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诸侯：申大义于天下》 第1章 开局死了爹 楚国郢都 申国太子自从十二岁到楚国做人质，如今已经七年了。这七年里，他娶了楚国公主芈柔，借着这个亲戚的关系成功打入楚国宗室圈里，结交了楚国各个宗亲贵族。整日里就是呼朋唤友的玩耍，让申国太子的名声彻底响彻楚国上层之中。 这日，难得是个好天气，之前连续几天的饮宴交际让谢琰有点吃不消，于是索性在府中好好陪陪自己的夫人芈柔。 此时谢琰正抱着芈柔看着厅中跳舞的舞姬，一边饮酒一边与芈柔调笑。 两人浓情蜜意喜笑颜颜之时，一阵嚎啕大哭之声打断了这甜蜜场景。 谢琰不禁大怒，心想：“我正跟夫人增加感情呢，谁这么大胆敢来这里哭丧！打扰我跟夫人的感情交流就是破坏申楚两国的情谊，简直是罪大恶极！” 念及此处，谢琰大喝出声：“何人胆敢在我申太子府大声嚎哭！” 话音未落，一个约摸二十出头一身缟素的青年带着七八个同样如此装扮的人哭着跑了进来。这青年一进来就哭道：“太子啊，祸事了！” 谢琰看着眼前这个涕泗横流的青年认真辨认了一下，发现这好像是自己的堂兄谢云，谢琰惊疑不定的看着青年问道：“你。。。你是云哥？这是发生何事了？” 看着谢云这身装扮，谢琰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紧接着谢云大哭着说道：“就是我啊，太子。。。呜呜呜，五日前国中接到消息，国君征讨黎国，不幸中了黎国人的奸计崩于乱军之中！” 谢云上前拉着谢琰的衣袖泪眼婆娑接着诉说道：“消息从前线传回潮安时，国中已有动乱的迹象，我父 害怕国中有变，急令我日夜兼程来楚都向您报丧，同时请您即刻回国继承君位主持大局。” 谢琰听到自己老爹战死的消息时，脑子里嗡的一下，手里的酒杯也掉落在了地上。他满脸的不可置信，口中喃喃自语：“不可能吧，我父君死了？之前来的战报不一直都是势如破竹、连战连胜的吗？” 谢琰挥手打掉谢云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大声吼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父君能文能武，天下无敌！怎么可能身死于敌手？” 说着一拳向谢云打去。“谢云，你胆敢造谣我父君！” 被打的谢云不禁大急，一把跪着抱住谢琰的大腿：“太子！此事千真万确啊！” 芈柔也上前从背后抱住谢琰的身体，试图安慰他：“夫君，莫要急躁。事关重大，想来堂兄也不敢乱说。当务之急是冷静下来想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看着自己手脚被束缚住，谢琰的情绪也冷静了下来：“唉，夫人说的极是，事已至此，如今应当如何？初听噩耗，我已方寸大乱，悲痛不已。夫人、云哥，接下来我该如何行事，你们有何想法都可尽管道来。” 谢云当即开口：“有道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国君新丧，国中大乱。若君位久悬，臣担心会有宵小之徒趁机作乱，还请殿下立刻随臣回国即位。” 谢琰点点头：“有理！那就快点收拾收拾，立刻回国吧。” 芈柔把谢琰的头掰过来看着她：“夫君，你虽然申国太子，但现在却是质子。若是不告知王兄，贸然离去，必会招致楚国记恨，到时恐怕还未回到申国便死于楚军刀下。” “嘶——”谢琰倒吸一口凉气：“夫人所言极是，确实是考虑不周了，那我先去告知王兄，求他放我归国。唔。。。就怕王兄舍不得我，不让我离去啊。” 听到这般不要脸的话，芈柔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你是从哪儿觉得自己很宝贝，能让我王兄舍不得你了？ “夫君放心，王兄定然会让你归国的。夫君在楚国多年，与我王兄及宗亲大臣都有深厚的情谊，如今你要回国即位，王兄必然高兴，毕竟你继承君位之后必然是亲楚的。” “甚至为了你能安全回国即位，王兄肯定会派兵护送你回去。” “你还可以借着这次机会向王兄索要一些援助，这样有助于你能够尽快坐稳君位。” “对对对！”谢琰忙不迭的点头：“如果楚国派兵护送我回国，就等于有楚国给我撑腰了，国内的宗亲大臣就不会轻视我这个新君。” “如果我再带回大量的钱粮物资，对于目前因为前线失利而民心惶惶的国内必然是一大振奋人心的消息，这样一来我的威信的树立起来了。” “妙妙妙！夫人真是足智多谋啊，我能娶到夫人这样的贤妻真是修了三生的福气啊，果然我是有福之人！”谢琰哈哈一笑，“走走走，夫人，我们一同去见大舅哥，要想个好说辞，不然大舅哥怕是不肯多给。” 芈柔赶紧拉住他：“急急急，你干嘛这么急呀？” “所谓谋定而后动，我们先要合计一下。等下进了宫，你要怎么跟我王兄说？” “我。。。我就如实说啊，我就说我父君死了，我要赶紧回国继承君位，求他给我点兵马钱粮，好让我能回国坐稳君位。” 芈柔谈了口气：“夫君啊，你以后少跟我那些堂兄弟瞎混了，你这么个仪表堂堂的俊才，就是跟他们在一起瞎胡闹，现在才变得这么呆。” “你听我说，要是见了我王兄，你就只管哭，然后把申国败得有多惨，国内有多人心惶惶，你有多害怕之类的，只管夸大了说。” “那要钱要粮要兵马呢？” “这些我来给王兄说，你就负责哭，行不行？” 谢琰傲然的点点头：“这个我是专业的，夫人你就放心吧。” 突然谢琰又好像想到什么，又对芈柔说到：“夫人，你不能污蔑我啊，我跟你堂兄弟们还有各个贵族大臣是交往，不是鬼混，我们是有着深厚的友谊的。” “什么友谊，就是一群狐朋狗友！” “夫人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跟你说，这次归国之前，我要办一场盛大的宴会，要把你们楚国所有的宗亲大臣、各地封君都邀请来，到时候我会给他们讲我遇到巨大困难，他们看到我遇到了如此大的困难，一定纷纷解囊相赠的，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我们的情谊有多深厚！哼哼！” 芈柔不禁瞪大眼睛看着谢琰，喃喃说道：“夫君你真的很懂情谊啊。” 第2章 来自楚王的援助 几人商量清楚以后，谢琰带着夫人芈柔与谢云直奔楚王宫。 楚王熊成正在宫中与自己二弟芈封商讨国事，忽然听到内侍来报说申国太子带着公主芈柔和申国使者求见。 楚王熊成有些意外，这个申国太子以往跟他见面不是在宴会上就是在狩猎场，基本都是吃喝玩乐，极少有这样在工作时间来找他的。 熊成也没多想，反正叫过来问问就知道了。 没过多久，就听到谢琰的嚎啕大哭的声音，简直是人未到声先到，楚王熊成不由跟芈封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些惊异。 紧接着，谢琰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跑到了楚王熊成面前，泪流满面的拉着熊成的衣袖痛哭道：“王兄啊，我。。。我父君没了！” 熊成看到眼前的场景有点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阿琰，你说什么？” 谢琰没有答话，而是瘫软的跪坐在楚王熊成的脚边紧紧的抱住他的大腿，自顾自的哭泣着，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里面。 楚王看着谢琰如此这般，竟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见到此番情景，夫人芈柔赶忙站出来对楚王说道：“兄长，我夫君骤然听到如此噩耗，一时之间情难自禁，还请兄长见谅。现申国使臣谢云已到我国，如今申国具体情形，还请兄长静听申国使臣诉说。” 谢云赶忙上前拜见，一套礼仪做得行云流水，再加上他样貌堂堂，风姿俊朗，这番形态颇为优雅。看得熊成和芈封不住点头，心中暗叹：“申国宗室个个生得俊俏，真是好基因啊！” 谢云满脸悲切的对楚王熊成说道：“外臣谢云拜见大王，还望大王知晓：前番我主率军西讨黎国，一路势如破竹，直至临州城下。然临州城，城高池深。我军一时难以攻克，遂钝兵于城下。” “黎人趁我士卒疲惫，军心顿挫之际，暗使奸计，乱我军心。后又里应外合，偷袭我军，致使我军大败。我主于乱军之中，身中箭矢，伤及肺中，不治而亡。恨哉！痛哉！”谢云咬牙切齿愤声说道。 接着又言辞恳切对楚王说：“值此国中混乱、内外交困之际，相国及各宗亲大臣派我前来出使楚国，所求者有二。一是向太子及贵国报丧，二是请求大王准许我国太子回国即位。常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此危急存亡之际，需请太子即刻回国即位，主持大局，安定国民之心。如若不然，社稷有倒悬之危，家国有倾覆之险，还请大王明鉴。云在此叩谢！” 一番话毕，谢云再次郑重的向楚王叩拜。 楚王闻言点头表示赞同，于是转头向谢琰问道：“琰弟，你是何看法？” “这，这，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楚王熊成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之色：“为君者，岂可如此优柔寡断，你究竟是何想法，有何顾虑，尽管言说，难道为兄还能不管你不成？” 闻言谢琰满脸希冀的看着楚王：“我便知道兄长是爱我的，呜呜呜。如果可以我不愿回国，若不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真想时时刻刻陪伴在兄长左右。唉！此一去，恐怕就是诀别啊兄长，呜呜呜！” 楚王亦是露出感动之色：“你这是何话，好端端的诅咒自己做什么？” 谢琰又不答话，芈柔见状立马接过话茬：“王兄有所不知，夫君忧心之事乃是申黎的战事，如今申国大败，军力溃散，随时有灭国之险，夫君回国继承君位，稍不小心便有身死国灭的可能。” 楚王点点头：“那这样，我让二弟率军与你一同回国，若黎国来犯，让二弟击退便是。” 芈封愕然的看着楚王。 “甚好甚好，二哥文武双全，定能保得我与夫君的安全。”芈柔甜甜的对芈封笑着。 芈封胡乱的点头，算是应允了。 “兵家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与夫君实在是囊中羞涩，这大军征战所需粮草军械供应实在是难以应付，兄长你看。。。。。。”芈柔显得有些迟疑的看着熊成。 楚王熊成大手一挥：“所需的粮草军械一律由我供应，我会告知令尹，让他着手安排。” 谢琰凑过来泪眼汪汪满脸感动：“兄长真是我的恩人，如此恩情，我是没齿难忘。” “兄长，申国如今混乱不堪，国人必然水深火热，世人都知道兄长乃是仁义之君，不如再赠些钱粮给申国百姓。这样既能彰显您的仁义之名，又能使大家知道兄长如何重视我夫君，我夫君回国便能更快的坐稳君位。” 楚王熊成很豪气的说：“给！我给二十。。不，三十万贯钱，二十万石粮食，让申国百姓都感受一下来自我们楚国的温暖。” 谢琰一脸的惊喜：“兄长大义啊！我代申国上下谢兄长的大恩，我申国铭记兄长及楚国的恩情，绝不辜负兄长的情义。” 谢云和芈柔也赶忙过来道谢，各种夸赞对着楚王张口就来，说得楚王熊成开心不已，要不是顾忌到对面的人刚死了父亲和国君，他都想开怀大笑了。 谢琰三人见事情敲定，再次对楚王熊成表示感谢之后便告辞离去。 看着谢琰等人远去，芈封眼神复杂的看着熊成：“兄长好大方啊，送东西把亲兄弟也一并送出去了。” 熊成悠悠的叹口气：“二弟莫要恼怒，这次可是我国介入申国的好机会，你此次带兵去申国要好好拓展我们楚国在那边的影响力。” “现如今，我国的战略重心是北进。申、黎、湘三国在我南边。黎国本身国力不弱，又与湘国联姻联盟，早些年也是把申国压着打，才使得申国向我国靠拢。这些年申国的国势也开始日渐强盛起来，原本我以为他们能压过黎国，结果又落得个大败的下场，还死了国君。”熊成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样，反正有申国的牵制，黎湘两国就没办法在南方给我捣乱，我也可以安心布置我的北进战略。所以二弟去申国好好的辅佐谢琰，别让他学他父君，知道吗？” “是！”芈封点头应是，就是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3章 谢琰的人脉 谢琰带着夫人芈柔和谢云一起从王宫回到了府中 随后又立即命令家宰。向郢都各贵族大臣府邸发出了邀请函，邀请各家好友今夜前来府中饮宴。 临近黄昏，前往谢炎的府中的道路上出现了大量的车队。一时间道路上人潮涌动、车水马龙，一辆辆簇拥着卫士与仆从的豪华马车招摇过市，引得围观的路人指指点点。 谢琰带着谢云在府门前迎接受邀前来的楚国各家贵族子弟。 每迎接到一位受邀上门的楚国贵族子弟。谢炎就向谢云介绍他们与自己的关系。 “来来来，云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可是大司徒的公子。经常跟我一起饮宴，我们那可是莫逆之交！” “云哥，快快过来，认识一下，这位呢，是大司马的公子。我们一起经常行猎，跟我是过命的交情，手足兄弟啊！” “这位是我的至交好友！” “这是我的深情挚友！” “这是。。。” 谢云已经彻底的在谢琰那一声声的“莫逆之交”、“手足兄弟”、“至交好友”、“深情挚友”的介绍中陷入了沉默。他现在有一种自己的混混亲戚为了在他面前炫耀自己的强大人脉，拉着他强行认识了一堆混混亲戚的狐朋狗友的既视感。 这时又有两个车队过来了，从车架上分别下来了一大两小的贵族公子，光从气质上看就知道这三人就不一般。 谢琰看着过来的三人也是眼前一亮，忙上前几步迎了过去，谢云看到谢琰这个举动，也动作快速的跟上。 “清平君、阿胜、阿信，你们来了！”谢琰表现得极为亲近的对这三人说道，又向他们介绍起了谢云：“这是我堂兄谢云，是我叔父谢灵御的嫡子。” 谢琰指着大的贵族公子对着谢云介绍道：“这是清平君屈平。” 转身又指着那两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小的：“这是王子胜、王子平，他们是楚王的嫡子。” 最后总结性的发言：“他们都是我至亲至爱的兄弟，云哥你以后要多多跟他们亲近亲近。” 屈平和王子胜、王子平向谢云行礼：“早就听说申国的行人大夫（谢灵御）丰姿绰约、品行高洁。可惜一直未曾相见，今日见到谢云兄终于算是得窥行人大夫的一二风采了啊！” 谢云立刻郑重的端正衣冠对着三人回礼：“多谢清平君和两位王子的赞誉，在下实在是不及家父风采万一。” “哈哈哈，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见外，哎呀，不要拘束，不要拘束！”谢琰大笑着把众人的手拉着放到了一起。“以后大家都以兄弟相称！” 闻言谢云有些犹豫，对着谢琰说：“太子你怎么能和二位王子称兄弟呢？夫人可是二位王子的嫡亲姑母呀！” 谢琰笑着一左一右的拉着王子胜和王子平的手：“虽然我娶了夫人，他们应该叫我姑父。但是我与阿胜阿平志趣相投，这些年来经常是出则同行、寝则同室。这情谊啊，可比金坚！我就那句话，一日兄弟一辈子都是兄弟！他们叫我姑父，我叫他们兄弟，这没毛病！” 这番言语真是把王子胜两兄弟感动得热泪盈眶，都是性情中人啊！ 待到把客人都迎接进府中之后，也已是天黑时分。 在宽敞的大厅中，谢琰坐在主位上与众宾客一边饮酒寒暄一边欣赏舞姬的舞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谢琰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咳嗽了两声对着一旁的家宰张楷顾示意了一下。张楷顾立刻挥手带着舞姬和侍者退去。 众人见这番情景就知道谢琰有话要说，便都停止了交谈，转头都看向了谢琰。 见此，谢琰收起来先前的笑意，露出了满脸的愁容：“唉，像今日这番盛景，我恐怕这辈子以后再难看到了。” 听到这话，先前在府门前被谢琰感动了的王子胜俩兄弟立刻急切的问道：“姑父你这是何话啊？好端端的怎么说出这种不吉利的话来，姑父，你有什么难处就说与大家听听，在坐的都是至亲兄弟一定会帮你的。” 谢琰对王子胜两兄弟露出感谢之色，又对众人说道：“今日我堂兄从申国前来报信，说我父君前不久在黎国中了黎人的奸计，不幸遇难。要我立刻回国即位主持国内的大局。唉，如今黎人正大举入侵我国，我国新败，国中又群龙无首。恐怕我这一回去即位，一不小心就落得个身死国灭的下场啊！” 王子胜及众人闻言大急：“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谢琰摆摆手安抚众人：“大家勿急，我获知此事就立刻前往宫中求王兄相助，王兄是仁义之君，见我彷徨无依，当即就命二哥率军护送我回国即位，同时助我抵御黎国的侵犯。” 大家知道芈封会率军去救援申国也是纷纷松了口气：“公子封文武双全，有他去救援，阿琰一定可以高枕无忧了。” 一时间气氛顿时松快了下来。 这时谢琰又叹了口气：“唉，二哥能救一时却救不了一世，这次大败，让我申国原本就一穷二白的国情又雪上加霜了，我现在都能想到国中百姓因赤贫而饿殍千里致使江山动荡的场景了，我这国君怕是做不长久了。” 这话听得谢云有些看不过去了，心想着我们申国过得挺好的，太子这说得也太过分了，还是当着楚国的这些贵族说，真当他们是傻子吗？ 哪知这些楚国的贵族纷纷对谢琰的话表示赞同，因为与谢琰的关系极好，大家又开始担心起他的前途和命运了。 谢琰又开始捶胸顿足起来：“唉，可恨我财力薄弱，一想到国中百姓如此贫弱，我又无能为力，我这国君真是太无用了！” 这时清平君屈平站了出来：“大丈夫岂能因区区钱财之事而烦恼，阿琰，你我有兄弟之情手足之义。我决不能看着你为了这点钱财而苦恼，虽然为兄的大部分家财都在封地，但是在国都还是有些钱的，这样我拿五万贯给你，马上就让人给你送来。” 王子胜两兄弟也站出来说：“我们兄弟财力薄弱，但是大哥有难，我们兄弟绝不会坐视不管的，我们兄弟各出一万贯！” “对对对，我出三万贯！” “我出五千贯，再加两千匹锦缎！” “两万贯！” “一万五千贯！” “我。。我。。我出三千副盔甲！” 众人纷纷看向这位破坏队形的老兄。 那位喊要给盔甲的老兄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们家管我的钱管得厉害，不过盔甲很值钱的，嘿嘿，嘿嘿。” 谢琰站起来给众人行礼：“我谢琰绝不敢忘今日诸位兄弟的恩情，来日但有所需，大家只管言语，我申国一定帮忙！”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纷纷说谢琰太见外了，一时间气氛极为热闹。 这时清平君屈平突然说：“对了，薛君最近都在薛地打理封地的事，他要是知道了阿琰的困难肯定会仗义疏财的，这样吧，我做主代薛君给五万贯，钱先从我这里拿，回头我再去找他要。” 谢琰有点不好意思了：“不问问薛君，这样好吗？” 清平君大手一挥：“没事，都是兄弟嘛！” 远在真正一穷二白封地的薛君突然打了个寒颤。 第4章 启程回国 一场宾主尽欢的宴会之后，谢琰让芈柔和家宰张楷顾开始准备回国事宜。 同时芈封也派人来通知需要一些时间来安排出兵送谢琰回国的事，约定了出发回申国的时间后，谢琰这边也加紧开始搬家事宜。 终于到了约定好的日期，芈封统领着自己的一万部曲在郢都的南门等待着与谢琰汇合，站在车架上他很满意的看着这些自己精挑细选的精锐，都是身材高大勇武非凡，甚至连披甲率都达到了近四成。 看着越来越高的日头，见谢琰还没来，芈封开始有点不耐烦了，正准备命人去催促就看见一队浩浩荡荡看不见头的车队向南门而来。 这种场景引来了极多看热闹的人，当先的是几十辆钱车，成捆成捆的钱币整齐的码放着堆满了每一辆大车，这些车并没有遮挡，好似就是要给其他人看的。这种成山的钱，就算是生活在楚国国都见过不少世面的楚国百姓也是第一次见到，纷纷的开始打听起来这是谁家这么壕无人性，在得知是申国太子谢琰后，谢琰的形象开始在楚国百姓心中加深了起来。 芈封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辆辆装钱的车、装锦缎的车、装粮食的车、装歌姬、舞姬、仆人、器具的各种车从他的眼前驶过，就连他的部曲和周围的看热闹的百姓也从一开始的震惊逐步变成了麻木。最后由家宰张楷顾率领着数百卫士拱卫着两辆超级豪华的车辇向着芈封驶来。 总算是见到正主的芈封，脸上算是多了点情绪。车辇靠近，打开帘子，谢琰和芈柔坐在其中，芈柔对着自己二哥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谢琰则邀请道：“二哥，来来来，上来试试，我家家宰知道这次回国路途遥远，特意打造了两辆适合远行的车辇，坐在里面相当舒适。” 芈封一点也不想搭理他，冷着脸下令道：“既然都来齐了，传令全军，即刻出发！” 谢琰看着芈封不理他，直接下令出发后就直接驾车走了，便知道自己肯定惹芈封生气了，只是芈封碍于情面不好当着其他人的面发作。 谢琰心里也苦啊，他也不知道搬个家再加上楚王和各家赞助的物资能装几百车啊！好在他发现芈封是个顾情面的人，对付这种人谢琰还是很有把握的，只要舍下些脸面好好哄一哄就好了。 于是谢琰带着谢云，也不管芈封答不答应，就硬生生的往芈封的车上蹭。 诶，你不来我车上坐，我就去你车上坐好了嘛，反正你芈封好面子，你也不能明着拒绝我上车。我还带着我堂哥一起上车，有个他国使臣在，你这个楚国王子怎么也不能不给面子吧？ 果然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看着非要带着谢云上他车的谢琰，芈封无奈了，最终只能默许他们两个跟他坐同一辆车。 一上车，谢琰就开始对着芈封一顿慰问，各种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说，芈封是真的不想理他，便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的谢云。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就让他发现了不对劲。 就看到谢云正拿着一本空白册子，很认真的看着行军中的楚军，不断的在册子上记录着东西。 芈封饶有兴趣的看着谢云说道：“申使对我国的军队很感兴趣吗？” 谢琰听到这话有点紧张了，不客气的瞪了谢云一眼，腆笑着对芈封解释着：“我这堂兄第一次来楚国，对什么都好奇，就是随便看看。” 芈封没有因为谢琰的解释就放过的意思：“随便看看？那又何须记录呢？” 谢云没有谢琰这么紧张，倒是表现得云淡风轻：“我虽然因为父亲的关系在行人府担任行吏，但是我一直想做一个史官，所以这些年一直都在太史那里学习。” “这次来楚国之前，太史就拜托我，要我在太子回国之前的这段时间好好记录太子的起居注，毕竟太子马上就要成为国君了，我们申国对国君身边的所有大小事情都很重视。” 谢云一脸我是为了历史记录做贡献的高尚表情。 听到这话，芈封和谢琰都一瞬间沉默了。对于史官这个群体，他们是一点都不想招惹，谁也不想被人在史书上写点黑历史让后人都知道。 别说芈封这种要脸面的人，就连谢琰都开始在脑子里回想自己这些天有没有做什么不太好的事。这不想还好，一想就觉得自己表现得有点不要脸。 于是谢琰有些犹豫着向谢云开口说道：“堂兄，那个什么，我跟你商量个事可以吗？” “太子请说。” “我可以看看你最近写的起居注吗？”谢琰声音放缓，表情真挚，一副小心翼翼跟谢云打商量的语气。 谢云点点头：“当然可以，您拿去看吧，看了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 谢云将起居注递给了谢琰。谢琰见状立刻开心的拿着起居注去一边看去了。 这番操作倒是把芈封给惊讶到了：“使者，你还有没有史家的底线了，怎么可以随便把起居注给君主看呢？” 谢云倒是哈哈笑了起来：“自家的国君自家疼，况且这起居注一是用来记录历史，二是告诫君主不要乱来，给他看看自然也能达到警示的作用嘛，让国君能够自省也是我们做臣子的本分。” “哼哼，你们这些申国大臣果然一个个都贯会谄媚国君，若非你们放纵，前两代国君何至于落得个身死他乡的下场。” 见谢云并不理会他的话，芈封又问道：“使者刚才观察我军如此之久，觉得我军如何呀？” 谢云笑着答道：“极其雄壮！披甲率也达到了四成，其中还有一千的重甲，确实是强军啊。” “那与你们申国军队比之如何？”芈封有些自得的问。 谢云思考了一下，如实说道：“我申国军队的成分有三种，一是各封君的部曲，二是国家直辖的镇国、定国、安国、静国四军，三是国君直接统领的乌衣军。” “各封君的部曲良莠不齐，与您统领的军队相比确实差距甚大。” “镇定安静四军军纪严整，您的军队勇武非凡，可能各有优劣吧。” “至于乌衣军。”说到乌衣军，谢云停顿了一下，好似为了找过芈封的面子说道：“没有可比性。” “怎么不能比？”芈封非要他说个所以然出来。 “乌衣军是我国精锐，虽然只有一万，但人人都是重甲，且作战勇猛。若是正面对抗，您的部曲绝不是对手。” 芈封布置可否，心想这么厉害为什么国君还死在了外头。 第5章 议事 申国国都潮安议政殿内。 申国相国周文正在被一群人包围着。人群乱糟糟的，不断在问他，这个怎么办，那个怎么办。整个议政殿都在嗡嗡嗡的吵。 “好了！都回到你们自己的位置上，开始议事！”周文满脸的打工人连续熬夜加班的烦躁。 一瞬间所有人都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整个议政殿的布置是四方的坐席，相国居于正中间，其他四方分别是负责内政管理的司徒、司空、司寇、司士、司马及相府属官；负责军事方面的大将军和镇定安静四军将军及其他军官；负责公族事务管理的大宗伯及公室长辈或封君；负责内廷的宫监、中尉（负责国君的安全）、内参（国君的内廷参谋人员，目前由太史和行人大夫担任）。 相国周文坐在居中的位置上，眼睛里冒着火看着自己周围四方的人。 “我为相二十年，一直兢兢业业，一天处理政务就要花六个时辰，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才会遇到你们这些人，我是来申国实现我的人生理想的，不是面对你们这些鸟人的！” “我们不是鸟人。”底下不知是谁低声说了一句。 这话要是放到刚刚嘈嘈嚷嚷的时候周文肯定听不到，现在这议政殿里落针可闻，直接就传到了周文的耳朵里，瞬间让这位处在怒火中的相国直接暴怒。 “你们不是鸟人！谁是鸟人！啊？！” “国君不幸罹难，你们这些人拿着国家给的高额薪俸，不思努力工作稳定朝局，反而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什么兵员动员、粮草运输、薪资发放、道路修整、物价稳定等等等等，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要我来过问你们才知道去做吗？我是申国的相国，不是敌国的相国，我要应付黎国人的攻势，我还要对付你们的攻击吗？”周文看着这些人真是恨得咬牙切齿。 这时大将军谢道玄站了出来安抚：“相国息怒，先君罹难，大家都没有了主心骨，一时之间慌乱也是难免。但是你们也确实过分了，越是危难的时候，大家越要坚守自己的岗位，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要老是给相国添麻烦。说到底都怪黎人，要不是他们，国君就不会出事，国君不出事就不会搞得一团糟，这些黎人真是该死啊！” “对对对！黎人真该死！灭了黎国！” “灭黎！” “灭黎！” 所有人都群情激奋，高高举手大声叫喊。 周文站了起来用手虚按：“好了，吞灭黎国，一统山南，本就是我国的既定战略。若不是先君非要带着一群封君之兵去打黎国也不会出事。” “原本我是想，那些封君的兵素质参差不齐，君上肯定会初战不利，到时候再让君上回来，由大将军统军出征。” “哪知道黎国人也不行，让君上一路势如破竹打到了临州城下，我想这也是好事，让君上树立君威，在国人面前露个大脸，结果黎人竟然耍手段，害死了我们的君上，真是气煞我也！” 这时又有人小声议论说道：“听说当晚射死君上的箭矢是我们自己的。” “咣当！”谢道玄一把掀翻了案几。“谁！谁敢造谣！君上就是黎人杀了，我们要与黎人不共戴天。我告诉你们这种话自己烂到肚子里，太子即将回国，你们让太子听到这种谣言，太子会如何想？我告诉你们这事关信任！各位摸着良心说，我们对君上不好吗？君上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这次是意外，是安全措施没做好，以后绝对不能让君上再去战场上了。” 谢道玄手按腰间的宝剑，紧紧的盯着众人，准备看谁敢出言反对就拔剑砍死谁，他的目光扫向哪儿，哪儿的人就把头低下。 “咳咳，好了，说正事”见气氛实在是太尴尬，周文又把话题拉回来：“三个事，大家议一议。” “第一个事，先君葬礼和太子即位等事务。大宗伯，礼制、祭祀等事是你的职责，你说说看准备得怎么样了。” 大宗伯谢成梁站出来回道：“各项准备均已完毕，本来应尽快进行国君的葬礼，但太子未归，我意等太子抵达国都后再举行葬礼，随后再是即位、祭祖、祭天等仪式。” “好，再说第二件事。”周文点点头：“前线的副将张百胜作为乌衣军统领，有护卫君上安危职责。然而君上罹难，他却安然无恙，实在是如何都说不过去，大将军，你说此人该如何处置？” 谢道玄说道：“按军法应斩，但乌衣军归内廷统领，还是听听内廷的意见吧！” 宫监张衡认真注视着相国和大将军，他有理由怀疑这二人是要插手国君的直属军权，于是接话道：“先将人羁押回来，关入内狱，等太子殿下回来再听太子殿下处置。” 大殿中又开始响起一片议论的嘈杂声。 “由中尉张百战带人去抓。” 这下议论之声又更大了起来。 周文看了看各方反应：“允准！前线现在主帅副将都没有了，总要有个挑大梁的吧。” “第三件事，前线统帅的人选。” 大宗伯出来推荐道：“前线现在是以封君统兵为主力，我觉得让河源君当统帅就不错，不论是威望还是他的兵力都能让其他封君信服。” “不好，现在那些封君早就没有战心了，恐怕一心想要回家找妈妈，不是我看不起河源君，他让其他封君信服是没问题，问题是他没有应对黎人进攻的能力，没这个能力知道吧？”大将军谢道玄认真的说道。 “我认为目前最适合接手前线对抗黎人的是驻守在惠阳的镇国军，镇国军将军谢镇国久经战阵，才智、勇武、忠诚皆为上等，抵御黎人绰绰有余。”谢道玄把身边的谢镇国推了出来，“镇国将军，你来说说看，你将如何应对黎人！” 谢镇国也不客气直接说道：“我准备将这场战争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重新整顿败兵，让败局扭转为不败。第二阶段是进行有一定程度的接触战，使战争态势进入相持阶段，这个阶段我准备给黎人持续放血，将他们拖疲拖瘦。第三个阶段，最后时机一旦成熟，那就是决胜阶段，一战奠定胜局。” 周文摸着胡须，沉吟片刻：“好！那就这么定了，你先去前线稳定局势吧。” “那相关钱粮补给呢？”谢道玄问道。 “我会让惠阳仓调配钱粮给你们，另外我给了钱，你们要是让黎人打到了国境内，太子回来你我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谢镇国顿首道：“末将必御敌于国境之外！” 第6章 芈封的劝诫 夕阳下，楚军和谢琰的车队正在抚水边上安营扎寨。 芈封看着眼前哗哗向南流的抚水，估摸着进入申国境内的日子。招招手叫来了一个军士，让他去把谢琰请过来。 谢琰溜溜达达的走到了芈封的身边，看着周围安营扎寨、生火做饭、嬉戏玩耍的人群，感叹到：“真有生活气息啊，以后我当了国君一定要出去行猎，这幅热闹的场景我是真喜欢。” “行猎可以，就是别出去打仗，你可别学你祖父和你父亲！”芈封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把注意力转到了谢琰的身上。 “我祖父和父亲怎么了？身为国君，开疆拓土是职责啊，虽然他们都是战死沙场，但是也很了不起啊。”谢琰很迷惑，感觉芈封要说他祖父和父亲的坏话。 “开疆拓土？”芈封更感觉迷惑。“你是真不看你们家历史吗？我感觉你历史肯定偏科。” “我的好二哥，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嘛，大家都知道我这人性子直，听不懂弯弯绕绕的话。” “好好好，你是个性子直，你知道你祖父是个什么性子吗？”芈封笑呵呵的问道。 谢琰挠挠头，认真回忆了一下以前那些族中长辈和大臣们跟他讲的祖父的形容词：“嫉恶如仇，很有正义感！喜欢打抱不平，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戎马一生，各个诸侯国都有他的传说！” “谁跟你这么说的？”芈封眼睛瞪得圆圆的，一脸的震惊：“真是个语言大师啊！” “公族里的长辈还有国中的大臣都是这么说的呀！大家都说我祖父是一代雄主呢。”谢琰很是自豪的回答。 “以后你回国要离那些大臣远一点，他们会害了你的。”芈封倒吸一口凉气，真是觉得申国大臣都是一群佞臣，摇了摇头准备给谢琰好好科普一下他祖父的光辉事迹。 “你祖父不是喜欢打抱不平，你祖父是喜欢管闲事和到处惹事。” “晋国大小宗内战，他去帮着小宗打大宗。刚刚参加完晋国内战，秦国和晋国交恶，他又转过头来帮秦国打晋国，结果还打输了。” “打仗打输了，你就回国休养嘛，他就不，他又听说郑宋两国开战，他非要去帮帮场子。路过曹国的时候，曹侯热情招待他，他看曹侯夫人长得好看，非要与人共度春宵。曹侯不愿意啊，他就纵兵抢掠曹国，最后曹侯含泪送上夫人和钱财。” “郑宋两国知道他来了，就直接停战，要联合起来先打他，结果他还打赢了。” “齐鲁交战，有他！” “天子与郑国交战，有他！” “戎人入侵卫国，还有他！” “哪儿哪儿都有他，各个诸侯国都有他的传说，那是真的，不过都是恶名。” “最后许是老天爷都看不惯他了，天子家在京畿内打内战，他也非要跟着中原各国一起去参与，说什么要匡扶社稷，最后死于乱军之中。” 说完这一大堆，芈封下了总结：“就是个无事生非的主，你们申国在最南边，千里之外的中原关你什么事啊？到处都想去插一脚，最后浪死了吧！” 第一次知道自己祖父的真实光辉事迹的谢琰呆呆的说道：“其实我祖父还是挺厉害的。” 谢琰又想了想觉得自己老父亲应该没什么槽点了吧：“那我父亲呢，我父亲挺好的吧？” “你父亲啊。”芈封认真思考了一下，好好组织了一下语言：“从某些方面来讲你父亲要比你祖父好很多。” “那是哪些方面呢？” “在国家治理上面就比你祖父好，你祖父天天在外面浪不管国家内政都是丢给大臣管，你父亲就不一样，他基本不出国，就在国内搞内政搞经济。” 谢琰笑着点点头：“我父亲还是挺好的嘛！” 芈封也是赞同：“发展制盐业、制糖业，在各国卖盐糖，把申国经济提升了不止一个台阶。都知道你们申国有钱，也就是你自己不知道，动不动就哭穷。” 谢琰表示我是真不知道啊。 “我父亲挺好的嘛，为什么不让我学他？” “嘿，我这暴脾气，你父亲有好结果吗？”芈封心里那个火啊：“你们申国一有钱了，你父亲就开始要跟你爷爷一样浪了。” “非要说什么统一山南，我们楚国不在乎你们统不统一山南地区，不过你要统一就好好计划计划好不好？” “他自己带了一帮垃圾去打黎国，你是有多看不起人家啊？人家黎国本身国土面积跟你们申国一样大，还跟湘国世代连烟联盟，还间接控制了安越等地的部族。” “面对这种国家，你就直接莽过去了？” “关键是你们家的那些大臣也是真有意思啊，国君带着三流部队打赢了跟你们自己一个体量的国家，这种事情就当故事听听好了，他们还真信，还各种夸奖，让你父亲真觉得自己打仗很厉害。” “毕竟最开始打赢了是事实嘛。”谢琰想要帮自家大臣们解释一下：“其实我当时也觉得我父亲很厉害来着。” “我是真服了。你们哪儿来的这种自信啊？” “谢琰，你给我听好了，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干，打仗这种事，你父亲没这个基因，你也没有！别学他们，我可不想我妹子有一天成寡妇。”芈封死死的盯着谢琰。 “嘿嘿嘿嘿。”谢琰讪笑着：“我肯定没有亲自上战场的想法，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还是清楚的，我就想找一群贤者陪我一起玩耍，饮饮宴唱唱歌跳跳舞，没事出去行个猎什么的，就是我的最大的人生愿望了。” “你现在是这个想法我相信，不过等你坐上了国君之位，下面的大臣每天都来夸奖你，说你政务做得好，打仗有天赋，地上一绝天上无双。那个时候你会不会想要亲自上战场来个为国家开疆拓土呢？”芈封眼神玩味的看着他。 “怎么可能？打仗很辛苦的啦！”谢琰摆摆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第7章 你的夸夸团已上线 经过数日的跋山涉水，谢琰等人总算是进入了申国的国境。 自从进入申国境内，谢琰、芈封、芈柔都好像是进入了新世界。 所有的申国人，不管是农人、商旅、兵士看着那高高飘扬着的谢氏龙纹族徽的旗帜，他们都知道这旗帜下行进的队伍一定是国君或者太子。 “那是国君吗？”一个在田间劳作的农人向身边的其他人问道。 有人回答道：“国君已经在黎国战死了，那应该是太子殿下，在国内能用这个旗帜的只有国君和太子。” “太子殿下回来，那他就是国君了！” “快快快，快去迎接太子殿下！” 无数听到消息的申国百姓纷纷涌向道路两边。 “君上万年！” “天佑吾主！” 一声声的呐喊和无数高举的手臂，形成一阵阵热情的声浪向着护卫谢琰的队伍扑面而来。 这番场景看得芈封和芈柔吃惊不已，纷纷对谢琰侧目，吃惊谢琰居然在申国有如此大的威望。 原先芈封芈柔还很担心谢琰回国即位威望无法服众，毕竟谢琰年纪很小就在楚国为质，基本很少有机会接触申国的国人和大臣，为了让自己这个妹夫能够顺利即位，芈封才答应前来给他撑场子的。这个情况还用他来撑场子吗？芈封不禁在心中怀疑起来自己来申国的作用了。 一转眼，又看到了申国国人百姓开始拿出吃食纷纷往护行的楚国士卒手中塞。 “箪食壶浆？！”芈封看得眼睛抽抽。 这时谢云来到了芈封三人身边，他显得很是平静，好像这幅场景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样。 谢云轻轻躬身向谢琰行礼，缓缓开口建议道：“太子殿下应该出面回应臣民们。” 谢琰纳谏如流，点头表示应允，于是走出马车向着夹道欢迎的臣民们挥手示意。 道路两边的国人看到谢琰在向他们挥手示意，纷纷激动起来。 “快看！那是太子！天佑吾主！” “君上万年！” 谢琰也被这股热情所打动，也挥手喊道：“大申万年！” 见识到了自家国人百姓的热情拥戴以后，紧接着便是申国官方的隆重接待。 车队每行十里就有官员组织迎接，越接近都城潮安，迎接的规格就越隆重。 一路行来芈封和随行的楚国士卒都已经被申国人的热情整麻木了，反倒是芈柔很快接受了自己夫君极受国人拥戴的事情，每每有国人自发欢迎的时候，她也跟着谢琰一起去热情接待这些国人们。 终于还是到了潮安城。 车队刚到潮安郊外，谢琰便看了他此生也难忘的景象。 人山人海的国人百姓，威武雄壮的军队，衣着隆重的大臣都在静静的等待着谢琰的归来。 直到谢琰车队出现，号角声开始吹起，鼓瑟声开始响起，连绵不绝，无数鲜艳的旗帜开始挥舞。 谢琰走下了马车，相国周文率领着文武群臣连忙迎了上来。 