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玩咖正德大帝》 第1章 太子出阁 作为国家干部,一般履历表都是从学习经历开始的,我们的主角朱厚照同学作为帝国的高级干部,他的故事也从出阁读书开始吧! 弘治十一年(公元1498年)四月中旬大明帝国皇宫文华殿外,海棠树下站着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朱佑樘同志。太监陈宽等服侍左右。 徐徐春风吹过,一团团、一簇簇的海棠花瓣随风飘落,三两片粉片歇在皇帝的乌纱易善冠和绣有金织盘龙纹常服的肩部。皇帝抬头眯眼,左手背于腰间玉带,右手微微捋捋胡须。 自己还是太子的时候,也是在这文华殿内接受了九年的义务教育(9岁到17岁即位),《孝经》和《大明律》是朱佑樘同学的最爱。 现在皇帝把教育太子(未满7周岁)的重任交给了曾经教授自己读书的当朝大儒刘健(1433-1526)、李东阳(1447-1516)、谢迁(1449-1531),杨廷和(1459-1529)、吴宽(1435-1504)……当然这套阵容他是放心的。 最好的教育模式(各学科基本是一对一),最好的教学环境,最强的师资力量,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这是“房区校”(如果有这个词的话),就近入学,名师多对一辅导,毕业包分配工作,毕竟是定向委培生,最好的工作单位和最高的职位,想想都羡慕后照同学。当然朱佑樘也是这个模式下培养出的儒家典范皇帝。 皇帝收起思绪,向前踱步,徜徉文华殿并不是很高的石阶前。陈公公忙跟上几步,挺直腰杆,就要通报……皇帝抬手止住! 同时殿内传出浑厚如瓮的声音“曰若稽古帝尧”,接着是珠落玉盘似的跟读“曰若稽古帝尧”…… 殿门缓缓打开,两位老者先后跨出来,前者刚要给跟进着行礼,看到皇帝,两人忙要揖拜。皇帝上前一步双手扶住老者双臂。几人徐步踏着海棠花瓣,挪步到树下。 李东阳忙开口:“陛下几时来到,也没听到通报,直到老臣送吴师傅出门才知道。” 皇帝笑答:“不忍惊动先生们教书,没让通报,太子自三月初一出阁以来,功课怎么样啊?” 李东阳:“太子天生聪颖,机敏好学,习字也日有长进!吴师傅主抓书法习字,希贤首辅和臣则从《大学》和《尚书》教起。介夫负责讲解释义,每日预习校书进贴。” 皇帝点头:“吴老师傅和杨廷和都是太子的启蒙师傅,朕记得大概从太子4岁时就不辞辛苦悉心教导,现在太子习字书法还可以吗?” 吴宽:“李大人才是当世书法大家,自太子出阁以来,与老臣一起教太子习字,太子书法笔法点画,非常端楷!”说着看向李东阳。李东阳点头回应。 皇帝:“嗯!先生辛苦!听说太子还经常让杨师傅讲历史,尤其是战争故事,还喜欢角抵?” 几个太监在陈公公指示下搬来椅子,几人方款款落座。 李东阳面带笑容:“太子精力充沛,爱好广泛,好奇心强。陛下所说也都属实,太子尤其喜欢听成祖北击蒙古的故事,而且百听不厌,偶尔还要配合着故事,自己手舞足蹈,念念有词啊!咯咯!必将是文武全才啊!” 皇帝边听边满意地点头! 李东阳:“每日午膳之后!太子以角抵、毽球和射箭为主!有时还宣乐师教习音乐!只是近期想学骑马,臣等感觉殿下年幼,不敢擅自批准啊!” 皇帝:“皇后多次给朕说太子想骑马!这事等太子大大再学不迟。” 咣--当--殿门再次打开!刘健、杨廷和、侍班、侍书和校书等人快步下殿行礼。皇帝免礼让座!殿内传出太子笑声! 在轻快的脚步声中。太子在太监刘瑾和谷大用等的簇拥下走到大殿门口!只见太子眉清目秀,面质如玉,容光焕发!太子看到皇帝先是一惊,又喜,便快步下殿,走近行礼:“儿臣见过父皇!父皇几时来的?怎么没进去看看?我母后呢?一起午膳吗?……” 几位大臣互相看看,都面露微笑!太子已拉着皇帝衣袖左右摇晃!皇帝咯咯笑着!刘健吭吭几声! 太子看到刘健,立刻放开拉着的手,退后站立! 皇帝方笑:“仁和公主一早进宫来了,这会应该和你母后从太后那回来了,你去看看。父皇还要午朝,几件早朝奏上的事还要和几个大臣商议。” 太子刚要开口! 皇帝:“今天午朝你们陪朕用膳!刚有宣府报鞑靼小王子自正月朝贡被却以后,又有进犯之意,此事加上早朝奏报,咱们边吃边议!” 太子一听小王子眼睛一亮开口便说:“父皇给儿臣兵马,儿臣愿驰骋疆场,为太爷报仇,像永乐皇帝一样……”边说边环视几位大臣,当看到刘健一脸严肃,不再说话! 杨廷和笑着说:“太子年幼,就有这般雄心,又有心替陛下分忧,我们做臣子的自当为陛下尽心啊!” 皇帝看着太子,喜笑颜开:“你先用功读书,不要一味胡闹!”又看到太子身后的刘瑾和谷大用等宦官。 皇帝起身带着大臣们向西走去。路上皇帝安排陈宽:“太子出阁以后,事务增多,内臣也要跟上,我看太子身边都是年龄稍长宦官,刘瑾和张永在还在教坊司和御马监当差!明日你去找和太子年龄相仿的宦官两人做贴身内侍。”陈公公答应即刻就办! 刘健止住脚步,转身招呼刘瑾和谷大用等上前,交代了不可引导太子顽劣,不可耽误太子晚读,每天早上按时到校等等。刘瑾和谷大用都不敢直视,都弯腰低头答应着“是”。刘健向来对太子周边的人不大放心,看见就想交代几句,交代妥当转身离去。 第2章 课后生活 宦官们等刘健走远才一起熙熙攘攘的和太子向乾清宫方向跑去。 太子边快步走边摘掉头上易善冠,转头问刘瑾:“刘瑾,张永还没回来吗?事情怎么样了?”刘瑾边跟走跑边回话:“爷,您就瞧好呗!这小子办不好我就扒了他的皮。他在御马监这事还办不好?”太子满意的点头! 突然几只斑鸠立于树上,太子立刻招手卷袖张望。刘瑾忙递弹弓和泥丸与太子手上。太子上弹拉弓一气呵成,“砰!”“着”太子喜笑颜开,一只斑鸠已落于树下!随从们无不拍手叫好。 此时乾清宫内,张皇后(27岁)正和仁和公主(24岁)闲聊。您不要惊讶,朱佑樘不仅是模范皇帝还是个好丈夫,为了能和心爱的人住在一起,他更改了祖制,张皇后也就居住在乾清宫内了! 仁和公主是朱佑樘的妹妹,弘治二年下嫁鸿胪寺少卿齐佑之子齐世美,童年时和朱佑樘关系密切。朱佑樘非常疼爱这个妹妹,赠给她三河县215顷庄地。仁和公主经常入宫来陪皇后,和皇帝拉家常,照看太子。 仁和公主:“皇兄政务繁忙,可也要注意身体啊!我屡次劝解把午朝停了,把政务交给那些大臣干就是。” 张皇后:“谁说不是呢!不过呢现在那些文臣可不比以前,动不动就退回,皇帝点头的事啊,他们也敢驳回呢!陛下有时也感到心力交瘁啊。” 仁和公主:“这些文臣就不能宠着,那些言官们更可恨,你干吧,他骂,你不干吧,他也骂,天底下就没有他们不骂的人!” 明代的朝廷大抵是这样的,内阁权力很大,甚至大过皇权。言官呢,那更是一言难尽。后世大滑头万历皇帝就曾经写信给已经退休的王锡爵,言官太厉害了,我该怎么办啊? 随着脚步声,太子已进宫内!先后给皇后和长公主行礼!仁和公主:“几日不见,太子又有长进了!几位师傅都是当世的大儒,少年时也都是神童,你可要好好学啊!” 太子:“杨师傅倒还好说,只是刘师傅太过严厉,就没见他笑过!我正要给父皇说,能不能换掉刘师傅。” 张皇后:“不要胡说,刘师傅是内阁首辅,学问博大精深,连你父皇都是他教出来的,以后休要胡说!你看你衣冠不整的样子,这成何体统啊?刘瑾你们也得好生看着太子,怎么容他这等胡来!” 仁和公主:“皇后不要动怒,太子聪明机敏,但是毕竟还是个孩子!” 太子这时已经拉着张皇后的衣服,头不停的靠在皇后腰间,皇后摸着太子头发,也安心下来。 张皇后:“现在宫外京城可有什么好吃的去处吗?” 仁和公主:“我一个女人家都在府里吃,驸马倒是有些酒肉朋友。他呀,和户部几个主事混的熟,经常一起吃酒,最近听说户部大堂又升级改造,几个主事也不办公了,天天一起吃喝。常去的是便宜坊,这几个人都爱吃那的烤鸭!” 太子听的入了神,羡慕的不得了,到嘴边的请求出宫,也没敢说出来。 不一会几个宦官布置好桌椅,几人就座用膳!太张皇后和仁和公主有说有笑,你一言我一语的。太子对桌上的笋鸡、白煮猪肉等都不感兴趣,只吃了些宫内自制的酱豆豉拌饭!甜点上来后,吃了几块虎眼糖,又吃了几个樱桃。 “去把江南新进来的六安片茶取来冲泡给公主和太子尝尝。” 不一会两个太监端着茶盘,依次送到皇后、公主和太子身边。三人又吃了一会茶,太子起身就要告辞。 张皇后又嘱咐了刘瑾等,午后要服侍太子休息会啊,不要游戏太久啊…… 太子一行一路小跑着朝承乾宫行进,边跑还打听着刘瑾,事情进展的情况。此时太监张永已经牵着精挑细选的一匹良马等着太子。只见此马气势雄壮,颈项高耸,通身赤红。 太子一进宫门,就奔向张永,一头扎在张永腹部,呵呵的笑着。“大伴,这事您给爷做的漂亮,爷以后重重有赏!”边说边看着这匹马,只是保持距离的看着,不敢离得太近。转身对张永说:“这马就叫破虏怎么样?”刘瑾和张永都不住点头称好! 张永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给太子,太子旁光一扫说:“给我这做什么?”张永答道:“太子爷啊!这是《三国演义》啊,您老让我给您讲的就是这个啊!”太子眼睛一亮,拿书在手说:“好好!快让秀云给爷收好,大伴你先教爷骑马!” 张永和刘瑾等面露难色,不敢答应太子!张永说:“太子爷,您不是说只看看嘛?您可别难为我们几个奴才了!” 太子不屑地说:“瞧你那熊样!敢做不敢当啊!要是不教爷骑马,我就给父皇说是你和刘瑾的主意!”张永和刘瑾一听都跪下:“爷来!您可坑惨奴才了,您就别拿奴才们开涮了!”几个宫女都抿嘴偷笑! 太子:“亏你还教我什么兵法,兵不厌诈都忘了!我都想好了,你们听着,按我说的做,办好了爷重重有赏!出了事爷担着,怕什么!我都看了每天午时和申时东长街人最少,那条道又长又平整,谷大用你带着他们几个分6组各路段盯着,有人就给个信。刘瑾和张永陪我骑马就是了!” 刘瑾和张永俩被迫上了贼船,有苦难言!起身唉声叹气的擦着汗,看着兴高采烈地的皇太子! 太子安排好大队人马,先放出“斥候”侦查,哨兵到位,刘瑾跟着太子,张永牵着马,一行蹑手蹑脚的来到了东长街。半个时辰下来,太子倒是过足了瘾,几个太监已经是提心吊胆的一身汗了! 时辰到,一行人又蹑手蹑脚的回到承乾宫。太子还意犹未尽,摩挲着马脖子,太监们都身心俱疲,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快……快啊!来玩豆叶戏,都拿着钱来。”不一时太监们宫女们都带着银子排起队来。原来这豆叶戏啊,在地上画上井字格,分别是中间一营,四方四营为中营,四角四营为下营。玩的时候宫女在营8步外,宦官和太子在10步外,投银球于营,落入中营、上营和下营分别赏9两、6两和3两,落于营外和压线罚6两。 别看朱厚照同学年纪小,可是有名的神投手,把秀琴和秀锦输的不玩了!朱同学还不尽兴,考虑到好姐姐们的心情,也只能和张永耍枪弄棍的玩耍。 太监张永,河北人因为识得几个字,幼年又好习武,调入东宫服侍太子。张永为人较刘瑾坦诚,仗义,有几分公正之心。 又耍了一会子,太子渐渐感觉疲倦了,便招呼大家各自退下,自己去午睡了。太子午休前把秀琴和秀锦叫过去,一人手里塞了些银两,两人喜笑颜开地走了。太子午休这便是承乾宫太监们难得的休息时间了。 第3章 夜读 朱厚照同学睡醒后,喝了碗茶,开始在寝宫闲逛。他这小小的寝宫,可是别有洞天啊!喂喂八哥,斗斗鹦鹉,喂喂小猪,看看他的坐骑!是的,一头小猪,朱厚照姓朱还属猪,由于这个原因后来就喜欢上了猪,进而养了一头当宠物! 这其中很多宠物都是刘瑾精挑细选地搜罗到,又千方百计弄到皇宫里来的。为了陪这个爱玩的太子,刘瑾大伴虽然没有张永那样一身技艺,倒也是绞尽了脑汁,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时,一位乾清宫太监传报:“皇后娘娘叫太子用膳去呢!”太子答应了! 晚膳是一日三餐最隆重的,由于皇后的宠爱,太子大多时间是在乾清宫一起用膳的。 张皇后揽着太子,抚摸着孩子的头发和背,询问下午的情况。太子再次要求有机会跟仁和公主出宫溜溜,哪怕只去公主府邸也行。太子还想着宫中的弹子房太小啦,需要扩建。 此时,尚食局的女官已经开始布置餐具了,器皿也都是高级材质,除了牙质,金银器皿外,官办瓷器是必不可少的,本朝的瓷器尤以精巧华丽着称。 太子此时正在央求母后赏赐些金银以备日用。张皇后:“你每天吃喝用度都是宫内的,怎么那么些花销?你父皇想修缮清宁宫,起初户部充耳不闻,后又百般阻挠,到现在也没给拨款……”太子:“父皇是皇上,当今圣上,普天之下都是父皇的,他们也敢抗旨不遵?他们不应该都听他的吗?我主要是用些金银打赏下人们,他们对我都好,一家人都指望他们吃喝呢。我听说他们有些家里人生活苦着呢。”此时太子的内侍们都在门口抿着嘴你看我我看你。皇后耐不住太子软磨硬泡,吩咐下人取了些体己银钱。 一位宦官进来:“回皇后娘娘,陛下晚膳和几位大人一起用,不过来了!”女官近前:“皇后、太子,晚膳已经妥当,现在用膳吗?”皇后点头! 几位乐工早已准备妥当,皇后和太子徐步席前,笛声、筝声和鼓声悠扬飞出。晚膳有麻辣活兔、塞外烤黄鼠、清蒸鸡、凤鹅、鲟鳇鲊等20余道菜,捻尖馒头、椒盐饼、米饭和枣糕等面食,蘑菇灯笼汤、蜜汤和牛奶等汤品……皇后偶尔会喝些少许绍兴黄酒。每道菜传上来,都用金丝笼罩着,女官口戴着纱罩,侧着脸,端到桌前。太子喜吃塞外烤黄鼠,烤的外焦里嫩,只需佐以少许盐,便可吃的津津有味。 饭后,皇后又叮嘱太子晚间要把今天学的文章读20遍以上,否则刘健师傅又要责罚。 只见陈宽公公引着两个小太监进来。陈公公说明来意:“圣上稍许片刻就能回宫,午时安排给太子找两个年纪相仿的宦官作为伴读,没敢耽误,不知道皇后娘娘认为这俩可妥当?” 这个陈宽太监平时办事深思熟虑,面面俱到,深得皇帝和皇后信任。张皇后微笑道:“陈公公亲自挑选,自然是妥当的,刘瑾你带他俩先回承乾宫。”刘瑾答应着,引着一胖一瘦两个小太监走了。 太子又陪张皇后聊了会天,方在宫女太监的陪伴下回承乾宫。一进宫门照例逗鸟、喂猪、喂马地转悠了好大圈!安排张永把马安顿好,以防外人发现。 杨廷和结束了和皇上大臣的晚膳后,专程来求见太子。杨廷和自打太子4岁起就被选为太子的启蒙师傅,和太子关系密切。 杨廷和四川新都人,生于官宦人家,八岁通读四书五经,吟诗作对,被称为神童。12岁中举,19岁进士,这让范进同学的老脸往哪搁啊。20岁选为翰林,32岁开始给皇帝讲课,今年他已经39岁。 太子欢喜地迎接了杨师傅,并行礼。接着太子一如往常的询问了杨老师忙的怎么样啊?父皇呢?而后又问了一些蒙古小王子、神机营、火铳的威力和一窝蜂的杀伤范围……神童杨廷和被问的呵呵直笑,当即表示:“我这个师傅是教不了太子喽!” 杨师傅督促太子诵读今日学习的《尚书》,又检查了习字,预习了明天要学习的内容,方起身告辞! 太子送走杨廷和后,招来新入宫的小太监来,宫女宦官听说后也都来看!原来两个太监胖的叫谈古,瘦的叫冯金,刚进宫很是拘谨。 太子睡觉时,安排张永给他读《三国演义》,听得很是兴奋,刘瑾歪在床前捶腿递茶,小心伺候着。 第二天早朝后,杨廷和单独面见皇帝说:“陛下,太子聪颖好学,经常问臣一些军事、武器问题,臣才疏学浅,涉猎不广,恐阻断了太子求知之路。” 皇帝紧锁眉头:“小小年纪,当读书习字为要啊!” 杨廷和答:“太子非常人也,必将是一代文武圣君,臣请求让杨一清在京时,能够辅助太子军事。杨一清文章军事样样精通,是不二人选啊!” 皇帝点头称:“倒是个合适人选啊!文臣精通军事的确实难得!就按你说的办吧,只要他公务逗留京城,就让他择时教习太子!” 杨廷和又说:“陛下,臣听说太子在承乾宫内常跟内侍学习枪棒武艺,臣觉得无可厚非,只是应该选择锦衣卫、东西两厂的品行和技艺高超者指导!” 皇帝起先摇头,又沉思片刻,方说道:“这事也这么办吧,难为你用心了!” 杨廷和作为太子的班主任(刘健虽然严格,但是毕竟是首辅,公务繁忙。),实在是尽心尽力,确实是以培养帝国优秀皇帝为己任啊! 第4章 杨一清 杨一清此时任太常寺少卿,只不过在南京太常寺上班,刚巧进京,收到旨意,便和杨廷和沟通后,定下今天入宫讲座。顺便交代几句,没过几日,杨廷和回乡丁忧去了,三年后才回来上班! 杨一清(1454年-1530年)云南安宁人,比杨廷和还大五岁,年少时聪明过人,性情耿直,虽说是文官,却对军事感兴趣。他任陕西副使督学,在陕西任职八年期间,平时空闲时考察边疆战事,对边防事业深有研究,多次上表提出合理建议。这也是杨廷和举荐他当客座教授的原因。 在进宫的路上,这位走南闯北,大场面没少见的儒将心里却在打鼓。太子的故事,从陕西到南京又在北京,杨一清没少听。那种场景大概是这样的,几个人闲聊,只要讲起太子的故事,内容可能不一样,故事讲完,都会传出哈哈的笑声。太子的故事像演戏一样在老杨脑袋里过幕,不自觉竟然笑起来。可是给他当老师,老杨从来没想过,怎么教呢? 杨一清一路边思考边走,不久便来到承乾宫外,立刻整理衣服帽子,准备觐见。宫里却传出男男女女咯咯的笑声。一位太监来请:“杨大人,请进吧!” 杨一清快步近前,然后熟练的行礼:“臣杨一清拜见殿下!”厅内一片安静,没有人回话!杨一清斗胆缓缓抬起身子,眼睛偷瞄了一眼坐着的“太子”,一个白白净净的胖子,一脸茫然,嘴巴张张合合的就是没有声音。 噗……噗……接着是两旁宫女太监们的前仰后合的笑声!杨一清完全糊涂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站在小胖子身边的“太监”边脱衣服,边说:“行了!行了!你看你,连戏都演不好!一改剧本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们别笑了,都不得无理,杨大人是我的老师,还不快快看座端茶,其他人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呗!”乌泱泱一屋子大的、小的、老的、少的所有人四散而去! 太子换回常服,快步走到杨一清面前,然后跪地叩首,像换了个人似的:“学生拜见师傅!还请先生宽恕学生无礼!”杨一清被这跌宕起伏的剧情搞蒙了,忙弯腰扶起太子。 “太子殿下,微尘岂敢受此大礼!介夫公(杨廷和)只是让臣来给太子答疑,臣不敢以老师自居啊!”杨一清没想到这个顽劣成性的孩子还如此尊师。 太子请杨一清坐下,亲自接过秀锦的茶双手端到先生面前。杨一清忙起身接过,又款款坐下。太子解释道:“今日午膳后没事,我们几个编排演戏玩呢。我呢也过了把当太监的瘾!平时我们编排多的是三国里面的故事,我演过过关斩将的关羽,七进七出的赵子龙……刚巧师傅来了……嘿嘿!”太子自觉失言话多,便打住了! 杨一清听着,一被这情景剧震惊了,二来太子又礼数周全,正手足无措!太子起身请示:“还请先生书房从容教授学生!” 师生二人依次入座!杨一清整理思绪:“不知道太子想学习些什么内容呢!”太子知道杨一清擅长的领域,他早已把要问的问题整理了清单,放在桌上,杨一清看到那密密麻麻的文字,也有些惊讶! 太子依次念到:“杨师傅,学生想了解,我大明北部军镇不打仗是官兵都干什么?那个多次侵犯我大明边境,给我父皇添心思的蒙古小王子怎么个排兵布阵?永乐大帝正月北伐,天气寒冷,如何行军,又是如何保障供给的?神机营、骑兵和步兵三个兵种怎么布阵,怎么冲锋?土木堡我军兵力那么多,实力那么强怎么就输了?留在北京的老弱残兵又怎么赢了?…………” 杨一清明白了,眼前的孩子虽然贪玩成性,但也是个求知若渴,好奇心强,不拘泥于当世礼法的“另类”。杨一清将自己在陕西考察,自己学到的都一一尽力解答。 师徒二人相谈甚欢,期间偶有爽朗笑声。房外太监宫女都称奇,平时上午的功课没见过这种场景,下课后都是太子前面走,后面跟着手被打的透红的谈古和冯金(侍读太监在太子犯错时要替太子挨打)。 不知不觉已近傍晚,杨一清整理纸笔,起身说道:“太子殿下!老夫今日受教了,这些我暂时解答不了的问题,回去查阅资料,请教边关守将,尽快来给殿下解答!今日不早了,老臣告退!”太子苦留不住,只能告别,自感意犹未尽! 此后的日子,只要杨一清在京城,公干之后闲暇时间都会去承乾宫为太子答疑解惑,偶尔还会观摩一下武师教授长枪棍法的课程。渐渐地这个中年人慢慢的喜欢上了这个别人嘴里的荒诞太子。即便杨一清远离京城,远在北部边镇,也时常将自己所见所闻,所学所想和太子书信来往。 杨一清成了太子最喜欢的老师,也成了太子的朋友。太子也非常信赖这位博学,性格耿直的师傅。朱厚照一方面继承了老朱家的机敏任性,又继承了类似朱祁镇那种亲和力(即使被俘虏也能和鞑靼人当朋友,以为生死之交)。他呀,要不是被圈在这深宫大院肯定能结识更多像杨一清这样的人才。 也就是这弘治十二年初,两位当世才子正在往京城参加殿试。这两人一个叫唐寅,江苏苏州人,江南四大才子之一,以挑战连中三元为己任。另一位是王守仁,浙江余姚人,生而不凡。总之这两人和朱厚照同学倒是有一个共同点,都不是一般人物,都是另类,甚至奇人。 但是当年科考,发生了科考舞弊案件,唐寅更是被直接牵连进去,只因考完后在酒店喝酒吹牛:“本次会元非我莫属!”,被人举报贿赂考官。太他妈狂了!最终的结果是唐寅同学虽然深得李东阳赏识,也还得了个“终身禁赛”的处罚,就此回家去了。据说王守仁同学本来能定为第一名,后来不明不白搞成了二甲,当然也还不错。总之呢,那年的科考案件啊疑点重重,就不过多论述了。 有时上天就是那么开玩笑,假如唐伯虎真的考中,成了会元,后又受官翰林,也许能和朱厚照同学结为师生,无法想象这俩奇葩会碰出怎么样的火花。 第5章 太子鉴宝 弘治十三年(1500年)这天皇帝难得和皇后太子一起吃午膳,皇帝虽然吃素,为了照顾太子口味还是添了一些肉食。一家人其乐融融,皇帝难得享受天伦之乐,索性把宴乐也停了,以便聊天。 太子照例还是央求皇帝准备自己去仁和公主府邸玩,去宫外走走…… 皇帝为了这个贪玩的宝贝儿子,也是尽量满足他的愿望,重新修整了御花园,主要是扩大了水池,里面养了些鱼,只因太子爱钓鱼。 皇帝朱佑樘的童年是坎坷的,甚至每天都生活在提心吊胆中。万贵妃一旦发现有怀孕的妃嫔,她都安排宦官去给强制堕胎。朱佑樘的生母是剿灭广西土司叛乱后抓到的俘虏,进宫后负责成化皇帝小金库的管理,一次邂逅后,便临幸了这位纪氏宫女。朱佑樘直到六岁,成化皇帝才知道他的存在。在躲过了多次阴谋,又有吴皇后、宫女和太监的保护,才得以慢慢长大。他的母亲纪氏却死在万贵妃的手中,成了宫廷斗争的牺牲品。 朱佑樘每次想起这些事,一种伤感便由心底而生。他发誓让自己的儿子有一个幸福的童年,当然他做到了。他还是一个好皇帝,“仁孝恭俭”是对他本人的评价。 就当朱佑樘思绪乱飞之时,陈宽进来通报:“圣上!陕西巡抚熊翀(chong)求见!”皇帝起身,走向外室:“让他进来吧!”太子好奇也跟着出来了! 熊翀面带喜色,进门行礼:“臣陕西巡抚熊翀叩见皇上,太子殿下!”皇帝:“快起来吧!此时求见,所为何事啊?” 熊巡抚忙起身,边打开盒子边说:“恭喜皇上,臣所巡抚陕西鄂县,有一村民毛志学在河边洗澡时发现了秦代所用传国玉玺,臣正好回京,特此来献于陛下!” 皇帝一听是传国玉玺,已经从椅子上起身,走近熊巡抚。熊巡抚将“传国玉玺”双手呈上,嘴里说道:“真是天降祥瑞啊!陛下!” 皇帝接过玉玺,自己看来,面带喜色,不住点头。皇帝手捧“玉玺”,细致入微地仔细查看,目光锐利而专注,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抿嘴,眉开眼笑。 皇后一听来了稀罕物,也出来瞧瞧。太子不住的围着张望,终于还是从皇帝手中夺来细看。看着看着太子说:“父皇,这玉玺不对吧?” 朱佑樘一愣,颇有惊讶的看着太子:“哦?你如何认得这宝贝啊?”熊巡抚也惊讶的看着太子。 太子不慌不忙的说:“儿臣记得《三国演义》中写过,传国玉玺方圆四寸,上镌五龙交纽;傍缺一角,以黄金镶之;上有篆文八字云: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块玉玺尺寸差不多,玺上的钮,虽然也是螭,却只有一条,而不是书上说的五条。再说这螭的角也并不残缺,儿臣觉得这恐怕并非传国玉玺啊!” 张皇后上前说:“不得胡说,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再说《三国演义》又不是史书,岂能当真?你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怎么看起来这些旁门左道?” 经皇后这么一说,太子也不敢坚持观点了。皇帝呵呵一笑:“陈宽!你即刻去把礼部尚书傅瀚请来!”陈宽领旨就动身去了。 熊巡抚久闻太子顽劣,今天一见,倒是刷新了对太子的认知!等候傅尚书的时候,经不住皇帝和皇后热情,受宠若惊的一起用了午膳。席间太子又打听了熊巡抚一路见闻,民间趣事。 不多时,傅尚书匆忙赶到,然后仔细端详,用线丈量了尺寸,细细辨别,又翻阅了自己带的书,一一核对。路上,陈公公已经把事情前因后果简单介绍了,傅尚书也好有所准备。“陛下,正如太子殿下所言,此玺并非秦时传国玉玺!”傅尚书铿锵有力地说。 皇帝、皇后和熊巡抚都很惊讶忙问其中缘故。 只见傅尚书不慌不忙地说道:“此玺文虽是篆字,却和《南村辍耕录》等书上载有的印模不一样,也不像许多史书上所说的“鸟虫大篆。其二,玺上的钮,虽然也是螭,却只有一条,而不是史书上说的秦玺交盘五龙,螭的角也并不残缺。其三,宋、元时代发现的传国玺,都是青绿色或绿中带有玄色,这颗玺的颜色却是纯白。因此,臣断定非传国玉玺!” 朱佑樘略显失望地回头,捋着胡须,来回踱步:“既如此……” 太子此时看穿了父皇的心思,“我大明太祖高皇帝励精图治,高出千古,咱老朱家不用古人制式,自有祖传大宝,是我们圣子神孙继承大统之符,必将流传万世啊。我们只要遵循祖训,并将受命永昌,愈隆愈盛啊!” 皇帝、皇后和两位大臣都被太子的话震惊了!两位大臣也不愿放弃这个拍马屁的良机。都进言“太子语出惊人,见识不凡,所言在理啊!真乃大明之福,亿万百姓之幸啊!”皇帝被说的眉开眼笑,不住的点头称是。当即下旨:“熊巡抚远道劳苦,赏内制朝靴一双。傅尚书鉴定有功,赏葛金丝布一匹!发现玺者毛志学,赏白银10两!” 太子一听没有自己,顷刻就撒起娇来,不住央求:“父皇,还有儿臣的呢?”皇帝耐不住太子,皇后也拉着太子不要无理。皇帝思考片刻说:“哦?首席鉴定师怎么能少了呢!陈宽,着内官监为太子打造宝刀一把!皇儿满意吗?” 太子兴高采烈地左蹦右跳,不住的谢恩!皇帝又说:“我还没说完呢!儒家经典要熟读背诵,不能只看那些歪门邪道的杂书,那些如何治国啊!”您没看错,据考证日常生活中,皇帝有时也称我,否者天天端着一句一个“朕”的多累啊! 一场宫内鉴宝活动就这样圆满结束了,所有人都满意才是真正的圆满。 第6章 天神下凡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时过境迁……对朱厚照同学来说,唯一不变的就是“玩”。不仅要玩,还要玩的刺激,玩出心跳,玩的轰轰烈烈,总之就是爷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到弘治十六年(1503年)时,朱厚照已经弓马娴熟,骑术精湛,经常骑着高头大马在皇宫内飞奔。皇帝和皇后起初还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劝告,后来也只能安排刘瑾、张永和谷大用等小心跟着,不要出了意外就行。 刘瑾为了讨好潜力股,专程花大价钱疏通关系,为太子量身打造了一副戎装。太子视为珍宝,经常穿戴,对刘瑾更是信赖有加。 为了炫耀一把,太子自编自演了一幕大片! 一日,天朗气清,太子穿戴齐整,翻身上马,策马奔腾,一行太监跟着后面,“慢点爷……”,如何跟地上!这一次,太子的奔驰方向和以往不同,片刻间已朝奉天门飞奔去了!张永等已经吓的面如土色! 此时奉天门外,皇帝正在“御门听政”,也就是传说中的朝会,参加朝会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副国级、正部级和副部级列坐在奉天门外。在大臣奏报公务的话音中,所有人仿佛听到了马蹄声,起初并不是那么的清晰。不多时只见一人一骑已清晰可见。骑士盔甲熠熠发光,盔上红缨如同烈火。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也不知哪位大臣大喊:“保护皇上!”几名侍卫和将军才把头上往外窜的七魂六魄往回拉,从四面向皇帝靠拢! 骑士已到门中央,拉紧缰绳,破虏后腿直立,前腿离地,发出一声响彻皇宫的嘶鸣。只见骑士头戴抹金凤翅盔戎装盔,此盔龙身展翼,形如凤翅。盔顶则饰有红色盔缨、羽翎、盔旗。衣襟缀枣核形金别扣及布扣襻。通身满布鱼鳞状甲片,层叠排列,前胸左右各饰一条金色升龙。上身衣襟、及领、肩、底边等处皆施以红色织金云龙纹缘边,底缘较宽。两肩为金色兽头形肩甲,缀红色肩缨。骑士腰间挎着雁翎宝刀,左边还拴着开元角弓,神采奕奕,威风凛凛!现场在战马嘶鸣声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驾”骑士调转马头,须臾已消失在视野内!大臣们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各个都魂飞魄散,许久没有回过神来,如同做梦一般!有些老头定眼一看,原来是太子!这些老头子一生恪守礼法,如何也没见过这种场面。 能与这一幕相匹敌的,也只有400年后迈克尔杰克逊在布加勒斯特危险之旅演唱会上的弹跳出场了。这可是北京城啊,中央会议,当今世界的政治中心! 龙椅上的朱佑樘,此时也是六神无主,简直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台下的大臣们都已经望向皇帝,希望能从他的脸上或者嘴里读出点什么!但是回过神的朱佑樘,脸上倒是多了几分祥和! 太子兜了一大圈后,总算是尽兴了,回到承乾宫,歪在圈椅上喝着茶。谈古和冯金立刻捏肩按腿的伺候着。刘瑾和张永早已跪在地上,磕碜着脸,半哭腔说道:“爷来!这回奴才们的命是保不住了!爷,这可是古往今来没有过的事啊!你哪去不好,去那干嘛啊!”说着,几乎要哭出来了! 太子笑道:“你们倒是说爷的不是了?怕什么!爷今天威风的很,百官也都开了眼了。刘瑾啊!你的盔甲这事爷重重有赏!” 刘瑾:“爷啊!这事非同小可啊!言官们整日里鸡蛋里挑骨头似的,这次抓住机会了,如何能放过啊!皇上平时都拿他们没撤,这回要是下不了台,奴才们就当垫背的了!如何还奢望什么奖赏啊!” 张永:“太子爷啊!依小人的意思,不如先去皇后娘娘那里,您老说说好话,兴许还有化险为夷的可能!” 太子捺不住几个人的絮叨,终于起身了,把袖子一甩说道:“好了!好了!那咱们走呗!”一路上太子宽两大伴的心,有机会啊,让刘瑾进司礼监,让张永当将军等等!此刻俩大伴这些话哪还听进心里,满脑子都是安排后事了。 第7章 父爱如山 乾清宫外,朱厚照的大伴、小伴和姐姐们都跪候着处罚。祸虽然是太子闯的,处罚太子是万万不行的,就是这么霸道的逻辑,你不服还不行。苦就苦了近侍们了,闯祸的锅总得有人背吧。平日里太子不喜读四书五经,俩伴读小伴手没少挨打,却硬生生把俩小伴逼成了学霸,都还写着一手好字,估计考个举人不成问题。 乾清宫里,皇后娘娘焦虑的在宫内来回走动,嘴里还不住的“这可如何是好啊?” 太子倒是悠闲的歪在圈椅里,品尝着甘甜的大玛瑙葡萄。皇后也埋怨他:“你怎么这么胡来啊!骑马哪里去不好,非得朝朝堂上去啊!大明开国以来,不,有史以来,还没有过这种事情呢!你父皇暴怒了,这怎么办啊?” 太子自信地说:“父皇最疼我了!不会的!母后你就放心吧!” 也不知是皇后遛累了,还是真信了皇帝不会暴怒,坐在了太子边的圈椅,左右忙端上茶来。皇后接过青花矾红彩云龙纹盖碗,只是不断的旋转碗盖,也没有心思品尝这上好的蒙顶甘露。 突然皇后一愣对身边宦官说道:“去仁和公主府邸,请公主尽快进宫!”说完长舒一口气! 皇后抿了一口茶,对太子说:“就算你父皇不责怪你,那些大臣怎么能放过这次机会,言官肯定又是不失时机的上疏……” 太子从圈椅上起身,在皇后面前左右摇晃说:“理他们干什么?告诉父皇,直接不用理!再不消停就罢了他们的官,那才清静!” 母子俩一言一语地聊着,皇帝已来到乾清宫外。朱佑樘看着宫外乌压压跪着这么多号人,心里自然明白其中缘故,脸上倒也没有怒色,径直朝宫门走去。 陈宽赶紧通报,太子已经从殿内跑出,给皇帝行礼,爷俩一起进门!朱佑樘落座,端茶也不言语。皇后紧张地站在旁边,手紧紧攥着一条丝帕。 朱佑樘打破沉寂,“坐啊!都站着干什么?门外跪那么多人干什么?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呗!散了吧!” 皇后和太子对皇帝出乎意料的举动搞蒙了,无数的场景在脑海里预演过,没有这一景啊!太子忙给殿门口跪着的大伴小伴们摆手,几人一看都齐刷刷的起身跑了。 太子忙上前一步,半跪在朱佑樘脚前,双手拉着皇帝的手,抬头看着他问:“父皇当真不生我的气了吗?” 朱佑樘一笑,又叹了口气说:“你呀!刚才的那股威风劲呢?” 一家三口正说着,门外传:“仁和公主求见!” 朱佑樘:“快请进来!” 仁和公主进门行礼:“给皇上,皇后,太子请安!” 朱佑樘:“快坐吧,别讲那么多礼法了!吩咐尚膳监和尚食局今晚公主在乾清宫用膳,另外甜食房多备些公主喜欢吃的丝窝和裁松饼,把新采办的这个蒙顶甘露茶也包了些,等公主回府一并送过去!” 公主笑着:“我还没刚来到皇兄你就要撵我啊!” 朱厚照拉着他姑姑的手,就往座上请。 公主转脸对太子说:“你这也是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是那么玩闹,将来怎么为你父皇分忧啊?”公主面带怒色。 太子打小就只听他这个姑姑的话,见姑姑这么个说辞,也有点愧疚。 皇后本来想让仁和公主来解围,给皇帝说好话,没想到公主倒是教育起太子来了。 公主坐定后继续说:“你小子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你可知道宫外怎么个看法吗?那些四书五经不好好读,整日飞禽走兽、吃喝玩乐,将来如何继承大明天下?” 太子一听这话,开口说:“我不要,父皇必将长命百岁,有他在呢!我不要什么继承天下!我只想父皇、母后和姑姑陪着我!” 朱佑樘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话了,每次也能因太子孝心感到欣慰,这次他倒是有点隐隐的担忧。今年以来,皇帝总感觉身体不是很舒服,还曾因生病停止上朝十余日。 仁和公主长吁短叹:“你这孩子怎么长不大呢!皇上岂能照顾你一辈子啊!皇兄啊,我觉得你也应该多让太子参与些政务,至少也得常听听这些事情。” 朱佑樘点头! 仁和公主接着说:“皇上,近几日身体好多了吗?” 皇帝点头:“为兄身体好的很!没有大碍!” 仁和公主:“不是我说你,你就是依着那些大臣,一天上一次早朝也就罢了,还非得听他们的增加午朝。历朝历代也就咱大明朝的大臣最猖狂,皇帝的话都不听,还处处阻挠!” 朱佑樘:“也不能这么说!虽说他们不依不饶,到底活还得指望他们干!现在都说是太平盛世,实际上有很多弊病啊!还有北面鞑靼小王子,南面的苗人和黎人也不消停啊!朕如何能放心的下啊!” 仁和公主:“政事宜缓不宜急,都得慢慢办!皇兄应该把事情放心大胆的交给各部大臣,您只需抓住批红这个总头就是!这样才能长久,否则身体如何吃的消呢!再加上那些聒噪的言官,搅了心性。” 朱佑樘:“哎!公主啊!你要是个男人多好啊!为兄应当封你个王爷,替朕分忧才是啊!”说着笑着看着他们! 大家也都笑了! 朱佑樘又叹了口气说:“都不知皇帝的苦啊!我呢也就你们三个贴心的人!其他人呢,朕也不能全放心啊!还都得用,还得怀疑着!我倒是天下最孤独的人喽!”说着看着朱厚照! 皇后一看外面布置的差不多,忙说:“快,别说那么多劳心思的话了,咱们边吃边说!” 第8章 太子陪护 弘治十八年(1505年)皇太子13岁(周岁),按照现在的成长阶段说也就是个初中学生。 打这一年年初以来,皇帝朱佑樘就忙的不可开交。从正月初三鞑靼小王子围攻灵州,又抢劫韦州和环县。9日又到京城南郊祭祀天地。18日小王子攻陷宁夏清水营。3月18日还主持殿试。到了4月身体确实是吃不消了,突然病倒了,竟然严重到不能上朝听政了。 4月初,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朱厚照正在御花园里垂钓,几个宦官跟着。谈古从远处跑来,气喘吁吁,到了太子身边,还没缓过气来。 朱厚照:“小点声,惊了爷的鱼,爷把你扔下去!” 