 消了毒,沐星河在一旁搭好的临时灶炉上开始熬药,煮粥。因为她也不确定,瘟疫是否会出现,所以在最初的时候,每一个院子里都搭好了一个临时的灶炉,能用则用,不能用最好。 在刚刚元川他们先把沐星河需要用的水端进来了,暗卫们则是去搬来了水缸,注满了水,也把粮食拿了过来。 屋内要通风,沐星河要消毒,自然把人都赶了出去,等到后面她待在屋内倒是不用了。 沐星河烧了水,灌了汤婆子,然后提了进去。 “姑娘,我看着火,等会儿送到门口。”春杏在外头大声喊道。 “好。” 沐星河也没有拒绝,只要不近距离接触就不会有事,只要前期春杏没有被感染,那么后期也不会太过担心。 沐星河也明白了萧哲选择黑时疫的原因,其他瘟疫容易治疗却不可控,一不小心就会蔓延全城,到时候必定追责,无论查不查得出是他的主意,含烟作为太子良娣,她和萧哲一个都跑不掉。 而黑时疫,虽然不好治疗却可控,只要不是像前朝那般突然爆发,被发现的时候,已经一传十,十传百,那就能把范围控制到最小。 最后哪怕因不治而亡,烧干净了,这个疫毒也就没了,可怕的黑时疫也就过去了。 所以转念一想,萧哲手里有没有治疗的方子,确实也不重要,只要暗中成一盯着,确保不会出现大范围的感染者,就可以了。 小范围的感染者,沐星河控制得住,而她也不可能真的放任感染了黑时疫的出去,再感染其他人。她若是真的可以不管这些人的死活,那么她也不会在雪灾前做这么多准备。 萧钰喝了两副药,勉强喝了一点粥,就什么也吃不下了,他笑笑,想跟她说不要担心,可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下一秒又昏迷了过去。 黑时疫是发病最快的时疫,感染后四五个时辰便会发病,发病后,严重的当天晚上就会离世。而稍微好一点的,也没撑得过三天。 黑时疫活得最久的,也只坚持了十天,但前面五天断断续续还会醒来,等到后面五天,完全处于昏迷状态,等到第十天才彻底咽了气。 所以,十天,是沐星河给自己的最高期限。 当天下午,沐星河感觉自己的头也有些昏昏沉沉的,身上在发热,她开始发烧了,她抬起手,手臂上已经长起了黑色的小点。 萧钰看到她脖子上有黑点,眼底的心疼快要化为实质,从知道自己感染了黑时疫开始,心里的后悔懊恼就充斥了他的整颗心脏。他是真的后悔,为什么要和沐星河住在一个屋子里,若是没有住在一个屋子,那么就算晚上发了病,也不会连累到沐星河。 看着萧钰那懊悔得想要杀死自己的模样,沐星河赶紧握住了他的手,道:“就算我们没住在一起,当我知道你感染了时疫后,我也会陪在你身边,如果你因为这种事情产生负担的话,你还要我如何没有任何理由的去接受你对我的好?” “可,那些都是我自愿的。” “照顾你,也是我自愿的。”沐星河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非常认真,“爱,是相互的,我不会一味的索取,更不会一味的付出,我希望你也是如此。” 萧钰仿佛置身于温暖的海洋中,被甜言蜜语包裹着,他忍不住露出一笑,“好。” “所以,我们要坚持,我相信我们会度过这个难关的。” “我也相信。” 吃了东西,萧钰的精神看似比之前要好一些,但很快也睡了过去。他的身体被毒素侵害,再加上这么多年没有运动,不怎么爱惜自己的身体,所以他的身体就像是一棵外表光鲜的大树,内里早已被蛀虫啃食殆尽。 因此,面对着来势汹汹的黑时疫,萧钰哪怕再强忍着,也很难坚持。 幸好萧钰不是遇见的前朝的黑时疫,否则以他的身体状况,恐怕一天都撑不住过去。 等到人睡下,沐星河走到了窗户边上,风吹了进来,让有些昏沉的脑子清醒了些,她问,“外面怎么样了?” 沐朝站在外面不远处,“宫内已收到消息,太医已经在来的路上。关于含烟的事情也已经散布出去,只不过在此之前,就已经有流言蜚语说时疫的源头乃是殿下,并且有人亲眼看到她完全无损的进了殿下的房间,然后又和其他人搅合在一起,并不像是感染时疫的模样。” “还有呢?” “还有人说是主子刻意做的一场戏。” “我知道了,把含烟发病的时辰告诉那几个人,然后我会亲自去接待太医。” 沐星河必定要把萧钰感染了黑时疫的事情隐瞒住,倒不是担心他感染了瘟疫,会产生不好的后遗症。只是因为,只要萧钰没有感染时疫,而含烟感染了,这件事,怎么算都跟萧哲脱不了关系。 他想把脏水泼到萧钰身上,也要看沐星河她同不同意。 而让沐朝找的那几个人,正是之前提到的京城游侠儿,他们的人脉分布很广,而且有一定的话语权,京城人士相信他们,不少逃难过来的平民也很信任他们。 在庄子周边以及庄子里的平民,这些人已经把沐星河当成了自己的印象,自然是相信她的话,但是其他平民以及京城里的人不会这般想。 所以,沐星河找到了他们,在这一场谣言战争中,她必须胜利! 沐星河进了屋,然后拿起银针,一个个仔仔细细的把脓包挑破,萧钰被疼醒了,却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反而担心的问,“是发生了什么吗?” “陛下派了太医过来,至少在今日,你不能得瘟疫。” 第153章 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嗯,好。” 挑破脓包,再抹上调制的粉末,与肌肤颜色十分接近,她身上的黑点还未长起脓包,也就不需要挑破,直接抹开就行了。 很快,太医就来了,沐星河将萧钰抱到了四轮车上,给他戴好面罩,然后在他手臂上扎了一针,用宽大的袖袍遮盖住。 太医们都做好了防护,站在院子外,看到沐星河推着人出来,纷纷行礼。 “都起来吧,事情紧急,目前就只有良娣,还有几个男子感染了时疫,但我也不敢保证其他人没有感染,所以只能将整个庄子封锁起来。因为庄子里没有大夫,我也只是让人熬了治疗时疫的药给送了过去,毕竟听闻下人来报,那良娣感染的是黑时疫,但没有亲眼所见,也不清楚,是不是搞错了。” “黑时疫的症状与其他时疫相差无几,但有一点却是其他时疫没有的,那便是脓包开始之前,会长出一个个的小黑点,随着时间推移,化为黑色的脓包。” “这与报上来的症状极为相似,但若要确定,恐怕还要需要几位太医,诊脉之后才能定论。” 无论是哪种时疫,都是疠气疫毒从口鼻而入导致,有的时疫传染性很强,哪怕相隔十几米,甚至感染的人待过的地方,都有可能感染。 但有的时疫,就比如黑时疫,就必须近距离接触,一般来说,相隔三五米远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所以,只要做好防护,替人诊脉被感染的几率也不是很大。 太医当即说道:“自然,不过陛下让微臣前来,是担心殿下会感染时疫,因此微臣需要先给殿下把把脉。” 沐星河微微蹙眉,“他在此前并未与含烟有过接触,而且我与他一直待在一起,身上并无黑点,他不可能感染时疫。” 说着,沐星河将他的衣袖撩了上去,露出枯瘦的手臂,虽然这手臂的肌肤透着一种病态的惨白,但白归白,却没有黑点。 太医的眼神微微一动,他还没开口,就听到萧钰说话。 萧钰轻轻拍了拍沐星河的手,然后将这只手伸了出去,笑道:“没事,父皇也是担心我,让姜太医把把脉,也好回去跟父皇交代,否则到时他一直惦念着,我这个做儿子岂不是太过不孝?” 萧钰的声音温和而低缓,并不像是一个生了病的人。 闻言,姜太医小跑上前,半跪了下来,然后将手搭在萧钰的脉搏上,脉搏一如既往的混乱,而且现在把出来的脉搏有些轻了。 脉搏本就是跟人的身体健康程度有关,身体好的时候,脉搏强健,身体弱或者生了病之后,脉搏就会变弱一些。 萧钰中了毒之后,身体一直不好,所有这次脉搏有些轻缓也是在正常范围内,并没有怀疑什么。 把了脉,沐星河将萧钰推着进了房间,将他抱在床上,“等我一会儿回来,你可以先休息一下。” “好。” 沐星河关了门,然后和太医们一起去了含烟的院子,院子外有两个自愿过来的大娘,倒不是为了讨好太子良娣,而是人在沐星河的庄子里,若是不安排人在此伺候,流言蜚语必然是少不了的。 更何况,含烟此时还不能死,死了岂不是太便宜萧哲了吗? 太医们推门而入,含烟躺在床上,此时她清醒着,靠坐在床上,浑身无力,她抬眸,没有说话。 姜太医和一干太医上前,仔细检查了一下她的面色,看到她脖子、脸颊、手背上长着许多黑色的脓包,还有不少被她给抓破了。 把完脉,姜太医退了回来,在沐星河身边说道:“县主,确定了。” “好的,那麻烦姜太医了,这边等下春杏带你过去,需要什么药材跟春杏说就是。” “是,麻烦县主了。” “姜太医客气了。” 含烟抬眸,柔弱无力的喊了一声,“姐姐!” 沐星河淡淡看过去,“什么事?” 含烟笑了,“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就在这里说吧。”沐星河露出来的眸子,带着警惕的神色。 “呵!是关于殿下的,姐姐要我当场说出来吗?” “关于他的,我有什么不清楚?” “那可不一定啊,毕竟,那天你进山的时候……”含烟笑了,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姜太医见此,说道:“县主,只要不与良娣近距离接触,就不会有事,那我们先退下了。” 沐星河点点头,然后走了过去。 “姐姐,你再近些,我跟你讲。” 沐星河闻言,蹙着眉,微微弯腰,将头低下。 含烟突然就笑了,一把扯下沐星河的面罩,让她暴露在自己的面前,疯狂的大笑着,“哈哈哈哈哈,沐星河,我就算死,我也要把你拉到地狱里,你要么救我,要么我们就一起死!!” 含烟不相信沐星河,根本不认为她会真心救治自己,而那些宫中来的太医,能力比不上清远居士。但如今听闻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得了时疫,而清远居士没有来,她就开始着急了,根本没想过萧钰是很有可能感染时疫的。 “姑娘!!”虽然春杏一早就知道沐星河也感染了时疫,但在这一刻看到含烟把她的面罩扯开,她确实吓了一跳,那一声带着真情实意的恐慌。 离开的太医见此,赶紧回过头来,就听到了含烟那威胁的一番话。 沐星河抬起手,阻止了他们靠近,“别过来,你们先走吧,顺便去看看其他人。” 姜太医看了一眼,倒也没说什么了,带着太医走了。他们的到来,本就是针对瘟疫而来,自然也不会在这里逗留。 “那县主,我们先走了,县主还请时刻关注自己的身体,有任何问题唤我们过来便是。” 接着,沐星河冷冷的对着含烟说,“沐含烟,你不是我爹娘的亲生女儿,可因为我娘心善,收养了你,这么多年来你的吃穿用度哪样不是按照侯府嫡女的规格来的?你和太子联手算计我,想让我嫁进东宫,让爹站位太子,但是就算知道了,爹娘也没对你做过什么,反而在你要脱离侯府也要入东宫,娘还添了嫁妆给你,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第154章 和以前一样蠢 “无论是爹还是娘,亦或者是我,都是你把当做亲人对待,这十六年里,没有让你受一次委屈,就连你后面算计我,想要毁我清白,也从未对你做过什么。如今,你得了时疫,而害你的人,是谁,我想你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是你仍然怪到了我的头上,还想要拖我一起下地狱。”沐星河说到这里,一脸的痛苦,她闭上了眼睛,一行清泪落了下来,“沐含烟,我真的想问问你,我们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这一句话,沐星河在前世无数个黑夜里,在心里嘶吼,在质问,可是后来,看到含烟之后,她却异常的平静了。有的人,就是天生的坏种,对她再好,在她心里也不会在乎。 含烟一怔,咬着牙却是笑了,“哪里对不起我?你问问高高在上的勇毅侯,问问他是否真心把我当成过女儿!!而你,沐星河,别人不知道,我怎么不清楚你的伪善?我有今日的下场,都是拜你所赐。” “按照你的说法,我就该乖乖嫁进东宫做太子妃,然后为你铺路,等到太子登基,我就该退位让贤,让你登上后位,这样我就不伪善了,是吗?”沐星河嗤笑了一声,“别瞪着我,你的心思我清楚得很,而且,你有今日的下场,是因为你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一个自私自利的男人,也只有你把他当成宝。” “沐星河,你少挑拨我和殿下的关系。” “用得着我挑拨?把自己的女人送到暗卫床上,他这次让你出来,就没打算让你活着回去,他要子渊死了也要不安生,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 含烟在和那几个男人在一起之前,就已经承受过情爱之事,这也是后来沐星河才知道的。她也知道了萧哲的打算,若是他们不够警醒,那么含烟与人私通的罪名肯定会扣在萧钰的头上。 那个时候,含烟和萧钰感染时疫而亡,就算萧钰死了,也会永远背负与长兄妾室私通的不白之冤。之前萧钰挣下的名声,包括沐星河后来为他营造的一切,都会被付之东流,提起他,再无人会想起,他曾经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战神王爷。 含烟的眼神有些闪躲,她知道,她怎么不知道?当成一进入她身体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她彻底沦为了一抹弃子,所以她才会那么放纵。 等到后面知道自己得了瘟疫,她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她恨萧哲,更恨沐星河,如果没有沐星河,她会是勇毅侯府最受宠爱的女儿,哪怕不嫁给太子,也能嫁给其他人做正妻,而非现在这样这般。 沐星河如何不清楚含烟心里所想,“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会救你,也会风风光光把你送回到东宫。你在这里的事情,虽然被传得沸沸扬扬,但只要你不承认,我不承认,那么你就是清白的。” 含烟苦笑一声,“我还能回去吗?就算所有人认为我是清白的,可他也会吗?” 其他人不说,但成一必定是受了萧哲的命令,否则他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近卫,怎么可能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还有第二个办法,那就是假死脱生,只是这样的话,你距离你所畅想的荣华富贵就更遥远了。不过,现在你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毕竟,你不像三伯母,萧哲也不是三伯父,会忍受三伯母的红杏出墙。” “你知道什么?” “知道你的生母是三伯母,而你的生父并非三伯父。”沐星河嗤笑了一声,“你知道,这个消息谁告诉我的吗?” “你又想挑拨谁?” “不需要挑拨,很快你就清楚了。” “需要怎么做,提前跟我说,这是我作为你姐姐给你的最后一丝情面,这件事之后,你我之间,再无姐妹情谊。” 含烟看着沐星河离开的背影,又哭又笑,最后咬着牙,愤恨的说,“你我之前的情谊,不早就没有了吗?沐星河,你真当我和以前一样蠢吗?” 但无论怎么说,该做的还是要做。 而沐星河离开了含烟的院子,却没有直接回之前的小院,而是刻意做了一场戏给姜太医等人看。到最后,萧钰与她来了亲密接触结束。 姜太医等人十分忧心,终于在第二日早上的时候,屋内传来了沐星河的声音,“姜太医,我和子渊都感染了,是昨日夜里发作的,他如今高烧昏迷,我身体比较好,还能坚持。” 黑时疫的第二天,萧钰已经昏昏沉沉,醒来也仿佛置身梦中。 姜太医在研究治疗黑时疫的方法,沐星河也在研究,如今自己也感染了黑时疫,有了现成的药人,每一次都是她自己来试药。 短短三天,沐星河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得春杏桑隐等人心疼无比。而萧钰在第三日的时候,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很久才会醒来一次。 第四天,萧钰的气息越来越弱,沐星河急得不行,在再次喝下新的药之后,直接昏了过去。在此之前,她就已经预料到这里了,她给他们留了期限,若是昏迷三个时辰后她没醒来,才允许他们进来。 桑隐和春杏早就被拦在院子外,如今知道沐星河昏迷过去的人,只有沐朝和萧逸等暗卫。 沐星河在房间内昏迷不醒,庄子外,沐恒和林菲霜忧心忡忡,不止是他们两人,霍修和唐嫣然都来了。连慧光法师都带着一群和尚过来,席地而坐,念经祈福。 沐星河的防护工作做得很好,目前就只有庄子上有感染了二十来人,基本上都是照顾病人的被感染了,太医院的太医有一人被感染,其他的没有多余的发现。而庄子外,只许进不许出,送东西也只是放到门口就离开,庄子里的人等到人走远了,再出来取走。 这样严密的防守下,效果十分显着,庄子外没有任何人感染了时疫。 但是,时间已经过去四天,虽然没有传来死亡的噩耗,可一直没有研究出治疗的药物,根本没人能撑得过去。据说有一个被感染的大娘,在当天晚上就差点死了,要不是沐星河及时赶到给她施了针,人就没了。 第155章 想你死,我就不来了 清远居士在第二日就赶了过来,没有与太医院的太医一起,一直和沐星河待在一起。也被感染,如今在昏迷,这种药方,就是她们不眠不休研究出来的。 “辰王殿下,不好了!!” 这个消息,不知道怎么被传了出来,听到这话,林菲霜的身子一软,仿佛处于悬崖之上,摇摇欲坠。 沐恒赶紧扶住林菲霜,“霜儿,没事,不一定是真的!” 萧钰不好了,一直在照顾他的沐星河能好到哪里去呢?只是还没收到她的消息,林菲霜就能骗自己她还好好的,但下一秒就有人打破了她的幻想。 “怎么办啊!!我媳妇去送餐,看到县主的贴身丫鬟死命的要往院子里面冲,一边大哭着,听到说是县主昏迷了,但是怕他们感染,在之前就下了命令不许进去。” 说是昏迷了,但这是昏迷了还是死了,没人能去验证,因为不许靠近。 “不!”林菲霜一口气没提上来,整个人晕厥了过去。 “不,不可能!!”唐嫣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要去进去看看,我不相信她就这么容易就死了。” 眼看着唐嫣然要往庄子里面冲,霍修眼疾手快抓住了她,将她抱在怀里,“不会的,她有佛缘,诸天神佛都在保佑她,她不会有事的。” 除了唐嫣然在哭之外,旁边的群众也都忍不住开始哭泣,在这哭泣当中,他们有的人自发的跪下,对着老天爷磕着头,“老天爷啊!你救救县主吧!” 或许是老天爷听到了百姓的呼唤,沐星河仿佛听到了许多声音,渐渐地,变成了一阵阵沙哑的呼唤,声音带着颤抖和痛苦,“囡囡,囡囡,你醒一醒好不好?囡囡……” 沐星河费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萧钰抱在怀里,而他的双腿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摆放着。 沐星河赶紧将他的双腿放直,然后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有些骨头都已经错位了,她的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你是傻的吗?我知道你着急,可是我又不会有事……” 萧钰没有让她把话说完,而是低下头凶狠的吻住了她,这一吻用尽了他所有力气,他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衫,“你知道,我梦见你离开我了,我拼命的追逐,终于冲破噩梦,睁开了眼睛,却发现你躺在地上时,我的感受吗?” 沐星河带入自己,若是她,她也会如此,她轻轻开口,“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永远都不要,我……”爱你…… 然而那两个字,他却没有说出来,再一次陷入昏迷,而这一次,他的呼吸竟停止了…… 沐星河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止跳动了,她下意识的握住了他的脉象,在感受那微弱的脉象后,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但是,撑不住了,如果没有药,萧钰绝对撑不过今晚。 “我不会让你死!绝对不会!”沐星河死死的咬住唇,咬得鲜血淋漓也不松口。 接着,沐星河吹了个口哨,将火狐唤来。她的药里还差一味药,需要用血珀,而传闻这血珀是麒麟神兽之血,若是能得到麒麟神兽的血也可以解毒。 只是,这麒麟神兽乃是上古瑞兽,那血珀也并没有人证明就是麒麟血,但只要能解这黑时疫,也不管它是不是麒麟血,都不重要了。 当时沐星河让他们去寻找血珀,但这个也是属于传说中的药材,只是有人见过用过,所以才有记录。但这样珍贵的药材,别人花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找到,更别说这三五天的了。 血珀是首选,火狐血是次要选择,而且她也不能确定火狐的血是否可以解毒。 沐星河唤了许久,火狐都没有来,她心里一急,竟吐了一大口黑血出来,人也无力的倒在了萧钰的身上,她的头正好枕在他的胸膛,听着他那几乎感受不到的心跳,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淌。 “子渊,我是不是好没用。”她软软的撒了娇,接着准备开口。 却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有个火红的东西飞跃而来,落到了她的面前,与她四目相对。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了的缘故,沐星河竟然在它的眼中看出了讥讽,好似在说——【你不挺厉害的吗?这会儿怎么都要死了?】 沐星河强忍着浑身的疼痛,将自己撑了起来,“乖,我取一点血……” 火狐听懂了沐星河的话,往后一退,跳下了床。 沐星河不可能跟火狐来硬的,她的速度太快,就连萧逸都不确定能够抓住它,所以只能慢慢跟它讲道理,就和以前一样。 “做个交易吧,我再多给你研究几种蜜水,你看,没有你的血,我就要死了,我死了的话,谁给你做蜜水啊!” 沐星河的力气不够了,现在也没能取血,所以干脆就松了手,又趴在了萧钰身上,她轻声的说着,“你也不想我死的,对吧?” 火狐那人性化的眸子里真的就映出了几个字来——【废话,想你死,我就不来了。】 沐星河也不管是自己命不久矣出现的幻觉,还是这火狐真的通人性,她只需要结果,“所以啊,你要救我!” 【想取我的血,没门。】 沐星河低低的笑了起来,“我可能真的快死了吧,竟然看得懂你在说什么,我本来是不想取你血的,但这世上没有麒麟,我取不到麒麟的血,只能用你的血了,用你的血,可能无法彻底解决黑时疫,但至少可以拖延一段时间,让我继续想办法,找到血珀的代替物。” 【啧!有了麒麟血就可以了,是吧?】 “你这意思,你能找到?” 【等着!】 火狐转身跑了出去,沐星河脑子发懵,她在想,她刚刚是真的和火狐对话了吗?难道这火狐是修炼成精的狐仙?可是,之前又不是没与火狐对视过,明明就是一只普通的狐狸啊! 难道她是真的要死了而出现的幻觉吗?可是她不甘啊! 外面,春杏已经哭得晕了过去,桑隐虽然也很伤心,甚至手臂都被自己因为克制而抓得皮肉外翻,鲜血淋漓,但,她仍然不敢违背沐星河的命令。 第156章 永远都想不起来 萧逸三人目光冷冷的看着火狐离开的方向,没有命令,他们不能擅自做主。看着屋内昏迷不醒的两人,他们的脑子里,竟同时划过了这么多年来的点点滴滴。 在他们主人死亡的那一刻,他们这三个人形兵器,似乎感受到了一点人间的冷暖。他们很冷,很冷,冷得刺骨,这是以前哪怕下着大雪,光着身体跌入湖中,也没有的感觉。 屋内! “我擦!你快醒来啊,你再不醒,你那小情人就死了。” 沐星河的眼睛猛地睁开,下意识看向萧钰,他的脸已经被黑色的脓包占据,看起来十分丑陋,呼吸也几乎没有,那微弱的心跳声,竟然也快听不到了。 沐星河心里十分着急,想要起来,却没有力气。 那火狐似乎叹了一声,跳到床上,爪子碰到了她的额头,在这迷迷糊糊中,她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我怎么就摊上了你这么个主人,算了,看在你那无数功德和信仰上,还是救救你吧。” 有了火狐的帮忙,沐星河恢复了力气,然后看到了被火狐尾巴裹住的一个小动物,那个动物,很小一只,只有火狐的半个大。 它有着圆滚滚的脑袋,似狮头,又长着如鹿角一般的东西。从其外部形状上看, 集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就于一体。 这正是麒麟! 沐星河眼睛都亮了,那种明明已经失望透顶,却忽然看到了希望,这样的感觉,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但她真的很难以置信,她狠狠掐了一下自己,“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你要取血,就赶紧取!”说完就放了麒麟,然后直接离开了,又回到了自己温暖的窝里睡觉去了,最近得了这么多功德和信仰,还不得快快修炼啊! 沐星河也不管了,有疼痛说明她在现实,她抓住了麒麟,那麒麟嗷嗷叫着,一口就咬住了她的手。她也不管,直接另一只手,割开它的后腿,然后放了一点血,接着上了药,就仔仔细细的包扎好。 “不好意思,我急需你的血救命,救命之恩,我会好好偿还的。” “那必须的!!你要做好事挣功德,还要有信徒得信仰,最后把我送回家哦!” 一个软软的声音响了起来,那软软糯糯的声音,让沐星河联想到了糯米团子,她惊讶的看向麒麟,“是你在跟我说话。” 麒麟说,“当然了,我喝了你的血,你又放了我的血,我们已经结成了血契了。” “所以,火狐也是这样与我签了血契?可是,它之前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火狐,而你之前,好像也是。” “那是因为我们到了这个凡间大陆,被压制了,理智也就没了,与你签订了血契,你身上的功德和信仰会分一部分给我们,相当于给我们开了灵智,自然就想起了一切啊!” “原来是这样,那像你们这也的多吗?还有你说凡间大陆,难不成还有神仙大陆?”沐星河虽然一边在和麒麟聊天,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都不慢,先是把药熬了起来,然后将血液稀释。 “不多,目前就我和有苏夜,有苏夜就是你口中的火狐,不过它不是火狐,而是有苏赤狐,而我呢,是明山麒麟,叫做明山锦,你可以叫我阿锦哦。然后就是,凡间大陆不过是所有没有任何修士的大陆的统称,其他的大陆也不叫神仙大陆,该什么名字就什么名字,只是比这里多了一些修炼之人罢了。” “那你和有苏夜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空间裂缝,每一个大陆和大陆之间都有空间裂缝,掉到里面,就不知道自己会落到哪里了,我和他打架的时候,就不小心掉下来了,然后被丢到了这里来,唉!早知道就不跟他打了。” 说到这里,沐星河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诶对了,阿锦,你们那边有能抹去别人记忆的手段吗?” “有啊,若是你的修为比别人低,那轻轻一抹,就能把记忆封存,谁也找不到,除非你的修为高过封存记忆那人,否则就永远都想不起来。” “那有没有……”沐星河深呼吸一口气,想到自己对萧哲那莫名其妙的爱意,还有今生对萧钰的感情,她再次发问,“一种,可以转移别人感情的手段呢?就好像,我本来是爱着这个人,却将对这个人的爱,全部转移到了他人身上。” 沐星河想到萧哲,那般笃定的说沐星河不可能爱萧钰,再加上那鬼神莫测的手段,她想到了这个,会不会前世对萧哲的爱,其实就是对萧钰的爱,否则前世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 “这个,应该是有的,我听说过,不过我没见过。” “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客气呢!我跟你说这么多,也是为了让你多多了解,你说过要送我回家的,可不许食言。” “不会的,我会去寻找你口中的空间裂缝,将你和有苏夜送走,但如果确实在 我有生之年都找不到,那我也没办法了。” “没事啊,我寿命长着呢,我跟你是灵魂血契,你死了,我就找你的转世,直到你把我送走,或者给我养老送终,都成。不过我还是希望回家,唉!我也挺想我娘的。” “好,那就一言为定了。” 对话就此结束,明山锦跑去找有苏夜了,不管之前他们关系如何,但到了这里,两个也只能报团取暖了。 沐星河在心里消化着这些事情,她知道自己是一个专一的人,但是前世对萧钰的特殊,和对萧哲的突然迷恋,让她十分痛苦。 而如今,她终于是明白了,真的有那神秘的手段,抹去了她的记忆,所以她忘记了关于萧钰的一切。然后,这个人再将她对萧钰的感情,全部转移到了萧哲身上。 所以,只要有萧钰在的地方,她总是会不一样。但如果萧哲在,她则是会满心满眼都在萧哲身上。 是谁呢? 萧哲必定知情,但或许也只仅仅只是知情,那么主导者会是谁呢? 为什么会针对她呢? 第157章 等着姐姐的好消息了 沐星河不是很明白,但现在的她也不需要明白,因为阿锦说,只有修为高过那个人了,她丢失的记忆才会回来了。 而所谓的修为……十有八九便是功德和信仰! 其实累积功德和信仰,还有一个捷径可以走。如今,她有了治疗黑时疫的方子,只要将这疫毒传播出去,再给他们治疗,他们这些人一定会把沐星河当成救苦救难,救人性命的活菩萨。 可是,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她根本没去细想,便将熬好的药,端了进去,剩下的则让沐朝送到了其他感染了黑时疫的人那里。 沐星河进了屋,将萧钰扶了起来,然后捏住了他的下巴,将他的头高高扬起,一勺药喂了进去,捏了一下他的喉咙,辅助他吞咽药汁。 一碗药喂了许久,沐星河自己也喝了药,然后爬到了他身边,在他身边睡下,紧紧的靠着他。 庄子外,哭泣声此起彼伏,还有不少从远处赶来的,看着那些人磕得头都破了,却没有动摇,仍然在祈求着上天。 有人感叹着,“沐星河,她值得。” 同时,端坐了三日的慧光法师睁开了眼睛,先活动下筋骨,一旁有人赶紧过来将慧光法师扶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满含期望,目光灼灼的看着慧光法师,期待能从他口中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 而慧光法师环视了一周,看到所有人的目光担心,期盼…… 慧光法师深呼吸了一口气,“沐施主此番死劫已过,大家不必再担忧。” 林菲霜听到这话,一开始很高兴的,但下一秒却仿佛天都要塌了下来,“法师,这番死劫?难不成囡囡还有几次死劫?” “沐施主与她命定之人会共同经历三次生死大劫,一旦度过,余生皆可平安顺遂!” “既然是上天安排,那辰宝儿和辰王殿下,必定会逢凶化吉,度过劫难的。”唐嫣然听到慧光法师的话,也缓了过来。 当然了,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到了生死一刻的时候,没有人能够保持住绝对的理智。哪怕是沐恒这般刚毅的战神将军,在得知自己女儿快要死了,妻子怀着孕在自己的怀里昏迷不醒。 再坚强的他,也没忍住,落了泪。 晚上,沐星河就醒来了,本来还有些累,但那灼热的目光,以及浑身的恶臭,让她不得不苏醒。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萧钰把脉,没什么大问题了,剩下的好好调养一下就可以了。 然后…… “元川,元息,备水!!” 那些黑色的脓包都消了下去,带着疫毒的脓液,以及伴随着的黑色毒血,沾染在身上,看起来非常恶心。 还伴随着阵阵恶臭,这样的味道,沐星河实在受不了,她起身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萧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也受得住!” “你在身边,便是极乐天堂,这又算得了什么?” “还是算了吧,真的熏人。” 元川和元息在一旁放置了浴桶,先准备了一桶清水,虽然两人已经治好了,但是那些疫毒还带有传染性,他们还不能碰。 沐星河快速了洗了澡,又伺候着萧钰洗澡,将所有衣物和被褥都收了起来,丢到了外面,再点火烧掉。 接着把屋内所有人都撒上酒精消毒,做完这一切,沐星河这才推着萧钰出了门,把他送到了旁边烧着炭火的屋子,然后吩咐春杏去给外面的人说一声,吃了点东西,接着去了含烟的院子。 含烟也已经醒了,正慢悠悠的喝着粥,看到来人,忽然就笑了,“听闻是姐姐和居士几日不眠不休对症下药找到了治疗黑时疫的方子,没想到姐姐,竟这般厉害了。” 沐星河无视含烟的冷嘲热讽,“如果你叫我来,便是说这些,那就没必要谈了。” “姐姐何必心急……”刚刚开口,却看到沐星河转身就走,含烟的脸色蓦地一僵,她咬了咬牙,在沐星河踏出房间的那一瞬间,立刻说道:“我想清楚了,我要回宫。” 含烟想得很清楚,她如果假死脱身,这辈子也就只能做一个低下的平民。更何况,现在萧哲巴不得她死了,死无对证,谁也拿他没办法。 而如今,她作为第一个得了黑时疫的人,她的性命宝贵着呢,她会死,但绝对不会死在东宫,否则萧哲就说不清楚。 “好。” “还有,告诉你,我身世的是萧钰还是施月澜?” 沐星河微微挑眉,“子渊他知道?” 含烟确定沐星河没有欺骗自己,她也确实没说谎,她是真的不知道萧钰知道这件事。当然,这个事情,也并非施月澜告诉她的,而是她故意透露给施月澜的。 只是,含烟这么问,沐星河这样回答也并没有问题。 “那我就等着姐姐的好消息了。” “那是自然。” 含烟和那几个男人的事情,本就是刻意放出去的消息,没有人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什么。在之前,沐星河听到这个消息后,假意呵斥过,让她们别胡乱传谣,毕竟没有任何证据。 当时虽然沐星河的本意并非要给含烟洗刷什么冤屈,只是站在她的角度,必须要先制止。等到后面证据出来,别人只会觉得她深明大义,不会落井下石。 而现在…… 沐星河只是稍微澄清,说含烟当时就感染了时疫,只是还没确定,她有点不舒服,这边就安排了两个人过去搬水缸,做封闭前准备,有人看到了,便传了谣言出来。 有沐星河澄清,这些人自然都相信了,也就没有更离谱的谣言传到京城。 确定没事了,沐星河出了庄子,看着在外等候的父母和好友,眼眶忍不住红了,她跑了过去抱住了他们。 沐星河知道这一次吓坏他们,但她还有事情需要做,所以也只能与他们辞行,不过这一次,他们也没有理由再留她,因为她告诉了他们,她需要信仰和功德。 收拾好了之后,沐星河就准备和萧钰一起出发了,清远居士也要一起陪同,此番前往端州,并非是直接到端州,而是会沿路走下去,一路将物资送下去。 第158章 家喻户晓的名人 唐嫣然很想去,但孩子离不开娘亲,只有含泪送沐星河离开。 京城很早就有人在清理积雪,路面好走,可出了京城,积雪没有人清扫,马匹陷在积雪里,根本走不了。 沐星河安排前面侍卫开路,这一次,萧钰把他的五百私兵都带走了。这些私兵属于玉山教场,是在京城专属于萧钰的私兵,只听他一人的命令。 萧钰拿到了允许离京的诏令,要带走这五百士兵,自然也不会有人阻拦。 而沐星河的作为,让皇帝龙心大悦,尤其是知道她竟然拿出了九成银子出来赈灾,和李心茹谈起时,不一不是在说她的善心。 李心茹当即捐了粮食和银子,交给了沐星河,让她一同带去。 而伴随着李心茹交过来的粮银,还有皇帝的圣旨,封沐星河为郡主,再封萧钰为钦差,所有官员都必须配合萧钰和沐星河两人的工作。 萧钰和沐星河先走,而户部的救济灾粮,也在后面经过层层手续,分布拉往其他地区。这些地区,唯有前往温州,宁州,端州这三个州的地段,好走许多。 因为前面,沐星河已经清理了路,这些晚上落下的积雪,没有堆积成厚厚的一层,十分松散,也好清理。 沐星河现在到了温州的一个镇子,这个镇子上雪灾也十分严重,她当即命人清理积雪,做好防护后,从那些坍塌的区域寻找人。 现在埋在雪中的,基本上已经死了,没有什么活口。 沐星河亲自带着乡长,一一做好记录,每一户多少人,从雪里挖出几口人,再让人来认尸。她让乡长和那些人在外面,自己的人亲自动手,甚至有时候忙不过来的时候,她还会自己动手。 看得乡长心惊肉跳,好几次劝阻,也好多次想要帮忙,都被拦着。 “乡长,我们在京城得过了瘟疫,身体已经能够抵御疫病,你们还没有,所以最好是别靠太近。”沐星河说着,就又跑到了那些“尸体”旁边。 虽然大部分的人都死了,但是沐星河抱着一丝希望,万一呢?万一还有活着的人呢! 所以,每一个人沐星河和清远居士,都会先去把脉,确定死亡之后,才会送去焚烧。雪中的尸体,不敢让其入土为安,因为不能确定身体是否带有疫毒,若是有疫毒,一旦入了土,疫毒顺着土壤流入水中,到时候会发生更大的灾难。 他们都是每个单独焚烧,焚烧之后将骨灰装好。若是家里有人,则会交给家里人,若是家里无人,会挖坟立碑。 在这期间,沐星河还发现了已经感染了瘟疫,等死的人。 沐星河当即将这些人聚集在一起,有了一次应对瘟疫的经验,这一次十分迅速,不过半日就全部匠人聚集起来。没有病症的,也都要喝一碗药,感染了就抑制,没感染也可以增加抵抗。 这个治疗瘟疫的药方,在各地的林氏庄子上都有,若是发现瘟疫,就会第一时间出药材出药方,有些偏远的乡镇村落,就要多等一段时间,毕竟夜晚不好走。 沐星河他们都是晚上休息,白日赶路,晚上下雪,很难看见道路,也很危险,她既然不可能拿几百人的性命开玩笑。 很快,疫情就得到了控制,在离开的时候,乡长带着村民站在道路两边,深深的跪下了。 乡长很清楚,虽然他们温州靠近京城,但今年的大雪太过诡异,他不在乎政绩,只在乎村民的性命。可是,他别无办法,幸好沐星河来了,虽然仍然有伤亡,可比他预想的好太多太多了。 他看着沐星河,老泪纵横,“郡主!你是菩萨啊!你救了我们全乡人的命。” “我那老伴埋在雪里一天一夜,我都已经不报希望了,是郡主让人把他救了出来,是她跪在地上,给他急救,把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郡主的恩情,草民无以为报!” “若非郡主,我早已因为瘟疫死在角落,无人问津,连收尸的可能都没有,只能被一席草席裹住和其他人一起焚烧,死后连坟都没有。郡主的救命之恩大与天,从今往后,只需要郡主一句话,草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若非郡主,我爹爹怕也是会跟其他人一起焚烧,骨灰都不知道是谁,只能立一个衣冠冢,是郡主给了我爹一个死后能够安宁的地方。”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沐星河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摆了出来。 沐星河做的事情,其实并没有感觉有什么,而现在被他们这么说出来,她心里竟生出了几分不好意思,她红着脸有些羞涩的说,“都是我应该做的,大家不必多礼,今年本就艰难,你们的东西都带回去,我们不会饿着,你们不用担心。” 沐星河在民众热情的拥护下离开了,人离开了,可她带来的影响依旧存在。 功德和信仰,沐星河其实并感觉不到,只是有苏夜和明山锦就开心了,这样的功德和信仰,他们甚至有可能在这个凡间大陆修炼出人身。 所以她虽然感觉不到,但是有苏夜和明山锦高兴的情绪传递给她,她也挺开心的。 沐星河就这般一路走,一路清理积雪,每到一座城池,都会等到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再离开。 沐星河和萧钰,在陵南,成了家喻户晓的名人。 到了端州,沐星河又马不停蹄的赶往蜀州和沧州,刚刚踏入端州,就收到了蜀州和沧州传来的急报,蜀州和沧州爆发了疫情,这个疫情又是一种新的瘟疫,之前的药物没有作用。 于是,沐星河让萧钰留在了端州,沐星河则是带着三百士兵前往蜀州。 沐星河骑着马,在清理出来的道路上极速奔驰,日夜兼程的赶路,这样的赶路方式,他们虽然觉得有些累,但能够坚持,但是落到了这个娇娇闺女身上,他们确实很佩服。 沐星河到了蜀州遭受疫情最严重的地方,她下了马,没有休息,直接到了围起来的疫情区。 虽然连夜赶路,导致脸色不太好,但如今这个时候,能赶到这里的女子,除了传闻中的那一个,没有其他人了。 第159章 还有场硬仗要打 “郡主来了!!星河郡主到了,我们有救了。” “呜呜呜呜,我终于等到了,有郡主在,阎王爷都收不了我。” “郡主你为什么现在才到啊!我媳妇没撑住了,她死了,死了啊!” 听着众人的声音,沐星河快速的走了进去,跟在她身边的蜀州知州也跟着走了进来,他高声说道:“大家稍安勿躁,不要激动,郡主一日前到了端州,连夜赶路到了蜀州,一晚上一口水没喝,一粒米没吃,一夜未休息,她一直记挂着你们。” “麻烦先带我过去。”说着,沐星河侧头看向清远,她开口,“师傅,我们先去看一下那些比较严重的?” “应该如此,也不知道此地的疫情是哪种。” 沐星河和清远居士去了严重的地方,知州虽然做好了防护,但进了这严重疫区,有极大可能会被感染。虽然知州是冒着会被感染的风险进来的,但若是能够不感染,那自然是最好。 进了屋,里面传来一股股的恶臭,面罩也遮掩不住这样的味道。她走向一个人,这里感染的人,都是那种昏迷高烧不醒,已经十分严重,快要死去的。 沐星河看了一下他们的症状,发着高烧,不停的咳嗽,一咳嗽就要呕吐,这里面的呕吐物十分多,也没怎么清理,所以这里才会臭的不行。 沐星河和清远居士两人仔仔细细的检查,几乎是同时,两人对视一眼开口,“鼠疫。” 鼠疫其实并不是特殊的瘟疫,尤其是饥荒年代,鼠疫盛行。只是,自从陵南建朝,人民安居乐业,都能够吃饱,所以鼠疫已经有数百年未曾出现过了。 鼠疫的发作的时间很短,最长只有一天,传播力非常强,只需要半日,就有可能让一个乡镇全部感染。因为鼠疫数百年未曾出现,所以在这里的大夫都不知道这个瘟疫。 鼠疫在前朝末期的时候十分盛行,当时也死了不少人,但是有个大夫最终还是研究出来了治疗的药方,不过这药方已经失传了。 “师傅,那个药方早就失传了,我在医书上看到过,但是药方不全,我记得有黄芩,连翘,黄连……”沐星河把自己所知道的药材说了出来,“据说一共有三十六味药材,可是,我只记得三十种,还有六种不清楚。” 清远居士眉心皱了起来,“我也只知道这三十种,那就只能挨个试验了。” “也只有如此。”沐星河和清远居士走了出去,她走到知州面前。 “陆大人,我们已经确定是鼠疫,只是鼠疫的药方残缺,无法确定正确的药方,如今我们需要挨个试药,我不敢保证喝下去一定没事儿,但我会尽力去保证每一个人的安危。所以麻烦陆大人跟他们说一下,先找三十个人来试药。” 知州闻言,当即说道:“那郡主何不直接用在重症病人身上?” “他们的病症太重,若是用错了药,可能会导致他们的死亡。而且,他们处于昏迷之中,无法得知,他们是否自愿试药。”沐星河摇摇头,轻轻叹息,“我不能这么做。” “郡主……”年过半百的知州大人,这一瞬间竟是红了眼眶,“郡主真正做到了爱民如子。” “作为皇室郡主,吃着皇粮,自然要替天下分忧。” 知州弯腰鞠躬,行了个大礼,然后去找了三十个试药的人。 沐星河看到他们,高声说道:“是药三分毒,如今你们又感染了瘟疫,一副药下去,可能会更加严重,可能会直接丢掉性命,也有可能好转,也有可能与现在无异。我无法跟你们保证什么,所以,现在若是不愿意的,尽可离开。” 三十人没有动弹,他们不认识沐星河,但她的事迹却传遍了陵南,他们愿意相信她一次。 沐星河见此,然后深深的鞠了一躬,“感谢你们的信任,我沐星河在此发誓,你们的瘟疫一日不解,我一日不离开!” 知州赶紧扶住沐星河,“郡主,你这是作甚!!” 其他人也是如此,赶紧伸手,“郡主,郡主,折煞我们了,你本就是来拯救我们的菩萨,别这样,我们承受不起。” 蜀州的知州是一个爱民如子的清官,在他管辖的地区,这些人也都知恩图报,没有太多的恶人。 “你们承受得起,陆大人,麻烦你把这些人的信息给我婢女说一下。”沐星河看向桑隐,“桑隐,每人一两银子,两袋米,一袋面粉,送到他们家里。若是家里无人的,先记下,等疫情过去,再送过去。” “郡主,这没必要。” “不,这有必要,你们抱着必死的决心来为我试验,我也不可能亏待他们,你们值得。” 四个字,让这些大汉都忍不住落泪了,“我们听了许多关于郡主的传言,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们陵南有一个星河郡主,是多么的幸运!” “就是,再多的传言,也都是片面的,我觉得县主比我们听到的还要好!” 沐星河忍不住笑了起来,对清远居士说,“那师傅你先去休息,我去熬药。” 沐星河看到清远居士的眼里带着拒绝,在她开口之前说道:“师傅,你已经几日未曾好好休息了,昨日又赶了一夜的路,好好养足精神,明日还有场硬仗要打。” “你不也是一样。” “我要年轻些嘛,身体扛得住。” 清远居士确实挺累的,也就同意了,她的年纪本就大了,虽然有悬壶济世的心,但这身体确实扛不住了。 沐星河没有让那三百士兵过来帮忙,她之所以带着他们,是因为战事要起了,她怕万一在赶路的途中,遇到边郡战士或者西域的军队,就会很麻烦。 所以她只是让疫区里面的大夫过来抓药,一共熬了三十副药,除了正确的药材外,其余都是凭借经验把药配足,先配药出来,确定是什么药材之后,再来确定量。 六种药材,能够治疗瘟疫的,其实也不多,六种药材能搭配出来的,也不过七八十种,运气好,这三十种就能确定,运气不好,那就再一一去试。 第160章 要他们性命的杀神! 配药需要大夫和沐星河来,而熬药的事情,就留给了那些做事的,以及刚刚感染还没有太严重,自愿过来帮忙的人。 药熬好了,沐星河把每一种药材和试药的人记录好,然后看着他们喝下药,药效大概会在一个多时辰后才会生效,变好还是变坏,或者没有任何变化,都只有那个时候才能看得出。 沐星河其实可以一种药一种药的去试,但是那些重症的病人,是没有办法等着的。 看到他们喝下了药,沐星河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去了房间休息,吩咐知州安排过来伺候的人说,“一个时辰后喊我,我需要给他们把脉,观察,尽早找出治疗鼠疫的药方,晚一秒,那些人就会多一分生命危险。” 那人有些为难,但还是点了点头,沐星河不顾自己的身体,也要救治他们,她又怎么能为此拖人后腿。 一个时辰后,沐星河被人喊醒,她晃了晃还有些昏沉的脑袋,然后起身,挨个观察。而清远居士也醒来了,跟她一起挨个把脉观察。 确实如沐星河所说的那样,有的人服下药,变得更严重了,但大部分都属于没有任何变化的。沐星河和清远居士马不停蹄的救治,虽然变得更加严重了,但没有一个人因此丢命。 “继续,麻烦再帮我找三十个人。” “好的。” “郡主,你把药方跟我们说,我们来配药,你和居士先休息一下。” 刚才急救的时候,沐星河和清远居士两人同时施针,一干大夫看得眼花缭乱,无一不在惊叹。 “不用。”清远居士不愿休息,只想快点找出救治的药方。 清远居士不休息,沐星河又岂会休息,她开始配药,配出一副,桑隐在一旁记录,然后拿过去交给他们,开始编号熬药。 药熬好了,另一批试药的人也到了,他们看到了沐星河和清远居士那么尽力尽心的在救人,试药还会得到那么多的好处,能够改善家庭,他们都十分踊跃。 最终在这里面选出了三十个感染不太严重的,然后喝下药,安静的等着药效发作。 这一次的三十人,没有更加严重的出现,唯一有的,也就是在不停的呕吐,但没有陷入昏迷。 沐星河一边把脉,一边询问,“喉咙还疼吗?呼吸会不会还困难?” 沐星河在摸到第七个人的时候,他摇了摇头,“一开始是很疼,现在要好一点了,而且也感觉没有那么冷了,也没有打寒战了。” 鼠疫除了高烧不退,咳嗽呕吐,感染鼠疫的人也会感觉到寒冷,不停的打着寒战。 沐星河眼前一亮,再仔细把脉,观察脸色,很快,她确定了,她欣喜的喊道:“师傅,你过来看看,可能就是这个药方。” 清远抬起头,赶紧跑了过来,沐星河半蹲的身体往旁边挪了挪,给清远让了位置。 清远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一刻钟后,她重重的点点头,“没错了,就是这个药方。” “那就看计量了。” “嗯。” 沐星河和清远忙了一夜,终于是把最终的药方确定了下来,但这个药方能不能马上药到病除,并不能确定。但是,计量她们不敢放大,一旦放大了,有可能会从救命的良药变成致命的毒药。 熬好了药,病症轻的,自己能动的,就自己端着喝,而那些昏迷重症的,就需要他们去喂,他们先将人扶起来,然后喂药。 沐星河走了过去,“让我来吧。” 有的人没有喂昏迷之人喝药的经验,一勺下去,根本没吞,就给溢了出来。 那人不好意思的看着她,脸颊忍不住的发红,沐星河笑了笑,“没事儿,熟能生巧,只是现在事情有些急迫,毕竟,生命在时间面前,太渺小了。” 沐星河一边说着,一边熟练的抬起病人的头,喂了药,然后捏住喉咙,一咽就喝下去了。 “郡主,你照顾了很多昏迷不醒的人吗?” 沐星河想了想,一路过来,发生疫情的地区不少,确实也有很多昏迷不醒的人,她道,“也不算吧。” 然后那个人端着药碗,跟在沐星河的身后,干脆打起了下手,桑隐也能喂药,只是她的动作比较粗暴,但至少能喂进去,所以现在她身边没有帮忙,都是亲力亲为。 有人帮个手,沐星河也要轻松些,更能早一些把药喂完,自然也就没拒绝。 在她喂药的时候,那些没有陷入深沉昏迷的人,带着脓疮还脓液的手,抓住了她,那恶心的脓液,他们看到都忍不住吐出来,她却能够面不改色。 尤其是在喂到一个人的时候,他直接吐了出来,他是上一次试药变得严重的人,胃里有不少没有消化的东西,全数吐在了沐星河的身上。 那个味道…… 甚至站在门口的知州陆大人都闻到了,他想过去,却被沐星河拦住,然后拿出手帕,仔细的擦干净了,然后又伸出手,将堵在他喉咙的异物给抠了出来。 接着再喂药。 这样的举动,震惊了所有人,包括清远居士,她从未后悔收下沐星河,但在这一刻,她却非常骄傲,这个有着大爱之心的人,是她的弟子。 等到一切结束,沐星河赶紧去洗了澡,能够忍受不代表会一直忍受,她足足洗了三遍,彻底没有了味道,这才睡下,一瞬间,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今日的事迹,再一次传了出去,那些在其他疫区挣扎的民众,怀着期待的心,等待他们的神灵降临,拯救他们。 药方给出去了,但是沐星河无法确定沧州是不是也是鼠疫,所以解决了蜀州的问题后,就立刻出发前往沧州,只是还没进城,就受到了伏击。 西域士兵打了过来,这是小前锋,正好和沐星河一队人碰上了。 西域士兵看到人,带头是个女人,还有个道士,十分轻蔑,况且他们只有三百人,而他这边有一千人,于是当即下令全部活捉,然后送到沧州城门前,用人质去开门。 但是,他没想到,他遇到的是——要他们性命的杀神! 第161章 打仗都是小打小闹 虽然夺走萧钰双腿,以及沐恒性命的是钦北,但钦北和西域勾结,又被皇帝出卖让西域的人垮过沧州,偷偷瞒着幽州,前往克尔丹草原,令前世的沐恒腹背受敌,让他死在了钦北的战场上。 至此,一代神话陨落! 所以,沐星河跟西域的仇恨也不低,况且,现在这群人是想掠夺沧州,再从沧州转战宁州,掠夺陵南的财物,虐杀陵南的百姓。 沐星河看到他们拔刀过来,她抽出马背上的长剑,骑马冲了上去。 三百士兵以沐朝、萧逸和桑隐为首,全部冲了过去。 沐星河手持长剑,她的马术和武功虽然比不上这些人,可是她十分灵活,知道怎么找寻机会。她的手也很稳,并没有因为今生是第一次杀人而露出害怕的情绪。 西域士兵一开始还信心满满,可是一刻钟之后,西域士兵发现他们错了,错得离谱。 刀剑的碰撞声,在这黑暗里响起,刺入血肉的声音,竟也那般清晰的落在她的耳朵里,她抽出长剑,喷溅出来的鲜血洒了她一身。 闻着这股血腥味,沐星河却是越发的冷静,习惯了夜路之后,夜视能力也增强了不少,因此她能很清楚的看到那些人一个一个震惊无比的模样。 虽然他们知道,陵南的女子不似启东的女子那般柔弱,但却从来没想过,这个手腕看似轻轻一折就会断掉的女人,舞起长剑来,竟是这般凶残。 “追!”沐星河看到西域逃了,立刻驾马,狂奔而去。 这样杀伐果断的主子,自然得到了所有人的信服,他们不需要娇滴滴的主母,那样的女人配不上他们主子,唯有沐星河这般,聪慧、胆大、面对自己人心肠柔软,面对敌人,却毫不留情。 这些人的士气已经衰败,根本比不上沐星河,况且她有钱,有粮,这些日子她的马匹都吃得饱饱的。而这些西域人,因为雪灾的原因,自己都吃不饱,更别说马了。 因此,吃饱了的马,和饿着肚子的马,谁更快,不言而喻! “主母,一千人,全数歼灭!!” “好,立刻出发,前往沧州。” “是。” 两个时辰后,沐星河到了沧州城门,此时天色微微泛亮,城门上的人,看到这浩浩荡荡的军队,差点吓尿了,接着他听到下面的人说。 “我是沐星河,通关文件在此,开城门!” 沐星河——这三个字代表的是什么,陵南恐怕没人不知道,那人定眼一看,为首的人穿着一身劲服,身上,脸上,甚至头上沾染了鲜血,已经看不出她是何长相,但却能看得出这个是女人。 守城士兵赶紧跑了出来,对了通关文件,确定是沐星河之后,赶紧跪下,“属下参见星河郡主,郡主这是?” 而另一边,听到守城士兵的话,赶紧打开城门。 “西域兵来犯,做好应对措施。” “是。”那守城士兵心中大骇,下意识的问,“郡主可是遇到了西域的前锋部队?” “没错,我们已全数击杀,他们没有消息传回去,大军可能快要压境。” “属下马上通知知州大人。” “拿这个令牌去守城军找骠骑将军,让他出兵,我自会去找知州!速度要快!” “是!郡主。”那人接过令牌,上面大大的“辰”字,感觉心里如火一般在燃烧,郡主竟然这般信任他,把辰王殿下的令牌都给了他,那拼死也会完成这个任务。 “你,带他们下去梳洗休息,把我们的马匹喂一下。” “是,郡主。” 沐星河带着沐朝等人在马路上奔腾,快速前往知州府,沧州并不大,但却是宁州的门牙,因此,她对沧州的布局,早早就记在了心里。 片刻后,桑隐敲响了知州的大门,十分急促的声音,知州府上守夜的人赶紧来开门,看到一身血的几个人,吓得赶紧要关门。 桑隐一脚踹开了大门,抓住差点因为惯性要往后倒的那个人,“叫你们知州出来,告诉她,星河郡主来了,沧州要打仗了。” “是是是。” 他也不敢耽搁,赶紧跑去找知州,而这边,奴仆将人带到了正厅,偷偷摸摸的看上一眼,都吓得双腿在颤抖。 知州来到前厅,也被沐星河的模样给吓到了。就算是清远居士,没有参加这一场战争,身上也免不了沾上了血。 沐星河也不啰嗦,“我们来时,遇上了西域兵的前锋部队,后续军队应该不久后就会到,现在需要你去城门守着,让人带我去疫区,疫区若是没事,我会立刻过来。” 看到沐星河如此急迫,那知州有些窘迫的笑了笑,“那个郡主,这西域打仗都是小打小闹,你也不用太过忧心。” “小打小闹?”沐星河嗤笑一声,“有前锋部队就派一千余人的小打小闹?” 听到这话,知州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竟吓得不行,“竟,竟有一千人?” 一般前锋部队都是在两百人之内,后续的大部队也不过几千人,可现在,光是前锋部队就足足有一千人。 “今年雪灾,各地缺粮,在这个时间,你以为他进攻沧州还是小打小闹?” 知州也不敢再说了,“我马上去,马上去。” 要是真的让西域兵攻了进来,那他这个知州也做到头了。别看在平时这丢官帽是一件极大的事情,可是在这城门失守的情况下,这都算轻的了,稍不注意,就会丢掉性命,不是被西域兵杀了,就是被失职问斩。 知州安排了人带沐星河和清远居士去了疫区,两人连防护都没做,直接进了疫区。那些人看到沐星河,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杀神,明明是个身材娇小的女人,但他们却感觉凶神恶煞的。 “你们好,我是沐星河。” 短短七个字,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有怀疑的,有惊喜的,有激动的……但却没有一个人在畏惧。 有人小声的问,“你真的是星河郡主,那你怎么身上都是血?” 第162章 阻挡一切想要上来的人 “我真的是沐星河,如假包换,若非如此,我这般样子又怎么可能进得了城,至于我身上的血,是因为我在路上杀了西域兵。”沐星河往前走了一步,“现在西域攻了过来,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待在这里,我先去重症患者那边。” 感染初期,只会是发高烧,呕吐,这样的症状很多时疫都会存在。要确定是否为鼠疫,就要看淋巴是否变大,还有其他的一些辅助症状。 只有重症的才能看出来,因此沐星河和清远居士首先就是到重症区。 经过检查,确定了是鼠疫,两人也都松了口气,沧州和蜀州挨得近,她们也想过是同一种瘟疫,只是必须要确定才行。 确定了是鼠疫,沐星河自然也就不多待了,跟清远居士说了下,就走了。 清远居士不会武功,打不了仗,自然也就不去了,她深深的看着沐星河,手用力的握着她,“小心点。” “我会的,师傅。” 沐星河转身离开,上了马,不少人看到这里,都十分不解,“郡主怎么走了?她不管我们了吗?” “郡主走了,居士在这里,居士肯定能救我们,听说蜀州那边都已经缓解了。” 清远居士回头,深呼吸一口气,“我与星河已经确定你们感染的均为鼠疫,在蜀州时,已经完善前人的药方,只需要熬药即可。如今西域兵来犯,她作为陵南郡主必须守在前线,保护陵南的子民。所以,还请你们多有担待,若非战事起,她定然会守在这里,等到你们康复。” 听到清远居士的话,所有人都不好意思,哪怕刚刚这些人没有开口,心里却也是有些失望的。他们可是听说沐星河在蜀州都是亲力亲为,亲自给重症患者喂药,身上沾染呕吐物,也仍然面不改色,将药喂完。 而现在,沐星河来了便走,他们就生出了一种,难道沧州百姓不是她的子民吗?沧州是陵南最小的州,只有两座城池,又是宁州的门牙,非常重要,但又没有那么重视。 其主要原因是因为几年前西域与陵南的战争胜利,其后,西域虽然也会经常派兵在沧州外骚扰,但确实都是小打小闹,因此久而久之,人就有些怠懈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沧州这个重要的门牙,也变得不那么被人重视了。 但现在…… 他们听到了什么? 沐星河的离开,不是不重视他们,而是将他们放在了心上。 沐星河赶到城门的时候,西域部队已经到了,才开始攻城了,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少说也有三万人。 而沧州的守城军也不过一万人,加上沐星河的人,远远不够敌军的数量。 但正好,他们是属于守城人,而那知州虽然胆小,但并不是酒囊饭袋,当时就让人在另一边悄悄放了信鸽。沧州虽说是挨着幽州,但交界处是一座座连绵的高山,以及跨越沧、幽、禹三州的沧月河。 所以幽州士兵想要到沧州,只能穿过河流,翻过高山,或者从茨州到禹州,再到沧州,这般绕原路。但这样的话,沧州早就沦陷了。 所以现在,沧州只能向禹州、宁州和蜀州请求增援,禹州的兵不多,宁州驻扎着十万大军,因此,现在只能向宁州请求增援。 宁州到沧州很快,也就半天的时间,信鸽飞去,给一天的时间,只要他们能够坚持一天,等到援军到来,沧州就能保住。 沐星河没有换衣服,而是套上了一副盔甲,然后上了城墙。 “娘们?不是,你个娘们来捣什么乱?赶紧回去。”城墙上有人看到沐星河,忍不住讥讽起来。 这些人是守城军,知道沐星河来了,也知道她去了疫区,疫区在两座城池的交界处,比较远,他们根本没想到来人会是沐星河,还以为她在疫区。 “刀剑无眼,你个小娘子还是回去吧,这守城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 “对啊,别等会儿受了伤,哼哼唧唧的,影响我们作战。” 一旁的知州看到来人,又听到这些人的话,差点翻个白眼昏死过去,他抓住身边的人,“那,那是郡主……” 在知州说话的时候,沐星河已经取走一旁挂着的弓,那轻巧的模样看得这些士兵目瞪口呆,接着看她搭箭射出,动作非常熟稔。 那一箭,射向了拿着爬梯的人想要冲过来的人,一箭射中,立刻倒了下去,后面的人又继续跟上,却又被沐星河再一箭钉在了原地。 那些守城军更惊讶了,手上的动作都给忘了。他们,第一次见到,这般厉害的人,还是个女人!而这个女人,是那个最近传的沸沸扬扬,说是有一颗菩萨心肠的星河县主。 “要么拿起你们的武器杀敌,要么就给我滚下去,战场上不需要你们这样的废物!” 此话一出,惹恼了这些心高气傲的守城军,他们再怎么,也是上过战场的,能是这个生在京都的闺阁小姐能够比的? 他们气得咬牙,却又不敢多话,只能费尽力气去杀敌,想要证明,他们可不是废物。 他们的箭矢不多,再加上会射箭的也很少,很快那些人就放好了爬梯,一个个的往上爬。 桑隐挡在沐星河的前面,为她创造时机,不让任何人触碰到她,她此时没有任何想法,只有不停的挥剑,刺入,阻挡一切想要上来的人。 沐朝和萧逸也是如此,都是站在沐星河的身边,他们只有一个目的,保护沐星河。一旦有危及到沐星河性命的存在,他们会优先救她。而在她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他们则会对那些爬上来的西域士兵优先斩杀。 一波攻势逐渐弱了,本来第一次攻城就是以试探为主,可就是这样的试探,他们却难以抵抗。这些守城军,因为这些年的小打小闹,他们对训练也不上心,再加上这次雪灾,他们在军营安逸了许久没有操练,突然来这么一下,他们根本支撑不住。 沐星河冷冷的看着旁边累瘫了的士兵,看向一旁一直畏畏缩缩的知州,“这就是沧州的守城军?西域不过派了三千人,就差点拿下这城门,你们可真是厉害!” 第163章 虎父无犬女 知州不敢说话,却又不得不说,“郡主,这都是因为前些日子受了雪灾!” “西域没有雪灾?是吗?都说攻城比守城更困难,可你们呢?别人就来了三千人攻城,差点把你们这一万人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幸好我没让玉山军来,否则还看不到这样的场景!” 沐星河没让他们出手,一是清楚,西域士兵不会一来就全力攻城,一开始都是以试探为主。若是这会儿就让他们上来,后面的硬仗要怎么去打? 况且,他们一路奔驰,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再加上之前三百人杀一千人,也并非轻松取胜。 他们之中虽然没有人死亡,却也受了不小的伤,先让他们休养好,等到凌晨的时候,她想,那个时候,就是西域人进攻的最佳时候了。 但在这之前,必定还会有几波“小打小闹”消耗他们的精力,等到差不多的时候,一举攻破。 当然,如果宁州的增援来得及时,他们进攻的时间也会提前。但无论宁州的援军来得快与慢,他们都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但若是快点,就是险胜,若是来晚了,那或许沧州就保不住了。 若是之前,自然不用担心,可关键是这才停了几日雪,宁州到沧州的路程,就不确定了。 有人没忍住,梗着脖子说道:“那还不是因为今年有了个什么互市,把我们的粮食卖给了西域卖给了边郡,把毒蛇和秃鹫给喂饱了,才让他们有了力气。” 听到这话,知州不干了,“胡说八道!!!你们守城军的粮我可是从没断过,哪怕我们吃糠咽菜,也让你们吃上了新粮,你竟……简直是狗屁不用!!” 在沧州,守城军就是大爷,堪比前朝的锦衣卫,在雪灾中,缺衣少粮的情况下,从来没有断过供应给守城军的粮食和炭火,虽然不多,但也是沧州能够给出的所有了。 沐星河上下打量着他们,“长得肥肥胖胖的,就这样还没把你们喂饱,本郡主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喂饱你们了?要不要本郡主把送往茨州和端州和军粮都给你们?” 茨州守军三十万,端州守军二十万,一个防着钦北,一个堵着边郡,都是陵南不可撼动的垒墙。 说话那人被沐星河呛得脸红,却又无法反驳!难不成他真的开口说,他要这两个军队的粮食?这句话说出来,别说其他,光是两城百姓,一口一个唾沫就能把他给淹死。 “在其位,谋其职,你们在守城军享了太多的福了,这些福气都是你们身后那些百姓给你们的,如今,西域来犯,气势汹汹,势必要将沧州拿下,一旦你们失守,沧州百姓无一能够幸免,现在,就是你们还他们的时候了。”沐星河冷声喊道:“所以!这城,你们守还是不守!!” 沐星河的声音重重的敲在他们心上,他们是守城军!他们的职责是守护这座城池!他们有的人回头看向那些灰头土脸的百姓,他们自发的过来帮忙,烧热水,运物资! 在这些人里面,有他们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还有——亲人! 他们作为守城军,一旦失守,等待这些百姓的,就将会是一把弯刀了结性命。当然了,若是死了还好,若是长得漂亮些……想到曾经西域攻进宁州,对宁州百姓的所作所为! 他们曾经也是有抱负的,曾经也都是怀揣着一腔热血参了军。还有的人,参与过之前与西域的大战。他们当中,也有幸与勇毅侯并肩作战过。 而如今,他们又十分有幸的,与勇毅侯的女儿并肩作战! “守!”一句话,一个字,冲破天际! “好,那就收你们的轻视,收起你的不屑,收起你们的骄傲!与他们大战一场!哪怕败了,也是胜!” 沐星河转身,长剑一指,直直指向了西域军队那边。 西域来人是西域的三皇子,雪灾之后,粮食紧缺是一回事,他们进攻陵南,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们与钦北再一次勾搭在了一起,他们进攻沧州,钦北进攻茨州! 而且,在这雪灾之后没有粮食,边郡必定也要动手,到时候陵南三方受敌,根本无法顾及到太多。 在前世,也确实如此,西域拿走了沧州、宁州和禹州。边郡夺走了端州,钦北差点打入了京城,被拦在门外,最后割让了茨州。 虽然钦北只得到了茨州一州,但这茨州是陵南最坚强的壁垒,一旦它被攻破,内里就会软弱不堪。所以,虽然只是一州,却相当于拔了陵南的门牙。 而茨州在七年后,才被沐恒夺回,却又被皇帝算计,死在了钦北的战场上。 那三皇子虽然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城墙上的人,但却能模糊的看出来,有人拿剑指着他们,虽然他很清楚,这人不是特别指着他,但他却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那人,是谁?” 有刚刚攻上城墙的人,看了看,然后回了话,“殿下,是陵南勇毅侯之女,沐星河,据说救治瘟疫有功,前不久被封了郡主。” 他们来时看到了前锋队全部死亡的景象,后来探查发现是一队赶往沧州的人击杀的。而带队的人正是沐星河,当时他们就动了活捉沐星河的心思。 毕竟,对于西域人来说,沐恒,是他们的劲敌,也是把他们钉在战败耻辱柱上的人,他们要把这羞辱全数还回去,沐星河的到来是意外之喜。 “勇毅侯,沐恒!”三皇子轻轻地笑了,“还以为她在京城长大,会变成娇娇女呢,没想到……果然是虎父无犬女!” “殿下,我要活捉她!沐恒带给我的耻辱,我要她来偿还,我也要让沐恒尝一尝失去至亲的滋味。”他的儿子死在沐恒手里,他一直想杀了沐恒报仇,但很可惜,听说沐恒已经被拔了虎牙,关在了京城,他很愤怒却也无可奈何。 如今,沐恒的女儿出现了,他们之前没看到,还以为她不会过来,还在嘲笑沐恒的女儿竟是个缩头乌龟。 第164章 城门破了! 可第一次进攻歇息间,他们才发现,她在城墙上坚持了那么久,腰背挺得那般直。 越是这样,越是想要折断她高傲的脊梁。 另一边,沐星河直接靠在一边睡着了,任由桑隐为她包扎伤口,知州命人拿了披风给她盖上,他看着沐星河,心里叹了口气。 他是真的很佩服沐星河,一个女人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却坚持到了现在,就她身上那些伤,他看着都疼,他哪怕因为命令,不得不上城墙,却一直躲在最后,都不敢靠近。 比起她,他这个知州确实太不称职了! 第二波进攻来得很快,几乎是同时,沐星河就睁开了眼睛,她走到城墙边往下看,西域士兵这一次除了进攻城墙外,还拿上了巨大的木头,撞击城门。 看到此,准备好了的巨石终于是派上了用场,他们丢到城门口,砸向那些人。 西域的攻势一次比一次凶猛,沐星河快要坚持不住了,她的手臂都麻了,箭矢已经用完,她开始拿起长剑杀人,越来越多的西域兵攻了上来。 那些人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她。 沐朝和萧逸武功高强,又是近卫出身,自然不用多说,可他们再怎么被说成是兵器,终究还是肉体凡胎。 沐星河他们都受了伤,虽然都不危及生命,但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若是感染了,很有可能会因此丢掉性命。于是,她拿出了酒精,浇在伤口上,在洒上金疮药,包扎好。 她把剩余的酒精丢给知州,“这个可以消毒伤口,我没带多少,其余的,我出发那日,运输过来,如今应该在蜀州,所以,省着点用!” 说完,直接又睡了过去,她是真的累极了,连东西都吃不下。桑隐也累,也跟着一起休息。 沐朝和萧逸则是轮休休息,务必保证沐星河的安全。 那三百人休息了半日,全部上了城墙,这三百人虽然不是那些普通士兵能够比的,但毕竟数量太少,而西域的士兵太多。 撑过一轮又一轮,只要不是昏迷,不是无法动弹,都还在城墙上坚持着。然而,即便是如此,还是有一个又一个的伤患被抬了下去。 沐星河身上到处都是刀伤,盔甲如今也是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知州看到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只想让她离开,一个受万民敬仰的郡主,怎么能死在这里?即使真的守不住了,他也希望她能活下去。 可是,她不会走,她也不可能走,她的身后是沧州的千万百姓,她的身后还有她的师傅。虽然她很清楚,清远居士不会被杀,可她不信任西域,不认为他们会对清远居士以礼相待。 在这边是,一旦西域士兵攻入城池,一定会抢夺那些百姓的粮食,而这些百姓也会成为他们的刀下亡魂。 “差不多了吧!”沐星河抬起头看了看天色,靠在城墙上,重重的喘息着,每一次喘息,她的胸口都泛着剧烈的疼! 她身上不止有外伤,还有内伤。可不仅仅是她,桑隐,沐朝还有萧逸都是一样,体力早已耗尽,身受重伤却不会离开。 桑隐记着时辰,“还有一刻钟便是凌晨了,这个点,哪怕是熬了一日的百姓也在昏昏欲睡了。” “援军大概快到了,守不守得住,就看这一波了。” 就在沐星河的话落下的同时,西域再一次发出攻城的号角,百姓们都累了,补给的速度远远不够,上城墙的上城墙,撞城门的撞城门。 没有人能够在城门后面抵抗了,沐星河如今对时间已经失去了感知能力,她感觉像是过了很久,就像是很快,城门破了。 “城门要破了!!!” 听到那一声凄厉的喊叫,沐星河一剑划破对方的脖子,大声喊道:“全部下城门!!所有人听霍亓指挥!” 在几个时辰前,沐星河让知州带着人去遣散周边百姓,那些青壮年不愿意离开,但是老人孩子和富人们必须要全部转移。 他们在前面拼命抵抗,将他们转移到了下一个城池,所有人都涌进了疫区。 清远居士在这里,西域人,好歹会给她一个面子,不会在此大开杀戒。可人进来了,那疫毒还在,药不够,又在打仗,清远居士着急得人都上火了。 尤其是听闻前线不好,她好几次都吓得不行,不停的向过来的人打听沐星河。 她真的很怕,听到沐星河的噩耗! 而这边沐星河带着剩余的几千人,下了城墙,她没有作战的经验,她把指挥权交给了霍亓,虽然同样姓霍,但与霍修并没有亲戚关系。 霍亓跟着萧钰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好几年,是打仗的好手,只是他太过愚忠,不愿意跟着萧钰以外的人,所以才会被放到了玉山教场。 而这一次,也是萧钰开口点名让他亲自前来,他不得不服从命令。 但,经过这一战役,他是真的对沐星河彻底信服了,除了她之外,他就没见过跟他主子一样凶残的女人,他只能说,不愧是绝配! 霍亓早就勘察好了地形,立刻安排人埋伏,然后对沐星河说道:“主母,西域必定要抓你,你一定要引诱他们过来,我会在那里等你。” “放心!”沐星河重重的点点头。 桑隐愤怒的瞪着霍亓,可是她时刻记着,她是下属,必须要听从沐星河的命令,所以不敢说什么,她只能咬牙切齿,“主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霍亓刚毅的脸上满是认真,“放心,若是真的出了事,不需要你饶我,我自己都会刮了我自己。” 他计算过,只要沐星河离开及时,就不会有事。但世事无绝对,可不管怎么说,他敢拿沐星河当诱饵,她出了事,他跑不掉。 好吧,就算没出事,萧钰知道后,霍亓也讨不了好! 城门破了! 沐星河站在距离城门不远处,她的身后站着密密麻麻的人,为首的三皇子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人。此刻,已经看不出她原有的模样,那宽大的盔甲如今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也看不出她的身材。 第165章 沐星河,你死定了! 若不是知道她是谁,这么一眼看到,只会认为是一个瘦弱的小兵。而知道她的身份,也无法与那个所谓的闺阁娇小姐放在一起。 “沐星河!”西域三皇子说着陵南话,不甚熟悉,带着西域的口音。 沐星河抬起眸,目光直射,落在了三皇子的身上,“有何指教?” “不愧是沐恒的女儿,我很佩服。” “谢谢!” 这样的对话,若非是在尸横遍野的战场,就像是遇到了父亲的熟人一般。 “你投降,我不杀你。” 闻言,沐星河扬起唇角,“我爹打你们,有输过吗?” 三皇子不明所以,还是说,“自然。” 虽然最终的结果是沐恒战胜了西域,但在这其中,他也有输给过西域,并非常胜将军! “那他输的时候,投降了吗?” 说这里,三皇子还不懂沐星河是什么意思,他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他冷下脸来,“套用你们中原的一句话,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沐星河是沐恒的女儿,是陵南的郡主,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沐星河目光透着凶狠,仿佛回光返照一般,眼神透着刚毅却无半点之前的倦色,她扬声而起,“来战!” “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桑隐接下这句话,“来战!” “来战!!”身后的人,全部同时开口,那声音之下,不少没有及时离开或者自愿留下的百姓都听到了。 这个声音,充满了悲壮,充满了孤注一掷,带着绝不后退的信仰。 他们以前非常厌恶守城军,他们吃着皇粮,却不干正事,经常欺压他们,可在这一刻,他们只希望所有人都活着。 有人忍不住的哭泣起来,“我再也不背地骂他们了,只要他们活着。” “他们要活着,郡主也要活着,郡主明明是来拯救我们的,我们却连累了她。” “没有郡主,我们的城门早上可能就破了!可是现在郡主却深陷危险……” “神呐,你救救郡主吧,瘟疫拿不走她的性命,也别让战争送她去见阎王。” 三皇子看着这样的沐星河,心中的战意也被点燃,他翻身下马,抽出弯刀,“来!” 沐朝,萧逸和桑隐被缠住,三皇子直接对上了沐星河,他一刀砍了下去。 沐星河抽剑抵挡,若是普通的刀或许就挡住了,可是这是弯刀,那弯曲的刀身挡住一点,前端却是没入她的手臂。 沐星河的体力早已耗尽,即便是全盛时期,她也不是三皇子的对手,更别提如今。 可是,她的眸子带着火,带着希望,她咬着牙,坚决不投降不认输。三皇子也不着急,像是逗弄着老鼠一般,每一次进攻都会伤她一分,却又不危及生命。 “我很喜欢你。” 这样坚韧的人,他是真的喜欢,他想抓住她,想要折磨她,想要折断她的傲骨,想要她像狗一样跪地求饶,这样……一定会非常有趣。 沐星河看出了三皇子眼里的恶意,她冷冷一笑,“不好意思,我有爱人了。当然,就算没有,你这样的,也入不了我的眼!” 三皇子闻言,哈哈大笑,“真是牙尖嘴利!” “我可不仅仅是牙尖嘴利。”沐星河说完,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扭曲角度,长剑刺进她的胸膛。她确实是打不过他,也确实是消耗了极大的体力。 可是,他轻敌,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能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神,她是不可能反抗成功的。却没想到,事实确是,但,她比其他人更懂得去抓机会。 但她的体力确实消耗得太大,若是以往,必定能刺入心脏,可是现在,她的动作在三皇子眼前,是能够躲开的,他也确实躲开了,但仍然刺到心脏一旁,他忍不住惨叫一声,“啊!” 没有生命危险,这个伤却是十分耻辱,他弯刀抬起,砍了下去。 沐星河躲闪不及,弯刀砍到了她的肩膀,没入极深,接着弯刀抽出,在脖子和脸上又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皮肉都翻了出来。 下一秒,沐朝在桑隐的帮助下,冲出重围,一剑挑开,揽起沐星河,几个跳跃在桑隐和萧逸的掩护下就离开了。 其他人见此,都在且战且退,但就算如此,留下的人,也基本上都没有什么活口。 他们都是自愿留下来的,也都知道了自己的结局,用他们的死,换取最终的胜利,他们愿意! 想想曾经……他们也是有着抱负的人呐,他们要抛头颅,洒热血,与敌人殊死搏斗!安逸的生活磨灭了他们的意志,而如今,他们找到了自我,做到了曾经许下的诺言。 三皇子看到沐星河离开,明明就差一秒就能抓到人,他怎么可能放弃,况且,她还伤了他!一个身受重伤的女人,伤了他! 这样的耻辱,他必定要找她讨回来! “追!今日必须抓住沐星河!” 三皇子带着人追了上去,他们的体力都消耗干净了,就算刚刚逃了出来,很快也被三皇子追到了。 “沐星河,你死定了!” 沐星河十分无力,整个人已经没了力气,眼睛也不似之前那般清明,桑隐和沐朝扶着她,她好久才反应过来似的。 “呵呵!那试试吧!” 三皇子不解,这沐星河都到这个地步了,竟还笑得出来,他看了看四周,在来之前,他进这个小巷子,他就先让人勘察了,确定没有任何埋伏才进来了。 他虽然对沐星河很轻视,但在这种情况下,却不会轻敌。所以他也就没去多想,只当她是知道他不会杀她,在这里故作镇定。 三皇子动手了,在他动手的一瞬间,屋顶上,落下了巨石,重重的砸向他们,他们甚至没搞明白,这巨大的石头怎么会出现,就被砸了粉碎。 但时间紧迫,再加上只有这几个房屋屋顶能够运巨石上来,所以很快就没了,而埋伏的人,在最后一块巨石落下的瞬间,踊跃而出。 他们费力击杀,不知疲倦的挥动手中的武器。 忽然,一阵阵马蹄声响起,沐星河远远地,好似看到了火光,她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援军到了!” 第166章 太担心你,所以睡不好 沐星河终于是松了口气,然后抓住萧逸的手,留下一句,“告诉你主子,别处置霍亓。” 说完这句话,沐星河就昏迷了过去。 宁州军直接派了十万大军过来,这些天在滑雪,路面打滑,他们走得十分艰难,他们是真的着急,但又无可奈何,尤其是后来传信的信鸽,他们知道沐星河竟然在沧州,竟然参与了守城,那些对这个传奇女子十分好奇的人,都非常着急。 终于,他们赶了十几个时辰的路,赶到了沧州,其实在他们来的时候,他们就想到了,或许会在半路上遇到西域军。 又或许,会在沧州的另一个城门下,与已经占据了沧州的西域军对上。 可从来他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他们不知道沐星河带着人是怎么守住的城,但他们很清楚,一万人对上五万人,哪怕守城有优势,想要守下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是,他们做到了。 这当然不是沐星河一个人的功劳,可,要是没有她,没有她在前面顶着,那些男人或许早就放弃了。他们看到她还在坚持,一个京城来的娇娇女都能守下来,他们作为男子的骄傲,不允许他们比她差。 况且,她说过,是在为身后百姓而战,那样的信念,一直萦绕在他们心底。他们,坚持了下来,用自己的生命,铺起了胜利的道路。 一万守城军,无一幸免! 三百玉山军,不到一百! 而这一百人,只是现在还活着的,但能不能撑下去是未知,而活下来,还能不能继续当兵,也是个未知数。 沐星河醒来的时候,感觉到有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她的睫毛颤了颤,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而在睁开的同时,一双大手遮在了她前面,她听到萧钰那沙哑而又温柔的声音,“先适应一下。” 身边有人压抑着哭声,沐星河知道这是谁,她侧过头,眨眨眼,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给黏住了。 她听着母亲压抑的哭声,缓了好一会儿,想要抬起手,但是这轻轻一动,手臂疼得厉害,“嘶!” “别动,师傅说你手臂的骨头裂开了,还有你左肩肩膀的伤口必须要好好休养,否则会落下残疾。” 然后,萧钰的手慢慢退开,沐星河的视线落到了他们身上,沐恒搂着林菲霜,眼眶满是血丝,脸上都是倦色,而林菲霜眼睛都哭红了。 在他们身边的还有个熟面孔,萧彦…… 萧彦看着沐星河,真的很纠结,互市的好处他得到了,而战争爆发,不少人都说,是他开通互市将他们那些豺狼喂饱了,然后转头就对他们出手。 但是,他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当初他听到这个消息后就分辨这个消息带来的好处和坏处,只是,他听到说沐星河对雪灾的应对,他怀疑她早就知道了会有这样一场雪灾。 甚至,知道会有这样的战争! 所以,她故意透露出开通互市的消息,是在给他挖了个大坑。尤其是他在听到沐星河一路上救了许多人,那些百姓不知道谁是轩郡王,甚至不信仰皇帝,却把她当成了菩萨。 可是,当沧州的消息传来,沐星河生死未卜,他又陷入了沉思,她是真的知道吗?她要是知道,又怎么会只带三百人到沧州?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 “郡主,我是带着陛下的圣旨来的。”萧彦深呼吸一口气,不管真相如何,但沐星河是真的救了沧州,他作为军人,是真的佩服她,“你有伤,不必起身。” 皇帝给沐星河赏了良田万亩,黄金千两,饰品无数,除了这些外,还有另一个赏赐——封沧月公主。 沧月河连接沧州、幽州、禹州,是这三州的命脉,他们吃用的水,都是沧月河分支流出来的。因此,皇帝以“沧月”为封号,确实是给了她极大的荣耀。 沐星河接了旨,但身上的伤太严重了,暂时还不能动弹,目前也只有待在沧州。 在沧州休养的时候,之前昏迷的时候,许多沧州的百姓都聚集在驿站外,一直等着,还有其他人在战争结束的当天,全部都去了寺庙,给沐星河点起了长明灯。 除了沧州外,其他的受了沐星河恩惠的,甚至还有只是听说过她的人,都自发的,不约而同的去给她点起了长明灯。 听到沐星河醒来的消息,所有人都喜极而泣。 萧彦离开了,林菲霜坐在了她身边,“囡囡……” 说着又要哭了,沐星河也想哭了,“娘,我没事儿,我和爹爹一样呢,我守护了一座城,你要为我骄傲呀!哭什么呀!” 林菲霜抹了抹泪,“我知道,我的女儿跟我的夫君是一样的英雄,我很骄傲。但是囡囡,能不能尽可能的保护好自己,我……” 当沧州的战报送到京城,当他们得知,沐星河带着一万人抵御西域五万大军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心都空了。她强忍着心里的恐慌,和沐恒赶到了沧州。 看到自己的女儿苍白的躺在床上,若非还有那微弱的呼吸,她真的就撑不住了。但是,就算如此,连日赶路,也让她昏迷了,还有了流产的迹象。 但还好的是,可能是这个孩子知道母亲是为了姐姐,也很坚强,在清河居士的救治下,顽强的存活了下来。 “娘,你别哭……” 看着娘俩都哭了起来,他赶紧扶起自己的妻子,“霜儿,别哭,囡囡现在要静养,我们先走吧。” 林菲霜看着哭红了眼的沐星河,也十分不忍,但怕自己继续待着,反正不利于她养病,于是点点头,“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钰儿陪着你啊!” “好的,娘你也去休息吧。” 他们都走了,剩下萧钰陪在沐星河身边,他轻轻将她眼角的泪水擦拭干净。 “子渊。” “嗯。” “你几日未合眼了?” “每日都睡了,只是太担心你,所以睡不好。” 萧钰不敢太磋磨自己的身体,他怕沐星河醒来看到他的样子,会心疼,况且,他要是垮了,还怎么照顾她? 第167章 只能说是天意如此! 所以他都在逼迫自己吃饭,睡觉,好好休息。 可是,沐星河昏迷不醒,他又怎么可能吃得下,睡得着?这般下去,身体自然也就差了。 “对不起!” “为何要道歉?你不知道,当我听到你守住了沧州,我有多为你骄傲!”萧钰说着,眼眶都有些红了,“但是,我很自私,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我的爹爹是从不退缩的将军,我的爱人是心怀天下的战神,我又怎么能临阵脱逃呢?” 听着她那样直白的说他是她的爱人,他的内心充满了激动的喜悦,他想要高歌,想要狂奔,想要不顾一切的拥抱亲吻,想要昭告天下,他是她的爱人,但最后却只是汇成了两个字,“囡囡” “嗯!”沐星河的眼眸弯弯的,似月牙一般,而后她又问道:“他们怎么样了?” 沐星河昏迷了十二天,这十二天里,战争非但没有停止,反而越演越烈。 上一次宁州军及时赶到,在那狭窄的街道里,他们虽然人数众多,但也讨不了什么好。只是,这一次该后退的人,就变成了西域士兵,离开了狭窄的通道,宁州军看着四周的尸体,怒火点燃了他们的热血,将西域五万人全部驱逐沧州。 虽然没有将西域五万人全数击杀,却也让对方大败而逃,还活捉了三皇子身边的一员大将,及几千俘虏。 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但,对于沧州来说,却是惨胜,毕竟沧州守城军都死了,百姓伤亡也惨重,而萧钰的玉山军,精英中的精英,都是军中能够以一抵百的能人。 萧钰知道问的是谁,也知道不可能瞒得住,“守城军全数为国捐躯,玉山军死亡一百九十七人,重伤二十六人,其余皆是轻伤。七十三个百姓死亡,二百六十六个重伤,七百二十九个轻伤。” 萧钰口中的重伤对于玉山军来说,哪怕救回来了,也无法再参军,甚至活不了多久的。而所谓的轻伤,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轻伤,在他们看来只要养好了还能动,那就不是重伤。 沐星河眼角的泪,顺着流了下来,“是我对不起他们。” “你不是神仙,自然无法预料到这一切,他们拯救了沧州的百姓,这是他们自愿的事情,他们的家人也都为此而骄傲。”萧钰轻轻擦拭着她泪水,“沧州城里有数百万百姓,若是西域来犯,死的人会更多,他们都是自愿留下,他们有要守护的家人,无论是守城军,还是玉山军,亦或者是拼命保护的百姓,他们都是沧州的英雄。” 虽然萧钰没有提沐星河的名字,但在他心里,她的确不是英雄,而是神明,拯救他们的神明。 “子渊,把他们的名单整理给我,他们的抚恤金我来出,他们的家人我来养!” 沐星河的心宛如被万箭穿心般的疼痛,她知道西域会进攻沧州,但是她所知道的是,会在半个月之后,并且只有一万人。 她计算过,就算再提前,也不该提前半个月,所以当时她看到那队人马的时候,最开始是以为这就是全部部队。 可是后来发现它是先锋部队,一千人的先锋部队……后续至少也上万了。 那个时候,沐星河已经别无选择,她不可能让人回蜀州去调兵,蜀州的五千士兵抵挡不了西域兵,况且,要进攻的话,那沧州来了五万人,又岂会放过蜀州?蜀州前方有俞舟山挡着,无法正面进攻,但是从沧州与蜀州的路段过去。 因为蜀州的地势,与俞舟山相连,易守难攻,所以一般他们都不会进攻蜀州,没必要。但是拦住蜀州的援军,却是没任何问题的。 易守难攻,守城是很容易的,但是一旦出了城,和西域士兵正面应对就没有了任何优势。所以,想要拦住蜀州,不让蜀州从后面把西域军队包围住,只需要派一千到两千人过去守着就可以了。 蜀州兵不敢出来,这西域兵也不会出击,就这么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和谐。 沐星河拦不住,只能让人回去给蜀州带了消息,然后快速赶到了沧州。连日大雪,如今又是化雪期,烽烟台点不起来,那知州还是想到了这一点,在点烽烟的同时也送出了信鸽。 “父皇发下来的抚恤金,已经全数交到他们家人手里,我也以你的名字,私下补贴他们一份。他们没有生存能力的,我也已经让他们拿着我亲笔书信去了各州,林氏商铺和幽州,会给他们家人一个很好的安排。” “萧子渊……” “嗯?” “我嫁给你,好不好?” 萧钰整个人都僵住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侧过的眸,锁住了她,他张了张嘴,却好似不会说话了,又咽了一下口水,这才找回了自己。 “囡囡,我马上命人准备!”他的语速虽然跟平时差不多,整个人看起来也似乎和平时没有区别。 可是她看到了,看到他的双手都在颤抖,脖子的青筋都冒了起来,他在压抑着自己的激动。 如果他的腿没事儿,如果此时沐星河没受伤,他甚至恨不得抱起她,骑上马,然后飞奔在克尔丹的大草原上,他要告诉草原女神,他找到了自己的一生挚爱! 沐星河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她想,她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当时就感觉到了西域会提前进攻,所以她才会让萧钰分三百人给她。 但是,时间来不及,她有所预料便立刻往沧州赶,在没有任何情况下,就算是作为钦差的萧钰,也不可能把宁州军调过来。 所以,这一次会如此,只能说是天意如此! 沐星河伸出手,勾住了他的手指,“给我说说京城发生的事情吧。” “好。”说到正事,萧钰深呼吸一口气,把内心的激动压了下去,“虽然没有证据这黑时疫是萧哲带来的,但毕竟最开始是含烟先发现的,所以萧哲被禁了足,收回了他手里不少的权利。萧彦被人弹劾,尤其是在知道你为了守住沧州差点丢掉性命,所有人都将矛头对向了他,主要是萧哲被禁了足,暂时没有被波及到。但在民间,他的名声已经臭了。” 第168章 祝您一路顺风! 虽然当时沐星河离开京城,没有去管京城的流言蜚语,但是她早就放出了消息,对于后续的结果,基本上已经明了。 沐星河微微笑了,“这么看来,距离他被废太子也就不远了。” “不远了,赈灾的银子被截了,这批银子在江州的一个庄子上,而这个庄子的主人和江州布政使有关系,是他最近最受宠的那方小妾的弟弟。而布政使明面上是萧哲的人。” “哦,背地呢?” “萧彦,更深入的是不是他,就不清楚了。” “所以,萧彦是准备放弃这个人而拖太子下水?” “用一个布政使拖太子下水,自然不亏。” “他会乖乖听话?他就不怕布政使发现自己被利用,成了弃子,把什么都往外面说?” 萧钰摇摇头,然后低声一笑,“他可以不乖乖听话,但,确实是他的人截走的。” 沐星河露出大大的笑,但也因此牵扯到伤口,她嘶了一声,然后问道:“所以,截走灾银的人,你知道?” “知道,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 “意想不到?”沐星河微微挑眉,“七皇子?” “没错,若非这一次,我查到布政使的小妾,顺着这条线摸到了这条大鱼,否则我们也不会知道,原来是他。” “这样啊!那必须把这个消息送给萧哲呀!” “会的,在他被贬之后。” 沐星河在沧州养伤,无法亲眼所见京城发生的事情,虽然亲眼看不到,但萧钰和沐星河却一直在暗中协助淑妃的人,把银子的去向透露给了她。 她没有辜负两人的期望,很快就找了一个最合适的借口,让在江州的,属于五皇子队伍的人,找到了这批银子,牵扯出了布政使。 所有证据确凿,他得知是自己最爱的小妾伙同他的家人截了这批灾银,他气得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其中的事情,有萧钰在其中周旋,不需要沐星河去做什么,她就待在沧州安心养伤。 清远居士在沐星河没有问题之后,就离开了陵南,前往边郡黄沙,她要走过黄沙,去寻找救治萧钰的方法。 萧钰作为幕后军师,一直在为端州军和宁州军出谋划策,他虽然不能亲自去往战场,可是无论是西域,还是边郡,他都非常熟悉。只要不特别深入都不是问题。 只是,边郡人本就擅长进攻,如今端州已经被攻破了好几座城池,宁州军不敢走,茨州有钦北在进攻,几面受敌,端州不得不从冀州调兵。 可是他们也不敢将冀州兵全部调走,毕竟别看启东表面上和陵南十分和谐,可谁也不敢去堵启东的狼子野心。 冀州的兵调过来了,但有个问题是…… 边军人善攻不善守,他们不会守城,所以攻破一座城池后,就会对此疯狂掠夺,然后逃离。一旦入了黄沙深处,哪怕是萧钰亲自带人,也找不到他们。 “别皱眉。”沐星河伸出右手,轻轻抹开了他眉宇,“我有办法。” “你是想找奴可达?”萧钰是知道这个人的,他带回了清远居士。 “没错,他要当首领,我送他上去。” “可是,这个人,比现在的首领更危险。” “但是子渊,即便没有我们,他也仍然能当上首领。既然他都会成为我们的劲敌,那为何不在这个时候利用他一次?”沐星河微微一笑,“攻打现在的首领,我们需要人和兵器,而若是让他去,我们只需要出兵器。” “他不可控,难以保证他不会收到武器,调头攻打我们。” “不会的。” “就这么信任他?”萧钰的理智告诉他,他要保持平常心,但是,作为一个男人,自己的女人却如此信任着其他男人,他真的忍不住! 沐星河噗嗤一笑,“我当然不是信任他,而是信任神鹿,而且,我与他交易,如果做不到,他会死!” 沐星河把有苏夜和明山锦的事情告诉了他,她如今是他们的血契主人,受上天庇佑,在他们觉醒之后,所有与她契约的人,必须要遵守契约规定,否则就会受到有苏赤狐和明山麒麟的反噬。 而凡人,是受不了这两个神兽种族的反噬的,因此,一旦违反,只有死亡。 当然了,这个契约并非口头约定就能成的,必须要以血为祭,对神明发誓。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奴可达会不遵守誓言。 萧钰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他轻轻的抱住她,抚摸着她的脸颊,眼里满满的心疼。 沐星河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我们要经历三次生死大劫呢,这才经历一次你就心疼成这样,若再来一次,你岂不是要哭?” “若是哭一哭,便能让你脱离危险,我自是愿意的。” “想法挺好的,但是,子渊呐,我是有佛缘之人,又与国运息息相关,我拥有了诸天神佛的厚待,自然就要比常人多一些磨难。这世上哪有完美无缺的人,上天给了你什么,势必也会夺走些什么。”沐星河看着他,语气认真,“上天给了我那么好的父母,让我在娇宠中长大。又给我了真心为我付出的朋友,这样幸福的生活,那些人哪怕穷极一生都无法得到。不仅如此,老天爷还让那么好的你,爱上了我。如果不是这些事情,我真的会怀疑上天是不是给我编织了一个美梦。” “不是美梦,我没有那么好,而你那么美好,我甚至怕轻轻触碰就梦醒了。” “所以,有着这样的苦难,正是说明这个世界的真实,而我们也不是那虚幻的美梦,会被一碰就碎。” 沐星河坐在他的腿上,靠在了她的身上,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温度,他的手与她的手十指相扣。 第二日,沐星河出发前往端州,离开时,沧州的百姓站在两边,看到她出来,所有人都跪了下来,“恭送沧月公主!” 沐星河坐在马车上,撩起帘子,大声喊道:“都起来吧,别跪着了,地上凉。” 他们纷纷站了起来,有人大声吼道:“公主,祝您一路顺风!” 第169章 滴血起誓 “祝您万事如意!” “公主,他们的死,是为了陵南,是因为我们,与您没有关系,您千万不要内疚!” “您已经做到最好了,我们沧州所有的百姓,都是因为您才活了下来,您是上天派来的神明,是您拯救了我们。” 他们有的人不懂文化,只知道给与自己最真诚的祝福,文采不好,那语气却十分真诚。沐星河为所有人点往生灯,甚至不顾病体跪地念完往生经的事情,在沧州不是秘密。 为了功德和信仰,沐星河也不可能瞒着这些事情。她是真的去做,既然去做了,那就自然要让所有人知晓,偷偷去做了,别人都不知道,还被误会的话,有什么意义呢? 沐星河很快离开了沧州城,她从马车后面看去,密密麻麻的人站在后面,有的人在抹泪,有的人在挥手。 沐星河也重重的挥了挥手,“再见了!以后,有缘再见!” 沐星河一行人进了蜀州的地界,蜀州的百姓们也在夹道欢迎,有小女孩儿小男孩儿拿着水果,鸡蛋,蔬菜这些东西。 小孩子送来东西,前面的人拒绝了,小孩子们都不依,干脆哭了起来,也就没办法给收了。结果这一收,不得了,所有都来了,不收就哭给他们看! 沧州的人也送了东西,但都被玉山军给拦了回去,毕竟都是大人,好拦一些。可到了这蜀州,那些乖乖巧巧的小孩子,根本没办法拒绝啊! 他们只好逼迫自己发挥强大的记忆力,但很可惜,他们都不是过目不忘的人。 “给他们都送三两银子过去,不必区分他们送了什么。”沐星河闻言,有些忍俊不禁。 百姓们送的东西,跟着大部队离开了,留下的几个人,仔细核对,将银子送了出去。当这些白日里送了瓜果蔬菜的百姓,第二日醒来,看到桌上多了一个小包,里面竟然有三两银子。 他们不知道是谁送来的,但也不敢拿出去说,后面小孩子才说,一定是公主姐姐送来的。他们这才恍然大悟,肯定是沧月公主送过来的。 沐星河到了端州,连日赶路,沐星河虽然手臂被固定,肩膀上的伤还是难以避免的裂开了。 在端州休息了一夜,这才联系上了奴可达。 沐星河直接说明了来意,她知道奴可达的为人,没必要跟他耍心眼弯弯绕绕。 奴可达看着她的脸颊,忽然问了一个其他事情,“你会毁容吗?” 沐星河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一侧,“会留疤,若这边是毁容的话,那便是吧。” 在醒来之后,沐星河就听到说,她的脸颊当时伤口太深,后来虽然得到了及时救治,但因为伤口太深了,哪怕愈合了,也会留疤。 虽然沐星河脸上的伤口是在侧面脸颊连着脖子,正面不注意的话不太明显,侧面看起来就很清楚,但只要在脸上,那就是毁容了。 但沐星河并不在意,所以当奴可达提起来,她挺惊讶的。 “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百年之后都是一捧黄土。” “毕竟,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人。” “那你是没见过比我还好看的。” “有人能比你还好看?”奴可达来了兴趣。 “当然。”沐星河当然没有说假话,她是京城第一美人,甚至可以说是陵南的第一美人。但她的容貌却不是第一。 自古都将“美人”的称号安在女人头上,因此所有人都认为美人都是女人。因为她才有了这陵南第一的称号,但是,他们见过谢怀月之后,就会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谢怀月没有生做女胎,因为陵南第一美人的称号,没有在他头上。当然了,他也不需要这样的名号。 “那若是有机会,一定要看一看。” “只要你俯首称臣,就能入京城看到他了。” “这种事情就别想了,没必要为了个美人,放弃我的整片沙地。”奴可达第一次见到沐星河,就十分喜欢,他见过不少女子,什么国家的都有,怎样的美人都有。 但从来没有一个像沐星河这样,五官非常完美,完美得让他心动。可是,美人再让人心动,也比不上他的大事,他想着,以后还有机会。 没想到,就听说沐星河受伤的事情,再一看,脸颊哪里包着纱布,得知她会毁容,他对她那点微微心动就不复存在了。 他喜欢美人,但只喜欢完美的美人,稍微有点瑕疵,他就会丢弃。 所以,现在的沐星河已经不符合他的标准了,他于是正色起来,“你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但除了武器和粮食,我还要……盐!” “成交。”沐星河没有想太多,武器都敢走私,更别说走私盐了。 盐对于边郡人来说,跟茶和糖一样十分稀缺,只是后者不吃没事儿,但前者不吃不行。 在起势的时候,沐星河要求,“我要滴血起誓!” “你不信我?” “大人这话……”沐星河莞尔一笑,“我不信你,又岂会与你合作?” “既然信我,又何须滴血?” “我是信你,可我不全然信你。我想大人也是一样,信我,也不全部信我,否则又怎么会要求要全部兵器做为首成约定?” 奴可达深深的看着她,如鹰一般的眸仿佛要将人穿透,半晌,他才开口,“好!” 作为信奉神鹿的边郡人,不能轻易滴血,他信奉神鹿,也不会毁约,但却不会轻易的划开自己的手指。但是现在,他愿意,因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一个让他能够当上边郡首领的机会! 达成了交易,沐星河就离开了十里坡。奴可达拿着新武器,计划着他的霸图。 被边郡人掠夺的村落城池,已经没有了财务的地方,自然不用理会。可有一部分是只抢了一半,剩下的还在那里,总不可能不管。 沐星河没有再上战场,但作为军师夫人,就和军师一起在城墙上,看着远处的战役,分析着各种消息,毕竟战场上千变万化,一个小小的变动就可以决定整个战局。 第170章 快了,应该快了 边郡人想要攻城,必须要打败他们的部队,然后才能进攻。在沧州的时候,守城军只有一万,若是打开城门应敌,不需要半个时辰,就能靠人海战术把这一万人给拿下。 但在端州不同,端州军足足有十五万人,而整个边郡加起来也不到十五万人,能上战场的大概只有十二三万万人,而这十二三万人还要分部落。 现在的首领手里大概只有十万人左右,而且他也不可能把十万大军全部押在端州城,就像陵南的端州军一样,都不可能把所有的端州军都集中在端州城内。 端州城是端州的主城,但周围也有其他城池,多城为一州,除了京城又被称之为京都,是单独的城池外。其余的城池,被那个州府所管辖,便是属于那个州府的城池。 周边的城池都被掠夺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陵南都派了兵镇守。因此端州城内的军,也只有六万人。 这六万人并非一起就在一起的,有的人来自边城,就是沐星河上次去的那座城市。边城作为最靠近黄沙地带的城市,与边郡仅有一墙之隔,因此一般驻扎在这里的端州军都是五万人,基本上不会被沦陷。 而边郡也不一般不会攻打边城,而是选择绕个远路,去攻打其他城池,或者骚扰一下村落。 但是这一次,边郡不仅打了,还胜利了,边城被掠夺一空,这更是助长了边郡的嚣张气焰。 这不,这就集结了军队来攻打端州城了吗? “他们赢不了,边郡铁骑太强了!”沐星河皱起眉头,她不会打仗,确实不知道要用怎样的好办法才能抵抗边郡人。 除了钦北外,无论是启东还是西域,亦或者是陵南,对上边郡都十分头疼。 别说平等的数量,就算是翻倍的数量,都有可能吃败仗,他们真的太会打仗了,并且那马匹是专门在黄沙里跑的马,也是普通的马做不到的。 不能入黄沙,一旦入了黄沙,就算是三倍四倍的人数,都不会是他们的对头。因此,就算边郡败了,一旦回了黄沙地带,就无敌了。 他们都知道这放虎归山,可没有办法,否则这十几万人的边郡,早就可以被陵南三五十万大军给剿灭了。 “对上边郡,不输便是赢。” “但端州城撑不下去了。” 沐星河看得清楚,虽然报的在端州城里的士兵有六万,但实际上能战斗仅有一半。剩下一半,要么是受了伤的,要么就是一些老兵。 不是说老兵不好,而是老兵体力跟不上,他们引以为傲的只有他们的作战经验,可在身体素质方面已经比不上年轻人了。 他们在与西域、钦北对上,还有一战的可能,可是面对边郡,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他们太清楚自己的优势,他不会跟你弯弯绕绕,在绝对实力面前,很多阴谋诡计都没有作用。 所以,这一场必败,可是知道是必败,也必须上场,因为,他们退无可退。端州城一旦被攻破,其他城池的坚固度达不到防守的地步,很快就会被逐一击破,到时候直指江州。 江州往东,冀州和南州,往北宁州,往南,福州和温州,过去便是京城。端州不能失守,否则陵南会很危险。 “有我在,不用担心。” 萧钰的声音带着一股安定,沐星河原本有些急躁的心,也慢慢平息了下来。他目光一直盯着前方的战场。 端州士兵虽然伤亡惨重,但仍旧坚持着,他们不能退,不敢退,也不愿意后退,他们都很清楚端州失守,代表着什么。 天渐渐黑了,而就在这时,萧钰忽然拿起了手边的弓箭,一箭射去! 下一刻…… “忽而叱死了,忽而叱死了!” 忽而叱,正是刚才萧钰射杀的那名大将,也是这一次出征的副将,气势很足,斩杀了不少端州军,甚至拿下了端州副护军参领的人头,一时间风头很足。 而如今……却被萧钰一箭射杀,这样一员大将死亡,直接打击到了边郡的气势。 “是辰王殿下射杀的忽而叱!” 而一直在和忽而叱缠斗的小将,因为萧钰的动作,而躲开了杀招,在地上滚了几圈,起身下意识的回了头,看向那个与城墙护栏一般高的人,那是因为他是坐在四轮车上。 但就算双腿无法站立,这一次,在他心里,辰王殿下也是十分雄伟! “殿下威武!!战神威武!!”他大喊一声,他从小就很佩服萧钰,只可惜他生不逢时,等到他可以参军的时候,萧钰已经被困在了京都。 而现在,虽然萧钰不在战场上,而是在幕后,但他们也相当于是并肩作战了!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都纷纷喊了起来。 “殿下威武!!战神威武!!” 在最近百年能被称之为战神的,第一个是个驻守钦北的老将——林建业!第二个是勇毅侯沐恒,第三个就是辰王萧钰。 第一个是沐星河的外公,第二个是她的爹,第三个是她的夫君。 听到这些人这么高呼战神,她真的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她很骄傲,非常的骄傲。 相比边郡的士气衰败,端州这边士气大涨,短短一刻钟,就将边郡人给打了回去。 边郡人灰溜溜的战败,逃回到了自己的营地。 而端州这边也没有继续追击,有时候是乘胜追击趁他病,要他命。然而有时候,就会是穷寇莫追,否则悔之晚矣。 这一次的大胜,又为他们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沐星河想着,“快了,应该快了。” “已经过去五天,五天还没能把他的老巢端掉,那这人确实不足为惧。” “嗯,有道理。”沐星河忍俊不禁,不过他也说得有道理,现在奴可达手里有粮食有武器,首领带兵出来攻打端州,后院就没什么人管了。 现在,奴可达端了他的老巢,他必定要带人回去。但是一旦回去了,就意味着要放弃端州。而放弃了端州,就意味着他的决策失败,他的首领位置也会因此而摇摇欲坠。 不过现在,沐星河没有收到消息,而边郡人也还没有退兵。 第171章 脸颊也留下了无法愈合的伤疤 “主子。”元川走了进来。 沐星河问,“怎么了?” “有个百夫长求见主子,就是当时和忽而叱打斗的那个小将。” 听到他说起,沐星河想起了那个人,对元川说,“带他进来。” 萧钰微微蹙眉,但没有说什么。 很快,那个人就走了来,他的身材娇小,走路一瘸一拐的,脖子上缠着绷带,露出来的左手也缠上了绷带。 他走了过来,看着萧钰的目光,带着浓浓的崇拜,“端州驻军十三营百夫长秦良玉参见辰王殿下!沧月公主。” 沐星河上前一步扶起了他,微微一笑,“受了伤就别多礼了。” 他的脸微微一红,看着沐星河的目光也带着浓浓的仰慕,“多谢公主。” “你叫秦良玉啊!你是忠州秦良玉的后代吗?” 忠州是西南地带,按照现在的地理,是在俞城,当初俞城因为地理原因,被单独分出来,便是叫忠州。而忠州有许多出名的地方,而忠州秦良玉便是其中之一,一名非常令人敬佩的女将! “没错,我先祖正是良玉将军,当时我娘生了我,我爹对我给予厚望,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想要我继承先祖的荣耀,振兴秦家!” “那你一定能实现的。” “多谢公主吉言,公主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也能成为一代名将了!” 沐星河笑了笑,又问,“那你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谢谢殿下的救命之恩,也想见见殿下和公主。”秦良玉偷偷的瞧了一眼辰王,然后又悄悄的看了一眼沐星河一眼。 萧钰淡淡的说,“我本就要杀他,否则边郡军不得退,所以并非是救你,不必刻意道谢。” 沐星河看着他那动作,忍不住一笑,“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我和子渊又不会说你。” “殿下你是带着怎样的目的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我因你获救。”闻言,秦良玉也不扭捏了,他摸了摸后脑勺,然后光明正大的看着人,道:“王爷,公主,你们好般配啊!” 虽然没有那一箭,秦良玉不一定会死,但下场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一直心里都不舒坦的萧钰,听到这话,瞬间舒服了,一副“你很有眼光”的模样看向他,“毕竟我们是天定良缘,自然般配!” 那骄傲的声音翘得老高了,沐星河感觉若是给他一个台阶,他能翘到天上去。 沐星河也没反驳,而是说道:“相爱的人,都很般配。” 秦良玉重重的点点头,也跟着笑起来,“确实,相爱的人都般配,我就觉得,我爹和我娘也很配,就是命不好,被边郡人给杀了。” 沐星河见他提起自己的父母,并没有太过的忧伤,自然也明白了他已经放下了,于是她也不去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问道:“所以你才这么小就参军了吗?” “其实我不小了,我十九了。” “……”沐星河是真的震惊了,“还以为你刚满十五岁。” 十五岁就能参军,但基本上不会让其上战场,除非是真的碰到了,没办法,这些年幼的士兵才会出来顶上。 “我只是脸看起来比较小,但是我真有十九了。” “十九了,居然还这么矮,不过的功夫还不错。” “我不矮了,我毕竟从三岁就开始学了。” 沐星河点点头,“确实不矮,比我还高半个头呢,那你三岁就开始习武,也很厉害了,我也是从小习武,但我就比不上你。” 秦良玉赶紧摆摆手,“哪里哪里,公主可厉害了,我比不上,虽然我武功还可以,但就是个莽夫,公主是运筹帷幄的大元帅,我就是冲锋陷阵的士兵。” 沐星河噗嗤一笑,“秦良玉可是又会冲锋陷阵的士兵,也是运筹帷幄的将领,所以你啊,你还有得学。诶,我想起来了,这段时间,你跟着霍亓学吧。” 萧钰点了点头,“霍亓的天赋不错,是个不错的将领,懂的兵法也多,只是有时候的计谋不合时宜!” 萧钰说到最后的时候,语气有些冷,虽然因为沐星河的话,他没有处置霍亓,但这段时间却也一直冷着霍亓。 理性告诉他,霍亓的选择没有错,否则战事会进一步扩大,会有更多的百姓死亡,甚至最后三百玉山军会一个不剩,甚至桑隐和沐朝都不一定能活下来。 但,他很心疼,心疼沐星河做了诱饵,心疼她因此受了重伤,脸颊也留下了无法愈合的伤疤。他知道,她不在乎容貌,可毕竟伤在脸上,她不心疼,他会心疼。 沐星河像是没听明白萧钰的言外之意,道:“其实,霍亓还算可以了,毕竟是会上战场的,计谋大多数是会围绕着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结果。” 霍亓会优先考虑所有人的性命,寻找最佳的方案。实在找不到,他也会想到付出最小的代价而达到目的。如果是一定要牺牲所有人,或者是牺牲百姓的性命,也会考虑是否值得。 霍亓不是萧钰的伴读,是他的侍卫,从小就跟着他,但没有资格跟着他们一起进书房跟着众位皇子一起学习。 后来上了战场,和萧钰一起跟着在沐恒身边学习,跟在各个老将身边学习,霍亓的悟性很强,而且也懂得怎么去分门别类,哪怕学习了很多老将的作战之法,也能从中融合出一套最适合自己的。 秦良玉是听说过霍亓的,他一直跟着萧钰南征北战,萧钰的门下四员大将——元川元息,霍修霍亓。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元家两兄弟和霍家两兄弟。 他重重的点点头,“谢谢公主!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秦家在俞城是大户,他爷爷是偏房,被家中正房逼迫,后来搬到了端州,在端州城邂逅了他奶奶,上门入了他奶奶家里,搬到了边城,一直生活到现在。 在边郡有许多守军,他从小就是跟着他们学习武术,但是计谋方面却没有人教,那些兵书也都买的残缺的,或者那种盗印的。 没有好老师,也无法模拟战局排兵布阵,以至于他长到现在,对这些不甚熟悉。 第172章 不可能让他们手上沾上同胞的鲜血 能打仗的,比比皆是,但会打仗的,却少之又少。能打仗的,永远无法自己带兵,若是守,听从皇帝的命令,配合军师的计谋即可。 但一旦出去,军师的体力和实力不允许跟从,一旦离开就需要主将自己想办法,怎么去打,怎么安排。 而秦良玉做不到,至少现在的他是做不到的,他没办法独当一面。 说好之后,沐星河就让元川把他带到了霍亓那边,霍亓虽然跟着沐星河和萧钰来到了端州城,但他也伤得不轻,如今在端州驿站内养伤。 在离开时,沐星河在元川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让霍亓小心对待些,别把兵痞子臭男人那一套带到秦良玉身上去。” 元川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是,主母。” 等待元川离开,萧钰这才问出了口,语气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她是女的?” 刚才,萧钰看着他和沐星河相谈甚欢,心里别提有多不是滋味了,而现在,那秦良玉居然是女孩子? “是啊,而且她还是熟人。” 萧钰想了想,确实想不起来。 沐星河指了指他的四轮车,“你这车是谁做的,你忘了?” 萧钰这才恍然大悟,“是他。” “对呀!”沐星河听出了秦良玉的声音,正是她离开秦家院子的时候,那个带着欢快说自己参军了的那个声音。 木工秦师傅,正是秦良玉的爷爷。 当天晚上,端州监军组建了一队人马,让他们前去烧毁边郡营地的粮食。这个想法一直都有,但都没有办法实施,但今日下午,萧钰一箭射杀忽而叱,端州军大胜,边郡军士气大败。 此次前往边郡营地,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也是一个很差的时机。边郡是士气大败,处于混乱之中,可是,他们的领导者还没有昏头。 所以此行,无论成败,皆不可能回来。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沐星河与奴可达的交易,而她自然也不可能告诉这些人。所以他们认为,今天会是最好的机会,只要烧了他们营地的粮草,哪怕后续还有供给,他们也不得不退兵了。 但是,一旦失败,那就意味着端州城的失败。 沐星河拦下了他们,“今日不会是个好时机,忽而叱已死,今晚不会再进攻,边郡首领也并非好大喜功头脑简单之人,他必定做好埋伏,在请君入瓮。” 他知道,军中斥候定然是去探查过,确定今晚可以行事,可是,他们与边郡人打了这么久的仗,又岂会不了解他的性格? 只是,他们没办法继续应对第二次进攻,再来一次,端州也很难守住,边郡不像是西域,他们一旦攻城,少有败绩。 所以,他们只能放手一搏。 “公主言之有理,但如今的状况,我们不得不铤而走险,若是让他们今晚缓过神来,明日,我们不一能够抵抗。” “你说我的都清楚,可是,你们不是在铤而走险,而是在自寻死路。”沐星河语气非常重,“今晚好好休息,做好明日迎敌的准备,如今沧州战事缓解,我已书信送往沧州,驻扎在沧州的十万大军会分五万过来,我们定然能守下端州城。” “沧州快马过来也要五日,即便公主你提前调兵,可明日援军也不一定能到。” “即便明日不到,后日也一定会到,只要撑过明日,我们就赢了。可是若是你现在就去,一旦杀了他们,边郡军的士气会立刻大涨,士气对于军人来说,有多么重要,监军大人不可能不清楚吧?” 监军当然懂,怎么可能不懂,能被送往端州、沧州和茨州这几州的监军,都不会是酒囊饭袋,哪怕比不上唐鸿羽,也不会太弱。 相比这三州,冀州、汀州和南州的的监军,就真的是去混日子的了。 但是…… “公主说的,我都明白,可真的没办法啊!” “听我的,今晚不能去,只要守住明日,我们就赢了。” 因此路程的原因,即便现在奴可达真的端了首领的老巢,消息也不可能马上就传到这里。但只要奴可达真的做了,那么这消息也就快了。 “公主敢保证,一定能守住吗?” “我能守住沧州,自然也能守住端州!” “公主,哪怕是西域人对上边郡,也只能后退,五万西域兵,抵不了边郡两万人,而如今,在外面的有整整五万人,而其他边郡军,只需要一声令下,可能明日攻城就是十万大军了!” “我知道你的顾虑,可现在……”沐星河变了脸色,既然说不通,那就不说了,”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监军被气笑了,时间被耽误了,他本就不高兴,如今撕破脸了,他也不再多说,“您是公主,是皇亲国戚,可您不是陛下,微臣是陛下的臣子,只听从陛下的命令,恕微臣不能听从公主的命令。” 话音落下,四轮车滚动的声音响起,接着一把长剑挡在了监军面前,响起了萧钰冰冷的声音。 “你想找死,就自己去死。”萧钰环顾四周,“要走的,你们可以试试,看我能不能杀了你们。” 秦良玉默默的退了出去,其实她也不认同今晚过去偷袭,但奈何她需要听从上方的命令。她不能违抗上方的命令,但也不想这样死去,所以偷偷给沐星河传了消息。 其实没有秦良玉传消息,沐星河也会知道,萧钰身边的暗卫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有任何风吹草动就会联系萧钰和沐星河。 沐星河提前一刻钟得到消息,立刻就过来了,而萧钰穿戴好了,自然也跟着一起出来了。 “王爷!” “不必多说。”萧钰看向准备开口的监军,“我知道你授命于父皇,可是,今日本王在此,说不准离开,那就没人能离开!” 同时,两百玉山军,全部站到了他的身后,抽出手中的武器,他们只听从萧钰的命令,因此哪怕用剑自己的同胞,他们也毫不犹豫! 当然了,这也源于,他们清楚的知道,这只是明晃晃的威胁,萧钰不会叛变,自然也不可能让他们手上沾上同胞的鲜血。 第173章 不许出兵就不许出兵 如果真的有人要离开,萧钰的暗卫会在第一时间杀鸡儆猴,直接杀了监军,监军一死,无人敢动! 而监军也很明白这是威胁,威胁不是那些士兵,而是他,而他自然也不敢乱动,他还是很惜命的! 他只能怒气冲冲的喊道:“你……你……好得很,我这就写奏折,我要参奏,即便你是辰王殿下,也不能如此枉顾国法。” “请便。” 监军气冲冲的离开了,而那些士兵也都全部离开了,按照沐星河所说的,该休息的休息,该准备的准备,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沐星河无奈的看着他,“你何必来做这个恶人,我能搞定的。” “最终都要以武力镇压,你我都一样,况且,我也舍不得你来做这个恶人,反正我的名声一直不怎么样,再多一条欺压朝臣也无所谓。” 那监军本就固执,再加上他害怕端州大败会算到他头上,所以行事有些急躁了,今夜不靠武力压制的话,是绝对不可能善了的。 “谁说的!”沐星河捧起他的脸,笑道:“你可是百姓们心中的战神王爷。” 萧钰确实是肆意妄为,狂傲自大,但从他在军中崭露头角之后,别人对他的印象就变了。这也是皇帝为什么要把萧彦送到军中的原因,军中很容易得到声望,成为百姓们信仰的存在。 为什么百姓们更相信军人,尤其是边城的百姓,只有亲身经历过战争,才更明白生命的可贵,对于这些救下他们,保佑他们安稳生活的军人,他们自然敬仰。 人都走了,沐星河和萧钰也都回去休息了。 天不亮,守城士兵就吹起了号角,边郡大军压境,密密麻麻的人站在了端州城外不远处。 那监军气得发抖,狠狠的拍着桌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人数,必定不止五万,现在还怎么守,王爷,公主,你告诉我们,还怎么守!” “守不住也要守。”萧钰冷冷嗤笑一声,“难不成你还想临阵脱逃?” 监军涨红了脸,“王爷还请慎言,我作为端州监军,绝不可能弃城而逃,只是,本来我们有机会可以赢的,全因王爷和公主你们的一己之私,就要葬送全城……”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边郡人突然骑马来到了城门前,仰起头,大声的用陵南话喊道:“辰王殿下,沧月公主,昨日首领大人等了二位一夜,为二位准备了一场好戏,可惜没能派上用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的目光都落到了监军和萧钰、沐星河的身上。 昨日发生的事情,不是没人知道,有的觉得萧钰和沐星河做的很对,但也有人认为他们太过分。而如今,听到边郡人的话,都羞愧不已。 但,这样不就是替萧钰和沐星河澄清了吗?难不成边郡人知道端州城里发生的事情?可就算知道,为什么要替他解释呢?难不成他们还有是什么来往不成? 然而,听到这话,沐星河却是冷了脸,“我要杀了他!” “没事,我习惯了。” 众人一头雾水,下一刻,他们就知道了! “哦哦哦,对不起,我不是陵南人,不太懂你们的语言,我刚才错了。毕竟,辰王殿下早在钦北断了腿,已经不能骑马,而这沧月公主吗?听说也被西域三皇子毁了容,如今怕也是羞于见人,自然来不了。” 边郡当然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他们开始说那句话,不过是为了引出后面的嘲笑,却误打误撞的撞上了。 “一个断腿,一个毁容,不得不说,还真是天生一对。” “哈哈哈哈!就是,之前听说那沧月公主是陵南第一美人儿,和那辰王私相授受,我在想,那一个废人,都伺候不了那美人儿,这不都是留给兄弟们的福音吗?