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宠尤物,禁欲总裁沦陷了》 第001章 偶尔一次。情难自禁。 男人性感的喘息声太悦耳了。 尤其是现场版。 陆漫兮红着脸,躲在墙角,像一只不敢见光的老鼠,偷窥着泳池里的男女欢好,那画面很养眼,俊男美女,肢体纠缠,动作很激情,很肆意,溅起的水声哗哗啦啦响,有那么一瞬,她感觉有水溅到了自己身上。 湿漉漉的黏腻。 也许是她的心,也许是她的身。 她控制不住地羡慕妒忌:苏音音真是好命啊!年近三十,竟然得到这样一个床上床下都那么优秀的男人! 谢瞻。 谢氏集团的独子,二十八岁,身价千亿,俊美矜贵,痴情专一。 哪怕两人分开八年,苏音音早结婚生子,还成了寡妇,他回国后,还是深情不改,跟她破镜重圆。 真是一场感天动地的爱情! “看够了吗?” 耳边忽而传来男人冰冷的嗓音。 陆漫兮回头一看,吓得白了脸:“谢、谢先生——” 此谢先生,并不是谢瞻,而是他的好朋友谢斩。 谢斩不是本国人,而是多国混血儿,不过,他显然遗传母亲比较多,整体还是偏亚洲人的长相,黑色头发,黑色眼睛,脸部轮廓是西方男人的深邃立体感,皮肤冷白,给人的感觉精致又贵气。他因为跟谢瞻交好,就给自己起了个国文名,至于姓氏,自然就沿用了谢这个姓氏。 不知情的,只看名字,还以为两人是亲兄弟。 不过,两人虽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 同吃同住同行,如果不是谢瞻深爱苏音音,还正在跟她泳池狂欢,她都要以为两人有那种关系了。 或许谢斩是?并且是暗恋? 毕竟国外那么开放。 陆漫兮脑子里胡思乱想,面上则装出一副恐慌的样子:“抱、抱歉。谢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她并不是想偷窥,而是睡前口渴,下楼来喝水,结果就听到了泳池的动静,都怪谢瞻的喘息声太好听,她在这方面有瘾,压力大的时候,就喜欢听男喘,觉得很有安全感,也就没控制住。 “我饿了。” 谢斩冷着脸,高高在上的俯视目光,一双清凛凛的丹凤眼波澜不惊,并没兴趣抓一只老鼠的偷窥,只表达自己的需求:“你去给我煮个泡面。” 他的身世其实比谢瞻还要尊贵,吃穿用度都是顶尖,但暂居国内时,意外对泡面情有独钟。 陆漫兮给他煮过几次泡面,每次都觉得大佬的喜好果然异于常人。 “是。您稍等。” 陆漫兮匆匆跑去了厨房,几乎像是逃跑。 还好抓住她的不是谢瞻,不然,她这个女佣的工作怕是保不住了。 说到这个工作,还是她跟苏音音求来的。 苏音音是她的高中同桌,不仅生的漂亮,学习成绩也很好,高考后,就考到了京市的名牌大学,继而跟谢瞻这样的天之骄子有了交集的可能性。 而她家境普通,相貌一般,学习成绩更一般,即便她真的很努力学习了,天分摆在那里,还是只考了个普通二本。 人与人的差距就这样渐渐拉开了。 在苏音音跟谢瞻爱得惊天动地时,她在大学半工半读,爱情没有,人脉没有,见识更没有。 庸庸碌碌多年,一事无成,马上奔三的人还被公司裁了员,因了有房贷要还,急得直掉头发。 微信里搜罗一圈,本想寻几个朋友借钱应急,万幸看到了苏音音,她在朋友圈里秀恩爱,豪华游艇大钻戒,她看到了,厚着脸皮凑上去,多年不见,聊了会高中生活,就提到了借钱,十万,说借就借。 她看她那么干脆,又贪婪地说没工作。 她说跟男友回国短居,正需要几个女佣,她立刻就毛遂自荐了。 虽然给曾经的同桌当女佣很丢人,但没钱更丢人。 她也快三十了,不能再那么清高了。 开火,煮水,放泡面,打开料包,再打两个荷包蛋…… 二十分钟后 陆漫兮端着泡面,送到二楼的书房。 谢斩是个工作狂,书房的灯,凌晨之前,就没灭过。 这会书房的门半开。 她正要敲门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泳池的水不干净。你们那样很不卫生。” 是谢斩清冷低沉的声音。 他竟然还会为女人考虑。 “偶尔一次。情难自禁。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是谢瞻的声音,带着点戏谑的意味:“阿斩,你来国内也有段时间了,要不要我帮你寻个玩儿?” 寻什么,不言而喻。 苏音音知道自己男人有给别人送女人的癖好吗? “你可以出去了。” 谢斩态度冷淡,似乎对女人没一点兴趣。 “一提女人,你就赶人。” 谢瞻像是很不满,音量抬高了些:“男人总憋着,会出问题的。阿斩,我很担心你。你说实话,是不是被你哥吓出阴影了?” “行了!别提他!” 谢斩的声音骤然变得冷厉了。 但冷厉了没一会,又恢复漠然:“阿瞻,有人。” 他说的一定是她! 陆漫兮不想被抓偷听,忙抬手敲门:“谢先生,谢少,是我。” “进来。” 是谢瞻的声音。 他比谢斩温柔多了,看到她,还朝她笑了下:“是你啊。怎么还没睡?” 陆漫兮不敢跟谢瞻对视,脑子里已经不受控地浮现他在水里颤动的劲腰,脸更是腾得烧起来,忙低下头,小声回道:“谢先生说饿了。” 谢瞻也看到了她手里端着的食盒,往前一步,见是泡面,就皱了眉:“又是泡面。这是垃圾食品。” 他回头看向谢斩,声音透着不悦:“阿斩,你怎么又吃这个?” 谢斩把电脑推到一边,一边收拾桌面,一边说:“喜欢。情难自禁。” 谢瞻:“……” 情难自禁能这么用? 还是拿泡面跟苏音音作比? 他一脸黑线:“阿斩,情难自禁这个词不能这么用。” 谢斩没说话,扫了眼陆漫兮,示意她端过来。 陆漫兮正要端过去,就被谢瞻抢走了。 “不行!这个你少吃!没营养!漫兮,你给他做别的!” 他说完,端了泡面就走。 陆漫兮傻愣愣站在原地,心脏砰砰跳,手指麻溜溜的,刚刚她跟谢瞻的手碰到一起去了,就是片刻,什么感觉已经忘了,但他给她的震撼感很强,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击中了,动弹不得。 “还在回味?” 谢斩轻蔑的眼神射过来,语气带着讥诮:“你喜欢谢瞻?” 喜欢自然不可能。 名草有主的人,她要是喜欢,就是自虐。 她的人生很艰难了,万万不会给自己添堵。 顶多是欣赏。 这点她是承认的,谢瞻太优秀了,颜值、身材、家世、性情,都是值得欣赏的。 “没有。” 她摇头,目光极尽真诚:“怎么会?谢先生,这种话不能随便说的。” 她很满意现在的工作,虽然是做女佣,但月薪有两万,还包吃包住,尤其还是住别墅,她真的不能再满意了。 可惜,谢斩显然不信她的话。 他那双丹凤眼泛着犀利的冷光,薄唇微动,吐出刻薄伤人的字眼:“怎么不会?你看他的眼神,就像是一只臭水沟的老鼠觊觎着天上的明月。离他远些。别再让我看到你那样看他。” 第002章 那般甜蜜恩爱。刺眼啊。 这话太难听了。 但细细一品,透着保护欲,又透着占有欲。 陆漫兮一时分辨不出谢斩对谢瞻的感情了。 反正不清白就是了。 “是。谢先生,您还想吃点别的吗?” 她语气恭敬乖顺,时刻谨记自己的职责,很想这份工作能长久。 谢斩深深瞧她一眼,没说话,只似是不耐烦地摆了手。 陆漫兮知道他不喜欢自己,也不多碍眼,立刻转身离开。 她回到床上时,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想着明早六点要起来帮孙婶准备早餐,就闭眼睡了。 但翻来覆去睡不着。 满脑子都是谢瞻跟苏音音在泳池里的激情戏。 她觉得自己是变态,竟然满脑子黄色废料。 不能再想了。 她打开手机,戴上耳机,找到最喜欢的男喘音频,听了会,忽然觉得没有谢瞻的喘息声好听,就很可惜,哎,如果当时能录下来就好了。 这么胡思乱想着,也不知什么时候才睡着了。 六点的闹钟准时响起。 要帮孙婶准备早餐了。 陆漫兮没睡好,打着呵欠下了床,简单洗漱,就下了楼。 也是不巧,在楼梯处跟谢斩撞上了。 谢斩有晨跑的习惯,她一直有意避开,不想今天没能如愿。 “谢先生,早上好。” 她朝他露出讨好的笑容。 他没看她,高大健硕的身姿从她身边一闪而过。 沉香悠扬醇厚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那是他身上留下的。 他说来不像个外国人,很喜欢国内文化,琴棋书画都玩得很好,还精于茶道、香道,那沉香便是他常年熏香浸染上的。 他今天穿着黑色的休闲运动服,相比严肃沉闷的西装,显得年轻很多,尤其散乱的黑色头发没有打理,额发有些卷,更显得年轻俏皮些。 这反差感让陆漫兮惊艳了两秒钟,当然,很快就被她丢到了脑后。 她收了心,进了厨房,在孙婶的安排下,忙活大半小时,终于做好了早餐。 “行了,剩下我来,你去叫他们吃饭。” 孙婶摆着手,给陆漫兮安排了新的活儿。 “好。” 陆漫兮应声出了厨房,经过餐厅时,又跟谢斩撞上了。 男人手里拿了几枝带着露水的玫瑰花,很认真地插到细颈口的白瓷花瓶里。 原来每日早餐桌上的玫瑰花是他插的。 联想谢瞻每天坐在这里吃早餐? 他对谢瞻? 想谢瞻,谢瞻就来了。 他揽着苏音音下楼,许是久别胜新婚,不顾他们在场,就搂着她热吻。 苏音音娇羞着躲开,然后捏着他的鼻子,让他别闹。 那般甜蜜恩爱。 刺眼啊。 她移开目光,看向谢斩,后者也在看她,仿佛在说:管好你的眼睛! 陆漫兮觉得自己的眼睛很规矩,不多看,不多说,转头就回了厨房。 她把早餐一一端上餐桌。 餐桌是长方形的,苏音音跟谢瞻并肩而坐,谢斩坐在谢瞻的对面,跟他聊今天的股市行情。 话题太高深。 陆漫兮听不懂,为他们盛好粥,摆好筷子,就站在旁边,等候他们的需要了。 “漫兮,坐下一起吃吧。” 苏音音每次都会这么说。 她许是还没嫁入豪门,所以还没豪门太太的谱儿。 陆漫兮谨记自己女佣的身份,从不与他们同桌:“不用。不用。音音,你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谢斩跟谢瞻已经开吃了。 他们是只把她当女佣的。 有他们在,她是真不敢上桌吃饭。 尤其谢斩那么讨厌她,看他平时的做派,也很注重身份等级,她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往日里她这么委婉谢绝,苏音音也就放弃了,今天却变得强势,朝她走过来,直接把她拽了过去,还推到了谢斩旁边的位置。 “不用不好意思,我说了,我们是朋友。” 她的朋友一词让陆漫兮生出点妄想——谁不想跟有钱人做朋友呢?更何况她身边还有谢瞻这样有权有势的超级有钱人? “谢少,可以吗?” 她看着谢瞻,小声询问,面上摆出一副诚惶诚恐、受宠若惊的姿态。 谢瞻没说话,看向了谢斩,而谢斩像是被冒犯了,直接站起来,一边拿帕子擦嘴,一边说:“我吃好了。你们随意。” 他说完,将帕子扔到餐桌上,转身上了楼。 他明明不是别墅的主人,却更像个主人。 谢瞻见他离开,微微皱了眉,却是对她说:“坐下吧。” 陆漫兮其实在谢斩站起身的时候,就已经惶恐地站了起来,一颗心更是突突跳到了嗓子眼:果然还是不能太贪心吗?他一定在笑话她吧?什么身份也配跟他同桌吃饭? 氛围很诡异。 她坐下来,心慌慌的,算是明白什么叫如坐针毡了。 “不用紧张。阿斩不喜生人靠近而已。” 谢瞻一如既往的好脾气。 天,他跟谢斩一对比,真是天使! “漫兮都给他煮了好多次泡面了吧?怎么还算生人?” 苏音音也是“天使”,竟然用一种娇嗔的语调为她说话,但为何她感觉很尴尬? 煮几次泡面就想跟谢斩攀关系,她真没那么大的脸啊! “好了,音音,吃饭吧。” 谢瞻笑容宠溺,还为苏音音夹菜。 苏音音则单手支着下巴,张嘴撒娇:“你喂我。” 她手上的十几克拉大钻戒正对着陆漫兮的方向,像是炫耀,又像是随意为之。 陆漫兮看一眼,搁平时,定要羡慕妒忌一番,但现在谢斩走了,就很没心情——她不会被辞退吧?谢斩一定更讨厌她了。他好像没吃多少东西,要不她泡个泡面送上去? “漫兮,你快吃啊。” 苏音音热情含笑催促着。 “好。谢谢。你也吃。” 陆漫兮朝她挤出一抹笑,食不知味地陪吃。 她后悔上桌吃饭了。 但苏音音把她按到了位子上,她不想也不能得罪她,毕竟是她雇佣了自己,也是她给自己发工资。 孙婶的厨艺没的说,可惜,她是个劳苦命。 吃饭于她是酷刑。 终于谢瞻吃好早餐上了楼。 她长呼一口气,看着优雅用餐的苏音音,用一种感恩的语调说:“音音,你借我钱,还给我工作,一点不把我当佣人,你对我这么好,我心里都知道,但谢少面前,你别这样,如果你跟谢少因为我的缘故生了嫌隙,我真的会自责死的。” 她没说谎,她固然羡慕妒忌苏音音有谢瞻这样的优质男友,但也真心希望他们能修成正果。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她很有自知之明,只有苏音音更好,她才能沾点光,变得更好。 “是吗?” 苏音音妩媚的笑眼瞥过来,她其实快三十了,但幼嫩的娃娃脸,少女感很强,撒娇卖乖一点不违和,无怪乎还能把谢瞻迷住。 “放心,你不用自责,你不是问题,谢斩才是问题。” 后面一句话听得陆漫兮心里一咯噔:“啊?” 谢斩才是问题?她不会也觉得谢斩暗恋谢瞻,还会跟她抢人吧? 苏音音像是看穿她的所想,笑意一敛,表情严肃:“你也感觉到了吧?” 陆漫兮沉默不语,不敢说话。 她要是背后说谢斩的不是,感觉分分钟要失业。 苏音音也不需要她说什么,已经有了决定:“他们的关系太奇怪了。简直是形影不离,不分彼此。我听谢瞻说,他们相识八年了,这八年里,就没见他沾染过女色,禁欲的像个苦行僧,你帮我试探下。” “试探?” 陆漫兮皱起眉,眼神很懵懂:“怎么试探?” 苏音音又笑了,然后,漂亮红唇一张一合,用口型缓缓说:睡、了、他。 第003章 一张五百万的支了过来。 “什么?” 陆漫兮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说我?” 让她去睡了谢斩? 她怎么敢想的? 尤其她的相貌、身材,都没什么出彩,她真的太高看她了。 为了打消苏音音的想法,她选择自我贬低:“那个音音,你看我这姿色?谢先生会把我踹下床的。要不,我帮你物色几个漂亮姑娘?” 苏音音摇了头,低声说:“你当没有漂亮姑娘爬他的床?他那样的身份、相貌,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再说,你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她目光下移,落到陆漫兮的胸口。 陆漫兮确实相貌不出彩,但一对胸,堪比胸模,事业线深深,挺拔傲人,大学那会儿,正是年轻鲜嫩,没少被一些微商骚扰,高薪请她去拍什么丰胸广告。 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她现在年近三十,不年轻了,也不鲜嫩了,再去出卖皮相,就有些老黄瓜刷绿漆的滑稽感了。 “音音,哎,我是中看不中用了。” 她弓着腰,宽大的T恤藏着胸,不仅没气质,还有一种卑微的猥琐感。 苏音音看得皱眉,觉得她确实登不上台面,让她去色诱谢斩,大概会让他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但换个美女过来,就太明显了,也会让他心生防备。 陆漫兮这样普通,看着才没危险,哪怕得手了,也就是用钱打发了,再美一些,万一把谢斩迷住了,麻雀飞上枝头,她就成笑话了,再说,留个美女在身边,她也怕谢瞻动心思。 总之,想来想去,还是陆漫兮更合适。 她是绿叶,正适合衬托她这朵红花。 这也是她让她留下来做女佣的根本原因。 “你也不用这么看自己,自信的女人才美丽。” 苏音音近乎敷衍地鼓励一句,态度就变得强势了:“陆漫兮,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我的身边不留废物。” 她要陆漫兮爬上谢斩的床,要知道他跟谢瞻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漫兮没想到她会威胁自己,还是威胁她做那么卑劣的事,有那么一瞬,都想把她的话如实告知谢斩了。 但谢斩瞧不上她,说句难听的,打狗看主人,估摸他也瞧不上苏音音,如果她说出事实,可能她们两人都得扫地出门。 不行。 冷静。 一定有别的办法。 她目送苏音音上楼,开始收拾餐桌、厨房,等忙好了,也想好了,要先把谢斩哄好了。 她知道他喜欢吃泡面,而谢瞻不许他吃,就偷偷煮了泡面,送去了他的房间。 他房间的门关着,似乎在打电话,隐约听到几句英语,就像英剧里那般正宗标准的腔调,很好听。 可惜,她的英语都还给英语老师了,一句话没听懂。 等了一会,里面还在打电话,感觉泡面都坨了,就敲了门。 “咚咚——” “谁?” “是我。谢先生。” 门开了。 男人目光俯视而来,语气森冷:“有事?” 陆漫兮赔着笑,递上泡面,扯了个善意的谎言:“谢少的意思。” 谢瞻才不会让他吃泡面。 至于餐桌上的不愉快,以他们的感情,都不会放在心上。 谢斩知道她在说谎,言语依旧刻薄:“骗子。” 陆漫兮见没骗过他,立刻可怜兮兮示弱:“对不起,谢先生,我就是担心您饿着。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可能不会吃我做的,才那么说的。” “骗子。” 谢斩还是这两个字,像是在嘲弄她的虚伪做作。 好吧,她确实虚伪做作,跟苏音音学的,苏音音在谢瞻面前也是装乖巧、装无辜、装可怜,怎么她就成功了? 归根结底还是谢斩难伺候。 他看穿了,还要戳破了,毒舌刻薄得很。 “您还吃吗?” 她压着脾气,含笑问一句,心里打定主意,如果他不吃,她就吃了。刚刚在餐桌上,她也没吃饱。 谢斩似乎抵抗不了泡面的诱惑,看了泡面一眼,让开位置,让她进去了。 陆漫兮进去后,随意扫一眼,就看到旁边的香桌上熏香袅袅。 他刚刚在打香篆,篆模的图案很繁琐,不是老手,根本用不好。 “你跟她都谋划了什么?” 不是只有苏音音防备他,他也在防备苏音音。 他们真是默契。 就是可怜她难做人。 “什么?” 她把泡面放到茶几上,回头看他一眼,装着懵懂无知。 茶几下铺着一层毛绒绒的地毯。 他嗤笑,席地而坐,挽起袖子,露出了左手腕上的黑色沉香佛串。 如果她没记错,谢瞻手上也有同款。 这算是情侣手串吗? 怪不得苏音音怀疑他们的关系。 她已经邪恶地想磕了是怎么回事? “陆漫兮,别装傻,我在给你机会投诚。” 投诚什么? 他不会知道她们在餐厅的对话了吧? 可她们声音很小很小的。 难不成有监听器? 心又慌起来。 天,跟他们这些大佬打交道,真是提心吊胆的,每说一句话都要斟酌再斟酌,由此来看,这两万月薪也拿的不容易啊。 想到钱,她的贪心就冒头了:“投诚之后呢?” 总要给她好处吧。 她也想看看他的手笔。 然后,她就看到了他的手笔。 一张五百万的支票推了过来。 心动。 疯狂心动。 这五百万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挣不来的? 有了这五百万,她可以躺平养老了,不,她可以女佣翻身把歌唱了。 有钱谁还做女佣啊! 手心痒痒。 她握紧拳头,压住拿支票的冲动,看着谢斩俊美的脸,鼓起勇气问:“我投诚之前,谢先生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谢斩在吃泡面了,叉子卷吧卷吧卷起一团,张嘴吃了。 这吃泡面的方法也是稀奇。 他慢悠悠吃着,很享受的模样,表情也没那么冷了,听到她的话,抬头看她一眼,示意她说下去。 陆漫兮便试探着说了:“谢先生,你是不是……喜欢谢少?” “咳咳咳——” 他被泡面呛住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忙扯了纸巾给他。 “你在说什么蠢话?” 他接了纸巾,擦了嘴,犀利的丹凤眼因为咳嗽而湿漉漉的,像是含了泪,极大削弱了危险感。 像是虚张声势的波斯猫。 不再高贵不可侵犯,反而让人想趁机撸几下。 “您这是恼羞成怒吗?” 陆漫兮壮着胆子,据理力争:“谢先生,你得向我敞开心扉,我才好向您投诚,为您所用啊。” 双面间谍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她知道自己在走一条很危险的路。 但富贵险中求。 陆漫兮对上谢斩渐渐冷厉的眼眸,眼神坚定:“谢先生,您是不是喜欢谢少,这对我而言,很重要。” 第004章 她也配不上他。 谢斩冷声问道:“有何重要?” 陆漫兮恭维一笑:“得了您的信任,怎么能不重要呢?” 谢斩听了,顿了一会,反问:“你觉得我喜欢他?” 陆漫兮沉默了。 沉默等同于默认。 谢斩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不屑地冷嗤:“庸俗!肤浅!你们女人脑子里就只有情情爱爱这些东西了吗?” 他的话真的太刺耳了! 言语之间像是厌女似的! 但这只会佐证他对谢瞻的感情不清白啊! 陆漫兮被他刻薄的言语刺了很多次,也压不住渐生的反骨,就冷声驳斥了:“您这话说的倒像是爱惨了他一样。” “闭嘴!” 谢瞻不由怒喝,反应过来,感觉自己更像是恼羞成怒了。 就很郁闷。 一时间也解释不清了。 不过,好像也没必要解释。 他何必跟一个女佣多费口舌? 正想让她滚出去,就听到了谢瞻的声音:“我闻到了泡面味,果然,阿斩,你又吃泡面了。” 谢瞻走进来,俊颜含笑,一副拿他没办法的宠溺样子。 “偶尔一次。情难自禁。” 这话是谢瞻昨晚说过的。 陆漫兮听了,邪恶地想:他又学谢瞻说话呢!他真的是爱惨谢瞻了吧? 谢瞻黑发红唇,冷白的俊脸帅气又阳刚,下颌线精致明朗,端看脸,有种风华正茂的青春少年气。他穿着浅灰色的休闲西装,宽肩窄腰大长腿,行走的衣架子。联想他昨晚脱了衣服的好身材,苏音音真的艳福不浅。 想苏音音,苏音音就出声催促了:“阿瞻,好了没?时间快来不及了。” 他们要出门? 谢斩已经问了出来:“你们去哪里?” 谢瞻出声解释:“灿灿想妈妈了。” 灿灿是苏音音的儿子,四岁,全名何灿阳,半年前,何嘉也车祸去世,苏音音要工作,就把他交给公婆照顾。如今,她跟谢瞻破镜重圆,看谢瞻这亲昵的态度,大概是爱屋及乌、乐意喜当爹了。 真是感人至深的真爱啊! 谢斩已经拧起了眉头:“几天回来?” 谢瞻道:“约莫一周吧。刚好音音高中同学聚会,就在海城,顺道参加了,哦,对了,我还打算去她高中看看。” 他们是大学相遇,跟她同游高中,有着参与她过去人生的意义。 谢瞻是爱惨了苏音音吧? 真带感的三角恋! 陆漫兮默默吃瓜。 不妨被谢斩点了名:“高中同学聚会?她也是吧?不用去的?” “不用。不用。” 陆漫兮哪里敢当去电灯泡? 她立刻摇头说:“我从不参加的。” 她没说谎,高中同学聚会,她是从来不去的,一群成功人士互相攀比,她一个失败者,才不会去凑热闹。 谢斩朝她投来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她怂,低下头,当没看到。 苏音音则很欣赏,笑道:“漫兮,你既然不去,那我们不在的这些天,就辛苦你好好照顾谢先生了。” 这后面一句话应该没别的暗示吧? 陆漫兮想到苏音音在餐厅的话,控制不住地多想了:她不会是故意带谢瞻走人,好给她腾出发挥空间吧? 一定不会是这样! 她这么想,就觉肩膀落下一只手,抬头看去,是苏音音,好巧不巧,正跟她眼神对上了。 天,怕什么,来什么。 苏音音拍着她的肩膀,眼神别有深意:“辛苦你了。漫兮,照顾好谢先生,别让我失望啊。” 陆漫兮看着她,笑容僵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她亚历山大:这两万月薪能买她出卖色相吗? 正思量着,就听谢瞻说:“阿斩,漫兮是音音的同学,我不在的这些天,你对她绅士一些。” 天,他简直是天使发言。 “我已经很绅士了。” 谢斩自我感觉良好。 陆漫兮想呸他一脸:没有对比,没有伤害!他就是恶魔! 恶魔唯独对谢瞻很温柔,很关心,一听他要出远门,立刻就安排保镖随行了。 保镖是他从国外带来的,听说是雇佣兵,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也不知有多少,今天现身的倒是见过一面,好像叫kent(肯特),比他本人还要高,近两米的身高,肌肉发达,完全巨人一般的体魄,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怵。 他不会国文,随雇主,沉默寡言,很少说话。 “阿斩,我说了很多次,我们国内很安全。” 谢瞻并不想kent(肯特)随行,觉得多此一举:“你还是留下吧。你仇家那么多,更招人惦记。” 谢斩很强势:“阿瞻,你要是想出远门,就必须带上他。” “好吧。” 谢瞻妥协了。 他带了kent(肯特)离开。 谢斩送到别墅门口,目送车子远去,才返回了。 陆漫兮一直旁边观察着,再次感慨两人“感情深厚”:哎,果然,美男是属于美男的。 谢斩留意到她暧昧的眼神,皱起眉,低喝道:“陆漫兮,你眼神干净些!” 陆漫兮:“……” 他慌了慌了。 她这么想,低下头,遮掩眼里的情绪。 谢斩似乎知道她的反骨,走近两步,捏住她的下巴,抬高了些,逼视着她的眼睛:“苏音音的丈夫死于车祸,你知道吗?他们在何嘉也车祸之前,就重逢了。” 陆漫兮听着,惊得瞪大了眼眸:所以,苏音音出轨了?她丈夫的车祸有猫腻? 不可能! 现在又不是古代,女人没有离婚的权力,如果苏音音想跟谢瞻复合,也只需要跟何嘉也离婚,根本不需要到死人的地步。 谢斩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丹凤眼满是轻蔑,收回捏她下巴的手,拿出帕子,一边擦手,一边说:“最毒妇人心。撇开她亡夫离奇的车祸不谈,她也配不上他。” 果然,他看不上苏音音。 昨晚他还跟谢瞻说泳池里不卫生,她还以为他是为苏音音着想,现在看来,他就是在谢瞻面前装好人。 茶死了。 她看他不爽,就低声怼了:“谁配得上?你吗?” “这种愚蠢的话,我不想听到了。” 他不悦,直接把帕子砸她脸上。 并不疼。 就是有点侮辱人。 陆漫兮拿下帕子,想对他说:乱丢垃圾,没素质! 就听他说:“你都比她好些。” 什么? 她比苏音音好些?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第005章 你果然愚蠢的清新脱俗。 “你在期待什么?” “收起你眼底清澈的愚蠢吧!” 他的毒舌让她想打人。 但她不敢打,只能深呼吸一口气,忍下来,笑道:“我去忙了,您有事喊我。” 谁还没点脾气了? 不单是他讨厌她,她也不喜欢他。 陆漫兮打了个招呼,就想闪人了。 谢斩也没阻拦,回了房间后,发现泡面都凉了,也腻了,自然也没胃口了。 他叫人来收拾。 陆漫兮听到了声音,不想去,就叫了同为女佣的芳姐过去。 芳姐姓刘,三十多岁了,但面善讨喜,人也收拾得很干净精神。 “不行的,苏小姐说了,二楼是你负责的区域,我们不能靠近的。” 这真是个不幸的消息。 苏音音是打定主意把她往谢斩身边推啊! 陆漫兮没办法,只能上楼去了。 她先敲了门:“谢先生,是我。” “进来。” 男人的声音依旧漠然。 陆漫兮推门走进去,就看他捏着五百万的支票,似乎在想什么。 哎,说到支票,她自然是没忘记的,很想要的,但想要归想要,她怕要了有钱没命花。 好吧,说到底是她怂了,无功不受禄,不敢消受。 “谢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 她压下心里的小贪婪,小心翼翼,赔着微笑。 谢斩瞥了眼茶几上的泡面,示意她收拾了。 陆漫兮收到示意,便动手去端泡面了,见泡面没怎么吃,就问了:“谢先生,您还想吃点别的吗?” 谢斩没说话,抬起头,犀利冷冽的丹凤眼投过来,威压感很重。 陆漫兮猜测他还记着之前的话题,就半真半假地说了:“我跟苏小姐没谋划什么,就是她多想了您跟谢先生的关系,让我多观察下您的性取向。” 她打死不会去勾搭谢斩的。 一是对他没兴趣,二是不想自取其辱。 谢斩听了,也不知信还是不信,但把支票递了过来。 陆漫兮哪里敢拿他的支票? 总觉得拿了就跟他说不清了。 “无功不受禄。” 她假清高的性情又来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谢斩冷笑:“你说我这钱是邪门歪道?” 陆漫兮:“……” 她好像说错话了。 但她确实想怼他:你傲慢个什么劲?姐姐我才瞧不上你呢!不义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当然,这些话也就是心里想想。 面上还是谄媚讨好的:“不,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你果然愚蠢的清新脱俗。” 谢斩像是没了耐心,说完这两句话,就摆手让她走人了。 陆漫兮也走得麻利,就是关门时,看到他拿支票点了熏香,随后扔进了垃圾桶。 那是五百万啊! 五百万烧着玩,果然是大佬! 她叹息着,下了楼,先把泡面收拾了,又想到谢斩竟然知道她跟苏音音在餐厅的谈话,就去餐厅“闲逛”了——他不会真的在餐厅安装监听器了吧? 餐桌下扫一眼,没有。 餐桌上扫一眼,看到了餐桌正中央的花瓶——那是谢斩每天插玫瑰花的花瓶! 她正想去检查,就听餐厅门口一声喊:“漫兮,你的手机在响。” 是芳姐。 “你在这磨蹭什么?” 芳姐看着她,拿着她的手机走进来:“给你。是苏小姐寻你呢。” 陆漫兮一听是苏音音,忙接了手机,小声说:“音音?嗯,是我。” 苏音音的来电很简单,就一句话:“每日跟我说进展。” 这就有点强买强卖了。 她跟谢瞻离开,还真是给她腾空间。 陆漫兮不想去勾搭谢斩,就委婉拒绝了:“音音,谢少真的很爱你。你这样,被他知道——” 她觉得苏音音这种怀疑心、乱折腾,才是两人爱情的真正阻碍。 可惜,苏音音不会这么想。 “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打断她的话,言语很不客气:“你要是还想留在我身边,就少说话,多做事。” 一道犀利的目光射过来。 陆漫兮抬头看去,就见谢斩不知何时站在了餐厅门口。 天,他是鬼吗?怎么神出鬼没的! 芳姐已经笑呵呵打招呼了:“谢先生,上午好呀,您有什么需要吗?” 谢斩没说话,目光径直落在陆漫兮身上。 芳姐像是明白了什么,伸手就推了陆漫兮一下:“谢先生有事找你,快去吧。” 陆漫兮不想往谢斩身边凑。 她被推过去时,还回眸望了眼花瓶,很好奇里面是不是藏了监听器。 谢斩出现的也太巧了,不会是故意过来干扰她的吧? 她思量间,走到了谢斩身前,轻声问道:“谢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谢斩言简意赅:“我要出门。” 陆漫兮很少看他出门,他喜静喜到了自闭的程度,来别墅这么久了,就出过一次门,还是谢瞻三邀四请的。 那次出门好像去的谢家,是谢家知道他来国内,特意为他准备的家宴。 苏音音也去了,应该不算多愉快,回来就跟谢瞻冷战好几天。 这几天,谢瞻自然沾不了她的身,许是这个原因,才有昨晚泳池情难自禁一说。 “去哪里?” 陆漫兮对他了解不多,也不知他的社交圈。 “我也去吗?” 她觉得自己不需要跟着他出门。 她是女佣,不是助理。 但谢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身就走了。 他这样高冷寡言,或许也有不屑跟她多说的原因。 陆漫兮人在屋檐下,只能乖乖听话,跟他去了。 她看他去的方向是车库。 等到了车库,他的司机兼保镖已经把车开了出来,是一辆低调华贵的黑色劳斯莱斯。 她很识趣地为他开车门,等他坐进去,又为他关上车门,然后去开副驾驶的车门。 她知道自己没那个身份跟他同坐后车座。 但没想到副驾的位置上有人。 是他的助理。 跟kent(肯特)一样,纯正的西方人,金发碧眼高鼻梁,很年轻,很英俊,越看越像是电影明星。 “陆小姐,坐后面吧。” 他的国语很流利。 陆漫兮点了头,同时笑问:“先生怎么称呼?” 她其实见他几次了,但没跟他说过话,自然也不知他的名字。 不想,他却是知道她的名字。 “我叫Ryan(莱安),他叫Todd(陶德)。” 他朝她微笑,很友好,不仅介绍了自己,还介绍了驾驶位的男人。 那男人听到自己的名字,也回了头,同样纯正西方人的长相,五官立体深邃,模样很俊秀,看着年纪小些,金色刘海下,一双眼睛是漂亮的星空蓝。 “你们好啊。” 陆漫兮欣赏着两大帅哥,含笑问了好,同时,余光瞥着蹙眉的谢斩,弯腰上了车。 下一刻,车子就开了出去。 她跟谢斩同坐一处,心里不争气地乱跳,当然不是小鹿乱跳的跳,而是紧张、不安:他要去哪里?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带她同去? 第006章 影响他这种上位者的权威感。 如是思量着,瞧一眼旁边闭目养神的男人,没忍住问了:“谢先生,我需要跟着吗?” 难得苏音音不在,他也车门,她想摸鱼来着。 谢斩听着她的询问,好一会才回一句:“你以后会知道的。” 以后? 几个意思? 她以后还得经常跟着他? 为什么? 他明明很讨厌她的。 心烦。 这男人太会装高深了! 她压着烦躁,又问:“谢先生要去哪里?” 谢斩依旧是闭目养神的状态,约莫过了两分钟,才回:“谢家。” 他这慢悠悠的腔调是故意的吧? 陆漫兮有点急性子的,可惜,她跟他的地位差距太大,只能隐忍,哎,可怜她的乳腺啊! 车子平稳前行。 她无聊,就玩手机,还好带来了手机。 先扫了眼微信,就见苏音音半个小时前发来了一个转账,足有五万,显然是想收买她的心。 但她五百万都没收,会收她的五万? 【才看到。不用的。音音,你对我很好了。】 她回着虚伪的语言。 苏音音说:【点吧。你的好日子都在后面呢。】 听听这画饼的味道! 陆漫兮一点没有被迷惑,冷静地回道:【就是因为好日子在后面,我才要眼光放长远嘛。】 反正她是不会要她这种钱的。 或许她一开始又是借钱又是讨工作给她留下了好拿捏的印象,实则她确实贪婪,但不多,也不想被她拿钱耍着玩。 苏音音不知她的心思,只觉得她在抬身价,不过,对她有所求,便也宽纵着,换了话题:【他现在在忙什么?】 这个“他”自然是谢斩了。 陆漫兮余光瞥过去一眼,谢斩还是闭目养神的姿态,很安静,但存在感很强,那冷白的侧颜下颌线流畅,他穿着黑色的丝绸衬衫,散开一个扣子,露出精致而笔直的锁骨,他的肤色很白,透光的白,有种不染世俗的明净感。 这种明净感更让他清冷疏离、高不可攀。 不近女色啊……怕也没什么女色能攀上他吧? 她收回目光,敲着字:【好像要去谢家。】 苏音音没再回复。 陆漫兮开始想谢斩为什么要去谢家? 谢氏庄园 豪车缓缓驶了进去。 陆漫兮高度警戒,一等车子停下,就下了车,然后,给谢斩打开车门。 谢斩习惯了出入有人服侍,一点不觉得有什么,下车后,就迎上了早早等候的谢家父母。 谢父谢远霖年近六十,保养得很好,头发还半黑着,眼睛很有精神。他穿着宽松的白色太极服,笑颜慈爱可亲,乍一看,很有些仙风道骨的气度。 他的妻子很年轻,是第三任了,还是个小明星,叫曲清竹,很年轻,看着三十出头,穿着暗红色的旗袍,身段婀娜如杨柳,气质很娴静,跟谢斩打了招呼,便美人画一般安静了。 陆漫兮也很安静,跟他的助理、保镖一般安静看着他跟谢远霖寒暄。 “谢瞻那小子不懂事,一点没待客之道,你难得来国内,他不说带你玩,整天围着女人跑,没出息啊!” 他表达对儿子的不满,或许更多是表达对苏音音的不满。 谢斩对苏音音也是不满的,但面上不显露,只淡笑:“阿瞻是年轻气盛。” “不年轻了。都奔三的人,还没你稳重。” “他也就在苏小姐的事情上不算稳重。” 他为谢瞻说话,隐隐有维护之意。 谢远霖感觉到他这种维护,笑了:“你啊,明明是弟弟,还小他几岁呢,就惯着他吧!” 陆漫兮听到这里,心里一惊:什么情况?搞半天,他跟谢瞻不是同龄人?还小他几岁? 一点没看出来。 他太老成了! 她下意识以为他比谢瞻大点儿。 “走,不说他了,我们下棋去,早听那小子说你棋艺好了。” 他们如同忘年交一般去了棋室。 陆漫兮看着他的助理、保镖跟上去,也就跟了上去。 棋室清静优雅。 一老一小相对而坐,分了黑白棋子,就开始下棋了。 曲清竹一旁煮茶,动作优雅美丽,没一会,淡绿色的茶水氤氲着香气。 助理跟保镖门神一般守在门外。 陆漫兮也没进去,就站在助理Ryan(莱安)旁边,小声八卦:“谢先生今年多大了?” 她没想到谢斩比自己年纪小,一想到他年纪小,她对他的那种畏惧感都减少了些。 闹半天,原来是个弟弟! 当然,她还是不敢看轻他的,就是心里暗爽一把! “谢先生不喜欢别人提他年纪。” Ryan(莱安)伸手抵唇,示意她别问了。 陆漫兮点头秒懂:确实,年纪小些,影响他这种上位者的权威感。 但不得不说,他装的很成功。 她是一点没觉得他比谢瞻小几岁。 所以,他是小几岁? 她压下好奇,四处瞄着,欣赏着谢家的布局摆设,巨大的客厅里,正对门的那面墙是一幅横亘墙面的山水壁画,夕阳渐渐引入山林,青翠山色笼罩在云雾间,那云雾像是瀑布溅起的水花,细微处,竹林茅舍,小径落花,美得像是人间仙境。 这壁画衬得整个客厅都高雅起来了。 更不谈摆设,都是些古董、字画,尽显豪门世家的底蕴。 正看得入神,旋转楼梯处有高跟鞋哒哒的声音。 她闻声看去,见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幼嫩的娃娃脸满满的胶原蛋白,身材极好,高胸细腰翘臀,裹在梨花白色的旗袍里,更显出一种活色生香的美。 真是个尤物! 细看来,她跟女主人曲清竹有些像,难不成是她的妹妹? 看谢父的态度,应该是主动邀请谢斩过来的,那么,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这是一场相亲局? 陆漫兮思量着,就见尤物抱着一把古琴,缓缓下了楼,朝着棋室走来,不过,没进去,而是在靠近棋室旁边的琴桌上弹起了琴。 行吧,不单单是色诱,人家还是才华诱惑! 比苏音音想的都高端多了。 美妙的琴声渐渐流了出来。 还好不是《凤求凰》。 是一种比较清雅的、有隐士气息的曲子,嗯,显示格局的那种。 陆漫兮个人觉得还是蛮符合谢斩品味的,就是不知他本人什么想法。 如果他动心就好了,那么,苏音音也就不必让她试探了。 这么一想,就探头往棋室里瞅了。 第007章 谢先生那身份,自是眼光高。 棋室里 谢斩捏着黑色棋子的手指顿在半空,点了点,像是在应和着外面的音律。 谢远霖目光掠过他的手指,笑问:“你母亲近来在忙什么?” 谢斩落下一子,回道:“全球旅行呢。”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爱玩。” “嗯。” “也是,想得开,才会活得好。” “嗯。” 他面无表情,语气冷淡得几乎透着点敷衍了。 陆漫兮瞧着,心道:这臭狗屎一般的性格,真难为谢父还捧着他。 真是好脾气! 好脾气的谢远霖笑问:“婉听这一曲如何?” 谢斩点评道:“技法娴熟,是下了狠功夫的。” 只谈技法,不谈意境,估摸也没有让他多另眼相看。 谢远霖像是体会不到他的言外之意,夸道:“随她姐姐。从小就学弹琴。听谢瞻说你师从沈老,有机会也指点下她。” “一时兴趣罢了,指点不了。” 他婉拒了。 谢远霖尴尬地笑笑:“哈哈,你谦虚了。” 陆漫兮瞅到这里,恍然大悟:原来谢瞻的好脾气是继承了谢父。他们谢家人的脾气真是太好了。 当然,也许那人是谢斩的缘故。 “你这年纪轻轻的,棋艺没的说了。” 谢远霖看着棋盘的败局,并没有羞惭感,言语间是真心实意的夸赞。 谢斩万年不变的淡漠:“还好吧。打发下时间。” 谢远霖依旧是好脾气,笑道:“好。那你今天可要好好陪我打发时间了。” 他们足足下了一个小时的棋。 曲婉弹了两首曲子,后面也进了棋室,倒没有直接坐到谢斩身边,而是靠近他一些的方位。 曲清竹则跪坐在谢远霖身边,美人花一般依偎着他的肩膀,娉娉婷婷,静静绽放。 那画面怎么说呢? 两两一对,还挺岁月静好的。 陆漫兮欣赏了一会,就玩手机去了。 朋友圈里苏音音更新了动态,跟谢瞻双手交握,拍了个豪车情侣牵手照,照片里,男人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配合着手背上鼓动的青筋,无端有种性感的意味。 她看着看着脑子就不干净了,控制不住地想象那双手撩过苏音音肌肤时的电流,哎,今天也是羡慕苏音音艳福不浅的一天。 正羡慕着,一道专注的目光落了下来。 她一抬头,就对上了曲清竹打量的目光。 曲清竹生的美艳婀娜,但生了双笑眼,明明亮亮,气质醇和,看着不像别家豪门太太那么有距离感。 “你是?” 她打量着陆漫兮,有些好奇她的身份。 她还记得谢斩上次过来,身边没有跟着女人,这次过来,就跟着个女人,难道是猜出他们的意图了? 不,不会,如果女人的身份不简单,他会介绍一下的,而不是随便丢在这里。 再看她的穿着、打扮,都是平民货,也不像是有别的身份。 谢斩应该也不会看上这种普通的女人。 陆漫兮看出曲清竹在审视自己,或许还想多了,忙微笑,大大方方做了自我介绍:“谢夫人好,我叫陆漫兮,是谢先生的临时个人女佣。” 她没有提苏音音,预感提了会很扫兴。 曲清竹一听她是女佣,倒也没显露轻蔑之色,还是笑盈盈的:“上次谢先生过来,怎么没见你?” 这是打听她跟在谢斩身边多久了吧? 她斟酌着她的言外之意,回道:“那时候跟谢先生还不是很熟。” 虽然现在也不熟,但到底也是说过几句话了。 看谢斩那沉默寡言的性子,能跟他多说几句话,也不容易。 曲清竹也认可这份不容易,笑道:“现在既然熟悉了,那辛苦你来给今天的菜品掌掌眼吧。” 陆漫兮:“……” 其实也没那么熟悉。 她也不知谢斩的口味,禁欲自制的男人,也就多吃了几次泡面,别的饮食习惯,还真没看出来。 但看不出来,也没什么。 谢斩明显是个难伺候的人,给他吃什么,估计也都会挑剔些。 她怀着这么个想法,跟曲清竹去了厨房。 厨房很大,比别墅那边大了两倍不止。 单厨娘就有三个,还有五个帮手。 “你们把今天的菜品给她看看。” 曲清竹发了话,三个厨娘便把各自拟定的菜品递了过来。 陆漫兮扫一眼,都是很奢华贵重的菜品,像鲍鱼,澳洲虾等等,她没吃过,自然稀罕,考虑谢斩喜欢吃泡面,便加了三个家常菜:酸辣白菜、土豆炖茄子、西红柿蛋汤。 其实,都是她喜欢吃的。 但那又如何呢? 她们又不会去问。 便是问了,谢斩也不会说。 “谢先生偏爱家常菜一些。” 她说的理直气壮。 曲清竹面对三个厨娘的眼神询问,点了头,让她们去忙活了。 