谈古:“太子爷!快回去吧!圣上病了,正在乾清宫呢!” 太子听完一怔,把鱼竿一丢,三步并两步直奔乾清宫去了! 此时乾清宫内,张皇后、刘健、李东阳和谢迁都焦急地等着御医刘文泰的诊断结果。 太子在一声通报声中,飞奔进殿,焦急地问皇后:“母后,父皇怎么样了?” 三位内阁大臣还没来得及给太子行礼,太子又跑到皇帝龙榻边上伏在榻沿。 刘文泰起身走到皇后和内阁大臣们面前,平和地说:“圣上是偶感风寒,近日又操劳过度,气机不畅,用些药,不几日就好了,请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和各位大人放心。” 几人听了刘太医的话,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吩咐内侍抓紧照方子抓药。 太子一直跪在龙榻边,一手握着皇帝的手,一手抚摸着朱佑樘的额头,眼睛里都是泪水。朱佑樘躺着,看上去还是有些虚弱,眼睛直看着他的宝贝儿子,微微张口说道:“儿呀!哭什么?父皇没事!” 太子抹了一把眼泪,呜咽地说道:“父皇,你没事的!吃了药就好了!” 几位内阁大臣也为太子的孝心感动了。确实难得的,帝王家里的孝心、爱心和亲情是最稀缺的,偶尔看到的往往也都是演技。不过眼前的一切让这三位饱经世故,老成持重的老臣们动心了,他们相信这不是演戏,这是真情。 连平时对太子严格要求,一向目光如刀,脾气暴躁的刘健此时也露出悦色。 皇帝转头说道:“你们也都辛苦了,西涯先生陪朕聊会。希贤(刘健)啊你们先回去歇着吧!” 刘健答复:“是——”然后转身向宫门走去。皇后送到门外,刘健:“皇后娘娘留步,老臣们告辞了!”皇后点头回礼。 刘健和谢迁两人相伴出宫,论脾气秉性,他俩比较接近,都是学问深厚、自律严谨、嫉恶如仇的忠直之臣,眼里揉不得沙子,不怕得罪人。论年龄谢迁比刘健小17岁,确确实实是个晚辈。 谢迁说道:“刘大人,太子表面上不遵礼法,甚至有些顽劣胡闹,但是到底还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啊!” 刘健赞同地点头说:“呵呵呵,确实如此啊!太子继承了当今圣上的仁义之心,这确实是我等的幸事啊!” 谢迁:“只是太子要想将来当朝听政,还需要学习很多啊!” 刘健:“嗯!是啊!不遵礼法怎么能令满朝文武臣服呢!只是慢慢不要胡闹,再有心开导才是啊!不过太子身边都是些宦官弄臣,到底不成体统啊!” …… 却说皇帝独留李东阳宫中,其中的缘故他也是略知一二的。朱佑樘看着李东阳(时年58岁):“先生三朝元老,上月提出致仕,朕没有批准,实在是离不开先生啊!” 李东阳:“蒙皇上厚爱,老臣近些年也感觉大不如前。也想在还能执笔之年,着述几部书,研习书画,也能颐养天年啊!” 朱佑樘:“哈哈!老先生当代大儒,你所期望的,那也是朕朝思暮想的生活啊!先生为国效力多年,了解当今时政要害,又老成谋国,朕有一事相求,还请先生务必不要推辞。” 李东阳忙起身:“圣上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朱佑樘慢慢起身,太子搀扶着,拿着枕头靠在腰间,坐于床榻上。皇帝说:“先生今后切勿再言致仕之事,如若朕不幸辞世,先生当辅助太子。” 李东阳须发斑白,脸上布满皱纹,目光倒还是深邃,思考着皇帝的请求! 皇帝和太子都等待着老先生的答复,都盯着这位肱股之臣! 此时外面来报:“仁和公主来看望陛下,已到乾清宫外!”皇帝点头让请进来! 太子这时对李东阳说:“先生,请您答应我父皇吧!今后也请先生对我继续严格管束,不仅父皇离不开您,我也不能一日没有先生啊!” 李东阳已无话可说:“老臣谢圣上和太子厚恩,唯有尽心尽力否则无以回报啊!” 仁和公主见有外臣在,便和皇后闲聊去了! 朱佑樘满意的说:“西涯啊!杨廷和给朕举荐的你同学杨一清给太子讲授军事,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不瞒你说啊,太子最感兴趣的就是这些,对你们教的儒学经典啊!我看也是……吭吭……” 太子忙递水过去! 李东阳:“太子自然有过人之处,人皆称有永乐大帝风范。杨一清现在陕西干的风生水起,对边关军事的建议和弊病那是一个月就得三两封信啊!” 朱佑樘:“虽然杨一清和太子会面不多,但是书信来往一点不比和你们内阁的少喽!” 太子点头:“杨师傅是我在宫外的眼睛,更是我能看到塞外的眼睛,总有一天我要跃马疆场,替父皇消灭了鞑靼那帮乱臣贼子!” 李东阳和皇帝都呵呵的笑着!李东阳内心确是另一番风味。这也难怪,毕竟大明战神朱祁镇御驾亲征折戟土木堡过去也没几年! 皇后和仁和公主听到里面的笑声,也都欣慰的相视一笑。 第9章 最后的陪伴 虽然御医说皇帝是偶感风寒,每日请脉抓药,内外服侍无不周全,但是病情确是反反复复,时好时坏。 皇帝生病期间,太子每日不离床榻,端茶递水,亲自尝药,无微不至。 每日问候请安的大臣,也在皇帝好些的时候,陪着聊聊天。毕竟皇帝的病情牵动着整个帝国无数人的心啊!朱佑樘倒是对自己的身体有着清醒的认识。他已经意识到有些事情他不得不提前安排,有些话不得不说。 五月初的一天,皇帝感觉浑身轻松,便在太子的搀扶和仁和公主的陪伴下在宫内走动,活动筋骨! “儿啊!为父恐怕是来日不多喽!以后的路可就要靠你自己喽!”皇帝貌似轻松地说道。 太子一听此言,眼泪瞬间涌出眼眶:“父皇没事的!太医说了不几日就能好了!儿臣愿意一辈子服侍着父皇,儿臣不愿做这皇帝!” 历史上说不愿意做皇帝的太子、顾命大臣、受托亲王和禅让对象多了去了,恐怕也只有朱厚照说的是真心话,他是真不想当这个皇帝。 朱佑樘没有反驳他,他也没有精力再在这个问题上拉扯。也就是说,他现在要抓主要矛盾,抓重点的说了! 朱佑樘坐回圈椅上,思索着说道:“儿呀!父皇有几句要紧的话,你不可儿戏,要牢记于心啊!” 太子立刻坐在近处圈椅,盯着皇帝,专注的听着! “我登基以来啊,日夜操劳,确实想给你把所有的事情办完,所有的障碍扫清,让你安安心心的当个太平天子啊!可是呢!人人称道的盛世,朕是知道其中弊病的!现在全国土地已经比洪武年间减少了一半,财政收入连年抵减。军屯失去作用,军户举家逃走,兵力也不足洪武一半啊。土地兼并之风日盛,朕每次想丈量全国土地,打击圈地兼并,不仅六部衙门阻止,连内阁也反对啊!”说到这时,皇帝用心的看了看太子,太子自然了解深意。 仁和公主也用心的听着,她心里明白,皇兄还当着她的面说这些是怕太子一时消化不了,想让她将来必要时提个醒。 皇帝喝了口茶,向后依着椅背继续说道:“鞑靼小王子和沿海的倭寇相较而言,那还只能是次要的!朕在重用内臣上曾经犯过错误,这内臣啊、外臣啊就像这桌子腿一样,哪个短了桌子都不会稳当!” 皇帝转头看着公主,仁和公主点头表示赞同。 “这其中的奥妙只能你自己领悟了啊!我儿,要时刻心怀仁恕之心,周围的臣子不要轻易伤害他们。治理国政啊,就像烤肉一样,火太大太急,肉就烤焦了,太小又不能熟,这火候的把握可是门学问啊!刘健、李东阳、谢迁和杨一清这些大臣都是当世大才,你还要多多仰仗他们啊!”皇帝又思索着,好像怕有什么遗漏。 转脸对仁和公主说:“公主,你自幼就比朕聪明,要是个男人啊!当皇帝比我强多了!以后你可要多提醒太子啊!” 仁和公主:“皇兄福泽深厚,定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的!” 皇帝微笑着:“如此最好啊!” 皇后在内室听着他们的谈话,也在不断的用手帕擦拭着眼泪! 那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五月六日,朱佑樘最后一次召见大学士刘健、李东阳和谢迁,几人跪在榻边。 “朕登基以来,在位十八年,今日一病恐怕要与先生永别了!”朱佑樘虚弱的说。 刘健等此时已老泪横流,不能自已! 朱佑樘又握着刘健的手,说:“太子仁厚聪明,但是毕竟年幼,性好逸乐,还请先生们辅佐正道,朕死亦瞑目啊!”刘健等叩首:“陛下如此信任臣等,臣怎敢不尽心。” 不一时内臣将遗诏写好,皇帝亲自看完,交给刘健等。 次日,朱佑樘再次叮嘱了太子,是啊,他是不放心的!但是朱佑樘是幸福的,宝贝太子和心爱的皇后陪着他直到生命的尽头。 乾清宫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宫中内侍无不为之哭泣,阁臣和六部官员等闻讯也无不痛哭流涕地向宫中赶来。 太子哭的几次寻死,刘瑾、张永、谈古和冯金都拦着,安抚着!皇后悲痛欲绝,昏厥了几次,宫内忙作一团。各个内阁老大臣也忙左忙右,又顾此失彼。 关键时刻仁和公主进宫,三人又抱着哭了半天,几经劝导才稍微镇定。 刘健等见公主略微平静,方请示:“公主节哀,请公主以大局为重,眼下还有很多事情要办,皇后和太子悲痛欲绝,哭坏了身子如何是好,还请公主多多劝解啊。” 仁和公主收起情绪,整理了思绪:“阁老说的是!朝中之事还仗几位老臣暂且处理!皇兄后事和太子登基之事,还请稳妥办理!” 此时太子已经披头散发,衣冠不整,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刘瑾等一刻不敢离身,都怕情急之下,太子做出寻死的举动。 刘健等看局势稍微稳住,立刻会同礼部尚书傅瀚等商议。傅尚书安排礼部跟随入宫官员准备置办丧事,丧服、停止娱乐、停止婚嫁,通知在京官员戴黑翼善冠,穿浅淡服等,商议各程序细节和日期,该奏报的会同成本。 礼部按太祖旧制礼制,定于5月18日办理新皇登基大典,并议定皇考谥号建天明道诚纯中正圣文神武至仁大德敬皇帝,庙号孝宗,葬于泰陵,议定明年年号正德,大赦天下,并将研究成果汇报内阁定夺。 刘健不敢做主,即刻带着李东阳、谢迁和傅瀚向皇后和朱厚照汇报。娘俩悲痛欲绝,正是六神无主,仁和公主细看了奏本,对皇后说:“大人们商议的倒是妥帖!”皇后:“我们娘俩今日全靠你们做主了啊!” 刘健汇报:“皇帝登基之事是当今国家之大计,另外先皇下葬日期为10月19日,期间还需要办理帝陵的修建和随葬物品的采办等事宜。” 皇后点头!朱厚照这位定向委培生,十几天后就要正式入职工作了,当然他的心情是悲恸的,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第10章 户部没钱 内阁、六部和在京的官员都有条不紊地忙着各自分内之事,其中户部尚书韩文最近是又忙又为难啊。 韩文将登基大典所需费用等报给刘健,刘健看后传给李东阳和谢迁。几人看后互相看看,都问韩文:“费用是不是多了点?” 韩尚书为难的说:“按照先皇制定的规格,这个数目下面的人核算了多次,已经是最低的额度了。” 刘健紧锁眉头看着李东阳和谢迁:“这还只是登基大典的费用,先皇殡葬的费用比这还要多的多吧。” 两位大人也赞同的点点头,李东阳说道:“去年山东、南直隶和湖广相继发生灾情,不仅夏粮和秋粮收入减少,还拨付了几十万两白银的赈灾款。” 谢迁忧虑的说:“哪里是仅指去年,哪年不是这个情况?收入年年减少,支出与日俱增,每年再来几次灾情,倘若边关再有变故,这如何是好啊!” 朱厚照虽然离的有些远,倒是也听了个大概。 谢迁越说越激动:“先皇几次想解决财政问题,只是这其中千丝万缕,错综复杂,一时岂能立竿见影啊!今年年初已有苗头了,先皇让户部侍郎顾佐去整治陕西军饷,到现在也没个眉目。” 李东阳说:“正月先皇专门让我等转告户部、兵部和工部,现在人口在不断增长,户口和军士确实日益减少,都是抚恤无方,官员们苟且不负责任造成的。让我们讨论弊病和失政之处,研究解决方案呢。” 朱厚照已靠近几位重臣,皇后远远的看着,仁和公主也凑了过来。 朱厚照:“各位在讨论登基费用吗?” 刘健等看是新君过来,都停止了议论,行礼后也不敢落座。 朱厚照:“几位也都劳乏了,坐吧!登基费用还差多少?” 韩文从户部手下接过清单打开说道:“回陛下,总共差不多75万两,现在还差20万两。” 朱厚照:“父皇历来节俭,我更不应该铺张,这样吧,把不必要的仪仗,宫内不必要的装饰,都去掉,包括登基服饰也不用新做,都现成的!你看看还能省下多少?刘瑾你去把陈公公找来!” 谢迁:“陛下,登基大典是展现我大明国威的重大仪式,当日还有在京逗留的外国使臣参加,场面不够宏大,恐怕有损我大明脸面啊!” 朱厚照:“嗨,一个仪式而已,我们现在得把钱花在刀刃上,筹集资金打造铁骑,击溃鞑靼,那才能扬国威呢!” 几位大臣互相看看! 陈宽多年服侍先皇,感情颇深,这几日悲痛欲绝无法理事,跟着刘瑾来到几人身边说道:“陛下。” 几位老臣和朱厚照看了陈宽今日憔悴的面庞,微微颤抖的身体,也是为这位兢兢业业的老太监而怜悯。 朱厚照:“陈公公,您也节哀吧!这些年您也辛苦了!涉及现在几项事情,咱们内承运库还有多少银两?” 陈宽:“内库已无分文了,陛下!内承运库放支银两,全无印簿。支销二十年来,累数百万,以致府藏空竭。先皇上月也才关注此事,还没来得及细查,便……” 说着又伤心起来。朱厚照、内阁大臣们和仁和公主都为这个结果感到惊讶,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皇室内库竟然管理这么混乱。 陈宽又说道:“陛下,老奴还有一事相求,还请陛下和几位大臣答应。” 朱厚照说:“陈公公,有什么您就尽管说。” 陈宽:“老奴想去给先帝守灵,还请陛下恩准啊!”说着又嚎啕大哭起来。 朱厚照等也都感动的落泪。朱厚照说:“难得您这片心意啊!陈公公大可不必因为先帝去世,有所顾虑,我以后还要您扶持呢。” 陈公公:“老奴确不是贪恋这荣华的人,陛下少年英主,又有几位内阁大臣和刘瑾等,还需要我这个行将入土的老头子吗?还请陛下恩准啊。” 朱厚照起身叹息:“好吧!陈公公等先帝十月下葬后,再去泰陵,这期间司礼监还是您负责。即日起薪俸翻倍,您先回去休息吧!” 陈宽谢恩后退下! 朱厚照:“登基大典就那么办吧!能减掉的减掉,能省的省下来。先帝的下葬和陪葬等事所需费用,不可再减了,他操劳一生,务必办的风风光光的啊!” 韩文性格耿直有话就说:“陛下,现在户部留有日常用度外,已经没有额外资金了,先帝下葬所需费用,还得设法多方筹办啊!”说话间,刘健几次给韩文递眼色,都没能打断他。 朱厚照背着手,转过身来:“我大明天下,当真弄到这步田地?登基大典,可以省!这个事,没得商量!你快去办吧!” 韩文:“我……”刘健等递眼色,户部手下官员也拉着韩大人的衣袖。 李东阳上前说道:“陛下暂且休息,我们一定商量个方案来,还请陛下放心!” 朱厚照和仁和公主又回到了皇后身边,仁和公主也没有想到朝廷的财政弄到这个田地。 此时刘瑾、张永、谷大用和马永成等奉命去承乾宫收拾些东西,朱厚照要陪伴母亲给先帝守灵。 几个人边收拾东西,边聊着。 张永疑惑的说:“先帝这么英明,大内库房怎么弄的没钱可支了啊!” 刘瑾瞥了他一眼:“你还不知道啊,你这榆木,也就你不去里面支钱。从小太监,到十二监局的都从里面支用,有的连个单据都没有。” 谷大用说:“到了后来啊,谁不支就是吃亏,少支了都说是傻子。” 张永震惊的说:“那也太胡闹了吧!支出也得有个款项名目啊!你们俩也支用了?” 刘瑾等不吱声,只是收拾着东西。 收拾差不多了,刘瑾往圈椅上一躺,端着个碗喝茶不屑地说道:“我们这号人,不图点钱图什么呀?老家里还一大家人呢!你倒是就指望在御马监多列个名目能弄几个钱?” 张永辩解道:“也为我哥弄了几亩地,太子爷对我们可不懒,每年赏赐也不少。” 刘瑾听着,把盖碗放在几上,郑重地说:“哥几个,别为那几个歪瓜裂枣的争来争去。眼下,咱几个熬出头的时候到了,做好了我们不就升官发财,别说你哥家的几亩地,就是给你哥封个爵位,那都不值一提。” 张永等用心听着!张永点头:“只是太子刚登基,几位顾命大臣如何听他使唤。” 刘瑾:“慢慢来!干好了,太子登基后还不得指望我们给他出力。到时候咱们荣华富贵,哥几个可得心齐着点。眼下这不司礼监掌印就快空出来了……” 谷大用眼光一亮:“刘大哥说的是啊!到时候我们把刘大哥推上去,刘大哥再回头拉我们一把。” 几个太监越说越来劲,都憧憬着自己大好前程。 张永说道:“能谋个合适的官职那是好的!只是太子爷待我等不薄,我们自当尽力啊!” 几个太监又吃着茶!秀云进来说道:“嘿!你们几个倒是自顾自地喝起来没完了,太子,哦不,皇上还等你们呢。” 几人忙放下茶碗,各自背着抱着东西跑去了。 第11章 小王子他来了 熬过了几日的繁忙,朱厚照终于登基了,大赦天下什么的就不一一赘述了。由于事情颇多,朱厚照也渐渐从丧父之痛中慢慢走了出来。 张皇后多亏有仁和公主陪伴,心情也比前几日好多了。仁和公主没事也常往宫内走动,对这对母子她还是不大放心的,自己从小在深宫大院长大,也知道这里面的明争暗斗和人心险恶。 张皇后说:“这几日多亏长公主和照儿陪着我,要不然我还不如随先帝去了呢?”说着抹了抹泪水。 仁和公主:“皇嫂别那么说,咱们一起经历的还少吗?” 张皇后:“齐良还在国子监读书吗?和照儿一样的年龄,也该出来做些事情,帮帮照儿也好!” 仁和公主:“齐良和皇上一样,也爱舞枪弄棒的,骑马射箭,就是不知道书读的怎么样?等下次来,我带他来给你请安!” 朱厚照每日在宫中陪着母后之外,还是和刘瑾、张永等骑马,练习枪棒棍法。 进进出出的大臣们,奏报公务,朱厚照都是略微一听:“让刘大人他们看着办吧!” 仁和公主劝皇帝:“陛下!您这样怎么行呢?自登基以来,您都没有参加过朝会,前几日也听到了,现在弊政还多着呢,如何是好啊?” 朱厚照照例翘着腿:“嗨!那些大臣汇报的都是小事,何须我亲自处理,要内阁干什么的?那些弊政倒是得多用用心啊!” 仁和公主:“朝会还是得参加的!长此以往这些官员怎么看您啊!” 朱厚照:“现在朝廷没钱这个事,和内阁商量下,看看他们有什么办法?” 仁和公主:“他们都是得过且过,干点日常政务还可以,要想让他们改革弊政,恐怕不易。要是能指望他们,估计皇兄也不会改革上步履维艰了。” 朱厚照收起翘起的脚,在仁和公主面前来回走动,认真思考着。 仁和公主接着说:“他们也都知道土地兼并,军屯的土地被侵吞,可是他们不敢动啊!这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自己都是七十多岁的人了,戳了篓子弄个晚节不保?就算他们自己不圈地,不占地,他们的门人、学生和家人可就不好说了。所以那位谢迁才说千丝万缕和错综复杂啊。” 谈古端茶倒水的服侍着。这几日刘瑾等各自忙着,里里外外的,皇帝身边端茶倒水,小来小去的伺候都是谈古和冯金俩小太监。 此时刘大夏迈着蹒跚的步伐,在宫外求见。这个刘尚书,此时已经68岁了,为人非诚诚恳,三朝元老,多次请求致仕,都没有批准。 皇帝热情接见了他:“刘尚书,什么事情让底下的人进来说就是,还劳您老亲自过来。” 刘大夏不慌不忙地说:“老臣多次请求致仕回乡,先帝都没有批准,既然还担着一天的职务老臣就该上一天朝,干一天公,您说是吧,皇上!” 仁和公主抿嘴一笑。皇帝听懂了他的意思:“尚书大人所言极是,不知今日什么事情啊?” 刘大夏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掏出奏折递上:“鞑靼小王子引兵侵犯宣府,总兵张俊兵败,鞑靼抢掠牛羊、物品和人口等都随本呈上!” 朱厚照一听小王子,立刻接过奏折,细细看来,然后一拍大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此举惊得刘大夏手中的碗差点跌落,呛了口茶水!谈古和冯金忙上前接碗,擦桌子,给刘大夏捶背。 朱厚照目光如炬:“朕初登大位,这鞑靼贼人就来进犯,分明是要给朕个下马威!来的正好!即刻传旨,召集内阁、各部尚书和在京将军等中午朝会商议要事。” 仁和公主和刘大夏都看懵了! 朱厚照:“刘瑾呢!整日忙什么呢?也不见影了!” 冯金:“小的这就去找!” 朱厚照:“找他干什么?你去把我的盔甲和父皇送我的宝刀找来,擦拭干净。” 朱厚照激动的在殿内走来走去,又转身说道:“刘大人,今日你也别走了,快传膳,越快越好,咱俩简单吃点,一起去午朝。” 刘大夏转脸看看仁和公主:“这陛下登基,不上朝则已,一上朝就是午朝啊!哈哈哈……” 朱厚照:“谈古,去把四川新采办来的那个川酒拿两坛子,待会送到刘尚书家里去。老尚书啊,你回去尝尝,这酒够劲啊,比绍兴那酒和大内自酿的都好啊!” 刘大夏喜笑颜开:“哦?比得上咱大内自酿御酒?那老夫可有口福了,先谢过陛下了!” 仁和公主也被这老头说笑了! 此时仁和公主和刘大夏尚书还不知道朱厚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都以为他只是想朝议一下抗击鞑靼的事情。刘大夏心里更是没当回事,对付鞑靼小王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成的方案。 满京官员都是刚从内阁回家的回家,回衙门的回衙门,中午在哪吃什么的刚安排好。听说皇帝突然召集午朝,都非常震惊,不知道这小皇帝要搞什么。 话说刘瑾最近可没闲着,这些年在宫中他也得到了些历练,深知要成大事,自己单枪匹马是不行的,再说了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 这些天他有意识的结交文官,毕竟太监这个身份很多事情多有不便,很多政令也是通过文官集团发布实施的。还有一些投机官员,那都是见风使舵的高手,也认定了刘瑾这个皇帝大伴的身份,登门求见,寻求战略合作的也不少,当然也都带着丰厚见面礼。刘瑾自然是全部笑纳,自己从来没有如此被人看得起过,一种莫名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张永、谷大用、丘聚和魏彬等也没闲着。各自也是门庭若市,亲朋好友,大小官员都来投个门路。这其中有的是想借机会寻个差事施展人生抱负的,也有寻个差事顺便挣点钱的,当然主要是升官发财顺便干点事情的也不在少数。 只是朱厚照这些大伴们不知道,朝廷内的耳目众多,几双久经官场的眼睛可盯着他们呢。 刘瑾接到午朝的消息,也是一愣,不知道这个小皇帝要搞出什么事来,准备着装进宫去了。 第12章 朕要亲征 满朝文武终于在朝会上看到了当今天子,只见正德皇帝坐在龙椅中间,两边站着小太监们,小胖太监还拿着皇帝的刀。 上一次大臣们在朝堂上见到朱厚照时的情景,都还历历在目。出现大臣们都诧异的看着你我,都不知道朝堂之上还会发生什么? 正德皇帝正正身子,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哦哦,不是,朕……”大臣们互相看着,有的噗噗的笑着。 朱厚照接着说:“朕刚刚继位,很多事情也还没理个头绪,一切都还得依靠列位大臣们。” 刘健忙侧身带头:“这本是臣下们的本职工作。” 朱厚照接着说:“一些小事呢,你们内阁就商议着办吧,把结果回头汇总送我那就行。大事嘛!还得报给我,有些事情我得亲自去办。” 大臣们一看这小皇帝上劲了,都不知道他要办什么事情。 朱厚照:“兵部尚书刘大夏上午找到朕,说是鞑靼那个小王子又领兵前来,在宣府打败我军,烧杀抢掠无恶不做,是可忍孰不可忍。朕刚登基,他就来拆台,我忍他好多年了。” 刘健一看势头不好,生怕小皇帝在下了御驾亲征的旨意,到时不好收场,给李东阳和谢迁递了个眼色,忙趁着皇帝坐下喝茶的空上前进言。 刘健急忙说道:“陛下息怒啊!这个小王子侵犯我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只是其中一次,我们派出良将去应对一下就是。”李东阳和谢迁也都随声附和。 朱厚照从椅子上跳起,从谈古手中拿过宝刀,说道:“朕主意已定,御驾亲征,踏平蒙古,活捉鞑靼小王子。”说着把宝刀抽了出来。 大臣们沸腾了,都在七嘴八舌的议论,刘健、李东阳和谢迁率先下跪说道:“陛下,万万不可啊!初登大位,很多事情还要从容办理,不可亲征啊!” 李东阳说道:“皇上,御驾亲征岂可儿戏啊!大军集结、后勤保障还有财政款项现在哪一项都不具备啊!” 杨廷和也苦苦劝导:“陛下啊!亲征是万万不可啊!陛下年轻,久居深宫,刚刚继位,怎么可以劳身远征啊?再说了陛下,先皇刚刚去世,皇后娘娘怎么舍得陛下!先皇曾嘱托几位大臣,期盼陛下大婚,他是想着千秋万代的大明江山啊!” 刘大夏也说:“陛下年纪轻轻,这般雄心,老臣钦佩不已啊!只是亲征大可不必,英宗御驾亲征也是仓促而行,最终土木之变,险些葬送我大明国运啊!” 朱厚照听着都是反对的声音,一听到明英宗立刻说道:“朕正要扬我大明国威,为我太爷报仇!” 此时几个老臣已经不知如何是好,都跪地上一言一语。“我等还有何脸面去见先帝啊!”“陛下如若亲征就从老臣身上踏过去!”“陛下如若亲征,臣等就死在这大殿门口!” 朱厚照一看这架势,也思考起来,他也是略知军事的,也知道其中厉害,此时心情也平静下来,把宝刀入鞘。虽然朱厚照不知道大明军队的战斗力,但是大明朝文臣的战斗力他还是耳熟能详的。 想当年土木之变的消息传到北京,朝会上群臣激愤,就是这样一帮老头子,撸起袖子,把王振的同党马顺,揪着头发,群殴致死,更有甚者,当即咬下马顺一块肉来。 朱厚照想着想着,差点呕吐,缓缓了情绪说道:“好了!好了!众爱卿的心意朕明白了!眼下如何应对可好啊?” 刘大夏:“陛下,保国公朱晖多次阻击小王子,屡立战功,熟悉情况,派朱将军前去定能取胜。” 朱晖上前:“陛下!本将愿往!” 朱厚照也只得答应:“好好!那就让保国公跑一趟吧!你和兵部商讨个用兵方案!朕把三千营和神机营也交你指挥如何?给我狠狠的打。” 朱晖抬头看着小皇帝:“陛下有所不知,三千营和神机营多年来缺乏操练,军费不足,人员只有编制一半。三大营的另一营五千营,除了京城卫军外还要从山东直隶调入,一时也无法形成战力。这也是多年的军事弊病了。本将还是以现有北部边关将士为主,统筹辽宁、宣府、大同和太原的兵马阻击小王子吧。” 朱厚照没想到三大营现在是这个状况,有点措手不及。忙开口问道:“朱将军,宣府、太原和辽宁等边镇兵力和军事现在怎么样啊?” 朱晖从容答道:“宣府、大同和辽宁边镇官兵尚可一战,兵力也不足英宗时期十之六七,其余边镇军士老化,缺兵少将,军屯荒废,自保尚且不足啊!” 朱厚照陷入了沉思,没想到所谓的盛世下面竟然有这么多弊政和隐患啊。这可如何是好啊?一个亲征就处处阻碍,想改革财政那不更是难上加难啊。不行,自己这样正面和文臣硬抗是不行的,逞口舌之利,那更是文臣们的强项。 正想着,好像有人在喊自己,回神一看,大臣们都盯着自己,朱晖等着答复。 朱厚照:“爱卿刚才说什么?朕一时没在意!” 朱晖:“按惯例,每次出征朝廷会派内臣督军,御史总督军务,不知道这次委派谁跟本将出征啊。” 朱厚照一时拿不准,突然转脸看向侧立的刘瑾。刘瑾一看皇帝看着自己,立刻明白了皇帝是想派自己监军,他如何能受得这苦,立刻面露难色,龇牙咧嘴,一脸苦相给皇帝递眼色。 刘健也看出了皇帝的心思,立刻站出来:“臣举荐太监苗逵督军,右都御史史琳提督军务,另外保国公朱晖应任命为征虏大将军兼任总兵官,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朱厚照一听,心里有数说道:“刘大人所举荐之人都是妥帖的,只是苗公公年事已高,朕退朝之后再议定人员,朱晖和史琳自不必说了!” 刘健等还想再争执督军太监的事。只见朱厚照起身:“无需多言,就这么着吧!没什么事,就该忙什么忙什么吧。” 朱厚照已经走出几步了……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老臣还有一事奏报!” 第13章 我不是朕吗 朱厚照顺着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内阁首辅刘健。忙回到龙椅坐定,说道:“刘爱卿,还有何事要奏啊!” 刘健不慌不忙的从袖中取出奏折,谈古忙取过奏折呈给皇帝。朱厚照慢慢翻开,认真看起来。 刘健:“臣等受先帝圣恩,辅佐陛下,一刻不敢懈怠!先帝曾再三叮嘱我等,教育引导陛下,为了我大明江山永固,臣等拟定八不准,还望陛下遵守。” 两列文武已经小声嘀咕起来,转头的,交头接耳的,朝堂嘈杂起来。刘瑾忙喊话:“肃静!” 刘健接着说:“一、不准骑马。二、不准泛舟。三、不准真枪比武。四、不准演戏。五、不准酗酒。六、不准旷课。七、不准懒政。八、不准亲近内官。” 刘瑾听到最后一条只觉是专门针对自己,此时气的牙根痒痒,又怕小皇帝服软,便看向朱厚照。 朱厚照看着,一会把帽子摘了,又戴上,嘴角抽搐了几下,还没理出思绪如何应对。 谢迁忙又出来说:“陛下!臣等别无他意,这些也是为人君者的本分,只是个提醒罢了!前几条呢也都是为了皇帝陛下的安全着想,您现在是九五之尊,龙体康健关系国本。陛下贵为天子,常演戏嬉闹,传出去有失龙威。陛下见识不凡,此时正是读书学习的年龄,也不可荒废学业。陛下周围聚集着形形色色的内臣,整日打成一片,个别小人是要远离的。” 朱厚照已经面红耳赤了,这几个都是他的师傅,这身份的压制,他一时也不知道如何答复。 杨廷和见场面尴尬,刚要出来说话,只见他的老同学李东阳给他递眼色。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朱厚照。 朱厚照反复看着这奏折,一时也无可反驳,又不肯服软。心里想着:“虽说都是合理之言,关键是刘阁老他有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训我吗?我怎么着也是皇帝啊。这面子如何挂的住啊!”眼睛瞄了几眼几个扎堆的御史心想:“要是这帮家伙再趁机煽风点火,这脸面还往哪搁啊!” 刘健等看皇帝愣坐在龙椅上,也相互对视了下,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我就是朕啊!”朱厚照怕御史开口,情急之下,夺口而出。 哈哈哈……大臣们千姿百态,也有前仰后合的,也有故作镇定的。 刘瑾叹了口气! 刘健:“您就是朕啊!” 刘瑾立刻回应:“放肆!”原来“朕”这个字不是每个人都说的,刘瑾抓住机会想把朱厚照的面子扳回来。 刘健忙解释:“老臣一时矢口。”这在那个年代是个可大可小的事情了。 李东阳等也出来说道:“刘首辅一时失口,无心之语,还请陛下恕罪!” 朱厚照一看有机会:“行了!行了!朕恕刘先生无罪!退朝吧!” 刘健不屈不挠:“陛下且慢,臣等的奏折,您还没答复呢!” 朱厚照傻站在原地,他没想到这个老刘头如此一根筋。此言一出也超出了群臣的预料,殿内鸦雀无声。 朱厚照扬天一叹说:“朕知道了,以后遵守!”刘健忙答道:“陛下圣明啊!” 朱厚照再次停止了脚步转过身来。群臣议论声戛然而止,都怕这位少年天子再出什么惊人言论。 朱厚照说:“户部尚书韩文,朕着户部清查国库,研究增收方案,尽快报来!”说完一溜烟走了! 走远了,仿佛还听到朝会地点的笑声。 朱厚照越想越恼火,边走边问刘瑾:“刚才朕想让你去督军,借机会给朕长长眼,军中也好多个自己人,你怎又是挤眉弄眼的,又是摇头晃脑,关键时刻怎么不行了?” 刘瑾边快步跟上边回答:“爷来!皇上啊!老奴那点本事您不知道啊!再说了老奴还想在皇上身边服侍您呢,您看今天这样的局势,要不是老奴在那喊那嗓子,咱今天可不好收场了啊!老奴是片刻不敢离开皇上啊!” 朱厚照不耐烦的说:“行了行了!这几天不见你,还说天天陪着朕?” 刘瑾忙解释:“皇上爷啊!您不知道,老奴最近多方打探,替您收拢一批人,替您解决那些文臣掣肘的事呢。” 朱厚照:“哦?你倒是机灵啊!朕今天烦的很,你去把大伴们都叫来,晚上咱吃火锅喝酒,还有这俩小伴。别忘了给尚膳监安排一下,还有那四川的杂粮酒。” 刘瑾一听喜笑颜开,笑着一溜烟去了。 朱厚照回宫后让谈古冯金把奏折抱来,细细的看着,想起了“我不是朕吗”,突然面红耳赤,不觉打骂一口“岂有此理!” 俩小太监忙问:“皇上,怎么了?” 朱厚照也不理会,批了礼部的文“尊封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为太后。” 此时刘健三人已换上便装,有说有笑的朝着清雅茶社走去。 清雅茶社是坐落在前门大街,很多官员贵族都喜欢聚在这里。一楼大厅可以边喝茶边看戏,很多人一起也很热闹。二楼清静的很,被竹子隔板隔成很多独立小单间,茶客之间互不搅扰。 三位老臣选了二楼拐角处雅间,伙计熟练摆上几碟点心和干果。刘健开口说道:“去泡一壶福建武夷山的老寿眉来,要好的!” 小二答应着去了! 谢迁嗑着瓜子说:“小皇帝到底还是年少啊!” 刘健手捋着胡子说:“哎!我等劳苦一生,谁也不想临退休出什么差错啊!” 李东阳摆弄着干果说:“皇帝虽然年少,但是悟性极高,将来必成圣君!” 两人点头称是。刘健说道:“虽说如此,到底年轻,而且玩性不改,又没有先帝的约束了,一时不加以教导,将来就不好收拾了。” 谢迁:“刚登基就懈怠了,以后要想收拾就难了!” 刘健:“陛下现在身边都是些阿谀逢迎之人,整日教陛下骑马射箭、歌舞杂耍,长此以往恐怕蛊惑了圣心啊。” 李东阳忧虑的说:“就怕近水楼台,再形成王振和李广之势到时候就紊乱朝纲了。” 刘健一拍桌子:“我等断然不可让此事发生!” 小二提着茶壶进来,又用热水温了茶杯。刘健笑说:“你退下吧!有事叫你!” 只见刘健把泡好的第一道茶水倒掉,然后依次给李东阳和谢迁倒上。刘健说:“这茶啊!清雅、香甜回甘、喉韵绵长,来两位贤弟尝尝!” 谢迁呷一口茶:“还是老茶厚重,醇甜啊!哈哈哈……” 刘健笑说:“二位贤弟,在文学上的成就老夫望尘莫及啊!西涯的书法更是登峰造极,听说最近又练习绘画?” 李东阳:“刘公缪赞了!闲来没事偶尔画画!刘公有所不知,当今圣上,书画都很有天赋啊,书画非常传神呢!” 刘健和谢迁吃惊的略放杯子。 刘健:“陛下书法深得吴宽老先生真传,自不必说,不知绘画竟也有所得?” 李东阳微笑着捋着胡须说道:“我见过陛下一幅松鸦图,画法灵动,画风飘逸,造诣很深啊!” 三人楼上聊着书法和绘画,一楼传来了戏曲声。 第14章 大家一起捞 朱厚照在练习射箭,排解心中的烦闷,俩小伴跟在身边。朱厚照随口问:“你俩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谈古:“爷,奴才家里有个哥哥,比我大两岁。” 冯金:“奴才也有个哥哥,比奴才大三岁。” 这俩小伴平日里陪着朱厚照,小胖太监比较憨厚,胆小怕事,瘦太监比较灵活,也比较健谈。 不一会看到刘瑾、张永和谷大用等八人来到,又招呼着布置好桌子餐具,来招呼朱厚照用膳。 朱厚照悻悻地走着,又一转,走到猪舍,看看自己喂的小猪,嬉笑着说:“这小子倒是长肥了。呵呵呵……” 朱厚照坐在桌前,看着眼前这泱泱的人,招呼他们都坐下,又打发秀云去关了宫门,安排她们几个宫女站岗放哨。 谈古给朱厚照倒了杯酒,其他人也都倒上,都不吱声。朱厚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环视着他的这些伴们。 皇帝的八个大伴便是刘瑾、张永、谷大用、马永成、丘聚、罗祥、魏彬和高凤,都是多年陪伴皇帝身边的人。 刘瑾:“爷,不,皇上,奴才们知道您心里头烦,怎么做吧,您拿个章程。” 朱厚照一歪身子手指比划了一下说:“私底下叫爷也行,爷喜欢听。” 张永愤愤道:“爷当太子时就对奴才们周全,现在正是用得着人的时候,什么差事,爷尽管吱声。” 谷大用等也都附和着:“对对,咱绝不含糊!” 朱厚照苦笑着说:“嗨!都说的什么啊?爷现在是皇帝,你们怎么都说起谋反的台词啊?” 说着朱厚照熟练着剥着一只烤黄鼠,撕下一条腿,蘸着些少许盐吃的满嘴流油。冯金忙递过手帕来,皇帝接过擦了下手。 刘瑾委屈的说:“陛下,那些老臣仗着资格老,让您下不了台,奴才们看着心疼啊!这才刚开始,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拾掇咱们呢?今天就让您远离我们内臣,这是要不您孤立起来啊!” 刘瑾边说边看朱厚照的反应,又给身边的太监递眼色。 罗翔附和道:“爷现在是皇上了,犯得着受气,爷一句话谁不得听着啊?还怕了他们不成?是不是啊?” “对对”“对,罗翔说的不错,他们再牛也不过是臣子。” 朱厚照反驳道:“受气到不要紧,只是眼下这些事情还得解决。” 说着举起酒杯:“来,伴们满饮了这杯!还是这四川的杂粮酒喝着够劲啊!” 此时谈古把火锅盖子揭开,放了些羊肉进去。 朱厚照从容的说:“今天看了封奏折,是吏部左侍郎焦芳写的,人家都上折子劝朕少花钱,减少皇室费用。这个焦芳侍郎,说百姓家都需要日常费用,何况皇上,说现在天下拖欠税款不知道多少,劝朕核查征收。你们听听,臣子中也是有替朕说话的。” 