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一个毁了容的,咱首领也不稀罕。” “也不能这么说,那毕竟是陵南战神王爷的女人,那滋味可不得好好尝尝?况且,她嫁给那废人,一辈子都尝不到云雨的味道,我们当然要帮帮忙了,不然她岂不是白活了,哈哈哈哈!” “不知道那沧月公主是什么眼神,竟然会看上一个双腿残疾的废人,双腿残疾也就算了,听说那玩意儿也不好使,都起不来了,跟这娘们没区别了,还能有人喜欢?” 这些话,他们特意用陵南话说出来的,虽然口音有些重,但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群狗日的!!!老子要出去杀了他们。” “王爷,公主,良玉请求出战!!” “王爷,公主,请求出战!!” 而同时,边郡人话的再次传来,“那钦北人太弱,只断了萧钰的腿,今日我们要砍断他的头,把他的头带到钦北去,让钦北的那群狗日的看看,还是我们边郡人厉害!” “还有他那未婚妻,萧钰没用,我们可是真爷们儿,得让她夜夜当新娘,知道我们的厉害,毕竟我们边郡可不是那陵南的男人都是软脚虾。” 萧钰双眼通红,双手紧握成拳,他很愤怒,自然不是愤怒他们对他的侮辱,而是他们对沐星河的侮辱。 沐星河同样也气,但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跪着的众人,“没事儿,他就是故意来激怒我们,我们不要理会。他们就是想让我们方寸大乱,只要我们越沉得住气,他们就会越急躁,而越是急躁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可是听到边郡人越来越难听的污言秽语,就越是难受。 被骂了不还口,什么缩头乌龟王八蛋都算好听的了,说他们陵南的士兵都是娘们,龟缩在闺房里不敢出来。 什么难听怎么说,都是男人那黄色的段子也层出不穷,但一直都不曾有人理会过,有人暴怒,有人发疯,但都被沐星河和萧钰的人给按住了。 说不许出兵就不许出兵,任何人都不能! 骂久了,没有一个人出来回应,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也让人难受了,回到大军这边,就忍不住开口了,“首领,咱们动手吧,这一直骂下去,他们不理会,也没用了。” 第174章 时机到了 那首领却没说话,而一旁的智囊倒是开了口,“能如此沉得住气,这个对手不好对付。” “萧钰确实不好对付,身边多了个沐星河,沐星河是沐恒的女儿,也不知道得了沐恒几分真传,那西域沧州虽然也有轻敌里面,但能带领一万人守下沧州城,等到援军到来,自然不容小觑。” “我说,你们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们了,那西域兵,弱得跟啥似的,我一拳能打几十个,她能守下沧州城,完全就是西域太弱了。” “嗤!你厉害,你厉害昨天还能让人在你眼皮底下杀了忽而叱!” “你!”那人站了起来,满身的横肉震了震,“你是不是想打架?你这般吹捧他们,难不成是陵南的奸细。” “你说谁是奸细?我跟你们分析难不成还是我的错了,我现在不分析,难道等你们战败了,再来说吗?” “谁会战败,现在端州城里的士兵早就没了,还剩下一些残兵,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没错,宁州有兵,但就算现在过来增援也来不及,我们还有两万人堵住了冀州的口子,冀州的兵过不来,我们八万人还拿不到一个端州城,那这仗也没必要打了。” 听着众人的话,首领摆摆手,“好了,既然他们不为所动,那便直接攻城,天黑之前必须拿下端州城。” 边郡人开始进攻了,沐星河和萧钰自然不能像上次那般,在城墙上待着,他们坐在后方的院子,听着他们的来报告前方的战事。 “良玉,你亲自选一队人,人数控制在二十人以内,我需要你们能够冲锋陷阵,冲到首领面,不需要接近,只要能靠近他就可以了。” “是,公主,那我们现在时候出发。” “你先准备好,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秦良玉不明所以,却也不会违抗沐星河的命令,“是,公主。” “端州的成败就在你们手中了,你告诉他们,我会尽量保证他们的性命,所以,自愿为上,若是不愿意,哪怕他有惊世之才也不要勉强。” “是。” 秦良玉出去了,监军立马问道:“公主这是要让他们出去烧粮草?” 沐星河一脸无语,“现在去烧营地的粮草,是觉得还不够激励他们吗?” 如今,他们身后有粮草,就代表着有退路,但是现在将粮草给烧了,就代表着他们没有退路了。如果是在双方旗鼓相当的情况下,可能会有好成果,但现在的情况,明显是边郡一头大。 他们没了粮草,却不可能退得回去,因此只能更加凶猛的攻打端州,只要打下了端州,粮草就有了。 监军的脸色一僵,咬着牙问道:“那公主是要他们做什么?” “与你没关系。” 监军的权力在某一程度上,比这支军队的将领还要大,而这端州城,端王不理事,军中一切事务,皆以监军的命令为主。 他总是在想,若非身体不好不能上战场,只能当个监军,否则百姓们心中的“战神”就是他了,哪里轮得到沐恒。 对沐恒的嫉妒,加上昨天晚上沐星河拦住了他,让他彻底成了一个笑话,而如今直接略过他,下达命令,甚至还说与她没关系。 他的怒火冲破了他的理智,口不择言的说道:“我是监军,我有义务知道你要对我的兵做什么!!!” “你的兵?”沐星河挑眉,不屑的笑了,“他们是陵南的兵,是天下的兵,是陛下的兵,甚至是萧氏的兵,却唯独不是你的兵。” “你的兵。”萧钰低声的笑了起来,“那我回去问问父皇,是不是把端州兵送给你,当做你的私兵了!” 监军本就是因为气不过而口不择言,那句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但还没来得及认错,就被沐星河和萧钰的话吓得汗如雨下。 他赶紧跪下,“公主,王爷,我……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有罪!!” 说着,他使劲的扇着自己的脸,在求饶,昨夜的事情,被放到台面上来也只是决策问题,虽然会因此降职,但不会丢掉性命。 而刚刚那番话!那可是会丢命的啊!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像是鬼迷心窍了一般,把心里的话也说了出来。 沐星河和萧钰都没有理会他,而是摆摆手,直接让人把他给带了下去,本来就烦,听着他那鬼哭狼嚎的声音就更烦了。 他们都出去了,沐星河走到萧钰身边,半蹲下来,然后将脑袋放在他的腿上,“子渊,我们会赢的,对吗?” “当然,你可是福星啊。” “端州若是胜了,边郡也需要休养生息,而奴可达若是坐上首领的位置,还有内忧需要处理,短时间内无法进攻陵南。端州放开了,沧州的危机解除了,钦北那边的战事,也快停了。” “嗯,那时,我们就回家。” 沐星河仰起头,那笑容宛如春风袭来,带着一阵阵温暖,渗透了他的内心,“好,回家成亲!” 萧钰的喉咙轻轻滚动,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嗯,我们成亲。” 其实,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八抬大轿,十里红妆都已准备好了,就等着沐星河回到京城。然后,他就会请长公主带着他上门说亲。 她说过,若是成亲,一定要礼数周全,明媒正娶,所以他哪怕再着急,也会走完这些流程,风风光光把沐星河娶回家。 边郡的进攻很猛,他们守得很艰难,一个又一个的伤者从城墙上抬下来,送到后面治疗。士兵们挡在城门后面,一次又一次被撞击出去,被撞得吐血,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岗位。 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城墙卡栓早已被撞掉,如今全部是靠人力抵抗。 沐星河眼见看不多了,走上了城墙,沐阳和暗卫们为她清理出来一条道,她远远的看着前方。 她问,“怎么样了?” “城门快破了,撑不住了!” “告诉良玉,时机到了。”沐星河转身离开,“走!” 城门快破了,端州军快要支撑不住了,而边郡军马上要胜利了,胜利的喜悦充斥着所有边郡人的内心。 第175章 宁州军已至,边郡事已成 而就在此时,他们看到从侧面跑了一队人马过来。 首领脸上满是不屑,“就这几个人还想阻止我?陵南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旁边的智囊接过了话,“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对对对,就是这句,不自量力!”首领说着,挥动着手中的铁锤,就要迎敌。 而秦良玉此时心跳如雷,她的手贴在胸膛,触碰到沐星河给她的东西,那狂乱的心跳却又逐渐平稳下来,她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越是靠近,她的心就越是平静。 “能不能成功,在此一举了!兄弟们,冲啊!”秦良玉大声一喊。 “冲啊!!!为了端州,为了国家,为了百姓!!” “我们是英雄!” “我们是拯救端州的英雄,我叫陆阳!” “我是方叁!!” 他们高喊自己的名字,抱着视死如归的想法。他们都是自愿来的,从他们成为军人那一刻,就做好了为国家牺牲,为百姓牺牲的想法。 而如今,他们都不会退缩! 只要是有意义的牺牲,他们愿意! 在靠近首领的那一瞬间,秦良玉从衣服里取出一个袋子,丢了过去,那袋子的绳子松散,一股白色的粉末飞了出去,其他人也是如此,全部将粉末丢了出来。 边郡人见此,全部都屏住了呼吸,还以为他们洒的毒药,一般来说,毒药只是不呼吸进去,就不会任何事情。 但是,这并不是毒药,而是沐星河针对边郡人做的香料。 其实不止是边郡人,长期生活在黄沙地带的人,沾上这香料也会有问题。 与此同时,一道激烈的声音响起,“下马!!”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的同时,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有人把鞭炮丢到了这些人的马匹脚下。鞭炮没有杀伤力,但声音极大,马匹受了影响,开始乱跑。 马匹上的人控制不住马,很多人都被摔了下来,马匹都疯了似的。 秦良玉等人当机立断的下了马,但毕竟时间紧迫,沐阳也不可能等到他们脱离危险,再丢那些鞭炮,虽然他们没有被马甩下来,但人在这混乱的马匹中穿梭,还是没办法离开。 “杀!!!” 以沐阳为首,玉山军和暗卫推开了城门,从里面冲了出来,出来的还有仅剩的一万端州军,这一万端州军是精英中的精英,是沐星河藏起来的杀招。 只要秦良玉成功了,后续这一万人就能发挥出十万人的能力! 秦良玉和那十九个人,费力的抵抗着边郡人的铁锤,现在的马太乱了,他们根本没办法离开,还因此被推散,后来又被挤在一起。 如今,四周都是边郡人,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只能拼着本能挥动手中的武器,只要不死,他们就绝对不会放弃,沐星河说过,她会尽力留住他们的性命,他们一定要相信她。 抱着这样的信念,他们一直咬牙坚持着。 沐星河和萧钰站上了城墙,沐星河和萧钰两人同时搭起弓箭,一箭射出。 边郡人穿着盔甲,但那箭却透着刁钻的角度,射进了他们的脖子,手臂,若是不幸正面对上,那一箭能直接射穿他们的额头。 两人虽然不是百分百中,但确实是打乱了他们,而那一万多人也冲了出来。 而这时,沐星河深呼吸一口气,大声喊道:“边郡首领,我和子渊送你的大礼可还喜欢?” 第一重礼,秦良玉洒出的花粉,影响了边郡的冲锋。 第二重礼,沐阳丢出的鞭炮,声音冲乱了边郡的布局。 第三重礼,他们虽然无法亲临战场,但他们站在城墙上,也是与他们在并肩作战。 而第四重礼,就是最后这一万人。 那首领怒目而视,他死死的瞪着沐星河,想说什么,但身上非常的痒,痒到了骨子里!不止是他,其他沾上花粉的边郡人也是如此。 当然除了他们外,有些端州的士兵,也沾到了花粉,也感觉到很痒。只是,那花粉本就是对着首领洒的,所以大部分的花粉都是洒到了首领和边郡人的身上。 于是,这四重礼送了出来,边郡哪怕有八万大军,也没有任何作用。之前的边郡军就是一股绳,拧在了一起,但现在的却是四分五裂的豆子。 那一万多人全部在一起,他们逐个击破,哪怕边郡有八万人,可一旦战地被分割,他们用多的人击杀了较少的部分,就这样打出了优势。 他们都不知道怎么的,就打得边郡军节节败退。 看到边郡军退了,不少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我们赢了?” “对,我们赢了,他们退兵了!!”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哈哈哈哈哈,我们打赢了。” 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哭着,他们赢了,他们胜利了,他们守住了端州城。 沐星河抬起手,一只洁白的鸽子落到了她的手里,她取下绑在脚上的信筒,里面的信纸取了出来,里面只有短短两句话。 ——宁州军已至,边郡事已成。 沐星河露出了笑容,然后回头看向萧钰,低下头,“子渊,我去把他的头给你带回来。” “不行,你的伤还没好。” “没关系,我不动手。” 沐星河的态度很坚决,萧钰无法反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沐星河骑马离开。 沐星河带着一万人追了上去,在离开的时候,也不忘跟身后的人说,“援军要到了,如今,就是我们彻底击破边郡的时候了!” 宁州军会拦住边郡人的后路,而他们追击过去,十有八九会和援军碰上,到时候前后夹击,边郡定会被击溃。 边郡人一共才十几万,就算沐星河现在的决定,会导致奴可达很轻松的登上首领的位置。可只要多杀一个边郡人,那么奴可达就会少一个兵。 奴可达就算能够轻松的当上首领,可一个没有兵的首领,又会对陵南造成什么威胁呢? 现在的首领看到沐星河竟然带了一万人追击而来,也想到了他们援军快到了,他们不敢停,一旦停下,他们的性命很有可能就会留在这里。 第176章 发自肺腑的真心之话 可是没用! 远远地,他们看到了宁州军的身影,其实,宁州军来了五人,加上沐星河这里的一万人,也就六万人,边郡军如今远超六万。 可士气这东西,在战场上,没了就很难再聚集起来,除非现在有人能立刻杀了沐星河。因为现在端州军所有的士气支撑便是来自沐星河。 是她带领了他们走向胜利,打败了边郡军。 首领的身上痒得不行,那痒意深入骨髓,他忍不住抓了抓,但没有任何作用。 而有的边郡人因为痒得难受,甚至脱了盔甲,不停的抓着,连宁州军攻到了眼前都不知道。 战争一触即发,沐星河骑着马在战局外,并没有出手。边郡人毕竟都是打仗的好手,虽然因为前面的事情,导致他们有些士气低落。 但前面前后夹击,生死存亡的时候,他们也只能奋力反抗。 这样下去的话,就算最后胜了,也是惨胜,这不是沐星河想要的,这也是她为什么要过来的原因。 在这混乱的战场中,忽然一道声音响起,声音之大,几乎很多人都听到了,只是陵南人听不懂是什么意思,而边郡人则是大为震撼。 “首领,不好了,骆咯敕被那个贱种奴可达给攻破了,现在他已经自立为王,由于我们一直没有攻下端州,现在不少部落归顺他了!大王子被他剥皮抽筋,二王子被他凌迟处死,明珠公主也被他赏赐给了他的部下!!” 骆咯敕,这个首领的部落,也就是他的老巢所在之地。 这个地方,只有边郡人知道,而说出来的也是边郡语,这里大部分的人都出自骆咯敕部落,一直生活在骆咯敕,那里有他们的妻子孩子以及年迈的父母。 而如今,老家被人给掀了,他们哪里还坐得住? “别相信,是阴谋,一定是阴谋!!!!” 然而,一颗怀疑的种子,已经在他们心里种下,他们就算不相信,脑子也会不停的去想。 没过多久,一只猎鹰飞来,精准的找到了首领的位置,将它爪子上的东西丢了下来,布袋打开,是一颗人头。 “是老首领!!!骆咯敕是真的完了!!那个贱种,那个贱种!!!啊!!!我要杀了他。” 这个消息,彻底让他们方寸大乱,再无力反抗。 眼看时机已到,沐星河冲进了人群里,沐阳紧随其后,与首领缠斗在一起,首领如今已无心应战,他只想逃,只想活着回去! 然而…… 沐星河看准时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举起了长剑,一剑狠狠劈下,割断了他的脖子。 首领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公主杀了边郡首领,大捷!” 沐星河带着边郡首领的头回了端州,她高高举起他的头颅,抬起头看向城墙上那个让她深爱的男人,她道:“萧子渊,任何侮辱了你的人,都要死,我做到了。” 边郡首领的死,是沐星河杀的,但却是他们刻意给她创造的机会。 而边郡的大败,在沐星河找到奴可达做交易的那一刻,就达成了,所以边郡的失败,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罢了。 萧钰四周被暖洋洋的热意给包裹住了,他忍不住露出笑容,“我知道,你一直是我的骄傲!” 沐星河杀死边郡首领,大败边郡军的捷报很快就传到了京城,龙心自然是大悦的,在朝堂上表扬了很久,可是沐恒很担心…… 沐星河已经是公主了,封无可封,总不能一个公主,给一个“镇国”的称号吧? 功高盖主,沐恒已经尝到了这样的滋味,可现在,他的女儿也要经历。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避开,他每日都愁得焦头烂额的。 而沐星河这边,也准备回京城了,秦良玉和霍亓也准备出发前往边城。霍亓他是想要回京城的,但是,萧钰因为他拿她做诱饵的事情,一直记在心里。 有了沐星河的话,不能明面上处置他,但私底下却可以给他穿穿小鞋。 沐星河回京了,端州的百姓本来就因为雪灾和瘟疫的事情,受到了她的恩惠,而这一次,她又坚持与边郡大战,最后打败了边郡军,甚至击杀了他们的首领。 端州人民更是把她当成了信仰,不少人甚至修建了庙宇,在供奉她。 对于这一点,沐星河自然是乐见其成,毕竟,明山锦说过,信仰和功德就来自百姓,修建庙宇后,有人上香,她就会获得信仰之力。 而把她当做神明在信仰的人类,会源源不断的产生信仰之力。 沐星河离开的时候,仍然是全城人民相送,整个端州城,所有的百姓都来了,一直排到了城外五十里地,才逐渐少了。 沐星河很快就回到了京城,从得知她要回京之后,就有不少人在京城外等候,尤其是那些受了她恩惠的,一看到她马车,那游侠儿立刻传了消息回去。 “沧月公主回京了!!!” 一个传一个,一个传一个,所有百姓都收到了消息,大家都涌了出来。 沐星河坐在马车上,看着热烈的百姓,她恍惚回到了十岁那年,“十岁那年,我在阁楼上,那个时候,也是全京城的百姓都来了。” “那是我们的初遇。” “所以我很庆幸当时来了,所以我们有了交集。” “即便你当时没有来,后来我们也会有交集,有很多交集,而我 也会爱上你,萧子渊,永远都会爱上沐星河。”萧钰用自己的额头碰上她的额头,目光深情而温柔,“星辰永远围绕着星河,因此……满目星河皆是你。” “萧子渊,我有没有说过,你很会说情话。” “我不会说情话,也不会对你说那些虚假的情话,对你,我从来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之话。” “可是你的真心之话,比蜜糖还甜,甜到了我心里,在我看来就是情话呐。” “那便是情话吧,反正也只对你一人说,你想如何去定义都可以。” “那我还要听。” “你想听,我便说,一辈子都说给你听,可好?” 沐星河露出促狭的笑,“好呀你!一句话,你就想跟我一辈子啊?” 第177章 到时候可不许笑话他 “不止这辈子,下辈子,还有下下辈子,未来所有的一辈子,我们都要在一起。” “不会相看两厌吗?” “每一世我都会是全新的自己,但每一世的我,都会爱上每一世的你,因此每一世的我们,都会白头偕老,两看相不厌,恩爱两不疑。” 沐星河和萧钰回到京城,第一时间便是去了皇宫复命。 舟车劳顿,沐星河身上的伤又没好,所以也没说什么,而是夸奖一番,赏赐了不少东西,然后回了家。 沐星河回来了,所有人都翘首以盼,沐星河从县主到公主,仅是短短一月的时间,但她的功劳确实足以让她成为公主。 毕竟女子不像是男子那般,有那么多等级的品阶,再者便是,那沿路救治瘟疫,散去八九成身家赈灾,守下沧州,保住沧州百姓的功绩,也足以让她成为从平民一跃成为公主。 只是,她在沧州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功绩,已经被封为公主,如今,谁能想到,她竟然还能斩杀边郡首领? 况且,奠定战局胜利的,除了萧钰的计谋之外,沐星河的作用也不小。她送的第一重礼,扰乱了边郡的进攻,这才让沐阳有机会将鞭炮丢到边郡人的马下。 她和奴可达做交易的事情,就算其他人都不清楚,但她所做的事情,就足以说明,端州城能够胜利,边郡首领死在陵南,她占了头功。 论功行赏,沐星河真的是赏无可赏了!如今她是从一品公主,作为非皇室之人,被封为公主,皆为从一品,只有拥有皇室血脉的,才是正一品公主。 而有一个正一品公主,是可以平民坐上去的,那便是——镇国公主! 无论是侯还是王,亦或者是公主,但凡带了“镇国”两个字,就说明了此人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 镇国镇国,镇守诸国,一旦给了沐星河镇国公主的称号,不是在说,陵南会如此繁华,全是因为沐星河吗?一般来说有“镇国”封号在,都是皇帝昏庸,或者皇帝还很小,无法保证国家安危,像现在这样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封镇国公主。 但沐星河这个功绩,又十分的尴尬!沐恒甚至怀疑皇帝会将这个封号给沐星河,毕竟,这一行为看似是封赏,实则是把她放在火上炙烤。 作为镇国公主,陵南所有荣辱,皆与她有关,把她捧得越高,一旦有什么问题,她也会摔得更惨,甚至有可能摔一次,就再也起不来了。 这样的事情,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但却没有人提起,船到桥头自然直,更何况,沐星河早已想到了对策。就算皇帝真的要封她为镇国公主,也不可能现在就封,至少也要等她养几天伤,在这期间,再与朝臣讨论关于端州城的封赏,讨论沐星河的封赏。 等到差不多的时候,他再将人招进宫去,举行一个宫宴,当着朝臣的面,再给予这样的封赏。 百姓们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会为沐星河高兴。 第二日,早早的,萧钰和长公主就上了门提亲,原本就已经是很熟悉的了,所以三书六礼的流程,前面几个就合并在了一起。 萧钰送上了长长的聘礼单,直接把辰王府给搬空了,光是念聘礼就念了一个时辰,换了几个人来念,等到念完之后,长公主这才笑着把单子递过去,“侯爷,这是钦天监给出的宜嫁娶的日子,一个是六月初六,一个是十月二十九,我这边呢,是觉得钰儿和星儿都认识这么久了,都彼此熟悉了,而且这距离六月初六也还有四个多月的时间,也足够准备了,我们就把婚期定在六月初六?” 沐恒点点头,但还是说,“公主你也知道,我们其他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囡囡是否过的幸福,所以婚期的事情,还是由她决定。”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沐星河身上,好吧,至少萧钰的眼神是一直盯着她的,一直未曾变过。 沐星河早已在皇帝那里请求了个旨意,她的婚嫁自由,而现在萧钰请长公主上门提亲,必定是得到了她的允许。 所以,这个婚期定在哪里,沐恒和林菲霜也不会替她决定。 沐星河看着萧钰充满期盼的目光,微微一笑,“那就定在六月六日吧,数字吉利。” 长公主也很开心,“好,那就定在六月初六,正好那时我还没生,还能参加你们的婚礼,就是不知道钰儿这腿,到时候能不能治好,若是能站起来,那就更好了。” 闻言,却见众人原本喜悦的脸色,微微变了变,长公主自然感受到了这股变化,她惊讶的看向他的腿,却识趣的没有再问什么。 不过沐星河倒是笑了笑,“师傅她没有办法治疗子渊的腿,所以婚期的时候,他只能坐着四轮车来接我了,到时候可不许笑话他呀!” 长公主捂住了嘴,眼眶微微有些红,她听到萧钰说让她做媒人带他上门提亲,她以为清远居士是有办法救治他的腿了,可是她没想到,清远居士也没有办法救他。 林菲霜接过话来,“说什么呢!就算出了再大的丑,笑话谁也不能笑话当天的新郎官呀。” 长公主点点头,“没错,不过那日还是要提前说好,就别闹什么洞房了。” “确实,闹洞房也太讨厌了,本来一天都没吃东西,肚子都饿得不行,一群兄弟姐妹还跑来闹洞房,闹得人都昏了。”林菲霜想起自己成亲那日,玩笑着说了一句。 长公主闻言,也跟着笑起来,说起她们成亲时候遇到的趣事儿,自然而然的把这件事给略过了。 沐星河走到萧钰身后,将人给推了出去,前厅院落不太好走,等到进了她的院子,地面有梯步的地方,都做了斜坡。 沐星河带着人进了自己的院子,如今,一月已过,春天已至,小院里的青草冒出了嫩芽,开出了花骨朵。 沐星河倒了一杯水给他,“你把辰王府都给我了,你以后岂不是半无分文?” “本来就是你的,不过是走个过场。” 第178章 好想,现在就把你娶回家 辰王府给出来的嫁妆,沐恒自然不可能收,会全部交给沐星河。 “就不怕我拿到手里,不许你做这也不许做那?然后你想做个什么,都没钱,惹人笑话?” “家中有贤妻,何人会笑话?今日之后,我只会令所有人羡慕嫉妒,又岂会有人在乎我是否有钱?” “说得有理。”沐星河微微一笑,接着她说,“既然我们现在都回来了,不如想想,怎么把他拉下来吧,这件事也拖了太久了。” 如今萧哲还在禁足中,因为灾银被截,后来牵扯出了江州布政使,再牵扯出萧哲。布政使现在被关押在大理寺,还在审理当中。 “嗯,只是这件事,不太容易把他拉下来,毕竟,他能当这么多年的太子,也并非靠运气。” “有的,峪羲山。” “峪曦山?”萧钰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他豢养私兵的地方?” 所有的皇子,只允许有五百私兵,超过五百,哪怕多一个人,都是触犯国法。但作为皇子,想要夺位,拉拢朝臣是其一,而兵,则是其二。 没有兵的话,夺得皇位的可能就要减少一成。若是他人有兵,那么成功的几率就会再少一成,这么少下去,还当什么皇帝? “对,我让人一直盯着的,确保没有任何转移。只是,那座山都埋了炸药,一旦有人发现了,就会立刻点燃炸药,炸毁所有的证据,我只能保证他们的人都在那座山,但不能保证炸药的位置。” 沐星河重生回来便让人去盯着萧哲养私兵的地方,一直盯着,确定没有任何转移,他们仍然在山里活动,而如今也到了给他致命一击的时候。 萧钰没有问沐星河为何知道这件事,他闻言,当即说道:“这个交给我,只需要三日,就算不能全部找出来,至少也会找出九成,剩下一成就算炸开了,也不会摧毁所有证据。” 沐星河双眼崇拜的看着他,“我就知道你有办法,而且也正好,他们每隔三日都会检查一次,他们后日会检查。” 沐星河的人做不到找寻炸弹,而萧钰的人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把炸弹拆除后,无任何人发现。 所以,她一直都在等待时机,而如今,时机终于到了! 萧钰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眼里带笑,“那要如何告知给他们,你也有想法了吧?” “当然了,含烟这段时间的日子不好过了吧,不如把三夫人送进宫去?” “好,我来安排。” 当天,长公主带着萧钰上门提亲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他们都知道,沐星河要嫁人了,还是嫁给那个赫赫有名的残疾王爷。 有人不知,但很多人都听到了当日慧光法师的话,能跟沐星河一起经历生死大劫的人,自然就是她的命定之人。 “沧月公主明明应该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老天爷要给她一个残疾的王爷?” “可是,辰王殿下的腿也不一定治不好啊,那清远居士不是找到了吗?” “行了吧,辰王殿下的腿治不好了,我有亲戚在辰王府做事儿,当时清远居士过来瞧了,当时就说她的医术治不好殿下。居士是全大陆最厉害的医者了吧,她都治不好殿下,谁还能治?” “不可能吧。” “是真的,那居士如今没有跟着回来,便是继续游学去了,殿下那腿,拖延不得,若居士真有办法,怎么可能在现在这么重要的时候离开。” “所以会不会是搞错了,其实辰王不是沧月公主的命定之人?” “其实大家换个方式想一想,被封为公主的功绩不说,就是后来端州,她拦下了监军派去送死会令端州大败的偷袭军,然后第二日不但守下了端州,甚至打败了边郡军,砍下了边郡首领的头。你们知不知道,一个小兵若是幸运砍下了地方首领的头,会是怎样的功绩?” 边郡首领,其实就相当于是一个国家的皇帝了,只是名称不同罢了。所以,杀死敌国的皇帝,是怎样的功绩,就算什么都不懂的人也明白,这是足以光耀满门的功绩。 “所以啊!她已被封为公主,本就封无可封,功高盖主了,如今嫁给残疾王爷,便是将锋芒盖了下去,嫁进皇室,本就需要皇帝点头,因此,封赏自然也就可以是一道赐封辰王妃的圣旨。” 先前,皇帝就允诺了沐星河婚嫁自由,所以他不能越过她赐婚。而如今,提了亲,婚期都定了,他再下圣旨,也并无不可。 原本在进宫时就赏赐了不少东西,如今封为辰王妃的圣旨送到了勇毅侯府,伴随着圣旨的,还有一箱箱金银珠宝。 这些东西,都来自皇帝的私库,雪灾和战争,虽然只持续了两个多月,但却把国库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加上,后续还有封赏,他干脆就拿出了自己私库里的东西。 除了皇帝自己的,还有李心茹和皇后都将自己的私库拿了很多出来。虽然这些财物,远远不够沐星河捐出去的,但也是京城第一富婆了。 东西送来的时候,萧钰还没离开,沐星河跪下接了旨,她冲他笑了笑,“现在,我可就是入了皇家玉蝶的辰王妃了啊!” 萧钰提了亲,也只是以他的个人名义来的,若是皇帝不同意,没人能够把沐星河的名字加到皇家的玉蝶族谱内。而现在,皇帝下了旨,昭告天下,哪怕她现在还未与他成亲,那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王妃了。 只等他们成亲当日,专门记录的官员就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沐星河的名字加到玉蝶里面去。 “是啊,我的辰王妃。”萧钰拉住她的手,将她轻轻一带,带到了他的怀里,轻轻蹭着她的脖子,“好想,现在就把你娶回家。” 沐星河微微挑眉,揶揄道:“那你还挑六月的日子?” “我也很不想挑这个时间,但,唯有六月和十月是最好的日子,我要给你最好的。”萧钰轻轻一笑,有些无奈,“当时觉得,几年都等过来了,几个月又算得了什么,可真的当你答应之后,我又觉得,太漫长了。” 第179章 你需要我做什么? “但实际上,四个多月眨眼就到了。” 话音刚刚落下,萧钰竟真的眨了一下眼睛,“没到。” “哈哈哈!”沐星河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等你娶我那天,你再眨一次眼,好不好?” “好。” 第二日,皇后召见,毕竟是皇后的儿媳了,自然是要看一下的,哪怕之前十分熟悉。而除了沐星河之外,沐家大房和沐家三房都可以带着自己女儿入宫。 收到消息,沐家大房和三房开心都要跳起来了,赶紧收拾,把所有能戴的首饰都戴在了头上。 在宫门口,沐星河看着笑得十分谄媚的三夫人,微微一笑,“大伯母,三伯母。” 大夫人也穿得靓丽,但一向朴素的她,如今穿得这般靓丽,把所有的首饰都戴在身上,那简直没眼看。 而三夫人虽然也戴得多,但很均衡,看起来就好很多。 “二弟妹(二嫂),囡囡!”两人上前打了招呼,笑嘻嘻的跟着沐星河入了宫。 两人进了宫,忍不住的四周打量,心中惊叹,那市井小民的模样,让一旁带路的太监,嗤之以鼻。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皇后宫殿,皇后如今已有八个多月大,肚子圆滚滚的,神色比起之前更加不好了。 行了礼,说了会儿话,皇后便让人带她们出去逛御花园,留下沐星河谈话。 沐星河走上前,搭上她的脉搏,然后皱起了眉头,“娘娘,您……” 皇后轻轻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我的身体我清楚,他都亲自端药给我了,我若是不喝,岂不是惹他生疑。” 皇后开始也很愤怒,甚至很想撕破脸跟皇帝大吵大闹一场,可疯魔了许久的皇后,听到了民间对萧钰和沐星河的追捧! 而在同时,她得到了一个消息,她知道了金娇殿里的人是谁,也知道了皇帝最终属意的皇储是谁。在那一瞬间,她就忽然清醒了。 “沐星河。” “在,娘娘。” “你已是钰儿的妻子,可否跟他一样,唤我一声娘?” 小时候,萧钰叫她娘,她一开始欣喜若狂到十分烦躁,逼迫他唤自己母妃,再到母后。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听过萧钰叫她一声娘。 沐星河微微垂眸,“娘。” “诶!”皇后笑了起来,但片刻又收了起来,十分严肃的看着她,“我现在问你三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是。” “钰儿的腿,真的没救了吗?” “不是。” 皇后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了,她再一次露出笑脸,“我就知道,你不可能不救他。” 沐星河轻轻低喃,“他就是我的命,我怎么可能不救他呢!” “我以为你失去了记忆,在几个月前,我那般逼迫,你也不曾答应。” “自我失忆之后,子渊便不再见我,我自然也就当他是陌生人。”沐星河想起,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在失忆后第一次见到萧钰的场景,她忍不住的笑了笑,“可是后来见了,我才知道,记忆可以丢失,但爱不会,哪怕我的脑子里没有关于他的一切,我的心也会告诉我,我爱这个人。” 皇后听着沐星河的话,恍惚想起了当年,她满怀少女心事入了宫,她嗤笑了一声,到是什么都没说,她不是个好人,至少现在不是好人,哪怕她预感沐星河如此看重萧钰,以后会落得跟她一样的下场,她也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皇后笑了笑,忽然拉起了她的手,将她到跟前,“那你想要这个位置吗?” 沐星河微微垂眸,却不正面回答,而是说道:“我只想和子渊在一起,他是什么身份,会让我走到什么位置,我不在乎。” 沐星河完美的诠释了一个为了爱情不顾一切,不在乎其他,只在乎这个人的姿态。 皇后虽然不了解沐星河,但是她曾经做的那些事情,她是知道的。 “但是星儿啊,若是太子上位,钰儿的腿伤又好了,如今你和钰儿的名声如此之高,会是他的心腹大患啊!” “可是,现在灾银被劫,不是他的人做的吗?” “是的,但你太不了解朝堂了,这件事或许会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但是,却不一定会让他下来。” “为什么?” “没有证据,虽然都知道江州布政史是太子的人,但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他们所有牵连,他的每一笔账目都清清楚楚,所以根本无法确定布政史行贿的财物到哪里去了。” 沐星河当然知道这些钱去哪里了,她却是装着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所以说,他仍然会是太子。” “当然,星儿你应该知道,钰儿的腿会变成这样,少不了太子的功劳,只要他一日不被贬,钰儿的性命就悬着一日。”皇后握住了沐星河的手,目光殷切,“我快要死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钰儿,如今,你已是他的妻子,只有你才能保护好他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他,但如今,却没有其他办法,他必须要坐上那个位置,才能好好保护他。” 沐星河看着皇后那惺惺作态的模样,忽然就不想跟她演戏了,她摸到了皇后的脉搏,的确是将死之人的脉搏,但在这将死的征兆中却又有一线生机。 也就是说,短时间内,皇后不一定会死,有人用药吊住了她的命。如果渡过这一劫,别说几十年,十年总归是活得过去的。 她根本不是放心不下萧钰额,若是想要借沐星河的手,把他推上皇位。他早已无心皇位,皇后奈何不了他,所以现在就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萧钰一定会为了沐星河,去争夺那个位置的。 沐星河收起了笑容,淡淡的看着她,“所以呢,你需要我做什么?” 皇后微微眯起眼睛,“你以为我在说笑吗?沐星河,萧哲对你是什么想法,我想你不可能不知道,就算他不能娶你,但你觉得他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嫁给钰儿?你不跟我站一起,难不成你想背叛钰儿。” “她与不与你站在一起,跟背不背叛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四轮车滚动的声音响起,萧钰自己握着轮子,很快就滑到了她们跟前,目光冷冽。 第180章 一定要上皇帝才能拥有权力吗? “你想做皇后,我替你求来了这个位置,可您想成为太后,不好意思,我不会因为你做那弑父杀兄的千古罪人。” 这番话,狠狠的震了两个人的心,皇后怒气冲天,“可是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你,他已经对我动手了,他要我死,要我给那个贱人腾位置!!我一死,下一个就是你,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跟我作对?” 沐星河低着头,看着他,片刻后,抬起头,“娘娘请放心,子渊不会死,金娇殿那一位,也坐不上皇后之位。” 李心茹春节时,检查出有孕,已经被封为贵妃了,如今一位凤贵妃,一位芜贵妃,即便皇后病逝或者难产而死,也不可能将凤印直接交到一个没有品阶的外室身上。 朝臣不会允许,哪怕皇帝坚持,甚至不顾祖训将凤印给了她,但没有任何作用,凤印只是象征,就跟龙袍一样,并非穿上龙袍就一定是皇帝了。 萧钰说,“只要你不胡来,我会保证你的安危,但你想做太后,那不好意思,我帮不了你。” 皇后恶狠狠的瞪着萧钰,语气却是十足的温柔,“钰儿,你真是越大越不听话了啊!你这般不听话,为娘可真的痛心啊,为娘的心越痛,身体越不好,你忍心看着为娘遭受折磨吗?” 沐星河上前一步,挡在了萧钰面前,“娘娘,若你是想要以假死来阻拦我和子渊的婚事,那么,我会让你假戏真做!” 皇后眼带不屑,脸上却是一脸受伤的模样,“星儿这是说的什么话呀?我可是钰儿的娘亲,我那么爱他,怎么……” 沐星河皱起眉头,直接开口打断了她,“娘娘不必多说,你是什么心思,我很清楚,至于我的能力到底如何,也不需要向你说明,你若不信,你尽管试试。给了你一线生机的人,我不知道是谁,但你可以尽管告诉他,让他保住你的性命。” 皇后的心脏猛地一跳,那个给她药丸的人说过,此事间哪怕是清河居士也不可能光靠把脉把得出来,可是,现在却被沐星河给点明了。 沐星河看着有些慌乱的皇后,“娘娘可放心,萧哲成不了太子,萧彦我也会解决,陛下的皇后,至死都会是你。至于其他的,皇后不该胡思乱想的,还是就别心存妄想了,我们就先退下了。” 如果是以前,沐星河可以答应皇后,扶持萧钰上位,让她登上太后之位。可是现在,她不会允许前世的事情发生,萧钰不能登基为帝。 权力,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沐星河行了礼,走到萧钰身后,将人给推走了。 沐星河和萧钰在皇后宫殿里没待多久,出了宫殿门没多久,就听到说东宫那边发生了一件大事,太子良娣的生母来了,不仅生母来了,还带来了生父的消息。 她竟然是儿媳和公公的乱伦之子!! 沐恒入了宫,含烟的身世他早就跟皇帝说过,只是他说的是,她是三夫人和其他男子生下的孽种,当时三夫人和三老爷跪着求他,他这才将她收养了起来。 而沐星河去了东宫,含烟此时已经被关了起来,这件事被控制得及时,如今外面的人还不清楚,可是要不了多久,整个京城都会知道。 含烟听到开门声,她侧过头去,看到来人,忍不住冷笑一声,“沐星河,你早知道有这一日了吧。” “知道,我能助你回东宫,可不能改变萧哲对你的杀意,更不能改变施月澜对你和萧哲的杀意。如今,事情东窗事发,施月澜一定会把你和萧哲捆绑在一起,你死,他也脱不了关系。” 含烟的身份,是她的原罪,就算她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可她被生下来了,那她一生就要背负着这个罪孽! 因为萧哲就算不知情,也会受到牵连,名声受损。但若是,萧哲知情,那么他放任一个乱伦所出的女子入了东宫,便是在祸乱皇族萧氏的血脉,这是坚决不被允许的。 而施月澜做了这么久的准备,沐星河又将时机直接送到了她的面前,她又岂会放过? “那还不是因为你!!” “你为什么到现在还看不清现实呢?如果你野心没有大,你安安稳稳的嫁给一个小官,做他的正妻,背后有勇毅侯府,谁也不敢欺辱你。而你的身份,只要三夫人不回京,你的身份就永远不可能暴露。三夫人要回京,也并非是爹爹一手促成,而是她知道了你成了太子良娣。” 沐星河嗤笑了一声,“一个十几年未见的母女,还是乱伦所出的孩子,你以为你们之间有多少母子之情?” 这些话戳中了含烟的内心,她又怎么会不清楚三夫人的想法,母女相认?呵!看似是温情,那三夫人那一句句要抓住男人的心,要让他为自己神魂颠倒,百依百顺,最好将她提成侧妃,然后是太子妃。 “是你把她送进宫来的。” “不是我,是皇后要见我,顺道带了她们,一听说要进宫,开心极了。” “哈哈哈!沐星河别管你如何否认,我都知道,是你,你根本不是那些人口中的良善之人,你就是伪善,你心思恶毒,卑鄙狡诈,你说我野心大,你的野心才是最大的,我只是想做皇后,可你——是想登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你想要所有人都臣服在你的脚下!” 沐星河挑了挑眉,“我都不知道我有这样的想法,没想到你还这般清楚,看来最了解自己的,不是自己,而是敌人啊!” “呵!你要是真的没有这样的想法,你会这般尽心尽力的救治百姓,治瘟疫,守沧州,斩首领,你不就是想要得到百姓们的信仰和爱戴,想要民意吗?可除了皇帝,谁需要这样的民意呢?” “谁告诉你只有皇帝才需要这样的民意?不过,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我的野心确实远远不止,毕竟……”沐星河微微一笑,走近了些,“民意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权力,可是,一定要上皇帝才能拥有权力吗?做一个能掌握皇帝生死,站在权力巅峰的人,不是更好吗?” 第181章 人被谢怀月截走了 “你终于承认了,你的野心,你想做这个国家真正的掌权之人。” “这又不是什么羞于可耻的事情。” “那你现在来是想做什么?来告诉你有着无上的野心,来看我的失败?还是觉得,我根本不配做你的对手?” “首先,我们没有正面对上过,所以也就没有什么配不配为对手之说,而我之所以来,是想来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救你,你把萧哲的证据拿出来。” “就算我的身份不见光,但我之前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你觉得我会死?” “会有证人告诉他们,你提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止是你,还有萧哲他也知道,而只要是提前知道,就不会有人管你是入宫前还是入宫后,如此肮脏的血脉,却进了宫,你认为陛下还会留你的性命?是你天真,还是我太蠢?” 含烟的脸色一僵,她又何尝不知自己是死路一条,刚才也不过是强撑着,想要给自己多点凑吗,可如今被点了出来,她在否认也没有任何作用。 含烟似乎也认命了,“要我怎么做?” “放一把火吧,然后把证据装在这个盒子里。” “但是……”含烟接过了盒子,她抬起头,“我怎么知道你是真心救我,还是虚情假意,我若放了火,你不救我,又该如何?” “你现在,除了信我,别无他法,除非你想死。” 可是,含烟有多爱惜自己的生命,沐星河是非常清楚的,她爱萧哲,可更爱自己,况且,萧哲那一次次的伤害,已经彻底让含烟失望。 含烟知道萧哲要杀自己,这个消息是施月澜送来的,她是蠢,但不是傻子,萧哲对她的杀心也并非一天两天,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一直施月澜都在明里暗里护着她,她知道施月澜的不好心,可也别无他法。 “我必须要有一个保障,我要你发誓,就拿你娘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发誓吧。” “含烟。”沐星河的目光变冷了,她伸出手直接卡住了含烟的玻璃,手瞬间收紧,“我救你的性命是怜悯你,我大可以现在就把你杀了,然后放一把火,还是你觉得你手里那些证据,可以证明什么?” 含烟感觉到难以呼吸,脖子的疼痛让她清醒,此时,她确实没有谈判的资格,“我,我答应你。” “我相信你虽然平时很蠢,但事关自己的性命,会很聪明的,所以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对吧?” 含烟重重的呼吸着,有些害怕的颤抖着,“我知道。” 刚才她感觉,沐星河是真的想杀了她,那骇人的气势,甚至在那一瞬间,像是闻到了鲜血的味道,她这才相信了坊间的传闻,沐星河是真的杀过的人 当时传消息回来说沐星河守住了沧州,杀了不少西域士兵,她都嗤之以鼻,就算她们从小学武,可要真的下手杀人,哪是那么容易的。 至于那边郡首领的头颅,她身边有萧钰的暗卫在,待暗卫杀了人,她装模作样的划一下,就成了。 可是现在,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股杀意,那是见过血的人才会有的杀意。 “只要你乖乖的,我会保证你的性命,将你安全的送出宫去。” 而出了宫,那就可不一定了。 “好。” 沐星河走后没多久,含烟就约见了施月澜,施月澜身后是淑妃,得到了消息,当即去请了芜贵妃和皇帝。 他们还未靠近东宫,东宫走水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 施月澜走了出来,跪下行礼,接着才说,“两刻钟之前,便燃起了大火,宫人说四周都被泼了油,火灭不掉,火势太大,人也进不去,良娣她之前还不停的在喊,可如今,听不见她的声音了。” “放肆!太放肆了!” 四周泼了油,两刻钟东宫别院都坏了一大半,这样的火必定是人为,谁想杀了含烟,一目了然。而栽赃嫁祸这一手,萧哲从来都是玩得得心应手,就连这一次,也只是查出了七皇子。 萧哲的确是想杀人嫁祸给七皇子,因为他知道了那个在灾银事件中暗中操控的人就是七皇子。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火就烧起来了。 而那七皇子,也确实没做,也确实防备了,但很可惜,他看错了沐星河,防了淑妃,防了萧哲,甚至连萧钰也防备了,就是对沐星河十分蔑视。 或许在他的骨子里也认为,女人成不了事! 可偏偏,就是这个女人,把能够定他罪名的证据,送到了他手里,那放火的小厮,是七皇子身边的老人,没人会怀疑他的忠心。就算有人认为这件事七皇子不是主谋,也只会认为他是在替萧哲清理障碍。 含烟“死”了,“死”在了那场大火里,除了皇帝的近卫和主导这个事件的人,其余无人得知,皇帝的暗卫悄悄的从含烟尸体的身边拿走了一个铁盒。 另一边。 沐朝捂着肚子的伤口,回到了侯府,他单膝跪地,“主子,人被谢怀月截走了。” 沐星河皱眉,但看着沐朝的伤口,当即说道:“先下去治伤。” “是。” “子渊,你说他把含烟截走做什么?” “不清楚,他们之间并无交集。” 沐星河百思不得其解,萧钰也想不出这其中还有何关系,可谢怀月做事,一向随心所欲,谁也不知道,他突然截走含烟,是一时想起,还是有所筹谋。 但不管是谁,含烟本就是烫手山芋,一旦被人知晓,倒霉的也只有谢怀月。 他若是想从含烟入手,抓到沐星河的把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放火的人,真的是七皇子的心腹,而也确实是收到了“七皇子”的命令。 为了达成这件事,萧钰在得知灾银事情的幕后主使是七皇子后,就立刻着手准备,动用了宫中全部的眼线和关系,这才成功了。 看似是阴差阳错,那人好似没有跟七皇子确定,为何要去做这样的事情。可仔细探查就会发现,他根本没机会面对面七皇子确定。 只要不是面对面的,那么就会有人扮成七皇子的模样,用着他的声音,传达命令。多日筹谋,只为这一刻。 第182章 你不想知道原因吗? 萧哲被卸了权力,禁了足,暗卫被调走,近卫又被皇帝的近卫给盯着,他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心里着急万分。 外面的人送来了消息,萧哲看见后心里并没有放松,他总有一种感觉,这一次他危险了! 但是,明明峪曦山没有任何状况,并且他早已让人暗中检查,原本是每隔三日检查一次,而如今,明面上仍然是三日检查一次,可暗中,却是每日检查一次。 这件事,沐星河自然是不知道的,但她把这事儿透露给萧钰,他让专门排查炸药的人去检查,发现那个地方松动不同,必定不是每三日才检查一次。 于是,萧钰让他把所有地方记录下来,然后让其他人学习如何悄无声息的取走炸药。 而皇宫里,皇帝看到了弄开了铁盒,看到了里面的东西,斗兽场的证据,包括那字字泣血,萧哲让她做的那些令人作呕的事情,还有沐星河送进去的关于峪曦山的一切。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听着天空中那轰隆隆的声音,沐星河轻轻开口。 不一会儿,天上就下起了春雨,这是自大雪以来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雪灾后的第一场雨,自然也会给他们带来无上的好运。 “谢怀月已经出发,萧哲再无翻身之地。” “只可惜豢养私兵,要不了他的命。”沐星河其实是想弄一套龙袍送到山里,只可惜,萧哲太过谨慎,若非她拥有前世的记忆,不然,她也不会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 哪怕她一直都知道,萧哲有私兵,前世他能上位,这些私兵功不可没。只是,这些私兵在哪里养着,她并不清楚,只是后来偶然机会下才知道了峪曦山。 今生回来,她也只是知道峪曦山,在具体在哪里并不知道,她找了当地的人,才摸到了里面。一个看似不起眼的野兽山洞是入口,进去之后便是蜂窝状的岔路。 若是走错了,走不到山体深处,也就不会知道,那山体深处养着整整三万人。 “没关系,还有机会!” 萧哲又不是草包,要是真的这么容易一击击杀,沐星河和萧钰又何必筹谋这么久,等到这个时机,再抓住时机,将所有证据送了上去。 “嗯,还有机会。” 雨水滴滴答答作响,睡梦中的萧哲猛地坐起身来,黑暗中看不清他的模样,他坐在床上,轻声唤道:“成一。” “是。” “送消息出去,炸了峪曦山,如果来不及了,启动第二套方案。” “是。” 成一离开了,萧哲起身走到了桌边,倒了一杯水,手逐渐收紧,咬牙切齿般的吐出三个字,“沐星河!” 他怀疑沐星河和他一样,时不时的会梦到一些未曾发生过的事情,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心神不宁,而今日,他忽然做了个梦,梦里,沐星河不经意间知道了峪曦山…… 他不知道,如今的沐星河是否知道峪曦山,但那不重要,沐星河要毁掉他精心豢养的私兵,那么他也会毁了她最在意的人。 谢怀月带领的京都卫准确的找到了峪曦山的山洞,根据线人给出的情报,很快就找到了山体深处,三万私兵又如何,谢怀月有五万人。 天不亮,所有私兵会带回京都,所有证据也都全部呈上。 然而,看到这些证据,皇帝却是久久不语…… 次日,谢怀月的人包围了勇毅侯府、丞相府以及……谢府。谢府自然是谢怀月夹带私货搞进去的,但涉及到这件事,谁也跑不掉。 听到来人是谁,沐星河脸立刻就白了,但是旁边有人比她更快软下了身体,她眼疾手快扶住了林菲霜,“娘,没事的,爹定然是被冤枉的。” 沐恒最终还是被带走了,李丞相和谢家家主也都下了狱,被关到了大理寺的地牢里。 沐星河安抚好自己母亲后,第一时间找到了韩弃,但…… 韩弃摇摇头,“皇帝已经不信任我了,这件事我知道的并不多,但他们给我透了口风,这件事与谋逆有关!” “萧哲!”沐星河的手握了起来,目光透着狠厉的杀意,“一定是他,伪造了证据,构陷爹爹,我胜他一筹,他便要将我一军,我偏偏不如他的愿!” 和韩弃分别,沐星河当即入了宫,她站在太后宫殿外,许久后,才被允许召见。 进了宫,沐星河脸上的笑容立刻扬起,她端着东西走了进来,“侄女儿参见祖母,祖母万福金安。” “起身吧。” “祖母,这是新做的妆粉,还有这个新做的螺黛,出来的颜色非常好看。”沐星河走上前,将盒子放在她身边,一脸担忧的说,“祖母您的气色不太好,最近可要好好休息,我等会儿回去给您调个安神香,到时候晚上也好安睡些。” 太后微微一叹,“星儿啊,我倒是希望你能直接开口。” 太后虽然不如其他人那般了解沐星河,可也知道,若是自己不开口,她是肯定不会提起这件事的。 沐星河微微摇头,“祖母误会了,星河确实是一早就准备好要入宫的,只是此前因为爹爹的事情给耽搁了,所以进宫的时间有些晚了。” “是这样啊!可是,你不想知道原因吗?” “我不用知道,我只需要知道爹爹忠君爱国,绝对不会做那违法的事情就可以了,正义可能会迟到,但不会消失。” “你倒是比那个人看得明白。” 沐星河知道太后口中的那个人是谁,毕竟,沐星河可以确定自己的父亲不会参与任何违法的事情。但李丞相就不一定了,他的罪孽,一点都不比梦华公主少。 所以,李心茹着急了,也是,除非是像含烟那种没有心的人,或者是谢怀月那种与自己的原生家庭有超出亲情的生死矛盾的。 否则,任何人在得知自己父亲入狱之后,都会担心。 沐星河自然也是担心的,她远远没有她表现的那么平静,她知道沐恒是被陷害。也知道,正义不会缺席,但会迟到。 而在这皇权至上的时代,当时没有查出的清白,等到诛灭九族之后,再来昭告天下,又有什么用呢? 第183章 让萧彦认祖归宗 人,已经死了啊!就算被证实了他们没有犯罪,他们人还能活过来吗? 但是,越是这个时候,沐星河越是不能着急,就越是要平静。 “星儿啊!峪曦山找到的证据,指向了很多人,但有些证据不需要去辩证便知道是假的,但有的证据,是真的,哪怕不是侯府做的,他是沐家的顶梁柱,就该撑起一片天。” 得到了太后的提点,沐星河赶紧跪下,“多谢太后娘娘!” “好了,先回去吧,我累了。”太后摆摆手,示意让沐星河离开。 若非发现了这个事情,太后当然想跟沐星河多聊聊。 “星河告退,祖母万安。” 沐星河急匆匆的离开了宫殿,刚刚走出宫殿门,就看到了在外面等候已久的萧钰,她小跑过去,“等很久了?” 萧钰摇摇头,“没有,先走吧,我这边查到些东西。” “好。” “沐家一直在和一个人做走私的生意,在外打着侯爷的旗号,还有不少人当上武官是拿钱捐了官,而行贿的上官也是侯爷,只是这件事被瞒得很好,侯爷自己并不知情,但侯府内一定有内应。我排查了许久,最终还是只有管家能够做这个内应。” “钱财,动人心!” 这个管家是沐府的老人,一直非常忠心,不存在是别人的眼线。但就算是忠心于沐府,并不代表就不会干其他的事情, “的确,丰厚的利益,自然会惹人动心。和沐家做生意的人,是李丞相的远亲,两人合伙的金银,一成给了沐家,一成流入李府,其他的全数到了峪曦山。” 这是萧钰的眼线报过来的,他顺着这条线,很轻易就查到了一切。但如果没有这条线,其他人要查,很难查得出来,更别提,这件事一直未曾爆出来过。 前世,沐星河嫁入了东宫,和萧哲绑在了一起,所以这条线就用不着了。而李府,自然有其他的罪证去收拾他。 “所以,做的是什么生意?” “斗兽,斗人,人口贩卖,走私盐田,私造铁器。” 每说一个,沐星河的心都沉沉的砸了下去,每一个,都是足以抄家灭族的大罪,尤其是走私烟田和私造铁器这两样,一经发现,诛灭九族!! 沐星河气得发抖,“沐家的人,竟有这么蠢?” “自然不是,他们所参与的只有斗兽和人口贩卖,但是其余的金银,也都分给了他们,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拿走了这笔钱,那么就等于他们参与了进来。” 这件事,自然是萧钰的猜测,他不认为沐家的人真的蠢到如此,但那几件事上,确实是分了钱的,所以他才有了这样的猜测,而事实也着实与他的猜测一致。 “那也够蠢了,来路不明的钱也敢碰!!” “没关系,我会护着你,侯爷也不会有事的。” “律法在这里,便是你当上皇帝,也不可能视律法为无物。” “我可以做到。” 沐星河停了下来,走到他面前,微微低头,“如今证据都放在陛下那里,沐家虽然拿了不该拿的钱,可他们根本没有参与那些会诛灭九族的大罪。他捏着手里的证据没有动那些沐家人,仅仅把爹爹抓到了宫里,他是在逼你,对吗?” 萧钰瞒不了他,也不可能瞒他,“是,他在逼我与他交易,我要保住你和侯府,就必须答应他,自断双腿,把萧彦送上皇位。” 沐星河咬牙,“让他去死!!!既然这么想让萧彦当皇帝,那我就满足他!” 萧彦因为互市的事情,令名声受损,后来虽然随军出征,打败了西域和钦北,稍微挽回些名声。但回京之后,仍然低调行事,基本上不怎么冒头。 于是,当天,皇宫里又失火了,表面上是一场意外,其实上是有人精心计算。 那个被养在金娇殿里的那位,终于显露出了真面目。 她穿着一身白色衣裙,不施粉黛的容颜,虽然带上了几分岁月的沧桑,但更多的是妇人的风韵,她长得极美,一双美眸我见犹怜,带着悠悠郁色,那一眼望去,那一个眼神,仿佛自己辜负了这个美人一般。 赶来的淑妃等人,看到她,都露出了震撼,然后是了然,最后疯了似的哈哈大笑! 而皇后早已知晓金娇殿的是谁,所以连来都没来,再听到淑妃和良妃疯狂大笑的时候,她嗤了一声,“又疯了两个,也是,搁在谁身上都会疯。” 皇后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也有一双美眸,那双眸子与金娇殿的那位有几分相似,正是这几分相似,才让她盛宠了好多年,连带着自己的儿子也备受宠爱。 可一切都是假象,这个男人最爱的是贤王的王妃,他弟弟的女人,她们于他而言,都不过是替代品罢了。 除了她之外,淑妃良妃,甚至后宫中大部分的美人都与她有些相似。 金娇殿那一位出来,直接住进了翊坤殿,陵南皇宫中虽然只有皇帝皇后和太后所居住的地方能被称之为宫,其他人住的都为殿。 但这翊坤却是不同,乾为天,坤为地,因此皇帝居住乾清宫,皇后居住坤宁宫,这座宫殿名为“翊坤”便是指的皇后之下,皇帝最为宠爱的女人。 住在这里的人,不一定是位份最高的,但一定是皇帝最爱的。 本来皇帝还想给她找个身份,可没想到,这场大火刚刚结束,他还在焦头烂额处理事情的时候,京城已经传遍了——贤王妃不但没死,还成了皇帝的妃子。 这就算了,有年纪大的,甚至还回忆起了贤王离开和贤王妃生子的时间,发现这个时间,竟然对不上。贤王离开十一个月后,贤王妃才产下一子。 宫里的消息,被谁传出去的,皇帝在当天晚上就知道了,他靠在龙椅上,“他以为把朕逼到这个地步,朕就毫无办法了?” “来人,拟旨。” 皇帝下了一道旨意,封她为妃,让萧彦认祖归宗。 虽然这道旨意受到了朝臣的反对,但这个旨意已经发了下去,而认祖归宗的事宜也提上了日程。 第184章 太子遇刺,乃是天下之大事 其主要原因是,在朝臣跳得最凶的时候,皇帝轻飘飘的丢出了几个收集到的证据。行贿受贿,买卖官位,言辞最为激烈的那几人,当即大呼冤枉,可白纸黑字,所有证据都一一呈现,证据确凿。 这下,还有谁敢反对? 罢了,只是封妃,那皇子的身份也没有任何问题,就这样吧! 这件事刚刚过去,萧彦就立刻发了难,在皇帝的默许下,联合朝臣,丢出了萧哲参与豢养私兵的证据,请求废除太子。 废除太子是天下大事,自然不可能靠人一张嘴就完事了。于是,被禁足了两个月的萧哲,终于从东宫里走了出来。 萧哲拿起了那些所谓的证据,接着跪了下去,“父皇明鉴,此字虽与儿臣的字十分相似,但并非儿臣的字,这是有人在栽赃嫁祸于我。” 萧哲当然知道,肯定不止这一个证据,只不过是丢一个很容易被反驳的出来,让他辩解,然后再给出其他证据。 但东西在这里,萧哲又不可能不否认。 皇帝淡淡瞥了一眼,“验。” 宫人将萧哲平时书写的书信带了上来,然后还让他抄了一份来往的书信,接着拿起一一比对。 朝堂上的文学大能比比皆是,比对之下,发现确实是有所不同,字体再一样,若不是一个人写的,始终会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这件事过去,第二个证据又被呈了上来,那峪曦山里的人外出采购所用的金银首饰,有极小一部分出自东宫。 “除此之外,还有那私兵的腰牌,乃是边关铁匠所打,因为腰牌样式特殊,再者,这腰牌买卖的人都转了几道手,所以我连路探查,终于是找到了真正的买主——就是太子殿下的近卫,成一。” 一个接着一个的证据被送了上来,不仅有物证,还有人证。 还有那些私兵,虽然都没有见过自己的主人,但根据描述,再加上他们其中有人记得看到了来人的胸膛,记住了他们胸膛的印鉴图样,画出来确实是属于东宫太子府的印记。 皇子近卫身上的印鉴,都是独一无二,无人能够仿造的。再加上,皇子的印鉴都是属于很私有的,除了皇子自己,哪怕是他们的妻子都不能知晓。 没有谁会是萧钰,直接送出了自己的近卫。而也没有谁跟沐星河一样,为了取信唐鸿羽,而将印鉴露给他看。 当时收到这个印鉴图案,他们第一个就是怀疑的太子萧哲,他们虽然不能打草惊蛇,直接去萧哲近卫,但,这个东西在这里,只要排除掉其他的,还剩下的就只有他了。 所以他们隐忍不发,一直到现在才将这件事曝光出来,现在就算萧哲回过神来,那胸口的印记,也不可能改的掉了。 便是改了,那皇子独有的私人印鉴,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重新雕刻一枚出来。 “成一啊!”萧哲的眼底带着一丝丝嘲讽,接着转身跪下,“启禀父皇,儿臣有事启奏,便是关于这成一的。” 皇帝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但到了这个时候,他只能说,“准奏。” “成一虽是儿臣的暗卫,但其效忠的主人并非儿臣,前日,他预刺杀儿臣,正好被谢大人瞧见,已被谢大人斩首,儿臣当时胸口中了一剑,如今都是硬撑着。”萧哲说罢,扯开衣服,然后将胸口包裹的白布露了出来。 怪不得他来的时候走得很慢,脸色也不好,还以为他是因为这段时间被禁足,知道自己失败了,所以才会如此。结果……竟是被刺杀了,可是没人相信真的是成一刺杀了他,只认为他是为了自己宏图霸业,牺牲了跟着自己十几年的近卫。 皇帝自然不信,他佯装震怒,“怎么回事?暗卫营出来的,一生只认一个主子,是谁捷足先登了?还是说……暗卫营要造反了。” “暗卫营是先祖建立,制度完善,自然不会造反,儿臣怀疑,成语在成为的暗卫之前,便已经是其他人的暗卫了。”萧哲像是听不懂皇帝的言外之意,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儿臣当时恳求谢大人瞒着,也请求了他,让他帮忙查一下,想必谢大人已经查到了一些眉目。” 萧哲的话一落下,当即就有大臣跪了下来,“陛下,太子乃是国运之本,如今有人竟三番两次刺杀殿下,完全不将陛下放在眼里,臣恳请陛下彻查到底,一定要抓出那犯上作乱的贼子!” “陛下,太子遇刺,乃是天下之大事,恳请陛下彻查!” 大部分的大臣都跪了下来,余下的小部分看了看,也都跪了下来,这不能不跪啊!不跪是不是代表不追究?可太子受了伤,怎么可能不追究?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别人,他们不看好太子吗? 皇帝深呼吸一口气,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他觉得,他是有些小看这个儿子了,论心狠,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他低沉开口,“传谢怀月!” 很快,谢怀月就到了,他三两下就把当日的情形给说清楚了。 “你那日为何要去东宫。” “因为臣发现了点东西。”谢怀月龇牙咧嘴的笑了起来,明明是一个滑稽的动作,但在他做来,却是十分的美艳,“臣追查到二十年前一桩旧案,旧案的主犯亲族里,有一个遗漏之子,如今二十一岁,回京都复仇来了,而这人与太子殿下有些关系,于是我就去找了太子殿下。” “什么关系?” “那人叫张欣然,是张丞相的嫡出孙女儿,化名为凤如鸢,拿着韩家的丹书铁券,嫁进了皇室。而她身边那位名叫白芷的一品宫女乃是张氏偏房之女,救下辰王萧钰后,便一路跟到了京城。她擅医术和毒术,十分懂得相生相克的道理。” 谢怀月意味深长的说下最后一句话,皇帝当即就明白了,怪不得自从娶了凤如鸢,他常常感到力不从心,身体也垮得厉害,最严重的时候是雪灾的时候,但那时天气寒冷,太医把脉也只是说受了风寒。 而如今,十有八九就是因为凤如鸢和白芷。 第185章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一旦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哪怕不是她们做的,在皇帝心里,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况且,他早就查到,凤如鸢有别的身份,且是太子的人,所以他对她们也就没有了任何信任。 皇帝刚刚准备说话,却又听到谢怀月说,“这凤贵妃不仅仅是跟太子有关联,在十八岁之前,还与四皇子认识,似乎和四皇子还有一段露水姻缘,只是后来认识了十二煞的水玲珑,就将她丢弃了。” 这样的发展,令萧哲都有些意外,虽然他和谢怀月做了交易,但他从来不会去管谢怀月做什么,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惊喜! 萧彦脸色猛地一变,“你胡说八道什么!!” “放肆!”几乎是同时,皇帝怒吼一声,“谢怀月,你再胡说八道,朕要你的命。” “臣可没有胡说八道,冀州谢家偏房养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儿,但凡见过轩郡王小时候,就会知道,他与轩郡王小时候一模一样。那小男孩儿的生母,也正是凤贵妃。要验证是否为双亲,也很简单,滴血认亲便可以了。” 萧彦的脸色低沉得很,他看着谢怀月的目光带着杀意,他说,“那是我的儿子,与凤贵妃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这样啊,可是我在冀州查的时候,确定那个被你养在冀州王府里的女人就是她啊,难不成你府里养着她,又与其他女人生孩子?所以,这孩子的母亲是谁啊?”谢怀月挑了挑眉,忽然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是我二弟妹的啊!没想到轩郡王还有喜欢人妇的爱好啊。” 谢怀月的二弟,也是谢家的二房的长子,早些年在冀州任官,娶了冀州知州的女儿,多年来也是琴瑟和鸣。 这番话,不仅嘲讽了萧彦,更是打了皇帝的脸。 “谢怀月!” “臣在。” “可有证据?” “自然是有的。”谢怀月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那就是要把萧彦和谢府被往死里整。 关于成一身份的证据,关于凤贵妃是张欣然的证据,关于萧彦那些破事的证据,萧彦与江湖人勾结的证据。 全部呈了上来,刑部的,大理寺的,所有的大臣都参与了进来。 萧彦和萧哲先不说,凤如鸢和白芷下了狱,而同时,沐星河被传唤进了宫。 沐星河是清河居士的徒弟,如今居士不在,其他太医也没有办法把出皇帝的脉案,但是皇帝越想越觉得自己身体有问题。 他也想过要不要叫沐星河来,但后面却想着,这并非不是一次好的试探。 于是,沐星河入了宫。 得知皇帝的想法,她蹲下身子,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仔细查看,她微微皱起眉头,一直不曾舒展,良久后,她才说道:“陛下,臣女医术不精,只能感受到脉象有一丝异常,却无法得知是什么原因,想来只有师傅才能得到,师傅离开时跟我说,她会去两月,想必也快回来了,等师傅回来后,陛下再请师傅来诊脉吧,臣女无能。” 皇帝点点头,“也不错了,总太医院那些个儿太医要强,他们可是连什么都没感觉出来。” “臣女也只是幸运得了个好师傅,又一道治疗时疫,师傅手把手在教我,但也就把脉比其他人强一些,若是要对症下药,我就没用了。” “沧月你也太过谦虚了。” “臣女没有谦虚,臣女本就跟师傅没学多久,自然是比不上那些老太医的,不过若是再给我几年,我想我应该是有这个天赋的,毕竟师傅都说了,我天赋了得,否则也不会收我为徒。” 清远居士确实是看到沐星河的天赋才收了她,可后来她的大爱之心,让居士十分安慰,越发喜欢这个徒弟。 皇帝点点头,“这话倒是不谦虚了,朕希望你未来可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师傅想必也是如此想的。” “师傅心善,自然愿意我医术比她更好,这样就可以救治更多的人,我也是这般想的,病痛带来的折磨,我也不希望那么多人经历,我希望每个人都平平安宁,健健康康的过完一生。” 皇帝不禁感叹,“果真是被称之为菩萨的人呐。” “都是他们抬爱罢了,我可担不起菩萨二字,我虽有仁爱之心,可更多的是私心,若非母亲遭受孕吐,连日消瘦,子渊饱受腿疾折磨,我想我也不会去学那医术。”沐星河想到前世学医的时候,她虽是做戏,却也是真心,“那些医书那么厚,还要背下来,人体的穴位那么多,不仅要背下来,还要一一对应,学医真的太苦了。” “若是没有私心,那也不是人了,该被称之为神了。” “可我觉得,神也会有私心的,坏事做尽的人,神会给予公平的看待的吗?不见得,不然为什么会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说法呢。” 听到这话,皇帝忽然一叹,“沧月可是怪我?” 沐星河露出不解,“陛下何出此言?” “我相信沐卿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情,也相信他的忠君之心,可沐家参与了,朕不能徇私枉弊,你可懂?” “陛下,我相信爹是清白的,也知道陛下不可能没有任何证据就抓人,所以我后来也去查证了,我也知道是沐家犯错了。无论沐家走到今日的地位是因为谁,可只要沐家人,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沐星河后退两步,她跪下额头,“臣女不知沐家犯了怎样滔天的大罪,还望陛下明鉴,爹从来没有不臣之心,也不敢胡作非为,他是清白的,还请陛下看在爹爹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不要重罚。” 皇帝听着沐星河的哭腔,心中莫名有些动容,他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君王,只是生性多疑的他,让他无法信任任何人。 “放心吧,朕自有决断。” “是,谢过陛下。” “好了,无事便退下吧,若是想见你爹爹,就随时去见,你母亲就别去了,地牢深寒,别动了胎气。” “臣女叩谢陛下隆恩,臣女告退。”沐星河离开了皇宫,当即就去了大理寺。 第186章 延缓孩子的出世 沐星河没在大理寺待多久,就回了府,告诉了林菲霜,沐恒在地牢里的近况,没什么问题,吃得好睡得好,就是被困在地牢里,没有自由。 给林菲霜交代了之后,吩咐她们照顾好母亲,又急匆匆的赶去了辰王府,今日发生的一切,告诉了萧钰。 想到昨日朝堂的事情,沐星河有些担忧,“陛下对谢怀月必定是起了杀心的,我有些担心,谢怀月会叛变。” 前世谢怀月也叛变了,但那都是几年后的事情了,可如今,因为昨日朝堂的事情,皇帝肯定会杀了谢怀月,他就算是个惊世之才,当着皇帝的面嘲讽他,皇帝能忍? 况且,皇帝本就是个多疑的人,如今谢怀月和萧哲搅合在一起,他甚至怀疑下一刻他们两人就会联手逼宫。 皇帝以为自己是如来佛,可谢怀月不是孙悟空,不可能被他压在五指山下不能动弹。所以,沐星河猜测,谢怀月叛变会提前。 萧钰面色严肃,“我会让人盯着,可他真的要叛变,没人能阻止得了他。” 谢怀月很聪明,足智多谋又武功高强,关键是,他没有任何弱点,这样的人,很难被人打败。除非他自己寻死,而前世,至少沐星河死的时候,他还活着,活得好好的,虽然没有成为启东的王,却是启东说一不二的存在。 “十二煞也会盯着他,一旦他有任何风吹草动就会出手,但……”沐星河仍然是担心,因为,前世水玲珑就是死在谢怀月的手上,十二煞拦不住他。 她不清楚谢怀月如今的武功有多高,所以也就不知道,如今的十二煞能不能拦得住。 “这些年来,他出手都没用全力,我也不清楚他的实力了。” “那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如果他真的叛变,也没关系,我会护着你。” 沐星河想要护着陵南,他便护着她,护着陵南,护着她所在乎的一切。 “我知道,哪怕天塌下来,你也会替我顶着。” 就在这个时候,元川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主子,皇帝遇刺,轩郡王替皇帝挡下了致命一击,如今昏迷不醒,恐怕活不过今晚。” 沐星河和萧钰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可知刺客是谁?” “十二煞全部出动,身边还跟了白芷,她洒的药,药倒了外面的护卫,十二煞悄无声息的进了殿。” “十二煞?”沐星河更加震惊了,“那不是萧彦的人吗?怎么可能?” 别说沐星河了,就连萧彦,在当时看到水玲珑的时候,也非常的震惊,他根本想不通为什么她会背叛自己。 而如今,也不是他们想不想得通的事情了,沐星河再一次被召进了宫。 沐星河入了宫,直接被带到了翊坤殿,而她也再一次看到了那个差一点就当上太后的贤王妃。不过现在,而如今,她的封号也是贤妃,并非贤王妃,而是贤良淑德的“贤”,乃是四妃之首。 虽然“贤妃”和“贤王妃”并不是同一个意思,可他拧不过她,况且,贤良淑德其中,良妃和淑妃都已存在,剩下一个德妃,她可不愿意做垫底的。 哪怕四妃之中,贤良淑德三妃在位分上其实并无差别,主要是看皇帝是否宠爱。 那贤妃娘娘哭得十分伤心,但即便再伤心,那模样也仍然是我见犹怜,不会嚎啕大哭而失了美感。 沐星河行了礼,然后走到了床边,贤妃娘娘赶紧让了位置,“苍月公主,你一定要救救彦儿。” “放心吧,娘娘,星河一定竭尽全力救治郡王。”沐星河向她点了点头。 萧彦受伤在沐星河的意料之中,但这次的受伤却是在意料之外。原本沐星河和萧钰的打算是过两日,调走十二煞之后,再派人刺杀,不需要他死,但一定要重伤。 但是,现在的伤,不是沐星河做的,她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策反十二煞,让他们为自己卖命。 况且像十二煞这种江湖暗杀组织,都不会特别忠诚,他们会权衡利弊,若是这件事达不到弊大于利,那么就算是水玲珑下的命令,他们也不会听从。 这样,这十二个人怎么可能就凑齐了,进宫刺杀皇帝?况且,这皇宫里,禁军,暗卫,京都卫,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着,他们又是怎么进来的? 虽然沐星河想不通这些事情,但萧彦受了伤,确实是一个机会。 沐星河仔细检查了,然后说道:“陛下,娘娘,郡王的伤并不重,之所以一直昏迷不醒,是因为他中了毒,而这毒,我只听师傅讲过,不敢保证一定是, 并且这解法……” 沐星河的表情十分凝重,也带着些许为难,她这并不是装的,而是她是真的知道,萧彦是因为什么昏迷不醒,也知道真正的解法。 皇帝虽然脸色没有太大的异样,但眼底却是带着急色,“恕你无罪,尽管直言。” “是,陛下。”沐星河点了点头,“陛下,郡王应当是中了蛊毒,蛊毒我不擅长,只是听师傅讲过,要把蛊虫引出来,需得用血亲之人的心头血,将其蛊虫引诱出来。” 最开始沐星河的打算是,无论是谁来,都可以借着治病的名头,在把脉的时候,顺道给贤妃把一把脉,只要把了脉,她用了禁药伤了身体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当然了,如果是清远居士回来了,就更容易揭穿他的身份了,毕竟萧彦小时候身体那么弱,就是居士给他调理好的。 当时,清远居士就惊讶于一个足月的孩子怎么会如此体弱,后来在远游中才得知,女子服用了禁药,延缓孩子的出世。 但瓜熟蒂落,瓜已经熟了一直将它硬挂在藤上,藤蔓已经无法供给营养,所以只会越来越差。因此,萧彦出生之后,才像是不足月的早产儿。 而正是这样的时间,所以皇帝才一直没有怀疑过萧彦不是他的儿子,别说是他了,就是钻研医术数十载的清远居士,也未曾想过会有这样的禁药。 听到这话,贤妃娘娘当即说道:“用我的心头血,沧月公主,要怎么做?我要怎么做?” 第187章 蛊毒不分家 贤妃看似很着急,可沐星河却是从她的眼里看到了迟疑和怀疑,但是作为一个深爱自己儿子的母亲,哪怕对方是骗子,也必须要做出着急的姿态。 “别担心,彦儿不会有事。”果不其然,皇帝见此,心疼极了,他扶住摇摇欲坠的贤妃,侧过头问沐星河,“你可有保证?” 其实,皇帝并不是很相信萧彦中了蛊毒,毕竟,他养着的太医里,不是没有研究蛊虫的,但他们并没有诊出萧彦身体里是否有蛊毒。 “蛊虫有千万种,若是这一只蛊虫恰好是师傅跟我说过的,那么我敢保证,一定能成。可若不是,这个方法,只有八成可能将其引诱出来。因为有一部分特定的蛊虫,是无法直接引诱出来,必须要另一只蛊虫或者对症下药,才能彻底治愈。” “居士可有办法?” “师傅也只是一知半解,若陛下实在有疑虑,不如问问七皇子,七皇子乃是西域人,西域人擅毒擅蛊,说不定他会知道这是不是能用血亲之人的鲜血引出来的蛊虫。” 七皇子并不像表面上表现得那么无害,甚至,她觉得,十二煞突然刺杀皇帝,萧彦中了蛊毒,都与西域有关。 毕竟,在传闻中,西域的蛊毒十分神奇,当初沐星河在得知自己失去记忆之后,便猜测自己是否是中了蛊毒,导致失忆。 虽然后面证实了不是中了蛊,但的确是会一种蛊,会蚕食人类的记忆。还有的蛊,也能控制人的思想,只是这样的蛊毒十分难炼制。再加上水土原因,西域的蛊虫到了陵南,这里的气候是十分不适合养蛊虫的。 精心养殖的蛊虫,可能在陵南待不了多久就会死去。所以西域真正有本事养出那些蛊虫的,也不愿意离开西域。 皇帝沉默了片刻,贤妃也很有眼力劲的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嘤嘤哭泣着,那哭声软软的,哭得皇帝十分心疼。 皇帝看向沐星河,“他在地牢里,你去找他,朕把彦儿交给你了。” “是,陛下。”沐星河有些惊讶,皇帝宁愿让她入地牢去找七皇子,也不愿意让七皇子出来?难不成这七皇子还有她不知道的本事?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带着沐星河去了禁军地牢,里面除了关押着七皇子外,还有凤如鸢和白芷。 七皇子被关押在最里面,整个人小小的缩在一团,听到声音,他慢悠悠的坐起来,“我记得你,你是沐星河。” 七皇子的声音很好听,宛如悠悠笛声清亮悠远,再看着他那翠绿的眸子,竟仿佛置身于清幽的竹林中,葱郁的绿色带来了春的气息。 沐星河看着他那干净纯粹的眸子,想到前世,她真的挺怀疑那个被查到,心思深沉的七皇子和如今这个宛如孩童般纯洁的萧姜是同一个人。 但,沐星河不会靠一个人的外表去判断一个人的性格,她微微颔首,“星河见过七皇子。” 萧姜眨眨眼,“你找我做什么?” “轩郡王中了蛊毒。” “哦,所以你想让我去看他吗?可是,我出不去。” “真的出不去吗?” “倒也是可以出去的。”萧姜嘻嘻一笑,“只是阿婆非要说见一见你,她耗费那么多年心血的移情蛊,突然就感应不到了,想知道它是不是死了。” 移情蛊? 沐星河的内心猛地一震,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中了蛊毒,但是她没有发现自己体内有蛊毒的痕迹,所以就一直不曾有所怀疑。 后来又遇到了有苏夜和明山锦,她自然而然也把移情算到了那鬼神手段上。 可是如今,萧姜竟说,她这是中了蛊。 沐星河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淡淡一笑,“若我体内真有什么移情蛊,那也不必看了,师傅替我把过脉,我身体里并没有中了蛊毒的迹象。” “啊!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必须要以母蛊诱之,阿婆已经从萧哲身上取走了母蛊,只要子蛊还在,那母蛊一定会有反应。” “那按照你的说法,若是死了,那母蛊不是会更清楚吗?” “这我就不懂了。” “好吧,那这么说来,我这莫名其妙的失忆也是你们搞的鬼了?图什么呀?” “这个我也不清楚,你想知道的话,我带你去找阿婆呀。” 看着萧姜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她点了点头,“好啊!” 萧姜从衣服里取出了钥匙,直接将门给开了,然后大大咧咧的走在前面,将沐星河带到了一个牢房里,牢房里有一个熟人——白芷。 沐星河和牢里的人对视一眼,“你不是白芷。” 这人不是白芷,可她的外貌,竟然与白芷一模一样,不过这样,也说明了十二煞为何会突然刺杀皇帝了。 白芷不是真正的白芷,而是来自西域苗州的苗人。西域人擅蛊擅毒,但并非每个人都是个中翘楚。西域中的苗州,苗人便是擅蛊,五毒城便是擅毒,但会用蛊虫之人,也会用毒。 同样的,会使毒的人,也会蛊术,虽然外人提起蛊就会想到蛊毒,看似蛊毒不分家,但实际上这是两种不同的体系。 “白芷”笑了起来,“老身确实不是白芷,小姜,过来。” 萧姜小跑进了牢房,乖乖在她身边坐下,喊了一声,“阿婆,我把她带过来了。” 这样的话,让沐星河有些疑惑,心里却是更加警惕,她状似无意的问,“这位阿婆,你若是要见我,直接过来便是,何必搞这么大阵仗?如今你和七皇子都下了狱,想要出去,怕是有些困难啊!” 阿婆的笑容更大了,“你无需试探,老身想走,没人能拦得住。老身虽然蛊术超群,可毕竟是肉体凡胎,你身边那么多人护着,老身可不敢靠近。” 听到这话,沐星河忍不住往后一退,然而,下一秒,那乖乖坐在阿婆身边的萧姜,却是笑呵呵的开口,“公主你可别动哦,不然我家小可爱,会忍不住咬你的哦。” 右脚传来的触动,让她的心跳有些快,她如今深陷危险之中,萧逸和沐朝却未现身,只能说明他们被拖住了。 第188章 种下了移情蛊 沐星河深呼吸一口气,“你要杀我?我似乎和你无冤无仇。” “老身与姑娘没仇,姑娘也请放心,老身不会杀你,”阿婆站了起来,一个小小的虫子,从她的脖子钻了出来,与此同时,她的面容在慢慢改变,最终变成了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妪。 “那你是要抓住我,想要威胁谁吗?” “自然也不是。”阿婆拿出蛊虫,那蛊虫瞬间就落到了她的手背上。 沐星河想动,可那蛊虫的速度很快,她躲闪不及,被蛊虫一口咬住,接着,她就发现自己全身僵硬了,这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感受到了蛊虫的威力。 只是蛊虫不容易炼制,陵南的气候不适合蛊虫,所以苗州的蛊虫大军打不到陵南来,否则这天下早就是西域的天下了。 况且,苗人虽然属于西域,可苗人并非全部归西域皇帝所管,苗人的毒瘴林,便是五毒城的城主都不敢随意乱闯。 那阿婆走到了沐星河面前,抬起她的手,那小小的伤口溢出了鲜血,深深呼吸了一口,“不愧是被神眷顾的人,这血多香啊!” “没想到蛊婆竟然还是个神婆。” “那倒不是,只是我妹妹告诉我,陵南有一个被神眷顾的人,而这样的人,若是被炼成人蛊,将天下无敌,甚至可能打开那通往异世的通道。” “所以,你给我种下了移情蛊?” “是啊!她算出你若是找到了命定之人,将所向披靡,那老身自然不能允许,老身得等你长大,等你气运消失。”说到这里,阿婆的脸色忽然凌厉了起来,那黑漆漆的眸子透着深深恶意,“可是你不听话,你没有爱上萧哲,反而要和萧钰成亲了,老身若再不出现,老身的人蛊就要跑了。” 沐星河是诸天神佛眷顾的凡人,身具强大气运,阿婆想要用她来炼蛊,必须要等到她气运消失,否则这股强大的气运会灼伤她。 但现在,阿婆等不起了,她的气运随着她的失忆在逐渐消失,可在秋猎之后,她的气运又回来了,并且有逐渐上升的趋势。 一旦沐恒解决了此时的危机,一旦萧哲失去了利用价值,一旦……沐星河嫁给了萧钰。 那么,阿婆炼制人蛊的计划,就会彻底毁灭! 闻言,沐星河忽然就笑了,“你带不走我。” 如果那阿婆要杀她,她还有些担心,可要带她走,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老身不用带你走。” “所以你是要给我下蛊?”沐星河看着阿婆的动作,脑子里飞快的思考着,“在下蛊之前,不知道阿婆可否为我解开几个疑惑?” “想拖延时间?也可以,老身成全你!你问。” “我的失忆也是你做的?” 若是单纯的转移感情,她的记忆会告诉她,这个感情绝对不正常,就会有所怀疑,前世也不可能会落到那样的结局。 “是老身的妹妹,在临死前,用她全身的修为,给你下了个失忆咒。” “那我和萧哲的相遇,也是你安排的?” “这可就冤枉老身了,老身给你下了蛊之后,就回了苗州,毕竟陵南不适合养蛊,老身也不过才来陵南三日。” 那阿婆身上都是蛊,她在陵南待久了,也非常难受,所以基本上不会在陵南超过半个月。而赶路的时间,加上她来到这里的时间,已经快到她的极限了。 所以,她才会那么着急的要把沐星河给带走。 “你刺杀皇帝的原因呢?” “因为老身发现,萧哲的气运越差,你的气运越强,而相反,他的气运越强,你的气运就越差,老身这一下不刚好就帮了他?” 确实,十二煞的水玲珑是萧彦的人,虽然这一次刺杀萧彦用自己的性命保证自己和十二煞没有任何关系。但谁敢保证,他不是在做戏? 而这一次的刺杀,打乱了皇帝的布局,萧哲的危机自然也就减少了一分。 “既然如此?那之前他还陷害萧哲,劫走了灾银,让他被禁足。” 阿婆的眼里划过一丝冷意,她却是抬手摸了摸萧姜的头发,一脸怜爱的说,“他就是孩子心性,上一次萧哲故意陷害了他,他心里有气呢!” 萧姜确实是个小孩子心性,但却是天生坏种的小孩,所以别的孩子是调皮,而他是要人命。只是,他的谋士不多,蛊术学得也不咋地,所以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方法。 “原来如此。” “好了,既然解完疑惑了,那请公主跟老身走吧。”话落的同时,那阿婆手中跳出好几个蛊虫,全部都钻入了沐星河的体内。 疼痛让她不适的皱起眉头,她恢复了行动,但身上却疼得不行,她身上被种了好几种蛊,然而这些蛊只是个开胃菜,让她身体适应蛊虫的,而要带走她的,是另一个蛊虫。 只见阿婆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个盒子,在将其打开,动作十分缓慢,盒子的盖子被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小的,像是蝴蝶一般的,非常艳丽的蛊虫。 只见那个蛊虫轻轻飞起,落到了沐星河的额头,接着她的额头破开了一个小口,那眼里的蛊虫就钻了进去。 “啊!!!”疼痛让沐星河无法忍耐,大声的惨叫。 “蛊儿,我可爱的蛊儿,我是你的母亲。”阿婆激动却又不得不压制住自己的声音,在沐星河耳边一声声的唤着。 沐星河的脑子闯入了外来者,像是在她脑子里疯狂搅动一般,她整个大脑都是懵的,耳边一直不停的回响着“蛊儿,蛊儿”。 她是蛊儿吗? 不,她不是!! 她是沐星河!!! “蛊儿!!”阿婆的面色十分狠厉,她狠狠咬牙,再送了几个蛊虫进去,她心疼极了,她这一次把身上所有的蛊虫都给拿了出去。 很快,因为蛊毒的爆发,沐星河的脑子已经无法再思考什么,浑身的疼痛像是让她回到了前世死亡的那一天。 “好疼啊!我好疼啊。” “子渊,我疼。” “呜呜呜呜,我疼,子渊!” 而已经得知沐星河有危险,急匆匆赶来的萧钰,忽然心口一痛,他难以置信的看向地牢方向,一滴泪从眼角落下,他双眼猩红,“等等我,囡囡,求求你,一定要等等我!” 第189章 让我跟他一起走吧 疼痛逐渐散去,而沐星河的意识也逐渐沉没,仿佛跌入了深渊之中,无法再维持理智。 地牢里,阿婆看着沐星河双目失去了往日的神态,好似变成了木偶,她心中一喜,赶紧割破自己的手,滴出一滴血落到了她的额头。 只要这滴血没入了沐星河的额头,那么她从今往后就会听从阿婆的命令,只是她的外表与常人无异,所以也不会有人发现她的异常。 那滴血,渐渐没入额头,阿婆心中的喜悦也更大了,她从她妹妹口中得知,这里不过是凡人世界,在这世界之外,还有很多世界,那些传说中的神,便是那些世界的。 如果去往其他世界,她说不定也可以成神。可惜,她的妹妹看不到了,只有她才能去到那神秘的神仙世界。 然而,她的笑容戛然而止…… 因为她发现,沐星河的身上忽然冒出来了一道金光,那滴血仿佛被什么阻挡在了外面,甚至刚刚没入额头的一点,也被挤了出来。 下一秒,金光乍现,竟爆发出一道强大的气体,将阿婆和萧姜震飞了出去。 两人撞到了墙上,又狠狠砸落到地上,萧姜直接砸昏了过去,而那阿婆吐出一大口鲜血,感觉浑身内脏都被炸得稀碎,她恶狠狠的瞪着已经昏迷过去的沐星河,“舍利子!你身上竟然有舍利子!” 脚步声响起,阿婆知道今天不可能成功了,她一咬牙,拉住了萧姜的胳膊,然后丢出一个东西,然后转身,直接从地面打开了一个盖子,从下面的通道离开了。 萧钰带着人冲了进来,那毒烟正好爆发,他当即屏住呼吸,在这浓雾中寻找沐星河的身影。 很快,他看到了,他赶紧过去,弯腰,拉住沐星河的手,将她拉起来,抱在了怀里,转身离开。 其他人也很快退了出去,不过没多久,纷纷中毒倒地,而萧钰也是强忍到将人送到门口,他恍惚间看到了长公主,这才放心的昏迷过去,“姑母,救她!” 长公主赶紧吩咐他们将人扶起来,带到宫殿里,然后宣来太医,一一诊治。 萧钰的近卫和暗卫全部都中毒昏迷,萧逸和沐朝,两人跟着沐星河进来就陷入了迷障幻觉中,两人都没有对付苗人的经验,那一刻虽然都警惕了起来,可却没注意到蛊虫,小小的虫子爬进了他们的身体,他们当即就昏了过去。 而后面跟着萧钰而来的,哪怕屏住了呼吸,也同萧钰一样,都中了阿婆的毒烟。 阿婆的毒烟好解,太医一副药剂下去,基本上就解了毒,可萧逸和沐朝,包括沐星河身上的蛊毒,他们就束手无策了。 西域来的苗人,悄无声息的潜入了皇宫,刺杀皇帝,全身而退不说,还带走了陵南的七皇子,重伤了沧月公主,这无疑不是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陵南的脸上。 这样的耻辱,陵南如何受得? 虽然雪灾之后已经经历过一次战争,再来一次,劳民伤财,确实不是最佳选择。但,丢了面子,不可能不找回来了。 于是,皇帝当即下令,三十万大军全部前往沧州,在西域苗州城外安营扎寨,再派使者,前往西域要说法,大有一种,你不给我说法,我就打死你的态度。 苗州很大,并非所有都是苗人,大多数的苗人,都是生活在毒瘴林的另一端,生活在城市里的,基本上都是苗人和其他西域人的后代,或者只是西域人。 他们要攻打的也只是苗州,而非毒瘴林,那毒瘴林别说三十万大军,便是三百万大军,也很难靠人力踏过去。 沐星河中蛊昏迷,萧彦的气息一日比一日弱,贤妃急得也病了,皇帝寸步不离的守在贤妃身边。 而萧钰醒来之后,也陪在沐星河的身边,一直不曾离开,但他的人则是一直在往端州赶,几条路线都有人,他们不确定居士是否已经回来了,或者是在回来的路上,所以只能靠这样的笨方法去寻找。 若是没有人找到,那就全部在端州等着,等到居士回来的那一刻,就立刻请居士回京。 皇帝的人,不停的在寻找萧哲的证据,峪曦山是萧哲的,那必然就会存在证据,只是证据被掩盖,再加上他那第二个方案手段,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李丞相和沐恒的身上。 然而,在这个时候,却又爆了一件大事。 当年与匪徒勾结,害死贤王的人,竟是李丞相,他陷害张大人,害得张大人一家受冤而死。 “陛下,你答应臣妾的事情,你没有做到,你骗了我。”贤妃在得知消息那一天,眉目含泪,带着失望。 皇帝看着之前那满是依恋和深爱的眸子,如今变得失望而紧张,心虚,他赶紧说道:“爱妃,是朕的错,朕也被李浩给蒙蔽了,真的以为张氏便是害死他的人,你相信我。” “陛下这些年如此信任李相,你要臣妾如何信任你?”贤妃轻轻推开皇帝,然后躺下转过身去,“当年他的死,是我心里一直过不去的坎,仇人死了,我心愿也了了,又为你生下了彦儿,我自然也就心甘情愿成了你这偌大后宫中的一员。可如今,臣妾才知道,臣妾当初恨错了人,竟放任仇人活了那么多年……” 说到这里的时候,贤妃的语气忽然加重,带着浓浓的恨意,接着,又平稳了下来,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如今,罢了……反正彦儿如今昏迷不醒,太医说他已活不过三日,彦儿死了,我也没了生存的希望,便让我跟他一起走吧,黄泉路上,我也好照顾他。” “不能这么说。”皇帝强硬的将人抱了起来,“芸儿,你这话太伤我的心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至于彦儿,我不会让他死的,朕是皇帝,是九五之尊,朕不允许他死,他就不会死。” 皇帝说到最后,其实是有些生气的,他也爱他们的儿子,可是,贤妃这样为了孩子就要抛弃他的行为,让他十分不悦。 第190章 若是这么做,便是在逼反他 再加上,贤妃因为贤王之死,虽说是他骗了她,可事情已经过去十九年了,她如今还是这般,他如何不妒忌? 说完之后,皇帝便起身离开了。 贤妃看着皇帝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却是一股满含情意,但被欺骗之后的伤心欲绝的语气,“那臣妾,再相信陛下一次,。” 皇帝回过头来,贤妃那还没收回的目光,正好被皇帝捕捉到了,他从她眼里看到了她对他浓烈的情感。他忽然就想起了贤妃的性子,嫉恶如仇,她即使因为这十几年已经对贤王没有任何感情了,可突然间发现,十九年前勾结匪徒害死贤王的人,不但没死,还位高权重,活得好好的。 她肯定会因此自责,内疚,甚至愤怒,还有对他失望,这并非是因为她对贤王还有感情,也并非是对皇帝没有感情。 “好!”皇帝看着贤妃,恍若当年,他轻轻地笑了。 而皇帝果然没有让贤妃失望,第二日李丞相认罪,不但认了罪,还把萧哲拉下了水,只是他的口供只能作为证人,若是找不到证据,要定萧哲的罪责也十分困难。 其实,就算没有贤妃这故作姿态的一幕,皇帝也不打算放过李丞相了。自从峪曦山的事情以来,李丞相做的那些恶事,接二连三的爆发。 峪曦山的事情,是萧哲做的,自然是陷害他的,但是,其他事情,害死了那么多人的性命,有些是他帮皇帝做的,而有些,是他自己。 毕竟,位高权重的人,是不会允许有其他人触碰他的权威。 李丞相的口供,并没有让萧哲心急,反而他的人找出了许多不利于萧彦的证据,他被刺杀,成一被谢怀月所杀,成一死了,但他留下的东西还在。他一开始,就是萧彦的暗卫,后来被送到了萧哲的身边。 另一边,萧钰得到了消息之后,立刻就告诉了沐星河。 “已经查出来了,成一是萧彦的暗卫,成一之前的代号在他尸体上找到了,而且已经证明确实是。暗卫营里,暗卫一生只有一个主人,近卫更是如此,所以,成一到底是萧彦的人,还是萧哲的人,不好说。” 沐星河静静的听着,她在今早醒了过来,但身体还无法动弹,缓了好久才能说话,但没过多久又昏迷了过去,刚刚醒来没多久。 “这就要问谢怀月了,他是看到成一刺杀萧哲才出手杀人,还是直接出手杀人了。只是,谢怀月如今和萧哲在一条船上,问他也问不出结果来。” “不过现在,他是萧哲的人,还是萧彦的人都不重要了,他已经死了,没有更明确的证据能够表明,峪曦山和萧哲有关。” 沐星河皱了皱眉,“难道,这一次萧哲又能逃脱?” 沐星河从来都是拿极为认真的态度在对待萧哲,她不会轻易的认为自己拥有前世的记忆,就比萧哲聪明得多,就一定会没有任何问题的复仇。 所以,她每走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复仇成功。她若是无法保全自己,也必须是自损八百伤敌一千,若是自己死了,仇人还活着,那她重来一世的意义在哪里? “不一定。”萧钰摇摇头,“谢怀月,随时都有可能背叛萧哲。” “哦,对,还有谢怀月。”沐星河笑了起来,但很快,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不行,若是这么做,便是在逼反他。” 沐星河可以让人装成是萧哲的人,去刺杀谢怀月,以谢怀月的能力,他极大可能会知道,这是他人的离间之计。 可关键有一点,谢怀月是个疯子,现在两人合作,只是暂时性的,一旦等萧哲的地位稳定了,他一定会杀了谢怀月。 谢怀月自己也很清楚这件事,他不信任任何人,所以这一次刺杀,即便不是萧哲主导的,他也知道,这会是未来的走向。 但是,有个很关键的问题是,谢怀月本身就是不确定的因素,他有极大可能会反叛。所以,一旦刺杀,也等同挑明了萧哲和皇帝对他的杀心,那么,他一定会反。 萧哲如今不会杀谢怀月,因为还有许多地方要用到他,他的确是一把好用的刀。 而皇帝不杀他,是因为他太清楚这人是个疯子,如果不能一击必杀,那么,这个疯子一定会做出让他震怒的事情来。 所以,沐星河不能出手,她不可能为了报仇,就置所有百姓于不顾。 “可是囡囡,你不这么做,有人会这么做。” “李心茹!”沐星河知道萧钰说得是谁,她微微一叹,“感受到了权力的好处,就不得不为此考虑,皇帝想杀谢怀月,却是更想在这一次的事件中,废掉太子,毕竟,若是这件事让萧哲全身而退了,他以后行事会更加谨慎,更无法让人抓到他的把柄,而那个时候,想要废太子就更难了。” 皇帝虽然是陵南权力最大的人,可皇帝也有诸多限制,陵南不是一言堂,不可能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 之前贤妃之所以能封妃,萧彦之所以能被认回来,全是因为他们都清楚,事实如此,并且这件事对国家发展不会有什么影响。 而这件事,落到明间,人们也只会笑谈,说皇帝是个痴情种,说那贤王妃在贤王出征后就迫不及待的爬上了皇帝的床。皇帝的名声,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但,要毫无理由的废掉一个在民众心中的贤良太子,这就不是一个明君该有的决策,封妃和认祖归宗,他们会当做是笑谈,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要废掉一个没有过错的太子,为了给萧彦腾出太子的位置。 这样的情况,只有四个字来形容——昏君妖妃! 而一旦这么做了,皇帝的名声在民众心里就会直线下降。有一句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们是一个国家底层的存在,可正是他们的存在,才组建起了一个国家。 “所以,囡囡你不必太过担忧,你已经做到最好了。” “子渊。”沐星河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她轻轻一笑,“谢谢你,没有瞒着我。” 第191章 萧哲不死,我心难安 其实,萧钰是可以什么都不说的,但他太了解沐星河了,若是她昏迷不醒也就罢了,可她醒着,送来的情报,她就必须要知道。 萧钰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囡囡,任何事情我都不会瞒着你,也不需要你对我说谢谢,这些都是我应该去做的。” “可是你并没有要求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那是你的选择,我虽然会难过,但也会尊重你的选择。你愿意说,我一定会听,你不愿意,我也会初心不改。” “子渊,你为什么会那么好呢!”沐星河轻轻呢喃,她是真的觉得,这个男人什么都好,身世,外貌,性格,堪称完美。 这样好的男人,让她遇到了,他还这么爱她,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么福运,她真的很想问一问,是不是她前世拯救了谁,饱受了太多的折磨,所以今生才有了这样的好运。 “你觉得我好,是因为你对我好,对我好的人,我自然会付出更多的好去对待她,所以,一切都是你值得。” 萧钰是一个很好的人,这是毋容置疑的,但是,萧钰也不是沐星河口中那个完美无瑕的人,他之所以对沐星河说,那就像他说的,因为沐星河也是真心的对他好。 而其他人,那些带着利用的目的,那些不怀好意的接近,他从来都是冷言相对,十分张狂,丝毫不给任何人面子。 沐星河听到这句话,刚想说着什么,可又再一次昏迷了过去。她体内的蛊虫有很多,一直在蠢蠢欲动,舍利子保护了她的意识,没有让她彻底沦为阿婆的傀儡。 可,她体内的蛊虫,舍利子是没有办法的,只是她带着舍利子,那只幻蝶蛊没办法侵入她的意识,而幻蝶蛊也压制住了其他蛊虫,所以她才可以这般断断续续的醒来。 沐星河再一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一早了,她的醒来的时候,一切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 李心茹派人刺杀谢怀月,谢怀月自然是没有死的,那些刺客故意留下了东宫太子府的证据。 谢怀月和萧哲都知道,这件事是栽赃嫁祸,可两人也很清楚,这件事一定会在未来发生。萧哲是想稳住谢怀月,至少要把这件事给完美解决之后,可谢怀月这个疯子却说。 “真不好玩,那就不玩了吧!”谢怀月嘴角带着邪肆的笑,望着围攻过来的禁卫军,远远的看着闻讯赶来的萧哲,他忽然起了恶劣的心思,“萧哲,我知道不是你做的,可是,你有了这样的心思,就是你的不对哦?况且,你还说要将小七七送到我的床上,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情,你也没有允诺呢!所以……对不起了!” 谢怀月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径直的丢到了皇帝那边。 萧哲目眦尽裂,双手愤怒的握成了拳头,他想怒吼,可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盒子落到了皇帝的近卫手中。 萧哲不知道谢怀月手里有多少关于他的证据,他一直想要找,可是谢怀月一直带在身上,他没办法从这人的手里抢走。 所以,他只能求稳,稳住谢怀月。 可是,萧哲对谢怀月的杀意不是假的,未来也一定会杀了他,这件事,两人都心知肚明。而如今,萧哲扣着韩弃,他想着,韩弃既然能在谢怀月那里留下名号,说不定在谢怀月的心里,真的占了几分在意。 当然,没有任何人会觉得谢怀月喜欢韩弃,那个什么把韩弃送到他床上,不过是他的一句折辱人的戏言。 但到了这个时候,萧哲也只能赌,他轻轻的问,“你不管他了吗?” 闻言,谢怀月哈哈大声笑了起来,他说,“萧哲,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你还觉得,我在意他?不妨告诉你,他是沐星河的人,她挺在意他的,你不如试试折磨他来报复她,至于我吧……大概这辈子就这样了。” 谢怀月不认为自己会爱上别人,无论这个是谁,都不可能入得了他的心,他是个疯子,不在疯狂中灭亡,就会在发疯中毁灭别人。 除此之外,他不会有第二个结局。 虽然谢怀月不在意韩弃,可沐星河是在意的,所以萧哲也不清楚,在他谢怀月遭到刺杀的同时,萧钰就已经让人把韩弃救了出来。 韩弃虽然受了刑,甚至被断了一只手,但性命无忧,而这件事,除了罪魁祸首萧哲之外,谢怀月的账,沐星河也记着。 谢怀月嗤笑了一声,然后一个轻功,往后一跃,“萧哲,我要谢谢你送我的大礼!!!后会有期了。” 禁军早已围了上来,皇帝已经下令,必须将他抓住。然而,谢怀月的武功,很难抓住他,而他手里,还有阿婆的毒烟。 阿婆和那十二煞能悄无声息的潜入皇宫,谢怀月可是功不可没。 他早有反叛的心,所以这一切他早就准备好了,他受了伤,却也离开了京城,离开京城的谢怀月,就像是回到海里的蛟龙,没有人再可以捕捉到他的踪迹。 那些证据,正是谢怀月在峪曦山收集到的,还有萧哲与谢怀月交易的证据,哪怕萧哲已经万分小心,可他面对的人是谢怀月。 太子当即被废,贬为庶人,逐出了皇宫。而也是在当天,施月澜自焚于东宫。至此,属于萧哲的时代就此过去,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沐星河不这么觉得。 “萧哲不死,我心难安。” “萧哲如今不能死,他毕竟是父皇的儿子,他如今已经成了庶人,没有了争权夺位的可能,现在他死了,民间只会觉得皇帝心狠。” 明明这件事已经足以让萧哲死过千百次了,可他是皇帝的儿子,他可以被贬为庶人,但却不能在眼下死亡,因为这样可以彰显皇家的仁慈。 “我知道,但我觉得,他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因为沐星河所知道的,他还有其他隐藏的势力还没用出来。而如今,证据确凿,他不可能动用那些势力,但这些势力也不可能就此沉没。 第192章 那你们可不行 “他手里还有兵,但就算如此,他也很难再回皇宫,即便真的回去了,他手里的兵也不会是禁军和对手。” “但我担心,他和禁军会有关系。” “禁军隶属于各代皇帝,他们只忠诚于皇帝,但你的担心,我也不能保证,它一定不会成功,我会多多留意。前段时间,我也已经让幽州军乔装打扮,慢慢混入江州,温州,云州,南州和汀州,如果他真的有谋反的举动,我一声令下,幽州军便可在一日内聚集。” 萧哲如今已经是庶人,不再是皇子,他想要夺得皇位,就不可能再象之前那样,他必须铤而走险。 所以,他想要得到皇位,就只能谋反。他是萧氏子孙,一旦真的谋反成功了,也只会有少部分的大臣反对,而那个时候在杀鸡儆猴,就无人会反对了。 “好,还是你考虑周到。” “居士回来了,大概明日就能到,你马上就会好起来了。” “师傅回来了?”沐星河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那师父有没有把那位大师带回来?” 萧钰的眼里的柔情更重了,居士回来了,他想到的是,她回来了,沐星河也就有救了。而她想得却是,师父有没有把那位大师请过来。 萧钰微微摇头,“不知道,居士身边跟着一个女子,十分年轻。” “女子?年轻?那这……”沐星河也不能确定那女子是不是就是居士口中的大师,“明日就有分晓了。” 第二日,清远居士回宫,第一次时间就赶到了辰王府,替沐星河诊了脉,“她的体内有太多蛊虫,我还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她的体内应当有一只很强的蛊虫在,我真的,束手无策!” 萧钰的心猛地落下,“居士,没有办法了吗?” 现在沐星河清醒的时间很少,再加上自己无法动弹,根本无法为自己医治,况且她对蛊毒的认知全部来源于清远居士,大概知道一些,却不是非常明确,所以就算她能动,也没办法医治自己。 清远居士回过头看向坐在桌子上,吃着烤鸡的女子,她问,“沐施主,不知你可有办法?” “若是能确定在哪里,我倒是可以做手术把它取出来,但前提是,它不能动。” “不行,又一个蛊虫在星河脑子里,再者,蛊虫都是会动的,这个方法不可取。” “这样啊!”女子为难的皱起眉头,“常规的法子不行,那不如就用非常规的吧。” 女子起身,走到了萧钰身边,低下头,居高临下的打量了片刻,问道:“我可以把她身上的蛊虫引到你身上来,这样你她活你死。” 萧钰没有说愿不愿意,而是问,“你有几成把握?” 女子笑了,“把握她生还是你死?呵!如果你是想要她活,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她能活。” 看到萧钰投来的目光,清远居士微微颔首,“沐施主的医术贫道也是望尘莫及,她若说能救,就一定可以救,但萧施主,这件事不可瞒着星河。” 沐星河一定不会同意,萧钰为了救她而死,而萧钰也是知道的,所以他本是打算现在趁着她昏迷就将蛊虫引渡过来。 “啊,确实,得让当事人同意。”女子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接着抬起手,一根银针就飞了出去,没人能阻止,就看到那根银针扎到了沐星河的脖子上。 下一刻,沐星河就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落到了萧钰身上,无悲无喜,十分平淡,但就是这样的眼神,却让萧钰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果不其然,他听到沐星河说,“所以,你是认为,用你的命换了我的命之后,我会快乐的生活下去,然后嫁人生子,寿终正寝,是吗?” 萧钰的心一痛,“囡囡……我不是,但如果一定要如此,我只能这般选择,我想,如果有朝一日,你面对相同……” “不会,我不会那么选择。”沐星河看着萧钰,脸色平静,语气却十分残忍,“我不可能为了一个男人,而付出自己的生命,我用我的命来换取你的儿孙满堂,看你幸福一生,你觉得,你配吗?” 一字一句,重重的敲在了萧钰的心上,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但他的眼里却是依旧深情,“那这样也好,不过那是我的选择,就算你与我的选择不同,我也不会顺从你的选择。” 萧钰说完,立刻转了身,喊来了元川和元息,“我虽然与囡囡还未成亲,但她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辰王妃,往后辰王府的一切都是她的,我死之后,你们便跟着她。” 除此之外,还跟管家等人都交代好了。 那女子看到这一幕,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我去,我竟然在这个时代,看到了活的恋爱脑诶,果然,恋爱脑都得配一个渣女。” 然而,当那女子回头的时候,却发现沐星河的双目猩红,她冷冷的说道:“萧子渊,我的命是我自己的,只有我自己可以决定我的死活。” 那女子眨巴了一下眼睛,“原不是渣女呀!” 闻言,萧钰没有回头,而是低低的笑了起来,“那这样的话,你生我生,你死我与你共赴黄泉。” 听到两人的对话,元川急得都上火了,他说:“一定要死的话,不如把蛊虫全部引到我的身体里。” 元息和管家,包括身后那些暗卫,纷纷跪下,“属下也可以。” 然而,女子只是摇了摇头,“那你们可不行。” 元川难以置信,大声喊道:“为什么?不都是引渡蛊虫吗?为什么我们不行,就只有主子可以?你是不是外面派来的奸细,为了害我们主子。” 女子翻着白眼,“若是普通的蛊虫,引渡到谁的心脏都可以,可是你们看到她的眉心了吗?那里又一个很浅的蝴蝶标志,那是幻蝶蛊的标志,幻蝶蛊是能够蚕食人类意志的,它能感受到外界,如果是你们的心脏,它不会被迷惑,就会阻拦蛊虫,引渡就会失败。所以必须是她亲近之人,要么是她父亲,要么是她母亲,要么就是她的爱人,我首选爱人。” 第193章 这么不靠谱,真的可以救人吗? 女子没说为什么要首选爱人,或许是只有爱人的身份最合适引渡蛊虫,也有可能是其他,但,既然她这么说了,萧钰肯定选择自己来。 元川脸色都白了,一脸的惨色,“怎么会呢?” 然后他突然灵光一闪,“对了,那老秃驴不是说主子和主母是命定良缘,会和主子有三次生死大劫吗?这样的话,那这一次必定不是主母的生死劫,那肯定还有其他办法,主子也不会死。” 女子讶异的看向两人,“一死一活的情况,确实不会是命定良缘的生死劫。” 女子说着,她走到了沐星河身边,然后开始检查了起来,接着拿起她的手,匕首闪过,划开了她的手臂,流出鲜红的血液。 女子低下头,轻轻嗅了嗅鲜血的味道,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萧钰听到动静,转身过来,看到这一幕,“沐阳!” 沐阳应声出剑,然而却被定在了半空中,那场面十分滑稽,所有人都像是定住了一般,眼睁睁的看着她做完这些事情。 等尝到了血液的味道,那女子这才笑起来,“原来是这样!!” 沐星河笑问,“所以,我是有救了吗?” “你的脉象虽然紊乱,看起来是将死之兆,但实际上你死不了,你身上的幻蝶蛊能压制住所有蛊虫,再加上你身上的奇遇,在保护你的心脉,心脉不断,生机无限,只要没人动手杀你,你应该可以活到一百多岁吧。” 听到沐星河没有生命危险,萧钰立刻松了口气,但……“可是,她现在无法动弹。” “没办法,幻蝶蛊压制住了其他蛊虫,不会伤其性命,但这蛊毒却会让她全身瘫痪,直至死亡。” “那没有办其他办法吗?”萧钰的眉头皱了起来,眼里满满的心疼,如果沐星河瘫痪一辈子,他自然是愿意照顾她一辈子的。可是,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照顾到她寿终正寝。 如果不能,就必须要让其他人来照顾,而其他人,也不可能如此尽心尽力的照顾一个躺在床上的残废吗? 所以,他不可能将无法动弹的沐星河,交给任何人。 “有啊,把蛊虫引渡你身上来,然后你和你媳妇签订血契,以后她就是你的主人,她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她生你生,她死,你殉情。当然了,你死还是活,跟她则没有半点关系。”女子双手撑在床上,双腿晃晃悠悠,“不过你这样的恋爱脑,也不存在这些事情,肯定会答应的。” 闻言,萧钰只问,“血契为何物?” “一种契约呀?你们没有签过吗?不过你和你媳妇这契约,就不是简单的签个字就行了,而是需要你喝下她的血。”女子想了想,然后道:“我这么解释吧,就是那幻蝶蛊成了母蛊,其他蛊虫是子蛊,然后母蛊在你媳妇身上,她就能控制你的生死,她死了,母蛊也死了,你体内的子蛊也会瞬间死亡,然后连带着你一起死。懂了吗?” 萧钰眉头皱得更紧了,“懂了,但那幻蝶蛊无法引渡到我身上来吗?” “幻蝶蛊只会入一人身,而且若是炼化了幻蝶蛊,从此任何蛊虫都不得近身。这幻蝶蛊已经入了她的神识,没办法再剥离出来了,所以现在,她要么炼化,要么死亡,没有第二个办法。” “那要如何炼化?” “我不知道,但既然你与她有生死大劫,那么幻蝶蛊就不会成为她的死劫,所以,很有可能就是,在未来不经意的时候,就炼化了。” “如此,那便劳烦姑娘了。” 然而,沐星河却是带着一副探究的模样看向了女子,血契?这个契约她当然很熟悉,有苏夜和明山锦就是跟他签订了血契,但听他们说过,血契不是主奴契约,血契是互相成就,将生死绑在一起或者不绑在一起,绝对没有说,单方面的绑定的。 那为何女子开口的血契,却和明山锦口中和的主奴契约这般相似? “有什么疑惑,我们接下来说吧,我先来引蛊,我还是第一次做呢。”女子看到了沐星河疑惑的目光,开口说道,然后又搓了搓小手,表情十分兴奋,对萧钰招招手,“你快过来,躺在这里,我要破开你的心脏,让蛊虫都爬到你心里。然后你就和她签下血契,这些蛊虫就会锁在你的心脏里,有合适的时机就可以引渡出来。” 随着女子的话落下,萧钰等人像是解除了什么禁制,他们可以行动了。他们虽然疑惑,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医者身上有太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们也不确定是不是刚才中了她的毒。 “……”众人都有些无语,她看起来这么不靠谱,真的可以救人吗? 沐星河看向她的眼神,虽有怀疑,但并没有阻止她,而是问道:“不知姑娘说的合适的时机是什么时机?” “唔……说不准,反正得保护好他的心脉,否则从他心脏引渡出蛊虫,那蛊虫会立刻咬断他的心脉,那么必死无疑了。” “那要怎么做?” “这……”女子的表情十分为难,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我知道,但我不能告诉你,有限制,不过你可以问问……其他人。” 沐星河感觉她口中的“其他人”意有所指,她轻轻笑道,“谢谢” “不客气呢。” “真不愧是……”女子看向已经躺在床上的萧钰,真心的赞叹,不过也没说出不愧是什么:“这脸,这身材……确实配得上你,不错不错不错。” 女子吸溜了一声,虽然做着猥琐的动作,但沐星河却没有听到她任何的不怀好意,她只是单纯的称赞萧钰,纯纯的欣赏。 沐星河倒是问了一句,“他,不愧是什么?” 女子眨巴眨巴眼睛,“不愧是集各种优点出生的皇子皇孙。” 沐星河看出女子是故意装傻,她敢肯定那不愧是……后面几个字,绝对不是这番话,但女子装傻,她也就没有再多问了。 萧钰深呼吸一口气,“姑娘,请问可以开始了吗?” 第194章 她用了我的名字 女子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大哥,你以后都没自由了,生死都在她一念之间,你还这么着急?” “如今,我的生死,也在她的一念之间,所以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想早点救她。” 女子捂住心脏,夸张了叫了一声,“天哪,这是什么绝世好男人,为什么我就是遇不到这样的男人,唉!算了,好男人都是别人的,剩下的都是歪瓜裂枣,能有啥好的?” 女子一边说着,一边从她挂着包里取出了等下所需的东西,一些银针,还有许多没见过的刀具。 接着,女子的手直接取出了那里面奇形怪状的刀具,放在一旁酒精盆里消毒,然后再戴上了胶制的手套,还给自己换上了一套白色的衣服,面上戴起了面罩。 这是清远居士亲眼看到女子医治病人,她目不转睛的盯着。 准备好了一切,女子走了过来,对沐星河说,“现在,我需要给你夫君麻醉。” “好。” 等到沐星河的同意,萧钰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他的命,她随时都可以拿走,更别说只是麻醉。 女子拿出一个银针,那银针的尾部却是一个筒,这个有点像是给病人喂药的筒,但是那喂药的筒,是比较大的,这个银针却特别的小。 女子的针扎入了萧钰的手臂,然后她轻轻推着筒里的药水,药水全部没入了他的胳膊。 沐星河十分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这是?” “这个银针是空心的银针,可以将这里面的药水注入到他的静脉里,很快的使其陷入昏迷中。” 就在女子解释的途中,萧钰已经昏了过去,她解开了萧钰的衣服,露出白皙的胸膛。 他病了太久,在辰王府中待了许久不曾出去,他身上的肌肤十分苍白,连皮下青筋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将准备好的一个带着破洞的布,放在了他身上,那个洞的位置,正好是在心脏的位置。 女子拿出刀具,轻轻划开他的胸膛,她的表情十分认真,与之前那不靠谱的模样,判若两人,她的动作也很稳,这奇怪的刀具,一层层的破开了他的胸膛,竟看到了他正在跳动的心脏。 “居士,麻烦你把她的手割开一条口子,放到他的胸口。” 清远居士立刻动作,沐星河的手背割开了一条口子,女子很快捏住了她的手,然后拿出银针,在手上扎了一针,原本还在流血的手,立刻就止住了血。 女子将她的手放在了他的胸膛之上,然后不知道她拿出了什么东西,竟滴在了萧钰的心脏上面。 接着,沐星河感受到她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游走,她看不到旁边的情况,被手挡着,但是她能看到她皮下鼓起来了,慢慢的游向了她的手臂。 好似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片刻,她手臂的银针被取了下来,把她的手喂到了萧钰的嘴边,抬起他的头,让他咽下去了她的鲜血,“好了,给她包扎。” 她调出羊肠细线,开始缝合他的伤口,她的速度很快,但下手极为稳定,很快就将伤口缝合,然后洒了药,包扎起来。 沐星河包扎好了手臂的伤口,已经好了,可以坐起来了,等待她坐起来,女子递给她一个小瓶子,里面有一股浓稠的血液。 “喝了吧,你夫君的心头血,你喝了之后,你们血契就成了,你和他的生命就绑在了一起,你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他会感受到,同样,他要死了,你也会知道。” “那他死了,我也会死吗?” “当然,不过你要是选择不喝这心头血也没事儿,那这血契就是单方面的,你死他死,他死你活,只是,我看他似乎很短命诶。” 沐星河看向她,“我觉得,你好似很喜欢考验别人。” 说完,沐星河仰头喝下了那浓稠的心头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血是来自于萧钰,她竟觉得这血十分的甜。 女子摇摇头,“不不不,不是我喜欢考验别人,而是我喜欢深情的人,都说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所以我就想知道,他到底是一无所有,还是拥有了全世界呀。” 说完,女子双手叉腰,哈哈大笑,“这么看来,他虽然是个舔狗,但舔到了他的全世界,也值得了。” 沐星河听不太懂她口中的一些话语,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是从外邦国家来的,她曾经见过那些外邦商人,他们也曾说过她不懂的话语。 