陆漫兮见此,觉得功成身退,就想出去了。 曲清竹站在厨房门口,挡着她的路,漫不经心地问一句:“你跟在谢先生身边有些时日了,可知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这问题她比谁都想知道。 须知她还背着苏音音给她的爬床任务呢。 “不清楚。” 她实话实说,却也给了希望:“但曲小姐那样才貌双全的姑娘,稍稍主动些,应该没有男人不喜欢吧?” 所以,试试吧? 热情一点,没准就把谢斩这样的冰山融化了。 曲清竹也是这么想的,对妹妹的美色,她是一手调教出来的,也有些信心。 当然,嘴上还是谦虚的:“谢先生那身份,自是眼光高。” 陆漫兮微微一笑,保持沉默。 也许谢斩不是眼光高,而是眼光特别,还心里有人了呢? 谢瞻那张俊脸从脑海里闪过:温柔阳光受VS年下偏执攻? “你跟谢先生倒是一样的性子。” 曲清竹含笑感慨一句。 陆漫兮听了,心道:不不不!她不沉默,而是不得不沉默! “你见过苏音音吧?” 这话题转的有些快。 陆漫兮不知她想说什么,但还是缓缓点了头。 曲清竹却是没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陆漫兮跟着出去,就见谢斩拿着洁白的帕子在擦拭琴弦,似乎有弹一曲的意思? 她是听过他弹琴的,曲子很有禅意,深远而空灵,像是漫过岁月长河的宁静,充满治愈的魔力。 他可以恃家世傲物,也可以恃才傲物,他有的是资本。 第008章 我就是谢先生的临时女佣。 美妙的琴曲从琴弦上荡漾开来。 他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跃,修长白净、指骨有力,左手食指的位置戴着一枚翡翠戒环,绿莹莹下皮肤如雪,更显得漂亮。 完全是手控爱好者的福音。 忽而,他抬起头,目光如电射过来。 哎,怪她看他太久了。 他们目光对视,他依旧冷眼犀利,就是她不争气,惊了一下,心跳都漏跳了一拍。 她正跟在曲清竹身后,天,他不会怀疑她跟曲清竹说什么了吧? 我什么都没说。 她朝他眨巴眨巴眼睛,意在表达忠诚。 他皱起眉,也不知看懂了没,但收回了目光。 曲子也戛然而止。 曲婉听捧场一般鼓掌叫好:“阿斩哥哥,你这琴技太厉害了。不愧是名家之徒,已有名家风范。” 彩虹屁有点尬。 谢斩没接话,站了起来。 曲婉听则坐了过去,接着弹了起来。 她有讨好之意,跟她一样卑微。 陆漫兮这么想着,心理也就平衡了,人外有人,她这种富家小姐,也不一定比她活得顺心如意。 谢斩的目光又落了过来。 他怎么又看她? 因了他在看她,谢远霖、曲清竹以及弹琴的曲婉听都看向了她。 乍然成为焦点这种事,陆漫兮只觉得压力山大。 她已经被曲清竹叫去问话了,不想被谢远霖也叫去问话,就走上前,主动问了:“谢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 她是谢斩的女佣,他有需要而看她,再正常不过了。 但谢斩怎么可能如她的意呢? 他看着她,很认真地说:“你想听什么曲子?让曲小姐给你弹一曲。” 什么? 让曲婉听给她弹一曲? 便是婉拒人家,也不能用这个方式吧? 太欺负人了! 也太可恨了! 他是故意给她拉仇恨值的吧? 她怎么敢点曲子? 忙摇头:“谢先生,我不懂这些的。” 尽管她能说出《梁祝》、《凤求凰》、《高山流水》、《十面埋伏》等等名曲。 曲婉听估摸也没想到谢斩会主动跟她说话,愣怔了一会,琴都弹错了。 场面有些尴尬。 还好曲清竹及时出声缓和了氛围:“谢先生要不要听《高山流水》?听听这首弹得也很不错。” 谢斩没回应,还是问陆漫兮:“你想听吗?” 陆漫兮笃定谢斩是给自己拉仇恨值,真想回击一句:爱听不听!你当自己是皇帝吗?还挑上了! 可惜,她不敢,只能赔笑:“我不懂呢。” 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庸俗人,只想听男喘,才不想听他们在这儿弹琴。 “你不懂,那就让曲小姐弹一曲吧。” 他还真点起曲子来。 曲婉听也很快弹起了《高山流水》,曲子一出,清新隽雅,赏心悦耳,确实好听。 真是个才貌双全的尤物。 如果她是个男人,都要喜欢上了。 她毫不掩饰的欣赏,余光扫着谢斩,却是跟他目光对上了。 哎,他总瞅自己干什么? 他这样的人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他再这么看,都要被人误会了。 她当然是不会误会的,就觉得谢斩想算计她。 但他会算计她什么,一时又是想不明白的。 一曲终了。 谢斩如她所料的问了:“觉得如何?” 她算什么,去点评曲小姐弹的曲子? 但他直白地问了,她们也都看着她,就很亚历山大。 “我是个门外汉,谢先生,我想曲小姐更希望得到您的专业意见。” 她慎言,把难题抛给他,意外得到曲婉听一个感激的眼神。 曲婉听盈盈笑着,哪怕被谢斩多次无视,也保持着优雅从容的淑女仪态。 不过,这会看向他时,温柔含笑的目光里也透露着点点少女的期待。 换一个绅士体贴的男人自然要恭维一番了。 但谢斩像是没看到,依旧面无表情的脸,不走心地夸一句:“曲小姐年纪轻轻,造诣很高。” 没有实质,就是个场面话。 场面又变得尴尬了。 谢远霖适时地笑道:“我新拍了一副字画,阿斩,你来瞧瞧。” 他把人请进了书房。 陆漫兮自然进不去,就凑到助理Ryan(莱安)那儿,他跟保镖兼司机的Todd(陶德)已经站到了书房外,并肩站着,门神一般,她就跟他们一起当门神了。 曲婉听留意着她的举动,就出了声:“你能帮我拿下琴吗?” 客厅里有别的女佣在的。 她向她寻求帮助,显然有别的意图。 陆漫兮料到谢斩诡异的态度,会让人误会,也就走过去,想着水来土挡了。 她小心翼翼抱着她的琴,跟她上了二楼。 曲婉听一直到进了自己的房间,才道了谢,接了琴,然后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你好,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陆漫兮。” 她介绍自己。 曲婉听显然是个文艺女青年,立刻就问了:“路漫漫其修远兮的意思吗?” 陆漫兮点头:“应该有这层有意思吧。” 她那个臭狗屎一般的家庭就给了她这个不错的名字。 不,她这个名字算是她外公取的,也不干陆家的事。 “真是个好名字。” 曲婉听目露赞美,表情很真诚。 陆漫兮也很真诚地回夸:“您的名字才好呢。” 曲婉听是认可的,语气难掩骄傲:“我母亲说,她怀我时,跟我外婆传达好消息,我外婆正练琴,那曲子婉转动听,我外婆就说,如果是女孩,就叫婉听。” 陆漫兮恭维一笑:“原来如此。您现在弹琴弹得这么好,也算是人与曲,尽如其名呢。” “谢先生似乎不这么看。” 曲婉听低下头,目露怅然:“我姐夫说,谢先生是沈老的关门弟子,你可能不知道沈老,他是琴学界的泰斗,国宴上弹过琴的,如果能得他赏识,有他推荐,兴许有幸拜到沈老名下。” 这些名家大腕离陆漫兮太远了。 她听了,没一点兴趣,只感慨:行吧,有钱也有很多事办不到的。 “你觉得我直接说,谢先生会帮忙吗?” 她像是随口一问,又像是借她的口,揣度谢斩的意思。 先不说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怕是想借拜师一事加深跟谢斩的羁绊,单她问她,就问错人了。 “曲小姐,我就是谢先生的临时女佣。” 陆漫兮着重介绍自己的身份,不想掺和他们这些富家少爷小姐的感情游戏。 “临时?女佣?” 曲婉听有些不信她的话:“你跟谢先生?怎么会?” 她倒也不会以为两人是情侣,但床伴那种关系,还是有可能的。 毕竟能跟他一同出行,关系肯定是亲近的。 第009章 她可是连五百万都拒绝的女人! 陆漫兮看出曲婉听多想了,就自我调侃了:“怎么不会?您看我这样子,也就够格做个女佣了。” 她其实没什么相貌焦虑,也不自卑,奈何一朝误入豪门圈儿,帅哥美女见多了,就越发有自知之明了。 她连谢瞻都不敢肖想,哪里敢肖想谢斩? 尤其谢斩还不近女色。 虽说怀疑他的性取向,但也就是吐槽式怀疑,扪心自问,谢斩更不像是会近男色的样子,他生了一张看着就性冷淡的俊脸,为人处世,清冷孤高,目无下尘,有点不食人间烟火了。 曲婉听不知她的想法,笑道:“你多想了。我倒觉得谢先生不是那种庸俗之人。” 她这么说,还举了例子:“你看阿瞻哥哥,对苏小姐,也是一往情深的。那样一个人……” 她说不下去了。 因为无法掩饰对苏音音的厌恶。 一个丧夫带娃的寡妇,谢瞻也当她如珍似宝,真是贻笑大方。 “罢了,不谈别人,今日有缘相识一场,我还挺喜欢你的,漫兮,我们加个好友吧。” 她很热情。 陆漫兮不好当面拒绝,也就拿出了手机,跟她加好友了。 曲婉听加了她好友后,就拉她坐到了梳妆镜前,往她手腕套了个翡翠玉镯。 成色很好,绿莹莹的,少说得十万。 陆漫兮哪里敢收? 忙推脱道:“曲小姐,您别这样。” 曲婉听笑道:“小小心意而已。我们是朋友啊。” 陆漫兮可不敢真的跟她称朋友,分寸感很强,委婉拒绝道:“曲小姐,既是朋友,那朋友之间,何须这些心意?” 她当然喜欢这些心意,但怎么说呢? 她可是连五百万都拒绝的女人! 没想到谢斩的五百万还阴差阳错地提高了她的“格局”! 曲婉听也觉得她有“格局”,也是,谢斩身边的人,岂会是一个十几万的玉镯能收买的? 得长远着来。 她态度更加亲昵了,当问到她的年龄,震惊道:“你二十八了?一点看不出来。我以为你刚大学毕业呢。” 这绝对是恭维话。 陆漫兮自觉没苏音音那么显水嫩,苏音音是真的保养好,也很有少女气质。 “你呢?多大了?” “刚过了成年礼。十八了。” 行吧,这才是真少女。 鲜鲜嫩嫩的少女,连气息都是甜的。 陆漫兮本来不在乎年龄的,这下也被影响了,哎,没有对比,没有伤害,她真的“老”了。 “咚咚——” 房门被敲响。 谢家的女佣站在门边传话:“曲小姐,吃饭了。” 曲婉听应了个“嗯”,便看了眼陆漫兮,走出去了。 陆漫兮自然跟着走了出去。 曲婉听刚跟陆漫兮说是朋友,但真吃饭了,也没叫她这个朋友上桌。 尽管她就是说了,陆漫兮也不会去。 两人的身份差别,是曲婉听说再多好听的话,也掩盖不了的。 陆漫兮跟着女佣去了餐厅,站到了谢斩身后。 满桌奢华菜肴,显得那三盘家常菜特别明显。 陆漫兮瞧着,还挺好奇他会不会吃的。 曲婉听也看到了那三盘家常菜,自从姐姐曲清竹嫁入豪门,她就没在餐桌上见过了,乍一见到,就很新奇,等谢斩动了筷子,就先用公勺,舀了一碗西红柿鸡蛋汤。 味道鲜美爽口,主要开胃。 她喝了两口,又夹了一块茄子,觉得味道也很不错,就跟谢斩推荐了:“阿斩哥哥,你快尝尝,这道菜还有个俚语呢,土豆炖茄子,馋死老爷子。” 谢斩看了眼那盘菜,觉得色泽不好看,到底没动筷。 他盛了一碗西红柿鸡蛋汤,慢悠悠喝着。 曲婉听见了,瞥了眼陆漫兮,笑道:“听说是陆小姐推荐的菜品。陆小姐也知道这句俚语吧?” 陆漫兮自然知道,正因知道,还很喜欢,才推荐了。 “嗯。知道的。” 她低声回应。 曲清竹也夹了一块,品尝一番,附和一笑:“哈哈,馋死老爷子?快,老爷子,你尝尝。” 谢远霖便也夹了一块,吃了后,点头一笑:“不错,不错,阿斩也尝尝。” 谢斩彼时慢悠悠喝完了碗里的西红柿鸡蛋汤,像是因了谢远霖的话,才去夹了一块茄子,咀嚼几下后,点了头,却也没再吃第二口。 他喝了一碗鲍鱼粥,一碗西红柿鸡蛋汤,吃了几口松子鳜鱼,一个膏蟹酿香橙,还有些其他叫不上名字的菜,都是动几口,多以清淡为主,可见他的口味。 曲婉听自觉明白了他的口味,在用餐快结束的时候,自制了一壶薏仁茶,为每人都倒了一杯,说是可以去油腻。 谢斩听了,没拒绝,接过来,喝了一口。 曲婉听见此,激动得俏脸都红了。 谢斩太难讨好了,能喝她一杯茶,就够她受宠若惊了。 她本想借此问问他口感以及改进意见,却见他手机响起,然后放下茶杯,去接电话了。 来电是谢瞻吧? 陆漫兮看他拿着手机往外走,心里猜测:如果不是谢瞻,以他的脾气,早该挂断了。 她是对的。 来电确实是谢瞻。 他从苏音音那儿知道他去谢氏庄园了,就打来电话问了:“你怎么去那了?” 谢斩解释:“伯父盛情邀请,不好推辞。” 谢瞻嗤笑:“有什么不好推辞的?他对谁都很盛情。” 谢斩知道他们父子关系不睦,便沉默不接话。 谢瞻见他不语,继续说:“老不羞,马上都进棺材的人了,还娶小老婆,我都替他害臊。一树梨花压海棠,你懂不懂?” 谢斩是懂的,但依旧不做点评。 谢瞻当他是至交好友,既然说了出来,自然想得到他的认同:“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谢斩冷静理智得近乎无情:“只要不影响你的继承权,你就当伯父是个老小孩,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计较。” 谢瞻:“……” 他倒大度的很! 但是—— “谁知道他还能不能生崽子?” “我觉得有可能。她很照顾你父亲的身体乃至情绪。” 小鸟依人,百依百顺,柔情蜜意。 从男人的角度来说,曲清竹的存在让谢远霖身心愉悦,再活个二十年没有问题。 “那种女人自然会哄的很。” 谢瞻的语气满是鄙夷。 谢斩听了,心道:你的女人也不遑多让。不也哄得你通体舒畅?可见你们父子俩都吃那一套。 “你应该早些回来。” 他就事论事,指出问题所在。 谢瞻听这个,就蔫了:“我回不去,忙着呢,算了,老不羞的喜欢你,你就替我多陪陪他吧。”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谢斩握着手机,看着庭院的绿草坪,站了好一会,才回去了。 保镖跟助理就站在他身后一些,一是保护他的安全,二是防止他人靠近偷听。 然后他们就防住了陆漫兮。 陆漫兮也没想偷听,就是看他们都跟着谢斩,也下意识跟着他了——不跟着他,难道在餐厅傻站着,面对他们一家的盘问吗? 谢斩不知陆漫兮的心思,一转身,就看到她被两人挡住,探头探脑的不安分,就出了声:“让她过来。” 这女人就是苏音音的眼线,正在监视他。 第010章 如果谢斩喜欢金丝雀的话。 他想着,也就问了出来:“监视我?帮苏音音?” 陆漫兮不觉得自己在监视他,眼神很无辜:“谢先生,我可以不跟来的。” 她在别墅待得好好的,是他带她来的。 他当她想跟来吗? 人生地不熟的,傻子一样站着,无聊死了。 谢斩被她一句话怼住了,顿了一会,吐出两个字:“慎言。” 陆漫兮也不多辩驳,识趣地点了头,然后问:“谢先生,我可以回去了吗?” 谢斩摇了头。 陆漫兮很不解:“为什么?” 都说她监视他了,为什么还不让她走?看她不爽,所以给她找点事做是吗? 谢斩还是那一句:“你以后会知道的。” 陆漫兮真想怼他:以后是什么时候?你归国的时候? 谢斩迈步回了餐厅。 他没再动筷,就喝了两口薏仁茶。 很快午饭结束。 轮到他们佣人用饭了。 陆漫兮早饿得不行了,就跟着佣人去了佣人餐厅,空间很小,人很多,挤得很,不大的餐桌上,有新的佣人饭菜,是家常菜,荤素搭配,四菜两汤,也算不错,就是那剩菜太扎眼了,是谢斩他们吃剩的菜,尽管这剩菜很名贵,也没怎么动,但也是剩菜啊! 佣人们纷纷拿着筷子哄抢。 陆漫兮看得傻眼,就很震惊,连食欲都给震没了。 最终她就倒了点汤,配合着米饭,吃了一碗汤泡饭。 原谅她不是个合格的女佣吧! 五分饱。 她也不想吃了,却也不想出去当门神,就跟他们闲聊,叫什么,做什么,在这干多久了等等,墨迹了二十分钟才出去。 一出去,就看到了谢斩,他坐在沙发上,正跟谢远霖喝茶闲谈。 他们谈到了Y地的战争。 谢远霖满眼悲悯:“已经近乎屠杀了。这场战争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谢斩神色淡然:“那要看卡罗家族什么时候停止生产弹药武器。” 谢远霖听得眉头紧锁:“他们家跟你家有合作吧?你这边也得不到确切的信息?” 谢斩喝了口茶,摇头道:“我不管这些。” 一群发战争财的魔鬼! 他是不屑为伍的。 谢远霖表情凝重:“你哥应该知道的。” 谢斩听到“哥”这个字,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语气敷衍:“也许吧。” 谢远霖看出他的不悦,隐约知道他跟兄长不睦,便转开了话题:“战后重建是个香饽饽。” 谢斩不置可否,良久,才低声说了句:“破坏永远比建设更容易。” 像是在悲悯,又像是在叹息。 他一直冷眼旁观,哪怕家族的力量有力斡旋。 依旧是吃人的世界,千百年前,或者千百年后,都不会变。 茶香袅袅,侵入鼻孔。 陆漫兮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就无聊地去玩手机了。 微信里 苏音音发来了两条语音消息。 她不方便听,就转化成了文字。 【你在谢家看到曲婉听了?】 【那就是个狐狸精。你看好了谢先生。她勾搭谢瞻不成功,现在看来,把主意打到了谢斩身上。一个小三上位者的妹妹,她也配?】 她看着,心道:挺配的。模样、身材、性情,都没得说。如果谢斩喜欢金丝雀的话。 曲婉听确实是一个合格的娇软金丝雀。 她一会煮茶,一会熏香,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温香软玉的媚态。 这种媚,不流于庸俗,又勾人心痒痒,应是网上说的纯欲感。 可惜,她遇上了谢斩。 谢斩冷着脸,没瞧她一眼,喝了会茶,就起身要告辞。 谢远霖不放心,笑说:“不急,再坐会,等天不那么热了,陪我玩会高尔夫。” 像是怕他拒绝,就“倚老卖老”了:“我就谢瞻一个孩子,他大学没毕业就出了国,八年间一次没回来,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还跟着个女人跑得没影,可怜我子嗣单薄——” 谢斩坐下来,决定帮谢瞻充当一回孝子贤孙。 “浪子会回头,倦鸟会归巢。” 他为谢瞻说话。 谢远霖转悲为喜,笑道:“但愿如你所言吧。不过,他也算争气,带回了你。你比他稳重,有你看顾他,我也放心了。” 谢斩点了头,像是许诺,又像是在警告:“你放心,我不会让人伤害他,谁想侵占他的利益,我都不会放过。” 他本就威压深重,言语多淡漠,很少说直白的狠话。 陆漫兮听了,都不由得看他一眼:他这是点谁呢?苏音音?还是曲家姐妹? 她预感到一股风雨欲来的豪门权力争夺战是怎么回事? 曲清竹还坐在谢远霖身边,淡然喝茶,似乎没听到这句话。 曲婉听则跪坐在谢斩旁边,小心翼翼摆弄她的熏香。 姐妹俩主打一个风雨不动安如山。 整个客厅安静得很,唯有谢远霖开心的笑声荡漾开来:“哈哈哈,有你这句话,我就更放心了。” 他们又闲聊了近一个小时。 多数情况都是谢远霖找话题,谢斩配合着回一句,总之,高冷得很。 后来谢远霖似乎不知说什么了,就站起来,笑道:“走,我们去打球。听谢瞻说,你的技术很好。” 国外顶级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技术不好呢? 他对谢斩是真欣赏、真喜欢。 多才多艺的俊美贵公子,谁看了,都会喜欢。 哪怕他性格真的非常糟糕。 那高尔夫球场就在谢氏庄园的后面。 一行四人,外加保镖、佣人等跟着,队伍浩浩荡荡的,跟大领导视察似的。 陆漫兮慢吞吞跟在队伍的末尾,看太阳还挺烈的,就不想跟着去晒了。 她不会化妆,也不想化妆,主打清汤寡水的素颜,连防晒都不涂的。 在她看来,防晒什么的化妆品,都是智商税,抹脸上,反而会加重皮肤的负担。 好吧,也有她懒的缘故。 女为悦己者容。 她单身,不需要取悦谁,对自己颜值要求也不高,简简单单的就很好。 但太阳挺烈,能不晒还是不晒的好。 可惜,谢斩跟她过不去,走在前面,忽然回头,目光遥遥看过来,穿过众人,落在她身上:跟上。 就这样她再次成为了焦点。 她看着众人或打量或好奇或羡慕妒忌的目光,感觉被架在火上烤:他故意的!他果然是看她不顺眼啊! 第011章 他怜香惜玉到昏了头。 “谢先生好像很在意她?” “他们什么关系?” “她不是单纯的女佣吧?” “看那模样也很寻常啊。” “谢先生是这种审美吗?” …… 乱七八糟的议论声往她耳朵里钻。 陆漫兮皱着眉,觉得这就是谢斩的目的——让她遭人非议。 但非议也没那么伤人。 她早料到这些声音,就很镇静地走上前,保持一个女佣的得体与素养:“谢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一辆青草绿的球车缓缓停在面前。 谢远霖跟曲氏姐妹都坐了上去,就等他了。 他像是没看到,淡淡问一句:“会打球吗?” 这种高端娱乐活动陆漫兮怎么可能会? 她摇头:“不会。” 谢斩又问:“想学吗?” 陆漫兮是不想学的,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他……似乎很失礼? 她是不敢让他下不来台的,就反问了:“您要教我吗?” “也可以。” 他这么说,随后上了球车。 球车很宽敞,八人座。 前排司机,二排是谢远霖跟曲清竹,三排是曲婉听,四排是谢斩。 陆漫兮瞧着座位,觉得司机那排很适合自己。 她也朝着司机那排去了,不想,半路被曲婉听叫住了。 “陆小姐,坐这里吧。” 曲婉听笑盈盈,阳光下,一双澄澈的杏眼明亮的很。 陆漫兮觉得她都出声邀请了,不去坐的话,也很失礼,就道了谢,过去坐了。 没办法,她一个女佣总是不好拒绝别人的。 曲婉听已经往旁边挪了挪。 陆漫兮便抬脚上去,坐在了她旁边。 有风吹来。 她身上很香,有熏香的味道,更多是少女的甜香。 陆漫兮不知为何想到了身后的谢斩——他闻到曲婉听身上的甜香了吗?曲婉听更想跟他坐在一处吧?谢斩说什么教她打球,是不是有躲开曲婉听的意思? 后背男人的视线还没收回去。 他还在看她,有点烦,他到底想做什么? 曲婉听不知陆漫兮的烦恼,觉得她坐姿很僵硬,就善解人意地说了:“你是不是想到学打球,就很紧张啊?哈哈,不用紧张的。别看打高尔夫的男性那么多,其实吧,高尔夫不像其他运动那么激烈,相对男性,我们女性的身体更柔软,也更容易学。” 她体贴地介绍有关高尔夫的信息:“你知道世界排名第一的高尔夫球员吗?她就是个女孩子,才十七岁呢。” 陆漫兮听了,配合地做出惊叹的表情:“这么厉害啊。” 曲婉听点头一笑:“是啊。你很快就会学会的。更何况还是谢先生教你。” 陆漫兮并不想谢斩教她。 如果可以,她只想回别墅。 这大热的天,躺空调房吃冰镇西瓜不爽吗?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绿油油的、一望无际的高尔夫球场缓缓闪入眼帘。 球车不多时停了下来。 陆漫兮先下车,不想,一只脚被绊住,差点摔倒了。 “啊!” 事发突然,她受了惊,发出了不雅的叫声,还下意识伸手去抓前面的人。 好死不死,前面的人是谢斩。 如果她扑到他身上? 她觉得他会把她推开的。 那就社死了。 但她多虑了。 谢斩冷冷瞧着她,没躲开,也没动,就像是笃定她不会倒下来。 她也确实没倒下来。 他身边的保镖Todd(陶德)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真是虚惊一场。 “谢谢。谢谢。” 她连声道着谢,站稳后,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运动鞋的鞋带开了,而散开的白色鞋带一端是灰色的,像是被人踩到了。 而能踩到它的人? 曲婉听满眼真诚的关心:“陆小姐,你没事吧?” 随后是真诚的道歉:“不好意思,我刚才好像踩到你了。” 陆漫兮:“……” 是故意还是无意? 现在就开始宫心计了吗? 但她对象是不是搞错了? 她只是个女佣啊。 她何苦自降身价? 果然,豪门圈儿不好进,男人身边多是非。 “我、我好像扭到脚了。” 陆漫兮皱着眉,苦着脸,决定将计就计,躲清闲。 她觉得以她的身份,少她一个没什么。 曲婉听不知内情,真以为她扭伤了,忙冲佣人说:“快,去叫医生。” 谢斩则看了眼身侧的助理Ryan(莱安):“你给她检查下。” 他神色淡淡,仿佛看穿了她的谎言。 陆漫兮心虚地摆手:“不用,不用,不严重。” 但Ryan(莱安)直接走过来,蹲到她面前,伸手去脱她的鞋。 这公众场合脱鞋也太不雅了。 她忙收回脚,婉拒了:“Ryan(莱安),真不用。我等医生过来,你们忙去吧。” “我曾做过三年医生。” Ryan(莱安)仰头看着陆漫兮,笑道:“你放心,我很专业的。” 陆漫兮希望他没那么专业,不要拆穿她的谎言。 不想,她如愿了。 “是有点扭伤。” Ryan(莱安)竟然圆了她的谎言。 下一刻,就听谢斩说:“走,送她去医院。” 陆漫兮:“……” 搞半天,他们想借她逃离这场无效社交? 那她岂不是坏了谢远霖的好事? 谢远霖正拿着高尔夫球杆试试手感,一听谢斩要走,就走了过来,明知故问:“怎么了?阿斩怎么要走?” 谢斩说:“我的人扭伤了脚。” 我的人三个字就让人多想了。 不说曲婉听震惊,连曲清竹都投来了不可置信的目光——她们小瞧了这女佣?还真爬了主子的床? 谢远霖则投来了审视的目光,从上到下,最后落到陆漫兮的胸脯上。 同为男人,他自然懂得男人的审美,情欲一来,哪里还管得了美丑胖瘦? 再说这女佣也没丑到下不了口的地步。 那宽松衣服包裹下的身段,谁知道有什么妙处呢? 兴许女佣身份还是一种别样的情趣? “阿斩倒是怜香惜玉。” 他看着陆漫兮笑,眼神意味深长。 陆漫兮瞬间觉得自己不清白了,这就是谢斩带自己来的目的吗?挡箭牌? “可惜,比不得伯父。” 谢斩面色冷淡,语气加重,带了点讽刺。 他讽刺谢远霖怜香惜玉到昏了头,纵容着小娇妻往他身边塞女人,还是个愚蠢至极又喜欢卖弄的女人。 谢远霖像是听不出他的讽刺,笑呵呵道:“阿斩,你还年轻,不用可惜,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温柔乡是英雄冢。” 第012章 有钱真好,随手就是转账。 谢斩是不想明白的。 他微微躬身,算是告辞,随后坐上了球车。 助理Ryan(莱安)扶着陆漫兮上了球车。 保镖Todd(陶德)坐到司机旁边,对他说:“回庄园。” 他们的车还在庄园。 球车司机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听着他的话,不敢做主,就看向了谢远霖,得了他的点头,才开车回去了。 谢远霖目送球车离开,表情还是淡然的,当然,这是一种不怒自威的淡然。 “还是年轻啊。” 他看了眼曲婉听,像是在指责她年轻沉不住气,又像是在叹息谢斩年轻气盛、太有性情。 曲清竹感觉是前者,面色很不好,尽管谢远霖没说什么难听的话,还转身去打高尔夫了,像是不在意这点事,但她知道,他是很在意的。 谢斩出身贵重,家族产业、势力遍布全球,他想跻身国内首富,很需要他的助力。 所以,曲婉听太让她失望了! 她等谢远霖离得远了,才板着脸,训斥她:“你看你都做了什么蠢事!” 曲婉听知道自己表现得不完美,但恶念就在一瞬间,刚才看到陆漫兮下车,就是不受控制地踩了下她的鞋带。 她想她在谢斩面前摔个狗吃屎,也想试探一番谢斩对她的心思。 “他眼里都是她!姐姐,她一定不是普通女佣!” 曲婉听妒忌坏了,她今天这么努力讨好他,有了陆漫兮的衬托,反而像是个笑话。 她连个女佣都不如了吗? 谢瞻喜欢一个寡妇,谢斩喜欢一个女佣,他们兄弟俩的审美是来恶心她的吧! “那又如何?” 曲清竹压低声音,喝道:“他还能娶她不成?便是你,也不够格!” 谢远霖说的不错,她还是太年轻。 年轻人总是心存妄想。 曲婉听没想到姐姐会说出这种话,满眼的不可置信:“那您还?您是推我去做他的情人吗?” “情人如何?生了孩子,照样少不了你的好!” “我、我不要。” 她还年轻,怎么能做男人的情人? 曲清竹见她抵触,冷声低喝:“听着,曲婉听,你没有拒绝的资格!” 她长姐如母,看似温婉,实则严厉。 曲婉听还是很怕她的,弱弱道:“他、他不喜欢我的。” 曲清竹自然看出谢斩不喜欢她,但不喜欢不是她轻易放弃的理由。 “所以你要去讨他的喜欢。腥了,你现在回去反思。明天就去向陆漫兮道歉。” “不。我不去。她是个女佣。我不要去给女佣道歉。” “打狗还看主人呢!她就是女佣,也是谢斩的女佣!” 曲清竹的语气不容抗拒。 谢斩已经回了庄园。 一辆低调华贵的黑色劳斯莱斯豪车就停在庄园门口。 球车缓缓停下来。 一行人下了球车,改坐了豪车。 还是之前的座位安排,Todd(陶德)开车,Ryan(莱安)坐副驾驶位。 陆漫兮为谢斩打开车门,等他坐上去,绕到另一边,坐了上去。 豪车很快驶离庄园,返回谢氏别墅。 路上是安静的。 谢斩又在闭目养神。 陆漫兮余光瞧了一眼,只觉无趣:可惜了。生了这么俊美的脸,偏配了这么一个沉闷安静的性子,以后谁受得了啊? 她心里吐槽着,又去刷手机了。 等下,微信里,谢瞻发来了信息,还有一个十万的转账。 【听说阿斩瞧上了你。】 【很好,在阿斩睡你之前,先去这家医院做个妇科方面的检查。】 【回头检查单发我。】 三句话把陆漫兮震懵了。 冷静。 有误会。 她开始分析:谢瞻远在千里之外,怎么会知道谢斩瞧上了她?那肯定是谢远霖跟他说了什么,让他误会了。 对,是这样。 她捋清关系,就回复了:【谢少,您误会了,您父亲有意给谢先生介绍对象,谢先生不好拒绝,就拿我当了挡箭牌。】 很久没有回复。 她看着那十万转账,馋死了。 有钱真好,随手就是转账。 怪不得苏音音、曲婉听都想嫁入豪门。 大半个小时后 豪车缓缓驶入别墅,别墅一共有三栋楼,主栋楼靠东,据说是风水好,紫气东来。 “先生,到了。” 莱安轻声提醒。 豪车已经停了下来。 陆漫兮推门下车,又绕过去,给他拉开了车门。 谢斩下车后,就进了主楼,去了二楼书房。 陆漫兮没再跟着,回房间休息去了。 跟谢斩出行太累了。 祈祷没有下次。 微信咚咚响。 是谢瞻回复了:【我没有误会,阿斩才不屑什么挡箭牌,他就是瞧上了你,奈何性子闷,不会主动追求女孩子,你就主动点,不过,也不急,先去医院做检查。】 他完全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陆漫兮觉得他跟苏音音不愧是一对,固执己见+强人所难这块,特别有默契。 他们从哪里看出她想爬谢斩的床了? 还是觉得谢斩能瞧上她,是她的福气,而她会感恩戴德? 一个微信号推了过来。 谢瞻的效率太高了,已经开始催促了:【他是市中心医院的黄主任,我都跟他说好了,你明天过去报名字就行。伺候好阿斩,我不会亏待你的。】 后面一句真是刺眼。 本以为是个不流于庸俗的豪门少爷,没想到也是同一类人。 也是,他昨晚就说过帮谢斩寻个女人玩儿。 怎么办? 苏音音跟谢瞻都想她爬谢斩的床,这女佣的工作还有必要做下去吗? 如果辞职的话? 一定会得罪他们的! 先不想得罪他们的后果,苏音音借她的十万块钱会要回去吧? 她现在兜比脸还干净,别说十万了,就是一万都没有! 尤其裴繁开学就要上大学了,油画专业,也烧钱得很。 她不能失业! 陆漫兮想到这里,就打消了辞职的念头。 而不能辞职,就只能解决谢斩这个烫手山芋了。 可怎么解决呢? 她想到了晚餐时分,还是只想出一个笨主意。 等谢斩吃完晚饭,去花园散步消食,就跟上去,低声道:“谢先生——” 谢斩像是没听到她的声音,脚步没有停。 她只能继续跟着,然后稍稍加大了音量:“谢先生——” 谢斩终于看了过来。 他太高了,那犀利的目光俯视下来,黑沉沉的像是一座大山压得她难以喘息。 第013章 他的喜欢很危险? 他并不说话。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安静是一种力量。 这是她从他身上学到的。 “谢先生,今天的事,好像让人误会了。” 她说的委婉,不好也不能直接把谢瞻说出来——被好兄弟送女人并不是多么光彩的事。 谢斩听了,面无表情地问:“今天什么事?谁误会了?” 陆漫兮:“……” 装!继续装! 他肯定什么都明白! 偏她不能直接戳穿他。 “……就您今天拿我当挡箭牌的事,我会误会的。” 她委婉表达自己的“野心”,他那么讨厌自己,应该会很膈应,继而把她打入冷宫吧? 但他不按常理出牌,竟然问一句:“你误会了什么?” 误会你对我有意思啊! 陆漫兮看着他冰冷而讥诮的目光,实在没脸说出这种话。 算了,换个话题吧。 “谢先生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知己知彼。 打不过,就加入。 她或许可以混成他的心腹? 看谢家人的态度,她只是个女佣,都那么重视,如果是他的心腹,兴许还能狐假虎威呢? 对,是这个道理,抱苏音音、谢瞻的大腿,不如直接抱谢斩的大腿。 想留下来,不见得就得爬床,爬成他的心腹,也是一个不错的出路。 “不知道。没想过。” 他的声音平静而漠然。 “嘿嘿,那您现在拨冗想一想呗?” 陆漫兮赔着笑,指了指远处五颜六色的花,继续说:“您看这花园里的花,万紫千红,独爱哪一种?女孩子也一样,文艺淑女的,活泼可爱的、热情妩媚的……” 谢斩听了,目光直勾勾盯着她:“你算哪一种?” 陆漫兮:“……” 他是在撩她吗? 不!不是! 一定是她的错觉! 自恋是一种病! 她压下胡思乱想,保持微笑:“谢先生,我不是花,我是花旁边的草。” 谢斩点头,别有深意地说:“杂草还是野草是一种人生选择。” 陆漫兮:“……” 至于这么高深吗? 她自我贬低:“哈哈,杂草,我这样的,自然是杂草。” 谢斩摇头:“我倒觉得是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他竟然这么看她? 陆漫兮是真有点受宠若惊了:“谢先生,您这样,我真的会误会的。” 谢斩像是很好奇,又问了:“误会什么?” 陆漫兮这次很直白:“误会你喜欢我。” 谢斩愣了下,好一会,反应过来,神色依旧冷淡,却是说:“我曾喜欢一只鹦鹉,很聪明,特别会说漂亮话,但有一天,它想飞出笼子,我很不高兴,就剪了它的翅膀。它啄了我一口,并不痛,但我亲手捏断了它的脖子。” 虐待小动物啊。 但他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 他的喜欢很危险? 还是那只鹦鹉是个女人,而他曾经心有所爱,又为所爱而伤害? 陆漫兮揣摩着他的言外之意,可惜,没揣摩明白,只能讪讪笑着回一句:“可能那只鹦鹉……还是不够聪明。” 谢斩点头认可,然后煞有深意地说:“是啊。不够聪明,就承受不住我的喜欢。” 陆漫兮听不懂,觉得很烧脑,行吧,她承认自己不够聪明,配不上他的喜欢。 但她是不是可以猜测:“所以,陆先生喜欢聪明的女孩子?” 谢斩没有回答。 他看向旁边的园丁陈大舟,三十多岁的青年男人戴着竹笠帽,胖乎乎的脸流着汗水,收到谢斩的目光,上前时,紧张地搓着手。 “谢先生,您想?” “剪刀。” “好。” 陈大舟很快拿来剪刀,讨好地询问着:“谢先生,您是要剪几支玫瑰花吗?看上哪几支了,我帮您剪吧!” 谢斩点了头,指了下自己看上的一支白玫瑰。 陈大舟见了,麻利儿剪下来,小心翼翼递到他手上。 谢斩接了过来,然后看着满园五颜六色的玫瑰花,冷冰冰吐出一句:“剩下的,都处理了吧。” 陈大舟有点懵:“啊?谢先生,您是什么意思?” 谢斩冷冷看着他:“就是你想的意思了。” 陈大舟想的意思是——处理了,就是把花连根全拔了。 但这满园玫瑰花都是上好的品种,打理成这样,也是花了不少时间、人力、财力的。 如今处理了,也太可惜了。 “陆小姐,这、这?” 陈大舟转头看向陆漫兮,满眼忐忑,寻求帮助,觉得自己可能要失业了。 陆漫兮也被谢斩的神来一笔搞懵了:好端端的,为什么把花处理了?还是在她提了花之后?她说错话了? 这么一想,她忙道歉:“谢先生,这些花是无辜的。如果我说错了话,还请您多多包涵。我是个口笨唇拙的——” “与你无关。” 谢斩似乎不耐烦了,冷冰冰打断她的话,又迈开了步子。 陆漫兮下意识跟了上去,却又不知说什么,就保持了沉默。 谢斩看她还跟着,就问了:“还有事?” 陆漫兮顿了下,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事。 他太难相处了。 她就是有事,能不说,就不说了。 谢斩见她不说,也没管她。 陆漫兮就安静跟着,回头看一眼,那陈大舟效率很高,已经推着除草机开始处理玫瑰花了。 “嗡嗡隆隆”的声音有些刺耳。 一支支玫瑰花,红的、黄的、白的,平整被切断,掉落到了地上。 玫瑰花的绿叶四溅着,绿沫儿混入空气,四处漂浮着。 一股类似青草的气息漫入鼻孔。 陆漫兮打了个喷嚏,看向谢斩,男人远远瞧着,神色淡漠,显然一点不在乎,而她就觉得惋惜,忍不住说:“谢先生,那些玫瑰花真的就这么处理了吗?那么一大片,占地两三百平,真的太可惜了。回头谢少回来,看这里光秃秃的,也会觉得无趣的。” 她提了谢瞻,希望他能看在谢瞻的面子上改变心意。 但她失望了。 谢斩说:“他如果觉得无趣,那就换个别墅住。” 他这当然不是气话,而是房产太多的豪横。 陆漫兮无话可说了。 她沉默地看着陈大舟将玫瑰花一片片收割,到底没控制住自己,跑去捡玫瑰花了。 她缺钱,真缺钱。 这些玫瑰花捡一堆儿,整理好,拿出去卖,也能卖不少钱呢! 第014章 创造些机会,让他早些恋爱生子。 “陆小姐,你当心伤了手。” 陈大舟提醒的声音掩盖在除草机的轰隆声中。 太吵了。 陆漫兮没听懂,就大声问了:“陈哥,你说什么?” 陈大舟关了除草机,回道:“玫瑰花有刺,你当心伤了手。我那工具箱里有手套,你拿去用吧。” 他说着,指了下旁边的工具箱,已经打开了,一双黑色皮手套很显眼。 “好。谢谢陈哥。” 陆漫兮道了谢,走过去,拿了黑色手套,正要戴上,想起一件事,跑回房间,拿了手机,给裴繁打电话。 “对,你过来,弄几个大纸箱,我们今晚卖玫瑰花去。你记得打扮好看些。” 她照旧想用裴繁的美男计吸引客人。 以前情人节、端午节、中秋节等节日就卖过,生意好得很。 可惜他脸皮薄,不怎么情愿。 这次也差不多,犹豫了一会,拒绝了:“我今晚有事。” 陆漫兮觉得是他不想来的借口,就问了:“什么事?” 高考都结束了,他一个准大学生能有什么事? “反正就是有事。” 裴繁无意多说,挂断了电话。 陆漫兮没想到他会挂自己电话,就很愕然:几个意思?高考结束了,迟来的叛逆期? 她皱起眉,又打回去,语气强势:“裴繁,我这事很重要,你不是生死大事,就赶紧过来!” 那么多的玫瑰花,估摸得赚几千块呢! “打车来。注意安全。” 她把地址发他微信,不等他答应,就挂断了电话。 倒要看看他敢不敢不来! 她姐姐的权威不容挑衅! 陆漫兮寻好帮手,就跑出去,打算继续捡玫瑰花了。 也是倒霉,楼梯上跟谢斩遇上了。 他手里还把玩着那支白玫瑰,俊脸冷淡,姿态散漫。 “谢先生好。” 她朝他问了个好,就继续跑。 他的目光紧随,她也抛之脑后。 现在只想搞钱。 夜色弥漫。 她足捡了半个小时,皮手套都被戳破了几个洞,十指的指腹也被扎得红肿冒血。 这钱挣得不容易啊! 二楼书房 谢斩站在落地窗前,喝着红酒,俯视着下面忙碌的女人。 “世人如蝼蚁,庸碌又可笑。” 他是高傲的。 他也有高傲的资本。 但这话更像是在点评陆漫兮? 助理Ryan(莱安)站在旁边,听着他的话,思忖了一会,回一句:“或许,谢先生,庸碌者也有庸碌者的快乐。” 他也看着花园里忙碌的陆漫兮,起初她像一只小蛮牛那般埋头苦干,正是夏夜,空气热腾腾,她出了很多汗,那颗颗晶莹的汗珠从她脸上滚下来,坠入胸口,渐渐浸湿了她胸前的衣服。 她穿着宽松的黑色T恤,宽松的浅色牛仔裤,多少显得臃肿,但浸湿后,衣服紧箍在一起,就勾勒出了完美的胸线。 她不是常见的白幼瘦,偏梨形的身材,显出丰腴而饱满的体态,这种体态到了床上,反而有种肉、欲的美。 相比今天曲婉听那种矫揉做作的青涩嫩果,他更喜欢陆漫兮这种熟、女的风情感。 他相信谢斩也是这么个审美。 谢斩其实没他想的那么不干净,对于女人的皮相,他向来没什么感觉,也不会动情起欲。 但陆漫兮在笑。 对着一个高瘦的男孩子。 夜灯照出那男孩子的脸,很年轻,十七八岁,皮肤白净,五官精致,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看人时,温柔又多情。 “他是谁?” 谢斩没见过他,搁以前,他见了,也不会有兴趣,更别说问出来了,但陆漫兮朝他笑得很灿烂。 那种灿烂的笑是发自真心的愉悦。 在看了她那么多虚情假意的笑后,他第一次见她真心实意的笑,怎么说呢,明亮的过分刺眼了。 让他想破坏掉。 他知道自己是有破坏欲的,对战争,对死亡,对屠戮,对一切破坏性的行为都跃跃欲试。 但他忍住了。 他与本性做斗争,多年来,都保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 “好像是她的小男友。” Ryan(莱安)点开手机,查看陆漫兮的个人调查报告,其实上面写的是表弟,但他故意那么说了。 他想知道他对陆漫兮有没有兴趣。 回国前,夫人说了,多创造些机会,让他早些恋爱生子。 他也是有任务在身的。 “是吗?” 谢斩轻飘飘两个字,像是在笑,又像是在酸? 他琢磨不清,觉得一切还需再看看。 楼下花园 陆漫兮正拉着裴繁,一脸兴奋地说:“你看,这么多玫瑰花,大佬说不要就不要了。” 裴繁没看,目光落在她的手上,那黑手套已经破洞了,露出的指腹凹凸不平,细看来,还有点点鲜红。 她的手受伤了? 他意识到这点,就拽下了手套,检查她的手,果然看到白嫩指腹上有细细密密的伤口。 “不疼吗?你要钱,不要手了?” 他很生气,漂亮的桃花眼跳跃着火焰。 陆漫兮还沉浸在卖玫瑰花挣钱的喜悦里:“也没多疼。你看这么多玫瑰花,咱们得赚多少啊。” 她笑到这里,才后知后觉地说:“等下,你刚刚吼我?没大没小的。快去联系咱们合作的几个花店,让他们开车来拉吧。” 裴繁没说话,从裤袋里摸出一个白色塑料袋,打开来,里面是医用酒精跟创可贴。 陆漫兮看得惊讶:“你竟然买了这个?” 裴繁瞪她一眼:“你以前哪次碰玫瑰花,没被扎成刺猬?” 他都成条件反射了,一听她又折腾什么玫瑰花,就立刻买了这些东西。 陆漫兮听得感动:“不错,不错,果然孩子养大了,就知道心疼人了。等你姐姐出来见了你,保管夸我养得好。” “你倒好意思说。” 裴繁帮她消毒,又吹了吹,才轻轻贴上创可贴,同时,摆出数落的语调:“有你这么不珍惜自己的吗?” 陆漫兮不以为意:“我哪有不珍惜自己?你言重了。我没那么娇气。再说,你贴成这样,我明天怎么工作?” 她看着手上一二三四五个创可贴,觉得他太夸张了。 裴繁贴完一只手,换另一只手继续贴,同时语气强势地说:“明天请假。” “估计不行。” 