刘瑾眼前一亮,这个焦芳最近一直在暗中和自己交往,一次就送给自己千金,这正是给他说话的时候啊。刘瑾不失时机的说:“皇上,应该给您说好话的臣子升迁,那样才能有更多的人站在咱们这边,咱们的人也能到要害部门啊!” 朱厚照点头,从火锅捞出羊肉,在蘸料里一蘸,送入口中,大快朵颐。 朱厚照咽下说道:“快,都捞!都捞啊!这羊肉是南海子养的从宁夏引进的盐池滩羊肉,嫩得很,煮老了就不好吃了。” 刘瑾一听,机敏的说:“都捞!这词好!都捞!一起发财!来我们敬陛下一杯!” 几个太监一听“都捞”都来了兴致,纷纷举杯敬酒。 朱厚照一饮而尽,谈古立刻又满上。 朱厚照双手支撑着桌子说:“都捞!好好!吏部尚书马文升申请致仕,就让焦芳升任吏部尚书吧!晚膳后拟旨,拟好明早我看后就发出去。” 刘瑾难掩内心激动心情,他盘算着又能去焦芳那邀功请赏了。 朱厚照又说:“对了,朕不能亲征了,随朱晖出征督军,你们谁愿意去啊?” 话音一落,张永立刻站了起来:“陛下!奴才愿往,奴才跟随陛下多年,平日里也喜好舞枪弄棒,这深宫大院也没有机会,奴才正好去历练历练。” 朱厚照又吃了口羊肉:“好!正合我意,张永你督军后,要多学多看,将看到的回来告诉朕。” 然后又看了一眼刘瑾:“刘瑾啊!张永这是替你挡了一枪啊!”朱厚照这是故意说的,他早就看出刘瑾不是军事的材料,故意借机敲打他。 刘瑾忙举杯转向张永:“贤弟的恩情哥记着,哥实在不是那块料啊!” 张永爽快的说:“咱们同心同根,何须多言!” 朱厚照又说:“现在户部户部没钱,大内大内没钱,如何使得,我要练兵要打仗,都得花钱。我已经着户部清理税款,拿出增收方案了。这大内的账怎么处理啊?”说着瞥向刘瑾。 刘瑾明白这次是脱不了:“奴才愿意为主分忧。” 朱厚照问:“好!不知道大伴有什么方案没有?” 刘瑾脑子到还灵光:“老奴把管账的太监抓来,清查账目,把欠钱的都抓起来,狠狠罚几个,不怕收不回钱。” 朱厚照:“朕想好了!朕刚即位,也不能上来就打打杀杀的,大内弄出乱子也不得了,太后和太皇太后还得过清静日子,不是?” 刘瑾没想到皇帝这么有心思,“陛下教我。” 朱厚照慢声细语的说:“几十年大内都是这样过来的,把账房封了,就说清查了账簿,欠钱的五日之内还上不受罚,五日不还的,交给东厂审讯,到时候就少不了皮肉苦了。” 刘瑾将信将疑地皱着眉头听着。 朱厚照上了大饼:“你放心!等陈公公守灵去,刘瑾你就是司礼监掌印,丘聚和谷大用分别掌管东西两厂,张永领神机营,魏彬督三千营,当然现在还不能下旨。马永成和罗翔这次辅助刘瑾清查大内库房,还要建立收支制度,如若再出现随意支取之事,决不轻饶。” 几人兴高采烈地谈论着说着,只有高凤一人闷闷不乐,大家心里明白,没有白干的活。 朱厚照看着高凤:“高凤,别急爷想着你呢!户部那个硬骨头,等大内理得差不多时,由你再配上他们几个,去清查,这事等等看!” 几人又饮了几圈!满屋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朱厚照嘱咐道:“办差时都伶俐着点,多用心,户部增收是重中之重,都上上心,谁有了好主意,爷重重有赏。” 刘瑾暗自记下了皇帝的心思。 朱厚照督促道:“快吃啊!这羊肉凉了就不好吃了!尝尝这蘸酱,里面韭花是快马从关外采来的,芝麻酱、面酱和甜酱是专门从大前门六必居买来的。” 说到六必居,一个念头在刘瑾心中油然而生。刘瑾说:“爷这两天烦闷,明天奴才们带爷出宫玩玩?” 在座的听到出宫,都惊讶地看着朱厚照。朱厚照一听来劲了,一手拉着刘瑾,站了起来。对刘瑾说:“行啊!还是你了解我啊!这几天都把这事忘了,明天去,不要带太多人,你安排好!” 又吃了会,几人又喝了几杯,方各自歇息去了。 第15章 朕出宫了 “都捞”宴会结束后,其他人都歇息去了,只有刘瑾他径直来到了焦芳的府邸。 焦芳见刘瑾晚上前来,想是有什么要紧事情!忙请里面书房坐下,吩咐下人端茶来,看着刘瑾面带酒色,喜笑颜开得意洋洋的样子。 焦芳疑惑的问:“刘公公晚上前来,有什么事情吗?” 刘瑾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来给焦大人贺喜啊!” 焦芳一听:“不知道喜从何来啊?” 刘瑾:“今天我陪皇上喝酒,让皇帝批了马文升致仕,推举了你升任吏部尚书。” 焦芳一听,忙从椅子上起身,给刘瑾行了个大礼。满口感谢的话:“刘公公大恩啊!有什么能用得着我焦芳的尽管吩咐!” 刘瑾一摆手说:“弟兄们互相照应着就是,都是要全心给皇上办差。” 焦芳喜不自胜满口答应着。 刘瑾:“以后的路还长着呢,用不了多久,把内阁那几个老家伙撵走,首辅还不是您的吗?” 焦芳一听入阁为相,更是得意忘形,差点给刘瑾跪下磕头了! 刘瑾站起身说:“行了,天不早了,我还得回宫呢,皇上那我还有要事呢!” 焦芳才回过神来:“来人啊!去账房支取五百金送到刘公公府上。” 刘瑾稍微推脱后还是答应了,高兴的离开了。 这个焦芳可不是善茬,想当年举荐学士,大学士彭华对首辅万安说,焦芳不学无术,不能举荐为学士。来此话后来传到焦芳耳朵里。焦芳勃然大怒当即放出话来“这一定是彭华在背后算计我,我如果当不上学士,就在长安道上把彭华给刺杀了。”彭华听后非常害怕,连忙将此信传给大学士万安。万安最终不得不进焦芳为翰林院侍讲学士。由此可见焦芳不是一般的凶悍。后来焦芳屡屡被文官集团打压,无奈之下才攀上宦官集团的高枝,梦想着打个翻身仗。 第二天,朱厚照很早就起来了,把昨晚定的几个事情,焦芳升任吏部尚书,张永督军连同昨日大臣的奏折都吩咐谈古送到内阁处。 一早自己便在冯金的陪伴下到张太后那请安问候。 等朱厚照回到乾清宫时,刘瑾和张永已经等着他了,刘瑾忙取出包袱,拿出商人打扮的衣裳给皇帝看。 朱厚照指着刘瑾:“嘿!还真有你的!那咱走吧,张永牵马!” 刘瑾又伺候朱厚照穿上宦官衣裳,一行人骑着马朝宫门处,刘瑾给守门宦官和卫士验过身份,都放行出去了! 一出宫门,皇帝快马加鞭,策马奔腾,彻底放飞自我,刚跑几步,只能勒马停蹄。原来北京城这么繁华啊,朱厚照哪见过这么些人啊! 刘瑾追上来,带着皇帝、张永和冯金到一偏僻小店,找了地方都换上客商衣裳,辞了老板。 朱厚照像极了刘姥姥进大观园,只是一味的张望,这也看看,那也瞧瞧,就如飞出牢笼的飞鸟一样。刘瑾看着朱厚照兴奋劲自己也很得意。张永倒是警觉的很,不住的四处张望,唯恐出了岔子。 一路上糖葫芦、豆花、热包子朱厚照都尝了,小商贩,小饭店、大饭庄和茶舍也都瞧了个够。 突发奇想,让刘瑾带着他到六部衙门处看看。几人来到,朱厚照还要向里面走,被刘瑾拉住。刘瑾说道:“爷,不能再往前了,被发现了咱出宫的事可就泄露了!” 朱厚照远远的张望着,指着一个门口很多人的地方问是哪里。几个人拿不准,便派冯金近距离打探了一下。 不多时冯金回来说:“那是户部衙门,户部堂厅在修缮,进出工匠比较多。” 朱厚照听着略有所思,不一会,嘴角露出笑容。 朱厚照又回到前门大街闲逛,一刻不停,不一时刘瑾这老胳膊老腿已经有点吃不消了。 再说谈古把奏折送到内阁,便回乾清宫了。 几位阁臣分派着奏折的事宜给六部。刘健忙召集李东阳和谢迁过来。 刘健说:“这……你们看皇帝自己做主把督军的太监定了,这还不算,马文升致仕和焦芳升任吏部尚书这么重大的事,也不给咱几个商量。” 谢迁也说:“这还得了,这样的话还要我们内阁干什么?” 李东阳倒是从容说道:“先别急!皇帝确实可以不经内阁办理事情。我们慢慢引导就是了。” 刘健面带怒色:“不需要内阁,还要我们干什么,我们都申请致仕得了。” 李东阳一看刘健急了,忙改口说:“这几个安排倒也无可厚非啊!只是劝谏皇帝下次先和我们商量再下旨意!” 刘健愤怒的说:“不行,这次就要给他驳回去!” 李东阳劝解道:“刘公啊!小皇帝他要是孩子气上来了,把事情晾着,那鞑靼小王子可就打过来了!” 刘健一听,喝了口茶,传一个宦官来见! 不多时一个宦官来到和刘健说了几句,刘健谢过并给了一张宝钞,送了回去。 刘健、李东阳和谢迁商议后便打算进宫面见皇帝。 谈古在宫内坐立不安,很多求见的大臣都被谈古打发走了。“爷来!您怎么还没来呢!” 快到中午时,朱厚照问刘瑾:“听说前门这有个便宜坊,想当年太祖爷每天都要吃烤鸭,今天爷要尝尝,带我去!” 刘瑾一看这个时辰了,生怕再宫外逗留时间久,被人发现了,惹了事。“爷,今天可不早了,万一几个阁臣找不到你,暴露了您出宫,奴才可担待不起啊!再说了您还得考虑长远不是,咱下次再来,下次奴才带你去便宜坊。”刘瑾近乎哀求的说道。 朱厚照也觉得自己还没站稳脚跟,被发现了,以后不好再出来,索性同意了回宫。 刘健、李东阳和谢迁已进乾清宫外,没见到皇帝,都坐着等。刘健盘问谈古,一问三不知,再问就摇头。气的刘健来回走动,不停地训斥谈古。 秀云一看这情形忙向宫门方向跑去。 朱厚照一行一进宫,就见到了焦急等待的秀云。秀云将刘健三人如何进宫来,如何训斥谈古,如何盘问边走边说。 朱厚照心生一计,让刘瑾略微准备,几人便向乾清宫快步过去。 “皇上驾到!”此时谈古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 第16章 我们比你老,你得听我们的 刘健、李东阳和谢迁听到通报,都站起来忙整理服装,清清嗓子迎接皇帝。 只见朱厚照带着斗笠,背着手,袖子卷子,后面跟着提着椅子的刘瑾和扛着鱼竿的张永。虽然刘健、李东阳和谢迁对这些场景习以为常,但是还是互相无奈的摇了摇头。 朱厚照嬉笑着:“来的正好!快坐下啊!谈古快吩咐尚食监准备午膳,几位大人一起用膳吧?” 刘健等都表示中午还有公务,实在是不敢耽误。 刘健迫不及待的问:“皇上,你下的旨意,也该给我们商议一下啊?张永公公虽然有勇有谋,但是毕竟没监军过,焦芳升任吏部尚书也是大事,至少先给我们通个气啊!” 张永听着不自在,刘瑾专注的观察着这些人的表情。 朱厚照喝了口茶说:“朕明白了,下次这样的大事我会和你们沟通下!不过谁都得有第一次,也该培养些新人,张永弓马娴熟,也该出去历练一下不是,焦芳已经是吏部侍郎,又是以前的翰林,补了马文升的缺也是合适的吧!” 朱厚照站起来,在秀云的伺候下换着衣服。刘健思考着,也不能处处反驳,毕竟这个安排也是无可厚非的。 刘健再次进言:“陛下,经筵一直没有举行过,时间久了学业恐怕就耽误了,还请陛下定下时间,老臣们好去准备。” 朱厚照反驳道:“朕今日公务繁忙,过些日子再说吧!” 刘健不依不饶的说:“可是……”李东阳拉着衣袖,抢一步说:“陛下,劳逸结合,张弛有度才是长久之计,还望早日定下!” 几人又说了几句,便都告辞离开了! 朱厚照看着几位老臣的背影,对张永说:“你饭后去趟朱晖府上,近日就启程吧!”张永答应着退下了。 朱厚照又问刘瑾:“先帝下葬所需物品采办资金还缺多少?”刘瑾:“帝陵后期的修建费用30万两户部已经给了,随葬品共50万两,目前户部分文没给啊!” 朱厚照:“这个韩文!你现在就去户部,传我旨令,让他即刻拨付50万两给内库用于先帝下葬费用。” 刘瑾一溜烟的去了。 大殿内总算清静了,朱厚照背着手叹了口气:“哎!回到宫中感觉像是回到鸟笼一样啊!” 秀云和秀锦都嘻嘻的笑着。 “谈古和冯金,你们俩即刻书信通知家里,让你们的哥哥都来北京。” “爷!奴才的哥还得种地呢,又没有什么手艺,如何在北京啊?”谈古问。 “爷给开工资,到了北京爷给安排差事,保证比种地强百倍。”朱厚照说。 冯金:“爷,奴才们的哥都是老实本分的乡下人,能干什么啊?” 朱厚照带他们走进书房说:“朕是这样想的,谈古你哥平日里就在宫门外弄个马车,有什么事情咱好有个人接应。冯金你哥先安排进大长公主府邸,后续还有要事安排。明白吗?” 俩小伴半信半疑地互相看看。 朱厚照又说:“对了,放心俸禄少不了,爷心里有数呢。快去办吧,记住越快越好昂。” 俩刚要去写信,朱厚照叫住:“你们俩给爷听实在了,爷最信任的实际也就你们俩,以后有什么事情你们直接对我负责,什么人要是找你们,也要给爷如实讲明了,明白吗?” 俩小伴都表示,一辈子跟定了朱厚照。 朱厚照处理了今天上午大臣送来的折子,自己又草拟了个诏书,但是放在了一旁的书案上。 朱厚照刚要准备用膳,只见韩文气冲冲地求见,刘瑾也跟着进来了。 韩文:“陛下,刘公公为支取先帝下葬费用到户部来,但是太仓库现在只有30万两可以拨付。刘公公不依,非要提取50万两。” 朱厚照怀疑的问:“我大明太仓库只有30万两白银了?” 韩文解释说:“不是的,还有一些日常支用,赈灾银是不能挪用的。朝廷官员的俸禄不够了都是折价发放实物,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啊。” 朱厚照心想:“这个韩文倒是个实诚人。” “这样啊,那再等两天吧,上次安排户部清查国库,研究增收方案怎么样了?” 韩文:“户部主管全国的钱粮、田赋和户口,下设十三清吏司,还有各库房。老臣亲自查阅了太仓库的账簿,户部账簿的管理一直还是很严格的。老臣也已经着令各库准备账簿,听候皇上委派钦差审查。当前面临的主要问题还是无米下饭啊。” 朱厚照相信户部的银两至少不会出现随意支取借用。“那增收措施研究的怎么样了?” 韩文一脸无奈:“老臣事务繁忙,近来也多有调度,方案目前还在研究之中,此事老臣已专门安排侍郎王俨处理。” 朱厚照点点头,又说:“朝廷官员没有银两发放俸禄,非要用实物的话,一般都是什么物品啊?” 韩文:“首先实物俸禄都是就近库房领取,这样也节省了运输费用。再者实物就什么都有了。福建偶尔是茶叶,江浙多是稻米,也有花椒、棉花和木材的,总之都还是好变现。臣已自作表率,不领一分钱银两,全部领实物了,以求能和朝廷度过此关。” 朱厚照叹了口气:“韩尚书真是百官的表率啊!实物发放尽量宽松点,不要让官员们吃亏。” 韩文:“谢陛下体恤!臣告辞了!” 朱厚照:“秀云,去把江苏采办的织金缎拿一匹让谷大用给韩大人送府上去。” 韩文谢恩后转身离开,经过刘瑾身边时,甩了袖子哼了一声。 朱厚照冷笑道:“刘瑾啊!户部这个账可不好要喽。” 刘瑾咬牙说道:“这个韩文,户部的钱又不是他家的,哪个款项不是钱,先拿来用就是。爷您还惯着他,要我说把他抓起来,换成听话的多好。” 朱厚照看了他一眼:“你先去把内库的账理一理,追一追,建章立制。记住按我说的方案一步步办理,不得乱来。” 刘瑾召集了马永成和罗翔去了。 第17章 走亲戚 朱厚照吃着午膳,想:“父皇下葬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采办物品不能再等了啊!” 皇帝这一肚子心思,也没了往日的好胃口。 突然朱厚照一拍脑袋,叫过了冯金,在冯金耳朵边说了些什么后,就让他去了。 “谈古,你去把陈宽公公叫来!” 饭后,陈公公也来到了! 朱厚照:“陈公公,我打算物色合适人接替你,你不要多心啊!” 陈宽:“这都是应该的,老奴进近帮忙料理下葬随葬品采办,很多事情也不能面面俱到了!” 送走陈宽后,朱厚照又安排谈古办理了几个刘瑾他们不知道腰牌,自己和小伴们使用。 饭后朱厚照照例宫内射箭、逗鸟和喂小猪,打发时间。等谈古回来后,皇帝让谈古给自己更衣,然后出宫去了。 谈古是个胆小的太监,还没出过宫,一路上哆哆嗦嗦,还不断张望。 这次皇帝直奔大长公主府邸,递上腰牌,府上下人却答复公主不见。皇帝又取出一杯随身印章,用手帕包了,不一会大长公主亲自门口迎接。 朱厚照做了个手势,大长公主没敢声张,匆匆引入府内。 仁和公主惊讶的问:“陛下!您怎么出宫来了!这事太后知道吗?” 朱厚照笑着说:“姑姑,私下里还是叫我照儿听着顺心。我出宫的事啊,你可得给我保密。下次来我直接从侧门进入吧,免得引人注意。” 公主:“说的也是,今天到我这来,有什么事吗?” 朱厚照:“事呢,倒还真有一些,不过呢,主要还是找您聊聊天,顺便看看你的府邸。” 公主下人端茶过来,公主亲自给皇帝接过。 朱厚照问:“齐良今天在家吗?” 长公主:“在家呢,我这就让他来见您。” 说着吩咐下人把齐良喊过来。 不多久,只见一个身材魁梧,身姿挺拔如松,眼光深邃威严的少年进门,行礼:“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皇帝从椅子上跳下,一把扶起了表弟。 皇帝说:“嗨,我正想清静清静,来到你们这,也是这么多虚礼,多没意思!齐良,我们好久不见了吧。以前小时候还在宫内一起打过弹弓呢。” 齐良高兴的说:“是的,臣弟进宫多有不便,也时常挂念陛下呢。” 大长公主看到哥俩这般亲热,也笑逐颜开,又安排上点心水果。 朱厚照问:“齐良你现在还在读书,也不出来做些事情?” 齐良坚定的说:“臣弟想凭自己本事考个武举。” 大长公主泯然一笑,说:“齐良啊,就认这个性了!武科的录用必须得年满18周岁,这还得几年呢。” 朱厚照略有所思,然后说:“可是眼下,我正是用人之时啊,周围的文官都是各方利益,要是想按部就班的过日子大家到都好说,要是想励志图新,改革弊政,他们便顽固不化啊!这样,你先出来干点差事,也不耽误你的考武举。” 大长公主疑惑的问:“不知道陛下想让齐良干什么差事?” 朱厚照答道:“我想齐良你先去锦衣卫去干个千总,你们看怎么样?” 大长公主和齐良都很惊讶。大长公主忙推辞说:“陛下,不可啊,齐良刚进官场,位置太高,恐怕难以服众啊!” 朱厚照想了想说:“也是,那就先从百户干起,再低了就帮不上我忙了!” 齐良忙谢恩! 朱厚照又关切的问:“姑姑,府上收入还好吧?人手够吗?” 大长公主:“先帝隆恩浩荡,每年多有赏赐,仅三河县就有200多顷土地呢!” 朱厚照:“朕打算等清查完土地后,再给你300顷地。” 大长公主和齐良谢恩。“陛下,现在朝廷积贫积弱,还是以苍生为重,这种赏赐是万万不敢接受啊。” 朱厚照:“姑姑不要推辞,这个赏赐正是以天下苍生为重的考虑啊!” 大长公主和齐良都十分不解。 朱厚照:“朕现在面临的处境,姑姑也是知道的,但是朝廷没钱,吏治不整,军事不备国家是强大不了的。为此我想打造一个自己获得消息的渠道,一个可靠的渠道。” 大长公主不解,递给朱厚照一块桂花糕。 朱厚照吃了一口接着说:“我已经安排冯金的哥哥到你家来当差,齐良从锦衣卫挑选自己的一个小班子,以公主府邸为中心搜罗北京的情报,谈古的哥哥必要时也可以参与。当然都要做的妥帖,注意保密工作。这里面的费用呢,我专门从内承运库给你们拨付。” 大长公主疑惑的问:“可是现在内库房不也是空空如也了吗?” 朱厚照解释道:“姑姑请放心,刘瑾正在按计划清欠内库房欠账,下一步建立了完善的收支制度,保证充足够用。” 大长公主忙说:“嗨!姑姑不是担心陛下赖账,再说了真是为了大明江山,这点钱,咱家自己出也是应该的。” 齐良也点点头。 大长公主接着说:“不过陛下,最近坊间传您亲近内臣,这刘瑾名声可不好啊!” 朱厚照:“刘瑾才能还是有的,现在干劲十足,正是用他的时候。这个社会不是非黑即白、非善即恶的,善和善之间也会出现冲突的!韩文就是个君子啊,他也能看清财政面临的困难,可是他身处其中,恐怕也是难以有所作为的!” 大长公主:“没想到照儿突然之间长大了似的!但是前朝宦官专权,坏事的也层出不穷啊!” 朱厚照:“是啊!所以啊,这不是还有你们吗?朕要是被限制在了深宫,不成了聋子和瞎子了?” 大长公主:“这几日,朝廷上的事,我也没少动心思,也没理个头绪。听你这般见识,看来啊,我这个侄子不需要我操心了。” 朱厚照:“我还有个设想,想让你暗地里在大前门盘上几家店。我也看过了,大前门热闹的很,京官、富商和读书人都在那出没。咱们盘上个茶舍和饭庄之类的,一来可以安置咱们自己的差役,再者还能搜集情报,怎么样?” 齐良:“是的!陛下考虑如此周全啊,我正想呢,召集这么多人,怎么个安置法啊?天天扎堆在府里,很快就走漏了风声了。” 朱厚照:“说起这么多人来啊,姑姑和齐良要严格把关,务必从严选拔。开几个店,还能搞点额外办公经费呢!哈哈哈……” 几个人说笑着。 大长公主:“我有一事不大明白,陛下怎么就能认定刘瑾能收上欠银呢?” 朱厚照:“实际上收上多少倒是相对次要,借这个机会严格管理是必要的!当然收上来的自然是越多越好,但是啊,也不能把人挤兑急了。举一例子吧,上次午膳,光禄寺采办太监正好来找刘瑾,我让叫进来,问了一下采办费用什么的。” 大长公主和齐良惊讶的看着朱厚照。 朱厚照喝了口茶接着说:“他的这个费用啊,我觉得韩文一年俸禄也就够一顿饭钱了,一个鸡蛋5两银子,要不是朕上午出宫溜了一圈,还真把我唬住了!” 大长公主:“陛下心思如此缜密啊,我都不知道鸡蛋多少钱一个。” 朱厚照伸着手指头:“五文钱一个!路边百姓叫卖的!你说刘瑾还能收不上钱来啊!” 大长公主和齐良惊讶的听着! 朱厚照起身:“时候不早了,朕先回宫了,对了,你们府上怎么连个歌舞也没有,招一些歌姬来嘛,干聊天没意思!” 第18章 黑吃黑一 朱厚照回到宫中,玩耍了一会,踢了几脚蹴鞠,打了一会弹弓,弹了会子琴,就是没有翻开书本。玩够了又批阅了今天新送来的奏折。 临傍晚冯金这小机灵鬼回来,兴冲冲的寻着朱厚照来了。朱厚照边在宫中闲逛着,边听冯金的汇报。 冯金兴奋的说:“皇上爷您神算啊!奴才在户部那附近转悠着大半天,搭上了个叫范勇的,每年都是他给户部修缮厅堂,补办家具什么的。” 朱厚照打断道:“你喝酒了?” 冯金忙解释:“嘿!爷,不和他喝好,上哪弄这么些情报呢。我按爷的说法给他看了奴才新办的身份腰牌,说是负责宫殿修缮的太监,那位范勇非要请奴才吃饭。” 朱厚照问道:“事情办的妥帖吗?没有外人参与吧?” 冯金拍着胸脯说:“我给他说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来往,我想发点财养家。范勇以为来了大生意,当然听我的!我说你办这事牢靠吗?他把怎么给户部办理的流程都给我说了,还拍着胸脯打包票,还要和奴才拜把子呢!” 朱厚照没想到来的这么顺利。又问:“怎么个流程?” 冯金:“刚开始他还支支吾吾,酒过三巡。我说有些话您不说清楚了,我这活也不敢交给你啊!他才将户部如何把钱拨付工部,工部如何钱给他,他再……” 朱厚照笑了,“好!你紧跟着这个范勇,有什么动向尽快报给我!”事情比预想的还顺利,没想到这冯金还真有两把刷子。 此后几日,朱厚照偶尔上上朝听听政,多数时间都是在宫中宫外的玩耍。下了诏书加封刘健、李东阳和谢迁左柱国。朝会多有御史上书斥责刘瑾等违法乱纪,蛊惑皇帝游玩的,也都被朱厚照大事化小,淡而化之了。 谈古的哥哥谈今,冯金的哥哥冯银也都陆续到京,各自适应自己的差事。大长公主府邸也不闲着,召集人手,商议章程,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刘瑾每日忙的也是应接不暇,清查承运库,接见官员,伺候朱厚照。 一日,冯金用胳膊夹着帽子,快步来找朱厚照。 “爷,范勇今天给我传信,说是中午在宫外的清雅茶舍见证他的实力。”说着还喘着粗气。 朱厚照趴在围栏上,看着自己养的小猪不屑地说:“我当什么事呢?怎么展现实力啊?” “爷,奴才以不相信他真把款项再倒腾回来为由,不让他接修缮宫殿的工程。那小子今天约了户部财计司的主事钱喜,要让小的亲眼看到银票交付。他还说这生意他干了不是一天两天了,没出过叉子,让奴才放心。” 朱厚照听着,思索一会,立刻从栏杆上起身。“好!谈古,你快去把刘瑾那仨给我找来。” 谈古答应着要去。朱厚照:“你别去了,冯金你去,抓紧时间!谈古你那胖样也跑不快!” 朱厚照和谈古回到殿内,立刻换装,又伪装了一下。几个宫女看到朱厚照火急火燎的忙着也都一头雾水。 不一会刘瑾、马永成和罗翔来到,朱厚照也不多说,几人迅速更衣,出宫。 宫门外皇帝、刘瑾和冯金坐在谈古哥哥谈今的马车上,朱厚照安排了自己的计划,几人都用心听着。朱厚照又确认了下金额。马永成和罗翔骑马跟着,小胖太监陪着哥哥赶着车。 马车赶到清雅茶舍门下,几人依次下车,各自按照朱厚照的计划行动去了。谈今安顿好马车在门口随时等着。 冯金在二楼一个小隔间内坐定,要了一壶茶,这个隔间是范勇安排的,因为正好可以看到他和钱喜交易。 刘瑾和罗翔在能看到冯金的对角隔间坐定喝茶等候。 朱厚照、谈古和马永成在一楼角落里边喝着茶,边看着戏。此时朱厚照既没有心思看戏也没有心思喝茶,反复思考着计划的细节。 将近中午时候见一个身穿绸缎,满脸笑容的胖子,一路点头哈腰地逢迎着一个举止慢条斯理的人进了茶舍。 几人之间相互递了眼色,都关注着事情的进展。胖商人在二楼恭敬地让另一个人进了冯金对角的茶隔间。原来胖商人就是范勇,另一个就是户部财计司主事钱喜。 钱喜给范勇了个眼色。范勇起身把隔间的布帘拉了一下,中间正好给冯金留了个缝,拉帘时不忘给冯金递了眼色。 店小二送了一壶茶,四大碟点心和两包茶叶到隔间。小二走后,隔间里传出了哈哈的笑声,说的什么也听不清楚。冯金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条缝。刘瑾和罗翔则看着冯金。 只见一双胖手拿着一张银票在那条缝中晃动着,钱喜接过银票,又传出了爽朗的笑声。 范勇起身告辞,出了隔间给冯金递了眼色。冯金起身晚了几步也跟着下楼去了。 刘瑾和罗翔立刻起身,走到二楼栏杆处,看到范勇和冯金走出茶舍,便立刻进入钱喜的包间。 钱喜被这两位不速之客惊了一跳。虽然不认识罗翔,刘瑾他还是眼熟的。 钱喜惊讶地说:“刘公公?” 刘瑾背着手笑着说:“钱大人做的好大生意啊?” 钱喜还想装蒜,刘瑾岂能饶了他。“今天巧了,我们在隔壁都听的真切,走的那位是谁,干什么的,我们今天也不关心,也不追究了。” 罗翔站在隔间门口,依着门柱嗑着瓜子。刘瑾接着说:“户部答应给内库拨款50万两,现在分文没见,眼见先帝爷下葬日子渐近,皇上爷急啊!” 钱喜支支吾吾的说:“这事还得韩大人拍板啊,小的只是……” 刘瑾一抬桌子打断了他的话:“少废话,你那现成的20万两现在就给我交割了。否则你这官我看也到头了。” 钱喜跪地求饶:“哎呦!刘大人,您这是要了小的命啊!这20万两都是户部日常运行的费用,苦于无法列支,才出此下策啊。就算小的想给您,回去也没法给王大人和韩大人交代啊!哎呦……” 刘瑾笑着说:“交代的事,算你命正,爷今天带着承运库的大印,现在我和罗大人两个就能给你签字封印,你就能带着单据回去交付。怎么样?” 钱喜为难的说:“大人有所不知啊!万万不可啊!各部衙门的日常运行,迎来送往基本都是这样,没有这钱,户部一时可就无法运行了啊!” 刘瑾嗑着瓜子白了他一眼说:“这话恐怕你只能去锦衣卫的诏狱去交代了!罗大人,辛苦你走趟吧,把锦衣卫的齐良大人请来!” 罗翔吐出瓜子:“得来!我去去就来!”说着转身要走。 “慢!”钱喜急忙叫住罗翔。 第19章 黑吃黑二 刘瑾起身搀扶起钱喜,换笑脸说:“钱大人,您是聪明人,我们俩和当今皇上的关系你不会不知道吧。当今圣上还比不上你家韩大人吗?此事啊,我们自有分寸,回头我们在皇上那自然都是您的好话,日后少不了给你加官进爵呢!” 钱喜颤抖着把银票拿了出来,刘瑾接过细看了,又递给了罗翔。罗翔看后,从衣服内取出承运库印章。转身出门:“小二拿纸笔来!”并在皇帝能看到的地方给他们,打出了左手手指2,右手握拳的手势,示意收到20万两。 皇帝、谈古和马永成看到信号后,起身结了茶钱,转身出了茶舍上了谈今的马车去了。 刘瑾给钱喜写好收据,签了字,盖了承运库入库印章,交给钱喜。“钱大人,看真切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承运库印章啊!” 钱喜接过来看了一遍,又验了承运库印章,起身告辞要走。刘瑾一把拉住,满脸堆笑:“钱大人!钱大人!不要着急走嘛!不打不相识,你这个朋友我和罗爷是交定了,咱中午喝点!” 钱喜哪有心情喝酒啊:“两位大人,小的户部还有差事,改日吧!” 刘瑾和罗翔拉着钱喜:“钱大人不给面子?” 钱喜万般无奈,只能随着刘瑾他俩去了! 此时谈今正赶着马车带着三人直奔户部。 三人一行走进户部,衙役哪里认得他们,阻碍着不让进。马永成上去要打,被朱厚照止住了。 “去把你们韩大人叫来,看看我们爷是谁?小心你的脑袋”马永成说。 韩文一看皇帝来了,忙请里面厅内坐下。 韩文诧异道:“不知皇帝出宫,下官未能远迎,恕罪啊!” 皇帝说:“朕也没来看过你们,韩大人快起来吧!” 韩文忙说:“快去请几个在部的大人见驾。” 朱厚照:“韩大人啊!上次你说户部还有30万两银子可以支取,先皇下葬采办也是我的心思!不如这样吧,你就把30万两给我支取了,剩下的就不劳您操心了!你看怎么样啊?” 韩文一听免了20万两银子高兴还来不及呢。“圣上如此体贴户部,谢陛下圣恩,老臣就安排马上把钱票送承运库去。” 朱厚照笑着说:“那就不必了,省了那趟吧!这不马永成也来了,他现在和刘瑾他们管着承运库清账的事,我们走时带着就成了!” 朱厚照看韩文有所犹豫,喝了口茶:“怎么?韩大人连朕也信不过?君无戏言啊!” 韩文忙摆手:“哪里的话,臣即刻就办!” 此时王俨等都进来见驾。韩文安排人去取银票。 王俨跪地:“不知圣上驾临,臣等深感荣幸。皇上百忙之中驾临户部令我等……”韩文见王俨老毛病犯了,忙吭吭咳了几声。 在部的几个官员粮储司、官报司、印响司和劝业司的郎中,太仓库郎中、陕西清吏司郎中也都一一见面。 王俨当着这么多大人的面把银票交割给了皇帝。 朱厚照心想:“这老狐狸,当着这么多人,还怕没个见证不成。” 朱厚照问道:“朕刚才进来,这户部大堂怎么和建筑工地一样?” 王俨抢先回答:“大堂多年没有修缮,漏风漏雨,实在是没法了啊!” 朱厚照问道:“不是听说去年刚修缮的吗?” 见下面人都不说话,朱厚照话锋一转:“户部就你们这些人啊?那担子可不轻啊?” 韩文答道:“回陛下,户部现有官员160人,衙役180余人,圣上中午驾临,很多官员都还没有回来!陕西清吏司郎中因陕西受灾特来内阁汇报灾情,所以也在部中。” 朱厚照点头! 韩文关切的问:“不知陛下出宫所为何事?又是何人护驾?” 朱厚照清了清嗓子:“我们三个人出来的,无人护驾!” 韩文惊恐说道:“胡闹啊!陛下,您怎么可以如此儿戏啊!来人啊,快去请锦衣卫派人前来护驾!” 朱厚照刚要阻止,人已一溜烟跑了! 朱厚照:“朕既然来了!也正好听听你们研究的增收方案进展情况,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啊?” 王俨一听来了精神,刚要开口。韩文说:“此事王大人多次召集各部门商议,请王俨大人汇报吧。” 王俨清清嗓子开始了自己的表演:“自打陛下降旨清查国库,研究制定增收方案以后。户部上下高度重视。首先,我们专题组织户部上下近300工作人员学习了陛下的指示精神。会上韩尚书提了工作要求,太仓库负责人做了表态发言。会后我们印发了公文第一时间传达给地方清吏司、所、库和房!要求他们认真学习领会,撰写心得体会。第二,我们召集有关部门和国子监的学士先后座谈、研讨和调研达百余次,广泛提取意见和建议。第三,下一步我们打算把意见建议装订成册,下发全国再次征求意见……” 韩文不断的咳嗽,也没能引起王俨的注意,这位仁兄越说越兴奋。 朱厚照傻了眼,起身打断到:“王大人辛苦了!是不是还要形成初稿再次征求意见?还要把朕今天来户部的事情再专题开会,下发公文学习朕莅临户部指导工作的精神啊?” 王俨义正词严:“陛下圣明!” 朱厚照不耐烦的问:“朕问一句,那现在到底有没有具体措施呢?” 王俨信心满满的说:“回陛下,目前尚属组织动员阶段,增收方案制定领导小组和组织机构还没有组建……” 韩文打断道:“回陛下!增收措施现成的倒是有些,不过还得综合考量评估可行性,待我们和内阁商议后再向陛下汇报!” 朱厚照问:“都是什么措施啊?” 韩文:“都是老生常谈了,丈量土地,清查户口和清理军屯等。不过具体来说还得会同吏部请示刘健大人。” “皇上,臣护驾来迟,特请示护驾回宫!”锦衣卫百户齐良赶到。 朱厚照也听烦了,在齐良锦衣卫的护送下回宫去了。一路上思索着“就这样的官员,如何能拿出切实方案呢?得有雷霆手段才是啊!” 第20章 黑吃黑三 回到宫后,皇帝立刻着刘瑾办理了30万两白银入账内承运库的手续并送交户部韩文手中。 一天之内,内阁就得知了皇帝出宫的事情,惊讶之余也是万般无奈。 王俨得知20万的小金库被另一“黑帮”劫持后,汇报给了韩文。两位大人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啊。至于皇帝有没有参与其中,他们也不是很明了,这口恶气他俩都记在了刘瑾身上。 朱厚照这一着“黑吃黑”解决了先帝下葬采办的花销问题。但是大内承运库无米下锅的处境依然没有缓解。刘瑾等还在忙着清查账簿,清收账款。 朱厚照还从刘瑾口中得知,那20万户部小金库,也并非全部是户部官员私分库银。大明建国以来,朝臣官员俸禄就没涨过,而百多年过去了,物价早已涨上天了,官员因公事的开支也不小。官员迎来送往、衙门之间的正常走动、上级官员的节敬和年敬,宫中太后和皇后等人的节日礼品都得花钱。就是户部自己的官员是领俸禄走账目的,还有近二百人的衙役,食堂的开支,都要从小金库出。朱厚照知道后,突然对户口有了几分同情。 刘瑾佩服的说:“皇上爷,您真是高人,就这两下子就把户部那帮老头搞定了。您也别太同情他们,户部有一半的官员都不经常上班,韩老官还得罪不起他们,还得维护着。” 朱厚照问道:“哦?还有这样的事?” 刘瑾嬉笑着:“钱喜那小子说的。那小子倒是个实在人,不知道韩大人怎么处罚他呢?”说着刘瑾嘻嘻笑了。 朱厚照安排刘瑾和陈宽对接采办事宜,又让刘瑾接着处理内承运库的事。 冯金回来后,也带来了些有价值消息。 朱厚照都一一听着了,原来大明的官员还有这么多潜规则啊。 朱厚照又密折一封发给韩文,大概意思是,解决费用问题不要拆了盖,盖了拆,不要浪费资源。 刘瑾现在是皇帝眼前的红人,朝官多有巴结,尤其是那些削尖脑袋往上钻的人更是百般讨好。刘瑾也知道要想办大事单靠他自己这点脑子和那几个粗犷兄弟是不行的。 有一天焦芳带着个叫张彩的来刘瑾府上拜访,此人是弘治三年进士,能言善辩,颇有智谋。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刘瑾把他培养成了自己心腹。此时张彩还是焦芳手下的侍郎。 张彩和刘瑾结交后,有些事情多给刘瑾出谋划策,刘瑾对他信任有加。嘿!多读几年书,就是好啊! 话说啊 !这个张彩特别好色,和东汉曹丞相一个毛病,孟德人妻综合症。 扬州知府刘介是张彩的老乡,两人感情很好,如同兄弟。一日刘介纳了个小妾,在府中办了几桌酒宴,请了一些同僚好友庆贺一下。张彩一杯一杯的喝的痛快,不知谁说了句,刘介好福气啊,这京城第一尤物就被他纳了妾了。一句玩笑话勾的张彩心里直痒痒。 张彩端着酒杯,找到刘介,非要引小妾出来一睹芳容。刘介因和他交好,提拔时还是张彩保荐的,碍于情面只得唤小妾出来一见。 谁知张彩见了美妾,身材袅袅,体态婀娜,宛如嫦娥下凡。张彩看直了眼,一杯酒全洒在衣服上了。张彩回到酒桌,精虫上脑,满脑子都是不可描述的勾当。 张彩随即安排随从八人,在众人还没反应之时,竟然冲入刘府内室,当众掠走了美妾,自己也随车回府了。众人反应过来后,只能安慰了刘介后,纷纷告辞,留下了一脸茫然的新郎官。 第二天张彩安排人送了一千金到刘府,以补偿刘介受伤的心灵。 张彩听说平阳知府张恕家也有美妾,便登门索要,可见这家伙脸皮着实不薄。张恕不依,张彩就指使人告他,要将他发边治罪。张恕无奈只得交出美妾息事宁人。 这样的事情还举不胜举,以至于没人敢在京城夸自己媳妇和小妾漂亮。张彩在刘瑾权势的加持下,越发膨胀,肆意妄为。 像张彩这样的成员,刘瑾还有很多,刘玉和石文义也是这时候加入的,后续还有江彬和钱宁等。 由此可见,刘瑾团伙着实可以称的上是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 在有足够银两的保障下,先帝隆重的葬于泰陵,陈宽也去守陵了。朱晖和张永等也顺利完成了抗击小王子的使命,回京来了。 两件大事办完,朱厚照感觉轻松多了,每日除了骑射,歌舞,就是微服出宫,总之就是玩。 刘瑾见朱厚照大事小事也不大过问,正和了他的心思,千方百计的给皇帝找乐子。 刘瑾不惜花重金,从边疆购入矛隼一只,进宫献给朱厚照。朱厚照非常高兴,当即表示恰当时机,要带着大伴们去南海子狩猎。 朱厚照话题一转:“刘瑾啊!这个大内承运库的差事怎么样了?” 本来刘瑾以为小皇帝不想问这些事,好在这事他一直在办理。“爷,按您刚开始给奴才的章程,奴才们把掌薄宦官控制起来,贴了告示10天内主动还清欠款的免于处罚。十天过后就有六成内官还清了欠款,这笔大概30万两。” 朱厚照满意的点点头,说:“剩下的内官呢?” 刘瑾:“说实话,很多人的账也核对不上,甚至都不在账,奴才们把没有退钱的四成内官关进了东厂的临时看押所,有些软蛋还没用刑就交了欠款,又追了罚款,这些大概又有两成多,追了大概15万两。剩下的硬茬还关在里面,下一步就要用刑了。” 