只是,沐星河觉得,她似乎和有苏夜明山锦有所关系,或许……她来自的并非外邦国家,而是有苏夜和明山锦所在的地方? 不过,既然这女子什么都没说过,所以她也不可能去追问什么。 “是吗?”沐星河的目光和声音都淡淡的,“那就是吧。”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是喜欢试探他人的真心,因为我不相信真的有人可以相濡以沫的永远在一起。”女子笑了笑,笑容中多了几分真心,她伸出自己的手,“那么,现在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沐妃艳,你以后叫我妃艳就是。” 沐星河微微一怔,这不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她轻轻挑眉,“我叫沐星河,你是不是小时候在陵南待过?” “你听过这个名字?我知道了,是一个姓姜的女人对不对?我认识她,我和她一起被人给救了,不过后来我就离开了,这世上只有她知道我的名字,如果你听过这个名字,那就说明,她用了我的名字。” “她为什么要用你的名字。” “大概是我的名字好听吧。”沐妃艳笑嘻嘻的说着,但她没说的是,那个时候她才来到这个世界,然后被大人们一起藏在地牢里。 除了她们之外,还有其余小孩儿,可最终活下来的只有她们两个,其主要原因就是,水玲珑的哭喊声引来了西域士兵。 当时,沐妃艳长得十分可爱讨喜,和那脸上有着红斑的水玲珑有着鲜明的对比。西域士兵杀了那群小孩儿,却唯独不动沐妃艳。 后来有人救了他们,因为两人都姓沐,相处得十分融洽。 ” 第195章 不配得到其他人的真心 那士兵也对她非常好,而那顺带救下的水玲珑,就像是格格不入的存在。 后来还是沐妃艳自己离开了,而水玲珑一个小女孩儿无法生存,那个姓沐的士兵这才将她送到了与之交好的人家收养。但这原本是沐妃艳的机会,但是她自己放弃了,而那士兵又与朋友说好了,这才把水玲珑送了过去。 这就好像是,沐妃艳不要的,水玲珑才捡到了。 所以,从那以后,她刻意的去遗忘了沐妃艳的存在,只当那个时候,被救下的人只有她一个,她本姓姜,因为那个沐姓的士兵,改成了沐妃艳。 沐星河莞尔一笑,自然也就不会再去追问什么,而是说道:“嗯,确实如此。” 接着,沐星河问道:“妃艳,我想问问,子渊的腿,还有救吗?” “我看看啊!”沐妃艳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下,又听着沐星河在一旁说着他的情况,最后点了点头,“能救,就是不一定能恢复如初,反正慢慢走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如果想要恢复如初……” 按照常规的治疗,走路没问题,但不能跑不能跳,更不可能骑马上战场,他只是腿能够站起来了,但却变成了一个普通人。或许对于现在双腿残疾无法动弹的状况,是好的,但……对于他来说,其实和现在没太大的区别。 看到沐妃艳又是一副为难的模样,那就说明,有恢复如初的办法,她问,“如果想要恢复到以前的状态,需要怎么做?” 沐妃艳也没有隐瞒,而是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如果想要彻底恢复,那就得下猛药,这样的结果只会有两个,要么成功,要么失败。当然,成功就肯定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和没受伤没区别。但如果失败了,可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哦,下半身会全部瘫痪,下半身可是包括的腰部以下哦!” 沐妃艳在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眼神微微侧了侧,朝萧钰的某处看了一眼,挤眉弄眼的模样,很难看不出她的意思。 说完之后,沐妃艳努了努嘴,还是加了一句,“而且,这成功率不高,很多人都是选择保守治疗,而不是铤而走险。” 这样的残疾,在这个时代十分常见,沐妃艳也遇到过很多次,但没有一个人选择第二种方式,他们承受不起彻底残废的代价,只要能走路就不错了,哪里还想着恢复到以前。 “我知道了。”沐星河看着处于昏迷状态的萧钰,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问道:“他什么时候会醒来?伤口何时会愈合?” “麻醉的剂量不大,可能也就两个时辰后就会醒来,治愈伤口,基本上七天后就可以拆线,但彻底愈合至少也要一至是三个月。” “嗯,谢谢你,妃艳。那这边就麻烦你了,我和师傅先去一趟皇宫,等子渊醒来了,如何治疗,该怎么治疗,治疗后会有怎样的结果,你都告诉他吧,让他自己选择。” “你不给他选了啊?” “我可以为他选,他也一定会听我的,可是,我觉得,没必要。”因为,他一定会选择后者,只是单纯的能走路,是没办法保护沐星河的。 况且,他是天之骄子,如果不能恢复如初,他宁愿残着,也不愿意可以走路了,却不能跑不能跳,甚至不能动武。 当然了,除非只有这一种选择方式,他只能选择治疗好站起来,没办法恢复如初,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样啊,那你是希望他恢复如初,还是就能走路就行呢?”沐妃艳是真的挺好奇的,她见识过很多人,她们的选择都和当事人一样,而且她想着,如果是她的,也不会愿意自己的爱人去冒险。 所以,她真的特别好奇,沐星河会怎么想。 “我希望他能回到战场,去做他喜欢的一切,我不希望他站起来了,却发现他只能站起来,连快步走动都无法做到,会后悔如今的选择。” 沐妃艳微微一怔,“可要是失败了,你不怕他会怪你吗?” “如果他会怪我,那就说明我眼瞎了看上这样的男人。” “如果早认识你,就好了。”沐妃艳的眼神透着落寞,她轻轻叹息,心里的难受蔓延至全身。 “现在也不晚,世上好男人多得是,但如果为了个男人,怀疑自己,伤害自己,甚至变成了一个陌生的自己,那这样的话,不如直接给自己一刀。”沐星河走到她身边,极为认真的说,“真心对你的人,你当真心对待,若他只给你一分真心,就不要付出十分真心,无论是这个人是谁。而若是不愿付出真心的人,那就更不配得到其他人的真心。” 沐妃艳瞪大了眼睛,然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嗯,我当然知道,只是有时候想起来还是会难过,不过现在不会了,他们不配!” “好,那我先走了,然后也麻烦你跟元川去一趟,还有两个人中了蛊,需要你医治一下。” “好的,我马上就去,你们有事就先去吧,有什么我吩咐元川。” “嗯。”沐星河看向元川和元息,“妃艳有什么要求,你们都要尽力达到。” “是主母。” 沐星河和清远居士走出了辰王府的大门,在大门外,宫人早已等候许久,看到两人一起出来,赶紧迎了上来,“沧月公主您好了,居士果然厉害!” “先进宫看看。” 两人入了宫,被带去了翊坤殿,贤妃两眼泛着青色,整个人十分憔悴,皇帝也陪在身侧。 看到来人,立刻说道:“居士,麻烦你看一下彦儿。” 居士点了点头,走上前来把脉,然后说出了和沐星河一样的话来。 皇帝仍有疑虑,无论是取他的心头血,还是取贤妃的,他都不愿意,“居士,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蛊毒贫道实在不擅长,贫道也只会引渡的法子。” 沐星河开口说道:“蛊毒肯定有其他解法,若是不用引渡之法,那便只有去西域苗州寻找苗人解蛊。” 贤妃忽然看向完全无损的沐星河,语气有些尖利,“那你呢?也是用的引渡之法?” 第196章 萧钰也是个痴情种 “自然。”沐星河颔首,“只是我与郡王的情况不同,那西域苗人并非是要我的命,所以在我体内种下数十种蛊虫,还有一只蛊王在我身体里,而如今,我身体里的蛊王成了母蛊,其余蛊虫皆成了子蛊,引渡到了他人身上。” 皇帝狐疑的看着她,“她不想要你的命?” 沐星河点点头,“是的陛下,她说我是有佛缘之人,又与陵南国运息息相关,可以将我炼制成人蛊,一旦我成了人蛊,她便是我的主人,而她将天下无敌。” 清远居士瞳孔微微睁大,不可置信中又有几分恍然大悟,“贫道还以为是传说,却没曾想,真的有人蛊的存在,星河身具佛缘,又成了贫道的弟子,算是小半个道家弟子,佛道之身,又与国运相连,这样的人,确实是作为人蛊的最佳人选。” “我也不是很懂,但听那苗人所说,便是很早之前就在谋划。幸好,慧光法师送我的舍利子,救了我一命,听她的说的话,我与子渊成亲了,往后便是诸事顺遂,便也不会再成人蛊了。” “原来,那日那道金光就是舍利子散发出来的。”贤妃看到沐星河拿出来的舍利子,一颗圆润的金色珠子出现在她手上,那珠子还冒着金色的光晕。 “应该是的,我当时昏迷之前,便是见到了一阵金光。所以贤妃娘娘,我的引渡之法,不适合郡王。” 清远居士说道:“二位善人也不必担心,贫道并非是会割开心胸膛取血,而是取左手中指的血,左手中指连于心,这里的血也相当于是心头血了。” 贤妃当即伸出手,“如此,便取我的血。” 居士刚想说什么,却见沐星河摇了摇头,“娘娘,不可,原本用手指的血作为代替,效果就十分微弱,若是再用你的血,恐怕不好引渡出来。” “这样吗?”贤妃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向了清远居士。 清远居士点头,“确实,但不能很肯定的说,善人的血没用,只是,失败了的话,下一次引渡会更困难。” 皇帝沉吟了片刻,“那便用我的血吧。” 贤妃大惊失色,当即开口,“不可。” 贤妃有些慌乱的模样,让皇帝心底有些疑虑,他迟疑的开口,“为何?” 贤妃镇定下来,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装出了一副可怜的模样,“陛下乃是九五之尊,岂能割破手指放血,此事太过大逆不道,不可这么做。况且,陛下心疼臣妾,臣妾也很心疼陛下,这段时间陛下已经够累了,剩下的便让臣妾来吧。” 皇帝听着贤妃的温言软语,心也跟着软了起来,按照平时的相处模式,他此刻就该应下了,可是一低头,看着怀中女子娇柔的容颜染上了病色,他于心不忍,“还是朕来吧。” “不……”贤妃的眼底划过一抹慌乱,刚刚开口想说什么,却听见清远居士说。 “不能用萧善人的血。” 贤妃高高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去,忍不住松了口气,笑了起来,然而下一秒,她的笑就僵在了脸上。 因为,清远居士说,“萧善人并非这位善人的生父,若是贸然用你的血,失败的可能会更大。” 沐星河恰到好处的露出震惊的表情,但想到了什么,随即又收敛了起来。 皇帝被这个消息猛地一震,他难以置信的开口,“居士,是说,他并非我亲生儿子?” 贤妃张了张嘴,“陛下……” “你闭嘴。”皇帝强忍着怒火,笑道:“外人都以为彦儿是我儿子,不知居士是怎样一眼看出他不是我儿子的?” 那一句,不怒自威,那一眼,满含愤怒的杀意,贤妃知道,她这多年筹谋,终究是毁了。 “当然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清远诧异,而后解释道:“贫道在这位善人小时候为他调理过身体,当时就发现他明明足月,又无其他症状,为何身体会这般差。后来我才知晓,应当是母体误服了一种名为养胎,实际上会延迟孩子出世的禁药,这才导致孩子出生体弱,似有不足之症。” 若不是知道清远居士就是个耿直人,不懂那些勾心斗角,她是真的认为是贤妃误食了禁药,所以才会有此一说。她也并不清楚,皇帝一直认为萧彦是他的亲生儿子。 皇帝笑了笑,“原来如此,那这禁药,是不是也会影响人的身体?” “这是自然,一旦服用了禁药,将终身不孕。” “好,好,好得很呐!”皇帝看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女人,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然后将人丢下,“朕还有事。” “臣妾,恭送陛下。”贤妃低下头,眼底的恨意和杀意快要凝结成实质。不过没事,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皇帝走了,剩下能救萧彦的人只有贤妃了,虽然她现在心里恨死清远和沐星河了,可如今也只有依靠她们。 贤妃无数次的后悔,为什么当初要让清远来医治萧彦的不足之症,若不是她恰好遇见,她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好奇心,竟然查出了禁药。 也不会在十多年后,在萧彦生命垂危的时候,将这个隐瞒了二十年的秘密,曝了出来。 离开了皇宫,清远她轻声问,“星河,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清远一心向医,后来成了道观的俗家底子,一年到头都是在游走行医,她的医术高超,在她眼里也只有病人,无其他阶级之分。 所以她所遇到的人,都比较尊重她,她根本没有参与过那些勾心斗角,也不知那些心计,她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而前世,也是这般将萧彦的身世曝了出来。 沐星河摇摇头,“没有,只是陛下很爱贤妃娘娘,所以不介意郡王不是他的亲生儿子,非要给他一个身份,就对外宣称是他的儿子,所以师父你千万别说出去。” “那是自然,没想到萧善人,竟还是个痴情种。”清远微笑,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沐星河,“不止是他,萧钰也是个痴情种。” 沐星河成了清远的徒弟后,清远对两人的称呼自然从善人变成了名字。 第197章 所以,他们必须死! 沐星河微微一笑,却是没有附和清远,萧钰是个痴情种,她知道,可那皇帝?还是算了吧,他要是痴情种,这世上人人都痴情种了。 沐星河回了勇毅侯府,林菲霜早就收到消息说她的蛊毒已解,只是因为夫君被捕,女儿生死不明,她又怀着身孕,心力交瘁下,早已病倒。 如今,听到女儿已经没事儿,心态好一些了,也能起床了。 沐星河给清远安排好了院子,然后立刻就去了林菲霜的院子,她靠在床上,吃了东西,面色比前两日要好一些。 “娘。”沐星河立刻小跑过来,握住了林菲霜的手,将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 “囡囡。”林菲霜看见完好的女儿,就忍不住落下泪来,“我的囡囡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呀。” 自从秋猎开始,她的女儿就像动了太岁头上的土一般,不是遭人算计,就是被人陷害,还遭遇了地震,感染了瘟疫,在救治他人的途中,又偏偏遇到敌军来犯,多次受伤,差点没了性命。 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却又遇到了西域来的苗人,中了蛊毒。 “我有疼爱我的爹爹,有宠我到极致的娘亲,还有视我如命的子渊。我还有百姓的爱戴,数不尽的财富,这样的我,不知道比多少人幸运多少,若是真的什么苦难都没有,那我就该怀疑这是不是我的美梦了。”沐星河抱住了自己的母亲,低着头看着她竟生起了白发,心里疼极了,“所以娘,我已经足够幸运了,我的命不苦,你也别胡思乱想,熬坏了身子,到时候爹爹出来看到,得多心疼啊。” “阿长……”听到沐星河提起沐恒,林菲霜更难受了,她的眼泪更多了,抽抽噎噎的,“他还不知道能不能出来,沐家好多人都被抓了。” 如今,她怀着身孕,再加上沐恒的罪还没定下,所以她才能待在家里。 沐星河看着哭泣的母亲,也十分心疼,可她不能不提,若是她也藏着掖着,不在林菲霜的面前提起,那林菲霜也只会藏在心里什么不言不语。 这样闷在心里,哪怕身体再健康,也会闷出病来。身体的病好治,可心理上的病症,却必须要对症下药。而如今,只有沐恒平安归来,这才可以治好林菲霜的心病。 “放心吧娘,陛下已经跟我透过话了,很快父亲就可以出来了。这件事是沐家犯的,他们打着爹的旗号在外面胡作非为,肆意敛财,爹虽然什么都没做,但他必须得担起这个责任,但关了这么久也差不多了。”沐星河轻轻的安慰着,“而这几日,宫里有些事情,所以要等爹出来,恐怕还有几日,娘你这几日可要好好吃饭休息,不然爹出来了看到你如此清瘦,肯定心疼得不行。” 皇帝不会杀沐恒,如今还能打仗的将士不少,但将领却不多,而沐恒就是为数不多的佼佼者。他杀了沐恒,不就等于告诉其他国家,陵南可以随意欺负吗? 而杀了这样一个对陵南有功,女儿甚至也有着卓越功绩的将领,其他为他卖命的士兵,还是继续忠心吗?他们会不会想着,如果他们有朝一日也达到了勇毅侯的程度,会不会也被卸磨杀驴? 而现在皇帝管着沐恒,无非是因为沐星河马上要嫁给萧钰了,而萧钰的能力,皇帝是就很清楚的,他需要萧钰辅佐萧彦。 虽然现在太子已废,萧彦其实已经没有敌手了,可萧钰和沐星河的呼声太高了,这样的人,只能是自己人,一旦成为敌人,就很可怕。 毕竟,三皇子只是去了封地,而五皇子再懦弱,他也是皇子。 但是现在,萧彦不是皇帝的亲儿子,沐星河不能肯定贤妃会承认还是否认,但无论哪一个,皇帝都不会再信任贤妃和萧彦。 所以,沐恒最多半个月,就能回来。但就算回来,也不是那么轻易的回得来的,他既然抓了沐恒,抓了沐家,就势必需要一个理由放出来,他便是不死,也一定会脱层皮。 沐星河猜测,最后沐家会被定罪,而沐恒会被剥夺爵位,沐星河也会被连带剥夺掉公主的爵位。不仅如此,金银也是必须要给的。 不过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沐星河早早就准备好了,只需要后面将沐家的金银补足,然后交上去就行了。 至于沐家人,沐星河才不会管他们死活。 而林菲霜也不会管那沐家人的死活,如今听到沐星河说,她气得火冒三丈,“若非阿长,他们还只是穆家镇里一个臭打铁的,阿长当了兵,又升了职,连带着他们的生活好起来了。后来与我成了亲,我拿着林府的金银是补贴他们,给他们寻找活计,他们不但不感恩,还因为后来你爹爹不愿把他们弄进官场,他们就恨上了你爹爹,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林菲霜的双眼通红,带着恨意,“囡囡,你说,他们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吗?他们不清楚这件事若是被人知道,阿长会遭到怎样的后果吗?他们清楚,知道,却还是这么做了!” 沐星河轻轻叹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知道,但看见那样诱人的利益,就将一切抛之脑后,他们不会考虑爹的安危,只会觉得一切都是爹爹的咎由自取。” 毕竟,他们认为,只要他们当了官,就会有很多的钱和权,他们就不会被这眼前的利益所迷住。 “所以,他们必须死!” “他们会死,不会有人救他们,所以娘亲,你好好在家里休养,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就别见了。” 这段时间里,那些没有被抓的沐家人,包括沐家的族老纷纷来了京城,他们先来了勇毅侯府,沐家的其他人也就罢了,可族老来了,侯府也不能不管,于是将人安排在了侯府里。 只是,林菲霜因为沐恒和沐星河的事情,病倒了,一直在床上病着,管家自然不会让人打扰她。而他们要找沐星河,也去了辰王府,但被告知,沐星河如今昏迷着,根本没办法处理。 第198章 灵魂相依,生死相随,直至魂飞魄散 所以,到现在,沐家人也没有见到林菲霜和沐星河,现在她本就没养好,自然不会去见那些人。 至于沐星河,她不会主动去见他们,但若是他们要来见她,那她也不会阻止,但她永远不会答应他们。 沐星河和林菲霜又说了会儿话,她歇下来了,这才离开,前往辰王府。此时已经过去将近三个时辰了,萧钰也早已醒来了。 沐星河来得快,走得也快,沐家族老刚开始还拿乔,说沐星河既然醒了回了侯府,让她马上过来见他们。可没想到的是,他们左等右等,不但没有等到人,反而还听说她又走了。 “真是反了天了!!”年纪最大的那位族老,是沐恒的叔公,也是上一任沐家族长,以他的身份,便是沐恒来了,也得亲自来一趟,可没想到这沐星河竟然对他们视若无睹。 “她这是翅膀硬了,赶紧派人去辰王府,告诉沐星河,我们要见她,让她赶紧过来,否则家法伺候。” 这番话被带到辰王府,沐星河也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那便让他们把家法准备好,我恭候大驾!” 萧钰冷冷的目光带着杀意,“半截身子头入土了,还在这倚老卖老。” “没事儿,不用管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沐星河推着萧钰,就回了屋,夜深了,也该休息了,而他这腿,也并非一日两日就能治好,而沐妃艳还需要准备一切东西,才能对他的腿开刀。 进了屋,沐星河吹了个口哨,接着,一只火红的狐狸,还有一只金色的,长相有些奇怪的小东西一起跳了进来,“找我们干嘛呀?又要放血?” “不是,有些事情需要问你们。” 萧钰一怔,“什么?” 沐星河看着萧钰有些发懵的表情,不禁失笑,“不是跟你说话,是在跟他们说话呢。” 萧钰看向已经趴在榻上的有苏夜,以及跳到了桌上的明山锦,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狠狠的皱起眉头,“就是这个小东西咬了你的手?” 说着,萧钰的目光落到了木星手的手上,她的手背上有一个十分狰狞的伤疤,正是明山锦留下来的。除了这条伤疤之外,还有脸颊那里,西域的三皇子留下来的。 萧钰都心疼死了,现在没办法对那西域三皇子做什么,但如今在她手上留下伤疤的罪魁祸首出现了,他只想杀了他。 明山锦感受到了萧钰的杀意,浑身一抖,他割了血给沐星河之后,就自个儿找地方修炼去了,平时也就跟有苏夜待在一起,根本没出现在两人面前,这还是第一次与萧钰见面,结果……这第一次见面就想杀他? “喂喂喂,我可不是故意的,当时我还没恢复神智,你要放我的血,我当然要反抗了!” 沐星河嗯嗯笑着,“我知道,啊对了,我可以告诉他吗?” “最好别说,否则便是与修真界有了联系。” “那我呢?”沐星河在心里默默的问了这一句。 “你与我签订契约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和我们的世界产生了联系。” 听着有苏夜的话,沐星河却是说,“可我与他也签了血契,那他岂不是也与你们的世界产生了联系?” 有苏夜站了起来,跳到了两人面前,“不,你没有和他签血契。” “怎么会?难道沐妃艳是在骗我?可是我明明感觉到了,当我喝下他的血,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你喝下了他的血?”有苏夜的声音非常震惊,接着他一跃而起,手掌贴在了她的额头。 “没事。”沐星河握住了萧钰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任由有苏夜的爪子贴在了她的额头,半晌后,有苏夜才收回了爪子。 “你和他签订的不是血契,而是魂契,不但你们的生命相连,连魂魄都是如此,从今往后,灵魂相依,生死相随,至死魂飞魄散。” 沐星河挑了挑眉,“还有这样的好事儿?岂不是永远都无法背叛彼此了?” “你觉得是好事儿,可将自己的生命绑在另一个人身上,哪怕另一个人也是如此,可修真界的人,少则几百寿命,多则几千几万,甚至还有与天同寿,漫长的时间里,一直与一个人在一起,不会腻吗?” “但我们不是,我们只有百年时光,在这百年时光里,他不背叛我,就可以了。” “你开心就好。”刚才他便说了,除非魂飞魄散,或者找到解除魂器的神器,否则,灵魂相依,生死相随,直至魂飞魄散。 便是他们现在只能活百年,下一世,仍然会在一起,因为灵魂的契合,不会允许他们当中有第三者存在。 若是无法遇到,他们就只会孤独终老! 而一旁的萧钰,眼底却是露出了狂喜的表情,他在有苏夜碰到沐星河的额头之后,再开口,他脑子里就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当时还在警觉,是谁在说话,可下一秒沐星河的话,让他愣在了当场,他迷迷糊糊的听完了两人的对话,然后……他只听到了重点。 沐星河和他,签订了魂契,他们将永远都在一起。 这该是多么美好的誓言啊! 沐星河看到萧钰激动的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她就猜到了,她问,“你都听到了,是吗?” “是。” 既然都听到了,那沐星河自然也就不瞒着他了,把遇见有苏夜和明山锦的事情,然后还有发生的奇异事情,都告诉了他。 然而,萧钰却只是关心一个问题,“所以,你们知道要如何炼化这幻蝶蛊吗?” 萧钰当时听到沐妃艳的话,没觉得有什么,而如今,却感觉,她就是意有所指,说的是有苏夜和明山锦。 明山锦,“知道啊,用你的意识压过它的意识,让它为你作用就可以了。” 有苏夜的声音带着几分鄙夷,“她并非修真者,如何懂得运用意识?” “也是啊,但是这个世界是没有灵气的,她也没办法做到引气入体,踏入修真界,那怎么办呀?” “只有等我和你恢复一部分灵力,再帮忙压制。” 第199章 要上战场了 有苏夜和明山锦因为沐星河的信仰之力和功德,他们恢复了神智,但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灵气,他们需要将信仰之力和功德转化为灵气,但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到现在,他们体内也只是有一丁点的灵力,根本没办法帮沐星河压制幻蝶蛊。 “嗯。”沐星河应了下来,然后问道:“那沐妃艳是修真界的人吗?” “除非跟你跟她签了血契,不然我们是感受不到。” “那如果是修真界的人,是否会对修真界的事情闭口不言?” “若是有灵气的世界,知道修真界的存在,那便畅所欲言。倘若不是,便不能泄露天机。” 沐星河微微颔首,“我明白了。” 没有他们的事情了,有苏夜和明山锦也就离开了,继续修炼去了。 沐星河说,“如果她真是修真界的人,那应该值得信任。” 她虽然不了解修真界的人,但她知道,人类看蝼蚁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她很随和,这样的随和不是装出来的。 “不一定,囡囡,你失去的记忆……” “啊对,这个事情忘记告诉你了。”沐星河是真的给忘了,然后她说,“那是那个西域苗人的妹妹给我下的禁咒,所以让我遗忘了你,甚至把对你的感情转移到萧哲身上。不过那移情蛊已死,所以我才会重新爱上你,但是那记忆,是禁咒所下,暂时没有办法恢复。” “没有办法恢复也不要紧,如今你还能在怀里,便是上天恩赐,我也不再奢求什么,只是我很担心,这幻蝶蛊会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影响,而那苗人定然也不会放弃将你炼制成人蛊。” “但是她说了,你娶了我,我们就会所向披靡,所以你要尽快娶我。” “我会的。” 萧钰恨不得现在就把沐星河娶回家,但既然日子已经定下,那么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是等得起的。 第二日一早,有人传信,说李心茹想要见她。 李丞相死期已定,而李心茹如今孤掌难鸣,她虽然有了身孕,可这皇宫中,夭折的子嗣不计其数,她不一定能够保住自己的孩子。 她很后悔,后悔揣测圣意,替皇帝解决了太子,她以为她解决了萧哲,皇帝就会念起旧情,然后将证据抹除,可没想到的是,萧哲被废,皇帝竟然下旨斩杀李丞相。 明明最开始的意思是,李丞相承认罪责,攀咬萧哲,而李心茹会出手解决掉萧哲,皇帝就会饶恕李丞相,虽然不可能无罪释放,但至少能够保住性命。 而如今,皇帝背信弃义,不对,皇帝从没答应过李心茹什么,一切不过是李丞相和李心茹揣测圣意而做的,也肯定是皇帝故意做出这样的姿态,让他们觉得,他会这么做,但实际上并不是。 皇帝以芜贵妃需要养胎为理由,将她软禁在了宫里。 沐星河思虑了片刻,便入了宫,可惜,没有见到李心茹,宫人守在外面,不允许沐星河进去。 而李心茹听着外面的声音,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然后她轻轻开口,“我答应你的要求。” 沐星河还没能离开皇宫,就见一个穿着军装,却满身是血的人,骑着马冲了进来。 沐星河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自从谢怀月离开后,她心里就十分不安,而如今,这一股不安,终究是落到了实地。 “冀州失守,十三城尽数被启东收入囊中。端州三城也被启东攻破,如今,启东大军压迫江州,江州若破,便是温州,而温州背后,是京城。”沐星河微微叹息着,“谢怀月不好对付,爹爹要提前出来了。” 因为这些年来,和启东一直很平稳,因此冀州的防御并不高,再加上谢怀月手里有冀州的边防图,所以在短短五日之内,就拿下了整个冀州。 而如今,能和谢怀月一战的人并不多,唯有沐恒,是最适合的人。其他有能力的将领,都在边疆驻守,而京城也需要有人守着,唯有沐恒,曾经的战神,虽然被困在京城多年。 可是他是虎,他这头虎哪怕被圈养许久,放他出山,也仍是猛虎。 战事紧急,皇帝立刻召集了众位大臣,谢怀月叛变,虽然这一次没有陷害谢家是他们通敌叛国把边防图给了他,但因为萧哲之事,谢家受到了牵连,而他叛变,再一次被牵连。 所有姓谢的,要么被关在大牢里,要么已经卸了官职在家。 半日的讨论,沐恒和沐星河都被召进了宫。 将近半月未见,沐恒的脸色憔悴了不少,倒不是在牢里过得不好,而是太过思念妻儿,如今看到沐星河完好的站在这里,他眼眶都忍不住湿润了,他轻轻地抱了一下她。 “爹,我们要上战场了。” “我们?”沐恒来不及细想这番话,就已经被带到了大殿上。 行了礼,站了起来,就听到皇帝说,“沐爱卿,谢怀月叛变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 “是,微臣知道,消息已经传至大理寺。” “如今,他带着启东二十万大军,攻破了冀州,打下了端州三城,如今又在江州城下,朕封你为兵马大元帅,赐帅印,统领金虎军,击退启东军。” “臣遵旨!” “沧月。” “臣在。” “朕封你为虎威将军,听从元帅调遣,先押运粮草至江州,等待金虎军集合。” “臣遵旨。” 沐恒却是难以置信,“陛下,小女根本不会打仗……” 皇帝却是摆了摆手,“这是爱卿们的意思,也是朕的意思,沧月虽然不会打仗,但有许多奇思妙想,沧州和端州一战就打得极好。谢怀月虽然没上过战场,但他对你十分了解,若单纯靠你,胜算不大,但若是加上沧月,便是八九成胜算。” 沐星河知道皇帝非要让沐恒带上自己的原因,她的气运和国运相关,她的天生好运,必然可以赢下这一场战场。而且最重要的是,沐家将会获罪,沐星河如今在民间的声望十分强盛,哪怕有证据在此,他们都清楚沐家是被牵连,这些百姓一定会闹起来。 第200章 一定要留在这里 因此,让他们将功赎罪,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而因为沐星河的名声,沿路的百姓也会非常支持,给与他们帮助,甚至愿意付出生命也要跟着沐星河守住城池。但若是落到了其他人身上,皇帝可以肯定,百姓们不会拼死守护。 大学士开口,“侯爷,沐家贩卖人口,抢夺良田,参与斗兽场,已经证据确凿,侯爷为沐家家主,我们哪怕都清楚此事与侯爷公主无关,可若是将侯爷和公主轻轻放下,又怎能堵住这悠悠众口?” 沐恒立刻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他本以为这一次必定会丢掉爵位,甚至官位不保,但是他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他不念权,当初会拼命杀敌,最开始是为了闯出一番天地,保家卫国。 而后来,是为了自己的妻儿,只有在战场上拼死一搏,才能胜利,才能活着回来。 所以,真的剥夺了爵位,他从头开始,也没有太大的关系。而就算不能再上战场,也没有关系,他已经有好多年都没上过战场了,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臣……” “陛下,臣知道,沐家所犯之罪责,勇毅侯府难辞其咎,虽然不是父亲所做,但他没有察觉,便是他的罪责,那些被贩卖的人口,被售卖的动物,都有一份来自勇毅侯府,这个责任该是我们的,我们必须担起来,所以臣愿意立下军令状,必定击退启东军。” 沐恒看着沐星河跪在地上,后背挺直,他发现,自己的这个女儿,真是长大了,那样的气势,他在很多人身上见到过,但那些人皆是,他所看好的,未来的将领。 “好!”皇帝真的越看越喜欢沐星河了,她真的很有沐恒年轻时的气概,“朕接下你的军令状,若你成功击退启东军,那么勇毅侯府便是勇毅侯府,沐家便是沐家,沐家犯的罪责,与勇毅侯府无半分关系。可若失败了,那便按照律法该如何就如何。” 沐星河立下军令状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唐嫣然当日就跑到勇毅侯府,结果来了发现她去辰王府了,然后去了辰王府,又被告知,已经回了勇毅侯府,跑了几趟,终于是见到了沐星河。 “辰宝儿!!”唐嫣然一把抱住了沐星河,哭得稀里哗啦,“前段时间,我想来辰王府看你,但他们不许我进来,我好久没见你了,后面知道你醒了,没事了,我来找你,又没见到你,呜呜呜呜……结果现在,你又要上战场了,沐星河,你好没良心!” 沐星河拍了拍唐嫣然,拿出手帕给她擦拭眼泪,“我这段时间太忙了,本想着不忙了好好跟你聚一下,可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我没有怪你,我只是很担心你。” “我知道,我明白,但你要放心,我可是神佛保佑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就死的?” “不去行不行啊!” 沐星河摇了摇头,“嫣然,你知道的,爹是沐家的家主,沐家人犯的罪,他首当其冲,罪不可赦,哪怕他没有做过,但他是家主,就有管束族人的权利和责任,这并非是连带,而是——他是主犯。” 即使沐恒什么都没有做过,他是沐家的家主,那他就是主犯,需要担最大的责任。只是参与斗兽及人口贩卖,不至于落到砍头的下场,但流放或者关押是少不了的。 然而沐恒又确实无辜,再加上他和沐星河的功绩,所以最后也不会流放,顶多就是他们所想的那样,失去爵位,剥夺官身,再交以钱财。 而现在,皇帝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台阶,沐星河不走,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今生,沐星河一定会牢牢握住权力,绝对不会再像前世那般,任人宰割。百姓们会知道,他们是无辜的,因为族人犯了罪,他们就必须要上战场,必须要打赢这场仗。 而赢下了这一场仗,虽然沐恒和沐星河是戴罪立功,不会有任何奖赏,但在百姓们的心中,他们的声望会更上一层。 唐嫣然又哭了,哭得十分伤心,“你那些族人,真是太坏了,沐伯伯以前那么照顾他们,帮助他们,他们发家了之后,沐伯伯也从来没有享受过他们的好处,如今却要承受他们做坏事带来的后果,真的太坏了,太坏了!” 沐星河轻轻拍着她的背,免得她哭得太惨,打起嗝来,她没有再说话,而是这样轻轻的动作,在安抚着她的情绪。 良久之后,唐嫣然的情绪发泄完了,她颇为不好意思,“明明该是我安慰你的,结果现在成了你安慰我了。” “你我之间,都是一样。” “辰宝儿,我等你回来,我们一定好好畅饮一晚。” “好。” “到时候麒儿大了,我就让他跪下,认你当干娘。” 唐嫣然早有此意,她一直没提,是因为她想等霍麒大一些了,会喊干娘了,再跪下认下沐星河。 “好。” “所以,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我会的。” “那我就走了,你和辰王好好聊聊吧。”唐嫣然偷偷的看了一眼萧钰,她来的时候,她其实是感觉到了沐星河和萧钰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的,但她当时伤心极了,就直接扑了上来。 等到唐嫣然离开后,萧钰这才开口,“我不会留下。” 沐星河蹲到了萧钰面前,握住他的手,“皇后娘娘马上要生了,我怕会出事,而且萧哲我很不放心,所以,你一定要留在这里。” 皇后的预产期就在这十日之内了,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皇后不会那么单纯的生下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夭折的孩子就罢了,她一定会利用这个孩子。 而如今,萧哲那边,虽然眼线来报,他每日都待在别院里,也不出门,看起来就像是失去了一切之后的颓废。可只要萧哲一日不死,沐星河的心,就一日难安。 “不用担心,我的人……” “子渊。”沐星河起身,伸出手指点在了他的唇上,“我和爹爹去了江州,娘亲没人照顾,若是被萧哲抓住,我和爹爹一定会分心的。” 第201章 是等着我们给诸位跪下吗? “只有你在京城,我才能放心的去江州,我也只敢把娘亲交给你,子渊,你帮帮我,好吗?” 如此示弱的沐星河,萧钰又如何能不应,“好,我答应你,但你离开时,我会与你一起。” 沐星河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自然要走,我们不走,狐狸怎么可能露出尾巴来呢?” 只是,这样的话,萧钰就不能陪在皇后身边了。但是就皇后那直到现在还在不停的算计萧钰,沐星河就来气。 她知道在这个世上,并非所有人都像林菲霜和沐恒那样,但她真的没想到的是,皇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还想着算计萧钰,为她扫清障碍。 皇后的权力再大,也大不过皇帝,所以她现在想做太后了,皇帝是她的亲生儿子,陵南又以孝治天下,皇帝自然也就不敢忤逆她,否则群臣的口水都能淹死他。 以前的皇后是一个母亲,而如今的皇后却早已被权力侵蚀,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情感,只剩下对权力的渴望。而萧钰给了她想要的权力和一切,已经把生育之恩和养育之恩全部都还给了她。 沐星河也不愿意现在萧钰守在皇后身边,看着皇后惺惺作态,妄图用那可笑的母子之情困住他,让他为她所用,彻底沦为她的傀儡。 况且,她认为,皇后也不会让萧钰待在她身边,毕竟她可是早已准备好了用这个随时都会夭折的孩子做些事情的,若是萧钰在身边,岂不是不太方便? “嗯,待京城的事情解决,我便来江州寻你。” “好。”沐星河轻轻点了一下头,“金虎军一旦召集,京城就只剩下三万禁军,以及一万护城军,若是萧哲有什么动作,这绝对是最好的结果。” 金虎军是沐恒率领的二十万大军,在西域战争结束后,十万士兵驻守在茨州和京城的交界处。五万士兵,则是在京城、温州和云州的三界交界地。 剩余五万士兵,分别并入其他护城军内。 如今,这五万人会立刻召回,三界交界处驻扎的五万士兵,以及茨州的十万大军都会全部召集起来。 二十万大军,全部派往江州,他们不但要击退谢怀月,还要将被夺走的城池,给拿回来。 但这样的话,京城的守卫就要松懈一些了。 “城内已有五千幽州军,城外还有一万驻扎,待我离开后,我会立刻将他们召集在一起。” 如果萧哲真的认命了,没有动作也就罢了,可若是他没有认命,那么,他只要敢发动宫变,那就会是去见阎王的时候。 “好,子渊。”沐星河坐到了他的腿上,然后搂住他的脖子,然后蹭了蹭他,“我把京城的一切都交给你了,我会等到你的好消息。” “会的,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萧钰搂住了她的腰,他知道,这是沐星河信任他的表现。 这或许是因为她知道了,萧钰和她结成了魂契,他永远都无法背叛她,所以她愿意付出全部的信任,将自己的心扉敞开。 可是,之前她想要向他透露有苏夜和明山锦的存在,就已经说明,她在信任他了,而因为婚契,她对他,则是有了全心全意的信任。 萧钰觉得,这样就足够了,不管沐星河是因何而对他付出全部的信任,但她信任他了,他就很开心了。 江州战事紧急,沐星河只是回府准备了一些东西,然后换了一身戎装,再一次和萧钰出门。 林菲霜站在门口,依依不舍的看着她,伸出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囡囡,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娘等着你和你爹爹回来。” “嗯,娘你也要好好休息,保重身体,月份越大,你会越难受,安心在家等我和爹回来。” “我会的。” “爹这两日需要调兵,没有时间回来,但离开京城之前,必定会回家一趟,娘你安心等着便是。” “二十来天都等了,还在乎这两天吗?知道阿长平安,我的心病自然也就好了,囡囡不需要太过担心。” “好,那我走了,娘,我应该是明日出发,但今晚就不能回来了。” 今天晚上会连夜调兵遣将,去户部将粮草准备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金虎军还没集结完毕,沐星河是要先把粮草运送到江州的。 “嗯,我知道的,你去吧。”林菲霜再不舍,也知道,她不能强硬的去留人,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们再不愿意,也必须得去。 况且,沐星河并非不想去,任何机遇都是伴随着危险,如果不去面对危险,那么一辈子也不会有任何长进,也不可能得到任何机遇。 “那我走了,娘,你也快回去休息吧。”沐星河转身准备离开,余光中却瞥见几个老者匆匆走了过来,身边跟着不少人。 沐星河微微皱眉,然后吩咐春杏和林菲霜身边的人,“扶夫人回去休息。” 那族老看到林菲霜要走,本来是想去拦的,却被萧钰带着暗卫给挡住了,他们看着那凶神恶煞的暗卫,身子一抖,只能灰溜溜的回到族老这边。 那族老看到这一幕,气得脸都红了,“沐……沐星河,你简直目无尊长。” 沐星河淡淡的看过去,“本宫乃是陛下亲封的沧月公主,入了玉蝶的辰王妃,乃是皇室中人,“先君臣,后父子”的典故,诸位难道没听说过吗?” 萧钰也是冷笑一声,“本王和王妃在这里这么久,也没见各位行礼,是等着我们给诸位跪下吗?” 这一句,吓得众人脸色发白,赶紧跪下,“草民(民妇)参见辰王殿下,参见沧月公主。” 然而那几个族老却不肯下跪,现在跪了岂不是把沐家的面子踩在脚下,为首哪位,辈分最大,他恨恨的看着她,“你便是沧月公主又如何?我是你叔祖,陵南以孝治天下,便你是真正的嫡公主,见到我,也该是向我行礼。” 到底还是保留了几分理智,没有说让沐星河给他跪下。真要是这么说了,不正是迎合了萧钰那一句“在等我们给诸位跪下”吗?这辰王是皇子,他们哪里敢受辰王一跪。 第202章 望公主平安归来 萧钰嗤笑了一声,“原来如此,怪不得谢家要抛弃我而投靠五弟,原来是我每次都没有跟他们行礼啊!如此,元川,跑一趟公主府,就说陵南以孝治天下,往后让长公主见到母族长辈,也得行礼,哦对,还的告诉她,这个意见是沐家族老提出来的,本王觉得非常不错。”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跪在地上的人都汗如雨下,怕得不行,很想抓住这些族老的衣服,大喊“别再倚老卖老”了。 那族老也没忍住双腿开始打颤,话是那么说,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以孝治天下,可这也是皇权时代,皇权至上的时代。 皇帝的老丈人他们敢仗着自己国丈的身份,在皇帝头上作威作福吗?别说皇帝了,就是普通官员家庭,若是女儿高嫁,老丈人也不可能倚仗自己老丈人的身份,对女婿指手画脚。 至于行礼,至少国丈是不敢让皇室中人对他行礼的。就是沐恒和林菲霜,等到沐星河嫁给了萧钰,成了辰王妃,他们见到她,也是要行礼的。 所以…… 这族老算什么? 沐星河看着族老颤颤巍巍的要跪下来了,这才适时开口,“子渊,算了吧,毕竟爹爹现在还是沐家的族长。” 沐星河走上前去,看着故作镇定,但早已汗流浃背,吓得不行的几人,说道,“他们做了什么,你们心里很清楚,爹是怎么对待他们的,你更清楚。他们带来的好处,你们享受了,爹却没享受到,如今你们待在侯府好吃好喝的,爹被牵连入狱在大牢里待了二十天,你们问过吗?甚至在知道我们要上战场了,你们甚至还用长辈的身份来压我,想让我把那些人救出来。你也不怕那些贩卖到远处,死了灵魂无依的孤魂野鬼,还有那些惨死的动物灵魄,找上你们。” 配合着沐星河的话落下,响起了一道尖锐的声音,像是什么动物的声音,把沐家人吓了一大跳。 沐星河差点笑出声来,不过强大的理智还是绷住了,她冷哼一声,“我沐星河把话放在这里,因为我爹的关系,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但惹怒了我,我不介意当一个红颜祸水,在辰王耳边吹吹枕边风。” 这番话,直白得可怕,但没人能反驳什么,沐星河转身推着萧钰离开,离开后,她才低声吩咐,“盯着他们。” “是。”暗中有暗卫回应了一句。 沐星河去了户部,户部尚书以及众位大臣拿着粮仓的钥匙,去了粮仓,随行的士兵,全部到齐,粮食出来一一检查,出库,然后交到了粮草队伍中,一一点清,确定粮食没有任何问题,再装到马车上。 清点数量,没有任何问题,就要准备出发了。只是这一批 “第一批粮草我先送了,第二批粮草,五日后,从京城出发。” 户部尚书哭丧着脸,“公主,你也看到了,这粮仓马上就要空了,其他地区的粮草,也早已被用光了,公主,这五日时间,来不及啊!” “别跟我哭穷,雪灾和战争,我捐了那么多粮食,你们户部出了多少?现在跟我哭穷,真不怕我把你们贪污的证据送上去?” 这一世,户部贪污的案子没有爆出来,并非是因为沐星河心肠好,饶了这些蛀虫,而是她实在太忙,没来得及料理这些人。再来便是,因为她的提前预知,有些地方的雪灾不严重,而其他的,瘟疫也得到了控制,再加上,她带头捐粮食,捐金银,其他人纷纷效仿。 因此,户部这一次,并没有出太多的粮食,就是运了几次灾银,而这灾银被劫,又引出了萧哲。而沐星河又与奴可达做了交易,斩杀了边郡首领,早早结束了战争,所以粮食也就没用多少。 户部尚书原本是卢尚书的亲信,自然也跟他做了不少贪污受贿的事情,只是大头都流入了东宫,但他们并不知晓,还以为自己的顶头人是三皇子。 后来三皇子失势,他们夹着尾巴低调做人了一段时间,若非如此,这些粮草早已被换成了陈粮。 户部尚书心里一抖,露出讨好的表情,“公主这是什么话呀,我怎么……” “不用跟我多说,下一批粮草只有五日,这也是我给你的最后期限,你可以把我的原话告诉尚书令,他因为萧哲的事情,如今官位岌岌可危,若是再不做点让我高兴的事情,那我只好送他去见阎王了。” 萧哲和卢尚书令确实没有直接的来往关系,他们都十分谨慎,只要其中一个不拿出证据来,基本上是查不到两人有来往的。但是,他可是萧哲的准丈人,所以他也被废太子所牵连,如今在皇帝那里失去了信任,随时都有可能丢掉官帽。 沐星河说完话,也不管他,先一步,将萧钰抱到了马上,然后骑上马,将萧钰揽在怀里,夹了一下马肚,马儿立刻跑了出去。 元川上前,将四轮车折叠起来,然后放在了马匹上,也上了马,扬长而去。 萧钰的身量很高,但他的双腿让他无法骑马,所以只能坐在前面,他稍微往后看着,将后脑勺枕在她的肩膀上,这样她就可以看清前方的路。 沐星河离开了户部仓库,进入了街道,道路两旁,站满了百姓,他们看到沐星河出来,纷纷大喊,“恭送公主殿下,望公主平安归来!!” 去往城池的道路,两边都站满了人,天还未亮,大家都举着火把,不停的喊着。 而沐星河也说,“快回去吧,夜里凉,别冻着了。” 等到沐星河赶到城门,天微微泛亮,她看着站在一旁的林菲霜和沐恒,想要下去,却被林菲霜给阻止了。 “别下来了。”林菲霜走了过来,将两个平安符递到了他们手里,“去吧。” 沐恒也看着她,“等着爹爹,爹爹很快就到。” “是。” 沐星河出城了,那些百姓们纷纷也跟着出来,挥手相送。 粮马车走不快,沐星河也不会着急赶路,只要在兵马到来之前,将粮食送到就可以了。 第203章 他的腿,是不是彻底不能好了? 只是,还没到温州城,萧钰就病了。 当时他只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差一点就摔下马去,幸好沐星河一直很小心,她看到他身体一歪,当即拉住了他。 “子渊,怎么了?”沐星河有些担忧的问。 萧钰没有逞强,懒懒的靠在她怀里,轻声细语,“我……有些头晕,还有些热。” 如此脆弱的萧钰,沐星河还是第一次见,这也说明了他在她的面前,放下了一切骄傲和自尊,把最为真实的一面展现给了她。 然而沐星河却是心疼极了,她放缓了马步,抬起手摸了一下他的脖子,烫得惊人。 “你稍微等一会儿,马上就要到温州城了,到驿站去休息一下。” “好。” 沐星河抽出发间丝带,然后一卷,将两人绑在一起,青丝落下,在风中飘扬,她用力的击打了马肚一下,冷冽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元川,我先走一步,在驿站等你们。” 元川和元息只能看见急速飞奔的背影,两人都十分着急。 元川面露急色,想要跟上去,但他又不能走,“诶,萧逸你刚刚看到没有,主子怎么了?他是不是腿疾又犯了?”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奔驰而过的骏马。 萧钰的腿疾,虽然也会发作,但发作的时间有了间隔,这是好事,也是坏事,他不用每日夜里都如此煎熬。但这也说明了,他腿上的经脉逐渐坏死,直到后面腿疾不再发作,便是他彻底残疾的那一天。 元息也是皱起了眉头,“定然是主子有事,否则主母不会这般着急。” 两人着急也无用,他们必须跟着大部队,运送粮草。虽然是不会有人这么不长眼在劫军粮,但主子发话了,他们也不敢脱离自己的岗位。 半个时辰后,沐星河入了城,她快速赶到驿站,等到驿站的时候,萧钰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 沐星河将人放在床上,让萧逸去取酒精和水,她把了脉,脉象很正常,可怎么会发起高热呢? “子渊。”沐星河将沾湿了毛巾贴在他的头上,轻轻唤了他一句。 “嗯……”萧钰迷迷糊糊中回应了一句。 沐星河现在查不出原因,只能给他物理降温。 “不用给他降温,等他烧,烧几日就好了。” 听到声音,沐星河也没有回头,心里也有了几分猜测,但她仍然很担心,“可是,连日发热,烧坏了脑子怎么办?” “烧坏了脑子,那就说明,他不适合用第二种方式。”沐妃艳走了过来,搭在他的脉搏上,“唔,脉象无异,还成,这一关若是过不了,等我给他开刀的时候,再下猛药,他十有八九撑不过去。” “什么时候开刀?” “烧退了就可以,现在他发烧是药效发作,等到烧退了,便是药效已经过去,可以达到开刀的地步了。我预估了一个时间,大约就是在明日晚上,正好,你给我做助手。” “好。” “成,那给我找一个干净的房间,我先去做准备。” “好。”沐星河吩咐桑隐,去温州城的别院,找一个幽静干净的房间,带了沐妃艳过去。 一个时辰后,粮队也到了驿站,元川和元息赶紧到了门口,身后还有几个押送军粮的将士。 沐星河开了门,让他们进来。 元川,“主母,主子这是什么了?” “受了些风寒,如今发着高热,我已经给他喂了药,看明日若是还是高热不退,那你们便先走。” “肯定是上次主子出来,我没能及时给主子披上披风,受了冷风。”元川眼眶都红了,自责极了。 “不是你的责任。”沐星河轻轻摇头,“好了,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我一个人照顾他就可以了。” 元川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元息给拉了出去,“是,主母。” “沧月公主,你也好生休息,下官就先走了。”他们看着萧钰那泛着红色的脸颊,唇却是十分的白,一看就是病得极重。 他们离开了,房间内又剩下了沐星河,她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贴近自己的脸颊,感受着他手上的温度,“子渊,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所以,千万别让她失望,别真的,第一关都过不了! “主母。”元川端着饭菜走了上来,敲响了门。 “我暂时没什么胃口,你们自己吃吧。” “可是主母,主子吩咐过我们,无论什么时候,每日三餐,都必须要给你送来。” 当然了,他们现在都是听沐星河的,如果她还是说端走,他也会听从她的吩咐。 只是,只要是萧钰的话,沐星河一般不会拒绝。 果不其然,沐星河开了口,“端进来吧。” 元川走了进来,看着沐星河那略微猩红的眼眶,一时间心里也十分难受,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没有失忆的沐星河,是怎么对待的萧钰,他们都是有目共睹。 而如今,虽然沐星河没有恢复记忆,但他们感觉得到,曾经那个把萧钰爱到了骨子里的沐星河回来了。 元川把饭菜放到了桌子上,偷偷的看几眼沐星河,那小眼神,看得她有些想笑。 “好了,我会吃的,你先下去吧,也不用担心,子渊没事,我也没事。” “是,主母。” 元川退了出去,关上门。 沐星河放下萧钰的手,走过去,勉强吃下一些,实在吃不了,也就放在一边了。 而另一边,元川一脸如丧考妣的模样走了出来,这一下把元息吓得不行,“怎么了?是主子有什么事情吗?” 元川摇摇头,仍旧哭丧着一张脸,“主母都哭了,我怕主子……主子他的腿,是不是彻底不能好了?” 虽然他们都知道,清远居士离开是去寻找救治萧钰的方法,也清楚,她带回来了一个女子。 而沐妃艳似乎也有办法救治萧钰的双腿,可是,现在还没来得及动刀子,他身体就出现状况了。 元息皱眉,“闭嘴。” “我知道我不该胡思乱想,但是,你见过主母哭吗?除了那一次被主子关在院子外面,不许她进来,我就没见她哭过!” 第204章 恢复如初的希望又增加了一分 沐星河很少流泪,即便是流泪,也不会在外人眼前流泪。 而那一次,确实是她太伤心了,当然也有做戏的成分,她知道自己的眼泪是一个很强有力的杀伤武器。只是,那个时候的萧钰,已经万念俱灰,他这个样子,已经配不上她了。 所以,她在外面哭,而他在屋内,死死的扣住自己那已经没有知觉的双腿,她哭晕过去,他的双腿也早已鲜血淋漓…… 从那一次之后,沐星河再也没有来过辰王府,他们自然也见不到她哭泣的模样。而这一次,他哪怕没有看到她的眼泪,但那略微红肿的眸子,却说明了问题。 当然了,沐星河并没有流下眼泪,只是这样的误会,对于她来说,也并非全无好处,所以别说现在她不知道,若是知道,一定会让元川表现得更凄惨一些。 吃了点东西,沐星河又坐到了萧钰身边,继续守着他,时不时的把脉确定脉象无误,又摸着他的脖子,感受着他的温度。 一开始的温度很高,摸上去,就像是碰到了烧开的热水,但慢慢的,温度就降了下来,很快,萧钰也清醒了过来。 “囡囡。” “感觉怎么样?” 萧钰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双腿似火烧一般,感觉很真实。” “等你不烧了,就可以给你开刀取出异物,将破损的经脉接起来,等待后面好起来,就可以了。” “好。” 沐星河吩咐将熬好的粥端来,给萧钰喂了些,洗漱完了,干脆就躺在床上休息了。 明日还需要给沐妃艳当助手,不好好休息是不行的。 睡到半夜,沐星河感觉搂着自己的火炉,却变成了寒冷的冰,她立刻睁开眼睛,当即问道:“怎么样?” “身上没什么感受,但双腿很冷。” “萧逸,我们走!”沐星河赶紧起床,套上外套,给萧钰穿好了衣服,带着他,就去了别院。 还在睡梦中的沐妃艳被吵醒,她打着哈欠过来把脉,询问了症状,眼神立刻就亮了,“你这身体素质,比实际情况好不少啊!” 沐妃艳给他把过脉,自然知道他的情况,她算的,最早明日一早,最晚明日傍晚,才会吸收完所有药性,转为最适合治疗的时机。 结果,这提前了几个时辰,这只能说明他身体的情况,比她所知道的还要好。或许,不是他身体的原因,而是他和沐星河签订了魂契,他们的功德和信仰便成了共享,所以才得到了上天的馈赠。 沐妃艳将一套白色的衣服丢过来,“把他弄到床上,穿上衣服消了毒,跟我进来,还有把你那近卫喊过来,整个手术时间大概有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内,必须一动不动,把夜明珠放在跟前,不能有一点晃动,否则我的手也会受影响,从而影响最后的结果,明白了吗?” 沐妃艳也非常无奈,可是这里没有固定夜明珠的东西,若是掉在她面前,一定会晃动,可是在手术期间,她必须要集中精力,若是光源有任何问题,都会影响到她的状态。 “明白。” 沐星河,萧逸和沐阳都在外面套了衣服,然后进了房间。 萧逸和沐阳一左一右,双手高举,一共四颗夜明珠,四周亮着同样的夜明珠,将整个屋子弄得透亮,宛如白昼。 沐妃艳没有动作,先是过来,尝试着在他腿上做着什么,然后抬起手,活动着他的手,“好了,你就这样,一定别动,还有你,等会儿我会移动你的手,在我碰到你的时候,千万用力。” 调整好一切,沐妃艳戴好了面罩,遮住口鼻,然后又戴上胶制的手套,看着沐星河说,“星河,因为你们选择的第二种方案,所以我必须将他坏死的经脉下药治疗,再一一接起来,等会儿我需要你做什么,你一步都不能出错,这些药我都分好了号,什么药材直接用,什么需要你将它注射到他身体,我都会跟你说清楚,我不会分心去看你是否做得对,但只要你出错了,我这边也会错,知道吗?” 沐星河重重的点头,“我知道了。” 然后沐妃艳,又看向了萧钰,“我暂时不会对你用麻醉,我需要知道你最真实的感受,我好调整方案,一开始肯定没什么感觉,但后面肯定会很疼,你一定要忍着,别动。” “好。” 交代完一切,沐妃艳走到了萧钰面前,拿起放在一旁的刀具,割开了他的裤子,露出了双腿,她轻轻捏着,找到了位置,然后拿出另一个刀具,下刀。 虽然看不到沐妃艳的表情,但在场的都能感受到她的那股认真,沐星河全神贯注的看着,一旦她开口说什么,她立刻就执行。 她们虽然是第一次合作,但在之前也演练过几次,将她所有的刀具名称都记在了心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沐妃艳割开了他的膝盖,那异物是一枚铁质的暗器,虽然不大,却牢牢的卡在膝盖的骨头里,压迫住了那里的经脉。 暗器所在的位置,血肉都是黑色的,包括那块骨头也是如此。 沐妃艳深呼吸一口气,仔细的将那块暗器从骨头里剔了出来,在出来的瞬间,“三号药瓶,抹在这裂口上。” 沐星河立刻将所需要的三号药瓶,取出里面凝胶状的药,抹在了骨头上。那药刚刚抹上去,萧钰就感受到了一股钻心的疼。 “嗯!”萧钰咬住自己的唇,但那剧烈的疼痛,使得他的痛呼从嘴角溢出,他的双拳紧紧握着,压制着自己想要动弹的身体。 “除了疼,还有什么感觉?” “冷,痒,好似有千万蚂蚁在爬。” “那就好,说明你的骨头没有彻底坏死,你恢复如初的希望又增加了一分。” 没有破开,沐妃艳其实也不敢保证萧钰的骨头还是完好的,毕竟那暗器入体,没有被弄出来,很大可能就是嵌在了骨头上。而这样,很容易导致骨头坏死,膝盖骨若是坏死了,那么就只剩下另外两种情况,要么彻底残废,要么变成瘸子。 第205章 囡囡,正是沐星河的乳名。 沐妃艳的语气好似在调笑,但她的表情却是极为认真,稳稳当当的吩咐沐星河,将所有坏死的腐肉剔除,然后将夜明珠拉近,低下头慢慢的将经脉接起来,这是个细活。 在接经脉的同时,沐星河拿着一号药瓶,一滴一滴的将药滴在了经脉上,经脉本就细小,那药还要控制药量,沐星河一点也不敢放松,全神贯注的盯着。 经脉接好,将伤口缝好针,再用药,把膝盖绑包扎好。 沐星河拿起手帕,给沐妃艳擦干净了汗水,接着便是,对右腿的医治。时间越久,不单单对她们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对萧钰也同样是。 天亮了! 沐妃艳将右腿膝盖包扎好,然后拿起了另一只针,在小腿和大腿的位置,分别注射了药物进去。 “好了,药方我放在一边了,去熬夜给他喝,三个时辰一碗药,时间不能早不能晚,装药的碗有刻度,也不多不能少,我先去睡了,我扛不住了。”说完,沐妃艳宛如幽魂一般,游荡了出去,丢掉全是血的手套和外套,然后把自己往床上一甩,直接给睡了。 沐星河走到萧钰身边,看着他已然失神的眸子,她轻轻说道:“已经可以了,你真棒,先睡一觉吧,等会儿我喊你起来。” 沐星河说完,萧钰的眸子闭上了,沉沉的睡了过去。 “你们也先去休息,然后去沐朝那里,我一会儿就到。” 萧逸和沐阳放下了手,却感觉自己的双手已经没了知觉,“是,主母。” 沐星河给萧钰手上的伤处理好了,给他盖上棉被,然后出去熬药,再把药配好,熬起来,她就撑不住了,靠在一旁睡了过去。 桑隐将披风拿过来给她盖着,然后盯着时间和药壶。 沐星河心里惦记着事情,时间差不多了,就自己醒来了,她把药端了过去,萧钰也已经醒来了,她拿着药过去,“先喝药,已经到三个时辰了。” 萧钰仰头一口喝下,苦涩的口感,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个药,太苦了!比起他之前喝的药,苦了不知道多少。 “来。”沐星河将随身携带的果脯,喂到了他嘴里,“这几服药都会很苦,忍一忍。” 萧钰吃下了果脯,甜到了心底,“最苦的已经过去了,已经不苦了。” “那可不一定哦!”沐妃艳慢悠悠的走了进来,检查了一下萧钰的状态,然后说道:“现在取出了暗器,接好了经脉,也不过是成功了一半,剩下的还要看你恢复情况,恢复得好,三个月你可以开始复建,恢复得一般,半年至一年说不清楚,若恢复得不好,那便是失败。” 沐星河问,“那复建需要多久?” “走路大概也就几个月,要彻底好全,至少一年,还必须得是按照我所说的去做,否则很难恢复如初。” “这个你可以放心,子渊一定会很听话。” 医者都怕遇到不听话的患者,明明坚持下来,很快就能好起来,可偏偏百无禁忌,导致病情反反复复。 “成,你走吧,你夫君我会照顾好。” “如此,多谢了。” “不客气,我可是收了报酬的。” 沐星河回头和萧钰说了会儿话,便立刻离开,回到了驿站。此时,粮车已经出发了,她回到驿站没多久就下了楼,而她身后跟着身材高大的萧逸,他背上背着一个面色潮红的人。 看他那双腿无力的垂下来,众人自然而然的认为这是辰王萧钰。 沐星河出发了,她这一次是骑着马,身后跟着一辆马车,里面坐着“萧钰”,而这个萧钰,自然就是沐朝假扮的,从她把萧钰带走,沐朝就换上了他的衣服,然后做了伪装,躺在床上。 萧钰和沐朝的身材相似,又相处多久,十分了解,由他来假扮萧钰,只要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基本上是认不出来的。 沐星河赶到了江州城,谢怀月已经攻破江州的边界城市,攻到江州城了。 入了城,沐星河吩咐元川和元息,一人带着粮车队去放粮,一人则将“萧钰”送往驿站休息,这一路上,他都在马车上,时不时的咳嗽几声,假装成一个风寒病人,哪怕出来也是遮住了口鼻,只露出眼睛。 所以,直到入了江州,也没有人发现这个萧钰是假的。 而真正的萧钰,早已转移到了玉山教场。 沐星河前脚刚走,后脚,萧钰就带着沐妃艳去了玉山教场。 “如今,麻烦你了。”萧钰躺在床上,双手被绳索绑着,整个人都被绑在了床上,露出双腿。 “不麻烦,都说了,我是收了报酬的,不过倒是你,七日,一日不少,可承受得住?” 萧钰笑了一下,“都到这个时候了,便是不能承受,又如何呢?也只能咬牙忍下去。” “但说真的,如果不用这药,你恢复得好,也能回到以前六七成,只要不再次受伤,基本上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可不能大量动武,便是上阵杀敌,也有个时限。”萧钰深深的眸子透着万分柔情,“可我必须要给她一个盛世安宁的国家。” “行吧,那我开始了。” “好。” 沐妃艳先取下包扎好的绷带,然后取出早已泡好的银针,一一落下,半个时辰后,取下,将裹着黑漆漆的布条裹在了他的腿上,大腿至小腿,全部都裹上来了。 药效开始发作了,萧钰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他死死的咬住口中的布,浑身上下的青筋都冒了起来。 疼!非常疼!这是萧钰从未感受过的疼痛,这样的滋味,让他恨不得立刻死去。但,越是这样,他的脑子里,就越是清晰的浮现出沐星河的笑颜。 “囡囡……囡囡……” 他被捂住的嘴,发出“呜呜”的声音,可是沐妃艳知道,他是在唤“囡囡”,囡囡,正是沐星河的乳名。 沐妃艳看着痛到极致的萧钰,心下感叹,【我见过无数曾经爱得不惜为此付出性命的人,却在漫长的寿命中,走到了两看相厌,即便有人真的爱到不惜签订魂契,到了最后,也要拼命寻找神器剪断两人的契约。】 第206章 落入了他的圈套 “所以……”沐妃艳的声音缓缓从嘴边溢出来,“你们两个会是永远只在乎彼此的那一类的人吗?” 沐妃艳听说过有这样的人,也一直很相信有这样的感情,可她从未遇见,也从未看见过。 沐妃艳这般想着,她又拿出了一物,一个龟壳,几个铜币,她坐下开始卜算,她的卜算之法并不精通,但算她们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但没想到的是,当下就被打脸了。 沐妃艳不信邪,又卜算了几次,直到最后一次,狠狠的吐出一口血后,总算是卜算了出来。 “生……离?”沐妃艳有些看不懂这个卦象了,他们两个是天定良缘,是那种成了亲除非变心,就会在一起一辈子的面相,怎么会生离呢?但更细致的却看不到了,也卜算不出来了。 “难道,他们的婚成不了?沐星河会有危险?”沐妃艳的声音并不大,而这时的萧钰已经彻底陷入了自己的幻觉中,用幻觉中的沐星河在抵御着疼痛,也就没有听到沐妃艳的话。 但便是听到了,也没有用,因为……天定! 江州。 沐星河带领着众位士兵,冲上了城墙,抵御着启东士兵。 这本就是一波试探,很快,启东就退兵了,远远地,沐星河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骑在马上。 沐星河知道,那是谢怀月! 谢怀月深深的看着了沐星河一眼,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跟身边的启东将领说,“陵南派了一个女人来打仗,你们说,这陵南是不是要完了呀。” 那启东将领听到谢怀月的话十分不适,若谢怀月是土生土长的启东人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是在陵南长大的,有着一半陵南血统的陵南人。而如今,回到启东,拿着冀州边防图攻打自己曾经的故乡,这样的事情,虽然让启东很高兴,但也十分忌惮。 而如今,沐星河的大名他们都听说过的,虽然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让他们觉得,女人成不了大事,可也不会因此太过轻敌。 但谢怀月这话…… 见没人回话,他啧了一声,“真是无趣,比陵南还无趣,退兵吧。” 启东的大军退了,接连几日都没有发动攻击,那模样悠闲自在,仿佛是在等着谁一般。 而沐恒到的当日,他们就知道了,他是在等着沐恒,基本上是他踏入江州城的同时,启东的大军就压了过来。 谢怀月仰头,漫不经心的笑着,“喊侯爷出来叙叙旧。” 很快,沐恒就到了,他骑着马出来,孤身一人出门迎敌,而沐星河则是站在城墙上,看着这一切。 “侯爷,我们打一场?你赢了,我后退三十里,还你一座城,我赢了,我攻城,如何?” 沐恒面色不变,“这么不利于你的条件,你觉得我会答应?” 这样的条件,给人的感觉就有诈。 谢怀月笑了笑,“侯爷,我真没算计你,只是我向往侯爷许久,可惜没能与侯爷交上几招,如今,侯爷便当是圆了我儿时的梦,如何?” 沐星河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只看得见,谢怀月和沐恒都下了马,然后两人取来了兵器,打了起来。谢怀月天赋很强,武功很高,论武功,谢怀月更胜一筹。 可沐恒在战场厮杀无数,论经验,他更为厉害。 因此两人打难舍难分,身上都有不少伤,而最后,沐恒险胜,沐星河看到最后,立刻出了城,将沐恒接了回来。 而谢怀月捂着不停流血的胸口,脸上却是极为兴奋的表情,“侯爷不愧是战神,怀月甘拜下风。” 谢怀月遵守承诺,退守了三十里,还了一座城。 沐星河坐在大堂上,皱着眉头,“我总感觉不对。” 沐恒问,“什么不对?” “谢怀月是输了,可我感觉,这个结果他早已有所预料,而且,他大军压境,却迟迟不攻城,一直要等到爹爹你来,这其中定然有诈。” “那谢怀月本就是京城人士,又认识元帅,而且公主你到了,他大举攻城,万一没能攻入,到时候元帅带着我们一到,他们就会溃败,到时候就是丧家之犬,他当然不可能在这个行当攻城啊!”金武军的将士有人这般说道。 “虽然谢怀月今日的行为有些怪异,但他不就是个疯子吗?什么样的行为,都说得过去。” “而且,现在谢怀月受了伤,我们是不是可以乘胜追击?” “不可。”沐恒摇摇头,“我了解谢怀月,他行事是疯狂,但不是傻子,他今日此举必定有诈,若是贸然进攻,很有可能就落入了他的圈套。” 沐星河想了想说,“爹,我之前派萧逸探查过,他们营地里虽然看似有三十万大军,但实际上的人数不足三十万。” “可是,他打下了那么多城池,肯定要派人守着,如今人数不足三十万,难道不正常?” 沐星河摇摇头,“若是其他人,很正常,可他是谢怀月!” 上一世,谢怀月只是率领十万人,攻破了冀州五座城池,打到了江州的边界。而今生,他带来了三十万大军,因此将冀州所有城池都收入囊中,他今生既然这般,图谋的绝对不是前世那样。 也是,前世只是为了拉谢家下水,而如今,谢家早已破败,因为谢怀月叛变的关系,谢家人人自危,老太爷一病不起,眼看就要撒手人寰。 谢家,败了! 谢怀月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自然也就不会再用那样的方法,来刻意对付谢家。而如今,他图谋的,绝非江州,江州城地势险要,他们攻城是不好攻的,而且,江州背后是温州,温州背后是京城。 光是这一点,谢怀月就很明白,陵南一定会死守江州城,除非他能在他们还没到的时候,攻进来,而如今,他已经失了先机。 “所以,爹,我觉得,谢怀月很有可能是把目光落到了这里。”沐星河将自己的判断讲了出来,然后把手点在了地图上的一点,而那里,正是——宁州。 沐恒问,“为何有这样的想法?江州往宁州,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第207章 你的目标是我! “所以,谢怀月才打下了这三座城池。”沐星河又一一点出了失守的三座端州城池,“往这边过去,经过玄武阙,便能直到宁州。” “玄武阙不好走。” “可并非不能走。”沐星河走了出来,“末将请求领兵三万前往玄武阙。” 沐恒没有应,也没有不应,其他人是跟着沐恒出生入死的,他们了解沐恒,他们可以讨论,但在这种事情,却不能发表意见,尤其是,现在跪下的这人是沧月公主。 良久,“若谢怀月目的在宁州,你那三万人能不能拦住他?” “末将可以。” “好,本帅给你三万人,正好有三万端州军,他们听你指挥。” “是,末将领命。” 当日,沐星河带着三人端州军前往玄武阙,元川元息两兄弟则是留在了江州照顾“萧钰”。 这端州军中,还有沐星河认识的熟人,秦良玉,而霍亓也跟在身边。 沐星河一行人快速赶路,从一个方向赶往玄武阙,沐星河到了玄武阙,并没有着急上山,而是先让萧逸和沐阳前去探查,没有任何问题,这才上山埋伏。 沐星河带着一批人,则是进了山顶上的阁楼,曾经非常出名,但随着年代久远,已经没有了任何特色的“玄武阙”,玄武阙是这个阁楼楼台的名,而后便成了这座山的名字。 沐星河站在玄武阙边上,秦良玉走了过来,多日未见,她沉稳了许多。 “末将参见将军。”秦良玉弯腰行礼,眼里带着激动。 沐星河将人扶起来,莞尔一笑,“好久不见。” “自从将军离开端州,我就日日盼着,但想着盼着又不对,毕竟没人想打仗。”秦良玉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傻气的笑了起来。 “并非打仗才能见面,你休长假的时候,可以来京城找我玩,而我巡视的时候,也可以来端州找你,并非打仗才能见面。” “也是。”秦良玉眨眨眼,“对了,将军,当然我不是质疑你,我只是有些好奇,那谢怀月真的会来吗?” “我不了解他,所以我也不能确定他一定会来。”沐星河看向身后的人,倒是笑问了一句,“如果我决策失误,你会怪我吗?” 秦良玉诧异的看着她,“怎么会?将军你是人,不是神,况且,那神都有可能出现失误,更别说人了,况且,我其实也有感觉,他另有目的,在端州的时候,虽然是很急着拿下那三座城池,可给我的感觉,他太敷衍了。当然了,也有可能所有决策都非来自他,更大的可能是我也不了解他,所以也不清楚他是本性如此,还是真的目的不在于此。” 秦良玉和谢怀月打过仗,只是未交过手。从他带领启东军打下冀州和端州三城,包括打下江州边城,他都没有出过手,一直是在后面,做个运筹帷幄的军师。 虽然没有交过手,可是和他打军队打过仗,自然是能够 “最多两日,即可见分晓,埋伏的事情,交给你和霍亓了。” “是,将军,末将一定幸不辱命。” 没有等到两日,第二日晚上,斥候来报,有人靠近了,听声音,至少五万人。虽然沐星河他们只有三万人,但在这个地势做了埋伏,便是十万人,也不一定能战胜他们这三万人。 然而,到了山脚,那些人却停住了。 沐星河站在山顶,从江州而来,玄武阙并不高,若是翻过玄武阙,往宁州去,那悬崖就比较高了,而在那悬崖下还有湍急的河流。 夜里,沐星河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但却能感受到那股肃杀之气,她问,“如何?” “确定了,是启东军,人数五万至七万。”他们都只能预估对方的数量,没办法去细算。 “好,等着,他们若是进山,按照原计划行事,如果不进山,我们也别着急。” 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那便等君入瓮。 启东军停了下来,大约小半个时辰后,谢怀月调动出了一拨人,上了山,他们穿着厚重的盔甲,带着弓箭。 清扫埋伏的先锋队,他们在前面,大部队在后面跟着走,先锋队每一步都很小心,用箭矢探路,所有有可能藏人的区域,他们都探了个遍,然而…… 霍亓和秦良玉并没有让他们藏身在这些地方,他们藏身于——山顶阙台附近,以及下面! 当他们没有发现埋伏,而放心大胆的往前的时候。 忽然一声令下,那些隐藏在两边脚下的士兵瞬间而起,“杀!” 接着,阙台两边的士兵也立刻冲了出去,被刻意遮挡的弩车也露了出来,杀伤力极大的弩箭射了出来,先锋队哪怕穿了厚厚的盔甲,也阻挡不了这股强大的冲击。 上山的路本就崎岖,端州军的突然出现,包括弓弩的射出,打乱了启东军的阵脚。 另一边,沐星河却浑身都僵住了。 因为,她的耳边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声音低哑而魅惑,宛如情人般的低喃,“沐星河,抓到你了。” 沐星河强装镇定,目光却是落到了萧逸和沐阳身上,他们如今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沐星河转过身去,谢怀月那艳丽的容颜展现在她面前,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他的脸色十分苍白,在这黑夜中,宛如厉鬼索命。 “谢怀月,你的目标是我!” 所以,谢怀月做的那一切,只是为了引出沐星河。 “是的。”谢怀月露出邪肆的笑,虽然他身上的伤也极重,可他却跟着没事人一样,“别对我用香,否则我也不会怜香惜玉。” 沐星河的手,微微抽动了一下,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谢怀月抗在了肩上,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其他人的血。 谢怀月的武功很高,萧逸不是他的对手,哪怕萧逸和沐阳合力也不一定打得过他,沐星河是清楚的。可她却不知道,他用尽全力,竟然能在她毫无感知的情况下,将萧逸和沐阳重伤。 当然了,如果换个环境,沐星河肯定是知道的。 第208章 我看那梳洗之刑就挺不错 可是她的心思都在前方战斗上,打杀的声音,兵器碰撞的声音,还有那些人的惨叫,以及那一声声气势勇猛的“杀”! 身后不远处传来的动静,她根本没注意,因为她还是小看了谢怀月。 两大近卫联手,竟被他重伤昏迷,哪怕谢怀月自己也受了伤,可这样的事情,她是真的很难以置信。 尤其是,在看到谢怀月全力以赴的和沐恒交过手,又受了伤之后。 “你是想把我抓走,好威胁我爹?”沐星河被噎得难受,但脑子里有太多的疑惑得不到答案。 谢怀月也不吝啬给她答案,“自然不是,而是有个与我交易的人,她的要求,便是将你带到启东。” “含烟。”沐星河立刻就知道了这个人是谁,她嗤笑了一声,“所以,你就为了这所谓的承诺,不惜把启东军派来送死?” “当然不是,我早就跟他们说了,拿下冀州已是万幸,若再往前,有可能连冀州都守不住,可是,他们不听的劝告,那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虽然谢怀月这么说着,但沐星河知道,真相绝非如此。 沐星河刚想说什么,却感觉到一股劲风袭来,接着几道人影出现。 谢怀月冷笑一声,“跳梁小丑。” 谢怀月直接将沐星河丢到了地上,然后抽出腰中软剑,迎了上去。 沐星河被摔得整个人头晕目眩,然后她费尽力气站起来,刚想转身,却见谢怀月忽然一跃而来,抓住了她的胳膊。 眼看他们攻了过来,沐星河狠狠咬牙,抬腿踢了出去,被迫和谢怀月合作了一把。 月光中,沐星河看清了对方的脸,也是一个熟人,只是今生未曾见过。 十二煞之一! 沐星河侧头看去,果然在这里面找到了水玲珑的身影,十二煞死了六个人?看来,当时他们也浑水摸鱼跟着苗州阿婆一起离开了皇宫。 水玲珑的目光也落到了沐星河的身上,那眼底有着浓烈的恨意。 沐星河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难不成这水玲珑这一世彻底爱上了萧彦,她们曝光了他的身世,从而记恨上了她? 想不通,沐星河也懒得去想,而现在情况,她也没办法去想。谢怀月抓着她一只胳膊,另一只手持剑,哪怕六个人围攻,他也没落下风。 【真是变态!】 沐星河在心里啐了一句,受了重伤,还能与十二煞的其中几人打得有来有回,甚至隐隐还有压迫他们的感觉。 这样的局面,被第一个死亡的人所打破,其实沐星河已经能够感觉到谢怀月如今成了强弩之末,他武功再高,也只是凡人,与沐恒一战,又用尽全力,和萧逸沐阳速战速决。 因此,她觉得,只要在拖上一会儿,谢怀月必败。 可是,谢怀月也很清楚,所以他一旦压迫住了他们,就立刻乘胜追击,也不管自己的身体是否扛得住。 在这样的高压上,终究有人没扛得住,死在了他的剑下。 有人死了,原本就不算平衡的局面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靠!老子不干了,真他妈的诡异,都这样了还能杀人。”有人退缩了,任谁看着那扬着一脸笑意,却在黑夜中宛如厉鬼的谢怀月,还能保持平常心。 有的跑了,有的没跑掉,死在了谢怀月的剑下。 暗器袭来,谢怀月抬手一躲,但那是个有生命力的东西,竟然直接钻到了他的皮肤里。 谢怀月猛地瞪大眼睛,立刻放开了沐星河,撤下发带,死死的捆住了手腕,再用剑割开一条长长的口子,手直接伸出了肉里,搅合了几下,从里面揪出了一只还在滚动的虫子。 “蛊虫。”谢怀月的喉咙动了动,眼底迸发着强烈的杀意。 在谢怀月中了蛊毒,丢开沐星河的同时,水玲珑就一个轻功一跃而起,将她带走。 听到谢怀月的声音,水玲珑下意识的回头,对上那双嗜血的眸子,心下意识的一抖。 谢怀月的速度很快,三两下就要追到水玲珑,“敢在我手里抢人,你是第一个。” 谢怀月的语气颇有一种,你很荣幸的感觉,但水玲珑却怕极了,她杀过许多人,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她会死! 一定会死! 水玲珑吞咽着口水,余光落到了悬崖边上,然后拽着人直接一跃跳下了悬崖。 谢怀月自然也要是跟着,只是他还没跳下去,有人拦住了他。 “王爷,你受伤了。” 谢怀月微微蹙眉,看向来人的目光透着冰冷的杀意,他却忽然笑了起来,声音明明那般温柔,却透着十足的刺骨的冷意,“你知道,你刚刚拦我这一下,我就抓不住她了吗?” 如果谢怀月刚刚跟着跳下去,在下落的过程中,必定能杀了水玲珑,抓住沐星河。 而如今,她们已经跳下去,在这湍急的河流里想要一个人,他谢怀月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那人脸色瞬间煞白,他赶紧跪下,“属下知罪。” 谢怀月低声笑了,“知罪便好,那回去领罚吧,我看那梳洗之刑就挺不错。” 他非常害怕,整个人宛如刚刚水里捞起来的一般,听到谢怀月这般说,心底的恐惧陡然升了起来,但恐惧的同时却又松了口气,至少,不是生不如死,他应道:“是,王爷。” 谢怀月离开了,而掉落的沐星河在奋力的推开水玲珑后,砸到了水面上,巨大的冲击力,直接让她昏迷了过去。 江州,沐恒收到沐星河传递而来的消息,立刻出兵,将启东军击退,一鼓作气打到了冀州城。 启东军拿着冀州城里的百姓要挟,沐恒也不敢随意动作。 而另一边秦良玉带着剩下的端州军回了军营,他们在这一场战斗中,大获全胜,启东军杀死一万多,俘虏了三万多人,剩下的跑掉了,但没有太大的关系。 然而,他们打了胜仗,去找沐星河的时候,这才发现了萧逸和沐阳,两人浑身是血的躺着,萧逸的胸口破了个大洞,而沐阳的脖子被割开,早已没了气息。 近卫在这里,沐星河却不知所踪,他们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 第209章 我不会乱跑的 没有办法了,秦良玉只能赶了回去,将沐星河失踪的消息告诉了沐恒,还有在玄武阙查到的情况。 但其实不用查也能猜到,是谁杀了沐阳,伤了萧逸,又带走了沐星河。 沐恒沉默了许久,才缓慢开口,“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竟十分沙哑,哪怕表情看不出有什么,但谁都清楚,此时的沐恒,处于一个随时都要爆炸的状态。 沐恒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失去理智,而是有条不紊的继续自己的事情。 不熟悉他的人,还以为他并不关心自己的女儿,但熟悉的人,却十分担心他的状态。只是众人还没来得及劝说,周边附近包括冀州城内,所有人都知道了,沐星河失踪的消息。 而在这个时候,又是雪上加霜,“元帅,辰王去玄武阙了。” “拦下他。” “拦不住,已经走了,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沐朝在得知沐星河失踪的消息后,就立刻出发,由元息坐在前面,他坐在后面跟他绑在一起,然后快马跑了出去。 沐恒摆了摆手,“罢了。” 另一边,沐朝等人快马加鞭,并没有到玄武阙,而是直接绕过玄武阙,去到了玄武阙下方的河流。 回来的时候,霍亓和秦良玉就分开了,霍亓让自己的人先去了河流下方找人。然后去找到了沐朝等人,将现场的情况一说,沐朝便猜到了,肯定是有人拉着沐星河跳下了悬崖,落到河里。 落到河里不一定会死,但谁也不敢保证,况且这几日都没有找到人,他们怀疑,沐星河已经被人带走了。 过了玄武阙,沐朝等人就换了装,几番打听之后,终于是打听到了关于沐星河的事情。 沐星河被人带走了,带走她的人,穿着红衣,妖媚张扬,正是水玲珑。 沐星河在被水玲珑带走的同时,陵南的长公主也出世了,只是长公主身体不好,气息很微弱。 萧钰在经历七日地狱般的生活之后,却又迎来了另一个地狱。 “你别着急,她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之前给你们算过一卦,正是生离卦象,你便是现在去找她,也找不到她,时机成熟,她自会出现。”沐妃艳努了努嘴,“不过这玩意儿,知道是一回事儿,但做起来却很艰难,我明白的。但是,现在京城的风要起了,你不能走,你不是说过,你要给她一个盛世王朝吗?” 萧钰的腿必须要跟上后续治疗,可若是他要赶去宁州找人,他现在的腿不能长途跋涉,一旦离开,前期付出的一切将付之东流。 作为医者,沐妃艳肯定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但要阻止萧钰去找人,她觉得,又不太对。 哪怕她很清楚沐星河不会有事,但心里仍然会担心她,毕竟一个人的面相,是可以变的。虽然在离开前,她看沐星河的面前,仍然是长寿有福之人,可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被解开了束缚的萧钰,双手撑了起来,看着沐妃艳,“我知道,我会替她守着京城,保护好她母亲。” 其实,沐妃艳不说,萧钰也不可能离开,因为他答应了沐星河,京城交给他了,他就要担起这个责任。况且,以他现在的模样,他便是去了又能如何?不过是一个拖累罢了。 哪怕萧钰的心在痛,再恨,他也不能离开!就跟沐恒一样,他们必须坚守在自己的阵地上。 沐星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宛如仙境般的地方,桃花盛开,四周各色各样的蝴蝶到处飞舞。她的额头隐隐有些痒意,她看着那些蝴蝶,大概知道这里是哪里了。 “幻蝶!” “又见面了,沐星河。” 沐星河闻声,看了过去,绿色的眼眸十分明显,“萧姜。” “我改名字了,我现在叫姜璃,我娘给我取的名字,好听吧。” “好听。”沐星河眼里闪过一抹晦暗,然后她笑问,“你阿婆呢?” “阿婆受了重伤,在蛊池疗伤呢!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治好了,我已经好些天没见阿婆了。”姜璃嘟着嘴巴。 “哦,那这里是?” “这就是幻蝶谷啊,这里可好看了,也是所有阿婆蛊林里最好住的地方,其他地方,不是蜘蛛啊,就是蛇哦,我倒是不怕,但是你肯定怕,所以我就把你安排在幻蝶谷了。” 姜璃一脸骄傲,一副“你快夸奖我”的模样。 “那不知道其他蛊林怎么走呀?” “看见那里没有,出去就能到其他蛊林了。”姜璃眨巴眨巴眼睛,凑近了,问沐星河,“你是不是想套我的话,然后偷偷跑出去呀?不过你别想哦,外面的毒瘴林,我都出不去哦,必须要阿婆带着才能走,不然就会毒死在半路上。” “是吗?”沐星河低低笑着,“那水玲珑是怎么把我带进来的?” “因为她有阿婆的蛊,能够暂时性抵御毒瘴林,不过她进来,就中了毒,现在还等着阿婆救命呢。” 沐星河眼底闪过一道光,“哦,我明白了,我不会乱跑的。” “嗯,这样最好了,不然你跑了,我还要去把你抓回来,那样好累呀!”姜璃说着,余光看到了有人来了,他赶紧跳了起来,“哇,吃饭啦!快过来,婉婉姐姐做饭很好吃的。” 端着饭菜的女子便是姜璃口中的婉婉,她目光呆滞,右边脸颊有一块很大的黑色疤痕,看起来十分吓人。 婉婉放下饭菜,然后就退到了一边,恭恭敬敬的站着。 姜璃端起饭碗吃饭,一边吃一边感叹,“好好吃呀,婉婉姐姐,我明天想吃猪脚脚。” 婉婉宛如一个木偶,听到姜璃的话,点了三下头,每一次的弧度都一模一样,“好。” 沐星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然后走过去也端起碗吃东西,送来的饭菜有三人份的,除了他们两个,便是水玲珑的。只是水玲珑中了毒,如今昏迷不醒,姜璃就把她丢在一旁,至今还没醒来。 吃了饭,姜璃待不住了,然后跑了出去,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了。 沐星河看着婉婉收拾碗筷,上前帮了忙,笑着问,“你是叫婉婉吗?” 第210章 我一定带你一起离开 婉婉并没有理会她,慢慢的收拾完了,转身离开。 沐星河跟在婉婉身后,走出了幻蝶谷,幻蝶谷旁有一座房子,婉婉端着碗走了进去,去了厨房。 沐星河四周看了看,这个屋子里除了婉婉,没有任何人在,她又出去逛了逛,弯弯曲曲的岔路口很多,她没有办法出去,她在心里呼唤着有苏夜和明山锦。 “不用喊了,我们知道你在万蛊林,可是我们进不来,等我们修炼再高一些了,我们再过来。” 既然如此,那沐星河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但每日,沐星河还是会出去走一走,熟悉路线,然后没事儿就跟婉婉说会儿话,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把了她的脉。她知道婉婉中了蛊,但是,她是真的不会解。 沐星河没事做的时候,干脆去了阿婆的屋子,里面有很多书籍,她看不懂苗文,干脆又把姜璃拉过来,让他教自己苗文。 没过多久,水玲珑也醒了过来,她身上有阿婆给她的蛊虫,毒瘴林的毒被蛊虫吞噬完了,她也就醒来了。虽然活下来了,但几日未曾进食喝水,差点又给死了。 沐星河的武功没有水玲珑高,在之前她不是没找水玲珑的位置,只是没有找到,如果找到了,她可不介意趁人之危。 沐星河每日学习苗文,水玲珑被姜璃缠着,每日跑到外面去玩,她也不想面对沐星河,怕自己不一小心把人给杀了。在带她来苗州的途中,她多次想杀人,只是阿婆要一个完好无损的沐星河,所以水玲珑才一直强忍着杀意。 没有水玲珑和姜璃,沐星河自己也乐得清闲,遇到不会的,就干脆去问婉婉,“这个字会吗?” 婉婉不会理人,每日做好饭,给他们送来,然后收拾回去,将一切收拾完了,自己再吃,吃完了就呆坐着。 又一日,姜璃将水玲珑带出去捉毒虫,沐星河慢悠悠的走到了婉婉身后,然后眼疾手快,一根银针落到了她的头上。 婉婉的眼睛瞪大,呆滞的目光也发生了变化。 沐星河抽出了银针,转到了她前面,看到她眼里已经有了其他情绪,随即露出了笑,“果然。” 沐星河知道这世上有一种能控制人的蛊虫,看到婉婉的模样,她就感觉,她是中了这个蛊。只是,她能不能成功杀死蛊虫,解除婉婉的控制,她也不清楚。 但,值得一试。 而这个婉婉,可能是因为她不听话,被阿婆下了蛊虫。有可能是阿婆不需要一个有思想的人,只想要一个被控制的人偶。但无论是哪一个,都说明了,这个婉婉不会是和阿婆一条心的人。 婉婉过了好久,这才回过神来,“谢谢你。” “不客气,我主要是想问你点事情,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出不去的,毒瘴林出不去。”婉婉提起毒瘴林,整个人都在发抖。 沐星河按住她,“我有幻蝶蛊,我可以出去。” 姜璃不是说,水玲珑有阿婆的蛊虫,就会穿过毒瘴林吗?况且,那水玲珑带她进来,她身上又没其他蛊虫,若非幻蝶蛊,她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进来? “没有用。”婉婉却是摇头,“入口和出口不在同一个地方,出口必须要先吃解药,否则一定会中毒,无论什么蛊都没用。” “解药在哪里?” “只有阿婆有。” 沐星河倒是没怀疑婉婉的话,毕竟姜璃也不是傻的,他能放任她到处走,不就是笃定了她走不出去吗? 沐星河想了想,“你会苗文吗?” “会。” “那你教我苗文吧,我研究一下。” “好。”控制婉婉的蛊虫虽然被沐星河给弄死了,但毕竟被控制得太久了,她看起来还是像那个木偶,只是眼里多了几分人气。 沐星河一边学习,一边看着那些书籍,然后没事儿就出去溜达,捉一些蛊虫回来。 婉婉会养蛊虫,也会用毒,于是,两人在姜璃和水玲珑不在的时候,干脆凑在一起研究蛊毒。解开了控制她的毒虫,每日又有沐星河说话,看起来也像个人了。 但在姜璃面前,她仍然保持着那目光呆滞的模样,不让其发现她的异样。 婉婉把自己所有知道的,都告诉了沐星河,甚至还带着她去了出口处,看似就是一个普通的路口。 婉婉说,“这里就是出口,现在因为有迷障,所以看着就像是普通的路口,但出去,就是毒瘴林。而这里有迷障,迷障有毒,只有阿婆有解药。” 沐星河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如果我伸出手去,碰到迷障,我整个人都会中毒吗?” 婉婉肯定的点头,“会。” “那我抓一只小白鼠来试试?” “可以试试,只是这里没有小白鼠,而且以你现在的能力,恐怕还解不了毒。” “我也觉得。” 沐星河和婉婉回了屋子,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不停的依靠书中,再结合自身的医术和毒术,练习蛊术。 甚至沐星河还开始自己炼蛊,时间一天天过去,她也试探过那阿婆什么时候会醒来,而姜璃也不清楚,只说快了。 可既然走不了,沐星河也干脆不管了,反正走不了,不如多充实自己的实力。 一个月后,阿婆醒了,而婉婉拿出炼制的控制人心的蛊虫,让沐星河种在她身上,因为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躲过阿婆的眼睛,所以干脆恢复到之前。 沐星河接过蛊虫,“好,若是有一日,我能离开,我一定带你一起离开。” “好啊!”婉婉露出了笑容,这是她苏醒以来第一个笑容。 阿婆醒来,走到了屋子里,然后看到沐星河在她炼制的蛊虫那边,拿出一条条蛊虫在研究。 阿婆也不生气,“想要在蛊术上胜过我,那你得再炼几十年。” “师傅说我天赋好,说不定不需要那么久就能超过你。” “是吗?那我教你好了。”阿婆眼底放着精光,看着沐星河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块肥肉。 阿婆说教,真的就教了,就是教的方法有些残忍,她在沐星河的身上种下蛊虫,再让沐星河自己去解,她会告诉沐星河,这是什么蛊,该用什么样的解法。 第211章 你杀了公主? 幻蝶蛊本来吃下阿婆的血,就能彻底控制沐星河,但被舍利子给打断了,这个方法就毁了,阿婆只能选择第二种方案。而第二种方案,就是直接将她炼成人蛊,然后在炼成人蛊期间,将她收服。 无法泯灭她的意识,难以收服,要炼制人蛊也不好练,因为幻蝶蛊的存在,那些蛊虫进入她的身体会被压制。然而,幻蝶蛊一旦入了身体,就取不出来了,阿婆也没办法,除非让沐星河死。 因此,她不停的在她身上种蛊,而且必须是她主意识的去接受这些蛊虫,所以,那个所谓的教她,也不过是方便在她身上下蛊罢了。 如果沐星河不是自愿的,幻蝶蛊是能够感受到的,它会用更大的力量去压制蛊虫,她仍然会中毒,但蛊虫也会被压制,蛊毒不会被沐星河吞噬。 而不会被沐星河吞噬的话,那下一步就无法去做了。 整整一个月里,沐星河都处在水深火热的状态里,每日都在中毒,每日也都在解毒,沐星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变化,她知道,这是阿婆在为制造人蛊前的准备。 等到她的身体彻底能够炼制人蛊了,阿婆就会开始了。 “姜璃!”沐星河身上十分难受,她又跑出去找姜璃了。 这段时间里,沐星河一直在找姜璃打架,她的武功实在太差,中了各种各样的蛊毒,无法解毒的时候,身体非常难受,想要发泄,而后来她突然和姜璃交了手,她发现,动武能够让她好受许多。 “你干嘛,别找我,我不跟你打了!”姜璃跑得很快,沐星河追了上去,转角,碰到了水玲珑。 如今的水玲珑,红斑已经去掉,模样比起之前还美上了几分,而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沐星河也没开口,直接就打了上去。 而水玲珑自然也恨死了沐星河,若非是她,她当时怎么会被阿婆控制,一剑刺中萧彦。而如今,落到了这个的地步,若非是她,她将来哪怕做不了皇后,也一定会是宠妃。 而那些皇后,有谁又会是她的对手呢? 沐星河不是水玲珑的对手,但她如今会用毒,况且,阿婆也不会让她死,所以她用尽了全力。 水玲珑无法离开,又不能杀了沐星河,每次上头差点能把人给杀了的时候,阿婆就会出来阻止,她气到想要吐血。然而沐星河知道她看不惯自己,可又杀不了自己,于是每日都找她“切磋”。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沐星河也不清楚在这山中待了多久,而陵南那边,在冀州的百姓得知沐星河失踪,甚至与启东军有关,他们发动了暴乱。 沐星河在陵南百姓的心里,就是高高在上的神,是他们的信仰所在,当初,沐星河从江州而来,也是到了冀州,给他们治疗了瘟疫,再往端州而去。 冀州的百姓,也一直惦记着沐星河的恩情。 谢怀月拿着冀州百姓威胁,但城内发生暴动,沐恒当机立断抓住时机冲进了城,可那些百姓已经被谢怀月给抓了起来。 “侯爷,议和,如何?” “侯爷,我们不怕死!!你抓住他们,把公主救出来。” “侯爷,我们不怕死!!!” 确实有人不怕人,可这些人里面有不少妇女和孩子,他们半夜被启东的士兵抓住,被捆绑到了这里,她们都给吓哭了。 而启东的将士,手起刀落,直接杀死了第一个叫嚣的人。 “住手!!”沐恒阻止了他,答应了谢怀月的话,然后写了奏折,送往京都,他问,“我女儿呢?” “我不知道。” “她被谁带走了?”沐恒知道谢怀月不会说谎,但能杀了沐阳,重伤萧逸的人,除了他,沐恒也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所以,人不是谢怀月带走的,也必然和他脱不了关系。 “水玲珑。”提起这个女人,谢怀月眼底略过一抹杀意,没有人能在他手里夺人,可水玲珑偏偏做到了。哪怕有诸多巧合在里面,她也仍然在他手里抢走了沐星河。 这一点…… 就足以让谢怀月记住她了。 沐恒听到这个名字,心,凉了半截! 京城,谢怀月用冀州城全城百姓威胁沐恒,要求议和,这件事已经被所有人知晓了。 朝堂上,也为此吵翻了天,大部分的人认为必须议和,他们不能不顾全城百姓的性命。可有的人觉得,不该议和,屠城之事本就有伤人和,他们不相信启东军会真的屠城,他们又不是边郡人。 哪怕谢怀月真的这么疯,那些启东人也不可能这么做。 但,谁敢说,启东人就一定不会这么做呢?万一,他们真的屠城了呢?他们现在注定要失败了,要是他们狗急跳墙呢? 皇帝也不愿意议和,因为他想要谢怀月的人头,可如今,他不能不议,因为谢怀月捏着冀州的数万百姓的性命。 皇帝派了使者过去议和,在使者前脚刚走,宫中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陛下,公主薨了。” 皇帝知道这个公主活不久,在她未出世之前,他下的药便没打算要这个孩子。而她生下来,他也不曾去看一眼。可如今,听到她死了的消息,他的内心还是震动了一下。 这也主要是因为他知道了萧彦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虽然后面跟贤妃说开了,她也是怕他会对孩子动手,才会出此下策,但他心里永远迈不过那一道坎。 所以贤妃和萧彦,最近都冷着她们。 皇帝去了皇后的宫殿,李心茹,淑妃,良妃,贤妃,竟都在这里。 皇后坐在榻上,贤妃站立在一旁,淑妃和良妃跪在地上,李心茹脸色苍白的端坐在一边,后宫里有权力的妃子都在了这里,剩下的那些今日并未到来。 皇后看到皇帝到来,并没有起身行礼,她靠在榻上,有气无力,却是扬起笑容,她说,“陛下,贤妃杀了你唯一的公主,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皇帝看了过去,贤妃柔顺的站在一旁,“你杀了公主?” “臣妾没有。”贤妃柔柔弱弱,捂着心口,受了委屈的模样。 第212章 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啊 皇后看着皇帝的目光,便知道了结局,她不禁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皇后吐出一大口鲜血,然而她却不管不顾,而是擦干净了嘴角的血,“你信她,就信她吧。” 这样癫狂的皇后,皇帝却是生出了几分疑惑,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 跟着皇帝身边的太监顿时慌了神,“陛下,陛下,传太医,赶紧传太医。” 然而…… 外面,却无一人所动。 皇帝捂着胸口,气促的喘息,目光却是落到了贤妃的身上,目光透着恨意,“是你。” 贤妃柔柔的模样,摸了一下那并不存在的泪,“这真不是我,我只是做了个引子罢了。” “什么意思?” “这些时日,陛下你日日宿在我殿里,闻多了我宫殿内的花香,如今来了皇后的宫里,又闻了她宫里的花香,两香相克,自然会出事了。”贤妃的语气依旧温柔,仿佛借刀杀人的并不是她,“当然,这也要感谢凤贵妃,先伤了你的底子。” 皇帝皱眉,并不相信贤妃的话,自从他知道香露也会相生相克之后,他就格外注意,他根本没有在贤妃的住所闻到特别的味道。 贤妃也不在意,“不相信罢了,反正你也从未相信过我们任何一个人。” 旁边的太监给皇帝服下了一颗药,他平复了一会儿,又恢复到之前那个高高在上的掌权者,他看向其他人,“所以,你们也背叛了朕?” “陛下,臣妾没有,可是,安儿在贤妃手里,陛下,你救救安儿吧。”淑妃爬到皇帝身边,哭得梨花带雨。 淑妃又不是傻子,皇后生了个女儿,对她又没有威胁,她犯得着跑来这里吗?可是,萧彦抓住了萧安,逼迫她今日来皇后的宫里,她也只能照做。 她多次想要给皇帝传信,可都被贤妃识破,只好不了了之。 良妃也知道自己要抱哪个的大腿,赶紧爬到了皇帝面前,也开始哭诉。 李心茹白着一张脸,却没有动,此时的她,仿佛已经变成了行尸走肉。 皇帝被两人吵得心烦,摆了摆手,看向贤妃和皇后,“所以,你们想做什么?” 皇后大笑一声,“我想看你们狗咬狗,哈哈哈哈哈!陛下啊陛下,你给我下毒,想要我难产而死,想我给你心爱的女人腾位置,可是,你那放在心尖上的女人,爱的是贤王,还要扶持贤王的儿子登基,你替别人养了二十年的位置,你忌惮他的声望,害怕他夺走你的皇位,你让李丞相害死了他,可如今,你的皇位仍然属于他的血脉。” 皇后疯狂的笑声,刺中了皇帝的心。 皇帝看向自己爱了三十多年的女人,心更痛了,“你要逼宫?” “难道现在还不明确吗?”贤妃笑了笑,“你以为你把宁州给了彦儿,封他为宁王,你就能赎罪了吗?不可能的,你强迫我,害死了他,让我儿子认贼作父多年,这笔账,可不是一个小小的王爷能够抵消的。” “你儿子真的认贼作父了吗?他难道不是一早就知道陛下不是他的父亲吗?” 听到皇后的话,皇帝下意识的一怒,可现在想想贤妃这般恨他,怎么可能不告诉萧彦他的真实身份。 或许是在得知萧彦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已经有一段时间,并且心里早已对贤妃有了怀疑,所以此时竟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这么多年,朕对你如何,对彦儿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就是这般,也无法打动你的铁石心肠。”皇帝淡淡的看着她,“既如此,那你和你儿子,便去给他陪葬吧。” 话音落下,皇帝的暗卫出手,而同时,保护在贤妃身边的暗卫也出手了。 萧彦的暗卫和皇帝的暗卫,都来自于暗卫营,差别只在于,杀人的经验。 可是没关系,因为贤妃早在皇后的宫中,撒满了无色无味的药粉,呼吸久了,就会浑身发软。 而她的人,包括她在内,早就服下了解药。 若非如此,贤妃就岂敢在今日逼宫造反?哪怕她清楚,封萧彦为宁王,三日后出发前往宁州的圣旨马上就要发下,一旦下了圣旨,这件事就定了,萧彦必须离开。 想要回来,要么现在的皇帝召回,要么就是下一任皇帝召回。 可是,贤妃怎么可能将唾手可得的皇位,拱手让人? 她是可以顺顺当当的让萧彦继承皇位,只可惜被清远一句话给破坏了,萧彦不是皇帝的儿子,而是情敌的儿子,他不杀了他,已经是皇恩浩荡。 可是,对于贤妃来说,这个男人杀了自己的丈夫,强迫自己二十余年,她恨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所以,他的皇恩,她不接受,她只要他如今坐着的那个位置。 皇帝感觉到一阵眩晕,开始他喊镇定自若,可越到后面,越是不对劲,他和他的人,都服了开出来的药丸,怎么可能还会感到眩晕。 不仅仅是他的暗卫,他自己也感觉到了,一阵的头晕目眩,虽然只是会阻碍一下他们的行动,可这已经够了。 很快,这宫里就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地毯,带着一股浓浓的腥气。 感受到皇帝的疑惑,贤妃轻轻地笑了起来,语气虽然依旧温柔,可却能够听出几分轻蔑,“陛下怎么会觉得,不会有人背叛你?” “你……”皇帝怒不可遏,昔日如何爱贤妃,如今就有多恨她。 皇后本就是在坐月子,身体不好,之前又被皇帝喂了毒,哪怕服下过丹药,有那一线生机,可如今也终究没支撑住,昏迷了过去。 然后昏迷的时候,却又放声笑了,“哈哈哈哈!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啊,陛下!” 皇帝被贤妃气了一通,如今皇后的话,肯定她会被贤妃所杀,他更是气得吐出一口血。 吐下血,萧彦一身染血的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位大臣,还有不少武将。 萧彦本就是被送到军队里历练的,他手底下有几千只忠心于他的士兵,经过通道,他将人偷渡到了宫内。 第213章 那就是没得谈了? 萧彦早就解决了外面的太监,然后又与宫殿外的禁军厮杀,现在大批的禁军正在赶来的路上,可那没关系,皇帝在他手里,禁军就不敢动。 而萧彦只要拿到玉玺,坐上皇位了,禁军只认皇位上的人,无论这个是皇帝还是他。 “父皇。”萧彦擦了擦手上的血,然后从怀里拿出了那一道封他为宁王的圣旨,当着皇帝的面前,将它丢到了烛火里,接着拿出了另一份写好的退位诏书,“还请父皇,在这一份圣旨盖下玉玺。” 皇帝拿起了圣旨,然后冷笑一声,“萧彦,你认为,你拿到这个盖了玉玺的退位诏书,你也可以登基为帝?你就是个乱臣贼子,没有人会服你。” 萧彦并不介意皇帝的话,而是笑得张狂,“说起这个,我还要感谢父皇啊!萧哲被废,牵扯出一拨人,李丞相罪行被揭露,又牵连了一批人,而如今,朝堂上人人自危,有谁会为此来得罪我呢?” 萧哲被废,追随他的朝臣,被贬的被抄家的,还有李丞相牵连出来的一批人,同样也都是如此。如今皇子母族中,还在朝堂上活跃的只有五皇子的母族,但淑妃本就是个小官之女,若非幸运养大了五皇子,妃位根本轮不到她。 她的母族虽然因为她的身份水涨船高,但终究比不上那些经历几朝的元老家族。 “既然如此,那你便直接登基,何须要朕盖这个退位诏书?” “父皇,我们好歹做了二十年的父子,我也不忍对你动手,你若是乖乖的盖了这个退位诏书,安心做你的太上皇,与母妃双宿双栖,不好吗?”萧彦知道皇帝对贤妃的感情,于是开口诱哄。 玉玺的存在,只有皇帝和他身边的掌印太监知道,掌印太监没有背叛皇帝,如今已经死了,如今只有皇帝知道玉玺所在了。 萧彦没有玉玺,也可以靠武力登基,可这样的话,他便是名不正言不顺,没有人会服他。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萧彦不会选择第二条路。 皇帝哈哈一笑,“彦儿啊!你也说了我们是二十年的父子,我如何不了解你的心思?” 萧彦的脸色冷了下去,“那就是没得谈了?” 贤妃走了过来,面上依旧是那一副温柔小意的样子,可眼里却是带着杀意,她捡起一把长剑,搭在了皇帝的脖子上,“你若是不盖,我现在就送你上路,然后再掘地三尺,我就不信我找不到玉玺。” 皇帝并不怕,“你可以试试。” 贤妃的手用了力,但却被一旁的太监给撞开,大无畏的挡在皇帝面前,“要动陛下,踩着我的尸体过去!你们这群乱臣贼子,你们不得好死!” 萧彦皱起眉,直接一剑结果了那太监。 “彦儿,我了解他,他既然不愿意主动把玉玺拿出来,那他一定就不会拿,直接杀了他,为你父王报仇。” “是,母妃。” 听到这话,淑妃和良妃吓得脸色都白了,淑妃赶紧爬到了贤妃身边,“贤妃姐姐,贤妃姐姐,你别杀我,我挺你的话,我的母族为你所用,我们支持郡王登基,等到郡王登基,我就和安儿去封地,再也不回来了。” 皇帝一死,她们这些目击证人,自然不可能活下来,皇帝是第一个死,而她绝对会是第二个。 贤妃柔柔一笑,“这样啊!可是,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转头就把我卖了呀。” 生死攸关之间,淑妃的脑子难得聪明了一次,“我不会的,贤妃姐姐你救驾有功,我卖你什么呀?是吧,芜贵妃因为李丞相的死,刺杀皇帝,想要挟持我们,然后做垂帘听政的太后,然后贤妃姐姐发现了,杀了芜贵妃,我们都是证人。” 贤妃听着淑妃慌乱急迫的声音,难得一次笑得很大声,然后她拍了拍淑妃的脸颊,“我喜欢聪明人,良妃妹妹,你说呢。” 良妃从一开始的震惊,如今却是一副生死看淡的模样,她冷笑了一声,鄙视的看了一眼淑妃,“我可不是她这种小人,我既然入了宫,成了陛下的女人,那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他。” “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值得吗?” “不值得,可我父亲从小就教育我,要忠君爱国,我便是死,也不做那谋朝篡位的逆贼!”良妃说着,直接用身躯撞上了贤妃手里的剑,握着剑刺穿了她自己的心脏,她笑得嗜血,“贤妃,我在地狱等着你。” 贤妃的脸色瞬间惨白,这些年她杀的人很多,但却从未亲手杀人,而如今,哪怕是良妃主动寻死,可也是死在她的手上。 萧彦走过来,接过剑,“母妃,别怕,你是为父王报仇,若非是他,皇位上坐着的人一定会是父王,我们三口之家,本来可以很幸福的,却被他给毁了,他该死!” 说着,萧彦直接一剑刺了上去,然后一剑没入胸口。 淑妃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胸口的剑,又看了一眼忽然抓住自己,拿自己挡剑的皇帝,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死不瞑目的滑落到地上。 皇帝甩了甩手,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却是落到了李心茹身上,“爱妃,萧哲还没有来吗?” 听到皇帝声音,李心茹淡淡的看着,忽然惨笑一声,“在这皇宫里,确实没有什么可以瞒得住你。只是我很好奇,萧哲和萧彦都入了你的圈套,萧安不堪大用,你准备把皇位给谁啊?” “这就不劳爱妃操心了。” “呵呵呵呵呵!”李心茹确实怪异的笑了起来。 在皇帝开口的时候,在听到李心茹的话之后,萧彦这才反应过来,皇帝早就知道他们要谋反,所以那一道封王的圣旨,是为了逼他出手。 因为现在萧彦是他的儿子,他不能随意处理,要给他封王,皇帝怎么可能情愿,不杀了他,他如何咽的下被欺骗二十年的愤怒? 至于萧哲,皇帝知道他不会那般轻易的放弃,所以就干脆点,一起解决了。 萧彦立刻出手,现在他不能管玉玺的事情了,必须要先把皇帝给杀了。 第214章 你是要造反吗? 然而一出手,萧彦却发现,皇帝的功夫竟然不在他之下,怪不得他能拉淑妃挡剑,就算刚才不拉人挡剑,他也不会死,可是他不会让背叛他的人活下来。 与此同时,一个从天而降,攻向萧彦,萧彦的暗卫立刻动手,但都不是这个暗卫的对手,很快就被消灭一通,刀指萧彦。 眼看萧彦被砍中几刀,贤妃的心都给揪紧了,李心茹却是笑了起来,“放心吧,他现在可不会死。” 他要是死了,萧哲还怎么来唱另一出戏呢?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个熟悉的面孔冲了进来,对上了皇帝的暗卫。 “成一!”萧彦大骇,他们一直都以为成一死了,可是他竟然没死,那死的哪样是人?那人明明有着成一的容貌。 成一的武功很高,但那暗卫也不相上下,两人打得难舍难分,禁卫军冲了进来。 “萧彦和贤妃以下犯上,逼供谋反,给朕拿下他。”看到禁军,皇帝后退几步,沉声开口。 禁军的动作很快,三两下就把萧彦的人清扫的一干二净,抓住了他和贤妃。 然而在这混乱中,禁军头领,却是拿出匕首,直接刺进了皇帝的胸膛。 皇帝难以置信,这禁军头领怎么会背叛他?来不及多想,屋外响起了萧哲的声音,“儿臣救驾来迟,请父皇降罪。” 萧哲,终于出现了!却是以这样的方式,高调入场。 皇帝一脚踢中禁军头领的肚子,然后身子一晃,被一个人给接住了,接着她用力的拉过他,将他拉到了皇后的床上,按下机关,三人直接落到了床榻下。 禁军头领起身,却发现皇帝不见了。 萧哲走了进来,却是刚好看到李心茹三人离开,李心茹会背叛他,他早有预料,毕竟,李丞相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萧哲身后跟了不少大臣,很多人都看到了,芜贵妃拖着胸口中了一刀的皇帝和还在昏迷的皇后落到了机关里,禁军是来保护皇帝的,所以他们并不清楚,那匕首是禁军头领刺进去的,还以为是李心茹做的。 于是,很快,萧哲就召集了众位大臣,萧彦和贤妃联合李心茹造反,李心茹刺杀皇帝不成,禁军到了,便立刻带走了皇帝。 萧彦和贤妃败了,如今,便是说出萧哲是打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主意,也没有任何作用,之前的人没看到,他们却是很清楚,那匕首已经刺穿了皇帝的心脏,那一下是要着他命去的。 即便李心茹带走了皇帝,他也活不下来,所以,这一次宫变最后的胜利者,只有萧哲。 毕竟,谁也不会想到,禁军头领会是萧哲的人。禁军,保护着皇宫安危,任何有一丁点问题的,都不会招进,他们跟近卫一样忠诚,只是近卫效忠一个人,而禁军效忠皇帝,无论这个皇帝是谁。 但萧哲还不是皇帝,甚至连太子都不是了,禁军会背叛,真的出乎他们的意料。 他们不清楚的,而萧哲很清楚,禁军头领并非背叛,而是一开始他就是韩家的人,是她母亲的侍卫。 他借用了别人的身份,一步一步走到了禁军的位置,就是为了在暗中帮助萧哲。上一世虽然萧哲没有动用禁军这条线,可禁军头领确实给了他不少帮助,否则他要登基会更加艰难一些。 而后,他做了皇帝,禁军效忠他,便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虽说现在皇帝是生死未卜,可不少人看到他胸膛被刺中,而萧哲则是在这里哀戚,把贤妃和皇帝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父皇早已知道贤妃的狼子野心,也清楚我那些罪名,所有一切皆是栽赃嫁祸,但是贤妃做的太过隐秘,父皇找不到证据,所以就故意高调的将萧彦认回来,又封她为贤妃,就是为了放低他们的戒心。我和父皇,算计好了一切,却没想到,他们竟然连芜贵妃也拉拢了。” 萧哲假模假样的抹了那并不存在的泪水,双眼通红的看着众位大臣,然后摆手,禁军头领端着玉玺,玉玺一旁放着两道圣旨。 一道是为萧哲洗白的圣旨,与萧哲刚才所说一致。而另一道,则是说若他发生什么意外,便传位给他。 众位大臣看了看圣旨,这圣旨上的字迹确实和皇帝的字迹一模一样,但至于是皇帝自己写的,还是仿写的,其实很多人心里都清楚。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实话,如果是萧彦,他们或许还会直接反对,毕竟是真的名不正言不顺。但是萧哲,他是陵南的太子,虽然后面因为那些事情被贬,但他是真正的嫡长子。 他们之所以犹豫,是因为,他们发现萧哲并非他们想象中的那样是个明君。他们很清楚,逼宫谋反,萧彦和贤妃是主谋,但萧哲也脱不了关系。 只是不等他们犹豫,禁军头领已经跪下,高举玉玺,“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禁军头领的态度,让大臣们面面相觑,然后也都纷纷跪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哲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着跪下的众人,心里得意极了,只是这笑容还没维持到一秒,外面就传来了声音。 “萧哲。” “萧钰。”萧哲心一抖,感觉有什么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他快速走了出去,萧钰正在不远处。 萧钰依旧坐在四轮车上,看到这里萧哲松了口气,然而在看到他身后黑压压的人群,却又提起了一口气来,那些人……穿着黑色盔甲,手持大刀,正是幽州军。 萧哲眯起眼睛,“萧钰,未经传召,幽州军不得离开幽州,你是要造反吗?” 萧钰的出现,确实出乎萧哲的意料,他很清楚,萧钰是跟着沐星河离开了京城,他若是提前回来,萧哲肯定知道。不仅如此,沐星河失踪的事情,萧哲也打听过,是真的失踪了。 而“萧钰”也去了玄武阙,也失踪了,哪怕他着急赶回来,时间上也来不及。况且,以萧哲对他的了解,沐星河出了事,他能回京?他会放弃沐星河? 第215章 只能拼死一搏! 可如果沐星河没有出事,那沐恒的反应又是怎么一回事?要是她真的在,那么现在为什么不出现? 许多疑惑,在萧哲的脑子里盘旋。 萧钰笑了,“谁跟你说,没有传召?萧哲,你大势已去,如今乖乖束手就擒,或许陛下开恩,还能留你活口。” 但谁都知道不可能了,如果皇帝没有死,他第一个处置的就是萧哲,萧彦和贤妃都只能排在第二。 “我知道了,不是萧彦和李心茹做了交易,而是你,你让她刺杀父皇,你想要这个位置。”萧哲轻蔑的看着他的双腿,“所以,你觉得,只要萧氏血脉都死光了,你就可以以这样的残缺之身坐上皇位?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作为皇帝,是不能有身体上的缺陷的,但如果,萧氏一族确实到了只剩下萧钰这一只血脉的时候,那么他是可以当皇帝的,但前提是他有生育能力,能够使女人孕育出太子。 否则,他们就会寻找其他有着萧氏血脉的继承人,这人或许是曾经出嫁的公主的后代,也有可能是曾经藩王女儿的后代。 哪怕他们的血脉不如萧钰纯正,但仍然是带有萧氏的血脉。 萧钰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说道:“我给过你机会了。” 萧哲冷笑一声,“我也给过你机会了。” 幽州军立刻进攻,禁军回防,萧钰则是站在一边,独自一人,仿佛这天底下只剩他一个人,带着无边的孤寂。 萧钰看着夜空,心里却是在想着——囡囡,你在哪里。 大臣们纷纷出了太和殿,看到交战的幽州军和禁军,纷纷怒吼,“辰王殿下,你这是要谋反吗?” “辰王,如今侯爷在外御敌,公主下落不明,你却在此刻带着幽州军冲进皇宫,你对得起他们吗?” “侯爷忠君一世,公主高义善良,你要把他们放到乱臣贼子的火上炙烤吗?” 虽然沐星河和萧钰还未成亲,可她已经是辰王妃,如今萧钰谋反,哪怕他们不在,也会牵连到他们。 然而,萧钰只是闭上眼睛假寐,全然不顾他们的劝说。 禁军的数量多,可幽州军个个都是在战场厮杀的精英,禁军哪怕人数众多,却也不敌这些人。 萧哲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一直盯着萧钰,可却没发现,他竟然偷偷调动了五千幽州军过来,而禁军明明有三万,哪怕现在不全,也有两万人,可他们根本打不过幽州军。 如果萧钰将十万幽州军全部调动至京城,萧哲他还能抵抗得住吗? 不,不行! 萧哲看着萧钰,心里嫉恨冲到了顶点,然后轻轻启唇,“杀了他。” 萧钰不死,幽州军永远都是他的,兵权收不回来,会是萧哲永远的忌惮,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杀了他。 沐阳已死,萧逸身受重伤,或许还剩下个沐朝,不足为惧! 萧哲的暗卫逼近,萧钰的暗卫也立刻出现在他面前,保护他。除此之外,元川元息霍亓霍修,皆是在这此列,他们要与他共同进退。 看到那些人,霍家人和元家人都露出又惊又怕的神色,纷纷大喊。 “谋逆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你们怎么敢?霍修,你要害死霍家人啊!!你的儿子还不满周岁,你要带着他一起下地狱啊!” “早知道,我就不该把你们两兄弟送进宫给他当伴读,他们在你残疾后还不离不弃,直接从伴读成了你的小厮,堂堂元家嫡子成了你的小厮,如今,你还要害死我们,萧钰啊萧钰,我元家哪里对不起你。” 听到声音,霍修侧过身来,喊了一句,“父亲,我没有谋逆,殿下更不是逼宫之人,萧哲他一个被剥夺了身份的庶人,如今却出现在这皇宫,成了这最大的赢家,难道你们没有怀疑吗?” 当然有,他们也很清楚,这就是萧哲的阴谋,可是他比所有人都高明,他等到萧彦出手,再来救驾,并且找到了玉玺,还有圣旨。 如今,皇帝已死,死无对证,没有人会说萧哲是谋反当上的皇帝。再者,一个健全的皇帝,和一个双腿残疾的帝王,他们会选择谁,不言而喻?毕竟,萧哲是从小以太子规格教养长大,学的都是如何去做一个皇帝。而萧钰,则是更适合战场,做一个征战沙场,开疆扩土的将军。 所以,有玉玺有圣旨的萧哲,才是名正言顺的未来君王。而萧钰,他们哪怕心里都清楚,他并非是为了皇位而来,甚至他们认为他是因为皇帝,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因为,他手里,什么都没有。 “萧钰,让你的人停手,否则你们的家人,将为你们陪葬。”萧哲话落,他的人就把元家人和霍家人给抓了起来,还有与之交好的大臣。 但是萧钰知道,萧钰并非是拿这些人威胁他,而是——林菲霜、韩弃等人。 可是…… 萧钰低低的笑了,声音低沉而轻缓,“囡囡离开前把京城的一切都交给我了,我怎么可能不为她守护好呢?”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虚弱却带着帝王威严的声音响起,“萧哲,你妄图弑父夺位,天理不容,所有禁军听令,击杀萧哲与一众叛党。” 一个女子搀扶着皇帝走了出来,皇帝虽然脸色苍白,看起来一副受了重伤的模样,可至少还活着。 萧哲看到人,心想,真的是天意如此! 禁军头领必然是下了死手,没能杀死皇帝,肯定也不是因为他失手了,唯一有可能的就是,皇帝的心脏比正常人偏左几分,因此,那一下,虽然刺中了心脏,却没有穿透,以至于没有杀死皇帝。 