相国周文及群臣满脸庄重的正衣冠，然后整齐划一的向谢琰行礼：“恭迎君上回国，君上万年！” “君上万年！”周围的国人百姓也大声的山呼起来。 谢琰连忙扶起周文，又叫众人免礼，对着周文连连摆手：“不不不，我还没有即位，诸位还是称我为太子比较好。” 周文此时紧紧的拉着谢琰的手，满眼含泪回道：“您就是我们的君上！先君蒙难，举国哀痛！太子德盖日月，万民敬服。臣民们都盼望您回国即位，一刻也等不了啊！” 一旁的大将军谢道玄也站出来说道：“太子龙章凤姿，肩挑日月，您即位为君乃是申国上下百万臣民所共同的心愿，望太子即刻称君，以全万民之愿！” 行人大夫谢灵御说道：“臣民们盼您回国即位，犹如是大旱盼甘霖，您回来了，大家就有了主心骨！” 大宗伯谢成梁也劝谏道：“有道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我们申国可以没有我们这些平庸之人，但不能没有君上您啊！” 众大臣、国人百姓：“我等愿誓死追随君上！” 谢琰不禁热泪盈眶，对着周文等人感叹道：“今日方知，我申国的大臣子民都是爱我的。” 谢琰又环顾了四周众人：“臣民们爱我之深，我已深深感念于心。身为一国储君，我一定会担负起一国的重担，我一定不会辜负臣民对我的期待！” “好让诸位知晓，我从知道国家蒙难之时，便开始四处奔波，终于筹集到了百万的钱粮，这些钱粮我都将用于我最忠实的臣民身上！”谢琰此刻显得豪气万丈。 所有人都开始大声叫喊着：“君上仁德！君上万年！” 此刻的芈封不禁暗暗咬牙：“好家伙，我楚国的恩德你是半点都不提是吧？” 又转过头看向谢云：“你们申国人都这么喜欢给自己国君拍马屁吗？他是哪里来的龙章凤姿？还大旱盼甘霖？你们这些申国的大臣还有没有点气节？” 谢云淡淡笑着：“让自家君上开心不是臣子应该做的吗？我家君上又没犯什么错，多夸夸他有什么不好的吗？君上开心了，国事也就好处理，臣民们也看到了君臣一心，国家团结！” “至于国人百姓那是真没有乱夸君上啊，就说历代先君的遗泽就能让万民拥戴，更何况君上还带回来了百万钱粮要用于国人百姓身上，这种爱民之君，怎能不受国人爱戴呢？” 芈封又有点牙痒痒了：“那是我们楚国给的钱粮！还有什么遗泽？” 谢云抚掌而笑：“哈哈，那是君上借你们楚人的，你们楚人的恩情君上自己去还，关我们申人什么事呢？” “至于先君遗泽嘛，我申国历代国君都优待国人百姓，而且国内的所有孤儿都是国君从自己的内库出钱抚养，数代下来对多少国民有活命之恩啊！国人怎能不拥戴呢？这也是我国国君都有好名声的原因。虽然有那么个别国君喜欢去祸害别的国家，但我们依然拥戴他！” “我告诉你，我祖父就是嫉恶如仇，有正义感的好国君！” 第8章 你要做一个什么样的君主呢 谢琰被迎入潮安之后，本来准备好好在自己的宫城内安顿一下，好好梳理清楚宫城内的各项事务和人事安排，毕竟这将是他未来要一直住的家，自己的家总得要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安排嘛。 结果事情往往不会朝着计划中发展，当天晚上大宗伯就找上了谢琰，拉着谢琰讲了一通未来一个月的安排，先君的葬礼、谢琰的即位仪式、祭祖大典、祭天大典等等一堆礼仪上的安排。 听得谢琰瞬间头大，他有种预感接下来的一个月，他是别想安生了。 考虑到了一些实际情况，毕竟谢琰父君也驾崩很久了，再摆下去这人都得臭不可闻了，所以大宗伯没有让谢琰守灵太久，很快就安排出葬下葬等仪式流程，在这个过程中谢琰看到了很多人主动要求殉葬，甚至有大臣主动自刎殉葬。 这种事情把谢琰搞得有点绷不住：“我知道很多人受到了先君的恩惠，殉葬虽然能体现大家的忠义，但先君生前一定是希望大家活下去好好建设我们的国家，轻易的了断自己的生命绝对不是对先君恩义的报答，诸位保留有用之躯，为大申立功，为先君复仇才是最大的报恩！” 随即谢琰下令不得再有人殉葬。 好不容易把葬礼完成了，还不等谢琰喘口气，立马又开始了即位大典。 这场即位大典，申国办得尤为隆重，各种规格都朝着顶级的要求进行。 原本谢琰觉得这就是关起门来自娱自乐的即位仪式，最多楚国派使者来观礼，结果中原诸国以及天子都派了使者前来观礼祝贺，甚至连敌对的黎国和湘国也派了使者前来。 谢琰听到黎国和湘国遣使来贺也是很惊讶，他都有点庆幸申国的大臣们素质毕竟高，不然肯定会把这两国的使者给活活打死在大殿上。 即位大典也是顺顺利利的完成了，谢琰现在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申国的正式国君了，他又顺便给自己父亲上谥号。 考虑到自己父亲在位时努力治理国家，增强国力，爱护百姓。谢琰决定给自己父君“惠”的谥号。 所谓“柔质慈民曰惠，爱民好与曰惠。”以后申国宗庙内多了一个“申惠侯”的牌位。 祭天祭祖完成以后，谢琰已经是生无可恋了，整个人都已经是呆滞的状态了。 宫城内殿中，谢琰正四仰八叉的坐在主位上双目无神的叹息着：“总算是把这些礼仪做完了，以后我要离大宗伯远一点，太可怕了。” 左右两侧作陪的宫监张衡以及在内廷做国君参谋的行人大夫谢灵运和太史史佚。 几人听到这话，也是赶忙安慰道：“如今这些事情已经完结，君上可以放心休息，以后这种祭祀礼仪的事不会很频繁的。” 谢琰叹息道：“但愿如此吧。” 话音刚落，内侍来通传道：“启禀君上，相国求见。” 谢琰腾的坐起身，眼神中略显慌张，心中暗想：“一个大宗伯就快要了我的命了，相国来做什么，不会是真要我的命吧？不会吧不会吧？为什么当国君比我当质子还要累啊！” 就算是心中万分的拒绝，谢琰还是打起了精神：“去请相国进来。” 周文施施然的走进了内殿，向谢琰行完礼后，直接开门见山的问：“请问君上，你要做什么样的君主呢？” “这？”谢琰被周文这突然起来的问题给问懵了：“相国，一般有什么样的君主呢？” 谢琰心想你这一来就出这种题，我是真不会啊，我也是第一次做国君，我哪儿知道要做什么样的君主啊。我不要这种简答题，你给我换成选择题吧。 周文也不客气，好似早有预料一般的淡定回答：“有荒废国政、任用奸佞的昏君。” 谢琰摇摇头：“我虽然懂得不多，但也知道为君者要亲贤臣远小人，我不做昏君。” 周文欣慰的点点头，又接着说道：“有横征暴敛、残害百姓的暴君。” 谢琰摇摇头：“我虽然喜爱华服美食，但也不会因私欲残民自肥，我见不到自家百姓过得不好，我不做暴君。” 周文笑着说道：“那励精图治、富国强民、开疆拓土的明君雄主呢？” 谢琰显得有些纠结：“富国强民、开疆拓土，应该是每个国君的心愿了吧，我自然是愿意做一个明君雄主的。” 接着谢琰又小心翼翼的试探说道：“但是有没有那种轻轻松松的励精图治呢？” 周文摇了摇头：“这样的明君雄主都是勤政爱民的，轻轻松松又怎么能够算是励精图治呢？” 谢琰果断的跳过这个话题：“那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做不到最好的，我退而求其次总行了吧。”谢琰暗暗想着。 周文也立马说出来其他选项：“人事不明、政务不通、浑浑噩噩的庸碌之君；因循守旧、恪守祖业、选贤用能的守成之君。” 谢琰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我虽然喜欢玩乐，害怕吃苦受累，但也不愿意做浑浑噩噩的庸碌之君。我虽然没有远大的志向，但也绝不愿意祖宗的基业有损于我手中，做一个守成之君我还是有自信的。” 太史史佚听着暗暗摇头，心想君上还是太年轻了，既想华服美食、嬉戏玩乐，又要做个名声不错的守成之君，哪有这么容易啊？况且守成之君也得上班啊，只要被相国骗着去上班，你还想出去玩，那绝对不可能，不让你加班就不错了。 果然相国周文非常满意的点点头：“君上虽然谦称自己没有大志，但君上爱国爱民之心臣已明了于心。臣相信君上一定可以做到恪守祖业、选贤用能，将来一定可以成为一代明君。” “哈哈哈，相国过奖了，我不奢求成为明君，能够做一个守住祖业的守成之君就好了。”谢琰心情很美好。 “那既然如此，要成为一个守成之君，首先要通晓政务，以前的历代国君都是会处理国政的，君上不用成为精通政务处理的人，但是一定要会处理国政，那么从明天起君上就来议政殿学习如何处理国政吧！”周文终于是图穷匕见了。 “啊！？”谢琰眼睛瞪得老大。心中暗骂：“窝草，老贼你居然算计我！” 第9章 观政 看到目的已经达成，周文也不再多言，免得惹了谢琰的不痛快，简单的说了几句就行礼告辞了。 谢琰看到周文已经离开再也看不到身影了，这才满面愁容叹道：“我不会处理政务啊，明日可怎么办啊，到时候肯定得出丑啊！” 正在烦恼之际，谢琰突然看到下方两侧端坐着正含笑不语看着他的三人，谢琰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急忙向着三人问计：“叔父，宫监，太史！可有妙计救我？” 谢灵运微微笑道：“宫监的职责是处理内廷事务，不能插手外廷的事务。我与太史都是内廷参谋，君上问询我们自当回答，但是太史有教授君上知识、回答君上垂询的职责，所以还是让太史来教君上吧。” 谢琰将期待的目光落到了太史史佚的身上：“先生可有教我的言语吗？” 太史史佚郑重的行礼回答道：“君上既有问询，臣定然如实相告。” “先前君上回答相国的问题时，就已经落入他的圈套之中了。” 谢琰闻言不禁吃惊：“啊？这是何意啊？” 史佚继续侃侃而谈道：“如今乃大争之世，强国相争，弱国图存。强国兼并弱国以恒强，弱国若不自强则必亡。在这世道中，不管强国也好，弱国也罢，一招不慎便有可能亡国灭族。身为一国的国君，若是不想落得个身死国灭的下场，就只能励精图治，拓土以强国。” “所以君上若是想要寿终正寝，就只能做一个明君雄主。” 这一番话就如一记当头棒喝，瞬间把谢琰打懵了，双眼无神口中喃喃自语：“完了完了，这是上了贼船了，这国君当的还不如在楚国当人质舒服呢。” 史佚说完，看着谢琰发呆的样子，也不继续说，就等着谢琰回过神来再继续。 良久，谢琰总算是接受了现实，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稳定了心神，继续问到：“先生，那我明天去议政殿应当如何应对呢？” 史佚笑道：“君上勿忧，既然相国请您去议政殿学习，您就大大方方的去观政便是，您只需要做到少言寡语，多多观察相国和诸大臣如何处理政务便可。若是遇到有疑问的地方，很急切的可以当场问询相国，其他的可以记于心中回来垂询我等。” 谢琰抚掌笑着：“善，大善！” 第二日，谢琰一身朝服，在内侍和乌衣军簇拥护卫下来到了议政殿。 “君上至！”在内侍的呼声中谢琰走进了殿中。 这一次大臣们的座位安排，并不是像上次相国周文那样按四方位次安排。这一次是左右两排分属文武，而谢琰的位置就是最高的主位。 跨入殿中，这是谢琰第一次参与朝政，他端起了君王的范儿，左手按剑，右手扶着腰带，一步一步向着自己的主位走去，经过每个大臣他们都俯首行礼，在这一刻，谢琰真正感受到了一个君主的威严。 谢琰坐定，待到君臣见完礼后，谢琰便要求相国周文坐到自己的侧面，好随时做讲解。 首先是司徒府的典农和司空府的水部郎提交的关于在潮安周围修建水库、水渠等农业灌溉设施的呈报。 谢琰翻开呈报，转头看向周文，示意他可以开始讲解了。 “请恕臣无礼。”周文跪着躬身，然后便开始了讲解。 “我们的事务性呈报都是分为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简略概述，一个部分是详细阐述。” “君上请看第一页，这就是简略概述，通常就是简略的说了这个事情叫什么名称，是由哪个或者哪几个部门负责，具体要做的事情内容，需要多少钱粮人手，从哪些地方去征集抽调钱粮人手等。” 谢琰按照周文说的，翻开一看，这个简略确实是一目了然，谢琰觉得这个简略版的概述真的很好，让他这个一点都不懂政务的人也能很清楚的知道这些事务的情况。 坐在下方正在摸鱼打酱油的太史史佚听到相国的话，再看看自家君上还很认同的表情，不由的撇嘴在心里暗自腹诽：“什么简略概述，不就是傻瓜版呈报吗，话说是哪一代国君当时觉得看详细呈报太浪费时间了，要求大臣们弄个简略版的出来，后来大家就发明出了这个傻瓜简略版，就是个傻瓜都能看懂，相国也就是忽悠一下国君刚即位什么都不懂。话说到底是哪一代国君弄出来的呢，哎呀，要回去到府库里查一查。” 周文又接着介绍：“当您看完第一个部分的内容后，就会对这个事情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这个时候就可以去看看后面针对各个方面的详细分析了。” 谢琰翻到了后面的详细阐述部分，周文指着谢琰翻开的内容开始介绍：“君上您看，首先是做这个事情的原因和理由的叙述分析，这个呈报就说明了潮安目前周围农田灌溉设施老化，还有些地方缺少水渠，所以呢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就需要修建水渠方便农民灌溉农田，同时为了防止枯水期缺水的问题，需要修建水库，可以有效的预防潮安地区干旱和洪涝灾害的发生。” 谢琰听完连连点头，直接表示这个分析很到位，这个水渠和水库很有必要搞。 周文又继续介绍：“再接下来就是关于建设水渠和水库的具体的做法，比如阐述他们要在哪些区域建设，建设水渠和水库的工程技术方案，如何组织调度工人参与建设，整个工程完工的时间等等。” 随着周文的讲述，谢琰也在哗哗哗的翻看着呈报内容，颇有一种走马观花的意思，但是就是走马观花也让此时的谢琰有点头大，后面的东西完全看不懂啊，大脑已经开始指挥眼皮打架了。 “再后面就是建成后能够为国家增加多少的收益，这里就需要计算了，不光是要计算每亩农田能够增产多少粮食，还要计算这个防灾效果可以为国家减少多少损失，以及灌溉工程能够在农业发展中节省多少人工劳力。”周文说着就让谢琰翻到这个部分去看。 这一看，谢琰倒是没有发现什么，他大脑已经开进入关机状态了，但是周文看到这一部分脸就黑了下来。 “这个呈报是谁写的！”周文突然一声怒喝，直接把要关机的谢琰吓了一跳，大脑瞬间开机。 谢琰一脸懵逼的左看看右看看，脸上全写着“有谁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的表情。 听到相国怒喝般的问话，司徒府的典农和司空府的水部郎立刻出来回答说是他们写的。 谢琰看着这两个站出来的年轻人一脸紧张不已的样子，就很是为他们捏把汗。 周文冷着脸喝问道：“尔等可知按照要求呈报中要将项目所有的收益都要计算清楚，你们怎么只计算了农田增产，其他的为什么不计算？”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僵持了片刻，终于有个年轻人鼓起勇气回答道：“回相国，我等知道呈报的要求，因为司空司徒两府要求今日一早就要将呈报递交君前审议，时间太紧所以就。。。。。。” 周文阴沉着脸不接话，拿过谢琰桌案上的呈报，继续往后翻看，越看脸越黑。 整个议政殿开始了低气压，所有人都不说话，静静等着相国把这份呈报看完。 谢琰此刻也挺直了脊背，耳边是相国周文翻动呈报的哗哗声，好像每一次翻动都能感受到相国的怒火在升腾。 谢琰已经做好了看一场大戏的准备，只要不让他再看那些政务呈报，谢琰的大脑绝对是一片清明。 “啪！”呈报被周文狠狠的扔了出去，直接摔到了那个回他话的青年脚边。 “你的项目所需的钱粮以及人力为什么也没有计算！” 那个年轻人倒是还能清晰的回答：“我觉得这次修建水库和水渠和之前修建的规模相差不大，完全可以参考之前修建所花费的成本，所以就不用过多计算。” “荒谬！什么叫相差不大就可以不计算了，计算成本就是为了防止出现浪费和贪污，如果按照以前的成本费用批准了，万一多出来了几万贯钱粮，多征调了数以千计的民夫，这样的浪费你来负责吗？你知道这些钱粮足够多少百姓家庭的花费吗，你知道多征调的民夫会影响多少个家庭的生产生活吗？” “若是少了怎么办，到时候修到一半发现钱粮不够了，是不是你又要再来申报要求增加钱粮？到时候国库紧张，给不出来钱，这些水渠水库就不修了吗，让整个工程都摆在那里吗？你说你负得了这个责任吗？” “国君要你们来做官是来好好建设发展国家的，不是要你们这些人来给国家添乱的！” 周文满脸怒火呵斥道：“将此呈报重新计算，其他各府官员都听好了，今日所有呈报必要按照相关要求编写，若是再敢出现怠慢政务、敷衍了事的情况，你们就自己回家吃自己，别来当这个官，我们申国不需要这样的官员！” “今日君上初次理政，本来是要让你们露个脸，结果你们给我现个眼！” 第10章 太史讲课 在议政殿看了一上午相国周文训大臣的戏码，谢琰心满意足的回到了自己的内宫中。看到夫人芈柔正在满脸温柔的等着他。 “夫人，你怎么来了？” 芈柔笑着说道：“今天是君上第一次参政，特来慰问君上，君上感觉如何？” “哈哈哈，有劳夫人挂念了。”谢琰笑着摆摆手。“今天可是有一场大戏，精彩得很！” 谢琰笑着又关心的问了一下芈柔：“夫人，你最近处理内宫事务不要太累了，也要多注意休息才是。对了，内宫事务夫人有遇到什么难处吗？” 芈柔知道这是谢琰在变相的问她内宫的情况掌握的进度。 毕竟是自己要住一辈子的地方，所以谢琰很是关心这个事情，但是因为之前的各种礼仪事务把谢琰的行程拖累了，只能将内宫事务的掌握交给了夫人芈柔和自己的家宰张楷固。 夫人芈柔自然不必说，内宫的事本来就有很大一部分归她来管。 至于张楷固，一是跟了谢琰多年的家宰，处理事情以前很是让谢琰满意，也对谢琰忠心耿耿；二是他是宫监张衡的义子，有这一层关系很多事情也比较好处理。 所以既然事情已经交给了他们两人去负责，谢琰也就不好直接去问进度，这样会让他们觉得谢琰不信任他们，容易伤感情，于是谢琰只能迂回的询问。 芈柔走近扶着谢琰的手甜甜一笑：“君上先用午膳吧，边吃边说。” 不多时谢琰和芈柔便一同在内宫中用膳。 芈柔一边给谢琰布菜一边说道：“内宫中的各要害位置都已经重新安排了人来管理，都是咱们以前在楚国时身边得力的，能力和忠诚都信得过。” “嗯嗯。”谢琰一边吃一边点头，还不忘嘱咐：“那些以前在宫中的内侍官都是先君信任的人，在内宫也极有威信，虽然他们都老了，不能在那些要害位置上继续工作了，但是也要体恤他们，给他们安排个好的地方好好养老，不要让别人觉得我们夫妻二人不能容人。” 芈柔轻声回答：“夫君放心，我自然是知道的，他们愿意还在内宫服侍的，我都让他们到清闲的部门去了，还另外给他们加了俸禄，那些想要告老还乡的，也给他们安排了田宅，赏赐了金银，总归是全了主仆一场的情义。” “夫君还有一事，我一时拿不好主意？” “什么事？”谢琰一边吃着菜漫不经心的问。 “就是先君已经下葬，可是宫中还有很多一起侍奉过他的嫔妾，这些人说起来也算是长辈，以后要怎么安置，我也不好拿主意。”芈柔伸手给谢琰夹了一块鹿肉。 芈柔有时候还是很庆幸谢琰从小就丧母，让她不用去应付婆婆。 谢琰夹起碗中的鹿肉，一边吃一边思索，不一会儿他安排道：“这样吧，如果有想要回娘家的，就让她们自行归家，每年让内宫送去她们的俸禄就是。要是想留在宫中的，那就安排到别宫去住，一应待遇要安排好，不要委屈了她们。” “以后要是有什么拿不准的事，可以来问我，另外处理内宫事务，你和张楷固要多和宫监商量，宫监在内廷多年，要多多倚仗他，你的事情会更轻松一些。” 芈柔温柔的笑着应是。 两人商议完事情，总算是有心思好好吃午膳了。午膳用完，谢琰感叹着今天总算可以好好歇歇了的时候，宫监张衡来禀告说下午太史要来授课。 “啥？我还要上课？”谢琰满脸的惊疑。 “是的，按照历代君上定下的规矩，君上可以不学其他事情，但是要认真学习太史讲课，不得懈怠，如果怠慢，太史可以责罚君上。” “啊！为什么！”谢琰绝望的呐喊。 “因为以史可以明智。”张衡微笑着回答。 于是下午谢琰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出现在了内殿之中。这次依旧还是张衡、谢灵运、史佚三人组陪同。 见到大家都行完礼，纷纷落座后，谢琰有气无力的说道：“不知道今日先生有什么要教我？” 史佚欠身回答：“今日就讲一下武公当年在中原伸张正义的时候遇到的和听闻的事情。” 武公就是申武公，谢琰那个闯荡中原、威震列国的祖父。 谢琰听到是讲这个，倒是来了不少兴趣，一下子挺直腰板：“先生请讲，琰愿闻其详。” “当年武公去中原访亲，到了郑国，正好遇到郑国国君的长子降生，取名叫姬寤生，君上可知这名字的由来吗？” “我不知！”谢琰很理直气壮的回答，他心想这个年代叫什么的都有，阿猫阿狗，狗剩二妞，我哪知道为什么叫这名儿，我又不是他爹。 史佚对此倒是不以为意：“传闻是郑国国君夫人武姜生姬寤生的时候，他胎位不正，导致武姜难产，九死一生才生下他。” “武姜觉得姬寤生一出生就让她差点死了，是个忤逆不孝的，就给他取名寤生，并且十分厌恶他。” “后来他的弟弟段出生，武姜把对儿子所有的爱都给了段，更是冷落寤生，还多次劝郑国国君立小儿子段做太子，还好郑国国君不糊涂，还是坚持立自己的长子做太子。” “啊，听起来倒是挺可怜的，从小就不受自己娘亲的喜爱，他一定过得很苦。”联想到自己的母亲，谢琰不由感叹。 “那后来怎么样了？”谢琰对这种别人家的八卦特别感兴趣，虽然是陈年旧事，但这种宫中秘闻，谁能不喜欢去八卦呢。 “后来郑国国君去世，太子寤生即位为君。武姜成了太后，要求寤生将制城封给自己小儿子段。” 谢琰好奇的问：“这制城怎么样，是个大城吗？” 史佚对谢琰老是插话也没说什么，很有耐心的回答：“制城算是郑国不错的城邑，最重要的是这座城邑地处要害。” “那姬寤生答应了吗？” “姬寤生也是知道制城的重要性并没有答应武姜。但是武姜见他不答应，就要求把更加富裕的京封给段。京是一座郑国国都新郑还要大还要富裕的城邑。” 谢琰一脸的果然如此，然后又自信满满的说：“我就知道他不是个蠢人，想来武姜的第二个要求他应该也没答应了，哈哈哈。” 史佚微微一笑摇摇头：“君上猜错了，这一次姬寤生答应了武姜的请求。” “哈？”谢琰很是惊讶：“我收回我刚才的话，这个姬寤生肯定是个蠢人。” 史佚心里暗笑，自家这个君上真是一个立场灵活的人啊。 “其实当时郑国也有人这样想的，郑国的大臣和姬寤生的叔父都去劝阻姬寤生。因为武姜以前经常劝郑国的国君立自己小儿子段为太子，所以段对姬寤生当国君很是不服气，段有反心这是当时郑国上下都知道的，所以忠心的大臣和公族都去劝他要防范段，但是姬寤生只说多行不义必自毙。” 听到这里，谢琰实在对这个姬寤生不好评价，于是换了个问题：“那武姜呢？” “武姜当然是帮自己的小儿子了，段去了京就开始准备谋反的事情，而武姜在郑国国都里给段做内应传递寤生的消息。” “最后段得知寤生离开国都去王畿朝见天子了，就立刻起兵造反，哪知这竟是寤生的计谋，段一出兵国都新郑，姬寤生就派兵攻取了京，抄了段的后来，最后段众叛亲离只能逃亡他国。” “啪啪啪！”谢琰拍着掌，很是兴奋：“我就说这个姬寤生不是蠢人吧，先是将京邑封给段，让他觉得自己哥哥是个蠢人，就没有了防备之心，以为有自己母亲做内应，万无一失，这就是起了骄纵之心，最终被姬寤生略施小计就将段给收拾了。” 谢琰又转过头看着史佚说道：“那个武姜也是可恶，都是自己的儿子非要偏心，最后导致骨肉兄弟相残。” “咳咳！”谢灵运咳嗽两声，向谢琰提醒道：“君上啊，你说武公去郑国访的哪门子亲啊？” “啊？对哦，我们跟郑国有什么亲戚关系啊？”谢琰也是满脑子问号。 “武姜这个名字啊，是她的夫君是郑武公，就有武这个字。至于这个姜呢，是她的姓。”史佚微笑着插了句嘴。 “我们申国公族，也是姜姓，姜姓谢氏。”史佚饶有趣味的看着谢琰的脸，想看看等下他知道真相会是什么表情。“很不巧，武姜也是姜姓谢氏，说起来她应该是君上的姑祖奶奶。” 听到这话，谢琰一震，心中暗想怎么吃瓜，吃着吃着吃到自己家头上了，苦也！ 随即谢琰脸色一变，气急大怒道：“这个姬寤生，简直是个无耻败类，他怎么可以欺骗自己母亲和弟弟呢？明明可以一开始就将自己弟弟谋反的萌芽给掐灭，他非要纵容自己弟弟谋反，还说什么多行不义必自毙，呸！这就是钓鱼执法！” 这次不光史佚，就连张衡和谢灵运都嘴角一抽，为自家君上这灵活的立场的侧目。 第11章 太史讲课（二） 谢琰见身边三人都无语的样子，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是兴致勃勃的继续发问。 “段因为政变失败逃亡他国，但是武姜好像就是在郑国国都里，应该逃不了吧，武姜最后的下场怎么样，姬寤生有没有对自己亲娘下手？”谢琰现在对姬寤生的印象变成了一个狡诈狠辣又有政治手腕的人，这样的人对自己母亲下手也不稀奇，但是谢琰从之前的故事感觉到姬寤生也是一个要脸面的人，他很好奇姬寤生怎么既不伤脸面又解决了自己母亲的问题。 “公子段政变失败后，姬寤生将武姜安置在城颍，并且发誓说：不到黄泉，不再相见。” “哦~，也就是老死不相往来咯。”谢琰叹息道。 史佚也是感叹道：“其实武姜也是有过对姬寤生爱护之意的。” “哦？”这倒是让谢琰有点惊讶了：“何以见得呢？” 史佚听到问话，旋即展开说明：“当年郑武公薨逝的时候，庄公（姬寤生）即位才十二三岁，武姜作为母亲便对郑庄公有过为君之道的教导。” “我倒是很想知道我这位姑祖奶奶说了些什么样的道理。”谢琰一直觉得武姜是一个短视且狭隘的人，现在听到她还对姬寤生有过教导，这倒是让他特别的好奇。 史佚回想了一下，开口说道：“郑庄公刚即位时，尚且年幼无知，于是武姜便将郑庄公叫到跟前告诉他，要学习他的父亲郑武公一样做一个贤明的君主。” “她告诉郑庄公，郑武公在位时施行国策会跟大臣们商议，如果郑武公的意见与大臣们一致那就全力施行，如果不一致则会进行占卜，最后做到君臣意见一致，所以郑武公在位时所有国策都能够很好的施行，甚至在郑武公被卫国抓去囚禁了三年的时候，因为君臣相知，国家也依然能过运行得当。” 史佚叹口气，无不感慨的说道：“武姜还对郑庄公说，自己只是一个老妇人最多能帮他管管内宫里的事情，宫廷之外的国事，她不会去插手，要郑庄公多多听从大臣们的意见。” 谢琰也感叹道：“这般看来，并不能说武姜完全不爱自己的儿子。这番为君之道也使寡人受益良多，今后寡人施政也当多多询问大臣们的意见，做到君臣一心方能使国家强大。” 史佚和张衡端正行礼：“君上能有此感悟，实在是国家的幸事。” 谢灵运也笑着评价道：“君上有明君的志向，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 谢琰也回礼道：“诸位先生过奖了，琰实在是不敢当，太史还请继续讲述吧。武姜与郑庄公到底如何了？” “武姜到颖地一年多后，郑庄公后悔此事，开始想念母亲武姜。当时有位名叫颍考叔的人，是颍谷地区管理边疆护卫的官吏，他听到此事后，特意把贡品献给郑庄公。郑庄公赐给颍考叔食物。颍考叔在吃的时候，把肉留下不吃。郑庄公问他为什么不吃完呢？” “这个颍考叔难道要用食物来劝谏吗？”谢琰满腹的疑问。 史佚笑着回答：“君上且听我细细道来。” “颍考叔对郑庄公回答说：我有母亲，我孝敬她的食物都已尝过，就是没有尝过您的肉汤，请求您让我带给她吃。” “郑庄公知道颍考叔这般孝顺自己的母亲，心中很少酸涩，不由得对颍考叔发出了感叹：你有母亲可以孝敬，可惜我没有。” “颍考叔就假装疑惑问郑庄公为什么，郑庄公就把原因告诉了颍考叔，并且告诉颍考叔自己很后悔，但又怕违背了不到黄泉不再相见的誓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谢琰听到这里哈哈一笑：“哈哈哈，这个颍考叔真是坏得很，明明什么都知道偏偏要装傻。” 史佚也笑着应答道：“可不止颍考叔在装傻，其实郑庄公又何尝不是在装傻呢？” “这是为何呢？”谢琰困惑道。 太史史佚摇摇头并不回答，而是看向谢灵运，意思很明白，都是当老师的，凭什么我叭叭了半天，你就在旁边看戏，你们公室子弟还想摸鱼就能领工资？ 谢灵运微笑点头，也不说话，就把自己当空气。 “嘿！我这暴脾气！”史佚看到谢灵运装傻不理他直接爆了。 当即史佚对谢琰说：“君上，我只是能背背史书上的一些故事而已，这种需要深层次分析的事情，还是得让行人大夫来才行，他们搞外交的，常年与各国政要打交道，见多了各种的阴谋诡计，臣相信行人大夫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 谢琰看自己的历史老师不说答案，只好转头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政治老师了：“叔父，还请不吝赐教。” 谢灵运见到这般场景，只能摇头无奈一笑：“其实当时啊，郑国的外交环境并不好，公子段政变失败逃亡卫国，卫国出兵攻打了郑国的城池，而后郑国又与宋国、陈国、鲁国交战，周边各国基本上都跟他交恶。” “所以为了改变这种局面，庄公想要与齐国交好，同时你祖父这个时候在中原已经打出了名气，虽然说武姜出身在北申国，北申国那个时候也衰弱了。但是同为姜姓的齐国以及在中原参与晋国内战的你祖父，都是很强盛的时候。” “而要想交好齐国和我们申国，郑庄公就得先跟自己的母亲武姜重新和好，所以颍考叔和郑庄公两人是在演一出戏罢了，一个给台阶，一个顺着台阶下。” “哦哦！”谢琰这下是明白了，“那他之前可是说了不到黄泉不再相见，这个誓言难道他要食言而肥？黄泉啊，那可是人死之后才能去的地方呢。” 叮！您的历史老师再次上线，爽了一下的史佚回答道：“颍考叔当时就给郑庄公出了一个注意，找一个地方，一直往下挖，挖到见的泉水，然后给这个地方取名叫黄泉，就可以让郑庄公和武姜在隧道里相见了。” “嘿！这人脑袋怎么长的啊？还有这般巧思。”谢琰一拍大腿直呼巧妙。“所以后来他们母子相见，从此以后美满和谐了？” 史佚笑咪咪的说：“郑庄公与武姜相见于黄泉。郑庄公感叹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武姜回应大隧之外，其乐也泄泄。从此就有了一个其乐融融的成语。” 谢琰悠悠的说：“若是不知道里面的政治考量，这还真是一个圆满的大结局，也不知道这样的母子和睦之情又有几分真假呢？” 第12章 前线战事 正在谢琰兴致勃勃的吃自己亲戚家的大瓜的时候，奉命支援与黎国作战的谢镇国率领着一万五千镇国军甲士进驻到了博罗城。 这座城邑目前聚拢了三万多从前线败退下来的兵士，也是申国在黎国临州境内最后一座城邑，如果这座城邑丢失，黎国军队将直接可以长驱直入申国国境，谢镇国清楚这是相国和大将军都不能接受的事情。 谢镇国刚入城就被河源君谢梧邀请到了城中的治所。 一进入博罗城中的治所，就看到许多的将领和随军文吏排着队等待着命令，治所大堂中河源君谢梧正在不断签发各种军令给叫到的每一个将领和文吏。这些军令中都是收拢溃兵、营寨建造、粮草收集、城防加固、安定民心等事项，谢梧已经在尽自己的全力维持住目前的局面。 在听完最后一个文吏说明他负责的事务情况，并给对该文吏下达新的命令以后，谢梧才有时间来与早已在一旁等候多时的谢镇国交谈。 河源君谢梧是宗室老将，五十多岁的年纪，戎马已经快四十年了，历经战阵无数，在申国开拓河源地区时立下了大功被封为河源君，不光战争经验丰富同时他也有极强的内政能力，对河源的治理也是井井有条，可谓是申国宗室中不多见的文武全才。 谢梧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走下了主位，然后笑着对谢镇国打招呼：“镇国，让你久等了，这一摊子事都落在我身上，真是累得我呀，白头发都多了几根，老咯，精力不济了。” 谢镇国行了一个军礼应道：“老将军风采依旧不减当年。昔年镇国随武公征战中原，那时候我还是个娃娃，什么都不懂，承蒙老将军当时的指点，镇国至今仍旧受益良多。” 谢梧摆摆手又指向主位：“昔年之事不必多说，如今你来了这主位就是你的了，我这担子也可以卸下来了。” 谢镇国还要推辞几句，刚要张口便被谢梧给堵了回去：“行伍之人莫要如此客套，速速坐上主位，末将有紧急军务向统领将军汇报。” 谢镇国无奈一笑坐上了主位，拿出由谢琰签发的君令（谢琰回国后补签了一份发往谢镇国），向谢梧宣告道：“奉君令，任命谢镇国为讨黎统领将军，统辖镇国军及前线各军征讨黎国。” 谢梧顿首：“臣领命！” 谢镇国也是松了一口气，谢梧不管是从资历还是与国君的亲疏关系上都比他强，若非国君另外补了一道君令给他，恐怕这前线指挥权还有得讨论呢。 既然已经明确了统属关系，谢梧也就坐到了下首，看着谢镇国开口道：“统领将军，我不得不向你介绍一下目前敌我双方的态势情况。” “河源君请讲。” 谢梧起身来到了地图前，用手指着地图上博罗的位置介绍道：“目前我军驻守在博罗，总兵力约三万五千余，其中有三万兵士是各封君所领的部曲，这部分兵士目前绝大多数缺少甲胄、武器、马匹，因为一路从临州城到这里经历了三次溃败，所以士气也相当低落。” 谢镇国听到这话也是有点佩服眼前这位老将了，当初跟随惠侯谢贞（谢琰的父亲）出征临州，其中封君部曲三万五千、国君亲卫乌衣军五千、地方抽调的部队五千。从一路势如破竹攻打到临州城下，然后是数个月的攻城战，接着是三场连续溃败的逃亡。谢梧这位老将临危受命，还能够带回三万五千兵士回来，可见其统兵能力了。 “那还有五千人呢？” 谢梧指着地图上博罗西面的位置回答道：“还有五千人是国君的乌衣军，目前他们的士气激愤，甲胄武器都充足，所以这几次抵御黎军攻击的任务都是交给了他们，之前有一些人员损失，我也从各部筛选了精锐补充了进去，目前我命他们驻扎在博罗西面二十里的位置用于防止黎军继续东进。” 提到乌衣军，谢镇国脸色就不好，冷哼一声对谢梧说：“不瞒老将军，这次我来此还有第二个事情，就是将乌衣军统领张百胜押解回国都，交由君上处置，这次还派了中尉来专门押解。” 谢梧听了微微一愣：“怎么还让亲哥哥来抓亲弟弟呢？不过我不赞同现在就将张统领押解回国都治罪，目前在这里的乌衣军是我们抵御黎军的主力，若是现在抓捕将领，我担心有伤士气。我看还是要等打完这一仗再说其他。” 谢镇国如何不知眼下的战局不容乐观，略作思考了一下便对谢梧说道：“老将军，我也是从乌衣军出来的，乌衣军的荣耀不容玷污，张百胜临阵对敌纵是百胜千胜也难以洗刷先君战死的耻辱。罢了，便听老将军的建议，等这仗打完遏制住了黎军东进的攻势再说吧。” 谢梧看谢镇国这般尊重他的建议也很是高兴，接着向谢镇国介绍：“现在黎军在博罗西面五十里处安营扎寨，最近并没有再继续进攻我军，以目前的情报来分析，我估计他们目前应该是在等粮草物资充足以后再继续发动攻势。” 谢镇国眼前一亮问到：“黎军现在有粮草短缺的迹象吗？” “并不是。”谢梧解释道：“之前随先君攻打临州时，临州东部各县存粮都被我军征用了，后来围攻临州城，为了方便补给，我军有在临州北部收集粮草。后来黎人在临州城下里应外合夜袭我军的时候，我把大营的粮草一把火烧了个精光才撤离的。” 说道此处谢梧不由冷冷一笑，又继续补充道：“后来我们连续东撤，我下令所过之处沿途遇到的所有牲畜尽数捕杀，所有稻田一律践踏，所过民舍统统烧毁，老弱妇孺统统向临州方向驱赶。如此黎军就别想再从临州获得粮草补给，只能从跟远的后方调运粮草，这样他们的补给线就拉长了，他们还得想办法救援那些无家可归身无余粮的难民。” 谢镇国笑道：“不愧是老将军，这样一来黎军越是向东进攻，补给线就越长，获得补给的时间就越长，后勤压力就越大，若是再发生灾民内乱，那样的局面就更加有利于我了，现下已经是十月，入冬之前他们定然会再次攻击我军，要将我军彻底赶出临州境内，若是我军能抵抗住这次进攻或者能胜敌军，那么黎军就再无驱赶我军的能力了。” 言罢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第13章 前线战事（二） 虽然谢镇国和谢梧都对未来的战局发展形势很乐观，但是目前来说博罗前线申国军队正处于劣势。 谢梧也不无担忧的说道：“目前来说我们最大的问题有两个，一个是粮草和武器装备的补给，另外一个是严重低下的士气问题。统领将军你有何解决方案吗？” 谢镇国说道：“老将军勿忧，我之所以这次来得这么晚就是钱粮补给问题的，前段时间我在潮安连续奔波一个月，把相国府、大将军府、司空司徒等处都跑了个遍，主要就是为了落实粮草和武器装备的事。” “我从惠阳出发之时就已经安排好了，从惠阳的武库粮库调运两万甲胄、十万石粮草，还有各式武器等物资，想来这些物资已经在路上了，后续还会有更多的武器装备及粮草补给从潮安调运至惠阳，到时候再从惠阳转运到博罗。” 谢梧听了这话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嘱咐道：“统领将军既然已经有所准备了，我就放心了，不过还是多多注意，特别是后勤运输的安全，还有要严格把控后勤运输的时效，需知打仗打的就是钱粮物资。” 谢镇国点头表示知晓。 谢梧又问道：“那士气问题你准备如何处理？” “我已有想法，本将准备用重典，希望您能无条件的支持我。” 谢梧正色说道：“先君蒙难，全军上下皆是罪人，若能胜此战，莫说支持，便是要了我的性命也无不可，我只求能够战死沙场以报君恩。” 谢镇国面露感动之色：“老将军言重了，镇国在此谢过老将军了，目前先请老将军将那些收拢过来的溃兵重新编入各队形成战斗力。” “诺！”谢梧抱拳应诺。 “老将军，请接着说一下黎军的情况。” 谢梧点点头，继续指着地图说道：“根据前几次战场和探子收集到的情报来看，兵力大概有五万，其中临州军两万由临州君黎武统领，黎国国君直属部队两万由老将曲靖统领，最后就是连州军一万由连州督黎心统领。” 谢镇国摸着唇边的胡须略作思考继续问道：“那他们战力如何，孰强孰弱？” 谢梧回答道：“不是战力的问题，之前我们攻打临州的时候临州军节节败退毫无抵抗之力，现在反而是攻击最为凶狠的部队。而曲靖统领的黎国直属部队武器装备上要优于其余两支部队，几次作战也都是中规中矩，战力也强，发挥比较稳定。” “其实最应该注意的是连州军，几次交战下来，他们的战力应该说是不错的，就是有点出工不出力的感觉。” 谢镇国听到这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而此时的黎军大营中，谢梧口中的三人也在讨论着现在的战事。 黎国老将曲靖坐在帅案后，看着黎武和黎心一前一后的从外面走进来。 黎心刚坐下，就听到黎武拍着案几对着他大声指责道：“刚才攻打乌衣军营寨，我临州军差点就能攻上去了，你们连州军为何突然后撤！” 黎心冷笑着回道：“我部遭到敌军箭雨覆盖，我见士卒损伤惨重，为防士气崩溃而使敌军反扑，才下令暂时收兵，怎么了？这有什么问题吗临州君？” 黎武愤怒的瞪着黎心，咬牙切齿道：“你部收兵为何不通知我？你可知我临州军士因为你们的撤离遭到了乌衣军的夹击损伤惨重。” “实在是抱歉啊临州君。”黎心毫无歉意的拱拱手：“当时事态紧急，我也未曾料到会给你们带了如此大的损伤。哎呀，我早就说过这些乌衣军不好对付，人家是申君的近卫，都是从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你看看他们的甲胄，那可真是全副武装，除了那两个眼睛窟窿可以说武装到了牙齿，他们至少是穿了两层甲，我看你还是听我的，消停消停吧。” 黎武听着这话更是火大：“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让我消停？现在申国人就眼前这支乌衣军还有战力，其他的都是些残兵败将，只知道躲在博罗城里。这些乌衣军虽战力强悍，但人数少，我军是他们十倍的兵力，一鼓作气歼灭他们，剩下的那些残兵败将也就不战自溃了，博罗城旦夕之间便可收复，甚至杀入申国报仇雪恨也有可能。” “呵呵。”黎心讥笑两声，转头看向曲靖问道：“我说老将军，我们下一批粮草军械什么时候到啊，我部最近军械损毁很严重，有些士兵还拿着破损的戈戟在跟敌人作战，还有我听到最近有士卒说每日吃的食物是越来越差，这很影响士气啊！” 