朱厚照高兴的说:“行啊!大伴,这事你干的还是很漂亮的嘛!有两下子!有这一百万两爷的很多事情就可以慢慢着手了。这样剩下的不交欠款的内官,估计是把钱都糟蹋了,也有赌钱的,还有吃喝玩乐的!实在不行就把这批人发配到皇庄干苦差事吧。” 刘瑾怀疑的问:“爷,您也太仁慈了吧!奴才们还没用刑呢,兴许还能再抠出点。” 朱厚照反驳道:“皇庄苦役也是个惩罚了,能达到以儆效尤的目的就行了,那个内库收支管理制度怎么样了?” 刘瑾心想正好有张彩等人把关,草拟了制度。 刘瑾得意的说:“爷,已经拟好了,就等爷过目呢。” 朱厚照看后很满意:“刘瑾,秀云颇有些学识,安排她管理支出。” 刘瑾本想安排自己小弟管理这肥缺,没想到皇帝发话了,颇感失落。 朱厚照看出来他的心思:“你啊!司礼监掌印是你的,爷信任你,所有要害都给你,你也忙不过来不是?对了大内承运库的库银对外保密。朕还想让你啃啃户部这个硬骨头呢。” 刘瑾一听要拿户部开刀,立刻来了精神,这可又是个肥肉啊! 朱厚照早有耳闻,刘瑾最近清理大内承运库自己也捞了不少好处。也没办法,既要牛奶也得给牛吃草不是。 第21章 辍学儿童重返校园 三位内阁大臣见皇帝就是不提到文华殿经筵的事,加上朝廷刘瑾势力日盛,刘健把所有的怨恨都记在刘瑾身上。韩文更是不择时机的说什么宦官专权,紊乱朝纲…… 刚开始刘健一提上课的事,皇帝要么就是身体不舒服,要么就是近来公务忙,总之就是一拖再拖。后来刘健也受不了,便一天一个奏折的请示重开经筵之事。 也许是朱厚照玩够了,也许是自己也觉得不上一次课实在说不过去了。终于一天,谈古带着旨意,走进内阁,把朱厚照打算明日文华殿听经论史的计划通知了三位内阁大臣。 刘健、李东阳和谢迁既感到惊讶,也感到欣慰,小皇帝总算又回到正路上了。刘健忙和李东阳、谢迁商议明日经筵的课程。 第二天一早,所有的老师都先一步在文华殿准备,在京六部尚书,很多高官贵族也来参加这次经筵。 刘健、李东阳、谢迁和杨廷和更是轮流讲授,课程设计也是颇费心思。《劝学》《师说》和《谏太宗十思疏》等名篇轮流登场,赵高和张让等史实解读也如约而来。 朱厚照全程认真听着,每篇结束还发表了自己的心得体会。课后,朱厚照也表示要抓紧学习,奋勇赶超,力求上进。几句承诺听的刘健几近老泪横流啊! 经筵之后,皇帝特别留了几位老师在宫中用膳。膳食都是皇帝亲自安排的,丰盛奢华,特别安排了宫廷新排的宴乐。 糟淹猪蹄、糟淹猪尾、胡椒醋鲜虾、烧鹅、糊辣醋腰子、鲜冬笋、烤羊排和塞外烤黄鼠应有尽有,川酒、徽酒和绍兴酒必不可少。 宴会之后,几位大臣起身告辞,朱厚照也歇息去了。 内阁三人组喊上杨廷和一起去清雅茶舍,喝茶解酒,谈文作诗。 刘健感慨道:“皇帝下次听筵讲史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李东阳安慰道:“皇上毕竟刚满15岁啊!玩性太烈!”(那时候是虚岁,实际14周岁) 刘健气愤的说:“这都是他身边那几个狗太监撺掇的!哼!” 李东阳劝道:“话说回来,当今天子虽然行为荒诞,刚登基不到一年,毕竟也没出什么差错!” 杨廷和疑惑道:“是啊!不知道天子怎么从韩文那铁公鸡嘴里拿到了钱,我还为先帝下葬捏把汗呢!” 谢迁也疑惑道:“据说韩文欣然同意了30万两,没多给啊?” 李东阳说道:“哦?不过也有传言说韩文足额给了50万两呢!” 刘健思索着说:“有这等事?” 李东阳笑说:“是的!账上确实是30万两。不过最近户部按月给内承运库的拨付可是没再拖欠过啊!韩文大人一提刘瑾也破口大骂!” 刘健若有所思的听着。 杨廷和话锋一转:“听宫内的消息,那个刘瑾清理内承运库一事,也告了一段落,清理出了不少银两呢。” 三位内阁大臣吃惊的听着,喝着茶,吃着点心。 刘健担忧地说:“哼!内承运库要是让刘瑾拿住了,恐怕就是他的私库了吧!不知道追缴了多少欠款啊?” 杨廷和答道:“具体数额谁也不知道,追缴的只管追缴,收账的只管收账。刘公不必担心皇上内库落入刘瑾之手,听说皇上已经安排他身边宫女秀云去内库管支出了。” 刘健、李东阳和谢迁越听越惊讶!“有两下子嘛”李东阳说。 谢迁:“先帝多年想清理的内承运库烂账,就让刘瑾给收拾了?” 杨廷和喝了口茶说:“不是刘瑾,是皇上。” 李东阳捋着胡子说:“刘瑾刚又发配了几百内官到皇庄去,听说都是欠账不还的,这回大内库房可理顺了。先帝仁慈,内承运库没钱,先帝就逼户部拨款,后来户部也急了,就耗着,实在抹不开面子了才给点。先帝只知道要钱,不知道理财,落了个户部不给,内库不理的境况。” 杨廷和:“听说北京周边的几处皇庄也疏于管理,很多土地都荒芜,去了这几百号人恐怕也杯水车薪吧!” 几人赞许的点点头。 刘健:“这个刘瑾飞扬跋扈,据说一般的京官也不放在眼里。” 谢迁:“是的,他这是狗仗人势,皇上还在宫外赏了他一处大宅子。” 李东阳:“眼下还有一桩大事,先帝委托我等,也该提上日程才是啊!” 刘健笑说:“西涯所言莫非皇上大婚之事啊?” 李东阳点头说:“正是此事啊!先帝弥留之际也为太子尚未大婚而倍感遗憾啊!后又专门嘱托我等,尽快给皇帝物色皇后,眼下也该着手了。” 几人点头称是。 几人又喝了几杯茶,吃了些点心,谈了些近日奇闻轶事,作了会诗才各自散去。 朱厚照午休后,看了杨一清信后,又回复一封。他多次想把这位信赖的老师召回北京,可是边关又少不了他。登基后他也给杨一清升了职,也算对多年来杨师傅诚恳工作的回报。 这天朱厚照闲着没事,便问秀云:“这几日内承运库熟悉了吗?” 秀云笑着说:“还行,我只管着支出。户部的拨付也很及时。” 朱厚照问道:“那种夸大采购价格,多报支出的,你有什么办法吗?” 秀云一笑:“回皇上!奴婢那还有大兴皇庄卖出产品的清单呢,要是采购的价格高太多,我就把他们叫过了,一个想少报,一个想多报,那还行?” 朱厚照:“嘿,朕果然没看错人,没事啊也可以让人护送你出去走走,见得多了自然了解的也多啊,就不会被骗了。管理的好爷自然有赏。” 秀云答道:“嗯!” 秀云提起皇庄,朱厚照也早想出去看看,一来他只看过城市,还没到乡下看过,再者,他还想在皇庄里打打猎,骑骑马。 近些日子大长公主以驸马家乡山西远亲的名义开的茶舍和酒楼等铺子也都正常营业了。朱厚照的私家情报部门算是建立起来了。 朱厚照闲暇时,就寻思着户部该如何整治一下。足够的国库收入是他雄心壮志的基础啊。没有钱就没人听他的,也装备不了军队,打不起仗。 正想着,谈古说张永回来了,朱厚照立刻起身去见。 第22章 外邦来朝 朱厚照迫切想了解塞外的情形,边关守备实力,听说张永回来了,更是激动不已! 在张永的介绍下,朱厚照了解了一些真实的情况。鞑靼军队飘忽不定,来去自如,机动性很强。鞑靼以抢为主,人口、牲畜、铁器和日常用品等没有不抢的。之所以这样,因为他们没有手工业,冶炼业也不发达,连个铁盆都造不出来。鞑靼对茶叶和瓷器的需求也很大。 明朝边关以防守为主,凭借几个军镇,军镇之间的城堡和哨所构成防线。各要塞之间偶尔有巡逻,但是巡逻骑兵经常遭到鞑靼的突袭。边镇整体兵员老化,缺兵少将。宣府城防也有所败落,应该及时修缮,城上大炮很多都是几十年前配置的。宣府还缺乏火器兵,尤其是炮兵较少。士兵斗志较弱,主要因为土地越来越少,养家尚且不足,多有逃往内地的军户。 …… 朱厚照认真听着,也思考着。 礼部尚书傅瀚求见,说是占城、安南和朝鲜等国的使臣已经到京,想明日朝见。撒马尔罕和哈密的使臣已经到达甘肃境内,也在往京城赶。朱厚照听了傅尚书的汇报,又交流了一下年关将近,明年初祭祀的事情。 第二天早朝,朱厚照在满朝文武的陪同下,接见了占城、安南和朝鲜的使臣。占城和安南进贡了大象、象牙、珍珠、鳄鱼皮和金佛若干。朝鲜进贡了人参、貂皮、白棉纸、海参、金银酒器和药品。 朱厚照见到这些外国人,好奇心瞬间打开了,当即表示在北京给这三个国家使臣寻找合适办公场所,要求明年委派人员常驻北京,以方便交流。 占城使臣还带了劲爆消息,有个叫佛朗机国的,乘船到达了古里。这是占城商人在古里听说的,据说这些人蓝眼睛,黄褐色头发。占城使臣表示,以为大明天朝航海能力卓越,没想到现在来了个佛郎机国。 朱厚照对这个很感兴趣,现在大明朝距上次大航海已过去七十多年了,消息也没有原来那么灵通了。朱厚照问了佛郎机国具体的位置,有没有国王,多少人口之类。但是占城使臣都表示不知道。朱厚照下旨,占城国如果能找到一个佛郎机人,并把他带到北京必有重赏。 朝鲜使臣却给大明天子诉起了苦,倭国浪人经常在南部沿海登陆抢劫,而且规模越来越大,手段非常残忍。中朝边界部分女真部落南迁,时常进入朝鲜境内打劫。朝鲜国小力衰,不堪其扰。 朱厚照详细询问了倭国的状况,表示必要的时候大明朝会提供必要的军事支持。 刘健也说:“陛下!倭寇也时常从我国浙江一带登陆,沿海军民深受其害!” 朱厚照听着,没想到天下竟然如此不太平,到处都是祸患。 正当沉思时,台下朝鲜使臣在翻译的帮助下正和大臣叽里咕噜的沟通着什么。 朱厚照好奇的问:“你们在说什么呢?” 朝鲜使臣:“这次来朝,特地选了朝鲜歌姬十人,以展示朝鲜国文化特色,想请陛下欣赏。如果陛下还看得上,可以就此留下。” 朱厚照一听歌舞表演,当即来了精神。“快,宣上来。” 只见这十位朝鲜歌姬,个个皮肤白皙,眼睛明亮,五官清晰,面容端正,给人以清新自然的感觉。身材又都匀称,线条优美。台下大臣们也都指指点点地互相嘀咕着。 一会儿十名歌姬身穿色彩鲜明的民族长裙,排成环形,有的腰里带着鼓,中间环绕着一个长袖舞者。这舞者更是出尘脱俗,清新温柔,极具异域风情。 朱厚照看入了神,竟然不由自主地走下台来,近距离欣赏起来了。台下的大臣也都看直了眼。几位老臣倒是一脸严肃。 歌舞表演结束,几名歌姬站成两排,朱厚照穿梭其中,仔细旁若无人地细细打量起来。 刘健实在看不下去了,“吭吭”几声咳嗽声把朱厚照的魂拉回了大殿之内。 朱厚照转身登上宝座,刚要发话。 刘健一个侧步:“陛下!我大明天恩浩荡,不可让这些女子背井离乡,远离父母亲人啊!” 李东阳和谢迁等忙出列附议。刘瑾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朱厚照也只能赏赐了歌姬,令她们随使臣回国。 皇帝留了内阁大臣、礼部尚书等陪同三国使臣用了午膳。 午膳后,朱厚照和刘瑾、张永等商议明日去南海子皇庄打猎的事情。 朱厚照寻思着说:“刘瑾,朕有意在京外选择一块地方,建一个行宫。离皇宫不能太远,要集办公、练兵和娱乐为一体的!你看着怎么样?” 刘瑾高兴的说:“行啊!陛下,这样您再也不用受制于那些内阁大臣了,最好就在皇宫旁边。” 张永表示反对:“皇宫边上都是民居,这些百姓怎么办?” 朱厚照安排道:“刘瑾,百姓一定妥善安置,可以多给点钱,有需要的在差不多的位置先建房屋安置,不得引起民怨。” 刘瑾答应着:“是!在皇宫西面一片地正合适,还有海子在里面。” 张永反对道:“陛下,现在国库匮乏,大兴土木恐怕不合适吧!” 朱厚照不理会接着说:“场地一定要大,这个行宫娱乐是一方面,主要是可以就近练兵,我打算从山东和直隶抽调兵士重新组建神机营和三千营,打造强大的京军。费用的话,大内现在有些银两,户部能出点最好。刘瑾你回头细算下大概多少费用,具体实施的细节你也好好研究。” 刘瑾:“皇上……” 朱厚照看着刘瑾猥琐的表情:“哦?还有什么事?” 刘瑾贴近皇帝说:“皇上是不是对朝鲜歌姬感兴趣?” 朱厚照脸一红:“怎么?你也懂这事?” 刘瑾拍着胸脯说:“只要爷喜欢,这事交给奴才去办,保证把歌姬们留下,你看怎么样?” 张永当即表示反对:“陛下,万万不可啊!朝堂之上,当着满朝文武您已经表示让他们回国了,君无戏言啊!” 刘瑾斜眼暼道:“嘿!张永,咱们爷是天子,想怎么着就怎么着,那些老头子们年纪大了,有心无力,岂能知道咱主子的心思?” 朱厚照嘿的一笑:“大臣不知朕的心思,你一个宦官倒是知道?” 一句话说到刘瑾羞愧之处了,当然也是他的痛处。 朱厚照叹了口气说:“算了吧!” 第23章 南海子狩猎 此时已是冬季,寒风刺骨,朱厚照放着自己暖阁不住,天微微亮,便一行人骑马出宫门直奔南海子而去了。 张永、谈古、冯金、马永成、丘聚、谷大用和魏彬骑马跟着,刘瑾这老胳膊老腿不能长时间骑马,只能坐着谈今的马车,把马拴在车上跟着。齐良带着锦衣卫护驾,浩浩泱泱一行三十多人。 南海子是京城周边规模比较大的皇庄,位于京城南20多里地,占地200多平方公里。园内河湖众多,森林广布,永乐年间修有行宫,亭台楼阁设施齐全。南海子还种植各种蔬菜瓜果,养殖各种禽兽,林中兔、鹿、狍子、野猪和獐子等种类繁多的野兽可供狩猎。 为了管理好这么大的皇庄,当时在这里设置了牧、蔬、林和酒等十几个署来经营管理。行宫楼台日常也有人专门维护。里面的人被称为海户,主要来自民间净身的人。那时有大量民间自行净身的人,朝廷为了安置他们,大多收入皇庄工作。 皇帝眼前的红人刘瑾大太监就是自行净身入宫的。想想也是个狠人啊。他们这些人可不是捡到了那个武林秘籍什么的,纯粹是为了混口饭吃。 朱厚照第一次较长距离策马飞奔,根本停不下来,后面的大伴小伴都累了。一路上随着人烟的渐渐稀少,纯粹的自然风光显露在朱厚照眼前。对这个十五岁第一次见到大自然的皇帝来说,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 朱厚照在前面飞奔,骑马的随从们在后面追,刘瑾兄坐着马车慢慢的赶。 进入皇庄后,专人前来伺候着牵马,殿内休息。谈古伺候着皇帝吃了茶,坐着歇了会。冯金叫来管事的太监,皇帝要检查一下工作。管事的是个老太监,年龄比刘瑾还大,穿着厚实的旧棉衣。 管事太监从来没见过皇帝,一时激动地直哆嗦。这穷山僻壤的,往前推四任也没见过皇帝这么大的官啊,今天是走了鸿运了,可以一睹皇帝的圣颜。 朱厚照问道:“这么大庄子,有多少人守护和管理啊?” 管事老太监:“回圣上,现在只有不到500人了,人数最多时达到过千余人。” 朱厚照疑惑道:“那500人管理的过来吗?” 老太监说:“巅峰时千余人尚有很多田地荒芜,林木疏于管理,水域更是没有人问。现在实际使用的土地也就十之一二,倒是林中野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朱厚照听着:“你在这管理也多年了吧,回宫后,朕想法给你多派人手。” 老太监高兴的说:“老奴谢过皇上。” 皇帝略歇了一会,捺不住手痒,立刻就跨马朝林中行进。齐良等也不敢怠慢,立刻跨马跟上。行进林中,朱厚照让马放慢了行进的步伐,取出弓箭随时准备射杀。此时的森林,树木的叶子基本都掉光了,地上还有残留的积雪,林间小溪还没有完全冻上。 这队人马的声响惊起了林中的动物们,一群飞鸟哄的飞上天空。林中深处传出动物们的奔跑声。朱厚照寻着声音追了过去。突然从中窜出一只狍子傻站那看着朱厚照,这家伙是不是没见过人,好奇心害死畜生啊。朱厚照弯弓搭箭,刚要发射,狍子一个弹射起步飞奔跑了。皇帝在后面追了上去,边策马边放箭,随着“着”一声,狍子一头栽倒在积雪里。身后传出“好!射的好!”随从们上前收拾了猎物,继续赶上皇帝的步伐。 皇帝在林间穿梭着,追寻着猎物,弓不离手,转眼间一壶箭都射光了。“打了几只猎物了?”身后也不知谁回答的:“回爷,十只狍子,三只兔子,五只獐子了。” 齐良跟进:“皇上,前面溪边歇息一下吧,天冷若出了汗,恐伤了龙体啊!” 几人在溪边一个开阔之地歇息,朱厚照看什么都是新奇的。眼前的一切对他而言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些场景以前只能在书上,从别人嘴里听到,现在却是这么的真切。这是什么样的感觉,这就是自由自在的感觉啊。也许下辈子做个猎户该多好啊! 林中的寒风吹在朱厚照脸上,他也感觉不到冷。他径直走到小溪边,用脚踩开了冻上的冰,伸手捧了清冽的河水。这感觉真是太真实了,这是他第一次接触河水。 齐良寸步不离他的皇帝表哥,只因老太监说林中有狼和熊,还有人见过老虎。保护皇上是他的首要职责,打猎他现在是没有心情。 这时,张永过来,拿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管样式的东西递给朱厚照。“这是什么?”皇帝问。 “陛下,这是火铳,老太监从猎房找到的,可能得有几十年了吧,奴才刚才清理了好长时间,不知道还能不能发射?”张永答道。 “这个火铳比神机营的还老,我在神机营看过他们装备的火铳,样式也差不多。”齐良说。 朱厚照第一次看到火器,以前这也是只能在书上看到的。杨一清不止一次的给他说过火器的重要性。小时候永乐大帝使用火器攻打蒙古的故事,他让杨廷和讲了几十次了。于谦在北京城下击溃蒙古兵,火器也发挥了重要作用。 朱厚照仔细摩挲着这杆锈迹斑斑的火铳,看了又看,仿佛从它身上读到了很多故事一样。 张永说:“陛下!我这里有点老太监给的火药,我安装上去,打一枪看看。” 朱厚照转脸问道:“张永你会发射吗?” 张永肯定的说:“托皇上的福,奴才此次监军,打过枪放过炮,过足了瘾啊!” 张永边说边接过朱厚照的火铳,从腰里取出火药罐,小心的装填着火药和石弹。朱厚照仔细观察着张永的每一个细节。 张永装填完毕后递给朱厚照,“陛下用火种引燃火门就可发射了。”说着打开火门盖,给皇帝演示。 朱厚照急切的说:“好,我发射一次看看!” 齐良忙说:“陛下不可,这个火铳年代太久,恐怕有炸膛危险,等回京臣去神机营取现在使用火铳,再试不迟。” 张永也说:“齐大人所言不假,还是奴才先试一枪吧。” 张永接过火铳,一手持铳,一手点火门,其他人都退后一步。只听“砰”的一声,远处的树被打断一些树枝,枪口还冒着烟。林子里再次传出野兽奔跑的响声。 朱厚照兴奋坏了,赶忙让张永给自己装填好,准备用火铳打猎。 时不时从林子里传出阵阵枪声。不知不觉已经下午,齐良等多次敦促皇帝返回行宫。朱厚照意犹未尽,只能答应他们,一行人才慢慢走出森林。 第24章 刘瑾你得想办法搞钱啊 狩猎队伍一行走出林子,朱厚照回头看看这片黄绿色的林子,意犹未尽啊!连自己的坐骑破虏也没野够,马力十足。 刘瑾已经在行宫等着了,见朱厚照回来,忙上前去替皇帝拉住马,看到这么多猎物也是不住的拍皇帝马屁。 朱厚照边走边脱掉身上的狐裘披风,走到室内才感觉暖意,伸手烤着火。刘瑾早已煮好了羊肉汤,给皇帝盛了一碗。朱厚照又吩咐行宫太监把狍子处理几只,烤狍子腿吃。 朱厚照从来没有喝过这么香的羊肉汤,几口下肚身上暖和多了。 刘瑾递给皇帝一个酒袋,皇帝接过来:“嘿!还是你了解我啊!你啊,也得练练身子,怎么陪爷打猎啊!我们都到了你那里还没出北京城呢。” 一行人都笑了,各自烤火,喝汤取暖。刘瑾也想时刻陪伴朱厚照啊,可是他多大年龄啊,怎么能跟上血气方刚的少年天子啊。 老太监还给朱厚照介绍着这南海子皇庄。“陛下,这个季节皇庄没什么好看的,除了打猎。不过啊,上次有人来围猎也是很遥远的时候了。其他季节,那是一片生机啊,绿树,麦田,到处是花果,那是好景色啊!您刚才打猎的那片林子桦树、槐树、柳树、核桃树、榆树、松树和柏树等几十种树木呢。” 朱厚照自己手拿着个狍子腿在火上烤着,谈古也帮着烤,撒着佐料。朱厚照递给老太监一大块肉和一碗酒。此时他们才知道老太监姓陈,明宪宗时期就在此负责。 朱厚照关切的说:“陈宫宫,朕有意让你回宫养老,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啊?俸禄上自然会多有照顾的。” 老太监感谢道:“老奴谢陛下圣恩啊!不过老奴在这庄子惯了,请皇上派个人接我的班,给我在庄子里留个房屋就行。” 朱厚照哈哈一笑转脸看向高凤:“高凤,这南海子交给你管理,你意下如何啊?” 高凤兴奋的说:“爷啊!太好了,我早就厌倦了宫内窝着鸟的生活,这样自由自在生活倒是合奴才的意。陛下放心,奴才保管把庄子收拾的妥妥帖帖,您就瞧好了呗。” 朱厚照满意的说:“那你回去收拾下,就尽快来这管理皇庄吧,陈老公公正好可以给你交接,你要好生照顾陈公公。你有什么事,花什么钱就找你刘大哥。” 高凤当即就和陈公公坐在一起喝酒吃肉讨论皇庄事情了。 朱厚照说:“刘瑾,我有意给皇庄招些人手,加强管理和运作。一来可以给大内供给物质,二来多余物质还能增加收入,更重要的是爷以后也多了几处玩乐的地方不是?” 刘瑾低头思考一下说:“京城周边几处皇庄都是这个处境,以往都是安置民间私自净身者,好些年没有收留了,奴才回京尽快办理。” 朱厚照点头说道:“人员要在来年开春前到位,不要耽误了明年春耕。南海子还得配置上暖阁,你看看还缺少什么设施,都拨款一并建设。” 刘瑾紧锁着眉头:“皇上爷,这京城行宫要银子,南海子也得要银子,这银子哪里去要啊?” 朱厚照:“不光这几处,朕后续还要养兵,还要投资改进火器,购置战马等,都得花钱。大伴啊!朕信你,银子的事你多想想。你的点子最多了!这事指望外臣啊,朕得被奏折淹死。” 朱厚照说着用嘴撕下一大块狍子肉,沾着少许的盐,大口吃着。“味道不错,比羊肉还好吃。”谈古煮好了从宫中带来的云南茶,皇帝喝了一口,这茶酽的很,平时他不喜欢吃,大肉之后倒是解腻。 刘瑾也无心的吃了点肉,喝了点汤,心里反复思考着如何搞钱,如何完成皇帝交办的任务,当然顺便继续充实自己的腰包。思来想去,自己也没办法,心下定了回京找张彩商议的计策。 齐良担心皇帝的安危,敦促皇帝启程回宫。意犹未尽的朱厚照站在行宫高处欣赏着这冬日壮美的景色。耐不住齐良和张永的百般劝说,打消了行宫过夜的打算,准备动身。 谈古忙上前给皇帝寄紧了狐裘披风,戴上了天鹅绒帽套和暖耳。齐良担心皇帝劳累,劝他跟马车回宫,被皇帝否决了。朱厚照再次跨上破虏,其他人跟着上马,刘瑾钻进马车,猎物装了满满一车。 朱厚照吩咐:“齐良,把今天打的猎物分一些给陈老公公和谈今,剩下的带回宫,我还要送些给母后” 刘瑾回到住所,打发走了等着见他的官员,叫人请了张彩到府上。刘瑾现在是大红人每天排队求见的自然络绎不绝,更何况此时已近年关。 张彩来到后,堆着笑脸:“刘公公,此时找下官来,可有什么要紧事情?” 刘瑾笑道:“哎呦!张大人何必这么自谦呢,大小也是正三品的官,您自称下官,我这老奴可担待不起啊!” 张彩奉承道:“刘公公那才是当今一言九鼎的红人,出门那就代表着圣上,小人是哪根葱啊!” 说着,两人都哈哈的笑着,下人送来两个铜手炉取暖,端来两盘精致点心,一壶上好的清茶。 张彩呲着嘴说:“小人今日没福,朝会告了假。” 刘瑾笑着说:“莫非年关将近地方上官员走访应接不暇,耽误了大人的朝会?年敬没少收吧?不过话说回来几个番邦使臣有什么好看的?” 张彩呷了口茶,说:“番邦使臣是没什么好看的,只是听说高丽人送了皇上十个美姬,个个宛如天仙,颇有风情啊!哈哈哈……” 说着嘴角闪着水珠,眼睛眯成一条线。 刘瑾瞥了一眼说:“瞧你那出息,迷成这样?到底有什么意思?” 张彩哈哈的笑着:“有意思啊!哈哈哈……” 刘瑾以为他嘲弄自己,瞪了张彩一眼。 张彩摇头叹道:“可惜了,可惜了啊!刘阁老不解风情!” 刘瑾瞄了他一眼,“切”了一声。 刘瑾说:“别在这贫了,要贫你回家贫去,家里美妾还少吗?你夺人所爱可是闹得满城沸沸扬扬啊!今天找你来是有正事商量的。” 张彩一听有正事,喝了口茶,侧耳过来。 刘瑾皱着眉头说:“当今圣上满肚子花样,都是要花银子的,要在皇宫西面后海子边建行宫,还要加大皇庄的投入。张大人您是进过翰林的文化人,这银子从哪来,有什么主意吗?” 张彩起身在屋内踱着步,思考着这两个大工程。刘瑾端着茶碗,看着来回走动的幕僚。 张彩捋着胡子说:“从户部铁公鸡韩文那取得拨款恐怕是不可能的吧!皇庄的事倒还好说,毕竟是生财的地方,前期投入大点,后期收入可少不了!” 刘瑾一听两大工程一句话就少了一件,来了兴趣说:“这皇庄就用不到银子了?” 张彩说道:“皇庄历来是生财的,只是英宗后期就开始疏于管理,人员少造成的。发几张诏书,天下这些年自宫的自然就来了。已经好几年没有安置民间自宫的人了。这都是免费的劳动力。皇庄需要的土木建设都派发给这些人,再给他们安置了土地产业,每年还会有大量的收入呢。” 刘瑾斜嘴笑了:“到底是读书人!这行宫的建设,圣上安排了要休闲娱乐、军事训练和办公于一体的,张大人有什么高见?” 第25章 效率就是高 张彩喝了口茶,眼睛转动着,用手捋着胡须。“好茶啊!到底是大内的茶!” “那还用说,这是正宗的蒙顶甘露,一般这茶过了夏季就陈了,只有御茶坊能将此茶保鲜如初呢!快说说你的高见呗?”刘瑾不耐烦的说。 张彩意味深长的说:“一个行宫倒还好说,如果长期用钱,陛下的项目一个接着一个,户部尚书这个位置得找个自己人啊!” 刘瑾点头:“我也早就看韩文那老家伙不顺眼了,只是他毕竟是先朝老臣,如何动得了呢?” 张彩捋着胡子说:“养兵那都是极其费钱的,单单5000兵士圣上就得喝风了。” 刘瑾打断道:“户部的事圣上也有意让咱们去插手,增收的措施到现在还没个动静,估计陛下也对那帮老头子失望透顶了。先说说眼下这行宫的事怎么个办法啊?” 张彩说:“把后海周边需要用的民居全部拆迁,明年开春就动工。” 刘瑾说:“说的轻巧,大概500户呢,去哪里安置啊?天寒地冻的。” 张彩说:“刘公公,圣上现在正在劲头上,咱不把这事尽快给做了,陛下如何信任咱们呢。户部那才是大肥肉呢,你等着瞧好吧!” 刘瑾疑惑的问:“哦?” 张彩:“增收必须丈量全国土地,这就是户部不愿意干的原因,但是并不代表没人能干啊?这个行宫,大内有钱就先用着,等着拿下户部,不怕没有钱补上。只是这差事,咱们就没有什么油水啊?” 刘瑾白了他一眼说:“瞧你那出息,这差事干好了,以后还能少了你我的吗?那就这么定了,我尽快安排顺天府伊林泮,让他组织动员,赔偿民户征收土地。” 张彩说:“这事顺天府恐怕还办不了吧,林泮负责外围还是有必要的,征地的事还得咱自己来。” 刘瑾:“恩!对让东厂去干,那有我可靠的人。尽快办理,明年一开春就动工。” 张彩:“嗯!刘公公到了用膳的时间了,听说大前门新开了家正德楼,吃喝看戏应有尽有,咱去尝尝?我请客!” 刘瑾:“我也听说了,据说很大的派头,装修奢华,吃喝玩乐一条龙呢。不过呢,咱还是去便宜坊吧,吃个烤鸭喝个鸭汤多舒服。” 说着两人起身,各自乘着轿子冒着雪去了。 这户部半年搞不定的事情,经这么两位,一顿饭的功夫方案也有了,时间表都成了,效率确实高啊。看来座谈会、研讨会、征求意见会和精神领悟会都是敷衍塞责。 刘瑾的脑子这一路上也没闲着,眼下还有个棘手的事,他还在不停的思索着。刘瑾和老朱家的一样,都酷爱吃烤鸭。不过太监嘛,再不喜欢吃喝,那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朱厚照回到宫中,立刻挑选了几只野味亲自送到母后这里。张太后许久没见宝贝儿子,自然是唠唠叨叨地嘘寒问暖。什么胖了瘦了,冷了饿了吗,累吗的问个没完。 张太后:“皇儿啊,马上就过年了,开了春我也得催刘阁老给你立个皇后才是。” 朱厚照坐在圈椅上喝着茶,嗑着瓜子。 朱厚照没有理会太后的话说:“吩咐膳食监把这野味做了,我和母后一起晚膳,安排清新点的歌舞。冯金,你立刻去把朝鲜和占城进上来的珍珠、缎子、金佛什么的,捡好的给母后送来。” 冯金领了命,带着人去了。 朱厚照高兴的说:“母后,你没见,那朝鲜歌舞团才好看,那女子和我天朝不一样呢!” 张太后掩嘴笑,屋内的宫女也都嘻嘻的笑着。 “只是刘阁老他们把歌姬们都给退了回去。”朱厚照失望的说着。 朱厚照平日里非常孝敬母后,下面贡上来的东西都是挑好的给送来,三天两头的陪母后用膳,专门安排大长公主经常进宫陪伴母后。隔三差五的安排戏班子演戏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解闷消遣。 尚食监颇有心的做了麻辣兔头、小炒野山鸡、烤狍子腿和冬瓜野鸭汤。当然甜食、御酒和日常菜肴也是必不可少的。娘俩用着晚膳,看着歌舞,门外的雪越下越大,朱厚照起身站在窗前看着雪景。鹅毛般的雪片轻盈飘落着,整个皇宫换上了银装。 朱厚照走出门外,在空旷的门前里看着这雪白的世界,谈古、秀云、秀锦和秀琴也跟了出来,有的拿斗篷,有的拿披风。朱厚照蹲在雪地,团着雪团,用力朝秀锦砸过去,又团着雪团朝秀云砸了过去。不一会儿坤宁宫外都是嬉笑玩耍的声音,宫内的歌舞也停了,都在窗前向外张望。 朱厚照喊道:“快,都出来玩呗!”边说边朝大家招手。 张太后看着宝贝儿子,朝大家点点头,顷刻间都涌出了宫门。 这坤宁宫自从建成以来,也没有过如此热闹情景,宫女、太监、皇上和歌姬们打成一团。什么身份和规矩在快乐面前都抛的一干二净。张太后独自站在窗前享受着宝贝儿子带来的快乐。 朱厚照又让太监们点上了宫灯,雪白的世界又多了星星火红。朱厚照自幼喜欢看宫灯,每年孝宗都会采办大量宫灯,在元宵节时悬挂,哄儿子开心。 张太后:“今年你叔叔又采办了大量宫灯,据说很多都是他亲自找人设计制作的,正安排人送来呢。” 朱厚照:“我也很多年没见宁王了,要不宣他进宫,今年一起过年可好?” 张太后:“朝廷有制度,藩王非宣不得进京,平时离开封地也是不行的。更何况南昌那边也离不开他呀。” 宁王朱宸濠是第四代宁王,封地在南昌,是个有野心的藩王。他在江西圈地,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只是弘治年间,取消了他的王府护卫,这些年一直谋求着恢复武装力量。 朱厚照回到殿内,吩咐:“接着奏乐,接着舞!”歌姬们立刻就位,顷刻间歌舞升平。张太后安排火锅宵夜,温了酒给皇帝驱寒。 一直到深夜,张太后才敦促皇帝回宫休息,又叮嘱按时朝会,不要乱跑,非要出宫务必安排齐良多带护卫。起初张太后知道儿子出宫,还专程到乾清宫训斥,发现管不了,后来竟习以为常了。 第26章 茶马生意 撒马尔罕、哈密和乌思藏的使臣不远万里总算到达京城。朱厚照和满朝文武在乾清宫接见了这三个藩属国的使团。 撒马尔罕进贡了两只狮子、几十只骆驼和二百匹宝马。哈密进贡了大量葡萄干、果干、玉石、黄金和葡萄酒。乌思藏带来了虫草、羚羊、豹子、棕熊、牦牛和玉石,随行而来的还有一些喇嘛。 哈密在弘治年间叛变了明朝,多次派兵总算再次收复,这才恢复了朝贡关系。 朱厚照对狮子和豹子之类的野兽感兴趣,吩咐都安置在了皇家动物园内。他的父亲一般都会退回猛兽,还放生了大量皇家动物园的动物。 朱厚照:“西域多产骏马,今后可以大量供给给天朝,我们自会给以合理价格。” 撒马尔罕使臣:“大明皇帝陛下,我们非常愿意把骏马卖给天朝,不过我们对天朝的茶叶、瓷器和丝绸的需求一直很大,能不能保障我们之间的贸易呢。” 朱厚照看了看哈密使臣,这其中的贸易阻断就是当年和哈密的战争造成的。哈密地处内陆,生存环境恶劣,主要是游牧民族,但是那里发现了金矿,有了钱后就生了不臣之心,可惜成了跳梁小丑。 哈密使臣也说:“哈密国和西域其他小国对天朝的茶、丝和瓷器也有很大的需求。我们也有良马可以交换。只是近些年我们多受鞑靼骑兵的侵扰,商队屡屡被抢。” 朱厚照一看有利可图,还能极大的解决战马稀缺的问题。于是当即表示:“鞑靼,朕早晚会收拾。这样吧,咱们之间的贸易,朕加强对河西走廊的军事部署,你们可经此道进入甘肃、陕西安全进京。我朝安排采办你们需要的物品,保证不会让你们吃亏,这些事情朝会之后,朕立刻安排妥当之人处理。你们的战马有多少朕要多少。” 撒马尔罕和哈密看到多年贸易的愿望达成了都欣喜若狂,并保证在对抗鞑靼上提供必要的帮助。 乌思藏表示随行的喇嘛想在北京传教,其中还有精通梵文得道高僧。朱厚照对道教和佛教都感兴趣,便欣然接受,并安置在皇家寺院。 朱厚照照样表达了愿意长久保持合作,在京设置使团办公区,以随时联络。三国也都很赞同,表示明年会派常驻大使。 满朝文武都为皇帝的外交才能赞叹不已。刘健担心小皇帝还是为了好玩,但是今天的安排也都是妥当的,就没发表意见。 照例会同礼部和内阁赐宴,吩咐挑些稀罕物赏赐了内阁几位大臣,又安排送太皇太后、太后和大长公主各一份。 午膳后,朱厚照召集内阁、礼部、户部和兵部商议西域通商事宜。朱厚照发现了个一箭多雕的解决方案。 弘治年间闽南、云贵和广西多有少数民族和土司经常叛乱,朝廷多次派兵,剿了又叛,叛了再剿弄的天朝不胜其烦,浪费了大量人力财力。 朱厚照打算派内臣去三地宣传种植茶叶,建立采购渠道,保障三地的利益,这样三地有利可图,自然不会再生叛乱。此三地的茶有个特点,可以做成茶饼长期储存,作为边茶也有悠久历史。朱厚照打算将茶市做大做强,政府采购可以极大的提高种茶的积极性。 皇室在江浙有现成的织造,丝绸贸易是现成的渠道。瓷器更是天朝的强项,朱厚照只需要加大官窑的订单,就可保障西域贸易,实在不行发动民窑也可以补上短缺数量。 几位大臣听着朱厚照的设想,都赞不绝口,果然是一箭多雕的好办法啊。朱厚照当即决定罗翔牵总负责三地的茶叶生产和采购事宜,立刻赶往云贵,三地官员全力配合。罗翔领了差事,不敢耽误,临行前特地请教了刘瑾大哥,走马上任。 这一系列的操作,户部都没吱声,刘瑾倒是越发为难了,这些生意是好,只是前期都得银子的投入啊。 主要议题结束后,刘健又催促了经筵的事情,皇帝一如既往的敷衍了过去。 刘健又说:“陛下,最近听说东厂在城西动员百姓搬迁,朝廷征地,闹得沸沸扬扬啊!不知道陛下知道吗?” 朱厚照装不知道。刘健不依不饶,又说了些以防民变,激起民愤之类的话。 刘健又问:“听说陛下下诏让各府县征集民间净身者,臣以为此也是劳民之举啊,养这么些人也不是一点银子的事啊?” 朱厚照反驳道:“民间私自净身者,不给个安置,也是不安定因素,朕也是给他们个活计,再者他们去皇庄安置也能参与生产。这也是一举两得的措施啊。” 刘健还要争辩,李东阳给他递眼色,几位老臣方告辞。皇帝体恤老臣,天寒地冻,雪后路滑,特地安排歩辇送出宫去。 送走了几位老臣,朱厚照便就建设行宫的事和刘瑾商议。 朱厚照关切的问:“刘大伴,行宫的事情着手了啊?” 刘瑾嬉笑着:“皇上爷,您安排的事,我们做奴才的岂能耽误,您是办大事的,我们可耽误不得。” 朱厚照高兴的说:“行啊!比那些文官执行力强多了,也没开调研会、动员会、培训会和座谈会,直接开干了,有一套嘛!” 刘瑾说:“爷,瞧你说的,您只管安稳的走您的路,奴才们给你遇山开道,遇水架桥。” 朱厚照要求道:“刘阁老说的征收百姓民居的事,不得搞出民怨来,咱现在大内有个几十万银子,补偿还是尽量做到让他们满意。” 刘瑾为难道:“主子,这其中的事不是只是说说满意就成的。有的百姓你给他100两,他要200两,你给他1000两他要10000万……” 朱厚照说:“具体细节我就不问了,总之你处理好!民居现有价格的30%上浮,你看着办吧!想要房子的,合适的地方给找也行。” 刘瑾点头称是,然后就忙自己的去了。 朱厚照把自己的茶马方案写信给了杨一清,想看看他的看法。杨一清现在虽然是正三品的大员,但是边关就是离不开他。当年调他去陕西,还有一个主要工作便是替朝廷养战马。中原王朝一直饱受缺少优良战马之苦,大明也不幸免,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委任三品大员兼职养马。 第27章 感受北京烟火气 弘治纪年接近尾声了,正德元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年关将近,朝臣也都忙碌起来,各级官员之间的走访慰问,亲朋好友之间的走动聚会,政务自然是松懈了。 朱厚照本来就很惬意的生活,没有了朝臣的打扰,闲暇时间更多了,怎么过得更加惬意便成了当务之急。 朱厚照:“现在就你们俩小伴陪着我了,那几个老大伴都忙乎什么呢?” 冯金:“刘公公现在差事繁忙,整天召集东厂和顺天府满城的转悠,没个说话的空。一问他,他就说没空给你个小猴子扯淡,这么多钱去哪弄?嘿嘿……” 朱厚照笑了一声:“那几个呢?” 冯金:“张永还是忙他的御马监,高凤去了皇庄,罗翔去云贵应该还在路上,剩下的基本上跟着刘瑾忙去了。” 朱厚照:“咱几个倒是清静了,谈古把咱的行头拿来,陪爷出去走走。” 谈古:“爷,还通知齐大人吗?” 朱厚照:“不必了,凭爷的身手还保护不了你们俩?” 谈古和冯金嘿嘿一笑,给皇帝更了装便要走。赶巧碰到秀锦端茶进来,一看这行头,秀锦嘟囔着嘴:“这又是去哪里?我这就告诉太后去。” 朱厚照赶忙拉着秀锦的袖子:“好姐姐,别去!宫里闷的很,我出去走走,一会就来,回来给你买好玩的。” 秀锦如何吃他这套:“你几次都去我们都是提心吊胆,太后知道又得责罚我们。再说了,你出去我们也担心,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小命可就没了。” 朱厚照灵机一动:“好姐姐,我们带你一起去,这样你也不用担心我了,太后要是问起就说是我们挟持你一起去的,怎么样?” 秀锦也是贪玩的,一听这么安排高兴的咬着嘴唇:“嗯!” 几人出了宫门,齐良就追了过来。也难怪,毕竟现在皇宫宫门有一层是锦衣卫负责,齐良牵总调度,如何瞒得过他? 朱厚照想支走齐良,齐良怎么敢疏忽职守,最终答应便衣远远的跟着。