可是,数千年,才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心脏位置有偏离的人,而萧哲在此前也不知道皇帝的心脏偏左,所以,这一切,不是天意又是什么? 但,萧哲绝不认输! 他大声喊道:“父皇被李心茹那个妖女所杀,现在你们看见的,不过是萧钰拿来混淆视线的,根本不是父皇。” 萧哲只能拼死一搏! 如果没有幽州军,他或许就成功了,但有了幽州军,他自己的私兵又被摧毁,如今,只剩下一条路了。 第216章 所以,你必须留下 这条路便是——死路一条。 皇帝出现了,众位大臣立刻找到了主心骨,这样一来,萧钰就不是乱臣贼子,而是救驾有功的忠臣啊!只可惜,他的腿……否则这太子之位,必定会落到他的头上。 萧哲输了,输得彻底,萧钰转动着四轮车,到了他的面前。 萧哲被押着,看到来人,眼底止不住的恨意,“怎……” 一句话没说完,一剑割破了他的喉咙。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震撼,包括元川元息等人,他们怎么都预想不到,萧钰竟然会直接动手杀人。 萧哲是谋反了,但这需要证据支撑,而且即便是有证据,那也是根据律法而来,并不是萧钰这般私自动手。 “萧钰!” 萧钰抬起头,看向皇帝,目光很淡,仿佛没有一丝情绪,“他断我双腿,我要他性命,很公平。” 说罢,萧钰转身离开。 皇帝被萧钰的态度气得再一次吐口血,然后直接昏迷了过去,但在昏迷前,他还不忘怒吼一声,“逆子!逆子!给朕把他抓起来,禁足辰王府!!” 没人敢抓他,但皇帝的命令,他们却又不敢不应,一时间非常为难。 而这边也乱成了一锅粥,皇帝吐血昏迷,沐妃艳啧啧一声,“都说了,心脏受了伤,不能动气,这一下……”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但闻讯赶来的太医们已经清楚了,皇帝的生命到尽头了,就是这几个月了。 然而,他们不敢说,不敢说皇帝快死了,因为——后继无人啊!!! 萧彦做事狠决,早在抓住萧安的时候,就杀死了萧安,而现在……只有远在封地的三皇子,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三皇子早已死在了萧哲的暗杀下。 他不会允许有威胁存在,若非他杀不了萧钰,他也一定会先杀了萧钰再谋反。 所以,现在皇帝这一支血脉,竟只剩下了萧钰。 剩下的端王是皇帝这一脉的,端王有个儿子,因为王妃要害小郡主,王妃被废,嫡长子为救母亲和父亲杠上,结果早已死了,而那端王,被发疯的王妃刺中了男人最重要的部位,绝嗣了。 再往上,便是先帝,可先帝登基的时候,兄弟死了一通,又削藩削爵,姓萧的已经没了。 但这样伤脑筋的事情,萧钰才懒得理会,他只想找到囡囡,陵南谁做皇帝都可以,他都无所谓。但有一个前提是,不能伤害到沐星河。 否则,无论是谁,萧钰都不会放过。 他杀萧哲的原因也很简单,只是因为沐星河要他死。 林菲霜被萧钰送到了汀州的庄子上,本来现在结束了,是可以接人回来的,但偏偏沐星河失踪了。如今她的肚子越来越大,长途跋涉对于她来说十分艰难,而沐星河失踪的消息,更会是雪上加霜。 皇帝昏迷了三天,醒了过来,但人非常虚弱,随时都有可能背过气的那种。 而这三天里,萧钰被禁足辰王府,关于萧哲谋反的事情,所有证据都拿到了明面上。萧哲即便不死,谋反也是大罪,他私自杀人的事情,被人评头论足,但他救驾成功,也能功过相抵。 萧钰被放了出来,皇帝要养伤,干脆让萧钰监国,下发诏书,诏三皇子回京。如今,他疼爱的儿子,和不受宠的儿子,都死了个精光,剩下一个还是残废,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三皇子身上了。 而萧钰知道三皇子已经死了,但他没有说出来。 至于李心茹,她假意和萧哲合作,实际上是和沐星河跟萧钰合作,所以那个时候她才会带走皇帝。只是,她对皇帝确实有恨,因此也是在看到他受了伤才动手。 皇帝想杀了李心茹,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他当然不是心软的人,而是,他也不看好三皇子,如果李心茹怀的是个儿子,那么他会好好教导他,将来把皇位交给他。 若不是,那便交给三皇子,再给萧钰一道密旨,让萧钰辅佐他。 所以现在的李心茹被软禁了起来,但至少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也替父亲报了仇了,她已经很满足了。 几日后,和谈结束,冀州靠启东五座城池,割让给启东,他们退出冀州城,不杀一个陵南百姓。而就算拿下这五座城池,也不能对任何一个陵南人动手。 除此之外,启东必须进献金银。意思就是拿钱来买这五座城池,虽然这五座城池,是因为启东给打下来的,但拿了钱,毕竟要好听一些。 沐恒班师回朝,因为此前的军令状,沐恒不但击退了谢怀月,还夺回了冀州城,已是大获全胜,而被夺走的城池,也退还大部分回来,也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沐恒回京,第二日便找到了萧钰。 然而,萧钰却只是摇了摇头,“不,侯爷,我去找她。” “不行,如今陛下病危,王爷你需要坐镇朝堂,陵南不能没有你。” “我知道。”萧钰垂下眼眸,眼底的满满的痛意,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可是,我……” “你再想去,也不能去,我昨天晚上又卜算了一次,你和星河还有两次生死劫,这样的劫难,你们会在一起度过,但如果单独受劫,你一定会死。”沐妃艳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你如果要去找星河,你一定找不到,并且你会死,而你死了,星河也会死。” “我不信你。” “你必须信我,我算到你和她,一定能够安然无恙的成婚,但其他的我没办法了。”沐妃艳急促的喘息,“我会昏迷一个月,这一个月内我已经交代了居士治疗你的腿,你一定要走,我也拦不住你,可是现在的你应该清楚,我是哪里的人,我有这样的本事。” 沐妃艳强撑着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就倒了下去,面色苍白,呼吸全无,若非沐妃艳提前交代,他们真的会以为护她已经死了。 沐恒说,“你的腿要接上后续治疗,所以,只能由我去寻找,为了你,也为了囡囡,你要守在京城,而且,陛下可能……所以,你必须留下。” 萧钰沉默了许久,这才回答,“好。” 第217章 坏了,脑子坏了 萧钰监国,沐恒跟着沐朝留下的信息,踏上寻找沐星河的路。 而此时的沐星河,在日复一日的和水玲珑的战斗中,终于赢了她一次,靠的蛊虫! 单凭武功,沐星河确实打不过,但这些时日,她解蛊养蛊,蛊术有所提升,又学习毒术,哪怕在这里的毒术比不上五毒城里的人,但在她这里已经足够了。 阿婆看着沐星河眉心的蝴蝶印记越发清晰,“到时间了。” 沐星河已经挤出全部时间来学习蛊毒之术,可是没用,她仍然不是阿婆的对手,阿婆带着她,离开了幻蝶谷,去到了一个小山林。 “进去吧。”阿婆在她身上种下一只蛊,这一只蛊能随时随地感应到沐星河的状态。 沐星河看了一眼,走进了林子里,几乎是同时,整个画面就变了,她出现在一个黑漆漆的草地上,草是黑色的,天空是灰蒙蒙的,满地的蜈蚣,蜘蛛,蛇,蟾蜍,还有蝎子。 这是婉婉口中的五毒林,蛊毒之术,常用五毒炼成蛊虫。而五毒之术,则是用五毒的毒素炼制成毒药。 但无论是哪一个,皆是用五毒,五毒的毒性,自然不用多说。 进了五毒林,除非出蛊王,否则五毒林不会打开,而沐星河自然出不去。 “看来这就是炼制人蛊的地方了。”沐星河看着四周,眼疾手快,直接抓住了一条颜色鲜艳的蛇,一条银色的蛇。 只要出蛊王,五毒林就会打开,而且,炼制出了蛊王,再对上阿婆,胜算就多了几分了。 五毒林很大,到处都是毒物,沐星河也不用怕抓不到蛊虫,她做好蛊缸,将银色的蛇放到了里面,然后拿出带来的药材,挤出药液,再将其他毒物放在里面。 在捕捉五毒的途中,沐星河身上也被咬了好多次,五毒的毒性虽然强,但她这段时间里不停在中毒解毒,身体早已产生了抗体。 有药液在,毒物开始吞噬,银色的蛇很快就将那些毒物吞噬一空。 银蛇身上有不少黑色的斑点,吞噬毒物后,这些斑点的颜色变淡了。 喂了蛊虫,接下来,就是她自己了。 草地里也并非全是草,也有野菜,可是这些菜也是一样的黑色,带有剧毒,然后这里的五毒,可以吃,却也带毒。 沐星河在饿死和可能会被毒死的情况下,选择了后者。毕竟,五毒咬了她,她也只是微微有些眩晕,并没有太过严重的中毒现象,吃下它们,应该问题也不大。 如果幻蝶蛊吞噬了沐星河的意识,或者是沐星河吞噬了幻蝶蛊,那么,她连这点中毒的迹象都不会有,所有的毒素都会被幻蝶吞噬。 但幻蝶蛊没有跟阿婆预想的那样,吞噬掉沐星河的意识,所以她只能用其他办法,就是在送入五毒林里,先让沐星河一直中毒解毒,让身体一直保持在这样一个状态下。 “唉!”沐星河轻轻叹息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看向天空,天空仍然是灰蒙蒙的,根本看不出白日还是黑夜。 “爹爹,娘亲,子渊……”沐星河干脆躺在了地上,“好想你们啊!” 身边有了个银蛇,那些毒物感受得到这边又一个强大的存在,也就没有靠过来。那银蛇倒是想跑,可惜不会钻地,在沐星河的蛊缸里,跑不出来。 躺了一会儿,沐星河就起来了,捡了些干柴,拿出打火石,烧起火来。 “咳咳咳!”沐星河被燃起的毒烟呛了一脸,咳了好半晌才恢复过来,她抓了蛇和蝎子,实在是这五毒中,只有这两样,勉强能下口。 皱着眉头吃了下去,胃里有了饱腹感,但随之而来的是中毒之后的一阵阵眩晕和疼痛,她又忍不住叹了一声,“这样下去,等我离开五毒林,怕是要成为一个毒人了吧。” 随即又苦中作乐的笑了一下,“变成个毒人也好,到时候哈一口气,就毒到一片了。” 但是不能被炼制成人蛊,一旦被炼制成了人蛊,就会失去自己的意识,彻底沦为一个人形兵器,到时候,真的不知道该算她死了,还是活着。 沐星河打了个哈欠,干脆闭上了眼睛,梦中,她回到了陵南…… 沐星河醒来了,又继续喂养蛊虫,然后吃毒草毒虫,在五毒林待得越久,毒虫毒草吃得越多,她越发觉得自己的脑子不记事,十分混沌。 然而,她的速度却非常的快,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变化。 她之前会生火,吃熟食,而有一次,她竟然抓起毒虫就吞了下去,直接生食。等到反应过来,她脑子里很想吐,但生理上却没有一点反胃的感觉,甚至有些餍足。 沐星河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肌肤的颜色要比之前白了好几个度,而曾经被明山锦咬了一口留下的伤疤,竟奇迹般的在淡化。 她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脖子上的伤疤也淡了。 “所以,变成了人蛊,连疤痕也会消失吗?” 无人能够回答沐星河的问题,但她也不在意疤痕的事,她在意的是,如果炼成哦了人蛊,疤痕就会消失,而如今她的疤痕在消失,是不是代表着她马上就要被炼制成人蛊了。 直到手上的疤痕彻底消失不见,沐星河坐在银蛇旁边,看着它已经完全褪去了黑色的斑点,成了一条非常纯正的银色小蛇,她恍惚觉得,她忘记了很多事情。 不仅仅是来五毒林之前的事情,还有来了之后,越到后面,她越是记不清发生了什么。 “等我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应当就是人蛊炼成的时候了。” “你说的没错。” 熟悉的声音响起,沐星河脑子却十分混沌,等到明山锦和有苏夜凑到她跟前,许久后,她才反应过来,“是你们啊!” 明山锦,“坏了,脑子坏了,怎么办啊!” 明山锦的话,并没有让沐星河有什么反应,就像是他说的那样,脑子坏了! 有苏夜,“先帮她把幻蝶蛊吞噬了,然后只要保护住她的意识,人蛊就练不成。” “但她的身体成了蛊,也不成啊!” “无所谓,灵魂不是蛊就醒了。” 第218章 刀枪不入,万毒不侵 明山锦和有苏夜将自己的爪子,放到了沐星河的手里。 沐星河呆愣愣的看着他们,却没有动作,任由他们把自己的爪子放上来,再把一颗圆圆的珠子丢到了她怀里。 她的双手暖洋洋的,她好久没有感受到这股暖意了,仿佛晒到了太阳。 接着,她的头被针刺穿了一样,剧烈的疼痛起来, “啊!!!”沐星河惨叫出声,身体却无法动弹,除了极致的疼之外,她脑子里还有无数个声音。 而在五毒林外守着的阿婆,突然感受到了沐星河的反抗,明明这几日,她已经突破了她的防御,快要吞噬掉她的意识,在那深沉的意识中,这个人蛊已经快要认她为主了。 但这个时候,却偏偏又反抗了起来。 阿婆嘴里念着什么,沐星河身上的蛊虫也快速的往她的脑子里爬去。 沐星河的脑子感觉要爆炸了,阿婆的声音,萧钰的声音,父母的声音,还有其他无数人的声音,似乎都堆积到了脑子里,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好似肿胀了一般。 “沐星河,你可得撑住啊!不然你被练成了人蛊,我们也跟着完了啊!” 被练成人蛊,并不是死亡,而是灵魂也会变作蛊,彻底沦为一只蛊,到时候,和她签订了血契的有苏夜和明山锦,就真的很难回家了。 “别废话了,把你的灵力都传给她,只要幻蝶蛊把蛊毒都吸收了,她就能够恢复过来,到时候她肯定不会被练成人蛊的。” 确实,她如今很难保持自己的意识,自然就是跟着阿婆的意识走,而如今有苏夜和明山锦帮助她,吞噬掉了幻蝶蛊,她成了幻蝶蛊的主人,那眉心的幻蝶越发清晰,也彰显着她和幻蝶蛊不再有自己的意识。 如今有他们的帮助,自然是沐星河吞噬掉幻蝶蛊,而非被幻蝶蛊吞噬。 幻蝶蛊吸收了沐星河身上的蛊毒,沐星河的意识清醒了过来,那无数的声音也化作了一道声音——阿婆的声音。 沐星河在意识里,冷冷一笑,“你输了!” 阿婆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不,不可能,我不可能输,你怎么可能赢我!!啊……” “我确实赢不了你,但我有……帮手。” 沐星河灭掉了那只带有阿婆意识的蛊虫,阿婆遭到反噬,惨叫一声,便再也无法入侵她的意识。 而沐星河也在同时,两眼一闭,昏迷了过去。 仅一步之遥,沐星河便会被炼制成人蛊,哪怕最后因为有苏夜和明山锦,吞噬了幻蝶蛊,灭掉了阿婆的蛊虫,但她的意识也遭受到了重创。 不知道过去多久,沐星河悠悠转醒,身边有一只昏迷的火狐狸,还有一只奇形怪状的小动物,和这五毒林格格不入。 沐星河将他们抱起,放在一边,然后走到了银蛇那边,开始炼蛊。 人蛊炼制失败,沐星河永远不可能成为人蛊,她不是蛊王,自然也开不了这五毒林,她炼制出银蛇,日复一日,炼出了银蛇蛊,作为蛊的银蛇,身体变小了很多,颜色也非常纯正,似是还有些透亮。 五毒林开了! 沐星河将银蛇蛊放到了手腕上,缠成了一个圈,看起来就像是戴了一个手镯。 沐星河一手抱着有苏夜,一手抱着明山锦,走出了五毒林,她冷淡的眸子看向四周,跟着自己的感觉往一个方向走去。 蛊王出,阿婆所有的蛊虫都躁动不安。 阿婆遭受反噬,身受重伤,如今,感受到蛊王的气息,她就知道,是沐星河出来了,沐星河竟然真的炼制出了蛊王。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沐星河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沐星河的脸与之前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的沐星河眼里不带一丝情绪。 阿婆二话不说就要离开,她只是一个任何武功的蛊婆,,她以前可以靠蛊虫来对付沐星河。但对付不了蛊王,如今,沐星河有蛊王,她拿沐星河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然而,她刚刚转身,沐星河就拦住了她,那双冰冷得没有人气的眸子,透着一股杀意,“想走?” “水玲珑!!杀了她,我带你离开毒瘴林,彻底治好你的脸。”阿婆舍不得自己的基业,当然也不认为沐星河能够从五毒林出来,所以这才放心留在这里养伤。 可谁知道,半个月没到,沐星河就出来了,还带出了蛊虫,她炼蛊的的能力竟然比自己更强?或许不是的,或许是因为五毒林的关系。 可是他们不敢入五毒林,因为不出蛊王,五毒林就永远是只能进不能出的状态,他们不敢去。因此,他们只知道五毒林里是什么样子,却从未见过。 水玲珑也有点发怵,毕竟,在沐星河进五毒林里,她已经输给过沐星河一次,单打独斗,她绝对能赢,但用上蛊虫,她就不敢保证了。 谢怀月的武功那么高,水玲珑都依靠蛊虫,从他手里劫走了沐星河,她怎么可能不畏惧这样东西。 “我给你一只蛊,她那些蛊伤不到你。”但蛊王,能秒杀一切蛊,但这样的话,阿婆肯定不会跟她说。 而水玲珑自然不清楚,那五毒林必须要产生了蛊王,才能出来。 水玲珑点了点头,“好。” 水玲珑知道阿婆的实力,若无蛊虫,连普通人都不如。而如今,明显是阿婆炼制人蛊失败,为了保命,不得不杀了沐星河。 而她,早就想杀了沐星河。 水玲珑抽出长剑,一剑向沐星河刺去。 沐星河微微侧身,躲开了这一击,接着抬起手由下往上,直接打中水玲珑握着剑的手臂。 水玲珑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铁器击中了一般,她十分震骇,“你……” 但来不及说什么,沐星河一脚一拳打中了她,直接将她击飞。沐星河的武功是不高,但如今她的速度却非常快,水玲珑根本比不上。 如今,沐星河虽然不是人蛊,但她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化,看似是人,但要说是人类躯体,也不尽然。已经被改造刀枪不入,万毒不侵。 然而,这样也有一个非常严重的弊端,那就是…… 第219章 反正最后也是要死的 她万毒不侵,是因为她身体带毒,若是简单的触碰或许不会中毒,但若是有什么亲密的接触,那一定会中毒。 再者便是,因为蛊体的原因,她虽然没有失去自己的意识,可也会变成一个人形兵器,一个有着自己意识,而不受他人控制的人形兵器。 沐星河抬起手,银色的手镯,银蛇蛊瞬间飞了出去,落到了想要逃跑的水玲珑身上。 水玲珑看着这样的蛊虫有些害怕,但想到阿婆的话,就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 然而,笑容却永远僵在了嘴角。 沐星河收回了银蛇蛊,往阿婆的方向追去,她解决水玲珑的速度太快,阿婆根本没跑多久,她看到沐星河追上来了,立刻抓住了一旁的婉婉。 沐星河略微有些犹豫,而这一犹豫,便让阿婆跑了出去,跑开的时候,阿婆向她丢了好几只蛊虫。阿婆并不知道,她虽然不是人蛊,却有着人蛊的身体,这些蛊虫对于她来说不过是挠痒痒罢了。 沐星河见阿婆用蛊虫对付她,也干脆的丢出了蛊虫,银蛇蛊的速度可比她快多了,不过瞬间,就咬住了阿婆。 而这一边,那些蛊虫飞来,她并没有躲闪,婉婉却挡在了沐星河的跟前,蛊虫全数进了婉婉的身体里,接着,她拿出了一枚银针,刺中了沐星河的手上的一个穴位。 沐星河当即一震,脑子里似乎闪过什么,原本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的眸子,立刻冰雪消融,多了几分暖意。 婉婉皱着眉头,随即露出一个笑来,“当时你跟我说,如果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你不对劲了,就扎你这个穴位。” 在阿婆归来的时候,沐星河早就给那蛊虫下了毒,蛊虫再毒,也有相克之物,那控制人心的毒虫慢慢被毒死,这样,婉婉也会慢慢清醒过来。 婉婉已经清醒几天,但因为阿婆遭受反噬,这些天一直在休养,又想着沐星河的事情,所以没怎么注意到她的异常。 沐星河握住她的手腕,道,“我有蛊王,便是你不帮我挡,我也不会中蛊。” 婉婉惊讶了一下,随即一笑,“我不知道,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最后也是要死的。” “为什么?” “你忘了吗?”婉婉有些惊讶,“要离开这里,必须要有解药,可如今,阿婆已死,没人能制出解药,而萧姜也已经离开,我们想要出去,必须牺牲一个人。” “那解药呢?” “阿婆会在出去前现做,我们只有走出去的一瞬间,中了毒才能知道是怎样的毒,才有办法去解。”婉婉笑道,“没关系,我体内都是蛊,便是离开毒障林也活不下去,所以还不如我出去,找到机关,破除迷障,你就可以出来了。” “我体内也有蛊。” “我和你虽然都有蛊,身上也带着蛊毒,可终究不同。你如今应当算是半人半蛊,体内虽然带毒,但因为是蛊体,身上又有蛊王,身体就会达到一个平衡。而我必须生活在万蛊林里,这里的蛊毒会平衡我生命,一旦我离开了万蛊林,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气,我就会死。但是,我又不想待在这里,我想回家,我想回去看我娘亲。” “你一定可以回去的。” “回不去了,我最多只有三日的时间,不够我从西域回到启东。” 沐星河不再言语了,她抓住银蛇蛊的头,让它咬了一口婉婉,婉婉体内的蛊虫瞬间死了个干净。蛊虫死了,可要怎么离开,是一件难事。 沐星河和婉婉去了出口,她放出银蛇蛊,那银蛇蛊在出口盘旋了一阵,又跑了回来,从它的感知里,她感觉到了,迷障的毒,连银蛇蛊都束手无策。 它是蛊,身上虽然带毒,可比起五毒城的毒,就要稍差一些了。 婉婉看到银蛇蛊的动作,也猜到了,“看来,这是五毒城的毒了,那只有我说的那个方法了。” 沐星河看着她,“好,你去关掉机关,我带你出去,把你带回启东。” 婉婉笑了笑,“好。” 婉婉走出了迷障,那一瞬间,她整个人就消失在沐星河眼前。 很快,迷障就消失了,沐星河走了出去,婉婉倒在不远处,已经不省人事。 沐星河走到她身边,她把了脉,迷障的毒她没接触过,不确定是否能解。不过就像婉婉说的,便是无毒,她走出了毒障林,也活不过三日。 沐星河解不了这个毒,但也不可能就这样把她丢在这里,她让银蛇蛊钻进了她的身体里,以毒攻毒。 银蛇蛊虽然在婉婉身体里,但却不敢吸收迷障的毒素,不然它的小命就不保了。 婉婉悠悠转醒,她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而后露出温和的笑容,“我没死啊!” “说好了要带你回启东。” “我家在启东的应州,如果我自己不能回去,就麻烦你把我的尸体带回去吧。” “好。”沐星河答应了下来。 “跟我来吧,我带你出毒障林。” 婉婉在没有受到控制之前,是知道这些路的,只是她一心想要回家,所以阿婆就干脆炼制了蛊虫控制她的心神。 她是一个很适合养蛊的身体,阿婆把她养成了一个蛊人,蛊人蛊人,靠着蛊毒而活,却也仍然还是人类。 所以,她依靠着阿婆的蛊和万蛊林的毒存活,一旦离开了其中一个,就意味着她生命到头了。 因此,婉婉想要活下去,就只能一辈子待在万蛊林里。 但,如果想要待在万蛊林,也不至于被阿婆下了那只能够控制她的蛊虫了。 离开毒障林的路并不远,但这里的毒,却并非什么人都能扛得住。婉婉哪怕是蛊人,若是没有蛊王,也很难安然无恙的出去。 而沐星河,已是半人半蛊,自然也不畏惧这些毒。 离开了毒障林,趴在沐星河肩头一直昏迷的有苏夜苏醒了过来,他一口咬住了还在昏迷的明山锦。 “我带阿锦去深山修炼,大概需要几个月,你自己先回陵南。” 说完,有苏夜就离开了,然而他并没有发现,沐星河看向它们的目光,带着一点点的惊讶。 第220章 如何走不得? 有苏夜和明山锦耗费了所有灵力帮助沐星河吞噬了幻蝶蛊,它们如今还能说话保持灵智,完全是因为他们签订了血契。 如今,他们两个必须要找一个不被任何人打扰的地方,闭关修炼。 不过也没等她惊讶太久,因为婉婉的身体支撑不住。 沐星河在离开之前,把阿婆的财物搜刮一空,然后去买了一匹专门在沙漠里跑的马,带好干粮,带着婉婉往启东而去。 要去启东,要么从陵南绕路,苗州到沧州,沧州去蜀州,蜀州走到端州,再从端州过去。 要么,就是直接穿过黄沙地带,但这样很有可能会遇上边郡兵,边郡兵可不管来人是谁,不留下点买路钱,那是绝对不可能过的。 要么,就从俞舟山过,翻过高山,从俞城高山过去,也就能到达端州地界。 所以以前陵南和西域没什么矛盾的,那些商人宁愿绕一下远路,也不愿意往黄沙里走。而现在,他们倒是想去,但西域和陵南开战,早已不允许西域人入城。 而如今,沐星河赶时间,不可能去绕远路,也走不了山路。 黄沙地,沐星河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然后将婉婉绑在了自己的身上,快马加鞭,从日出赶到日落。 沐星河把那些毒草碾碎,然后喂进了婉婉的嘴里,“快吃,别死。” 婉婉下意识的吞咽了毒草,她的眼神已经涣散,从苗州出来,已经快三天了,她快要支撑不住了。 “我……”婉婉非常痛苦,但还是抓着沐星河的手,坚持着把剩下的话说完,“我是启东吏部侍郎家的嫡长女,我叫张月婉,我母亲是商户之女,在我父亲最落魄的时候下嫁给他,然而他得了势,便宠妾灭妻,任由小妾给娘亲下毒,将我们丢到庄子上自身自灭。如今我娘亲在应州的庄子上等着我回去,如果我真的在路上死了,你把我的尸骨带回去,但我想请你,用我的血养出血溶蛊,易容成我的模样,替我见一见我母亲,别让她知道我死了,然后把我埋在庄子后面的桃花林里。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 说完这句话,婉婉直接昏迷了过去,但还有呼吸,沐星河拿出银针,根据肌肉的记忆力,下了针,喂了药。 第二日,沐星河再一次带着婉婉离开,前几日没有撞上边郡兵,今日刚刚出发,却是遇到了一群边郡士兵。 沐星河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直接闯关,加快了速度,边郡士兵看到沐星河不但不停下,反而加快了速度,当即露出了怒色,举着大刀向沐星河砍来。 沐星河扭转马身,躲开了士兵的攻击,然后一把甩出一群蛊虫,这些蛊虫都是她从阿婆的地方带出来的,如今出来几天,已经快不行了,正好,现在还有了用处。 “啊啊啊啊!!”蛊虫碰到皮肤,就立刻钻进了他们的血肉里。 “是苗人蛊婆!!”有人用边郡语大喊着,蛊婆的装束他们很清楚,而沐星河的装束并非苗人装束,所以他们一开始也不知道,她会蛊。 而如今,他们已经拦不下沐星河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奔驰的骏马跑了出来,马上的人,他们都非常熟悉,正是边郡的新任首领——奴可达。 “蛊婆,伤了我的人就想走?”奴可达说着苗语,追了上来,直接对她出了手。 沐星河压下身体,躲开了奴可达的攻击,然后再一次丢出蛊虫,只是奴可达可不是那群士兵,他以极为刁钻的角度,躲开了这些蛊虫。 沐星河微微皱眉,冷冷的看着他,用苗语回他,“你的人拦住了我,我不过是被动反击,我如何走不得?” 奴可达看到那双熟悉的眸子,浑身一震,然而没来得及说什么,沐星河已经快速跑开了。 然而,宿当却是快速出手,抓向沐星河的马,她的眉头拧成“川”字,拉起马绳,干脆挡在马身前,那一下攻击落到了她的身上。 银蛇蛊瞬间而出,而在她身后的婉婉也醒了过来,她看到来人,瞬间明白了什么,她猛地伸出手抓住了宿当。 婉婉身为蛊人,武功不高,可速度也却堪比蛊虫,他虽然躲开了银蛇蛊,但却来不及躲开婉婉,他的手被婉婉抓住,银蛇蛊转动身体,一口咬在了宿当的手上。 而沐星河也立刻出手,一掌击中宿当,然后就是在同时,宿当也出手,打中了婉婉。 婉婉吐出一口鲜血,本就是强弩之末,被沐星河强行喂养蛊毒维持生命的她,如今再也支撑不住了。 “星……”一句话没有说完,婉婉倒在了她的背上。 宿当被银蛇蛊咬中,蛊王的毒只要去了五毒城就能解,但如果蛊王入了身体,除非它的主人将它唤出来,否则中了蛊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奴可达看着沐星河离开的背影,并没有继续追,而是去寻找解毒之法。 沐星河跑到了黑夜,找到了一处山坡,将已经没有气息的婉婉放了下来,她取出婉婉的血,然后开始炼蛊,血溶蛊并不难,一晚上的时间就搞定了,她将蛊送入自己的身体里。 然后,她的面容慢慢发生了变化,最后定格在与躺下之人有七分相似的脸庞上。 沐星河虽然能改变她的脸,但改变不了其他,只不过婉婉被阿婆带走十年,十年一个人的变化可以说是天翻地覆,倒也无所谓了。 沐星河放火把婉婉的尸身烧了,然后装到婉婉一早就准备好的罐子里,带着她的骨灰,回到了应州,找到了应州的庄子。 只可惜,婉婉的母亲,早些年因为中了毒,后来被送到庄子上,如今已死去几年。沐星河将婉婉葬在了她母亲的旁边,然后给她立下了墓碑。 沐星河转身离开,她要去陵南。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下山,就见一群人跑了过来,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起来。 “大姑娘,大姑娘。” “有事?”沐星河虽然不认识他们,但听他们的称呼,就知道他们是林府的人。 第221章 去接了个祖宗回来 如今,婉婉和她母亲都死了,这群人现在跑来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大姑娘,我们是老爷派过来接你回去的享福的。”为首的老妇人露出一个自以为很和善的笑容。 “享福?”沐星河冷笑一声,“在这荒废的庄子里,死了都没人知道,这也叫享福?” 那老妇人脸色一僵,但下一刻,却听沐星河说。 “行,走吧。” 沐星河虽然打算要去陵南,可脑子里莫名想起了婉婉说起她自己身世的样子,宠妾灭妻?她平生最恨的就是薄情寡性的男人。 虽然上天注定婉婉的死,可她也确实三番四次救了沐星河。 既然如此,沐星河并不介意再帮她多做点事情,让她和她母亲走得更安心一些。至于其他事情……应当也不是很急吧,毕竟,她现在只知道要去陵南,却也是因为有苏夜离开的那句话,否则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沐星河没有行礼,直接就跟着人走了。他们来这的目的只是为了接走林月婉,至于她母亲,老爷没发话,他们也不敢去接人。 沐星河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应州到启东京都,马车慢慢走,要走上半个月,但她也不着急,喊他们送来了些启东的地理志还有人文风情,慢慢的看着。 那老妇人见沐星河虽然冷淡,但并没有什么不好伺候的地方,而且她那气度,仿佛不像是从小在庄子上长大的人。 但这张脸,确实和那商户女长得十分相似,并且这隐隐有他们老爷的影子,只要见过那商户女的,就不会说出这不是她女儿的话。 半个月后,马车使进了林侍郎的府中,林侍郎不在,沐星河跟着老妇人去了后院,见了如今的当家主母。虽然是个妾,但在外却是以正室夫人的名头。 那妾室一身华服,看到来人,邪睨了她一眼,“林月婉,你既然回了林府,那就要守林府的规矩,见到主母,要跪下行礼,要有礼数……” 沐星河懒得看她,而是侧头看向一旁的男子,看这模样应当是管家,她问,“所以婉婉母亲是被休了吗?” 林侍郎靠发妻发家,给他生下一儿一女,三从四德,恪守知礼,无论从哪一条来看,都做不到休妻的水准,他若是敢休妻,那些政敌第一个就能弹劾死他。 所以,他也只敢远远的把人送走,哪怕现在也被人弹劾,但只要发妻还在,那就没什么关系,毕竟在这里,有不少官员,都是把发妻留在老家,而带着美妾走马上任。 那管家一怔,差不多能够猜到沐星河接下来的话了,所以他不打算回答。 那妾室倒是沉不住气,“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你一个妾室穿金戴银也就罢了,还敢在我这个主子面前摆主母的派头,谁给你的脸呢?” 妾室气得脸都红了,怒吼一声,“你放肆!!” “我放肆还是你放肆!?”沐星河淡定开口,“若是把婉婉母亲休了,那麻烦休书给我看,若是她被休了,那么你是当家主母,我自可敬你,可若她还是林侍郎的原配发妻,那你仍然是妾……而妾,不过是个奴婢罢了,也敢对我指手画脚?你才是放肆!” 沐星河上下打量了妾室几几眼,眼里的嫌弃怎么都止不住,这个女人长相不怎么样,身段也不怎么样,都不知道,那林侍郎到底看上她哪点了?简直一无是处。 “反了天了!”妾室被她那嫌弃的目光,气得呼吸都乱了,她猛地站起来,“来人,上家法,林月婉目无尊长,给我狠狠的打!” “我看谁敢!” 沐星河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是掷地有声,看着小厮们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他们吓得一哆嗦,竟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 妾室看到这一幕,咬牙切齿的怒道:“怎么了?我的话都不听了,你们也要反了不是?” 他们当然不敢,为了一个才从庄子回来的姑娘,得罪林侍郎的心头宝,他们又不是傻子,于是他们赶紧上前。 而沐星河挑起眉,问了一句,“你们是死契还是活契?庶民还是奴籍?” 这话问得,他们皆是一愣,但没有人回答,上前准备抓人。 然而,沐星河只是后退了一步,就躲开了他们的手,“既然你们不说,那就按照我的想法来好了。” 沐星河微微扬手,蛊虫飞了出去,从他们的脖子钻了进去,一瞬间,整个后院惨叫连连。 “啊啊啊!!!” 接着,沐星河走上前去,一把扯住瑟瑟发抖的妾室,将她丢了下去,然后坐在了主位上,“林月婉是林府的大姑娘,是发妻所出的嫡长女,是林府正儿八经的主子,若是你记不住,我不介意帮你记住!所以,管家,你记住了吗?” 那管家双腿一抖,立刻就跪了下去,“记住了,记住了,大姑娘饶命啊!” 沐星河面无表情,“放心,我不杀庶民和活契,但如果惹了我不高兴,我可不管你是谁,明白?” “明白明白,非常明白。” 沐星河刚才那一手,震慑了所有人,就连刚才还趾气高扬的妾室如今也变成了一只鹌鹑,连头都不敢抬。 “我的房间在哪里?” 管家看了一眼瑟缩在旁边的妾室。 沐星河慢条斯理的把玩着手里的银蛇蛊,“怎么?我住在哪里,还需要一个妾室来安排?” 管家抬起头,看到了她手里的东西,恐惧席卷而来,整个后背都打湿了,他一开始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镯子,谁特么知道这是一条蛇啊!!! 那蛇头对着他,吐出艳红的蛇信子,他吓得整个人都要炸了。这特么哪里是去接了个任人宰割的嫡小姐,这完全就是去接了个祖宗回来啊!! 管家哆哆嗦嗦的开口,“不,不用,奴才带您过去。” 管家带着沐星河去了如今二姑娘住的地方,这本是给嫡小姐准备的住所,也是林月婉曾经住的地方。 沐星河的鼻子动了动,语气越发冷了,“把别人住的地方,给我住?” 第222章 你连我都不知道? 管家欲哭无泪,“这就是嫡小姐住的地方!之前是二姑娘在住……” 沐星河走进去,看了一眼四周的陈设,然后吩咐道:“给我一个幽静的院子,但所有的东西,不能比这里的差,明白吗?” “但是大姑娘……” 沐星河那苍白得没有血色的手,搭在了管家的肩上,“没有但是。” 那蛇信子碰到管家的脸颊,他又是一哆嗦,竟直接害怕得尿了出来。 沐星河带着嫌弃的走到一边,“我饿了,安排膳食,送到刚刚的正堂。” 沐星河在正堂没等多久,膳食就送上来了,她夹起菜肴,却没有吃,而是看向一旁伺候的管家,他冷汗淋漓,她轻轻开口,“鹤顶红啊!见血封喉呢!” 然后,她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一口吃了下去,“味道还不错,就是没能压住鹤顶红的味道。” 接着,管家就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将带有砒霜的菜肴吃进了肚子里,这里的菜,都是带着致命的量,然而,她一口一口的吃下,却没有半分问题。 管家再一次吓得腿软,然后给跪下了,他这一刻觉得,面前的人并不是真人,而是来索命的厉鬼。 吃完了饭,沐星河转过身,对着管家的方向坐着,然后伸出腿,脚尖落在他的下巴上,抬起了他的头,然后收回了腿,微微低下身子,面无表情的问,“还认不清,谁你的主子么?” “你是我的主子,你是我的主子,姑奶奶,饶命,饶命啊!!”管家不停的磕着头。 看到他磕到鲜血淋漓,沐星河也没有一丝心软,不过有人进来打断了她。 “行了!”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来人正是张侍郎,虽是文臣,但生的五大三粗,看起来跟武将似的,“张月婉,你回来第一天,就要翻天不成?” 沐星河往后一靠,后面明明什么都没有,她却像是靠在了椅背上一样,她慢条斯理的把玩着胸前的黑发,“奴不尊主,还想弑主,不过磕几个头,便是要翻天了吗?还是说,你们这启东的律法便是奴可欺主,也可杀主?” “放肆!胡说八道什么?什么你们这启东,你难道不是启东人?”张侍郎想要掐死沐星河的心都有了,这样的话,落到有心人耳朵里,肯定会有人说他们是别国奸细。 “我呀?”沐星河想起婉婉的一生,然后嗤笑了一声,道:“婉婉从小就被父亲丢到了庄子上和母亲相依为命,不久后就被人贩子拐卖到西域,前不久才回到应州,刚刚回到应州,你的人就来了。我也想问问,婉婉是启东人,还是西域人?” 张侍郎肯定不知道张月婉被拐走,她母亲哪怕想把消息送到京都,瘫痪在床的她也没办法做到,庄子已是荒废许久,有人愿意给她立一个墓碑,不至于做那孤魂野鬼,已是上天积德。 听着沐星河的话,想到她那一手蛊虫的手段,目光就放到了西域苗州上面,也就没注意她说这话有十足的违和感。 张侍郎违心一笑,然后假模假样的说道:“月婉,爹知道委屈了你,但你也别说这样的假话来欺骗爹爹,你可是一直生活在应州的庄子上,如今接你回来,也是因为你如今十八岁了,恰逢你祖母六十大寿,接你回来,便在京都住下了。” “哦。” 张侍郎看着冷冷淡淡,并不相信他话的沐星河,那怒火差点又没憋住,但想起自己的计划,又硬生生的把怒气给压了下去,露出假笑,“你便在府里好生休息,至于那些不长眼的奴才,爹爹帮你出气。” “不必了,我自己能行,不过,你告诉你那妾室,若不想死,就少来我跟前晃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沐星河的声音虽然轻,但却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气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蕴含着无尽的杀意。 张侍郎毫不怀疑,她真的会动手杀人! 这样的她,真的能够代替他那宝贝女儿嫁给那太监吗? 不,可以嫁,如果她嫁过去,把太监给杀了,那他岂不是大功一件?如今,摄政王和宦官在打擂台,他投靠摄政王不成,这才惹恼了宦官,如果他女儿杀了宦官中的一员大将,那这不成了他对摄政王的投名状了? “当然,当然。”张侍郎想着,先把沐星河给稳住,然后……再把她交给那个太监。 屋子收拾好了,沐星河住了进去,常年没住人的院子带着一股霉气,沐星河让人拿了艾草,先熏了一遍屋子,然后自个儿躺在外面的躺椅上晒着太阳,昏昏欲睡。 不知道过去多久,一阵脚步声吵醒了她。 “张月婉,你是不是有毛病?才回家你就开始闹事?母亲对我们那么好,你不但不尊敬她,你竟然还骂她,威胁她,你心思怎么跟那庄子上的女人一样狠毒?” 沐星河被吵醒了,本就十分不爽,抬起头,目光落到了来人身上,他大约只有十五六岁,长相与张月婉有几分相似,她眉宇间透着一股烦闷之气,“你是谁?” 来人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连我都不知道?” 沐星河嗤笑一声,“你是启东的皇帝吗?我要知道你?” “你……你……”来人被沐星河的气得哆嗦,他恶狠狠的咬牙,“我是你弟弟,张子申。” “哦!”沐星河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是皇帝呢!这般耀武扬威,直呼我的名字。” 张子申仰起头,十足的骄傲,“我在张家就是皇帝,你算个什么东西,我还不能直呼你的名字?我告诉你,你收起你那恶心的眼神,不然小爷我打死你。” “打死我?就你……” “我靠,你特么的,别看不起人啊!!” 沐星河看着上蹿下跳的张子申,问,“你是谁的儿子?” “我当然是母亲的儿子。” “那个妾室所生的啊,那你是庶子啊!” 张子申立刻反驳,“我才不是庶子,我是嫡子!” 第223章 我们各自安好,可行? “所以……”沐星河挑眉,“你是发妻之子,也是张月婉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张子申一脸怪异的看着她,“你失忆了?” 沐星河垂下眸子,“看来,是了!” 然后,沐星河起了身,慢悠悠的走到张子申跟前,张子申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女人,不知怎么的就生出了一股害怕的情绪。 接着…… “啪!!”一巴掌甩了过去,打在张子申的左脸上,“这一巴掌是替你祖辈打的,口无遮拦,妄论圣上,是为不忠。” “啪!!”第二个巴掌甩了过去,打在他的右脸上,“这一巴掌是替你母亲打的,身为儿子,认贼作母,不敬生母,是为不孝。” “啪!!”第三个巴掌甩了过去,“这一巴掌是替你姐姐打的,直呼其名,不尊长姐,是为不义。” “啪!!”第四个巴掌甩了过去,“这一巴掌是替你自己打的,如此不忠不孝不义之人,还不知自省,执迷不悟,活着简直浪费,不如死了算了。” 张子申被这四个巴掌给打蒙了,脸上火辣辣的疼,两边嘴角都流出了鲜血,他愤怒的瞪着沐星河,又气又痛,他张嘴,却太疼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但是那愤怒的目光,沐星河却能猜到他想说什么。 无非就是,【你凭什么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沐星河嗤了一声,一脚踢中他的肚子,将他踢飞到那些仆人身边,“滚吧,小废物。” 废物就废物,还特么加了个“小”气,张子申感觉自己遭受到了巨大的侮辱,但没人敢去。 刚才那四个巴掌,那些仆人看到了,也阻止了,但是…… 沐星河的速度非常快,他们刚刚跑过来,她已经扇了四个巴掌,然后一脚将人踢飞,撞到他们身上。 他们都被撞得往后一倒,几个人全倒在了地上,现在谁还敢去招惹这个煞神? 张子申张着嘴啊啊两声,直接气得昏了过去。 张子申为了妾室去找沐星河麻烦,反被她打晕过去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张府,妾室所出的三个孩子,凑在一起,小的两人脸上都带着惊惧。 “那张月婉真有那么厉害?” 庶长子张浩晨凝眉低声道:“听父亲说,她小时候被拐卖到了西域,定是跟西域人学了蛊毒之术,你们无事别去招惹她,否则中了蛊毒,很难解开。平时饮食也要注意些,别被她下了蛊。” 张府的二姑娘嘟囔着,“可就算是注意,我们又不了解蛊毒,我们怎么可能预防?都怪爹爹,非要把她接回来。” 和她一母同胞的男子,翻了个白眼,“行了吧,若不是为了你,谁会把这个祸害接回来啊!” “什么叫为了我?明明是大哥想要投靠摄政王,不仅没有投靠成功,反被那群死太监给盯上了,要不然,他们怎么可能点名要送一个张家的女儿去给那太监当媳妇?” “够了!”张浩晨怒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我会先去会一会这个妹妹,你们两个给我老实点,若真的惹到了她,没人救得了你们。” 虽然张浩晨并没有觉得沐星河的蛊术能高在无人可解,也不觉得,他们收拾不了她,只是这两个人,总是口无遮拦,到处得罪人,他都不知道帮他们善了多少后了,如今吓一吓他们也是好的。 两人虽有不愿,但还是低着头,说,“知道了。” 张浩晨在第二天的时候,去找了沐星河,脸上带着和张侍郎如出一辙的假笑。 “妹妹,回来了两日,在家中可还好?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给哥哥说便是。” 沐星河手上动作没停,往做好的蛊缸里丢着虫子,听到张浩晨的声音,百无聊赖的抬起头,“想出去走走。” “……”张浩晨的假笑差点维持不住,他语重心长的说,“妹妹,女孩子不能随意出门,你若是无聊,我让嬷嬷们陪你插插花,下下棋,或者绣绣鸳鸯什么的。” “啧,没想到启东如此封建,女子无聊就只能待在家里刺绣插花,甚是无聊。” “……”张浩晨非常无语,他也不知道西域女子是怎样的,但是,“妹妹,可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虽然我们与西域不常来往,但毕竟是他国,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到,会以为你是他国而来的奸细,到时候被抓起来会被砍头的。” 沐星河闻言,笑了起来,那模样就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只有奸细才会拼命隐藏自己的身份,况且,西域的奸细?西域是能越过边郡还是能跨过陵南来攻打启东?若真有这样的本事,数百年前,就早该不复存在了。” 启东的位置很好,被陵南和边郡包围着,西域过不来,而远在另一端的钦北就更来不了。 它有着天然的优势,所以才能这样弱小的身躯在这浩瀚大陆上生存数百年。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让张浩晨整张脸都白了,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张月婉。” “别那么大声,我又不是耳背。” “我会让父亲给你安排几个嬷嬷过来,你好生学习一下启东的规矩,莫要在胡言乱语,否则到时,我们都保不住你。” 沐星河打了个哈欠,“得了吧,要你们保护,还不如死了算了,至于规矩,那就不必了,我不喜欢学规矩,也不会去学,所以不必安排了,不然到时候张府一天到晚鬼哭狼嚎,那可就不好了。” 威胁! 这绝对是威胁! 张浩晨气得牙痒痒,刚想说什么,却发现沐星河将她手上的镯子拿了起来。 然后,他看到镯子活了,直立起了身子,对着他吐着蛇信子。 他其实不怕蛇,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特么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蛇,尤其是这个蛇极有可能是跟着沐星河,来自西域。 张浩晨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吞咽了一下口水,扯了扯嘴角,“那个,妹妹……” “不要在我面前虚情假意,我也不想跟你们虚与委蛇,你们不招惹我,我也不会动你们,我们各自安好,可行?” 第224章 也可马上提亲 沐星河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张月婉报仇。而她的仇人,只有张侍郎和那个妾室。 至于妾室所出的孩子,毕竟她和张月婉也没认识多久,也不清楚这三个孩子在她还在张家的时候,有没有对她做过什么。 所以,只要在他们不招惹她的情况下,她也懒得出手对付他们。 张浩晨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颤抖,只能点头说,“好,好。” 然后头也不回就转身离开,越走,脚步越快。 沐星河啧了一声,“都是废物。” 接着她继续养着蛊,等到没事做了,从包里取出些碎银子,就干脆翻了围墙,出了张府。 沐星河跟人打听了一下,便去了启东最有名的酒楼,找到一张桌子坐下,然后点了一些吃食,接着,听八卦闲话! 酒楼这些地方,也是蛇龙混杂的地方,她双手撑着下巴,津津有味的听着那些人说话。 “这一次,皇后怕是撑不下去了。” “其实,这皇后还是挺不错的,可惜是陵南人。” “是啊,雪灾的时候,皇后还亲自出来施粥,人是挺心善的,就是身份有些尴尬。” “其实也还好,她虽然是陵南人,但毕竟已经嫁到了启东,要不是突然冒出来的妖妃,她恐怕也不至于走到今日的地步。” “就是,短短两个月,那妖妃就有了身孕,还被皇后陷害流产?我都不信,肯定是那妖妃买通了太医,做了假孕,又栽赃嫁祸给皇后。” 皇后? 陵南人? 沐星河微微挑眉,她觉得,自己应该先去见见这个皇后。 而接下来,又有人打开了新的话题。 “话说,摄政王也来自陵南,他就任由那宦官进献的妖妃兴风作浪?不管皇后了?” “那可不一样,摄政王虽然从小在陵南长大,但却是半个启东人,况且,前段时间,他带领启东大军,在陵南手里夺走了五座城池,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那摄政王也要回来了吧,听说他,又打了胜仗。” “边郡人换了首领就不行了,几波都输了。” “那不能这么说,要是原来摄政王没有回国的时候,那个不是被边郡人打得屁滚尿流的?赶紧拿出粮食财物的,然后才息事宁人了?” 摄政王也是陵南人? 沐星河挑了挑眉,看到吃食上来了,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味道不算特别好,在她的记忆里,肯定吃过比这个还要好吃的东西。 沐星河在酒楼里,听到了不少消息,这些消息是启东地理志和人文风情里面不会记录,却代表着真实的启东。 除此之外,她还探听到了一个消息,那便是张侍郎要将张月婉接回来的真相。 他要把张月婉送给宦官。 “啧!真是个好父亲呀,这样好的父亲,若是就这般轻易的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沐星河坐在房顶,手指点了点银蛇蛊的头,露出一个十分邪恶的笑容。 “的确,这样的人,死了太便宜他了,应该让他生不如死。”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并没有吓到沐星河,她歪着头,借着夕阳的余晖看着出现在自己身旁的男人,他穿着红色的衣服,夕阳的余晖照射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光。 他出现的那一刹那,仿佛耀眼的日光,破云而出,映照于天地之间。 沐星河微微眯起了双眼,“你……是摄政王?” “何以见得?”谢怀月勾起唇,懒洋洋的盯着沐星河的眼睛,那眼里晦暗不明,无法看透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听说摄政王俊美无双,乃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我觉得,你这样的容貌,堪称第一。” “真心的?” 沐星河挑眉,“难道王爷对自己的容貌这般没信心?” “倒不是没信心,而是,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我认识的一位故人。”谢怀月低低的笑了起来,原本就绝色的容颜,这一笑,更是如春风拂过,万物复苏,“毕竟,她,永远不可能说我的容貌堪称第一,在她心里,萧钰的容貌才是一绝。” “是吗?那若是有机会,我倒要去看看,这个萧钰到底长相如何。” 谢怀月能够看得出这人并未说假话,她听到萧钰的名字,并没有任何异样,只能说明,她确实不认识萧钰,他道:“在下谢怀月,见过姑娘。” “张月婉。”沐星河说出了张月婉的名字,一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是张月婉,她自然会好好扮演这个身份。二是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她只听到张月婉喊她“xing”,但具体是什么字,她不清楚,而叫“xing”什么,,她就更不知道了。 “怕月冷吟魂,婉冉空江暮。” “或许吧,不过我不是很清楚。” “要喝酒吗?”谢怀月从怀里取出一壶酒,笑意吟吟的问。 沐星河挑眉,“请一个孤身女子喝酒?我能理解为你对我有想法吗?” “也不是不行,若姑娘想做摄政王妃,那我也可马上提亲。” “因为你那个熟人?你喜欢她?把我当做替代品?”沐星河微微起身,凑近了些,“还是说,你还是觉得,我就是你认识的那位故人?” 感受到谢怀月冰冷的杀意,谢怀月低低的笑了起来,“真不是,不过我确实有所怀疑,毕竟,你给我的感觉,和她太像了,而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像的人呢?” 后面的话,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她。 “感觉?也就是说,我和她长得并不像,只是性格有些相似?可这世上,都是普通人,普通人的性格又有多少不同呢?” “或许吧。”谢怀月看着沐星河的眸子,带着笑意,“不过,我确实很喜欢你这种性格的人。” “我也挺喜欢我自己。” 沐星河跳了下去,“累了,回去休息了,有缘再见吧。” “两日后,我们就会再见。” “哦!行吧。” 沐星河慢悠悠的回到了房间,她望着银蛇蛊出神,这个谢怀月必定是她曾经认识的人,他口中那个跟她很像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她。 第225章 这人是沐星河 只是沐星河没有追问那个人的信息,以免被谢怀月所察觉,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谢怀月不是个好人。 至于她口中的萧钰…… 沐星河捂着自己狂跳的心脏,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如果她真的就是谢怀月口中那个很像的人,那么等到启东事情结束,她就去找萧钰吧。 能牵动她情绪的人,要么是亲人,要么是爱人,但无论哪一个,她见到他,应当就可以想起什么了。 沐星河这两天倒是没有出去了,她抓了院子里不少虫子用以炼制蛊虫,她从西域带来的蛊虫,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已经用了,如今一个不剩。 她现在身上就只有银蛇蛊,银蛇蛊与她性命相连,只要沐星河不死,它就不会死,但她又不可能把它种到其他人身上,所以有也等于没有。 而沐星河半人半蛊的身体,让她可以很安全的生活在西域苗州,也可以很舒适的待在启东陵南。 只是那钦北,就很难去了,蛊虫怕冷,若是太冷了,会陷入沉睡,她半蛊之躯,会比普通人更怕冷。 不过一时半会儿,沐星河也不会往钦北而去,而如今,她则是要处理好张月婉的事情。 沐星河要对付张侍郎,不是不能,只是,就像她说的,这样一个“好”父亲,若是直接死了,岂不是太对不起他如此精心的照顾了。 先把蛊养好,然后再找一找张侍郎的罪证,对于这种人,生不如死是最好的结局。 宠妾灭妻的人,不是都会说他和那妾室是真爱吗? 那就试试,没钱没权没地位之后,还怎么真爱! 一大早,沐星河吃过了早饭,然后慢悠悠的走进了张侍郎的书房,虽然张侍郎安排了人在监视沐星河,但以她现在的实力,甩掉几个眼线绰绰有余。 她走进书房,书房里收拾得很整洁,她随意翻了翻书架,然后就直接略过书架,检查房间里是否暗格。 沐星河对机关不精通,走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需要我帮忙吗?”身后响起了谢怀月那带着磁性的嗓音。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谢怀月摸了摸下巴,“进宫看看皇后。” “好。”沐星河答应了下来,没有丝毫犹豫。 谢怀月走到了书架面前,沐星河微微挑眉,难不成最危险的地方,还真是最安全的地方? 书架上的东西,但凡有人来,必定会先注意书架,所以沐星河猜测他不会把贵重的东西放在书架上。 或许会觉得这是张侍郎故布疑阵,知道别人会这般想,就故意把东西放在这里。但,这绝对不适用于这些官员大臣。 因为,无论是谁,偷偷摸摸也好,光明正大也罢,进入书房,第一个寻找的便是书架,除了沐星河这种爱偷懒的人之外,无一例外。 而果然,东西也不在书架上,而是在书架后面,有一个小小的机关,被书架给遮挡住了。 不过,就算推开了,沐星河也看不出来,她能看出来这里的墙壁颜色微微有些不一致,可找不到开启的方法。 沐星河看着谢怀月的动作,她想,如果以后遇到类似的机关倒是可以找到,若是遇到不熟悉的…… 算了!还是别为难自己了。 谢怀月取出了里面的东西,有账目,还有来往的书信,吏部侍郎虽然没有尚书那么大的权力,但吏部的事情却绕不过他。 吏部管人,管着官员们的调动,是六部中最为有钱的一个部门。贪污受贿,自然不少,而现在这些东西便是证据。 沐星河没有接过来,而是说,“既然有了证据,摄政王不抓人吗?” “水至清则无鱼,我抓他作甚?” 谢怀月和张侍郎没有直接的矛盾,更何况,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些东西,是能解决张侍郎,但也会牵连到很多人。 而有些人,是支持谢怀月的。 除非他疯起来的时候,他不会认人,直接将名单上面的全拉出来,该斩就斩,该抄家就抄家。但不疯的时候,他还是会选择,不去做这件事。 好吧,主要是他懒,懒得去处理这些人,他可不管这些人行贿的钱来自哪里,也不管他们受贿后的钱用在了哪里。 他是个得益者,他懒得去管。而沐星河要做什么,便让她自己去做,没事儿的时候给点帮助就可以了。 毕竟…… 这个人,真的极有可能就是沐星河。 沐星河失踪的消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是没派人去寻找过,顺着水玲珑的踪迹,找到了毒障林。 只是,他们进不去毒障林,则一直在外面守着,然而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谢怀月还以为沐星河已经死在了毒障林里,或者已经被那个苗人蛊婆炼成了人蛊。然而,就在他有这样的想法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一个人背影。 他跟着她去了酒楼,看到了她的样子,一个非常陌生的容貌,比起之前的她,逊色太多,丢到人群里,就找不到的那种存在。 但是,她的身上的气质,却十分独特,高贵孤傲。还有那双眸子,灿若星辰,虽然冷冰冰的看似没有一丝人气,但却有着一股常人没有的感觉。 而那种感觉,谢怀月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所以,他当即就认定了这人是沐星河。 刚开始,他还以为沐星河乔装打扮来启东,是为了来报仇的。可后来,他发现,她竟然不知道他是谁。 这不由得让谢怀月有些怀疑自己,难道这个人真的不是沐星河,而是一个跟她很相似的人? 毕竟,他的人,并没有在毒障林外面发现沐星河的踪迹。 但是现在,谢怀月也懒得去管她是不是沐星河,也不会理会她来此的目的,毕竟,他来启东的日子太无聊了,如今出现了一个变数,他自然要好好玩一玩。 “好。”沐星河也不跟他废话,伸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把机关复原,我先出去一趟。” 沐星河再一次翻墙出去了,然后找到了张侍郎政敌的府邸,翻身入府,然后把证据丢到了书房的书桌上,接着上了房顶,等到政敌回府确保看到了这些东西,她才离开。 第226章 很快,两人就会重逢了 刚刚离开就被谢怀月给拦住了,他勾唇:“现在可以跟我走了?” “走吧。” 沐星河不知道他要带她去见皇后是要做什么,不过这并不重要,况且,她本来早就打算去见一见这个从陵南来的皇后。 沐星河跟着谢怀月入了宫,然后去到了一个十分偏僻的宫殿,宫殿内杂草丛生,十分荒芜。 “咳咳咳!!”一道道剧烈的咳嗽声从房间里传出来,那声音之大,仿佛下一刻就要咳死过去。 谢怀月推门走了进去,“我给你找了大夫,是死是活,全看天命了。” “咳咳……谢……咳……谢你。” “不客气,权当还你当年的人情。”谢怀月看向沐星河,“那么,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等会儿你要出去,便给门外的太监说,他会带你出去。” “好。” 沐星河走了过去,躺在床上的女人面如枯槁,整个人有着一种颓废的死亡之气,而她的寿命,也确实走到了头。 “你需要我做什么?” 她仍然一边咳嗽一边说着,“我想活着,不需要活太久,能让我亲眼看着我的仇人死去就可以了。” “可以。”沐星仔细分辨了她的话,河微微颔首,普通的医术治疗不了皇后,她体内的生机几乎断了,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用蛊虫来维持她的生命,“但是,你会非常痛苦,每日每夜,直到死亡。” “不会比我现在更痛苦。” “好。”沐星河拿出银针,解开她的衣服,然后做好了消毒,将银针扎在她的身上,“有些冷,忍一忍,等一会儿就好了。” “有纸和笔吗?”沐星河走了出去,门外一个太监守着,看到她出来,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她便开口问道。 “有,奴才马上去拿。” 拿来了纸和笔,沐星河写下了所需要的东西,然后交给了太监,“麻烦帮我准备好。” “是。”太监拿起纸张,然后去将她需要的药材等物品临摹下来,将原本的信纸交给侍卫,让他带给谢怀月,自己则拿着这一张纸去准备。 他吩咐了小徒弟将衣物带去,给冷宫布置好。 银针扎完,皇后好受了许多,也不怎么咳嗽了,穿好了衣服,坐了起来。 皇后看着她,“你是哪位太医家的贵女?我怎么没见过你?” 皇后看着沐星河的气度,再加上她那双手,明显没有劳作过,自然不可能是民间的医女。但这医术,那些太医都已经给她下了死期,而这个人,却可以救她。 “因为我才到启东,之前在西域。”更早之前,则是在陵南。 “原来如此,所以姑娘是西域苗州人士?” 沐星河知道皇后的意思,她眯起眼睛,“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会炼制一只蛊,它会维持你的生命,但也会吸收你的营养,最终变得不人不鬼。” 皇后的瞳孔微微一缩,眼底流露出恐惧之色,但很快就被恨意所取代,“只要活着,那就行了。” “好。” “你知道萧钰吗?” 皇后惊讶的抬起头,不是惊讶她问萧钰,而是惊讶她好像不知道萧钰是谁,“你不知道他吗?” 沐星河挑眉,“我知道还用问你?我看起来就这么不聪明?” 皇后摇头失笑,“不是,只是,堂兄他与西域打过那么多次仗,还以为,西域人都会知道他的名字。” 堂兄? 皇后是和亲而来的陵南人,身份自然不会低,不是皇帝亲女,也一定会是宗室女,而她口中的堂哥,那便是皇子皇孙了。 而她,能和皇子皇孙有所牵扯的,身份自然也不会低。当然,一开始,她就没觉得自己出生于平民世家。 “哦,我一直待在毒瘴林里,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事情。”沐星河随口胡诌。 皇后点点头,相信了沐星河的话,只是,“那你怎么会问?” “谢怀月跟我说的,我说他长相俊美,他说萧钰比他更美,我就好奇了。” 皇后噗嗤一笑,“三堂兄他的容貌确实堪称绝世,不过,他们两人是不同的感觉,所以是无法来比较谁更俊美。” “这样啊!那他姐姐妹妹,容貌也定然很好,想来陵南第一美人的称号应当就是在萧家了。” “陛下没有女儿,这陵南第一美人儿的称号,也并非姓萧,而是姓沐。” “哦?沐什么。” “沐星河。” 熟悉的名字随着皇后的口中所出,沐星河的心脏跳得极快,她低下头,“名字有些熟悉。” “前不久陵南和西域开战,她大战西域三皇子,守下沧州城,而后,又斩杀边郡首领,不嫌弃三堂兄双腿残疾,与他定下婚约,姑娘想必是在他人口中听过她的名字。”皇后提起沐星河,心里满满的向往,这样的巾帼英雄,是她们陵南女子的信仰,她们都想成为她那样的人。 “确实。”沐星河在赶路途中,确实听到有人讨论这个人,只是他们口中的是沧月公主,而她又着急赶路,也就没去细听。 “只是。”皇后的表情有些落寞,“如今沧月公主在和启东的战场中失踪了,应该一直没有找到,三堂兄和侯爷一直在寻找她。” “吉人自有天相,皇后娘娘也不必太过担忧。” “我也不是担忧,我只是心疼三堂兄罢了。”皇后是宗室里唯一一个姓萧的宗室女,从小就跟着几位皇兄一起长大,萧钰是对她最好,且没有任何算计之心的。 哪怕因为后来,萧钰的腿断了,她的父母不许她再去接近他,后来就断了联系,她心里也一直记着。 沐星河微微颔首,“我明白,但应该很快,两人就会重逢了。” “借你吉言。”皇后回了一个笑容,有些累了,躺下去没多久就睡着了。 沐星河走了出去,谢怀月慢慢的走了过来,脸上带着邪肆的微笑,“怎么样?知道自己是谁了吗?” “当然,我不是张月婉吗?”沐星河低低的笑了起来,“我只是很好奇你口中那个和我很像的人是谁,我见过她。” “是吗?”谢怀月明显不信,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第227章 一个妾室,也配坐? “她被阿婆丢到五毒林里,不成为人蛊,就无法出来,至于你说我和她很像。”沐星河似是在回忆着什么,“或许是吧。”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谢怀月不信,沐星河也不会多说,她不会承认自己的身份,至少在记忆找回之前,不会承认。因为,她不确定,面前这个人,是哪种敌人。 “沐星河,你怎么在这里?”一道震惊的声音响起。 然而,沐星河没有回头,而是打了个哈欠,看着那个穿着锦衣华服的女子冲了过来,“谢怀月,你不是说,你没把沐星河带……” 那女子的话在过来看到沐星河的脸,瞬间哑口了,来人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仔细看着她的脖子,然后抬起她的手,仔仔细细的翻看,确定没有任何疤痕,这才摆起了上位者的姿态,斜睨着她,“你不是沐星河,你是谁?” 沐星河淡淡的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怎么确定我不是沐星河?因为这张脸?” “当然不是,沐星河的脸上和手上都有一条伤疤,那伤疤连居士都说过无法治愈,你的背影的确和她有几分相似,不过这脸就差远了。”她轻蔑的看着沐星河,然后又看向谢怀月,“所以,这是你找来的替代之人?我告诉你,我要沐星河,真正的沐星河,否则我不会再跟你合作。况且,你带人来看皇后,你就已经毁约了。” 谢怀月闻言,低低的笑了,“我可没答应你不插手皇后的事情,况且,我也没让你对付她,不是吗?” “可是,她会破坏我们的计划。” “她一个失宠的陵南皇后,能破坏什么计划?不过是看人家比你漂亮,又多说了几分星河的优点,你便怀恨在心罢了。” 被点明了心思,她恼羞成怒,“那又如何,反正,你不给我想要的,我也不会给你想要的。” “无所谓啊!”谢怀月的笑意越发深邃,而那眼里的冷意也越发清晰。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所以我帮你现在当上摄政王了,就要撕毁盟约?” “你帮我?”谢怀月的眼神透着一股蔑视。 “咕!”一道声音响起,打破了两人的剑拔弩张。 沐星河并没有感到尴尬,依旧那一副淡淡的表情,“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你们继续。” “我已经命人去准备膳食了,很快就来了。” “哦,成吧。”沐星河也就懒得走了,坐在一旁,“还有虫子,准备好了吗?” “也准备好了。” “好。” 见沐星河一开口,自己就被忽视了,并且他那语气,她能够感觉到,和她说的时候,温柔了太多,她越发的不可置信,“谢怀月,你喜欢她?” “本王的事情,与贵妃无关,此乃冷宫,贵妃不宜久待,还请先回去。” “你为了她,赶我走?你真的喜欢上这个女人了?要容貌没容貌,身材也就一般,也就气质独特些,可也只是与沐星河有几分相……”她瞳孔瞪大,“所以,你喜欢的是沐星河?” “来人,送贵妃回宫。” 话落,两个侍卫出现在他们面前,直接架起了她的胳膊,将人带走。 吃了饭,喂了蛊虫,沐星河就干脆在冷宫住下了,第二日醒来,便开始炼蛊了。 有蛊王在,又有足够的蛊虫,沐星河炼制得很快,一次就成功了,她将蛊虫放到了皇后的胸膛上,然后看着它慢慢爬进她的心脏里。 “好了,你会虚弱个三天,三天后就可以恢复了,你每日需要补充大量的营养,它每日会吸收你体内的营养,你每分每秒都会承受不同的痛苦。” “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客气。” “我没有别的东西给你,床下有一包首饰你拿走吧。” “不用了,我已经拿到了我想要的报酬。” 沐星河从皇宫回到了张府,她离开这两日,张府并没有找她,像管家那些人,甚至觉得她不回来了最好。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晚上就回来了,喊管家做了饭端来,吃完,洗漱完,干脆再一次爬上屋顶,躺在屋顶上,看着星星。 沐星河! 萧钰! 心里想着这两个名字,脑子里却浮现出了一个画面。 一个穿着马术服的男子策马奔腾,然后在校场边上,弯下身躯,摘了一朵鲜红的花,递到了站在一旁的女子身上。 “我想,你是对的。”沐星河眼底的冰冷化作一片柔情,她不记得萧钰,所以才会认为谢怀月的容貌无人能及,但现在回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那将花递给她那时的笑。 她觉得…… 这便是世间独一。 沐星河望着月色,闭上眼睛,回忆着刚才记忆中的一幕,她想,她会爱上他,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即便这个人失去了双腿,也同样风光霁月,毕竟,颜值及一切。 第二日,张侍郎母亲六十大寿,沐星河既然回来了,那便要去了。 张侍郎考虑了许久,要不要把沐星河送给宦官,他害怕她的能力会坏他的事情,但更害怕宦官会借此机会,他会沦为一枚弃子。 后来,他想,那先让宦官瞧瞧,如果宦官要沐星河,那么他就把人送出去,只是这送也要看如何去送。 她是蛊婆,平常的迷药肯定迷不晕她,只能想想其他办法。 沐星河看着送来的新衣,嗤笑了一声,然后换上了新衣,去了前厅宴会,这里出现一个陌生人,不少人都比较好奇。 张侍郎的妾室望着她,眼里全是怒火,但不得不笑着说,“母亲,这是月婉,是张府的大姑娘。” 祖母皱起眉头,“月婉回来了?怎么没人来报?” 妾室接话,“妾与月婉说过,只是,她回来应当是要先来请安的。” “首先,你没跟我说过,我需要来给她请安。”沐星河可不会惯着妾室,“其次,你坐的位置,是当家主母的位置,你一个妾室,也配坐?” 沐星河的话,让四周的人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放肆!”祖母大声呵斥。 “我乃是张府的嫡出大小姐,教训一个妾室便是放肆了?” 第228章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你既知道你是张府的嫡出小姐,一口一个妾室,你还有点教养吗?” “老夫人,张大姑娘也没说错呀,妾室不称之为妾室,难不成还会被称之为主母吗?”有人开了口,帮了腔,一脸鄙夷的看着她们,“一个妾室坐在主母的椅子上,霸占了张大姑娘生母的位置,张大姑娘不过说几句,怎么会成了放肆呢?在我们家,妾室别说坐主母的位置了,连门不能出。” 确实,在启东,妾室是不能参加宴会的,而自家的宴会,基本上也不会让妾室出来,即便出现了,也只得乖乖的站在一旁,当做背景板。 哪里像张家这个妾室,一天天的招摇过市,把自己当成了张侍郎的正室夫人。 当然了,这也是张侍郎和张老夫人默许的。 而这是张家自己的事情,她们这些是外人,自然也不会多说。再加上,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也确实影响不了张侍郎的仕途,所以也就表面上不说,但私底下都在笑话他。 至于现在,虽然政敌拿到了东西,还没爆发出来,但身为他的夫人,又岂会感受不到自己夫君这两日的变化? 妾室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姑母。 张老夫人目露凶光,恶狠狠的看着沐星河,那模样仿佛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她皮笑肉不笑的说,“月婉才回来并不知晓,前些年因你母亲去世,已经将娟儿扶成了正室,因为这个位置,她坐得。” “哦?这样啊!那我母亲去世,为何我现在才被接回来?” 有人抓住了这一点,笑问,“是啊老夫人,既然原配已去世,那几年前,张大姑娘怕是还未及笄吧,就这样还仍把她一人丢在庄子上?” “当时我们问过月婉,她要为自己母亲守孝,所以这三年才一直在庄子上。”老夫人看向沐星河,眼里满满的威胁,“月婉,你说是吗?” “月婉小时候被你们的人卖到了他国,如今又怎么知道呢?或许来过,或许没来。”沐星河低低的笑了起来,“不过也不重要,毕竟……” 剩下的话,沐星河没有说话,因为这确实不重要,张府就要不复存在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沐星河,还有老夫人和那妾室,眼底燃烧着的是那熊熊的八卦之火。 “张月婉!!!” “诶,别那么大声,能听到。” “你给我回去,好好面壁思过,不知道从哪里去学的胡言乱语,难不成是被什么脏东西给附身了。” 沐星河挑了个空位坐下,目光冷冷的,淡淡的,“你不是六十大寿吗?我得给你祝寿,我回去干嘛?” “我不需要。” “你需要。我得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妾室听到之前老夫人的话,当即明白了什么,“话说,以前月婉十分听话乖巧,如今,怎么会变了个样子?” “听你这意思,是觉得,我不是张月婉,而是他国而来的奸细?” “我可没这么说,毕竟,月婉从来没有被拐走过,而夫人确实是在之前病逝,而你这话,要么就是为了污蔑我们而故意为之,要么就是……你根本不是张月婉。”这个妾室难得聪明了一把。 沐星河低低的笑了起来,然后摆了摆手,“我以为我这张脸,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据了,至于你说变了个样子,不足五岁便将人送到庄子上,十多年过去了,又岂会一成不变?” 沐星河虽然不认识小时候的张月婉,但她能够猜得到,以前是在父母的疼爱上生长,在弟弟出生后,妾室陷害她母亲,最终把两人送到了庄子上。 而后和母亲相依为命,然后又被人带走拐卖,最终送到了阿婆手里,被日夜折磨,成了用身体养蛊的人,她的心态不会发生一点变化? 沐星河不信! “就是啊,这么多年过去,性子怎么可能一成不变,我见过月婉母亲,这张脸确实是跟她母亲极为相似,隐约间也有几分张侍郎的影子,这要不是他们的女儿,这说出去都没人相信啊!” “时间久了,杨夫人怕是记差了。”老夫人冷冷的笑了一声,然后给管家递过去一个眼神。 管家可是见过这位姑奶奶的本事,他也把人撵走,可是他没本事。况且,一开始他就给老夫人说过,这回来的不是善茬,要不就干脆点,好吃好喝的养着,她迟早会离开。 可是没人听他的,那现在他也可能为了他们而丢掉自己的小命。 孰轻孰重,他还是晓得的! 管家行了个礼,“夫人,我先去一下前厅,有不少大人都来了,我得去跟着老爷。” “你去吧。”老夫人虽有不满,但并没有多说什么,淡淡地摆手,目光却紧紧盯着沐星河。她心中清楚,这个女子并非善茬,但她也并无惧意。这些年,她在张家经营多年,地位稳固,一个被从小从到庄子上的的女儿,还能翻起什么大风浪? 管家前脚刚走,后脚,张浩晨就领着一干太监走了进来。 众人一看,是皇宫内有名的大宦官,众人面面相觑,难不成这张侍郎真的投靠了官宦? 为首的太监笑意盈盈,“恭祝老夫人寿辰安康,咱家不请自来,老夫人不会怪罪吧。” 老夫人心里就算怪罪,脸上也只能陪笑,“怎么会,怎么会,大人光临寒舍,简直蓬荜生辉,来大人请坐。” 老夫人让出了自己的位置,那太监也不推脱,直接就坐了上去,她的脸色微微一僵,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太监打量着四周,目光落到了沐星河的身上,“这就是月婉?长得倒也和她母亲有几分相似,不错,不错。” 沐星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知道,这个太监就是要娶张侍郎家二姑娘的那个。 哦,如今,张侍郎换了人,是要把张月婉送过去了。 “是啊,这就是月婉,不过这些年来,她在庄子上过得并不好,性子也变得有些古怪,还请大人不要见怪。”老夫人一边说,一边瞪着沐星河,眼神中满是警告。 第229章 那便试试看好了 “原来老夫人也知道我在庄子过得并不好啊?那怎么没见你把我和我母亲接回来呢?” 老夫人咬牙切齿,“当年你母亲善妒,给正在孕期的娟儿下毒,差点一尸三命,没有休了她,便是张府仁慈,我本不想与你多说,但你为了你母亲咄咄相逼,我也不得不告诉你真相。并且,当初,端来那碗药的人也是你,你听信你母亲的谎言,差点害死你一双弟妹,是娟儿劝说,说你母亲已经离世,上一辈的罪孽就此消散,如今回府,你不感恩戴德,总是胡言乱语,你简直不知好歹。” “差点害死?也就是说,这个妾室和那一双儿女都曾经中过毒,只是后面解了毒,调理好了,是吗?” “当然。”那妾室立刻哭诉了起来,“若非当时偶遇清远居士,她为我保住一双孩儿,又将他们身体调养好,恐怕他们早已……” 那妾室哭得真情实意,好像那一双儿女真的出过事一般。 四周的宾客目光都落到了沐星河的身上,他们当然知道一个小孩子肯定不会那么恶毒的心思,可若是大人,在面对丈夫宠爱的妾室的面前,说不定就会失去理智了。 沐星河嗤笑了一声,如果不拉上那一双儿女,她倒是可以用一句,主母处理妾室,任谁都找不出理由来。 妾室本就是奴仆,主母便是打杀了都不犯法,只是说在道德上,名声上会有些受损。 可若是涉及到孩子,即便是庶出的孩子,那也仍然是主子。 “那不知当时你们是中了什么毒?” “时间过去那么久了,谁还记得?难不成你以为我是在骗你吗?府上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府外也有人知道,当时还有大夫上门医治,你若想要证据,多的是。” “不需要。”沐星河摇了摇头,“你中过什么毒,把脉就可以把得出来。” 说话的瞬间,沐星河已经出现在了妾室的面前,然后抓起她的手腕。 所有人都没预料到沐星河的动作,等到她抓起人的手腕,这才反应过来,但看她只是把脉,又没有其他动作,也就留在了原地。 那妾室一脸震惊,“你做什么?” “你的脉象很平和,可不像是中过毒的样子。” “你这不是废话吗?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脉象自然平稳……” “我只是说没中过毒,但可没说你没乱吃过东西,你当时胎像不稳,不是因为喝了那所谓的毒药吧,而是因为你喝了藏红花,少量的藏红花不会导致流产,不会影响到孩子,但会有流产的征兆,把脉就会把出胎像不稳。” 被戳中了心事,妾室的脸霎时就白了,“你胡说八道。” “妹妹,我知道这件事你不相信,但你也不能这般污蔑母亲。”张浩晨走了过来,将自己的母亲搂在怀里,目光冰冷的看着沐星河。 沐星河余光扫到刚刚进来的两人,然后漫步走了过去,一左一右,抓住了两人的手,“若是真如你所说,他们中过毒,还被调养过,那么必定也能把出来,可是,两人都没有中过毒的迹象。” “你想为你母亲洗白,我能理解,但是,你不能因为这,就随意污蔑。”老夫人怒声呵斥,“在我六十大寿上如此作为,你是想让别人看张府的笑话吗?” 沐星河面对老夫人的责难,神色平静,“我并非有意扫你的寿辰兴致,只是这件事你们既然提起了,那我自然不可能遭受这不白之冤,否则今日过去,所有人都会觉得,当年是月婉母亲害了妾室和她的孩子,而月婉是帮凶,你不在乎她们的名声和公道,可我在乎。” 沐星河既然以张月婉的身份回来了,那就不可能让她的名声受损。 “公道?”老夫人冷笑一声,“你母亲受了委屈,就可以随意污蔑别人吗?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做只会让你母亲的名声更加不堪。” 此时,那双胞胎之一也站了出来:“张月婉,你什么都不会,在这里乱把脉,把完了就在这里胡言乱语,你这样污蔑我母亲,就不怕遭报应吗?” “首先,把脉是可以把出来,若是不信,可以叫太医来问。其次,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为何要怕遭报应?最后……”沐星河的目光落到了那妾室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该的怕的人,可不是我。” “月婉妹妹,别忘了,这可是张府,不是你能翻天的地方。”张浩晨眼中闪过一丝威胁,语气冷漠。 沐星河却并未被他的威胁所吓倒,反而露出了一个笑容,毕竟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这人吃软不吃硬,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还真的翻了这天不成。” 沐星河走了出去,然后直接抓住了管家的领子,将他丢了进来,“管家,你也是老人了吧,当年的真相如何,你应该很清楚。” 那管家真的是有苦说不出啊,他被那双胞胎拉着过来,他本想偷偷溜走,没曾想却被拦住了。 他不可能背叛张家,但又怕沐星河,张了张嘴,却是一股脑的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给说出来了。 管家赶紧闭嘴,他的身子抖得跟筛子似的,怎么会这样? 沐星河挑眉,“如此,不就明了?真的,你们就直接说,看不起商户女的身份,又想要得到商户女的财产,想了法子,要吃她的绝户,我还会高看你们些,现在这模样……又想要财产,又不想被骂名,真的……令人恶心。” “够了!!!”一声怒吼对着沐星河而去,张侍郎脸色低沉的走了进来,“张月婉,我知你心里有气,可你如此污蔑自己的嫡母和祖母,实在不孝,来人,请家法。” 既然说不过,那就干脆打,打到她服气为止。 沐星河低低的笑出了声,“那便试试看好了。” 然后他看向四周,然后说道:“不好意思,家里出了逆女,让大家看笑话了,她不满我这才将她接回来,联合管家,故意栽赃嫁祸,只是毕竟是我的孩子,也是我亏欠了她,还请大家移步隔壁,已经备好酒水……” 第230章 逃不出启东 而就在此时,一名家丁匆匆走进厅内,神情慌张,打断了张侍郎的话,“老夫人,老爷,大事不好了!前厅突然来了几位大人,带着兵,手里拿着一份圣旨,说是找到了老爷贪污受贿的证据,现在正在大厅里,闹得人心惶惶!” 听到这个消息,老夫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紧张地看着沐星河,心里想着,【她刚才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提前预料到此事,还是说,这根本就是她搞得鬼?】 她心中虽有恐惧,但表面仍故作镇定。 一行人赶到了前厅,张侍郎急匆匆的走上去,看到来人竟然是他的政敌,他心里的担忧越发扩大,他赶紧走了来,露出讨好的笑,“薛大人,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薛大人看了看张侍郎,又看了看跟在身后的众人,眼神中透露出挑衅的意味:“这可不是误会,陛下圣旨已下,与张大人有关人员,一律缉拿,来人,抓起来。” “等一等……” “圣旨在此,谁敢抗旨不尊?”薛大人高举圣旨,身后侍卫上前,挨个捉拿,然后看向张侍郎,“张大人,哦不,陛下已经下旨夺了你的官帽,如今可不是大人了。” 看着薛大人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张侍郎恨得牙痒痒,“薛大人,如今这般高兴,就不怕笑岔气了?” 薛大人笑容更深了,“我可不会笑岔气,你也不用挣扎了,三日前我便拿到了你的证据,你以为我这三日隐忍不发是为了什么?所以现在,还是乖乖的把你贪污的财物拿出来,说不定还能留个全尸。” “我知道贪污的财物放在哪里,我带你去。”沐星河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张侍郎一见,立刻就明白了,“是你。” 沐星河淡淡的看过去,迎上了那双满含怒火和恨意的眸子,靠近他,低声说道:“是我,而且,你若不派人来接张月婉,我埋了她之后,就准备离开了,所以,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沐星河刚开始并没有要替张月婉报仇的意思,毕竟,她们本就是交易关系,张月婉带她离开毒障林,而她则带张月婉回家。 不能活着回去,她也会将张月婉的尸骨带回去。 所以在将张月婉埋到她母亲坟墓旁边的时候,其实两人的交易就已经结束了。 “你不是张月婉……” “当然不是,你的女儿早被拐到了西域,死在了回启东的路上,至死也没有和自己的母亲见一面。而你,踩着发妻上位,宠妾灭妻,不收拾你,实在对不起我的千里迢迢来到启东。” 张侍郎听到沐星河的话,又气又怒,但他想到了什么,想开口说出沐星河的身份,想要说是她陷害的自己。可一想到,如今,拿到证据的是他的政敌…… 即便是假证据,也会变成真的。 只希望,现在,他们不要找到贪污的财物,这样他就可以反驳。 “走吧,薛大人。” 张侍郎心惊胆战的跟在后面,看着沐星河将人带到了茅房,他的冷汗都出来了,这人才来几日,怎么可能就找到他存放财物的地方? “就是在这下面。” 薛大人捂着鼻子,“你确定?” 沐星河看了一眼张侍郎,“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薛大人看了过去,张侍郎强装镇定,呵呵笑道:“既然她说是,那就是吧。” “给我挖!”薛大人看出了张侍郎的色厉内荏,当即明白了,那些贪污来的财物,真的就在这下面。 张侍郎闻言,脑子只剩下五个字——完了,彻底完了!!! 而在他们忙碌的时候,沐星河已经功成身退,但是她没有着急取出蛊虫,恢复到原来的容貌,因为她发现,谢怀月对她的身份有些动摇了。 别说他了,就是沐星河自己也对自己的身份动摇了,手上的疤? 从她在五毒林醒来,她的脑子里就没有了之前的记忆,自然也不会记得,她的手上有没有伤疤。 但是沐星河摸着自己的手,她觉得,如果这里曾经有一条无法恢复的伤疤,那即便有蛊虫救治,也不可能恢复如初,至少也会留下一点痕迹。 可如今看来,却是一点痕迹都没有,不像是曾经留下过无法磨灭的伤疤的模样。 当然了,如果她真的是,血溶蛊取出来,在谢怀月面前走一圈就知道了。但是,她不会这么做,她的身份,她要么自己恢复记忆,要么自己去寻找证据来证明。 “你要哪里?回陵南?”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沐星河没有回头,“这似乎与摄政王没有什么关系。” “确实没什么关系,只是,你要走的话,似乎不太可能。”随着谢怀月的话落下,四周跑出了许多士兵,将沐星河团团围住。 接着,士兵们分开一条路,之前见过的那位女子迈着妙曼的步伐缓缓走了过来,“此乃西域奸细,将她抓起来。” 沐星河知道这是那个女子的意思,而谢怀月自然也不会帮忙,况且他本来就想留下她。 沐星河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银蛇蛊,慢条斯理的问,“你说我是奸细,那请问,证据呢?是不是你们皇室抓人,只需要对着一个人,说他是奸细,就可以随意抓人了?” “你要证据?可以,皇后是你所救?” “是啊。” “皇后之所以得救,是因为身上有蛊虫,而蛊虫来自西域,你敢说你不是西域的奸细?” “哈哈哈哈!”沐星河真的被她这番话给逗笑了,眼神里透着一股“你怎么会那么蠢”的意味,“那贵妃娘娘,没有听说过蛊医吗?蛊虫是来自于西域,可并非只有西域人才会炼制蛊虫,若你依靠蛊虫,认定我是西域人的身份,未免太过可笑。而又因为此,认为我是西域而来的奸细,那就更为可笑。” “当然不止,你给皇后下蛊,看似是救了她,实际上是控制了她,而且,我们这边截获了你的书信,证实你就是西域来的奸细,所以,束手就擒吧,就算你有蛊虫,你也逃不出启东。” 第231章 你是想把我灌醉么? “这么说来,这地牢我是非去不可了。”沐星河双手交叉于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贵妃。 “当……” 然而,这句话没说完,就听到谢怀月说,“她不是西域奸细,不过她的身份确实有些问题,我会带她回摄政王府,由我亲自看管。” 谢怀月带着笑意的眸子落到了沐星河的身上,虽然他看似没有一丝一毫威胁的意思,但沐星河知道,但凡她拒绝,她就只能在硬闯和被捕当中任选其一。 沐星河看了看围着她的士兵,然后十分识时务的说,“我不是奸细,也没有特别的身份,既然摄政王所邀,那月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可以。”贵妃的肺都要气炸了,咬牙切齿的瞪着谢怀月。 “不可以吗?”谢怀月环顾一周,那带着笑意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人,除了贵妃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冲上来的模样。 其他人都纷纷低头,他们敢说不可以吗? “好了,你们先走。” “是。”一众士兵纷纷退开。 “谢怀月!!!”贵妃恨得牙痒痒,“你一定要把这个女人带回摄政王府?” “贵妃娘娘,我做事,似乎不需要跟你交代吧?”谢怀月嗤笑了一声,“贵妃娘娘还是记住自己的身份,既然是陛下的女人,那就该好好待在皇宫里,到处乱跑,可是会惹得陛下不高兴。” 听到这话,贵妃整个人一抖,看着谢怀月的笑脸,她忍不住后退了几步,连唇都有些哆嗦,她深呼吸一口气,“我只是想知道,沐星河她到底在哪里?” 贵妃并不认为面前这个人就是沐星河,她仔细检查过这个人的手,确实没有伤疤的痕迹,可是谢怀月对这人的态度却十分可疑,这样她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他故意这么做的。 目的,就是为了让她认为面前这个是沐星河,这样两人的交易既完成了,也保护了沐星河。 谢怀月眯起眼睛,“所以你是在怀疑我?” “当然不是,只是突然出现一个和沐星河极为相似的人,我不得不怀疑你的用心。” “放心,我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上次让她逃走了,只是个意外。”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你还要跟我抢她?” “如果你确定这就是她,那么我会双手奉上,可你不确定,甚至言之凿凿的说,不是她。既然如此,那我为何,要让你带走她?” 贵妃没有说话,看着被他护在身后的沐星河,突然就笑了,“我真的想知道,你到底是在做戏,还是故意寻找一个弱点暴露在我面前。” “那就要看贵妃娘娘如何去想了。” “既然如此,那便不打扰了,也请王爷记住时间,还有半个月,若是我还没见到人,那么,你我之间的交易就结束了。” “好。”谢怀月微笑着回应,然而那眼底却是一片冰冷的杀意。 沐星河被带回了摄政王府,基本上沐星河每一次出去,都能碰到谢怀月。 “你不用上朝的吗?” “启东朝臣并不是酒囊饭袋,交给他们就可以了,我何须每日点卯?” 沐星河翻了个白眼,虽然脸上表情还是冷冷清清的,但这个动作,却莫名给她增添了几分可爱,“我要出门。” “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随便,在屋子里待着闷得慌。”话落,沐星河忽然挑起眉头,“给我一套男装,我要去青楼。” “青楼?”谢怀月眼眸一闪,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好,我陪你。” 沐星河换上男装,英气逼人,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对自己的伪装还算满意。离开时,摄政王府的侍女们见到谢怀月身边人只觉得如此英俊潇洒,看清那脸,皆是大为惊叹,这竟然是王爷前不久带回来的那位女子。 夜幕降临,两人来到了京城最为繁华的青楼,那名字还十分有格调,叫做——揽香楼! 走进青楼,老鸨立刻热情的迎了上来,“二位贵客,是第一次来吧,恰好今日选花魁,二位若是喜欢,也可参与选角。” 沐星河微微颔首,“先来一个上好的包间。 “好勒!”老鸨带着沐星河和谢怀月来到了二楼的一个包厢,包厢内装饰华丽,雅致非常,包间的窗户是半透明的纱窗,可以看到中间大厅的景象。 “二位,这里有红牌、蓝牌、紫牌三种姑娘,可是需要哪种姑娘?” 沐星河看向谢怀月,他回以一个笑容,“你看我做什么,我也没来过。” 老鸨闻言,当即说道:“红牌姑娘是卖身的姑娘,个个身姿妖娆,陪酒唱曲儿不在话下。蓝牌姑娘则是卖艺不卖身,吟诗作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至于这紫牌嘛,就是什么都能做,但得看姑娘的意思,自然这价格也是最贵的。” “那便来几位紫牌姑娘。” “好的,二位客官稍等片刻。” 不久,几位紫牌姑娘便被老鸨领进了包厢。她们穿着华丽的衣裳,容貌妖娆,气质独特。她们向沐星河和谢怀月行礼后,便在桌边坐下。 沐星河打量着她们,长相确实不俗,问道:“你们挨个来吧,我听听你们琴艺如何。” “是,公子。” 一人拿起了琵琶,在一旁坐下,而其余几人则是坐到了沐星河和谢怀月身边。 紫牌的姑娘都有自己的矜持,虽然看到谢怀月那俊美无双的脸颊,宛如怀春少女一般激动,但也不会直接就扑上来。 姑娘们倒好了酒,先递给沐星河和谢怀月一杯,再自个儿端着一杯酒,“两位公子,这是我们楼里的特色酒,妾身敬您。” 沐星河接过酒杯,轻轻嗅了一下,顿时香气扑鼻,“不用如此恭敬。” “是。” “如何?”沐星河仰头喝下,然后看向谢怀月。 谢怀月微微一笑,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不错。” “就抿一口?看来谢公子的酒量不行啊。” 谢怀月侧头看过来,那眸子微微眯起,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你是想把我灌醉么?” 第232章 怎么?醉了 “那你会被我灌醉吗?”沐星河反问了一句,她为什么来青楼,谢怀月心知肚明,两人没有挑明,却在暗自较劲。 “或许。”谢怀月看向她,那目光幽深,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说不定,也会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沐星河看向他身边的女子,挑眉,“确实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气氛一时间变得微妙起来,几位紫牌姑娘在旁边看着,心中不禁揣测这两位公子的关系。她们见过不少来青楼的客人,但像这样彼此暗中较劲的,还真是少见。 接着,沐星河倒了一杯酒,递给他,“所以,你喝吗?” “你都开口了,我又岂能不喝?”谢怀月仰头一口喝下。 沐星河看着他喝酒,并没有什么感觉,毕竟,她知道,谢怀月不会拒绝她,他对他自己很有自信,毕竟,这几日她想方设法想从摄政王府离开,却一直没有成功。 这时,一位紫牌姑娘开始弹奏古琴,琴声悠扬,宛如流水。另一位姑娘则开始吟诗,诗句婉约,引人入胜。其余的姑娘则陪着喝酒,聊天,气氛愈发热闹。 “公子,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一位紫牌姑娘看着沐星河和谢怀月,提议道。 “什么游戏?”沐星河问道。 “我们来玩猜子吧,输的一方喝酒。”姑娘笑道。 “好啊!”沐星河当然同意。 谢怀月自然也欣然应对,于是,游戏开始。几位紫牌姑娘围在两人身边,欢声笑语,气氛愈发热烈。沐星河和谢怀月却始终保持着淡定的态度,仿佛置身事外。 酒过三巡,沐星河的脸颊开始泛红,眼神也有几分涣散,像是喝醉了一般。 恰好此时,花魁选拔开始了,沐星河透过纱窗看去,“谢怀月,我们赌一把?” 谢……谢什么? 那几个姑娘颇为慌乱的对视一眼,这启东只有一个人叫做谢怀月,此人便是摄政王,他们虽然没见过真人,却也是听说过这名头的。 “好啊,赌什么?” “赌谁能拿到花魁的称号,输了的……”沐星河点了点桌上的酒壶,“就这一壶酒吧。” “你还真是。”谢怀月无奈失笑,“想方设法要让我喝酒。” “那是啊!”沐星河忽然展颜一笑,谢怀月从遇见她开始,她的表情便是冷冷淡淡的,即便是笑,也只是勾唇讽刺,却没像今日这般,笑意都印在了眼底,使得她整个人都熠熠生辉,那语调懒懒散散,却透着几分蛊惑人心的味道,“毕竟,我要把你灌醉啊!” “好,那就赌吧。”谢怀月点头应允。 “我……”沐星河看着谢怀月身上的红衣,似是带着几分挑衅,“选择红衣的姑娘,若是有好几位,那便是第一位,若是没有,那算我输。” 艳红的颜色,是一个非常不好穿的颜色,能穿大红色的,要么十分俗气,要么就如水玲珑或者谢怀月一般。前者身段和风情压住了俗气的红,后者用那绝世的容貌,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是与红色交相辉映,一分的衣服,穿出了十分的美感。 谢怀月低头看了一眼,轻轻启唇,“好,那我便选择最后一个,若最后一个出场为第一个红衣,便算你赢。” “好啊!” 花魁选拔开始了,舞台上,各位姑娘纷纷展示着自己的才艺,有的舞姿翩翩,有的歌声动人,有的诗情画意。沐星河和谢怀月坐在包厢里,一边品酒,一边欣赏着舞台上的表演。 第一位,就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她走上了舞台,她舞姿妖娆,眼神勾人,一曲舞毕,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老鸨走了过来,向大家介绍道:“这位便是我们揽香楼的招牌姑娘,今晚的花魁候选人之一。” 沐星河看着舞台上的红衣女子,拿她和水玲珑做了比较,风情万种比不上,身段更是不如她,只是那女子生了张好脸,今晚的花魁,估摸着就是她了。 而接下来,也如沐星河所想的那样,虽然那些候选人都各有特色,但都无法撼动红衣女子的地位。终于,花魁选拔进入了最后的投票环节。 很快,得出了答案,老鸨宣布道:“红滢便是今晚的花魁!” 舞台上的红衣女子听到这个结果,顿时喜笑颜开。而包厢里的气氛也愈发热烈,几位紫牌姑娘纷纷向两人敬酒。 “我输了。”谢怀月也不矫情,直接仰头喝了下去。 谢怀月或许是千杯不醉,但喝了这么多加料的酒,他还能保持清醒的话,那她也就无话可说了。 其实,沐星河不是没想过杀了谢怀月,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非常危险,若是贸然动手,会给她带来很大的麻烦,所以她必须万分小心,与他虚与委蛇。 在前面几日,她也曾出过门,同样也有谢怀月的陪同,不过都没有到时机。 而如今,时机到了! 谢怀月在酒精和迷药的双重侵蚀下,终究是没支撑得住,昏迷了过去。 沐星河用脚踹了他一下,“怎么?醉了。” 谢怀月被踹得身体一晃,但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已经醉死了过去。 然后沐星河又踹了一下,这一次用了些力,直接将他给踹到在地上。 然而他还是没有给予她一点反应。 沐星河也没有继续动作,轻轻的摸着银蛇蛊的蛇头,看着那一只小小的,黑色的虫子钻进了他的体内。 “他醉了,麻烦几位姑娘把他扶到床上去。” 谢怀月不喜欢别人碰他,刚开始那些女子不知他的身份,还能矜持,可知道他是摄政王之后,就有了小心思。 谢怀月在别人没碰到他之前,就会用酒杯抵住那人的手,然后再笑意盈盈的说,“我不喜欢别人触碰我。” 那浓浓的威胁,谁听不出来? 摄政王女人的身份固然诱人,可她们也要有命去做才行,所以后面的人都规矩了。 倒是沐星河这边,女子没事儿就来蹭蹭,把自己的身段展现出来,她又不是男子,也没有不许他人触碰的规矩,也就没说。 所以现在,想要验证谢怀月是否真的昏过去了,就靠这个方法了,就算他极力忍耐,也会有破绽出现。 第233章 找回自我 而沐星河并不认为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话,是故意说的,因为她曾也不小心碰到过,他虽然没说什么,但那一刻,她感觉到了他的排斥和厌恶。 几位紫牌姑娘小心翼翼地扶着谢怀月,将他搀到床上。沐星河站在一旁,目光始终注视着谢怀月,确认他确实昏迷过去后,才微微点头。 这时,一个姑娘端了杯酒过来,“公子,奴家敬你一杯。” 沐星河看着她,是一直伺候她的那个女子,她点了点头,接过,仰头喝下。 “好了,你们照顾他吧,我先走了。”沐星河轻声道,转身离开。 “奴家送你。” 夜色渐深,揽香楼的喧嚣渐渐平息,她知道,今晚是行动的最佳时机。 离开揽香楼,沐星河往城门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她觉得有些不对劲,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然后沐星河感觉到了有个人影悄无声息地靠近,仿佛黑夜中的幽灵。沐星河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她知道,机会来了。 然后她抬起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只是这时的她,已经换了在包间里暴露的衣服。 “是你?我与你有仇?” “自然没有。”她笑了笑,“可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她说着,拿出了匕首,直接刺向沐星河的心脏。 然而,等待她的却是,沐星河猛地起身,她的手捏住了握着匕首的手腕,再转身,一记手刀拍在了她的后颈。 她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沐星河立刻拿出蛊虫,种在了她体内。 “啊啊啊!”她嘶哑了几声,彻底昏迷了过去。 沐星河将她搬到了旁边的街道,然后再给她种下一个蛊虫,接着她的容貌有了变化,变成了张月婉的模样。 时间紧急,沐星河给她手上用了药,看是看不太出来手上的茧,但如果去摸就发现她手上都是老茧。 接着,沐星河抓紧时间离开。 如果按照她最初的计划,她今夜可以安稳的离开京城。但如果谢怀月醒来,并且追了上来,那么她就会选择第二个计划。 这也是沐星河为何没有杀那人的原因。 很快,沐星河就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味道,谢怀月来了。 沐星河转过身,看着迎着夜色,穿着红衣,宛如鬼神降临般到来的谢怀月,“我确信你昏迷了。” “的确,不真的昏迷,又岂能骗过你呢?” “可我不太明白,你是怎么醒过来的。” “只需要在你走后,对着心脏狠狠来一下,那怎么也得醒过来了。” “你真狠!”沐星河没有怀疑谢怀月的话,就算真相不是他所说的那样,但在中了她的迷药和蛊虫的前提下,还能醒过来,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定然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我感觉还好,所以,你现在还是要走吗?” “大仇得报,我还留下来做什么?”沐星河冷冷一笑,然后她的手,微微动了动,无数蛊虫飞了出来。 沐星河也不停留,转身就跑。 谢怀月眯起眼睛,拔出一把小刀就丢了出去。 沐星河感觉到了危险,一个侧身躲开,而谢怀月也躲开了那些蛊虫追了上来,他一手握住小刀,另一只手一拳挥去。 这一拳是对着沐星河的脑袋去的,他印象中,她不可能躲开的,而这一下,不会要她的命,只会让她受伤昏迷。 然而,沐星河却是歪了头,躲开了这一个攻击,接着抬腿,一脚踢中他的肚子。 谢怀月脸上满是惊讶之色,他后退两步,再一次攻击上去。 沐星河抬手抵挡,与他打的有来有回,她的武功招式不繁琐也不漂亮,但却十分简练,冲着杀人去的。 她的速度又快,力量又大,竟和谢怀月打了十几个来回。 再加上,她身上有蛊虫,她又一次伤到了谢怀月。 谢怀月抹掉了嘴角的血,“这次,我是真相信你不是沐星河了。” 沐星河的武功怎么样,谢怀月很清楚,她如今失踪不过三个月,就算是绝世天才也不可能在三个月里,将武功提高好几个等级。 谢怀月不了解人蛊,自然就不知道,人蛊会如何改造人的身躯。 沐星河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抓住时机,丢出一枚烟雾弹,她从阿婆那里带了一个出来,她本想留着,可如今,她留不住了。 沐星河虽然看似没落下风,但她很清楚,再这么继续和谢怀月纠缠下去,她必输无疑。 烟雾起,沐星河立刻转身逃走,往那通道里跑去,她知道身后谢怀月在追逐,她抬手,拿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然后咬开火折子,点燃了炸药,将此入口炸了。 这个东西,也是来自阿婆的库存,和烟雾弹一样,就只有一个,用了就没了。 沐星河简直心疼得要死,但没有任何办法,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快速跑到那个人的面前,将她弄醒,换了衣服,“从今日起,你就是张月婉,你没有以前的记忆,只有来启东的记忆……” 沐星河简短的把她的一切告诉了那个人,然后轻轻拍了拍双手。 “啪!”的一声,“你只有听到这个声音,才会找回自我。” “是。” 沐星河拍手的声音,与其他人不同,所以这个控制,也只有她才能解除。当然了,如果能找到苗人为其解蛊,解了蛊,她也会恢复。 只是那控制人心的蛊虫,虽然能够催眠这个人,让她从心底认为自己就是张月婉,但是假的终究是假的,而被控制的人,是一个傀儡,而傀儡和真人终究是不同的。 看看婉婉和清醒后的张月婉句知道了,所以即便沐星河催眠了她,赋予了一个傀儡名叫“张月婉”的灵魂进去,它也仍然是傀儡。 沐星河做完一切,立刻就跑开了,她没有再去城门口,现在的城门必定守卫森严,她本就没打算用那人拖延多久的时间,现在去城门,无疑是自取灭亡。 沐星河一边走,一边取走了血溶蛊,不过瞬间,就恢复了原本的容貌,她戴上兜帽,遮住了自己的模样。 银蛇蛊留在了冒牌货的身上,没有银蛇蛊,会更容易露馅。 第234章 放下过去的一切,娶妻生子 那银蛇蛊能闻到味道,只要她还在京城,它就可以顺着气味找来。 沐星河随意找了个地方,也没休息,而是找了个地方,炼制蛊虫。她在之前取走了那个杀手的血,今天晚上将血溶蛊炼制好,明日就能顶着这个杀手的脸,离开京城。 第二日一早,沐星河带着已经回来的银蛇蛊,往城门去,早上的城门来来往往的人有很多,张月婉如今被带回了摄政王府,城门的守卫自然也就松懈了下来。 等到谢怀月发现的时候,沐星河已经离开京城,不知道去哪里了。 沐星河没有文书,无法正常入城,干脆去找人办了假证明。几经周转,终于到了陵南的京都,时间也来到了五月底。 沐恒从陵南找到西域,又从西域找回陵南,仍然没有找到沐星河的下落。 而萧钰,此时已经疯了,对沐星河的承诺让他不得不守在京城。 林菲霜在半个月前不顾阻拦回到了京城,因为她已经有所感觉,回到京城没有看到沐星河,就知道,她出事了。 当时她哀急攻心,差点早产,幸好清远在身边,替她稳住了胎,但这段时间一直躺在床上,短短半个月,已经消瘦得不行。 而萧钰,在一次次的日夜里,逼疯了了自己,皇帝如今病卧在床,除了还活着,也就只剩还活着,萧钰代为监国,处理着陵南大大小小的国事。 但是,他只想抛下一切,去寻找他的妻! 萧钰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沐星河失踪的事情,已经让他失去理智,宛如困兽一般困在京城,他感觉自己的双翼被折断,比当年得知自己双腿无法行走还要痛苦。 沐星河入了城,看到有不少人在奔跑,她有些狐疑,随手抓了一个人,“你好,请问,你们这是去哪里?” “去午门,今日辰王殿下监斩。” “哦,是要斩什么大奸臣吗?” “不是的,是温大人,唉最近辰王殿下因为沧月公主失踪,跟疯了似的,那温大人确实是有罪,可也罪不至死啊!况且温大人还是太后娘娘亲侄儿,辰王殿下这不仅得罪了朝臣,弄得大臣们人心惶惶,我们这些老百姓,也担心的不行。” “那既然罪不至死,那为何要斩?” 旁边有人听到沐星河的问话,当即气呼呼的说道:“因为那温大人想要阻止殿下筹备婚礼,说沧月公主已经死了,甚至还想把自己女儿嫁给她。别说殿下,我也想杀了他,那是公主认定的夫婿,哪能其他人染指?” “话是这么说没错,我们也很气,公主失踪了,所有人都在寻找她,所有人都担心她,但是这不是殿下成为暴君的理由,这般下去,大臣都要被他杀光了。” “但是杀的都是罪有应得的。” “罪有应得,也是罪不至死。” “确实,辰王现在,看不顺眼就直接杀了,而萧氏皇族,如今只有辰王一个血脉纯正的,如果找不到其他继位的皇子,这天下怕是辰王的了。” “可他那残缺的双腿?虽然血脉不纯,但也并非没有萧氏后人。” “可现在的情况,你觉得辰王能把到手的权利让出去?他要登基,谁敢说不?敢说不的人,怕是已经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所以辰王这段时间会不会是在铲除异己?就是为了自己登基?” “其实想想,几月前的宫变,也有很大的问题啊,那幽州兵突然就来了京城,还救驾成功,但陛下却被刺客刺中了胸膛,从此一病不起。而宫变之后,没有查证,他直接就杀了先太子,这……仔细想想,问题很大啊!” “就是啊,那辰王明明跟着公主出去了,却又在宫变的时候带着五千幽州军回来了,而他回来了,公主却失踪了,谁知道公主的失踪是不是和他有关。” “没错,我真的怀疑这一切都是辰王的阴谋,毕竟以残破的身躯是没办法正常登上皇位的。” 沐星河听着四周的讨论声,她的直觉告诉她,萧钰不是这样的人。但是现在,她不可能出声去反驳这些人,有些谣言,光靠她的嘴皮子,是没办法解决的。 沐星河快速跟着人群,到了午门,中央跪着一个人,应当就是那个温大人了。 温大人苦口婆心的说,“殿下,你要杀了臣,臣也要说,殿下你不能再继续沉沦下去了,我知道公主的死,让你很痛苦,但公主将你从封闭的辰王府带出来,是要让你积极的活下去,不是让你变成现在的这样啊!如果公主在天有灵,看到殿下你这个样子,一定会非常痛心的。” “闭嘴。”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萧钰猩红的目光带着浓烈的杀意,“囡囡她没死,你不停的提起,是在诅咒她吗?” “已经四个多月了,若公主没有死,那她人在哪里?被西域苗人带走,有几个能活着回来?”温大人重重磕头,“老臣死不足惜,但希望殿下可以振作起来,陵南还需要你啊!!!也请你不要再动离开京城,去西域的念头,你是陵南最后的希望,陛下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还望为了陵南的未来,殿下放下过去的一切,娶妻生子。” 听到这里,沐星河眼睛都气红了,而萧钰更是气到差点吐血,他狠狠一咬牙,“斩。” 明明还没有到时辰,可是温大人已经彻底激怒萧钰,以至于,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为了陵南,老臣无悔。”温大人已经大义凛然的将头放在了铡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那样大无畏的模样,那样为了陵南,甘愿赴死的模样,让不少百姓动容,很多百姓都理解了温大人,甚至觉得,萧钰就应该按照这样的路来走。 因为,他是萧氏最后一位皇子,他因为身体残缺无法登基为帝,但是他可以留下子嗣。 沐星河心疼的看着那个坐着的男人,看着他气到青筋凸起,恨不得自己上去一刀砍了温大人,她微微一叹,温大人不能死,一旦温大人死了,他的名声,就彻底无法挽救了。 沐星河上前一步,“等一下!!” 第235章 中了蛊 听到这话,那刽子手手一顿,还好没有挥舞下去,所有人都看了过来,一个带着帷帽的女子走了出来,大家都在猜测这个人是谁,大白天的戴个帷帽,是丑得见不了人,还是漂亮得不想别人看见? 而萧钰,在听到这个声音后,猛地看了过来。 萧钰下意识想要伸手,掀开她的帷帽,但他忘了,自己的腿还不能走,他一动,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的看着沐星河所在的方向。 萧钰的失态,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元川和元息下意识想要扶起他,却又顿住了,也都震惊的看向沐星河。 看到这个状态,沐星河已经不用去想了,她快速走到了萧钰,身边,将他扶起来,而他却看也没看,立刻将人拥住了,他哽咽着喊着她的名字,“囡囡……囡囡……” 不需要再确认什么,她就是——沐星河。 良久,萧钰才放开沐星河,眼眶满满的红血丝,脸颊也十分消瘦,沐星河忍不住摸上他的脸颊,“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是我没能保护你,幸好你回来了,幸好……” 沐星河掀开了帷帽,倾城绝世的容颜,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在看到萧钰失态的时候,就有所猜测,而如今,证实了,来人就是沐星河。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草民参见沧月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沐星河将人扶到四轮车上坐下,“放了温大人吧,温大人虽然有错,但没犯罪,不至于被砍头。” 那温大人也很庆幸沐星河回来了,但听到她这话,他就不乐意了,他梗着脖子问,“不知公主,老臣这想法哪里错了?” 沐星河淡淡的看向他,“温大人为了陵南的未来,想要殿下振作起来,想法是对的,你妄图用陵南的未来绑住殿下,甚至让殿下娶妻生子,做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那这个想法就是错的。殿下是人,是活生生的人,他受了伤双腿残疾时,你们在做什么?而如今,需要他了,他就必须按照你的想法一步一步的走,他是你的牵线木偶吗?” “可是……” “没有可是!天下不是殿下一个人的天下,是所有百姓的天下,这个天下,应该是所有百姓一起来守护,而非让他一人承担。他是萧氏皇族,他有承担这个天下的责任,可他也是萧钰,一个为爱而生的普通人。你可以把你的想法告诉他,他有说不的权利,但你把你的枪法强加给他,那便是你错了。” “没错!!”当即有人大声的喊道:“公主说的没错,殿下是人,一个有思想的活生生的人,他不是谁的牵线木偶。” “公主失踪,他比谁都着急,但是,陵南需要他,所以他就必须待在京城,这也就罢了,你们还要他放弃寻找公主,娶妻生子,不让两人相爱的人在一起,真的不是人。” “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呐,温大人!况且,法师都说了公主和殿下是命定良缘,你还让殿下娶其他人,你就不怕这个举动会导致陵南国破吗?” 沐星河一出现,很多百姓的口风都转变了,他们都激动的看着沐星河。 放了温大人,沐星河和萧钰便离开了。 萧钰一直握着沐星河的手,给她说了好多事情,然后带着她回到了勇毅侯府,沐星河看着这个给她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的府邸,她有了猜测。 很快,萧钰带着人到了林菲霜的门外。 “你进去吧,我就不打扰你们母女了。” “好。”沐星河走了进去,一个大着孕肚的女子躺在床上假寐。 床上的人听到声音,抬起眸子,“怎么……囡囡……” 沐星河快速跑了过去,“慢些。” 然后下意识的把上她的脉搏,说道:“最近好好卧床休息,别去想那么多。” “我知道,你回来了就好了。” 看着林菲霜那眼里蓄满了泪水,满满的心疼和担忧,沐星河的心微微抽疼,“对不起,我应该早些回来的。” “是娘亲和爹爹对不起你,你爹爹没保护好你,让你被坏人掳了去。” “不怪他,毕竟,天有不测风云,谁也预料不到后面的事情。” “不用替他说话。”林菲霜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心疼极了,“你这一路必定受了很多罪,你的看你的脸,一点血色都没有,明明马上就要入夏了,可你的皮肤却还是这么冰。” “这样挺好的,夏天就不热了。”沐星河开着玩笑。 沐星河回来了,林菲霜的情绪肉眼可见的恢复了,连带着身体也恢复了不少。 林菲霜睡下了,沐星河退了出来,萧钰还等在外面,而他身边站着一个眼眶通红,面容憔悴的高大男人。 “爹爹。”沐星河喊了一声。 沐恒忍不住揉了一下眼睛,将泪水擦去,“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让你们担心了。” “不是你的错,都是那谢怀月。”沐恒咬牙切齿。 “谢怀月!”沐星河低喃出声,然后说道:“启东宦官和摄政王分为两派,互相克制,无论是有才能的还是没才能的大臣都不得不在这浑水中明哲保身。不出意外的话,启东皇帝还有半年的寿命,爹爹可以先计划一下,等到皇帝一死,启东内乱,我们就可出兵,夺回冀州城池。” “启东皇帝病重?可是并无消息传来。” “自然不会有消息,因为启东皇帝没有病重,而是中了蛊。” 沐恒明白了沐星河的话,“我会让眼线继续盯着。” “是。” 她在给皇后下蛊的时候,多下了一股蛊卵,这些蛊卵会爬到和他有所接触的人身上,在离开的时候,她特地先去了一趟皇宫,感受到皇帝身上有她的蛊虫,然后悄声无息的离开。 只要她不出手,皇宫内的人还是很难发现她的存在。 虽然她能确定皇帝中了蛊,但如果找到了可以解蛊的人,那也没用。所以,沐星河才说不出意外,那启东的皇帝,只有半年的寿命。 “走吧,囡囡,家里已经做好了饭,都是你爱吃的。” “好。” 第236章 半人半蛊的躯体 饭桌上,沐恒一个劲的给沐星河夹菜,她拒绝不了,只能一直吃。 “嘶!!” 沐星河放下筷子,紧张的问,“怎么了?” 沐恒也很紧张,“是不是腿疾发作了?” 萧钰摇摇头,“没事。” 口上说着没事儿,实际上面上却是一副隐忍疼痛的模样,沐星河对沐恒说道:“爹爹,我吃饱了,先带他回去了。” “好,好,那你多陪陪他,你娘这边有我。” “好的。” 沐星河推着人出了勇毅侯府的大门,出了门,他的脸色就变了回来,坐上马车,元川收起了四轮车。 沐星河仔细的把着脉,询问着情况,“怎么样?好些了吗?刚才疼起来是怎样一个疼法?” “我没事。”萧钰握住了她的手,“我只是看你,似乎吃不下去了……” 后面的话,萧钰没有说了。 沐星河微微一叹,“你都看出来了,是吗?” “是。” “你都看出来了,估计他们也快了。” “他们如今关心则乱,所以没发现你的异常,但若是相处久了,也会感觉得到。” “那你呢?你是怎么感觉到的。”沐星河和萧钰一起走的路上,她并没有说以前的事情,按道理来说,他不应该这么快就察觉才是。 “你没叫我。 “啊?”沐星河一脸茫然。 “你一直没叫我的名字。” “我叫了啊!”沐星河更懵了。 “我不是你的殿下,也不是你的阿钰,而是……”萧钰看着她,一字一句,语气深情,“你的子渊。” 沐星河的心一震,脱口而出,“萧……子渊。” “我在。” 萧钰的身体微微前倾,他看着那双如墨的黑瞳,倒映着他情深不悔的眸子,他真的好想她。 “可是,你怎么能确定,我就一定会是你要找的人?这张脸吗?”沐星河望着他的眼睛,她哪怕心里清楚,她就是沐星河,可是她一想到血溶蛊的存在,种下了血溶蛊,虽然达不到十成相似,但大部分还是很像的。 没等萧钰开口,她又侧了侧脸,然后伸出手,“沐星河这里和这里都有伤疤,都是无法痊愈的伤疤,可我没有,蛊虫能改变人的容貌,你怎么能确定,我不是被催眠控制送回来的假人呢?” “便是你换了张脸,我也能第一时间认出你。”萧钰牵住了沐星河的手,低头吻了吻曾经伤疤的位置,然后将它放到了心脏位置,“不需要外在的条件,我的心会告诉我,你是谁,记忆会消失,但爱不会。” 沐星河看着这样的萧钰,脑子再一次浮现出了一个画面,她怔愣了一下,“我好像想起了什么。” “什么?” “我有一次摔倒了,直接趴在了你身上,你的心跳好快啊……”沐星河忽然就笑了起来。 然而,萧钰却是瞪大了双眼,语气都带着几分急促,“对,就是那一次,我意识到,你不再是那个跟在我身后跑的小女孩儿,而是一个该议亲的姑娘了。” 正是那次之后,萧钰就打算着等她及笄后,就定亲成亲,只是没想到钦北来犯,他上了战场,回来后腿就残了,而没过两月,她及笄了,却忘记了他。 沐星河感觉到萧钰的异常,但只当他是知道她似乎在慢慢的恢复记忆而高兴,“我或许也是那个时候,喜欢上你的。” 她看到他的俊朗的笑颜,接过他递过来的花束,然后不小心就跌落,趴在他在怀里,听着他那如同小鹿乱撞一般的心跳,而她亦是——乱了心绪。 “那其他的呢,有没有想起什么?” “没有。”沐星河摇摇头,“但记忆既然在慢慢恢复,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全部想起来。” “那你……”萧钰犹犹豫豫的没有开口,因为,还有六天,他们就要成亲了,可是,她此时却失忆了。 沐星河感受到了他的想法,“我知道,我会嫁给你,我是失忆,不是失智,况且,我的心在告诉我,让我……一定要嫁给你,做你的妻。” 萧钰伸出手抱住了她,他在看到她的第一面就想这么做了,可是一直在克制着,如今他不想克制,他想拥抱她,想要亲吻她,想要给予她,他所能给予的一切。 然而,沐星河却是伸出手,抵在了他的胸前,“不可以。” 萧钰的眼底略过一抹失落,但还是顺从了沐星河,“好。” 沐星河解释道:“我现在是半人半蛊的身躯,体内有毒,你若是和我有亲密接触,那么你会中毒,此毒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解。” 