谁知道谢斩明天有没有外出计划?如果还让她跟着? “你是不是忘记明天是什么日子了?” 裴繁板起俊脸,表情很不悦。 陆漫兮听了,大脑有些空白:“你姐出来,不对,还有半年呢,明天,明天——” “陆漫兮,你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日子!” 裴繁气得桃花眼湿漉漉的,像是要气哭了,人也转身就走。 这脾气也忒大了些! 陆漫兮忙抓住他的手,哄着:“别,别走,我记着呢!记着呢!” 第015章 男人追求女人的无脑恭维。 她记起明天是裴繁的十八岁成年礼了。 “你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了。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我怎么可能会忘记?怎么敢忘记?” 她踮起脚,摸摸他的头,宠溺笑着、哄着。 “这还差不多。” 裴繁很好哄,满意了,低下头,继续给她贴创可贴,同时,问着:“这工作怎么样?累不累?我看网上说,豪门之家做女佣都要跪式服务,特别侮辱人。” 陆漫兮也看过那种新闻,笑道:“那你看人家给的月薪了吗?七八万呢。我这才两万,放心,就是正常的女佣。” 至于被撺掇爬谢斩床的事,她打定主意能推就推,不能推,就跟谢斩摊开了。 当然,在这之前,还是要把谢斩哄好了。 只要他为她说情,总还是有机会留下的。 “那就好。如果不好做,你就回家。我已经成人了……” 我也能挣钱了。 这话他没敢说。 夜场调酒的工作,她一定不会支持的。 他隐瞒着,为她贴好最后一根手指,看着她的眼睛,温柔说:“漫漫,你对自己好点儿,别那么辛苦了,我姐姐也快出来了,我们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这些年,为了养他,她真的辛苦了。 陆漫兮听着他的话,只觉得窝心,她欠他们姐弟的,又岂是这几年辛苦能抵消的? “知道了。知道了。” 她受不了他的煽情,推他去给花店打电话。 整体还是比较顺利的,花店女老板派儿子顾择来看货,相当于新采摘的,还都是品种花,都给了不错的价格,算下来,一共有八千块。 “谢谢。” 陆漫兮一见顾择实时结账,就笑得合不拢嘴了。 当然,嘴也甜的很:“小顾老板,生意兴隆啊。” 顾择是花店女老板的儿子,已经继承母业,也称得上一句小顾老板。 但他没有老板的架子,为人温和有礼,很爱笑,主要出手很大方,实在讨人喜欢的很。 当然,他也生了一副讨人喜欢的相貌,是那种很平易近人的阳光帅气,不像谢斩、谢瞻那样高不可攀。 “漫漫姐,你在这里工作啊?” 顾择环视一圈,露出羡慕的表情。 尽管他家境比很多人富裕,母亲经营着几家花店,资产近千万,每月收入也有几十万,但别墅还是不敢想的。 富中更有富人。 与别墅主人相比,他们家那点资产简直就是难民。 陆漫兮不知顾择的想法,点头笑道:“是啊。我在这里做女佣。” 她坦坦荡荡,不把当女佣看做耻辱。 顾择也不觉得耻辱,眼神很真诚地说:“那你很厉害啊。我听我妈说,她一个阔太太朋友,招的女佣都要重点大学的,还得会好多技能。” 陆漫兮知道越有钱的人,对女佣要求越高,而她确实是沾了苏音音的光,就很谦虚:“我这边还好。也是我运气好,走了熟人的门道。” 顾择不愧是生意人,比她还会说话:“这样啊。那还是漫漫姐的人脉广。这边是谢家的产业,谢家是京市首富啊。漫漫姐真的太厉害了。” 他竖起大拇指,满眼真诚的夸赞。 但落入裴繁眼里,就是男人追求女人的无脑恭维了。 “小顾老板,都装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裴繁微笑赶人。 顾择看了下时间,确实晚上十点多了,也就坐上货车,准备跟司机兼帮工一起离开了。 裴繁也到了离开的时候,就很恋恋不舍:“你明天会请假的吧?” 他的成年礼唯有她一个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人能出席了。 陆漫兮点了头,又拿手机,将才收的八千转他五千,笑道:“记得选个不错的餐厅,晚上请上你要好的同学、朋友一起热闹热闹。” 她是舍得让他花钱交际的,在她看来,高中时候结交的朋友不掺杂利益等反而更加珍贵。 裴繁不以为然,就没什么兴趣:“不了,就我们俩就行。” 他的性格也是孤僻的。 搁以前,她会觉得少年人很有个性,但遇上谢斩之后,就想给他纠正过来。 谢斩出身好,再怎么孤僻,再怎么不接地气,都有人捧着,他们这样的小老百姓没有任性的资格。 “你听我的安排,听话,性子别那么独,行了,就这么说定了!” 她很强势,不等他表达意见,就赶人了:“你快回去吧,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信息。” 她是在京市郊区的郊区买的房子,坐地铁都近两个小时,六十平,就这还贷款三百万,关键还没交房,目前就在城中村那边租房住,那边的治安,也很让她担忧。 哎,现在的男孩子出门也要保护好自己的。 “知道了。你自己也照顾好自己。” 裴繁叮嘱着,往外走。 陆漫兮送他到别墅门口,看他上了等在外面的出租车,才回去了。 主楼飘来悠悠琴声。 是谢斩在弹琴? 为什么这个时间点弹琴? 她想着,后知后觉今晚忙着赚钱,把他忽略了,这个点,早该给他铺好床被的。 “咚咚——” 她抬手敲门。 其实,门半开着,正好能看到谢斩侧对着门的方向,正在弹琴。 那修长白净的手指在琴弦上优雅跳跃,旁边熏香袅袅,弥漫着一片白烟,衬得他如在仙境。 他已然洗了澡,头发半干着,一颗水珠从发间滚落,顺着冷白的俊脸,流过性感的脖颈,没入精致的锁骨。 他穿着黑色的丝绸睡衣,并没什么时尚设计,反显出一种低调华贵的质感。 也许是他穿着的缘故。 他宽肩窄腰,皮相上乘,这么看着,实在是不染人间烟火了。 忽而,他抬眼看过来,明明是轻飘飘的目光,依旧带着沉甸甸的威压。 “有事?” 他问着,手上动作不停,还在弹着琴。 她先扫了眼大床的位置,正正方方的豆腐块,很整齐,果然没人上来给他铺床,芳姐早上曾说二楼以后是她负责的区域,看来不似作假了,便道:“晚上好,谢先生,我来给您铺下床。” 她说着,见他沉默,便走进去,给他铺床了。 其实铺床很简单,床单是干净的,被子也是新换新晒的,就只要把床单稍微整理下,再把被子铺开就好。 整个过程,一分钟的时间也不要。 也就是他动手随意扯扯的事。 但他轻易不会动手的。 “好了。” 她看向他,保持微笑:“谢先生,您还有别的需要吗?” 琴声一顿。 谢斩停下来,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觉得我有什么需要?” 陆漫兮:“……” 谁知道他有什么需要? 就是不知道,她才问的啊! 他为什么总是反问这些,让别人猜! 玩什么高深! 等下,她睡前问他需要? 似乎是暧昧了些。 第016章 让她心里乱跳的厉害。 陆漫兮后知后觉自己说的话容易让人误会了,一张脸顿时烧起来,忙摇头:“没,没,谢先生早些睡。晚安。” 实则晚安一词更暧昧? 她急忙捂住嘴,看着谢斩,男人面色淡然,好像没get到她的异常,她稍稍冷静下来,回了一个不走心的笑,随后退出房间,并随手关上了门。 当门合上,她最后一眼竟然留意到他的目光还在跟随自己。 怎么说呢? 安静的犀利,却让她心里乱跳的厉害。 她拍着小心脏回了房间,这是独属于她的小世界,清净而温馨。 一天繁忙的疲惫席卷而来。 她往床上一躺,看着天花板,苏音音、谢瞻、谢远霖、曲氏姐妹等人走马灯一般从她脑海闪过,最后剩下谢瞻的那笔巨款…… 哎,好多钱啊,可代价是爬床? 她叹口气,站起来,去洗漱,抹水乳,然后掀开被子,闭眼睡觉。 可惜,依旧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压力太大了,犹豫好一会,还是打开了男喘音频。 她不想这样的,觉得很邪恶,很变态,但这个寂寞、疲惫、焦虑的夜晚,似乎只有男人的喘息,能让她好受些。 她控制不住地代入谢瞻跟苏音音,想象他在她身上喘息阵阵、挥汗如雨的样子。 很激烈。 很缠绵。 像燥热夜里的一场雨,黏黏腻腻的,让人身心潮湿。 她也开始喘,双腿揪扯着被子,不安分的手湿漉漉的陷入泥泞,汗水流进眼里,唇瓣咬得生疼,忽而,一阵烟花散开,她在一场精神高、潮里疲倦睡去。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六点的闹钟及时把她吵醒。 她睁开眼,想着昨夜身体湿漉漉的骚乱,下床去浴室洗漱,也顺带洗了个澡。 下楼时,没有看到谢斩,不知为何,就忍不住出去看了眼花园,昨日还玫瑰盛放的花园今天全光秃秃了,连地面都翻开了,泥土还很新鲜,显出一片又一片的荒凉感。 正感慨着,谢斩的身影就闯入了眼帘。 他依旧一身黑色运动服,健硕高大的身材让人满怀压力。 许是跑了很久,他黑色的额发挂着一颗颗亮晶晶的汗珠,不时坠落下来,顺着脸部线条没入脖颈,那汗水浸润的俊脸泛着点薄红,从她身边经过时,喘息声让人遐想。 她真的有病,总是把男人的喘息声联想到床上。 她拍拍脑袋,想把那些黄色废料拍个干净。 他骤然在身后停下来。 助理莱安走来,给他递了一条干净的毛巾。 他接了,一下一下擦着脸上、头发的汗。 “漫兮,快去给谢先生送杯水。” 耳后响起孙婶的声音。 陆漫兮闻声回头,就见孙婶端着一杯水,递给了她。 其实这是一件很小的事,拿着水杯,走过去,递给他,喝不喝的都随他,但这般小事,她们都避讳着,特意交给她,像是在全员推着她走向他。 她觉得很诡异,心情不是很好,但女佣的身份摆着,只能和颜悦色地接了水杯,递了过去。 “谢先生,喝水吗?” 她问了,他投来一眼,没说话,把水杯接了过去。 薄润的红唇抿一下,茶水喝下去,喉结滚动,性感的很。 她忙转开视线,看向孙婶,笑道:“孙婶,我们去做早餐吧。今天早餐做什么?” 她问着,迈步走向了厨房。 孙婶见了,忙抓住她的衣袖:“没你的事,你跟着谢先生就好了。” 她已然收到谢少的命令,不用给陆漫兮安排活儿,她的活儿就是伺候谢斩。 谢斩喝好水,把水杯给了莱安,连同毛巾,也一同丢给了他。 陆漫兮看到了,忙伸手去接:“给我吧。” 莱安没给,侧了下头,示意她跟上谢斩的步伐。 谢斩已经上楼去了。 陆漫兮跟上去,就见他回了房间,去了浴室。 应该是运动后洗澡。 她在房间里待着不合适,就退出去,在外面等着。 水声哗哗啦啦响。 她许是太无聊,就忍不住回想谢斩的好身材,那修长有力的大长腿,那迅猛的劲腰,那性感的人鱼线,她曾在泳池里见过的,他比谢瞻自律多了,每天晨跑、游泳等运动时间不低于两小时,但自从谢瞻跟苏音音在泳池里鸳鸯戏水,他就不再去泳池了。 可惜了,没有一饱眼福的机会了。 她胡思乱想着,也就过去了半个小时,他洗了澡,换了衣服,暗绿色的丝绸衬衫搭配黑色西裤,左手腕一款绿钻腕表,一串黑色沉香佛串,食指是一枚绿翡翠戒环。 他依旧是高贵精致的。 陆漫兮在门外瞧着,看他拿着毛巾擦头发,水洗过的俊脸白里透红,黑发湿哒哒贴着头皮,只看脸,无端显出一种乖嫩的感觉。 谢远霖曾说他比谢瞻小几岁,这时候看,倒是明显了些,也不那么高冷不可亲近了。 陆漫兮想着抱他大腿,就鼓起勇气走了过去:“谢先生,要我帮你擦头发吗?” 谢斩听了,低眸瞧了眼她的身高,像是在说:踮脚给我擦头发? 陆漫兮一米六,确实不高,想到自己踮起脚给他擦头发,确实有些尴尬,尤其擦头发好像也暧昧了些? 她没有勾搭他的心思,但讨好他跟勾搭他好像很难分清? 谢斩很快擦好了头发。 陆漫兮伸出手,接了毛巾,去了浴室。 浴室的空间很大,除了洗漱台、按摩浴缸等,还有防水的衣帽间。 他换下的运动服就放在衣帽间的藤编衣篓里。 她见了,把毛巾也丢了进去。 再出来,就看他站在落地窗前,安静地看着外面空旷的土地。 她走过去,看着空旷的土地,感慨一句:“好可惜啊,看不到玫瑰花了。” 谢斩没有可惜之意,神色淡然得很。 陆漫兮余光瞥他一眼,想起一件事:“谢先生有喜欢的花吗?陈哥让我问下您有没有想种的花,他可以重新种。” 谢斩薄唇微动,吐出两个字:“不用。” 陆漫兮目露不解,猜测着:“谢先生,不用是……不用种的意思吗?” 谢斩点了头。 陆漫兮见了,斟酌一会,又道:“这么不管的话,很快就会长草的。” 谢斩说:“那就长草。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陆漫兮:“……” 她不知为何就想到了昨天黄昏时两人花与草的论调,他还说她是野草,天,他不会处理那些玫瑰花就是为了看野草疯涨吧? 那他对她? 第017章 她们觉得她要攀上高枝了。 不会的! 不会的! 一把年纪还自作多情,简直是可笑! 陆漫兮制止自己的胡思乱想,转开话题:“我去看看早餐好了没。” 她快速离开了他的房间,下楼时,看到孙婶跟芳姐把早餐端上了餐桌,又回去叫人了:“谢先生,早餐好了。” 谢斩走出来,没看她,径直下了楼,去了餐厅。 陆漫兮站在他身后,等候他的指示。 其实他从来没什么指示,也不需要她做什么,但她就是要看着,木头人一样,真无聊的豪门做派。 谢斩不知她所想,正慢悠悠吃着早餐。 一个人的早餐是有些孤单的,但他习惯了孤单,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总有人担心他会孤单,给他开了视频。 谢瞻俊美含笑的脸露出来,问道:“阿斩,今天早餐吃了什么?” 谢斩没说话,点了摄像头,给他看早餐。 谢瞻看罢早餐,不慎满意:“太清淡了些。我等会让孙婶重新拟个早餐清单。” 谢斩拒绝了:“不用。就这样。” 谢瞻打定主意要换了,面上没继续说,而是笑着换了话题:“一个人吃早餐,什么感觉?孤单吗?寂寞吗?网上怎么说来着?饭搭子?你让陆漫兮陪你吃啊。” 陆漫兮就站在谢斩身后,被点了名,忙往后退了两步,不想入镜。 谢瞻本来是刚好能看到她的,她一后退,就出了镜,他看不到人,就问了:“陆漫兮呢?” 谢斩回头看她:“去吃你的饭吧。” 陆漫兮求之不得,立刻去厨房了。 她早饿了,看着谢斩吃饭,更饿。 孙婶跟芳姐正吃着,看她进来,就问了:“谢先生吃好了?” 陆漫兮摇头:“没有。他跟谢少开视频,可能觉得我不适合在场,就让我过来了。” 孙婶听了,忙站起身,去给她盛了一碗米饭、几盘家常菜。 芳姐还端来了一份甜品、一杯咖啡。 这咖啡跟甜品是苏音音的喜好,眼下她不在,就让她们占了便宜。 陆漫兮知道她们会偷吃女主人的东西,平时她们偷吃也不会给她留,眼下留了,就让她受宠若惊了。 “不用,我不喜欢吃甜食,也喝不惯这个,芳姐自己用吧。” 她婉拒了。 芳姐笑:“喝多了就习惯了。来,尝尝,香醇着呢。” 她很热情地拉她坐下,并把咖啡、甜点推到了她面前。 孙婶也端来了米饭跟菜,笑道:“快吃吧,特意给你留的。哈哈,小漫,我早看出你这珠圆玉润的,是个有福气的长相。” 她们都对她亲昵的不像话。 陆漫兮很快明白其中的原因——她们觉得她要攀上高枝了。 “谢先生那样的品貌真是这世上独一份了。” “听说本家是西方大贵族呢。” “可不是,我听苏小姐说,他是全球都有房产,什么庄园、酒庄都数不胜数,单是城堡就有十几座。” “天,那真是一等豪奢人家了!不知什么姑娘能配得上他!” “哈哈,便是凑上去,沾几夜情缘,也是祖上积福了。” …… 她们闲聊着,目光有意无意落在陆漫兮身上。 陆漫兮当没听见,安心吃饭,当然,吃得很快,十分钟就结束了。 她是想逃离这种尴尬的场合。 她们就误会了,笑道:“慢点吃,谢先生跑不了。” 陆漫兮有苦难言:这一个个的年纪比她还大,怎么比她还天真? 终于吃好饭走人。 她去了餐厅,谢斩已经不在了,她先收拾餐桌,把餐具都端去厨房,随后又去了他的房间,换下旧的床单、被子,把新的床单、被子铺好了,被子还叠成豆腐块,然后把旧被子的被套扯下来,套上新的被套,拿去外面晒一遍,旧床单、旧被套则放进洗衣机清洗。 他的贴身衣物是要手洗的。 他的衬衫、西裤等是干洗。 反正流程很复杂。 她忙活两个小时,才清闲下来。 本想偷个懒,孙婶又端来咖啡,让她送去书房。 书房里 谢斩正在处理工作。 他戴着防蓝光的金丝边眼镜,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那一丝不苟的神色,很有网上说的斯文败类的意思。 莱安一旁也很严肃,报告着:“您看中的那款浮雕龙纹砚台,已经查到了买家,就在京市,他叫崔竭,是个好赌成性的二世祖,今晚他会去琳琅酒吧玩,说是可以在那拨冗见您一面。他对您太不恭敬了,要不要给他点教训?” “不用。” 谢斩很淡然,没有被冒犯的不悦:“我答应了阿瞻,入乡随俗,轻易不动武。” “是。” 莱安低头应着,又问:“那要提前清场吗?” 他知道谢斩喜静,以往去某地休闲娱乐,都是要提前清场的。 现在酒吧这种鱼龙混杂的场所,更是要提前清场的。 “不用。” 谢斩依旧是拒绝,倒不是低调,而是考虑崔竭的喜好,如果清了场,他觉得无趣,再改地方见面,也是麻烦。 “是。” 莱安是个合格的助理,得到结果,绝不多问。 他还想报告其他的事,就听到了敲门声。 “咚咚——” 书房门是关上的。 陆漫兮的声音随之传进来:“是我。谢先生。” 莱安听出她的声音,看着谢斩,问道:“要让她进来吗?” 谢斩摇了头。 他工作起来,是很认真的,也习惯保持高度的专注力。 莱安了解他,便去开了门,确定她只是来送咖啡,便提醒了:“陆小姐,谢先生有需要,会打内线电话,没有需要的话,希望你不要再过来。” 他是没恶意的,只是按着规矩办事。 但陆漫兮就感觉很糗,这么冒冒失失来送咖啡,像是讨好被打脸了。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她道了歉,麻利地端着咖啡下了楼,故意在孙婶、芳姐面前绕一圈,委屈巴巴道:“谢先生不肯喝,还暗示我少去打扰。” 所以别想着她攀高枝了。 没戏的。 那就是一朵生长在雪山上的花,想攀折,会冻死的。 “哎,谢先生是性子冷了些,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面冷的人,心里火热。” 孙婶摆出长辈的派头,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你可别犯傻,那些个嬉皮笑脸、对你热情的,都是哄你玩的。男人啊,还是像谢先生这样稳重些好。” 芳姐也附和:“是这个道理,谢先生这样的,一看就轻易不动心,一动心那就保管是真心。这年头,真心难求啊。” 陆漫兮听了,心里不以为然,面上则敷衍地点头:“是啊,是啊,不知什么人有福气得了他的真心。” 她说着,放下咖啡,躲出去了。 她回了房间摸鱼,躺到床上玩手机,就见市中心医院的黄主任给她发来好多信息,问她什么时候过去。 她这才想起谢瞻要她去医院做检查的事,但她真的不想去,爬床之前还要看她的检查报告,她觉得很不尊重人,就当没看见,但心里还是怂的,怕得罪人。 压力又很大。 她戴上耳机,打开男喘音频,准备听一下转移注意力,就看一则信息跳出来,是曲婉听发来的:【漫兮,我快到你那边了,一起去逛街吧。】 她确定曲婉听醉翁之意不在酒。 也好,想爬床的人来了。 那么,她要怎么助攻呢? 第018章 谢先生对我没那方面的意思。 陆漫兮思量着,站起身,走出房间,下了楼,走到别墅外面等着她。 也没等多久,约莫五分钟,一辆红色玛莎拉蒂缓缓停在面前。 年轻的司机先下了车,随后为她打开车门。 曲婉听下了车,一身素雅的改良旗袍裙勾勒出她的魔鬼身材。 她模样娇美,身段婀娜,嫩得出水,靠近时,身上隐隐散发着甜香。 “漫兮——” 她朝他走来,俏颜带着甜美可人的微笑。 陆漫兮迎上前,恭敬道:“曲小姐,上午好啊。” 曲婉听一派熟稔地握住她的手,笑盈盈道:“上午好,漫兮,今天忙吗?我们一起去逛街吧。我才从国外回来,都没几个能逛街的朋友,真的好可怜啊。” 没逛街的朋友就可怜了? 那她都可怜好多年了。 她也好久没去逛街了。 “曲小姐言重了。我是想跟你去的,可要先跟谢先生请个假,这会谢先生正忙工作,我不能打扰的。” 她说明事实,然后发出邀请:“要不曲小姐先随我在别墅里逛逛吧?等谢先生忙好了,我跟他请个假,我们再去逛街。” 正好她不想去医院做检查,招待曲婉听也是个由头。 曲婉听巴不得待在别墅,立刻点了头:“好。不急。” 她跟着陆漫兮进了别墅,先逛了前院,再到主楼,而主楼后面就是大片荒芜的土地,她看到了,就问了:“那里怎么没种点东西?” 陆漫兮解释:“之前种了玫瑰花,谢先生不喜欢,就让人处理了。” 曲婉听有些惊讶:“处理了?谢先生不喜欢玫瑰花?我还没见过不喜欢玫瑰花的人呢。” 陆漫兮也没见过,也不觉得谢斩是不喜欢玫瑰花,他就是喜怒不定,肆意妄为。 “小漫,这位是?” 孙婶走出来,打量着曲婉听。 陆漫兮忙介绍:“孙婶,这位是曲小姐。” 孙婶听着曲姓,就知道她是谢少后母那边的亲戚,也不敢疏忽,笑问:“曲小姐,要喝点什么?” 曲婉听回以一笑:“都可以的。谢谢。” 孙婶便去泡了一杯花茶,端到了茶几上。 曲婉听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周边的摆设,当然,目光主要往楼上瞅,像是期盼着看到什么人。 陆漫兮站在旁边,没跟她同坐,她不是别墅的主人,没资格跟她对坐闲聊。 她也跟她没什么可聊的,就想谢斩下来,等他们见了面,她也就功成身退了。 但现实很残酷。 她没等到谢斩下楼,先等到了谢瞻的电话。 “你怎么还没去医院?” 他一上来就是质问,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陆漫兮如实回答:“谢少,别墅里来客人了。” 谢瞻的语气还是不耐烦:“客人?谁?” 陆漫兮道:“曲小姐。” 曲婉听是曲清竹的妹妹,曲清竹是父亲的心头肉,男人总是爱屋及乌,谢瞻即便很烦她,也得对她客气些。 “她怎么会来?为了阿斩?” 他想到原因,很不欢迎,直接下令:“你快想办法打发了她。” 陆漫兮敷衍地应道:“是。” 实则她才不会主动赶人。 谢瞻的注意力也不在曲婉听身上:“对了,你快去医院,黄主任等着你呢!” 陆漫兮:“……” 他是真积极! 怎么办? 曲婉听根本做不了挡箭牌! 她避开曲婉听,走到隐蔽的角落,快速转动脑筋,低声道:“谢少,您真误会了,谢先生对我没那方面的意思。” 谢瞻固执己见:“有没有,我说了算。你先去医院做检查。” 她完全没有说“不”的资格。 如果她还想在这里工作。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陆漫兮负债太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我明白了。” 她挂断电话,走回去,对曲婉听说:“不好意思,曲小姐,我有点事,得出去一趟,要不您在这里等等我?” 她如果在这里等下去,哪里等得是她? 分明是等谢斩。 曲婉听也知道这个道理,点头一笑:“好。我今儿都没事,你先去忙,我不急的。” 这一切正合她的意。 她觉得陆漫兮就是个阻碍,早想她消失了。 陆漫兮也很快离开了。 她上楼,回房间,拿了包包,检查里面有身份证,便拎包下楼了。 她下楼时经过书房,房门紧闭,谢斩应该还在忙。 也不知他多久能忙好。 但愿曲婉听能等到他。 陆漫兮离开了别墅,打车去了医院,路上黄主任又发来了信息,让她到医院去前台报个姓名。 她照做了,到医院前台报了姓名,没一会,黄主任就亲自过来了。 单看外表,他是个很普通的中年男人,穿着白大褂,个子不高,身材微微发福,胖乎乎的脸上戴着眼镜,头发也半秃了,但不油腻,爱笑,走路也是健步如飞。 有他在,所有检查,一路绿灯。 先是抽血,好多管血,还好她不是稀有血型,不然都要怀疑被人骗血了。 当检查妇科时,就很羞耻。 她还没有过那方面的生活,不能做阴超,只能喝水憋尿,就很尴尬。 在这之前,她去做了hpv方面的检查,她还没检查过这些,就自我安慰:这也是公费体检了。 一直忙活到下午四点多。 她终于做好了检查,很多结果需要等,就先离开了。 反正微信上也能问。 她倒希望自己有些小问题,入不得谢瞻的眼。 离开医院后,她没第一时间回别墅,想着晚上要给裴繁庆祝生日,就想趁机偷个懒。 当然,在偷懒前,先给孙婶打个电话,问问别墅的情况。 “曲小姐还在吗?” “早走了。” “怎么走了?” “不清楚。就中午时,谢先生下楼吃午饭,看到她,跟她说了几句话,她就走了。” 那就是谢斩出面赶人了? 他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陆漫兮猜测着,又问:“现在谢先生在忙什么?” 孙婶道:“还在书房吧。挺忙的。” 身价恐怖的男人怎么可能不忙? 他最好忙得一直不想女人! 陆漫兮想着,顿了一会,还是问了:“午饭时,谢先生有提起我吗?” 第019章 一张脸就是漂亮的发光。 她其实就是一时兴起,随口一问。 不过,她希望谢斩不要提起她。 但孙婶误会了。 孙婶以为她很在意谢斩的态度,就扯了谎:“怎么没提?问你去哪里,还让你注意安全呢。” 她是想提高陆漫兮对谢斩的积极性。 但陆漫兮听出她在扯谎了,在她的认知里,谢斩绝不是会说出那种话的人。 而他不说,意味着他并不在乎她。 她很开心他不在乎她,也就不急着回别墅了。 “那个,孙婶,我晚上有些事,会回去晚一些。” “啊?什么事?大概几点回来啊?” 孙婶问得很详细。 陆漫兮简单解释:“我一个弟弟生日,我要给他庆生。” 孙婶听了,笑道:“这样啊,那你们玩得愉快,对了,小漫,你一个女孩子,晚归不安全,还是要早些回来的。” 陆漫兮听着她的关心,回道:“好。谢谢提醒,我知道的。” 她挂断电话,开始给裴繁打电话。 裴繁接得很快:“漫兮,我正说给你打电话。” 他为两人间的心有灵犀而语气轻快愉悦。 陆漫兮看他笑,也笑了:“嗯。我没事了,问问你今晚什么安排。” 裴繁今晚的安排很简单,就是想她回来住一晚,陪自己吃个生日蛋糕。 陆漫兮听了,觉得很无趣:“这是你十八岁的生日啊,一生只有一次,怎么能这么简单?不行!你请些朋友,我去订个地方,咱们晚上热闹一下。” 她很强势,不等他多说,就挂断了电话。 一辆出租车从她面前驶过。 她看到是空车,忙追上去,挥了挥手。 出租车很快停下来。 她上了车,跟司机报了订蛋糕的店。 这家店离医院不算太远,是她来医院之前订下的。 途中,她在手机上搜罗美食店,好一会,选了家网红火锅店,还订了个豪华一些的包厢,然后把地址发给了他。 【太贵了。换一家吧。】 裴繁很快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陆漫兮觉得他是有些抠抠搜搜的,这行为很不好,会被人看不起,以后也影响谈恋爱。 虽然他那张脸很能骗骗人,但这个习惯还是没有的好。 她当没看见,回道:【你的朋友不能少于五人。裴繁,如果你请不来五个朋友,我瞧不起你哦。】 她当然不会瞧不起他,但很担心他被她养的孤僻了,许是原生家庭的原因,他早熟的厉害,性子也偏沉闷,他姐姐把他交给她,她的责任很重的,必须把他养成积极阳光的好少年。 所以,朋友多些很重要。 少年人就该做少年人的事。 经济压力不该由他背负,也不能成为束缚他的缰绳。 她这么努力,几近卑微苟且,就是想他过得轻松些啊! 半个小时倏忽而过。 出租车缓缓停下来。 陆漫兮付了车费,下了车,快步走进了蛋糕店。 她选择的蛋糕图形很简单,就是18这个数字做出来的,旁边堆叠了很多种水果,颜色组合很喜庆,总之,很应景,很勾人食欲。 “谢谢。” 她跟店主道了谢,从她手里接过来,一边往外走,一边给裴繁打电话:“我现在就过去了。你呢?出发了没?” “……出发了。” 裴繁的兴致不高,语气显得不情不愿。 陆漫兮没在意,挂断电话,重新打了出租车,奔向网红火锅店。 等到地方,正好赶上晚饭的时间点。 人很多,上下两层楼都是热闹而吵嚷,充满人间烟火气。 她不受控制地想到了裴霜,她最爱热闹了,喝酒都是对瓶吹,男孩子一样,飒爽的很。 真的好想她了。 裴繁跟她很不像,从外表到性格,都不像。 “陆漫兮!” 他站在最里面的包厢门口朝她挥手。 头顶灯光明亮。 少年人白衬衫、黑色运动裤,明明穿着普通,但一张脸就是漂亮的发光。 但裴繁觉得她在发光。 原因也很简单。 陆漫兮拎蛋糕过来的路上,考虑是裴繁的生日宴,他有朋友要过来,为了给他长脸,就进了街边一家卖化妆品的店,随意挑了个口红,然后让人给她画了个淡妆,还在旁边的服装店选了个修身一些的墨绿色长裙,怎么说呢?她的胸还是很能“杀”的! 裴繁一直觉得她很好看,但骤然看到她这样打扮,还是被“杀”到了。 周边世界一片安静。 他整个人如坠虚空,好久听不到声音。 “怎么了?” 陆漫兮走到他面前,朝他挥了下手。 裴繁慢悠悠回了神,眼睛有些无处安放。 他不能看她的胸,但她的胸太刺眼了。 “你、你终于来了。热不热?累不累?” 他的个子很高,就低侧着头看她的脸,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温柔如水。 “不热。不累。” 陆漫兮摇头一笑,朝他炫耀手中的蛋糕:“怎么样?喜欢吗?” 她考虑人多,特意订了二十寸的蛋糕,八百多。 裴繁瞥一眼,尽管兴趣不大,还是点头说:“嗯。很喜欢。” 她给他买的,他怎么能不喜欢? “给我吧。” 他接过来,同时,抓着她的手,去看她的指腹,昨晚他给她贴的创可贴早被她揭开了,现在看的很清楚,大多指腹上还有玫瑰刺留下的痕迹。 “疼吗?” 他低着头,垂下眼眸,遮掩着眼底不合时宜的心疼。 陆漫兮没注意到他的异样目光,大咧咧一笑:“早不疼了。我哪有那么娇气?” 她不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拉着他的手,就去了包厢。 “你请了几个朋友?” “五个。” 他的朋友确实不多,就这五人还是强行凑足的。 有个男生听说是个富二代,是朋友的朋友,叫什么,刚刚还介绍了,但他已经忘记了。 算了,索性让他们自己介绍好了。 “丁洋。” 他听到那富二代这么介绍自己。 陆漫兮一视同仁,哪怕丁洋一身名牌,在看过谢瞻、谢斩那样的真大佬后,丁洋这样的富贵小少爷根本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 她的注意力一直在裴繁身上,一边给他拍照,一边笑着调侃:“怎么没个女孩子?” 裴繁正想说没有熟识的女孩子,就听丁洋说:“姐姐不就是女孩子?” 陆漫兮今天走的成熟知性风,胸口饱满如熟透的果实,白嫩嫩散发着香气,这在半大的男孩子眼里太致命了。 尤其丁洋深深迷恋于此。 第020章 姐姐这是玩欲擒故纵吗? 他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掠过陆漫兮的胸,对她很热情:“姐姐叫什么?做什么工作?” 陆漫兮是没有职业歧视的,但当着裴繁的面,就不好跟他的朋友说自己做女佣了。 她很在乎裴繁,不想他们瞧不起他。 “我叫陆漫兮,最近刚好在找工作。” 她扯了个谎,转开话题:“你们快吃吧。” 火锅已经煮熟了。 她往里面加配菜,含笑嚷嚷着:“你们不要拘束,吃好喝好啊。” 丁洋应道:“好。姐姐太客气了。姐姐不用忙,我来吧。” 他是无聊跟着朋友董正轩过来的,没想到会遇到陆漫兮,成熟而有风韵的大姐姐他见多了,也玩多了,但她实在生了一对好胸。 他胸控,脑子全跟着下半身转了。 凑近她,讨好她,姐姐、姐姐喊个不停。 等吃好了,热情张罗第二场,要请他们去酒吧玩。 裴繁不想去。 陆漫兮也不想去,但又一想,他现在是个成年人了,总有一天会去的,与其等他被人忽悠着去,不如在她这个家长的陪同下,去见见世面。 有些东西早见识了,也就早看破了。 “时间还早,去玩玩吧。” 她拉着裴繁过去。 裴繁是很听她话的,就跟她去了。 一行人就这么转战去了最近的琳琅酒吧。 酒吧里更吵闹,音乐声震天响,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陆漫兮走进去,紧抓着裴繁的手,怕跟他走散了。 现在男孩子出门也很危险的。 她也传达这种危险,指着一个被摸屁股的年轻小帅哥说:“你看,这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还有些人专挑那些俊俏男孩子下手,反正你以后有什么压力,一定要跟我说,别来这种地方解压,知道吗?” 音乐太吵了。 裴繁没听清,就朝她凑近一些,问道:“你刚说什么?” 陆漫兮正想重复一遍,就觉身后有人推挤,而她不慎跌向前,就跌到了裴繁怀里。 夏天的衣服很单薄。 她的胸又太挺了,就很尴尬,直接跟他撞了个实在。 有点痛。 更多是羞耻。 当姐姐被弟弟碰了胸? 她下意识后撤,又有人挤来,她没办法,只能绕开裴繁,结果,就被挤得离他越来越远了。 “陆漫兮!” 他急得大喊她的名字。 灯光骤然黑暗。 陆漫兮是有些夜盲症的,黑暗里根本看不清,就想逃离,然后就有人抓住她的手,逃离了拥挤的人群。 她以为是裴繁,但走到光亮处,就见是丁洋。 “怎么是你?” 她是惊讶的,而惊讶过后,就很担心裴繁,忙给他打电话,但没人接,考虑声音太吵,就想给他发微信消息:【你在哪——】 还没编辑好信息,手机就被丁洋夺走了。 “姐姐不想见到我吗?” 丁洋目光痴迷地瞄着她的胸,缓缓说:“我对姐姐一见钟情,姐姐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陆漫兮:“……” 她好多年没被人追求了,懵了一会,才说:“我二十八了。” 她不排斥姐弟恋,但差个三四岁也还好,像丁洋,顶多二十,他们年龄差太大了。 尤其他跟裴繁算是同龄人。 她实在接受不了。 当然,这些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丁洋太冒失,此刻的眼神还很急色,完全是欲、望主导型的男人,根本没有真心可言。 “我就喜欢姐姐。” 他挺身凑上来,故意想压着她的胸。 陆漫兮忙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神色肃然道:“你冷静点!” 丁洋根本冷静不了,女人高高的胸勾着他的眼睛,烧着他的身心,他正是热血方刚的年纪,只想立刻拖她去卫生间。 厕所里搞一通也很刺激啊。 他认识的姐姐都很会玩的。 “姐姐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他不差钱,手腕上的名表脱下来,想往她胸脯里塞:“只要姐姐让我爽。十万?五十万?一百万?” “啪!” 陆漫兮用力打掉他的手,护着胸,低喝道:“你喝多了。丁洋,我当你是裴繁的朋友。” 不!不是了! 他今晚对她说出这种话,干出这种事,不能算是裴繁的朋友了。 裴繁也是识人不清,怎么认识了这个人渣? 丁洋的面具已然撕碎了。 既然没了面具,也就不屑伪装,遂嗤笑道:“姐姐,我才不是裴繁的朋友。” 他再次逼近,伸出手,想把腕表往她胸里塞。 陆漫兮见他“疯”的厉害,二话不说就跑。 好汉不吃眼前亏。 她的手机在他那里,只能跑出去,等脱了险,再报警了。 但她不知,猎物一跑,往往招致猎人的追捕。 丁洋立刻追上来,很快抓住了她的头发。 她的头发是长卷发,平时都是规规矩矩扎成丸子头,今天披散下来,就被他一抓抓了个准。 “嘶嘶——” 头皮一阵刺痛。 她疼得龇牙咧嘴,回头瞪他:“丁洋,你这是强——” “分明是姐姐先勾引的我。” 他的语气很无辜,笑容很邪恶:“姐姐这是玩欲擒故纵吗?” 陆漫兮听了,气得骂道:“你脑子有病吧!丁洋,你特么的赶紧松手!不要为了这种烂事犯罪!想想你的名声、你的未来——” 她的说教逗得他发笑。 “姐姐真可爱。” 他温柔夸奖着,手上力道却粗鲁的很,直接拽着她的头发往卫生间里拖。 陆漫兮疼得眼泪四溅,还很羞耻,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还会遇到这种事。 “救、救命——” 她喊出来的时候,觉得要社死了。 音乐太吵了。 没人来救她。 被丁洋拖进卫生间的时候,陆漫兮已经想好了,先假意顺从,再寻机踹他的作案工具。 不想,门被关上的下一刻,谢斩出现了。 只一眼,像是幻觉,随后卫生间的门被狠狠关上。 丁洋不安分的双手揉上来。 动作很粗鲁,带着恶意的作弄,他比她想象的还要坏。 “真的。不是假的。呵,果然手感好啊。” 他的点评是对她的侮辱。 陆漫兮隐忍着,顺从着:“轻、轻——” 话没说完,卫生间的门被踹开,随后,陶德一脚就把丁洋踹倒了。 谢斩的脸随之显露出来。 他远远站在卫生间外。 一身高贵,不染世俗。 他没看她,俯视着地上的丁洋,薄唇吐出一个字:“手。” 就一个字。 随后是骨头“咯吱”一声碎裂的声音。 “啊——” 丁洋扯着嗓子痛叫,一只手生生被陶德踩断了。 第021章 他不近女色,也不屑女色。 “你是谁?你们知道我爸——” 他还在耍富二代的派头。 陶德才不惯着,一脚踢中他的下巴,力道之大,他的牙齿都脱落了一颗。 鲜血瞬间糊满嘴。 他躺在地上,弓着身子,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陆漫兮还没看过这么凶残的画面,吓得白了脸,看到自己手机掉在脚边,忙捡起来,跑了出去。 “谢先生,谢谢您。” 她很感激谢斩救了她。 谢斩没说话,犀利冷冽的目光瞄过她的脸、她的胸,并没什么情色感,但就像冰凉凉的蛇从她皮肤上一点点爬过去,渗人的很。 “我来给我弟弟庆生的。” 她也不知为何说了这么句话,像是在解释什么,但实在完全没有解释的必要。 谢斩还是没说话,转身就离开了。 陆漫兮犹豫着跟上去,但想着裴繁,就停下来,给他打电话了。 还是没打通。 陶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陆小姐,谢先生很讨厌女人出入酒吧。” 陆漫兮听了,心道:他讨厌女人出入酒吧?他自己不也出入了? 自己一身毛,还说别人是妖怪。 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但谁让他是州官呢! “我知道了。谢谢你。” 她感谢陶德出手相助。 陶德摇头一笑:“不客气。不过,你应该感谢的人是谢先生,如果谢先生不发话,我是不会出手的。” 他说着,示意她跟上谢斩。 陆漫兮不放心裴繁,解释道:“我跟我弟弟走散了。我得去找他。” 陶德很坚持:“你现在该找的人是谢先生。” 陆漫兮:“……” 她不用思考,也知道裴繁比谢斩重要。 正想去寻裴繁,裴繁就给她打来了电话:“你在哪里?” 她没回答,先问他的位置,知道他在酒吧外面,果断扯了个谎:“我有事已经回别墅了,你早些回家,给我发定位。” 随后挂了电话,选择跟上谢斩,自觉充当起了女佣。 就是她的穿着不像女佣。 谢斩进了一个豪华包厢。 陆漫兮跟了进去,一抬头,就看到满包厢衣着清凉的美女,她们依附着几个衣着富贵的年轻男人,不是坐大腿,就是挺胸给他们吃,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什么乱啪party。 “原来谢先生出去一趟,自己寻了美人过来。” 昏暗的包厢深处,有男人粗喘的声音响起,随后是女人暧昧的哼唧声。 他们在? 陆漫兮意识到他们在啪,既震惊,又该死地起了好奇心。 她想看,又不敢看,自我安慰人人都有些窥视癖,又很快自我唾弃:她真是个庸俗至极的女人,怎么就想盯着裤裆里那点烂事? 谢斩坐了下来。 没有女人过来勾搭。 但有女人打量她。 好像认定她是谢斩的女人。 “小姐叫什么?” 有美女问她。 陆漫兮没回答,心痒痒的,想去窥视那对男女的啪啪活动。 那活动的声音很响了。 除了肉体碰撞的声音,还有女人的痛叫。 似乎是痛又似乎是爽,勾得在场的男女都有些意乱情迷。 有美女骑在男人身上,抱着男人的头埋胸。 吸嘬声很强很涩。 如果不是包厢里很黑暗,如果她不是有夜盲症,那她绝对要开了眼。 这是聚众那啥了吧? 有钱人的生活果然奔放的很。 陆漫兮走神了一会,还是控制住了目光,低眸看向了谢斩,包厢里还是太黑暗了,她又有夜盲症,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隐隐觉得他靠着沙发,在闭目养神。 似乎周边混乱肮脏的一切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 他不近女色,也不屑女色。 不知过了多久,包厢深处的男女啪啪活动结束了。 或许很多人都结束了。 包厢里的味道太重了。 陆漫兮忍不住悄悄估算了下他们的时间:十分钟?好像也符合国人的水平? 灯光骤然亮起来。 男人提着裤子,走了过来。 他个子还是很高的,生的不算多好看,也不算多难看,没办法,看过谢瞻、谢斩这样的高颜值大佬,一般男人还真不够看的。 主要是气质。 男人穿着黑色衬衫,胸口敞开着,皮肤很白,脖颈戴着细长的金链子,细长的眼睛睥睨下来,一股子无法无天的危险邪肆感。 有时候最危险的最迷人。 换句话说,这男人硬汉脸,纨绔气质,浑身上下充满性张力。 “想好了?赌不赌?” 他坐在谢斩对面,立刻有女人朝他爬过去。 那女人穿着红色包臀裙,这么趴伏的姿势,几乎包不住她的内裤了。 她就那样摇摆着臀,舔着红唇,做出浪荡的撩人动作。 他似乎来者不拒,揽着女人就是一通热吻。 女人被吻得春心荡漾,娇声笑着:“崔二爷,也疼疼人家嘛。” 她的“疼”是个火热的动词,勾人无限遐想。 崔献拍拍她的脸,笑意不达眼底:“乖,一边等着,二爷这有正事呢。” 他所谓的正事就是跟谢斩玩赌。 他指着茶几上的四杯酒水,含笑介绍着:“这四杯酒水,其中三杯加了助兴的药,一杯就是普通的酒水,四分之一的概率,谢先生,敢赌吗?” 宽大的茶几上除了四杯酒水,还放着一个黑檀木盒子。 他打开来,里面是个看着便有些年头的砚台。 砚台通体黑色,椭圆形,上有浮雕龙纹,隐隐有墨香。 谢斩就是为了这个砚台来的,本以为用钱能解决,不想崔献要跟他玩赌,只要他选中没有加料的酒水,便是他赢了,那砚台也就归他了。如果他没选中,喝了加了助兴药的酒水,那就是他输了。既然他输了,那就活该他遭罪了。 “我跟你有仇?” 谢斩淡淡看着他,思量着他的行为动机——报复他?羞辱他?他跟谢瞻回到国内不到一个月时间,何时得罪了他? “应该没有……吧?” 崔献笑得玩世不恭,嘴里的话难辨真假。 