朱厚照四人觉得天气寒冷,便上了谈今的马车。 谈今问道:“爷!今天出来的是时候,哪里逛逛?” 朱厚照:“怎么个是时候啊?” 谈今笑着说:“爷,您这老京城人了。今天腊月十五,城隍庙庙会热闹的很啊,全京城的人都去了!瞧瞧去吗?” 朱厚照一听来了精神,当即表示:“走!瞧瞧去!” 谈今忙着介绍:“听说!城隍庙庙会平时就热闹,一年最大的庙会就是这腊月和正月的,北京城周边的商贩也都来了,腊月十五可是最大庙会呢。” 一路上,谈今介绍着近日北京的见闻,庙会哪里好玩,车进不去,得远远的停着,不多时便来到了。 几人下车,谈今自去安置马车。朱厚照哪里见过这么多人啊,人数上万,遮天蔽日啊。 朱厚照惊讶的说:“好多人啊!” 秀锦嬉笑着:“瞧你!还想带兵打仗呢!战场上几十万人,比这多的没沿,这就怕了!” 朱厚照带着三人一头扎到人堆里。这个环境可就苦了齐良和他带着的锦衣卫了,如何远远的护得了驾。 这城隍庙庙会从复兴门向西,连绵几里地,真是一眼望不见边。珠宝、钟鼎、文玩、玉器和书画各类杂玩无所不有。苏绣、蜀锦、绫罗绸缎和笔墨纸砚南北特产那是样样齐全。珊瑚树、名窑瓷器、象牙、珍珠、玳瑁和猫眼等海内外珍奇异宝那是琳琅满目。 南北小吃那是应有尽有,各类小吃摊那是鳞次栉比。鲍螺、羊双肠、猪灌肠、带油腰子、爆炒羊肚、橄榄汤、茉莉汤、木瓜汤、干荔枝汤、莲子粥、小笼包和豆腐脑,每个摊都有自己特色。看着各个摊子上冒着白气,人们面对美食的诱惑也将寒冷抛之脑后,坐在临时的桌椅边上大快朵颐。 还有例行的城隍出巡表演,旌旗招展,铜锣开道,坐着大轿的城隍爷,判官、鬼卒慢慢跟行。后面是秧歌、高跷和舞枪弄棒的,热闹非凡啊! 秀锦兴奋的说:“爷!您看,这气势比你出行还大呢!” 朱厚照说:“嘿!你还不让爷出来呢,好玩吗?” 秀锦指着吃摊:“爷咱吃碗豆腐脑怎么样?” 几个人一人一碗热豆腐脑吃下。朱厚照:“这真好吃,宫里怎么没有。” 秀锦解释道:“这民间的配方,主要是佐料用的足,这酱汁、韭菜花味道多正啊!” 这庙会南来的北往的,大官小将,平民百姓,碧眼胡商,南洋番客,简直就是万国博览会。 朱厚照见到形形色色各族人都有,也是开了眼了。秀锦吃了冰糖葫芦,又要喝荔枝汤,还要再吃爆羊肚。 朱厚照忙劝道:“行了!留着点肚子,也午膳请你们吃便宜坊烤鸭!” 秀锦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糖人、头花、簪子和玉器,那是买了一大堆,谈古和冯金都抱不动了。齐良带的锦衣卫高手,一直远处暗中保护着。 也不知道是朱厚照玩够了,还是想着吃烤鸭,一行人总算往回遛了。几人再次登上谈今的马车,朝便宜坊出发了。秀锦马车上也不消停,翻腾着看买的东西,思量着哪个送给秀云,哪个送给秀琴。 几人选了靠近角落的桌子坐下,片刻时间齐良一行人选了稍远的位置落座。 朱厚照第一次到便宜坊吃烤鸭。四人点了花香酥烤鸭、干烧鸭四宝、焦溜丸子、卤水鸭干和四宝鸭汤。 朱厚照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竟然有些还面熟。“冯金,咱们开的正德楼生意怎么样?”朱厚照问冯金。 冯金:“爷,不比这差,咱正德楼那是菜系齐全,不出店便能吃遍大明朝。现在北京也是有名的大店了。更何况咱那吃喝玩乐一条龙,喝茶听戏也是齐全。现在好多公侯尚书光临咱们的店呢。” 朱厚照满意地听着。 冯金:“爷,咱的弘德茶舍生意也不错,抽空您去看看吗?” 朱厚照点点头,看着菜上来了。秀锦忙拿着春饼给皇帝卷了几片鸭肉递了过来。这烤鸭烤鸭色泽红亮,外酥里嫩,鲜香美味,朱厚照一连吃了四张饼。“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我太祖高皇帝每天都要吃,比宫内的好吃。” 朱厚照吃着喝了口四宝鸭汤,又吃了个焦溜丸子,赞不绝口。 冯金凑过来说:“爷,这些上楼的人很多都是地方上专门来京走访的。” 朱厚照搭眼看了一眼说:“哦?” 冯金:“快过年了,地方上和京城交往密切的官员,还有和六部上级都要走访,顺便送点礼品啥的。” 第28章 听听看看 谈古也没少吃,几人又要了一套烤鸭,再次扫的精光。到底都是年轻人,正是吃饭的年龄,加上遛了大半天是真饿了。 朱厚照摸摸肚子说:“走!咱们到清雅茶舍,听听看看,怎么样啊?” 冯金问道:“不去咱自己的弘德茶舍?” 朱厚照解释道:“自己的有人听着,有人看着嘛。” 几人也没坐车,溜达着到了清雅茶舍。朱厚照让秀锦看了看自己装扮,几人都觉得无人能认出,方放心进店。 朱厚照要了一壶武夷茶,几碟点心,一盘瓜子。这次捡了茶舍中间的位置坐定,这位置便于观察四周,听听大家都说什么,也好看戏。台上演的是杂剧风花雪月剧《卓文君私奔相如》。 “听说当今皇上不怎么问事,都是大内的刘公公批红呢!” “哎呦!那小皇帝玩性最烈,一门心思的玩耍,那政务多操心啊!” “是啊!先皇就是操劳过度,正值壮年就驾崩了。还是他儿子想的开,舒舒服服的多自在。” 秀锦有点听不下去了,朱厚照让她不要说话,只管听着。 “谁说皇帝不问事啊!他问的了吗?大明朝到了现在当官的都成了气候,说句犯上的话,要是内阁不配合,皇帝的诏书都没有用。” “我一个到底的伙计那是户部的官,朝廷连半两银子都支不出来,小皇帝想干什么也行动不了啊!” “为了给先皇风风光光下葬,小皇帝清欠了大内承运库的欠银,才补上了空缺,就这一招那可是不简单啊!” “嘿!我听说怎么是户部最后兜了底呢。” “那不可能,韩文大人那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眼一瞪,谁也别想拿半两银子。” “这大内的刘公公可不简单啊!从小陪着皇帝,那是相当得宠的。” “没办法啊!小皇帝信他啊!那些当官的老油条小皇帝指使不动啊!” “这个刘公公可是大手笔,这天寒地冻的在宫西面组织搬迁,天天一大班子人,搅得是沸沸扬扬啊!” “听说一户搬迁涨到了120两银子了?” “那可不,这刘公公认准的事,还能动摇啊?” “最后那几户硬骨头可就惨了,东厂的人就在那,最后那几户恐怕连个铜钱也拿不到,能顺利的过个年算是烧高香了。” “嘘!小点声,你看那几个爷,可都是不小的官!” 几个人顺着那人比划的手势看去,一行四五个人,穿着考究,径直二楼去了。 “你不知道啊!那是宁王府的人,来北京好多天了,给宫里送宫灯。最近还到处宴请官员,六部衙门和大内都没少收礼品呢!” “呦!那宁王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听说在江西有大量土地,富可敌国啊!” “你们听说没有,最近皇帝派了大内的内官到南方管茶去了。这回啊,咱们在这茶舍可又有好茶喝了。” “听说了!天朝的茶也该管管了!茶引都被关系户拿走了,公饱私囊。前朝的茶税那可重呢,咱大明朝的茶税可是历朝最低的。茶马司那帮官员现在只知道喝酒喝茶。” “以前这茶可不是小说法,大宋朝和元朝就是靠这茶税和盐税养活了整支军队啊!当朝南方多有动乱,这次管起来,南方少数民族有了生意做,自然不会再动反叛的念想。” “我跟二掌柜的去过云南一次,那的茶多的不得了,只要有人收,保管有的赚,谁还造反啊!别说茶园了,就是山上的野茶那也采不完啊!有时当地驻军都去采,然后当军饷用呢!这次啊,我朝可有战马了!”店小二端茶时插了句话。 “刚才那位爷说的盐税,可不知道现在市场上多了很多私盐?” “呦!没听说呢,这私盐可是掉脑袋的事,谁这么大的胆子啊!想当年为了打击私盐,太祖爷那是把自己的女婿都砍了啊!” “是啊!谁这么大胆子啊!这茶税够换马的,盐税也是养兵的啊!” “我也听说了,当朝盐税管理那不比茶税好到哪里去啊!最近还有插着黄色皇家令旗的船,在私人武装的保护下用漕运运输呢!我亲家是码头上的,他亲眼所见。” “呦!那得多大的胆子啊!” “这都是有后台的,听说这个可是……的指使啊!”这个说话的人手里比划着,由于人围的严实,朱厚照他们都没看到。 “呦,那怪不得呢!那谁能得罪的起呢!” “正所谓无利不起早嘛,没好处的活谁干啊!” “嘘!小点声,快看谁来了!” 几人顺着比划,看见三四个人径直二楼隔间! “知道那是谁吗?” 几个人都摇着头。 “当今皇上的红人,刘公公府上的的二管家。” 几个人互相看看,也都不敢议论了。几桌茶友,只是各说各的了,再不议论当朝政治。 朱厚照用心听着,好比看了场新闻联播啊! “王兄今年久居苏州,生意可好啊?” “说的过去,要是漕运别堵,运输上顺利还能多赚两个。咱这年纪的人,科举啊,我是不指望了,赚点钱凑合着过吧。你猜我在苏州见到谁了?” “谁?” “唐寅,唐伯虎啊!有幸看到他的字画,那画风真是浑厚生动,笔法丰润灵活啊!” “呦,那可是难得一见啊!这唐伯虎可是当朝才子啊!据说那年就是在那个桌上口出狂言,说必中会元!被同科考生举报,莫名其妙的定罪舞弊,终生不能科考呢!真是可惜可惜啊!” 他们所说的“那个桌子”,正是朱厚照他们所坐的位置。 “那唐伯虎现在可是风流潇洒,生活乐无边啊!每天纵情于酒色之中啊!” 朱厚照突然想起了那个范勇的人,便问冯金:“那个范勇还有联系吗?” 冯金:“爷!那范老板三天两头多方捎信给小的,就想接点咱爷的活呢!” 朱厚照安排道:“哦!那你大小找点活,给他干呗,和刘瑾说好,别让大刘出面就是。也别太浪费了。” 冯金答应着! “再几日小皇帝就要去祭天地了,咱们到时候早去,挤个好位置,一睹圣颜啊!” “你想的好!以前祭天地,皇帝高坐龙辇之上,又有帘子遮着,谁能看得到呢!那前面的锣声都听不见了,后面的人员还没动身呢,绵延好几里地呢!” “小二,你们掌柜的呢?几日不见人!” “爷,掌柜的最近忙,朝鲜、撒马尔罕和哈密等国的使臣说是让我们茶庄帮忙购置些茶叶,掌柜的跑这事呢。” “呦!这大掌柜的接了大活了,这朝鲜使臣今天还逛了庙会呢,听说在北京过了年再走呢!” 第29章 正德元年 朱厚照、谈古、冯金和秀锦又听了会子戏,起身上了谈今的马车,回宫去了。 朱厚照:“秀锦,出宫长见识了吧,听听看看总是好的吧!要不被人戏耍于深宫之中还不知道呢。” 秀锦生气的说:“爷,他们可没少说你坏话啊!女婢听了都生气。” 朱厚照笑着说:“我怎么听着是好话呢!” 秀锦疑惑道:“爷,你这坏话好话都听不出来了。你的大伴啊,也是大大的奸臣啊!” 朱厚照哈哈的笑着。 回到宫中,秀云和秀琴都撅着嘴等着呢。朱厚照又好哄了一会子,分发了礼物才善罢甘休。 一直到正月十七,乾清宫前每天都燃放花炮。朱厚照最喜热闹,从腊月二十五到正月十七,整个宫中都悬挂鳌山灯。宁王送了大量的烟火,宫灯和蜡烛还是不能满足宫廷用度。刘瑾千方百计,百忙之中安排人员满京城采购,才保证蜡烛的用量。 腊月三十到正月初五,宫内那是繁忙啊,各种礼仪性活动是接踵而至。外戚祭祀皇陵,皇帝祭祀太庙也都如期举行。朝廷封诰的命妇也要入宫,向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行庆贺礼。奉天殿的大朝会,文武官员、在京的外国的使者都会参与,当然朱厚照同志还要发表“新年贺词”。按照王俨的工作思路,估计贺词会在第一时间传递全国,各级都会第一时间组织学习,撰写心得体会。皇帝每天向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行贺礼是必不可少的。 朱厚照同志被这些繁杂的礼仪搞得精疲力尽。他最喜欢的还是忙完后和大伴小伴在宫内的娱乐活动。 朱厚照同志刚出席完各种庆典活动,便安排秀云布置“豆叶戏”。“爷今天高兴,把藩国贡进来的珍珠、宝石和珊瑚拿些来!咱们今天玩点大的!” 朱厚照的大伴小伴一听有的赏赐赚,都兴高采烈地又蹦又跳。 乾清宫门前俨然成了皇家游乐场。几场下来,秀云、秀锦和秀琴都赚的盆满钵满。大伴小伴们都是千恩万谢。朱厚照也是够意思,还特别安排赏赐了谈古的哥哥和冯金的哥哥,大长公主和齐良的赏赐也少不了。 齐良进宫朝贺皇帝表哥,还带来了好消息:“陛下!咱们经营的正德楼、弘德茶舍和永昌客栈生意红火的不得了,已经有上万两银子的利润了。” 朱厚照激动的说:“哦?那么多钱我还担心养活不了咱们的私人班子呢!” 齐良兴奋的说:“岂止是养活,都滋润着呢,个个干劲十足,深感皇恩浩荡呢!” 朱厚照又说:“吩咐下去,别光顾着赚钱,正事可别耽误了!” 齐良说:“陛下放心,什么事重要我们还是知道的,情报每天照例有冯银汇总,经谈今的渠道送到您这。照这个形势,咱们今年可以考虑再开几家店铺了。” 朱厚照满意的听着,当然这些都是齐良单独私底下的汇报。 哥俩正说着,大忙人刘瑾进来。 刘瑾汇报:“圣上!民间私自净身者已经征集完毕,有三千四百人,请示爷什么时候让他们进京呢!” 朱厚照不在乎的说:“这等事,大伴你看着办,爷还信不过你?” 刘瑾笑道:“那依奴才,他们正月二十五前到京,一千人先留下建设行宫,这样可以省下民工费用,剩下的安置到南海子等京城周边皇庄。” 朱厚照听着点着头,“大伴,你的效率就是高,这新年爷还没赏你点什么呢!说吧,要什么?” 刘瑾心里美滋滋的:“爷!能为主子分忧那是奴才的造化,还奢求什么赏赐啊!” 刘瑾说完退下来。 齐良劝说:“陛下,刘瑾您也不能完全放开啊!也得提防着吧?” 朱厚照不屑地说:“放心吧!我信的过他,不要再说了!”说着起身走了! 齐良无奈只能出宫去了。路上刘瑾等着他,快步跟了上来,两人说着什么。齐良不住地说:“那不行!那怎么行呢!”刘瑾望着齐良的远去,无奈的摇着头。 朱厚照又练习了骑射,在张永的陪同下和东厂挑选的高手练习了棍棒。舒展好了筋骨后,又逗鸟喂猪。每天这一套休闲娱乐是必不可少的。 坤宁宫来传,大长公主进宫到太后那问安了。朱厚照忙更衣,带着谈古、冯金、秀锦和秀琴奔坤宁宫去了。 仁和公主见皇帝来,远远的看着,觉得皇帝这一年又长高不少,人也成熟些了。只见正德皇帝中等身材,肩膀宽阔,五官俊秀,面部轮廓分明,鼻梁挺拔,眉清目秀,体格结实。 仁和公主赞赏的对太后说:“太后啊!咱们的皇上长大了,现在已经成了顶天立地满是阳刚之气的大公子哥了。” 太后笑着说:“嗨!都16岁的人了,有时候还是孩子气,整天舞枪弄棒的,就想着打打杀杀。”那个时代年龄都是虚岁,古人成熟的可能比现代人早一些。 朱厚照也不插嘴,坐在圈椅吃着那盘葡萄干。 仁和公主说:“皇帝也到了大婚的年龄,内阁大学士们也该物色皇后才是了。” 太后:“前天刘阁老他们进宫问安,已经给我说了,过了正月十五,就着礼部发诏书全国海选。” 仁和公主说道:“初九的祭祀天地,是皇上第一遭主持国之大典,顺天府府尹这几天天天亲自带着人沿途洒水、垫土、清道呢。” 太后:“皇上,那可是国之大典一定要稳妥,不要胡闹。” 朱厚照答应着。 太后:“听说齐良现在锦衣卫干的不错,有咱自己人充实着皇帝的护卫,咱俩也放心多了。” 朱厚照也点头说道:“我准备给齐良升职,等他18岁后,锦衣卫就交给他统领了。” 大长公主说:“皇上,齐良还小,还是多多历练历练才是。” 朱厚照边吃边说:“这哈密进献葡萄干味道真不错,要不是这哈密再次归顺我大明,吃个葡萄干可难了。母后和姑姑也都尝尝。” 太后吩咐说:“去把那个无花果干也拿来,让皇上尝尝。” 三人品尝着西域特色果干,闲聊了一会。 皇帝和大长公主陪太后吃午膳,皇帝还介绍了便宜坊的烤鸭何等的好吃。仁和公主抿嘴笑着。 午膳过后,皇帝借送大长公主的机会,又聊了大前门开店的事情。大长公主也对这个侄子的决断赞不绝口,说是也打探了很多可靠的消息,录用的人员也都是精心挑选的可靠人。现在人员的俸禄店里的盈利完全可以解决,前期的投资估计用半年时间就可以收回。大长公主也劝皇帝防着点刘瑾,传言这个刘公公办事决绝,是个狠角色。 第30章 祭祀天地 正月初九,是一年中最隆重的一天。平时不允许任何官员和百姓进出的正阳门也会在这天打开。大概六点钟,内阁、六部、院、都督府等文武百官,便于典礼开始前纷纷出城列队等待皇帝的到来。 文武百官都把自己最好的衣服都打理整洁,穿戴齐整。这个季节天气非常好冷,官员还会在轿子里备一些小被子以防寒。 此前礼部和兵部早就拟定了相关方案奏报,太常寺和光禄寺准备好祭文和祭品等,鸿胪寺的司仪、鸣赞等官宣早已齐集伺候! 上午七点,皇帝的御驾队伍从宫南门,经午门、端门、大明门出正阳门。百官按次序跟上御驾的队伍。刚行进没多久,皇帝御驾队伍停了下来,一个内官从后面队伍中找到了礼部尚书张升。百官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纷纷落轿等候,都从轿窗张望。 只见皇帝走下了自己舒适的十六人抬着的步辇,张升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随从抬着空轿借道出了队列。群臣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纷纷打发随从来问张升。 原来啊,皇帝觉得坐步辇祭祀有失诚意,问了张升,张升没有理由拒绝,便决定弃辇步行。皇帝倒是没说让群臣步行,可是自己都不坐轿了,充当表率,群臣只能硬着头皮舍弃轿子步行跟上。 这就苦了这帮老臣了,刘健73岁,张升64岁,韩文64岁……路程大概15里,再加上天寒地冻,这帮老臣哪里受得过这苦。 朱厚照倒是兴致正浓,独自跟着前面的仪仗,两边跟着内侍和护卫,后面乌泱泱跟着群臣。 队伍经过正阳门,很快就到了繁华的前门大街,这里人烟稠密,商旅齐聚,街铺林立,道路两旁都聚集了居民,那是挤得里三层外三层。 一些年纪大的已经开始从正统皇帝、景泰皇帝、成化皇帝和弘治皇帝说起,那时的仪仗,皇帝的尊荣,这些故事世代相传。 但是今天这样皇帝亲自步行前去祭祀的还是头一次看到,年老的也都表示活久见。观看的人群不住的往里面挤,护卫们只能手牵着手护着通行的空间。 皇帝一路上笑容满面,不住的朝人群招手作揖,引得沿路百姓无不欢呼雀跃。有的老年人激动的流着泪水,这辈子能如此近距离一睹圣颜值了。 “皇上万岁!”“大明万岁!” 朱厚照和满朝文武都被这震耳欲聋地欢呼声震撼了!民心所向啊,这就是人心。 朱厚照走的都热了,把随身披着的狐裘黄缎绣花披风脱掉,刚想递给身后的谈古,转念一想,直接用力一抛,扔向了围观的人群。 朱厚照此举彻底把人们的情绪推向高潮,抢到披风的百姓哭喊着跪地谢恩。民间难见过这等奢华用品,这牛估计够吹一辈子的了。 经过复杂繁琐的各种仪式,皇帝总算结束了祭拜天地。 朱厚照心满意足的说:“众爱卿今天辛苦了,你们各自随轿子回府休息吧,朕溜达回去,多多休息,明天宫内的宴会都要参加。” 几位老臣本来就累的够呛,一听这旨意也都纷纷谢恩,上轿回城去了。难为这些老头子们了,有的老臣后半程基本都是随从搀扶着走过来的。 朱厚照回到宫中,更了衣,刘瑾实在累的不行了,瘫在地上。皇帝意犹未尽,还想着出宫游玩,奈何大小伴和宫女们没有一个能起身的了,也只能打消了念头。 第二天是安排宫宴的日子,尚食监凌晨就开始准备,御茶房、御酒坊也没消停。刘瑾行使着大内总管的职责那是忙里忙外。 昨天参加祭祀的官员、在京的藩国使臣和一些文化界的代表参加了宴会。会上几个老臣和以往不同,拄着拐赴宴。皇帝一问才知道,昨天步行太远,腿还没歇过来。 宴会上,朱厚照一杯一杯的敬酒。刘健:“陛下,老臣跟你走了这一趟啊,腿就像打了转一样,一宿我是疼的啊,往哪里放都不合适,好不容易捱到了天明啊!哈哈哈……” 张升苦笑道:“我是一晚上哎呦……叫个不停,以为要服侍先帝爷而去了呢!” 李东阳也笑道:“这一活动浑身酸痛,不过倒是感觉神清气爽了啊!哈哈哈哈……”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气氛非常融洽。 朱厚照说道:“朕最不喜欢那些礼节了,不过呢,有的形式上改一改也不错嘛!大家溜溜,走走没什么坏处不是。” 朱厚照走下台来,一桌一桌的敬酒。 走到使臣那桌。朱厚照对哈密使臣说:“你们给朕的葡萄酒啊,味道清新,与我们天朝的酒不一样,朕很喜欢。” 又问朝鲜使臣:“听说你们在北京大肆采办,东西采购的怎么样?需要朕帮忙吗?” 朝鲜使臣:“谢陛下!采办差不多了,朝鲜对天朝物品需求量很大,好在路途不远,我们打算二月中旬就回国去了。” 撒马尔罕使臣:“天朝皇帝陛下!您答应的茶叶、瓷器和丝绸供应,听说已经着手实施了,这效率令我们感动,我敬陛下一杯。” 朱厚照又问了在京还有什么难处,几时启程,还有什么需要帮助和提供的吗。 文化界的一些在京代表也都给皇帝敬酒,表达了对朱厚照书法、绘画和音律的赞赏。这又勾起了朱厚照对他的书法老师吴宽的思念。此时吴宽已经离世,为此朱厚照伤心了很久。 宴会上有丰盛的菜肴,内容丰富的歌舞,君臣满是笑语和祝福,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结束。 朱厚照又看了杨一清的回信,信中杨一清非常赞同整治茶税,重开茶马商路,但是他建议在内臣整治后把这项职能还政于户部茶马司。 朱厚照非常钦佩杨老师的深谋远虑,当即回信表达了赞同他的建议。 看完杨一清的信,朱厚照又看了谈今密送的密报。看后他把这些都锁在了一个大柜子里,钥匙只有自己持有。 朱厚照料理了些奏折后,躺在榻上,久久不能入睡,总感觉缺少点什么,到底缺少点什么呢…… 第31章 耕耤(j)田 二月二,在内阁的要求下,朱厚照同学再次走进学堂,参加了新年的开学典礼。几位老师都表示希望今年加强学习,按时上课。 礼部选定二月十四日到京城南郊的先农坛祭祀农神,耕种耤田。这套程序下来主要是祈求农业生产顺利,百姓五谷丰登。 满朝文武犯了难了,这先农坛和天坛位置差不多,这一个月腿脚才休息好,又要远行,都是有苦难言啊! 朱厚照以前跟着弘治皇帝去过,那时他只是跟着到处跑着玩,这次轮到当主角了。 二月十四这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是个春耕的好日子啊!朱厚照再次带着满朝文武,皇亲国戚赶往先农坛。老臣们这次有所准备,有的提前几天就开始散步,备足体力。 到达先农坛皇帝先祭祀农神,文武百官和百姓同样要跪拜农神,然后奏乐唱太平歌,歌颂农神和赞扬皇帝的品德。 大礼结束,礼部官员把提前备好的犁和锄头等农具抬了出来。这些农具都是专门打造的,雕龙金器,光彩熠熠。只见朱厚照脱掉外衣,和主管农业的户部尚书韩文两人扶着犁仗,皇庄内的一名好把式老农牵着牛前面走。 皇庄内的农户们都聚集在一起远远的看着。犁了几十步远,礼部尚书张升赶上来:“皇上,大礼已成,请上去歇息吧!” 朱厚照一愣:“张尚书,这春耕就需要犁这么一段啊?” 张尚书笑着说:“皇上,礼节而已,意思到了就成了!” 朱厚照一摆手说道:“不行!这么多百姓看着呢,既然来了总得把这么一片地犁完吧!”朱厚照指着眼前的这片地,撸着袖子说。 说完,还没等张尚书回答,又给老农递了眼色,继续扶着犁干了起来。远处的农户都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几位内阁大臣一看皇帝以身作则,也都脱了外衣,踏着黄土扛着锄头带头干了起来。不一会,几个老臣就累的被随从扶着路边喝茶歇息了。朝臣一看这也不是法,纷纷发动农户参与。 这农活天天干觉不着累,乍干起来,那是浑身酸痛。皇帝却乐此不疲,一直干到午后,总算把这么一片地给耕完了。 “农业生产是社稷根本,搞假把式是要不得的。”这句话很快就在周围农户传开了。 皇帝不知疲倦,拍拍身上的泥土,斜披着外衣带着队伍就回宫去了。一些老臣是走不动了,早安排随从回去备车抬轿的来接。皇帝临行前还不忘赏赐了参与的农户。 第二天按照安排皇帝要给朝鲜使臣象征性的送行,满朝文武有一半官员告假,内阁无一人到场。朱厚照问了刘瑾才知道,这些大臣是真的累的起不了床了。 刘瑾也是双手无力,两腿打颤,可是他逃不脱啊。 二月二皇帝的行宫破土开工,刘瑾想搞个仪式,让朱厚照也参加。起初皇帝是答应了,后来不知怎么没有出席。但是他依然非常关心行宫的建设,施工图纸他是看了又看,提出了很多建设意见。 最终朱厚照拍板了一个集密室、校场、佛寺和动物园于一体的建设方案。 刘瑾从全国征集的三千四百多名净身者,一千多留在行宫工地,二千四百多分派各处皇庄。行宫工地还有民间瓦匠、木匠、石匠和铁匠等一千多人。范勇经冯金的门路包下了其中一个小工程,也是心满意足。 刘瑾每天亲自督导工程建设,工程用料采购,人员安排大事小事都经他手。他这是想用最快的建设速度向皇帝邀宠。 高凤自打有了人手,在陈老太监的辅助下,也妥善安置了这些海户。有的修缮南海子行宫,有的建设暖阁,有的开拓荒地,有的修建民房,干的也是有声有色。 皇帝的大伴小伴都是各忙各的,自己倒是闲暇起来,每天照例习枪弄棒,骑马射箭,就等机会亲自和小王子过过招了。 一天朱厚照问道:“张永,现在军队的教头,都是什么人担任?” 张永答道:“目前并无专门教头,都是军官带着士兵练习。” 朱厚照说道:“那怎么行呢,要不派人去少林寺请武僧前来,指导士兵操练。” 张永说:“主意好是好,可是几个武僧也不能教习全国军队啊!” 朱厚照背着手说:“先请一些来!行宫建好后,咱们自己招的兵组建完毕,先教习自家军团,然后择优派往各军镇。” 朱厚照思考了一会又说:“这样!你亲自去趟少林寺,带着我的亲笔信,请方丈以天下为重,派武僧前来!” 张永拿到了朱厚照亲笔书信和皇帝给少林寺的赏赐后立刻带着随从起身了。 张永一走带走了几个皇帝大伴,刘瑾成了监理,高凤成了农场主,罗翔宣传种茶,剩下的有的帮着刘瑾管工程,皇帝更觉得百无聊赖。 朱厚照召见了他的杨廷和老师,两人探讨了武僧充当教头,训练军队的事情。杨廷和的意见是军队打仗个人能力是次要方面,团队配合形成合力才是关键因素。朱厚照觉得杨廷和的观点有道理,便将情况写信寄给杨一清。 苦于户部存银有限,朱厚照招兵补充三千营和神机营,改造火器等事情都无法开展。 杨廷和刚走,刘瑾匆忙来见朱厚照。 朱厚照问刘瑾:“大伴啊!朕马上就有了校场,这招兵,训练都得用钱,户部那边朕想让你去理顺理顺,你觉得怎么样啊?” 刘瑾为难道:“皇上爷!奴才现在是分身乏术啊,能不能等行宫建设完毕,奴才再去户部?” 朱厚照反驳道:“不行啊!那小王子可不等你有空没空!你尽快去!又不用你亲自干,拟定了章程让他们执行就是。朕全权委托你,谁不执行,你就看着办吧!” 刘瑾一听,小皇帝放权给了自己,自然高兴。可是此次前来,他却另有别的事情。刘瑾悄悄凑近皇帝耳边说了几句。朱厚照瞪大了眼睛。 “真的?”朱厚照惊讶的说。 第32章 朕要学外语 刘瑾带着朱厚照朝西华门走去。刘瑾路上说:“奴才心里当然想着爷,有些事爷抹不开面子,奴才就算是背黑锅也得给爷办了。” 朱厚照不住地夸着他的大伴。 西华门口有内侍、锦衣卫和轮防的部分京营的多方势力把守。京营只负责突发事件,内侍和锦衣卫负责具体核查人员进出。 刘瑾和皇帝走到西华门口,侍卫们见是皇帝驾临,纷纷下跪。刘瑾指着远处一顶小轿,朱厚照望了过去,忙吩咐抬进来。 刘瑾为难的说:“内卫都听奴才的,现在这些锦衣卫只听齐良的,他们……” 朱厚照近前几步对西华门负责的锦衣卫说:“怎么?连朕的话也不听了吗?” 那个军官哪里敢抗旨,但是要求轿中之人必须下轿步行,轿夫不得入内。 朱厚照一看事情办齐,便转身到西华门内等候。只见轿内走下一名带着斗篷的婀娜女子,在刘瑾的指引下进门而来了。皇帝为了避嫌,几个快步先回乾清宫去了。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朝鲜使臣带来的歌姬中的舞者。刘瑾多方联络朝鲜使臣,又给了不少好处,才留下这名异域美女。 本来这些歌姬就是朝鲜国王献给皇帝的。可是朝堂之上,内阁回绝了朝鲜的美意。刘瑾来找使者,那这顺水人情自然是做的。 刘瑾把美姬带到了乾清宫,便识趣的离开了。 谈古、冯金、秀云、秀锦和秀琴等人看见来了异域美人,也都很惊讶!大家都指点着,议论着。 美人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更显娇羞,不敢抬头。于是朱厚照摒退左右。谈古和冯金担心朱厚照的安全,还傻站着。就在这时通报齐良求见。 朱厚照立刻让秀云带美人到东暖阁藏匿起来。 齐良一进大殿环视周边:“陛下!西华门报,刘瑾带了个人进入皇宫,小将不敢疏忽,特来请示。”说完齐良看着自己表哥。 朱厚照还装蒜:“哦?那没事!你忙你的吧!” 齐良不依不饶:“陛下,大内之中,关系社稷安危啊!” 朱厚照不屑地说:“哦,没事,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打发走了齐良,朱厚照自言自语:“这小子真扫兴!” 然后迫不及待的传唤出来美姬,再次摒退左右。朱厚照便背着手绕着美姬一圈一圈地转了起来,边转边不住的上下打量着。 美姬今天还是穿着自己的民族服饰,下身穿着亮红色的裙子,天蓝色斜襟用长带打结的上衣。服饰并不奢华,但是边角处理细致,绣有典雅纹饰。朱厚照不由自主地摘掉了美人头上斗篷,一张无比精致细腻的脸呈现皇帝面前。美人有着一张标准的鹅蛋脸,轮廓流畅饱满,五官舒展周正,眼睛大而灵动像清澈的小鹿眼睛,鼻子高挺立体,整张脸给人以协调自然的感觉。美人身材适中,身段婀娜,皮肤白皙。 朱厚照忘乎所以放肆的盯着看。美人含羞地微低着头,手不停揉搓着手帕。 朱厚照情不自禁地说:“好美啊!果然与天朝女子不一样。” 美姬以为皇帝在询问自己,抬起头说了句朝鲜话。朱厚照哪里听的懂。看来学习外语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谈古和冯金担心皇帝安危,远远偷偷看着。只见朱厚照和美姬交流了起来,双方都说着本国语言。朱厚照辅之以各种肢体语言,比划着各种动作,看的朝鲜美姬都笑了。朱厚照的内侍们也都偷偷咯咯的笑着。 朱厚照被他们的笑打断了,便索性招他们一起前来破解朝鲜语。最终朱厚照的语言破译者们,决定先叫她“思密达”。经过简单的手语交流,他们也知道了她和皇帝同岁也是16岁。 乾清宫大殿不断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太后差人来请皇帝用晚膳,皇帝把思密达藏在暖阁,找借口婉言拒绝了太后的差人,并表示明天一定去请安用膳。 皇帝让膳食监传膳乾清宫,几人不分主仆,不讲尊卑,围坐一团用起膳来,照例有宴乐。朱厚照一面给思密达夹着各种菜肴,一面不失时机的偷瞄朝鲜美人。懵懂的少年皇帝第一次感受到了心跳的感觉。 思密达羞涩的品尝着中国菜肴喝着哈密进献的葡萄酒,欣赏着天朝歌舞。 朱厚照撕了一个烤黄鼠腿递给思密达。她接过来小口吃着,不停地叽叽咕咕的,也不知道说的什么。从表情上看应该是好吃的意思。 秀云、秀锦和秀琴也问着各种问题,她哪里听的懂,只是叽叽咕咕的表达着。 吃的差不多,思密达起身就着宴乐跳起了朝鲜族舞蹈,朱厚照一时兴起,也跟着又唱又跳。估计唱的类似浪漫满屋之类的歌曲,那才应景。 经过晚膳,他们发现思密达性格还算开朗,吃饭的口味和中国人差不多。后来渐渐才知道思密达的父亲是朝鲜户曹的佐郎,是个六品的官员。思密达朝鲜的名字是李素妍。 此时统治朝鲜的是李?,他是个荒淫无道的昏君,生性凶残,经常无故屠戮朝臣,朝臣谁家女子只要有几分姿色,便会抢掠进宫。思密达的父亲为了保护女儿,托他的朋友也就是那位朝鲜使臣,把女儿带到中国。思密达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对汉文化非常憧憬。当然这些都是以后慢慢交流,皇帝才慢慢知道的。顺便说一下,也就是半年之后朝鲜发生了政变,荒淫无道的李?被赶下台,拥立了其同父异母的晋城大君李怿继位也就是中宗。这些也都是后话。 总之思密达小姐现在主要还是沉浸在逃出生天的喜悦之中。语言的不通给朱厚照带来了交流难度的同时也带了一层神秘感。而这神秘感更驱使着少年皇帝的好奇心不断的开拓新的领域。 冯金建议去礼部把那个翻译请来,皇帝没有同意,他暂时还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思密达的存在。 几个人一言一语的聊到了深夜,秀云给了几个人眼色,都纷纷告辞歇息去了,只剩下少年和美姬。 那时,宫灯是忽暗忽明的,少年牵着思密达的手来到了东暖阁,相比大殿的丝丝寒意,这里面暖和多了。两人自然是交流到很晚。来自东方两个文明的碰撞。 …… 第33章 朕这是恋爱了吗 乾清宫内各内侍都按时辰早早的起床了,可是他们的主子却迟迟没有动静。自从皇帝登基早朝自然是时断时续的,内阁照例召集大家商议,形成奏折转呈到皇帝这。皇帝在百忙之中抽空阅览批红,再交掌印太监加印下发。 许久后才从暖阁中传出朱厚照和思密达哈哈的笑声。门外的内侍们也都抿嘴偷笑。 一会儿,皇帝打开门,几位宫女进来伺候皇帝穿上常服。皇帝简单的和思密达交流一下,转身跑去给他母后请安。经过简单而又心不在焉的请安后,皇帝飞奔似的返回乾清宫。 朱厚照招呼谈古、冯金准备衣服和装束,准备带思密达出宫游玩。三位宫女为了争取一个出宫机会,决定抽签,最终秀琴获得了名额。 几人出西华门,思密达和秀琴上了谈今的马车,朱厚照、谈古和冯金各自骑马直奔前门大街而去了。 思密达第一次在北京逛街,那样子像极了朱厚照第一次出宫的样子,什么都好奇。北京的繁华是汉城无法比的。 朱厚照带着思密达买了好多金银饰品,吃了各种风味小吃。临近中午他们再次来到便宜坊,还是点了上次一样的菜。朱厚照小皇帝化身小暖男,亲自给思密达卷烤鸭,亲自给她盛鸭汤。思密达第一次吃烤鸭,嘴里说的什么听不懂,但是表情可以看出,她非常喜欢。 午饭后,他们再次来到清雅茶舍。由于思密达走到哪里都是焦点,这次他们捡了个角落坐下。 “嘿!你们听说了吗?抢到皇帝披风那小子发了大财了。” “呦,那是!那披风你一看就是稀罕物,大内的东西,名贵着呢。那小子一辈子也赚不了吧!” “您不知道呢!现在满城的有钱的主都亲自登门要高价求购呢,都想收藏起来代代相传。嘿!那小子就是不卖。” “那天咱算是开了眼了,皇帝到底是天子,那根本不是凡人啊。你看他那脚步,那身姿,那大披风摆的。他老人家一口气杀了个来回,硬是大气不喘。所以皇上都是天上下来的。” “那可苦了那些老臣了,听说歇了半个月还没缓过劲。刚缓过劲又跟着耕了半天的地,这两下子半条老命都搭上了。” “这少年天子,就是气度非凡。皇城西的行宫那也是日夜赶工。听说皇后海选也开始了。” 几个人吃着茶,听着戏,品着点心。思密达明朝平民打扮更是别具风味,也更突出了曼妙的身姿。朱厚照突然来了主意,要带他们到南海子玩几天。 谈古和冯金为难了,都皱着眉头。“爷,这一去几天,朝中的事怎么办?太后怪罪下来,奴才们可担待不起啊!” 朱厚照起身:“爱去不去,你们不去啊!我和思密达一起去,你们回宫吧!”说着拉着思密达的手出了茶舍。那还能怎么办,几人忙跟了上去。 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一行人向着南海子方向奔去。这边齐良巡查西华门得到了汇报,抓紧点了队人马北京城玩的地方寻找起来。 一行人到了南海子,高凤跑着来迎。“奴才给皇上请安!这些日子想死您了。奴才给娘娘请安!” 冯金和秀琴都笑着,说:“这位是朝鲜国来的思密达娘娘,高公公可用心伺候着。”皇帝也跟着笑着。 “高凤啊,这个暖阁修建的怎么样了?” “奴才们日夜赶工,已经可以用了,奴才这就让他们再清扫一遍。虽不及皇宫的规格,但是也算舒适了。” 朱厚照满意点头:“刘瑾给你的人手可够用?” 高凤指着远处田地里,说:“还算不错,你看,都在整理土地忙着,那边还在盖民居,以便安排他们生活。” 高凤又推荐说:“皇上,南海子冰层尚厚,奴才们准备了拖床,正好冰戏。爷先去玩!奴才安排小的们给爷收拾行宫,备置吃的!” 皇帝兴奋的说:“太好了!走!” 二月的海子非常荒凉,看不到半点的生机,几人来到跺了跺脚,冰层厚实。几个人把拖床拉来,皇帝和思密达先坐。谈古和冯金在前面拉绳子,秀琴在后面推。 拖床在冰上越跑越快,思密达觉得既刺激又好玩。后来秀琴也坐上了拖床,皇帝亲自在后面推。偌大的海子,只见拖床在上面画着圆圈飞一般的滑动着。 齐良是了解表哥的,带队向南海子皇庄行进。 南海子三个海子有河道相连,南北进4里地。几人拉着拖床南北往返,风驰电掣。远远的齐良听到了嬉笑声,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齐良见皇帝带着陌生女子来,惊讶的问:“陛下!这个女子是?” 思密达点头双手放于腹部,鞠躬说了句听不懂的“您好”。齐良手足无措,支支吾吾! 冯金打趣道:“齐将军,还不快给嫂子请安!” 齐良…… 思密达在冰上玩耍一会,两腮微红,配上小鹿眼型的大眼睛更是妩媚动人。 皇帝拍了一下齐良。“行了!