毕竟,这世上只有沐星河一个人是半人半蛊的躯体,没有先例,她又不可能先让一个人中毒,她再来解毒。 “半人半蛊?” “那个蛊婆想把我炼制成人蛊,但是她失败了,可是我吃过太多毒物,又被蛊婆先养了起来,所以就形成了半人半蛊的躯体。” “所以你今日食不下咽,万般痛苦,也是因为这?那还有会其他坏处吗?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萧钰非常急迫。 “没错,活蛊是不需要吃常人的食物,只需要定时喂养毒物就可以了,我是半人半蛊,所以还可以吃这些东西,但不能吃多,维持身体每日所需的营养就足够了。除了不能与人亲密之外,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况且,因为有了这半人半蛊的躯体,她的速度和力量都增强了很多,而身体虽然达不到人蛊那样刀枪不入,但硬度却比普通人要强一些,至少不会如曾经那样,轻轻一碰就有了伤痕。 “那就好。”萧钰松了口气,又一次紧紧的抱住了她。 “可是,我有可能会一辈子都是人蛊的躯体。” “没关系,曾经我不知道,我就是你的命定之人,也做好了与你一生的准备。” 马车停住了,沐星河和萧钰回了辰王府。 沐妃艳早就候着了,等到他们回府,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大厅,她看到沐星河,一眼就看出了沐星河的不同,“哎呀,你这身体?难搞哦。” 萧钰说,“这是沐妃艳,居士和你请来为我治腿的大夫。” 第237章 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们? 听到这话,沐妃艳没有惊讶萧钰为何要介绍她,反而说道:“对对对,是我,你现在不记得没关系,但既然你没有彻底被炼制成人蛊,那记忆也会慢慢恢复,不用担心哈!” “所以我会失忆,是因为被炼制成人蛊的原因?” “当然了,人蛊是将人的身体和灵魂都炼制成蛊,而蛊是没有自己的思想和记忆的。而炼制成功的那一刻,就像是把脑子里的东西挖空了一般,虽然你没成为人蛊,但毕竟经历了这一遭,只是最后对方失败了,把你变成了现在半人半蛊的模样,所以你的记忆会丢失。但又因为你的魂魄并非是蛊,所以记忆会随着时间慢慢恢复。多见见熟悉的人,恢复得更快一些。” “那我这个身体,要怎么才能恢复到以前?” “很难,你知道养蛊吧?把无数个虫子放在盅里,互相吞噬,最终练成一只蛊,而你就是这样被炼出来的,想要你的身体恢复如初,就等于把炼制好的蛊虫回到最原来虫子状态,可这不是游戏,不能一键返回。” 萧钰说道:“如果对身体没有影响,那一直这样也没任何问题。” “对她自己是没什么影响,但对周围的人就有影响了,她身体带毒,哪怕是半蛊之躯,如果跟她生活久了,身体就会感染毒素,而人蛊的毒,在这个世界,无解。” 所以那个阿婆才会说,只要将沐星河炼制成了人蛊,她将天下无敌。 但一般人是不可能炼制成人蛊的,只有沐星河这样拥有得天独厚的气运,有诸天神佛的庇佑,与国家国运息息相关。 唯有这样的人,方可被炼制成人蛊。 但这样的人,气运很强,如果不仔细计划,九成九会失败。而如果沐星河按照前世的路子去走,当她闭上眼睛那一刻,她就会被阿婆带走,继而被炼制成人蛊。 沐星河猛地看向萧钰,虽然没有说话,但那意思却很明显。 而萧钰则是问,“我和她有魂契,也会如此?” “当然了,你只是肉体凡胎,当然也会中毒,一旦中了毒,你的内脏就会慢慢腐烂,直至死亡,然后再投胎转世。”沐妃艳理所当然的说完这句话,然后来了个大喘气,“不过呢,你是皇子,身具龙气,龙气能够抵御一切邪气,你会比其他人好受得多。” “这么说来,如果子渊登上皇位,就能够抵御人蛊的毒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你家子渊,面相可不是做皇帝的。” “人定胜天,况且,如今萧氏一族后人凋零,也找不出比他更合适的了。” 之前沐星河不会允许他登上皇位,但现在不同了,萧钰永远都不可能背叛她,那便是他坐上了皇帝的位置,也不会背叛,那就无所谓了。 沐妃艳没有反驳,而是笑道:“时也!命也!等你们成亲后,自会分晓。鉴于你体质特殊,这段时间最好别出现在你母亲面前,少跟她接触,等到你成亲前一晚再回去吧。” “好。” 是夜,沐星河睡下,萧钰一人去了沐妃艳的院子。 沐妃艳没有睡觉,而是一个人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悠悠哉哉的喝着小酒,吃着小菜。 看到来人,她坐了起来,“想问今天的事情?好吧,我也不知道,毕竟,你身上的龙气很足,甚至比一般的皇帝还要足,甚至就像是……”哪位龙族后裔下凡历劫来了,可是这句话,沐妃艳不能说出来。 沐妃艳摊了摊手,“但就算如此,你的面相也不是皇帝的面相。” “那谁是?囡囡吗?” “唔!怎么说呢,她本身是凤命,若是做了皇帝,又与你成了夫妻,有龙凤之气压制人蛊之毒,是可以做到的,这样的话,也可以亲近其他人,只是,她姓沐。” 哪怕沐妃艳并没有觉得,沐星河当皇帝有哪里不好,可是,在这个时代,她是女子,又非萧氏皇族,她想要登上那个位置,就会变成乱臣贼子。 而想要名正言顺,甚至所有人求着她登基,这种情况,很难,很难…… 所以,她才会说那句话,现在沐星河那半人半蛊的身躯,确实难搞! “凤命?难不成真的有凤凰身,神女心的预言?” “当然不是,不过你家囡囡,确实拥有大爱之心,至于我说的凤命,不是什么凤凰身,拥有凤凰身的话,那不就成神兽了?”沐妃艳笑着说,“她为什么是凤命,我就不能告诉你啦。” “那有什么地方,可以证实她的凤命?” “你想借这个事情来做文章?那估摸着是不行了,因为全天下,就我一个,能看出她的命,就连你们那么推崇的法师和真人,也只知晓,她是神佛庇佑之人。” “我知道了。” 看到他的模样,沐妃艳挑了挑眉,“不过嘛……世人皆愚昧,可以耍些他们不知晓的手段,让他们以为星河是天降紫微星也不是不行。” “要怎么做?” “战争!乱世之争,终究要有一人来结束。然后,还需要一些小玩意儿,类似于变戏法的玩意儿,我会告诉你准备哪些,要怎么做,最好的时机,一定要是作为皇室子孙祭天的时候,所有百姓都会看着。而在此之前,需要一则预言。” “我明白了。”说完之后,萧钰又问,“可否问一下,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们?” “帮助你们,我会得到你们内心最真诚的感激,你们不懂,但这个东西对我而言很重要。所以你也不必怀疑我的目的,你们越好,我得到的反馈就越多,而对我也越好。反之,我若是害了你们,那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包括但不限于救人所得的功德,所有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如此,便多谢了。” 沐妃艳知道萧钰仍然没有全然相信她,她耸了耸肩,“反正我也不需要你全部的信任,只要你和我的目的一致就要可以了。” “嗯,自然。”只要他们都是为了沐星河好,那么萧钰就不会理会沐妃艳具体有怎样的想法。 第238章 有些不一样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萧钰就会给予全部的信任,他仍然不相信沐妃艳。 沐星河很早就醒了,成了半人半蛊,不仅饭量减低了,睡眠也减少了,她活动了筋骨,然后去了萧钰的房间,却发现他人不在。 “他在哪里。”沐星河转身,看向身后的桑隐。 桑隐答道:“主上正在复建。” 桑隐带着沐星河去了辰王府搭建出来的复建场所,沐妃艳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拿着苹果吃着,一边吃一边指挥,“诶诶,你走快了,我给你说的速度,不能快不能慢。” 萧钰双手撑在杆子上,然后一步一步的挪动着双腿,每走一步,他的腿都像是踩到刀尖上,非常的痛,他的面容都扭曲了,但还是要听着沐妃艳的话。 萧钰从头走到尾,来回了三次,然后整个人一软。 沐星河当即出现在他面前,将他扶住,然后沐妃艳走了过来,“来,躺好。” 萧钰躺了上去,沐妃艳解开了包裹着他双腿的药包,然后换了药,将双腿吊了起来,“来吧,抬腿训练。” 元川走了过来,抬起萧钰的双腿,一弯一直,疼得他汗水都冒了出来。 沐星河握住萧钰的手,“忍一忍。” “我忍得住。”萧钰深呼吸一口气,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一个月了,之前他都是靠着对沐星河的回忆,而如今她就在这里,他自然会更能忍。 “他还需要复健多久?” “看他这一个月的状态,估计三个月就可以走路了,不过等彻底恢复还是需要一年。” “也就是说,这三个月复健完成,他就能彻底好起来?” “不出意外,是的。”沐妃艳点了点头,“所以这三个月是关键,只要现在恢复得好,就代表着一年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不过,还是得保重,若再来一次这样的情况,再想恢复就难了。” 沐星河微微颔首,握住他的手,放在唇间,十分庆幸,“那就好。” “其实,你现在会炼蛊了的话,可以炼制一下云丝蛊,用云蚕炼制,云蚕可以使双腿的经脉快速愈合恢复,如果有云丝蛊,他恢复的速度至少提升一半。” 也就是说,原本需要一年才可以恢复的双腿,如果有云丝蛊,那半年就可以彻底恢复。但是功效越是强大的蛊虫就越是难炼制,而救治人的蛊虫也要比毒蛊更难炼制。 “我没炼过。”沐星河也有些心动,但是她没有炼制过这一类的蛊虫,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成功。 “那便试试呗,反正这玩意儿又需要用人来做实验,成功了就是成功了。” “好。” 沐星河和沐妃艳商量着写好了单子,所需的云蚕和药材,云丝蛊是救人的蛊,与毒蛊是不同的炼制方法,不过大方向也是殊途同归的。 炼制医蛊,只需要一只虫子就可以了,不需要去吞噬其他毒虫,也不需要用毒草喂养,只需要每日定时定点的喂养草药。 云蚕京都没有人养,需要从云州调来,而唐嫣然家里就是养蚕大户,养的便是云蚕,织出来的便是云锦。 没让沐星河去找唐嫣然,她早早就来到了辰王府,看到沐星河来了,就立刻扑了上去。 而沐妃艳眼疾手快,挡在了唐嫣然的面前,她一个熊抱抱住了沐妃艳,哭得稀里哗啦。 然后一抬头,眼泪顿时止住了,赶紧退开,“不是!你谁啊!” 沐妃艳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坐了回去,“最近你还是别抱你的辰宝儿,她身上毒着呢,到时候把你毒死了,你可咋办?” 沐星河点了点头,“妃艳说得没错。” 之前不清楚,现在知道了,她会尽可能的去避免和每一个人的接触,拥抱、牵手,虽然有可能不会一下子就中毒,毕竟只有流汗了,汗液里才会带毒,平时的肌肤是不带毒的。 但沐星河也不敢去赌这个,万一要是中毒了呢? 人蛊之毒,无解! 而萧钰的话,也是沐妃艳说过了,他只要不和她有特别亲密的接触,就不会中毒,毕竟他有龙气保护。 “你身上怎么会有毒?难不成你中毒了,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啊?真的是,这个贼老天怎么这么喜欢作贱你,幸好幸好,你现在回来了。”唐嫣然哭泣着一张脸,在这里喋喋不休,然后她恍惚想起了什么,“等等,可是你就要和辰王成亲了啊,那你们怎么办呀?” “没事儿,有办法的,但是现在需要你帮个忙。” “要我做什么?” “我要去一趟你们的桑山,挑几只云蚕。” 不是随便找一只云蚕就适合养蛊,需要精挑细选,可能一千只里面一只都没有,也有可能一去就碰上好几只,要看运气。 但是,这就必须要沐星河去寻找了,其他人的话,根本不知道该用哪种,直接捉起来送过来。 “可以啊,你要多少,我让人捉来就是,你也没必要单独跑这一趟。” “有必要,他们不懂,必须我亲自去挑。”沐星河想了想,“今日就出发吧,回来还赶得上成亲。” “……”唐嫣然的眼泪都被沐星河这些话给压回去了,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沐星河,“那啥,辰宝儿,你是怎么了吗?” 沐星河淡淡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疑惑,“我没怎么啊。” “哦。”唐嫣然有点蔫了,“就是感觉你和之前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大概是因为我在西域苗州待了一两个月,和蛊虫生活在一起,就有些变了吧。” 沐星河失踪了四个多月,至少也在毒障林里待了三个月的时间,而这三个月里,至少也有两个月是待在五毒林里。 当然了,这并非是她改变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差一点被炼制成了人蛊,炼制的过程导致沐星河失去了记忆,也影响了她的性格。 现如今,沐星河还有了几分人气,刚刚从五毒林出来的时候,她简直就是一个人形兵器,根本没有任何人性可言。 “啊!每天和那些虫子生活在一起吗?你受苦了,那个贼老天……”唐嫣然眼底满满的心疼,又没忍住多骂了几句。 第239章 迎新人勒 沐星河有些忍俊不禁,“好了嫣然,我已经得到够多了,你再骂,要万一把老天爷惹怒了,收回我所拥有的一切,那可就不好了。” 唐嫣然赶紧住嘴,“噢噢噢噢!那我不骂了,要是再让他记恨上你可就不好了。” 沐星河露出淡淡的笑容,虽然她对面前这个人没有记忆,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她们的关系非常好。 沐星河和沐妃艳拿着唐嫣然的亲笔书信出了城,往云州而去,萧钰换药的事情就交给了元川。唐嫣然也想着去,但她们两人要日夜兼程,快速到云州取来云蚕,她跟着她们两个必定吃不消。 而萧钰的意思,本来是想着,等之后不那么忙了再去,可是沐星河等不了,早一日拿回来,便是早一日的希望,如果这一次失败了,她也有时间继续去寻找。 很快,沐星河和沐妃艳就到了唐家养云锦的桑山,山上只种了桑树,山上桑树丛生,云蚕养殖业颇为发达。 到了桑园,里面也全都是桑树,有一部分蚕是养在室内,每日采摘新鲜的桑叶喂养,还有一部分则是养在了桑园里,沐星河并没有选择去室内寻找,而是去了桑园里,入了桑园,便开始了她细致的寻找。 云蚕虽好找,但要找到适合炼制云丝蛊的云蚕,却是颇为不易。沐星河在桑园里仔仔细细的寻找了整整一天,才找到了几只符合条件的云蚕。这几只云蚕通体洁白,丝质细腻,体质强健,正是炼制云丝蛊的上佳之选。 沐星河小心翼翼地将云蚕收入随身携带的竹筒中,这几只并不够,她不能保证自己炼制成功,所以数量越多,便是大大的提高了成功率。 休息了一夜,第二日天还未亮,沐星河起床了,一个人到了桑园,再一次挑拣了起来,两日,沐星河一共找到了二十多只,实在找不出来了,再加上时间快到了,于是赶回了京城。 沐星河回到京城,刚刚过了中午,新人三日前不得见面,沐星河也就没有去辰王府,,两人先回了勇毅侯府换洗了一身,然后吃了午饭。 沐妃艳去了辰王府,沐星河则是留在了勇毅侯府。 但很快,沐妃艳就回来了,带来了一堆药材,沐星河备了二十几个蛊盅,炼蛊都是一样的炼法,不需要谁先谁后,云蚕放进去,然后她先喂养了草药。 沐星河拿出小刀,将自己的手腕割开,放了一碗血,她的血有毒,但却也是救命的良药,只是用量必须得保证,而且,必须要经过处理之后才能喂给云蚕。 一碗血,处理完了之后,就只剩下碗底很少一点,她仔细的一滴一滴的滴在了蛊盅里,确保云蚕将其全部吃下,这才停手。 沐星河如今的自愈能力很强,等她做完这一切,手腕的伤已经愈合,形成了一条长长的红痕,要不了多久,这条红痕也会彻底消失不见。 沐星河转过身,对上了沐恒和林菲霜的眼睛,两人的眼睛都是通红的。 林菲霜心疼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所以囡囡,你说你暂时不能回府,不能与我们太过亲近,便是因为这,是吗?” 哪有正常人会有这么快的愈合能力?哪有正常人的鲜血,会是深紫如墨一般? 沐星河没想瞒着他们,况且,这种事情也不可能瞒得了,她点了点头,“是的,我身上带毒,若是太过亲近你们,你们很容易会中毒。” 沐恒一脸担忧,“那钰儿?” “爹爹和娘亲不用担心,我和他都会好好的。” “那看来,你们已经有办法了。”林菲霜点了点头,伸出手虚虚的摸着她的脑袋,心脏一阵阵的抽疼,但想到明日就是沐星河的婚礼,她又强忍着落泪的冲动。 “是的,我和子渊会幸福的。” “那就好!” “很晚了,娘亲你们先回去休息,明日还需要早起。” “好。” 他们离开后,沐星河收拾好了蛊盅,放到了一旁,然后睡到床上,半个时辰后,她再一次起来,喂养了蛊虫,然后再次睡下,如此反复,直到天明。 桑隐,春杏,秋月三个人早早等候在门外,等到人醒来,端来热水,将备好新衣拿了出来。 沐星河将衣服穿上,林菲霜走了进来,她拿起梳子,轻轻梳下。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四梳永谐连理,五梳和顺翁娌,六梳福临家地,七梳吉逢祸避,八梳一本万利,九梳乐膳百味,十梳百无禁忌!” 林菲霜放下梳子,看着镜中的人儿,“囡囡,你马上就会嫁做人妻,为娘不在乎其他,只要你开心,幸福足以。” “谢谢娘。” 林菲霜不能久待,很快便出去了,春杏走上前来,为她挽发,戴上凤冠,盖上喜帕。 凤冠霞帔,每个出嫁的女子,都可以在出嫁这一日,穿戴曾经只有皇室才能穿戴的凤冠霞帔。 “迎新人勒!!!” 嬷嬷高声大喊,意味着萧钰已经到了府外。 沐恒走了过来,“你没有哥哥能陪着走这一程,如今,爹爹背你。” 按照陵南的习俗,女子出嫁,由家中长兄背出去,若是没有亲哥哥,也会由堂兄和表兄背出来,寓意着女孩子在家里非常受宠爱,也代表着娘家有男丁撑腰,婆家也不敢随意欺辱。 “我也问过妃艳,她说短时间内接触不碍事,我想亲手把你交给萧钰。” “好。”沐妃艳趴在了沐恒的背上,他将女儿托了起来,然后起身,步子缓慢,却带着郑重。 “爹爹永远是你的后盾,若你在辰王府受了委屈,尽管回来找爹爹,爹爹给你撑腰。” “好。” “你虽为出嫁女,而你娘亲马上也要生产,但你永远是我和你娘亲的心头宝,有任何事情不要憋着,要告诉我们。” “好。” 林菲霜被人搀扶着,跟在他们身后,听着夫君的声音,她忍不住的红了眼眶,“勇毅侯府,永远你的家,勇毅侯府的大门,也永远为你敞开,你是辰王妃,你是萧沐氏,更是我们的……囡囡。” 第240章 吉时到,拜天地了!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在沐恒和林菲霜的心里,她永远都是他们最疼爱的女儿。 清远居士也在昨日赶了回来,如今看着自己唯一的徒弟成亲,心里非常欣慰。 沐星河趴在沐恒的背上,听着两人的话,她心里仿佛有什么在激荡,眼眶也热了起来,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的发芽,生长…… 她好似回忆起了小时候她不止一次的趴在他的背上。 “红妆十里映朝阳,凤冠霞帔美如画,良人此际多欣喜,共赴白首约天涯!” 沐恒背着沐星河,踏出了用以后勇毅侯府的大门,身后的林菲霜轻轻启唇,唱起了新人出嫁时的祝福歌。 这是在新人离开娘家时,由娘家长辈所唱的歌曲,娘家人给予的最真诚的祝福。 “花轿缓缓过门前,欢声笑语绕梁间,礼成今日起共枕,恩爱两不疑百年。” 长公主看到人出来,也听到了林非霜的话,而她作为男方的长辈也会接一句,作为祝福。 这是成亲时的诗歌,带着美好的祝福,即便是不会唱,只是说出来,也是一个好的寓意。等到新人入了洞房,在喝合卺酒时,还有一句,需要两人说出来。 沐恒将她背到了门口,一般来说,成亲有两种,一种是新郎会来迎亲,来迎亲的大部分都会亲自来抱,或者背到花轿上。但是由于萧钰行动不便,所以也折中了一下,由沐恒将沐星河交过去。 “我把女儿交给你了。” 萧钰抬起头,看着被沐恒背在背上的沐星河,他激动的连唇都在微微颤抖,“是,岳丈。” 虽然之前沐妃艳说过,他们会分离,她也会回来,可时间一日一日的过去,他没有等到她的归来,他无数次的梦中惊醒,害怕她会离自己而去。 如今,他就像深陷在美梦里,他终于要娶到他的妻了。 沐恒转过身,沐星河伸出手,握住了萧钰的手,他轻轻一带,将人带到了怀中,他抬头看向眼眶微红的两人,“岳丈岳母,囡囡我接走了,我不会说漂亮的话,但我会用行动证明,我不会让囡囡受一点委屈,请二位放心。” 沐恒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人品,我自然是相信的,但人心易变,萧钰,我今日话放在这里,囡囡我交给你了,倘若她有一丝一毫的不开心,我就会接她回家,我不会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什么,我的女儿,我会一辈子去守护。” 萧钰紧紧握住沐星河的手,郑重的点了点头,“我亦然。” 萧钰抱着沐星河,将她送到了花轿上,他不舍的放开她的手,哪怕不久后他就会再次见到她,他也不想放开她的手。 “起轿!” 花轿起,奏乐响,十里红妆铺满地…… 辰王和沧月公主的大婚,所有的百姓都夹道欢迎,花轿从城东走到城西,又从城西来到城南,将主城区的主街道都走了一遍,这些路线都是萧钰一早就整理好了,绝对不会走回头路。 辰王府给出的聘礼,全部用红绸包装,一台接着一台,跟在嫁妆后面,沐星河的嫁妆,足足有六百八十八台,加上辰王府的聘礼,竟是上千台了。 一般人家的女子出嫁,有个八十八台就不错了,像富贵一些的,也就两百八十八。曾经,长公主出嫁,也不过三百八十八台。 沐恒大胜归来,沐家的财产没有被充公,反而得了不少赏赐,如今这六百八十八台嫁妆,是辰王府和林家所有的家底,还有萧钰自己的一些补贴。 辰王府出来聘礼是聘礼,而他自个儿攒的私库,则全成了沐星河的嫁妆。 不少人看到这一幕,既羡慕沐星河,也羡慕萧钰,但羡慕归羡慕,却也会送上自己最真挚的祝福。 “辰王殿下,沧月公主,新婚快乐!” “早生贵子!” “百年好合!” “白头偕老!” 在花轿路过的地方,百姓们纷纷大喊,祝福这一对经历了太多风雨的新人。 “王爷,公主,你们是命定良缘,你们成了亲,未来的日子里,一定可以携手共进,白头到老,乘风破浪!!!” 萧钰听着所有人的祝福,对着他们微微颔首,“多谢。” 花轿到了辰王府的大门口,萧钰掀开了帘子,然后伸出手,“囡囡,我的妻……” 沐星河望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新娘迎了下来,沐星河和萧钰握着手,进了辰王府。 长公主,太后来了,皇帝如今病卧在床,起都起不来,自然也就不能参加两人的婚礼了。至于皇后,在那一次宫变之后,身体便不好了,尤其是在得知,萧钰竟把一切都瞒着,甚至与李心茹合作,要保住她的胎,她气得已经不想要这个儿子了。 如今皇帝不好,他想要当皇帝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可是他却拒绝了皇帝要立他为太子的提议,这一下又把皇后气了个够呛,如今跟皇帝一样,只能病恹恹的躺在床上。 他们都不想死,而萧钰也不会让他们死,一旦死了,他就要守孝三年,三年内,他娶不到他的妻了。 “吉时到,拜天地了!!!” “拜天地了!”所有人都起哄了起来,满脸笑意的看着堂中新人。 萧钰腿还没好,是可以不用跪下的,但是他却撑起了自己的身体。 元川当即想要过来,扶住他,“主子。” 萧钰摆手,“不用,我自己可以。” 他不要他们帮忙,而沐星河却是伸出了手,将他扶着,然后慢慢跪在了地上。她知道,成亲的时候,拜天地和高堂父母都是需要跪下的,他不可能让她一个人跪着,哪怕事出有因,他也舍不得。 看到这一幕,明明是一个很高兴的日子,大家心里却带着几分遗憾的惋惜,有些比较感性的夫人小姐,竟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被感动到哭泣。 萧钰侧过头,看着被遮住一切的沐星河,但他好似能穿透这红盖头,看到她那温柔的眸子,“囡囡。” “你是我认定的夫君,我们是一体的,有任何事情,自然需要我们一起。” 第241章 改变关系的第一夜 “一拜天地。” 沐星河和萧钰磕了头,在沐星河和萧钰磕头的瞬间,天空中飞来了无数飞禽,除此之外,竟然还伴随了几声凤鸣和龙啸。 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到了如此壮观的一幕,但也是片刻,消散得一干二净。 “神迹!这是神迹啊!” “龙啸凤鸣,这……”未尽的话语,大多数人都明白。 如此震撼之下,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如今皇帝还在世。但是,皇帝也活不了多久了,也就这段时间的事情,而接下来的新帝,必然就是萧钰了。 可萧钰的双腿,他们要接受一个残疾的皇帝吗?他是能力是强,可是他的双腿残疾,却有很多事情做不了。 但是现在,也不是说这个时候。 清远站了起来,“星河,你和钰儿是老天爷定下的婚姻,都说龙凤呈祥,如今你们拜了老天爷,他也给予了你们吉兆作为回报,你们会白头到老,相携一生。” “多谢师傅。” “这是老天爷的意思,我不过去做了个转达,好了继续吧。” 清远的说法,这只是老天爷给出的吉兆,并未说明沐星河和萧钰就是皇帝皇后。 毕竟现在皇帝皇后还在,如今被震撼住了,没人去想。可这个事情一旦过去了,怎么可能没人多想? 而清远的话,无疑是给了他们另一重保障,不至于有人拿这个做文章。而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自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两人转过身来,面对长辈,原本这上面应该坐着皇帝和皇后,但现在则是长公主、太后,以及沐恒和林菲霜。 除此之外,还有清远居士,她作为沐星河的师傅,又是备受尊重的道医,自然也被迎上了主位。 “二拜高堂。” 两人重重的拜了下去,太后看到这一幕,也十分欣慰,她是最信佛的,所以她一直都觉得两人一定会在一起。那温大人进谏,没有得到她的同意,她也很生气。 但萧钰要砍了温大人的事情,也确实触到了她的逆鳞,幸好,沐星河及时回来了。 她,果然是个福星。 林菲霜看着两人,心里满意极了,但也带着淡淡的心酸,她的女儿啊,受了这么多的苦,终于要嫁给她曾经那么喜欢的人了。 “夫妻对拜。” 夫妻对拜需要站起来,而萧钰那腿…… 沐星河握住了他的手臂,然后,将他带了起来,他下意识的想要站稳,但是双腿却是非常的疼。 “别用力,我撑得住。”沐星河低低的笑了一下,“难道子渊忘了,我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萧钰闻言,也露出了笑,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沐星河,他不介意在外人面前示弱,只要她在他身边足以。 观看的人,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扶住摇摇欲坠的萧钰,但却见他下一刻就稳稳当当的站着了,不,不是,因为能够看得出他的双腿没有用力,所以仅仅是依靠着沐星河抓着他的胳膊,就将人给稳住了。 然后沐星河牵起他另一只手,握着他胳膊的手,也顺着往下,双手紧握。 “夫妻对拜!” 沐星河和萧钰保持着双手紧握的姿势,对着人,拜了下去,头轻轻的碰在了一起。 “好,好,好。” 林菲霜忍不住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看着他们高唱,“送入洞房。” 沐星河前脚被送到了新房,后脚萧钰就来了,按照正常的婚礼流程,他应该要在外面陪酒,玩耍,直到夜深了,才会入洞房。 萧钰推开门,滑动着四轮车来到了沐星河的面前,他拿起了一旁的喜秤,嘴里说着,“情话绵绵诉不尽,鸳鸯共谱新乐章,红烛光影摇曳处,一生一世一双人。” 原本最后一句应该是:两厢浓情蜜意时,但被萧钰改成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边说着,一边挑开了红盖头,沐星河那盛装打扮过的模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伸出手拉住了她,她被拉到了怀里,他低着头,看着怀中的女子。 眸光带着深深的色彩,他声音带着几分低哑,“囡囡,我想吻你。” 沐星河摇摇头,“不可以。” 不是她不愿意,而是不行,其实,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也有一种想要闻上去的冲动,但是她忍住了,因为忍不住,萧钰就会中毒。 萧钰也知道,他狠狠的闭上了眼睛,将她搂在怀里,紧紧的,就像是想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中,他低喃的喊着她的名字,“囡囡,囡囡……” 这是他的新婚之夜,他想要不顾一切的去释放他的冲动,可是他不能,他不惧怕中毒,但他不忍看沐星河伤心。 沐星河被他这么拥抱着,也不反抗,反而环住了他的腰,无形的助长了他的气焰。 萧钰轻轻喟叹,“囡囡,等解决你身体上的毒,我们就在一起,可好?” 沐星河知道萧钰口中的“在一起”是指的什么,她轻轻的笑了一声,“我想,我在答应嫁给你的时候,应该没有做守活寡的准备吧?” 萧钰一噎,继而无奈的笑了一声,唇落在了她的额头,“我先出去,等晚点再来陪你,你饿了便让春杏她们先把饭菜端上来。” “好,你先去吧。” “嗯。” 萧钰出了新房,去了大厅外面,等到夜晚降临,这才回来了。 无论是沐妃艳,还是唐嫣然,她们都很有眼力劲的没有来大闹洞房,两个小情侣够艰难了,沐妃艳也不忍心。 只可惜,现在的她,确实对人蛊之毒束手无策,不然她帮帮忙也不是不行。 沐妃艳在药房里捣鼓着什么,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挑着眉回头,“不是,我的姐,今天是你的新婚夜呀,你就把新郎一个人丢在新房?” “当然没有。” 沐妃艳歪了歪头,果然在外面发现了萧钰的身影,两人还穿着喜服,衬得两人越发的般配。 “诺。”沐妃艳将一个小包包拿了出来,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你需要的药,我都给你备齐了,其实,你那蛊虫我也可以帮你养一晚上,新婚之夜虽然啥也干不了,但好歹是你们改变关系的第一夜啊,老是想着其他事情干嘛。“ 第242章 元川,出来陪我喝酒 沐星河的心脏暖暖的,点了点头,“好,谢谢你了。” “客气啥啊!”沐妃艳挥挥手,赶人,“行了,今天晚上你们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吧。” 沐星河转过身,和萧钰一起离开,回了屋子,两人退下了喜服,换上了常服。 沐星河和萧钰出了门,今日是两人成亲的日子,却也是京城内所有人同庆的日子,这一晚,外面到处都是灯火通明,彩色的灯笼挂满了所有街道。 白日里,花轿经过,只能看见已灯笼,等到晚上,点起了灯火,才是最好看的时候。 根据萧钰的指引,沐星河带着人到了玉山校场的那一间小茅屋,几乎是刚刚来到这里的瞬间,脑子里就闪过了十分清晰的画面。 “我记得,我经常会躲在这里,偷偷看你。” 那个时候,沐星河也不过十来岁,并没有喜欢他,因为第一次见面不愉快,她非常生气,她看过兵法,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所以在当她得知她家庄子后面是玉山校场,就经常跑来看他。 那个时候,沐星河还不懂得爱情的含义,来偷看他的目的也并非单纯,每天看着那个在操场上的英俊少年,却不知道,越是看着,便越是好奇,而越是好奇,便越是会将人放在心上。 而那个时候的萧钰自然知道有个小尾巴跟着,但是他没有在意,表面上表现的不在意,却时时刻刻的保持着自己最佳的状态,仿佛孔雀开屏一般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在沐星河面前。 “我知道。”萧钰低低的笑了起来,他知道沐星河来此的目的,但是他觉得,他必须要表现得十分完美,让她后悔当时的出言不逊。 两人在小茅屋中坐下,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沐星河轻轻握住萧钰的手,彼此感受着对方的温暖。这一刻,他们仿佛回到了过去,那个纯真的年代,爱情还没有被现实沾染,只有彼此最真挚的陪伴。 “你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了吗?”萧钰轻声问道。 沐星河眯起眼睛,红唇微扬:“你是指我在楼上被人挤下来,然后跌落到你怀里,你对我翻了个白眼,说我这个小豆芽,就算投怀送抱你也不会多看我一眼吗?” 听到这话,萧钰的耳朵立刻就红了,好不意思的笑了笑,语气认真,“囡囡,那个时候我还没见过你,不知道那个经常被岳丈提起的宝贝女儿就是,还以为是哪个耍手段的,故意从楼上掉到我怀里来,因为我之前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当时并非是针对你。以前是不想解释,后来觉得,没必要解释,再后来,你便失去了记忆。” “失去了记忆?” “没错,那一个苗人蛊婆的妹妹给你下了咒,让你忘记了我们后来发生的一切。”萧钰拥抱着她,“但我很幸运,你虽然忘记了我,却仍然喜欢上了我。” 萧钰淡淡的说着,虽然没有将许多细节说出来,但她能够感觉的到,他们这段感情来之不易,他们经历过太多的风雨,如今才终于走到了一起。 沐星河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抬着头看着他的侧脸,等到他说完,她才轻轻开口,“我不是喜欢你。” “嗯?”萧钰低着头,不解的看着她,但并没有失望或者伤心的情绪,因为他很清楚,沐星河是喜欢他的。 如果不喜欢,沐星河没必要做这么多,如果不喜欢,又岂会在第二次失忆的情况下,还选择嫁给他? “因为我爱你。”沐星河的唇靠着他的脖子,轻轻地,却包含了她所有的情感,“喜欢是放肆,是可以被分割成无数份,分给不同的人。但爱,是克制,是唯一,是不能分割的情感,所以,真正相爱的人,是无法容忍他们其中有第三人的存在。” “囡囡……”萧钰深邃的目光带着浓烈得无法划开的深情,轻声低喃,“我也爱你,好爱好爱你。” 他们相互拥抱着,就这么过了一会儿,萧逸出现在两人面前,“主子,准备好了。” “好,我们走吧。” 沐星河任由萧钰的手拉住了她,他的另一只手掌控着四轮车,带着她走到边缘上,然后拿出了火折子。 萧钰仰起头,“我们一起点,好吗?” “好。” 沐星河和萧钰拿起燃烧的火折子,将火放到了引线上,很快,引线就燃烧了起来,接触到烟火筒内的火药,接着,燃起了一股浓烟。 “砰!!” 一束烟火冲天而起,仿佛照亮了整个世界,几乎京城所有人都抬起了头,看向玉山校场的方向,看着冲天而起的烟火。 烟火绚丽,却不及眼前人美好,他们任由烟火的璀璨光芒映照在彼此的脸上,显得愈发耀眼。 “以后,我们要一起走过更多的日子,看更多的风景。”萧钰轻轻握住沐星河的手,目光坚定。 “自然。”沐星河点头,眼中的决心犹如璀璨的烟火,照亮了夜空。 在烟火的照耀下,两人相拥,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在烟火的照耀下,感受着彼此的温暖,这一刻,他们都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享受着这份来自不易的爱情。他们之间的爱,超越了时间的流逝,空间的距离,紧紧地将彼此绑在了一起。 随着烟火的绽放,京城的人们纷纷为他们而欢呼,祝福这对新人。 这一夜,是他们新婚的日子,也是他们人生中最难忘的一夜。烟火虽短暂,但他们的爱情却如同烟火般绚烂夺目,照亮了他们未来的道路。 这一夜,两人就在这小茅屋中,相互陪伴,倾诉着彼此的心声。外面的喧嚣与他们无关,他们只知道,此刻的彼此,就是对方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在京城的另一个角落,沐妃艳独自一人坐在药房里,看着那一包包的药材,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然后她走了出去,大声喊道:“元川,出来陪我喝酒。” 元川跑了过来,“你不是帮主母养蛊吗?你还喝酒?” “我又喝不醉,也保证不会出错,那喝点也没关系吧。” 第243章 她曾经,也是个恋爱脑 “那可不行,喝酒的人都这么说。”元川使劲摇头,然后一脸震惊的看着她,“你要喝酒,是心情不好吗?因为主子和主母成亲了?你喜欢主子?” 然后也不等沐妃艳说话,元川立刻又自顾自的说着,“啊,也是,毕竟这几个月主母不在,一直都是你和主子朝夕相处,你会喜欢上他也是很正常的。但是啊,妃艳妹妹,主子已经有主母了,他们十分恩爱,主子不可能做得出对不起主母的事情,所以你就别想了啊!” “我……” 沐妃艳刚刚开口,再一次被元川给打断了,他语重心长的说,“妃艳妹妹,真的,你相信我,你不知道,我却是十分清楚的,我是看着主子和主母这一路走来的,他们真的太不容易了。” 沐妃艳的眼里写着大大的两个字“傻逼”,然后等他一口气完了,她才开口,“我……” 只是,这一次仍然被元川给打断了,“我看你也不像是那小门小户出来的,你长得好看,性格又好,医术高强,何必委屈自己去做主子的妾,而且,你和主母还那么要好,你说是吧?” 说完了,元川目光灼灼的看着沐妃艳,好似在说,我都说了这么多了,总该让你打消念头了吧。 而……一开始的沐妃艳,则是无语,想要解释,然后一次又一次的被打断,如今已经放平了心态,双手环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哦?终于说完了。” “嘿嘿嘿,我话是有点多,但是,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嘛。” “说完了,那好。”沐妃艳放下手,上前走了两步。 不知道为什么,元川看到这样的沐妃艳,竟然有些害怕,他哆哆嗦嗦的开口,“怎,怎么了?” 就见沐妃艳忽然就揪住了元川的耳朵,然后,张大嘴巴,直接来了个河东狮吼! “我靠,我知道你傻,但却不知道你这么傻,我特么没毛病吧?我去喜欢一个有妇之夫?你说那萧钰是个天仙,我看上他就罢了,就他……在我们哪,顶破天只能算前十,前三都捞不着,我连前三都看不上,我看上他?他哪点值得老娘喜欢?” 她又不是沐星河,自然不可能感受到萧钰的全部温柔。萧钰对待她,就跟对待阶级敌人没啥区别,还要防着她对沐星河不利。 而且,最重要的是…… 这个男人,不遵医嘱!!!!! 这对于一个医生来说,有多闹心啊! 所以,要她爱上他?得了吧。 更何况,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元川捂着自己的耳朵,心脏砰砰直跳,“你干嘛啊,你吓死我了!” 沐妃艳很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吓的就是你,吓死了最好,免得这张嘴一天到晚的喜欢胡说八道!” “我哪有胡说八道,况且,我家主子的容貌可是天下一绝,没人比得上。” “那是因为你是井底之蛙,所以才认为你主子长得好看。”沐妃艳啧啧开口,“有一说一,我交往的每个男朋友,长相都比你主子要好。” 沐妃艳好歹是个颜控,要是长得太丑,也不可能入得了她的眼,连眼都入不了,还怎么走进她的心里? “什么男朋友?” “男朋友啊,就是跟你主子和主母一样,只是不成亲,腻了就随时分开的那种。” 元川一听,整个脸都涨红了,“你……你……你怎的,如此放浪!!” “在我们那里,好多都是如此,因为我们是一夫一妻的制度,如果不合适,就不会成亲,而成了亲,就需要对爱人忠诚,所以,我们会在成亲前相处一段时间,确认是否是自己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听到沐妃艳这么说,元川也没有疑惑什么,毕竟他们都清楚,沐妃艳是来自外邦国家,而他也没去过外邦国家,自然不清楚那里是否由她说的那般。 “可是,男人真的会对另一半忠诚吗?”虽然元川知道萧钰和沐星河之间不会存在这种问题,可是,他自己是个男人,又见过太多男人,他自己娶了妻子,都不敢保证自己不纳妾,那其他人就别提了。 “不会。”沐妃艳嗤笑了一声,“婚姻不过是一个虚假的保障罢了,好了,喝还是不喝?” 元川机灵得很,看沐妃艳这个表情,就知道不简单, 但正常人看到这里,也该知道,不应该继续问下去了,但是元川就是个没眼力劲的,他凑上来,贱兮兮的问道:“所以说,妃艳妹妹你是被男人给伤了,然后看到主子和主母这么幸福,就想到了自己,就想借酒浇愁?可是你知不知道,借酒消愁愁更愁啊!你不能因为主子和主母这么幸福……” 沐妃艳望着他,忽然就笑了,然后出手,一根银针扎到了元川的身上。 “啊……”元川痛苦的大叫一声,好吧,其实也没有那么痛,但他就是叫得非常凄惨,跟受了什么重伤似的。 然后,元川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话竟然没声音了,他“啊啊啊”的指着自己的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沐妃艳,“啊啊啊啊啊……” 沐妃艳冷笑一声,“我平生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不遵医嘱的,你家主子便是这种人,一种是看不懂别人脸色,话多的人,而你就是这种人,所以,在招惹我,我就真的毒哑了你。最后……我比你大得多。” 说罢,沐妃艳也没有喝酒的心情了,转过身就回了屋。 元川还想冲上去,但被元息拉住了胳膊,他冲着自己的哥哥摇了摇头,“别去招惹她了。” 虽然元息知道,沐妃艳说的是气话,就算元川再招惹她,她也不可能毒哑他,但是现在,还是让她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沐星河哪怕开导了她,不至于让她一直深受情伤所困,可曾经,那么爱过,再被狠狠的伤过,哪怕不再爱那个男人,很多时候想起曾经那一段,心里也会很难受。 这是无法避免的! 要怪,只能怪她曾经,也是个恋爱脑吧。 只可惜,她这个恋爱脑没有遇上“沐星河”,她没有萧钰那么幸运。 第244章 不然怎么骗媳妇? 沐妃艳趴在窗户上,抬头看着弯弯的月亮,以及那漫天的烟花,“星河啊,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事情,你们可都要好好在一起啊!萧钰这个恋爱脑,应该不会被那花花世界迷了眼吧。” 第二日,沐星河和萧钰入了宫,皇帝如今昏睡着,很难清醒一次,沐妃艳给他看过,也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情了。 没见到皇帝,自然要去见皇后,皇后被人扶着坐了起来,看到萧钰立刻破口大骂,“你这个逆子,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 皇后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涨红,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身体虚弱的她只能靠在宫女的怀里。 萧钰淡淡的开口,“新婚夫妇第二日需要进宫拜见父皇和母后,这是规矩。” “规矩?所以要是没这规矩,你就不会来了,是吗?逆子,果然是逆子,你滚,我真后悔当初生下了你。” “既然已经见过了,那就走吧。”萧钰握着沐星河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沐星河却拦下了他,直直的看向皇后,“你说他是逆子,你后悔生下了他,可是你呢?你这个母亲做了什么呢?无时无刻都在利用他对你的感情,无时无刻不在伤害他,如果有选择,我想,子渊宁愿做一个普通人家的儿子,至少有父母疼爱,而不是做这个所谓的皇子,所有的亲情都夹带着利用,他已经为了牺牲了那么多,让你坐上了你梦寐以求的位置,你还要利用他的感情,要将他的所有一切,榨得一丝不剩,达到你的目的,让他成为你的傀儡,我也想问问,你是真的爱过这个儿子吗?” 沐星河只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这才开了口,她并不清楚,在皇后被权力侵蚀之前,她是否真的爱过萧钰,但这并不重要。 “我当然爱过他,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皇后声嘶力竭,仿佛是她声音大,她就有理。 萧钰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忽然就低声笑了一下,他很受用自己被沐星河保护的感觉,只是他不愿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 “母后,我很感谢你生下了我,也知道你曾经很爱我,但是我们的感情早在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和利用中,消磨殆尽,你的生养恩情,我也早已还清,你我现在,不过是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所以你不用一次又一次的说是为了我,谎话说太多,不过是自欺欺人,骗不了别人。” 说完之后,萧钰牵着沐星河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就如他所说那般,皇后的生养之恩,他早已还了干净,而如今她还活着,也是萧钰救的他。 他说过,他会保住她的性命,但更多的,他就无法给予了。 “我当初就该掐死你,你个不孝子!!!”皇后怒吼一声,然后整个人往后一倒,直接昏迷了过去。 萧钰吩咐宫人去请太医,把皇后照顾好,就离开了,再也没有理会已经被权力侵蚀的皇后。 那已经不是他的母亲,而是权力之下的傀儡,也牵不起他半分的情绪。 离开了皇宫,沐星河和萧钰便回到了辰王府,萧钰要去处理政事,沐星河要去养蛊。 然而,萧钰把书桌搬到了庭院,坐在了沐星河身边,拿起交上来的奏折,时不时的询问一下。 如今大事已过,基本上呈上来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他一般批复个已阅就可以了,时不时遇到那种需要解决的奏折,就会询问沐星河的意思。 被询问的沐星河也会提出自己的看法,一边养着蛊,一边处理着政务。 没过一会儿,元息走了过来,“主子,主母,今日早晨,夫人生下嫡子,侯府的人特地来传了喜讯。” “娘亲生了?”沐星河面露欢喜,“果然是生了个弟弟,我们赶紧过去吧。” 虽然说女子嫁出去三日回门才会回娘家,但是在沐星河这里,她随时随地回去都可以,萧钰不会说什么。 “好。”萧钰点了点头,吩咐元川和元息,“准备好贺礼。” “是的,主子。” 沐星河和萧钰很快就赶到了勇毅侯府,她很快就去了房间,而萧钰则是坐在外面和沐恒聊天。 沐恒脸上一直带着傻笑,这样的情况,是十几年前也曾遇见过。 沐星河到了房间,先去看了一下母亲的情况,也不敢特别靠近,陪着她说了会儿话,然后凑到了一旁去看自己的弟弟。 小小的,红红的,皮肤也有些皱巴巴的,看起来不太好看。 “他怎么这么丑?” “才出生是这样,等过两日就会恢复了,你小的时候也是如此,但你长大了,可是京城的第一美人儿呢。” 说起美人儿,沐星河想起了谢怀月。 “那就好,我们一家都这么好看,若他太丑了,怕他到时候会自卑。” 林菲霜忍俊不禁,“也还好,男孩子不需要长得太好看。” “那可不行,还是要好看点,不然怎么骗媳妇?” “所以钰儿就是这样把你骗到手吗?” “是啊,他要是长得不好看,就当时,他那个拽上天的模样,谁稀罕呀。”沐星河笑着打趣。 “嗯,那等哥儿长大了,确实不能太丑。”林菲霜顺着沐星河的打趣接了句话。 沐星河没有待多久,过一会儿就出去了。 两人从勇毅侯府回了辰王府,清远出了门,看到来人,“我正好要去寻你们。” 沐星河看着她的背包,问,“师傅你又要走了吗?” “是的,我本就是修道之人,需游走于世间,之前在京城已经耽搁太久,前不久回了一趟道观,一切安好,你与子渊已然成亲,你的医术,我也没有其他再能教你的地方了,我也该继续出去走走了。” 沐星河知道清远不可能在一个地方久待,若不是因为她成亲,清远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或许已经出了陵南。 沐星河虽然有万般不舍,却也仍然点了点头,“好,师傅一路平安。” 看着清远远走的背影,萧钰握住了沐星河的手,然后,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他摸了摸她的头发,“若是有缘,自会再见,还有我陪着你。” 第245章 你还能控制雨水? “嗯,我知道。” “所以囡囡,你一切都想起来了吗?” 沐星河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来,将人推回了院子里,接着,她半蹲下来,看着他,“嗯,昨夜已经全部想起来了,所有的一切。” 说着话,沐星河从怀里拿出了一枚素色的玉簪,“所以,几年前的,你得补上。” “好。”萧钰将玉簪接过,然后轻轻的插入她的发间,“虽然晚了四年,但我很欢喜。” “我亦然。” 萧钰拉起她,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沐星河说,“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 “那个时候苗人蛊婆的妹妹给我下咒的时候,我在恍惚中见到了凤凰大明王,是他让我在梦中经历了一世,所以我才能挣脱诅咒。” 所以沐星河有时候,会想不起前世发生的事情,就好似有一层浓雾给遮挡住了,这便是原因。 萧钰微微一怔,并不是因为她见到了所谓的神仙,而是…… “沐妃艳说,你是凤命,难不成就是因为凤凰大明王的原因?” “凤命?”沐星河倒是第一次听说,她不在意的笑了笑,“或许是吧,所以我想请一尊凤凰大明王的神像回来。” “好,你说了算。” 沐星河看着萧钰眼底带着挣扎,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好笑,她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在梦里,因为转移了情感,我对你的爱,全部转移到了萧哲的身上,然后被他和含烟联手算计之后,就会嫁给他,帮助他登基为帝,最终卸磨杀驴。所以,我不相信男人。” 萧钰明白了那个时候,沐星河为何戒备心那么重,他握住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唇边。“嗯,不相信男人,相信我就可以了。” 沐星河揶揄他,“你不是男人吗?” “嗯,你说不是就不是。”真男人,从来不会在嘴上占便宜。 沐星河笑了起来,笑得十分畅快,她抱住萧钰,她真的很感谢凤凰大明王,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帮助的她,但至少,她不用经历梦中那可怕的一切。 当天,沐星河就去灵岩寺请了一尊凤凰大明王入了辰王府,然后她跪了一夜,念了经,烧了香,第二日一早才离开,并且吩咐每日清扫上香,绝对不能敷衍。 接下来沐星河便开始养蛊虫,云蚕死了十几只,还留下了几只,但是,看起来都不是能够成功的模样。她参加完了弟弟的洗三礼,然后就又去了一趟云州,又带回了十多只。 第一批全军覆没,第二批还剩下三只的时候,她去了温州,温州也有养云蚕的,但由于气候问题,这里的云蚕稀少,没有云州的话。 可是云州的云蚕,能够拿来制作蛊虫的,已经被沐星河嚯嚯干净了,再也找不出第二只能够炼制蛊虫的了。 在温州,沐星河找到了一只通体雪白,却带着几个黑点,乍眼一看,好似看到了未被炼制成蛊王的银蛇,她想,她找到了。 只是,只有一只,而萧钰受伤的是双腿,一只云丝蛊,只能治疗一个膝盖的伤。但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先带回去。 一到了辰王府,沐星河就迫不及待的找到了沐妃艳,“你看这一只,我觉得它可以炼制成功。” 沐妃艳不懂蛊,而这没有什么灵气的时代,她也感觉不到虫子身上的灵气波动,不过这外形上倒是有些相似,她迟疑的说,“是因为这身上有这黑点点吗?” “对啊,小银没成蛊之前,就是身上有黑点点。”沐星河有些兴奋,她举起手里的“镯子”,然后那蛇头对着沐妃艳吐了吐信子。 沐妃艳不忍心打击沐星河,但,有些事情不说不行啊,“那个星河,你有想过没有,它身上有黑点,会不会代表着它体内有毒?你家小银有黑点,那完全是因为它是个毒蛊?” 沐星河一怔,直接就傻了,“好像……是。” 萧钰刚刚过来,就看到沐星河这个表情,当即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可爱的沐星河,“怎么了?囡囡。” 沐妃艳也有些忍俊不禁,她道:“先练着吧,等炼制成功了再看,如果有毒就不用。” “也成。”沐星河重拾信心。 沐星河回过头,准备跟萧钰说话,却见元川飞快的跑了进来,“主子,有消息。” “什么?” “南州不是有一个城池已经几个月没下雨了,接连几日大太阳,把湖里的水都给晒干了,再不下雨就要成旱情了,但就是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在湖底发现了一块玉石,那玉石上雕刻着一龙一凤,纠缠在一起,上门还有几个大字。” 沐星河不记得梦中有这一回事儿,她问道:“哦?是不是那玉石一出现,就立刻下雨了?” “主母你怎么知道?就很奇怪,那人把玉石拔出来,就下雨了,主子你说,那是不是吉兆。” “凶兆也不一定,谁知道这老天爷不下雨,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所谓的玉石?现在拿走了玉石,便相当于除去了邪祟,自然大雨就降临了。” 听到沐星河的解释,元川摸了摸后脑勺,“好像是啊!” 而得知事情真相的萧钰和沐妃艳,面面相觑,沐妃艳哭笑不得的看向她,对她竖立了一个大拇指,“星河,你这个解释,真的是太完美了。” 沐星河虽然不了解沐妃艳,但是了解萧钰,看到两人这般,便知道是他们搞的名堂,可是…… “你还能控制雨水?” “诶,没有,别什么都往我身上扔啊!”沐妃艳赶紧否认,“我只是会观天象,得知那日会下雨,所以故意安排人去拿的那玉石。那接连几月没下雨也跟我没关系啊,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罢了。” 看着沐妃艳那故作谦虚,却一脸“快来表扬”我的模样,就觉得好笑,沐妃艳肯定主导不了老天爷,但她却能打听,南州那边干旱了几个月,无疑是最好利用的舆情。 南州本就离得近,在沐星河去云州的时候,她就和萧逸去了南州,然后做下了这一切。 第246章 所以说,辰王妃就是神女了? 当然,这也是多亏了老天爷,若非那一场雨,沐妃艳也不会这么快就将舆论散发出去。 “那可不能这么说,没有你的话,这事儿可成不了。”沐星河从善如流,把沐妃艳夸奖了一遍,然后问元川,“所以,那上面写的什么字。” 元川还在震惊当中,他没想到,竟然这件事是主子和沐妃艳去做的,不过主母问话,他倒是很快反应过来,“日出东方,凤栖梧桐,神女浩泽。” 沐星河挑起眉头,“这不是李丞相他做的假吗?怎么你们要找一个神女出来?” 萧钰笑,“你不就是吗?身具佛缘的道家弟子,受诸天神佛的庇佑,有着菩萨一样的心肠,得凤凰大明王的点渡,凤凰身,神女心,无一不是你。” 沐星河听着萧钰的话,带着些许无语,“这么编排我?我可不想做什么神女。” 沐妃艳摇摇头,“那可不行,去年的雪灾,就是预警,战争持续了太久,百姓不能再继续遭受战火,所以必须要有人出来打破这个局面。” 别看陵南看似安居乐业,风调雨顺,但每年都是处在战火之中,不是在跟钦北打,就是在跟边郡打。跟西域打了两次,皆是大胜才压住了几年,但过不了几年又会卷土重来。 哪怕启东有陵南这头巨虎保护着,在另一端,也是一直遭受着边郡的侵害。包括现在,沐星河和奴可达有约定,他打不了陵南,又听闻启东和陵南的盟约已经撕毁,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进攻启东。 而启东内部,宦官和摄政王的争斗也越发激烈,内忧外患百姓们苦不堪言。 钦北由于去年雪灾,死了不少人,如今哪怕开春之后也没有粮食,饥荒一波接着一波,有不少钦北人南下投靠陵南,茨州不能接受,便去了幽州。 萧钰早已命人收拾出了荒废已久的城池,接收着这些钦北人。 沐星河微微一叹,“所以,即便我们有心避开,上天也会让这个大陆战火纷飞,直到有一人能结束这个乱世,对吗?” “没错,所以你也别多想了,很多事情不过是顺势而为,你有着慈爱之心,本就是上天挑选的……”沐妃艳忽然就闭上了嘴巴,摇了摇头,“算了,反正,任何事情,无论你想不想,它都会朝着本来的发展所去发展。” “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面对。”萧钰深情而温柔的目光落在沐星河的身上,“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死亡。” 南州出现玉石,上面有着神谕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京城,而传着传着,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当初张氏女冒充凤如鸢入宫,靠的便是“凤凰命,神女心”这个神谕。 随着议论的声音越来越高,更多的人开始关注这个话题,南州出现的玉石以及玉石上的神谕,成为了全国人民茶余饭后的谈资。京城的百姓们对“凤凰命,神女心”的讨论愈发热烈,而关于辰王妃沐星河的身份,也引发了越来越多的猜测。 “说起凤凰命,我不知道是谁,不过这神女心,我说是辰王妃,大家没意见吧?” “辰王妃确实跟传说中的神女一样,有着神女慈爱大地的心肠,为百姓造福,若非辰王妃,这一次雪灾,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是啊,雪灾之后,辰王妃亲自搭建难民所,拿出自己所有积蓄救人,瘟疫的时候,也对百姓们不离不弃,谁看到她不说一声,她乃菩萨转世。” 倒是有人持有不同的意见,“可这只能说明,辰王妃是菩萨心肠,那说的日出东方,凤栖梧桐,神女浩泽,就算你们所说,辰王妃是神女,给大地带来了恩泽,可她也不是在东方出生,更不是凤凰身啊!” “说起这个,这还真不一定啊!” “什么?什么?”所有人都看向说话那个人,脸上都是好奇的神色。 “这辰王妃啊,并非是在现在的勇毅侯府出生的,而是在东城的一个院子,那个院子啊,大家现在都可以去瞧瞧,那太阳出来的时候,正好能够全部照射到辰王妃出生的院子。至于那凤凰命,若说辰王妃不是凤凰命,我真不知道,谁还会是了。” “你这话说得,岂不是太绝对了?难不成你是因为辰王妃成亲时,那一声凤鸣?可这不是老天爷给的吉兆吗?况且,一旦辰王登基为帝,辰王妃就是皇后了,皇后为凤,那确实也是凤命。” 那人摇了摇头,“帝为真龙天子,后为百凤之首,那不过是民间的说法,而那辰王妃啊……你们可知,法师说辰王妃身具佛缘,受神佛庇佑,是受的哪位神佛的庇佑?” “哪位?” “你们想想,最近辰王府请了哪位神佛回府?” 这件事,没人不知晓,“凤凰大明王?” “可这有什么关系?难道辰王妃请了凤凰大明王,就是受了凤凰大明王的庇佑?那她要是请了如来佛祖,岂不是受如来佛祖的庇佑。” “这你就不懂了啊!”另一个内行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要提起凤凰大明王。 “就是,就是,这凤凰大明王啊,可不是谁都能请得回去的。” “凤凰大明王的尊像,如果没有明王允许,就不可能请得回去,即便强迫带走,也带不回家里。” “是这样吗?” “当然,不信你们可以去问慧光法师,当初我就是去请了凤凰明王的尊像,法师给我说,我没听,我请了佛像回去,结果连山都没下去,那尊像就直接裂开了。” “没错没错,以前发现过不少类似的事情,所以除非是明王允许,否则没有人可以将尊像请到府邸。” 有人听到这里,忽然就恍然大悟,“怪不得凤凰大明王在佛教的地位如此之高,但香火却不多,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所以说,辰王妃就是神女了?” “无论她是不是神女,她在我的心里,早已是神一般的存在。”有人这般说着。 这人正是当初沐星河救下的那个母亲,她不仅救了自己,还救了自己的一双儿女,所以她早已是她们母女三人的信仰。 第247章 陵南人不做孬种 “我也挺希望她是神女的,毕竟,她若是神女,肯定会在陵南洒下恩泽,我们年年风调雨顺,说不定还能解决掉战乱,哪里不好。” “种种迹象表明,沧月公主就是神女,再大胆点想,殿下她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人,可为什么,她能守得下沧州和端州,拯救数万百姓,能以一万士兵抵抗西域五万大军,在端州,拿下边郡首领的人头,这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吗?必然不是,所以,殿下她一定是神女转世。” 随着讨论的声音渐渐消散,茶楼里的众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们相信,沐星河郡主就是神女转世,她的出现,将会给南州带来福祉。而其他地方的人们,也在纷纷传说着这位神奇的神女,她的名字,早已传遍了大江南北。 在这股热潮中,沐星河郡主的事迹被传颂千古,成为了世人心中永恒的传说。而她所付出的努力,也终于换来了南州的安宁与繁荣。在这片土地上,她就是百姓们心中的神,她的光芒,将永远照耀着南州大地。 消息传到京城,京城大部分人都接受了沐星河就是神女的消息。而其他地方,尤其是端州和沧州,听到这个消息后,竟直接给沐星河修起了庙宇。 以前不是没有人修,只是毕竟沐星河是活人,再加上皇权至上,他们也只敢偷偷摸摸的,而现在,他们光明正大的修建起了神女庙,供奉的是沧月神女。 而这样的直接好处就是,原本还需要半年才会苏醒的有苏夜和明山锦提前苏醒了。 端州和沧州是第一个修建庙宇的地方,而幽州,虽然是第二个,却是所有城池都建得有一个,毕竟她除了是沧月神女外,还是辰王妃。 而这幽州,可是辰王的地盘,那唐鸿羽来了幽州后,一开始自然是有官员不服的,但是他身后有幽州军,大半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他将幽州收服。 就在这传言越演越烈的时候,西域和陵南的战争终于再一次打响。 西域蛊婆入宫刺杀皇帝,而后很快逃离,陵南就派了大军让西域给一个交代,西域派出使者,多番交谈,但都以敷衍为主。 那个时候,因为他们知道沐星河在西域,他们不敢冒进,所以只能接受西域的敷衍。但越是这样,越是助长了西域的嚣张气焰。 随着沐星河的回归,萧钰自然要攻打西域,只是还没等他主动出击,西域就集结了三十万大军,剑指沧州。 “西域大军里面有五千士人来自五毒城,他们靠下毒这样下作的手法,我们在苗州外驻扎的军队已经死伤大半,剩下的龟缩在沧州,不久后也会被毒死。” 说话的人十分气愤,但他不仅仅是气愤西域人,还对萧钰的做法也很气愤。虽然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觉得陵南逼迫西域,逼迫得太狠了,以至于对方不顾大陆盟约,竟开始用毒药了。 “西域狼子野心,先是派人来刺杀陛下,而后不顾大陆盟约,公然下毒,这已然是犯了大忌,这场仗,我们必须要战。” “没错,由古至今,但凡战争,不屠城,不下毒,可西域公然撕毁盟约,不仅仅没把陵南放在眼里,更是没把所有百姓放在眼里,这样的人,怎么配成为整个大陆的领导者?这一场仗,我们不仅要战,还必须要胜。” “殿下,臣请旨出征,不灭西域,绝不回国。” “殿下,臣也要出征!” 这些人的话,像是一个个的巴掌,打在了第一个开口那人的脸上。 但是他没有生气,而是嗤笑道:“你们要出征,没关系,可你们扛得住西域那毒?毒蛊防不胜防,五毒随处可见,他们不需要进攻到京城,他们要的就是你们一个一个跑过去送死,然后再来占领京城。” 光靠蛊毒和五毒,西域的大军确实打不到京城来,毒不是没有限制的,而毒蛊很快也会大面积死去。毒蛊一旦死去,除非硬塞到他们的嘴巴里,否则没有任何作用。 而当场炼制? 条件不是很理想,看沐星河就知道了,她以人蛊之血来养蛊,也至少要好几天才养得出来,若是其他人的话,恐怕半个月才能养出来。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就干脆认怂了,把二十万大军和沧州拱手送给西域了?” “陵南人不做孬种,宁愿战死,也不愿意被天下人唾沫给淹死。” 主张战的人,占了九成九,而反对的人,只有那一个。 “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而无意义的牺牲,连鸿毛都比不上,明知是必死的结局,还要上去送死,你这是把士兵的命拿来在开玩笑!你不知道西域的毒有多厉害,你可以马上去询问太医,他们会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 听着众人的话,萧钰淡淡的环视一周,“金大人言之有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看过去,难不成辰王也支持不出兵?不过下一句,就安抚了他们的心。 “但,就像王大人说的,陵南人不做孬种,此次,必战,否则陵南将永远无法立足,没有任何一个百姓会再相信陵南皇室,保护不了沧州,我们拿什么去保证,一定能护得了其他人?” “没错。”大殿外传来一道悦耳的声音,众人纷纷回头,只见沐星河穿着一身戎装,大步走了进来,她当即跪下,“臣,参见殿下。” 在朝堂上,萧钰是君,她是臣,必须要跪。 而在看到她的一瞬间,萧钰立刻就过来了,将她拉了起来,“囡囡。” 沐星河站了起来,“想必大家也知道,我之前失踪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我被西域蛊婆挟持到了毒障林,她想要把我练成人蛊,称霸天下,只可惜,我有凤凰大明王的庇佑,他赐予我舍利子,让我与陵南国运相连,蛊婆的毒计没有成功,反而让我在西域学到不少东西,此次一战,没有任何人比我更合适。我不敢保证,一定能灭掉西域,但我绝不允许,他们踏入沧州一步!” 第248章 怎么都中了蛊? 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充满了信心和决心。众人听后,无不为之一振,就连之前反对出战的人,也动摇了立场。 萧钰看着沐星河,眼中满是欣赏和爱意,这个他最爱的女人啊,是陵南的守护神。他微微一笑,牵住了她的手,道:“好,那我……” 沐星河摇了摇头,眼神里分明写着:陛下快到尽头了,你必须要留在京城。 “子渊,等我的好消息。” 萧钰没有办法拒绝她,心中万般不舍,也只能点头,道:“好,我会立刻安排粮军出发,并且派三万幽州军过来协助你,二十三万大军由你统领,勇毅侯。” “臣在。” “你为副帅,与沧月一起,陵南,就交给你们了。” “是,殿下。” 沐星河和沐恒领命,随后离开了朝堂,她知道,等待她的,是一场艰苦的战斗。但是,她并不害怕,因为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背后,是整个陵南,是千万百姓的期待。 战争在即,整个陵南都进入了战备状态。百姓们虽然有些恐慌,但看到沐星河的身影,他们就看到了希望,看到了陵南的未来。他们相信,这位神女,会再次带领他们,走出困境,赢得胜利。 而在西域,他们也已经得到了消息,三笔十万大军集结,剑指陵南。 战争的号角即将吹响,沐星河站在战场上,目光坚定,她知道,这一战,她必须赢,也一定会赢。因为她是沐星河,是陵南的守护神,是千万百姓的希望。 她抬起头,看着天空,拿起武器,抬手,“此战必胜!” 她身后的无数人,看着她被吹起的黑发,也都纷纷抬起手,“此战必胜!!!” 看着沐恒离开的背影,萧钰一个人在城墙上,他的落寞几乎所有百姓都感受到了。 “殿下和公主不过才成亲一月,如今就要被迫分离,呜呜呜呜,太难受了。” “就是啊,两人好不容易走到一起,订婚之后就上了战场,结果王妃就失踪了,现在,成亲不过一月,又要上战场了,该不会又要出什么事情吧?” “呸呸呸,乱说什么,之前王妃那不是失踪,是被苗州的蛊婆给掳了去。” “说起这件事,你们觉得这是不是上天有先见之明,知道西域会用撕毁大陆盟约,公然用毒?否则,又怎么会将辰王妃送到西域?” “是啊,公主去了西域,学了一身的本事回来,有她在,定然可以解决毒的问题,没有了毒,那西域就翻不了什么风浪啊。” “星河灿烂,璀璨耀眼,她的名字就注定了她的不平凡,辰王妃果然是神女啊!” 在这些讨论声说,沐星河越走越远,直至再也看不见,等到夜深了,萧钰才从城墙上下来。 他被人推着下来,这才发现,这些百姓竟然也都还没有离开。 “辰王殿下放心,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会大胜而归。” “王妃是陵南二代战神的女儿,三代战神的妻子,她也一定会如你们一般耀眼。” “殿下,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萧钰微微颔首,“多谢,你们也快回去吧。” 萧钰回到了辰王府,沐妃艳拿着蛊虫走了过来,“一共活了四只蛊虫,三只普通的,有一只是带毒的,虽然我能解这个毒,但一旦将云丝蛊种入你的双腿,你的神经就会被毒素入侵。不过这一只带毒的,是效果最好的,你只需要忍受三日的疼痛,然后时不时的副作用,这副作用大概两个月后就会消失。但带来的效果却是很直观的,七日后,你的腿就可以恢复了。” “副作用是什么?” “你会突然之间整个人无法动弹,持续时间不定,发作时间不定,随着神经的毒素慢慢褪去,你才会恢复过来。” “两个月?可以,直接用吧。”萧钰然后又问,“种下蛊虫之后,还需要你做什么吗?” 沐妃艳的手微微一顿,颇为无语的看着他,然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用不着我了,等给你种了蛊,解了毒,我就可以到处浪了,我要去找星河,我也上战场救人去!!!” “好。” 随着沐星河的出征,陵南国的士气越来越高,百姓们对沐星河的信任和期待也愈发强烈。在这紧张的气氛中,沐星河和沐恒一同踏上了征程。沿途,无数百姓自发前来送行,他们眼中充满敬意和信心,坚信沐星河能够再次为他们带来胜利。 与此同时,西域的大军也困住了沧州,沧州的百姓全部退到了宁州,如今沧州只剩下守城的军人。而退到宁州的百姓,有不少人都中了毒。 此毒来自西域五毒城,宁州的大夫束手无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沐星河和京城来的太医身上。 沐星河和沐恒先行,粮草军在后。 他们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终于是赶到了宁州城,沐恒直接去了沧州,而沐星河留在了宁州,先去看了那些中了毒的百姓,留下药方后,立刻就去了沧州。 西域驻扎在沧州城外,并没有着急攻城,而是在等一个时机,他们也很清楚,西域大军在等,可在等什么,他们却不知道。 但在第三天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他们所有人都上吐下泻,他们这段时间的吃食都十分小心,却还是中了招。 而与此同时,西域大军发起了进攻。 等到沐恒到的时候,便是看到一群虚弱的士兵,已经大败被打出了沧州城,追击的西域士兵看到沐恒,虽然只有沐恒一人,但他们还是很谨慎,退回到沧州城。 如今,想要夺回沧州城并不容易,沐恒只能带着这群士兵回到宁州安营扎寨。 等到沐星河赶到的时候,她便看着一群脸色惨白,毫无形象的倒在地上的一干人等,他们捂着肚子哀嚎着,神情非常痛苦。 沐星河立刻把了脉,她微微皱起眉头,“你们怎么都中了蛊?” “是水。”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走了过来,她脸颊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伤痕,但她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 第249章 他们本来就不是我的同胞 “沧州的用水是沧月湖分支下来,虽然沧月湖的分支在陵南境内,可谁也不敢保证就一定安全。我给他们说过,但人微言轻,很多人都不以为然。况且,一日不喝水没关系,两日不喝水能够坚持,可三日不喝水,没人能扛得住。” 沐星河当即就怒了,但她并没有因愤怒失去理智,“他们既然敢这么做,那就只能不死不休了。他们这样的做法,只会是自取灭亡。” 原本下毒就已经触怒民众了,而如今,在饮用水里下蛊,以这样卑鄙的手段拿下了沧州城,这个消息一旦传遍天下,哪怕西域本土百姓,也都会非常愤怒。 因为他们很清楚,有些东西,是禁止的,无论打仗打得有多么凶残,两国的关系有多么的差,绝对不能,也不允许做这样的事情。 西域会投毒,难道其他国家就不会吗?一旦西域开了头,那么这个大陆也就乱了。 “殿下,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无事,这蛊不难,至于西域军。”沐星河忽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放心,老天爷会收拾他们。” 沐星河在离开的时候,沐妃艳给了她一样东西,只是这玩意儿需要小心运输,所以现在还在路上。 而如今,西域军拿下了沧州城,自然也不可能冒进。 “良玉,你看一下,将所有没有中蛊的人全部召集在一起。”说着,沐星河抬起头看向沐恒,“爹爹,西域军晚上必定会来偷袭,营地就交给你了。” 沐恒重重的点点头,“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们踏进营地一步。” 宁州的百姓们都自发出来帮忙,运来了药材,沐星河将药方写了出来,大夫们纷纷抓药,熬药,喂给将士们喝下,然后她备好药材,熬制成黏糊状,让今夜应战的所有人都涂在身上,这是可以防止蛊毒的。 夜幕降临,沐星河率领着三千士兵严阵以待,等待着西域军的到来。蛊毒的威胁让他们不得不谨慎应对,任何一丝松懈都可能带来致命的后果。 沐星河不确定今夜西域军是否会偷袭,可是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她觉得西域军不会放过。他们不会冒进,但是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他们会试探,试探沐恒和沐星河,如果沐星河战败了,那么接下来面临的就会是西域的大军。 但若是胜利了,西域军就会有所忌惮,除非等到一个很好的时机,否则他们不会贸然动手。 月光映照在大地之上,一片肃杀之气。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异样的响动,敏锐的士兵们立刻发现了不对劲。沐星河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前方,双手紧握剑柄,身体紧绷,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战斗。 “他们来了。” 秦良玉也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武器,跟随沐星河冲了出去,迎向了黑暗中的敌人。 激烈的战斗瞬间爆发,剑光如龙,刀锋似雪,营地外不远的空地上,瞬间被鲜血染红。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奇异的声响,犹如万千毒蛇出洞,令人毛骨悚然。 “大家小心,对方用了蛊,若是有人中蛊,第一时间退开。”沐星河大声提醒。 “是。” 虽然她让所有人都涂了抵御蛊毒的药液,但她不能保证,他们就一定不会中蛊。只是有了药液的存在,大部分的蛊虫都无法进入他们的身体,偶尔有一两只,也都听从了沐星河的话,很快从战场上下来。 而沐恒毅然决然的站在营地前面,看着前面不远的战斗,却没有移动半步,有突袭而来的西域士兵,全部被守在营地前的人斩杀。 沐星河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危机感,她猛地回头,只见一道黑影袭来,她瞬间做出了反应,抬剑迎敌。 剑锋与黑影相交,发出一声脆响,与此同时,她看到一只飞虫袭来,她不慌不忙的抬起手,蛇头露了出来,张开嘴,一口将那蛊虫吞了下去。 沐星河出手,一剑挥过去,再次与黑影交手在一起。沐星河的招式不多,却招招狠辣,都是冲着要害去的,她的速度快,黑影不敌。 激烈的交锋中,沐星河渐渐察觉到了对方的弱点,找准时机,一剑斩向对方的要害。黑影躲避不及,被剑锋划伤,瞬间撤离了战场。 沐星河紧追不舍,很快就追上了来人,“萧姜,跑什么?” 黑影回过头,捂着胸口,月光下,那双绿色的眸子显得非常委屈,“你好坏,你打我打得好疼。” “是吗?那不如我直接了结了你,你就不会感觉到疼痛了。” 萧姜后退两步,委屈巴巴的说,“我是你弟弟啊,你怎么这么狠的心。” “可是你下蛊的时候,怎么没想到陵南的百姓也曾是你的同胞?”沐星河看到萧姜的第一眼就知道,是他下的蛊。 一般的蛊婆都不会参与战争,而她也打听过了,西域军里是没有女人的,而男人,在苗州毒瘴林里,只能被当做蛊人来对待,因为蛊毒传女不传男。 萧姜之所以会炼蛊,也是她母亲教的,后来被那蛊婆带走,也是他偷偷自己炼蛊。 “但我是西域人,他们本来就不是我的同胞。” “那我也不是西域人,又岂会是你姐姐?”说话的瞬间,沐星河一剑刺去。 萧姜慌忙躲过,此刻的他,终于有些怕了,“不,你不能杀我,我有用的,很有用的。” “啊……” 一声惨叫过后,沐星河一剑割破了他的喉咙,那双绿色的眸子,只留下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他是真的不知道沐星河竟然这般厉害了,如果早知道…… 他一定不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就算他不出现,沐星河解决这些事情之后也会去找他,因为,萧钰那双膝盖里,那个带毒的暗器,就是萧姜所提供的。 萧姜死了,沐星河拖着他的尸体,回到了营地,而这边的战斗也已经结束,没有任何一个西域兵入了营地。 沐星河将萧姜的尸体交给了沐恒,然后又赶着去给他们解蛊,很晚了,这才回到自己的帐篷上。 第250章 那些都是我的兄弟啊 刚刚进去,沐星河就察觉不对,“谁?” 但下一刻,她就松懈了,因为她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她说,“你等我洗个澡,换个衣服,身上太多血了。” 一晚上都紧绷的情绪,所以才让她进入帐篷时,没能及时感应出来,所以她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歉意。 萧钰的声音响起,“好,我等你。” 一如既往的温柔,抚平了沐星河紧绷的情绪,而桑隐也在此时进来,给沐星河倒好了热水,这才离开。 沐星河洗了头洗了澡,换好衣服走了出去,却仍然没发现萧钰的身影,她看向那个简易的床,萧钰就在那后面,“怎么了吗?” 然后,她就看到一只修长的腿从那后面踏了出来,接着是整个人。 沐星河瞪大了眼睛,想也不想就要过去。 然而萧钰却阻止了她,“囡囡,你等我。”应该是由他来奔向他的女孩儿。 沐星河的腿生生顿住,然后看着他一步一步,缓慢的走了过来,她的鼻子开始发酸,眼眶也忍不住红了起来,她现在的脑子一片空白,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他,唯有他。 他走得慢,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觉到刺骨的疼,毕竟还未到七日,还未彻底恢复,前面三日是只能躺在马车上,身体都无法动弹。 后面虽然能够动了,但那双腿却仍然很痛,与之前腿疾发作的时候,似乎并无两样。 萧钰走到了沐星河的面前,然后伸出了手,抱住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孩儿,她的脑袋埋在他的胸膛,听着他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她终于忍不住哭泣了起来。 萧钰怜爱的吻着她的头发,轻轻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如果可以,他更想吻走她的泪,可是,现在还不行…… “先坐下吧。”沐星河拉着萧钰坐在了床边,然后抬起他的腿,将裤腿卷了上去,他的双腿恢复了很多,只是看起来还是消瘦,膝盖的位置有两个很明显的伤疤,这两个伤疤即便后来恢复如初,也仍然会存在。 沐星河看着这两个伤疤,忽然就低下头,吻了上去。 萧钰整个人紧绷住了,双手紧握成拳,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沐星河,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声音嘶哑得不行,“囡囡……别勾我。” 萧钰本就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这样的动作,无疑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沐星河抬起头,然后往前一靠,抱住了他,呼吸洒在他的脖子,“我杀了萧姜。” “嗯,我知道。” “是他给你下的毒。” “嗯。” 沐星河忽然就说不下去了,但萧钰却知道,他说,“他也快死了。” “嗯,明日你便回去吧,你的腿可以走了,想必也不会有人反对你登基了。” 朝堂上那么反对的人,只是单纯的因为萧钰双腿残疾,在储君选拔中,不仅要有最纯正的血脉正统,更要身体健康,没有残疾,否则这不仅有损皇家颜面,更是有损国体,会被他国耻笑。 再者便是,残疾者,无自保能力。即便禁军三万,身边有无数暗卫,但若没有自保的能力,就会比那些正常的皇子多出很多意外的可能。 但如今,只剩下萧钰一个血脉正统的皇子,而他的能力又如此出众,所以朝臣们也非常纠结。如今皇帝未死,这件事不会摆到明面上,可一旦皇帝死了,那么这就是他们必须要面对的事情了。 萧钰没有接过这个话题,而是说,“我后日在走,这两天腿疼得厉害,我想留在你身边。” 萧姜那翠绿的眸子带着委屈的荧光,会让人心软,但沐星河看了也只有冰冷的杀意。而这萧钰,那如墨般的黑瞳,倒映着她的身影,宛如深渊一般,只是语气带着几分委屈,就让沐星河心疼得不行。 “好。”沐星河听到他说腿疼,立刻起身,“我给你按一下。” 沐星河将他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地按摩。 “你失去记忆后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这般。”萧钰温柔的看着她,那个时候的他,感受不到她那双手带来的柔软触感,而如今,却是如同一根小小的羽毛,撩拨着他的心脏。 “我很庆幸我当时去了,否则,我们或许会很久很久,才会重新认识。” “也许吧,快一年了啊。” “嗯,是啊,时间好像过得挺快的。” “囡囡。” “嗯?” “你今年的生辰,我错过了,等这些事情了结,我为你补过可好?” 沐星河一愣,她想起她如今已经过了十七岁的生辰,她的生辰是在三月,而那个时候,她还在西域。 虽然沐星河觉得,一个生辰,错过了就错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看着萧钰的眼神,她就知道他的意思,因为这是他们在一起后,她的第一个生辰。 而萧钰的生辰是在八月,中秋节后的第一天,去年没有赶上,今年他们会一起过。 “那就等你生辰的时候,我们一起过。” “好。” 萧钰来的时候,沐恒当天晚上就知道了,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提醒了沐星河一句,还是要让他早日回去,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哪怕现在萧钰不是皇帝,可也没什么差别了。 而萧钰说后日走便是后日走,毕竟,他们现在都要以国家大事为重,儿女情长只能放在一边。他只是因为,他的腿好了,想要沐星河第一个见到他站起来的样子,所以才不惜千里迢迢赶到宁州。 但是在这期间,西域军,竟把陵南士兵的尸体挂在了城墙上,借此来侮辱他们,前去查探消息的斥候,回来的时候,都忍不住哭了,太侮辱人了。 他们被愤怒和屈辱冲昏了头脑,竟然马上要去攻城,而如今,西域军必定布满了陷阱。 “我不同意现在攻城,西域这么做,目的就是为了激怒我们,让我们上当。”沐星河当然很愤怒,可如今,愤怒没有任何办法,她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攻下沧州,让陵南战士们入土为安。 “可是,王妃,我受不了啊!!!那些都是我的兄弟啊,他们死在我眼前,我救不了他们,如今,又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尸体被挂在城墙上暴晒……”说着,不少人都哭了起来。 第251章 降下神罚 这些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若非到了伤心处,又岂会哭得如此凄惨? 沐星河站了起来,“给我三日,我一定会把兄弟们的尸体带回来。” 说罢,沐星河转身就离开了,她想,最多三日,她需要的东西就到了。只是,没等到三日,就有人送来了甘露。 萧钰离开了,沐妃艳赶了过来,而沐妃艳也将她的秘密武器带了过来。 “两日后有雨,到时候就攻城吧,记得要喊你出的口号。” 沐星河忍不住红了脸,“这,不喊不行?” 沐妃艳郑重的摇头,“当然不行,你现在可是神女,陵南的百姓相信了,但其他国家的没人信啊!所以现在,一切都靠你了,明白吗?” “诶,好吧。”沐星河面露无奈,和沐妃艳告别之后,便去了父亲的营帐。 “爹爹,两日后进攻。” 沐恒微微颔首,“需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爹爹找几个手稳的投掷手,站于高处。” “好。” 两日后,沐星河带着大军,来到了沧州城下。 “哈哈哈哈,陵南是没有人了吗?竟然派了个女人来。”站在城墙上的西域大将哈哈大笑,嘲讽着他们。 然而,如今沐星河的存在就是陵南的信仰,他们中了蛊毒,是沐星河救的,而在此之前,也是她带领着他们守住端州,打赢了边郡。 沐星河并未被对方的嘲讽所影响,她冷静地看着对方,高声大喊,“你们不顾大陆盟约,公然对士兵百姓下毒下蛊,已经触犯了天道规则,吾沧月,受明王之庇佑,受天道之委托,如今对你们发出最后通牒,若你们放下武器,诚心归顺,救治百姓,天道自会饶恕你们的罪孽,可若你们继续执迷不悟,那么天道就会讲下惩罚。” 沐星河的话落下,激起了一阵动荡,陵南这边的士兵看着沐星河,日光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圣洁的金光,他们竟真的觉得,他们看到了神女。 而那城墙上的西域大将却是一脸愤怒,当即怒骂起来:“哼,口气倒是不小,你还受天道委托,一个臭娘们儿,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腰,生不出儿子来?我告诉你,你这种女人就该乖乖躺在床上让男人草,不应该出现在这战场上。” 说着,他挥手示意,顿时箭如雨下,直奔沐星河和大军而来。 面对箭雨,沐星河神色不变,她身边的将领们纷纷举盾牌防御,箭雨虽密,却无法突破他们的防线。 沐星河举起手中的长剑,高声喊道:“既然你们仍然执迷不悟,那就接受天道的惩罚吧!” 说完,沐星河看向沐妃艳,眼神询问,‘怎么样了?’ 沐妃艳冲她挤眉弄眼,‘快了快了,你看天都黑了。’ 确实,刚刚还有太阳,可现在却被乌云给遮住了,然后…… “轰!!”一声惊雷响起,竟吓得所有人都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那西域人听着雷声,竟第一次生出了害怕的情绪,他们之前就得知沐星河是神佛庇佑之人,也曾想过和这样的人作对,是不是会带来不好的后果。 可是他们是西域的兵,他们没有办法拒绝皇帝的命令,他们只能应战。 而给陵南百姓和士兵下毒的事情,他们虽然有的人没有参与进去,但却是知道的,这种事情,他们也非常的愤怒,因为他们很清楚,一旦有人开了这个头,大陆就乱了,他们这么对待别人,别人也会用更多残忍的手段来对付西域, 但是,他们不能做逃兵,一旦做了逃兵,不仅他们完了,连他们的家人也会遭受到歧视。 而如今,他们虽然没有逃离,但是他们的心已经乱了,失去了战场中最重要的——士气。 尤其是在沐星河说完这些话之后,原本还亮堂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雷声作响。 这,难道不是天道的警告吗? 而那西域大将也被吓了一跳,但他很快镇定起来,“你是清远居士的道家弟子,会看些天象,知道今日有雨,所以就在这里故布疑阵,影响我军士气,果然有句话叫做最毒妇人心,说的就是你。” “没错,你们陵南故意把你捧成神女,不过是为了侵略我国找的借口罢了,你以为你天衣无缝,却不知我们早已知晓你们的阴谋,你们狼子野心,想要一统天下,你们配吗?” 沐星河目光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却是非常惊人,“陵南是要统一天下,但并非是狼子野心,而是因为你们的存在,导致这个大陆连连战乱,天道不允,因此降下雪灾,要阻止这一场战乱灾祸,而我便是,应运而生的——天道之女。” 虽然沐星河说话的语气很稳,但她心里真的要尴尬死了。 她这话,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然而,她知道,她必须这么说,因为她要让这些士兵相信她,相信她能够带领他们走出困境,相信她能够帮助他们找到新的生活。 “哈哈哈哈,你们听听,她居然敢自称天道之女!”那西域大将狂笑不已,“真是笑话!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吓倒我们吗?我们西域的勇士,可是连神佛都不怕!” 他话音刚落,又是一阵箭雨射来,这次的箭雨更加密集,仿佛要将沐星河他们淹没在其中。 然而,沐星河却依然冷静地看着对方,她身边的将领们也毫不畏惧,他们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 接着,沐星河抬起头,雨水滴落在她的脸上,她忽然就笑了。 “时机……到了!” 接着,轰隆的雷声响起,另一边占据高位的沐恒看到沐星河抬起长剑的手挽了个剑花,立刻下令,“点火,投掷。” 他们将手里那黑乎乎的东西,点燃了引线,然后丢到了城墙上。 “轰!”一声雷响,伴随着耀眼的闪电,城墙上的西域士兵被炸飞了一片。包括那个一直在嘲讽沐星河的西域大将,直接被炸成了碎片。 沐星河的声音在这轰隆声中,却十分清晰,“你们若再逆天而为,那么,天道就会对你们所有人降下神罚。” 第252章 国库没钱了啊! “赶紧投降吧,免得被雷给劈死了!!!哈哈哈哈!!!”在雨中,陵南的士兵们没有一次觉得这般解气,一个接一个的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那西域大将真正的死因并非是被雷劈死的,但那炸开的瞬间,雷声和闪电同时出现,他们很难相信西域士兵不是被雷劈死的。 “西域触怒天道,做出了不可饶恕的罪责,为此降下此神罚,你们西域还不认罪吗?” 这声音浑厚且悠远,好似那天边而来,带着一股不可亵渎的冰冷之感。 此言一出,那些慌不择路的西域兵纷纷惊慌失措,几乎所有西域兵在听到这个声音后,便立刻丢下武器,跪地求饶,“饶命,老天爷饶命!!!” 在雷电的光芒中,沐星河带领着陵南的士兵,走向了沧州城。 没有阻拦,沐星河很快就夺回了沧州城,而西域士兵,逃的逃,被捕的被捕,根本无法反抗。 “将士们,随我出征。”沐星河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个国家的兵力也不过几十万,哪怕是陵南作为最大的国家,总共兵力也才百万。 如今,西域三十万大军,将他们尽数留在陵南,那么西域的气数也就到尽头了。 在沐星河追击西域兵,一道道的捷报传回了京都。 萧钰回到京都后,没有多久,皇帝便病危了,沐妃艳和清远都不在,哪怕她们在,也不一定能在阎王爷手里抢人。 皇帝回光返照,命人唤来了萧钰。 皇帝坐在床上,面色红润,与那之前久病不愈的模样完全不同,躺了这几个月,他从最开始的愤怒,到后面的认命,如今也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你的腿好了吧。” “没有。” “你不用骗我,你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这个位置?” 萧钰低声笑了一下,“父皇,并非所有人都跟你和大哥一样,对这个位置这般看重。” “我不信。” “大哥他是自取灭亡,三弟和五弟皆是被大哥所杀,至于萧彦,他不是你的亲生儿子,想必他不死,你也不会让他成为储君,只剩下七弟,他早已回到了西域。无论是大哥谋反,还是三弟和五弟被杀,皆与我无关,为何你还会觉得,我在觊觎这个位置?就因为我姓萧?”萧钰脸上带着一丝嘲讽。 “你敢说你没预料到他会谋反?你这五千幽州军,若是追究起来,那可是死罪。” “我确实有所预料,所以父皇你是觉得我阻拦错了吗?还是应该把皇位留给他?” 皇帝被萧钰呛得颇为愤怒,“你明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 “无论你是什么意思,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坐上那个位置。” “你越是这么说,朕越要把这位置给你。” “随便。” “钰儿。”皇帝忽然就放软了语气,然后他问,“你是什么知道那统领是他的人?” “很早。” “所以你……”皇帝暴怒,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萧钰的那淡漠的声音响起。 “所以我知道他会趁机对你出手,但我那个时候不能救你,否则大哥就不会暴露出来,那下次再想抓住他就难了。” “那你拿朕做诱饵?你这个逆子,逆子!!!” “要怪你就怪大哥吧,四年前他没把我弄死。” 皇帝捂着胸口,那原本红润的脸色逐渐白了下去,“你还在怪朕,小时候朕对你的宠爱,从来不是假的。” “是不假,不过全是利用罢了,况且,那个曾经满心满眼很崇拜你的萧钰已经死了,你也不用再继续这个话题。” 皇帝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最终,死不瞑目。 萧钰淡淡的看过去,“陛下,驾崩了!” 随着皇帝的离世,朝廷内外陷入了一片悲痛之中。然而,此时的沐星河却在遥远的沧州城,率领着陵南的军队,继续着她的征战之路。 而在京都,皇帝的离世并没有让朝廷陷入动荡,毕竟,他生病这段时间里,一直都是萧钰在处理政务,皇帝驾崩,萧钰也忙起来了,需要处理皇帝的后续丧葬之事。 在皇帝驾崩的当天,沐星河的第一封捷报传来,他们不但拿回了沧州城,还将西域苗州拿下,如今正往西域京都而去。 萧钰及众位大臣穿上了孝服,钦天监算好了出殡的日子,由礼部安排一系列的葬礼。但由于如今在跟西域打仗,之前打仗也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所以现在能节省,就节省。 萧钰仍然是按照帝王规格的葬礼在处理,只是有些地方精简了些,哪怕到了地下,这老祖宗也不会说什么。 在准备葬礼的时候,钦北对陵南再一次发起了进攻,他们比谁都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一旦西域失守,下一个必定是不是钦北就是启东。 而如今这状况,是钦北的可能性非常大。 至于启东,启东倒是瞎想攻打陵南,但内忧外患,即便现在边郡现在也对启东停手了,可他们内部已经经不起消耗了。 他们再打过去,怕是连现在到手的城池都要拱手让出去。 而对于钦北的进攻,萧钰早有防备,他立刻调动茨州和幽州的守城军,再将回来的金虎军调拨过去,命霍修带人前往,元川元息跟着一起过去。 然后让沐恒从西域归来,直接打过去。 户部尚书十分担忧,“可是殿下,这国库没钱了啊!” 虽然因为沐星河失踪这段时间,萧钰整顿了户部,但有些钱财已经送了出去,被萧哲所用,即便是抄了家,国库也不是特别丰厚。 毕竟,雪灾和战争,已经耗费了太多,而这一次前往西域,几乎是把国库搬空了。如今,钦北战事告急,他们已经开始从旁边的州府调动粮食,可要养四十万大军,是怎么都养不起的。 国库的空虚他是知道的,在沐星河离开前,她已经有所预料,然后将她私库的钥匙拿给了他,“发消息下去,各地征粮,至于钱,需要多少,直接去辰王府找萧逸。” 户部尚书是萧钰的心腹,他和沐星河成亲时,那一台台金银财宝,全部都送到了辰王府,如今,他这意思,尚书自然是明白的。 第253章 胡说八道,胡言乱语 “是,殿下。”他领命离去,心中却为国家的未来担忧。战事已经持续了数月,国家财力吃紧,若是再不打胜仗,只怕国家会越来越艰难。 此时,沐星河在沧州城,继续着她对西域的征战。她率领的陵南军队,已经连下数城,士气正盛。而西域的军队,则在一次次败退中,士气低落。 战事吃紧,军人缺粮,很多得到消息的商人都捐出了不少粮食,其中林氏商铺,顾氏商行最为显眼,因为这两家,是直接把全部身家都给捐了,剩下一些的都是一些变不了现银的商铺或者存货。 粮草一车一车的送往钦北战场,与钦北的战事也越发紧张。 而就在这个时,西域那边传来了一个令所有陵南人都振奋人心的消息,沐星河率领的军队,成功攻下了西域的京都,西域皇帝已经签下了议和书,从今以后,再也没有西域王朝,而是只有西郡,而这皇帝为郡王,受陵南管辖。 这个消息让整个朝廷为之振奋,连日的悲痛和忧虑也在这一刻得到了缓解。 萧钰立刻安排大臣过去接手西域的一切,而沐星河留下十万士兵之后,带领着剩余的士兵,直接从西域出发,前往钦北。 而京都…… 皇帝的葬礼已过,如今西域大获全胜,是该考虑萧钰登基的事情了。 太和殿内,所有有分量的老臣都来了,长公主和太后也都出来了,连一直病着的皇后也罕见的坐在主位上。 萧逸推着人进来,萧钰环视一周,大概知道他们的想法了。 “臣等参见辰王殿下。” “平身。”萧钰摆了摆手,被人推到了前方,然后弯腰,“孙儿见过祖母,祖母万福金安,见过姑母,见过母后,姑母母后长了无极。” 太后微微颔首,说,“钰儿,想必你也清楚,今日唤你过来,所为何事。” “知道。” “既然如此,国不可一日无君,你也好生准备一下登基大典,你的龙袍已经在赶制当中,这几个是钦天监算出来的吉时,如今星河在西域,无法赶回来,封后大典,只能往后补办,如何?” 太后开口了,他们觉得这个事情应当是稳了,虽然这里面也不乏有人觉得他双腿残疾,不是最佳人选,可如今的事实是,他们只有这一个选择。 而皇后也目光灼灼的看着萧钰,她那眼底毫不掩饰的欲望和得意,仿佛在说,你看,我仍然会是太后。 然而萧钰却是摇了摇头,“祖母,并非钰儿不肯答应你,而是,我不能做这个皇帝。” 太后微微皱眉,“你是因为你的腿吗?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往上几千年,也不是没有残疾皇帝,况且以你的身份,也不会有人嘲笑我国。” “不是这个原因。” “不是这个原因是什么?”皇后急了,她愤怒的瞪着萧钰,有些口不择言,“难不成你真觉得那些和尚道士们的胡言乱语,要让沐星河那个贱人登基为帝?成为陵南第二个女帝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自从之前沐星河神女的身份被广而传之,在皇帝驾崩之后,不少舆论就被那些和尚给散布出来了,说沐星河乃是凤凰明王的后裔,当为陵南天子。 不仅如此,还有许多百姓竟自发书写了万名书,上表劝进,请求由沐星河登基的壮举。 虽然沐星河人不在京城,但这段时间京城内发生的事情,却每件都与她息息相关,尤其是在他们得知,沐星河已经拿下了西域之后,他们对她的推崇更上了一层楼。 如果是以前他们还会觉得,皇帝是个女的,会有所影响。但如今,沐星河在他们百姓的心里,就是信仰。 他们的皇帝不是女人,而是神女,那是不一样的概念,她能带领陵南走向更辉煌的时代。 此时,一名年轻的官员挺身而出,语气坚定地说,“凤凰身,神女心,神女一统大陆,为大陆带来恩泽,解决大陆常年战乱,拯救数万百姓于水火之中,神女本就是大地之母的化身,她登基为帝乃是天意。” 听到这话,众人都难以置信,这里面怎么出了个叛徒,然后有人也站了出来,“不可,自古以来,皇位继承皆以男子为主,便是以往有女子继位,也是因为萧氏凋零,但就算是女子,也是拥有萧氏纯正血脉。而今,沐星河虽然战功赫赫,但她毕竟是女子,又非是萧氏族人,而如今也并像前朝那般,若让她登基,只怕会引起朝野动荡,百姓不安。” “这一点大人可以放心,如今辰王妃的声望在民间十分之高,若她登基,只会让百姓们拍手称好,绝不会有动荡不安的可能。再者,如今辰王妃已收复西域,天下一统指日可待,又岂会引起朝野动荡?最后便是身份问题,辰王妃虽然不姓萧,没有萧氏血脉,可是她是辰王的妻子,是皇室中人,无论是王爷还是王妃继位,他们的孩子,永远是顺位继承人,所以,百年之后,在位者仍然是姓萧,因此,如今在位的是王爷还是王妃,又有什么关系呢?” “胡说八道,胡言乱语!!!”皇后怒气冲冲,“若按照你这样的说法,那本宫还能做这个皇帝了,反正等到我死之后,也是钰儿继位,也仍然是萧家的天下。” 然而面对暴怒的皇后,那人却只是微笑着摇头,“皇后娘娘,您的情况与王妃不同,毕竟,王妃乃是由天道选出统一天下结束乱世的天选之人,是凤凰明王后裔,受明王庇佑,王妃登基,乃是天意,百姓自然不会与天作对。毕竟,与天作对的人,大家可以想想梦华公主,想要陷害王妃,却被雷劈,还有那西域不愿投降,也被雷给劈了。” 虽然他没有指着皇后的鼻子说,就你,也配跟沐星河相比?人家是天选之女,是神佛庇佑之人,你算个什么东西?自己去想想梦华公主和西域的下场,你是不是也想被雷劈? 听到他的话,所有人都想起了曾经梦华公主府邸,那一声声惊雷。 第254章 军队里有叛徒 皇后被怼得无话可说,气得胸口起伏。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大太监走了出来,他双手高举,“先帝有遗诏。” 跟在皇帝身后的,还有几位重量老臣,这几位老臣都是年岁已老,早已告老还乡之人,如今却全部聚集在了一起。 因为前面有萧哲假冒圣旨的事情,所以现在对所谓的遗诏十分小心,大臣们纷纷检查。 而那头发花白的一众大臣开口,“当初陛下写下遗诏时,我们都在,关于遗诏的内容,我们也都清楚。” 然后确定无误,那些检查的大臣们都露出了一种,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的表情,太后等人十分疑惑,等到遗诏念出来才知道。 原来,皇帝的遗诏封萧钰为摄政王,辅佐新帝登基,这一个遗诏就断绝了萧钰继位的可能,因为先帝已逝,他们不可能违背先帝的遗诏。 那现在要怎么办?找一个旁支的萧氏族人登基? 而这个想法还没过去,那皇后被气得两眼发昏,直接晕厥了过去。 因为皇后昏迷,因此这新帝继位的事情,也就自然而然的搁置了。他们现在头大,非常的头大,缓一缓也是好的。 而另一边,沐星河收到了萧钰传来的消息,皇帝驾崩了。 沐星河收起了信纸,“那我们也要赶快了,否则,我就赶不回去参加他的登基大典了。” “放心吧,他做不了皇帝。”沐妃艳吃着水果,摇晃着双腿,慢悠悠的说着。 沐星河侧头,“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沐妃艳眨巴眨巴眼睛,“你老公要你送上皇位,让你做那被万民敬仰的女帝,怎么样,开心吗?” 沐星河想起之前他们的造势,她这才反应过来,“所以,我神女的身份,本意根本不是为了结束这久分的天下,而是为了让我顺理成章的登基为帝?” “我是前者,萧钰嘛,自然是后者,这天下统不统一,我想他应该是无所谓的,他的眼里,就只装得下一个你。”说到这里,沐妃艳啧啧啧了几句,“不愧是顶级恋爱脑。” “为什么?”沐星河是真的有些不明白。 “因为他登基,他体内的龙气可以让他不受你蛊毒侵害,但其他人也仍然无法触碰你,可你登基,陵南越强大,龙气就越足,你体内的蛊毒就翻不了任何风浪,你可以想摸谁摸谁,想抱谁就抱谁,明白了吗?” 沐星河想起自己的母亲,想起刚刚才满月的弟弟,微微垂下了眼眸,低声笑了一下,“他总是这样。” 沐星河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站起身来,“好了,既然他都这么努力了,那我也要强大起来。” 说着,她走了过去,“良玉,霍亓,清点人数,一个时辰后出发。” “是,将军。” 所有人休息完毕,十七万大军再次出发,前面探路的斥候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只要没有任何问题,就不会碰到赶回来的斥候。但如果出发一个时辰后,没有得到斥候的消息反馈,那么也就说明前方出事了。 沐星河带领的军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克尔丹大草原,她看着广阔的草原,心中无限激荡,“这就是子渊一直向往的克尔丹大草原。” 沐妃艳坐在马背上,“等事情了结,他不就可以来尽情跑马了?” 沐星河却是摇了摇头,笑着说,“不行了。” 萧钰向往的是在克尔丹草原上奔跑的自由,是向往守卫陵南的尊荣,向往的是战场上那翱翔的鹰,奔驰的马,永不服输的坚守。 可是,无论是他继位还是沐星河继位,他的魂都会被困在京城,无法得到向往的自由。沐星河会让他去做他任何想做的事情,但是现在的他,眼里只有她,他不可能离他而去,去做那追寻自由的雄鹰。 到了克尔丹大草原,沐恒留守在这里的金虎军。 “张叔叔。”沐星河迎了上去。 “末将参见王妃。”张统领当即跪下,脸上也全是激动的神色,“侯爷命我在此等候接应王妃,王妃这是侯爷的亲笔书信和私印。” 虽然这个张统领是跟着沐恒的老人,也是看着沐星河长大的,但是并不能靠一张脸就确定。 沐星河看到了书信和丝印,确定是沐恒的东西,而沐恒只会把这些东西交给他最信任的人,绝对不可能背叛的人。 “张叔叔不必客气,那接下来就麻烦张叔叔了。” “不麻烦,我这就带你们去侯爷扎营的地方。” 张统领在前面带路,沐星河的大军跟在身后,一路平安无事,到达了扎营的地方。 营地外面有重兵把守,张统领说道:“侯爷应当在营地里,我带你去。” 说着,张统领就骑马往那边走,一边走一边喊,“侯爷,王妃到了。” 然而,沐星河却没有跟上去,而是大声喊道:“张叔叔,别去!” 张统领一愣,“怎么了?”他回过头来,却没注意到,从营地里射出一箭,直接射中了张统领,他整个人倒了下去。 “迎敌。”沐星河立刻抽出长剑,她不知道为什么张统领带的路,这营地却是敌人的营地,她很清楚,张统领是不会背叛沐家的。 可若是张统领没有背叛,那也代表着沐恒的军队里有叛徒,若这里是本来的营地,那就说明,在张统领离开的时候,有人偷袭了营地,沐恒败了,转移了营地,但因为有人背叛,没有人把消息送出来。 而若这里不是本来的营地,那就说明有张统领信任的人,更换了他的标识,让他无意识的带错了路。 如今看来,应当是后者。 除了营地的敌人外,四周的草地上也埋伏了很多敌军,他们一跃而起,打了沐星河的军队一个措手不及。 沐星河不了解克尔丹草原,一直都非常小心翼翼,可就算如此,也仍然中了敌军的圈套。 而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沐恒的军队里一定有一个叛徒,而这叛徒若是暴露了还好,若是没有暴露……那他一定会是决定胜局的关键。 第255章 终究是她不敌 沐星河看着敌军,这里面的面孔虽然与陵南人十分相似,但沐星河却知道,这些是启东人,启东人和陵南人很相似,但他们骨子里的那种傲慢却是不同的。 如果沐星河没去过启东,或许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但她去过启东,就能一眼看出来。 所以,她当时就发现了异常,可惜没来得及救下张统领。 埋伏的人十分显眼,是西域人,沐星河一路打到了西域,大部分的人因为她这个神女身份,会降下雷罚的事情,不愿反抗。但是,也有少部分宁死不降,就是那曾经败于沐星河之手的西域三皇子。 如今,那西域三皇子得意洋洋的看着沐星河,“沐星河,你不是自诩神女吗?你不是代表天道来降下神罚吗?来啊,我就在这里,有本事你就让雷来劈死我啊!!” 炸药不易携带,沐星河自然不可能随身携带炸药,但面对这样的挑衅,她只是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若每次都要让老天爷降下神罚,那老天爷岂不是太忙了吗?我能解决你,又何须老天爷。” 说话的同时,沐星河的双腿击打了一下马肚子,马匹立刻冲了过去,她一剑刺向西域的三皇子。 在三皇子身边的人立刻洒出一把药粉,然而沐星河却目不斜视,她如今是半人半蛊的身躯,万毒不侵,五毒城的毒再厉害,在沐星河眼里,也不过挠痒痒。 三皇子大骇,慌忙躲避,他一脸的难以置信,“你竟然不怕毒?” 沐星河一跃而起,直接一脚踹飞了三皇子,接着落到地上,一剑刺去。三皇子慌乱中用弯刀抵抗,而她的动作却十分快,见他挡住攻击,当即反手,又一剑劈下,直接劈到了他的肩膀。 沐星河眯起眼睛,“这一下,是还你当初在沧州送的礼。” 与此同时,银蛇蛊出手,一口咬在了三皇子的脖子上,他“啊”的一声惨叫,手却死死的按住了银蛇蛊。 沐星河感觉到一股危险逼近,她侧身躲过,手臂却被打到,那力道让她的手一震,竟把武器给震掉了。又是一道攻击逼近,她抬起手挡下那一拳,在双拳的缝隙中,她看到了那双含笑的桃花眸。 “别来无恙啊!辰王妃。” “谢怀月!”沐星河不知道谢怀月用了怎样偷天换日的手法,竟然能把启东军偷渡到这里来,但谢怀月在这里,只要在这里杀了他,那么启东,就不攻自破了! 而谢怀月看到沐星河眼底的杀意,笑得越发畅快了,“今日,你我之间,只有一个能活着走出这里,你觉得会是谁呢?” “我觉得,是我。”沐星河一脚抬起,接着一拳挥了过去。 那次在启东京都,谢怀月并没有用尽全力,而如今,他用了全力,沐星河根本无法招架。 上一次谢怀月有些轻敌,再加上他认为这个人就是沐星河,他知道她的身手,所以并未出全力。而如今,他知道了真相,他自然会用最严谨的态度面对。 沐星河的速度快,谢怀月的速度也快,两人的速度旗鼓相当,但他的武功却比沐星河更高。 谢怀月一脚踢中了沐星河的肚子,她疼得皱起了眉头,自从她成为半人半蛊后,她就很少感觉到疼痛了,而如今,却再一次感受到了。 谢怀月是真的强! 沐星河被击飞出去,整个人跌落在草地上,接着谢怀月一个跳跃,手肘对准了她的脸颊,她微微偏头,接着抬腿一踢。谢怀月当即格挡下这个攻击,接着再出一拳,打中了她。 沐星河翻身而起,往后退了几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桑隐和沐朝十分着急,可他们被人拦下,根本没办法支援沐星河,而单打独斗,她不是谢怀月的对手。 若非人蛊之躯,沐星河也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谢怀月再一次击飞沐星河,她的身上看不出有什么外伤,可是五脏六腑却像是移位了一般的疼,紫红的血液从嘴角流下。 谢怀月卡住了沐星河的脖子,“神女又如何?不一定会死在我手里。” 一瞬间,他的右手袖子里飞出一把匕首,然后右手握住了匕首,立刻就要刺进沐星河的胸膛。 “主子!!”桑隐凄厉的大喊,却因为这一分神,被人抓出破绽,一刀砍中了她的后背,她整个人往前跌倒。 其他人听到声音,下意识的看过去,却看到那匕首刺进了沐星河的胸膛。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道火红的影子袭来,咬住了谢怀月的手腕,硬生生的阻断了他的动作。 那匕首虽然刺进了沐星河的胸膛,但并没有深入下去,她反应很快,当即扯下匕首,直接反刺了回去。而谢怀月的动作同样很快,这一下没有被她刺中要害,而是刺到了肩膀上,直接穿透了肩膀。 “谢了,阿夜。”沐星河粗喘着,人蛊的防御很难破开,但一旦破开,就会非常难受。平时的小伤口就算了,可这一次却是刺进了皮下,差一点刺到心脏。 谢怀月面不改色的拔出了匕首,接着他飞奔而来,那匕首划过,竟直接将有苏夜的身体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有苏夜。”明山锦接住了有苏夜,然后开始给他舔舐伤口,加速愈合。 刚刚是有苏夜偷袭,所以才伤到了谢怀月,而如今,谢怀月火力全开,根本无人能敌。 秦良玉突围而来,长枪刺向谢怀月,他躲开她的攻击,一把抓住长枪,接着一脚踢了出去。她抬脚迎敌,两人来回十多个回合,终究是她不敌。 而沐星河也立刻上前,和秦良玉一起进攻谢怀月,但是谢怀月真的太强悍了,她们二人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沐星河很快就招架不住了,可是没有人能拦得住谢怀月,都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而如今,谢怀月就是不要命的,他没有弱点,死了也便是死了,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沐星河有牵挂,有弱点,她就没办法像谢怀月那样,无所顾忌。 第256章 没能救下你爹爹 陵南的士兵人数在谢怀月的人数之上,无论最后付出多少,他们都会赢下最后的胜利。 可是,沐星河的死期却要到了,哪怕后面,沐星河收回了银蛇蛊,将银蛇蛊种进了谢怀月的身体里,他也仍然会抱着要和她同归于尽的想法,不要命的攻击。 “沐星河,你杀不了我。” “谁说的呢。”沐星河捂着不停流血的胸口,身上也已多了许多伤害,衣物被鲜血染红,她大笑着,“蛊王无解,你死定了。” 银蛇蛊她养了许久,感情自然不用多说,但是,要杀谢怀月,必须要动用银蛇蛊,而蛊毒,一旦种下,就不可能再回来了。 中了蛊王,谢怀月只有死路一条。 “我即便是死,你也要陪葬。”谢怀月将血抹开,舌头舔了舔,邪肆狂妄,“黄泉路上有你相伴,也是一桩美事。” 谢怀月一击出手,冲着沐星河的命去的,没有人能够帮忙,也没有人能够抵挡住他这一招必杀的进攻。 然而,耳边却响起了一道怒吼,“你做梦!” 原本在战场外的沐妃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战场内部,她毅然决然的挡在了沐星河身前,挡下了这一招杀招,然后她忽然向前,死死的抱住了谢怀月,“星河,快点,杀了他!我看他有入魔的征兆,你那蛊王不一定能杀死他,刺穿他的心脏。” 沐星河当即捡起沐妃艳带来的长剑,然后一剑刺了过去,穿透沐妃艳的身体,穿进了谢怀月的胸膛,刺穿了他的心脏。 沐妃艳费力的扯出了长剑,谢怀月往后倒去,而她亦是往后倒在了沐星河的怀里。 “妃艳。” “没事。”沐妃艳深呼吸一口气,看着她泪眼朦胧的模样,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别担心,我只是回家了,我本就是来历练的,我死不了,但你不能死,谢怀月是意外,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吸收到魔气已经入魔,若是按照正常的命运,他不会是你的对手,更别说能杀得了你,而我作为修真之人,斩妖除魔乃是己任,所以你不要有负担。况且, 救了你,就等于救了整个大陆,我会得到很多反馈……我……再见了,星河。” 沐星河的泪,终究还是落在了她的脸颊上,看着她已经没有生息的面庞,她轻声的说,“有缘再见,妃艳。” 虽然沐妃艳一直在解释,沐星河也相信沐妃艳确实是会得到一些好处的。可是,这样提前结束历练,这样被人杀死,再回去,就这么轻易吗? 沐星河不信,可她别无他法。 沐妃艳死了,谢怀月也死了,沐恒的援军赶到了,这一场,虽然陵南士兵伤亡有些惨重,可也击杀了西域余孽,斩杀了许多启东士兵,除了这些人之外,里面还有两万人是钦北人。 没有这些西域士兵,对西域的收复也就更稳定了,而启东摄政王已死,启东和钦北如今伤亡惨重,收复启东指日可待,至于钦北这些,也翻不了什么风浪了。 “囡囡。”沐恒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要抱住沐星河,可是又怕自己会弄伤她,连声音都轻得很。 “爹爹,我没事。”沐星河微微摇头,然后侧头看向一旁,所及之处,到处都是尸体,哪怕没有死,也有很多重伤倒地的。在躺在地上的人群中,她看到了桑隐,沐朝和秦良玉几人,沐朝跪坐在地上,粗重的喘息着。 桑隐和秦良玉都昏迷不醒,霍亓正抱着秦良玉,大声嘶吼着让军医过来。 沐星河休息了一会儿,然后站了起来,走到了秦良玉身边,她距离她要近一些,而且她现在的状态看起来非常不好,身上全是血,她有一个不好的猜测。 沐星河把了脉,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她先拿出药来,洒在外伤上,对霍亓说,“她没有生命危险,先带她回营,我给你一张方子,你自己去抓药,熬药,不要让其他人插手。” 霍亓重重点头,“好,我知道了。” 霍亓抱着秦良玉快速的跟着沐恒的人,往营地方向去。 沐星河看着远去的霍亓和秦良玉,眼角一滴泪落了下来,心脏被一股名为“愧疚”的情绪所包裹。 但是现在沐星河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她立刻赶到了桑隐身边,给她治疗了外伤。 晚上,所有人都来到了真正的营地,该包扎的伤都包扎了,整个营地,占了一半的伤员,那些俘虏全部关押在了一起,由人看管着。 沐星河躺在床上,直接就睡了过去,但却又睡得不安稳,脑子里乱糟糟的,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了许多人的声音,谢怀月的,沐妃艳的…… 沐星河醒过来,天还没亮,她走出了营地,外面站着一个男孩儿,“王妃。” 沐星河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红通通的双眼,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对不起,我没能救下你爹爹。” 当时沐星河虽然已经提醒得很及时了,可是张统领靠得太近,那一箭直接穿透了他的心脏,瞬间就没了生息。所以,即使她有心,也没办法救下张统领。 “不,不怪王妃,是爹爹差点害死了王妃,王妃没有怀疑爹爹的忠心,让我为他收殓尸体。”说着,他立刻跪了下来,对着沐星河这边磕头,“这样的大恩大德,我都不知道要如何才报答得了。” “活着走到钦北的京都,便是报答了。”沐星河将人扶了起来。 “我会的。” 这里发生的事情,自然被其他士兵收入了眼底,这样的上司,谁不想要呢?无条件的信任,哪怕被人带到了阴沟里,也知道这并非是张统领背叛,而是走到了别人的圈套,不会怀疑他们的忠心。 而作为下属,不正是想要不会疑心属下的领导者吗? 沐星河自然也不知道,正是她这一个下意识的举动,奠定了她在军中的威望,也是未来,她登基为帝的最强支持者。 她走了出去,先去了秦良玉的帐篷里,她坐到了秦良玉身边,又把了一下脉,“这段时间,你多休息。” 第257章 给你们一个交代 秦良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随即苦笑一声,“谁知道,喝下了避子汤,也会怀孕,可终究是没留住他。” “他一直很坚强,若非遇上谢怀月,或许他会安稳。”沐星河低声的说着,“哪怕喝下了避子汤,他仍然来了,那只能说明,他和你很有缘分,他想要做你的孩子。” 一般来说,喝下避子汤之后,就不会有孕,而秦良玉这种情况当然也不是个例,只是,那些人就算有孕了,也因为喝过避子汤,导致孩子夭折。 而秦良玉的孩子不但没有夭折,还随军出征,这一个月来一直未曾发现这个问题,一来是太忙了,二来确实没有什么感觉,若非这一次意外流产,她根本没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了。 “那也不一定,未来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哪怕这次没有碰上谢怀月,也有可能因为轻轻摔一跤而导致流产。”秦良玉笑了一下,“况且,当初本来就没打算要孩子,而且我女子的身份也没有暴露,若是现在暴露出来,我就是犯了欺君之罪,到时候不仅保不住他,连自己都保不住了。所以王妃,你千万不要有什么愧疚,他既然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只能说明我和他的缘分还是不够,而以后有机会的话,他会再一次回到的肚子里。” “良玉。”沐星河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有万种安慰的话语,却反被安慰了一通。 这时,霍亓走了进来,他对着沐星河跪下,“请王妃做主,为我和良玉赐婚。” 