黎心说着又瞥眼看黎武，阴阳怪气的继续说道：“我们连州军奉了君命，不远险阻来临州，帮临州人抵御敌寇，收复失地，一路上多少兄弟埋骨他乡。现在呢，我们拿着破旧的武器，吃着最差的饭菜与敌人作战，而临州人先还指着我们连州人骂，我们连州人有什么罪过要遭此大难啊？” 黎武被这样一番阴阳怪气，不禁怒火中烧：“你竟然好意思说这话，自开战以来哪一次不是我临州军冲锋陷阵在最前面，损失最惨重的是我们临州人！申人歹毒，驱赶我百姓，焚烧我屋舍稻田，致使我百姓流离失所饥荒遍地，你等不思同仇敌忾驱逐敌军，会战时屡屡作壁上观不肯出力，竟还嫌弃饭食差，你可知我临州还有数十万百姓饿着肚子！” “临州人收复临州失地这是本分，我等客军前来助战那是情分，你怎么能指责。。。。。。” “好了！不要再说了。”老将军曲靖也是听不下去了，出声制止两人的争吵。 “都听我说！”曲靖敲了敲帅案：“各军连续作战已有数月，士卒疲惫，又加上最近补给困难，不若趁此机会休整士卒恢复士气，等后勤补给充足后一鼓作气击破申军，将他们赶出国境。” 曲靖责备似的看着黎心说道：“连州督，你部此番作战确实懈怠，但看在你部在临州水土不服，便不做追究。不过你要回去好好整备士兵，再有下次本将便要军法从事了。” 黎心拱拱手，告辞而去。 曲靖又转向黎武劝解道：“临州君，莫要与他置气，我知道你的担忧，现在国中既要供应我们前线的补给，又要救济临州数十万的灾民，这压力实在是太大。我已经上奏要求加紧给我们补充粮草军械，但是下一批粮草军械肯定会和君上要求速战的命令一道送来，你好好回去准备吧，冬季以前我们要与申人来一次决战，这一战只能速战速决了！” “我必将申人斩尽杀绝！”黎武用拳头捶着胸口保证。 第14章 前线战事（三） 半个月后，连续几批钱粮武器装备运送到了博罗城，谢镇国将手下所有部队都换装了武器装备，又给每个人发了俩个月的军饷，那些兵士每人领到十贯钱的时候，总算是在连续战事失利中露出了笑容。 谢梧也重新组织好了这些溃兵，协调好了各部队的编制，有条不紊的安排起了整训。 看着这些成果谢镇国还是很高兴的，想想这半个月来自己真的是像一个陀螺一样连轴转，每天给潮安写呈报，明里暗里的说这里的难处、哭穷、要物资，可惜相国和大将军都像是知道什么一样，没有一个搭理自己，只是把之前答应好的物资拨运了过来。 幸好还有一个对什么都有点好奇但又不太懂的君上，前几天的呈报回复里看到君上很关心他，还问前线还需要些什么。这就把谢镇国高兴坏了，连忙叫来了谢梧和诸多将领一起列清单，要兵员、要钱粮、要甲胄、要武器、要工匠、要女人…… 当一份长长的需求清单送向潮安的时候，谢镇国每天都望着东边期待了起来，然后……然后就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谢镇国开始懊恼起来，不应该写这么多，这下肯定是把年轻的君上给吓到了。 索性不对这些物资援助抱有希望的谢镇国开始折腾张百胜和乌衣军，频繁的给乌衣军训话。 谢镇国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除去重甲穿着乌衣戎服的乌衣军们大声的训着：“我谢镇国是个孤儿，受武公恩惠得以有今日，有遮蔽风雨的房舍，有温饱充足的衣食，教我武艺，习得道理。十四岁选拔我加入乌衣军，跟随武公征战中原各国，而后授我为镇国军校尉。先君在位时，我侥幸获封镇国军将军，赐名镇国，于是我就是申国的第三任谢镇国，也是我的荣耀，我无时无刻不感念武公与先君的恩义。” “眼前的诸位能够选入乌衣军，出身不是孤苦伶仃的孤儿就是受尽苦难的他国奴隶，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扪心自问自己能有今日有多少是受到了国君的庇护，想想是谁救你脱离了苦难，是谁给你们吃食，又是谁让你们活得像个人？” “我们乌衣军，跟随国君征战沙场，与君上同生共死。昔年武公被遭受周王室背叛，最后战死于王畿，跟随他出战的乌衣军尽皆慨然赴死，无一人贪生，只有如此才对得起君上的恩义和信任，这是我乌衣军的荣耀。” “而你们……是耻辱！”说完，谢镇国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些人。 所有听训的乌衣军都涨红了眼，眼中似有火要喷出：“我等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有一校尉拔出佩剑对谢镇国大声说道：“将军休要小看我等，我等也是忠义之人，今日我便自尽以报君上之恩，好叫你知道我们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谢镇国怒喝道：“谁允许你自尽了？你以为你的命还是你的命吗？自加入乌衣军起，你们的命都是君上的，除了君上谁都无权处置，包括你们自己。从来都是赴死易，求生难。你等轻生自戕，那先君的血仇谁来报，乌衣军的耻辱谁来洗！” “我从潮安出发时，接到的君命便是击败黎军为先君报仇，同时将你们都交由本将指挥。所以君上是要你们随本将一同为先君雪耻复仇！这是君上给你们的机会，不要辜负君上的心意啊！” 乌衣军听完这话，纷纷向潮安的方向下跪叩拜，立誓道：“我等必不辜负君上信任，一定杀尽黎军为先君复仇！” 谢镇国点点头，觉得乌衣军军心可用，但愿他们能够知耻而后勇。 谢镇国又转身看向乌衣军统领张百胜，颇有告诫意味的说：“张统领，这也是君上对你的恩德，给你机会去战场立功，希望你莫要辜负。你的兄长现在在惠阳，本来是要立刻押解你回潮安问罪，我先压下来了，先打完这一仗，也算是戴罪立功吧。” 张百胜先是向潮安方向叩拜，站起来又对谢镇国抱拳道：“百胜必不忘将军之情，此战我必身先士卒已报君恩。” 谢镇国拍了拍张百胜的肩膀，转身离去。 此时远在潮安的谢琰头有点大，特别是看到谢镇国从前线发过来的那厚厚的一本需求呈报的时候。 现在的谢琰恨不得穿越回前几天狠狠的打自己一顿，我让你心善！我让你心善！ 回想起前几天，谢琰这段时间在议政殿每天都能看一本本谢镇国急递的呈报，天天都在诉苦，说这里不好那里不行，前线士兵过特别惨，什么吃不饱穿不暖，就连乌衣军都快要去把自己的重甲拿去当了买粮食。 谢琰一看，这哪行啊，自己前线的士兵都快成乞丐了，自己再不懂也知道皇帝不差饿兵啊。 于是谢琰就在议政殿上对相国周文和大将军谢道玄提出了意见，表示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士兵饿着肚子去打仗。 周文直接回复道：“君上你不懂，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们已经给他拨付了足够他打半年的钱粮了，盔甲、弓弩、箭矢、戈戟等调拨了两万副紧急运送到了惠阳武库，加上惠阳武库本身存储，绝对是够用的。不信您问大将军，大将军可以作证。” 谢道玄也站出来表示：“我作证绝对够用，您别信谢镇国的，这家伙一分能给你说成十分。” 谢琰勉强信了。 哪知谢镇国还是整天嗖嗖的往潮安发要东西的呈报，这下把谢琰弄得有些犹豫，心里想万一镇国将军说的是真的，他堂堂一个将军不至于骗我吧？ 于是谢琰没有再问相国和大将军，自己在谢镇国的呈报上写下批复：“寡人已知前线事急，将士艰辛。镇国将军应自拟所需物资，寡人将尽力筹集拨付前线。” 于是乎当这份厚厚的物资清单放到谢琰案几上的时候，谢琰有点绝望，求助似的看向相国周文。 周文立刻表示国库每年收支都是有规划的，今年大战消耗钱粮已经超过所规划的指标，如果再给，就会影响其他方面的预算，会影响国计民生的。 这时其他大臣都表示自己部门现在也需要钱。 眼看国库是给不出钱了，谢琰有点愁，虽然自己是从楚国带回了不少钱，但也是有花用的地方的，比如救助孤儿。 看着谢琰发愁，宫监张衡站了出来表示这件事他来解决，作为内廷的大管家，哪能让那些大臣看君上的笑话呢。 这让谢琰很感动，不过感动之余也让他对内廷的内库有多少家底产生十足的兴趣。 张衡回到内宫后就开始拿着谢镇国开出的清单，打开内库开始筹备物资，他一边念着一边写条子指挥人去对应的仓库搬运：“兵员？不归我管，那就没有！钱粮？那就拨付二十万贯钱，十万石粮草。甲胄武器？给一万副。工匠？没有没有，想从我手里要人做梦呢！女人？嘿，这个谢镇国要干什么，好好好，你欺负国君老实是吧？看我怎么治治你。” 不久后，在谢镇国已经对国君给物资基本不抱希望的时候，就收到消息国君送来了大量的物资已经到了军营，跟物资一同到的还有一个女子慰问团。 谢镇国很高兴的在清点这些送来的物资，还不住的感叹还是年轻的国君好忽悠啊。 不过正在他感叹的时候，突然就看到自己的夫人和女儿到了自己的面前，笑盈盈的问：“听说夫君向国君要女人了？” 谢镇国神色惊慌连连摆手：“不是，夫人你听我解释啊！” 原来张衡知道谢镇国提的这个需要的时候，立即把在潮安的镇国军、乌衣军以及各封君的女眷一起打包组织了一个慰问团给谢镇国送了过去。 几天后，谢镇国及各部将士满含热泪的送走了自己的母亲、姐妹、夫人、女儿组成的慰问团。 看在慰问团远去的背影，谢镇国知道可以开战了！ 第15章 前线战事（四） 谢镇国知道此刻对面的黎军也基本上补充足了物资装备，他不准备等那些黎国人打过来被动应战，他要主动出击，掌握主动。 于是一声令下，整个申军开始开拔向西边的黎军军营直扑而来。 一直在休整的黎军也发现了申军的异动，也立刻调动起来开始迎战。 于是在距离博罗西面四十里的地方上双方都摆出了阵势要来一场大战。 双方都摆出了左军中军右军的方阵对敌。 黎军方面，左军是由黎武率领的两万临州军团，中军是由曲靖率领的两万黎国直属军，右军是由黎心率领的一万连州军团。 申军方面，右军是由谢镇国率领的一万五千镇国军，中军是由谢梧率领的两万封君部曲，左军是由张百胜率领的五千乌衣军以及一万封君部曲组成。 在这里谢镇国是动了心思的，临州军团对申国的仇恨更深，战斗意志强烈，所以只能是他自己带领还未参战且士气高昂的镇国军应对；中军让谢梧拖住曲靖，不求这些封君部曲们能够破敌，只要能够守住阵脚便是大功；而对方右军的连州军团，战斗的意志不强烈，谢镇国要让己方最强大的战力乌衣军出战，他要用这些重甲步兵像一个铁锤一样把连州军团直接击溃，然后配合中军的谢梧夹击敌方中军。 计划通，不过谢镇国现在内心对那些封君部曲们并不信任，所以在开战前他带着一队执法队来到了中军找到了谢梧。 谢镇国骑马一路找到了坐在战车上的谢梧，严肃的对他说：“老将军，我准备给我军激励一下士气，您没忘记我们先前的约定吧？” 谢梧在战车上一挥手朗声回道：“你放手去做，我一定全力支持你！” 谢镇国坐在马上环视了一周，看到一个个士气不佳的封君部曲，随意用马鞭指了一个百人队，向他们命令道：“本将令尔等即刻向敌阵攻击，击破而回！” 此令一出，所有人皆是茫然，那队被命令的百人队更是傻了，有点怀疑将军是不是疯了，让一百人去冲击对面中军两万人。 见没人动弹，谢镇国脸色一狞，满含杀气的对谢梧问道：“河源君，临阵不遵将令者，按军法如何处置。” 谢梧冷冷回答道：“临阵不遵将令者，皆斩！” 这下所有的人都反应过来将军不是开玩笑，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那队倒霉的百人队，这个百人队终于还是在谢镇国满含杀气的眼神中来到了阵列最前方摆好了攻击阵型。 攻击阵型已经摆好，而这个百人队还是在原地犹豫没有敢出击。 谢镇国冷冷道：“执法队上前，若是尔等再不出击，执法队立即将他们全体斩首！” 那个百人队的百人将满眼的愤恨看了谢镇国一眼，他已经明白谢镇国就是要他们去送死，他知道自己已经必死无疑再无退路了，于是对自己的下属开始下令：“兄弟们，眼下进亦死退亦死，不若向前奋力杀敌，就算身死也能得个抚恤，为家人搏个前程，大家随我杀呀！” “杀呀！”这个百人队大喊着跟随自己的百人将对黎军中军发起了决死冲锋。 这一幕也被申黎两军近十万人看在眼里，黎人这边更是有点懵了，搞不懂申国人在搞什么鬼。 黎军这边坐阵中军的老将曲靖虽然也被谢镇国搞的这一出弄得有点惊讶，一边下令让中军的前阵消灭这支申军的百人队，一边心中暗自嘀咕：“申人这是不讲规矩了？以前两军对垒不应该先是双方大将战前先互相就对方的道义进行攻击，然后再开战吗？” 谢镇国要是知道曲靖的想法，肯定对他说：“呵呵，打仗就打仗，谁有功夫跟你逼逼赖赖！” 很快申军这支决死冲锋的百人队就覆灭在了黎军阵前，不过还是有十几人仓皇的逃回了申军这边。 谢镇国冷冷看着这些丢盔弃甲的溃兵，对执法队下令道：“拿了，全部斩首！” 很快十几颗脑袋就出现在了谢镇国面前，谢镇国又大声说道：“将这些首级，传首全军！” “我再重申军令，命令出击未破敌阵而溃逃者，以逃兵论处，一律斩首，家人尽数发配为奴！” 说完谢镇国又转头对考功的文吏说道：“将那些冲阵战死的将士记下，回国后一律按最高标准抚恤。” 随即执法队就那一颗颗脑袋举着在各军展示，并大声宣扬谢镇国的军令。 刚才那决死冲锋的场景还停留在申军将士们的脑子里，这下又来这么一个军令，五万申军全都是心中一凛。 谢镇国看起到了效果，也不废话，直接下令：“全军出击！” 军令一下，左中右三军五万申军红着眼睛对黎军排山倒海般发起了冲击。 这下子把黎军这边不少将军气得大骂申国人不讲武德，不通知一声就开打。 刚刚看到对面一百人决死冲锋，黎军的士兵虽然觉得惊讶但也没有慌张，但是现在看到五万申军发起决死冲锋立刻就慌乱了起来。 很快两军接战，黎军这边因为士兵慌乱而出现了阵脚不稳，黎军的基层军官纷纷大声呵斥要求士兵稳住阵脚，在连续斩首了不少逃兵后，这才勉强稳住了阵型。 谢镇国回到右军，从副将那里接过对镇国军的指挥权，对临州军团发起了猛烈攻击。 镇国军和临州军双方前排的士兵维持着阵型拿着长枪和长戟相互捅刺，后排的弓手组成方阵不断向敌方抛射出经过泥土、粪便附魔的箭矢。 双方激战半个时辰，副将来报：“将军，我军与敌军一进一退，僵持不下。” 谢镇国大声喊道：“你在这里指挥，我来组织马队从侧翼突击临州军！” 很快谢镇国带着一支近千人的骑兵迂回杀向临州军的侧翼。为首的是谢镇国带着的百人重甲骑士，谢镇国除了身穿重甲、手持大枪，腰间左侧配着宝剑，右侧挂着手弩，背上还背了一柄大斧，马上还挂着装满羽箭的弓囊和宝弓，可谓是全副武装了。 第16章 前线战事（五） 随着谢镇国带着骑兵从临州军的侧面突击，由于临州军在侧面未曾防护，猝然遭受到攻击，阵中顿时开始混乱。 谢镇国带着一百重骑兵全力冲击，临州军被撞死、踩踏者不计其数，后面的九百骑兵跟着谢镇国打开的缺口迅速扩大战果。 这时临州军的将领也发现这边的情况，急忙率军前来迎敌。 首先过来的是一个带着一千人的年轻校尉，他组织起阵型要将谢镇国打开的缺口给堵上，眼看着效果不大，索性骑着马冲向谢镇国大声邀战道：“敌将，可敢与我一战！” 谢镇国勒住马，一枪刺穿了一个黎兵的咽喉，那恐怖如鬼面甲只露出一双幽深的眼眸，看着这个要跟他单挑的校尉，不禁笑道：“来将可报名号，本将不斩无名之辈。” 那年轻校尉抬起枪指着谢镇国大吼道：“敌将听好了，爷爷乃是临州军校尉黎锋！” 刚说完黎锋便跃马挺枪向谢镇国冲来。 谢镇国也不慌张，不紧不慢的说道：“还是个黎国公室子弟，好得很，今日便拿你的人头祭我先君！” 看着刺过来的长枪，谢镇国侧身闪过，用左手一下抓住了黎锋刺过来的枪杆，趁着黎锋愣神之际，右手拿着的大枪对着黎锋的颈部就横扫了过去，随即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谢镇国身边的亲卫大声喊道：“敌将授首，将军神武！” 其他随谢镇国冲入临州军阵的骑兵都大为振奋：“万胜！万胜！” 此时的临州军士气下跌，前来围堵谢镇国的脚步也开始犹豫起来。 不过这时又有一个领兵前来支援的临州军将领，看到己方士气低落，立马向其他将校问道：“发生何事了，为何不速速围杀这些申军骑兵？” 一个将校回答道：“黎锋校尉刚才被敌将斩杀于阵前。” 这名将领一听，瞬间犹如晴天霹雳，猩红着眼大吼着：“该死恶徒，敢杀我的锋弟！” 说着直接拔出刀，骑马向着谢镇国冲去。 这时的谢镇国还未喘口气，就看到一个临州军将领骑着马挥着刀，一边大喊着要为他兄弟报仇，一边朝他冲来。 谢镇国并未多想，估摸对方也是一个黎国公室子弟，反正一个也是杀，两个也是埋。他将手中的大枪朝上一抛，然后反手接住用力朝那人掷去。 只见那大枪带着莫大的力道，刺穿那将领身上的盔甲，强大的冲击将他从马上击飞，直直的钉死在了地上。 跟随的申军骑兵见自家将军顷刻之间又杀一员敌将，士气大盛。 临州军这边的出现了恐慌，士兵开始纷纷往后退怯，那些将领们不敢再上前挑战，纷纷挥着马鞭打在那些要退怯的士兵身上，要他们重新组织阵型阻拦谢镇国。 谢镇国则是取下了背在身上的大斧，对身边亲卫说道：“你们随本将向敌阵中央杀去，若看到黎国临州君黎武便告诉我，本将要砍了他的首级带回去祭奠先君！”说完便一马当先挥着大斧朝临州军中心杀去。 这时的黎武十分的难受，他的侧翼遭到了申军的马队突袭，他把两个弟弟调过去救援，居然没有起到效果，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前方的正面阵线已经开始不稳，这让他开始担忧这场战争的胜负了，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中军的老将军曲靖能够击溃敌军逆转战局了。 什么？你问右军的连州军黎心？黎武觉得对黎心抱有期待，还不如祈祷上苍落几个陨石下来把申军都砸死来得实在。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一名传令兵前来禀报：“君上，副将黎剑、校尉黎锋战死，申军马队已向我中心杀来，各军正全力阻拦！” “什么！”黎武顿感天旋地转：“我二弟三弟怎会战死？是何人，是何人杀了他们！” 当黎武正抓着那个传令兵怒问时，一个举着令旗从中军飞驰而来的传令官也到了他的身边大声说道：“临州君，曲将军命你立即整军向我中军靠拢，相互掩护后撤回营。” 这下黎武也顾不得是谁杀了自己弟弟了，连忙问中军传令官：“发生何事了，为何撤退！” “一刻钟以前，右军不告而退，申军正在夹击中军，临州君请立刻整军向我中军靠拢一并后撤，告辞！”说完中军传令官直接骑马而去。 “啊——”黎武拔出佩剑疯狂的劈砍自己战车的护栏：“黎心！黎心！误我大事！” 不巧的是，谢镇国已经提着大斧杀穿了所有的阻碍，离着黎武仅有五十步远。 此时的谢镇国就像是从血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凡是挡在他面前的人都被他一斧头劈死，砍到最后这柄大斧都有些卷刃了，前来阻拦的临州军都已经被他杀破了胆，无数的临州军开始转身逃跑。 谢镇国带着骑兵向狼驱赶羊群一样将那些临州军往军阵中心驱赶，有些聪明一些的临州士兵向着外围一边丢掉武器一边脱下盔甲向着外围逃窜。 此时谢镇国身边的一个亲卫指着前方对他说道：“将军你看，那个在将旗下方战车中劈砍的将领好像是临州君黎武！” 谢镇国听了，在马上趁起身体，努力想亲卫指着的方向眺望。 待看到那个穿着一身亮晃晃盔甲的将领，好像疯子一样一边咒骂一边在战车上胡乱挥砍。 谢镇国心中确定，此人定然是黎武！ 谢镇国可算是找到他了，不禁哈哈大笑着对那个亲卫说道：“好小子，算你立一大功，回去本将给你找个老婆！” 刚说完，谢镇国取出自己的宝弓，弯弓撘箭对着黎武就射了出去，大喝一声：“着！” 那枚羽箭一下子便射中黎武，羽箭射穿盔甲直入胸口，黎武痛呼一声直直倒下。 黎武身边的卫士立即持着盾牌将他护住，副将也急忙扶住他。 此时中箭的剧烈疼痛让黎武从对猪队友黎心的愤怒中清醒了过来，他忍着剧痛对副将下令道：“速速传令让我军向中军靠拢，然后我们随曲老将军一起后撤。” 副将点头应下，向身边的传令兵下达了军令，同时也开始鸣金。 做完这些，副将对黎武说道：“我看敌人是冲君上而来，还请君上先行离去与曲老将军汇合，此处由末将为君上殿后。” 黎武流着泪拉着那副将说道：“将军万勿轻损性命，我们临州城再见！” 副将顿首道：“君上珍重！” 说完命卫士们护卫黎武直向中军而去。 第17章 我黎心转进迅疾如风！ 曲靖见到身负重伤的黎武时，正在指挥中军收缩防御，并着手安排撤退回营以及殿后的事情。 看到身中箭矢的黎武被卫士护送到近前，曲靖大惊失色道：“临州君，发生何事了，你的临州军团也被申军击溃了吗？” 黎武忍痛回道：“老将军勿急，我只是中了贼人暗算，我部虽有损伤但士气尚在，现在已在我副将的指挥下收缩防御向中军靠拢。老将军接下来该怎么办？” 曲靖无奈道：“连州军突然崩溃退却，我中军猝然遭受敌方两面夹击，如今你的左军形势也不乐观，为防敌军三面合围，为今之计只能短尾求生了。” 曲靖也没有再坐阵中军了，而是翻身上马对黎武说道：“临州君，我已安排好殿后的部署了，你咬咬牙，跟我一起冲杀出去！” 黎武知道现在不是当病号的时候，得拼命了，咬着牙翻身上马跟上了曲靖，但是他还是心有不甘的对曲靖问了一句：“老将军连州军那边到底发生了何事？” 曲靖闻言茫然的摇了摇头，转瞬坚定神色大声对身边的将士们呼喊起来：“儿郎们，随我奋力冲杀！杀呀！” 时间回到刚开战之前。 在所有人都在看着申军百人队决死冲阵的时候，黎心却是目光凝重的看着对面的乌衣军。 那些乌衣军已经排好了攻击阵型，他们每一个人都像是一尊尊庞然大物，身躯、四肢、颈部、头部甚至连脸上都带着面甲，除了两只眼睛没有一处不是被铁甲覆盖，阳光照在他们身上的甲胄上泛着森然的乌黑色的光。 黎心看着自己身边这些一副副熟悉的面孔，他们好多人不是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就是自己的子侄，他不知道要用多少人的性命才能打赢对面那些怪物。 想到这里，黎心嘴里开始骂骂咧咧起来：“曲老头，我祝你全家幸福！把我安排到这边来，让我们连州人给他们临州送死，我去你大爷的！” 咒骂完曲靖，黎心开始指挥，对自己两个副将下令道：“你们两个，一个去前阵压在阵型，等下别让对面那些乌衣军一下就冲跨了阵型；另外一个去前阵后方立栅栏，动作要快！” 说完这些，他就坐在阵中，忧心忡忡起来，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立马又叫来了一个校尉让他立刻去找火油。 刚布置这些，就听到对面的申军爆发出排山倒海撕心裂肺的呐喊，随即就是全军冲锋。 这场面把黎心看得那是头皮发麻，特别是看到那些乌衣军已经冲到了他的阵前。 黎心站在高处，看着前阵的交战情况，不到一刻钟，他就看到自己前阵的旗帜已经开始逐渐向后退。 同时他也看到，乌衣军被将领指挥着分成了前中后三条阵线，他们搞了一个波段攻击，像黑色海浪一样一下一下的拍打着连州军。 黎心感觉自己的前军就像是在沙滩上用沙砾堆成的城堡，随时就要被那些海浪给拍散在沙滩上。 还好这时修栅栏的副将跑过来说第一层栅栏已经修好了。 黎心赶忙下令让前阵的士兵向栅栏后撤回。 其实也不用他下令，前阵指挥的副将见到第一道栅栏修好就已经安排后撤了。 于是连州军开始跟乌衣军隔着一道栅栏对峙，前排的士兵拿着长枪穿过栅栏捅刺，后方的弓手组成阵型向乌衣军抛射，不过这对乌衣军并没有造成多少伤害，但是这一道栅栏还是给连州军士兵带来了不少安全感。 不过很快这份安全感在乌衣军拿出大斧开始劈砍栅栏，让那道栅栏开始出现了许多缺口时被撕得粉碎。 于是这些连州兵开始疯狂的建起第二道栅栏，甚至第三道也在同一时间建造起来。 此时的黎军右军这边便出现了，黎军疯狂修栅栏，申军狠狠砍栅栏的奇怪景象。 不过这副场景在黎心的两个副将眼里却是着急得很，纷纷对黎心说：“都督，刚刚我们前阵跟这些乌衣军交手就这么一会儿就损失了五百多人啊，若不是后撤得快眼下就是死伤惨重啊，这些可都是我们连州的好儿郎啊。” “目前栅栏材料也不多了，眼下还能用栅栏抵挡一阵，等下恐怕就挡不住了，都督请下决断吧！” 黎心听着两个副将的话，来回踱步，突然停下，看着那些对他满含期待的将士们，狠狠一跺脚好似下了决断，他朗声说道：“我们连州军翻山越岭不顾险阻来到临州，帮临州人驱逐敌人。可临州人居然对我们丝毫不感恩，还屡屡对我军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还有曲靖老匹夫，不顾我们死活，偏帮临州人，将我们安排到这种死地。今日为了我绝不忍看到我连州儿郎再为临州人断送性命。况且如今局势于我军不利，不如撤回临州再做打算！” 所有连州军将领纷纷应到：“善！” 说干就干，黎心命令士兵给那些栅栏全都泼上火油，点燃阻挡乌衣军的步伐。 黎心骑在马上，指挥全军整好队形，直接后队变前队，他挥着马鞭大声说道：“兵法云，厉害的军队行军就要迅疾如风！我们先去大营，然后向临州城转进，全军突击！” “杀！”所有连州军士兵大声呐喊着，排着整齐的行军队形向着后方冲击而去。 这时副将对黎心问道：“都督，要不要给中军和左军通报一下？” 黎心一指那栅栏的冲天火光说道：“我这不是已经通报了吗！” 说完直接拍马而去。 而这个时候的曲靖心情倒是不错，他正面的敌军虽然一开始冲击的很猛烈，但很快就被他稳住阵型，现在甚至隐隐有要反制对方的趋势。 左军现在情况不明，反而是曲靖不太看好的右军现在好像表现的很好，你说怎么看出来的？你就看看这冲天的大火和连州军那士气高昂的喊杀声，谁来了不得说现在他们是优势？ 不过当曲靖发现自己右侧遭到申军的进攻时，他就突然反应过来这是要糟了！连忙派人给左军的黎武，让他靠拢然后一起后撤。 曲靖看着这急转直下的形势，心里那个悔啊！这黎心真是靠不住啊！ 第18章 黎心才是最大的功臣 黎心带着连州军团一路火花带闪电杀到了后方大营。 一到大营他就开始下令所有人去收集三天的粮草，免得撤退的时候饿肚子。然后他自己就风风火火的带着自己的亲卫去打包自己这段时间在临州搜刮的珍宝，顺便也去看了一下曲靖和黎武的大帐内，把他们的东西挑挑拣拣的也打包上。 一边指挥亲卫们打包一边解释说：“这些都是我们黎国的珍宝，具有相当高的历史价值和文化价值，我是个文化人，我对经济价值不看重，真的！” 说着黎心突然指着一个打包动作粗鲁的亲卫紧张的提醒道：“诶诶诶！你动作小心点，那块玉璧可是上好的美玉制成的，别摔坏了！喂！你眼睛是不是不认识好东西，那个容器是纯金的，你把它拿上，求你了，他又不重。” 在大营搜刮一通的黎心很是心满意足，不过既然是要跑路了那就要做好更多的准备，他急忙叫来了那个先前修栅栏的副将，此人名叫李匡，打仗水平一般，但是营造建设的能力相当厉害。 黎心看到一身轻松的李匡惊奇的问道：“你怎么什么东西都没拿？我跟你说现在整个大营的东西都任由我们随便拿，时间有限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你你你！你这个时候装什么清高啊！”黎心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李匡见黎心像是亏了几个亿的表情，无奈的摊手解释道：“都督，我一个人能拿多少东西，我刚刚已经组织好了手下的士兵，给他们分成了搜索组、收集组、清尾组，分别负责搜索物品、收集搬运物品、清扫遗漏物品。现在他们已经搜了一个营区了。” 黎心听了这个回答，心里高兴不少，觉得这个方法挺好的，等下让各部都这样安排。 摇了摇头抛开对钱财的杂念，黎心很严肃的对李匡说道：“你先别管大营这边的事了，我们这次是场大败，等下搜完整个大营，我军就全部渡过银水，但是申军肯定会疯狂追杀我们，银水肯定阻挡不了他们。我想让你带人先行出发，到沙河、增江建造起浮桥，确保我大军后续可以安全通过。” 李匡听到这是正事，坚决的保证道：“都督放心，我即刻带队出发，一定在大军到来之前在沙河和增江搭好浮桥。” 看着远去的李匡，黎心转身环视了一圈整个大营，露出邪恶的一笑：“让他们都别搜了，整好队形我们向西先渡过银水，另外走之前先把大营都给我烧了。” 不少将领跑来问道：“都督全都要烧掉吗，那些粮草辎重怎么办？也都烧掉吗？” 黎心听了，不禁大声呵斥：“尔等怎么如此小视！那些东西你们能运走吗，能带三天的粮草就差不多了，再多就会拖慢我们行军速度，你是想让申国人追上来把我们都统统砍死吗？烧！都给我烧掉！不能给申国人留下一粒粮食！” 黎心为了防止自己的士兵们贪财不肯执行他的火烧大营的命令，干脆先让大部队撤离，自己留下来亲自监督火烧大营的执行情况。 当曲靖和黎武带着突围撤退的部队抵达大营的时候，就看到了整个大营火光冲天，以及状若疯狂指挥放火的黎心。 黎心看着这熊熊烈火，似笑似哭的大喊着：“烧吧！烧吧！把这些统统都烧掉吧！” 黎武看到这一幕，不禁怒急攻心，大喊一声“黎心”，便吐血昏死过去。 曲靖上前一把拉住正在发疯烧营的黎心，大声喝问道：“连州督，你在干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 被曲靖这么一打断，黎心也从发疯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对曲靖说道：“老将军，看来你也败了啊，那我们这次可是大败而归了，依我看以申国人对我们的仇恨肯定是要穷追不舍的。” 曲靖现在也没功夫问他阵前不告而退的事情，直接说道：“你既然知道申军肯定会穷追不舍，为何要烧营，眼下你把大营烧了，我们没法子倚靠大营抵抗申军了，你到底想怎么样，莫非是要我们一起葬身此地不成？” 黎心暗想我要是不烧营，你们没守住大营倒还好说，要是守住了，什么责任都要往我身上推，甚至还得找我要那些刚刚被我搜刮的东西，我这一把火烧个干净，断了你们的念头，我也把账平了，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不过还是要给个说辞糊弄一下。 黎心正色对曲靖说道：“老将军，我们这场大败，这大营必然是守不住了，我想与其便宜了申国人，不如我把他烧个干净，不给申国人留一粒粮食一文钱。” 曲靖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黎心也不慌继续说道：“我已经做好了后撤安排，我们先渡过银水，留下一部阻挡申军追击，直接往沙河去，我已经派副将先行去看沙河架设浮桥，我们渡过沙河可以暂时观望形势。” 曲靖皱着眉：“你觉得我们可以跟申军在沙河隔河对峙？” 黎心立即说道：“您放心，如果申军攻势迅猛，我们可以渡过增江，去增城固守。我也已经安排好了在增江架设浮桥的部署。” 曲靖看着这火势越来越大的大营也别无选择了，当即下令道：“全军先渡过银水，我们往沙河西岸进发。” 黎心见曲靖接受了他的说法，心里悬着的石头也落了地，他一边跟着曲靖撤离，一边在心里想着回去怎么给国君写报功的文书。 什么你说我黎心没有功劳？ 那黎心绝对要站出来跟你掰扯掰扯了：“眼见败局已定，提前撤退，保留了国家的有生力量，这是不是功劳？火烧大营，阻拦了申军前进的脚步，粉碎了申军想要缴获我军的粮草辎重的企图，这是不是功劳？架设浮桥，为全军安全撤退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可以说所有撤退到增城的黎国军队都是我黎心保全下来的，这是不是功劳？这么大的功劳，我黎心说什么了吗，虽然目前看来我是最大的功臣，但我黎心只会告诉君上，我做这些都是为了君上、为了国家！” 在心里已经把请功的文案过了好几遍以后，黎心这才注意到吐血昏死过去的黎武，一边跑路一边问曲靖：“老将军，临州君怎么了这是？” 曲靖一脸“你居然还好意思问这话”的表情，沉默了许久憋出来一句：“他没事。” 第19章 捷报 申军这边在战场上，随着乌衣军击退连州军团，配合中军一起夹击黎军中军。同时谢镇国一箭射翻黎武，镇国军正面也击溃了临州军团的阵型。 眼见胜利已经锁定，申军这边的所有将领都开始极有默契的指挥部队对黎军来个三面包抄，将黎军彻底留在此地。 所幸黎军指挥的将领们也不是庸碌之将，极为果断的开始突围，舍弃了不少已经与申军缠斗脱离不了的部队。 谢镇国看到黎军成功突围，对那些被舍弃的黎军，他已经知道结局了，要么这些黎军弃械投降，要么就只有战死沙场，所以谢镇国对他们并不感兴趣。 他感兴趣的是那些逃出去的黎军，于是他找谢梧要到了中军的两千骑兵，与他现在手中的骑兵组成了追击部队。 谢镇国追到了黎军大营，看到那熊熊燃烧的火光，不禁对身边众人笑道：“这些黎人是真舍得啊，看看这些粮草辎重，可惜了。” 谢镇国渡过银水，击破了在此处阻击的黎军，旋即不做任何停留的往沙河继续追击，所过之处只要是黎人就逃不过他的当头一刀。到了沙河，看到对岸的黎军居然不跑了，谢镇国当即下令要击破这些黎军，要把黎军主要将领的人头都砍下了，拿回去祭奠先君。 这一战把黎军最后的那点士气打没了，丢下了两千多具尸体，仓皇撤退到了增江西岸的增城，衔尾追击的谢镇国看着增城的城墙，又看看身边的骑兵，最终还是无奈回军。 回到博罗大营的谢镇国开始清点他的战果，然后扣着头给潮安写报捷文书。 对于谢镇国来说，现在打完仗了，最重要的就是怎么给潮安报功。 首先要突出此战获得胜利的不容易，强调敌军多么强大，我军多么劣势。然后将每个部队的战斗表现情况，着重突出将士们面临强敌，感念君上和国家的恩德，奋不顾身英勇顽强才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同时也不能忘记君上、相国、大将军、司空、司徒等对于这场胜利作出的巨大贡献。总之这场胜利就是在我国上下一心、通力合作中取得的，这是一场伟大的胜利！ 另外还要强调，这是君上即位之初取得的首次对外战争的胜利，具有极大的意义，它彰显了君上的德行，只有有德之君才能配得上这样的胜利！ 最后奉上战果，斩首一万八千级（对外号称两万，凑个整好看点），获得物资无数。 当然最后的最后，还是要钱要粮要物资，毕竟我们获得的胜利也是花费许多的物资的。 写完这些以后，谢镇国看着自己写的这份报捷文书，相当的满意，真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简直是完美。 于是快马加鞭急送国都潮安。 报捷的骑士一路上穿城过镇，只要一遇到人就会大声喊道：“博罗大捷，斩首两万！” 在申国民众“万胜！”的欢呼中，这份捷报摆到了谢琰的桌案上。 “好！好！好！非常好！”谢琰拿着捷报，不住的笑着，特别是看到谢镇国说这里面也有他的功劳，还是说他是有德之君的时候，那心情已经飞起来了，简直就要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了。 谢琰重重的拍着案几，对相国周文说：“一定要好好嘉奖那些有功的将士！还有，那些阵亡和伤残的将士也不能亏待了，要好好的抚恤！都是为国流血牺牲的好儿郎！” 相国周文点头应承：“臣领命，国家有相应规定，有功和阵亡及伤残的将士都会得到相应的赏赐和抚恤。另外军职和爵位的升迁相国府和大将军府会一同拿出章程，不日便可交由君上批示。” “嗯嗯！”看到相国很尊重自己的意见，谢琰很满意的点点头。 就在谢琰兴致相当之高的时候，周文又拿出来厚厚的一叠文书，递给谢琰：“对了君上，随报捷文书来的还有镇国将军要求补充物资的呈报。您看看。” “好好好，拿给我看看！”谢琰笑着接过来。 此刻的谢琰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正在疯狂对他使眼色和摇头的张衡。 谢琰一页一页的翻看，心情极佳的他看着这些密密麻麻写满了物资需求的文书，谢琰看得十分顺眼。 “君上，怎么样，您对这些有无意见？”周文在一旁轻声问道。 此刻的谢琰满脑子都是击败敌国取得大胜的喜悦，他再也不用担心黎国人会一口气到他的潮安，让他这个国君身死国灭。 谁都不知道他在知道自己父君战死后，申军还连败三次节节败退的心情，整天都在担心哪天就被黎国军队攻进潮安把自己给杀了。 现在他终于可以放松了，可以好好的当这个国君了，你说谢琰能不高兴吗，他太高兴了。 他是真觉得自己之前给谢镇国的粮草辎重花得值啊，你看看，谢镇国打了胜仗还把功劳放到他这个国君头上，谢琰现在觉得谢镇国就是自己爱将啊，区区物资算什么，给他！给他！都给他！就从国库拨。 于是谢琰大手一挥：“没有意见，就按这个来，统统都拨给他。” 周文笑容满面指着呈报最后的位置说道：“好的君上，您在这里签个字。” 张衡现在已经对着周文开始咬牙切齿了，特别是看到谢琰毫不迟疑的把字签了的时候，他的眼神已经恨不得把周文给杀死了。 谢琰签完字笑着说：“相国，你要记得让国库早日把这些物资拨发给镇国将军哟！” “君上这是说的什么话？”周文满脸的惊诧：“这些物资不都应该是君上的内库拨付给镇国将军吗？刚才臣还跟您好好确认过的，您自己看看，这上面还有您的签字呢，墨迹都还没干呢？” “您不会是要……”周文满脸狐疑的看着谢琰，险些没把“赖账”两个字说出来。 “啥？”谢琰脑袋有点转不过来了：“这不是国库给吗？” 这时下面的大臣们开始起哄：“哈哈哈，君上就是喜欢跟我们这些老臣开玩笑啊。” “君上啊，这种玩笑下次私下里说说就是了，毕竟是君无戏言的。” “是啊是啊，君上乃是有德之君，一定不忍看着前线将士风餐露宿、忍饥挨饿的。” 谢琰僵硬的把头转向了张衡，张衡只好给了一个微笑并朝他点点头。 “行吧，就由内库拨付吧。”说完谢琰就跑了。 不久后，谢琰站在内库前，看着一辆辆从库房中运出的钱粮物资，他的心就在滴血。 他捂着心口，抬手伸向那些物资，内心在疯狂的呐喊：“寡人的钱！都是寡人的钱啊！” 第20章 内廷收入 谢琰看着一车车远去的物资，那是心如刀绞啊，最终还是不争气的流出了眼泪。 谢琰一边哭一边对身边的张衡说：“镇国将军误我啊！这些都是寡人的小钱钱啊！哎呀，寡人怎么就中了他们的迷魂计呢！” 张衡在一旁给谢琰复盘：“君上您想啊，我们才送过去一批十万贯的物资，再加上国家本来给谢镇国的钱粮物资，这才几天就消耗一空了？很多事情是经不起细想的。” “再说了，相国这么精明的人，岂能算不到前方将士要用多少钱粮物资，他可是修个水库都要把每个人按年龄段每天吃多少粮都要算清楚的人，能让相国一分钱都不想拨说明谢镇国那里的物资储备肯定是足够的！” “那要是相国没有算到呢？或者算错了呢？”谢琰还是要给自己强行挽尊。 张衡无奈叹口气：“就算是相国没有算到，那不是还有大将军吗？大将军这些年不出征打仗了，但是兵员调动、物资安排、将领晋升这些事情都是安排得稳稳当当的。虽然大将军不在前线，但是前线的事他绝对是最清楚不过的，就连谢镇国不也是他推荐去的前线吗？” “君上啊，不是老臣多言，您平时面对相国和大将军还是要多一点心眼，您看看这都是第二次了。上次我们内廷给了不下十万贯物资，这才几天啊，又掏出钱二十万贯。那再过几天不得掏四十万贯吗？咱们内廷的家底是厚，但是养的人也多啊，不能这样无休无止的出血啊！” “您一年内宫的支出也就三十万贯，您这几天就把内宫一年的用度挥霍出去了，您不心疼吗？”张衡也是好一番的苦口婆心的劝说。 听到最后一句话，险些没让谢琰破防。他一咬牙一跺脚：“从今天起，寡人绝对不会让他们从内廷里掏出一个子儿！” 谢镇国和周文现在在谢琰心中的信用程度直接进入了黑名单。 见到谢琰这样坚决的表态，张衡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暗暗祈祷：“但愿君上能够吃一堑长一智吧，这种事情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吧？人总不可能在一个地方连续摔三个跟头吧？” 可惜张衡不知道的是未来某个人确实不会在一个地方摔三个跟头，但是会在无数的地方摔各种各样的跟头，甚至摔跟头的时候还会摔出各种花样。 