陆漫兮一旁听得焦心:这男人的脑子不正常吧?竟然主动寻谢斩的霉头! 那四杯酒水都是金黄色,从外观看,很难看出区别。 想挑出没有加料的那一杯酒水,太难了。 “谢先生是不敢吗?哈哈哈。” 有男人哈哈笑着,像是在用激将法。 他笑过后,场面很安静。 越安静,越诡异,越压抑。 陆漫兮在这压抑的氛围中,低眸紧盯着谢斩的一举一动,当看他伸出手,情不自禁地说:“谢先生——” 这赌能不玩还是别玩了。 谁知那助兴的药是什么药,会不会对身体有损害,这崔二爷的喜好也太没品了。 第022章 高岭之花跌落凡尘? 没品的崔献见她出声,就乐了:“这位小姐想说什么?是想美人救英雄吗?” 他的言语轻薄,目光更轻薄,直勾勾盯着她的胸,像是看到了什么稀罕东西。 陆漫兮接收到他炽热的目光,就很不自在。 她其实也没那个意思,但他这么说了,她好像需要向谢斩表达一下忠心? 或许这是她讨好他的机会? 她看向谢斩,恰好对上他审视的目光,他似乎也很好奇她的回答。 她觉得有刀架在脖子上了,好像只有表达忠心这一条路了,就移开目光,看向崔献,问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 崔献应的干脆利落,还很温柔地说:“别怕。如果你有幸选到加了助兴药的那一杯,我很乐意帮你的。” 他对她动了欲。 女人的胸总是能最快勾动男人的欲。 陆漫兮后悔自己这么打扮了,如果像以前那样遮掩着,或许就没有今晚一而再再而三的糟心事了。 “二爷真会开玩笑。” 她讪讪笑着,伸出手,准备去选了。 不想,半路被谢斩抓住了手。 他的手冰凉凉的,或许是包厢里冷气太足了? “谢先生?” 她感觉到冷意,忙抽回了手。 谢斩没在意,随意选了一杯酒水,端在手里,轻轻摇晃着。 他目光低垂,瞧着酒水,似讽非讽:“躲在女人身后,让女人出头,崔献,你是懂羞辱人的。” 崔献听了,一摊手,露出无辜的笑容:“谢先生多虑了。这只是个游戏罢了。” 谢斩抬起头,看着他,缓缓笑了:“既然是游戏,那何不玩得再刺激些?” 崔献听得两眼放光,很是兴奋:“谢先生想怎么个刺激法?” 谢斩说:“如果我选对了,我还看中了你的眼睛,一并送我吧。” 崔献反问:“那如果你选错了呢?” 谢斩没有犹豫地说:“自然是把我的眼睛送给你。只要你不嫌弃。” 崔献当即大笑:“哈哈哈,好,不嫌弃,不嫌弃。” 这样一来,赌局就有些大了。 其他人都有些胆怯,就出声劝了: “崔二爷,玩归玩,见血可就不好了。” “是啊。换个赌注吧。金钱,豪车,美人——” “对,美人,你看他旁边的美人,哈哈,如果他输了,就让他把美人送你一晚。” …… 他们都把主意打到了陆漫兮身上。 那对白嫩嫩的、无比膨胀的胸,确实引人垂涎啊。 崔献也很垂涎,但他说:“你们劝我没用。这是他先下的赌注。” 谢斩点头说:“是啊,我先下的赌注,你应得这么爽快,是因为确定四杯酒水都加了料吗?” 崔献:“……”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陆漫兮也反应过来,崔献这是耍着谢斩玩啊! 谢斩站起来,朝崔献走过去,手里酒杯倾斜,全浇他头上了。 这比直接给他一巴掌还打脸呢。 “好玩吗?” 他是想做文雅君子的,奈何崔献更喜欢他做土匪。 他已经很久没做土匪了。 入乡随俗。 他听谢瞻的,一心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好玩啊。” 崔献被酒水洗了脸,没生气,随手擦了擦,笑呵呵地问:“谢先生这就不想玩了?” 现在都到拆底牌、推桌子的地步了,还怎么玩? 谢斩不想玩了,但看一眼茶几上的砚台,又不想放手了。 他不是半途而废的人,想得到的东西总是要弄到手的。 哪怕他现在已经不想要了。 但好东西放在崔献手里,就糟蹋了。 “你不是一个合格的玩家。” 他神色严峻,一句话否定了他的人品。 崔献听了,爽快认错:“好。我的错。我改。这样吧,两杯酒水,二选一的概率,如何?你赢了,拿砚台走人,输了,就在这里待上三十分钟。当然,这期间,你想女人伺候,我全买单。” 他大费周折似乎就是想看他跟女人胡搞的现场。 偷拍? 还是个人癖好? 陆漫兮一旁分析着,就见谢斩点了头。 崔献见他点头,便让人拿来两个新酒杯,重新倒了酒,然后,当着他的面,丢了一粒白色药丸进去。 “烈性的,人吃了,十分钟内必有反应。” 他说到这里,看向陆漫兮,笑道:“美女,你跟着她出去调换下位置。” 陆漫兮被点了名,但不想去,迟疑间,余光扫着谢斩,就见他点了头,没办法,就端着两杯酒水出去了。 同行的是崔献身边刚刚邀“疼”的美女。 她扭臀摆腰,走出包厢后,似乎很熟练,就两个杯子来回调换位置,速度很快,搞得她想记都记不得。 就很打击人。 她想帮个忙,做个弊,都不行的。 “这杯是干净的哦。” 她还笑着提醒她。 但陆漫兮怎么敢信她的话? 她们一起走回包厢。 她一脸苦色,根本不敢看谢斩的眼。 她真的太没用了! 谢斩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提供不了帮助。 他其实也没希望从她这里得到有用的信息,就是看她那种自责羞愧的样子,觉得很有趣。 明明不关她的事,她倒比他还紧张。 他莫名感觉愉悦,或许她的这种紧张取悦到了他。 “选吧。” 耳边传来崔献的催促。 谢斩看着陆漫兮端到面前的两杯酒水,一一看过去,选了靠近她右手的那杯。 一饮而尽。 “爽快!” 崔献拍手叫好。 那美女朝陆漫兮摇了摇头,露出一副“选错了”的表情。 陆漫兮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人也更紧张了:怎么办?他喝了加了烈性助兴药的酒! 谢斩很淡定,已经拿起茶几上的砚台,沉浸式欣赏了。 崔献见了,还很贴心地介绍:“唐朝出品。八百万。去年国际精品大型拍卖会所得,历来砚台成交榜第一名。” 他语速慢悠悠,像是在等谢斩药效发作。 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空气似乎变得燥热了。 陆漫兮抹了下额头的汗,咽了下口水,觉得自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他要是失态了? 他这样清冷禁欲的男人会失态吗? 她想着,竟然有些想看他失态的样子了。 高岭之花跌落凡尘? 清冷佛子满身污浊? 谁不喜欢把美好的东西撕碎了? 第023章 觉得她愚蠢的可爱。 陆漫兮不停地看手机。 十分钟的时间似乎度日如年了。 她等得焦急,就翻看微信消息,裴繁早已经发来了定位,人回了出租屋,还自拍了一张照片,下巴上有一道血痕,说是刮胡子不小心刮伤了。 【怎么又刮伤了?】 她发去信息,心里默默计算:好像有三次了?所谓事不过三,他一次次刮伤自己,也太不小心了。 【严重吗?怎么处理的?】 她正点击发送,他的视频就打了过来。 那声音很响,突然响起来,也很突兀。 众人的目光迅速看过来。 陆漫兮只觉尴尬,忙挂断视频,回复一句:【在忙,不方便。晚点回你。】 随后看向谢斩,男人还在欣赏砚台,神色如常,气息沉稳,一点不乱。 像是选对了? 她渐渐放松下来,等时间满十分钟,第一个喊出来:“时间到了。” 她比任何人都激动。 崔献之前说,如果选错了,喝了加了料的酒水,十分钟内就有反应,现在看来,他是选对了。 “恭喜你,谢先生。” 崔献面带微笑,愿赌服输,端的是优雅大气。 “游戏结束了。崔献,再会。” 谢斩面色森寒,声音冰凉,将砚台放回黑檀木盒子里,交给陆漫兮,迈步离开了。 陆漫兮抱着盒子,微微弓着身,朝他点了下头,算是告别,就跟上了谢斩的脚步。 陶德站在包厢外,见他出来,迎上前,低声说:“莱安就在停车场等您。医院已经联系好了。” 医院? 陆漫兮听到陶德的话,惊得捂住嘴:什么意思?怎么去医院?那杯酒还有别的问题? 她想着,就问了出来:“谢先生,您怎么了?” 谢斩没有说话。 他在陶德的引领下,进了贵宾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 当电梯门打开,外面两声鸣笛,是莱安把车开了过来。 他们配合倒是默契。 陶德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陆漫兮打开后车门,等谢斩坐上去,才绕到另一边,坐了上去。 整个过程他是沉默的、冷静的,仿佛一切如常。 但车速特别快。 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 这车速让陆漫兮意识到问题可能很严重。她忍不住仔细看他,车厢里很黑暗,她看不清,只听出他呼吸加重,似乎不太舒服。 “那酒水有问题?” 她猜测着,心里觉得他不该逞强,非要跟崔献玩这种下三滥的游戏,但面上摆出一副自责的模样:“抱歉,那个女人动作太快了,我想记住的,但没记住。” 她真想记住的,但那女人动作确实太快了,就是老手,估摸这样的游戏不知玩了多少次了。 谢斩依旧沉默。 车厢里氛围幽静得骇人。 陆漫兮渐渐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是混着欲色的热气,危险而灼人。 她好像被传染了,觉得热燥,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小声说:“谢先生,您坚持一会,很快就到医院了。” 但车速骤然慢下来。 很不幸,前面出现了车祸,道路变得拥堵。 这就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陆漫兮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谢斩真的选错了,喝了加了助兴药的酒水,不会饥不择食到朝她下手吧? 该死! 这么个封闭场所,他连别的选择都没有! 男人犀利的目光骤然落过来。 陆漫兮不受控制地又挪了挪,并打开窗户,散散气。 他热烘烘的,身上常年浸润的熏香似乎被体温蒸发出来,整个车厢都是他的香气。 这种香气侵袭她的感官,就像是某种动物的触手在侵袭她的身体。 很奇怪。 也很危险。 “你在害怕?” 他的声音是一种低沉的阴冷。 陆漫兮回眸,装着懵懂:“啊?您刚说什么?” 他看穿了,嗤笑:“装傻。” 他是笃定的语气,目光很不屑,仿佛在说:你当自己是什么?我就是忍到废了,也不会打你的主意。 陆漫兮喜欢他的不屑,就继续装傻了:“那个,谢先生,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能问问您吗?” 她看他老盯着她,就很心慌:男人这种时候,就是看到一只母猪也会觉得母猪赛貂蝉了吧? 因此,不等他回答,就准备给他出个脑筋急转弯,转移下他的注意力:“谢先生,您知道狐狸为什么总是摔倒吗?” “狡猾。” 谢斩回得干脆利落。 陆漫兮很遗憾没难到他,同时,违心地竖起大拇指,夸道:“呵呵,您真聪明。” 聪明的谢斩并不好受。 他选错了,或许怎么选都是错,崔献的场子,他自然是玩不过。 而且那包厢,点了催情香,这东西他之前就闻过,都有抗体了,助兴的药,他也用过,对他没什么作用。 他从来欲、望淡薄,无论俊男美女,都是没兴趣的。 两人体液的交换,在他眼里,更是肮脏的。 只是想想,便能让他呕吐了,至于身体的反应,也很快就会归于平静。 但现在想着? 似乎有点想不下去。 面前的女人是个话痨,一张小嘴叭叭叭很能说。 吵死了。 他应该喝止她,让她闭嘴、安静点,但许是他太难受了,就这么让她说了下去。 “那我再跟您说个笑话吧?就有一土豪,跟朋友吹嘘说,这世界上就没有我不敢去的地方。然后,朋友就开车带他去了医院。再然后,他就改了口,连连摆手说,不敢去,不敢去。哈哈,好笑吗?” 她没逗笑谢斩,当然,她自己也没笑。 一是这笑话吐槽医院看病贵,富人进去也变穷人,二是谢斩看她的眼神太犀利了,犀利到火热,火热到似乎有色欲在肆虐。 她的心不争气地乱跳,也不敢跟他眼神对视。 她闭上嘴,看向窗外,然后,打开手机,搜到一首《大悲咒》,调到最高音量放了出来。 【南无 喝罗怛那 哆罗夜耶 南无阿唎耶 婆卢羯帝 烁钵罗耶 菩提萨埵婆耶……】 她觉得此曲一出,四大皆空,无论他有什么欲念,都能给他消除了。 莱安跟陶德也这么想,两人目露震惊、频频回头:这什么阳间音乐? 但谢斩不这么想。 他听过这首曲子,还很喜欢,所以乍然听到,就觉得她愚蠢的可爱。 当一个男人动了欲,岂会是一首音乐能消除的? 但他怎么会对她动欲呢? 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没对任何人产生过想法。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无性恋,但现在看来,似乎是下定论太早了。 “陆漫兮?” 他叫她的名字。 陆漫兮装着没听见,还摇头晃脑跟着哼歌:【悉陀夜 娑婆诃 摩诃悉陀夜 娑婆诃……】 他知道她在装,就继续说了:“陆漫兮,过来、蹲下。” 他命令的语调难掩危险跟涩情。 第024章 陆漫兮,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陆漫兮觉得自己听错了或者想错了,对,一定是她想错了,于是,就不去想,不去听,当什么都不知道。 但遮挡板已经升了起来。 这意味着前排的莱安都听到了,而她不可能没有听到。 车厢内陡然变得私密了。 越私密,越危险。 陆漫兮紧张地咽口水:“不!不可以!” 他怎么能对她说出那种话? 太不符合他的形象了。 “你、你冷静点。” 她瑟缩着,想要打开车门。 但车门已经锁上了。 堵车还在继续,车速还是慢悠悠的。 谢斩看着她的恐惧,薄唇吐出两个字:“过来。” 陆漫兮摇头,因为恐惧,眼里几乎要落下泪来:“谢先生,别这样。” 她是真不想跟他亲近。 她可以在脑海中YY谢瞻,但不知为何,对他是一点不敢想的。 他很危险。 她第一眼见他,就有这样的认知。 哪怕他刚还让陶德救过她。 “陆漫兮,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他看着她,眼里是混乱的欲,像是黏稠的墨汁,要把人的灵魂染得污浊,但声音轻飘飘的:“要么张嘴,要么滚。” 他给她选择,但又没给她选择。 她太弱势了,如果滚了,那就是拒绝,于他而言,被一个女佣拒绝,对他是奇耻大辱。 他会怎么报复她? 她不敢想下去,她不能得罪他。 “我、我不会。” 她没做过这种事。 她是懦弱的,身体已经不自觉地朝他靠近了。 他端坐着,两腿敞开。 她蹲到他面前,紧闭着眼睛,明明周边已经很黑暗了,但她还是不敢睁开眼睛。 不该这样的。 她是个成年女人,也许还比他大了好几岁,她前不久还被丁洋拖进了卫生间占便宜,也没这样害怕,为何到他面前,就怕成这个样子? 太可怜了。 谢斩就是这么想她的。 他其实早知道她没那么勇敢,尽管平时装得冷静大方,实则一举一动都有一股谨小慎微、畏畏缩缩的小家子气。 这种小家子气或许让人瞧不起,但他觉得新鲜、有趣。 他感兴趣的东西不多,她的忐忑不安诡异地吸引着他的目光。 就像现在。 她要哭了。 恐惧得要哭了。 因为恐惧,胸前颤颤,别有一番风情的意味? 应该是风情吧? 他们那些男人痴迷的、庸俗的风情? 他不是个庸俗的人。 所以他的目光只落在她的嘴唇上。 他伸出手,按住她的头顶,迫使她靠近一些。 很涩情、很不堪的姿势。 她的心跳剧烈,砰砰的,像是热闹的战鼓。 他没有,很平静,顶多觉得身体热燥了些、跃跃欲试了些。 会是什么感觉呢? 她的手颤颤发抖,落在他的大腿上,还是不敢动作。 他按下她的头,指引着,命令着,她急促而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衣裤上。 “拉开。” 他命令。 她颤巍巍照做,粗劣化妆品修饰的妆容早被汗水或者泪水打湿了,她的脸红得像是要滴血,她比他还热,仿佛吃了药的人是她。 真有意思。 他喜欢她的羞涩、怯懦、躲闪、顺从、眼泪。 他完全掌控着她的喜怒哀乐。 这种掌控让他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快乐。 她已经张开嘴。 被汗水或者泪水打湿的妆容乱糟糟,因为容纳,连口水都收不住,一张脸变得无比“丑陋”。 她蹙眉,落泪,隐忍,表情很痛苦。 他知道她的痛苦。 他欣赏她的痛苦。 她的痛苦等于他的快乐。 这是男人们庸俗的快乐。 快乐的时间持续了半个小时。 “咳咳咳——” 她扭过头,狼狈得捂嘴咳嗽。 他还是看着她,等她咳好了,他拿出干净的白色帕子,去擦她的嘴。 她的嘴角流了血,是他刚刚的“杰作”。 这么一擦,帕子染上一点鲜红,特别显眼。 “抱歉。” 他有短暂的歉意,但太短暂了,一闪而逝。 陆漫兮听着他的道歉,不知道说什么,就保持了沉默。 她想起身,但许是蹲得太久了,两条腿麻的厉害,动不了,就那么僵住了。 嗓子也疼得厉害。 她不会,做的不好,他不在乎,然后不管不顾,只追求自己的节奏。 他太粗鲁了。 文明外衣下的野兽是她对他的新认知。 她的腿还麻着,身体就那么僵在那里。 他没伸手扶她,哪怕假装绅士,就这么放任她僵在那里。 她的眼泪落下来,也不知在哭什么。 “想要什么?” 他的语气有色、欲退后的温情,但言语冰冷如利剑。 提醒着她这只是一场很普通的钱色交易。 她唾弃这样的交易,选择拒绝,但面上说的委婉:“只是意外。我明白的。” 他的行为很过分。 尽管他曾救过他。 如果她没有遇到他,丁洋或许会对她做比这些更过分的事。 她曾在那一刻短暂地以为他是个好人,现在看来,不,她不能这么想下去了,她明白这确实只是一场意外。 如果他没有喝了那杯加了料的酒,如果没有遇到堵车,他不会对她做出这种事。 整个过程中,他只是在解决“问题”,并没有对她的身体有其他兴趣。 他规矩的像是个正人君子。 他粗鲁的像个衣冠禽兽。 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还好双腿不再麻了。 她慢慢坐回去,看向窗外,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医院。 急救车从车子旁边呼啸而过,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被刺耳的声音彻底惊醒,然后打开车窗通气。 他禁欲太久,味道太浓太重。 “谢先生——” 陶德下了车,为他打开了车门。 谢斩整理好衣服,在下车前,看向她:“好好想想你想要什么。” 她想要什么? 她想要钱,很多很多的钱,但他的钱,她不能要,不想要,也不敢要。 她直觉拿了他的钱,灵魂就会被腐蚀,终将走上堕落之路。 她看着谢斩下了车,在莱安的引领下,直奔贵宾电梯。 她忽然来了一股叛逆,下了车,追上去,看着他说:“谢先生,我想回家。” 谢斩立刻拒绝了:“你该知道,这不是我想听到的回答。” “那你想听到什么?” “自己去想。” 他迈步进了电梯。 她跟进去,说着违心的话:“我知道是意外。我理解。我没想要什么。” 她就当被狗咬了。 谢斩没有说话,就安静地俯视着她。 他总是安静的。 他的安静意味着一种稳操胜券的强大。 她不是他的对手,没有跟他谈判的资格。 电梯内氛围渐渐压抑。 莱安看到这里,适时地提点一句:“陆小姐,有时候,无所图才是最大的所图。” 一语惊醒梦中人。 原来他们还怕她图谋其他? 真可笑! 除了钱,他有什么可图谋的? 他们真是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了! 陆漫兮觉得他们自视甚高、自命不凡、自作多情,气得心里狠狠吐槽,面上也不客气,伸手一指,故意说:“我想要你手腕上的佛串。” 如果总要图谋点东西,才能让他放心,她就图谋点好了。 那佛串倒要看他舍不舍得! 第025章 她不该打扮得招蜂引蝶。 那沉香佛串是谢瞻送他的,顶级沉水香,价值三千万。 当然,三千万并不贵,但礼轻情意重。 现在她想要? 他看着她红肿的唇以及那唇角还没干涸的的血,顿了一会,还是取下给她了。 嗬! 陶德跟莱安看到这一幕,都吓了一跳:他竟然给她了! 那是谢少送他的! 他平日里最是珍惜谢少送的东西了! 什么情况? 他们先生对她的心意这么重了? 他们对视一眼,不敢想下去。 陆漫兮也不敢想谢斩会给她,看他伸手递过来,直接傻了:还真给她啊!她就是随口一说!其实她对他的佛串没什么兴趣! “叮——” 电梯门开了。 谢斩看她愣着,就把佛串放她手心,走出了电梯。 莱安继续引领他去往血检中心。 陆漫兮也跟上了,看着手中佛串,直觉是烫手山芋,就想还给他。 但他太忙了。 他去抽血,还做了尿检。 等候结果的时候,他站在贵宾休息室的窗前,一直在打电话。 “嗯。我知道。一件小事。不用过来。” 听语气像是谢瞻打来的。 陆漫兮这么猜测,但等人来了,并不是谢瞻,而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年轻男人,他们二十七八岁,五官俊美,气质出众,连身高都很相似,约莫一八五,单看脸,根本区分不出来。 谢斩也没心情区分,看他们过来,都没主动理会。 但他们是很热情的。 走在前面的男人穿着酒红色衬衣,染着一头酒红色头发,左耳垂戴着酒红色钻石耳钉,笑起来,眉眼间流动着一股浪荡与风流。 “Shire(夏尔)!” 他朝谢斩伸开双手,叫的应该是谢斩的原名。 陆漫兮听着,心道:原来谢斩的真名是叫Shire(夏尔),听着很温柔的样子。 谢斩人不如其名,并不是个温柔的人,对于沈移、沈竭两兄弟的到来,露出很嫌弃的表情:“你们怎么来了?” “你都到这里来了,我要不来,妈咪会生气的。” 沈竭的语气很亲昵,一听就知道跟谢斩关系匪浅。 谢斩不以为然,冷嗤:“你还会怕她生气?” 沈竭反问:“你不怕吗?” 谢斩给他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沈竭妥协一般笑了:“好吧。你不怕。妈咪最是疼你。” 谢斩不置可否,目光转向了沈移。 沈移落后弟弟沈竭一步,正打量着陆漫兮,刚刚他从她身边经过,在她身上闻到了谢斩的味道。嗯,不单是沉香,还有一种男人情欲过后的味道,尽管很淡,若有若无,但足够引起他的怀疑——她是谢斩的女人? 他看向她破裂红肿的唇,啧啧一笑:倒不知他是这么个审美。 “你在瞧什么?” 谢斩看沈移盯着陆漫兮,缓缓皱起了眉头。 他发现他不喜欢男人盯着她。 她不该打扮得招蜂引蝶。 他讨厌不安分的女人。 “你觉得我在瞧什么?” 沈移迎上谢斩的目光,有挑衅,有戏谑。 他跟谢斩本质上是一样的人,精明到犀利。 沈竭相比哥哥,就粗线条一些,听了两人的话,才注意到陆漫兮的存在,简单打量后,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佛串上,下一刻,一语惊人:“Shire(夏尔),她是你的女人?” 他想到什么说什么,颇有些言行无忌的意思。 场面顿时变得很尴尬。 陆漫兮莫名成为谈论的中心,更加尴尬:得,现在误会的人越来越多了。 怎么办? 她要解释吗? 她看向谢斩,男人也在看她,目光冷冽,声音透着轻蔑:“你觉得呢?” 沈竭目光下移,落到陆漫兮的胸上,嘴唇一咧,笑眼亮亮的:“我觉得如果不是你的女人,送我玩玩呗?” 他其实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激将法,想试探谢斩的心意。 谢斩知道他在试探,可以无视的,但他说:“你这话我会告诉母亲。” 母亲对他们的家教是很严格的。 这种不尊重女人的言语以及顽劣二世祖的行为,母亲最是讨厌了。 一旦传到她耳中,她再给沈父吹个枕头风,沈竭少不得挨家法。 沈竭也知母亲的脾性,一听他提母亲,就急了:“Shire(夏尔),我是你哥!你多大了,还打小报告?亏我还来看望你!” 谢斩不领情,语气冷冰冰:“我很好,不需要你来看望。” 他们三人确实是兄弟,但他跟他们同母异父,他们两家父亲还是情敌,他们的关系也没好到这份上。 沈竭知道他不把自己当兄长,也没有跟他们维持表面兄弟的兴趣,不悦地冷哼:“你这话,我才该告诉母亲,你对谢瞻都比对我们亲密。” 这话也很孩子气,还酸溜溜的。 沈移看他们兄弟互打小报告,都听笑了:“行了,小竭,说正事。” 沈竭经过兄长提醒,才想起此行的目的——给谢斩出气! “那崔献是怎么回事?他竟然敢算计你?你想怎么收拾他?” 他对谢斩是有诸多不满的,但一母同胞,还是护短的,想谢斩难得回国,一回来就被人欺负,简直是在他们的地盘打他们的脸! 是可忍孰不可忍! 谢斩想着崔献对自己的恶意,皱眉问道:“母亲还有别的男人吗?” 这话一出,沈家兄弟面面相觑了:母亲是男人多了些,但好像就他们三个孩子吧? “不清楚。” 沈竭摇头,也皱了眉:“你怀疑崔献也是母亲——”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哥哥沈移打断了:“Shire(夏尔),这是她能听的吗?” 他们三兄弟的目光瞬间投向了陆漫兮。 陆漫兮后知后觉自己该离开的,天,她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她就不该下车跟过来! 嘴巴还在疼。 嗓子也在疼。 她应该寻个医生看下的。 她是被谢斩在车里弄傻了吗? “对不起。我这就走。” 她低头道歉,迈步就想离开。 “等下。” 沈竭拦住她,并朝她走过来:“还没问你叫什么。” “陆漫兮。” 回答的是沈移。 陆漫兮惊愕地看向他:为什么他会知道她的名字? 沈竭也很惊奇地看向兄长,眼神询问:你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第026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唯有谢斩很淡定,没有一点惊讶。 不论在哪里,他总是被监视的。 当然,这种监视美名其曰“保护”。 “我给你看过她的资料。你是鱼吗?记忆力只有七秒?” 沈移含笑讥诮弟弟几句,收回目光,看向谢斩,恢复了正经:“这是母亲的意思。她很不放心你。我是长兄,自然要多上点心。” 谢斩冷着脸,没有说话,依旧是不领情。 陆漫兮很安静地后退,很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沈竭故意往她后面一站。 她就“不小心”撞他怀里去了。 “对不起!” 她很紧张,立刻转身低头道歉。 沈竭俯视着她笑:“没事。别紧张。” 沈移也朝他笑:“陆小姐,这些天辛苦你照顾他了。” 他的目光在她的嘴唇上,总觉得那红肿与破裂感透着旖旎的情色。 陆漫兮顶着两人的目光,压力山大,头也一低再低:“您言重了。分内之事。” 沈移像是很满意她的回答,点着头,笑道:“退下吧。” 陆漫兮听到这三个字,立刻如蒙大赦一般离开了。 谢斩看她离开,皱着眉,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她是不是忘了谁才是她的主人? 他心有不悦,却也没制止她的离开。 他总是沉默的。 沈竭是热闹的,见陆漫兮走了,就拉着谢斩坐下,八卦了:“哎,夏尔,说实话,她是不是你的女人?” 他瞧上了陆漫兮,如果她不是他的女人,他真想睡一下。 那丰乳翘臀配着怯弱的眼神,莫名勾他的心,让他想破坏,想蹂、躏。 谢斩瞧出他眼里的淫、邪之色,皱起眉,一个字:“滚!” 沈竭好脾气地笑:“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是你哥,你不喜欢,别浪费啊。” 他知道谢斩洁癖,不近女色,鉴于他跟谢瞻如影随形,他是怀疑他性取向的。 谢斩听着沈竭越发过分的话,就看向了沈移,这次是三个字:“让他滚!” 沈移晓得他脾气不好,就管教弟弟了:“行了,小竭,他难得看上一个女人,你莫要掺和。” 沈竭不以为然:“掺和不好吗?人多才热闹。” 他母亲的男人就很多。 有魅力的女人多几个裙下之臣怎么了? “你看他像是喜欢热闹的人?” 沈移扫他一眼,转开话题:“小竭,我们不是来谈论女人的。” 沈竭点了头:“好吧,好吧。” 他闭了嘴,听他们回归正题。 沈移说:“关于崔献,我觉得不可能,他跟我们一点也不像,崔家那点家底,母亲好像也看不上。” 沈竭提醒:“崔家不是有个养子?好像是叫崔敬知吧?他现在进市委了吧?崔献这么狂,不就是借他的威风?” 沈移点头:“崔敬知未婚,长得也不错,男人四十一枝花,去年一张慰问灾区的图,那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气质,还风靡过网络,看着确实符合母亲的审美。” 沈竭笑了:“+1。今天也是感慨母亲情史丰富的一天。” 谢斩玩着手机,也笑了:“你们的对话我已经录下来了。” 沈竭秒怂:“我错了。夏尔,删了吧,我真错了。” 沈移不以为意,继续说:“我会查清的。在这之前,你想怎么收拾他?” 谢斩正在想:打一顿?似乎便宜他了。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算了,给他助兴的药,以他那聚众纵欲的癖好,怕是正合他的意思。 怎么收拾? 他陷入了沉思。 同一时间 崔献醉醺醺走出了琳琅酒吧。 两个保镖紧紧跟着他,并扶他上了一辆迈巴赫。 崔献坐到车上,立刻躺得东倒西歪。 “嗡嗡嗡——” 他裤袋里的手机在震动。 他感觉到了,拿出来,看了眼来电,犹豫了一会,还是接通了。 “你为什么要去惹他?” 男人一上来就是兴师问罪的语调。 当然,或许这是崔献的主观感受。 崔献皱着眉,心里酸苦,就是觉得崔敬知偏袒,因此,态度很不好:“怎么?心疼上了?又不是你的种!” “崔献!” 崔敬知低喝,声音不容拒绝:“你喝醉了,今晚过来。” “不去!” 崔献丢下这两个字,就挂断了电话。 他才不去听他一成不变的说教。 【阿献,乖,我想你了。】 一则短信发过来。 崔献瞥一眼,皱紧眉,暗道:又是这一招!他就笃定他吃软不吃硬!他这次一定要硬给他看! “二爷,您今晚回哪里?” 驾驶位上的保镖回头问道。 他刚听到了崔敬知的话,才有此一问。 崔献毫不犹豫地说:“回帝悦酒店。” 帝悦酒店是他暂住的地方。 他们崔家在京市有房产,崔敬知近日刚好来京市出差,就住在东昌区的皇天佳苑。 那一片是正儿八经的天子脚下。 “是。” 保镖应声开了车。 但没开了两分钟,崔献又后悔了:“算了,回皇天佳苑吧。” 哼!崔敬知这个“老男人”没老婆、“没孩子”,就是个孤寡老人,他回去就当是可怜可怜他了。 保镖:“……” 二爷还是嘴硬心软啊! 皇天佳苑 崔敬知拄着一根银色手杖,在明亮的月色下,慢悠悠散着步。 他其实已经睡下了,但听派去跟着崔献的人说他今晚见了谢斩,还惹到了他,就再也睡不着了。 哎,都是二十二岁的人了,这算是迟来的叛逆期? 正想着,一道刺眼的车灯照过来。 他忙捂住眼,挡住强光,同时,迈步迎了上去。 这孩子说不过来,最后还是过来了。 骨子里还是好的。 就是习惯很不好。 车门打开。 崔献下了车。 女人浓烈的香水味伴着浓重的酒水味侵入他的鼻孔。 他正想呵斥,就见他擦身而过,直奔客厅。 这牛脾气! 他无奈一笑,跟着走进去,让佣人端来早煮好的解酒汤。 两人相对坐到沙发上。 他在他喝解酒汤的时候,出了声:“如愿看到夏尔了?” 崔献喝着解酒汤,冷哼道:“人家叫谢斩。” 他念着这个名字,不得不承认:“斩尽杀绝,这名字倒是霸气。” 崔敬知听了,笑道:“你的献身取义,也不输他。阿献,你不要总跟他比较。” 崔献不屑一笑:“谁跟他比较了?” 崔敬知宠溺点头:“嗯嗯。没比较。没比较。” 崔献大口喝完了解酒汤,嘀咕着:“我倒要看他怎么报复我。” “他不会。” 崔敬知的语气笃定。 崔献听得一愣:“嗯?不会?为什么不会?” 那男人可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人。 便是他忍下来,他身边的人也不会。 所以,他的笃定从何而来? 第027章 他的心意不差这点儿。 崔敬知说:“我让人去赔罪了。” 多此一举。 崔献眉头紧锁,问道:“谁?” 崔敬知温柔看着他,沉默而笑。 同一时间 谢斩已经等到了检查结果,确实是烈性助兴药,但除此之外,并无别的不良药物。 他放下心来,也就准备离开了。 沈移见了,邀请他去沈氏别墅小住。 谢斩不做犹豫地摇了头:“不用。” 沈竭听了,很不高兴,撇嘴道:“谢瞻都离开了,你还赖在人家家里,不合适吧?” 他这话换来谢斩一个白眼。 谢斩觉得住他们沈家才是不合适。 相比同母异父的兄弟,他确实跟谢瞻感情更好。 一行人往外走。 陶德跟莱安如同门神一般就站在门两侧。 没有陆漫兮。 沈竭还点了名:“那位陆小姐呢?” 回答的是莱安:“她身体不适,已经回去了。” 沈竭听了,露出引以为憾的样子:“唉,还想着再瞧她一眼的。” 他这话是看着谢斩说的,显然是故意的。 谢斩当没听见,迈步进了贵宾电梯。 沈移跟沈竭也很快进来了。 沈竭话痨一般说个不停:“夏尔,明天一起去骑马啊。” 谢斩没理会。 沉默意味着拒绝。 沈移为免弟弟难堪,就出了声:“去吧。明天那里有场赌马比赛,崔献好赌,很有可能会去。” 谢斩听到崔献的名字,眼底才起了波澜。 他在崔献那儿吃了亏,总要讨回来。 “明天再说吧。” 去不去的,看他心情。 “叮——” 电梯门打开。 一行人走了出去。 沈移跟他告别,关怀道:“夏尔,我们是兄弟,血浓于水,你遇到麻烦的事一定要告诉我们。” 他语气温柔,眼神真诚。 谢斩见了,依旧满面冷淡疏离。 没一会,双方告别,各自上了车,陆续驶出医院。 也是陆漫兮倒霉,当谢斩坐的车出来,正好看到她站在路边拦车,一袭红裙,长发随风飘荡,婀娜而饱满的身子因为前倾挥手而微微弓着,气质大打折扣,但依旧很勾人视线。 没办法,梨形身材真的很有肉感,尤其那屁股微微翘起的曲线,充满了视觉的诱惑。 如果搁老人眼里,一定会说:哟,这大屁股,是个适合生养的。 陆漫兮是不懂这些的,就一心挥手拦车。 她斜挎着包,左手拎着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几盒药品。 “陆小姐——” 陶德停下车,并降下了车窗。 陆漫兮看到陶德的脸,很意外,没想到还会遇到他们,就很不想上车,尤其不想跟谢斩同坐,嗓子还在痛,先前在车里发生的事,还让她心有余悸。 她想说“不用”,但谢斩的目光落了过来,依然轻飘飘的,但很有威压感。 “滴滴滴——” 后面的车在催促。 陆漫兮只能快速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没有人说话。 车厢里沉默到氛围压抑。 她如坐针毡,便随口挑了个话题:“谢先生……您还好吗?” 那酒水里除了助兴药没有别的不干净的药物吧? 谢斩第一时间来医院应该也是怕这些。 “嗯。” 男人言简意赅。 也是个话题终结者。 陆漫兮僵住了,一时半会也不知说什么了。 其实不说话也好,她嗓子受了伤,一说话乃至咽口水都很痛。 他把她弄伤了。 她不该假清高,就该索要赔偿。 想到赔偿,她就想到了那个佛串,还是从包里拿了出来,递了过去:“谢先生,我之前跟您开玩笑的。” 她不想要他的东西。 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如是,亦然。 谢斩的目光落过来,直视着她的眼睛:“我给出去的东西,从没有收回的。你若不想要,便扔了。” 陆漫兮:“……” 这算是强要强给吗? 还真是霸道啊! 她知道他是霸道的,从来不想招惹他,如今,算是招惹了吗? “这个太贵重了。” 她不是指钱,而是指谢瞻:“这是谢少的心意。” 谢斩目光犀利:“他的心意不差这点儿。” 身外之物,总是人为赋予意义。 如果为意义所困,才是可笑。 陆漫兮不知他的心思,见他这么说,也就不好再还他了。 但这男人用的东西,她要怎么处理? 戴是不能戴的,熟悉他的人见她跟在他身边,都是各种猜测,还说他是她的女人,如果她再戴了他的佛串,更加说不清了。 不能戴,也不能卖。 当收藏实在不符合她穷人的身份。 真真是个烫手山芋! 谢斩饶有兴趣地分析着她的表情,仿佛自己丢她一个世纪难题。 真是有趣。 他感兴趣的不多,很神奇,她就在其中。 陆漫兮先是为他的佛串而犯难,渐渐就为他的注视而发愁了。 男人是冷傲的、不近女色的,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没有一点情色感,但怎么说呢?她宁愿他有情色感。 情色感意味着他是一个正常男人。 正常男人多求色,色过之后,形同陌路。 不正常的男人…… 她暂时还不知道不正常男人的真正可怕之处。 时间慢慢流逝。 终于到了谢氏别墅。 豪车慢慢停下来。 陆漫兮照旧下了车,绕过去,给他开了车门。 谢斩下了车,就走进大楼,回了二楼的卧室。 陆漫兮紧紧跟着,不过,到了二楼,先回了自己卧室,然后放下包包跟买的药,才去他房间给他铺床。 他已经在浴室洗澡了。 水声哗哗啦啦响。 她快速铺好床,就要走,就听浴室传出他的声音:“等着。” 什么意思? 等他出来? 为什么等他出来? 他想做什么? 车里暧昧而不堪的一幕闪进脑海。 她的脸烧起来,嗓子都感觉更痛了,天,他不会又想要吧? 她的嗓子可遭不住第二次了。 “谢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她忐忑地问出声。 他没有回应。 她想走,也确实走了,就是回了卧室后,心里战战兢兢的。 嗓子还在痛。 她下楼端了一杯水,准备先把药吃了。 不想端水上楼的时候,经过他卧室,而他正好开门出来。 他穿着白色浴袍,头发湿漉漉滴着水,一张水洗过的俊颜精致而俊美,那冷白的皮肤透着健康的薄红,漆黑如墨的眼眸俯视而来,整个人显出一种不染世俗的澄澈明净感。 “谢、谢先生——” 陆漫兮没有欣赏美男的心情,因为没有听他的话擅自离开,而有些慌张,忙解释:“我嗓子疼,想先吃了药——” 她红着脸,用了苦肉计。 也是在提示他的罪行。 第028章 足够勾引她了。 谢斩听了,伸手抬高她的下巴,示意她张开嘴。 陆漫兮被他突然的行为吓到,紧张得直咽口水:“谢、谢先生——” 她转过头,想要挣脱他的手。 没成功。 他捏住了她的下巴,很用力,冷漠强势的眼神也在说:张嘴。不要废话。 她收到他的眼神示意,心存畏惧,只能乖乖张开了嘴。 下巴还是很疼。 她疼得蹙眉,感觉下巴要被他捏碎了。 他真的是想做什么,就要做什么。 谢斩看到了她的嗓子,红通通的可怜,像是在流血。 可惜,他的同情有限,很快还由此想到了那种男人庸俗的快乐。 食髓知味。 身心热燥。 她倒是生了个好嗓子,不,应该说是好喉管。 虽然技术不足,但是很有天赋。 她的喉管很深,灵活而舒展,像是有生命力,嗯,天生会伺候人。 他像世上所有男人一样,沉浸在一种庸俗而肮脏的想象里。 但也只是想象罢了。 他仿佛被烫到了,松开手,后退一步,出了声:“如果谢瞻问你今晚的事,慎言。” 他之所以拦住她,也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他不想让谢瞻知道这件事,一是觉得丢人,二是不想让他担心自己。 “好。您放心,我明白的。” 陆漫兮乖巧得很,立刻低头应答。 谢斩见了,没再说什么,深深看她一眼,转身回了房间。 陆漫兮也快速回了房间,打开药盒,取出几片药丸,伴着水,吃了下去。 手机在响。 有微信视频打了过来。 是裴繁。 她接通了,少年精致的脸露出来,漂亮的桃花眼带着笑:“漫漫,还在忙?” “嗯。正要去洗——” 陆漫兮还没说完,就见裴繁脸色一变,眼里笑意也没了:“你的嘴唇怎么了?” 红肿而破裂? 难道是今晚吃火锅上火了? 之前他们分开时,好像没这么严重吧? “……没怎么啊。” 陆漫兮没想到裴繁的眼力这么好,根本不敢多开视频,就敷衍了几句:“我很好。正准备去洗漱。你快些睡吧。少熬夜。听话。” 随后,不等他说话,就挂断视频,丢下手机,去浴室洗漱。 半个小时后 她洗漱好,裹着浴巾出来,手机还在响,她以为是裴繁打来的,拿起来一看,竟然是苏音音。 老板来电,非同小可。 她忙接通,不想还看到了谢瞻的脸。 天,她裹着浴巾,肩膀什么的,都没遮掩。 “音音,你等一下。” 她忙放下手机,去寻了一件保守的睡裙,穿好后,又披着浴巾,总之,把自己遮掩得很严实,才拿起手机,跟她继续视频聊天。 “音音,晚上好。” 她笑着打招呼。 这次谢瞻不在镜头里了。 视频里只有苏音音,似乎是喝了酒,俏脸酡红,这种酡红或许还有更旖旎的原因。 毕竟她穿得比她清凉,黑色的吊带丝绸裙,脖颈戴着一条红宝石项链,那红宝石很大颗,看着沉甸甸的,约莫有五十克,就那么垂进春光里。 春光若隐若现。 雪里一点红梅,活色生香的香艳。 “晚上好,漫兮。” 苏音音看着陆漫兮遮掩胸口的浴巾,笑得春光乱颤:“早知道你有料。今天一见,哈哈,漫兮,别说男人了,我一个女人都要心动了。” 她自己也有,保养的也很引以为傲,但不期然看到陆漫兮的,哪怕只有一眼,那挺拔的饱满感,曲线深深处,足够勾引她了。 她果然有勾引男人的资本。 还是很雄厚的资本。 她都快要有危机感了。 刚刚谢瞻没看到吧? 她低眸看向男人,正低着头,亲她的脚,哎,他这怪癖,多少年了,还没改掉呢。 陆漫兮不知苏音音的想法,听着她的打趣,就红了脸,不想接她的话,也不知如何接她的话,索性直接问了:“音音,你这么晚没睡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苏音音是打趣的口吻,还说:“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 陆漫兮听了,不知自己有什么可想的,但嘴上回着:“哈哈,好巧,我也想你了。” 真虚伪。 她一点不想她的。 她是她的雇主,每每看着她,同样的年纪,还曾经是同学,两人翻天覆地的差距,狠狠打击着她的自尊心。 “是吗?你也想我了?怎么想我的啊?” 苏音音微微侧头,媚眼含笑,声音像是含了钩子。 陆漫兮听得头皮发麻:这苏音音几个意思?怎么感觉像是在跟她调情? 不!一定是她多想了! 她压制着自己旺盛的想象力,略微想了下,回答道:“我今晚一个弟弟生日,嗯,是他的成年礼,还挺重要的,来了几个朋友,我太笨了,都没能招待好,如果你在就好了。