走,去行宫暖和暖和。” 此时已近傍晚,高凤已经命人清扫干净行宫和暖阁,准备了简单但是可口的食物等着了。南海子的膳食还是主打一个粗犷,大烤肉,热羊奶,大烙饼子和烫白酒。 高凤愧疚的说:“陛下!现在正值冬季,南海子条件有限,您将就着用点膳食。”朱厚照也不挑剔,就这样几人依然吃的津津有味。 朱厚照安排道:“高凤,找两个合适的厨子来最好。要是你手下有精通厨艺的最合适。” 高凤答应着。又命人添了炭火。 到了晚上,外面开始下起雪来。几人吃完,又聊了会天,看思密达跳了会舞,唱了会歌。也许都玩了一天大家都累了,也都各自歇息去了。 新修的暖阁虽然不大,到底还是舒适的,朱厚照揽着思密达,思密达头依靠在皇帝肩上,两人欣赏着窗外的雪景,寂静的能听到雪压树枝的声音。 虽然皇帝富有天下,但是此时此刻,这小小的暖阁才是真正属于他的世界。 第34章 誓除奸佞 皇帝出宫的事,“大总管”刘瑾是知道的。此时虽然正式的文书还没有下发,但是刘瑾确实是名副其实的大总管了。他更是没有时间休息,没时间休闲。皇帝要补齐神机营编制,要改造火器,这眼看着都要大开销,大内承运库也不能私饱公囊不是。是时候整治一下户部衙门了。 刘瑾正和张彩、丘聚、谷大用在刘府商定方案。几人议定好方案后,各自回去准备。 张彩作为秘密幕僚,自然不能公开露脸! 第二天由东厂和西厂两队厂卫陪同刘瑾、丘聚和谷大用进驻户部大堂。刘瑾也不谦让,往大堂案前一坐。当然也没人谦让他,根本没人吃他那套。 刘瑾一本正经的说:“皇上下旨着我等钦差督查户部,限期拿出增收方案来,还请韩大人配合。” 韩文反驳道:“户部的事,有内阁管,有皇上管,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内官过问了?” 刘瑾脸上青筋暴起:“皇上已经将此事全权委托给我们了,韩大人难道想抗旨吗?” 韩文不依不饶:“你这是矫诏,假传圣旨,我要去见皇上。” 刘瑾咬牙说道:“韩大人,我劝你识时务点,眼下皇上可没空见你。” 韩文一甩袖子:“走!我们去找内阁!” 韩文带着几个侍郎和主事直奔内阁去了。 刘瑾等也各自回去了,这一切都在刘瑾的预料之中,所以他根本不慌。他打定主意,请皇帝给韩文升职,换张彩掌管户部,然后自己就可以广开税源,顺便大发其财了。 宦官当权内阁早已经看不惯了,一来岁末年初,各种事情繁杂几位老臣不想节外生枝,二来大型的仪式众多,所以也一直没有出手。内阁早有耳闻,刘瑾贪污受贿,低价收余盐贩卖,放鹰逐犬蛊惑圣心,建行宫欺压百姓巧取豪夺……刘瑾一个年关收到的年敬据说已达十几万之巨。这些也都是坊间的传闻。另外刘阁老也得到消息,刘瑾留下并进献了朝鲜美歌姬,只是三位老臣担心有损圣颜,一直不敢声张。再者这毕竟也是皇帝私事。 刘瑾这次捅了户部这个大马蜂窝,不但韩文不肯善罢甘休,内阁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这毕竟是宦官集团触角伸向文官势力范围的信号。如果不及时加以阻止,王振、李广旧事将会再次上演。 韩文铿锵有力,痛陈时弊,户部官员个个义愤填膺。韩文越说越激动,以至于欷歔泣下。内阁大臣一看再不给个交代,就没办法了。此时内阁已挤满了前来声援的各部高官。 户部郎中李梦阳是文坛巨星当即取出纸笔,写下草奏,短短几百字,文辞激昂,把刘瑾瞬间骂成人渣中的人渣,简称渣中之渣,众人看了都纷纷叫好。当即在场官员争相署名签字。 内阁拿着奏折就来乾清宫求见。到了乾清宫三位老臣傻了眼,才知道皇帝已经离宫两日。几位阁臣当即把奏折让乾清宫内卫快马送到南海子皇庄。 此时朱厚照正和思密达缠缠绵绵,卿卿我我呢,来了快马奏疏,皇帝顿觉扫兴。拿来略微一阅,便放置案几一边不再理会。 齐良心想如若不是紧急事务,内阁不会让快马来奏。“陛下,既然内阁快马来奏,想必是要紧的事,还是细看看的好啊。”齐良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被恋爱冲昏头脑的皇帝表哥。 朱厚照在齐良的提醒下,再次打开了奏折,看到最下面六部重要官员几十口人都签字署名,这下他知道是动了真格的了。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也是会下降的。 朱厚照起身,殿内来回走动着,思索着怎么处理。片刻之后,他便差遣冯金到内阁,想听听几位阁老的意思。毕竟几位阁老还是自己多年的老师,还有师生情分在里面。 冯金一走,皇帝立刻又和自己的思密达游耍起来,你追我赶的,打着雪仗,如胶似漆,看的单身狗齐良都感到自己完全多余。 冯金快马来到内阁。只见三老都正襟危坐,满脸怒气。冯金不敢正眼直视几位阁老。 刘健开门见山:“先帝临崩之时拉着我们的手,将大事托付于我等,现在还不到一年,宦官弄权,败坏了国事,现在满朝请求诛杀刘瑾等八虎,我等绝不退让。” 冯金不敢耽误,当即快马回到南海子。皇帝一听越发感到事情严重,在齐良的劝说下,当即无奈启程回宫。秀琴、思密达和谈古坐马车,有部分锦衣卫保护。朱厚照、冯金在齐良等的护卫下快马先行回宫。 冯金直奔内阁,传达了皇帝的意思。朱厚照想退一步,将八人送南京任职。刘健、谢迁和部分官员坚决不同意,誓言必除群奸,否则就集体罢官。 皇帝听到冯金的答复,知道了文官集团不好对付,反复思考着。再次让冯金传话,说今日已晚,明日着锦衣卫逮捕刘瑾等。实际上朱厚照想先打发了文官们,锦衣卫那边还是自己说了算,到时候找个借口把自己的大伴们放出来。 文官们听到这个消息,看到了胜利的希望,都弹冠相庆。但有人提出了质疑,“这种事情不能耽误,应该立刻逮捕,久恐生变啊”。刘健等劳累了一天了,精力早已消耗殆尽也没把这建议当回事。整个事情李东阳却表现的比较沉默。此时他脑海中满是弘治皇帝单独接见他嘱托时的场景。他知道自己必须保持克制。 文官集团都以为自己铜墙铁壁,万无一失。可是这里面吏部尚书焦芳可是刘瑾安插的钉子。他立刻赶往刘府,将面临的情况告诉了刘瑾。 刘瑾大惊失色,本来他觉得这些老家伙各自发各自的财,绝不会联合起来。毕竟自己这大半年的运转,有很多官员站在自己这边,打个平手有把握。没想到各部门竟然如此一心同仇敌忾,非要置自己于死地。一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的是团团直转。跑路吧,可是天下之大,都是大明天下,跑到哪里都是死啊。 还是焦芳有办法,毕竟是多读了几年书的人!“刘公公,此时只有一人能保的了你,那就是皇上,你再在这转圈圈那只能到锦衣卫诏狱了。是死是活此时都得去见见圣上啊。” 一语点醒了刘瑾,刘瑾当即把在京的马永成、丘聚、魏彬和谷大用召集起来,一面派人去南海子请高凤。 几人会合已到晚上,宫门已经关闭,任何人没有口谕不得进宫。几只老虎在宫门口急的团团转,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威风,高凤也快马赶来。刘瑾万般无奈只得递了个条子给内卫,威逼利诱之下,内卫不敢得罪刘瑾只得到乾清宫来找皇帝。 第35章 转败为胜 此时皇帝已经和思密达李素妍在东暖阁再次探讨人生了。经过几天深入的交流,皇帝知道了思密达的名字叫李素妍。听到内卫来扰,怒火中烧,刚要发作。李素妍抓住了皇帝胳膊,示意他不要动怒,毕竟是一国之君,万一有什么军国大事,还是去料理一下吧。 皇帝极不情愿的披上外衣,阅完条子,召见了刘瑾他们。刘瑾等一进殿门个个跪地匍匐到皇帝脚下,泪如泉涌。朱厚照哪见过这般情形,一时也心软起来,毕竟是从小伺候自己的大伴啊。 思密达听到外面哭声,也从门缝观察情况。 朱厚照安慰道:“大伴们!这是何苦呢,快起,有什么话好好说。” 刘瑾带着哭腔:“陛下!文官们这是看咱们动了他们的利益,才拿我们开刀的呀!奴才们跟着万岁爷,已经有享不尽的富贵了,怎么还会中饱私囊。奴才们都是为了实现万岁的抱负啊。不把全国土地丈量,理顺税费,没有多余钱养兵啊。现在国库那点钱每年只够保证日常运行。” 朱厚照听着,这几句说到自己痛处。 刘瑾接着说:“就算我们在征地过程中有极个别的欺压百姓事件,那也是为了咱的工程啊。他们文官就不欺压百姓了吗?我们要是进了锦衣卫诏狱,他们肯定会下黑手,就再也出不来了。” 朱厚照左右来回踱着步。 刘瑾依旧哭着说:“就算奴才有所不是,罗翔和高凤现在没有什么过错,文官把他们也一并发落,这分明是划类打击报复,斩断你的臂膀,排斥异己。” 朱厚照看了远处跪着的高凤,想着这句也是有道理的。 刘瑾擦拭着泪水,接着说:“万岁,没有我们是小,您的行宫,养兵,打仗谁还支持您啊!” 朱厚照的防线彻底动摇了,离崩塌只差一步。 刘瑾看出了皇帝的动摇,余光瞄到了冬暖阁的门缝。 刘瑾小声说:“陛下!奴才们打听到,几个阁老知道了朝鲜歌姬的事,要联名逼宫,让您礼送回国呢!” 完了,朱厚照防线彻底崩溃了。那怎么行呢,他这几天把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这烈火上泼冷水,如何是个滋味。 朱厚照从椅子上跳起,取出纸笔,写下旨意。 “刘瑾掌管司礼监,马永成、丘聚提督东厂,谷大用掌管西厂,张永督神机营,魏彬领三千营。”写完交刘瑾印章,明日下发。 几人一看不仅排除了危险还实现了反败为胜,更把自己既得利益做实,也都千恩万谢。 朱厚照向暖阁方向走了几步转身说:“宫中太扰了,朕明日一早就去南海子行宫,这里的事刘瑾你看着处理吧!每日把批阅清册着人报给我就是了。” 说完朱厚照进入暖阁,门紧跟着闭上了,里面的情形几个宦官自然是无法体会的。 第二天一早,朱厚照给母后请安后立刻在齐良的护卫下赶往南海子皇庄。仿佛有意回避这场登基以来的第一场血雨腥风。 朱厚照登基后的朝会大多都是三位内阁大臣坐听,处理政务。 蒙在鼓里的朝臣们哼着小曲,迈着方步,赶到朝堂,看到了不敢相信的场景。新任司礼监掌印太监刘公公正气宇轩昂的等着他们。文官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时辰一到,刘公公起身拿出圣旨:“皇帝有旨”群臣齐刷刷地跪地。刘瑾从容地念完了新的人事调整文件,然后得意洋洋的甩手离去了。留下了懵逼的满朝文武。 经过片刻的寂静,群臣沸腾了。 “老臣宁死不与奸佞同朝!”“先帝啊!臣等如何面对你啊!”“我等上疏,致仕。” 面对群臣的满腔怒火,刘健、李东阳和谢迁一言不发,他们比谁都失望。刘健心灰意冷的走离朝堂,没有跟任何人说话。七十多岁的老人了,也许真的该休息了。 当晚刘健伏在书案边,写下了自己的致仕申请书,带着无限的不甘,自己没想到四朝元老被一个宦官轻松打败。 第二天刘健、李东阳、谢迁、刘大夏、韩文等十几名大臣的致仕申请送到了乾清宫。按照以往先例,皇帝总会百般挽留,实在挽留不住才会准许致仕。 刘瑾一看这得来不费功夫,也不多言,省去了挽留的环节,大笔一挥直接都准了。朱厚照在南海子潇洒快活,刘瑾正是独断专行的时候。刘瑾考虑到如果内阁成员一个不留,未免显得不近人情,加上要惩治自己时独有李东阳没有发表意见的情况最终决定留留下了他。 致仕得到批准的大臣都想不到,给他们签批的不是皇帝,而是刘瑾。只是此事刘瑾也不敢隐瞒,每日把所有批红发放奏疏的情况做个清册让人报给朱厚照。朱厚照每日在南海子纵情享乐,清册什么的也只是偶尔翻看。 北京城郊,李东阳设宴为两位老搭档饯行。席间刘健埋怨李东阳当初不够强硬,应该和他们一样据理力争。李东阳没有反驳,独自承受着委屈,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他将独自面对刘瑾的挑战。李东阳远远望着刘健和谢迁的车,许久不忍离去。 此时刘瑾、焦芳、张彩、马永成和丘聚等正在府上庆祝这场大胜。席间刘瑾拿出了让焦芳入阁,张彩升任户部尚书的文件。 刘瑾阴阳怪气的说:“焦阁老,你入相的愿望可算实现了。张尚书,这个户部可是个肥缺啊,下一步就等你入相了。等皇上看过了,我就发下去。这等事情非同小可,我暂时还不敢擅自做主。” 两人早已千恩万谢,感激涕零了。张彩也一改往日“刘公公”的称呼,一句一个“九千岁”,一句一个“拜托九千岁”。刘瑾此时确实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几人推杯换盏,直至深夜,才起身告辞。 一出门张彩拉着焦芳的手:“焦公,哪里去啊?” 焦芳疑惑的问:“回府歇息啊!” 张彩眯着眼睛说:“哎!今天应该好好庆祝才是,走我请客,勾栏胡同有个好去处,包管恩公满意……”说着嘴巴凑近焦芳耳朵说着。焦芳噗嗤一笑,两人各自坐轿走了。 第36章 救老臣美姬出力 刘瑾这人记仇,睚眦必报,他留下马永成和丘聚这两位新任东厂提督。 刘瑾感叹道:“我等涉险过关,其中也是一波三折,九死一生啊。” 马永成说:“多亏刘大哥指挥调度有方啊,要是凭我等恐怕也只能束手就擒了。” 刘瑾咬牙切齿的说:“韩文和刘健两个老头着实可恨,一出手就对我等下死手,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怎么能敲山震虎,出了我们这口恶气。” 丘聚疑惑的问:“大哥,这些老头都退休回家了,还能怎么兴风作浪?” 刘瑾恶狠狠的说:“必须斩草除根,要不怎么威服百官?” 马永成和丘聚被刘瑾的话震惊了,两人互相看了看。 刘瑾说道:“你们俩即刻找东厂可靠高手,把韩文和刘健刺杀在回乡路上。” 马永成和丘聚都惊恐的表示表示此事万万不可,百官已经得到教训,再说了这些官员大多也是在履行责职,错不至死。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忙起身告辞。 马永成对丘聚说:“想不到刘大哥如此心狠手辣。” 丘聚点头说:“我等只是图个富贵,那些老臣也称不上奸臣,若害人性命,我们必将身败名裂啊。” 马永成叹了口气说:“就怕将来我等有错,落入他手里不知什么下场呢。” 丘聚若有所思:“我们以后还是小心为上。” 刘瑾一看两位好兄弟不出手,安排下人叫来了锦衣卫的心腹刘玉和石文义。你们不干自然有人愿意干,现在巴结九千岁的人多的是。 刺杀的任务安排下去,刘瑾安心的睡了。刘玉和石文义虽是锦衣卫的人,但是执行此事,却是按照刘瑾的意思请了东厂和西厂的心腹爪牙高手去具体实施。 第二天刘瑾坐着华丽的马车,在东厂两队人马的护送下,亲自赶往南海子向皇帝汇报最新人事调动方案。 朱厚照正在和思密达在行宫击球为乐,看到刘瑾的大队人马来了,便前行几步,齐良寸步不离。 朱厚照打量着马车说:“刘大伴,行啊,到底是新任的司礼监掌印,这马车比我的还奢华啊!” 刘瑾忙弯腰说:“哎呦!爷,您别拿奴才开心了。您在这逍遥自在,留着老奴在宫里和那些老臣们斗。” 朱厚照问道:“你不会也是来度假的吧?什么事?说吧。” 刘瑾顿了一下说:“陛下,有个事,奴才做不了主,还请您示下。” 朱厚照指了指刘瑾笑着说:“爷还信不过你,多大的事啊?” 刘瑾一边掏文书一边说:“奴才想推举王鏊为文渊阁大学士和现任吏部尚书焦芳一同入阁,吏部右侍郎张彩升任户部尚书。陛下以为如何?” 本来刘瑾只推荐焦芳的,奈何朝臣只推荐王鏊,最终才敲定这折中的提案。 朱厚照和齐良都很惊讶。 朱厚照问:“现在内阁有三位老臣,还要再补入两员吗?” 刘瑾抬头说道:“陛下您忘了,刘健和谢迁申请致仕,奴才再三挽留,已经告老还乡了,前日给你报奏过清单了啊!” 朱厚照也无可奈何,又问:“韩文也致仕返乡了?” 刘瑾点头。 朱厚照刚要发作,奈何不能表达自己没有查阅清单的疏漏,也只能忍住怒火。“这个张彩资历尚浅,恐怕不合适吧?” 刘瑾忙说:“皇上,张彩确实有才干,最主要的是眼下丈量全国土地,改革税费,非此人莫属,其他资格老的断然不会支持改革。” 朱厚照一听也确有道理。“好吧!就按你说的办吧!” 说完转身朝李素妍走去。刘瑾看到皇帝彻底放权,更有信心的大干一场。刘瑾立刻登上马车,马不停蹄地返回京城。 齐良望着远去的马车说:“陛下,刘瑾这太监太放肆了,他竟敢自作主张,假传圣旨,你下旨,我即刻可以捉拿他。” 朱厚照反驳道:“齐良啊!朕心里有数!” 齐良还要劝谏,朱厚照早已飞奔到他的李素妍身旁了。朱厚照和李素妍不愧都是书香门第,还都颇有语言天赋,经过这么段时间的相处,现在竟可以用彼此语言交流。 刘瑾走后没多久,冯银快马来找到齐良,将一个密盒私下交给齐良,请尽快转交皇上。 齐良在暖阁找到朱厚照,示意想让李素妍回避。朱厚照却说:“说吧,素妍我之所爱,没外人。” 齐良只得将密盒交给皇帝,那里面肯定是今日的秘密情报,而且很重要,否则冯银不会快马送来。朱厚照不慌不忙的取出钥匙打开,细看了密信,一脸惊恐。然后把密信交到了齐良手中,齐良接过看后也很惊讶。 原来冯银得到了刘瑾指使锦衣卫内部心腹,安排东西厂爪牙半路刺杀刘健和韩文的情报。 李素妍忙完:“怎么了?” 朱厚照将此事也说给了李素妍。 李素妍惊讶的说:“皇上,我初次登上大殿,感觉几位老臣都是忠义之臣,绝非奸臣啊!请陛下设法救救他们。我们朝鲜的王上,残杀大臣,被称为朝鲜第一昏君,请陛下不要像他那样。” 朱厚照看着她说:“也就是这么个昏君还得你背井离乡,不远万里与朕结缘啊!” 齐良忍不住了:“陛下!什么时候了?怎么办吧?” 朱厚照回头看着齐良说:“齐良此事非同小可,你得亲自走一趟,韩文是山西洪洞人,刘健是洛阳人,两人有可能结伴南行再分道。你立刻挑选最得力最信赖的部下,去暗中保护两位大人。多带人手,保证能够分成两队。必要时可以解决刺客。切记不要暴露身份。” 齐良还担心皇帝的安危,做了必要安排后便起身出发。 李素妍好奇的问:“那个刘大臣就是当堂要打发我们回朝鲜的大臣吧。” 朱厚照叹了口气:“是的!他还是朕的老师呢!” 朱厚照陷入沉思,以往和这位严肃的老师的点点滴滴再次从脑海中闪过。虽然他很严格,有时又显得冷酷,但是他毕竟是教授自己多年的老师啊。皇帝越想越觉得愧疚,难道真是自己害了他们吗?还有韩文,铁公鸡韩文,一毛不拔的户部尚书,每次大内要求拨款总会能驳回的驳回,能少给的少给。但是每次赈灾,军费拨款,边关修缮,他总是第一时间拨款到位。现在只有齐良能够弥补自己的疏漏。 眼下还好有李素妍陪伴着像做了错事一样的皇帝。朱厚照能做的只能等待齐良的回复了。 第37章 厂卫对决 刘健告别了李东阳,坐上马车,在三名随从的陪同下直奔洛阳老家去了。正如朱厚照的预料,刘健在固节驿碰到了同样致仕回乡的韩文。 两人正巧可以相伴行到真定府,然后韩文向西进入山西境内,刘健继续南下洛阳。那时候官员致仕回家,吏部会发放文件,可以凭此在驿馆免费食宿。此时两位历经大风大浪的老臣,已经坦然很多,兴趣完全转移到了探讨文学书画上来。 两位老人不知道,东厂和西厂的刺客队伍正一路追来。紧跟着两厂刺客的是齐良的12名锦衣卫高手。 两位老臣各自带着名随从,两个上了年纪的车夫,两个老管家,一个挑夫。当他们从宝化驿向保定方向行进到接近傍晚时,正是一处密林,危险也悄然来临,只是他们还完全不知道。 刘健从车马窗口问:“老孙啊,这天色已晚,离白沟驿还有多远啊?” 老孙(老管家)答道:“老爷,快到了,过了这个林子就到了。” 韩文从车里拨开帘子:“老刘啊,到不了咱就在这林子里喂狼,倒也归真了不是?” 刘健哈哈笑着说:“咱俩一个七十多岁,一个六十多岁,狼都嫌肉柴。” 话音刚落,突然从林中窜出四个蒙面带刀的人。 “请两位大人下车!不知道哪位是刘健大人啊!”蒙面人喊话。 此时随从们都吓的腿上生了根,走动不得。 刘健到底是老江湖,依然稳如泰山,镇定自若的走下马车。 刘健沉稳的拱手说道:“老夫便是,不知几位朋友有什么指教?” 为首的喝道:“少废话!快快受死!” 说着就向刘健走去,脚下生风,步伐矫健。 韩文忙喊道:“住手!我等皆为朝廷命官,光天化日,尔等竟敢滥杀无辜。” 其余三人也已分头向韩文和刘健行动,刀已出鞘。就在此时,林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支飞箭直中为首的胸口,那贼人应声倒地。不等贼人反应,又一支箭射中另一贼人颈部,当场毙命。其余二人此时才有所察觉,但是第三支箭已经射出,又一贼人倒地。剩下的最后一人看形势不好,拔腿就跑,此时这位义士已经行至马车前面,只见他从容弯弓搭箭,“嗖”的一声,逃跑的贼人一头栽倒地上。 一队人马顷刻赶到,各自翻身下马,检查死伤情况。在地上挣扎的贼人,还想说话,早被人上前一刀结果了性命。 手挎强弓者,是位少侠,体格雄壮,英姿飒爽。刘健定眼细看,从装束上看不出是什么人。上前一步作揖:“谢过少侠出手相救,不知少侠姓名?” 那位少侠不搭话,看着手下在处理四具尸体。刘健再次靠近,说:“恩人留下姓名,老夫日后也有个念想。” 少侠依然背对刘健,不吱声!刘健上前一把拉住少侠衣袖,少侠反应神速,箭步挣脱,可惜一刹那露出了自己的飞鱼服。 刘健没吱声,眼睛一亮,明白了一切。齐良见自己暴露,便引刘健林中说话。 刘健嘴角颤抖着说:“齐将军,您救了我和韩大人的命啊!” 齐良单手下压示意小点声说:“刘大人,不是我救了你,是皇上救了你们。他得到消息第一时间派我们前来搭救,恕下官不能久留,我等还要连夜赶回去。” 刘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着天看抱拳流泪:“皇上!”然后转身对齐良说:“齐将军,皇上保重啊!” 齐良双手抱拳,退后一步,刚要离开。又转身说:“刘大人,您多保重,我留四个弟兄分别暗中保护你和韩大人安全回乡。皇上日后必有说法的!” 刘健再次抱拳仰头向天:“皇上!” 刘健此时才明白这个看似小孩子气的皇帝也许不像想象的那样简单。 齐良大步上马,挑选四个部下安排妥当后,再次给刘健和韩文抱拳告辞,很快消失在视野之内。 “齐将军,弟兄们知道你功夫了得,本来都想开开眼,没想到让你四支箭顷刻之间就解决了。”齐良部下说。 齐良答话:“救人要紧,打斗起来,误杀了几位大人如何使得!”几位手下都佩服不已。 此时朱厚照正揽着李素妍,呆呆的望着窗外的景色。在皎洁的月光下,一片洁白的雪景将这南海子装扮的简洁而又不单调。海子宛如一面镜子,倒映着天空中的明月,美不胜收。四周的树木披上了银装,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宁静,仿佛时间都为之静止。 李素妍用不太流利的汉语:“皇上还在想老师的事情?” 朱厚照点点头。 “陛下,不用担心,齐将军功夫很好。” 朱厚照略显安慰地微微一笑。 李素妍疑惑的问:“皇上,那个刘太监就是把我从使臣那接来的太监。他那么坏,为什么不抓起来呢!” 朱厚照思考了一会,捏了捏她的胳膊说:“哎!做皇帝的悲哀就是,你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对一国之君来说,手下的人啊,是不能简单的用好和坏来定义的。” 李素妍又问:“皇上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呢?” 朱厚照看着李素养水汪汪的小鹿眼睛,一把把她拥入怀中说:“你说呢!” …… 齐良第二天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朱厚照,皇帝放心的叹了口气,又安排齐良加强情报打探。 一连几天刘玉和石文义也没等到手下的复命,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被刘瑾狠狠的训斥了一顿,此事也就暂告一段落。 张彩那是隔三差五的请刘瑾,吃喝玩乐,礼品自然也没少送。皇帝不坐班,刘瑾成了“站皇帝”,是皇权的实际行使者。刘瑾集团利用各种手段大肆搜刮着财富。这一切也引起了朝中很多正直官员的不满。 张永从少林寺带了十名武僧回京,发现朝廷变了天,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打蒙了。 少林武僧大部分暂时安置在了三千营充当教头。张永到神机营任职,慢慢开始了解情况,熟悉工作岗位,偶尔和马永成、丘聚喝酒,隐约听出了对刘瑾的不满。刘瑾的所做所为,张永也有所耳闻,一些行径也是不能认同。 张永也是贪财,但是他并不坏,为人还是比较正直,富有正义感的,出发点仅仅是想依靠自己的事业改变自身家族的状况的。 第38章 不听话就打屁股 随着刘健、谢迁和多位朝中重臣的离去,朝廷的政治力量日益偏向了刘瑾为首的宦官集团。一些正直的官员们实在看不下去,担心情况持续恶化,决定采取必要的行动。 第一波攻击开始了,就在刘健和韩文等踏上回乡的列车之后,给事中吕翀、刘郤率先上书“刘瑾奸佞,驱逐顾命大臣,请求留下刘健、谢迁。”刘瑾大怒,将奏折私自处理,矫诏下旨打了两位大臣三十杖屁股。 刘瑾以为杖责就能把他们镇住,他很快就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可能由于南京路远,南京给事中戴铣的奏疏比吕翀和刘郤晚到了几天。戴铣向来以直言着称,奏疏中骂的是酣畅淋漓,刘瑾大笔一挥廷杖三十,关入锦衣卫诏狱。 为了救戴铣等人又有三十多名官员上疏,痛骂刘瑾,祈求放出被关押的官员。刘瑾再次打了这三十多人屁股。戴铣狱中还在不断的边呻吟着边写信骂刘瑾,锦衣卫诏狱的主管钱宁岂能放弃这么好的结交大红人“九千岁”的机会,暗中下重手打死了戴铣。刘瑾从此视钱宁为自己心腹,百般提携。 三十多个被打屁股的人中,有一个很不起眼的34岁的六品小官,兵部主事王守仁,却得到了刘瑾同志的特殊照顾。之所以得到照顾只因他骂的太痛快,骂人水平超乎寻常的高,刘瑾看到奏疏后差点口吐鲜血,就此结束他罪恶的一生。还好脸皮足够厚,缓过劲后刘瑾下旨“派王守仁到贵州龙场任职驿丞。”只是刘瑾没打算让他活着走到贵州,暗自指使爪牙半路刺杀。 王守仁同学非常机敏,一路上感觉有人尾随,竟然凭借自己高超的走位,摆脱了追杀的刺客,到达了风景秀丽,鸟不拉屎,狼来了都掉眼泪的贵州大山深处的龙场驿。与其说是龙场驿,还不如说是龙场驿遗址。 驿站房屋除了主房还剩半边,均已倒塌,驿马和驿卒也不见踪影,只有一个看门老大爷在晒着太阳,当然这个门只是个虚拟的概念。 “大爷,这是龙场驿吗?” “啊?龙什么驿?” “龙场驿啊!大爷。” “什么场驿?” “龙场驿啊!大爷!” “龙场什么?” 王守仁差点倒地,随从扶住他们的王大人。指着大爷那缝补多次的帝国驿站旧制服,不屑的说:“大人,有必要多费口舌吗?大爷这不穿着咱大明朝帝国制服吗?” 王守仁说:“这不是多天没见外人,免的语言功能退化,找几句话说嘛!” 于是,王守仁一边给随从画着大饼,一边开启了自己龙场邮政局局长的职业生涯。 “好好干!这环境多好啊!菜也是咱自己种的,肉是咱抓的,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多活好几年呢。” “哎呦大人!我们要不是你骗说上任贵州巡抚,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谁来这受罪啊!您就得了吧!”随从每天想的就是能早日离开,实在不行就抛弃他们敬爱的王大人另寻高就了。 “好好干!爷用不了多久必起复回京,到时候咱爷们照样吃香的喝辣的!” “好好干!爷的老爷子毕竟是状元出身,在京城有的是门生故吏,都是自己人,用不了多久爷就高升了。” “好好干,用不了半年,爷就回京,到时候……” 总之大饼一个接着一个,日子一天又是一天。 实际上王守仁自己也对职业生涯没有信心。可是这龙场驿周边连个城市没有,哪有什么业务啊!于是他开始学习,教育周边少数民族文化,种菜种地…… 后来,经过九九八十一难后,圣人诞生! 王守仁京城的同僚们生活可就紧张而刺激多了。几年下来没有一个好屁股,上厕所都不好意思当着别人面。 骂人水平比较高的李梦阳,刘瑾本来要杀了他,奈何知名度实在太高,发配任职山西布政使。杨廷和说了几句正直的话,传到了刘瑾耳朵,被发配到南京养老。 刘瑾还想借机收拾杨一清,开除刘大夏、刘健、韩文和谢迁等人的户籍,还好李东阳和王鏊从中多次周旋,才得以保住这几位大臣。当然李东阳暗中保护的官员不在少数,他充分发挥了留任的作用,确实尽到了职责。 朱厚照同学还在南海子度假,这些事,他只知道有些不老实的官员被打了屁股,他也觉得倒也没什么大不了。 在边关养马,修边的杨一清听说了朝廷的情况,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爱徒竟然堕落的这么快。他也有小道消息知道皇帝现在有了女朋友,不问政事了。杨一清也感慨女色亡国啊!他和朱厚照的信件往来还好,途径还算畅通,也不用担心落入刘瑾之手。可是几次劝谏皇帝的书信,朱厚照都是敷衍回信。杨一清渐渐的也失望了。 经过多次打屁股,发配,又拉拢了一些中间派,刘瑾觉得羽翼丰满,终于可以大刀阔斧的干一场了。刘瑾府里是夜夜笙歌,高朋满座,门庭若市,车水马龙…… 张彩得意的说:“九千岁,下官这辈子碰上您算是祖上积德了,现在还有谁能比的上咱们。这大明天下基本就是咱们说的算了!” 刘瑾说:“休这么说,这可是掉脑袋的话啊!” 张彩眼一瞪说:“谁敢,爷把脑袋放这,来啊,谁来砍?” 下面的钱宁、石文义和刘玉等都跟着起哄。 焦芳建议道:“刘公公,皇上的行宫也完成大半了,咱们借这个机会把咱们的府邸也都修缮和扩建一下,费用都从里面出,享享福怎么样啊?” 其余人等都表示支持,刘瑾也觉得主意不错。 张彩为人骄横,好色成性但是还是颇有见识的。 张彩开玩笑地说:“九千岁,在你这纵有美酒佳肴,但是独缺一乐啊。” 刘瑾疑惑的问:“哦?缺少什么啊?” 张彩靠近刘瑾耳朵说:“女乐啊!哈哈哈……” 刘瑾怒道:“混账!你敢戏弄我!” 张彩忙笑嘻嘻的好说歹说给刘瑾消气。说完像往常一样带着焦芳、钱宁、刘玉和石文义等找乐子去了,留下孤独的刘瑾和几位他东厂的心腹。 这几日张太后不见宝贝皇帝儿子来请安,来到乾清宫一问才知道儿子谈恋爱了,还是跨国恋爱,心里也是又气又喜。毕竟朱佑樘一夫一妻间接造成了朱厚照独生子女,人烟不旺。如今朱佑樘早逝,自己也是希望儿子多子多孙,妃嫔的数量和子女数量又存在正相关关系,所以太后对恋爱的态度相对而言还算是宽容的。 但是这样的事,宝贝儿子瞒着母后多少也令太后不舒服。再者怎么还是个朝鲜族姑娘呢。张太后一反常态的招大臣(礼部尚书张升)进宫调度皇后选拔工作的进展情况。 第39章 先把蛋糕做大 新任户部尚书张彩到底是个搞钱的高手。经过和刘瑾等人的商议,最终确立了户部增收改革的措施。没有经过全国性的征求意见,也没有工商学社会各界的座谈会,也没有改革前的动员会、改革实施的培训会,更没有各种精神领会的传达会、撰写心得体会。不过令刘瑾吃惊的是,朱厚照一改往日不问政务的传统,认真修改了实施方案。 实施方案以诏书的形式发送到各省、府和县,具体措施大概如下: 一、丈量全国土地,数据造假者一旦发现,按欺君之罪论处; 二、免税的阶层如实上报自己土地,所有土地必须拿出原始凭证,没有原始凭证的一律收归官府; 三、买入的土地,价格严重低于市场价格的,收归官府,其中涉及强买强卖的追究刑事责任; 四、收归官府的土地,官府统一廉价租给无地农民耕种,租金收归户部(后为了调动地方配合改成户部和地方七三分成); 五、建立土地备案登记制度,今后开垦的荒地要登记备案,买卖土地也要备案,国家保护登记备案土地。 六、士绅买卖土地不得低于国家规定的价格,各地核定土地数量,士绅按官府规定的标准不得超过核定数量。 七、御史台和东西厂各自派人组成督查组分派各地保障按时落实到位。 …… 刘瑾和张彩打的算盘是这样的: 一、这招一搞,户部增加了收入,收入转内承运库,刘瑾通过运转(土木、娱乐等等)大家各得好处; 二、借此自己大肆圈地,为自己积攒财富; 三、借此可以进一步打击异己,扶持自己势力。 这几招下来,彻底触动了士绅集团的利益。而且绝大多数官僚也是士绅阶层。可是现在的官员,被刘瑾罢官的罢官,打屁股的打屁股,谁也不敢出头,还有那些杀人不眨眼的东西两厂的魔头武力震慑,掂量掂量还是小命要紧,毕竟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为了保证切实高效的按时完成既定目标,东西两厂还都得到了必要的激励措施。 一场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就此拉开序幕。 于此同时茶马司的工作再次抓了起来,茶马生意正在朝着正轨行进。刘瑾还针对发展飞快的商业,制定了具体的商业税名目和征收标准,明确专人征收并下派征收任务。刘瑾用最严厉的措施打击低价收余盐贩卖的行为,当然自己的集团除外。 多措并举,户部忙的日夜灯火通明,张彩更是卷了铺盖搬到了衙门住。张彩各种好处自然没少收,他差不多把三分之一的好处孝敬给了刘瑾。 刘瑾集团希望把户部这块蛋糕做大,皇帝有了钱,只要不问他们集团公司的事,想练兵练兵,想打仗打仗,爱干什么干什么。 刘瑾的权势空前提高,以至于进京的省级官员必须给刘瑾数量可观的常例,才能该干什么事干什么事。 朱厚照是从冬天玩到了春天,就是不提回宫的事。礼部还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皇后的选拔,海选的5000已经确定,第二轮1000的选拔也接近尾声。 张永几次到南海子面见皇帝,汇报自己在神机营的工作思路。他想在北京周边招2000多士兵,补上本来有5000编制的神机营的空缺。朱厚照非常赞同,让他找刘瑾要钱尽快办理。张永却面露难色,痛斥了刘瑾贪污受贿,欺压官员,搞恐怖袭击等多种罪状。朱厚照安慰着张永,大家一起发财嘛,放宽心。然后亲笔写信,让刘瑾务必配合张永招兵。 张永虽然不管着三千营,却对武僧教练士兵的效果非常关注,几次亲临现场观看。张永也将其中的成果汇报给了皇帝,朱厚照对张永的工作很满意,表示只要自己回京,一定到他的大营去看看。 春天的南海子景色宜人,整个空气中弥漫着荷尔蒙的味道,更是玩耍的好季节。朱厚照打猎、钓鱼、划船、骑马,当然少不了李素妍的陪伴。 离北京几百公里以外的蒙古高原,鞑靼小王子东征西抢,南征北战,四处掠夺,增强自己的实力。东到女真各部,西面的哈密西域各国都饱受其害。 朱厚照惬意的日子里,还是很惦记着鞑靼小王子的,他只是在积蓄力量。 思密达国也在进行着激烈的政治斗争,朝鲜国王残忍的统治越发不得人心,各方矛盾已接近爆发的极点。 哈密撒马尔罕在驯养着天朝需要的战马,准备换取他们朝思暮想的天朝奢侈品。这些奢侈品经过中间商到手卖到土耳其就能赚十倍利润。土耳其转卖到欧洲就能再赚十倍利润。 欧洲的贵族被层层中间商盘剥着,迫切需要绕开中间商直接和生产商建立联系。 总之这个春天大家都很忙,只有朱厚照是轻松的,他现在是惬意的,也是最幸福的时候。春天的李素妍,比冬天的思密达更是另一番风味。 杨一清看到了户部的发文,惊叹还是惊叹!“难道宦官要干事业了吗?”“这其中有什么阴谋”“皇帝还小会不会被人蒙蔽?”“我得好好想想,替他考虑周全。”熟读史书的杨一清知道这项措施意味什么。他也知道什么是“双刃剑”。他还熟悉王安石变法,更知道后面的结局。 刘健和韩文也都从路边社,茶馆社获得了消息,消息满天飞,百年之大变革就在这个春天。刘健捋着胡须,他知道未来不可预知,但是他真的很期待结果会是怎么样。韩文作为前户部尚书,惊叹于被他所不齿之人,竟然干了自己多年想干而不敢干的事情。他不敢干,因为他是知道王安石,知道庆历新政,他没有这个魄力,他更不想引发暴乱,因为他知道帝国真的很脆弱。 几位大佬都知道这是一剂猛药,用的好帝国重启,用不好改朝换代也不是没可能。那几个憨大胆可没想那么多,他们眼里都是蛋糕,名垂青史那都是副产品,当然他们压根也没想那么多。不过这几板斧砍下来,文官集团是彻底被得罪了,史官也是文官集团,今后的朱厚照同志日志,他们就怎么坏怎么写了,只因为他们恨他。朱厚照却不以为意,他只要有李素妍陪着他就够了。 几位老师懂的那些朱厚照也懂,他只是不想墨守成规,不想混吃等死,他想和小王子掰掰手腕,因为他是那种不安分的人。 第40章 雷霆手段 户部的各项举措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朝廷的官员却各有各的打算。大多数官员自己本身就是大地主,还要干着清查土地的差事,这还怎么活啊! 刘瑾有的是办法,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的东厂爪牙个个摩拳擦掌,看见官员就像看到仇家一样。为了提高刑罚的威慑力,刘瑾给枷锁加磅,提高到了七十多斤,这玩意那还能带吗,那可都是文若书生啊。 