张衡祈祷完，转头看到谢琰还是那种痛心疾首的样子，不由得还是出言安慰了他几句：“君上也别在心疼，其实这点钱对内廷来说都是小钱，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国之君还是要有大气量才行，像今日那种逃离议政殿的事切莫再做了。” 谢琰听得嘴角一抽，谢谢你的安慰，但没有被安慰到。不过谢琰还是在张衡的话语里听到了特别的地方，直接就追问道：“宫监，你说三十万贯对内廷来说是小钱？内廷的钱很多吗？” 总算是有机会问出上一次拨钱给谢镇国的时候想问的问题，谢琰眼中闪烁着亮光期待着张衡的答案。 张衡被这眼神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颇为防备的对谢琰说：“君上，老臣每年可是拨了三十万贯给内宫的，内宫里怎么都是够用的哟！” 张衡不论是身体还是语言都在对谢琰表示拒绝，就差没明说你别来打内廷的钱的主意了。 要不说是谢琰呢，有的时候很呆傻，但是这种时候往往表现出相当的聪明才智。 当即谢琰对张衡表示：“诶——宫监莫要误会寡人，寡人不是那种挥霍钱财、贪图享乐的君主，自寡人即位以来夙兴夜寐，从未怠慢过国政。虽然寡人算不上是一个贤明的国君，但自问当一个合格的君主，寡人还是做到了的。” “所以，寡人不是觊觎内廷的钱财，寡人只是想知道内廷的情况而已。难道先君也不曾了解内廷的情况吗？” 谢琰最后的问话倒是让张衡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先君谢贞能够知道，凭什么谢琰就不能知道呢？谢琰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张衡要是还不说那就彻底得罪谢琰了。 张衡行了一礼对谢琰娓娓道来：“其实以前内廷和内宫是不分家的。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从不知道哪一代国君收养孤儿、难民以及国外的奴隶开始，最初收养的人数不多所以内廷财政还是能够支持。” “历代国君都觉得这些孤儿们长大了有了工作，就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最开始还没事，但是一代一代传承下来，后来人数太多，实在是安排不了工作了，所以内廷只能想方设法给他们创造就业岗位了。” “内廷先是在全国开办了很多店铺，还跟国内各个家族合股经营。什么制陶、制铁、纺织、贩茶这些我们都做。” “先君在世的时候，我们还搞了制盐、制糖这些产业，为了把盐和糖更好的卖到各国去，我们还经营运输，现在整个楚国三分之二的盐市场都是我们的，糖就更厉害了，就算是中原各国都有我们的产业。” “唉，为了养活这些兔崽子们，真是让我们费劲脑汁啊！不光要给他们吃给他们住，还要教他们读书识字，要去各国做生意，能写会算那是必须要做到的吧。有些呢，不喜欢读书，就爱练武，哎呀，还得去给他们请师傅，教授武艺，学得好的就进入乌衣军，学得差点的就让他们做个商队护卫，毕竟中原各国治安环境比较差。” “最讨厌的是有些既不爱读书也不爱练武，就喜欢种地，我们还得给他们弄些农庄去种地。这样行吧，反正宫中的吃食都是从那些农庄送来的，自家人的东西怎么也要比外面的放心不少。” “这些零零总总，每年除去各项开支成本，给国家交完两成税以后，我们净收入还能有个三四百万贯。” “如果不是要养乌衣军，可能每年还有更多钱。幸运的是，先君这二十年来没有大的花费，这些钱都是存下来了的。” “等下老臣便将账册交由君上，以后内廷还是由君上做主。” 谢琰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每年让寡人知道内廷的经营情况就可以了，这些事情还是由您来做，您是父君都信任的老臣，我也是信任您的。” 安抚了张衡，谢琰开始掰着手计算自己有多少钱，真是越算越开心！ 第21章 申国战略 又是新的一天，谢琰又开始了在议政殿的办公日常。 经过这段时间的政务学习，谢琰基本上也算搞清楚了怎么处理这些事务了。 他自己总结了一套自认为很行的办法，只看呈报的简略版，后面的详细内容，自己看不懂，干脆就不看了。处理事情的时候，看看各部门的批示，问题不大的就直接准了。反正问题大的，相国也会给出提醒，并且给出相应的处理意见。 谢琰现在的想法就是，我都是看你们给的意见批的，出了事情都是你们的锅，跟我没关系！你们都别找我！ 今天有一份特别的呈报放到了谢琰的面前。 那就是谢镇国要求继续进攻黎国的呈报。在被连续坑了两次后，谢琰现在看到谢镇国的呈报就格外的小心，生怕又让他给踩坑了。 谢琰现在对谢镇国的印象极为复杂，既把他当成可以倚重的大将，又觉得这个人是一个大坑，每次都是来要钱的，而且每次都是坑的他的钱。反正谢琰这次是打定了主意，这次休想再从他这里拿到一文钱！ 虽然谢琰心中怀揣着小心，甚至都不想看这份呈报，但还是在相国周文的催促下认真看了起来，毕竟是军国大事，不能草率的。 谢琰翻开一看，就看到谢镇国首先是分析现在前线的局势：“臣启君上，经过博罗之战后，黎军损伤惨重，现只能龟缩在增城。如今黎国临州经过连翻大战后，已经是灾民遍地、盗匪横行。如今真是一举拿下临州的大好时机！” 接着后面全在阐述黎国临州现在如何如何惨，黎国军队损伤如何如何严重。 谢琰隔着呈报都能看到谢镇国那要“趁他病要他命”的嘴脸，好似在说错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下次就遇不到了。 再然后果不其然，又开始卖惨哭穷了，这次除了要钱粮，还要其他友军来增援他。 看着最后面厚厚一叠的物资清单，谢琰看得眼角抽抽，怎么个意思？还想来骗我的钱？ 索性谢琰把呈报一合，难得再看。直接开口对众大臣表明立场：“镇国将军把前线的情况在呈报中都分析得清清楚楚了，现在你们都来议一议，还要不要继续打下去，国库现在能不能支撑继续开战？” 谢琰就差明着说，国库要是撑不住，那就不用继续打下去，反正别来问我的内库有没有钱，问就是没钱。对谢琰来说，他现在刚刚坐上君位，不想这么没完没了的打仗，早点结束这场战争对他来说就是卸下负担。 没等文官这边开口，大将军谢道玄就主动站出来说道：“依我看，今年不宜再继续动兵了，前线将士今年一整年连连征战，损伤也不少，再加上马上要入冬了，让将士们好好休整换防，待来年再看情况而定。” 一众将军也都表示了赞同，甚至谢定国站出来对谢镇国进行了批评：“镇国将军，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黎国虽败，但仍然可以凭借坚城阻挡我军。况且现在他手下的兵员根本不足以攻克临州。以我之见，要攻克临州，就要做好用举国之力与黎国来一场决战的准备。否则黎人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拿下临州。” 谢定国的话，倒是让不少大臣赞同。 相国周文站出来说道：“今年与黎国大战，前前后后所耗钱粮近百万贯，眼下还要嘉奖有功将士，抚恤死难兵卒，方方面面都是钱。打仗要用钱，国家建设也要用钱，今年因为对黎作战已经让不少的国内建设事务停摆。需知国虽大好战必亡的道理，先休战吧。大将军？” 谢道玄点点头表示理解。 众大臣也齐齐赞同。 谢琰见他们都达成了共识，便笑着说：“相国你斟酌一下，看看怎么给镇国将军回复，好好安抚他，别让他闹别扭，哈哈哈。” 谢道玄抢过话说：“君上，不必安抚，直接申斥他便是，别让他打了胜仗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谢琰哈哈一笑摆摆手，对众人说道：“没什么事就散朝吧！” 散朝后，大将军谢道玄找到相国周文说道：“我观君上并无为父报仇之意啊！” 周文回道：“何出此言？” 谢道玄低声说道：“方才在朝堂上，众大臣皆是反对继续攻打临州，君上竟然一口便答应了。有道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前线取得大胜，君上若有意复仇必会要求谢镇国继续攻打，而不是担心花钱的问题。” “我出面反对，也是想看看君上对黎国的态度，如此看来君上似乎没有拓土强国之心啊。” 周文不由笑道：“你这故意钓君上的鱼呀！” “其实君上不想为父报仇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与先君并没有多少父子之情！” 谢道玄反驳：“他们是父子，又无仇怨，先君还立他为太子，怎能说没有父子之情。” 周文摇摇头：“你要从君上的角度去想，虽被封为太子，但幼时便被送往楚国为质，过的都是担惊受怕的日子，若你是君上，你会感恩你的父亲吗？” 谢道玄这样一想，突然觉得君上能够给先君一个美谥，真的就是很大度了。 “唉！”谢道玄开始忧虑起来：“吞并黎国是我国强国战略必要的一环，若君上没有进取之心，于国不利啊！” 周文笑着安慰道：“大将军勿忧，我觉得君上不是一个听不进忠言的人，我等好生相劝，君上必会采纳的。” 看到谢道玄还是说不出的忧愁，周文又补充道：“不如这样，我们去找太史，近些时日他都在给君上上课，让太史给君上讲一下为君之道，如何？” 谢道玄点点头：“姑且一试吧！” 第22章 申国战略（二） 谢琰开完上午的朝会，一身轻松的回到了内宫，陪着芈柔吃完午膳后就开始下午的听课。 内殿之中，谢琰坐在上首位置上十分的轻松惬意，不过今天参加讲课的人多了两个让他比较意外的人。 谢琰笑着对这多出来的两人说道：“相国和大将军还有什么朝堂上未议完的事情吗？哈哈，你们都追到寡人的内殿来了。” 相国周文站出来笑着对谢琰行礼道：“君上说笑了，我和大将军听说太史给君上讲课十分精彩，于是我等不请自来，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君上听课，若是打扰了君上，我等这就告辞。” 谢琰笑着揶揄道：“太史讲课确实风趣，相国和大将军要留下旁听也不无不可，只要不是来给寡人挖坑或者图谋寡人钱财就行了，哈哈哈哈。” 谢琰说完就对太史说道：“先生今天有什么要教寡人的吗？” 太史史佚拱手行礼回道：“今天我欲给君上讲讲齐襄公复九世之仇的故事。” 谢琰听完眼睛一亮，好像这又是一个大瓜可以吃，你看看“九世之仇”啊，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的恩怨情仇的纠缠啊。 不过这次谢琰连续在被大臣们挖坑好几次，让他多了几分小心谨慎，试探的对史佚问道：“太史，这个齐襄公跟我们申国有没有亲戚关系啊？” 之前武姜那个事情，弄得他很尴尬，谢琰不是很想在相国和大将军面前表演灵活的立场，张衡、谢灵运、史佚他们都是自己人，就算自己出丑他们也不会出去乱说，相国和大将军那就另当别论了。谢琰对给自己挖过坑的人不信任！ 史佚回答道：“齐国与申国都是姜姓之国，当然是有亲戚关系的。” “哦~”谢琰了然，然后立马变脸说：“换个故事吧！” 谢琰觉得太史肯定不会讲出什么好东西来，是别人家的事还好，这是自己亲戚啊，万一出个丑，岂不是让他也脸上无光。 史佚跟谢琰接触了这么长的时间，哪能不知道谢琰心里的想法，可以说谢琰脸上一变，他就能把谢琰想法猜个七七八八。 当即史佚解释道：“虽然我们与齐国有亲，但也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而且我们两国现在相距甚远，早已不曾走动，所以这亲也断了，徒有虚名而已。” “哦~”谢琰又了然，然后颇有兴趣的说道：“那就听这个故事吧，哈哈。” 听别人的瓜就是这么的开心呀，谢琰美滋滋的想着。 史佚清了清嗓子，开始讲道：“事情的起因要从一场诬陷开始。” “那时候还是遥远的宗周时期，天子还未东迁，当时是周夷王在位。” 谢琰掰着手指算了算是多少年前，不由得惊讶道：“嚯！这可真够遥远的。” 史佚摆摆手让谢琰别打岔，继续说道：“当时啊，宗周已经开始衰弱了，有许多诸侯对于天子的朝贡也开始慢慢懈怠了。” “身为天子，周夷王十分的着急。恰在这时，纪国的国君因为忌惮邻国齐国的强大，向周夷王进献了谗言。” 谢琰好奇的问道：“是什么样的谗言呢？” “纪国国君纪炀侯对周夷王说，要想让诸侯们重新尊重天子，就要让他们知道不尊重天子的下场。齐国素来在那些诸侯里有名望，偏偏齐国的国君也不尊重天子，所以可以杀掉齐国国君，让这些诸侯们长长记性，让他们不敢再轻视天子。” 谢琰笑道：“这就是杀鸡儆猴嘛，哈哈，把齐国国君当成了那只可怜的鸡。” 史佚笑笑不做评论，只是向谢琰问道：“君上，您觉得纪国国君所言可有道理？” 谢琰正色道：“不可！若是因为一点小事就杀掉一国的国君，或许会让诸侯们感到恐惧，但诸侯们也会因为恐惧而远离天子，甚至抱团反抗也犹未可知。” 听完谢琰的回答，下方众人都齐齐行礼：“君上有此明断，真是明君也！” 谢琰现在已经听惯了他们给自己戴高帽子，颇有些免疫了，客气了两句后，对史佚问道：“那周夷王有没有听从纪国国君的谗言呢？” 史佚回道：“周夷王后来听信了谗言，将齐国国君齐哀公烹杀了，而后立齐哀公之弟为君，是为齐胡公。” “烹杀了！”谢琰眼睛瞪得老大，想象了一下烹杀的场景，不由得牙齿打颤。 “这个周夷王简直是个残暴之君！”谢琰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愤愤不平的说道：“堂堂一国之君，岂能烹杀！你给他一把剑让他自刎而死也好嘛！那怕是给根白绫呢，也比烹杀好吧！” “如此暴戾之人，岂可为天子！” “宗周若不衰败，简直天理难容！” 谢琰也是一国之君，听到这种事，让他太有带入感了，他也害怕有一天也被这样对待啊。 愤怒的谢琰骂完周夷王以后，又开始嘲讽纪炀侯：“纪炀侯以为进献谗言，杀死齐国国君便可使齐国衰弱，实在是天真又可笑。一个国家若是仅仅依靠国君是不可能强大起来的，若是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如何为君，如何治理国家！依我看，失去国君的齐国反而能同仇敌忾、上下一心，最终成为强国！” 谢琰好半天才平静下来，又紧张兮兮的看着史佚问道：“太史，后来怎么样了？” “什么后来，君上说的是哪方面的后来？” “当然是周夷王有没有达成威慑诸侯，重新让诸侯臣服的目的！” 史佚心中一动，想要调笑一下谢琰，于是说道：“君上岂能不知呢？” “寡人如何知道？”谢琰有点生气的反问，心中暗暗吐槽你自己讲的故事还来问我怎么不知道，简直过分！ 史佚哈哈一笑，回答道：“刚刚君上的样子，与当年那些知道此事的诸侯们简直一模一样！” “若是君上是那些诸侯们，还会尊重天子吗？” 谢琰断然回答道：“不会！甚至还会与其他诸侯结盟共同对抗天子！” 谢琰说完，当即恍然大悟，对史佚行了一礼：“寡人明白先生的意思了，多谢先生教诲。” 第23章 申国战略（三） 谢琰对史佚感谢完，又接着向史佚问道：“那齐国后来是怎么向纪国复仇的呢？” 史佚继续讲道：“后来齐国经过好几代国君的治理开始强盛起来，到了齐哀公之后的第七代齐庄公的时候，齐国国力蒸蒸日上。” “到了第八代齐僖公，更是逐渐对纪国占据了极大的优势。于是在齐僖公这一代开始了灭纪的步伐。” 谢琰连忙追问道：“那齐僖公是如何做的呢？” “结交郑国，当时的郑国乃是郑庄公当政时期，国力强大，是中原小霸。” “哦，他居然还跟姬寤生扯上了关系啊。那他是怎么跟姬寤生搞好关系的，姬寤生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说到郑庄公的时候，谢琰有些鄙夷，他对这位的人品实在是喜欢不来。 “主要还是达成了军事上的一致，郑国攻打许国，齐国派兵参与。郑国与周王室交恶，齐国也派兵助战。如此，齐郑两国达成友好邦交。” “看来是下了血本。”谢琰点点头：“既然有了郑国这样强大的盟友，我想这个时候齐国应该会拉上自己的盟友一起去找纪国的麻烦了吧。” 史佚对谢琰突然开窍相当满意：“君上果然聪慧，齐僖公拉上了郑国，号称要一起去朝见纪侯。” 谢琰一针见血的指出：“这就是个借口，肯定是没安好心，搞不好纪侯一答应，齐僖公就趁其不备，给纪侯来一个突然袭击。” “君上说的是，齐纪两国可是世仇，纪侯岂能相信齐国会有好心，于是纪侯表示对齐郑两国的情义十分感动，然后就拒绝了他们。” “哈哈哈，这纪侯倒是有趣。”谢琰对“纪侯的感动”给乐到了，又问道：“齐国如此举动，纪国肯定察觉到了危险，他们将如何应对呢？” “当然是也学齐国了。” “怎么学？” 史佚回答道：“齐国既然拉拢外援，纪国也开始找外援，先后与鲁国和周王室联姻，以此来制衡齐国。” 谢琰好奇问道：“纪国的策略可有作用，真能达到制衡齐国的目的吗？” 史佚遗憾的摇了摇头：“很可惜，彼时的齐国早已经强大了起来，并不是逐渐衰弱的鲁国和周王室可以阻拦的。” 谢琰叹口气：“如无意外纪国凶多吉少了。” “可偏巧这意外就来了。” “哦？”谢琰眼前一亮：“太史且细说！” 谢琰暗想道：“都飞龙骑脸了，这还能翻盘的吗？” 史佚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娓娓道来：“齐国突然遭受到了北夷的入侵，于是向郑国、鲁国、卫国讨要救兵，郑国在这次救援齐国中出力最大。于是战后齐僖公想把女儿嫁给郑庄公的儿子太子忽。但是被太子忽以‘齐国是大国，他不适合当齐国的女婿’为理由拒绝了。” 谢琰觉得这个太子忽太不懂结婚了，找个大国的公主当老婆简直不要太舒服，谢琰自己就是这样。 史佚继续说道：“齐僖公因为郑国拒绝联姻而觉得相当没面子，于是在战争胜利后宴请诸国的时候，将鲁国的座次排到了这次出力最大的郑国的前面，这就惹得郑国大怒，于是齐郑交恶。” “齐国和郑国甚至连续打了好几次战争，后来郑庄公去世，郑国因为君位继承的问题发生内乱，开始衰弱。” 谢琰这次倒是没有接话，但是在心中暗暗吐槽郑国太子忽：“看看，娶个齐国老婆不好吗？搞得两国开战，自己的君位搞不好都保不住。” “齐僖公也因此再也没有机会灭掉纪国了。” “那齐僖公之后呢？”谢琰继续问道。 “齐僖公之后便是齐襄公，这个时候的齐国已经可以独立灭纪了，不用再找什么外援了。同时齐国消灭纪国的决心也没有因为国君更替而改变。所以各国都知道，纪国再无存活的机会了。但是这个时候鲁国跳出来说他要试一试。” “于是鲁国邀请齐国、纪国一起会盟，让齐国给他个面子放纪国一马。” 这倒是把谢琰给惊到了：“这鲁国有这么大的脸面？这谁给他的勇气啊？” 史佚笑着说：“齐国也觉得鲁国没这么大的脸面，于是当场闹翻，先把鲁国攻打一顿，鲁国被打之后就不再吭声了。” “那这下纪国可就难办了。”谢琰叹息道，好似看到纪国的灭亡场景。 “是啊，最后齐襄公高举为报九世之仇，连连攻打纪国，最后纪国被齐国所灭。” 史佚开始最后的教学：“君上在这个故事中可有所得啊？” 谢琰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齐国人太记仇，以后遇到齐国人要小心，别得罪他们，不然报复到子孙后代身上就难受了。” 这话听得周文和谢道玄直接无语，不由暗暗腹诽道：“您这回答可真是离题万里啊。” 史佚等人倒是已经习惯谢琰这种回答，脸上表情倒也显得十分的平静。 “其实不然。”谢灵运突然开口说道，他的眼神扫过周文和谢道玄，此时他也差不多猜到了这两人是要做什么了。 谢琰看到经常上班摸鱼的谢灵运开口，不由笑道：“叔父有何高见啊，说来让寡人听听。” “齐襄公报九世之仇只是一个借口，纪国是齐国强国之路上必须要灭掉的国家，灭掉纪国就打开了攻略胶东半岛的道路。就从纪国被灭后，为之后齐桓公开启霸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所以灭掉纪国是齐国的重要战略，不管是哪一任国君都要坚定不移的去做。” 谢琰敲着案几说道：“原来如此啊，那我们申国有没有自己的强国战略呢？” “这事就要问相国和大将军了。”说完谢灵运直接下线去摸鱼了。 谢道玄当仁不让的站出来说：“容臣与君上详说，我国的强国的战略分为内外两种，对内叫安民以富国，这个相国和诸位大臣已经做得很好了，我国国力的富庶已经远超他国。剩下来就是对外的拓土以强国。” 谢琰懒懒的问道：“要如何拓土以强国呢？” 谢道玄回答道：“以我国的地理位置来看，向北是楚国，楚国大国也，不宜为敌。向东是闽地，此地为山越人居住，尚未开化，若是纳入我国，恐怕需要十数年才有收益，投入大于产出，非智者所为。向南是茫茫大海，想拓土也是无可奈何啊。” 谢琰笑了：“如此说来那就只能向西了。” “然也！黎国与我共处山南之地，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若是我们不消灭黎国，黎国便会以我们为目标。君上，如果我们不做猎人，那就只能当别人的猎物。君上当如何选？” 谢琰站起来大声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第24章 谢灵运的劝告 总算是上完了课了，下方的大臣都起身告辞离去，谢琰伸了个懒腰也准备走，却发现谢灵运还坐在位子上闲适的喝着茶水。 这下谢琰也不好走了，明显自己这个爱摸鱼的叔父要跟他说些什么，于是干脆坐回位置上主动问道：“叔父还有什么事要跟寡人言说？” “君上今日戏耍大臣们可还高兴？”谢灵运轻笑道。 谢琰不好意思的哈哈一笑：“叔父你看出来了？” 谢灵运解释道：“今天朝堂上的氛围太过古怪了，说实话君上是年轻人，朝气蓬勃，血气方刚。就算与先君并非父子情深，但如何能忍受杀父仇人安然存于世？” “况且又有哪个血气方刚的国君不喜好战事的呢？前方大捷，君上也能沉得住气暂息兵锋，也是让一些忠心的大臣既高兴也忧心啊。” 谢琰有点洋洋得意道：“今天我让大臣们都来商议这件事，可是这些大臣们一个个的都找理由反对，好似吃定了寡人会赞同出兵，既然他们试探寡人，寡人便随了他们的意。” “说来好笑，寡人随了他们的意，他们反而又担心了起来，看看还让太史拐弯抹角的来劝谏，哈哈哈。” 谢灵运看着谢琰这个样子，不由好笑道：“真是没个正形，随意戏耍大臣可不是作为君主该做的事啊。” 谢琰讨好的笑着：“叔父，我也是气这些大臣们之前戏弄我的事，你看今日讲课我不也顺着台阶下了吗？” 看着气氛挺好，谢灵运端正了姿态，严肃的对谢琰说道：“我有一言相劝，希望君上采纳。” 谢琰也立刻挺直腰板，态度诚恳的说道：“叔父请说，寡人静听。” 谢灵运开口说道：“先君治国二十余年，施行仁政，爱护百姓，举国上下无不感念他的恩德。而今，君上承袭先君之位，国中上下拥戴君上，大多出自于先君的恩泽。所以君上应对先君敬爱，应常思为父报仇，才能获得臣民归心。” 谢琰略带苦恼回道：“叔父说的是，可是为父报仇这事，寡人常常思考要灭掉黎国实在是困难重重，恐怕终寡人一生也难以实现。” 谢灵运进一步劝说道：“君上能过思考灭黎的事情，令臣很欣慰。灭黎虽难，但您是一国之君，多少眼睛都在看着您，您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举国上下臣民的心。若您因为事情困难，而闭口不提，那会使大臣们心生猜忌，会认为您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请试想一下，一个人如果连杀父之仇都不愿意去报，又如何让你信任呢？就算现在做不到，那您也应该表现出为父报仇的决心和态度！” “臣民们见到了您的决心和态度之后，才会更加的爱戴您。反之，他们就会离您而去。” 谢琰沉默着想了会儿，郑重对谢灵运道谢：“寡人受教了，若非叔父提醒，寡人险些坏了国家大事，琰谢过叔父。” 谢灵运立即起身回礼道：“君上能虚心纳谏乃是国家之福也！” 聊完这些，谢琰开始跟谢灵运聊家常：“最近云哥怎样啊叔父。” 聊到自己儿子，谢灵运也有点头疼，颇为无奈的说道：“还能怎么样呢？就是个不听话的孩子，他要是能有君上这样虚心纳谏，我就省心多了。” 谢琰听到谢灵运又夸他，这次他是有点心虚的，谢琰知道自己是属于什么都不太懂，不听这些长辈和大臣们的意见他很多时候就真的拿不定主意，作为国君要是作出了错误的抉择那可是会出现极大的危害的，他到现在还牢牢记着史佚给他讲武姜怎么教导刚即位的郑庄公的故事，既然是不懂就要多跟这些大臣们做商量。 谢琰不想继续在虚心纳谏的事情上跟谢灵运扯下去，尴尬的摸摸鼻子问道：“云哥到底怎么惹您不省心了？” 从楚国郢都跟谢云一路回到潮安，那段时日接触下来，谢琰还是觉得自己这个堂兄还是很有能力的。 谢琰回想起来，那一路上谢云基本上把从郢都到申国境内的整个路途上的地形地貌都记得清清楚楚，在谢云的记事本上不光有文字记载还很贴心的画上图，真正是做到了图文并茂。 有一次谢琰出于好奇把谢云记录的东西拿来看了一下，当时就把他惊讶到了。从郢都出发到哪座城邑有多远的距离，道路情况如何，哪里有高山，哪里有河流，各个城邑的建设布局、人口情况、地理位置，这些内容都被他记录了下来，说实话谢琰觉得要是让谢云去当间谍那绝对是一等一的人才。 谢灵运叹口气，无奈开口道：“君上有所不知啊，我是行人大夫，我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继承我自己的衣钵，所以从小我就教他各种外交礼仪，教他如何处理与其他国家的外交关系，教他如何收集其他国家的信息，教他如何根据情报分析各国的关系。” “他呢，从小就很聪明，我教他的东西，他都能很快的学会。后来我就把他安排到我的行人府里来工作，在行人府里他做得还是不错的，不管是处理文书收集情报，还是担任使者出访他国，这些事情他都做得很好，行人府上下也都对他很满意，多次在我面前夸赞他。” 谢琰听到前面的话还没什么，觉得谢灵运还是在陈述客观事实，怎么到后面就突然说起别人夸他儿子来了呢。谢琰甚至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吐槽：“叔父啊，你夸自己儿子也得找点其他部门的人来说事吧，你自己就是行人府的老大，你们行人府的下属谁敢在你面前说你儿子的不是呢？” 谢琰知道谢灵运是在变相的在自己面前推荐谢云，他对这个堂兄本来就有好感，以后肯定会对谢云加以重用的，不过谢琰现在不会给谢灵运做出什么给谢云加官进爵的承诺。 谢琰现在只想知道谢琰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自己这个喜欢多清闲爱摸鱼的叔父这样发愁。 “叔父啊，您就直说吧，云哥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惹你不省心啊？”酷爱吃瓜的乐子人谢琰，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吃瓜的狂热之心了。 第25章 谢云讲故事 见到谢琰的催促，谢灵运也不绕弯子了，开口跟谢琰抱怨起来：“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子，我是一心为了他的将来做打算，把他安排的行人府来，这些年也时常磨砺他，不过每次出使各国他都能交出满意的答卷，而且我让他收集各国情报，他也完成得相当好，就是突然有一天我就发现他有点不对劲……” 这下谢琰对谢云之前记录楚国的山川地理、城池人口这些事情的原因算是破案了。好家伙自己叔父这个行人大夫还兼职搞情报收集的。 不过眼下谢琰没工夫问收集情报的事，他还是没忘记自己堂兄的瓜，立刻接话追问：“云哥他怎么不对劲了？” 突然谢灵运有点气愤的说：“有段时间，我突然发现他每天忙完行人府的事就消失不见了，经常是上午在行人府做完事情，下午就不见人影。” 这让吃瓜人谢琰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他猜测着对谢灵运说：“莫不是去跟那家的姑娘私会去了？” “若是去私会那就好了，最多就是把人娶进家门。”谢灵运气恼着说道：“可他竟然是去太史府听史佚讲课去了。” “史佚那个老东西，在内廷跟我一同辅佐国君，平时斗不过我，便把主意打到了我儿子身上来了！” “还一对一给他授课，还说以后要把自己的衣钵传给我儿子。” “现在那个不成器的，整天都在太史府里给史佚免费打工，还上赶着去！给他发俸禄的是我们行人府啊！”谢灵运对着谢琰大吐苦水。 “原来您和太史还有这种恩怨啊！”谢琰有种吃到瓜的极致享受，他准备给谢灵运出出主意，于是对谢灵运怂恿道：“要不叔父您也去把太史的儿子骗过来？给太史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谢灵运一挥衣袖，高傲的说道：“他儿子太笨，不适合干行人！” 看到谢灵运没有接受他的意见，谢琰有点遗憾不能让这段恩怨继续下来，谢琰还是很希望看到自己叔父和太史继续纠葛下去的。 既然这瓜吃得差不多了，谢琰准备随便扯几句就准备闪人了，很随意的问了一句：“那云哥最近在做什么，都在太史府吗？” 谢灵运突然给出了一个让谢琰吃惊的回答：“他最近可没功夫去太史府，他现在忙着把楚国公子芈封和那一万楚军彻底留在我们申国。” “啊？”谢琰掏了掏耳朵，他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 又再三跟谢灵运确定了这个事情，很是惊奇的问：“那云哥准备怎么把我二舅兄和那些楚军留下呀？” “他呀，他现在跟那个芈封走的很近，前几天还说他快要成功了，君上别着急，我们就静静等着看吧，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谢灵运平淡的说道。 这下倒把谢琰的好奇心勾了起来，这段时间他是真的忘了这个送他回来的二舅兄，他现在觉得要是把芈封留在申国当自己的臣子也是一件很爽的事。 此时的谢云正在和芈封饮酒。 这段时间以来，谢云整日带着芈封在潮安到处游玩，一会儿是去登高望远，一会儿是去寻访美食。还召集在潮安的公族子弟陪芈封去游猎，介绍了不少申国高层跟芈封认识，这把两人的关系拉的很近了。 不过在申国这般愉快的生活，依旧还是冲不散芈封心中那深深的忧虑。 谢云举杯对芈封说道：“芈兄，我们为申楚两国的友谊，饮一杯。” 芈封也不言语，一口气将酒喝完。 谢云又说道：“我们再为眼前的愉快时光，饮一杯！” 芈封还是默默的一口干掉。 谢云看到芈封这样，明知故问道：“芈兄何故如此愁苦啊？” 芈封叹息道：“我到申国已有数月了，本来是为了护送申侯回国即位，顺便解决黎国对申国的威胁。如今申侯已经在治国理政了，黎国也被你们打退了，可我王兄始终未召我回国，我实在忧虑啊。” 谢云闻言哈哈大笑。 “谢兄，为何发笑？” “我笑芈兄竟不知自己如今的处境。” 芈封这下酒也不喝了，直接行礼道：“谢兄，我如今深感前路迷茫，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谢兄，你我有朋友之谊，还请你为我谋之！” 谢云想了想，回答道：“我可以为你分析如今的形势，却无法为你谋划什么。” 芈封拱拱手：“请试言之。” 谢云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自平王东迁以来，这世道便已经是礼崩乐坏。各国诸侯之间，父亲杀死儿子，儿子谋害父亲，兄弟相残，束甲相攻。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 “我也不说其他国家，就以楚国为例吧。” “昔日，楚文王去世，他的儿子熊艰即位为君，是为楚堵敖。当时楚堵敖对自己的弟弟熊恽极为忌惮，便想杀死他，熊恽不得已外逃到了随国。而且熊恽取得了随国的支持，出兵杀死了楚堵敖，而后即位为君，是为楚成王。” “后来楚成王立自己的儿子商臣为太子，令尹子上就劝谏他，告诉楚成王‘君王现在还很年轻，不应该过早的立太子，如果后悔了，要废除太子，会引起祸患’。楚成王不信，然后就立了商臣为太子。” “之后楚成王果然后悔了，要改立王子职为太子。这件事情被商臣知道了，于是商臣便联合大臣谋反，将楚成王逼杀在了宫中。可怜的楚成王临死前想吃一口熊掌都没有吃得上。” “兄弟相残，父子反目，这样的事情同时发生在了同一个君王的身上。” “由此可知，在楚国父子兄弟相残的事情并不少见。” “如今，楚王明显是对你有所忌惮，芈兄可知‘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的道理吗？” “既然你被楚王忌惮，回去那就是死。不如先在外，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再说。” 芈封听了有所意动，转念又叹息道：“可这天下之大又有哪里是我安身立命的地方呢？” 谢云回道：“楚国乃是当世大国，各国诸侯都不愿意得罪它，但唯有申国可以收留你。” “这是为何，难道你们申国就不怕楚国吗？” 谢云分析道：“其一，楚王命你前来便是要交好申国，若你留在申国，必然可以增进两国的情义，这是楚王愿意看到的。其二，我国国君向来帮亲不帮理，你又是国君的舅兄，国君怎能不接纳你呢。” “但是，要想在申国谋得封地，需得有大功，否则就算留下也会遭到群臣所不满。” 芈封诚心感谢道：“谢兄放心，我自有办法谋得封地，今日听谢兄一席话，真是拨云见日，我感激不尽！” 谢云也是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第26章 芈封的谋划 谢云回到自家府中，一回来就看到自家老爹在回廊上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谢云悄声从谢灵运身后经过，准备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好好放松一下。 “事情做完了？” 谢云刚到谢灵运身后，就被叫住了，于是谢云只得无奈的对着谢灵运恭敬行礼：“见过父亲。” “回父亲的话，今日儿子已经说服芈封了，只等他上阵立功就可获得封地留在我国了。” 谢灵运没有转过身，淡淡对谢云说道：“近日有个消息，黎国大夫巫楼作为使臣从楚国访问结束，即将返回黎国。这个人是黎国国君的宠臣，其人能言善道又贪财好利，是个可以利用的人。” 谢云愣了愣，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父亲让他给芈封带话。说起来谢云原本的只是想让芈封在申国立下战功进而获得封地，而现在他的父亲似乎是准备在这件事情上有别的想法。谢云也懒得去猜测自己父亲在这件事情上的意图，他这段时间在芈封身上下了太多的功夫了，很累了，他只想快点结束这件事。 于是谢云说出了自己的底线：“父亲，我会将您的话带到，只要不影响芈封留在我国以及不损坏国家的利益，我都没有意见。” 谢灵运这下终于转过身体看着自己的儿子，淡淡笑着说：“你放心，你谋划的事不会有问题，我只是想给君上和各位大臣们提个醒罢了，你且去吧。” 谢云松了口气，行了礼直接就溜了，他现在真的是想快点结束这些事情，勾心斗角的事情实在是让他觉得心累，他真的觉得当一个史官才是最舒服的，只管记录，其他的什么都不管。 第二日，谢云见到了芈封，学着谢灵运的样子，高深莫测的将黎国使臣的消息说给了芈封听。 芈封见谢云只是说黎国使臣返回国内这个事情之后就没有下文了。他想开口询问谢云是什么意思，但是又见谢云一脸风轻云淡、高深莫测的样子，完全就是没有打算跟他开口解释的意思。 芈封觉得这是谢云在考验自己，毕竟要留在申国，除了自己楚国公子的身份，能力也是很重要的。 于是芈封也不说话只是皱着眉开始沉思。 谢云此刻只是在放空脑袋发呆，要是他知道芈封的想法，肯定会忍不住吐槽说：“我不是不告诉你这件事背后具体是什么事，而是我根本就没想过我父亲要干什么，我只是个传话的，我的工作完成了，我想休息。” 就这样一个人发呆，一个人皱眉沉思，直到日落西山、晚霞满天，芈封突然一拍桌子，惊呼道：“原来如此啊，真是好计谋啊，谢兄不愧是行人大夫之子，这种计谋也能想出来，在下佩服！” 谢云被芈封突如其来的这一下，弄得满脑子问号，暗暗想着：“这位是脑补了些什么啊？” 芈封看谢云还没说话，也就自顾自的对谢云卖弄起自己想到的计谋，现在的芈封已经是把谢云看作是一个高深莫测的人了。 “谢兄，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黎国国君派遣自己的宠臣前往楚国，应该是因为与申国的战事，现在黎国见识到了申国的厉害，也是想罢兵止战的，所以他们要交好楚国，有在外交上给申国施压的意图。” 谢云暗暗点点，心中也在分析：“黎国和湘国是世代姻亲之国，天然的盟友关系。而我国与楚国不过才结为姻亲，关系还不算牢靠，若是楚国有偏向黎国的趋势，对于申国来说外交压力不可谓不大。” 芈封继续说道：“这个黎国的使臣是个贪财好利的人，我若请他帮一个忙，看在能得到楚国公子的私人情谊上，他一定会答应的。” 谢云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作为一个宠臣在其他大臣眼里必然是不招待见的，所谓祸福难测，得宠的时候风光无限，失宠的时候就是人人喊打，这个巫楼大夫如果是聪明人一定会为自己准备好多条退路，人情这种东西看着没什么，但是万一有一天就用上了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谢云很赞同芈封对巫楼的看法，于是开口接话道：“那芈兄准备拜托他帮什么忙呢？” 芈封神秘一笑：“我欲让他说服黎国国君倾举国之兵攻打申国。” 谢云心里一惊，但是面上不显，盘算了一下这件事的可能性，开口反驳道：“恐怕很难，就算黎国国君答应，黎国的大臣们也会反对。” “若是以战胜申国为理由，确实困难，毕竟申国到时候也会倾国而战，两国无论胜败都会元气大伤。” 从芈封的话里，看来他是很清楚这件事的难度，但是他既然提出来了就肯定会有其他的办法，这让谢云想听听芈封的打算了。 谢云接话道：“既然芈兄知道，这件事的难度，那准备用什么样的理由来打动黎国君臣倾国来战呢？” 芈封搓着手笑着说：“以两国仇怨发起倾国之战，或许很困难。若是以战促和做理由，是不是有五成把握了呢？” 谢云在脑袋里计算着事情的成功率，发现变数太多，以他被谢灵运从小培养出来的谨慎，在没有绝对把握下，他不会轻易下结论，于是示意芈封继续说下去。 芈封接着说：“这样的大战，双方都得小心翼翼，最后互相对峙相持不下的可能性极大。” “若两国相持不下，那就只能和谈。” “可是申国先君是死在黎国的，这是血仇，不共戴天！” “申国上下是绝对不会同意罢兵休战的，就算是心里想同意，也得表现出来要报仇雪恨的态度。” “这样一来，对两国来说都不是好事，战事日久必然影响国内民生。” “这个时候我就是双方的台阶。” 谢云听到这里，也明白了：“你要出来促使两国和谈，你是楚王的兄弟，也是代表楚王来到申国的，双方都会买你的面子。你也可以顺势要到封地，最好还是最近我们打下来的黎国的那块地区。” “这样一来，申国留下了一个有能力、有影响力的楚国公子，并且能够安稳的拿到黎国的领土不用担心黎国反扑，毕竟黎国不会因为那点土地得罪你背后的楚国。而黎国也会觉得丢失的领土让你这个楚国公子治理比给申国治理好，至少面子上过得去。这就是三赢的局面。” 芈封哈哈笑着：“确实如此，还得是谢兄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啊。” 说着芈封又向谢云行了一礼，告辞道：“谢兄，我现在要去拦住黎国的使臣，晚了恐怕就错过了，我先告辞了，等回来后我再行拜谢。” 