你热情聪慧,八面玲珑,一定比我周到。” 她是随口应付,还不忘吹捧。 苏音音听得开心,笑道:“你啊,性子是沉闷了些,不过也没关系,以后我多带着你。” “好。谢谢你。音音,你真是太好了。” 陆漫兮陪聊到这里,有点终结话题的意思了。 苏音音却是还在聊:“客气什么,我们是好朋友啊,对了,你今天都忙了什么?” 她这是想询问谢斩的事吧? 或许这才是她打来视频电话的真实意图? 陆漫兮想到谢斩提醒过她慎言,就简单说了:“也没忙什么,我上午就在别墅清理谢先生的日常用品,临近中午的时候,我去医院做了个体检,晚上给我弟弟庆生。” 如此细数,今天也是繁忙的一天。 苏音音听着,抓住了一个词汇:“体检?你之前过来入职,不是做了体检?” 陆漫兮没说是谢瞻的意思,就说:“主要是妇科方面的检查。” 苏音音很上心:“妇科?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还指望她爬谢斩的床,她的身体不能出事。 陆漫兮摇头:“没不舒服,就是正好赶上一个优惠活动。” 还是她男人提供的优惠活动。 苏音音没细问,只关注结果:“如何?医生怎么说?” 陆漫兮说:“还没看到报告单。” 苏音音道:“那等单子出来,记得告诉我。” 陆漫兮应声:“好。” 苏音音随之挂断了视频。 世界安静了。 陆漫兮躺进被窝,想着明天的检查结果,一会想要健康,一会想要妇科有点小毛病,就很心烦。 唉,翻来覆去睡不着。 照旧翻出了男喘音频。 不想,昔日用来解压助眠的东西,今晚让她失眠了。 车里那涩情到不堪的一幕闪进脑海。 好多细节如同蛛丝蔓延开来。 比如,他压抑的喘息声、炙热得烧死人的眼神以及他结束时飘飘然的餍足表情。 第029章 那冷脸,活像别人欠他几个亿! 他就是个成年男人。 无论装得多么不食人间烟火,男人终归是男人,骨子里的侵略本能是不变的。 太可怕了。 她摸着喉咙,现在还隐隐有痛意。 尤其是那种可怖的窒息感。 空气稀薄。 涩痛蔓延到喉咙深处。 不能再想了。 她调高音量,任男喘声淹没自己。 这个夜晚又渐渐变得燥热了。 陆漫兮还做了个春、梦,男人先是侵略了她的嘴唇,折磨得她泪眼盈盈、奄奄一息,而后侵略而下,势不可挡。 那炽热得能烧死人的目光从她身上逡巡而过,喷出的气息像是细密的网,将她束缚得严严实实。 太紧了。 太热了。 她流着汗,像是一只濒死的鱼,大口的呼吸。 世界在颠簸。 两人交叠的身影在摇晃。 她感觉置身一叶小船上,小船摇摇晃晃行驶在海上,还迎上了狂风暴雨,随时有倾覆的恐惧。 原来寻欢作乐也会让人觉得恐惧。 “不要!” 她从梦中惊醒,大口喘息,一身热汗湿了衣物。 尤其下面春水流淌。 黏腻感让她恐惧又觉得荒唐:她竟然做了关于谢斩的春、梦! 一定是今晚车里发生的事给她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她咽了下口水,伸手擦了下脸上的汗,随后看向了窗外,发现天色露出了鱼肚白,一摸手机看时间,早上五点多了。 睡是睡不着了。 她打开灯,下床去浴室洗漱。 花洒喷出热水。 她冲了澡,关了花洒,站到洗手池前的镜子前,打量自己,好吧,她的五官确实寡淡到平庸,没什么出彩,但一对胸,白嫩嫩的饱满高耸,确实没的说。 还是遮掩起来吧。 她裹上浴巾,走出去,从衣橱里选出宽松的白T恤配上宽松的黑色长裤,穿上后,站到落地镜前,瞬间有了臃肿感。 嗯,顺眼多了,也安全多了。 她点着头,满意极了,然后开始扎头发,一点刘海不留,梳得光溜溜的,就这么扎了个极丑的丸子头。 嗯,更满意了。 六点的闹钟准时响起。 陆漫兮关了手机闹钟,下楼帮孙婶做早餐。 孙婶已经在厨房忙活上了,见她过来,直接摆手:“你去看看谢先生起了没?有什么需要?这里不用你。” 陆漫兮才做了关于谢斩的春、梦,这会真不想看到他,就装着没听见,帮她摘菜、洗菜。 孙婶见此,直接动手推她出去:“这儿真不用你。快去瞧瞧谢先生,别在这儿浪费时间。” 恰在这时,芳姐也来了,同样的说辞:“是啊,小漫,别在这儿浪费时间,尤其是早上,这早上的男人啊——” 言外之意,暗含勾引。 陆漫兮听不下去,忙走人了。 但出去之后,好像也没别的事,就去外面走走,本以为会看到谢斩,但沿着他的跑步路线走了好远,也没看到人。 难道他还没起床? 她觉得奇怪,便原路返回,等回到别墅门口,才看到他出来。 得,他还真的是才起床。 不过,他向来生物钟准时,今天怎么起晚了? “早上好,谢先生。” 她压下好奇,面带微笑,跟他打招呼。 他神色冷淡,像是施恩一般点了下头,便从她身边一闪而过了。 她下意识跟着,但跑了一会,就气喘吁吁了。 哎,跑不动。 她停下来,看旁边有长椅,就坐下偷懒了。 这是一条长长的梧桐大道。 梧桐树很茂密,遮天蔽日的,洒下大片荫凉。 偶尔有风吹过,梧桐叶随风飘荡,破碎的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投洒下来,不那么炎热,很舒服。 鸟鸣啾啾。 空气清新。 这是个很美好的清晨。 她这么闭上眼,一边偷得浮生片刻闲,一边等着谢斩回来。 二十分钟后 谢斩跑回来,照旧从她身前一闪而过。 他没有提醒她。 她睡着了,还很沉,压根不知他回去了。 直到路过的车子发出声响。 她被惊醒,一看日头,好高了,天,她到底睡了多久? 忙跑回别墅。 孙婶正在收拾餐桌,看她回来,皱眉问道:“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 陆漫兮心虚地道歉:“对不起,我、我——” 她“我”了半天,没下文了。 总不好说:我睡着了。 孙婶也不想听她的解释,摆手说:“你快去楼上看看吧。谢先生今天心情不是很好。” 陆漫兮听得惊奇:“啊?怎么看出来的?” 她其实觉得谢斩每天心情都不好,那冷脸,活像别人欠他几个亿! 孙婶指着满桌丰盛的饭菜:“你瞧瞧,都没怎么动。” 陆漫兮:“……” 食欲不振暗示他心情不好? 好像……也有些道理。 她点了头,忙上了楼。 楼上静悄悄。 她先去了他的房间,门关着,里面有声音,晓得他人在里面,就敲了门:“谢先生,是我。” 没有回应。 她等了一会,又敲了下几下门,继续说:“谢先生,是我,方便进去吗?” 肚子在咕咕叫。 她有些饿了。 嗓子还在疼。 她还需要吃药。 只想伺候好这祖宗,好下去吃饭。 但这祖宗还是没回应。 她想了想,便壮着胆子,去推门。 门是虚虚关着,一推就开了。 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长身玉立,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似乎很专注,没回头,正冷声说着:“知道了。下午吧。嗯。会过去的。” 陆漫兮看着、听着,觉得他快结束了,就没进去。 如她所想,谢斩确实很快结束了通话。 他终于转过了身,隔着约莫十米的距离,安静而冷漠地看着她。 他不主动说话,但眼神在传达:有事? 他沉默而有威压。 陆漫兮不敢看他,一看他,就想着昨晚让人羞耻、崩溃的春、梦,只能低着头,轻声道:“孙婶说您没怎么吃早餐,她很担心,让我问您有没有别的想吃的?” “没有。” 他回得简洁。 陆漫兮又问:“那您要不要吃点泡面?” 他摇了头。 太难伺候了。 她也不伺候了,就转开了话题:“那您有需要告诉我,我先帮你收拾房间。” 谢斩依旧是静默看着她,没有说话。 陆漫兮当他是默许,便进了房间。 她照旧先收拾床铺,再去浴室收拾他换下的衣物。 整个过程他都安静看着,像个冷酷的监工。 当她抱着衣篓离开,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他的眼神落在衣篓里,随后紧紧蹙起了眉。 衣篓怎么了? 他那眼神几个意思? 她有些不解,却也没多想。 但现实不需要她多想,当她给他洗内裤,疑惑很快就解开了。 第030章 他的思想被玷污了。 谢斩不会也跟自己一样做了那种不干净的梦吧? 这种念头一窜入脑海,陆漫兮的脸就烧了起来。 她不敢想下去,谢斩人设会崩的,于是随便清洗几下,丢进了水盆里。 同一时间 谢斩在书房工作。 电脑之上,五颜六色的股票走势起起伏伏。 他分析着,总是走神,不自觉地想到了陆漫兮,她在洗自己的衣物,会发现异样吗? 他从前不这样,昨晚是第一次,男人总容易被下本身控制。 越庸俗,越快乐。 他放在桌上的手指有规律地轻点着,薄唇紧抿,神色冷峻,像一尊庄严的佛像。 但外表越庄严,内心越污秽。 他的思想被玷污了。 偏谢瞻还想继续玷污他。 微信里 一张张检查报告单陆续发了过来。 他以为是谢瞻生了病,忙点开,结果就看到姓名栏里写着“陆漫兮”,再往下看,各项检查,指标正常,最后目光落在一行小字上,大意是说她很干净,那啥膜很完整。 几个意思? 他好端端发来这些做什么? 谢斩皱起眉,思量着:苏音音想把陆漫兮推给他,现在,谢瞻也这么想吗? 【怎么样?干净的。现在这年头,她这个年纪,还能保持这般干净,也是稀罕了。】 谢瞻很满意陆漫兮的干净,觉得有资格爬他好兄弟的床。 谢斩看着他发来的信息,一时不知回什么了。 原来她很干净。 怪不得他那么做时,她表现得那么怯弱、恐惧。 那眼泪啊,汹涌流下来,真可怜,让人想破坏,想攀折,想极尽作恶。 但他真是个好人,全都控制住了。 他确实对陆漫兮做了很过分的事,但那只是意外。 男人庸俗的快乐让他食髓知味,但他并不沉迷,甚至更加坚定了远离的心。 他是不屑乃至厌恶女色的。 事关他的原则,他的信仰,他的追求,他是不会向女色低头的。 谢瞻不知他的心思,看对方正在输入中,却久久没有发来信息,就打来了视频。 谢斩料到他会说些自己不想听的话,就挂断了。 谢瞻立刻发来长长的询问:【几个意思?为什么不接我视频?我才离开几天,感情就淡了?还是你有别的兄弟了?】 他后面的话让谢斩想到了沈氏兄弟。 他的兄弟确实不少。 同母异父的,同父异母的,关系乱着呢。 【有事。】 他回了两个字。 他也不算说谎。 书房门突然被敲响。 随后外面传来莱安的声音:“谢先生,冯先生来了。” 冯先生是谢斩的舅舅。 他昨晚就打来电话,说是今天过来一趟。 谢斩其实跟这个舅舅关系一般,二十多年来,他一直在国外,也没见过他几面,但毕竟他是母亲的弟弟,还是要表达恭敬的。 他站起身,去开门,见到人,躬身道:“舅舅——” 冯则鸣今年四十,保养得很好,冷白皮肤,男生女相,一点不显老,细看来,跟母亲冯盈玉很像。 尤其是他眼尾的一粒泪痣,跟母亲如出一辙。 “好久不见啊,夏尔。” 冯则鸣满眼含笑,并伸手拥抱他。 谢斩不着痕迹地躲开了,回以淡淡的笑:“舅舅,好久不见。” 两人简单寒暄后,进了书房,坐到沙发上。 冯则鸣难得见自己的外甥,就打量了好久,然后,夸奖他长得好。 谢斩听多了类似的话,就很漠然,也没有接话。 他在推测冯则鸣今天过来的动机。 他还记得他昨天打来电话的时间,是在跟崔献闹了不和之后,这时间太巧了,不由得他多想:他像是来给崔家当说客的。 他推测对了。 冯则鸣确实是来替崔家赔罪的,在不走心的夸奖过后,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红檀木盒子,那盒子很小巧,跟小孩子拳头差不多,盒盖雕琢着龙凤呈祥的图案,打开来,里面是个羊脂玉印章,印章也是经过雕琢的,是坐卧的貔貅,总之,一看就不是凡品。 谢斩瞧一眼,皱起眉,隐约知道了它的出处。 冯则鸣拿着印章给他看:“夏尔,怎么样?喜欢吗?” 谢斩喜欢收藏,在Y国的庄园有一栋楼都是他的藏品,还有一些是国宝级别,经常被各国博物馆租借。 这印章也很合乎他的喜好。 但他想着它背后的主人,就喜欢不上来了。 “舅舅这是什么意思?” 他催他道明来意。 冯则鸣也觉得该说了,正准备说,就听到两下敲门声。 “谢先生,我来送茶水。” 陆漫兮站在门外,微微弓着身,一副尽职尽责的女佣模样。 其实她不想尽职尽责,对于客人来访,也不想上前凑,但孙婶直接泡了茶水,让她端上来。 她拒绝不了,端上来后,在书房外看到了莱安跟陶德,就想他们送进去,但他们都拒绝了。 他们都在催逼着她往他面前凑。 她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进来。” 谢斩发了话。 陆漫兮便端了茶水进去,小心翼翼放到了茶几上。 期间,她感觉到客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为免发生沈氏兄弟那样的误会,她很快就离开了。 可惜,有些事是避免不了的。 冯则鸣已经从沈竭那里知道了陆漫兮的存在,这会看到她,一番打量过后,不觉得她有什么魅力,就很怀疑沈竭的话:“听小竭那小子说,你有女人了?谁啊?叫出来给我看看。” 他们都对他的床上之事很感兴趣。 偏谢斩不感兴趣,冷着脸说:“舅舅不该听信他的话。” 他这是否定自己有女人了。 冯则鸣想起姐姐的担忧,就劝了:“国外男女关系是开放混乱了些,国内女孩温婉含蓄,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你可以试一试,夏尔,你该有个女人了。你母亲也很担心你。你那个哥哥——” “够了!” 谢斩不想听到那人的事,神色瞬间变得不耐烦:“不要提他!” “好好好,不提不提。” 冯则鸣妥协着笑笑,随之,换了话题:“你喜欢这个印章吗?崔家知道你喜好收藏,托我送来的。” 果然是崔家。 他们竟然能驱动他来赔罪。 谢斩皱起眉,神色冷厉:“他耍我,还是用下三滥的手段,舅舅却愿意来做说客,是因为……他也是你外甥吗?” 第031章 他那条腿,就是你父亲打断的。 这一语实在惊人。 冯则鸣都被惊住了:“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关键他还想对了。 这么敏锐的? 还是谁跟他说什么了? 谢斩没有解释,只肃然道:“舅舅只需要告诉我,是或者不是。” 冯则鸣决定扯个善意的谎言:“你想多了。怎么会呢?” 谢斩不信他的话,语气近乎质问:“如果不是,那舅舅为何要为崔家说情?难道觉得我的人身安全不值钱?” 冯则鸣被问住了。 好一会不知怎么回答。 谢斩语气讽刺:“有什么好隐瞒的?” 他又不是小孩子,接受不了母亲的过往情史。 冯则鸣见他这么说,露出苦涩的笑容:“大人间的事,本不该牵扯到你们。” 他也分析过崔献招惹谢斩的心理,无非是他觉得他们母子亏欠了他们父子。 “我已经被牵扯到了。” 谢斩看得也很长远:“再说,你看崔献是个轻易罢休的人?” 冯则鸣听到这里,没办法,只能吐露实情:“罢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谢斩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做出愿闻其详的样子。 冯则鸣便缓缓说了:“你那时已经两岁了,但你母亲还是没能嫁入麦伦家族,你也知道的,你们那个家族最是保守又重规矩,不仅讲究血统,还要皈依你们的宗教信仰,你母亲又不肯脱离国籍、改变信仰,加上你父亲前妻的影响,反正他们那时关系很糟糕,你母亲伤心之下,就回了国,也决定跟你父亲断绝来往,重新开始一段感情。 崔敬知就是那时候跟你母亲在一起的。他是我的同学,单纯,热情,才成年,根本抵抗不了你母亲的魅力。等我知道,你母亲已经怀了孕。他们很恩爱,直到现在,我依然觉得他们在一起会很幸福。但很不幸,你的父亲没有放弃你的母亲,他追了过来,得知你母亲的背叛,差点把他打死。他那条腿,就是你父亲打断的。 你父亲的财势是完全碾压崔家的。更何况他那时才成年。他根本没有资本跟你父亲争抢。你母亲也不想他白白受伤,妥协的代价是生下孩子,跟他们父子永不相见。” 原来这就是真相。 真是俗套的真相。 谢斩安静听着,大抵猜到了真相,内心并没什么波澜。 谁爱而不得,谁横刀夺爱,谁因爱生恨,一切都跟他无关。 冯则鸣继续说:“他招惹你,我也想过原因,很可能就是妒忌你。你从小生活在母亲身边,自是不懂他的苦。” 谢斩也想到了这个原因,但并不怎么接受这个原因。 崔献渴求母爱而不得,不是他作恶的理由。 但冯则鸣因为这个理由,选择了宽容与维护:“夏尔,他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确实,他不懂事,但他父亲崔敬知是个明事理的人,他已经跟我说了,以后会严加管教他。” 他暗示此事到此而止。 谢斩听得明白,觉得冯则鸣在偏袒崔献,大抵在他心里,自己就是个便宜外甥,比不得崔献地位重。 他有片刻的不悦,但也仅仅是不悦。 他没兴趣跟崔献争他心里的位置。 “只此一次。” 他丑话说在前面。 对崔献,他只忍这么一次。 如果他再敢招惹他,亲弟弟也救不了他。 “哈哈,还是你懂事,你是哥哥,自然是有哥哥的样子。” 冯则鸣放心地笑起来。 谢斩没笑,就安静看着他笑。 冯则鸣渐渐笑不下去,转了话题:“你母亲近来如何?” 他这些年也就出国看她几次,偶尔微信上闲聊几句,她也是守诺,说了永不见崔家父子,便真的不见,连回国也不回了。 或者也有那男人强制的原因。 强权之下,她一个柔弱的女人,还是要受些委屈的。 “她在全球旅行。” “是吗?” 冯则鸣有些意外:“你父亲舍得给你母亲自由了?” 他内心深处是不把那男人当姐夫的。 说难听点,那男人就是个仗势欺人的土匪、强盗、恶徒。 谢斩也见识过父亲的恶行,如果母亲惹他不高兴,他会关她好些天。 他在私人小岛以爱为牢,囚困着一只精神脆弱不堪的金丝雀。 爱是绝对控制。 父亲常把这句话放在嘴边。 爱是恒久忍耐。 母亲常把这句话放在嘴边。 他们病态的爱情是他的阴影。 他从小就知道他不能爱任何人。 他的爱是破坏,是毁灭,是她人不可承受之痛。 他一直以来是这么的清醒,然后他清醒地想到了陆漫兮,或许他们都没有发现,陆漫兮跟母亲多么的像。 有点可笑的清高。 更多是懦弱的退让。 退让到纵容。 她哭的时候,满眼脆弱的哀求,更激发人内心深处的恶。 “阿嚏——阿嚏——” 陆漫兮忙完工作,回到自己房间,正往床上躺,想着偷会懒,就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是谁在说她坏话? 她想着,揉揉鼻子,摸到手机,准备看看什么时间了。 微信里弹出一则消息。 她点进去,看到是谢瞻发来的转账,足有二十万。 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这钱来的很危险呐。 果然,下一刻,谢瞻发来一句话:【检查报告,我看到了,你很干净,可以主动点了。】 主动爬谢斩的床吗? 陆漫兮握紧手机,盯着那句话里的“你很干净”四个字,觉得尊严受到了践踏——好像她只有干净,才有资格爬谢斩的床? 【谢少,谢先生不喜欢我这样的。】 她这话是有依据的,如果谢斩对她有意思,昨晚在车里,他那种情况,就不会那么解决了。 【所以需要你主动。】 谢瞻的回答很强势。 陆漫兮真想怼一句:怎么主动?我不会。你能不能教教我? 但她不敢怼。 他们是她的衣食父母,她再不服气,也得软着语气:【谢少,我会尽力的。】 这是一句很敷衍的话。 谢瞻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于是,他下了最后通牒:【我还有四天回去。我希望等我回去,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第032章 算了,随他偏执去吧。 压力又来了。 陆漫兮恨不得立刻去爬谢斩的床,然后被他踹下来,了断他们的念想。 但她不敢。 她打开男喘音频,放任自己堕入男色的泥泞里。 或许就爬了谢斩的床吧! 撇开他那恶劣的脾性来说,他的外貌、身材、气质、财势等等都是顶尖了。 她睡了他,不见得就是她吃亏。 但嗓子还在痛。 男人肆意侵略的危险模样,一想起来,就让她心里发憷。 不行。 她怎么可能不吃亏呢? 一旦出卖自己,她就是他的玩物了。 玩物是没有尊严的,除了人格被践踏,肉体也会被摧残。 更何况他不是一个温柔的男人。 她已经受伤了,嗓子喝水都痛,吃东西更是折磨。 这是残酷的教训。 她不能爬他的床。 万幸他对她没有兴趣。 她有些后悔在那件事之后,向他索要佛串了。 她就应该要钱,以他的阔绰,要个几百万,就远离这个泥潭,从此,跟他们再不相干。 但不义之财实在非她所求。 她这该死的假清高,终有一天,会害了她的。 她气恼地捶了下被子,随后一滚,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她躲在自己的小世界,一遍遍听着男喘,也不知在渴求着什么。 金钱?男色?爱情?安全感? 她热汗淋漓,自虐一般,把自己闷得快窒息。 直到电话响起。 她如梦初醒,关了男喘音频,接通了电话。 来电是孙婶,对她说:“午餐准备好了。客人也在。你叫他们下来吃饭吧。” 她听了,应了声“好”,留意了下时间,才十一点,比平时的午餐早了些。 简单一想,也就想明白了,孙婶说过谢斩早餐没吃多少,怕他饿,肯定要提前准备午餐的。 她们这些人总是体贴周到的。 她下了床,去浴室洗了下脸,像是要把脑子里那些污秽的想法全洗干净了。 再坚持看看吧。 还有四天时间呢。 她去书房敲门叫人:“谢先生,午餐准备好了。” 声音落下,没一会,门就开了。 谢斩退后一步,让冯则鸣先走了出来。 冯则鸣走出来后,又看了陆漫兮两眼,依旧是觉得她相貌平庸,没什么出彩,但是,行吧,各花入各眼,她总归是个女人。 男人沾了女人,食髓知味,自会寻找更好的女人。 “叫什么?多大了?” 冯则鸣一边下楼,一边询问。 陆漫兮走在他们身后一些,小声回着:“陆漫兮,二十八了。” 大四岁。 冯则鸣无聊地想着:倒不知他还喜欢姐弟恋。 谢斩一听冯则鸣问这些,就知道他误会了,尽管他之前就否定了,但显然他还是很偏执,算了,随他偏执去吧。 他下了楼,进了餐厅,坐到了位子上。 陆漫兮照常站在他身后一些。 冯则鸣坐他对面,不时掠过他,看他身后的女人:温顺的,卑微的,小家子气的,一看就很好欺负的。 当然,也激起人保护欲的。 不过,保护欲的对面是破坏欲。 她是激起人的善还是激起人的恶,全看人的品行了。 “去吃你的。” 谢斩不喜欢冯则鸣的目光,就让陆漫兮离开了。 陆漫兮巴不得离开,立刻就应了个“好”,几乎是落荒而逃了。 冯则鸣见她离开,就出了声:“倒也可以玩玩。” 谢斩一点不喜欢女人方面的玩乐,弹琴、煮茶、品香、极限运动,可以玩的东西很多,为何要玩女人? 他讽刺:“舅舅玩到现在,还没腻吗?” 冯则鸣未婚,精致利己主义,男女不忌,大抵艺术家都风流,他的感情史比他的国画作品都精彩。 去年一个小姑娘为他闹自杀,影响很不好,他的画展都为之推迟了半年。 现在看来,他是一点没悔改。 “怎么会腻?” 冯则鸣不以为意地笑笑:“我们大多数男人,只有挂在墙上才老实。” 谢斩自诩活得高洁,最是厌恶这些。 他沉默,不再说话。 话不投机半句多。 但冯则鸣的话很多,谈完女人,谈娱乐:“夏尔,我们下午去骑马,让她也跟着吧。她看着跟你一样沉闷,得改改性子。” 谢斩不置可否。 他没打算带她出门,让她承受他们的打量与议论。 在他看来,她被议论,也就是他被议论。 他不想被人议论床上那点事。 冯则鸣看出他无意带她出门,就用了激将法:“一个女佣而已,怎么还不舍得她抛头露面了?” 谢斩听得皱眉:“她是谢家的女佣。” 冯则鸣轻笑:“你是谢家的贵客。谢家能招待你,是他们的福分。” 他这言语太轻视谢瞻了。 谢斩对谢瞻是维护的,就很不悦地反问:“舅舅现在这么跟我说话,也算是你的福分吗?” “当然。” 冯则鸣没一点被小瞧的愤怒,笑得相当自然。 他们冯家不过小康之家,如果不是冯盈玉遇到他的父亲,怎么可能一夜之间改变阶层? 谢斩跟他再次话不投机半句多。 唯有沉默。 冯则鸣沉默地吃好饭,就站起来,去寻陆漫兮了。 陆漫兮正在厨房慢悠悠吃饭。 没办法,她的嗓子很疼,得细嚼慢咽的,这么一来,吃饭时间就长了些,也就听到了孙婶跟芳姐的闲聊。 一开始她们闲聊今天客人生的相貌好,有气质,渐渐就聊到他的身份。 “对吧!我看人准没错的,就是他!” “比网上还年轻好看,你说说,这些有钱人都怎么保养的?” “谁知道呢?也许他们得天独厚,天之骄子吧!” “一幅国画八千万!还这么年轻,说是天才画家也不为过了!” …… 画家二字入了陆漫兮的耳。 陆漫兮回想着客人的脸,福至心灵地想起了他的身份:天,他不会就是裴繁说过的国画大师冯则鸣吧? 想冯则鸣,冯则鸣就到了。 他站在厨房门口,笑道:“陆小姐,劳烦你给我泡一杯花茶。” 泡花茶只是借口。 他想她出来,约她下午出去玩。 陆漫兮不知内情,想着他的身份,就很激动:“您是国画大师冯先生吗?” 裴繁学国画,眼前人就是国画大师,如果她能跟他搞好关系,便是指点裴繁几句,也够裴繁受益一生了。 第033章 她别太自作多情了。 她的野心一目了然。 冯则鸣也喜欢她的野心,在他看来,人只要有野心,才有软肋,才好控制。 因此,他是纵容的,点头一笑:“嗯。是我。” 陆漫兮见他承认,更激动了:“我弟弟是您的粉丝,冯先生,很荣幸能在这里见到您,方便签个名吗?” 她给裴繁的成年礼是1888元红包,说来,简单俗气了些,如果能为他求一张冯则鸣的签名,他定然很高兴。 “有什么不方便的呢?” 冯则鸣目光含笑,看起来,平易近人。 “谢谢。” 陆漫兮激动地捂嘴笑,什么烦恼都忘了。 她忙为他泡了一杯花茶,端到客厅,放到茶几上,然后蹭蹭爬上楼,寻来一件裴繁的T恤,这T恤跟她的很像,是她拿错的。 她寻来马克笔,递给他,让他在裴繁的衣服上签名。 谢斩吃好午餐,走出来,经过客厅时,就看到她凑在冯则鸣身边,两颊粉红,满眼含笑,像个无脑粉丝。 这么喜欢冯则鸣? 国画大师的名头果然能骗人。 当然,也有她愚蠢的原因。 他皱起眉,想上楼,不去管她如何被冯则鸣玩弄于鼓掌之中。 吃一堑,长一智。 愚蠢的人,就该为自己的愚蠢负责。 但他这么想,身子不停使唤,就那么站住了。 冯则鸣正在签名,不仅签了自己名字,还写了一段鼓励性的话。 期间,他余光留意到谢斩在看他们,就故意当着他的面说了:“对了,陆小姐,我待会要跟夏尔去骑马,人少了,没意思,你也一起去吧。” 陆漫兮听了,第一反应是拒绝,跟他们一起去骑马,先不说她不会骑马,主要是她以什么身份去? 女佣? 那就是服务性角色。 那种场合,绝不会就他们两人,一旦人多,谢斩身份摆在那里,少不得又要被人评头论足以及被误会是他的女人。 她不喜欢那种误会。 但拒绝的话? 冯则鸣把T恤递给了她。 胸有凌云志,无高不可攀。 他写在签名下面的祝福语。 更像是一种引诱:不想改变自己以及家人的命运吗?不想走到高处吗? 答应他! 锦绣前程近在眼前! 陆漫兮攥紧着T恤,想要为裴繁的前程,跟冯则鸣搞好关系。 她的野心在滋长。 她咬着唇,露出为难的模样:“冯先生,我不会骑马。” 冯则鸣笑道:“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夏尔也可以教你。他四岁就会骑马,他的马术最好了,还曾蝉联国际马术比赛的冠军。” “谁提议,谁负责。” 谢斩直接表达了拒绝。 他根本不想带陆漫兮出门。 陆漫兮感觉到他的抗拒,理智告诉她:别去了!这些个上流人士的娱乐,她掺和不起! 但想想裴繁,想想冯则鸣的身份,她还是厚着脸皮跟去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冯则鸣邀她前去,想做什么,她也想知道。 还有四天时间。 总要多看看。 “好,我提议,我负责。” 冯则鸣含笑应着,随后,催她上楼收拾一下。 陆漫兮应了个“好”,便上楼收拾去了。 她把签名过的T恤小心翼翼折叠好,放进衣橱,接着拿了包包,放好充电宝、身份证等东西,换上运动鞋,再去浴室,洗手、洗脸,涂一层防晒,就下楼了。 楼下 陶德、莱安已经各就各位了。 他们如同门神一般,站在谢斩两侧。 谢斩坐在银色贵妃式沙发上,正慢悠悠喝着茶,见她下楼过来,清淡淡扫一眼,站了起来。 她素颜,衣衫宽松,斜挎着包,在胸前斜勒一道痕迹,反而勾勒出了深深的曲线。 这引得冯则鸣多看她一眼。 当然,也就一眼罢了。 他对大胸女人没有兴趣,以前试过,晕奶。 他偏爱少女胸,觉得平胸也是一种另类的性感。 “夏尔,你啊。” 他别有深意地回头看他,笑得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呵,没想到他还是重口味。 谢斩知道冯则鸣满脑子黄色废料,眉头皱紧,俊脸绷着,薄唇抿着,却也没说什么。 越说,越错。 越在意,越误会。 陶德已经把车开了过来。 陆漫兮照旧为谢斩打开车门,等他坐进去后,也正想坐进去,就见冯则鸣降下车窗,朝她笑:“陆小姐,坐我这里吧。” 她有片刻的动心,坐冯则鸣的车,刚好能跟他多说会话,多拉近点关系。 但谢斩才是重心。 冯则鸣能高看她一眼,也是她沾了谢斩的光。 哪怕谢斩直到现在都没给过她一个好脸。 她清楚地知道这些,犹豫一会,还是坐了进去。 “冯先生,我怕谢先生有什么需要,还是坐这边吧。” 她是尽职尽责的女佣,眼里只有他。 谢斩坐上车后,就闭目养神,想着眼不见为净。 他以为陆漫兮会去讨好冯则鸣,没想到她还不算蠢的无药可救。 心里涌出一股轻盈的甜蜜感。 很愉悦。 很奇怪。 但他不喜欢这种奇怪的、失控的感觉。 “你应该过去坐的。” 他排斥这份感觉,也排斥她的存在。 她已经影响他的情绪了吗? 她为什么能影响他的情绪? 他没有细想下去。 有些事想明白了,没什么好处。 “我是您的女佣。” 陆漫兮微垂着眼眸,摆出一副很乖顺的样子:“苏小姐跟谢少离开时,吩咐过我,要好好照顾您的。” 谢斩听了,睁开眼,目光犀利地盯着她:“你打算怎么好好照顾我?” 陆漫兮被问住了:什么意思?他想她怎么好好照顾他? 那晚车上发生的事又闪入她的脑海。 嗓子在痛。 今早他衣物上的污渍也闪入她的脑海。 他在暗示什么吗? 她忐忑不安,小声道:“您有什么需要,跟我说,我都会竭力做到的。” 好听的话还是要说的。 竭力不竭力就是她的主观感受了。 如果他也想那些,不,他不会想那些的。 他这样的身份,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呢? 她别太自作多情了。 她想的太简单了,还是看不透男人,或者说,看不透面前的男人。 谢斩听着她的话,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盯着她的嘴唇:“你觉得我有什么需要?” 他的需要是庸俗的。 不知为何,他一看着她,就总是想到昨晚那种庸俗的快乐。 她的喉管啊…… 第034章 我喜欢的,他都喜欢。 天生会伺候人。 他脑子里翻腾着黄色废料,同时,目光下移,落到她的胸口。 白皙的。 柔软的。 饱涨的。 隐藏在平庸的五官下,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体,一个天生的床上尤物。 真庸俗! 他松开手,看她呆呆傻傻的,像是一只被吓住的小狗,危险来了,也不知道躲开。 真可爱。 真可怜。 “离我远点。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他真是个好人,对她选择了大发慈悲。 陆漫兮一点不懂他阴暗又扭曲的心理过程,对于他的忠告,只当他是不喜欢她。 这是好事。 她眉眼温顺道:“等苏小姐他们回来,我会离您远点的。” 或许那时她会被他们辞退。 别说离他远点了,他们会是两个世界的人。 谢斩没有说话,再次闭上了眼。 车子平稳前行。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车子渐渐停了下来。 陆漫兮先下车,绕过去,给他打开了车门。 “夏尔!” 一道男音传过来。 陆漫兮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沈竭从迈巴赫里探出头,朝他们的方向挥着手。 谢斩正下车,瞧他一眼,没理会,径自往马场里走。 陆漫兮跟在后面。 沈竭很快追上来,似乎知道谢斩不乐意理会自己,就跟陆漫兮闲聊:“陆小姐也来了。哈哈,来的好,一群男人多没意思。” 他像是随口一说,但言语里存着把她当乐子的意思。 陆漫兮感觉到了他的轻佻,但来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是以,淡淡一笑,什么话也没说。 沈竭继续说:“你别学夏尔啊。女孩子还是活泼些好。” 陆漫兮才不听他的话。 他喜欢活泼的女孩子,就去找活泼的女孩子,别来拿她取乐最好了。 当然,她心里这么想,面上还是附和地笑:“嗯。我知道。我尽量。谢谢您的提醒。” 她敷衍式乖顺。 像面团。 随揉随搓。 跟大多数女人差不多。 沈竭觉得没劲,皱起眉,落后几步,听哥哥跟舅舅闲聊。 冯则鸣也被沈移问了崔献的身份,就很无奈:“你们也控制下好奇心。大人的事,小孩莫掺和。” 沈竭一身反骨,听到这话,就撇了嘴:“我们都快三十了,舅舅怎么还当我们是小孩?你带我们玩女人的时候,怎么不当我们是小孩?” 他跟哥哥接触成人世界比较早,玩得最开的那几年,还跟他凑到了一个场子,有关他的大尺度运动场面,他们都有幸观摩了。 现在摆长辈的谱,实在不伦不类了。 冯则鸣被沈竭捏着糗处,半晌说不出话来。 沈移知道他尴尬,就为他打圆场:“小竭,不可无礼。” 沈竭最是听哥哥的话,也就撇撇嘴,不吭声了。 无趣。 一切都很无趣。 马场的主人已经带人迎了上来。 “沈二少——” 马场主人是个年过三十的成熟女人,长长的波浪卷,大红唇,妆容精致得像个女明星。 她穿着修身的红色长裙,小方领,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修长的天鹅颈叠戴着一条珍珠项链,颗颗粉嫩光洁、晶莹剔透、价值非凡。 她的裙摆很大,拖曳了很长。 远远走来,裙摆飘扬,像是一团燃烧的火。 “沈二少,你可终于来了。” 她笑靥如花,还伸手扶了下宽大的黑色帽子,她的双手戴着长长的白色手套,那帽子有垂落的黑色面纱,营造着一股神秘之感。 就像是西方的贵族淑女。 实则风尘里打滚,就是一只高价的鸡。 沈竭约过她几次,还没得手,女人还在抬身价,目光掠过他,落在了哥哥身上。 沈移正跟谢斩说话。 两人并肩而行,同样冷白精致的脸,同样冷淡内敛的气质,感觉他们更像一对孪生兄弟。 真糟糕的感觉! 他不想他们站在一处了。 他对哥哥有占有欲,便喊了一声:“哥,过来!” 他给他介绍他们未来一段时间的新欢:“这是徐雅知小姐。” 徐雅知适时地迎上前:“沈少,久仰大名。” 她伸出手,媚眼含着诱惑。 沈移虚虚握住她的指尖,便松开了手。 他很冷淡,稍稍点头致意,便跟谢斩继续边走边说了。 “二少,你哥哥看着不怎么喜欢我。” 她垂着头,做出伤心的模样。 沈竭笑:“不会。我喜欢的,他都喜欢。” 徐雅知打听过他们兄弟的癖好,很难相信沈移那样正经的人,会跟弟弟一起放纵。 但一次睡俩,让她期待又忐忑。 怕是吃不消。 她早些年玩得过了,这两年才养好身子,实在怕被他们玩坏了。 尤其沈竭这种人,看着便知道不是个怜香惜玉的。 她出于这些顾虑,才迟迟没敢应下来。 “还看?这么喜欢我哥?” 沈竭揽着她的腰,慢悠悠走着,期间,不安分的手下移,故意捏了下,手感很好,符合他的喜好。 徐雅知伪装羞涩,嗔道:“二少!” 沈竭收回手,皮笑肉不笑:“二少耐心不多,你要珍惜。” 他是真没什么耐心,徐雅知再拿乔,他便没兴趣了。 他身边的女人太多了,无论多么美貌的女人,都不是稀缺资源。 名花有主的,也不是多稀罕。 他的目光落在谢斩身后的陆漫兮身上,女人扎着丑陋的丸子头,衣服宽大,几乎把身体包裹住了,但他还记得她的好身材,那对胸,绝对原装。 他想的有些手痒了。 倒不是没玩过原装,而是因为她是谢斩的女人。 有时候,女人的魅力取决于他身边的男人。 如果谢斩乐意分享就好了。 徐雅知觉察他是生气了,正想着怎么哄好他,就留意到他的目光落在前面的女人身上,那女人太普通了,相貌、穿着、气质都很一般,她刚刚都忽视了,这会就多想了:难道她小瞧那女人了? “瞧二少这话说的?您这样的人物,我怎么舍得不珍惜?” 她之前陪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男人,他们床上玩不了,还很会折腾人,现在遇到沈竭这样的,那真是烧高香了。 就是她多了个心,先打听了他的癖好,就有些发憷。 但发憷也得上。 沈家兄弟的大腿,可不是谁想抱就能抱上的。 “我这马场能开起来,多亏了二少,自然二少想骑什么马,就骑什么马。” 她口中的马非马。 沈竭听得出她的暗示,满意一笑:“乖。” 第035章 他的恶趣味太多了。 徐雅知伪装乖巧,心里则琢磨着:“那位小姐是?” 沈竭言简意赅两个字:“女佣。” 徐雅知不信:“二少真会开玩笑。” 沈竭说:“不开玩笑,她确实是女佣。” 徐雅知想多了:“角色扮演?” 沈竭哈哈大笑:“倒也可以试试。” 他的恶趣味太多了。 但骑马是正常兴趣。 他熟门熟路,快步去了换衣室,徐雅知也进来了,亲自拿出为他准备好的骑马装。 沈竭当她不存在,就脱了身上的衣服。 当他露出精壮的身材—— 徐雅知软了腿,蹲下来就是一场讨好。 可惜,这场讨好,就很不合时宜。 主要她还是突然袭击,把他都吓了一跳。 这是能随便碰的? 他皱起眉,直接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拉开了:“这会发什么浪?” 徐雅知被拒绝也不羞恼,就仰头看着他,露出小女人的崇拜跟痴迷:“还不是二少蛊惑的?” 沈竭跟哥哥感情好是真的,一直被哥哥压一头,也是真的,他也自知魅力比不过他,是以,徐雅知的表现就让他很受用。 “行了,二少这会没心情,你乖乖等着。” 他现在只想骑马,不想骑她。 有时候骑女人也没骑马好玩。 沈移一直这么想。 他压根没让女人进他的换衣室。 谢斩亦然。 他也不需要考虑这些,陶德、莱安就为他把人拦住了。 那人是个年轻姑娘,约莫二十岁,模样很萝莉,扎着蓬松的丸子头,穿着短短的黑色格子裙,露出两条漫画腿,又纯又欲的美。 陆漫兮欣赏着,觉得当有钱男人太幸福了。 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女人往上扑。 “哥哥,真不能进去吗?” 年轻女人嗲嗲的,很会撒娇,还挺胸蹭人。 当然,这是满怀诱惑的动作。 陶德见多了,皱起眉,退开两步,低喝:“请你立刻离开。” 他看着年纪小,模样嫩,很好说话,实则完全相反,因为不懂圆滑,所以直来直往的伤人。 年轻女人碰了一鼻子灰,只能悻悻离开了。 陆漫兮看她离开,心里很惋惜:哎,多么年轻水嫩的姑娘,这些男人怎么浪费呢? 如果他们不浪费,也就没她的麻烦事了。 她叹着气,忍不住道:“也许谢先生会需要的。” 他的衣物都脏了,说明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正是年轻力壮的身体,兴许需求还很旺盛,不可能一直禁欲的。 他们把女人都给拦住了,他见不到几个女人,才会有那晚的饥不择食啊! “谢先生需要什么?” 莱安听着陆漫兮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还没反应过来。 陆漫兮便暗示道:“也许谢先生会喜欢那位小姐?” 萝莉面孔,御姐身材,对男人来说,很有诱惑力的。 莱安听了,语气笃定:“不会。谢先生不会喜欢的。” 陆漫兮心有不服:“你怎么知道?” 莱安笑:“我就是知道。” 他跟在谢斩身边很多年了,在女色方面,最有发言权。 谢斩洁癖,绝不会喜欢这种风尘女人。 无论她多么美。 “好。你知道。” 陆漫兮反驳不了,毕竟他是心腹,有发言权,但她不服:“那你说说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她早就想从莱安、陶德这里打听谢斩的喜好了,一直没机会,现在索性借机问了出来。 莱安想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但他是预感,是猜测,主要也怕把她吓跑了,就保持了沉默。 陆漫兮最怕人沉默。 沉默意味着沟通困难。 她很想有女人替她爬了谢斩的床,好让她安心做个女佣。 她的野心真的不大。 谢斩这高枝,她是真攀折不起。 想谢斩,谢斩就出来了。 他换上了骑马装,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色,包括头盔、手套都是黑色的,配合着冷白的皮肤,像是西方高冷威严的骑士。 陆漫兮看呆了两秒钟,尽管避他如蛇蝎,但不得不承认,男人的皮囊太优渥了,生来就是碾压其他男人的。 她是个正常的女人,有色心,而且还不小,但对他的恐惧总能轻易碾压她的色心。 她不敢觊觎他。 “这是隔壁冯先生给你的。” 那萝莉长相的姑娘又进来了,手里拎着个袋子。 陆漫兮想起冯则鸣说教她骑马,顿觉头疼:她不想学骑马啊!这大热的天,骑什么马? 再说骑马会有肢体接触吧? 她不想啊! 她资质也很笨的! 她不想丢丑给他们取乐啊! 为难之色爬上她的脸。 谢斩瞧见了,讥诮道:“怎么犯难了?这不正是你所求?” 他像是在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 陆漫兮仰起头,装无辜:“没,没求什么,我是想来照顾您的。” 谢斩嗤笑:“骗子。” 陆漫兮见骗不下去,便如实说了:“好吧,我是想求冯先生指点下我弟弟的,他恰好学国画,也很优秀的,明明是美术生,但高考时,文化课成绩也拿了高分。” 她以裴繁为骄傲。 她平庸的二十八年,最骄傲的便是交了裴霜这个闺蜜,养了裴繁这个弟弟。 “谁家的家长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我想为家人争取一个好机会,很过分吗?” 她不知道谢斩为什么要拆穿她、奚落她? 他就那么讨厌她吗? 明明她对他很恭敬、很顺从了。 就连他对她做出那种事,她也没说一个“不”字。 “谢先生,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您告诉我,我会改进的。” 无关爬不爬床,无关这个女佣工作还能干多久,她都想跟他搞好关系。 