顺天府有个叫张骏的治中,他家里颇有资产,光土地其中祖上传下来的10顷,自己通过合理收购10顷,侵吞变相盘剥了20多顷,庄子自己拓荒开垦了几顷,总共大概50多顷地。这在当时算是个中等地主了。自己又是顺天府的官员,那生活是乐无忧。士绅阶层是不纳税的,把土地租给农民,农民交了租子连饭也吃不饱。 东厂和御史台的来后,这小子刚开始以为和以往一样,三把火之后,自己还是大地主,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带着自己合法的十顷地的手续去办理了登记。 东厂厂公:“张大人,只有这十顷土地吗?” 张骏一口咬定:“回公公,确实是!都是祖上传下来了的!” 东厂厂公白了他一眼说:“好!张大人祖上可够殷实的。” 办理好登记手续,双方签字画押,张骏带着手续回去了。可是丈量土地时,不在册的都进了官府,这小子不干了。 来找东厂理论,那哪里还有理啊! 东厂厂公喝道:“张大人,先说你前后不一致的说辞,哪一个是真的?” 张骏忙改口咬定:“我家确实50顷土地啊!第一次没报全!大家同朝为官,还望互相照应下。” 东厂厂公一拍桌子:“你这是要认欺君之罪喽?御史大人您看……” 御史一抬手。厂公喝道:“拉下去,交锦衣卫论处。” 张骏此时吓的魂飞魄散,跪地求饶,但为时已晚。 张骏关到诏狱,钱宁大人早就等着他了,在里面也并不孤单,同朝好友多的是。 几人看着被用了刑拖回牢房的兄弟,已经快被整成妹子了,哪还有想着把地留下的念想。几人晚上一商议,决定还是让家里打点打点快点出去才是。 第二天几人一看也没人提审,都觉得自己大小是个官,可能刑不上大夫,又开始暗自庆幸了。 一个狱卒看着昨天还噤若寒蝉的囚犯今天面带笑容,也好奇。问清缘由才不屑的说:“想什么好事呢!你们是欺君之罪,那是要灭九族抄家的,还费我们用刑?用刑的是不交代财产的。” 几人一听傻了眼,赶忙好说歹说。 张骏喊住狱卒:“军爷,劳您去我家里走趟请我管家来一趟可否?” 狱卒瞪了他一眼:“呸!过了明日你就灭族了,还有脸支使爷?你家到抄家时爷才去呢!” 张骏忙改口说:“爷!小的家里颇有家资,这样我现在就书信,你只要去了账房立刻现银一千两,如何?” 后面的老哥们一听,“那位军爷去我家,我出一千五百两。”“我出两千两。”“我他妈出三千两。”…… 锦衣卫的狱卒送信收钱,安排见面收钱,送出去还要收钱。钱宁坐在收钱柜上,抽取七成的好处。 得到信的家人赶忙上下打点,一时之间张彩、焦芳、钱宁、石文义和刘玉都是热门经纪人,连府上通报的下人不给几个钱都叫不上会客的号。刘瑾那更是已经开始安排心腹挖地窖了,要不然这么多银子光过磅也得累死人啊。 张骏这一折腾不仅40顷地没有了,连家里多年搜刮的钱财也耗费大半。 张骏这样的官员多的去了,还有被抄家的更是数不胜数。 张彩每天组织人员在户部调度和核对各省的工作进展情况,工作不力的他都让东厂拿人进京说明情况。当然按照新规则,进京者先得去刘府交常例才能在京活动。 百忙之中,真的是百忙之中。张彩来到刘府,当然是从小门进来的。 刘瑾忙吩咐:“把府上大门关上吧,今天不会客了。” 张彩忙奉承道:“呦呦,耽误九千岁的事了?” 刘瑾示意下人捏着肩说:“哎!你看我等这是何苦呢,好好的日子不过,现在倒好连个空闲时间也没有。”说着微笑着喝着茶。 张彩一本正经的说:“这不都是为了社稷吗?给咱皇上办差嘛!” 说着两人都哈哈大笑。 张彩环视四周说:“九千岁这府邸原屋没有再装饰一下吗?” 刘瑾一手托着盖碗说:“每天得会客办公,没有时间装饰。只是在后面拓了块地,扩建一下就得了。” 张彩说道:“您不知道,焦府那可是现在京城第一豪宅啊!那是金碧辉煌,气派啊,面积比原来大了一倍,还在建设,据说里面还规划了个大花园,光鱼池就和您府上差不多呢。” 刘瑾喝着茶:“焦大人够奢华的!他家里人多嘛!” 两人喝着茶,吃了两块点心。 张彩叹息道:“这天天忙,连吃饭都不肃静,都好久没有和刘公公把酒言欢了!” 刘瑾问道:“咱们在京城周边圈了多少地了?” 张彩满意的说:“目前有500顷了,这些都是收上来没入官账的,后续还有的是,这点连零头都算不上啊。哈哈哈……” 刘瑾安排道:“你留点,剩下的全部登记我名下。” 张彩心想:“这个没根的老太监,要这么多地干什么,真是贪得无厌。老子毕竟还有好几个儿子呢。” 但是张彩却说:“九千岁,这样恐怕不妥吧,现在很多眼睛盯着呢,很多大小官员都被清算了。咱还是稳妥点好。” 刘瑾点头道:“到底是张大人考虑周全,你说怎么办呢?” 张彩说道:“以小人意思,不如全部划到皇庄清单下,谁敢查皇上的地啊?等过了风头咱再想办法划出来。要是皇帝觉得我们差当的好,弄不好赏给我们呢。” 刘瑾一笑说道:“到底是读书人,点子就是多,好!” 东厂西厂的马永成、丘聚和谷大用每天也是忙的不可开交,分派人员协助处理户部差事,抓捕官员,调查案件。当然这三位也跟着刘瑾喝上了汤。只是他们对刘瑾核心集团的所作所为也是很不认同的,他们都不主张恐怖主义。 第41章 焦相国千里夺美 广西思恩州知府岑浚,是当地有名的大地主,比张骏家土地面积还大。差事安排下来后,这小子竟然聚集庄园门客、租客和本地闲散人员杀了东厂的厂公,公然对抗土地清查。 消息传到京城,刘瑾大为震怒,当即派人到广西处理此事。东厂派太监监军,纠集了湖南和广东的1000官兵,十几天就把这场暴乱平息了。 焦阁老密切关注着这场暴乱的走向,因为这里面有个人始终牵着他这颗七十多年的老心脏。只要一想到此人,老心脏便会焕发活力,如同小年轻的心脏一样砰砰直跳。 原来啊,焦芳早就听说岑浚有个小妾花容月貌,艳名远播。这焦芳是年老心不老,和张彩一个嗜好,好美姬,患有孟德综合症,几千里以外的他也能惦记着,确实是好色到了一定的程度,恐怕张彩也望尘莫及了。 岑浚被诛杀,家财充公没收,妻妾收入官奴官妓。焦芳看准了时机,给主事的官员下达指示。就这样焦相国在府里坐等美人前来。 这美妾本以为逃出生天,不用没入官妓,自己还有人仰慕,生活瞬间又有了盼头。可是洞房花烛夜,美妾一看夫君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走路都摇晃,心里瞬间凉了半截。 此后美妾每日在府里唉声叹气,感叹自己时运不济,年轻美貌竟然竟然这般命苦。谁知这焦芳的儿子焦黄中那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听说父亲得了美妾,早想一饱眼福。谁知焦黄中一看果然人间尤物,竟然和父亲的小妾一来二去好上了。 此事后来被焦芳知道了,父子俩闹得不可开交,竟然在家争起了美妾的所有权。京城里也是传的沸沸扬扬“夫唯禽兽无礼,故父子聚麀”。意思是只有禽兽不知道礼节,父子共享一头母鹿。 刘瑾也为这些猪队友伤透了脑筋,怎么都好这口啊,要是不行都和我一样多好,一刀下去多消停。 户部改革的事情还在有条不紊的进展着。这天一个被没收部分土地的官员酒后,在清雅茶舍说了些刘瑾坏话,被人报到了刘瑾那。 刘瑾大怒,当即找来了刘玉,安排了报复策略。并表示必须打一儆百,越简单粗暴越好。第二天早朝时,刘玉竟然带着锦衣卫当着满朝文武把那名官员当众打了一顿,官服也被扒了。 天下官员和士绅彻底哑火了。土地数量不报的抓起来打,报错了算欺君,说坏话吧还是打,只能任人宰割了。 大明朝那些藩王也受了苦,他们也没少占地啊,这下好了,该退的退,该充公的充公。不过江西的宁王可不是简单人物,本着细水长流的思想,派人到京城打点张彩、焦芳和刘瑾等人,那出手是相当的阔绰,最后象征性的没收了点地交了差。 李东阳每天除了喝茶看报,就是保人,为朝廷再留几个好人就是他当下能做的。如果坏人当下不能得到惩罚,那么就先保障好人不受到恶报吧。 刘瑾想罢某某的官,李东阳就解释念在以前劳苦,不行就到乡下任职吧。刘瑾想打死谁,李东阳就以臀型好不错,打几下屁股解解恨就得了。李东阳毕竟是当朝首辅,一点面子不给,很多事情也不好开展,刘瑾还是给得几分薄面的。 王鏊的情况也差不多,也在保人,两人在这上面倒是心有灵犀,互相配合,首辅和次辅都发话,那自然面子自然得给。 一天王鏊到李东阳家闲坐,喝着茶,两人言语都不多,都是试探性的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李东阳看着门外说:“今天天气还不错,春天的风到底暖和了些。” 王鏊端着盖碗说:“是啊!李公您这茶可好,清香。” 李东阳又说:“现在还能吃几碗饭啊?” …… 话题很容易被聊死,两个当世文学家也都不聊文学。 实际上两人都想等对方先开口。最终还是王鏊沉不住气了。 王鏊叹了口气说:“西涯公,这内阁现在咱三人,焦芳是彻底倒向了阉党,长此以往朝廷怎么办啊?” 李东阳捋着胡子说:“我看啊,现在还是不动的好!” 王鏊急切的问:“要不我们去南海子面见圣上?” 李东阳说:“那又能如何啊?” 王鏊皱着眉头说:“没想到圣上被一个外族女子所笼络啊,女色亡国啊!” 李东阳瞥了一眼说:“哦?” 王鏊摊了摊手说:“就怕陛下一直这样不理朝政,最后连我们俩也都被挤兑下去,到时候朝廷就是阉货的天下了。” 李东阳自信的说:“我相信非到了我们要见陛下的时候,兴许皇上自己就回来了呢!” 王鏊惊讶的看着李东阳,从表情上可以看出,他不信这句话会实现,更惊讶于一向密不透风的西涯公竟然说出这种话。 朱厚照依然在南海子逍遥快活,春天的南海子一片姹紫嫣红,一改冬日的冷峻。李素妍学会了骑马,朱厚照常和她共乘一骑,漫无目的的在皇庄任由马儿闲逛。 可就苦了后面三盏灯泡,谈古和冯金还好说,这堂堂男子汉齐良将军这灯泡当的瓦数是不断提高,眼看就成白炽灯了。 皇庄里的海户,每日就看着这一对俊男靓女在庄子里闲逛,也都习以为常了。海户不知道为什么他俩那么清闲,那么自在。 傍晚俩人依偎在一起看星星看月亮。朱厚照也会细细查看刘瑾派人送来的奏折批阅清单,看杨一清和李东阳的书信,齐良秘密接收的密函。只是他最近很少给刘瑾、李东阳和杨一清回信,当然还是有远在南京的杨廷和。他不是不想回信,只是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有时候朱厚照会在暖阁里来回走动,思考问题。李素妍总是趴在龙榻上,托着下巴,看着这个白天活泼的皇帝在眼前走来走去。 李素妍闪着小鹿眼睛问:“皇上,你为什么常在这小屋里走来走去呢?” 朱厚照漫不经心的说:“没什么!” 李素妍说:“要是想散步,我们出去走走不更好?” 朱厚照点头答应,两人穿上外衣,走出暖阁,晚上外面还是会略微显着清冷。 第42章 南海子夜话 两人刚一动身打开暖房门,齐良就听到了动静,起身挎刀跟了上来。谈古和冯金在下人房早已鼾声四起了。 朱厚照看着忠诚的表弟开玩笑说:“耳朵够灵的啊!你小子不会每天偷听我和你嫂子说话吧?” 齐良被问的脸红!“臣不敢!” 朱厚照一摆手说:“行了!大晚上的,你快休息去吧!这皇庄里外被你的兵团团围住,还有什么危险?” 齐良一本正经的说:“臣务必保证皇上安危以致万无一失,不敢懈怠!” 小两口还在前面走着。 朱厚照停下脚步:“齐良!听旨!” 齐良扑通跪下,李素妍也搞不懂朱厚照怎么突然这么认真起来! 朱厚照从容的说:“朕命令你以后在私底下称呼以兄称呼!” 齐良还支支吾吾! 朱厚照叹息道:“现在喊朕皇上的,朕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不想听,我想听点真的。” 齐良称:“是” 李素妍双手抱着朱厚照胳膊娇羞的说:“我呢!我喊你什么?” 朱厚照捏着她的鼻子说:“你呀!怎么称呼都行!” 齐良跟着继续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朱厚照打趣道:“齐良,你现在每天跟着我在南海子可耽误你发大财喽!” 齐良疑惑的说:“皇兄这话的意思是?” 朱厚照解释道:“现在带刀的都发财了,锦衣卫,东厂西厂。你那俩锦衣卫同僚也是百户,刘玉和石文义,还有诏狱主管钱宁,现在到处抓人,一笔好处费可就是一辈子的俸禄噢!” 齐良默默的听着,嘻的一笑:“皇兄!我跟着你不缺吃喝,又有府邸和田地,还能不知足嘛?” 李素妍笑着说:“齐将军少年英雄,只是还缺个美人相伴!” 齐良被这句逗的满脸透红! 朱厚照点头说:“是啊!为兄疏忽了,回京朕就给你物色个合适的夫人!” 齐良忙说:“臣弟现在还不想成家,等我拿了武状元,为陛下独守一处边关,保卫大明天下。” 朱厚照说:“好!你这个人才啊,在朕身边是大大的浪费了!可是呢,哪里是边关啊?朕的意思是大明军队所到之处才是边关。岂能雄师只窝在家里守着。” 齐良越来越不了解这个表哥了,这个看上去荒诞不经的表哥还有这雄心壮志?以前表哥的种种荒唐做法,他和伙伴们也会笑的前仰后合,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个表哥。 不知不觉三人来到海子边一处宽阔区域,两边林子在清风吹拂下微微晃动,海子在月光下泛起淡淡涟漪,海子对岸是海户新建的房屋,在月光下显露着粗旷的形状。 朱厚照斜眼看着齐良说:“你小子天天说着武状元,我还没领教过你的功夫呢。来咱俩比试比试。” 齐良后退一步,面露难色。 朱厚照白了他一眼:“怕什么?你这锦衣卫高手看不起我?” 齐良还要推辞!李素妍拍着说跳着说:“好啊好啊!我以前在汉城皇家学校学习时就听说天朝武术厉害,今天正好看看!” 说着就去旁边捡了两杆笔直的树枝,交到朱厚照手中。朱厚照看了看树枝,随手扔掉。 “真家伙比试怎么样?”皇帝说。 齐良怎么敢,李素妍也反对。无奈朱厚照再次捡起树枝,递给齐良一根。两人各自退后三步,李素妍远远的站着。 两人步伐矫健,剑法变幻莫测,时而如疾风骤雨,时而如绵里藏针。两人你来我往,树枝舞的呼呼生风,两人腿脚也你攻我守,互不相让。李素妍第一次看到中华武术实战,两人在李素妍面前你来我往,动作眼花缭乱,随着树枝咔嚓一声,两人再次站在原地。 李素妍看着两人,跑到中间兴奋的跳动着。“哇!好厉害,我也要学!” 两人大战了上百回合。齐良也惊讶的说:“皇兄功夫竟然如此了得!” 朱厚照说:“嗨,我从小就跟着东厂那几个高手学!你行啊!有两下子,那几个厂公就是被你一人打败的?” 齐良笑着说:“嘿嘿!根本没给他们近身机会,我直接四支箭就完成使命!” 朱厚照惊讶:“哦!那倒是利索,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哪天再领教齐将军的弓箭!” 李素妍忙晃着皇帝胳膊:“皇上哥哥,我也要学,我也要学!” 朱厚照说:“你呀什么都想学!” 李素妍抱着朱厚照的胳膊说:“我们朝鲜女子都很爱学习的,尤其是汉字,中国文化。对了,当时我们书院,有个女孩子长的特别漂亮,师傅们都建议她和我一样学习舞蹈音律,结果人家非要学习医术。那可是当时的重大新闻,朝鲜历来没有女医生的。” 朱厚照:“肯定没你漂亮吧?” 李素妍:“也不知道那个姐姐现在做什么了,还梦想有朝一日来北京学习中华医术,回去当太医呢!” 朱厚照爽快的说:“那好啊!天朝随时欢迎的啊!” 三人又在皇庄逛了一会,朱厚照觉得自己也散心了,便提议回行宫休息。 虽然天气不再那么寒冷,高凤还是继续烧炉供暖,没有一丝的寒意。李素妍在暖阁内久久没有入睡,朱厚照搂着李素妍关心的说着话。 朱厚照问:“怎么了,还不睡觉?” 李素妍娇羞的说:“出来这么久了,我很想念父亲和母亲呢。” 朱厚照忙说:“那好办,你可以写信我安排人快马送去。” 李素妍认真的说:“那可不行,如果王上知道我逃了出来,我父母还有使臣都会被杀的。” 朱厚照疑惑地问:“朝鲜现在的国王如此凶残吗?” 李素妍说道:“王上经常残杀朝中正直的大臣。在宫中聚集多人荒淫无道,有时还会带人出宫强抢民女,连尼姑也不放过。朝鲜百姓恨透了他呢!我当时还在书院学习时,学习歌舞的女孩子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之中。母亲为此多次流泪,幸好父亲的朋友出使天朝,才把我带到陛下身边。” 朱厚照略有所思的说:“今年使臣来时,我定修书一封斥责。朝鲜臣民亦应在天朝庇护下生活。” 李素妍劝道:“陛下,我们在这皇庄也几个月了,要不回宫住几天吧,太后应该也思念陛下了吧。” 朱厚照思考了会说:“嗯嗯,也好!” 第43章 基层调研 早晨的南海子农庄,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海子上和林子里还有淡淡的雾气。 朱厚照一早起床,走出暖阁,秀琴伺候着更衣洗漱,谈古和冯金也准备了茶水。朱厚照没让他们打扰李素妍。自己独自走出了行宫。 谈古、冯金和齐良三人陪着朱厚照从行宫出去走进皇庄。不多远在晨雾中一队海户扛着农具,推着车子在路上向农田走着。 春季到来绿满山,耕耘播种把地翻。 汗水浸透苗圃土,辛勤耕耘望丰年。 夏至已到烈日炎,田间劳作不畏难。 祈求天公多眷顾,五谷丰登庆团圆。 秋风送爽收获天,黄澄澄稻谷垂头。 感恩大地赐予多,辛勤耕耘笑开颜。 冬季到来雪花飘,农事已毕乐逍遥。 家家户户团圆聚,共度佳节喜气高。 其中一名海户,高声唱着家乡的民谣,声音洪亮,其他海户跟着附和着喊着口号。 朱厚照跟在队伍后面,跟着他们慢慢走着,齐良、谈古和冯金牵着四人的马跟在最后面。 前面的海户发现了后面的人,都放下各自的农具,跪在不是很宽的土路两边。口里喊着:“大人!” 朱厚照一边打手势一边说:“起来吧,起来吧!”齐良紧跟过来,站在皇帝身边。 海户们都起来了,好奇的看着这四个穿着考究的“大人”。 朱厚照问那歌者:“这歌是你编的吗?” 海户歌者:“回大人,这是小的家乡农谣,农户种地时间隔远远的一句跟着一句的喊着,消磨着时光。” 朱厚照好奇的问:“哦?家乡种着地还唱着歌啊!哈哈……家里有多少地啊?” 海户歌者:“小的家里没有地,租的是当地地主家几亩地,前几年遭了灾,连租子交不上。” 朱厚照皱着眉头说:“哦!现在这里怎么样?” 歌者海户:“这里好,地多,吃住也管着,都还是好地,小的家里人口多实在吃不上饭,才净了身成了海户。” 朱厚照问道:“你们那里像你这样没有土地的农户多吗?” 歌者海户:“农户基本都没有自己土地,都是租地主家的,有的老爷好,凶年免点租子,有的地主你不管死活,不给加租就算烧高香了。” 朱厚照沉思着,沿着海户让开的路低头继续向前走着。 这是好大一片耕田,现在经过海户们的整理和耕种今年就能收获。 田的尽头是海子连接处的河道,很多人正在水边忙活。这时指挥干活的高凤发现了皇帝,忙过来请安,介绍这里的工作。 高凤指着干活的地点说:“这里正打算清理这段淤积的地方,奴才已经安排人去湖里买鱼苗去了,下半年圣上就能吃到咱自己养的鱼了。” 高凤又指着远处的炊烟的地方,说:“皇上,要不咱去屯子里看看,那是在原有基础上完善扩建的。” 朱厚照很感兴趣,爽快的翻身上马跟着高凤向屯子行去。 屯子有一定的规模,已经有建好的几十间房屋,正在建设的还有几十间。还有一间铁匠屋子,叮叮当当的锻造着。还有个水边的磨坊正在建设。 高凤翻身下马说:“陛下,这边还有个建设的食堂,保证吃饱饭才好干活。陈公公,快来,看谁来了!” 陈公公从一处房子出来,一看是皇上,三步两步跪倒在地,周边的海户才知道这个年轻人的身份,纷纷跪下。 皇帝拉起陈公公。 朱厚照关切的问:“近来生活还不错吧?” 陈公公高兴的说:“皇上,现在奴才轻松多了,以前下人都不听老奴的。现在高总管一切都安排的妥当,老奴也享清福了。以前老奴想干的很多活,都没人干,现在好了,人手也够,还有高总管指挥调度,今年的收成肯定好很多。” 朱厚照很满意对高凤说:“这样的话,京城周边的也要这个模式建设,内承运库的收入又要增加了。那个林子还是要封育起来,打猎也有个合适的去处。” 高凤答应着:“是!奴才都按陛下要求去办!” 朱厚照翻身上马和齐良、谈古和冯金回行宫去了。 行宫内李素妍和秀琴正在喝茶聊天,见朱厚照回来,也都出来迎接。几人伺候朱厚照略微用了早餐,就启程准备回宫了。 李素妍和秀琴坐车,其他人浩浩荡荡的骑着马。快到城门时,朱厚照让其他人骑马先各自回去,自己、秀琴和李素妍去清雅茶舍喝茶再回宫。 齐良他们劝不住,只得各自回宫的回宫,回府的回府了。 清雅茶舍,照例选了个角落坐下,点了西湖龙井。朱厚照用盖碗冲泡,喝了一口说:“好茶!”李素妍也喝了口:“这茶味道和上次宫里喝的口感不一样呢?” 朱厚照解释道:“这是西湖龙井,每年也只有这个季节能喝上,清明前采的一旗一枪,极其珍贵,香气高扬,齿间流芳,回味无穷啊!” 李素妍又品了一口,不住的点头。 朱厚照沉思着说:“也不知道罗翔干的怎么样了,去了大半年了!上次书信说是在云南。” “现在的日子可不好过喽!” “丁爷,你要是不好过了,我们更没法活了,衙门清田地,我家50亩地充了公,只剩20亩了,以后啊喝茶都难喽!” “想当年我家老爷子买的十里堡的田,非说是压价盘剥而来的,那些地也充了公了。哎!” “你那十里堡的田当年那是买的吗?你老爷子在应天府任府丞,那些人哪敢跟你家议价啊?” “你说这什么世道,听说皇上他不在宫里,这些事都是刘公公和户部联合做的!”有一人小声说。 “这可苦了咱们了!” “小皇帝现在潇洒的很,据说和一个朝鲜美人搞在一起,哪还有时间理政啊!” “小声点,到处都是刘的人,你忘了那天大街上那小子不就是酒后说了几句牢骚话,就被人打了。” “呦,田掌柜来了,我们这些种地的到底不如你个经商的啊,不用担心地被收走,每天坐等银子收。” “哎呦!您别说风凉话了,那天店里来了二位官爷,点了俩菜一壶酒,一坐坐一天,到了临走了给我合了一月5两银子商税,说是观察了一天了。” “呦,以前您可不用交税吧!” “是啊!以前开店谁交税啊?” “不过,我说句您别生气的话,一年60两银子还不及您两天的盈利吧?” “听说啊,这次皇上自己在北京周边可圈了不少地呢!” “啊?还有这事,这小皇帝不问政事,远在行宫,怎么还圈着地呢?” 朱厚照听着这些话,不住的皱起了眉头,结了账,带着李素妍和秀琴回宫了。 第44章 见见儿媳妇过分吗 回到宫中,乾清宫瞬间热闹了,大家都缠着李素妍,问长问短。 秀云拉着李素妍袖子说:“思密达,你会说汉语了啊?” 秀锦上下打量着说:“思密达,你比刚来时胖了!” 秀琴推着秀锦说:“别思密达,思密达的了,人家叫李素妍。” 秀云瞥了她一眼说:“你还说呢,皇上偏心,出去玩就我没去过了,这次秀琴一去就是几个月。” 朱厚照笑着说:“你啊,现在可是大忙人,这里实在是需要你不是。对了,内承运库现在收入开销怎么样?” 秀云瞪着大眼说:“现在啊,大笔大笔的银子进项呢,支出也不少,主要是行宫的建设,其他的开支都降下了很多,日常采购比去年降低了七成以上。” 朱厚照点头说:“这都是你掌控的好,熟悉成本,才能管住他们不是。对了,吩咐下去,朕晚上要去太后那用膳。” 几位宫女缠着李素妍聊起天来。朱厚照逗逗自己养的鸟,看看自己的小猪,打了几发弹弓。 傍晚,朱厚照给太后请安,一起晚膳。 太后拿着丝帕说:“皇上,你这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啊!”说着竟然抹着眼泪。 朱厚照笑嘻嘻的,依偎着太后说:“哪有啊!朝廷上那些烂事,皇儿想清静几天。” 太后白了他一眼:“听说是个朝鲜女子,也不让母后看看?” 朱厚照嘿嘿的笑着。 太后安排内侍:“去乾清宫,把那个朝鲜女子宣来见我!” 朱厚照当即站了起来:“慢!等改日吧,她刚回来身体不舒服!” 太后说:“呦,你这知道疼媳妇了!真是忘了母后了!还不快去给我宣来!” 朱厚照望着远去的宫女,心想:“这下思密达可就……” 李素妍听到召唤,马上紧张起来,在她的脑海中太后都是那种凶狠的老巫婆形象。秀云给她帮忙梳理头发,更衣,又打扮了一下。 李素妍一路上扭扭捏捏,思前想后,心里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秀云怕她情急说错了话,就给她出主意,让她说朝鲜话,让皇帝翻译,这样说错了还可以补救。 李素妍忐忑的心情来到了太后面前,用朝鲜语说了句“太后娘娘,你好!”双手叠放在腹部,微微蹲了下身子。 太后远远的看了看,抬抬手:“起来吧!” 皇后身边的宫女太监都叽叽咕咕的议论着。 太后说道:“抬起头来!” 朱厚照走到她身边,给她说着什么。 李素妍缓缓抬起头来,虽然眼睛是朝前方“看着”,实际上眼睛前的所有事物在视网膜上形成的影像都没有有效传递到大脑。那种感觉类似第一次参加公务员面试一样。 太后走过来,也不说话,绕着李素妍前后左右上下的打量。心想:“这小子行啊!眼光比他爹还毒,到底是个美人,这脸蛋,这身段,比我年轻时……” 李素妍紧张的思考着:“这娘俩怎么是一个德行啊!” 太后突然问:“你在朝鲜是何出身啊?” 朱厚照抢着说:“母后,李素妍家里是……” 太后瞪了他一眼:“闭嘴,没问你,上一边坐着!” 朱厚照灰溜溜的上一边坐着了,给小太监安排晚膳的菜品。 李素妍又叽里咕噜的朝鲜语一大串。 太后皱着眉头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思密达,思密达的。” 周围的宫女太监都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大长公主到!” 说着仁和大长公主已经进殿来了,见到了思密达也正好奇。 朱厚照忙过来翻译:“母后,刚才李素妍说的意思是,她家是朝鲜的官员,应该属于两班阶层。她从小在汉城的皇家书院学习,擅长歌舞。” 太后惊讶的问:“他刚才就说了那句话,就这么多意思?” 朱厚照点点头! 大长公主:“呦,这就是传的沸沸扬扬的朝鲜美人吧?怪不得迷得我们大明天子几个月不露脸,果然是倾国倾城啊!” 太后笑道:“大长公主也来了,都坐吧!” 大长公主打趣道:“陛下,你倒好俩人逍遥自在,你母后这你也不问了!” 太后附和说:“幸好有大长公主每日来陪我,要不我这膳食也吃不下啊。” 大长公主接着说:“今天人齐全,儿子和儿媳都来了,多吃点!”说着嘻嘻的笑了!“怪不得听说这朝鲜美姬叫思密达,原来说话都是思密达思密达的!” 朱厚照说道:“姑姑,思密达的朝鲜族名字是李素妍!” 大长公主笑道:“思密达不也蛮好听的吗?” 李素妍心想:“原来太后娘娘年龄也不大啊,这个大长公主也挺随和的!” 说话间,一个公公:“请示太后,现在传膳吗?” 太后点点头,下人立刻忙活起来,一张大大的花梨木桌子,边上立着四张配套的圈椅,桌上摆上了银质、青花瓷盆、斗彩盘子等精致餐具。 今日的晚宴菜品也极其丰盛,火腿炖肘子、糖蒸酥酪、鸡油卷儿、松瓤鹅油卷、爆炒羊肚、爆炒田鸡腿、酒糟海参、胡椒烤羊排、油煎鸡、酸笋鸡皮汤、冰糖燕窝三十多种菜品。当然皇帝喜欢的烤黄鼠那是必不可少的。还有蜜瓜、甜瓜、西瓜、葡萄、橄榄等水果。此外还有京八件、琼花饼、龙袍糕和黄桥烧饼等七八样点心。朱厚照让把哈密进贡的葡萄酒和自己喜欢的四川杂粮酒都上来。 晚膳开始,奏乐起舞,四人落座,太后和大长公主还是有说有笑。李素妍看着满满一大桌珍馐佳肴,自己却没有胃口。 大长公主关切的问:“不和胃口吗?” 李素妍从愣神中回来:“不,很好!” 太后和大长公主惊讶,朱厚照此时已经捂着脸了。 太后惊讶的问:“怎么你会说汉语?” 朱厚照忙解释:“她只会一点,就是最近才学会常用的句子还能听懂。” 太后心想:“行啊!两口子合伙戏弄起我来了!” 大长公主笑道:“那倒是个聪明的姑娘呢!来,难得你们娘几个齐全,我敬你们一杯。”说着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太后、皇帝和李素妍也都跟着喝了。皇帝还是喝他的四川杂粮酒。 大长公主品着杯中酒说:“这个哈密国送来的葡萄酒到底地道,这层次感!皇上,今年让他们多给咱送点。” 朱厚照自信的说:“放心吧,等茶市和茶路打通,西域好货源源不断进入中原。不仅要他们的产品,我们还要他们的工艺呢。” 大长公主:“听说这朝鲜族女子能歌善舞呢,为什么不给我和太后开开眼呢?”说着笑眯眯的看着李素妍。 李素妍惊的瞪大了眼睛,看向朱厚照。 朱厚照点头说:“好吧!你就跳吧!” 席边舞者都站立两边,李素妍走到中间,宴乐响起,她合着乐曲跳了朝鲜族的舞蹈。 大长公主拍着手,太后也隐漏微笑。 大长公主:“果然名不虚传啊!” 餐后几人又聊了会天,临行时太后吩咐给李素妍量身做几套合适的服饰。 第45章 玩归玩,闹归闹,班还得上 天色已晚,大长公主起身告辞,朱厚照和李素妍也以送大长公主为由起身离开。 大长公主拉着李素妍的手边走边说:“孩子,太后是喜欢你的,没事时常去请安坐坐。” 朱厚照关切的问:“姑姑,咱的生意怎么样?” 大长公主高兴的说:“生意好的很,都收回本钱了!毕竟是全天下最好的地段呢!” 朱厚照盘算着:“那就好!我这几步棋,你这一步算是落实了!我们就不远送了!” 大长公主告辞回府上去了。 朱厚照在李素妍耳边说着什么话,突然李素妍撒腿就往乾清宫跑。朱厚照就在后面追,俩人边跑还嬉笑着,这情景好不恩爱。 第二天早朝,李东阳、王鏊、焦芳和刘瑾各自坐着,下面的大臣一个接着一个的汇报请示着工作。刘瑾斜着身子倚靠着圈椅,高傲的端着茶碗,碗盖不住的划着碗沿,一副嚣张的样子。下面的大臣个个也是敢怒不敢言啊。 “皇上驾到!” 四人一愣,都很惊讶的站了起来。久经官场的李东阳竟然情不自禁地颤抖的嘴说了声:“皇上!” 只见朱厚照穿着龙袍,气宇轩昂地走上那空闲很久的龙椅。 朱厚照过去先下意识的用袖子拂去浮尘,笑着说:“一层浮尘了!” 刘瑾没想到皇帝回来,感觉自己和内阁大臣坐一起实在不合适,让后面两位厂公把椅子撤去,赶快走到皇帝侧边站立。 朱厚照看了一眼刘瑾:“哦?你也坐堂听政了啊?” 刘瑾笑着说:“回皇上,奴才掌印有些事情还是前因后果的搞清楚的好!” 下面站立的大臣互相看看。 朱厚照环视着两列大臣说:“近些日子朕不在宫,列位爱卿辛苦了,刘公公也劳苦了!” 刘瑾忙躬身说道:“不敢不敢!” 朱厚照说道:“我来呢,几个事情沟通下,你们就接着议!首先的一条,户部尚书来了吗?” 张彩忙出列:“臣在!” 朱厚照自嘲道:“新任的户部尚书,这还对不上号呢,别怪朕昂,不过最近你勇于拓新,全力改革,受苦了啊。” 张彩感动的跪下:“这都是臣的本分!” 朱厚照问道:“现在土地丈量清算一事,进度怎么样啊?爱卿。” 张彩忙答道:“回陛下,从各省报上来的数据看,粗略估计进展到了七成左右。” 朱厚照在台上背着手说:“大凡改革,一般情况下越到后面越难,正应了那句行百里者半九十嘛,还得督促紧了点。那效果怎么样呢?” 张彩得意的说:“陛下,虽然进度是七成但是土地面积前日臣组织人员汇了一汇,现在的数目已经比去年全国耕地面积还多一成呢。” 下面大臣也吃惊的议论起来。 朱厚照惊喜的说:“好啊!这事办的漂亮!户部茶马司职能重新理顺,把商路疏通的事怎么样了?” 张彩自信的说:“那都是有现成的制度的,地方上对应的各级茶叶种植、收购等网点也建设的差不多了,罗公公在南方亲自督导,现在就等茶叶收购上来转卖边关了。” 朱厚照很高兴:“盐税和商税进展怎么样?” “刘公公亲自指挥调度厂公打击私盐和非法余盐买卖已经取到了很大效果,现在盐税基本控制住了。全国各大城市的商税核定也基本结束了,预计能带来近100万两的收入。另外皇上,经过上半年的努力,罚没归户部的收入,和上半年的税收收入,这样的话到目前已经比去年收入高一成了。”张彩越说越激动,开始在朝堂来回走动。 朝臣再次议论起来,李东阳也略微震惊的点点头。 朱厚照激动的说:“好啊!你和刘瑾都是朕的功臣,朕要赏你们。谈古啊,去把去年哈密国送给朕的玉如意拿来,刘爱卿和张爱卿一人一只。这可是朕的心爱之物啊!” 刘瑾和张彩跪地谢恩:“谢皇上,皇上万岁!” 朱厚照点名道:“礼部尚书张升!” 李东阳忙解释道:“回皇上,张尚书他病了,这几日没来。张尚书也多次申请致仕。礼部的事我都清楚,不知陛下要问什么?” 朱厚照边想边说:“张尚书可是当年的状元,是大学者啊,是国家的宝贵资源,这样吧,准其致仕,着吏部每年给下人八名,额外每月粮食五石。刘瑾从大内承运库提200两银子当做回乡路费。” 刘瑾答应着。李东阳忙躬身说道:“老臣替张升尚书谢陛下。” 朱厚照问道:“各国的使馆建设怎么样?都有哪些藩国使臣进驻了?” 李东阳答道:“回陛下,使馆区已经建设完毕,目前交趾、占城、哈密、乌思藏、撒马尔罕均已入驻,朝鲜国最近政局动荡,礼部正派人去了解情况。” 朱厚照点头说:“好,使臣长期驻京,也方便贸易,有什么需求尽量满足他们。朝鲜的局势还要密切关注,他周边的那些小国也都不安分,恐生变故。” 李东阳说:“陛下,礼部负责选后的事情也快有着落了,月底就可以选三了。” 朱厚照好像不大感兴趣的听着。“刘瑾,行宫的建设怎么样了?” 刘瑾说:“回皇上,再两个月差不多就完工了。” 朱厚照起身说道:“好!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有事接着议吧!” 说着就在谈古和冯金的陪同下走下台来,跨步往外走。突然停了下来转身问:“杨师傅呢?” 殿内鸦雀无声。朱厚照看向刘瑾。刘瑾答道:“杨廷和去南京户部任职了。” 朱厚照怒道:“胡闹!你好大的胆子,杨师傅这样的人才现在是去南京养老的时候吗?” 刘瑾吓的跪在地上。朱厚照长吁一口气指着刘瑾:“你呀!下旨,杨廷和升任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入阁议政。” 说完不停脚地走了!只留下茫然的大臣和刘瑾。李东阳却是看出了端倪,捋了一下胡须微微一笑。 早朝结束大臣们纷纷攘攘的起身,都各自散去。 李东阳笑道:“王阁老,中午我请你吃茶怎么样?” 王鏊高兴的说:“好啊!清雅茶舍?喝点茶吃点点心!” 李东阳提议道:“换一家尝尝吧?那个新开的弘德茶舍也不错,去尝尝。” 两人来到弘德茶舍点了蒙顶甘露茶,二楼雅间坐下,大乳糕、荷叶饼、牛舌酥和枣糕四大碟点心。 王鏊介绍道:“这弘德茶舍比清雅茶舍还雅道,二楼也可以看戏,装修也新颖啊!” 李东阳吃着点心,喝了口茶:“这的点心做的也精致,不比大内的差啊!怎么样啊?他这还有些小食,豆腐干,酸笋干味道都不错。馄饨、烧麦和面条也都地道。” 王鏊说:“那咱再点些吃食,中午就这样对付一下得了!” 李东阳说:“怎么样?我说过吧,皇帝该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 王鏊哈哈的笑着! 第46章 不速之客 傍晚,刘府正门外依然车水马龙,访客还在排队求见。府内刘瑾、张彩、焦芳和刘玉在一起闲聊。 刘瑾皱着眉头说:“小皇帝怎么突然回宫来了呢?这些日子忽略了他的行踪!” 张彩得意的说:“皇帝还是肯定我们的,这玉如意可是国宝啊,你看这玉质多温润,这雕工多么刚劲有力。” 刘瑾略显不安的说:“怎么突然想起让杨廷和入阁呢?” 焦芳捋着胡子说:“以后的内阁可就是我一对三了。” 张彩说道:“杨廷和论资历也该入阁了,更何况我们忽略了他毕竟是皇帝的老师啊!” 刘瑾微微点点头说:“想必姓杨的给皇帝写信了?” 张彩说道:“看来小皇帝也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一个下人进来:“老爷,后门有个您相熟的旧人朱寿求见。” 刘瑾不耐烦的说:“不是说了吗?爷忙着嘛!一律前门候着。再说了什么朱寿,爷不认识。” 下人答应着,退了出去。 张彩叹了口气说:“户部的清查也接近尾声了,皇帝说的对,最后的尾巴才是艰难之处。那些藩王的地有的已经清了,有的还在周旋,我现在真后悔当初不该把藩王也算在里面。” 刘瑾喝着茶瞥了他一眼:“你不把那些人放里面,谁的地也清不了。” 焦芳捋着胡子说:“听说兴献王的地也不少,那可是当今圣上的皇叔啊,这个皇叔可潇洒,整日府里的人都见不着,天天躲在道观里修仙。” 张彩说:“我也听说了,这才是放着荣华富贵不知道享受呢!哈哈哈……” 下人再次进来:“老爷,朱寿说你们……” 刘瑾怒了:“有完没完,不是说了吗,老爷和几位大人商讨大事,什么朱寿,还不快快赶出去。” 下人颤颤巍巍:“他已经进来了,我们四个都拉不住他们!” 刘瑾站起来:“岂有此理!” 只听门外:“刘公公好大的架子啊!连我都不见了?” 刘瑾等一听声音,都惊的站了起来。 皇帝已经进了屋内,环视了一圈,捡了个椅子坐下:“呦,好热闹啊!你们也在这,朕没搅扰了你们吧?” 刘瑾等慌忙下跪请安:“皇上,奴才不知道是皇上驾到……” 朱厚照摆着手说:“罢了罢了,朕闲来没事,这不一回京,就想来看看你!” 张彩给刘瑾递眼色,刘瑾才回过神来,把皇帝请了上座,谈古和冯金站在左右。 朱厚照打趣道:“刚才冲撞了刘府,刘大人还要恕罪啊!”说着自己哈哈的笑着! 刘瑾哪里承受的起:“哎呦!万岁爷您就别再消遣奴才了。您能驾临寒舍,奴才是几辈子福气啊!” 