看着芈封远去的身影，谢云默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顺便还能让我申国上下看看黎国的真实实力如何，也方便下一步如果针对黎国的谋划，这是四赢。” 第27章 登人 巫楼坐在马车上，盘算着回国后要怎么跟黎君回复这次访问楚国的经过。 本来这次就是黎君想派他去拉拢楚国，让楚国出面干预黎申两国的战事，可惜这次的出使并不顺利。 首先是楚国的那些贵族们对申国国君有着很深的好感，在看到申国对黎国战事优势的情况下，坚决反对干预申黎两国之间的事情。 其次是楚国公室这边因为楚申两国已经结为了姻亲关系，一些楚国的公室子弟甚至在公开场合上要求黎国向申国低头。巫楼觉得这种要求要是说给自己国君听，以自己国君的性格肯定要暴走。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楚王本人的态度，目前楚王的目光都盯着中原，对于在自己南方的申、黎、湘三国只是希望他们不要在楚国进军中原的时候给楚国找麻烦。同时申国现在也是楚国制衡黎、湘二国的重要力量，在很多方面楚王都是支持申国的。 弄清楚了这些情况，巫楼现在对局势有一种很清晰的认知。那就是如果申国占了便宜，楚国可能就当什么都没看到。如果申国遭到危机，楚国很可能会亲自下场给申国撑腰。 巫楼悠悠叹息道：“这下真是麻杆打狼两头怕了啊。” 正在巫楼叹息之际，突然冲出来了一队楚军将使团给团团围住了。 这把巫楼给弄懵了，心中暗自叫苦：“难道是那些亲申国的楚国贵族们派兵截杀他？” 巫楼连忙拿出自己的使节，对着那些楚军喊道：“我是黎国使者，受国君之命出使楚国，已在郢都面见过楚王，楚黎两国已是友好关系，不知你等包围我们使团是何用意？” 楚军这边为首一员将领看到巫楼出来喊话，认真确认了一下人，说道：“你是黎国使者？好，请随我来，我家主人召见。” 巫楼听到这话，心里算是石头落地了，只要能有得谈那就没什么问题。 巫楼跟着那将领来到了一处路边的茅草亭，便看到芈封正坐在亭中。 芈封见到巫楼就直接挑明了身份：“我是楚国公子芈封，楚王是我王兄。” 芈封的名字巫楼当然是知道的，出使楚国前他就了解过楚国上层人员的情况，见到这位楚王的胞弟，巫楼也不敢怠慢连忙行礼问候：“见过公子，不知公子召我来是有何事？” “我欲取博罗至增城之间的土地做我的封地，劳烦使者帮我一个忙。” 巫楼听得一惊，略显迟疑道：“这……还望公子知晓，此地目前并非我国掌控，现在为申国所有。” 芈封也不废话，直接将他的谋划和盘托出，然后对巫楼说道：“使者回去好生劝谏贵国国君，我也会安排人策应你。” 又让人抬上来一箱珠宝，对巫楼说道：“此为一点小小的谢意，事成之后，你会获得来自楚国公子的友谊。若使者答应，就带着这些珠宝回国去吧。” 巫楼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朝芈封行了一礼：“定不辱使命。” 说完便带着珠宝离去。 芈封身边的将领看着巫楼走后，对芈封说道：“公子，若是他回国后反悔如何是好？” 芈封自信一笑，向身边人解释道：“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厉害。刚才若是他不愿意，就不会答应我，既然答应了我，那他就会去尽力完成。否则得罪了我，日后若是落到了我的手上，那他下场就凄惨了，他不会冒这个险。” 做完事情后，芈封也带着人返回申国。 话又说回申国这边。 相国周文开始安排登人的工作。 “登人是什么？”谢琰眼睛里都是问号，朝着相国周文询问道。 周文耐心解释道：“登人呢，就是统计全国的人口。” “统计人口又是做什么呢？”谢琰又问出了一个小白问题。 周文接着解释道：“那用处可就多了！首先是人口的数量和构成直接就影响了兵员的征用，知道了各地有多少青壮年，就可以计算出我们国家最大的征兵数量。当然了，不是说全国的青壮年都要拉去打仗，而是可以根据青壮年的数量去计算，比如我们申国的最大征兵量是采用十丁抽一，也就是十个青壮年中出一个来当兵。” “这又是为什么呀？为什么是十丁抽一，而不是抽二抽三呢？” “有的国家呢，确实是抽取的比例比较高。但是如果长时间保持较高的征兵比例，就会影响农业生产以及手工业的生产。君上您想，如果所有人都去打仗了，那就没有人种粮食、制造器具、生产物资了，那样的话国家还能够继续打仗吗？” 谢琰摇摇头表示明白了，然后又继续问：“那还有其他什么作用呢？” 周文回答道：“然后就是国家可以根据人口统计，来合理安排未来的政策施行的方向。比如说人口比例中年和老年人居多，那就要考虑鼓励生育了，在政策方面就要多多向年轻人倾斜，并且要分析造成这种事情的原因，根据分析出来的问题去一个一个的解决。” “或者男女比例失调，也想办法去解决，比如引进更多的其他国家的男女，来减缓本国的男女比例的问题。” 谢琰听到这个突然问道：“要是其他国家的人不愿意来我们申国呢？” 周文笑着回答说：“作为当权者，只要我们在治理国家上对百姓好，其他国家的人就会想往我们这里来。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去买嘛，国外那么多奴隶的，花点钱都是小事。要是买不了，那就出兵去抢嘛。” “相国真厉害啊。”谢琰为周文点赞，又接着问：“那还有其他的作用吗？” 周文继续解答道：“还有就是对当地官员的考核，如果当地的生育率下降了，那就要去追究当地官员的责任，需要去调查是否是当地主政的官员在鼓励生育上懒政怠政了，还有就是调查当地官员是否鱼肉了百姓，如果百姓能够生活得好怎么会不愿意生孩子呢？” 谢琰表示周文说得很有道理，治理国家的知识又增加了不少。 周文看着谢琰连连点头，就满脸微笑着对谢琰说道：“看来君上已经完全认识到了登人的重要性了，那么就请君上去各地巡狩，顺便视察一下各地登人工作的进展。” “啊？”谢琰嘴巴张得老大：“怎么又有我的事啊？” 第28章 巡狩准备 感觉自己又被欺负了的谢琰回到了内宫。 下午在太史讲课的时候，谢琰就开始跟张衡他们抱怨说：“相国整天都在欺负寡人，这次还要寡人出去巡狩的时候顺便检查各地登人的工作情况。” “相国是不是不喜欢寡人啊，寡人才即位几个月就要把寡人赶出去巡狩。” 以往都会顺着谢琰的话一起声讨相国的三人，这次反而都说相国做得对。 谢琰瞬间有种遭到了最亲近的人背刺的感觉，谢琰可怜兮兮的看着张衡、谢灵运、史佚，好似在说：“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不帮着我说话就算了，还帮着相国一起来欺负我！” 三人被谢琰那受伤的眼神看得受不了，最后还是谢灵运指着史佚说道：“君上你这次误会相国了，让太史跟你解释一下吧。” 太史史佚心里默默的给谢灵运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得出来跟谢琰解释：“君上知道穆天子的故事吗？” “那个喜欢驾车到处旅游玩耍的周穆王吗？”谢琰心直口快的说出了他对这个穆天子的理解。 史佚听到这话，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他是真觉得自己的君上文化水平太低了。 史佚缓了好久，总算把这口气给顺下去了，这才开口给谢琰科普：“周穆王是周昭王的儿子，周昭王十九年亲征荆楚时，死在了汉水，连同随行的军队也损失惨重。” “彼时才即位的周穆王为了稳定住局势，带着王师巡游各诸侯国，安抚和威慑那些诸侯们，同时征讨了西戎和反叛的徐国，将周王室的威严再次树立了起来。” “君上以后你可别乱说周穆王的坏话了。” “好好好。”谢琰点头如捣蒜的接受了史佚的意见。 谢琰又想了想突然又惊讶的说道：“诶！我怎么觉得这个周穆王跟我的情况很像啊，他的父王死在了征讨荆楚的路上，我的父君也是……”说着说着谢琰就不吱声了。 谢灵运三人看着谢琰总算回过味了，都不由得苦笑，谢灵运用长辈的口吻对谢琰说道：“君上啊，以后要多长点心，多想想事情，否则很容易误解人的，这一次相国真是好心的。” “君上您想，先君在前线遇难，国人会有惊疑和恐慌。但是您即位以后，我们对黎作战打了一场大胜仗，这个时候你再巡游各地，就能增加您在国人心中的威望，也能稳定民心，增强国人的安全感。所以这一次的巡狩，对君上您和国家都是有好处的。” 谢琰这次总算是理解了相国的意图了，他颇为尴尬的说道：“叔父，我知道错了。唉！险些误会了相国，我去给他道歉。” 谢灵运赶忙拦住，说道：“君上不用如此，相国不会计较的，眼下您先把巡狩的事宜确定好再说吧。” “巡狩的事宜？让宫监去安排不就好了吗？”谢琰很疑惑，以往在楚国的时候他出去游玩都是让家宰负责各方面的安排，怎么当了国君还要自己来做这种事情了啊？ 张衡立刻出来解释，他可不能让国君觉得自己这个宫监什么事都不管：“请由老臣为君上解释。” 谢琰点头示意张衡把理由解释给他听。 张衡说道：“君上第一次在全国巡狩，能够跟随君上出行的人那是莫大的荣耀，所以哪些人跟随哪些人留守就需要君上自己来做决定，老臣等不能越俎代庖。等君上确定好了人选以后，老臣就安排巡狩的后勤、行进路线等事宜。” 张衡这样一说，谢琰就明白了，当即对三人组表示自己要回去跟夫人好好商量一下，商量好了再把名单给宫监。 谢琰急吼吼的跑到了芈柔的宫里，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芈柔讲过以后，两口子直接关起门来讨论起了名单的事情。 这是谢琰第一次巡狩，千头万绪的事情，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从何开始安排，于是向芈柔问道：“夫人，你觉得巡狩最先安排什么好呢？” 芈柔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国君离开国都当然是安全最重要，首先应该安排随行的护卫数量。” “对对对！绝对不能像父君一样莫名其妙的死在外面，这次我带一万乌衣军巡狩！”谢琰觉得自己父君带五千乌衣军不能保证安全，自己带一万总能保证安全了吧！ 然后谢琰又为这一万乌衣军的统领开始头疼了，张百胜已经被中尉张百战押解回来了，但是谢琰一直没有想好怎么处理他，所以一直把他关押在宫中的监狱里。 芈柔看到谢琰说着乌衣军的事突然就皱眉不语了，她奇怪的问道：“君上在想什么？” 谢琰有些忧愁的说：“我在想这次随行的乌衣军统领应该由谁来担任，其实中尉张百战可以胜任这个职位，不过中尉要负责整个内廷的安全守卫，所以这次巡狩我不打算带他的。那个张百胜呢，我现在还不打算处置他，准备过段时间让他去前线立功再启用他。” “先前他护卫父君失职，但是他在后面作战中很英勇，也立下了不少功劳，而且他在乌衣军中极有威信，若是杀了他，难免会伤了乌衣军的心。所以还先多关一下他吧。这样一来，让谁来担任乌衣军统领呢？” 军队中的事芈柔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给谢琰提了一个建议：“要不宫监暂时兼任一下吧？” 谢琰一拍手笑着说：“也可以！前几天我问宫监内廷财务的事情，这个小老头还有点不高兴，觉得我疑他。好吧，这次给他多安排点事情，而是乌衣军也本来就属于内廷管理嘛。” “哎哟哟，看来只能苦一苦这个老臣了！”谢琰幸灾乐祸的笑出了声。 芈柔也捂着嘴笑着打趣说：“君上可真是个促狭鬼，尽想着戏弄老臣。” 谢琰连忙跟芈柔抱怨道：“哪里是我戏弄他们呀！分明就是他们戏弄我。” 芈柔呵呵笑着表示不信：“怎么可能呢？我看那些大臣对君上还是很尊重的。” “嘿嘿，确实是很尊重，就是一个个都有小心思呢，我都不惜的说他们。”谢琰不得不承认大臣们对他确实很尊重，不过想到相国天天不是给他挖坑就是惦记他的钱包，还有谢镇国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家伙，还有上课总逗他的史佚，还有明里暗里防着他乱用钱的张衡，还有那个天天摸鱼的叔父。 想着想着谢琰突然觉得自己好心累啊！ 第29章 巡狩准备（二） 谢琰跟芈柔打趣闲聊了一会儿，又回到了主题。 “乌衣军统领的事情已经确定了，现在要确定一下带哪些大臣一起去？”谢琰挠着头说道。 “叔父、宫监、太史要跟着去的。”芈柔说道。 谢琰点点头，这三人组不带上，他肯定会不习惯的。 “相国、大将军、司徒、司空这些大臣要带上吗？”说到这里谢琰的脸再次皱成了包子。 “君上又在忧虑什么呢？” 谢琰心里想着要是带上相国这些人一起去，那肯定每天都要被他们逼着处理政务，话说谁愿意出门开开心心的旅游还被逼着工作啊？ 谢琰心里这样想，但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我在考虑要不要带上相国和大将军他们，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巡狩怎么说也得带上这些重臣们，但是要是把他们带上一起走，我又担心会影响国家政务的处理，我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的事影响国家运行啊。” 芈柔也担忧着说：“影响了国政确实不好，可是如果不带相国和大将军他们，恐怕会让他们多想，万一伤了他们的心怎么办呢？” “说得是呢！”谢琰也是一脸的担忧道。 “要不君上还是在名单上加上相国和大将军这些重臣吧，然后再去征求他们的意见，把君上的担忧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选要不要一起去。” 谢琰有些牙疼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说完谢琰心里暗暗祈祷相国他们千万要以国事为重啊！ “对了，我的那些弟弟妹妹也要一并都带上，我回来这些时日也没时间跟他们好好相处一下，这次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增进一下感情吧。” 谢琰嘴上说着增进感情，心里却想的是另外的事：“这么多年没在国内，跟这些弟弟妹妹的感情都生疏了，万一我不在国都有人趁机造反，扶持他们当中的一个当国君，那不是太危险了吗。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是还是要防范一下的，还是都带在身边最保险了。” 芈柔也温柔的说：“君上想得周到，确实应该要多多注意这些孩子的培养，未来也能成为国家的栋梁。” 见到芈柔又给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谢琰很满意，又接着安排道：“随行的医生都要带上，药材也要准备齐全，万一路上生个病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再把舞姬乐队也都带上，出门在外也要一个解闷的嘛。” “我的宝雕弓，我宝马统统都带上，这次肯定是要打猎的，缺少好装备怎么能够打到猎物呢！” “暂时就这些了，夫人你再看看还有什么别的要补充的，补充好了拟个名单交给宫监。” 安排完以后，谢琰看到芈柔把他说的都一一记下了，便施施然的离开了。 谢琰离开后，芈柔将张楷固召来，将随行的名单以及让宫监张衡兼任乌衣军统领的事情告诉了他，让他去转告宫监。 说完这些，芈柔在张楷固走之前又补充了一句：“虽然君上将相国等朝着重臣安排到了这次随行名单中，但是君上也很担心此举会影响国政的处理。” “臣定会将此事转告义父。”张楷固听到芈柔的话也是秒懂，立马保证将这件事告诉张衡，说完便告辞离去。 这些年相处下来芈柔怎么会不知道谢琰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多年人质生涯的经历让谢琰变得多疑又敏感，但是外在又给人表现出单纯懦弱的形象。 虽然现在他们两口子是申国最尊贵的男人和女人，但是下一刻会不会立刻成为阶下囚，谁都说不准。毕竟他们在申国没有根基，现在看来也很难说谁可以成为他们倚重的心腹大臣。 这些日子他们两口子都在默不作声的观察着内廷和外朝，同时他们现在也达成了要让内廷和外朝相互制衡的共识。 就比如在谢琰回国之前，相国和大将军这些人想要借着先君战死的事情把乌衣军的统领给换掉，顺势想把手插进内廷中来，这是谢琰绝不愿意看到的，他不能打破内外制衡的平衡。 所以当张百胜被押解回来后，谢琰连见都不想见他，因为他们两口子都没想出要用什么样的理由去饶恕他，但是如果处置了他，会不会带来不可承受的结果也是让谢琰芈柔两口子十分忌惮的事。 正好这次出行巡狩，给了他们一个理由或者台阶，他们两口子要用这件事让宫监张衡感激他们的恩德，并且要顺势加剧内廷和外朝的对立。 当然作为国君，谢琰是不能亲自下场的，他要在明面上保持不偏不倚的形象，于是这件事就落到了芈柔的身上，这是两口子之间的默契。 于是芈柔将乌衣军统领的事情先说了出来，随后无意间提到谢琰不想让外朝的重臣一同出行。这样的话转述给了张衡之后，张衡肯定会认为这是一个交换条件，而且是一个很划算的交易。 本来张衡这些内廷的人就与外朝的大臣们不对付，无非是再给他们使个绊子而已，反正早就得罪了，再得罪一次也不是什么大事，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于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就达成了。 谢琰两口子平衡了内外朝的局势，获得了内廷上下的感激，还把外朝的重臣从这一次巡狩中剔除出去，没有重臣可以与谢琰分享这次对外作战胜利的荣耀，在这次巡狩中必然是让全国国人都知道这是国君的荣耀，怎么算他们两口子都赢了三次。 对内廷的张衡等人，重新稳定了乌衣军阻止了外朝将手伸进内廷的企图，又阻止外朝重臣加入这次巡狩顺势恶心了他们，最重要的是与国君的关系更加的亲密了，算了一下，内廷也赢了三次。 至于外朝的重臣们，管他的呢！国君是把你们加在名单上了的，但是你们不能因为这个事就耽误了国事的处理啊，国家现在需要你们，你们应该摒弃个人的得失，好好的为了申国的强大而努力！而且都要年末了，正是国事最多最繁重的时候，你们还想跟着君上出去玩？拍拍自己的良心，对不对得起国家给你们发的薪水，一个个的薪水小偷！ 于是在谢琰两口子和内廷的努力下，只有外朝受伤的结果达成了。 第30章 巡狩开始 经过一系列紧张而忙碌的准备以后，内廷这边总算是将这场出行巡狩的一切事宜都安排清楚了。 谢琰站在一个巨大的车辇面前，十分的满意。 这个车辇首先是大，特别的大，从外观看起来就很气派。内部有一个专门会客和处理公务的房间，可以容纳十个人不在话下。还有专门用于休息的房间，还有如厕的房间，还有洗漱更衣的房间。简直就是古代版的豪华房车。 对于这个车辇的安排，谢琰对张衡表示了充分的肯定和认同，毕竟漫长的旅途中谁能拒绝一个多功能房车呢，简直不要太爽。而且这个车辇，绝对能让国人们感受到他这个国君的威严与气派。这让谢琰里子面子都满足到了，简直是爽到了极点。 在暗自爽完以后，谢琰决定在出宫以前先要跟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好好谈谈话，他一眼看过去除了两个大一点的弟弟妹妹，其他的都是一群小萝卜头。 谢琰把那两个大一点的弟弟妹妹叫了过来。大一点的妹妹叫谢诺，是谢琰一母同胞的妹妹，也有十六岁了，要不了多久就要及笄了。另外一个弟弟是谢琰的庶出兄弟谢瑞，才十二岁。 看到谢诺带着谢瑞跑着过来，谢琰连忙叫他们跑慢点，待到近前谢琰开始叮嘱道：“诺诺，你是大姐姐了哟，这次出去巡狩，为兄事情很多可能照顾不到你们，你要多帮着你嫂嫂把那些小家伙看好，多跟你嫂嫂学习怎么管理和处理事务。” 谢诺笑嘻嘻的拉着谢琰的手臂撒娇式摇晃着：“我知道啦兄长，兄长兄长，这次要是打猎带上我一起去好不好？” 谢琰有些无奈的点头：“好好好，你要是帮你嫂嫂管好那些小家伙，我就考虑带你一起去打猎。” “嘻嘻，兄长最好了！” 谢琰又对谢瑞说道：“阿瑞也要帮着你大姐姐看顾好弟弟妹妹们，知道吗？” 谢瑞小大人似的行礼道：“遵命，兄长。” 谢琰呵呵笑着准备再说两句，谢诺已经不耐烦的拖着谢瑞朝芈柔跑去了，谢琰只得大声喊着：“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多问问你嫂嫂，要是有什么缺的东西就找你嫂嫂拿……” 看着已经跑远姐弟二人，谢琰摇摇头：“都是大姑娘了，都要及笄了，过不了多久就要嫁人了，还是这样毛毛躁躁的，以后可怎么办咯。” 没过多久，所有人都整装待发了，在宫门前谢琰准备向张衡下达出发的命令的时候，看到相国和大将军带着一些年轻官员朝着他的方向过来了。 谢琰心里一咯噔，暗道不好，这怕是要来找麻烦的。 谢琰赶忙脸上绽开了笑脸，朝着相国和大将军问道：“卿等是来为寡人送行的吗？” 周文和谢道玄带着一众官员行礼道：“君上远行，我等自当要送行的，一想到会很久见不到君上，我等心中实在是不舍啊。” “诶，相国客气了，寡人也很是牵挂诸位啊，诸位都是我国之重臣。原本寡人是想带上诸位爱卿一同出行的，怎奈近些时日国政繁重，若是带上诸位爱卿，恐怕会影响国家的运行。唉，寡人怎么能够因一己之私影响国家大政呢。”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寡人不能带上诸位爱卿同行而感到甚为痛惜，但是寡人一想到诸位爱卿留守在潮安处理国事，便十分的感到心安。寡人时常庆幸国家有你们这些忠君爱国的大臣啊！” 周文好像是被谢琰这番说得很开心，笑呵呵的跟谢琰客气：“君上如此信任我等，我等必感念君上的恩德与信任，定将国政事务处理妥当。” 紧接着周文话锋一转：“刚才听到君上为我等不能同行而痛心，我与众大臣决定将派遣家中子弟陪同君上，有他们在君上跟前侍奉，也是聊表我等忠君爱国的心意。” 周文说完，把那些年轻官员叫到身前来拜见谢琰。 谢琰笑着让那些年轻官员免礼，忽然看着那个为首的年轻官员极为眼熟，不禁开口问道：“你是何人啊？” “回君上，臣乃司徒府典农周先。”那个年轻官员拱手答道。 谢琰一下子想起来这是谁了，这不是他第一次观政时被相国周文骂的那个年轻人吗，等等，这个人也姓周…… 谢琰眼中满是疑惑的在周文和周先两人之间看来看去。 不等谢琰提出疑问，周文直接指着周文说明道：“君上，这是臣的犬子，做事情毛毛躁躁的，希望这次能够跟在君上身边多多学习，增长些见识。” “哈哈哈，来我身边学习吗，这个好说，这个好说。”谢琰哈哈笑着答应了，带上这些重臣的子弟在身边也挺好的，既能通过他们了解他们父辈的情况，又能跟这些优秀的年轻人结下情谊，还能在特殊的时候把他们当人质，啧啧啧，又是三赢，怎么算谢琰都不亏。 见到谢琰答应下来，周文接着说道：“这次君上出去巡狩，原本臣是想跟着去做一些事情的，但是奈何国中还有太多事务要臣亲自出来，所以臣有一些难言之隐想求君上帮帮忙。” “哦？相国这种有能耐的人也会有求寡人帮忙的地方？”谢琰眼中出现了浓厚的兴趣：“相国且说，只要寡人能够做到的，一定帮你。” “臣看了一下这次君上巡狩的路线，要经过很多我国重要的城邑，一定能见到许多地方的情况，臣等久在潮安，这些地方上的情况都是停留在他们那些地方官员的文书呈报上，有几分真假都不好说。臣担心地方上有阳奉阴违、鱼肉百姓的官员，或者还有一些地方上出现了问题却隐瞒不报的情况。” “臣想求君上把巡狩沿途的情况记录整理下来，等再次返回潮安时，我等可以根据君上记录的地方情况更好的施行对国家有利的政策。唉！臣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求到君上面前的。”周文满脸的苦恼，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谢琰看着周文好像真的被难住了一样，觉得你这个当相国的都被难住了，我这个刚刚即位的国君要是做成功了，那可是大大的长脸啊，当即拍着胸脯说道：“相国放心，寡人一定帮你把沿途地方上的情况都记录好的。” “如此就多谢君上了，老臣拜谢君上！”周文露出了开心激动的神色，对着谢琰连连感激。 这把谢琰高兴得哈哈大笑，巡狩出发后一路上都能听到谢琰的笑声。 不过队伍出发很久以后，坐在车辇上的谢琰突然反应过来周文这是给他安排了工作，不由得气急大声叫道：“糟了，又上了这老贼的大当！” 第31章 太史小课堂开课了 谢琰坐在车辇中看着沿途的风景，他们这次巡狩的第一站是分水关，那里现在是静国军的防区，驻守的将军是谢静国。 不过从潮安到分水关路途也比较远，沿途的风景看多了也没有意思，于是谢琰把自己的解闷三人组叫上了车辇。 “太史啊，寡人深感自己知识不够，所以想多多学习一下，趁着这旅途漫长，不如太史再给寡人讲讲课如何啊？”谢琰是闲得太无聊了，就想听别人讲故事，但是又不方便直说，只好打着学习的名义了。 史佚自无不可，甚至还挺高兴谢琰主动提出要学习，当即提出表扬：“君上有如此向学之心，实在是国家的福气啊，那我们接着讲郑庄公如何？” “只讲郑庄公？没有我家别的什么亲戚了吧？”谢琰不放心的确认了一下。 史佚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倒是谢灵运给了谢琰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 看到自己叔父都表示放心食用了，谢琰当即做好吃瓜的准备：“先生请讲吧。” 于是太史小课堂正式开课，史佚说道：“事情要从郑庄公平定叔段之乱后开始说起，叔段造反失败后带着自己儿子公孙滑一起跑到了卫国，得到了卫国的政治庇护，甚至在当年卫桓公出兵攻打郑国，占领了廪延，并将廪延交给了公孙滑。” “卫国怎么会攻打郑国呢？他们有仇怨吗？郑庄公招惹过卫国？”谢琰有点不懂卫国是怎么想的了，你收留别人国家的叛贼也就罢了，还出兵攻打别人国家，还把打下来的土地给了逃过来的叛贼。谢琰怎么想也想不出卫国这样做的好处在哪里。 史佚给出了一个不算解释的解释：“卫国在当时是老牌的中原强国，宗周时期还有统领殷八师的权力，并且在平王东迁后，卫武公还将郑庄公的父亲郑武公囚禁了三年。” 谢琰品了品史佚这句话的含义，试探性的回道：“先生你是说当时的卫国是看不起郑国的，没有把郑国当成一个强国来看待，所以才不考虑有没有利就下场去打郑国了。” 史佚、谢灵运、张衡三人齐齐对谢琰的说法表示了肯定，并对谢琰点了一个赞。 谢琰哈哈笑着接受了他们的表扬，示意史佚继续讲。 “郑庄公当即对卫国采取了反制措施，命令成周和虢国的部队跟他一起反击卫国，然后又跟鲁国的公子豫、邾国国君在邾国的翼邑会盟，在第二年一同攻打卫国。” “另外特别说明一下，这个鲁国的公子豫去攻打卫国并没有得到鲁国国君鲁隐公的同意。” 谢琰很明白这个令他讨厌的姬寤生是个很有手段的国君，他一点都不意外姬寤生会给卫国好看，但是这个事情展开让谢琰有点看不懂了，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谢琰当即举手出声：“先生寡人有几个问题！” “君上请问。” “这个虢国的情况寡人不清楚，平王东迁到成周，这个成周的军队应该是天子的军队吧，姬寤生这家伙怎么能够指挥得动呢？那个时候天子已经衰弱到要听诸侯命令的程度了吗？”谢琰直接一连串的问题发出来。 史佚整理了一下思路对谢琰解释道：“因为郑国在平王东迁有大功，所以郑武公成为了成周的卿士，郑武公去世后，郑庄公就理所应当的担任了成周的卿士，协助天子管理朝政，所以他是有权力调动成周的部队为他出兵作战的。” “至于虢国，虢国的历代国君都对天子忠心耿耿，天子所指便是他们剑锋所向。所以当郑庄公以天子的名义命令虢国出兵作战的时候，虢国自然会遵命行事。” 谢琰感叹道：“这不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吗？啧啧啧，真爽啊！现在天子还需要卿士吗，我觉得我也可以啊！” 谢灵运笑着打破了谢琰的美梦：“天子现在肯定是很需要卿士的，不过现在时代版本更新了，不流行当卿士了，周天子现在自己都穷得要当裤子了，咱们去当卿士不仅赚不到好处，恐怕还要亏本。” “那就算了，亏本的买卖狗都不干！”谢琰伸出双手连连摆手，一边摆手还一边摇头，似乎是在跟周天子说‘穷逼你走远点，别靠近我！’ 谢琰甩了甩手好像是在把刚刚沾上周天子的霉运甩掉，接着对史佚问道：“那个鲁国的公子豫又是怎么回事，国君都没有允许，他就私自出兵攻打卫国了？他们鲁国这么自由的吗？他们鲁国公子都是蒙多吗？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还有鲁国国君为什么不同意攻打卫国呢？” 史佚被谢琰这连提问带吐槽的话搞得有点晕，他也在心里吐槽谢琰：“你听故事就好好听嘛，做什么提这么多问题啊，解答问题很烦的好不好！” 吐槽归吐槽，该解释的，史佚还是得解释：“那个时候鲁国国君鲁隐公即位没多久，在国内的威望还不够，当时公子豫跟他汇报说要去帮郑国打卫国的时候，鲁隐公考虑到鲁卫两国是盟友，所以没有答应。但是公子豫一意孤行就带着自己的私兵前去跟郑国会盟了。” 谢琰联想到了自己现在也是刚刚即位，威望不够的情况。果断的对这个公子豫的行为进行谴责：“这个公子豫实在过分！不尊重国君，擅自出兵攻打自己国家的盟友，这样的人就应该对他进行处罚！” 谴责完又向身边的三人组问道：“我们国家有没有这样的人啊？” 张衡摇着头说道：“目前还没有出现这样狂妄的人，君上放心，如果有这样的人出现，老臣会带着乌衣军把他抓到君上面前，让君上处置。” “嗯嗯！”谢琰用力点头，表示相信张衡的忠心。 史佚没有看这对君臣表演君臣和睦的戏码，反而是悠悠的叹息了一声：“说起来鲁隐公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可怜人，在这个礼崩乐坏的时代，太过重情重义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谢琰瞬间被史佚这句话给吸引到了，作为一个专业吃瓜人，谢琰对于大瓜又着极为敏锐的嗅觉，他眼睛发着光对史佚探询的问道：“先生，这个鲁隐公怎么个重情重义？又是怎么个可怜法啊？” “此事啊，说来话长。”史佚开口准备给谢琰娓娓道来。 坐在一旁摸鱼的谢灵运有点不理解，暗想：“之前不是在说郑庄公吗？怎么突然歪楼到鲁隐公了？这楼歪的可够远啊，从河南歪到了山东啦！” 第32章 老实人鲁隐公 在谢琰满眼期待中，史佚开口说起了关于鲁隐公的故事。 “鲁隐公名叫息姑，是鲁惠公的庶长子，是周公旦的八世孙。” “鲁隐公长大后，鲁惠公为他娶了宋国国君宋武公的女儿仲子为妻，但是这个仲子到了鲁国后，因为长得太美丽了，被鲁惠公给看上了。” “于是鲁惠公就强娶了原本给自己儿子的妻子。不久后鲁惠公就和仲子生下了公子允，并将公子允立为太子，也就是后来的鲁桓公。” 谢琰听到这里眼睛瞪得大大，不可置信的问道：“太史你说的是真的？这么炸裂吗？当爹的把儿子的老婆给抢了，这儿子的头上都是青青草原了吧！” 史佚对谢琰保证道：“当然是真的，这可是记载到了史册中的！” 谢琰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开局就这么大的瓜，一下子快把他噎到了，连忙再次跟周围的三人确认道：“那可是鲁国呀，制定周礼的周公旦的后代啊，寡人没有听错吧？” 史佚等人再次点头确定这是真的，并且史佚还评论道：“作为周公旦的后人也不遵守礼法，不更说明当时已经礼崩乐坏了吗？说起来鲁惠公和鲁隐公父子都要不遵守礼法的事情。” 说到这里史佚就开始举例子了：“平王东迁后，有一次鲁惠公看到秦文公用天子的礼仪祭祀天帝，就给平王打报告，申请自己也要用天子的礼仪祭天，平王当然没有同意，这就把鲁惠公惹生气了，就故意用天子的礼仪祭天，弄得平王很是下不来台，但是又不敢问罪鲁惠公。” “哈哈哈哈，这个天子也是，你都让秦国用天子礼仪祭天了，凭什么不准人家鲁国也这样祭天呢，最后人家就要用天子礼仪祭天，你又拿别人没有办法，这里子面子全都丢了，真是得不偿失啊。”谢琰对周天子充满了嘲讽。 谢灵运对谢琰说道：“周王室东迁之后再也没有力量威慑各诸侯了，所以礼仪成了他们最后的一张底牌，自然是要在这方面有所坚持的，不过可惜后来天子自己都不遵守周礼，这才使得天下诸侯连最后的尊重都不给他们了。” 谢琰点点头认可了自己叔父的说法，又对史佚说道：“那鲁隐公又做了什么不守礼法的事情呢？” 史佚说道：“鲁隐公五年秋，鲁隐公主持了太子允生母陵寝的落成典礼，在典礼上跳了六佾之舞。按照礼法，首先隐公只是摄政，鲁太子亲娘不是他的娘，他不该主持这个典礼；其次，这个舞跳得也不对，天子八佾，三公六佾，诸侯四佾，士大夫二佾，隐公身为诸侯却搞了个六佾，就是僭礼。” “啊！仲子死了啊？”谢琰对鲁隐公僭礼不僭礼一点不在乎，他很在乎这个原本应该是鲁隐公妻子的女人。 谢琰颇为神秘的跟史佚问道：“太史，你都说鲁隐公不应该来主持参加这个典礼，那是不是他跟仲子之间还有点什么事情啊，不然干嘛来参加这个典礼，还采用这么高规格的礼仪。” 此刻的谢琰脑袋里已经出现了，仲子和鲁隐公旧情未了，发生了各种狗血的虐恋剧情。 史佚表示史书上没有记载，继续把话题拉回到原来的方向：“还是从鲁隐公即位开始说起吧，鲁惠公去世时，太子允年纪还小，当时的鲁国大夫们推举了年长又贤明的鲁隐公即位。” “本来鲁隐公是不愿意的，后来想到如果自己拒绝，太子允也不一定能够继承国君的位置，于是他就以摄政的名义继承了君位，等到太子允长大以后再将国政还给他。” “如果这个鲁隐公真的能够做到在太子允长大后还政给他，那他就是一个跟周公一样的人物了。但是如果他没有做到，那他就是一个欺世盗名的人。”谢琰本着一个国君的想法觉得还政这种事情还是不太现实，他就不相信有这么高尚的人。 史佚对谢琰的说法不做评价，而是继续说道：“鲁隐公在位时，在外交上给鲁国营造宽松和平的环境，在郑国、宋国、卫国、齐国和周王室之间都取得了不小的外交成果，打赢了不少的对外战争，甚至还有一些国家的国君前来朝见他。” “看来这个鲁隐公很有治理国家的才能啊。”谢琰感叹道。“后来怎么样了？” “鲁隐公十年，鲁国、郑国、齐国联合对宋国、许国发动战争，在连续打赢了好几次，其中鲁国的公子挥在这些战斗中立下了大功，这就导致了公子挥在鲁国国内掌握了不少的权势。” “第二年，也就是鲁隐公十一年的冬天，公子挥来见鲁隐公，对他劝道：‘您当了这么多年的国君，国家安定，百姓富足，满朝文武没有不服从您的。现在太子允已经长大了，我认为应该早点把他杀掉，这样您就能一直当国君了，而您给我一个太宰的位置当当就好了。’” 谢琰知道重头戏要来了，立马坐直身子问道：“怎么样，鲁隐公答应了吗？” 史佚摇摇头：“鲁隐公当时就对公子挥说：‘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太子允当国君是先君的命令，我当时即位为君不过是因为他太小的缘故，这才帮他管理了十几年的国政，现在他长大了，我也准备找个地方修建房子养老，至于国君的位置就还给他好了。’” “什么！他真的要把国君的位置还给太子允？”谢琰是真没想到有这样高尚品德的人，但是凭借自己当国君的敏锐马上又断言道：“这个鲁隐公离死不远了” 史佚点头道：“君上的判断没错，公子挥知道鲁隐公的打算以后，害怕太子允知道这件事以后会杀了他，于是就跑到太子允的面前诬陷鲁隐公，说鲁隐公要杀掉他，并且告诉太子允说自己愿意帮他除掉鲁隐公，太子允听信了公子挥的话，同意他去杀掉鲁隐公。” “恰逢鲁隐公去祭拜神明，祭拜完了以后就住在附近大臣蒍氏家里，公子挥趁此机会将鲁隐公杀死。” “太子允也就顺势即位，这就是鲁桓公。鲁桓公即位之后，就以弑君之罪讨伐了蒍氏，让蒍氏做了替罪羊。” 说完后，史佚还叹息道：“可怜的鲁隐公，原本可以成为周公一样的人，最后却死得不明不白。” 谢琰倒是没有对鲁隐公表示可怜，不过他心里怀疑鲁隐公和仲子有一腿，甚至搞不好鲁桓公就是他们的儿子，不然鲁隐公怎么会非要把君位留给这个弟弟，反正谢琰是不相信鲁隐公会有这么高尚的。 谢琰还是不死心的问了出来：“你们说鲁桓公会不会是鲁隐公的儿子？” “这不可能！”谢灵运对此表示了否定，还列出了证据：“如果鲁桓公是鲁隐公的儿子，那他的性格应该像鲁隐公那样宽厚，但是从鲁桓公做的事情来看，倒是跟抢自己儿子妻子的鲁惠公很像。” “这……也不无道理哈。”谢琰喃喃自语说着：“难道他真的这么高尚？” 第33章 卫国故事 谢灵运对于鲁隐公是不是真高尚一点都不在意，他是一点都没兴趣跟谢琰讨论这个问题，本来他就是想着借这次巡狩的机会好好摸鱼，结果还没等他想好用什么姿势在自己的马车上带薪摸鱼的时候，就被谢琰叫过来一起听史佚讲故事。 谢灵运对这种出来旅游搞团建途中还要上课的事情深恶痛绝，特别还是听自己不对付的同事讲课，还有你讲课就讲课，老是歪楼做什么，烦！ 于是谢灵运准备自己亲自上场把这个已经歪到了山东的话题掰回河南来。 谢灵运敲敲桌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以后，对史佚说：“太史，你还是好好说郑庄公的事情吧。” “哦哦，好的好的，咱们还是说回郑庄公。”史佚也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课还没开始讲呢。 “咱们先前讲到哪儿了？”由于之前一下子歪了一千多公里的楼，史佚一时间也找不到丢失的课程进度档了。 谢琰的记性倒是挺好的，当即帮史佚恢复记忆：“先前讲到卫国攻打了郑国，姬寤为了反击，生拉着周天子、虢国、邾国、还有鲁国的公子豫一起打卫国。” “嗯嗯，那是郑庄公二十二年、二十三年的事情，到了郑庄公二十四年的时候，宋穆公去世，把君位传给了自己的侄子公子与夷，是为宋殇公。而宋穆公的亲儿子公子冯逃到郑国，被郑庄公接纳。同时当年的十二月，齐郑两国在石门结盟，郑庄公去跟齐僖公结盟的路上在济水边翻了车。” “哈哈哈，笑死个人，出去结盟还能出交通事故，没把这老小子淹死在水里吧？这个宋国怎么回事，君位不传儿子传侄子？”谢琰听到姬寤生出糗拍着桌子哈哈大笑。 史佚为谢琰解释宋国君位继承的问题：“事情是这样的，宋国因为是商人的后裔，所以他们并不是按照我们周礼的嫡长子继承制度，而是兄终弟及、父死子继都在用。” “宋穆公的兄长宋宣公在位时，立与夷为太子。但是宋宣公临死前，舍弃儿子与夷，传位给其弟宋穆公。等到宋穆公临死的时候，觉得要是把国君之位传给自己儿子就太对不起自己的兄长了，所以让自己的儿子公子冯到郑国去居住，让侄子与夷继承了国君。” 有了姬寤生和叔段这兄弟俩做对比，谢琰感叹道：“宋宣公和宋穆公两兄弟真是兄弟情深啊，但是这样混乱的继承制度肯定会招致祸乱的。” 谢灵运为了防止话题又歪到宋国去，赶忙接过话题：“君上说得对，后来宋国确实出现了内乱，太史你继续说，郑庄公二十五年发生了些什么。” 史佚奇怪的看了谢灵运一眼，心想这家伙今天怎么变得这么积极了？ 来不及多想谢灵运的异常，史佚继续说道：“郑庄公二十五年，卫国公子州吁杀害了兄长卫桓公而自立为君。” “等等！你说卫国也发生了兄弟相残的事情了？这次还是弟弟造反成功！”谢琰听到了让他感兴趣的事情，立刻按下了暂停键。“太史，你好好跟寡人说说呗。” 谢灵运捂脸，果然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到啊！ 史佚见谢琰喜欢听，当然是铆足了劲开始说：“卫国的事情还得从卫桓公的父亲卫庄公讲起，卫庄公当年先后娶了齐国和陈国的公主为夫人都没有子嗣，后来陈国夫人的妹妹受到了宠幸生下了公子完，并且立为太子，这就是后来的卫桓公。