她抬头看着他,以一种无比真诚的眼神。 这眼神真诚到炽热了。 炽热得像是燃了一种欲、望之火。 她一直是平和的,安宁的,像是水,温柔到沉默,甚少表现出这么强的攻击性。 谢斩有些错愕,面对她这种强势的、野心勃勃的眼神,竟有种败下阵来的错觉。 “夏尔,还没好?” 外面传来冯则鸣催促的声音。 谢斩听到了,回了神,迈开了步子。 陆漫兮见他往外走,下意识拉住他的衣袖。 她知道他有洁癖,不喜欢肢体接触,在他皱眉回头时,立刻松开了手。 “对不起。” 她低头道了歉,然后说:“谢先生,如果您不想我跟着,我这就回去。” 第036章 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她在请求获得他的允许。 她还没意识到,在他面前,她卑微到把人身自由权都交了出去。 她是绝对的下位者。 谢斩是绝对的上位者。 上位者天生对权力敏感。 他敏感地察觉到她在朝他交付自己的权力,心脏深处一块很空的地方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填充了,先是沉甸甸,再是满满涨涨的愉悦,这愉悦让他贪恋又排斥。 他很不适应。 便皱着眉说:“扫什么兴?去换吧。” 他漠视着一切的发生。 陆漫兮听了他的话,就接了袋子,走进换衣室,换上了骑马装。 这女士骑马装很复杂,马甲、马裤、护膝等等,她看了好一会,才看明白了。 等穿好了,往镜子里一看,太显身材了。 前胸高高,后臀翘翘,连她自己都觉得不雅观了。 这么出去怕是又要引人注目了。 天知道她真的不想成为焦点。 更何况谢斩还是行走的焦点。 哪怕她相貌平平,走在他身边,也会引来很多注视。 唉。 她叹着气,弓腰塌背地走了出去。 外面好多人,男男女女闲聊着,但她一出来,场面就安静了。 她感觉到很多打量的目光,这些目光像是火,很快烧光了她的衣物,烧到了她的皮肤。 “谢先生,我好了。” 她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一直低着头,感觉拘谨而羞耻。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她不自信,觉得他们也会这样想她。 实则他们大多都是欣赏且惊艳的目光。 别看脸,女人的身材是多少男人幻想过的? 沈移是不用幻想的。 他切实体会过类似身材的女人,丰腴而多水,触手软弹,十分解压。 他知道其中的好,在看向谢斩时,目光就染上了戏谑:吃得这么好? 谢斩接收到沈移打趣的目光,不予理会,直接迈开了步伐。 一行人去马厩选马。 沈竭先行一步,都选好马了。 他选的马是暗红色,很高大,毛发很鲜亮。 大概为了让马听话,他正拿着一颗大苹果喂马。 “你们终于来了。” 他抬起头,言语带着点怨怪,但看到陆漫兮时,就眼前一亮了:“哟,陆小姐也一起骑马啊。” 徐雅知站在沈竭旁边,也看到了陆漫兮,那一身骑马装穿的她英姿飒爽又热辣性感,给她很强的危机感——沈竭喜欢她吗? 她留意着他的微表情,觉得他的眼神兴奋极了。 沈竭怎么能不兴奋呢? 他就爱这种身材丰腴的女人。 其实,他不挑脸,说的过去就行,但很挑身材,就得丰腴有肉感才好。 就像是鲍鱼肉,柔嫩多汁儿。 在床上可劲儿造。 不用担心玩坏了。 “嗯。” 陆漫兮站在谢斩身后,低眉顺眼,淡淡应一声。 她对他不热络,原因也简单,已经感觉到沈竭眼里的兴味了。 他根本不加以掩饰。 这让她想起了丁洋。 他跟丁洋很像,很急色,完全欲、望主导型的男人,根本没有真心可言。 “挑这匹马吧。” 他朝她走来,借着挑马,向她示好。 谢斩也在挑马,见他过来献殷勤,就很嫌弃,冷声道:“滚蛋。兔子不吃窝边草。” 他特别讨厌沈竭这种随时发情的人。 他们被下半身控制,为庸俗的快乐所困,像是没有开化的动物。 沈竭不以为意地笑:“这话是你说给自己听的吧?我只知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他是及时享乐的人生信条。 谢斩是绝对禁欲的人生信条。 沈移处于中间,既放纵又克制。 他是个理性的人,不仅自己克制,也会要求沈竭克制,可以说,他是束缚沈竭这匹野马的缰绳。 不然,他早把自己身子糟蹋毁了。 就像现在,他就出声束缚沈竭那颗躁动的心了:“小竭,你的花很多,别盯着别人的花。” 他训斥一句,暗示他不要打陆漫兮的主意。 沈竭听了训斥,就老实了,悻悻退了回去。 他一直有盯别人花的癖好。 他们兄弟性格相同,他觉得沈移也在盯着陆漫兮这朵花,就是不知他要克制多久。 还是那句话,如果谢斩乐意分享就好了。 他们是亲兄弟,亲兄弟就该不分彼此,以后他们三兄弟齐上阵,这是多么皆大欢喜的事啊! “二少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徐雅知扭臀摆腰走到沈竭面前,挽住他的手臂,露出吃醋、伤心的模样。 沈竭没说话,冷着脸,显然没心情跟她调笑。 徐雅知觉察他心情不好,就收回手,不敢惹他了。 这些个二世祖脾气最是差,一言不合就翻脸。 像崔家那位就是个暴脾气,直接把人小姑娘骂得自闭了。 她是很有眼力见的。 该闭嘴的时候就闭嘴。 沈竭确实不想听她聒噪,几乎她一收回手,他就快走几步,翻身上了马。 “二少,小心些。” 她可承担不起他们坠马的后果。 沈竭稳坐马上,拽着马缰绳,俯视着谢斩,笑得挑衅:“夏尔,比一比?” 谢斩刚选好一匹白马,正顺着它的毛,看到沈竭挑衅的笑,就点了头。 男人都有胜负欲。 他也想灭一灭沈竭的威风。 他看他不顺眼很久了。 “驾!” 沈竭纵马而去。 谢斩见了,也上了马,追了过去。 他们去了马场。 马场有箭靶。 他们比骑马射箭。 “咻!” 沈竭一箭中红心,箭头深深刺进箭靶,可见力道之大。 谢斩一箭中了他的箭,将它的箭一分为二,可见力道之巧。 “夏尔,你故意的?” 沈竭很不满,觉得谢斩不给他脸。 谢斩不以为意,纵马而去。 沈竭追上他,再次一箭中红心。 谢斩故技重施,还是想射穿他的箭。 沈竭看到了,就半路截击他的箭。 两人就这么比拼骑射之术。 这几乎是电视上才会看到的画面。 陆漫兮牵马过来,看到他们纵马疾驰,利箭如雨,就被深深震撼住了:他们这骑射之术也太厉害了! 没个十几年的熏陶,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撇开人品不谈,他们这技术也太帅了。 就像是古时候战场凯旋、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你们俩注意安全!别玩过头了!” 冯则鸣看着玩闹的两人,喊一嗓子,随后看向陆漫兮,温柔一笑:“来吧,陆小姐,我教你骑马。” 第037章 英雄救美啊!他怎么能错过呢? 他想教,陆漫兮不想学。 她没什么进取心,对骑马也没兴趣,甚至一听他要教,就觉压力山大。 “那个,冯先生,不用的。” 她环视一圈,看向徐雅知,问道:“这儿有教练吗?” 她宁愿让教练教,也不想他教。 “您是来放松娱乐的,别因为我败坏了兴致。” 她故作体贴。 冯则鸣看得出来,却依然觉得她很真实,嗯,据他观察,是那种真实的老实乃至懦弱。 她的眼里没有算计,反而藏着懦弱的防备。 就像是困兽犹斗,可爱又可怜。 “你想多了。我说了教你,怎么能食言?” 他走到她面前,轻拍了两下马背,算是安抚,同时,对她说:“来,上马。” 陆漫兮不好拂他的面子,只能按着他的指示,上了马。 他教得很细致,很耐心,如何坐姿,如何摆正重心,如何牵引缰绳等等,哪怕她悟性很差,学的很慢,他也全程温和淳厚的声音,看不出一点不耐烦。 他是温和的长辈,慈爱的老师,配合着一张俊美的脸,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陆漫兮渐渐就跟他亲近了:“谢谢。太谢谢了。冯先生,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当她能独立骑马往前走,心里顿时充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主要骑马也很快乐。 马儿匀速前行,微微的颠簸感忽略不计,马背高高,视野变得广阔,迎面微风阵阵,草儿清香,整个人仿佛在飘荡着,一种让人上瘾的自由轻快感。 “可以稍微加点速度了。” 冯则鸣也骑上了马,并追上来,跟陆漫兮骑着的马保持平行。 “不,我不敢。” 陆漫兮攥紧马缰绳,小心翼翼,神色高度紧张:“就这样吧。太快了,我不行的。” 她才学会,很害怕摔下来。 冯则鸣看出她在害怕,就朝她露出温柔的笑容,安抚着:“好。不急。你慢慢来。” 陆漫兮真的在慢慢来。 她骑马骑得很慢,就像是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在散步。 有人看不过去了。 他纵马而来,一扬马鞭,就甩在了陆漫兮那匹马的马屁股上。 马儿吃痛,顿时失控,发狂地奔跑起来。 怕什么,来什么。 陆漫兮被马儿陡然奔跑的速度吓到了,身体下意识夹住马肚,却不知这行为反而让马儿更加发狂地奔跑。 “放松!稳住重心!” 冯则鸣的提醒也无济于事。 陆漫兮根本控制不住失控的马,身子在马上左摇右摆,仿佛随时会被摔下来。 “夏尔!” 冯则鸣不得不向谢斩求助。 谢斩已经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反应很迅速,纵马奔了过来。 同他一起来的还有沈竭。 英雄救美啊! 他怎么能错过呢? 于是,两匹马朝她奔来,生生截住她这匹马的道路。 她的马不得不降低速度,从沈竭这边夺路而去。 沈竭即刻调转马头,再次追上陆漫兮的马,保持匀速前行,并朝她伸出了手:“过来。” 陆漫兮跟他不熟,哪里敢将自己的人身安全交给他? 再说他看着就不靠谱! 相比他,她更相信谢斩。 谢斩也朝她伸出了手,男人薄唇紧抿,脸色凝重,一个字没说。 她寻到时机,在他的马靠近时,抓住他的手,被他拽到了怀里。 平安归位。 她虚惊一场,几乎要哭了:“谢谢。谢先生,谢谢你。” “你谢的太早了。” 谢斩的话让她大吃一惊。 她不解地睁开眼,就听旁边传来沈竭的低喝:“崔献!你疯了!” 原来崔献骑马过来,手中拿着弓箭,正朝谢斩这匹马的马腿射箭。 “咻!” 一只利箭深深刺进马儿前蹄处的土地里。 马儿感知危险,又发狂地奔了起来。 陆漫兮是正面对着谢斩的坐姿,正好嵌合进他的怀抱,当马儿撒欢,她很难稳住身子,就一次次撞向他怀里。 天,撞得她疼死了。 不用看,她的胸肯定一片又一片的青紫。 她蹙眉,注意力被疼痛霸占,都忘了害怕。 然后她就听到谢斩落在耳边的声音:“别怕。” 两个字,低沉又温柔,好听的紧。 她其实没在怕,或许是忘记了怕,或许是在他怀里,反正她诡异地不怕了。 因为不怕,她反而有精力想七想八:比如,谢斩救了她,应该只是出于雇主的善心吧? 到底关乎一个人的生命安全,便是陌生人,也会出手相助的。 就像沈竭,不也出手相助了? 虽然沈竭不靠谱,但她知道,他的出手相助是真心的。 冯则鸣不这么想,觉得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谢斩就是对陆漫兮有意思。 等下? 现在好像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崔献!” 该死的! 这混小子! 才给他赔了罪,他又来招惹谢斩! 冯则鸣纵马追上去,怒喝:“住手!崔献,你活腻了?” 崔献到底还是射中了马腿。 不过,谢斩在马儿中箭倒下之前,抱着陆漫兮下了马。 他下马后,才站稳,崔献又一箭射在他的脚尖前。 就差一点点,就射穿他的脚了。 “谢先生,我这箭术如何?” 崔献骑在马上,俯视的目光,玩世不恭的姿态,一脸挑衅的笑。 同时,又拉弓射箭,这次,箭头对准谢斩的心脏。 “别!二爷,不要!” 陆漫兮看到这一幕,就上前用身体挡住了谢斩,无关爱意,而是带着算计:她觉得崔献不可能当众杀人,这可是国内,法治社会,他顶多就是吓唬他们。而她以身保护,就像是忠勇护主,事后的好处少不了。 当然,她也没想别的好处,就是想跟谢斩搞好关系,最好能当他半个心腹。 “哟,倒是患难见真情了。” 崔献讥诮一笑,收回了弓箭。 冯则鸣也追上来了,对着崔献就是一阵骂:“你在干什么?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崔献,立刻道歉!” 崔献见他疾言厉色,就不走心地道歉了:“对不起,谢先生,我刚刚给你开个玩笑,你怎么样?没吓着吧?” 言外之意:你要是被吓着了,也忒没用了! 谢斩自然没被吓着,就是被气到了。 他看自己不顺眼,也不该牵连旁人。 “我也给你开个玩笑。” 他拔出地上的箭,二话不说,当做投飞镖,朝着崔献投掷过去。 崔献见了,忙侧过脸,却还是留下了一道血痕。 火辣辣的痛随之蔓延开来。 第038章 他确实是牵连无辜了。 “玩够了吗?” 谢斩冷眼扫着他,语气轻飘飘的,却满满的威慑感。 可惜,崔献没有被威慑到。 他坐在马上,随意擦去脸上的血,漫不经心地轻笑:“没有。没玩够。你要陪我继续玩吗?” 谢斩点头笑了:“行啊!你下来玩!” 崔献听了,就真的跳下了马。 几乎他才跳下马,冯则鸣就扬起手中的马鞭,甩他背上去了。 “啪!” 这一鞭子迎着风,颇有力道感。 崔献疼得一哆嗦,瞪着冯则鸣:“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看你干了什么?还不知错?给我道歉!” 冯则鸣看似怒喝,实则还是维护他的。 可惜,崔献不领情:“冯哥,你急什么?没听他要陪我一起玩呢!” 他是崔敬知的儿子,但崔敬知十八岁生子,传出去实在不好听,所以,孩子是记在崔敬知养父母名下的,遂有崔献自称崔二爷的说法。 他明面暗里也不把崔敬知当父亲,而是当兄长,冯则鸣跟崔敬知同龄,也就一样的待遇了。 但冯则鸣内心深处是当他为外甥的。 “你多大了还玩?赶紧道歉!” 他训斥着,又甩了他一鞭子。 “啪!” 这鞭子打得依旧很响。 崔献疼得皱眉,但也没松口。 他没错! 他也就吓唬吓唬他,把握着分寸呢,他都没受一点伤! 谢斩看到这里,已然没了耐心:“舅舅何必做这些表面功夫?我说过只忍他一次,就只忍他一次。既然崔家管教不好他,那我就替崔家管管他。” 话音落下,他目光扫了一眼陶德,后者捋着袖子,就要动手了。 冯则鸣见此情形,忙挺身挡在崔献面前,还想维护他:“夏尔,不至于,他年纪小,不懂事。” “他确实不懂事,但也确实该打!” 沈竭走上前,拍了下谢斩的肩膀,表达自己的态度:“兄弟我挺你!打他!” 随后看向冯则鸣,煽风点火道:“舅舅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他不喜欢崔献,宁愿跟谢斩称兄道弟。 不是什么人都能跟他们当兄弟的! 沈移就很顾全大局了:“小竭,你少说话!” 他扳着弟弟的肩膀,让他退后,不要掺和进去。 谢斩得罪不起,崔家也不是善茬。 两头恶狼撕咬,他们看个乐子就好。 “啪!” 冯则鸣又给了崔献一鞭子,力道之大,他身上穿着的衣服不是骑马装,而是黑色衬衫,都快被抽烂了。 “你还没跟陆小姐道歉。” 他借着陆漫兮来转移矛盾:“崔献,你把人姑娘吓着了,还不快赔罪?” 崔献挨了几鞭子,自然打不消一身反骨,但就事论事,对陆漫兮,他确实是牵连无辜了。 不过,想做成某些事,想达成某种目标,牵连一两个无辜人也避免不了。 再说,她是谢斩的人,才不无辜。 他心里这么想,面上还是道了歉:“陆小姐,对不起,让你受惊了,晚上我请你喝酒赔罪啊。” 前面还很正常,后面一句话就很轻佻。 陆漫兮皱起眉,抿着唇,忍住翻他白眼的冲动。 她真讨厌死这些二世祖了。 冯则鸣听得也很生气,一个没忍住,就抽了他第四鞭子:“够了!都这时候了,还油嘴滑舌!” 他看他这么不知悔改,真的不知该怎么救他了! 谢斩也不给他救崔献的机会了:“舅舅别气,你这么管教,怎么行?” 他说到这里,叫了一声:“陶德!” 陶德二话不说,抬脚就踹向了崔献。 崔献迅速后退,躲开他的腿,同时,伸出拳头,跟他打了起来。 他今年二十二,膀大腰圆,糙汉体型,又从小学习武术,武力值没的说。 陶德是雇佣兵,精通各种武术,又有近身搏击的经验,武力值也没的说。 两人拳拳到肉,又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很快就打红了眼。 起初他们是势均力敌的,学武之人,最是高兴能遇到这样的对手,打得很尽兴,但渐渐的,崔献就吃了经验不足的亏,好几次被陶德的拳法蒙蔽,被打得鼻子喷血。 “崔献,不要打了!” 冯则鸣见崔献渐渐处于下风,就开始喊停了:“夏尔!快让他们住手!” 谢斩抿紧薄唇,冷眼旁观。 他没有叫陶德停手,势要打到崔献痛哭流涕才会罢手。 但他们僵持的太久了。 他看得没了耐心,就冷声说:“陶德,你在耍猴吗?” 他暗示陶德速战速决,打到崔献跪下认错。 陶德察觉到他不耐烦,便动了真功夫,快速绕到崔献后方,锁住他的脖颈,将他重重摔在了地上。 还好地上是泥土地。 但崔献还是被摔得头晕眼花,鼻子的血也呛住了他,一咳嗽,竟是直接咳出了血。 他想起身,但脖颈还被陶德锁着,一时动弹不得。 就输的很狼狈。 但他不服,吐出嘴里的血,梗着脖子叫嚷:“谢斩,你也就养了一条好狗!有本事你自己上!二爷打得你叫爹!” 他向来以武力值骄傲,自问没有陶德保护他,能把他打成狗! 哼,私人打斗,让保镖上,大写的怂! “你给我闭嘴!” 冯则鸣恨不得拿鞭子抽烂崔献的嘴。 但看他狼狈倒在地上,一脸的血,偏执阴郁的眼眸湿漉漉的,像是哭了,又心疼的不行。 哎,这是个一出生就没娘的孩子啊。 他替姐姐觉得亏欠他,也亏欠他父亲,就很维护,语气也变得强势了:“夏尔,适可而止!” 都是一母同胞,何苦闹成这样? 这话他咬住唇,还是忍住了。 周边很多工作人员,人多口杂,有些事不能传出去。 但崔献不知他的良苦用心,还在扯着嗓子叫嚣:“谢斩,你有本事就打死我!你不打死我,你就是个怂货!” 他不怕把事情闹大。 闹大了才好,倒要看看那个女人如何躲在国外做缩头乌龟! 谢斩听着崔献叫嚣的话,隐约察觉到他的念头——难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屡次激怒他,是想让他母亲出面? 休想! 他扫了陶德一眼,示意他放开他,随后,在他想起身的时候,抬脚踩在他的胸膛。 这一踩,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第039章 你总这样冷淡,会失去我的。 崔献是陶德的手下败将,被他踩一下,没什么,谁让他输了? 但谢斩怎么能踩他? 他就是个怂货! 躲在保镖后面享受胜利果实的怂货! “你特么——” 他想起身打他,但谢斩踩得很用力,几乎把他肋骨踩断了。 他痛得面目狰狞,也没了力气。 “蠢货!” 谢斩踩着崔献的胸口,俯视着他,目光不屑:“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乱晃?” 这话实在戳人心肺。 “谢斩,我草你——” 妈,这个字不能说。 他也来不及说。 谢斩一脚踢向他腰腹,如有神力,一脚把他踢了好远。 “咳咳咳——” 崔献滚了好一会,当撑着身子停下来时,咳出了好大一口血。 可见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崔献!” 冯则鸣惊叫着跑过去扶他:“快打急救电话!” 谢斩没理会,看了眼摔倒的马,对陶德说:“叫兽医过来。” 他宁可关心一匹马,也不想多看崔献一眼。 “是。” 陶德应声,拿出手机,联系兽医。 其实马场就有兽医。 他来的也很快,迅速检查马匹的情况,处理它的伤腿。 谢斩看了一会,觉得无趣,就离开了。 出了这种事,任谁也没有骑马的心情了。 陆漫兮看他离开,自然跟着,就是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看了冯则鸣一眼,想着跟他告个别。 她是真想跟他拉近关系,以后好给裴繁铺个路。 冯则鸣知道自己有点偏袒崔献了,也惹谢斩不爽了,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能眼睁睁看崔献挨打啊? 主要他是受伤真不轻。 尽管他是自作孽,不可活。 但身为长辈,看到受伤的逆子,总会偏疼一些。 当然,心虚也是难免的。 是以,当跟陆漫兮的眼神对上,就口型说了:去吧。好好哄哄他。 陆漫兮看到他的口型,有点懵,不知回什么了。 让她哄谢斩? 不会啊。 她目光下移,看着崔献,男人正遥遥看过来,像是在看她,不,他应该是在看谢斩,眼里带着凶悍的戾气。 她心里一颤,忙收回目光,加快步子,跟了上去。 “崔献这厮就是来搞事的!” 沈竭被影响了骑马心情,哪怕都跟谢斩离开了,还是愤愤不平。 沈移走在他身边,扫他一眼,示意他闭嘴,随后,换了话题:“陆小姐今天吓着了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他这一问,陆漫兮就成了焦点,连谢斩都驻足看她了。 “没。没事。” 她迎着三兄弟的目光,尴尬地摇着头,实则胸口疼得很,既在马背上刮擦了,又在谢斩怀里跌撞了,反正一对胸饱受摧残。 “没事就好。” 谢移其实就是随口一问,只是表面关心。 但沈竭是真体贴,笑道:“夏尔,这儿有温泉,要不一起泡个温泉放松下?” 他是想陆漫兮放松下的。 谢斩看出他心思不良,就拒绝了:“不了。没心情。” 沈竭含笑力劝:“别啊,时间还早呢,一起泡个温泉,晚上我请客,夏尔,给二哥一个面子呗?” 谢斩还是摇头。 他心情不好,谁的面子也不给。 沈移也不生气,依旧是笑呵呵的:“夏尔,你总这样冷淡,会失去我的。” 谢斩并不怕失去他,大概出于他之前的站队,就施恩一般开了口:“过几天阿瞻回来,我们可以一起去F州草原狩猎。” 每年夏天,他都会跟谢斩去狩猎。 那是一个杀戮的天堂。 沈竭也去玩过一次,看着猎物倒在枪口下,鲜血喷射出来,生命一点点流逝,就很刺激,也很期待:“好啊。那我这几天要练练枪法了。” 他们视杀戮为游戏,笑谈间多是血腥。 陆漫兮一旁听着,觉得很残忍,但残忍或许早刻入了他们的骨子里。 他们游走在社会的顶端,信奉丛林法则,无视乃至践踏道德规则,是披着文明外衣的野兽。 “夏尔,到时候也让陆小姐也一起去啊。” 沈竭看着她笑,又点了她的名。 陆漫兮神色一僵,想拒绝,又忍住了。 不用当面拒绝。 先不说谢斩会不会带她去,便是带她去,她都没办过护照,想出国也出不了。 当然,她也不想出国。 国外混乱死了,唯有国内安全。 她很庆幸生在这样一个法治健全、安定团结的国家。 沈竭见谢斩不回应,也没在意,又问:“夏尔,你真不想去泡温泉吗?” 他不死心地游说:“你刚刚骑马出了一身的汗,你还碰了崔献那个脏东西,应该泡一泡温泉的。” 谢斩被他说的都要动心了。 但他在动心之前,收到了一个电话,是谢父谢远霖打来的,说是有事,请他过去一趟。 他很重视谢瞻,便爱屋及乌,也就很重视谢家之事。 但会是什么事? “嗯。我知道了。一会过去。” 谢斩应下来,对沈竭说:“有事。下次吧。” 沈竭见他确实有事,也不好多说什么,就点了头:“你的话,我可记着了。” 谢斩:“……” 他倒“实在”,听不出推诿的话。 但他的热情也打动了他。 “嗯。你记着吧。” 不过是泡个温泉而已。 他想泡,就一起泡吧。 一行人闲聊着回了换衣室。 各换各衣。 换衣室也有独立的洗浴间。 谢斩冲了澡,换回自己的衣服,走了出去。 陆漫兮在他出来后,也进去换了自己的衣服。 她跟他是共用一个换衣室的。 就是没想到沈竭会突然闯进来。 没几个人知道换衣室内部也是可以互通的。 谁让他是马场的VVVIP呢? 那时,陆漫兮正在艰难扣内衣带,等扣好,就聚拢了下胸,调整着内衣,一抬头,看到他近在咫尺,目光燃火,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别怕!” 沈竭上前捂住她的嘴,手臂恰好横在她的胸前,也贴到了那团柔软,顿时觉得浑身触电,又扫着她胸口白花花一片,嗯,还有几处暧昧的青紫,像是被人大力揉搓过了,得,呼吸重了,人晕眩了,鼻血都流出来了。 就很尴尬。 但只要他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他这么目眩神迷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想起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那个,你手机号多少?” 他溜进来,其实是一时兴起,就是想要她的手机号,但溜进来后,没想到还有这眼福,当即决定: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便是挖不倒,他咽了下口水,尝几口也是好。 第040章 活该我付出代价。 “138——” 陆漫兮觉得现下的处境很危险,就虚报了手机号,想着尽快打发了他。 沈竭不知她还会说谎,就记下她的手机号,随后,摸了几下胸,意犹未尽地离开了。 这个色胚! 陆漫兮觉得羞耻,觉得气愤,但没有声张。 这种事说出去,谢斩会觉得她在勾引沈竭吧? 他对她印象很不好,她不想让他以为她是那种人。 她攥着拳头,隐忍着,看着沈竭离开的方向,才知道这换衣室还互通,天,这还有什么隐私可言?也不知有没有安装什么隐形摄像头? 她皱眉寻找了一会,也没找出来。 “咚咚——” 外面传来敲门声。 应该是谢斩催促了。 她忙整理好衣服,走了出去。 “谢先生——” 她微微躬身,态度恭恭敬敬,依旧遵守着女佣的职业道德。 谢斩瞥她一眼,微微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就迈步往外走。 外面陶德开来了车子。 陆漫兮见了,忙上前给他打开了车门。 谢斩侧身坐进去。 陆漫兮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也坐了上去。 车厢内很宽敞。 陆漫兮紧挨着车门坐,不想他闻到自己身上的汗味。 他刚刚瞥她一眼,应该是注意到她没冲澡吧? 她不是故意不冲澡的,就是怕耽误了他的时间。 事实上,她也是对的,后面他不就敲门催促了? 所以,有汗味也怪不得她。 她也不想的。 她低头轻嗅几下,什么也没闻到,也不知他能不能闻到,毕竟他看着就是个挑剔的主儿,鼻子很灵也说不定的。 “为什么挡在我面前?” 男人突然的一句话打断了陆漫兮的胡思乱想。 陆漫兮乍一听,还有点懵:“啊?您说什么?” 她都忘了自己为谢斩挡箭的事了。 谢斩也没再问,就是安静地盯着她,像是在等她的回答。 陆漫兮后知后觉地明白他问了什么,也就如实说了:“我有私心的。我觉得他不敢伤害你的。” 谢斩相信她的话,知道她是算计好,才挺身挡在他面前,但他还是问了句:“如果呢?” “如果他伤害了您?” 陆漫兮想了下,很认真地说:“那我为你挡箭,就是我赌博失败,活该我付出代价。” 她知道自己脑子不行,不跟他玩心眼。 都说真诚是必杀技,那她就瞧瞧真诚的效果。 谢斩感觉到了她的真诚,问道:“既是赌博,那么,你想要什么?” 陆漫兮迎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我想要的不多,就是想您在国内期间,能正常照顾您,当然,是单纯以女佣的身份。我真的很需要女佣这份工作。或许别人都想着攀高枝,但我有自知之明。我不想别人误会您,拉低了您的格调。” 她习惯性贬低自己抬高他。 谢斩却没有感觉到被恭维,相反,感觉到一种排斥乃至嫌弃。 无关什么自知之明,她就是不想跟自己扯上关系。 或许她根本看不上他。 这是她小人物的清高与骄傲。 很可笑。 他分析着,嗤笑道:“骗子!” 陆漫兮表情一僵,很不解:她骗他什么了?他怎么总说她是骗子? “谢先生,我又说错了话吗?” 她真不知怎么跟他相处,好累的,要不停猜测他的心。 谢斩就是要她猜:“自己想。” 她错在不该表现出对他的排斥、嫌弃、不屑。 如果她像其他人那样发自内心的巴结他、讨好他,他就不会多看她一眼了。 因为这一眼,就是这一眼,他身边的人那么敏锐,都把她往他面前推。 尽管他压根没打算对她做什么。 昨晚车上的事,只是一个意外。 就是这个意外,他该抛之脑后,而不该时时想起、时时回味。 但思想是最难控制的。 它会在不经意间袭击他,蛊惑他,让他像世间所有庸俗的男人那样,跌进女人的裙摆里。 它是不会成功的。 “我想不出来。” 陆漫兮蹙着眉,皱巴着脸,露出苦恼的神色。 谢斩瞧她一眼,没有心软。 他还没发觉自己特别喜欢看她犯难的样子。 尤其是她因为自己而犯难。 “我太笨了,谢先生,劳烦您为我解惑吧。” 她真不知他在想什么。 她根本看不透他。 “不要想着走捷径。” 谢斩意有所指:“你是个好学生。” 陆漫兮:“……” 她才不是好学生。 高中时,一直很努力的学习,还是个学渣。 她就是笨,全靠勤能补拙了。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顺其自然吧。 她摆烂的很从容。 这在谢斩眼里就是懦弱无能了。 真真跟母亲一个性子。 他想到母亲,就想到了崔献,很难相信,她那样一个懦弱的人会有那么丰富的情史。 还能生下别的男人的孩子。 他父亲也是“大度”,就真的纵容一切的发生。 如果是他? 如果陆漫兮给他戴了绿帽? 没有如果。 他不该想着这种如果。 昨晚车上的一幕还在蛊惑他,像是病毒,企图攻破他的防线。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想着谢远霖口中的事,转移注意力。 所以,谢远霖找他是为了什么事? 谢氏庄园 谢远霖带着曲氏姐妹出来迎接他。 阵仗很大,贵客的待遇。 谢斩习以为常,下了车,神色淡淡地跟他寒暄。 曲婉听则拉着陆漫兮的手,笑盈盈道:“终于又见你了。上次都没跟你说几句话。这次可要多待会儿。” 陆漫兮吃不消她这种热情,只能尴尬地赔笑。 曲婉听拉她去楼上玩,还对谢斩说:“阿斩哥哥,漫兮姐就先借我一会儿。” 陆漫兮:“……” 她又不是他的谁。 没必要跟他打招呼吧? 还好谢斩没理会,不然,她像是他所有物似的。 她随着曲婉听去了楼上。 倒要看看曲婉听想做什么。 谢斩则是一心看谢远霖想说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坐到了沙发上。 谢远霖面容肃然,递过来一份文件:“阿斩,你先看看。” 谢斩接过来,看到了苏音音的身体检查报告,不知为何,他立刻就想起了谢瞻发给他的陆漫兮的身体检查报告,啧,这两天净看人的身体检查报告去了。 他心里调侃着,继续翻看,前面都很正常,最后一页则写着:生产大出血、子/宫切除等字样。 “那女人就是个骗子!” 谢远霖指着谢斩手中的身体检查报告,气得脸色铁青、胸口起伏:“子/宫切除这么大的事,她也瞒着!” 第041章 这爱情太可怕了! 生育是大事。 苏音音隐瞒这件事,确实太过分了。 谢瞻是奔着跟她结婚去的。 “我都不敢跟他说。” 谢远霖叹口气,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苦:“他母亲早逝,跟我不亲,从不肯好好听我的话。苏音音这事,他怕也不会相信我,甚至还可能会觉得我在使诈。他已经被那个女人哄得昏了头。可他是我谢家的独子啊!我谢家香火绝不能断在他这里。阿斩,现在,只有你能帮他了。” 谢斩明白他的良苦用心,点了头:“我知道了。容我想想。” 他也是佩服谢瞻,都知道给他看陆漫兮的身体检查报告,怎么就不知看苏音音的身体检查报告? 难道爱情就这么让他盲目? 这爱情太可怕了! 他不能接受自己变成那种样子! “轰隆——” 外面忽而一声雷鸣。 竟是要下雨的节奏。 书房里气氛太沉闷了。 谢远霖站起身,走到窗户前,打开了窗户。 天阴沉沉的,远处黑云滚滚,真的要下雨了。 六月天,孩子面,说变脸,就变脸。 大风已经刮了起来。 他站在窗前,回头看着谢斩,笑道:“看着像是一场大雨。” 谢斩喜欢雨天。 他见书房有古琴,便一时兴起,弹了个应景的曲子。 这曲声传到了二楼。 “有人在弹琴!” 曲婉听满眼惊喜:“应该是阿斩哥哥在弹琴。” 她的注意力被琴声吸引,不再领着陆漫兮欣赏她的衣帽间了。 她的衣帽间就是刺激陆漫兮的。 陆漫兮不贪心,不仇富,但看了她的衣帽间,那么多的珠宝首饰,那么多的华丽衣裙,真的很难做到不羡慕嫉妒恨。 曲婉听拉她上楼欣赏她的衣帽间,如果是想刺激她的贪心,那她快要成功了。 世界上有钱人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多她一个? “这曲子开阔澄明,看来阿斩哥哥心情不错。” 曲婉听闭上眼睛,专心聆听曲子,如是分析。 陆漫兮听不懂,就一旁保持沉默。 她是个庸俗的人,欣赏不了这么高雅的东西。 “走,去瞧瞧。” 曲婉听拉着她的手,匆匆下了楼。 两人一直跑到书房,才分开了手。 书房的门关着。 陶德跟莱安站在门外,不苟言笑,如同两尊门神。 陆漫兮瞧着他们这么尽职尽责,忽然就来了好奇心:“冒昧问一下,两位年薪如何?” 莱安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场面有点尴尬。 陆漫兮自知不该问这种问题,就尬笑着道了歉:“不好意思,一时嘴快,问了这个隐私问题。” 陶德不在意这点隐私,见莱安不说,就朝她伸出了三根手指。 陆漫兮猜测:“三百万?” 陶德摇头。 陆漫兮再猜测:“三千万?” 陶德点头。 陆漫兮惊得捂住了嘴:“这么多?三千万!” 三四年时间就是亿万富翁了。 这有钱人的钱也太好赚了吧! 主要还是谢斩有钱啊! “还好吧。” 陶德低调一笑,没更正:他说的三千万是美金! 哎,这三千万就惊到捂嘴的姑娘,对谢斩的身价一无所知。 “谢先生家的女佣呢?年薪多少?” 她没有跳槽的意思,就是见见世面开开眼。 陶德听了,微微一笑,也没有回答了。 主要他也回答不了。 谢斩在国外的时候,从不让女人近身的。 女佣亦然。 更别说跟他出行了。 这么多年,也就她一人。 她是例外。 她很特殊。 这些也就她自己不知道。 一曲终了。 曲婉听敲门进去,往谢斩面前凑。 陆漫兮看到她乖顺如一只小白兔,一点点靠近他,一点点亲近他。 大概刚听了陶德的年薪,现在她看谢斩不是人,而是一座金山,所以,曲婉听哪里是想要靠着人,分明是想靠着金山。 奈何金山脾性大。 还没等她靠过去,就站了起来。 “伯父,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该回去了。” 他出声告辞。 其实这么点事,微信上也能说,没必要让他过来一趟。 “轰隆隆——” 外面狂风暴雨,声势浩大。 谢远霖看着恶劣的天气,挽留道:“太危险了。等风雨小些,再回去吧。刚好也陪我吃个晚饭。” 晚饭是早早开始准备的。 他今晚也打算留人吃饭的。 谢斩看着窗外的天气,稍作犹豫,就点了头。 他回去也没什么事,为安全考虑,可以多待一会。 “哎,阿斩,还是你体贴,不知那浑小子什么时候能陪我吃个晚饭啊。” 他感慨着,把自己说的像个可怜的孤寡老人。 谢斩听了,回道:“再过三四天,他就回来了。” “那等他回来,你也过来,咱们爷仨再好好聚一聚。” “嗯。” 他跟谢瞻感情好,平日里很少分开,只要谢瞻过来,他没什么大事,肯定要一起来。 一行人来了餐厅。 丰盛的美食陆续摆上了餐桌。 谢远霖跟谢斩已经入了座,见陆漫兮站在谢斩身后,就试探性问了:“阿斩,要不,让陆小姐一起吃?” 这两天,他听了很多关于他们的风言风语,连冯家、沈家的人都见过她了,怕也不能把她当女佣看了。 所以说,这个世界没什么不可能的。 这女人看着相貌平平,不多出彩,确实个有大造化的。 谢斩拿着筷子,正欲夹菜,听到他的话,皱眉反问:“为何?” 两个字,一句反问,就定了陆漫兮的身份。 女佣。 她只是个登不上台面的女佣罢了。 女佣怎么能跟主人一起同桌吃饭? 谢远霖见他这么个态度,就迷糊了:他是不好意思?还是两人没那个意思?一切只是误会? 曲婉听也这么想,顿时喜形于色,笑道:“这个蛤蜊很好吃,阿斩哥哥尝尝看?” 谢斩没有尝,很淡然地吃其他的菜。 餐桌上沉默了一会,又热络起来。 主要是谢远霖会暖场,总有话说。 他一会说股市行情,一会说自己最新的投资计划,主要是想听他发表见解,最后,话题一转,问道:“听说你在F州买了一片森林?” 他年纪大了,跟不上时代了,这些个西方大佬不买土地,开始买森林了。 第042章 他们真的高看她了。 森林是穿越时间的资产。 他们这些西方百年大家族的眼光总是长远而卓绝的。 谢斩对此兴趣缺缺,一派淡然:“嗯。买了几块。” 谢远霖目露好奇地笑笑:“几块啊?” “两三块吧。” “总面积多少?” “不记得了。” 谢斩是真不记得了。 森林在他买来的那一刻,就失去了意义。 不管多少,都只是他账户上的一串数字罢了。 谢远霖不知他的心思,以为自己问的多了,就笑笑:“哈哈,反正是大手笔。” 他没再问了。 曲清竹适时地递台阶:“老爷,快别谈工作了,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菜,都是我的心血,你可得好好尝尝。” 说着,又看向谢斩,热情嚷着:“阿斩也吃,就当是自己家。” 谢斩点了头,依旧慢悠悠吃着。 曲婉听为他倒茶,去油腻的茶,他是没拒绝的,不时喝一口,显然是满意的。 陆漫兮看着,分析着,觉得曲婉听未必是没希望的。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晚饭后 风雨没有消减的意思。 谢斩便没离开,跟谢远霖去棋室下棋去了。 陆漫兮没跟着,饿得不行,去厨房觅食了。 厨房有佣人的专属饭菜,像是工作餐。 她也没嫌弃,端了碗米饭,吃了些菜,再喝碗汤,就把肚子填饱了。 她只要填饱肚子就行,对食物不挑剔。 但谢家佣人觉得素淡了。 “我记得剩了好些海参的,怎么没了?” “还不是那些男人,说是吃了补身体,全都端走了。” “他们又没女人,吃这东西,晚上想日空气啊?” “就是,就让他们晚上受罪去!” …… 她们谈话的尺度有点大。 陆漫兮听得津津有味,都舍不得离开了。 反正出去也没事。 她就接了杯水,慢悠悠喝着,继续听八卦。 “可惜了,夫人是白忙活了。” “孩子哪里是想要就能要的?” “老爷身体没的说,可惜了,她是别想有自己的孩子了。” “为什么啊?” “哎,不说了,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懂。” …… 她们说话说一半。 陆漫兮听得抓心挠肝:是啊!为什么曲清竹别想有自己的孩子?谢远霖不能生了?还是结扎了? 看谢远霖的身子骨,显然硬朗着呢,便是不看现在看过去,他总是年轻过的,这么多年也不该就谢瞻一个独子啊? 正想着,有人走进来:“陆小姐,夫人请你去下二楼。” 是曲清竹的个人生活助理。 她年纪跟曲清竹差不多,三十多岁,个子特别高,看着有一米八,穿着黑色制服,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发,一张方形脸,很有模特范儿。 陆漫兮从曲婉听那里听过她的名字,叫顾意清,上次过来,没看到她,说是刚好她请假了。 “有什么事吗?” 陆漫兮打量着她,询问道。 顾意清笑说:“陆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陆漫兮见她不说,想了下他们对谢斩的态度,应也不会为难她,顶多是想打听谢斩的消息,也就跟着她去了二楼。 二楼客房 曲清竹正在指挥佣人收拾房间,见她过来,笑道:“谢先生今晚在这边留宿,你照顾他的衣食住行,看看还缺什么,我让人去准备。” 原来是这件事。 陆漫兮扫一圈,客房很干净整洁,布置得华丽又温馨,旁边几张琴桌各放着一张古琴,还有一些可供选择的熏香工具,显然是很用心了。 “感觉很好了。” “我也就凭着自己的想法,简单收拾了下,还要你给提点意见。” “额,我没什么意见。” 陆漫兮也没多么了解谢斩的。 他们真的高看她了。 “不急,你再看看吧,有需要跟我说。” 她带人下楼去了。 陆漫兮不想下楼跟在谢斩身边当背景板,就躲在客房偷懒了。 这客房收拾得没得说,宽敞明亮,空气里飘着香,嗯,是谢斩身上的香。 如果谢斩看了,应该也会喜欢的吧? 她坐在茶几处的地毯上玩手机。 微信里 裴繁发来好多条关心的信息。 【漫漫,今晚的雨好大,你出门了吗?】 【现在忙什么呢?】 【你明天有时间吗?我们去海边玩好不好?】 【人呢?人呢?怎么还不回我消息?】 …… 随后是各种小猫卖萌的表情包。 陆漫兮看得发笑,先把表情包收藏了,然后编辑信息回道:【来了,来了。】 这孩子这么大了还黏人呢。 裴繁秒回:【你终于来了。】 随后就打来了视频电话。 陆漫兮也接通了,视频里很快闪现出一张年轻鲜嫩的脸,背景很模糊,音色很嘈杂。 她觉得情况不对,立刻问:“你在哪里?” 裴繁不做犹豫地说:“酒吧。” 他本打算隐瞒的,但她今天这么晚才回他的信息,他就想她多关心关心他。 自从她换了工作,她就太疏忽他了。 他如意了。 陆漫兮对酒吧有偏见,之前还在酒吧差点出了事,就很排斥:“你去那里干什么?赶紧回家!” 裴繁不答反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他说的是他们租房的那个家。 陆漫兮觉得等苏音音回来,可能她要失业,便说:“等三四天吧。反正很快就回去了。” 裴繁听了,撇着嘴唇,还是有些不满意,觉得三四天的时间也很久。 陆漫兮不知他的心思,就很强势:“你现在回家去。好端端的,怎么去酒吧了?” 裴繁扯了个善意的谎言:“朋友生日。” 他其实是在酒吧调酒,这工作来钱快。 他不想每天伸手问她要钱。 陆漫兮不知内情,一时也无话可说。 裴繁成年礼,她也带他去酒吧玩了。 尽管是带他去开开眼的。 “注意安全。少喝酒。去厕所回来,那酒就不能喝了,要换个新酒杯。如果有人醉酒闹事,你别脑子一热就往上面凑。哦,对了,你喝酒了没?喝多少?备着解酒药了吗?” 她罗里吧嗦得像个老妈子,但眼神很温柔、很宠溺。 