每一次打仗,秦良玉都是沐星河的前锋,其实她已经可以算做是沐星河的亲信了。当然了,霍亓要娶她,肯定是要她同意,而沐星河同不同意也左右不了她自己的打算。 但有个关键是,秦良玉是女子,但她在军中的身份是男子。陵南不是不允许女子参军,可如今没有女子军,自然也就没有女子参军的通道,所以她只能走男子的通道,以男人的身份去参军, 而一旦这样做了,那就是欺君之罪,而沐星河作为秦良玉的上峰,这件事曝光出来,秦良玉的欺君之罪跑不了,而作为伯乐的她,无论她知不知道秦良玉的真实身份,她都会被牵连。 所以现在,霍亓请求的是不是沐星河的同意,而是恳求她,想要秦良玉的身份恢复,想要她做一个真正的女将,请求赐婚是明面的恳求,在私底下却是带着这样的想法。 “霍亓!”秦良玉有些生气的打断了他,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当然知道他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她急忙说道:“王妃,我既然选择用男人的身份来参军,那就没想过恢复女儿身。” 沐星河立刻摇头,“那怎么行?我这么培养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当个男人整天混在男人堆里的。” “什么?”秦良玉微微一愣。 “我打算重新建立女子军,所以我需要一个无所不能的女将军。”沐星河伸出手,握住了秦良玉的手,“我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我让你去找霍亓,不仅仅是因为他能教会你一切,更是想要把你拉到我的船上,结果没曾想……” 沐星河说到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忍俊不禁,带着几分暧昧的目光打量着两人。 秦良玉的脸红了起来,倒是霍亓脸皮厚一些,毕竟是男子。 秦良玉抬眸,“王妃……” “所以,良玉,愿意替我效命,做陵南的女将军吗?” “我当然愿意。” “好,那你先好生休息,现在要打到钦北京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先把身体养好,每日的药要喝。” “我知道。” “那我先走了,这几日你先照顾好良玉,等过几日,春杏到了,便让春杏照顾她们。” “是,王妃。” 从秦良玉的营帐出来,沐星河又去了桑隐的营帐,看过她之后再去了沐朝的营帐,两人的营帐都挨得比较近,桑隐受的伤要重一些,基本上断绝了她以后动武的可能。 而沐朝虽然没有这么严重,可他的右手也几乎被谢怀月给废了,以后也不能提重物,更别说动手使剑了。 至于沐星河,可以算是她们之中最为严重的,她若是完整的人蛊之躯,那么这点程度就不是什么问题,可是她是半人半蛊的身躯,受了这么重的伤,蛊体会自动修复,但却是只能修复表面。而表面一旦愈合,而内部,却会一直存在伤。 虽然伤口都是外伤慢慢愈合后,里面的伤不会立刻好,但是不会像沐星河这样,里面没有任何要好的迹象,外面的伤口,就已经封上了。而沐星河这样的情况,一旦皮肤愈合,皮下的伤,就会处于封闭状态,只会慢慢腐烂。 但是沐星河阻止不了伤口的愈合,除非一直把愈合的伤口割开,然后配合药物,等到里面愈合再等外面伤口长好。 等从沐朝的营帐出来后,又去了其他伤员的营帐,查看他们的伤势,那些伤员们看到沐星河脸色苍白,一副重伤未愈的模样,他们都十分感动,“王妃,你自己的伤都没好,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他们之中,有的人见过她和谢怀月的战斗,自然也知道谢怀月有多强,他杀了不少人,也打伤了沐朝和秦良玉,沐星河也差一点就死在了他的手里。 沐星河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来看看你们,否则我不放心。至于那个叛徒,爹爹已经将人抓住了,但目前还没有处决,等你们伤好了些,可以出去了,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说到最后,沐星河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军中出了叛徒,这一场陵南士兵死了很多,伤了很多,这件事怪不到她身上来,可是,她仍然会担起这个责任。 众人都热泪盈眶,明白了沐星河的意思,他们能动的,都对着她也弯了腰,以此来回应沐星河的话。 离开之后,沐星河去了沐恒的营帐,守在外面的人,看到沐星河,立刻行礼,然后说道:“将军在里面看地图。” 第258章 要下雨了 “好。”沐星河微微颔首,对他一笑,然后走了进去,喊了一声,“爹爹。” “你伤还没好,怎么到处乱跑。”沐恒看着她那已经浸出血来的地方,心疼的不行。 沐星河摇摇头,“没事儿,伤口裂开才好,否则我也必须要割开,我要等里面伤好了,才敢让外面的伤口愈合。” 沐星河的解释让沐恒心疼无比,他轻轻拍了拍沐星河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囡囡,你是爹爹的骄傲,但爹爹也希望你能懂得保护自己,别再让自己受伤。” 沐星河知道沐恒的无可奈何,很心疼她,可是他想不出任何一个可以代替,帮助的办法,只能用苍白的话语来表达,她走上前,抱住了他,“爹,这只是一次意外,毕竟,这世上只有一个谢怀月。” 世上只有一个谢怀月,可她并不知道的是,在未来,能伤她的人,不单单只有谢怀月。 “囡囡啊……我知道你有主见,也不会轻敌,但任何时候不要大意。” “好。” “还有,斥候已经找到钦北营地,我打算三日后出兵,你……” “我一定要去。”沐星河的态度非常坚决,她说,“爹,我需要累积声望,我需要身后所有的将士都支持我。” 沐恒敏锐的感觉到不同,沐星河自然是需要所有将士的支持,毕竟要攻打钦北和启东,若是将士和领导不是一条心,那么这场战打起来也会十分艰难。 但是,沐星河这句话,却好似带着另一种意思。 不过沐恒并没有追问,只说,“你的身体可扛得住?” “放心吧,爹爹,妃艳说我可是天选之人,没那么容易死的。” “妃艳她……”沐恒想起那个救了自己女儿的女孩儿,也是一阵难受,这个女孩儿性子活泼,非常讨人喜欢,可如今,却成了一捧黄土。 “她,只是回家了,爹爹你不用太过伤心。” “嗯,我不伤心,你才是,别难过了。”沐恒从善如流。 沐星河也不再多做解释,然后和沐恒开始制定作战计划。要打进钦北,就先要把这群钦北给解决了,钦北的目的是缓解西域的压力,可谁也没想到沐恒带兵,硬生生的扛住了钦北的攻势。 而随着沐星河越来越深入西域,直到收复西域,如果再晚一些,或许失败的就是陵南了,毕竟,长途跋涉的战争,无论人力还是物力都是对陵南一个巨大的考验。 哪怕有辰王府背后做支撑,无数商人也捐了身家粮食,可毕竟是要拿下一个国家,再加上战争开始的时候,刚好入秋,天气还未转凉,温度太高,也对他们有着很大的考验。 所以若非沐星河在有限的时间里拿下了西域,而如此,钦北的失败就注定了,而如今,他们就算不想打了,也不可能了。因为他们很清楚,陵南的不会放过他们。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他们三个国家的人凑在一起偷袭沐星河,也没能拿下她的性命。 杀了沐星河,会昂沐恒方寸大乱,也会彻底打破陵南放出的“凤凰身,神女心”的箴言,让其变成谣言。 但是,沐星河没死,谢怀月死在了克尔丹的大草原上,奠定了启东的败局,而同样带着钦北,走向了失败的结局。 “钦北军最有可能从这两个方向逃离,你外公他们已经在这个地方等候,那这边就交给你了,信号响起,就需要你压过来。”沐恒将地图上的位置点给沐星河看。 “星河必定幸不辱命。” 第三日,沐星河带领的五万士兵,受了重伤的,全部留在了营地,春杏也在顾勤业的安排下到了这边,顾勤业自己也来了,还带来了许多药材和大夫。 沐星河看着那一车车的药材,“多的不说了,有你们在,是我沐星河的幸运!” 顾勤业摇摇头,露出笑来,“有你的存在,才是我们的幸运,你知道的,商人最怕的就是战乱。” 沐星河也笑了笑,不过她也没时间跟顾勤业寒暄了,她转过头,看向众位将士,“诸位将士,今日与钦北一战,赢了,我们便能直接打进他们的京都,输了,也就一切归零,但我相信诸位将士,你们都是陵南的荣光,一定能够带领陵南走向胜利,对不对!” 所有战士,包括那些受了伤,能动自己来了,不能动的,拜托人帮忙搀扶出来,听到沐星河的话,都激动不已,“对,我们一定能赢!” “好!那众位将士,随我出征,去迎接属于陵南的胜利,我们的荣耀,家人的骄傲。”她翻身一跃,就骑上了马,伤口再一次裂开,鲜血顺着盔甲流落到地面上。 鲜血和激昂刺激了所有的战士,他们如今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打赢这场战。 “胜利,胜利,胜利!!!”战鼓已然敲响,所有人都高举拳头,喊出口号。 陵南的士气已经调动,沐星河带着士兵,绕过了远路,来到了红点所在的区域,所有人下了马,拍了拍马屁股,让所有马匹全部赶了回去。 然后,全部人趴在了草地上,借由草坡遮挡住自己的身形,克尔丹草原上,并非所有的草都能遮挡,也并非所有的草都是只有半个手掌高。 因此,沐恒特地挑选出了这两个地方,是最佳的伏击地方,但他们却不是为了打伏击,而是要遮挡住自己,不能够被钦北的斥候发现,否则他们就不会选择这条路。 今日,天气逐渐转凉,他们穿着厚厚的盔甲,贴在地面上,不多时,原本蔚蓝的天空,变得灰雾蒙蒙。 要下雨了!!! 所有人的心里都冒出了这个想法,然而,他们却仍然没有动弹,因为他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对方的斥候是不是已经到了。 渐渐地,前方的路已经看不清了,天空也下起了雨来,原本一直贴在地面的他们,在长时间的不动弹间,已经有些感觉冷了,如今下起雨来,打在身上,更是冷得牙齿直打颤。 似乎就是在这个时候,淅淅沥沥的声音响起,那好似不是雨声。 第259章 无人再反对沐星河登基为帝 接着,箭矢的声音呼啸而过,射中了他们,有的肩膀中箭,有的手臂,有的是腿,但也就那么几个人。 而沐星河处于最前端,第一个被射中,但无论是她眼睁睁的看着箭矢飞来,还是被射中之后,她都没有动弹一下,至于其他人,虽然下意识的动了一下,可在这巨大的雨幕下,并没有敌人发现。 然后,他们明显感觉到有人靠近了,而沐星河也做好了准备,他们所埋伏的道,并不是主道,若是他们已经小心谨慎到这个地步,非要到这边来查看,那自然也没有任何办法。 但还好的是,他们很快离开了。 然而,人是离开了,沐星河却是仍然没动,很快,天空中爆开了一朵烟花,那是沐恒的信号弹,说明,他们已经偷袭成功,而钦北大军正在逃窜。 众人都十分欣喜,然而他们却没有等到沐星河的命令,既然她没有开口,他们自然也不敢动弹,哪怕他们现在体力严重下降,身体也非常寒冷。 可是,沐星河受了伤都还在坚持,他们有什么理由要动? 但是也有人担心是不是沐星河出了事,而她仿佛有所预料一般,抬起手,打了个手势,看到手势的人也打出相同的手势,代表着——等! 几乎就是在同时,远处再一次响起了声音。 “实在担心,要不过去看看?”用的是钦北话,有不少人听得懂,只是听得不太真切。 “那片草地里,毒虫多得不行,我才不去。那沐恒找到我们营地,在明知道不可能将我们全军覆没的情况下,还出手偷袭,我当然会觉得他留有后手。” “那现在?” “应当没事,我们先转移。” 沐恒的偷袭确实让钦北吃了个大亏,要转移却觉得沐恒不会是个打无把握的仗的人,既然如此,他必定留着什么后招。沐星河到了钦北战场,他们都是知道的,但是,这一次沐星河没出现。 有人说,因为她在和谢怀月的战斗中,受了重伤,自然在营地养伤,但也有人不那么觉得。 现在他们选择转移的路线,可以绕个路到陵南的营地,只要躲过哨岗,就能偷袭对方营地,所以这边是钦北的首选之路,但是他们必须要保证没有其他人在这条路上。 而这天降大雨,阻绝了视线,他们也不敢在这样大雨滂沱的地方,走进那一米多高的草丛里。 这雨,给沐星河他们带来了艰难,却也是天然的屏障。 他们离开了,沐星河又等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站了起来,拔出手臂的箭矢,“进攻!” 沐星河等人仰头喝下那专门熬制的药酒,一大口下去,身体暖和了,体力也恢复了许多。但这样的药酒不能多喝,否则就成了致命毒药。 他们追寻而去,拦下了钦北大军的去路,五万士兵对上二十几万钦北军,他们却没有一点慌张,因为他们清楚,沐恒的军队就在他们身后。 远远看到马匹,霍亓等人立刻拿出鞭炮,扯开了裹着引线的布条,点燃了引线,将它奋力的丢了出去。鞭炮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携带非常方便。 当然了,这鞭炮没有杀伤力,却有很大的声音,可以震得那些马匹到处乱窜。 “敌袭!” 双方碰上,战斗一触即发。 钦北军的战马在鞭炮声中惊慌失措,纷纷乱窜,场面一度失控。沐星河等人趁机发动进攻,他们如狼似虎,猛扑向敌军。虽然人数上处于劣势,但他们凭借着顽强的斗志和突然的袭击,硬是将敌军打得措手不及。 战场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每一位战士都拼尽全力,为了国家和家人而战。霍亓等人指挥着队伍,巧妙地利用地形,将敌军分割包围,逐一击败。沐星河则率领着精锐部队,如同尖刀一般插入敌军的心脏。 药酒的效力逐渐消退,但战士们的斗志却越发高昂。他们深知,此次战斗关乎国家存亡,不容有失。在他们的猛烈进攻下,钦北军节节败退,士气低落。 此时,沐恒的军队和李老将军的军队终于赶到,与沐星河等人会合。两军合力,如同一把巨大的铁锤,将钦北军砸得粉碎。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直到夜幕降临,钦北军再也无力抵抗,纷纷投降。 胜利的喜悦笼罩着战场,沐星河等人却并未放松警惕。他们明白,此次战斗虽然胜利,但敌人并未彻底消除。未来的道路依然艰难,他们需要更加努力,为了国家的安宁繁荣,为了家人的幸福安康。 俘虏带回了营地,和之前的俘虏关押在一起,沐恒和沐星河则是继续出击,直奔钦北城池。 这一次偷袭,天降大雨,给陵南带来了天时地利人和,这是上天让他们赢,钦北的守城军根本无力抵抗,百姓们看着那高高在上的沐星河,看着她骑着高大的麒麟神兽,他们终于崩溃了,纷纷跪地求饶。 沐星河骑着麒麟神兽踏进了钦北京都皇宫的事迹,当即就传遍了整个大陆。 麒麟神兽,上古五大神兽之一,也是帝王的代表,无论是帝王宫殿,还是玉玺,皆是麒麟的样式。而到后来,天子被称为真龙天子,天子的代表,多数以龙的形象出现。 但麒麟是帝王代表这个传说,从不会有人否认,因为麒麟是吉祥和好运,能够给人们带来幸福和安宁的神兽,而能够做到的,唯有帝王。 朝堂上已经吵了近一个月,以韩弃为首,一半的官员支持沐星河称帝,包括民间,也有大部分的百姓,认可沐星河做皇帝。剩下一半,皆是老臣,他们不希望把这个国家交给一个外姓人。 而沐星河骑着麒麟踏进钦北,堪比神仙降临,不仅击溃了钦北人,也击溃了那些老臣。况且,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萧钰那时不时就突然无法动弹,整个人软绵绵的模样,也让一些原本还想劝说萧钰登基的人,也歇了心思。 自此,无人再反对沐星河登基为帝。 第260章 去迎接你的未来吧,孩子 而沐恒看到麒麟,也知道了沐星河的打算,他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想法,但他知道,她想要的,他都会为她拿到。 只是,沐恒没想到的是,根本不需要他做什么,萧钰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西域和钦北相继收复,谢怀月又死在了克尔丹草原上,启东知道下一个就是自己了。而恰好这个时候,启东皇帝突然暴毙,皇妃殉情,皇后带着启东玉玺回陵南,俯首称臣,启东无人反对。 主要是,这陵南连洗浴和钦北这么难啃的骨头啃下来了,那沐星河都骑着麒麟造谣过市了,那些百姓哪还有什么心思反抗? 况且,做谁的臣民不是做?启东这宦官保持朝政,还不如陵南呢。 沐星河回到了陵南,夹道欢呼的场景也不是第一次见了,那些百姓不仅仅是欢迎沐星河,也是想要看一看那传说中的麒麟。但是明山锦,恢复一次原形,就耗费了不少灵力,所以现在还在修炼。 而她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被众位朝臣拥护着登基。 沐星河拒绝了,这是在所有人的预料当中,无论沐星河想不想做这个皇帝,她都不可能一口答应。 三请三让,不单单是指君封臣民。 得知沐星河拒绝了,这些百姓们自发的组织在一起,请求沐星河登基,当然了,这里面肯定有萧钰的运作,但那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沐星河为帝,早已成了定局。 沐星河没有答应他们,“诸位,我现在要进宫面见太后娘娘,还望各位行个方便,不要挡在路中间,至于各位的请求,我已经收到了,但我的答案还是与昨日一样。” 百姓们闻言,纷纷让开了路,然后去了宫门外。 沐星河去见了太后,太后也没故意晾着她,进了门,太后直接开门见山,“说说你的想法吧。” “我一直都没曾想过要坐那个位置。”哪怕是最开始,她也只是想要治好萧钰的腿,把他的江山还给他,绝对不允许萧哲染指。 而后来和萧钰定情之后,她想的,找一个傀儡皇帝,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当皇帝,哪怕含烟说她是为了自己的野心,而这个野心是想要为帝,她当时是承认了,但实际上心里从未这么想过。 “那现在呢?” “现在,是,不得不这么做?” “你也要跟我说神女那一套?哀家知道那是假的。” “凤凰身,神女心确实是假的,但我是老天爷亲生女儿这件事,是真的,我乃凤命,也是真的。”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太后娘娘,您也是信佛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凤凰大明王呢?哪怕曾经你,想要请一尊凤凰明王的神像,也不曾请到吧。”沐星河所言皆是事实,并不存在嘲讽的意思。 太后原本有些直立的身体,佝偻了下去,“的确,但是这是萧家的江山。” “这当然是萧家的江山,我不过是代为保管罢了。” “既然是代为保管,那为何不干脆让钰儿继位?或者,他为摄政王,由李心茹的孩子登基?” 所有不知情的人,都以为李心茹流产了,但实际上早已被萧钰秘密养了起来,在清远和沐妃艳两人的救治下,保住了她腹中胎儿。当时,萧钰确实是打算,让这个孩子登基,无论是男是女。 但是后来,沐妃艳的话,让萧钰打消了这个念头。 沐星河摇了摇头,“祖母,我不想欺骗您,我在西域,被蛊婆炼成了半人半蛊,我的体内带毒,唯有龙气可以压制,这是其一。而天下久分,战乱不断,因此天降灾祸,目的就是为了引起战乱统一国家,而我便是上天选择的这个人,这是其二。综合两个原因,我都必须登基为帝,否则,天下不稳。” 太后看着沐星河的眼睛,“说实话,哀家不是很相信。” “祖母无论您信不信,我神女的形象已经在百姓中深信不疑,陵南的百姓更愿意接受我这个皇帝,而非一个还未出世的婴孩,无论是西域还是钦北,都是我打进去的,可以说,我如今是民心所向,。” “这我相信,所以现在,哀家的意见并不重要,对吗?” 沐星河点了点头,道:“祖母说得没错,如今我的地位已经稳固,民心所向,祖母的支持与否并不影响大局。但是祖母,您是我和子渊在这个世界上最敬重的人,您的意见对我来说至关重要。” “那哀家不同意,你就不登基了吗?” “若是祖母不同意,我是不会登基的,但是,祖母,国不可一日无君,我不会逼您做决定,可有人会逼您。” 说着,长公主就走了进来,“母后,京城的所有百姓都自发的跪在了宫门外。” “那说说你的意见吧。”太后懒洋洋的看向了沐星河,“你逼不了哀家,任何人也逼不了哀家,无论怎样,天底下都绕不过一个“孝”字。” 沐星河微微笑着,她不会越过这个字,也知道太后不会受他人逼迫,不过,太后其实已经软化了,否则也不会召见她来。 长公主看了一眼沐星河,然后说道:“其实,我也偏向于星河继位,毕竟,天降麒麟,我也想见一见麒麟的风采呢。” “嗯,麒麟啊!是真的麒麟吗?”太后似是无意的问。 “是真的。” 太后看着她,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道:“既然如此,已经决定好了,那哀家也会支持你。但你要记住,你身为皇帝,责任重大,你必须为百姓着想,为我国着想。等你百年之后,无论是你的孩子,还是其他孩子,但都必须是萧氏血脉,国号不变,萧氏永存。” 沐星河郑重的对着太后弯腰行礼,道:“祖母,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会尽全力成为一个好皇帝,让百姓安居乐业,让我国繁荣昌盛,这天下是萧家的天下,我不会觊觎。” 太后的眼神中透露出欣慰,她知道,星河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也是个注重承诺的人,也不担心她会毁约。 “那么,去迎接你的未来吧,孩子。” 第261章 国泰民安,海晏河清! 太后同意了沐星河登基,钦天监当即根据沐星河的生辰八字来算出最佳登基的日子,最佳自然就是最近最为吉利的日子,皇帝已经下葬一个多月,时间等不起了。 然后宫内也开始运作起来,制作龙袍和凤衣,龙冠凤冠也要重新制作,之前陵南出过女帝男后,她们按照以前的样式制作就可以了,虽然不用重新设计,可是要重新制作,也非常的耗时间。 宫内所有人都运作起来,太后年事已高,已经不管这些事情,基本上都是待在院子里,长公主已有七个月身孕,也不能太过劳累。 于是,林菲霜每日带着旭哥儿,入了宫和长公主一道处理着宫中的事情。 而沐星河也很忙,她要学习各种礼仪,还要处理各种政务,做登基前的准备,试衣,确认,忙得头晕眼花。 在这个时间里,启东送上了降书,远嫁启东的皇后被接回了陵南,而跟着过来送降书的启东十一皇子作为启东郡的郡王。 奴可达也带着他的人,和沐星河签订了百年和平的约定。 至此,天下一统! 十月八日,沐星河登基的日子,这一日,所有人都早早起来等候,从其他地方赶来的百姓,全部聚集在京城外,只为目睹这一盛况。 沐星河一早起床,穿好了常服,从宫中出发,前往祭天台,这是每一个皇帝在登基前都必须要做的。 沐星河独自一人坐在龙轿子上,按陵南的规矩,前往祭天台做祭祀与宣誓,只有皇帝本人才可以去,其余人皆是在祭天台下等候。 祭天台共有九十九步台阶,祭天台上的位置并不宽阔,众人仰头看去,只能看到那一团小小的黑影。 但因为祭天台够高,基本上视野开阔的人都能看到那上面站了一个人,但确实距离太远,其他的也就不清楚了。 沐星河点燃了香,口中念出了祭词,案台上早已放好了祭祀所需的祭品。一般来说,祭天都不会有什么问题,除非天道特别看不惯这个皇帝。 沐星河念完祭词,然后跪下,手举三炷香,一拜,两拜,三拜! 祭天完成,沐星河将香插进了香炉中。 与此同时,天空中忽然传来呼啸,众人忍不住朝声音出现的地方看去,只见两个巨大的身影从天边飞来。 一只有着狮头,鹿角,头上还生了个独角的动物和一只有着九条尾巴的红色大狐狸飞了过来,那些相隔很远的人,却在这一刻,看清楚了这两个动物的外形。 那一瞬间,那两个名字,浮现在所有人的心里。 ——麒麟! ——九尾狐! “娘,娘,那是麒麟,是传说中的麒麟。” “爹,还有那只红色的,好像是狐狸,但是他有好多尾巴呀!!” 许多小孩儿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惊叹的大叫,那些大人们却是露出敬畏的表情。 麒麟是帝王代表的神兽,而那九尾狐也是传说中的神兽,大禹的妻子便是九尾狐涂山氏,象征着部落的图腾。 这样两个神兽出现在沐星河身边,她的身份又何须在质疑? “你们?” “今日是你登基的日子,我们当然要来蹭一蹭龙气啦。” 听着明山锦的话,沐星河忍不住笑了笑,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她当然知道,他们来不是为了蹭什么龙气,而是为了让她的帝位更加稳固。 虽然现在大势所趋,沐星河登基为帝,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可她为帝。 说完之后,明山锦和有苏夜化作小小一只,落到了沐星河两边肩头站立。 沐星河走下了祭天台,回去还上了龙袍,给沐星河制作的龙袍乃是红底,金色的丝线,勾勒出真龙腾飞的图样。 而萧钰也换上了凤衣,金底红线,用沐妃艳的话来说就是,他们穿的情侣装。 沐星河牵着萧钰的手,一步一步走上了龙椅,而也是在这个时候,那些大臣,包括太后皇后在内,才知道,他们都被萧钰给骗了,他的腿根本就是好了。 就算上不了战场也没关系,如今,也不需要他上战场,和平之后,顶多需要剿除一些反叛势力,也不需要他上战场。 但是,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沐星河的肩头站着麒麟,萧钰肩头站着九尾狐,上天已经认可这样的关系,他们还能说什么? 众位大臣朝拜,太后将玉玺交到了沐星河的手里,诏书在这一刻昭告天下,至此,登基典礼全部结束。 沐星河能够感觉到源源不断的力量涌进她的身体里, “哇啊啊啊!主人,你要不每一世都当皇帝吧,说不定哪天我们就能恢复修炼冲破这个牢笼啦!!” “天道不允许。”有苏夜泼了明山锦一盆冷水。 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连着好几世都做皇帝,每一世,每个人都有功过簿,会记录生前的功过,这也是下一世投胎最重要的东西。 “……我就想想也不行吗?” “下一世,她很有可能会投胎到修真界,到时候我们的契约会带到她来找到我们,将我们带回去。” “那说不定也是几百年了。” “可是你那不切实际的想法,也需要花上几百年。” “有苏夜,你好讨厌!” “嗯,我知道,不然当初你也不会追着我打,害得我掉到这里来。” “所以你还不改改你那臭毛病!” “所以你是我媳妇吗?我为要你改掉这所谓的臭毛病?” “你要我当你媳妇也不是不行,就是咱俩的种族不同,你们族里同意不?” “不同意,所以你赶紧抽出自己的神魂,附身到狐狸身上。” “啊呸,你想得美!” “那不是你先想得这么美的吗?” 明山锦再次完败,气呼呼的不说话了。幸好他们两个说话,除了沐星河和萧钰,没有人能够听到,不然这大名鼎鼎的麒麟神兽和九尾狐,竟然是这个样子,一定会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沐星河站在大殿上,看着朝臣跪拜,目光透过太和殿的大门似乎看到了外面。 她想,她曾经许下的愿望,应该快要实现了。 ——国泰民安,海晏河清! 第一卷-完 第262章 没没事儿? 累了一天,沐星河洗了澡就想上床睡觉了,但是,她回到寝宫才发现,某人早已洗干净上床等着她了。 沐星河在外这两三个月里,虽然萧钰一直在担忧,有些茶不思饭不想的,但可能是因为身上的伤好了,脸颊上的肉也长了些回来,颜值重回到巅峰。 而如今,他穿着薄薄的睡衣,垂感极好的丝绸挂在他的身上,摇摇欲坠,他的双臂被红绸束缚,整个人斜躺在床上,看到来人,红唇轻启,带着一股撩人的味道:“陛下,我是皇后送来的贺礼,今夜随便陛下享用。” 其实,沐星河很想说,我很累,很想睡觉,可是看到萧钰眼底止不住的期待和欲望,她觉得,其实累点也没什么。 但等到了第二日,她就后悔了,非常的后悔! 而现在,在她面前的宛如那神话故事里,蛊惑人心的鲛人,正用他那魅惑的嗓音和动人的脸庞,引诱着每一个无辜的路人。 沐星河就是那个被鲛人蛊惑的路人,哪怕前方会让她粉身碎骨,她也仍然愿意前往,她站到了萧钰面前,微微弯下了腰,她的手指,落到了他的眉眼。 “这是谁家的儿郎啊,长得如此俊俏。” “我是陛下家的呀!”萧钰眼色迷离,微微侧了侧头,唇落到了她的手腕侧面。 他的唇,是滚烫的,落在手侧,连手的温度都随之增高,她眼底浮现了一丝欲色,声音也带上了几分低哑,以及不容置喙的威严,“朕允许你动了吗?” 沐星河在他面前,是温柔的妻子,是娇俏可爱的妹妹,也曾是冷若冰霜的陌生人,但却从未如同今日一般,以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姿态呈现在他面前。 但是这样的感觉,萧钰觉得很不错,人有千面,他喜欢着她每一个不同的模样。 萧钰眼眸含笑,却是故意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是,奴听陛下的。” “既然是奴。”沐星河的手,缓缓的从眉眼滑到唇,接着在开口的一瞬间,捏住了他的下巴,“那应该叫我什么?” 萧钰双眼迷离,似是被蛊惑了一般喊了一句,“主人。” 沐星河哪怕没有喉结,但那一声吞咽却被萧钰看得十分清楚,他轻轻地的笑了起来。 沐星河顺势一压,将他压到在床上,大拇指按上了他的薄唇,她轻声开口,“都说,嘴越薄的男人,就越是薄情。” “奴的唇,明明是不薄不厚,最是深情的那种。” 因为靠得近的缘故,萧钰温和的呼吸洒在她的脸颊上,他每说一个字,就好似一个小钩子一般,轻轻地勾着她的心脏。 “可我明明看着,就很薄情。” “那主人,可是来试一试,试一试便知道了。” “哦?要怎么试?” “主人你低下头来,便知道了。” 闻言,沐星河却是退开了,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那我可不干,你诈我的。” 沐星河自然不会真的退开,而萧钰也知道,但,在这交锋中,总得先有一个人忍不住低头,看似是萧钰在引诱沐星河,可她不也正是一步步的再让他跌入自己的圈套吗? 萧钰眼疾手快攥住了沐星河的胳膊,接着一拉,一翻身,成功把沐星河压倒了身下。 对此,沐星河没有任何意外,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脸上尽是胜利的得意,“怎么?不玩了?” “不玩了,这么浓的夜色,这些有什么可玩的?”萧钰的眼眸很暗,带着她熟悉的欲望,“我带你玩一些不一样的。” “有多不一样?” “很快你就知道了。”萧钰封住了她的唇,身体力行的告诉她,有多不一样。 红烛摇曳,满室春色! 正如萧钰所说的那般,夜色正浓,而他可以让这夜色更浓一些。 第二日,沐星河要早起上朝,然而她的眼皮却不听她的使唤,根本睁不开,浑身酸软得不行,本来也没睡多久,这会儿也还没恢复过来,她想踹旁边那男人一脚,却被他轻轻揽住,“没事儿,睡吧。” “我要上朝。”沐星河轻声嘀咕了两句。 毕竟,这是沐星河第一天做皇帝,就罢工的话,这也确实有点太不厚道了,她前脚才答应了太后要做一个好皇帝来着。 萧钰的吻落在她的额头,“我昨日就已经替你下过圣旨,休沐三日,我们可是新婚燕尔,总得有几日蜜月期吧?放心,祖母和朝臣都没有反对。” 其他没听清楚,沐星河就听清楚了休沐三日,她立刻就睡了过去。 等到沐星河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了,萧钰撑着脑袋,侧躺着看着她,看到她睁眼,立刻伸出手,“怎么样了?” 睡了一觉,沐星河的身体也恢复了过来,“没事儿。” 萧钰那完美的笑容顿时一僵,“没……没事儿?” 沐星河忍俊不禁,笑道:“你忘记我现在的身体了吗?不过,是没什么事儿了,但还是有些酸。” “那我给你按按?” “别。”沐星河看着萧钰那看猎物一般的眼神,立刻拒绝了,“我可不想这三日休沐,全在床上度过。” 说罢,沐星河翻身就起,在萧钰那如狼似虎的眼神中,快速的穿好衣服,双脚落地站立起来,却没注意力道,整个人又跌落回去。 萧钰赶紧扶住沐星河,颇为担忧的问,“怎么样?” “腿还有些软。”说到这里,沐星河忍不住瞪了他一下,“我希望你喊我主人的时候,是真的会听我的。” 一边喊着她主人,一边却…… 哪怕昨晚已经经历过最亲密的阶段,想到昨晚的画面,沐星河仍然忍不住脸红,然后甩开她的手,走了出去。 这一次沐星河有了准备,虽然还是有些不太舒服,但不至于摔倒了。 春杏站在外面,看到沐星河出来,立刻走了上来,“陛下,现在需要传膳吗?” 春杏看到沐星河那眉宇含春的模样,脸也忍不住跟着红了起来,虽然她们都距离比较远,听不太真切里面的声音,可萧钰喊了好几次水,足以说明昨晚的战况有多激烈。 第263章 是,臣是女子 春杏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小丫头,遇到这种事情还有些害羞。 沐星河假装没看到,“传吧。” 不一会儿,萧钰也穿戴整齐走了出来,一出来就坐到了沐星河身边,手一伸,就抱住了沐星河,整个人贴了上去。 “李心茹在哪?” 萧钰满脸幽怨的抬起头,仿佛在问:【这才新婚第二日,干嘛提起那些扫兴的人】。在他心里,他是恨不得这几日只和沐星河待在一起,只说关于对方的事情。 沐星河失笑,“在金娇殿?” 萧钰恹恹的开口,“嗯,是在哪里。” “好。” “等下你要去找她?” “不然呢?又回床上去?” 萧钰的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也不是不行。” “当然不行。”沐星河板起了脸,扯开他的手,无情的推开了他,“一边去,我要吃饭了。” “臣妾伺候陛下用膳啊!”开了荤的萧钰,越发的厚脸皮了。 然而,沐星河却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如果你再像这般,我就把你丢出去。还有,我只爱你正常的模样,至于其他非正常包括刚刚这个模样,请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不确定我是不是能忍住不抽你。” “……”萧钰摇头失笑,“好吧,我听你的。” 其实,让沐星河色令智昏的时候,他怎么样,都没关系,但在平时,还是让他做最真实的自己吧。 吃了饭,沐星河和萧钰去了金娇殿,这里曾经住着先帝最爱的贤妃,后来随着贤妃的失势,这里也荒芜了,有点像冷宫,却比冷宫的条件好很多。 李心茹是后妃,萧钰自然不可能把她安排到其他地方,而在宫中,自然就躲不开太后的眼睛。 金娇殿内,李心茹躺在榻上,身边躺着一个还未足月的婴儿. 沐星河走了过去,“明日,我会下诏,封她为长公主。” 李心茹抬眸,“好,等她及笄,我就会给她物色驸马,带她离开京城前往封地。” 这是李心茹和萧钰的交易,沐星河可以把这个婴儿作为下一个继承人培养,但条件是,李心茹必须死。 但如果李心茹选择放弃,就只能作为长公主长大,及笄后就嫁人前往封地。 萧钰不会让任何一个有威胁到沐星河的因素存在,若非在确定沐星河需要做皇帝后,而她知道李心茹的存在,他早就将人给杀了,哪里还能让她把孩子平安的生下来。 “没能当上太后,不后悔吗?” “成王败寇,我李心茹输得起。况且,我虽然是输了权力,却赢了自由,我曾经想要拥有权力,就是为了得到想要的自由。而如今,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自由,又何必在乎没有权力呢?” 若非萧钰要求,必须要长公主成亲后,才能一同前往封地,否则她现在就要去封地了。 她了解沐星河,只要不给她添堵,她很多事情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就算了。所以,她觉得,比起其他人,沐星河能够登基为帝,她也是非常开心的。 “我猜你也会这么想,毕竟,你一向活得通透。” “有些东西,确实要失去了,才能知道,其实那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好吧,你若想换个地方,住回到之前的宫殿也行,你自己挑了,跟他们说就是。” 李心茹微微勾唇,意有所指的说,“那不好吧,那可是贵妃的寝宫,我一个太妃住进去,抢了贵妃的位置,到时候朝臣会参我一本吧。” 听到李心茹的话,萧钰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去。 沐星河听出了李心茹隐藏的意思,“行了,你也别气他了,我不打算三宫六院,后宫仅有子渊一人,足矣。” 一生一世一双人,不仅仅是口头上的承诺,而是她会付诸一生的行动。 从金娇殿里出来,沐星河问萧钰,“你还想去克尔丹大草原吗?” “我想带你去,若你不去,我一个人去也没有任何作用。”萧钰忽然站住,拉住了她的手,“囡囡,有你在的地方,才是自由。” 或许以前的萧钰会认为,他奔驰在克尔丹的大草原上,迎着呼啸的风,听着雄鹰在嗷叫,就是自由,就是他追寻的天地。 但现在的萧子渊,他的一生,他的全部,唯有一人。 “我很感动。”沐星河的眼底闪烁着亮光,语气却是十分的冰冷无情,“但今天晚上,只能一次。” “囡囡……” 沐星河丝毫不心软,狗男人! 然而,到了晚上,沐星河才发现,就算只给他规定了一次,他也能玩出各种花样来,如果说昨晚是疾风骤雨,那么今日就是绵绵细雨,有着不同的感受,却也让她更加难受。 沐星河红着脸,忍不住喘息着,骂了他一句,“你特么在哪里学的这些!!!” “梦里。”萧钰轻轻退开,又缓缓前进,最后一击重创,“自从有了要娶你的念头,我就一直在梦里,与你相会……” 他的所有第一次,都是她! 三日休假过去,上朝的第一天,先是处理了国号,自此,再无陵南,国号为——大陵,恢复大陵朝国号。 而年号为“钰”,今年便是陵钰元年,也就是沐星河登基第一年。等下一任皇帝继位,国号不变,而年号就会根据下一任皇帝所改变。 国号和年号定下,便是论功行赏的时刻了。其实,在之前他们的奖赏就下来了,只是那个时候沐星河还没有登基,所以就诏书就一留到了现在。 沐恒的封赏排在第一位,封他为镇南王,虽然现在陵南恢复以前大陵朝的国号,但毕竟曾经是陵南,这镇南王的分量可想而知。 但是想想,他作为这一次收复天下的第二大功臣,又是皇帝的生父,这个王位,拿着也是心安理得。毕竟,大陵朝跟陵南不同,如今,好好多郡王存在,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没有异姓王的时代了。 而在这封赏的时候,出了一个小插曲,有人状告秦良玉女扮男装,混入军营,犯了欺君之罪。 众位大臣看向秦良玉,她海鸥穿着武将的盔甲,跪在地上,腰背挺直,听到有人指控,她当即磕头,“是,臣是女子。” 第264章 不可能找不到 众人哗然,虽然这秦良玉看起来是细皮嫩肉的,但但凡看过她在战场上的模样,都很难把她和女子联系在一起。原因无他,她实在太凶残了,比他们这些大老爷们还凶残。 告状那人激动坏了,“陛下,秦良玉她自己都承认了,她就是女子,就是犯了欺君之罪,还望陛下秉公处理。” “啧。”沐星河嗤了一声,说道:“欺君之罪,对吗?” “是。” 沐星河示意太监,“把圣旨给他看看。” “是。” 那人看了看圣旨,从一开始的窃喜,到灰败,整个人失魂落魄,嘴里喃喃着,“怎么可能。” “朕一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只是女子在军营多有不便,因此才命她做男子打扮,也承诺她等一统天下之后,就恢复她的身份。她参军那年,朕正好在端州,那个时候,先帝还在世,若要说欺君之罪,那是不是应该把朕算进去?” “陛下息怒。”当即丞相站出来,跪了下来,“先帝已失逝,往事自然不可追忆,如今是说秦将军之事,可秦将军并未欺瞒君上,那就说明秦将军并无欺君之罪,倒是他,未有确凿证据之前,便信口开河,胡乱弹劾朝廷重臣,其心可诛!” 沐星河看着那个抖动着身体,害怕得哆嗦的求饶,她眯起眼睛,“那便拿下他的官帽吧,也请以后各位大臣,弹劾他人之前,最好是把证据准备充分。” 这件事,就这么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好吧,其实惊也没有,本来沐星河就打算在今日恢复秦良玉的身份。 秦良玉被封为将军,给她大权,整理一支女子军队。 霍亓,霍修,包括元川和元息,皆被封为不同的将军,五品至三品。唐鸿羽被调了回来,这一次钦北能够胜利,唐鸿羽作为幽州军的军师,自然也是功不可没的。 而像唐嫣然、顾勤业这些没有在战场上出力,却把后处理得很好的,也都全部得到了赏赐,封为诰命,成为皇商。 还有那些捐了粮食的商人,也都有实际的封赏。 等到封赏结束后,沐星河又下了一道圣旨,赐婚于秦良玉和霍亓。 至此,陵钰皇朝,在此刻,开启了新的篇章。 沐星河和萧钰成婚的第三年,皇后在两个月前离世,而御书房内也多了两个调皮捣蛋的小家伙。 萧钰走进御书房,看到两个小孩儿拿着东西在那里甩过去甩过来,十分嫌弃,“他们怎么又来了?” “好些日子没见了,母亲就带着旭哥儿进宫了,心茹听到旭哥儿进宫了,就把莹姐儿也带过来了。然后她们两人就约起来去御花园赏花,把孩子丢在这里了,美其名曰,让我多看看孩子,说不定哪天就有孕了。” “多看看孩子哪里会让你有孕,这不是得看我吗?”萧钰轻笑出声,“那我是得继续努力才行。” 沐星河翻了个白眼,然后把奏折一丢,“你来看。” 萧钰熟稔的坐到了她的位置上,开始批阅奏折,虽然现在名义上的皇帝是沐星河,但大部分奏折都是萧钰批阅的,这也是朝堂上心照不宣的事实。 而萧钰和沐星河成亲三年无子,急坏了一干人等,可偏偏当事人一点都不急。而这沐星河是皇帝,再加上她是属于代为保管,他们也不可能让她广纳后妃开枝散叶。 至于萧钰? 别想了,他要真有这个想法,当初也不可能把沐星河推上皇位了。 所以,他们急啊!急得都上火了。 眼看,马上就要到祭祖的日子了,他们都恨不得去求先祖显个灵,劝一劝萧钰。 而如他们所预料的那般,先祖显灵了,但……萧钰消失了。 沐星河比任何人都要提前收到消息,因为,在哪个所谓先祖显灵的时候,有苏夜和明山锦都被惊动了。 “结界开了?” “我们可以回家了?啊啊啊啊啊!!!” 然而,有苏夜和明山锦还没跑到一半,就感觉结界消失了,等到他们到时候,只能感觉到残余的阵法气息。 他们当即就把这个事情告诉了沐星河,所以当有人来报,萧钰竟然凭空从他们眼底消失了,她没有并没有感觉到意外。 听有苏夜的意思,有人在皇陵这个地方设立了阵法,如何触发,是否针对萧钰,他们并不清楚,但他们很清楚,当时这个世界和另一个世界的通道被打开了一瞬,然后萧钰就这么被带走了。 “你们先出去,朕一个人待一会儿。” 众人看到沐星河这个模样,都非常好奇,为什么陛下看起来并不是很着急?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她心里已经急死了,她不知道,萧钰被带走是早有预谋还是意外,但去往另一个世界,连有苏夜和明山锦都没有办法,她如今也只能干着急。 不一会儿,他们回来了。 “怎么样?” “找不到,你和他有魂契,他如果出事你会有感应的。现在,你还好好的,说明他也没出什么问题。” 有苏夜的意思是,他的灵魂没有出问题,如果是肉体上的伤,是没有办法共同感受的。 “不可能找不到。” “唯一的办法,找到回去的路,等到了修真界,我和阿锦恢复了,可以依靠魂契,寻找他的下落。” 明山锦想了想说,“有阵法连接的话,其实只要找到一个蕴含灵气的东西,强行再开一次阵法,就可以从这里回去。” “但这个世界,灵气不足,要找到一个能够开启阵法的灵器,十分困难。” “没关系。”沐星河轻轻开口,“只要有希望,就一定能成功,你们所说的蕴含灵气之物,具体指的哪一种?” “没有具体的,比如说玉,有玉心的就符合,亦或者是海底之物,珊瑚,珍珠,都有可能。但这样的东西,至少也得生存上万年才能成为灵器。” 如果是在灵气充足的地方,或许一年都不要,就能形成灵器,可在这灵气本就稀薄的凡人大陆,要形成灵器,天时地利缺一不可。 沐星河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就是老物件,越老越好。” 第265章 你想娶她吗?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若是能找到几千年前所用的和氏璧,也会有用。” 和氏璧是最早出现的玉玺,也是经过许多任皇帝之手的玉玺。曾经和氏璧出现的时候,还流传过一句——得和氏璧得天下的传闻。 玉玺本就是皇帝所用,会蕴含一丝龙气,再加上每个朝代玉玺会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尤其是最早出现的和氏璧,估计早已成为灵器。 只是前朝建国的时候,和氏璧就下落不明,直到后面前朝覆灭,四国又起,又过了这么多年了,谁也不清楚和氏璧在哪里。 接着有苏夜说,“你可以让人寻找一下,然后我和阿锦会到处去寻找灵器,或许一年后会再见,或许,终其一生都不会再见。” 沐星河知道有苏夜的意思,点头应道:“好。” 外面,春杏喊道:“陛下,长公主,勇毅侯和夫人求见。” 如今沐星河是皇帝,虽然萧钰失踪的消息,牵动了很多人的心,无论是关心谁的,但此时此刻能在这个关头求见的人,除了他们三个便是众位大臣。 他们三个走了进来,林菲霜赶紧抱住了沐星河,“囡囡,想哭便哭吧。” 萧钰突然之间,消失在众人的眼前,这代表着什么,他们不清楚,但他们知道,萧钰应该是回不来了。 长公主找过人看过,现场并没有戏法的痕迹,再加上萧钰的武功,更是佼佼者,有沐星河炼制的香囊,他被毒晕带走的可能性也不大。 但是,就那么一瞬间,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消失了。 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也没有任何反抗的痕迹,这说明,萧钰如果不是心甘情愿被抓走,那就是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被带走了。 可以说,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做得到。而那些鬼神手段,他们不敢猜,不敢想。 沐星河摇了摇头,“我没事,我已经知道子渊去哪里了,放心吧娘亲,他没有生命危险,等时机成熟,我就会去找他。” “那他在哪里?”沐恒略带担忧的问,他很怕沐星河是接受不了萧钰消失的事实,而想象出来的。 “一个,有着仙人的地方。” 哪里,名为“修真界”! 萧钰失踪,沐星河第二日就下令,命宗室将三岁以上的子嗣送来,不分男女,也不分是否姓萧,只要拥有萧氏血脉即可。因此,哪怕是萧氏血脉十分稀薄的子嗣,在得到消息后,也连夜将人送上京城。 除此之外,她命韩弃为特使,让他带领一个小队,各地寻找五千年之上的老物件,可以是玉,可以是珍珠,也可以是金银。 没有人知道沐星河为什么要下这个命令,但对于第一个,他们很清楚她的意思了,因为萧钰不会回来了。 沐星河这是在开始培养未来的接班人了,当然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是她早就有有了的想法,毕竟,她以现在的状态是无法孕育子嗣的。 虽然龙气压制住了她体内的蛊毒,但并不代表她的体内就能孕育出子嗣,他的后代还没找到,就被她体内的蛊毒给毒死了。 送来的孩子年岁在三岁到十岁之间,三岁正是启蒙的时候,除此之外,她还给他们挑好了伴读。 五年,沐星河精心培养着这些孩子,当初送来的有八个人,如今还剩下两个,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还有李心茹的孩子,以及长公主的嫡长子。 不管他们未来会不会继位,沐星河都是一视同仁。 萧莺,是李心茹的子嗣,继承了她的优点,又几乎是被沐星河养大,性格与她也十分相似,也很努力。再来,萧珏,长公主之子,随母姓萧,天赋了得,继承了他父亲状元才能,小小年纪,诗词策略不在话下。 目前看来,无论是从血脉还是天赋,亦或者为人处世这件上面,萧珏皆是上层,是皇储的最佳人选,但有一点……太过妇人之仁。 不过,作为守城之君,仁慈也并非不好。不过,现在这些孩子都还小,谁也不知道未来怎么样,沐星河也不会这么早就做决定。 即便沐星河现在定下来了,也要看众位大臣的意思,未来的储君虽然住在宫中,受沐星河教导,但实际上跟他们相处最多的,还是这些大臣。 而这个时候,沐旭走了进来,行了礼。 沐星河有些好小,“好了,又没外人,过来吧。” 沐旭立刻就放开了,一蹦一跳的跑到了沐星河身边,接过她递过来的糕点,“姐姐,萧莺说要嫁给我。” 沐星河眼眸一动,随即问道:“那你想娶她吗?” “不知道啊,我才八岁诶,谈这个好像有点早了吧。” “的确是早,那她为什么要嫁给你呢?” “因为她前不久知道,她满了十五岁嫁了人就要封地了,她说,嫁给我了,有我这层关系在,她或许可以不用走,可以在京城陪着你和太妃娘娘。” “嗯,我知道了,你不用因为这件事,就对萧莺抱有好奇的想法,或者不好的想法,你们都还小,谈婚论嫁确实太早了些,你以平常心对待就可以了,未来的事情,未来再说。” “嗯,我知道的,那姐姐,我今日可以跟你一起睡吗?明天我想和你一起去上香。” “当然可以。”沐星河每月初一都会前往灵岩寺上香,而凤凰明王的尊像已经运到了皇宫,每日晚上睡觉前,也都会上香。 萧钰刚失踪那一会儿,她整日整日的失眠,连每日上香都给忘了,等到后面想起来的时候,她十分憔悴,或许就是这样,凤凰明王都看不下去了。 在她上香的时候,恍惚间又像是第一次见到凤凰明王那样,听到他的梵语。 翻译成人类的话就是很简单的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也就这个时候,沐星河才看开了,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她和萧钰是命定的良缘,那么她对应的便是前面一句,或许是五年,或许是五十年,又或许是五百年,他们终会相见。 “好,那你先自己去玩。” 第266章 已经等得太久了 “那我找沐朝师傅,还有霍麒和霍麟他们在宫外等我,姐姐我可以喊他们一起去吗?” 沐星河点了一下他的鼻子,“当然可以,去吧。” “耶!姐姐真好。”沐旭抱着沐星河,欢快的吧唧了他一口。 霍麟是唐嫣然的小儿子,和沐旭一样,从小就展现了惊人的武学天赋,然后也跟唐嫣然一样是个武学痴,经常蹭沐旭的课,萧逸和沐朝共同在教导。 相比之下,霍麒就文静多了,虽然学了君子六艺,但仍然文文弱弱的。 等到沐旭出去,沐星河才这才冷了脸,“查。” 很快,萧逸就把查到的东西交到了沐星河的手上,她起身去了李心茹的院子。 对于沐星河的daol爱,李心茹并没有意外,“我就知道瞒不住你。” “既然知道,你就不该搞那些小动作。” “可这样不好吗?莺儿嫁给你弟弟,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莺儿又多像你,你应该感觉得到吧。” “正是因为她像我,所以她才是几人当中最不适合登上皇位的人。” “你这话,难不成是在说笑?” “你以为我很适合这个位置?如果有选择,当初是萧莺继位也好,是子渊继位也罢,都不可能是我。” “可是我觉得你做得很好,不是吗?” “那是因为子渊教了我很多,我是按照子渊的方式在管理这个国家,所以,是好皇帝的人,是他,而非我。你也不用觉得,我是为了不让萧莺继位,故意说得这些,没必要。” 确实没必要,储君是谁,虽然不是沐星河一意孤行,但她的意见绝对是很重要的。她可以直接让萧莺去封地,也可以马上立萧珏为储君,都不用在这里解释一番。 “也就是说,你心里已经定下来了,未来的储君?” “不出意外,是的。” “你这是在威胁我啊!陛下。”李心茹有些生气,“只要萧珏出了意外,那么就一定会算到我头上了?” “李心茹,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深知你的性格,我不愿杀你,不是惦记着我们那微不足道的情谊,只是没必要让自己手再染上鲜血。你既活得通透,就别再卷入这权力的魔海,皇后的下场你不是没见到,自由和权力,只能任选其一。”沐星河一番话推心置腹,“今日我还站在这里,是因为萧莺,可若有一日,你继续这般,我厌弃了萧莺,你和她的日子,都不会好过,言尽于此,你可以好好想一想。”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沐星河没说,那就是,李心茹很有才学,她舍不得杀,。。 李心茹现在是因为萧钰的失踪,沐星河和萧莺的关系又好,再加上沐旭和萧莺一同长大,青梅竹马,所以那小心思再一次蠢蠢欲动起来。 不过,沐星河觉得,李心茹会想通的,毕竟她说过,李心茹是一个活得很通透的人。不该有的小心思,那就丢掉,丢掉了,对谁都好。 或许未来会是萧莺继位,但绝对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敲打了李心茹,沐星河回到寝宫,然后把自己关到了小屋子里,小屋子里挂满了萧钰的画像,她是想通了,想开了,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不想他了。 解决了李心茹的事情,沐星河又投身于忙碌的事业当中,她给自己的时间,萧珏十五岁,等他十五岁可以接手了,她就退位,去寻找灵器。 所以,沐星河对萧珏格外看重,在第二年的时候,那两个孩子被送了回去。至此,宫中只留下了萧珏和萧莺,而萧莺自己放弃了作为储君,不再跟着萧珏学习帝王之道。 无论这是李心茹的意思,还是萧莺的意思,都不重要。 因为,沐星河是真的觉得,萧莺像自己,而她自己是真的没办法当好皇帝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自己的目的,看似仁慈温和,实际上,她的心是很冷的。 除了在乎的人,其他人都可以不管不顾,但这样的人,不适合当皇帝。 从萧莺退出储君的选拔后,李心茹也想通了很多,干脆每日溜溜猫,赏赏花,也不做其他事情了。 随着萧珏一日一日长大,沐星河也开始慢慢放权了,虽然没有正式的册立储君,但谁都知道,萧钰会是下一任皇帝。 而他们没想到的是,来得会这么快。 萧钰十五岁生辰那一日,宫中举办大宴,沐星河交给了他一个匣子,是他的生辰贺礼,让他第二日上朝的时候拿出来。 萧钰十岁开始,就被沐星河安排了职位,小小年纪就承担起了责任。 等到宴会结束,沐星河收拾好了一切,走出了宫殿,如今伺候在她身边只有桑隐一人,春杏已经嫁出去了,桑隐她不想嫁人,便一直留着。 长公主等在外面,看到沐星河,上前一步,“星河,决定好了吗?” 当初她生下孩子,得知是嫡子的时候,她确实是存了几分心思,将孩子取名为“萧珏”,不过当时她并不是想要儿子登上皇位,只是想讨个好,让萧钰和沐星河喜欢这孩子罢了。 而现在,她也并没有觉得一切理所应当,反而越发心疼沐星河。 “当然,我已经等得太久了。” “好,一路平安。” 长公主看着沐星河离开的背影,心中闪过万千思绪,她想,陵南困了萧钰五个月,困了沐星河十二年,确实应该放他们自由了。 沐星河离开了皇宫,去了镇南王府,镇南王府还是原来的侯府,只是把名称换了,她走到父母的院子,他们似乎知道她会在今日离开,所以并未睡觉,而是在等着她。 林菲霜摸了摸她的脑袋,“去吧孩子,不用担心我们。” 沐星河点了点头,“娘亲也不用担心我,我还会回来的。” “好。” 和父母告别之后,沐星河便踏上了寻找灵器的路。 第二日所有人都到了,却发现沐星河还没来,萧珏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打开了那匣子,果不其然,是沐星河的退位诏书,她将皇位传给了萧珏,丞相韩弃作为辅政大臣,教导萧珏的三人分别为太傅,太师和太保。 第267章 真的——永别了! 萧珏的眼泪忍不住就落了下来,然后对着空荡荡的皇位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 沐星河一走就是三年,然后路过京城的时候,回家了一趟,悄悄的回来了,又悄悄的离开了,连沐旭都不知道她曾回来过。 又一年春天,沐恒死了,他原本身上就有许多暗伤,在沐星河的调理好好了许多,但随着年纪一天天大了,也撑不住了。 那个时候沐星河在海上,没有赶得及,等到回到的时候,沐恒已经下葬,她跪在沐恒的墓碑前哭了一夜。 “囡囡啊!” “娘!” “别哭了,你爹爹走得很安心,大夫都说,按照你爹爹的身体状况,原本十多年前就该去的,如今他才死,又是高寿,又是喜丧,有什么可哭的。” “娘。” “你是阿长的骄傲,虽然我们很希望你能留下,但是我们很清楚,若是我们之中有一人下落不明,我们也不会留在家里,况且,囡囡,你做得够多了,生育之恩,养育之情,你早已还完,虽然没有看到你父亲最后一眼,会有些遗憾,但那已是过眼云烟,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要产生内疚的心理,这样只会让你爹爹走得不安生,也会让我担忧。” “我知道了娘亲。” 话是这么说,但她这一次却没有离开太远,一年后母亲病危,她赶了回来。 “准备后事吧。”大夫看过,已经是无力回天,房间里顿时传来了萧莺的哭声。 沐星河走了进去,里面的人回过头来,看到来人都非常的难以置信。 沐星河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走到了床边,跪在地上,双手握住了母亲那苍老的手,白皙鲜嫩的手和满是皱纹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菲霜看着沐星河,露出了笑,她说,“囡囡啊,你爹来接我了。” “嗯,你和爹爹在另一个世界里,也要永远幸福。” 看到了沐星河,林菲霜也了无遗憾,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而在那一瞬间,沐星河仿佛听到了一句话——红尘事已了。 屋里的人,全部都跪了下来。 沐星河穿上了孝衣,跪在棺椁前烧纸,身边跪着沐旭和萧莺,这两人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已经生下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如今都非常好奇的看着她。 而在外面,萧珏犹豫不决…… “进来吧,一个皇帝在外面犹豫不决像什么样子。” 这声音,给了萧珏底气,他走进来,直接对着沐星河跪下,“侄儿见过姑母。” 按照正常的叫法,萧钰是萧珏的舅舅,他应该喊沐星河为舅母。但她当时又是皇帝,而他则是皇嗣,所以就喊了一声姑母。 接下来,谁也没说话了,沉默着烧了纸,办完了林菲霜的后事。 沐星河的出现,震惊了许多人,尤其是看到沐旭萧珏跟她站在一起,像是她的父亲一般,心中更是敬畏。 没有人可以长生不老,但仙人可以做到。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沐星河的外表虽然没有变化,但内脏却在衰老,如果再找不到灵器,她也会死在这个世界。 很幸运的是,有苏夜和明山锦深入火山内部,终于找到了一块火晶石,火晶石已经产生了火精,能够作为开启阵法的灵器。 而他们正在回来的路上,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去往那个有萧子渊的世界了。 林菲霜下了葬,一干人等回了镇南王府,沐恒死后,沐旭就继承了这个王位,但这个王位到他这里就结束了,他的后代想要王位,就得自己去挣了。 原本当初沐星河封王的时候,就明确了这并非世袭制,沐旭能世袭,已是皇恩浩荡。 “姐姐,你这次回来了还要走吗?”虽然沐旭已经四十多岁了,但在自己姐姐面前,却仍然像个小孩子一样。 而一旁的萧珏也满含期待的看着她,虽然因为她的出现,加上她那不老的容颜,让很多人都担心一个问题,她是神女,是曾经的皇帝,如果她回来想要皇位,现在的皇帝该怎么做呢? 但萧珏从来不会考虑这个问题,如果她想要,他自会双手奉上。可是她很清楚,她不会要的。 “要,我等人,等到了就要走了,然后,应该不会回来了。” 听到这话,沐旭一个大男人忍不住哭了,他和沐星河相差十几岁,虽然是姐姐,但在他心里,却跟母亲一样,不仅是他,还有萧珏和萧莺都是这样的想法。 “姐姐,你不要我们了吗?” 沐星河十分嫌弃的把沐旭的眼泪擦掉,“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了,哭什么哭?你们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快三十年没见了,又不是一天两天的,怎么还这个样子。” 说到最后,沐星河真的有些哭笑不得,她知道这几个孩子的心性,所以当时离开谁也没说,就怕这事儿。回来也只敢悄悄的见一见父母,不敢与他们相见。 可没想到的是,过了三十年了,这三人还是如此。 “姑母是找到舅舅了吗?” “嗯,差不多吧,快了。” “那姑母可不可以过两日再走?”萧莺看了沐旭一眼,“马上就是旭哥的生辰了。” 沐星河却摇了摇头,笑道:“我红尘事已了,本就不该再与红尘有过多牵扯,但还是有些不忍心吧,只是更多的,我就没把那了,我给你们留了东西,你们自己去拿吧,我走了。” 沐星河走上前,挨个抱了一下。等到回过头看着眼眶通红的妇人,她也没忍住,再次落下泪来。 她张开手,抱住了走上前的沐星河,说,“你当初不告而别,我能理解,可后来你只送东西,人却不出现,就是你的错了。这几日你他要处理伯母的后事,也没来级的好好说话,这会儿你又要走了。” 毕竟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唐嫣然成熟了很多。 “对……” “不用说,我都明白,而这一次,也只是想好好跟你道个别,辰宝儿,保重。” “嫣然,保重。”沐星河看向身后的顾勤业,春杏,秋月,霍亓,秦良玉等等等,她所有认识的人,哭着笑了,“各位,保重。” 这一次,便是真的——永别了! 陵南的故事在这里就彻底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星河在另一个世界的故事,如果不喜欢看玄幻的,可以在这里就停止 第268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阵法开启,沐星河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吸了进去,怪不得现场没有反抗的痕迹,就这一瞬间人就吸走了,还怎么反抗。 沐星河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碾压过一般,很久才落到了地上,疼痛让她在地上躺了好久才缓过神来,然后坐起来,左右看了看,却没有发现有苏夜和明山锦。 但是,她发现了一个女人,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 她站起身来,走到那个女人旁边,看到她样子的时候,她的瞳孔一缩,不为别的,只因为和这个女人的长相,几乎与她一模一样。 这个女人死了大概有三天了,荒郊野外,无人收尸,或许是因为长相十分相似,沐星河起了恻隐之心,一把火,将人给火化了,然后埋了起来。 毕竟她没有趁手的工具,要挖出一个能埋尸体的坑,实在太过为难她。埋骨灰倒是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了,现在的沐星河也不知道,这随手的举动,正是救了她的命。 埋了人,沐星河凭着感觉走去,大概走了三个时辰,这才看到了城镇。 守城的人看到沐星河,接着吊儿郎当的翘起腿来,“哟?大小姐舍得回来了?想通了,准备嫁过去了?” 沐星河知道这是把她认成了另外一个人,她好脾气的回答,“我不是你们口中的大小姐,她已经死了。” “哈哈哈哈哈,你不是?你不是沐星河?” 沐星河?那个和她有着相似容貌的女孩儿,也叫沐星河? “啧,我跟你说,合欢老祖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十日后合欢宫的人就到了,你自个儿准备去吧。” 沐星河问,“既然你说合欢老祖看上了我,那什么我离开,你们却不来寻?” “合欢老祖说过了,他只喜欢你情我愿的,要是你不愿意,他也不勉强,你走就走呗,走了也好,免得其他人老是嘲笑我们沐城,有一个废物在。” “明白了,多谢。” “诶,你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 “我说了,我不是你口中的大小姐,自然和你记忆中的不一样。” “嗤!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说完,他就躺了回去,闭着眼睛,哼着小曲。 沐星河走进了沐城,她想了想,去找了个酒楼,这里的人都认识这张脸,对她的态度也都十分轻蔑。 她大概知道原因,毕竟,这里是修真界,人人都可以修炼,但这里的“沐星河”是个无法修炼的人,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废物。 但明和没有理会这些事情,她如今只想打听有苏和明山在哪里,她要找到有苏夜和明山锦,这样她才能找到萧钰。 “大小姐,今日怎么有空光临小店啊?” “不欢迎?”沐星河不再去解释什么,既然他们把自己当成了那个沐星河,解释也没有任何作用,相似的脸庞,一样的名字。 “欢迎啊怎么不欢迎,就是不知道大小姐有钱没,毕竟我们这,坐下就是要收费的。” 沐星河从怀里拿出几块玉,这几块玉是她这几十年的成果,都是带有灵气的玉石。 然而那小二却只是嫌弃的接过来,“啧,比下品灵石的灵气还少,行吧,请坐,三号桌备一壶白开水。” 沐星河也不嫌弃,她的目的本就不是来喝水的,她认认真真的听着他们的消息。 不知道过去多久,面前忽然多了一个人,他端着茶水,倒了一杯递给沐星河,“云雾宗的雾叶,尝尝看。” 沐星河却没有端起杯子,而是淡淡的看着他,来人长相十分普通,普通到你若不一直盯着他的脸看,眨一次眼睛就能忘记他长什么样子。 “认识一下,我是沧灵大陆的百晓生,而现在我们所在的地方,是沧灵大陆下的分支小世界,名叫灵枢小世界。” “沐星河。” “也叫沐星河?那还真是挺有缘分。” “嗯。” 百晓生嘴角抽了抽,然后说道:“你知道百晓生是什么意思吧?” “我知道,但我没有报酬给你。” “没关系,你问,我答,我可是你们刚来沧灵大陆的引导者。” “哦。” 见骗到不到人,百晓生摸了摸鼻子,“好吧,我在你身上感应到了凤凰的气息,相传数万年前,凤凰明王落下一滴心头血,引得众位修仙者寻找,但都一无所获。我怀疑你是明王心头血所化,你可以放心,我是明王的信徒,你不用担心我对你不利。在半个月前,我找人给我算了一卦,我寻找之物,会出现在灵枢小世界的沐城,所以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是真话,但有所隐瞒。” “……”百晓生无语了,“不是我的姐姐,你咋那么难伺候?我是隐瞒了,但是那玩意儿,不能跟你透露啊!” “行吧,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保护好自己。”百晓生把一本书交给了她,还有一个小小的丹药,“这个你吃下去,可以阻挡别人探查你的气息,就算是元婴老祖也感受不到你凤凰的气息。” “我听说过,修真界和凡人界不同,不能随意接受别人的馈赠,否则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的灵魂都给交易出去了。” “有警惕心是好事。但我所说句句属实,我可以发誓,这两样东西都是我自愿赠与沐星河,绝对没有半分其他心思,若有违誓,便让我修为全无,丹田具碎,永远都只能成为凡人。” 沐星河感觉得到,这个誓言成了。 “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真不是无事。” “有什么事先说。” “诶,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你是凤凰心头血所化,不出意外的话,你最终也会变成凤凰,我现在卖你个好,到时候说不定还有求你的时候。” “太笼统,若我现在欠了你的人情,将来你要我做我不能做的事情,我岂不是必须听你的。” “那我想想……这样吧,凤凰血乃是救命良药,若是有朝一日你成了凤凰,而我又命悬一线的话,你必就取你的血来救我,如何?” “可以,前提条件必须是,我成了凤凰,而你命悬一线凤凰血能救你性命的前提下。” 第269章 有什么奇遇呢? 若是连凤凰血都不能救,那沐星河何必还给自己的血。 “好,成交。” 有了交易,沐星河收下了东西,然后一口将药丸吃进了肚子里,百晓生看到她吃下了药丸,眼底划过一抹得逞的笑,很快消失。 接着百晓生说,“修真界分为大世界和小世界,三千大世界,九千小世界,你之前所在的凡人世界和如今灵枢小世界都是九千小世界里面的独立世界。你所在的沐城,是灵沐宗在灵枢小世界的分支,灵沐宗在沧灵大陆,沧灵大陆便是大世界其中一个。” “嗯。” “修真世界里,基本上每个人都有天赋可以修炼,分为炼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合体期,大乘期,渡劫期。炼气期和筑基期都分为九个等级,其余皆是三个等级。修为上升,合体期及之下的小等级直接可以晋升,大等级则都要经过雷劫,渡过雷劫方可晋升。而大乘期之上,小等级也需要经历雷劫,渡劫后期渡过雷劫,便可飞升至仙人世界。” “修真大陆所有通用货币有三种,灵石,灵玉和灵珠。灵石是天然形成的,分为四种,下品,中品,上品,极品。灵玉和灵珠是炼器师将灵气导入,可以储存更多灵气的器物,也同样分了四个等级。一千下品灵石可兑换一个中品,一千中品等于一个上品,以此类推。一千极品灵石,可得一枚下品灵玉或者灵珠。” 百晓生给她讲了一些常识,然后问,“你看现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 沐星河把合欢宗的事情告诉了他,“所以,现在的情况?” “如果你是要离开小世界去大世界的话,我劝你最好别走这条路,你只要被带走,就会被打上合欢宗的印记。况且说那合欢老祖,也不过是这个小世界分支下来的小宗门,就跟这沐城是一样的,没什么可豪横的。” “如今,他们都以为我是这里的沐星河,我若是不同意,他们不会强来吧?” “那倒不会,合欢宗的人都对自己的魅术十分有信心,他们会让你心甘情愿。但如果你自己挣脱了魅术,明面上肯定不会强迫你,但私下,那就说不清了。” “明白了。”沐星河微微颔首,“我还想问一下,有苏和明山在哪里?” “在昊天大陆,灵枢小世界是沧灵大陆的分支,从这里去,只能到沧灵大陆,想要去昊天大陆,就必须要去沧灵大陆。” “你知道沐妃艳吗?” “知道,灵沐宗宗主之女。”百晓生挑眉,“怪不得你如此镇定,原来是和他们认识。” “既然如此,那就多问一句,他们跟我一起来的,但为什么我到了这里,却没见他们。” “那极有可能是他们的族人设立了召唤阵法,一回到修真大陆,无论在哪里,就会被立刻召唤回去。” 沐星河点头,“好,谢谢了!” “不客气。”百晓生露出一个和笑容,“顺便跟你说一下,沐城的城主女儿是你在这个世界的分身,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和她是同一个人。” “所以你是让我冒充她?” “我说过了,你们可以算作是同一个人,怎么能叫冒充呢?你如果是沐城城主的女儿,很多事情也会方便很多。” “可你也看到了,这些对待沐星河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那是因为她没有灵根,无法修炼,而你不同,凤凰属五行,你乃是五行灵根,火属性最高,可以单修火灵根,或者直接修五灵根。” “是吗?” “当然,你和其他五灵根不同,其他五灵根是必须要同时修炼,才能引气入体,才能飞升,而你却不用。” 五灵根是绝世灵根,同时也是废灵根,因为五灵根要修炼必须要同时修炼五灵根,吸入的灵气就得是其他人的五倍,不仅如此还要付出比别人多五倍的努力,在经历雷劫的时候也会比其他人多五倍的危险。 但五灵根若是炼成了,哪怕是元婴期也能跨过大等级,与化神期一战。而其他灵根,哪怕有灵根压制,相差一个小等级也难以突破。 见沐星河不语,百晓生这才想起,他没跟她说过灵根,然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个,是这样的,要修炼,就必须得引气入体,引气便是引入灵气,而要引入的灵气,便是需要灵根,灵根如同一根管子,将灵气从外头吸入,才传到丹田进行修炼。灵根越单一,越粗壮,吸入的元素灵气也就单一且多,修炼的速度也就越快。等到丹田饱和,灵根也有了充足的灵气,就会晋级。” “所以,灵根越多,需要吸收的灵气就越多,而且需要背的口诀,运用的法术也多,所以我是建议你用火灵根。你的体质特殊,不需要像其他人那样,必须要把灵根充足了才能晋级,只要你的丹田饱和了就可以晋级了。” “灵根分金木水火土五种,还有两种特殊灵根,雷灵根和天灵根,雷灵根可用雷元素,天灵根虽然没有元素力量可以用,但拥有天灵根的人,修炼速度会非常快。” “嗯,明白了,多谢。” “不用客气,沐城的中央广场上可以免费测试灵根和天赋,我建议你先去测试了来,只要你可以修炼,且天赋不错,城主一定会培养你,然后将你送到沧灵大陆。” “好。” 百晓生带着沐星河去了中央广场,现在测试的人不多,沐星河排了队。 看到沐星河来了,众人都嗤之以鼻,“不是大小姐,人家三岁就开始测试天赋,你这都过了十九年了,要是有天赋,早就该筑基了吧,现在身上一点灵气都没有,都说明了,你没有灵根,还来测什么?” “或许我之前出去有什么奇遇呢?” 众人一噎,虽然他们觉得,这几乎没什么可能的。 但是很快就到了沐星河,她走上前去,测试的人砍来一眼,倒是没像其他人一样冷嘲热讽,而是说。 第270章 不能让妹妹也死在你手里 不 从v'vvcnb 那边 “把手放在上面,亮黄色就是金系灵根,绿色就是木灵根,蓝色水灵根,红色火灵根,棕色土灵根,紫色雷灵根,银色天灵根。” “好。” 沐星河把手放在了上面,不一会儿,那测试的石头就亮起了颜色,五颜六色的好看的紧…… “这是什么玩意儿?测试石坏了?” “黄色,绿色,蓝色,红色,棕色,紫色,银色,黑色,还有那是什么?比黄色还耀眼的,金色?” “哪有这么多颜色?黑色,金色这是什么灵根,听都没听说过。” 但很快,这些五颜六色就消失了,留下一片黑漆漆的颜色。 众人,“……” 请问,黑色是什么灵根? 不仅那测试的师傅懵了,连百晓生也有些发懵,按照他的推断,她应该是五种颜色,红色最亮,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黑色?有黑色的灵根?这真是闻所未闻。 “那先让开一下,来来来下一个来试试。”测试人员也怀疑是不是这测试石出了问题。 然而,下一个人却十分正常,又把沐星河拉过来测试了一下,这一次倒没有那么五彩斑斓了,只剩下红色光芒和绿色光芒。 测试人员松了口气,看来刚才就是测试石出了点小问题,他说道:“火木灵根,过来测试天赋。” 同样是一块测试石,只是这一块与刚才那一块不同,这上面刻有等级,一级到十级。 沐星河将手放了上去,不一会儿那个卡槽里的小球就开始滚动,慢慢的滚到一级,接着一瞬间,又滚到了十级,那架势好像要把天赋槽给冲破。 不过又是一瞬间,它又落了下来,回到了二级,然后像是慢慢试探一般,到了五级,最后屹立不动。 刚开始那个抽风的瞬间,测试员没有看到,不然又得重新来一次。 “五级天赋,中等。” 一级到三级天赋为下等,四级到六级为中等,七级到九级为高等,而十级天赋为极品天赋,小世界的人,上高等都极为困难,别说拥有极品天赋了。 所以,这五级的天赋,才沐城其实算不错了,这天赋等级一出来,立刻就引来了大家的讨论。 “她是火木灵根,可以去当炼药师了吧,天赋又是五级,说实话,若是她三岁的时候就查出这样的天赋,若是也有炼药的天赋,那应该早就被送到灵沐宗了吧。” 修真界有许多职业,炼器师和炼药师是修真界最为受欢迎的职业。但想要成为这两种职业,除了必要的天赋外,对灵根也有要求,最重要的便是火系灵根。 炼器师需要金灵根,炼药师需要木灵根,没有这两个,单系的火灵根也能做,只是相比之下,拥有金灵根会对金元素更为敏锐,炼器成功的概率会大很多。 而木灵根则是会对植物非常敏锐,炼药时对药液的把控也要比没有灵根的强,所以,一般来说,拥有两种灵根,成为职业的概率比单灵根的要大得多。 “虽然起步比别人晚了十几年,但如果自身努力的话,也不是不行。” 修真界,强者为尊,“沐星河”是废物的时候,人人嫌弃,而如今展现出不错的天赋,她在这些人的心里的形象就改变了。 而这个时候,几个穿着盔甲的高大男子走了过来,“大小姐,城主在等你。” 沐星河点了点头,“走吧。” 沐星河很快就到了城主府,她走进大堂,看到主位上坐着的男人,微微有些怔愣,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了。 因为她知道,这不是他,虽然他们的外貌也十分相似,可一个眉眼温柔,一个满是冰冷无情。 “怎么?出去一趟,爹都不会叫了?” “城主大人,我不是你的女儿沐星河,我来自凡人小世界,我来的时候,你女儿已经死亡三天,我将她埋了。” 城主仔细看了看她,“怪不得,我总觉得你和之前有些不一样,所以,她仍然是那个废物。” 沐星河看着他,他并无半点伤心,好似死的只是一个阿猫阿狗,并非他的亲生女儿。 “没关系,她死了,你就是沐星河,城主府的大小姐,明日我会送你去学院,你去学习炼药,一年之内必须成为中级炼药师。” “谢谢,不想做城主府的大小姐。” 如果在之前,或者她遇到的是跟沐恒有着相似性格的城主,她倒是不介意做城主府的大小姐,可是如今,这个城主狂妄,霸道,她不可能按照他的安排去做。 “你以为你有选择?”城主爆发出威压,全部压向沐星河。 沐星河坦然处之,“我自然有很多种选择。” “那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子是不是像你一样硬气。”说着,那城主就丢出一团火球,向沐星河袭来。 沐星河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修真界的术法,十分惊奇。 不过沐星河还没来级的躲开,一个高大的人影就挡在了她的面前,“爹!” “沐亦尘,你让开。” “我不让,娘已经死了,我不能让妹妹也死在你手里。” “逆子。”城主怒吼一声,直接出手。 那沐亦尘毅然决然的挡在沐星面前,哪怕被打得呕吐鲜血也没有让开。 沐星河微微挑眉,这是要把人给打死了节奏啊,她上前一步,抓住了沐亦尘的胳膊,接着,拿出一张卷轴,卷轴摊开,阵法起,沐星河和沐亦尘两人消失在原地。 这是一个很简易的传送卷轴,但因为小世界没有卷轴师,也很少有卷轴流露下来,所以也就没有人会关注这个事情。 卷轴师是修真界一个比较特殊的职业,不需要特别的灵根,只要有灵根,能使用灵气,用灵气绘制卷轴即可。 但,越是简易的入门条件,就代表着越是艰难的成就,有的人终其一生,也无法绘制出一张卷轴。 这张卷轴夹在百晓生那本书里,除了这个瞬移卷轴外,还有一张攻击卷轴,一张防御卷轴,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小信。 小信上写着,唯有凤凰心头血所化,才能打开此书籍,他已将此物交给能找到她的人,代为转交。 第271章 通过试炼之地,免费入学 沐星河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字里行间带来的善意,却比百晓生要真实得多。 沐星河和沐亦尘被传送到了沐城外的森林中,他呕出一口血后,直接昏迷了过去,她看着那张脸,与沐旭有几分相似,但那唇却更像林菲霜。 沐星河给他把了脉,然后拿出身上的蛊虫,给他喂了下去。在离开大陵朝的时候,她带了不少东西,那些蛊虫已经死了,死了的蛊虫也能用,不过效果就会减少许多。 然后沐星河拿出了书籍,一页一页看着,是专门教她修炼的心法口诀,还有炼器,炼药,卷轴三种职业的入门方式,这一本书看起来只有十几页,却是暗藏贤坤。 接着,她看到一个心法,这个心法修炼之后,就可以隐藏凤凰血的气息,凤凰血是至宝,心头血更甚。 凤凰明王的心头血一共有三滴,一滴十万年修为,三滴全散,丢失的修为不会修炼回来,而心头血也不会再恢复。 沐星河在万年前是凤凰明王心头血所化的血玉,而后吸收天地灵气,生出了灵智,投胎转世成了人,沐星河便是它的第一世为人。 作为凤凰心头血,沐星河虽然没有继承那十万年修为,但她的天赋也很了得。 沐星河将整本书看完了,脑子却是在思考着,万年前,凤凰为什么会遗失心头血?而如今,这么帮忙,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要她的修为提升上去了,才能被收回到凤凰心里? 沐星河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她感觉,凤凰明王是真心的对她好的,或许是因为她是心头血所化的原因,但如今她也只能相信自己的感觉。 沐星河拿出一根银针,扎到了自己的手臂上,然后再划开了一条口子,接着一条黑色的虫子从里面钻了出来。 如果百晓生此时在这里,就会发现,她那被隐藏的凤凰血气息,如今又显露了出来。 沐星河不是傻子,怎么可能随便吃他人的东西,那丹药吞入腹中,便是被蛊虫吃了去。因为蛊虫在体内,所以给百晓生的感觉就是她服下了丹药,所以感应不到凤凰血的气息了。 接着沐星河盘腿而坐根据书上的口诀,开始修炼。隐藏气息的心法不难,基本上一次性就成了,她的气息被隐藏,随着修为越来越高,能够查探她的人要求也会越来越高。 沐星河结束之后,发现沐亦尘还没醒来,就干脆去找了柴火,抓了两只野兔,处理干净了,架在炭火上烤着。 沐亦尘是被一阵阵香气给弄醒的,他忍着身体的疼痛,然后吃下了一颗丹药,休息了一会儿,这才恢复过来。 “你……”沐亦尘看着她,有些迟疑的开口。 “我也叫沐星河,你妹妹已经死了,我没看出死因。” “哦。”沐亦尘低下头,整个人被悲伤包围,“我还是没保护好她。” 刚开始他确实没认出来沐星河非彼沐星河,但是后来,他就感觉到了,这并非是他妹妹。 “既然她没有修为,那就不应该让她一个人出去。” “我当时在闭关,她是被沐筱儿骗出去的,我……”说着,沐亦尘就哭了起来。 “她是笑着离开的,我觉得,死亡对于她来说,应该是解脱。” “也是,受了这么多年的嘲笑和欺辱,是我没用。” “你已经够好了,她的身边写着一排小字,她说她有你这个哥哥,是她的幸运,她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为你母亲报仇。” 刚才在打斗的时候,沐星河听到沐亦尘和城主的对话,大概能够拼凑出一个真想来。“沐星河”的尸体旁,并没有什么字,但有时候一个善意的谎言,就能提起一个人的生存斗志。 沐亦尘微微一怔,“我知道了。” 接下来,两人就没有再说话了,吃过了东西,沐星河闭目养神,然后她听到沐亦尘问她。 “星儿……不是,沐姑娘。” “你说。”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去沧灵大陆,你可有办法?” “你没有修为,没办法经过传送阵去到沧灵大陆,要去往大世界的传送阵,修为等级至少在筑基之上。” “哦。” “是这样的,父亲他见我们跑了,一定会派人找我们,我想去灵枢学院,只要成为灵枢学院的学生,父亲就没有任何办法了。”沐亦尘十分难过,他的天赋不行,这些年在家里,也没有资源在他身上。 他其实很早之前就想去灵枢学院,可是一旦成为灵枢学院的学生,就意味着放弃灵沐宗只能成为散修,再加上“沐星河”还在,所以一直不曾付诸行动。 正常的散修是可以入宗门的,但像沐亦尘这种,他出生于沐城,沐城是灵沐宗的城镇,无论他们能不能入主宗,他们都是灵沐宗的人,而转投其他地方,往严重了说,那就是背叛了宗门。 “灵枢学院?”沐星河挑眉,这个名字和小世界一样,她问,“灵枢学院有传送阵吗?” “有的,如果天赋好,还可以直接送往大世界,不过不一定是去沧灵大陆。如果要去沧灵大陆,就需要自己努力,赚取学分,用学分兑换去大世界的资格。” “好,我跟你一起去。” 沐星河和沐亦尘结伴前往灵枢学院,沐亦尘会御剑,虽然速度不快,但比起两人走路还是快上了不少。 五日后,沐星河和沐亦尘来到了灵枢学院。 门口坐着几个人,看到沐星河和沐亦尘,说,“年龄,修为,灵根,天赋。” “二十五岁,练气九阶,水灵根,三等。” “二十五岁还没筑基?废物灵根废物天赋,啧!算了交三块中品灵石,进去报名吧。” “要三块,这么多吗?” “没钱啊?那也行,看旁边,十五号要开试炼之地了,通过试炼之地,免费入学。” 听到试炼之地,沐亦尘的脸色就变了,然后垂头丧气的走了过来,“以前只要一块中品灵石就可以入学的,没想到现在要这么贵了。” “没事儿,那就去试验之地好了。” 第272章 这里禁飞 沐亦尘还没说话,旁边就传来了一道清亮的嗓音,“咦,这不是亦尘哥哥吗?你怎么在这里啊。” 两人侧头看过去,一男一女穿着灵枢学院的院服,走到了他们面前。 沐亦尘有些窘迫,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雪柔妹妹,我和星儿来入学的。” 方雪柔,算是和沐亦尘一同长大的,从小在沐城长大,不过不是沐城人,父母都是散修。 在七年前就随着父母来到了灵枢学院,她身边的是她的学长,也是她的追求者。 方雪柔看向了沐星河,然后惊讶的捂住嘴巴,“可是灵枢学院不收没有灵根的人呀,星河妹妹怕是没办法入学哦。” “她现在有灵根了,可以入学了。” “这样啊!”方雪柔看了沐星河一眼,笑了笑,“那就加油哦,希望可以在学院里与你们一起学习,那我就先走了亦尘哥哥。” 那一眼,怎么说呢?沐星河回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好的,再见雪柔妹妹。”沐亦尘目送放学人离开,走了好远,都舍不得收回目光。 “人都走远了。”沐星河打量了沐亦尘一番,“你喜欢这样的?” “雪柔妹妹她很好。” “啧,成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然后,沐星河和沐亦尘报名了试炼之地,十五号在这里集合,和其他人一同前往。 很快就到了十五号,沐星河和沐亦尘早早就来到了此处等候,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其他人,有很多,一般都是低等天赋,缴纳不起高额的费用。 时间到了,无论还有没有人来,学院都不会等了,沐星河和沐亦尘同其他人一起,被带上了马车上,那马背上长了翅膀,马车很宽大,能坐二十几个人。 一共十辆马车,两百多个人参加这一次的试炼之地。 在路上,学院的老师说道:“我会带你们到森林里,你们需要找到去往学院的路,正确走到学院,便可通过试炼,给你们一个提示,学院位置在南方。” 通过试炼了,就有入学的资格了。 飞马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失控,将马车上的人全部甩了出去,沐亦尘慌忙中御剑,想要拉住沐星河,但她已经落了下去,先抓住了树木缓解下落的速度,然后重重的落到了地面。 沐亦尘赶紧跑到沐星河身边,“星儿,你怎么样?” “我没事儿。” 其他人也都纷纷落了下来,大家虽然都有些措手不及,但毕竟是修炼者,落下来都只是受了点轻伤,没有缺胳膊少腿的,“这里长得都一样,哪里是南方啊!” “等我去看看。”说着,那人就御剑飞行,想要飞到天空上面去。 可这样的作弊手段,学院又岂会纵容?他飞到一半,就感觉到结界笼罩,“上不起了,有结界。” “算了,先看一下树的年轮。”说话间,那个金系灵根的修炼者,一道金光闪过,一棵大树被割断了,他们能够看清楚哪边是南方。 接着,一个人开口说道:“试炼之地十分危险,我们一起走,如何?” “可以!”众人纷纷回应。 于是,这一行十几个人,在确定了位置之后,就立刻往南方出发。 然而沐星河却是一直盯着那树,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 沐亦尘问,“怎么了,星儿?” 沐星河摇摇头,“没事,走吧。” 一行人走出去没多久,就遇上了灵兽,好在这些灵兽的等级都不高,很快就解决了,然后继续往南方走去。 然而走了良田,也没有看到学院,那些人在前面不停的讨论,争执,而沐星河则是看着一朵花出神。 然后沐星河抬起头,问沐亦尘,“这边不是正确的位置,要跟我一起走吗?” 沐亦尘有些不明所以,“可是,这不是南方吗?” “是南方,但不是学院的方向。” “可是,老师说,是在南方。” “那也要看是森林的南方,还是地区的南方。” “有区别吗?” “会有微小的差别,你跟我走不走?” 地区南方是指的整个大方向,但是森林的南方,就特指一个点位,就比如一个岔路口,都是南方,但若是走错了,就找不到正确的位置了。 沐星河在落下来的时候,看到了学院的位置,但是因为下落的速度很快,在当时又很慌乱,所以沐星河并不确定自己是否是正确的。 但是现在,走了两天,什么都没有,足以说明,他们走错路了。 正确的路上,不可能风平浪静。 沐星河和沐亦尘的离开,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很快,她就找到了正确的路线。 然后碰到了一只低阶灵兽,没让沐星河冻手不,沐亦尘直接将它给解决了。 除了这一只灵兽外,沐星河和沐亦尘没有再遇到第二只灵兽,不过倒是遇上了几个同样参加试炼之地的人。 其中一人非常暴躁,“在这里来来回回走了几个时辰了,老是会转回到原地,这特么的,还怎么找正确的路。” “这里设立了阵法,正确路线的入口肯定在这里。” “但是这里每个角落都找遍了,哪里有入口?” 见此,沐星河想起了毒瘴林的迷障,她闭上了眼睛,不用眼睛去看,靠感官往前走,“你跟着我一起。” 沐亦尘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的跟在沐星河的身后,然后看着她走着走着,忽然走向了一棵大树,他赶紧出声,“星儿,要撞上树了。” 沐星河却没有感觉到前面有阻碍物,“没关系。” 然后,沐亦尘就看着沐星河这么直挺挺的走进了大树内部,他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立刻跟了进去。 “入口是那颗大树。”有人看到了这一幕,当即冲了过去。 一阵眩晕过后,他们闻到了十分浓郁的花香,他们的眼前是一片红色的花海,红色的花开得十分耀眼,也代表着这花的毒有多烈。 “这里禁飞。” “那我们要怎么过去?这是血兰,就算我们穿着衣服,碰不到肌肤,那香气也带着毒,这条路至少也要走小半个时辰,我们根本憋不了那么久的气。” 第273章 操作这些没问题吧? “如果硬扛,也是能够走过去的,可关键是,谁也不知道,路的尽头会不会有解药。” “这应该会有吧,不至于让我们中毒身亡吧?” “当然不至于,你如果要被毒死了,他肯定会给你解药,然后通知你,试炼失败了。或者,你自己放弃,他把解药给你。” “别说,灵枢学院真有可能这么做。” “唉,早知道就带点解毒丹在身上了。” 听着他们的话,沐星河的心微微一动,解毒丹?她有这个丹方,那本书的最后,有很多丹方,武器图,卷轴图,这解毒丹就是很常见的丹药。 “行了吧,你以为刚开始老师们让我们交出储物袋,是为了什么?” “所以现在要怎么办?” 而在他们火急火燎的时候,沐星河已经找到了学院留下的东西,一个炼丹炉和一些草药,其他人也都看到了,纷纷绕过大树走过来。 “你们当中有会炼药的吗?” “我会,但是我天赋不好。”有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儿开口。 “没事儿,你会就行,我们都不会,总不能在这卡住。” “但是我没有丹方,不确定这里的药材是否就是解毒丹的药材,而是这放药材也是有顺序的,万一错了,那指定失败了。” “我知道丹方。”沐星河开口,将丹药上所需要的药材告诉了他,“我不知道你所谓的顺序是什么,丹方上的药材记录便是如此。” 男孩儿一听,立刻道谢,“谢谢,谢谢,既然丹方是这么记录的,那肯定就是这个顺序。” “不用谢,你若是炼出来了,麻烦给我两颗。” “好的好的。”男孩儿立刻着手开始炼药,先把药分别放好,炼制多少丹药用多少的药材,都是有要求的,不能多也不能少。 炼药,一共四个步骤。 第一步:化——药材放入炼丹炉后,需要化成药液。 第二步:除——除去药液中的杂质,净化药液,达到炼制药材所需的纯度,基本上都要净化到百分之八十以上,才能进行下一道工序。 第三步:融——将药液融合在一起,每一颗丹药的药液占比,达到成丹前的最佳效果,否则就会影响到最后一步。 第四步:凝——凝结成丹。 只要成了丹,那就是成功了,就算卖相不好,丹成了也有药效。 但是,这个男孩儿说自己天赋不好,那是真的天赋不好,第二步净化根本没办法做到。 他只是单系火灵根,没有木元素很难感应到药材,再加上他自身精神力不高,净化的时候,精神力难以集中,也就造就了净化程度不够,导致融合失败。 他一次次的失败,他急得不行,他急了,看客们也都急了。 “不是你行不行啊,别浪费药材啊!” “大哥你不行就算了,等会儿药材用完了,要怎办啊!” 沐星河走上前,“不如让我来试试,我没有炼过药,但是我木火双灵根,如果有哪里做得不对,麻烦你提醒我,可以吗?” 男孩儿都快急哭了,听到沐星河的话,想着自己继续尝试也不一定能够炼制出来,所以点了点头,“操作这些没问题吧?” “没问题。”刚才她都已经看清楚了,都记在了脑子里。 沐星河的动作十分流畅,沐亦尘看得目瞪口呆,那模样,像是做过无数遍的炼药师,而非是才从凡人大陆上来的新人。 沐亦尘有些怀疑,这个人真的是从凡人世界来的吗?可是修真界有唯一性,也就是说,灵枢小世界有了沐星河,那么其他修真世界就必然没有。 但是凡人世界就不一定了,说不定每个世界都会有一个沐星河。 因为九千小世界的凡人世界,有可能就是一个小小的岔路口,导致了不同的结局,从而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就拿陵南来说,原本的世界线里,应该是沐星河登基,但如果她真的脑子抽风了,把皇位交给了李心茹的孩子,这就是不同的走向了。 不同的走向带来不同的结局,也就会出现不同的世界。 说的是九千小世界,但实际上小世界的数量非常非常多。但是,这个小世界就跟凡人一样,并非是永生的,如果遭遇灭世之灾,就会导致整个世界覆灭。 但是,沐亦尘看着那张和自己妹妹一模一样的脸,他就生不出其他心思。他的妹妹那么好,在凡人小世界的她,也不会是大奸大恶之人吧。 在沐亦尘胡思乱想的时候,沐星河已经开始了,她按照书上的修炼方法,如今引气入体,晋级到炼气期一阶。 沐星河感应四周的火元素,一簇火光出现在炼丹炉下方,然后她不急不缓的放入第一个药材,感知着木元素,她还不懂得怎么运用精神力,但是她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炼丹炉上,所以她并不清楚,那炼丹炉被一层悠悠的蓝光包裹住。 男孩儿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别人不清楚,他确实知道的,如果要选择职业,必须要头天赋,否则一头栽进去,也不会有什么成就。 那蓝色的光,便是职业师的天赋体现,只有超过了那个点,在炼药、炼器的时候,才会体现出来。当然了,如果不想那么高调,也可以压住,只是沐星河第一次炼药,还不知道怎么将天赋隐藏起来。 很快,沐星河就按照一步一步的顺序,到了最后关键,凝丹。 “砰!”的一声,药炉冒起一阵烟雾。 失败了! 沐星河吐出一口气来,她也制作过药丸,但那制作的药丸和现在这个炼丹完全两码事,“我再试一次,这一次应该就可以了。” 刚刚最后凝丹的时候,她已经抓住精髓了,这一次应该是没问题的。 那男孩儿说,“可以,可以,天赋很好,一般人第一次炼丹是以失败告终,你能走到最后一步凝丹,已经很了不起了。” 其他人虽然着急,但无奈他们都不会炼丹,所以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沐星河身上。 zh而一次沐星河的手更稳,对每一个步骤也更加熟悉,一步一步慢慢到凝丹。 第274章 要硬闯了 下一刻,炼丹炉飘出了一股药香。 “成了,成了!” 沐星河听着男孩儿高兴的声音,心里也很愉悦,然后看向药炉,一共有五颗,卖相不好,不像药丸那样圆润光滑,但至少是成了。 “给我一颗成不?后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喊我一声就是。” “我也要,我也要,我也可以帮忙。” “我拿灵石买吧,你这个看成色是初级一阶的解毒丹,市价两枚下品灵石,我给你三枚怎么样?” 沐星河看着周围这些人都非常着急地看着她,都没有一个人冲上来强抢,她摇了摇头,说道:“灵石就不必了,我们这里一共有十七个人,我会炼制十七枚解毒丹,我修为不好,后面可能就要麻烦你们了。” 其实,沐星河是不需要别人保护的,但如果能找到几个免费劳动力,何乐而不为呢? “没问题,你炼制解毒丹给我,后面有什么我帮你扛着。” “只要我等进,就一定把你带着一起。” 两百多个人,肯定什么人都有,但沐星河还是觉得很欣慰,她遇到的都是一些没有什么坏心肠的人。 沐星河又炼制了两次,两次都出了七颗,分完了之后还剩下两颗,她干脆放在了一旁。 “咦,你干嘛不把那两颗丹药一起带走啊。” 沐星河回答,“那些药材和炼丹炉都属于学院的,虽然我用它炼出了解毒丹,但过这个关卡只需要一颗,多余的不是我的,我自然不会拿。” 这番话,不仅赢得了他们的好感,也赢得了学院的好感。 吃了解毒丹,所有人一起出发,吃下了解毒丹,不用担心这里的毒,但是所有人都走得小心翼翼。 走着走着,他们就发现,有一群小虫子跑了出来,“什么玩意儿?” “是蛊虫,赶紧走,解毒丹解不了蛊毒。”有人认了出来,赶紧加快了速度。 前面的人跑的飞快,沐星河则是慢悠悠的走着,伸出手,看着那黑乎乎的蛊虫落在自己的手心,这里的蛊虫和她所在的那个世界的蛊虫,其实很相似,只是灵气更足。 随随便便一只普通的蛊虫,在大陵朝,便是蛊王的存在。 “小心。”沐亦尘看到有蛊虫飞过来,下意识的挡在沐星河身前,那蛊虫立刻就钻进了他身体里。 沐星河无奈的摇摇头,“倒是你,小心些。” 沐亦尘艰难的点了点头,他想,这一次恐怕难了,他没办法中了蛊毒,还能继续走下去。 “啊……好痛……” “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等到沐星河走出花海,有几个中了蛊的躺在地上哀嚎。 沐亦尘站在一旁,神情十分落寞,看到沐星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闭嘴。”沐星河看向沐亦尘,走了过去,阻止了他开口,然后用刀子在他手臂上割开一条口子,拿出刚刚摘的血兰,挤出汁液滴在伤口上,不一会儿那蛊虫就钻了出来。 沐星河没等他们开口,直接把血兰递给了他们,“你们自己弄一下吧。” “好,谢谢,谢谢!!” 所有人看向沐星河的目光,都不一样了,带着那么一丝丝的火热。 修真界,不看外表,只能看能力,沐星河炼药的能力,已经取得大家的好感,而这一手解蛊的手段,也让他们震惊。 在修真界,蛊虫算不了什么,也有专门修炼蛊术来提升修为的。 等到差不多了,一群人再次出发,然后遇上了拦路虎,是真“拦路虎”,一只体型巨大的老虎。 “黄阶后期灵兽。” 灵兽分天地玄黄四阶,每一阶三期,初期,中期,后期,后期的黄阶灵兽,至少要筑基五阶以上才能对付。 而他们,最高的也不过筑基三阶,大部分都还是炼气期,会参加试炼之地的,不仅仅是缴纳不起费用,还有便是修为天赋不行。 像沐星河这样的五等天赋,差不多十八岁就能筑基,二十五岁就可以达到筑基五阶。而那些大世界的人,天赋还要好,二十岁金丹的都有。 “怎么办?我们打不过吧。” “打不过也要打,总不能放弃吧。” “灵兽会中血兰的毒吗?”沐星河忽然问。 “会,但血兰对灵兽来说,毒性不强,定做让它行动迟缓。” “那也可以了,我这里还有血兰,找机会喂到它嘴里,它行动迟缓了,我们不就可以跑快点逃了?” 他们这些有修为都打不过这灵兽,沐星河也不会逞强非要跟这灵兽大战一场,分个高下。 “可以可以,那我们一起进结界。” 十七人同时走进结界,灵兽感应到生人的气息,立刻冲了过来。 各种术法招呼在灵兽身上,然后发动人海战术,抱腿的抱腿,按头的按头,“来!!” 沐星河将血兰丢到它嘴巴里,为了避免它吐出来,直接伸手将血兰压到了它喉咙。老虎发出愤怒的声音,血红的瞳孔死死的盯住沐星河。 它奋力的甩开那些人,一口咬下,还好沐星河手收得快,否则这一口下去,直接就没了。 毒性还没发作,他们也不能松懈,那老虎盯准了沐星河,一个劲的追她。 沐星河快速地奔跑,奈何她的速度没有灵兽快,好几次都被扑倒,身上被爪子挖出了好几条伤口,有一条在手臂上,深得见骨。 其他人也都纷纷出手,同样都挂了彩,只是沐星河伤得最重。 纠缠了大约一刻钟,它的速度终于降了下去,然后他们开始不要命的奔跑,跑了一个时辰,终于看到结界的尽头。 跑出结界,老虎在结界另一端无能狂怒,他们则是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上。 那个会炼药的男孩儿,悄悄地过来,在沐星河手心里放下了一粒丹药。 沐星河扬起个笑容,无声的说了两个字——谢谢! 休息了一会儿,他们这才坐起来,看着前方,是一个沼泽地,沼泽里时不时冒出个鳄鱼头,看得人一阵恶寒。 “这一关,要怎么过啊!” 沐星河观察了一下四周,沼泽地上有许多藤蔓,四周没看到其他东西,她深呼吸一口气,“这一关,估计要硬闯了。” 第275章 谁也打不开这门 “没错,看到上面那些藤蔓了吗?沼泽地有石头,石头就是我们的落脚点,然后抓着藤蔓跳过这沼泽地。” “看这,只能一个一个的来,谁先?”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愿意做这个出头鸟。 沐星河上前一步,“我先吧。” “不不不,这哪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先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其他男生就算了,这沐星河来,他们还要不要脸了? 他们当时都没想到那灵兽会那么记仇,否则喂药的事情,就不该沐星河来。但有一说一,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却一声不吭,真的厉害! “我先吧,星儿你可以看一看有没有什么问题。”说着,沐亦尘就走进了结界里,然后抓住了一根藤蔓,接着助力一跑,整个人荡了出去。 沐亦尘落到石头上,眼疾手快抓住下一根藤蔓,在鳄鱼冲上来的瞬间一个跳跃离开。那鳄鱼竟飞扑了起来,他抬脚踢中鳄鱼,借了个力,又落到了一块石头上。 沐亦尘差点摔倒,还好抓住了藤蔓,但下一秒,他的腿就被咬住了。 沐亦尘疼得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他抬起另一条腿,狠狠一踢,鳄鱼直接从他腿上掉了下去,但顺带着带走了他一大口肉。 沐亦尘最终还是跳过去了,但是身负重伤 ,坐在结界外重重的喘息。 看到这里,其他人更不敢上了,这一不小心,就要把命丢在这里啊! 而沐星河看清楚了,其实在一开始她就有猜测了,这一关,只要轻功给力就能过去,那鳄鱼虽然速度快,还能蹦起来,但对于一个会轻功的人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但问题是,修真界不像是凡人界,修真界修炼的人,无论是什么修行,基本上都会御剑之术,都能御剑飞行了,谁还去练习轻功啊! 不过,凡人界的轻功,顶多也就是所谓的飞檐走壁,能借力飞起来几米高,做不到像修真界这样,动不动就飞几十米,甚至几百米的高度。 而在他们纠结的时候,沐星河已经走了进去,然后抓住藤蔓,一个借力飞了出去。其实,只要有借力的地方,即便没有藤蔓,她也可以飞到对面去。 沐星河非常轻松的就到了沼泽地对面,那跳起来的鳄鱼,不但没咬到她,反而被她当做借力的点踩了上去。 众人看到沐星河这么轻松,开始生了点小心思了。 只是,其他人就不像沐星河这么灵敏了,其中有一个人在过得时候,不小心被咬住,双手放开了藤蔓,整个人掉了下去。 虽然学院的老师将人救了过来,但也失去了入学的资格。 最终,走过沼泽地的,只剩下了六个人,看似简单的一关,却淘汰了十一个人。 过了沼泽地,入目的便是一处悬崖。 “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走错路了吗?” “路应该没错,每个关卡都有结界,那么这里也一定有一个结界。”沐星河四周看了看,然后问道:“你们觉得,这个结界会在哪里?” 沐亦尘回答,“往后是沼泽地,四周除了悬崖底下看不到,其他地方都没有结界。” “所以,结界在悬崖底?可是,现在根本看不到崖底的状况,这里又封锁了,我们无法飞下去,只能选择跳下去。” “一旦跳下去,如果结界不在下面,我们就全部失败了。” “而且,这跳下去,万一老师们没来得及抓住我们,我们也就只有死路一条。” “没必要纠结。”沐星河走到悬崖边上,“学院不可能给一条死路。” 沐星河说完这句话,立刻就跳了下去,一股失重感袭来,明明在上面看不到崖底,但她很快就落到了地面上,疼痛从全身传来,就连意识也变得有些混沌。 不,不对,短短几秒的死劫,就算是落到了崖底,也不应该是这样的感觉才对。 仿佛是在回应她一般,一道白光闪过,她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面前是几位穿着老师服饰的人,其中还有一个是熟人,正是之前引导他们那一位。 “恭喜,你可以跟我来测试天赋了。” “如果我天赋不好,就不能入学了吗?” “当然不是。”老师惊讶的看着她,仿佛在说,你怎么会这么想,不过下一刻,她就解释了,“只要你不是没有灵根无法修行,通过试炼之地,就可以入学。” 老师带着沐星河走出结界,迎面而来的便是“灵枢学院”四个大字,这四个字带着一股磅礴澎湃的气势。 入了学校,沐星河测试了天赋,和之前一样,然后就把她交给了宿管老师。 “我现在带你去宿舍,你如今入学,第一年学费、住宿费、餐费都是免费的,这里是学院规则书,上门都有记录。每个年级,每天每位老师都有一节课,教室等会儿带你去,自己要学就早点去占位置。” 沐星河听着这些陌生的词句,有些头晕,但也十分亲切,因为曾经和沐妃艳相处的时候,也听过不少让她莫名其妙的话。 “是,老师。” “这是你的学服,一共有两套,在学校里就穿学服,这个是你的学生牌,出校不需要,回来必须要有这个东西,才能入校门,先滴血,等下刷一下宿舍门。门口有一块传声玉,想要找老师,就拍三下,就会有老师前来。但一定要是真的有事,随便乱按的话,可是会受惩罚的。” “我知道了,老师。” “行吧,我先走了,你自己多看看规则书,上面有详细的记录,实在不清楚的,可以去问一下宿舍长,诺,就是这个人。” 沐星河顺着老师的手看去,墙壁上挂着一幅画像,不,这不是画像,因为这上面的栩栩如生,像是真人一般,若是画像,是画不出来的。 “啊?男的?” “放心,每个房门都有结界,刚刚刷了宿舍的门,就认了你为主,除了你,谁也打不开这门。” “我知道了,谢谢。” 沐星河送走老师,并没有回房间,而是在门口的沙发上坐着,这沙发她虽然没见过,但却听沐妃艳提起过,是她家乡的产物。 第276章 可是,我是炼药师啊! 唔!坐起来确实舒服。 沐星河仔细研究了一下规则书,书上除了学院必须遵守的规则外,还有学院的一些常识性的东西,比如,如果没有钱缴纳学费和宿舍费,可以选择接取学院任务,用学分来兑换。 想要去大世界,要么天赋极好,被送到大世界更高等的学院,但这样的话,就不一定能去她想去的大世界。 要么就是在这个学院毕了业,然后拿学分去兑换前往大世界的票。 她想,这毕业应当就是她们那边说的出师,出了师,就可以离开这里,然后修的学分也可以兑换一次去往大世界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就可以是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沐星河看了一下毕业条件,修为必须要筑基九阶,距离金丹仅一步之遥,才能前往大世界。 一来是小世界和大世界的传送阵修为越低,受到的震荡就越重,凡人世界和小世界的穿梭,就让沐星河受了不小的伤,只是她外表看不太出来罢了。 二来便是大世界的人,修为都很高,筑基九阶在大世界顶多算个起步,那里遍地都是金丹,但是想要他们晋级金丹再去大世界,不太现实,毕竟小世界的灵气,可能需要花上几十,甚至几百年才能晋级。 所以,筑基九阶,就是学院给他们的门槛。 不一会儿,刚刚那个老师又来了,身后带着沐亦尘和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那个会炼药的男孩儿。 那个男孩儿看到沐星河,当即走过来,“你等会儿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测试一下职业天赋?” “职业天赋?那是什么?” “拥有火系灵根的人,可以选择成为炼器师或者炼药师,而职业天赋,就是看我们有没有这个天赋能够去做这个。一般来说,能到三级的,就可以成为职业。没到三级,如果非要炼器或者炼药,失败的概率就会非常大。”男孩儿说着说着,头就垂了下去,“我没钱测试职业天赋,但是按照我炼药的结果来看,我天赋应该不是很好。” “嗯,你是火系单灵根,对吗?” “不是,我是金火土三系,火系灵根最粗壮,所以选择的单修火系。” 男孩儿口中的单修火系,并不是代表他就不用理会其他两系,修炼的时候,一样需要修三系灵根,但是修术法,就是选择的火系去修炼,也就是说,他只能感应到四周的金元素和土元素,但无法运用它们。 “你既然带有金系,为什么不选择炼器呢?”沐星河有些不解。 “我的金系灵根很弱,而且……炼器太费钱了。” 比起炼药师,炼器师前期的投入不是一般的大,而且,天赋不好的话是没办法炼出好武器的,因此,除非是天赋很好的,或者家里很有钱经得住造的。 “这样啊!”沐星河说道:“不好意思,我不太清楚。” “没关系。” “那等会儿我们一起过去吧。” 收拾完了,三人一起前往天赋测试的地方,沐星河在第一个测试,天赋石也分了九个等级。 沐星河的天赋和灵根天赋一样,都是五等,属于中等天赋,但是,职业天赋和灵根天赋不同,职业的五级,更为珍贵。 测试殿的老师,看向沐星河的目光带上了一丝火热,这是要出一个炼药师的节奏啊! 到了男孩儿,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去。 “怎么了?你这是在害羞吗?” “有点怕,万一连三级都没有,我大概率是要放弃的。” “我觉得,人定胜天。你如果不去尝试,那也不用想太多,直接放弃。” 男孩儿深呼吸一口气,“我确实还是要测试一下,就像你说的,如果不去尝试,那还不如直接放弃,那跟尝试之后在放弃又有什么区别呢。” “区别还是有的。”沐星河轻轻一笑,“一个代表你努力了,但确实天赋有限。一个代表你连努力都没有,遇到困难就直接放弃了。” 修炼之人,最忌讳的便是,还没开始就放弃。 男孩儿重重的点点头,然后走上前,将手放在了天赋石上,很快天赋石就冒起了蓝光,蓝光一层一层的爬上了印刻的等级…… 随着男孩儿难以置信的模样,蓝光竟然爬上了八级。 七八九属于高级天赋,更别说职业天赋更为珍惜,拥有九级天赋的修者都不一定能够拥有三级职业天赋,而这八级…… 直接惊动了学院的院长,他双眼带着激动,握住了男孩儿的手,“孩子,我想收你当我的徒弟。” 男孩儿很震惊,很不可置信,也很激动,但是…… “可是院长,你不是炼器师吗?” “对啊,我教你炼器。” “可是,我是炼药师啊!” “什么?”院长震惊得都没保住形象,大叫了一声,满脸的难以置信和恨铁不成钢,“你八级的炼器天赋,你去炼药?” 沐星河问,“这还可以看出是哪个职业的天赋?” “自然,天赋测试石是蓝色,但如果是炼器天赋,则会是伴随金光,而若是炼药天赋,则会伴随绿光,卷轴师是银光,什么光亮最亮,便是代表此职业天赋最好,也就是说,他八级的职业天赋,亮起的是金光,伴随着一点绿光,他的炼器师天赋是八级,而炼药师天赋大概只有一两级。” 因为这里是小世界,所以测试天赋,只能统一测试,而到了大世界,就能准确的测试出来每一种的具体天赋从而进行选择。 男孩儿的天赋很清楚,因为蓝色伴着金光,绿光几乎不见,足以说明他的天赋是炼器。但沐星河就不一样了,她几种光亮都有,而且几乎不相上下,这种有可能是所有提天赋都是五级,也有可能是一六一四,天赋石取了综合数据。 当然了,取综合数据这种,只有相差不大的才可以,像男孩儿那样的,相差两级以上,就是取高级。 沐星河听到他人的解释,表示自己明白了,而后笑道:“你本身就有金元素灵根,炼器确实要比炼药要好得多,若是你做了院长的弟子,那应该不需要考虑炼器没钱这个想法了吧?” 第277章 你不许这样 男孩儿闻言,抬起头,看向沐星河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感激,其实,他在听到院长说要收他当徒弟的时候,他很激动,甚至想立刻答应,但是他后面想了想,院长是炼器师,肯定是要教他炼器。 但是,他在成为炼器师之前,需要花很多很多的钱,而他,没钱。 院长看着男孩儿朴素的样子,大手一挥,“那是自然,做了我的徒弟,哪里需要他花钱?你的炼器天赋很高,如果没有专人指点,自己摸索,或者让老师去教,你将来的成就不会特别好。但如果你不做炼器师,就完全浪费了这样的天赋,所以,你愿意做我的弟子吗?” 院长的炼器师天赋是七级,看似只比男孩儿相差一个等级,但越是往上,天赋差距就越明显。 男孩儿这一次没有再犹豫,而是跪下,“师傅在上,受弟子一拜。” “好!” 这只是简单的行了个礼,要真正的拜师,自然不会这么简单。拜师和入学不同,入学后虽然是属于灵枢学院,但毕业之后可以选择加入灵枢学院,或者恢复以前散修的状态。 而成为灵枢学院院长的弟子,那就意味着,他彻底加入灵枢学院,以后前往大世界,往高处走,就必须得去灵枢学院的高等学府。 那学府就跟宗门一样,在大世界,有学府,有宗门,有世家,也有国家。 但一般来说,有国家的都是单独的小世界,依附大世界的各个世家,而世家则是依附宗门或者学府。 在这里,沐城便算是世家,依附的就是灵沐宗。只不过灵枢小世界是比较靠近大世界的一个世界,所以灵气十分充足,几乎人人都可以修炼,与其他灵气不足的小世界不同。 如果灵气实在稀薄,就如同大陵朝那个小世界一般,几乎没有修真者,而修真者来到这样的凡人小世界,也不能动用术法,向他们透露修真界的存在。 能够修仙的世界,大部分都是凡人和修真者共存,但无论是在哪里,能够修炼的,永远都瞧不起没有天赋的凡人。 这就跟凡人瞧不起蝼蚁,是一样的道理。 男孩儿很开心,一路上都在跟沐星河道谢,说要不是她,他可能连测试都不会测试,分明是他喊的她,到了场,畏怯的也是他。 但是沐星河知道,他想要去测试天赋,但又害怕,所以才会想喊一个人一起去,一起壮胆,一起打气,如果能够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帮他一把就更好了。 这是他潜意识的想法,可能自己没有想那么多,但这也算是一个自救的表现。 沐星河把这番话说给他听,“所以,你不用太过感谢我,一切都是因为你自己。” 沐亦尘也赞同的点了点头,“没错,每个人的机缘都是需要靠自己把握的,如果自己把握不了,其他人再多的帮助,也是枉然。” 男孩儿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但我知道,如果不是你们,我也不可能抓住这个机缘,我叫陆坷,很高兴认识你们,以后你们的武器,我包了!” 沐星河露出善意的笑容,“沐星河。” “我叫沐亦尘。” 互相认识了,在学院里也有个照应,沐星河第二日根据提示牌找到了新生的教室。金木水火土五系,每一系的老师,都有一节课,上午两节,下午三节。 职业的教室在旁边那栋楼,上午和下午每一种职业各有一节课,不过目前开放的只有:炼器师,炼药师,卷轴师,御兽师,驭灵师这五种。 前面三种沐星河倒是知道一些,御兽师和驭灵师就不太清楚了,她先没有着急去上课。 好吧,进了教室,教室有一块很大的黑色版面,左下角写着,修炼基础知识不会再教,下方有个小圆球,自己拿回寝室去看就可以了。 于是,沐星河就拿走了小圆球,然后去了职业那边。 “御兽师,可以根据等级不同,契约不同个数不同等级的灵兽。驭灵师,可以驾驭灵物,什么是灵物?” “灵物就是人死后的灵魂,人死后不一定会去投胎,或许会转为鬼修,而鬼修大多失去了生前的记忆和七情六欲,变得嗜血残忍,跟魔修十分相似,只是要修炼到合体期才会有实体。而驭灵师便是收服这些鬼修,为自己所用,与御兽师倒是有几分相似,只是一个是御兽,一个是驭人。” 沐星河回过头,看着侃侃而谈的方雪柔,微微颔首,“多谢方姑娘为我解惑。” “星河妹妹不用这么客气,这么多年没见了,你有了灵根,可以修炼,我很高兴。” “嗯,谢谢。” 方雪柔看着冷淡的沐星河,脸上的笑容就快要维持不住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油盐不进的人,其他人听到她的话,不说有多殷勤,但至少会给她好脸色。 “星河妹妹,若是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们留一个学生号吧,到时候你可以直接用学生牌找到我。” “不用了,已经很麻烦你了。”沐星河淡淡的笑了笑,“没什么事情,我就先离开了。” “喂,你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儿?雪柔好心为你解惑,你不但不感激,还摆出一张臭脸来,谁欠了你的啊?”站在方雪柔身边的男子受不了,当即伸出手拦住了沐星河。 方雪柔很享受被保护的感觉,她面上有过一丝得意,然后拉了拉他的胳膊,“宁哥哥,没事的,我只是和星河妹妹很久没见了,她对我有些陌生罢了,她不是故意的。” 宁央听到这话更气了,“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她嫉妒你长得漂亮,所以故意摆个臭脸,喂,我给你说,你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是你这样对待雪柔就是你的错了,你不许这样。” “不许?”沐星河轻轻地笑了,那淡淡的二字却带着属于上位者的威压,虽然她只做了十几年的皇帝,但从来都是她命令别人,没有别人命令她的。 宁央看着沐星河,忽然发现她的气势变了,他竟然有些害怕,但美人在侧,他只能硬着头皮。 第278章 真的是太神奇了 “对,我说不许就不许,你看到雪柔,必须笑脸相迎。” “呵!”沐星河眯起双眼,“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她沐星河,想对谁笑就对谁笑,他还妄图来命令她做事,简直可笑! “算了,宁哥哥。”方雪柔拉了拉他的胳膊,她有一股强烈的直觉,继续下去,对她没好处,哪怕面对的是一个低等修为的沐星河。 宁央看着这样的沐星河也有些犯怵,听到方雪柔递来了台阶,他赶紧就下了,“雪柔你真善良,我告诉你,这一次雪柔不计较就算了,再有下一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宁央拉着方雪柔的手走了。 他们刚刚离开,院长就来了,他看着沐星河眼里带着疑惑,“冒昧问一句,你是从凡人界上来的吗?” 每年都会有很多人从凡人界上来,沐星河不是唯一,也不是特例,只是…… 沐星河点了点头,“没错,我凡人的气息很明显吗?” “那倒不是,只是刚刚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帝王威压,方一查探,竟发现你身具大功德,是帝王之相。” 沐星河闻言,也没隐瞒,“没错,我在凡人界做过十几年的皇帝。” “其实像你这样的,死后投胎会投生到一个好的修真世家,你为何要用凡人之躯来这修真界?若是你投胎转世,就算没有投生到大世界,投生到小世界,天赋也绝对不低。” “我来修真界找人,所以没办法等到投胎转世。” “原来如此。” “所以院长,我这是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自然没有,只是我第一次见到人间的帝王,而且发现你身上的功德还在源源不断的增长,功德越高,渡过雷劫的概率也会大很多,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沐星河笑了笑没有说话,她不需要什么前途,她来此只是为了寻找萧钰。 院长见她不接话,也不废话,这人既然是凡人界上来的,别看她长得这么年轻,说不定年纪和他差不多了,玩那些弯弯绕绕的也没必要,他说。 “沐同学,是这样的,明年三月份,灵枢学院需要送一百名学员去往大世界,我很看好你,这段时间我会亲自教你,到时候会将你送往永陵学府继续学习,如何?” 沐星河那一身功德,亮得耀眼,对于修真者来说,功德和信仰尤为重要。所以,也会有不少人前往小世界,为自己累积功德和信仰,以应对雷劫做准备。 这功德,虽然他不清楚,能不能被夺走,但这样一个人才,他不想放弃。 “多谢院长好意,可是我刚才说了,我是为了寻找一人才来,我不会去永陵学府,我只想前往昊天大世界。” “昊天大世界?你是找有苏还是明山,亦或是凤鸾和天凰?” “院长这意思,是可以帮我联系到他吗?”沐星河这番话算是变相的承认了,她要找的人,就是这其中的一个。 “我不行,昊天大世界是妖修的世界,虽然妖修和人类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矛盾,但基本上不怎么来往,你要去昊天大世界的话,我们也没有直接的传送阵,你还是需要前往其他大世界,然后去找到昊天宗,再去往昊天大世界。” “但是昊天宗不接待元婴之下,不接待散修,所以,你还是要先修炼,加入学府,才能前往昊天大世界。当然,你可以去打听我的话,是不是骗你的。” “我知道了。”沐星河也没表现出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她说,“多谢院长,我先考虑一下吧,把目前的事情做好,毕竟才到修真界,很多事情都没搞懂。” “嗯,好,有什么问题,可以到院长室来找我。” “好的,谢谢。” 沐星河去了炼药师的教室,教室里人并不多,老师也不在,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研究着什么东西。 