而公子州吁是卫庄公另一个宠妾所生。” “卫庄公在世的时候呢，公子州吁喜好军事，卫庄公便任用他当将军。” “卫国大臣石碏就劝谏卫庄公：我听说喜欢自己的儿子，应当以道义去教育他，不要使他走上邪路。骄傲、奢侈、放荡、逸乐，这是走上邪路的开始。这四种恶习之所以发生，是由于宠爱和赐予太过份。如果准备立州吁做太子，那就应该定下来；如果还不定下来，会逐渐酿成祸乱。” “那种受宠而不骄傲，骄傲而能安于地位下降，地位下降而不怨恨，怨恨而能克制的人，是很少见的。而且低贱的妨害尊贵的，年少的驾凌年长的，疏远的离间亲近的，新的离间旧的，弱小的欺侮强大的，淫欲的破坏道义的，这就是六种反常现象。” “国君行事得宜，臣子服从命令，父亲慈爱，儿子孝顺，兄爱弟、弟敬兄，这就是六种正常现象。去掉正常而效法反常，这就会很快地招致祸害。作为君主，应该尽力于去掉祸害，现在却加速它的到来，这恐怕是不对的吧！” “可惜卫庄公并没有听从石碏的谏言。” 谢琰突然觉得比起卫庄公，自己就特别听劝，想到这里他便不禁用了一种戏谑的口吻说道：“对于忠心大臣的劝谏还是要听的，不然肯定要出事，嘿嘿！” 接收到谢琰信号的三人组立刻开始表扬谢琰听大臣们的劝谏，是个贤明的君主。 表扬完谢琰以后，史佚继续说道：“卫庄公没有听从石碏的谏言，石碏回家后看到自己儿子石厚和州吁玩得很近，简直就是臭味相投，石碏就禁止石厚跟州吁来往，但是石厚不听，于是石碏一气之下直接就把石厚逐出了家门。” “哎呀，真是个叛逆的小孩，为了朋友连自己的父亲都忤逆。”谢琰颇为幸灾乐祸：“这下好了吧，被赶出家门了吧，成流浪儿童了吧！” 史佚暗想着要是君上知道后来石厚的下场，就会知道赶出家门还算是轻的呢，石厚他老子可狠着呢！ “后来卫庄公去世，卫桓公即位。” “卫桓公即位之后，就立刻罢免了州吁的职位，并且将州吁驱逐出了卫国。” “啪啪啪！”谢琰高兴的拍着手，对三人组说道：“寡人就喜欢这种直接把危险掐灭的做法，你们看看姬寤生尽整那么多的阴谋诡计，跟自己弟弟斗智斗勇二十年有意思吗？这个卫桓公的做法，寡人喜欢！” “不过，他既然对州吁有防范，还把他驱逐了出去，怎么还会让州吁翻盘了的？”谢琰有些疑惑。 第34章 卫国故事（二） “因为州吁认识了一个跟他志同道合的人。”史佚对谢琰的疑惑给出了答案。 谢琰身体前倾，极为好奇的问道：“是谁？” “逃到了卫国共地的共叔段！”史佚揭开了答案。 “这是什么神展开？卫国的内乱还能跟郑国扯上关系？”谢琰怎么也没想到他认为已经杀青了的叔段还能在卫国找到舞台。 “逃亡的州吁跟也处在逃亡的共叔段成为了朋友，共叔段跟州吁分享了自己造反的经验。” 谢琰听到这里不禁吐槽道：“失败的经验也值得分享？” “当然值得！”史佚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有道是失败是成功之母，所以这两人总结了先前在郑国谋害兄长失败的经验，改变了打法。” “他们整了一个什么新打法啊？”谢琰是有点想不通一个失败者还能在其他国家玩出了新花样来。 “是这样的，之前叔段的失败，主要还是很早就被郑庄公发现了他的意图，他造反的所有步骤都是郑庄公引导他去做的，所以这次他们准备来个速通流打法，直接给卫桓公来个出其不意、一击致命！” “于是，州吁就召集起了同样在国外流亡的卫人，组建了一支部队。因为州吁常年为将，很有战争的经验，他们一口气杀入了卫国，出其不意之下把卫桓公杀掉了。” “我去，卫桓公死得这么草率的吗？他要是跟姬寤生交流一下打弟弟的经验估计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杀青了。”谢琰看了郑国的政变之后，觉得卫国这个政变简直没有技术水平，他有点接受不了这种直接就是莽的打法。 “后来发生什么事了？” “州吁即位为君后，就拉着宋国、陈国、蔡国跟他一起去打郑国，出兵的明面上的理由就是郑国去年打了他们卫国，还有就是为了朋友的义气帮共叔段报仇，暗地里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转移国内矛盾，毕竟他是弑杀兄长自立为君的，国内很多人还是不服他的。” 谢琰暗自惊叹：“好家伙，他也会玩三赢啊！” 随后谢琰又幸灾乐祸了起来：“这下又够姬寤生这老小子喝一壶的了，可千万别告诉我这一次姬寤生还打赢了！” “当然没有。”史佚满足了谢琰的幸灾乐祸：“郑庄公见四国联军来打他，很明智的选择了苟起来没有出战，于是卫、宋、陈、蔡四国包围了东门五天便撤军了。” “同年秋季，四国联军再次攻打郑国，击败了郑国的军队，收割了郑国的麦子，这才收兵回国。” “哈哈，这个州吁打仗还是很有一套的嘛，连续让姬寤生吃了两次瘪。”谢琰哈哈大笑着。 史佚继续说道：“不过州吁虽然在对郑国作战中取得了优势，但是因为他一即位就打仗，再加上他杀了卫桓公，所以卫国人都不拥戴他，这就让他的君位很不稳定。” 谢琰很是认同这一点：“毕竟是造反上来的，再加上卫桓公也没有什么过错，他要是能把国君的位置坐稳当了就有鬼了。那他后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这次州吁想到了一个人！” “是谁呀？”谢琰很好奇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让州吁坐稳君位。 “老臣石碏！”史佚立即给出了答案。 “这……”谢琰心想石碏不是很讨厌州吁吗？他怎么想的啊，去找一个厌恶自己的人解决问题。谢琰有点怀疑这个州吁的脑子是不是正常的。 史佚看出了谢琰的疑惑，继续说道：“州吁叫来了石厚，让石厚去找石碏询问这个事情的解决办法！” “诶？”谢琰觉得事情开始往有趣的地方发展了，他很好奇，石碏都把石厚赶出家门了，真的会念在父子之情上帮他们一把吗？ “于是石厚回家去找了石碏，这一次石碏一反常态的原谅了之前石厚忤逆他的事情。” “并且给石厚出了一个主意。” “哦？石碏还真原谅了这个儿子啊。”谢琰有点惊讶了，这样一个忠臣怎么这么轻易的就对反贼屈服了呢？当即又问道：“他出了什么主意啊？” “石碏对他们分析了一下君位不稳的原因，得出了州吁取得君位不合法所以才不受国人的认可。要想合法取得君位，要么是上一代国君传承的，要么是天子认可的。所以只要去朝觐天子，得到天子的认可，那州吁的国君之位就合法了。” 谢琰当即反驳道：“这朝觐天子，得到天子认可，听着很美好。但是天子肯定不会同意的，一个反贼，你还想让天子同意，那天子以后还有什么权威性！” “哈哈，州吁等人也觉得让天子承认他难度很大。”史佚笑着给谢琰解释着：“但是，石碏给出了一个很有可行性的方法，他对州吁等人说：陈国国君陈桓公跟天子的关系特别好，如果对陈国厚礼相赠，请求陈桓公在天子面前说情，十有八九便能获得天子的认可。” “嘶——”谢琰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可行性，不禁感叹道：“这个石碏可真有一手啊！” “哈哈，州吁也觉得这件事很有把握，而且先前他还和陈国一起讨伐了郑国，是有革命友情的。于是州吁大喜过望，把国政叫给石碏管理，自己带着石厚一起去陈国求陈桓公帮忙。”史佚好像说到了高兴的地方就开始笑了起来。 谢琰对史佚突然的笑有点莫名其妙，他问道：“这个州吁不怕石碏在国内造反吗，他自己的国君之位现在可不稳当啊，轻易离开卫国，不怕出事？” “州吁觉得自己带着石碏的儿子在身边，石碏不会不顾及自己儿子而造反。” “可惜他不知道，石碏在他们离开后就写信给陈桓公，对陈桓公说：我们卫国地方狭小，我老头子已年过七十，不能再做什么事了，这二人杀害了我国君主，请您趁此机会为我国除掉他们吧。” “州吁和石厚一到陈国就被抓了起来，随后石碏派右宰丑杀死了州吁，又派自己的家宰獳羊肩杀死了石厚。” “我去，连自己的儿子都杀呀？”谢琰都被惊到了：“这个石碏太狠了！” “这就是大义灭亲的典故。”史佚笑着说道。 第35章 中原大战 谢琰这时已经发现了谢灵运的不耐烦了，笑眯眯的安慰谢灵运：“叔父莫急，等下太史讲完，寡人请你们吃烤羊，哈哈哈。” 然后谢琰转头又对史佚说：“太史还是好好讲讲郑庄公吧。” 谢灵运这下也不着急了，毕竟旅游加班的时候能蹭老板一顿晚饭也算是一种安慰了。 史佚得到了指令也准备加快进度了：“那咱们就略过郑国的事情接着讲。” “我们接着讲郑庄公二十六年的事情。这一年郑国为了报复去年东门之围的仇怨，入侵了卫国的郊外。然后卫国又带着南燕国的军队攻打郑国，被郑国在北制打败。” “同年九月，宋国军队掠取了邾国的土地，于是邾国派遣使者出使郑国，请求郑国一同出兵宋国，于是郑庄公带领周天子的军队与邾国军队会合，攻打宋国，进入了宋国国都的外城，报复东门战役中与宋国的仇恨。” “哈哈，这个姬寤生真是个小心眼，连续报复了卫国和宋国。”谢琰哈哈一笑。 “这当中出现了一个小插曲。”史佚接着说道：“郑国当时打进了宋国都城的外城，于是宋国国君宋殇公派遣使者去盟国鲁国请求援军，鲁隐公这边在使者到来以前就已经知道宋国的战况了，但是鲁隐公还是询问了使者情况，可是宋国的使者却说郑国还没有打到国都来。” “因为使者没有说实话，这把鲁隐公给气到了，干脆就不派援兵去救援宋国了，还让人给宋国国君带话说：君让寡人都一同操心宋国社稷的危难，但是寡人询问使者，却说敌军还没打到国都，那么你们宋国社稷的危难就不是我敢过问的了。” 谢琰为鲁隐公点了个赞，评价道：“这个鲁隐公还是挺有性格的，作为盟友你来求我帮忙，但是你居然还欺骗我，那肯定就不来帮忙了。哈哈，这个使者回去肯定要受责罚了。” “十二月，宋殇公又发兵郑国，包围了长葛，报复九月郑国打到他们都城外城的仇。” “哈哈哈，是我说错了，中原各国的国君都是小心眼！”谢琰有点乐不可支。 “郑庄公二十七年，春季的时候，因为去年鲁宋两国出现了裂痕，再加上郑国要专心对付宋国，所以郑庄公派使者去鲁国渝平，也就是要舍弃旧怨重新和好，由此缓和了和鲁国的关系。” 谢琰敏锐的感觉到了当时中原的局势，评论道：“看来当时中原各国分成了两个集团，以郑国为核心的成周、虢国、邾国、齐国的联盟，以及以宋国、卫国为核心的、陈国、蔡国、鲁国的联盟。以寡人看来，郑国要想大败对方这个联盟很难，只能采用重点攻击和分化瓦解的战略了，你们看，鲁国就是例子嘛。” “君上说的对，后面郑庄公确实是这样做的。” 肯定了谢琰的说法后，史佚继续讲起来：“紧接着，郑国又要跟陈国重修旧好，但是陈国国君陈桓公不愿意，于是郑国在五月发兵攻打陈国，把陈国打愿意了。” “哈哈哈，这是强行让别人愿意啊，过分了啊。”谢琰笑得不行。 “当年秋季，宋国把长葛给打下来了。” “嚯，包围了一年才拿下来，宋国人也是够有耐心的。” “郑庄公二十八年，二十九年。打了这么多年仗几国都打累了，于是宋郑修好，陈国国君把女儿嫁给了郑国公子忽，郑鲁交换土地，齐僖公促成宋、卫、郑三国修好。” 谢琰伸了个懒腰，长长吐出一口气：“哎呀，可算是打完了，姬寤生都快跟中原各国打成一片了，这可真是中原大舞台有刀你就来啊！” “郑庄公三十年夏，郑国以宋殇公不尊重天子为理由，再次伐宋，但是因为宋国也是当时的强国，郑国这次没有取得什么成果。” “还打呀，这个姬寤生太能折腾了。”谢琰不由得抱怨了起来，本来他都准备下课吃烤全羊了。 “这一次虽然没有取得太大的成果，但是宋殇公这次还是没有把战况通报给鲁国，这使得鲁宋两国彻底交恶。所以郑庄公这次就跟齐国、鲁国会盟。” “郑庄公三十一年，夏五月，郑庄公会合齐僖公、鲁国羽父攻打宋国。六月，鲁隐公在老桃会合齐僖公、郑庄公。七日，鲁隐公在菅邑打败宋国军队。十五日，郑国军队攻入郜邑，次日，郑国把郜邑交给鲁国。二十五日，郑国军队攻入防邑，次日，郑庄公把防邑交给鲁国。七月五日，郑国军队回国，还在远郊时，宋国、卫国攻入郑国，蔡国军队跟在后面，三国军队进攻戴邑。八月八日，郑庄公派兵包围戴邑，于次日攻下戴邑，俘获了宋国、卫国、蔡国三国的军队。九月，郑庄公攻入宋国。冬季，为讨伐郕国违抗周天子的命令，齐国、郑国联合攻入郕国。” “我靠，整个中原又打成了一锅粥啊！”谢琰真是感叹这些中原人的折腾能力了。 “三十二年，郑、齐、鲁攻下许国的都城，郑国取得了许国的土地。然后又和周天子交换了土地。接着郑国与息国因口角而失和，息侯于是攻打郑国，被郑国打得大败而归。同年十月，郑庄公率领虢国的军队攻打宋国，郑国军队大败宋国军队，以报复上一年宋国攻入郑国的仇怨。” “三十三年，鲁桓公即位，郑庄公重新跟鲁桓公举行会盟。三十四年，宋国发生了内乱，郑庄公送宋国公子冯回国为君，郑国再次和陈、齐、鲁会盟，然后又与蔡国会盟。” “哎呦，他可总算是把宋国搞定了。”谢琰也松口气了。 “郑庄公三十七年，郑国与周天子交战于繻葛。” “啥！他没完了是吧？怎么还跟天子打起来了？姬寤生是要上天吗？这么勇的吗？”谢琰刚松了一口气，这下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算了算了，宋国内乱的事，还有姬寤生跟天子打仗的事，我们明天再说，哎呦，肚子饿了。”谢琰揉了揉肚子，指挥着众人：“去通知庖厨，今晚寡人要宴请几位爱卿吃烤全羊！” 第36章 宋国内乱 酒足饭饱后，谢琰又有了谈兴，向太史史佚询问宋国内乱的事情。 史佚用手巾优雅的擦了擦嘴，对谢琰说道：“事情还是因为一个女人引起的。” “啊？”你要聊这种话题，谢琰一下子就有了精神，对着史佚就连连催促：“太史快快跟寡人好好说说是怎么回事！” 史佚捋了捋胡子说道：“宋殇公手下当时有两个很倚重的大臣，一个是太宰华督，另一个是司马孔父嘉。” “有一天，华督在街上看到了一个美女，简直就是一见倾心、心动难耐。” “华督就让人去打听这个美女是谁家的，手下人去打听了一圈，这才问到了这个美女的来历。” “这个美女是哪儿的？”谢琰好奇的问。 “是司马孔父嘉的妻子魏氏。” “哇哦~”谢琰知道这下有好戏看了，静静等着史佚说下去。 史佚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说道：“华督知道以后，心中对孔父嘉产生了极大的嫉妒。” “华督对孔父嘉的嫉妒有两个方面，一个是孔父嘉个人能力强很受宋殇公的宠信，第二个就是嫉妒孔父嘉娶了这么漂亮的妻子。简直就是新嫉妒加上旧嫉妒，嫉妒爆炸了。” 谢琰为华督说了句话：“官场上得意就罢了，情场上也得意，不让人嫉妒是不可能的。这个华督嫉妒孔父嘉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呵呵，君上您要是知道华督后来做了什么事，您就不会觉得他情有可原了。”史佚嘲讽一笑。 “他做了什么事啊？”谢琰感觉到有大瓜要来了。 史佚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华督回去想到孔父嘉的妻子，那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啊，于是华督觉得不能忍，他要一不做二不休，弄死孔父嘉，得到他的妻子。” “啥？不是吧不是吧，这也太不道德了吧？为了得到别人妻子，把别人杀了？”谢琰原先想的是华督去勾引孔父嘉的妻子，两人偷情被孔父嘉发现，然后引发了一场抓奸大战，哪知道事情还能朝这种方向展开的。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华督就去散布谣言，说国君又要让司马孔父嘉带兵攻打郑国，这就让宋国的士兵和国人都愤怒了。” “为什么愤怒啊？”谢琰有些疑惑的问道。 史佚解释道：“当年卫国州吁来邀请宋殇公攻打郑国，给出的理由是帮宋殇公杀掉在郑国的公子冯，宋殇公因为忌惮公子冯在宋国的势力，害怕他有一天会回来造反抢宋殇公的君位，所以宋殇公答应出兵攻打郑国。” “可惜这一次攻打郑国没有杀掉公子冯，并且还招来了之后郑国和宋国数年的战争。” “宋国人心中十分的怨恨，你这个国君为了一己之私招来了接连不断的战争，你能打赢就算了，关键是你还没有打赢，东北部的土地被鲁国拿去了，郑国人更是一路打到了国都。” “所以这时候宋国全国上下都十分的厌战。” “哦，原来如此。”谢琰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史佚继续说道：“随后愤怒的士兵都聚集到了华督的家里，要华督去劝谏一下别再跟郑国打了。人家是什么实力，我们是什么实力，真的打不赢啊！翻翻战绩，咱们输完郑国输鲁国，再打下去估计连邾国都要输了，孔父嘉能力强，孔父嘉带队就能赢吗？在输下去我们宋国脸都没了，还是要点脸吧！” “然后华督对士兵说了一句：不要乱说话，小心被人治罪。” “他这句话瞬间就把士兵们的怒火激发了出来，我们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在战场拼杀，还要因为发几句牢骚就治我们的罪！不能忍，绝对不能忍！玛德，干脆砍死你们这些老爷们！” “当即士兵们就要求华督带着他们去找孔父嘉讨说法。” “华督一路上反复跟士兵们强调，‘莫要害了司马的性命啊！’‘打仗都是君上的命令啊不关司马的事啊！’” “于是愤怒的士兵根本就没听华督的劝阻，直接冲进了孔父嘉的府里，当场把孔父嘉杀死。” “看到孔父嘉死了，华督哪里还管那些士兵啊，直接就孔府后院找孔父嘉的夫人去了。” “我去，还真让他做成了啊！”谢琰三观开始有点炸裂了。 “华督在国带着士兵闹事，让宫内的宋殇公知道了，于是宋殇公带着人去找华督问罪。” “华督一看国君来问罪，干脆也一不做二不休，对士兵们说：‘虽然要打郑国都是国君的命令，但是千万不要伤害国君的性命啊！’” “愤怒的士兵一听，知道让他们打仗都是国君的主意，直接就把前来问罪的宋殇公给杀死在当场。” “我靠！不是吧？为了个女人连自己的国君也杀？”谢琰的三观彻底炸裂了：“还有道德吗？还有法律吗？” “宋殇公死后，华督迎回了在郑国的公子冯，立公子冯为君。公子冯也感念郑庄公对他的照顾，于是郑宋两国和好，开始联姻联盟。”史佚讲完整个故事，静静的等着谢琰冷静下来。 三观被震裂的谢琰好不容易重新构建好了三观，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三人看谢琰冷静下来后，开始了复盘，谢灵运对谢琰问道：“君上以为这场内乱真的是因为一个女人发生的吗？” “看起来好像是。”谢琰目前还有点呆愣。 谢灵运开始分析道：“宋国的祸乱始于宋宣公，明明可以直接将君位传给自己的儿子，却非要把君位传给自己的弟弟。这就让支脉的子弟也获得了君位的继承权。” “在宋穆公在位的时候，大家都要拥立公子冯当国君，偏偏宋穆公又要把国君之位还给自己的侄子。” “这样就导致了宋殇公和公子冯这两个堂兄弟都觉得自己有继承权，都十分忌惮对方。也就间接导致了宋郑的战争，也为宋国的内乱埋下了祸根。” “所以，君上您要记住，国君之位的传承不能够混乱，嫡长子继承制度，不可以打破，否则就算祸乱的开始！” 谢琰起身向谢灵运行礼道：“寡人受教了。” 再次闲谈了几句后，谢琰让三人组各自散去了。 看着走远的三人，谢琰直接向芈柔处飞奔而去，他现在很需要芈柔的怀抱给他重新构建三观。 第37章 箭射天子 第二天一早宫监张衡来给谢琰汇合行程：“君上，我们还有一天的路程就可以抵达饶平了，静国将军将在饶平迎接，然后护送我们至分水关检阅静国军。” 谢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又看到张衡身后的史佚以及被史佚拖过来满脸写着不想加班的谢灵运。谢琰便对着三人客气的问道：“三位爱卿用过早膳了吗？要是没有用过，不如跟寡人一起用膳吧。” 史佚听到谢琰的邀请，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就坐下等着用膳，另外两人看到了也不会拒绝，只得也一起坐下用膳。 等早膳的餐食都摆上了桌案后，谢琰看着这三人的表现就知道这又是史佚有事，干脆就一边吃一边问史佚：“太史啊，今天来找寡人又有何事啊？” 史佚见谢琰发问就放下碗筷，对谢琰说道：“昨日讲了郑庄公以及各国国君的许多事情，老臣便想干脆今日将郑庄公的故事全都讲完，不知君上允许吗？” 谢琰想着反正我说不允许你后面还是要讲，我这个当学生的还能有选择权吗？干脆早讲早完事，早点让姬寤生这个事逼谢幕吧。 想明白这些，谢琰就半开玩笑的说：“先生就快点把姬寤生的事讲完吧，今天我就把先生的故事当下饭菜了。” 既然要讲课，史佚也不好用膳了，端正好坐姿准备开始讲课。反倒是谢灵运拿起筷子开始优雅的吃起饭来。 “事情要从平王东迁后开始说起，当时郑武公、晋文侯共同辅助天子，后来晋文侯去世以后晋国发生了内乱，就没有再在成周担任卿士了。而郑庄公则是继承了郑武公的卿士之位，独掌了成周的权利。” “周平王不愿意把朝政让郑庄公专政，再加上郑庄公跟自己弟弟玩了二十年的心眼子，根本没空到成周去辅佐天子处理朝政，所以平王想要让虢国国君也来担任卿士。” 咽下一口饭，谢琰笑道：“哈哈，姬寤生花了二十年解决自己的弟弟，却不愿意好好辅佐天子，天子想要多一个卿士辅佐也是合理的，而且虢国本就忠诚，换做是我也不要他姬寤生当卿士，净惹事看着烦。” 史佚没有理会谢琰的话，继续说道：“郑庄公知道这件事以后，直接提刀上洛，到洛阳质问平王为什么要多增加一个卿士，平王赶忙否认说没有这回事，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互相交换人质以示诚意。” “天子这么胆小吗？居然要跟诸侯交换人质？”谢琰觉得天子真是没用。 史佚解释道：“当时郑国已经是中原的强国了，又离成周很近，天子需要倚重他，不好跟他翻脸。” “于是，天子将太子狐送到郑国为质，郑国也将公子忽送到了成周为质。这就是周郑交质。” “唉，真是悲哀啊！”感叹完，谢琰又猛猛的刨了一大口饭。 史佚接着往下讲：“后来平王去世，郑庄公送太子狐回去吊唁，然后继承天子之位。哪知道太子狐因为悲伤过度，刚到洛阳就跟着平王一起走了，于是太子狐的儿子姬琳即位，也就是后来的周桓王。” 谢琰把碗筷放下，喝了口茶水，咂摸咂摸味说道：“我都不知道周桓王当时的心情是喜是忧。” 谢灵运用筷子挑着鱼肉，悠闲的问谢琰：“君上这话是何道理啊？” 同为一国之君，谢琰将自己代入了周桓王的身上，悠悠的说道：“跳过了父亲，直接从爷爷手中接过了天子之位，算不算是喜事？但是前脚爷爷死了，正在办丧事的时候，父亲又死了，这又算不算是令人忧伤？” 喝完茶，再度开始吃东西的谢琰幸灾乐祸道：“不管是喜是忧，周桓王是肯定把姬寤生给恨上了。” 好像是要验证谢琰的话一样，史佚说道：“周桓王即位后，对于郑庄公很不满，再加上想要完成平王未了的心愿，便又提出了要让虢公担任卿士秉政的事情。于是当年的四月，郑庄公让人割了温地的麦子，秋季又割了成周的麦子。” 谢琰毫不意外姬寤生的做法，直言：“我早就说过这个姬寤生心眼小。” 史佚说道：“周桓王三年，郑庄公前来洛阳朝觐天子。但是周桓王觉得自己都登基三年了，郑庄公作为卿士却现在才来朝觐，十分的不满，再加上之前割麦之仇，所以并没有给郑庄公特别的礼遇。” “当时周公黑肩就劝周桓王：我们周室东迁，依靠的就是晋国和郑国。友好地对待郑国，用以鼓励后来的人，本来还恐怕人家不来呢，何况不以礼接待呢？郑国以后不会再来朝见了。” 谢琰拍着桌子说道：“我懂，年轻人就该血气方刚！后来还来朝觐没有啊？” “来了的。”史佚说道：“两年后齐僖公促成郑国、宋国、卫国和好，郑庄公就引荐了齐僖公朝觐周桓王。” 谢琰为周公黑肩的预言没有成功而嘿嘿发笑，又示意史佚接着讲。 “周桓王五年春天，郑庄公因怨恨周桓王不礼遇自己，于是将在泰山附近的祊邑交换鲁国的许田，这个祊邑是以前郑国先祖陪天子祭祀泰山时候的汤沐邑，所以这个举动极为不给天子面子。于是同年夏天，周桓王任用虢公忌父担任周王朝卿士。” “看吧看吧，这个小心眼，记仇能记两年，而且人家是天子，给别人点面子不行吗？他们周天子现在就靠这点脸面活了啊。”谢琰再次对姬寤生的小心眼表示了批判。 “到了周桓王十三年，周桓王再也忍受不了郑庄公带着成周的军队跟那些诸侯们打来打去打成一片，以及郑庄公对自己的数次挑衅行为。于是罢免了郑庄公的卿士之位。召集陈、蔡、虢、卫四国军队讨伐郑国。” “勇敢！真的勇敢！”谢琰拍着掌：“他比他爷爷要勇敢得多！” “同年秋天，周桓王带领诸侯讨伐郑国，郑庄公出兵抵御。周桓王率领中军；虢公林父率领右军，蔡军、卫军隶属于右军；周公黑肩率领左军，陈军隶属于左军。” “战前郑国大臣建议用右军重点攻击陈国军队所在的左军，因为此时陈国国君陈桓公去世，其弟五父杀死了太子免，自立为君。陈国国内的动乱导致了陈国军心不稳。郑庄公采纳了这个建议。” “于是周郑在繻葛开战，郑国先是击溃了陈国军队所在的左军，而后右军的蔡卫两国的军队也跟着溃逃了。最后郑国军队三面夹击周桓王率领的中军。于是周军大败，在混乱中郑国大臣祝聃发箭射中周桓王的肩膀。随后郑庄公派大臣祭足去慰问周桓王和周国的群臣。” “繻葛之战五年后，郑庄公病逝。” 谢琰就着故事把饭给吃完了，对于周桓王颇为遗憾：“这位天子勇敢归勇敢，就是打仗水平太差了，他应该跟州吁好好学学嘛。” 转过头又说起姬寤生：“这家伙还真敢打啊，那可是天子啊，简直就是以下犯上啊，不愧是姬寤生，果然是个逆臣！可算是结算是结束了他这罪恶的一生啊。” 谢灵运也感叹道：“这一箭射掉了天子的威严，以后这些诸侯国再也不会尊重天子了。这一箭也射掉了郑国的国运，从此以后郑国再也不能借用天子的大旗讨伐诸侯列国了。” “是啊是啊。”谢琰感叹着，擦干净了嘴巴谢琰示意内侍把早膳撤下去。 史佚看着自己桌案上的膳食被内侍撤下去的时候，心里喊着：“我还没吃呢！” 第38章 讲解员周先 谢琰的巡狩队伍先是从潮安出发一路向南，行至海边后又转道向东。 两万乌衣军拱卫着谢琰，大军所到之处，国人看到的皆是遮天蔽日的旗帜，威武雄壮的军队，将国君的威严展现得淋漓尽致。 将要进入饶平境内的时候，谢琰看着在车辇周围身着彩衣、骑乘着骏马保持整齐队伍的随从官员们，想着这些都是朝中重臣子弟，也是将来治理国家的重要支撑，便起了考校之心。 谢琰向内侍下达了命令，内侍领命后，从车辇出去向随行官员们传达君命：“君上有命，传熟悉饶平事务的大夫近前。” 很快一道年轻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臣司徒府典农周先请见！” 谢琰示意内侍将周先引导进来。 很快周先在内侍的引导下进入了车辇中，见到谢琰立即就行礼拜见：“臣拜见君上。” 谢琰让他免礼，然后问道：“你对饶平很熟悉？” “回禀君上，小臣在家中常听家父提起各地的情况，并且小臣为司徒府典农对各地的农事情况也较为熟悉。” “嗯。”谢琰点点头，略带考校意味的说道：“那你来说说饶平的情况吧。” “喏！”周先再次躬身行礼，直起身来便开始向谢琰介绍：“饶平地形狭长，地势北高南低，东北西三面环山，中部谷地、盆地、平原交错分布，南面靠海。” “因其地形复杂，不适合农耕发展，目前在册记录的耕地为十五万八千余亩，户数约有两万余户，人口约八万九千余人。” “哦？”谢琰听到人口数量想到了最近相国说的登人的事情，有些兴趣的问周先：“近日才听相国说登人的事情，这项命令应该才下到地方，你是怎么知道户数人口的？” “回君上，我国每三年实行一次登人，记录人口数量，丈量耕地面积，从而核查税赋以及考核官员。臣所说的饶平的耕地和人口皆是三年前的数据。” “嗯嗯，你来细说登人的过程中如何考核官员。”谢琰对周先的回答还是比较满意，于是便继续考校起来。 “回禀君上，每次登人以后，国家会根据统计上来的耕地人口数据，比对上一次登人的数据。根据数据增长或下降，判定当地官员是否尽到了劝课农桑、鼓励生育、开垦土地等职责。当然也会根据当地实际情况做一些其他的考虑，比如当地是否遭灾，或者对外征战是否抽调当地壮丁数量过多等等。” “同时这也是一种防止腐败的措施，通过登人统计数据以后，可以核查当地每年上缴税收的情况。” “根据这些数据考核完地方官员以后，国家会对他们作出提拔、奖赏、申斥、贬黜、下狱等处置。” “哦，对了！”周先好像想起了什么，有些想笑的说道：“有时候大将军也会来反映地方官员是否贪腐的情况。” “大将军不是管理军中之事吗？怎么还监督起了贪腐问题了呢？”谢琰被周先的话勾起了好奇心。 周先赶忙回答：“回君上，是这样的，大将军每次需要给军队轮换补充常备兵员的时候就会从各地征发壮丁，有时候遇到某地兵员普遍身体素质较差的时候，大将军就会找家父举报当地官员盘剥百姓。” 谢琰手倚在凭几上，斜着身子轻笑着说：“你怎知是地方官员盘剥百姓，导致百姓身体瘦弱。万一是国家征收的税赋过高导致他们缺衣少食呢？” “绝不可能！”周先坚定的摇着头对谢琰说道：“家父……相国治理国家，精于计算。每次征收税赋以后，百姓能够留存多少粮食，相国是计算得清清楚楚的。或许有个别百姓不善持家，导致家贫。但若是不曾有灾祸，而一个地方却出现大量瘦弱不堪的百姓，那必然是出现了贪腐。” “哈哈。”谢琰笑着随意指了一个位置对周先说：“坐吧，坐下来慢慢说。” 在这种年轻的臣子面前谢琰显得十分的轻松，没有那种面对老臣的受压迫感。目前他对周先的印象还是不错，准备跟他好好聊聊。 “看你先前的表情，大将军经常到相府找相国的茬儿啊？”谢琰语气轻缓好似很随意的问了句话。 不过听到这句问话，瞬间让周先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君前对奏周先不敢耽误太久，只是在心里略略打了一下草稿便说道：“回君上，大将军父子两代皆有灭黎国而强我国的愿望。上代大将军跟随武公征战中原，掠夺中原人口和财富以肥我国，同时也是制定灭黎国一统山南的最初战略制定者。可惜上一代大将军未能实现他的战略构想便和武公战死在了中原。” “后来大将军继承先父遗志，誓要灭黎以慰先父之灵。大将军深知要想有强大的军队，就要有一个富庶的国家，所以大将军积极的参与国家的治理。先君在时，先君常与家父和大将军议论国政，时常因为某些政策是否应该施行而争论不休。” “甚至大将军还会在每年举行大练兵的时候巡视地方，一旦发现地方上有因为政策的施行导致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就会来找家父议论。” “在小臣印象中，大将军有好几次对我家破门而入。”周先苦笑着说道。 谢琰也笑着批评谢道玄：“怎可破坏相国家门呢，大将军真是无礼，等寡人回到国都就亲自训斥他给相国出气。” 周先连忙摆手：“君上，君上不用，大将军也是为了国家政治清明才如此行事的，再说家父也不曾怨怪过大将军。” 谢琰看周先这副样子便有了捉弄他的心思，半真半假的对周先说：“这怎么可以，相国地位崇高，总理国政。大将军如此做法实在是有伤体统，若是传出去，让相国的脸面往哪里放？若是寡人不知道此事倒也罢了，但是既然寡人知道了就一定要处理这件事情。不管怎么样至少要让大将军赔偿相国修门的钱嘛！” “君上，君上饶了小臣吧！”周先朝着谢琰连连告饶：“若是真让大将军赔偿我家的门，小臣回去肯定要被父亲和大将军混合双打！” “不若……不若让小臣掏这修门的钱吧，还请君上切莫将此事传扬出去。” “哈哈哈哈”谢琰哈哈大笑，心想平时相国尽欺负我，今日也让我欺负一下他儿子。 谢琰正待开口，就看见太史史佚一边拿着笔在书册上记录着什么，一边走了进来。 谢琰好奇的问道：“太史在记录什么。” “老臣在记录君上与司徒府典农周先大夫的奏对，以及君上戏弄臣子的事情。”史佚似笑非笑的回复。 谢琰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啊！太史你听寡人跟你解释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先也面如考妣：“啊！完了，事情还是被人知道了，回去免不了要被家法了！” 第39章 讲解员周先（二） 谢琰和周先这君臣俩低眉顺眼的排排坐，等着太史的批评。 太史史佚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两人，就是不说话，车辇中充满了尴尬而紧张的气氛。就连在一旁侍候的内侍都纷纷读懂空气，呼吸都不敢有，把头埋得低低的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感受到空气的安静，谢琰只得厚着脸皮笑哈哈的给自己找台阶：“唉呀，太史，寡人就是旅途烦闷，找周大夫来聊聊天解解闷，寡人和周大夫都是年轻人，有时候难免孟浪了一些，寡人下次会注意的。” 申国的目前官职和爵位是分开的，地方的主要官员、朝中各部门的中层干部都是授予下中上大夫的爵位，朝中各部门的主要领导大臣授予卿或者上卿的爵位。比如周先是司徒府典农官就是中大夫，史佚是太史府的主官就是卿，谢灵运、张衡也都是卿。 毕竟君臣有别，史佚也不好不给谢琰面子，还是板着脸搭了话：“君上需知为君者要威严厚重，不可轻浮浪荡，若是在臣子面前过于轻浮就会让臣子看轻您，不尊重您，导致失去了君臣的本分，最后君不君臣不臣，君上要引以为戒啊。” 谢琰苦笑着行礼：“先生，寡人知道错了。” 说完谢琰，史佚又严厉的看着周先：“身为臣子不能及时发现和规劝君主的错误，这是失责。身为人子，不能为父亲遮掩有损颜面的事，这是不孝。周大夫也要深以为戒啊！” 周先羞愧的朝史佚行礼：“太史教训的是，小子必会自省己过。” 见到两人都认了错，史佚也不好继续留在这里，免得大家都尴尬，于是翩然离去。 看到史佚远去，君臣二人才双双松了口气。 松完气后的谢琰有点纳闷，他害怕史佚是因为对方既是老师又是太史，能够教育他还能够把他做的错事记到史书里给后人看。但是这个周先干嘛要害怕啊，太史了不起就是记一点他的错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啊。 谢琰歪着头看周先：“周大夫好像很害怕太史呀？” 周先一脸的心有余悸，左右看看确定太史走远了以后才说：“君上有所不知啊，在我们申国太史不光记录历史，太史府中还有御史，专门做巡视全国、纠察百官的事情。要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被他们发现了，不光要记录在史书上，还会被弄到朝堂上批评，甚至会被治罪。” “就比如说这次全国的登人，太史府往各地派遣了御史巡查，防止有人在登人的过程中数据造假。” “原来如此啊。”谢琰还是第一次知道太史府还有这种功能，以前他看太史这小老头一直就觉得对方每天都很闲，所以才天天来给他上课，没想对方还有这么多职责，看来只有他叔父谢灵运天天摸鱼是真的。 有了太史的插曲，谢琰也不敢继续逗周先了，还是说回了正题：“周大夫还是仔细跟寡人说说饶平的事情吧。” 周先也立即振奋了精神，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在国君面前进行奏对，他还是很想在君上面前获得一个好印象的，思考了一下便沉稳的开口说道：“臣是典农，负责农事。臣便以此地的农业情况对君上汇报吧。” 谢琰大手一挥：“好，你且细细说来。” “由于饶平的地形复杂，耕地主要分布在谷地、盆地、平原等处，这些地形受到山地的分割而分散，所以在这些地方我们因地制宜的组织百姓采用间作的方式种植作物。” “什么是间作呢？”一旦涉及到这种专业的事情谢琰就不太懂了，不过作为国君他当然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权利。 “回君上，间作顾名思义就是间隔种植，比如说我国农田基本都是水田，主要种植水稻。那么根据间作的方式就是在水田中一行种水稻，另一行种其他植物，比如慈姑或者水蕹菜。还有就是在水稻田中养鱼养虾养鸭。这样做可以极大的增加了土地的利用效率，提高耕地的产量。” “嗯嗯，不错。”谢琰虽然不懂，但是他听上去还是觉得挺好的。 “然后考虑到土地连续种植作物会导致肥力下降，影响粮食的产量。所以我们也会采用轮作，比如一块地今年连续种植了两季的粮食后，我们就会暂时不在这块地种粮食，而是给他种上一些豌豆之类的植物，让土地恢复肥力，并且还有一定的产出。” “这样好，这样很不错。”谢琰一听就觉得这种方式很好很科学，他又继续问道：“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吗？” “回君上。”周先继续说道：“除了这个，我们还进行选种育种，我们淘汰了那些生长颗粒小和少的水稻，对那些生长颗粒多颗粒大的水稻进行培育，这样也逐渐增加我国的粮食产量。” “这个措施也很好！”作为国君谢琰深知粮食就是财富，粮食产量的增长也代表着人口的增长，人口的增长也意味着国家的强大，所以听着这些兴农的措施谢琰很是高兴。 “还有为了保障粮食的生产，相国这些年在全国兴修水利设施，一是用于灌溉农田，二是防止每年的风灾引起的洪涝灾害。”周先还是暗戳戳的给自己的父亲在国君面前表功劳。 哪知谢琰没有在意相国的功劳，而是想起了他第一次观政的时候相国骂儿子的场景，于是又忍不住对周先开起了玩笑：“寡人第一次上朝的时候，好像就是因为修水利工程的事你被相国骂得可惨了。” 周先尴尬的挠了挠头：“都是臣做事不够严谨，让家父不满意。” 谢琰觉得老是这样揭人短也不太好，于是宽慰了两句：“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继续说说还有其他的吗？” “再就是我们有考虑过怎么让百姓少吃粮食的事。”周先一脸认真的说。 “啥？”谢琰一脸的震惊，他认真端详这周先的脸，怎么看都不觉得长着这张仪表堂堂正气凛然的脸的人能够干出这么黑心肝的事情来。怎么的？你还要限制老百姓吃饭？这是二十一世纪的黑心资本家都干不出来的事情吧。 周先看到谢琰误会了，赶紧解释道：“臣是说让他们少吃米饭，这样就可以有更多的存粮了。我们主要是鼓励发展捕鱼业、养殖业。毕竟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嘛。打鱼和养殖鸡鸭鱼猪羊牛这些牲畜可以让老百姓获得更多的肉类，然后在山地种植蔬菜瓜果等植物。这样就可以让老百姓的餐桌上出现肉食和蔬菜水果，从而达到既增强老百姓的身体体质又减少了粮食的消耗。” “你早说清楚嘛，险些让寡人误会。”谢琰心说自己没有看错人啊。 周先向谢琰连连道歉，又补充了一句：“之前听说静国将军在山地大量种植甘蔗，司徒府派人询问，但是静国将军说这是商业行为，跟我们农业无关。” “好好，我知道了，等到了地方，我们去看看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你先下去吧，继续勉励啊。”谢琰谈了半天也有点累了，于是下了逐客令。 周先立即起身告退。 这时芈柔从里侧转出来到谢琰的身边，谢琰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嬉笑的神情，而是严肃的对芈柔说：“夫人，你且记下，回国都后提醒寡人要好好敲打一下大将军。” 芈柔有些犹豫的开口道：“君上，是否再慎重一下。” 谢琰严厉的说：“就像太史说的那样，国君要有国君的样子，臣子要有臣子的样子。臣子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做好自己职责内的事情，作为大将军管理军务是他的本职，插手政务就是越权。寡人是在救他，不是在害他。” 看到谢琰如此坚定，芈柔也只好应下来了。 第40章 都是寡人的钱！ 谢琰的巡狩队伍进入了饶平后，终于跟率领卫队前来迎接的静国军将军谢静国相遇了。 谢琰第一眼看到谢静国的直观印象是身形高大、双目有神。