朱厚照看着刘瑾说:“你这刘府可不好进啊,前门乌泱泱的一群人,谈古和冯金担心碰到熟人,才引了后门。” 刘瑾忙解释:“奴才现在领着司礼监的差事,户部那边奴才还要督导东西两厂配合,还有行宫的建设,所以找奴才的人多点,绝大多数都是公事。” 张彩焦芳等互相看看,都怕刘瑾说错了话。 朱厚照关切的说:“这段日子各项事情叠加一起,你也辛苦了!当初给你选府邸,朕也没实地看,住的还习惯吗?是不是小了点?” 刘瑾说道:“万岁爷,奴才一个人住,这已经很宽裕了!” 朱厚照又说:“张永招兵的事,张彩和刘瑾你们资金上要全力以赴。” 刘瑾和张彩答应:“是!” 朱厚照站起身说:“你们聊吧,朕没别的事。” 说着朱厚照起身向外走,几人跟着送了出去,朱厚照指着后面正在扩建的府邸问刘瑾:“那个地方也是你的府邸吧?” 刘瑾答道:“是!奴才想修个园子,那样皇上闲着时候也能上奴才这坐坐。” 朱厚照还是从后门上马去了。 几人回到房内,坐着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刘瑾叹气道:“哎!这小皇帝的心思咱是把握不准啊!” 张彩和焦芳也都捋着胡子,皱着眉头。本来说好的去正德楼聚餐,看戏也没了心情,说了会子话就各自散了。 朱厚照回宫后,独自一人来到了太后那,陪太后晚膳。 太后问道:“那个李素妍没跟你来?” 朱厚照说道:“明天让她来陪您,儿想独自陪陪母后。” 太后疑惑道:“哦?皇儿是要有什么话说?” 朱厚照问道:“礼部说给儿选皇后的事,已经进入选三了!儿臣的意思是这李素妍能不能立为皇后啊?” 太后说道:“皇儿啊!这祖宗家法放那里,皇后还是得是咱汉族女子合适啊!毕竟将来母仪天下,外族女子不成体统啊!” 朱厚照深思了会,叹了口气:“儿臣也知道这道理,可是素妍她……” 太后安慰道:“这个李素妍是还不错,母后答应你大婚之后过段日子可立为妃。” 太后又吃了点水果和点心,欣赏着宴乐。 太后忧虑的说:“我一个女人家不懂朝廷那些事,这个刘瑾和张彩最近的一些事是不是过了点?你父亲那时多平稳,咱历朝历代不就讲究个中庸吗?我听说他们现在搞的清查土地,闹的沸沸扬扬不说,很多官员和地主都怨声载道,要是出了乱子怎么办啊?” 朱厚照说道:“母后放心,儿臣心里有数。” 娘俩又聊了会,喝了几杯酒,才各自歇息。 回宫这段日子,李素妍每天闲着没事就教秀云她们做泡菜。这是她们朝鲜族女子的独门绝技,秀云她们也很感兴趣。整个乾清宫里到处都是瓶瓶罐罐。 朱厚照看着这些瓶瓶罐罐,问李素妍:“你们朝鲜国都做泡菜吗?” 李素妍笑着说:“基本家家都做,这样的酸菜、白萝卜泡菜、白菜泡菜还有各种咸鱼,主要是朝鲜冬季比较寒冷,蔬菜不便于保存。” 朱厚照背着手说:“大明朝行军打仗,军粮也无法保证蔬菜的供给,用这个办法倒可以丰富军粮。这倒是个办法啊。你们都好好的实验,要是成功的话,就推广下去,这样也能提高军队的战斗力。” 李素妍无心之事,没想到丰富了明朝军队的饮食结构。她们干的更起劲了,实验的蔬菜、水果和鱼类也更多样了,对瓷罐也提出了改进的方案。 忽一日,谈古激动的进来说:“万岁爷,罗翔回来了,正在候着呢。” 第47章 大明茶商 朱厚照正斜躺在罗汉床上翻看着他那看过很多遍的《三国演义》,听说罗翔回来了,立刻把书以放,登上鞋子奔了出去。 罗翔还跪在地上候着,朱厚照上来一把抓住他胳膊,拉他起来,安排座椅。罗翔比去的时候皮肤黑了一些。 罗翔激动的说:“陛下!奴才这次回来是专程汇报这八个月的进展情况,后续还有很多工作,奴才不放心交给他们做,还得去督促着。” 朱厚照高兴的说:“户部前些日子把你的工作简单介绍了下,听说现在浙江、福建、安徽、贵州和云南基本完成了茶叶的采购和运输渠道问题?” 罗翔点头说道:“奴才此去走访了多个省,去年冬季便通过走访,确定了宣传方案,并通过户部韩大人下发了产茶的几个大省,有条件的地方省和府还会拿出资金扶持,云南和贵州地方上比较穷,韩大人专门从户部拨款,地方上动用边军协助大规模的种植茶树。韩大人多次来信询问资金够不够。” 朱厚照听到韩文的名字,脑海中又浮现了那个对大内分文必争的铁公鸡形象。 罗翔接着说:“实际上云南和贵州多山,茶树遍布,产量极大,有些地方一年四季都可产茶,只是那边人烟稀少,很多茶源都浪费了。奴才发动两省的边军协助当地农民和少数民族土司们采茶。以前啊,那些茶荒在山上实在可惜。而且云南和贵州很多地方连个驿站都没有,就算采了茶也运输不出去。” 朱厚照用心听着罗翔的介绍,点着头,示意接着说。 罗翔满是信心的说:“在户部的支持下,这几个省的茶叶种植规模是没问题,今年还会更大。” 朱厚照疑惑的问:“那这些茶如何运输到边关呢,咱们喝的茶大多图个鲜爽。” 罗翔忙唤跟着自己的太监进来,打开一个箱子,罗翔取出一饼茶砖。 罗翔拿着砖茶说:“陛下,民间的智慧是无穷的。这个是云南一位茶农做的茶砖,这个茶已经三年多了,用刀撬开,热水冲泡就可以饮用,根本不用担心变质问题,据当地百姓介绍年份越久还越好呢。” 李素妍从罗翔手中接过,和朱厚照两人细看看,闻闻,这是大叶子黑茶。朱厚照也喝过,只是没喝过这么大叶的。 李素妍闻着说:“这个茶的味道好浓啊!冲泡一杯尝尝!” 罗翔介绍说:“陛下,这茶比不上大内的茶,奴才带来的茶都是当地民间饮用的。奴才想只有产量大的才有贸易的价值。这款茶是比较差的,是当地夏季采摘的,你看这大叶子。” 李素妍已经用刀子撬开一块,拿去冲泡。朱厚照掂量着这茶砖,说:“这得有十几两重吧?” 罗翔点头说:“是的!还有更重的茶砖,这种非常方便运输。” 李素妍把茶给朱厚照,两人都闻了闻,喝了几口。 李素妍喝了口捂着嘴说:“这茶又苦又涩!不大好喝啊,还有点刺喉咙。” 朱厚照也皱着眉头说:“这茶汤色亮黄,口感是有点苦涩,茶味很浓啊,不过回甘很丰富只是没有甘甜味。” 罗翔笑着说:“陛下,咱们可能不是很习惯这茶,但是这个茶在西域特别受欢迎呢,比咱们的蒙顶甘露受欢迎多了。” 朱厚照又喝了口,吃惊的问:“哦?西域藩国和咱的口味不一样啊?” 罗翔点头说:“陛下,他们主要以肉食为主,这个茶味道重,却是可以解腻,据说他们有的人一天不喝就浑身难受呢。有的牧民还会把这个茶混着奶做成各种饮料和吃食。前些年抗击鞑靼和瓦剌,哈密又叛,乱禁止边贸,据说有的藩国这个一块就要买几十两银子呢。” 朱厚照吃惊的听着:“那不是有的赚了吗?” 罗翔兴奋的说:“是的!收售是一条,茶税还能再赚一笔,这样别说马匹,军队也养得起。” 朱厚照背着手在殿内走动:“那样的话,就可以和盐税互补,茶税收的好,盐税就降降,可以减轻百姓的负担。以前养兵主要来自盐税,但是百姓的负担过重。” 罗翔接着说:“陛下,好茶源自深山啊,好茶来自百姓,我就说百姓的智慧是无穷的,您再看看这种茶!” 说着罗翔从箱中取出一个密封的瓷罐,双手献上。 李素妍接过茶罐,打开闻了闻,给皇帝也闻闻。 朱厚照凑近闻了闻说:“好香啊!这香气也很独特,很丰富,好像是花香又好像果香。” 李素妍也点点头,刚要去冲泡。罗翔说:“请娘娘温杯后投茶,热水沿着碗沿下注,浸泡后立刻出水。” 李素妍很显然没有听懂这流程。秀云忙过来:“给我吧,我来!” 秀云再次端上来,李素妍和朱厚照各自一杯,只看茶汤红艳明亮,香气四溢。 两人都品了一口,相视一笑。 李素妍:“好香啊!”又喝了几口。 朱厚照也不住赞叹说:“朕还没喝过这么香的茶。这香气又和其他茶不一样,味道鲜醇、甘甜而细腻;香气清香持久,似果香又似兰花香,回味不穷啊!” 李素妍笑着说:“还是你会说,我只是觉得好,都表达不出来!”说着又让秀云倒了一杯。 朱厚照看了素妍一眼说:“那还用说,朕打小可是美食家,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嘛。” 朱厚照又喝了一口点点头:“罗翔,这茶可是珍品啊,此茶何处而来?” 罗翔忙说:“回陛下,这是徽州茶,小的在山间一个老茶农家里尝到的。据老茶农说,这个茶是为了便于鲜茶的储存他自己经过采摘、萎凋、揉捻、发酵、烘干等多种程序制作而成的。奴才已经将老茶农推荐给当地衙门,重金推广该项工艺呢。” 朱厚照点头:“好!这事做的好啊!” 罗翔又推荐道:“陛下,你再看这茶!”说着又从箱子取出一个密封小罐。 朱厚照、李素妍、秀云、谈古等被他的宝箱吸引了,都伸着头看着。只见这个茶,全部由茶芽组成,形状如针,通身都是白毫。 秀云取出,再次按照上次差不多的方式冲泡,端来几人又各自品尝起来。 李素妍惊喜的说:“好鲜甜啊!” 朱厚照也惊讶的说:“这几款茶朕竟然都没喝过,这款茶又是与众不同,清爽、清冽、清鲜、清澈、清透,后味清甜,绝了,此乃珍品中的珍品啊!何处得来?” 罗翔说道:“回陛下,此乃奴才在福建武夷山北路所得,也是从茶农手中获取的。此茶经过采摘、晒干和烘制,没有发酵环节,所以最大限度的保留了茶叶的鲜爽,方法得当可多年储存。” 朱厚照兴奋的说:“罗翔啊,你这是给朕开了个品茶会啊,朕自以为天下美食,珍茗无所不知,今天算是开了眼了。哎!朕还真羡慕你了,能到处走走这大好河山,品尝如此好茶。” 罗翔接着说:“此箱中都是茶样,其他的茶想必陛下都喝过,就是刚才那几样给你尝尝新鲜。奴才这回带来了几大箱全部献给陛下。” 朱厚照听此一说,立刻来了新主意。 第48章 大明茶叶博览会 朱厚照一拍椅子:“朕有个主意,选个日子开个展览会,把京城的几个大茶社的老板,最重要的是把各藩属国使臣请来,让大家都尝尝,提提建议。要是有需要的,你直接带着订单南下,岂不更好?” 罗翔兴奋地说:“还是陛下见识深,是个好主意啊!” 朱厚照接着说:“这样的话,你和内阁、户部、礼部商议一下,把这事定下来,还有我和太后也都去参加,歌舞、戏曲都安排上,热热闹闹的。茶器都选好的,宣扬一下我大明瓷器。对了茶马生意你还有什么建议吗?” 罗翔沉思片刻说:“户部还得继续投资,云南和贵州产量不可限量,只是资金有限,只要有的赚,边民也不会造反,还能减轻军事压力。边军军事压力小,又能帮助茶叶生产,一举多得。另外就是运输上还得疏通,驿站的建设要跟上。奴才这次沿运河北上,发现山东境内淤堵严重,也得疏通。渠道通了后,南下运输粮食和布匹,北上运输茶叶,各得所需啊。” 朱厚照不住地点头:“好啊!出去跑跑总是好的。这些主意都不错,你草拟个折子让内阁议一议。” 罗翔迟疑片刻。朱厚照想起来了:“哦!对对,让谈古给你代笔,你这些年识字上也得长进长进啊!” 罗翔惭愧地说:“陛下,此去南方为了能和户部、刘大哥他们通信,实在没办法了,也识了些字,还在努力之中。” 朱厚照又安排:“到那天啊!多安排才貌双全的宫女斟茶,搞得风雅一些。” 罗翔都一一答应了! 朱厚照又叹了口气:“朕要是不是皇上带着李素妍南北的走一走该多好啊。到没有你罗翔自在啊!对了,谈古,把哈密国进献的玉佩和金佛各拿一样,赏给罗翔。” 罗翔谢了恩,退下了。 李素妍还在品着各种茶,就像突然打开了新世界一样开心的不得了。 李素妍惋惜的说:“皇上,可惜我们朝鲜国使臣还没到,否则也能品尝,肯定会订购很多的。对了,我要取几样去给太后尝尝,怎么样啊!” 皇上捏一捏她的脸,说道:“去吧!” 李素妍取了几样自己觉得好的,飞快的去了。 罗翔把开茶叶展览会的事情给内阁、户部、礼部等沟通后,这几个部门都觉得是个好主意,当即定下了日子。杨廷和刚从南京赶回来,这是他作为礼部尚书的第一个差事,细细的拟定了方案,差人请了几个大的茶社掌柜,请了各国的使臣,又安排了如何宴请,如何歌舞等等。 茶博会在午门外的宽阔地带举办,这天天朗气清,碧空如洗,正是举办聚会的好日子。 锦衣卫、京军和东西厂各出一支队伍负责安全,确保万无一失,齐良作为皇帝侍卫不离左右。 皇帝、太后、李素妍、在京六部官员、在京藩国使臣和京城大的茶舍老板都来参加茶展。这还是历史上第一次举办这种活动,朱厚照象征性的发表了讲话,奏乐的奏乐,舞蹈的舞蹈,宫女们都身穿颜色鲜艳的衣服,亲自泡茶给参会人员。 午门外一道排开十几张桌子,全部用青布铺设,各色茶具,茶叶琳琅满目,宫女们三个负责一样茶品,熟练的泡茶、出水、敬茶。 人们在桌子前逛着,品着,聊着好不热闹。朱厚照陪着太后挨个品尝,李素妍学着朱厚照的话给太后讲解着。 罗翔绘声绘色地介绍着这种茶哪里得来,怎么个制作工艺,怎么个冲泡,大家都认真听着。 李东阳和王鏊品了李素妍递过来的白毫银针,喝了一口和王鏊异口同声地说:“妙啊!妙啊!” 李东阳看了看李素妍,点头示意:“圣上!老夫也算是好茶的了,这道茶却是第一次喝到,真是美妙至极!” 王鏊点头说道:“品天下珍茗实在是人生一大雅事!” 李东阳和王鏊这些大臣也都一一品尝了从浙江到云南的各种茶。 各国使臣在罗翔引导下,也都过足了嘴瘾。京城的茶社老板能这么近距离的和这些皇上、太后和王公大臣一起也是受宠若惊,感恩戴德。 临近中午,皇帝赐宴,不一会就安排好了桌椅,中间歌舞宴乐必不可少。 朱厚照大手一挥:“品茗之后,咱们再一起尝尝佳肴美酒。咱们啊边吃边聊。” 李东阳起身说道:“托万岁爷的福,老臣今天不出京城便品尝天下珍品,实在是人生一大乐事。” 王鏊赞叹道:“陛下这招绝了,罗翔公公这次收获不小啊!实在是多方受益的好办法!” 撒马尔罕使臣:“天朝物产丰富,奇珍异宝无数,我们外邦今天是开了眼福,享了口福啊。再者天朝的文化博大精深,我等今日也开了眼了!我国能在天朝的庇护下,也是国民的造化!” 哈密使臣:“撒马尔罕使臣所言极是,天朝文化令人向往!我等更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不到一年的功夫,陛下竟然真把这事做成了。” 朱厚照说:“我大明天朝,岂能言而无信啊?来,别光顾着说,你们远道而来,朕敬你们一杯。” 大家举杯同饮一杯。 乌斯藏使臣:“陛下,我们乌斯藏对云南黑茶的需求量很大,我们可不可以现在就订购一批呢?” 撒马尔罕、哈密、吐鲁番等西域各国一听说也纷纷表示要订购一批茶叶。 朱厚照笑着说:“好好!这样,你们啊找罗公公和户部去订购,要是能现银最好,保证尽快给各国供货。” 清雅茶舍老板:“万岁爷,小的是京城清雅茶舍的掌柜,今日有幸面见圣上,实在是三生有幸啊!”说着竟然真掉了几滴眼泪。然后接着说:“我京城的同行们推举我表达对您的敬意!我们也想订购一批茶叶,京城茶客口味刁钻,我们更喜欢徽州和福建那几款茶。” 朱厚照见过这个老板,只是当时朱厚照化着妆,这个老板现在也是远远看着,恐怕也不敢细看,所以根本认不出来。 朱厚照说道:“好啊!这些茶本来就是想让你们订购,供京城百姓品尝的,你们尽管去户部和罗翔那里订购。” 话音一落,茶舍掌柜们和各国使臣都蜂拥到罗翔和户部桌前,争先订购茶叶,有些使臣当即表示餐后就去钱庄提钱全额购买,只要尽快交货。 李东阳、王鏊、焦芳和杨廷和看到这场景都欣喜异常。 第49章 美姬献舞 内阁大臣一看宴席的人都一大半都到户部和罗翔桌前了。都起身一起借这空档给太后和皇帝敬酒。 太后端着酒杯说:“还是我们娘俩敬各位老臣吧,平日里政务还是多仰仗各位重臣。” 几杯酒下肚,焦芳眯着眼睛说:“圣上,听说朝鲜李宫妃歌舞了得,今日使臣都在,何不请宫妃献舞一支也让咱们开开眼。” 李东阳、王鏊和杨廷和都不悦的低着头互相传递着眼神。 朱厚照转脸说:“这!也好,李素妍你觉得怎么样呢?” 李素妍含羞的点点头,略微准备了一会。 只见李素妍头戴鸾凤冠,身穿金绣鸾凤团衫,红罗裙,宛如仙子。李素妍和着宫乐翩翩起舞,身姿妖娆,身柔如柳,动作多变,衣袖蹁跹。 看的焦芳目不转睛,酒水洒了一身。拥挤在户部和罗翔桌前的人们看到李素妍的舞蹈也都停下了交谈,纷纷转身欣赏。张彩尚书更是看的目瞪口呆,手中的毛笔都掉落在了桌上。 李素妍舞完一曲,迈着翩翩地步伐回到自己座位。场下经过片刻的安静后又细细嚷嚷起来,都赞叹真乃天仙下凡啊。 接着又上来了宫廷杂耍,参宴人员接着观看,饮酒,谈天说地。 宴会上西域的使臣还希望能订购大量瓷器,天朝的瓷器非常精美,茶具也都非常受欢迎。 罗翔带着订单,在京城住了一段时间,便再次辞别了皇帝直奔云南了。 李素妍看到朱厚照经常射箭,竟也央求朱厚照教她射箭。 朱厚照反对道:“哪有女孩子学射箭的啊?” 李素妍不服气的说:“我们朝鲜国的射箭可很厉害的,每年经常举行射箭比赛的。” 朱厚照在她的央求也教她射箭,没想到李素妍还是块料,动作至少是规范的,慢慢的也能射的八九不离十。朱厚照也为李素妍的天赋感到惊叹。 朱厚照背着手说:“弓箭有弓箭的好处,但是还有比弓箭杀伤力更大的远程武器呢。” 李素妍惊讶的问:“啊?那是什么武器呢?” 朱厚照说:“火铳!我那有一支很久的!” 李素妍忙央求道:“我要看看,拿来我看看?” 朱厚照想起了神机营,也不知道现在完善的怎么样了。于是决定第二天到神机营去看看,了解一下情况。李素妍也要去,朱厚照以军营不方便女子为由,拒绝了。但是李素妍撒娇就是不肯,最终朱厚照决定她男装进营。 第二天,朱厚照、谈古、冯金在齐良的护卫下到神机营视察工作。由于李素妍还不会骑马,只能让谈今马车送到军营外面。 朱厚照讥笑道:“你看看我们都骑着马,就你一个人坐车。” 李素妍说道:“我现在会射箭了,下次你要教我骑马。” 朱厚照一笑:“你呀什么都想学,我天朝的优秀文化都被你学会了。” 李素妍嘟囔着嘴:“哼!你们啊,到底还是把人家当外人。你呀!还是和你未来的皇后过日子吧,不理你了。”说着拉上了马车的窗户帘子。 朱厚照仰着头说:“别呀!普天之下都是朕的,哪还有外人啊?那鞑靼小王子也是朕的,只是他最近不听话,打打屁股还是我大明子民。” 齐良说道:“陛下!这鞑靼小王子最近大半年消停多了啊!” 朱厚照点头说:“杨一清师傅的信里说,小王子可没闲着,他东征西讨马上就要完成了对鞑靼的统一。等他完成统一后,就要和我们决战了,不知道还留给我们多长时间。” 说着驱马快行,谈今的马车也加鞭紧跟后面。神机营军营并不远在东安门外。 几人来到营前,哨兵拦住去路,齐良上前通报,不一会营门打开,张永带着一班人等前来接驾。 张永惊讶的说:“不知道陛下驾到,我等接驾来迟。” 皇帝右手一挥:“都起来吧,朕也是临时起意,想来你这转转。” 说完几人下马步行进营,张永紧跟着皇帝,指引着来到校场。只见大概几百人在武僧的指导下练习棍法,这几百人精神状态还可以,不过都穿着很旧的军服。 朱厚照问道:“神机营的士兵也要练习刀棍这些器械吗?” 张永忙解释:“回陛下,臣发现现在士兵的基本功不太扎实,神机营如果到了近身肉搏的地步恐怕离失败也不远了,但是连最基本的行军体能也不充足的话,恐怕战斗力更谈不上了。” 朱厚照赞许道:“对,你的看法是对的!” 张永接着说:“臣的设想是,先把体能练上来,再进行细分兵种的练习。只是现在还只有不到三千兵士,其中还有些年龄偏大的,这些你看到的都是精挑细选的青壮年士兵。这些士兵的锻炼不仅仅是棍法,跑步,负重,还要练习骑马,以提高战斗时的机动性。” 朱厚照又问道:“这招兵的事还没有进展吗?” 张永边走边说:“已经派人在直隶和山东招兵了,两个月内就可以补齐五千的神经营原有编制。只是其他的建设、研发的资金还迟迟不到位。” 几个人在校场一边的棚子下,边看边聊!李素妍不住的看着校场的角角落落,远处还有一个马场,有一队兵士在骑马,再远处好像还有人站立着摆弄着一根棍状的东西。 朱厚照右手遮着阳光说:“火器是我大明的利器,将来打败鞑靼必将发挥重要作用,论骑兵我们是没法和蒙古人比的。这资金怎么迟迟不到位呢,现在户部和内承运库资金都很充足。” 张永脸色有点难看,但是还是说:“臣再催催刘大哥和户部,应该很快就能解决。这些兵士的戎装还是很多年前的呢,更别提盔甲了。新招募的兵士也需要戎装和盔甲,野战时的帐篷都也都得办理。” 几人又沿着校场边缘边走边观摩着,朱厚照看着骑士在训练。 朱厚照指着马问:“神机营现在有多少马匹?” 张永:“现在只有500匹马,还有很多马都是上不了战场的老马了。这些马大多作为训练用的马匹使用。上次臣和魏彬沟通,三千营作为以骑兵为主的军营,马匹配置尽然缺少7成,情况还不如神机营。” 朱厚照叹了口气:“马匹的事情,今年年底就能解决。罗翔已经带着订单去南方采购茶叶,西域四五个藩属国准备用优良战马换茶叶、瓷器和丝绸。到时候战马训练好,优先配置神机营和三千营,后续西域会源源不断的提供马匹。” 第50章 困难重重的神机营 正说着,听见远处传来“砰”的一声。几人都向远处看去,只见一行人头上飘过缕缕黑烟。 朱厚照顺着枪响来到最远的射击场所,只见几名士兵正在用一根棍子在火铳的管里上下抽动,然后将火药倒入火铳,又一根棍子往里压了压,又倒入类似粗铁粒的东西,再用棍子捣了几下,又送进一团纸,又将棍子导入,抽出棍子,打开了火铳后部的火门,放入引火药,又安装引绳,端起枪,等待号令。发令兵的旗总一声令下,旗一挥,便听到“砰砰砰”,再次飘起黑烟,竟然呛的有的士兵不住的咳嗽。 李素妍看到这一幕嘻嘻的笑了起来。 几人走近队伍,只见火铳兵,身穿棉甲,头戴铁盔,腰里系着一条皮带,皮带上挂着腰刀,一根火铳,一只木棍(搠杖),药管三十来个放在腰带上,放引燃火药的锡鳖一个,还有盛铅弹的袋子一个,火绳若干。有的火铳兵脸都被烟熏的有点黑色。 李素妍看到一个个黑黑的脸颊,嘻嘻的忍耐着发笑。 朱厚照皱着眉头说:“这火铳的发射程序着实复杂,战场之上面对骑兵的冲锋手忙脚乱的情况下更容易出错吧?能不能简化,改进改进?” 张永摇头说:“我们也在研究,可是军中这些年技术人才是相当稀缺啊。当年我大明火器的精英损落在了土木堡,致使火器研发方面的断层到现在一直没有弥补。” 朱厚照走到一名士兵身边,接过他的火铳,仔细看了又看。“这火铳使用了很多年了吧?” “是的!这些火铳都是很多年前制造的!圣上手里这支还是最近批次生产的呢!” 朱厚照回忆道:“记得父皇在时,每年都拨款制造火器,增加装备的啊!” …… 骑兵再次从身边跑过。 张永指着骑兵说:“这兵士练习骑马和火枪兵发射火器一起训练,能够锻炼马匹适应枪炮的声响。” 朱厚照点点头:“这骑兵能不能装备火器?” 张永摇头说:“陛下,这火铳的操作很复杂,在马上颠簸厉害,根本操作不了。神机营兵士练习骑马主要是方便快速行军。” 朱厚照思考着,继续向营房方向走去。这些所谓的营房,都是一些年代久远的建筑,有的房屋还是成化初年翻修的。 张永介绍道:“圣上,这个是火器营,负责制造和维修火铳和火炮等器械。” 皇帝巡视了一遍,里面几十个人在清理火铳外面的锈迹。 张永指着火铳说:“这些都是在火药库清理出来的还能用的火铳,臣让他们清理清理,等新兵来了用来训练。” 皇帝走到一间很大的类似仓库的营房,看着有锻造炉,还有各种器械。 朱厚照指着说:“张永,这个营房是干什么的?很久没有使用了吧。” 张永:“这是制造火器的车间,这只是其中一个,城外还有一个更大的。这个车间最初是北京火器局专门研制和实验用的,后来火器局常年不招生,也就废了。” 朱厚照惊讶的说:“这火器局是为国家培养火器制造和操作的技术人员的,没有了学生如何能行啊!没有火器局的支持,更谈不上火器的技术进步了吧。” 张永为难的说:“是的!奴才想北京火器局是这个样子,南京火器局和福建火器局恐怕也好不了。” 朱厚照低着头说:“这怎么行呢!冯金,你即刻去把刘瑾找来。谈古,你快马去把张彩叫来。还有,齐良你派人把兵部尚书刘宇也喊来。” 朱厚照本来觉得神经营也就是缺乏训练,至少机构和技术人员还是齐整,没想到搞成这个样子。 朱厚照失望的走出火器营,在张永的引导下来到火药库。这里的管理还很严格,层层批准才能进入。 张永站在门口说:“这个火药库只是个小库,主要存放营内的日常训练的弹药,城外有个大的,存量大一些。不过很多火药质量也不大好,臣以为火药也要加大研制力度。陛下你也看到了,现在的火药烟很大,各成分的配比应该不太合理,都需要改进。” 由于火药库是重点安全防护部位,几人没有多停留,便一起去了神机营指挥所。 张永环视着简陋的大堂说:“不知道陛下驾临,这里条件简陋,我们都是粗人,打扫也不及时。请陛下将就着坐吧。” 朱厚照边看边说:“你这的条件是得改进改进。神机营还有什么下属营吗?” 张永:“还有步兵营、炮兵营、骑兵营、车营和城守营。目前机构都还算是完善,但是车兵比较少。城守营主要是负责城防的训练和作战,问题在于缺少专业人才和实战经验。” 朱厚照认真听着,脑袋不断的思考着。 朱厚照说道:“这个车兵也是必不可少的,神机营发挥最大杀伤力应该依靠多兵种的配合作战。现在炮兵配置怎么样?” 张永说:“炮兵是神经营的重要火力输出点,但是400编制的炮兵营,目前人员只有不到200,而且大炮也都是很多年前的了。不知道边城城墙上的大炮还能不能用。” 朱厚照叹息道:“没想到大明朝的杀手锏现在成了最薄弱的环节了。鞑靼小王子可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准备啊!” 神机营成立于永乐年间,永乐大帝招选精兵入营,都是火器和冷兵器的高手,属于直接隶属于皇帝的特种作战部队。到了英宗时,神机营更是人员齐整,火器先进,配置极高,可惜土木堡之战,精锐部队都损失殆尽。但是即便如此于谦还是依靠英宗留下的老弱残兵击溃了瓦剌。后续就一直没有补上这个断层,到了朱厚照这就成了这个样子。 此后的皇帝每年给神机营拨款,听到的汇报也都是人员齐整,火器先进,每年投入研发费用多少多少,研制的火器射的更远,威力更大。皇帝一听,一高兴还得赏赐这些虚假汇报的官员。但是朱厚照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帝啊,他亲临现场很快就发现了这些顽疾。 朱厚照他们在营里还在探讨着神机营的问题,解决方案。李素妍女扮男装站立在皇帝旁边,戎装的李素妍更是别有一番风味,哪有这么清秀的士兵啊! 此时,哨兵来报,刘瑾、张彩和刘宇等已到营外。 第51章 重建神机营 张永亲自去营门口接了刘瑾、张彩和刘宇。 几人参拜皇帝,朱厚照安排张永按照刚才的程序带着“考察团”再次实地察看一次。 朱厚照、齐良和李素妍在营里等着他们。 齐良:“陛下,这军队的事情,臣倒是有所耳闻的。您刚才说每年拨款,为什么装备没有升级,也没有新制造火器,他们都没搭话。实际上,军官吃这些拨款古已有之,皇帝一般也不亲自查看,很多军需品尤其是火药都是消耗品。户部和兵部拨付的款项都进了各级官员手中。这些也不能怪张永,我觉得他也有难言之隐。” 朱厚照思考着齐良所说的。但是再大的问题和困难也阻止不了他重建这支明朝特种部队的决心。 几人查看一遍后回来,都站在皇帝面前。 朱厚照摆摆手:“都坐吧,谈谈各自的想法!” 没有人说话,都不知道小皇帝到底怎么想的,想干什么。 刘瑾率先奉承道:“陛下亲临神机营,这还是几十年来没有的事,肯定会极大的鼓舞全营官兵的士气的。” 朱厚照喝了口茶,看着刘瑾点点头。 张彩到底是老江湖,如果单纯的巡视军营,要他户部尚书来干什么呢。 张彩进言道:“陛下,神机营可是我军的王牌部队,臣也看了在张指挥使的带领下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但是依臣之见,似乎还得继续加大投入,进一步增强实力才是。” 朱厚照点点头,看向刘宇。 老油条刘宇说:“神机营直接隶属皇帝陛下统领,倒是不归兵部调遣,但是神机营的很多装备和作战模式还是值得全军学习和参照的!这次兵部必将把陛下的指示传达下去。” 朱厚照点点头,才想起神机营不隶属于兵部,再次环视了坐着的这些人。 朱厚照放下盖碗:“朕今天也是临时起意,也不是什么检查工作。不过呢,不来不知道,看了后还是有很多收获的。神机营是我天朝的秘密部队更是战争中的杀手锏,但是现在这个利器呢,已经成了我军的薄弱环节。你们也都看了,军备、兵员、营房、马匹都需要购置。最主要的是火器局得重建,完善,要选拔优秀人才进入火器局。火器营要建设,加大火器和火药的研制和制造,把产量和质量要搞上去。” 几人听着皇帝的讲话,都没想到这小皇帝还真是想办点大事。 朱厚照接着说:“刘瑾,你即刻下旨全国包括军队选拔一批懂火器、火药和军事的人才进入北京火器局、南京火器局等各地方火器局工作。户部张彩你和刘瑾核算一下,和张公公沟通一下,需要多少费用,足额拨付,不得有误。” 张彩和刘瑾答应着。 朱厚照看向张永:“张永,剩下的就看你的了。这个神机营的建设是朕比较关心的,以后咱们要经常碰头,朕要亲自调度进展。” 刘瑾和张彩很惊讶这个不问政务的小皇帝怎么突然这么认真起来了。朱厚照看到这两位老油条有点惊讶。便起身说:“朕打小就有个志向,要和鞑靼小王子一决雌雄!”说着瞥向他们。 这几人心想:“这小皇帝还是个玩乐皇帝,喜欢打仗啊,和大明战神一个爱好啊!” 朱厚照话锋一转:“行宫的建设怎么样了?行宫的校场一定要大昂,到时候耍起来才有意思。” 刘瑾答应着。 朱厚照提议道:“咱们去营务处看看吧,顺便今天中午就在军营吃饭吧!” 张永为难道:“皇上,这里如何吃的了!这的条件……” 朱厚照一甩袖子:“嗨!随便吃一顿,正好看看士兵都吃什么。” 在营务处,朱厚照看了后勤的物资保障。仓库里堆放着已经很久的帐篷,运输车辆的部件,一些铁器等等。 朱厚照又安排道:“后勤也要搞好,帐篷,棉服等都得跟上,这些也要在资金预算里面,你们既要保障齐全,又不要浪费。” 看完营务处,朱厚照走到了骑兵营的一营餐厅,这是个很大的大厅,摆满了很多长木条桌子,长条椅子,士兵们正在排队打饭。看到皇帝来了,都下跪行礼。 朱厚照笑着说:“都起来吧,你们也都累了,朕今天和大家一起用餐。” 张永忙招呼朱厚照、齐良、李素妍坐在一个长条桌边。刘瑾、张彩和刘宇一脸嫌弃的捡了另一个桌子坐下。张永招呼几个士兵给皇帝一行打饭。自己跑前跑后想给皇帝加几个菜,被皇帝制止了,也坐在了皇帝那桌。 李素妍趴在皇帝耳朵边说:“皇上,这里好臭啊,和马棚一样味道。” 一会儿,几个士兵端着一碗小米粥,几个烧饼和一碗白菜送了过来。 张永指着饭菜说:“陛下,平时士兵们都是吃这些,您看?” 朱厚照大口吃了起来,对于平时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他来说,这些当然不是好东西。李素妍根本吃不下,只是象征性的吃了几口烧饼,喝了一点小米汤。刘瑾、张彩和刘宇等基本没吃,不住的看着皇帝。 周围的士兵都吃的津津有味,狼吞虎咽,基本上把给的食物都吃干净了。 朱厚照问道:“平时士兵的伙食都是这些吗?” 张永说道:“主要是小米和烧饼,偶尔也有大米,当时据我了解行军时基本是小米。菜的话,基本上都是应季的蔬菜,行军时就很难保障了。” 朱厚照点点头抹抹嘴巴:“朕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朱厚照起身走出食堂,再次环视了神机营营地。 朱厚照背着手说:“刘宇啊!你回去让他们研究一下如何提高大明军队的后勤,尤其是伙食方面。提高蔬菜的品种,真听说朝鲜国有泡菜,我大明也有腊肉什么的,都可以研究研究。膳食上要丰富一些。” 刘宇只知道收武将们的贿赂,哪里研究过这些事情,还是答应着。皇帝亲自安排的事情,当然还是得干的,不干丢了职位,也就没了捞钱的本钱,总之一切以捞钱为目的。 朱厚照说着边带着来人告辞了,张永送到营门外。张彩望着李素妍的背影,捋着胡子,好像发现猎物一般。他一直觉得这个兵士好像有点眼熟,此时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第52章 哥俩闹矛盾 一上午刘瑾就不高兴,本来自己在家收着钱,安排着事务,有人端茶倒水的,又有人奉承着。江苏省的官员也约好了中午在正德楼请他吃饭、看戏玩耍,没想到把他喊到“马棚子”里用餐。更可气的是,这张永为了几个军费,把皇帝请来当着皇帝的面讨起了债。这刘瑾自从当了九千岁,可是很久没人敢这么欺负他了。 刘瑾把积压的怒火发泄了出来:“行啊!张永。想当年你刘哥没少罩着你,要不是当初我去力保你们,咱们早就玩完了。现在你们一个个发达了,知道告哥哥的状了,还当着皇帝的面把我们喊来,你行啊!” 张永一脸无辜的说:“刘大哥,何出此言啊!我没告你状啊!” 刘瑾指着张永说:“还不认账,你没告状,圣上来你这还把我们喊来,让我们拨款?不就是那几个钱吗?至于吗?” 张彩看两人闹矛盾了,忙在中间调节:“刘公公,张公公息怒,这里面肯定有误会,神机营的军费本来都安排好了,马上就要拨了,张公公您稍等两日,我就差人送来。” 张永一看刘瑾生气索性也把他压着不给拨款的愤怒发泄出来:“又不是你刘瑾的钱,几千人等着吃饭呢,你也看到这里的条件了,不就是没给你回扣吗?” 刘瑾怒道:“行啊!张永,翅膀果然硬了,你给我等着,来人啊,走!” 张彩一看撕破了脸皮,他左右得罪不起,急的直说:“张公公,息怒啊!我保证,明天,行不行,我亲自给你送过来。” 说完,也跟着刘瑾的随从出营门回去了。张永气的还在原地跺脚骂刘瑾。 皇帝和齐良边行边聊。 齐良提醒道:“陛下,张永的难言之隐恐怕是在军费上收到了为难。” 朱厚照叹气说:“我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才把那几个人喊来,也看看这里的情况,也敦促他们早点把欠的军费拨付了。” 李素妍问道:“皇上,你吃了吗?” 朱厚照看着她说:“你没看吗?朕全部吃光了,味道还是不错的!” 李素妍嘟囔着嘴:“那军营里脏兮兮的,食堂更是和马棚子一样,我闻着都快吐了,还吃饭呢!下次我再也不去了。” 朱厚照一听李素妍没吃下饭,顿时有了主意。 朱厚照对身后人说:“你们都先回宫吧!我带着李素妍去弘德茶舍喝杯茶,吃点东西。” 齐良还要坚持护卫跟着,朱厚照以自己功夫好,再者是弘德茶舍,自己的地盘为由,让他们各自忙去了。 朱厚照骑马,李素妍坐着谈今的车,靠近茶舍时,两人找了地方换了平民衣裳,淡淡的化了妆。 两人携手进了茶舍,连冯银也没认出来,便更加安心了,找了个二楼的小隔间坐下,这里也能看见一楼的戏。 朱厚照点了壶茶,四碟子点心,一碗馄饨,一碟瓜子。自己便翘着腿嗑着瓜子看着戏。李素妍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朱厚照再一回头发现李素妍已经把所有东西吃干净了。惊讶之余也感叹李素妍的好胃口,便又要了一碗炸酱面,片刻又被吃光。 李素妍吃饱喝足,才消停的看着戏。 李素妍突然问道:“小照子。” 朱厚照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大的胆子啊!就这一句话,我就可以把你给……” 李素妍伸着脖子做出砍头的样子:“小照子,怎么样啊?再说了这里面这么多人,被人听见了,不就暴露了啊?” 朱厚照一想也是,本来他也不喜欢大家皇上,圣上,万岁的叫着。 李素妍见皇帝没了言语:“听说你快大婚了?” 朱厚照看了李素妍一眼点了下头:“嗯!”然后看着李素妍那美丽的侧脸,她依然在看着戏,没想到她那么的平静。 李素妍叹息道:“哎!我当初也就只是想逃离王上的征召,去哪里都行,只要不落入残忍凶残的王上手中就行,如果能在明宫之中当个歌姬或者宫女就不错了,没想到得到陛下的恩宠!还敢奢求什么呢?”说着情不自禁的落泪,一只手擦拭着眼泪。 朱厚照没见过如此动容的李素妍,平时的李素妍都是开朗活泼的,流泪的李素妍倒是更惹人心疼。 朱厚照一把搂着李素妍说道:“朕答应你,朕只要你,不要其他妃嫔了,就像我父皇一样,一辈子只爱一个人。” 李素妍含泪望着朱厚照:“不行,那样我就成你们国家的罪人了,陛下必须立后,天朝是不会允许外族女子成为皇后的。” 朱厚照紧紧拥抱着李素妍。李素妍说:“陛下!我只希望您能在大婚之前多陪陪我,仅此而已!” 朱厚照默默的点点头。 “听说了没有,小皇帝开了个茶叶展览会,还请了京城的茶舍老板们。我前天在清雅茶舍遇到掌柜的,本来就好的生意现在更红火了。” “是啊,那可是皇上钦点的参会老板,谁不去沾沾喜气!掌柜的现在可得意了,请人将参加展会的事迹写成文章挂在一进门醒目位置,那可真是够吹一辈子的了!” 李素妍趴在朱厚照耳朵边说:“没想到小照子你还能打广告呢!皇帝还真是金字招牌啊!” “小皇帝有两下子呢,听说茶展会,藩属国买了不少茶叶,现在的朝廷可不是前两年的穷朝廷喽!” “小皇帝是想换战马养兵,把那鞑靼小王子赶回高原去!换取我大明江山永固啊!” “那好啊!想我汉族百姓被那蛮族欺负了几百年,也该给点颜色看看!” “只要别学正统皇帝一样!要不是他兵败土木堡,我们大明军力得比现在强多了。” “前些日子我出居庸关走了趟生意,那边塞都荒废了,这杖可不好打啊!” “居庸关可不是随便进出的吧,你这么大能耐出关?干什么生意?” “给龙门驿送一批货物!” 朱厚照边听戏,边听着茶馆里的人谈论着最近京城的新闻,很显然刘瑾和户部都是高频词汇。毕竟风风火火的清理土地运动还没结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