沐星河进来,这些人也都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再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老师走了进来,看到来了个新人,伸出手,说道:“把你学生牌给我。” 沐星河将学生牌交了出来,然后就见老师拿起来,在一旁的黑板上一贴,版面上立刻出现了一行行的大字。 姓名:沐星河 年龄:二十一 灵根:火系、木系 天赋:五等 修为:炼气期一阶 职业:无 职业天赋:炼药师五级 “火木双灵根,五级天赋,不错。”老师对于她的灵根和天赋还是比较满意的,但是,“为什么你都是五级天赋,如今还不是炼药师?甚至修为也才炼气期?” “我才接触修炼不久。” “这样啊!”老师拿出一颗圆球,交给她手里,“那你先回去自己看一看炼药师的基础步骤,明日到教室来,可以先尝试炼制初级丹药,有些更为详细的,等明日我看你炼丹之后,再教你。” “好,多谢老师。” “客气啥!”那老师笑了起来,她们这些做老师的,看到好苗子了,自然也就多上几分心了。 沐星河拿着两颗圆球回了寝室,然后在寝室内指示下,将圆球放进了一个小方框里,接着……她就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呈现出战斗的姿态。 但下一刻,她就发现,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并非真人,而是授课的老师,她正在讲解如何引气入体,如何导入丹田等等一系列修炼的基础问题。 沐星河一开始还以为这圆球跟刚才那样,都是以字体的形式出现在她面前,可没想到的是,竟然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沐星河被震惊到了,“修真界,真的是……太神奇了。” 如果不是来到这里,她永远都不会想到会有这样的东西,能让一个人这么真实的呈现在自己眼前,但这仅仅是投影,她用手挥过去,并没有触碰到实体,然后取出圆球,光影就消失了。 放入圆球后,又会重头开始。 沐星河看完了两个圆球的内容,反复观看,加深记忆,然后身体再跟着一起行动,但她没有着急修炼,第二日,准时出现在教室里,然后拿起丹方,开始炼制丹药。 第279章 这也太快了 炼丹的基础步骤其实也就那么几个,具体的就要看手上的操作了。 等到老师来的时候,沐星河已经炼制成功一炉了,一共有七颗,按照正常的比例,基本上是出5-10颗丹药,这数量并不惊人。 老师拿起丹药,看了看,“净化程度不够,导致融合之后丹药不纯,也就导致了凝丹的时候,成品不会太好。” “那老师,要怎么才能提高净化药液的能力?” “你得把它想象成一壶清水,清水里面的东西都要剔除出来,但是具体要怎么做,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方式,那种感觉也无法细说,只有你不停的练习。” “我明白了。”沐星河净化药液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如何最大限度的保留药液,从忽略了修真界和凡人界的不同。 “还有凝丹,凝丹是所有步骤中最为重要的一步,凝丹的时候一定要集中精力,不要被外物打扰,你要用你的元素和精神力去分化出每一颗丹药,你的药液有多少,每一颗丹药需要多少,先将它们分离出来,再凝结成丹。但这样的做法,有可能导致你一颗都成功不了。” “谢谢老师,我会多多练习。” “还有就是融合度,其实很多炼药师都不看融合度,因为只要融合成功了,无论融合度高不高,都不影响后期凝丹。融合度确实不看前期,但是,等你晋级到高级炼药师了,炼制高级丹药的时候,融合度就非常重要了。你现在可以尝试着,提高融合度,慢慢来。” “是。”沐星河问,“老师,我想问一下,有没有记录这些药材的书籍?我对这些药材不是很熟悉。” “可以去藏书室借草木书,里面就详细了记录各种药材。” “是,谢谢老师。” “不用客气。” 炼药师的课程,基本上都是自己炼制丹药,有什么问题再去询问老师。下了课,沐星河去食堂吃了点东西,就去了藏书室,然后拿了草木书,顺道拿了一本记录卷轴师的书籍。 沐星河对炼器没什么兴趣,但是对卷轴还是很感兴趣的。 只是,卷轴师这个职业,门槛很低,但要踏入这个门槛的却不是那么容易的。就好像,明明都是普通人一步就能跨过的高度,但他们的腿却像是被千斤压着,抬不起来。 沐星河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成为卷轴师,但现在看一看是没什么问题的。 当然了,在回去的路上,又绕了个路,去了卷轴教室拿了个圆球。 等到看完之后,沐星河才明白了。 “怪不得说卷轴师的门槛很低,只要有修为就可以绘制卷轴。” 卷轴上的图样是用灵力和精神力绘制的,如果精神力不高,只用灵力也可以绘制,所以,只要有修为,就可以往卷轴师这条路发展。 但是,成功的几率不高,有的是无法绘制出来,而有的是,绘制出来了,却没有任何作用。 看完了之后,沐星河准备出发前往修炼室了。 修炼室是每个学生必去的地方,里面有聚灵阵,在里面修炼事半功倍,但是需要用学分来换,而沐星河这些新生,可以免费进去修炼一次。 修炼一次的期限是一个月,一个月后就会被修炼室自动弹出来。 沐星河去了修炼室,盘膝而坐,开始吸收着聚灵阵中的灵气,这些灵气蕴含了五行元素,灵气被吸入身体里,游走在她的灵根中,她将灵气引导进了丹田中。 灵气充足,被吸纳到丹田里,丹田很快被充足,然后一瞬间丹田内的灵气就消失一空,她的丹田也变得比之前更大了一些,原本丹田就只是小小的穴位,但随着修炼,慢慢变成了米粒大小的圆珠,而后会在每一次晋级后,逐渐长大。 直到长成拳头般大小,然后就会晋级成金丹,而晋级成金丹后,丹田会变成一颗圆润的金珠,大小也就跟鸡蛋差不多。 在修炼室里,沐星河根本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感觉进去没多久,就被弹出来了。 原本院长还等着沐星河的答复,结果没想到她第二天就去了修炼室,而上面大世界有些事情,他需要去一趟,他干脆就没等人,直接就去了,这一去要将近一年的时候才能回来。 院长想着,沐星河那天赋五等,一年的时间也不过才筑基,所以也就很放心的离开了,也没跟人交代一下,要把她给留住。 所以,他也不知道,当他从大世界回来的时候,学院早已没有一个名叫“沐星河”的学生了。 沐星河人出来了,沐亦尘立刻走了上来,“星儿,你已经筑基一阶了?” 沐亦尘修炼了一个月,才跨过炼气期的大等级,修炼到筑基一阶,还差一点就能到筑基二阶。 没想到沐星河直接从炼气一阶修炼到了筑基一阶,这也太快了。 沐星河说道:“我的天赋本就高出你两个等级,吸收灵力的速度自然要快一些。” “也是,那星儿,我和陆坷准备去做学院任务赚取学分,你要一起吗?” “可以。” 学院里只有接取学院任务可以赚取学分,而他们把免费修炼的就已经用了,那就只能出去赚取学分了,而且,出去赚取学分也是历练的一种。 现在修为低不觉得有什么,而等到金丹以上,丹田的灵气累积满了,若没有契机,也无法晋级。所以像那些大乘期,渡劫期的人,他们的灵气早已饱和,但一直没有触碰到那个槛,所以就一直没有晋级,甚至有的等到大限,也没能成功寻找到契机。 越到后面,修炼越难,契机也越发难以触碰,而雷劫自然也是越难。 三人约好去接了学院任务,一旦接取,学生牌上就有记录,然后点开学生牌,就可以看到任务内容。 沐星河在进入学院后,见到了不少新奇的玩意儿,也就不那么觉得神奇了。 沐星河等人离开了学院,她回过头看着那四个大字,心中感叹,“怪不得那么多人,想要修炼。” 第280章 救命救命啊 “怎么了,星儿。” “走吧。” 沐星河他们接取的任务,是取灵兽和寻找灵植,那草木书里记录得很详细,除非是那些很珍稀的,无法收录,其他的基本上都有。 名称,生长习性,长什么样子都有详细的描述,不但如此,在旁边还有图片。 这本书太厚了,沐星河大概的翻阅了一下,但是她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所以也就大概记得一些,于是出来的时候,又去找藏书室借了一本。 在藏书室借书不用花费学分,但是不能损坏,损坏了就需要赔付一本。 藏书室里的书都不是原件,都是抄录的,抄录起来十分麻烦,所以大家借书都小心翼翼,免得弄坏了,到时候还要去抄录。 一本书最多可以借七天,七天不还的话,就会被扣学分。当然像沐星河这样的情况,则是可以放宽到一个月,基本上完成任务需要一个月。 当然,也有那种一个月做不完,或者是错估自己的实力,结果发现完成不了的,这样的,只需要回来学院放弃任务就可以了。 但是,学院也会发布那种有时限的任务,如果无法完成,就会倒扣学分。所以一般对自己实力有明确认知的,都会选择与自己相符的任务,不会去碰那些无法完成的任务。 出了学院,陆坷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把长剑,“星河,这是我锻造出来的长剑,品阶不算好,但我见你没有武器,我觉得你应该可以用这个。” 炼器师,可以锻造武器,也可以炼制法器,只是刚入门的炼器师,都是以锻造武器为主,法器要等到他们晋级到中级炼器师了,才可以开始炼制。 “嗯,谢谢你。”沐星河接过了长剑。 在学院里炼制出来的,无论是武器还是药材,都是属于学院的。如果自己要,那就需要用学分或者灵石去购买,不过只需要支付原材料的费用就可以了。 沐星河没有灵石,也就把炼制出来的丹药留在学院了,这些丹药和武器会随着完成任务,和学分一起当做奖励发放给学生。 修真者虽然都有灵根才能修行,但并非所有都是运用元素的力量,修真界里也分了好几种修行,最为出名的两种——剑修和术修。 剑修用剑,就跟以前沐星河一样,只是会加上灵力,以及各种凡人界做不到的剑法。而术修就很简单了,就是使用那些元素灵力对付敌人。 各有各的好处,各有各的弊端,全看自己想要如何修行。不过在前期,大多都是兼修,会学习术法,也会学习剑术或者刀法,亦或者,还有学习音律和符篆的。 三千大世界,虽然修炼的方式都是一样的,但在这一样的修炼方式中,又会衍生出很多不同的走向。 而如今,沐星河也不会去想那么多,也不会自主的选择修什么,她目前只有一个想法,先去沧灵大陆,找到沐妃艳。 她无法直接前往昊天大陆,那就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迂回的寻找到沐妃艳,再去寻找有苏夜和明山锦。 自从来到这里,她就感应不到有苏夜和明山锦的存在,她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是如此,她不清楚自己修为上去了之后,会不会有所改变,但现在,她也只有这样一个好方法。 当然了,沐星河听有苏夜和明山锦说过,他们有修为可以通过魂契寻找。而她修为达到的时候,说不定也可以依靠魂契寻找萧钰,甚至不需要再去找有苏夜和明山锦。 怎么依靠魂契找人,沐星河其实在借书的时候,有意去查过魂契,但是一无所获。 沐星河、沐亦尘和陆坷三人入了森林,陆坷看着地图,说道:“我们往这边走,地图显示,往前都一千米左右,就是长糜猴生存的地方,长糜候除了猴王外,品阶都不高,我们都是筑基期,是可以拿下的。” 沐星河点开了任务栏,“需要长糜候的心脏、肝脏、四足……那干脆把整个的带回去。” “嗯,我储物袋里可以装十只,到时候灵植就用小坷的储物袋来装。” 沐星河没有储物袋,也没钱买储物袋,所以沐亦尘并没有考虑她,不过两人的储物袋也已经足够了,也就没有想着再去买一个。 “那就先去吧。” 三人目标明确,直奔长糜候所在的区域,很快就遇到了一只长糜候,沐星河当即出手,而沐亦尘和陆坷却没有着急,因为他们都清楚,长糜候是群居灵兽,现在出现了一只,等下就不止一只了。 果不其然,在沐星河一剑刺中长糜候的同时,立刻从森林里窜出了好几只猴子,他们的动作虽然灵敏,但毕竟有修为压制,所以他们很快就杀死了十只猴子。 眼看越来越多的猴子跑了过来,三人当即转身就跑,这森林里泾渭分明,这群猴子感觉到了高级灵兽的威压,就不敢再继续深入了。 沐星河绕了个远路,离开了高级灵兽的区域,现在的他们,也打不过。 沐星河三人清理干净身上的血污,然后去抓了几只小兔子,然后烤起了兔子。 兔子吃完了,沐亦尘说,“星儿,你和小坷先休息,我守上半夜,到时候小坷守下半夜。” 对此,陆坷没有半点意见,“好,那就亦尘哥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星儿你就好好休息吧。” 沐星河见两人决定了,也就没发表自己的意见了,干脆坐在火堆旁,靠着大树,闭目养神。 “救命……救命啊!!!”不知道过去多久,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奔跑和吼叫的声音。 “是谁在喊救命吗?”沐亦尘站了起来,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声音的来源。 陆坷被吵醒,他也站了起来,“好像是有人在喊救命,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沐星河也醒了过来,在她起身的时候,她看到一大群人向他们这边奔跑过来,他们都穿着灵枢学院的学服,都是灵枢学院的弟子。 其中一个女孩儿看到沐亦尘,当即激动又害怕的冲他大喊:“亦尘哥哥,你救救我,后面有东西追我……呜呜呜,我好害怕啊!” 第281章 你真的是太坏了 说着,那女孩儿就死死的抓住沐亦尘,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 女孩儿那张俏丽的脸蛋上脏兮兮的,身上到处都是灰尘泥土,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已,跟在她身边的那群人,也都是一样的狼狈不堪。 沐亦尘认出了女孩儿,“雪晗妹妹,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我……”方雪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也不知道……” “放屁,方雪晗要不是你手贱去踩了食人蚁的窝,它们会追我们吗?” 食人蚁?那是什么玩意儿? “什么?你们招惹了食人蚁?”陆坷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然后看到他们身后,果然有绿幽幽的光亮,“我的妈!你们可真是人才啊,食人蚁的窝都敢去踩,星儿,我们快跑,不然等下食人蚁咬到,整个人都没了。” 不管怎么说,食人蚁追了上来,他们只能往前跑,被食人蚁咬到,那真的不开玩笑,只需要一瞬间,所有食人蚁都会涌上来,将整个人啃食成一堆白骨。 沐星河一边奔跑,一边问,“我们不可以往其他地方跑吗?” “没用,食人蚁一般不出现,出现了就会循着人味追到天涯海角。” “不对。” “什么不对?”陆坷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的问。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天下应该是食人蚁的天下。” 因为,他们遇到食人蚁,第一反应就是跑,根本没想过要对它们出手,足以说明,这食人蚁是确实难以抵抗。 但,这世界上不存在没有天敌的东西。 沐亦尘沉声说道:“食人蚁畏光,天亮后就会入土,而入了入土的食人蚁就会失去嗅觉,除非有人碰了它们的窝。” 看到食人蚁的窝,他们会出手损坏,但那前提条件是在白天,晚上谁会吃饱了撑着去踩食人蚁的窝? 哦,现在就有一个,不知道她是怎么个想法。 沐星河问,“距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我们要不停奔跑三个时辰?确保我们不会在这三个时辰里,碰到其他高阶的灵兽吗?” “不能确定。” “还有,我们不能对它们动手吗?为什么一定要跑?” 沐亦尘解释道:“因为食人蚁一旦出现便是几十万只,单独一只修为不高,但几十万只加在一起,便是金丹期都难以抵抗。而且食人蚁,只有畏光这一个弱点,没有所谓的光系元素,也就没办法在它们咬中我们之前,将它们全部杀死。” 陆坷补充,“它们的口中带毒,一旦被咬中,就会浑身麻痹,然后全部爬到身上来,根本要不了多久,它们就能把血肉啃食完。” “它虽然只有畏光一个弱点,但是它们不会下水啊!!”这时,有个人忽然大喊,“你们知不知道这里哪有水源,只要越过水源,它们就追不上来了。” “水源。”沐星河、沐亦尘和陆坷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我知道,在那边。” 刚才它们就是在一旁清理血迹和杀了兔子,那边太过潮湿,再加上水源地带,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出现一个喝水的灵兽,所以才找到这个地方,准备吃了晚饭休息。 说着,沐星河就带头往水源那边跑。 方雪晗不是很相信,“亦尘哥哥,那边有水源吗?” 沐亦尘回答,“当然,我们刚刚就是从那边过来的。” “亦尘哥哥,我的腿好软呀,你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啊!”方雪晗嘴上说着,手上却是快一步抓住沐亦尘的胳膊,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气喘吁吁的说着。 沐亦尘拖着一个方雪晗十分艰难,但又不可能把她丢在这里,他只能开口,“你别拉着我,我有些用不上力,你放松一下,我带你走。” 然后方雪晗却像是没听见一般,沐亦尘无可奈何,只好靠着这样的姿势,带着她走。 沐星河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既然沐亦尘自己要带着,那他就自己承担后果就行了。 有的人跑得慢了,没有注意到脚下,一个跌倒,被食人蚁追上,连惨叫声都没有,直接就被吞噬了。 这样的变故,让他们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灵力不要命的外放,加速的奔跑着。 所幸,很快就到了那条河流,一群人都跳了下去。 沐亦尘因为要带着方雪晗,被甩到了最后,眼看着食人蚁马上就要追上两人,沐星河跳了上来,然后一把抓住沐亦尘,将他扯到了水里。 而变故就在这一瞬间…… 沐星河拉住了沐亦尘,那方雪晗准备跳到水里的时候,脚下却踩滑了,整个人往前一扑,这样倒下去,她的上半身在水里,下半身就会在岸边。 而这样的话,她的下半身就会被食人蚁咬中,到时候将她下半身啃食殆尽。 方雪晗心里非常的害怕,双眸瞪大,双手都在颤抖,而这样的恐惧,让她生出了心底最深处的邪恶。 方雪晗看到了沐星河,她下意识的扑倒了沐星河,然后借着她的身体,借了个力,再用力一跳,跳到了水里。 而沐星河则是倒在了岸边。 陆坷回过头看到这一幕,下意识的喊道:“星儿……” 被沐星河甩下去的沐亦尘,也同样带着一丝恐慌的大喊,“星儿。” 但是,他们都来不及了,因为食人蚁,近在眼前。 沐星河眯起双眼,却没有因为眼前的事情而心生恐慌,她冷静的使出术法,最简单的火球,砸向奔跑而来的食人蚁,然后整个人一滚,将自己滚到了水里。 沐星河没有被咬到,但是身上因为在岸边那一滚,到处都是伤。 看到沐星河没事,陆坷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快速走到她身边,上下看了看,然后回过头,恶狠狠的瞪向方雪晗,“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恶毒?亦尘哥带着你,差点被咬,你却为了自救,拿星儿当垫脚石,你真的是太坏了!” 沐亦尘看着她的目光,也带着淡淡的失望和一丝怨恨,他真的不敢想象,沐星河死在他面前,他会是怎样的心情。 方雪晗本来还在洋洋得意,觉得自己逃过一劫不说,还能解决沐星河那个废物。 第282章 很难不对她心软 但下一秒听到陆坷的话,又看到其他人那明显鄙夷的神情,当即就慌了,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更显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不是的……我只是下意识的,我不是故意要害她的,我不想的,我……” 然后沐星河却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下意识的,才是最可怕的,不是吗?” 每个人都会有一点阴暗的想法,有时候想到的不一定会付诸行动。而像方雪晗这样的,下意识的……什么叫下意识的?下意识就是,她的潜意识里是这样的想法,不需要她脑子过多思考,她的本能就会驱使她去做这样的动作。 这个事情,足以说明了,这方雪晗骨子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没有把别人的命当做命,随时都可以放弃他人姓名的一个恶毒女人。 原本因为她犯蠢,踩了食人蚁的窝,害得他们大晚上被食人蚁追杀,还损失好多同伴,就对她心存不满的人,如今听到她这样的话,都立刻做出了一个决定。 ——再也不和方雪晗打交道。 以后他们宁愿自己一个人出来做任务,也不会为了卖方雪柔一个好,而带着方雪晗出来。这一次是沐星河,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是他们? 而他们,又会不会像沐星河那般运气好,没有丢掉性命呢? 他们不敢赌,也不可能去赌,所以只能选择放弃。 方雪晗咬着唇,十分委屈,眼泪不停的往下流淌,可是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这不过是鳄鱼的眼泪,于是也没有人理会她。 食人蚁不下水,一直在水边,而河流的另一端又十分遥远,谁也不清楚这河里有没有灵兽,也不敢深入。有人往下或者往上游走,他们发现,无论往那边走,总会有一队食人蚁跟着走。 “靠!!”他们都气死了,如今全部泡在水里,气温下降得厉害,他们冷得瑟瑟发抖,却没有任何办法。 “方雪晗,你姐姐不也是在森林里吗?赶紧给她发个信息,让她来救我们啊!” 之前在奔跑,根本没有人能停留下来求救,方雪晗刚刚之所以大喊,是因为他们看到了前面有光亮,知道前方有人。 跑近了才看到是沐亦尘,方雪晗当即就知道,她得救了,沐亦尘一定会救她,因为她是方雪柔的妹妹。 而事实确实如此,刚刚在岸边的时候,如果没有沐星河,沐亦尘已经打算先把方雪晗送进水里,他如果运气好能够下来,如果运气不好,那就只能一命换一命了。 想到此,方雪晗恨恨的瞪了沐星河一眼,如果不是这个女人搅局,她也一定会活下来,而那个时候,是沐亦尘自愿为她牺牲,跟现在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沐星河感受到了方雪晗的眼神,却没有说话,她现在很冷,冷到整个人都要冻僵了,她是人蛊之躯,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至极的冷意。 沐星河呼出一口气来,仿佛就要结冰一样,沐亦尘发现了她的异样,“星儿,你怎么了?” “这水里有蛊!” “什么?水里?难不成是水婆蛊?” 修真界的蛊虫有两种,一种是人炼制出来的,一种则是自己形成的。五毒林里的毒虫,如果是出现在修真界,因为有灵气的加持,就会形成蛊虫。 那之前沐星河炼制的银蛇蛊,虽然没有成蛊,但那是受了先天条件所限制,无论它吞噬再多的毒虫,也无法自主成为蛊。 但是在修真界,有灵力,它们会吞噬毒虫,吞噬灵兽,吞噬灵植,会自主成为蛊,一个无主的蛊,会引来许多炼蛊之人。 可是现在,只有沐星河一个人会炼蛊,又是大晚上,岸边又有食人蚁虎视眈眈,他们只能在一旁瑟瑟发抖。 方雪晗不以为然,“那水婆蛊出现的概率比食人蚁还要低,你们就凭她一人之语,就认定这水里有蛊?” 听到这话,他们看向沐星河的目光,带上了几分疑惑,倒不是怀疑着什么,而是觉得,她会不会是感应错了,毕竟他们都没有感应到水里有蛊。 沐星河并未解释那么多,而是看向沐亦尘和陆坷,“你们跟我走吗?” 陆坷毫不犹豫,“好。” 倒是沐亦尘有些犹豫的看向方雪晗,她毕竟是方雪柔的妹妹,就把她丢在这里,似乎不太好。 而方雪晗看到这一幕,当即委屈巴巴的说道:“亦尘哥哥,你在这里陪我嘛,我一个人好害怕呀,我已经给我姐发消息了,等会儿她就会过来了。” 闻言,沐亦尘微微有些松动,转头想跟沐星河说什么,却发现她和陆坷竟然已经往上游游去。 而其他人,有几个见此,也干脆往上游游去,倒不是相信沐星河,而是实在不想和方雪晗这个害人精待在一起了。 刚开始一个人走他们不敢,但是现在有人带头,好几个都过去了,就干脆一起走了。 沐亦尘张了张嘴,没办法留住沐星河,他只好问方雪晗,“雪晗妹妹,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方雪晗累都累死了,怎么可能走? “亦尘哥哥,你不能留下来陪我吗?” “对不起。”沐亦尘带着歉意,“你既然给你姐姐发了消息了,那就等着你姐姐吧,这是我的防御法器,你自己拿好。” 沐亦尘把身上唯一一个法器,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拿给了方雪晗,他不能留在这里配她,因为他没办法再一次眼睁睁的看着“沐星河”死去。 那一次错过了,没有拦下“沐星河”,他已经够愧疚了。哪怕如今的沐星河不是他的妹妹,可拥有一模一样的名字和外貌,他很难不对她心软。 沐星河没有理会沐亦尘的心路历程,而是努力的往上游着,然后观察的地形。 一路上沐星河都没有说话,游了不知道多久,她能够看到对面岸边了,她立刻调转方向,往对面岸边游过去。 她不知道什么是水婆蛊,但既然是会待在水里的蛊,陆地上肯定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但这边岸边不能去,有食人蚁在守着,所以她只能选择去到另一个岸边。 第283章 经历雷劫,淬炼身躯 沐星河见过的大部分的河流都是上窄下宽,所以她只能往上游游,所幸她看到了河岸对面。 等到沐星河爬到对面岸边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泛亮……而她的身后只跟着了沐亦尘和陆坷,其他人早在察觉到要天亮的时候,就很干脆的留在了水里。 沐星河爬到岸边就再也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 陆坷也是如此,躺在地上根本不想动弹,因为都躺着的,所以他们并不知道沐星河已经昏迷过去,直到天亮,太阳出来了,他们有了力气,这才看到沐星河脸色惨白,躺在地上好似没有了呼吸。 沐亦尘脸都被吓白了,立刻上前,然而他刚刚靠近沐星河,她那手立刻抬起来,一柄长剑直接指向沐亦尘,仿佛在说——靠近,死! 沐亦尘看了看她那紧闭的眸子,她还没有醒来,那这是怎么回事? 陆坷说道:“算了,她昏迷了不让人靠近,你看着点,我去捡点柴来烧火。” 沐亦尘点了点头,“好。” 而此时的沐星河,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她冻得浑身都在发疼,意识仿佛越飘越远,然后她好似来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地方。 她在朦胧中,听到了一声龙吟,那样的惨烈,她下意识的追寻声音而去,在一个巨大的血池前停留了下去。 血池内,一条巨大的,好似龙一般的生物被困在里面,它的四肢被锁链牢牢锁住,淌出鲜红的血液,它巨大的身躯不停的在翻滚,发出痛苦的吼叫。 沐星河的整个心都被揪紧了,看着那似龙非龙的生物,她伸出手,想要冲上去,想要拥抱住她,但那血池边缘好似有结界一般,挡住了她的脚步。 她只能看到那浓浓的黑雾贯穿他的身躯,身上的伤口一道接着一道,流淌的鲜血混入下方水池,或许这里曾经就是血红一样的水池,也或许,这里曾经是清亮的水池,却被他的鲜血染红。 那流淌着血泪的双眸,带着极致的痛苦,她忍不住开口,“子渊,子渊……”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她知道,这就是她的萧子渊,她最爱的那个人。 他如今这般痛苦,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她好没用! “萧子渊……”一声凄厉的喊叫,惊醒了旁边的两人。 沐亦尘赶紧过去,“星儿,你醒了吗?” 陆坷也凑了过来,然后他看到沐星河目光呆滞的坐起来,看着四周,伸出手,仿佛在确定什么,然后又低下头。 此时的沐星河,被悲伤浓浓环绕,那强烈的不甘和痛楚,甚至令他们有些喘不过气来。 “星儿,发现了什么?你是做噩梦了吗?” “噩梦?”沐星河这才反应过来,喃喃自语,“没错,就是噩梦,一定是噩梦。” 沐星河伸出手死死的压住自己的心脏,她的子渊,就算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也一定会过得很好,很好…… 那一定会是个噩梦! 但无论怎么给自己洗脑,她都知道,那就是萧钰,他正在承受着非人的痛苦。 沐星河仔细回忆着梦里的一切,但可惜的是,她一直处于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而能够看清事物了,便是在一个好似山洞的地方,没有特殊的建筑。 有着水池的山洞,修真界不知道有多少个,要挨个去找,沐星河还没有这样的能力。 不过,她不会放弃,她知道,这应该是魂契的感应,现在她的修为还很低,等到修为高了之后,或许就可以感应到他的具体位置了。 ——子渊,等我,一定要等着我! 休息好了,沐星河就去寻找灵植了,原本沐亦尘和陆坷都想劝她休息休息,毕竟他看起来是真的不太好,但是,看着她那急迫的模样,他们又不忍心阻止。 仿佛,他们只要开口阻止,她就会哭出来一样。 当然了,现实中,即便他们开口阻止,沐星河不会听,只会一意孤行。 沐星河很快就找齐了东西,然后和三人一起回了学院,交完任务,沐星河直接一头扎进了藏书室,在藏书室里待了三天,整整三日没有睡觉,将藏书室里大部分的书籍都看完了,这才回到寝室休息。 书籍里没有记录任何能够把人类变成兽族的方法,不过却让她找到了如何加强人蛊之躯的方法,炼蛊之人,想要炼体,都会把自己养成半人半蛊。 把别人炼制成人蛊,那是有违人伦,并且有很大可能会被反噬。而把自己养成半人半蛊,意识存在,身体虽然比不上人蛊,但却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至于身体带有蛊毒,修炼之人又岂会担心这个?炼蛊之人巴不得自己的身体带毒,这样就又多一分自保的手段了。 但半人半蛊,终究不够强悍,所以,他们又研究出了,如何加强半人半蛊,正好在这藏书室里有这个。 除此之外,还有其余的……包括血契,魂契的书籍,她都挨个看了个遍。 第二日沐星河醒来,她没有去找沐亦尘和陆坷,而是直接前往任务阁接取任务,她要赚取积分,快速修炼。 她先把任务所需的东西准备好了后,又去找了许多灵植灵物,然后将这些多余的东西,全部卖到了学院里,除了任务所需的可以换取学分,其他的东西,都是可以在东院那边售卖,价格和外面收的价格一致,不会亏待学生,但也不会给予更多的好处。 有了灵石,沐星河先给自己买了一个储物袋,然后再一次去接取了任务,来来回回半年之久,沐星河基本上没在学院里,也就不清楚,有好几拨人都在找她。 在这半年里,除了做任务之外,其余时间都在服用药剂,泡药浴,增强自己的体质,此时的沐星河,人蛊之躯已经到了顶点,再无突破的可能,接下来便是要经历雷劫,淬炼身躯了。 交完最后一个任务,沐星河看着差不多的学分,当即准备前往修炼室,开启修炼。 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一个男子,他的左手没了,面容看起来有几分面熟,他看到沐星河,当即露出欣喜的表情,“终于碰到你了。” 第284章 凤凰明王的心头血 “有事?” “那个,是这样的,半年前,我们不是遇到了食人蚁吗?然后那时你说水里有蛊虫,你们走了,有很多人没走,他们遇到了蛊虫,很多人都死了,然后方雪晗也受了重伤,那方雪柔一直在找你,你可得小心点啊!” 沐星河淡淡的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提醒过你们,仁至义尽。” 那人有些尴尬,“主要是因为,你在试炼之地里用过蛊,他们怀疑,那水婆蛊是你放的。” 沐星河嗤笑了一声,“水婆蛊受自然而形成,非人力可炼制,我到哪里去找那水婆蛊?” 然后学院也调查过了,这一切都是意外,至于沐星河之所以能感应到水里有蛊,大概也是因为她会炼蛊。 但是其他人可不这么想,尤其是方雪晗,一张脸全毁了,若非有沐亦尘的防御法器,她可能跟其他人一样,直接就能丢掉了性命。 “可是,有的人不会这么想。” “那就随便她们吧,反正我问心无愧。”沐星河离开,立刻就去了修炼室。 方雪柔的人得到消息,很快来到任务大厅,却发现沐星河早就走了。 沐星河一口气买了十次修炼的机会,把身上的学分都用光了,但是她才进去了两次,就已经到了筑基九阶,也就是筑基大圆满,仅差一步就能晋级金丹。 她的修炼速度很快,根本不像是一个普通五等天赋该有的修炼速度,而她自己也不清楚,应该是怎样的速度,所以也就刻意去隐瞒什么。 不过只要修为高的能探查修为低的,而如今,她的修为,只有金丹期以上的能够探查到,如今她刚刚走出修炼室,迎面而来的方雪晗,却是不如她的,自然探查不到她的修为到底如何。 但是按照方雪晗的想法,她在两个月前才筑基一阶,如今撑死不过筑基二阶,而她是筑基四阶,可是比她高出了两阶。 方雪晗趾高气扬的走到沐星河前面,“沐星河,我要和你生死战。” 然而,沐星河却像是没有看到她一般,径直绕过了她,离开。她知道,要晋级金丹,必须要有契机,而如今她着急去做任务,一来是寻找契机,二来是赚取学分毕业,毕了业,她就可以前往其他大世界了。 而院长还有半年多的时间才能回来,等到他回来的时候,他那心心念念的行走的功德,就已经离开灵枢学院了。 方雪晗见沐星河无视了自己,当即怒火丛生,满脸的难以置信,她立刻冲到了她前面,“沐星河……” 见再一次被人挡住,沐星河这才将目光落到了方雪晗的身上,她脸上的伤好了许多,但细看之下就会发现有很多小伤口,她问,“有事?” “我要和你生死战。”方雪晗的眼底迸发着浓浓的怒火和杀意,她要杀了沐星河,一定要杀了她! 要不是沐星河,她又怎么会落到这样一个地步,脸被毁了,身上中了蛊,如今只是被压制,没办法救治,整个身体都起了黑色的脓包,看起来十分丑陋。 “没空。”沐星河再一次越过方雪晗。 “沐星河你这个废物,你不敢跟我生死战,你怕输给我吧?”方雪晗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她恶狠狠的咒骂着。 但是无论方雪晗说什么,沐星河都不予理会,她有更重要的事情。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沐星河并没有去接任务,而是每天按时去炼药教室和卷轴教室学习,尤其是卷轴,她学得非常认真,每天学习完了,她又会把那本书拿出来,反反复复的翻看。 然后学习着上面的口诀招式,这上门的是火系剑修,用修真界的话来说就是术修和剑修双修,在修真界别说双修,要是你有时间有精力,主要还是要有天赋,你七修,八修都可以。 但一般来说,贵精不贵多,修炼只选择一种就可以了,修炼不是学习,修真者的目的是为了成仙,不是为了比谁学得更多。 专攻一种,他们就会将全部身心投入进去,最终成仙的概率要比多修大得多。 而分心杂乱的下场,有可能就是什么都修炼不好,最终错失成仙的机会。 至于这个心法口诀,是根据凤凰明王所来,凤凰明王常用剑,而作为凤凰神兽,他本身带有五系元素,以火元素最为出名,因为凤凰带有毁天灭地的神罚之火。 而作为凤凰明王心头血的沐星河,自然跟着凤凰明王的脚步走是最好的,因为无论是天赋还是其他,都是紧随着凤凰明王。 沐星河虽然不知道,但大概能够猜到几分,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她是凤凰明王的心头血修炼而成的意识,而后抬头转世成了人类,但她的元神依旧是凤凰明王的心头血。但这并不能否认,她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半个月后,沐星河出了学院的小卖部,买了药材和卷轴,然后借了炉鼎,把自己关在寝室里,整整一个月。 “星儿。”身后传来声音,沐星河回过头,发现是陆坷。 “小坷。” “你怎么不回我们的消息呀?我和亦尘哥都可担心你了。” “什么消息?” “啊!”陆坷惊讶的张大嘴巴,“就是学生牌可以传递消息,当时我们和你的学生牌连通了,就可以发消息了。” 沐星河拿出学生牌,然后发现学生牌上有光亮在闪烁,她下意识的点了一下,然后一条条消息弹了出来,出现在她眼前。 沐星河的语气带着几分奇妙,“还可以这样啊!” “对啊,不过我们的学生牌也就只能这样的,听说大世界的学生牌还要厉害,还可以互相通话呢,还能看到对面的样子,可厉害了。”陆坷的声音带着对大世界的向往。 “好吧,小坷我准备去接任务。” “那我跟你一起吧,亦尘哥去修炼了,最近师傅不在,我炼器也要到了瓶颈,干脆出去走一走。” “好。”沐星河一边按着学生牌,给沐亦尘留了言,然后就和陆坷一起去接了任务。 沐星河这一次接的任务有点多,但都是能在森林里做的任务。 。 第285章 沐星河,你给我去死 沐星河和陆坷去了森林,把森林里的任务做完了,然后又回了学院,把任务交了,沐星河又接取了一些任务,这一次,则是接取的高级的任务,其中一个就是要去寻找雪莲。 陆坷有些不解,“星儿,你很缺学分吗?你看有些任务,挂了很久都没人接,说明这个任务很难,甚至那些高年级晋级了金丹的学长学姐都没办法去做。” “我要准备学分毕业了,那些任务我觉得我可以做,而且我看了一下,都是可以放弃的任务,如果真的做不了,我也不会拿我的性命开玩笑。” 况且,沐星河这一次还是和陆坷一起出去的,如果没有陆坷,她到底可能会拼命去完成任务,但是有了其他人,她总会带上几分责任。 “啊,你都准备毕业了啊?”陆坷想了想,“也对,你入学是炼气期,如今是筑基期,按照这个是可以毕业的,可是筑基期,这遍地都是啊!” “嗯,我心里有数。” 于是,沐星河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北境的路,去寻找雪莲。 这一次陆坷就没有跟着去了,他又该去修炼了。 虽然陆坷想要跟着一起,但是沐星河没有让,她习惯了自己一个人,也只需要一个人去那些地方。在森林里的任务,可以两个人一起,但要去做其他任务还是算了。 而沐星河没有直接去坐传送阵或者租用飞禽,第一,她很穷,根本付不起这些费用。第二,她想要在路上历练,如果能够晋级金丹期才到北境,她在北境的危险便少一分。 要去北境,首先就要穿过森林,路过沐城,当然不需要进入沐城,只是要往那个方向去。对于沐城,沐星河也没有过多的想法,只是她没想到,出来的第五天,刚刚走出森林,就被沐城的人给拦下来了。 “大小姐,请跟我们回沐城。” 虽然嘴上说的是“请”,但看那架势分别是要挟,只要沐星河不答应,他们就会出手,直接将人带走。 这大半年来,沐城不是没派人寻找,得知他们入了灵枢学院,城主差点要赶来杀死这个逆子。 但是,沐城不能和灵枢学院起正面冲突,所以他只能派人来寻。 沐星河知道有人跟着他们,但从来没理会过,而一般那些人找的也是沐亦尘,所以也就没有这样被拦下来过。 但无论拦不拦,沐星河都不可能跟他们一起走。 “我不是你们的大小姐,让开。” “大小姐,城主有令,若是大小姐不乖乖跟我们走,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着,那几人就冲了上来,而沐星河抽出长剑,迎了上去,这些人修为都不高,沐星河如今炼了体,修为增加,自身的力量和速度也会随着增加,哪怕不需要灵力加持,她也可以打赢这群人。 在和他们动手的时候,忽然一瞬间,沐星河感觉到了危险,她当即长剑竖立,挡在了她的侧面,一支箭矢重重的撞到她的长剑上。 接着一个人影掠过,一剑刺来,沐星河长剑一挑,接着往前一步,手腕翻转,一剑反刺过去。 那人当即释放出灵力,灵力化作水球向沐星河袭击过来。 然而沐星河却是连躲避都未曾躲避,而是直接一剑刺中她的肩膀,那水球在快要接近沐星河的时候,一个更大的水球顷刻将它包裹。 沐星河,毫发无损! 方雪晗难以置信,她的实力竟然这么恐怖了吗? “宁哥哥,救我!” 宁央快速的挡在了方雪晗面前,挡下了沐星河的攻击。 沐星河看了一眼捂着肩膀,躲在宁央身后的方雪晗,淡淡的收回目光,将长剑放回剑鞘,然后转身离开。 宁央的修为在她之上,大等级的差距,沐星河不确定自己是否是宁央的对手。况且,她现在还有事,没时间跟他们缠斗。 沐星河转身就走,全然没把方雪晗放在眼底,这样的行为,彻底激怒了她,让她想起了当时在学院,她向她发起生死战却被无视的情况。 “沐星河,你给我去死!!!”方雪晗想也没想,撕开一张卷轴,对着沐星河就丢了出去。 宁央一怔,“雪晗你在做什么?” 刚才偷袭不成,反被人伤到,他把人给救下来了,而沐星河也明确放过她了,但是现在,她却再一次搞偷袭,还是用攻击卷轴,这攻击卷轴相当于是筑基大圆满的全力一击,如果被打到,沐星河就算是同样的筑基大圆满也会身受重伤。 沐星河察觉到了,她当即侧身躲开,但那攻击来得非常快,沐星河就算躲避也无法全然躲开,她抽出长剑,一剑蕴含了她筑基大圆满的所有力量,然后劈了下去。 两道力量相撞,沐星河整个人后退几步,一口紫红的血液顺着嘴角就流了下来。 宁央也在同一时间用灵力支撑起了灵力罩,将他和方雪晗笼罩在里面,虽然他是金丹期,却也刚刚晋级不久,本就处于灵力不太稳定的阶段,而两个筑基大圆满的力量,还是让他震了震。 他刚想说什么,却发现在他身后的方雪晗,不知何时已经跑了出去,正准备进行第三次的偷袭。 沐星河看到来人,直接往前一步,双手钳住她的手腕,接着手肘一击,击中了她的下巴,撞得她头晕眼花。 然后,沐星河的手狠狠一拐,直接将方雪晗的手腕给扭转,“咔嚓”一声,直接断了。 “啊……”方雪晗惨叫一声。 宁央看到这一幕,心里暗骂了方雪晗一声,但却立刻出手解救,方雪柔把妹妹交给了他,他就要保护她的安全。 沐星河一脚将方雪晗踢飞,那一道剑气袭来,她躲闪不及,刮到了她的头发,挽着头发的玉簪,落到了地上。 沐星河整个人一顿,下意识的蹲下身子要去捡,这个动作却被方雪晗发现,她当即一道灵力打了过去。 沐星河没有躲开,硬生生的受了这一击,然后第二击也到了,只是这一击不是打的她的人,而是落到了那掉落的玉簪上,玉簪立刻被那道灵力劈成了好几截。 第286章 刺入了宁央的胸膛 方雪晗见此,就猜到了那玉簪是她的弱点,当即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是个乡巴佬,一个没有任何灵力的玉簪,也能叫你当个宝贝似的。” 说着,方雪晗也不管身上的疼痛,当即攻了过去。 而沐星河她的手就差一点点就可以碰到玉簪了,却被方雪晗给击碎了,就好像,她那快要触碰到萧钰的希望,被方雪晗给击碎了一样。 她后背顶着方雪晗的攻击,然后拿出手帕,小心翼翼的把玉簪抱起来,然后放回到衣服里,放好了之后,她才站了起来。 宁央是阻止了方雪晗那发疯的动作,但是他只能开口,却没有碰她,幸好沐星河此时已经是人蛊之躯,否则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几下。 沐星河转过身来,那一双黑眸,如今却好似不沾染一点人气,只剩下浓浓的杀意,“你该死!” 方雪晗没想到沐星河还能站起来,她每一招都是带着杀招去的,只可惜,她的手腕被废,左手拿不了剑,只能运用灵力,而那带着灵力的攻击,没办法将沐星河置于死地。 然而听到这话,方雪晗还在不知死活的挑衅,“哈哈哈哈!沐星河,一个破簪子而已,你这么宝贝?不会是你哪个情郎送给你的吧?就你这废物,竟然还有人喜欢?你要杀我,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杀我。” 宁央此时想吐血的心都有了,“沐同学,这件事是雪晗不对,你那个簪子可以给我看一下吗?我马上去给你找一根一模一样的。如果你觉得这样不行,我可以联系炼器师,帮你修复好,如何?” 沐星河看着挡在前面的宁央,声音冰冷得仿若置身于冰窖,“不如何!” 语落,沐星河双手结印,接着,一道火光从天而降,直接劈在了两人头上,方雪晗是主要对象,而宁央则是被波及的。 方雪晗整个人被劈倒,狠狠吐出好几口鲜血,奄奄一息的倒在那里。 “沐星河!你不能杀她。” “你说不能就不能?你是谁?”沐星河嗤笑一声,直接继续结印。 宁央当即出手,打断了她的结印,她当即一拳挥过,打中了宁央的胸膛,宁央被这一击震退了好几步,难以置信的开口,“你的力量,绝对不止筑基……” “与你何干?”她的力量确实不止筑基,她的修为是筑基,但实力堪比金丹。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人会把自己炼制成人蛊的原因,自身实力会高出自己本身修为的一个等级。 别人很难越级挑战,但人蛊可以! 而在宁央震惊的时候,沐星河已经绕后,一拳打中了方雪晗的头。 “雪晗!!!”方雪柔感应到自己妹妹出了事,结果刚刚赶到就看到了这一幕,“沐星河……雪晗没有招惹你,你为何要杀她,你怎么这么狠毒,之前害了她还不够,如今还要她的性命,你恨我,你对付我啊,你为何要杀她。” 看着声嘶力竭的方雪柔,她的身后还跟着不扫学院的人,她嗤笑了一声,“方雪柔不用这么用力的演,我从没害过方雪晗,这事儿你自己清楚,至于我为什么杀她?” 说到这里,沐星河看向已经没有声息的方雪晗,冷冷一笑,“因为,她该死!” 确实,三番四次的偷袭沐星河,想要致她于死地,在场的都不是良善之辈,不可能在面对一个想要自己命的人,还会仁慈对待。 宁央知道,方雪晗是自己找死,怨不了别人,但是他没有选择开口,而沐星河也不需要他开口。 “如果你要找我报仇,我随时欢迎,但现在,我还有事,谁在阻拦,她的下场便是阻拦之人的下场。” 方雪柔恶狠狠的瞪着沐星河,“沐星河你太放肆了!” 她在说话的瞬间,立刻就对沐星河动了手,她也是筑基大圆满,但比沐星河晋级的时间要久一些,灵力也更稳一些。 然而,宁央却是眼疾手快的握住了方雪柔的手,“雪柔,别这样。” 方雪柔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你阻拦我?她杀了我妹妹,在你眼皮子底下,杀了我的妹妹,你还阻拦我为她报仇?” 宁央不知道要怎么说,“不是,雪柔……” “行了。”方雪柔难过的看着他,“宁哥哥,我一直以为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没想到……” 方雪柔苦笑了一声,然后追着沐星河而去。 宁央的心一痛,立刻追了上去,罢了罢了,如果方雪柔要对付沐星河,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送死。 沐星河,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 方雪柔和宁央两人联手,沐星河自然是打不过的,但她不会放弃,她还没找到萧钰,又怎么可能死在这里。 沐星河快速躲过他们的攻击,然后一个飞跃,一拳打了出去,方雪柔近战比不了她,三两下就被打得吐血。 而宁央当即攻了过来,沐星河不敌,被他灵力震飞出去,先是撞到树干上,又从树干落下,整个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一样。 沐星河头晕眼花,一口一口的鲜血,往外喷涌而出。 方雪柔拿起长剑,一剑对准沐星河的心脏,她没想到沐星河竟然这么难缠,怪不得当时宁央要拦她,但幸好,他还是选择帮她。 就在长剑快要刺进沐星河胸口的时候,她立刻伸出手,抓住了剑身,锋利的剑身割开了她的手,流淌的鲜血,在地面形成了小小的水窝。 方雪柔用力的刺入,甚至加入了灵力,但沐星河的力量太强,她的剑无法往前一步。 “宁哥哥!” 宁央的剑从身后袭来,目标也是她的心脏,她能挡住前面,难不成还能挡住后面? 方雪柔有些得意的想,然而下一秒,天降火雨,她的身上,脸上都被火给烧到。 “啊啊啊啊……我的脸……啊好疼啊!!!” 与此同时,宁央的剑也刺中了沐星河的后背,沐星河用力一挣,丹田在隐隐发热,她当即转身,反手拔出了长剑,蕴含她全部灵力的一剑,刺入了宁央的胸膛。 第287章 你别不知好歹 生死之际,沐星河晋级的契机到了,那带着金丹灵力的一剑,宁央根本避无可避,那一剑直接穿透了他的心脏。 但是现在不是一个渡劫的好时期,沐星河强行压下了晋级,用灵力把丹田包裹。 他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然后整个人往后倒去,也不知道他在最后一刻有没有后悔帮助方雪柔。 跟在他们后面的人,也没想到,两人对付一个,居然还被沐星河给反杀了。 “等一下。”那群人赶紧跑了过来,虽然宁央的心脏被刺中,但修真者只要元神不被毁,被刺中心脏救治及时也不会死。 所以,那群人赶紧冲了过来,宁央没打过是一回事,他们这些跟着宁央和方雪柔出来的人,要是没帮忙,眼睁睁的看着宁央被杀,那宁家追究起责任来,他们一个也跑不掉。 沐星河那一下已经耗费了全部灵力,身上的伤又太重,看着他们维护方雪柔的样子,她也没有继续,而是转身离开。 而他们也没有赶尽杀绝,快速的走到宁央面前,给他喂下了保命的丹药,然后将受了重伤的方雪柔和宁央带回灵枢学院。 沐星河找了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然后放开了对丹田的桎梏,丹田穴已经脱离了肉体,成了独立的存在,不停的高速旋转,而头顶也聚集起了黑压压的乌云。 “轰隆!!” 每一次雷劫都会翻上一倍,如今金丹是九道雷劫,元婴期就是十八道雷劫,化神期二十七道,合体期三十六道,合体中期四十五道,合体后期五十四道,渡劫期六十三道,渡劫中期七十二道,渡劫后期则是九九八十一道。 而渡劫期后期到成仙,又会返璞归真,只有九道雷劫,然而这九道就不是金丹那九道这么简单了,尤其是最后一道心魔雷劫,几乎没有人能够跨过。 金丹期的九道雷劫不是很困难,哪怕沐星河身受重伤也能扛住,等到雷劫散去,她的丹田已经化作了一颗圆润的金珠。 沐星河强撑着,吃了疗伤的丹药,拿出做好的金疮药洒在伤口上,然后靠着大树就闭上了眼睛。 天微微亮起,沐星河有些失望的睁开了眼睛,上一次她也是身受重伤,魂契就将她带到了萧钰的身边,可这一次也是身受重伤,却没有任何反应。 沐星河微微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于是收拾收拾,继续上路了。 没有了武器,沐星河也没办法御剑了,其他物体其实也可以当做飞行之物,只是被灵力锻造出来的武器,能够承受灵力,而这些东西没办法承受灵力,也就不能飞起来。 沐星河在路上,就干脆抓了一只灵兽当做坐骑,她不会御兽,也不知道怎么弄那个主仆契约,所以就干脆武力镇压,让这只灵兽不得不驮着她走。 有了坐骑,沐星河一路走,一路历练,半个月后就到了北境,越是靠近北境,就越是冷,幸而没有其他蛊在,她的人蛊之躯,倒是扛得住这样的寒冷。 在到了北境之后,那头灵兽就被她给放了,那灵兽不能适应北边的寒冷,走路四肢都在发抖。 好歹给她当了那么久的坐骑,所以她也就直接将灵兽给放了,一个人上了雪山, 沐星河爬上了雪山,在这冰山天地里寻找雪狐,雪熊,还有雪莲。 一路上,她看到有用的灵植,就直接收到储物袋里,她买了好几个储物袋,储物袋的大小都差不多,想要大一些的,有储物戒指,储物手镯,还有项链,发饰等,还有一种很高级的储物法器,空间非常大,而且滴血认主后,就会被收到身体里,外人无法夺走。 像储物袋这样的,不能滴血认主,谁都可以打开,甚至抢夺。 “同学,你一个人吗?” 沐星河找了个地方坐着,生了火,烤起了灵兽肉,听到声音,侧头看过去,几个身姿卓越的年轻人站在一起,他们当中有两人穿着学院的学服,有七人穿着常服。 这七人或许是学院的,没有穿学服,也或许是其他散修。 而其中一个人,在看到沐星河抬起头来后,立刻就愣住了,认出了她,“沐星河,怎么是你?” 他印象中的沐星河就是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废物,可她怎么可能一个人到这雪山来?这雪山的寒冷,筑基期之下的修者根本无法抵抗,便是筑基期以上,也要穿着御寒的衣物,或者服下御寒的丹药,才能在冰天雪地里行走自如。 但看沐星河,就穿着灵枢学院的学服,十分单薄…… 等等,灵枢学院? 他再一次震惊的喊道:“你竟然加入了灵枢学院?你什么时候有了修为?” 他明明才离家半年,这沐星河竟然都成了灵枢学院的弟子了。 沐星河能够感觉到那震惊之下的厌恶,沐星河淡淡的开口,“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沐星河。” “是吗?”那人明显不信,“那你叫什么?” “在问别人名字之前,难道不应该先自报家门?”沐星河淡淡地,嘴角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不过,我也不打算与你交朋友,所以也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 “你……你别不知好歹。”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呀!”那个穿着学服的女孩儿,不赞同的皱起眉头来,“你态度这么不好,还说别人不知好歹。” 她走上前来,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学妹你好,我是凌双双。” 凌双双!林菲霜! 沐星河对这个对自己释放善意的女孩儿,也带上了一丝好感,伸出手,和她的手交握,“你好,我叫沐星河。” 凌双双有些惊讶,“你叫沐星河呀?” “没错,我也叫沐星河,不过不是这位口中的沐星河。” 那人闻言,讥讽了一声,“一模一样的容貌,一模一样的名字,难不成你是孤魂野鬼,占据了我妹妹的身躯?” 然而这话,并没有引起两个人反应。 凌双双恍然大悟,“哦,这样啊!那也没事儿,你是接了什么任务过来呀?我们可以一起做任务。” 第288章 有几成胜算? 凌双双拿出自己的学生牌,沐星河也拿了出来,两人共享了任务,都能看到对方的任务栏。 “诶,我也要狐爪,狼心,我们干脆一起吧。还有那个雪莲我知道在哪里,就是那个地势不太好摘,我就没摘。” “好啊!” 沐星河才到雪山,凌双双等人已经在雪山转悠了两个多月了。 “还有这个,是我学弟,叫陆岷。” “你好。”沐星河看向刚刚问她那个男子,露出善意的微笑。 “你好。”陆岷露出爽朗的笑,又问出了刚才的问,“你是一个人来的吗?北境距离学院还是挺远的。” “嗯,一个人来的,有时候人多不一定是好事。” “说得对。”凌双双颇为感同身受,然后问道:“刚刚你是烤什么呀?我老远都闻到香味了。” “灵猪的肉。” 灵猪虽然带了灵字,但实际上就是家禽,但是因为修真界全是灵气,所以这里的猪肉也要比凡人界更好吃一些。 而修真者金丹之上皆可辟谷,金丹之下也不会食用这些没有灵力的食物,都会吃那些灵力比较高的,这灵猪,凌双双他们都还没吃过。 而沐星河买了许多,还买了调料,买好了厨具,专门丢到一个储物袋里。储物袋里面的时间是禁止的,只能存放死物,当时放进去是什么样子,拿出来还是什么样子,十分方便。 “啊,我还没吃过呢?我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 凌双双欢快的吃了肉,然后休息了一会儿,接着就带着沐星河去摘雪莲。 其他人不太愿意往那边去了,凌双双也很干脆的和他们分开,“反正我们都不是一路人,那就干脆点分开吧,我们三个灵枢学院走一起,做我们自己的任务。” 说罢,也不等人拒绝,竟直接召唤出了飞毯,带着沐星河和陆岷离开。 他们脸色都变了,好不容易巴到一个金丹后期的大能,如今却见靠山飞走了,都郁闷得不行。 飞毯上,凌双双毫无形象的翻了个白眼,“终于可以甩掉这些人了” 凌双双本来也是好心,谁知道就这样被缠上了,要是没有沐星河,她也打算跟这些人分开了,不过他们 不愿意一起,正好给了她借口。 这些人是沐城的人,沐城和灵枢学院不是还维持着表面和谐嘛,所以碰上了,凌双双也不好直接赶人,毕竟她穿着学院的学服,好歹也是代表的学院。 凌双双的天赋很高,本来是入学第二年就准备送往大世界的,但是她的父母在这里,她也就没走,一直待到现在,也没有从学院毕业。 父母的修为不高,她打算等到父母寿终正寝了,她就会跟学院申请前往大世界。 所以,她在学生中,修为是比较高的,如果幸运晋级到元婴,去到小宗门里,甚至还可以做一个长老。 因此出门在外,不少人都把凌双双当成金大腿,不仅仅是外面的人,包括学院里的人也是一样,所以大多时候她出来都是一个人,要不就是带着陆岷。 但不管是谁,只要她出来被人碰到,就一会有人要死皮赖脸的跟上来。 因此这一次能在半途把人给甩开,凌双双开心极了。 沐星河斟酌了一下口吻,说,“其实,你也可以不用理会那些人。” “我知道,但我毕竟灵枢学院的学生,再加上红尘未断,所以还是不能太肆无忌惮,有时候压抑也是修炼的一种。”凌双双笑了笑,道:“你的红尘已断,红尘中任何事物都不会与你产生因果,你倒是可以肆意妄为一些。” “只要有人,便是有红尘,若真的太过肆意妄为,也仍然会带来不好的后果,除非学那剑修鼻祖,学那太上忘情的剑道,修习无情剑,抛却世间所有情。”说到这里,沐星河又忽然话锋一转,“可就算入了无情剑道,不再有世间半分感情,可他仍然是冲着成仙而去,又怎敢真的肆意妄为?所谓的肆意妄为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的一个枷锁,只要问心无愧即可。” 什么是肆意妄为?什么又叫肆意妄为?哪怕不少道修说那魔修随心所欲,肆意妄为,可他们真的做到了所谓的肆意妄为吗?他们真的就没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也有自己的放肆,人生不是数学题,答案都是固定的,它需要自己去品味,去寻找自己的道,去走属于自己的人生,走到自己的答案。 凌双双被沐星河的一番话给镇住了,隐隐约约中,她感觉脑子一片清明,她悟道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丹田在发热,她的契机到了,只需要等待雷劫降临即可。 凌双双用力的抱了一下沐星河,“听君一席话胜过我修炼数十载。” 沐星河倒是挺惊讶,随即莞尔一笑,“能帮你,也是我的幸运。” “那里就是雪莲,在崖边,我帮你把守护的雪蟒引开,然后你去摘花。我马上就要晋级了,在生死瞬间应该可以引来雷劫,到时候应该可以杀死雪蟒。” “雪蟒是什么等级?” “元婴期。” 灵兽分初级、中级和高级,分别对应的是炼气期、筑基期和金丹期,而过了金丹期的灵兽,也跟人类修者的等级一样,因为在元婴期的灵兽,在他们的识海里会长出一个一模一样灵,与人类的元婴极为相似。 这也是为什么凌双双之前看到这朵雪莲却不采摘的原因,她不过这守着雪莲的雪蟒。 “不过,这一朵雪莲应当不是普通的雪莲,一般的雪莲就算有灵兽守着,顶多也就金丹,要是你把雪莲交给学院,挺吃亏的。” “双双,我们有几成胜算?” “只要我的雷劫能到,那就是十成胜算。如果雷劫不到,那我也是十成,十成会输。” 虽然金丹后期和元婴期只相差一个等级,但是一个小等级的差距有时候就可以导致战局的走向,更别提这个相差的是大等级了。 闻言,沐星河摇了摇头,“把希望寄托在老天爷身上,没任何意义。既然拿不了这朵雪莲,那就去寻找其他的。” 第289章 扛不住雷劫 “你就不心动吗?” “打不过,心动又如何?” “其实。”这时,陆岷开口了,“我可以把胜算提高到十成。” “嗯,怎么说?” 倒是凌双双若有所思,“没错,你可以。” 陆岷矜傲的点点头,“我是符篆师,我可以用引雷符引来雷,而我们当中有快要渡劫的人,只要有雷,就会感应到雷劫,雷劫就一定会来。” 但这只适合凌双双这种情况,如果没有契机,不是属于渡劫时期,那么就算放引雷符或者更强悍的雷元素卷轴,也没办法引来雷劫。 沐星河颔首,“那好,我要雪莲,雪蟒是你们的。” 凌双双摇头,“那不行,原本我的契机是因为你的话,否则根本没机会战胜雪蟒,雪莲是你的,因为你要交任务,我一早就说过带你来了。而如今,杀死雪蟒,我们自然是要平分的。” 整个身子环绕着雪莲,和这雪白的天地呈现一个颜色的雪蟒,还不知道,已经有三个人,还没开打,就已经在谋划它的身子了。 沐星河闻言,问了一句,“如果没有和契机,你打算怎么办?” “我能控制住雪蟒三秒,三秒的时候足够你摘花了,只是摘走了花,雪蟒就会盯上你,到时候我会先带你离开,剩下的就要你自己想办法逃命了。”凌双双控制着飞毯落了下来,“不过你放心,我一开始都会把这些告诉你,是否要摘,摘完之后要怎么走,都是你自己去考虑的事情。” “嗯,我明白,所以幸好你马上就要晋级了。” “因为我隐隐感觉到了我的契机要到了,所以才带你一起来,想着如果契机真的寻到了,到时候就可以借皮糙肉厚的雪蟒晋级,如果没有,也没关系。”凌双双把内心的想法都说了出来,然后俏皮的补充了一句,”修真者的直觉可是很重要的。” 沐星河知道,凌双双这是在示好,之前虽然她是带着善意的,但终归是有几分目的在身上的。 不过沐星河倒是更关心另外一件事,“渡雷劫可以让别人帮忙?难道不是自己遭受过雷劫,好淬炼身体吗?” 凌双双耐心的解释,“雷劫都可以借助外物,最开始的金丹雷劫强度不高,可以靠身体硬接,可是越到后面,就越是厉害,仅凭肉体已经无法抵抗天雷,以我现在的实力,勉强能接下十二道,第十三道天雷降下来,我就会劈成灰。所以,我必须要借助法器才能勉强度过雷劫。” “至于你说的淬炼身体,每一次晋级的雷劫虽然强度不同,但会给带人的好处却是固定的,也就是说,无论是第一道还是最后一道,只需要承受天雷一下,雷元素就会进入身体,改变身体的强度,也就不需要将天雷全部接下。” “你想啊,等到渡劫后期,那可是整整八十一道雷劫,谁扛得住啊!” “嗯,明白了,多谢。”沐星河确实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毕竟书里只是写了需要经过雷劫,雷劫可以淬炼肉体,仅此而已。 “不客气。”凌双双揉了揉手腕然后拿出了自己的武器,“来吧,我先去把雪蟒引出来,记住,你只有三秒的时间。” “好。” 凌双双飞身而起,立刻冲向了那朵雪莲花,雪蟒感应到了人类的气息,当即竖立起身躯,一口冲凌双双咬去。 凌双双飞身躲过,然后又再次越下,她没有用强劲的灵力,毕竟这会儿雪蟒靠着雪莲,一不小心就会毁了雪莲。 几波勾引之下,雪蟒终于被凌双双激怒,整个身体离开了雪莲,尾巴重重的甩出来,甩向了她。 而就是这个时候,一条条藤蔓从雪地里冒了出来,缠住了雪蟒,“就是现在。” 早已做好准备的沐星河,立刻一跃,落到了雪莲旁边,直接将雪莲摘下收到了储物袋中。 感应到雪莲被摘走,雪蟒愤怒了,属于元婴期的威压释放出来,早已躲得远远的陆岷都被这股威压震得口吐鲜血。 陆岷不敢耽误,立刻拿出符篆,单手结印,点在符篆上,“去!” 那符篆仿佛有眼睛一般,落到了雪蟒的身上,立刻一道惊雷落下。惊雷劈下,乌云却没有散去,反而越来越多。 “沐星河!!快走,雷劫到了,以你现在的修为,连一下雷劫都扛不住!” 听到陆岷的声音,沐星河立刻抽出防御卷轴,刚刚打开卷轴,雪蟒的攻击就到了,元婴期的攻击,沐星河虽然开了防御卷轴,那还是被雪蟒狠狠抽了出去。 疼死了! 陆岷赶紧拉起沐星河,也顾不上她现在受的伤如何,直接拉着人就走了。 而凌双双当即一跃而上,骑在了雪蟒的背后,藤蔓冲天而起,将雪蟒给绑住了,它奋力的挣扎,逃离,但却没办法把凌双双甩下来。 凌双双是只能困住雪蟒三秒,可现在,她不需要困住它,只要保证,自己会一直跟它待在一块就可以了。 第一道雷劫劈下,凌双双硬生生的受了这一击,因为她在雪蟒背上,所以雪蟒也被雷给击中了,只是大部分的力量被她承受了。 雪蟒受不住疼痛,到处乱撞,试图把凌双双甩下来,她被撞得头晕眼花,身上都到处都是伤口,被雪蟒的灵力的威压逼得五脏六腑都伤了,也没有松开。 第二道雷劫落下,凌双双放开双手,整个人往后一缩,抱到了雪蟒的下半身,然后一道惊雷再一次劈下,落到了它的上半身。 雪蟒痛得大叫,惊雷劈在雪白的皮肤上,立刻被烧黑了,泛起一阵阵烧焦的味道,它挣扎得更厉害了。 但凌双双本就是打算借雪蟒晋级,又岂会让它独自一人逃离? 一道接着一道的雷劫落下,凌双双虽然也会被劈到,但没有承受雷劫的主要力量,十八道雷劫完毕,她的金色圆珠里面多出了一个小小的,和她一模一样的元神,这便是修真者的元婴。 元婴者,哪怕肉体死亡,只要元婴不死,就能借助元婴重新修炼出身躯。如果连元婴也死了,那就只能沦为鬼修了。 第290章 不是困龙阵 但是要成为鬼修,也并非是所有修仙者都可以做到的。 而雪蟒不愧是元婴期的灵兽,经过了十八道雷劫,虽然被劈得外焦里嫩的,但却没有造成致命的伤害。 不过现在,凌双双晋级了,又有沐星河和陆岷从旁协助,对付这受了伤的雪蟒不成问题。 凌双双一剑劈下,沐星河站在不远处双手结印,她如今没有武器,只能使用术法,一般的火球水球土球这些基础术法,不需要结印,但高深一些,杀伤力大的术法就需要结印释放。 刚刚才被雷劈了,如今又被火烧,雪蟒要是会说话,早已破口大骂了。 凌双双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她当即双手结印,一道道藤蔓捆住了雪蟒的身体,然后她大喊,“阿岷,抽干藤蔓的水元素,星河,放火烧藤蔓。” 那火系攻击落到雪蟒身上,很快火光就消失了,烧也只烧了一会儿。 沐星河看到藤蔓也知道了凌双双的打算,她这一次没有用高深的术法,而是直接一个个火球落到了藤蔓上面。 但同时,陆岷也将藤蔓的水分抽离,而沐星河也有水系灵根,虽然没有学水系的术法,但将藤蔓里的水分抽离还是能够做到的。 藤蔓的水分手里,干枯的藤蔓遇到了火,立刻就烧了起来。 三人合作,硬生生的用这样的方式烧死了雪蟒,雪蟒没有了气息,三人都跌坐了下来,看着都身受重伤狼狈不堪的模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吃了丹药,休息了一会儿,凌双双起身,看了看雪蟒,“表皮被烧坏了,只剩下骨头和肉了,还有心脏和苦胆,我缺钱,我可以拿骨头,肉和心脏苦胆都可以换学分,你们要吗?如果你们要骨头,也可以和我换。” “那我拿肉吧,我记得有个任务是需要雪蟒的心脏和苦胆,到时候你可以直接去接这个任务。”陆岷说道。 肉也可以换学分,也可以换钱,只是学分不如心脏和苦胆,钱也不如骨头。 但是陆岷不会觉得吃亏,他本来就是修为最低的,如果没有她们两个,他连这肉都拿不到。况且,这肉的学分和钱,只是相对比较少,这是元婴期的灵兽,比起其他的东西,可要值钱太多了。 凌双双把骨头分了出来,然后把心脏和苦胆交给了沐星河,剩下的,包括蛇头都给了陆岷。 陆岷连忙摇头,“不不不,这蛇头不是包含在骨头里面的吗?还有其他内脏也应该是给星河。” “心脏和苦胆的学分已经足够了,其余的我不需要了。” 沐星河算了一下,心脏和苦胆的学分本就给的高,再加上会根据灵兽的等级来,也就是说,现在的任务给出的学分在灵兽的等级基础上,还会再多加一些。 她到时候毕了业,留下的学分除了可以开启一次传送阵之外,还可以购买一些常用的东西。 已经足够了,其余的她拿来也没用。 凌双双摆摆手,“行了,给你你就留着吧,都不是外人,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凌双双和陆岷当然不是外人,而那沐星河…… 陆岷点了点头,接受了两人的好意,“好。” 三人身上都有伤,于是准备休息一天,凌双双找了个山洞,确定里面没有灵兽生存的痕迹,就干脆走了进去,将洞口用阵法封存,元婴期之下的,无论是修者还是灵兽都无法发现这个山洞。 凌双双回头对沐星河说道:“这都是基础的阵法,回到学院你可以去阵法教室学一学,如果不打算深入阵法一门,就不必深入学习,只需要知道基础的就可以了。当然了,如果你有阵法的天赋,倒是可以学下去。” 闻言,沐星河想起了梦中那四条锁链,她问道:“你是阵法师吗?” “嗯。” “那你知不知道,用四条锁链将人困住是哪一种阵法?” “……”凌双双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沐星河,“如果那四条锁链都加持了灵力,且修为比困着那人高,那不用阵法也能锁住。” 沐星河闻言,也知道自己说的有歧义,但是她不知道要怎么去说,因为那就是一个感觉,“就是……它那个有阵法,我能够感觉得到,四条锁链把他锁住,然后抽取他的血液……” 沐星河尽可能的把梦里详细的情况说出来给凌双双听。 一开始凌双双的表情还好,可越听到后面,就越是难看,然后她又问了好几个问题,沐星河都回答得很仔细。 最后,凌双双说,“我不能保证,因为你的话不是特别的详细,但按照你目前的说法,我大概能给出一个答案,不一定确定。” “嗯,你说。” “缚灵阵和困龙阵,你说的那四条锁链,分别锁住了四足,然后将它的血液抽出来,血池又化作黑雾钻进他的身体里,那这困龙阵的象征,意思也很明确,将龙困住。然后你说他很痛苦,不停的挣扎,但仅在血池范围内,这就很有可能是缚灵阵,将他束缚在血池范围内,将他的灵魂束缚在此,他窥探不到外界,外界的人也察觉不到他的气息。当然也有可能就是普通的阵法,但是因为对方是龙,所以我感觉是缚灵阵的概率会大一些。” “他不是龙。”沐星河听完之后,开口反驳了,她想说他是人,但是……萧钰如今的模样,确实不能算是人,“他外形似龙,但没有龙角,生有四足,但那四足很奇怪。” 凌双双想了想,拿出学生牌调出了一个图片,“看,是不是和这个有些相似。” 沐星河看着图片上面的,“头不一样,头似乎与龙头很接近,但是没有角。” “明白了,不是困龙阵,而是一种失传已久的阵法,强行让蛟化龙,你看到他似龙非龙,便是因为他快要成龙了,但是这种禁术,极有可能会失败了,失败了,被困的蛟也会死亡。” “那有什么办法?”沐星河急迫的抓住了凌双双的胳膊。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沐星河摇了摇头。 “那就没办法了,本就有缚灵阵难以寻找。” 第291章 对面不相识 “我和他有魂契,也不行吗?”沐星河,慢慢的说出这句话,她的心脏都被揪紧了,手也在发抖,她难以想象此时萧钰承受的痛苦,更无法想象,他若是死了,她该怎么办? “魂契只能让你感应到他的处境,却无法感应到他在哪里。”凌双双的眼神带着不解和一丝丝的怀疑,“可是,你一个人类,怎么会和妖修签订魂契呢……” “他不是妖修。”沐星河将他和自己的事情告诉了凌双双,因为她想知道,萧钰为什么会从一个人变成一只蛟,如今又要化龙。 她不知道要问谁,但比起那个院长,她更愿意相信凌双双,修真者的直觉很重要,她的直觉告诉她,院长对她有目的的接近,而凌双双却是带着善意。 凌双双听得目瞪口呆,义愤填膺,“我靠,也就是说有个人把你夫君抓到了修真界,还把他弄成了蛟?可不对啊,他不是人吗?” 陆岷提醒,“那个,姐,他在凡人界是皇子,如果不是星河,他会是下一任皇帝,所以,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哪位神龙下凡历劫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可以理解了,他的神魂是龙,只是身体是肉体凡胎,所以他可以被人为强行改造,因为他的神魂会释放龙气,配合阵法,化龙的概率很大。” 因为,他原本就是神龙,只是下凡渡劫,所以才有了凡人身躯,如果在凡人界寿终正寝,那么他的神魂就会回归本体,而如今,强行把凡人躯体改造为龙体,自然也是可行的。 说到这里,凌双双忽然看向了沐星河,“既然你和他有魂契,那你就看一下他的神魂,如果他的神魂是龙,那你就不用担心了,要么成功,他的凡体进化成龙体。要么失败,他直接回归神龙之体,到时候你去龙之谷找他就可以了。唔,龙之谷不对外开放,不过你既然和他有魂契,你的灵魂带有他的龙气,应该是不会被拦在外面的。” “要怎么看?” “这样,你闭上眼睛,我给你说。” “好。” “深入你的识海。” 以前的沐星河肯定不知道什么是识海,但她如今已经开始修炼了,自然也就知道识海是什么了,只不过她从未去看过,第一次进入自己的识海,还有些不太会,慢慢听着凌双双的引导,这才走了进去。 “好了。” 你识海中会有一条很粗很粗的红线,代表着你的魂契线,顺着这条线走。 沐星河在识海中看到了三条线,有两条线另一端什么都没有,但她就是知道,这两条线分别连着的是有苏夜和明山锦,只是这两条线是可以用外力斩断。 沐星河顺着凌双双所说的那条线,一直到了末端。 “我到了,可是什么都没有。” “不,有的,你的面前有一扇大门,你将它推开就行了。” 话落,沐星河的眼前真的出现了一扇门,其实她不知道的是,那里是有一个入口,一个只有签订了魂契才有的入口,一个可以从自己的识海,去到另一个人识海的入口。 这个入口可以是一扇门,可以是一扇窗,甚至可以是她见过各种东西,这是随她的意识所变化。而她第一次接触,根本不知道,所以凌双双给了个暗示,然后她就真的“看”到了一扇门。 但是,她推不开。 “我看到了,可是我推不开。” “怎么会推不开?”凌双双有些疑惑,然后她说,“那你给他说明一下你的身份,不需要说出来,用你的意识传递给另一端的他知晓就行了。” 沐星河摸索着给萧钰传递消息。 ——我是沐星河,是你的妻子。 除此之外,她还将他们发生过的事情,传递了过去,这样真的有效,下一刻她在推门的时候,她可以进入了。 她来到了一片悬浮的岛屿,岛上一条巨大的龙蜷缩着,明明身上没有任何伤,但是她却感觉到了他的痛苦。 沐星河下意识的往前,但在快要触碰到它的时候,被什么一震,给震了出来。 沐星河当即睁开眼,眼底透着惊魂未定,手指无意识的收紧,整个人被那股痛苦和背上笼罩,久久无法言喻。 凌双双当即出手,一掌拍向沐星河。 沐星河察觉到危险靠近,立刻起身,一掌迎面而上,两人双掌对击,她被震退了三步,然后喘息着说,“谢谢。” “没事儿,你刚才的状态,很容易走火入魔,你要是入了魔,可是会变得六亲不认,到时候你还怎么寻找你的夫君?” “我知道了。”然后,沐星河把她在意识海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凌双双。 凌双双闻言,也没瞒着沐星河,“那说明有人对他的识海发动了攻击,所以他的自我保护意识,将你逐了出来。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有人要趁机契约他,不过他和你有了魂契,其他人是无法契约的,那个人的想法必会落空。” “有了魂契,就不能进行契约了吗?” “当然,魂契是最高的契约方式,是不会有更高的契约凌驾于魂契之上,既然无法凌驾,又岂会契约成功?当然了,如果同时契约拥有魂契的两个人,或许会成功,不过没有先例,一切都是纸上谈兵。” 这就跟御兽一样,如果沐主人和灵兽是主仆契约,那么其他人就可以用血契来将这灵兽重新认主,但如果是血契,那就没办法用主仆契约去契约这个灵兽了。 听到凌双双的话,沐星河倒是放心不少。 但是下一秒,“但是,你可能要做好与你夫君对面不相识的可能性哦。” “什么意思?” “他的凡人之躯被强行造成成龙体,意味着,他凡人的一切都被强行丢掉了,关于他在凡间发生的事情,也会被一并丢掉,他的神魂肯定记得,但只要他一日被困在这个被改造的龙躯内,就一日难以想起,当然世事无绝对,这些都只是我在书籍上了解到的,关于那个禁阵会带来的后果,可是我没遇到过,也无法跟你保证就一定会是这样。” 第292章 反击也是正当防卫 也就是说,萧钰不是不记得沐星河,而是因为被人强行把凡间一切抛却在这个身躯之外,只要受困于这个身躯,他的神魂没有归位,就很难将那已经被抛弃的东西,再收回来。 “那这要怎么办?” “神魂归位,也就是需要脱离现在这个躯壳,但前提条件是,他一定是有自己的本体,如果他并非脱离本体历劫之人,而是肉体消亡后投胎转世的龙,那么这个方法就不适用。也就意味着,这并非历劫,他仅仅是因为前世是龙族,神魂是龙,但今生是人,若是死了,也只有投胎转世,而投胎转世后,又是新的一生,前世种种,除非去到冥界照三生石,否则就没可能想起来。” “那如果他有本体,也不能去冥界?” “相信我。”凌双双拍了拍沐星河的肩膀,“如果他真的有本体,让他去死了,神魂归位,比去冥界容易多了。首先,冥界入口不是固定的,其次,只有魂魄才能入冥界,最后……没人能穿过冥王的宫殿,去找那三生石。当然了,入了冥界还要经历重重险阻,才会到达冥王的宫殿,所以,这个你还是放弃吧。” 沐星河点了点头,也没说话了,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你和他有魂契,就算记忆被人丢弃,他也仍然会爱上你。” “嗯,我不是担心这个。”沐星河想,她忘记了萧钰两次,而他才忘记她一次,况且,只要足够爱那个人,就算失去记忆,也仍然会再次爱上,她已经经历过两次了,自然也就不会担心这个问题。 沐星河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都不会怀疑萧钰对她的爱。 此后,沐星河一边寻找任务所需的东西,一边到了晚上,又去叩响了对面识海的大门,只是她一直没能再进入萧钰的识海。 但魂契的安定,告诉她,萧钰的神魂没有任何问题。 北境的任务所需要的东西都找齐了,沐星河还顺带摘了不少灵植,所杀的灵兽也都被一并带走,回去学院的路上,她和凌双双两人分开了,她去了其他地方做任务,拿到任务所需的东西,当即赶回了学院。 刚刚交完任务,沐星河准备去办理毕业申请,却被一众人拦了下来,有学院的老师,也有穿着学服的学生,方雪柔赫然在列。 哪怕时间已经过去三个多月,方雪柔的脸色苍白得紧,身体孱弱得好似一阵风都能吹散。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身穿常服的男子。 “你就是沐星河?” 那常服男子开口,带着浓烈的上位者的倨傲,还有一丝丝蔑视和杀意。 沐星河淡淡开口,“有事?” “沐星河,你残杀同学,罪不可赦,如今……” 沐星河抬起手,打断了那老师的话,“首先,我是一击杀了对方,没有进行残杀,其次,难道学院的规矩,就是只能别人来杀我,我不能还手,是吗?” 方雪柔嘤嘤哭泣,“雪晗身上到处都是你虐待她的伤,若非我们及时赶到,你肯定会继续虐杀她,你杀了人不但没有反省,还对我和宁哥哥动手,你违反了学院规则,请老师务必要处罚她,废掉她的修为。” 听到方雪柔的话,沐星河不慌不忙的拿出学生牌,然后调出当天的画像,果不其然只剩下她击杀方雪晗,以及和方雪柔宁央大打出手的画面。 虽然二打一是有些不太好,但是现在这个时候,谁也不会说什么。 沐星河乐了,“为什么连我的学生牌也可以做手脚?” 方雪柔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继而一脸痛苦的说,“事到如今,证据确凿,你难道还要反驳吗?宁伯伯,赵老师,你们可一定要为雪晗和宁哥哥做主啊!” “好,我们一定为他们做主。”说罢,就趾高气扬的对沐星河说,“你是自己跟我们走,还是被我们抓着走。” “我没错,我不会跟你们走。” “好好好,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眼看着这些人就要动手,然而沐星河却没有慌张,他们刚刚扬起手,就感受到了一股元婴期的威压,他们这些老师,也不过是才金丹后期,元婴期的不是没有,但今天这阵容里面没有。 “好生热闹啊!”凌双双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沐星河回到学院的时候,凌双双就发来了消息,问了她在哪里,凌双双就说她一会儿就到。 见到凌双双了,沐星河把学生牌递给她,然后问道:“我自己的学生牌,他们也可以篡改吗?” “学生牌本质上是一种子法器,自然会被母法器所管制,如果被修改,除非母法器那边进行修复。” “那就没办法了,既然能改,那打死也不可能承认这件事,更别提改回来了。” “没错。”凌双双点了点头,“不过也没关系,我知道一种阵法,可以将记忆导出来,法器可以被篡改,但记忆不行。” “不可以。”方雪柔当即反驳,虽然她没有看到方雪晗和沐星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宁央的表情,以及对自己妹妹的了解,她就知道,绝对是方雪晗挑衅在先,说不定真的就如沐星河说的那样,是方雪晗先对沐星河下的杀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沐星河反击就有理由了,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说,我要杀你,你必须站着让我杀,否则就是违背了学院规则。 而学院也不会有这样的规则,学院只是规定了同学之间不能互相残杀,但如果有人非要如此挑衅,那么反击也是正当防卫。 见众人看向自己,方雪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记忆不会被篡改,但谁知道她自己会怎么去想?如果是她挑衅的我妹妹,却被她想象成是我妹妹挑衅的她,那这样的呈现又有什么作用呢?” 凌双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什么时候说要看星河的记忆了?既然当时还有另一个当事人在,那当然是看另一个当事人了,那宁央不是还没死吗?虽然昏迷了,但记忆还在吧。” 第293章 好了,你可以走了 “不行。”方雪柔再一次反驳,看着众人怀疑的目光,方雪柔连忙说道:“宁哥哥如今重伤昏迷,谁知道那个阵法有没有问题,万一对他有害,岂不是害了他吗?” “啧,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方雪柔,所以真相真的如你所说那般?”凌双双眯起眼睛,冷冷一笑,“我可以向你们保证阵法不会伤到人,但如果你们还要继续阻拦,那也没关系,我治好请我师傅来一趟了,也让这位中州学府的长老来看一看,他除了是阵法师还是炼器师,说不定他能不依靠其他的东西,就能修复学生牌呢。” 听到这话,有知道凌双双已经被学府长老收为徒弟的老师,当即露出和善的笑容,“此等小事,哪里需要你师傅出马,这阵法我也是知道的,正好宁央在学院养伤,我们就直接过去吧。” 方雪柔脸色惨白,但还是开口阻止了,“不行。” 凌双双直接动手,藤蔓捆住了方雪柔,“你说不行就不行?你诬告星河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曝光的一天?” 方雪柔挣扎了一下,却没有任何办法,她低下头,声音轻轻地,“我看到她杀了我的妹妹,宁哥哥又重伤昏迷,我只能按照学生牌里的图像进行合理的判断,如果事实确实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样,可那也怪不了各位老师,不是吗?毕竟,证据如此,而唯一知道真相的宁哥哥,在当时也并未开口说是我妹妹率先挑衅,而后又帮我对付她,那么任谁看到了这一幕,都会认为是沐星河先动手杀了人,不是吗?” 凌双双拍拍手掌,“有理有据!那既然一切根源皆由宁家起,那如果发现是被诬告,就由宁家来担责吧。” “现在还没结论,就要我们来担责,恐怕不太好吧?”那宁家人冷笑一声,“况且,我们可是一直打算等宁央醒了之后,问清楚情况再追究责任,是这位姑娘,一心要为她的宁哥哥讨回公道,日日前望宁家,家主被她打动了,这才让我们两前来。” 这话也很明显了,一切都是方雪柔自作主张,他们宁家可不会参与此事。 方雪柔被气得胸口疼,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外面有人喊了一句。 “宁央来了。” 众人看去,只见宁央被人搀扶着走了过来,他一脸深情的看着方雪柔,眼底有着痛苦的挣扎,他轻声的问,“雪柔,我当时什么都没说,你是真的误会了吗?” 方雪柔不假思索,“当然。” 闻言,宁央忽然就笑了,笑容中掺杂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是我不好,我没有一开始说清楚,让雪柔误会了。” 凌双双挑眉,“你这是打定主意要护着方雪柔了?” 宁家人也皱起眉头,“宁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宁央低下头,“我知道。” “你确定?” “确定。” “好,那我们也会禀明家主。”两人被宁央的的态度气到了,一甩袖,直接就走了。 宁央承担下来了一切,并且把所有真相说了出来,方雪晗一共偷袭了沐星河三次,每一次都是带着杀招,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挑衅,就算如今方雪晗被杀了,学院也没有任何可说的。 这件事上的处理,宁央有很大的问题,明知道是方雪晗先要杀人,沐星河不过是反击,却仍然帮着“毫不知情”的方雪柔对付沐星河。 宁央被学院开除,赔偿沐星河灵石和法器,而回到宁家的宁央,也没有得到任何帮助,作为宁家的嫡子,却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而放弃了自己的前程,自然也会成为宁家的弃子。 况且,心脏受损,虽然在修真者不至于死去,但也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可以说,宁央若是不能找到天材地宝修复心脏的损伤,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而那天材地宝小世界很难找到,但要去大世界,宁家人可以做到,却不会为了一个弃子,而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沐星河在事情解决之后,便去毕了业,兑换好了一些前往大世界的东西,然后用剩余的积分兑换了传送阵的资格,她还有几次修炼的机会,分别给了沐亦尘,陆坷和陆岷,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代表着沐星河的心意。 沐亦尘十分不舍,不过在得知她要前往沧灵大陆之后,也给自己打了气,争取早日前往沧灵大陆和沐星河团聚。 凌双双所在的中州学府也是在沧灵大陆,不过她现在还不会去入学,她要等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然后再去大世界准备好,把父母接到大世界,这才会在沧灵大陆安顿下来。 如果凌双双没有晋级到元婴期,她不会被学府的长老收为弟子,自然也就不可能在大世界分到一处房产,也没办法接走自己的父母。 所以,从内心里,她还是很感谢沐星河的。 修真者,不管天赋如何,如果触碰不到那个契机,便是再高的天赋,都有可能卡在筑基期到金丹期这一个等级,更别说继续往上了。 和他们分别之后,沐星河就走进了传送阵,前往沧灵大陆,沐星河是走的学院的传送阵,出现的地方自然也是中州学府。 沐星河穿着常服,也没有带学生牌,这里的人自然知道她是已经毕了业的,然后对她说道:“先测试一下骨龄和修为。” 沐星河虽然不了解,但也没拒绝。 “灵枢小世界学院学生,骨龄五十八,修为金丹初期。”做好了记录,那人头也不抬,“好了,你可以走了。” 虽然沐星河的外表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而五十几岁的年纪,在修真界来说,甚至可以算是未成年,毕竟到达金丹期就有两百年的寿命,而到了元婴期就有五百年的寿命,越往上,寿命越长。 但是,三岁开始修炼,按照骨龄五十八来看,也修炼了五十五年,五十五年才金丹初期,这天赋在小世界只能算是中等,在大世界则是完全不够看。 沐星河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从旁边抽出了沧灵大陆的地图,然后一边看着地图,一边离开。 第294章 沐星河三个字在灵枢小世界这么出名? 沧灵大陆一共分了五洲,中州属于中州学府的,北边北州是水镜宗的势力,南边是灵沐宗,东州则是一些小宗门的势力,而西州到处都是秘境,也不会让其一宗独有,所以西州属于开放状态,任何宗门都可前往。 沐星河到了沧灵大陆,并没有选择急匆匆的就去灵沐宗找人,虽然已经得知沐妃艳是灵沐宗宗主之女,可谁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在灵沐宗。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凌双双说过,萧钰所在的地方有一个缚灵阵,会阻碍别人的探查,她作为萧钰的魂契直接人,都无法探查到他的下落,有苏夜和明山锦,也不太可能查探得到。 所以沐星河打算前往西州,依旧没有用传送阵,她去中州城内买了一把长剑,然后背上长剑,带着那十多个储物袋,往西州方向而去。 出了城,外面有许多人在吆喝,“西州组队,金丹期左右,三十人出发。” “西州组队,金丹后期,十五人,还缺三个。” “东州组队,金丹期,二十人,还缺十个。” 沐星河有些震惊于这个场面,她刚刚到中州的时候,看到的还以为大世界和小世界一样,只是灵气更充足一些,可现在这里…… 这是怎么回事? 沐星河走了过去,面上带着笑容,“你好,请问一下,这是在做什么?” 那人一看她,“你是才从小世界上来的散修吧,我们都是在组队一同前往西州历练,中州到西州,要经过三个森林,一片海域,独自一人根本无法前往,所以大家都会组队前往。一般来说,三十个金丹期就能安然无恙的到达西州。当然了,如果你是想要先去加入宗门,这里也有前往东州、北州和南州的,不过,既然你的天赋中州学府看不上,那么去其他大宗门也大概是同样的结果,如果一定要加入宗门,可以去小宗门试试水。” 金丹期也要看天赋,有的人可能已经百岁,却仍然是个金丹期,但这样的注定与元婴无缘了,这样的人,哪怕是小宗门也不会收,除非说这个人是个职业师。 “明白了,谢谢。” “那你要加入我们吗?我们还差七个人就能组成三十个人的队伍了。” 沐星河也不会托大,但是人多是非多,如果遇到方雪晗那种人,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走。 那人似乎猜到了沐星河的想法,笑道:“你放心,我们在出发前都会签一个契约,在路上只会互帮互助,如果有谁要搞小动作,背后阴人,就会遭到契约反噬,修为全无。” 都是不认识的人组队,他们自然也会害怕遇到那种有心之人,或者自私自利的人,所以都会签订好契约。如果真的遇到了他们无法抵抗的存在,他们刻意选择逃跑,但绝对不能踩着他人的尸体逃跑,否则就是违背了契约。 闻言,沐星河也就点了点头,“好。” 很快,人组齐了,组建的那个队长拿出了契约卷轴,卷轴打开,上面明明白白一条一条写清楚了,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但只要不违背这上面的的条例就没有任何问题。 起点:中州,终点:西州,契约在踏入终点的同时,就会自动消散。 “来来来,老规矩,每个人按个手印。” 这个卷轴是可以反复利用的,契约消失,卷轴会重新恢复到以往,然后重新注入灵力就可以使用,一个契约卷轴可以反复使用十次。 十次后,就会自动销毁。 虽然不是一次性的消耗品,但毕竟也是花钱买的,一般来说,这些组队的队员们,在到达终点之后,就会给予一部分的灵石作为路资。 毕竟,一个人是没办法从中州到西州的,要么自己组队,要么加入别人的队伍。 一群人很快出发,御剑前往第一个森林,修真界的森林禁飞,他们没办法靠飞行通过森林。 “天快黑了,暂时就不进森林了,先休息吧。” 修真者是可以几天几夜不休息,但是他们要过森林,森林里面有很多灵兽,他们可能连续几日都无法休息,所以他们必须要保证有充足的休息,让身体保持在最佳状态。 “好。” “今天晚上我先守夜,后续有守夜的,就根据你们加入队伍的时间来循环。” “没问题。” 所有人都拿出了休息的东西,一个小小的简易的房子,到了金丹期,他们已经不需要吃东西了,所以把那简易的房屋搭好了之后,就进去了。 沐星河十分新奇的看着这个房子,她能感觉到每一个房子都有一个阵法,能够阻挡别人的窥探和攻击。 不过这也是跟自身修为有关,如果对方修为要比自己高,那么也是可以窥探和攻击的。 “那个,你如果不介意的话,今天晚上就在我休息屋里休息?”那个队长露出和善的笑容,对沐星河说。 沐星河摇了摇头,“不用,谢谢,我早就习惯了在野外休息。” 以前寻找灵器的时候,沐星河走遍大江南北,也不是每一次都能有客栈供她休息的,很多时候都是靠着大树,或者一块石头就睡了。 “好吧。”他也没勉强,然后说,“你好,我叫陆杰。” “你好,沐星河。” “沐星河?”陆杰微微一愣,“你来自灵枢小世界?” 沐星河笑,“怎么,沐星河三个字在灵枢小世界这么出名?” “也不是,只是我家正好在沐城附近,所以,对于沐城的一些事情还是比较清楚的。”陆杰解释道。 “住在沐城附近?你和陆坷是什么关系?” 其实,沐星河看到陆杰第一眼就觉得有些眼熟,所以她才会在这么多队伍中,去问他。 “他是我儿子。” “你儿子?”沐星河是真的震惊到了,她还以为陆坷会是他的亲弟弟或者堂弟弟之类的。 “嗯,我成婚比较早,后来他娘亲在一次历练中被灵兽所杀,我也一直没有再婚。” 这修真界,确实,两个看起来差不多的人,竟然会是父子,震惊了沐星河。 不过…… “那你怎么会一个人来大世界?你在这,似乎过得也不是很好。” 第295章 小世界没有洗髓丹吗? “我到这里来挣点灵石,好买洗髓丹。” “小世界没有洗髓丹吗?” 沐星河是知道洗髓丹的,中级丹药,品阶越高,品质越好,洗髓的效果也就越好。 “没有。” “哦,如果你实在买不起,要不然到时候我试试炼一下,看能不能成。” 沐星河没有尝试过炼制中级丹药,不过现在她现在能够炼制出初级上品的丹药,应该也可以尝试炼制一下中级的丹药了。 “你是中级炼药师?”陆杰震惊的连声音都在颤抖。 有其他人听到,也都纷纷看过来,职业师和修真者不一样,金丹遍地都是,但一个中级炼药师,可不是哪里都有。 沐星河摇了摇头,“不是,我没炼过中级的丹药,炼制出来的丹药也都是初级。” 有些初级可以炼制的丹药,是会随着炼药师的等级而提高的,但有些丹药,是必须要等到炼药师的等级到了才能够炼制。 “哦。”陆杰倒也没觉得有什么,虽然在大世界初级炼药师也是一大把,初级和中级的分水岭,就跟筑基和元婴一样,但是炼药师还是很受欢迎的,真心称赞,“那也很厉害了。” “你儿子也很厉害。” “他……”陆杰摇了摇头,“他的炼药天赋不行。” “但是他的炼器天赋很好,已经被灵枢学院的院长收为弟子了。” “真的吗?”陆杰非常欣喜,如果被院长收为弟子,那就代表着他有很大可能会成为学府的学生。 陆杰曾经也是学院的学生,但是他的天赋不够,所以来到中州,只能依靠小世界学生的身份在中州住着。 “当然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你。” “那真是太好了。”陆杰赶紧道谢,“谢谢你把我儿子的消息带给我,真的太感谢了!” 陆杰觉得,这一定是老天爷看到他广结善缘,所以给他的回报。 “不用客气,我在灵枢学院与他有几分交情,当时向你打听,也是因为看你有几分面善。” 陆杰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看来我这张跟我儿子相似的脸,占了一定好处。” 沐星河摇了摇头,“不,是你的和善。” 虽然修真者都是修为高的能感应到修为低的等级,但是沐星河能够感应到对方的等级,哪怕是元婴,主要是她接触的最高的也只有元婴。 所以,她能感觉到这个队伍,基本上都是金丹中期,少有几个是金丹初期。 陆杰则是金丹后期,在这以强者为尊的修真大陆,陆杰的修为比沐星河高了不少,而她又是一副土包子进城毫无见识的样子。 一般人都不会怎么理会她,只会对她嗤之以鼻。 但是陆杰却是以平常心在对待,而是耐心的给她讲解。 若非如此,沐星河也不会选择加入他的队伍,然后说到这件事上面来。 陆杰笑了笑,然后问了几个关于他儿子的问题,沐星河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了他。 夜深了,他们都开始休息了,沐星河也找了个位置,盘膝而坐,吸收着四周的灵气,这并非是入定修炼,就是普通的休养生息,吸收的灵气有限,不过对于修真者来说,灵气只要充足,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因为,修真者要晋级,主要是契机,他们可能花上一年的时间将水注满达到可晋级的条件,但或许要花上一百年的时间去寻找契机来晋级。 很多人选择历练,也有很多人选择去凡间历劫,也有选择闭关修炼的,但无论是哪一个,都是为了寻找晋级的契机。 晋级的契机无处不在,或许是不经意的抬手,或许就在闭关修炼之时,亦或者是像凌双双那样,听到了他人的一席话,瞬间就顿悟了。 当然,也有那种契机先到,水还未注满的情况,而遇到了这种情况,就需要赶紧吸收灵力,将丹田内所需要的灵力充满,灵力充足,又有了契机,就可以很快晋级了。 如今,沐星河是晋级小等级,只需要将水注满就可以晋级了,但是她也不着急,在她看来,初期和后期,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况且,若是他们找到了秘境,进去后出来,说不定就能到元婴了,所以初期也好,后期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机遇。 第二日天微微泛亮,这些人就起来了,将简易的休息屋收好,放回到储物袋里,然后进了森林。 森林外围没有什么灵兽,一路上还算畅通。 陆杰对沐星河说道:“这森林里,除了灵兽之外,还有妖兽,遇到妖兽就要注意一些。” “妖兽与灵兽有何不同吗?” “你知道蛊吗?” “知道。” “妖兽和蛊十分相似,而我们也认为它们就是蛊的一种,但是它不会像那些蛊一样,改变本来的模样,只是妖兽晋级的方式与蛊一样,都是靠吞噬灵兽而来。” 炼制毒蛊,就是需要把许多蛊虫放在一起,然后靠草药和鲜血来养蛊,互相吞噬之后,剩下的一只便是蛊。 而这里的妖兽,不需要他人来养,他们会吞噬灵兽,靠吞噬来晋级,这与蛊十分相似。 “所以说,妖兽会比灵兽更厉害。” “没错,所以你遇到了一定要注意一些。” 说话间,前面就遇到了几只灵兽,修为都不高,前面几个人就将灵兽给解决了。他们很快将灵兽可以用的东西分离出来,动手的那几人将灵兽给分了。 陆杰在后面解释,“一般遇到这种灵兽,就是谁动了手,谁杀了,才分配,这种小东西,一般也不会有人在乎,分多分少也就无所谓了。而遇到大型一点的,或者遇到了灵兽群,需要三十个人合力才能击杀的时候,就会平均分配,但如果有严重划水情节的,我们就不会给予分配。但基本上不会有这种情况,至少我带了十多次队伍,都没有遇到这种情况。” “嗯,明白了。” 走了一天,没遇到什么灵兽,天要黑了,他们不会在漆黑的森林里继续赶路,于是留下来休息。 就这么过了三天,沐星河也没怎么动手,然后他们来到了一个有着警戒线的地方。 第296章 是蛊,这里有蛊兽 陆杰大声提醒道:“马上就要进入森林内围了,大家小心谨慎,加快速度,争取一天的时间过完,否则到了晚上就麻烦了。” “知道了!”有很多人都不是第一次经过这个森林了,自然知道,森林内围和森林外围不同,内围不仅有灵兽还有妖兽,而且还会遭遇灵兽群或者妖兽群。 而且到了晚上,会很危险,森林里有一些白天不会出现的生物,晚上都会出来,比如食人蚁这种畏光的生物。 所以他们都会在进入森林后提速,尽量在天黑之前出去。 一进内围,沐星河就明显感觉到了众人的情绪变化,所有都释放出了灵力,提高自己的速度,虽然不能御剑飞行,但加持了速度的众人,一个个轻功飞起,速度非常的快。 但这样也非常的消耗灵力,可是来到这森林内围也没有任何办法,如果不这么做,再给他们三天的时间,才能走出去。 但是这三天里,就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了,三十个人进来,出去的人数可就不确定了。 他们很快就碰到了一只妖兽,妖兽和灵兽的外表十分相似,但是妖兽的眼睛是红色的,而且带着十分骇人的煞气。 众人纷纷绕路,然后头也不回的奔跑。 “你小心,别被它打到。”陆杰在一旁提醒,他自己没有降速,但是沐星河却能很轻易的跟上他的速度,这一点不由得让他侧目,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有什么秘法,所以在遇到妖兽的时候,他还是会提醒一句。 “嗯,我知道。”沐星河也没打算一个人上,因为他们都说了,要在晚上离开内围,她也不可能会去拖后腿。 大概走了三个时辰,正是最热的时候,前面忽然有人说道:“前面有十几只灵兽,我们遇到灵兽群了,我所能感应到的都是高级灵兽。” 高级灵兽相当于是金丹期的修为,而十几只,按道理说,是能打得过的。可是,他所说的,他能感应到的是高级,感应不到的呢?那必然就是元婴期了。 而元婴期,他们不是对手。 “那怎么办?我们要绕路吗?” “不行,现在绕路的话,天黑之前必定出不了内围。” “如果不绕路,这灵兽群如果有元婴期的灵兽,我们也过不去。” 陆杰说道:“我先过去看看,如果确定有元婴期,我们再绕路。” 很快,陆杰回来了,“没有元婴期,有一个快要晋级元婴期的高级灵兽,我们可以打,但不确定时间,所以现在要绕远路还是打,你们决定。” “不能绕路,一旦绕路就代表着天黑前一定出不了内围。”当即就有人开了口,“而打的话,我们本就是走的直线,有很大的几率,我们还是能够出去。” “我也赞同打,不绕路,要是去绕了路,出不去等天黑了,命都能给丢了。” “我也赞同打,但关键是,我们现在已经耗费了一半的灵力,如此开打,灵力必定消耗一空,等会儿我们还能跑得出去吗?” 听到她们的话,沐星河拿出丹药,“有灵力丹,可以吗?” 灵力丹,就是补充灵力的丹药。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没钱买这玩意儿。” “不用钱,送给你们。”沐星河拿出丹药,每人一颗,“这个可以恢复九成的灵力,等会儿应该足够了。” “初级极品丹药?”有人闻了闻丹药,当即震惊的开口。 丹药和灵石的等级是一样的,一般的初级炼药师都是在下品、中品和上品三个等级徘徊,很少有人能炼出极品来,更别说像沐星河这样,拿出来的丹药都是极品。 而有能够炼制出初级极品丹药的炼药师,哪怕是在大宗门,也能有一席之地。 沐星河也有些惊讶,“是极品吗?我还以为是上品丹药。” 毕竟只能恢复九成的灵力,她预想中的极品应该是可以恢复全部的灵力才对。 陆杰吞了吞口水,“这,就没人跟你说,怎么辨别丹药的品质?” “没有。” “你看这丹药,十分圆润,色泽均匀,而且丹香十足,上面有着淡淡的纹路,没有纹路的就是上品,有纹路的就是极品。而中品的色泽没有这么均匀,至于下品,不需要我说,你应该也知道。” 沐星河点点头,“我知道。” 她最开始炼制的那些有些坑坑洼洼的丹药,便是下品的,炼制过好多次都是下品,后面一点点改进,然后才炼制出了这些丹药。 有了灵力丹,三十人当即冲了出去,陆杰是其中修为最高的,于是直接对上了那一只快要晋级元婴的灵兽,而有几个金丹中期的也去帮忙。 其他的灵兽,剩余的二十几个人合力对付。 一时间,各种灵术术法乱飞,沐星河一剑刺向灵兽,旁边有灵兽飞扑过来,她一跃而起,抬脚一脚踢了上去,接着,一根根树根而起,捆绑住了那个灵兽。 沐星河当即调动水元素,抽干树根的水分,接着双手结印,火系攻击落下,燃烧了树根,也连带着烧起了那灵兽。 那木系术修见此,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大笑,“妙啊!”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也都纷纷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原本应该很艰难的一场战斗,却在这巧妙的元素运用下,变得十分轻松。 击杀了这些灵兽,他们又立刻去帮陆杰,将所有灵兽击杀后,陆杰将灵兽收了起来,众人纷纷服下灵力丹,然后奋力往外围跑去。 太阳快要落山了…… “怎么回事?怎么起雾了。” “靠,不是雾,是蛊,这里有蛊兽。” 蛊兽和妖兽不同,蛊兽是正儿八经的蛊,就像之前沐星河没遇到的水婆蛊一样,蛊带毒,中了蛊,很难医治。 在凡人界有各种各样的蛊虫,能控制人心的,能转移情感的,还有能变换容貌的,千奇百怪,各式各样。 但是修真界的蛊,就似乎没有那么多的花样,更多的是作为蛊的能力,比如躯体会被强化,原本没有毒性的成为蛊之后会带有毒。 第297章 我好想你啊! 至于其他效用,沐星河确实没发现,到了修真界后,她也没有继续炼蛊,也不知道具体如何。 而如今,沐星河发现,修真界的蛊虫可能不似凡人界那样,有各种各样的功能,毕竟有意识海的保护,无法控制修真者。 但是,这里的蛊虫自身的力量很强,比起一般的灵兽,蛊更让修真者害怕。 让修真界害怕,却不会让沐星河害怕,因为这里完全就是她的天堂。 蛊是靠什么炼制的?而沐星河又为何成为半人半蛊? 沐星河抬起手,释放出了自己蛊的气息,那些蛊虫感应到这个气息,全部都涌了过来。她如果只是个凡人,那么这些蛊虫不会对她感兴趣,可她以半人半蛊的身躯修炼,是踏入修仙界的修者,这些蛊虫自然想要吞噬她。 而沐星河,也有这样的想法,所以这就看到底谁更厉害了。 他们感受到蛊虫没有袭击他们,先是一愣,下意识的看过去,发现浓雾将沐星河重重包裹,如果没有之前灵力丹的事情,他们十有八九都不会理会,但如今……受了别人的好处,终究是要还的。 在没有看到极品灵力丹之前,他们有想过要花钱购买,这样就不欠什么。但是,极品灵力丹一拿出来,他们就知道,这个人情铁定欠下了。 他们都是散修,散修可以说是穷的修者,只有那么冒尖的几个,才会富得流油。 当然了,他们也可以选择不要,不欠这个人情,然后选择去绕远路,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极大可能会死在这里。 比起死在这里和欠下一个人情,谁都会知道怎么选择。 “沐道友!!”陆杰在外面大喊,“你等一下,我们马上就过来。” “你别担心,到时候我们去下一个城池,找个会解蛊的,你不会有事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但他们的攻击没有停顿,不过很快里面就传来了沐星河的声音。 “不用管我,天马上要黑了,你们先出去。”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反驳,“不行……” 救不了和不救,那是两码事,他们不可能见死不救。 “我是人蛊之躯,不会出事,你们继续留下来,反而会影响到我。” 沐星河的话,让众人一怔,什么玩意儿?人蛊之躯? 有人疑惑,“人蛊之躯是什么?” “就是半人半蛊,蛊虫越来越多了,你们快走,否则等会就真的走不了了。” 他们听着沐星河被蛊虫重重包围,但她的声音却十分沉稳,不像是生死一线的模样。 陆杰咬咬牙,“我们走。” 他是他们这一队的队长,他必须要为所有人的性命负责任,而这个时候,他们明显不能再继续留下来。 天马上就要黑了,而越来越多的蛊虫向沐星河汇聚,他们即便有心,也是真的无法救下沐星河。 而此时的沐星河,身上爬满了蛊虫,它们想要钻进她的血肉之中,她运用起灵力,将蛊虫隔绝在外,然后依靠人蛊的身躯,吞噬着这些蛊虫的生命力和灵力。 沐星河毕竟是人,她也不可能像有些蛊虫那些,要将对方血肉都要吞噬干净。 沐星河盘膝而坐,闭上了双眼,入了定。 所以她并没有发现,在她入定后,那些蛊虫已经将她卷了起来。 夜晚的内围森林很危险,但这些蛊虫更危险,修者不想碰到蛊虫,那些灵兽看到蛊虫也会绕路,而那些夜晚才会出现的危险之物,看到这么大一群的蛊,也不会主动上前。 第二日一早,陆杰等人没有发现沐星河的身影,他进了一趟内围,却没有发现她的踪迹,契约卷轴书上,还有她的名字,说明她没有生命危险。 陆杰出来后,跟他们商量了一下,“我倾向于等她一下,如果三日后她还没出来,我们就离开。” 这个提议得到了他们的认可,“可以。” 三日后,陆杰带着他的队伍离开了,而沐星河被蛊带到了森林深处,在这里,除了蛊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妖兽,全部都是被沐星河吸引过来的。 妖兽想要直接一口吞噬掉沐星河,但是,这里的蛊实在太多太多了,而妖兽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蛊,所以也很难突破蛊的防线。 蛊虫,越小代表力量越大,而这也限制了蛊是无法像妖兽那样,一口将人吞下。有灵力比沐星河高的蛊虫,突破了她的防线,钻进了她的血肉。 沐星河并没有理会,而是将灵力将全身包裹,意识海和心脏都重重的包裹起来,只要不突破心脏和意识海,其他的只要她将蛊吞噬了,就可以自动修复。 但这个过程却是极其不好受的,沐星河被炼制成人蛊的时候,她是将毒虫烤熟了再吃,吃毒药吃毒虫,呼吸着毒雾。 而如今,虽然不用吃蛊的肉,但它们的生命力和灵力进入她的身体,她的身体是蛊体,接收得十分自然,甚至有一种舒爽的感觉,但是她的意识,很难受……很恶心! 除此之外,那些进入身体的蛊虫,吞噬了她的体内的血肉,她反将蛊吞噬,又不停的修复,这其中的痛苦,并非常人能够忍受。 沐星河很疼,很疼,她下意识的开口,“子渊,我好疼啊!” 她的意识再一次来到了那个门前,她靠在那个门边,“子渊,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我们分开三十七年四个月二十一天了,你什么时候才回来找我呀!” “你说过,我疼的时候你就会出现的……” 就在这句话落下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什么给缠绕住了,她抬起手,一条黑色……不对,这个似乎是黑色中带了点赤色,玄色的小蛇?也不是蛇,它有足有角,是一条缩小的龙。 “子渊。” 它爬上她的肩膀,用它的脑袋蹭了蹭她,虽然没有说话,但却带着一股安抚的味道。 沐星河突然就笑了,“子渊,我好想你啊!” 不用怀疑,这条小龙一定是萧钰的意识,但应该只是分出了一小缕意识,所以只带着亲近她的本能,不会说话。 第298章 我一直都在 虽然他不能说话,也没有理智,但即便是这样,也足够让沐星河开心得要飞起来了。 有萧钰的意识陪着,沐星河的意志力增强了不少,蛊虫之间的互相吞噬,除了实力的较量之外,意识也是很重要的。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能够感觉到她身体的变化,她的丹田越来越亮,雷劫将至…… 沐星河作为凤凰明王的心头血所化,基本上只要灵力足够了,契机也就会随之而来,如今,她将所有蛊都吞噬干净了,灵力早已充足。 四周的妖兽虎视眈眈,她睁开眼睛,便看到无数的蛊虫尸体,还有蛊兽的尸体也有不少,而那些没有靠近的妖兽,正一步步逼近。 这些妖兽,大多都是元婴期,它们不畏惧沐星河。 然而,沐星河吞噬了这些妖兽,虽然现在还是金丹后期,但实际上实力早在元婴之上。 沐星河抬起手,轻轻一挥,那些蛊顷刻间化作了灰烟,契机到了! 妖兽们感觉到了雷劫,有的妖兽已经忍不住跑路了,它们也会畏惧雷劫,无论是谁,修炼晋级,都会遭受雷劫。 但有二十几只妖兽留在了这里,它们实在太馋沐星河了,吞噬了她,它们说不定就可以晋级到化神期。 然而,它们不清楚的是,这一次的雷劫,并非十八道,而是二十七加十八,她会直接从元婴,一跃而至化神期。 这个森林无论是内围还是外围,所有的蛊,都前赴后继的往沐星河这里扑,有的是因为沐星河的蛊体散发出来的威压,让它们不得不来。 有的则是想要吞噬掉沐星河,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森林里的蛊,都被沐星河所吞噬。 它们蕴含的灵力,让她早已冲破了元婴期该需要的灵力。 沐星河微微眯起眼睛,红唇扬起,“既然来了,那就都别走了。” 沐星河释放出灵力,开启了领域,到了化神期之后,每个修者就会开启自己的领域,她虽然还没有经历过雷劫,但因为身份特殊,再加上她的意识早已超越了普通凡人,神魂也并非普通灵魂。 因此,她可以在没有经过雷劫就使用领域,但也必须是达到化神期才可以,但凡沐星河此番晋级只是到元婴后期,她也无法使用领域。 妖兽们感觉到领域的力量,此时的它们被困在了领域里,它们的实力不如沐星河,自然不可能突破她的领域。 妖兽们又愤怒又害怕,恐惧之下,他们别无他法,只能选择攻击沐星河。 沐星河没有动作,而是一点点将领域缩小。 “轰!”第一道雷劫落下。 沐星河直接使用木元素,生长出无数树根,将所有妖兽捆绑在一起,她一跃而上,站立在它们之中。 妖兽们张开大嘴,想要将沐星河一口吞下,但随之而来的雷劫,将它们劈得皮肉外翻,痛苦不已。 “吼!!” “嗷!!” 凄惨的叫声被困在领域里,外界的人无法窥探一分,十八道雷劫落下,妖兽全部都已死去。 沐星河的晋级之路有多顺畅,天道雷劫就有多么恐怖,她的十八道雷劫的强度,堪比合体期的雷劫,这些元婴期的妖兽根本无法抵抗。 但毕竟有这么多只,多多少少还是替沐星河扛了部分,而接下来的二十七道雷劫就要靠她自己了。 第一道雷劫落下,沐星河整个人往下一倒,这一道雷劫的强度比起她刚刚受的第一道强了许多。 第二道雷劫落下,沐星河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整个人也被雷劈倒在地。 第三道雷劫落下,五脏六腑都仿佛被劈了个粉碎。 第四道雷劫落下,她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全部被劈成了黑色的焦炭。 第五道雷劫落下,她的身体已经遭受了极大的重创,如今只有被灵力包裹住的意识海和心脏,还是完好无缺的。 第六道雷劫落下,沐星河感觉浑身都被粉碎了似的。 第七道,第八道,第九道…… 沐星河的五感仿佛消失了,她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唯有那一道道雷劫劈在身上的痛楚,确实非常的明显。 她很疼,很疼! 她明明早已学会了不哭泣,但硬生生的扛着这些雷劫,脑子里全是萧钰在那阵法中的模样,她忍不住大哭起来,甚至忍不住埋怨老天…… “囡囡!” 恍惚中,她好似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子渊。” “我在。”他轻轻的叹息,亲吻着她的额头,“是我不好。” 沐星河哭着,“不是的,是我没用,让你受那么多苦,我连雷劫都撑不住,你却被人硬生生的改造成龙体,你又如何扛得住。” 她被雷劫劈的时候是很痛很痛,可只要她一想到,这样的痛,甚至不足萧钰所受的百分之一,她就非常难受,心痛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灰飞烟灭。 “我不疼。”萧钰的声音温柔,“只要想着我的囡囡还在等着我回去,我就不疼了。” 无数次,萧钰都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就会浮现出有关于沐星河的画面,他记着她的“我一直都在”。 他记得,有一个人在等着他,他哪怕再痛苦,他也会坚持下去。 可是,他能够自己承受痛苦,却无法承受沐星河如此痛苦,他抱着沐星河,用他最温柔和深情的话语,安抚着她的情绪,哪怕他此时遭受的痛苦并不比她少半分。 在领域中,一片焦黑的妖兽尸体中,沐星河那被劈得已经不成人样的身躯漂浮在半空之中,能够看到她身上到处都是漆黑的、劈焦了的皮肉和骨头。 仔细看去,还能看到被灵力裹住的心脏,正在“砰!砰!砰!”的跳着。 如今,已经看不清沐星河的模样,只能从外观看勉强能看得出是个人形,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在她身上,缠绕着一只玄色的龙,黑中带红的鳞片光亮锋利,金色的双眸温柔的注视着眼前人。 雷劫一道道的落下,尽数劈在了这条龙的身上,而他的身影也在逐渐消散,最后一道雷劫落下之前,他消失了。 第299章 是他啊! 最后一道雷劫落下,劈中了沐星河,雷元素以及上天的馈赠进入了沐星河的身体里开始修复她的奇经八脉,五脏六腑,血肉之躯。 那些焦黑的皮肉一点点剥离她的身体,露出白皙的肌肤,肌肤上还有不规则的电光在闪烁。 很快,她身上的伤都被修复了,头发也重新长了出来,整个人像是剥了壳的鸡蛋,紫蓝色的电光在她身边环绕。 她闭着双眸,双手放在肚子上,安静的沉睡着,仿佛一幅美丽的画。 而这一切,在意识海里的沐星河并不知晓,她沉溺在萧钰的温柔当中,直到萧钰开口。 “囡囡,我需要沉睡一段时间,你的雷劫已过,我们也会很快重逢。”萧钰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轻,“我很想你,很爱你,我的囡囡,我的……宝贝儿。” 萧钰闭上了眼睛,幻化出来的人形维持不住,变成了之前的小龙,无力的搭在她的肩上。 沐星河偏过头,抬起头他的头,轻轻落下一吻,“我等你,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森林中,沐星河睁开了眼睛,她发现了自己的异常,不过她很快就将雷元素收拢其中,她之前在测试天赋的时候,看到那五颜六色的颜色,然后内视过灵根,发现除了五系灵根外,还有其余四根不同的灵根。 而其余这根灵根却不是依靠吸收灵气,一个来自于信仰和功德,满满当当的金色。一个是漆黑如墨,非常粘稠的一种色调,除了这黑色之外,似乎还隐隐带着一股红色,与玄色十分接近,她知道,那是人蛊的毒和龙气。 沐星河一直以为龙气是金色的,所以一直没想通为什么这个灵根是黑中带红,但看了萧钰的元神之后,她就知道了,这股龙气来自于他。 除了这两个之外,另外两个就正常许多,一个是来自于雷灵根的紫色,一个是来自天灵根的银色。 银色的天灵根处于封闭状态,不需要去管它,而紫色的雷灵根在吸收了雷元素之外,已经开启了,她也可以运用雷元素了。 凤凰是五系,沐星河跟凤凰是同根同源,她也应该只有五系才对。黑色灵根和金色灵根那个不算,但雷灵根和天灵根,确实是非常意外。 沐星河没有准备多余的衣服,干脆拿出了灵枢学院的学服穿上,然后一把火把妖兽的尸体燃烧干净,收起了领域。 领域外的森林很黑,内围会比外围要黑一些,而目前,明显是在黑夜。 沐星河释放出神识,寻找出路。 “靠,我就说不该加入这个队伍,你非要进,现在好了吧,都得死在这里。”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被妖兽抓住,我们为了救你耽搁了时间,我们会在天黑前出不去?” “放屁,要不是我们缺一个人,怎么可能落到这个地步?” “行了,当初你们要入队的时候,我都已经说过,只会组二十九人,况且,只要听指挥,哪怕全是金丹初期也可以在安全度过内围,但是我们这二十九人,一个金丹初期都没有,为什么我们走不出,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进入内围,绝对不要左顾右盼,不要停留,不要命的往前冲,除非运气特别不好,像沐星河他们那样,遇到了灵兽群和蛊,基本上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的。 而这条路也是无数人走过的路,是最为安全的路线,哪怕遇到失败,也顶多损失一两个人,大部分的人是可以在天黑前出来的。 “你他吗的……都是你这个队长没用,你不是元婴期吗?你不能带一群金丹期的经过第一个森林,你有什么用?” “我草,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陆杰他是队长,但他不是你妈啊,你自己犯错连累大家,还要他来给你擦屁股?你多大了啊?” “呜呜呜呜,能不能别吵了啊!你们看那前面是什么啊,我好害怕啊!”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接着有人惊恐的大喊,“是幽冥兽,跑,快跑啊!” “不要乱跑,这个时候乱跑,不要命了吗?”陆杰压抑着恐惧,尽可能的保持镇定。 “不要等死吗?那是幽冥兽,是幽冥兽啊!” 幽冥兽,比食人蚁还要可怕的吞噬,和食人蚁一样都是夜居灵兽,畏光,但在黑夜,就是它们的主场。 速度快,牙齿锋利,哪怕没有毒素,也能在顷刻间将人的血肉啃食掉,留下一堆白骨。 群居不说,修为还很高,三十几只,全是元婴期。 “但是你乱跑的话,可能还会遇到幻鬼獭,幽婵蛇,毒液蝶……”陆杰一口气说了十多种可能会遇到的夜间生物。 虽然这些生物遇到幽冥兽也怕,但他们若是遇到了,那和遇见幽冥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反正都是死。 “没错,现在乱跑,落了单肯定会死,而现在我们奋力一搏,说不定还能杀出条血路来。” 陆杰已经释放出灵力,冲了上去,而其他人权衡利弊后,也都纷纷一起,他们不是不想跑,但就像是他们说的,现在乱跑,无疑是在找死。 在远在森林深处的沐星河,似是感叹般的说了一声,“是他啊!” 接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她的速度很快,她赶到的时候,虽然这群幽冥兽在对这群人进行惨无人道的虐杀,但好歹都有几个保命的本事,伤得非常惨,命还是保住了。 尤其是陆杰,身上到处都是被撕开的口子,露出森森白骨,十分骇人。 而沐星河刚到的时候,恰好之前一直和陆杰不对付的人,在陆杰为了救他被撕扯倒地,他原本是可以拉陆杰一把,两人就可以躲开。 却没曾想,他竟然一把将陆杰推开,增大了自己生存的几率,却把陆杰推向了幽冥兽的口中。 陆杰惊骇,但他已经把保命的东西用光了,他没办法了,他用力的挣扎,不要命释放最后的灵力,想要自救。 但很可惜,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他都不占优势,况且,他刚好被那人推到了幽冥兽的嘴边,仅一步之遥。 