同时很快谢琰还会给他增加新的词条，比如膂力过人和无敌神射。 刚一见到谢琰，谢静国就激动的跑到了谢琰的身边，直接大礼参拜：“末将千盼万盼，可算是将君上盼到了，愿君上万年！” 谢琰看着这个激动得难以言表的将军，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只得亲自将他扶起，关切的慰问道：“静国将军久在边关驻守，真是辛苦了。” “能够报效君上，别说是守关，就是让末将战死沙场也白死不悔。”谢静国郑重的回答道。 “诶，不可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谢琰劝道。 转头谢琰又问谢静国：“此处到分水关还有多少路程啊？” “回君上，还有不到半日的路程，接下来就由末将为大军引导开路。”谢静国笑呵呵的说道：“我静国军全体将士听闻君上巡狩第一站就到我们静国军来视察都是深感荣耀。” 谢琰大手一挥高声说道：“你们才是寡人的荣耀！将军且为寡人当一次先锋官，我们朝分水关进发！” “喏！”谢静国当即领命而去。 很快大军朝着分水关开拔行进，途中谢琰看到了很多农人在农田中忙碌，还有山上成片的甘蔗，想到了先前周先说的话，他心中暗想着到了分水关要好好的问一下谢静国。 到了分水关，谢静国早早将自己的官邸腾了出来，等谢琰入住的时候，看到那些新换上的房屋装饰、器具用品也很是满意。 由于第二日要举行检阅军士的仪式，所以谢琰并没有举办大的宴饮，而是办了一个小的家宴邀请谢静国参加，让自己的夫人芈柔和两个大一点的弟妹谢诺和谢瑞陪同。至于叔父谢灵运则是明确表示舟车劳顿不想应酬，对此谢琰只能无奈的同意了。 至于为什么要举办家宴，还得从谢静国的身份说起，谢静国与其他三位将军不同，他并不是内廷抚养的孤儿出身而是公室子弟，算得上是谢琰的远房堂兄。 酒宴上谢琰和谢静国频频举杯共饮，兴之所至两人开始拉起了家常。 “堂兄，你是知道我很小就被我父君送到楚国当人质去了，这国内的情况我是一点都不了解。但是你的事我很小就听说过一些，很多人都说你是我们申国公室子弟中武艺最高超的人，所以你才能继承静国将军的名字。”谢琰脸上泛着红晕，尽显醉态。 谢静国闻言也是哈哈大笑起来：“多谢君上的夸奖，说起来我也就是一身射术可以拿出来说一说了，当年跟着上一任静国将军围剿匪寇的时候，我一人一弓一日之内射杀了一千余匪寇，由此才得以获得继任静国将军的资格。” 谢琰听到这事，也是来了兴趣，当即要求要看谢静国表演射术。 谢静国也不含糊，叫了两个在一旁侍候的内侍双手展开，将六个杯盏分别放在两人的头手上，拿出弓和箭，众人一眨眼的瞬间就听见“咻咻咻”，六个杯盏全都射落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表演把旁观的谢琰四人给震惊到了，谢琰高声夸奖道：“将军的射术真是又准又神速啊，可当为我国射术第一人！” 气氛到了这里瞬间被拉到了高潮。 谢静国听到谢琰的夸奖也是连连对谢琰表示感谢。 趁着高兴，谢琰今日心中想问的事情趁机说出：“听说静国军在种植甘蔗呀，堂兄有这回事吗？” 谢静国显得毫不在意的说道：“当然是真的了，我们在这里的山地里种了大量的甘蔗，这些地反正荒着也浪费，不如用来种甘蔗。” “我们？还有谁啊？” “当然是我跟谢定国了，我们在这里种植了甘蔗，等甘蔗收成以后，就卖给谢定国和内廷合伙开的制糖坊，做成蔗糖以后就能卖个大价钱了。”谢静国说得很兴奋。 “寡人怎么听说你不准司徒府过问，是不是要逃税？”谢琰表情有些严肃的说道。 听到交税的事，谢静国立刻就委屈起来了：“君上啊，交税咱们可就亏了啊。我给您算算账，现在我们种甘蔗，卖给制糖坊的钱，您得五成，我们静国军和定国军各分两成，留一成给种甘蔗的农人。” “要是交税，那可要活生生交出两成利润，您不肉痛吗？”谢静国一脸肉痛的伸出两根手指反复比划。 “等等？这里面怎么还有寡人的事了？”谢琰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怎么？君上您不知道吗？”谢静国的脸上露出比谢琰还要震惊的表情。 谢琰懵逼的看着谢静国：“寡人应该知道什么？” “害！”谢静国一拍大腿：“肯定是他们以为您知道，所以都没跟您说。” 谢琰现在不说话了，就看着谢静国等他的下文。 于是谢静国开始解释了起来：“是这样的君上，内廷每年就给您三十万贯，哪里够您花的呀，您当国君的，过年过节哪能不给大臣、军队、百姓们发点钱呀？还有哪个地方出点天灾人祸您不得掏腰包救济一下百姓吗？还有一大家子人的婚丧嫁娶什么的，哪个地方不花钱？” “我们镇定安静四军都在帮您挣钱啊，对了，谢镇国除外！他可不会挣钱，他不狠狠花钱就算好的了。” 关于谢镇国花钱的事，被坑了两次的谢琰在心里默默的流泪赞同。 “我们四军每年都会给您交付五成的收益，然后两成是我们各军自己的，剩下的是那些农人和工人的。” “嘿嘿，其实那两成说是我们自己的，其实是君上每年赏赐给各军的，各军每年都会感受到君上的恩德。” 听到谢静国这样一说，谢琰觉得自己似乎很有钱的样子。 谢琰立刻开始关心起了自己的产业：“堂兄啊，你这里有哪些是寡人的产业啊？” 谢静国站起身指着分水关东西南方说道：“这分水关周围所有的土地都是您的产业啊，君上啊，末将不会搞什么经营，就只能抓一些闽地的野人来开垦一些土地来种种粮食，最近几年谢定国在我这里来投资种甘蔗，所以我们才开始种甘蔗。” “都开垦了多少土地啊？”谢琰很随意的问了句。 “也没多少，就十一二万亩吧。”谢静国也回答得很随意，然后又特意解释了几句：“君上，您要体谅我，我是个粗人，不会搞经营，最多就只能给您弄点土地种点粮食。我也学不来谢安国的开矿手艺，还有谢定国搞的那些制盐制糖制陶纺织造船这些东西。” “君上，您一定一定要体谅我啊，至少我不像谢镇国那样乱花钱不是吗？” 此刻的谢琰已经完全没有理会谢静国的心思了，满心满眼的都是钱，还有就是那个能够制盐、制糖、制陶、纺织、造船的谢定国，他现在决定谢定国就是他的第一爱将了。 第41章 射驭四方 “变有钱！我变有钱！” 谢琰大一早起来就开始唱着“变有钱”。 怀揣着好心情，谢琰穿好了礼服和冠冕，今天要进行一次阅兵，谢静国这次召集了一万静国军的士卒为谢琰演练军阵，同样的谢琰这边也派出了一万乌衣军进行演练。 谢静国为了这次检阅，早早的就选好地方建造好了一座高台。 等谢琰收拾准备好一切后，乘坐战车由乌衣军护卫着向高台进发，抵达高台时，随行的文武大臣、宗室子弟、静国军将领都已整齐的站在高台两侧，高台四周由乌衣军警戒护卫，高台正前方是由一万乌衣军和一万静国军组成的阵列。 随着礼官唱喝着仪式开始，鼓声和号角声响起，谢琰手握着腰间的宝剑，在几万军士和大臣们的注视中一步一步走上高台。 谢琰登上高台后，看着下方猎猎的旌旗和整肃的军容，一望无边的军阵，顿时心生豪迈之情，好似只要自己挥手所指便可扫灭列国一般。 怀着雄心壮志，谢琰威严的开口：“昔日中原大乱，我申人先祖跋山涉水来到此穷山恶水之地，经过数代申人披荆斩棘、筚路蓝缕，才有如今申国的强盛。申国的强盛离不开一代代为国家付出的申人，这其中就有在场为国守土的将士们！是你们让国家可以安定发展，是你们让列国不敢轻视我国！” “寡人要告诉你们，寡人在位一日就不会轻待你们！” “寡人要告诉你们，寡人要带着你们为申国打下一个大大疆土，让申国成为当世的强国！” 随着谢琰的声音传达到了四方，下方的数万将士纷纷高举着手中的武器大声呐喊着：“君上万年！大申万年！” 在这些呐喊声中谢琰真正的感觉到自己是一个君王。 紧接着礼官唱喝道：“请君上射！” 一头极为漂亮的野鹿出现在了高台子之下。 身边护卫的一名乌衣军将领将一把弓和四支羽箭恭敬的呈上，谢琰接过弓箭，屏息凝神弯弓搭箭对准野鹿，谢琰要向乌衣军和静国军的将士们展现自己的武勇，所以他必须要射中。 嘣！一箭射出正中鹿头。那头漂亮的野鹿发出了悲鸣，挣扎着倒下。 “好，君上神射！”围观的将士们纷纷叫好。 在将士们的叫好声中，谢琰又射出一箭正中野鹿的咽喉。 射出第三箭射中鹿背。 第四箭终于射进了野鹿的心脏，这头可怜的野鹿终于不用挣扎了，彻底的死去。 礼官上前确认了一下，大声喊道：“君上四箭皆中，必将射驭四方！” “君上神武！” “君上万年！” 听到这样的结果，所有文武大臣以及全军将士都大声的欢呼起来。 随后开始下一个流程，礼官唱喝着：“检阅开始！” 各军将领开始指挥着一个个接受检阅的部队，排着整齐的方阵从高台前走过。 战车方阵、长枪方阵、长戈方阵、剑盾方阵，一个个方阵走过，谢琰全程肃穆的看着这些士兵。 不过下方的将领和大臣们的表情则各不相同。 在检阅乌衣军时，作为他们的直属领导，张衡的脸色则是满脸的欣慰，平常不苟言笑的脸色也多出了不少的笑意。 这些乌衣军身形高大，身披重甲，戴上犹如恶鬼的面甲，一个走过还没什么，但是如果成千上万个这样的重甲步兵排着整齐的方阵朝你走来的时候，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则会直扑面门。 打造了这样一支军队的张衡，当然会忍不住欣喜，张衡知道要检阅军队的时候就请求谢琰让乌衣军也参加。他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有两个，一个是向君上展示内廷花费巨大打造出来的这支强军，另一个就是要用乌衣军来震慑这些不在朝中又手握兵权的将领。 张衡看到那些静国军将领们脸上露出复杂的笑容时，他就笑得很开心，显然震慑的目的是达到了。 同样的，谢琰在心里也笑得很开心，作为国君驭人之术他是很清楚的，恩威并用的效果非常好。 谢琰的目光扫到了谢静国这边，看到谢静国的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复杂的神色，一脸笑呵呵的站在谢灵运旁边，身边站着谢琰的弟弟们，谢静国时不时的指着某个方阵跟这些小家伙们介绍着什么。 又看到自己弟弟谢瑞一言不发，笔直的站着，时刻维持着身为公室公子的礼仪形态，谢琰满意的微微点头。 待看到谢瑞身边咋咋呼呼大声喊叫的另外一个年纪较小的弟弟谢琦的时候，谢琰差点想拿剑鞘狠狠抽这小屁孩的屁股。 隔着老远谢琰都能听到谢琦那咋咋呼呼的声音。 “哈哈，兄长箭术好厉害啊，四箭都射中了！” “将军，这支战车部队看起来好厉害啊！” 谢琰觉得这种场合下大呼小叫实在有失颜面，心里想着一定要回去给这些小屁孩多上一些礼仪课。 随后又看到自己叔父谢灵运，谢灵运双眼无神，好似神游天外去了。谢琰再次在心里叹口气，得，老的也不让人省心。 静国军和乌衣军的检阅方阵都走完一遍以后，接下来就开始阵型演练。 首先是静国军，谢静国原本应该进行指挥的，但是他现在在高台一侧观礼，所以便交由副将指挥。 自从申国军队采取百人为一个小方阵，千人为一个大方阵开始，申国军队的阵型就开始变得复杂多变了起来。 静国军首先演练方阵变圆阵，动作迅速，十分的娴熟。 随后是锋矢阵、鹤翼阵、一字长蛇阵…… 谢琰看得很是赏心悦目，这些变阵格外的丝滑，看得出谢静国治军还是很有一手的。 最让谢琰瞩目的还是静国军展示的箭阵，那种万箭齐发的场面格外的壮观，直接将目标区域的稻草人彻底覆盖，而且还是持续输出打击。谢琰暗想着谢静国为了这次的演练是真的下了血本了，光这些箭矢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静国军那些将领纷纷神采奕奕的看着张衡和乌衣军，挑衅之意溢于言表。 第42章 中间商赚差价 看到静国军将领的挑衅，张衡微微一笑，很是不在意的样子。 在张衡看来无论对方搞什么花里胡哨的阵型，他们内廷花费百万贯建立起来的乌衣军都可以将他们击溃，无论前方什么人阻碍只要乌衣军出击就能够打烂它！撕碎它！踏破它！ 于是张衡也不玩什么变阵演练，虽然乌衣军也对这些阵型十分的熟悉，但是这些在张衡眼里不值一提，他要给静国军来一次厉害的，彻底震慑住他们，让他们知道年前在黎国打败仗不是他们乌衣军的战力问题。 抱着这样的心态，张衡让人把草人靶子方阵全都树立在了静国军的面前，他要让静国军等下脸贴脸的感受一下遭到乌衣军冲击的感觉。 很快在张衡的指挥下，一万乌衣军组成了一个方阵。 一声令下，这些身穿重甲的乌衣军保持着方阵队形朝着稻草人方阵碾去，远远看去就像黑色的滔天巨浪狠狠的朝稻草人方阵拍去，巨浪所过之处那些稻草人都被吞噬、碾碎，这股巨浪将整个稻草人方阵拍碎后直直的扑到了静国军面前，惹得很多静国军军士都握紧武器一脸的戒备。 正在所有人都以为乌衣军要跟静国军来一次碰撞时，乌衣军方阵在静国军面前停了下来。 这样的场景，让一众乌衣军将领面色十分难看。 不过谢静国倒是神色依旧，没有丝毫的色变。 不是谢静国没有看出这些乌衣军的强悍战力，他很清楚乌衣军的战斗素质强大再加上厚重的护甲防御力，这样一支军队战斗力和破坏力都是爆表的。 但他谢静国依旧不害怕，他很自信，他觉得自己要是面对这样一支重甲部队，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玩死对方，一百种！整整一百种！ 当然他的心理素质强大可以不在意乌衣军，不代表自己的士兵们心理素质一样强大，作为一军主将谢静国必须得做点事情来提升士气。 于是谢静国来到谢琰身边说道：“君上，末将想为您展示一场特别的围猎，不知道您是否愿意赏脸一观？” 听到要有围猎，谢琰倒是很有兴趣，他也想看看是什么特别的围猎，顺便也缓解一下刚才乌衣军弄出来的紧张气氛，于是一口答应道：“那行，那就请将军让寡人看看这场围猎到底有多特殊。” 一转眼到了下午，谢琰带着自己的几个稍大点的兄弟和妹妹谢诺在乌衣军的护卫下，跟着谢静国率领的静国军前往狩猎地点。 本来他是不想带着谢诺在小丫头的，奈何出宫之前答应过要带着她一起狩猎的，于是只得无奈带上。 行进了很久终于来到了一处平地上，谢静国开始指挥静国军搭建营寨和幕府，还修建起了防御工事，甚至谢静国还拿出了作战地图。 这下子把谢琰搞懵了，不是狩猎吗？怎么搞得像打仗一样。 果然谢静国叫来了静国军的将领，指着作战地图上的一个个位置，命令他们带兵前往，这些将领也不废话，好像早就知道要做什么一样，一个个领命而去。 谢琰看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开口问道：“将军这是要带着寡人来打仗吗？” 一旁的谢琦也出声兴奋说道：“真是要打仗吗！可不可以带上我，我也要上阵！” 谢琰听得忍无可忍了，上午忍你就算了，当时人多不方便。现在你这小屁孩还咋咋呼呼的，忍不了！ 谢琰一巴掌拍在谢琦那圆溜溜的脑袋上呵斥道：“你这小屁孩，还没长枪高呢，上什么阵打什么仗！大人说话小孩不准插嘴！” 说着就把谢琦提溜起来扔到谢诺身边，恶狠狠的嘱咐道：“看好他，要是再不听话就狠狠的抽！” “好勒，兄长！”谢诺拧着谢琦的耳朵站到了一边去。 谢琰这下觉得带上妹妹出来还是挺有用的。 谢静国看谢琰教训了兄弟，便跟谢琰解释道：“君上，前段时间有一个三千多人的闽人部落迁徙到了这片区域，末将准备把他们全都抓了拿来卖钱。” “你们静国军还有这项业务？”谢琰有点搞不懂了：“抓了这些人，你准备卖给谁？” “君上有所不知，我们这个地方穷乡僻壤的没什么好东西，除了种地有些产出，就是这些闽地的野人了。所以这些野人跟我们这里开荒种田有很大的用处。”谢静国一脸真诚的笑着。 然后又接着说道：“其实我们拿这些野人也没什么用，女人还可以用来结婚生子，还算有用。” “这些野人部落中的男人就不行了，除了采摘狩猎，其他的生产就不会了。” “但是正好，内廷的商人收这些野人，三贯钱一个，童叟无欺啊。” 听到这里谢琰忍不住说道：“你们卖给内廷的商人，也就得些钱，又怎么跟你们的开荒种田有关系了？” 谢琰原来是想着谢静国把这些野人弄来当农民搞生产，结果他是拿来卖钱，这就怎么都和种田不搭边了。 “嘿嘿，君上，您不知道，有了钱我们就可以拿钱找谢定国买有娴熟技术的农民了。”谢静国一脸开心的笑。 谢琰现在脑袋上全是问号，他是真不明白，而且这种生意怎么还有谢定国的身影在啊。 谢静国开始掰着手指跟谢琰算账：“我们这里的野人没有用，但是卖给内廷有三贯钱，在谢定国那里买一个农人要十五贯钱，也就是五个废物换一个有用的农人。” “一个农人一年种十亩地，每亩产粮四百斤，一年他就可以产四千斤的粮食，给君上您交五成的粮，再给我军交两成，再扣除两成是买他的成本，剩下一成是他自己的。” “一成可是四百斤粮，够他吃一年了，等他干满二十年，他跟我们的债就两清了，那时候他就每年有三成的收入” “君上您看看，您获得了五成的粮食，我们静国军获得了两成是您的恩赐，那两成的还款利息我们还可以继续拿来找谢定国买农人，实现可持续发展。” “您算算是不是很赚？”谢静国一脸‘快来夸我’的表情。 “你这么一说，还是真是哈。”谢琰也觉得这个样子很不错，但是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跟谢琰解释完，谢静国继续安排抓人事项。 趁着谢静国忙着布置部队，张衡走上前在谢琰耳边悄悄说：“君上，我们内廷从静国军这边三贯买一个人，然后六贯卖给定国军，最后定国军培训好野人农业技术，十五贯卖给静国军。” “好家伙！”谢琰直呼好家伙，转了一圈又转回来了，这是妥妥的中间商赚差价啊。 第43章 围猎 听完张衡说出野人交易具体环节的话，谢诺、谢瑞、谢琦姐弟三人看向谢静国这个远房堂兄的眼神中充满了看冤大头的意味，而谢琰看向对方的眼神则颇为有些复杂。 还在作战地图边上给各个将领下达任务的谢静国被谢琰兄妹四人看得有些发毛，匆忙结束了任务布置，转过身对谢琰邀请道：“君上要不要看看末将这次围猎的布置？” “嗯嗯，那将军就来跟寡人好好介绍一下你的战斗部署吧。”毕竟是一军主将，谢琰还是要买对方面子的，也连忙咳嗽了两声示意身边的谢诺姐弟三人不要用看冤大头的眼神一直看别人。 谢琰兄妹四人走到作战地图旁边站定，看到这份作战地图上很清晰的将山势地形、河流水文、大小路径以及敌我态势都标示等清清楚楚。在回国之前谢琰原本觉得地图就是一个很简易的图纸，后来看到了谢云画的地图才颠覆了他对地图的理解，现在看到军队用的作战地图又一次给了谢琰深刻印象。 谢静国看到四人都靠近了，等他们看了一会儿地图之后，才开口对他们做起了介绍，谢静国先指着在图上大山中这个野人部落的位置开口道：“最开始我们还不知道这个部落的存在，一个月前我们陆续受到了进山打猎和采药的农人汇报发现了有人活动的痕迹，同时也有巡山的军士发现了野人打猎的行迹。” “于是我派出多支侦查小队前去侦查，很顺利的让我们发现了这个部落的位置。”谢静国指着地图上标识出来的部落，然后又指着以这个部落位置为中心的不规则红圈说道：“以及这个部落的活动范围。同时我们也根据这个活动范围估算出了他们的大概人数，大约在三千人上下。” 一旁原本默默旁观的谢瑞突然开口问道：“静国将军你们是如何通过他们的活动范围算出这个部落的人数来的呢？” 谢静国哈哈一笑颇有些炫耀的意味说道：“好教公子知道，在闽地大部分在山地中生存的部落农耕技术极为落后，他们生存所需基本是依靠渔猎采集。那么一旦让我们确定了他们的活动范围，我们就可以根据这个范围内他们每天能够获得的猎物、野果、水源等数量进行估算他们的人数，在没有农耕技术可以持续稳定获得食物的情况下，他们是不可能浪费食物的，这也是为我们较为准确的计算出他们的人数提供了有利条件。” “原来如此，静国将军真是经验丰富啊。”谢琰、谢瑞、谢诺兄妹三人都纷纷点头。 只有年纪较小的谢琦一脸问号的看着三个哥哥姐姐：“兄长阿姊，堂兄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谢琰一巴掌拍到这小屁孩的脑门上：“不懂吗？多看书多看报少玩游戏多睡觉，你就懂了！” 谢琦委屈巴巴的跑到谢诺身边拉着她的裙摆，谢诺给他揉了揉脑袋安慰道：“好了乖，兄长和堂兄说正事，不要乱说话，不懂的，阿姊回去好好教你。” 不管这小屁孩，谢琰示意谢静国继续说。 谢静国指着地图继续说道：“末将已经派人将能够下山和去别的山地的大小路径统统封锁住了，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最容易下山和逃跑的地方。” 说着，谢静国将地图上的下山的大小路径上的关键节点一一点出来，手指最后停留在了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上。 谢琰摸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地图，看到谢静国的布置，谢琰觉得基本上十拿九稳了，他很轻松的发问道：“然后呢，你准备怎么抓捕这些野人，在包围圈上的部队一拥而上直接进去抓吗？” “不不不！”谢静国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君上，末将是这样考虑的，如果让各部队逐渐收缩包围圈朝对方部落据点去抓捕，可能会出现两个不好的情况。” “第一个是由于动静太大，对方会发现我们，就会抱团起来在部落中防守，虽然对方装备落后，但是也有可能会造成人员不必要的伤亡。” “第二个是在收缩包围的过程中，各队相隔较远，很难能够统一行进，如果有一支或者几支部队没有同步行动，就会出现缺口，让这些野人有机会逃离出去。” “所以末将准备派遣三支精锐的山地作战部队进去突袭对方的部落据点，把这些野人打乱。其余各部扎好口袋守株待兔，等着进入山中的部队把这些‘野兔子’统统都赶出来，这样也不用费时费力去漫山遍野的抓了。” “啪啪啪。”谢琰带头给谢静国鼓起掌来。 “既然将军已有成算，那就按照你的计划行事吧。” “喏！” 谢静国得到了谢琰的认可，当即下令进山突袭的部队开始行动。 谢琰很快就看到，一队队身披甲胄、手持强弩、腰挎宝剑、背负硬弓的精锐士卒朝着大山深处鱼贯而入。 这是谢琰第一次参与作战，虽然他只是旁观，但还是很兴奋。同样兴奋的还有谢诺谢琦姐弟俩，要不是谢诺拉着，谢琦恨不得要偷偷跟着跑进山去。只有谢瑞一脸不感兴趣的样子。 过了半个时辰，谢琰的兴奋劲慢慢过去了，看着还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回来，一种焦躁和不耐烦的情绪开始爬上了他心头。 在幕府之中，谢琰开始走来走去，一会儿看看地图，一会儿拔出宝剑然后又把宝剑插回腰间的剑鞘中。谢静国和其他随行的大臣倒是很沉得住气，都安安静静的坐在小马扎上等着，谢静国甚至还闭目养神了起来。 谢琰看到谢静国闭目养神，有些烦躁的问道：“静国将军，怎么还没消息传回来？你就一点不担心前面的情况吗？” 谢静国睁开眼睛对谢琰露出笑意半是劝慰半是解释的说道：“君上不用担心，既然命令已经下达，接下来就是各部军官将军的事情了，只要他们认真贯彻执行命令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我们只需要稳坐中军等待消息即可，现在没有消息那就是最好的消息。” 谢静国话音刚落，大山之中就升起来了三道浓烟。 传令官跑了进来，朝着谢琰和谢静国汇报道：“禀君上、将军。我进山突袭部队已经突袭成功！” 谢静国立即向谢琰请示：“君上，请允许末将向各部队下达军令。” 谢琰笑着点点头：“将军请自便。” 谢静国将一个木制令箭拿出交给传令官，对他下令道：“传令各包围部队，务必扎紧包围圈，将逃散出来的野人统统抓捕，不得放跑一个！” “喏！”传令官领命而去。 又过了一阵子，谢琰就看到许多身穿兽皮草裙的青壮野人男女，披头散发面露惊恐的从山中奔逃出来，他们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嘴里发出惊恐的尖叫和不知名的语言。 当这些野人跑出山，看到严阵以待的静国军士卒的时候，眼中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而那些阻拦他们的静国军士兵口中也叫喊着跟这些野人一样的语言。 很快那些野人大多数都跪倒在地上，许多静国军士卒上前拿着绳子将野人们一个个将手绑住，见到不愿意下跪还有反抗的野人，静国军士卒也不啰嗦，拿着刀鞘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打，打完了再把这些野人绑起来。 第44章 谢琰教弟 看着这些被绑起来的野人，谢琰以及随行的诸位大臣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同样的静国军上下将士们也都露出了丰收的喜悦。 谢静国来到谢琰的身边，对他说道：“君上眼下天色将晚，这边的野人一时半会也抓不完，不如您和诸位公子早些回到分水关内休息如何？” 谢琰看着这里也没什么好戏可以看了，接下来只需要回去等待这次的战果统计了，于是点头认可了谢静国的建议，不过还是转头向谢静国问道：“将军不跟寡人一同回去？” 谢静国笑着说：“回禀君上，接下来把这些赶出来的野人都抓完以后，末将还想指挥部队进山搜索还在山中躲藏的野人，等此间事了，末将再回来陪君上宴饮。” “哈哈哈，好好好，等将军回来，寡人为你摆宴庆功。”说完谢琰登上车辇返程回分水关了。 在所有人都喜笑颜颜的时候，只有谢瑞看着这些野人面露不忍，特别是看到那些抱着孩子的女野人一个个惊慌失措的时候，谢瑞不由得侧过脸不忍再看。 回到分水关，谢琰就叫芈柔让自己的弟弟妹妹一起来用晚膳，自己则是去洗漱一番。 待到谢琰洗漱完毕后，去到饭厅用膳时，刚一进饭厅就听到谢诺和谢琦正在跟芈柔兴致勃勃的说着今天下午围猎的事情。 这段时间芈柔跟谢琰的这些弟弟妹妹们相处得极为融洽。 就看到谢琦那小嘴叭叭的跟芈柔在讲谢静国如何当冤大头，又如何安排抓捕野人，那些野人又长什么样子的，然后还一个劲的可惜自己嫂嫂没有一起去看，最后还说到谢琰等不到进山突袭部队的消息在幕府中急得来回走的事情。 很不巧的是，谢琰正好在饭厅外听到了谢琦说他的坏话。 于是同样在饭厅里的其他兄弟姐妹都看到自己的兄长黑着脸走进饭厅，把还在叭叭的谢琦提溜起来对着他的屁股就是狠狠的一顿揍。 良久，谢琦揉着自己的屁股苦着脸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做完饭前运动的谢琰则是坐回主位上挨着芈柔下令开饭。 说起来谢琰自从学习了郑庄公和卫桓公的故事，对自己这些弟弟妹妹还是格外的上心，他的家庭观念里对家和万事兴很是赞同，所以这段时间还是很注重培养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的。就比如谢琦，虽然谢琰有时候忍不住要上手揍他，但是如果谢琰对谢琦不好，这个小屁孩也不会往谢琰身边凑。 郑庄公是兄弟感情不好，而卫桓公兄弟的教训这是教育没做好，谢琰是准备好好教育自己的兄弟，他要把自己的兄弟教育成材，有良好的品德和优秀的能力，不能让自己的兄弟走上邪路。 现在谢琰最关注的是自己最大的弟弟谢瑞，毕竟再过些时日就要考虑怎么安排这个弟弟了，是分封出去还是放在身边，谢琰都还没有拿定主意。 正想着谢瑞的事情，谢琰便下意识的看向他，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让谢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谢琰对这个弟弟还是比较了解的，往日虽然寡言少语，但是做事认真，举止得当。但是今天晚上吃饭，谢瑞却是一副魂不守舍、唉声叹气的样子。 看到谢瑞吃饭吃成这个样子，谢琰当即把碗筷放下，准备问问谢瑞。哪知道他这一举动，让其他的弟弟妹妹也都停下吃饭了，纷纷把目光看向他。 谢琰和煦的对这些弟弟妹妹们笑着说：“你们吃你们自己的，别管为兄，为兄只是有事情问阿瑞，都是长身体的年纪，要好好吃饭知道吗？” “喏，兄长。”一阵童稚声响起给了谢琰回应，然后这些小家伙又开始刨饭。 谢瑞有些拘谨的站起来，对谢琰行礼问道：“兄长有何事询问？” 谢琰对着他压压手：“你坐下说。” 看到谢瑞坐下后，谢琰才开口问道：“阿瑞，往日你虽寡言少语，可做事却是一丝不苟有礼有节。为何今日晚膳却一副心不在焉、愁眉苦脸的样子呢？” 谢瑞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定决心回答道：“兄长，不，君上。我今日听静国将军说抓捕野人换取钱财，然后买卖农人。我实在不能认同这样的做法，我听说身为君子要有德行，要善待他人。” “可是静国军所为怎么能够算得上德行呢，那些野人原本过着自己的生活，却因为静国军一己之私，而使他们从此像是一个奴隶一样，甚至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我实在是不忍见到这样的事情，还请兄长见谅。” 谢琰沉思了一会儿，哈哈笑着说：“瑞弟，有这样的仁爱之心是我家的幸事。” “但是作为兄长，也作为申国的国君，要和你说几个道理。” “首先，静国将军也好，定国将军也好，内廷也好，他们都是我申国的大臣，申国的大臣最重要的责任就是让申国强大。一个国家的强大，最直观的就是土地和人口。今日他们所行之事，对野人来说德行有亏，但是他们为我国增加了人口和土地，那对于申国人来说他们就是道德君子。” “其次，他们做的事情从短期来看，伤害了这些野人。可是从长期来看你就会发现，他们改变了这些野人的命运。这些野人原本朝不保夕、食不果腹，可是当他们被我们抓到以后，我们会教授他们农耕的技术，给与他们土地，这样他们以及他们子孙后代都能够吃饱饭，都能够得到我们申国的保护。这样看来这件事是不是一件可以称为有德行的事情呢？” “最后，阿瑞，你时刻记住你是谁。你，谢瑞！是寡人的兄弟，是申国的公子。你的仁爱之心，是可贵的。但是你的仁爱之心只能给这个生你养你的国家，你只能够对申国的国人百姓有仁爱！因为你的身份注定了你的立场！兄长要你时刻牢记住，你是申国的公子瑞！” 谢瑞被谢琰这一番话，说得埋下了脑袋，低声回应道：“兄长，阿瑞知错了。” 谢琰看他嘴上说的知错，脑袋却还是没有转过弯来，就半开玩笑的说道：“你要是实在忍不住对别人起了仁爱之心，可以把他们变成我申国人嘛。” 这话一出像是对谢瑞的疑惑拨云见日一样，谢瑞猛的抬起头来，眼里闪着光，大声对谢琰回应道：“我明白了，兄长！” 谢琰哈哈一笑，对着芈柔和众人说道：“看来以后阿瑞可以为为兄牧守一方了。” 话音刚落，谢琦就跳出来说：“兄长兄长！瑞哥可以牧守一方，那我呢！我可以做什么？” 谢琰此刻心情正好，也有心思哄小孩了：“阿琦可以当个将军，为兄长征战四方，为国家开疆拓土！” 谢琦听得蹦了起来，大声叫着：“好耶好耶！我要当将军！” 谢琰虎着脸对谢琦说道：“将军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哟，除了自身武艺高强，还要懂得行军打仗，学习天文地理，学习管理人员，要会计算物资，还要能够爱惜百姓和士卒。” 说完一堆要学的东西，谢琰佯装仔细观看谢琦，左看看右瞧瞧，掐着手指算了算说道：“阿琦，你这个面相啊，是一个当将军的样子。但是呢，你要当将军要经历劫难，这个劫难啊就是学习，你要是学习不好就当不成将军，你要是学习好呢，就能够成为我们申国最厉害的将军。哎呀，算了算了，兄长我可不忍心阿琦你吃这个苦，阿琦还是别当将军了。” “不要不要，阿琦能吃苦！阿琦要当将军！”谢琦不依不饶的闹腾着。 芈柔也笑着对谢琰说：“夫君，阿琦既然想当将军，夫君就让阿琦去好好学习吧，以后当个将军也能帮助夫君呢。” 谢琰佯装无奈的同意道：“好吧好吧，等回了潮安就给你请师傅好好教你学习。” 谢琦听到谢琰同意了，高兴的蹦跶了起来。 谢诺和谢瑞看着傻乐的谢琦，又转头看看谢琰芈柔这两口子，心中暗叹：“兄长和嫂嫂真是坑起兄弟来真是一点不手软啊！” 第45章 美人祸水之争 教训完弟弟们，谢琰这两天过得很开心，以前都是被老臣们各种讲故事讲道理的教训，这次总算是自己也能教训别人了。 谢琰准备等谢静国回到分水关以后再和他好好谈谈，这一次谢琰出来巡狩也是有目的的，不光是要让全国官员和百姓都知道自己这个国君，让他们都感受到自己这个新任国君的威严和贤德，还要考察一下各地官员，最重要的就是镇定安静四军的将军。 谢琰自从即位以来就极度缺乏安全感，所以对于军权的把握是他最为重视的，镇定安静四军将军是否能够真心效忠于他，对于谢琰来说很重要，这也将意味着谢琰之后会对这些将军们采取什么样的态度。 这几天跟谢静国的接触，谢琰始终有点拿不准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因为谢琰总觉得对方藏着掖着的不肯对他交实底，时而聪明时而憨傻，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掌管得了静国军呢。 虽然谢静国已经对谢琰交了账，也说明了每年会上交多少钱，但在谢琰的眼里这并不是对自己效忠的表现 ，至少不是完全的效忠。 “看来只能再试探一下，看看谢静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谢琰站在关城上低声喃喃道。 在谢琰盘算着怎么再试探谢静国的时候，谢静国也终于结束了对野人部落的清剿，静国军押着了一个个被绑缚着双手的野人往分水关行进。 谢琰在分水关中看到内廷的商人来回检查着一个个野人的牙口和手脚，像是看牲口一样，确认很健康以后才清点数量登记在册。 张衡和谢静国站在谢琰身后左右，跟着谢琰走过一个个交易现场，那些静国军士卒拉着一个个野人在跟那些内廷所属的商人们大声吆喝着自己货物有多么多么好，商人们则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有意要压价。 看着这样热闹的买卖市场，谢琰开口向身后两人问道：“那些年轻力壮的能卖三贯，那些年老年幼的怎么办呢？” 张衡靠近小声解释道：“年轻力壮的没什么争议，就是那个价格。年老的呢一般就偷偷处理了，这些人一般都是部落中有声望的人，留着是祸害。年幼的我们也要，给三贯！” “哦？”谢琰有些意外，那些年老的杀掉，谢琰能够理解，但是年幼的为什么还是跟年轻力壮的一样的价格。 看出谢琰的疑惑，张衡接着解释道：“君上，这些年幼的还不晓事理，我们好好养大，教他们道理，教他们武艺，以后他们就是忠心耿耿的申国人，这些孩子比那些年轻力壮的野人更有价值。” “原来如此。”谢琰看着有些年老的张衡，感叹道：“希望宫监能够看到这些孩子长大成材的一天。” 张衡豁达的笑道：“老臣活一天算一天了，能够为君上培养更多的人才，是老臣的心愿，哪怕老臣等不到那一天。” 谢琰拍拍张衡的肩膀，真心祝愿道：“宫监一定能够长命百岁的。” 张衡弯下腰行礼：“老臣会守护君上到老臣生命的最后一刻。” 谢琰笑着结束了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转头问谢静国：“那些年老的被处理掉，将军不会亏吗？” 谢静国豪爽的一笑：“内廷和静国军本来就是君上的，无非就是左口袋装右口袋，何来亏不亏的说法呢？” “寡人前日说过，等将军回来就大摆筵席为你庆功，就今天晚上吧。” 说完谢琰就背着手离去了。 夜晚的到来，月亮爬上了柳梢。 分水关中最大的府邸开始掌灯，这里本来是谢静国的官邸，谢琰今天要在这里宴请谢静国和静国军的将领们，张衡、史佚、谢灵运这些重臣也在其中，周先这些随行的中层官员也不例外出席了宴会。 谢琰在宴席开始的时候，先讲述了这次静国军将士们围猎行动的成功，这次宴饮就是嘉奖他们为国家增加人口作出的贡献。 随后谢静国代表静国军将士向谢琰表示了感谢。 一系列的客套结束以后，宴会正式开始，所有人都开始喝酒吃肉，欣赏着谢琰从宫中带出来的舞姬和乐队的表演。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突然谢静国站了起来，举着酒杯朝着谢琰敬酒，口中说道：“君上能够将巡狩的首站放到我们静国军这里，我军上下感恩万分，可惜我们这里都是穷乡僻壤的地方，没什么奇珍异宝敬献给君上，但我军还是为君上收集了十名美女，希望君上不要嫌弃。” 谢静国说完，拍拍手，一位静国军将领带着十名风格不一的妙龄女子走上前来。 谢琰哈哈笑着，正准备答应收下，正要开口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君上且慢！臣请治静国将军惑君之罪！”周先激动的站了起来，连桌案上的酒杯都打翻了。 谢琰板着脸呵斥道：“胡说，静国将军为国镇守边关，何来有罪之说？” 周先梗着脖子大义凛然的怒怼：“臣听闻自古以来贤臣良将，无不是为国君治理国家牧守四方，开疆拓土讨灭敌凶。只有奸佞谄媚之臣才会用美色财物魅惑国君。静国将军所行之事，如何不是魅惑国君呢？” “这……”谢琰有些犹豫了，不过他内心里觉得收一些美女也无伤大雅的，以前他在楚国的时候还经常跟他那些玩得好的朋友互赠美女，以此来增加彼此之间的感情，怎么当了国君就不行了呢？ 周先看着谢琰态度犹豫，决定再加一把劲，于是进一步阐述道：“君上难道要重复夏桀、商纣、周幽的故事吗，这三位亡国之君都是因美色而亡国的，夏桀之于妹喜，商纣之于妲己，周幽之于褒姒，君上难道要学这三人做亡国之君吗？” “周大夫所言毫无道理！”谢静国在谢琰尴尬犹豫之际站出来要跟周先来个当庭辩论。 谢静国走到大堂正中侃侃而谈道：“先不说夏桀之事过于久远，早已不可考证，就说流传下来的故事，夏桀的败亡是亡于女人吗？我看不是，夏桀乃是亡于自大和残暴。他自大到能将自己比作太阳，残暴到搜刮百姓财物，不惜民力大修宫室，于是百姓怨怼、诸侯背离。” “再说商纣，商纣之亡，亡于内斗。先有七世之乱，后有微子启吃里扒外，暗通周人。” “至于周幽，哼哼……”谢静国冷冷一笑。 第46章 美人祸水之争（二） 说到周幽王，谢静国环视一圈，冷冷笑道：“至于周幽，诸位应该不会忘记这位天子是被我们申国的先祖带着戎人杀死在骊山脚下的吧？” 谢琰听到自己家的老祖宗还干出过这种大事，也是心里一惊。当年姬寤生这么厉害也不过是箭射王肩，没想到自己家的老祖宗直接把天子给做掉了，这可真是大气魄啊！ “当年，周幽王得到了褒姒，生下了伯服。于是废了申后和太子宜臼，驱赶他们回到申国。转而立褒姒为后，伯服为太子。” “我国先祖如何能忍得周人如此欺辱我国的公主，于是带着戎人攻入镐京杀了周幽王，又将太子宜臼立为天子。” 周先看到谢静国说到这里，当即说道：“静国将军说的好，此事便可证明周幽王是亡于女人之手。” “错！大错特错！”谢静国大声反驳道。 “周幽王废王后和太子是褒姒蛊惑的吗？不是吧！” “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是褒姒要求的吗？也不是吧！” “这些种种事情都是他自己所为，他自己背信弃义违背当年周人先祖与我们姜姓先祖的盟约。” “当年反商的时候，我们姜姓先祖为了他们周人奋战在前，最后杀死了商纣。我们的先祖，他们周人坐不了天下，这天下有我们的一份！” “不光分封我姜姓诸侯，当年彼此立誓姬姓为王，姜姓为后，两族共有天下。” “这个盟约，我们姜姓子孙世代遵守，哪怕最后杀掉了周幽王，我们还是立了他的儿子做天子。” 最后谢静国掷地有声的发出了总结陈词：“所以，周幽王不是亡于女人身上，而是亡于背信弃义！” 此番话一出，全场寂静。 周先脸色涨红，拼命在想着怎么反驳谢静国。 谢琰则是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些人，同样也对谢静国刮目相看，没想到一个让他以为只会打仗的武夫居然还有这样的辩才。 谢静国挺直腰板睥睨四方，好像在说“还有谁！” 