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母性温柔。 谢斩安静地站在客房门口,冷冷看着,心里酸酸涨涨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羡慕的? 妒忌的? 但羡慕什么?又妒忌什么? 第043章 今天也是羡慕别人爱情的一天。 她在关心别的男人。 真心的,温柔的,宠溺的。 相比对他的虚伪、排斥、厌恶,呵,她可真是有意思。 他是天之骄子,从没女人在他面前这样两副面孔。 他忽略自己也没见过多少女人。 或者说,他根本不给女人靠近的机会。 陆漫兮是个意外,以女佣的身份,本不该被他看见。 偏他看见了她。 像是一种荒唐的命运。 “尽快回家吧。到家发我定位。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陆漫兮还在喋喋不休。 谢斩就那么安静站着,像是要看她什么时候才会注意到自己。 陆漫兮的注意力都在裴繁身上,又啰嗦了好一会,才挂断了视频。 她挂断视频后,就刷朋友圈,看到苏音音跟谢瞻在逛商场,四岁左右的小男孩骑在谢瞻脖颈上,不知情的,还以为两人是父子。 真爱啊。 她总这么感慨,羡慕又妒忌,觉得苏音音上辈子肯定拯救了地球。 路漫漫兮:【好甜啊。神仙爱情。今天也是羡慕别人爱情的一天。】 她点赞又评论。 完了,继续刷,看到有人恋爱,有人失恋,有人升职,有人失业,小小朋友圈,尽显人生百态。 她难得清闲,也想发个朋友圈了,可发什么好呢? 窗外的雨还在下。 天色黑沉沉,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 她站起来,拿着手机,想着拍个雨景,结果,一抬头,无意一瞥,就扫见了门口的男人,吓得一哆嗦,手机都差点掉了。 “谢、谢先生?” 她惊得微张着嘴:他什么时候来的?来多久了?她好像也没做出格的事吧? 谢斩见她终于发现自己,就冷着脸,走了进去:“这么慌张,做什么亏心事了?” 陆漫兮听得心里大呼冤枉:她能做什么亏心事? 又不是在听男喘。 还好她没无聊到听男喘。 尽管她听男喘也是戴耳机的。 “没有。您回来了。要休息了?” 她迎上前,轻声询问着,等候他的指示。 谢斩没说话,随手扯开了衬衫扣子,脱下了外套。 陆漫兮见了,忙伸手去接他的外套,不巧碰到了他的手指,惊得忙收回了手,几乎是把他的外套抢走了。 就这么不想碰到他? 谢斩皱起眉,脸色更冷了。 陆漫兮以为他嫌弃自己,忙道了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谢斩:“……” 他也没想她会故意碰他。 她就没那个胆子。 整天谨小慎微,畏畏缩缩的,见到他跟老鼠见着猫一样。 他就这么吓人? “嗯。” 他冷淡应一声,坐到了沙发上。 陆漫兮见了,把他的外套放到衣帽架上,又去给他铺床。 等忙活好,看他靠着沙发闭目养神,就准备无声离开了。 “等下。” 谢斩察觉到她的动作,睁开眼,眼神如同利箭,射向她,薄唇吐出两个字:“过来。” 陆漫兮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锁住了,动弹不得,好一会,才问出声:“谢先生,怎么了?” 好好的,为什么要她过去? 她预感到危险,又不知危险从何而来。 他没有喝酒,也没有中些不干不净的药,等下,今晚那些食物多是补身体的,难道给他补出问题来了? “头疼。” 他一直是有些偏头痛的。 查不出病因,偶尔思虑过重或者心情不悦,就会头痛。 陆漫兮听了,半信半疑:头痛叫她过去做什么?她又不是止痛药。或者他是要她去拿止痛药? 想着,她就问了:“您有经常吃的药吗?放外套里了?” 说完,就想去他外套里翻翻。 谢斩听了,不想她墨迹,就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想法:“给我按摩。” 陆漫兮:“……” 按摩? 她不会啊! 谢斩像是听到她的心声,补充一句:“不会就现场跟着视频学。” 陆漫兮:“……” 这是逮着她不放人了? 明明只要他一开口,有的是按摩高手过来伺候她。 偏要她的话? 几个意思? 认可她了? 她在马场挺身挡箭感动他了? 思绪渐渐飘远。 “你在磨蹭什么?” 他的语气带着点不耐烦。 陆漫兮忙收敛思绪,走过去,给他按摩了。 她是真不会,就打开手机,寻到按摩头部的视频,照猫画虎,一通瞎按。 “这样的力道可以吗?轻点还是重点?” 她是真想伺候好他的。 但他太难伺候了。 “安静。” 这两个字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她想好好按摩的热情。 既然他不给意见,那她就瞎按吧。 不管穴位,放轻力道,就是装样子。 但装样子也有点效果。 谢斩觉得头渐渐没那么痛了。 也许她的存在就让他感觉到愉悦吧? 他闭上眼,放轻呼吸,感觉着她指腹的柔软与温度,她小心翼翼,怯怯弱弱,明明快奔三的女人,还是活得一副懦弱样子。 她卑微的那么可怜。 男人都有英雄梦。 想要拯救他人于水火。 真是不合时宜的英雄梦。 谢瞻也是如此吗? 被同性丈夫骗婚的苏音音,被婆家冷暴力的苏音音,被残酷生活折磨得身心俱疲的苏音音,等待他拯救的苏音音…… 如果他知道苏音音因为生产大出血切除了子/宫,面对这样破碎的她,只会爱得更深、陷得更深吧? 真是棘手啊! 他要怎么把谢瞻从苏音音这个泥坑里拉出来? 他猛然睁开眼。 陆漫兮正敷衍地按摩,他一睁眼,吓得她以为自己偷懒耍滑被他发现了。 就很慌张。 脸都吓白了。 “我、我刚有点累了。” 她为自己的偷奸耍滑找理由。 谢斩一眼看穿,也拆穿了:“这才几分钟就喊累?” 陆漫兮:“……” 她身体虚,不行吗? 她在心里这么怼,不知为何就想到了曾经看过的小视频,里面有个女在上的场景,嗯,就是女主动了一会就喊累,然后男主就说了这么一句:这才几分钟就喊累? 哎,太羞耻了! 她为什么会想到这些? “不,不,刚刚歇了一会,这会不累了。” 她胡乱摇着头,甩走满脑子的黄色废料,兢兢业业充当按摩师:“您放心,我会坚持住的。” 谢斩其实不需要按摩了,但就是没喊停,让她一直按。 她的手在他头上,她的思绪在他身上。 这何尝不是一种身心控制呢? 快乐像是一只活泼的泥鳅,在他身体里四处乱钻。 他仔细感受着这种快乐,好一会儿,睁开眼,看着她,缓缓说:“苏音音的子/宫切除了,这事你知道吗?” 第044章 他们不会结婚,但会永远纠缠。 一语惊人。 陆漫兮惊得按摩都忘了:“什么?您刚刚说什么?” 苏音音切除了子/宫? 为什么切除了子/宫? 这么大的事谢瞻知道吗? 刚刚朋友圈里,谢瞻那么疼爱她的孩子,看着便是个好父亲,应该也是很喜欢小孩子的吧? 男人到了一定年纪,都会有传宗接代的执念。 更何况他家确实有江山需要孩子继承。 “你没听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谢斩看着女人吃惊的模样,也不知为何跟她说这些,反正就是想说就说了。 陆漫兮还是不敢相信:“怎么会?” 谢斩面无表情地说:“生孩子大出血,为保命,只能切了。” 陆漫兮:“……” 原来如此。 果然生孩子是从鬼门关前过啊。 但是—— 她露出不解的目光:“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谢斩没有回答,而是说:“他们不能在一起。” 陆漫兮面色凝重:“就因为苏音音不能生?” 谢斩摇头:“这只是一个因素。” 陆漫兮:“……” 说到底还是他们看不上苏音音。 这是阶层问题。 她一直都知道的。 普通女孩想嫁入豪门,太难了。 地位不对等的爱情也维持不了多久。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是在暗示她不要打他主意? 天,她可从不敢肖想他。 谢斩沉默不语,依旧没有回答。 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想跟她说这些。 或许是想借她的口暗示苏音音见好就收,适可而止? 他不知道,也没去想。 他沉沉看着她,平庸的相貌,懦弱的性格,除了身材好些,也没什么出彩的。 真是奇怪。 她诡异地吸引他的目光。 她低着头,蹙着眉,满眼惆怅,像是在为苏音音而劳心伤神。 实则陆漫兮在忧心自己的前程。 她跟苏音音是利益共同体,是一荣俱荣的。 “他们现在破镜重圆,很是恩爱。” 她为他们说话:“爱意最浓烈的时候,你们横加阻挠,就像是助燃剂,只会让他们更加相爱。谢先生,感情这东西,越压抑,越反弹。” 好像是这个道理? 堵不如疏。 爱情是会消失的。 很多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但如果他们像父亲母亲那样呢? 他们不会结婚,但会永远纠缠。 或痛苦?或幸福?或痛并幸福着? 人生很多事不能单一而论。 “咚咚——” 敲门声打乱了他的思绪。 陆漫兮闻声看去,见是曲婉听来了。 她应是刚洗了澡,水洗过的脸粉粉嫩嫩,端的是人面桃花。 很美。 真的很美。 她穿着白色的吊带睡裙,但里面是黑色的内衣,这么一组合,白色便显得薄透,里面黑色内衣勾勒着饱满的胸型,颤颤起伏间,显出一种欲抱琵琶半遮面的性感。 似撩非撩最动人。 “漫漫,你果然在这里。” 她假装是在找陆漫兮,实则就是想进来撩男人。 太明显了。 她乌黑的长发滴着水,早已把衣裙浸湿了,紧紧包裹出婀娜的身段。 妥妥的湿身/诱惑了。 “嗯。我在这里,帮谢先生收拾房间呢。” 陆漫兮看出曲婉听的心思,很配合,就跟她闲聊:“曲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曲婉听轻轻摇头,盈盈笑道:“嘻嘻,也没什么事啦,就是睡不着,想找你聊会天。” 她这么说,但醉翁之意不在酒,目光早就落到了谢斩身上,含情脉脉得勾人:“对了,我姐让我来问问,阿斩哥哥还满意这里吗?有没有缺什么东西?” 陆漫兮看到这里,真想替谢斩回一句:我缺个床伴。 显然曲婉听就是来自荐枕席的。 可惜,谢斩对她没兴趣,正在欣赏琴桌上的古琴,还伸出手试弹了一下。 “很好。不缺。” 他弹着琴,抬起头,委婉赶人:“你还有事?” 曲婉听没什么事,但没事也不想离开。 姐姐说,她在今晚用了很多大补的食材,绝对补得他血气乱撞,到时候她的机会就来了。 这机会不多,必须抓住了。 “阿斩哥哥要弹琴吗?” 她走到他对面,跪坐下来,身体前倾,展露着春光,同时,娇声软语:“我想听阿斩哥哥弹琴,可以吗?” “我想睡了。” 谢斩冷着脸,婉拒了。 曲婉听眼里闪过一抹失望,却强颜欢笑,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乖巧模样:“阿斩哥哥,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所以你才不喜欢我?” 她又美又娇,又纯又欲,是无数男人梦中的尤物。 但这个男人不包括谢斩。 “大半夜的这么闯进男人的房间,你还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他语调肃然,甚至不给她脸了。 曲婉听顿时俏脸红成了猴屁股,羞耻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到底是个才成年的小姑娘,哪里听过这么难听的话? “阿斩哥哥,我、我——” 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但抬起头,看着他,美丽的眼眸蓄满泪水,像是要拿眼泪砸他的心。 实话说,这哭得我见犹怜,真挺让人心疼的。 谢斩也太铁石心肠了。 陆漫兮感慨间,悄悄后退,想着给他们腾空间。 没成功。 谢斩的目光如利箭射过来,随后,是一声怒喝:“让他们滚进来。” 这个他们就是陶德跟莱安了。 他们守在门外,也听到了谢斩的话,都是头皮一麻:谢先生真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陶德忍不住小声埋怨:“我说了,不能让她进去。以前老爷还亲自给他安排了女人,你看谁成功了?” 他觉得这事儿吃力不讨好,就不该让曲婉听进去。 莱安神秘兮兮地笑:“没有对比,没有突出。” 他觉得谢斩不喜欢送上门的,就喜欢对他没兴趣的。 陆漫兮胆子太小,也得推她一把,让她明白谢先生是多么抢手。 陶德听不懂:“对比什么?突出什么?” 莱安伸手抵住唇,示意他噤声。 陶德跟他有默契,也就闭了嘴。 两人一同走进房间,都低着头,等着挨骂。 曲婉听见他们进来,不想继续丢人,就起身匆匆离开了。 陆漫兮也想离开,就听谢斩说:“你们想失业?” 她脚步一顿,心里一抖:这个“你们”,应该不包括她吧? 第045章 他不是一个会被她操控的男人。 “抱歉。谢先生。” 莱安跟陶德很默契地认错。 陆漫兮听着,觉得跟自己没关系,就又悄悄迈开了步子。 她真的很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你站住!” 男人声音冷冷的,带着命令。 陆漫兮立刻停下来,转过身,低着头,一脸乖顺:“谢先生,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谢斩没理会,只对莱安、陶德说:“没有下次。出去。” “是。谢先生。” 莱安跟陶德很默契地退出去。 房间里又剩下他们两人了。 没有人说话。 气氛安静得诡异。 陆漫兮保持了好一会的低头姿势,还没听到谢斩的吩咐,觉得脖颈很疼,就抬起了头,想着看他什么意思。 不想,男人似乎忘了她,已经在玩他的熏香了。 几个意思? 罚站? 陆漫兮皱起眉,又忍了一会,看他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就出了声:“谢先生,您还有别的需要吗?” 谢斩还是沉默。 他沉默地打好香篆,就去弹琴了。 窗外大雨如瀑,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吵闹的很。 他弹的曲子澄净、舒缓、悠远,很好听,带着洗涤人心的魔力。 陆漫兮耐心地听着曲子,不知为何想到了曲婉听:她卑微地想听谢斩弹一曲,但谢斩没有同意,她倒阴差阳错地听了一曲。 三分钟后 谢斩弹完一曲,站起身,扫她一眼:“老实站着。” 随后,径自去了浴室。 没一会,水声哗哗啦啦响起来。 陆漫兮听着声音,心里砰砰乱跳:什么情况?为什么不放她走?他难道又想对她? 那车里不堪的一幕闪进她的脑海。 她觉得嗓子都在隐隐作痛了。 同时还想到了之前吃饭时,谢家佣人的对话,说是今晚用了很多大补的食材,她们猜测是曲清竹想怀孕,所以给谢远霖补身体,或许她们错了,曲清竹的目标是谢斩?不然曲婉听为何会过来? 这么一想,顿觉自己的处境更危险了。 谢斩吃了大补的食物,正是年轻力壮的身体可经不得补啊! 她意识到危险,就想离开,但才到门口,就听莱安说:“陆小姐,谢先生没让你离开,你就不能离开。” 这算是干涉他人的人身自由吗? 陆漫兮想要质问,但忍住了,扯了个谎:“我想去卫生间。谢先生在洗澡。” 莱安听了,就让她出去了。 陆漫兮出去后,就寻到曲婉听的房间,敲了她的门。 “咚咚——” 两声门响后,里面传出曲婉听的声音:“谁?” “是我。” 陆漫兮觉得曲婉听声音不对,像是在哭? 曲婉听确实在哭,又一次撩人失败,还被姐姐说没用,委屈又丢人,恨不得死了算了。 偏陆漫兮这时候还过来? 是来看她笑话的吗? “有事?” 她隔着门,冷声询问,却没有开门的意思。 陆漫兮看她不开门,有些急:“能开门说吗?” 她很怕谢斩突然走过来。 但怕什么,来什么。 曲婉听哭得狼狈,不想被人看笑话,就轻易不想开门。 陆漫兮正准备扯谎说谢斩让她来道歉,就见谢斩从房间走出来,他穿着白色浴袍,头发滴着水,水洗过的俊颜很精致俊美,但充满了杀伤力。 “谢、谢先生——” 她又惊又怂,大脑不转了,整个人被恐惧笼罩了。 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是什么样子? 陆漫兮的表现是全身僵硬、一动不动。 “站在这里做什么?” 她听到谢斩的声音,冰凉凉的,渐渐浸透她的四肢百骸。 她说不出话来,像是溺水了,整个人沉甸甸的往下坠。 她真的太怕他了。 此情此景更是怕得头皮发麻。 谢斩也感觉到她的害怕了,就觉得很有意思:“这么怕我?” 他呵笑的语调,随后,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去了。 可惜,这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意味着开始。 莱安抓住了她的手臂,似乎怕她发出声音,就捂住了她的嘴。 他真的多虑了。 陆漫兮根本发不出声来。 她像一个木头人,被他抱进房间,放到了沙发上。 随后,门关上,又是一片诡异可怖的安静。 谢斩在这安静中,长久地俯视她,木愣愣的,呆呆傻傻的,脆弱可怜的,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连求饶声都发不出来。 真可怜啊。 她的眼泪落下来,一滴又一滴,无声的哭泣,哀哀欲绝。 他欣赏着,觉得一股作恶欲在身体里兴奋地四处乱撞。 她真的是知道怎么激发他身体里的、灵魂里的恶。 “为什么这么怕我?” 他一直伪装的很好,也自问没对她说一句凶狠的话,更没做过伤害她的事,不,也不是没做过,在那晚的车里,他就释放过身体里的恶。 好吧,他明白了,她有极强的第六感,就像是动物天生知道自己的天敌。 可惜,她躲不开了。 “你怕我是对的。” 他承认自己的恶,但很不高兴:“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侵略你的身体?陆漫兮,如果我想要你,你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 “没……不是……” 陆漫兮红着眼睛,弱弱道:“我没有这么想。” 她说谎,她就是觉得他很危险,男人对女人最直接的危险,也就在身体安全上了。 但她不知谢斩是不屑这种身体欢愉的。 他不高兴的点在于——她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会被下半身控制的蠢货! 他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鄙视。 为此,他要向她证明,他不是一个会被她操控的男人。 “既然你没这么想,那就老实待着。” 他掀开被子,往床上躺。 才被冷水冲淋过的身体渐渐热燥起来。 他今晚的异样来源于餐桌上的食物,国内总是精于从饮食上动手。 他以前听过补汤、药膳,不以为意,如今倒是见识了厉害。 中华文化果然源远流长。 他还有的学。 “谢先生——” 陆漫兮见他躺在床上不说话,似乎没有动自己的意思,就稍稍放下了心,但又受够了这种恐惧。 或许该直面恐惧? 她总不能这样一直恐惧下去。 她想着他从马上接住她时,她对他的信任感以及他给她的安全感,然后,鼓起勇气走到床边,跪坐着,去摸他的手:“谢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 她大概是被他吓狠了,反而吓出了一种叛逆:她要撩他!睡他!倒要看看他有多可怕! 第046章 她那么怕,还想着招惹他。 谢斩闭着眼,想着心静自然凉。 他以前也曾这样对自己的欲望进行冷处理。 更多时候是运动发泄,跑步、游泳等等,再不济,弹琴焚香煮茶,一时的欲念很少会干扰到他。 但现在多了点外力。 那些补汤为他的身体添油加火。 他不该把陆漫兮留在这里。 女人总是会消磨掉男人的意志。 偏他想与自己的意志对抗,近乎自虐地控制自己。 女人的手摸上来。 温温热热的,带着点颤抖。 她那么怕,还想着招惹他。 他没有管,随她放肆,也想看看她能走到哪一步以及他的意志能坚持到哪一步。 他自信不会是她的手下败将。 陆漫兮见他沉默,便觉得他在默认,嗯,网上说的那种渣男,不主动也不拒绝? 如果是这样,她该及时收回手。 他不想毁坏自己的形象,那她就是安全的,以后保持着距离,总会相安无事的。 她这么想,又觉得天真,还想再试探,就继续说:“谢先生,我知道你很想的。” 他的手臂很热,呼吸很重,整个人的状态是男人兴起的样子。 她的手往被窝里探…… “你想了?” 他及时抓住她的手,没松开,坐起来,浴袍因为被子的磨蹭,更加松散,半个肩膀露出来,白皙的皮肤,冷玉般的质感,精壮的胸膛若隐若现,一条修长有力的大腿微微曲起,就这么悠闲又邪肆的动作,彰显着男人野性的气息。 他目光盯着她,给她以强烈的侵略感。 陆漫兮感觉到危险,又有退缩的冲动,也尝试着抽回自己的手,没成功,便妥协了,继续说:“分明是谢先生想了。” 她低眸扫着起伏的浴袍,掩盖在被子下,依旧很明显。 他天赋异禀,她见过,更见识过它的厉害。 心又发怂了。 但她强撑着说:“时间这么晚了,谢先生不肯放我走,不是想吗?” 或许他真的是不想? 之所以选择跟她同处一室,仅仅是为了堵住谢家人的心思? 那他也不该污她的清白。 他明明只需要一句话就能清理这些不必要的烦恼。 但他很在意谢瞻。 他爱屋及乌,所以要顾及着谢家的面子? “我想做,不意味着我会做,明白吗?” 他暗示她没必要那么战战兢兢的。 反而她的战战兢兢是种勾引。 你别碰我! 你别过来! 她的抗拒只会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但她的抗拒满怀着懦弱与脆弱,只会激起男人的破坏欲。 他很想破坏,但他暂时不会去破坏。 人因为有理智而成为人。 “滚吧。” 他松开她的手,再一次对她大发慈悲。 陆漫兮理解不了他复杂的内心,一听他让她滚,就立刻滚了。 这场叛逆大胆的撩拨无意是失败的,但也有收获:首先,他似乎也没那么可怕。其次,他的自制力高的吓人。 她觉得那晚车里的事,他想避免,也可以避免,但他为什么放纵? 她还是看不透他。 “谢先生,晚安。” 她走到门外,微微低头,又摆出了女佣的姿态。 门关上。 谢斩下了床,直奔浴室。他很狼狈,冲了个冷水澡,出来后,去弹琴。 旁边熏香袅袅,应没有其他不良香料。 他碾灭了,连带香篆模具,一起丢进了垃圾桶里。 一夜漫长。 他洗了两次冷水澡,做了个不可言说的梦。 梦里 陆漫兮从被窝那头钻进来。 美人蛇一般直奔要害。 她生了一个好喉管,天生的尤物,让人沉沦。 真是糟糕。 他讨厌这种被人遏住咽喉的感觉。 潮湿。 闷热。 拥挤。 一颗心满满涨涨的疼。 谢斩醒来时,看着阴沉沉的天气,觉得心情也阴沉沉的。 陆漫兮是在隔壁客房睡的,也没睡好,当然,她没做什么不干净的梦,但做了个血腥的梦,梦里,她回到了马场,挡在了谢斩面前,崔献坐在马背上,一箭射来,正中她的心脏。 她感觉到疼痛,被吓醒了,醒来看到床单红了,该死,她的姨妈提前来了。 还提前了四五天。 小腹坠痛着。 她面色痛苦,捂着肚子,往浴室跑。 第一天的量就很汹涌,哗哗啦啦的像血崩。 她在马桶上坐了好一会,才起身出去,拿了手机,给曲婉听求助:【我姨妈来了,能送个卫生巾给我吗?如果有安睡裤,更好了。】 她量大,习惯用安睡裤,再说她临时住这里,也没带换洗的衣服。 直接穿安睡裤方便些。 谢斩也没换洗的衣服吧? 他难不成穿谢瞻的? 她猜对了。 他确实穿的是谢瞻的衣服。 两人身高差不多,体型差不多,也互相穿过对方的衣服。 当然,是买来没穿过的。 谢斩穿好衣服,走出客房。 客房外 莱安跟陶德依旧是充当门神,见他出来,默契地说了句:“谢先生,早安。” 谢斩点了头,没说话,目光没瞄到陆漫兮,也没询问,就下了楼。 楼下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谢远霖就在餐桌前坐着,手里拿着平板,随意翻着,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他,微微一笑:“起床了。饿了没?” 说话间,把平板关了,递给了旁边的助理。 助理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戴着金色眼镜,轻轻瘦瘦,斯斯文文,正准备去接平板,曲清竹跟顾意清就来了。 “早上好,段助理。” 曲清竹先他一步,接了平板,随后跟顾意清说:“你带段助理去吃饭吧。” “早上好,曲夫人。” 段文诚朝曲清竹行了礼,随后,跟谢远霖致意,才跟着顾意清离开了。 曲清竹则随手把平板交给旁边的佣人,然后,走到谢远霖面前,跟他贴面亲了下,才笑盈盈跟谢斩打招呼:“阿斩,早上好啊。” 谢斩冷淡点头,不甚亲近。 曲清竹也不怕热脸贴冷屁股,兀自笑着:“让你们久等了。我刚去看了陆小姐,也不知是不是生理痛,流了好多血,那脸色,我看着挺严重,就让人去叫医生了。”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往严重了说,说的时候,也注意着谢斩的表情,昨晚曲婉听撩人又失败了,但他把陆漫兮留房里很久,也不知道两人都做了什么,今儿陆漫兮就流了血,说是生理期,她倒怀疑有别的原因,之前看到网上说,男女同房激烈,导致女方黄体破裂,流了很多血。 谢斩拿勺子舀着粥,正准备喝,听到曲清竹的话,动作一顿,皱起了眉:流血了?生理痛?还叫了医生?这么严重的? 第047章 最恨女人往他身边凑了! “医生怎么说?” 谢远霖接了话,问一句,随后又叹息:“现在的年轻人啊,总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可不是。” 曲清竹附和着,继续说:“医生还没来呢。我让厨房给她煮了红糖水,还有补气血的汤。” 谢远霖听了,夸道:“还是你体贴。” 曲清竹盈盈一笑:“阿斩带来的人嘛,我自然是要上心的。” 谢斩没说话,安静喝着面前的粥。 一勺又一勺。 他很快喝完了,拿帕子擦了下嘴,薄唇吐出两个字:“失陪。” 话音落下,人站起来,上楼去了。 曲清竹目送他上楼,语气难言酸意:“看着是挺在乎那姑娘的。” 她家曲婉听差哪里了? 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要才华有才华,要性情有性情,怎么就一次又一次的输? 谢远霖听出她语气里的酸涩,是安抚,也是提醒:“不都去查过了?那姑娘就是一个女佣,还牵连到命案里,就是个登不上台面的东西,值得你烦心?好事多磨,你也耐心些。” 曲清竹知道这个道理,但就是觉得憋屈。 她从来做什么都是顺风顺水,十六岁进娱乐圈,二十岁成名,二十六岁退圈跟了谢远霖,三十岁嫁豪门,六年来,一心培养曲婉听,后半生就是指望她能更上一层楼。 “便是他真的喜欢上了——” 曲清竹最怕谢斩跟谢瞻一样动真感情,余光扫了眼周边的佣人,等她们识趣地退远了些,才压低声音问道:“麦伦家族那边也不会放任不管的吧?他这种人谈恋爱也得有门槛吧?听说他那个哥哥占有欲很强,最恨女人往他身边凑了!” 谢远霖看着楼梯口的方向,确定谢斩两个心腹没在,才回了话:“不清楚,关于麦伦家族的事,阿瞻守口如瓶的很,但看他对那个哥哥讳莫如深,怕是兄弟关系很恶劣。所谓枪打出头鸟,且再观察观察,不急于一时。婉听年纪也小,还需你多教教。” 教是一回事,也需要历练。 这话他忍住了,看着她温柔含笑的眉眼,到底没说出来,打击她的自尊与信心。 楼上 曲婉听从佣人手里接过红糖水,递到了陆漫兮面前。 陆漫兮躺在床上,看到这一幕,受宠若惊,忙起身去接:“我来吧。我没事了。曲小姐,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她那么狼狈,多亏她伸出援助之手。 曲婉听摇头说:“没事,女孩子都有这几天。” 陆漫兮接了红糖水,热腾腾的,正适合喝下去。 她简单吹了吹,也就咕咚咕咚喝下去了,那热腾腾的红糖水下了肚,没一会,就感觉身体暖起来了。 “曲小姐,我真好多了,你快下去吃早餐吧。” 她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 喝完红糖水,感觉舒服了些,女佣的职责也就占据了头脑:也不知谢斩怎么样了?她是他的女佣,需要跟在他身边听候指示的。 “你躺着啊。怎么起来了?” 曲婉听见她下床,就把她推了回去。 陆漫兮忍着不舒服,强颜欢笑:“谢先生在忙什么?他吃早餐了吗?我要过去的。” 说谢斩,谢斩就来了。 他站在门口,没进来,隔着一定距离看着她,很安静地看,看了好一会,给人一种缱绻温柔的感觉,但说出来的话是冰冷的:“走了。” 雨早停了。 他早该回去了。 他昨晚也不该留宿的。 “好。这就走。” 陆漫兮下了床,快速收拾自己的手机、包包还有脏衣服。 她现在穿的是曲婉听的衣服,因了两人身材不同,这件宽松的蓝色T恤裙,就被她穿成了修身款。 尤其胸口勒得紧。 仿佛能撑破了似的。 陆漫兮觉得尴尬,就塌肩驼背,显出一种畏畏缩缩的可怜样子。 她今天确实可怜,脸色苍白,眉头颦蹙,眼里茫然无神,乌黑的长发散乱披下来,少许乱发贴着脸颊、唇角,像极了一朵饱受风霜雨打、摇摇欲坠的小白花。 真是病弱可怜啊。 谢斩瞧着,竟然生出了一种过去抱住她的想法。 真是荒唐的想法。 他接受不了自己有这样荒唐的想法,就冷着脸转开身,朝楼下而去。 陆漫兮见了,忙跟上了。 一行人下了楼。 谢斩跟谢远霖告别,坐上了回去的车。 陆漫兮等到了车上,才有气无力地说:“谢先生,我今天不舒服,能请假吗?” 她现在只想回出租房躺着,裴繁很贴心,会照顾好她的。 以前她生理痛,也都是裴繁照顾她的。 谢斩坐在她身侧,皱起眉,闻到了她身上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他不喜欢血腥,更不喜欢她说请假,就保持了沉默。 沉默意味着拒绝。 陆漫兮知道他的意思,就很不解:他为何这么不近人情?明明她也没那么不可或缺,跟在他身边,也没做几件女佣的事。 “陆小姐,你很不舒服吗?” 坐在副驾驶位的莱安回头说:“且忍一下吧。谢先生已经让我给私人医生打了电话,她已经过去了。” 他觉得谢斩不会追女人。 明明他不给她请假,是想她一起回去,好让医生给她检查身体,她待在别墅,也好有人照顾她。 但陆漫兮不需要这种照顾。 她受宠若惊,婉拒道:“不用了。我没什么大事,就是普通生理痛,老毛病了,我回去歇歇就好了,我家里也有我常用的药。” 主要家里有裴繁。 这种时候,她很脆弱,也特别想念裴繁。 她跟裴繁相依为命多年,他不是亲弟弟,胜似亲弟弟,是她奋斗的动力跟源泉。 无论多么难受,只要看到他的脸,她就能满血复活了。 但车子开得迅猛,没有停下的意思。 往日里四五十分钟的路程,这次不到半小时就到了。 当车子停下来,也不知是不是她身体不舒服的缘故,谢斩自己推开车门下了车。 私人医生已经迎了上来。 是个微卷发的中年女人。 她个子不高,微胖,小眼睛,双下巴,外貌不多好看,但白白胖胖的,很有富态,笑得也很温和可亲:“姑娘,是你生理痛吧?快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她是中医,很热情,拉着陆漫兮的手就往客厅里走。 客厅里有客人。 是冯则鸣、崔敬知,还有鼻青脸肿的崔献。 第048章 他没兴趣跟一只疯狗撕咬。 这是又来道歉了? 陆漫兮的目光落到崔敬知身上,他坐在冯则鸣身边,跟他年纪相仿,相比冯则鸣男生女相的精致脸,他的脸也很英俊,更给人一种十分正气的感觉。 就很可靠。 他站起身,手里拄着一根银色手杖,走过来时,右腿有点跛,但不那么明显。 “夏尔,终于见面了。” 他朝谢斩微笑,目光很温柔,像是透着他在看什么人。 谢斩跟母亲是不像的,作为多国混血儿,更像父亲一些。 如果崔敬知想从他身上窥见母亲的影子,那他要失望了。 “不请自来,为不速之客。” 他冷着脸,皱着眉,言语很不客气。 他其实跟崔献有仇是当场就报了,不用他一个长辈过来赔罪。 这是一场没有必要的会面。 他们的到来是他的困扰。 冯则鸣不知谢斩的心思,听他这么说话,觉得他很没礼貌,就皱眉提醒了:“夏尔,注意自己的言行!” 谢斩心里认定冯则鸣偏袒崔献,对他没什么好感,但到底是长辈,也就保持着面上的客气沉默下来。 沉默是一种冷待,意味着逐客。 “冯先生,早上好。崔先生,早上好。” 陆漫兮适时地朝两人躬身问了好,算是打了招呼,便上楼去了。 胖乎乎的女中医也跟他们点头致意,上楼去了。 崔献是一直被忽视的。 他坐在沙发上,目送陆漫兮上楼,漆黑的眼眸转了转,藏着点不怀好意——倒忘了这个大胸女佣了! 没有人发现他眼里的恶劣。 崔敬知被冯则鸣拉着坐回沙发上。 谢斩也坐下了。 搁平时,他是沉默的,会看他们怎么说,他考虑如何应答,现在他心情不好,没精力听他们铺垫,就直接表达了态度:“崔家对孩子管教不严,我已经代为管教了。一码归一码,崔先生今天过来,还有别的事?” 他没兴趣跟一只疯狗撕咬。 只要崔献不来他面前狂吠,马场那一页儿,已经掀过去了。 崔敬知明白他的意思,笑道:“你是大度的,他不行,就是一个混不吝,辛苦你管教他了。” 他说到这里,看向崔献,眼里带着威压:“还不道歉?” 崔献看着父亲的眼神,就觉得后背疼。 他过来时,挨了二十鞭,后背抽得稀巴烂,现在还火辣辣的疼呢。 胳膊拧不过大腿。 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不敢墨迹,一脸乖顺地站起来,走到谢斩面前,不情不愿地低头:“对不起,我错了,谢先生,您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 谢斩听出他的道歉一点不走心,就故意说了:“这态度似乎不诚恳?” 崔敬知听了,伸手拿手杖敲他的后背,让他鞠躬再鞠躬,直到九十度鞠躬。 “嘶——” 崔献九十度躬身时,扯到后背的伤,痛得嘶嘶抽气。 一张硬汉脸都流出了汗。 谢斩瞧出他后背有伤,倒是意外了:这崔敬知下手这么狠的?既然这么狠,怎么还把孩子养成这样? 他在他身上看到了同父异母的兄长Benson(班森)的影子:狂妄,混乱,纵欲,疯癫,无法无天。 班森该跟他是兄弟才对。 他们一定臭味相投。 “如果他以后再对你不敬,只要打不死,尽管往死里打。” 崔敬知把自己的态度摆出来。 不说谢斩愣了,崔献都傻了:“崔敬知,你、你——” 他很少叫崔敬知父亲,父子关系和谐的标志就是他经常直呼其名,这会也就自然而然喊出来了。 谢斩倒没为崔献的称呼震惊,而是为崔敬知刚刚的话侧目:“你当真?” 崔敬知点头一笑:“为何不当真?他是成年人了,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谢斩也笑了:“我记着了。” 冯则鸣出声维护:“记着什么?不打不相识,大家都是朋友。” 他是做和事佬的姿态。 谢斩的脸又冷下来:“我的朋友绝不会说出这种话。” 场面顿时冷下来。 崔敬知出声转移话题:“夏尔,我今天过来,还有个合作想跟你谈。” 他做官,要为市里拉投资,盯他很久了。 谢斩没兴趣,不想跟他们崔家人纠缠,就婉拒了:“我来度假,暂不工作。” 他这些天也确实没怎么工作,家族财富已经累积到极限了,其他边边角角的小利润也吸引不了他的兴趣。 “度假放松,也不影响你听一听。他都亲自来了。夏尔,就听一听吧。” 冯则鸣的语气近乎哀求了。 谢斩见此,皱紧眉头,到底没再说拒绝的话。 三人移步去了书房详谈。 崔献在楼下待了会,左看右看,比较无聊,就坐不住了。 他是个不安分的,趁佣人不注意,就上楼去了。 楼上女中医刚好从陆漫兮的房间出来。 她给陆漫兮把了脉,开了个药方,也配了中药,之所以下楼,是想安排人去煮药。 崔献正是为寻陆漫兮而来,等女中医下楼,就推门进了她的房间。 陆漫兮正准备关门,去浴室洗个澡,冲去身上的血污。 她很庆幸自己想到了关门。 尽管崔献进来,不可抗力,还紧紧捂住她的嘴,但总比她正洗澡,他推门进来的好。 那样后果肯定更严重。 “你、你——” 她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可惜已经发不出声音。 崔献捂紧她的嘴,威胁道:“你安静点!不许喊!如果你叫,我就说你先勾引的我!” 卑鄙! 无赖! 她连谢斩都不想勾引,会想勾引他? 再说,有谢斩这样的男人在身边,她脑子有毛病会去勾引他?谁会相信他的话? 但她伪装怯弱,乖乖点了头。 等他松开手,立刻大叫:“来——” 她还是没喊出声。 崔献提防着她呢! 那手速更是快,捂嘴、掐脖,强势而危险。 “就知道你不乖。” 他喘着粗气,低笑:“谢斩身边的狗,怎么可能不咬人?” 你才是狗! 陆漫兮真想咬死他! 奈何她姨妈期间,身体虚弱,真的没力气! 算了,示弱吧。 她眉眼软下来,瞧着他,眼神传达着:你想干什么? 第049章 她知道他们男人间恶劣的胜负欲。 崔献其实也没想好干什么。 他上楼就是觉得无聊,想寻个人玩玩。 陆漫兮毋庸置疑是好玩的。 他抬腿关上门,上下打量着她,脸还是那张脸,很苍白,寡淡而无味,但平庸的外表下,生了一副颇有料的好身子。 他故意贴近她,挤压着,就见她苍白的脸渐渐变得红润,害羞了? 这年头还有这么容易害羞的女人? 行吧,越来越有趣了。 他笑起来,眼里满是邪恶:“你是谢斩的女人?” 陆漫兮:“……” 他哪只眼睛看出她是谢斩的女人?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她是谢斩的女人? 她想说:不是! 但不是,他估计也不信,便是信了,怕是也会对她起轻慢、亵玩之心。 但说是? 他怕是更来劲! 她知道他们男人间恶劣的胜负欲。 唯有沉默。 一秒、两秒、五秒。 许是紧张,陆漫兮觉得肚子又疼了起来。 她蹙起眉,闭上眼,隐忍着,额头冒出细汗。 “你怎么了?” 崔献注意到她的异常:装病?讹他? 看着不像。 他深呼吸一口气,闻到一股血腥味:“你受伤了?” 陆漫兮疼得不想说话。 他看她确实不对劲,就收回手,没再捂她的嘴。 陆漫兮也没叫人,捂着肚子,弓着身子,抬眼瞧他,虚弱无力地说:“崔二爷,我生理期,疼得很,您没事的话,能出去吗?” 崔献没出去,但听到她生理期,立刻松开手,退后两步,离她远些了。 他眼里有嫌弃,仿佛她多不干净似的。 陆漫兮瞧得清楚,也没往心里去,就指了下门口,示意他出去。 崔献看她模样凄凄惨惨的,也发了善心,不再折腾她,但出去前,问她要了手机号。 陆漫兮照旧说了个假的手机号。 可惜崔献不像沈竭那么好骗,拿自己手机拨打了一下,没听到房间里有手机响,就乐了:“又骗我?你这小骗子!” 陆漫兮听谢斩说了好几次自己是骗子,如今崔献也这么说,一对比,她觉得崔献说的更讨人厌。 大抵“小骗子”充满亵玩色彩吧? 陆漫兮压着厌恶,重新说了一遍自己的手机号。 崔献拨打一遍,听到床上有手机在响,才满意离开。 当然,离开前,丢下两句威胁:“不许挂我电话!不许拉我黑名单!” 陆漫兮一脸乖顺地点了头,等他离开,立刻关上门,锁上了,冲进了浴室。 她痛经痛到蹲厕所。 等蹲好厕所,就打开花洒洗了澡,换上睡衣,躺到了床上。 终于没人来打扰自己了。 她摸着手机,插上耳机,播放男喘音频。 这种时候,男喘简直是她的精神抚慰剂。 她沉迷地听着,太入神了,以致没听到敲门声。 “砰!” 直到踹门声响起。 她惊坐起身,看到陶德踹门进来,身后是莱安,还有谢斩。 “怎、怎么了?” 她脸色苍白,长发凌乱,眼神茫然无措。 就像是个受惊的小孩子。 她很多时候不像是个二十八岁的女人,身上的怯弱感,总是激发着人的保护欲跟破坏欲。 莱安皱眉道:“陆小姐,你锁什么门?敲门怎么也不开门?” 刚女中医过来送红糖姜茶,说是陆漫兮不开门,敲门也不开门,还以为她痛晕过去了。 尤其女中医还说什么生理期猝死,大意是一些女性在月经期的时候,因为情绪波动很大,患上心肌梗死的危险会显着提高。 他们都被吓到了。 这房间的备用钥匙一时间没找到,就直接踹门了。 “我、我睡着了。” 陆漫兮不好说内情,就低下头,扯了个谎言。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女中医端着红糖姜水进来,缓和了尴尬的氛围。 陆漫兮也道了歉:“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是麻烦,是大乌龙。 就是可怜了这好好的房门。 陶德看着被自己踹成破烂的房门,尴尬地闪人了。 莱安也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谢斩全程旁观,没说一句话,也离开了。 世界骤然变得安静了。 陆漫兮安静地喝完红糖姜水,跟女中医道了谢,说自己想睡觉。 女中医也没多待,端着空碗就离开了。 只走到门口,想起一件事,回头说:“那个,陆小姐,你也别睡太熟,大概还要一个小时,楼下中药就煮好了,到时候你要起来喝的。” “谢谢,我知道了。” 陆漫兮应下了,等她离开,看了眼破烂的房门,也没管了。 但睡觉是肯定睡不着的,敞开着门,总觉得没隐私,也不敢听男喘了,就打开微信,找裴繁聊天。 【在忙什么?】 【早饭吃了什么?】 【人呢?哪里去浪了?】 她一连给裴繁发了好几条信息。 没回复。 她许是被生理期影响了,开始emo了:呜呜呜,一手养大的崽子不理她了。 等下? 她看到有人加自己好友,点进去,验证信息写着:【你崔二爷!】 呵,崔渣渣! 她没通过,当没看见,又转去裴繁的微信页面,纠结着要不要给他开个视频。 她对裴繁是有依恋的,找不到人,就有点焦虑:他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回她的信息? 以前他上学不带手机,回家过周末,他有了手机,就手机不离身,她发信息,他都是秒回的! 现在怎么还不给她回信息? 正心烦着,一个陌生电话打过来。 不,多看一眼,电话不陌生,是崔渣渣的! 她不接,随他响了一分钟,自己挂断了,然后,一条信息发过来:【别激怒我!谢斩绝不是你的保护伞!】 是啊,他连谢斩都敢得罪,收拾她轻而易举。 尤其这份女佣工作不知道还能保多久。 等苏音音、谢瞻回来,看她爬床没进展,怕是会立刻辞了她,而她那时候又得罪了崔献? 