第300章 契约反噬 “你在干什么?你不怕契约反噬吗?” “命都没了,还怕反噬?”况且,契约卷轴的主人都死了,契约自动作废,会不会遭到反噬,那就是另说。 再者,他们真不一定能全部离开这里,都要死了,他能在死前看到陆杰死在自己手上,那滋味别提多爽了。 他说,“你看,就算他元婴期如何,他再厉害又怎样,还不是要死在我手里。” “要不是为了救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人渣,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成仙。” “成个屁,我们马上也都要死了!” 而其他人,看到他被幽冥兽吞入,也不忍心再看。 陆杰也闭上了眼睛,好不容易等到儿子来到了大世界,他们终于父子团聚,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要说后悔的,其实他是悔的,他知道人心很坏,但却没想到有契约的桎梏,也有人敢违背契约。 但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他睁开眼睛,发现幽冥兽的嘴,被一根树枝抵住了,明明看起来很细的一根树枝,却能支撑起幽冥兽的巨大咬合力。 陆杰也没有犹豫,当即翻身从幽冥兽的嘴里滚了出来。 接着,一簇火球砸了下来,一道惊雷直接劈在了幽冥兽的头上,直接秒杀。 这是什么修为,秒杀一个元婴期的幽冥兽?就算幽冥兽畏光惧雷,可也不至于这么轻易就能秒杀吧? 按照正常逻辑确实无法秒杀,可是五行元素,都是相生相克的存在,所以沐星河不过是依靠了相克的手段,让灵力在幽冥兽的脑子里炸开了花。 沐星河的动作很快,化神期的她,击杀几十只元婴期的幽冥兽根本不是问题,幽冥兽的动作是很快,围攻之下,她也难免被它们咬到。 只是,沐星河如今的身体经过数万蛊虫和雷劫的淬炼,早已今时不同往日,这些幽冥兽根本没办法在她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众人就这么呆愣愣的看着他们拼命都解决不了的幽冥兽,在沐星河的攻击下,一寸寸泯灭。、 陆杰拖着伤残的身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在下陆杰,见过前辈。” “是我。”沐星河走了出来,微弱的光亮让陆杰看清楚了面前的人,“沐星河。” 沐星河这个名字,大家并不陌生,毕竟在加入这个队伍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契约书上有一个人没在,只知道她还活着,但人在哪里并不知道。 组队的契约,到达了终点或者死亡,契约自动结束,但如果还活着,并且没有到达终点,除非队长将人提出队伍,否则就会一直存在契约书上。 “我去,陆杰,你从来没跟我们说过你这名队友是位前辈啊。”说话那人小心翼翼的偷看了沐星河一眼,脸颊有些泛红,“也没说,是位大美女啊!” 沐星河这个名字,虽然很女性化,大家也都猜测会是女生,但是,真的不知道她竟然长得这么好看。 原本沐星河的容貌就是一绝,来到修真界之后,也属于翘楚,只是修真界以强者为尊,再加上修炼之后,灵力淬炼身体,基本上不会有很丑的人,沐星河虽然算是翘楚,但当时的她,比起方雪柔,凌双双等人,就略微差上一些。 并非是说她的五官,不如她们美,而是她的修为低,没有经过雷劫淬炼身体,不似她们一般,皮肤嫩得仿佛可以出水。 沐星河因为人蛊之躯,五十几岁还像是二十几岁,但是皮肤早已不似年轻时那般,而如今她被雷劫劈了个外焦里嫩的,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滑白皙。 而最重要的是,她的修为强大,为她更是增添了一分气质。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认同,修为这般强悍,早知道他们的队友是她,他们肯定没有任何怨言。 陆杰闻言,有些无奈,他怎么知道,几年不见,沐星河竟然直接从金丹初期到达了化神期。 沐星河动用了灵力,在场的自然能够感应带她的修为。 沐星河说道:“我和他认识的时候,修为还没这么高,在路过森林的时候遇到了危险,不过你们也清楚,危险和机遇是并存的。” 众人纷纷点头,“明白,明白。” 沐星河的目光落到了将陆杰推出去的男人,他双腿都在颤抖,整个人靠在一棵大树上,强撑着自己不要倒下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最后一个队友会是化神期的前辈,还那么凑巧的就在这个森林,更为凑巧的救下了陆杰。 他完了,一定完了。 然而沐星河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对陆杰说,“走吧,我带你们出森林。” 陆杰点了点头,“好的,那个……” “你直接喊我名字就可以了,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不用太过拘束,免得我也不自在。” “好。”陆杰闻言笑了起来,“我们跟着星河出去。” 那人见陆杰走了,下意识的想要冲上去求陆杰放过他,可是,是他违背了契约,就算陆杰是队长也没办法。 他咬了咬牙,陆杰没有死,他也不一定会遭到契约反噬,他快速的跟了上去。 沐星河带着人,很快就到了内围和外围的结界处,一路畅通,比在白日里行走还要轻松。 而在他们踏出结界的时候,后面传来了一阵惨叫。 “啊啊啊啊……救命……救命……” 然而,没有任何人理会,而是加快速度跑了出去。 陆杰回头,看向一个女子,“契约反噬,并非我们不救他。” 那女子微微一怔,然后低下眸子,“嗯,我知道的。” 这一路,有沐星河的保驾护航,很轻松的就到了西州,众人分别。 陆杰对沐星河说,“星河,西州每隔三年会有一次灵兽群,上一次灵兽群已经过去半年,如今还有两年半。然后就是,小坷和双双都来了沧灵大陆,他们现在跟着学府的队伍,在西州无钺秘境处,无钺秘境百年开启一次,每一次进入万人。今年正好是一百年,大名额被宗门学府包揽,你如今是化神期,可以去争夺一下这个名额。” 第301章 你和他,快见面了 看似万人名额有很多,但沧灵大陆又岂止一万修者?无钺秘境里面各种机遇,各种天材地宝,数不胜数,百年开放一次,是许多修者争夺的目标。 陆杰是元婴期,如果他是宗门修者,哪怕是个小宗门,也能被宗门送入秘境。可他是散修,要和上千宗门争夺名额,就不太容易了。 但沐星河是化神期,化神期哪怕是散修,也能有争夺名额的能力。 沐星河闻言,问,“那灵沐宗的宗主之女也会去吗?” “无钺秘境是沧灵大陆的五大秘籍之一,只要不是正好在渡劫,不太可能不来。” 沐星河点了点头,“那麻烦你带我过去吧,作为交换,我带你进秘境。” “当然可以,我……啊?”陆杰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惊愕无比的看着她,“这个,也不用,毕竟我本来就是要过去的。” “没关系,你跟我一起走,他们肯定会把你当做争夺名额的散修。”沐星河的语气不容反驳,“走吧。” “好。”陆杰被沐星河这股气势所震骇,当然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之前因为她的修为低,他虽然也有这种感觉,却不会像现在这么震撼。 陆杰带着沐星河去往无钺秘境的路上,有不少散修,还有许多小宗门,但无一不是成群结队的,像沐星河这样两个人就敢单枪匹马闯来的,不多见。 陆杰很快带着沐星河到了秘境入口,无钺秘境的入口是固定的,在西州入州的地方,很多散修都能到达,只是名额有限,比起其他大秘境,名额少了一半。 陆杰左顾右盼,寻找着陆坷和凌双双的身影,沐星河也在看,目光扫到了一个熟悉人。 而那个人,也仿佛感觉到了她的视线,侧过身来,对上了沐星河的视线。 她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冷漠,然后不可置信,最后欣喜若狂,她立刻飞了下来,“啊啊啊啊,是你,是你!!!” 说着,抱住了沐星河,开心的转了好几个圈。 沐星河被她转得头晕,有些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要转吐了。” “少来。”沐妃艳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肩膀,“你这是来了多久了呀?当时不知道你还会到修真界,没有跟你联系方式,还好现在碰到了。” “好多年了,之前灵枢小世界。” “灵枢小世界的沐城啊?那你见过那个沐星河了?” “嗯,见过了。” “那你的把的尸体处理了吗?” “什么?”沐星河愣住了,似乎不太明白沐星河的意思。 “你既然能到修真界,那就说明,你在凡人界的红尘已断,修真界的分身已经死亡,否则你是无法来到这里的。因为她是你的分身,所以,如果有人利用她的尸身,来对付你,你百分百会中招。” 所以,沐星河才会在父母离世后,来到灵枢小世界,来到“沐星河”的尸身旁。 沐星河并不知道这件事,她说,“我当时将她的尸身烧了然后埋了起来。” 沐妃艳拍拍胸脯,松了口气,“那就好。” 说完之后,沐妃艳想起了什么,“对了,我记得你不是有两个契约的妖修吗?一个有苏狐狸,一个明山麒麟,怎么不见他们。” “他们应该在昊天大陆。” “这样啊!”沐妃艳点了点头,“那你是要入秘境吗?你跟我过来,站这边,等会儿你看着那个旋涡,变成金色了,就立刻往前冲,不要犹豫,也不要理会其他事情。” “好。” “你等我一会儿。”沐妃艳快速的跑了回去,然后在刚刚站在她身边的男人身上摸摸索索的,拿出了两个玉佩,又跑了回来,“这个你拿着,等进了秘境,你联系我,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走。” 没进秘境之前,沐妃艳必须要为宗门弟子负责,所以没办法带着沐星河。 “好。” “那成吧,我先回去了,秘境快开了。”走到一半,沐妃艳又想到了一件事,“诶不对啊!怎么就你一个?你家萧钰呢?” “他被一个修者带走了,我正是为了找他,所以想办法来了修真界。” “是这样吗?那你有尝试过用血契联系吗?” “尝试过,但是没有找到。”沐星河把和凌双双的猜测告诉了沐妃艳,“所以,只要缚灵阵存在,我就永远无法感应到他。” “如果有缚灵阵,确实无法感应到人,原来我上一次卜卦,你们会生离,不仅仅是体现在凡人界。”沐妃艳拿出了龟壳,然后席地而坐,“趁现在还有点时间,我给你算一下。” 沐妃艳再一次卜算起来,而这一次也仍然是以她吐血收场,她的身躯晃了晃,沐星河眼疾手快将人扶住。 “怎么样?” “没事。”沐妃艳吃下一颗丹药,抹了抹嘴角,“我的妈呀!萧钰一定是成龙了,否则我算他不可能算成这样,上一次我算你们的未来,也是这样,我当时还纳闷呢,现在明白了,他前世是龙族,我一个普通凡人算不了呀。” 沐星河的手从她的脉搏上移开,“你还是别算我们了,免得每次都受一次伤。” 她想,沐妃艳算不了他们的命运,除了因为萧钰是龙之外,大概还因为她的元神是凤凰血玉所修炼的玉灵。 “放心吧,以后你喊我算,我也算不了了。” “但是……”沐星河忽然想到了之前慧光法师的话,“凡人界的慧光法师,算到我和命定之人有三次生死大劫,他是如何算的?” “他啊?肯定不是算的,他算不出你的命格,但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说法,应该是上天启示,在你和萧钰气运最薄弱的时候,他澎湖灌顶,看到你的面容走向,所以就知道了。” “原来如此。” “好吧,这一次的卦象,你和他,快见面了,至于这快是多快,我真的就不清楚了。” “嗯,谢谢你。” “客气啥,我过去了,等着你哦。” 沐妃艳过去没多久,旋涡就变成了金色,沐星河一把抓住刚刚回来的陆杰,飞身而起,她心无旁骛,直冲目的地。 第302章 你们快走 沐星河不攻击,只防御,但毕竟带着一个人,所以还是受了伤,但很幸运的是,冲进了旋涡里,就在她冲进旋涡不久,这个旋涡就彻底关闭了。 一万名额已满,这一次的无钺秘境会在一年后彻底关闭,里面没有获得机缘的人,就会被弹出秘境。而获得机缘的人,则是会在百年后秘境再一次开启之后被弹出。 沐星河感觉到眩晕一阵,然后感觉踩到了实地,眼前也明朗了起来,一片翠绿的草地,一只巨大的九尾狐和一只麒麟? 沐星河看着前面的狐狸和麒麟,她先是微微一怔,然后露出欣喜的表情,“阿夜,阿锦。” 面前的狐狸张开了嘴,却是吐露的人语,“我和阿锦是元神投影跟着你进来的,等会儿就会离开,我们会在沧灵大陆等你出来。” 如果有苏夜和明山锦只是普通的契约灵兽,那么他们是可以在名额满员之后,跟着沐星河进来的。 但他们是昊天大陆的妖修,虽然有兽形本体,但并不属于兽族,而是属于妖族。那灵兽和妖兽,都是属于兽族,只有晋级成仙之后,才会化作人形。 “好。” 明山锦委屈巴巴的说,“我们找了你好久,都没有找到你,幸好你到大世界来了,我们感应到你的存在了,好不容易赶来了,你却又进秘境了。” “没关系,也就一年的时间。”沐星河走上前,摸了摸明山锦的大脑袋,“我们阿锦最乖了,等我出来带你去玩。” “明明是我带你才对,我带你去昊天大陆,带你去明山,那可都是我的地盘!”明山锦的声音傲娇得不行。 “好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着,狐狸和麒麟的身影就消失了。 陆杰在她身后非常震惊,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六年时间从金丹直接到化神,这的确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所以,认识两个妖修,还是昊天大陆数一数二的有苏狐狸和明山麒麟,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要去找你儿子吗?” “啊?”陆杰反应过来,“不用,他跟着学府的大部队比较好。” “行吧,那就随便走吧。” 沐星河看了一下四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远处是白雾蒙蒙,秘境内是各种小范围区域,不像是大陆那样,但整体的大小却是堪比小世界。 沐星河刚刚走出去几步,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陆杰警惕的看着四周。 “地面在晃动。” 陆杰立刻半蹲下来,感应着什么,然后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某一处。 那浓浓白雾仿佛被人撕开,一群人被追赶着,而后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一只巨大的老虎,但与普通老虎不同的是,它拥有两个长长的獠牙,以及一对巨大的翅膀。 这只老虎是合体期的修为,沐星河想也没想,转身就要走,秘境内到处都是阵法,只要离开了这里,踏入另一个区域,这只剑齿虎追来的概率也不大。 只是,沐星河在转头的时候,余光扫到了一个熟人。 “小坷!”陆杰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他看到自己的儿子,跑在最后,虽然有凌双双拉着,但剑齿虎的速度太快了。 哪怕相隔距离很远,可按照这样的速度,他们迟早被追上。 陆杰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沐星河御剑而起,接着一道攻击落到了剑齿虎的背上。 剑齿虎歪头,目光锁住了沐星河,眼底满满的恶意,接着他迅速的向她飞了过去,张开了血盆大口。 沐星河当即运用灵术,地面的草疯狂生长,挡住了剑齿虎的路。 “你们快走。” 听到沐星河的话,陆杰拉到陆坷的手臂,“快,跟我来。” 凌双双担忧的看过去,“可是,星河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对抗剑齿虎?” “不用担心我,死不了,你们先走。”沐星河飞身一跃,到了另一个方向,剑齿虎喷出一口火,将那些草全数燃烧,然后再一次冲了过来。 沐星河抬剑,以剑身为中心,五色灵力汇聚成盾牌的模样,挡在了前面,剑齿虎撞到了盾牌上,沐星河整个身体被撞得往后飞去。 但沐星河一直稳着灵力,接着她的另一只手单手结印,一道雷光劈了下来。 剑齿虎感应到惊雷,也很干脆的放弃进攻,而是选择躲避。 而沐星河也没有过多纠缠,她知道,虽然剑齿虎杀不了她,但她要对它造成什么威胁,也是不太可能的。 陆杰等人已经跑到了一处白雾面前,白雾隐隐带着几分蓝色,是水系区域。刚刚他们来的地方,是火系区域,剑齿虎正是火系里的灵兽。 他们进了水系的区域,水克火,剑齿虎进不了水系区域,他们就暂时安全了,除非又像之前那般运气不好,一落地就撞上了合体期的灵兽。 非但如此,他们带队的化神期老师也不在,碰上几个小宗门的,最高的也才元婴期,连化神期都没有。 幸好他们距离结界出口比较近,所以在看到剑齿虎后,当机立断的从结界跑了出来。 也很幸运的是,沐星河和陆杰因为有苏夜和明山锦的缘故,落在了这里,而非小区域内。 凌双双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沐星河虽然不是剑齿虎的对手,但也游刃有余,于是也就放心踏入水系区域。 这一边,剑齿虎整个身子一跃,直接挡在了沐星河的面前,它虽然无法化成人形,不能口吐人言,但修炼到合体期的灵兽都是开了灵智的。 它知道沐星河是要去水系区域,一旦她进了水系区域,它就没办法跟过去了。 沐星河立刻转身,也不留恋。 剑齿虎从后面追来,沐星河一跃而起,在半空之中翻了个身,剑尖朝下,向飞跃过来的剑齿虎刺了下去。 剑齿虎仰头,吐出一团火球,沐星河的剑与火球相撞,灵力和灵力的相撞,整个空间都仿佛颤抖了一瞬。 沐星河被震飞出去,长剑也在合体期的灵力下被震碎。 沐星河吐出几口鲜血,接着翻身而起,也不去看剑齿虎现在的状况,立刻一跃,冲进了距离她最近的区域。 第303章 他不是我哥 那剑齿虎虽然没被震飞,但那灵力爆炸,却炸伤了它的身体,它看着沐星河进了火系区域,然后跟着冲了进去。 沐星河刚刚进入火系区域,迎面而来一股热气,仿佛要把人烤熟一般。 接着她很快离开,在她离开的瞬间,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若非她躲闪及时,剑齿虎落下来,就会被她踩成一滩肉泥。 沐星河红唇微微扬起,“好浓郁的火元素啊!” 凤凰可是拥有毁天灭地的灭世之火,而她虽然没有这样的火,但她的火也不是那些寻常修者的火,火灵根的修者会不停的寻找火种,便是因为火种越好,火元素的灵术就越高强。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也可以增强灵术的伤害,那便是元素浓度。 而沐星河刚刚在外面可以运用火元素,但因为火元素浓度不够,如今在这火系区域里,自然不就不用考虑浓度的问题。 在这里,剑齿虎的火系能力会得到提升,而沐星河也同样如此,但由于沐星河的火种属于神级火种,所以在这里得到的提升要高于剑齿虎很多。 剑齿虎回到自己的地盘,尽情的释放火系的灵术攻击,沐星河双手结印,火系攻击落下,火雨一般砸向剑齿虎,在这火雨之中,还伴随着雷电。 剑齿虎一开始不甚在意,但当第一滴火雨落到身上,那小小的一滴,却将它整个皮肉滴穿,火顺着皮肤燃烧起来,紫色的雷电缠绕着它整个身体。 “吼吼吼!!!”剧烈的疼痛,让剑齿虎横冲直撞,那双巨大的瞳孔被血色充斥,带着愤怒和杀意向沐星河撞去。 沐星河的火元素碾压剑齿虎,但修为上面还是差了些,别看它如今受了伤,可它的速度一点也不慢。 沐星河快速躲避,但仍有无可避免的时候,很快,她的身上到处都是伤口,五脏六腑也都不可幸免,肋骨也被撞断了好几根。 一人一兽都在苦苦支撑,剑齿虎想杀沐星河,却发现怎么都杀不了她,身上的伤全部来自她,它一定是要杀了她的,不可能歇战。 而沐星河…… 要它的心脏。 沐星河灵力就要枯竭,释放出来的灵术也越来越弱,因为体内灵力无法支撑,哪怕火种够强,元素够浓郁,也没有任何办法。 剑齿虎察觉到了沐星河的薄弱,十分欣喜,当即一道火球喷了过去。 沐星河体力耗尽,灵力也已枯竭,她避无可避,被火球击中,整个人倒在地上,而剑齿虎立刻张开大嘴,向沐星河咬去。 沐星河露出惊恐的表情,整个人下意识的往后一缩。 剑齿虎见此,心里非常高兴,若不是不会说人话,高低还会嘲讽几句,然而,它的嘴距离沐星河还有一寸的时候。 沐星河忽然就笑了,她轻轻张唇,“再见,再也不见!” 同时,一簇火球落入剑齿虎的嘴里,伴随着水光和雷电,“轰”的一声炸开。 沐星河早已开启了领域,那些被炸开的碎肉和血液,全部撞上了透明的领域结界,她的眼前一片血红。 沐星河撤开领域,碎肉全部掉落下去,她走上前,将剑齿虎的獠牙捡起来,然后拿出匕首,划开它的胸膛,取出鲜红的心脏,将它们放进储物袋里。 接着,沐星河拿出了疗伤的丹药,吞服下去。 喉咙的疼痛,让她不适的皱起了眉头,吃下丹药,药效发作,修复着五脏六腑的伤,断裂的骨头也在慢慢恢复。 沐星河随便找了个山洞,设置了阵法,然后走到里面闭目休息。 沐星河待了三天,身上的伤才好了一半,她走出山洞,看到了几个熟人。 “你们怎么在这里?” “当时你一直没有进来,我们担心你,我就出来找你,发现你没在,后来进了火系小区域看到剑齿虎的尸体,猜测你应该还在附近疗伤,所以我们就一直在附近等着。”陆杰解释说。 沐星河微微颔首,“嗯,多谢你们了。” 凌双双当即反驳,“这是什么话?我们运气不好,一来就碰上了合体期的灵兽,本就是死路一条,你救了我们,我们找你也是应该的。” 陆坷也说,“就是,要不是你,我肯定就死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我听爹说,你还救了他的,你是我们三人的救命恩人,哪能让你看来感谢我们?这可折煞我们了。” 沐星河带着几分调侃的说了一句,“几年未见,冠冕堂皇了不少啊。” 陆坷闻言,忍不住笑了,有些羞涩,这样的他,才有了几分当年的影子。 陆坷说,“对了,星河,你哥他也来了沧灵大陆。” 沐星河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个人的名字,“沐亦尘?” “没错,就是他,师傅一直在找你,但是没有你的踪迹,所以就带着你哥哥一起到沧灵大陆来了。”陆坷点点头,然后看着沐星河,他想,他大概知道灵枢学院的院长为什么要找她了。 七年前,他们在试炼之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是个刚刚踏入修真界的新人,而如今,他因为洗髓丹的缘故,勉强晋级到了金丹,面前这人却已经是化神期了。 当然凌双双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毕竟修炼一途,并非是靠每日修炼就能成仙的,有的人若是机缘到了,连跳几个等级也不是没有。 所以沐星河一看就是得到了机缘,所以才会晋升得这么快,当然了,机缘是一回事,她本身的天赋肯定也高。 上天都是偏爱天赋好的,如果一个人的天赋真的很差,遇见机缘的可能也很小,而握不握得住这机缘,那也要看修者自己了。 “哦,他不是我哥,他如何不用跟我说。” 沐亦尘对她好,只是建立在她和“沐星河”长得一模一样的情况下,但实际上他的心还是偏的。 沐亦尘当时拦在城主面前,沐星河带走了他,将他带出了沐家,他们早已两不相欠。 凌双双挑眉,“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我还说,那沐亦尘天赋也不行,怎么就入了院长的眼。不过,星河说的是真的,她是来自凡人界的沐星河,所以沐亦尘确实不是她哥。” 第304章 这么多火晶石? 凌双双知道这个人,但是和陆坷认识,也是当初她离开的时候,把修炼的次数交给了他们两人,她只是以为沐亦尘来自沐城,恰好也姓沐,并没有去深究,毕竟不熟。 后来陆坷也来了学府,这才和凌双双熟悉了起来,毕竟,她那个小弟也姓陆,而他又是炼器师,又同为沐星河的朋友,自然就多了几分好感。 陆坷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情,“这样啊!那我们在凡人界都有一模一样的分身吗?” “不一定,像我们这些人都有,但像前世是仙以上的,投胎转世的,就是独一无二的而存在。”凌双双说,“不过你放心,凡人界的人要来修真界,必须具备四个条件,第一具有修炼资格,第二红尘全断,第三修真界的分身已死,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老天爷给你开个小门。” 虽然说是分身,长相是一模一样的,但实际上灵魂并不同,只是因为凡人小世界脱于大世界,所以凡人界和修真界会有一定联系,因此大部分的人在不同的世界里,会有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存在。 “这样啊!”陆坷明白了。 沐星河问,“所以现在我们去哪里?” 陆杰说,“既然都到这里了,不如上火山去找火种?” 沐星河点了点头,“可以,那到时候再去木系区域,找些药材和种子,陆杰你是水系,等会儿要去水系区域吗?” 陆杰说,“如果你们去,我就去。” “既然来了秘境,那肯定要去一趟,每个区域里都有一处天然修炼的场地,你是水元素,找到了修炼之地,在那里待上一年,你就能直接晋级到元婴后期了。” “可这修炼之地都是前人所说,在哪里并不清楚,这小区域又很危险。” “没事儿,到时候去看看吧,我们现在先上火山。”沐星河说,既然现在已经在火系区域了,那就干脆点先从这里开始。 沐星河不需要火种,但这并不代表这火山内,只有火种存在。 沐星河四人上了山,不过刚刚出动,她怀里的玉佩就发烫了,她拿出玉佩,按照沐妃艳说的,按压了一下,很快那边就传来了沐妃艳的声音。 “星河,你这几天怎么了?怎么没接通讯啊!” 沐星河刚刚进秘境不久,沐妃艳就打来了通讯,但是那个时候,她正好在对付剑齿虎,没有空腾出手来接通讯。 “进来遇到了一只灵兽,打了一架。” “不止是打了一架这么简单吧?你人怎么样?伤有没有好全?对面是什么等级?化神中期?化神后期?” “我感觉挺简单的,人还好,伤好了一半,合体期。” 沐妃艳沉默了几秒,然后笑了,“我去……沐星河,你可真牛啊!跨越了一个大等级,你就觉得简单?成吧,不愧是小世界的天选之子,就是牛!所以,你现在在哪里?” “火山。” “我也在火山,不过我在山顶,准备进火山内部了。” 沐星河玩笑了一句,“那你等我?” 沐妃艳也跟着笑出声来,“等,必须等,是吧。” “好吧,那等会儿见。” “好的!” 挂断了通讯,但是沐妃艳在挂断通讯后,就立刻跳下了火山,火山外的山林,并没有太大的危险,顶多就是一些低阶的灵兽,而真正的危险,在火山内部。 但,那些宝物,也在火山内部。 沐妃艳不会等沐星河,而她也知道不会等,至于一会儿,自然就是指的在火山内部一会儿见。 他们听见沐妃艳的声音,虽然好奇,却没有问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 很快,他们就到了火山口,从火山口跳下去就能进入火山内部,但越是靠近,温度就越高,陆坷三人已经扛不住用灵力包裹着自己,隔绝外面的温度了。 沐星河刚刚踏入火山口的位置,里面就飞出了一个千纸鹤,然后它张开嘴,却是沐妃艳的声音,“在你左边二十步的位置,有个石碑,这就是火系的修炼之地,如果有火元素的,可以进去修炼,在这里修炼事半功倍。但同样也代表着,触碰不到机缘,一年后就会被弹出来。” 说完之后,那千纸鹤就直接燃烧了。 沐星河看向陆杰和陆坷,“你们也听到了,所以你们是选择?” 选择在此地修炼,自然可以安安稳稳不会出任何问题,一年后直接被秘境给弹出来,但是这就代表着他不会获得任何机缘。 而到了秘境中,都是为了寻找机缘,除非那些大宗门的,带着有天赋却还年轻的弟子,他们修为不够,如果跟着寻找机缘,很有可能会丢掉性命,所以也会选择稳打稳扎。 陆坷的修为是金丹,跟着学府的老师们进来,就是为了稳打稳扎的修炼,所以他也不犹豫,“我还是去修炼吧。” 但是陆杰拉住了他,“不,小坷,你跟星河一起,我会保护你。” 沐星河第一次到大世界,就得到了自己的机缘,而且,刚才沐妃艳的话——小世界的人选之子,跟着她,说不定会有另一番成就。 沐星河猜到陆杰的意思,但也没说话,虽然是她的话,她也会选择深入危险,危险和机遇并存,她自然不会放过。 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这一趟下去,他们会获得机缘。 陆坷也没有太多的挣扎,“好,我跟你们一起下去。” “行,走吧。”沐星河直接跳进了火山口。 后面三人也跟着跳了下来,里面的温度比外面高了很多,踩在地上,就感觉发烫。 就连沐星河也都忍不住释放出灵力包裹自己了,真的热。 火山内部,是蜂窝状的山洞,沐星河随便选择了一个洞口,沐妃艳没有留下痕迹,她也没有去刻意寻找痕迹。 机缘是属于自己的,但有些东西是无主的,如果是碰巧遇上,那就各凭本事。如果非要走在一起,那不就无奈了吗? “哇,这么多火晶石?”走进山洞不久,陆坷就发现这两边墙壁全是红色的晶石。 第305章 一定要万分小心 沐星河侧过脸去,看到墙壁上的“火晶石”,心猛地一跳,然后立刻出手,握住了陆坷的手腕,然后将他一拉,拉到了身后。 与此同时,那墙壁上的“火晶石”活了过来,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沐星河挡在了前面,它落到了她的手上,拼命的想要钻进她的身体里。 沐星河的手指触碰到“火晶石”,接着一股灵力注入,顷刻间,它化作了红色的颗粒。 陆坷被吓了一大跳,脸色变得苍白,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这是什么?” “蛊卵,你们先后退,我把这里清理了来。” “有危险。” “对于我来说,没有。”沐星河轻轻勾唇,她也是蛊,如今可以算是蛊的祖宗,这些蛊卵,根本不会对她造成威胁。 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就不一定了,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蛊,但以刚才的速度来看,这些蛊入了身体,必定会以极快的速度钻入心脏,在修者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驻扎。 沐星河走上前,轻轻抚摸着墙壁,然后一个个的蛊卵活了过来,成千上万的虫子将她包围,这一幕和六年前十分相似。 凌双双和陆坷都非常担心,虽然知道沐星河不会有事,但是心里仍然忍不住。 但是很快,那蛊就化成了一颗颗细小的颗粒,接着落到了地面上。 蛊消失了,墙壁也干净了。 “墙壁上有东西。”凌双双喊道。 沐星河侧头靠近,“是地图,这个是什么?火种吗?” 陆杰说,声音压抑着十分激动,“应该是的,火焰的标志,应该就是火种的意思。” 沐星河点了点头,“那就按照地图走吧,去看看。” 陆杰等人点了点头,“好。” 虽然他们知道,这个火种,肯定是沐星河的,毕竟她是火木灵根,肯定需要火种。但是,他们并不在意这个,就算没有任何东西,他们也会跟着她一起走。 沐星河将地图记在了脑子里,然后按照路线继续深入,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从外面飞来了一只只红色的飞蛾,它们落在了墙壁上,片刻之后,留下了一个个红色的卵,然后离开。 这是一个机遇,也代表着,这条路会十分危险。 走过两个通道,转角过去,却是一个岩浆通道,而他们必须要从这里过去,才能到达下一个正确的路线,绕路是绕不过去的。 “这,完全没有落脚的地方,要怎么过去?”凌双双凝眉,脑子快速的思考着。 “秘境里禁止御剑飞行,而轻功飞去,肯定需要借力点。” 沐星河往前走了几步,翻滚的岩浆突然变得凶猛,但她却没有躲闪,任由那岩浆扑出来。 然而,岩浆在快要靠近沐星河的时候,被什么给弹了回去,又落了下去。 沐星河眯起眼睛,仔细的观察着,而其他三人也都纷纷靠过来,仔细的观察着翻滚的岩浆。 片刻后,沐星河起身退了回去,他们也跟着退了回来,那翻滚的岩浆立刻全部落下,平息…… 如果刚刚沐星河心生惧意,后退了几步,那么她们肯定发现不了这岩浆里面有什么规律。 沐星河率先开口,“我能过去。” 陆坷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我没看太清楚,我可能不行。” 凌双双深呼吸一口气,“我可以试试。” 陆杰点了点头,“我也可以。” “落脚点仅能一人站立,并且时间很短,至于其他的,你最后过来,一定要记清楚位置,心里默念两下,四下,九下……”沐星河将出现的时间规律告诉了陆坷,至于位置,必须他自己记清楚,否则给他说了也没用,每个人的表达和理解都不同,她说的是左上,他可能会理解成左偏上。 相差一个字,就有可能是要命的差距。 陆坷看着陆杰信任且鼓励的眼神,他重重的点头,“好,我会好好记着。” 沐星河微微一笑,“好,那我先过去,你们可以先看一下。” 如果真的有什么变化,他们看到了,然后轮到自己过来的时候,也可以及时应对。 沐星河借力一跃而起,飞了过去,岩浆瞬间翻滚,这一次比起刚才观察的时候,岩浆翻滚得更大,原本可以确定路线躲开的,如今却避无可避,因为她整个人在往下掉,必须要踩到那一块滚动起来的石头,才能借力使出轻功飞出去。 岩浆撞上沐星河,哪怕有灵力保护,她的皮肤也在瞬间红了,下一秒就起了不少透明的泡。 但沐星河没有理会,依旧沉稳的借力飞了出去,一共七个借力的点,需要在半空中停留多久,都是有规定的,快一秒或者慢一秒都不行。 很快,沐星河就消失在通道的尽头,陆杰三人的面色都非常凝重。 实际操作,要比他们刚才想象中的要难得多,那岩浆撞在身上,并不只是火烧那边简单,他们看到有一次,那道岩浆从上往下,砸到沐星河的肩膀,她竟然微微趔趄了一下。 若非她自身实力够强,这一击,就能直接将她打下去。即便打不下去,那略微失神的瞬间,说不定也会出现判断失误,或者错过下一个落脚点的情况。 陆杰握了握拳,然后又快速放开,“我先过去了,你们后面跟来。” “好。” “爹,小心些。” “我会的,等会儿你也是,一定要万分小心。” “嗯。” 陆杰踏上了岩浆之路,而另一边的沐星河过了岩浆拐角,这边确实没有岩浆了,但却有一只火晶炎兽,又是合体期。 一感觉到人类的气,火晶炎兽立刻就攻了过来,直接撞到了沐星河身上。 沐星河刚刚从岩浆出来,根本没办法躲避,只能硬生生受了这一击,然后她立刻释放出灵术火球。 火球不需要结印,随心所释放,火球砸在火晶炎兽的眼睛上,它疼的嘶吼。 在不远处的陆杰听到这个声音,身子一抖,被岩浆打到,差点就落下去了,他赶紧稳住心神,忍着疼痛,默念着时间。 凌双双和陆坷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心都给揪紧了。 第306章 只有沐星河受伤最严重 他们很担心沐星河的状况,可是他们又过不去,只能干着急。 凌双双深呼吸好几口气,“不行,不能着急,一着急就出错,你爹已经先过去了,我这会儿也该过去了,你修为低,更要注意,防御灵器不要吝啬,至少要先过这一关。” 陆坷点头,“我明白的。” 说完,凌双双也冲了进去,而同一时刻,陆杰来到了这个通道,当即出手。 在这通道内,沐星河也不敢动用元素炸弹,她害怕把整个山给崩了。 陆杰是元婴中期,他的灵术对合体期的火晶炎兽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火晶炎兽知道他等级低,那灵术打在它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所以也就没怎么理会。 但是,陆杰身上是有攻击卷轴的,卷轴的力量修为是元婴后期,但全是全力一击,哪怕是合体期,也会受到伤害。 于是,陆杰抓住时机,趁着火晶炎兽不注意,立刻拿出卷轴,这个攻击卷轴有三个,以及还有一个防御卷轴是他当初花光了积蓄买的,原本是打算给陆坷的。 只是后来陆坷得知他也会跟着进去,陆坷想着自己要跟着老师一起走,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就让陆杰自己留着了。 沐星河被火晶炎兽逼到了一角,它一口咬了下来,沐星河释放出灵力抵抗,却仍然被它咬中,她的胳膊抬起,挡住它的进攻,它没有咬住她的头,还是咬中了她的胳膊。 立刻撕下来了一大块皮肉,沐星河急速的喘息着,然后就是那一刹那,她整个人往下一倒,接着在地面上滚上几圈,脱离了危险。 同时,那卷轴的攻击也打中了火晶炎兽。 沐星河立刻站起来,一口吞下灵力丹,双手结印,印记十分复杂,是她如今最强的杀招。 凌双双在同一时间赶到,当即洒下一把种子,冲天的藤蔓升起,捆住了火晶炎兽。而陆杰也当即释放出水元素的灵术,一条条水柱将火晶炎兽攻击而去。 火晶炎兽没想到它看不起的凡人,竟然能伤到它,它整个身体被灵力击中,好几个地方皮肉都掉了,它痛的整个身子都颤抖了一下,下一刻却被木系攻击和水系攻击打中。 虽然在这火系区域里,其他元素的灵术都不会很强,但是这不代表,那些灵术攻击,落在了在它刚刚受了伤的地方,造成的伤害不大,但——痛! “吼吼吼!!!”火晶炎兽疯狂的挣扎,不过片刻就撞上了陆杰和凌双双,两人被撞飞,下一秒冲向了沐星河。 而他们给沐星河争取到的时间,她已经能够释放出灵术,而她灵术对准的位置,正是她的正前方。 巨大的火剑从天而降,带着沐星河化神期的全部力量,击穿了火晶炎兽的脑袋,它的身躯在半空中落下,砸在了沐星河的身上。 沐星河已经没有了力气,如今任何一个凡人都可以杀死她,那火晶炎兽砸下来,她根本没办法躲避,直接被这巨大的兽体压在身下。 她差点成了个肉饼,身上的毛孔不停的往外渗血。 陆坷历尽千辛万苦来到这里,看到的便是,凌双双和陆坷倒在一边昏迷不醒,一旁的火晶炎兽倒地,脑袋上面有一个大洞。 陆坷没有看到沐星河,他赶紧去给陆杰和凌双双喂了丹药,看到人醒来,赶紧问道:“星河在哪里?” 凌双双和陆杰昏迷之前,火晶炎兽还没死,所以他们也不清楚,但是…… “我记得,当时星河就站在那个位置。”凌双双指着火晶炎兽尸体的方向。 然后,三人对视一眼,皆是露出了一个惊恐的表情,都想到同一件事情上面去了,“星河在下面。” 三人当即冲了过去,要将火晶炎兽拉开,它是在太重了,三人哪怕用灵力也很艰难的才把火晶炎兽移开,然后看着被压在下面,已经成了血人的沐星河。 沐星河手都抬不起来,张开嘴勉强吞下陆坷喂来的丹药,然后靠在一旁休息。 这一招,她在小世界就学会了,但是她很少会用这一招,因为这一旦使用,灵力会陷入枯竭,哪怕用灵力丹也无法补充。然后便是身体会陷入一天的疲倦期,无法动弹。 这一个杀招并非是指定的,如果对方躲掉了,那么下一刻就会被敌人反杀。而没躲掉,如果这个时候遇到了其他人,也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 三人看着沐星河睡了过去,然后也都纷纷坐在一旁,休息疗伤。 陆坷最早恢复过来,虽然被岩浆烧到,到处都是烧伤,但至少五脏六腑没太大的问题,没有什么内伤。 而其他三个人,尤其是沐星河,原本在对付剑齿虎的时候,就受了重伤,养了几天也好了一半,如今,更是增添了新伤。 休息了一天,沐星河终于摆脱了副作用,可以动了,她用了生肌丹,被火晶炎兽撕咬掉的皮肉在逐渐长出来了。 陆杰走到沐星河身边,“星河,我们打算先休息几日,等伤都差不多好了,我们再继续往下走。” 陆杰自然也是为了沐星河着想,毕竟,他们几个,只有沐星河受伤最严重的。 “可以,也趁着几日,我多练些丹药出来。”沐星河也是这么想的,她进来时,备了不少常规的丹药,但有些丹药没有准备,不过她的储物袋里有不少药材,现场炼药也不是不行。 “那我用火晶炎兽的兽核,给你炼制一把武器吧。”陆坷知道沐星河有一把武器,但是后面就没有拿出来了,肯定是在和剑齿虎对阵的时候,损坏了。 沐星河看着他从火晶炎兽的腹部挖出来的兽核,宛如一颗上好的红色晶石,非常好看,她摇了摇头,“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 然后,她想了想问,“每个灵兽都有兽核吗?” “只有元婴期以上的才有兽核。”见沐星河不是很了解这个,陆坷当即给她科普了一番,“兽核可以给兽宠吸收修炼,也可以拿来炼器,除了这两个作用外,其他还有没有别的,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第307章 泾渭分明 “哦,那之前剑齿虎的兽核没有取。”沐星河想到了之前同为合体期的剑齿虎,当时她并不知道有兽核这个东西,所以就没有取。。 “那个我去挖出来了的。”陆杰有些不好意思的把一个略微有些泛黄的石头取出来,“当时我看到剑齿虎的尸体,然后后面没有找到你,我就先把兽核给挖出来了,本来是想着见到你就拿给你,结果后面给忘了。” 沐星河看着那红中泛黄的石头,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既然你拿到了那你就收着,我刚刚只是有些可惜罢了,既然你拿了,那就不可惜了。” “可是,剑齿虎是你杀的。” “但我又不知道还有兽核这个东西,况且,我既不是炼器师,也不是御兽师,兽核拿给我没什么作用。” “可以拿去卖钱的。” “我嫌麻烦。”沐星河笑了笑,“好了,我有需要的,我肯定不会跟你们客气,你也不用这么跟我客气。” 闻言,陆坷也笑了,他了解沐星河,知道她说这话就是代表着,她把他们都当成是了朋友,而朋友之间,不需要太过计较。 几日下来,沐星河都在炼制丹药,不仅仅是一般的疗伤丹药,还有一些毒药,她用自己的血制了不少毒。 这天,陆坷拿着一把崭新的剑来到沐星河面前,剑身锋利,剑柄精致,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星河,这是我用火晶炎兽的兽核炼制的剑,你试试看。” 既然陆坷都已经打造出来了,沐星河自然也不矫情,接过剑,感觉到剑身传来的一股热量,她挥舞了几下,剑舞如飞,非常趁手。她十分满意,笑了笑,道:“谢谢你,这把剑我很喜欢。” 这把剑因为用了火晶炎兽的兽核,通体泛着红色光晕,远远看去就像是火烧一般,煞是好看。 陆坷看着沐星河的笑脸,又一次不好意思了,“你喜欢就好。” 凌双双看到这一幕,轻轻挑起了眉头,然后笑道:“这剑确实不错,诶,星河,你夫君也是用剑的吗?” 沐星河点了点头,“他用剑,但枪啊,刀啊,这些都会用。” 毕竟上战场的人,有时候他们带的武器,掉了之后,不一定会找到趁手的武器,所以萧钰什么都会点。 陆坷的脸色微微泛白,“啊,你都有夫君了啊?” 沐星河笑道:“当然了,虽然看着我年轻,但是我的年纪应该可以当你奶奶了。” 闻言,陆杰嘴角一抽,“不至于,我都是百岁老人了。” 沐星河挺惊讶的,“那你生孩子挺晚的。” 凌双双解释说,“修真界生育都会比较晚一些,而且修为越高,越是难以生育,所以几百岁或者几千岁才会一个一两岁的孩子都是很正常的。”甚至,几千岁来没有孩子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一般能拥有几千岁寿命的,都是天赋极高的,而这个世界大部分都是普通人,能够修炼到金丹,元婴就已经到顶了。 “这样啊!” “那你夫君人呢?”陆坷小声的问道。 凌双双嘴角一抽,糟了,就想着把陆坷的少男心给打击下去,忘记了沐星河还没找到她的夫君,别看她看着如此坚强,但是,谁都会有柔弱的一面。 不过没等凌双双说话,沐星河就笑了起来,这个笑容看似和之前一样,但却给人一种,更加温暖的感觉,她的眸子似乎带上了光。 “快了,我们就快见面了。” 看到这里,不知道内情的陆坷和陆杰也就没有继续追问,而知道内情的凌双双,还以为他们已经靠魂契见过了。 就算作为凡人的记忆被强制丢弃,但魂契还在,但凡有点脑子的就会知道,能够和自己签订魂契的,绝非一般人。 所以不需要其他佐证,只要依靠魂契就能确定,这个人是可以信任的就行了。况且,魂契必须要那唯一的神器才能剪断,而那神器早已失传,没人知道那神器是已经毁了,还是被埋在了哪里。 签订了魂契的两人永远不可能背叛对方,一旦有背叛的心思,对方就会知晓,而一旦对方出事,自己也会跟着魂飞魄散。 除非这两人当中,有一人有着对对方有不死不休的仇恨,而另一个人也愿意付出自己的性命。 而现在,休息得差不多了,也就准备继续往下,只是,还没走出去,身后就传来了声响。 几人回头,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走了过来,经过岩浆通道,身上却没有沾上半点火星。 这个男人是合体中期的修为,比沐妃艳低了一个等级。但能修炼到合体期,足以说明这个人的天赋,天赋不好的修真者,根本等不到晋级,寿命就到大限了。 沐星河认得这个人,沐妃艳当时就是在他的身上拿出了传音玉佩。 他微微颔首,“钟洛璃。” 沐星河也回了一下,“沐星河。” 这便是打过招呼了,而其余三人并没有跟着一起打招呼,在这位钟洛璃的眼里,只看得见沐星河。 如果不是沐妃艳对沐星河十分特殊,钟洛璃也不会另眼相待。 很快,一个接着一个的灵沐宗弟子过来了,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些伤,而在最后垫后的人是沐妃艳,她带着一个小男孩儿走了过来。 灵沐宗的人站在一旁,以沐星河为首的站在一边,泾渭分明。 沐妃艳放下小男孩儿,看到了沐星河,当即露出欣喜的表情,“星河,你也在这里啊!” “嗯,还以为会比较久才能遇到。” “那说明,我们有缘呀!”沐妃艳走了过去,然后说,“那个小屁孩儿炼药天赋很高,所以我爹让我带他来找火种,到时候各凭本事吧。” 沐星河有些好奇,“你怎么确定这条路有火种?” “因为我有寻宝兽,你比我还快,你应当是走的满是蛊卵那条路吧。” “嗯。” “啧!可惜,那玩意儿对修为越高的人,就越是限制,不过也不重要,反正还是绕了这条路上。”沐妃艳努了努嘴巴,“早知道,就等你一起走了,说不定早就到了。” 第308章 判断失误了 “现在也不晚。” “那就走吧。”沐妃艳拉住沐星河的手,笑嘻嘻的往前走,“宝贝儿,我跟你讲,我从你们那里回来后,我可想你了,可惜,我只能去一次,不然我早就来了。” “你回来之后,没什么事?”提到这里,沐星河就想起,沐妃艳并非历劫完成后正常归去,而是死亡后回归。 沐妃艳也没隐瞒,“就是在床上躺了三年,吐了三年的血,然后就满血复活了,但是,很幸运,摸到了契机的尖尖,而这一次,便是有人给我算了,我晋级的契机会在此。看来,我晋级的契机就在你的身上了。” “那我可真是荣幸。” “客气啥,等你到合体期了,就可以灵魂出窍出去历劫了,然后就会去许多你没去过的世界,可好玩儿了。”沐妃艳绘声绘色的说着。 虽然沐妃艳的年纪对于凡人来说很大了,但是她基本上都是在入定的修炼当中度过,其他时间,要么就是在外出历练中。 所以,沐妃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还是个小女孩儿,性格也很跳脱活泼,但并不会惹人讨厌,也不会让人觉得故作姿态。 沐星河挺喜欢她这个性格的,时不时的附和两句,对她口中那些神奇的凡人世界,也非常的好奇。 有了两个合体期的大能保驾护航,后面根本不需要沐星河动手,直接杀穿了。这无钺秘境,最高也就合体期,合体期到了这里面,基本上是不会有什么作用的。 合体期之上的机缘,或许在秘境里会寻到,但绝对不会是在低级或者同级的秘境中寻到。 沐妃艳的契机之所以在这个同级的秘境中,是因为,她的契机并非来自秘境,而是来自沐星河。 如果沐星河没有在这里,那么她的契机也不会在这里。 而在这修真界中,基本上都是合体期的秘境,大乘期和渡劫期的秘境几乎是没有的。所以,合体期之上的想要晋级,很多人都会选择历劫的方式,尝遍人间百态,或许能摸到那一丝契机。 他们两拨人到了火山的最中心的地方,翻滚的火山岩浆,在火山岩浆中,有一小簇火非常显眼。 “那就是火种吗?”沐星河还是第一次看见火种,那就像是一个正在燃烧的火焰,但在这火焰之中,又带着几分幽幽蓝色。 钟洛璃说,“排行第六的南明离火。” 十二火种,排行第六,无论是对炼器师还是炼药师,都有极大的帮助,有了这个火种,可以炼制普通火无法炼制出来的属性,并且极大的提高了成功率。 不但如此,也会精炼职业师技能,就像沐星河那样,她拥有的凤凰火,炼丹的时候,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基本上都是出极品的丹药。 况且,南明离火是朱雀的伴生火焰,随着朱雀的陨落而跌落世界,虽然现在的南明离火达不到伴生火焰那样强大,却也是许多人职业师追求的火种之一。 沐妃艳点了点头,“还不错,走吧。” 沐妃艳和钟洛璃同时出手,一人冲进了岩浆里,一人抓住了男孩儿的胳膊,将他带到岩浆内。 这里的岩浆可不是那通道内的岩浆,这里是火山的核心,在他们进来的那一刻,岩浆卷成了一股股,仿佛一条条燃烧的鞭子,向他们攻击而来。 沐妃艳和钟洛璃保护着男孩儿靠近火种,两人合力,那男孩儿还是受了一些伤,他很快靠近了火种,接着,沐妃艳和钟洛璃两人退了回来。 沐妃艳和钟洛璃两人同时吐出一大口鲜血,接着服下了疗伤的丹药,坐下调息。 而那小男孩儿站在火种旁边,那岩浆却没有靠近半分,他伸出手,握住了火种,在接触到火种的那一刹那,火种拼命的挣扎,男孩儿的表情非常痛苦,但他仍然紧紧握着火种不放。 收服火种的过程说漫长也漫长,说短暂也短暂,不过片刻,那火种就消失了。 灵沐宗的人,看到此,都纷纷松了口气,还好把火种给收服了。 而陆坷则是有些失望,他们知道,硬抢肯定抢不过,但如果男孩儿没有成功收服火种,那么他们也可以出手试试。 陆杰倒是不这么觉得,这个岩浆如此凶猛,也没有落脚的地方,刚才沐妃艳和钟洛璃完全是靠两人的默契才将人送了过去,但就算如此,他们仍然受了伤。 如果陆坷要过去,说不定,还没到火种那里,就能被岩浆给吞噬,最后灰都不剩。 他知道,火种不好拿,但却没想到,连靠近火种都这么艰难,更别提说收服火种了。 在陆杰这么想着的时候,只见沐妃艳忽然脸色一变,立刻出手,一条银色的长带甩了出去,卷住了男孩儿的腰,“放开。” 男孩儿在痛苦中,听到沐妃艳的话,下意识的就将紧紧握着的拳头,松开了。 然后就见那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簇幽蓝色的火焰。 钟洛璃再一次进入岩浆,配合沐妃艳将男孩儿拉了过来。 男孩儿已经昏迷,沐妃艳当即输入灵力护住识海和心脉,给他喂下了丹药。 钟洛璃低下头,十分愧疚,“是我判断失误了,这不是第六的南明离火,而是第四的幽冥火。” 火种第一是太阳真火,太阳金乌的本命火,被后裔射下之后,也同朱雀的伴生火焰一样,跌落世间。 第二便是对应的太阴真火,同样也是神兽九阴的本命火。 第三是三昧真火,乃是神火,第四就是幽冥火,乃是地狱之火,这两个火种虽然一个是神火一个是鬼火,但实际上威力并不如前面两个,因为这两个火的火种,在修真界里的力量是不全的。 至于凤凰的灭世之火,还有能焚烧幽冥火的红莲业火,都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火种,就算凤凰陨落,灭世之火也不会像其他火焰那样跌落世界,而是会直接从这个世间消失,直到下一个有资格拥有这个火种的凤凰出世。 沐妃艳摇摇头,“不怪你,我们遇到的还是变异的幽冥火,它会伪装。” 第309章 要么成功,要么失败 幽冥火通体都是幽蓝色的,而南明离火,则是外表是红色,内芯是幽蓝色。但是火种没有灵智,所以是不可能伪装的,但若是变异的火种,就会生出灵智,也就会做出伪装。 第六和第四,别看只相差两个等级,但是他毕竟是地狱之火,想要收服这样的火种,难上加难。 况且,这幽冥火和太阴真火一样,都可以攻击人类的元神,刚才那一下便是在燃烧男孩儿的元神,若非沐妃艳发现得及时,他的元神定然会受伤,严重的,甚至元神破灭。 “所以现在怎么办?要放弃吗?”男孩儿是他们当中天赋最好的,他都无法收服火种,要让这些火灵根薄弱的人去收服,那简直就是肉包子打狗,只会有去无回。 沐妃艳侧头看向沐星河,“我助你过去,你收服火种后,在认主前,分一小缕给我可以吗?” 这个是变异的火种,能够将一枚火种分割成两个,只是分割之后的威力大不如前,但再怎么弱,毕竟也是排行第四的幽冥火,比那些普通火种强上不少,甚至可以比肩第六的南明离火。 所以说,虽然是只的到了一半的幽冥火,但是,却等同于等到了一簇“南明离火”。 而且,最重要的是,完整的变异幽冥火,它不会认一个失败了的人为主。所以,分割之后认主的可能性会大一些。 沐星河说,“我不会。” “我教你。”沐妃艳很详细的给她讲了,如何在收服之后,认主之前,将火种分割。 沐星河也不是蠢笨的人,听过一遍就记住了,她微微颔首,然后说,“可以了。” 钟洛璃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暂时不用。”沐妃艳摇头,然后一跃而起,率先进了岩浆池。 沐星河跟着一起,有了沐妃艳的帮助,她很快就来到了火种边,它看起来十分无害,甚至用手握上去的时候,只感觉自己握住了一个软软的,好像玩偶一般。 然而,下一秒,一股股刺痛传来,沐星河眯起眼睛,被遮挡的掌心,燃烧了起一股红色的火焰,这红色的火焰看似是和普通的红色火焰一样,但仔细去看却会发现,这股火焰盛开的模样,是一朵莲花。 好似……一朵怒发的红莲! 幽蓝色的火焰仿佛被什么烫到了一般,然后不停的在沐星河的掌心挣扎,想要逃离,但是它像是被禁锢了她的手心一般,根本无法动弹。 它一个火种,竟然感受到了被烧的疼痛…… 虽然不会说话,但那股痛意,却是传到了沐星河的身上,她正在与它感同身受,被自己的火焰焚烧的滋味并不好受,但是她不能放手,一旦放手,它就会立刻逃离。 火种越是挣扎,越是抗拒她的掌控,变异的他拥有让她感受到自身痛苦的能力,它想逼迫她放开,但是,这种事情,就是看谁更能忍了。 而沐星河只是紧紧握住掌心的火种,虽然疼痛让她皱起了眉头,但她没有丝毫退缩。她能感受到火焰在她掌心肆虐,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只有一个信念,那便是拿下这个火种。 哪怕沐星河不需要这个火种,她也一定要拿下她,她只是不需要火种,但是需要木元素种子,如果连火种都收服不了,她如何去收服能够寄生的木系种子? 沐妃艳站在一旁,眼底有几分担忧,也带上了几分赞叹,她虽然不能跟沐星河感同身受,但是沐星河的痛苦,她大概能够知道几分。 能坚持到现在,甚至有望收服火种,不仅仅是天赋高这么简单,还有她的毅力,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火种在沐星河的掌心挣扎得越来越剧烈,它的力量在逐渐增强,仿佛就要挣脱沐星河的掌控,甚至还有幽蓝色的火焰,从指缝中透了出来。 沐妃艳轻轻笑了,“成了。” 果然,在这句话落下的同时,火种的力量开始逐渐减弱,它的挣扎也越来越微弱。最后,它仿佛放弃了挣扎,落在了沐星河的掌心里,变成了一个幽蓝色的椭圆形石头。 这时,沐妃艳突然说道:“现在可以分割了。” 沐星河点点头,她用自己的火元素,用精神力包裹着火元素轻轻将那石头,分割成了两部分,然后她飞跃下来,将其中半块石头交给沐妃艳,“这样没问题吧。” 沐妃艳接过石头,感应了一下,然后对着她竖立了个大拇指,“没问题,星河,你真棒,第一次就能做到,太厉害了。” 沐星河轻笑一声,“那是你这个老师教得好。” “哈哈哈哈,我接受你的夸奖。”沐妃艳大笑一声,然后将火种放到了男孩儿手里,“第一滴血,认主,它现在虽然被收服了,不能伤害到你,但认主的过程也是非常痛苦的,你必须要坚持下来。” 男孩儿的脸色非常苍白,看起来非常虚弱,而沐妃艳得表情却是十分严厉,趁得男孩儿更加脆弱,但凡有一个母爱泛滥或同情心丰富的人在此,都会严厉的谴责沐妃艳。 而如今,他只能伸出手,握住了火种,眼神坚定,“我知道,谢谢姑姑。” 然后男孩儿把血滴了上去,那火种慢慢没入男孩儿的身体里,要么成功,要么失败,失败了,这火种就会消失。 火种已经被收服,不会对男孩儿的元神造成伤害,但是收服的过程,会让他浑身处于炙烤的状态。 而这一边,沐星河将剩下的半颗火种丢到了陆坷手里。 陆坷手忙脚乱的接住火种,小心翼翼的拿起来,不解的看着沐星河,“怎么了,星河?” “给你,我不需要。” “啊?不行不行,这怎么可以。” “不是无偿。” “啊?哦……”陆坷呆呆的点点头,“那你需要什么?” “以后我的武器,你包了,我懒得去找炼器师。”沐星河的武器经常会坏,因为这些武器承受不住她的灵力,换武器换得非常勤。 来了秘境里,她的储物袋就没带武器,全带的药材和丹药。 第310章 被卷到了森林深处 陆坷的手微微收紧,深呼吸一口气,“好,以后你的武器我都保了。” 不单单是武器,还有法器,他能给的,他都会给她。 毕竟,这样一个火种,是无数人争抢得头破血流也不会放手的存在,是每一个拥有火系的职业师除了修仙之外的第二个追求。 陆坷也没有再跟沐星河客气,而是割开手掌,握住了火种,火种没入身体里。 瞬间,一股强烈的灼热感袭来,陆坷的脸色瞬间惨白,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落。陆杰看得十分心疼,整个人都紧绷着,但是陆杰知道,这是他必须要经历的,也是他成为更强者的必经之路,所以再怎么心疼,陆杰也不能做什么。 火种逐渐融入陆坷的身体,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这样的痛苦,哪怕他们没有经历过,他们也能够想象。 火种认主,只有两种结果—— 成功,火种认主,从此成为自己的本命火! 失败,被火种焚烧而死! 没有第三个可能性,而这个收服的过程,陆坷和男孩儿都必须独自承受,没有人能够帮助他们。 经过漫长而艰辛的过程,火种终于彻底融入陆坷的身体。那股强烈的灼热感慢慢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游走在他的经脉之中,陆坷的脸色逐渐恢复红润。 陆杰则紧紧握住拳头,内心的担忧无法掩饰。 因为,这并非是结束,认主的过程,说漫长也漫长,说短暂也短暂,但这只是火种迷惑人的手段,让修者以为自己已经让火种认主,但下一刻就会激烈的反弹。 熬过去,那就什么都有了,熬不过去,那就没办法了。 沐妃艳却一点也不担心,而是走到了沐星河身边,又开始给她讲述那些凡人世界的事情。 然后沐妃艳问,“诶星河,等会儿你准备去哪个区域?” “木系。” “你要去寻找木株?”木株也就是木元素的种子,火种是火系第二追求的东西,那么木株就是木系的了。 但是火种也好,木株也罢,这些都只能拥有一个,火种和木株若是在同一个身体里,不是火种被木株吞噬,就是木株被火种焚烧,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嗯,是有这个想法。” “那把这个给你。”沐妃艳从袖子拿出一个昏昏欲睡的小东西,外形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有着金色毛发的小猫咪,十分可爱,“这是我的寻宝兽,到时候你给她喂一些灵石,它就能带你去找木株了。” 沐星河也没有跟她客气,接过寻宝兽,放到了自己怀里,“好,那后面再遇见了,我再还给你。” “成啊!如果没遇见,那你来灵沐宗找我。”沐妃艳笑嘻嘻的说着,但是她知道,她们在这个秘境里肯定还会相见。 她们虽然碰上了,可她的契机还没来呢。 “可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躺着的两人,周身泛起了幽蓝色的火光,脸色也恢复如初,只是人还没醒来。 沐妃艳说,“现在火种已经融入他们的奇经八脉,想要彻底融为一体,他们就需要待在这里修炼。” “那就去吧。” 陆杰也点了点头,然后走过去背起了自己儿子,出了火山口,将他们送入了试炼之地。 等到出了火山,沐星河和沐妃艳就分开了,他们去了土系区域,而沐星河则是去了木系区域。 木系区域里面是一片森林,高高的树木遮住了太阳,三人入了森林,沐星河将小小的寻宝兽拿出来,然后拿出灵石喂它。 寻宝兽的鼻子动了动,然后嗅了嗅,下一秒又歪着脑袋,继续睡去。 “……”沐星河眨了眨眼睛,“这是?不喜欢吃?还是说,灵石的品阶不够。” 凌双双扯了扯嘴角,“应该是品阶不够,它有些嫌弃。” “啧,行吧,我也没更好的灵石喂它。” 凌双双拿了极品灵石,然后也喂了过去,寻宝兽这一次倒是有其他反应了,舔了几下,舔完了吧唧了一下嘴,继续睡了。 “……”凌双双看着已经没了灵气,变成一块普通石头的玉石,有些无语的说,“看来,要喂醒它,需要不少灵石。” “那算了。”沐星河将寻宝兽放进怀里,她当时真的没想到这个寻宝兽这么挑剔。 “那就随便选一个方向了,如果实在没有机缘,找到修炼之地,我也去修炼之地修炼好了,等我出去,大概也就元婴后期了。” 陆杰也说,“嗯,我也打算去水系区域先找一下修炼之地,如果找到了,那就最好不过了。” 他能够进来,已经是莫大的好运了,他也不期待寻找到什么机缘了。能够找到修炼之地的话,那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行吧,那就靠直觉吧,我直觉应该还是不错的。” 上一次就是沐星河靠直觉随便选了一条路,然后就碰上了蛊虫,最后的收获也挺不错。 凌双双和陆杰当然不会有意见,纷纷点头,“那就按照你的直觉来吧。” 按照沐星河的直觉,她们走向了右边那条路,她们在森林待了十多天,一路上遇上不少元婴期,化神期的灵兽,倒是没有再遇到合体期的灵兽。 毕竟这个是合体期的秘境,这个灵兽大部分都是在合体期之下,沐星河最开始遇到的合体期的剑齿虎那是纯粹的运气不好。 至于后面遇到的那些合体期的灵兽,那是因为靠近火种,必然有灵兽挡路。如果这不是火种,而是什么天材地宝,甚至会有守护兽在一旁,那等级只高不低。 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高级的灵兽,只是认为选错了路,但也没怪沐星河,修者的直觉是很重要,但并不是每一次的直觉都会带来好运。 所以,他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直到凌双双被藤蔓卷到了森林深处。 原本那藤蔓是冲着沐星河去的,但是藤蔓悄无声息,她根本没有发现,凌双双无意间侧过头,看到她身后有藤蔓,这才以极快的速度推开了沐星河。 然后,那原本攻击沐星河的藤蔓,就打在了凌双双的身上,接着就被卷走了。 第311章 已经是过去式了 虽然沐星河很快反应过来,但是她的速度竟比不上这藤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凌双双被带走。 沐星河和陆杰很快追去,却被无数藤蔓拦住了去路,她当即拿出了传音玉佩,询问沐妃艳。 “啊?她被藤蔓带走了?是活着的时候?” “对,是活着的时候,那藤蔓的速度非常快,我没反应过来,而且,藤蔓当时的目标是我。” “这样?那你等我一会儿。” 沐妃艳毕竟不是木系的,而钟洛璃也是土系的,其他人虽然也有木系的,但是他们都不知道的,就算是木系,也不一定清楚。 “好。” 说完,就挂断了通讯,不过很快,沐妃艳那边就有了答案。 “她是为了救你,才被藤蔓带走的?” “没错。” “呵!那她算是因祸得福了,那藤蔓是木种,而且,无钺真人乃是木系修者,这个木种应当就是当初寄生在无钺真人身上的,如果她成功令其认主,就能进入无钺真人的单人秘境,拿到无钺真人的传承。” “那现在?” “现在不用管她,当然,想管你也管不了,要么成功,进入单人秘境,进入之后,要么成功,拿到传承,秘境坍塌,要么失败,死!除非你有渡劫期,能够打破这个秘境,否则你救不了她。而且,这样的机缘,人人都想要,你如果要管她,岂不是坏她机缘?” 沐妃艳说的是这个道理,没有修者不知道,机缘和危险是并存的,有危险的地方,不一定有机缘,但是,有机缘的地方,一定是重重危险。 但是,大部分的修者,在遇到机缘的时候,都不会选择放弃。 沐星河微微颔首,“我明白了,多谢。” “啧,就是一顺手的事,你再跟我客气的话,我可就不认你这个朋友了。” “好好好!我也就顺嘴一句。” “那可不行,好朋友之间,顺什么嘴?得了,水系区域见吧。” 沐妃艳虽然不知道沐星河是五系灵根,但却知道陆杰是水系灵根,所以他们最后要去的区域,定然就是水系区域。 沐星河对陆杰说,“那我们先去水系区域。” 他们又继续原路返回,然后出了结界,进入水系区域,他们的落脚点是在一座岛屿上,这个岛屿非常小,四周都是海水。 陆杰刚刚落地,就感觉到了修炼之地,就在身后的岛屿上,要么在岛屿上修炼,要么出海寻找机缘。 陆杰,选择了前者。 沐星河问,“我运气还可以,你确定不跟我一起吗?” 陆杰摇了摇头,“不了,星河,真的很谢谢你,我在这里就可以了,我有直觉,这已经是我最好的路了。” “那好吧,那就回见了。” “回见。” 陆杰转身就进入了修炼之地,他的身影消失在沐星河的眼前。 沐星河收回目光,转过身看向海域,无边无际的海域,看似风平浪静,但一定藏着许多汹涌的危险。 水系区域是秘境的特殊之地,在岸边有一条小船,坐上去就可以出海,而一开出去,相同的位置,又会出现一条一模一样的小船。 沐星河坐了上去,运起灵力,小船就顺着河流开了出去。 沐星河在海上漂了三天,什么都没发现,期间还遇上了好几拨修者,也都同样坐在小船上,有的人面不改色,有的人已经着急了起来。 沐星河低着头,看着碧蓝的海水,如果海面上风平浪静,那么,危险就定然是在海底。 只是,她虽然成了修者,但终究还是凡人,不是神仙,没办法在海底自由行走。 如果动用灵力,那么灵力消耗一空之后,遇到了危险,那在海里这么极端的区域,就只能等死了。 就是这个时候,沐妃艳的传讯来了,沐星河拿起来接通。 “我马上要来水系区域了。” “你来吧,我还在海面上。” “你没有避水珠,不好下去,那你等我,我给你带一颗过来。” “好。” 这一等就等了一天,沐妃艳才找到了沐星河,幸好海面看似无边,却被控制在一个区域里,她跳到了沐星河的船上,将一颗珠子递给了她。 “戴好就可以了下水了。” “这是钟洛璃的避水珠,我用了,他怎么办?”沐星河不觉得,沐妃艳会知道她会来秘境,还提前给她准备一颗避水珠。 沐妃艳说,“他是土系单灵根,给他准备了避水珠,只是为了让他来陪我,毕竟算到我的契机在这个秘境,最大可能就是在水系区域,毕竟我是水系单灵根。但是现在,有你在,他也就不需要跟过来了,所以我就让他自个儿去土系区域修炼去了。” “这样啊!那钟洛璃,和你……”沐星河眨了眨眼睛,笑得有些暧昧。 她能看得出沐妃艳和钟洛璃之中,有一种黏糊糊的感觉,而且钟洛璃看沐妃艳的眼神,就非常的不单纯,她爱过,也有一个爱自己的男人,所以很明白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啊,我的前男友,后来,他为了一朵小白花凶了我,我就把他给踹了。”沐妃艳提起这件事,只有单纯的吐槽,没有任何不满或者伤心。 “我还以为,他和你还是在开始阶段。” 沐妃艳忍俊不禁,“结果,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对吧。” “其实,我能感觉到,他人品应该还是不错。” “他人品确实可以,不过就是,他太容易心软,而且脑子不太好,看不懂什么是绿茶,什么是白莲花,而且,我的男人啊!那必须得是坚定的维护我,就算是我错,那也必须站在我这一边,否则,免谈。” 其实,按照以前的她,她知道钟洛璃和那小白花没什么关系,只要误会解释开了,她也有千万种手段,可以让他知道真相,当然,沐妃艳也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主,后面也确实让他知道了真相。 但是,如果是没遇到沐星河之前,她或许会在他知道真相后,对天发誓,后悔不已的时候,就原谅了他。 可遇到沐星河之后,她才知道,原来真的有那样坚定不移的爱。 第312章 不是每条龙都是萧钰这个恋爱脑 萧钰真的是无条件的偏袒和信任沐星河,无论她是做的对的还是错的,就算她要杀了自己,他也不会询问缘由,而是直接把刀刺进自己的胸膛。 当然了,这样的恋爱脑,是以前沐妃艳十分不屑的,但是,也是她最羡慕的,为什么她就遇到恋爱脑,遇上的不是人渣,就是中央空调,还有各种奇葩。 沐星河点头,“对,就该这么想。” “所以,那些狗男人都去死吧,姐姐我独美。”说完之后,沐妃艳又嘿嘿一笑,“不过要是遇到像萧钰那样的恋爱脑,我也不是不行。” 看着这样的沐妃艳,沐星河轻轻一笑,“其实,在我一贯的印象里,那些修炼的人,都是无欲无求,就像是那些世外高人,脱离了俗世,整个人非常洒脱,仿佛下一刻就要成仙了。” 沐妃艳打着哈欠,“他们看起来是仿佛要成仙了,但这个仿佛却是几万年都可能不会出现的,但我可不一定,我是有希望成仙的。至于你说那个,嗯,怎么说呢,确实大部分到了我这个修为的修者,都是无欲无求的,我算是个另类。” 钟洛璃都不能算另类,因为他除了喜欢沐妃艳这一点外,其他的真的就是跟沐星河描述的一样。 “你不是另类,我不喜欢那种,无论是慧光法师还是玉宵真人都有这样的感觉,但是我喜欢更接地气的师傅,她游走在红尘中,但不沾染半分红尘,她拥有人类的七情六欲,却也仍然一心向道,超脱世间。” 沐妃艳摇了摇头,“不,清远居士一开始不是那样的,是后来接触了你,悟了道,所以才成了你口中的样子。其实,你才是你口中的那个样子,身处红尘,却不沾染红尘,有着私心,却也有着菩萨一般的大爱。” 沐星河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也太高看我了。” “那可不是高看,是事实。”沐妃艳收拾好了,然后站起身来,“所以,现在我们走吧,为了我们的目标。” 沐妃艳斗志盎然,直接一跃,就跳入了水中。 沐星河将避水珠放好,也跟着下了水,水下海底的世界……充满了神秘和奇幻,许许多多的珊瑚礁群仿佛在争奇斗艳,无数珍稀的海洋生物,在海中遨游。 沐星河和沐妃艳用了碧水丹,仿佛一个天然的透明罩子隔绝了她们与水。 “走,我们往下。”沐妃艳的身子往下压,继续深入海底。 有了避水珠,她们根本不用担心灵力耗尽,海中的灵兽比陆地上的难以对付,但因为沐妃艳这个合体后期的大能在,再难对付,也显得轻而易举。 久而久之,就没有灵兽再靠近,她们继续深入,遇到了许多人,都是来这海底寻找机缘的。有的想要跟着她们一起,但还没说出口,两人就已经走了。 不知过去多久,她们似乎到了海底最深处,在那里,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海底宫殿,宫殿的建筑风格独特,充满了一种古老的气息。 除此之外,还有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说陌生是因为,她从未在谁的身上感应到着一股气息,说熟悉是因为,这里拥有龙的气息,一条沐星河陌生的龙的气息。 如此富丽堂皇,金光闪耀,无疑不是在诉说它的身份——龙宫! 沐妃艳得震惊不亚于沐星河,“这里怎么可能会有龙宫存在?” 这么一个小小的秘境里,不应该有龙宫的存在,龙都生活在龙谷,哪怕有龙来沧灵大陆,在沧灵大陆的海底建了一个龙宫,也不应该会被秘境收入进去,除非这是龙的秘境。 可,这分明是无钺真人的秘境,难不成当初无钺真人还和龙有牵扯?但是,他们根本没听说过这种事情啊!如果无钺真人真的与龙有牵扯,甚至秘境可以把龙宫笼罩起来,只要龙愿意给一口龙息,护住他的心脉,他根本不会陨落,浑身修为化作秘境。 所以…… 想不通,是真的想不通! “那是什么?” 沐妃艳顺着沐星河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颗璀璨的金珠悬浮于宫殿之上,周围散发着神秘的气息,金珠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将整个海底宫殿照亮。 不仅如此,在看到那颗珠子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占有欲从心底蔓延,她想要拿到这颗珠子,这颗珠子注定是属于她的。 沐妃艳一巴掌拍中自己的胸口,一口血气翻涌而上,她咬着牙,又将这口腥甜咽下,艰难的开口,“龙珠。” 沐星河疑惑的说,“龙珠?” “龙珠。”沐妃艳坚定的开口,继而就笑了起来,“不过是假的。” “假的吗?”沐星河看了一眼,她是在看到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没有接触过,所以不太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不对。 “没错,龙珠其实就是龙的丹田,在龙陨落之后,有的龙身体直接消散,而有的龙会慢慢腐烂,但无论是哪一种,龙珠都不会消散,龙珠蕴含了龙的修为和力量,是一个天然的神器。但是,丹田要变成龙珠,不仅是要血脉纯正,修为也要很高,这玩意儿在龙谷都不好遇到,更别说在这普通的大世界了。” 每条龙都有丹田,但是,并不是每条龙的丹田都可以化为龙珠。但只要是化为龙珠了,那么在龙陨落后,身体不管造成怎样的伤害,龙珠都不会消散。 在活着的时候,当然也可以生剥龙珠,但是,一条能够拥有龙珠的龙,那是连仙人都招惹不起的存在,更别提这些凡人了。 况且,龙性本淫,要他们爱上一个人类,甚至为了一个人类挖出自己的龙珠?算了吧,不是每条龙都是萧钰这个恋爱脑。 “所以,这里也不是龙宫了。” “必然不是,不过如此真实……”沐妃艳摸了摸下巴,“看来是海妖了。” “海妖?是鲛人吗?” “没错,就是他们,传闻他们的歌声可以迷惑众人,但实际上不是歌声迷惑人,而是他们会一手海市蜃楼的手段,而且,这比海市蜃楼更为真实。” 第313章 已经不是在秘境当中了 说话间,身后传来了震惊的声音。 “我找到宝藏了!!!龙宫,这可是龙宫!” “天哪,这秘境居然藏着一个龙宫。” “这传承会不会在这里面?” 一瞬间,有不少人都发现了这里,这些人纷纷赶了过来,有的已经站到了龙宫的宫殿前,而就在这一瞬间,每个人的脑子里,恍如烟花炸开一般一个意识窜入了脑子里。 ——龙宫已开启,无钺真人会在众位道友之中选择一位作为传承之人。 这声音十分动人,有不少听到这声音,哪怕只有短短一句,也依旧是露出了如痴如醉的模样。 沐妃艳说,“是鲛人的声音。” 沐星河点头,“是有些勾人!” 沐妃艳笑着看向她,“你不受鲛人诱惑,看来你的心,真的是很坚定啊!” “不是魂契的原因吗?” “当然不是,魂契只是保证你们两个不能互相背叛,可管不住你们的心,会不会爱上另一个人,会不会被另一个人所诱惑。” 沐星河笑了笑,“如果子渊听到这个话,肯定会很开心。” 虽然萧钰一直知道,沐星河很爱她,可越是深爱,就越是患得患失。 沐妃艳想了想,十分认真的思考对策,“那下次他在的时候,我再说一遍?” “时机都过了,再说一遍,没什么意义。”沐星河看向四周,“他们发现那个假龙珠了。” 沐妃艳在沐星河开口的同时,就已经出了手,几道水波拦下了人,将他们打醒,“那不是真的龙珠,这里也不是真的龙宫。” 他们在刚刚沐妃艳出手的时候,就感知到了她的修为,合体后期…… 有的人相信了她的话,而有的人则是…… “她是合体后期,这里的秘境是合体期,她来根本寻不到机缘,若非提前知晓这里有龙宫,又岂会来此?” “她肯定是想要龙珠,想要龙宫里的宝藏,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毕竟,她得到了龙珠,就可以依靠龙珠的力量来渡劫。” 众人议论纷纷,质疑沐妃艳的动机,但是都不敢太过大声,只能小声的嘀咕着。 但是,沐妃艳并未理会这些人的说辞,她说完那句话之后,就不再言语,她该做的已经做了,至于其他的,那就跟她没关系了。 “那个谢谢你们。”而这时,有人过来道了谢,他很清楚,如果对方真的想要这些东西,根本不需要他们到来,就直接动手了。 况且,刚才那股吸引力,也确实不正常。 而那些质疑沐妃艳的人,此刻再一次对上龙珠,心里想要得到它的欲望被逐渐放大,很少有人能逃过鲛人的蛊惑,而显然这些人不属于少部分人群。 那些人被吸引,一个两个的就冲了上去,在半空中厮杀,到了宫殿大门口这里,四周的水流都给隔绝开了,即便有些没有用避水珠下来的人,此时也不在乎灵力消耗了。 一场激烈的战斗就此展开,龙宫上方传来了愤怒的喊杀声和激烈的打斗声。 沐星河微微蹙眉,“它的目的,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不,他们死于贪婪。”沐妃艳摇了摇头,如果没有那么贪婪,他们一定会发现异常,从而选择忽视龙珠。 只要不看向龙珠,那就不会被这假龙珠所蛊惑。 终于,有人靠近了龙珠,他欣喜若狂的伸出手,想要把龙珠取下,突然,金珠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将整个海域都照亮了,那人被光芒刺瞎了双眼,痛苦地哀嚎着。 不仅是他,后面跟着上去的那群人,眼睛全部都被这股光芒所震慑,都瞎了,流出血泪,痛得在地上不停翻滚。 而在这个时候,龙宫的大门开了。 “走吧。” 沐妃艳和沐星河两人带头进入龙宫,后面的人,才敢跟着上去。 而恰好在此时,一个不长眼的人大声喊道:“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那龙珠是开启大门的关键,必须要拿人命去填,所以你故意说那是假的,好激起我们的逆反心理?你就是故……啊……” 那个人见沐妃艳之前都没说话,还以为她虽然修为高,但性格却是软弱好欺负的那种,所以他才会这么说。 其实不止是他,好多人都是这样的想法,他们刚才也冲了上去,但是被打下来,恰好避开了那道刺目的光亮,所以没有被刺瞎双眼。 但想到,自己差一点就成了那废人当中一个,就忍不住后怕,也忍不住怨恨!怨恨沐妃艳不再一次阻止,也有猜测她是故意的做法,只是他们有些畏于她的实力,不敢公开挑衅。 但是,却偏偏有个傻子,冒了头。 而这一次,沐妃艳可不会惯着他,她一道攻击直接将人掀飞,接着冷笑了一声,“龙珠本来就是假的,你爱信不信,我要拿人命去开大门,还需要骗你?你在侮辱合体期的修者?” 确实,合体后期的修者,动动手指,就能秒杀一片,用得着用“骗”的手段? 这一威慑,让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个合体期的修者并不好惹。也是,这世上,能有几个合体期的修者是好惹的? 而那些曾经贪婪的人们,看着她们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畏惧。 走进宫殿,宫殿旁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有一条龙在腾云驾雾,活灵活现,好似真的有一条龙在这里。 沐星河当即伸出手,捂住了沐妃艳的眼睛,“石碑不对劲。” 被遮挡了视线,沐妃艳回过神来,整个人一震,道:“我有点怀疑,这是不是合体期的秘境了。” “我们一开始并没有发现这个地方,突然之间,视线就出现了这座宫殿,而且刚刚踏进来的时候,你有没有感觉到异常?”沐星河轻声的说着。 沐妃艳仔细回忆了一下,“看来是两个地方连接了通道,这里已经不是在秘境当中了。” “我猜也是。” 沐妃艳闭上眼睛,然后用神识看去,她的视线只能看到石碑,四周被浓雾遮挡,根本看不清楚。 然而,神识落到石碑上,比肉眼去看,更加危险,她的直觉告诉她,必须收回神识。 第314章 所以,谁是符篆师? 沐妃艳收回神识,然后跟沐星河说道:“这里我看不到,星河只要靠你了。” “嗯,四周都没有路,关键点应该在这石碑上。” 后面的人陆续走了进来,也都看到了这块石碑,众人纷纷围到了石碑前,纷纷议论起来。有的人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有的人则显得有些惊恐。 但是没有一个人,像沐妃艳那样,眼神接触到石碑,会让她不受控制,若是神识靠近石碑,甚至会被石碑吞噬。 而那些面露惊恐的人,都是修为比较高的,淡定的,则是修为低下的, 他们修为不同,感受也不同。 有人忍不住上前,触碰了一下石碑,立刻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石碑中涌出,让她不禁后退了几步,“这个石碑……恐怕并非简单之物。” “你这不是废话吗?” “四周都走了不,就这一个石碑在这里,问题必定出现在这石碑上。” “那要怎么办?打碎它?” 这时,一名修者也没忍住好奇,当即打出一道灵力,然后在那灵力接触到石碑的时候,立刻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龙身上涌出,将他瞬间击倒在地,痛苦地呻吟着。 众人见状,纷纷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不敢再轻易尝试。 不能攻击,不能触碰,那就只能看了! “这看,能看出个什么花儿来?” 没人知道! 沐星河上前,仔细的观察着石碑,在她的眼里,这龙似乎已经活了过来,在围绕着石碑旋转。 时间飞快过去,沐星河已经围绕这个石碑看了三天了,却没有任何反应,而沐妃艳则是坐在一边,闭目养神也不参与。 找不到出路,有的人开始着急了,纷纷说着要离开,退了出去,要不然就是在一起商量,要不顶着浓雾进去。 毕竟,机缘是伴随着危险的,他们现在退了,也代表着将机缘拱手相让,所以他们还是想要闯一闯,解不了石碑,就干脆直接进去。 谁也不知道,这石碑会不会拿来迷惑人的,实际上正确的路线就是从这浓雾去走,走进去说不定浓雾就散了。 当然了,也有可能浓雾不会散,并且这浓雾里面也会全是危险,但没人能够保证。 有人走过去,询问沐星河,“前辈,你们打算如何?” “继续研究石碑。” “可是,前辈你已经研究三天了,这石碑好像还是没什么变化!会不会这正确的路线就是浓雾中,那石碑就是迷惑人的。” 沐星河闻言,抬起头,“我不认为这是迷惑人的,你们认为是,你们想要进浓雾里,那么,你们就自己去,想要拉我们一起,就趁早歇了这个心思。” 那人被沐星河一呛,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讪讪的退开,不再说些什么。 而沐星河继续蹲下研究着石碑,这三天,她确实是半点收获都没有,但是她是真的没觉得,这块石碑不是迷惑人的,那浓雾之内,一定会存在危险。 沐星河不愿冒险,有些人也歇了这个心思,而那几个凑在一堆,在第五天的时候,实在受不了,就准备进浓雾。 当然,他们也不是毫无准备的就进去,他们其中一人先让灵宠进去探路,然后一人将手伸进雾里,如果有什么危险,他也可以及时抽身。 半晌过后,无事发生。 “我的灵宠已经走了近千米了,虽然还是看不太清楚,但是可以断定前面没有危险。” 此言一出,不需多言,这几人就进了雾里,有人在观望着,一天的时间,里面的人没有出来,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就这样又过去了五天,陆陆续续的进去了不少了,最后还留在这里的,不到十人。 留下的人都是很沉得住气的,都跟沐星河一起在这里研究石碑,观察着石碑的变化,时不时的还跟沐星河讨论着。 又这样过了一天,沐星河总算起身了,她走到沐妃艳的旁边,然后在地面上画出一道符文,“石碑上从第四日开始,就有了变化,每天一点,到今日,组合起来便是这个完整的符文。” 沐妃艳睁开眼睛,低下头,仔细看了看,“这应该是一个很古老的巫术符文,我没见过。” 其他人也都靠近,但是都表示,没有见过这种符文。 有人说,“会不会我们不需要了解这个符文?而是按照这个符文画出来,然后贴在这个石碑上就可以了?” 此言一出,当即就有人点头,“有道理,那你会画符文吗?” “呃,不会。” “所以,谁是符篆师?” 无人应答。 然后…… 他们看见,沐妃艳拿出一张符篆,朱砂一点,按照这个符文画了出来,“拿去贴着吧。” 说完,沐妃艳才啧了一声,“怪不得在这防着我,若是我能看,说不定第二天就解了。” “我是第四天才看到变化,之前也会有吗?”沐星河自然不是怀疑沐妃艳的话,只是,她有些不明白,既然之前就有,为什么她没看到呢。 “只有符篆师才能看出不同,第四天才出现,那是因为前面四天无人能解,所以才会在第四天显现,但实际上在前面四天,完整的符文已经出现过无数次了。” “原来如此。” 而拿着符篆的人,走了过去,只是那手还没靠近石碑,浓雾中就传来了一阵阵的惨叫声。 那人手一抖,差点把符篆给丢了。 沐妃艳说道:“七日一个轮回,如果他们是前面四天进的浓雾,会立刻就死,但到了第四日,符文开始以断章的形式出现,也就说明,从头开始,他们踏入浓雾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死期,救不了。” 沐星河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也并不想救人,“当时我和你都不知道有怎样的危险,但已经劝过,他们自己沉不住气,我们也没办法。” “确实,这不怪你们,这都是这个秘境搞出来的,就是为了削弱我们。” “你们一开始就在提醒我们,他们自己不听,有什么办法?” “没错。”拿着符篆的人,将符篆贴到了石碑上,顷刻间,石碑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人震飞出去。 第315章 长得丑还玩得花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猜测这难道是错了的时候,前面的浓雾已经散开,那石碑的龙也化作了鲛人的模样,上面写着——塞壬之墓。 塞壬,海妖的别称! “所以这里真的不是龙宫,而是鲛人的坟墓。” 浓雾散去,原本富丽堂皇的宫殿也呈现出了最原始的样子,他们的面前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四周被阻绝在外,有无数魔化的海兽,它们愤怒的撞击着什么,嘴角还挂着鲜血皮肉。 那些修者,都被这些魔化的海兽给吃了。 如果他们没忍住走进浓雾里,就会被带出结界,成为魔兽的口粮。 想到此,众人都十分的庆幸,“还好还好!” 一行八人走进通道,最后一个人走进通道,他们身后立刻被浓雾包围。 有人苦笑道:“看来,这是不给我们回头路走啊!” 沐星河说,“既然不给回头路,那就继续往前走。” 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进了通道没多久,又有一大批人走了进来,而这入口处,也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 而这一批人,并非全都来自秘境,还有在外面的修者,密密麻麻的,不仅仅是合体期,甚至还有大乘期的修者来了。 这一切,沐星河等人都不知晓,他们进入通道后,两边透明的结界就化作了墙壁,他们拿出夜明珠照亮。 这里的夜明珠可不似凡间那般,一颗珠子就能照亮全部。 通道亮了起来,通道的模样也呈现在他们面前,通道是个很普通的通道,但是通道两边,有很多壁画。 众人看去,第一幅壁画是在海底,一群鲛人在海里游来游去,十分惬意的模样。 然后第二幅画,是在海面,一个鲛人冒出头,好奇的看着船上的人。 接下来的画面,其实就很好猜了,一个好奇的鲛人,遇到了英俊的修者,两人相爱了,然后鲛人化作了雌性,上了岸,嫁给了那个人。 但是,成婚没多久,男人就纳妾了,鲛人对伴侣十分忠诚,即便是死亡也不能将他们分开,可是,如今男子要娶另一个女人了。 鲛人很愤怒,她杀了那个女人,然后和男人大打出手,将男人打伤后,她原本可以杀了他,但是她最后心软了,她回到了鲛人的地方。 她原本是鲛人下一任的王,但因为她的离开,王位传给了她的同胞。遗落之境也没有了她的容身之所,她离开了自己的家乡,去了另一片海域,打拼自己的天下。 然后她又遇到了一个,不对,是一条男龙,他被其他龙族所伤,逃到了她的海域,他爱上了这个强大的鲛人,但她因为受伤不再相信爱情,所以一直没有答应那条龙。 而这个画面,就在这里断了,未来发生了什么,并没有人知晓。 看到这里,沐妃艳说,“星河,你相信这条龙的真心吗?” “就目前来看,是可以相信的。”沐星河不太明白沐妃艳的意思,不过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但是,我们不是当事人,没有和他接触过,所以他到底值不值得托付,并不能过确定。” “是的,其实,我也相信他的真心。”沐妃艳嗤笑了一声,“但是,他和鲛人不可能在一起,龙族拥有无数伴侣,那是他们的天性。” 但鲛人要的是从一而终的伴侣,所以鲛人很少会选择其他种族,因为他们不相信其他种族的天性。 沐星河没有反驳沐妃艳这句话,因为在她看来,萧钰是萧钰,龙族是龙族,哪怕他就是龙,然后她说,“所以,最后,她还是会经历第一任的事情,她之所以死了,是没有打赢那条龙?” “不,她就算死了,那也是赢了。” “为什么?” “因为,这个宫殿是真的有龙珠。”沐妃艳说这话的时候,设立了结界,除了沐星河之外没有人听到,“我一开始以为那是假的龙珠,当然也确实是假的,因为那只是真龙珠的投影,就算真的有人靠近了,也不可能碰到实体。” “明白了,这里的龙族,就是这条龙身上的。” “十有八九。” “所以她把这宫殿做出龙宫的样式,还拿龙珠出来蛊惑世人,爱之深,恨之切呀!” “爱的反面就是恨,正常,等到不恨了,也就代表着不爱了。” 就在沐妃艳的话落下的瞬间,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是吗?那你多年未找伴侣,难道不是因为还爱着我吗?” 沐妃艳的脸色顷刻间就变了,十分晦气,仿佛在说:怎么遇见了整儿倒霉玩意儿。 沐星河等人回过头,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人,刚才说话那人穿着一身白袍,看起来仙风道骨,那模样看起来也十分年轻,五官还行,若是在凡人界算一枚帅哥,但在这修仙界,就略显普通。 但是他周遭的气息,却十分逼人,这是一个修为强大的人。 从这一句话里能够知道,这个男人就是沐妃艳的前夫。 男人身边站着一个十分妖娆的女子,那前面就跟两个大水缸似的挂着,脸上的笑容十分妖媚,她笑意吟吟的开口,“轻语见过妃艳姐姐。” 沐妃艳一脸嫌弃,“我妈就生了我和姐,可没生你这倒霉玩意儿,别在这里乱攀亲戚。” 女子也不恼,笑容不变,“可我们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不是吗?” 沐妃艳闻言,眼底略过一抹狠意。 而沐星河看了一眼,道:“幸好你随你母亲,否则随了你父亲,长成这个样子,我们大概也不能做朋友了。还有,当初虽然你瞎了眼,但好在现在恢复清明了,这次挑男人一定要看准,千万别找癞蛤蟆!” 沐妃艳噗嗤一笑,当然明白沐星河的意思,“好好好。” 有人小声的问了一句,“癞蛤蟆是啥?” 沐星河挑眉,看着男人,“癞蛤蟆就是,长得丑还玩得花。” 虽然沐星河没有指名道姓,但是男人知道她就是在说他,他的外貌一直是他心里的痛,驻颜丹吃了,焕颜丹也吃了,他如今的容貌比起原来好看不少,但在这修真界里,仍然排不上号。 第316章 不是一般的恶心 但这修真界以强者为尊,平时根本不可能有人拿他的外貌说话,感受到他的修为,都恨不得脱光衣服爬上他的床,哪里还管他长什么样子? 沐星河看着男人越变越黑的脸色,笑了,然后挽住沐妃艳的手,“我们走吧。” “嗯,走吧,这个空气不好。”沐妃艳假模假样抬起手,放在鼻子前摆了摆,仿佛要把什么气味给散开。 身后的男人胸口剧烈起伏着,但是他没有失去理智,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沐妃艳的背影。 沐妃艳,无论是从身世还是外貌来说,都是一顶一的好,就是性格太倔,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那沐轻语看到男人一直盯着沐妃艳,赶紧凑了上去,用那波涛汹涌的东西蹭了蹭他,柔声细语的喊了一声,“庆哥哥,我们也走吧。” 邹庆比蹭的心猿意马,但也知道现在是什么地方,于是压下心里的火,跟了上去。 出了通道,他们来到了一个很大的房间,房间上方吊着无数舌头,鲜血流淌了一地,在房间的两边有无数铁钳,铁钳后面仔细观看就会发现有许多黑影。 “啊……这是什么呀!”后面的人,看到这一幕直接给吓傻了,沐轻语大叫一声,干脆扑进了邹庆的怀里。 沐星河和沐妃艳对视一眼,同时开口,“拔舌地狱。” 听到这话,众人皆是一愣,“这不会是还要经历十八层地狱吧?” “那可说不准,这是鲛人的坟墓,看那壁画,这鲛人还是海域的霸主,她的秘境,自然不会很简单。” “可是,这十八层地狱要怎么过?说实话,这第一层就非常恶心了。” “凡在世之人,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都会被打入拔舌地狱。”沐星河淡淡的开口,“我觉得,只要没做过这些事情,应该可以直接走过去。” 沐妃艳用手臂撞了撞她,“你就没犯一条?” “怎么可能?” “那你还说?” “我觉得,他们之中应该有吧。”沐星河看向四周的人,一共十八个人,刚刚在外面通道的远远不止十八个,如今这个房间只有十八个人,不知道是被拦在外面了,还是它这个秘境也分了平行空间,不同的人传入了不同的空间。 这里面确实有人全部没犯,“我连善意的谎言都不曾说过,可是我要如何相信你?万一通关方式不是这样呢?” 沐星河淡淡的说,“我只是根据拔舌地狱的特性来的,没让你选择相信。” 确实,要不要过去,能不能过去,那是自己的事情,与他人无关。 而这时,一个男人动了,他抬起双手,双手间有银色的丝线在动作,接着,一个人影出现在拔舌地狱里,那人慢悠悠的走着,好似在逛街一般。 沐妃艳小声的对沐星河说,“那是傀,这个是傀师。” 沐星河这才注意到这个傀师,他和那邹庆就像是两个极端,一个一身白活像是死了爹妈,一个是一身黑,宽大的帽子将脸遮住,除了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指,没有露出一丁点肌肤。 沐星河有些疑惑,这人的修为也就化神期,为什么存在感这么低?他那身装扮,可以说是很显眼的,但是在之前她却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沐妃艳仿佛看出了沐星河的疑惑,解释道:“这是傀师的技能,他能降低自己的存在。” 沐星河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那傀进入拔舌地狱,安安稳稳的度过了拔舌地狱,然后他的双手飞速动作着,忽然,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而沐星河捕捉到了他的身影,他以极快的速度在通过拔舌地狱,沐星河只能看到他的残影。 而那两边的小鬼,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当即出手,速度也很快,但是他们的速度比不上男人的速度。 几乎就是一瞬间的时间,男人就和傀就互换了位置,拿着铁钳的小鬼在房间中央,似乎很疑惑,但没有发现目标,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男人的手又是一动,傀消失在原地,他转过身去推门,却发现,门推不开。 看来,只有他们一起过来了,才能进到下一个房间。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发现了,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炷香,香在慢慢燃烧着。 “这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香是什么意思?” 这香的出现,给人带了一阵阵的恐慌,沐轻语害怕得发抖,“庆哥哥,怎么办呀?我们要继续走吗?” “退也不退不了啊,那就只能走了。”说话的女人穿着粉白色的衣裙,面容看起来属于那种大家闺秀,有一股温柔娴雅的味道,但看她的气质,却是,妩媚至极。 这个女人也是邹庆的相好,虽然没有像沐轻语那样黏着他,但两人对视的眼神,黏糊得不行。 沐轻语自然知道这个女人,见她这么说,也没跟她呛,而是柔声柔语的问,“庆哥哥,那我们也要过去吗?可是那好吓人呀!” “没关系,我带你过去。”说着,邹庆就揽住了沐轻语的腰,然后冲进了拔舌地狱的阵法当中,当即,那些小鬼就拿着铁钳来了。 邹庆的灵力释放出来,一击攻击,却仿佛打上了棉花,没有对小鬼造成任何伤害。 邹庆也没纠缠,而是选择加快速度往前,然而,下一秒,那些吊着的舌头,竟然开始无限延长,进攻他们两人。 邹庆立刻躲闪,但那些舌头实在太多了,舌头的攻击不高,但却能够穿透大乘期的领域,黏糊糊的舌头打在身上,不痛,但很恶心人。 沐轻语被恶心坏了,被带出了拔舌地狱,还趴在一旁不停的干呕。 邹庆也被那些舌头恶心得够呛,身上到处都是粘液,他的脖子,脸颊都被舌头碰到过,脸色黑得不行。 沐妃艳说,“有点恶心。” 沐星河点头,“不是一般的恶心。”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两人无奈的对视一眼,然后两人立刻动身冲了进去。 她们当即笼罩领域,领域虽然挡不了舌头,但却可以抵抗小鬼。 第317章 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他手里 被舌头攻击到没什么关系,就是有点恶心,但如果被小鬼抓到,说不定真的会被拔掉舌头。 只是沐星河和沐妃艳并没有遇到小鬼的攻击,而是遇到了小鬼挡路。 那小鬼的速度非常快,几乎一眨眼就到了她们前面,挡住了她们的去路,看到这一幕,邹庆下意识的往前一步,有些担忧的看过来。 其他人也都纷纷看过去,第一个过去的,是靠了职业师的技巧,不能取,第二个是强过的,小鬼进攻加上舌头攻击。 但是沐星河和沐妃艳,却好像又是另一种方式。 只见那前面的小鬼敲着铁钳,“审判!审判!” 接着,一群小鬼围着沐星河和沐妃艳,两人没有动弹,但都保持着警惕,一旦小鬼有任何动作,她们就会立刻出手。 但很快,小鬼就退了回去,还念叨着:“无口孽,过关!过关!” 然后,那顶上原本还在滴血的舌头,也都纷纷卷了起来,鲜血往两边移动,给她们腾出一条十分顺畅的路来。 沐妃艳哟了一声,“看来,善意的谎言,不算说谎骗人啊!” 两人走了过去,那个没有犯过口孽的人,也都纷纷冲进去,经过审判,通过。 但也有没有经过审判的,没有过关的人,当即被小鬼抓住,铁钳伸入了嘴里,拔出了舌头,小鬼们拔舌可不是就这么轻易的拔出来,而是慢慢拉长,再轻轻的拽出来,挂在了上面。 众人这才知道,为什么,这舌头可以延长,原来是这样被拔出来的。这个过错又恶心又血腥,看到的人,都再一次吐了。 小鬼拔舌的时候,就算这是个渡劫期的修者,也没办法挣脱开他的钳制。一切,都要在拔舌完毕之后,这个人才可以动弹。 没有了舌头,虽然没有死,但却非常痛苦,整个人都变得癫狂了一样,自己掐着脖子,脸颊涨得通红,血一股一股的往外流。 接下来,有不少人进了这条路,有的是要遭受审判,而有的则是直接被攻击,会受到审判的人,基本上是不存在口孽的,而受到攻击的,那不用说,是不需要审判,就能定罪的。 过来了十六个人,但是有三个被拔了舌头,还有两个人,不敢过来,甚至还威胁他们,让他们帮忙带过来,否则他们就一直留在这里,让他们开启不了下一关。 对此,沐妃艳只是摇了摇头,嗤笑一声,“天真。” 果然,在这些人离开拔舌地狱,那柱香燃烧到最后,这边的通道门开启,而另一边,小鬼们全部出动,拔掉了他们的舌头,他们再也无法前往第二个房间。 门打开,众人感觉白光闪过,就来到了第二个房间,沐星河下意识的看了一下人数,发现多了两个不认识的人。 十八! 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个事情,“看来,真的是十八层地狱了。” 而现在,他们来到了十八层地狱的第二层剪刀地狱。 “剪刀地狱是针对教唆寡妇再嫁,或者是为寡妇牵线搭桥,那我们没有做,应该可以直接过去吧。” “你想多了,你看那些剪刀,是自动张合的,几乎布满了整个房间,根本没有小鬼的身影,这个剪刀地狱恐怕和真正的剪刀地狱不一样,只能选择硬闯。” “确实,剪刀地狱本来是剪手指,可是你看这个剪刀,这一刀下来,估计半边身体就没了。” 第一个房间拔舌地狱,其实还是比较好过的,就算不是化神期没有领域,只要顶得住舌头的恶心,也能够过去。但这第二个房间的剪刀地狱,就必须要硬闯了。 邹庆的目光一直落在沐妃艳的身上,见她真的无视了自己,那男人的自尊心又不不停的在作祟。 他一直认为沐妃艳还爱她,毕竟她有多恋爱脑,他是很清楚的,但是,到现在,她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完全把她当成了陌生人,这让他非常不爽。 有的男人就是这么贱,对他死缠烂打的不喜欢,甚至会很厌烦,一旦将他当成陌生人,又会各种不舒服,邹庆就是这样的男人。他心中的不甘和挫败感越来越强烈,让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沐妃艳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而现在,邹庆故意对沐轻语说,“这些剪刀的大小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看出了规律,你按照我给你说的规律走,就一定能安然无恙的通过。”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扫着沐妃艳。 沐妃艳和沐星河低声讨论着什么,她用了领域,一般人听不到,还加持了法器,令邹庆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看似有很多条路,实际上唯一能够到达对面的只有一条。” “是的,如果硬闯,能够过去,但如果灵力无法抵挡的话,那就一定会受伤,那一个剪刀的位置太狭窄了。” “或许这一关就是要受伤才能过去,别无他法。” “不一定。”沐妃艳想到了什么,她说,“可以让傀师将傀线穿入我们的身上,暂时性的把我们制作成傀,哪怕腰断了,只要线不断,就能安然无恙的接回来。” “可是,这样一来,不就是要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他手里了吗?我看了那个位置,顶多就是一条腿或者一个手臂的时候,修真界应当有丹药可以让骨头重新长出来吧?” “当然有,不过后天长出来的终究没有原装好,而且,因为后面还有十六个房间,我个人倾向于最好别受伤。那个人我虽然没见过,但我听说过,至于你担心性命的问题,这其实在修真界并不是问题,所以就看你信不信我了。” 沐星河深深看了沐妃艳一眼,“我当然信你了。” “那行,就这样。” 沐妃艳和沐星河去了傀师那边,沐妃艳恭恭敬敬的说了一声,“裴朔前辈。” 虽然裴朔的修为只有化神期,但是他的整体实力在沐妃艳之上,在她还未出世的时候,就与她母亲认识,称呼一声前辈实属应当。 “何事?”裴朔的声音十分清冷,却也格外的好听。 第318章 不但是个癞蛤蟆,还是个王八 美人音! 沐妃艳也是第一次听到裴朔的声音,她现在是颜控加声控,听到这个声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不过她也没有因为美色误人,当即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裴朔听后,点点头,“可以,我要天蚕丝。” “……”沐妃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天蚕是极为难得的一种蚕,而并非每一只天蚕都会吐丝,全沧灵大陆仅有一小团天蚕丝,就在沐妃艳的手里。 她自己织成了一小块护心片,紧贴着心脏。天蚕丝刀枪不入,十分坚韧,也非常柔软,是凡间最合适做傀线控制傀儡的东西。 沐妃艳嘴角抽了抽,“你还真是不客气。” “你可以选择拒绝。” “我考虑一下。”沐妃艳也没有当场拒绝,而是转过身来和沐星河讨论着。 沐星河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天蚕丝,但看两人的对话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玩意儿。 沐妃艳说,“第三层地狱是铁树地狱,我怀疑地狱只会越来越难,如果我们在受了伤,无论是断了胳膊还是断了腿,铁树地狱应当都不好过。” “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太亏了吗?” “当然亏,所以,必须得再换点什么。” 在这边讨论的时候,另一边,沐星河看着邹庆一直关注着沐妃艳,心中警铃大作,然后不停的蹭着他的身体,“庆哥哥,那你告诉人家嘛,是怎样的规律,人家太笨了,完全看不出来呢。” 邹庆的心思一会儿在沐妃艳身上,一会儿又被沐轻语勾得不行,下意识的开口将规律说了出来。 房间内的人都听到了,有的大概看出来了一点,有的是一点没看出来,听到他说的规律,当即就仔细观察了一番。 而恰好在此时,那柱香再次出现了,现在没人会去猜测这香为什么会出现,第一关的香燃烧到最后,出现了什么情况,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但是,没人敢去做那出头鸟。 沐妃艳已经和裴朔讲好了条件,除了这一次之外,在他视线范围内,若她出现生命危险,他必须救她。 沐妃艳不知道自己的雷劫什么时候来,但多一个保障是可以的。而以裴朔的人品,也不可能说看到她雷劫了,怕她有生命危险,赶紧跑开,就不在视线范围内了。 裴朔和沐妃艳、沐星河签订了契约,他抬起手,“你们不要反抗。” “好。”两人点头,接着那白色的棉线从他的双手飞去,没入两人的身体里,以裴朔现在的能力,同时操控两个傀,并不是什么难事。 况且,这并不需要他完全操控,只是需要暂时性的将她们的身躯改造成傀,也只能暂时性,因为真的要将一个人完全变成傀儡,就这程度是不够的。 沐星河能够感觉自己身体的变化,有一种轻飘飘的,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她浑身的血肉仿佛都凝固了,大脑有一种流离世外的感觉。 邹庆看到这一幕,控制不住的走过来,“妃艳,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把自己练了傀?你不知道哪怕是临时的傀,只要他想做什么,你都不能反抗的吗?” 沐妃艳听着邹庆那一句句指责的话,直接无视,然后走到了剪刀地狱的边缘。 邹庆一时火大,当即出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妃艳,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你再生我的气,你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爱你,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 “啊呸!”沐妃艳直接吐了一口口水过去,“滚,我看见你就恶心,还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是很正常,在这修真界,女人三夫四君的也数不胜数,那我当初说谁谁谁长得好看,你吃什么醋?你特么作为大房,你怎么不大度点?” “妃艳,那不一样!” “是不一样,你有多少女人都行,我就必须得对你从一而终,是吧?邹庆,我看你是在那些封建的王朝历劫给历傻了,我是灵沐宗宗主的长女,天赋修为哪怕在是沧灵大陆排的上号,我的身份地位,从来不会低你一等,所以别把我当成那些依附你生存的女人,我不稀罕。” 沐妃艳冷哼一声,直接就进了剪刀地狱,剪刀一开一合,她按照张合的规律,小心翼翼的经过剪刀张开时产生的空隙。 邹庆被沐妃艳怼得脸色发黑,眼底隐隐有着怒火,她的余光扫到了沐星河,然后双手负于身后,对她说,“你是妃艳的朋友,麻烦你劝劝她,你也是从凡人小世界上来的,自然清楚我说的话,她太倔了,这样对她很不好。” 沐星河嗤笑了一声,“我没感觉有什么不好啊?脱离了一个人渣,奔向幸福的春天,不挺好吗?” 邹庆的脸色沉了下来,“除了我,谁还能给他幸福?那个钟洛璃?修为还没她高,身边不一样围着一群莺莺燕燕,还挑衅到了她的头上,至少在我这里,她永远是正方原配,没人敢在她头上动土。” 邹庆的气势很足,但沐星河丝毫没有感觉,也没有被他们的威压所震慑。 “所以,她和钟洛璃不是分开了吗?在你这里,她是正方原配,可是她凭什么跟一群人分享你?你长得很好看吗?你已经成仙了吗?还是你有其他特长吗?”沐星河脸上的嘲讽越来越重,“长得丑,还玩得花,整个就是一人渣,还想要天上的月亮,你不但是个癞蛤蟆,还是个王八。” “你……你……”邹庆被沐星河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咬牙切齿,“你去问问他们,有谁不是有好几个红颜知己?就是你所在的凡人世界,谁不是妻妾成群?就连你夫君不一样……” “别带我夫君。”沐星河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我夫君长得跟天仙似的,觊觎他的人,能装满整个沧灵大陆。但他从来不会在外面沾花惹草,由始至终,只有我一人,疼我如珠,爱我如宝,跟他比,你也配!” “那是你不知道,他在外面早就有了其他女人。”邹庆根本不相信,会有这样的男人。 第319章 人渣不渣跟他的外表没关系 “一天十二个时辰,他恨不得十三个时辰都黏在我身上,除非他有分身术,否则我真不知道他要怎么在我眼皮子底下要出去乱搞。”沐星河又是一声嗤笑,“当然,你不信也无所谓,毕竟,他是我的夫君,他的好,也不需要外人知晓。” “小妹妹,这本来就是及时行乐的事情,老是跟一个人在一起,久了也会腻的。”旁边那个白衣女子轻轻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妩媚,“男人和女人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儿,你和你夫君相处不久,自然还在浓情蜜意的阶段,等时间久了,那自然需要其他人来调节一下,这不仅是对身体,对身心也有极大的帮助呢。” 邹庆的脸色越发阴沉,沐轻语当即说道:“就算如此,你那夫君也不过一介凡人,能和庆哥哥相比?而且听你说那口吻,你那夫君也不见得有多好看,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若真是好看得紧的,又岂会这般紧张你?况且,你口中你夫君对你这般好,你不仍然丢下他一个人来了这修真界,呵!我看你,不过是为了替妃艳姐姐出气,故意这般说罢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不仅仅是沐轻语不相信,其他人也不太相信,一个凡人再好看,又有什么用?那能和修者比吗? 况且,邹庆现在的修为,那可是大乘期,大乘期的修者,身边有几个女人又怎么了? 其他人虽然没有开口,但那眼神确实是不赞同沐星河,而认为邹庆拥有几个女人,根本不是什么错误。 “所以我不是男人吗?” 沐轻语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直接愣住,这声音……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听。 接着,她就看见那个穿着黑色斗篷,戴着兜帽的男子走了过来,“我就是他口中那样的人,所以,我不是男人吗?” 属于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宛如天籁般的声音,让沐轻语这个久经沙场的人,都忍不住面红耳赤,羞涩的说不出话来。 裴朔直起身,淡淡的目光落到邹庆身上,“你自己是个人渣,就别把所有男人当成是跟你一样的人渣。” 别人不清楚,邹庆还是知道的,裴朔,大陆第一的傀师,没有任何花边新闻,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一心向道。 邹庆绝对不承认自己是人渣,他冷笑道:“那不是因为你一心向道,无心儿女情长吗?” “谁跟你说的?你很了解我吗?” 邹庆咬牙切齿,看不惯裴朔,却又不敢轻易动手,那憋屈的模样,在另一边的沐妃艳,看得十分开心,但同时也摇头无语,当初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玩意儿? 裴朔不再去看邹庆,而是看向剪刀地狱。 此时的沐星河已经走到了那地区狭窄,剪刀张合速度又极快的地方,她立刻冲了过去,但仍然避免不了,她的后腿被剪刀剪断。 这是一开始就知道会发生的事情,所以沐星河并没有慌张,淡定的过来,那断开的腿和沐星河的身体,并没有流血,那血肉连接的地方,冒出一根根白色的棉线,将它们连接到了一起。 接着,这边的裴朔轻轻拽动着棉线,沐星河断掉的腿,立刻回到了她的腿上,肌肤连接在一起,连断开的裤子也都恢复如初,看不出有任何伤过的痕迹。 沐星河心下震骇,但没有分心,小心翼翼的通过了剪刀地狱。 几乎是在通过剪刀地狱的一瞬间,她感觉身上的棉线被全部抽离,然后——整个人恢复过来了,好似一切都回到了自己的掌控。 裴朔将两人送过去之后,自己则是找了个地方坐下,他将人来制成临时傀儡,消耗了他大部分的灵力,断腿接了回来,不会对她们有任何不好的影响,但却会给他带来严重的后遗症。 但是这一点,沐妃艳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他将他们制成傀儡,会消耗灵力。 但是进入秘境的人,谁不是自备几颗灵力丹?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也都明白了什么,但就是比较疑惑,明明其他有几条路看起来比这一条顺畅多了。 而这边的沐星河和沐妃艳没有理会众人的猜测,而是坐在一起说着话。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是颜控和声控。” 沐妃艳无奈的看着她,“年轻不懂事,眼睛瞎了,以为爱就是一切,现在明白了,人渣不渣跟他的外表没关系,所以我当然更喜欢帅哥和声音好听的了。” “缺爱的人,确实别人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把人勾走。”沐星河虽然自己是生长在一个充满了爱意的家庭中,但她也清楚,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跟她一样幸运。 虽然没有感同身受,但也理解。 只是,她一直以为沐妃艳是个被宠爱大的女孩儿,因为她们身上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所以,我以后有了女儿,我要给她全部的爱,我要富养她,免得她长大了,被人一碗白粥就骗走了。” 沐星河忍俊不禁,“那你还是要给她吃白粥,免得她以为白粥是什么山珍海味,你不舍得给她吃。” 沐妃艳听到沐星河的话,先是一愣,然后哈哈一笑,“没错没错,不然到时候真的会被白粥给骗走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有人开始过来了,他们不敢走沐星河和沐妃艳走的那条路,毕竟那条路,必定会受伤。 然后一人往另一条路走去,一路上都走得十分安稳,而那变故就出现在那一瞬间。 他刚刚走过一个剪刀,下一秒身后的剪刀合上,而他竟然被拦腰剪成了两半。 “这怎么回事?他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怎么还是会被这剪刀剪到?” “不对,不是那个剪刀,仔细看一下,那把剪刀后面,还有一把跟前面挨得很近,并且张合的速度和前面一样,所以才没有人发现。” 不,有人发现了! 这一下,又让不少畏缩了,只是那香越来越短,在无声的催促着众人赶紧出发。 下一秒,裴朔出发了,他也选择的是沐星河和沐妃艳的那条路,他将傀师刺入自己的身体,但是到了那个狭窄的区域,他没有选择断手断脚,而是利用傀师将他的身体变小,接着整个人跃了过去,剪刀落到了他那因变小而变得宽大的斗篷。 第320章 十八层地狱走一遭 斗篷落下,裴朔整个身形在拉长,里面宽大的袖袍遮住了双手,一席犹如绸缎般的黑色长发披散下来,而这黑色之中,仿佛透着一股蓝紫色的光晕,明明是非常特殊的颜色,但在他的身上,显得格外合适。 那双眸子泛着涟漪,宛如蓝色珠宝一般带着一股子勾魂摄魄的味道。 这样奇异的发色和瞳色,让人皆是一震,开始小声的嘀咕起来。 “他是鲛人?” 唯有鲛人才拥有蓝紫色的头发和眸子,非常奇异的颜色,但在鲛人身上,却非常好看。 沐妃艳也惊讶了一瞬,然后就被裴朔的美貌给折服了,眼里都在冒星星,“看来,传闻是真的,他的确是鲛人和人类的后裔,真的好好看啊!” 谈话间,裴朔已经拿出另一件斗篷,将全身遮住,挡住了众人好奇的目光。 沐妃艳点点头,“遮住了好,免得看到那张脸,容易犯错,这样的美貌,就该留着夜深人静,独自欣赏。” 沐星河也点头,“嗯,确实,挺好看的。” 沐妃艳打趣着说,“第一是你家萧钰,是不?” 单论容貌的话,萧钰真的比不上裴朔,可以说,在修真界真的只能排到前十,进不了前三。 但是,在沐星河眼里,萧钰就是最好看的。 裴朔已经走了过来,然后他伸出了手,沐妃艳将一根丝线放到了他的掌心。 那丝线就是天蚕丝,她取出来将它拆了,变成了最初的模样。 那丝线仿佛还带着沐妃艳的体温,他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然后走到一边坐下。 有人看到这一幕,猜测这些路线可能有许多都是假路线,他们三个走的,应该就是真实的路线,于是就很干脆的冲了过去。 但是他们没有被裴朔做成傀儡,也没有像他一样的能力能够改变自己的身体,所以只能选择以最小的伤害,达到目的。 有的人还是不信邪,他坚信一定会有一条安全的路,于是仔仔细细的看了之后,挑选了一条路,他每走一步都非常小心,观察着后面是否还有紧贴着的剪刀。 哪怕再小心翼翼,只要不是在正确的路线上,那么都会是同一个下场。 见此,没人敢走其他路线了,纷纷往正确的路线走去,有的实在是没来得及,直接死在了那里。 沐轻语脸色都白了,“庆哥哥,这怎么办呀?” “没办法,这是个死局,要么你就直接用法器,要么就断手断脚任选一个,不过你放心,我这里有丹药。” 前面的女修没有寄托于邹庆,而是选择断掉左臂,吃下了止血的丹药。生骨的丹药她现在没有,但只要离开了这里,她有钱还怕买不到丹药吗? 她也有法器,可以抵抗,但是,这才第二个关卡,就断个手臂,又要不了命,如果后面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才会选择动用法器。 沐轻语先走,邹庆殿后,到了那个区域的时候,他当即释放出灵力,大乘期的灵力还是起了点作用,他的手断了一半,剩下点皮肉挂着。 他立刻服下丹药,双臂的断口开始愈合,等他到了这边,外表上看起来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第二关,十八个人,死了一半,剩下的,除了沐星河和沐妃艳都带了伤,裴朔的伤不在表面,而是内伤。 继续下一个房间,一棵巨大的铁树立在房间中央,铁树上,吊着许多肉皮。 “呕!!”哪怕已经经历过两个地狱,再一次来到铁树地狱,还是会恶心。 铁树很大,中间的通道被堵死,只能从两边走,但如果从两边走,那就会绕一些路,铁树上的利刃肯定不是摆设。 “确实只能硬闯了。” “就是不知道,这一关,会不会对离间骨肉,挑唆父子,兄弟,姐妹,夫妻不和之人,更加严苛一些了。”沐妃艳笑呵呵的说下这句话,然后目光瞥向邹庆和沐轻语,两个都不是好东西,一起死最好了。 沐星河点头,“一定会的,否则没必要弄一个十八层地狱,干脆点直接让人全死光好了。” “也是。”沐妃艳活动了一下手脚,“所以,走吧。” 沐星河和沐妃艳当即动身,裴朔也在一同动身,三人走进铁树地狱的区域,其他人也都纷纷动身,一起进去。 两边的通道还是有点大的,如果等自己一个人闯关,怕是会遭到全部利刃的攻击。 随着众人的进入,铁树上的利刃脱落下来,立刻飞向他们,他们立刻支撑起了领域,在这里的几乎都是化神期,合体期的在前面两关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利刃攻击而来,沐星河快速抵挡,脚步也在不停的往前冲,渐渐的,他们发现,前一关受了伤变成残废的人,在这一关,格外受到利刃喜欢。 除了一人例外,那就是邹庆!他从外表上,已经看不出有任何受伤的痕迹,如果手或者腿曾经断过也算的话,沐星河和沐妃艳也应该算在里面才对。 然而,他们三人,攻击他们的利刃,用手指头都能数出来,跟其他人相比差异非常大。 当然也有受了伤残废之后的人,攻击她的利刃也不多,这样也有好几个,大概能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沐妃艳轻笑一声,“星河看来你说对了,这做人呐,还真的得是站得直,坐得端,否则啊,死后入了冥界,还得去那十八层地狱走一遭。” 这话就是说给邹庆和沐轻语听的,两人听着,脸色难看得要死,但他们无心理会,邹庆的修为再高,也架不住他带了个拖累,这铁树上一大半的利刃都到了他这边。 沐星河三人还算轻松的走了过来,剩下也有不少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但都走了过来,皮给掀下来了,他们赶紧吃下了生肌丹。 最后,剩下了邹庆和沐轻语,他真的是恨不得把她直接丢下,但是他出来的时候,答应了灵沐宗宗主,要护她安全。 谁知道这看起来没什么危险的新秘境,竟然连他这个大乘期都无法招架。 当然他并不清楚,当他踏进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自动认定了这个规则,与修为关,他的人品不行,修为再高,也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