眼看周先半天没有词反驳谢静国，太史史佚缓慢起身驳斥道：“诡辩！哪怕几位亡国之君不是因为女人亡国的，也不能证明你向国君进献美人是正确的事！” “哈哈哈，那太史总要能证明美女能祸害国家的事情啊！”谢静国倨傲的说道。 “好，那老夫就来给你们讲一个女人祸国的事。”太史有些蔑视的看着谢静国，好似在说你小子要跟老夫比知识，那你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面前玩大斧了。 “君上可知道夏姬这个人吗？”史佚直直的看着谢琰。 谢琰知道他是在责备自己，于是尴尬的摇摇头：“不知不知。” “夏姬，原本是郑穆公的女儿，郑国的公主。生得蛾眉凤眼，杏眼桃腮，十分的美丽。” “在她未出嫁之时便和自己的兄长公子蛮私通，由于两人私通频繁，公子蛮不到三年就死了。”说到‘死了’的时候史佚似笑非笑的看着谢琰。 不过谢琰倒是没有注意到史佚的言下之意，而是惊讶郑国除了姬寤生还有瓜可以吃，姬寤生是兄弟相残，夏姬是兄妹情深，谢琰觉得郑国公室的伦理真是牛逼。 “后来郑穆公为了掩盖公室的丑闻，便将夏姬远嫁给了陈国的大夫夏御叔。” 掩盖丑闻？谢琰听得不禁暗自吐槽，都是这样掩盖了不还是被你们这些史官给扒出来了吗？谢琰严重怀疑这些史官都是一群狗仔。 “夏姬嫁给夏御叔不到九个月，便生下一个儿子，这个孩子取名叫夏徵舒。虽然夏御叔有些怀疑，但是惑于夏姬的美貌，也无暇深究。在夏徵舒十二岁时，正值壮年的夏御叔因病而亡，有人就说他是死于夏姬的‘采补之术’。夏姬也就成为了一位寡妇，独守空闺，隐居于株邑。” “我去，采阳补阴？这女人好厉害啊，不光给夏御叔带绿帽子还要他的命！”谢琰眼睛瞪得老大。 “夏姬守寡之后，又与陈国国君陈灵公，以及大臣孔宁、仪行父私通。” “这陈国君臣三人还是经常在朝堂上拿出夏姬的贴身衣物展示炫耀，有大臣劝谏陈国国君，反而遭到了杀害，于是陈国的大臣都不敢劝谏了。” “这个陈灵公也是个人才啊，不过能用灵这个字当谥号的，都是一群神经病。”谢琰暗暗吐槽道。 “后来有一天这君臣三人在夏姬家中喝酒，看到了夏姬的儿子夏徵舒，陈灵公就指着夏徵舒对孔宁、仪行父说‘我看夏徵舒长得像你们两个当中的一个’，另外二人也对陈灵公说‘我们看他很像您’。” “夏徵舒听到这话当场大怒，把陈灵公射杀在了当场，然后自立为陈侯。” “好死！”宴会上的众人纷纷为陈灵公的死感到解气。 “孔宁、仪行父则逃到了楚国，向楚庄王报告说夏徵舒谋反。于是楚国出兵陈国平乱，杀死了夏徵舒，并且俘虏了夏姬。” “楚庄王听到夏姬的故事，对她十分的好奇，于是就去见她。楚庄王一见到夏姬就被她的美貌所打动，就想把夏姬收为己用。” “可这时楚国大夫巫臣却对楚庄王说：不可以。您召集诸侯是讨伐有罪之人，如今您要是纳了夏姬就是贪图美色，贪图美色就是淫，淫为大罚，《周书》说明德慎罚，您这么做不符合慎罚之道，请您好好想想吧！” “楚庄王的兄弟司马子反也想要夏姬，巫臣又对子反说：她是个不祥的人，身旁的男人都会被诅咒身亡，陈国因她而灭亡。天下众多美女，何必要她！” “于是楚庄王和子反都打消了要娶夏姬的主意，将夏姬赐给了丧偶的楚国贵族连尹襄老。” 谢琰暗呼了不得，这女人那时候怕是有四十多了吧，这都能吸引楚庄王？ “连尹襄老也没享几天艳福就死在了跟晋国的战争中，而他的儿子黑要连父亲的遗体都不顾，便堂而皇之将庶母夏姬娶过来。然而巫臣久慕夏姬美艳，扬言要娶夏姬为妻，夏姬被其感动，就依照巫臣的计划，假托迎丧之名向楚王请求回到娘家郑国，借助郑、晋的良好关系，寻回亡夫襄老的遗体。” “而巫臣则借着出使齐国的机会，取道郑国，把原本要带给齐国的国礼，作了聘礼，带上夏姬私奔到了晋国。晋国很高兴巫臣的投靠，封他为邢大夫。” “不过获知真像的楚庄王和子反，十分暴怒，下令将巫臣家族抄家灭族。” 在场众人听到了巫臣的操作，一片哗然。 史佚作出了总结陈词：“夏姬，害死了自己的兄长，克死了两任丈夫，害死了陈国国君，使陈国灭国，又害死自己儿子，同时间接害死了巫臣全族，也使楚庄王的脸面尽失。静国将军，这是否可以证明美人祸国呢？” 谢静国嘴硬说道：“这些人都是自己把持不住，他们要是把持得住，这个夏姬又怎么能够祸国呢？” “你你你！”史佚看到谢静国还要嘴硬，气得狠狠跺脚转身离席而去。 还是谢灵运看着场面实在是难堪，于是出来说了句公道话：“君上若是今日收了静国将军的美女，明日其他的将军给您送美女，您收不收？后日大臣们给您送美女，您收不收？” “有人到时候打着为您寻找美女的名义搜刮百姓又如何？好色淫乱不是好名声，您想让这样的名声传遍列国吗？” 谢琰还是要脸，他可不想自己名声有损，立刻解释道：“叔父误会了，寡人没有要收静国将军美女的意思。” 然后又转过头对谢静国说：“多谢将军一番美意，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哪知谢灵运颇为幸灾乐祸的说道：“到此为止不了啊，静国将军把太史惹怒了，可有好戏看了。” 说完谢灵运给了谢静国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把谢静国看得心里发毛。 第47章 太史的技能 第二天，谢琰听说谢静国从早上开始就一直上吐下泻个不停。 连忙派医师过去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年头生个小病搞不好都要人命。很快医师就回来回报说是静国将军可能是吃坏了肚子，给喂了药还是没个好转的迹象。 谢琰正准备让医师去带些治闹肚子的药给谢静国的时候，谢灵运突然说道：“还是去问问太史吧。” “这跟太史有什么关系啊？”谢琰一脸的疑问。 谢灵运一脸幸灾乐祸的说：“听说昨晚太史被静国将军气的在房间里做了一晚上的法。也不知道是在祭祀还是在诅咒呢？呵呵。” “什么！太史还有这能力？”谢琰直接被惊到了。 他以前一直以为太史就是记录一下历史事件，跟他分享一下各国的瓜，最多还有个监察百官的职能，怎么现在还能跟巫术诅咒扯上关系了呢？ 谢灵运跟谢琰科普道：“您还不知道巫医史三家同源吗？我申国的太史一直都是这三种职业的集大成者，都是老祖宗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不然他能把我家那边混小子拐走到他们太史府去打白工吗？” “太史还会占卜和预言，一个国家的运势好与坏，太史们是最先知道的。如果您看到一个国家动乱，但是他们的太史还在国内好好工作，那就说明这个国家还算有救。” “那要是太史没有在国内好好工作呢？”谢琰天真的问道。 “太史出奔国外吗？”谢灵运直接作出了诊断：“没救了，等死吧。” “咳咳！”谢琰被谢灵运不带一点思考的回答给惊到了，他决定以后要看好自己国家的太史，别弄个什么太史出奔国外的事情来，太不吉利了。 谢琰还在想着怎么看好太史不让他乱跑的时候，就又听见谢灵运幸灾乐祸的说道：“这次静国将军把太史那个小心眼的给惹到了，看来是要遭罪咯。” “您说说，静国将军惹谁不好，偏要去惹太史，这下好了吧，难受了吧？哈哈。” 谢琰听着谢灵运对谢静国戏谑的话语，心中暗自怀疑当初谢灵运不去报复太史拐走他儿子的事，就是怕太史给他玩这一手。 怀疑归怀疑，吐槽归吐槽，谢琰也不能看着自己的一军主将被自己的太史给弄死了，连忙对身边的内侍吩咐道：“去把太史和静国将军唤来。” 很快史佚这小老头就神采奕奕的来了，一点都不像是昨晚熬夜了的样子，脸色那叫一个容光焕发，整个人都带着一股松快和喜气洋洋，就差唱一首今天是个好日子了。 反观被人抬进来的谢静国，那就是脸色苍白，冷汗涔涔，双股颤颤，气息不稳，好好的一个军中悍将，现在都快成了弱柳扶风的林妹妹了。 史佚看着谢静国那副悲惨模样直乐呵，笑眯眯的对谢琰明知故问道：“君上找老臣来有何事啊？老臣昨夜喝了些酒，睡眠不好，今日有些身体不适，就不给君上上课了。” “嘿嘿，不上课啊，挺好！”谢琰听到史佚说今天没有课，简直就跟学渣听到学校停电宣布放假一样高兴。 在来的路上早就听说了自己生病原因谢静国，看着谢琰因为不上课就在那儿傻乐呵的样子，可把谢静国急坏了，在心中呐喊道：“君上啊，现在是上不上课的事情吗？您先救救我呀！” 谢静国心里那个后悔啊，早知道昨晚就不跟太史这小老头嘴硬了，他现在恨不得爬回到昨晚上给自己狠狠来两巴掌。 还是谢灵运靠谱，看到谢琰被太史转移视线，立刻对谢琰提醒道：“君上，说正事。” “哦哦哦，对对对！寡人差点给忘了。”谢琰拍着脑袋回过神来。 谢琰搓着手，组织了一下语言对史佚说道：“太史啊，是这样的，昨日静国将军宴会结束以后，回去不知道是怎么了，兴许是吃坏了肚子吧，就一直上吐下泻的，您看看都快不行了。” 史佚走到谢静国身边，左看看右看看，摸着胡子说道：“哎呀，确实看起来挺严重的，君上您看看，静国将军这脸色，啧啧啧，看起来就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啊。” 谢琰看着这小老头还继续装傻，他也不好直接戳破，万一戳破了，等下太史下不来台翻脸不给治那就完了。 于是谢琰还是继续耐着性子跟史佚周旋道：“就是啊，寡人看着也挺难受的，静国将军是我国的大将，要是因为这个小病而丧命，那就是我们申国的重大损失啊！太史，你看要不……” “君上说得对！静国将军的性命重要，快点去传医师，千万别耽搁了。”谢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史佚给打断了，还一脸担忧的大声叫着传医师。 谢琰心里暗骂着，找医师要是有用，我还来找你这个小心眼老头干什么？ 为了谢静国，谢琰不得不继续跟史佚拉扯着，他又把口气放软一点：“太史啊，寡人早就让医师去给静国将军看过了，但是没有什么效果。” “寡人听叔父说，太史您是我国最厉害的智者和长者，精通巫医史三门知识，寡人想跟您打一个商量，您看看能不能出手救治一下静国将军呢？” “君上说笑了，老臣哪里会什么医术啊，万一老臣把静国将军治坏了可怎么办呢？” 谢灵运看史佚还在绕弯子，赶紧推了推谢静国，让他快点讨饶。 谢静国也不傻，立马向史佚告饶：“太史，您救救我吧，我昨晚其实已经被您的一席话说服了，只是碍于情面不好承认，所以才嘴硬的。” “您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出手救救我吧！” 史佚眼中浮起来笑意，但还是对着谢琰故作为难道：“君上，这这这……不是老臣不愿意救静国将军，实在是老臣怕医术不好，治坏了他。” 谢琰赶忙递上台阶：“您放心大胆的医治，出了什么事情，由寡人来担着。” “那好吧，老臣就勉为其难吧。” 史佚装着为难的样子，掏出了一贴药膏直接贴在了谢静国的肚脐上，又拿出一粒药丸塞进谢静国的嘴里，意味深长对谢静国叮嘱道：“将军可要谨记祸从口入啊。” 第48章 谢静国交底 看着谢静国开始好转以后，史佚和谢灵运就告退离去了。谢琰跪坐着倚靠在凭几上，饶有兴趣的看着脸色苍白的谢静国。 “君上为何这样看着末将？”谢静国以为谢琰是在看自己的笑话。 谢琰现在很放松，他已经决定跟谢静国摊牌了，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谢琰觉得君臣之间的试探已经结束。 “静国将军啊，寡人准备要结束在分水关的行程了，下一站准备去定国将军那里看看，你不准备跟寡人说些什么吗？”谢琰眯着眼观察着谢静国。 他现在就想趁着谢静国生病虚弱的时候好好观察他，谢琰不相信一个人在生病的时候还能有精力隐藏自己。 谢静国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是装不下去了，干脆直接交底吧。 于是谢静国也不演了，很光棍的说：“其实这几天末将一直想要知道君上是一个什么样的君上。” “末将以前听闻您在楚国的时候，整日喝酒饮宴、声色犬马。” “所以末将直接告诉君上我们镇定安静四军为您赚钱的事情，然后又敬献美女给君上。” “如果您是一个贪财好利、喜好美色的人一定拒绝不了。” 谢琰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暗暗感叹金钱美女确实是考验干部的利器。 谢静国继续说道：“后来末将跟您接触过以后，再加上听说了君上您教导公子瑞和公子琦的事情，直接颠覆了末将先前对您的印象。” “昨晚末将进献美女的时候，末将能看出君上的意动，但是君上后来能够听从大臣的劝谏，末将就知道您一定可以成为一个明君。” 见到谢静国都如此坦言相告了，谢琰也准备推心置腹一番。 他坐直了身体，缓缓开口道：“寡人尚在年幼的时候就被送到楚国为质。堂兄啊，你是永远不会感受到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那时候寡人时刻都会担心申楚之间外交破裂，我这个质子会被楚人杀掉，那种每天朝不保夕的日子真的很难熬。” “寡人还在楚国经历过政变动乱的事情，现在的楚王就是靠着政变造反上的台，现在这个楚王多疑，寡人不得不在郢都做个散漫闲人整日找那些贵族子弟一起声色犬马醉生梦死。” “幸赖祖宗保佑，让寡人回到了申国。可是寡人虽然承袭君位，但这国中寡人真不知道有几人可信。” 谢琰把这些年在楚国的处境讲述了出来，也告诉了谢静国你们这些人不信我，我同样也不信任你们。 作为国君怀疑一切那是本能。谢静国也很能理解，他知道今天必须要跟谢琰彻底交代清楚，不然很难获得谢琰的信任，一个大臣要是不受国君的信任那简直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谢静国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坐直了跟谢琰汇报道：“启禀君上，请容臣向您详细介绍静国军的情况。” 谢琰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介绍了。 “目前静国军在国中允许征用的最大兵额是三万，现在有一万军士在服役，我们也已经实现了全员有甲的目标” “我军除了负责分水关的守备任务，同时也负责国内的剿匪事宜。不过国内的匪患早在先君时期就已经没有了，再加上这些年国内施行德政百姓富足，匪患基本没有可能再出现了。” “所以我们静国军目前最大的任务改变成为国家增加人口。” 谢琰想到了谢静国和内廷、谢定国的冤大头交易，开口调侃道：“哈哈哈，你们那个增加人口的交易可不划算啊。” 说到这个，谢静国灿然一笑，很干脆的回答道：“君上，跟您实话说了吧，末将其实对于抓那些野人获得的收益不在意，末将只是想创造利益让朝堂诸位大臣们以及君上您能够支持我们静国军的闽地开发计划。” “您看，末将的计划现在已经在初步的进行中了，谢定国和内廷现在知道了我们静国军可以为他们提供稳定的人口来源，而我们也通过跟他们两方的交易增加了十余万亩的耕地和甘蔗种植地。” “谢定国是个很会做买卖的人，我们这边的甘蔗种植面积和产量上去了，那么他就会在我们这边建设更多的制糖作坊，同时粮食增加，他还会投资建设酿酒作坊。” “我们这边有了人口耕地的农业和这些制糖酿酒的商业，必然能够引起朝中大臣以及相国的关注，那样就可以获得国家更多的资源倾斜，来进行闽地的开发。” 谢琰有些恍然，感叹道：“看来这笔买卖堂兄你不亏啊。” “不过寡人有个问题。”谢琰想到了之前周先对他说的话：“既然你想要朝堂来关注你，为什么司徒府派遣官吏来查问时，你却隐瞒了呢？” “嘿嘿。”谢静国神秘一笑：“君上啊，您不懂，有些事情你主动往上凑，人家就会对你爱搭不理。但是你要是藏着掖着就是不给他看，他反而很有一探究竟的欲望。” “他们那些朝堂上的大臣，到时候自己调查出来我这里开垦出了很多的土地，搞了很多的商业设施。他们就会怀疑呀，怀疑我是不是以权谋私了？然后就来把这些都收归国家，设置行政区。接着我又继续深入对闽地开发，他们肯定又会担心我搞出什么大动静，为了不让我继续以权谋私，他们就只能让国家下场来开发闽地了。” “好算计啊，堂兄。”谢琰啪啪啪的鼓起掌来。“寡人看你才是真正会做生意的人啊。不过你不怕寡人向相国他们戳穿你的计谋吗？” 谢静国哈哈一笑：“君上，您不会这么做的，首先开发闽地对国家是有利的，开发成功以后，国家每年能够从这里获得大量的钱财物资，也开拓了我国的领土。再者说，君上对不对相国等人说，都对我的计谋没有大的影响，相国他们不愿开发闽地，那就由我来做。可是相国他们看着我做这些，必然心中忌惮，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得下场来进行开发。” “原来这是阳谋啊！”谢琰哈哈笑着提醒道：“不过堂兄你忘了一件事，目前我国最主要的战略是消灭和吞并黎国，大量的资源都只能用于攻打黎国，你这里恐怕得不到太多的关注。” 第49章 闽地开发战略构想 当谢琰说出了对于闽地开发与申国目前的战略方向有冲突的时候，就是在向谢静国暗示自己并不看好或者并不支持这件事的意思。 谢琰担心谢静国听不懂，还是给他仔细说明了情况：“如今我国攻灭黎国的战略目标是不会改变的，原因有三：其一是黎国有比我们还要广阔的土地，有着丰富的人口，我们每攻下黎国一块土地都是赚的，因为他们在这片地方开发了太多年，我们一拿到就能直接获利。” “其二是地利上的需要，我们申国面对北边的国家地利可以依靠，不必害怕别人的攻打，但是黎国不同，我们没有险要的关隘可以防守对方的侵略，若不趁着我国强大的时候攻打他，等到我们弱小，对方就会来灭了我们。” “其三是黎国与寡人有杀父之仇，若寡人在位不向其复仇，国人百姓、宗族大臣们又当如何看待寡人呢？” “因此于国也好，于私也好，寡人都要对黎国动手。” “但黎国与我国体量相当，是我们需要认真对待的对手，有了先君轻视对手的教训，寡人岂敢不全力应对他，岂敢不举倾国之力攻打他呢？” 一番话下来，谢琰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明白了，谢静国稍微懂点事就不会再继续提及开发闽地的事情了。 谢静国明白了吗，谢静国当然明白。从谢琰说出第一句话开始，他就清楚国君的意图了，但是他还是决定要对国君好好讲解自己关于闽地的开发战略构想。 “君上，请允许臣对闽的事对您进行详细介绍。” 谢琰见谢静国还是不死心的样子，并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对于要为国家建设献言献策的大臣，哪怕他说的不对，谢琰也有耐心去倾听，于是他伸手示意谢静国可以开始他的演说了。 谢静国先让人去拿了一份地图，当着谢琰的面展开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然后神色严肃的朝着谢琰恭敬行了一礼才开口说道：“君上，臣先向您介绍一下闽地的情况，请看图。” 说着谢静国指着地图介绍道：“整个闽地的地形主要以山地丘陵为主。北面是越国，西面是楚国，南面与我国相接，东面紧邻大海。” “虽然多山地，但是闽地的山地主要在西部中部和北部。这样就有效的将楚国和越国隔离开来。如果在险要之处建设关隘就可以在陆上彻底封闭住闽地。” “那海上呢？不要忘了它整个东部都是临海的。”谢琰指着地图上闽地的东部。 “君上别急，容臣给您慢慢解释。” “整个闽地西部中部都是山地不利于发展农业，而它的东部则是对我们最有价值的地方。” “君上请看。”谢静国指着地图上闽地的东部说道：“整个闽地的东部有四个平原地带，从南到北依次是漳州平原、泉州平原、兴化平原、福州平原。” “根据初略估计，仅仅是漳州平原就有我们核心国土面积的一半左右了。” “如果我们将这四个平原都拿下，那么无异于是再造了一个申国。” “君上，从全是闽越野人的手上获取土地的难度，远远低于从黎国手中取得同等土地的难度啊。” 谢静国说着说着眼中发着光：“拿下这四个平原地区，我们可以从海陆同时出击，陆上我们可以直接攻取与我们相邻的漳州平原，从海上出击则可以对其他三个平原发起攻击，这四个平原在我们面前是没有地利优势的。” “同时控制了东部的四大平原就是控制了整个闽地。” 谢琰看了看地图，觉得这东部的四个平原也就占了整个闽地的十分之一左右，怎么可能就能控制整个闽地呢，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他还是向谢静国问道：“为什么占领这四个平原就能控制整个闽地呢？” 谢静国笑着解释道：“臣之前介绍过闽地的山，现在来说说闽地的水，如果说闽地的山是为了阻隔外敌的，那么闽地的水就是用来连接整个闽地内部的要点。” “从地理地形来看，漳州平原和福州平原是最重要的两个地方。因为控制了漳州就可以控制闽南地区，控制了福州就是控制了除去闽南地区的其他闽地。” “因为闽南的河流都会在漳州平原汇集，其他闽地的河流则是在福州平原汇集。” “所以我们可以从这两个地方，沿着河流到达闽地的任何一个重要节点。” “因此，只要我们能够控制住大海就能控制住东部平原，控制住东部平原就能够控制住整个闽地。” “而且我听说定国将军正在打造一支强大的舟师，我国很快就有可以控制整个海域的力量了。” “君上啊，闽地简直就是上天送给我们的呀。” 谢静国的一番话，让谢琰犹豫了起来。 开疆拓土，向东或者向西不都是一样的吗？可是闽地好取，黎国难攻；但是闽地开发不够，黎国开发完全。 取得闽地，虽然听起来很美好，但是这种未开化的地方开发建设，需要投入多少人力物力这很难估量，还是就是时间成本，也许直到他这一代都很难看到开发闽地的回报。可是这件事一旦真的成功了，他谢琰必然在申国的历史上有着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消灭黎国呢，虽然也很难，但是就像之前谢琰说的那三点一定要攻打的理由一样，让他没有选择，而且若是真的灭掉了黎国，他谢琰死后至少能够获得一个“武”的谥号吧，对了，“武”是爷爷的谥号，还是换一个吧。 哎呀，这两个都好诱人啊。 孰优孰劣，一时之间竟让谢琰难以抉择。 “这闽地可真像鸡肋啊，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谢琰喃喃道。 想了半天还是没有结果，谢琰说道：“此事乃国之大事，寡人一时难以抉择，将军且回容寡人好好思量一下如何？” 谢静国看到谢琰有了犹豫之色也是很开心，至少谢琰不像之前那样明确否决他的战略了，见到谢琰还要思考，于是主动告辞：“是臣让君上为难了，臣先告退。” 谢琰摇摇头表示没什么，让谢静国自己离去。 等到谢静国走远，谢琰才让内侍去叫自己的参谋团三人组，再加上他最近准备好好培养的周先。 第50章 如果寡人全部都想要呢？ 内侍去通知张衡、史佚、谢灵运、周先的时候，谢琰一个人独自坐在大堂中艰难的抉择着，他现在真的是两个都想要啊，但是他又觉得自己只有力量获取一个。 不多时，张衡等四人都陆续前来，谢灵运和史佚属于是去而复返，两人被叫回来的时候还很惊讶，不是说今天不上课吗，君上怎么会想起又叫他们了，突然爱学习了？ 等到看到周先也来了的时候，谢灵运才发觉应该不是要上课，应该是有事要讨论了，谢灵运在自己位置上向后挪了挪，他准备摸个鱼。 谢琰见四人都来齐了，便将谢静国的闽地开发战略给他们说了一遍，为了防止他们根据自己的喜好来提意见，谢琰讲述的时候都是很客观没有倾向性的述说，说完以后才对他们问道：“诸位都是寡人的股肱之臣，对于闽地开发的事情，说说你们的意见吧。” 四人听完都沉默不语，特别是三人组全都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周先倒是想说话，但是碍于前辈们不说话，他也不好先出来说。 谢琰的视线在这四人脸上扫了一圈，干脆点名让他们说：“周大夫，你来说，你对闽地开发怎么看？” 见到谢琰点名自己，周先也不客气，直接说道：“君上，如果要开发这么大一片原始地带，那需要投入相当大的成本，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才行。” “首先是人从哪儿来，是从国内迁移人口吗？还是抓野人？买奴隶？” “其次是要想实现在对那些地方进行统治，就要修建道路和城池，如果有海运还要修建港口，这些所需要的人力物力都是海量的。” “最后要在当地稳定生产发展农业，就要开垦农田，建设灌溉设施，消灭当地繁多的蛇虫鼠蚁。” “以上种种每年都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口和钱财。” “当然这些都不大问题，最大的问题是财物成本、人力成本、时间成本都很高。如果巨大的投入能够快速的获得的回报，那也是可以做的，但是这件事情不是短时间能够看到回报收益的。他需要十几年，甚至几十上百年才能看到收益。” 最后周先给出了结论：“君上，一个明显亏本的事情，聪明的人是不会去做的。” 谢琰听完了周先的话，只是点点头，但也没有说什么支持或者反对的话，而是继续点名：“宫监，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呢？” 张衡作为内廷的主官，他对朝政一般不发表意见，但现在谢琰非要他说，他也只能站在内廷的角度去讲：“老臣对这件事没有太大的意见，目前来说我们跟静国、定国两位将军在此地的合作还是很满意的，不管是野人交易还是制盐制糖这些买卖中，我们每年都有不少的收益，如果开发闽地也继续采用这样的合作模式，我们内廷是赞成的。” “太史呢？你怎么看？”谢琰继续点名。 史佚很轻松的说：“老臣只是一个史官，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好说的，但如果非要老臣说，那老臣只能借鉴一下以前秦穆公的故事了。” “当年秦穆公发展秦国，坐拥关中之地，原本是想东出函谷关以成霸业，哪知道东出战略接连失利。于是秦人便将目光转向了西边的犬戎，最后也算是让秦国成了一方霸主。” “现在我国的首要战略目标是黎国，不如先看看能不能实行，如果在黎国方向不能取得优势，再考虑闽地也无不可。” 谢琰听完点点头，他感觉太史说的也挺有道理的，至少是多了一种选择，而不是闷着头只往一边冲。 最后谢琰看向了总爱摸鱼的叔父谢灵运，谢琰反正今天是打算让这个摸鱼叔父怎么也要说个一二三出来：“叔父啊，您来说说您的看法呢？是赞同还是不赞同呢？” 谢灵运暗暗感叹终究还是没躲过去啊，叹了口气说道：“君上，我只赞同一半，另外一半不赞同。” “什么意思？”谢琰有点懵，怎么还有这种说法的。 “我赞同对漳州平原展开攻略，至于漳州以北的其他平原那就暂时先别考虑了。” 谢琰挠着脑袋问道：“这是为何呢？” “这是从外交关系和国际环境来考虑的。” “首先目前我们与楚国联姻联盟，而楚国现在正在跟吴国争夺淮泗地区。” “北方的晋国为了使吴国牵制住楚国，对吴国进行了大量的资助，这也使得吴楚两国在淮泗地区的争夺，楚国并未占得上风。” “于是楚国拉拢了越国来牵制吴国。” “这又与我们申国有什么关系呢？”谢琰想着我们申国都快到天涯海角了，千山万水相隔的淮泗地区还能跟我扯上关系？那也太扯了吧！ “为什么扯不上呢？”谢灵运有一种今天要让君上长长见识的恶趣味。 “漳州平原这些地方，都是闽地的野人部落，打了就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漳州平原以北的地方都是闽越人的势力范围，这些闽越人都是越国的部属，如果我国攻打他们，则越国势必会跟我们开战，毕竟谁会容忍自家后院着火呢？” “如果越国与我们对战，那就不能够专心对付吴国，也势必会影响吴楚之间的战事。” “那么我国与楚国的关系也会产生裂痕。” “我国一旦与楚国交恶，那我国的外部环境就会出现极大的危机，黎国和湘国会不会联起手来全力攻打我国就不好说了。” “苦也！”谢琰被谢灵运这一套外交关系分析说得脸皱成了包子，随后又咬咬牙说道：“那就先只攻取漳州平原。” 周先立刻劝谏道：“可是君上，就算只开发漳州平原，所需人力物力也不是小数目啊！” 谢琰冷着脸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说道：“寡人不管！寡人就要开发漳州平原，你们都只给寡人说这样困难那样困难，那当初先祖来到潮汕平原建国时，也畏惧了这些困难吗？” “寡人不要你们跟寡人说问题，寡人要的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既能经营漳州平原又能减小成本的办法！你们有吗？” 谢琰一边说一边将目光在下方四人的脸上扫过。 “这个……其实……”周先犹豫着说道：“也有办法的。” “哦！”谢琰眼睛一亮，急切的催问道：“爱卿快快说来！” 第51章 分封讨论 面对谢琰的催问，周先犹豫了一下，略带试探的说道：“如果想要既要成本小又要能够控制漳州平原，臣觉得可以从公室中选择优秀的公子们进行分封。” “将公子们分封到漳州平原，只需要给分封的各位公子一些初始的人员和物资，剩下的就让各位公子自行发展。” “这样就不用国家持续的投入钱财资源了，只有一次性的成本投入，极大的减小了开发成本，当年开发河源地区的时候，我国也是这样做的，君上您觉得怎么呢？” 谢琰听了有些犹豫，如果在漳州平原设立封君，他有些担心以后会不会难以控制，但是这种话也不好直说，他觉得这样会显得他很小气。 于是谢琰还是决定问问其他人的意见，他看着谢灵运问道：“叔父，你也是公室长辈，你怎么看，觉得这样可行吗？” 谢灵运这次不再摸鱼，这是一个相当严肃的问题，他端正了态度坐直了身体对谢琰说道：“启禀君上，昔日周武王伐纣成功以后，为了快速稳定商人旧土，以及开拓远方的疆土，所以分封自己的亲族和大臣。例如齐国、鲁国、燕国。依靠分封让我华夏疆域如此广大。” “如果要分封就要选择最为勇敢最为聪明的公室子弟，那种性格软弱的不适合去远处当封君。” 谢灵运的意思就是能打的先上。 谢琰本来是想选几个自己看得顺眼的公室子弟去，现在还多了一个选择要求，谢琰疑惑道：“非要选一个很能打的去才行吗？” 回应谢琰这个问题的是史佚，他向谢琰提问道：“君上知道为什么很多诸侯都是侯爵吗？” 这个问题谢琰倒是能够回答：“应该是那些诸侯国开国的时候祖宗的功劳大，还有和天子的关系亲近的原因吧。” “君上说的是一部分的原因，其实还有另外的原因。”史佚解释道：“侯，代表着爵位，同时也代表着另外的意思。” “还有别的意思？”这个真是触碰到了谢琰的知识盲区了。 “侯还有斥候的意义，为国家开拓疆土的斥候和先锋。” “君上，您想想啊，当年周武王只是杀掉了纣王，但是商人的实力还在，远处四方的夷狄戎人也没有臣服，周武王灭商之后很快就身体出了问题病逝了，所以天子只能依靠分封去控制这些没有完全臣服的地方。” “可是天子把远方的土地分封给了你，你就可以直接过去当诸侯了吗？那些当地原本世世代代居住在那里的蛮夷会轻易承认你的统治资格吗？会直接臣服听从你的号令吗？” “君上，如果你是那些蛮夷们，你会吗？” 谢琰果断摇头：“那寡人肯定不会臣服啊，凭什么啊，寡人在这里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你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什么天子封的诸侯就说要来统治这片块我们世代居住的土地，恐怕这种人一到地方就会被当地人砍死吧。” 史佚捋着胡须笑着点头：“既然君上明白这个道理，那获得分封的人要想真正能够统治天子分封给他的土地，首先就要拥有保证当地人砍不死他的武力，对不对？” “确实哈。”史佚这样一说，谢琰就理解了。 史佚继续说道：“但是光有武力还不行，还要有足够的聪明才智，能够运用灵活的手腕，拉拢打压分化瓦解当地的各个部族，还要制定符合当地情况的规则，这样才能有效的管理地方，才能实现真正的统治。” “当年天子分别分封姜太公和周公到山东建立齐国和鲁国，周公因为要在中央辅助天子，就派自己儿子去山东建国，姜太公则是自己带兵出征。” “到了山东，姜太公先是用武力打服了当地部族，然后又根据当地习俗制定适合当地的管理规则，因此齐国很快就强盛了起来。” “而周公的儿子，到了山东建立鲁国，非要因循守旧按照周礼来治理当地国家，也就导致了鲁国没有齐国发展快速。” “所以要想快速发展一个地方，一定要因地制宜，也一定要派一个能文能武，有勇有谋的人。” “姜太公很有武力吗？”在谢琰的认知中姜太公就是一个文臣还是一个小老头，突然告诉他这个人很能打，他有点不信。 史佚对于自家国君没文化早就已经接受了，这种举世公认的事情偏偏自己国君不知道，他也是没办法，只能好好解释：“君上啊，您知道牧野之战吗？” “寡人当然知道了，武王伐纣，就是打赢了牧野之战才成功的。” “那臣告诉您，牧野之战姜太公是有大功的，当时姜太公带领少量的部队在两军阵前致师。” “什么是致师？” “就是在敌我双方阵前挑战敌军将领，展现自己的武勇，提升己方的士气，打击对方的士气。” “哦！那就是阵前斗将嘛。”谢琰恍然大悟。 “当时姜太公在致师的过程中取得了绝对压制般的胜利，让商军的士气大崩，武王趁机发起进攻，让商军彻底崩溃，由此可见姜太公的勇武。” 这下姜太公在谢琰心中的形象突然从温文尔雅仙风道骨的老头，一下子变成了高大威猛的猛将了。 了解完了这些，谢琰大概算是知道了要挑选什么样的公室子弟进行分封了，不过他还是有几个疑问在心中。 “如果对方战斗力很强，我们分封过去的人打不过对方，被对方杀了怎么办呢？” 谢灵运很冷酷的回答道：“那就是命不好，死了，我们就再派一个过去继续建设。” “这可真残酷啊。”谢琰喃喃道。 谢灵运语气中带着无情说道：“君上，我们分封出去的封君，就像是随风飘走的蒲公英，落了地能不能茁壮成长那就不归我们管了，全看这些封君自己能不能够适应环境自己壮大。” “不不不，这不行。”谢琰摇着头说道：“毕竟是公室子弟怎么能够不管他们的死活呢？还有如果放任他们自己成长，我担心有一天他们会反过来威胁到大宗的生存。你们看看现在的诸侯又有几个听从周天子的呢？” 第52章 分封讨论（二） 听到谢琰的担忧，史佚等人也都表示了赞同。 “君上的担忧有道理，确实要警惕小宗对大宗造成威胁的事情，不能让晋国的事情在我国发生。”史佚如是说道。 “晋国怎么了？”谢琰对这个北方的霸主不太了解，他只知道现在晋国的权力并没有在国君的手中，而是被晋国六卿所把持。 “君上觉得晋国的国君是大宗还是小宗呢？”史佚突然抛出了一个问题。 “国君当然是大宗啊，怎么可能是小宗嘛，哈哈。”反正谢琰没有听过晋国六卿有篡位的事情，最多就是杀了国君换一个公子继续当而已。 史佚露出我就知道你会怎么说的表情，立刻对谢琰的回答进行了否决：“错了，他们是小宗。” “啊？”谢琰愣了一下，旋即对史佚说道：“还请先生为寡人详细说说。” “晋国的开国始祖是周成王的弟弟唐叔虞，最初晋国的国号是唐，后来唐叔虞儿子即位以后改为晋。” “晋国到了第九代国君晋穆侯的时候，周王命令晋穆侯征讨伐条戎，结果他战败了，他回国的时候他的夫人齐姜给他生了长子，为了记住这次战败的耻辱，他就给长子取名为仇。三年后晋穆侯又征伐北戎，结果在千亩打了一场大胜仗，恰好齐姜又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他为了纪念这场胜利就给这个小儿子取名为成师。” “当时晋国大夫师服说：国君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字真是奇怪啊，大儿子是太子，却给他取名为仇，仇就是仇敌的意思，反而小儿子取了一个好名字叫成师，有成就他人的意思。师服认为这不是一件吉利的事情，将来晋国会发生内乱的。” “后来晋穆侯死后，太子仇并没有继承君位，而是被晋穆侯的弟弟晋殇叔继承了国君之位。太子仇逃出了晋国，四年后太子仇带领追随者袭杀了晋殇叔，成为了晋国的国君，是为晋文侯。” “晋文侯在位期间，护送了平王东迁，攻杀了周携王结束了两王并立的局面，同时也为晋国开疆拓土，晋文侯死后，他的儿子晋昭侯即位。” “晋昭侯即位之后，就将他的叔叔成师分封到了曲沃，被称为曲沃桓叔。当时曲沃比晋国的都城翼更大，人口更大，大夫师服当时就指出：建立国家应该本大而末小，即君主的力量、地盘应大于臣下，才能够巩固统治地位。但晋昭侯分封桓叔的曲沃比晋国都城翼还大，这就破坏了等级制度，肯定会危害其自身的统治地位。” 谢琰听到这里说道：“这个师服是个贤臣，他说的话很有道理。” “确实是这样，后来晋国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证明了这一点。”史佚继续说道。 “成师成为曲沃桓叔之后，开始努力经营曲沃，让曲沃发展得非常好，当时很多人都传扬他仁德的名声，所以有很多晋国人来依附投靠他，这也使得曲沃成为当时晋国第二个政治中心，可以开始和国都翼城分庭抗礼。” “晋昭侯七年，晋国大臣潘父弑昭侯而迎纳曲沃桓叔，桓叔想趁机入翼夺权，但晋国国人起兵抗击桓叔，桓叔失败，只好退回曲沃。晋国人立昭侯之子平为晋君，是为孝侯，并且诛杀了叛党潘父。这也是曲沃代翼的第一战。” “后来曲沃桓叔病逝，他的儿子曲沃庄伯即位。曲沃庄伯继承了父亲的遗志，要消灭在翼城的晋国大宗，于是双方开展长达六年的战争。” “在晋孝侯十五年，曲沃庄伯派人到晋都翼城弑了孝侯，晋国人在荀国等诸侯的国际援助下，进行反击，庄伯只好再退回曲沃。晋人复立孝侯之弟郤为君，是为鄂侯。这是曲沃代翼的第二战。” “晋鄂侯六年，曲沃庄伯贿赂周王室，联合周天子、郑国、邢国一起讨伐翼都。晋鄂侯战败，逃奔随邑。但后来曲沃庄伯又背叛了周桓王，于是周桓王反过来支持翼都晋鄂侯，派虢公带兵讨伐曲沃庄伯，庄伯再次失败，返回曲沃。周桓王立鄂侯之子光为君，是为晋哀侯。这是曲沃代翼的第三战。” 一听到这里还有周桓王参与，谢琰就想到了他被郑庄公箭射王肩的事情，不由得笑着调侃道：“以前我就说周桓王很勇的嘛，看看他还参与了晋国的内战。” “本来这一战曲沃庄伯已经快要成功了，结果没有处理好跟周王室的关系导致了失败，不久后曲沃庄伯便忧愤而死，其子曲沃武公即位。” “晋哀侯八年，晋国侵略其南面的陉廷之田。于是陉廷与曲沃武公联合伐晋，这次是翼都与曲沃的一次决战，最终，曲沃武公大获全胜，曲沃武公俘虏晋哀侯。之后晋国人立了晋哀侯之子小子为君，是为小子侯，曲沃武公于是命韩万杀了晋哀侯。这是曲沃代翼的第四战，这一战让曲沃一方彻底取得了优势。” “后来曲沃武公诱召晋小子侯到曲沃，并将他杀死，可见此时的翼城已经没有力量抵抗曲沃了。这种随随便便就弑君的事情，让周桓王看不过眼，所以就命令虢公率兵讨伐曲沃武公，武公抵挡不住，又退回曲沃。而后周桓王立晋哀侯之弟缗为晋侯。这是曲沃代翼的第五战。” “周王室两次插手，都让曲沃一方前功尽弃，看来不解决周王室这边，曲沃武公是不可能成功的。”谢琰认真的分析道。 “确实，曲沃武公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在晋侯缗二十八年，曲沃武公又伐晋侯缗，并灭之。为了防止周王室再次出兵干涉，功败垂成，曲沃武公用抢掠来的珍宝器物贿赂新立的周厘王，周厘王也是拿人钱财为人消灾，既然生米煮成熟饭，干脆任命曲沃武公为晋君，列为诸侯，因此曲沃武公成为了晋武公，曲沃一系彻底拥有了晋国。” “这场晋国大小宗之争，曲沃一系历经三代人，用了67年，杀了五位国君，最终完成了曲沃代翼。” 谢琰听完了史佚的讲诉，也是喟然一叹：“不管谁输谁赢都是手足相残啊。” “我们申国不能像晋国一样。”谢琰双手一摊提出了问题：“可是又要如何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