算了,这些个大佬,得罪不起。 她很快通过崔献的好友验证,给他备注【崔渣渣】,这是她最后的反抗了。 【刚睡醒。才看到。二爷有事?】 她确实是骗子,瞧瞧,都说谎成性了。 崔献会看不出她在说谎? 他不在意,先发她一个5万元的转账,然后发去一句话:【给二爷拍个胸照。】 这渣渣! 这混蛋! 这色胚! 陆漫兮心里一顿骂,正想着怎么拒绝,就看他又发来催促的信息:【快些,二爷要看你的胸。】 第050章 不愧是谢斩的女人。 陆漫兮觉得他卑劣至极,就很想把他拉黑,但她怂,真怂,只敢回一句:【崔二爷,我不是那种人,您这是性骚扰了。】 他明明身边不缺女人,为何会盯上她? 想来想去,问题还是出在谢斩身上。 她要向谢斩求助吗? 【是啊,二爷看上你了,开个价吧。】 他有恃无恐的语调。 陆漫兮看一眼,气得没了理智:【一夜五千万。】 她狮子大开口,主要是想吓退他。 但她还是天真了。 崔献来一句:【不愧是谢斩的女人。】 他笃定她是谢斩的女人。 陆漫兮忽然生出一个天真的想法——或许她不是谢斩的女人,就可以避免这些了? 于是,她很诚恳地说了:【您真误会了。我不是。谢先生是天上明月,哪里是我能沾染的?】 她也不想沾染啊! 或许没人知道,他人眼里诸多光环加深的谢斩,在她眼里就是一颗不值钱的烂白菜。 她就想做个女佣啊! 天知道怎么这样难! 【那可惜了,你不值这个价。】 崔献来了这么一句话。 陆漫兮看到了,几乎喜极而泣:这死变态要放过她了? 想象很美满,现实很骨感。 【等你是了,再来寻我开价。】 他的目的性很明显了,就是想睡谢斩睡过的女人,他想给他戴绿帽子? 真是死变态! 她没回,他像是失去兴致,没再发来信息。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世界清静了。 陆漫兮放松地闭上眼,准备睡会儿,微信就有视频电话打过来。 她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崔献又来骚扰她,等了好一会,才看过去,见是裴繁,立刻接通了。 少年人精致的脸蛋闪入眼帘。 陆漫兮看到想看的人,心情都变好了,语气是幽怨的:“怎么现在才回我?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就出来逛逛。” 他说谎了,其实是在一家奶茶店兼职,这会躲卫生间回她视频呢。 陆漫兮没多想,就问:“在哪里逛呢?钱够花吗?” 她转了五百给他。 裴繁没点,就很严肃地看着她:“怎么感觉你脸色不对?” 他的感觉太对了。 “你生病了?哪里不舒服?看医生了吗?” 他的关心温暖着她。 陆漫兮身体不舒服,正是脆弱的时候,情不自禁就红了眼:呜呜呜,一手养大的崽子好贴心,也不知以后谁家小姑娘有福气了。 “没什么事,就是生理期。” 她说明原因。 裴繁听得皱起眉:“时间提前了?” 他们相依为命多年,他是知道她生理期的,尤其她每次生理期就是一次死里逃生,他想不注意都难。 “很疼吗?暖宝宝贴了吗?红糖水喝了吗?” “嗯。喝了。现在好多了。” 陆漫兮是真觉得好多了,心情也很好,还笑了出来,觉得从裴繁这里吸足养分了。 她要勇敢,她要坚强,她是有崽子要养的女人。 “你今天不舒服,能不能请假?我现在就回去给你煮粥。” 他想照顾她。 陆漫兮也允许自己在生理期享受一下他的照顾,但很可恨,谢斩不放人。 或许该给苏音音请假? 但她心虚,怕苏音音问她进展。 哎,真想回家。 如果能抱抱她的崽就好了。 “不用。今天没干活,这会正躺着呢。” 她拿远手机,拉开距离,给他看自己在被窝里。 裴繁看到了,还是不放心,等闲聊完挂了电话,还是回家煮粥了。 他煮了红豆燕麦粥,做了鲫鱼汤,一起放到保温盒里,就打车过去了。 到的时候刚好赶上谢斩在餐厅吃午饭。 孙婶是知道他的,就迎了他进来,因了陆漫兮说他是表弟,她还特意领他去了谢斩面前:“谢先生,这位是裴繁,漫兮的表弟,这孩子真会心疼人,知道他表姐身体不舒服,就给她送了喜欢的饭菜过来。” “谢先生,中午好。” 裴繁微微躬身,扯着很僵硬的笑。 他是偏于内向的,也不擅长跟上位者交流,到底人年轻,经历的事儿少,被谢斩瞧一眼,难免有些露怯。 尤其他对陆漫兮的心思不单纯,会下意识拿自己跟她身边的男人做比较。 面前这种男人是他望尘莫及的。 当他从男人眼里看出审视,就觉得压力很大。 他太年轻了,被陆漫兮养大,身份又尴尬,就很怕有男人跟他抢她。 万幸这么多年她身边只有他。 但现在? 谢斩从少年人眼里看出了很多东西,比如,比较?提防?排斥?恐惧? 为什么他会有这么多的情绪? 陆漫兮的表弟? 倒不知国人什么时候这样开放了。 他收回目光,漫不经心的不屑。 他很优雅地切着牛排,慢慢咀嚼着咽下去,才说:“去吧。” 轻飘飘的两个字,近乎无视。 他的气场太强了。 明明他也没说什么,但裴繁就是觉得自己被他狠狠踩在了脚底下。 他冷着脸,上了楼,在孙婶的指引下,走到了陆漫兮的房门前。 那房门还是破烂的。 裴繁看见了,就很紧张,立刻冲了进去:“漫兮!” 陆漫兮已经喝了中药,不想吃饭,就在被窝里睡觉,迷迷糊糊听到一声喊,睁开眼,就见裴繁到了床前。 她以为自己做梦了,还揉了揉眼睛:“裴繁?是你吗?” 裴繁没说话,直接把她拽起来,掀开了被子,然后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一遍,见她气色好了些,人也没受伤,才放下心,问了一句:“那门是怎么回事?” 房门意味着隐私,意味着安全。 现在她房间的门这么破烂着,他以为有人踹门而入对她不轨呢。 “哦,门啊,我今天不是没干活么,就在房间里睡着了,他们敲门没见我开门,还以为我生理痛痛晕了,情急之下就踹门了。” 陆漫兮简单解释了原因,然后询问:“你怎么来了?” 裴繁提高手中的保温盒,笑道:“不放心你,就过来了。” 他这举动太温柔体贴了。 陆漫兮顿时感动得红了眼:“你、你这孩子——” 哎,这就是养崽子的幸福吗? 他跟他姐姐都是上天送她的小天使吧? 第051章 豪门公子哥,可不是难伺候。 “你收拾下自己,我去借个碗筷。” 裴繁把保温盒放到桌子上,转身出去了。 他下了楼,寻到厨房,经过餐厅时,下意识往里面看了眼,里面安安静静没人在了。 谢斩已经回了书房,却也没工作,而是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光秃秃的土地。 一夜大雨下来,地面似乎翻出了绿意。 野草总是有生命力的。 相比娇艳的鲜花,他还是更喜欢生机勃勃的野草。 “陆小姐的表弟长得真不错,年纪轻轻的还很知道心疼人。也不知是多远的表亲,看着跟陆小姐很般配。” 莱安是故意这么说的,想谢斩有些危机感,有花堪折直须折啊,陆小姐那满溢着肉/欲的好身材,稍稍打扮,绝对很抢手,他都快要心动了。 谢斩听了,回头扫他一眼,目光带着警告。 莱安收到警告,知道他不想听这些话,就识趣地低下头,没再说话了。 哎,动心不自知,他终有一天会后悔的。 谢斩坐下来,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工作。 陆漫兮在裴繁的伺候下,喝了一碗粥、一碗鱼汤。 剩下的就被裴繁解决了。 他用着她的碗筷解决了剩粥剩鱼汤,不想走,就随地坐在床前,跟陆漫兮闲聊。 一开始是聊陆漫兮的日常工作,接着就转到了她的雇主身上:“你不是说老板是个女人吗?” 他听说是女主顾才放了心,现在是男主顾,就有些不想她做了。 陆漫兮不知他的心思,就解释了:“谢先生是我老板的客人。我老板出去旅行了,过几天就回来。” 裴繁听了,还是不放心:“他看着不好相处吧?” 陆漫兮看了眼门口,确定没人,才小声吐槽:“养尊处优的豪门公子哥,可不是难伺候。” 但钱难挣,屎难吃,一个成年人不能任性,有些时候必须为了生活低头。 裴繁不知她的压力,听到她的吐槽,趁机道:“那就别干了。我找了个奶茶店的工作,有提成,两个月就够我的学费了,等开学,我还可以申请助学——” “你去工作了?谁让你去工作了?” 陆漫兮很激动:“你年纪轻轻的学什么不好,你去工作?我养你这么大,是让你去当廉价劳动力的?” 她就像那些鸡娃的家长,看不得他浪费学习时间,哪怕他已经考上大学,也不许他松懈。 “赶紧辞了!有那时间,不如多画几幅画,多看几本书!” 她不允许裴繁的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奶茶店工作上,在她看来,他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能被眼前的蝇头小利影响精力。 “我有画画,也在看书。” 裴繁知道她紧张自己的学习,赶紧表明自己是自律的。 陆漫兮有些怀疑:“我过两天就回去检查。你要是敢敷衍了事,就等着挨揍吧。” 裴繁点头保证:“嗯。真没敷衍。” 他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自己,怎么敢走偏呢? 他看她还板着脸,显然生着气,就小声哄了:“别生气了,我一直都很听你话的,你现在生理期,不能情绪激动,会不舒服的。” 陆漫兮见他这态度,还算满意,稍稍消了气:“还不是你气的!明儿你就把那工作辞了!听到没?再让我知道你偷偷背着我找工作——” 她伸手点着他的脑门,语塞了,一时还真不知怎么吓唬他了。 他已经成年了,比她高很多了,又高又壮的成年小伙子,不是她能给一巴掌的时候了。 犹记得他刚来她身边的时候,多大?十岁? 一转眼都八年过去了。 裴霜也进去八年了。 一个女人最好的青春都葬在里面了。 “小繁,你真没必要找工作,咱家不缺那点钱!” 尽管她压力大的掉头发,也不想把没钱的窘迫感传给他。 她平日里苛待自己也要富养他,难道还是失败了?才让他急吼吼去找工作,还想着什么助学贷款? “嗯,不缺钱,我就是想体验一下亲手挣钱的快乐。” 他扯着谎,转开话题,也表达了内心的想法:“漫兮,我不喜欢你这份工作,你不住家里,我觉得好孤单、好没安全感。” 他们从没分开这么久。 他每次回到家里,看不到她,都特别焦虑。 尤其现在看到了那个男人,他更焦虑了。 那个男人太优秀了,不论是长相、身材、气质,都太优秀了,她经常待在他身边,不会被蛊惑吗?如果她喜欢上他怎么办? 他抓着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压低声音,说着示弱的话。 陆漫兮心疼坏了,立刻伸手摸摸他的头,安抚着:“乖,我一直在的。” 裴繁感受着她的温柔,渐渐闭上眼,隐藏眼里炽热的爱意。 他是爱她的,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 他不敢想象失去她的日子。 他壮着胆子,吻她的手掌心,轻声说:“漫兮,你一定要一直在我身边。你跟姐姐是我奋斗的动力,没有你们,我会死掉的。” 他没了她,真会死的。 如果有人跟他抢她,他也会跟他拼命的。 陆漫兮不知他的偏执,还以为他在撒娇,对于他后面的话,也没放在心上,少年人固然重情,但这话听来就是矫情,什么没了她们,他会死掉,等他以后有了心爱的女朋友,定会把她跟裴霜忘到一边。 不过,死什么的,放在嘴边也不吉利。 她轻拍了下他的脑袋:“不许乱说话。什么死啊死的。” 裴繁被打了,也不恼,还觉得很亲切——她都好久没打过自己了。 陆漫兮打一巴掌,给一甜枣,想着冯则鸣的签名T恤,就下了床,拿出来,给他了。 “瞧瞧!补送你的成年礼礼物!” “什么?” 裴繁不解地接过来,扫一眼,当看到T恤上的那行字,顿时眼睛一亮:“是国画大师冯则鸣的签名!你怎么得到的?” 陆漫兮见他喜欢,很开心,笑道:“就无意间遇到了,人还不错,我就求了个签名。哦,对了,他是谢先生的舅舅。” 后面一句话说出来,裴繁的笑意就僵住了:原来冯大师是那男人的舅舅啊! 他厌屋及乌,瞬间就不喜欢冯则鸣了。 第052章 他心里只有她,也只要她。 “哦。” 裴繁垂下眼眸,把T恤折叠好,放回袋子里,道了声谢谢。 陆漫兮看出他兴致不高,就问了:“怎么了?” 裴繁摇头说:“没。就是想带你回家。” 他在这里很不习惯,觉得束手束脚的。 如果在家里,他早就上床抱着她睡觉了。 他还可以伸出手,给她焐肚子。 她以前夸他掌心热,那么焐着很舒服。 “乖,过两天就回去。” 陆漫兮想着过两天苏音音、谢瞻回来,就能知道他们的态度了,这工作能保还是想保住的。 “那等你回去了,我们去看海。” 裴繁跟她谈条件。 陆漫兮含笑应了:“好。” 他们闲聊到日落西山。 裴繁恋恋不舍不想离开。 陆漫兮不好意思让他留宿,就让他回去了。 她没想过他第二天还会过来。 许是她身体不好,许是谢斩今天没事,总之,他没再外出。 一连三天都是如此。 裴繁也一连三天都来了。 哪怕陆漫兮都开始正常干活了。 她收拾谢斩的房间,他也跟进来,帮忙收拾,说是替她干活,让她多休息。 孙婶来送陆漫兮喝的中药,看到姐弟二人忙活,笑着打趣:“哎哟,苏小姐一份工钱雇了两人,可算是值了。” 说到这里,看向陆漫兮,很是稀奇:“你这弟弟怎么培养的?怎么这么乖巧懂事,知道心疼人?” 陆漫兮听得羞赧:“孙婶,我没让他干,但他非要干。” 孙婶笑道:“正是非要干,才说明心疼人啊。催着干,那算哪门子心疼人?” 陆漫兮无言以对。 孙婶又转向裴繁,笑问:“十八了是吧?谈女朋友了没?我有个侄女,跟你年纪相仿,学跳舞的,好像是古典舞,那身段,你要不要见见?” 她乐意跟陆漫兮结亲,管她能不能攀上谢先生的高枝,反正她是极喜欢姐弟俩的。 “哈哈,我侄女家不像我,我那弟弟做些小生意,嗯,开超市的,虽然不像人家动辄几千万身价,那也是有房有车有存款,吃喝不愁的。” 她摆出侄女的优势,希望能打动他们。 陆漫兮还真被打动了,用手肘蹭了蹭裴繁,小声道:“那见见?” 她不排斥他早恋,年轻人可以多谈几次恋爱,才更了解自己需要什么样的伴侣。 裴繁毫不犹豫地摇了头:“不了,我想先专注学业。” 他说谎,他心里只有她,也只要她。 陆漫兮不知他的心思,见他摇头,就替他可惜,还觉得他有点蠢萌:哎,多正直的年轻人呀,都没什么少奋斗二十年的想法呢。 她就有些不正直了,随时面临着走捷径的诱惑。 “哎,学业爱情可以双丰收的嘛。” 孙婶还有些不死心。 陆漫兮也这么想,正准备再劝劝裴繁,就见莱安冷着脸走进来,看起来很严肃。 她心里一紧,忙放下手上的活儿,问道:“莱安,怎么了?” 莱安看了眼裴繁,低声说:“陆小姐,无关人等就不要进谢先生的房间了。” 孙婶是站在门外的。 她根本没有走进来。 陆漫兮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是指裴繁了。 “好,我明白了。” 她赶紧推了裴繁出去:“你乖乖在我房间待着,我收拾好就过去。” 裴繁没有话语权,只能皱着眉,先回房间了。 陆漫兮等他走了,忙跟莱安说:“那个,不好意思,不会有下次了,你替我跟谢先生道个歉。” 她一直负责收拾谢斩的房间,现在,让一个男人进来收拾,似乎是有些膈应了? 那看来谢斩对男人真没什么兴趣了。 莱安则觉得谢斩是吃醋了,就助攻道:“陆小姐,谢先生很注重空间跟隐私,你让弟弟进来,确实不大合适。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应该亲自跟他说。” 陆漫兮听了,觉得有些道理,就说:“那等我收拾好,就过去道歉。” 莱安觉得事情宜早不宜迟,谢先生这会正冷着脸骂人呢。 虽然看似是在打电话骂手下员工,但他觉得必有内情。 这内情关乎眼前人。 “先过去吧。” 他觉得谢斩会想看到她。 这三天,她身体不舒服,多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都没怎么往谢斩面前凑了。 陆漫兮见莱安这么说,也只能硬着头皮过去了。 “咚咚——” 她敲响书房门。 片刻后,男人低沉冷冽的声音响起:“谁?” “是我。” 陆漫兮想到马上要见他,心里莫名紧张。 “……进来。” 男人的声音依旧是冷的。 陆漫兮走进去,瞧他一眼,男人坐在电脑前,拿下了眼镜,冷白的脸,淡漠的眼,高鼻薄唇,五官精致得像玉人一般,有阳光投射进来,照得他似乎在发光。 她单纯欣赏,只一眼,低下头,轻声道:“谢先生——” 谢斩神色淡淡瞧着她,薄唇微动:“有事?” 陆漫兮直入主题:“我不该让我弟弟进您房间的,抱歉,不会有下次了。他就是个小孩子——” “就这?” 谢斩皱起眉,打断了她的话。 陆漫兮觉得他表情很不耐烦,就反思了:为了这点事来打扰他,似乎不合时宜了。果然,她就不该听莱安的话。 “嗯。抱歉,又打扰您了。” 她再次道歉。 谢斩皱紧眉,面色冷凝:“出去。” 陆漫兮:“……” 她麻利儿转身要走。 才走到门口,又听他说:“等下。” 她立刻站住脚,停下来,回头问他:“谢先生,您还有别的需要?” 谢斩不答反问:“你身体好了?” 这算是例行关心吗? 她想着,点头回道:“嗯。好了。谢谢您的关心。对了,谢谢您给我请的中医。” 那中医开的药很有效,喝了一碗,就舒服多了,三天喝下来,感觉身体都健康有力气了。 她之前问了她的名字,还上网查了下,是祖传中医世家那种,还曾是国家领导人的御用医生,一般有钱人见都见不到的。 有钱人享受的特权真是让人迷醉啊。 男人专注而火热的视线拉回她飘远的思绪。 她蹙着眉,不解地看着沉默良久的男人:“谢先生?” 为什么他要一直这样看她? 真的好容易让人误会的。 无怪乎那些人误会。 她都要误会了——他好像真的喜欢她? 第053章 他是妥妥的恋爱脑。 谢斩其实没什么喜欢她的意识,就是单纯想看她。 他做事向来随心所欲,想看自然就看了。 她面色红润,眼神有光,身体看着是大好了。 不愧是百年中医世家,是有些真本事。 “谢先生?” 陆漫兮见他迟迟不出声,就重复了一遍:“您有什么需要吗?” 谢斩摇头,随后说一句:“阿瞻他们晚上到。” 陆漫兮以为他们是明天回来,看来是提前了。 不过,他为什么跟她说这些? 正想着,就见他摆了下手。 “出去吧。” “……好。” 陆漫兮怀着疑惑走出去,回了房间后,看到裴繁,就送他回去了。 裴繁知道她身体好多了,也就放了心,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陆漫兮送走裴繁后,回到房间,就在微信里问苏音音了:【听说你今晚回来?有没有想吃的?或者需要我做些什么?】 隔了半个小时的样子,苏音音回复了:【没什么需要,倒是好奇你的进展,等见面了详谈。】 详谈她跟谢斩吗? 他们没什么进展啊。 陆漫兮的压力又来了,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苏音音的期待。 时间飞逝。 晚上很快就来了。 陆漫兮思量好久,还是想出了几句应对的话。 她要拿生理期当挡箭牌。 “阿斩!” 谢瞻惊喜的声音唤回她飘远的思绪。 机场吵闹。 陆漫兮回过神,从拥挤的人潮中,看到谢斩一手揽着苏音音的腰,一手抱着个小男孩,得,一家三口欢欢喜喜把家还了。 “音音!” 她也笑着挥手打招呼。 苏音音看到她,含笑奔过来:“漫兮,好久不见,想死你了。” 她跟陆漫兮热情拥抱,同时,给她介绍:“这是阳阳。” 何灿阳被谢瞻放下来。 “阿斩,想我没?” 谢瞻也跟谢斩重重拥抱了下,然后,摸着何灿阳的脑袋,跟他说:“这是我儿子何灿阳,怎么样,漂亮吧?你瞧,跟音音多像?” 他是妥妥的恋爱脑。 陆漫兮打量着何灿阳,没觉得他跟苏音音多像,觉得他可能更像父亲一些,也就是苏音音的亡夫。他倒也不膈应,心胸真大,哎,真爱啊。 她每次看到谢瞻,总是要感慨一句真爱的。 就是好奇这破镜重圆的真爱能走多远。 毕竟他们还有苏音音不能生育的难关。 “阳阳,你好啊。” 陆漫兮含笑跟小家伙打招呼。 小家伙被谢瞻催促着:“来,阳阳,叫干爹。” 谢斩皱起眉,并不喜欢这个称呼。 他瞧不上苏音音,自然瞧不上她的孩子。 这一声干爹,意义可不同。 “阿瞻,别闹。” 他婉拒了。 如果是谢瞻亲生的孩子,他肯定乐意且主动地当个干爹。 何灿阳早在过来的路上,就被新爸爸跟妈妈教育着如何喊人,但看了谢斩,就没喊出来。 “叔叔好。” 他很有礼貌地躬身,像是小大人。 陆漫兮瞧着,觉得小家伙的家教很好。 小家伙确实家教好,跟谢斩问了好,就转过头来:“姐姐好。” 他模样生的好,皮肤白嫩嫩,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特别有灵气,声音奶奶的,特别招人稀罕。 陆漫兮特别喜欢小孩子,当即蹲下来,伸手摸摸他的头,跟他说:“阳阳,你好啊。” 她跟他握手,像对大人的方式。 何灿阳显然很喜欢,再次被谢瞻抱起来的时候,就摇了头:“要这个姐姐抱。” 他挑了陆漫兮,朝她伸开双手。 陆漫兮立刻发现了自己新的价值:她可以帮苏音音带娃啊! 小孩子可太好伺候了,以后面对他,再不需要一句话转八百个弯了。 “谢少,给我抱会吧。” 陆漫兮伸手想去抱小家伙。 谢瞻也没意见,就把小家伙放了下来。 就在陆漫兮准备抱小家伙的时候—— “这么大了,还抱着?” 谢斩皱紧眉,神色不悦:“阿瞻,不要溺爱。” 谢瞻听了,便有意让小家伙继续走路了。 陆漫兮正急着跟小家伙拉近关系,便小声说:“只是抱一下,怎么就溺爱了?这儿离停车场还挺远的。” 说着,她就蹲下来,准备抱小家伙了。 “你不是身体不舒服?” 这话一出就一语惊人了。 谢瞻跟苏音音都把意外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 陆漫兮瞬间头皮发麻,亚历山大:天,他为什么要说这种暧昧的话? 谢斩其实不觉得暧昧,就是觉得她在生理期,许是无聊,他网上查了一下,说是生理期切忌劳累、做重活。 抱孩子应该属于累活吧? 苏音音觉得不属于累活,就更加意外了:这么体贴的?谢斩对陆漫兮? 她打量着陆漫兮,目光落在她高高的胸脯上,行吧,那对胸,她瞧过一眼,都要心动了。 “阳阳,你漫兮姐姐不舒服,你就自己走吧。” 她过来牵他的手。 何灿阳躲开了,去牵陆漫兮的手。 陆漫兮觉得小家伙喜欢她,就更加喜欢他了:“阳阳真乖。” 她夸奖一句,牵着他的手,跟苏音音说:“我牵着吧。我太喜欢小孩子了。” 苏音音看了眼儿子,小家伙很自然地牵着陆漫兮的手,仿佛是陆漫兮的孩子,就微微皱了眉,却也没说什么,点了头。 一行人便朝着地下停车场去了。 陆漫兮起初牵着小家伙的手,后来他们越走越快,他们跟不上,她就索性抱着他走了。 小家伙软软香香的,她也喜欢抱着他。 “我叫陆漫兮。” 她跟小家伙介绍自己。 何灿阳奶声奶气地说:“我知道。妈妈说过你。” 陆漫兮听了,就打听了:“你妈妈都说我什么了?” 倒不知苏音音在小孩子面前怎么看自己。 何灿阳很实诚,如实说了:“说你是她同学,很温柔,很会疼人,以后让你照顾我。” 这就跟陆漫兮的想法一致了。 她顿觉工作保住了,一直以来的阴霾都消散了,心情好极了:“那真是太好了。阳阳,你相信姐姐,姐姐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冲着这份工作,她绝对把他当亲儿子照顾。 何灿阳被她抱着,伸手摸摸她的头,凑过去,亲了下她的脸:“我喜欢你。说不出为什么。” 他爸爸死了,没死的时候,妈妈也很少抱他的。 奶奶说,他没喝过她的奶,所以跟她不亲。 爷爷说,她不爱爸爸,也不爱他。 他不知为何会在她身上感觉到一种母爱,明明他是第一次见她。 陆漫兮不知小家伙的小心思,乍然被亲,只觉得小孩子特别讨人喜欢,心里也热乎乎的柔软,情不自禁地就回亲了一下。 她是真的喜欢小孩子。 小孩子天真可爱,没什么攻击性,身子软软香香的,抱起来,反而有种治愈力。 “没想到阳阳这么喜欢她。” 谢瞻回头看一眼,露出羡慕的眼神:“我在那边哄了他好几天,他才肯让我抱。我还以为他怕生,现在看来,他是嫌弃我呢。话说,阿斩,你也可以去抱抱他,小孩子抱起来真的很舒服,唉,也不知音音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孩子。男孩女孩都行。最好是女儿。女儿是小棉袄。” 他是计划着奉子成婚的。 谢斩听出他对孩子的渴望,有些心动了:他倒是喜欢小孩子。如果跟他说苏音音不能生? 想着,他就试探性问了:“如果苏音音不能给你生孩子呢?你会怎么做?还会跟她在一起吗?” 第054章 漫兮,你这撩男人的手段可以啊。 “当然会。” 谢瞻回答的毫不犹豫。 谢斩听得扶额:这兄弟是无药可救了。他到底被苏音音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回头看向苏音音,女人跟陆漫兮走在一起,除了打扮的精致些,根本挑不出别的亮点了。 他很不想说好兄弟的不是,但就是觉得他眼瞎。 “谢先生又在看你了。” 苏音音走在陆漫兮身边,含笑打趣:“漫兮,你这撩男人的手段可以啊。” 她心里涌出丑陋的羡慕妒忌,尽管她支持陆漫兮去勾引谢斩,但她真勾引到了,她好像也没多开心。 如果她真高攀上了谢斩,不,不会的,男人多是欲望动物,陆漫兮这种女人也只配当个一时的消遣品。 她要理智些,陆漫兮只会是她的助力跟踏板。 “音音,你误会了。” 陆漫兮不知苏音音的心思,也不想被她高看,哎,捧杀要不得,就一脸真诚地说:“纯粹是谢先生的人品好。” 撇开那晚车里的事,谢斩确实没有伤害过她,相反,还救过她两次。 尽管有一次是他的缘故。 她是受了他的连累,才被崔献盯上了,遇上了危险。 但那一次,她本来可以不跟过去,也就能避免了。 这么一看,是是非非,已然难以说清了。 “哈哈,人品好?” 苏音音捂着红唇,轻笑:“这话阿瞻都说不出口。” 谢瞻跟他关系最好,也会偏袒他,但也说不出他人品好的话。 陆漫兮太天真了。 天真到愚蠢。 或许正是她愚蠢的天真吸引到了谢斩? 听说男人最喜欢小白兔,喜欢白纸,可以由着他们肆意涂抹色彩。 她这么想着,余光又瞧了眼陆漫兮,行吧,虽然有些小心机,但都很浮于表面,相比她遇到的那些人,她真的是干净透明得很。 “音音,快点儿。” 谢瞻在前面催促了。 他是一会看不到她,都会寻找她的。 苏音音有时候会觉得他黏人,尤其是床上,不过,黏人些也好,等他不黏她了,她就可以有危机感了。 “来了。” 她快步跟上他们,亲昵挽住谢瞻的手臂,挨着他的肩膀,笑道:“我刚问漫兮心里怎么看谢先生,你们猜她怎么说?” 谢斩皱起眉,并不喜欢苏音音调侃的态度。 谢瞻则附和着笑:“怎么说?音音,快别卖关子了。” 苏音音点他额头,娇嗔着说他性子急,然后慢吞吞说:“还能说什么?自然是夸谢先生人品好,是个值得托付一生的好男人。” 她助攻,留意着谢斩的表情。 谢斩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他主要不相信苏音音的话,女人避他如蛇蝎,绝不会说出这种话。 她固然免不了小人物谄媚逢迎的作态,却也不是会说出这种话的性格。 苏音音看不出谢斩的情绪,就觉得他心思深沉难测,也预感他很危险,如果陆漫兮真入了他的眼,怕也没那个会享福的命。 罢了,一个女佣,没什么好羡慕妒忌的。 陆漫兮抱着何灿阳上了一辆宾利车。 这车本是来接谢瞻带去的两个保镖。 她选择跟他们同坐,也不想往那辆劳斯莱斯车里坐,哪怕那车子也坐得下。 她觉得不自在,只想远离他们。 她现在有何灿阳了,只想伺候这小少爷。 “阳阳,你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 她一路上都在打听小少爷的口味跟喜好。 等到了别墅,就欢欢喜喜给小少爷准备晚餐。 鸡蛋饼、虾仁粥、豆腐脑,好几种,她也不嫌烦,忙得不亦乐乎。 “漫兮,吃饭了。” 苏音音走进厨房,喊她上桌吃饭。 陆漫兮最怕跟他们同桌吃饭,立刻摆手说:“不了,不了,我吃过了。” 她扯了个善意的谎言,继续忙活小少爷的晚餐。 何灿阳溜进来,看她做饭。 苏音音见了,忙伸手拉他走:“怎么跑这里来了?里面油烟气很重,你别进去,当心呛着了。” 主要厨房里也脏,她怕弄脏了他的衣服。 何灿阳更想看陆漫兮做饭。 在家里,他就喜欢看奶奶做饭。 奶奶说,会做饭的女人最好了。 她们心肠柔软,还很会生活。 但苏音音不给他表达意见的机会。 “去沙发上老实坐着,不要乱跑。” 苏音音看向客厅,见谢斩坐在沙发上,没去餐厅,就猜测他在等陆漫兮,就让儿子去沙发坐着了。 她是下命令的语调,还冷着脸,像个巫婆。 何灿阳听着她的命令,就很不高兴。 他不该跟她来的,但爷爷生病了,奶娘要照顾他的。 他坐到沙发上,小小的嘴唇紧咬着,眉头也皱着,像个严肃的小老头。 谢瞻见他沉闷坐着,应该会觉得无聊,就寻来自己的收藏品给他玩。 这收藏品是五颜六色的弹珠,装一个透明的圆筒塑料盒子里,并不值什么钱,主要是带着童年记忆,母亲送他的,所以他都是走哪带哪。出国那几年,还拿出来跟谢斩玩过,也是一段重要的记忆。 “喜欢吗?会玩吗?” 谢瞻摸着何灿阳的脑袋,对他的喜爱溢于言表。 何灿阳是喜欢的,眼睛一亮:“会的,我爸爸——” 他爸爸两个字才出口,就闭了嘴。 他爸爸也带他玩过这种弹珠,在地面上挖几个小坑,趴下去,手指一弹,将弹珠弹进不远处的小坑里,可好玩了,就是玩下来,会把衣服弄得很脏。 奶奶见到了,总是训斥爸爸,你怎么大人没个大人样子? 然后跟他们一起笑。 他想爸爸了,眼睛一酸,眼泪就落下来了。 “爸爸——” 他咬着嘴唇,压住了哭声。 谢瞻知道他是想那个男人了,心里有些不舒服,却也抱起了他,轻哄着:“乖,爸爸在。” 爱屋及乌。 他是真心想做何灿阳的爸爸,也会对他视如己出。 “阳阳,来,爸爸陪你玩。” 谢瞻打开盒子,取出2个弹珠,放在手心,背到身后,交换一下,然后对他说:“你猜,弹珠在哪只手里?” “这只手。” 何灿阳其实兴趣不高,却还是指了下他的左手,陪他玩了。 哎,真是个“贪玩”的大人! “恭喜你,猜对了!” 谢瞻摊开左手,果然有2颗弹珠,紧跟着夸道:“我们阳阳真聪明!” 何灿阳:“……” 他不想笑的,不知为何,还是笑了出来。 大概为他此刻真心的父爱吧。 苏音音一旁瞧着,看他们其乐融融,有些想说出真相,但不行,还不到时候,何灿阳是她的底牌,现在还不能亮出来。 第055章 传说中的欲擒先纵? 没有人能阻止她嫁入谢家。 她看向谢斩,不料发现男人正在看她,犀利的,审视的,轻蔑的,漫不经心的,他并不满意自己,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总会如意的。 更何况她还有陆漫兮这个助力。 她去了厨房,把陆漫兮拉出来,笑说:“行了,漫兮,谢先生都说你不舒服了,就歇着吧。” 陆漫兮见她拉自己去餐厅,顿时如临大敌:“等会,我都快好了。” 拜托,就让她做个普通的女佣吧! “孙婶会善后的。你就别操心了。” 苏音音其实觉得陆漫兮是有些没志气的,对谢斩不怎么上心,有种不想攀高枝的感觉。 无疑,她是爱钱的,不然不会贪图这种女佣工作,但女佣能挣几个钱? 简直是窝囊费! 说句难听的,她这人眼界忒低了些,就像是一个人无意间进了个粮仓,结果不想着把粮仓占为己有,而是只想着用口袋装点粮食,简直可笑得很! 或许她是在装? 传说中的欲擒先纵? 如果是,那她演技不错啊! 陆漫兮被苏音音按坐到了椅子上。 谢斩恰好走进来。 陆漫兮看到他,就像是被椅子烫着了,腾一下站了起来:“谢先生——” 谢斩点了头,没说话,坐到了位子上。 这像是默许她坐下同桌用餐了? 谢瞻抱着何灿阳进来了。 “阳阳,到妈妈这里来。” 苏音音想表现一下母爱。 何灿阳没给她机会,指了下陆漫兮旁边的位置。 谢瞻很尊重他的想法,就把他放到了陆漫兮身边:“你来照顾下他吧。” “好的。好的。谢少放心,交给我吧。” 陆漫兮巴不得如此。 刚好孙婶端了小家伙的晚餐进来。 陆漫兮就喂他了,先喂粥,再切碎鸡蛋饼,拿筷子夹给他吃。 谢斩瞧着她忙活不停,就皱起了眉:“这么大了还要喂?” 他这次是真觉得溺爱了。 陆漫兮被他一说,又面对谢瞻跟苏音音的目光,就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 “那个……我怕他烫着……” 她把勺子还给何灿阳,没再喂了。 气氛有些尴尬。 苏音音缓和气氛,笑道:“漫兮,不用惯着他,你就帮他把粥搅拌一下好了。他自己能独立吃饭。怪我没提醒你。” 说到这里,又去呵斥儿子:“何灿阳,你犯懒了哈。” 她觉得何灿阳该提醒陆漫兮的,但她哪里知道何灿阳只是想享受一下被妈妈喂饭的感觉。 他在无形中把陆漫兮当妈妈了。 陆漫兮面相寡淡,但有种清秀的质朴感,看他时,眼里还有温柔的笑意,他第一眼见她,就喜欢她了。 小孩子总是能第一眼分辨出善恶。 他见妈妈生气,就低头认错了:“对不起。我不会犯懒了。” 陆漫兮看他这么乖巧懂事,只觉得心疼,哎,偶尔懒一下就懒一下嘛,怎么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训斥孩子? 她看他吃得慢吞吞,筷子还拿不熟练,夹菜总夹不到,就真的很想帮忙,但她忍住了。 苏音音似乎不太喜欢她跟何灿阳亲近? 哎,她又要去猜测他们的想法了。 心累。 她吃得食不知味,再次确定自己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谢斩已经说起了去F洲狩猎的事。 谢瞻很有兴趣,笑道:“行啊,我也手痒了,不过,你确定跟他们一起去?” 沈氏兄弟从前就喜欢往谢斩面前凑,谢斩向来疏远他们,这次竟然同意了,看来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们兄弟三人的感情突飞猛进啊。 哦,对了,现在还多了崔献。 他们是四兄弟了。 “嗯。一起去。” 谢斩言简意赅。 谢瞻点了头:“嗯,也好,人多了,才热闹。” 苏音音听到这里,便举起了手:“我也去。” 谢瞻笑道:“怎么可能少了你?但狩猎是很血腥的,你到时候可别煞风景。” 她影响他的兴致也没什么,如果影响了谢斩,那就不好了。 谢斩是比他还骄矜的大少爷,性子看着沉默寡言,实则最是有脾气,他虽是跟他关系好,却也恪守着分寸。 真触他霉头,他会翻脸的。 到时候一面兄弟,一面女人,他真的很难做。 他也不想在谢斩眼里留下一个色令智昏的形象。 尽管这形象已经根深蒂固了。 苏音音不知他的隐忧,娇媚一笑:“那我尽量。” 她说着,看向陆漫兮,又道:“漫兮,你也一起去。F洲大草原呢,想想就很有意思。” 陆漫兮觉得没意思,婉拒道:“不了,我身体不舒服,远行的话,可能会扫你们的兴致。而且,我没护照,出不了国的。” 苏音音听了,不以为意,只看向谢瞻:“一切交给你咯。” 对谢瞻这种有钱人来说,办理相关证件,也就一句话的事。 当天办,当天取。 谢瞻看着谢斩,别有深意地笑:“只要某人想她去,她就可以去。” 谢斩皱起眉,很排斥他们乱点鸳鸯谱,就问了:“她为什么要去?” 苏音音很快给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都是朋友,一起玩玩,不好吗?而且,人多了,热闹啊。” “是这个道理。” 谢瞻妇唱夫随,还反问道:“你不想她去吗?为什么?” 谢斩想到了沈氏兄弟,尤其是沈竭,他看她的眼神,他很不喜欢。 她是他的人,哪怕只是女佣,他也需要免除她不必要的困扰。 但这些话他说不出口。 他们会误会的。 苏音音见他沉默,也跟着问:“还是漫兮哪里做的不好?或者谢先生觉得她不配做你的朋友?” 后面这话就不适合放到台面上说了。 不仅让谢斩尴尬,也让陆漫兮尴尬。 她的情商很高,不至犯这种低级错误,属于明知故犯,就是想看看谢斩对陆漫兮的态度。 却不知自己在挑战谢斩的耐心。 谢斩是不喜欢苏音音的,本就是看在谢瞻的面子上,才跟她维持着表面的客气,当她说出这种话,他的脸色就变了:“苏小姐,你觉得自己配做我的朋友吗?我跟你同桌吃了几次饭,你就——” 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这话他没来得及说。 “阿斩!” 谢瞻及时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他预感到谢斩后面的话会很难听,就不想苏音音听到受伤乃至受辱。 “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谢斩面色如常,情绪稳定,放下筷子,上楼去了。 谢瞻见他上楼,拍了拍苏音音的肩膀,算是安抚,也跟上去了。 “阿斩,等等我。” 他追上去,好哥们一般揽住了谢斩的肩膀。 谢斩本来可以躲开他的手臂,但他纵容了。 女人的事,或者说苏音音,她还不配影响他们的兄弟关系! 两人很快离开了餐厅。 一顿饭算是不欢而散了。 苏音音也没了胃口,主要是脸面无光,就扔了筷子,冷冰冰看着陆漫兮,阴阳怪气道:“陆漫兮,我倒没看出来你还有红颜祸水的潜质呢。” 第056章 嗯,笨蛋美人? 陆漫兮见她生气,下意识摇头道歉:“音音,没有,我没有。” 她在餐桌上什么都没说,她惹了谢斩,真的怪不到她的身上。 当然,也不能怪她自己。 “音音,你别气,谢先生一向脾气古怪,很难相处。” 对,都怪谢斩突然翻脸。 苏音音也在心里怪谢斩不给自己面子,当然,除了怪他,还怪谢瞻,觉得是他没好好提醒下他这个朋友,说话太难听了。 “你这话怎么不在他面前说?” 她讥诮一句,没了食欲,站起身,上楼去了。 陆漫兮见人都走了,反倒来了胃口。 今晚的晚餐丰盛又昂贵,不吃白不吃。 她大口吃着,看何灿阳还慢吞吞吃着,就动勺喂他了。 小孩子就喂一下嘛,这么慢吞吞吃下去,饭菜都凉了。 “她的话,你就当没听到。” 何灿阳小大人一般拍拍她的肩膀,以作安慰。 陆漫兮没想到他这么懂事,很稀罕苏音音竟然生出这么个有礼貌的孩子。 “嗯。我知道。你妈妈就是嘴硬心软。” 她这话也是心里话,纵然苏音音有些虚荣、拜金、市侩、坏脾气,但确实嘴硬心软。 像是衬托她所想,芳姐走进来,笑着递上一个精致小盒:“漫漫,这是苏小姐给你带的礼物。” 陆漫兮满眼诧异地接过来,没打开,放到了餐桌上。 她想继续喂何灿阳吃饭。 芳姐见了,就催促了:“快打开看看啊。记得戴上。苏小姐见了会高兴的。” 别人送礼物,总是想尽快看到反馈的。 陆漫兮晓得这个道理,就停下喂饭,拿起了小盒。 小盒不大,手掌大小,红色的,打开来,是一对樱桃状的红钻耳钉。 “天,这个很贵吧!” 芳姐惊叹着,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陆漫兮也觉得太贵了,立刻就合上了,想着还回去。 这是红钻,估摸得几十万、几百万,实在太贵了。 芳姐见了,就很积极:“来,快戴上瞧瞧。” 她打开小盒,取出红钻,不由分说地就给她戴上了。 “真漂亮。漫兮,这耳钉真的很适合你。衬得你很有气质。” 芳姐嘴甜如蜜,也知道她的相貌不算多出彩,就夸她的气质,同时,还拍了下她的后背,笑道:“来,挺起胸!女人就要大胆展示自己!” 她觉得陆漫兮的胸是个大杀器。 真男人谁不爱大胸软妹啊? 反正她也是大胸,老公在床上喜欢死了。 她觉得谢先生也是喜欢的,尤其她不像别的女孩子,眼神闪烁,透着精明,她不同,她很安静,与世无争,像是空谷幽兰,偶尔看起来,笨拙而懦弱,嗯,笨蛋美人? “芳姐,这、这不合适吧?” 陆漫兮面露难色,真的不想收这么贵的礼物,抬手就想摘下来。 芳姐拦住她的手,反问:“怎么不合适了?哪里不合适了?” 陆漫兮心道:无功不受禄啊。 芳姐继续劝说:“咱们是苏小姐雇来的佣人,主家人好,多么难得的事?你别假清高,如果还回去,主家也会不高兴的,说句难听的,还以为你看不上呢。” “怎么会?” 陆漫兮摇着头,放下手,没再摘了。她觉得芳姐说的有道理,考虑苏音音的性格,她不收,指不定又要发脾气,万一不高兴再辞了她? “那我等会去谢谢她。” “哎,是这个理儿。” 芳姐见她听得进劝,也就离开了。 陆漫兮继续喂孩子,一边喂,一边自己吃,等一大一小都吃好了,她正准备收拾餐桌,芳姐又进来了。 “我来就好,你给小少爷收拾房间吧。” 她抢下陆漫兮手中的活儿,让她带娃上楼。 陆漫兮也打定主意照顾好小少爷,就牵着他的手,上楼去了。 楼上客房很多。 她一间一间打开来,让他自己挑选。 何灿阳选来选去,都不满意。 等选到她的房间,就问了:“姐姐,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他一进她的房间,就觉得很温馨,很有安全感。 他很奇怪地总是从她身上感觉到安全感。 陆漫兮巴不得跟他一起睡,方便培养感情,保住自己的工作,但苏音音会同意吗? “可以啊。姐姐也很想跟你一起睡——” 她蹲下来,摸摸他的脑袋,笑着补充一句:“但是,我要先问问你妈妈。” 如果苏音音同意,那就更好了。 “好吧。” 何灿阳眼里有忧心,觉得母亲不会同意了,为了让她同意,他见陆漫兮要去寻母亲,就拉住她的手,提醒了:“姐姐,你跟妈妈说,我怕生,来新环境陌生,想跟大人一起睡。” 大人可以是苏音音,也可以是谢瞻。 但苏音音怎么会在跟谢瞻的床上放儿子这个电灯泡呢? 太影响他们的晚间生活了。 陆漫兮明白过来,顿时朝他竖起大拇指:“我们阳阳真聪明!小天才啊!” 她立刻拿着这个借口,去苏音音面前说了:“音音,阳阳才过来,小孩子到陌生环境难免怕生,你今晚搂着他睡吧?他还是需要安全感的年纪。” 后面一句是堵她的话——男孩子要勇敢。 苏音音也确实觉得男孩子不能软弱,要勇敢,要坚强,但他毕竟才四岁,还是个孩子,刚到陌生环境,需要多点爱护,也是人之常情。 但她是不能搂着他睡的。 她抹着贵妇面霜,喷着香水,把自己收拾得香喷喷,可不是搂小孩子睡觉的。 “漫兮,你今晚搂他睡吧,我看他很喜欢你。” 这是陆漫兮求之不得的话。 她压着喜悦,点头说:“行。那我今晚搂他睡。” 苏音音没多想,见她要走,随口夸一句:“耳钉你戴着果然很好看。” 陆漫兮听她这话,才想起自己忘记道谢了,立刻说:“音音,真的很感谢你送我的礼物,但这个耳钉很昂贵吧?我一个女佣怎么配戴啊?” 她自贬,说着卑微的话讨她欢心。 苏音音很满意她的自知之明,嘴上却违心地说:“女佣怎么了?什么时代了,大清早亡了。再说,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兴许你比我有前程。没准有一天,我还得求着你帮忙呢。” 她这时还不知一语成谶。 未来的一天,陆漫兮确实走到了她艳羡又妒忌的高度。